错拿爹系剧本之后by螃蟹不是鱼   【完结】我那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妙龄老婆   文案:   接档文:   男大绿茶心机攻VS纨绔直掰弯受   CP1303223   落魄装纯富二代攻vs心理咨询师受   CP948143   ——   本文文案:   爹系酒吧老板攻vs熊孩子女装仙人跳受   ——   秦远的酒吧三天两头被人投诉,   只因为店里有人仙人跳,   秦远不堪其扰调监控亲自上阵钓鱼执法,   谁想到裤子一脱,   美少女竟然是个带把的?   ——   断人财路如“再生父母”,   男孩彻底赖上秦远,   单身未婚带个娃,   彻底断了秦远的相亲路。   ——   最重要的是男孩不是个省油的灯,   三不五时的被叫家长,   秦远只能顶着一张青春正茂的脸给人当爸爸。   ——   老师:您真年轻   秦远(赔笑脸):保养得好   ——   本文设定攻27岁,受18岁半   感情线会在受高中结束后展开   本文秉着全糖加芝士奶盖的原则   努力成为一本沙雕小甜文   ——   甜宠 略带沙雕 见第一面就脱裤子 钓鱼执法 受最爱搅黄攻的相亲 攻最不愿意开家长会 熊孩子vs酷哥 第1章 仙人跳   夏天的中午总归是难熬的,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铺满沥青的柏油路受不住高温,仿佛要融化一般若有若无地蒸腾着虚无缥缈的气体。   现在还不到下午两点,加林之夜虽然挂了“营业中”的牌子,却还没有开始来客人,就连调酒师也要三点才到上班时间。   秦远一条长腿无处安放地踩在地上,很是随意地坐在吧台后面高脚凳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机,将一旁顾客那像老太太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的控诉当作可有可无的背景乐。   在一连串的“bonus time”的音效响起,对面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用手指敲了敲吧台,“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看着屏幕上的小瓢虫爬到藤蔓的顶端,点亮最后一个彩色星星之后,秦远才施舍给那人一个目光。   男人看起来三四十岁,有些微微秃顶,嫌头发掉得慢一样,打了一层厚厚的发胶,像被牛舔过一样泛着令人作呕得精光。   一张明显纵欲过度的脸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秦远在这一刻深度理解了“油腻中年”这个词。   “我在听,你能再说一遍吗?”   本着给钱就是上帝的原则,秦远态度虽然敷衍,但语气还是好的。   肾虚男一下哽住,用残存的耐心将之前的话凝结成一句,“我说,昨晚我在你的酒吧里消费的时候一个女的骗走我五百块钱。”   “唔,”秦远点点头,示意自己了解了,手指拨弄了下排行榜,确定自己是第一之后,心满意足的点开了下一局。   “昨晚你在酒吧消费了多少?”   秦远没头没尾的问句让肾虚男一时没转过弯来,“什么?”   “我问,昨晚你在酒吧点了多少酒?”   “点了三瓶白啤,这跟我在你们酒吧里被骗了钱有什么关系吗?”   白啤一瓶十六块,三瓶就是48块钱,秦远在心里简单地算了一下,确定了这个人无非是想来酒吧空手套白狼找个419寻刺激,结果被人给仙人跳了。   低消不到五百不够格作上帝,只能称作天堂的乞丐,而这种人,秦远懒得应付,最好气跑了没有下次光临,省得拉低酒吧整体平均消费。   秦远从柜台里摸出一盒红塔山,熟练的拆开包裹,松松地叼了一根烟在嘴里,没有让一颗给对面人的意思。   “仙人跳啊?那这个应该找警察,找我们没有用。”   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肾虚男不想嫖,仙人跳也不会跳到他身上,看着他穿得人模狗样的,想必也是有一份正式的工作,真要闹大了,对他自己也没好处,所以才迟迟没有报警。   来找秦远无非是想从加林之夜讨回些损失,可秦远明显是个硬茬,不是他想随意捏圆捏瘪的。   “可这事是在你们店发生的吧?你们是不是得保证顾客的财产安全?我现在钱在你们这被骗了,你们难道没有责任吗?”   “那,”秦远不为所动,抬手指了指吧台上方的一个醒目的小牌子,“认字吗?请顾客保管好自己的财物,以及女朋友,如有丢失本店概不负责,这算免责条款。”   肾虚男眼镜都气歪了,还想跟秦远吵什么。   “嘘,”秦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如果你报了警来调监控,我二话不说积极配合,但你要是想让我赔钱,那我劝你还是回家洗洗睡吧,什么报警,去法院告我,你随意,门在那边,请吧。”   “你,你给我等着,你这店我再也不来了!”   肾虚男被秦远怼的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看着秦远一身痞气也是个不好惹得人物,只能自认倒霉地放了句狠话,拎着包气愤地走了。   萧辰进来的时候刚好和他走了个对面,躲闪得不及时,硬生生地撞到了一块,还拜秦远的功劳收获白眼一枚。   “这周第几个了?”   店里冷气开得很足,跟外面仿佛两个季节,萧辰揉着被撞得生疼的肩膀,回头看了看那人的背影,迈步进了酒吧。   “第四个。”秦远拍了拍裤子上的口袋,又俯下身在柜台里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才用了两天的打火机。   “啧,”最后认命地从货架上拿了个新的,滑了几下火石轮,把叼在嘴里的烟点着,透过烟雾眯着眼看向萧辰,“这还不算没找过来的,这骗子有点厉害。”   萧辰很少在秦远嘴里听见夸奖的话,这句厉害也确实是很由衷了,“那你打算怎么办,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真闹到公安局,生意难免会受到影响。”   “我想想办法吧,辰儿,整点吃的,从起床就听那傻逼逼逼叨,我都快饿虚脱了。”   秦远站起身,将吧台后面的位置让给萧辰,自己则拿着监控的遥控器随便找了个正对显示器的地方,将昨晚的监控调了出来。   这几天阿姨请假,冰箱里早就断了粮,萧辰扬了扬手里的方便面,询问秦远,“对付吃点?”   “随便。”秦远没工夫想其他的,只想看看这仙人究竟何方神圣,专门来他的店嚯嚯。   秦远将两条腿架在茶几上,眯着眼睛三倍速看监控回放,这两天是周末,酒吧生意也比平时好上许多,人来人往地看得秦远眼花。   “等会儿再看,先吃面。”萧辰在做饭这件事上有自己独特的见解,简单的袋装方便面也能煮得比别人好吃很多,火腿和培根是煎过的,鸡蛋是糖心的,甚至还撒了几粒芝麻。   “唔。”秦远应了一声,伸手去够筷子,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屏幕。   面很香,但秦远没吃出什么味道,屏幕上闪过一个人影,秦远看着熟悉,“哎!”   拿起遥控器调成正常的速度,往后倒了倒,“辰儿,你看是不是那个肾虚男。”   从面碗里抬起头来,萧辰跟肾虚男只是擦肩而过,加上视频拍摄的光线实在太暗,一时确定不下来,“你放大看看。”   早就预料到了开酒吧多多少少会出点事,开店的时候秦远就上了全套的监控设备,三百六十度旋转放大无死角高清夜视,肾虚男那张猥琐充满整个屏幕时,秦远一拍大腿,“妈的,就这小子,化成灰老子也认得出这张脸!”   “看看有没有那个仙人跳。”萧辰也激动起来,胡乱地喝口汤,将遥控器抢过来,缩小了一点,果不其然那男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孩,一袭黑色的吊带裙,看起来娇小可人,一头柔顺的黑长直,可以说是大部分男性心中的理想型了,“这姑娘眼神不太行,就这油腻男,能捞多少钱。”   “知道这是哪吗?”秦远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一楼东侧的男卫生间门口,这男的甚至不打算出去开房,就地解决,活该被跳。”   这个世界果然是看脸的,脸好看,骗子也会收获同情。   最后还是萧辰把话题拉了回来,“哎,远哥,你打算咋处理?”   “钓鱼执法,好言相劝,死不悔改,扭送官府。”   秦远几口吃完剩下的面,端着空碗大步流星地向厨房走去,将自己的计划精简成成一句话。   萧辰迟钝地反应了一下,最后总结出来,今晚算是有好戏看了。 第2章 钓鱼执法   钓鱼执法   随着夜幕降临,酒吧一条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加林之夜的卡座已经坐满了人,在昏暗的灯光和慢节奏的音乐衬托下放纵着自己的欲望,酒精、异性、香烟混合在一起,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形成最具催情作用的催化剂。   趁客人没来之前,秦远把最近一周的监控都看了一遍,大致确定了仙人的套路。   一般她九点左右出现在酒吧,在吧台点一杯度数不高的鸡尾酒,第一个上前搭讪的就是她今晚的猎物,而且一般都不会跟人出酒吧,在某个角落得手之后匆匆溜走。   摸清了对方的路数,秦远心里有了底,在吧台寻了个视野好的位置,守株待兔。   萧辰给客人调着酒,不时地朝这边看上几眼,帮秦远盯着人。   所谓的仙人也很配合地没让两人白等。   九点钟,黑长直的女孩径直走进加林之夜,在距离萧辰最近的地方寻了个空位。   秦远一眼便认出是监控上的那个姑娘,用余光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转了转手里的杯子。   女孩每次来都会换一套不一样的裙子,今晚是偏复古的藏青色无袖衬衫搭配一条不算长的亮面皮裙,一双铆钉华伦天奴,每一步都踩在男人的心尖上。   似乎没有注意到秦远的视线,女孩扶了扶鬓边垂下的长发,轻柔地掖在耳后,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拢了一团阴影在眼睑处,随着眼睛一眨一眨,轻轻颤抖着。   “您好?可以给我来一杯大都市吗?”   女孩的指尖停留在菜单的一处,很有礼貌地轻声问道。   如果不是跟秦远再三确认过,萧辰怎么也没有办法将这么一个看起来温柔善良的女孩同仙人跳的骗子联系起来。   “好的,您稍等一下。”   萧辰跟女孩确认好,借着转身去酒架取酒的空隙偷偷冲着秦远使眼色,用口型比画着,“上啊。”   接收到信号的秦远轻轻咳了几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吧台的高脚凳对于秦远的长腿来说不算高,一手端着酒很轻松地站起身跟周边的人道了几句,“接过。”最后在女孩旁边的空位坐下来。   “一个人?”   秦远的声音不算大,在背景乐的干扰下刚好能让两个人听清。   女孩闻言转过头,对上秦远这张脸时微微愣了愣,未语先笑,“嗯,你也是?”   秦远的长相确实是无可挑剔,眉毛浓密整齐,眼窝深邃鼻梁高挺,一双薄唇带着几分疏离感,究其根源,按照他母亲的说法,秦远身上流淌着三十二分之一的俄罗斯的血液,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反正很好看就是了,就连他为了偷懒剪的寸头都能扛得的那种好看。   “一样,这么说咱们多少有点缘分和默契了,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可以请美女喝一杯。”   秦远是场面上的人,上嘴唇下嘴唇一碰,说出来的话就让人赏心悦目,站在一旁一个玻璃杯擦了十分钟,实则为了偷听一手八卦的萧辰不禁在暗地里给自己的老板竖大拇指。   女孩似乎也是这么觉得的,莞尔一笑,“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   “waiter,”秦远冲着萧辰打了个响指,“一杯波兰海风。”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没有带女朋友出来?”   秦远挑了挑眉,明白对方是在套话,工作决定收入,是否有伴侣决定可支配资金的多少,实话当然不能说,瞎话秦远是张口就来。   “哎,不是什么好工作,没上过大学,只有一个吃饭的手艺,在附近开了个修车店,连带着一个洗车房,吃苦的差事,哪有女孩能看上我。”   女孩的眼睛明显亮了亮,拢了拢长发,抿了一小口酒,“怎么可能,你长得好看,又能挣钱,追你的女孩肯定很多,应该是你的标准太高了吧。”   “在之前确实有标准,但见到你的时候,我才明白那些标准都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秦远晃了晃杯里的酒,表面上有些醉意地看着女孩,土味情话不要钱的往外冒,一脸痴汉像,看得萧辰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我叫秦远,如果可以做个朋友?”   女孩没有拒绝,甚至甘之如饴地掩着嘴笑了笑,一双眼睛弯弯,很是好看,“白柠,柠檬的柠。”   “白柠,”秦远将这两个字在嘴里念了一遍,“很好听的名字,这里太乱了,我请你吃顿夜宵?”   “这... ...也好。”白柠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在她眼里,秦远算是一条大鱼,比昨晚的油腻男不知道多了多少油水,值得多花费些时间。   秦远将色令智昏这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见白柠没有挣脱,手臂虚虚的环在纤细的腰上。   有夜宵的夜市在另一个方向,而秦远则带着白柠朝着昏暗的小路走去。   秦远能感觉到白柠的紧张,怕人逃离,微微收紧手臂,将人箍在身边。   “你... ...你有点弄疼我了。”白柠的声音没了之前的淡定,有些慌乱。   “对不起,我有些心急了。”   秦远放开白柠的腰,改握她的手腕,“不知道白小姐一晚多少钱?”   “啊?一... ...一千... ...”   两人心照不宣地听懂了对方在说什么。   “那我就买白小姐一晚。”   秦远一副登徒浪子的模样拽着白柠上了酒吧后面的一个破旧的二层小楼,将门从里面紧紧锁住。   黄色的老式电灯照亮了整个房间,秦远大刀阔斧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白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他跟萧辰商量过,怎么也要吓吓这胆大包天的姑娘,怕了以后就不会再从事这种危险的行业了。   “都是先付款,再服务的。”   白柠定了定心神,开始跟秦远谈条件。   “如果你的服务让我不满意,我可是不给钱的。”   夏天闷热,秦远只穿了件黑色的背心和一条工装裤,加上寸头和手臂上的纹身,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痞里痞气的吓唬白柠。   “不行,得先给钱。”   白柠咬着唇坚持道。   “喏,钱。”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秦远从抽屉里拿出一沓钱,在手里扬了扬,放在床边,“自己过来拿。”   金钱的诱惑和对男人的恐惧,显然前者更胜一筹,白柠小心地向前挪了几步,一把抓起钱就要跑。   但秦远早就防备着他这一手,还没等人到门口,直接一个反擒拿就给安住了。   “你放开我!我来姨妈了!”   这一嗓子出来,两个人都愣住了。 第3章 我比你大   因为白柠忘记压声音,冲出喉咙的是青少年独有的介于幼稚和成熟之间的嗓音,但俨然是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个... ...男的?”   秦远没有松开控制着白柠的手,甚至将人压得更低了些,贴近了,带着几分困惑问道,他没想到仙人跳骗了那么多人的骗子竟然是个男的?   “不是,你放开我!”   白柠换成了女孩子的声音,但秦远已经完全不信了。   回忆了下刚才抱白柠时候的感觉,秦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分明就是男孩子的骨架,“还不承认?”   秦远直接将白柠扛起来,扔在沙发上,自己欺身压了上去,让白柠动弹不得,“喉结,平胸,你还嘴硬?”   “你... ...你这样我喊非礼了!”   “那你承认你是男的。”   秦远不知道为什么就跟这小孩较上了劲,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你才是男的!”   或许是这个姿势太过暧昧,白柠的手无意识地捂住了下身,这个动作让他的话丢失了大半的可信度。   “嘿,你可真长了双眼睛。”秦远被白柠不过脑子的反驳逗笑了。   在确定白柠百分之百是男孩子之后,秦远威胁地拉开白柠裙子上的拉链,“是不是男的?”   “不是!”白柠宁死不屈,死扛到底。   但他没想到秦远这个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只听撕拉一声,亮面的皮裙和黄色的皮卡丘四角内裤一起葬送在秦远手里。   露出一双白嫩修长的腿,和挺翘的白屁股,以及休息状态的小白柠... ...   察觉到秦远做了什么之后的白柠,彻底失控了,也顾不得其他,用自己的声音吼了出来,“你放开我!”   小脸因为生气和羞愤涨得通红,用尽力气想要摆脱秦远的束缚,可这对秦远来说根本就不是威胁。   牢牢地控制住白柠的手,一条腿压住白柠的脚,避免这小孩误伤了自己,“不是,有什么害羞的,你有的我都有,还比你大。”   白柠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虽然打不过,但嘴上不饶人,“你才小!你全家都小!”   白柠的声音太过洪亮,震得秦远的耳朵嗡嗡的,抬手捂住白柠的嘴,“啧,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我真比你大,不信我给你看看?”   白柠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秦远,对这个人的无耻程度有了全新的认识。   见白柠安静,秦远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孩子太闹腾,再叫下去邻居告扰民了,“我跟你商量一下。”   秦远打算跟他约法三章,“我可以松开你,但你不能跑,也不能喊人,可以吗?可以的话眨眨眼。”   似是在思考,白柠的黑白分明的招子转了两圈,在认清当下的形式之后认真地眨了两下眼睛,算是给了秦远回应。   “这样就对了。”在各方面都占据上风的秦远,没有防备的松开对白柠的桎梏,站起身打算去够桌子上的香烟。   事实证明永远,永远不要把后背留给别人,也不知道白柠这孩子吃什么长大的,获得自由后蹿起来对着秦远露出来结实的大臂就是一口,用力至极,让秦远吃痛喊出来的,“啊。”也变了调。   “我艹,小崽子!”   白柠咬住了就不松口,两颗犬牙恨不得咬破秦远的皮肤扎进肉里,疼得秦远用手掌抵住白柠的额头,试图将人推开。   好在白柠也没有坚持多久,感觉到血腥味之后松了口,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   秦远没有急着追人,低头看了看胳膊上的伤口,一圈牙印陷在肉里,有两处还在往外渗着血,不得不说白柠下口真是狠。   不到半分钟,白柠没走到门口就又走了回来了,使劲往下拽着衣服,似乎想要遮盖住挂着空档的下身,但衬衫的材质本身就弹性很小,无论白柠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只能被迫感受空气和私密处亲密接触带来的清凉感,朝秦远伸出一只手,面无表情地道,“衣服。”   “求我?”秦远预料到了白柠肯定会回来,将烟灰缸上摆着的半支烟叼在嘴里,挑了挑眉,吊儿郎当地问。   “求你。”白柠回答得很痛快,但没有半分示弱的态度,凶凶地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秦远失笑,他头一次见求人还能这么硬气的,但没再要求太多,怕把小孩惹急眼了,真就这么出去了。   摸黑进了卧室,秦远的夏装很简单,衣柜里挂着的都是千篇一律的黑色短袖和无袖背心,不仔细看连秦远自己都看不出差别,随手摘下一件,扔给白柠,指了指杂物间旁边的位置,“卫生间在那,把妆卸了再出来。”   白柠抖了抖手里的黑色背心,再没有其余的布料,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认命地放弃了,转身进了卫生间。   秦远这才想起来还缺点什么,懒得开灯,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蹲下身在衣柜深处摸索了半天,掏出了一条全新带吊牌的内裤。   为了给白柠留点面子,不至于最后羞愤而死,秦远想了想最后把内裤挂在卫生间的门把手上,轻轻敲了敲门,“喂,小孩,内裤给你挂门上了,记得拿。”   白柠闻声,像只仓鼠似的,把门开了条缝,伸手将布料扯进卫生间,砰地一下把门关回原位,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有趣,秦远乐了乐,给萧辰发了个消息,告诉他今天不回酒吧了,大刀阔斧地坐在沙发声上等白柠。   而白柠此时正在和尺寸明显不合适的内裤面面相觑,想起了秦远那句,“我比你大。”   最后还是闭着眼套在腿上,穿总比不穿好,清风拂过的感觉实在是算不上好受。   白柠换好衣服的时候,秦远半躺在沙发上继续今天没过关的消消乐乐,一只手夹着烟蒂,在烟灰缸上弹了弹,重新叼回嘴里,也不吸,单纯地用牙齿轻轻地咬着。   听见响动,才转过头来。   正看见白柠一手抓着对于他来说过于肥大的裤头,赤着一双白嫩的脚站在暗红色老式地板上。   除去假发,洗掉脸上多余的化妆品后的白柠比秦远想象得还要乖一点。 第4章 这小子咬得还挺圆   小脸上没有一点瑕疵,比小姑娘还要白皙上几分,半长的头发乖顺地贴在额头上,露出一双灵动像小鹿一样的眼睛,粉嫩的唇瓣因为生气紧紧地抿在一起。   秦远的衣服对白柠来说有些大,紧身运动背心被他穿出oversize风格,刚好遮盖在腿根的位置,露出两条笔直匀称的腿。   因为内裤不合身,一直往下掉,白柠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死死地抓着上沿,没有了之前嚣张的气焰。   秦远关了手机坐起身,脸上的幸灾乐祸不加掩饰,叼着烟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过来坐 。”   白柠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挪了过去,垂头丧气地坐下来,“有什么要问的,你问吧,问完让我走。”   “放心,我又不是gay,对你这种没胸没屁股的我硬不起来。”秦远嘬了一口烟,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所以最近在我店里仙人跳的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我又没骗你的钱。”白柠不以为然地翻了个白眼。   “嘿,你这小孩,那顾客找我店里我可不得找你?”秦远道。   “那你不给他们钱不就完了?”白柠提了提裤子,心里憋屈,没忍住怼了回去。   秦远不想跟小孩子斗嘴,微微沉下脸,语气中带了几分严肃,指了指地上的裙子碎片,“我不知道穿成这样是你自己的喜好还是怎么样,也不知道你骗那些人的原因,但你在我店里闹了事,我就得找你。”   “还有你知不知道仙人跳是犯法的?”   白柠别过脸,俨然是一副不服管教的样子,“那些人太恶心了,骗他们钱那是替天行道!”   “那也不需要你一个小屁孩来伸张正义,你成年了吗?身份证给我看看。”   白柠下意识地扑到那个不大的女士背包上,还不忘往下扯扯背心,“我没带。”   秦远不知道这小孩脑子是怎么长的,欲盖弥彰和此地无银三百两都整不明白,“啧。”   将烟蒂在烟灰缸里按灭之后,秦远慢条斯文地凑近了白柠,将人压在身下,灯光下巨大的影子像大魔王一样将白柠笼罩起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白柠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   秦远一点点掰开白柠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得意地坏笑着,“小朋友,难道你的家长没有告诉过你,反抗是没有用的吗?”   小包并不大,秦远轻松地从里面找到两张硬卡片,一张身份证,一张学生证,“白柠,嗯,名字没有骗人,S市第十中学,高二五班。”   秦远一条一条读着学生证上的信息,接着看身份证,确定了照片上是本人,用食指敲着上面的数字,一副长辈的语气继续说,“还有几个月十九,我跟你说,你这种情况,虽然不至于进监狱,但可是要进少管所的。”   白柠满脸写着“你骗我”三个大字。   “啧,你别不信,我说的都是真的,当年我们村有一个人就是,跟你差不多的岁数,就因为偷了别人五百块钱,被关进少管所了。”   “整整呆了五年才出来,特别惨,吃不好睡不好的,每天还得踩缝纫机,要么就要出去拔草,进行劳动改造,只有半个小时的放风时间,而且里面的人还特别看不起他,每天都会挨打。”   秦远从小生活在城市里,身边自然没有这样的人,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是真事一样,白柠竟然也信了大半,有些动摇地咬着下唇。   “真的,我不骗你,”秦远煞有其事地掰着手指头跟白柠算,“你看啊,你昨天骗了那个肾虚男五百块钱对吧,之前找我的还有三个人,每个都是一千,这就三千五了,加上你刚才骗我的一千,这是四千五了吧,这么算……”   秦远默算了一下,眉头拧在一起,表现得像是为白柠担心上火的模样,“按照五百五年的话,你得被判四十五年,倒也不至于那么严重,也按二十年算吧,你出来也得三十八了吧,唉,一个人的青春又有几年呢?你想想,多不值。”   白柠虽然还是有些不相信秦远的话,但又怕他说的是事实,垂着眼睑,思考了一会儿,嘴硬道,“那……我不让警察发现不就得了,反正我去酒吧的时候都是女装,没有人能认出我来。”   秦远拍了拍白柠的肩膀,一脸这孩子没救了的表情,“我不是人吗?”   “你会跟警察说吗?”白柠反问回来。   秦远被噎了一下,他会吗?当然不会,又不是他的钱丢了,“我能找到你,人警察也不是白吃饭的。”   白柠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丝跟着卷了起来,有些乱糟糟的,但看起来手感很好,“那我要怎么办,事儿我都做了,钱我也花了。”   “好办啊。”秦远抬手压了压白柠的头发,证实了心中的想法,果然软软的,“人不都说种一棵树最好的时候是十年前,其次就是现在,你不再骗人不就得了。”   “那之前的呢,我不想还钱?”白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信了秦远。   秦远很有义气地拍了拍胸脯,“只要你不再骗人,我帮你瞒着。”   干酒吧久了,秦远明白这种找小姐的人,即使被骗了,去报警的可能性也不大,这个保证他可以给白柠。   “那一言未定?”白柠将信将疑地伸出小拇指,“你骗我是小狗的。”   上一次做这种幼稚的事情还是上次,秦远失笑,但还是同白柠拉了拉勾,“一言为定。”   最后这场闹剧以秦远没收了白柠的身份证,并约定一个星期白柠不再仙人跳就还给他为结局草草收了场。   秦远翻箱倒柜找了件之前尺寸买小了的裤子,勉强让白柠可以体面的离开。   看着渐行渐远的小黑点,秦远锁好门,脱掉上衣,哼着小曲进了卫生间。   看着白柠脱下来的衣服,秦远顺手就要扔到垃圾桶里,但想了想最后还是鬼使神差的叠好放在一边。   洗漱池上的镜子不算大,甚至水银有些洇了过来,斑斑点点的看得不是很清晰,秦远侧着身子凑近了看胳膊上白柠留下的牙印,出血的部分已经结了痂。   秦远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好笑,发自内心地评价道,“别说,这小子咬得还挺圆的。” 第5章 退一步越想越气   “砰”的一声,宿舍门被气不顺的白柠一脚踹开。   在路上白柠才反应过来,今天的事情全都是秦远在占上风,骗来的一千块钱也在手提包里一块落在了秦远家,最重要的是那人撕他的裤子!哦不,裙子!   士可杀不可辱,退一步越想越气,忍一时越想越亏,白柠就差把“别惹我”三个字刻在脸上了。   现在是假期,大部分人都回家了,宿舍只有顾尧一个人在,听见暴力开门的声音,从游戏中抬起头来,看了看那扇本来就七零八碎的木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是我说,柠哥,你跟这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踹它干什么玩意,这马上就散架子了,您让它老人家寿终正寝不好嘛?”   “不好!”白柠没有好脾气地应了一句,粗暴地从柜子里抽了两件衣服出来,钻进了卫生间。   早就习惯了白柠这脾气的顾尧耸了耸肩,直到游戏结束的声音把他拉了回来。   当然,这一局毫无悬念地又输了,因为挂了机,肯定要扣信誉分,顾尧干脆直接关了机,眼不见心不烦,点开手机看昨晚刚更新的小说。   简单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出来的白柠,擦着头发,非常顺手,没有丝毫留恋地将秦远的衣服扔进了垃圾桶,疲惫地靠在椅子上,还是很不甘心地想着跟秦远的这一局他早晚要扳回。   顾尧看白柠回来就状态不对,倒着坐在椅子上,半开玩笑地问道,“哎,到底是谁敢惹我们柠哥,告诉我,我替你揍他。”   白柠本来不想理,但整个宿舍就属顾尧鬼点子多,想了想最后还是把凳子转过来,准备寻求场外帮助,“你知道加林之夜的那个老板吗?”   “加林之夜?那个叫秦远的?”顾尧外号八卦集中地,学校周边的人和事甚至比居委会大妈知道的还多,秦远的大名自然也在他的八卦之列。   白柠皱着眉想了想,模模糊糊的记着秦远说过这么一嘴,一想到秦远的脸,白柠就气不打一出来,咬牙切齿的道,“就他。”   “有没有啥办法能弄他。”   “他的话……”顾尧用食指敲了敲额头,盘算着秦远暴打小混混的英雄事迹,琢磨了一会,最后给出答案,“打是打不过,得智取。”   “智取?”   白柠的眉头拧成一团,很不解的看着顾尧。   “哎呀,”顾尧将凳子腿翘起来,又同白柠凑近了一些,“我听说,秦远最近着急找老婆,几乎每个月都要相亲,你要是把他的相亲对象搅黄……”   顾尧挑了挑眉,给了白柠一个“你懂的”眼神。   白柠会意地眯了眯眼,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   事情解决了,秦远明显神清气爽了不少,萧辰进来的时候,酒吧里放着慢摇,秦远坐在吧台里面摆弄着扑克牌叠金字塔。   “呦呵,看在昨晚过得不错啊,和那妹子一夜春宵?”萧辰将手里的菜放下,一脸暧昧地揶揄着自己的老板,阿姨不来,日子还得过,秦远无所谓,萧辰可不愿意天天吃泡面,来的路上顺便买了些简单的材料,准备充实一下空了许久的冰箱。   秦远眼睛紧紧盯着扑克牌,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掌握着平衡,将最后两张扑克牌立在金字塔的最顶端,“啧,没有妹子,只有一个不满十九岁的小屁孩。”   似乎觉得不妥当,秦远又加了一句,“男的。”   “男的?”萧辰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拽了个凳子坐在秦远旁边,“不是,你带回家的不是个妹子吗?”   这事换做秦远,他也不信,但这确确实实发生了,抬手指了指手臂上的那个睡了一觉有些发青的牙印,“看到了吗?那小孩儿咬的,哪个姑娘能有这么大的咬合力,给我咬出血?”   “我去,挺圆的啊”萧辰端详了半天,最后给出的结论,和秦远出奇的一致,“那后来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秦远探头看了看萧辰都买了什么菜,心思完全不在对话上。   但萧辰好奇啊,昨晚秦远把店一个字都没说,就把店扔给他,不能拿到一手八卦,让他的心跟长了草似的直痒痒,一只手将袋子推到一边,不让秦远看,“别卖关子,就是最后怎么样了啊。”   “那还能怎么样?”秦远眼睛尖,只一眼,就将袋子里的菜看得差不多了,在心里盘算好了一会想吃的东西,才分神来满足萧辰的好奇心,眼睛不眨一下地挑了挑眉,不知道谦逊这个美德般吹嘘着自己的战绩,“那当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礼,说得他是独怆然而涕下,跟我保证再也没有下次。”   为了维持在员工心里高大伟岸的形象,秦老板自觉地省略了那些撕人小孩裤子的不雅行为。   萧辰也没有让秦老板失望,脑补了五千字精彩的酒吧老板智斗仙人跳的场景,拍了拍秦远胳膊上的牙印 ,佩服的五体投地,很感慨的道,“远哥牛逼,你这不是牙印,是挽救失足少女,哦,不,失足少男的功勋章!等着,我这就去给英雄做饭去!”   “嘶……”青了一块不是那么好受的,加上萧辰的劲本来就不小,这一巴掌疼得秦远倒吸一口凉气,捂着胳膊咬着牙骂萧辰,“我艹你祖宗的萧辰,疼啊。”   怕对方听不见,又提高声量喊道,“辰师傅,英雄今天想吃麻辣拌!”   “知道了!”萧辰在后厨应了一句。   秦远这才放下心来,垂眼看见刚刚好不容易垒起来的金字塔,找到最下面的支撑点,将其抽出来,一秒拆除这宏伟的建筑物,把扑克牌收到小盒子里,腾出地方准备吃饭。   “跟他结束,他跟她在一起,你小心,一吻便颠倒众生,一吻便救一个人……”   音响的慢摇突然被切断,Dj粤语版的《处处吻》在整个酒吧响起,秦远跟着节拍摇摆,慢悠悠地将扑克牌装好,这才借着高脚凳的轮轴转了个圈,在控制台上找到刚刚拿来连外放的手机。   来电显示上标注着大大的三个字—“老太太”。   秦远不长的头发炸了起来,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咽了咽口水,这才拔掉外接线,迟疑着在铃声切断的前一秒,按下接听键,并很有先见之明地将听筒远离耳朵半米远。   果不其然,下一秒中气十足的中年女高音从听筒里冲了出来,“秦远!你什么时候给老娘死回来?!”   萧辰端着两碗米饭和一大盆的麻辣拌出来的时候,刚好将电话内容听了个全,这声音,不用外放,整个酒吧就都能听见,萧辰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准备看好戏。   要说他们老板上不怕天,下不怕地,就连这自称是地头蛇的小混混都要敬上几分,唯独怕这位“老太太”。   秦远看了看萧辰,很没面子地低头摸了摸鼻尖,卡在音量键上的拇指悄悄按了几下,将声音调小,转着椅子背过身去,“妈,您老最近是不是又去合唱团了?这声音,洪亮又有力量。”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道理被秦远刻进了DNA,并熟练地运用在和裴女士的每一次不和谐的对话之中。 第6章 不就是相亲吗   “少跟老娘贫,就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回家?”   裴女士自从上过几回当后,就对这宝贝儿子的甜言蜜语产生了抗体,根本不给秦远打岔的机会,多一句废话都没有,直奔主题。   见躲不过去,秦远只能硬着头皮说了个期限。   “下周吧……这周忙。”   但语气中多少带了些心虚,手指无意识地摸向柜台上的烟盒。   “能不能少抽点烟?你是想让你妈我年纪轻轻就白发人送黑发人?到时候别怪我把你骨灰给扬了!”   裴女士仿佛在秦远的身上安了监控,远程预判秦远的动作。   秦远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收了回来,他这个妈哪都好,就是这个嘴啊,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不中听,有些无奈地叫了一声。   “妈……你这说的什么话啊。”   “我说的什么话?我就问你,这是你说的第几个下周了?你自己是不是都不记得了?”   “我告诉你,我可给你记着呢,这已经是第七个了!你到底还认不认我这个妈了?你要说不认,明天我就找人起草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平常在别人面前秦远算是比较能说的,但是在亲妈面前,秦远几乎没有插嘴的份,   他说一句,裴女士总有十句话在等着他,多年的经验让秦远总结出了双方谈话的铁律,那就是不反驳,不拒绝,先应承下来,做不做得到再说。   “您是我亲妈,我不认你认谁?我下周真回去,不回去您再骂我来得及。”   其实也不是秦远不想回家,裴女士做的饭,说是五星级大厨的水平也不为过,总比和萧辰在酒吧这么左对付一口,右对付一口强得多。   可回家面对的磨难,可不是一两顿饭能弥补回来的。   当然就算不回家,秦远也不能完全避免来自裴女士的婚姻中介服务。   “一个人回来?不是我说,你是怎么好意思回来的?今天我见到隔壁李阿姨,人家孙子都上幼儿园了,你这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连个儿媳妇都不能给我领回来?”   “我托人给你介绍那么多,你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的?你到底喜欢啥样的,妈给你介绍。”   秦远算是明白了,裴女士为什么会打这通找茬的电话了,是邻居刺激到了她的攀比心,一提到这件事,秦远一个头简直两个大,裴女士是给他安排了不少的相亲对象。   可是他自己却始终没什么感觉,要问他喜欢什么样的,秦远自己也说不清,脑子里却莫名出现那天在酒吧见到白柠女装的样子。   秦远摇了摇头,把这荒唐的想法抛到一边,“妈,你就别跟我操心了。”   “我不操心,谁操心?你成天在酒吧,见得最多的除了萧辰,还有就是那些不正经的姑娘,怎么?难道你喜欢萧辰?”   “噗。”一旁偷听的萧辰躺着也中枪,听到这话,差点把嘴里的丸子喷出来,赶紧的摆了摆手,大声的为自己辩解道,“阿姨!我和远哥怎么可能!”   裴女士对自己儿子的嫌弃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你看,人家萧辰都看不上你。”   萧辰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对裴女士的理解表示佩服。   “不就是相亲吗?我去不就得了。”   秦远也败下阵来,捏了捏山根,叹了口气,认命地妥协道。   得到想要的答复,裴女士也缓下声来。   “早这样不就好了?我跟你说这次这个姑娘是咱们老房子那孙爷爷家的孙女,在十中当老师,人我见过,确实漂亮,你好好打扮一下,别穿你那地摊上批发来的背心,和那个都破洞的牛仔裤,整跟买不起衣服似的,这次再搞不定就别回家了。”   秦远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嘴欠地小声问了一句,“妈……那您这意思是让我回家,还是不让我回家?”   在裴女士再次发飙之前,秦远识趣地按了挂机键,轻轻地打了下自己管不住的嘴巴。   憋笑憋得岔了气的萧辰,终于可以释放出来,抱着肚子狂笑了半天,看着秦远黑沉的脸,还是象征性地收了收,“又去相亲?”   秦远转过身来,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裹满麻酱的藕片,“那能怎么办?怎么也得给老太太点面子,成不成的另说。”   虽然是东北人,秦远格外喜欢吃辣的,尤其这种加了大量麻酱的麻辣拌,一口脆脆的藕片咬在嘴里,简直满足。   继续说道,“你那有没有正装?就是那种衬衫西服加领带的那种,领带就不用了,那玩意勒得慌。”   “有,明天我给你带一套过来。”萧辰点点头,那套西装还是他当年求职时买的,已经在衣柜里积灰多年,但好在当时花了大价钱,现在还能凑合着穿穿。   裴女士的效率一向很快,饭还没吃完,人家姑娘的联系方式就发到秦远的手机上。   秦远也没了吃饭的心思,随便吃了一口,就带着烟和火出了酒吧,站在门口阴凉的地方,按照裴女士给的号码拨了过去。   “喂?你好,是孙小姐吗?”   “我是秦远,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方便请你吃顿便饭吗?”   “这周天?也就是后天是吧,好的,我随时都可以。”   “那就在十中附近,那有一个不错的韩料,叫肉先生。”   “行,那就后天中午见,大概十一点半吧。”   “好的,再见。”   打完电话,秦远点了根烟,靠在墙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   白柠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黑色的棒球帽和口罩将小脸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双眼睛。   身体紧紧地贴在小巷子里的墙壁上,微微探出头咬牙切齿地看着秦远,眼睛里的怒火如果化作实质早就把秦远烧得连渣都不剩。   同样装扮的顾尧一手紧紧抓着白柠,生怕他一个忍不住冲上去跟秦远打起来。   在确定了秦远相亲的地点和时间后,顾尧把人拽回来,小声地说,“肉先生,十一点半,你可不能莽,就你这样小胳膊小腿的,秦远一个能打十个。”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忍一忍,单车变摩托。”   白柠攥了攥拳头,强迫自己忍下来,愤愤地说道,“走,回寝室,商量战略。” 第7章 骚里骚气的一看就不正经   秦远的作息向来要比常人晚上几个小时,一般都是下午一点才自然醒,然后去酒吧开始一天的工作。   所以十点闹铃响起来的时候,秦远人还在梦中没有清醒过来,不堪其扰地伸出一只手来,在枕头下面摸索半天,才找到昨晚随便乱扔的手机。   连眼睛都没睁开,精准地按下“停止闹铃”的键子。   秦远仰躺在床上,用浆糊一般的脑子思考着今天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值得他定这么早的闹铃。   十分钟之后,他终于想起来今天是和孙小姐约会的日子,懒懒的睁开眼睛,看了眼挂在衣柜上萧辰拿来的西装。   皱着眉头,轻轻地“啧”了一声,这才慢悠悠地从床上起来,赤着上半身,钻进了卫生间。   因为头发短,秦远洗脸的时候顺便把头发也洗了,没有擦干的水珠滴落在满是运动线条的背部,顺着脊骨滑落最后隐入勒在腰际的布料中。   经过冷水的洗礼,秦远清醒了大半,抬头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下巴上冒出了不少青茬,碍眼得很,随手拿来剃须刀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之后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破天荒地涂了一层八百年都不会动的水乳。   这才开始研究这套有年月的西装该怎么穿,不大的衬衫扣子一直延续到脖颈处,但秦远没那个耐心系到一半就嫌手酸。   正所谓人生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秦老板从开始到放弃只用了一分钟,好好的衬衫因为一半的扣子都没有系上,硬是被秦远穿出一种深V的感觉,露出性感的喉结和锁骨。   秦远的身高和萧辰差不多,所以萧辰的衣服他是能穿的,但因为经常健身,要比萧辰壮实不少,套上西装外套后,胸前被肌肉撑起来,宽肩窄臀,妥妥的衣服架子。   缎面的衣服泛着低调的光,没了平时在酒吧时背心休闲裤的痞气,更像是某个公司的高层,如果裴女士见到了,一定会很欣慰地赞上一声,“不错,我儿子总算有点人模狗样了。”   在确定着装都符合裴女士的要求后,秦远从桌子上拿了车钥匙,出了门。   “这样真的行吗?”   躲在肉先生最角落里的白柠压低了棒球帽檐,不确定地小声问一旁喝着果汁看小说的顾尧。   “肯定没问题,你就照着我告诉你的,看他俩聊得差不多了,上去你就喊爸爸,哪个姑娘想不开,能接受秦远带你这么大个儿子结婚?”   顾尧没有抬眼,吸了一口果汁,语气里充满了对自己谋略的自信,将手机屏幕往白柠面前送了送。   “不信你看,人小说里都这么写的,男的要去相亲,突然冲出个孩子叫爸爸,那多半都得黄。“   虽然这么说,白柠心里还是不踏实,苦着个小脸问,“你看的小说叫什么?“   “总裁夫人带球跑,哎,不止这一本,我昨晚为了给你出谋划策,翻小说翻到凌晨两点。“   “我算算啊,这么写的小说还有盛世医妃带球跑、嫡妃带球萌萌哒……”   顾尧掰着手指头数自己这几天所谓的“参考文献”。   “小说里说的能信吗?”   “你没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小说都是源自于生活,不然作者怎么写出来的?你放心,绝对没问题!如果出问题了,下周你的早午晚饭我全都包了!”   顾尧拍着胸脯跟白柠保证道。   白柠虽然还是有些觉得不靠谱,但还是觉得应该相信顾尧一次,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折了几叠的白纸,展开来温习着。   如果凑近了看,就会发现上面不是英语单词,不是语文古诗,更不是数学公式,而是这两人昨天熬了半夜商量出来的战略,上面精确的分析了秦远可能出现的各种反应,以及相应的对策。   如果这两人在学习上能如此的用功,也不至于每次都在成绩上掉车尾。   “欢迎光临肉先生。”   店门被推开,触发了招财猫的启动机制,提前录制好的女声欢迎着光临的宾客。   白柠朝暗处躲了躲,在绿植的遮挡下偷瞄着,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只一眼,白柠就认出来了和之前大不一样的秦远。   用手肘怼了怼一旁的顾尧,“秦远来了。”   “哪呢?”一听这话,顾尧瞬间弹起,坐直身子,左右扫视寻找着秦远的身影,“我没看见啊。”   “你坐下,别让他看见你。”   白柠扯了扯快站起来找人的顾尧,让他坐下,用手指了指斜对面不远处的一个四人座位。   “就那个,穿西装的那个。”   “不是吧,我之前见秦远他从不穿这样,你是不是认错了?”   顾尧眯着眼睛,顺着白柠指的方向看去,搜索了一下记忆中的秦远,怎么也对不上号。   “就是他!就算化成灰,我也能认出他来。”   白柠很肯定,接着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穿得骚里骚气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就是,那我们更应该救来相亲那姑娘于水火之中。”   顾尧生怕事儿不大,眼睛里翻着光,就等着好戏开场。   “嘘……”白柠用手捂住顾尧的嘴,怕他的声音太大,被秦远发现。   “有人来了,”白柠注意着那边的动静,跟顾尧说,“你注意点,咱俩现在不能被发现。”   顾尧点点头,自己把嘴捂住,示意自己不说话。   进来的是一位女士,白衬衫,黑色收腰长裙,一头棕茶色的大波浪卷,黑色的一字细跟高跟鞋,格外知性。 第8章 班任好   因为还没有到饭点,所以店里的人并不多,女子径直走向秦远那一桌,微微俯下身,长发垂在胸前,礼貌的问道,“你好,请问你是秦远吗?”   女子长相很是标致,小巧的瓜子脸上,缀着恰到好处的五官,是那种东方的美,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长了一张国泰民安的脸。   无框眼镜架在鼻梁上,更是加了几分书香气,随着动作,身上好闻的玫瑰香水味丝丝缕缕的挑逗着秦远的嗅觉。   但山猪吃不了细糠,饱受酒吧里乌烟瘴气摧残的秦远一时间有些受不了,勉强忍下要打喷嚏的不雅行为,半遮半掩的揉了揉鼻子。   站起身将对面的椅子拉开了些,十分绅士地抬手让了一下。   “你就是孙爷爷的孙女吧?这么久没见了,还有些不敢认。”   “孙雨桐,你叫我雨桐就好。”   人姑娘也不矫情,顺势坐下来,大大方方的介绍自己。   如果面对的是酒吧里的那些人,秦远定然不会冷场,但对面坐着的姑娘跟那些人不一样,太干净了,只一眼,秦远就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更别提恋爱结婚生孩子了。   他这样的人只会玷污了人家。   想到这,秦远喉咙有些痒,手指无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烟盒。   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最后还是忍下来,干咳了两声,不知所措地将两只手交叉在一起放在桌面上。   同平常粗犷得夹杂着各种脏字对话不同,秦远缓下声音,斟字酌句地道。   “还是叫孙老师的好,这样比较礼貌。”   孙雨桐并没有勉强,笑了笑,“怎么舒服怎么叫都可以,那我们点点儿吃的?”   “唔,好,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没有提前点。”   秦远将放在他这边的菜单递给孙雨桐,他不挑食,主随客便,自然是由女士来点餐。   孙雨桐没有点太多,刚好是两人的量,抬眼问秦远,“这样就可以?”   “可以。”秦远点点头,没有异议。   之后就是一段长久的沉默,最后还是孙雨桐先开了口,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额角,“你是紧张吗?出了好多汗。”   “啊?啊,那什么,我从小学习不太好,还总是闯祸,见到老师就准没好事,当然... ...不是说你,孙老师一看就是和蔼可亲的老师。”   “再后来就养成了习惯,看到老师我就紧张,一直到现在都这样,不过已经好了很多了,之前见到老师别说坐在一起吃饭,简直拔腿就跑。”   秦远尴尬的笑了笑,抬手抓了抓头发,说出来的话让人很舒服。   孙雨桐掩着唇笑了笑,“原来这样啊,那咱们岂不是成不了?”   见对方这么坦诚,秦远有些诧异,但也随着放松下来,没有了相亲这个名号在,秦远也可以自在一些,往后靠了靠倚在椅子上。   “唉,毕竟不是很想在谈恋爱的时候还要担心被叫家长。”   不得不承认秦远确实是个风趣的人,什么话到他的嘴里,总是很好听。   以至于孙雨桐的笑就一直没停过,“其实我也不是很想来相亲。”   她这么说着,接着定了定神,不自觉的带了些惆怅,“我本来是有喜欢的人,但家里人不是很同意,所以才会答应爷爷来相亲,所以... ...”   孙雨桐欲言又止,秦远听出了言外之意,没有说开,倒了一杯水递过去,“挺不错的,现在我也有一个当老师的朋友了,如果以后我有孩子了,没准还得多麻烦孙老师。”   躲在角落的白柠一直关注这边的动静,朝顾尧的方向靠了靠,拿不定主意的问道,“我什么时候过去比较好?”   而顾尧的心思完全不在这上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服务员送到秦远那桌的菜品,没有听白柠在问什么,随便的应道,“是啊,不知道那是什么,看起来挺好吃的。”   白柠皱着眉有些气恼地看了看顾尧,“我问你的不是这个!”   顾尧这才回过神来,嘿嘿地傻笑了一下,“我这不是饿了嘛,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出谋划策。”   顾尧的肚子很应景地叫了一声。   白柠没有办法,只能叫来服务员,将秦远桌上的菜品复制要了一份。   菜上全了,这位顾军师才开始指点江山,“你看秦远在给那个女的烤肉,还夹菜,我估计八成能成,这肉好了,你吃一块?”   白柠没心思吃饭,“没胃口。”   被拒绝了的顾尧也不失落,筷子拐了个弯,将肉夹到自己碗里,气淡神凝地道,“你再等一下,等渐入佳境,你再去,效果最好。”   但白柠坐不住了,尤其不知道顾尧到底靠不靠谱,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不等了,站起身就朝着顾远的方向走去。   “我妈跟你说的吧,我那不是什么正经的店,就是一个小酒吧,有空可以带朋友去我那坐坐,给你打五折。”   秦远专注的用烤肉夹和剪子将熟了的肉剪成小块,放在小盘子里,方便孙雨桐吃。   没有注意身边多了个人,以为是服务员,仰起头道,“麻烦再拿两碟小菜... ...”   看清来人后,秦远的声音卡在喉咙处,转了个弯,“白柠?”   “爸。”   白柠这一声爸叫的真情实感,没有一秒钟的犹豫,正如顾尧所料,一出口,桌上的两人都愣了愣,没有了继续吃饭你侬我侬的想法。   既然有效果,那戏就不能停,白柠按照顾尧教的,委屈里带着点坚强,坚强里带着点不甘心,继续道:   “你昨晚怎么又没回家?妈不要我了,难道你也不要我了吗?还是因为我是你未婚先孕的私生子,就觉得我累赘?想要摆脱我和我妈?”   秦远猜到了这小子是在搞自己,但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位被白柠忽略了个彻底的女士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白柠?爸?”   这个声音,对于白柠来说是非常熟悉,只听见第一个字,理智就告诉他应该赶紧跑,但腿却像失灵了一般,一动也动不了。   机械的转过头,正对上孙雨桐诧异的眼神,张了张嘴,吐出三个微微颤抖的字,“班任好... ...” 第9章 我是你爹   孙雨彤指了指秦远又指了指白柠,没有了刚才在秦远面前的温柔近人,微微蹙起的眉毛和瞬间板起的脸,让秦远不自觉的回忆起上学时期黑暗的回忆,暗地里打了个冷战。   “你不是跟我说你爸去世了?那他是谁?”   孙雨彤问白柠,这是他之前拒绝填父亲信息的原因。   远在大洋彼岸的白峰正要是听到儿子这么说他,当场都得厥过去。   白柠用余光撇了一眼顾尧的位置,那货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溜了,只能认命的闭了闭眼,硬着头皮想要解释,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那个……我……他……”   “说话!”孙雨彤一拍桌子,一大一小都吓了一哆嗦。   秦远没有一点想要帮忙的意思,低着头,专心致志的扣指甲,耳朵确是支棱起来,打算看白柠怎么收场。   这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让白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抱着就算自己受罚也不能让秦远好过的心意照着之前的剧本演下去,“他……不是我亲爸,是我那不靠谱的妈给我找的后爹……”   “噗……”   秦远本来打算喝一口水,听到这话,差点喷出来,原来他在白柠的剧本里,不仅有这么大个儿子,还有个媳妇。   白柠的目光犀利的扫过来,秦远很识趣的闭了嘴,但忍笑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   尤其是看到白柠黑着脸站在那,又不敢造次的样子,实在是太搞笑了。   “是这样吗?”这种电视剧里才能见到的狗血桥段孙雨彤自然是不会信,扫了一眼秦远,冷着眉眼继续逼问白柠。   “是……是这样的……”白柠越说越没有底气。   “好,你虽然没有填父亲的联系方式,但你母亲的联系方式还在档案里,你想好是跟我解释,还是等我到学校给你妈妈打电话确认。”   孙雨彤明显动了气,话刚说完就拎着手包就出了门,只有店门口招财猫机械的说道,“欢迎下次光临。”   秦远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侧过头看向白柠,毫无疑问收获白眼一枚,耸耸肩,有点无奈的道:   “嘿,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这也就不是他的儿子,不然这种态度,说什么也得打一顿出出气。   白柠的脾气不惯着任何人,又瞪了秦远一眼,转身朝着孙雨彤离开的方向跑去。   “哎,不是,你等会... ...”   秦远起身就要追,却被服务员拦了下来。   “先生!您还没有付钱。”   秦远看了看门外走远了的白柠,无奈的叹了口气,“行吧,一共多少钱?”   服务员在点单机上按了几下,报了一下钱数,“一共是七百九十二。”   这远远超出这顿饭本身应有的价值,秦远不解的指了指桌子上还省剩了不少的餐食,又指了指,“就这?七百多?”   服务员低头确认了一下,“没错的先生,”看向角落的那个餐桌,“那桌客人说,和您是一起的,帐记在您这里。”   “请问您是现金还是扫码?本店刷卡也是可以的。”   秦远大概记得那桌坐着两个小孩,当时没察觉到是白柠,懊悔的拍了下额头,“啧,这坑爹的小屁孩。”   只能认命的掏出手机,“扫码吧。”   白柠是在孙雨彤上出租车之前将人拦下的,扶着膝盖喘了一会儿,才开口,“孙老师,能不能不给我妈打电话啊?”   孙雨彤抱着肩膀,说打电话也只是为了吓唬白柠,做班任的一向看不惯自己班的孩子在外面撒谎惹事,更何况白柠这种重点学生,“那就看你说不说实话了。”   “我说我说!”白柠看了看班任的脸色,慢吞吞地道,“我和刚才那人有点矛盾,就……想搅了他的相亲……”   “就这样?”孙雨彤有些难以理解小男孩的脑回路,搅人相亲算什么?算报复?   白柠点点头,“就这样。”   “开学第一周周一,两千字检讨,送到我办公室。”孙雨彤说完,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   “那个……老师?”白柠将人叫住。   孙雨彤停下关车门的动作,“还有事?”   “你俩能成吗?”白柠问。   不知道这个问题的营养性在哪,孙雨彤还是直截了当的回答道,“不会。”   秦远从餐馆抽出身来追白柠时,人已经走了很远了。   但秦远完全不慌,知道人是十中的,而从这到十中只有一条路,那追上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更何况他还有便捷的交通工具——小电驴。   “嘀,嘀嘀,嘀嘀嘀……”   白柠的心情好了几度,但依旧很郁闷,实在是搞不懂他跟秦远究竟什么仇什么怨,或者说八字不合,反正每次见到秦远准没好事。   听到后面按喇叭的声音,白柠烦躁的往边上靠了靠,让出了一条足够电瓶车通过的路。   可后面这个人却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依旧无休止的按着喇叭跟在白柠的身后。   “你踏马有病吧,那么宽的路你不走,嘀嘀尼玛……啊……”   白柠不耐烦的回过头,不客气的问候对方的母亲,看清是谁后,吃了苍蝇般闭了嘴,转身加快步伐往学校走。   粉色小型电瓶车对于秦远的大长腿来说,属实有些委屈了,别扭的踩在踏板上,头上戴着商家赠送的同色系的安全帽,上面还顶着一个会旋转的黄色塑料螺旋桨。   同一身笔挺的西装搭配在一起,多少有些不伦不类,嘴里还叼着一根烟,慢悠悠的跟在白柠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由于速度比较慢,不好掌握平衡,偶尔左拐一下右拐一下,手欠的拨弄着喇叭。   嘴里叼着一颗烟,痞里痞气的笑着,逗弄着白柠,“柠柠?”   “小柠柠?”   “小柠檬,你能不能别走的这么快,爸爸我跟不上。”   白柠不堪其扰的捂住了耳朵,耳不闻,心不烦,脚上加快了速度。   但秦远向来就不是随意放弃的人,拧了拧油门,追了上去,使两人保持相对静止,意犹未尽的将手臂搭在白柠的肩膀上,“再叫一声爸听听?”   没有得到回应,甚至还得寸进尺的提出要求,“最好用叠词,爸爸,这样更有感觉。”   白柠忍无可忍,来了个急刹,对着秦远喊道,“你能不能别烦我,还爸爸,我他妈是你爹!”   秦远没掌握好油门的力度,差点冲出去,最后还是放弃了这种危险的交通工具,停在路边,小跑着追过去,跟周围听见吵闹声的居民合了合掌,“家里小孩不懂事,打扰大家了,对不起,对不起。”   接着伸手一揽,拽着白柠闪身进了一旁的小胡同,一只手撑在墙上,长腿一伸,将人困住,“跑什么?我还没谢谢你呢。”   白柠自知打不过秦远,一早就放弃了反抗,脸色臭臭的,”谢什么?谢我叫你爸爸?“ 第10章 第二条裤子   “啧,小孩不大,脾气不小。”   秦远穿不惯西装和衬衫,过于拘束的衣服束缚得他难受,腾出手来将扣子往下解了两颗,场面一度像流氓强抢民女... ...民男。   白柠看着秦远的动作警惕地抱紧了手臂,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上半身的防御,双手紧紧的抓着裤子,生怕秦远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毕竟这个人有过前科,很难让人相信。   秦远的视线顺着白柠的动作看了看,心想这小子防贼一样防着自己,意有所指地叹了口气,“不是,你这样,我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你。”   “你!流氓!”   似乎觉得还是不安全,白柠朝着墙的方向转了转,背对着秦远。   露出被牛仔裤包裹的挺翘臀*,看起来很弹,手感很好。   秦远老流氓的属性不知道为什么,在白柠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一时没忍住,上手摸了摸白柠的屁股,甚至还意犹未尽的捏了捏。   毫不意外,秦远在下一秒收获的是一枚名叫白柠的窜天猴及尖叫鸡。   “啊!!!秦远你他妈变态吧,你摸我屁股!”   白柠这一嗓子足够让十中附近的地界跟着抖上一抖。   有好奇不怕事的人从巷子口探出头来瞅了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最后给了秦远一个,“你继续,我都懂”的眼神。   这让秦远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尖,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很不正经的说了一句,“别说,还真挺翘。”   “秦远!我艹你*!”   秦远也是神了,每句话都往白柠的雷池跳,直接把人惹急了,白柠小脸涨得通红,抬腿就要往秦远要害的地方踹。   可还没等到沾到秦远的衣角,就被人握住了脚踝,只剩下一条腿不是很稳的站在地上。   “都是男的,摸一下怎么了?一点都不乖,非得这样才能好好说话?”   秦远皱着眉,腾出来的手掏了掏耳朵,简直要被白柠这个混响震瞎了耳朵。   “说什么?跟你爹我有什么好说的?”   白柠嘴上依旧不服输,不是很中听的话让秦远摇了摇头,“还是不听话,这样的小朋友会受到惩罚的。”   说着握着白柠的腿向上折了60度,白柠的身体不算是特别软,如果说刚才的姿势他还能忍受,现在这样就有点疼了,不得不靠紧了墙边,维持平衡,不致于摔倒。   “有能耐你把我的腿掰断!我进医院,你进局子,谁也别想好过!”   秦远对这小孩的无知无畏感到可悲,轻轻叹了口气,“我点根烟。”   说着微微矮了矮身,将白柠的脚踝架在一侧的肩膀上,慢慢直起身来,慢条斯理的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将一直叼在嘴里的烟点燃。   秦远是舒服了,可苦了白柠,因为两个人的身高差,他这腿硬生生被掰成了140度,虽然不至于费掉,但那种被拉筋的疼痛,足够让他酸爽一阵,嘴强王者也不得不败下阵来。   “疼疼疼... ...远哥... ...远哥... ...我错了,你... ...放我下来。”   “叫我什么?”   虽然这两句远哥叫的秦远心里很是服帖,但他本来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人,何况对面的人还是白柠,于是秦远微微侧过头,假装没有听见的样子,将耳朵凑近了白柠,明知故问道。   “你叫我什么?”   白柠不想说,咬着牙想着还能再坚持一会儿,但秦远不给机会,“如果不知道的话,我再帮你压压腿,练练柔韧性,侧位体前屈至少还能长两厘米。”   “爸爸!我错了!”   这一下疼的白柠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赶忙认错,带上了秦远期待着的称呼。   “好听,再叫一声。”   被人握住了七寸,白柠只能乖乖的,“爸爸。”   这一声软的,让秦远从头顶一直舒服到了尾椎骨,眯着眼享受了一下,对上白柠的眼睛,带了几分诚恳。   “这还差不多,小孩,咱俩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看你在我这讨到过什么好处?不如跟你的小同学玩得开心。”   “真诚的建议,咱俩先休战一段时间,怎么样?嗯?”   也不是白柠不愿意休战,只不过之前的那口气始终没有发泄出来,让他很是受挫,但现在也只能虚情假意的应和下来,垂头丧气的点点头,“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找你麻烦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相干。”   “这就对了,小伙子还是觉悟高... ...”秦远很是欣慰的拍了拍白柠的肩膀,但一时间忘记了这孩子的腿还架在自己的肩膀上,一用力,只听见撕拉一声。   空气瞬间安静。   白柠瞪着一双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秦远。   秦远心虚地摊了摊手,表示跟自己没有关系。   接着两个人的视线汇集在一处,慢慢下移到白柠的裤缝处,原本走线结实的地方已经崩开,露出深蓝色的小内裤... ...   这画面多少有些似曾相识。   秦远自觉的抬起双手,将耳朵捂住,闭着眼睛等白柠的咆哮。   “姓秦的!你他妈放我下去!”   “哎哎哎,小的放您下来。”   秦远做错了事,自然矮上一头,睁开一只眼睛,见白柠吼完了,狗腿的矮下身,将人放了下来。   白柠转身就走,没有忘记瞪上秦远一眼,因为腿筋还没有从紧绷的状态缓过来,白柠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还得小心遮住开了裆的裤子,这画面多少有点像某件事后。   秦远吸了吸鼻子,自己喃喃道,“完了,这下是休战不了了。”   这一天,十中某宿舍老旧的木门再次受到白某人的暴力摧残,朝着寿终正寝又迈进了一大步。   躲在隔壁的顾尧听见声音,探头瞅了瞅。   只见白柠拎了一条裤子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穿进去的那条裤子径直进了垃圾桶,和之前秦远的衣服拥有了同样的归宿。   顾尧咽了咽口水,最后还是拎着肯德基小心翼翼的进了寝室。   “你干什么去了?”   白柠站在顾尧的身后,将人抓了个正着,低气压溢满了整个寝室,让空气都跟着冷上了几分,顾尧的脊骨上汗毛都立了起来,慢慢转过头,对上白柠怒火中烧的眼睛,带着几分讨好,颤颤巍巍的说道。   “我... ...我怕你吃不饱,去给你买了肯老头... ...”   白柠现在满脑子都是秦远,没工夫跟顾尧生气,径直回了座位。   这让顾尧的心揣回了肚子里,将功赎罪的积极表现,“哎,咱们年级的那个校花,给你写情书了,托我转交给你。” 第11章 一封情书引发的血案   淡蓝的信封上是琥珀色的蜡封,一小束干花固定在上面,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女孩子的体香。   白柠的愤懑被这小小的信封抚平,装模作样的假咳了两声,背过身避开顾尧饱含深意的目光。   很郑重的将信封放在杂乱的桌子上,两相比较之下,很是违和。   似乎觉得不妥,白柠没有立刻拆开,而是开始收拾自己的桌子,摆不下的全部堆在了顾尧的桌子上。   正在埋头苦吃炸鸡块的顾尧难以置信的看着白柠忙来忙去。   不大的桌子终于在几个月后的今天重见了天日,做完这一切后白柠才郑重的坐下来,这一刻他懂了女孩子强调仪式感的重要性,为了一封小小的信,他差点沐浴焚香,再供上三天三夜。   深呼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将蜡封揭下来,放在一旁,搓搓手把折的分外整齐的信封拆开。   里面是一张粉色的渐变信纸,白柠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才一字一句的看下去。   信纸上的字不是很多,上面写着:   “白柠,周五有时间吗?可以陪我去参加学校艺术节的舞会吗?”   后面还画了一颗可爱的小柠檬,就这么一句话,白柠反反复复的看了十来遍,把每个字都刻在脑子里才心满意足的把信收起来。   觉得不妥,又翻箱倒柜的找来自己最喜欢的看的已经卷了边的小说,仔仔细细的夹在里面。   炫耀一般做了个投篮的动作,跳到对面顾尧的位置上,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将剩下的鸡块掠夺一空。   顾尧心里只想八卦,用手将桌子上事物的残渣扫下去,将吸管插进杯装的可乐里,递给白柠一杯。   “说说,说说,女神找你什么事?”   “她约我去周五的舞会。”白柠晃了晃手里的可乐,愣是喝出了一种红酒的感觉,“让我做她的男伴。”   白柠嘚瑟的翘着二郎腿,他不是很懂喜欢是什么意思,但要是有林雅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那在兄弟面前一定倍有面。   “你等着吧,这周,就这周,开学的第一周,我一定能拿下她,让陈永浩那死胖子看看谁才是十中最有魅力的男人。”   就因为这件事,外加两千字的检讨,白柠拖到假期末的暑假作业终究是没有写完,全都给少年躁动的心作燃料了。   最后一百多页的练习册,被白柠撕得只剩下了薄薄的二十页,企图靠这个蒙混过关。   顾尧在开学的前一天千辛万苦的回了趟家,给白柠弄来了一套西装,用来周五撑场面。   完全没注意到上面的英语老师讲课多么的引人入胜,小声的跟同桌白柠嘀咕,“我跟你说,这一套,是我外祖家大舅家二侄子从国外带回来的,贼帅,你穿上绝对艳压全场!”   顾尧伏着身,像是毒品交易一般将手里的袋子递给白柠。   “不是,除了西装,我要的花呢?你不是说一段好的感情要从一束花开始吗?”   “那花能现在就给你?那不得鲜花?不是当天的能叫鲜花?”   “那... ...”   还没等白柠’那’完,半截粉笔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无误的落在白柠和顾尧的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   两人这才发现教室里过分安静的空气,动作停在半空,不敢再动,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等着老师的发落。   “你们两个!”英语老师是个烫着蛋蛋卷戴着眼镜过分可爱的老师,但她的言行举止却跟可爱不沾边,手掌不嫌疼的拍着桌子,扯着嗓子吼道。   “白柠,顾尧!你们两个究竟想怎么样?烂泥扶不上墙,上学期就是你们两个拉低了班级的平均分,你们还想干什么?”   “再看看你们的暑假作业,写的是什么玩应!爱听听,不听给我上门外站着去!”   白小爷从来不受这气,闻言站起身,将单独的小桌子推到一边,发出刺耳的声音,扭头就从后门出了教室,不一会在走廊的窗子上露出一个圆润的后脑勺。   “真行啊,你们,一假期不见?脾气都见长啊!”   英语老师的小宇宙彻底被白柠激发了,用手指了指白柠,又指了指顾尧,“你也给我出去站着去!”   顾尧一脸无辜,抬手指了指自己,不确定的问道,“我?”   “不是你还有别人吗?出去!”   顾尧麻溜的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灰溜溜的出去,跟白柠站在一起。   “我说,坑兄弟也不能这样啊,你认个错,咱俩不就不用出来站着了?”   “教室空气不好,带你出来透气是你的福气。”   白柠的大言不惭让顾尧念了句,“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白柠一个眼刀过去,顾尧讪讪的闭了嘴。   英语是上午的第二节大课,这个时间临近中午,在闷热的夏天又困又饿,是最难熬的时候。白柠看着这节体育课的班级已经开始呼朋唤友朝着食堂走去,肚子适时地叫了两声。   白柠抬脚踢了踢站在一旁垂着头已经有些半梦半醒的顾尧,“老尧,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顾尧好脾气的很,揉了揉眼睛,侧头看白柠,“啥事啊。”   “咱今天中午... ...能不能别再吃肯老头了。”白柠问。   顾尧是个重承诺的兄弟,上次事情搞砸后真的就连续请了白柠一周的早晚饭,但他对肯老头很执着。   直到今天白柠已经吃了七个全家桶,和肯老头的全部套餐,现在想到炸鸡和汉堡就开始反胃。   顾尧点点头,“我也吃腻了。”   就在白柠觉得自己跟顾尧达成共识时,顾尧说了一句话,“那今天换M记吧。”   白柠差点当场血溅十中,“要不我中午请你吃,学校对面新开了家麻辣烫,我翻墙带你去。”   还没等两人商量妥当,一队看起来不好惹的人顺着楼梯朝五班的方向走过来。   顾尧朝白柠的方向挪了挪,手肘不着痕迹的怼了怼白柠,“陈胖子来了。”   白柠显然也看出了对方来者不善,一手拉着顾尧,朝班级前门挪了挪,一手抓住用来挡门的凳子,以备不时之需。 第12章 请家长   秦远是被一连串的电话吵醒的,睁眼看了看,侧着头看了看屏幕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皱了皱眉,以为是什么诈骗电话,直接按下挂机键,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但打电话的那个人过分执着,可以称得上是越挫越勇,在连续挂断三个电话,手机铃声继续响起来时,秦远终于是忍无可忍地将听筒放在耳边。   “老子有房有车有老婆,不准备贷款,没有涉及走私,也没在海外买大象,你能不能别打电话过来了?扰人清梦无异于杀人父母,再打电话过来……”   秦远的狠话还没说完,对面的人说了句什么,仿佛一盆冷水径直将他的嚣张气焰浇得连火星都不剩了。   秦远立刻从床上弹起来,坐直身子,跟着语气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来是孙老师啊,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没看号码,还以为是哪个诈骗团伙来骗钱... ...那个... ...孙老师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白柠在学校闹事,我需要你现在立刻马上来学校一趟。”   秦远愣了愣,才想起来上次在饭店闹下的误会。   BaN   “哎,孙老师,难道白柠没跟你解释吗?其实我不是白柠爸爸。”秦远想把上次的事情解释清楚,毕竟口头上叫爸爸这种事情占占便宜就行了,要真请家长他多少是应付不来。   “我也不想给你打这个电话,但白柠父母都在国外,实在是联系不上,他跟我说国内就你这么一个表哥,所以只能找你了。”孙雨桐有些无奈地解释道。   秦远懵了,就算是cosplay也不带这么玩的,昨天还爸爸,今天就表哥了?这辈分掉了再过两天岂不是成孙子了?   “喂?秦远,你在听吗?”   “啊,我在我在。”秦远回过神,还想自我挽救一下,“那什么,孙老师,白柠那小子说话不能信,你看他姓白,我姓秦,怎么可能是表兄弟呢?”   “他说他随他妈妈姓,所以不一样,而且他能熟练的背下你的手机号以及家庭住址,所以不管你们之间什么关系,能不能请你先来一下?”   秦远还想挣扎一下,请家长这件事他是真的不想去,但孙雨桐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抛出了杀手锏。   “如果你没时间,继续推拒的话,我也可以找你妈妈也就是裴姨来学校一趟。”   秦远假设了一下见到裴女士这满嘴跑火车的小崽子会怎么说?   假设场景一:白柠捏着裤子,痛不欲生的对着裴女士控诉,“就是你儿子,撕我裤子!看我小鸟!”   假设情景二:白柠跪在裴女士面前声泪涕下:“奶奶,我是你流落在外的孙子啊!”   无论裴女士被迫接受自己儿子是个流氓法师冷不丁多了这么大个孙子,一顿竹板炒肉秦远肯定是避免不了。   那画面秦远简直不敢想象,暗道白柠不去表演学院可惜了。   “我过去吧,别折腾我家老太太了。”   “高二楼五楼最东侧的办公室,我在这等你。”   孙雨桐说完就挂了电话。   秦远有些郁闷地揉了揉头,心里想这叫什么事啊,年纪轻轻就要去给高中生开家长会,算是提前享受带娃生活吗?   这个对于秦远来说堪称惊悚的电话,让他瞬间没了困意,站起身在混乱的柜子里扒拉了两下,在一堆没差别的衣服里翻出了一件看起来干净的上衣,是件黑色的运动背心。   秦远想了想还是塞回去换了一件带袖子的T恤,勉强端庄了一些。   为了赶时间,秦远没有吃东西,借着洗漱的时间,给萧辰打了个电话,嘱咐了一下店里的事情,“辰儿,我今天下午要晚点到店里,你来店里的时候先上我家取钥匙,我给你放门口的花盆底下了。”   昨晚酒吧气氛不错,两人商量着将打烊时间往后拖了一个小时,萧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只睡了几个小时的萧辰俨然是没有睡醒,迷迷糊糊地问秦远。   “你干嘛去?不好好看店,是裴一又给你安排相亲了?那别去了,反正成不了,下次我跟裴姨聊聊,省得浪费时间。”   萧辰对秦远有着十分清醒的认知,丝毫不留情面地戳穿秦远相亲的必然结果。   “要是相亲就好了。”秦远叼着牙刷,含着牙膏沫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我要去十中给人开家长会。”   “什么玩意?开家长会?”萧辰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又问了一句。   秦远将泡沫吐出去,把手机夹在肩膀上,凑到水龙头下面用手接了捧水漱了漱口,口齿清晰的差点用上播音腔,重新跟萧辰说了一遍“我说,我要去十中给人开家长会。”   “远哥,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副业?怎么不带上兄弟,挣钱吗?挣得多吗?给我介绍几个活呗。”   萧辰很能联想地以为是哪个不敢找家长开家长会的学生花钱雇人冒充父母,一拍大腿,心想这钱好赚啊,他当初怎么就没想到呢?   秦远用手撩了撩水,简单地洗了把脸,没有逻辑的用毛巾囫囵地擦了一下,耐心地给萧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还记得上次去咱店里仙人跳的那小孩吗?”   “记得,怎么了?”   那个小孩给萧辰留下的印象还挺深,毕竟穿女装还那么好看的小男孩还真不多。   “上次为了搅黄我的相亲,不惜管我叫爸爸... ...”   秦远将人胃口吊起来,就没了下文,扶着鞋柜将脚塞进马丁靴里。   “结果呢?你快说啊。”   “结果,那天的相亲对象是那小子的班任,在他的剧本里,我是抛妻弃子的后爸。”   萧辰听完这只有小说里能有的狗血桥段,在床上笑地直打滚,鹅叫般的笑声没有丝毫遮掩地顺着听筒传到秦远的耳朵里。   “差不多得了昂,收敛一下,毕竟我现在还是你老板,按那老师的说法,应该是解释清楚了,但那孩子在这边没有亲属,而我在今天的剧本里扮演的是他表哥。”   秦远就没那么愉悦了,毕竟要去见老师的是他不是萧辰,适时地制止了员工的幸灾乐祸。   “别忘了我嘱咐你的事,我就先去学校了。”   “哈哈哈哈... ...”萧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才勉强不笑地那么大声,强忍了一下,暂时恢复正常,“你快去吧,一会儿你表弟该等急了... ...哈哈哈哈... ...”   在一连串笑声的物理攻击到来时,秦远挂断了电话,拎着车钥匙出了门。 第13章 你找的小崽子在这呢   今天高二楼五楼的办公室热闹的简直不像话,光学生就站满了一面墙,一个个的垂头耷拉眼的,没有了中午打架时的威风。   此外,一旁靠近办公桌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个人,一条腿撑在地上,裤脚挽到膝盖上,露出一节白皙的小腿,而另一条打了石膏的腿架在对面的桌子上,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这嚣张的气焰,除了白柠还能有谁。   顾尧站在一旁,手里端着盛着水的一次性纸杯,精心地伺候着白小爷。   俗话说,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屋子里没有老师,白柠可以说是把这句话贯彻得淋漓尽致。   接过顾尧递过来的水,小口地抿了抿,白柠抬起一只手,颐指气使的让站在最边上的陈永浩过来。   “陈胖子,你,去给我再倒杯水。”   “倒你大爷... ...别他妈叫我陈胖子。”   陈永浩看白柠的眼睛都冒着火星,咬牙切齿地道,万分后悔中午伤的是白柠的腿,而不是白柠的嘴,好让这货再也说不出话来。   可白柠却丝毫没有怕的,漫不经心地指了指打了石膏的腿,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拜你所赐,我现在动不了,都是同学,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帮我个忙不算过分吧。”   陈永浩能有什么办法,是他理亏,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认命的接过纸杯,瞪了白柠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朝办公室最里面的饮水机走去。   “不好好站着!瞎溜达什么!”   孙雨桐推门进来就看陈永浩大摇大摆地在屋子里乱晃,手里还端着一杯水,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当场吼了一嗓子,使得整个高二楼都跟着抖了抖。   陈永浩站在那里,左右为难,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平时能说会道的嘴,在班任面前失去了以往的威风,磕磕绊绊的道了句,“我... ...”   才说了一个字,还没有继续说下去陈永浩的话就被孙雨桐打断了,“我什么我?回去站着去!”   陈永浩算是有嘴也说不清,只能垂着头灰溜溜的回到刚才阴暗的墙边,熟练地将手背在后面,靠边站好,一套动作下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货是没少被罚站,办公室熟悉的都能当家了。   白柠和顾尧看着不嫌事大,用手捂着嘴“嘿嘿嘿”地笑得前仰后合。   这几个问题学生孙雨桐见一次就头疼一次,这次还搭伴闹事,简直是一个头好几个大,连带着对病号白柠也没有好脸,“笑什么笑,一会儿有你笑的。”   白柠讪讪的闭了嘴,见孙雨彤没看这边,往后靠了靠,有些得意的看着只能站着的陈永浩。   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推开,没有防备的白柠被吓了一跳,扭过头看去,在确认不是秦远后又转了回来。   先冲进来的是位女士,心宽体胖,oversized风格的衣服愣是穿出了一种紧身的效果,大嗓门堪比学校课间操的喇叭,“哎呦… …浩浩,我的浩浩,让妈妈看看哪里受伤了,打你那个小崽子是那个?不能轻易放过他!哎呦,看把我儿子这小脸打的… …”   得,这下就算不想知道是谁的家长也都知道了,打李永浩的小崽子白柠看好戏般抱着胳膊倚在椅背上。   李永浩不敢反抗任由李妈在脸上捏扁搓圆,用眼神回敬着白柠。   教案写了一半的孙雨桐也闻声抬起头来,看着李妈和跟在他身后的李爸,站起身打了个招呼,“是李永浩的家长是吧?”   “你是孙老师是吧?”李妈挽着手臂上的挎包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一下孙雨桐,“我倒是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当老师的,能让别的孩子把我家浩浩打成这样。”   似乎为了证明一样,伸手拽着李永浩的衣服袖子把人往前扯了扯,指着他脸上的伤咄咄逼人地问道。   这话换谁听了都不舒服,孙雨桐收了笑,轻蹙着眉,“学生家长,我很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话不能随便说… …”   李妈根本不给孙雨桐说话的机会,径直打断,“老师,我在这不是听你讲道理的,我是来给我家浩浩撑腰的,我只想问跟我儿子打架的学生在哪,我自己跟他谈。”   被提到名字的白柠也没有再保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将快翘上天的腿从桌子上放了下来,很自觉的举了举手,嬉皮笑脸地道,“阿姨,你要找的那个崽子在这呢。 第14章 爸,我腿疼   九月份的天气仿佛将人放在蒸箱里反复烘烤。   秦远家到十中骑小电瓶车只用十五分钟,但秦远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那么难熬。   将小电驴停在教学楼下阴凉的地方,秦远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大片,黑色的短袖贴在身上,加重了那种潮热的感觉。   秦远将头盔摘下来挂在车把上,随手扒拉了两下寸头,接着将短袖从背上扯开些,勉强凉快了点。   这种时候就应该点一根烟,但这是在学校,秦远还没那个胆量,更何况还有孙雨桐的最后通牒,他可不敢劳烦裴女士。   秦远抬头看了看这栋有年头的建筑,已经快到上课的时间了,不少学生匆匆忙忙的从连廊穿过,朝着班级的方向连说带笑的快步走去。   怕孙雨桐等急了,秦远按了两下车锁,将小电驴锁好,迈开长腿,几步走进了教学楼。   十中的高二楼是东西朝向的,进门就是一个大平台,两处用于分流的楼梯过于显眼,以至于秦远不用费力去寻找上楼的路。   这楼梯对于秦远来说很轻松,一步两级地朝上走,没用一会儿就到了五楼。   但长长的走廊和几乎一模一样的班级让秦远犯了难,按照孙雨桐电话里说的朝着一出楼梯左手边方向漫无目的的寻找着。   “哎,这赶上迷宫了,学生能走明白?”   秦远一边用视线搜索着,一边嘀咕着。   好在碰到了一个朝这边走的学生,秦远一把拽住对方的校服,把人拦了下来,“那个同学,你们孙老师的办公室在哪?”   “孙老师的办公室?啊,你说桐姐啊,”小孩挺热心,抬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的位置,“你还得继续往前走,倒数第二个房间,是一扇跟教室都不一样的门,你到那就能看到了。”   “行,谢谢啊。”   秦远大概知道在哪了,道了谢,小跑着过去,留下那个学生在原地困惑,“这是谁的家长?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和那个学生说的一样,办公室的门是两扇透明的玻璃门,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的办公区域,秦远抬头看看上面的牌子,写着“高二教务科”,再三确定没有走错,才准备推门进去。   “哎?你是谁的家长?”   一个很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过来。   秦远松开要推门的手,转头看过去,是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女老师,娃娃脸,烫着蛋蛋卷,正是白柠的英语老师。   秦远顿了顿道,“啊?白柠的家长。”   英语老师上下打量了一下秦远,微微皱了皱眉头,“唉,白柠这孩子是挺让人操心的,你是他什么人啊,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他... ...。”   秦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办公室的门,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是白柠的什么人。   英语老师倒也没再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将书包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推开门,“那就进去吧,刚好今天的事是在我课上闹出来的,一会儿见了孩子,再说是怎么一回事。”   在酒吧一条街嚣张惯了的秦远在学校仿佛换了一个人,局促的陪着笑,紧随其后跟了进去,顺手把门关好。   秦远一进门,率先看到的就是坐在对面翘首以盼他半个多小时的白柠,小孩没了之前的嚣张,一条腿打了石膏,应该是跟同学打了架,身上的校服皱成了一团,脏得不成样子,一张小脸上也抹上了灰,有些狼狈,却笑得很灿烂。   尽管如此,秦远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的剑拔弩张。   白柠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睛里满是期待,让秦远总有一种被算计了的错觉。   最后干脆将脸转到一边,尽量不和白柠对视,这一转,恰好看到墙边站着的一排人。   相比白柠打了石膏来说,这些人似乎也没捞到什么好处,大部分伤都在脸上,鼻青脸肿的不在少数,还有几个手臂裹了几圈纱布。   如果考虑各种因素,白柠一方显然取得了以少胜多的阶段性胜利。   再回过头看白柠,这小子眼睛里盛满了炫耀,似乎在说,‘怎么样?小爷我厉害吧?快夸’。   “你是谁家长?”声音一出,秦远才看见站在办公室正中间的陈妈,语气不善,看向秦远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屑的打量,脖子上的金坠子和手腕上翡翠镯子都在昭示着她暴发户的身份。   秦远向来是看不惯这些素质跟不上无知的人,将人忽略了个彻底,朝着孙雨桐走了几步,礼貌地伸出手,“孙老师,又见面了。”   孙雨桐同秦远握了下手,明显地松了口气,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陈妈的方向,小声道,“你总算来了。”   陈妈见两人熟悉,不满的上前打断,“孙老师,都是学生家长,你能跟他好好聊,为什么不能跟我好好说。”   “还有你,是不是白柠的家长?”   还没等秦远搭话,白柠先站起身来,单腿蹦到秦远身边,二话不说先抱住看起来可靠又结实的大臂,仰着头狐假虎威地道,“这是我表哥。”   怕秦远不配合,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蚊子大的声音,保证只有秦远能听得清,“大哥,帮帮忙,权当我雇你了。”   说完,在秦远的手臂内侧写了一个二跟俩零。   秦远现在算是明白了,这孩子是找他来给撑腰的,这年头,有钱不赚就是王八蛋,顾不得什么尊老爱幼,秦远坐地起价,在白柠的手心里写了个三。   在陈妈的衬托下,白柠对于秦远的深仇大恨降低了不少,很爽快的应了一百的抬价。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秦远站直身子,配合着白柠的话,痞里痞气的眯了眯,把一个不好惹的混混表哥表现的淋漓尽致,“我是柠柠的表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配上T恤袖口若有若无露出的纹身,唬人效果堪称百分之百,白柠暗中给秦远的竖了个大拇指。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陈妈有一瞬真的退缩了,但很快又找回自己的气势,翻了个白眼,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难怪会教出这样的孩子。”   “我教出的孩子怎么了?”秦远板着脸直接追问回去。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实在是太浓了,孙雨桐想要上前将人先哄住,但显然两个人都不是好惹的主,白柠还在一旁疯狂点头给秦远加油助威。   “怎么了?你还问我?小小年纪就学会大打架,别人先不说,你看看把我家浩浩打的,”陈妈一口一个白柠是个坏孩子,咄咄逼人,寸步不让,抬手把陈永浩叫过来,“浩浩过来,让他们看看你的伤。”   “哪呢?”秦远看着陈永浩脸上的擦伤,直接装瞎。   “这呢!红那么一片你看不见?这要处理不好会毁容的!我告诉你,这伤必须看医生,还得赔钱,精神补偿!”   秦远抱着胳膊,阴阳怪气的道,“嚯,这么严重的伤啊,再不去医院就愈合了呢。”   “妈… …算了吧… …。”陈永浩被说的脸红,拽了拽陈妈的衣角,小声的劝道。   “你上一边去,什么都不懂,还来添乱,你们爷俩没一个能靠得住的。”陈妈皱着眉斥责道。   热闹看够了,秦远怎么也的扳回一局,虽然和白柠不对付,但在面对陈妈的时候还是可以先统一战线,给这臭小子撑下腰的。   “你也别老关注你儿子的伤,我们柠柠的伤您怎么说,都上了石膏了,不比那擦破点皮严重得多?”   白柠配合着抬了抬受伤的腿,生怕别人看不见一样。   “如果不是他先动手,能有这事吗?”   “谁先动的手啊?你不问问你儿子!你这不污蔑人。”   白柠一听这话急了,要不是陈永浩摇人堵他,他也不会拿凳子拍过去,现在更不会在办公室。   见白柠底气十足,秦远倒是有些诧异,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暗戳戳地问,“确定不是你先动手的?”   “我是那种人么?”对于秦远的质疑,白柠倍受伤害,愤愤地翻了个白眼。   为了维持两人之间过于脆弱和短暂的友谊,秦远默默地将到嘴边的那句“你还真是”咽了回去。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陈妈见两人不说话,掐着腰乘胜追击道。   “你说我们柠柠先动的手,我们就认?谁先动的手查下监控不就得了?”   秦远话一出,反倒是陈永浩先站不住了,伸手去拉陈妈的衣角,小声地道:“妈,你别再说了,是我先动的手… …”   怎么也没想到在自己身边的乖乖儿子会先动手跟人打架,陈妈一时接受无能,抬头看向孙雨桐。   来龙去脉作为班主任孙雨桐已经了解过,点点头,算是肯定了陈永浩的说法:“今天这件事两个孩子都有错,但确实是陈永浩先动的手,不如咱们各让一步,两个孩子握手言和,白柠伤的比较重,陈妈妈付一下医药费怎么样?”   “我觉得这样处理很合理。”秦远点点头先认可了孙雨桐提出的解决办法。   “那我也同意,”陈妈没了立场,也不再咄咄逼人,只是看着陈永浩,咬牙切齿地道,“你等回家的。”   白柠甚至脑补了陈永浩回家之后的下场,十分幸灾乐祸的朝着他远去的背影挥了挥手。   “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秦远功臣伸腿,跟孙雨桐说了一声,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说是及那时快,白柠的反应能力在学习中没有体现,现在却发挥的淋漓尽致,转身就要跟着秦远走。   现在是上课的时间,本来热闹的走廊空旷了许多,偶尔传来几声老师讲课的声音,让秦远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只有身后忽远忽近跟着的小尾巴让人无法忽略掉,秦远猝不及防的停下转过身想要问问白柠要干什么。   而靠这一条腿蹦着移动的白柠完全没注意到前方的人停下的动作,直挺挺的撞进秦远的怀里。   “哎呦… …”也不知道秦远是吃什么长大的,白柠仿佛撞在了一块石头上。   “你还跟着我干什么。”秦远伸出一根手指,将白柠戳的远了些。   “我?我回寝室呀。”白柠一脸无辜地道,但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算计。   秦远低头看了看表,“说实话,我着急酒吧。”   白柠咬着唇,才缓缓开口,“我寝室在六楼… …”   “然后呢?”   “没有电梯… …”   “然后呢?”   “我可以去你那住吗?”   白柠仰着一张可怜吧唧的小脸,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一样眼巴巴的看着秦远。   “不可以?”   秦远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认识白柠不到一个星期,这祖宗作出来的祸都变着花样,要是带回家那还得了?   “爸~我腿疼... ...”白柠毫无征兆的叫了一声,无底线,无下限,“求求了… …”   秦远咬着牙,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疼,如果给他一次机会,回到从前,他绝对不会选择招惹白柠。   最后还是忍下把人打一顿的冲动,从牙缝挤出来一句话,“我带你回家... ...” 第15章 捡了个儿子   秦远的步子迈得很大,很快就把腿脚不便的白柠落下一段距离。   医生嘱咐了受伤的那条腿至少一个月内不可以着地,不然就等着变瘸子,以至于白柠只能单腿蹦费力地追赶着秦远。   但一条腿怎么也比不上人两条腿快,还把自己累的不行,白柠心里有气,但考虑到是自己死皮赖脸让秦远带他走的,白柠瞬间没了立场。   只能埋头苦干,一个没注意,撞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等他的秦远背上。   也不知道秦远吃什么长大的,浑身都跟石头一样硬,白柠抿着唇,不出声地用手捂住撞疼了的额头。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都不说话,绵长的走廊里能听到的只有教室里朗读课文的声音。   时间越久,白柠心里的小宇宙核聚变发生得越多,他白小爷还从没有过要看别人脸色的时候,越想越气,大不了不跟秦远回去,六楼就六楼,和秦远的仇也不是非要这么报才行。   正当白柠要扭头走人的时候,秦远慢慢蹲下身去,将后背展露给白柠,简单地说了句,“上来。”   白柠愣了愣,最后还是把已经溜到嘴边的那句,“你要是不愿意,小爷还不跟你走了。”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试探了几下,慢慢爬到秦远的背上,手臂环住秦远的脖颈。   秦远站起身时,白柠有那么一刻的失重感,不禁在心里嘀咕着,顾尧这小子的鬼点子有时候还是挺靠谱的,至少现在这个名叫秦远的座驾让他很舒服,不然从五楼单腿蹦下去,估计半条命都没了。   虽然教学楼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但两个男人贴在一起,还是有些热的,到了一楼,秦远就将人放了下来,但没再像刚才一样把白柠扔在身后,而是放慢了步子,对于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舍友依旧感到恍惚。   “你刚才说得都是认真的?要跟我走?”   还有几级台阶,白柠一条腿站不稳,伸手抓住秦远的胳膊保持平衡,这是他目之所及唯一能靠得住的东西,小幅度的点点头,“嗯。”   秦远还是不明白这小孩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一个人过习惯了,多一个人跟他一起挤出租屋,他还是不愿的。   “我那个地方有多大,你也是见过了,要不我给你钱?你去再租一个房子?”   如果这话在之前说,白柠肯定选择钱,但现在已经尝到了使唤秦远的甜头,定然要赖上这个人了,往前蹦了几步,睁着一双纯良的眼睛,坚定地摇了摇头。   秦远烦躁地着挠头,指了指白柠,“你先下来,咱们好好谈谈,我不可能带你回去... ...”   “爸!!你不能因为外面有女人就... ...”   白柠算是摸清了算计秦远的套路,反正这爸叫一次和叫无数次没有区别,只要好用,就算让他管秦远叫爷爷都行。   白柠的声音不算小,秦远反应过来捂住对方嘴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校园栅栏外路过去跳广场舞的老阿姨们已经听了半句,看秦远的眼神都带上了指指点点。   甚至还有靠窗坐的学生听见动静,探出头来好奇的打量着楼下的两位。   秦远这个人看起来挺糙的,但丢不起这个人,他一个黄花大处男,被人冠上找小三的名号,以后媳妇都不好找。   只能商量着白柠,“你先闭嘴,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可以?”   白柠眨眨眼睛,算是应了下来。   上次白柠个咬的牙印还在胳膊上隐隐作痛,秦远像拆炸弹一样,小心翼翼的放开白柠,确定没问题,才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咬在嘴里,一手遮着风,用打火机点燃。   思索着这算什么事儿啊,捡了个儿子?呸,捡了个会叫爸爸的舍友?   尼古丁刺激着胸腔,秦远才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的问白柠,“你说你这算不算讹诈我?”   “算,”白柠半分犹豫都没有,很痛快认下自己罪状,“但好用,如果你还没有想好的话,我不介意找孙老师来调节一下咱们之间的矛盾。”   见白柠说得理直气壮,甚至还要请孙雨桐这尊大佛,秦远直接败下阵来,将嘴里的烟蒂扔在地上捻灭,双手举过头顶,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上车,回家。” 第16章 我是病人   虽然骑的是电瓶车,但秦远极度遵守交通规则,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该打转向打转向,该等红灯的时候等红灯。   当初买这个代步工具时,秦远没有考虑过还要载人,所以他一个人刚好,但加上白柠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都是男人,挤挤也没什么大问题。   白柠这么想着,还是往后靠了靠,倚在小靠背上,受伤的脚没有办法踩在脚踏板上,只能靠着大腿的力量微微悬空着,有些累,还有些小憋屈。   但与头一次坐电瓶车后座的新奇感相比,那些不舒服白柠都可以忽略掉,很是惬意的东张西望,眼睛毒辣的相中了离秦远家不远的一个网咖。   不住校就等于没有了门禁,没有了门禁就等于可以通宵上网,也就等于游戏等级可以有一个质的提升,那也就有了在学校炫耀的资本。   一想到被全班男生顶礼膜拜称他为游戏圣手的画面,白柠忍不住哼起歌来,虽然每一个音符都不在调上,但丝毫不影响他的自娱自乐。   “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它永远不会堵车,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我马上就到家了... ...”   在前面给白柠当司机的秦远不堪其扰,空出一只手来,伸到后面拍了拍白柠的腿,“哎,小柠檬,有没有人说过你唱歌要命?”   “要你管?”白柠拍掉那只打扰他的手,翻了个白眼继续唱。   “他让我离开烦恼和忧伤,嘟嘟嘟嘟嘟……”   “到了,收起你那天籁般的歌喉,我惯着你,住这的老头老太太可不惯着你,小心告你扰民。”   还没等白柠唱完,秦远慢慢放缓了速度,在台阶前停下了车,打断了白柠的鬼哭狼嚎。   白柠提着书包慢吞吞从后座上爬下来,不得不说一条腿实在是有点不方便。   上次来是黑天,这里只有一盏路灯,还昏昏暗暗的,以至于现在白柠才看清小二楼的全貌。   红色的砖墙没有经过任何粉饰,在阳光数年如一日的摧残下颜色淡了不少。   老旧的电线裸露在外,看着就存在不小的安全隐患。   通往楼上的是一架看起来不是很结实的铁艺台阶,踩上去似乎都要晃上两下。   秦远将电瓶车推到一旁锁好,看见白柠还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双手扯了扯裤腿,蹲下身,“上来吧,祖宗。”   白柠也不客气,一回生二回熟,自然而然的爬上去,很没诚意的道了声谢。   上了楼梯往右走到头,才是秦远的出租屋,秦远随手把钥匙扔到门口的鞋柜上,带着白柠在屋子里逛了一圈。   “客厅,卫生间,厨房,你上次都见过了,这是卧室。”   秦远推开拉门,白柠伸头进去看了看,不大的屋子里,摆了一个复合板衣柜和一张看起来宽度一米五的床,是有人住的样子,大概猜是秦远的卧室,接着抬头看了看秦远,等他继续。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秦远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白柠在等下文,假咳了一声,“参观完了。”   “参观完了?”白柠有些诧异的问,“客卧呢?”   “没有。”   秦远无奈摊手,他也很诧异,是什么给了白柠错觉,让他觉得这么个转身都费劲的地方能有客卧。   “那……那……我睡哪?”   白柠有一刻的迟疑,结结巴巴的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那。”秦远抬手指了指刚才第一个介绍的景点——客厅的沙发。   白柠慢慢转过头,那是一张略显单薄的单排沙发,白柠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腿,强调了一遍,“我是病人……”   “嗯,我知道。”秦远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如果你不接受的话,我可以把你送回学校,不收费。”   现在不是大街上,白柠叫爸爸那一套发挥不了作用,愤愤地看着秦远,骂了声,“禽兽不如。”   接着单腿蹦到了沙发跟前径直躺下,只留给秦远一个写满了生气的后背。   看着白柠吃瘪,秦远一中午的郁闷一扫而空,简直不要太爽,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得带上了几分笑意。   “小柠檬,我出去一趟,你别乱跑,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但不影响,拎了空的保温饭盒就哼着歌出了门。 第17章 仓鼠   虽然秦远有千万个不乐意,白柠也住进来了,只能任劳任怨的又跑了趟学校,给白柠取行李。   学生们都去上课了,孙老师一早就跟宿管打好了招呼,秦远不费力的进了白柠的寝室。   没有急着收拾,秦远先坐在椅子上观赏了一下白柠那如战场一般的书桌,乱码七糟的堆着有用没用的东西,竟然还能在其中看出一些乱中有序来。   秦远就近抽了一本习题册,上面干净的像刚买回来一样,只有偶尔几页用极度潦草的字迹写了几个选择题答案。   这一翻不要紧,从中掉落出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夹在里面的试卷,祖国江山一片红的批阅简直不堪入目。   秦远用手指敲了敲最上面用红笔大大写着的“8”有些不厚道的笑了,这就是扔地上踩一脚,都能比白柠考的高。   没有忘记来这的目的,秦远摊开白柠的行李箱,将能用得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扔到里面,在回家之前又去了一趟酒吧。   而白柠在听见秦远出门后,就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了下来,趴在窗子上确定人走远了,才开始了觅食行动。   白柠这个年纪正是贪睡的时候,早餐在他的生活里根本就不存在,而中午本来打算和顾尧去吃的面,也被意外打断。   也就是说从起床到现在,白柠就没吃过东西,直到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了,才感觉到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白柠环视了一下四周,矗立在厨房最里面的双开门冰箱率先入了这位登堂入室强盗的法眼。   几个单腿跳过去,带着欣喜打开冰箱门的白柠傻了眼。   硕大的冷藏室里贫瘠的看不见一片绿叶菜,更别提速食食品了,干净的简直像刚从商场送回来的一样,唯一的物件,是两枚不知道放了多久,大抵已经臭了的鸡蛋。   白柠不死心的打开冷冻室的门,哪怕是有一袋冷冻水饺也是好的。   打开第一个盒子,空的。   第二个盒子,空的。   ……   直到打开第四个,白柠才彻底接受了这个冰箱纯属于摆件的事实。   单身的人,都过得这么糙吗?   白柠简直不敢置信。   在厨房寻找无果,白柠反而更饿了,带着几分乱动主人家东西的愧疚感,白柠像只仓鼠似的又溜进秦远的卧室。   最后勉强在床头柜的最下层翻出了一包已经过期半年的非油炸薯片。   好在只是过期,并没有坏,还是可以吃的,白柠凑合着垫了垫肚子,对之前顾尧描述的美好生活产生了片刻的质疑。   秦远回到家透过没有关上的卫生间门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白柠用嘴叼着t恤的下摆,一手撑着洗漱池,打了石膏的腿微微抬着,扶着小白柠放水。   秦远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依在卫生间的门口十分流氓的吹了声口哨,“呦,练功呢,金鸡独立?”   这个姿势实在有些难维持,白柠不稳的晃了晃身,对看热闹不帮忙的秦远进行了眼神上的谴责,将裤子提好,放下t恤。   “好了就过来吃饭。”   秦远没兴趣看人放水,把从隔壁老头家借来的单拐放在白柠能够得到的地方,转身拎着保温饭盒回了客厅。   洗了手,白柠看着一旁的单拐,学着电视上的样子架在腋下,不得不说,确实比他单腿蹦省力一些。   “你从哪整到的?还挺好用。”   秦远将饭盒里菜饭拨到盘子里,方便吃,这是他让萧辰单独做出来的一份,“楼下老头那借来的。”   “他不用了吗?”白柠比划了两下手里的物件,觉得当武器着实顺手,如果当初这玩意在手,就陈胖子那样的他一个能打五个。   秦远撩起眼皮,意有所指的道,“老头出去跟人打架,摔断了另一条腿,换了新的代步工具,轮椅,这玩意就闲置了。”   秦远的意思白柠听的明白,无非是警告他别再打架。   可白柠不是什么好学生,这耳朵听完,另一个耳朵出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对着盘子里的土豆炖鸡块流口水。   秦远看着白柠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塞了一双筷子到对方手里,“吃吧,口水别掉菜里。”   毫无意外,收获白眼一枚。 第18章 你不懂爱情   萧辰的手艺没得挑,吃了两周肯老头的白柠算是开了荤,一张小脸埋在碗里就没有抬起来过。   秦远靠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看着狼吞虎咽的白柠,没忍住抬起筷子敲了敲白柠的碗底。   “哎,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你还好意思说,我从早上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你家干净的连一粒米都没有,老鼠进来都得哭着走。”   白柠从碗里抬起头,嘴边挂着一粒米,含糊不清地控诉道。   秦远感觉格外冤枉,他一天三顿都是在酒吧解决,只有休息的时候回来,这地方对他来说,称之为旅店都有些过。   没在这件事情上纠结,秦远指了指白柠嘴边的米饭粒示意他擦掉,接着又指了指那条因为不舒服而架在茶几上的石膏腿,“现在能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了吧?”   一提到这个,白柠来了兴趣,眉毛向上扬了扬,一脸的得意,“陈胖子追了很久的校花跟我表白了,他丢了面子,今天叫了人准备收拾我,但白小爷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一个打他们十个不在话下。”   “哦,”秦远夹了一块鸡肉扔到嘴里,他还以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闹半天是为了个女孩,“一个打十个?然后光荣负伤?”   白柠满不在意的仰了仰头,“你不懂,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秦远觉得好笑,但还是应和道,“叫什么?”   “男人的功勋章!”   秦远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转过头去忍住不去看白柠那张过分认真的小脸,不自觉的回忆自己十几岁的时候是不是也跟这小子一样中二。   “不是,你笑什么啊。”白柠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分明就是秦远不懂。   “你这分明就是不懂爱情,要不然怎么到现在还是单身狗。”   反被教育的秦远眉眼带着笑意,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行行行,我不懂爱情,吃完了吗?吃完我就收拾了。”   说完抬手将盘子摞到一起,站起身朝厨房走去。   白柠扶着沙发靠背站起身,够来单拐,追着秦远进了厨房。   秦远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条黑色的围裙围在腰间,眯着眼透过徐徐上升的烟雾打开水龙头,将碗浸在水里。   白柠脑子中不禁冒出居家男人这个在秦远身上过度违和的词,晃了晃脑袋,凑近了,像是兜售某种上不得台面的小药丸一般,神秘兮兮地问秦远。   “哎,你要不要看我们校花给我写的情书?”   秦远侧过头,看着白柠期待的眼神,果断而残忍地拒绝,“没兴趣。”   转过头继续手里的动作,修长的手指捏着洗碗巾,在洗洁剂泡沫的作用下将碗盘冲洗干净。   白柠锲而不舍的杵着拐,转到秦远的另一边,继续他的骚扰,带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看一眼嘛。”   “不看,我不懂爱情。”   “看看就懂了。”白柠揪住秦远腰侧的背心布料扯了扯,碰到了秦远最敏感的地方,用沾满泡沫的手拍了拍在自己身上做乱的爪子,勉为其难的道,“那看看?”   “看看!”   白柠一脸兴奋的回到沙发上,在空空如也的书包里翻出一本皱了边的漫画书。   秦远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手,抖掉一段烟灰也跟了过去。   这小孩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把窗帘也拉上了,整个房间昏昏暗暗的,仿佛两个人看的不是情书,而是某种过不了审核,甚至容易被封号的小电影。   “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好了。”   秦远不知道看个情书要准备什么。   白柠不信任地探了探秦远的手,在确定是干的,不会弄脏他的情书后,才如同传递革命火炬一般,庄严而郑重将那张轻飘飘的蓝色信封双手递给秦远。   “我拆开了?”   秦远瞥了一眼白柠确定道,小孩整得这么神秘,秦远怀疑里面的东西多多少少带些不能给人看的内容。   白柠认真而又期待地点点头。   秦远就在白柠这种瞩目下,缓缓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那张粉色信纸,一目十行的不用十秒钟就看完了,接着皱了皱眉,将信纸翻到背面,干干净净的,不死心的又抖了抖空空如也的信封。   心想,“就这?”   白柠的眼睛里泛着光,搓了搓手,“看完了?”   “嗯。”秦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白柠。   “什么感受?”   看着白柠满脸的兴奋和激动,秦远有些不忍心,默默将到嘴边的“就那样”三个字咽回去,如果打击了这孩子,对爱情失去信心,再阳痿了可怎么办。   只能违心的闭了闭眼睛,“真情实感,感人肺腑,爱情的味道。”   这话听得白柠心里美啊,嘴角就快和太阳肩并肩了。   “那你还要去舞会吗?”   秦远看了看白柠腿。   “当然,身残志坚,舍命陪君子... ...呸,校花。”   秦远憋着笑点点头,很仗义地道,“行,我送你。” 第19章 爬床   就凭秦远的这句话,白柠决定跟他建立暂时的革命友谊,哪怕是睡沙发也无所谓的友谊。   但秦远还是有点良心的,在白柠诧异的目光里将单排沙发展开成一个一米二的床,这待遇科比在宿舍睡上床下桌要好得多。   仰躺在沙发床上的白柠看着天花板,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打了石膏的腿一直隐隐作痛,总觉得垫在什么物件上能舒服一点。   秦远睡在只隔了一道门的卧室里,今天折腾了几趟,也就没来得及去酒吧,萧辰一个人也能达理的过来,秦远也就早早地睡了。   白柠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踟蹰了一会后,还是觉得睡一个好觉更实际,便开始付出行动。   小心翼翼的爬下沙发,连鞋子都没敢穿,拎着自己的枕头一点一点的挪到拉门前,透过玻璃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秦远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遮盖在眼睑上,只用被子的一角盖在腰腹上,露出长期锻炼运动痕迹明显的长腿。   借着月光,白柠看清了秦远纹身的全貌,那是一条黑蛇,一圈圈的盘绕在秦远的锁骨上,蛇头向上,似乎要够到喉结,而尾巴则延伸到大臂上,尾巴尖翘着,勾人的很。   在确定人已经睡熟后,白柠慢慢推开拉门。   可能因为年久失修,拉门经过一处就卡住不动了,推开的位置不足以让安舟通过。   白柠没有办法,只能又用点力,猛地一退,门是开了,但动静却也不小。   白柠惊恐的盯着秦远皱着眉,似是被吵到了一般,翻了个身,这一秒已经有无数个用来狡辩的话在白柠脑海里闪过。   但好在秦远也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白柠的心才慢慢归了位,慢慢挪到床边上,将枕头挨着秦远放好,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接着按照他最初的设想一样,将那条受了伤的腿抬起来,温水煮青蛙一般压在秦远身上。   在松下最后一丝力气后,白柠无声的长叹了一口气,总算是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而他需要做的就是明天早上在秦远睡醒之前,再悄悄的溜回沙发上就好了。   但理想总是很丰满,白柠挨着秦远很快就睡着了,却没有在秦远醒来时及时的回沙发上。   半梦半醒中,秦远感觉怀里多了个毛茸茸的东西,还挺舒服的,不自觉地收紧了胳膊将那物件又抱得紧了些。   清晨的生理反应顶在某处,秦远意识还没有恢复清醒,只觉得挺软,遵循着最原始的本能顶了顶腰。   被秦远勒醒的白柠迷迷糊糊地想要抬手拍拍身后的人,让对方不要闹。   但随着意识渐渐回笼,白柠想起来昨晚他爬了秦远的床,当然只是单纯的爬上了床,那么身后的人一定是秦远,那顶在他大腿根处的东西就是用脚趾盖想都能知道是秦远的混帐东西。   捋清思路的白柠抬起好腿对着秦远就是一脚,“秦远!你个禽兽!你连男的都不放过!”   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啊!”   一米五的床睡一个人绰绰有余,但两个人只能紧挨着,白柠没算好他和秦远两人的体重差,愣是在踹秦远的时候把自己踹到地上去了。   秦远也彻底清醒了,还记着白柠昨晚受了伤,赶紧爬到床边看人怎么样,“腿没事吧?”   白柠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揉了揉有些疼的尾椎骨,“我就是残了!也!也!也!... ...”   白柠“也”了半天,小脸涨的通红,实在是说不出口,只能降低了分贝,带了几分委屈,“也比失身给你强!”   秦远这才回忆起刚才自己对白柠做了什么,但道歉的话还是说不出口,张了张嘴,“不就顶两下嘛?要不我让你顶回来?”   说着还冲着白柠翘了翘屁股。 第20章 累赘   白柠一脸惊恐,爬了几下从地上站起身来,顾不上伤腿,一瘸一拐的跑回沙发上,冲着卧室大喊道,“你没女人要,我可有!”   秦远抓了抓头,进浴室简单的冲了个冷水澡,将早上的躁动压下去,套上黑色的老头汗衫,他今天得去加林之夜,酒吧最近生意不错,最近光可着萧辰自己忙肯定不行,再加上今天有老顾客要来,他得去敬两杯酒。   从早上那件事发生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格外的诡异,白柠不理人,秦远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荒唐事,有些烦闷的叼了颗烟,靠在门边上,带着几分服软的意味,“那什么,我要去店里,中午和晚上就不回来了,你自己订外卖吃,一会我把地址发给你。”   秦远等了一会,他没有期待白柠能给他答复,手指夹着烟嘬了一口,在屏幕上按了几下,把地址发过去,听见房间内有微信的提示音,秦远确定白柠收到了,才转身要走。   “我不吃外卖。”   秦远转过身,看白柠拄着拐,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我没钱。”   “那你平时怎么吃饭?”秦远愣了愣。   “我妈怕我乱花钱,都存饭卡里了。”   这样貌似都能说得通了,秦远自行脑补了每个月白柠妈妈打二百块钱到饭卡里,白柠因为吃不饱饭只能仙人跳赚钱给自己加营养。   天人交战了一分钟,秦远推开门,“跟我走吧。”   五分钟后,萧辰机械的擦着手里的高脚杯,眼睛看向一左一右坐在吧台上的两人。   秦远没有正型的叼着根牙签,胳膊支在台面上玩消消乐。   而一旁只有过一面之缘的白柠一手抓着笔,一手翻动着手机,狂补因为偷懒撕下去的那八十多页暑假作业。   两位都不是好惹的主,萧辰弱弱的问了句,“午饭吃什么?”   “随便。”   “随便。”   两人这时候倒是默契起来,萧辰默默闭了嘴,拎着菜朝后厨走去,还不忘戳了戳秦远,让他跟过来。   “怎么回事?”   萧辰从后厨探头看了看白柠,依旧在跟作业奋斗,这才压低声音,问秦远,“你不是去开家长会?怎么把人给领家来了?”   “唉,”秦远长叹了口气,“说来话长。”   接着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单手抠开易拉环,往嘴里灌了一口,“之前不是说跟我相亲的孙雨桐把我当成白柠的养父了吗?”   萧辰将菜根切掉,点了点头。   “这小孩在学校打了架,找家长,打电话让我去,不然就要找我家老太太。”   秦远揉了揉眉心,当时只当是玩笑,谁知道蝴蝶效应作祟,闹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萧辰不敢大笑,憋的胸腔起起伏伏的,“那后来呢?”   “后来?我本来打算在学校跟孙雨桐解释清楚,结果这孩子抱着我的腿叫爸爸,整得我像是抛妻弃子的负心汉一样,他腿受伤了,打了石膏,没人照顾,我只能接回来住我那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等这祖宗什么时候放过我了,我才算解脱了。”   整个酒吧里就他们三个人,两个人躲在厨房里白柠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两个人在说关于他的事情,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跑到厨房门口偷听,刚好听到最后一句,他是脾气不好一点,但他不是傻,秦远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说自己打扰了他。   白柠虽然本意就是让秦远不痛快,但也不喜欢别人觉得白小爷是个累赘,更何况昨晚他还短暂的把秦远归结为自己的革命战友,现在革命战友对别人说离开他是一种解脱,白柠心里莫名堵得慌,回到吧台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背包里,余光瞟到一旁放着的拐,想到是秦远借来的,立刻收回习惯性拿拐的手,单腿跳着出了酒吧的门。 第21章 离家出走   秦远嘴上说着嫌弃,但还是嘱咐萧辰,“菜里多加点肉,那孩子还在长身体,是不是说吃啥补啥?明天阿姨回来,让她给买两个猪蹄回来,我去看看老太太有没有时间炖一下,在这用高压锅压的不好吃。”   萧辰忙着烧水焯菜,没空理秦远,简单的“唔”了一声。   秦远不放心,怕萧辰给忘了,站在一旁看着人扔了半袋排骨进锅,又切了一根哈尔滨红肠,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准备给老太太打个骚扰电话,给那个拄拐的半残安排病号餐。   但这顿猪蹄白柠一时半会是没有口福了。   他除了回寝室,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而身上没有一分钱,正像他跟秦远说的那样,他的钱确实都在饭卡里,平时在学校顾尧刷他的卡,出去外面就顾尧花钱。   现在他孤苦伶仃一个人,没有钱,也打不到车,只能凭借一条腿蹦一会儿休息一会儿的往前走。   骑电瓶车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对于现在的白柠来说要走上两个小时。   一条腿根绷撑不住这样的负荷,不一会儿就开始酸疼。   白柠今天还没有吃过东西,饿得冒虚汗,就这样小嘴还停不下来,一遍一遍的骂着秦远,“死禽兽,死变态,咒他一辈子都找不到老婆,相亲一个黄一个。”   白柠伸手将滑落到肩膀上的书包带往上扯了扯,扶着墙停下缓了缓,“就算结了婚,生孩子也没屁眼!”   白柠愤愤地说,眼眶微微泛着红,他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被人嫌弃,惹人讨厌,任性又倔强的往自己唯一能回去的地方挪着。   秦远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白柠,只看到单拐还在原来的位置上,他本不是什么细心的人,只当白柠写作业写烦了,不知道躲哪里偷懒,也就没有在意,靠在卡座里,从通讯录里翻出裴女士的电话,拨了出去。   接通的提示音响了一会儿,就被接了起来,“你是不是故意的!非得这时候打电话,害我给下家点了个炮!”   秦远听着哗啦哗啦的麻将声,就知道他妈又组上局了,直起身,废话少说的道,“妈,你明天有空没?”   “没空,”裴女士十分坚定的拒绝了她的亲生儿子,“四万。”   秦远被噎了一下,但还是厚着脸皮继续道,“我想吃猪蹄... ...”   “没有,五饼杠上,如果你女朋友吃,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秦远揉了揉鼻子,将翘起来的二郎腿放下去,他上哪给老太太找莫须有的女朋友去,只有一个软乎乎的小孩。   软乎乎的,这是秦远想到白柠时的第一个形容词,再想到的就是白柠馋猫似啃猪蹄的样子,语气软了几分,“妈,我带猪蹄回去,你早点回家啊。”   “行行行,知道了,倒霉孩子,明天就跟你断绝母子关系。”裴女士忙着打牌,只能应下来,避免秦远继续骚扰他,径直挂断了电话。   秦远听到忙线的声音,心里有了数,给阿姨发了消息,一切安排好之后,站起身走到吧台,不急不慢的从抽屉里拿出账本,准备盘账。 第22章 恐同即深柜   萧辰端了饭菜回来,没有看见白柠,只有秦远坐在刚才的位置上,低着头按着计算器,算着这几天的流水。   “白柠呢?”   秦远将得出来的总数龙飞凤舞的写在本子的右下角,抬头看了看四周,“还没回来吗?可能出去玩儿了吧。”   萧辰没有秦远那么神经大条,但也没有多想,秦远肯定比他了解白柠,“那我给他把饭留出来些。”   “好。”   一顿简单的饭还没有吃完,一辆货车就停在酒吧的后门,这是来送货的,秦远叼了两口菜,等将车上的货物卸完,在仓库摆好,天已经渐渐暗下来了,酒吧的氛围灯已经系数打开,卡座上也陆陆续续的坐满了人。   秦远像寻常一样坐在常坐的高脚椅上,点了根烟,夹在手里,又不抽,等一根燃尽了,又点燃下一根,透明的玻璃烟灰缸里被他塞满了烟屁股。   秦远的模样招人,二十块钱从夜市上淘来的运动背心将健硕的二头肌完美的展现出来,微微俯身的动作刚好可以让人透过领口看见那条盘踞在锁骨上的黑蛇,加上那张拽得二五八万的脸,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行走的荷尔蒙,不少来加林之夜的顾客,都是奔着瞧瞧这位老板来的,活招牌平时好说话得很,偶尔跟客人碰碰杯,就能多一个回头客。   但显然今天秦远心情不是很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些烦躁,不时的看向杵在吧台一角的单拐,眉头的褶皱又加深了几分。   一个不长眼的小0凑上前来,脸上挂着劣质的粉,腮红浮在上面,却依旧很自信的来搭讪,“远哥,今晚有空吗?”   显然是想约秦远419,可秦远对男人没兴趣。   这张脸让秦远想起来第一次见白柠,小孩也花了妆,但却精致的很,每一分都很到位,想到这秦远更烦躁了,语气不是很好的骂了句,“滚蛋,老子恐同。”   小0也没坚持,端着酒脸色不是很好的离开了,走之前还嘟囔了一句,“恐同即深柜。”   然而秦远没有听到,今晚第不知道多少次按亮手机,界面停留在和白柠的聊天界面上,光秃秃的只有两条信息,一条是早上他发给白柠的小二楼的地址,另一条是他问白柠什么时候回来。   两条信息,没有一条是得到回应的。   考虑到早上闹得不愉快,秦远怕白柠故意躲着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打电话。   余光扫到角落的单拐,秦远不禁担心起来,白柠只有一条腿能使上力,该怎么回寝室。   最后秦远还是忍不住按下拨打键,传来的却是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这下秦远慌了神,感觉一瞬间血液都冷了下来,顾不得跟萧辰说一声,拎着单拐就出了门。   小二楼的灯暗着,白柠没有钥匙根本进不去,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学校,秦远沿着唯一的一条小路往前找着,手里的电话一遍一遍打给孙雨桐,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白柠!”   这条小路不在城市规划范围内,只有寥寥几盏昏暗的路灯,还因为没有人管坏的七七八八。   秦远小跑着寻找着白柠的身影,如果靠走的话,白柠走不了多远。   这时候秦远特别希望孙雨桐能接通电话,告诉他白柠回了宿舍,但回应他的依旧是冷漠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   秦远将手机扔进口袋,低声骂了一句,“妈的。”   接着加快了脚步,一个胡同一个胡同的找着,也不管会不会扰民,一遍一遍喊着白柠的名字,“白柠!” 第23章 阅读理解   直到路程过半,秦远才听到一声不大的回应,语气中还带了些委屈,“我在这... ...”   秦远转过身,看见有些狼狈的坐在地上的白柠,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笑了笑,“臭小子,你想吓死我啊?吓死我可没人给你开家长会了。”   白柠别过头去,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谁稀罕。”   “早上是我错了,我跟你赔礼道歉。”秦远不是服软的人,但还是抬起脚尖轻轻碰了碰白柠的鞋,带着几分歉意的说道。   “我不原谅。”   秦远这才发现白柠声音不对,明显是带了哭腔。   赶忙蹲下来,把白柠转过来和自己对视,眼泪划过脸颊,留下长长的一道水痕,眼眶红红的,一双眼睛蓄着泪,亮晶晶的,看得秦远一愣,“是不是腿疼?”   白柠抬手用手臂将眼泪抹掉,但擦完一颗又掉下来一颗,他不想让秦远看到他哭,但他根本就忍不住。   他本来就怕黑,这条路到了晚上一个人都没有,又饿又渴又累,他实在是走不动了,坐在这里被黑暗慢慢吞噬,心中的委屈被无限的放大。   见到秦远后这种委屈变成眼泪,决堤一般涌出来,止都止不住,白柠干脆破罐子破摔,一边擦眼泪,一边控诉秦远。   “我不要你管!你不是讨厌我吗!你不是觉得我是累赘吗!你不是说让我放过你吗!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秦远被白柠问的一愣一愣的,这些话他不记得他说过啊,在梦里说的?   “不是,我说过讨厌你?”   白柠缓过来一点,但还是哽咽着,“你还不承认!你跟萧辰在厨房说我坏话我都听见了!”   “我白小爷纵横江湖这么多年,绝对不是累赘!更不让人讨厌!你要是觉得我烦,我就走,我又不是非赖着你!我才没那么厚脸皮!”   白柠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就你这样的,你别说这辈子找不到老婆,你下辈子都找不到!”   似乎想起什么,白柠顿了顿,继续哭,“你早上... ...你早上还对我那样!你还觉得我是累赘,你他妈不是人,是禽兽,禽兽不如你!”   在白柠前言不搭后语的指责中,秦远把翻旧帐的去掉,把骂他的去掉,从中得出了核心思想,那就是白柠听见了他跟萧辰的对话,而他确实说过那么一句,等白柠放过他,就算是解脱了。   但当时只是过过嘴瘾,真没打算丢下白柠不管,谁知道白柠考试的时候阅读理解从来没答对过,却能在一句话中得出那么多的深度却又无一正确的解读... ...可秦远没有想过或许这就是白柠语文不及格的原因。   自知嘴欠的秦远打了打自己的嘴巴,发誓再也不招白柠了,“我没有讨厌你,那不是... ...那不是... ...”   “不是什么!”白柠两条胳膊上没有干的地方,又舍不得自己的衣服,把秦远的背心扯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在上面。   秦远自知理亏,任由对方把自己当一次性的纸巾,抬手揉了揉白柠的头发,“不哭了,我带你回小二楼,今晚让你睡大床,行不行。”   白柠也哭累了,只是还没有过去那股劲,不时的哽咽一下,想了一会,很难得的乖乖点头,但依旧嘴硬道,“是你让我去你那里住的,不是我死皮赖脸不走的。”   “是是是,我请小祖宗回去住的。”   “睡大床?”   “睡大床。”   秦远割地赔款的答应着,心都在滴血,但他是真拿白柠没有办法。   “哦,还有个事。”   白柠低头在怀里抱着的书包里翻了半天,揪出来了一个毛茸茸的小球,凑近了看能看出不是很顺滑的毛发有不少已经打结,有些脏兮兮的。   直到那一团小球发出一声虚弱的,“喵。”   秦远才认出来这是一只小奶猫。   “我可以养它吗?它没有家,可能要麻烦你一阵,但它的花销不需要你来承担,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想什么办法?仙人跳吗?秦远想到白柠女装的样子去讨好客人,心里有些发堵,闷闷的说道,“养吧,没事。”   白柠笑了笑,脸上还挂着没有干涸的泪,跟他怀里的小流浪猫一样,可怜兮兮的。   白柠将小毛球装进书包,熟练地趴在秦远的背上。   就这样秦远将白柠捡回了家,而白柠将小流浪猫捡回了家。   两人一猫顺着昏暗的小路朝着光的方向走去。 第24章 秦远,疼……   “你别动,一会儿就好了。”   “秦远,疼……”   “秦远不疼,你乖一点,要不然会出血的。”   “啊……你轻点,都要被你弄破了!”   “不会的,我轻一点,马上就进去了……”   屋子里拉着窗帘,只有卧室里的灯开着,昏黄的光洒满整间屋子,白柠躺在深蓝色的床单上,怀里抱着枕头,伤腿架在秦远赤裸的肩膀上,疼得眼角红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一般。   秦远也不好受,伏在白柠身上,仔细的话能看出他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你放松点。”   懵懵懂懂的小猫,被遗落在一旁,最后只能靠自己用爪子扒开书包的拉链,探出一颗圆乎乎的小脑袋,看着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两个人。   秦远手里握着白柠的另一只脚,拿着一根针小心翼翼地将蓄了脓的水泡挑开,用沾了酒精的棉签擦干净,这才松下一口气。   “挑开了,这样好得快一点,我再给你上点药。”   白柠一只脚走了那么久,哪怕是鞋子再合脚也磨出了一个不算小的水泡,在脚掌处,动一动就疼。   “不要,疼……”   白柠一想到碘酒触碰到伤口的感觉,也顾不得伤腿,挣扎着想要摆脱秦远的束缚,翻了个身,费力地想要爬走。   但秦远的肌肉不是摆设,拽着那纤细的脚踝把人拽了回来,牢牢地握着那只白净的脚,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地将碘酒对着伤口喷了两泵。   “啊!秦远卧槽你大爷!”   深夜一声尖叫从小二楼传出,惊扰了一众在房顶休息的麻雀。   “好了好了,没事了啊。”   秦远早有准备,耳朵里塞了两朵棉花,在给白柠上完云南白药后,拍拍白柠的屁股,示意可以起来了。   白柠将眼睛里的生理泪水憋了回去,吸了吸鼻子,却依旧不动,也不理秦远。   “我去给小猫洗澡了啊,你去不去?”   秦远余光看到颤颤巍巍从书包里爬出来的小猫,正试图用爪子勾住床单上床,那一身沾满污渍的毛,让秦远有些接受不了,两根手指捏住小猫的后脖颈,一人一猫对视了一下,秦远决定让它经历一下猫生的第一场劫难——洗澡。   “我也去。”   刚才还趴着装死的白柠瞬间精神起来,试探着要下床,但一只脚打着石膏,另一只脚裹着纱布,白柠只能求助于秦远。   秦远最受不了的就是他这眼巴巴的眼神。   最后只能一只手拎着猫,一只手将白柠扛在肩膀上,一起钻进了本就不大的卫生间。   将人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秦远腾出手来从洗漱池的下方翻出一把剪刀和一柄小梳子,又指挥着白柠从花洒里接了一盆温水放在一旁。   小猫很乖,窝在白柠怀里,任由秦远折腾它。   因为梳不开,秦远只能将打了结的毛先都剪掉。   修长的手指勾住纠缠在一起的毛发,没有犹豫就是一剪子,不一会儿垃圾桶里就多出了一堆猫毛,而小猫身上的毛也被剪得参差不齐,形象一点说,确实像狗啃的一样。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形象被毁,小猫两只滴流圆的眼睛看向秦远时带上了些许恨意。   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机不安分的震动起来,秦远腾不出手,白柠够过手机按下接听键,伸长手臂将听筒放在秦远的耳边,“喂?”   秦远没有看来电显示,决定来个听音辨人,但那边迟迟没有声音,“喂?谁啊?怎么不说话?”   这样僵持了有一分钟,秦远才察觉到问题所在,腾出一只手,默默地将耳朵里的棉花揪了出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般接过白柠手里的电话,“哦,宴卿啊。” 第25章 橘座   “嗯,远远,你在哪呢?”   宴卿含糊不清的声音顺着听筒传过来。   不用猜,一定是又喝的差不多了。   这货每次庆功宴结束都要来加林之夜再喝一场,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再“透一透”。   但往往这一“透”就不省人事了,秦远还得负责善后,将人交接给宴卿的助理。   今天本来也是打算和对方喝上几杯,但最后也没去成,秦远看了看对面忙着撸猫的罪魁祸首,带了些歉意的道,“家里这边有点事,我今晚可能过不去了。”   “啧,”宴卿皱了皱眉,抬手指使准备下班的萧辰给他调一杯酒,“所以我是被鸽了吗?”   “如果你想听的是实话的话,确实是这样。”秦远伸出一根手指试了试水温,确定温度刚好后,拎着小猫的后颈,试探着放在水里。   萧辰将醒酒的果汁放在宴卿手边,料定了这个人醉的分不清果汁还是酒。   果不其然,宴卿端起来就是一大口,满意的咂巴咂巴嘴,“我今晚可能要晚点走,小辰辰要下班,那我帮你锁门吧。”   “都行,记得跟你助理打招呼,我这边有事,挂了。”   秦远一只手摆弄不过来小猫,说了几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歪?歪?信号不好?”宴卿眯着眼看了看界面,无所谓的把手机扔到一边,摇摇晃晃地朝着酒吧中央的小舞池走去。   小猫怕水是天性,尾巴卷起来,死活就是不松开抱着白柠的手。   等把整只猫浸在水里时,两人已经湿了个透。   秦远无所谓的让白柠捉住小猫,将背心脱掉,露出肌肉线条明显的上半身,在灯光下,白柠看到秦远胳膊上的一圈发青的痕迹,指了指,“你这是怎么弄的?”   秦远看着白柠的眼睛,不确定的问道,“你不记得了?”   白柠摇摇头,觉得秦远问得奇怪,他为什么会有印象?   看对方不像是在装傻,单纯的忘记了,秦远没好气的笑了两声,报复性的说了句,“小狗咬的。”   小狗本狗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专心致志的给小猫淋水,但却想越觉得不对劲,秦远那个语气分明是跟自己有关系的,白柠琢磨了一会,凑近了秦远。   秦远以为这位没良心的小祖宗是想看看他的杰作,也没当回事,挤了些沐浴液在手里揉出泡沫,慢慢涂在小猫身上,一圈一圈的清洗干净。   谁知下一秒,白柠张嘴对着那处隐隐约约还能看出牙印的伤处就是一口,并且同上次一样有十分力就使了十分。   “啊!”   经受二次创伤的秦远哀嚎出声,吓得小猫从水盆里爬了出来。   “不是,祖宗,你又咬我干什么。”秦远坐在满是水渍的地上,生无可恋的看着白柠。   “重复动作和重现场景有助于记忆的恢复。”   白柠没有半分的愧疚,并且将歪理说的理直气壮。   “那你想起什么了吗?”   反正咬都咬了,也不差这一次,秦远侧着头看伤口,好在这次没有出血。   白柠没说想起什么来,将小猫重新放回水中,用花洒冲掉多余的泡沫 ,“秦远,你说给它起个什么名字?”   经历过洗礼的小猫露出本来的颜色,非常正宗的橘猫花色,秦远已经能预知到它的未来,定然是橘局为重。   毕竟十橘九肥,还有一个特别肥。   “就叫橘座吧。”   “橘座,局座。”   白柠嘴里喃喃地念着,表示认可,捏着小猫的爪子,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你有名字啦,橘座,你爸爸给你起的,好听吧?”   秦远靠在墙边,看着白柠将小猫裹在毛巾里,忍不住嘴欠,“我是它爸爸你是它什么人?”   “我是它哥哥。”白柠想也没想的说出口,说完才反应过来秦远是在占他的便宜,抬手把肥皂砸向墙角乐得不能自已的秦远。   这么一折腾,已经过了凌晨了,白柠困得在板凳上打哈欠,秦远只能认命的把人扛起来送进卧室,任由白柠霸占了他的大床。   接着转身回了卫生间,从一堆不常用的物件里翻出吹风机,调成温风最小档,小心翼翼的把橘座身上的毛吹干,似是舒服了,橘座眯了眯眼睛,“喵”了一声,仰躺着让秦远吹肚子上的毛。   这幅傲娇的嘴脸,像极了白柠,秦远虽然嘴上嫌弃着,但手下的动作不停,“一个两个的,都是我的爷。”   橘座最后在单人沙发上定了居,秦远贴心的铺了个毛巾给它当窝。   而自己则躺在沙发床上。   一米八六的身高躺在这里确实委屈得很,一条长腿无处安放,没有成家想法的秦远,竟然有一瞬动了换套大房子的想法。 第26章 秦远,我饿了   秦远这一觉睡得特别不舒坦,无处安放的长腿探出沙发,没有着力的地方,蜷缩起来又很难受,最后没办法只能在沙发尾部垫了个凳子,直到天微微亮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但秦远怎么也想不到,十几岁的少年精力是多么的旺盛。   还没有到闹铃响起的时间,秦远就被两道如有实质的目光给盯醒了,这间屋子里一共就三个可以呼吸的生物,除去自己,大早上不睡觉,打扰别人休息的,除了那白柠那小子还能有谁?   秦远背对着白柠,保持着熟睡的姿势,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让他老人家补个回笼觉。   但这个愿望终究是落空了。   “秦远,我知道你醒了。”   白柠缓缓开口,语气中满是肯定。   但白柠鬼点子一向很多,而且演技俱佳,难免不是一个诈,秦远这么想着,躺在沙发上继续装死,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秦远,你知道吗?人在深睡和清醒时候的呼吸是完全不同的,你早就醒了,秦远,我饿了,你起来做饭。”   白柠嘴上说着,手上也不老实,窸窸窣窣地摸上秦远腰侧的软肉,坏心的挠了挠。   被触碰到命脉的秦远不得不抬手制止,暴露了装睡的假象,抓着白柠作乱的手,翻了个身,只见白柠抱着橘座,一人一猫趴在沙发边上这么注视着他。   秦远的头发有些长了,一晚上压的有些变形,看起来有些邋遢,但不耽误他帅,他拿白柠没办法,只能捏了捏橘座的爪子。   “萧辰这时候还没起床,没饭吃。”   秦远之前的作息和萧辰是同步的,虽然时间同寻常人不同,但至少一天能保证三顿饭按时按点的吃到肚子里。   自从白柠闯进他的生活里,这种平衡就被打破了,以至于秦远已经记不清上次正经吃饭是什么时候了。   白柠可不听秦远讲这些,将橘座搂在怀里,下巴垫在沙发上,委委屈屈的喊着,“我饿... ...秦远... ...”   秦远闭了闭眼睛,暗自催眠自己,权当是养了个儿子,自己要做一个好父亲,儿子饿了怎么办?当然是喂饱他。   想到这,秦远翻身下床,随手套了件背心,拎着小电驴的钥匙就出了门,“等着,爹给你弄吃的去。”   现在这个时间,出早餐的店家已经收了摊,而正常吃中饭的馆子还没有开门,许多年没有见过早餐的秦远叼着一根烟,漫无目的地在巷子里穿梭,顺着人流相反的方向走。   最后还是在离家有一段距离的早市碰到一辆正准备收摊的早餐车,秦远赶忙听了过去,“大姐,还有早餐吗?”   正在打扫卫生的夫妇俩抬起头,看向这个没常识的小伙子,“哎呦,小伙子,你来晚啦,这马上正午了,早餐早就没了,要吃的话下次早点来。”   “大姐,你这一份都没有了吗?孩子才睡醒,说饿了。”   秦远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哟,年纪不大,孩子都有啦?多大啦?”   大姐八卦的打量着秦远。   “十七。”   秦远叼着烟,一脸正经的扯谎,“上高中呢,昨晚学的太晚了,这不早上饿了。”   “那你等着,我这还剩了几份,虽然不太好,但能对付着吃一口,不能饿着孩子。”   大姐一听,许是想起自己家的孩子,将本来准备夫妻两人吃的早餐卖给了秦远,还要白送。   但两人忙活一大早出早餐车,为的就是赚钱吃饭,秦远不可能占这个小便宜,不顾大姐的反对,扫码付了款。 第27章 顶多是个瘫痪   秦远回到家,并没有在客厅见到刚才叫嚣着要吃早饭的白柠。   卫生间也没人,厨房也没有,连卧室也没见到。   秦远一手拎着油条和豆浆,一手掏出手机给那个不省心的兔崽子打电话。   震动的声音提醒秦远白柠的手机就在附近,秦远把听筒离自己的耳朵远了些,转过身果不其然在沙发上看见被白柠扔下的手机。   而橘座端庄的坐在一旁舔爪子。   “你那不省心的哥哥去哪了,你知道吗?”   橘座抬头看了看秦远,“喵”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说知道还是不知道,转了个方向,屁股对着秦远,继续整理自己的仪表。   见问橘座问不出来,秦远直起身叹了一口气,开始回想今天有没有惹小祖宗生气以至于让他离家出走。   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先吃点东西再找人吧,反正一个半残,走也走不远,秦远这么想着,从厨房里拿了两个盘子将早餐分好。   塑料杯装着的豆浆还是温热的,秦远插了根吸管进去嘬了一口,甜度刚刚好,想着裴女士一定会喜欢,下次带一些回去。   正当秦远要吞咽的时候,卧室的衣柜发出了一声巨响,没有丝毫防备的秦远差点被一口豆浆呛到,猛咳了两声,才稍稍缓解过来,把豆浆放在茶几上,转头去查看卧室的状况。   “哎呦... ...”   秦远靠在门框上,不是很理解的看着地上疼得直哼哼的白柠。   白柠的腿架在衣柜里,上半身躺在外面,手捂着刚才摔到的尾椎骨,五官疼得皱在一起,显然是刚才钻进衣柜,结果没站稳,从里面摔了出来。   “哎,白柠,你是不是觉得你的腿好得快了点?还是觉得没用上楼下赵大爷的轮椅有些遗憾?我跟你说,别眼馋,过个三四十年,别说轮椅了,担架都能给你用上。”   白柠生动而形象的给秦远上了一课,告诉他什么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   但现在白柠没那个时间跟秦远斗嘴,尾椎骨疼的发麻,腰部根本用不上力,有些后怕的喊秦远,“秦远,我起不来了,我是不是把骨头摔断了啊... ...”   秦远一听这话,也怕真出什么事,赶紧上前,将白柠抱到床上,手按在白柠的腰上,透过薄薄的短袖,隐隐约约能感受到白柠温热的体温,如果不是时间不对,秦远一定会来上一句,“腰不错,挺细。”   “是这疼吗?”   “不是,往下一点。”   白柠按着秦远的手往下,一直到臀*的地方,“这里。”   秦远揉了揉,“这里?肉疼还是骨头疼?”   “我不知道,秦远,我会不会死?”白柠转过头,眼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涌出了眼泪,只要秦远说会,那绝对要哭给他看。   秦远的嘴,终究不负众望,手掌拍了拍白柠的后腰,语重而心长地道,“不会,顶多是个瘫痪。”   白柠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种冰冷的话竟能从三十七度的嘴里说出来,作势拽起手边的枕头就要砸秦远。   “哎,我就是嘴欠,”秦远用手臂挡了一下,避免砸到他这张纯天然的帅脸,“你看你这不还能动,不可能瘫痪的,你再扭扭腰,摔不坏的昂。”   白柠这才回过神,试着动了动腰,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疼了,又下床试着单腿蹦了两下,这才放下心来,重新爬回床上。 第28章 求偶的公孔雀   “秦远,今天周五。”   白柠眼睛亮亮的,等着秦远想起什么来。   秦远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小子折腾一天,就是为了晚上那个能和系花近距离接触的舞会。   刚好顺路他得带橘座去宠物医院做一下体检,低头将白柠的脚捉过来,把纱布拆掉查看伤口。   “我记得,舞会几点?”   “下午四点。”   秦远抬头看了看时针还没走过十二点的挂表,幽怨地看着白柠,为自己的回笼觉感到痛心疾首,“小柠檬你知道吗?恋爱脑的下场是要去挖野菜的。”   白柠梗了梗脖子,“我愿意,我可不想像你一样老大不小还是个孤寡老人。”   秦远一时间丧失了发言权,心想着要真是他儿子,高低在出生前就给掐死。   白柠自然不知道秦远心里怎么想,抬脚碰了碰秦远的腰,“哎,我脚上的泡好了吗?”   “没好你就不去了?”秦远刚才看过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站起身将刚才白柠弄乱的衣服抱出来,重新整理了一下重新塞回衣柜。   “那不可能,我在进行支线任务,抢夺系花!”白柠看着秦远一件一件将衣服整理好,挂起来,因为两个人住在一起,而只有这么一个衣柜,曾经一色的黑色短袖里杂糅着不少他的校服和五彩斑斓的T恤,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觉。   竟然还有些温馨?   白柠晃了晃脑袋,把这个诡异的想法抛到脑后,问了一句,“早餐在哪?”   “出门,向前走两米,低头,你昨晚放水撞到的那个桌子上。”秦远钻进衣柜整理,顺便将白柠今晚要穿的衣服揪出来,扔床上,闷声回应道。   白柠懒得够单拐,一条腿蹦了出去,三下五除二地将豆浆油条塞进胃里,接着开始了对卫生间的长时间霸占。   等再出来的时候,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秦远靠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对他爱答不理的橘座,一抬头,看见换装完毕的奇迹柠柠,竟有一刻的出神。   不得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此刻的白柠站在他这间破旧的出租屋里,像极了富家少爷坠落贫民窟的桥段。   白柠年纪小压不住台过正式的装束,而他身上的这一身却刚刚好把握住了这个度。   白色的衬衫,领口一直系到最上边,舍弃了领带,只用黑色的蝴蝶领结箍住还不算特别明显的喉结,搭配了一件铅灰色的半袖西装。   没有垫肩,那自然地贴合了男孩的身形,近膝的同色系的西装短裤下是白皙的小腿,如果没有打石膏的话,或许会更美观一点。   许久没有修剪的头发有些遮眼,此时被白柠喷了几泵秦远的啫喱水,简单地弄了个造型,好看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去T台走秀了一般。   秦远清晰地看见白柠眼睛里泛着光的三个大字,黑体,加粗,加阴影,加金色底色,“快夸我!”   如白柠所愿,秦远开了口,“不错。”   “像一只开了屏准备求偶的公孔雀。”   “还是个,毛还没长全的公孔雀。”   说完,秦远从善如流地将耳朵堵好,迎接白柠的暴跳如雷。   平日里安静得只能听见鸟叫的小二楼,再一次受到白柠的声波冲击。   刚在屋檐下筑好巢的燕子飞上树梢,开始思考是不是应该搬个家了。 第29章 你才是小姑娘   下午两三点钟正是最热的时候,在屋子里舒舒服服吹着风扇的秦远受不了白柠心里长草般上蹿下跳的折磨,面无表情地叼着烟,将书包挂在白柠身上,接着拎着橘座的后颈肉,将还没睡醒的猫扔了进去,留出一个足够探出猫头的小口。   自己戴上了一个样式普通的安全头盔,把之前他戴的那个罩在白柠头上。   “我不要……”白柠担心他那骚包的发型被安全帽压塌,死活不愿意戴上。   秦远也不强迫他,用牙齿咬着烟蒂,将烟圈吐到白柠皱着的小脸上,看着对方嫌弃似的抬手挥了挥,竟然有几分愉悦。   果然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这句话,不只是说说而已,秦远轻轻假咳了一声,压下笑意。   “你不知道现在电动车不戴头盔不让上路吗?你不戴,就只能自己走了,这样也好,我刚好可以在家补个觉。”   秦远无所谓地耸耸肩,作势就要将头盔放回原处,转身准备回卧室补觉。   前后思考没用到一秒钟,白柠认清形势,自觉地低下头,将脑袋塞进秦远手里的头盔里,有些不悦地抿着唇,“压不乱吧?”   秦远噙着笑,心想这系花在白柠心中的分量也不算很重,偶像包袱终究敌不过一个小时的步行路程。   不过粉色的头盔在白柠的头上刚刚好,白嫩的脸颊包裹在头盔的内衬里,软乎乎地想让人掐上几下。   秦远伸出修长的手指,将两边的卡槽扯到白柠的下巴处,调了个舒适的长度,扣好,曲起手指在头盔上敲了一下,“走了,去见你还没得手的小女友去。”   虽然不疼,但白柠还是条件反射般抬起手捂住秦远敲打的地方,拄着单拐亦步亦趋地跟着秦远出了门。   来到这里以后,白柠就没怎么出过门,过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住在小二楼的任何一位邻居,只耳闻过楼下的大爷,还是因为手里的这根单拐。   如果不是偶尔能闻到的饭香,白柠甚至会以为,这个地方只住着秦远,就连楼下摔断了腿的大爷都是对方胡扯出来的。   “小远啊,这是要出门?”   白柠站在秦远的身后,专注地看着这人用老式挂锁将门锁好,听到问话抬起头来看向隔壁拎着一兜青菜,捏着钥匙准备开门的邻居。   秦远将钥匙塞进白柠的书包里,站起身熟络地打了个招呼,“陈姨,这是刚买菜回来?”   陈姨穿着一身质朴的棉线薄衫,是老年人喜欢的款式,脸上的每一条纹路都写满了和蔼两个字,几乎全白的头发昭示着她的年龄。   “哎,过了马路那边,新开了个露天市场,我就去转了转,别说,这菜啊,又新鲜又实惠,你看着黄瓜,顶花带刺的,嫩得很,你家还有菜吗?拿两根回去,直接吃也好吃。”   陈姨说着就要从袋子里拿吃的给秦远,却被秦远伸手按住了,“陈姨,你这是又忘了,我在家不开火,你给我也是浪费,我倒是想问你,哪有卖猪蹄的,想买两个让我妈给炖着吃。”   “就那边,”陈姨指了个方向,“就那边,有个老五肉店,去他家,准没错。”   “行,那我去看看。”秦远应下来,准备送完白柠去买几个给裴女士送去,进行二次加工。   “你身后这小姑娘我怎么没见过?水灵灵的,长得好看。”   陈姨的眼睛不像以前那样好了,加上白柠安全帽盖住大半的脑袋,只露出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脸蛋,说是小姑娘也算不上错。   但白柠在听到“小姑娘”这三个字,就已经炸了毛,但碍于对面是老人家,不好发作,抿着唇,小脸涨得通红,手指掐着一旁想笑又不敢笑得秦远手臂,只要他敢笑出声,绝对没好果子吃。   秦远转过头,忍住笑意,才解释道 ,“什么小姑娘,我弟弟,前几天腿摔坏了,来我这借住几天。”   陈姨凑近了些,白柠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有礼貌的唤了一声,“陈姨。”   “果真是个男孩子啊,我还说呢,要是小姑娘也太小了点,小远,你要是对未成年的小姑娘做那种事,不仅禽兽不如,还犯法的。”   “我不会的昂,陈姨,别担心,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可能祸害人小姑娘的,您快进屋吧,这太阳毒,我们也得走了。”   秦远连哄带骗地将陈姨送回屋子,看着一旁生闷气的白柠,恶从胆边生,捏了捏白柠的下巴,欠揍得道,“小姑娘?别说,还挺像。”   接着在白柠还没反应过来举单拐揍人的时候,迈着长腿先顺着楼梯跑下来推电瓶车。   可白柠记仇啊,坐在后座上,将书包抱在身前,抬手对着秦远的腰肉就是一掐,闷闷地道,“你才是小姑娘。”   秦远识趣的吃痛叫了一声,以解小祖宗的心头之恨,弯着唇心情很好地给白柠当司机。 第30章 进贼了   九月份正是秋老虎猖狂作祟的时节,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连笔直的柏油路都被热得扭曲了起来,仿佛下一刻就会融化了一般。   白柠紧贴着秦远的背,试图将自己藏在那一点点阴影之中,但奈何只能把脸埋进去,胳膊只能暴露在外,晒得发疼。   这让本来心情很好的白柠有些烦躁,抿着唇,伸出手指戳了戳秦远的后腰。   秦远一手握着车把,抬起胳膊捉住白柠作乱的手指,警告地捏了捏。   “小孩儿,你们老师难道没有教过你们,在行驶过程中不可以打扰司机驾驶的吗?”   “秦远……”   白柠换另一只手继续,语气中带着委屈。   秦远被戳得难受,干脆将两只手都捉住,从源头解决问题。   “不是,有事说,你能不能别戳了?或者祖宗你换个地也行,这痒。”   白柠没有手指可以继续折磨秦远,将额头抵在秦远训练痕迹明显的背部,有气无力地道。   “我晒……”   一向是糙惯了的秦远,哪怕太阳再毒辣,也只穿一件运动背心骑着电摩到处跑,最终获得一身引以为傲的小麦肤色,自然不懂白柠的郁闷。   “晒一晒当补钙了,你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在温室养大的,比小姑娘还娇气,怎么找对象?”   秦远嘴上不以为然,还是拧了拧电门,加快了速度。   白柠热得没心情跟秦远斗嘴,像只猫似的趴在秦远背上装死。   右手轻轻捏了捏刹车,秦远将小电摩精准地停在了十中门口。   “行了,到了。”   白柠慢吞吞地下来,但依旧没有忘记保持自己的形象,小心翼翼将头盔摘掉,对着小电摩的镜子照了照,又向秦远确定,“你看这样可以吗?”   秦远抬手接过白柠手中的安全帽,垂眼的瞬间,看见了白柠短袖下露出的被晒得通红的肌肤,心想这小孩嫩的跟水豆腐似的,一晒就红带着几分敷衍地道。   “唔,帅。”   “哎,那边干什么的?”躲在门卫亭里吹风扇的保安大爷从小窗里探出头来,朝着白柠和秦远喊道。   “送孩子上学。”秦远抬头提高了声量回答。   “那还不进去还愣在那儿干嘛?再待一会儿都要放学了!”   说进就进,白柠拄着单拐一瘸一跳地往校园里走。   还不忘回头提醒秦远,“你记得七点接我回家。”   秦远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凭借多年白柠翻墙逃出校外的违规累计,凭借刷脸保安大爷一眼就认出了他。   按下按钮打开电门,指了指白柠的腿,有些幸灾乐祸,他在这上了两年班,有一年半的时间得去后山堵白柠,而且一堵一个准,糟心透了。   “原来是你小子啊,真是走墙把腿摔断了?以后还是老实走门吧。”   保安说的话白柠不愿意听,梗着脖子硬是没有回他。   在电门打开一条缝隙便蹦进了校园,顺还不忘转过身来朝着门外的秦远挥一挥手。   秦远笑了笑,竟然真的有一种送儿子上学的感觉,直到在十中的梧桐路下看不见那个缓慢移动的小点,秦远才收回支在电动车两侧的长腿,转了个弯,将白柠的书包挂在胸前。   橘座很自觉地从书包的小口处,探出个小脑袋,叫你了一声,“喵。”   秦远伸出一根手指在橘座的小脑袋上撸了两下,道,“把你哥送上学了,走,爸爸带你去体检去。”   秦远依稀记得裴女士家的楼下有正好有一家宠物医院,顺路拐了个弯儿找到李大娘说的肉店买了两个卖相很好的猪蹄,朝着裴女士家的方向前进。   “哟,稀客啊,你怎么有空回来了?”   宠物医院的老板是个很外向的年轻人,通俗一点说就是中老年妇女之友,自然知道裴女士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下了最后的通牒,找不到女朋友就别回家。   看着一个月能见一次就不错的秦远,自然有些诧异。   “这不馋老太太的手艺了吗?买了两个猪蹄让她帮我炖一下。”   秦远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从背包里揪出橘座来。   “我昨天在路边捡到了一个小猫,看着精神还算不错,但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潜在的疾病,你能帮着检查一下吗?”   “橘猫?花色不错,放在我这吧,裴姐那应该没有猫粮,你什么时候走,下楼接它就行。”   “好。”   在付完款安顿好橘座之后,秦远沿着楼梯往三楼走。   这个时间裴女士应该是在外面打麻将,还没有回来。   秦远拎着猪蹄走到厨房拧开水龙头,熟练的清洗干净。   虽然很久没有回来了,秦远对家里的布局还是一清二楚。   勾住把手拉开厨房右下边的第二个抽屉,从中取出来了酒精块,点燃之后将猪蹄上的毛彻底撩干净,好方便一会儿裴女士,进行加工制作。   秦远来之前没有跟裴女士打招呼,听见门锁开锁的东西外头看一下门口的方向。   应该是人回来了,但停在门外的没有下一步动作。   在秦远准备擦一擦手去给裴女士开门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秦远瞄了一眼,上面的备注明晃晃的显示是老太太,秦远不知道裴女士在玩什么花样,但还是很配合的,按下接听键。   “喂,儿子啊。”   裴女士的声音顺着听筒传到秦源的耳朵里,与门外传进来的声音形成了一个3D立体循环。   但很容易听出裴女士故意压低了声音,似乎不想让什么人知道,还带了些紧张。   “怎么了吗?”秦远将酒精块熄灭,重新收回到柜子里。   “我跟你说,你快报警,家里进贼了。”   秦远有些诧异,他不就是在家吗,整个房间里就他自己一个人,哪里来的什么贼?   “贼?”   “就是小偷,偷咱们家来了,我今早出门的时候明明是锁了三口的门,现在却只锁了一口。你说这不是小偷出来了,还能有什么原因?”   秦远对自己长时间不回家留裴女士过得跟孤寡老人似的表示有些愧疚。   “还有一个原因是您儿子我回来了。”   秦远穿过走廊,将门推开,见到裴女士,刚刚那一点愧疚消失地无影无踪,仿佛没他这个儿子,裴女士似乎过得更好了?   只见裴女士,仿佛未婚少女一般,穿着低调的白T恤配瑜伽裤,手腕上还挂着一个复古款的编织钱包,半年前的烫的头发悉数盘了起来,有一种天津卫的感觉。   秦远顿了顿,学着天津话,“JieJie,你干嘛去了?” 第31章 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裴女士举着手机,直接忽略了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亲生儿子,抬手将秦远推到一边,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就闯了进来。   客厅没有人,卧室没有人,厨房也没有。   秦远不知道裴女士在找什么,但是胳膊被裴女士拽在手里,不得不跟着一起在屋子里转圈,“妈,你找什么呢?”   裴女士看了眼秦远,最后在关着门的卫生间前停下来,眼睛里是掩饰不住地雀跃,但还是尽量压低声音,问道。   “那姑娘是不是在里面?”   秦远一头雾水,将手臂从裴女士的手中抽出来,揉了揉被攥疼了的手腕。   “什么姑娘?我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家里有人啊?”   “没有姑娘?”   裴女士上翘的嘴角僵住,刚才的喜悦被秦远一盆冷水浇得连火星都没了,“不是?你就自己回来的?”   “那当然不是,”秦远卖了个关子,在裴女士的希望又燃起来一点的时候,继续道,“还有两个不错的猪蹄。”   裴女士咬牙切齿地将手中的钱包摔在秦远胸口上,“我不是跟你说过,找不到女朋友就别进这个家门吗?你是怎么有脸自己回来的?”   秦远怕给亲女士气坏了,赔着笑脸将人扶到沙发上,又倒了一杯温水,送到裴女士手里。   “不是,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看我才是拥有二分之一您身上高贵血统的儿子,你这成天惦记着一个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儿媳妇,不是我说,是不是有点胳膊肘向外拐了?”   “这邻居是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后妈呢。”   “后妈?”裴女士“砰”的一声将还没送到嘴边的杯子砸在茶几上,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的秦远吓得虎躯一震,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我倒是希望我是你后妈,儿媳妇能给我生孙子!你能吗!不是我说你,秦远,你自己算一算,从小到大你给我争过气没有,我在我那群姐妹面前抬起过头没有!”   秦远顺着裴女士的话摇了摇头,但在接收到裴女士的白眼后,又果断的点了点头。   “你上学的时候成绩不好,妈妈觉得是自己的责任,不怪你,但现在呢?人隔壁楼的白阿姨,孙子都能自己去打酱油啦!天天跟我夸她大孙怎么样。”   “你呢?可倒好,连个女朋友都领不回来一个,这一点你倒是一点儿都不随你那死去的爹!”   “养你什么用?废物点心一个!”   “养你什么用,废物点心一个。”   现在的秦远完全可以将裴女士的说教倒背如流,没忍住小声将最后一句嘀咕出来。   但即便声音很小,还是被耳聪目明的裴女士收到耳朵里,回手抓了一只抱枕朝着秦远的方向扔过去。   秦远下意识地闪身,刚好擦边躲了过去。   谁知道这一躲,裴女士更生气了,“好啊,你小子,还学会躲了,你给我站直站好不许动!”   秦远硬着头皮站直,并怕裴女士打不准,还往前凑了凑,挨两下打不要紧,只要裴女士能给白柠炖猪蹄比啥都强。   裴女士扯过另一个抱枕,手上收了劲,还是没舍得真打地扔过去。   秦远抱住抱枕,傻呵呵地叫了声,“妈。”   裴女士认命地站起身,进了厨房,熟练地将半身的围裙扎在腰间。   秦远靠在门边上,抱着抱枕明知故问道,“妈,你这是要做什么?”   裴女士赏了秦远一记白眼,“给你炖猪蹄,一天不办正事,点的吃的都是难做的。”   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之前洗好的桃子,塞在秦远手里,扬了扬手,“秦少,麻烦您去沙发上坐一会儿,我看着你头疼,做不了饭。”   秦远叼着桃子咬了一口,一步三回头的朝客厅走去,含糊不清地提醒裴女士,“少放点盐,我朋友腿上还打着石膏呢。”   “什么朋友?能比女朋友还上心?”裴女士一边嘀咕着,开始着手准备需要的卤料。   秦远将抱枕垫在沙发上,没有形象地趴了上去,随手点开电视的一个频道,当做背景乐,给坚守在岗位上的萧辰发了个红包,在显示收款后,秦远那点愧疚得到了救赎。   【今晚别做饭了,裴主厨做饭,我给你送点】   【OK,酒吧最近没什么事,但你这个后爸,哦,假爸,也太称职了?】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要不你也给我当儿子?省的裴女士催我相亲】   【滚,来客人了】   【好】   在回完萧辰的消息后,秦远点开和白柠的对话框,消息还停留在几天前,看样学校那边的晚会应该进行得很顺利。   秦远突然想起来今天下午白柠趴在他背上说晒,以及一节晒得发红的胳膊,鬼使神差地点开了 pxx。   也不是说别的软件秦远消费不起,只是在 pxx 买东西有一种独特的快感。   点开搜索框,秦远咬着桃子,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电动车遮阳篷”,搜索。   果然有需求就有供应,琳琅满目的商品足够满足秦远的各种需求。   半个小时后,秦远心满意足地退出拼多多,就在刚刚他斥巨资——四十九块九毛九,买下一款带侧帘,带推窗,硬前板升级布料的遮阳篷,这绝对是这款产品的最高配置,秦远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白柠见到实物的表情了。   收起手机,秦远爬起来去骚扰裴女士,“妈,如果皮肤晒红了怎么办?是不是要涂烫伤膏?”   将猪蹄剁成几块扔进焖锅里的裴女士头也不回地道。   “你能不能有点常识,晒伤又不是烫伤,烫伤膏不管用,用芦荟胶比较好,镇定肌肤,防止爆皮,另外皮肤嫩的话,平时要涂防晒的,怎么,谁晒伤了?”   “唔,”秦远在通讯录将裴女士说的都记了下来,“没谁,就腿摔断了的那个朋友。”   似乎觉得不妥,秦远又接了一句,“男的。”   裴女士心里的困惑越积越大,但没有说什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你跟我来。”   带着秦远进了自己的卧室,将自己常用的还没拆封的芦荟胶和防晒拿出来,放在化妆台上,坐在化妆椅上,眉头皱在一起,语重心长地问秦远。   “儿子,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秦远捏着芦荟胶的盒子看说明 ,听到裴女士这不同凡响的话,立马抬头,十分震惊的对视回去,“妈,你在说什么呢?”   裴女士似是在做什么重大决定一般,搅着手指,过了一会面色凝重,但多了坚毅,试探着问秦远。   “如果你要是喜欢男人,我这也有几个不错的小伙子,你要不要... ...见个面试一试?”   秦远不敢相信这惊世骇俗的言论能从裴女士的嘴里说出来,摇头都快摇出幻影来了,“可别,妈,我比钢铁还直。”   裴女士一脸我都懂,“没事儿,萧辰看不上你,不还有别人吗?别灰心。”   说完还拍了拍秦远的肩膀,在亲生儿子震惊的目光中回到了厨房。 第32章 跟我相依为命   在猪蹄出锅后,秦远是半分钟都不敢在这个家待了,生怕裴女士一会儿推十来个男人过来让他挑。   秦远将锅里的菜盛出一部分留给裴女士,又将剩下的分别装在两个保温盒里。   趁着裴女士进卫生间洗手的间隙,又从冰箱里拿了几个桃子塞进袋子里,悄悄换了鞋子,溜了出去。   等裴女士听见关门声时已经晚了,那个不省心的儿子早就没了踪影。   “小猫很健康,没有什么大问题,是一只小公猫,后续可能要做一下绝育,该打的疫苗我已经打好了,一个月后还要再补一针。”   唐启明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带着秦远走到临时的猫笼,里面的橘座小小一只,却已经展现出未来大橘为重潜质。   别的小猫咪都是一粒一粒地嗑猫粮,只有橘座能将嘴巴张多大就张多大,然后像一台小挖掘机一样,将冒尖的猫粮铲掉一大块。   秦远摸了摸鼻子,“健康就行,我可能得在你这买点猫粮什么的,从网上买怕是来不及了。”   “行,我给你配好,晚点送你那去吧。”   唐启明从一旁拎了个蓝色的猫包,将橘座装在里面,“秦老板来照顾生意,猫包就送你了。”   秦远也没客气,猫包总比书包带着舒服,跟唐启明道了谢,就开始往回走。   答应了七点去学校接白柠,秦远将萧辰那份饭送到酒吧,就开始往十中的方向赶。   到的时候有点早,还没有学生往外走,秦远在一处比较显眼的地方停下,摸出口袋里的烟盒,将里面最后一根烟咬在唇间,点燃。   在裴女士那秦远不敢抽烟,如果被看到,肯定又是一场批斗会。   尼古丁的苦味在喉咙里盘旋,秦远垂下眼睑,唇齿之间吐出一个烟圈。   他是一个欲望很低的人,房子能住就行,饭菜能填饱胃就行,就连交通工具也是能跑就行。   结婚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陌生,他也曾有过青春期的躁动,谈过那么一两个女朋友,但久了又觉得没意思,好聚好散地跟人家分了手。   现在他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这种生活让他感觉很舒服,也懒得去应对一段新的感情,也没必要耽误了人家姑娘。   可这话不能说给裴女士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手中的烟燃了大半,烟灰在顶端积了很长一截,秦远垂手弹了弹,将烟蒂重新含在嘴里,透过缭绕的白烟看向十中的正门。   许是今晚有活动,学生们都没有穿校服,穿着常服三五一群地往外走,可秦远却没有在其中看到白柠的身影。   毕竟腿不是很方便,秦远心想着,在人群散了些时,掐了手里的烟,将小电摩往门口骑了骑。   就在秦远纠结着要不要给白柠打个电话的时候,才远远地看到那个让人不省心的小孩独自一个人,拄着单拐一点一点往门口挪。   耷拉着脑袋,明显没有了来学校之前的精气神,还不时地停下来叹口气,接着继续走。   秦远皱了皱眉,抬脚蹬起车梯就要往里闯,却被门口的保安拦下。   保安指了指门口的牌子,“非本校机动车与非机动车不许入内。”   “我是孩子家长,孩子走路不方便我进去接一下。”   秦远用下巴点了点远处的白柠,想让对方通融一下。   “哎,规定就是规定,你要是想进去接一下,就人进去,按道理来说,连你我都不能放进去的,都疼孩子,都让进去,那学校得成啥样了?”   话也是这么个理,秦远点点头,想给对方递根烟,但摸了摸口袋,刚才最后一根烟已经被他自己抽掉了,只能道了句,“麻烦了,老哥。”   白柠数着灯杆,在走过两个间隙后,停下来喘了口气,甩了甩架在单拐上酸麻的手臂,准备继续往前走。   这时候一个高大的阴影在路灯的照映下将他完全笼罩,那人在他面前矮下身,只说了一句,“上来。”   白柠抽了抽鼻子,趴在那人的背上,像只小猫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秦远。”   “怎么了?你那小女朋友呢?”   看白柠这样,秦远大概猜到了当初系花给白柠写信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结果被误会了,今天一对峙,明显是白柠自作多情了。   果不其然,白柠将下巴垫在秦远的颈窝里,长叹一口气,故作深沉地说了一句,“我受情伤了,我不在学校这么几天,陈胖子居然挖我墙脚?”   “噗,”秦远没忍住笑出声来,“那系花怎么说的?”   “她说,我们之间只是朋友而已,我是个好人,还说我腿伤了,让我好好休息。”   白柠有气无力地将今晚连续打击他 N 次的话重复给秦远听,但这件事对他白小爷的影响貌似不太大,在秦远背上趴得舒服,两截小腿愉悦的前后摆动着。   秦远心道,哪个女孩没长眼睛能看上白柠这毛还没长全的小屁孩,但终究还是没敢说出来,要不然还得哄人。   “唔,那不挺好的,跟我相依为命,当老光棍。”   “才不要。”白柠埋在秦远背上,闷闷地道了一句,“而且这还不是最郁闷的。”   “那什么是最郁闷的?”   “我在晚会碰到班任了,她让我下周来上课。”白柠哭丧个脸,早知道他就不应该来,系花没追到手,还得回来上课。   “哎,别想了,”白柠看着瘦,但身上还是有肉的,秦远将人向上掂了掂,“今晚吃卤猪蹄,五星级主厨亲自下厨做的,保准一口让你忘记前尘往事。”   “真的?”   听到吃的,白柠来了精神,暗淡的眼睛立刻放出光芒来。   “当然真的,咱俩再不快点,估计要让橘座偷吃了。”   “那快点!秦远!加速!向猪蹄的方向前进!”   白柠举起一个拳头,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高声喊道。   秦远也愿意陪他玩,“行!那白小爷坐稳了!我要加速了!”   在白柠搂住他的脖子后,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 第33章 下面被咬了   裴女士的手艺绝对是名不虚传,多年的掌勺经验,使卤猪蹄的表面晶莹剔透,肉质软烂,但又不至于失了口感。   两人也是饿了,上了餐桌之后就是埋头苦吃,除了赞叹裴女士高超的厨艺,几乎没有别的交谈。   秦远就着卤汤扒了一口饭,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准备夹第二块的时候,才发现刚刚还满满一盘的猪蹄,现在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块。   可他明明记得他只吃了不大的一块,而且他饭碗边的那块骨头也确确实实证明了这一点。   许是觉得有些过分,一只手悄悄堆了两块骨头过来,仿佛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掩盖掉独自一人清了大半盘菜的尴尬。   秦远顺着那条手臂向上看去,那只手的主人堆了笑在脸上,嘴唇和脸颊上全是卤料的油渍,见秦远看过来,一双杏仁眼转向盘子里最后一块猪蹄,想表达什么不言而喻。   秦远手里已经夹住猪蹄的筷子顿了顿,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只见白柠眼睛盯着他的动作,有意无意地咽了下口水。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一分钟,秦远受不了白柠这样的目光,最终败下阵来,把马上到嘴的肉转了个方向扔到白柠的碗里。   扔下一句,“吃吧。”转身离开了饭桌。   获得短暂胜利的白柠眯着眼心满意足地吃了一大口肉。   家里没有别的可以充饥的东西,秦远怕晚上饿,从某个角落翻出一盒泡面,在确定了没有过期之后,烧上水,准备垫一垫。   “你... ...”白柠看着抱胸靠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秦远,终于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愧疚,将手里的骨头朝秦远的方向递了递,有些心虚地问道,“你是不是没吃饱?”   秦远面前放着泡面,冷哼一声,“哼,不知道那个小兔崽子把我那份都吃了,现在才想起来问我饿不饿。”   白柠想了想,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得过分,嘴上说着,“要不... ...把剩下的这些给你吧?”   可却没有半点要松手的意思,秦远看出白柠的小动作,也没打算真的跟他抢,低声笑了一下,将二郎腿放下去,抬手揭开泡面碗。   “你自己吃吧,本来就是给你的,不是说以形补形吗?好好养养你那小猪蹄。”   “你才小猪蹄。”   白柠抬脚踢了踢秦远的腿,杀伤力小得跟挠痒痒似的,似乎不解气,又在吃完自己碗里的东西后,强行分走秦远的半碗面。   虽然当下的气是解了,直到傍晚白柠才感觉胃里撑得难受,躺在秦远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客厅灯已经熄了,沙发床上也没有了光亮,秦远估计是睡了。   白柠翻了个身,用手慢慢揉着自己的胃想要舒坦些,却越揉越烦躁,总感觉和床垫贴合的肌肤热的不像话。   最后干脆坐起来,这种老旧的房子在夏天不会太热,加上不具备安装空调外机的条件,贪凉也只能用台式的风扇。   但白柠总怕自己被吹得嘴歪眼斜,不敢晚上开,在纠结半天后,白柠慢慢爬下床踩着拖鞋一点一点挪到窗边,将窗户开了一道缝隙。   就开一会,等凉快了就关上。   白柠这么想着,重新回到了床上,又嫌夏凉被碍事,直接踢到另一边,只穿一件睡觉时穿得短袖和小内裤靠在床头上玩手机。   秋天的晚风顺着窗户徐徐送来凉意,白柠舒服地叹了口气。   但他却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秦远家用来防蚊的纱窗是需要手动安上的... ...   秦远今天又是被晃醒的,迷迷糊糊之间,有些分不清白天和黑夜,闭着眼睛揉了揉眼眶,坐在沙发边缘摸索着昨晚不知道踢到哪里的拖鞋。   “饿了?我去给你买早餐。”   “我不饿,秦远你醒醒。”   白柠拽着秦远的胳膊又晃了晃,声音里带着焦急。   还没清醒过来的秦远并没有察觉出来,挣扎着睁开眼睛,屋子里开着灯,而窗外还是漆黑一片,秦远沉默了片刻,慢慢开口,“现在几点?是世界末日到了?”   “不到凌晨两点,”白柠回答了一下,接着拽了拽秦远让对方注意自己,“现在不是关心世界末日的事,是我的事!”   “你什么事?”秦远有些不以为然的重新躺回床上,用手臂盖住眼睛,挡住钨丝灯的光。   他已经习惯了被这位祖宗折腾,之前不让睡回笼觉秦远觉得已经到极限了,现在竟然突破到连觉都不让睡,心想着要不要多买几个猪蹄,让这小子早点好,然后打包扔回寝室。   “我... ...有些不舒服。”   白柠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开口。   “胃?”秦远皱了皱眉,这孩子晚上吃得多,还都不是好消化的东西,能不难受吗?当时他没考虑这么多,随着白柠去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伸手想要确定白柠难受的位置,好对症先找些消化药吃。   “不是胃... ...”白柠一脸窘迫,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是那里... ...”   “那里?”秦远摸不着头脑。   白柠看说不通,只能站起身来,往上掀了掀短袖,露出一小截腹部,和支了个小帐篷的内裤。   许是有些不好意思,白柠的脸颊涨得通红,嘴唇紧紧地抿着。   如果说白柠这么大,没有自我解决过,秦远是不信的,想了半天,只想出了一种可能,那就是白柠找不到资源了。   恍然大悟后,秦远在沙发床上摸索了半天,终于在缝隙里抠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进去的手机,熟练地点开某盘,在隐藏空间里找到一部不算太过分的视频,按下播放键后扔给白柠。   还很贴心的叮嘱道,“拿去看吧,但只能弄一次,你还在长身体,看多了不好。”   白柠接过手机扫了一眼屏幕,两具白花花的身体纠缠在一起,不时外放出几声不雅的呻吟。   在反应过来是什么之后,白柠抬手将手机扔了回去,脸更红了些,“我不是要这个!”   “那你要什么?”秦远想了想,最后往里面挪了挪,轻轻啧了一声,“啧,这事还要人帮?上来吧,我帮你弄,弄完老实回去睡觉。”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地聊了半天,实在忍不下去的白柠咬了咬牙,下狠心伸手扯掉下半身的小内内,“秦远,我下面被蚊子咬了... ...” 第34章 薄荷味的牙膏   过了半晌,两个人都盘腿对坐在沙发床上,秦远清醒了大半,低头看着白柠腿间,最隐秘的那一处。   那处跟白柠这个人一样,白白嫩嫩的,很是秀气。   以至于顶端的那一处红肿,显得分外地刺眼。   许是秋后的蚊子毒性比较大,鼓出了一个不小的肿包。   秦远强行压制着两边想要翘起来的嘴角,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只要笑出声来,那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秦远憋笑憋得两腮发麻,以至于他把这辈子经历过的所有伤心事都回想了一遍,甚至连小时候被裴女士追着打的悲惨经历都想了出来,这才侃侃忍住笑意。   反正在秦远面前脱裤子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刚刚还知道羞耻的白柠现在可以说是破罐子破摔了。   那处实在骚痒得难受,但却又敏感至极,白柠不敢上手去抓,只能抿着唇,苦着一张小脸,在忍不住的时候用衣角的布料磨上两下。   可不知道为什么,越这样,那处不争气的地方越来劲,高高翘起,又痒又胀地让白柠没了脾气,只能乖乖坐在那里等秦远想办法。   在强行压制住笑意后,秦远表情严肃地将拳头放在嘴边,假咳了两声,“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方法叫做,十字花封印术?”   “那个不行……”白柠这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但那个地方太脆弱了,他下不去手。   “风油精肯定是不行的,太刺激了。”   秦远摸着下巴努力回想自己之前被蚊子咬过的经历,那就是花露水加风油精,双管齐下,药到病除,但这个方法实在不适用于现在的白柠。   他见过蚊子咬到眼皮的,见过咬到关节的,但就是没有见过咬到那处的。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那只蚊子是个母的,还是个专挑青少年下手的流氓母蚊子。   这个想法让秦远刚才做的心理建设差点崩塌,强撑着下了床,趿着拖鞋进了卫生间,才放肆地笑了出来。   但秦远忽略了这个老破小的隔音实在差的可以直接忽略。   白柠本就阴霾遍布的脸,又黑了两度。   “给。”   秦远收拾好情绪之后,很快就回来了,还扔给白柠一个管状的东西。   白柠没有想,条件反射的抬手将东西接下。   垂眸看了看是什么东西,“牙膏?”   “嗯,”秦远将拖鞋扔到一边,盘腿坐回刚才的位置,将白柠手里的牙膏拿过来,拧开盖子。   “我记得小时候被蚊子咬了,就会涂上牙膏或者肥皂水,说是碱性的东西可以把蚊子的毒性中和掉,家里没有肥皂只能用这个凑合一下。”   秦远低着头,挤了黄豆粒那么大的牙膏在手上,向前伸了伸,试探地问道,“要不要试一下?如果难受你跟我说,我估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那处红肿有越来越扩大的趋势,而且衣角的作用已经不太大了,越蹭越痒,白柠看了看秦远手中那一点白色的膏状物,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秦远的手指温度将牙膏融化了些,白柠用牙齿叼着短袖的下摆,露出平坦的小腹,和那处。   牙膏的清凉从伤口处慢慢渗透,缓解了刚才的胀痛和燥痒。   秦远垂着睫毛,认认真真地将牙膏在那片红透了的肌肤上涂匀。   “怎么样?”秦远抬眼看了看白柠,“还受得住吗?”   “没问题。”白柠一时间感觉很轻松,并没有意识到一会儿问题的严重性。   因为两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家里的牙膏是薄荷味的,而秦远平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薄荷味的牙膏刺激性跟风油精差不多。 第35章 不对劲   在一阵丝丝凉凉的感觉过去之后,白柠察觉到了不对劲,原来肿胀的地方在隐隐约约的刺痛。   一开始还是可以忍受的,可后来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小白柠支棱的越来越厉害,更加发红肿胀,以至于秦远也看出了不对,拧着眉问白柠,“是不是不舒服了?”   白宁咬着唇没有回答,眼眶却渐渐变红了。   过了一会儿,才带着哭腔开口,“疼……”   一个字还没有说完,眼泪就大颗大颗的从眼睛里掉了出来。   秦远也慌了神,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抱着白柠进了卫生间。   白柠用一条好腿站着,一只手撑着洗漱台,一只手架在秦远的脖颈上,牙齿咬着衣角,哼哼唧唧的,也说不出话来。   下面的刺痛感越来越明显,又疼又爽的让他招架不住,含含糊糊的催促着秦远。   “你快点……我下面快着火了……”   秦远也急,额头上全是汗,用手试探着花洒的水温,不断调整,“你别急,先忍一忍……”   “这是能忍的吗!”白柠说着又要哭,“我会不会没有下半辈子的性福了……”   “不会的昂……”   秦远确定了水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凉,这才开始冲洗抹了牙膏的地方。   但牙膏属于半固体,光靠冲肯定是不行的,白柠腾不出手来,秦远也没多想,自觉的代劳了。   骨节分明青筋突出的大手就这么握在最敏感的地方,随着温热的水流摩擦着顽固的牙膏。   多年的单身让秦远这个手工匠人手活很好,每一下用力都力度刚好。   自己解决和别人代劳终究是两回事,看着自己的物件握在别人手里,视觉和触觉的双重刺激,让白柠有些受不了。   喘息声渐渐重了起来,“秦远……”   “嗯?”秦远在蹭掉最后一点牙膏后,抬头看向白柠。   而下了秒两个人都愣住了。   白柠的肌肤从脖颈一直红到耳后,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如果此刻有一个老鼠洞,白柠二话不说就得钻进去。   秦远反倒很是淡定,看着自己手指污渍挑了挑眉,“小处男?这么爽啊……”   秦远的话里带着笑意,尾音微微挑起,揶揄之意明显至极。   白柠的脸更红了些,气恼得小声嘟囔道,“爽你妹!”   在这狭窄的空间里,两人的姿势过分亲昵,白柠没有脸继续待下去,放下衣服,想要逃。   却没想到秦远比他快一步。   手臂垫在白柠背后,一条胳膊卡在腿弯处,就这么把人公主抱起来。   秦远略带无奈的叹了口气,“祖宗,别折腾了,消消气,让咱家伺候你吧,你再闹出点动静,今晚咱俩估计都不能睡了。”   经过这么一折腾,不知道心理作用还是牙膏作用,白柠竟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但秦远还是从床头柜里翻出一个创可贴,十分郑重的贴在上面。   白柠忍了忍,还是问了出来,“这有用吗?”   秦远倒也诚实,简单的回了三个字。   “不知道。”   两人彼此沉默了一会,最后达成共识。   那就是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对蚊子包起不起作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白柠用被子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秦远走过去把窗户关好,又走过来把台灯关掉。   最后还是没忍住,“秦远……”   不用白柠继续说,秦远就知道他要问什么,“嘘……打住,刚才小小柠檬那么精神,就说明你下半辈子性福一定没问题,早点睡吧。”   许是秦远的声音压低了些,在黑暗中格外有说服力,白柠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慢慢睡了过去。 第36章 这章没名字   确定白柠已经睡熟后,秦远歪了歪脖子放松了一下脖筋,由于没睡几个小时就被强行唤醒,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可卫生间现在满地都是刚才冲洗时的水,老破小的防水经过岁月的蚕食已经不再像最初那么好用,如果拖到明天再收拾,难免会渗到楼下。   与其被邻居找上门来,还不如收拾完再休息。   秦远这么想着,将卧室的门关好,换了双塑料拖鞋重新回到卫生间。   看着满地的水,秦远有些无从下脚,脚下顿了顿,还是踩进了水里。   在他伸手够拖把的时候,余光不经意瞥见了地上清水中分外明显的一团污渍。   秦远浆糊般的脑子此时却反应迅速,自动重温了一边刚才在浴室发生的一切。   许是这玩意也可以传染?秦远的小兄弟不争气的慢慢支棱起来。   “艹。”   秦远皱着眉低声骂了一句,接着靠在洗漱池边叼了根烟在嘴里。   一只手给手机解锁,一只手解开休闲裤裤绳,握住罪魁祸首。   手机的界面还停留在刚才给白柠看的那一页,秦远毫不犹豫的关掉,选了一个带着猫耳,穿着女仆装的一个视频。   秦远顾虑到房间的隔音不好,这种事情又不好见人,所以把声音关到最小,生怕吵醒白柠。   他有一段时间没有自己解决过了,视频上扭动的两句身体刺激着秦远的瞳孔,呼吸声也随之逐渐加重。   “秦远。”   白柠的声音从卫生间门口传来,伴随的是手机落地的声音,以及秦远的一声,“卧槽!”   白柠实在是困,眯着眼睛探头进来。   秦远心虚的往上扯了扯裤子,弯腰把手机捡起来,在确定屏没有摔碎后,小心的放在洗漱池的平台上。   “你不好好睡觉又起来干什么,你最好有事。”   秦远咬着烟,低头将裤带系好。   白柠不可避免的看到秦远身下支的小帐篷,慢慢睁大眼睛,有些羡慕的咽了咽口水,半晌才想起来回答秦远。   “那什么,那个蚊子还在卧室,它嗡嗡嗡的把我吵醒了... ...”   秦远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原因,将烟掐断,咬牙切齿的道,“白柠,我上辈子是欠你的吧,老子阳痿了你绝对是罪魁祸首。”   虽然这么说着,秦远还是认命的去给白柠处理那只闹腾了一晚的蚊子。   在点好蚊香之后,秦远已经没有了世俗的欲望,简单的把卫生间的水清干净,倒在沙发床上几乎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而在睡着的前一秒,秦远唯一的念头就是要找个机会把白柠这小子打一顿解解气。 第37章   正午的阳光顺着窗帘中间的空隙洒进来,照在一截白皙的脚腕上。   许是晒得难受,白柠皱着眉将小腿缩进被子里。   橘座暂时没有彰显出独特的基因优势,迈着轻盈的猫步顺着没有关紧的拉门溜进了卧室,一屁股坐在床上那团起的一坨上。   白柠只觉得喘不上气来,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从被子里钻出来时,正对上一双琥珀色圆溜溜的猫眼。   “你这只猫。”   白柠伸手捏了捏猫耳朵,橘座顺着他的动作歪了歪头。   秦远今早是被快递小哥的电话吵醒的,迷迷糊糊的看见那个足有半人高的快递盒子,他才想起来前两天在裴女士家下单的遮阳篷。   想着抬上来还得抬下去,秦远干脆就没让小哥弄上来,简单的套了件衣服,拎着工具箱就下了楼。   白柠抱着橘座下来时秦远已经将大致的框架安装好了,隐隐约约能看出来雏形。   “遮阳篷?”   秦远坐在地上,一条腿曲着顶住横梁,嘴里叼着烟,抬头看了一眼白柠,手里拧螺丝的动作不停。   “醒了?”   “嗯。”即使睡够了时间,但熬夜的后果就是脑子混沌不清,白柠简单的应了一句,伸手挠了挠有些炸毛的头发,挨着秦远坐下来,“这是什么?”   橘座安分的从白柠怀里挣脱,对地上还没来得及安装的螺丝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试探着用爪子扒拉了两下。   秦远从猫爪子下面把螺丝拯救出来,侧着头对白柠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好东西。”   直到那粉红色的防雨布披在钢管框架上时,白柠才明白自己刚才那一阵不详的预感究竟从何而来。   秦远咬着烟,胳膊随意的搭在白柠的肩膀上,带着几分的得意像对方炫耀自己的成果。   “怎么样,给个评价?”   白柠的嘴角抽了抽,看着眼前粉上加粉的电动车,几次欲言又止。   “是不是威武中带着霸气。”秦远递了话,示意白柠接下去。   “是……还带着点骚气。”   白柠眼中的嫌弃都块溢出来了,抖了抖肩膀,将秦远从身上抖掉,“你自己骑吧,我就是死,也不会坐这样的后座!”   接着拎着猫一瘸一拐上了楼。   独留秦远站在楼下,有些不解的摸了摸鼻子,看着眼前的小粉车,“猛男不就应该配骚粉吗?” 第38章 身残志坚?不存在的   平常该在床上补觉的秦远第一次感觉到作家长的艰辛,六点钟天刚大亮,二楼刘大爷家的鸟还没起来,他已经套了外套从外面买了早餐回来。   秦远深深怀疑自己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相亲八百次还没个对象,却已经过上了高中家长的生活。   “白柠,起床,今天你要去上课。”   秦远嘴里叼着筷子,手上动作不停,给两杯豆浆插上吸管,又将油条装进餐盘,还得瞅着时间叫人起床。   “我不要,你去给桐姐打电话,告诉她我的腿还没好,不能去上课。”   最近凭借养伤的名义晚睡晚起已经养成了十分规律的作息,现在让白柠起来上七点半的课简直是要他的命,将脑袋埋进被子里,一整个装作听不见,嘴里嘟嘟囔囔着不想去学校。   “能去晚会不能去上课?你糊弄鬼呢?”   秦远进了那间被白柠霸占了的卧室,单膝跪在床上,一扬手,将裹在被子里的白柠抖出来。   “秦远... ...我没睡醒,再睡一会,就一会儿... ...”   白柠闭着眼睛拽住被子的一角,死活就是不松手。   这么一刻,秦远坚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的理念,狠下心把被子扯过来,抱着扔在沙发上,“你再不起来,就自己走着去。”   “起... ...”白柠嘟囔了一句,抱着跳上床的橘座猛揉了一通,引得它喵喵叫,这才翻了个身,无精打采地从床上爬下来。   “早餐。”秦远在忙活的间隙几口解决了自己的早饭,将白柠的拿一份推了过去,“快点吃,吃完下楼,我去推车。”   “哦... ...”清早开机失败,白柠麻木的将豆浆的吸管往嘴里插,却因为眼睛没睁开,径直怼到了鼻子上,一下清醒了不少。   秦远将装了遮阳棚的电动车推了出来,少女粉的颜色在这条街上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对于所有者来说却十分的满意,秦远绕着电动车转了两圈,不仅给自己的审美竖了个大拇指。   白柠下来的时候,秦远正骑在电动车上给隔壁邻居推销,虽然隔得有些远,但不妨碍听清说的是什么。   “您说这个遮阳棚啊,我后装上去的,这样遮雨都可以,这颜色也好看... ...   “主要也便宜,没多少钱,您要是想买的话,我把链接推给您... ...”   秦远架在手上的烟一直没抽出空点,吊儿郎当的夹在耳朵上,在手机上点了几下,一回头刚好看见白柠出来。   “不说了,我得送学生上学,不然晚了。”   说完将电动车掉了个头,停在楼梯口,仰头朝着楼上吹了个口哨,“快点的。”   看着那过分辣眼的粉红小车,白柠剩下的那点困意也随着消失了,按道理来说,秦远这个人长得不错,就是审美太过出乎意料。   但相比于自己拄着拐去学校,白柠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头盔带好,抬腿上了秦远的车。   拍了拍秦远的后腰,便将脸埋在秦远的后背上,趁着路上这点时间补会儿觉。   在上班高峰期,秦远的小电动车的优势就被彰显出来,只见他熟练掌控的握把,在不同的车辆之间穿梭,非常准时的将人送到了学校门口。   “到了,下车把。”   秦远将胳膊伸到后面,摸到白柠的脸捏了捏,将人叫醒。   “哦... ...”白柠第一次竟然有点嫌弃电瓶车的速度有点快,不情愿的从车上爬下去,一手捏着书包,还不忘嘱咐秦远,“你别忘了晚上来接我。”   “忘不了,快进去吧。”秦远摆摆手,将电动车掉了个头,准备开溜回家睡个回笼觉。   “别忘了!”   白柠不甘心的又冲着秦远的背景喊了一句,惹来不少人的目光。   而白柠显然不在意,在万众瞩目中朝着教室走去。   为了清净,高三被设在五楼,而且因为是学校,还没有电梯,白柠只能贴着墙边一点一点的往上挪,到教室时差不多已经废了半条命,瘫坐在位置上,有进气没出气的缓着。   顾尧懒得去参加什么晚会,也就不知道白柠要回来上课,冷不丁的见到人,还有几分惊讶,上去照着白柠的背就是一巴掌:“嘿!老白,你腿好了?”   顾尧没收着力,白柠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扒着桌子喊:“顾尧!艹你大爷!”   “哎哎哎,我错了,我错了,忘了你是病号了,下次我收着点劲。”   顾尧示好的将自己堆在白柠桌子上的东西收拾掉,比量着白柠的腿:“你还没说你这什么情况,身残志坚?你什么时候这么励志了?”   “你别给我戴高帽,我是那种人吗?”白柠揉了揉被顾尧拍疼的肩膀,完全没有形象的将打了石膏的那条腿举到桌子上,"晚会那天我碰到桐姐了... ...”   接下来的话不需要白柠多说,顾尧已经清楚,捏着三根笔朝着白柠拜了三拜。   “干嘛?你爹我还没死呢。”   白柠一脸莫名其妙的从顾尧手里将笔抽出来。   “有些人虽然活着,但他很快就死了。”顾尧慈爱的看着白柠,带着几分同情和怜悯,高深莫测的说道。   还没等白柠问出个所以然来,英语老师十分准时的伴着上课铃走了进来。   这下任凭白柠怎么问顾尧都不开口,上次被白柠牵累在门口站一节课,最后因为打架被请家长的事顾尧如今依旧记忆犹新,为了接下来日子的零花钱,他决定在上课的时候保持沉默,装聋作哑,绝不不和白柠多说一句话,哪怕是兄弟也不可以。   被这么吊着是在难受,白柠问不出来,只能把气撒在桌子上,却不成想力气用大了,巨大的哐当的声很快就吸引了全班人包括台上老师的目光。   有以下没一下的颠着受手上的粉笔,板着脸,声音不大,威慑力却十足:“白柠,腿好了是吧?用不用上讲台上来踹桌子?让全班人看你表演。”   被点名的白柠缩了缩头,不敢造次地连忙道了好几句,“不用。” 第39章 摸底考   好在英语老师的关注点并没在白柠身上停留太久,简单的警告了一下,就进入了正题。   “现在大家都已经高三了,学习上要多用些心,不要每天还是吊儿郎当的样子,课本上的知识都学的差不多了,现在是系统复习,你们要是不跟上,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白柠早就学会了左耳朵出右耳朵冒的神奇上课技能,额头抵在桌边,只露出毛茸茸的后脑勺,两只手探进书桌,勾着手机玩昨晚才下载的游戏,鹦鹉学舌般小声的重复着老师的话,然后加上的自己的反驳。   “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翻身干嘛,躺着不好么?”   英语老师的扫过白柠,又恨铁不成钢的将目光移开,“你们班人应该跟你们说了,从这学期开始,我们每个月进行一次模拟考试,这周周四周五进行第一次模考。”   “这周周四周五进行第一次模考... ...考个屁... ...”   白柠的嘴总是比脑子快那么一点点,等话说出口,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猛地抬头吼了一声,“这周模考??!!”   说完看着英语老师一脸怒气的看着自己,白柠又小心翼翼地趴回会桌子上。   “好了,话就说到这,开始上课,大家把上周留的卷子拿出来... ...”   白柠戳了戳顾尧的腿,示意人矮下身来,不确定的重复道,“这周模考?”   “桐姐没跟你说?”看在自己的狐朋狗友可怜至极的份上,顾尧勉强开了口,告诉白柠了一个更为难以接受的消息,“还要开家长会。”   “还开家长会??!!”白柠一时接受无能,脑子算是彻底宕机了,课桌里的手机也不好玩了,生无可恋的瘫坐在座位上,眼睛没有聚焦的看向黑板,但老师讲的却还是一个字都没进脑子。   自从白柠住进来,秦远习惯了每晚早关会儿店门,但也已经过了十二点,整栋小二楼只有他那间粗祖屋还亮着灯。   秦远心知肚明白柠没那么细心还会给他留门,估摸着是起来放水忘记关灯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弯唇笑了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不速之客的存在,那间不大的出租屋现在也多了些人气。   早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秦远悄声开了门,裹挟着一身的凉意进门换鞋。   再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从厨房倒水出来的白柠,一下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开口道:   “卧槽,你吓我一跳,怎么还没睡觉?”   白柠抿着唇看了一眼秦远,没有说话,捧着水杯走到房间里唯一一张桌子旁,坐下。   桌面上摊着一堆展开的课本,秦远将外套脱了,抬手挂在门边的衣架上,凑近了去看,发现语数外以及三个副科一个不落,唯一的相同点就是每本书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翻阅过的痕迹。   秦远看了看抱着头和课本深情对视,但知识明显没进脑子的白柠,秒懂这是学校安排了突击考试,某个旷课多日的学生在临时抱佛脚。   这时候去打扰人纯属找骂,秦远识趣得很没有多问,越过白柠,随意的躺在沙发床的枕头上。   客厅的灯亮着,秦远也没有办法睡觉,只能被迫陪着白小少爷挑灯夜读,静了音的消消乐实在是不好玩,秦远翻身坐起来,从茶几上找到一根烟咬在嘴里。   不知道是打火机的声音太大,还是白小少爷心不静,秦远还没滑两下,就被凶狠的瞪了一眼,只能无辜的举了举双手,卑微到极致地道:“我错了,少爷,打扰您学习了,您继续,继续。”   上次翻开课本还是上次,那整整齐齐又密密麻麻的印刷字体认识白柠,但奈何白柠不认识它们,大眼瞪小眼了这么一个晚上,换了好几本书,白柠主打的就是一个从开始到放弃。   被霸占了卧室,现在还要被迫陪熬夜的秦远撑着胳膊看着白柠在半个小时内叹了第一百零八口气,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就算熬鹰也没这么个熬法,为了自己的睡眠,秦远缓缓开口:“不是我说… …”   白柠闻声转过头来,没了刚才的精神头,一双杏仁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看着可怜得很。   秦远闭了闭眼,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家长们为什么总说学生累,这分明就是精神上的摧残,他接着刚才的湖继续说:“不是我说,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明天就考试,这么学… …”   秦远不想打击白柠,斟酌了一下用词:“最后的结果也是改变不了的呢?”   “态度,决定一切,我命由我不由天,万一文曲星被我感动了呢?”   秦远的话不仅没有让白柠认清现实,反而激起了这位不服输同志的斗志。   劝人去睡觉的话在嘴里转了两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秦远,帮我找个红布条,我要系在头上,彰显我奋发向上的决心。”白柠在额头上比划了一下。   秦远对这种青春期刚过未过的中二行为简直无法直视,但还是在白柠期待的眼神里站起身走进卧室,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条两指宽的红色绸带,时间太久,已经记不清是用来捆扎什么的了。   白柠倒是很喜欢,用黑色的碳素笔,横七竖八的写了两个字在上面,秦远盯了半天才勉强认出是“奋斗”,在白柠求表扬的目光下违心的竖了根大拇指,以示激励。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墙上的机械表时针已经走过数字二,白柠现在是疲惫和亢奋的结合状态,一时半会是睡不了了,秦远叹了一口气,从柜子的角落里翻出许久不用的眼罩遮在眼睛上,只露出笔挺的鼻梁,和浅色的薄唇,侧躺着背过光,勉强能睡上那么一会儿。   等他再醒过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白柠手里握着的笔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而人就那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好吃的,不时的还咋么咋么嘴 ,虽然屋子里不算冷,但这么别扭着睡还是会不舒服。   秦远在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以为自己睡眠着想的理由起身将人拦腰抱起送回了卧室,并顺手之劳的将被子盖好,这才关了灯继续自己刚才的梦。 第40章 讲义气   这样奋发图强的日子持续了三天,秦远就这么陪了三天,本来就困,酒吧里昏昏暗暗的环境,更是让人昏昏欲睡,只能点了烟提神,将自己藏在收银台后,实在是不想说话。   “这是你今天第几根了?”   萧辰送了酒回来,将托盘擦了两下塞进柜台里。   秦远抬手晃了晃已经空掉的烟盒,径直扔进萧辰旁边的垃圾桶里,简单的回了两个字:“一盒。”   “你这是怎么了?失恋了?”   不怪萧辰担心,秦远自制力一向很好,每天保持三分之一包的频率消耗着烟草制品,上次这么一天一盒的状态还是因为店因为某些原因被封的时候。   “失什么恋?”   工作日的晚上,酒吧的生意并不是很火爆,见人少了,台上的驻唱换了民谣,总算不那么折磨耳朵了。   “这不陪家里那个小崽子学习呢么?点灯熬油的,我睡也睡不踏实。”   秦远低头看了眼手机,已经过了十一点,再往后进店的人要比出店的人少,萧辰在这足够应付得来,扯了扯衣服袖子,踩着椅子腿站起来,朝着萧辰扬了扬下巴。   “我没记错的话,你昨天做的小饼干还有吧?”   “你干什么?”萧辰如临大敌伸手将柜子底下的小盒子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这可是他用来哄人开心的,虽然秦远没有女朋友,可是他有啊。   秦远倒也不想动用武力,只是朝着萧辰摊开手心,“我不多要,回去给白柠当零食。”   “你去商店买一包不就得了。”   “没你做的好吃。”   这话哄得萧辰高兴,揭开盖子,从里面小心翼翼的够了几块提子奶酥放在秦远手心里,“只能给你这些,剩下的我要送人。”   “嗯。”秦远倒也没再说什么,将捏在手里的手机塞进口袋里,转身作势要走。   萧辰见人没有再要的意思,也便放下心来,将包装盒打开,想要数数里面还剩多少。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大手伸到萧辰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盒子带饼干的扫荡一空。   而这个人,正是去而复返的秦远,临走还不忘虚情假意的道了声谢。   等萧辰反应过来时,面前连饼干渣都没有了。   “秦远!卧槽你大爷!”   怒吼从酒吧传出,但秦远已经听不见了。   客厅的灯依旧亮着,但却没有看见人,往常这个时候,白柠应该是顶着那歪歪扭扭的红绸带在题海的壕沟里扔骰子猜答案,今天却反常的早早进了卧室。   餐桌兼顾书桌,上面依旧大敞四开的摆着几本书,而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张英语卷子,可谓是万里江山一片红,二十个完形填空,打对勾的地方只有一处,看样子还是用三短一长选最长,三长一段选最短蒙对的。   很显然,白柠这头悬梁锥刺股了三天,不仅没有成效,反而适得其反了,可想而知,当事人一定是失望至极,才会选择用睡觉来麻痹自己。   秦远望了望紧闭的卧室门,最后还是打算慰问一下小朋友的身心健康。   而在看见白柠后,秦远将想了半天的,类似于:“一张卷子,不足以让你失去对生活的希望。”   “因为一张卷子寻死觅活算不得英雄好汉。”   “一张卷子决定不了你的人生。”   之类的鸡汤套话默默咽了回去。   之前秦远猜测白柠的状态应该是垂头丧气,一蹶不振。   可是坐在床上,抱着猫,脸上挂着又激动又兴奋笑容的少年是哪里来的。   白柠这是受的刺激太大了。直接疯了?   秦远想着,手已经伸了过去,手背贴在自己的额头上试了试,又贴在白柠的额头上。   也不烧啊……   白柠不知道秦远在想些什么,但他确实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不怕秦远说,将秦远搭在自己头上的手拍掉,迫不及待的道,“秦远秦远,我跟你说,我感觉你昨天说的实在是太对了!”   见人说话也没有颠三倒四,应该没出什么大毛病,秦远慢条斯理的揉了揉被白柠拍的手,他说的话太多了,早就不记得昨天说了什么,挑了挑眉,反问回去,“我说了什么。”   “就是这么学也改变不了结果啊?”   白柠神秘兮兮的继续道,“既然我命由天不由我,我再努力也没有用,那不如换一种方式,去卡bug!”   “卡bug?”秦远被说的云里雾里的,伸手将被白柠压在身下的橘座拯救出来。   “你看!”   白柠一把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到一旁,露出白皙修长的腿,和……被画的花里胡哨的石膏,似乎怕秦远看不到,白柠又将那条腿往前递了递。   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出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用彩笔写的名字,还有一堆又心又蝴蝶结的,不知道哪个巧手的孩子,还在上面用蓝色笔画了一只叮当猫。   本来洁白的石膏,现在只剩下一处用红笔勾出爱心轮廓的地方还空着。   秦远若有所思的捏着下巴,指了指石膏,又指了指白柠,“这就是你要卡的……bug?”   “嗯!”白柠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我搜过了,这种在石膏上写名字,算是一种祝福,如果写名字的人,都祝福我考试顺利,那岂不是跟小说里神仙集信仰一样?那我考试的结果不就可以改变了?”   秦远一时甚至被这毫无逻辑的话说服了,半天没有想出来反驳的话。   而白柠却把着当作秦远被自己的智慧折服了,心满意足的从乱七八糟的书包里翻出几根彩色的笔,摆在秦远的面前。   “我跟你说,我们班的同学都签了名字,本来快要写不下了,但我还是给你留了一小块地方,你看我是不是可义气了。”   不知道是被白柠的“义气”感动了,还是怎么样,等秦远反应过来,手里已经握着一根蓝色的彩笔,也就没有了拒绝的理由,低头在空白处龙飞凤舞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一堆稚嫩的笔画里,秦远这两个字占据了半壁江山,突兀至极,还用幼稚的红心圈了起来,却又莫名的很合适,仿佛就应该是这样。   秦远心头颤了一下,又不知道原因,看着白柠抱着腿爱不释手的样子,戳了戳他的额头,“快睡吧,还写名字,我看不如在上面打小抄来的快。” 第41章 没人留你   秦远已经在床上躺好,白柠似乎想起什么重要的事,一惊一乍的坐起身来,“秦远!”   “说……”一心补觉的秦远实在不想理他,过了半晌才从鼻子里挤出一个字来。   “你刚才写名字的时候,有没有在心里祝我逢考必过?”   白柠半个身子探出床外,眼睛盯着沙发上的秦远很认真的问道。   秦远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刚才在写名字的时候心里想的什么他也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祝白柠逢考必过。   但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有用的,比如现在,为了能早点睡,秦远只能违心地回答,“祝了,祝白柠小朋友逢考必过,能够名列前茅,还祝白柠小朋友不用再被请家长。”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白柠心满意足的躺回床上,就连做梦都是明天考试能一鸣惊人。   但理想往往是丰满的,而现实往往是残酷的,白柠这种在上进和上课之间选择了上香的行为感动了自己,但没感动命运,在看到试卷的那一刻,白柠低头看了一眼写满名字的石膏后悔了,早知道就应该听秦远的,在上面写上小抄。   而秦远这边也不好受,裴女士最近新到了一批小姑娘的信息,曾经还挑挑选选,现在直接一股脑全部塞给秦远,只期盼着广撒网,多捕鱼,盼着哪位姑娘能瞎了眼看上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微信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响了,秦远麻木的点开手机,果不其然是好友通过的提醒,手指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娴熟的打下几个字:“你好,我是秦远,是林姨介绍过来的。”   这么一天,秦远不是在微信里遨游就是在微信里遨游,就连消消乐都忘记签到了。   “听说你是开酒吧的?”   “嗯,在酒吧一条街。”   秦远端了杯水,边走边回相亲对象的信息,一只手打字实在是太慢了,秦远吧水杯放在餐桌上,用脚将凳子往外踢了踢。坐了下来,专注的看着手机。   ”秦远。“   白柠叫了一声,见人没有反应又叫了一声,”秦远?“   从回来到现在,秦远的手就没离开过手机,将白柠忽略了个彻底,也就错过了白柠伤心欲绝献殷勤的最佳时机,以至于白柠非常记仇,非常不爽,一口气将秦远刚倒的水喝了个精光。   “你怎么会想开酒吧?听起来会很乱,会不会有人闹事啊。”   “学习不好,没什么挣钱的路子,挺喜欢酒吧的,就自己开了一家,现在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简单的休闲娱乐的地方。”   秦远一口气打了一大段的字,他很理解大家觉得开酒吧算是不务正业,也明白大家的偏见,但总是忍不住解释一番。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一个职业?酒吧怎么说也是昼夜颠倒。”   还没有人问过这样的问题,秦远斟酌着怎么回,伸手去够刚才的那杯水,等送到嘴边,垂眸一看才发现水杯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   而罪魁祸手正趴在桌子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两人目光对视,白柠抬脚踢了踢秦远的大腿,“秦远,我考砸了。”   这根本就是毫无悬念的事,秦远见识过白柠心大如天地,也就不担心他想不开,将手机暂时放下,也不去想怎么回相亲对象,起身去接水,嘴上毫无诚意的安慰道,“那就下次再加油。”   “可是要请家长。”   白柠亦步亦趋的跟着秦远,虽然腿还没好全,但已经可以适当的运动一下,所以在家的时候白柠已经摆脱了双拐的束缚。   “所以呢?”   秦远喝完水,捏着手机躺回沙发床上,白柠也跟着爬了上去,“我爸妈不在… …”   “所以呢?”秦远明显心不在焉,那小姑娘的问话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实在是喜欢现在的这个店,以后转行的可能性也不大,但这么说肯定不行。   “所以我想你能不能… …”   见秦远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白柠很想转身就走,不理这个老男人,但一想到自己现在在求人,还是勉强放低了姿态,手指一圈一圈的勾着秦远的黑短袖,“能不能帮我去开家长会?”   秦远一个头两个大,这边白柠,那边还要回消息,转过身正对上白柠期待的小脸,为了使自己不动摇,背过身去,尽量不和人直视,有些闷闷地道:“那你觉得我会怎么回答你?”   “你会回答不能。”这种事情完全没有第二种答案,但白柠也实在找不到别人去给他开家长会。   只能不厌其烦的戳着秦远最敏感的腰肉,“你答应我吧,要不是你写名字的时候不诚心,我怎么能考不好?”   白柠就是这么别扭的一个人,求人的时候往往不会好好说,反倒是怪罪上了秦远。   秦远脾气一向很好,尤其是在白柠身上,不知道是因为把人当小孩子看,还是怎么样,从没有真正生气过。   但白柠知道秦远这次真的不高兴了,因为捏住他手指的那只手用了力,怎么都掰不开,“秦远,你松手,你弄疼我了。”   秦远不仅没放手,反而捏得更近了,转过身来,眼神有些冷,就这么看着白柠,“我写名字的时候不诚心?所以你才没考好?白柠,得讲道理吧?”   白柠有些怕这样的秦远,但他的座右铭一直是“就算怕也不能怂”,壮着胆子吼了回去,似乎声音大气势就大一样:“我就不讲理怎么了?”   “不讲理就滚,没人留你。”   秦远手上一用力,松开了白柠,嘴上的话伤人的很,等说出口,再返回想要收回来已经晚了,但他现在又实在没心思哄人。   “秦远!”   白柠光着脚站在地上,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生气,更多的是委屈,从小到大没有人吼过他滚,爸妈哥哥哪个不是捧着他哄着他,连句狠话都没说过,秦远现在却让他滚,本来该愤怒,但眼睛里却蓄满了眼泪。   这样跟人吵架肯定是要占下风的,白柠强忍着将哽咽压进喉咙里,闷闷的说道:“行,秦远,谁留我谁就是狗!” 第42章 汪   卧室里收拾东西的声音太过清晰,秦远也没心思去管响个不停的微信,在心里不断的问自己刚才说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是觉得白柠麻烦,从白柠搬进来,他原本规律的生活被打乱,现在就连作息都变得一团糟,没谈过恋爱的他不仅要带一个叛逆期的青少年,还要给人开家长会,怎么想都很玄幻,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而且他也渐渐习惯了。   空旷的出租屋不知道怎么就被填满了,如果再回到之前空空荡荡的样子… …   秦远试想了一下,他可以去睡卧室的大床,而不是在伸不直腿的沙发床上凑合一晚又一晚,可以不用早起去买早餐,一觉睡到自然醒,也可以不用每天早晚各跑一趟学校,更不用陪着挑灯夜读。   那样不好吗?   秦远这么问自己,好是好,但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他自私的想把白柠留下来,哪怕要受这小祖宗折磨。   一瞬间秦远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存在抖M的倾向。   秦远透过推门,模模糊糊的看着白柠来来去去的装行李箱,很想上前说一句“要不你别走了”。   但刚才狠话已经放出去了,谁留白柠谁是狗。   秦远将手背搭在额头上,皱着眉很想扇刚才放狠话的自己一巴掌。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白柠乒乒乓乓带着怒气收拾行李,秦远学着鹌鹑在客厅装聋作哑,谁都没有先说话的打算,只能对方先打破沉默。   但等待永远不时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我是的动静渐渐小了起来,最后是行李箱拉链被拉上的声音,接着是衣料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白柠在穿外套。   还是装睡的秦远先忍不住了,这时候面子不面子的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况且在白柠面前他的面子早就掉的连里子都没有了。   “那… …”秦远靠在门边上,喉咙有些发紧,缓了一下继续说,“天黑了,要不… …就别走了?”   挨着行李箱坐在地上的白柠仰着头看着秦远,一声不吭,不知道是哭的还是怎么样,两只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秦远斟酌了一会,摸了摸鼻子蹲了下来,视线和白柠平齐,“不是说让你今晚不走,我的意思是你石膏拆之前都不走。”   “你说的没人留我。”   白柠抿着唇,半晌闷闷地道。   “汪。”   “??”   “你也说留你的是小狗,那小狗现在留你了,你留下吗?”   秦远为了哄人简直不择手段,但只要白柠留下来,学两声狗叫又怎么了?   没想到秦远会这样的白柠愣了一下,紧接着破涕而笑,现在也没什么留下不留下需要考虑了。   白柠在秦远面前将行李箱的拉链拉开,里面空空如也,他的衣服还是在衣柜里,和秦远千篇一律的黑衣服混在一起,“我没想走,我也不知道去哪,现在回寝室也回不去了,宿舍楼有宵禁。”   一个不想走,一个想要留,却偏偏还闹这么一场。   将行李箱扔到柜子上面,秦远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将站在一旁甩着尾巴看热闹的橘座抱起来塞进白柠的怀里,问道,“聊聊?”   夜聊没有啤酒就相当于没有灵魂,秦远从冰箱拿了一听啤酒,又给白柠开了一瓶牛奶,两个人盘腿对坐在卧室的大床上,许是两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直男,两个男的在一起有能做什么呢?没有那些旖旎的心思,只有纯洁的不能再纯洁的革命友谊。   “我妈今天给我介绍了好几个相亲对象,不知道该怎么跟人姑娘聊天,就有点心烦。”   这种事情就算跟白柠说,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秦远琢磨着至少还是要解释一下。   “我也有错,我不应该不讲道理,请你帮忙,态度也不算好。”   白柠看着秦远手里的酒,默默的抿了一口手里的牛奶。   “我不应该嫌你麻烦。”   “我也不应该总给你添麻烦。”   “我没有在写名字的时候祝你逢考必过。”   “我… …什么!”   秦远一句话,打破了两个人奇怪的忏悔,“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就知道你不诚心… …”白柠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但秦远却没有听清。   “什么?”   “没什么。”白柠捏着手里的杯子,他知道秦远被家里催婚有多紧,要不然当初也不会想出破坏人家相亲的报复手段,“你不喜欢为什么要去相亲?”   一年下来,秦远相亲总少不了百八十次,但问他喜不喜欢的,白柠还是头一个,虽然跟毛还没长全的小屁孩说这个还有点早,但秦远还是耐心的解释了,“第一,为了哄裴女士高兴,第二,我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相亲结婚,多正常。”   “那你为什么心烦?”白柠不理解,不喜欢还要相,相了还心烦。   “小屁孩不会懂,见了成了,皆大欢喜,见了不成还得继续下一个,总不会顺心如意。”   秦远猛喝了一口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管一路向下。   “那这个你相见还是不想见?想成还是不想成?”白柠鬼点子不要钱,在瞬间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43章 你干什么呢!   “不想吧。”秦远手肘搭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手里的啤酒,“对人家姑娘没感觉,还耽误人家,那不是罪过吗?”   “你找我啊!”白柠往前挪了挪屁股,和秦远挨得又近了些,“你看你还不想成,但还得去,对不对?”   秦远不知道白柠又想到了什么歪点子,愣愣地点了下头,“是啊。”   “那你要是当面拒绝人家姑娘是不是不好?”   “没错。”   白柠拍拍胸脯,“我可以去帮你搅黄啊!”   “就你?”秦远想起上次相亲闹出来的乌龙事件,不厚道地笑了,“那上次... ...”   “那只是意外!这次肯定没有问题。”   想起上次的事情,简直羞耻,白柠打断秦远的话,“我保证这次肯定可以。”   “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就没安好心,说吧,想让我干什么?”      话也说了,秦远懒得跟小屁孩东扯西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我是那样的人么?帮兄弟忙还要回报。”白柠摆摆手,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秦远眯着眼睛看了白柠一会,“真没有?”   “真没有。”   “没有我可走了。”   白柠那点小心思秦远能不清楚?嘴角噙着笑作势就要往外走。   白柠到底是先绷着不住了,光着脚就从床上蹦下来,一把抱住秦远的腰。   “不是,能不能换个地方!”   也不知道白柠的手是不是自带导航系统,知道搭在秦远身上就一定是那块痒肉。   秦远被碰得一激灵,一边上手扒人,一边抱怨着。   “不换!你先答应我!”   白柠摸清了秦远的软肋,自然不会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你不说我怎么答应你!”   秦远话还没说全,只觉白柠手上又加了力气,简直浑身难受,只能无奈改口,“行,行,行,答应你还不行吗?松手。”   目的达成,白柠得意地蹦回床上,“那你别忘了,这周日上午九点,高三六楼。”   “知道了,知道了,小小年纪,怎么这么磨叽。”   秦远一刻也不想和白柠共处一室,揉着侧腰,头也不回地走了,还不忘把门关严实,显然是一眼都不想看到白柠。   而算是解决了一件大事的白柠,此时算是放下心来,没心没肺地抱着被子睡了过去。   秦远跟相亲对象约定见面的时间是周六的中午,对于他来说正装实在是太过于拘束,而平常的衣服又太过于随便,最后还是白柠从柜子底下翻出了一条浅灰色束脚休闲裤和一件白T着才避免了秦远的一身黑。   罩上黑白格子衬衫,秦远更像是还没出校门的男大学生,摸着光滑的下巴,秦远还有些不适应,但回头看了一眼更加另类的白柠,也就释怀了。   不知道这孩子哪来得那么多女装,搞得秦远怀疑白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异装怪癖。   白柠还没长开,宽松灰毛衣加上阔腿裤的穿搭在他身上并不违和,加上黑长直的假发,将将一米七的身高让他看上去也就是高一些的女生而已。   “看我干什么?”   白柠趴在橱窗上寻找着一会儿秦远的相亲对象,一回头正对上秦远若有所思的目光,化过妆的睫毛更加纤长,黑白分明的招子对着秦远翻了个白眼。   “咳咳… …”秦远有点不好意思看现在的白柠,假咳两声转过头去,“没事儿,就是觉得你这样挺好看的。”   毫不意外又得一白眼。   而在白柠看不见的地方,秦远的耳朵尖可疑得红了红。   “我观察过了,”白柠堪称敬业楷模,一会儿的工夫把店里的人分析了一个遍,“就靠那边窗子的姐姐,应该是在等你,整个店里一共有三个单身的女孩,那个… …”   白柠伸手指了指靠近他们这边的女孩,“年纪看上去跟我差不多,你就算想老牛吃嫩草,人嫩草也不乐意,所以排除。”   “靠近柜台的那个,进店以后直接点了一杯奶茶,电脑一开,谁也不爱,明显是家里断网了,手头又有事情过来忙的。”   “靠窗的那个,总是低头去看手机,而且只点了一杯水,明显是在等人。”   “怎么样,我分析得是不是很有道理?”   白柠回头看秦远,一副求表扬的模样。   秦远却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似乎觉得打击青少年实在不厚道,还是勉强开了尊口,“是,白福尔摩斯,确实是那个姑娘。”   “你早就知道了?你也是推理出来的?”   白柠脸上的诧异没逃掉秦远的眼睛。   “当然不是。”   秦远在手机上点了两下,将屏幕转向白柠,在人眼前晃了两下。   上面是一张照片,十分明确地标出了女孩的位置。   “两分钟前,夏小姐发给我的。”   说完秦远将手机收了回去,“行了,我得进去了,一会儿等结束带你去吃好吃的。”   白柠现在对好吃的不太感兴趣,一心在想自己一会儿要怎么出场才能炸裂全场,不耐烦地冲着秦远挥了挥手,“你快去,别忘了我们约定好的手势,你要应付不来,我就上。”   秦远背着身比了个OK,推门走了进去。   “抱歉,让你久等了,我是秦远。”   秦远拉开凳子坐了下来,不得不说这个位置简直天时地利人和,正对面的大玻璃窗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门外的白柠,白柠也可以看清秦远这边的情况。   怕不礼貌,秦远收回视线,冲着姑娘笑了笑,问道,“你想吃点什么?我们先点点儿吃得再慢慢聊。”   “我都可以,”这家餐馆比较出名的是小炒,夏琳捏着菜单点了几道,又把菜单推给秦远,“你看这几样你爱吃吗?不行接再加几道。”   “再来一份软炸虾球,蓝莓山药,听说你家的布朗尼很不错,也来一份,谢谢。”   秦远又加了几道女孩子爱吃的菜,绅士到了极致,自然也把人哄得很开心。   “没想到,你还挺会照顾人的。”   夏琳推了推眼镜,如果说之前对秦远存在一些偏见,现在多少有些改观了。   “不如,先介绍一下彼此的情况?”   “也好。”   相亲都有些么个流程,以便看彼此是不是门当户对,也好决定接下来是继续还是换一位嘉宾继续。   秦远双手叠在一起,先开口,“之前林姨应该也跟你说了我的一些基本情况,我爸呢,在我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我妈一直带着我东奔西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转校转得太频繁了,所以学习一直也不是很好。”   “高考之后,我就去了技校,一开始学的是汽修,你应该也知道,那时候汽修还算是个很好的出路,但我不是很喜欢,就翘课去蹭朋友的品酒课,慢慢地就对这东西感兴趣了。”   “等毕业之后,我拿着实习的工资盘下来现在这个店,也算是小具规模?这算是工作方面吧。”   “经济方面呢,自给自足是没有问题,房子和车子之前觉得不太需要也就没有买,但以后肯定是要考虑的。”   “这样啊… …”夏琳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我是在B市读的大学,研究生刚毕业,现在是学校的教师编,有一个不大的小车,如果说条件的话咱们还算是合适,但我更喜欢稳定,至少两个人上班回家的时间应该差不多。”   对于别人来说,夏琳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但秦远一定不是她的最优选择,“这件事之前咱们也说过,但酒吧对于我来说,可能不单单是事业,更是初心吧,我不是很想换一份职业再从头开始,可能过几年会,但现在肯定不能。”   秦远笑了笑,“你很好,是一个很好的相亲对象,条件好,人也漂亮,在相亲结婚这方面,还是要慎重一些。”   “我这算是被委婉地拒绝了吗?”夏琳被发了好人牌,也没有生气,只是微微笑了笑,“在来之前我也考虑过你刚才说的问题,你这样的男人确实很酷,也很吸引人,但考虑到以后,也确实会有点… …”   成年人话不用说开,自然而然都懂。   “那就,当多个朋友吧,有空去加林之夜坐坐。”   秦远给夏琳倒了一杯柠檬水,还不忘扩展自己的业务。   而在门外等了半天依旧不见秦远有任何动作的白柠不禁担心起来,这人又倒水又端菜的,难道是真打算跟人好了?   可是秦远在家明明说要拒绝的啊。   进进出出的人,嘴上不说,眼神却忍不住往这边瞟,看着白柠趴在橱窗上,不住地往里秦远的方向张望,仿佛瞬间就懂了什么。   在心里暗戳戳地想,这么好看的小姑娘,怎么就叼在一棵树上?还是个花心大萝卜,还得出来捉奸。   而白柠却没心思想那些,眼看着秦远的手都快伸到人小姑娘的脸上了,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   “干什么呢你!”   白柠以桥正里这一声,惹来了大半个餐厅人的关注,秦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   “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说好一会儿结束再带你去吃饭吗?” 第44章 山西老陈醋   “我饿了,等不及了。”   白柠当做没看见两人诧异的目光,一屁股坐在秦远旁边。   餐厅的沙发不算小,坐两个人绰绰有余,秦远权当是白柠真的饿了,往里面挪了挪位置,又伸手把菜单递给白柠,“也好,你看看你还有什么想吃的,也省的咱俩再跑个地方了。”   接着转过头去,继续和夏琳说话,“我一个弟... ...啊... ...不是,是妹妹,不用管她,咱们说咱们的,听说你们现在工作也不好做?”   夏琳看白柠看的认真,听到问话才回过神来,伸手按了按额头,原本还很愉快的情绪因为提到工作也阴郁了下来。   “是啊,最近督导组要来查看老旧小区的整改情况,我们包联的社区刚好是几个重点,周末也不消停,清小广告,处理乱堆乱放情况,连着三周了,也没个完整的周末。”   “哎,确实,基层工作不好干,十八般武艺都得会一点。”   秦远见夏琳放下筷子,知道人吃的差不多了,随手倒了一杯大麦茶低了过去。   “我也要喝。”   埋头苦读菜单的白柠依旧没有忘记今天自己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在看见秦远和对面的姑娘眉来眼去、暗生情愫(划掉)之时,及时的抬起头来,无差别的点名找秦远要一杯一模一样的茶。   身为脑子一直都很直的秦远,只让不会想到白柠的小脑袋瓜里会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只以为是白柠在外面待渴了,而茶水在自己这一边,白柠够不到才开口要。   平常伺候这位朋友习惯了,秦远很自然的递了一杯过去,“餐具还没送过来,你先用我的喝吧。”   这两货没有洁癖,也都是不拘小节的人,好兄弟喝一杯水又怎么了!所以平常两人的杯子一直都是混着用,而且虽然现下白柠是女装,但改不掉秦远知道他是男孩的事实,也没去考虑其他的。   但在夏琳眼睛里却完完全全变了滋味,她可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见白柠眼睛里的来自情敌的炫耀和敌意。   但作为磕糖女孩,夏琳没有怕的,视线大胆的迎了上去,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白柠。   这才发现,白柠虽然穿着成熟,但看上去年纪不大,甚至有些乖,但不知道为什么,和剪着板寸,看上去有些痞气的秦远很搭。   这么赤裸裸的目光,让白柠一度感觉自己的衣服被这姑娘用眼神脱光了,打了个寒颤,不自觉地往秦远身边靠了靠。   “你俩... ...”夏琳靠在沙发背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指了指白柠又指了指秦远,“是那种情侣关系?”   “不是!”   “是!”   秦远想也没想直接否定,这不是闹呢吗?白柠一个男孩子,他俩怎么谈恋爱,搞基吗?   很可惜白柠拿的还是昨晚的剧本,因此给出了相反的回答,见秦远不配合,抬起脚直接踩在秦远的鞋,附赠白眼一枚。   秦远不知道自己哪里答错了,一脸不解得看着白柠,结果却被直接无视。   白柠捧着手里的杯子,默默地喝了一口,再抬眼,又是一副冷艳美人的模样,仿佛刚才气急败坏的人不是他一样。   “对不起,夏小姐,刚才远哥和我没有准备好,能麻烦你再问一遍吗?”   夏琳看着眼前这个又漂亮又有趣,醋味满满的小妹妹实在是有些爱不释手,自然毫无底线的硬了下来,微微直起身子,“好,那我再问一遍。”   “你们两个是不是没有那种关系?”   “是。”   “不是。”   与刚才不同,秦远答了是,但一样的事两个人的答案依旧不统一。   白柠实在不懂秦远在想什么,明明说好的要搅黄相亲,但这位仁兄死活就是不配合,气的他恨不得把手里的水泼这货身上。   秦远不懂身边的气压为什么突然低了这么多,清了清嗓子,主动示好,“那什么,你选好要吃什么了吗?我叫服务员过来点单?”   “不吃了!被你气都气饱了!”   白柠捏着杯子,生着气,因为下颌收紧,脸颊两侧微微鼓了起来,看起来跟两个糯米团子似的,秦远想上手捏捏,又怕把人再惹生气了,只能无措的搓了搓手指,有些抱歉的跟对面看热闹的夏琳道,“那什么,高中生,青春期才刚过去,脾气不太稳定,还希望不要介意。”   “没什么,多可爱啊。”夏琳憋着笑,她自认为参透了两个人之间未免的关系,并在脑子里狂补了八千字的同人小作文。   大概剧情就是天真无知又想要体会当坏孩子感觉的小姑娘去酒吧寻求新鲜感,结果一眼相中了柜台里痞帅的寸头酒吧老板,从而开启了死缠烂打的生活。   而酒吧老板呢,一方面觉得小姑娘太小,更多的是直男因素在做对,为了摆脱对方的纠缠,只能不情不愿的出来相亲,结果小姑娘以正宫的气势出场,带着秘密武器,超浓山西陈醋来与人对质......   啊,这跌宕起伏的故事线。   啊,这令人动容的忘年交(不是),年龄差爱情。   夏琳慈爱的看着对面两人表面和平,背地里爱意汹涌,自觉再待下去,自己恐怕要憋笑憋到爆炸,只能强装镇定的跟两人到了别。   临走的时候加上了白柠的微信,还不忘补上一句,“小妹妹,我不会跟你抢秦远哥哥的哦,你加油!”   “姐姐再见。”   夏琳走后,白柠一直保持着挥手再见的姿势,夏琳最后一句加油实在给他整蒙了,加油?难道搅黄他们的相亲,还很值得高兴?   难道夏琳和秦远没成?也就是说他的付出是有效的,那么秦远就应该付出等价的报酬,去给他开家长会。   秦远就这么看着白柠的表情成愣住转变到迷茫,最后欢呼雀跃的找服务员点了一个半人能吃完的餐,有些心疼的问道:“你不是不吃了吗?你不是气都气饱了吗?”   “是啊,所以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气话自然是不能但真的,服务员,再给我来一份焦糖布丁!”   对于秦远和白柠来说,这一天虽然不算顺利,但磕磕碰碰的也有了期待的结果,在夜幕中今天的一切也都随之落了场。   而裴女士的不眠夜才刚刚开始。   为了在众多家长中不会显得太过格格不入,秦远还是穿上了那套正装,为了使自己不那么像卖保险的,特意没穿外套,紧实的肌肉把黑色的衬衫撑得很有型,竟有了几分人中精英那味。   白柠靠在卫生间门边,看着秦远把自己打扮的跟只孔雀似的,想了半天也没想通,这人只是去开家长会而已,却整的骚里骚气的,对,就是这个词,骚里骚气的。   白柠目送这么只骚里骚气的孔雀径直坐进粉红色的车棚里,而孔雀本身没有感觉到丝毫不妥,有那么一刻,白柠在想下次家长会要不要让看起来稍微靠谱一些的萧晨去。   “柠柠!去网吧通个宵啊!”   秉持着学校附近不能有网吧的教育政策,大多数学生都要走好远直到秦远住的小二楼附近来通宵,看见站在楼梯口的白柠,很热情的打招呼。   从腿摔伤了之后,白柠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打过电脑游戏了,现在就算问他网吧的门朝哪个方向开,他应该都回答不上来。   考试考完了,家长会也找到人给开了,再想到自己还没开的那一堆盲盒,不禁手痒起来,抄起双拐,朝楼下蹦去,“等等我!一起走一起走。”   而在白柠享受悠闲地周日时光之时,秦远坐在十中的教室里,备受煎熬。   看着那惨不忍睹的试卷,再看那排名过了三位数,成绩只有一位数的成绩单,秦远一时间不敢相信,八十多道都是选择题的英语,白柠能完美的避开十分之九的正确答案,就算全选C不还有四分之一的机会吗?   秦远揉了揉眼睛,抱有期待的将试卷翻了个面,只一眼,秦远知道了什么叫山外有山,学渣外有学渣,什么叫北京烤鸭英语是BeiJing BBQ gaga。   “白柠家长来了吗?”   老师从台上问道。   “白柠家长来了吗”   “来了来了。”   说实话,秦远不是很想应,此时他多么希望自己是那个柳盼的家长,年级第一,那站起来得多有面。   但现实就是现实,秦远只能硬着头皮往讲台上走去,当初穿这件衬衫的时候有多执念,现在秦远就有多后悔,拖着沉重的脚步站在讲台后。   “白柠成绩波动不算大,但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之前我没见过白柠的家长,您这是第一次,还希望你能加强对学生的重视程度,接下来,你能讲讲,会怎么样继续陪伴孩子学习,提高成绩呢?”   今天主持家长会的并不是班任,而是数学老师,秦远没见过,但不妨碍他对老师的尊重和敬畏,平常话一套一套的秦远,也只能磕磕绊绊的答了几句,比如保证白柠完成作业,尽量提高成绩之类的。 第45章 秦远你混蛋   秦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讲台上下来的,只觉得背后的衬衫都湿了一片。   许是看秦远的情绪实在不好,隔了一桌的家长特意转过头来安慰他,“别上火,这才是一一模,看不出来什么的,回家不要打孩子,哪种教育方式是不对的。”   不打孩子?秦远现在恨不得把白柠的皮扒了,考成这样还敢让他来开家长会?还有这么羞耻的环节,他秦远什么时候干过这么憋屈的事。   但对着人家家长,秦远只能憋着火,好声好语地应下来。   “陆晨宇的家长来了吗?”   “哎,我我!我是陆晨宇的家长。”   “我先上去昂,有什么事一会儿聊。”   陆晨宇家长就是刚才和秦远搭话的家长,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秦远竟有些同情对方,刚才走一遭,秦远默认了被叫上台就没有什么好事。   然而老师接下来的话,简直让秦远吃了苍蝇般难受。   “陆晨宇同学在这次一模中取得了年级第二的好成绩,也是我们班的年级第一,下面由陆晨宇家长给我们讲讲该如何培养孩子良好的学习习惯。”   秦远不信邪,翻了翻手里的成绩单,果不其然,陆晨宇的名字排在第一个,而白柠排在倒数第一个。   等回到酒吧,秦远的气还没顺过来,眉头皱得能夹死两只蚊子,一手夹着烟,将计算器按得啪啪直响。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是气在家长会上丢人了?似乎也不是。还是气白柠学习成绩太坏了?但这个他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   只觉得白柠的家长似乎太过不尽心不尽责,就连高三孩子的家长会都能缺席,就连白柠平时提起他们的次数,都是少之又少,这么下去,白柠的高考怎么办?如果不能去一个好的学校… …他可以自己开一个酒吧,可白柠能干什么呢?秦远想起了在自己店里驻唱的安舟,也是这么大的年纪,没有读一个好大学,东奔西跑的… …   不对,白柠不是安舟,安舟至少还有些特长,白柠会什么?招摇撞骗,难道要穿着女装给人跳艳舞去?   秦远摇摇头,想要把脑袋里乱码七糟的东西晃出去。   萧辰从后厨出来,听见的就是一连串的“归零、归零、归零… …”   “行了,别算了,就那么几个数,你算两个点了,怎么回事,从十中回来就看你心不在焉的。”   萧辰按住秦远的手,将计算器拯救过来,随手扔到柜台下。   “我这不是犯愁小柠檬的未来么,辰儿,你说他要是考不上大学,会怎么样?”   秦远胡乱地揉揉头,问道。   “他能干什么?”萧辰将上午新到的酒,按照标签摆在酒架上,对于秦远的问话不觉有什么问题,只以为是他突然责任心爆棚,胡乱地答道,“看你吧,如果你帮衬呢,就在你这店里当个小服务员,不帮衬呢,可能就端个小破碗,在天桥底下喊‘大爷行行好’吧?你觉得怎么样… …哎?人呢?”   萧辰话还没说完,一转头,已经没有了秦远的踪影,只有烟灰缸里那一撮烟灰证明那人刚才还在这里。   最近老板这神出鬼没、风风火火的形象早已深入萧辰这位优秀员工的内心,默默在考勤卡上给老板画了个叉,接着转过身继续摆酒瓶。   “白柠。白柠?”   回家找人的秦远扑了空,客厅卧室都没看见那位倒数第一同学。   “白柠?”   白柠是拄着拐走的,估摸着是走不远,秦远下楼找人的时候刚好碰上刚买菜回来的邻居,看着秦远,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秦老板,这找人呐?”   “昂,小孩子不省心,就您上次见到的那个小孩,我弟弟,大娘,你看着他去哪了吗?”   秦远用手比画了一下高度,“就到这,挺白净的一小孩儿,拄着拐。”   “你可是问对人了,我刚才还说呢,这小孩怎么拄着拐还出去玩,就那边… …”邻居大娘指了指东南方向,“我看着好几个穿着十中校服的学生,和你家那小孩儿,一起往那边的网吧去了,你现在过去应该能在网吧找着人。”   “哎,行,谢谢你了,大娘,早点回去做饭吧。”   秦远嘴上道着谢,脚上不闲着,推了电动车出来,直奔邻居说的那个网吧。   这小地方网吧大多都不正规,毗邻学校,挣的都是学生的钱,有没有身份证都无所谓的事,以至于不大的半地下店面里,一大半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但也不乏街边的无业游民小混混,乌烟瘴气的味道,让私底下烟酒都来的秦远都皱了皱眉。   “哎,兄弟,开机子?是去包间还是散机?”   染着黄头发,一脸营养不良的精神小伙从泡面碗里抬起头来问秦远。   “找人。”   秦远看了一眼对方,随手扔了包烟过去,径直往散台走。   许是白柠没什么顾虑的,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有角落不坐,大大咧咧地坐在一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耳朵上扣着个全包耳机,撕心裂肺地吼着,“开团啊!开团啊!辅助你去野区以身殉熊呢吧?”   “看好射手!看好射手!草草草!不是保护好射手,咱们这波就赢了啊!”   “跟上我!快!不是,你们都干什么呢?怎么都挂机了?”   白柠十根手指纷飞,与写作业的时候相比完全就是两种境界,网吧的机械键盘被他打得噼里啪啦的,也难怪网吧会把键盘这种东西当作耗材,就这种打法,一个月坚持不到就得报废。   “老白,老白… …”   “干什么?没看见我单虐对面的小乔吗?情侣狗都得死!”   白柠杀红了眼,扭了扭身子,避开拍他的手。   “不是… …白柠… …你哥来了… …”   见白柠不为所动,一旁一起开黑的同学用手肘又怼了怼白柠的胳膊,“我就说,不能坐这么显眼的地方,被逮了,你快别玩了。”   被这么一碰,白柠一个大招径直丢空,在最后一丝血的时候回了城,这才摘了耳机抬起头,看到倚在一旁一动不动盯着他看的秦远,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很灿烂的笑,在狐朋狗友震惊的目光中朝着秦远招了招手,然后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这里!我给你开机子。”   “不用开了,回家吃饭,今天萧辰做了鸡丝凉面,回去晚了就不好吃了。”   对于叫白柠回家这件事,秦远非常有心得,得智取,现在的秦远像极了贴心的老父亲,叫孩子回家吃饭。   但白柠也确实吃这一套,一听吃的,团也不打了,挂机被骂就被骂吧,什么都没有鸡丝凉面重要。   而剩下的人,就这么看着白柠,没有被拎耳朵,就这么屁颠屁颠地跟人走了,不禁觉得只要有吃的,就算这人把白柠骗去卖了他都不会有半点怨言。   秦远家里的厨具一应俱全,但从来没有开过火,之前空空如也的冰箱装得也都是半成品,简单处理一下就能吃的那种,简单处理是指切一切,最麻烦的也是用微波炉叮一下。   于是两人的伙食便被外卖承包了,后来吃腻了,就全都仰仗着萧辰投喂,为此秦老板还特意给萧辰提了一次工资。   “饭呢?饭呢?”   白柠回到家,将鞋子随便踢开,穿着袜子就往屋里跑,嘟嘟囔囔着找饭。   餐厅没看见熟悉的保温饭盒,白柠又往厨房跑,冰箱里也没有,等转过头来想要问秦远时,之间人已经不在屋子里。   “这呢。”秦远从门边的小窗探出个头来,“别找了,没有鸡丝凉面。”   “不是?没有饭你骗我回来干什么?”   白柠睁大了眼睛,脸上的困惑写得明明白白的。   “看到你身后的卷子了吗?”秦远指了指门口鞋柜上的一摞纸,上面红笔的批改痕迹太过刺眼,不用看白柠也知道是自己的考试试卷。   见白柠注意到了,秦远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冲着白柠扬了扬下巴,“门我已经锁住了,等你什么时候把卷子改明白了,我再放你出来。”   白柠不信邪,跑去门口拽门,正如秦远所说,任凭他怎么推都推不开,愤愤地踹了一脚,不仅无济于事,还把脚给踹疼了,只能抱着脚吼道,“秦远!你他妈给我回来!你又不是我爹!你凭什么管我!”   而秦远已经早就走了,自然也听不见白柠的狼嚎,食指上一圈一圈地转着房门钥匙,上午的气闷竟然好了许多,哼着小曲往加林之夜走去,决定今晚去分担一下优秀员工萧辰工作量。   “秦远,你他妈混蛋… …”   “秦远,你他妈不是人… …”   “你虐待… …你虐待高中生!秦远,你给我开门,我不要做卷子,我要去… …我要去找桐姐告状!”   “秦远… …你放我出去… …”   “秦远,有种你就关你爹我一辈子!”   让白柠做卷子简直就是要白柠的命,一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一个字都没动,坐在门边的地上一声一声有气无力地骂着秦远。 第46章 裤子呢?   秦远自然是听不到,懒懒散散地躺在卡座里,刷着短视频,不知道是现在大数据进化到能窥探人的内心了,还是怎么着,十条里有八条都是该怎么和高三学生相处。   “作为家长,要保证好学生的饮食,高三的学生… …”   秦远征外放着一个秃了顶的培训班老师的直播,萧辰听了直摇头,而秦远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的,不时地点点头,虽然别的都不太适合白柠,但这条适合啊。   “辰儿,今晚的晚饭记得营养搭配,要有优质蛋白质,还有足够的碳水… …”   萧辰不想搭理这人,摸出耳机塞进耳朵里。   今天来驻唱的小姑娘是旁边H大的学生,没课的时候过来赚点外快,今天来得早,看见秦远竟有些惊惊呼出声“哟,秦老板怎么有空来酒吧视察了?”   秦远瞟了她一眼,“怎么,看到我挺惊讶?”   “不是不是,主要是不常见你,你看我来五次也就才能碰到你一面,还只是打个招呼就走,看你这么清闲地在这,肯定有点不适应。”   姑娘将吉他放下,掰着手指头数了数从来着之后见过秦远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听说你家里有个高中生?你儿子?看秦老板年纪不大,怎么?”小姑娘压低了声音,八卦道,“未婚先育?未成年先… …”   听对方的想法越来越跑偏,秦远赶紧打断,“去去去,小姑娘家家的,脑子里怎么那么多龌龊想法?那是我弟弟,别他妈乱说。”   “行… …弟弟就弟弟。”   小姑娘低头调弦,也没打算深究两人的关系。   倒是秦远想起来了什么,坐直了身子,把嘴里的烟掐了,带了几分认真,“哎,我问你个事。”   “你问。”   小姑娘叼着拨弦片,含含糊糊地道。   “就是… …H大怎么样?”   “H大?自然不错啊,省级重点高校,教育部直属,怎么?想让你弟弟考H大?”   小姑娘一听这话,也不弄吉他了。   秦远是有这样的想法,他想给白柠找个奋斗的目标,但他对大学知之甚少,最熟悉的也就是旁边的H大,“是… …大概要多少分?拿什么,我弟弟成绩不是很好… …”   “就算是本地户口的话…. …”小姑娘想了想,“也得超过一本线二三十分吧。”   怕秦远不懂,小姑娘又加了一句,“一本线大概530,要上H大怎么也得560左右。”   秦远在心里回忆了一下白柠的成绩,把那满是红叉叉的分数加起来,满打满算也才280,就这都是高估了的,差的也不算太多吧,也就差了一半?秦远这么想着,努力学学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白柠完全和秦远不是一个频道上的,眼睛瞥到鞋柜上的卷子就一阵头疼,也不知道秦远他妈的抽什么风,竟然开始管他的学习,两人相安无事地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不好吗?他有事没事的还能帮秦远打打消消乐。   白柠瘫在门边上,单方面和秦远决裂。   但这么下去终究不是办法,让白柠和试卷共处一室,简直要人命,门走不了,窗户还走不了吗?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干了,卧室窗户肯定不行,这是二楼,掉下去虽然不至于没命,但会残啊,这条腿石膏还没拆,那一条再搭上,估计秦远真得去给他借楼下大爷的轮椅了。   所以白柠把目光确定在门口旁边的小窗上。   作案工具为凳子,作案人为白柠,作案时间是下午两点十分,耗时二十分钟。   最后白柠成功地卡在了窗户上,也幸亏这个时间段没有人在外面晃悠,不然白柠就没脸再在这住下来了。   惦记着白柠中午没吃饭的秦远,终究是良心大发,提了饭菜回来,打算是顺便检查一下白同学的学习情况。   而等他到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白柠半个人卡在窗户上,上半身在外面,下半身在屋子里,咬着唇,费劲地挪动着,却无济于事。   秦远是又气又好笑,第一时间不是去把白柠弄出来,而是拿了手机先拍了张照片。   “咔嚓。”   听见快门声的白柠抬起头,刚要骂哪个没良心的人,就看见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秦远,小肚子硌在窗棂上的感觉实在是难受,心里本就憋着火,现在更生气了,“秦远!你他妈给老子放下来!”   秦远不为所动,不让白柠长长记性,他下次肯定还敢这么干,捏着下巴,事不关己地去开房门的锁,“是我把你挂上去的吗?”   “要不是你把我锁家里!我能爬窗户吗!”   秦远权当听不见,径直进了房间,白小爷向来是个不愿意求人的主,见秦远不管他,也来了脾气,“靠,我还不信没有你我还出不来了!秦远你给我等着!等我出来的!”   五分钟后。   白柠不情不愿地败下阵来,不知道是不是在秦远这被养胖了些,白柠被卡得严严实实的。   他自然是知道秦远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如果这时候跟人撕破脸,白柠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要在窗户上挂一会儿,喊了一声秦远,就挂在窗棂上装死。   去而复返秦远抱着胳膊看着白柠,“干什么?想把邻居都叫出来看你挂在这?”   ‘那也是你虐待我。’   白柠心里这么想着,但没敢这么说,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会儿,换上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秦远,“秦远… …我错了… …   “错哪了?”   “哪都错了… …你快放我下来!”   白柠两条腿没有着落,无助地上下踢着。   “好好说!”   秦远不惯他脾气,转身就要走。   “你别走,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好好改卷子,不应该跳窗户,秦远… …你快放我下来,我肚子好像磨破了,你再不救我,我就死你家窗户上了!”   白柠想过千万种死法,吃好吃的撑死,做英雄被坏人打死,谈恋爱牡丹花下死,但怎么也没想过会因为逃跑挂在窗户上耗死。   秦远也没打算继续折磨白柠,进了房间将白柠的作案工具——椅子踹到一边,抱着人的腿像拔萝卜一样把人拔了出来。   “下次还走窗户吗?”   秦远把碘酒和棉签扔给白柠,不知道白柠从小是怎么被养大的,哪哪都白白嫩嫩的,一硌就红,一磨就破,最近长了些肉,小肚子更是软软滑滑的,虽然给人上药没什么问题,但秦远还是有些别扭,把药扔那,转身进了厨房。   “不走那个窗户了。”   白柠说一句留半句,心里想着是不爬那个窗户,大不了换个窗户爬,将衣服的下摆叼在嘴里,一下一下地给自己的小肚子上药,不知道是不是腰上的肉更嫩些,竟然都硌青了,抹一下碘酒就斯哈一声。   秦远能不知道白柠那点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在白柠吃饭的那会功夫,他的手里多了个行李箱。   有饭吃白柠把刚才的委屈忘了大半,嘴里叼着干锅排骨,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要离家出走   只见秦远神秘兮兮地勾了勾唇角,“我不像某人,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某人被噎了一下,继续好奇地冲着秦远手里的行李箱扬了扬下巴,“那你干什么去?”   “去酒吧啊,剩下的你别问,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还有你,把身上的裤子脱了,我带去酒吧让阿姨给你洗一下。”   “行。”   白柠往嘴里塞了一口肉,三下五除二地把裤子脱了下来。   “行,那我走了,晚点回来。”、   秦远若无其事地将东西收到袋子里,大包小裹地出了门。   白柠不疑有他,穿着蓝色小超人的内裤,开开心心地将剩下的菜汤泡进饭里,直到听见秦远锁门的声,才察觉到不对,跑到窗子旁冲着外面吼道。   “秦远!你他妈又锁门干什么!”   “在家好好学习!”   秦远只留给白柠一个潇洒的背影。   白柠一拍脑袋,一瞬间反应过来秦远行李箱装的应该是什么,白柠不敢相信秦远会那么狗,连忙跑回卧室打开衣柜。   果不其然,秦远真就那么狗,衣柜里上衣都在,唯独没了裤子,长裤、短裤,就连秦远自己的都没有被放过。   “秦远!!!”   白柠怒吼一声,震得小二楼都跟着抖了三抖。   “远哥,你拎的什么?行李箱?你要出门啊?”   驻唱的小姑娘见秦远过来,从吧台上跳下来,凑了过来。   “没什么,一些整治小朋友不好好学习的办法而已。”   饭也不香了,白柠生无可恋地在床上瘫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里,白柠变着花地把秦远骂了一个遍,骂渴了就这么躺着,但这么下去怎么也不是个办法,如果不把卷子改了,秦远不知道还要找什么法子折磨他。   白柠从床上爬起来,和那认识他,但他一个字都看不懂的卷子面面相觑。   “不就是改卷子吗?我还能怕它!我也就是不好好学,好好学也是个学霸!”   半个小时后,白学霸总算把三角函数的cos、sin弄明白了,不禁沾沾自喜地夸赞自己,“啊,我真是个小天才,下一题!” 第47章 姨姨好看   “这臭小子,不在家也不知道关灯,不知道现在电费涨钱了吗?”   裴女士今天穿了一身修剪得体的旗袍,站在门口从腕上的小包里翻找着什么。   “啊,在这,找到了。”   秦远自始至终没有换过门锁,裴女士那也一直有着这个出租屋的钥匙,在之前还时不时的过来给秦远收拾收拾东西,做做饭什么的,但这逆子一直不找女朋友,她一生气,大半年都没有来过了。   门锁落地的声音白柠听得清清楚楚的,以为是秦远回来了,捏着卷子就冲了上去,嘴里还喊着,“秦远,你看我可是改了不少,你把裤子... ...”   等看见人是位中年妇女时,白柠愣了一下,转身就忘卧室跑,还不忘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裴女士显然也被这一幕震惊到了,刚才过去的是什么?一个孩子,似乎不太大,但切切实实是个男孩子,还是个没穿裤子的男孩子... ...   裴女士往前走了几步,站在门口看着床上鼓起一个小包,抬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哎呦,小朋友,你... ...你怎么在我们远远家哦。”   白柠没有见过裴女士,被人看了只穿内裤的样子又实在是羞耻,躲在被子里一声不吭装鸵鸟,在心里又把秦远骂了八百来遍,哪有这样的,裤子不给他就算了,锁门不锁好,越想越委屈,感觉自己的贞洁在一瞬间被玷污没了,眼睛里蓄了泪,不自觉的哽咽了起来。   裴女士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不知道该上前还是该退后,但听到白柠小兽般的呜咽声,还是往前走了几步,坐在床边上,伸手隔着被子拍了拍白柠,“小朋友你不要哭啦,跟姨姨说刚才是不是吓到你啦?”   白柠在被子里闷闷的摇了摇头,眼泪不值钱的噼里啪啦往下掉,但是裴女士看不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自顾自的安慰着,“如果吓到你了姨姨跟你道歉,好孩子咱不哭了昂。”   被子里太闷,越哭越热,越热越闷,越闷越想哭,白柠受不了了,只能探出头来传奇,但看见裴女士之后越哭越厉害。   裴女士有些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已经老的可以吓哭小孩子了吗?   “不… …不是… ...”白柠抽抽嗒嗒的一句话分了好几段,“姨… …姨姨好看,呜呜呜… …”   裴女士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被白柠夸的心花怒放,但联想到刚才白柠听见门响,第一反应就是秦远,再加上孩子哭的这么厉害,哭的他心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一边伸手给白柠擦眼泪,一边哄道,“你跟我说,是不是秦远那臭小子欺负你了?你跟姨姨说,姨姨帮你教训他,乖宝,咱不哭了昂。”   “他… …你… …他可坏了。”   白柠在秦远那受得委屈一直都没出发泄,有人要给他撑腰,自然不会客气,越哭越来劲。   “那你告诉我,他不听别人的,还能不听我这个当妈的?”   也怪白柠长得乖,秦远从小五大三粗,黑黢黢的,怎么都没有白白净净的白柠招人稀罕,进门不到十分钟,裴女士的心已经偏到了太平洋。   而白柠自然也知道了面前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是秦远最怕的“老太太”,更是开始卖乖,也不顾自己的形象了,伸手抱住裴女士的腰,“裴姨!呜呜呜… …秦远他把我锁家里,不给我饭吃,为了不让我逃跑,他还… …他还不给我裤子穿… …姨姨你的给我撑腰!”   白柠一大串的控诉把裴女士砸懵了,什么叫锁家里,什么叫做不给裤子穿?一时间还一起自己是不是把儿子养的这么禽兽,看着白柠背眼泪打湿的小脸很认真的问,“他真把你锁家里,还不给你饭吃,还… …”   最后一句裴女士实在是说不出口。   白柠没有丝毫犹豫,狠狠的点点头,“他就是这样,他还… …他还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当然这个不喜欢的事情是指改卷子。   “我有证据!”   白柠一时间忘记了羞耻,把被子扯下去一些,咬着衣角露出被磨红的皮肤,和青了一块的后腰。   如果说这两件事分开的话,应该算不了什么,但联系到一起,不愿做的事,和青了一大块的腰,裴女士不得不往那方面想,咬着牙把白柠的被子往上扯了扯,“你乖,先躺一会儿,我去把那个兔崽子叫回来。”   “别… …别,别叫他回来。”   白柠不想被秦远比这继续改卷子,但裴女士显然误会了白柠的意思,以为是秦远对他不好,才不想见人,“没事儿,你别怕,有我在,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裴女士满眼心疼的摸了摸白柠的头顶,轻声的哄着,然而出了卧室门,电话就打到了秦远那边。   “你在哪呢?”   裴女士不断劝诫自己,秦远是自己生的,是自己养的,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自己也有责任,勉强压住火气心平气和的问了一句。   “啊?我在酒吧呢啊?”   秦远显然不知道他即将要面临的血雨腥风,今天来了两个熟客,许久未见,自然要陪着喝两杯,不知道谁提出来的,比骰子大小,大的喝两杯,小的喝一杯,谁也捞不着好处,但胜在开心。   接电话的时候,秦远正一手捏着酒杯,一手晃着骰子,冲着对面人怀里的妹子抛媚眼,大言不惭的放言,“小妹妹,今天哥哥就让你看看,你旁边的梁少是怎么竖着进我的酒吧,横着出去的。”   梁砚舟酒量不算好,喝到现在一双凤眼半眯着透出些许醉态,但怀里有个咯咯笑的妞,偏生还是他最近喜欢的类型,自然不能在面子上输给秦远,嘴硬的反驳道,“什么东西,敢叫你三爷横着出去?我告诉你,远儿,要妞自己泡去,别逼我把你泡妞失败指南印上两三千份在H市当传单发。”   “别别别,三爷饶我,这不为了你能多开两瓶酒嘛,得,我自罚三杯… …”   “你放下,那是我开的酒,你要喝自己开去,别在这饶我的酒,没见过你这可着一只羊薅毛的。”   梁砚舟向来不是小气的人,现在看确实有些醉了,竟带了些小孩子的脾气。   秦远笑了笑,放着梁砚舟不宰,那他纯属脑子有毛病,正想再贫上几句给这货再开瓶酒时,裴女士的电话打了过来,秦远冲着卡座上的哥几个比了个“嘘”的手势,“我家老太太的电话,我去接一下,你们慢慢喝。”   梁砚舟看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实则心里记着仇,看着秦远接了电话,坏心的怂恿自己怀里的小美人凑过去娇娇气气的叫了一声,“远哥,再陪人家喝一杯嘛。”   秦远倒是无所谓,他又不吃亏,嘴欠的哄人家,“你别急,接完电话,哥哥陪你喝。”   但这两句话,在电话对面裴女士的耳朵里无异于两颗雷一般炸开,床上的白柠裹着被子凄凄惨惨的独守空房,而她那禽兽不如的儿子在酒吧里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嚯嚯了碗里的,还要去够锅里的。   刚才做好的心理建设如蚂蚁筑了穴的堤坝一般摇摇欲坠,强压着问道,“秦远。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吗?”   “在哪?你跟林姨她们出去跳舞啦?还是说上次给你推荐的云南旅游团你想通了,现在在西双版纳?”   “我在你家!”   裴女士一声吼把秦远给吼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喃喃的重复道,“我家?”   “对,你家,就是你酒吧后面那个小二楼的出租屋!我告诉你,秦远,两分钟之内你要是不回来,你就看着办吧,我跟你断绝母子关系都是轻的!”   输出结束的裴女士一言不合就挂电话,只留下秦远对着手机里忙线的嘟嘟声举足无措。   现在的问题不是裴女士为什么深更半夜不在家看八点半狗血档,而去了他的出租屋,现在的问题是,他的出租屋究竟有什么才会让裴女士发这么大的火,甚至不惜跟他断绝母子关系。   是被没叠了?最近天热也没盖被子啊,而且他睡的是沙发。   是垃圾没扔了?今早出门就带出来了啊?   是瑟瑟漫画被发现了?最近看的都是岛国三级啊?   是碗没刷了?也不对啊?最近家里没开火,吃的也都是从酒吧带回去的。   之前挨骂的原因秦远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没有哪一条真的触及天条。   就在秦远一筹莫展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了那个装着裤子的行李箱,“艹… …”   秦远知道出租屋里有什么了,出租屋里有一个男孩儿,还是个没有穿裤子的男孩儿,还他妈是个添油加醋,颠倒是非黑白的没有穿裤子的男孩儿。   秦远感觉脑子嗡的一下,也顾不得其他,拎着行李箱就往家赶,终于是在一分五十九秒的时候推开了出租屋的门,心虚且乖巧的叫了一声,“妈… …” 第48章 合作第一次失败   客厅的灯没有开,裴女士抱着胳膊站在卧室的门口,柔和的暖光灯将人笼罩在其中,但脸上挂着的笑让秦远不禁打了个寒战,放轻了声音,带着几分讨好的又叫了句,“妈,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了?如果我不来,我能知道我生的好儿子私底下有多么的禽兽不如?”   裴女士说的每个字都带着怒火,秦远虽然每个字都听的很清楚,但组合在一起,就不是很明白了。   按道理来说裴女士来出租屋,看到没穿裤子的白柠,也就只能骂秦远欺负人小孩,但这禽兽不如是从哪里来的?   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是白柠那小兔崽子添油加醋的把秦远编排了一顿,怎么编排的秦远不知道,但肯定没好话就是了。   一想到这,秦远就有些头大,白柠向来不是个省心的主,现在又把裴女士这另一个不省心的主扯了进来,如果两人再统一了战线,那秦远以后的生活可想而知。   一想到这,秦远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只恨自己刚才没把白柠揍一顿,现在只能见缝插针的想绕开裴女士,进去跟那位罪魁祸首当面对质,“妈,你说什么呢,您肯定能来,但你可不能听白柠的一面之词,那人清官肯定不能拉偏架啊。”   裴女士站的稳如泰山,根本不给秦远进房间的机会,痛心疾首的指着秦远,“我不听他的,难道听你的?你之前说的是什么,有位朋友腿伤了,住在这,结果呢?你不给人衣服穿,还… …弄得那么狠,白柠腰上的伤到现在还没好,而你呢?又去酒吧里钓狐狸精,秦远啊,秦远,怕不是白柠的腿就是你弄断的吧,怕白柠逃跑,就想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法,你啊你,我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个儿子!”   “不是?什么弄得那么狠?什么他要上的伤?这跟我什么关系?还钓狐狸精,那是梁二那货在坑我,再说了白柠那小骗子,他嘴里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啊,妈,你让我进去,我俩当面对质,你再分谁对谁错。”   秦远简直百口莫辩,在裴女士口中,现在的他简直就是一个罪大恶极的负心汉,而白柠就是那朵备受摧残的小白花。   虽然秦远进不去,但透过裴女士的肩膀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那朵本宁折不屈的小白花正靠在床头,两颊因为塞满了马奶葡萄而鼓起两个小包,那双本应清澈纯洁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秦远的挑衅,嘴角扯了扯,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秦远这边咬牙切齿,而那边裴女士明显把白柠的话脸标点符号都信了个遍,“你别想往里进,柠柠不想见你,你离远点。”   裴女士的嫌弃如有实质,把秦远往外赶。   “还不想见我,”秦远冷笑一声,提高了音量,保证卧室里竖着耳朵偷听的白柠能听得真真切切,“白柠,你裤子可都在我这,你不想见我,我可走了。”   “小兔崽子,你还敢威胁柠柠!”   白柠往嘴里塞葡萄的动作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裴女士先踹了秦远一脚。   秦远挨了打也不敢还手,“妈!你竟为了个外人打我!”   “外人?我看你现在才是外人!”   裴女士说这又想动脚,但被秦远嬉皮笑脸的拦了下来,在0.01秒里,秦远想了很多对策,但最有效的还是智取,一边给裴女士顺毛道歉,一边表现的为白柠着想的一样,“妈,我错了,你看我这要道歉,是不是得进屋?还有白柠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在床上不是?你让我进去,我我裤把子给他。”   秦远态度诚恳,深谋远虑,一时间裴女士竟然觉得他说的还有几分道理,回头看了看白柠,见人小心翼翼的盯着这边,再看看面前这个哪怕不成器也是自己儿子的秦远,裴女士的态度还是软和了下来,凑近了给秦远支招。   “你喜欢男的,我不在意,你喜欢小的也行,但你不能玩的花,像那梁二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秦远不知道自己一个直男,却在自己老妈心里心中根深蒂固的贴了个基佬的标签,还是个花心的基佬,就连梁二也被迫躺枪,虽然事实就是这样,但秦远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好朋友在心里点了根蜡烛。   “而且你和柠柠都到那一步了,虽然白柠是个男孩子,不会怀孕,那你也不能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来。”   秦远瞪大了眼睛,他怎么就不知道和白柠进行到了那一步,不就是扯了白柠的裤子,怎么就抛妻弃子了?   “你别不甘心,我看白柠那小孩挺好的,也招人稀罕,我看做我儿媳妇刚刚好,现在就看你能不能哄得他回心转意。”   秦远现在明白了,裴女士这是以为他和白柠之间做了某些搞基的事情,张口就要反驳,毕竟搞基这种事情跟谁都不能跟白柠,“妈,我和白柠不可能…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裴女士打断了,拍着秦远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妈知道你心里还有萧辰… …”   得,现在又有萧辰的事了,秦远算是放弃治疗了,只想着裴女士走了以后怎么样让白柠长长记性,改一改这满嘴跑火车的毛病。   白柠无障碍接收到了来自秦远的敌意,端着盛满了葡萄的碗往被子里缩了缩。   裴女士看秦远走神,拍了拍人,“跟你说话呢。”   这句话是说给秦远听的,接着裴女士提高了声音,冲着白柠那边给秦远使眼色,”你还欺负人家柠柠吗?”   秦远眯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欺负… …”   白柠从被子里露出两个眼睛,看着秦远的唇无声的动了动:我他妈欺负不死他。   “你保证以后不打他。”   “我保证… …”   白柠又看到秦远的唇动了动:我他妈不打死他。   许是杀意太重,白柠无意识的抖了抖。   “这不就对了。”   裴女士得到了保证,心里也舒坦了不少,想着以后有自己在中间缓和两人的关系,怎么也不能太差了,往旁边挪了挪,给秦远腾了个能进去的地方,冲着白柠努了努嘴,“好好哄人家。”   “嗯,好好哄。”   秦远点点头,应了下来,但进了卧室就换了一副嘴脸,一步一步逼近,白柠心虚的往后躲,但床就那么大,再躲就掉下去了,“你干什么!我可告诉你,裴姨就在门口,你敢动我!”   “我敢不敢你还不知道?行啊,小柠檬,还知道找外援了。”   “我跟裴姨说的都是事实!你就是动私刑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事实?”秦远顺着被子伸进手,握住白柠的脚腕,把人往床边拽了拽,阿聪给裴女士方向看很正常,但在秦远和白柠这边看就带了那么几分三级片的意味。   “裴姨!”好汉不吃眼前亏,有外挂不用硬抗的纯属傻逼,白柠一声吼,裴女士立马转身,“秦远你在干什么!”   秦远没有立刻答话,而是压着白柠,为了不和人挨得那么近,白柠不得不用胳膊撑着秦远,不禁闭了闭眼,艹,更暧昧了。   而秦远要的就是这效果,“你口中的事实,让老太太误会咱俩关系,把我骂了一顿,如果你不解释清楚,那今晚我就把这件事做实,让你给裴女士当儿媳妇。”   这回换白柠瞪大了眼睛,“你说你是直男!我没胸没屁股,你硬不起来!”   “关了灯都一样,我就当你平胸,飞机场。”   秦远舔了舔嘴角,一副老流氓的模样。   “我错了我错了。”腿被秦远压的麻,但白柠已经感觉不出来了,凭借他俩的武力值,今晚秦远能把他办了的可能性简直是百分之一百二,一想到这白柠不禁某处一紧,他是不喜欢学习,想借此逃脱秦远的魔爪,但相比于失身,试着学一学似乎也可以了。   “我跟裴姨解释还不行吗?我不想失身… …”   “裤子穿上,去客厅。”秦远见白柠松了口,便将人松开来,顺手将放在床头柜上的裤子扔到床上,撇下一句话,转身去了客厅。   白柠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见刚才端在自己手里的葡萄碗已经到了秦远的手里,里面的葡萄已经没了大半。   “说说吧。”   秦远翘着二郎腿,审视着白柠,习惯性的想去叼烟,却被裴女士瞪了一眼,立马怂了下去,把腿放下,轻咳了一声,“从咱俩的关系开始。”   白柠站在客厅的中间,对面坐着裴女士和秦远,小眼神扫过裴女士,缓缓开口,“一开始是… …仇人。”   “后来。”秦远占了上风,自然摆上了谱。   裴女士看不惯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呵斥了一句,“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接着转过头,换了和蔼可亲的语调,“那后来呢?”   “后来… …我的腿断了,在寝室不方便,就借住在秦远这里。”   “是我打的?”秦远追问了一句。   “不是… …”白柠摇摇头,看了一眼裴女士。   “继续解释,你腰上的伤是因为我吗?”   “怎么不是!”白柠一听这话就窝火,这他可是实话实说,但秦远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一时间没了气势,“怎么不是… …你确实是把我锁家里,不让我出去!”   秦远见裴女水不出声,继续问,“那因为什么?”   “因为… …没考好,你让我在家改卷子… …”   “不给你裤子穿?”   “也是因为要在家做题,不让我出门… …”   “不给你饭吃?”   “因为晚上吃了萧辰的零嘴… …还不饿… …”   该解释的,都解释清了,秦远看了一眼沉浸在自己磕错cp的震惊中的裴女士,“妈?你现在怎么说?”   “啊?就算… …就算没考好,你也不能这样对待柠柠啊,教育孩子要讲究方法… …”   裴女士的话,在看见一堆红叉叉遍布的卷子时渐渐没了声响。   “妈,我也上过高中,你应该知道高三对学生意味着什么。“   “以白柠现在这个成绩,就算去我当时学汽修的学校,都不够格。”   “你是打算让他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长得白白嫩嫩的小孩去给人家修车吗?”   裴女士看了一眼白柠,又构想了一下白柠浑身抹着机油,手里攥着螺丝刀子,笑着问她,裴姨,修车么?就一阵胆寒,脸色也随着秦远一句一句话的引导下严肃了起来。   “他还没有别的特长,就一张嘴还算凌厉,难道要他去天台上给人唱快板,念着大爷行行好?”   裴女士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和白柠十几分钟前构建的第一次裴白合作宣告失败,“必须管,使劲管,不做完题,不能出门!” 第49章 吃醋?   “所以,妈,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   秦远转过头用刚才审视白柠的目光看向裴女士,不出所料又被踢了一脚。   一旁被迫罚站的白柠也竖起了听八卦的耳朵,往这边凑了凑。   裴女士整理心情的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强,刚刚还在内疚误会了秦远,当然内疚只有一点点,现在已经沉浸在没了儿媳妇的悲伤中,她都把儿媳妇的标准降低到是人类就行的地步,秦远还是不争气,就连个男的都领不回,越想越气,没忍住又白了秦远一眼。   “还不是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回家之后跟我说,有人在追你,而且看着很合适,这我才来确认一下的啊。”   “追谁?追秦远?”   吃瓜吃入迷的白柠,忘记了自己才是那个真正被审判的那个,一副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那姑娘得是瞎了吧。”   虽然这话确实不好听,但裴女士却很认可,不自觉的点点头,秦远瞪了白柠一眼,后者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   “所以那姑娘是谁啊,你领来给妈看看。”裴女士见秦远没有拒绝,以为确有其人,眼睛里都是对儿媳妇的期待。   “是谁?呵。”秦远冷笑一声,“一个高中生,学习不怎么样,嘴倒是厉害,自己追不上人,还贬低我找不到对象… …”   秦远这指代性太强了,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白柠,那瞎了眼睛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换了女装的他。   再这么说下去,白柠在裴女士心中的地位不保,于是他赶紧打了个岔,“那什么,高中太小了,秦远都能给人当爹了,不合适,不合适。”裴女士似乎也这么想的,“确实,这姑娘不太合适,到时候妈在给你介绍,柠柠也帮着你远哥把把关,让他别这么一天不着四六的瞎闹。”   “遵命!裴姨!”   白柠一听让他管秦远,恨不得跳一尺高,却被秦远按着肩头压了下去,“时候不早了,妈,再晚回去就不安全了。”   “啊?”裴女士看了一眼表,折腾一通,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哎呦,都这么晚了,可是得走了,你们两个就别送了,柠柠等着裴姨下次来给你带好吃的。”   白柠现在想的不是吃的不吃的问题,而是肩膀上秦远的手一直在使劲,明显今晚压住气了,再留在这,他不被拿去做柠檬鸡翅都算秦远仁慈,现在不跑更待何时,大腿只有抱紧了,才算是大腿。   “裴姨,我舍不得你,我今天可以去你那里住吗?”   白柠要是想装无辜的时候,琼瑶剧里的女主角都的给他让路,不禁让人感叹好一朵小白花,偏偏裴女士就吃这一套,对白柠爱不释手,一听人要跟自己走,都没有经过大脑,直接回答,“好啊,那你跟我走。”   “不行,你那离学校远,白柠上学不方便。”   两人达成共识,但有烦人的第三方插手。   “明天周末。”   白柠不死心,使劲冲着裴女士眨眼睛,裴女士也不负众望反驳了回去。   “他去你那学不了习。”   “那就休息一天,劳逸结合。”   秦远拿出最终杀招,一叠卷子,笑得不怀好意,“那白柠就交给你,这些卷子在后天之前要改完。”   要知道秦远不爱学习这个基因是从裴女士那里遗传过来的,看着卷子,裴女士仿佛看见了雄虎猛兽,避之不及,松开握着白柠胳膊的手,扭头弃合作伙伴于不顾。   “怎么样?还裴姨妈?”   秦远握着白柠的肩膀,笑得一脸阴森。   “秦远!你妈妈可说过让我管你!我告诉你,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   “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喊啊,看看你那裴姨会回来吗?就是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秦远矮身将白柠扛起来,朝屋里走去。   “你干什么!啊!你他妈别打小爷屁股!”   白柠两只手被秦远固定在头上,趴在床边上,纯纯的任人宰割。   “有胆子跟人告状,没胆子挨打?嗯?小柠檬。”   “那也轮不到你打我屁股!你又不是我爹!”   白柠挣不开,只能嘴上逞能,但他越说话,秦远下手越狠,到最后白柠的屁股和眼睛都红的跟桃子似的,但又不得不迫于秦远的淫威,边哽咽边做题,还不忘嘴里骂着秦远。   发了一通火的秦远现在堪称神清气爽,靠在沙发上叼着烟玩手机,不时的督促着白柠,“快点写,写不完不能睡觉,明天也没饭吃。”   这个周末可以说是白柠有史以来度过的最恐怖的周末,外面晴空万里,鸟儿自由的飞翔,而他只能像长发公主一样被困在一个老禽兽的出租屋里。   看着成群结伴去网吧的同学,白柠只能挥一挥衣袖,告别每一片云彩,没有办法,谁叫秦远又带着一箱的裤子去酒吧了呢?   哪怕白柠再三保证,秦远依旧不相信,选择了最保险且最稳妥的办法。   百无聊赖的过了一上午之后,白柠翻开了卷子,秦远的教育方式误打误撞让白柠转了性。   秦远晚上回来的时候,白柠已经睡着了,而桌子上摆着的是用各种颜色标注的卷子,虽然那狗爬的字,秦远认不出几个,但只要开始学了,总归是好的。   再翻下去,是白柠最头疼的英语,除去修改痕迹,最显眼的要数一个四不像的线条人像画,还在旁边标注上了老禽兽三个字。   不用想也知道指的是谁,秦远笑着摇了摇头,将卷子收好装到白柠的书包里,又转身进了卧室。   许是用脑过度,白柠睡得很熟,似乎在梦里还在做题,嘟嘟囔囔着半弦和余弦,秦远将窗户关好,又将橘座抱走,悄声关上了卧室的门。   “柠儿,你不道德啊,说好了谁都不改试卷的!你偷偷背着我们做了狗!”   “卧槽,你不跟我们去网吧,原来在偷偷卷啊,你个心机狗!”   白柠靠在椅背上,一只脚承载以上,让凳子的两个前腿离地,就这么一晃一晃的看着自己哥们投来难以置信的目光,这种感觉似乎还挺好?但有机会不凡尔赛,那白柠的名字得倒过来写,“哎,也不是我想学,这不是被我哥强迫的嘛。”   就在白柠吹牛这段时间,校花林怡然走了进来,在第一排好学生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在之前白柠跟林怡然几乎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一个学霸,一个学渣,一个大家心目中的女神,一个老师光听见名字就开始头疼的学生,两个人的名字怎么都无法写在一起。   但现在不一样了啊,白柠手握搭讪利器,摆摆手将围在自己身边的人哄走,这才站起身整理了下校服,捏着昨晚做完的卷子朝林怡然走去,“怡然,那什么,我有几道题不太会,你能教我一下吗?”   白柠有些紧张,生怕被拒绝,但林怡然转过头,莞尔一笑,就应了下来,“好呀,哪道题?”   直到回了家,白柠依旧飘飘欲仙,只为那一句,你的基础实在是太弱了,你可以找个时间,我帮你补一补基础。   即便是被校花觉得不行,但白柠依旧很开心,嘴角就没掉下去过,就连卷子上的红笔标记看上去都是小爱心。   “你怎么了?被勾了魂?”   收拾完餐桌的秦远看不下去了,在白柠眼前挥了挥手,却被白柠无情的打掉,“什么勾了魂,校花说要帮我补基础,我当然开心。”   白柠继续一副两眼冒爱心的模样,傍晌转过头来问秦远,“如果我带校花回来补课,你会介意吗?”   秦远不知道这话是从哪里问起的,手里忙活着手机,嘴里叼着冰棍,含糊的点点头,“你随意。”   得了秦远的首肯,白柠速度也是很快,周六早上八点就起来,迫不及待的将还没睡醒的秦远和他的枕头一起塞回了卧室。   接着就是在客厅里一圈一圈的转悠,要么就是去卫生间的镜子那扒拉自己头上的那几根毛,就跟只斗鱼似的,就差长条尾巴忽闪了。   敲门声刚响起,门就被白柠打开了,笑得比今天的太阳还灿烂,“怡然早呀。”   “小柠檬早。”   不得不说林怡然确实有当老师的潜质,声音温和,对着白柠也没有不耐烦的意思,而白柠就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也不看题,也不看书,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人家小姑娘。   秦远睡醒的时候就看见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讲题,也不知道是一觉就快到中午的原因,秦远只感觉在这巴掌大的小屋里他才是那个多余的,这种想法似乎很危险,秦远晃了晃脑袋,转身进了卫生间,借着凉水简单冲了个头发。   出来的时候看着白柠都快把水果喂到人小姑娘嘴里了,秦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烦躁,不顺心的假咳了两声,算是暂时把两人分开了。   “秦远你醒了?”   长眼睛的就知道他醒了,秦远在心里吐槽道,但表面上还是平淡云轻的嗯了一声。   “是远哥吧?小柠檬跟我提起过你。”林怡然笑得很甜,一声远哥也叫的好听,但秦远的注意力却在那一句小柠檬上。   一时间竟有些莫名的情绪窜到心头,原来叫白柠小柠檬的不止他一个。   “小柠檬。”秦远在口腔里转了一圈这个称呼,但没有说出口,冲着两人扬了扬下巴,换了一句话,“中午想吃什么?我点外卖。”   “谢谢远哥,我在减肥,就不吃了。”林怡然确实是个乖巧的小姑娘,招人稀罕,但现在的秦远除外。   而白柠显然不知道,很狗腿的往林怡然那边又凑了凑,“那我也减肥,我也不吃了。”   秦远一听这话更烦了,皱着眉头转身回了卧室,虽然两个孩子说不吃,但毕竟高三,不能饿着,那一盒被秦远拿来压箱底的萧辰做给女朋友吃的饼干就这么被奉献了出来。   “这是sinx,知道两边一角就可以求出其他的东西,很简单的,你试一试。”   “哎,却是这样啊。”   秦远从来没有觉得这个楼隔音竟然这么不好,两人的话,一字不落的钻进秦远的耳朵里。   “怡然,你真好看。”   “怡然,你有男朋友吗… …”   秦远听到这实在是忍不住了,猛的推开门,说了一句,“我去酒吧了,晚上回来。”就出了门。   白柠看着秦远的背影,没有多想,转过头跟林怡然说,“别管他,咱俩继续。” 第50章 辅导老师   秦远昨晚睡觉前在给白柠对练习题的答案,但因为实在是太晚了,对到一半就昏睡了过去,等走了半路,秦远才发觉手里还抓着那本练习册。   昨晚接到手里的时候还有几分成就感,总感觉自己挽救了一位即将失足的少年,但现在回过头看,什么回头是岸,全都是那小屁孩钓妹子的手段。   烫手山芋拿在手里,拿在手里也不是,扔了也不是,秦远转了个身,想要送回去,但一想到人两人头挨头谈情说爱,自己再回去算什么玩应。   秦远皱着眉去摸口袋里的烟盒,才发觉刚才出门急,忘带了火机,低声骂了声,“艹。”   加快了去酒吧的步子。   最近加林之夜少了秦远的身影,却比往常更热闹,因为秦远不总来,所以又多雇了一个勤工俭学的学生,名字也好听,叫程澈。   不知道为什么,这才刚过十一点,酒吧里已经有了不少人气,人声嘈杂着从店里传出来。   “对二!”还没进门,梁二的声音就砸进了秦远的耳朵里,“程澈,帮你砚舟哥哥看看,一会儿出什么,咱们得打的辰儿他们翻不了身。”   “梁二少,不厚道吧,怎么还带请外援的?还有程澈,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萧辰这边堪称战况惨烈,一张脸上全是口红道道,相比之下梁二那边堪称赌场顺意,情场得意,不仅在牌上压了萧辰一头,左边坐着外援军师,右边坐着美女陪玩,换做平常也就那样了,但今天秦远看谁都烦,这场面就有点刺眼了。   梁砚舟见人扬手打了声招呼,“远啊,来了?借你场子玩一会儿。”   秦远没应话,走到萧辰身后附身从一叠牌中抽出两张大王,扔到桌上,没有表情的道了句,“炸弹,辰儿赢了。”   萧辰走的一向是稳妥路线,怕梁砚舟会堵他的小牌,一直不敢扔大,程澈算牌也是这么算的,但秦远久经牌场,加上对梁砚舟熟的不能再熟,很清楚他那握着牌跃跃欲试的模样估摸着就等吃萧辰的用来保底的牌,大不了,所以一个炸弹彻底堵了梁砚舟手里的两张k。   “不是!秦远,秦老板,你不带这样的。”   眼看着马上赢得牌,被秦远这么一掺和算是彻底废了,梁砚舟一边收牌,一边抱怨着,“你这么一掺和,我们还怎么玩了。”   “不能玩就别玩,没人请你来玩。”秦远从烟盒里磕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伸手将梁砚舟手里的牌抽出来塞回柜台里,这下谁也别玩了。   “艹!秦远你他妈今天吃错药了吧。”梁砚舟嘴里虽然骂着,但没有生气的意思,拍了拍女伴伸过来哄他的手,是以自己没事,站起来倚在柜台上和秦远面对面,“我不就来你这玩会儿牌吗。”   “玩会儿牌?可着辰儿一个人嚯嚯?连程澈也被你叫你当军师,我就这么两三个员工,全都围着你转,我这店还开不开了?”   柜台下面当作赠品的打火机不知道什么时候送完了,秦远一手夹着烟,一手摊开放在梁砚舟面前。   梁砚舟熟练的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扔了过去,“就这么点事儿?大不了爷晚上多交两个人过来开两瓶酒,再不行… ...”   梁砚舟眯着眼吊儿郎当的扬了扬头,“二爷亲自下场给你当员工,就凭二爷这张脸,一晚上足够你这小店多挣上个万八千的。”   “啧,”秦远别过头轻笑了一声,“得了吧,您在我这当一晚服务员,明天被祸害的姑娘都得排太平洋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心思。”   “唔,我能有什么心思?”梁砚舟被秦远扔在一边的练习册吸去了目光,前两句话干脆没听进去,带了几分嫌弃,“啧,这你养的那小孩的练习册?真他妈够可以的,我上高中的时候都比他对的多。”   白柠学习不咋地的事,秦远比谁都心知肚明,现在虽然说学了,但不知道为什么适得其反,还没有之前扔骰子对的多,但不知道为什么,秦远格外的排斥从别人口中听道白柠不好的话。   哪怕是梁砚舟也不行,秦远二话不说,皱着眉就把练习册往自己这边拽,“又没让你看,不爱看滚。”   “哎哎哎,怎么说两句就呛呛,护犊子是不是?真把自己当爹了?”   梁砚舟不松手,指着练习册上的题想要证明自己真的比白柠强那么一点,“就这道题,明显选D,不信你去看答案,二爷高中可是没掉过倒数第五。”   这话也就梁砚舟能大言不惭的说出来了,说完还不忘扯了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和女版之间的程澈,“高材生,你给看看,是不是选D,告诉你远哥哥。”   那是一道不算难的基础题,程澈扫了一眼就知道D是错的最离谱的答案,但还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是选D。”   “你看看,二爷就没错过。”   这么两人这么一说,秦远倒也好奇了起来,数着题号翻答案,“不对啊?选 C啊?”   程澈没去看答案,反而目光在梁砚舟的脸上打了个转,喉结动了动,“选D,答案错了。”   如果答案说他的砚舟哥哥是错的,那就是答案错了。   程澈当年考进H大的时候是省状元,他说答案错了,自然没人反驳,毕竟在场这么几个人,高中都是混过来的,算是半个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加上毕业这么久,是对是错都是图一乐,也没人真的计较。   换做之前,秦远跟着笑两声就这么过去了,但现在却有了年少都不曾有的求知欲,拧着眉问,“为什么选D?”   “哪有什么为什么?”梁砚舟喊着萧辰给他弄杯酒,一手盖住题册,“别想了,陪我喝一杯,整那么清楚干什么?怎么你这当生活上的老妈子还没过瘾,还要给人当课外辅导老师?我劝你省省力气吧,就你那脑子,十八的时候都没学明白,何况现在你都二十八了。”   梁砚舟废话一向很多,秦远早就进化出自动过滤系统,排除别的句子,只留下那一句,“给人当课外辅导老师。”   让白柠跟着暗恋对象学习,秦远总归是不放心,谁知道那小子心里想着学习还是想着谈恋爱?   在出租屋盯着林怡然好看的侧脸听什么都点头,连半道题都没听进去的白柠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   “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林怡然停下讲题给白柠递了张纸巾。   被女神关心的白柠就差两只眼睛里冒星星了,笑得跟个傻子似的,使劲摇了摇头,“不是感冒,怡然,有没有跟你说过,你真好看?”   秦远坐在高脚凳上愣了会儿神,这当口梁砚舟又翻了翻练习册,看到夹在中间的草稿纸上画着的小人,虽然五官每一个像的,但那一身黑色运动背心的搭配一看就是秦远,旁边写的标签全搜是老禽兽、老流氓,看得梁砚舟直乐,只觉得这孩子虽然学习不好,但格外对梁二爷的脾气。   秦远回过神就看道对面的梁砚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捧着个草纸乐个不停,但也不打算搭理这个神经病,拎着练习册去找程澈。   也不知道是程澈这个老师教的好,还是秦远本身悟性就不错,这么一下午,几个类型的题都看得差不多了。   “秦同学学的怎么样啦?”梁砚舟探过头看着一个教一个学的好不热闹,也过来掺合一脚,刚才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妹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没看见人的程澈脸色也比刚才好了些。   “滚蛋。”秦远低着头算一道题,卡座本来就不是学习的地方,秦远半趴在茶几上,两条长腿无处安放的岔开,捏着笔在纸上划拉着什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   被两人忽略的梁砚舟觉得无趣,抬脚踢了踢秦远,“哎,我今晚在这吃饭昂。”   秦远用一种看傻叉的眼神看了眼他,就差问他今天吃错什么药了,但最后还是转过头,撇下一句,“你随意。”   就在梁砚舟刚要吐出感谢的话时,秦远又加了一句,“记得给钱。”   梁砚舟好悬一口气没上来。   萧辰本来是做小灶的顶级选手,现在愣是被逼着做起了大锅饭,他掂量掂量手里的饭勺,只觉得下周应该跟秦远提一下换一口大锅的事情了。   饭菜被端上来的时候,秦远这边也差不多结束了,只感觉曾经空虚的头脑一下子充实了许多,根据质量守恒定律,现在的空虚的器官变成了胃。   “吃饭!秦同学,程老师,吃饭!”梁砚舟早就饿了,眯着眼敲桌子唤人吃饭。   程澈听话的很,选了个靠近梁砚舟的位置,也不吃,先给梁砚舟碗里夹了几筷子他爱吃的菜,不一会儿那一碗米饭平地起高楼,装了冒尖的菜品。   相比之下,秦远就不那么让人省心了,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你们吃,我回家。”   说着站起身,没有丝毫愧疚的拎着保温饭盒,挨个盘子里扫荡,等梁砚舟缓过神来,不仅秦远没了踪影,桌上的菜也少了一半,只剩下不多的一小半。   “卧槽?”   梁砚舟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而程澈和萧辰仿佛早已习惯,用一种同命相连的目光看向他。   “平常他就这么对待你们?那姓秦的到底是不是人!” 第51章   秦远自然是听不见梁砚舟为民抱不平的斥责声,拎着盆满钵满的饭盒回了出租屋。   林怡然已经走了,被女神眷顾的白柠还没从激动的心情中抽离出来,在卧室的大床上打滚发泄着无处释放的兴奋。   叩叩,秦远敲了敲卧室门,“行了,人都走了,还激动个什么劲,起来吃饭。”   “哼哼,你当然不懂。”白柠闻声又滚了一圈,抱着橘座亲了一口,嘴里边喊着,“吃饭!吃饭!”   边从床上跳下来,坐在餐桌旁捏着筷子等秦远端菜,一张小嘴不闲着,“秦远,你总算回来了,我跟你说,我今天太高兴了,能跟怡然待这么久,陈胖子肯定要气坏了。”   秦远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开明的家长,别管孩子是早恋还是怎么样,他肯定会支持,毕竟青春就那么几年,不挥霍等老了挥霍夕阳时光吗?   但一旦把人换成白柠,他好像又没那么开明了,只觉得不想再从白柠嘴里听见怡然这个高频词。   但白柠向来是个反应迟钝的,没有察觉到秦远的情绪,当然秦远就算不高兴跟他也没什么关系,毕竟他一天都在家,而秦远在外面,就算秦远生气,也不是他惹的,没有丝毫顾忌的跟秦远分享自己今天又多开心,“怡然长得真好看,我要是能跟她处对象,我们学校的男生都得羡慕死。”   “那你今天学习学的怎么样了?”秦远开口打断道。   “我跟你说开心的事呢,你怎么提煞风景的事?”白柠有些心虚的打了个茬,“我再跟你说我和怡然的事,她今天可关心我了,我就打了一个喷嚏,她就问我是不是感冒了,还给我递纸巾,我说她好看,她也没反驳,你说她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白柠,我再跟你说你学习的事,不是在说林怡然,之前咱们怎么说的?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那些个儿女情长能不能放一放?”   秦远自制力一向很强,这么说话显然是生了气了,在别的事上都还好,但在学习上,两人没少红过脸,现在也是,白柠把秦远当朋友分享自己的快乐,秦远却非得要当他爹,不对,白柠的爹都不管他学习,忘记了上次挨打,白柠那一百多斤的反骨又开始跃跃欲试。   “儿女情长怎么了!学习好又怎么了?我要现在追不上林怡然,被陈胖子抢了先,我后悔都没处后悔去!”   两人吵架,肯定是却吵越凶,白柠向来没个顾忌,超级来就是一副谁怕谁的模样,这时候秦远就得多些理智,强压下将人再揍一顿的想法,缓了缓开口问道,“林怡然一模名次多少你还记得吗?”   白柠不知道秦远为什么这么问,想了一下点点头,“记得啊,不就是班级第二,年纪第七吗?”   “那你呢?能排在第几?”   “班级倒数第二,年级排名不记得了。”   在白柠眼里,名次又不能吃,高高低低也就那样,第一第二和倒一倒二没什么区别,就算是有了学习的念头,也不是说为了跟别人争个高低,只是被秦远逼得,不学两人少不了又要吵架,学习就算是白小爷对秦远最大的妥协了,至于学成什么样,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   就现在还沾沾自喜,觉得林怡然第二,自己也是第二虽然是倒数的,但怎么看都怎么有缘份,怎么看怎么都很配,再说了,学霸配学渣,顾尧说小说里都这么写。   秦远看白柠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靠着椅背叹了口气,“祖宗,知不知道门当户对怎么写?你想林怡然喜欢你,人家姑娘喜欢你什么啊?”   “喜欢我长得帅啊。”   白柠大言不惭,虽说自己别的不一定拿得出手,但颜值这方面,他就没怕过谁。   秦远被噎了下,也没了在酒吧要给人当辅导老师的心思,孩子不上进,家长费多少心思都没用,快三十年的人生,他就没这么觉得心累过,甚至开始同情起自己十七八岁那时候的裴女士。   “你是长得好看,那又怎么样?以林怡然的成绩考去B大没问题,那你呢?你倒是可以去B市学个手艺,之后呢?两人之间总有差距吧,你自己好好想想,不行你就问问林怡然,以后会不会跟一个汽修工或者挖掘机司机在一起。”   秦远说完,没再理白柠,背对着人在沙发床上躺下。   白柠似乎察觉到了秦远的忧心忡忡,一时间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他不怕秦远生气,就怕秦远不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秦远似乎成了他最重要的朋友。   看着他连衣服都没脱,就那么躺下的背影,白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声的叫了两遍秦远的名字,却始终都没有得到回应,这下他也开心不起来了,今天的好心情一扫而光,从来没有过的迷茫拢在他身上。   今晚没有秦远逼着他看书,也没有秦远帮他改卷子,就连作业秦远都没催着他做,白柠躺在床上,接着月光将橘座抱在怀里,喃喃道,“橘座,我是不是让秦远失望了?难到成绩就那么重要吗?”   一夜无话,就连第二天早上起来,秦远也没再跟白柠说什么,两人吃完早餐,秦远照常送人去学校,没再叮嘱学习的事,白柠反而不习惯了,站在大门口看着秦远粉色的电动车消失在街角,才转身进了学校大门。   林怡然还是坐在第一排,白柠也还是坐到最后一排,老师讲的什么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呆呆的看着林怡然的背影,想着秦远的话。   “白柠,这道题选什么?”   生物算是白柠唯一一课接近及格线的学科,也只有生物老师对这位吊车尾同学还抱有一丝幻想,在看见人走神的时候将人叫起来提醒了一下。   白柠连讲到哪里了都不知道,跟别说选哪个选项,作为辅助顾尧尽职尽责趴在桌子上提醒道,“选C,选C,你听见了吗?”   顾尧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前后桌听见,白柠自然也听见了,但他没有答,只是垂着头道了声歉,“对不起老师,我刚才走神了。”   白柠的态度诚恳,老师倒也没难为他,只是让他坐下好好听课。   顾尧在他坐下后便凑了过来,“我刚才跟你说选C你没听见吗?你怎么不答啊?”   白柠看了一眼在桌子下面打扑克的前桌,又扫了一眼顾尧书桌里放着电影的手机,摇了摇头,一脸忧愁地道,“你不懂。”   顾尧确实不懂,白柠今天反常的要命,手机也不玩,也没拽着周围人说话,过分安静,但他也没多想,只觉得男孩嘛,总有那么几天,却不知道白柠心里的翻天覆地。   这一天对于白柠来说煎熬的不像话,秦远以前跟他说过很多很多话,什么好好学习啦,认真做作业啦,他大都不太记得了,但昨天晚上秦远的话却像刻在了他脑子里一样。   他急需找一个人确认学习到底重不重要,他不敢去问林怡然,只能先从自己周围人下手,最先遭殃的就是顾尧,电影刚进入高潮,那红衣女鬼正要去拍书生的背,他就敢感觉自己的袖子被外力扯了两下,冷汗顺着鬓角就流了下来。   这还没完,见他不理,一只冰凉的手径直搭在他的脖颈处,这下顾尧淡定不了了,直接喊了出来。   好在是可见,只有几个人看过来,惊魂未定的顾尧侧过头就看见罪魁祸首白柠一手举着冷饮,另一只作祟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不是,白柠,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白柠才不管会不会吓死人,板着脸问了一个极其深刻又严肃的问题,“你觉得学习重要吗?”   “啊?”学习这两个词在白柠口中听到简直是陌生到了极致,顾尧以为自己听错了,伸出小拇指挠了挠耳朵,确认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问你,你觉得学习重要吗?”白柠重复了一遍,顾尧却还是觉得不真实,伸出手去探白柠的额头。   “我没烧,你回答我问题。”白柠拍掉那只手,有些不耐烦。   “啊?”顾尧这才正经了点,“分人吧,我爸妈就觉得挺重要的,但哪个父母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但我觉得学习也就那样,学习好了爸妈高兴,学习不好大不了挨顿打呗。”   白柠之前也是这么觉得,但着显然不是正确答案,要不然秦远也不会为了这个成天愁眉苦脸,毕竟他成龙成凤跟秦远又没关系,白柠从心里觉得秦远是真的为他好。   见顾尧靠不住,白柠只能再找人。   陈永浩作为白柠头号情敌自然少不了要在林怡然面前刷存在感,三天两头来白柠班级门口晃悠。   白柠看见那一角画着海贼王的校服,踢了凳子就追了出去,站在天台边上的陈永浩正学着大人捏着烟嘴往嘴里塞,看见白柠过来,立刻摆出一个迎敌的姿势。   自从上次被家长带回去收拾了一顿,陈永浩收敛了不少,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白柠往前一步,他后退一步,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白柠,我可跟你说,我可不是怕你,但我也不想跟你打架,你别过来,咱俩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不好吗?”   白柠瘫了摊手,表示自己没有打架的意思,“我今天不想跟你打架,我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换做以往,两人心平气和的说句话都不可能,白柠能真心实意来请教问题?打死陈永浩他都不会信的,防御的姿势就没变过,“你别往前走了,你要问问题就这么问,如果你要是问我会不会放弃林怡然,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咱俩公平竞争。”“我要问的不是这个。”白柠也不上前了,靠在天台栏杆上问出了那个富有哲学意味的问题,“我就是想问,你觉得学习重不重要?”   陈永浩看傻逼般看着白柠,学习两个字从白柠嘴里说出来可以说是天方夜谭,陈永浩感觉自己被白柠耍了,一脸无语的说道,“你是不是有病,还是脑子进水了?”   换做往常这句话还没说完,两人就打作一团了,但今天白柠一反常态,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陈永浩,重复着刚才的问题,“我没开玩笑,我就是想问你,学习到底重不重要,你要不说我不介意跟你打一架。”   想起上回被请家长的惨案,陈永浩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重要吧,毕竟能去好大学,有好工作。”   白柠点点头,觉得陈永浩说的比顾尧正确,但又不完全正确,所以问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学习?”   这一刻,陈永浩深深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也顾不得之前的教训,撸着袖子只想给白柠一拳,“白柠,你他妈傻逼吧,我看你不是问问题,纯心找茬吧?”   好在周围还有几个人,拽着陈永浩没让两人靠近,白柠不用人劝,他今天没心思打架,扫了一眼陈永浩,转身默默的走了。   只留下几人目瞪口呆,陈永浩最先反应过来,问离自己最近的同学,“白柠刚才是不是来装逼的?他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被问的人只能给人顺毛,白柠惹下来的事儿,他这个路过的还得负责善后。 第52章 秦远哥哥真厉害   直到快放学,白柠也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顾尧看着自己往日作天作地的同座跟霜打了茄子一样的,实在有些不忍心,用笔戳了戳白柠的胳膊,“你到底要问什么?你今天怎么了?跟丢了魂似的。”   白柠掀起眼皮看了看顾尧,叹了口气,死马当活马医的问道,“我想问,如果你是林怡然,你如果考上了B大,会喜欢当修理工,或者开挖掘机的我吗?”   “会啊!”   顾尧几乎没有迟疑的肯定道。   听到这话的白柠一下坐了起来,仿佛救命稻草般抓着顾尧,眼睛亮晶晶的问道,“为什么?你快说!”   “开挖掘机多酷啊!我昨天还看到开挖掘机的视频,摇杆往前推,挖掘机往前走,摇杆往后拉,挖掘机往后走… …”   顾尧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着,仿佛自己坐在挖掘机驾驶舱里。   而他还没说完,白柠就留下一个白眼,拍了拍前桌,“我跟你换个座位,我不想跟疯子做同桌。”   “哎,你别走啊,老白。”   顾尧的深情呼唤自然是留不住去意已决的白柠,只能自己沉浸在开挖掘机的幻想中。   问来问去没有一个靠谱的,白柠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找能给他准确答案的人。   今天林怡然做值日,在检查了教室灯已经关好,没有问题后才背上书包往外走,却在路过走廊时,被一直待在柱子后面的白柠吓了一跳。   轻轻拍着胸脯,脸上挂着笑,问道,“哎?你怎么还没有走,远哥没有来接你吗?”   听到远哥这个词,白柠不可避免的想到秦远那张脸,轻轻摇了摇头,“他来了,但我想等你一起出校门。”   林怡然的笑意更深了些,“那一起走吧。”   白柠点了点头,跟她并排走着。   学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学校哪里都安安静静的,偌大的走廊里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以及那若有若无的回音。   林怡然没说话,白柠也在斟酌,最后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那什么,怡然,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你问。”   白柠手掌握成拳,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你成绩这么好,高考以后报志愿会去B大吗?”   似乎没想到白柠会问这个问题,林怡然愣了愣,继而也明白了些,微微点了点头,“或许吧,如果成绩理想的话,我想去B大的历史系,那是国家重点的学科,而且正好是我喜欢的。”   听见这个答案的白柠一点都不意外,毕竟秦远昨天已经给他打过了预防针,“那… …”   刚才的问题得到答案,白柠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问接下来的问题,在林怡然询问的目光下,白柠还是磕磕绊绊的开了口,“如果…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去了B大,而我最后连本科都没有考上,而是去学了汽修或者挖掘机… …”   说到这白柠竟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问了下去,“那你觉得咱们两个还有可能吗?”   “这样啊?”林怡然转过头,似乎在思考怎么样回答才不致于让白柠太下不来台,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觉得不太可能了,高中毕业之后我们都有各自的前程,哪怕我们都在一个城市,但所处的环境不一样,心态肯定也会不一样,也就会有很多的分歧,哪怕再深厚的友谊,最后也会不欢而散,所以若果真的想你说的那样的话,我们真的就没有可能了。”   “所以… …你是不喜欢学习不好的我吗?”白柠虽然知道答案,但还是问了一下,见林怡然只是看着自己不回答,又追问道,有些快的语速显得他有些慌张,“如果我成绩变好了呢?可以去一个还不错的大学,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那我们或许可以试一试。”林怡然点点头,算是给了白柠一个希望。   秦远还是按照往常的时间到了学校,却始终没有见到白柠出来,脚下已经有了好几个烟蒂,想着手里这根烟燃尽之后人在不出来,就进去把白柠揪出来,闹脾气也不能由着他的性子。   还没等这个计划实施,就看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并排走了出来,恍惚间,秦远似乎意识到自己之前似乎错了,他一直没明白对白柠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那种包含着星星点点占有欲,对对方的控制感,怎么看似乎都不算是太正常。   许是被裴女士带跑偏了,多多少少有了那些不该有的感情?   秦远没想过这个问题,直到这一刻,看到两个差不多大的男女孩走在一起,穿着堪称隐晦的情侣装的校服,秦远一瞬间感觉到自己之实在是错的离谱。   之前竟然会去吃一个十几岁女孩子的醋,秦远低头自嘲的笑了一下,抬脚将燃了一多半的烟蒂碾灭。   白柠远远的就看见了秦远和他那辆分外扎眼的电动车,转过头跟林怡然道了再见,加快了脚步朝秦远的方向赶去。   “秦远。”白柠见到秦远,莫名觉得有些委屈,鼻子里堵得慌,说出来的话也不硬气。   秦远也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一脚撑着车,拍了拍后座,“愣着干什么?上车,还等着我抱你?”   听秦远开玩笑的语气,两人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白柠的心也放进了肚子里,欢天喜地的爬上了后座。   秋天的晚风徐徐吹过,连带着有些泛黄了的树叶沙沙作响,白柠将手缩进校服袖子里,胳膊环住秦远的腰,将整个人埋在那宽厚结实的背上,小声的道着歉,“秦远,对不起。”   风大,靠听觉听不清白柠说什么,但两人挨得近,肉体将白柠声带的震动传递到秦远的胸膛,秦远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对白柠的回复。   白柠却没有因此作罢,“我现在知道你说的都对了。”   “学习很重要,比谈恋爱还重要。”   “我今天去问了林怡然,她说,如果我去做汽修工或者去开挖掘机,我们就没有可能了。”   白柠的话很轻,秦远能感觉到他的失落,但接下来,白柠的语调便上扬了起来,“但是秦远我跟你说,林怡然今天也答应我了,她说如果我可以考一所还不错的学校,她可以试着跟我交往。”   白柠说着说着,就带上了笑意,两条腿也欢乐的一跳一跳的,但秦远却没有办法跟着高兴起来,只是弯了弯嘴角,勉强的附和了一句,“是吗?”   “是啊!我下定决心了,从今天开始,我要发奋图强,为迎娶林怡然,走上人生巅峰而奋斗!”   白柠举着拳头给自己加油,而秦远却有些自私的想白柠可以像之前那样继续不把学习当回事,但这个想法刚一冒头,就被秦远掐死在心底。   深夜总是将人的情绪隐藏的很好,秦远除了话少一些,并没有别的不妥,两人安然无事的度过了一个看似平凡的夜晚。   而这一晚,白柠有了自己新的人生追求,而秦远把自己不可告人的感情深埋心底。   一模刚过去两个星期,即将二模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高三,之前置身事外的白柠也开始紧张了起来,林怡然也在紧张的复习,白柠不想用自己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破题去麻烦她,就只能自己爬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捋顺了自己那点情绪的秦远也恢复了正常,该去酒吧去酒吧,该照顾孩子照顾孩子,甚至还抽空相了两个亲。   梁砚舟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三不五时的往加林之夜跑,秦远倒是没啥意见,全当是多了一个不用开工资的员工,自己也乐得清闲,没事就窝在家里陪太子爷读书。   看着白柠唉声叹气,秦远手里的消消乐也玩的不是很顺畅,干脆站起身凑近了看这人究竟在愁什么玩应。   “唉… …”   这是白柠今晚第四十七次叹气,秦远一直数着,也不禁跟着叹了一下。   可当看见白柠做的题是,秦远乐了,这不就是之前他找程澈问的那两道题吗?这优越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就这么两道题,就把你愁成这样?”   秦远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引得白柠不禁翻了个白眼,“我不会你会?”   “我当然会,你求求我,我就教你。”秦远抬腿将不远处的凳子够过来,坐在白柠身边,脸上过着若有若无的笑,仿佛在说你快求我啊。   白柠最看不惯别人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把练习册和笔往秦远面前一拍,抱着胳膊看着对面的人,意思很明显,如果做出来,他就算秦远厉害。   男人之间打赌最大的奖赏,那就是这一句,我算你厉害。   就算二十八岁的秦远也不能完全避免这定律,在白柠不懈的目光里,秦远郑重其事的捏起笔,还不忘在白柠面前晃了晃,引起人的注意,然后煞有其事的提醒一句,“不信我啊?那你可看好了,如果我做出来,而且做对了,你得叫我一声秦远哥哥,还得加上秦远哥哥真厉害,怎么样?赌不赌?”   看着秦远如此自信,把白柠整不自信了,但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赌就赌,大不了叫秦远一声哥哥也掉不了肉,但还是伸手按住秦远,额外加了自己的筹码,“行,但你要是不会,或者做错了,你也得叫我一声白柠哥哥,然后说白柠哥哥真厉害。” 第53章 鸡飞蛋打   这个便宜秦远自然不能让白柠就这么占了去,用牙齿咬掉笔帽,含含糊糊的应了句,“行。”   白柠很少看秦远写写画画,板寸猛男,刺青加身,怎么看怎么都应该该手握半米砍刀,而不是十几厘米的逢考必过笔。   不大的餐桌上,前一阵刚买回来的蓝色台灯发出柔和的暖光,在秦远刀刻般的脸上笼了一层光晕,而那人此时敛眸垂眼,用草的不能再草的草书划拉出几个数学公式……   “小柠檬,瞅什么呢?你远哥虽然长得风流倜傥,但也是喜欢软乎乎的妹子,你再怎么看,咱俩都没可能。”   秦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笔尖有一下没一下的在草稿纸上点着,笑得格外的不正经。   白柠有些懊恼,自己竟然能看秦远这个老禽兽看入迷,也是瞎了眼,现下被人逮了个正着,更是直接炸了毛。   “我……我那是……那是怕你背着我用手机搜答案,才那么看着你的,少自作多情了!”   “行……我自作多情,那你继续看,我顶多牺牲点色相。”   秦远噙着笑,低头继续回忆程澈那天讲的内容。   经过刚才那一出,白柠现在看着不是,不看也不是,嘴硬的嘀咕着,“看就看……”眼神却撇向了别处。   “行了,再转脖子扭了,我做完了,正确答案是A,你不看看?”   秦远合上笔,端起白柠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   这件事赌上了白柠的尊严,自然是马虎不得,听秦远得出答案,白柠不信任的扫了一眼人,接着娴熟的翻到书后的答案页。   接着难以置信的抬头看了眼秦远,又低头看了眼答案,又低头……   这么反反复复了两三次,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向秦远确认道,“你……你刚才说正确答案选什么?”   “选A,怎么不对吗?”   秦远确定自己是按照程澈教的解得题,不应该有问题,伸手去够白柠手里的答案,却被白柠躲开,最后为了不让秦远看,直接把答案抱在怀里,扬了扬眉毛,“对了又怎么样。”   “对了,你就得叫我秦远哥哥啊,怎么?白小爷还想赖账?”   “你才想赖账,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蒙的,如果你四个里面蒙一个,直接蒙对了,我叫了你……那什么,那我不就亏了?”   白柠在这方面脑子一向很灵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绝不能让秦远占一点便宜。   有挂在手,秦远没有怕的,把刚才的草稿纸往前推了推,“行,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晚说什么也得让你叫一声秦远哥哥,这是验算过程,信了吗?”   “不信,”白柠晃了晃脑袋,用下巴杵了杵那张草纸,“你写的那么乱,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随便划拉来诓我的?”   此时此刻,秦远对白柠的防诈骗意思有了新的认知,白柠的防诈app仿佛不是安装在手机里,而是安装在脑海里,而且这个app还十分有针对性,只防秦远一个人,而且全方位无死角无差别的防范。   秦远想到这,一时被气笑了,将凳子往前拽了拽,一手按着草纸,一手用笔尖指着那仔细看还能看出来是什么的笔记。   “看清楚,我就讲一遍,sin x和sec x互为倒数关系,tan x是sin x和cos x相除的数,所以最后乘乘除除,得出cos 45度也就是根号二分之一,你看看答案是不是这么写的。”   秦远讲的简单,白柠已经听懂了大半,但还是翻答案对了一遍,然后再次把答案按在怀里,也不说话,咬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答案是不是这么写的?”   秦远看白柠的模样,就知道答案写的跟他讲的八九不离十,白柠才会这么纠结,他也不急,就等着白柠兑现赌约。   白柠平常秦远秦远的叫惯了,自始至终也没把秦远当成哥哥,现在让他用哥这个称呼叫秦远,而且还是秦远哥哥这么肉麻且……肉麻的词,他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嘴。   斟酌了一会儿,白柠深深觉得兑现诺言远远没有要脸这件事更重要,把怀里的练习册抱的更紧了些,大言不惭的说谎。   “你说的不对!答案上不是这么写的!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这件事儿了,不用你叫我白柠哥哥了,我去睡觉了。”   话还没说完,白柠先踢开凳子,往卧室跑。   然而卧室门还没关一半,一只脚插了进来,阻止了白柠接下来的动作。   弃车保帅,白柠也干脆利落,转身用一种舍生忘死扑炸弹的精神将练习册砸在身下趴在床上,嘴里放着狠话。   “我跟你说!我睡着了!高中生睡眠很重要的!你……你别动我……秦远!你信不信我告诉你妈!”   秦远自然不会怕白柠的花拳绣腿,拎着白柠的胳膊把人从床上拽起来,目标明确的来了个黑虎掏心,但白柠护的严实,秦远一击未中,直接换了个攻击方向,直奔白柠下三路。   低沉的声线带着笑意,“小柠檬,小姑娘才护胸,你往哪捂呢?”   “秦远!你踏马滚蛋!你怎么那么流氓!”   “你踏马放手!你捏我鸟了!”   “曹尼玛!那他妈是我的蛋!”   在秦远不知廉耻为何物,不知尊老爱幼怎么写的老禽兽行径下,白柠只能双手举着练习册求饶认输,嘴里还骂着。   “秦远你不择手段,没有人道!你踏马连我都下得去手!”   然后话还没说完,秦远凑近的姿势把白柠吓一跳,忙着往床里面爬了两下,不像是鸠占鹊巢霸占了秦远大床的强盗,更像是被欺辱了的良家妇女。   秦远乐了,倒也没继续吓唬白柠,将练习册翻到刚才那一页的答案上,用手指点了两下,“一点没差,我怎么写的,答案就是怎么写的,愿赌服输,小柠檬,要不然……”   “不然怎么样?”白柠不信秦远真能把他怎么地,但还是警惕的紧了紧衣服。   “也不能怎么样,只不过让你尝试一下鸡飞蛋打?”秦远不怀好意的笑着,一条腿已经上了床,“你叫一声秦远哥哥,这事儿就过去。”   “我不!”宁死不屈是白柠自始至终的座右铭。   但在秦远半个身子压过来的时候这个座右铭暂时只能是座右铭了。   白柠不情不愿的小声叫了句,“秦远哥哥……”   睫毛挡住眼睛,在眼睑处落了两团阴影,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秦远一时看愣了,没有听见白柠说的话,又重问了一遍,“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而白柠只觉得秦远是在耍自己,睁大了眼睛,里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无理取闹”四个大字。   然而秦远丝毫没有感受到危险即将来临,很无辜的重复了一遍,“我真的没听到。”   白柠可以说是咬牙切齿,忍着冲动又叫了一遍,“秦远哥哥。”   “还差后面几个字。”   秦远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七个字怎么写。   “秦,远,哥,哥,真,厉,害。”而白柠回复的七个字堪称一字一顿,让秦远听的一清二楚。   “哎,这才对嘛,这次听清了,下次有不会的题,还找秦远哥哥。”   秦远伸手捏了捏白柠的小脸,还有几分欣慰。   然而下一个就被白柠一个暴击捶在小腹上,就离鸡飞蛋打差了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我……尼玛,小柠檬,不就叫声秦远哥哥吗?至于这么狠?我可告诉你,要是我们家老太太知道我被你打的断子绝孙了,绝对让你给当孙子。”   秦远一边捂着小腹倒吸凉气,嘴上却丝毫没停下。   但他的样子确实像是被打到了要害的地方,白柠也有些后怕,连忙爬了过来,将秦远翻了个身,要去掰开秦远的手,看把人伤到什么地方了。   “秦远,你别动,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哪?用不用上医院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让我看看。”   “噗。”秦远没想到自己受伤会让白柠这么紧张,一下没收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踏马还笑,断子绝孙可不是那么好玩儿的!哪有你那么招我的,非要让我叫秦远哥哥,我气不过才打了你……”   白柠越说越委屈,分明是自己被秦远欺负了,最后还要给人家道歉,这么想怎么都不是一回事儿,也不知道是体质的原因还是怎么的,眼泪就那么在眼眶里打转,也不想哭,就是忍不住。   “哎,哎,哎,小柠檬”秦远一向受不住女孩儿哭,男孩儿哭也没见过,但他想过如果程二或者萧辰哭,他一定会嘲笑对方一番,再说上那么两句风凉话,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换做白柠,这些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会更加手足无措。   连装伤也忘了,抬手就要去给人擦眼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只能软下声来哄着,“哎,你别哭啊,这不闹着玩儿呢,我没伤到,没事儿,不疼昂,没鸡飞蛋打,也没断子绝孙,不用你给裴女士当孙子。” 第54章 混在一起的生活   白柠看着秦远也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但还是不放心,他倒是不是担心秦远断子绝孙,而是担心给裴女士当孙子,按辈分他得管秦远叫爸爸。   抬手抹了抹眼泪,白柠往前凑了凑,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事?”   “没事,打这了,没打下面。”秦远测过身,一只胳膊撑着脑袋,将白柠的手拽过来按在腹肌上,“如果你不还不信,那我硬给你看?”   白柠知道秦远不要脸,但没想到他能这么不要脸,道歉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圈,硬生生被噎了回去,磕磕绊绊的连控诉人的话都没组织好,“你... ...你... ...”   以前白柠总是骂秦远老禽兽,现在发现,就连禽兽二字,都是抬举他了。   “我,我怎么了?是想说老禽兽?老流氓?”   禽兽本兽可没有那个自觉,将不要脸贯彻到底,抢了白柠的话,让白柠无路可走。   白柠气不过,又骂不过,干脆直接动手,举着拳头就往秦远身上砸,刚才被偷袭,纯纯是因为没有准备,现在还能让白柠打中,那就是秦远没本事了。   在拳头落下来的时候,秦远先一步握住那不算粗的手腕,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白柠还有下一步动作,一如当初两人的第一架,张嘴就咬在秦远的手臂上,同一条胳膊,同一个位置,左右偏差不到两毫米,上下偏差不到一毫米,绝对可以通过严格质检。   “小兔崽子!你属狼的?你给我松开!”   秦远的怒吼换回来的是白柠更加使劲的咬下去,一双眼睛凶狠狠的,实际上却没什么威慑力,只有那尖锐的小虎牙嵌进肉里,给人造成了几分伤害。   秦远忍着疼,无奈的勾了勾唇角,“小柠檬,你听说过农夫与蛇吗?我好吃好喝照顾你,大床给你睡,照顾女朋友都没这么精心,你就这么对待我?”   说完抖了抖挂着白柠的那条胳膊。   似乎觉得确实有些过火,白柠保持刚才的姿势思考了一下,试探着慢慢松开牙关,在离开后扫了一眼有些泛青的牙印,略带嫌弃的道,“硬死了。”   紧接着转过身,只留给秦远一个冷漠的背影。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老旧的小二楼没有供暖设施,夜里确实有些难熬。   卧室还好,不算大的空间里,一台小太阳就能暖起来,但睡在客厅的秦远就不是那么舒服了,冷得连外套都不想脱。   跟白柠闹了这么一场,秦远躺在床上有些不想动,但最后还是勉强起身,去卫生间将白柠咬的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昏暗的卧室里,白柠安安静静的躺着,仿佛已经睡熟,但秦远在外面忙碌的声音却清清楚楚的传到他的耳朵里。   秦远从柜子上拿了药箱,秦远进了卫生间,秦远关了卫生间的灯,秦远在脱外套,秦远叹了一口气,接着冷得打了个寒颤... ...   要问白柠怎么知道的,只能说秦远刚才“斯哈”的声音有点大。   不知道是秦远刚才那不经意的农夫与蛇寓言教育,还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鸠占鹊巢还要把鹊撵走的鸠。   白柠竟产生了那么一点点,虽然不多,但足够让秦远睡卧室的愧疚。   “秦远,你睡了吗?”   白柠睁着眼睛,手指勾着橘座的尾巴,试探着问了一句,心想着如果秦远睡了他就不问了,如果秦远回复了,那就勉为其难的让人搬过来跟他一起睡,虽然有时候秦远很讨厌,但秦远感冒了,就没人送他去学校了。   嗯,这个理由对于白柠来说,足够充分了。   “干什么?”秦远自然是还没睡,不算厚的被子像在水里浸过那样冰凉,他皱着眉,试图用意念和体温暖化这套被子的心。   白柠听的出来秦远说的三个字里两个字都打着颤,可见是真的冷了,犹豫着开了口,“客厅冷,你要不要进卧室睡?”   话音未落,白柠后知后觉这句话带了那么几分不正经,像是邀请对方跟自己睡一样,紧忙又加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床挺大的,咱俩挤挤也能睡开。”   秦远没有立即回复,一室一厅的出租屋里一瞬间安静的不像话,空气中只能捕捉到两人一猫的呼吸声。   白柠等的有些烦躁,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秦远这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嫌自己烦?不想和自己睡?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秦远猛的坐起身,抱着被子和枕头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嘴里骂着娘,三步并两步的上了床,在距离白柠半个手臂的地方躺了下来,“这破天,能冷死几个人,先在这凑合一阵,等冬天了,咱俩搬去老太太那去,她那有供暖。”   白柠清晰的感觉到身边的床铺塌下去了一块,带着冷气和秦远身上若有若无的烟味,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连秦远这句话都没听利索,只简单的“嗯”了一声,便睡了过去。   秦远絮絮叨叨的又说了一些,在察觉到白柠渐渐轻缓的呼吸后停了下来,侧过头借着小太阳散发出来的昏黄的光勾勒着白柠不算清晰的轮廓。   刚才的话,他不知怎么就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   往年也是这样,裴女士哪里有供暖,秦远冷得受不了了,就去裴女士那混一阵,正好陪老太太过完年节。   今年却不知怎么,潜意识里便将白柠也带了进去,也不知道人小柠檬愿不愿意。   伤筋动骨一百天,从白柠一头扎进秦远生活里,到现在也两个多月了,等石膏摘了,白柠也就不用秦远来回接送,还有什么理由将人留下来?   在月光下,那条石膏腿上的秦远两字过分刺眼。   秦远选择闭上眼睛,不看就不会乱。   临睡前,秦远心里最后一个念头是,两个男人睡在一起,应该算不得什么吧。   许是晚上不用以身殉被,秦远最近睡得都很好,就连开酒吧后日夜颠倒留下的黑眼圈都比之前淡了不少。   梁砚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秦远吊着一根烟,一米九几的大个子站在凳子上都快比棚高了,委屈的弯着腰,手里手里还鼓弄着什么,犹豫没手去管烟,熏得微微眯起眼睛。   “靠,远儿你怕不是想不开要自杀吧?这小屋子上吊不够高,跳楼踩凳子也摔不死啊?”   梁砚舟手揣在口袋里,慢慢踱步进来,慢条斯理的打量着四周,对于他这种最小的房子都是五百平起步的小复式的纨绔子弟来说,秦远这几十平的小出租屋确实充满可观赏性。   就算用膝盖想,也能知道是萧辰受不住压力,把自己家地址告诉了这位爷,秦远回头瞥了一眼梁砚舟,含着烟道,“二少爷能不能盼着我点好?”   随着他张口,烟灰抖落了一地,勉强算是跟这位不速之客打了声招呼,继续鼓弄手里的东西。   “就你现在这个姿势,我还能往那方面想?”   梁砚舟打开冰箱门看了看,对里面充满的速食食品表示嗤之以鼻,对大龄未婚老年人的生活质量表示担忧。   “现在几点了?”秦远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梁砚舟倒也配合着看了一眼手腕上价值不菲的百达翡丽,“十一点三十三,怎么了?”   秦远快速将手里的挂钟调到正确的时间,然后挂回原来的地方,这才从凳子上下来。   “表坏了?”   “没坏,”秦远将凳子放回原位,抖了抖烟灰,“这不白柠上学总是迟到,早上把表调快一点,就能糊弄这孩子准点到校了,等他上学了,我再调回来。”   梁砚舟眯着眼睛看秦远,带着点揶揄地道,“你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秦远没理梁砚舟,自顾自的端着杯子去倒水,“说说你,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我这不是陪程澈来你这兼职?我在那他们说放不开,我就只能找你玩了。”   哪有什么放不开的,只不过是觉得他烦而已,秦远心里想着,但没有说出来,毕竟得给梁砚舟留点面子。   “哎,不是,你秦老板就这么招待客人的?自己倒水自己喝?也不给我倒一杯?”   梁砚舟在加林之夜没喝上酒,在秦远这连水都没有,看着秦远自顾自的喝了一杯,觉得暗示没有用,只能明示。   秦远看了一眼梁砚舟,“家里不常来客人,没有多余的杯子。”   “我用你的也行啊,我又不嫌弃你。”   梁砚舟无所谓般坐在沙发上,随手翻着放在一旁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只觉得上面的字迹格外熟悉。   “没有别的杯子,我手里这个白柠也用。”   秦远似乎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但梁砚舟却向见鬼一样看着他,“就一个杯子?你们两个人用?”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一直没想起来再买。”   秦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梁砚舟这才抓住自己进这个屋子后的那种很奇怪的感觉。   白柠秦远的衣服是混着放的,烟酒零食分的也没那么清楚。   餐桌上摆着高三的书,还有秦远的充电器,这种将两人生活混在一起似乎不会是简单的朋友关系,可秦远似乎还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   可这就是问题啊。 第55章 盖章   如果发现朋友被绿了怎么办,当然是送给他一顶绿帽子作为暗示。   如果发现朋友弯了怎么办?当然是… …   梁砚舟在目之所及的地方搜索了一番,也没发现可以示意秦远的道具。   最后只能以身试法,“秦远,你看我这。”   秦远倚在餐桌旁像看刚出院的傻子一般,看着梁砚舟冲着自己伸出一根手指,他妈的还是中指,眯了眯眼,在心里默念这大傻子是加林之夜最大的财主,这才忍下将人按住打一顿的冲动。   而梁砚舟还不知道,是金钱挽救了他的小命,一心想要拉一下半条腿踏进歧路的好友,拯救秦远下半辈子的幸福,认真的举着那根手指,问道,“你看这是什么?”   “中指。”   秦远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哎,不是… …你再看… … ”梁砚舟弯了弯手指,这么明显,他不信秦远猜不到,“这个是什么?”   “弯了的手指。”   秦远一瞬间明白了梁砚舟整这么一出弱智儿童欢乐多是为什么,说完这句话,就抿着唇顿了一下,接着低头将杯子里剩下的水喝干净,起身进了半封闭式的厨房,有接了一整杯。   梁砚舟看秦远的样子,就知道这暗示是成功了,见人转身就走,即便他没学过心理学,也知道秦远这是在逃避这个问题。   说实话,认识秦远这么久,他都没见过这人还有这么娘们唧唧的一面,在沙发上坐不住,认命的跟在秦远身后,靠在门边上给人当老妈子,“你说,你是不是对人家小孩存了这样那样的心思?”   秦远将饮水机龙头关掉,不知道是在骗自己还是在骗梁砚舟,“没有,只是朋友,没有别的心思。”   “还没有别的心思?”这话就算拿去骗三岁小孩或许能信,但梁砚舟是谁,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住,朋友这两个,是他渣完别人最常用的借口,他要是能信秦远的鬼话,那母猪都能上树。   “你哄着人住家里,把床给人睡,一天三顿的供着,还操心人上课是不是迟到了,在学校是不是早恋了,你还恬不知耻的说对人家没别的心思?你禽兽就算了,但你不能禽兽完不认账啊,那才是渣上加渣。”   梁砚舟话说的难听,但说出去也收不回来了,秦远倒也看不出来生气,只是用一种说不上来的目光审视着他,总感觉身上毛毛的,梁砚舟抱着胳膊搓了搓,底气不是很足的道,“你干嘛?我告诉你,你写这么盯着我,我不是白柠,我也不是弯的,你再看我咱俩也没有可能。”   “啧,你直的?”   秦远嗤笑一声,端着杯子将梁砚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个遍。   “18K纯金笔直。”   似乎为了彰显自己直男属性,梁砚舟连门框都不倚了,立正站好,一米八七的个子可以说是直,但总带着那么些懒懒散散。   “行,你直,那你身边的妹子呢?”   秦远朝着梁砚舟的手机点了点下巴。   梁砚舟这个人,仗着一张脸和一个姓在H市获得一夜情最佳人选称号,传闻梁二少爷器大活好,但不排除散播谣言的人是被收买的可能性,唯一错不了的是梁砚舟身边的姑娘从来没重复过,至少秦远没见到过那个妹子能在他身边带上一个星期,但也没少过,梁少没有空窗期是大家公认的常识。   但截止到现在,已经有近十天,梁砚舟身边别说女人了,就连母蚊子似乎都没有一只,这不正常,非常不正常。   梁砚舟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张了张嘴,努力辩解道,“怎么,还不让人有贤者时间了?”   “行,贤者时间,那我换个问题,你和程澈什么关系?”   秦远弯腰在水龙头下将杯子冲干净放回柜子。   “什么什么关系?他给我做饭,我给他提供一个能安心学习的地方,互相利用的关系。”   “哦?互相利用,然后你不去泡妹子,程澈来我这打工你陪着,如果我没看错,他身上的衣服都是你给买的吧?大学门口,跑车接送,是包养还是利用?二爷你不想明白啊?”   秦远接着手湿,随意的划拉了下头发,侧过头看梁砚舟。   “哎,真是利用,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以为我是你?说你和白柠的事儿呢,别闹。”   梁砚舟被秦远说的心烦,低头叼了根烟,试图把话题差过去。   “不让我问你,你也别问我,我的去接白柠放学了,是在我这待着还是去找程澈随你。”   秦远将梁砚舟递过来的烟推到一边,站在门口换好外套就要往外走。   梁砚舟被秦远一说,现在不是很想看见程澈那张脸,让他自己待在秦远这又很没意思,干脆捏着车钥匙跟着人一起出门,“走吧,我跟你一起去接白柠。”   秦远没拒绝,大大方方的应下来,“行,正好天冷,我那小电瓶车载人也不暖和。”   莫名当了回司机的梁砚舟也认了命,拉开主驾驶坐了进去,骂了声,“艹,秦远,你他妈能不能别过的那么艰苦?”   “给媳妇攒财力才是正事。”   今天梁砚舟没开他那辆骚包的大红色定制跑车,而是开了辆对他来说已经很低调,但全球仅那么几辆的迈巴赫S,秦远毫不见外的把副驾驶的作为调得舒服些。   “不是,你哪来的媳妇?”趁着等红灯的时候,梁砚舟侧过头来问道。   “你是不是傻,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那你和白柠… …”梁砚舟想问秦远找媳妇那白柠怎么办,但话还没说完,就被秦远给打断了。   “闭嘴,再提我就把你存我那的酒都倒了。”   不出意料,梁砚舟乖乖闭了嘴,安心当他的豪车司机。   放学的时间,十中附近的路况堪称糟糕,就连隔壁公司的空地停的都是等着接学生的车。   梁砚舟的车顶着那么大个惹不起的标,再加上四个1 的车牌,就这么顺顺利利在其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最后停在校门口最显眼的位置上。   “啧,养孩子真费劲,这得多早来能占到好车位?不得不说电瓶车有时候还是方便。”   梁砚舟窗户摇下来一半,胳膊倚在上面抖烟灰,万分感慨得道,其实他想说秦远现在简直是给人当爹,人爸妈该做的活都让秦远给做了,要是让白柠给秦远当媳妇好像也不亏,但为了自己存在秦远酒库里的那几瓶酒,愣是忍住没开口。   下课铃像是解放的号角,紧接着穿着校服的勇士便纷纷从紧闭的大门里冲锋而出,梁砚舟透过墨镜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一个两个长得差不多的小孩,想在里面找出白柠,奈何他从来没见到过人,只能凭感觉,正要转头去问秦远白柠有什么特征时,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的男孩闯进了视线,梁砚舟一下乐了,探了半个头道窗外,挺不正经的吹了个口哨。   “白柠!这!你砚舟哥哥和秦远哥哥来接你了!”   白柠看上去比小姑娘还要白嫩上些,不好好穿的校服,彰显着不好惹的性子,但这都不是梁砚舟一眼就认出人的原因,他靠的是那条打了石膏的腿,和石膏上那么大个秦远的名字。   像是改了戳似的,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梁砚舟心里想着,就这秦远还不承认,章都盖了。   白柠没见过梁砚舟,自然也没见过梁砚舟的车,但人说了秦远,白柠有些迟疑,但还是唬着一张不好惹的脸,往前凑了凑,但脸上分明写着防人两个字。   “嘿,小孩还挺不好骗,我不是人**,我是被你秦远哥哥叫来给你当司机的,上车吧,今晚去加林之夜吃饭。”   梁砚舟往座椅后靠了靠,露出坐在副驾的秦远。   “上车吧,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不会把你卖去山沟沟。”   秦远点头,算是认同了梁砚舟的说法,白柠这才拉开车门,跳了上去,半晌,憋出来了一句,“谢谢哥哥。”   梁砚舟一听就乐了,只觉得这小孩确实乖,却不知道秦远为了这么句哥哥得把人按床上威逼利诱的哄上两个点。   秦远的脸黑的不像话,缓了一会儿,咬着牙道,“不是对谁都要这么礼貌,尤其对梁二少这个人。”   白柠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要在加林之夜吃火锅,没法像之前那样用保温饭盒往外带,也就把人都叫过来一起吃了。   萧辰在后厨忙活,看秦远来了探出头来招呼,“远哥,二少,来端菜。”   “哎,来了。”秦远一根烟刚叼上,还没来得及点,闻声将烟别在耳后拉着梁砚舟进去帮忙。   白柠却在卡座上摆起了阵势,英语数学摆了一桌子,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改着今天的错题。   梁砚舟就不是干活的料,菜端了两盘,摔碎了三个碟子,就这么被人从厨房撵了出来。   他倒是也不尴尬,凑到白柠身后看那些分开能认识,组合在一起跟天书一样的题目。 第56章 牵着   梁砚舟看着白柠就这么相面一般盯着题目盯了十分钟,也没写下一个字,终于站不住了,伸出手指在卷子上点了点,“不是,你给题目算命呢?动笔呀。”   白柠倒是想动笔,但这类题型他还没做到过,一时间找不到从哪下手,被梁砚舟这么以一激,勉勉强强在卷子上落下一笔——两条直线相交处标上了个点H。   梁砚舟又看着白柠和那个H点面面相觑了五分钟,接着一拍桌子,梁砚舟以为白柠悟了,结果是大言不惭的道,“这道题我不会,先放一放。”   这下连梁砚舟都跟着着急了,“不是?你看看你这放弃几道了?”   一整张的卷子,几乎空了一大半,没空的也是寥寥几笔,完全不像是一个卷子应该有的样子。   白柠倒是无所谓,耸了耸肩,换下一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再说我又不是不做了,一会儿我找秦远教我。”   “你说谁?秦远?”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梁砚舟对秦远那糟糕的数学成绩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如数家珍,“他能教你什么?你别跟他学的成绩反而倒退... ...”   而白柠完全没有听他说完的心思,看秦远从厨房端了食材出来,拎着卷子就迎了上去,“秦远,我有道题不会。”   秦远左手端着黄喉和毛肚,右手是青菜和金针菇,嘴里还叼着双筷子,借着白柠的手侧着头看卷子,“你等等,我看一下。”   梁砚舟眯着眼睛看这边,他就不信秦远有辅导高三生的能耐。   秦远对梁二少的攀比心一无所知,扬了扬下巴,道,“翻个面,我看看图形。”   白柠举着手臂,把卷子折了一折,方便秦远看,“他这个要证明空间里OH和P平面平行,应该是高二的知识,但我还没复习到。”   “你等我一下。”秦远走到吧台旁边,将手里的东西找了个地方放下,简单的捏着围裙行擦了两下手上的水,接过卷子在空中比划了两下。   “证明平面和线平行,只要证明平面上存在一条直线和线平行就行,你试着把MN连接起来,证明一下试试。”   “哦... ...”白柠似懂非懂的应了下来,转身回卡座在草稿纸上验算起来。   一旁等着看秦远掉面子的梁砚舟似乎很难相信刚才那一幕是真实发生的,抬手揉了揉眼睛,看着秦远进了厨房。   刚才还一筹莫展的白柠,已经把答案算了出来,不算工整的在题目旁填上了A。   梁砚舟不信邪,从一旁翻出答案,然后难以置信的问白柠,“这真是秦远教你的?”   “嗯,你刚才不都看见了?”白柠不明白梁砚舟的意思,但出于礼貌,还是点点头回了话。   一定是题简单,梁砚舟心里想着,不服输的站直身子,“你还有不会的题吗?我就在这,你要是不会可以问我。”   “你也会?”白柠的目光里带着几分不信任,这让梁砚舟备受打击,拍着胸脯保证道,“秦远会的,我凭什么不会?”   白柠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把手里的卷子往梁砚舟面前推了推,“那我还有这道题不会... ...”   果然差生问题多,梁砚舟心里想着,伸手接过白柠递过来的笔,煞有其事的看了一遍题目,发誓要让白柠见识一下自己的厉害。   什么AB与CD相交于O,什么P平面与AB垂直,什么CD与Q平面平行... ...   然而这题目还没看完,梁砚舟的头皮都快炸开了。   “这道题应该和刚才我问秦远那道题很像,都是空间平面和线的关系。”   白柠简单的一句话,将梁砚舟那句“这道题比秦远那道难”的辩解硬生生给堵了回去。   但梁砚舟是那种会成人自己不行的人吗?是男人就不可以说自己不行,于是这口锅便被扣在了卷子本身。   只见梁砚舟面不改色的甩锅,“这道题出错了。”   白柠看了看梁砚舟,又低头看了看卷子,有些难以置信,“出错了?”   “是啊,出错了,怎么?你还信不过我?”   确实信不过,白柠不傻,自然看得出梁砚舟的不靠谱,谨慎的道,“我一会儿还是去问问秦远叭。”   “嘿,秦远有什么好的?你等着。我去给你找高材生,比秦远好一百倍。”   什么秦远行,他二少不行,梁砚舟不服气,必须摆正白柠这种青少年的想法,“程澈,你过来。”   在吧台摆酒的程澈问声过来,“怎么了?砚舟哥?”   “来,教教你未来的学弟。”   梁砚舟主动让位,让程澈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而他则叼了烟去找秦远。   桌上的东西摆的差不多了,秦远将电磁炉的开关打开,等着水开了往里面下羊肉抬眼笑着看向梁砚舟,“怎么过来了?不是给白柠讲题呢?卷子出错了?”   “唉,早就都还给老师了,还讲题,讲个屁,我就不耽误人祖国的花朵了。”   梁砚舟吐了个好看的烟圈,有些感慨地道。   “行了,你都毕业多少年了,别说现在给人讲题,你高中的时候能把平面和直线整明白,梁老爷子都得开上三天的流水席。”   秦远看着肉卷在开水中翻滚,将血沫撇了出来。   “哎,那你呢?我可是切切实实看过你高中成绩单的,就没出过倒数五个数。”   梁砚舟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性子到现在还没被打死,纯属是因为他家有钱,且足够多,秦远这么想着,随口问了句,“你怎么知道我成绩单的?”   “裴女士给我看的,你不知道吧?”梁砚舟贱贱的瞥了眼秦远。   秦远就知道这叛徒肯定是他的亲妈,将锅盖盖上,抬头看向伏在卡座上学习的白柠和程澈,转了话题。   “白柠基础不扎实,要补,他喜欢的那个小姑娘来给他补课,他心思就不在学习上了,换成补习班老师他还有抵触情绪,没办法我就只能先把他高中的书看一遍,把能看懂的简单的给他讲一讲,他有的时候还是挺听我话的。”   “不是吧,秦老板?你这为了他,自学一遍高中?”   梁砚舟捏着揶揄道。   “学个屁,我能看懂的也就那么一点,简单的题能给他讲一讲,我现在犯愁以后怎么办。”   秦远将耳后一直没时间抽的烟咬在嘴里,向梁砚舟借了个火,“我说,要不把你家程澈借我半年,给白柠当家教老师,工资方面我不会亏待他的,不开玩笑。”   “我也很认真的说,老秦,真不是我不帮你,不借人,程澈是高材生,现在大四要准备毕业论文,十二月份还要考研,实在是分不出精力,咱不能耽误人家不是?”   梁砚舟嘴边的笑收了几分,他虽然学习不好,也最看不上书呆子,但真真想程澈能走学术这条路,要不然连他都觉得这孩子白瞎了。   秦远了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吹手抖了抖烟灰,道,“行,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再想想办法。”   这顿火锅旁人吃的欢天喜地,秦远怀着心事也没吃出香来,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没一会儿功夫一瓶酒就被他和梁砚舟分着喝完了。   开了酒吧以后秦远很少喝醉,借酒消愁这种事情在他身上发生的可能性简直少之又少。   也就很少有人知道加林之夜的秦老板喝醉之后竟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   梁砚舟这个陪酒的,看上去是个在酒场游刃有余的人,实际上也就半斤八两,出酒吧门的时候连站都站不稳,倚着程澈大着舌头跟秦远吼,“你不许倒我酒,你倒我酒,我就... ...我就... ...”   就这么“我就”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有威胁力的话。   最后还是程澈拽着人上了车才消停下来。   傍晚的风吹在人身上有些冷,白柠背着书包跟秦远肩并肩的往出租屋走,时不时的侧过头去看旁边人的状态。   “你总看什么呢?”   秦远对上白柠的视线,酒醉后竟比平常正经了诸多,“想看我醉没醉?”   “我看梁二少都醉成那样了,你怎么跟没事儿人似的。”   白柠想了一路,只得出秦远酒量好这么个结论。   酒精的刺激下,秦远的声音在黑夜里更低沉了些,浅笑了一声,“你拿我跟梁二比?就五个他也喝不过我。”   “那你醉了是什么样子?”白柠歪着头有些好奇地问。   “醉了啊... ...”   秦远若有所思,在穿过两个楼夹缝见的小路时,装作不经意的牵住白柠的手,面上是很随意的,心中却已经是惊涛骇浪。   作为一个快十九岁的男孩,白柠的手不算小,手指修长,许是最近养的有些好了,手上有些肉,握起来软软的,暖暖的,比女孩子的手更加舒服,虽然秦远并没有牵过女孩子的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但他也只敢在这样的黑夜里,装作不怀任何心思地牵着白柠,在光天化日下他是不敢的,没有酒精的加持下他也是不敢的,就这一晚,就这一次,秦远这么告诉自己,眯着眼缓缓地回答白柠刚才的问题。   “至少不会耍酒疯?” 第57章 大爷来玩儿啊   白柠似乎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只觉得是秦远怕他看不清路,才引着他走,也就没有挣开,甚至小孩子似的前后晃了两下。   只是垂着头,缓缓的道了一句,“我今天听见你和梁二聊天了。”   可能是因为存了心事,白柠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却十分有力的砸了下秦远的神经,连酒都醒了大半。   梁砚舟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货,加上两人根本没注意到白柠,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说了不该说的话,一瞬间秦远如临大敌,握着白柠的手紧了紧,有些头皮发麻的问道,“你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你们两个在聊我……”白柠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像是在组织接下来的话。   秦远在脑子里努力的回忆着在酒吧的记忆,搜索着白柠这个关键词,然而想起来的全是梁二揶揄他的话。   “在聊我学习的事情,你要让程澈给我当家教。”   白柠没察觉到秦远的异样,垂着头想着自己的事情。   仿佛被判无罪的囚犯,秦远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放松下来,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如果白柠听见那些不该听的话,现在或许已经早就离他远远的了。   为了安心,秦远还是侧头看向身旁的白柠,灯光将那丛软的不行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暖光,乖的不像话,看得秦远想上手摸一摸。   喝了酒的喉咙有点干,秦远意识到不能再这样看下去,强迫着自己将头转到一边,干咳了两声。   “嗯,程澈学习不错,你跟着他学成绩也差不了,你愿意跟他学吗?”   白柠想了想,抿着唇用力的点了点头,“我不会的题,他看一眼就会,但可是... ...你那个朋友不想让程澈教我。”   秦远闻言轻声笑了一下,“那就得看你叫砚舟哥哥叫的甜不甜了?”   “真的吗?”白柠挺佩服程澈的,他从没见过打游戏打的好,还学习那么好的人,一听能让程澈教他,兴奋的无意间挣开了秦远牵着他的手。   秦远握了握空了的手心,竟觉得有些失落,但面上不显,装作无意的将手揣进外套口袋,“当然是真的,程澈最听梁二的话了。”   白柠一听,更是高兴的转了个圈,接着又跑回来,和秦远面对面的倒着走,“虽然程澈讲题讲的好,但我还是和你天下第一好!”   说完这句话,一向脸皮厚的白柠竟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身跑了,不一会儿就窜到小二楼上,先开门进了屋。   看着那盏被点亮的灯火,秦远感觉自己仿佛病入膏肓了。   不知道是酒精的问题,还是白柠的呼吸声太有存在感,一向粘枕头就着的秦远竟然失眠了,只能看着天花板,感受着床另一边人温热的体温。   许是天冷了,白柠也具备了一些趋暖的属性,一点一点往秦远这个大活人的方向挪着,到后半夜干脆将一条腿压在秦远身上。   被当做人形抱枕的秦远现在更是一动都不敢动,只能在漆黑的夜里,这么被迫听着白柠偶尔砸吧嘴的声音,可他竟然可耻的硬了。   “艹。”   秦远闭着眼,暗暗骂了一声,在心里一会儿念阿弥陀佛,一会儿念祖师爷在上,却怎么也抽不出一套静心咒来,却也莫名漆面的把自己哄睡着了。   但乱七八糟的念了一通的后果就是不知道哪一句念岔劈了,让他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里没有些人,只有白柠,如第一次见面时一样穿着女装,一会儿是女仆装,一会儿头上又多了两个猫耳朵,手指勾着腿上的丝袜,朝着秦远抛媚眼,嘴上还念着吗“大爷来玩啊~”   这算噩梦算春梦秦远不知道,只知道在梦到白柠变成吸血鬼往他脖子上咬的时候一下被吓醒了。   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趴在他身上睡得白柠被他这么一惊也给弄醒了,正用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   “怎么了?”   秦远抬手揉了揉额头,嗓子因为宿醉哑了几分,脑子也有些转不过来。   “你......”白柠张了张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过了一会儿有开口,这么来来去去几遍,才红着脸道,“那什么,你... ...戳到我了... ...”   秦远盯着白柠看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哑着嗓子道,“下去。”   “什么?”白柠没反应过来。   “我说,下去。”秦远声音又低了几分,明显有些不高兴了,白柠这回听清了,慌慌忙忙的往一旁躲,然而越忙越乱,后退的时候手掌不小心按在秦远两腿中间,之间秦远的脸又低沉了两分。   也没管白柠有没有躲开,一掀被子起身钻进了卫生间。   白柠躺在床上,竟有些吵架发挥失常的愤愤感,冲着卫生间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晨勃么?谁没有似的。”   说完拉开自己的小内裤往里面看了一眼,有感搜了下刚才手心碰到的那个巨物,一时间有些迷茫。   但白小爷最擅长的就是安慰自己,拍了拍自己的宝贝,“大怎么了?我还小,还能长,以后肯定比秦远大,走路都得盘腰上!”   今天是周六,不知道梁砚舟是喝大了还是怎么着,竟然破天荒的没来加林之夜报道。   秦远给程澈放了假,让人今天给白柠当家教,自己则开始算最近落下的账。   然而他的心思根本没在账本上。   在意识到对白柠存了别的心思后,秦远觉得凭借意志力肯定能将那些不该有的感情遏制在摇篮里。   然而昨晚发生的事,桩桩件件都在证明这东西是越遏制越生长。   再这么下去肯定不是长久之法。   “远儿,秦远,秦老板。”   萧辰楠封站在一旁敲了半天桌子,也没见自己老板理自己一句。   “白柠,找远哥干什么?”   “啊?小柠檬?”秦远回过神来,一个不注意将刚才算好的数清了零,计算器发出机械的一声,“归零。”   秦远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看对面是萧辰不是白柠这才放松下来,“你叫我?”   萧辰眯着眼睛曲着手指一下一下叩着账本,“我说,阮哥那边前天送来一批酒,说是新进的货,成本价给的,让咱们试着卖卖,帮他定个价。”   “哦,行,先提价百分之二十五,不行再往下降,你试着调几个新品。”   秦远心不在焉的按着计算器,一边回萧辰。   “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这个月末,我要去趟外地,有个调酒师技能大赛,我想去试试。”   “行啊?去,怎么还怕我这个老板不给假?”   秦远掀着眼皮看了眼萧辰,噙着笑道,“去几天?用不用餐补?”   “不是这事,我要去一个星期,加林之夜怎么办?你不在,程澈没调过酒,梁二靠不住。”   加林之夜一直都只有两个调酒师,一个是萧辰,另一个是秦远,传闻秦远调酒一绝,然而从没有人见过,更没有人尝过,只能就那么当个传闻一听。   现在萧辰要去比赛,酒吧不能没有酒师,也不可能这么几天再找个临时对付。   秦远明白萧辰的意思,点点头,应了句,“没事儿,你去吧,酒吧有我呢,保证你回来加林之夜还在。”   “白柠那你能走得开?”萧辰表示不信。   “怎么走不开,下周白柠那腿就得去医院拆石膏了,他回寝室,我回来当我的酒吧老板。”   “你就这么让人走?”   “不然呢?我还留着他,陪他高考?那我酒吧生意还做不做了?”   秦远握着笔在账本最后写了个总数,啊抬头眯着眼笑,可萧辰看得清楚,那笑意分明未达眼底。   “你跟我说实话,你和白柠闹别扭了?”   程澈带白柠去逛H大了,说是什么精神刺激法,萧辰看着门口方向确定两人每回来,才小声的问道。   自己那点龌龊心思,秦远不想搞的人尽皆知,简直丢人,只能对着萧辰打马虎眼,“什么闹别扭?纯粹是伺候烦了,换你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不去找风华正茂的姑娘,守着个半大的孩子看着人学习,他不烦我还烦呢。”   “那你就不管白柠了?”   秦远对白柠怎么样,萧辰自始至终看在眼里,要说秦远不管白柠,他第一个就不信。   但秦远听到这话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弯着唇,竟找回了几分之前的痞气,“管什么?我又不是他爹,大不了让他偶尔来酒吧骚扰骚扰程澈,这还得看梁二愿不愿意。”   见秦远不打算说,萧辰也不继续问了,只点点头,“行,你怎么想就怎么做吧,你跟我去看看阮哥拿来的那些酒。”   秦远点点头,将手里的东西收起来,应了一声,“行。”   在H大逛了一圈,白柠才知道为什么大学被称为大学,就连打游戏都能有一个社团,图书馆里可以有那么多书随便借,餐厅还有些稀奇古怪的菜,一切对于白柠来说都新奇得很,以至于脚刚迈进酒吧门口就开始喊。   “秦远,你猜我今天看到什么了!” 第58章 回寝室   “我跟你说,我看见H大的食堂里你,竟然还有卖菠萝炒小饼干的!”   白柠在H大逛了一大圈,一直也没想起来喝水,回来倒是渴了,将身后的书包往卡座上一扔,抓起秦远面前的水杯就灌了一口。   秦远伸手想拦但是没拦住。   “怎么了?”白柠看着秦远伸过来的手,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问道,“我衣服蹭到东西了吗?”   秦远看着那只空了的杯子,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是蹭东西了,我是想说,你手里的杯子是我的,你要喝水再去拿一个。”   这下轮到白柠不乐意了,“你的杯子怎么了?咱俩在家不就用一个杯子喝水吗?分什么你我,我还没嫌弃你呢。”   说完冲着秦远翻了个白眼,似乎偏要较这个劲似的又接了一杯水,当着秦远的面灌进肚子里。   也不知道这十几年的粮食是不是全都长在个子上,没分给智商一点点,有时候白柠比幼儿园的小孩还要幼稚上几分。   秦远接过空杯子,捏着转了几圈,终究是没忍住问,“白柠,你今年多大了?”   白柠这次倒是反应的很快,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半天才回道,“三岁零… …190个月,怎么了?”   秦远见人说得理直气壮,也没话了,而萧辰和程澈则站在一旁看秦远吃瘪,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活了是吧?没活把后面仓库的酒水都搬到休息室去。”   秦老板凶起来,吓人的嘞。   萧辰赶紧拽着程澈消失在秦远的面前。   偌大的前厅现在只剩下了秦远和白柠两人,秦远站起身走到控制台将音乐关掉,酒吧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七彩的灯球依旧不知疲倦的工作着。   新到的酒得琢磨花式,找到最可口的品相,秦远许久未碰酒具,但手法依旧娴熟,几下就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冰块,放进圆口的杯子里顺手打了个转,持着搅拌棒顺时针搅着,像是提醒,又像是通知地道,“下周末,得去医院把石膏拆掉。”   白柠抱着练习册坐在卡座上,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只简单的应了一声,“唔,知道了。”   秦远有自己的打算,他和白柠就算再怎么离谱,也不可能走到哪一步,与其到最后他这张单向的窗户纸被戳破,还不如早断了干净。   之前想过吧白柠留到高考结束,但现在来看肯定是不能做数了,昨晚和今早的是给他敲了个警钟,让他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柳下惠,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只会在他的心中愈演愈烈,闹的最后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秦远想着,白柠腿好了,只要他不留,那一切都会回到正轨的。   这几天秦远都在避免和白柠单独相处,借口调新酒,待在酒吧里,到了晚上两人才回到出租屋。   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却因为两个主人不常在家而少了些人气。   该做的作业已经在酒吧做完了,白柠受不了出租屋的冷,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小太阳打开,然后三下五除二的脱光衣服,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蝉蛹。   然而等他躺好才想起来刚才自己光顾着往床上爬还没有去放过水,在起床和就这么睡之间纠结的这一会儿,尿意越来越强,而这最主要的原因是白柠在酒吧喝的那两大杯水。   为了不在十八岁最后的三个月里留下尿床的光辉事迹,白柠只能凭借意志力起身,恨不得给自己装备一个极速靴般冲进卫生间,掏出鸟来放水,隔着不厚的床板跟秦远抱怨着,“这破天也太冷了,上个厕所我的鸟都要冻掉了。”   “你再熬一熬,等回寝室就好了。”   秦远若无其事的应了一句,白柠却是听不懂了,一边往上扯着裤头,一边探出头去满脸问号的道。   “寝室?”   “是啊,你们十中的寝室不是都安了暖气?”   客厅的灯开着,秦远不知道在收拾些什么。   “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寝室了?”   冷空气吹的白柠身上直起鸡皮疙瘩,搓着胳膊往卧室跑。   “你腿好了不回寝室,在我这挨冻?”   白柠却是没想过回寝室的事,之前是因为在秦远这里住的舒服,省去了回寝室还要爬上爬下,但现在天冷了,这小破出租屋虽然不能说是一无是处,但多少和舒服沾不上边,但如果秦远挽留一下他的话,白柠倒是也不介意凑合凑合,完全没想到秦远会舍得让他走,就连刚才的话,白柠也觉得,只是秦远在试探他,毕竟让秦远开口求他留下来,也是拉不下脸的。   这么想着,白柠心里甚至还有了几分的得意,将被子往下扯了扯,漏出一张脸来,“你不用不好意思开口,你要是一个人住害怕的话,我白小爷也是可以大发慈悲留下来再陪你住一阵。”   回应白柠的是客厅灯关掉的声音,和一句冰冷冷的,“睡吧。”   唯一的光源被剥夺,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白柠眨了眨眼睛,没明白秦远是什么意思,而身边的床榻也没有像往常那样随着秦远的动作陷下去,他后知后觉到秦远根本就没进卧室,而是睡回了之前的沙发床。   白柠想问秦远为什么不上床来睡,但总感觉会很奇怪,别扭的要命。   再说了,秦远睡在哪里,或者说睡外面到底冷不冷,又关他什么事。   白柠这么想着,心里却有些乱,不明白秦远今天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按理来说他已经给了台阶,只要秦远说一句想他留下来,他就可以在这里大大方方的继续住下去。   越想越乱,白柠最后干脆闭上眼睛不去想这些,然而前两天都是两人睡的大床,一下子变回之前的样子,一下子空荡了许多,没有秦远的体温,周遭的空气也冷上了几分,白柠念了句,“坏人。”慢慢睡了过去。   秦远怎么能不知道白柠的意思,他只是不想搭茬,不敢将人留下来,现在下了逐客令,白柠肯定会跟他生气,但总比知道了他那些龌龊心思要好。   周末消失的梁砚舟在周一又重新开始陪程澈来打工,秦远一度不理解这些纨绔子弟如此游手好闲能靠什么吃饭。   梁砚舟的解释是靠爸爸。   很好,有钱人虽然获得了快乐,但他们失去了烦恼啊。   为了表达对资本主义的不满,秦远给加林之夜编外人员布置了一项任务,那就是接送白柠。   优秀豪车司机梁师傅早上六点五十准时骂骂咧咧的出现在秦远出租屋楼下,带着白柠去学校的时候还不忘给秦老板比了个中指,看那口型像是在说,“行,秦远,你清高,你养老婆让我开车给你当司机。”   秦远不为所动,叼着烟转身回出租屋收拾东西。   这一收拾不要紧,才发现白柠这外来物种威力舒适太大了,阳台上挂着大大小小的衣服,一多半都是白柠的,两个人的袜子也是混在一起放的,以至于每天早上都要比划一下,不然很容易穿错。   秦远咬着烟,下颌紧了紧,手上的动作不停,物归原主般将东西分开。   台灯他用不上装进原来的包装给白柠带回寝室。   小零食他不吃,也打包带走。   白柠为了解闷买的小音响也装起来。   收拾了一上午,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能塞满一个行李箱了。   秦远从来没有觉得一个人能在三个月里在他的生活里留下这么多的痕迹,甩了甩头,继续弄。   “哎,小柠檬,我听秦远是这么叫你的?”   梁砚舟胳膊搭在车窗边上,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墨镜后面的眼睛是不是的瞥向一旁过分安静的白柠,最后没忍住,他在秦远身上问不出什么来,还就不信在一个十八九岁小孩身上还套不出话来。   白柠无精打采的靠在副驾驶上,心里想的全是秦远为什么不留他,听见梁砚舟叫自己,有些烦躁的施舍给人一个眼神,任谁都能看出来里面包含的意思——你是不是有病。   梁砚舟不在意,继续和白柠套近乎,“你秦远哥哥对你真的好,他要对我一半好,不对,是一半一半的好,我就… …”   梁砚舟想说以身相许,但想了想不太合适,又换了个词,“我就天天去加林之夜消费。”   白柠依旧不答话,只看着窗外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秦远对他好啊,好像除了他爸妈和哥哥之外,就没有人再对他这么好了,不对,就高中来说,他爸妈和哥哥都比不上秦远对他好。   可是现在秦远怎么就不留他了呢。   之前白柠说只要秦远留他,他就能勉强在这凑合,但现在他发现即使秦远不留他,他也不想走。   白柠给自己罗列了很多理由,他舍不得萧辰的饭,还想让程澈给他继续讲题,想喝裴女士熬的汤,还想吃楼下现做的早餐,但都不足够充分。梁砚舟看着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后知后觉自己可能碰到了什么大八卦,在红灯前停下车,往白柠这边凑了凑,“你们两个是吵架啦?” 第59章 你自己回去   白柠瞥了眼梁砚舟,抿着唇点了点头,总算是回了人一句话,“嗯,算是吧。”   “因为什么啊?展开讲讲。”梁砚舟好奇死了,前两天秦远还小柠檬小柠檬的,现在出息了,还能跟人吵架了。   梁砚舟的不靠谱,白柠也算见识了,后面的车按喇叭都按冒烟了,这人还在这问为什么,怼了怼人的胳膊,提醒道,“变灯了,开车。”   “哦,哦,哦……”梁砚舟手忙脚乱的换了挡,“你继续说,你俩为什么吵架。”   白柠揪着书包带子沉默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秦远一下子对他冷淡了起来。   他最近一直都很听话,按时去上课没有迟到过,也没再偷跑出去去网吧玩儿游戏,作业按时做了,错题也及时改了,还让秦远睡床,就连他过不去的消消乐自己都帮着打过去好几关了。   他要走了,秦远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甚至开始帮他打包东西,分明就是要把他扫地出门。   奇怪……太奇怪了。   “不是,你说话呀,为什么吵架,你这么吊着我,很难受的。”   “你别问我,我不知道,你去问秦远。”   白柠闷闷的道,可不是得问秦远吗,更年期似的,想一出是一出。   这种吃瓜只能啃瓜皮,对于梁砚舟来说实在是太难受了,送完白柠,脚下油门几乎踩到底,压着限速的线回了加林之夜。   另一个当事人正站在吧台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调着酒。   “你这是借着工作麻痹自己?”   梁砚舟把车钥匙随手扔在台面上,大刀阔斧的坐在秦远对面。   “老阮送来的酒,得试着调一下。”   秦远心里烦得很,没心思考虑梁砚舟阴阳怪气个什么劲,自顾自的削着冰球。   “那不是有萧辰呢嘛?你这半吊子调出来得人能喝吗?”   梁砚舟看着秦远捏着杯口在糖霜上滚了一圈,损人的话张口就说了出来,等秦远眼刀杀过来时再闭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捂着嘴巴示意自己不再说话。   “你想问什么?三个问题,问完赶紧滚。”   秦远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不管看梁砚舟,看谁都烦。   正主开了口,梁砚舟自然是没有不问的理由了,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斟酌着开了口,“你和白柠……”   “没关系。”   话还没说完,梁砚舟就被这不负责的三个字给打断了,顿了一下,锲而不舍的问道,“不是这个问题,我是想问你俩因为什么吵架?”   “因为我不让他住我那了。”   “为什么啊?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梁砚舟痛心疾首,作为一个恐同男,虽然不想自己好友身陷电话本子的泥潭,但还是忍不住磕cp,然而现在秦远告诉他,他第一次尝试磕的cp竟然be了,不禁悲从中来。   “因为他吃我的喝我的,不给房租,还……”秦远顿了顿,继续说“总之我这个房东不满意了,不想伺候爷了,就让他走了。”“   “就这样?”梁砚舟有些不信。   “就这样,行了,三个问题问完了,你可以滚了。”   秦远毫无感情的下逐客令。   “我就再问一个……”   梁砚舟不甘心啊。   “滚。”   秦老板说一不二,说三个问题,多半个都不回答,梁砚舟在心里盘算了下,秦老板这性子在古代最适合开个信息阁什么的,在秦远看过来的时候,他很自觉的停止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站起身就要滚。   “等会儿再滚。”   秦远按住梁砚舟的胳膊,推了两杯酒过去,扬了扬下巴,“尝尝,评价完再滚。”   “艹,老子上辈子欠你的。”梁砚舟一遍骂,一边将两杯酒灌进口中。   说实在话,梁砚舟喝过秦远调的酒,不得不说在口感上没得挑,这也是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两杯酒吞进肚的原因。   然而就是这种下意识的习惯,让一向注意表情管理的他把脸上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秦老板,害人要用砒霜,你踏马用小柠檬是几什么意思?你到底挤了多少小柠檬进去?”   “不多,也就三四个吧?”   秦远看着梁砚舟痛苦的样子有些不解,伸手捏了一颗小柠檬扔进嘴里嚼了嚼,反问了回去,“酸吗?不酸吧,我感觉还行。”   和神经病沟通无效,趁早远离避免误伤,梁砚舟捂着酸的发麻的肚子往酒吧里走,还不忘控诉道,“萧辰,你们家老板疯了,他用小柠檬谋财害命!”   一早上就被侵害过的萧辰和程澈满怀着同情将难兄难弟收纳到休息室中,三人执手相看泪眼,只觉得下次进货,绝对不能再买小柠檬。   拆石膏这天,到底还是秦远陪白柠去的。   周末医院人多,但两人还是保持着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距离,隔了一个座位坐在诊室门口等着医生叫号。   白柠时不时地敲敲塑料椅子,想引起秦远的注意,今天最后一天了,秦远再不说要他留下来,他明天就得回寝室了。   他又不能跟秦远说他想留下来,那被拒绝了得多没面子。   然而秦远就像个钢铁直男,对白柠那些小心思视而不见,直到诊室门口的电子屏换了号码,才跟白柠说了今天的第二句话,“到你了,进去吧。”   第一句话是,“走,去医院。”   白柠的腿恢复的不错,头发花白的大夫鼻梁上夹着一副厚重的眼睛,拿着小锤在他腿上敲了几下,“已经三个月了,看片子骨头长得挺好,今天就可以拆石膏,去隔壁的房间吧。”   白柠正是又跑又跳的年纪,之前一直嚷嚷着拆石膏,声称这石膏限制了他的自由,但现在却又不想拆的这么快,捂着自己那条腿,别别扭扭的跟医生讨价还价。   “吴大夫,您再看看,我怎么感觉骨头还没长利索?怎么还疼呢,是不是过一阵再拆石膏比较好?”   大夫自然不知道白柠那些个花花肠子,应声捏着片子对着太阳又确认了两遍,“长利索了,你看这是你之前摔断的地方,现在好的跟原装的似的,疼可能是你精神作用的原因要去看精神科。”   白柠以为是自己暗示的不够到位,换着法的眨眼睛给医生使眼色,又问了一遍,“石膏能不能再带一阵?等我觉得差不多了再来拆?”   “不行,”老医生第一次见这么奇怪的患者,但还是很有耐心的解释道,“石膏待带了对你恢复不利,所谓用进废退,石膏不拆你这条腿得不到锻炼,肌肉会萎缩,轻则两条腿粗细不同,重则要重新学习走路。”   白柠虽然嫌弃人医生不解风情,但也确实不敢不拆了,闷闷不乐的低着头往旁边的房间走。   而这位医生不仅看不懂白柠的眼色,还十分的爱岗敬业,在患者出门的时候,很是贴心的提醒道,“我看你刚才一直眨眼睛,可能是眼干眼色眼疲劳,可以去眼科看一下,开点眼药水。”   白柠听完更气了,加快脚步朝处理室走去。   拆石膏没有装石膏的时候费劲,要么用小锤一砸,要么用小电锯一切就下来了。   看着两瓣跟自己朝夕共处了三个月的石膏,白柠一时间百感交集,正要跟秦远说话,才发现身边早就空了。   “大夫,刚才跟我进来的那个人呢?”   白柠指了指自己的旁边,问道。   “啊?你说你哥哥啊?他出去打电话了。”   医生收拾完工具,又捏了捏白柠的腿,确定没问题了,才让人下床,嘱咐到,“最近还是别大量用腿,多吃点肉蛋奶,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行,谢谢大夫。”   这种没有束缚浑身轻盈的感觉太过新鲜,白柠试探着走了两步,弯着眼睛跟医生道了谢,正要出去找秦远,却见人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塞了把钥匙到白柠手里,“我有点事儿要去忙,你自己回小二楼。”   紧接着又一阵风似的离开了,白柠低头看了看手里,如果没有那串钥匙,他甚至会以为秦远就没进来过。   之前自己来医院也没这么矫情过,现下却因为秦远把他一个人丢在医院而失落,白柠觉得自己没出息到了极致,吸了吸鼻子,强作镇定的跟医生道了别,抱着那两块石膏,不太利索的挪出医院。   秦远接到的电话不是别人,是陆家少爷陆以时,按道理来说他们本不应该有交集,偏偏这人跟来秦远这驻唱的一个小糊豆安舟扯上了关系。   秦远把安舟当弟弟,陆以时偏要把人拐回家包养起来,还说什么只是合同不谈其他。   现在这人骗走了安舟的心,拍拍屁股要去国外躲难,让秦远去给他擦屁股。   这种事秦远不该掺和,但安舟叫他声哥,他就不能不管。   好在今天借了梁砚舟的车,开着直接上了机场高速,直奔航站楼。   安舟虚长白柠那么两岁,但因为从小营养跟不上,看上去和白柠一般大。   机场的人很多,南来北往的让人再急也走不快,茫茫人海里要找那么个人实属不易。 第60章 腾地方   “对不起,对不起。”秦远侧着身从人群中挤过,不住的对碰到的人道歉。   总算人少了,秦远拉开外套拉链,扶着膝盖缓着气,这么找下去这不是办法。   机场的电子屏上指针缓慢的转动着,安舟的手机始终也打不通,秦远只能从旁边随手拦了个旅客问,“麻烦问一下,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大概这么高,不算胖的男生,大概十九二十的样子。”   秦远抬手在脖颈的位置处比了比,。不知道是不是形容太过有限,对方摇摇头,回了句,“不知道,你再问问别人吧。”   这里的每个人都匆匆忙忙,停下来听秦远询问的本来就少,其中大多数的人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少数勉强指出方向,却又东南西北的都有。   秦远不敢停,只能尽可能的大范围的跑动寻找着,心里早把陆以时那个混蛋翻来覆去的骂了几百遍。   在嘈杂的机场大厅里,一声带着哽咽的嘶吼声让秦远找到了方向。   “陆以时!”   安舟的吼声其实根本就起不到什么作用,只有临近的人听见,像看疯子一样看着这个求而不得的年轻人。   秦远拨开身边的人,努力朝着安舟追去,“让让,麻烦让一下。”   “安舟!看这里!”   “嘟嘟嘟嘟”机场的广播提示音突然响起来,回荡在整个机场大厅,把秦远的话吞了个干净,“尊敬的陆以时先生,您乘坐的由S市飞往J市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尽快由23A登机口登机,尊敬的陆以时先生... ...”   熟悉的名字犹如炸雷般从耳边响起,安舟愣了愣,紧接着不管不顾的朝着候机室的方向跑去。   眼见着就要抓住安舟衣角的秦远再次落空,骂了声,“艹。”   也跟着冲上了二楼。   没有机票自然是进不去候机厅,守在一旁的保安一把抓住了安舟的胳膊,强行将人拦下,”放开我!放开我!你们让我进去!”   “陆以时!”   “求求你们了,让我进去,我就进去找个人,求求你们……”   安舟声嘶力竭的吼着,努力的挣脱保安的束缚,但终究是无用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下来,一双好看的眼睛红的不像话,让人看了心跟着揪着疼。   秦远心里骂着活该,当初他就不看好陆以时那小子,有钱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好东西,就看梁砚舟就是个例子。   但最后还是狠不下心来,走上上拍了拍保安的肩膀,道,“把人给我吧。”   虽然很久没有去健身房,秦远那一身的腱子肉可不是摆设,一只手拦着安舟的腰,任由他怎么挣扎也不松手,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的道,“行了,别折腾了,人早就上飞机了。”   “我不要……他怎么可以这样……秦远你放开我!我就去问问他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   安舟挣扎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候机厅里面,秦远没有办法,只能充当人肉支架等到提醒旅客的广播不再呼唤陆以时的名字,登机口的飞机缓缓驶离候机楼,秦远这才松开对安舟的桎梏。   被放开的安舟像一只飞蛾一般扑向陆以时那束光,朝着飞机跑道一侧的方向跑去,双手撑在巨大的落地窗上,眼睁睁的看着飞机缓缓起飞,最后消失在云际,却再也无能为力。   秦远想抽烟,但想起这是在机场,只能将抽出一半的烟盒重新塞回口袋,低头叹了口气,走近了将手覆在安舟的头顶揉了揉,小声的商量道,“人都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安舟没有答话,丢了魂般地点点头。   秦远看人心不在焉的样子,生怕人哪一步没走稳摔了下去,只能小心的看护着。   从机场回公寓的路程不算近,回路也没来时急,秦远压着五十迈的油门,摇下一半的窗户闷头抽烟。   他这个人活的比较糙,安慰人时也总是夹枪带棒的,对梁砚舟那种皮糙肉厚的无所谓,换做安舟他反倒是开不了口了,只能偶尔趁开车的间隙看用余光看向副驾驶的人。   秦远这才注意到,原本就不胖的安舟,现在窝在车椅上更显单薄,连安全带都松了一大截,眼睛里全是黯淡,没了之前在加林之夜台上驻唱那份灵动。   这让让秦远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撇过头不再看安舟,强行压制住自己心里的烦躁,怕自己忍不住安舟摆脸子。   反倒是安舟先开了口,过度的悲伤让他的喉咙发紧,说出来的话干涩又沙哑,听的秦远直皱眉,“远哥,这不是回我那的路。”   “不回你那,你先跟我回酒吧住两天。”   安舟回去难免触景生情,想起来的骗人骗心的混蛋,一想到这秦远的气就不打一出来,自己当作亲弟弟护着的,就这么被人祸害了,换谁都没法不骂上两句。   “也好,我现在有钱了,再找一个房子不成问题。”秦远的话在理,安舟没有反驳,像是看开了一般开始为自己的以后打算。   “这就对了,到时候再把房子一卖,逍遥游自在,下车吧,到地方了。”   秦远将车熄了火,捏着车钥匙下了车迈着大步进了酒吧,安舟从副驾驶下来,落在后面一截,进了店门,就听见秦远对萧辰说,“辰儿,去准备点吃的。”   “好嘞。”萧辰将手里的活先放在一边,再抬头刚好看到安舟,安舟的事儿他只听秦远出门时说了两句,也没敢多问,“安舟也回来了?等着,哥给你做好吃的去。”   “喝两杯?”秦远走进柜台,没等人回话,打开酒柜挑了一瓶价格不菲的酒,在安舟面前晃了晃,道,“借酒消愁。”   安舟没有拒绝,看着琥珀色的酒装进在雕了花纹的杯子,他酒量不大,也不怎么会喝酒,混迹娱乐圈边缘却连怎么拿香槟杯都是陆以时教的……   安舟不敢想下去,眼眶里的泪还没干,又开始湿润了,他只能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可与他想的不同,那酒虽然苦涩辛辣,却远远盖不住他心里的难受。   不用秦远劝,安舟一杯接一杯的自己喝了半的酒。   秦远靠在一旁没有拦着的意思,透过安舟却像看到了白柠,但两人又不太一样,换做那混世魔王,恐怕不会自己这么闷头喝酒,轻则拆了他这个酒吧,重则报复社会……   “远哥,你骗人,这酒浇不了愁。”   秦远回过神来,给白柠又倒了一杯酒,“那就再来一杯。”   酒不浇愁,那就是不够多,多了就睡了,醉着睡过去总比现在清醒着难受要强。   萧辰端了小菜过来,看了看安舟,秦远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话。   安舟喝酒很安静,只是一杯一杯的往嘴里倒,接着夹一筷子的菜压住舌尖上的辛辣,看起来有些狼吞虎咽的狼狈。   萧辰不知所以的看着秦远换了一瓶度数更高一点的酒兑给安舟。   不一会儿酒精上头,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让安舟有些想不起来今天为什么难过,迷茫的看着两人,嘿嘿的一笑,“远哥,辰哥,怎么是你们?我要去找陆总睡觉,没我在他睡不踏实的。”   说着从高脚凳上滑下来,踉踉跄跄的朝门外走去,秦远赶紧上前拉住人的胳膊,半哄半骗的拽着人朝休息室的方向去,“你陆总今天有应酬,把你扔给我了,今天在这住。”   两人跌跌撞撞的总算从狭窄的小门进了房间,安舟看见床上的枕头,挣开秦远的束缚,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陆总... ...陆以时,别走... ...别走好不好?”   秦远无奈的摇了摇头,将安舟的鞋子和外套脱下来,给他盖好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安舟额头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了,秦远抬手给撩到一边,“行了,回来了就算到家了,当初是我没劝住你,以后有哥在,就不会让你受欺负。”   “没地住,就去哥那,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秦远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确定人睡熟了,才悄声出了休息室,慢慢把门关上。   等回头才看见门口一直站着的白柠,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脸色显然不是很好,没有给人解释的机会,在秦远转过身看见他后,掉过头就往酒吧的门外跑。   “白柠?你怎么在这?”   秦远想将人叫住,又怕把安舟惊醒,压低了声音,脚上却不停,赶忙追了上去。   白柠走不快,秦远没有追几步,就在酒吧的拐角处把人给逮住了。   “还没说句话怎么就跑了?”秦远捏着白柠的手臂,不是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又谁惹到你了?”   白柠瘪着嘴,一言不发。   今天这一堆事情搅得秦远心情不是很好,语气难免加重了些,“你怎么没回学校?怎么来酒吧了?”   秦远眉头紧皱,这让白柠更生气了,猛地挣开手臂,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加林之夜。   “你还问我?我要是不来,我能知道你撵我走是为什么吗?你告诉我,休息室那个男的是谁?你把我一个扔医院就是为了他?你凭什么对他那么好,跟我却是不耐烦?你还让他去你那住,你让我回学校是不是就是给他腾地方!”   “就你那破出租屋你以为小爷我稀罕,你踏马求着我住我都不带住的!”   白柠的声音不小,惹得不少好信的大爷大妈过来围观。   秦远被吵的头疼,加上周围都是街坊邻居这么闹下去不是个办法,矮下身一只手将白柠扛在肩膀上。   “秦远!你他妈放我下去!”   白柠怒吼道,但没什么用,屁股还白白受了秦远一巴掌,而那人却抱歉的冲着周围的人笑了笑,还占他便宜的道,“小孩不懂事,我回家好好教育。” 第61章 男狐狸   “秦远!你他妈有病吧放我下去!”   白柠肚子硌在秦远的肩膀上难受的不行,加上心里对人有气,不想秦远跟他有肢体接触,挣扎着想要下去。   但秦远根本不给他机会,现在把人放下去,白柠肯定扭头就跑了,到时候再逮人就不容易了,直觉告诉他要跟白柠解释,但解释什么,为什么解释他自己也闹不清楚,只能先把人弄回家去。   “秦远!你不是想让我回寝室吗?你把我放下来,我立马回学校,让你以后都见不到我!你放开我,和那休息室那小妖精卿卿我我去吧!”   秦远手臂又紧了几分,闷声吼了一句,“闭嘴,别乱动。”   “你不让我动我就不乱动?还他妈让我闭嘴,你干的事还不让我说了?哥哥弟弟,弟弟哥哥的,你就那么愿意给人当爹?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让我叫你秦远哥哥了,你是不是跟那男狐狸早就认识?爱而不得拿小爷我当替身?还秦远哥哥,我看是秦远狗屁!”   白柠下不去,又怕自己掉下去,只能拽着秦远的腰,失重的感觉让他收不住力,精手的腰间那点软肉被他死命的掐着,秦远倒也一声也没吭,只黑着脸听着白柠越骂越难听,不仅没把人放下去,还往上掂了掂,引得白柠一阵惊呼。   “唔… …秦远你他妈轻点勒,我他妈要吐出来了!”   秦远不理人,一手扛着人,一手拧钥匙,长腿一伸,把门踢出一条缝来挤了进去,二话不说把人扔在沙发上。   这一下摔得不轻,白柠侧躺着揉了半天腰才坐起来,看秦远往门口走,气更不打一出来,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怼了过去,“怎么?要去找你那乖乖弟弟去了?那你把我带回来什么劲?不用你秦老板送,我也会回来收拾东西,赶紧滚蛋,给别人腾地方!”   谁知道秦远秦远不是要出去,只是把门关上,顺便上了一道锁,相比之前秦远这次做的更绝,锁门的钥匙直接被他顺着窗户扔了出去,白柠眼睁睁的看着那钥匙顺着二楼掉了下去,这下好了,谁也别想出去了。   “走?你往哪走?我告诉你白柠,要么你老实在这待着,要么我把你裤子扒了你从这走出去。”   秦远指了指门,乱七八糟的情绪搅得他语气不是很好,他是想和白柠就此划清界限,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白柠把他当哥,那他就帮上几分,白柠要恨他那他也不去招惹人家,但这中间掺和进了别人,就不对了。   他不是因为任何人对白柠好,也不能让白柠觉得自己是因为别人才让他走,要不然以后解释不清还是秦远闹心。   眼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陆以时那个混球觉得自己担下一切去国外是对安舟好,其实安舟自始至终要的只有他一个,那张嘴平常谈合同混酒局的时候能说会道的,在自己老婆面前就跟个哑巴似的,要不然何至于闹到这一步?   有先例在前,秦远立志要做个长了嘴的攻,呸,做一个长了嘴的良师益友。   白柠自然不知道秦远心里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只觉得秦远这种动不动就拿脱别人裤子作威胁,简直无良至极,但还是抬手捏紧了裤带,但今天是气狠了,面对秦远的恐吓,仰着脑袋叫嚣道,“有能耐你锁我一辈子!让你那好弟弟看看你是个什么人 !”   “白柠!你能不能别闹了?”“我闹?秦远?你摸着良心说,我他妈闹什么了!要撵我走的是谁?把我扔医院里的是谁?说要让别人住进来的是谁?”   秦远拧着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事确实都是他做出来的,当初没想那么多,现在从白柠口中说出来越想越他妈渣。   见人偏过头不说话,白柠掐着腰想要继续呛人几句,但那该死的泪失禁体质总在这种情绪激动的时候出现,咄咄逼人的模样配上一双湿润泛红的眼睛,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甚至还有有那么些可怜的意味,“那混蛋都是谁?啊?都是你秦远,现在你说!到底谁在闹!”   秦远背对着白柠,手握成拳,下颌紧绷成一条直线,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白柠等了半天,也没等着人蹦出一句话,感觉自己瞎了眼,把秦远当成最好的朋友,抬手狠狠的摸了下眼睛,赌气的转身进了卧室,看见一地打包好的东西,更是气的发疯。   那只被秦远扔到衣柜上面的行李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完好无损的拿了下来,白柠算是知道秦远这是真的不想留他,一边将行李箱打开,用最大的力摔在地上,一边用不算小的声音嘟囔着,“用得着这么急吗?想让我走就直说,我还能赖着你了?”   “亏我还以为你张不开口留我,给你那么多个台阶,都快搭成天梯了,也没见你往下走。”   “不就是喜欢别人叫你哥哥吗?有什么难的,我也会叫,大不了丢点脸被,秦远哥哥,秦远哥哥,有什么好听的,难听死了。”   “亏我还那么听你的话,好好学习,我爸妈说的话我都没这么听过。”   白柠说一句话就得抬手擦一下眼泪,自己把自己给说委屈了,但往箱子里扔衣服的动静可不小,砰砰的,秦远的心跟着一下一下的颤悠。   他要怎么解释不让白柠在这住,说怕自己对这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弯了?还对他有了不该有的龌龊心思?   秦远说不出口,侧着头看着怒气冲冲的收拾行李的白柠,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甚至开始考虑把人留下来会怎么样。   秦远不怕白柠看出来,就他那语文阅读理解得个位数,英语阅读理解四个选项每一个对的德行,恐怕这辈子都猜不透别人的心思,或许连自己的都看不清。   这么一想,最坏的不过就是秦远只能把自己那点乱七八糟的念头藏起来,就算演戏也得拿男二的剧本,说什么也不能演成双男主。   秦远向来不是克制自己的人,但看白柠难受的样子,还是妥协下来,转过身蹲在行李箱前面,拦住白柠往里扔衣服的手,问道,“你… …是不是不想走?”   还没等白柠说话,秦远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如果不想走就继续住下来,之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以为… …”   秦远顿了顿,“我以为学校寝室能住的更舒服些,毕竟有暖气,你要是不嫌弃出租屋冷,咱们就继续住这,如果觉得不舒服,就搬去我妈那,但不能带橘座,老太太对这些动物毛过敏,再或者也可以去住酒吧 ,就是有些乱。”   “休息室那个人叫安舟,是之前在我这驻唱的歌手,他有喜欢的人,只不过最近闹了些矛盾,他不会在我这住太久,最重要的我不是因为他不留你的。”   “所以,你留下来跟我住吗?”   白柠张了张嘴,好像自己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全被秦远堵了回去,直愣愣的看着人。   秦远见人不答话,矮身将行李箱里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又扔了出来,打包好的小台灯也被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你不说话,我就替你做决定了,留下来吧。”   “秦远… …”刚才白柠还能忍住,现下眼泪直接决了堤,喊人时都带了颤音,“我艹你大爷,凭什么你说让我走我就走,让我留下我就留下!呜呜呜… ...”   “你的话是圣旨吗?我就非得执行?”   给小台灯插电的秦远感觉脊骨一凉,怕自己之前把人惹急了,真就这么走了,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你什么意思?回寝室吗?”   后半句话秦远没说出来,他不介意把白柠圈在这,等人气消了爱做决定。   白柠也没给他这样的机会,“我才不走,我走了你就让别人住进来了,我凭什么走!”   秦远不知道白柠怎么就跟安舟较上劲了,三句话两句都离不开安舟,但现在只能由着他去了,这样想着,完全没注意到突然偷袭的白柠。   腰上那块肉又被那双爪子揪住,疼的秦远“斯哈”了一声,将白柠两个胳膊控制住。   而现在的白柠已经不是之前的小柠檬,而是进化之后的柠檬兽,尽管两只手被人抓住,战斗力却没有减弱,弯腰,低头,向前冲,一个铁头功,直接将秦远撞到在沙发上。   而白柠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人都向往腹肌,谁知道腹肌手感并没有传闻的那么好,应得要死,顶一下头疼半天。   以至于白柠跟着秦远一起倒在沙发上,还十分不男子汉的躺在秦远的怀里,但白柠无暇顾及雅不雅观,他那多灾多难的额头正撞在秦远的下巴上,刚才的眼泪是生理性的,现在却是实打实的疼出来的。   “噗… …”秦远揉着下巴,看在自己怀里疼的直打滚的白柠,不厚道的笑了,“疼不疼。”   “你他妈废话!磕你一下你疼不疼。”这分明就是恶人先告状。 第62章 为爱做零?   “那我给你揉揉。”秦远抬手按在白柠毛茸茸的头发上,“揉揉就不疼了。”   刚才还咋咋唬唬的白柠现在却没了动静,秦远只觉得肩膀那处被人靠着的地方有些湿漉漉的,“哎,别哭了,我谦也道了,要不你打我两下?”   白柠将头埋的更深了,闷闷地道,“小爷我才没那么脆弱,动不动就哭,傻逼泪腺,早晚有一天割了它。”   “那… ...还走吗?”秦远任由白柠把自己的衣服当纸巾,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全往上擦,手指勾着那半长的头发打转,问道。   说实话,把白柠抱在怀里的滋味不算太好受,一米七几的个子,再轻能轻到哪去?偏偏又不能把人推下去,否则又要闹了。   现在这个姿势两人挨得近,秦远鼻尖上总是若有似无的萦绕着白柠的气息,明明自从两个人住在一起,用的洗发水沐浴露都是一样的,就连衣服也是扔在洗衣机里混在一起洗,可白柠身上却总带着一股甜腻却格外好闻的香气,秦远百思不得其解。   “不走了,我得看着你,别被狐狸精勾了魂!”白柠趴着也不老实,一巴掌拍在秦远的侧腰上,那处被他抓的破了皮,现在碰一碰疼。   秦远捉住那只作乱的爪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贸贸然的问出了一句,“如果是女狐狸呢?要跟我结婚生孩子的那种。”   话出口,秦远就后悔了,眼睛不敢往白柠脸上瞅。   白柠也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两个大男人用这种姿势讨论这种事情,说不出来的别扭,手忙脚乱的从秦远身上扒下来,站在地上假装整理自己的衣服,避开刚才的话题,“那什么,我饿了,辰哥应该也早做好饭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咳,”秦远手握成拳在嘴边轻咳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白柠身上暖还是怎么着,怀里没了人,竟有了那么些空虚寂寞冷的感悟,躺着不舒服,干脆也站起来,外套往胳膊上一搭,长腿一迈,招呼着白柠,“那就走,我看厨房有排骨,今天伙食应该差不了… …”   还没走到门口,秦远就猛的停了下来,完全没注意到前面刹车提醒的白柠自然不出意外的追了尾,还没等质问秦远,就听见人说,“咱俩出不去了。”白柠一头雾水,只听到秦远继续解释,“你记得我进来之后把门锁上了吗?”   “那钥匙被我顺着窗户扔楼下去了。”   秦远抿着唇,当时他就想着把人留下来,根本没想到还要出去这一茬,这下好了,两个大活人在家,还把自己反锁在屋里,说出去外人都不信。   白柠欲言又止,干脆转身回去摆烂一样瘫在沙发上,“行吧,你找人捡钥匙吧。   趁这个时间,秦远刚好把腰上的伤处理一下,白柠则捧着秦远的手机帮人把消消乐刷到好友排行榜第一。   梁砚舟把钥匙扔进来跟着秦远进屋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白柠慵懒的趴在沙发上,秦远用牙咬着衣服下摆,给腰侧又红又紫的伤上药。   ”我擦… …”梁砚舟揉揉眼睛,确定了自己没看错,只觉得世界观都颠覆了,暗叹一声小柠檬好手段,能让秦远这货为爱做零。   接着转身冲秦远竖了竖大拇指,“牛,进展果真神速。”   秦远自然不会有梁砚舟那种脑洞,把这场面和事后联系在一起,但也明白这货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冲着这位爱心锁匠翻了个白眼。   他是真的不想让这位二世祖跑这么一趟,但店里离不开人,萧辰得在,安舟睡着还没醒,程澈约了这个时间和导师聊毕业论文,在通讯录翻了两三圈,秦远才不情不愿的拨了梁砚舟的电话。   “谢了,晚上请你去加林之夜吃饭。”   秦远将衣摆放下,把小药箱重新收好,接过梁砚舟手里的钥匙,很没诚意的道了声谢。   “不是我说,去加林之夜能叫请我吃饭?那是小辰儿下厨,你顶多出点钱。”   梁砚舟毫不留情的戳穿秦老板的抠门,“除非你换个五星级餐厅,不然我不去。”   “你不吃?”之前梁砚舟为了能在加林之夜吃饭,跟充饭卡似的在秦远这定了一堆利润翻番的酒,还说不够让秦远吱声。   梁砚舟踢了踢一旁的凳子,手插进裤兜,吊儿郎当的道,“不吃,今晚约了妹子,要去高档会所消费,你这小酒吧容不下我这尊大佛。”   “程澈今晚来。”   “他来关我什么事?”梁砚舟低头看看手表,“得,到点了,我的去接美女,我那车你先开着,天冷你来回接送小柠檬方便点。”   秦远想要拒绝,买车的钱他有,之前只是用不上,现在却也动了心思。   “别说不用,什么车能有挂着梁二的车牌号好用?谁见了都给二爷让条路,也别说谢,抽空陪我喝几杯酒就行。”   话说完,梁砚舟朝白柠的方向十分浪荡的抛了个媚眼,秦远那句谢径直被噎了回去,闷声道了句,“滚。”   天还没擦黑,只有两桌客人点了几盘小吃和啤酒在轻音乐里小酌。   程澈送完酒,见秦远来了,上前打了声招呼,“秦老板。”   “嗯,想问梁二?他说他今天不来酒吧了。”秦远一眼就看出程澈的心思,没让人问,直接回答了。   程澈听完垂下头,看上去有几分失落,又有些理所应当,“嗯,我知道,他在生我的气。”   “你怎么惹着他了?”梁砚舟不是那种容易生气的人,除非碰到底线,才会炸毛,但该骂骂,该打打,也没怂过,但眼前这小子显然没有被打,反而是梁砚舟那个二世祖躲着人家,那这事肯定有古怪。   “就是… …就是… …”程澈眼神躲闪,懊悔的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能说,不想说就不说,二少好哄,你多说两句好话,就没事了。”   秦远不是那种八卦的人,不愿意说也不死追着。   “他不可能原谅我了,我错的太离谱了,但还是谢谢秦老板。”程澈向人聚了一躬,接着跑去后厨帮萧辰忙了。   在旁边听了全部,但一知半解的白柠没了做题的心思,往秦远身边凑了凑,好奇的问,“他到底做错什么了?还有还有,你怎么知道是他惹砚舟哥生气的?”   秦远没想到白柠能在作业和八卦之间做到一心二用,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应该是做了很过分的事情,但… …我凭什么跟你说?还有我为什么知道,等你阅读理解能单项及格了,你也能知道。”   “我… …”   “还有,鉴于你学习不认真,一心多用,偷听八卦,一会儿我给你对答案,错三分之一以上,今天加一套卷子。”   秦远仗着自己年纪大,行使霸权主义。   “秦远!你这个权限狗… …”白柠不甘心的怒吼道,但后半句声音还是压低下来,生怕秦远再找借口给他加一套卷子。   虽然和程澈聊天只是个小插曲,但秦远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一点,就白柠这脑子,笔直,比钢铁还直,也就是说不会往那些方面想,那他或许是不是偶尔可以占些小便宜,当作白柠住下来的利息?   想到这,秦远赶紧摇摇头,作为正直了二十多年的纯情处男,他怎么可以有这样的龌龊心思。   秦远的猜测永远是正确的,萧辰今天弄了一桌的排骨宴,糖醋排骨、椒盐排骨、玉米排骨汤,色泽诱人,香气引得来酒吧的客人都纷纷侧头。   秦远一条腿架在凳子上,夹了块排骨咬了口,“不愧是辰儿,比五星酒店做的都好吃。”   “你还好意思说,我一个调酒师在你这被用成了厨子,你就一点都不内疚?”   萧辰一边摘围裙,一边道。   秦远见白柠吃得香,趁机凑过去跟萧辰说小话,“安舟怎么样了?起来吃过东西没有?”   萧辰小幅度的摇摇头,跟着压低了声音,“没有,我下午去休息室看过,还没醒。”   “你去不更好?”萧辰不明白,安舟平常一口秦大哥一口远哥的叫人,显然跟秦远更亲,为什么他不去。   秦远朝着白柠那边眨眨眼,“这位小兔崽子爷爷因为安舟跟我闹了一下午,我要是去叫人,这位祖宗能把酒吧翻个新,你觉得我敢去吗?”   萧辰跟着秦远朝白柠的方向看去,觉得秦远说的可能有些夸张,但还是应了下来,起身上了二楼。   安舟倒也没拒绝,身上还穿着之前那件白衬衫,黑色的裤子将他的腰线收的很好,衬得两条腿又细又长。   白柠在夹排骨的空挡刚巧看到人下楼,只觉得嘴里的排骨都不香了,作势就要摔筷子,秦远一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干什么,吃饭。”   “你要跟男… …”白柠没把剩下两个字说出来,“你要跟他一起吃就吃,我可不想一起吃。”   “不吃就加两套卷子,晚上我看着你写。”   “秦远你在家怎么跟我说的!”白柠气不过,秦远明显对那个人比对他好。 第63章 疏解   “我说什么了?我不就说不让你走了?”   秦远夹了块肉多的排骨到白柠的碗里,算是哄人了。   “你!”白柠还想吵两句,却被秦远瞪回来。   “吃饭。”   白柠刚才暴风旋入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用筷子一下一下的挑着碗里的米饭,一双眼睛不善的往安舟身上瞥。   秦远干脆侧过身,把白柠的视线挡住,使唤萧辰给安舟夹了几筷子菜。   却没想到白柠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干脆摔了筷子回他专属的那个卡座上做题,走时摔下一句,“不就两套卷子吗!做就做!”   安舟心思不在这上面,自然没注意到白柠的敌意,安安静静地坐在饭桌前。   倒是秦远先开口替白柠道了个谦,“小孩子不懂事,安舟你别往心里去。”   安舟恍惚的摇了摇头,隔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说了句话,“远哥,我想在酒吧多住两天,我不白住,我… …”   安舟比来之前的状态好了些,却还是掩不住的憔悴,只一天,脸上的肉就削尖了不少。   “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当初我这酒吧找不到驻唱拉不来客人,一周七天你六天都在台上,一首接一首的唱,现在还跟我说那些见外的话,是瞧不起我秦远?”   秦远靠在椅背上,一手勾着烟,他是真把安舟当弟弟,小孩儿受的委屈多,背井离乡的,他能照顾些自然是要多照顾些的,“你要是想感谢我啊,就笑一个,别让哥跟着你担心。”   “行,哥。”安舟端着满满都是肉的碗,努力的弯了弯嘴角,才露出一个还算能看的笑容,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离开陆以时,也就这个地方能让他安心了,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秦远虽然没谈过恋爱,但至少看过别人谈,开窍的早,自然知道安舟心里难受,也没多说,咬着烟揉了揉安舟的头,“行了,你也别老在休息室自己闷着,在楼下帮辰儿和程澈忙活忙活,我这岁数跟你们年轻人耗不起,先回去了。”   安舟不懂,侧过头问萧辰,“远哥之前不是一直在酒吧待到打烊吗,他这是… …身体不好了?”   萧辰转过身给自己添了半碗饭,转过来就看秦远拎着个书包给白柠收拾东西,阴阳怪气的道了声,“是不太好。”   “肾不好。”   安舟听出来萧辰话里有话,但又不能白什么意思,看着秦远和白柠往外走的背影,又似乎懂了一些。   白柠说的学习,跟他本人一样不靠谱,保量不保质的旋完五张卷子,还毫无羞耻心的让秦远给他对答案。   秦远就着不大的台灯,捏着红笔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问:这首诗总共用了几种修辞手法,分别说出是什么。   白柠答:五种,比喻,比拟,拟人,通感,排比。   答案:两种,对偶、借代。   秦远在白柠殷切的目光中落下笔尖,却没有勇气画个叉,生怕一下子消磨掉这孩子对学习的兴趣,耐着脾气问,“你… …是怎么看出五种修辞手法的?”   “我就会这五种啊,所以我都写上了,对一个也是分啊。”   白柠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但秦远听到回答之后,只觉得额头的青筋一抽一抽的疼,是对一个也是分,关键是一个都没对。   他算是明白什么叫做不做作业的时候父慈子孝,做作业的时候鸡飞狗跳了,只能摆摆手,“你睡觉去吧,明天还得上课,我对完给你装书包里,你明天去学校问一下老师。”   “哦。”白柠应得快,却站在原地不动弹。   秦远揉了揉头,“你怎么还不上床?”   白柠低头玩着手指,视线落在秦远前两天给他买的棉拖鞋上,很可爱是小兔子的形状,两个耳朵还能跟着人走动一跳一跳的,有些纠结的问,“你… …晚上跟我一起睡吗?”   “那什么,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一个人睡有点冷,再说了你要是睡客厅感冒了还会传染我… …”   秦远没想到是这个事,虽然知道白柠没有别的心思,耳根还是红了一圈,好在他本身就不怎么白,也看不出来,侧过头装作没事儿般点点头,闷闷的应了下来,“行,那就睡一起。”   卷子改完已经快凌晨一点了,萧辰刚才发消息说了下今天酒吧营业情况,然后告诉他没什么人就打烊了,安舟留下,把门从里面锁了,他要去的话给安舟打电话。   秦远看了一眼,没打算回,将踩在凳子上的腿向前伸直,缓了缓酸麻的感觉,白柠已经抱着橘座睡着了。   秦远不是重欲的人,但一个月怎么也的疏解一两次。   之前两人分开睡还好说,现在只能去卫生间简单的解决一下。   花洒的水流声刚好掩盖掉一些不正经的喘息声,秦远一手端着手机看小电影,一手往下伸,在快到的时候不自觉的扬起头闷哼一声,“唔。”   不知道谁这么缺德,大半夜的打电话,强行将秦远从边缘扯了回来。   “艹,你他妈有病吧,打电话能不能看看点?明天打能死?”   但不管谁,肯定不是什么正经人,秦远按下接听键就是一顿国骂输出。   “秦远,我明天再去你那存两瓶酒,要那种利润高的。”   梁砚舟像是喝酒了,含含糊糊的念叨着,“你就陪我聊会儿天,就一会儿就行。”   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秦远低头拉上拉链,用肩膀夹住手机,在花洒下面洗了洗手,“说吧,想聊什么。”   “我在你酒吧门口,但我进不去,秦远,我在你酒吧花那么多钱,你连门都不让我进。”   话筒里梁砚舟有些闹脾气,隐隐约约的能听到踢卷帘门的声音,秦远只觉得头大,一边穿衣服,嘴上警告道,“我没在酒吧,我现在过去,你老实的在那等着,再踢门我给你扔H江里,明天你上社会新闻,我上法治新闻。”   不知道梁砚舟有没有听进去,倒是没有再听见砸门的声音了。   秦远不敢挂电话,开着免提上了车,间隙还给安舟发了条消息,让他听见踹门别害怕,见人没回,应该是睡着了没听到,秦远才放下心来。   等到了酒吧门口,一眼就看见本应该在美人窝里逍遥快活的梁二少没有形象的坐在马路牙子上,看着旁边垃圾桶里的报纸,似乎在想铺到地上躺在上面的可能性。   秦远皱着眉下车将人连扯带拽的弄上车,打开暖风。   不知道是不是要入冬的缘故,晚上的冷风夹着湿气吹的人打颤,而梁砚舟只穿了件骚包的衬衫,让秦远不禁想起那些新闻上被冻死的酒鬼,或许他今天不搭理梁砚舟,明天这位爷也能在那上面拥有一个姓名。   “你车呢?”秦远没好气的问。   “喝车不开酒,不对,是开酒不喝车,也不对… …”梁砚舟虽然醉了,但还有几分清醒,有心思逗人。   秦远不想跟酒鬼一般见识,估计这人去泡妞没带司机,自己开车去的,喝了酒开不了,又醉的想不起来叫个代驾,“你不是去接美女去了吗?怎么弄成这幅德行。”   “我… …”梁砚舟我了半天,也没开口说出个所以然,眼睛清明的看着秦远,“你车上还有酒吗?”   “没有,你这样该不是因为程澈?”秦远眯着眼,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梁砚舟没接话,摸了摸自己的衣兜,最后从秦远那找了根烟点燃,“别跟我提那个狼崽子。”   “他怎么惹你了,换别人不你梁二的拳头不得早就呼人脸上了?”   “我他妈倒是想打,但这破事,我… …艹,都tm什么事。”   梁砚舟烦躁的揉了揉头发,“他干的那事我都说不出口。”   “怎么?他跟你说他喜欢男的?”   秦远抱着胳膊打了个哈欠。   “比那还过分!”可以看得出梁砚舟很气了,“他在卫生间打飞机。”   “他又没对着你打。”   “是,没对着我打,他妈的,小兔崽子看着照片。”梁砚舟有些难以启齿,连嘴唇都有些颤抖,“还他妈是一张皮鞋的照片!那双皮鞋是定制的,只有我有,我就之前去他们学校参加活动穿过一次,就被这小子拍下来,还对着… …弄那玩意,你说他什么意思?”   程澈对梁砚舟那点心思,除了梁砚舟自己不知道,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秦远自然也不会意外,“他什么心思,你不应该问他?”   “我要是有那个胆子,也不至于这两天连家都回不去了。”梁砚舟靠在座椅上,之前程澈住在他家里,他怕回去两人见到,不得不提到这个话题,干脆就躲了,谁知道这事儿这么一闹,他连泡妹子的心思都没了,今天换了两个,都是平常喜欢的类型,可不知道怎么,到床上就能想起程澈手里握着的那个东西,还有那张照片,不出意外的萎了。   再这么下去梁砚舟觉得自己得去看医生了,而且是精神科医生。 第64章 没考好   “不应该他怕你吗?怎么整的跟你看着人家… …”   “不许说!”梁砚舟气急败坏的打断了秦远的话,他才不像程澈那么变态。   秦远扫了一眼他,“你是怕程澈跟你说他喜欢男的?还是怕他说喜欢你?”   “这两个不一样吗?”梁砚舟揉着犯疼的额头,“再说了他喜欢男的,女的,还是喜欢谁,跟我有什么关系?现在我只想找个没有程澈的地方好好睡一觉,不行我在你酒吧对付一晚也行。”   秦远没吭声,拽过安全带扣好,点火起车一气呵成,安舟最近休息本来就不好,再把这上蹿下跳的玩意放进去,指不定得大半夜的扯着安舟说些什么。   “哎?姓秦的,我可不去住酒店。”梁砚舟眯着眼,酒劲上来也看不清是往哪里走的路,只提醒道。   “放心,这是去郊区的路。”   “去郊区干什么?”   “把你送给人**,卖到小山沟沟里去。”秦远扶着方向盘的手十分的稳,面无表情的说着冷笑话。   梁砚舟倒也给面子,从车载音响里随便调出一首歌,无所谓的道,“行啊,就是可能得你秦大老板搭点钱人**才能收了我,不如你把我卖给我家老爷子,你还能多赚点钱。”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等车速慢下来,梁砚舟才看明白秦远要带他去哪。   “你怎么把车开着来了!”梁砚舟看着面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双层别墅,就是之前他带程澈住的那一栋。   “你只说不住酒店,又没说不能回这。”   秦远扯开安全带,绕到副驾驶打开门,把在里面装鹌鹑的梁砚舟揪出来,“程澈没在这,他回寝室住了。”   “真的?”梁砚舟抓着车门不松手,眼神审视着秦远,“你没跟程澈联合起来骗我?”   “骗了。”秦远将梁砚舟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从车门上掰下来,懒得跟他解释这件事最想逃避的不是他而是程澈,有些不耐烦的道,“我答应程澈,把你骗的脱光了躺床上心甘情愿的等他艹。”   “操你大爷,你把我往火坑里推?”梁砚舟不知道怎么突然那么大的劲,挣着要往外跑,差点把秦远带个跟头。   “梁二!你他妈能不能有点脑子,程澈是能给我钱还是能给我什么好处,让我向着他,不向着你?”   秦远这么说,梁砚舟有些信了,低着头想了会儿,“行吧,但是你得跟我上楼,万一有什么情况,你得开车带我跑。”   “上楼,再他妈磨叽给你捆床上为了药然后给程澈打电话。”   梁砚舟明显被秦远的魔鬼发言吓到了,缩了缩脖子,用指纹解开门锁先走了进去。   别墅里没有开灯,安静的能听清静音冰箱极其微小的嗡嗡声。   “你怎么… …”秦远想问为什么不开灯,却被梁砚舟拦住了。   “别说话,不能开灯,万一他在楼上怎么办?”   秦远拿这位清醒的酒鬼没办法,只能盯着人摸黑上台阶,在容易摔下去的地方护上两下。   心里止不住感慨他这周究竟冲撞了哪位神仙,接二连三的替人解决情感问题。   梁砚舟凭借感觉摸到主卧,见床上的床品整整齐齐,没有人睡过的痕迹,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回手拍亮顶灯。   秦远被晃的抬手遮了下眼睛,察觉到房间里的不对劲,偌大的房间里最显眼的就是那张看起来就极度舒适的席梦思大床,上面只有一床被子,却有两个枕头,“你俩… …睡一起?”   “是… …是啊… …”这一提醒,梁砚舟竟有些被捉奸的即视感,慌忙上前将平时程澈的那个枕头拿起来,作势要往衣柜里塞,又觉得不对劲,拿出来扔进垃圾桶里。   嘴里嘟嘟囔囔着,“还不是那小子,说什么次卧的床太久没人睡过了,已经潮了,睡一晚身上全是红斑,才… …才睡一起的。”   秦远抬手捏了捏鼻根,只觉得梁砚舟被吃干抹净纯属是自己作的,“行了,时候不早了,你睡吧,我也得回去了,明早还的叫白柠早起去上课。”   “哎… …”梁砚舟叫住转身要走的秦远,“那什么,要是程澈找你问起我,你就说没见过……”   “行,知道了,你倒是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连面都不见的,人家知道你拒绝的意思,没准早就物色好下家了呢?早点睡吧,养好身体,那么多姑娘等你宠幸呢。”   秦远说完摆摆手出了门,只留下梁砚舟站在原地琢磨这句话的意思,心里竟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就像是一直围在自己身边的小狗,有一天却开始冲着别人摇尾巴,根本不在乎那个总之前喂他的人最近为什么没有来。   但程澈这只狗爱围着谁转就围着谁转,他梁二少不稀罕,梁砚舟衣服都没脱的趴在床上,但就是睡不着,一会儿嫌没拉窗帘外面月亮太亮了,一会儿又觉得一楼的静音冰箱太吵了,绝不承认自己是想到程澈像对自己一样对别人而气的。   “小兔崽子,连句道歉都没有,他要是道歉了,我就… …我就打他一顿,再勉强原谅他。”   梁砚舟愤愤的想。   秦远回到小二楼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四点了,楼下那家卖早点的夫妻已经起床准备一天的食材,卧室的白柠还在睡梦里,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毛皱成一坨。   秦远把外套脱了,站在小太阳前面把一身的冷气烤走,这才伸手将白柠皱着的眉揉开,轻轻的翻身上了床。   白柠在感觉到身边有热源靠近的时候,很自觉的翻了个身追了过来。   他一向是怕冷的,睡觉的时候必须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但和秦远一起睡的时候,开始还算正常,到后面肯定是要把人也纳到自己的被子里的。   因此床上两条被子总有一条是摆设。   秦远垂眸看着跟树袋熊一样缠在身上的白柠,有些想不明白,弯就弯了,怎么可以弯在这么个小孩儿的身上?   萧辰不久就要去外地比赛了,这几天在收拾东西,秦远这个老板也比之前称职了许多,有事没事都在酒吧里待着研究新品。   程澈一般不总说话,眼睛却不时的瞥向秦远的方向,秦远知道他想问什么,总是在人忍不住要问之前若无其事的说一句,“最近没怎么见到梁二啊,不知道是不是又去泡妞了?”   程澈听完,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下去,秦远看着人不经逗竟觉得十分有趣,但又不能惹狠了,意有所指的跟一旁给吉他调音的安舟说道,“安舟啊,有些时候追人要学会欲擒故纵,你跟别人走得近了,那人一吃醋一着急,这事不就成了?”   “两人都端着架子,这一天神不见佛的,那能有什么故事,你说是吧?”   秦远叼着烟,单手拿着挤压器往酒杯里挤橙汁。   在这待了几天,安舟也大概弄明白了几人的关系,弯了弯唇,跟秦远打配合,“主动才有故事。”   程澈知道两个人是在说自己,虽然很感谢,但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弯了弯腰象征性的举了个躬,去另一边继续擦卡座去了。   秦远和安舟相视一笑。   这时候手机响了一声,很特别的铃声,是之前白柠拿着秦远手机给自己设的特殊提醒,秦远懒得改也不想改,侧着头去看屏幕上消息提示。   很简单的一句话,“我不去酒吧了,直接回家,你不用给我带吃的,我吃不下。”   “怎么了?”安舟看秦远面色凝了凝,问道。   “今天是二模出成绩的日子,小柠檬可能没考好,我回家去看看。”秦远瞥了眼手机上的备忘录,心里有了大致的判断,说完抓起外套就走了。   “不应该啊… …不应该这么低啊?”秦远猜的没错,白柠确实没考好,依旧是倒数第二,现在正在家揪着头发怀疑人生。   秦远按住白柠的手,制止了他继续残害自己头发的行为,“怎么?嫌自己不够秃?”   不能揪头发,白柠就趴在桌子上装死,那些卷子被他拢在怀里,依旧可以看见那鲜红的格外粗大的十八分。   “没考好郁闷了?”   “嗯… …”白柠闷闷的道,能不郁闷吗?明明该做的题都做了,该写的作业也一道没落,却还没出倒数第二,就连成绩都跟上次大同小异。   这么越想越气,白柠恨不得把卷子都撕了,但又觉得可惜,只能跟秦远诉苦,“秦远… …我不想学了,我学这么半天,成绩也没上升。”   “然后呢?”秦远倒是比想象中淡定,毕竟在白柠心里,秦远把他的成绩看的很重要。   白柠抬眼看着秦远,想从他脸上看出些恨铁不成钢或者其他对他失望的表情,却一点都没有,“然后… …现在已经是二模了,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H大我肯定考不上了。”   “所以你就想放弃了?”秦远平静的看着白柠,慢慢把那几张被白柠团成一团却最终也没进垃圾桶的卷子摊开来,白柠的成绩没什么起色早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么差的基础,一时半会儿自然是补不回来的。 第65章 什么关系   “我……”白柠没想好怎么回答,那天跟程澈去H大后,仿佛有一根草长在心里面,他幻想过以学生的参与到其中,而不是一个旁观者。   “不甘心?”秦远给他做了个总结。   “嗯……”白柠迟疑了一下,认同的点了点头。   其实秦远是欣慰的,换做之前的白柠根本不会在意成绩怎样,更不会有所谓的内疚,现在难受,说明还有药可救。   “我上学的时候,成绩也很差,去学校也是混日子,但有些道理我还是比你明白。”   秦远将卷子叠整齐,大致的扫过那些错题,“那就是没有白费的功夫,是,你这次考试名次没变,成绩没变,但你有没有想过,之前你考那些分,是纯靠蒙,但这次确实实打实的做出来的。”   秦远对上白柠有了几分精神的目光,“怎么?不信我说的?”   白柠不吭声,秦远也没指望有回应,指着卷子上的一道题问,“那我来问你,这道题你怎么做对的?”   “这道题……”白柠凑过去看了看,是一道英语的完形填空,“因为这篇文章是过去时态所以要用ed。”   “那这个呢?”   “这个是特指,所以要选the。”   白柠的回答几乎不需要停顿,他很聪明,看过的东西,只要多做几遍加深印象,下次就不会做错。   秦远没再问其他的题,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那你之前都怎么选?”   “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要么就扔骰子……”白柠说到最后,眼睛亮了亮,竟被秦远说的有些自我感觉良好了。   但下一秒又萎了下去,“什么嘛……我自己做对的和蒙对的一样多,还不如全靠蒙……”   “蒙你只能蒙对这些,但你自己切切实实的做了,学了,下一次成绩肯定比现在要好,哪有人一口就吃成个胖子的?”   秦远今天格外的有耐心,在台灯的暖光下竟有了那么几分作为前辈的感觉。   “可是老师们都不喜欢我,那些个好学生下课都挤在办公室,大家都争分夺秒,没有时间给我讲题。”   白柠手指勾过来一根笔,在桌子上划拉来划拉去,秦远惯着他,他也愿意把问题都抛给秦远去解决,不知不觉间两人最初的敌对关系竟演变出了这种信赖感。   “那就找家教呗。”秦远无所谓的道,他早就给白柠物色好了人选,只等这么个机会让白柠自愿接受,“但是你不能拒绝这个老师,如果你同意,我明天把人叫家里来。”   白柠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带着期待点了点头,家教还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但这句话在第二天他笑的像朵迎春花般灿烂迎接家教老师的时候收回。   “白柠是吗?”安舟穿着一身运动装站在门口,手保持着刚才敲门的姿势停在半空中,缓声问道。   白柠看着面前的人,笑容僵在脸上。   “远哥说你最近在准备高考,想让我给你辅导一下功课,我高中刚毕业没多久,那些东西还没忘……”   安舟没有感觉到白柠的敌对,嘴角挂着笑,缓缓道着自己的来意。   白柠的表情只是僵住,听到这句话后干脆是有晴转暴雨,他怎么都想不到,秦远能把这个狐狸精弄来给他补课。   垮着脸道,“替我谢谢秦远,我不需要家教。”   说完就要关门,却在最后一刻被一只手臂拦住,“白柠,昨天怎么说的?我给你找家教你不能拒绝。”   秦远停好车,上楼就看见白柠给人闭门羹吃的一幕,皱着眉头警告道,“有没有教过你怎么尊重人?”   “你还好意思说?你怎么随便找个人给我当家教?有你这么对待我的吗?我要程澈!”   “人程澈忙毕业哪有功夫搭理你,开门让我进去,人安舟怎么得罪你了?省状元怎么就是我随便找来给你当家教的了?再不开我可踹门了!”   白柠虽然生气,但也犟不过秦远,不甘心的松了手,转身回到自己小书桌那。   秦远先去饮水机用纸杯接了水递给安舟,“之前挺有礼貌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你别往心里去。”   安舟点点头,没什么在意的,他从小没有爸妈疼,白柠有秦远护着,嚣张一些也情有可原。   关于白柠不欢迎他这件事,早就在酒吧里听到过好几个版本,其中流传最广的要数萧辰说的两人之间一直有那么张窗户纸,在弯与不弯之间徘徊。   但在安舟看来,白柠根本就不懂自己对秦远的占有欲,就像小孩子会护着自己的玩具,却搞不懂什么是喜欢。   “没事儿,那有什么的,我去看看他做题做的怎么样了。”   安舟捧着纸杯,小口的喝着水。   “行,你去吧,我给你们切点水果。”   秦远出奇的扎了个围裙,捏着刀在厨房里对着一堆水果比比划划,切得姿势有着莫名的喜感。   不知道是看见安舟心烦,还是对秦远胳膊肘向外拐而生气,白柠盯着卷子上的题看了半天却一点思路都没有。   安舟站在客厅,看着握着笔残害演算纸的白柠,许是感受到身后有人,白柠以为是   秦远,转过头就要怼人,“秦……”   在看见不是秦远而是安舟的时候,又挂上一副恶狠狠的嘴脸,收了话头,眼不见心不烦的转过头去看卷子。   安舟将人的态度变化收在眼里,但也不生气,不请自来地往前走了两步,扫了一眼白柠的卷子,很随意的说了下解题思路,“这道题的第一问和第二问都是证明题,但两道题辅助线的画法不同,你可以试试从c点引一条垂线到ab上。”   这道题是二模的压轴题,老师讲过一遍,白柠又找学习委员教了他一遍,却怎么也没弄明白。   但他并不是很想按照安舟说的那样做,一边叛逆般引了另一条辅助线,一边梗着脖子道,“你说的不对,老师不是这么讲的,答案也不是这么写的。”   安舟也不反驳,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直到白柠这条路走不通了,才开口,“我说的这个办法是比较方便的,你可以试试,如果证明不出来,就说明我水平差,你也好找秦远换别人。”   白柠将信将疑的看着安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你当真?”   “当真,为什么不当真?”安舟道,“但要是按照我的方法你做出来了,你就得接受我给你当一个月的家教,不管怎么样最后受益的都是你。”   白柠听着动心,二话不说就动手,还没等下一步,光画完辅助线白柠就觉得这题有解了。   算下去就发现这不仅能得出正确答案,还能比老师讲的过程少上那么一两步。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安舟确实很厉害。   白柠别别扭扭的看了眼安舟,自从开始学习后,白柠对学习好的人都多了一层滤镜,程澈是这样,安舟也不例外。   “行吧……家教就家教。”   白小爷勉勉强强接受了安舟给他做家教的这个事实。   秦远端水果进来时,两个人已经收了剑拔弩张之势,靠在一起不知道在讲哪一科的。   只能听清安舟带着几分好奇的问,“你们什么关系?”   这个问句把秦远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却没想到安舟会看出来,还这么赤裸裸的问出来。   他本不应该再听下去,应该离开,等之后再解释清楚。   但他脚下却跟黏在地上一般动弹不得,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害怕的等着白柠回答。   如果白柠说没关系,那他们就还是朋友,但如果白柠说是那种他想的关系,那他……又何必再做个正人君子。   这一分钟对于秦远来说过得如此漫长,漫长到能在脑海里盘算出两种结果的应对办法,又是如此的短暂,让白柠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得出一个答案。   “说呀,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安舟有些急,敲着桌子声音比刚才打了几分。   而白柠咬着唇死活就是不答,被人逼急了,才支支吾吾的冒出一句,“我不知道... ...你不要问我了!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白柠说不知道,那是不是在他心里自己也有那么一些不一样?是不是他对自己也有那么一些想法?   秦远脑补着,就差冲上去自己找白柠问个明白,也省得在这里胡乱的猜测。   但安舟下一句话,直接打断了秦远的幻想,“是垂直啊!你和地面不是垂直的关系是什么?你们之间有一个交点,而且成直角,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啊,是垂直!”白柠恍然大悟,拿着笔在卷子上记着什么。   而门口的秦远也恍然大悟,一瞬间松了一口气,又有那么些失望。   “秦远,你站在那干什么?怎么不进来?”   白柠刚才就听见了秦远的脚步声,抽着空抬起头。   “啊,我刚才看你们在讲题,怕打扰你们,讲完了?”秦远缓过神来,伸手把桌子上的东西挪出一个空来,把自己刚切的果盘摆在中间。   水果样式很多,但些水果的人技术不怎么样。 第66章 能不能不吃外卖了   大小不均匀,形状不一致,但好在是有态度,即使是最小的水果块上也插了一根牙签。   白柠不挑食,只要能吃的东西都是来者不拒,没有嫌弃奇形怪状,伸手插了一块草莓放嘴里,眼睛亮了亮,“甜的!好吃,秦远你也吃。”   一块鲜红欲滴的草莓被送到秦远嘴边,看着白柠期待的眼神,秦远说不出拒绝的话,微微低头咬住那一块水果,“嗯,很甜。”   其实他并没有吃出什么滋味,甚至连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差点卡住,侧着头咳了一下,才继续说,“安舟也吃,不够的话厨房还有,萧辰跟我说酒吧有点事需要我过去,我就先走了。”   秦远有些落荒而逃。   其实酒吧没事,萧辰也没打电话过来,一切都只是借口罢了。   他受不了白柠那种无意识的撩拨,如果偏要形容的话,秦远就像一只刺猬,小心翼翼的收回自己所有的感情,而白柠那个二傻子总会在他觉得自己快成功的时候不带任何意思的扒拉他两下,那一身乱刺又为他支棱起来。   而他只能把这种奇怪的感觉,归功于裴女士那丰富的想象力,连带着他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酒吧里难得的没有人,只有萧辰靠在卡座摆弄着手机,没有看到来人。   秦远从柜台上牵了一瓶啤酒,挨着萧辰坐了下来。   感觉到身边的沙发塌下去,萧辰才从入迷的状态回过神来,“啊,你来了?”   看着秦远手里的酒皱了皱眉,“这天还没黑,怎么就喝上酒了?”   秦远捏着卡座的塑料桌牌在酒瓶上比量了一下,接着一抬手,啪的一声将瓶盖打落,冲着萧辰扬了扬,“嗯,心里有点事,想着烦,不如喝多了,就不想了。“   “歪理,“萧辰道,“如果真的管用的话,还有什么举杯消愁愁更愁,我也不问什么事,你抓紧调整好,我下周一就飞Q市,酒吧就得交给你了。”   “小事一桩,”秦远没用杯子,对瓶喝了一口酒,“但你得早点回来,晚了没准加林之夜就得改名了,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哭去。”   “改就改呗,没准我这一趟去还能换个靠谱的东家。”萧辰看着秦远,半开玩笑的道。   但秦远知道这话从萧辰口中说出来,那他一定是考虑了有这一阵时间了。   秦远盯着萧辰的眼睛,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啤酒瓶,像是平常聊天榜问了句,“想好了?”   这下轮到萧辰开不了口,整个酒吧静的可以听清中央空调运转的声音,半晌才微微点点头,“想过,但也不一定走,只是有这么个打算,毕竟我总不能在酒吧当一辈子的酒保吧,”   萧辰垂着眼睛不敢去看秦远的眼睛。   加林之夜是他和秦远两个人的心血,离了谁加林之夜都不可能存在。   他们一起选址,一起订酒品,酒吧的每一个带着心思的设计和装修都是他们两个熬着夜一一敲定,再日日守着完成的。   当初他没钱,所有的花销都是秦远一个人出的,秦远是想让萧辰当合伙人,却被他拒绝了,宁愿拿工资给秦远打工。   “那你... ...什么时候有要离的想法?是因为我不总来酒吧吗?你要说我肯定... ...”   “跟你来不来酒吧没关系,给你们当保姆做饭我也很乐意,日子不能这么过下去。”   萧辰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就料到了这个话题,他本来打算一切都弄好了再跟秦远说,现在却只能全盘托出,伸手抢过秦远手里的那半瓶酒喝了一口。   “人生大事不就是那么几件?现在不管秦远你怎么想,咱们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娶妻生子,房子车子,哪一样不要钱?你给我的工资不低,但有更好的我也想去试试,还有你,就没想过再活得精彩点?闹了怎么也得有点故事当谈资。”   萧辰这话说出来,秦远也明白了很多,以萧辰的技术,在加林之夜纯属是杀鸡用牛刀,人去找发展他没有拦着的道理,你能把自己的话也提前说出来。   “辰儿。你要走我不拦着你,人总是要向上爬的,之前开加林之夜的时候我说让你做合伙人,一直到现在都没实现,本来想着等你回来,把一半的加林之夜当生日礼物送给你,如果你还想要,比赛完了,咱们就办手续。”   “别,你这整得跟离婚分家产似的,没准过几年我又灰溜溜的回来了呢?到时候还得麻烦秦老板收留一下。”萧辰道。   “那自然是没问题,加林之夜永远是你的家。”   秦远拍了拍萧辰的肩膀。   话说到这,该抒情的也抒情忘了,秦远突然想起之前裴女士说过的话,带着几分打趣的问道,“哎,辰儿,之前我家老太太编排咱俩的时候我看你乐在其中,你该不会是看我不开窍,打算带书跑?”   萧辰还以为秦远这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认认真真的听了半天,没想到是这话,狠狠地翻了秦远一个白眼,站起身打算远离这位秦`脑子不好使`远,“你踏马是不是有病,还带球跑,带你妹。”   “我要是有妹妹你可以带,可惜我没有妹妹,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暗恋我,如果你坦诚一点的承认了的话,咱俩没准还有机会,毕竟你可是我家老太太心仪的儿媳妇之一。”   秦远没脸没皮的跟了上去,靠在吧台边上给萧辰抛了个媚眼,“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秦远,我是直男!恐同的那种,像你们这种通讯录,我一顿能吃五个,再说了我还有女朋友,你悠着点,让她听见了我得榴莲键盘一起跪。”萧辰不知道是什么练就了秦远的厚脸皮,能把这些话厚颜无耻的说出来。   “什么我们通讯录?我告诉你我还是直的!”秦远道。   “就你?直的?”萧辰不相信。   “笔直!肯定比你直!”   萧辰不敢苟同,“那白柠呢?你对他那么好,就图点什么?”   “图啊,我又不是慈善家。”秦远挑挑眉。   “那你图什么?”   “图直接有个免费儿子啊?”秦远嘴里没有一句靠谱的话,拍了拍萧辰的肩膀,“哎,辰儿,你要是叫我爸爸,我比对白柠还要对你好。”   “滚蛋!”萧辰把秦远的手从肩膀上拍下去,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跟他讨论这个话题,纯属脑子有病。   秦远也不闹了,正经几分道,“行了,你好好弄比赛,别操心我的事了。”   萧辰去比赛那天走的潇洒,梁二非得让司机改开了辆劳斯莱斯来送人,以至于他们几个被当做动物园的猴一样看了一路,而最耀眼的莫过于最前面的孔雀——梁砚舟。   以至于尴尬到没一个人想起萧辰走后最大的棘手问题——吃饭。   等回到酒吧,几个饭来张口的少爷才发现那位御用五星级厨子没有给他们准备午饭。   “吃点啥?”秦远大概空空如也的冰箱,同身后几人面面相觑。   “空气炒西北风。”白柠面无表情的道。   “砧板拌菜刀。”安舟提出不同意见。   “自来水煮洗碗巾。”梁砚舟跟着凑着闹。   “行了,别想了,五星级的厨子能长腿跑了,可五星级饭店不会,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在我梁二眼里就从来不是问题,走,咱去五星级酒店吃午饭!”梁砚舟大手一挥,拦着白柠就上了车。   白柠好骗的很,有吃的就行,乐呵呵的就跟着上了车。   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秦远和安舟也紧随其后。   最终这顿五星级酒店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秦远... ...”白柠看着周三还没过就已经点了上次的麻辣烫,终于忍不住发出哀嚎,“能不能换一家外卖啊,我感觉我都快被麻辣烫淹入味了,今天顾尧还说我一身的麻将味。”   “我给你们了点单的权利,你们可以选择市面上任何一个外卖,但总金额一顿饭不能超过一百。”   自从萧辰走了之后,秦远的消消乐已经荒废了有一阵了,最近他每天都在好各种外卖羊毛,励志于将外卖价格打到最低,并让生活水平提高那么一点点。   “不是,一百块钱够谁吃的啊,我想吃炸鸡,想吃烧烤,还想吃萧辰哥做的排骨汤,更想吃砚舟哥带咱们去吃的五星级酒店。”   “秦远... ...”白柠晃着秦远的胳膊祈求道,“我们去吃五星级九点吧,上次的那个帝王蟹你吃的不是很好吗?”   “想吃五星级酒店啊?”秦远停下手上点红包的动作,转过头看着白柠,缓缓的问道,大有马上就松口的架势。   白柠充满期待的猛点头,生怕人反悔了。   “那你就想着吧。”秦远话题一转,脸上的笑意也瘦了起来。   “别这样嘛,你就不能学学梁砚舟?都是好朋友,你怎么这么穷。”白柠不甘心,他不想再吃那些外卖了。 第67章 好吃   “那你去找梁砚舟,我是不可能给你带你去吃五星级酒店的。”   秦远主打就是一个油盐不进,指着手边的麻辣烫问白柠,“这个你要是不吃,我就全都吃了?”   白柠没那个胆子去给梁砚舟打电话,不可能让星级酒店不到嘴,还让麻辣烫跑了。”   “哎,你别动我麻辣烫,我还吃呢。   说完在里面叼了个面条塞嘴里,“你可别跟我抢,一个麻辣烫你还能饿着我了?”   秦远盯着人看了会儿,也接受了,“行吧,下顿饭换个店家给你吃。”   而这个换个店家却只是换个外卖店家,吃的却还是麻辣烫这个东西。   秦远在酒吧忙活,只能指使白柠去门口取外卖去外卖,可想而知,白柠见到外卖小哥拎的那个袋子的时候就差直接吐出来了。   黑着脸进了酒吧,“秦远,这就是你说的换个店家?”   秦远刚调完一杯酒,两根手指压着杯子底座推给客人,转过头问白柠,“不然呢?我跟你说这家麻辣烫挺好吃的,叫黏糊麻辣烫,是我年轻时最爱吃的一款。”   “我不吃!”白柠也来了脾气,天天麻辣烫,怎么也吃腻了,“我想你给我做饭吃。”   秦远眯了眯眼,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你就是做的再难吃,也比吃麻辣烫强。”   白柠把外卖放在桌子上,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勤勤恳恳的求秦远大发慈悲,能放了他不吃这东西。   两人面面相觑了半天,秦远终于妥协了下来,“行吧,既然你这么恳求了,我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但是我做什么你得吃什么。”   只要不吃麻辣烫,吃什么都无所谓,白柠没有任何犹豫的点点头,就差目送秦远进厨房了。   冰箱已经被阿姨上次来填满了,秦远拉开冰箱门没什么犹豫的决定了今天的菜谱,那就是西红柿炒鸡蛋。   “这个可以吗?”秦远把西红柿和鸡蛋摆在面板上的时候还问了问白柠。   “可以!老铁没毛病,我去焖饭!”白柠第一次在厨房这么积极,拎着电饭煲主动承担起焖饭的职责,一时间秦远煞是欣慰,捏着菜刀考虑西红柿该如何下手。   之前虽然听说过西红柿炒鸡蛋是入门级菜谱,但秦远一直没做过,只能慢慢摸索,而白柠在厨房看着他,他又不可能查百度,只能自己试探着来。   先……竖着切一刀,再……横着切一刀,秦远下手没有任何犹豫,仿佛大厨一般下手,看的白柠对这顿饭的期待大大增加。   接着就是打鸡蛋,先在砧板上磕个坑,再掰开……   秦远手重,掰开那一下直接把鸡蛋壳怼到鸡蛋里面去,霎时间鸡蛋清鸡蛋黄鸡蛋壳混在一块了。   秦远有些不自信的扫了一眼白柠。   “没事儿!挑出来不就行了,太长时间没做饭,我原谅你了。”   白柠不挑,只在不是麻辣烫什么都行。   秦远这下放心大胆的做了,用筷子把碗里的鸡蛋壳挑了挑,板着脸解释自己刚才和失误,“刚才用力用大了,下一个肯定没问题。”   殊不知下一个,接下一个鸡蛋都是刚才那个鸡蛋的下场,尴尬中秦远默默的将第四个鸡蛋放回冰箱,一脸冷静的道,“这些足够了。”   接着就是搅碎鸡蛋,这项工程没什么技巧,只是将鸡蛋黄和鸡蛋清打混,秦远用筷子一下一下把碗里的东西搅成一起,最后却发现依旧是清是清,黄是黄。   秦远捏着筷子顿了顿,有些不确定的问白柠,“是不是这样就可以了?毕竟下锅了还得搅一搅?”   白柠也没做过,只能点点头,“应该是,要不你先下锅试试?”   “有道理。”秦远看着砧板上的柿子和鸡蛋觉得白柠说的不错,从柜子下边端出电锅,插上电,紧接着就把西红柿扔到里面。   没吃过猪肉,但白柠至少见过猪跑,看着秦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停顿的动作,白柠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是不是应该先加豆油?”   “啊?炒西红柿还有豆油的事儿呢?”   秦远恍然大悟,手忙脚乱的把西红柿盛出来,往里面加上豆油。   谁知道有了水的锅,碰见油会炸,一时间厨房里炸了锅,秦远捏着一个锅盖把白柠挡在身后,“你别动!这油别崩到你!”   “你会不会做饭啊?你这时候该下鸡蛋了!”白柠指使着秦远。   “啊?该下鸡蛋了?但我不敢过去啊?”   “一会儿糊锅了!”   “行!我试试。”   秦远顶着锅盖,往战斗的前沿挪,捏着装了鸡蛋的碗有一种捏着炸药包的舍生取义的感觉。   “扒拉啊!”白柠恨铁不成钢的吼道,“你不扒拉不就成一块了?”   “这样啊?”秦远实在不想挨那个锅太近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实在是太吓人了,“你别挨我那么近,我要是打到你了怎么办!”   这个鸡蛋怎么说也是扒拉的晚了,一大块一大块的,鸡蛋清鸡蛋黄都没分开,但也只能这么样了。   秦远没法拯救,也不想拯救,干脆把西红柿也一股脑的倒了进去,主打就是一个要烂一起烂。   倒是没忘记放调料,盐,味精,耗油,酱油,糖,醋,倒是没一个落下的,全都进了锅里。   本来对这顿饭抱有期待的白柠一下子就没有了什么食欲,楞楞的看着秦远把锅里黑不溜秋的东西盛出来,还一脸自豪的道,“我寻思做饭得多难呢,不就是这个加点那个加点?抄吧抄吧就完事儿了?”   白柠看着那一碗黑不拉几的东西,一时间不敢苟同,只能点点头,尴尬的笑了一下,“是,也就是抄吧抄吧……”   安舟刚才一直在忙着给客人上酒,没有在意到小厨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秦远喊,“吃饭了!”   安舟才放下手里的托盘,朝饭桌这边走开。   三碗米饭中间摆着一盘不明物体,黑红黄相间,有几分艺术的气息。   看着安舟愣住,白柠有了几分底气,往安舟身边凑了凑,小声问道,“安舟哥,你能猜到中间那盘菜是什么吗?”   白柠捏着筷子指了指菜。   安舟不愧是脑子好使,从中看出一块西红柿,大概就猜出了名字,“西红柿炒鸡蛋?”   白柠听了只给安舟竖大拇指,他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安舟没有第二个人能看出这盘菜的真实名字,“安舟哥,你猜的没错,我奖励你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你快尝尝,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吃,我总感觉秦远想要毒死我。”   安舟看了看白柠,又看了看秦远。   “你别看我,那小没良心的,我给他做了饭,他还不领情。”   秦远靠在椅子里,有些不情愿的道。   被两个人夹在中间的安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捏着筷子,大义赴死般夹了块鸡蛋,拧着眉毛放进口中,一瞬间味蕾仿佛升华了一般,将酸甜苦辣咸经历了一个遍。   “怎么样?是不是吃个会死人?”白柠瞪大眼睛问道。   秦远拍了下白柠的头,“说什么呢,我做的菜只是卖相不好,味道肯定好极了,安舟你说,是不是挺好吃的?”   安舟现在连嚼一嚼的欲望都没有,生硬的将口中的东西咽了下去,心里想着这种苦肯定不能自己受一般,昧着良心说道,“是不错,只是看着不怎么样,味道很好,客人那边叫我,你俩先吃着,记得给我留一点。”   秦远的话白柠不相信,但安舟的话他勉强能信上百分之七十,既然安舟说好吃,他还是半信半疑的向那堆不明物体伸出了筷子,“我试试……”   柿子没有熟,鸡蛋没搅开,里面鸡蛋黄和鸡蛋清混在一起,甚至还有鸡蛋壳在里面。   只一口,白柠只觉得自己能把一天的饭都吐出来,但还是忍着,骗秦远吃了一口。   “什么东西?”秦远有自知之明,加了一小块含在嘴里,感觉不对劲赶紧吐了出来,“我就说我不适合做饭,你还非得让我做,这下好了,食材全都浪费了,你自己吃吧。”   秦远把盘子往白柠跟前推了推,又被白柠推了回来“还是你自己吃吧,不是说什么卖相不好看,但内在是好的?我还是吃麻辣烫吧……”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有了秦远西红柿炒鸡蛋的对称,麻辣烫反而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白柠狼吞虎咽的把麻辣烫塞进嘴里,生怕秦远反悔了一样,让他把西红柿炒鸡蛋吃完。   秦远也没那么钻牛角尖,自己做饭不好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顺其自然的让那一盘子菜进了垃圾桶。   带着一些目的性的问道,“小柠檬,你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只这一句话,就把白柠吓得魂都没了,使劲的摇头,生怕秦远爱上做饭这项技能,“秦远……其实麻辣烫挺好吃的,我们明天继续吃吧?”   秦远目的性达成般冷哼了一声。   但吃饭这个问题早晚都得解决,不可能一天天靠着外卖对付。 第68章   半个月还没到,秦远已经将附近能点的外卖都点了一个遍,就连超市里的方便面有多少种口味都了如指掌。   “秦远… …”白柠之前被养起来的那些肉已经掉了下去,一张小脸也跟着消瘦了不少,“我告诉你,再吃方便面,我就要绝食抗议了。”   “那吃什么?”秦远也有些不忍心,想过雇人来做饭,但都被萧辰养刁了胃口,谁都不想将就,面试几个就拒绝了几个。   “我不知道,但你不能再虐待我了,我可是高三生啊,我还在长身体呢,秦远… …远哥… …你可怜可怜我吧,让辰哥回来嘛… …”   白柠拽着秦远的袖子晃来晃去,可怜的祈求道。   秦远也想让萧辰回来,但他也不能拦着人家的前途啊,纠结了半天,他终于下定决心。   他手里攥着的五星级厨师又不是只有萧辰一个人,还有一位一直未出山,秦远将手里的账本卷成一个筒,在白柠头上敲了两下,安慰道,“中午就先对付吃一口,等晚上,你想吃什么,点什么,保证比五星还要多一星。”   “好哎!”白柠高兴的就差跳起来了,转身跑去跟安舟分享这件好事,顺便商量一下吃什么口味的方便面。   “小柠檬,我要椒麻味的!”   秦远冲着白柠消失的方向吼了一嗓子,等确定白柠听见了,回了句,“知道啦!”   他才转过身,捏着手机怎么也拨不下那个早在界面上的号码。   等在内心做好建设,才小心翼翼的按下拨号键。   裴女士的手机没有彩铃,只有一声又一声的嘟嘟声,这让秦远感觉等待的时间格外的漫长,期待裴女士再下一个嘟声响起的时候接电话,又有些害怕,就这么心惊胆战的等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喂”顺着话筒传出来,把他吓了一跳。   “说话!哑巴了?”裴女士没有好气的问道,“二饼。”   秦远也不敢不吭声了,陪着笑,讨好的叫了声,“妈,您这是忙着呢?”   “哎,等会儿,六万我吃上,知道我在忙你还打电话过来。”   裴女士把牌在桌子上拍的直响,“说吧,找我什么事。”   “哎呦,你看你说的这不就见外了,我这做儿子的,想你了还不能打个电话了?”   秦远说这话的时候也有点心虚,但欲成大事,马屁先行,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裴女士可不给他面子,很直白的戳穿他,“能,打电话是能的,但就你?能想起我这个妈已经不容易了,还想我,算了吧,有事你抓紧说,没事儿我就挂了,打麻将呢,没工夫跟你闲扯。”   “哎哎哎,别啊,我说我说。”   秦远支支吾吾的半天,不说也得说,裴女士想来说话算话,说挂电话就挂电话。   “那什么,萧辰不是去比赛了吗?然后有个规模比较大的酒吧请他去做领班,所以他就… …”   “他就从你这跳槽了?我早就说过你对人家好点,现在好了你成孤家寡人了,高兴了吧?”   亲妈吐槽最为致命,秦远又不能反驳,只能唯唯诺诺的应下来,毕竟家里还有白柠这个学生等着补营养,“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从萧辰走了以后我们几个就没吃过一顿饱饭,妈… …您看,您能不能抽个空,来给我们做几顿饭?”   “都是大小伙子,自己点外卖呗,我可没时间伺候你们,老李你那是炸胡!”   “我没炸胡,你好好看看!”   “幺鸡呢?幺鸡被你炖了吃了?”   等那边闹腾的声音停下来,秦远才继续说,“我倒是没什么,这不是还有个白柠呢吗,他高三,营养跟不上去肯定不行啊,妈,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做饭有多难吃… …”   秦远一口气说了一大串的话,电话那边却没了动静,“喂?妈?你还在听吗?”   “我在听,你问一下白柠,晚上想吃什么,裴姨现在去买材料,他有什么不吃或者忌口的你微信发给我。”   裴女士那边麻将声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收拾东西的声音。   “哎,老裴,你不能这样,这东风圈还没打完呢?”   “什么打完不打完的,我着急回去给我小儿子做饭,秦远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听见没有?”   秦远不知道白柠什么时候就成裴女士的小儿子了,但也只能应下来,“听见了,听见了,白柠不吃姜,不吃葱花,不爱吃绿的蔬菜,其他的都不挑,但你别买扁鱼… …”   秦远那句“我不吃”被挂机后的嘟嘟声取代,一时间不知道他和白柠哪一个才是裴女士亲生的。   裴女士风风火火的性格往往彰显在行动力上,半个小时没到,就拎着大包小裹的东西进了加林之夜。   “哎呦,这屋子黑的,你们就不能把灯都打开,还有那个一闪一闪的,对眼睛多不好。”   裴女士一手将墨镜推到头顶卡住,一边数落着秦远,这也是为什么秦远不愿裴女士来的一大原因。   “妈… …人酒吧都这样的… …”   泡面才泡好没一会儿,许是知道今晚有好吃的了,今天这顿泡面可以说是豪华版,加了肠和榨菜,秦远夹了一筷子面条,含含糊糊地反驳道。   然而裴女士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这位嫡子,直奔一旁的白柠而去,白柠的脸上蹭的都是酸辣牛肉面的汤汁,蹲在角落里像极了打黑工的小孩,看得裴女士直心疼。   “秦远就给你吃这种东西啊。”   白柠看见裴女士还好,看见裴女士手里的食材有些绷不住了,就差眼泪汪汪跟人互诉衷肠了。   “行了,我哪有那么苛刻,周边的外面点了个遍,都没找到对这位祖宗的菜,也不知道是挑食还是挑做菜的人。”   秦远为了给自己证明清白,几口将泡面吃完站起身强在白柠这钱告状道。   “外卖那种东西只是对付对付而已,你成天给人学生吃那种东西,也就白柠不挑。”   裴女士面对自己家儿子向来是黑白不分,而对着白柠又是另一幅面孔,温温柔柔的把泡面碗从白柠手里接过来,“听话,咱不吃这个,裴姨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拎着食材往后厨走,还不忘叫秦远打下手。   如果白柠没有看错,那超市购物袋里面装的是牛肉、猪排、羊腿和鱼,一瞬间对晚饭充满了期待。   白柠的学习基础着实是太差劲了,考虑到去学校跟着老师的节奏走也跟不上,秦远干脆替白柠请了假,安心在家里跟安舟从头开始学,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时间,这样进度反而要比之前快很多。   “这种类型的题,你再找两道做一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考虑到未来的一些发展,安舟也开始准备走自考,两个人一个卡座,学的认真。   裴女士看着两个孩子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再一想到自己亲生的从来没这么听话过,转过头翻了秦远一个白眼。   默默端菜的秦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受到了无妄之灾。   “吃饭啦,两个乖宝。”裴女士把饭菜放好,招呼着大家入座,自己也不动筷,一脸慈爱的看着白柠。   加林之夜没那么多规矩,白柠又是个心思单纯的,捏着筷子直奔自己最爱的红烧排骨下手。   咸甜的口感,配上一咬就化的口感,简直香的白柠连骨头都舍不得吐出来,一个劲的冲着裴女士竖大拇指。   含含糊糊的道,“香!太香了!简直比砚舟哥带我们去吃的五星级酒店都好吃!”   被夸奖的裴女士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的给白柠夹菜吃,“多吃点,不够还有,想吃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来给你们改善伙食。”   秦远愣了愣,没明白过来裴女士什么意思,“妈,你不总在这?”   “我总在这干什么?看着你生气?我也有自己的事情,不想在你这酒吧围着厨房转。”“可是… …”   “没什么可是的,”裴女士看着白柠低头吃饭不看这边,压低了声音跟秦远说,“我今天教给你的那两道,你做给白柠吃,绝对没问题,我这手艺你们不能天天吃,什么好东西天天吃也吃腻了,偶尔得换点样,才能衬托出我的厨艺精湛。”   秦远大概明白了,自己就是那个用来衬托裴女士的绿叶。   “还有啊,你这个酒吧,四五个人凑不出一个会做饭的,你得学一学,俗话说抓住男人的胃,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裴女士随便夹了一颗青菜放在嘴里,语重心长的道。   换做之前,秦远肯定要反驳一句,抓住男人的胃和心管他什么事,但现在这种话确实说不出口来,暗戳戳的瞟了一眼坐在对面,埋头干饭的白柠,别人他不知道,如果会做饭肯定能把小柠檬栓得死死的。   “你别老看人白柠,你这么盯着瞅,人还吃不吃饭了。”   裴女士嫌弃的看了眼秦远,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他偷看的行径。   而白柠完全没在意这边的动静,叼着排骨抬起头,一脸茫然。   秦远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板着脸敲了敲筷子,“没说你啊?好好吃饭,别东张西望的,别人还吃不吃了?” 第69章   在裴女士的魔鬼训练下,秦远终于是能做出几样还算可以的饭菜,至少不会再出现连鸡蛋都打不散的状况。   虽然会的样式不多,但总归不至于沦落到吃外卖就泡面的境地。   秋天转瞬即逝,天气渐渐冷了下来,还没到下雪的时候,外面却已经结了一层白霜,十中在这方面做的一直很好,到十一以后就放松了对学生穿校服的规定,一切以保暖起见。   秦远抽着空的给白柠置备了几套行头,他那些审美没用到自己身上,给白柠买的衣服却意外的好看,这样的天气刚好拿出来穿。   一条棕色的羊绒休闲裤,配上乳白色有些毛茸茸质感的外套,衬得白柠又白了几分,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可爱用在他身上却一点都不突兀。   “舟舟哥,怎么样,好不好看?”   白柠也喜欢的紧,大早上为了这身衣服破天荒的早起了一个小时,从穿上就没脱下来,哪怕酒吧里的暖气热的他鼻尖冒汗,依旧站在镜子前左转右转的欣赏着,还时不时地把安舟和程澈拽过来,非逼着人说好看才把人松开。   “吃饭了,白柠别臭美了,把衣服脱了,一会儿热坏了。”   秦远腰上围着一条粉红色,上面画着Kitty猫的围裙,手里捏着铲子从厨房探出头来,制止了他继续残害生灵的行为。   白柠心不甘情不愿的吧衣服脱了,认认真真的叠起来装进袋子里,一步三回头的往餐桌走。   “去洗手,你再这么恋恋不舍的,今天这衣服你干脆也别穿了。”秦远就知道白柠没那么听话,干脆站在桌边,敲着锅边催促白柠快一点,要由着这祖宗磨叽下去到学校肯定晚了。“凭什么不穿?那是我衣服!”白柠早就习惯了秦远的霸权主义,嘴上反驳着,其实身子已经提前做出选择站了起来去洗手。   “凭什么?就凭玩物丧志。”秦远见监督起了效果,转身返回厨房,“洗完手进来端你的满分套餐。”   今天对别人来说是平凡的一天,但对于加林之夜的众人来说确实一个令人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的日子。   在二模过去一个月之后,白柠迎来了高三学期的第三次模拟,这对于餐桌上的每个人都有着跨时代的意义,以至于白柠今天的早餐都有些与众不同。   其他人的一看就是在外面早餐车上买的,油条、咸菜,以及装在袋子都没有倒在碗里的豆腐脑。   而白柠面前这一份看上去就精致了许多,一根油条加上两个煎蛋,整整齐齐地摆出一百的字样,旁边是一杯温热刚好入口的牛奶。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即便是一向缺根弦的白柠也有那么几分感触,别扭的想跟秦远说声谢谢。   但奈何秦远没给他这个煽情的机会,端起自己手边的豆腐脑喝了一口煞风景的说道,“抓紧吃,看到上面是什么字了吗?一百,这次考试你钥匙考不到这个数,”秦远捏着筷子指了指白柠放在卡座上的衣服,“不光衣服衣服收回来,你干脆就别回来了。”   “衣服是按我的尺码买的,收回去你也穿不了… …”白柠低头咬了口鸡蛋,完全没在意。   “我当然不穿那么幼稚的衣服,我可以送人啊,”秦远一本正经地摆着手指头数着,“小二楼楼下孙爷爷家孙子跟你差不多,李奶奶家的外孙似乎跟你也差不多高,这衣服稍微高点的小姑娘穿好像也挺好看… …”   这么一连串的数下来,白柠的脸黑的已经不能看了。   安舟赶忙打圆场,“远哥,你少说两句吧,衣服就是给白柠买的,怎么能送人,他今天考试,你老惹他干什么。”   “我倒是也不想惹他,就怕啊,某人上了考场一直盯着衣服看,都忘了字该怎么写了。”   秦远抱着胳膊半开玩笑的道,但也不敢太过,真把人惹急了,赶忙又转着弯的哄,“哎,逗你的,但你得好好考,让我们看看你这发奋图强一个月的结果。”   “知道了… ...”白柠刚才还觉得一次考试没什么,现在却觉得有些紧张了,闷闷的应下来,低着头用筷子将盘子里的煎蛋戳碎,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掉,盘子里一点东西都没剩,就连牛奶都喝的干干净净的。   都不用秦远支使,很自觉的站起身把新衣服放回卧室,等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之前的旧衣服,“我不穿了,省得考试分心,等我考到一百分我再穿,考不到随便你送人。”   秦远侧过头跟安舟相视一笑,有时候激将法总是好用的,但激将法带来的后果就是白柠对秦远的态度直线下降,把书包网肩上一搭,小脸一黑,“秦远,你走不走,我要迟到了。”   秦远能说什么,站起身咬了两口油条,匆匆忙忙的扯了两张纸巾,跟着出了门,“走走走,安舟看家,我一会儿就回来。”   秦远对白柠最近的学习状态是看在眼里的,对这次考试根本不担心,他不指望白柠真的能考一百分,只要有进步那就是好的。   可能是早上的话刺激了白柠,在车上一句话都没跟秦远说,捧着单词本aabb的背着。   秦远开车的间隙总忍不住侧过头瞄上几眼副驾驶的人,真别说,平时看起来咋咋唬唬的白柠,突然认真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长长的睫毛随着他眨眼忽闪忽闪的,开开合合的嘴唇像是在水中浸过一样,润润的… …   秦远不敢往下想,慌忙移开眼睛,一时间有些庆幸自己是带着眼镜,不至于让白柠看出他的异样,轻咳了一声,缓缓把车停下,“到了,你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忘带什么东西吧。”   “应该没有。”白柠把单词本塞回书包的侧袋,顺便翻了翻里面的东西,都是秦远给准备的,每个文具上面都印着“逢考必过”四个大字,“你就回酒吧等着小爷我的好消息吧!”   “行,你要是年级名次能往前爬一爬,给你奖励。”秦远扶了扶墨镜,笑着应道。   虽然是当作奖励,但早在之前秦远就准备好了,不知道是怕白柠耽误学习,还是什么原因,他的手机还是几年前的款式,现在点开个微信都要五六分钟。   秦远倒是不担心白柠玩物丧志,让梁二少帮忙订了个最新款的,算算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这不算什么大事,但秦远想到白柠的家长,多多少少心里有点嘀咕,算下去,距离高考也就二百来天了,却连他父母的影子都没见到,问起来的时候,白柠也是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一会儿说在国外回不来,一会儿又说工作忙。   最后干脆质问起秦远是不是觉得他烦了,想让他从哪来滚哪去。   秦远见解释不通,干脆就不问了,但在心里始终是个疙瘩。   养着白柠他不觉得麻烦,但人父母要是知道的话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居心不良?   有些事一深想就会想多了,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把问题抛到脑后,任由它自生自灭,时间久了,也就不成问题了。   秦远等手里的烟抽完,才把车打着火,从十中门口离开。   不知道是哪个不成文的规定,几乎所有学校的所有考试都是按照成绩来排座位的,越在小号考场,成绩越好。   按照白柠上次的成绩排名,自然而然被分到最末尾的考场,而且还是倒数第二的位置,靠着墙,之前考试时他在上面提的字还清晰可见。   正所谓倒数两排,王的故乡,考试自然也不例外,这个位置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打小抄不会被人发现,传纸条也没老师管,但这两样白柠不屑一顾,他当初看中这里是因为安静,睡觉方面。   但开考没多久秦远就发现之前他有多喜欢这个位置,现在就有多讨厌这里。   以前打了考试铃他就开始睡觉,从来没发现这里到底有多乱糟。   能被发派到这里的几乎没什么好学生,老师监考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在讲台上低着头写自己的教案,偶尔抬起头皱着眉呵斥一声,“安静。”   但显然是没什么用,小纸条依旧是满天飞,甚至有两个纸团砸在白柠的头上。   换做以前,白柠这小暴脾气肯定是要回敬回去的,但一抬头看到教室里表的时针已经挪动了一个格,而自己还有一半的卷子没做,白柠勉强将怒气压下去,劝着自己今天不行,他答应了秦远要好好考,还有等着秦远给他惊喜呢。   安舟讲题注重基础和技巧,以至于大部分题型白柠都有些印象,就算变了形的想一下也能推出个大概。   但留到最后的答题就算对好学生而言都是要花时间做出来的,白柠更是如此。   之前安舟跟他说过,后面的题答不上来可以放弃,白柠深以为然,但眼前这道题他总觉得自己做过,不做出来别扭着难受。   整个考场的学生东张西望的东张西望,睡觉的睡觉,还有用骰子算选择的。 第70章   奋笔疾书的白柠在其中显得格外的突兀,而他自己却没意识到,认认真真一笔一画的在草稿纸上算着题,想不出来还会咬着笔杆发会呆,再接着继续答。   就连坐着的椅子被人踢了几下也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是后面的同学在答题不小心推了推桌子才碰到他的凳子。   直到后面的人很大力的踹了一脚,白柠一个没坐稳,差点趴在桌子上,才弄明白身后的人是故意的。   这边的动静不小,监考老师都被吵得抬起头来,皱着眉毛冲着白柠和他后桌吼道,“干什么呢?考试呢知不知道?要闹出去闹去,别打扰别的同学答题。”   “老师,不是我… …”白柠想要解释,但监考老师已经低下头忙自己的事了,再说就算解释了也没用,白柠抿着唇,看了一眼时间,还剩下半个小时,卷子上空着的题已经不多了,算计着检查一下再看一下这几道。   但没想到后面那个人不依不饶,一会儿用笔戳,一会儿又拿纸团扔的,让白柠根本没法静下心来,带着怒火转过头,压低了声音吼道,“你有完没完了?”   白柠跟后面这个人不太熟,但知道这个人,是三班的霸王,叫蒋建峰,听说是蹲过两次级,所以看上去比白柠同龄的人都要大上许多,也成熟许多。   一米八几的个子挤在不大的桌椅里显得有些委屈,衣服袖子撸上去露出一截花臂,白柠有几次看到他和校外那些小混混在一起抽烟,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人。   白柠也不打算和这人多接触,只想着让他别再打扰自己做题,所以警告完就转过头。   “哎,我认识你,是那个打架腿断了了的那个白柠吗?”   蒋建峰却没这么轻易就放过白柠,趴在桌子上,问道。   “关你屁事。”白柠捏着笔在卷子上写下答案,心里暗骂了一声。   “你不是学习不好吗?在这装什么好学生的样子。”蒋建峰用手指碰了碰白柠的后背,却被人躲了过去,也没生气,“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带小抄了?借我抄一份呗?”   “不借。”白柠被吵得心烦,冷冷的拒绝道,“有本事自己写去。”   “这不是没本事吗?大家都在一个考场,你借我抄了,我以后都罩着你,之前打你的是不是叫什么陈浩南?我帮你揍他。”蒋建峰不死心,一开始好声好气的跟白柠商量,后来干脆威逼利诱都用上了。   “你要是不借我抄,那你就是跟我过不去,别怪我没警告你,以后你可别后悔。”   但白柠根本听不见,为了能清净点,他干脆撕了张纸巾塞在耳朵里。   气的蒋建峰一脚把自己的桌子踹出好远,碍着监考老师在,低着声音骂骂咧咧了半天。   等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蒋建峰第一个站起身,双手按在白柠的桌子上,指着人道,“叫白柠是吧?我记住你了,你也记住我,以后记得绕道走,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白柠在蒋建峰面前虽然有点怂,但好歹之前也不是什么好学生,挂个科打过架,至少气势上不能输,仰着头回敬了一句,“谁绕道谁是孙子的,还有现在请你挪一挪,你挡我路了。“   蒋建峰在学校还没碰到过这样的人,哪一个不是心惊胆战的把答案送过来,指着白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白柠拎着卷子,见人没有让路的意思,只能自己绕了过去,过道窄,两人的肩膀不可避免的撞在一起。   白柠没有回头,交了卷子径直出了教室,自然没有看见蒋建峰恶狠狠的脸色。   “老白。”顾尧成绩比白柠好那么一些,考场靠也就前一点,考试结束就在十五班门口等白柠,见人出来直接把胳膊搭在白柠肩膀上,透着走廊的窗户往屋里看,小声的问道,“我看蒋建峰刚才堵你了?怎么回事?你咋惹到他了。”   “没怎么回事,我闲的吗?去惹他。”白柠没好气的道,“他让我给他传答案,我没给传,说让我小心点。”   顾尧听完来龙去脉,不禁为白柠捏了一把汗,“他什么人你不知道?他管你要答案你给他就是了,你就不怕他以后找你麻烦?”   “怕有什么用,走一步说一步吧,我哪有时间给他传答案。”白柠无所谓道,十中的考试是一科一个考场,后几科都跟蒋建峰碰不到,这让白柠有些郁闷的心情能好上一点,“别聊他了,我有点饿了,陪我去超市买点东西吃。”   “行啊,我正好也想吃烤肠了。”听到吃的顾尧的肚子也跟着叫了两声,“考试这种脑力活动实在是太消耗体力了,我还没问你呢,老白你考得咋样啊。”   白柠转过头冲着顾尧嘿嘿一乐,有些欠揍地道,“我保证肯定能超过你。”   梁砚舟和程澈两个人自从上回那件事之后就心照不宣的躲着彼此,谁知道从那之后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加林之夜。   秦远本来打算回来睡个回笼觉的,现在也泡汤了,他得盯着点这俩人,他们打起来了倒不要紧,摔坏了酒吧里的瓶瓶罐罐可就坏了。   秦远手臂支在吧台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看着梁砚舟和程澈分开坐在两个卡座里,大有谁也不认识谁的架势。   秦远凑近了一旁同样看戏的安舟,小声的问道,“看着架势应该是打不起来了?要不我回去睡会觉,有情况你给我打电话。”   “我估计一会儿就有反转了,你再等等。”安舟虽然只是个小演员,但终归是混娱乐圈的,对剧情发展有着深刻的把握。   秦远最近极度缺觉,晚上酒吧营业到几点,他就到几点才能睡,白天还的起大早送白柠上学,搞得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睡眠,一个哈欠未落,紧接着又是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想着给自己找个彩头能精神精神,“要不咱俩打赌,看着两个人谁先开口?”   “行啊,赌注什么?”安舟也来了兴趣,扭过头问道。   “就谁输了买一盒草莓吧,买回来我做酒心草莓,刚好上次还有半瓶伏特加没喝完。”秦远看了眼身后的酒柜,“你先猜吧。”   安舟眯着眼睛看了看程澈,又看了看梁砚舟,琢磨了一会儿道,“我猜是梁二少先开口。”   “我跟你不一样,我猜是程澈,”秦远摇摇头道,“梁二就不是那上赶着的人,你看他腿往茶几上一搭,明显是等程澈先道歉。”   谜底也只能等两人有交流了才能揭晓,等的秦远在吧台上直打瞌睡,那边才有了点动静。   “咳……”梁砚舟瞄着程澈的方向很虚假的咳了一声。   不知道程澈是没听见还是不想理人,半天也没有回应。   梁砚舟另想办法,捏着杯子敲了敲茶几,故意弄出不小的动静来。   安舟瞥了一眼秦远,意思很明显,“你输了吧?”   “这不能算,得开口说话了才能算。”秦远不信邪,以前端架子的那个梁砚舟哪去了,别被什么脏东西给夺了舍。   程澈依旧不应,自顾自的忙自己的事情。   “秦老板,你们这的服务员就这态度?没酒了都不给续杯?”   梁砚舟不想掉面子跟程澈说话,但又忍不住,干脆把秦远拽进来当工具人。   莫名其妙被指名道姓的秦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问,“你叫我?”   “不叫你还能叫谁?”梁砚舟一边说着,一边冲秦远使眼色,“这个屋里还有别的秦老板?”   “啊?啊。”秦远意会,冲着程澈摆摆手,“那什么,去给梁少续杯。”   对梁砚舟的话没反应的程澈,在收到秦远的指使后立刻站起身,熟练的给梁砚舟倒酒,却没抬头看一眼对方。   梁砚舟这下明白了,刚才这人分明是在装聋作哑,而且只对他一个人,这下更生气了,也顾不上说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在程澈倒酒的时候抬手抓住人的手腕,“程澈,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回愿赌服输了吧?”安舟挑挑眉,伸手道,“今晚的酒心草莓我要吃两颗。”   “行,还能少了你的?”秦远在安舟手心里拍了一下,转过头继续看戏,他就想不明白这梁砚舟怎么就先低了头,不是程澈惹得他吗?   “这感情中啊,没有谁对谁错的,远哥你以后就懂了。”   安舟看出秦远的纠结,小声的解释了一句,然后转身回了休息室,今天约了剧组电联,一会儿就是约定的时间了。   “什么什么意思?”程澈依旧是不抬头,完全把梁砚舟当陌生人对待,“梁少能不能别拉拉扯扯的,我还得工作。”   “工作什么工作,你要是想挣钱去我那,秦远给你开多少钱,我给你开双倍,哦不,三倍行了吧?”梁砚舟没这么跟别人说过话,程澈算是第一个。   但这话到秦远的耳朵里,那就是资本家的挑衅了。   “但你再这样不理人可就没意思了。”梁砚舟语气也冷了下来。 第71章   “别人有意思梁少就去找别人吧,又何苦来找我呢?”   程澈也不挣脱,任由梁砚舟拽着,但这委屈的语气,竟带了几分林妹妹的意味。   看的秦远直摇头。   “我找谁?我现在还能找谁?”   “你不是H市千人斩吗?等着你的姑娘多了去了,她们有意思,你去找她们啊?”   “艹。”梁砚舟有些被程澈绕迷糊了,低着头捏了捏山根,“不是,你等等,咱们先捋一捋。”   ”当时吵架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你在卫生间里看着……”梁砚舟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的道,“看着那玩意儿那什么,对不对?怎么最后就成我的错了?你还在这委屈上了。”   白柠今天回来的早,没让秦远接,和顾尧边走边吃一路逛回来的,却没想到能在家里看到这么刺激的一幕,眼睛亮亮的,觉得自己刚才的瓜子没白买,但他这事儿听的断断续续的,弄不明白只能问秦远。   “秦远,砚舟哥说程澈哥在卫生间里看的是什么玩意,那什么又是什么??”   秦远看的入迷,根本没注意到白柠什么时候后回来了,这一出声把他吓一跳。   那件事的来龙去脉秦远听梁砚舟讲过,但跟白柠说肯定是不合适,伸手从白柠的口袋里抓了一把瓜子,跟着吃起来,“少儿不宜,你还是不听的好。”   然而越少儿不宜白柠越想听,眼睛瞪得大大的,等秦远讲。   秦远见人不死心,腾出一只手,把白柠的头转向另一个方向,“看戏,不看写作业去。”   白柠想说今天考试没作业,秦远已经开口堵住了他的路,“没作业就去做卷子。”   白柠感觉自己的拳头硬了。   “我有什么委屈的?你跟人出去鬼混我说什么了?”程澈的话把两个人吸引了过去,暂时修了战。   梁砚舟没碰到过这样的架势,总感觉程澈说的这话不对劲,竟有那么几分小媳妇的怨气。   这一想不要紧,把梁砚舟吓一跳,赶紧晃晃脑袋,甩着手松开对程澈的桎梏,“什么跟什么?”   这是梁砚舟先招惹的他,程澈不可能就这么把人放走,小心翼翼的去握对方的手,低眉顺眼的道歉,“那是我的错,你要是不喜欢,我把照片删了就是了。”   “不是这个事儿!”梁砚舟听了道歉,气不仅没消还增了不少。   “那还有什么事儿?”程澈一头雾水。   “你!”梁砚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是想说程澈不该对自己有这个心思,更不该在对自己有这个心思之后还去跟别人亲近。   但这事儿说了跟自己吃醋了一样,可憋在心里又难受,梁砚舟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吼道,“你踏马干了什么心里没点逼数吗?那天我去学校找你,你在食堂和那个男的干什么呢?”   程澈回忆了一下,想清楚了梁砚舟说的是陈屿川,眼睛亮了亮,没解释,反问道,“你吃醋了?”   语气里掩盖不住的兴奋,“你是不是不讨厌……”   程澈顿了顿,没把那三个字说出来,“是不是也不讨厌我……”   梁砚舟见人说的委屈,他别的都不怕,就是受不了程澈这种生怕自己不要他的模样,勉勉强强的说了句软话,“讨不讨厌,要试试才知道,而且虽然不讨厌……”   后半句“也不是说就喜欢”被程澈用嘴巴堵了回去。   程澈别的都装作没听到,只听见了梁砚舟说的那句“试一试”。   因为怕吓到人,程澈只是碰了碰对方的唇,一触即分,看着梁砚舟瞪大了眼睛,低着头抿了抿唇,好像还有些脸红了,小声的问道,“那这样呢?讨厌吗?”   没想到还有这一幕,白柠手里捏着的瓜子也掉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秦……秦远……”   “啧……”秦远看的正起劲,但顾虑到白柠,还是站起身,双手捂着白柠的耳朵,“麻烦。”   “秦远那是我的耳朵,眼睛!眼睛!”白柠被秦远拖着往外走,嘴上喊着。   “眼睛自己闭上。”秦远道。   如果现在从加林之夜路过,就能看见酒吧老板带这个十几岁的小孩儿坐在门口,换谁也想不到,是因为酒吧里被两个臭不要脸,当众打啵的人给吓出来的。   秦远长腿一伸,霸占了三四个台阶,捏着烟吞云吐雾,他也没见过两个男的亲嘴这种事儿,当时觉得没什么,现在越想越别扭。   白柠从酒吧出来就不吱声了,也不知道是刚才受得刺激大了,一时间消化不了还是怎么着,楞楞的。   秦远抬手按了按白柠头顶上的呆毛,“想什么呢?”   白柠呆呆的转过头来“啊”了一声,然后低下头,随手捡了一根小木棍在地上划拉着,“我在想... ...两个男的怎么能亲嘴。”   秦远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吐了口烟圈,将烟蒂在台阶上捻灭,朝白柠伸出手,“别想了,我带你去买草莓,跟安舟打赌赌输了,晚上做酒心草莓。”   白柠没心思去想别的,把手搭在秦远的手心里,任由人把自己拽起来。   两人再回到酒吧的时候,只剩下安舟一个人在忙。   “那俩不要脸的东西了?”秦远把草莓袋子放在吧台上,揉了揉手腕问道。   “不知道啊?刚才我打完电话出来,酒吧里就没人了。”   安舟把草莓袋子里拿出来,装进小盆里拿去洗了,挑了一颗大的塞进跟在身后的白柠嘴里。   弯着眼睛问,“甜不甜?”   现在不是吃草莓的季节,都是从外地走绿色通道运输过来的,看着红彤彤的,味道也不赖,带着点青涩的甜,汁水倒是多,白柠咬了一口,嘴上都是红色的汁水。   含糊不清的到了句,“甜,好吃。”   “甜也就这一颗,剩下的都是你秦远哥哥输给我的。”   安舟转过身,不管白柠祈求的眼神,把每颗草莓都洗的很干净,取蒂放在盘子里。   “无非是两种结果,要么是梁砚舟生气把程澈踹出酒吧,要么就是两人一拍即合找地方躁动去了。”秦远撸着袖子准备一会儿要用的东西。   “我倒是觉得第一种可能性更大点,梁二少不像是弯的。”安舟道。   因为考试,白柠总算拥有一个不需要写作业的下午,趴在吧台上挺粘人聊天,他不知道梁砚舟和程澈之间的事,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就好奇一件事,也就这么问了。   “安舟哥,我听说你对象是男的?那... ...男的和男的亲嘴是怎么样的啊?”   安舟没想到白柠会这么问,脸颊瞬间涨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过头干咳了两声,本来想着秦远能帮自己结解围,没想到一个两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认命的的给两个人科普。   “其实... ...”安舟顿了顿,简单的形容了一下,“跟和女孩子接吻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对方是男的而已。”   “那不奇怪吗?”白柠追问道。   但秦远没让他再问下去,从盘子里抓了颗草莓堵住白柠的嘴,“还问?学习怎么没见到你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   草莓有点大,白柠嚼不开,只能张大嘴努力的咀嚼着,“唔... ...唔浩奇啊... ...”   “那也不是你小孩该问的。”   秦远将剩下的草莓都拦腰切成两块然后交到白柠,让他挨个裹上海盐粒。   白柠做的很认真,没有落下一颗草莓,秦远在旁边看着不禁扬了扬嘴角,逗弄到,“我看你挺有做酒保的潜质,不如休息时间就帮我干活吧。”   “那你给钱吗?”白柠头也不抬的问,天知道他忍着没吃草莓是靠着多大的毅力。   “给什么钱?”秦远擦着一个奇奇怪怪的架子,“你吃我的用我的,我还没管你要钱呢,你给我打工,就算抵债了。”   “你那叫雇佣童工!”白柠抬起头愤愤道,“是要被抓起来变成民法案例的!”   “哎,什么童工,别瞎说,你可是成年了昂。”秦远不沾这个边。   酒心草莓被一个个摆好,圆滚滚的,就像普通草莓一样,一副无害的样子,而里面装的却是最烈的威士忌。   安舟之前喝不了酒,沾一点酒醉,现在群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开了窍,什么酒都能喝点,酒量比梁砚舟还能好上一些。   秦远单独做了两个低度数果酒的,为了给白柠解解馋,这东西不用酒没味道,要不然秦远都得给他换成果汁。   白柠盯着秦远把草莓做好,迫不及待的想要尝一尝。   秦远吧最后一个草莓尾巴盖好,插上叉子才算是完工,跟白柠炫耀道,“怎么样,是不是挺好看的。”   “是好看……”白柠盯着自己的那两个,其实他想尝一尝威士忌的,他觉得自己的酒量绝对和秦远想象中的不是一个level,肯定要高上许多,至少得跟秦远差不多。   “老秦,你要的酒到了,我给你卸哪啊?”加林之夜从开张那天起酒就是阮昊霖送,五年过去了送酒的车来来回回换了七八辆,人却还是那副老面孔。   “哎,来了!”秦远拎着围裙擦了擦手,看出了白柠的图谋不轨,警告道,“我回来之前,一颗也不能动。” 第72章   又仰着头喊安舟,“看着点你的草莓。”   “不用那么麻烦,我保证不动!”白柠眼睛里都是狡黠,保证不动那就是保证动,数量能对上,但位置……还是可以变一变的嘛。   白柠心里这么想着的,但不敢这么说,只是乐的跟朵花似的。   要问秦远信白柠的鬼话吗?那自然是不信的,但外面卸酒着急,只能先这样了,“五分钟,五分钟我就回来。”   五分钟足够白柠干挺多事儿了,更何况把草莓从这个架子挪到另一个架子上这种简单的事情。   白柠乖巧的趴在桌子上,一副纯良又天真的模样,目送着秦远摘下围裙出了酒吧的门,立刻动若脱兔的跳起来把自己的那两颗草莓换到别的地方去。   “阮哥。”秦远站在门口看着那辆奥迪s系有些感慨,上前拍了拍阮昊霖的肩膀,“不错啊,又换车了。”   “哎,送货嘛,怎么也得有个代步工具。”阮昊霖拒绝了秦远递过来的烟,“不抽了,卸完你这家还得去下一家。”   “那行,”秦远也没再劝,把烟往自己耳后一夹,“我也不留你了,东西就放到后面仓库里就行。”   说完就要转身回酒吧,他得回去盯着白柠那个小兔崽子。   “干什么?”阮昊霖伸手把人拦下来,“你不跟着?”   “跟着干什么,阮哥,咱俩合作这么多年我还信不过你,仓库钥匙都给你了。”秦远耸了耸肩无所谓的道。   “平常行,今天你得陪着,我就等到你这能偷会儿懒。”阮昊霖笑着扬了扬手机,脸上的喜悦藏都藏不住,“好抽空给你嫂子打个电话,女人嘛,怀孕了辛苦,时不时的关心一下。”   秦远对吃狗粮没什么兴趣,但心底里还是为阮昊霖高兴,装作鄙视的样子扬了扬手,“去吧去吧,这用四川话怎么说?你这就是耙耳朵。”   阮昊霖倒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词,笑得眼睛都快没了,敲了敲耳边的手机示意秦远先去忙。   再在这打扰人夫妻俩打电话恩恩爱爱就是秦远不懂事了,长腿一伸在黑色的豪车让前面带路,抬手比划着让司机把车倒到靠近仓库的位置,食指顶着手心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行了,师傅,辛苦你们多走两步,把酒摆在空地的地方就行。”   秦远轻轻敲了敲车窗,跟装卸师傅沟通了一下,等动手干活的时候他也没闲着,时不时的搭上把手。   人赚辛苦钱的不该受人脸色,更别说是自己的事情,秦远能帮上忙的,就帮着忙一忙。   阮昊霖打完电话过来的时候,几个人已经把货都摆好了,秦远给每个人派了烟,不知道在谈天说地的聊些什么。   见人过来,秦远站直身子,“打完了?嫂子最近怎么样?”   “好着呢,”一提到自己老婆阮昊霖就合不拢嘴,“上午刚去做了产检,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接着凑到秦远耳边,炫耀般道,“我找了个认识的大夫花了点钱,说你嫂子怀的是个姑娘。”   “姑娘好啊,姑娘是贴心小棉袄。”秦远挑挑眉,由衷的恭喜道,要是个小子,再是个像白柠那么皮实的可有阮昊霖受,“等出生了告诉兄弟一声,我去看看嫂子,顺便给侄女包个大红包。”   “逃不了你的。”阮昊霖拍了拍秦远的背道,“行了,你快回去忙吧,我们就走了。”   “行,有空来喝酒。”秦远扬了扬手,算是到了别,站在仓库门口,目送着阮昊霖的车消失在拐角处。   立刻迈开长腿往酒吧跑。   秦远冲进来的时候,白柠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动,见人回来侧过头眼巴巴的看着秦远,主动报告道,“九个,一个都没少,不信的话你可以数数。”   架子上的孔洞是有数的,根本不用数,秦远扫一眼就知道白柠没说谎,但他不行白柠能这么老实。   “那我什么时候能吃啊?”白柠垂涎欲滴的看着草莓,像只小狗似的,就差长出根尾巴在后面摇来摇去。   秦远最受不了他这副表情,只能应许道,“吃吧吃吧,只能吃你自己的那两颗,多一个都不行。”   秦远伸出两根手指在白柠面前晃了晃,再三嘱咐道。   “绝不多吃!”那两颗草莓的位置白柠早就烂熟于心,但已经不是果酒芯了,而是威士忌。   捻了一颗吃嘴里,草莓的清甜和酒香在口腔混在一起,加上海盐的味道,意外的很好吃。   但威士忌没有稀释,辛辣的口感让白柠有些受不了,皱着眉头探出舌头用手扇了半天也没有缓解,最后硬是灌了大半杯的水进去才没那么难受。   秦远看着人喝了一小口的酒就跑来跑去的忙活半天,乐了,抱着胳膊嘲笑,“哟,这谁呀,刚才还要跟我们喝伏特加,现在一口果酒就受不住了。”   “谁说我受不住了?”白柠用手指碰了碰自己的舌头,转头瞪了一眼秦远。   “谁受不住我说谁。”秦远捏着一个草莓摘白柠面前晃了晃,挑衅般塞进嘴里。   白柠也不甘示弱的同样吃了一颗,眯着眼跟秦远对视着嚼,喉结同时一动,吞咽了下去。   但两个人的反应很不一样,秦远淡定自若,脸上挂着随性的笑,而白柠则又开始四处找水喝。   两个酒心草莓搭配一大杯水,白柠撑得吃不下去任何东西,趴在吧台上帮秦远看收银台。   天冷了,酒吧的生意没有夏天的时候火爆,但卡座也没空下的,今天的驻唱走的是民谣风,倒是都能清闲些。   安舟去卡座送了酒回来,仰头指了指白柠,“白柠喝了酒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秦远靠在吧台上,一只手带着黑色手套握着个冰球,另一个手拿着冰刀,垂着眼睛一点一点的凿着,“那个果酒的度数不超过6度,小孩儿喝了都不会醉。”   “老板,加个微信呗。”在吧台边上坐着个小孩,看上去跟白柠差不多大,冲着秦远吹了个口哨,“你凿冰的样子真帅。”   “帅吧?”秦远勾了个好看的笑,送上门的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单手抛了抛手里的冰球,“想加微信行,点一杯带冰球的酒,就给你。”   这种手凿冰费时费力,关键是炫技,所以价格就会格外的高。   但男孩显然不是在意钱的主,一听能加微信,捏着菜单随手指了一个,“就这个吧。”   “痛快。”秦远扫了一眼名字,从架子上捏了个教父杯下来,还在手里转了两圈,“免费送你个才艺。”   只见秦远将冰球装进被子里,搅拌棒带着滑了一圈,接着一根手指往上挑了下杯底,那个杯子连带着冰块很丝滑的在空中做了个360度的反转。   “哇!”男孩眼睛亮亮的,里面写满了崇拜。   秦远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勾了勾唇,接着就普普通通的调酒,最后带着手套的两根手指推着杯底将酒送到男孩面前。   “您的酒好了,请慢用。”秦远微微俯身,绅士至极,却又像只黑豹,不容人忽视他本身带有的野性。   “然后呢?”男孩期待着。   “什么然后?”秦远在做完一套孔雀开屏之后又回归到了刚才的状态,懒懒散散的靠在吧台边上,抬着一个胳膊系袖口的衬衫扣子。   夏天的短袖背心是不能穿了,酒吧客人偏爱酒保穿这种很拘束的黑衬衫,为了客流量,秦老板在员工们的再三建议下才换上这身装束,但依旧嫌弃得很。   “加微信啊?你刚才答应我的。”男孩没想到秦远翻脸就不认账。   “啊?”但秦远就是这种人,“我说过加微信吗?没有吧?”   “你!”男孩眼里盛着怒气。   “哎,别气别气,就当做花钱买教训了,慢慢喝酒,送你一碟小蛋糕。”   秦远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总能把客人哄得高高兴兴的。   白柠有一会儿没动静了,刚才这边炫技的时候动静不小,白柠那么爱凑热闹都没来有些不正常。   秦远后知后觉的不对劲,把手套摘了递给安舟,“我去看看白柠。”   白柠规规矩矩的坐着,就连身后有人过来都没有听见。   “小柠檬。”秦远把手搭在白柠肩上,“那么一点酒就醉了?”   换做之前,白柠肯定要跳起来回上一句,“是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但现在却还是安安静静的。   秦远拧着眉微微俯下身,用手指勾着白柠的下巴把人转过来,“白柠,你怎么了?”   等看清白柠红的有些不正常的脸颊时,秦远恍惚间猜到了真相。   刚才的架子上还有两颗酒心草莓,因为刚才是客流量高峰没来得及吃剩下的。   秦远确定般将两颗都塞进嘴里,入嘴就察觉出来不对劲,因为里面装的都是单独给白柠的果酒,而不是威士忌。   “你刚才吃的都是威士忌的?”白柠不听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秦远还是有些生气,毕竟不是气来气去就能习惯的。 第73章   但秦远的质问显然没有用。   醉了酒的白柠沉浸在自己的意识里,只能看到秦远的嘴在张张合合,傻呵呵的笑了两声,驴唇不对马嘴的打岔道,“秦远,你是在问我看什么吗?”   “我是问你为什么把酒换成了威士忌?”秦远盯着白柠重复了一遍。   “啊,”白柠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丝迷茫,缓缓转过头,用手指了指酒吧门口的位置,“我在看那... ...嗝... ...那有两个男的在接吻,像... ...程... ...澈和梁什么玩意。”   秦远见白柠醉的不清,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在这待着也不是法子,只能耐着脾气问了句,“你还能站起来自己走吗?我带你上楼。”   “啊?走?往哪走?”白柠不明所以的问了一句,然后很认真的摇了摇头,“我不走,我不回寝室,寝室没有秦远。”   “果真是瞎子算卦,聋子打岔,”秦远低声骂了一句,也难得跟白柠费口舌,把人从凳子上拽起来,扛在肩膀上,冲着安舟说,“你看着下面,白柠醉了,我带他上楼休息。”   说完就带着人往楼上走。   “秦远,你踏马能不能换个姿势,硌我肚子了... ...想吐... ...呕... ...”   白柠本来就晕,被秦远这么一晃,酒精直往头上冲。   “白柠,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吐我身上,我明天就把你打包送回寝室。”秦远咬牙切实的威胁道。   这句话对白柠来说最有威慑力。   赶忙把自己的嘴捂好,却没忍住憋着打了个嗝。   紧接着秦远就听见一个吞咽声,顿时感觉头皮发麻,黑着脸问道,“”你咽下去了?”   “嗯?”白柠以为秦远说刚才那个嗝,想了想点点头,傻笑了两声,有问必答的道,“咽下去了。”   秦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白柠什么好,加快了上楼的速度。   本来他是想把人直接扔床上,但最后还是怕白柠难受,小心的扶着人躺下。   “秦远... ...”   秦远从床头柜里拿出蜂蜜,冲了一杯浓浓的蜂蜜水,怕白柠不老实碰撒了烫到自己,想给放的远远的。   但他还没走开两步,白柠就开始了深情的呼唤,甚至加上物理攻击,拽着秦远的衣角不松手。   秦远没法子,只能转身回来,把被子放在白柠碰不到的床脚,任劳任怨的给白柠脱衣服,“叫我干什么?”   白柠也任由秦远摆弄,让伸胳膊伸胳膊,让抬腿就抬腿,配合的不像话,这让秦远稍稍消了点气。   别人喝醉了都犯困,但白柠不像是在别人这个行列里,眼睛睁的大大的,秦远甚至能从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有些不适的躲开白柠的视线,“把眼睛闭上,睡觉。”   这句话白柠不听,还软乎乎的叫了声,“哥。”   以前让白柠叫哥,得哄着骗着,这次倒是自觉,这叫什么?知道自己惹祸了,卖乖求原谅?   秦远被他给气笑了,没好气的道了声,“,就你这德行,叫鸡毛哥。”   白柠脑子不转,主打就是一个听话,但听话不到正地方,听半句扔半句,在琢磨了秦远的话之后,义无反顾的将前半句给扔了,又重新叫了声,“鸡毛哥。”   秦远听见这句“鸡毛哥”差点没背过气去。   骂了声“艹”冲着白柠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白柠这下可委屈了,捂着自己的屁股把头埋进枕头里,闷闷地道,“叫哥不行,你让叫鸡毛哥,我也叫了,你还打我... ...”   秦远没见过这么思路清奇,逻辑缜密的酒鬼,把被子给人一盖,眼不见心不烦,“行了,睡吧,想叫明天有你叫的。”   见人没动也没闹,秦远还挺欣慰,这小酒鬼倒是不折腾人,但还没等他想完,白柠一个鲤鱼打挺把被子掀到地上,躺在床上继续一动不动。   秦远满脸黑线,不知道醉酒怎么还有掀被子这个毛病,走过去想要给人重新盖上。   就听白柠说,“秦远,我想去卫生间。”   能不想去卫生间吗?那么一大杯水,秦远心里诽谤道。   “去啊?怎么放水还跟我汇报?”   “我去不了... ...”白柠像只蝉蛹似的往床边蛄蛹了几下,一头扎进秦远怀里,“我的腿像面条。”   不知道这句话搭错了哪根筋,白柠还唱了起来,“我的腿像面条,像... ...软绵绵的面条... ...啊~啊~啊~”   然而没有一个音在调上。   秦远没法,只能扔了被子去扶快栽到地上的白柠,“行,我伺候面条去放水。”   白柠的身高道秦远的锁骨处,所以秦远扶着人并不算费力,倒是白柠像是个大号抱枕一样挂在秦远的身上。   两人就这么并肩站在马桶旁,等了几分钟白柠还是没动静。   “你掏鸟啊。”秦远出声提醒道。   “掏不出来,你来。”白柠把羞耻心醉没了,拉着秦远的手就往自己的裤腰上放。   秦远看着白柠把自己的手往那出放有些无奈,只能顺着人的动作。   谁知道脱了裤子还不算完,白柠迷离的盯着秦远,命令道,“扶着。”   跟一个醉鬼没有道理可讲,秦远只能跟摸烫手山药一样给白柠扶着,“扶着了扶着了,祖宗你快点。”   “大不大。”白柠依旧不放过秦远。   “什么?”秦远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   “我问你大不大,是不是比你的大?”白柠重复了一遍,他对这件事仿佛有什么执念一般。   秦远眼睛不敢往下瞟,只想赶紧结束,昧着良心的道,“大,比我大,都得盘腰上。”   白柠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自顾自的放水。   等把人再折腾回床上,秦远感觉自己已经是一头的汗了,彻底放弃了下楼的想法,干脆在白柠的边上挤了一小块位置躺下。   白柠的呼吸声近在耳边,丝丝缕缕的,弄得秦远耳朵痒痒的,只能转过身跟白柠面对面的隔开一点距离,连哄“不是,宝贝儿,你到底想干什么,喝多了睡觉行不行?”   “两个男的亲嘴是什么感觉?”   很好,白柠的问题又回到了远点。   秦远没有在意的闭上眼假寐,“安舟不是跟你解释了吗,跟和女的一样。”   “那你跟女的亲过吗?”白柠不依不饶。   但这话纯属戳秦远的伤疤,毕竟对象都没谈过哪来的接吻,但这事没有也得有,无中生有也得有,“当然亲过。”   “那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是什么感觉?”   “闭嘴!睡觉!”秦远拧着眉,暗暗发誓以后不能让白柠沾一滴酒。   白柠果然没再说话,窸窸窣窣的挪了挪位置,就在秦远以为他是在找位置睡觉的时候,突然一个冰凉的东西凑了过来,一偏头贴在了他的嘴角上。   软软的,润润的,带着点酒香,秦远突然不能思考了。   “原来没有感觉是这种感觉啊。”白柠在黑暗中感慨了一句。   那是白柠的唇,秦远这才反应过来,伸手碰了碰白柠刚才亲过的地方,那种触电的感觉仿佛还在。   “你... ...”秦远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倒是白柠先转了话题,“秦远,以后不要再说送我走了。”   “我也害怕,从小爸妈就跟我说这句话,他们就真的把我送到这,很久不来看我。”   “你要送我走,也回不去看我,我不想... ...”   白柠说着说着就没了动静,取而代之的是有节奏的呼吸声。   秦远却睡不着了,借着月光看着在自己怀里缩成一小团的白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轻声应了白柠刚才的话,“好,我答应你,不说了。”   昨晚的事对白柠的影响不算大,因为他断片了。   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秦远说自己大,而且比秦远大。   反倒是秦远顶着两个黑眼圈,无精打采的吃早饭,“今天让梁砚舟送你。”   “为什么?”梁砚舟开车跟开跑车似的,白柠惜命,总是不敢坐。   “因为你昨晚喝多了,折腾了我一宿。”秦远带着怨念喝了口豆浆,指着自己手臂上的淤青道,“这是你昨晚掐的。”   白柠挠挠头,他不记得自己有这么大劲,但还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碗里的早餐吃干净,逃也是的去上学,生怕秦远跟他翻后账。   高三模拟出成绩一向很快,考完试当天老师就开始加班加点的批改卷子,几乎第二天就能出成绩,隔天就能知道大榜排名。   一向不在意成绩的白柠现在也一改常态,翘着椅子吊儿郎当的转着笔,耳朵却竖得跟兔子似的,想从别人口中听到些小道消息。   “哎,你听说了吗?成绩已经出来了,都在各科老师办公室呢。”   “你去问了吗?听说去问老师就能告诉成绩。”   “那大榜出来了吗?我想知道我下次考试在几班。”   “听五班老师说出来了。”   “没有吧?哪能那么快。” 第74章   “哎,白柠,你干什么呢?”顾尧看白柠的耳朵都快伸到旁边的组去了,没忍住问道。   白柠在学校还保持着自己高冷的一面,立刻坐直了,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没干什么,练练柔韧性而已。”   “哦。”顾尧半信半疑,他最近看白柠都怪怪的,请了那么多天假不说,还说什么考试成绩能超过他的话,但也没多想,“你知道吗?刚才我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听见老师们在讨论成绩。”   白柠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但努力保持不太感兴趣的模样,“啊?说什么了?”   “好像说… …”顾尧努力回想了一下,“说咱们班这次考得还不错,平均分上来了,年级排名也不差,估计错不了,我听桐姐在办公室笑的可开心了。”   白柠不太在乎班级考得怎么样,“平均分都出来了,大榜是不是也出来了?”   这就触及顾尧的知识盲区了,晃了晃脑袋,“这我就不清楚了,应该是出来了,但估计得明天才能放出来,不过有学生已经去问了。”   “这样啊… …”白柠知道有这样的习俗,一半成绩靠前的学生都会提前去问一下自己的成绩,他没去过,也不知道老师能不能告诉他。   “哎,老白,放学去网吧啊?最近出新皮肤了,听说贼好看。”   “不去。”白柠被顾尧这么一问回过神来,把自己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把下节课的课本拿了出来,心里却跟长了草似的痒痒的,而能解痒的神药在老师办公室里,白柠坐不住干脆站起身来,对顾尧说了句,“我去趟卫生间,一会儿老师问你,你帮我解释一下。”   “哎?你尿频啊?”下课的时候顾尧他俩一起去卫生间放的水,现在又去,但话还没说完,白柠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转角。   白柠没有像跟顾尧说的那样去卫生间,而是走了相反的方向去了老师办公室。   那里现在还围着不少学生,应该都是看大榜的,白柠有些不敢进去,躲在柱子后面想等人少一点再去。   主要他不知道自己考的怎么样,如果一看还是倒数几名,那得被人当笑话看。   从办公室出来的人有悲有喜,本来不太在意的白柠看了一会儿把自己给看紧张了,绞着手指头在门口转过来转过去,等上课铃都响了还没做出选择。   “哎?白柠?”孙雨桐端着保温杯到门口的饮水机前接水,一抬头就看见了外面转圈的白柠,“你怎么没去上课?”   白柠在脑子里飞快的转了一下理由,但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早死早托生,还是实话实说道,“桐姐… …那什么,我想问一下大榜出来了吗?我想看一下成绩可以吗?”   说这话的时候,白柠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想看成绩啊?进来吧。”孙雨桐一反常态的好说话,转身去给白柠拿成绩单,“你不来找我,我还想去找你呢。”   听到这话,白柠预感大事不妙,孙雨桐找他能有什么好事?除了算账还是算账,最近他又没犯事,肯定是成绩没考好,心里转了这么一圈,白柠有些想脚底抹油直接溜走。   “那么紧张干什么啊?”孙雨桐在白柠的成绩上画了几个圈,抬头看见人一副要杀要剐的模样,有些忍俊不禁,“不是要说你,好事儿。”   白柠这才抬起头,微微睁开一只眼睛,问道,“好事儿?”   “真好事儿,你这次成绩进步很大,每一科至少提了三十分,尤其是数学,你直接从不及格跳到一百多分,而且这次大榜排名也不错。”   听到这话白柠有些放心了,眼里的高兴都快溢出来了,得寸进尺的问道,“那我大榜排多少?”   孙雨桐把名单卷起来敲了白柠一下,“大榜得明天才能发下去,你现在让我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那我明天再问?”白柠傻乎乎的“啊”了一声,问道。   “笨,贿赂我啊,只要你答应下次还能往前冲一冲,我今天就告诉你。”   白柠揉着头,傻乎乎的乐,“那肯定得往前冲,我还答应秦远考H大呢。”   “秦远倒是把你教的不错。”孙雨桐由衷的赞叹道,接着招手把白柠叫过来,“大榜在电脑上,你自己找吧。”   白柠习惯性的从最后一行开始找自己的名字,倒数十名没有,倒数二十名也没有… …白柠感觉自己握着鼠标的手上全是汗。   “从上往下翻,”孙雨桐站在白柠身后,看着这孩子高兴的不知道东南西北的提醒了一句,“你从下往上翻得翻到什么时候去。”   “啊?啊。”白柠后知后觉的挠挠头,把表格挪到第一行,往下翻。   直到中游偏上的位置白柠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一排都超过及格线的成绩整整齐齐的排列在表格里,最后的总分也比之前提高了不少。   白柠有种在做梦的感觉,磕磕巴巴的问孙雨桐,“桐… …桐姐,我能拍个照吗?”   孙雨桐扬了扬下巴,“拍,但不能外传。”   白柠郑重的点点头,捏着自己的小破手机给自己的名字和名次来了个特写,而拍完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秦远发过去。   秦远几乎秒回,是一个竖大拇指的表情,白柠乐的跟朵花似的,跟孙雨桐道了谢,一步三晃的往教室走。   等快走到门口,白柠又后悔了,他不想回去上课,他想回去找秦远。   想到下节课是体育课,这节课也已经上了一半了,白柠干脆直接逃课。   十中在上课时间管的很严,大门没有假条根本就出不去。   但这挡不住白柠,确定了没有人注意到他,熟练的走到学校后面的围墙边,将荒草踢了踢,露出后面的狗洞,没有犹豫的钻了出去。   然而等待白柠的不是自由,而是蒋建峰。   “不是说了让你躲着我点吗?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蒋建峰拎着个不算粗的钢管,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手心里敲着。   他身后是学校周围收保护费的那群小混混,嘴里叼着烟,头发染着稀奇古怪的颜色,跟鹦鹉似的,白柠大概扫了一眼,算上蒋建峰大概六七个人。   有的人手里是钢管,有的是棒球棍,而白柠什么都没有,就连书包都因为逃课没带。   打肯定是打不过,只能找准时机跑。   白柠往后退了两步,考虑了一下钻回学校的可能。   狗洞不大,爬进爬出都得一两分钟,还没等进去就得被拽出来。   左边是商业街,但小商小贩看见学生打架也不会管,右边是通往学校正门马路的小道,一个人能进去,两个人都得挤在那的那种。   从哪跑已经显而易见了。   白柠瞄准了路,心里有了些底,现在就是想办法让对方放松警惕,“躲着你?凭什么?凭我是你爷爷吗?”   蒋建峰没接白柠的挑衅,看着手里的钢管道,“我听说你这次考试考得不错啊?年级一千多人你能排四百多?那你当初是怎么会跟我一个考场?”   蒋建峰顿了顿,“难道说你作弊?既然作弊,为什么不给哥们抄几道,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作你麻痹的弊。”这次考试是白柠一分一分考出来的,现在却被蒋建峰说的一文不值,没忍住骂了一句。   “没作弊?你觉得我信?还是觉得老师会信?”蒋建峰脸上的笑格外丑陋,“我跟你说过,你要是跟我作对,我会比陈浩南还狠。”   “但陈浩南是个蠢货,只知道动手,但我知道,杀人得诛心,你不是在意成绩吗?”   白柠眼睛通红,手握成拳,他本来以为蒋建峰是想揍他一顿,但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蒋建峰往前走了两步,凑到白柠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白柠是吧?你今天逃课逃错了,正好错过一场我给你准备的大戏。”   “今天下午,整个学校都会知道你白柠靠作弊从倒数第二考到了年级前五百。“   ”你放屁!老师能信你的鬼话?”白柠眯着眼睛想看蒋建峰是不是在说谎。   蒋建峰无所谓的耸耸肩,“是啊,那个老师能相信我这种坏学生呢?但你忘了,白柠,咱们考场当时有个年级前十的好学生,因为生病错过二模,只能排在最后的考场,你说他的话老师听不听。”   “啊,对了,忘了提醒你,你跟我一样在老师那也是挂了名的坏学生,你说老师会信谁?”   蒋建峰从头至尾都挂着欠揍的笑,还起哄让那群鹦鹉跟着笑。   本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白柠已经没心思去想往哪跑比较划算,现在只想把蒋建峰按地上揍一顿。   这么想着,白柠也这么干了,冲着蒋建峰招了招手,“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告诉你。”   蒋建峰没想太多,转身凑近了,白柠抓住机会一把勒住对方的胳膊就是一个背摔。   “都瞅着干什么呢?”蒋建峰被白柠压在下面,冲着那群鹦鹉吼道,“上啊!” 第75章   白柠这些年的架也不是白打的,按住蒋建峰的时候,顺手卸了他手里的钢管。   见那群小混混冲过来,没有丝毫犹豫的把蒋建峰踢到一边。   他现在明白蒋建峰看起来只是个儿大,其实打架没什么能耐。   抬手用钢管挡住一个小混混砸下来的棒球棍,接着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但终究是吃了人数的亏,尽管挡住了前方的攻击,白柠还是把右边的身子暴露给了旁边的人。   钢棍打在胳膊上时没收着力,震得白柠大臂发麻。   这个时候白柠竟然还有心思想,幸好砸的是左手,要是砸到了右手就不能写字也不能做题了。   等把前面的人撂倒,白柠转过身抬起钢管对着那个头发像鹦鹉的人就挥了下去,也没看清打在哪儿了,只感觉那人闷声一哼,估摸是轻不了。   “没想到你还挺能打的。”蒋建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低头吐了吐嘴里的沙子,接过旁边小混混手里的棒球棍,直愣愣的冲着白柠走过来。   “就你这样的两个我都能打。”对面的小混混撩倒了三个,白柠觉得已经够本儿了,但蒋建峰站着让他心里很不对滋味。   因为打架运动太猛,白柠只感觉口腔里都是血腥味,但吐又吐不出来什么,只能往下咽。   手里的钢管,刚才打架时已经丢了,而现在白柠又被几个人围住。   白柠动了动左边的胳膊,已经使不上力气了,暗地里攥紧了右手的拳头。   现在肯定是打不过也逃不掉,白柠现在只想着能换一个是一个,而要换的那个人首选就是蒋建峰。   “怎么样白柠?还能打吗?我劝你现在跪下管我叫声爸爸,我就原谅你。”   蒋建峰可能不知道这个定律,那就是反派大多数都死于话多。   估摸着蒋建峰跟自己的距离差不多时,白柠用尽力气猛地一冲,右拳正正打在蒋剑锋的鼻梁上。   白柠现在懂了物理课上说的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因为他的右手跟着蒋建峰的鼻子一块儿疼。   但白柠看到蒋剑锋捂着鼻子蹲在地上的时候已经知足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就是白柠单方面的挨揍,他努力的把自己蜷缩在墙角,把重要的部位全都藏起来,只用背对着人。   他倒是不怕自己受伤,只觉得白瞎了,身上这只穿了一天的新衣服。   不知道教务处的主任到底向着谁,直到都快打完了,才姗姗来迟。   “都住手这是在学校,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胡主任伸手指着几人,“你们都给我进来,去教导处站成一排!”   等人都走了,白柠才慢慢站起来,刚才他之前受伤的那条腿被一个人踢到了,现在有些隐隐作痛,白柠有些不合时宜的想,不能是又断了吧?   这事儿闹到教导处,就需要班主任来领人。   刚才还夸过白柠的孙雨桐,现在冷着一张脸赶来教务处,身后还跟着蒋建峰说的那个好学生。   白柠其实没怎么见过他,长得就是一张乖学生的脸,有些圆的脸颊上架着一副黑色的眼镜,有些畏畏缩缩的躲在校服里。   白柠不想让孙雨桐见到自己这个样子,刚给班任留下一点好印象,现在却又破灭了。   孙雨桐看到了那对人里的白柠,却没有说什么,转过身问副主任,“胡主任,你看这要怎么处理?”   “他们这次打架性质很恶劣。” 胡主任一直不是通情达理的人,条条框框一般一眼,“不仅是打架,而且是聚众斗殴!这就很严重了!要是我再晚去一会儿,那都要打110了!”   “请家长!必须请家长!”胡主任拍着桌子,这句话是说给与孙雨彤听的更是说给在一旁的几个人听的。   白柠不想秦远来,抬头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孙雨桐,但孙雨桐也没有办法,只能给白柠比了个口型,“打吧。”   白柠不情不愿的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就连屏幕也碎成了蜘蛛网,无论按哪个键子都没有反应。   孙雨桐见了把自己的手机递过来,白柠熟练的播出秦远的号码。   等待接听的嘟嘟声此时变得是那么漫长。   “喂,孙老师?”秦远熟悉的声音顺着话筒传到白柠的耳朵里,白柠一瞬间竟然安心了下来。   小声的带着几分委屈的道,“秦远,我是白柠,你现在有空来学校一趟吗?”   “你怎么了?”秦远有些担心的问。   “我跟人打架了。”电话里没有办法详细说。   不一会儿电话那边就传来了穿衣服的沙沙声。   “你没受伤吧?”秦远第一句话不是责怪白柠,而是担心人受了委屈,“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到。”   “嗯……”白柠不知道该说什么,这简单的嗯了一声,接着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孙雨桐。   胡主任盯着每个人打完电话,才有空去看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好学生陈琰。   “陈琰啊,你来干什么?”吴主任对待陈琰的态度,可以说跟对待白柠他们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   陈琰侧着头小心的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蒋建峰,接着慌忙的把头低了下去,“胡主任……我是来说考试作弊的事儿的。”   蒋建峰刚才把他的计划全都告诉了白柠,所以白柠知道陈琰要说的作弊的人是自己。   没有一个人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诬陷,白柠也不例外,见陈琰要在胡主任面前告他的状,白柠坐不住,开口喊道,“我他妈没作弊,陈琰你摸着良心说,到底是他们谁作弊?”   陈琰这一声吼得一嘚瑟,有些害怕的小声说,“要不我还是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事,你说,在这教导处我不信还能有谁能翻了天了,怕他干什么?”胡主任指着白柠道,“还有你,不打自招是吗?”   “就说是呢,陈琰不用怕,有教导处主任给你撑腰呢,再说了,谁作弊谁心虚。”   蒋建峰看热闹不嫌事大,两个鼻子里塞着纸团儿,堵住鼻血,还在一旁添油加醋。   “我没说你是不是?蒋建峰你也闭嘴。”吴主任背着手吼道,“陈琰你继续说。”   “我看见……”陈琰低着头,声音比蚊子也大不了多少,“我在最后一个考场看见白柠作弊。”   “我怎么作弊了?你说啊,说不出来,你今天别想走。”白柠被气疯了,凭什么自己答的题要被人说成作弊。   “你跟别人的人传纸条。”陈琰闭了闭眼睛,声音稍微大了些,“我亲眼看见那些纸团儿砸在你身上,还被监考老师看见了,警告你不要交头接耳。”   “你他妈眼镜是不是白带了?那纸团儿是往我身上砸,又不是我扔的,也不是我收的,就凭这你就说我作弊?”   “白柠这次成绩是多少?”胡主任转过身去问孙雨桐。   白柠这种成绩涨幅可以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如果给胡主任看了,那肯定就是定了白柠的罪了。   孙雨桐就是知道这一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说,被问急了就是道一句,“这不大榜明天才开始下发吗?”   蒋建峰是不把白柠弄死就不罢休,见孙雨桐不说,他倒是对白宁的成绩熟悉的很,“以前是年纪倒数第一,第二,这次也就涨了五百来名吧,四百四十五。”   “就这样你还说你没有作弊?”教导处的桌子早晚有一天要被胡主任拍坏。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不信去调监控去!”   一边是自己的学生,一边是学校主任,孙雨桐两边为难,“还是等家长到了再说吧,我是不相信白柠会作弊,什么事儿咱们不能一下子就拍死了,对吧,胡主任?”   情愿这是第二次因为白柠打架被请家长,这次白柠没有那么高的待遇了,跟着一群人站在门口的墙边上。   “白柠。”秦远开口叫道,“你过来。”   白柠看了看周围没有胡主任,才一瘸一拐的挪了过去。   秦远蹲下去,把白柠的裤腿挽起来,用手指戳了戳之前伤到的骨头,问“疼吗?”   白柠摇了摇头,“只有一点点疼,但是我的左胳膊好像断了。”   “他们用什么打的?”秦远的话里听不出语气。   “用钢管和棒球棒。”白柠小声的说,再继续就带上了委屈,扯着自己的衣服跟秦远诉苦,“你送给我的衣服脏了,还坏了,我才穿了一天的。”   秦远知道这件衣服白柠有多爱惜,就差放在床头供着了,现在却被别人糟蹋成这样,换谁谁都委屈。   “就是墙角那些?”秦远小声的问着。   白柠点点头,这些只是学校的,小混混不上学胡主任管不到,“还有几个鹦鹉混混。”   “行。”秦远摸了摸白柠的头,“衣服坏了还能再买,没事儿的。”   “这是白柠的家长吗?”胡主任从办公室探出头来,“进来说吧。”   “累就找地方坐一会儿,别老站着。”秦远这句话很不给胡主任面子。 第76章   就凭白柠被一群人围着打,而且还疑似受伤,医院都没去就算了,胡主任还让他站着,就可以看出不是一个需要秦远尊敬的老师。   白柠不想让秦远走,更不想让秦远听胡主任一面之词,说他是作弊才成绩进步的,捏着秦远的衣角,“我手机也坏了,都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秦远接过白柠手里碎成蜘蛛网的手机,安慰的抱了抱人,“行,我知道你受委屈了,等我给你撑腰好不好?”   “那胡主任说什么你不能全信,你得听我说。”   “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信,我只信你,行不行?”秦远不知道白柠今天为什么这么粘人,只能小声的哄着。   等白柠情绪稍稍稳定了些,才抬腿进了办公室,“我是白柠的家长,有什么事胡主任跟我说就行了。”   “叫你来是什么事儿应该已经知道了吧。”胡主任坐在工位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白柠跟一群人打架,这叫群殴,而且还涉及到了校外人员,这要是闹到警察局事情就严重了。”   “严重吗?我倒是不觉得。”秦远双手插在口袋里,“我看白柠伤的倒是挺严重的,不送学生去医院,都在门口罚站是什么意思?”   “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这种事情不得等家长都到齐处理完了再说吗?”胡老师把杯子拍在桌子上。   “行,副主任既然想先处理这件事情。”秦远吊儿郎当的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先掰扯掰扯。”   “我问胡主任,您知道这件事先动手的是谁吗?”跟白柠相处这么长时间,秦远明白白柠不是挑事儿的人,先动手的肯定是别人。   胡主任确实没有了解过,只能胡乱的答了一句,“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还不叮无缝的蛋呢,既然打架双方肯定都有责任。”   “行,那请问胡主任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和导火索是什么?”秦远继续问。   “打架能因为什么?他们这个年纪打架还需要理由吗?”副主任被秦远问住了,完全没有刚才那种咄咄逼人。   “那这些都抛开不谈,对方有多少人,白柠有多少人?这是群殴吗?这分明就是方面的殴打。”   “那白柠没还手吗?”   “还不让人正当防卫了吗?就算到警察局白柠也是受害者,在您这儿白柠才是受委屈。”秦远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干脆吼了出来。   “有你这么当家长的吗!”胡主任不甘示弱,跳起来拍桌子。   “怎么没有我这么当家长的?不就是吗?”秦远被气笑了,“难道换你家孩子在学校受了欺负,你不去给他撑腰吗?我不是来跟你讲道理的,我是给白柠来撑腰的!就算讲道理,我们白柠也占理。”   胡主任头一次见到这么难缠的家长,之前的家长哪一个不是跟他好说好商量的,转换了策略把成绩单拍在秦远面前,“那白柠作弊怎么算?”   秦远现在明白了,刚才在门口白柠跟他说的那句“你不要听胡主任,你得听我说”是什么意思。   秦远在成绩单上找到白柠的名字,心里竟然产生了莫名的情绪,好像叫做自豪感,或者说是养成系的快乐,秦远唇角向上勾了勾,但想到胡主任还站在一旁,嘴角又垮了下去。   掀起眼皮问道,“胡主任有证据吗?证明我们白柠作弊。”   “有人证还不算吗?”胡主任从门口喊了个学生让去叫陈琰。   “那其他证据呢?”秦远拿着成绩单有些爱不释手,一边跟胡主任周旋,心里却想着要把这成绩单裱起来挂在加林之夜,“胡主任,该不会是那种听信一面之词的人吧?”   偏偏还被秦远说对了,胡主任在拿不出多余的证据。   这是陈琰刚好到了,算是给胡主任解了围。   “陈琰,你来的正好,你跟白柠家长说,你是不是看到白柠作弊了?”胡主任把陈琰转了个圈,直面秦远。   “是……是……白柠……”秦远长的虎人,一直不招小孩儿待见,陈琰也不例外,只觉得被秦远盯着害怕。   在胡主任面前说的谎话,却不敢拿到秦远面前再说一遍,不一会儿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胡主任,我还有卷子没做完,能让我先回去把卷子做了吗?”   “说完,说完我就让你回去。”胡主任捏了捏陈琰的肩膀,示意他放心说。   “好好说,好孩子是不撒谎的对不对?”秦远微微俯下身,凑近了陈琰,“你说白柠作弊,就得拿出证据来不是?撒谎的小孩儿可是考不上好大学的。”   “呜呜呜……”陈琰直接被秦远吓哭了,边哭边说,“不是白柠作弊,白柠没有作弊。”   “那怎么回事?是谁让你这么说的?”秦远继续问。   “是蒋建峰,是蒋建峰让我这么干的,他说我不污蔑白柠作弊,他就天天让校外那帮小混混堵我,我害怕……”   陈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胡主任只能让人回去。   秦远靠在墙边,大有一副,你看吧,事实真相是这样。   “陈琰是被你吓的,你又怎么证明白柠没有作弊?一个月没上学,从倒数第一考年纪中等,你觉得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以后白柠还得考上游,考H大,我们家孩子我知道,为什么他学习成绩长得这么快,因为他最近认真学了,胡主任还有什么好问的吗?”   “如果白柠没作弊,就现场做套卷子,证明自己。”   胡主任想了个法子,自以为是万全之策。   但奈何秦远是一万个不同意,“凭什么白柠还要做套卷子证明自己没作弊?我们不做,我看咱们也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我得带白柠去医院看伤,胡主任,请你不要带着有色眼镜去看待白柠,人都是会变得。”   等教务处的门被甩上,胡主任才缓过神来。   在门口听了全程的白柠,直给秦远竖大拇指,完全没了刚才蔫不拉几的模样,“秦远,你真帅!”   “行了,胳膊不疼了?还想跟这儿继续站着?”秦远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几个人,大概记住了长相,转身就往楼下走,也没管白柠。   “不那么疼了,我是受虐狂啊,还想在这儿站着!”白柠在秦远的身后正大光明的逃了课。   秦远想带着白柠去医院拍片子,却被白柠拦了下来,最后在小诊所简单的看了一下,确定没有伤到骨头,秦远才放下心,但还有一些小伤口需要包扎。   白柠的袖子被撸到大臂上,露出一小节白嫩的胳膊,等着大夫给包扎,就这也不老实,侧着头跟秦远聊天儿。   “秦远,你今天干的太漂亮了,我对你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拉倒吧,还五体投地,这是最后一次,你再跟人打架,你就……”秦远顺口想说,“你就回寝室住去”却想起来那天喝了酒的白柠半梦半醒中的那几句话。   还是换了一句,“你能不能争点儿气?别事后老往医院跑,上次断腿,这次断胳膊的。”   “你以为我乐意啊?”白柠闭着眼睛等大夫给上碘伏,药水顺着伤口渗进皮肤里,沙沙地疼,咬牙切齿的道。   “疼的话你就咬点东西,你的伤口有点多,需要处理好一会儿呢。”大夫诚恳的建议道。   白柠一向是采取就近原则,这样最不管是谁的胳膊就一口咬下去。   靠消消乐打发时间的秦远被这一下咬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白柠,你下嘴的时候能不能吱个声儿?”   胳膊上的伤口处理完,白柠可以稍微缓一缓,一脸无辜的抬起头,“很疼吗?”   “不疼,再上药,你咬你自己胳膊试试。”秦远幽怨的看了一眼白柠。   “行。”白柠嘴上答应的痛快,到上药的时候咬的还是秦远的胳膊。   等回家的时候,秦远低头看胳膊上的一排小牙印儿,只当自己是被狗咬了。   被秦远撑腰的兴奋劲,等到家有些平复下来的时候,白柠又想起了自己的衣服和手机。   坐在卡座里想要把东西修好,可是衣服的口子越扯越大,手机的蜘蛛纹也没法修补。   “你还记得我之前答应你的惊喜吗?”秦远从白柠手里把东西抽出来放到一边,“想不想要了?”   白柠有些无精打采,但还是点点头,“想要……”   “等等等等!”秦远自己给自己配了个音效,把东西递给白柠,“最新款,我托梁砚舟给买的,今天才到,刚好能用上。”   “我……我还想要件一模一样的衣服。”白柠捏着新手机,觉得自己有些得寸进尺的跟秦远提条件。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秦远想着过白柠的回答应该是“因为是你给我买的”多标准的回答。   没想到白柠确实质朴流派,眨了眨眼睛,“因为我穿着好看啊……”   三模成绩出来之后,白柠在学校的声望水涨船高,甚至还有学业界紫微星的传言。   白柠回来跟秦远说,秦远听了之后,只乐了一下,道了句,“屁,还紫薇星呢。”   结果白柠两天没搭理他。 第77章   白柠的性子属老鼠的,撂爪就忘,除了每晚秦远给他换药的时候哼哼唧唧的骂蒋建峰几句外,也没再提起这个事儿。   十八九的孩子正是皮实的时候,身上的伤好得快,没几天就只剩下印子了。   但在秦远这,这事儿就还没完,他不是讲理的家长,他在酒吧一条街混的时候那群小混混估计还穿开裆裤呢,所以那些人的小心思秦远太懂了。   教务处谁也不向着,白柠只能吃哑巴亏,蒋建峰也没落到好处,不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自己好不容易从渣渣里捞出来的白柠,再被他们拖下水,秦远肯定不干,他还指着以后用白柠来吹牛逼。   “看,老子养出来的孩子,从倒第一考上H大了!”   所以为了自己以后有牛吹,秦远兢兢业业的接送白柠,能送一步绝不让人自己走。   蒋建峰是学校的学生,他另有打算,白柠提的那些鹦鹉混混学校没立场处理,秦远就勉为其难的替他们父母教教他们做人。   冬天的太阳离地面那么远,动不动就被一团雾笼住,阴冷阴冷的,呼出去的气瞬间结成白气。   今天送完白柠,秦远急着回去,给车熄了火,穿着棉服在车里闭目养神。   远处一群吵吵嚷嚷的半大青年刚从附近的便利店出来,围在十中后墙处貌似很酷其实很中二的吞云吐雾。   秦远将墨镜往下卡了卡,有点认同白柠对这群人的称呼,鹦鹉混混,那枯草一样的头发各个跟要展翅高飞似的,还染着五颜六色的杂色,一看就知道是在某个廉价发廊做的,自己却都还感觉挺良好。   秦远确定了是这群人后,从手边的储物箱里摸出个东西,揣进口袋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秦远身上自带着某种不好惹的气场,还是怎么着,小混混们视线一下子都集中了过来,难得的站直了些。   领头的那个不甘自己风头被抢,梗着脖子朝秦远扬了扬头,没话找话的问道,“嘿,前面那个,有火吗?”   那人看不到秦远墨镜底下看傻逼一样的眼神,只听句,“有啊。”   秦远之前看过,这附近在学校的监控盲区,周围的小店只有一家按了摄像头,还是个没通电的摆设,所以也没什么好顾虑的,手揣进口袋里,做了个拿打火机的动作,一边往鹦鹉堆里走。   “懂事儿啊,一看就是道上的人,混那条街的?要不你来我们这,我给你个二当家当……”这只鹦鹉还没感受到危险的气息,自顾自的叼了根烟在嘴上,往秦远这边凑了凑,等着人给点燃。   结果火没等到,等到的却是秦远的拳头。   秦远收着力,没打太狠,但足够他耳鸣一阵了。   见老大被打,其他鹦鹉不干了,骂骂咧咧的,脱衣服的脱衣服,撸袖子的撸袖子,义愤填膺的抬起拳脚就往秦远身上招呼。   秦远就不是吃素的,一只手揣在外套口袋里,一个扫堂腿就撂倒一个人,手臂格挡住攻击,抬脚给在地上的人补了个伤害。   秦远没有多余的动作,招招往人肚子上腰上招呼,不一会儿鹦鹉们就都站不起来了。   秦远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叼上,吐了两个烟圈,一通操作下来,他连个呼吸频率都没变,迈着长腿往刚才问他有火没的那个人走去。   “大哥……大哥……你是我大哥……”鹦鹉认了怂,抱着头属秦远别打了,“我错了……”   秦远没问“错哪了”这种傻逼问题,一只手把瘦的跟个杆似的人从地上拽起来,又揪着鹦鹉的胳膊把人按在围墙上。   对付这种人,一只手就够了,秦远另一只手操控着刚才塞进口袋里的东西,开关一按,一阵“嗡嗡”声在那混混耳边想起。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是剪头的电推子,一听就怂了,生怕秦远动他那鹦鹉毛,求爷爷告奶奶的道,“爷……爷……孙子哪惹到爷了,您吱个声,别动我头发……”   最后干脆带上了哭腔。   秦远一听就烦了,跟白柠哼哼唧唧的时候他千哄万哄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手上的劲大了些,开口说了第二句话,“憋着,再动一下我这推子就不知道推到哪了。”   这句话一出,那鹦鹉就不敢出声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头上的毛离他而去。   秦远看着剪完头发明显清爽多了的不良少年,满意的点了点头,但这肯定还没完,他把手里的推子扔给这群鹦鹉的老大,指了指对方的脑袋,又指了指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道,“照着你这个标准,互帮互助,都剪了。”   说完,自己便坐在旁边当起了监工,一上午,几个作威作福的小混混大气不敢喘一下的听秦远的命令把头发都剪了,站成一排等着秦远检阅。   “下次,”秦远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们,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再让我看见你们欺负学生,剪的就不是头发了,要是不想当无眉大侠,就都他妈老实点。”   混混们应声的回道,“是是是……”但依旧想不出自己究竟是欺负了谁,才惹来这么大的瘟神。   这些白柠都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秦远真就把他的成绩单打出来挂在了加林之夜最显眼的地方。   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别扭的不行,“人都考第一才挂,你这不丢人吗?”   秦远站在凳子上钉钉子,“那你考了第一我就给你换下来。”   冷空气来了寒假肯定是不会远的,高三的寒假被大量的补课占据了不少时间,只剩下和春节挨着的两周,满打满是14天的假。   安舟那边签了新剧,赶在年前进了组,程澈在准备考研复试,梁砚舟陪着,萧辰现在的工作也挺顺利。   加林之夜就剩下了秦远和白柠,一是忙不过来,二是也没那么多客人了,干脆直接放假过新年了。   秦远旁敲侧击的问了问白柠,按照白柠的说法,就是他爸妈在国外过年,也没有说让他回去的意思。   秦远干脆就直接领着人回裴女士那过年,总比热闹些,裴女士听了也高兴,大手一挥,给两人每人都置办了几身行头。   但裴女士打扮自己有心得,可给儿子买衣服随意很多,一堆一块多少钱,直接买下。   以至于白柠和秦远的衣服重合度极高。   不注意的时候,总会穿错。   要说在裴女士家这里,其他的都挺好,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办法睡懒觉,因为如果裴女士做的早饭没人吃的话,她会生气。   “起床,你们今天有任务,得出去买年货。”裴女士敲了敲两人的房门,放下一句话后转身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秦远倒是先醒了,但被白柠八爪鱼似的抱着也起不来,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时不时的推一推白柠,“醒醒,小柠檬,得起来了。”   “不要……”白柠睡得早起的晚,如果不叫他,一天能睡上十二个小时,被秦远吵的烦了,翻了个身把自己用被子裹住继续睡,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念叨着,“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一会儿也不行,”秦远一边穿衣服,一边还得扒拉着白柠,怕人真的睡实了,“现在是我叫你,你不起来,一会儿就是裴女士叫你了。”   这句话的威慑力不亚于核武器,裴女士上一次叫他起床发生的事,依旧记忆犹新。   白柠睡觉喜欢只穿一条裤头,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这是自由,不喜欢被衣服束缚住的感觉,平常只有他和秦远两人的时候也不需要考虑那么多,毕竟都是男人,看两眼也没什么问题。   白柠以为在裴女士这也没问题,因为裴女士应该不会随便进秦远的房间,尤其是这还多住一个他的时候。   万万没想到,裴女士对人热情的程度,在对待秦远和他上没有任何区别,挑食就瞪他,不起床就掀被子,以至于还没住几天,白柠有几条底裤,都什么颜色都被裴女士知道的一清二楚。   在白柠抱着被子脸红的时候,裴女士严肃的教育他,“躲什么躲,不就多那么二两肉?你在这住,我就不把你当外人,秦远是我大儿子,你就是我小儿子,怎么对待他,我就怎么对待你,起床!”   说着又要去拽白柠的被子,白柠慌慌张张的爬起来穿衣服,顶着一头乱糟的头发,连裤子都穿反了。   站在裴女士身后叼着牙刷看热闹的秦远没忍住乐,差点把牙膏沫沫吞进肚子里,刚进去卫生间吐了。   白柠没被妈妈这么管过,但却也讨厌不起来,只觉得有些亲切,即使吃饭的时候被裴女士夹了一碗不爱吃的蔬菜,白柠也会皱着眉都吃干净。   为此,他之前还很认真的问过秦远,他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当时秦远二话没说,伸手就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他手上没收着劲,白柠疼的直接窜起来,骂了一声,“秦远,我草你大爷!疼啊!”   “那你喜欢吗?”秦远捧着水杯笑得眯着眼问。   “喜欢个屁。”白柠挨着秦远坐下来,后知后觉自己不是受虐的变态,将头枕在秦远的肩膀上,有些迷茫的问,“那为什么呢?”   “可能是裴女士天生惹人爱吧。”秦远看着手机,随口回答了一句。 第78章   想继续赖床的白柠不想再经历之前的尴尬,在裴女士赶来之前,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衣服穿好,原地蹦了两下,把裤腿摆正。   等洗漱完出来,秦远和裴女士已经在餐桌前准备早餐。   见白柠出来,裴女士先塞了杯牛奶到人手里,“哎,白柠长得就是好看,一样的衣服,穿出来就比秦远好看。”   白柠这才注意到秦远他们穿的是一样的上衣,白色上面带着红色小牛印花的卫衣,只不过秦远把袖子撸到小臂一半的地方,随着他捏着碗盛粥的动作,手臂上的肌肉跟着一动一动的。   白柠低头看了眼自己又瘦又白的手臂,有些不开心的把袖子弄下来。   秦远看见白柠的动作,低头笑了一下,更是故意的把手臂放在白柠面前炫耀了一下。   被人翻了个白眼。   裴女士拿着筷子敲了下秦远的手臂,“干什么呢!好好吃饭!显摆什么。”   秦远悻悻的把手缩回来。   “一会儿昂,吃完饭你俩出去买年货,肉菜鱼都得买上点,”裴女士一边给白柠秦远夹菜,一边嘱咐道,“你们就去东边那个市场,东西都挺全的,对联也要买。”   “对了,之前家里就两个人,过年也没什么意思,今年再买两个灯笼,白柠年纪小,喜欢烟花这些东西,秦远你也记得买上点。”   “白柠看上什么,就让秦远给你买,他又没有女朋友,钱存着也是存着。”裴女士一点都不给自己儿子留后路,几句话就把秦远老底都抖搂出来了。   “妈... ...”秦远无奈的叫了一声,“我还得存彩礼呢?”   “存个屁,姑娘的手你都没摸过。”一提这个裴女士就来气。   “行行行,不说了不说了。”秦远把粥放在裴女士面前,“能不能在白柠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白柠端着牛奶看两个人斗嘴,眼睛弯成了一条曲线。   “别以为我没说你,牛奶快点喝,也不知道十九了还能不能长个,抓紧找对象,别跟秦远是的。”裴女士不偏不向,连白柠也不落下。   “哎,谢谢裴姨。”被点名的白柠坐直身子,乖巧的应道。   裴女士今天有约,几个老友凑一块打麻将,秦远开着车带白柠去逛市场。   天气冷的不像话,出门的时候裴女士给白柠加了一条围巾,粉紫色的,带在白柠脖子上格外好看。   年底卖年货的小贩都出来摆摊了,到处都是红彤彤的,白柠没见过这样铺天盖地的红,高兴地不像样,拽着秦远在里面穿梭着,不时地停下来看看周围的小摊。   “哎,秦远这个好看,你看着对联上的牛还是立体的呢。”白柠在卖对联的前面站下,一会儿看这个也好看,看那个也好看。   今天的秦远就是个陪衬,哦,还有个作用就是提款机。   主打就是一个白柠指哪,秦远打哪,正经东西没买多少,各种拉花装饰品倒是没少买。   好在车后备箱大,能装得下。   但这么逛下去,到天黑裴女士交代的那些东西估计都买不全。   秦远低头看着手里记得纸条,一条一条的对过去,“灯笼买了,对联买了,窗花买了... ...还差鱼、排骨、肉馅... ...走我们去另一边。”   秦远怕白柠走丢了,腾出一只手牵着人。   两个人外套是新买的,一样的颜色一样的款式,加上两个人脸长得好看,一路上不少人看过来。   有好奇的,凑过来问两人,“你们是兄弟吧,长得真好看。”   还有些年轻的小姑娘凑到一起,小声的讨论着,“好配啊,是不是一对?”   白柠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一心扑到旁边卖糖葫芦的小车上。   秦远听得清楚,却也没在意。   “糖葫芦,秦远。”白柠挣开秦远的手,就是一个撒手没。   “你慢点跑。”秦远拎着东西有些艰难的挤过去,就看着白柠对着橱窗里的糖葫芦垂涎欲滴。   “你之前没吃过?”秦远指了指最大的那一串山楂糖葫芦,跟老板说,“那一串包起来。”   “我没吃过。”白柠的话听上去有些失落,听在秦远耳朵里有些别扭,干脆又让老板打包了两根。   谁知道白柠下一句话却是,“我今年没吃过。”   但都打包了,只能买下来,秦远瞪了白柠一样,他算看出来了,白柠惯会装可怜,但这一招在他这绝对是屡试不爽。   “接下来我们去哪啊?”白柠扭过头,给秦远嘴里喂了颗山楂球。   这足够把秦远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舔着甜滋滋又酸溜溜的山楂球,“吃的买完了,现在去花市,买两盆年花,再去买点烟花。”   “行。”白柠点头应下来,倒着走跟秦远商量道,“我们能不能买那种小年橘?”   “那还不是你说买什么就买什么?”秦远长腿一迈,把白柠落下一截的距离,白柠赶紧小跑着追了上去,“你慢点,腿长了不起啊?”   “腿长就是了不起,有能耐你也长。”秦远一乐,回怼回去。   “明天我让裴姨给我热两杯牛奶,过了年肯定比你高!”身高永远是白柠过不去的坎,尤其是在秦远身边。   等两人从市场出来,车上已经堆了不少东西,就连后排座都已经被霸占了一多半。   市场进不去车,东西只能拎出来,等拎回来两人累的在车上歇气。   秦远从侧边的储物盒里拎出一瓶水拧开往嘴里灌了一口,“你喝点吗?”   白柠喘着气,点点头,刚才两人买了不少的烟花炮竹,看起来不重,但拎着走一路胳膊都酸了,白柠没力气说话,点点头,朝秦远伸出手,意思再明显不过,要水喝。   秦远从旁边摸索了一会儿,也没找到另一瓶水,“就我手里这一瓶了,我刚喝了一口。”   白柠冲着人翻了个白眼,平常在家两人的杯子总也分不清,也就那么喝了,现在这人还讲究起来了。   接过秦远手里的瓶子,仰着头喝了大半瓶下去,白柠才算活了过来,用手在嘴上摸了一把,道了一声,“爽!”   竟有一种梁山好看的感觉,愣是把秦远给看乐了。   “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咱们回家。”   “走吧!”白柠回手系好安全带,接着侧过身有些好奇的问秦远,“你和裴姨之前过年都是怎么过的呀?”   怎么过得?之前没有人问过秦远这个问题,他对过年也没有太大的兴趣,好像自从他父亲去世之后,就是他们孤儿寡母的相依为命。   “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也是这个时候买年货,但是东西都不多,一后备箱就能装下,也没有你在这这么热闹。”   “热闹啊?”白柠不知道该怎么定义热闹这个词,他只觉得和秦远和裴女士在一起就很快乐,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一样。   “对,就是热闹,有人气味。”秦远侧过头冲着白柠笑了笑,他以前闷,不会哄着裴女士,两人过年也是大眼瞪小眼,春节联欢晚会等不到就睡了。   现在想起来,身边多个白柠这样的人,裴女士明显比往年开心得多。   “不说我了,那你呢?以前都怎么过年?”秦远开着车,询问道。   “我啊... ...”白柠拧着眉想了半天,还向他们家不怎么过春节,好像连节日都不怎么过,掰着手指头给秦远数,“去年的时候是在学校过的,前年... ...前年好像去同学家过得,大前年我就不记得了,只记得小时候放过一次烟花,再后来就没有了。”   白柠自己说倒是没什么,反倒是把秦远说心疼了,想到白柠站在卖烟花的小摊上看什么都稀奇的样子,心里一揪一揪的,“没事儿,今年买的多,过年我带你去放,保证比你小时候看过,玩过的都好看。”   白柠很认同秦远说的话,因为那些烟花都是他自己选的,每一个样子都不一样,有蝴蝶的,还有海洋生物的,一提到这个就兴奋,他还买了一大把的仙女棒,就期待着过年那一天。   好像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盼着一个日子,以至于白柠最近都很兴奋,甚至比秦远起的都要早。   秦远穿好衣服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看着白柠踩着梯子,裴女士在下面扶着梯子,两人正热火朝天的挂灯笼。   揉了揉眼睛,总感觉像做梦一样不真实,叫了一声,“妈,你们怎么这么早?”   “正好你过来了,”裴女士朝秦远招了招手,“给白柠把胶带递上去。”   秦远踩着拖鞋,把桌子上的胶带举给白柠,接着把裴女士换了下来。   “我跟你说,”裴女士高兴地合不拢嘴,“一会儿啊,白柠跟我去打牌,你自己把对联贴好。”   “白柠跟你去打牌?”秦远不确定的重复问了一遍。   “对啊,去打牌,”裴女士拎着抹布把桌子擦干净,继续道,“我最近手气不太好,找白柠去给我转转运。”   寒假作业白柠在之前就已经写完了,秦远也没有拦着的道理,点点头应了下来,“你带他去可以,不能教坏他。” 第79章   “那有什么教坏教不坏的他就在旁边坐着,又不让他干什么。”裴女士把自己的小包装好,“小柠檬,你说是不是?”   裴女士觉得有意思,也跟着秦远叫小柠檬。   白柠咬着剪子说不出话,只点点头。   “行了,你下来,剩下让秦远弄,咱俩得出门了。”裴女士看了眼手机上,都是老姐妹发来的消息,朝白柠招了招手,示意该走了。   而秦远这个免费的劳动力则被留在家中,门关上的那一刻,他竟不知道自己是裴女士的亲儿子,还是白柠才是,或许当年抱错了?   这么想着,慢慢晃到卫生间打算冲个澡,一会儿给萧辰打个电话。   裴女士们的聚集点很近,走路五分钟都不用,里面已经做好了几个人,彼此展示着过年三件套,烫头、美甲、眼睫毛。   “哎呀,我这个头发啊,烫的可好啦。”坐在最右边的李阿姨见裴女士来,赶紧招呼着,“哎,老裴来了,怎么还带个小伙子来,长得真好看。”   白柠长得是好看,那种白白净净,最招阿姨们喜欢的好看,也会哄人开心,嘴角弯了个好看的弧度,甜甜的叫了一声,“阿姨好。”   “哎,好好好。”几个阿姨被哄得合不拢嘴,一个劲的夸白柠好看,“又好看,又乖,叫人还甜,老裴你从哪捡的大宝贝。”   “什么从哪捡的,”裴女士把包防盗以防,自顾自的坐在里面,给白柠拽了个凳子,让坐在她身边,有些骄傲的仰了仰头,“这是我小儿子。”   “哎,那秦远呢?”李阿姨好奇地问。   “我大儿子啊,在家贴对联呢,我小儿子手气好,过来给我当个吉祥物转转运。”裴女士把瓜子盒往白柠身边推了推,示意让他吃。   “还是老裴好,你看儿子都是两个。”陈阿姨捂着嘴乐了乐。   “那是,来来来,打牌打牌。”裴女士把牌往机器里推,招呼着几人动手,“白柠,一会儿帮裴姨抓牌,一把胡!”   “好嘞!”白柠捧着瓜子坐在裴女士身边,安安静静的作吉祥物,让摸牌就摸排,让打牌就打牌,一圈下来,大都是裴女士在赢,看的几个阿姨羡慕的不行,一直给白柠塞吃的,想让他坐在自己身后帮忙。   但白柠只是嘿嘿一笑,还是乖巧的坐在裴女士身后,嗑着瓜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牌,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裴女士看出白柠的心思,一边码牌一边道,“你想试试?”   白柠狠狠地点点头,跃跃欲试的意思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不行,”裴女士想也没想就拒绝了,“秦远不让你玩。”   “裴姨... ... ”白柠被晃了一下,有些不乐意了,撒着娇的道,“秦远是你儿子,你不能老听他的,得让他听你的。”   “不行,你只是他暂时借给我的,我要把你带坏了,他得跟我拼命。”裴女士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白柠,意思再明显不过,但白柠看不懂。   捧着零食盒子,失落快溢出来了,就在这时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白柠找了半天,才在角落里找出自己的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是“妈妈”。   “怎么了白柠?”裴女士刚码好牌,问道。   白柠捏着手机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没什么裴姨,我出去接个电话。”   白柠快步往家里走,站在客厅给萧辰打电话的秦远还没开口叫人跟萧辰说两句,白柠就已经进了房间,把自己反锁在里面。   秦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着话筒说道,“辰儿,我这边有点事,抽空再跟你打电话。”   白柠关好门之后,才按下接听键,小声的叫了一声,“妈。”   回应白柠的是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白柠,最近还好吗?钱够不够花啊。”   开口没有一句想念,似乎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一样。   “够花。”白柠说了一句,之后就没话了,后来想了想,还是讲了一下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我从学校搬出来住了,在一个朋友家,他对我挺好的,在他这我没有花钱的地方。”   “那不行,白柠,你不能总花别人钱,他是谁,你告诉妈妈,妈妈给他打钱。”女人两句话不离开钱字,跟裴女士很不一样,白柠这么想着,迟疑地问了一句。   “妈,你不想我吗?”   女人顿了顿,“妈妈怎么能不想你,妈妈想好了,你学习成绩不好,等你高考完就把你街道国外,咱们在国外读大学,怎么样?”   白柠有些失落,这个号称自己是他妈妈的女人,知道的东西还没有秦远多,不知道他成绩进步了,也不知道他在学校打架伤了腿,更不会去给他开家长会,只想着让他去国外,离开想要的生活,和喜欢的人。   白柠很生气,对着话筒吼了出来,“我不要去国外!我要在国内!我会考个好学校,你如果不想我,如果只觉得以你的方式对我好就是好了,那你以后就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想了想,又把手机关了机。   白柠有些难过的蹲在地上,以前妈妈也是这么对待他的,打电话来无非是问他钱够不够花,或者跟他说爸爸妈妈都忙,让他自己在国内照顾好自己。   他觉得没什么,因为他印象里,所有家庭都应该是这样的,就像顾尧也跟他一样。   但秦远家不是,虽然裴女士总是嫌弃秦远,但还是会给秦远做好吃的,叫秦远大儿子,叫他小儿子。   三个人会坐在一起看黄金档的连续剧,会一起挂灯笼,商量年货要买些什么,甚至早早地就把年夜饭的菜单准备出来,就等着那一天。   白柠喜欢这样的生活,而不是每天都讨论钱的生活,如果他一直是井底之蛙还好,他不会去想这些,也不会难过,但现在不是了,妈妈没变,他变了,他知道了什么叫幸福。   白柠默默地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就掉了下来,打湿了身上裴女士刚给买的新衣服,白柠想要擦掉,却怎么也弄不掉,越想越崩溃,干脆哭出声来。   秦远不敢进门,只能站在卧室门口偷听里面的动静,被白柠最后一声吼吓了一跳,现在听着里面的人在哭,更是着急的不行,偏偏又不能直接这么进去。   而这时秦远的手机响了起来,怕惊了白柠,秦远捏着手机走到阳台边上才接起电话,是裴女士打过来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担心,“秦远,你看见白柠了吗?哎呦,刚才他说去接个电话,我就让他去了,结果一转头,人就不见了,都是我不好,这怎么把人给整丢了,你快下来,帮我找找。”   裴女士说完一大串,秦远才有间隙插进去一句话,“妈,妈,你先别着急,你先听我说,白柠没丢,在家呢,但好像不太好。”   秦远瞥了一眼卧室的方向,“接了个电话,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从回来就没出来了。”   裴女士挂了电话风风火火的就往回赶,也顾不得打牌了,推开门就问秦远,“谁欺负我小儿子了!”   “哎,哎,哎,妈。”秦远抱着裴女士的腰,才没让人直接冲进卧室给白柠诚邀。   “你放开我,”裴女士挣扎着道,“谁欺负我小儿子nan风dui佳都不行,我小儿子跟财神爷下凡似的,谁那么狠心欺负他。”   “妈,是白柠他妈。”秦远压着声音跟裴女士说。   “什么?谁?”裴女士一时间没转过弯来,拧着好看的月牙眉问道。   “我说,给白柠打电话的是他妈妈。”秦远道,“你这么冲进去算什么事?”   裴女士冷静下来,她虽然说白柠是自己的小儿子,但白柠有自己的妈妈,她没立场干预别人母子的事儿。   “白柠干什么呢?”   秦远有些不确定的道,“好像是哭呢。”   裴女士一巴掌拍在秦远的胳膊上,“哄去啊。”   “我不行妈,这得你去。”秦远把裴女士推到前面打头阵。   裴女士鄙视的瞪了他一眼,先去卫生间拿了一块湿毛巾,才凑近了卧室,小心的敲了敲门,“白柠啊,我是裴姨,你开开门好不好,让我进去一下。”   裴女士见屋里没动静回头看了眼秦远,秦远清咳了两声,“小柠檬,开门,不开门我踹了啊?”   裴女士以为秦远的话能好用,没想到一开口还不如不说话,回手就掐了秦远一下。   秦远很是苦恼和郁闷,小声的嘟囔道,“不是你让我叫人的吗?我叫了你还掐我。”   “闭嘴吧你。”裴女士一个眼刀过来。   就在两人以为白柠不会开门的时候,卧室的门闪开一条缝,裴女士眼睛亮了亮,乘胜追击的挤了进去。   就见白柠的眼睛红红的,跟两个小核桃似的,顿时心疼的不行,“乖昂,不哭了。”   秦远见没有把他拒之门外,也挤了进来,白柠看到他,毫无征兆的抱了过去,一张小脸都埋在秦远的胸膛里。   秦远只觉得胸口烫烫的,不知道是白柠的眼泪还是什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摸了摸白柠的头。   “衣服脏了。”白柠闷闷的道。   秦远没听清,“啊?”了一声。   白柠大了点声,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衣服脏了... ...裴姨给买的衣服脏了... ...”   裴女士知道这是白柠宣泄的方式,小声的给秦远提示,“哄着。”   秦远半知半解的点点头,一边给白柠拍着背,一边道,“没事儿昂,脏了还能洗,不行咱们再买一件。”   白柠对别人给买的东西执念很大,像上次秦远给买的那件外套,还有这次裴女士给买的卫衣。   “他想让我去国外... ...”白柠哭的没有逻辑,想到哪就说到那,“但我不想去... ...”   “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我学习好了,呜呜... ...嗝... ...”白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还不知道我想考H大... ...什么都不知道... ...”   秦远抱着人,感觉自己快被白柠的眼泪洗一遍了,也不知道白柠在说些什么,只能应着,“好,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哭了昂。”   白柠仰着头,脸上全是泪,“她还没你知道的多,我喜欢裴姨,喜欢你,我不要走... ...”   秦远就这么听着,拍着人的手累,停了那么一下,就那么一下,就引起了白柠的不满,“你继续拍... ...呜呜... ...”   秦远无奈的晃了晃手腕,按照祖宗的要求继续,忍俊不禁的笑了一声,“行,听小祖宗的,继续拍,不走,你走哪去?你得陪着我和老太太过年,得给你裴姨当吉祥物,当小财神爷。”   “每年都过年。”白柠在秦远的衣服上醒了下鼻涕,自己衣服不干净了,秦远的也不能幸免于难。   白柠的小心思秦远懂,但也只能哄着惯着,“每年都过,一会儿你裴姨做好吃的,你吃吗?”   白柠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吃... ...” 第80章   “吃就把眼泪擦干净,出去帮忙,跟老太太说声你没事了,她刚才一直担心是自己把你弄丢了。”秦远抬手给白柠摸了两把眼泪,哄道。   这个时候的白柠是最听话的,点了点头,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往厨房走去。   裴女士把过年准备的排骨拿出来缓上,打算给白柠做好吃的。   一转身,被白柠抱了个满怀,“裴姨... ...”   “哎呦,我的小宝贝儿哦,怎么这么委屈,让裴姨看看还哭没哭?”裴女士看着白柠,在软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行了,准备准备吃饭吧。”   白柠不松手,腻腻歪歪又别别扭扭的小声道,“裴姐我爱你。”   接着又不好意思的转身跑回卧室。   裴女士看着白柠,叹了一口气,“还是小孩子,心思细,你得多照顾着点。”   裴女士指着秦远道。   秦远也不对心思,点了点头,他想抽烟,但在裴女士家又不敢,“也不知道他爸妈是什么情况。”   “不该你问的就别人,白柠这孩子,别人不当宝贝,我得当宝贝。”裴女士继续做菜,想着自己当家长不怎么样,但好歹是没让秦远受委屈,但也可能是秦远没白柠心思细。   灯笼也挂了,对联也贴了,这年味也就出来了。   那天之后,白柠的耍手机没有再想,大家也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这个事。   家里早早就预备了红衣服,白柠传上去跟个喜娃娃似的,被裴女士拽着看了好几圈。   “真好看,喜庆!”   外面鞭炮声此起彼伏,秦远叼着烟从门外进来,身上带着凉气。   “你干什么去了?”白柠躲人远远地,怕秦远身上的凉气。   “去放鞭炮了啊,本来想带着你去,是谁知道你睡得跟个小猪似的,鞭炮都炸不醒。”秦远把衣服挂在衣架上。   “秦远,不许抽烟!”裴女士在厨房喊道,“你那烟味在厨房都闻见了!”   “哎!知道了。”秦远冲着白柠眨眨眼,捏着烟按在烟缸里熄灭了,小声的吐槽道,“老太太管的就是宽。”   白柠不甘心,问秦远,“你再叫一叫我不就起来了?”   “早上是鞭炮,没什么好看的,等晚上,晚上带你放烟花,哪个好看。”秦远哄着人,在不经意间和白柠拉近了距离,趁人不注意,把冰凉的手伸进白柠的脖颈里。   “秦远!你他妈多大了!”白柠怒吼着挣脱秦远。   “白柠!不许说脏话!”裴女士端着菜出来,就看见一大一小都不省心。   “裴姨你看秦远,你管管他。”白柠就会卖乖,凑过去帮裴女士端菜,把人哄得服服帖帖的。   秦远就没那么好了,莫名其妙被瞪了一眼,但只能无奈的挠挠头,也撸着袖子跟着忙活起来。   “今天早上吃长寿面,你们两个都得吃干净了,一点都不能剩。”裴女士做的菜色香味俱全,白柠捏着筷子,跃跃欲试。   “吃吧,没菜了,还等什么呢?”秦远先捏着一碗,吃了起来,伸着筷子逗弄白柠,去夹他碗里的鸡蛋。   “不吃。”白柠不喜欢吃鸡蛋黄,总觉得噎人,平时吃水煮蛋,也是把清吃了,剩下蛋黄扔给秦远。   所以见人要,大大方方的把碗凑过去让秦远夹,又看对方碗里的肉很好吃,想把肉要过来,又不好意思直说,只能虚情假意的问上一句,“那你吃肉吗?”   白柠深觉自己表现的已经够明显了,但秦远就是装作没看懂,点点头道,“吃啊,我最爱吃肉了。”   然后在夹鸡蛋的时候,顺便把白柠碗里的那块肉也一起带到自己碗里, 露出一个很欠打的笑,“你真是尊老爱幼,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秦远!”白柠看着刚才还很丰盛的碗里只剩下了几根孤孤单单的青菜,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生气的道,“你还要不要脸了!我不吃了!”   “真不吃了?”秦远乐不可支的把白柠的碗端到自己面前,“不吃我可吃了?”   “真不吃了!”白柠愤愤的把自己的东西都推给秦远,接着转过头就冲着厨房喊,“裴姨!你看你儿子,欺负我!”   裴女士端着刚煎好的火腿出来,捏着铲子在秦远手上拍了一下,“还给白柠,多大个人了,还抢吃的,都三十了!还把自己当小孩儿,还有你那块肉,也给白柠!”   铲子上的油还是烫的,秦远被打的一激灵,缩回手放在嘴边吹了两下,强调道,“是二十九,不是三十。”   “有什么区别吗?”裴女士不管那些,盯着秦远把吃的还给白柠。   “区别可大了,一个二打头,一个三大头,再说了我还没过生日,算下来,现在才还是二十八。”秦远一只手吊儿郎当的搭在腿上,用筷子夹了面吹着凉。   “二十八也是老男人。”白柠把碗拢在怀里,用勺子小口的喝着汤,生怕秦远再抢了去,忍不住的小声吐槽道,对于他这个还没到二开头的来说,秦远确实是个老男人,杀人诛心一些,就是路上见到都是要叫叔叔的!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白柠忍不住笑出声来,丝毫没有求生欲的对着秦远叫了一声,“秦叔叔!”   “白柠!你晚上是不是不想放烟花了?”秦远听道这个称呼,一口青菜差点卡在喉咙里,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作势就要打白柠的脑袋。   “行了!都消停吃饭!”裴女士眯着眼睛,用筷子敲了敲碗边,制止了两人的小学鸡掐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把想要趁机把蛋黄扔给秦远的白柠抓了个现行,“白柠,不能挑食。”   白柠讪讪的又把蛋黄夹回来,一脸痛苦的放进嘴里,有仇必报的秦远凑到白柠耳边,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该… …”   “我没说你?秦远?把那只胳膊拿上来,怎么吃饭呢。”裴女士不偏不向,一个都不放过,雨露均沾的让两个人都受到了新年第一骂。   秦远家在这边没什么亲戚自然也就省去了串门拜年这个环节,开着车,领着白柠去了裴女士几个好姐妹家送了年礼也就算完了,但一圈下来,也不算早了。   小区门口挂了一排的灯笼,现在都亮了起来,前两天下了雪,之前放过的炮竹残留下的红纸还没来得及打扫,铺散在地上格外明显,白柠怕冷,穿着毛茸茸的衣服,带着毛茸茸的耳包,整个人裹的跟个不知道从谁家跑出来的肥兔子似的。   两人下了车,白柠就要往家跑,而秦远则在原地站定,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捏着手机,冲着还没跑远的白柠扬了扬下巴,“白柠,站那别动!”   白柠闻声转过身来,呆愣愣的回了句,“嗯?”   “咔嚓。”手机将时光定格在这一刻,穿得雪白的白柠站在一片通红之中,眼睛里带着几分迷茫,好看得像画似的。   秦远欣赏完吹了声口哨,满意的将手机塞进上一口袋里,赞叹道,“不错,很好看。”   “好看个屁。”白柠有些后悔为了好看没有带围巾和手套,冻得呲牙咧嘴的拽着刚跟上来的秦远往家跑,“快冻死了。”   两个人打打闹闹上了楼,房门早就在听见两人上楼的时候打开了。   “裴姨我们回来了!”白柠进门例行喊了一句,才开始脱衣服。   “知道了,从你们进单元门就知道了。”裴女士冲着两人翻了个白眼,有些庆幸不是这两个都是亲生的,要不然这房顶早就被他们给掀翻了,“洗手,准备吃饺子,吃完你们下楼放烟花去。”   白柠今天玩的高兴,都快把最重要的事儿给忘了,现在听到烟花,眼睛里都闪着光,转身进卫生间洗手。   “妈,今儿饺子什么馅的?”秦远转身进了厨房,在洗菜的池里里简单的冲了冲手。   “一会儿尝尝不就知道了?”裴女士用笊篱将煮的圆滚滚的饺子捞到盘子里,小心翼翼的怕掉到桌子上,谁知道秦远非得在这时候过来从身后抱住她,最后那个饺子到底没稳稳的装进盘子里,掉在了外面,“秦远你是不是有病!”   “没病,掉了就掉了,掉了我吃。”秦远伸手就要去捏那个饺子,还没碰到,手背就被裴女士拍红了,秦远心想自己再在这住几天,手背非得被他亲妈给拍红了。   “掉了还吃?刚从锅里捞出来,再烫着你。”   秦远把脸埋在裴女士的脖颈处,笑着道,“老太太还是心疼我的。”   裴女士后知后觉秦远已经比自己高出那么多,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围着她打转的孩子了,伸手摸了摸秦远的头,“说吧,有什么怕我生气的事儿要坦白的?”   “哪有什么惹你生气的事,都是好事。”秦远不知道从哪变出一个红包,一个硬币那么厚,塞到裴女士手里,勾着唇笑了笑,“孝敬老太太的。”   裴女士接过来在手里掂了掂,侧过头问秦远,“多少?”   “拆开看看呗。”秦远用下巴点了点,示意拆开。   裴女士也没跟他客气,拆开后是一打红色的,目测了一下便心满意足的塞了回去,放进口袋里拍了拍,有些骄傲的说,“不错,这儿子没白养。” 第81章   “那是。”秦远愉悦的接受了这个中肯的夸奖,接着又变出来一个红包,和刚才红包样子不太一样,像是小孩喜欢的那种款式,带着个流苏穗穗,又在裴女士伸手去接的时候往后撤了撤,“这个可不是给你的了。”   秦远不想给,裴女士还不想接呢,把搂着自己的那条胳膊拍掉,冲着秦远翻了个白眼,“那你给谁的?”   “谁也不给,是让你给白柠的,他这个年纪,过年得有个长辈给压岁钱,他爸妈估计工作忙,想不到这个事儿,就得麻烦我家老太太代劳了?”秦远陪着笑,捏着红包往裴女士的衣服口袋里塞,生怕人拒绝,“妈,你就帮我这个忙呗。”   “不帮,要给自己给去。”裴女士躲开秦远,把红包拍了回去,砸在秦远胸口处。   “妈… …你别这样,算我求你了,我给是我给的,你不是长辈吗?那哪能一样。”秦远一副受伤的样子,揉着刚才被裴女士砸中的地方,眼睛瞥了眼卫生间的方向,见白柠还没出来,压低声音道,“老太太,人小柠檬在咱家过年,你就递个红包的的事儿,怎么就不愿意了?又不是花你的钱。”   “那花你的钱?”   秦远不明白这老太太有什么固执的,以前也不是那么不开明的人,今天怎么就死活不乐意帮他这个忙,刚想开口再劝,就听裴女士继续说。   “怎么就显着你了?”裴女士走到冰箱旁,踮着脚从柜子里摸出个红包,扔在秦远手里,“我小儿子的红包得我给,你给算什么。”   秦远这才发现自己是误会了裴女士,摸了摸红包的厚度,感觉比自己装的那个还要厚上一倍,当时就了的跟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比自己拿了红包还开心,乐呵的跟在裴女士后面献殷勤,“妈,你怎么这么好?”   “妈?我又没有红包?是不是也跟白柠的一样厚?”   “没有,滚,端饺子吃饭。”裴女士言不胜其烦,皱着眉毛简意赅的三句话,把秦远撵走去干活了。   过年的饺子伴着春晚的背景音吃起来才有感觉,为此餐桌特意被挪到了客厅。   自己生的不稀罕,别人家的总是个宝,以前过年总有往饺子里塞硬币的习俗,后来家里就剩她和秦远俩人,冷冷清清的也没那个心思,这回白柠来,裴女士应是去超市买东西换回几个钢镚来,洗干净了包进饺子里。   又怕白柠吃不到,特意将其中的一个包的跟别的不一样些,在秦远“老太太你就偏心吧”无声控诉的目光里把饺子夹到白柠的碗里,一再嘱咐道,“慢点吃… …有点烫… …别直接吞… …”   秦远实在是看不下去,被裴女士瞪着又不敢吱声,只能自顾自的往嘴里塞饺子。   饺子被裴女士包的圆滚滚的,白柠没有多想,夹起来放在嘴边吹了吹,小口的咬掉一点,里面流出浓郁的汤汁,白柠眼睛亮了亮,“羊肉香菜的!”   “嗯,再咬一口,看看味道怎么样。”裴女士慈爱的看着白柠。   “裴姨做的肯定好吃。”白柠一遍说,一边听话点的把饺子往嘴里送,他不知道有硬币的事,一口下去,咯的牙发麻,“唔… …”   吐出来才发现是个硬币,有些迷茫的看向裴女士。   裴女士乐呵呵的道,仿佛特意把带硬币的饺子夹给白柠的人不是他一样,“哎呦,你看我就说白柠肯定是第一个吃到硬币的人,我跟你说啊,在我们这有个习俗,过年吃到饺子里硬币的人,预示着新的一年是要发大财,走好运的。”   白柠一听是玄学啊,瞬间就来了兴趣,眼睛睁的大大的问,“那第一个饺子就吃到的呢?”   “那你今年肯定能考上你想要的大学!”裴女士又夹了几个饺子给白柠,“再多吃点,我包了五个,看咱们谁吃到的硬币醉倒。”   裴女士话音还没落,就听秦远那边牙齿咬到硬物的声音,白柠转过去看,秦远正用筷子夹着硬币问道,“那我呢?预示着什么啊?”   “你啊,预示着今年挣多多的钱,到时候孝敬你老妈。”裴女士道。   “行,不挣多多的也孝敬您。”秦远应道,转身逗弄白柠,“你听老太太说了吗?五个钢镚,如果你比我吃得多,我一会儿给你包个大红包。”   白柠眯着眼表示不信。   “啧,你这小孩儿,警惕性怎么那么高呢?”秦远见人不上道,干脆把红包拍在桌子上,鼓鼓囊囊的一厚沓,把红包撑的鼓鼓的,像是再放两张就能裂开一样,“看着没?已经备好了,比不比?”   “比!”白柠二话不说,抄起筷子就开吃,秦远也不甘落后。   裴女士看两人热闹,但也担心的叮嘱道,“小心点,别噎着。”   饺子这种东西,一个人再能吃又能吃多少?算上刚才两个,还有一个在盘子里没有被吃出来。   白柠揉着肚子,眼睛则瞥向秦远,“二比二,你还能吃吗?”   “你还能吃吗?”秦远像个老大爷似的靠在椅背上,原本的八块腹肌现在九九归一,冲着白柠摆摆手,“我是不行了,最后一个归你了。”   “行!我下一个肯定吃出来… …”白柠嘴上这么说着,但筷子快碰到饺子的时候又开始打怵,因为他感觉胃快炸了一样,就这么举了半天,白柠还是把筷子放了下来,“算了,我也吃不下了。”   “行了,吃不出来就别吃了。”裴女士盛了饺子汤过来,“都喝点,原汤化原食。”   秦远象征性的起身喝了一口,白柠是连动都不想动,笨拙的挪着身子爬到沙发上,挨着裴女士看电视。   “过年高兴吗?”裴女士剥了瓣橘子,本来想递给白柠,但想人应该吃不下什么,又收了回来。   “高兴。”白柠点点头,眼睛弯成了一条曲线,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盼着过年,以后他也会盼着。   “那让你再高兴高兴。”裴女士把橘子皮扔到垃圾桶里,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来,给裴姨拜个年。”   白柠不明所以,但还是道了一声,“裴姨过年好。”   秦远一看就知道是裴女士要给白柠红包,站在一旁笑着提醒道,“你得说,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白柠前一句听得懂,后面一句却不好意思说出口,抿着唇自己改了词,“裴姨,恭喜发财,万事如意。”   “秦远你就捣乱吧,人小柠檬才不听你的。”裴女士说完秦远,拉着白柠的手塞了一个红包过去,“这是裴姨给你的压岁钱,你自己收好,拿着去买吃的。”   白柠没收到过压岁钱,裴女士给的看上去还不少,他有些不敢接,求助的看向秦远。   “老太太给你的,你就拿着。”秦远倚在沙发扶手上冲着白柠眨眨眼,“这点钱连她那点退休金的零头都不够,你要是不要,收了给我。”   裴女士也说道,“收了,不收下次别来吃饭。”   白柠推脱不掉,只能伸手接过来,说了声,“谢谢裴姨。”   “谢谢裴姨。”秦远跟这着说了一句,“我的红包呢?”   裴女士白了秦远一眼,从身后拿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红包放在秦远的手里,“少得了你的?”   这时候春晚已经在播压轴的小品了,外面的爆竹声此起彼伏,一颗烟花窜上夜空,砰地一声炸出一朵绚烂的花来。   白柠看着窗外,又兴奋地回头看了看秦远,话不用说出口,秦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扬了扬下巴,“穿衣服下楼。”   “你给白柠多穿点,外面冷。”裴女士叮嘱道。   “知道,白柠过来。”秦远扯着一条围巾,就往白柠脖子上裹,又把帽子给人罩上,只露出两个眼睛,满意的道,“不错,都看不出来是个人了。”   白柠被闷的有些说不出话来,用带着手套的手去打人。   秦远自诩抗冻,只裹了件平常穿的羽绒服,把后面的帽子扣在脑袋上,从柜子里翻出许久没动过的烟和火塞进口袋里,捏着楼下车库的钥匙带着白柠出了门。   楼前停的都是车,只能绕到楼后去玩儿。   秦远让白柠自己先过去,他则点了根烟,慢悠悠的去车库拿烟花,那天没收着点,白柠看上哪个就买哪个,抛去最大的那个礼花,前前后后又买了一箱杂七杂八的东西。   等抱着一堆东西到楼后,白柠已经找到了最佳位置,一块方方正正的大石头,正坐在上面仰着头看着什么。   见秦远过来,指着天上道,“秦远!你快看,那有颗飞的可慢的流星了!”   秦远把东西扔到地上,眯着眼睛望天上看,只见被白柠称作流星的那个东西正一闪一闪慢吞吞地从东边往西边挪,很无奈的给某个没有常识的高中生科普道,“那是一种人造流星,叫民用客机。”   “哦。”白柠挠了挠头,没好意思告诉秦远自己刚才还对着这架民用客机许了个愿,半遮半掩的在箱子里翻仙女棒,举着递给秦远,“我要先玩儿这个。” 第82章   “嗯。”秦远没有异议,他对这些小孩儿玩应没兴趣,一箱子都是白柠的,叼着烟俯下头,用手挡着风,给白柠的仙女棒点燃。   这个动作里,带着秦远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白柠更是高兴的没时间去想这些,捏着仙女棒,一个劲的要让秦远看。   “行,看到了。”秦远嘴角挂着笑,看小傻子似的看着白柠,捏着手机给人拍照片,“看我。”   白柠看到镜头,下意识的躲了躲,“你拍我干什么?拍烟花,我回去要给顾尧炫耀!”   “带着你好看。”秦远咬着烟道,“回去给老太太看看,她一准高兴。”   白柠也不挡了,大大方方的让秦远拍,拍完还不忘凑过来看一眼,生怕秦远给他拍丑了,但带着手套的手指扒拉屏幕总是笨拙的,两三下竟跳转回了桌面,纷繁复杂的app图标挡住了壁纸的一半,剩下的一半能看出来是个人站在红彤彤的灯笼前。   要是仔细看,能看出画面正中央的人就是白柠,秦远慌忙锁了屏,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推着白柠让人远一点,“别凑这么近,你手里的东西把我衣服烧了,我就用你压岁钱买新的羽绒服。”   “不看就不看,”白柠讪讪的离远了些,“那么小气。”   但都一会儿又忍不住凑过来,把仙女棒往秦远手里塞,“我也给你拍吧,我拍的指定好看。”   秦远不信,但还是顺着人,捏了根仙女棒在手里,只觉得在白柠手里着玩应挺好看的,但在自己手里怎么看怎么娘,嫌弃的不行,干脆找了个借口,把东西塞给白柠,“我想起来老太太让放的挂鞭还没放,你站这等我一会儿。”   秦远拎着挂鞭放在远一点的地方,捏着烟蒂点燃,紧接着往回跑,红色的包装纸在他身后炸裂开,带着过年的喜庆,白柠两只手都捏着东西,还没回过神,耳朵就被秦远给捂住了,叮嘱道,“太响了,震久了难受。”   秦远的声音传到被盖住的耳腔里有些闷闷的,和爆竹声混在一起,白柠也能分得一清二楚。   要是不是他转头的时候撞到秦远的下巴,画面可能还要再美一些。   白柠相视要把自己之前错过的烟花都放回来一样,一直没闲着,每一种都要试一试,要么摆一排一起放,要么一个接一个的来,玩得不亦乐乎,别说冷了,最后帽子都被他解开扔到一边,大半箱的烟花就这么见了底,跑不动了还惦记着那个大的,躺在雪地里非得让秦远把哪个最大的烟花给点上。   不知道谁家开着窗户看春晚,新年第一声钟就这样伴着烟花炸开的声音敲响。   秦远挨着白柠坐下,双手撑在身后,仰着头看烟花。   “秦远。”白柠侧过身,叫了一声,“我喜欢过年。”   秦远干脆也跟着白柠躺下,“你这叫什么话?喜欢过年?说句好听的来听听。”   “远哥,我喜欢跟你一起过年。”白柠这次没纠结,他是真的喜欢,接着小心翼翼的问,“那明年我还能跟你一起过年放烟花吗?”   “能啊。”秦远点点头。   “那后年呢?”   “能。”   “那大后年呢?”   … …   秦远被白柠问烦了, 干脆也转过身,跟白柠面对面,“说吧,你到底要问什么?”   白柠反而不敢直面秦远了,别过头,声音更小了些,“那你… …那你要是有女朋友了呢?要是你结婚了呢?要是你有孩… …”   “停!停!停!”秦远受不了白柠这种委委屈屈的小声,抬手捂住白柠的嘴,制止了他再说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哪有那么多要是,说得你自己跟个小媳妇儿似的。”   “那我是小媳妇儿你是啥?”白柠把秦远的手扒拉下去,问道。   “我是抛妻弃子的负心汉呗,还能是啥。”秦远把胳膊枕到脑后道。   “我看也是,那你… …”白柠就想要个肯定的答案,就算是秦远给他画饼,哄他开心也行。   “能,都能,我就是算有孙子了,你也能来我家过年。”秦远没等人说完,就先抢答道,接着一翻身,把白柠压在胳膊底下,“祖宗,还有什么要问的?就算我入土为安了,你也来找我过年?”   “那还是算了,我怕。”白柠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秦远的这个邀请。   秦远无奈的笑了一下,有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白柠的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两人就这么躺在雪地里,好在都穿的厚,倒也不算冷。   等最后夜空里最后一朵烟花消散,整个世界才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回家吗?”秦远看的有些困了,躺着懒懒的问道。   但没有人回应。   秦远伸着长腿踢了踢白柠,又问了一遍,“哎,小柠檬?”   白柠翻了个身,却依旧没有理人的意思,秦远侧过头,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现在把人叫起来,回去肯定又睡不着,但又不能在这睡。   秦远只能认命地站起身,在背和扛之间琢磨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比较累,但白柠能舒服点的公主抱。   裴女士给开的门,看着两人好好出去,一个却被抱着回来。愣是吓了一跳。   直到秦远说了声,“玩累了,在外面睡着了。”   才稍稍放下心来,让人进来,“一会儿给叫醒喝点感冒冲剂,别再感冒了。”   秦远点点头,进卧室把人放下来,谁知道根本掰不开白柠搂着他脖子的胳膊。   “先松开行不行?”秦远被抱着什么都干不了,保持着个奇怪的姿势,“我帮你把衣服脱了。”   “不… …”也不知道白柠是在回应秦远,还是在说梦话,反而搂的更紧了,“不走… …”   “不走,我帮你脱衣服,一会儿再搂。”秦远小声哄着,白柠倒也听了进去,乖乖松了手,任由秦远摆弄,又在结束的时候像树袋熊似的爆了过去。   秦远也已经习惯了,干脆没去拽自己的被子,两人盖着白柠的毯子就这么睡了。   但昨晚出了汗,又在雪地里躺了一会儿,就算白柠体质再好,也经不住。   早上起床的时候鼻子就不通气了,说话也囔囔的,但好在没发烧,秦远捏着人的鼻子给灌了一碗感冒冲剂,才让去洗漱。   现在都倡导减负,但对于高三生来说自然没有这个说法,即使寒假缩短到了不能再短,寒假作业只会只增不减。   各科的卷子像雪花一样铺天盖地的袭来。   好在安舟回剧组之前,已经带着白柠追上了班级的进度,做起来也不算费劲。   但架不住多,初一就开始坐在书桌前学习,但也没个正形,一会儿椅子倒着坐,一会儿腿快翘天上去了,一手捏着笔算题,还得时不时的用纸巾擦鼻子,桌子上全都是他用过的纸团。   秦远帮不上忙,就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大过年的酒吧不忙,他干脆给自己放了个小年假,权当是陪老太太过年,等人什么时候烦了,自己再回去营业。   白柠现在多少像是个有正事儿的人了,该学的时候不含糊,也没再做出什么撕寒假作业的事儿,紧赶慢赶的在寒假结束的最后一天把该做的题一道不落的做完了,满满的塞了一书包,他从来没有这么有成就感过,在秦远面前显摆了半天,才把书包拉链拉上。   高三下学期,学生自己也感到了紧迫,都开始奋发图强,就连下课时间都拿来刷题,白柠也是在顾尧的提醒下,才发现蒋建峰不知道什么原因退了学,而那群鹦鹉混混也很久没出现在学校附近了。   但也没多想,最近的模考成绩已经出来,他从原先的二百多分上升到了现在的五百多,刚刚过了一本线,但跟H大还有些距离。   他不敢松懈,每晚学到凌晨一两点,演算纸一叠一叠的用,别人在午休的时候,他叼着个面包算函数。   裴女士和秦远变着花样的给他做吃的,但在高强度的学习下原先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也消瘦了些,在学到崩溃的时候就躲起来哭一场,但下一秒又带着眼泪继续写卷子。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高考的前一晚,秦远没收了白柠所有的学习资料和笔,强行将人扔床上用被子裹起来为止,只扔下一句,“睡觉。”   秦远自己高考的时候是什么样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他学习不好,裴女士也不指望他考什么好大学,两人都不在意,就跟平常考试一样,拎着个准考证一根笔就进去了,考完书往垃圾桶里一塞,就是一连几天的通宵。   但这次秦远真真切切的紧张了,把白柠弄去睡觉,他反倒是睡不着了,坐在客厅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手里捏着笔把去考场的路线在地图上捋了一遍又一遍,凌晨三点多又从床上起来,下楼去看电瓶车有没有充满电,差点被隔壁阿姨当成小偷抓住报警。   九十九拜都拜了,现在就差这最后一得瑟,秦远骑着电动车,在堵车的路段一路畅行无阻的白柠送到学校,跟周围的万千家长一样,望眼欲穿的将人目送进了考场。   直到最后一场考完,白柠说了句,“还行。”   秦远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第83章   许是之前耗费的精神太多了,白柠回家之后直接倒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缓缓转醒。   当时秦远正在厨房煮面,就听见卧室“咚”的一声什么掉地上的声音,正想擦擦手去看一下怎么回事,就见白柠一边慌慌张张的穿衣服,一边手忙脚乱的往外跑,秦远手也顾不上擦了,关了火,赶紧上前把人抱住,“干什么呢你?睡魔怔了?”   “嗯?”白柠这才恍恍惚惚的恢复了些意识,有些迷茫的问,“今天不上课吗?”   秦远一听这话,没忍住笑出声来,“祖宗,你都考完了,还上什么课?”   “考完了?”白柠一时没反应过来,反过来问秦远,“那考得怎么样?”   “又不是我考的,我怎么知道。”秦远把人安抚下来,转身去看自己的面,“反正你从考场出来的时候,说是不错。”   白柠挠了挠头,说实话,他确实不记得了,高考像一场梦似的,现在是醒了,却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秦远咬着筷子端着两碗面从厨房出来,就见白柠还站在原地,抬脚碰了碰人,含糊不清的道,“吃饭,自己去厨房拿筷子。”   “哦。”白柠现在脑子不转,让干什么干什么,等拿着筷子坐在餐桌上看到那碗清汤一点荤腥都不带的面时才觉得不对劲,捏着水煮蛋,侧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秦远。   没高考的时候,白柠吃的水煮蛋都是剥好的,虾是没壳的,牛奶是热好的,每餐荤素搭配均衡,再看桌上这一餐,质量水平已经不能用直线下降来形容了,至少得是呈指数,断崖式下降,也难怪白柠一时间接受无能。   秦远懂也装不懂,自己吃的香,还装模作样的问白柠,“怎么了?”   白柠斟酌了半天,才试探的问道,“秦远,你是破产了吗?”   “没有啊,加林之夜最近生意挺好的。”秦远道。   “那……”白柠还想委婉的提醒下秦远,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措辞。   好在秦远先开了口,坐直身子缓缓道,“你要是说今天饭不好,那我可以跟你解释一下,高考结束之后你不再是重点保护对象,以后餐食就是这个标准了。”   “就这?”白柠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秦远,质问道,“橘座还有鱼肉冻干吃呢!你就给我吃这个?”   “那你跟它一起吃猫粮?”秦远不为所动。   已经初显胖橘基因的橘座挪了挪身子,把自己的饭碗挡住,身体力行的表示了跟主人不能同甘也不能共苦的吃里扒外精神。   白柠被这一人一猫噎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哦,对了,忘记跟你说,你裴姨跟她的老闺蜜去云南了,就今天,”秦远低头看了看表,确定了下时间,继续说,“现在应该已经上飞机了。”   “我的意思呢一就是,你告状已经没用了,晚了,二呢未来的一个星期内,你只能吃我做的东西,如有异议,可以现在提出来。”   秦远指了指自己道,意思再明显不过,就差在脑门上写上“求我啊”三个大字。   这恰好就证明这事儿还有商量的余地,但朝夕相处,白柠早就把秦远这个老男人看得透透的,相较于丧权辱国,签订不平等条约,他还是选择忍辱负重一个星期。   但一口没滋没味的面条还没咽下去,白柠就改变了主意,与其过着没有肉的生活,还不如让他去死。   白柠正襟危坐,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说吧,什么条件。”   “哎,好说。”秦远往椅背上一靠,就差把算计两个字写脸上,“第一,趁着假期你去加林之夜顶程澈的岗。”   程澈被梁砚舟那货挖墙脚去给他当法务,人小情侣的事,秦远也不能说不行,现在雇人也不好雇,好在还有白柠这个好骗的免费劳动力。   冲着白柠晃了晃手指,强调道,“注,没工资。”   “凭什么?!”白柠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秦远这个资本家会这么剥削工人阶级。   “凭什么啊?”秦远慢悠悠的从手机备忘录里翻出来一页,念道,“就凭白柠同学高考期间借住秦远出租屋九个月整,房费一人一半算你一万吧,餐食… …”   白柠还没听完就炸了,站起来就要抢秦远的手机,但被秦远用手隔开了,“干什么?毁尸灭迹?我告诉你我可有备份。”   “不是,秦远,你跟我还记账!”白柠怒道。   “怎么?亲兄弟还明算帐呢?你认不认账吧。”秦远笑着逗白柠,其实那页备忘录写的全是食谱。   “行,我认,不就给你打工吗。”白柠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心里想着下次给秦远打消消乐的时候一定要把备忘录里的东西清空。   “第二。”秦远清清嗓子,继续道,“省下来雇人的钱,我想买辆车,但自己懒得去,不知道白准大学生有没有时间陪小的去提车,作为回报,以后可以用那辆车送你去大学。”   “没意思。”白柠对车不感兴趣,尤其还被资本家剥削了,一时间有些兴致缺缺。   “走吧,去了就有意思了。”秦远不给拒绝的机会,捏着钥匙就把人拽出了门。   去的地方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许是机车这种东西天生就对男孩子有吸引力,白柠站在店门口看着一辆又一辆赛级摩托傻了眼,秦远吹了个口哨把人唤回魂来,“嘿,醒醒,小柠檬,看看选哪辆。”   哪辆都比秦远那辆粉色的小电驴好啊,白柠看花了眼,情不自禁的道了句,“秦远,你这是要鸟枪换炮啊。”   旁边负责销售的人员没忍住笑出了声,秦远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递了根烟过去。   他想买摩托的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这事儿那事儿的耽误好久,本来他自己就能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想听一下白柠的意见。   白柠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在一堆差不多的机车里选了最扎眼的一辆,他借力坐上后座试了试,不知道比小电驴舒服上多少,兴奋的朝着秦远招手,“秦远,这辆!”   秦远应声抬步过去,白柠虽然不懂,但眼光不差,一眼就看中了店里最贵的川崎H4。   “喜欢?”秦远问。   “坐着比你那电动车舒服。”白柠很诚实的道,完全没考虑这两样东西完全没有可比性,也没考虑到自己以后挡泥板的悲惨命运。   秦远笑了笑,示意销售员去拿钥匙试车。   “轰隆。”机车的声音太过炸裂,白柠坐在后座上都激情澎湃,但又不敢坐直身子,过快的车速让他不得不抱紧秦远,腰上的禁区被白柠碰了又碰,秦远从无奈到习惯,渐渐尝出点被人依赖的滋味,抬手将头盔上的面罩按下来,坏心的弯弯嘴角,将油门又拧得深了些。   刺激的白柠肾上腺素飙升,迎着风喊,“秦远!秦远!再快点!”   头上罩着个粉色的头盔,上面粘着的竹蜻蜓随着风快速转动着。   秦远在远离市区的地方慢慢停下车,长腿一伸,撑在地面上,踩下车梯。   白柠的腿被风吹的有些木了,趴在车上死活不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紧实的腰线,格外的刺眼。   秦远伸手将那截缩上去的衣料扯下来盖住,“起来,别耍赖。”   “我不。”白柠抱着车子装死,半天才想起来最重要的事,猛的回头问道,“咱俩是不是没付钱,就把车开出来了?”   “是啊,”摘掉头盔的秦远晃了晃脑袋,回过头半开玩笑的道,“刚才一堆人追咱们你没看到?这个车跑得快,他们追不上,现在算算时间,应该已经报警通缉咱俩了吧。”   一听秦远不靠谱的话,白柠就知道这老禽兽又在骗自己,连标点符号都没信。   “小柠檬变聪明了啊?”秦远见骗人不成,抬手去扒拉白柠头上的竹蜻蜓,“起来看流星了。”   过年的时候白柠把飞机当流星,秦远便记在了心里,特意问了H大的小姑娘们最近的流星雨在什么时候,选了这天把人带出来让白柠许愿许个够。   对于这种有仪式感的事情,白柠向来是积极的,但舍不得离开摩托,干脆坐在后座上,倚着秦远的肩膀把愿给许了。   希望能考上H大。   希望今年还能和秦远,裴姨一起过年。   希望还能再许三个愿望。   然后催促着秦远也许愿。   秦远觉得幼稚,但还着白柠期待的目光还是闭上眼睛,吊儿郎当的将双手合十道,“行吧,那我就许愿,希望小柠檬能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白柠听着高兴,两条腿前后晃着,等了半天却没等到下文,拍了拍秦远的肩膀,诧异地问,“没了?”   “没了。”秦远眯着眼睛,任由海风带着海水的潮湿拍打在脸上,在过去的时间里,他习惯了把奇怪的情感压到最低,解决不了的事,就先扔一边,等什么时候能解决了,就什么时候再说。   白柠心甘情愿的给秦远当服务员,附加条件就是每天骑摩托带他兜一圈风,外加每顿饭都要有肉。   充实的假期让白柠把高考估分的事儿都给忘到脑后了。   直到顾尧打电话过来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   接电话时白柠正穿着衬衫,黑色背带西装裤,围着围裙给卡座送果盘,跟人约好时间和地点,一边摘围裙,一边捏着手里的菜单,在秦远面前晃了晃,“老板,请一个小时假。”   “半个小时。”秦远一直在物色调酒师,但不知道是萧辰提高了他的整体要求还是怎么着,看谁都不太顺眼,只能自己来,现在正往鸡尾酒杯边上插柠檬片,头也不抬的道。   “行!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那你能不能……”白柠说半句留半句,但一双眼睛把他的小心思出卖的一干二净。   秦远叼着跟牙签,笑了笑,道,“行,去吧,一会儿去接你。”   得到肯定答复的白柠兴高采烈的往外跑,等到了网吧才发现来的人不止顾尧自己,校花林怡然也在。   顾尧一直看着门口,见白柠进来,踩着凳子奋力的挥了挥手,“老白,这!”   要说之前白柠见到林怡然,不说见到,就是梦到都能笑醒,但现在却有点不敢上前,尤其想到自己之前还大言不惭的说如果考的不错,让对方接受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尧显然没看到白柠的尴尬,甚至还挪了个位置,把林怡然身边的座位让了出来,殷切的眨了眨眼,“老白,你坐这。”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怎么样,朋友对你不赖叭?’。   对于来自顾尧的好意,白柠只能接受,硬着头皮挨着林怡然坐了下来,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拽着凳子往顾尧那边挪了挪。   “网址是哪个?”白柠记着正事,开了机侧过头问顾尧。   “我给你发微信上了,点开就是。”这话是林怡然说的,顾尧把自己当成一个坏了的电灯泡,能不发亮就不发亮。   白柠礼貌的喊了声谢,眼睛都不敢往林怡然的方向瞟,捏着鼠标点开了网址。   如果直接问白柠记不记得高考都填了哪些选项,他肯定不记得,但看到题还是多多少少都能想起来一些。   选择、填空这些客观题还好说,主观题就只能自己预计分数,白柠对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每道题都压着最低分给。   “老白,你紧张吗?”顾尧贱兮兮的凑过来问白柠。   得到是掷地有声的,“滚。”   从考完到现在,所有时间都被秦远安排的满满的,白柠根本没时间去想自己考的怎么样,但等每个答案都填好,按下查分选项的时候,白柠握着鼠标的手心已经布满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网吧的网速毋庸置疑,但白柠看着屏幕上转圈加载的界面还是觉得时间过得漫长。   等五开头的数字蹦到白柠眼前时,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艹,老白,你考神附体了?”顾尧一巴掌拍在白柠后背上,把人给拍醒了。   “五百多少?”白柠揉了揉眼睛有点不确定的凑近看。   “五百五十六!”顾尧简直比自己考好了还高兴,“比去年分数线高了十六分!”   如果主观题分数比白柠预估的高一些,那H大绝对没问题。   白柠恍恍惚惚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脸上挂着的笑像极了地主家的傻儿子。   程澈和梁砚舟不知道抽什么风,大下午的去酒吧秀恩爱,秦远眼不见心不烦,找了个借口,骑了车来找白柠,在树荫下贪凉。   看人傻呵呵的出来,正想上去接人,结果就见林怡然先一步出来把白柠拦住。   秦远没有立场阻止人小柠檬谈恋爱,只能悄无声息的往后推了推,把自己藏在树后,虽然不想偷听,但两人的对话还是传到了耳朵里。   不知道是裴女士这半年一天一杯热牛奶起了作用,还是白柠到了该长个子的年纪,比半年前要高出那么一块,一双长腿更加修长。   脸上的婴儿肥也消失了,露出本就优越的脸部轮廓,不觉间秦远养在手里的小柠檬已经可以用帅气来夸赞了。   秦远却不觉得高兴,竟有种想把人藏起来的冲动。   林怡然喊住白柠,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只想知道之前是白柠说的那些话,到现在还做不做数,想了半天,还是打算问个清楚,手指搅在一起,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我……估分的成绩跟你差不多,我想去B市,你呢?”   林怡然的睫毛很长,垂下来遮住那双好看的眼睛,白柠不敢继续看,甚至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承认自己之前的幼稚,想到校花当自己女朋友倍有面,尤其还能气气陈永浩,但现在看,谈恋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只能老老实实的道,“对不起,怡然,我还是想……留在H市……”   “为什么?B市不好吗?”林怡然有些不解的问,当初两人明明是说好的。   好是好,全国的政治中心,重点大学聚集地,但白柠不想去,从心底里就不想去,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第84章   “那你… …”   “之前是我不好,”白柠没让林怡然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把错揽到自己的身上,“我之前对你是喜欢,但不是那种要发展成男女朋友的喜欢,我当时追你也是觉得你好看,比较有面子… …”   白柠说到后面,自己都觉得理亏,声音慢慢小了下去,林怡然却没在意,反而仿佛了了一桩心事般笑了下,“如果这样,那就祝你能去自己喜欢的学校吧,然后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   林怡然的背影已经消失到看不见了,白柠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躲在树后面的秦远见半天也没引起注意,只能推着车走出来,将头盔套在白柠头上,没好气的道,“刚才拒绝人家的气势呢?人一走就跟丢了魂似的。”   “怎么?还不让人跟初恋告个别?”白柠翻了个白眼,熟练的转身抬腿上后座,也不管秦远有没有做好准备。   “人确认关系才叫初恋,你这只能叫恋爱未果。”秦远作为老板,却被自己的员工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只能任劳任怨的将自重加上白柠体重能有两三个他沉的摩托扶住,翻身上车,当一个没有感情的司机。   赛季摩托在市区实在是憋屈,40迈的速度,硬是将梦中情车骑出了小电驴的感觉。   即使这样的速度,两人回到酒吧时,依旧见到那了对臭不要脸的情侣,梁二少一改往常霸气侧漏的形象,侧躺在程澈的怀里,闭着眼睛享受对方喂过来的水果,秦远习以为常的伸手把白柠的眼睛遮住,转了个圈就要把人往外带。   白柠不明所以,拽着秦远的胳膊想看热闹,“什么啊?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看了烂眼睛。”秦远面无表情的道。   “哎?”梁砚舟一听不乐意了,“怎么就烂眼睛了,秦远你这家教也太严了,小心白柠被你教出性冷淡。”   “就是就是。”白柠不怕事大,跟着附和道。   两边当事人都没异议,秦远也就随他们便了,抽回自己的胳膊。   谁道梁砚舟是个坏心眼的,一心逗弄白柠,见人能看见了,招着手把人往跟前叫了叫,“小柠檬,过来,给你看个有意思的。”   说完半坐起身子,捏着程澈的脸凑近了,就是一个法式深吻。   没见过这么刺激现场直播白柠当场就愣住了,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的大大的,半天才缓过神来,把自己张大了的嘴巴合上,一瞬间竟有些认可秦远的说法,这看多了确实是会烂眼睛。   于是很自觉的往后退了退,抓着秦远的手重新覆在自己的眼睛上,还不忘给梁砚舟那两个臭不要脸的竖了根中指。   秦远看着白柠这一系列操作,嘴角微微上扬,把人往身边带了带,用空着的一只手忙自己的事。   白柠却接着这个姿势就这么睡着了,可能是不舒服,蹭来蹭去竟把秦远的胳膊抱在了怀里当抱枕,梁砚舟跟程澈腻歪完,过来撩拨秦远,冲着白柠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暧昧问道,“什么情况?”   秦远被抱的紧,胳膊抽不出来,只能百无聊赖的用手机看搁置了许久的小说,听梁砚舟问话,抬起眼皮施舍给对方一个眼神,“什么什么情况?”   “就是你俩进行什么程度了?”梁砚舟恨铁不成钢的解释,还把两个拇指并在一块做了个手势,“有没有kiss kiss?”   “滚。”秦远就知道梁砚舟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你要是闲,你就帮我给16号桌送七瓶白啤,学学你家程澈,勤快点。”   “你怎么不自己去?”梁砚舟没有动弹的意思,还趁秦远只有一只胳膊能动,从柜台里够了账本来看。   秦远一脸看傻子似的看着梁砚舟,他要是能动,非打这丫的一顿,但眼睛瞥向程澈,有了另一个打算。   然而梁砚舟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好友算计了,一条腿架在膝盖上,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道,“我跟你说,你要不想后悔就把小柠檬看住了,你这酒吧什么人都有,到时候别被别人拐了去,到时候你后悔都没地方去。”   “谁后悔?后悔什么?”白柠恰巧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秦远趁机把自己那条被枕麻的胳膊收了回来。   听不出语气的道了一声,“没你事。”   “对,没你事。”梁砚舟也跟着道,“我跟你秦远哥哥说话呢。”   “哦。”白柠睡的迷迷糊糊的,但还有几分敬业精神,看了眼点餐机,在酒柜里数了酒给客人送过去。   “我说的,你可别不信。”梁砚舟看着白柠的背影提醒道。   “没不信。”秦远的话听起来有些闷闷的,再看那些借点酒跟白柠搭讪的客人,心里更是不舒坦。   下一刻,梁砚舟就见秦远站起身,走到卡台,从身后抽走了白柠手里的手机,公事公办的道,“抱歉,我们店不许服务员加顾客微信。”   顾客一听这话,有些失落,其中一个男孩子冲着白柠抛了个媚眼,“你现在是服务员,下班就不是了,我一会儿等你下班啊?”   还没等白柠回答,秦远先开了口,“抱歉,我可能没说明白,是不能跟客人有其他联系,包括下班,如果扫了各位的兴,一会儿我让服务员多送两瓶酒给大家。”   得了便宜,众人也不能说什么,时候白柠不理解,前两天都好好的,也没提过不能加微信的事,怎么一下子就成禁令了。   他跟在秦远身后回了卡座,正想问清楚,就见秦远把他的手机塞进收银机里锁了起来,转过头对他道,“从今天开始,工作时间手机没收。”   “凭什么啊?”白柠再次见识到资本家丑恶的嘴脸,愤愤的道。   “不凭什么。”秦远脚尖点地,将转椅面向白柠,“你要是想玩手机,就玩我的,另外,那一桌的酒不用你送了。”   白柠不明所以,但梁砚舟这个罪魁祸首看得清楚,靠在一旁看戏看的欢,不由得乐出声来,只听秦远继续道,“让程澈去送。”   “喂!”梁砚舟一听不乐意了,“你不能护着自己那什么就让我那什么去啊!”   白柠听不懂他俩加了密的对话。   “程澈去送,我给你免费调一杯酒。”秦远从架子上够下来一个杯子。   梁砚舟二话没说就妥协了,没看到秦远手心里藏着的那颗药丸,垂直掉进给他精心特调的那杯酒里。   白柠眼尖,把秦远的小动作看了个全程,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敢信秦远竟然是个残害朋友的心狠手辣之徒,秦远背着梁砚舟冲着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白柠乖乖的捂上嘴,但还是忍不住好奇,抽着空的问秦远。   秦远高深莫测的道,“不是什么害人的玩应,晚上你就知道了。”   今天酒吧关门格外早,白柠趴在床上翘着脚吹风扇,顺便完成秦远布置的任务——等电话。   在手机铃响第一声的时候,白柠就捏着手机从床上蹿起来去找秦远,“秦远!电话!”   程澈是被梁砚舟磨的没法了,一边哄着人,一边给秦远打电话,“秦老板,抱歉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我想问砚舟哥在你那是误吃了什么吗?他回来之后有点… …”   程澈看着搂着自己的腰,主动的不行的梁砚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现在的状态。   “啊,不是误食,”秦远坦荡的很,听着对面衣料摩擦的声音,就知道今晚梁砚舟别想好过,嘴角翘了一个弧度,道,“是我喂给他的,没什么害处,就是多疏解几次就行,可能要辛苦你了。”   程澈早就被梁砚舟蹭出火来了,眼睛里都带了血丝,强忍着确定了没害处,那自然要开始享用大餐了,道了声,“秦远老板,多谢。”   接着匆匆忙忙的挂了电话。   白柠在旁边听了个全,不禁给秦远竖大拇指,不知是夸人还是损人的道了句,“狠还是秦老板狠啊。”   确定梁砚舟得到了应有的报复,秦远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还不忘恐吓一下白柠,“所以你老实点,把我惹急了,有的是方法整你。”   白柠想了一下自己被秦远下药的场景,顿时感觉一阵恶寒,双手捂着自己的小鸟,快速逃离这个恶魔。   白柠怕热,夏天喜欢穿短裤,长度在膝盖上边一点,露出紧实修长的小腿,白白净净的,白柠也觉得好看,每天都在镜子前晃悠半天。   “今天上班穿制服。”加林之夜的制服是长裤,白柠嫌热,秦远也就随他喜欢怎么穿,但不知道是梁砚舟昨天的一番话还是怎么着,秦远越来越觉得刺眼,瞥了一眼照镜子的白柠,让人换衣服。   白柠指了指秦远身上的无袖背心,又指了指自己的短裤,意思再明显不过,“秦远,你什么毛病,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秦远不觉得这是句话是贬义,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道,“就是这样,资本化做派,独裁,所以换衣服去。” 第85章   “不要是不想换的话,我不介意帮你换。”秦远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你三十七度的嘴里,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白柠嘴快反驳道,又在秦远变脸之前十分痛快的进卧室关门,不给秦远动手的机会。   秦远约了人去看酒,白柠百无聊赖的趴在吧台上玩手机。   自从高考后,顾尧就闲了下来,一天十几二十条的给白柠发消息,但能收到回复的也只有那么一两条,有时甚至连一条都没有,让他不得不考虑白柠被秦远卖去小山村的可能性,如果光看外表的话,这可能性有八成,但一想到白柠那暴脾气,可能性恐怕是一成都不到,顾尧瞬间放心下来。   没有暑假作业的暑假不就应该造作吗?顾尧最后还是没忍住,找了个借口从家里出来找白柠。   见自己进来,柜台后的白柠没有反应,顾尧装模作样的抬手敲了敲台面,“酒保,给我来瓶酒。”   白柠消极怠工的情绪溢于言表,头也没抬,眼睛始终盯着手机,“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一只手在柜台里摸了半天,掏出一瓶啤酒摆在顾尧面前。   “白啤一瓶,十六,扫码还是现金。”   这销售台词,熟练的仿佛刻进了白柠的DNA里了一样。   但顾尧依旧觉得不对味,撑着吧台往前探了探身子,“哎,你这也不热情啊?来句欢迎光临听听?”   白柠这才注意到来人是谁,但依旧提不起兴趣,随口问了句,“哦,你啊。”   “老白,我大热的天来找你,每天提心吊胆生怕你一个不小心被人卖去山沟沟,你对我就这态度?”顾尧又凑近了些,想看看白柠在玩什么。   白柠见人凑过来,立刻熄了屏,转身坐直。   但顾尧眼尖,0.01秒看清屏幕上的消消乐,问道,“我记得你不是已经到一千四百多关了吗?怎么现在才到五百多?”   “一千多关的那是秦远的账号,”白柠提起秦远就咬牙切齿,“我今天非得给他点颜色看看,把他从好友榜第一踢下去。”   “不是?你俩关系不挺好的吗?”顾尧一时间没捋明白其中的关系。   “现在不好了!”白柠一拍桌子,桌面都跟着抖了三抖,“哪有大夏天的非得让穿长袖制服的?人性何在?天理何在!”   “他是你老板,当然说什么是什么, 毕竟你还得挣那一千八的窝囊费。”顾尧晃着凳子,安慰道。   “没有。”谁知白柠听到这话更加消沉了,下巴垫在手臂上,吐出两个字。   顾尧一愣,没明白白柠什么意思,“什么没有?”   “我说,我连一千八的窝囊废都没有。”   顾尧听完,一下子站起身来,“秦远他不给你工资?”   白柠平静的点点头,“嗯。”   “老白啊,老白,你比进了山沟沟还可怕,你这是进了黑煤窑!”   “哦。”白柠不为所动。   顾遥恨铁不成钢,“你这是pua了!你懂什么叫pua吗?”   白柠无所谓的摇摇头。   “pua就是… …就是… …”顾尧发现自己也解释不明白,“总之,就是不是什么好词,就是你被秦远精神控制了!”   顾尧看着白柠望着自己,又重复了一遍,“精神控制,就是在语言上让你觉得亏欠他的,让你离不开他。”   “不是语言上亏欠他,”白柠还是奄奄的,“是真的欠他的。”   “你不能这么想啊?”顾尧感觉跟这人说不明白了,“你得有你自己的人生啊。”   “喏,”白柠用眼神示意顾尧看酒柜,“看到最上面那瓶酒了吗?”   顾尧抬着头看过去,什么都没有,“没看到酒啊?”   “因为碎了,”白柠抿了抿唇,“我去取饮料的时候,头撞到柜子上,把它震掉了,直接碎了。”   “那… …”   “我查了下,那一瓶酒,”白柠伸出五根手指,“十五万。”   顾尧咽了口唾液,半天没说出话来。   缓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弱弱的开口,“那把你卖给他当小媳妇儿,能不能赔上?”   白柠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你有病吧,秦远又没让我赔。”   秦远确实没让白柠赔,酒掉下来的时候不是去管酒,而是一把把白柠拽到一边。   那酒放在最上边,没见过人点,秦远有时会拿下来擦一擦,再放上去,就差插根香给供那了,谁都知道那是店里的祖宗,肯定贵到不行。   也只有白柠敢往那个柜子里藏饮料,还把这祖宗给整碎了。   本来想着要是秦远跟他生气,他就先发制人,说秦远不关心他,谁知道秦远上来就是一句,“没砸找着吧?”   白柠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堵了回去,只能弱弱的说了句,“没事儿。”   “没事儿就行。”秦远伸手在白柠头上揉了揉,还像哄小孩子一样说了句,“摸摸毛吓不着。”   等白柠反应过来,秦远正拿着扫帚扫那些酒瓶的碎片。   白柠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没忍住查了那瓶酒的价格,更是内疚了好几天,接着就心甘情愿的给秦远当起了服务员。   顾尧一时间也没想明白秦远想干什么,干脆就不想了,“那你今天这么消沉干什么?”   白柠从柜台里捏出一张被画的乱码七糟的草稿纸,将干净的一面反过来拍在顾尧面前,“你自己看吧。”   卷了边的纸上用黑色的笔写了一段话,下面还龙飞凤舞的签上了个名,顾尧一眼就看出是陈永浩的字,扫了一眼内容。   “艹,这是陈永浩给你下的战书?时间还是今天?”   “嗯。”白柠捧着秦远最近常用的保温杯,从饮水机接了水回来,微微点了点头,“地点在十中后街。”   其实这事儿也不难理解,白柠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秦远在一块,酒吧休息经常是后半夜了,回家睡起来就是昏天黑地的,早把拒绝校花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陈永浩之前是白柠追林怡然的一大劲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知白柠“渣男”行径。   换位想一下,自己喜欢的人跟情敌告了白,还被拒绝了,陈永浩作为十中第一护花使者,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肯定得给林怡然找回面子,虽然林怡然并不需要。   于是这封“战书”就被陈永浩找了个人送到了加林之夜。   “那你打算怎么办?”顾尧问道。   这事儿白柠不能怂啊,之前在学校被教导处主任和班任管着,他腿断的事儿还没找陈永浩算账,现在人上赶着送上门来挨打,自然是不能放过。   “打。”白柠眼睛眯了眯,露出个凶狠的表情。   两人打车赶到始终后街时陈永浩还没到。   白柠身上还穿着长袖长裤的酒吧制服,在这知了热得炸了锅鸣叫的天气里,简直没有比这更难受的历。   白柠在后街那棵大树的阴凉下蹲着等顾尧去小买部买两块冰多的雪糕回来,接过来撕开包装袋咬进嘴里才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陈永浩再晚来一会儿,我估计能被热熟,这算不算不战而屈人之兵?”   顾尧在路上听了故事的原委,现在心情格外复杂,“那陈永浩估计自学了孙子兵法,他爸妈做梦都能笑出来,不过老白,你是有种,你之前不是追林怡然追的不亦乐乎,怎么转头就变脸,演陈世美呢?”   顾尧捏自己手里的雪糕看也没看直接撕开袋子,不知道是小卖部的冰箱不制冷了还是怎么着,袋子里的冰已经化了一半,水顺着撕开的口   流了顾遥一手,顾遥没忍住骂了声,“艹。”   白柠眯着眼将最后一口雪糕咬进嘴里,木棒随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没有为什么,就觉得不是那种喜欢,也没意思。”   等再抬头,就看见陈永浩带着几个人正往这边走来。   顾尧抬手指了指,“艹,白柠你没说是打群架啊?”   白柠也瞪大了眼睛,“陈永浩的战书上也没写啊?”   “他也没写单挑啊?”顾尧拽着白柠的胳膊往树后躲,闭着眼睛祈祷陈永浩没看见他们两个。   “没有用的。”白柠视死如归的道了一句。   “怎么就没用?”顾尧不信邪,什么双手合十,在胸前画十字,主打的就是一个中西结合。   “我说没用,是因为刚刚我冲着陈永浩比了个中指。”白柠话音刚落,空气瞬间安静,仿佛凝固了一般。   似乎觉得不妥,白柠又加了一句,“我确定他看见了。”   像是为了证明白柠的话,陈永浩的声音从不远身后传过来,“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俩了,白柠,顾尧。”   两人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对面七八个人,而白柠这边一目了然,只有两个人,白柠一个人打几个人不在话下,动着手腕跃跃欲试。   “怎么?就你们两个?白柠你这混的太差劲了,连个人都叫不过来?”陈永浩知道怎么往白柠的痛点上戳。   果然白柠听了眯了眯眼,冷冷地道,“我一个也能打你们几个,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 第86章   “我也不想跟你废话,这显得我多欺负你?”陈永浩嘴上虽然这么说着,手里的棒球棍却是越攥越紧。   白柠嘴上向来是不饶人,陈永浩敢激他,他就敢把陈永浩的伤疤揭开,再撒上一把盐,“你不就是想给林怡然出头吗,那就痛痛快快的打一架,但我告诉你,就算这样,林怡然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白柠你他妈找死。”陈永浩拎着棒球棍冲着白柠挥了过去。   打架这种事,白柠一直是其中的行家,不管是谁,一激动肯定就会有破绽,见陈永浩上钩,白柠瞅准时机,往下一弯腰,躲过一击,没有停顿,转身拳头就朝着陈永浩的脸上送去。   陈永浩也敏捷的很,一侧头白柠的拳风擦着耳边躲了过去。   两厢来回拉扯了一会儿,只能说是一比一平,谁也没挨着对方的身。   但顾尧这边的情况就不太乐观了,陈永浩带来的几个人见那边插不上手,全都来围追堵截顾尧。   往往是顾尧冲着这人的一招还没出完,那人的的脚已经朝着他的腿踢过来,顾尧双拳不敌四手,只能发挥自己最大的潜力躲避,最后干脆绕着树跑。   他在前面跑,后面四五个人追,好在树比较大,不至于被人围堵,但这么跑下去也不是办法,顾尧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抽着空的扶着树干喘口气,还不忘骂道,“老白,你能不能想想办法,你自己是爽了,这四五个人追着我不放是几个意思?”   “让你多锻炼锻炼,减减肥。”白柠躲开陈永浩的一记扫堂腿,插空回了一句。   这时陈永浩也反应过来,自己分明是过来打群架的,现在却跟白柠一对一了,冲着那群没长眼睛的帮手吼道,“你们是不是瞎,今天的目标是白柠,追顾胖子有屁用。”   “草泥马,陈永浩,骂谁胖子呢?”顾尧一听不干了,也不躲了,朝着人迎了上去。   那几个人被陈永浩骂了一顿,也分清了主次矛盾,压根就不接顾尧的招。   “怎么不打了?刚才不还追爷爷呢吗?”顾尧已经摆好了姿势,那群人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白柠被人围住也没在怕的,白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后背那块布料紧紧的贴在身上,难受的不行,但白柠没时间管它,仰起胳膊,用手臂将额头上的汗珠擦掉,微微躬下身,朝人轻佻的招了招手。   “行啊,来一起上吧,省得浪费时间,今天不把你们都打趴下,我都管你们叫爷爷。”   几个人面面相觑,在看见陈永浩点头,慢慢朝着白柠的方向逼近。   陈永浩站在一旁揉着拎棒球棍的手腕,“白柠,我能让你进医院一次,就能让你进医院第二次,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省的到时候在医院哭爹喊娘… …”   陈永浩的狠话还没放完,就被一阵机车的轰鸣打断。   赛级摩托的引擎声实在是难以让人忽略,尤其这种机械的动静无论对男人还是对男生都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围着白柠的几个人也听了动作,转过头看去。   只见摩托的主人长腿一伸,将车梯放下,一个跨步翻身下来,   军用皮靴裹在脚踝处,一条宽松休闲的工装裤尽显两腿的修长,上身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无袖背心,却被肌肉撑的格外有型,行走之间甚至能看清腹部腹肌的线条走势。   而没有被背心盖住的手臂上是一大片的刺青,像是一条龙,盘踞在健硕的肌肉上。   嘴里用牙齿轻咬着一根点燃的烟,许是被徐徐的烟雾熏到,微微眯着眼,寸头剪的极短,有些泛青,左手拎着一个皮质的盒子,右手则拎着一根笔直的钢棍,步子踏的方正,往这边走过来,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人。   来人正是秦远。   那瓶当祖宗被供着的酒是镇店之宝,秦远虽然嘴上说着相信科学,但玄学起来也不含糊,必须整瓶贵点的酒镇店,心里才算踏实。   那瓶酒被白柠摔了之后,秦远就想着再整一瓶回来,刚好阮昊林说今天刚到了一瓶不错的,紧赶慢赶的去取回来,谁知道还没到家,就看到白柠被堵在这,二话没说,从旁边工地捡了根钢棍就过来了。   “干什么呢?以多欺少?”秦远用舌头把烟舔到一边斜斜的叼着,更添了几分邪气,仰着头,用下巴点了点陈永浩。   白柠被堵在里面,见秦远过来,一时间看愣了,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告状,指着陈永浩道,“秦远!就是他!他欺负我,欺负你家服务员!你还不揍他?”   陈永浩见秦远来帮忙,将注意力从白柠身上转移了过来,看着秦远,“怎么?你要替白柠出头?”   秦远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弯了弯嘴角,将耍酷进行到底,“不然呢?”   接着将左手的箱子拍在白柠的怀里,“抱好了,掉地上我就把你给卖了。”   白柠狗腿的抱着箱子往秦远身后躲了躲。   秦远并没打算动手,刚毕业的学生,胆子小,想着吓唬吓唬就行了,但气势得做足了,歪了歪脖颈道,“你先来?”   “都干什么呢!手里武器放下!”   然而还没等陈永浩回答,一声震耳欲聋的呵斥就从几人身后传来。   这个声音在座的各位包括秦远都不陌生,一时间不管敌友,脖颈的寒毛都输了起来。   秦远率先反应过来,慌忙把手里的烟扔地上碾灭,消失灭迹,僵硬的转过头,在脸上堆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磕磕绊绊的开口,“校… …校长好啊?”   也不能说秦远怂,主要是这位陈校长给他初高中留下的阴影实在是大,需要用一生去抚平。   大课间学生来来回回的走过,都忍不住往校长室扫一眼,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经贴着墙站了一排人,其中就包括秦远。   秦远没想到马上奔三十的岁数,还要在校长室罚站,低头见白柠给他使眼色,朝人微微弯了弯腰,就听白柠小声说,“这都毕业了,为什么打架还要被抓?你们之前没有毕业之后解决私人恩怨的情况吗?”   “我怎么知道?我毕业之后约架也没约在学校旁边过啊。”秦远也挺郁闷的。   “这不是近么… …”白柠自己也觉得离谱,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去。   秦远一时间无言以对,不知道现在着学生的男子是不是被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吃掉了。   “哎,那你手臂上那个纹身… …”白柠很快就忘了自己还在被罚站的这个事,对秦远身上的纹身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忍不住问道。   “假的,洗一洗就掉… …”秦远小声的回应着。   “回头给我也整一个… …”白柠跃跃欲试。   “干什么呢?”陈校长之前是秦远的高中班人,这么算下来,年纪已经不小,头上已生了白发,鼻梁上架着一副老式无框眼镜,背着手训斥两人。   陈永浩几人已经被家长接走了,只剩下白柠和秦远等待处理。   贴墙站着的两人现在是大气不敢出,恨不得跟墙壁融为一体。   但校长没打算放过他俩,指着秦远道,“你也是来打架的?”   现在否认已经来不及了,毕竟秦远是拎着钢棍的时候被抓住的,但一想自己已经毕业这么多年了,再处理老校长也处理不到他头上,因此气势上也强了几分,梗着脖子辩驳道,“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给白柠来撑腰的。”   “你他什么人啊?你给他撑腰?”老校长皱着眉问道。   秦远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我”了半天,也没接上剩下的话。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老校长也没再难为秦远,转过头道了一声,“进。”   接着白柠和秦远的脸色经历了从白到红再到青的一系列变化。   因为来人是裴女士。   裴女士进门,先是瞪了两人一眼,接着转过头脸上堆着笑跟老校长道,“哎呦,陈老师,哎,不对,应该是校长了,真是好久不见啊。”   “是啊,一转眼,秦远都长这么大了,快三十了吧。”老校长手里捧着保温杯,似是怀念的道。   秦远可不敢怀念那一段一周被叫三次家长的峥嵘岁月,往后躲了躲,还是没躲过裴女士的眼刀。   只听裴女士咬牙切齿地道,“是啊,没想到快三十岁了,还能被请家长。”   “唔。我见到他们一群人,手里都拎着东子,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就把人都带回来了,但我还是不放心,得把人交到家长的手里。”老校长道,“你看是领走一个,还是两个都领走?”   要是能选,裴女士是真想把秦远留在这,但还是强撑笑容道,“都领走,都领走,真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您回去,还是得好好教育孩子们,有事不能靠武力解决。”   “好,我知道了,校长留步。”   出了校长的门,裴女士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没有了刚才的笑意。 第87章   秦远大气不敢出,跟白柠两人默默跟在裴女士身后。   “你俩今天骑摩托回我那,如果我到家之前,你俩还没到家,哼哼。”裴女士两个“哼哼”听得两人肝颤,一秒钟都不敢耽搁,油门开到限速最大的往家开。   等上了楼才发现没有钥匙,只能跟俩门神似的左边站一个,右边站一个。   裴女士上楼,看着一大一小,没有一个是省心的,那钥匙开了门,拎着食材眼不见心不烦的进了厨房。   白柠和秦远对视了一下,悄声进屋换拖鞋,就听裴女士在厨房说道,“白柠,去盯着秦远把胳膊上的纹身洗了,看着像什么话。”   “遵命!”白柠听出裴女士没有生气的意思,瞬间灿烂起来,拽着秦远进了卧室的卫生间。   纹身贴不好洗,得用卸妆水一点一点地擦,白柠把身上那件全是汗的的衣服换下来,扔进脏衣桶,捏了根雪糕倚在门边“尽职尽责”地监督着,是不是的朝着厨房给裴女士汇报道,“龙尾巴洗完啦!”   “龙身子洗一半啦!”   然后小声的跟秦远说着话,“那皮箱里是酒?”虽然秦远不提,白柠心里还是觉得别扭。   秦远换了块卸妆棉沾了,垂着眼睛擦纹身,道,“不然呢?酒吧得有瓶好酒镇着,就算没人点,摆着也说明这个酒吧酒品不错。”   “我偷偷查了一下… …”白柠悄悄看了看秦远的脸色,“那瓶酒十五万?”   “十五万?”秦远侧过头看了眼白柠,“那瓶酒是藏酒,我当时买的时候三十五万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保底说也得四十万。”   “啊?”白柠睁大了眼睛,雪糕都忘了吃。   “嗯,”秦远心情很好的点了点头,“如果按照市面上家吧服务员平均工资五千来算,你只有寒暑假能来打工,就算每年两个月吧我算算昂… …”   “你得再给我打四十年假期工。”   白柠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提起这个话头,喃喃道,“你不是说不用我赔吗?”   秦远这时候假装失忆,皱着眉若有所思道,“我说过吗?”   白柠张了张嘴,垂头丧气地道,“要不你还是把我卖了吧,还能还的快一点。”   秦远将最后一点纹身擦掉,见白柠心不在焉,侧过头把他手里剩了一半的雪糕一口叼走,含含糊糊的边往外走边说,“逗你呢,用不着你赔。”   秦远逗人逗习惯了,自然不当回事,但白柠心里不这么想,他算不明白秦远酒吧里的帐,不知道加林之夜一年收入多少,不知道一辆川崎H4全款是多少,只知道秦远住着出租屋,风里来雨里去的骑着个小电驴,什么东西都是在拼夕夕上买,还得等打折。   衣柜里的衣服没哪件超过三位数的,他却直接把几十万的酒给碎了,心中有了计较。   秦远没来由的觉得最近白柠不太正常,像是背着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总是自己一个人躲在一边,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有时候用撑着下巴冥思苦想,秦远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会慌慌张张的熄屏,回答,“没什么。”   偶尔电话响了,还会惊慌失措躲出去接,问是谁也不说。   有一次白柠躲在卫生间打电话,秦远本来打算去放水,却不经意听到白柠打电话的内容,听到每天秦远秦远叫他的白柠软乎乎带着撒娇意味的管电话那边的人叫,“哥。”   海水,“现在不是时候,等过一阵你爸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好来找我,我跟你走。”   站在门外的秦远手紧紧握成拳,强忍下没踹门进去,这件事弄得秦远有点烦躁,可他又是白柠什么人?   干脆也不管人了,随白柠去了。   但这几天却不怎么对劲,秦远靠在柜台,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手里的杯子,眼睛瞟向靠近角落的那个卡座。   不似别的桌喝酒的喝酒,玩的玩,那客人连续三天,从酒吧营业一直在同一个位置坐到打烊,点了一杯酒,也不喝,就那么坐着。   笔挺的西装和杂乱的酒吧格格不入,大半的面庞掩在口罩下,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白柠。   白柠向来神经大条,不怎么注意周围,自然察觉不到,拎着托盘从人群中穿出来,在秦远手边的果盘里揪下一颗葡萄塞嘴里,“干什么呢?我看你这个杯子擦了得有十分钟了。”   果然,那人的视线追着白柠过来,无意间和秦远对视在一起,许是看出秦远眼神中的威胁,侧过头躲开了。   “你看什么呢?”白柠见秦远没理自己,转过身朝着秦远看的方向望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抬手在秦远面前晃了晃,“我问你还有哪桌需要送酒,你怎么不说话?”   秦远回过神来,把手里的杯子放下,心不在焉的道了句,“没有需要送的了,你回休息室待一会儿吧。”   那人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人,秦远担心是冲着白柠来的,再想到之前白柠总是背着他联系别人,不自觉的把问题往坏的地方想,现在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不让那人见到白柠。   “啊?要不你教我调酒吧?”白柠觉得回休息室没意思,赖在吧台跟秦远商量。   换做之前秦远也就由着他了,但今天不行,见人不走,秦远从吧台出来,不管白柠愿不愿意,拉着人上了楼。   “秦远!你抽什么风!”秦远走的急,白柠在后面跌跌撞撞的跟着,一不注意胯磕在了楼梯扶手上,疼的呲牙咧嘴的,“能不能轻点,你拽疼我了。”   秦远没说话,等将白柠推进休息室,把门反锁上才格外严肃地问,“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得罪人?”白柠自诩最近安分守己,没打架,没旷工,兢兢业业的做自己的服务员,上哪得罪人去,“没有啊?怎么了?”   “那你最近在给谁发消息?”秦远揉着眉心,有些疲惫的问道。   白柠张了张嘴,他最近确实在跟别人聊天,但一想跟谁发消息打电话,都是自己的事,小倔脾气就又上来了,“我跟谁聊天凭什么告诉你?”   “你管那人叫哥,还让他带你走,你知道他是好人坏人吗?”秦远也控制不住自己脾气吼了出来,“你谈恋爱网恋我管不着,你喜欢男的也得把眼睛擦亮点吧,人把你卖了怎么整!”   白柠一听,也不想好好说话,“秦远!你他妈偷听我打电话!我就谈恋爱了怎么着!我管人叫哥了,我就喜欢男的,我也不会喜欢你!”   “行啊,”秦远被气笑了,插着腰缓了缓,“你他妈真行,白柠,我也没让你喜欢。”   说完秦远就推门出去,摔门声被楼下音响的噪音掩盖,白柠还是被吓了一跳,其实那些话都不是他想说的,他就想不能在气势上输给秦远,说完就后悔了,但现在也没法收回来,只能硬着头皮跟人讲僵一阵,大不了之后多说两句软话,哄一哄人。   但秦远没给他这个机会,晚上秦远关店门回家的时候没有叫白柠,等白柠睡一觉醒来找人的时候,楼下大厅已经漆黑一片,卷帘门也落了下来,给秦远发消息始终没人回,白柠心里想秦远一定是真的生气了。   秦远可没那工夫跟小崽子生气,偷窥白柠那人看样子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一身西装革履的一看就是有背景的人。   白柠心思少,容易被人骗,上赶着送上去肯定是被吃干抹净再一脚踢开。   要是白柠跟秦远不认识,秦远随他去,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要是两人关系像秦远跟安舟一样,秦远可能会劝上一劝,但还是尊重他的选择。   但换做白柠就不行,秦远不想他去趟浑水,不想让他撞南墙,就算那人顶了天的好,秦远也不乐意。   现在人在他手里,就不可能让白柠冲着别人叫哥,还要跟人走,这不行。   安舟下了晚场,才抽空给秦远回了消息,“怎么了?远哥?”   出租屋没开灯,秦远摸着黑独自坐在餐桌旁,嘴上叼着的烟蒂忽明忽暗。   见手机亮了一下,秦远捏着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哥想问你现在在哪拍戏呢?还待多久?”   “Y市,拍完的两三个月吧,但我明天回H市,要考个试,后天再回来。”安舟洗完澡,一手回消息,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   “那正好,哥想麻烦你个事。”秦远拧着眉想了一会儿才按下发送键。   “你说。”   “白柠现在放假,我想让他去跟你玩几天,你看行吗?”   “那有什么行不行的,我一会儿让助理再订一张回程的票,后天白柠跟我一起走。”安舟挺喜欢白柠,两人年纪差不多,但性格天差地别,安舟自觉的把白柠当弟弟照顾,二话没说就应了下来。   “行,远哥给你添麻烦了,回来请你喝酒。”秦远像是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白柠在酒吧早晚会和那人见上,送去安舟那他最放心。 第88章   安舟进了剧组,秦远和白柠回出租屋住,休息室就一直空着,窗帘之前拿去洗衣店,取回来就不知道随手扔到哪里去了。   也不知道这月亮今天抽什么风,像一千五百瓦的白炽灯一眼挂在天上,白柠躺在不算大的双人床上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月光如有实质的存在,又困又睡不着,脑子里一遍一遍跟放电影似的过着傍晚跟秦远吵架的场景。   一开始是觉得是自己把人气狠了,是自己的错,一会儿又开始想就算生气秦远也不应该把自己留在酒吧,又开始跟秦远生气。   白柠侧过身,背对着月光,把头埋进被子里,觉得是太亮了所以才会睡不着。   但没有用,脑子根本不受他的控制,每个细胞都叫嚣着,秦远秦远,毛脑子都是秦远,白柠脑子都快炸了,伸手猛的把被子扯下来,直愣愣的躺着,睡不着干脆就不睡了,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又想秦远是什么意思,偷听他打电话,听他叫别人“哥”还那么大的反应。   天生在感情方面缺根弦的他,就算是高考阅读理解能对一多半也想不明白,却偏偏不受控的自虐般想东想西。   夏天的夜很短,白柠翻来覆去折腾了两个小时,堪堪三点四十,天边就开始泛起了鱼肚白,屋子里更亮了些,也不知道谁家那么缺德,在城区养了几只公鸡,兢兢业业的一个接一个的打鸣。   白柠不胜其烦,印象里隐隐约约的记着之前自己留了耳塞和眼罩在这午睡,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   失眠的滋味不好受,白柠平时的暴躁在这时更加放大了起来。   抽屉里没有,卫生间里没有,床底下也没有。   白柠皱着眉冲着床头柜就是一脚,骂了声,“艹。”   但心里的烦闷却依旧是没有疏解一点,干脆静止正面朝下的趴在床上,他从来没有觉得睡觉会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   这房间是待不下去了,白柠最好抱着被子,在楼下昏暗的大厅里随便找了个卡座,把自己扔在里面,用被子一裹。   许是楼下能比休息室凉快一些,让白柠飞速旋转的大脑也降了温,迷迷糊糊的倒是也算睡了一觉。   秦远昨晚干脆就没睡,桌上已经攒了满满一烟灰缸的烟屁股,整个出租屋跟仙境似的,太上老君进来都得被熏个跟头。   楼下买早餐的夫妻推车的声音已经尽量很轻了,吵不到睡熟的人,但秦远一直醒着,自然是听到了,家里最后一根烟被秦远咬在嘴里,燃的也只剩下烟蒂。   烟灰缸已经没有地方盛它,秦远捏着烟嘴,在桌面上碾了两下,随手扔在哪,站起身进卫生间冲了个澡。   等出来的时候,秦远在镜子上看到了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通宵后的胡茬长得极快,杂乱的青碴在nan风dui佳下巴上格外明显。   眼睛充了血,满是血丝,嘴唇干裂破了皮。   秦远懒得去管,俯身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捧冷水拍在脸上,让自己能清醒一些,接着换衣服拎着昨晚给白柠收拾好的行李箱出了。   真是困极了,酒吧卷帘门被从打开的时候,白柠还在睡着。   秦远控制着卷帘门开了一半,俯下身钻了进去,将手里的行李箱放在吧台旁边,正想将钥匙扔到台面上,借着余光看到了卡座上的白柠。   怕把人吵醒了,秦远将挂在指尖的钥匙收回掌心,悄声放下。   白柠睡觉向来不老实,晚上被子还盖的好好的,第二天醒来指不定被人踹到哪里去了。   卡座没有床款,那条被子不出意外的掉在了地上。   秦远走过去捡起来,小心的给白柠盖上,离开的时候没忍住用指尖划了下白柠的脸颊,没有声的叹息了一下。   没多停留,做完这些秦远就转身离开了。   不知道是梦中突然惊醒,还是听见了动静,白柠猛的坐起身,见酒吧门开车,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往外跑,大街上却早已不见秦远的身影。   白柠怔愣了片刻,有些恍惚。   旁边店家没见过白柠,好奇的打了个招呼,“地上凉,怎么不穿双鞋再出来?”   白柠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是光着脚的,但没心思管这个,死马当活马医的问道,“我想问一下,刚才来开门的是秦远吗?”   “啊?不是。”那店家笑了一下,“秦老板早上是来了一趟,把钥匙给我,说是让我这个点帮他开下卷帘门,我以为是要来送酒的,让我帮忙看个店,这不过来看一眼。”   白柠有些失望,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的意思,转身关上门,失魂落魄的往屋里走。   吧台上是还热着的豆浆和油条,还有一个早餐店里煮的最入味的茶叶蛋,都是白柠最喜欢的东西。   但旁边的属于自己的行李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白柠,秦远这次是真的要撵他走,连见他都不想见的那种。   白柠慢慢踱步过去,坐在转椅上,一双脚踩在冰冷的踏杆上,小口小口的吃着秦远给买的早餐。   越吃心里越难受,最后嘟嘟囔囔的说了句,“吵架归吵架,又不是真的不喜欢你了。”   白柠不知道自己说的喜欢,已经变了质。      安舟早上七点的飞机,到H市之后直接去学校考了个试,带着陈泽赶到加林之夜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酒吧里没有别人,一眼就能看见抱着书包,满脸委屈坐在那的白柠,身边还放着一个不算小的行李箱。   “白柠。”安舟示意陈泽先把行李箱送到车上,上前摸了摸白柠软软的头发。   白柠已经这么坐了两个小时了,他不知道自己出了秦远这还能去哪,他不想给大哥打电话,就因为大哥,秦远才跟他生的气,再跟大哥联系秦远肯定更生气了。   看到安舟的时候,白柠的眼睛才亮了亮,坐在凳子上伸手环住安舟,用一种求收留的语气道,“安舟哥,我能不能去你那住一阵?”   安舟也没反应过来这两人什么情况,捏了捏白柠的胳膊问道,“我就是来接你的,秦远说想让你趁着假期跟我去玩两天。”   白柠坐直身子,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安舟,“秦远让你来的?”   安舟见白柠的反应,有些疑惑,“怎么?秦远没跟你说?”   白柠的心情瞬间多云转晴,从椅子上跳下来就往外跑,一边喊着,“安舟哥,你等我一下!”   但秦远不想见白柠,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找到。   门锁将来人挡在外面,白柠意料之中的扑了个空。   但也没再胡思乱想,只要秦雨不是真的撵他走就好。   Y市的飞机定在下午两点,现在安舟人气大火,机场送机的粉丝不在少数,陈泽选走地下车库人比较少直接进了VIP候机室。   但等到了Y市,还是不可避免的碰见早就等在机场的粉丝们。   安舟一身常服,连口罩都没带,代言的黑色渔夫帽压在头上,手腕处挂着的黑玉貔貅,哪一样都盖着安舟的戳,看不出来都难。   他之前是糊豆,没资格耍大牌,现在就算红了依旧没有架子,见粉丝接机,热情的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一旁亦步亦趋跟着安舟的白柠自然也不会被忽略。   本来挺嫩的小脸,硬是扳起来,带着一种反差萌,身上穿的是卡通白色T恤,头上的呆毛还竖着。   一言不发的收获了一大波姐姐粉。   甚至还有人猜测起两人的关系。   “哇,比舟舟还嫩!”   “舟舟,你们是一对吗?零零之间是没有幸福的!”   “卡哇1也是1啊。”   … …   正在给粉丝签名的安舟听大家越说越离谱,弯着唇和和气气的开口制止了一下,“大家不可以乱磕cp,这位是我的朋友,也即将是我的学弟,不能给人家造成困扰。”   有的粉丝手快,拍下了安舟竖着食指噤声的动作,接着仗着胆子问道,“不乱磕cp,我想问一下陆地行舟是可以磕的吗?”   安舟笑了笑,没有明确承认,也没有明确拒绝,意思都在不严重。   有些很懂的粉丝已经开始在脑子里开party了。   被迫受了一波关注的白柠切实体会到了当明星的累,他们出机场,明明只需要五分钟,愣是整整走了快半个小时。   回到安舟住的酒店,白柠就把自己嵌在了床上。   “现在是旅游旺季,酒店的房间已经满了,你跟我睡一间房怎么样?正好有两张大床。”   安舟洗完澡出来问道。   白柠自然是没有异议,在床上像虫子似的咕蛹了几下,算作点头。   接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往安舟的方向凑了凑,眼睛里写满了算计,“安舟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安舟自然知道白柠打的什么主意,一趟行程下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白柠跟秦远是闹了脾气的,但还是装傻道。   “就是… …”白柠迟疑道,“是不是得给秦远打个电话,告诉他咱们到了?” 第89章   安舟坐在床上,捏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是应该打。”   白柠又往安舟身边凑了凑,等着他打电话。   “怎么?你不是要给秦远打电话?怎么没去?”安舟关了手机,侧过头看了眼白柠,逗弄道。   白柠有点心思都挂在脸上,被安舟戳穿了也不尴尬,“我… …我这不是跟秦远生气呢吗,哪有我先给他打电话的道理。”   安舟看着白柠不说话,脸上带着看热闹的小,白柠干脆使出黏人大法,抱着安舟的胳膊晃,“求求你了… …”   安舟受不了白柠那渴求的目光,只能当着人的面拨通了秦远的电话。   电话才“嘟”了一声,就被人接起,秦远像是刚睡醒一般,声音都是沙哑的,懒懒的道,“安舟?你们到了?”   “嗯,到了。”安舟道。   白柠紧贴着安舟,正大光明地偷听着,还手欠的去按了外放,有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安舟看着好笑,“白柠… …”   见提到自己的名字,白柠慌忙起身,给安舟做了个禁止的手势,不让人提他。   安舟把话说完全,“白柠在我这你不用担心。”   “行。”出租屋窗帘拉的紧紧的,秦远躺在卧室的床上,有些疲惫的抬手揉了揉眉心,“等我手边的事处理完了,就接他回来。”   “什么事?要多久?”白柠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没什么事儿,跟你没关系,一个星期之后就接你回来,在那别打扰安舟工作,自己别乱跑。”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晚上自己睡,你睡觉不老实。”   安舟只觉得秦远这话像是在哄小孩子,白柠却像习惯了一样,点了点头,道了句,“知道了。”   “行,那就这样,有事给我打电话。”秦远说完就挂了电话。   许是有了秦远的承诺,白柠心安了很多,吃完酒店送来的晚餐之后,就打开自己的箱子,洗漱完换上了一件完全不合身的黑色短袖。   整体偏大,下摆刚好遮住蓝色的小内裤,短袖愣是穿出五分袖的感觉,宽松的不像话,靠在床边看台本的安舟一抬头,震惊的半天才说出话来,“你… …穿的睡衣是… …”   白柠爬上另外一张床,见安舟问,无所谓的扯了扯衣服,“你说的这件?”   “是秦远的。”白柠没觉得没什么不妥,“我和秦远住的时候不喜欢穿睡衣,后来去裴姨那不穿不合适,裴姨进我们那屋不敲门,后来买睡衣还小了,后来秦远就给我套了件他的短袖。”   “嘿,”白柠趴在床上,两条小腿翘起来,一晃一晃的,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你别说还挺合适,虽然说是秦远一百块钱三件批发回来的,穿着还挺舒服,就一直穿着了。”   白柠的每说一句话,安舟就愣一下,“那你和秦远你俩… …”   “我俩怎么了?”   “你俩现在什么关系?”安舟本不喜欢打听别人的事,但看白柠这不开窍的样子有点发愁。   白柠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好朋友?可能比好朋友还要好上那么一点吧。”   好朋友?开什么玩笑。   好朋友会两人不穿睡衣的睡在一起?   好朋友会带回家见母亲还睡一个房间?   好朋友会给对方穿自己的衣服当睡衣?   安舟看着毫无防备的白柠,不得不感叹秦远这老男人心机重啊,织了那么大的一张网,就为了这个小猎物,更厉害的是,都掉陷阱里了,这小猎物还没有丝毫察觉。   不知道该说秦远厉害还是可怜。   而远在H市,完全没有安舟所想的这些龌龊心思的秦远,才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平躺着看这天花板,心里装的全是事儿。   白柠的高考成绩在一个月前就下来了,如常所愿的爆了H大,和程澈成了校友,算时间,一个星期之后也就该去学校报道了。   那个男人现在出现在酒吧,秦远总放心不下,现在白柠能二十四小时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那去了大学呢?   那男人总会有办法去接触白柠。   所以有些事必须在这周之内解决掉,绝不能拖到白柠开学。   秦远就是想通了这一点,才让安舟把人带去Y市。   陆以时表面上出国后和安舟不再联系,但秦远知道他肯定放心不下,就安舟那个助理陈泽肯定跟陆以时有联系,除此之外肯定还有他的人。   所以白柠放在安舟身边秦远是最放心的。   接下来怎么让那个男的对白柠失去兴趣才是最重要的。   秦远起身坐在床边,够到床头柜上的烟盒,却发现已经空了,用手握成一团,有些烦躁的扔进垃圾桶里。   “草泥马的程澈,你属狗的!别咬!啊哈… …别咬那… …”梁砚舟骂着骂着人声音就变了调。   手机铃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一条白皙劲瘦的小臂从被子里伸出来,将手机勾过来,看都没看直接按了挂机键。   但打电话那人仿佛就跟他作对一样,连一秒都等不了又打了过来。   梁砚舟不胜其烦的接起来,冲着话筒就是一句,“草泥马,大半夜的就你没有夜生活?!”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秒,似乎意识到自己打扰了梁少的好事,一般这个时候,识趣的人早就应该挂了电话,祈求梁少忘记这一段记忆。   但秦远显然不是识趣的人,淡淡开口道,“没有。”   梁砚舟一听声音气消了一半,推了推趴在自己肩膀上程澈的那个狗脑袋,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有些不太确定道,“秦远?”   “嗯,是我。”秦远道,“这几天你能不能借我几个人?能打的。”   梁砚舟知道秦远这个人,别看长得凶,看起来不好惹,却是个爱好和平的人士,除了那些来酒吧闹事的人,秦远会亲自拎着对方脖领子扔出酒吧之外,梁砚舟就没见过他再出过手。   现在管借人,还要能打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梁砚舟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有人去酒吧闹事?”   “不是。”秦远闷闷的道,今晚酒吧营业的晚,但那人还是来了,还坐在那个卡座,在没看见安舟之后,没有了之前的自若,皱着眉,口罩也掩盖不住的烦躁。   秦远盯着人,一手握着摇杯调酒,“有个人最近总来酒吧,看起来有些奇怪,我怕会出问题,有备无患。”   一听这话,梁砚舟刚才的激情没了一半,懒懒的道,“就这样啊?没什么大事,就你那小酒吧,有什么值得贼惦记的?也就小柠檬还能值点钱。”   秦远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透过听筒,梁砚舟只能听见酒吧的背景乐,半天没听到人声,瞪大了眼睛,“真是小柠檬?”   “不知道,不能确定,但… …”秦远抿了抿唇,“但之前他总盯着白柠。”   “那白柠呢?”梁砚舟一听这话,淡定不下去了,翻身下床穿衣服,他梁少总不能废物到让自己朋友快到手的媳妇跑了,“那人别不是变态吧。”   “白柠没事,我把他送去安舟那了,但下周就得回来,因为快开学了。”   “行,你等着,我马上到。”梁砚舟说着,捏着车钥匙就要往外走。   却被程澈按住手,道,“我来开车。”   夜晚马路上的车不算多,红色的跑车在黑夜里奔驰格外扎眼,一阵轰鸣之后停在了加林之夜的门口。   梁砚舟大步流星的往里闯,对着秦远就问道,“人呢?人呢?”   秦远冲着角落小幅度的扬了扬下巴。   梁砚舟顺着秦远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不像是好人的人。   眯了眯眼,道,“说吧,想怎么办他?” 第90章   “没必要,”秦远指完方向之后,就收回了视线,道,“不是今天。”   “那你打算怎么办?”梁砚舟伏在吧台上,眼睛总忍不住往墙角那人的方向瞟,干脆就牵着程澈的手把自己的眼睛蒙住,“虽然我不算什么好人,但还是得劝你一句,咱们尽量走合法程序,不能麻烦人家警察叔叔不是?”   程澈低头看了眼梁砚舟,欲言又止,之前他可没见过对方有这样的觉悟。   而秦远连点头敷衍一下的意思都没有,明显是不打算接受梁砚舟的建议。   “行吧,谁让我是你兄弟呢,你说吧,是想要他一条胳膊还是一条腿,大不了兄弟陪你一起铁窗泪… …哎,你手别拿走啊?”   梁砚舟嘴上没个把门的,程澈听的不高兴,径直把手抽走。   “有客人点酒。”程澈端着托盘去帮忙。   秦远没心思搭理这两个散发着恋爱酸臭味的狗男人,手边的手机,今天一晚上就没停过。   自从白柠知道秦远没生他的气,就恨不得把照相机安头顶上,花啊,草啊,猫啊,狗啊,就天上飞过一只麻雀,白柠都恨不得给人家摆个pose拍下来发给秦远。   秦远看的不及时,但也不嫌烦,响铃加震动,梁砚舟先受不了了,“秦远,秦老板,你手机多少钱买的,是不是手机店没给你配静音键?“   果不其然得到白眼一枚。   角落里那男人,一晚上都在寻找白柠的身影,在确定人真的不在酒吧后,许是觉得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拎着西装外套站起身。   秦远见人准备走,一个晃神,一凿子下去,手里凿了半天的冰球碎成两半。   但他没有心思管,将了两个半球随手扔进教父杯里,往里面倒了半杯不知道什么酒,推给梁砚舟,“请你喝酒,帮我看会儿店。”   “哎?”梁砚舟抬头,秦远已经走到门口,转过头再看角落已经没了人,“用不用我跟你去!”   秦远自然是没听到。   雨后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秦远出门的时候套了件黑色的夹克,在昏暗的小路里能很好的掩藏住。   那男人从酒吧出来,很熟练的转身拐进往小二楼走的那条巷子。   秦远禁不住感到一阵恶寒,他和白柠在哪住干什么估计这人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但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现在唯一不知道的事就是,这些信息是白柠告诉他的,还是他自己摸索到的,如果后者,那就更加可怕。   巷子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小路灯,勉强能看清路。   刚下过雨,巷子里的积水聚成一个一个大小不一的水洼。   秦远没注意猜中了其中一个,靴子踩进水里的声音格外清晰,前面那人的脚步顿了顿。   说时迟那时快,秦远在对方转过头来之前钻进旁边的一个巷口,刚好避开那人的视线。   巷子里的脚步声响起,明显比刚才加快了脚步,秦远探出头来时,路上已经看不见人了。   秦远从巷口站出来,看着西装男消失的方向,皱着眉点了根烟叼在嘴上。   自从因为大哥的事和秦远闹了场误会,白柠直接把亲大哥拉进了黑名单,一瞬间感觉世界都清净。   Y市虽然好玩,但自己玩总归是没意思,给秦远发图片,十几条能收到个“好看”,二十几条能收到一个“记得吃饭”,应该是在忙。   百无聊赖的混了一天之后,白柠干脆进了组,给安舟当起了兼职助理。   白柠长得好看,嘴巴也甜,哥长姐短的不到半天剧组里的人都知道安舟多了个小助理。   剧组里都是熟人,安舟也就随着白柠玩儿,叮嘱了句,“今天这个戏要拍大夜,晚上我就不跟你吃了,你饿了就找陈泽,无聊了就让他送你回酒店,不用等我。”   白柠应下来,但作为助理,他肯定要等安舟一起回,在把人送进组,白柠才转身去找隔壁古装剧组同年龄的小侍卫玩儿。   小侍卫不像小侍卫,带着点婴儿肥,太阳一晒脸就红了,举着个粉色的小风扇吹自己。   白柠去找他能蹭着吹吹风,偶尔还能借他的光,吃两根小侍卫说的向总送来的雪糕刺客。   一天下来,两人聊的不多,但好歹是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小侍卫的名字很好听,脚阮乐之,跟他人一样软乎乎的。   今天两人还是坐在长廊里,一人捧着一根雪糕慢慢吃着。   “小白柠,”突然有人从店里探出头来喊道,“帮姐姐个忙呗。”   “哎,”白柠三两口把剩下的雪糕吃完,在衣服上随便擦了两把手,跟了过去,“来了。”   “没什么事,”场务小姐姐道,“需要你在AB点放个烟,弄完,姐姐请你喝奶茶。”   白柠学东西快,放烟这个事他干过一次,就基本掌握了,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交给我吧。”   但谁知道这场戏一直拍到了傍晚还没有结束。   一遍一遍的卡,白柠听得都觉得累,手机刚才开拍的时候就关了机,他靠在大殿后门的立柱上,心里惦记着安舟那边是不是顺利,秦远有没有给他发消息,有没有想他… …   白柠想到这赶紧摇摇头,两个大男人说想不想的怎么那么肉麻,但又忍不住想让秦远想一想他,但他不能想秦远,肉麻这事他干不出来。   “准备!再来一遍!大家都提起精神来!”导演举着喇叭喊道,“放烟,走!”   白柠收回心思,将口罩拉起来,一手端着烟盆,一手扇着扇子,从后门猫着腰一路小跑,最后停在前门的时候,屋里已经是烟气缭绕了。   场务小姐姐在一旁给他竖拇指,接着往他手里递了杯奶茶,“放假来着兼职啊,我找老板给你提工资。”   白柠挠着头说不用了,虽然这里也很好,但还是在加林之夜舒服,这话白柠只在心里想了想没有说出来。   “白柠呢?”有人从外面冲进来,也不管在没在拍,扯着嗓子叫人。   白柠怕打扰了演员,一会儿还得卡,赶紧迎了上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91章   那人见到白柠,神色紧张的道,“你… …快去那边剧组… …”   他一路跑过来的,气没有喘匀, 声音带着颤,“刚才威亚出了问题,安老师从上面掉下来… …”   白柠大脑空白了一下,反应过来安老师是指安舟,忙拽着人吼道,“威亚怎么能出问题!人呢 !安舟哥人呢!”   来传话的人缓了口气,“掉水里了,人在救… …”   白柠被吓得手心里都是汗,但他没时间管,脑子里空空的,只知道要先见到安舟。   演员出事,剧组上下慌成一片,但好歹是没耽误了救人。   夜里总归是没白天暖和,白柠到的时候,安舟正披着浴巾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姜茶。   头发上的水还没有干透,不知道是白柠的错觉还是因为安舟受了惊吓的原因,白柠总觉得安舟要之前还要摆上几分,在高瓦数的夜照灯下显得格外脆弱。   但看人好好的坐在那,白柠一颗悬着的心好歹是放下来了,找一旁工作人员要了一块干手巾。   等人走到身后,干毛巾碰到发丝时,安舟才察觉到白柠过来了,收回刚才不知道,飘到哪里的思绪,转过头冲着人笑了一下,“刚才吓坏了吧。”   白柠愣了一下,继而点了点头,小声的“嗯”了一声。   能不吓坏吗,安舟吊威亚白柠是看过的,那么高,掉下来哪怕是水里也难免会受伤,白柠有些不赞同的道,“安舟哥,你怎么没去医院?”   “没必要。”安舟看着远处打电话的陈泽,“我自己的身体,我有数。”   安舟是有数,有数到后半夜就开始发起烧来。   因为晚上的事,白柠没有睡的太实,在安舟忍不住咳嗽的时候就已经醒了,从秦远给带的药包里找出温度计,安舟还有意识去配合白柠,带着歉意道,“我是不是吵到你了,有些没忍住。”   白柠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量完把温度计放在灯下一看已经38.5了,早就不是低烧了,于是小白大夫严肃的对他的病人道,“安舟哥,你烧厉害了,你先躺着我给你找退烧药。”   安舟隐隐约约把话听进去,点了点头,只感觉身子越来越沉,也就躺了下去,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只觉得恍恍惚惚的。   白柠叫他吃药,已经没力气睁眼,强撑着咽了进去。   白柠没照顾过人,忙了一通下来身上出了汗,也没了睡意,隔十来分钟就摸一安舟的额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退烧药迟迟不起作用,温度没下降反而还有上升的意思。   安舟似乎很冷,紧紧的裹着厚被子,还隐隐发抖,手里攥着一件衬衣,一直唤着一个名字,偶尔睁开眼,都能见到泪水就在框里打转。   “陆以时,我难受。”   白柠被这一声叫的心尖尖都疼,也不知道那个陆以时是什么神圣,能把他安舟哥迷成这样。   但这么下去总归不是办法,白柠给安舟捏了捏被角,看着快到上班点了给陈泽打了个电话,“泽哥,安舟哥还是在烧,现在去医院打个吊瓶吧。”   “不用,你开下门,我送药过来了。”陈泽道。   白柠没敢耽搁,起身开门,只见门外站着三个人,陈泽打了声招呼,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问了声,“病人在哪?”   而那个穿着一身西装的男人则带着敌意的斜眼扫了一眼白柠,径直冲进了房间。   医生也没耽误,跟了进去,只见那人把安舟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额头碰额头的试了下体温。   安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伸手拽住来人的衣袖,用干哑的嗓子道,“陆以时,是你吗?”   陆以时顿了顿,轻声道,“是我,我回来了。”   安舟笑了下,闭上了眼睛,“真好,我又梦见你了。”   “嗯,真好。”陆以时应道,转过头对医生说,“阿司匹林对他没有用,可以用对乙酰氨基酚。”   之后发生了什么白柠就不知道了,因为他被陈泽强行拽了出来,还给他单独开了间房间。   白柠趴在床上,他就是再反应迟钝也知道屋里那个男人是安舟的男朋友了。   安舟生病会叫陆以时,而他生病会叫秦远… …   白柠闭着眼睛把手机摸过来,这已经是他第十二遍确认手机模式是不是静音了。   不是静音,也没有秦远的消息,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晚安结束语上,还是白柠发的。   白柠干脆把手机扔到一旁眼不见心不烦。   陆以时在,白柠干脆就见不到安舟,每次想去给两人送饭,都会被人拦在门口,连屋子都进不去。   好在这人没待多久,安舟快醒过来的时候就先走了,白柠一分都不想等的将东西重新搬回去,和安舟一起住。   他的床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显然那人是和安舟睡的一张床。   白柠进来的时候,安舟正盯着手里的衬衫出神,脸上还带着些病态,但心情很好的样子。   白柠忍不住凑过去,有些迟疑的问了句,“安舟哥,什么是喜欢?”   “你见到他了?”许久没说话,安舟的嗓子有些紧。   “嗯。”白柠点点头,没忍住又按开手机的锁屏,依旧是没有秦远的消息。   安舟看清了聊天界面,瞬间懂了这人是在纠结什么事,这时候不帮秦远一把就是兄弟不够意思了。   “其实喜欢不就是那回事?他会牵动你的情绪,他给你发消息你会高兴,不给你发消息你会失落,会期待,看见什么都想跟他分享,想在他那里自己永远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安舟说完一大段话,低头咳了两声。   白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欲盖弥彰的道,”我才没有因为秦远不给我发消息失落呢。“   “嗯,没有。”安舟很给面子的点点头笑着附和道,半夜看着白柠偷摸抱着手机跑出房间去给秦远打电话。   白柠给秦远的备注是老流氓,秦远的头像是被他逼着换上的橘座,两人头像都是猫,一左一右的竟还有几分像情侣头像。 第92章   他喜欢秦远……   秦远是男的……   他喜欢男的……   喜欢男的是gay……   所以他是……gay!?   自认为恐同十八年的白柠捏着手机突然认识到这个问题,如同雷劈一样愣在原地。   “我……是gay?”白柠缓缓蹲下身,喃喃道。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碰到的拨号键,白柠反应过来看手机时已经是接通的状态,屏幕上硕大的秦远两个字让他一愣,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挂断。   小心翼翼的将听筒凑近耳边,小声的“喂”了一声。   秦远将连帽衫的帽子罩在头上,挡住大半的面容,衬得鼻梁更加挺拔。   今天是他跟踪那个男人的第三天,依旧没见反常,但好歹是摸清了路线。   那人从酒吧出来沿着小路一直走,走到尽头会有一辆豪车接他。   如果想要动手小巷中途的拐角是不错的选择,但秦远还是想看那人最后会去哪里。   秦远同往常一样跟着人,昏暗的小路影子被拉的长长的,眼看就要到路口,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铃声在分外安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那人自然也是听见了,脚下一顿,转过身看了过来。   秦远低着头把帽子又往下拉了拉,再抬头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   已经没有再跟下去的必要了。   秦远看着巷口,用余光扫了一眼来电显示,见是白柠,已经悬在挂机键上的手指顿了顿,挪向了接听的绿键,见听筒按在帽衫下的耳朵上,低哑的道了声,“白柠?”   电话那边却没有回应,秦远咬了咬叼在嘴里却一直没点燃的烟嘴,心里有些自责。   他最近没心思回白柠的消息,更别说给人打电话了,把人扔给安舟,自己确实不怎么负责,白柠有点小脾气也是应该的。   秦远不觉软下声音,缓声哄着,“在Y市怎么样?玩的还开心吗?”   还是没人答话,又道,“过两天我去接你回来好不好?”   还是没有声音,秦远皱着眉将手机移开,确定还在通话中,心里有些担心,“喂?白柠?你还好吗?”   “喂?”白柠的声音这才顺着听筒传来,似乎带着丝丝缕缕的电流声,像小猫爪子似的在秦远心头挠了那么一下,这才让人放下心来。   “你怎么了?刚才怎么不说话。”   “安舟个前两天吊威亚的时候从高处刷下来了。”白柠没有回答秦远的问题,靠坐在酒店走廊厚实的地毯上,用手指去勾上面的毛。   “嗯,没受伤吧。”秦远沿着小路一边慢慢走着,一边讲着电话,仅此就比他最近过得每一天都要安心。   “没有,但是应该是落水加上受惊,当天晚上就开始发高烧。”   白柠也不管电话那边的秦远能不能看见,晃了晃有些炸毛的头,接着道,“然后有个男的就来了。   白柠的声音今天软软的,秦远总有之中自己送去幼儿园的小朋友在跟自己讲在学校发生什么事的感觉,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应道,“嗯,应该是陆以时。”   “我看他和安舟哥抱在一起。”地毯已经被揪秃了一小块,白柠盯着那一块愣了下神,接着转了个方向,看不见就不是他干的,继续揪下一块。   “他还... ...”白柠抿了抿唇,似乎在想形容词,“没穿衣服... ...”   秦远一口气没喘明白,被自己呛到咳了两声,有些不确定的问,“没穿衣服?”   “嗯!”白柠很确定,因为那天他去送饭陆以时给他开门的时候没有穿上衣。   而秦远显然误会了,心里骂陆以时这个禽兽,不知道在小孩面前收敛一点。   “我还看见他们亲亲了,不是嘴唇碰嘴唇的那种。”白柠继续告状,“我看那个男的伸舌头了!”   陆以时如果听到这话肯定当场暴走,当时安舟烧得不省人事,根本喂不进去药,在白柠这怎么自己就成了老流氓了?”   秦远没说话,想要看看陆以时还能干出多么禽兽不如的事。   白柠却话题一转,带着几分不确定的问,“安舟哥他们是在谈恋爱吗?”   “算是吧。”秦远低着头踢着地上的一块小石头,他也不确定那两位什么情况,一个放不下,一个舍不得,但也只能先这么耗着。   “那二少和程澈哥呢?”   秦远不得不被迫想起那两个臭不要脸的情侣狗,闭了闭眼应道,“嗯,也算是吧。”   白柠停下手里残害地毯的小动作,声音放缓了些,铺垫了那么多,现在才问出自己真正想问的。   “所以… …男的是可以喜欢男的吧… …”   这句话出来,电话两边同时陷入了沉默。   白柠在等秦远的一个答案,而秦远则不知道白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是单纯的对身边这两对同性情侣产生了好奇,还是对什么人产生了兴趣。   他用舌头将烟蒂舔到另一边咬,下颌随着他的动作紧了紧,过了好一会儿才给出一个听上去不像答案的答案,“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喜欢就行了,而且同性的伴侣得多合适,连性别都一样。”   秦远最后的一句话带上了微微上扬的笑意。   白柠在电话的另一头可以感受到秦远的不排斥,不排斥就是可以接受,那不就意味着他可以追秦远了?   白柠喜欢独断专行,没有给秦远拒绝的机会,更没有想过是先问问秦远对他的感觉,一心扎进追人里出不来。   “秦远,我想你了。”白柠红着脸壮着胆的说出第一句肉麻的话。   这句话的冲击力不小于核弹爆炸,秦远愣愣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单调的回了句,“嗯。”   白柠没听到预想的那句“我也想你了”,又觉得自己吃了亏,强硬的把自己刚才的话收回来,“我只是拿你练练手,以后好追别人,你别想多了。”   “嗯。”一盆冷水浇下来,秦远自知自作多情,又加了句,“没想多。”   语气里的失落在电话里失了真,白柠自然是没有听出来,继续说道,“我想后天回去,你能去机场接我吗?”   “能。”秦远的话明显比刚才少了不少,如果白柠明天回来,他就得把动手的日期提前到明天,嘴里的烟叼的没滋没味的,秦远干脆直接扔了,哑着嗓子道了句,“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紧接着挂了电话。   倒不是他不想跟白柠聊下去,而是怕自己克制不住自己外溢的情绪。   秦远晃了晃脑袋,拖着步子回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出租屋。   或许等白柠走了,这里真的需要一个女主人或者另一个男主人了。   还坐在走廊里的白柠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想不明白秦远什么时候对他这么不耐烦了。   他   但这着实激起了白小爷的好胜心,不就是秦远吗,势在必得。   白柠站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腿麻了,只能扶着墙一点点往房间挪,留下一大片被揪秃的地毯。   秦远大家还是五年前的事,加林之夜刚开业的时候,总有些不长眼的低体流氓来闹事,美名其曰收保护费。   但秦远想来只有保护别人的份,轮不上别人来保护他,一条钢管单挑八个混混,后来只要秦远拎着钢管网酒吧门口一站就没那些杂七杂八的人敢上前。   梁砚舟常来之后,那些人更是把秦远这化为有人罩着且惹不起的那一类,偶尔还得孝敬秦远点。   那条钢管也就很久没用了,但一直没扔,秦远翻箱倒柜才在加林之夜地下室把这东西翻出来。   那时候的刚才还是好的,到现在也没一点锈斑,秦远在手里掂了掂,试了下手感,满意的点点头。   梁砚舟带着人来的时候,秦远正叼着烟翘着腿擦钢管,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在擦某种管制物品。   门口被梁砚舟带来的人守着,叮嘱了只让那个男的进来,其他一概闭门谢客。   这种场合梁砚舟不敢带着程澈,找了个借口把人支了出去才来的。   看着秦远在灯光下比量了一下擦的蹭亮的钢管,没忍住问道,“你这是要把人往死搞?”   秦远抬眼看傻子般看了眼梁砚舟,“你看我有病吗?弄个人还把自己搭进去?”   梁砚舟理智的摇摇头,秦远确实没病到收拾个人渣还要自损八百的地步。   梁砚舟又感性的摇了摇头,但要是为了小柠檬就不一定了,毕竟他是见过这货为了白柠色令智昏的模样,只是秦远自己当时都没意识到。   秦远看一眼就知道梁砚舟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无声的叹了口气,“白柠可能有喜欢的人了。”   梁砚舟眼睛亮了亮。   “不是我。”秦远苦笑了下道。   梁砚舟了然,刚刚失恋的男人杀伤力往往是最大的,今晚那老哥有罪受了。   他现在应该思考一下该怎么拦着点秦远,不让人打的太狠了,或者是现在就找个律师,给为秦远保释做准备。   “行了。”秦远握着钢管在腿上敲了两下,“带着你的人去巷子吧,别在我这打,等这事儿解决了,酒吧还得继续开。” 第93章   西装男倒也没让人失望,依旧准时过来报道。   淡然自如,仿佛没看见门口的两位大汉以及酒吧的不对劲,站在吧台对秦远道,“一杯教父。”   男人的声音很有磁性,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蓄着锋芒却又不外露,虽然被口罩遮了大半的脸,却也能看出来是个好看的。   男人直接忽略了秦远打量他的目光,用手机扫了码转身去了常坐的那个卡座。   秦远在看见男人手机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摇了摇头,把杂七杂八的想法抛到一边,专心致志的凿着手里的冰球。   透明的冰在秦远带了黑色手套的指尖中跳动着,旋转入杯,被淋上琥珀色的酒液。   秦远把酒放在托盘上,亲自送了过去,侍酒的姿势格外标准,长腿后撤,微微俯身,端着酒的手臂向前伸,另一条胳膊则背在身后。   “请您慢用。”   这是秦远这些天同男人说的第一句话。   男人轻声的“嗯”了一声,眼都没抬一下,专注的看着手中的报纸。   今晚的加林之夜格外安静,只有秦远和男人两人。   一个安静的坐在卡座,一个倚在吧台后擦杯子,诡异又和谐。   梁砚舟那边就不是那么好混的了,夏夜的蚊子又多又毒,偏偏又跟程澈一样喜欢咬人,一堆人在一起,只追着他咬,气得他在心里把秦远骂了一个遍。   时针走过十二点,男人准时站起身,准备往外走,许是因为就两个人的原因,还很客气的跟秦远道了声,“秦老板,下次见。”   秦远眸子暗了暗,手摸向靠在吧台旁边的钢管,道,“天黑了,我送你吧。”   男人无所谓的笑了声,“随你。”   接着先出了门。   秦远将握在手里的钢管藏在衣服里,紧跟在那人的身后。   两个人一前一后,都有着自己的心思。   男人大步走着,却刚好在秦远布埋伏的地方停了下来,转过身,意味不明的道,”秦老板的待客之道果真一绝。”   秦远没想到这人能看出自己的意图,但不差这人那一步,将盖着钢管的衣服扔到墙边,也不装了,直言道,“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事儿都摆在明面上说,我知道你是奔着白柠来的,但只要白柠在我这一天,你就别想碰他一根寒毛,收起你那龌龊心思,否则这钢管可就往你身上招呼了。”   那人也收了笑意,眼底凛冽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为白柠来的,就把人叫出来,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八条规定非法拘禁他人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但以我的能力足够把你送进去十年,希望秦先生想明白。”   秦远嗤笑了一下,“那白柠又凭什么跟你回去呢?”   “因为我是他哥。”男人严肃道。   “我他妈还他爸爸呢。”秦远不想再跟这人浪费口舌,先动了手,钢管直接冲着人肩膀砸去。   梁砚舟一直靠在巷子边上,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在确定两人开打之后冲着众人摆了摆手,“上,快上,别让秦远把人打太狠了,必要的时候拉着点。”   然而等他出去之后就傻了眼,因为对面显然不知那男的一个人,还有一群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黑衣人,各个穿着黑西装,带着墨镜,梁砚舟扫一眼鞋子就知道是特种部队出来的。   骂了声,“艹,早知道我就管我舅借雇佣兵了。”   接着将手里的棒球棒往肩上一甩,把嘴里的烟吐到一边,道,“都他妈的别收着了,给二爷打!”   众人大作一团,但秦远的目标一致很明确,一个人拖着那西装男,那人身手不缺,但不像秦远混的时候多,又吃了没有武器的亏,只能靠着躲闪间隙回上几招。   而秦远虽然没有招招都往致命的地方招呼,但下手的位置也足够对方喝上一壶的。   西装男的口罩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掉了,露出精致的下半张脸,低头吐了口牙龈被打出的血。   如果秦远这时候还能有一点理智,就能发现这人跟白柠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但他已经杀红了眼,“我说,别他妈惦记白柠,听到没有。”   梁砚舟踹开跟他对打的人,转身看见秦远一身杀气,暗道不好,上前先把愣在原地的西装男一脚踢走,道,“草泥马,惦记白柠,不要脸的玩意。”   接着转过身拽秦远,“行了,差不多得了,你明天不是还得去接白柠?”   秦远这才微微回过神来,喃喃道,“对,我还得接白柠。”   但就在秦远带着人要走的时候,警笛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巷子的每个出口都被围了个严实。   “都不许动!手举起来。”   蓝红相间的警车灯把巷子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秦远用手遮了下眼睛,看向西装男,“你报的警?”   西装男抬手一擦唇边的血,笑了下,“聪明,这几天在秦老板的酒吧很愉快,无以为报,就请你吃两天牢饭吧。”   接着转身对离他最近的警察很绅士地道,“警官,就是这个人拐走了我弟弟,还希望您能帮我问出白柠现在在哪,我的家人都很担心他。”   秦远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抬头看了眼西装男那和白柠有三分相似的薄唇,怔愣了一下,接着低下头,任由民警给他带上手铐。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进了派出所,在不算大的拘留室里蹲了一排。   梁砚舟在靠近铁栅栏门的地方,一会儿问民警知不知道他是谁,一会儿又问能不能让他先回家,因为家里老婆管的严,怕被骂。   但民警根本不吃这一套,“既然怕老婆还出来惹事?上面特意嘱咐过,只能等家属来领,不然不放人。”   梁砚舟心知这回事碰上硬茬了,叹了口气,挨着秦远坐下,用胳膊肘怼了怼人,“那西装男什么来头?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就这么不给我们梁家面子?”   秦远扫了一眼梁砚舟,继续盯着一处愣神,抛出了自己的推测,“那人可能是白柠的亲哥。”   “谁?”梁砚舟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问题,“你说谁亲哥?”   秦远把头埋进膝盖,重复了一遍,“白柠。”      “白柠的亲哥… …”梁砚舟在心里算了一下,有些恍惚道,“也就是说,那是你未来的大舅哥?你他妈上来就把大舅哥给打了?”   秦远懒得去纠正梁砚舟对白商霖的称呼,他现在犯愁明天该怎么面对白柠,把人亲哥打了,白柠会不会跟他生气。   Y市飞H市的飞机闪着防撞灯划过天际,稳稳着陆在H市的机场。   白柠被着陆时的颠簸震醒,有些迷茫的看着熟悉的城市,他其实早就订好了头一天的票,之所以要告诉秦远第二天到,是为了给人一个惊喜。   但等他的远远比惊喜少个喜多个吓。   除了航站楼,天还黑着,白柠在路边叫了个车先回了出租屋。   这个点秦远应该躺在床上还没睡,白柠心里美滋滋的,脑袋里已经构思了多种秦远见到他的场景,现在就看会是哪一种。   白柠不喜欢带钥匙,就只能敲门,等秦远听见起来,但左敲又等也不见人。   睡着了?白柠掏出手机给秦远打电话,而提示音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白柠又给梁砚舟打,依旧是同样的关机提醒。   程澈的电话只响铃没人接,白柠想不出会是什么事能让三个人同时联系不上。   给安舟发了短信报了平安之后,白柠拉着行李箱往加林之夜走,总归是能找到人的吧。   他这么想着,果不其然看见酒吧还亮着灯,一手费力的提着箱子,一手推开玻璃门,脸上骨折大大的笑,人还没进来,声音先传进屋子里,“秦远!我回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白商霖依靠在酒吧正中间的卡座上,一手撑着额头,桌上摆着白柠托他买的酒,身后站着的是一身黑衣的打手,听见白柠的声音无悲无喜的往门口扫了一眼。   白柠没想到等着他的不是秦远,而是大哥,脸上的笑凝固起来,嘴角慢慢垂了下去,小声的叫人,“大哥。”   “嗯。”白商霖朝人招了招手,示意白柠过来,垂着的眼皮微微抬起,“去哪了?我找不到你。”   “去Y市了,跟朋友在一起。”白柠从小就怕大哥,虽然大哥也疼他,但他总是感觉大哥像猫,他像耗子,不躲都对不起他性,就连跟人生气,拉黑人也只能偷偷摸摸的。   “拉黑我了。”白商霖的话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白柠吐了吐舌头,拿出手机不情不愿的操作着,“我这就放出来。”   再抬头看清酒吧里都是大哥的人后,白柠才后知后觉不对劲,壮着胆子问大哥,“大哥,你怎么在这?秦远呢?”   “我找不到你,”白商霖直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副理所当然的道,“他不告诉我你在哪,所以我就把人送去局子里,让他跟警察说了。” 第94章   白柠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的盯着白商霖,“你找不到我... ...”   白柠想说找不到他,就给他打电话啊,但又想起自己把人拉黑的事,自知理亏往下压了压声音。   “那也不关秦远的事啊!”   白商霖端着杯子抿了一小口,酒精碰到口腔内的伤口有些刺痛,不自觉皱着眉用舌头顶了顶腮肉。   “什么叫做不关他的事?你放假不回家,妈给你安排出国你不去,如果不是为了我给你带酒,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个大哥?”   白商霖看着不争气的弟弟,恨铁不成钢的道,“也就是你现在十九了,不然秦远就是诱拐未成年!你自己能不能长个心眼,被人哄得把自己家都忘了?”   “不算是诱拐,我自愿的... ...”白柠想要给秦远开脱,但在白商霖逼视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小。   见白柠执迷不悟,白商霖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的往沙发上一靠,闭上眼睛。   白柠站在一旁,没得到许可也不敢坐下,只能跟小学生罚站一般,但眼睛却不老实,滴溜溜地转着。   酒吧光线暗,刚才白柠没看清,现在白商霖这个姿势,刚好将下颌处的青紫暴露出来,碎发散落一边,额头的擦伤也藏不住,嘴角更是裂了道口子。   白柠想不明白谁这么大的胆子能把他大哥打成这样。   察言观色了一小会儿,还是没忍住指了指自己的下巴,问道,“哥... ...你这儿... ...被人家暴了?”   “我借他十个胆。”白商霖掀起眼皮,神色有些疲惫,道,“被秦远打的。”   白柠张了张嘴,差点笑出声,但还是在大哥极具杀伤力的目光里收住,在心里默默给秦远点了个赞。   见不到心心念念惦记了一路的秦远,白柠有些蔫蔫的,又听说人在局子里,更是担心。   还不敢直接说让白商霖把人放了,只能三分钟一短叹,五分钟一长叹,试图引起他哥的注意。   “再叹气,明天我就让你去给秦远唱小寡妇上坟。”   白商霖被自己这个弟弟烦的额头青筋直跳。   “那你就把人放了啊。”白柠也没了耐心,也深知他大哥吃软不吃硬,还是故作乖巧,“大哥,我这不回来了吗?现在人你也见了,也跟人秦远没关系,你就让他回来呗。”   “回来干什么?”白商霖问道,“回来再把你哥打一顿?”   “回来... ...”白柠屁股往白商霖的方向挪了挪,有些扭捏地道,“回来跟我处对象呗。”   白商霖没有立即应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人。   白柠害怕的往后靠了靠,但一想到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壮着胆子仰了仰下巴,“你别这么看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谁谁,你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行,”白商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会威胁人了,你喜欢谁我不拦着,你到时候能给爸妈交代就行。”   白商霖看着白柠胳膊肘往外拐的样子就生气,本来想在酒吧缓会儿神再走,现在呆久了反而更心累,干脆站起身将衣服搭在手腕上往出走。   “那秦远呢?”白柠问。   “怎么?我还把人给你送回来?”白商霖揉着额头,“警察局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一个小时后放人。”   说完就迈着长腿上了一直等在门口的豪车,在夜色里,消失在街角。   等看不见车尾灯,白柠才松了一口气,一刻也等不下的关了店门,去警察局门口等秦远。   夏天的夜晚很短,等凌晨四五点白柠到地方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早上晨露重,湿冷湿冷的。   穿着短裤短袖的白柠不禁打了个寒战,搓了搓自己布满鸡皮疙瘩的胳膊,在警察局对面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   嘴里念叨着,“换谁都没有我对秦远这么好,我喜欢他,得是他上辈子拯救了宇宙积的福。”   说着还张大嘴打了个哈欠,坐了半宿的飞机,又一点都没休息成,现在已经困得不成样子,但还是尽量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从里面出来的秦远。   但白商霖说到做到,说一个小时,连一分钟都不早放人。   白柠深知自己大哥的德行,看了眼手机,见差不多了站起来跺跺脚,稍微能暖和些。   卖早餐的大爷带着大娘在晨曦里支起小吃车,白柠便成了老两口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小摊不大,但胜在花样多,饿了一晚上白柠确实饿了,看着包的滚圆地馄饨舔了舔嘴角,“你好,给我来一份小馄饨。”   秦远在里面估计也是一晚没吃,白柠心想追人得先从抓住对方的胃开始。   却在给秦远点餐的时候犯了难,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秦远喜欢吃什么。   最后只能依照自己的喜好点了一杯甜豆浆和一笼奶黄包。   一碗热腾腾的馄饨下肚,白柠总算是缓了过来,拎着餐袋跟块望夫石似的继续等人,脖子都快伸长一截。   在拘留室的这一夜并不好过,几个人挤在一起,根本就没法睡觉,想着把白柠亲哥揍了这件事,秦远糟心的也睡不着。   偏偏烟和火早就在进去的时候被收走,连提神的东西都没有,只能强撑着过来。   梁砚舟毕竟是梁家的少爷,程澈接到警察局的电话黑着脸赶过来把人给领走了。   秦远却因为被“特别关照”一直到现在才告诉可以走。   但秦远一点怨言都没有,先是把人弟弟拐跑了,又把人哥哥打了一顿,换谁都得杀杀他的威风。   眼底的红血丝和下巴上冒出的清查让秦远看起来有些狼狈。   跟白商霖打那一架秦远也不是一直占上风,右侧脸挨了一拳,现在动一动还有些疼。   秦远脑袋昏昏胀胀的,现在只想回家睡一觉,然后去接白柠。   走到值班室,里面的警察将私人物品递还给秦远,劝告了一句,“出去之后别打架了,这地方来一次就行了。”   秦远接过东西,扯了扯嘴角,跟小警察道了谢,便出了门。   还没走两步,一个跟炮弹一样的东西从远处冲着他飞过来 ,“咚”的一声撞在他的怀里。   关键这“炮弹”还不轻,硬是把秦远撞的往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偏偏这货对自己还没有个清醒的认知,双手双脚并用,跟树懒一样缠在秦远身上。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埋在秦远的脖颈处,软乎乎,暖融融的。   秦远怔愣了一下,手臂不知道往哪放。   只听见耳边白柠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道了声,“远哥… …”   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现在却在自己的怀里。   秦远第一反应是回抱住人,第二反应是秦远叫他远哥,该不是被哪个撒娇精夺了舍。   但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干的混账事,秦远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柠,秉持着坦白从宽的认知,秦远轻咳了两声,决定先把事情解释清楚。   “我… …把你哥哥给打了。”   “嗯。”白柠贴在秦远身上舒服的不行,两条腿又紧了紧,把秦远箍的密不透风,“我知道,我昨晚见到他了。”   秦远要上有一记被白商霖踢出来的伤,白柠这么一碰就开始疼,但又不能把这祖宗给扔下去,只能抽着气忍着疼把人往上掂了两下。   “你知道,还来… …”   “你又没做错,再说你打他,他总不至于没还手吧。”白柠微微支起身,侧头看了眼秦远侧脸上的伤,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   惹得秦远又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你们扯平了。”   秦远有些诧异,白柠这是在维护他吗?   还没等他想完,白柠又凑近了那出青紫,小口的吹了两口气,“行了,你也别矫情,我吹两下就不疼了。”   看白柠真的不在意,秦远也就放下心来,一晚上的阴霾烟消雾散,弯着嘴角道,“那你也别矫情,自己下来走。”   “那不行,我给你买了早点呢,虽然不需要你还,但怎么也得收点利息。”白柠大言不惭的道。   秦远也没法,轻叹了口气,抱着大型黏人生物往家走。   两人一路说说走走,大部分都是秦远在问,白柠回上一两句。   等秦远问道“在剧组怎么样?”的时候,白柠已经没有了答复。   白柠的胳膊搂在秦远的脖颈处,侧着头睡的正香,薄唇微微张开,随着秦远的动作偶尔会撞在对方的脸颊上。   湿漉漉、软软的,带着一点伤的痛,更多的是酥酥的麻,这是秦远对这小孩子般亲亲的认知。   但他不满足于此,或许流氓,或许禽兽,他没法思考,混沌的大脑率先替他做出反应,在小巷没人看见的地方,停下脚步。   向白柠的方向侧过头,静静的等怀里的人一个小鸡啄米撞过来,四瓣唇就这么精准无误,带着故意和偶然的触碰在一起。   太近了,近的秦远能看清白柠根根分明的睫毛。   太过了,白柠有喜欢的人,他却无耻到用这种方式去沾染对方。   但又不够,秦远想把人就这么揉进怀里,就这么一直吻下去。   不是这种浅尝辄止的吻,是那种水乳交融,相濡以沫的吻… …   汽笛声在远处响起,将凑过去想要加深那个吻的秦远从思绪中唤了回来,恢复了理智。   看着依旧睡的正香的白柠,秦远头疼的有些羡慕他这种什么情况都能睡着的体质。   两人就这么一路回了家,好在大清晨的没有什么人,不然真的有碍市容。   秦远将人放在大床上,才转回客厅去看白柠给自己买的早餐。   都不是他喜欢的东西,豆浆太稀了,奶黄包又太甜,但他还是一口一口的吃了个干净,给胃里垫了个底,躺在客厅的沙发床上睡了过去。 第95章   两人就这么一个在卧室一个在客厅睡了个昏天黑底,等太阳西沉的余晖洒进房间,白柠才缓缓转醒。   这一天过的浑浑噩噩的,睁眼的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在H市,等看见熟悉的灯罩和屋子里的陈设,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来了。   橘座坐在一旁舔着爪子给自己洗脸,见小主人行了,才懒洋洋的喵了一声,算是打了个招呼。   白柠伸手在橘座的头顶揉了一把,把猫费了半天劲舔好的毛给彻底弄乱了。   橘座倒也不生气,只看了一眼白柠,又重新舔毛。   秦远没和他一起睡,白柠侧过头看向客厅沙发床上被被子盖住的人形,有些失望。   但总归要慢慢来,白柠劝着自己。   窗外的蝉叫了一个白天,现下倒也能安静几分,白柠猛的一回头意识到不对。   客厅的呼吸声不对,像是人在压抑着什么发出的声音,像是在哭。   白柠没见过秦远脆弱的样子,但大哥那么欺负人,秦远肯定会委屈。   但作为男人,肯定不能让自己看见他掉眼泪的样子,只能躲在被窝里小声地哭。   白柠表示理解,但作为秦远未来的男朋友,他不可能让自己的人受如此委屈,于是下床推门掀背子一条龙。   秦远一手在裤子里还没拿出来,另一只手艰难的给手机小电影拉进度条,一个不注意被子被拽了下去,明明在黑暗里做的事情,现在被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秦远难以置信的看着罪魁祸首。   而罪魁祸首看着秦远手机上交叠在一起的人影,还有那刚开封的纸巾,也懂了自己是好心坏了秦远的事。   但到这种地步了,退也不是,白柠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那什么… …”白柠变了一个不像借口的借口,“我手机里的片都没了,我能跟你一起看吗?”   “度娘,我给你网址。”秦远直接拒绝了白柠的请求。   “度娘也看不了。”一个谎话需要用另一个谎话来圆,白柠咬着下唇道,“因为我下载了国家反诈app,国家反诈中心app是由公安部推出的一款手机防骗保护软件。”   秦远还想说什么,被白柠最快给堵了回去,“还防黄!”   秦远上下打量了一下白柠,喉结滚动了一下,好歹是没再拒绝,人往床里面挪了挪,给白柠腾出一块地方。   白柠倒是一点都不尴尬,捏着被角钻进了秦远的被窝。   两人挨得近,秦远没穿上衣,沙发床又不够大,白柠稍稍往里面挪一挪就能碰到对方滚烫的肌肉。   沐浴露夹杂着烟草香,白柠看着秦远的侧脸只觉得性感的要命。   然而秦远才是那个最不好受的人。   白柠软乎乎的贴在自己的身上,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明明同样的沐浴露,在对方身上就带着奶味的甜香,不受控制的往鼻子里钻,全身的热浪都往小腹涌,涨的难受。   “你怎么不按播放啊。”两人就这么靠在一起待了一会儿,白柠忍不住提醒秦远。   “啊?啊。”秦远回过神来,退出刚才的界面,问,“你… …有喜欢的类型吗?”   “随便就好,我找不到资源,所以看的比较少。”白柠十分诚恳的道,确实是这样,之前大哥给的手机把能防的都防了,后来换成现在的手机又一直在忙高考。   秦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从网盘的某个角落里翻出来一个中规中矩,不算过分的道,“那就这个吧。”   尽管如此,白柠的眼睛和嘴也一直没闭上,“啊?还可以这样?”   “这个姿势也太高难度了吧。”   秦远额头的青筋直突突,强忍下把人嘴缝上的冲动。   等手机里视频进入了正文,白柠反倒是没了声音,呼吸开始沉重了起来,忍不住往秦远身上贴,仿佛这样能好受些。   “秦远… …”白柠以前没这样过对这种事也不热衷,不知道是不是秦远在的原因,这次真的不一样,“我难受。”   秦远心想现在自己也难受的不行,连转过身都不敢,生怕白柠看出异样。   但还是转过把自己还没来得及用的纸巾塞进白柠手里,“自己弄,别弄到被子上。”   “秦远… …”白柠却不动,一声一声的叫着人,“秦远你帮帮我。”   “自己弄。”任谁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这么求着都不会无动于衷,秦远也不例外,只觉得嗓子都快冒烟了,哑着声音道。   “秦远… …”白柠难耐地用两条胳膊抱着秦远,“我知道你笔直,钢铁直,但不还有种说法叫直男help直男吗,你帮帮我,今天小鸟喜欢你。”   秦远一听这话,转过身来,皱着眉头问,“直男help直男?”   白柠现在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舒服,“是啊,就是两人互帮互助。”   这事其实是白柠从顾尧那听说的,顾尧说小说都这么些大学宿舍两人互相帮助一下很正常。   为了舒服白柠什么都说,连这事也全盘托出,“男生宿舍不都这样吗?一边看片,一边那什么,比自己弄爽。”   秦远十分危险的眯着眼睛,伸手捉住想要自己摸的白柠,继续问,“你住宿舍也跟他们这样?和顾尧也弄过?”   为了增加这种事的可信度,白柠有些心虚但故作习以为常的道,“那当然啦,都这样,很舒服,我们试一次好不好。”   秦远感觉喉咙发紧,咬着后槽牙磨了磨,道,“好。”   秦远的手很大很厚,又带着只属于他的温度,指尖上的老茧在这时候发挥了作用。   只一会儿白柠就受不住了,拧着身子带着哭腔道,“太过了,秦远,不要了… …”   ... ...   “乖,宝贝,一会儿就好… …”秦远强硬的用手臂不让白柠躲,低头吻住那诱人的唇。   满地狼藉,真的是满地狼藉。   用过的纸巾团成团扔了一地。   白柠在沙发床上躺尸,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耳朵听着秦远在卫生间洗澡的声音。   打开喷头,水流浇在结实的肌肉上,关水,走出来。   白柠在人看见自己之前,先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蝉蛹。   “自己干的事,还有脸躲?”   秦远眯着眼,先抄了根烟叼在嘴里,将被子拨开一个小口,正好把白柠的脸露了出来,曲着手指在白柠的额头上敲了一下。   白柠见躲不开,就陪着笑,刚才他是舒服了,却没看秦远有什么反应,往前凑了凑,“嘿嘿嘿,用不用我帮你。”   “用不着。”秦远伸手把那掀开的被子又重新改了回去,眼不见心不烦,转过头道,“我没你那么有出息,还没一会儿就喊不要。”   白柠听出这人话里话外的说自己不行,有些不乐意的道,“那你试试我帮你弄!”   “你也忍不了多久。”当然后一句贝宁没敢大声说。   秦远懒得搭理他,刚才的欲望在洗过冷水澡之后已经消下去了,穿着条宽松的运动短裤,踩着拖鞋去厨房接水,“你歇够了起来洗澡,一股石楠花的味儿。”   白柠想回敬一句“你才石楠花”但在被子皱着鼻子闻了下,确实难以形容,猫咬了似的跑去洗澡。   等出来的时候穿的还是之前秦远那件短袖,秦远看了一眼,进房间衣柜翻了一会儿,将一件新的扔到白柠头上,“换这件,你身上那件该洗了。”   “哦。”白柠用手巾在脑袋上呼噜了两下,算是完成了擦头发的任务。   也不躲着人,就开始换衣服,白洁的背暴露在秦远面前,惹得人不得不背过脸去。   等白柠换好了,秦远才拎着吹风机过来。   白柠的头发挺长时间没剪了,小孩儿臭美,偶尔在脑袋后面扎个小啾啾。   但人又懒,晚上洗完澡也不擦干,直接就进被窝,就很容易感冒。   秦远说了两次见人不听,只能任劳任怨的买了吹风机给祖宗吹头发。   将插头插进插排,秦远将吹风机调成中档在手心里试了下温度,才顺着白柠的头发开始吹。   白柠不老实,一会儿扒拉两下手机,两会儿转过头跟秦远说话,硬生生把秦远磨的没了脾气“嗯啊”的答应着,也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个啥。   “我们一会儿看鬼片吧!”白柠想一出是一处的道。   “嗯。”秦远捋着白柠的发尾,将吹风机里的远了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看什么?”   “鬼片。”   就这样,秦远家尘封多年的电视机重新被启用。   好在是当年裴女士坚持要买最新款,才保证现在能有投屏这个功能,给白柠施展追人大业。   白柠凑在电视旁边鼓弄了半天,才将手机连上,片头声效一出来,就把他吓了一跳,连蹦带跑的跟秦远一块坐在沙发上。   桌面上是他刚才准备的小零食,薯片辣条可乐,可谓是应有尽有。   秦远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白柠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又把橘座抱在怀里。   “你看什么?我跟你说,被子可是结界,什么脏东西都不敢过来的,你要不要也盖上?”   白柠计划第二条,带秦远看鬼片,并在人害怕的时候将人揽在怀里,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   不出意外,秦远拒绝了他的请求。   不出意外,白柠的计划以失败告终。   全程秦远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甚至有闲心去点评一下距离的女鬼长得如何如何。   而白柠躲在秦远身后眼皮都不敢抬,橘座也是个胆小的。   一人一猫,看到吓人的地方,他嚎一声,它喵一声,配合的极好。   秦远倒是从中获得了不少的乐趣,心里盘算着如果有下次,或许可以再看一场更吓人的,比如《寂静岭》就很不错。   这场电影的后果就是,白柠半夜不敢自己睡,只能抱着被子求秦远收留,两个大男人挤在一米二的沙发床上倒也勉强。   不管最初的计划如何,最后睡在一起的目的总算达成了。   第二天秦远为了自己能睡个好觉,很自觉的搬回了卧室。 第96章   白柠盼着假期长一点再长一点,但还是眨眼之间就过去了。   秦远还没到手,自从那天得了那么一点点甜头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进展了。   好在他软磨硬泡没有去住校,不然怎么追人都是个问题。   追人这个事儿他没实践过,之前和林怡然也只是送送好吃的。   换了秦远,白柠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跟顾尧说有喜欢的人,顾尧倒是比他还要激动,什么表白方式大全都出来了。   但捧着一束999朵的玫瑰怎么看怎么都沙雕。   之前看梁砚舟给程澈送过,装了满满一后备箱,程澈看了脸都黑了。   白柠看着手机屏幕上顾尧给支的招摇了摇头。   加林之夜又新雇了个调酒师,但业务不太熟练,碰到高难度的就要秦远来做。   “哥,能给我做一杯猩红玛丽吗?”一个穿得很清爽的男孩一屁股坐在秦远对面的吧台椅上,用手肘撑着脸,扮着可爱,但在本就心情不好的白柠眼里,却显得格外刺眼。   偏偏秦远还冲人笑,“猩红玛丽度数太高,不适合初来酒吧的人。”   “哥,你又怎么知道我第一次来酒吧呢?”男孩给秦远抛了个媚眼,“再说了,我喝多了,哥难道就不管了吗?”   这明显是来钓秦远的,白柠一个不开窍的人都能看出来,偏偏就秦远还在那怡然自得,指着菜单道,“换这个吧,度数低一些。”   “换什么换!”白柠眼睁睁的看着那男的手往秦远这挪,忍了半天的火终于爆发出来,“哥哥哥哥哥的,你怎么不下蛋呢你!”   “白柠。”秦远叫了声音。   “还有你!就不知道躲着点吗?男…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白柠生气秦远看不出自己的心思,更生气他不拒绝别人。   “他想睡你你还看不出来吗!”、   秦远愣了愣,他确实没往这方面想,对待客人他一向都是这样,开酒吧的,加上自身条件好点,被揩油倒也是常事,再说了他一个男的,也算不上吃亏。   之前假期白柠在酒吧帮忙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没有哪一次反应这么激烈的。   男孩儿被白柠说的下不来台,红着脸道了声歉拉着朋友转身走了。   秦远握着手里的摇杯,皱着眉道,“你又抽什么风,那是客人。”   “客人你就能对他笑,客人他就能摸你的手,客人要跟你睡你就跟着睡?”白柠用两个人的声音抱怨道。   秦远不知道怎么就扯上睡不睡的问题了,这么多年开着加林之夜,他秦远被多少人开过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也没见他失了身的,毕竟他是个有原则的人。   但白柠不这么想,只觉得秦远对别人好,对自己不好,却没想过秦远对他做的远比别人多出太多太多,多的他撑不下那些爱意,快要溢出来了一样。   “那我也点酒好不好,我也当你的客人好不好。”白柠觉得追人实在是太累了,虽然才追了两天,急切的想要秦远的一个答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欢,去让对方接受。   “不行,你喝酒会醉。”秦远还记得上一次白柠喝醉后做的事,摇着头拒绝了。   “那我怎么才能做你的客人,点杯柠檬汁算不算。”白柠不依不饶。   看白柠的磨人状态,秦远缓缓舒了口气,将白柠额前的碎发拨到一边,用手背试了下温度,白柠乖乖的任由人摸,不出秦远所料,果然有点热。   秦远不敢耽误,将自己放在酒吧里的外套给白柠裹身上,又跟店员嘱咐完,就带人回了家。   进门第一件事就是从小药箱里翻出温度计给人量体温。   “我没烧。”白柠后知后觉自己有些难受,但不承认自己发烧。   秦远没搭理人,以事实说话,将温度计放在白柠眼前,“自己看,37.4低烧。”   “哦。”白柠舔了舔唇角。   “低烧不能吃药,一会儿我洗个手巾给你降下温,你睡一觉就好了。”秦远给白柠捏了捏被角道。   白柠看着人眨了眨眼睛,“那你呢?你回酒吧吗?”   那眼神,仿佛秦远说回,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一样。   秦远拿人没办法,气的直笑,“不会,我能去哪啊,小祖宗,我就在这守着你。”   “嗯。”白柠还是那么看着人,眼眶里盛着泪,蓄满了也不流出来。   “眨下眼睛,使劲闭一下。”秦远坐在床边看着白柠,哄着人把眼泪挤出来。   白柠听话,那泪珠子根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看看,这小珍珠,都白瞎了,小柠檬产的小珍珠,得多值钱。”秦远给人擦着眼泪道。   白柠倒了忘了哭,跟着笑了笑,心里还是酸酸的委屈。   你说秦远喜欢他吧,秦远又不说,要说不喜欢,秦远还对他那么好。   可如果秦远对谁都这么好呢?如果以后换别人躺在这,秦远是不是也这么哄人。   白柠越想越气,越想越难受,刚憋回去的眼泪又一鼓作气涌了出来,跟决了堤的坝似的,流成了一条小河。   秦远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了人,一边觉得好笑,一边缓声问,“哭什么,跟我说谁惹你了。”   “你… …”白柠在秦远手上蹭了蹭眼泪,“你惹我。”   “我怎么了。”被平白无故扣帽子的秦远倒也想知道自己把人怎么了。   “你对谁都好,”白柠说句话就哽咽一下,“你中央空调,你现在陪我,你以后也这么陪别人,呜呜呜… …”   “哪有别人啊,祖宗。”   “有,就有,我不管!”白柠不容许反驳。   秦远一边被人污蔑成渣男,一边还得用纸巾给人擦眼泪,也不管白柠脑袋里演的什么小剧场,左右都得哄着,“好好好,我中央空调,我有别人… …”   “你不能有别人!”白柠又不乐意了,哭得更大声了。   “没有没有,没有别人昂。”秦远赶紧劝道。   反正只要白柠一发烧,磨人属性就成倍数显现出来,什么都得应着,久了秦远也就习惯了。   白柠哭着哭着累了,也就睡着了,但秦远不敢睡,看着人退了烧才上了床。   第二天秦远起的特别早,白柠醒来就没见到人,昨晚闹了那么一通,现在头还疼,两个眼睛肿得跟个核桃似的,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醒过来。   客厅桌上是秦远做好的饭,只留下一张字条,说是今天有点事,白柠要是醒了觉得没意思可以去酒吧,梁砚舟和程澈今天会在。   白柠倒是许久没见过两人了,但相比较于梁砚舟,他更想见程澈,请教一下对方是怎么把梁二少一个直男追到手的。   这么想着,白柠三下五除二吃完饭,把碗筷洗干净就出了门。   情侣狗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一进门白柠就看见梁少没骨头的靠在沙发上,程澈则坐在一旁用电脑办公,时不时的给梁少递个水。   “小柠檬。”梁砚舟见白柠进来吹了个口哨,“听说你有喜欢的人啦?”   白柠怔愣了一下,他这个事只跟顾尧说过,顾尧再怎么大嘴巴也不可能传到梁砚舟的耳朵里啊。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梁砚舟将手里剥开的橘子掰成两半,一块递到程澈嘴边,“当然是你秦远哥哥跟我说的。”   “他知道?”白柠感觉浑身血液像凝固了一般,他根本就动弹不得。   梁砚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咬着橘子有些含糊不清的道,“他知道啊,这事儿… …对,就你那送我们进局子的哥哥在那次,秦远跟我说的。”   “你跟砚舟哥哥透个底,你喜欢谁?男的女的?多大?胸大不大?屁股翘不翘?”梁砚舟最近被程澈管的严,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想从白柠这找点乐子。   “谁?男的女的?”白柠这才意识到秦远以为自己喜欢的另有其人,那秦远对自己那么好,却又不说喜欢,是因为他始终觉得自己喜欢的人不是他?   想通这一点的白柠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现在他一刻都不想等,想立刻马上见到那个人。   “那秦远呢?”   “秦远?我今天看他穿得人模狗样的,好像是去参加丽水花园那个相亲会去了吧… …”   梁砚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话还没说完,白柠就一阵小旋风似的冲了出去。   梁砚舟露出一个得逞的狡猾表情,用胳膊肘怼了怼程澈,“老衲今天也算是成了一桩好姻缘啊。”   丽水花园里的相亲会是H市一大景观之一,白柠虽然没来过,但也听说过。   打了个车,对司机说了句,“师傅去丽水相亲角。”   师傅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年纪不大的小孩,心想现在人都这么着急相亲了吗?   相亲角多的是大爷大妈,自己来的姑娘小伙很少。   白柠一边跟人说着“对不起”,一边往里挤。   但他低估了大爷大妈的战斗了,他人没找到,反而被围了起来,几个人举着姑娘的简历往他手里递,“小伙子,看看我家囡囡。”   “多大了,小伙子?家是哪的?”   “小伙子还在上大学吧?”   “哟,真年轻。”   白柠本就着急找人,只想着应付着过去,“我十九,太小了,不合适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十三坐江山呐。”   “抱歉,我是来找我哥哥的,不是来相亲的。”   “还有个哥哥啊,哥哥多大,什么工作的呀。”   反正来来回回,白柠身边的变了又变,却怎么都被围在圈里,白柠想哭的心都有了。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从人群中穿过来,把白柠从包围圈里救了出来。   白柠刚想抬头说谢谢,就见秦远抱着胳膊皱着眉,一副很不赞同的模样问道,“你一小孩上这来干什么?相亲?看到合适的了?”   白柠明明是来找秦远的,却反过来被训了一顿,一瞬间忘了来这的目的,“你不是还在这吗?来干什么?相亲?看到合适的了。”   秦远把手里的简历卷成筒,笑着在白柠头上敲了敲,“来这不相亲干嘛?我不像你,这个年纪了怎么也该相亲结婚了。”   说完也不管人,抬步往人群走。   白柠怕秦远真跟别人看对了眼,紧追了两步,道,“那你就不能不结婚?”   “不结婚哪来的媳妇儿?”秦远停下脚步,但没转过头,一声很轻叹息在风中被吹散。   “大不了我给你当媳妇儿。”白柠很轻的道,“你看咱俩一块生活也挺好的… …”   秦远转过身,有些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   “啊?”白柠抬头愣了一下,重复刚才自己的话,“我说你看咱俩一起生活… …”   “不是这句,上一句。”秦远盯着白柠眼睛。   “大不了我给你当媳妇儿。” 第97章 七夕特别篇(在一起啦)   刚刚说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但现在被秦远盯着重复,白柠竟有点臊得慌,在太阳下晒得挂了汗的脸红的发粉,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   “要是你不愿意就算了,我继续追你就是了... ...”   白柠说的每一个字秦远都听的很清楚,但合在一起他却又不是很明白,再加上白柠之前的前科,秦远不得不怀疑白柠这话的真实性有多少,是真的因为喜欢所以才说这样的话?还是说单纯的寻他开心?   周围的人只增不少,没有看到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不长眼睛的闯进来,问两人有没有理想型。   秦远感觉没有比这更烦躁的时候了,脑袋被白柠的一句话轰的嗡嗡响,周围也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伸手握住白柠的小臂,也不管跟不跟得上,把人往旁边的小树林拖。   白柠一时没反应过来,加上秦远的腿比他长上那么一节,只能踉踉跄跄的跟着。   等到了没人的地方,秦远才停下来,没给白柠反应的时间,直接把人按在一棵树上。   秦远手上没收着劲,白柠本就细皮嫩肉的,撞这么一下当时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操你大爷秦远,能不能轻点!”   秦远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胳膊一伸,撑在白柠脑后的树干上,微微俯下身,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白柠,我很认真的问你,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吗?”   “不认真,还能是骗你吗?谁能把给人当媳妇儿的话挂嘴边上说。”白柠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   “好好说话,我没跟你开玩笑。”秦远不吃这一套,脸板的很严肃。   白柠也不敢胡闹了,“当然是真的。”   又怕秦远不信,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道,“如果你刚才没听清,没听明白,那我就再说一遍,我不想你去相亲,不想你跟别人结婚,如果你必须要有一个对象,那我不介意给你当媳妇儿。”   “虽然我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还不会生孩子... ...”   白柠说着说着又没了底气,过了半晌,憋憋屈屈地道,“但我喜欢你啊... ...”   他不敢抬眼去看秦远现在的表情,现在顶多能看见那绷紧的下颌线。   难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白柠光看着那带着剃须水味道的线条都觉得真踏马好看。   他这么想着,额头突然贴上一处温热,一触即分。   “讨厌吗?”秦远问   白柠茫然的抬起头,后知后觉秦远亲了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秦远见人没拒绝,低下头在白柠的鼻尖落下一吻,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的道,“那这样呢?”   没等人回答,秦远又往下低了低头,试探着碰了碰白柠的上唇,“会讨厌吗?”   白柠那泪失禁的体质又开始作祟,强压下眼泪,想要说的“不讨厌”还没等开口,就被秦远捏着下巴堵在了唇齿之间。   这个吻不似那次醉酒时带着懵懂的触碰,也不似沙发床上两人各怀心思失控又克制的浅尝辄止。   秦远将人堵在树和自己之间,汲取着白柠口腔中的空气。   不似亲吻,更像是攻城略地。   白柠对感情都是懵懵懂懂的,自然没见过如此阵仗,一番下来,连骨头都酥了几分,要不是被秦远撑着,估计早就软到地上了。   眼泪顺着白柠的脸颊乘隙而入,几分苦涩绽放在两人的味蕾。   秦远慌忙将人松开,看着白柠被磨红的唇瓣,带了几分小心翼翼到,“不喜欢吗?不喜欢你可以推开我... ...”   “喜欢!”白柠自觉丢人的把脑袋埋进秦远怀里。   “那你哭什么?”秦远有些不明所以。   可能把脑子里的水放出去了,白柠现在理智的很,清楚的记得秦远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喜欢他的话,刚有收回去架势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拽着秦远的衣摆,哭吼道。   “哭你不喜欢还亲我。”   秦远不知道白柠脑回路是怎么长得,都亲了,还能是不喜欢?   抬手将怀里人被汗水湿透了的刘海拨到一边,“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你了?祖宗?”   “那你喜欢我?”白柠抬头向秦远确认道。   “嗯。”   “那你都不说你喜欢我,还要我问你才说。”白柠缓过那一阵想哭的感觉,只有眼尾还红彤彤的,让人看了想要再蹂躏一番。   秦远虽然是场面上的人,但在情感上比较内敛,让他说喜欢确实说不出口,再加上白柠之前喜欢的另有其人,就更是藏在心底,“那现在说喜欢你可以吗?”   “可以... ...”听到这一句,白柠心里甜的要命。   “那能不能再亲一下?”秦远试探地问。   “嗯。”白柠没有拒绝,自己还往前凑了凑。   秦远没了之前的凶狠,把人一下一下的啄着那诱人的唇瓣。   “所以,你之前跟我看鬼片,是在追我?”   “不然呢?”白柠看着秦远的眼底,里面满满装的都是自己,真是越看越喜欢,再一想到自己在跟男朋友接吻,幸福的都快晕过去了,“顾尧出的招,说会彰显我的男子气概。”   “男子气概?”秦远不禁想起那天白柠吓到求收留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一下,结果就收到了来自小男朋友的掐人攻击。   秦远把白柠的手捉住,放在唇边吻了一下,“你就不该听顾尧的,他是不是还跟你说送玫瑰花?”   “是!”白柠看着秦远,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又警惕的慌忙去捂自己的口袋,生怕秦远偷看了自己手机上的追人宝典。   秦远长了长嘴,“顾尧给你出的招都是追女孩子的,对我没用。”   白柠后知后觉,有道理啊,他确实没告诉顾尧他喜欢的是男人,又好奇的问,“那怎么样追你才有用?”   “我不用追,只要你站在我面前,我就会喜欢。”   再次被剥夺呼吸权利的白柠只能哼哼着求秦远温柔点。   秦远不理人,只会趁着白柠被亲红了脸的时候提醒人换气。 第98章   “醒醒。”秦远回手拍了拍身后抱着自己不松手的白柠。   不知道是被亲缺了氧还是怎么着,白柠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秦远回了出租屋,应了声“哦”,慢吞吞的从摩托上爬下来,站在原地等人。   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该怎么相处,尤其他和秦远之前就住在一起,如果还像之前那样,又总觉得缺点什么,但又不知缺什么。   秦远把车停好,转身见白柠愣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抛了两下车钥匙,走上前去。   “怎么不走?”   “我… …”白柠低着头“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想给自己找个理由的时候手上一紧,猛地抬起头。   “可以吗?”秦远问道。   白柠一瞬间脸涨得通红,又怕被看出自己的窘迫慌忙低下头,磕磕绊绊地道,“可… …可以… …”   倒真有几分小媳妇的即视感。   秦远盯着人看了一会儿,没说什么,就这么牵着人进了屋。   之前作天作地,恨不得上房揭瓦,现在在一起之后,白柠反而有些不适应,两人之前比这亲密的事做多了,现在光牵个手,被秦远碰一碰,心里就涨的满满的,那种感觉又舒服又奇怪,让他害怕。   白柠进了屋就站在门口,也不进去,也不吱声。   “怎么了,祖宗?”秦远没见过白柠这样,“噗”的笑出声来,谁见过小霸王龙还能害羞的,用手撑着门,“你新来的?要不要我带你参观一下?”   白柠手指抠着门口的鞋柜,牙齿咬着嘴唇,“那不一样… …别扭… …”   “哪别扭?嗯?”秦远低头解鞋带换鞋,转身进旁边厨房接了杯水,“跟我说说。”   “之前… …之前咱俩又没关系,现在不一样,现在咱俩在谈恋爱… …别扭… …”   白柠努力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   “跟我谈恋爱别扭?行,那算了,不谈了怎么样,之前如何现在还如何。”秦远端着水出来,若无其事的道。   “那不行!”这下白柠不干了,他费劲巴力的追人,这到手了,还没谈一天怎么能就算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你想怎么样?”秦远弯着唇逗人玩儿。   白柠伸手扯了扯秦远的衣角,“我想谈… …”   “谈什么?和谁谈?”   “谈恋爱,和你谈… …”白柠丧权辱国,秦远说什么就答什么。   秦远后知后觉自己是找罪受,白柠就像一只小白兔,跑到他的家门口,敲敲门问,“狼先生,你要吃我吗?”   狼先生不吃素,狼先生看着送上门的菜谱咽了咽口水,继续诱拐道,“啊?那怎么证明你想跟我谈恋爱?”   怎么证明?白柠张着嘴想了一会儿。   秦远看着人呆呆地样子,想说“算了”,怎么证明以后慢慢教。   谁知还没想完,白柠扯着秦远的衣服,掂了掂脚,闭着眼睛送上自己的吻。   这一下不温柔,秦远被磕的牙疼,但又甜的过分,甜的他弯着唇角加深这个吻。   低着头累,秦远干脆将白柠的腿架在自己的胳膊上,将人抱起来,抵在墙上吻。   “去床上… …”白柠被吻的难耐,一个劲的往秦远身上蹭,趁着喘息的时候道。   “嗯。”秦远不松手,抱着人一路吻到卧室,将人压在床上。   “秦远… …”白柠想舒服,但又不知道怎么办,无师自通的去脱秦远的衣服,不让脱就把自己的手伸进去,磨蹭着秦远的肌肤。   秦远皱着眉把那只要往上伸到不该碰的地方的爪子抓出来,道,“不许闹。”   “可我难受… …”白柠往上顶了顶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秦远,意思再明显不过。   “不行。”秦远喉结上下动了动,从旁边抓过来被子,将白柠盖了个严实,转身除了卧室,“太快了。”   “靠!秦远你想什么呢!我说互帮互助!”白柠后知后觉秦远说的太快了是什么意思,抓着枕头扔向秦远,在卧室骂道。   这么闹了一通,刚才那点别扭也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白柠趴在床上后知后觉亲的太多了,嘴感觉都磨肿了,但也高兴,在床上滚了两圈,冲着房间外的秦远喊,“秦远!晚上吃小龙虾!”   谈个恋爱,也不知道白柠是变了物种还是怎么样,黏秦远黏的要命,两人甜的连梁砚舟看了都觉得齁得上。   “差不多的昂,这还有客人呢。”梁砚舟看着白柠凑近了秦远第三次索吻,秦远很有耐心的一边算账,一边凑过去亲了一下。   “你那算客人吗?哪有客人自己自助倒酒的?”秦远回过头继续算账,心情很好的损人。   站在吧台里,一手端着杯子,一手倒酒的梁砚舟一瞬间没话说了,“得,现在我是外人了,不是用得着我的时候了。”   接着脑子一转,贱兮兮的往白柠身边凑了凑,“小白柠,想不想知道你秦远哥哥管我要了什么好东西呀?你要想要,我给你也发一份。”   “梁砚舟。”没等白柠回应,秦远先打断了梁砚舟的话,“想喝什么酒,我给你调。”   “那多不好意思啊,来一个手凿冰的就行。”梁砚舟心满意足,一边说着不好意思,一边点了最麻烦的酒。   秦远如此痛快给梁砚舟倒酒,那就说明梁砚舟的话他不想让白柠听,偏偏越这样,白柠越想听。   趁着秦远忙的时候悄悄问梁砚舟。   “你秦远哥哥不让我说。”梁砚舟晃着手里的酒杯,冲白柠眨眨眼,意思这事儿还有商量余地,全看他表现。   白柠也上道,叫了声,“砚舟哥。”   这话听着舒坦,梁砚舟眯着眼睛冲白柠招了招手,示意凑过来点,然后贴着对方的耳朵道,“你秦远哥哥不是什么正经人,他前两天管我要GV。”   “GV?”白柠瞪大了眼睛,他之前小电影都很少看。   “是啊,就那种两个人,一个场景,几个姿势就能演的小电影。”梁砚舟一副带坏小孩子的模样,眨了眨眼。   “你要不要?我也给你发一份,以后总用得上。”   “我… …”白柠震惊的舌头都快打结了,两个小人在心里打架,一个说要,一个说不要。   梁砚舟才不管那些,唯恐天下不乱,捏着手机给白柠转了个网址,“学习学习,有好处,不够跟我说,哥哥这还有。”   这也就是没有金钱交易,不然梁砚舟说什么也的因为扫黄打非进局子一日游。 第99章   “你俩干什么呢?”秦远看着两人就不像在干好事,警惕的问了一句。   “没… …没什么… …”白柠哪敢告诉秦远自己手机里是梁砚舟传来的GV,欲盖弥彰的将手机盖在自己的胸口处,猛的摇头。   相比之下,梁砚舟就显得自如很多,一看就是之前没少干这种事。   长腿架在卡座上,端着手里的杯子靠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冲着秦远举了举杯,“没什么,白柠都上大学了,教他点应该知道的东西。”   “梁砚舟。”梁砚舟的话,秦远一般不信,虽然不确定是什么事,但单看白柠心虚的样子,就知道两人之间进行的不是什么见得人的勾当,用手指了指梁砚舟,警告道,“你要是给白柠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我保证程澈让你明天下不来床。”   接着拽着白柠离开了。   梁砚舟像只猫似的窝在卡座,心想,发给白柠,是不是不算给白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毕竟白柠自己打不打开看跟他就没有关系了。   轻叹一声,他为了好友的性福真的是操碎了心。   “下次梁砚舟来,你记得离他远点。”秦远道。   “哦。”白柠手里的手机现在就像烫手山芋一样,一想到梁砚舟刚刚发过来的东西,就觉得别扭,恨不得现在就扔出去,但又怕被秦远看见,只能牢牢的握在手里,脸涨的通红。   秦远却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事,看白柠不太对劲,问道,“发烧了?”   白柠赶忙把手机背到身后,把自己额头探过去给秦远摸,“没有烧。”   “嗯。”秦远试了温度,确定没烧之后收回手,“一会儿你给程澈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人。”   接谁不言而喻,白柠点头应下来,去旁边打完电话,又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干什么?”换了十来个调酒师之后,秦远总算挑了个能凑合的,空出来之后每天都要捏着本地报纸看上几个小时,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白柠将手背在身后,磨蹭了一会儿,把身子往前探了探,“那什么… …男朋友。”   秦远看过来,白柠抿着唇往后缩了缩,“今天晚上我们分床睡呗。”   秦远危险的眯了眯眼。   “就一晚。”白柠伸出一根手指商量道。   “为什么?”秦远低头自己看手里的报纸。   “别人都说距离产生美,咱俩总粘在一起也不好,适当的分开,有助于身心健康。”白柠一本正经的编瞎话。   “行。”秦远这下头都没抬。   白柠偷偷松了口气,但手机一晚上都没敢拿出来。   直到晚上关了房间灯,确定秦远睡着了,把自己用被子裹的严丝合缝的才敢小心翼翼像拆炸弹般打开他和梁砚舟的聊天框。   视频不多,一共三个,从封面看看不出什么来,白柠本意是想直接删掉,但手指在删除键上徘徊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按下。   好奇心占据上风,白柠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偷看向客厅的秦远,再三确认没问题,伸出手,像只储备冬粮的松鼠一般,将耳机够进被子里。   白柠深吸一口气,警惕又郑重的按下播放。   但梁砚舟似乎没有考虑到白柠对男男之间做这种事的无知,发来的片都是直截了当,没有基础教学,紧凑的亲吻之后就是直奔主题。   那么狭窄的地方… …   进入新世界大门的白柠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慌忙把手机关掉,心里却跟长了草似的,总想着那档子事。   翻来覆去了一整晚,堪堪在天亮的时候才睡着。   第二天不得不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课。   秦远就算用膝盖想,也能想出来梁砚舟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白柠也肯定会遏制不住好奇心去看。   但这种事早晚都要知道,秦远干脆也就没拦着。   他想的东西要比白柠多,白柠不像他见过太多的人,太多的事,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再加上对方神秘莫测的家长,他宁可相信白柠跟自己在一起只是一时兴起。   他愿意给人反悔的余地,如果白柠表现出一点不舒服不喜欢,他们的关系随时可以退回朋友那一步。   这也是为什么他始终不愿意跟白柠关系更近一步的原因。   但白柠却不这么想,那几个小视频虽然被他阅后即焚,但却始终是抓心挠肝的存在,被迫做了几个难以启齿的梦之后,白柠支棱着小白柠,望着天花板大彻大悟。   “醒了?”楼下大爷养的鹦鹉到点开始学语,你好,你好的,秦远被吵醒,皱着眉发现今天没有被八爪鱼缠住,有些不习惯的睁开眼,朝白柠的方向看过去。   “醒了,早安吻。”白柠翻身凑过去,没等人同意就亲了过去。   “没刷牙呢。”秦远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回应了这个吻。   不同往常,白柠没有亲一下就停的意思,追着秦远亲,抓着人要回应,亲着亲着手就开始不老实,顺着秦远的腰往下摸。   但在探到裤边的时候被秦远捉住,皱着眉不认可的道,“别闹。”   “我就摸摸。”白柠不甘心,想要再试试。   秦远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翻身下床,将裤带系好,“不行,该起床了,你上午九点四十有课。”   白柠刚想说不去,就被秦远堵了回来,“这个老师上课点名。”   “秦远,你是不是不行!”被自己男朋友拒绝,本来就够难受的了,现在还的去上课,白柠气急败坏吼道。   等冷静下来,又开始思考,究竟是自己魅力不够还是秦远真的不行。   遇事不决问度娘,白柠特意在教室里选了个监控拍不到的地方,一个字一个字的在搜索框里敲,“如何提升自己的魅力”。   度娘回答:如果想要提升个人魅力,可以多看有深度的书籍或电影,推荐如下… …   看着驴唇不对马嘴的答案,白柠默默点了叉,重新输入,“如何诱惑男朋友”。   度娘答:穿性感的衣服,让男朋友帮自己拉裙子拉链。   白柠手指停住没再往下滑。   裙子… …   秦远之前是直男,秦远之前说他对着自己硬不起来… …   白柠一瞬间悟了。 第100章   不就是喜欢女人么,这有什么难的。   秦远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能在自己家里看见一个胸大臀翘的女人,拎着菜推开门的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往后退了一步,确定是自己家的门没错才重新走进去,不确定的问,“您好?那个?您找谁?”   “我!”白柠尽量让自己带上几分女孩子的娇俏,手指勾着及腰的长发,但没收着音,男孩子的嗓音很有辨识度。   下一秒意识到不太对,白柠轻咳了两声当起了小夹子,“是我呀,秦远哥哥~”   最后的颤音要是被楼下李大爷听到,恐怕得生吞一瓶救心丹。   秦远虽不至于那样,但还是震惊的微微张大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怎么?傻了?”白柠伸手在秦远面前晃了晃,“不好看吗?”   “好看。”秦远回过神来,捉住白柠的手,道。   确实好看,白柠虽然比一般女孩高,但胜在白,加上小骨架,穿女装并不违和。   尤其今天这件衣服选的好,墨蓝色的短款旗袍上是黄色的暗纹,很好的衬出白柠的腰线,裙子下摆不及膝盖,尽管如此还是在侧边开了个不算小的叉,露出一片洁白的肌肤。   修长的腿上是从裙摆下延伸出来的腿链,随着白柠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及腰的黑长假发如瀑,头上是两只蕾丝猫耳朵。   为了配这身衣服,白柠特意化了妆,眼线上挑,一颦一笑都勾人得很。   不知道用了什么黑科技,原本平坦的胸部,此时波涛汹涌,将布料撑得紧紧的。   秦远说不出不好看的话,任谁男朋友穿成这样勾引自己都把持不住,尤其白柠还不老实的拽着他的手往不该碰的地方碰。   白柠将秦远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前,顺着曲线一路向下,引到自己的腰线处,让人搂好,接着伸手勾住秦远的衣领,微微向上扬了扬头,“那… …想不想亲我?”   秦远喉结上下动了动,俯下身用鼻尖相磨,干哑的声音分外性感,“想,那我可以亲你吗?男朋友?”   白柠见鱼上钩了,但还是克制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可以,但你今晚得听我的。”   回应他的只有如暴风骤雨般的吻,秦远的吻一向都是凶狠的,每次都把人问的迷迷糊糊的,忘记截下来要干什么。   白柠这次时刻记得保持清醒,秦远往前,他就后撤,直到把人带进卧室,才反客为主,转身将秦远推倒在床上,自己则栖身压了上去。   两条腿分开,跪在秦远身的两侧,像逗猎物一样,俯身靠近秦远的唇,始终保持着又近又远的距离,绝不让秦远亲到,眼睛里全是算计的清明。   秦远却不是任人玩弄的,长臂一伸,将白柠压向自己。   白柠也顺势将自己整个人都贴在秦远身上,手指顺着缝隙钻进对方的衣服里,去抚摸因为他滚烫的肌肤。   小腹的青筋被碰到,秦远缩了缩,接着像发怒的野兽一般,翻身将白柠压在身下,这个吻不像亲吻,更像是两个人在撕咬。   秦远靠在床头,上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掉,扔在了地上,白柠旗袍的盘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扯掉了几颗,分腿坐在秦远身上,低着头去吻对方的喉结。   不受控制的地方顶在白柠大腿内侧的软肉上,过分舒服。   白柠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觉得胸口难受,抓着秦远的手去揉。   等感觉到盘扣被解开,白柠才恢复理智,赶紧捂着自己的胸口制止,“不行!不能解!”   但已经晚了,秦远的手堪堪停在半空中,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白柠衣襟下面露出白的不正常的… …馒头(是真的能吃的馒头)?   白柠自知理亏,赶忙把扣子系好,装作无视发生,“我们继续吧。”   “继续什么?”秦远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庆幸还好没做到最后。   白柠凑过来想亲人,却被人躲开。   秦远转身下床,不管床上的白柠多失落,低着头系腰带,“今天亲亲的份额用完了,明天的也预支了,再想亲亲得后天。”   “秦远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一次拒绝可以,两次白柠也可以理解,但这都多少次了,自己使劲浑身解数,都脱光了送床上来了,这人还无动于衷,关键这人还不是别人,是他自己选的男朋友。   白柠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你要是喜欢女人,那你就喜欢,不用因为我勉强自己是个gay。”   “我什么时候说自己喜欢女人了?”秦远把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放在床边,却被白柠重新扔回地上,但也生不起气,转身去衣柜拿了件新的套在身上。   “对着我硬不起来是不是你说的?我之前那么… …那么… …那什么,你都无动于衷,穿成这样你就有感觉,你还说你喜欢男的?喜欢我?”白柠眼睛里带着泪,越想越气,“我为了你都这样了,就因为我没胸就不喜欢我了!?”   “我没不喜欢你。”秦远转过身,刚才的激情已经消退,但两人现在这样,他怕一会儿真就受不住对白柠做点什么,俯下身去给人擦眼泪,“我出去一趟,咱们都冷静一下,再聊这个事。”   说完便不敢回头的转身出了门。   “秦远!你他妈混蛋!谁要跟你聊!打你的老光棍去吧!”白柠哭的妆都化花了,但奈何秦远不听,只能自己跟自己生气,也不顾着面子不面子了,一边嚎一边哭,动静大的,楼下都听得见。   秦远蹲在一楼的角落里抽烟,心里别扭得很,别的事他从没这么犹豫过,错就错,大不了撞了南墙再充头再来,但常在河边走,终究在白柠这湿了鞋。   但这么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秦远低着头,想了一会,将烟蒂按在地上,等楼上的哭声小了些,拨通了白柠的电话。   “你有病!走了还打电话回来干什么!”白柠的吼声从听筒和楼上同时传来。 第101章   “白柠,别闹,之前有些话我们没有说清楚,是我的不对,我确实喜欢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没再想过其他的人,但有些事情你必须得想明白,咱们才能继续下去。”   秦远的声音过分严肃,白柠不自觉的听了进去,缓了片刻道,“那你说。”   在过分安静的夜晚里,电话里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秦远看了看地面上洒下的不知道是灯光还是月光,慢慢开口,“白柠,我今年已经二十九了,你还没过二十岁生日,咱们之间差了九年。”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初中毕业的时候,你才刚刚上小学,意味着以后… …以后你可能还年轻,而我却已经是个老头了。”   秦远自嘲的轻笑了一声,“同性恋不会有孩子,也就是说以后相伴的只有你我,如果我们可以一起长大,一起变老,我不会顾虑这么多,但我肯定会比你先变得… …不中用,甚至会比你先面对死亡。”   “秦远… …”白柠轻轻的唤了一声。   秦远扬起头,被雾气模糊了视线,“你还小,没想过这些事,但我不能不为你考虑,白柠,我不能自私的把你绑在身边,我想你去见更多的人,知道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喜欢,回过头还是想和我这个… …不算好的人相伴一生,我才不会太过愧疚。”   “我不是不想跟你进一步,但我得对你负责,我想给你反悔的余地… …我… …今晚去别处住,你想一想,如果说还想谈,我们就继续,如果不想谈,我们还是… …朋友… …”   最后两个字,秦远说出来声音里都带着颤,手指不自觉的我进了手机,一米九几的汉子第一次因为感情湿了眼角。   白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闯进了他的心里,莽莽撞撞的,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那么住下来,就像住在他的出租屋里一样,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占据了左心房、右心房,把每一个细胞都刻上了白柠的名字。   “秦远… …”话筒对面的白柠,强压着哽咽,“我们做不了朋友了。”   秦远的心一下被揪住,连朋友都做不了吗?   “因为即使我们分手了,我见到你还是想抱抱你。”   眼角的泪坠了下来,秦远没有出生,他怕白柠能听出他的哭腔。   “秦远,我们之间应该是一起去面对问题,而不是你我相互为彼此的问题,你不能什么都自己想,你问过我同不同意了吗?”   “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去见更多的人,因为我知道我喜欢你,换谁都不行,我不想跟别人浪费时间,我想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也不需要你为我考虑,在一起我是你男朋友,不是你的附属品,我愿意以后照顾你,愿意面对你… …你不得不离开我之后的孤单。”   “但我不愿意因为你这么想就不要我了。”   “世界上有千千万万朵玫瑰,但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你是唯一一棵我浇了水的花,我们一起浪费过很多很多的时间,我们对彼此都很重要,你不应该因为你觉得对,就随随便便的放弃我们的感情。”   “我不许 ,秦远,我不答应。”   白柠将头埋在枕头里哭,秦远靠坐在墙边,鼻子酸酸的,伸手去擦了把脸上的水,他以为是雨,温热的却是他的泪。   “好,是我错了,对不起,我的小玫瑰。”   白柠抽了两下鼻子,道,“那你回来吗?回来住吧。”   “回。”秦远撑着地站起来,拍了拍手心上的灰尘,“我去买点东西就回。”   “行。”白柠哼哼了一会儿,应道,“我等你回家。”   秦远站在药店门口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但想起白柠刚才的话,倒也没再退缩,买了该买的东西往家走。   但拎着那两样东西,又觉得不太好,欲盖弥彰的给白柠买了两包薯片。   白柠哭累了,委委屈屈的捏怀里橘座的猫耳朵,许是知道小主人心情不好,橘座乖乖的让搓磨,眯着眼睛,小声的打着呼噜。   见秦远回来,橘座睁开一只猫眼睛,抖抖毛跑了,意思大概就是,你自己老婆自己哄。   白柠扭过头不看人,秦远只能没话找话,从手里的袋子里翻了翻,将薯片递过去,“吃点吗?”   “不吃。”白柠哪有心思吃。   “那… …还继续刚才的事儿吗?”秦远凑近了白柠耳朵,呼出的气体打在耳廓上,丝丝绕绕的。   但刚才主动了没有结果,现在哪还能上赶着,小柠檬变成了一只不好哄的小柠檬。   “你自己继续吧,你不是喜欢大胸吗?我没有大胸。”   “我不喜欢大胸,我只喜欢你。”秦远被打通了情话的任督二脉,将白柠的耳垂含在唇边研磨。   “你胡说,你对我硬不起来,还继续什么啊?难道我还塞两个馒头进去?”白柠现在知道下午的自己有多傻,跟做贼似的从食堂买了两个馒头,穿旗袍的时候还不小心烫到了胸口,现在还红着一小片。   “不塞。”秦远抓着白柠的手,让人去摸自己,“硬的起来。”   白柠碰到那处,转过头来看秦远,全包眼线现在全晕了,像两个黑眼圈似的,但秦远只觉得自己的小男朋友怎么可以这么好看,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做吗?”   “做… …”   … …   得亏第二天是周末,白柠对之前想不开非要跟秦远发生点什么的自己想说的话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傻逼”。   如果多说一句话就是“自作自受”。   秦远不愧是刚开荤的老男人,翻来覆去的不放人,白柠喊饿,这货套了条裤子去煮了碗面,喂白柠吃完之后继续做禽兽不如的事。   一个晚上就没停过,白柠自诩身强体壮,但今早醒过来,只觉得从腰部以下跟截肢了一样完全不属于自己。   他感觉梁砚舟给秦远看的GV,应该跟自己的不一样,不然为什么这个老男人这么会玩?   秦远对此的回应只有四个字,那就是自学成才。 第102章   反观秦远,即使一晚没睡依旧是神清气爽,带着餍足叼着根事后烟将地上的烂摊子收拾干净,玩着嘴角问白柠,“怎么样啊?爷?妾身昨晚侍候您侍候的可还满意?”   回应他的是一个有气无力扔过来的枕头。   白柠现在连话都不想说,唇角昨晚都被秦远亲破了,碰一碰就疼。   “叩叩叩。”   大早上的也不知道是谁来敲门。   秦远接住白柠扔过来的枕头,随手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转身去开门。   “李阿姨啊?怎么这么早?”秦远有些惊讶的看着门口的阿姨道,“去买菜?”   “哎,刚回来,其实我早就想上来了,但怕你还睡着。”李阿姨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啊,没什么,早点起也好,李阿姨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说,我看有没有我能帮上的。”秦远怕呛到老人家,把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李阿姨笑了笑,“也没什么事,就是你们家不是养了只猫嘛,我就想着是不是得做个绝育,你看我这年纪也大啦,睡眠质量也不好,有点动静就醒,昨晚上这猫叫春,叫的那个厉害呦,我是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没睡好,你看… …”   秦远回头看了看蹲在客厅地板上舔毛的橘座,橘座也看了过来,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我已经是公公了,你还想怎样?”   是啊,橘座昨晚也没叫唤。   秦远的视线慢慢挪向旁边的卧室,昨晚叫唤的只有一个人。   轻了叫嚣着说重点,重了又哼哼着求饶。   家里再找不出第三只猫来。   秦远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脸上涌。   “哎呀,小远,你这脸怎么红成这样了?“李阿姨指着秦远的脸道。   秦远脸又红了几度,想着赶紧把人劝走,“没事,李阿姨,就… …就突然有点热,你说的我知道了,这几天就带着去做绝育。   “你真没事?”上了年纪的阿姨就愿意多替小辈操心,李阿姨也不例外,但现在秦远真不需要她关心,赶紧客气了几句,把人哄走,转身慌忙关上门,缓了两口气。   等脸上的红消了消,才若无其事的回了卧室。   可见昨晚累很了,白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刚才门口的对话应该一句都没有听到。   白柠睡觉总喜欢抱着被子,露出一大片又红又紫的背,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秦远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俯下身亲了亲白柠的脸颊,晃着白柠的胳膊把人叫醒过来,“小猫,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家乖乖睡觉,谁叫门都不能开。”   白柠不知道听没听清,只觉得有蚊子在自己耳朵边上嗡嗡,烦得不行,伸手挥了挥,“知道了知道了,我要睡觉。”      说着翻了个身,拧着眉又睡了过去。   秦远说有事,是真有事,从萧辰离开之后,他就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换个大点的店面。   现在的加林之夜虽然说收入还算不错,但还够不成规模。   他想开个足够大的店,把萧辰找回来作合伙人。   店铺他之前已经在其他渠道看的差不多了,实地也来了几期,今天来是商量一下接手价格,如果合适就直接签合同。   “合作愉快。”这单不算小,中介能赚的中介费不在小数目,乐呵呵的看着秦远签了字之后跟他握了下手,“祝秦老板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借你吉言。”秦远也很满意,这间店铺所在的位置比较好,布局也很不错,简单的装修一下就能开始营业,主要是后面带了能储酒的库,价格也算公道,“再问一句,这附近有没有新开发的楼盘,不要那种预售的,要那种近期就能交房的。“   加林之夜附近都是老小区,秦远自己也随便对付,白柠在这本来是借住,倒也不挑,也就那么凑合了。   但现在要换店面,和白柠之间的关系也定了下来,就不能让人跟着自己再住那了。   最重要的事,小二楼不隔音。两人再做些什么,难免打扰到其他人。   秦远晃晃脑袋,把早上那件尴尬的事甩到脑后,问,“有吗?”   “秦老板,你问我可是问对人了,旁边刚好有个新开盘的小区,绿化、设施都是最好的,而且物业在咱们这也是数一数二的,但可能就是价格可能稍微往上一点。”   “价格不是问题,能去看看吗?”   小区确实不错,有高层有多层,各种造景也是用了心的,秦远看着满意。   “这里卖的不错,现在剩下的好位置不多,靠近秦老板刚盘下的那个店铺不远刚好有套房,二十七楼,南北通透的大平层,一梯一户,不知道您是几个人住。”销售一边扒拉着手里的平板,一边给秦远介绍。   “两个人,我和我男朋友。”秦远道。   销售惊讶的看了眼秦远,不是很意外,刷了门卡,带着秦远上了楼,“那刚好啊。”   “一共是四间卧室,一间可以作主卧,一间次卧,一间做书房,还有一间可以改成健身房,客厅足够大,这边做个酒柜,再做一个幕布,晚上可以放电影,落地窗,户外的小阳台,养个花花草草,猫猫狗狗的都很适合,您的那位先生肯定喜欢。”   “酒柜就算了,给他做成零食柜吧。”秦远弯了弯唇,仿佛能从这毛坯房里,看到以后白柠抱着橘座坐在小阳台的吊椅上吃薯片的样子。   “也可以。”销售认可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果房产证上想要写两个人的名字,需要什么呢?”秦远道。   “现在的政策是需要带着两个人的身份证过来,没有其他的要求。”   秦远摸了摸口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白柠的一切仿佛都交给了他,就连身份证都是他随身带在身上。   “行,找个时间咱们把合同签一下吧。”秦远恢复了之前的勇敢,不管以后会怎么样,现在他想把白柠计划在自己的未来里。   在出租屋对此一无所知的白柠朦朦胧胧中听见自己的手机在响,而且契而不舍,一遍又一遍。   白柠不胜其烦,只能从被子里勉强伸出酸痛的胳膊,把远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够下来,眼睛都不睁的按下接听键,“秦远,你做个人让我睡会儿吧。”   “白柠。”白商霖的声音顺着听筒穿过来,让白柠不禁打了个寒战,一下就清醒过来。   “大哥?你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通风报信,”白商霖换了个手接电话,“妈知道你那个相好的了。”   白柠反映了一会儿,才将相好的和秦远对上号,瞬间炸毛,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腰上的酸疼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接着直奔正题的问,“妈怎么会知道?是不是你跟他说的?”   “用得着我说吗?白家小少爷?你知不知道你顶着白这个姓多少人看着你,你还一点都不遮不掩,妈能不知道?”白商霖冷笑一声,完全没有帮弟弟的打算,能打这个电话,都算他良心发现了,“你要么收拾收拾带着你那相好的跑路,要么等妈去带你回家。”   说完就挂了电话。   白柠在床上愣了片刻,将白商霖的话大概消化了一下,意思就是他妈要来这逮他?   不行不行,这不行,白柠揉了揉头,他妈来肯定要棒打鸳鸯,不能再在这待下去了,得走,得带着秦远一起走。   秦远回家就是这幅场面,整个房子都像是遭了贼一样,衣服扔了满地,想要个下脚的地方都得三思而后行。   接着就看白柠在跟橘座作斗争,一个要往行李箱里放东西,另一个就想把行李箱当窝。   白柠不忍心打橘座,就只能小声的商量,“猫猫,你乖乖的,去一边趴着,我得收拾东西,再不走就晚了。”   橘座不应,尾巴尖一下一下的晃着。   “再不走就晚了?”秦远站在门口问。   白柠抬起头,他不敢跟秦远说自己家里的事,怕对方多想,再跟自己提分手的事。   他认真考虑了一下,外地他不熟,而且这学期的课还没上完,他走不了,别的地方也只有裴女士那,只要他小心点,不被别人看见,他妈应该就找不到他。   “就… …晚了,就没公交车去裴姨那了。”白柠眼神闪躲的道。   秦远自然是不信的,矮身拎着橘座的脖颈肉把猫扔出来,把丢在一旁的衣服捡起来叠整齐放进箱子里,“老太太去K市了说要待到下个月再回来。”   “啊?”白柠手指东西的手一顿,那他还能去哪?   秦远没催人说实话,手机铃在这时候响起来,因为两人用的铃声一样,秦远很明显看到白柠身子抖了一下。   秦远捏着手机站起身去外面接电话,“喂?”   “秦远,白柠现在跟你什么关系?”陆以时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过来。   秦远没说话。   “行,那我知道了。”陆以时没再问,“白柠的家世你可能不清楚,我现在跟你说,白柠的白,是之前H市首富白家的那个白,因为国内发展有限,全家搬去国外,祖父从政,父亲从商,几个叔父也是军政商都有涉猎,白柠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白商霖,最近和国内有商业往来,另一个哥哥很神秘,据说是在从事特种工作。”   “我跟你说这么多,是因为白柠的母亲知道了你们两个的事,近期可能要从国外回来,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要怎么做就是你们的事了。”陆以时道。   “行,我知道了,多谢了。”秦远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想过白柠的家会不普通,但没想过会这么不普通。   看着蹲在地上揪猫毛的白柠,秦远怎么也想不出这富家小少爷怎么就落在自己手里了。   但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过去。   “白柠,你不是说有问题,我们要一起解决。”秦远重新蹲坐在白柠面前,“你遇到事也的跟我说。”   “我不想走。”白柠隔着行李箱抱住秦远的脖子,“我妈妈要来接我,她会拆散我们。”   “拆不散。”秦远低头吻了吻白柠,“你是我的,她要是把你带回国外,我去接你回来好不好,你等我。”   白柠闷闷的不说啊话,埋在秦远的脖颈里点了点头。   知道分离,和真正分离还是有区别的。   在提心吊胆的过了两天之后,该来还是来了。   销售约了秦远签合同,说好了去接白柠放学,但有人比秦远早。   白柠课都没上完,就被人接了出来,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那辆在学校门口过分眨眼的劳特莱斯。   等秦远道学校门口的时候,连汽车尾气都没有看到,顶着大太阳在校门口站了快两个小时,直到有人告诉他白柠被一辆豪车接走后才失魂落魄的回了出租屋。   如他所料,白柠的手机打不通,微信短信都石沉大海。   两个人转身都困难的出租屋,现在却格外空荡,留下的只有白柠存在过的痕迹,写着秦远名字的旧石膏,两人一起做的淘泥。   还有被白柠捡回来的橘座。   之前答应了白柠去找他,到了跟前,秦远却不知道该怎么向白柠父母要人,怎么说,说喜欢上了他们家的小少爷?   但应了白柠的事,秦远就不想食言。   给梁砚舟打了电话,让他帮着找人查白柠现在所在的位置,又将橘座打包送到了陆以时和安舟那。   等该筹备的都筹备完了,才启程去了Y国。   秦远仗着自己那点高中英语磕磕绊绊找到了白柠住的地方。   Y市的夜晚风里带着凉气,秦远站在院子外,仰头望着不远处的别墅,四楼的房间还亮着灯,一个人影在里面晃来晃去,但仅凭这一个影子,秦远就认出这是他来找的人。   可能是感受到了秦远的注视,白柠推开窗探出身来张望。   秦远借着月光看清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即便知道白柠看不带,还是冲着白柠挥了挥手。   短暂的分别,足够热恋期的两人去思念彼此,而这份爱意,足够让他们为彼此赴汤蹈火。   第二天的清晨,秦远换上一身笔挺的西装,手里拎着一个文件包按响了白家别墅的门铃。   管家客气的将他迎了进去,没有人注意到他已经被汗湿透了的手心。   实木雕花的门在秦远面前缓缓打开,管家恭敬的冲着里面禀报道,“夫人,客人已经带到。”   “好,你下去吧。”那位被称作夫人的女人坐在茶几旁,优雅的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声音温婉的回道。   管家示意秦远可以进去了,自己则退出去将门关好。   “秦远是吗?”女人微微抬起眼皮,扫了一眼门口的人。   女人长的很美,白柠很像他,岁月不败美人,时间仿佛在她的脸上什么都没留下,端着笑,端庄素雅,又不怒而威,“事情得坐下来谈,你这么站着可就没得说了。”   秦远不敢忤逆,低头道了声,“谢谢白夫人。”在女人对面的位置坐下来。   “我知道你为什么来,你也应该知道我什么态度,白柠是我的幺儿,我疼他疼得很,要说他在国内读高中,我确实没尽到母亲的责任,也多亏了秦先生的照料,我可以为你提供其他方面的补偿,包括但不限于金钱、权利,但这不包括我的幺儿。”   女人上来就把自己的态度摆的很明确,要钱可以要人不行。   秦远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来掩盖自己的紧张,“白夫人,我来这不是为了向您向白家讨赏的,能让我来这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白柠,我答应了来接他回去,就不会食言,白夫人大可不必用钱用权来侮辱我。”   “我们家什么情况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柠柠是从小宠到大的,你有什么能让我放心把他交给你?不要钱,不要权,要我说,孩子你还太年轻,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好。”   女人坐的笔直,摆弄着手腕上的玉镯子,漫不经心的道。   秦远低头不语,女人抬眼看过来,似乎对突然的放弃有些不满。   秦远没让她久等,拿起放在一旁的文件包,一样一样的往外拿东西,“我确实没有白家有钱,这是我自己创业之后赚的钱,一共是七百三十一万九千八百二,这个是我的不动产,这是我前一阵盘下店铺的合同,我计划着把店面扩张,这样每年的收益能比现在翻一番,这个是房产证,我才买下来不久,上面的名字是我跟白柠,可能这些在白夫人面前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九牛一毛,但这就是我的全部,我能给白柠最好的生活。”   “我不能保证给白柠上亿的生活品质,但我能保证我有一百块钱,就会给他花一百块钱,我愿意把我的所有,都给他,即使我的生命。” 第103章 章节章   白柠母亲微微皱着眉,抱着胳膊,“你的所有,我可以轻易给白柠,他要是喜欢你那个酒吧,我可以买十几个送给他。”   ”白夫人,不是所有东西都可以用金钱来衡量。”对方的话格外的刺耳,秦远抬起头,刚进门时的敬重少了几分,“白柠真正需要的您真的了解过吗?把十几岁大的孩子一个人留在国内上学,就是您说的宠他吗?家长会的时候,他腿摔断的时候,您在哪?他高考的时候您又在哪?”   “白柠学习不好,您可以花钱送他去国外的好大学,但你问过柠柠真的喜欢那样的生活吗?”   “你是在质疑我吗?”白柠母亲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起来,将手里的瓷杯放下,发出一声轻响,“他是我生下的孩子,从小带在身边,看着他从那么一点点大到现在比我还高,发烧感冒,大病小病都是我这个母亲陪在身边,家里他是幺儿,要星星连月亮都想摘给他,他那性子也是从小养成的。”   “他太纯粹了,秦远,国外不适合他,他应该回国内和同龄的孩子一起长大。”白柠母亲轻叹一口气,“但也是我的错,白柠的两个哥哥的成长我没参与过,就以为柠柠也能足够独立。”   “但你又怎么能单凭和他相处一年的时间去否定一个母亲的付出呢?”见秦远垂下眼睛,白柠母亲继续道,“作为一个母亲去帮孩子选一个合意的伴侣自然也是分内之事。”   “他喜欢男人我不反对,喜欢本就不应该用性别来定义,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他携手一生的人,我得把他托付给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如果不是我把人带回来,你又想什么时候来见我呢?”   “所以 ,孩子,告诉我你现在怎么想的?”   如果说之前秦远认为白柠母亲是个可以甩出几百万让他离开对方的人,现在的他却能感受到对面切切实实坐着一位母亲,有些愧疚的低下头。   “我… …对不起白… …”秦远顿了顿,改了称呼,“伯母,我这次来的却是过于唐突了,但我还是坚持最初的想法,答应了柠柠的事,我不能食言… …”   “好。”白柠母亲微微一笑,往后靠了靠,用旁边小几上的电话拨了个号,道,“行了,梅姨,把小少爷放下来吧,急的快撞门了吧。”   秦远抬起头有些迷茫,还想着跟对方继续剖析自己,“伯母,我… …”   “年轻人的事,年轻人去解决,”白柠母亲站起身,捋了捋自己的裙摆,“我不想让柠柠吃亏,但也不会过分干预他,有件事希望你不要介意,我找人调查过你们,柠柠跟你在一起很开心,这就足够了,以后怎么样,是分是合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不过我还是有个小小的请求,就是希望你能常带白柠回来,这几年,这孩子不说怨我,总归是跟我不那么亲了,但他听你的。”   话音刚落,秦远还没来得及开口,大门就被推开。   “秦远!”白柠不管屋子有没有人,冲进来一下抱住秦远,无赖的道,“你怎么才来啊?”   秦远看着白柠的母亲,一时间有些尴尬,在对方父母面前搂搂抱抱似乎并不太合适。   但白柠不管,拽着秦远的手臂去搂自己的腰,“这才几天不见,你都不抱我了?”   秦远有些无奈,想劝白柠先松开,只见白柠母亲笑着摆摆手,带着管家离开了。   秦远这才放开去回应白柠的拥抱,不过才六天的分别,思念却已经深入骨髓,嗅着那细软发丝上熟悉的味道,秦远的心才算踏实下来,“想我了?”   “怎么?你不想我?”白柠抱着人就不松手,恨不得把自己揉进秦远的胸膛里,闷闷的道,“我妈把我手机收走了,不让我给你打电话,我可想你了,想的晚上都睡不好觉,昨天出门看见一个背影跟你可像的人,我甩掉保镖去追,才想起来你不在这,我都… …我都哭了。”   “都哭了啊?”秦远低头去亲了亲白柠的眼皮,“那我哄哄你好不好?柠柠。”   白家不算小,但人并不多,住了几天也没见到白柠的其他亲人,问白柠,他也说不知道。   两人现在的关系,属于碰一碰都能点着火,但在这发生些什么总觉得不太好,远离市区也没地方去买必须的用品,所以没住多久,就跟白柠母亲告了别。   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多少有些不合适,秦远干脆带着白柠一路吃吃逛逛旅了个游。   在冰天雪地里看过极地的极光,在撒哈拉见过三毛的沙漠,在肃穆的教堂里祝福过同性恋人的结合。   在某天温存后的清晨,秦远环抱住怀里的白柠,把玩着那白皙修长的手指,轻声道,“柠柠,我们去H国领证吧。”   “好啊。”白柠往秦远身上靠了靠,运动后的倦懒还没消去,随意的应道。   那根好看的无名指便被套上了一枚篆刻着秦远名字的戒指。   秦远很满意自己送给白柠的二十岁生日礼物。   白柠睡醒之后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手上多出来的东西,冲着在洗澡的秦远喊,“这是什么?秦远!”   秦远用干手巾擦着头发走出来,“很明显是戒指。”   “那你有吗?”白柠一边说着,拽过秦远的手看,同样的位置也有一枚款式相同的指环,白小爷瞬间满意了,抓着人的手拍了张照片,高调又高调的发了条朋友圈,又用秦远的手机转发,骚气的加了三颗红心。   秦远没拦着,伸手拍了拍白柠的屁股,“起来去洗澡,咱们得回国了。”   “我起不来,”白柠把手机扔到一旁,无赖的道,“你得负责。”   “负责个屁,是谁先点火的?”秦远转身去收拾两人的行李箱,本来定了今早的飞机,昨晚打算早点睡,谁知道白柠这个不确定因素半夜非得看电影,看兴奋睡不着了,就开始跑偏,看起了只有两个人的小电影,以至于秦远早上不得不改签了机票。   “床上宝宝贝贝,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白柠趴在床边烦秦远,只想让人理理自己,“你和我只是上过床的朋友,不是上过床的男男朋友。”   秦远转过头看了一眼白柠,他真不知道这些话,白柠是从哪学来的,一套一套的。   “之前宝贝长,宝贝短,现在宝贝就像奶油一样被你随随便便就打发了。”白柠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念词机器。   秦远将箱子扣好,转过身来理小祖宗,“说吧,想怎么样。”   “嘿嘿,想你抱我去洗澡。”白柠仰着头咧着嘴笑。   秦远也是没脾气,俯下身单手托着屁股将人抱起来。   白柠搂紧了秦远的脖子,凑近对方的耳朵叫了声,“老公… …”   … …   “小柠檬,充电器在行李箱最外面那个隔层里,常用药在里面的夹层,衣服脏了别在外面洗,跟别人出去不能喝酒,就说你酒精过敏,喝一口,看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秦远将车停在机场停车场,将行李箱从后备箱拎出来,叼着烟的嘴依旧不闲着,道。   “那喝半口呢?”白柠跟个八爪鱼似的黏在秦远身上,有些不开心的道。   “一滴都不行,别在这跟我讨价还价。”秦远抽出手揉了揉白柠的头发。   “那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白柠仰起头,想了想继续道,“或者我能不能不去?”   秦远一听乐了,“你是去出差,一共就三天,后天晚上就回来了,我跟着去能干什么?。”   “那我想你怎么办?”走路白柠没法抱着人,只能拽着秦远的衣角,“你能不能走慢点,我不想那么早上飞机。”   “想我,想我你没片儿啊,自我解决,”秦远把腰上烦人的爪子扒拉掉,抓在手里,“得赶紧进去了,这都几点了,你还不着急?”   “秦远,你就是不爱了,你对我七年之痒了。”白柠手里拎着被强塞进来的行李箱,撇着嘴道。   秦远没法,只能把人重新抱回怀里,把白柠的口罩拽下来,吻得人眼眶跟小鹿一般湿漉漉的才放开,“你一天胡思乱想什么呢,还七年之痒,你这柠檬没处酸了?听话,就去这一次,下次谁他妈爱去谁去,不让我家宝贝去了行不行?”   白柠想了想,不出声的摇了摇头。   秦远知道他也就是闹一闹,轻声哄道,“那你听话,到地方给我打个电话,想我了就给我打视频,我手机又不关机,后天我就来接你,想吃什么提前想好,行不行?”   “行… …”白柠不情不愿的道,但也只能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飞机。   “尊敬的旅客您好,我们的飞机即将起飞,请您系好安全带,关闭手机,祝您旅途愉快。”   在关机的前一秒白柠看了眼手机桌面,那是两人和家里那两个逆子——一猫一狗的合照,乍一看带有那么几分像全家福。   白柠突然想起七年前在加林之夜的那一晚,糟糕混乱,现在想起来还很好笑,但却是一切的开始。   虽然现在的房子安了空调,白柠却依旧怀念出租屋那吱呀乱想的老风扇,没有暖气只能用小太阳和拥抱来取暖的日子。   现在也很好,白柠低头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而且会越来越好。   飞机冲上云霄,白柠的风筝线却始终牵在秦远的手里,那个刻在戒指上,刻在他心里的人会陪他度过短暂又漫长的岁月,陪他一起浪费很多很多的时光。   那个人筑了个名叫家的巢,让他心甘情愿被对方圈禁其中。   太矫情了,白柠想,还是琢磨回来吃什么比较实际。   现在螃蟹肥了,蟹黄拌饭他已经馋了好久了,或者可以去吃蟹黄小笼,大闸蟹也不错…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