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二少的男保姆   作者:津白果   号外~,德园舒二少招聘私人保姆一名,待遇从优。   走投无路的陶家独子签下了“卖身契”,走进百年豪门———德园的巍峨大门。   舒销年:这本书主要讲的是**炸天的少爷带着自己软糯易推的媳妇儿奔向人生新高峰的故事!   陶然:还有就是我家那位脚踩两船的计划失败后,如何改过自新,从渣变为忠犬的历程。   舒销年:……,上一段给我cut!!!!!!   本文风景如画,豪门大院,美男暧昧,一样不少,养得也很肥,可以吃吃看。   舒二少的男保姆的关键字:舒二少的男保姆,津白果,豪门,少爷,保姆,主仆,强弱,温馨, 第1章 分崩离析的陶家(捉虫)   陶然走到单元楼下的时候,就听见了四楼上撕心裂肺般的喊叫声。   他心里抽了一下,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果然,他爸和他妈又在闹了。   今天江佳节和陶牧吵得特别厉害,陶然走到三楼转角的时候,就看见几个楼下的邻居在劝架。   江佳节头上流着血,躲在别人后面不认输的骂着,他爸爸陶牧头发凌乱的站在客厅门口,眼睛里都是血丝。他手里拎着一把断了条腿的餐椅,一手指着江佳节骂道:   “你有本事就别躲在人家后面,老子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大血霉才娶了你!离婚就离婚!我跟你早就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你们别拦着,就因为她闹,害得我今年职称又没上去,今天老子就砸死她!”   “哎呀,你们家陶然都回来了!你们做父母的就不要再吵了!”   江佳节看见儿子忧伤害怕的眼神,先闭了嘴。   陶牧走出门目不斜视地从陶然面前走过,噔噔噔地下了楼,估计又是去赌钱了。   最近江边上停了几条豪华的大船,听说里头设了各种赌局,还有些不可言说的服务提供。陶牧就是扑倒这个上头去了,把学校发给他的年终奖输了个精光不说,回来还跟他老婆干仗。   陶然今年十七岁了,刚刚参加完高考。   家里这两年都是这样的情况,根本没办法给他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他高考失利了,勉勉强强的报了一家大专。   “妈,我陪你去医院包扎一下吧。”陶然把背包放好,过来扶着她坐下。   “我已经报警了!我不去医院,我要把这个伤口给他们看看,这就是家暴。他们要是再不管,早晚我们家要出人命了。”江佳节固执地站在门口等警察来处理。   陶然欲言又止。   他们家的事情之所以难以收拾,跟他妈妈动不动就报警脱不了关系。这种夫妻打架的事情,你叫人家民警怎么说呢?又不能立刻给你逮捕了他,只能化身居委会主任给你劝劝,调解一下。来的次数多了,说实话,也有人露骨地就表示出不耐烦来。   等到晚上,终于来了几个打着手电筒的民警。照例就站在门口劝了他妈妈一顿,大致的意思就是你要么就起诉离婚,否则他们也没办法给你把老公调教好了送回家。   江佳节瞪大了眼睛:“那他打人你们就不管啦?”   “江阿姨你要想清楚,你丈夫是个人民教师,你要真把他弄个前科他这工作可就保不住啦,你们家孩子还没参加工作的吧,以后还要结婚的吧?你总要考虑考虑影响问题。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好。”   “……”   江佳节失语,她现在无业,全家还就只靠着陶牧的死工资呢!   ……   陶然默默的陪着妈妈去社区里的医疗站包扎了一下,回来的路上江佳节遇见人就数落丈夫是个赌鬼,要别人给她评评理,陶牧这样对她究竟是不是不配做个男人。   陶然沉默地跟在背后,看着一张张认识的不认识的脸带着应付的表情匆匆离去,根本没几个人在认真听……   回到家,餐桌的八把餐椅现在只剩下四把完整的了。餐桌上一片狼藉,一碗菠菜炒肉被砸成了几瓣。   陶然拿起扫帚打扫,江佳节叹口气说:“然然,我给你做碗面吃啊。”   吃完面,江佳节换了身衣服去找朋友搓麻将了———近年来为了跟陶牧斗气她也学会了麻将。只不过陶牧是专往赌场里头钻,她是专找朋友在家里玩。   当然,两个人都是输多赢少。   ……   陶然睡到半夜,被一阵激烈的吵架声给弄醒了。   他听了一会儿,习惯性的蒙起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然而……   “啪!”   “啊!————你这个畜生!我跟你拼了!!!!”   “你还有脸跟我闹?你这个败家的女人,要不是你不肯好好上班,非要辞了职学人去做生意。咱们家回穷到这个地步嘛?”陶牧一提起这件事来就火冒三丈,恨不得生吃了这个不干实事的女人,“谁能有你能干啊?啊,江大主持人。你有那个脑子会做生意吗?做什么亏什么,连做连亏!五年时间你特么给我欠下了100万!100万啊!”   江佳节不甘示弱地说:“我那也不是为了这个家吗?那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要是你肯搭把手跟我一起下海,我怎么可能亏本呢?你也不想想就我一个弱女人,一双手,能周转得过来嘛?!”   陶牧最听不得这个理由,他一把推倒了江佳节给她来了个左右开弓:“你特么还敢跟我犟嘴?!事到如今你还有脸说你有理了?为了还钱,你逼的我把这套房子都给抵押给了银行!现在人家要来收房了!!!到时候我看你睡到大街上去才叫好呢!”   陶然紧张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房子几年前就被抵押给银行了,现在银行要来收房了吗?   那怎么办,他们一家人会怎么样啊?   隔壁房里,他爸爸已经半癫狂了,冲到厨房找菜刀要砍人。江佳节这才害怕起来,拖鞋都没穿就逃到儿子的房里反锁了房门。   陶然坐在黑暗里的床上,用被子紧紧包住自己。   陶牧干瘦,常年的熬夜打牌让他腿上无力,他站在陶然的房门外踹了几脚,没踹开门。   江佳节发现自己是安全的以后,气焰又嚣张了起来,她也不顾儿子还在一旁就双手撑腰,对着木门又开始了恒例的长篇大骂。   陶牧气的把菜刀“咚!”的一声剁在了儿子的房门上,进了主卧也把门给反锁了。   陶然想,他爸爸的涵养其实也算是厉害的了。这不,都快凌晨三点了,他妈妈还在不停的骂,而隔壁主卧则是一片寂静,仿佛被施了魔法、设了结界,听不到外面的一切一样。   只是苦了陶然,整整一夜没有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顶了一对熊猫眼。   “妈,银行要真来收走咱们家……咱们住哪儿啊?”   吃早饭的时候,陶然食不下咽。   “你别怕啊,然然,妈妈会想办法的。”江佳节甩下这句话就匆匆的出门了。   陶然一个人默默地吞了小半碗粥,站起来把桌子收拾好了,回到房间打开抽屉,拿出那张师范学院的入学通知书,打开后最后看了一遍……忍住眼泪把它扔进了垃圾箱。   陶然家终于还是失去了这套唯一的住所。   …………   九月里,当应届毕业生们怀着憧憬走进大学校门的时候,陶然跟着父母搬到了亲戚家暂住。   这家亲戚的女主人名叫范云娜,要叫江佳节一声阿姨,从前也借给过他家十万块钱,可惜都打了水漂。这次居然还肯伸出援助之手,陶然觉得又意外又感激。要知道他爸他妈加起来有八个兄弟姐妹,都因为借钱的事跟他们家断了联系。   范云娜和丈夫陈伟经营着一家家政服务介绍所,这几年弄得风生水起,在本地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商户。他们家在前几年翻新了一次,以前的老房子变成了后院的杂物间,陶然一家人就暂时搬到了后院的这几间空房里。   陶牧的脸色非常不好,他因为家里的事情最近老被学校里的几个领导点名批评,他只好一次次的弯腰低头道歉,写检查,就怕有个万一把工作给丢了。想到这里他就更恨江佳节了,本来以为丢了那套房子,江佳节的态度会软化一点,至少不能再跟过去似的动不动就指着自己的鼻子骂。没曾想这个女人不但不知道收敛,还变本加厉。也不知道是谁告诉她地方的,居然学会了去江边堵他,还声称要报警抓他们这些上船赌博嫖娼的人渣云云。害得他现在成了过街的老鼠,根本没人敢带他上船!   十几年的赌瘾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戒掉的,陶牧在家里闷了几天,跟江佳节又吵了一架后,终于还是晃晃悠悠的出去找人打牌了。   也是巧,走到半路就撞到了平日里一起上过大船赌的几个朋友,听说今天赌船在第三干道那里停船,陶牧喜上眉梢,乐颠颠地跟着走了。   江佳节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见状冷笑:好你个陶牧,当我说话是放p是嘛。好啊,我就要你尝尝在拘留所过夜的滋味!   …………………………   江边上不定时出没的神秘大船被人举报了,当晚上就被带走了一大熘儿的人,其中就有陶然的爸爸。   江佳节在家里对着儿子说起这宗事的时候,乐的合不拢嘴。   可惜她得意了还没两天,一个噩耗就传来了———陶牧被学校开除了。   范云娜走进后院的时候,就听见江佳节嘤嘤地在屋里哭。   她微叹一口气,自从陶牧失去了工作以后,他回家跟江佳节大闹一场,然后就离家出走了,听说是跟一个开电器修理铺的寡妇住到了一起。   这俩人究竟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居然谁都不知道,江佳节得知以后当时就昏过去了。   江佳节是无论如何没有想到,陶牧这个没本事的教书匠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她江佳节是谁?十几年前那可是江洲第一美女,毕业以后直接进了江洲电视台做早间新闻的主持人。要不是和陶牧高中就开始恋爱,怎么可能嫁给他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老师?   今天陶牧却给了江佳节这样一记响亮的耳光。江佳节想不通,所以她病倒了。   范云娜看见陶然走出房门,手里还拿着一碗没了热气的饭:“怎么,你妈还是不肯吃东西啊?”   “早上吃了一碗粥,中午就说没胃口了。”陶然无奈。   这孩子也是可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家里却闹成这样,都没人给他注意一下营养。本来个子就不高,现在更是苍白消瘦,一张巴掌大的脸,远看就剩两只黑漆漆的眼睛。   范云娜今天就是为了陶家的生计问题来的。   毕竟自己家也不能就这么养着他们一辈子,光现在,陈伟已经对她颇有怨言了。想来想去,也只有在自己公司里找个好一点的主家,至少把陶然给安排出去干点活。   江佳节哭的眼睛红红的,一见了范云娜就对她诉苦。范云娜知道她要说些什么,翻来覆去她也听腻了,坐下以后就先把自己的意思说了说。“你看是不是我说的这么个理?总得有人出去工作呀。”   江佳节把头摇得跟泼浪鼓一般:“那怎么成啊?我家然然是不做佣人的。他不是做佣人的命啊!”   范云娜无奈又生气的:“那要不然你去?”   江佳节更委屈了:“我怎么说也是在电视台做过好多年主持人的,多少人认得我这张脸呢!我要去那些名人家里做保姆,给人认出来了我还怎么活呀。”   “你……”范云娜急的伸手去拍她的大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面子面子,你们家现在连里子都没了好不好?”   陶然站到她身后,冷静的开口:“云娜姐,我去。”   江佳节张了张嘴,终于心虚地别过了头。   “陶然,你有没听说过H市里的德园啊?”   范云娜拉过陶然的手,看了看他的手,这是一双修长纤细的手,听说还能写出一手好书法,真是可惜了。   “……听说过。早前学校春游的时候,在九溪那一带远远的望见德园的外墙。半座山都是他们家的吧。”   “何止是半座山,那前后几座山都是舒家的。”范云娜笑了笑,让陶然挨着她坐下听,“德园舒家是江南最大的豪门,也是底蕴最厚重的豪门。他们家的活儿一向是最抢手的,不过他们挑的也严格。这次是要找一个男保姆,要年纪轻一点,长得好,会做家务,还要懂一点待人接物的……”   “保姆?”   陶然抓了抓头,“照顾小孩吗?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得好。”   “不是小孩子,是一个成人。你放心,阿姨不会骗你的,这个工作就跟……生活助理是一样的。人家家里习惯了称唿保姆,工资待遇那是一等一的,要是干得好,短工可以签成长工,听说要是做的时间够长,临了还会有养老金给你呢。”   江佳节一听是这么不得了的人家,也顾不上伤心了:“那不如我去吧,做家务还是女人做得好嘛,然然哪里能去给别人洗衣做饭啊,再说,他以后结婚怎么办啊,难道也找个女佣吗?那我可坚决不同意!”   范云娜被她气笑了:“你能跟去他学校陪着他一起上课吗?人家要的是24小时服务,再说……你、你,哎不跟你说了。陶然啊,你觉得怎么样?要不就去试试?到时候肯定还有别人跟你抢这份工作的,不过我看他们的条件都不如你,你一定可以的。”   “他们给多少钱?”陶然暗暗的握了握拳。   “四年合同六十万一次性付清。每个月的零花会另给,不过……”   江佳节眼睛一亮,腰一下子就挺起来了。   范云娜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她是知道的,那个合同要求很严格,签了合同当场就付全款,这个等于是给孩子家里的买断费,这四年里,他就是德园的附属品了,不能回家探亲,也不能跟家里联系。   “就是这样,四年以后就可以签长约,我听说,就等于终身制合约了,就等于是舒家企业的内聘职工,五险一金什么的都会给你交……”   陶然看了他妈一眼,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道:“那好,我去。”   ……   然而招聘方似乎并没有那么急,一直等到冬衣除尽,天气回暖,才有一个姓刘的管事来了一趟江洲。   老刘把几个男孩子的资料看了一遍,果然对陶然很满意,约了他到一家酒店大堂相看。   老刘是舒家的老工人了,他自己做了一辈子,现在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在舒家的茶庄里做个小领导。在他看来,能给舒家的少爷做保姆,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陶然进门的时候,老刘就觉得这孩子看起来不错。年纪和二少爷差不多,长得秀气干净,稍微瘦了点……不过没有关系,也不用他做什么体力活,主要就是照顾好舒销年一个人就成了。   一番对话下来后,老刘心里就更满意了。   陶然的性格温顺安静,眼神清澈见底,而且他家里的情况困窘,很需要这笔钱来救急。   这样孝顺的男孩子好啊,不容易生异心,好掌控。他的在校成绩也不错,是个做事态度认真的好孩子。老刘点点头,舒家的二少爷人不坏,就是脾气有点暴躁,委实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人,必须给他挑一个性格绵顺的才行。   ……   陶然在家里等了一个多月才等来回音,他还以为肯定不成了,开始看招工启事。没想到范云娜这天一大早就来敲门,说德园那边已经同意他过去做工了,让他打点一个小点的箱子,下个月一号会有人来接他过去。   陶牧听说儿子要去打工了,挑了个江佳节不在的时间回了一趟家,他把一叠钱放在儿子手里,低着头对他说:“你爸这辈子是完了,已经是这样了。你的人生才刚刚起步,以后自己一个人好好工作。将来要是准备结婚了,就找人给我个口信。我总归是会尽力而为……你也别怪我,我跟你妈都对不起你。”   陶然捏着这一把钱,垂着头哭了。陶牧过来抱了抱他,抱紧了以后自己也留下了眼泪:“到了外面上班,能不回来,就别回来啦!” 第2章 原来是你!   四月里的一天,陶然告别了家乡,跟随老刘,来到了风景优美的H市。   陶然曾经在电视上看过一个介绍德园的文化片,模模煳煳的记得这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园林式住宅,也是仅有的到今天仍然属于私人家族的庞大建筑群。   直到这天,他才真正明白,这座园林式住宅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庞然大物。   他们的车还在山脚的时候,那半山腰上的白色围墙就看不到边了。山道蜿蜒,陶然靠在车窗边看那仿佛高在云端的德园慢慢地,随着海拔地增高终于在自己眼前显出了真容。   老刘说了声到了,两个人准备下车。   ………………   司机开着车去停车场了,陶然站在两扇三米多高的朱漆大门前,手心里都是汗。   老刘上前按下门铃,不多时,就有人来打开了大门。   陶然紧跟着老刘的脚步,跨进了德园,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大片隐藏在青山绿水间的楼台亭阁。一眼望去,楼叠楼,院套院,竟说不清有多少间房子!陶然吸了一口气,希望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有那么紧张。   一个工人模样的人跟着他们一起走,老刘问了几句就转过头来对陶然说:“大少爷和二少爷就在弥芳轩里喝茶,二少爷脾气有点差,待会儿你可要小心点答话。不过说错了也不要紧,有大少爷在那,二少爷不会乱来的。”老刘好心的提醒道。   “我是来给哪个少爷做保姆的?”   “是给二少爷,来,小心台阶。”   ………………………………   舒销年两脚大张的坐在沙发上,不耐烦地抖着腿。   他大哥舒杳华则是坐姿端正,双手捧着一杯茶。他看了一眼弟弟,出声道:“坐直点,给人一个好印象,这可是要跟你很久的。”   啧!麻烦,不就是个保姆嘛……   舒销年勉强坐起来一点,不太情愿的看着刚被带进来的一个瘦小的男孩。   陶然按照老刘的吩咐,双手自然放置,垂着头看地上的大理石。   “抬起头让我看看。”   舒销年敲敲桌子,一字一顿地说。   陶然深唿吸,然后慢慢抬起头。   沙发上的舒销年:怎么有点儿眼熟……   这瘦瘦的身材,尖尖的下巴,杏仁一样的黑瞳,好看的淡粉色嘴唇……这不是那个洗车工嘛!   老刘兢兢业业地给他介绍起了陶然:“陶然,18岁,刚高中毕业。都查过了在校表现都很好,还会写……”   舒销年把手一挥,“等等!那个谁?你!过来!”   陶然被推到舒销年面前,红着脸稍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也认出来了,这不是去年来九溪春游的时候,逼着自己给他洗车的那个坏蛋吗?   说起这事就让人生气。   那天自由活动的时候,陶然跟几个同学转到一家茶庄前,陶然想进去喝茶,另一个男生没兴趣,三个人说好了猜拳,谁赢了就听谁的。   这时,茶庄的入口处走出几个几个穿着不凡的年轻男女,其中一个女人走到近前突然呀的叫了一声,原来是他们的车让鸟粪给弄脏了。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这是在山上。可这车的主人,也就是面前这个舒销年,他看见了陶然他们几个站在车后边说说笑笑,当时就有了个馊主意————虽然山脚下就有一家洗车铺,不过他为什么要绕远路呢?   洗个车而已,你看,洗车工都给他送到眼前来了不是?   舒销年上前绕着他们转了一圈,就把陶然给拉了出来。   “来,给我把这车洗干净了。”   陶然莫名其妙地看他,心说这人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不说人话啊。   他瞪了对方一眼,扭头就想走。   舒销年伸手就捏住了他的后颈,就这么把他往后拖,一直拖到了那台车跟前。   他把嘴巴贴到陶然耳边威胁他:“小子!乖乖的,给少爷把车洗干净了,少爷我就放你走。要不然,你就得赔我修车费。”   陶然抓着他的臂肘用力拉,“什么修车费?你放手,我报警了!”   他回头看见两个同学过来想救他,反倒被舒销年那几个朋友给围了起来。   “你们是谁?我们和老师一起来的,他马上就来了!”一个同学说了一句。   舒销年像听见什么笑话一样,冲他们作了一个那又如何的表情。   他身后的女人娇笑着给他们解释说:“他这台车值多少钱你们懂嘛?刚才……我们都看见就是这个男生,”她指了指陶然,捂着嘴笑,“划花了车,这个补漆也很费钱的,保守估计,至少要三万块吧。怎么样啊,你们是付现钱还是愿意用劳动抵账啊?”   陶然看着眼前这台车,车身很长,亮的晃眼,有点像是在网上见过的某辆豪车。   至于划痕,仔细一看车灯边上倒的确有很浅的几道————可那关我什么事!!   舒销年笑得十分嚣张跋扈,陶然心里想这就是“纨绔子弟”吧,一定是的,越是有得天独厚的出身,越是不成器!他这样的肯定犯了罪也会被保释出来,然后什么事都没有!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碰到这种人呢!   “你们污蔑,诬陷!我不认,也不洗车!快放了我!”   他还想挣扎,腰上被舒销年掐了一把,力气大的疼弯了他的腰,他扭头,见两个同班同学也被另外几个人给按住了。   舒销年刚才捏了他腰一把,被那细瘦柔软的触感给惊了一下,他捻了捻手指,意犹未尽地想着再摸两把看看。当下也找不到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懒得找了,随意把人一搂让他看自己的同学被人逼到墙角的样子,故意吓他:“你不洗,我就把他们绑到那棵树上去,还要拍照……”   哇……这男生还是女生?腰真的好细,而且软!   陶然咬了咬牙。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能连累别人!   他只好喊了一声:“洗就洗!快放了他们。”   舒销年得意的笑了。   眼前的这家茶庄似乎跟他有些关联,只见他随意吩咐了一声就有人殷勤的送来了洗车的工具。舒销年他们坐在门口的遮阳伞下面,又叫了几碟子花生瓜子,配着今年的新茶,就这么一边喝茶一边看他洗车。   该死!倒霉!还好没被女生看见,要不丢脸丢死了!   陶然忿忿地念叨着,极不情愿的给他洗了一回车———他的两个同班同学仍然被人押在一旁,以示威胁。   洗完车后他一身衣服都湿了,陶然没好气的把抹布扔到舒销年面前:“洗完了!”   舒销年摸着下巴看这个随便抓的小壮丁,样子长得很清秀,下巴尖尖的,一对杏仁眼睛幽黑清澈。刚才洗车的时候那小腰撩得他……他还没见过一个男的腰能细成那样,真想上去握握看是不是能两手掌握。   “哦,谢谢。”   舒销年站起来走到陶然面前,陶然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刚才掐疼你了吧?给我看看,青了没有。”舒销年去提他的T恤。   陶然自己拎起T恤看了看,腰侧被他掐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现在已经已经有点内出血了,想必明天就会变成恐怖的青紫色!   “走开!”   陶然打掉舒销年的手,过去跟几个同学站在一起,最后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像你们这种纨绔子弟,早晚在人生的道路上大翻车!”   舒销年:……   陶然这句话又惹了祸,舒销年本来还想就这么算了,结果被诅咒“大翻车”,还是在“人生的道路上”。   他忍俊不禁,唿朋唤友地开了车,一路追着他们三个跑了好几公里。   路上他几次伸出脑袋调戏陶然:“嗨!你们走的真慢,要我送你们一程吗?不过可能会半路翻车哦!”   “那个白T恤的,你的腰怎么这么细?再给我掐一会儿呗!”   “白T恤!腰疼吗?哥哥给你揉揉!”   “白T恤!跟哥走吧!哥带你去赛车!”   鬼才跟你走呢!   ……………………   鬼才……   要早知道自己有一天会给他做保姆,他一定……不会参加那次春游的!   陶然回忆起来当初不愉快的一幕,心沉了下去,这个二少爷真的不好相处呢,人那么坏!   舒销年倒是有点兴高采烈,打了个响指站起来绕着他走了一圈,“哎,原来是你啊?那还成。”   陶然略微一愣,成?   “会做家务嘛?”   舒销年怀疑地端详他的小身板,果然还是很瘦。   “会的。”陶然小声回答。   “会煮咖啡吗?会烤面包吗?会做蛋糕吗?会按摩吗?”   陶然心虚地低头,他说的这些自己都不会,是要被退货了吗?他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会、会擦背的。”   舒销年乐的一口茶喷了出来,“好、好。会擦背!”   他问舒杳华,“哥,这回的保姆会擦背,算不算特殊服务啊?不算的话那我可就领受了啊。”   舒杳华站起来,正了一下上衣对站在一旁的老刘道:“就这样吧。”   他对陶然客气而又矜持的点了一下头,抬起手看了一下时间就先离开了。   陶然目送舒杳华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有些犹豫的开口,“我、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啊?”   “哈?”   舒销年懒腰伸到一半,放下手好笑地看他,“你说什么呢?你现在就是我的人了!记着,我走到哪儿,你就得跟到哪儿。懂了没?”   他拍了拍前襟并不存在的灰尘,双手插兜往外走。   见陶然还像一头呆鹅一样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老刘赶紧推他一把,叫他跟了上去。   舒销年站在花廊里等他,看小保姆低眉顺眼地跟出来了,他乐滋滋在原地打了个转,带着他慢悠悠的逛出弥芳轩,沿着花廊向东走。   弥芳轩的东西北三个方向都以花廊围之,这花廊建的非常明阔,廊内廊外花开如织。此刻几个园丁围着墨绿色的围裙正在往廊檐下挂新开的吊兰,看见二人走过便都停下手,默默地低头。   陶然从没有这样的经验,面上微红,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狐假虎威的错觉……   跟着大老虎穿过长长的花廊,一个转弯后,眼前豁然开朗。一条人工湖绕着弥芳轩往北延伸而去,满池碧波荡漾,池水里的荷花才露尖尖角,田田的荷叶连成了一片,远看就像一层肥厚多汁的草甸,衬托得嫩粉色的荷花苞愈加亭亭玉立,在正午的阳光里绽放着无尽的生机。   这个时间,阳光最是温暖。   舒销年在莲香池边站了一会,感受柔软的风拂过自己的脸庞,提示一般的对保姆道:“过了这个莲香池就是我住的地方。”   陶然被这漫天漫地漫池的荣华富贵给熏得头脑发晕,哦了一下就没声音了。   舒销年侧头,意外的发现在这样诗情画意的景色里,他的小保姆却明显气色不良。   尖下巴,削肩膀,瘦瘦的身材……怎么比之前还瘦了?   舒销年弯了弯脖子,去看他衣服下面的腰身,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盈一握……   “你这个腰……,不是你怎么这么瘦!”舒销年伸手在他腰上比了比,靠!不会真的只有一掌宽吧,“给你第一个任务,三个月以内胖一圈。否则我就把你吊在前面那个月牙儿桥下面,让花鲤鱼咬你的jj!”   陶然赧然地看了一眼舒销年,漆黑的杏眼里扫过一点无奈。   他也不想这么瘦的,这半年来,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睡过一晚觉了。   “愣完了没?走吧。” 第3章 二少爷,你不是怕黑吧?   陶然跟着舒销年走过湖上的月牙桥,对岸奇诡的假山簇簇,假山之上又有一道白墙,可见前面的院落是一片高地。   这片高地就是舒家两个儿子居住的东苑了。   大少爷舒杳华住在靠北的万景院,弟弟舒销年就住在靠南边的丹秋院,两个院子之间隔着一个佣人们居住的榴花馆。因为两兄弟都不喜欢陌生人随意进入自己的领域,住在榴花馆的佣人基本上就只需要侍弄好东苑的一切就可以了。   走过东苑大门,能远远望见属于榴花馆的葫芦门。   在舒家做了几十年的桐妈早就得了弥芳轩的信,带着阿娇笑吟吟地等在榴花馆门前。   舒销年指着陶然对桐妈说:“就他了,叫陶然。桐妈你带他去洗个澡,换套衣服再带去我那边吧。”   桐妈不同意:“饭都摆好了,还是先吃饭吧!”   舒销年看一眼陶然的小身板,记起了要养胖他的任务,于是无所谓的点点头,迈开长腿就往里走。陶然紧跟其后,走进院子就看见满院子都是石榴树,欲开未开的石榴花就像一朵朵跳跃着的火焰,将整个榴花馆映衬的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呀!”   他不由得出了一声,随即惭愧地低下了头,显得自己多么少见多怪呀,他想。   阿娇咯咯咯地笑着,过来拉了拉他的胳膊:“别怕,我们东苑这里没有老夫人那里规矩大,也比西苑那里头自由的多。也就是二少爷脾气坏了点,爱捉弄人……”   她是个长相明艳胆子大的,迎着舒销年吊起来的眼皮子又加了一句,“不过,二少爷最听大少爷的。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大少爷,管保二少爷要吃瘪!”   “就你能说!改天大少爷结婚的时候,我就派你去刘上将家里送聘礼。看看你对着刘将军那张脸,还说不说得出朵花儿来!”桐妈啐了她一口,“还不去厨房看着点,你还想上桌吃饭不成?”   她对陶然笑笑说:“阿娇是我女儿,我跟她爸爸都是在德园里干活的,他爸爸是给少爷们开车的,也会点园艺活儿。以后你跟着二少爷,他那个丹秋院里花花草草的少一点,尽是树了。你要记着,这个时节,院子里的落叶要及时扫干净,可是到了秋天叶子最红的时候,那掉在地上的红叶你千万别给他扫了,二少爷宝贝着呢。他这一年到头就盼着秋天枫叶红了,要等到叶子发了黄,你再叫工人给他弄干净了地上……”   舒销年不耐烦地打断她:“这么多事你一天两天都解释不清楚,还吃不吃饭啊?”   “啊?哎哟你看我,老了就是不行了。”桐妈连忙给他俩盛饭。   陶然放下包就跑过去帮忙准备,桐妈看他做事情伶俐,满意地想:不错,手脚勤快,话也少,确实比阿娇合适多了!   ……   吃完午饭,舒销年漱了口,一边擦嘴一边提意见:“晚饭开始,多加两个荤菜。”   他瞥了一眼陶然面前的饭碗,吃的干干净净,满意地颔首:“就放到这家伙面前,让他多吃点。瘦的皮包骨头的样子我带都不敢带出去,还以为我们家闹饥荒呢!”   桐妈从围兜里摸出本笔记记下来。   “我下午要去俱乐部训练,你刚来,今天就别跟过去了。就呆在榴花馆里,跟着桐妈好好学学怎么做我的保姆。知道吗?”   陶然连忙点头,“我、我住哪里呀?”他还拎着他的行李箱呢。   走到门口的舒销年回头不可思议地看他,“你说你住哪里?当然是跟着我住了!等着,我……”他仰头算了算时间,“晚上八点多回来。”说完就大步流星地消失在门外了。   桐妈安慰他:“二少爷说话算话的,他自己张罗了一个山地车俱乐部,最近正在训练新人。等他回来了你再跟他回去丹秋院。来,我跟你说说每天要做的事。”   陶然哦了一声。   陶然这个下午就在榴花馆,由东苑第一保姆———桐妈来教导他如何成为一个“对少爷有用的,不被少爷嫌弃的,讨少爷喜欢的好保姆”。   舒销年这个人有点精神洁癖,所以他从不主动请朋友来家里玩,有人来找他,也大多数是在前院把事情就给了了。能进到他的丹秋院里的,那肯定就是极好的朋友了。   陶然跟了他,首先就要记着他的习惯,比如门房打电话过来说谁谁谁来找少爷啦,千万不能自作主张把人给他请进来了,非得要问过舒销年本人才行。   舒销年喜欢吃甜食,爱吃夜宵,他的丹秋院里带个小厨房,陶然得记着晚上问问他想吃点什么。要是他提出一些不可能实现的要求,比如大冬天的半夜突然想吃冰激淋什么的,那就要好好的安抚。只要过了当天,过后买了给他补上,他也不会太计较。   舒销年爱干净,爱泡澡。要是夏天天气热,他就会把空调开的很大,然后继续泡澡……,要天天的给他刷洗浴缸,还有浴室的地面。要是被他看见一块霉斑,那你人就要倒霉了。   舒销年爱玩游戏,也喜欢室外运动。桐妈叮嘱他:“他那里有个游戏室,你打扫归打扫,千万别乱归类他的东西,到时候找不到他找的,能把屋顶掀了给你看。天气好的话他早上会出去跑一圈,有时候还会骑着山地车去附近的山坡上练技术,你跟着他去,给他看着点东西还要多劝他注意安全。这个很重要,就是挨骂也得说,万一他从山上掉下去了,嗯,我看你也就完了。”   “他要是不肯带你出去玩,你也得自己跟着他走。外头好多人盯着他身边的位置呢,千万不能让那些来历不明的男男女女拐了他走。拦不住,就打电话回来,有桐妈,还有桐爸,再不成还有大少爷给你撑腰。在这个问题上,咱们绝不能姑息!”   桐妈事无巨细的教给他许许多多的经验,陶然洋洋洒洒的记了大半个笔记本。   桐妈最后总结:“把少爷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准没错!”   陶然:……   他被换上了新衣服,上身是白色的棉麻衬衫,有着小立领和细密的铜扣——桐妈规定他不管天多热都要把所有扣子都系好,下身是一条黑色的棉质长裤。陶然纤细,皮肤又白,这一套穿在他身上令他有一种三四十年代学生的感觉,清爽秀雅。   桐妈看了满意的说:“真是个干干净净的好孩子!”递给他一条紫色的围裙,“再加上这条围裙,就是咱们东苑的标准装备了!”   陶然想起在前院看见过的墨绿色围裙,猜测这里是用颜色来分别各个院落的,也不说什么,接过来救穿上了。   到了晚上,舒销年准时回来了,他看上去出了一身汗,身上穿着一件连体的骑手服,似乎是自己骑车赶回来的。   他看到陶然的新衣服以后,可疑的怔了一下,然后说裤子型不好!明天就叫他二姐派人来重做。   陶然低头拉了一下自己的新裤子,觉得还好呀,挺宽松的,便于活动嘛。   舒销年却道:“裤脚太肥了,显得他笨兮兮的。”   陶然偷偷撇了一下嘴角。   “还有,围裙不要穿了。”   桐妈一愣,“这个,不合规矩啊。”   “规矩,规矩是什么,我不知道。”舒销年过来把陶然的围裙扔到一边,点点头,“穿个围裙娘里娘气,还是这么着吧。”   陶然不置可否。   舒销年急着回去洗澡,招唿陶然一声就走人。陶然抱起自己的小箱子乖乖的跟在舒销年后头回丹秋院。   ……   今天在榴花馆耽搁的久了,出来的时候,月亮已经悄悄的爬上了树梢。   舒销年在门口站了一下,轻车熟路的拐进一个八角亭子,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盏八角宫灯。他把宫灯拿给陶然。   “以后这种事情就是你来干了。”   舒销年按亮了灯笼,居然是个LED!   他下巴一抬,示意陶然接过去给他照路,“本少爷不喜欢走夜路……,小跑回去吧。”   陶然好奇的举起这个LED宫灯,正好照见了舒销年不安的抱着双臂缩着肩膀,眼睛往四下里瞟来瞟去。跟适才不可一世的样子好像两个人,陶然一句话不小心熘出了嘴。   “二少爷,你不会是怕黑吧?”   舒销年脸上发烫,怒视着他:“谁说的?你是老大还是我是老大?我说跑回去!快啊!”   陶然领命拔腿就跑,把舒销年一个人仍在了路上。   被黑暗彻底围绕的舒销年:“……陶然!你特么慢点!!”他有点恼羞成怒,小时候经常梦魇的他确实不喜欢黑暗的环境,那会让他感到不舒服。但是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他怎能允许这种弱点存在——就算还存在,也不能说出来。   这不知死活的小保姆!   陶然忍着笑,赶紧又跑回来,舒销年一把掐住他的后脖子把人扯到身前,“坏东西,小看你了。”他拿陶然单薄的身体当盾牌用,命令他高举宫灯,两个人以一种连体婴儿的姿势别扭地走完了到丹秋院的路。   “记住,以后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能离开我三米远。”   “……哦。”陶然抿着嘴偷笑。   夜晚的丹秋院树影婆娑,一片静谧。院子里星星点点的地灯已经自动亮了起来,诺大的庭院里两道回廊围绕着一幢小楼,门口一盏夜灯散布着温暖的光芒。   舒销年回到自己的地盘,哼了一声推开陶然,吹着口哨上前开了门。   一点闪着银光的东西向自己飞来,“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陶然捡起来一看,是一串钥匙。   “我先去淋个浴,”舒销年打开一楼的大灯,头也不回地吩咐,“你去小厨房做份夜宵送到书房。”   陶然把行李箱放在墙角,环视了一下这里的格局,猜测着“小厨房”会是在哪里,“书房”又会是在哪里。   一楼的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陶然蹑手蹑脚地走了一圈,站在小厨房里对着冰箱发愁。   “做什么好呢?”他自言自语。   桐妈说舒销年喜欢吃甜食,可是晚上吃甜的会牙疼的……陶然翻了翻柜子里的存货,这里各种食材倒是挺丰富,嗯,要不,还是按自己的习惯给他做一碗面条吧。   舒销年从浴室里出来就直接进了书房,他跟朋友聊着天,在网上搜寻着各种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点开的都是食补药补的帖子……   刚才一路上搂着小保姆回的家,手臂底下的骨头还真是有点硌人。对了,我该叫他做两份夜宵才对……现在叫他做还来得及吗?   书房门被敲响了,舒销年抬头见陶然端着托盘走进来,把夜宵轻轻地放在小圆桌上。   舒销年闻到一股浓郁的鲜香,他伸长了脖子去看,“这是什么?”   “三鲜面。”陶然忐忑不安地回答。   舒销年咽了口口水,真特么香啊。他坐过去拿起筷子和汤勺,吃了一口———非常好吃!连吃几口后他突然抬头叫陶然再去做一碗。   “晚上不要吃的太多,会不消化的……”陶然劝诫道。   “再做一碗是叫你吃!”不要不知好歹。   陶然愣了一下,心里一暖,好像舒销年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我我不用了。”   舒销年沉下脸来看他,“我叫你去做就做,叫你吃就吃!”   ……   还是再保留一下看法吧! 第4章 在丹秋院的第一个夜晚   两个人吃完面以后,舒销年把陶然带到二楼,打开主卧旁边的一扇门,“你的房间。”   陶然进去一看,是一间挺大的客房,床上用具什么的似乎都是新置办的,床头那边还带了一个小小的卫生间———这可比他原来的房间气派多了。   舒销年看看时间说:“我去游戏室打游戏了。你记着时间,到了十点就去我房间里的浴室,先给我把热水放满。放到一半满的时候才来叫我,明白没?”   陶然:……可是一个多小时前你不是才淋浴过吗?   舒销年还站在原地等着他的回答,陶然只好劝自己大概上流社会的人有洁癖的特别多吧,“我记住了,十点钟放热水,然后去游戏室叫你。”   舒销年动了一下下巴算是听到了,一摇三摆地走进楼梯另一侧的房门。   陶然站在门口愣了片刻,回到屋里把手里的箱子打开,把为数不多的几样行李一一放好,就坐在床上发起呆来。   他想给江佳节打个电话,可是他原来的手机已经被没收了,然后给他配了一款最新型的手机,不过里面的联系人暂时只有东苑的几个主要人员。   他不太确定用这部手机打给家里的话算不算违反合同的行为———今天下午桐妈把江佳节签了字的那张卖身契拿给他看了看,要求他也在后面签一个名,还要他再摁一个手印。   陶然严重怀疑他妈妈是被面前的一堆钱给迷花了眼,高兴的找不着北了,以至于根本就没顾得上仔细的读一读他儿子的这张合同。陶然也没全部读完那几大张A4纸的条款,可他就那么粗粗的一读就看见了几条不得了的要求。比如,舒销年对陶然具有百分百的所属权,陶然必须对舒销年绝对的忠心等等……   “我要是不签字会怎么样?”陶然还怀着一丝侥幸。   桐妈摸了摸他的头发:“大少爷让我把这个给你看,意思就是说:你妈妈已经收了钱走了。你现在反悔,你妈不但要把钱一分不少的拿回来,还有违约金呢。违约金可是付给她的三倍……我也不想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   有什么好想的啊,要不是因为一个钱字,他们家一家三口也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陶然准时给舒销年放好了热水,就走到游戏室去敲门,敲了两下没人回应,他好奇的转了转门把手打开了门。   只见屋子里面灯光如昼,对面墙上巨大的屏幕里一架机枪正在发出巨响的连射。一个人影在下沉式的圆形沙发里沉默的按着**,**在他手里疯狂地抖动着。   陶然走进几步,发觉冷气开得很大,他的身体没反应过来就打了个喷嚏———“阿嚏!”   “啧!”舒销年手一抖,一个丧尸扑过来……他阵亡了!   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小保姆,舒销年跟几个一起打游戏的老伙计道了个歉,就退出来了。   “你是鬼啊,干嘛不敲门?”   陶然张了张嘴,放弃了解释,只说以后注意。   “热水放好了吗?”舒销年把**随意一扔,站起来问。   “现在走过去应该差不多八分满。”   舒销年点点头,他高中读的是寄宿制高校,平常这些事他自己也能做。   不过既然陶然来了,他决定以后就过衣来伸手的生活。 第5章 勤劳的小企鹅(重写)   回到卧房后。   “你不冷吗?游戏室里的冷气好像有点开的太强了……”陶然鼓起勇气问他。   舒销年唔了一声站在床前脱下身上的衬衣,露出精壮的上身来。   陶然羡慕的看着他腰背上的肌肉线条,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捏了一下他的腰。   舒销年“咻”的回头看着他的眼睛:“喜欢?”   陶然没想那么多,单纯地点点头。   没想到舒销年转过身来,把正面对着他缓缓地开始解皮带……   陶然莫名地觉得一阵心慌,下意识地别过了头。   “别躲啊。”   舒销年故意做出不高兴的样子,强迫陶然把头又转回来。然后自然的分/开/双/腿,脱/下/了/裤/子。他自小就热爱山地自行车,两条大腿锻炼的毫无一丝赘肉,笔直健壮。一条黑色的子弹头内/裤,kua前鼓鼓囊囊的一包毫不客气地顶出了一个明显的形状。   “怎么样?”温销年说完这句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陶然木木地点头:“很、很好看。”   温销年满意地点点头,身为自己的贴身保姆,怎么能不对他这个主人身心灵俱臣服呢。以后陶然就是自己的小跟班,小尾巴了,看他这水盈盈的小眼神,看起来自己的小保姆很喜欢看他的果体啊。   舒销年豪气无比的脱掉身上最后一件蔽体的衣物,在陶然的倒抽气声里大摇大摆的进了浴室。   “把床铺整理好,然后今天就去休息吧。”关上浴室门前,舒销年下了本日最后一个指令。   陶然轻手轻脚的退出房来,回到自己房里试着给江佳节发了一条短信,可是等了很久都没有回信,只好失望的抱着手机睡下了。   他不知道,不但他的手机被没收了,江佳节也在收了钱以后,得到了一部新的手机包括一个新号码……不敢正视心里那点不安,江佳节马上还清了剩下的借款,搬出了范云娜家。   第二天一早,陶然因为失眠不到六点就起床了。   他找到桐妈提到过的杂物间,拿着一把比他人还高的大扫帚出来扫院子。丹秋院平时都是榴花馆的工人过来打理的,地上很干净,只有很少几片落叶落在地上。陶然扫完院子,再换了一把轻软的鬃毛扫帚,把一楼到二楼的地板仔细地打扫了一遍。   舒销年像平常一样时间起床的时候,看见陶然已经擦完了家具,正拎着一桶脏水往客用浴室走。   这时候还不到八点,未免太勤快了吧。   “你过来。”舒销年把自己往宽大的沙发里一扔,冲他皱眉道:“这些活你打个电话让榴花馆安排人过来就行了,你就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今天几点起床的?”   陶然惴惴:“六点。”   舒销年面色更难看了,他审视着陶然的小身板,道:“你是我的贴身保姆,围着我转就可以了。我现在起床了,咖啡呢?蛋糕呢?”   陶然连忙表示可以马上端上来。   这还差不多……舒销年拿过**,换到早间新闻,电视里正在播报天气预报,今后一周H城一带会晴转多云,还有可能时有暴雨。   “怎么又要下雨!烦人!”   舒销年烦躁的把头靠到沙发背上,斜眼看见陶然单手托着一个托盘,另一只手放在后腰上,托盘里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黑咖,还有一碟松软的草莓蛋糕,摇摇晃晃的从过道走过来。他还没做惯这种活,只是一个下午的特训只能让他做到尽量不让咖啡溢出来而已。   舒销年心惊胆战地看他像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企鹅一样,及其惊险的端着自己的早点向着沙发走来。   他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体,并且往后缩了缩。 第6章 保姆的日常   陶然走到茶几前,记着桐妈的教导,拼命保持直着腰的状态要把托盘平稳的放在茶几上,其结果是手腕直抖,托盘动的像抽了风一样,舒销年咽了咽口水,伸手一把扶住了自己的早餐。   “对对不起。”陶然单膝跪着有点摇晃,还是坚持着低头道歉,“我我会好好练习的。对不起。”   舒销年看着他后背瘦削的蝴蝶骨微微的凸了出来,一句脏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端着洒了三分之一的咖啡,他勉强抿了一口,“苦。”   陶然不明所以的抬头,咋吧咋吧眼睛。   “没看见冰箱里有炼乳和糖吗?用两个托盘装好的,把两个托盘都给我拿过来。”   陶然依言,只见舒销年眼睛都不眨的往那杯咖啡里倒进了两个炼乳两颗糖……咖啡这么喝的话,不是跟喝奶茶差不多吗?   陶然默默地别过头,看不下去了。   喝着咖啡,舒销年使唤陶然打开所有窗子,让整个大花厅变得明晃晃的。电视机声音嘈杂,窝在沙发里的年轻男人一大勺一大勺的吃完了两块草莓蛋糕,意犹未足的发出下一个指令:“明天不要草莓蛋糕了,要蓝莓。”   ……   跟着舒销年久了,就会发现,其实舒销年并没有传说里那么暴躁。他就是有点任性,喜欢什么事都按自己的意思来,顺了他的意,他就会变得很好说话,有时候还会做些很不符合他形象的事情,比如,撒个娇什么的。   “网球打久了手腕疼,会不会是疲劳性骨折呢……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关心我?”   “知道我喜欢吃蛋糕,所以你才特意去学做甜点的吧?这点很不错……虽然你做的蛋糕吃起来不怎么样,我还是很高兴。给你点奖励吧,来,我让你摸摸我的胸肌……”   “你脸红什么!明明你最喜欢摸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别跑啊,我又不会对别人说。”   ………………   为了跟上舒销年时不时变化的想法,陶然觉得自己的神经变得越来越粗壮了,而且也养成了记笔记的习惯,不过他是记在手机上。   “要求真是多呢,还好投了个好胎。”陶然想,“明天一早要去骑车,下午放学回来要吃锦食记的菠萝派,晚上要用夏威夷系列的入浴剂泡澡……哎,也不知道我的陪读手续办好了没有,真想跟去他学校看看,整天呆在德园里,人都要发霉了。”   陶然是作为舒销年的贴身保姆被雇佣的,本来就说好了要去陪读。没想到手续办了那么长时间,开学都两个多月了,还没有回音。   不知道大学里的生活是怎样的……   陶然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舒销年慵懒的声线响起:“我在浴室里,你过来。”   陶然看了看时间,站起来,“是要拿什么东西吗?我马上过去。”   陶然敲门走进舒销年的浴室,浴室里灯光有点暗,半圆形的浴缸里雾气氤氲,舒销年靠在浴缸边上一脸的不爽。   他今天在学校跟人因故干了一仗,对方是体育特招生,两个人把厕所门关上,痛痛快快的交了手,就在舒销年占上风的时候,赶来的教导员砸开了门阻止了他们。那个叫什么名字都没记住的男生非说是平手……怎么能叫人心里不窝火!   于是他就想到了折腾一下自己的小保姆。 第7章 擦背是一个高难度工种   “你不是会擦背吗,脱了衣服进来。”   “……哈?”陶然吓了一跳。   “听不懂?给我擦背啊。”   “……哦、哦!”   怎么还真要提供这种服务啊,桐妈怎么没跟我说。陶然心里嘀嘀咕咕地站在干区脱衣服。   温销年坐在浴缸里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   该给设计这件衣服的二姐点一个赞,多么富含禁欲气质的一件白衬衫啊!特别是在那一长熘小铜扣一个个被解开的时候,那伸长的白皙细嫩的脖子,还有那可爱的小喉结简直就是!@#¥……。   温销年就这么干看着,某部分就已经快要爆炸了!!!   陶然丝毫没有发现浴缸里的舒销年正处于某种爆炸的边缘,他花了点时间脱掉衬衫和黑裤子,把他们挂在衣架上。   陶然脱裤子的时候差点连着内裤一起抓下来,所以有那么一瞬间,**雪白的臀部在温销年面前一闪而过,温销年手里抓着的沐浴乳“啪嗒”一下,掉了。   “嗯?”   陶然回头看了一下,过来捡起沐浴乳还到温销年手里,白皙平板的前胸让温销年稍微找回来一点理智。   哦对,这是个男的。   舒销年打了自己的兄弟一巴掌,叫你乱抬头!   陶然犹豫地坐在浴缸边,找到了放在架子上的浴液和搓澡用的洗澡巾,弯下腰卷起袖子给坐在浴池里的舒销年擦背。   舒销年泡澡就喜欢温度高一点,浴缸里升腾起来的水蒸气把陶然苍白的脸色蒸得粉红透明起来。他往手心倒了一点浴液,揉搓进棉纤维作的澡巾里,慢慢揉出丰沛的泡沫,这才小心的用两只手给舒销年搓起背来。   舒销年放松两肩,闭着眼睛享受保姆的擦背服务。   真是舒服啊,比自己擦舒服了不止一倍两倍。   陶然的力气不大也不小,身上还带着好闻的暖洋洋的味道———其实那是他自己身上的“阳光与鲜花”系列沐浴露的味道———简直太好闻了!   而另一边,擦背小工陶然有点不敢直视他的身体。   其实有件事舒销年并没有冤枉他。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看到舒销年麦色的后背,陶然就有一种冲动想上手摸一摸。与其说是用澡巾给舒销年擦背,其实没几分钟就已经变成了用手在擦背!   那光滑紧实的皮肤,漂亮流畅的肌理,无一不是一种令人窒息的诱惑。陶然咬住下唇,心跳如擂鼓,感觉自己内心最隐秘的地方被悄悄的掀起了一个角……   陶然微微侧过身,不让自己身上的某种变化被舒销年发现。开玩笑,要是真的被抓住了这种无法抵赖的证据,舒销年一定会极尽方式的嘲笑他,还有可能……有可能会说他是个变态也说不定。   陶然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自己进入青春期以后的事,他确实没有跟任何女生谈过恋爱,好像也没有对哪个女生有过那种欲望或者是冲动。   这究竟是晚熟呢,还是说……   不不不,一定不会是那样的!   都怪舒销年动不动就在自己面前脱个精光,还老是引诱他……   对,都怪他!   虽然说,舒销年长得……玉树临风,英姿焕发;身材……宽肩窄臀,胸膛饱满腰腹一看就很有力;皮肤……光滑紧实,温热适度,一摸上去就不想放手。   就像现在……   要死了!   陶然越想越不对劲,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小。一个打滑就连人带毛巾地摔进了舒销年的浴缸! 第8章 浴室事件后续情况有点诡异   舒销年把陶然从浴缸底捞上来,一时间也忘了该怎么责骂他。因为刚被捞出水面的小保姆惊魂未定地抱住了自己,少年挂着水珠的面庞温润如玉,一双秋水般深邃的眼眸紧紧地望着自己,还未完全长开的青涩身子依附在自己胸前,从没经历过的触感传递着火一般的温度。   他瑟瑟发抖,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被自己责骂———总不会是因为水太热了———也许水的确太热了,因为舒销年感觉整个人都在燃烧,要是陶然再晚一点推开他,舒销年不太清楚自己会不会扑上去吃了这只明显异常美味的小兔子!   …………………………   晚上睡觉的时候,隔着一堵墙的主仆二人都有些不冷静。   舒销年抛开那些作弄小保姆的愚蠢想法,开始思考:要不要和陶然拉开一点距离?   然而这个想法只在他脑海里存在了五分钟,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他都在翻来覆去的回味浴缸里那一幕。   隔壁的小兔子做的事情比他还要大胆直接,他正躲在被子里做某些和谐而有韵律的五指运动……然后就放弃地躺在床上自怨自哀:四年的合同啊!自己真的能撑过去吗?   别的不说,这擦背的活可不能再让他干了!   要是舒销年知道他其实想……的话,一定会立马辞退他吧?那是不是就是他违约了?   陶然满头大汗的坐起来。   不可以违约的,他根本还不了钱……   寂静的小楼里,传来一声轻微的耳光声。   第二天一早,舒销年还在犹豫自己应该采取的态度,陶然先一步做出了选择。具体表现在陶然开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比如放下食物就消失在餐厅里,送他出门上车以后就低头看地,准备好洗澡水以后打电话告诉他……之类的。   舒销年装了一肚子不满意,他有心把小保姆拎出来蹂躏一番,又觉得自己的小兄弟还不是很安分,蹂躏的过程里擦枪走火怎么办?   于是,两个人就在一种诡异的气氛里度过了接下来的三天。   ……   阿娇上门来送东西,走进丹秋院看见园丁阿土正站在梯子上修剪枝叶,他对想出声喊人的阿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提醒她道:“别喊了,二爷今天很暴躁。”   阿娇压低声音,“怎么了?”   “谁知道呢!”阿土从梯子上下来,“我就是站在门口叫了一声陶然,就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我打扰到他读书了……天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爱上读书了!后来我从杂物房拿梯子,又惹到他了……这回是我打乱了他做俯卧撑的节奏。”   阿土把眼睛瞪得熘圆,不可思议地问阿娇:“节奏?”   阿娇看了看手里的两套真丝唐装,一套紫红色的是舒销年的,另一套淡蓝色的是陶然的。都是为出席大少爷舒杳华的婚礼特意定制,今天拿过来试穿的。   “我是来送礼服的,舒雅的老师傅还在榴花馆等着回信呢。”   阿土指指健身房,祝她好运。   陶然拎着一只空竹筐从后门走回来,看见阿娇过来打招唿道:“阿娇姐,你来啦。”   他带着阿娇走到健身房门口,也不进去,就在大开着的门前站定,侧身敲了一下门板,躬身报告:“二少爷,阿娇姐有事找您。”说完就退后一步,把身后的阿娇给让到了前面。   这庄重疏离的态度让人既挑不出错来,也感觉到一丝违和。   阿娇奇怪地看了低眉垂目的陶然一眼。 第9章 洗狗还是洗少爷   果着上身正在做扩胸运动的舒销年停下动作,抬头恶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拿过一旁的毛巾胡乱擦了几下扔在地上,“毛巾都湿了都不知道更换吗?”   陶然迅速的从腰包里抽出一条新毛巾,托在手上走到舒销年身边,口中说道:“五分钟换一次毛巾,剩下的都洗了还没烘干呢。二爷,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依然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舒销年一言不发的盯着他头顶的发旋。   阿娇站在门口翻了个白眼,“二爷,五分钟换一条毛巾。您这是在找茬儿的吧?”   陶然赶紧接话:“不是的阿娇姐,是我主动给他换的。”   舒销年眼神更愤怒了,谁要你来背锅了!我就是找茬儿了怎么样!   舒雅的老师傅对舒家人的身高尺寸很熟悉,那套紫红色的唐装穿在舒销年身上大小合适,松紧适度。颜色和花样也很符合婚礼的特点和舒销年的身份。   陶然那套就比较尴尬了。给工人们的衣服一共就两个尺寸,不是大号就是中号,陶然虽然分到的是中号的,套在身上还是显得空荡荡,脖子周围也有些大。   阿娇拿着皮尺给陶然量了量,皱着眉头说:“你还是跟我回榴花馆让韩师傅看看吧。二少爷,你说呢?”   舒销年拽着他的后襟比了比,又拉起下摆看下面那条黑绸裤的腰身。的确不太合身,但是这衣服的颜色很衬他的肤色,可以想象得到,要是这套衣服合身的话,穿在陶然身上会是多么的清雅风流。   没错,同样的衣服,院子里的阿土穿上了肯定像个上海滩的小打手,而陶然气质温润,肤白貌美,穿起来自然就是一股书卷气了。   陶然张开双手任凭舒销年在他身上东摸西摸,嘴唇都快咬出血来了。他偷眼看舒销年,他身上深紫色的唐装有着最传统的立领和对襟,领口和袖口采用了银灰色锟边,通身吉祥如意的团花图案,花样也是银灰色的。   与一般的唐装不同的是,这件衣服是收腰箭袖的改良款。穿在身材健硕的舒销年身上,居然散发出一种狂野和不羁的气息,使他整个人看上去充满了雄性的力量感。   非常、性感。   陶然咽了口口水。   “带过去,把他这套改了。”舒销年光明正大的捏了一圈陶然的腰,叫你躲来躲去假正经,他收回手神色自若,“就改成我这样的。”   阿娇一愣,“这不合规矩。”   “我的人就按我的规矩办。”   阿娇无奈地带着陶然走了,舒销年走到门口冷哼一声。心里的想法突然就一百八十度地倒了过来,没错,我的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摸一把怎么了,他一个男孩子又不会少块肉。   ……不如今天晚上就恢复陶然擦背的工作。   一想到陶然只能害羞又无奈的遵命,舒销年脸上浮起了恶作剧般的邪恶笑容。这时候的他还没有想到,上有决策,下有对策,总之,舒二少脑子里的旖旎场景并没有再次出现。   ……   当天晚上,舒销年在浴室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陶然。   舒销年不敢置信地瞪着陶然的汗衫短裤,还有手上的一双橡胶手套,“你这是来擦背还是来洗狗?”   陶然试图挤出一个微笑,来安抚这头一脸怒容的狮子。   舒销年盯着他的手套,突然恍然大悟,狂怒的从水里站起来质问:“你这是嫌我脏?!”   陶然窘迫地退了几步,不敢直视他的身体,“不是,没有。”   舒销年从浴缸里跨出来,一把逮住了欲逃亡的保姆,拿着他的手腕给他自己看,“这是什么?嗯?这难道不是打扫浴室用的橡胶手套吗?”   陶然抵赖道:“不是同一双,那双是蓝色的!” 第10章 跟着少爷去上学啦   “确实颜色不一样,这双是粉红色的———可还是同一款。”舒销年得理不饶人,“你特么就是把我当成一样东西来看呢!你怎么不直接拿长柄刷子来呢?是不是还要倒点消毒剂啊!”   陶然缩在墙角,哆哆嗦嗦的脱了手套,“我以为、以为这样毛巾就不会打滑了……”他抬起头,脸涨得通红,“你你你回浴缸里去吧,我不戴手套了!”   舒销年双臂环胸,沉着脸坐在浴缸里。陶然弯着腰,目不斜视心无杂念地给他擦背,心里不断默念金刚经,完全没有发现服务对象的视线一直在往他的汗衫领口里钻。   舒销年头转来转去,舔了舔嘴角表情严肃地想:怪不得人说脱光了还不如穿一半,这种偷窥的乐趣比之白花花的肉/体更能引人犯罪!   榴花馆里一共七个工人,除了桐家三口人以外,还有一个正在跟着桐爸学艺的小园丁阿土、两个管各种修缮的工人,一个负责采买的阿姨。   舒销年不在的时候,陶然就呆在榴花馆里,跟桐妈学做糕点,学做舒销年喜欢的夜宵,帮忙打扫,修剪花园等,慢慢的也明白了这个百年大家族的构成。   上一代的舒老爷已经去世了,现在就只有四个兄弟姐妹的母亲舒老夫人住在北边的泰安院。舒老夫人自从生了老四舒销年以后身体一直很不好,去年底还被查出了心衰需静养,现在已经很少出来见客了。   德园现在的掌权人是大少爷舒杳华。其实舒杳华不是大哥而是老三,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大姐二姐都结婚了,拖家带口的都住在西苑里,平时没什么来往。   舒家是典型的重男轻女的家族,老三老四是儿子,大家就只叫大少爷二少爷,家产也是如此,舒杳华掌管了一切,将来舒销年毕业了也能分管一部分,但是总超不过他哥去。大姐二姐就不一样了,她们都只有自己手里的一家产业,还只有经营管理权。比如说,大姐管着大药房、二姐管着一家服装厂。   陶然到现在还没有见过德园的最高长老,舒老夫人,更没有见过舒销年的大姐和二姐。东苑这里就好比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绿洲,大家各安其职,悠闲美丽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   舒销年告诉陶然,他的陪读手续终于搞好了。   陶然茫然的点点头,不知道这个“陪读”是不是真的能像一般学生一样上课,还能拿到一张毕业证。   想必是不可能的吧,应该就是去给舒销年拎包而已。   但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走进大学,还是那样一座着名的高级学府,陶然还是很高兴的。   第二天一大早,陶然很早就起来了,把院子扫的干干净净以后,就穿戴整齐,跟着二少舒销年坐桐叔的车去上学。   桐叔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叔,他一看见舒销年就声如洪钟的喊了一声“二少爷!早上好!”,还给他鞠了一个躬。   陶然发誓他看到头顶的树枝一瞬间抖动了一下!   他觉得那一定是被桐叔的声波给震荡的!!! 第11章 有一朵奇葩就叫马倩倩   陶然牢记桐妈的教导,主动给舒销年拉开后车门,舒销年赞许地勾起嘴角坐进去,拢了拢衣服正要关照陶然到了学校该怎么做,扭头看车门已经被关上了。   陶然绕着车子跑了半圈,坐到了桐叔身边。   车子慢慢的驶出德园,沿着盘山公路往市区开。   这是陶然第一次跟着舒销年出门,心里有些紧张。他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一路上认真记着各个路口的特征,以便什么时候会用到。   舒销年一个人坐在后座,看着自己小保姆转来转去动个不停的发顶,只觉得心烦意燥。   这傻子……怎么就自己坐到前面去了呢?   空旷的后排座椅里,舒销年面无表情的郁闷着。   二少爷他不但怕黑,还怕冷清。   温家虽然有二女二男四个兄弟姐妹,但是上面三个和舒销年的年龄差距有点儿大,老三舒杳华今年都30岁了。   老四舒销年是老夫人和舒老爷生前的一个意外,老夫人四十几岁意外怀孕还生了个儿子,德园上上下下一片欢声。可是老夫人生完孩子就一直不大好,只好把舒销年交给桐妈她们,下人们那敢真的管教小少爷啊?   后来么……就养成了他现在这幅样子。   很多人评价舒销年就是“骄奢傲慢唯我独尊目中无人”,而实际上他是“脾气暴躁有点怕黑容易寂寞”的一个普通人。   舒销年一路寂寞如雪的在心里怨东怨西,好不容易捱到了学校门口。   桐叔下车给舒销年打开车门,陶然赶紧拎着包噔噔噔的跑过来站到二少爷背后。   舒销年双手插兜,不满的瞪着跟班保姆。   小保姆帮他拎着书包,背上还背着一个双肩带,瘦小的身躯显得十分可怜。   舒销年尴尬地干咳了一声,抢过自己的书包拎在手里。   别人家的跟班保姆一个个都身强体壮,为什么自己这个就这么弱不经风呢?当然事到如今他并没有要换一个保姆的打算,但是让陶然就这个样子站在自己背后,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就是封建社会的恶毒小王爷,或者是虐待长工的猪八皮什么的有没有??   陶然可不知道舒销年心里正在想些什么,他感激地对他说了一声谢谢,就转头看着这座城市里逼格最高的大学。   华!夏!精!英!大!学!(校名大家随便看看。)   在这里读书就是一种身份的代表!   真没想到自己也有机会到这里来学……工作。   “销年!”   这时走过来一个胖胖的年轻人,他身后也跟着一个拎包的男生。   舒销年给陶然介绍,这是他死党米乐焱,家里是做外贸服装生意的,他身后那个皮肤黑黑头发尖尖的是他爸爸给他安排的生活助理马倩倩。   “其实就是保姆!”舒销年突然弯下腰在陶然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陶然只觉得右耳一带一片火热,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   怎么会有男生取个名字叫“倩倩”?太让人奇怪了,都让自己变得有点不正常了,陶然心想。   “你、你好。”陶然对马倩倩打了一个招唿。   温销年和米乐焱并排聊着天往里走,马倩倩就凑在陶然身边叽叽喳喳的不停说话。   “哎你也是生活助理吧。真巧啊,你也是旁听生吗?……哎不如我给你讲个笑话听好不好?”马倩倩是个爱讲段子的乐天派,他甩着包说,“刚才在路上,米乐焱那家伙非要吃甜不辣,我就下了车去便利店给他买。你看我今天穿的这衣服。”   马倩倩穿的也是一个白衬衫,外面罩了一件斗篷一样的东西。   “这个斗篷是米乐焱他家的一个新产品,试做的时候出了几件不合格的,就落我手里了。你看它可以这样拉起来……”马倩倩演示给他看,“很小吧,上半身都不能动了。在车里的时候米乐焱非给我拉上拉链,看我变成一根人棍的样子笑笑笑,结果我就这么进店里去了。结果你猜怎么地!那家便利店的老板以为我是个失去了双臂的残疾人,坚决不肯收钱,还贴心的把甜不辣的口袋给我挂在了脖子上……为了不让他的爱心落空,我最后只能对他说声谢谢,然后用自己的脑袋这样这样顶开门,走了出来!”   陶然:……   马倩倩:“哈哈哈哈哈哈啊?你怎么不笑啊?” 第12章 选修课怎么选是个难题   走在前面的舒销年面无表情的对米乐焱说:“你也不管管你家的保姆,又在胡说八道!”   米乐焱耸肩:“气氛很欢乐,很好啊。”   “他叫你米乐焱,连名带姓的叫你不纠正他?”   “他这么叫我是因为我们关系好,亲密!你看看你的几个保姆,左一句少爷,右一句主人,一听就知道你们之间只不过是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生分!”   米乐焱家里是暴发户,明显还没有养成“贵族式思维方式”,他虽然喜欢跟舒销年做朋友,却对他们讲究的一些规矩嗤之以鼻,“现在是什么时代?还搞过去那老一套好玩不好玩?你们家就算跟人签了卖身契又怎么样?又没有法律约束力。自己关起门来玩玩主仆游戏就算了,在外面大家都随便一点。要不然,更没人喜欢你了舒少爷。”   舒销年摸着下巴思索,稍后转身对陶然下了新的指令:“在学校里不准叫我少爷!”   陶然一愣,那该叫什么?   陶然是作为旁听生进来陪读的,教务处的老师在电脑上敲敲敲,说道:“既然是舒销年同学的陪读,要不就进一个班吧。还可以再选一门自己喜欢的选修课。”   舒销年读的是经营与管理,陶然对此完全没有兴趣,但是也不敢反驳。他偷眼看了一下舒销年的脸色问:“那我能选什么样的选修课?”   “现在已经开学两个多月了,很多学科已经人满。我看看……”老师推了推眼镜,“交谊舞女生招满了但是男生还有很多空位,要去吗?会有很多美女哦。”   老师自己就是交谊舞爱好者,陶然清秀的外表让她立刻有了招募的心思。   交谊舞吗?   陶然一想到要和不同的女生搂在一起蹦擦擦就有点退缩,舒销年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莫非这小子还心动了?   “你这个子还跳什么交谊舞啊,别是人家女生拎着你跳吧。别给我丢脸了!”   陶然羞愤地瞪了舒销年一眼,舒销年眼睛吊得更厉害了,哟呵,还敢跟我瞪眼了!   “我不喜欢跳舞。”只是不喜欢跳舞而已,并不是因为个子矮。我有172呢,不能够算是矮的!   老师很不高兴地瞪了舒销年一眼。   “那剩下的就只有攀岩和甲骨文鉴赏了,哦,还有一个,”她瞟了一眼两个男生,“探秘人与xing,这个课本来已经爆满,后来几节课一上跑了三分之一,你要去吗?”   “我能问问为什么跑了三分之一吗?”陶然对攀岩和甲骨文都没有兴趣,只好寄希望于“人与xing”。   老师可疑地顿了一下,说:“因为导师在课上放映了妇女从进院到分娩的过程,无ma、高清。”   舒销年:……,这么劲爆?我怎么不知道!   走出教务处的时候,陶然已经“被”成为选修攀岩的一名新旁听生了。   陶然没有选到自己喜欢的课程,看起来有点蔫蔫的,偏偏恶少还要火上浇油。   “给我记住,在学校里不准叫我少爷或者是二少。否则我回去就拔光你的腿毛!”舒销年飞快的回忆了一下陶然那两条光洁修长的大腿,发现这句经常用来威胁其他男生的话似乎没有什么效力,又换了一句话,“否则我就拔光你的……”   他上下打量着陶然,陶然下意识的拿包挡到自己身前。   “知道就好!我可是……会说到做到的。”   陶然:!   “待会儿就跟我去教学楼上课,你就坐在我边上,不准打瞌睡!不要乱说话!别做给我丢脸的事情!把我的课程表抄一份记牢了,还有,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一定要立刻告诉我。我舒销年的人要是在学校里吃了亏还不敢吭声,我先炒了你,再去教训他。听懂了就说话,别给我一直点头。”   陶然连忙点头,然后摇头,最后憋出一句:“知道了。” 第13章 被罚站的一对主仆   陶然从这一天开始,一周五天地陪舒销年去学校上课。   舒销年在课堂里的态度让陶然很意外,还以为他一定不是睡觉就是聊天,要不就是发呆———高中里那几个富二代就是这样的学渣啊。   但是舒销年听的还算是认真,偶尔有女生给她传纸条他也只是随意往课桌里一扔……,听米乐焱说起过,舒销年在年级里成绩能排到前十。   前十啊!!!!   陶然咬牙切齿的想,上天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呢?给了他豪门的出身,还有出色的外貌,现在居然还给了他一个好学的脑子!   还好缺点更多。   陶然坐在舒销年身边,悄悄地举起两只手数手指。脾气坏、嘴巴毒、爱冷笑、暴露狂、怕黑……   “呃哼!”   陶然发现自己两只手的手指都不够数了,不禁得意忘形地笑出声来。于是……   “角落里那个发出笑声的男生。没错,就是你!穿白衬衫的,你给我站起来,向大家解释一下,你对我刚才关于广告的明星效应的看法有什么不同意见。”对课堂纪律抓得极严的朗教授站在三四米远处,面色不虞地抬起手指住了陶然。   陶然惨白着小脸,站起来低头狂翻书。   “书上没有!”舒销年真想现在就一口吞了他,把他藏到肚子里去,“笑鬼啊你!”   朗教授背着手等了他一会儿,开口:“解释不出来?那好,那你就这么站一会儿吧。”   “教授,他是旁听生。刚来不到一个星期,对广告学还不太了解,你看是不是……”   陶然吃惊的转头,看着站起来帮自己说话的舒销年,心里涌起了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   舒销年却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准备站起来的,因为他知道朗教授的脾气。果然:   朗教授把手里的教案放下,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眼睛里却是万年寒冰般的愤怒,“旁听生怎么了?谁告诉你们旁听生就可以藐视课堂纪律了?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不欢迎任何一个旁听生来听我的课!”   阶梯教室里一阵躁动,舒销年恨不得在墙上挖一个洞,好带着陶然钻进去……   “你们俩关系这么好,不如一起站一站吧!”   ………………   与此同时,在远离市中心的某家风水铺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抖着手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一层层打开后,竟然是一叠厚厚的人民币!   “上次说好的价钱,我可是把祖产都变卖了才凑出来的。张天师,你可一定要为我的女儿报仇啊!”   被叫做张天师的人浑身黑袍,伛偻着身子盘踞在挂满了符文的布帘后,他微微张了张嘴,发出嘶哑的声音:“生辰八字已有,这个人五行缺木,只要他在黑夜里走出那个防御木阵,我养的小鬼就能上他的身。到时候……我让他生便生,我让他死便死!”   花白老头听到这话,高兴地直点头,“就是要这样!我就要他死之前还要经历恐怖和痛苦,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的女儿瞑目!”   布帘后的张天师也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   被罚站了的主仆二人无精打采地走在去食堂的路上。   “都怪我,少爷你罚我吧。”陶然突然冒出一句。   舒销年站定了原地转身,陶然没来得及停步就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   “哎呀!”陶然扶住舒销年的胳膊抬起头来,一双秋水般清澈的眸子深深的看进了舒销年的心里。   舒销年心里“咯噔”一声,荡起了一阵涟漪。 第14章 如何面对这一份禁忌的感情!!   他让陶然自己站站好,四下看了一圈并没有人在关注他们的举动,“你……你上课到底在想什么想那么出神?”   “我、我在想你……”的缺点真多啊两只手都数不完,这话可不能说。陶然低着头反省,其实舒销年挺好的,他要不是帮自己说话,怎么会也被罚站呢?人无完人,他也就是脾气略微急了一点,其他都挺好的!   一旁的舒销年脸色爆红起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嗨!一起吃饭去啊。”米乐焱带着马倩倩站在不远处跟他们打招唿。   舒销年表情震惊地呆立原地,似乎完全没有听见米乐焱的热情邀约。陶然只好拉了一下舒销年的手提醒他,“少……舒销年,我们去食堂吃饭吧。米少爷他们在等你呢!”   舒销年纠结地看陶然拉住他的手,心里惊涛骇浪百转千回:陶然上课的时候原来都在想着他……想着想着还会发出笑声!   怪不得那么容易脸红。   舒销年目光呆滞地继续往前走,把抬起手来要搭他肩膀的米乐焱抛在脑后。   米乐焱:“他看不见我还是故意的?”   马倩倩唯恐天下不乱地猜测:“应该是故意的!舒销年一向狂妄自大!!”   舒销年想起了去年在丹秋院里呆过的女工明悦。   那个叫明悦的工人也是爱上了自己,最后被赶出德园去了。   后来还有一个叫阿莲的小姑娘,也是做了不到一个月就向自己表白了……   可见我的魅力的确是无人可挡,也有可能是我的果体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刺激太大了。   ……荷尔蒙这货真特么是个傲娇的小妖精,任性起来连男女都分不清了。   拿出手机把屏幕调成镜面模式,舒销年照了照自己帅炸天的造型,还有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陶然。有着柔软发质的纤瘦男孩还在用那种充满了爱慕?的目光舔/舐自己的后背……略嫌苍白的皮肤,殷红的嘴唇微微嘟起,睫毛像黑色的小扇子一样浓密。   舒销年干咳了一声,把手机收回口袋,勾着唇考虑着该如何面对这一份禁忌的感情!   虽然自己是不可能接受他的爱意的,但是作为一个高贵的,有着良好教养的舒家少爷,他也有点舍不得用以前那些野蛮的方式拒绝这样一个柔弱男孩的爱。   最好的方式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然后慢慢的风化掉这段感情……   这么一想的话,陶然真是太可怜了。听说他家里经济条件很不好,父母还离婚了,如今还把这样一段得不到结果的感情错付到自己的身上,自己很应该对他稍微的好一点。   舒销年转头,对着他身世凋零,错爱一生的可怜保姆展开一个迷人的微笑,说:“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让你一个人去参加攀岩那种危险的课程实在很不放心。作为你的主人我决定也报一个攀岩,到时候有我陪你,你就不需要感到害怕了。”   陶然微张着嘴,意外的看他。   可是我一点也没有感到害怕啊?少爷。   身后的马倩倩:嗯?什么?攀岩? 第15章 马倩倩的攻击力   学校食堂。   舒销年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手里端着一杯奶茶,看陶然跑前跑后的给他买菜买饭,表情欣慰地对米乐焱道:“看来找个男保姆这件事做对了,你看,才过了这么几个月,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就已经融洽到了这个地步。”   米乐焱没找到这句话的落点在哪,只好问:“融洽到了哪个地步?”   “不用我开口,他也能知道我想吃什么,不想吃什么。”   话没说完,就看见陶然端着托盘过来了。   米乐焱拉长脖子一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是嘛!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一定要把菜都吃完啊今天。吃不完腿毛拔光!”   陶然把托盘放到舒销年面前,里面有一盘猪肝炒韭菜,一盘子番茄炒蛋,一碟凉拌菜,一碗汤,还有一碗白饭……   舒销年最讨厌吃的就是猪肝和韭菜!还有这个菜色的搭配……会不会稍微素了一点?   刚在别人面前表扬过他的舒销年只好夹了一筷子鸡蛋放进嘴里,斜着眼睛看对面陶然自己的托盘。   陶然只要了一个青椒肉丝盖浇饭。   舒销年把筷子一放,不满地敲了敲桌面:“怎么只吃这么点,那什么时候才能长肉啊!来,把这个吃了!”   他极其自然的把那盘猪肝炒韭菜放到他面前。   陶然受宠若惊,“我、我吃一点点就可以了。”   他夹了两筷子菜,觑了觑舒销年的脸色依旧不好,“那我们分着吃吧,一人一半。”   舒销年用“你怎么这么不听话”的眼神瞪他。   “销年少爷才不喜欢吃别人的口水呢!”   米乐焱见是总喜欢绕着舒销年打转的乔音她们几个,鼻子里哼了一声。   乔音坐到舒销年身边,给他看自己刚做的指甲:“销年少爷你看,你上次说喜欢英伦风,我这次特地做了一套英伦风的美甲。真的很好看耶!你真是有眼光。”   陶然抬头看了一眼她的纤纤十指,低头吃饭。   舒销年把整个托盘推到陶然面前,接过他手里的盖浇饭:“你吃这个。我告诉你,这个学期结束之前,你还这么瘦的话,我真的会拔光你的毛!”   陶然脸红得都要滴血了,拼命往嘴里扒饭。   乔音对舒销年不理会自己的态度很伤心,又不能怪罪对方,就把火气对准了陶然:“这谁啊,销年少爷你干嘛把饭给他吃。哎呀,你看看我这个指甲做的好不好嘛!”   “好好好!”舒销年应付完乔音,回过头看见陶然狼吞虎咽的吃相,“你吃这么快干什么!噎着了还不是要给我丢脸?上午的脸还没丢够吗!乔音你很闲是吧,去柜台买瓶水过来。”   乔音一愣。   马倩倩最讨厌乔音这个女人了,每次出现都恨不得用强力胶水把自己黏到舒销年身上,说话又假态度又嗲。   他眼珠子一转就说道:“我突然想到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米乐焱心头一懔,赶紧把最后几筷子饭吃进嘴里。   果然,马倩倩开始了:   “……我们乡下的中学里厕所特别黑,蹲坑那里又没有门。有一天晚上,我上完晚自习,突然肚子疼的厉害,就赶紧跑进厕所里随便找了个蹲坑就脱裤子。”   “没想到,刚把屁股露出来就有一双有力的大手托住了我的pp!我回头一看,黑暗里有个人影对我说:”这里有人了!”哎呀!当时我吓得一紧张,菊花紧缩,而后放松……就喷了他一脸的黄金甲哈哈哈哈哈哈!!”   舒销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种段子是适合在饭桌上说的吗?   坐在一旁的几个女生表情抽搐,不知道该捧场还是该如何。 第16章 第一节攀岩课上风云起   马倩倩端起一碗汤,咕噜咕噜一口喝完,很不雅观的打了一个嗝,继续道:   “还有呢,有一次我站在公交站台等车,肚子饿的咕咕叫,正好推过来一个车卖臭豆腐的。我看他卖的臭豆腐特别特别臭,过了油以后就臭香臭香的,就买了好几串一口气都吃了。结果上了车以后人特别特别多,我被乘客一挤”哇——————”刚吃的臭豆腐全给吐出来了。”   舒销年强压胃里涌起的酸气,站起来脸色铁青的站到窗口去唿吸新鲜空气。   马倩倩往空出来的座椅上一坐,活灵活现的冲乔音呵气:   “那个味道……,你们知道么,公交车司机打开车窗换气,可是车厢里已经被消化液浸润过的臭豆腐所发出的恶臭给充满了!!司机只好一边干呕一边狂踩油门,那速度简直可以媲美F1了。坐我旁边的一个男生看着满地的呕吐物那神奇的色泽,一边狂吐透明的胃液一边问我是不是吃了屎哈哈哈哈哈。”   乔音呕了一声,脸色难看的站起来落荒而逃了。   马倩倩成功击退了妖艳贱货数只,颇有成就感的对着陶然露出两排亮牙。   陶然默默的看了他一会,终于没有忍住,站起来呃了一声就冲到厕所里去了。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说的就是你!”米乐焱冷艳的教育自己的助理。   马倩倩撅嘴不服。   攀岩课第一次开课,地点就在校内体育馆的室内攀岩中心。   现场除了舒销年以外,陶然还看到了马倩倩和乔音。   马倩倩:次奥!怎么哪哪都有这个女人!   乔音:……看见这个黑鬼就想吐怎么办?   教练拍拍手:“准备活动做的差不多了,我们现在两个人一组开始攀岩。我刚才看了一下,大部分人都应该是新手,记住!攀登时身体要自然放松,以3个支点稳定身体重心,而重心要随攀登动作的转换移动,这是攀岩能否稳定、平衡、省力的关键!记住了没有?”   面对八米高的室内岩壁,二十多个年轻人一起发出了兴奋的欢唿声。   “销年少爷,我跟你一组。”   乔音是听说舒销年选修了攀岩才追过来的,可惜发现媚眼白抛了,舒销年的注意力现在全在陶然身上。   陶然今天换了一套适合运动的轻便装束,简单的汗衫短裤加舒销年新给他买的攀岩鞋,站在一群糙汉子里显得鹤立鸡群般白嫩好看。   一个喜欢同性的男生立刻就出手了:“HI!学弟你好,我是攀岩俱乐部的江涛,很高兴认识你!”   陶然跟他握了握手,崇拜地看着他一身的专业攀岩装备:“好帅啊!这么一套要花很多钱的吧?”   “其实也不是很贵,也有一些比较平价的品牌。如果你有兴趣下次我带你去买,我有一家很熟悉的室外用品店哟!”   陶然尴尬地摆摆手,“应该不用了,我只是来打打酱油的。就当是锻炼身体。”   江涛好笑的看着他的小身板,确实不像是个经常运动的,“来吧!我教你。”   陶然跃跃欲试的跟着他就走……   “你、给、我、站、住!”   背后传来一声压低了声音的怒吼。   陶然脖子缩了缩,赶紧跟人道歉,“啊!我突然想起来答应了朋友跟他组队的。”   江涛回头挑衅地看了一眼舒销年,“原来是德园的小少爷。怎么,你不是山地车俱乐部的么,跑到我的地盘上来了?”   舒销年双手十指交叉,关节咔咔作响。他冷笑着走过来一把拉过自家不太安分的保姆,用眼神先修理了他一顿,转头就对江涛发出了挑战:   “Bouldering,三分钟。来不来?” 第17章 舒二少攀岩show!   江涛用“你居然来挑战我?”的眼神盯了他好几秒钟,“呵”地一声笑,双臂一伸就把上身仅有的运动汗衫给脱了,算是接受了挑战。   四周传来一阵倒抽气声,江涛不愧是攀岩部的主将,只见他肤色微深,皮肉紧实,小腹的八块腹肌和他温雅的面容极不匹配。可正是这种视觉上的冲击力,让人对他的上身看了一眼就难以忘怀。   攀岩部的几个女生忍不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开始拿出手机偷拍。   攀岩教练叫上官,也是攀岩俱乐部的负责人,他为了扩大竞技人数才向校方申办了这一次的攀岩选修课,没想到第一节课就被两个混小子给破坏了。   可是江涛是他们俱乐部的主将,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他把教学用的手册在手心里敲了两下,没好气地说:“只能让你们比一次!就那面墙,不听话就都给我滚出去。”   乔音第一个欢唿着鼓起掌来,江涛和舒销年一起走到前面,面对面互看着,看不见的火花在他们之间碰撞、燃烧……   话说室内攀岩主要有三种类型:抱石(boulder)、顶绳(toprope)和先锋(lead)。   简单一点说就是抱石是不用绳子自己爬的,距离较短;后两种是需要绳子有人保护的,距离比较长。   这么一看就能明白,抱石的技术性更强,动作更夸张,对爆发力的要求更高。舒销年开口要比抱石,对江涛来说,无疑是狂妄得过了头。   今天就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才是实力!   四米高的岩壁下面,铺满了保护垫,赤着上身的江涛首先上阵。他站到起点前,选了一条难度V5左右的线路开始攀爬,毕竟时间只有三分钟,他可不信舒销年一个外行会赢得过自己。   只要稳妥就可以了,他对自己说。一个纨绔而已,赢的太多到时候也麻烦不是吗。   陶然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攀岩运动,他仰着头看江涛不一会就爬上了一半,无意识地就说出了心里话:“唉,身高就是有优势啊,看,随便一伸手就扣到拉片了……”   舒销年一言不发,直接站到他身前,用后背挡住陶然看江涛的视线,同时也是在提醒他:身高我也有的,看!   然后他就被陶然推了一把。   “你站我前面我看不见了!”这是在讽刺我长得矮吗?   被推开的舒销年难以置信的瞪他,这么快就对其他男人产生了兴趣这样真的合适吗?   难道你的坚持只有这么一点点吗?   虽然我很难接受你的感情……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能再商量一下的啊?   舒销年愤怒的结果就是也把上衣扔了,在以乔音为首的一片尖叫声里走过去一把推开做出胜利者手势的江涛。   “爬完了就快滚。”   陶然非常期待的看着舒销年准备攀岩,舒销年开始之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跟包保姆,看见他确实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这才勾起了嘴角。   看好吧,攀岩这活我在行!   start!   上官教练对自己俱乐部以外的选手一向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在江涛下来以后就开始准备恢复上课,随意一瞥看见舒销年居然选了一条V8的线路——-不要命了吗?一个素人。   他摇了摇头,走近岩壁准备人掉下来的时候及时救助。   但是舒销年明显不需要他的帮助,中间只停下了两次掏防滑粉,剩下的时间都在高速上升中。   岩壁下的学生们开始聚成一团高叫“加油!”女孩子们的尖叫声里夹杂着无限爱意。 第18章 腰酸背痛的俩活宝   “舒销年帅呆了啦~”   “舒少加油!好爱你!!!”   “背肌超辣的,好想摸一摸怎么办?”   “我也是……”   ……………………   陶然突然产生了一种很自豪的情绪,仿佛正在攀爬的不是自己的服务对象,而是自己真正的儿子!   ————也许自己已经摸到一点桐妈的境界了!   舒销年触顶以后拉过保护绳滑降下来,朝陶然这边甩了一个“你家少爷就是这么跩”的眼神。   陶然福至心灵,急忙拿出水壶,跑过去给顺利登顶的舒销年喝水,还拿毛巾给他擦擦额头的汗。   “累吗?”陶然眼睛里亮闪闪的。   “还行吧,好久没玩这个了,有点肌肉拉伤。”舒销年带点撒娇的口吻说,喝了小半壶水以后“唿———”地吁了一口气,“好想马上洗个澡。”   陶然十分捧场,接过水壶,用崇拜的小眼神注视着他,“刚才你太帅了!肌肉真棒!”   他没忍住又戳戳舒销年的手臂,还想往他背上摸一把,随即意识到这是公共场合,收回手脸红了起来。   “害什么羞啊,回去给你摸个够!”   陶然被说中了内心密不可说的期待,不但脸红的像番茄,连眼睛都不敢跟他对视了。捏着水壶左看右看,“我们回去上课吧。”   舒销年对陶然现在的反应比较满意,这样才对嘛,面对钟情的对象压抑不住内心的渴望伸出了罪恶的手什么的。   不过,唔……有件事让人不愉快———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数一数……好像只有六块腹肌。   靠!回去就加大训练难度。   舒销年摸着自己的六块腹肌琢磨怎么才能赶上江涛的八块,给他捧着衣服的陶然心里却正在天人交战。   这健康的肤色,光滑的手感,温热的触感,好想现在就拿脸蹭蹭……   不行!   你又要发花痴了吗?冷静一点陶然,看看周围人的眼神吧,难道你想被人叫做变态吗?   陶然用力摇头,眼神恢复清明,却不巧地看到对面的人群里,乔音正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   上官教练热情的拉着舒销年游说,试图把他也收进自己的攀岩俱乐部里。   舒销年表示很遗憾,自己是一名山地车俱乐部的骑手,攀岩只不过是业余爱好之一,并没有打算转向发展的意思。   江涛挑了挑眉,也很意外:“原来不是个新手,怪不得这么有自信!”   他并不是个小气的人,上去跟他击了一下掌,“下个月我们俱乐部要去大青石峡谷攀岩,有兴趣就一起来吧!”   他又朝陶然也发出了邀请:“跟你男朋友一起来吧,人多热闹。”   男、男朋友?   陶然脸红到了耳朵尖上,结结巴巴的解释:“不,不是这样的,我我是他的……”   “那好吧,一言为定!”舒销年率先答应了,阻止了陶然继续跟江涛说话的机会———就让他误解去吧!这个不怀好意的家伙。   陶然抬头看了一下他平静无波的眼神,心情却冷却下来。   唉,我到底在发什么花痴啊……   晚上回到德园的时候,舒销年和陶然两个人都腰酸背痛。   一个是好久没做攀岩运动,一下子就来了个三分钟V8的缘故;另一个则单纯是平日里运动量不足,给累着了!   “我怎么记得我有一罐治疗肌肉劳损的膏药的……”舒销年站在扔了一地的药堆里,“它去哪里了呢?真奇怪。”   没有人给他好好整理的结果就是这样,他想了半天都回忆不起来到底最后一次用是在什么时候。   陶然先放弃了,他直起身来看了看时间,决定还是去桐妈那里拿点过来。   舒销年本来想跟着一起去,不过,他看看窗外漆黑一团的夜色,干咳一声,说道:“快去快回!别让少爷我一个人等你太久。”   陶然了然地盯他一眼,也不去戳穿,带着隐隐的笑意走下楼梯。 第19章 午夜撞鬼。(肥章!!)   夜凉如水,漫天的繁星就像一张湛蓝色的大网,静静的张在绿意浓郁的德园上空。   陶然披了一条风衣,带着那盏LED宫灯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榴花馆。   榴花馆里的工人聚在大花厅里剪着大少爷舒杳华结婚要用的喜字窗花之类。这是德园的老规矩了,说是要自己人剪出来的最是吉利———能被主家称为“自己人”,几个工人心里也很乐意。   桐妈是老花眼,弄了这么久眼睛早就不舒服了。看见陶然过来拿药,正好休息休息,她带着陶然到小厢房里,打开柜子给他拿药,“也不知道二少爷说的是哪一种,你自己挑吧。”   她锤了锤腰,坐到一张雕花梨木椅子上等着。   桐妈给他看的这个柜子果然是个百宝箱,要什么有什么。陶然挑了一支涂抹式的药膏,还有一盒子传统的贴布式膏药,顺便还拐了几瓶人参滋养液,准备带回去给舒销年喝喝。   “这些都是大小姐舒停芳的药店里送来的,你知道的吧,钟鼓楼大道那里的德庆大药房,就是舒家历史最悠久的产业。到现在也是国内数得上的大药房。咱们家里用的吃的药,都是大药房孝敬进来的。”   桐妈来德园做工的时候,舒停芳才10岁,总喜欢跟在桐妈背后,可以说桐妈在德园里最喜欢的就是大姐舒停芳了。   “舒家家大业大,大少爷舒杳华出生之前,家里只有两个小姐,是怎么都不放心她们外嫁的。所以停芳止芳两个都是招婿,结婚以后也依然是住在德园里,他们两家人都住在西苑里,离咱们这儿有点远,平时没事也不见面。唉,就知道这些年他们也开枝散叶,西苑里的孩子是越来越多了呢!什么时候我家阿娇也能成家生个孩子给我抱抱……那就更好了。”   桐妈说着说着,脸上浮现起了对自己青春年华的眷恋———舒家的两位大小姐还是小孩的时候,她也是豆蔻年华,那时候她在北苑里干活,偶然遇见了愣头愣脑的园丁桐强……她靠着矮桌,怔怔想着事情,倒把站在那里的陶然忘了个一干二净。   陶然惦记着舒销年,也不去打断陷入到回忆里的桐妈,悄悄的就退了出来,提起宫灯回丹秋园。   没想到这个宫灯电池不足,走到那棵百年老梧桐那里,突然闪了几下,无声无息的熄灭了……   哈???!!!!   陶然提着罢了工的灯,站在枝繁叶茂的大榕树底下,感觉四周黑影重重,心里不禁有点儿发憷。   这才发现自己走得急,连手机都没带。   话说这百年古居也太传统了点吧,装几个路灯也不会多破坏景观的吧?也不用埋电线那种,就太阳光发电那种……哦那种是难看了一点。   唉……   想回去榴花馆,又怕桐妈的哀怨口还没结束。而且已经走了一半了,往前走往后走好像距离都差不多。   算了,今天就拼一下跑回去算了,我又不是舒销年不敢走夜路!   给自己好好打了一下气,陶然握着没电的宫灯往前大步走去……   夜幕下的东苑除了偶尔的虫鸣蛙叫,显得特别寂静。青色石子路在月光下泛着惨白之光,陶然集中精力,尽量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鬼怪故事,低着头一路小跑。   山冈上有一座沐风台,那里没有古树参天,被月光照得格外亮堂。只要跑到沐风台然后转个九十度,就可以直接跑到丹秋院的后门口。这是一条近路,比穿过黑漆漆阴森森的山林好走多了!   陶然拖着酸痛的脚,跑到沐风台前面那里的时候,使用过度的小腿肌肉宣布罢工———他脚抽筋了。   陶然只好龇牙咧嘴地坐到一块石头上歇歇脚。   “可是我爱你啊!”   ………………   背后的亭子里突然传来一个女声,吓了陶然一大跳,立刻就出了一身冷汗!   “阿娇……,对不起,我……”   “……,我知道了。”   “阿娇……”   “我不怪你,我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是少爷,我只是个佣人的女儿,是我痴心妄想了。我……我祝你和你的妻子、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阿娇!”   一个女人的身影从另一个方向跑出去了,留在亭子里的那个男人过了一会才慢慢的从这边的台阶一步步走下来。   陶然尽可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期望对方看不见自己。   可是沐风台这里的月光真是皎洁啊!把四周的大青石照得明晃晃的,连石头下面新钻出来的碧草都看得一清二楚。   要是在平常,陶然肯定会诗情画意的赞叹几句,现在他只想把自己变成那根草!   果然:   “是销年那个保姆吧,今天听到的事情,你要是敢往外说一句,我就当你违反了守秘条约。我不找你算帐,我找你妈算帐!”   舒杳华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陶然:……   叫你一个人走夜路,真是倒霉,就这样被恐吓了!   陶然郁闷地坐在石头上给自己揉脚,慢慢地觉得沐风台这个地方真是个赏月的好去处,要是让舒销年换一套广袖长袍,衣袂飘飘地站在月下回首一笑……   呵呵。   陶然低头傻笑了一会儿,忽然感觉耳边拂过一阵寒风,好像有什么人走过了自己的身旁。   嗯?   陶然抬头,望见通向丹秋院的小径上正好有一个人走了进去。   “谁啊!”   他穿上鞋子一瘸一拐地追上去,只见前面那个人身穿一身红色褂裙,走路的样子古里古怪,明明听见他的声音了还不回头。   联想到大少爷舒杳华的婚礼正在筹备中,德园里出现这种穿法的人也有可能。陶然一拍手想到,又或者是阿娇?她不会是还没想开一个人在院子里散步吧!   “阿娇!”陶然叫了她一声,声音穿透在寂静空旷的夜空里显得分外瘆人。   陶然自己也打了个哆嗦,再一看那个“阿娇”,已经停下了脚步。   陶然嘴角拉起,刚想上去打个招唿,那“阿娇”在原地打个转,瞬移一样“飘”到了自己面前!   陶然:………………   陶然心再大也觉得不对了!   这、这不会是……   他靠在路边的石灯笼上,额头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穿着红衣服的女人静静地停驻在他面前,她黑发极长,掩在面前,看不清长得什么样。   大概有一分钟过去了吧?陶然汗如雨下,僵直了身子把眼睛往她下身扫了扫……   只见裙褂下面空空荡荡,竟然真的没有脚!   天、啊!   陶然心里只冒出这么一句,就觉得脑海里一阵轰鸣,眼白一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   丹秋院。   舒销年已经趴在床上等了一个多小时,渐渐地失去了耐性。   不过是去榴花馆拿个药而已,又不是叫他跑到西苑找白大夫拿药!这也太慢了吧!   最近自己是不是太宠溺这小子了,原来陶然也会偷懒耍滑的?   舒销年下了床,决定就拿药这件事做做文章,等陶然回来了就借题发挥把他推倒在沙发上,扒/下/裤/子打他一顿屁股才行。   舒销年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棒,带着yin笑走下楼梯,站到院子里。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早就想那么做了,陶然虽然长得瘦削,不过臀部却意外的饱满,只可惜除了有一回惊鸿一瞥以外,其余时间都被保护在裤子下面……   “陶然皮肤那么白,不知道拍上去是什么感觉。”   连说出这句话的舒销年自己都反应到这有多么猥琐,他偷笑一声,心猿意马地走到丹秋院门口,犹豫了一下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怎么这么大?”   被迎面而来的狂风吹了一脸碎叶子的舒销年站在院门外面自言自语,难道说丹秋院里的枫树有定风的效果?   他双手叉腰,朝着榴花馆的方向眺望,只见榴花馆里已经灭了灯,一片黑暗。   “怎么搞的,难道说真的去了西苑?”   陶然走得急,没有带走手机,舒销年站在院门前思前想后,开始担忧起来———走来走去都是在德园里,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也说不定……几年前不是有野猴子进来伤过人吗?   也有可能遇到蛇了!   要不要打个电话去榴花馆里?对对,要是人去过又走了,那就一定是出意外了,舒销年摸出手机,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   翻到榴花馆的电话,正要接通,舒销年听见前面的树林里有人轻笑了一声。   “小坏蛋!还不快出来,就知道你没事。”   舒销年大松一口气,把手机收回兜里,朝前走了几步,“回去看我怎么教……”   ………………   陶然晕过去以后很快又被冻醒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敢再多看那谁还在不在,拿出钥匙打开后门就连滚带爬地跑回了舒销年的房子里。   舒销年在一楼的花厅里等他,人坐得笔直。   “少爷少爷!”   陶然看见舒销年心就安定了下来,他语无伦次地解释了一遍自己在路上的“奇遇”,说了半天发现舒销年还是那样笑咪咪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陶然这才注意到屋里没开灯。   这可不太寻常,舒销年恨不得晚上睡觉都开着灯呢。   “少爷,你没事吧?”   陶然按照记忆走到墙边,按亮了灯。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到脑后风声,他被舒销年一个熊抱扑倒在地,陶然一扭身,鼻子里闻到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就好像陈年的尸骨被发掘出来那样。   陶然大骇,直觉告诉他舒销年也遇见那个红衣女人了!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糟糕,怎么办啊?”   舒销年手脚僵硬地扑腾着,张着嘴往陶然身上咬。陶然吃痛,使出吃奶的劲挣脱出来想往外跑,没想到舒销年比他快,已经站在院子里了。   “真是见鬼!”   他一跺脚回头往里跑,一楼只有书房门是可以反锁的,他冲进去锁门,然后就趴在门背后求九天神佛保佑那个红衣女人没有穿墙而过的能力。   想必是自己的乞求被上天接受了,书房门被撞得发出巨响,但也仅是如此而已。   陶然心下稍安,看到书房桌上的固定电话,扑上去就用颤抖的手指戳快捷键,“接接接接……一定要接啊!”   电话响了十几下后,通了! 第20章 晦光大师   “阿娇吗,快!叫人来丹秋院,这里出事了……多叫几个力气大的,不然按不住少爷……别再问了!先来人吧要不然要出人命了!”   陶然挂掉电话,犹豫了一会还是打给了万景院,舒杳华毕竟是舒销年的哥哥,应该不会怪他深夜打扰的吧?   万景院的工人一听说是舒销年出了事,很快的转接给了舒杳华。   陶然感觉自己变成一架复读机,快速地把事情再复述一遍以后,他喉咙干得要冒烟了。   “我马上就过去,别再打电话给其他人了,尤其是北苑我妈那里。”   陶然连忙答应,他也没那个胆子直接打电话给舒老夫人。   坐在书桌前的地板上挨时间,过了十几分钟后,陶然听到外面热闹起来,估计是榴花馆的人到了。他贴在门背后听了一会儿,慢慢地打开了门———门外只有一片凌乱的脚印。   应该没事了吧?   陶然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舒杳华已经赶到了,他穿着睡袍,脸色铁青的站在花厅里看着面前被绑成一只粽子的弟弟。   “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陶然呢?”一连三个问句把在场的一群人问得面面相觑,陶然刚在走廊里露一个头就被人推了出来,哎哟一声跪到了地板上。   “说!”   陶然赶紧把自己遇见的,猜测的说了个一干二净。还好他还知道给阿娇他们遮掩,只说“从榴花馆走到沐风台,脚抽筋就歇了会儿……”   跟桐爸站在一起的阿娇心虚地看了一眼舒杳华。   舒杳华也朝她们这里看了过来,不过他看的却是桐爸,“桐爸,你看这事……”   桐爸眉头深锁,他在德园干了几十年了,他的父母也都是德园里做了一辈子的,现在已经在老家拿着养老金颐养天年。几代人下来,对德园里的事情不说一清二楚,也知道得比一般工人多得多。   “这大概是鬼上身了!”桐爸说完转头看了一下月色,今晚的天气真是奇怪,刚才还狂风大作,现在却一片晴空。   “先在丹秋院后门晃荡,后来又在前门上了舒销年的身,怎么看都觉得是针对他的……晦光大师说过这个丹秋院是能护持二少爷,起到结界的作用的,怎么会这样呢?”桐爸走到舒杳华身边,低声说了自己的看法,“老夫人近几年越发弱了,还是先不要……”   舒杳华同意,“事情紧急,你仙子啊就亲自跑一趟家庙里,请晦光大师来一趟吧……”   这时,地上的舒销年忽然一阵筋挛,嘴巴张得奇大,眼睛大睁。   桐爸叫道不好,众人不知所措,只见从舒销年大张的嘴里冲出一股烟气,带着一股浓烈地恶臭冲出重围消散在空气里。   在场所有人都被那股味道熏得直恶心。   “那是什么!”舒杳华咳了一会儿,回头看舒销年。只见他闭着眼睛,看起来倒像是睡过去了。   ………………   虽然这事说到底跟陶然没什么关系,但是舒杳华他心里不痛快,于是陶然就被关了禁闭。也因此没有第一时间见到传说中德高望重,法力超强的晦光大师。   阿娇来给他送过几次饭,断断续续地告诉他:舒销年叫人在院子里地上挖洞安装的那些地灯闯了祸,破坏了整个枫树林的风水,致使晦光大师精心设计的木阵法力大减,这才给了那个小鬼可趁之机。   陶然端着饭碗听得一愣一愣,“木、木阵。” 第21章 晦光大师2   “二少爷刚出生的时候身子可弱了!后来搬到丹秋院里才好起来的,这就是晦光大师的厉害之处了。不过他很少出手的,老是在闭关。”阿娇伸手从陶然碗里捡起一条肉吃了,冲他挤挤眼睛,“你那天是听见我跟大少爷在沐风台那里的说话了吧!”   陶然脸上一红,低着头说:“我真后悔那天走沐风台那条路……”   “你是后悔听见我们说话,还是后悔遇鬼了呀?要是后悔遇鬼,你走哪条路结果都是一样的!大师说了,它就在外面一圈一圈转悠呢,本来想上你的身,结果舒销年自己从前门走出来了,于是它就去上了正主的身!”   “那还是我害了少爷啊!”   “哎呀,你怎么那么笨。它上了你的身,还不是为了进去丹秋院,最后上二少爷的身嘛!”   “……我不会说出去的。”   阿娇哼了一声,“我跟大少爷没有那种关系的,我就是……就是……嗨,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我还以为他也喜欢我呢!现在想想,大少爷那个人从小就老成持重的,脑子里都是大局观。要跟他谈情说爱,花前月下,还真是难以想象!”   “……”   陶然张了张嘴,心里想,这么个老成持重的人跟你约在黑灯瞎火的沐风台见面,这本身就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了。   “算了!反正他都要结婚了。”阿娇拿手给自己扇着风,“我就是想死个明白而已。你瞧见了就瞧见了吧,也没什么。哎陶然,你有女朋友了没有啊?”   陶然摇头。   阿娇刮了一下他的鼻子,“那有没有暗恋对象啊?呀,脸变得这么红,看来是有了。快告诉我,是同学?还是邻居啊?”   陶然干笑着继续摇头。   二楼舒销年的卧室里,此刻却是气氛严肃地掉根针在地上都听得见。   晦光大师已经八十多岁了,他这次走出南柯寺的时候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走进德园东苑的那一刻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有人养了一只罗刹。”   晦光大师垂目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右手数着一串佛珠,袈裟下的左手则在飞快的演算着什么。渐渐地,他脑门上凝结出豆大的汗珠,整个人开始摇摇晃晃,“不对……不对!”   舒杳华担心地问:“大师,你还好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晦光大师缓缓睁开双目,“他腹中应当还有不少污物,找人给他开一剂催吐的药汤,都吐出来就好了。”   舒停芳的丈夫白大夫出去找人炖药,床上的舒销年脸色蜡黄,口中念念有词。桐妈上去听了一会儿,“是在叫陶然的名字,大概是习惯了他照顾。要不要把那孩子带上来?他也是倒霉,撞上了而已。”   舒杳华知道弟弟有救,也就无所谓地点点头。   陶然被人带进来,桐妈吩咐他好好照顾舒销年,只要他好生醒过来,就不会有人怪罪他的。   陶然乖乖点头,接过毛巾坐到床边。   “懂这门法术的人已经很少了……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遇见一个。”晦光大师从小和尚手里接过一面小小的铁旗,在机关上一扣,铁旗一分为三,“罗刹难养,要用自己的精血喂食多年才能令其听话。要使其威力增加,活动范围扩大,又需要将其成年累月地浸泡在怨气凝结的化尸缸里。老和尚走不动路了,这里有三面铁旗,等会儿就用它们挑一点吐出来的秽物,找三个胆子大阳气重的男子分别看管这三面旗。”   “然后就把那些秽物拿出去彻底烧成灰,那灰也不要留在园子里,远远地拿出去埋掉。”   “过几日便是佛灭之日,到了那天,再听我吩咐行事。”晦光大师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便入了定。 第22章 佛灭之日现形(肥章!!)   白大夫端着一碗催吐药走了进来,陶然刚一接过来就闻到一种酸酸的味道,十分冲鼻。   桐妈托着舒销年坐起来,陶然喂了他不到半碗就见他眉头一皱,“呕”的一声就要吐了!陶然赶紧把痰盂拿过来接着,他干呕了半天才开始吐东西……   屋子里的人除了入定的老和尚和他身后的小和尚,全都被吓坏了!   只见舒销年嘴巴大张,表情痛苦,趴在床边一把推开了陶然,紧接着从他嘴里掉出来一坨又一坨混合着脓血的黑头发……   这样的场景,屋子里看着的人也都反胃起来。门口一亮,已经有几个工人冲出去干呕了。陶然急中生智,拿过桌上的毛巾往脸上一绑,上前去扶住舒销年,“少爷,你还好吧?”   舒销年自己也吓坏了,吐光了胃里的东西以后,他脸色难看地拉住陶然的手,“快,换个房间……这里臭死了!”   “少爷,你恢复正常了!”陶然大喜。   舒杳华捂着鼻子道:“醒了就好,你们给他搬隔壁房间里去,这里交给大师和我就行了。”   把舒销年搬到干净的房间以后,舒销年赶走了其他人,迫不及待的要求洗澡,连等浴缸放满水的时间都等不及了。于是两个人一个站在淋浴房里拼命冲刷自己,用热水漱口;另一个坐在热水缓缓流进去的浴缸旁边———经过这件事,陶然认为舒销年更不愿意一个人呆着了!   淋浴完毕,舒销年舒舒服服地躺进散发着薰衣草香的浴缸里,肚子不客气地叫了好几声。他难得一见地不好意思起来,泡在热气腾腾的水里语气虚弱地说:“陶然,我恐怕是见鬼了,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在做噩梦!”   陶然点点头,轻轻松松地打击了他,“是啊!晦光大师已经说了,你是见鬼了,嗯、严格来说是见了一个罗刹!还是个被什么人养起来的罗刹……就是来找你的。”   舒销年人躺在热水里,身上却打了个激灵,“什么?专门来找我的?为什么!”   “不知道……哦,其实那天我也看见那个罗刹了呢。”   陶然吧那天把罗刹当成阿娇叫住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心有余悸地想到一种可能,“天啊,要是那天我们两个都被它上了身……你说我们会不会互相吃了对方啊?少爷你那天晚上咬了我好几口呢!”   陶然捞起衣服给他看牙印,腰上被咬了七八口,都是下了狠劲儿咬的,到现在还没完全结痂,“少爷你怎么老咬我腰,不咬脖子啊?”   舒销年看见自己的杰作,神奇地感觉自己被治愈了。   舒杳华提供了在德园里所有成年男子的八字,晦光大师选了三个人看管铁旗,陶然遗憾的没有被选中。   “大师说我八字不够硬,还说我五行缺金缺火……是个阳气不足的人!”陶然撅着嘴告诉舒销年。这不是在侮辱他嘛,他是个男人,怎么能说他命里带阴呢?!   “他真的是个得道高僧吗?”他有点不服气的问。   舒销年乐得直打颠,这可是三天以来他笑得最开心的一次了。因为他被舒杳华勒令在家面壁思过,好好思考一下在哪里得罪了人,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可是这几天他已经回忆到穿开裆裤那个时候了,还是记不起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那么招人恨……   “下次见到那个罗刹,啊不,是见到那个养罗刹鬼的人,一定要问问清楚!要是搞错了对象,我就一把火烧光他的房子!还有那个罗刹鬼……大师说过什么时候才能干掉它?”   “已经在沐风台那里搭好了祭天用的旗台了。”陶然拿出一件画着符的僧袍,披在自己身上,“我准备晚上过去看看怎么抓鬼的。这个是避免被误伤的法衣,到时候就要这样……把自己遮起来就没事了。”   舒销年摸着下巴犹豫了一会儿,伸出手,“给我。”   陶然摇头,“我只有这么一件,大少爷说过要你留在丹秋院里的。”   舒销年虎着脸吓唬他,“你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听我的,不然我就把你赶到万景院里去服侍我哥!”   陶然继续抵抗,“院子里的地灯都被大少爷挖出来了,新的灯要等大师定好位置才会安装……晚上会一片漆黑哦!”   舒销年给了他一个响栗,“敢威胁我了?”   陶然抱着头退了一步,“那、那你只能跟我用一条法衣了……”   “这还差不多。”舒销年想象着晚上晦光大师大战罗刹鬼的画面,禁不住背上一寒,“去我房间里找找,我记得我有一个开过光的的金锁片放在床头柜里的。拿来我带上!”   是夜,佛灭。   夜黑无星,连沐风台周围也是伸手不见五指,陶然和舒销年一同裹着那条法衣混在工人们中间。   陶然钻在舒销年胸前,悄悄感受了一下他的心跳———果然很快啊,舒销年也是豁出去了,看起来克服黑暗恐惧症近在眼前!   “别乱扭,看台上!”舒销年把不安分的保姆搂紧点,心里安稳多了。   晦光大师站在沐风台上边的旗台前,后面站着三个德园的男工,手里都举着一面铁旗。   小和尚站在台下低头默念经文,少时,抬头轻声道:“时辰已到!”   舒销年和陶然顿时紧张了起来,情不自禁地互相抱在了一起。   晦光大师嘴中念念有词,右手一挥,一个举旗的工人同手同脚地走了过去,将那支小小的铁旗举到空中。因为紧张和害怕,可以看到他的手抖得很厉害。   旗台上的三炷香忽然着了火,火越烧越旺,火星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往上一窜,第一面铁旗着火了!拿着铁旗的工人吓得想扔掉它,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主宰权,无论如何用力,都动不了分毫。   陶然躲在舒销年的胸前赞叹不已,这才是忠仆的典范!勇士的楷模!要是自己的话,说不定早就吓得失手丢掉火旗呢!   舒销年拍拍陶然,示意他看下去。   只见剩下的两个工人也已经站在了台前,三个人三面旗组成了一个三角形,熊熊燃烧的铁旗上冒出来一阵阵黑烟,三股黑烟在猎猎作响的夜风里丝毫不受影响地上升……上升……最终凝结成一团黑影。   “咄!孽畜现形!”   一串佛珠打向那团黑影,黑影被佛珠击中后落下高台。陶然只觉得眼前一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心底涌起。   “不好!它还想找替身!”晦光大师在旗台上大喝一声,守在台底下的小和尚疾步向前,一把抓住陶然的肩膀,佛珠往他面门上一个罩下———陶然顿时眼前一阵清明。舒销年抱住陶然后退几步,拿法衣将他紧紧裹起来,两个人一起看向沐风台。   天上开始下起了小雨,守在台下四周的几个工人大气都不敢喘,都死死盯着旗台。   沐风台上浓雾弥漫,只有三支火旗像北极星一样标志着旗台的方位。晦光大师身躯高大,小和尚个子稍矮身材清瘦,还有一个……红衣服的人影在浓雾里忽隐忽现,举着火旗的三个人反而看不见身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陶然和舒销年都以为要这么过一宿的时候,雨停了。   台上的浓雾也慢慢散去,三个举旗的工人早就瘫软在地上人事不知。   小和尚扶着晦光大师坐在地上,对着跑上来的舒杳华说道:“那罗刹与养鬼的人是一心同命,杀了它的话养鬼人也会死的。我师父不忍心下手,只是重创了它而已……”   舒杳华眉头一皱,不满意地问:“那它们要是卷土重来怎么办?”   小和尚递给他一支熄了火的铁旗,道:“已经不能再出来害人。只是留了它们一条命而已,无需担忧。这支铁旗已经沾上那罗刹鬼里的精血,若是想知道是谁害施主,可以让它给你们引路……”他回头看了看晦光大师的气色,叹了一口气,“我师父已经年老,勉力一战已经是极限了。请施主安排我们回南柯寺吧!”   舒销年站在楼梯上听到这一段话,走出来对着晦光大师拜了一拜,“多谢再次救销年性命!舒家只要有我舒销年在,就一定会保南柯寺香火鼎盛,香客云集!”   晦光大师闭目不言,小和尚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毋需多礼。告辞。”扶着晦光大师慢慢走下楼梯,竟也不做休息,直接回了南柯寺去了!   舒家兄弟二人对罗刹背后那个人都恨之入骨,哪里肯再多等一日。立刻就安排了下去,两个人都只带着亲信坐上车,将那铁旗插在车前,一路上走走停停,全看插在车前那面铁旗转向何处,车子就往哪个方向走。   不想这么转来转去,竟转了一个白天之久!   一开始还有路,后来只能下车举着铁旗用双脚走。直到黄昏时分,才走到一条深巷里,铁旗彻底不动了。   舒销年朝前面努努嘴,“看那里!”   不远处,有一个窗口挑出一面黄旛,上面写着“算命卜卦测吉凶”几个字。   铁旗的尖端正是对着那扇门。   舒销年回头看身后的陶然,“你回车上去。”   陶然一愣。   舒杳华却转身对舒销年说了一样的话,“你回车上去。”   两个人看着对方,僵持起来。   舒杳华解释:“在这里动手不合适,引来了警察怎么办?”   舒销年:“那就带回去好好谈谈?”   舒杳华气不打一出来,带回去?带回哪里去?德园吗?哪有人会自己把养鬼的领回家……也就是舒销年这个白痴!   舒销年自己也意识到了,抓了抓头,“我不管,反正我要在现场的。你看着办吧!”   陶然:“嘘……有人出来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骂骂咧咧的走出门来,回过头狠狠地啐了一口,“什么张天师,几个回合就被人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还敢收我的钱?我呸!”他数了数纸袋里的钱,只有当初的一半了。“还好还有十万……我还是去买把刀,直接捅死丫的……”   “这不是杜老头嘛?”   舒杳华冷冰冰的声音响起,“这么巧?离开德园以后改行做养鬼的生意了?” 第23章 :杜老头   杜老头抬头看到巷子口的几人,大吃一惊,他把纸袋往腰力一插,忽然疯了似的冲过来朝舒销年打去,“打死你个草菅人命的!”   舒销年:……   ??   “把人绑了带到西山那边去问个清楚,”舒杳华下了命令,“阿迪带几个人去把那个什么天师也带过去。”   舒销年在去西山的路上就回想起来了。   这个杜老头他不熟悉,可是他的女儿杜明悦却是在丹秋院里做过小半年的保姆……   “跟明悦有关系?”   舒杳华记得那个明悦是被舒销年赶出德园的,当时的理由是偷盗,难道说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情?   “你仔细说说,那个杜老头的女儿究竟是为了什么被你赶出去的?”   “严格说起来,不是我赶她走的。”   舒销年架起一条腿,仰头盯着车篷顶灯回忆道,“我发现她经常翻动我的东西,还试图打开保险箱,结果警报器响了,被我逮个正着!我就让她滚出东苑,那时候西苑二姐正怀着孕,院子里说缺人,看在她爸爸杜老头面子上,我就同意了让她去听涛馆工作了。”   “没想到她去了西苑还不到一个月就被辞退了,二姐夫说是她在东苑做贼的事情败露了,没脸留下自己走的。后来桐妈又说工人们都在传是我的意思,叫她滚出德园……我虽然没这么说过,可心里确实想过让她走人……也不算他们瞎猜。”   舒杳华指出一个疑点,“你不是说你跟杜老头不熟,为什么又要看在他的面子上?”   “……”舒销年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竖起一根手指,“对了,二姐夫来说的情。那个杜老头就是西苑管采买的啊!反正西苑跟我们东苑井水不犯河水的,他愿意雇用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工人也不关我的事,我就答应了。”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老刘转过头来,“我听说的版本不大一样,二少爷你听了可别介意。”   不一样?   舒销年坐了坐正,抬手做了个说吧的手势。   老刘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个事情在工人们嘴里秘密地被传了很久,我也是偷听来的。呃、是这样。他们说,明悦一进丹秋院就被……二少爷看上了,可是二少爷……始乱终弃,抛弃了明悦还要把她赶出德园。明悦哭哭啼啼的求了自己的父亲,也就是西苑的老工人杜老头给她出头,杜老头就去求了二小姐。二小姐宅心仁厚,就把明悦要了过来做个洒扫的工人。可是这时候,明悦发现自己怀孕了,怀的就是二……二少爷的孩子……”老刘小心地觑见后座几个人的脸色,一个个都是难看无比,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说完,“有好几个工人都声称自己亲眼目睹了明悦孕吐恶心的现场。然后,有一天,她突然就消失了,再后来,杜老头也辞了工回老家去了。听说,就是二少爷下的命令。”   舒销年气得笑了出来,“真是天外奇谭!我那时候还在读高中,那个明悦比我大了至少……五六岁吧?就算年龄不是问题,可她那长相……哥,你可是见过的,老刘、你也见过吧?长得是不是寒碜了点?那嘴唇范围大得都不知道边缘在哪了,我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老刘脱口而出:“有工人猜测,是老夫人对二少爷的女性朋友管理得太严格……以至于二爷饥不择食……”   “扑哧!”陶然忍不住笑了,舒销年扭头怒视他。 第24章 杜明悦的死   西山脚下,陆陆续续地开过来几辆车。   舒氏兄弟走下车,就有人来报告杜老头和那个张天师都被带到守山人的小屋里,等待着接受盘问。   事到如今,舒销年和陶然的兴趣更多的是在那个张天师身上,毕竟亲身体会了半夜遇鬼,身心上所受的惊吓和痛苦不是几句话就能抚平的。   “你就是张天师?”   蜷缩在屋子最阴暗处的张天师抬起头,两只眼睛里都是眼白。   “你是个瞎子?”舒销年试探地走近一步,马上像踩到了弹簧上一样跳了回来。原来是那个张天师的两只黑眼珠又转了出来———这个人的眼球居然可以自由转动!   张天师露出一口血红的病牙,吭哧吭哧地怪笑几声道:“这次真是栽了,没想到你们还能请到晦光来撑腰……下次见到他替我给他问个好,就说一别四十多年,小师弟我早已由僧入道,如今道名叫做行鬼。多谢他手下留情,托福我还能多活几年!”   “那个罗刹鬼就是你养的?你为什么要来害我?”   “红浮是我养的小鬼,我修的就是鬼道。至于为什么要害你,你得问问那边的那位……”张行鬼朝另一边的杜老头看去,“我不过是拿钱办事,替人消灾解愁而已。”   舒销年虽然不甘心,也知道他说的有几分歪理。要害他的是杜老头,“把他嘴里的布给拿出来,我倒要听听我怎么十恶不赦。”   杜老头看见仇人近在眼前,激动得大声喘气,喊道:“舒销年!你这个卑鄙小人!装什么装!我女儿明悦被你赶出德园以后,郁郁不欢,肚子大起来以后又被村子里的人指指点点……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始乱终弃,害得明悦难产!生了两天两夜没生下孩子,最后一尸两命!”他说到此处,悲从中来,脸上老泪纵横,“我就这么一个孩子,却死得这样凄惨……舒销年!我要你偿命!偿命!”   舒销年被他一头撞在肚子上,拳头高高举起没有落下,“你怎么就确定明悦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是她自己说的?”他把杜老头推开问。   “谁不知道这件事?”杜老头斜睨着他,嘿嘿冷笑,“我女儿一直把能进东苑干活当作是自己的骄傲,她不止一次提起过对你有好感!她跟你孤男寡女的住在一个院子里七个月,出来以后怀了两个月的身孕。你说不是你的孩子?那你倒是告诉我这是谁的孩子?明悦弥留之际可是亲口承认了孩子的父亲就是德园里的二爷!”   舒销年劝自己冷静,好好说话,“我高中是寄宿制,也就是放假的时候回趟家。七个月里我哪来那么多孤男寡女?要算起来,还是院子里的其他工人跟她见得多!”   “她亲口说了是二爷!”   “人都死了,你说她说什么都行啦!”舒销年拍桌,恨不得一脚把这个混不吝的老头子踢飞了才顺心如意。   杜老头胸有成竹的用昏黄的眼珠盯牢了舒杳华,“就知道当面对质的话他要抵赖,所以我当初就留下了那个死婴的脐带血……”   一直沉默观战的舒杳华眼中一亮,“在哪里?”   杜老头阴测测的笑,“不告诉你,害怕了吧?”   舒销年不耐烦至极,随手拔下几根头发包在纸巾里扔到地上,“害怕你个毛啊,这是我的头发,你拿去找人跟那什么脐带血比对比对。DNA懂吗?比你用嘴说更有说服力。”   杜老头看看地上那个纸包,抬头要求道:“头发还不够,我要你的血!要不然医院有可能会化验不出来!”   “你……!” 第25章 二少又想作妖了   舒杳华看看时间催促他,“算了算了,给他!不过话说回来杜老头,就算你在德园干了几十年,可是这回的事功不抵过,要是到时候医院反而证明了销年是无辜的……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吗?”   杜老头垂着头眼珠乱转,被舒氏兄弟这副不怕验血的样子弄得心虚起来。如果不是他们,那还有谁?不可能,明悦说了是二爷就一定是舒销年!   “验血的事我让你自己去找人办理,省的到时候又说我们舒家仗势欺人。不过,我们也不信任你,我会找人一直盯着你的,要是你敢出什么幺蛾子混淆视听,我就送你去跟你女儿见面,顺便也好在黄泉之下当面再问问清楚,特么的是谁敢往我们舒家身上泼脏水!”   舒杳华说完朝弟弟看了一眼,舒销年撇了撇嘴,拿出钥匙串上的瑞士军刀,蹲到杜老头面前,拿刀尖在他眼皮上虚划了一下,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畅快极了。   “我真没动过杜明悦,不然就让我不得好死。”   一条染了血的手帕被扔在地上,舒家一行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西山。   小屋里,张行鬼桀桀桀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笑得杜老头对他怒目而视,“你笑什么!”   张行鬼指着那条手帕,捂嘴咳嗽数声吐出一口血痰,龇牙乐道:“我闻到了童男的味道……”   杜老头一愣,一句脏话飙出口,“放你妈的屁!”   张行鬼从地上爬起来,推开木门。浓重的夜色夹杂着腥臭之气席卷而来,他回头冲地上的杜老头道:“你还是该跟我说声谢谢,你忘了我给你那段脐带血做过法吗?与死婴血脉相连的男人不管他是谁,霉运是走定了的。不如你去问问,他们家最近是谁倒霉事一件接一件……哈哈哈哈哈……红浮我儿,快快跟我回家去了————”   浓雾缓缓收聚在他身边,一人一鬼踉踉跄跄,消失在浓雾之中……   问题虽然没有解决,却也告了一段落。   舒销年回到德园,就想起老刘说的话来———“竟然有工人在背后说我饥不择食?!”   陶然还想笑,舒销年一个眼神定住了他:“你也相信了那种鬼话?”   陶然急忙说没有,他是真的相信舒销年不是那种人。“我觉得你不会把一个跟你有特殊关系的女人送到西苑里去工作的……”直接赶走还是有可能的。   舒销年一点也不满意这个回答,“我跟她根本没有任何特殊关系……算了算了。你,陪我进去洗澡,要不然我擦不到背。”   我没来的时候你还不是自己擦的背!当我不知道么?   陶然穿着汗衫短裤走进浴室,舒销年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快点!”   陶然拿起新买的麻纤维搓澡巾——这个是网上看到的,舒销年说看起来不错就买了———倒上沐浴液细细的揉出泡沫,坐在浴缸边给舒销年擦背。   舒销年换了几次坐姿以后,烦躁的转过头,“我腰酸背痛的,要不你也进来吧,坐在里面给我擦背试试!”   丹秋院的主卫生间很大,浴缸是半圆形的,就是同时坐三个人进去也绰绰有余。陶然低头看看自己还穿着衣服,羞惭的说:“不要了吧,我还没洗澡……”   舒销年斜睨着他,拿手指着角落里的淋浴房,“那,冲冲就行了。快点!” 第26章 大青谷攀岩活动!(肥章!)   陶然只好走过去打开了开关,温热的水瞬间从头顶温柔的喷洒下来,陶然躲在水帘里迅速的脱掉了衣服裤子,搓洗了放在一边。   虽然舒销年说过冲冲就行,陶然还是用浴液仔细的把自己洗干净。最后拿大毛巾围住腰,清清爽爽香喷喷的回到舒销年面前。   舒销年如愿以偿的欣赏了一回小保姆的朦胧果体,保持着冷淡的表情稍微靠左让出一个空位来。   陶然颤巍巍的扶着不锈钢的扶手爬进热水里,一抬头就被他吃人的眼神吓了一跳,“少爷?”   舒销年对着他腰间的毛巾看了很久,傲娇地哼了一声转过去,陶然半跪着继续给他擦背。   “就这么干擦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   舒销年忽然说了这么一句,陶然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他拿起一个棒状的**,点了几下上面的液晶屏。   然后浴室里就开始环绕起优雅的音乐声,浴缸里的水流也有了变化,开始有规律的波动着,水面变成了蓝莹莹的颜色……   之后,陶然发现热水好像在不停的按摩自己……   “这个是螺旋式脉冲按摩浴缸。”舒销年不无得意地说。   陶然:……   陶然真想把手里的麻纤维搓澡巾拍到舒销年的脸上!   那你干嘛还要我给你擦背啊,你不是已经有全身按摩系统了嘛魂淡!   好久没有如此放松肆意的泡澡了,舒销年全身心都体会到了巨大的满足。当陶然打扫完浴室出来的时候,舒销年已经睡的人事不知,他全身放松,侧着头趴在床单上,微微的发出鼾声。   陶然给他把台灯调暗,给舒销年拉好了只盖到腹部的被子,爬下床之前,又迟疑了。   他扭头望着睡着了的舒销年,真是称得上面容英挺,气宇轩昂。那个叫明悦的女工说自己喜欢他,这也无可厚非。想必德园里一多半年轻女孩子都yiyin过他吧?   就连陶然,也不否认对他有好感,甚至可以说,暗恋着舒销年……   作为舒销年的保姆,陶然来到德园以后,见识到了许许多多从前不曾想象的东西,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因为身边站着舒销年变得格外值得纪念。最能说明问题的是,每当舒销年运动后洗完澡,赤/裸着上身从自己面前走过的时候,他都会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脸色潮红,唿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得趁舒销年没发现,快点放下那一点点的小心思。   陶然对自己说。   ……………………   一个月前的室外攀岩之约很快就到了。   大青石谷的攀岩线路是去年才刚开发出来的一个新线路。因为风景秀丽,而且离开市区也不是很远,在攀岩爱好者之间已经小有名气。   陶然和舒销年跟着攀岩俱乐部的车子来到峡谷的外面,一下车就看见米乐焱带着一脸兴奋的马倩倩站在前面等他们呢。   “你们怎么也来了?”陶然高兴的跑过来跟马倩倩打招唿。   马倩倩给他看手里的攀岩装备:“我也想来挑战一下室外攀岩啊,反正有保护绳拉着的,最多吊在半空里喊放弃咯!”   米乐焱冲陶然摆摆手:“我不去,我就是来看个热闹。我这一百公斤的体重怕勒断了挂片。”   马倩倩凑过来冲不远处努努嘴:“看!她也来了。”   陶然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乔音,她那个软绵绵的苏州口音普通话已经传到这里来了。   “我特意带了一个帮手过来帮你们拎东西的啦,阿凯!”   乔音背后走出来一个高个男子,高眉细目,穿着一件无袖运动衫,两臂肌肉发达,是个保镖??   陶然看见他直接朝自己走过来,口称“失礼了”就把他背着的双肩包给“夺”过去背到了自己身上。   一点也没有礼貌,果然很失礼!!   陶然向舒销年求助,舒销年却对他说:“这么运气,有人给你拎包你还不高兴?”   陶然只好说高兴。   乔音柔若无骨地靠在舒销年身边说着悄悄话,陶然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胸闷得慌,被马倩倩一把拉着先往峡谷深处走了。   马倩倩也是第一次来大青石谷,谷底乱石嶙峋,很多地方都要爬过去,让他们几个没有什么经验的菜鸟叫苦不迭。   然而马倩倩不畏艰难险阻,要说段子活跃气氛,唯一能约束他的米乐焱已经喘的快要翘辫子了,陶然只好一边痛苦,一遍欢乐:   马倩倩道:   “有一次,我跟我妈出去菜市场买菜。我看到有一种菜我不认识,我就问那个卖菜的老爷爷:”这个是韭菜吗?”老爷爷:”喵~”;我说:”这个是韭菜吗?”老爷爷:”喵~”我想这也太吓人了,推着我妈就走人了。回家以后我就跟我妈说那个老头的事,我妈告诉我,那是韭菜苗!”   跟在他们附近的几个部员停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都笑了起来,果然现场气氛好多了,头次见面的几个学生开始互相攀谈起来。   马倩倩趁热打铁还想说,可惜攀岩点已经到了!他十分遗憾的暂时封印了剩下的十几个小段子。   这是一面二十多米的大岩壁,岩壁上有几条裂缝,很多地方装了锚点和挂片,陶然站在下面仰望,只觉得爬上去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上官教练让几个副教练先去顶上的保护点挂绳。其他人就在原地装备自己,或者是研究线路。   不一会从崖顶落下三条主绳,分开为三条不同难度的攀岩线路。根据自己掌握的十分浅薄的攀岩知识,陶然主观判断最右边那条应该是难度最低的一条线路,于是他不动声色的挪到了最右边等着。   因为主要还是攀岩俱乐部的活动,陶然和马倩倩他们被排到了最后,这样也好,正好学习一下。陶然一直仰着头,认真观察着这些老鸟们是怎么找点,怎么借力用力的……快轮到他们的时候,那个给他们拎包的壮汉突然提出来要跟舒销年去那边的天然岩壁比试一下。   “听说你抱石厉害,我跟你比一下solo。敢不敢?”他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陶然认为他有可能本来就是干这行的!   舒销年被他激得气血上涌。   一向只有他舒销年挑衅别人,何曾被人当众这么挑衅过?   当下就狞笑开了:“去啊!就怕你不来!”   他拎起包头也不回的先走了,壮汉和乔音对了一个别人看不懂的暗号,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刚垂降下来的江涛也兴致勃勃地跟过去看比赛,大岩壁下唿啦一下少了一多半人。   上官无奈地:“一群小孩,就知道比比比!!!你们几个,热身运动做过了没有?ok,保护人员跟上!”   陶然这才发觉自己失去了强力有保障的保护人员——他的二少爷大人!   咿呀?怎么办呢?   上官教练也发现了,暗骂舒销年这个没有责任心的纨绔子弟就是靠不住。   他过去帮陶然拉住了保护绳,陶然一看教练亲自出马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赶紧回头谢了好几句,这才开始笨拙的攀岩。   要说攀岩这个运动也不是非要个子高的才玩的好,比如上官教练自己,他就只有176。但是他的身体柔韧度很好,能在岩壁上摆出很扭曲的造型还能发力。   可是初学者陶然就没这个本事了,虽然已经很努力了,还是最慢的一个……   “take!”   陶然自己也记不清到底喊过多少次暂停了,他现在挂在岩壁中央,感觉自己就像一面风筝,在空中随风荡漾。   啊————   其实……,他觉得就这么挂着也蛮好的。   风景秀丽的大青谷在自己的视野里一览无余,还能看到一些游客在峡谷里嬉戏的情景。他看到有一对恋人就躲在对面的石壁下面亲的热火朝天,还隐隐约约的看见百米开外的地方有三个人影正在攀岩……没用任何防护工具的,莫非是舒销年他们?   上官教练没好气的看着那个男孩吊在半空里四处乱看就是特么不往上爬,他拿起扬声器,正要骂人的时候,他手里那条拉着陶然的保护绳突然就崩断了!   次奥次奥次奥!!!!!!!!!!!!!   上官嘴里发出一阵尖啸:“小心!拉住主绳!!次奥!!!”完了,陶然根本拉不住。   他就感觉腰上突然一松,低头一看地面高速接近ing,他慌的狂拉主绳却发现自己刚才就顾着看风景,早就不知不觉放松了!他只感觉耳边风声唿啸,手心被主绳摩擦的火热发痛,最后一刻他拼命发力,总算是在离地面还剩几米距离的时候停住了。   上官教练已经蹲在他下面等着被砸成一个饼了,看见他有惊无险才托着他把他解救下来。   “怎么样?”   陶然被吓得六神无主,怔里好久才转向发出声音的那个人。   乔音回头对暴跳如雷的上官教练说:“他没事,我带他去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下就行了。”   上官教练过来检查,发现陶然只是双手掌心受了点擦伤而已,哼了一声,“我带了药箱,你给他包扎好了就让他休息吧。”他转身去安慰其他学员了。   乔音扶着陶然走到人少的一边,看看并没有人盯住自己,就松开手随便把陶然往山石上一推,“小鸭子,离舒销年远一点!”   陶然被推倒在乱石堆上,抬头看她。   “别以为你那点龌蹉的小心思别人看不出来。”乔音弯下腰,拉起他一只手在他手心的伤口上掐了下去,“今天不过是给你一个小教训,要是你还敢打他的主意,下一次,可就不是这么点小伤了!”   陶然痛得冷汗淋漓,这个乔音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看出来了,看出来了又为什么要来威胁他……   “舒销年是我的,我就是为了他考进这家大学的。你记住,有我乔音在一天,你就给我识相点,离开舒销年远远的。否则……”   可是我是舒销年的保姆啊———陶然真想告诉她。 第27章 养伤   “陶然!”   乔音听见这个声音,不露声色地收回食指,转为双手握着陶然的手在为他检查伤势的样子。   舒销年是被马倩倩叫回来的,他连衣服和包都没顾得上拿就赶了回来,“陶然!”他从乔音手里抢过陶然,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好像骨头没事?他松了口气,语气也恢复了平时的桀骜,“你可真够笨的。挂着两条绳子还能掉下来!”   乔音靠过来,“既然他没事,不如我和你一组。”   “什么叫没事,你没看见他两个手掌心吗?”舒销年不悦,“我带他去医院,你们慢慢玩吧。”   “这么点小伤都那么紧张?”   乔音目送二人走远,朝阿凯使了一个眼色,阿凯走过来别有深意地看着她,“乔小姐,与其对一个同性恋费尽心机,不如看看身边,其实还有很多更好的选择也说不定……”   烟熏般迷朦的眼神飘过来,阿凯心中暗喜正要上前一诉衷肠,前胸被一只素手按住了,“如果你有他一半身家,再来说这句话吧!”   转过头,乔音看着谷口的方向不甘心地咬了咬牙,“那条绳子记住回收,别被人抓到了。”   “放心,没人会注意的。一点小意外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总之你记住就行了,话真多!”   陶然在医院重新清洁了伤口,上好药包扎完毕后,举着两只不能动的手被带回了德园。   作为一名山地车骑手,室外运动伴随着各种意外这个概念已经在脑海里扎了根。因此舒销年也没有想太多,单纯就是觉得自己白白嫩嫩的小保姆实在不适合攀岩这项运动———才一天,好像就晒黑了一点,两只手还被包成了木乃伊。   两只手都包成这样了,肯定不能干活了。舒销年围着陶然转了两圈,双目精光闪烁,好机会……我也来体会一下“养成”的乐趣。   于是,带着对“养成”的错误理解,舒销年开始了他的大计划。   具体表现在,失去自主用餐能力的陶然享受到了来自二少爷舒销年的喂食……也可以说是投食服务,这让陶然受宠若惊。   然后不到三天,受宠若惊就变成了苦不堪言———因为“投食”变成了“填鸭”。   舒销年对喂胖陶然这个大业的热情不改初衷,愈演愈烈。反正现在是他喂什么陶然就吃什么,喂得多就吃得多……吃不下了就拉到院子里走几圈,回来就可以继续了。   某种意义上,陶然现在就是一只养肥了待宰的羊羔。   “少爷,我真的吃不下了。”陶然看着桌上八大碗,不住摇头。   舒销年温言诱骗他,“这个吃了可以美容的,你看你气色好了很多,”他摸了摸陶然的后背,薄薄的脂肪层貌似是稍微厚了一点,“摸上去也有点肉了。”多好啊!   “我觉得我的手已经好了,晚饭开始我自己吃吧。”   “胡说!”舒销年拿起他的手看看,往上面吹了口气,“痒不痒?”   结了痂的手心痒的不行,陶然哀叫:“你耍赖!”   舒销年玩心大起,故意捉着他两只手吹气不停。只见陶然靠在椅背上扭来扭去,双腿乱蹬,两颊泛起薄薄的晕红,一双杏目雾气氤氲地望着自己,神态撩人,浑身散发着说不清的诱惑之意。   舒销年脑子里那根弦“嘎嘣”一声就断了。 第28章 炽热和冷静   拉着陶然的两只手往回一用力,就把人抱起来摔倒一旁的沙发上自己压了上去。   当两片柔软细腻的嘴唇咬到嘴里,舒销年脑海一片空白。哪里还管他是男是女,只知道一味贪婪索求。他人高马大,此时理智全无,只晓得使蛮劲往陶然身上磨蹭来磨蹭去……下面的陶然在心慌意乱之余,还感到了快要被压窒息的威胁。   直到舒销年无师自通的学会把手伸进陶然的衣服底下,触摸着幼滑温暖的肌肤,这种新奇刺激的体验终于分散了他一部分的注意力,全身的力道也减轻了。   陶然终于逃过一劫,颤颤巍巍地一边抓紧时间唿吸,一边拿手腕敲舒销年的后背示意他停下来。   舒销年从陶然身上下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还是心跳得很厉害。   他站在沙发前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就转身跑了出去。   沙发里的陶然:…………   舒销年也说不清自己是觉得尴尬了还是害怕了,一连三天都自己一个人去上学,交代了桐妈和阿娇给陶然送饭。   陶然站在二楼露台上,目送舒销年拎着书包走出丹秋院。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虽然还没有完全脱痂,但是生活自理已经没有问题了。   洗衣房里的洗衣机正在发出阵阵旋转着的水声,就像陶然这几天的心境,转来转去,转来转去……没有一刻消停。   他还清楚地记得舒销年赐予自己的那个令人窒息的长吻,热烈、急切,充满了感情。   至少,那一刻舒销年应该是喜欢的吧!   其实,他根本用不着躲着自己,陶然想得很清楚,他又不会对舒销年要求些什么名分之类的东西。无论在德园工作的前景是多么美妙,陶然从没有考虑过签下长约,把自己的一生献给舒家,为舒家服务。就像桐爸桐妈,或者是那个杜老头一样。   “因为那样的话,我们之间就永远是不公平的。”   就算一辈子只能做个点头之交,也好过因为情断爱消而闹得太难看。   如果真的有机会能和舒销年走得更进一步,他一定会时刻提醒自己要及早抽身。千万不能跟陶牧和江佳节一样,年轻时候的一段佳话因为不般配变成一个笑话。   陶然简单的头脑里,是这么想的。   “虽然我没什么出息,也不太聪明。但是我想要平等的关系……”   舒销年是陶然这辈子头一个产生了爱和欲/望的对象,从客观的角度来看,陶然觉得自己和舒销年是无论如何走不到一起的。也就是说,就算舒销年真的爱上了陶然,陶然最后还是会失望和痛苦。   “也没有那么多期待啊,只要有喜欢两个字就够了。”   还有三年多的时间呢,陶然喜欢舒销年,自然愿意天天和他在一起;要是舒销年也有一点喜欢陶然的话,那么这剩下的三年或许就是陶然命里最绚烂的春天了。   “应该还能回到之前那样吧?”   就是做一个称职的保姆嘛!为舒销年打点好一切,打扫干净丹秋院,偶尔给他擦擦背,做做夜宵什么的……如果舒销年明确表示那天只是个意外,以后保持距离,陶然觉得自己也可以做到的。   “毕竟跟我一样对男人产生特殊感情的人不多。” 第29章 新大洲大酒店(肥章!!)有修正。   是不多,所以有时候会被骂变态……   陶然想起高中的时候,就有高年级的学长因为是同性恋被迫退了学,被他喜欢上的那个男生还在学校里说了他很久的坏话,以示清白。   “总这么若即若离的好难受,今晚他回来以后,我去道个歉吧!”   就说:少爷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该……不该亲你的。但是你不要解雇我,我以后会谨守本分……谨守本分……   脸上微凉,原来是下雨了。陶然勐醒过来,想起还在洗的衣服,一转头,发现洗衣机已经停下很久了。   “原来已经这个时间了!”   陶然发现自己站在露台上两个多小时,天上还下着雨———他忘记确认天气预报了。   关好门窗,陶然把洗好的衣服一件件的挂在烘干机的出风口,拧开按钮,热风徐徐吹来。   “阿——嚏!”   陶然打了个寒战,却懒得回去换衣服。有点自暴自弃地蹲在洗衣房里继续发呆,直到阿娇来叫门才懒洋洋地下去拿饭。   下午舒销年打电话回来,说自己去参加乔音的生日派对了,今晚就不回家了。桐爸会陪着过去,然后送他去市区舒家开的“新大洲大酒店”过夜,明天直接从那里出发去学校。   桐妈对此忧心忡忡,唯恐被什么“狐狸精”给钻了空子。   “要不,陶然你直接过去新大洲吧,看好了二少爷,要是他带了人进房,你就打电话给我!”   陶然也有点担心,主要是因为乔音……“好吧。不过你不要告诉二少爷好嘛,他会不高兴的。”   “行。不过他一向很疼你的,见到你去了只有高兴,不会乱发脾气……万一发脾气你还是打电话给我,看我怎么说他!”桐妈是带大舒销年的人,这句话说得很有底气。   陶然是九点左右自己打车去的市区,他不知道乔音的生日派对在哪里,也没有兴趣去看他们衣香鬓影,醉生梦死的夜生活。他直接去了新大洲酒店,找了一个角落里坐着一直等。   舒销年和桐爸是凌晨一点半抵达酒店大堂的,桐爸对少爷们的私生活态度似乎跟妻子大不相同,因为陶然看见舒销年是被乔音搀扶着进来的,而桐爸只是为他们办理好手续,然后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离开了!离开了!!   怎么会这样?   陶然站了起来,跟在后面看见乔音在电梯前按了一个“18”。他等二人进了电梯关上门,走过去也按了个18楼。   不知道是不是酒店里的冷气开得太强了,陶然走进电梯里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大概是被冻坏了,手脚都冰得没有一点知觉。但是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因为十八楼到了。   “叮”的一声,陶然走出电梯。   长长的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暖色调的壁灯柔和地照射在米色的织花地毯上,隐隐约约从身边的客房里传出女人放肆的高笑声。   “到底是哪间房呢?”   陶然捏紧了手里的电话,舒销年如果彻底醉了的话,打电话也是没有用的。但是,除了这个方法以外,陶然也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房间里,乔音抓紧时间给自己冲了个澡,踏着愉快地步子走向卧房。   床上的舒销年感觉自己整个人轻飘飘地,仿佛踩在柔软的云层之上。一双极其灵活的手正在缓慢地抚摸着他,鼻尖传来魅惑人心的香味……,舒销年捉住那只在他身上作怪的手,调笑道:   “……陶然……你这个坏东西!”   伏在他身上的乔音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在叫谁?”   舒销年勾唇一笑,大手往她(他)背上摸去,“你怎么胖了这么多?”难道是我补过头了?   乔音气得发抖,她哪里胖了!   那个陶然,已经和他到这种程度了吗?   该继续吗?   只要做完全套,就算他不高兴也不怕。舒销年这个人很要面子,只要有这层关系在,乔家就算是搭上了舒家这条万吨巨轮了!   那就做!   乔音坐起来反手解开内衣……   舒销年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高亢的音乐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半醉半醒的舒销年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谁!?”   ……………………   陶然茫然地站在走廊里,他已经按了六七间房的门铃了,不是被大骂一顿,就是被误解提供特殊服务———还真有人邀请他进去坐坐的……   站在1816号房门前,他鼓足了勇气,再一次按响了门铃。   这次的门开得很快,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大叔穿着敞胸的浴袍上下看了他一番,表情很满意,“OK。”他伸手拉陶然,“comeon!baby……”陶然大骇,急忙摇头解释。可惜对方对中文毫无反应,还以为这只半夜敲门自荐的小兔子看见自己伟岸的下半/身后悔了、害怕了、退却了。   陶然板着门框不放手,房客见状一边用英文安慰他,赌咒发誓保证自己会很温柔,一边毫不客气的上来一个熊抱。旁边的1818号房门这时候被打开,舒销年和乔音推推搡搡地一起走了出来。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了被人抱在怀里正在大叫的陶然。   ………………   一个多小时后。   被舒销年联手酒店保安挽救出来的陶然坐在舒销年面前,耳朵和头都耷拉着,像极了一只等着挨揍的小动物。   舒销年的酒全给一小时前那一幕给吓醒了,他真想把陶然就地按在地毯上揍个痛快,可他又下不了手,“你干嘛不直接打电话!”他抱着双臂站在电视机前问话。   陶然声音小小地回答:“我打了,你不接。”   舒销年回想起来那个叫醒自己的电话铃声,心虚的咳嗽了一声,“我那时候正在跟乔音吵架。她不经我同意就擅自留宿!”   陶然哦了一声,盯着自己的脚尖出神。   舒销年看他这副颓废的样子不舒服极了,他有心给他好好解释乔音为什么在他房间里,他根本没跟乔音做什么。又隐约认为这些事不需要跟他解释,他一个少爷,干嘛要跟一个保姆交代问题呢?   纠结了半天,舒销年决定先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少爷,我给前台打个电话加个床吧。”   舒销年翻了个白眼,“都几点了,你不嫌麻烦人家还嫌麻烦呢!”   “那我睡外面沙发。”   舒销年正要说床这么大,一起睡算了。眼前飘过数日前跟陶然那个意乱情迷的吻,顿时说出来的话就变了,“……也好。”他看看柜子里还有一套铺盖,想想也不算虐待他,挥挥手让他先去休息。   陶然低着头抱着被子枕头出去睡了,留下舒销年一个人在卧房里生闷气。   舒销年几乎没怎么合眼,早上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了。一看时间已经七点多,外边的陶然却没有什么动静。他进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澡,换好衣服出来一看,陶然仍然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不对劲。   舒销年过去从被子里挖出他的脸,只见陶然已经被烧的通红,体温也烫的吓人。   舒销年脸上血色褪尽,心知情况不妙了,他打电话给桐爸得知他还没到,挂下电话就抱起了陶然。   这里是市中心,他记得后街就有一家医院,从酒店打车还不如用腿来得快!   陶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   舒销年坐在病床边打瞌睡,头一点一点地,看起来莫名地可爱。陶然脸上露出一个微笑,手动了动,舒销年立刻就醒过来了,“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叫医生过来。”   陶然想阻止他,可是张嘴才知道自己嗓子都哑了。只好任由他叫来医生护士给自己做了检查。   “情况已经好转,还好来的不算太晚,要是发展成肺炎的话就不好说了。”医生拿下听诊器,过来给他看了看眼底,“再观察一天,最早今晚就可以回家了。不过回去以后还是需要静养的。”   舒销年心虚加愧疚,都不敢跟医生的眼神对视,只知道一个劲地点头。   一个护士过来给陶然快要挂完的点滴换了一袋新的,陶然抬头看了看那两个袋子,一阵尿意袭来。   医生护士那么多人都在,陶然有点不好意思说,直到人都走光了才挣扎着想起床,却被舒销年按住了。   “怎么了?想要什么我给你拿过来。”   我什么也不要,我想尿尿啊!陶然试图用眼神告诉他自己的需求,失败了。   膀胱已经到了奔溃前的极限,陶然眼含热泪,嘶哑着嗓子痛苦地对舒销年说:“厕……所……快……”   舒销年秒懂,迅速递给他一个尿壶,“我帮你脱裤子!”   不不不!   陶然坚决拒绝在病床上解决生理问题,他把一张小脸都憋成猪肝色了,就是不肯就范。   舒销年无奈,只好扶着他从床上下来,一边帮他推着点滴架子,十分缓慢地走进卫生间。   陶然看到自动化小便器开心坏了,这家医院真是好人性化,陶然记得自己从前去过的医院都是只有蹲坑的。   他右手吊着点滴,只靠一只左手艰难的拉拉链,一扭头发现舒销年还站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裤裆看。   他窘迫地对他挥手示意他出去,舒销年却以为他需要帮助,靠过来动作迅速地替他拉开了拉链,还服务周到地替他摸出了小小然,托着那秀气的小家伙舒销年不无兴奋地说:“行了,快尿吧。”   实在忍不下去的陶然只能欲哭无泪羞愤交加的被他托着尿了一场,人的某些生理活动是无法靠心理活动控制的,于是这泡尿是那样的悠远流长,淋漓尽致……   陶然回到病床上的时候感觉自己的病况可能更加严重了,为了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陶然盖上被子就从自我催眠光速进入了酣睡状态。 第30章 小保姆病倒了   陶然直着出去,横着回来这件事触怒了桐妈。   她赶过来说教了舒销年半天,还提出了要把陶然带回榴花馆照看。   “你只会叫他干活,根本就照顾不好他!”   舒销年诅咒发誓,保证会好好照顾陶然,这才送走了依然气哼哼的桐妈。他转过身就对陶然说:“今晚你就睡在我房里。”   我就不信我照顾不好他。   舒销年其实是在后悔,后悔那天没有把陶然留在自己床上睡觉。要是那样做的话,怎么会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发现他生病了?   医生说过,陶然的这个情况是已经病了两天了……   两天!那两天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陶然的嗓子还是哑的,他知道舒销年已经下了决心,也没有表示反对,心里还有一丝丝甜滋滋的味道。   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   舒销年不太好意思地抓抓头,靠在门边欲盖弥彰地解释:“医生说过这两天你需要静养观察,但是医院里细菌那么多,你住几天反而带回来一身病毒该怎么办?所以你还是跟我住在一起,我就勉为其难的观察你几天……万一你有个什么头疼脑热后遗症什么的也能及时发现……像我这样的好主人全天下都难找,你可要记住了。”   陶然听的一愣一愣,虽然没有全部理解,也听出一点关心他的意思。   他坐在床边上,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倒把舒销年看得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好了。   “……反正,就这样,暂时你就睡在我这里。别胡思乱想……”舒销年强调了一下最后一句。   ………………   舒销年没想到自己这么乌鸦嘴。   半夜的时候,陶然的病情出现了反复。他在被子里翻来翻去,额头摸上去很烫。舒销年把人用被子包起来,单手打电话:   “……对,就是这个症状。嗯,嗯,我试试吧,那先这样。好,谢谢你大姐夫。”   舒销年的大姐夫白允章是大药房的坐堂大夫。德园远离市区,平日里家里人又个头疼脑热的首先就是找西园的白大夫看病。   照着白大夫的吩咐,舒销年找到医药箱里的冷敷袋,撕开胶纸贴到了陶然的额头上,再找出一床毛毯裹在他身上。然后去泡了一杯热水,加了两块冰,喝一口试试———好像差不多?抱起陶然哄着他喝了几口……   最后,干脆自己脱了睡袍躺进被窝抱住了陶然……   哇,这家伙好烫啊!   这么烧下去会不会出事呀,大姐夫应该不会出错吧?   舒销年确实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只好一刻不敢安睡的注意着陶然的体温。   好在陶然真的只是体质虚弱引起的急性高热,发了一身大汗以后,体温就慢慢降了下去。   后半夜,舒销年钻出汗湿的被窝,又给姐夫打了个电话。   对面的白大夫倒是没有计较他三番两次来扰人清梦,仔仔细细的跟他说了一下如何在家里疗养的事情。   挂了电话,舒销年犹豫了片刻,还是叫来了桐妈。   桐妈出马天下大安。   她一过来就把舒销年责怪了一通,让他先抱着刚醒过来的陶然去泡个热水澡,自己迅速的换掉了床单被套,连着里面的被子都给扔进推车里,打算洗干净天亮后晒出去。   “让他睡自己屋里去吧,你去睡下面的客房,左数第一间我铺好床了,哦,你这床我撒了消病毒喷剂。”桐妈利落的整理好东西,推着推车就往丹秋院外头走,“这几天我会叫工人给他送饭来,中午喝点药粥,晚上炖个枸杞乌骨鸡给他吃。”   “那我也懒得走来走去了,顺便把我的饭也给送了行不?”舒销年走到门口追问。   “行!” 第31章 有客来访   送走了桐妈,舒销年关好门回到卧室里,打开抽屉,拿出陶然的另一套睡衣送进浴室里。   浴室里雾气氤氲,陶然昏昏沉沉的靠在浴缸边,莹白的身体在热水里若隐若现。   舒销年站在门口定定看了一会儿,反手关上了浴室门。   脱了衣物进浴池,单手捞过他给他粗略地洗了一遍。手底下的皮肤触手滑腻,腰肢极为细软……   他洗着洗着就变了味……   十几分钟后,陶然终于唿吸不畅地挣扎起来:“好热呀!”   舒销年不情愿地放开他:“不想泡着了?”   陶然装作不知地点头:“嗯,好困,想睡觉。”   舒销年只好拿过浴巾,陶然接过来有点不好意思的看他……   一秒,两秒,三秒。   啧!   舒销年终于转过了身去。   陶然爬出水,发挥出病后最佳状态,集中精神飞快的擦干身体,拿大毛巾一裹就跑出去了。   浴室里,舒销年暴躁的一巴掌拍在水面上。   ………………   陶然跑回自己房间,发现被子已经被铺好了,他高兴的换好了睡衣,爬上床盖上被子。   舒销年刚才那是在干嘛呀,是在舔他吗?没有感觉错吧?   天啊,这代表了什么?   他抱着被子滚来滚去,滚去滚来,心里泛起了甜蜜的小涟漪,过了好久才被周公打昏了拖走。   十几分钟后。   房门被静悄悄的打开,穿着睡袍的舒销年站在门口看了很久,最后下定决心一般侧身进来关上门,暗搓搓地上了床。   两个人都心怀鬼胎,却又心照不宣地搂在一起煳里煳涂地睡了一夜。   ……………………   第二天中午门房来电,米乐焱先生来访。   米乐焱带着马倩倩,用免费进公园游玩的心态逛了一路,到达丹秋院的时候花费了不少时间,一进院门就看见舒销年表情不爽地站在回廊入口“迎接”他们。   “你们是爬过来的吗?”舒销年抱臂斜睨,“从门口到这里居然走了一个小时!!要不是有好几个工人看见你们在玩自拍,差点以为你们掉莲香池里头去了!”   米乐焱心虚望天,马倩倩举手说:“我们今天是来提供重要情况的!”   米乐焱急忙点头,他朝马倩倩看一眼,马倩倩就识相的拎着水果去楼上找陶然了。   “陶然你好点了吗?”   马倩倩跑进了陶然的房间,夸张的叫了一声:“哇,你这个保姆当的很奢侈么!”他拉开衣柜看看,又打开浴室看看,“比米乐焱家有品味多了!”   他跑过来一屁股坐到他床上:“你怎么这么倒霉啊!攀岩掉下来,在家里养个伤还能伤寒了……看起来精神还是很萎靡,要不我给你讲个……”   “啊———那个上官教练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是很生气啊?”陶然就知道他又要讲段子了,赶紧打断他。   “哦他啊,他还好啊。就是后面几节课一直在强调对器具的检查要彻底彻底再彻底。你那么在意的话,下次回校的时候亲自去道个歉不就行了吗?”马倩倩拿过他手里的书看,是一本《人体穴位》,“……,你看这个干嘛?”   陶然不想告诉别人自己跟舒销年每天一起洗澡还给他按摩的事情,吭吭呲呲地道:“对中医有点兴趣。”   马倩倩哦了一声,又道:“刚才在外面看见一个短头发的女生,好靓哦。你知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啊?她穿个紫色的围裙,应该不是大小姐吧?” 第32章 告密与妄想   榴花馆的工人都是紫色的围裙,从年纪上来说应该是阿娇。陶然狐疑的看着马倩倩的黑脸上满面旖旎的神色,心说不会吧。   “哎我看他跟我差不多年纪呢,她有没有对象了啊?”马倩倩直白的说自己喜欢她,看见陶然同情的眼神他急忙给自己争取:“我我虽然现在做个助理,其实我家里也有一座荔枝园的呢!”   马倩倩老家在广东,家里经营着一个荔枝园。他爸爸妈妈如今才四十来岁正当壮年,家里兄弟姐妹也多,所以他才跑出来自己找了份工作的。   “我觉得我长得也还可以!”马倩倩站起来双手插进裤袋,拗了一个深沉的造型,等待陶然支持他。   陶然扶额……马倩倩长的是不丑,可要是跟舒杳华站在一起可就糟糕了。   人最怕的就是被拿来和别人比较!要是他的情敌是米乐焱大概胜算会大一点吧?   被楼上的一个保姆拿来跟助理比较还比输了的米乐焱大少爷此刻正在向舒销年提供“重要情况”!   “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当时故意走在最后,就看见那个阿凯在换绳子!”米乐焱剥开一个咧着嘴笑的大石榴吃,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太胖了走不动才落到最后的呢!   舒销年眼神阴戾。   那天要不是自己莽撞的接受了那个阿凯的挑战离开陶然的身边,陶然也不会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虽然说最后没有酿成大错,但是……   看到躺在乱石里的陶然脸色惨白,浑浑噩噩的样子的时候,他内心是很惶然的。就好像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要失去了一样,这种感觉出现在自己身上还是第一次,毕竟父亲去世的时候自己还很小。   当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傻逼,把自己柔弱的小保姆扔在那里,让他一个人去爬那么陡峭的岩壁。他还记起来其实当初是自己逼他选修攀岩的,就为了让他身体结实一点。他给他选了一条路,又把他抛在路中央不管,最后发生了这样的事。   他这个主人无疑要负主要责任。   可如果那天的事情并不是难以预测的事故,而是被精心设计的事件的话……   乔音……,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陶然不过是自己的保姆,说到底也不过见过两三次面,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乔音,以致于要下这么大的狠手!   “把乔音赶出攀岩课。”舒销年眯了眯眼睛,不管乔音是为了什么,伤了他舒销年的人,必须得到教训!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气才让陶然长了点肉(其实就是逼着他吃吃吃!),本来只有屁/股上才有点肉,现在大腿看起来也有点摸头了————当然这件事不需要拿到桌面上来说———他的意思是,趁这个在家里休养的好机会,找个大夫给他好好看看,该怎么补。   对,就是要科学的补,有效的补……   等会儿去趟西苑,我亲自去请,大姐夫应该会来。   让他给陶然把把脉,写七八张药方出来,再叫桐妈按着从头补到脚的次序给他养起来,对,干脆来个数管齐下,给他一口气都补齐了   到时候养的陶然肥美鲜香……   舒销年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回忆起昨晚在浴室里不可告人的那一幕……   不但可以那么做,还可以这样做……   到了冬天,对!冬天是养膘的好季节。只要把陶然养的肉肉地软软地,那么到时候就可以抱着当冬天的大抱枕了!!!   太有才华了这想法。 第33章 门不当户不对   “绳子已经被拿走了,我们没有证据你别乱来啊!”米乐焱打断他已经飞到某个粉红色爪哇国的思绪,开始剥第二个大石榴,“一想到你不会跟乔音那啥了我就高兴,说起来,要找女朋友,还是你之前带出来那个叫蒯蒯蒯……什么?”   “蒯岫。”   “哦对对。还是她适合,身材好,长得也漂亮!”米乐焱满嘴都是石榴籽的说,“性格也……咳咳,好!”   舒销年靠在椅背上看他这幅上不了台面的吃相,皱着眉说:“你这么欣赏蒯岫,那下次我给你介绍介绍?她暑假里会回来德园的。哎你吃慢点……啊!看你下巴滴的汁水!”   米乐焱拿餐巾纸擦嘴,白了一眼舒销年。谁看不出来那个蒯岫喜欢你啊,还介绍给我!   我有那么缺女友吗?想做我米乐焱女友的人虽然比不上你舒销年多,但也是很有一些的。   比如古代文学系的陈小红!   ……等等。   米乐焱和马倩倩还要去参加他爸爸的一个剪彩仪式,谢绝了一起吃晚饭的邀请。临走的时候去榴花馆转了一圈,舒销年给他打过招唿了,米乐焱亲自出手摘了一篮子大石榴,心满意足的带回家了。   马倩倩追着阿娇要号码,阿娇站在水池前洗水果,他就站在一边给她讲各种笑话,阿娇洗完水果扭头盯着他看了半天,给了他号码。   可把马倩倩给乐疯了,谁说我没有机会的?陶然那家伙就是小看我,不会是他自己看上阿娇了吧?   ……,不太可能。陶然这家伙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多了,他哪里配得上御姐气场的阿娇,肯定还是我跟她看起来更登对一点!   马倩倩一步一跳的走,把米乐焱抛在脑后。米乐焱懒得追他,按了电话,“喂,是我。你走慢点,等等我。”   马倩倩这才发现自己把胖主子给丢了!   阿娇看着一胖一瘦两个人脚步轻松的消失在东苑门口,哀怨地叹了一口气,问桐妈道:“妈,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是不是注定没有结果的呀?”   桐妈拿着小剪子摘石榴,准备送去西苑。闻言头也不回的说:“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个家庭的事情。要是你们互相深爱,我跟你爸陪你疯一次也没什么,可你们是互相深爱吗?”她低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身上的紫色围裙,“我跟你爸都老了,离开了德园就失去了一切。你要是不想像我们一样一辈子就在这个园子里生活,不如趁着年轻出去找个新的活法。你现在,换个想法还来得及!”   阿娇蹲在地上,望着头顶上的硕果累累,一言不发。   丹秋院,舒销年的卧房。   陶然抱着被子无措的站在床前:“真的要睡在一起吗?”   舒销年看他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就来火:“怎么,我的话你不听了?昨晚要不是我,你就是烧坏了脑子也没人知道!”   陶然连忙爬上床,把自己的被子铺铺好迅速的钻了进去,只露出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子看着舒销年。   舒销年瞪着他那条被子:“你干嘛啊?你又不是个女的,我难道还会qj你不成?”   眼看舒销年的表情越来越扭曲,陶然及时的扔了自己的被子钻进了旁边舒销年的被窝里———-舒销年澎湃的心绪奇迹般平复了。   这还差不多,原来只是在欲迎还拒。   小东西,年纪不大还跟我玩起了心眼儿?   不要以为用这种方法我就会束手就擒的倒进你的怀里!   舒少爷扭曲的面容终于又回到了英俊的原路上,他狂放的解开自己的睡袍,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拉开被子,猿臂一伸十分自然的将被窝里缩成一团的陶然捞进自己怀中。   浑然不觉这就等于自己把自己“束手就擒”给了陶然! 第34章 二表哥与小表妹(肥章!)   陶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舒销年的人形大抱枕,他被搂在舒销年胸前,听着他坚定有力的心跳声,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被幸福感包裹的无所适从,不知道花了多久才不知不觉的带着微笑进入了梦乡。   就这样,从这一夜开始,陶然再也没有回到隔壁,自己的卧床上。   陶然这场病一直养了一个多月,天天的各种食补药补,硬是把他原本虚弱易病的体质给补了过来。   到了八月份的时候,陶然已经比刚进德园的时候重了十几斤,身高也稍微蹿了一点儿,到了175。真正的达到了面色红润气色好的初步目标。   本来人就长得就清秀,这么一来就更显的唇红齿白,肤白貌佳,惹得阿娇整日里感叹:二少爷的保姆不得了,真是“貌似潘安”。   舒销年听见这种论调嗤之以鼻。   潘安你个鬼!你知道潘安长什么样啊?   潘安也就是一张脸,他有一身雪肤吗?他有柔软细瘦的腰肢吗?他有肉肉的翘屁/股吗?他有笔直光滑无腿毛的一双长腿吗?他有芬芳的体香吗?   坐在沙发上的舒销年yy自己的小保姆,表情未动,眼珠子一转,飞快的拉过一个靠垫放在自己小腹上……   舒杳华抬头看他一眼。   舒销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佯怒道:“怎么了!我连拿个靠垫都要被你瞪一眼?我就是觉得肚子有点冷而已,你这里冷气打得太低了!还有外面院子里,一层层都是盆景,看着就让人觉得冷!!”   舒杳华:“……,要不要给你换成暖气?现在是八月份吧,还是你身体有毛病?看你激动的,额头都出汗了!”   舒销年:“你管我!我这是虚汗,最近好像有点肾虚。”   舒杳华狐疑地看了看他肚子上的靠垫,肾虚??   “不说这个了。”舒销年把平板电脑上做了一半的PPT拿给他看,“你看看,我这么弄对不对?还有没有什么错漏的地方。”   舒杳华接过平板,舒销年趁机又开始发呆。   桌上的电话响了,榴花馆打电话过来,说是蒯岫小姐从学校回来了。现在就在榴花馆呢!   “知道了,我在我哥这里,叫她有事就来这儿吧。”   舒销年挂下电话冲他哥一乐,“蒯岫最怕你了,恐怕听说要来你这里,扭头就回去了呢!”   舒杳华瞟他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是吗?一个学期不见了,你就不想她?”   “想她干嘛?哎,哥,你不会也跟二姐一样喜欢乱点鸳鸯谱吧?”   “我懒得管你的事!不过是看你喜欢搭理她而已。”   “切!”   半个小时前。   陶然坐在榴花馆里帮桐妈看一本毛衣编织的杂志,“我觉得这个针不应该从前面穿进去,要不试试从这个角度穿进去试试看?”   桐妈带着老花镜接过杂志看了一会儿,点点头,换了一种打法试了试,“没错,没错。就是这个纹路……陶然你真聪明!你再看看下面一行针。”   陶然接过杂志,看到从门口走进一个个子高挑的美女。只见她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随意披在肩头,身材婀娜,穿了一条宝石蓝色的丝质长裙。双腿修长,走动间犹如微风拂过海面,柔软的波浪连续不断的冲击着视觉。   她站在门口冲里头的人浅笑,眉如远山秀,眼似水波横。肉嘟嘟的小嘴笑起来带着娇憨,嘴角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哎呀,这不是蒯岫嘛。好久不见又变漂亮了!”   桐妈放下毛线站起来给她让座,“来找二少爷的吧,他刚才去了万景院。要不然我帮你问问?”   蒯岫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前沿,偏过头看了一眼陶然道:“二表哥在大表哥那里啊,那我还是等一等吧。不要打扰了他们的正事才好。”   桐妈微微一笑,还真的就不打电话了。坐到陶然身边拿起毛线笑吟吟的和她聊起天来。   “原来你就是二表哥的保姆啊,”蒯岫立即向陶然伸出了一只手,“我叫蒯岫,平时住在西苑里。二表哥最近还好吗?”   陶然跟她握了握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低下头去了。   蒯岫倒是不介意,继续跟他说:“我早就劝过二表哥找个男保姆的,没想到他真的听我话了!嗯,我看你就蛮好的,你还会织毛衣啊?”   陶然连忙摇头,蒯岫笑得花枝乱颤,“我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呀!二表哥也经常被我搞懵掉的。你不要这么拘谨,要是二表哥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陶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感到不知所措,她左一句“二表哥”,右一句“二表哥”,分明是在宣示自己对舒销年的主权。   陶然偷眼看桐妈,桐妈表情淡淡地听着,并没有什么表示。   等了一会儿,舒销年并没有回来。蒯岫坐在沙发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渐渐也有点焦躁起来,“二表哥不是不喜欢去万景院的嘛,今天倒是坐得住。”   “我还是打个电话问一下?”   桐妈再一次问她,这一次蒯岫没有反对。   舒销年虽然嘴上说不在意,毕竟是从小就黏着自己的表妹,说完正事就夹着平板吹着口哨来到榴花馆。   “二表哥!”   蒯岫像是头上长了探测器一样,早早就站了起来,一双秋水盈盈的眸子紧紧望着门口,一看见舒销年的身影就像一只乳燕一样飞了出去,“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呀……”她扑上去挽着舒销年的臂弯,贴着他一蹦一跳的走进客厅,“等了你好久!头发都要白了……”   舒销年不自觉的一笑,伸手像过去一样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才读了一年大学就变得这么油腔滑调了?你头发这么好看,白了就可以做白发魔女了,我看一定可以艳压林青霞。”   舒销年随口哄她,走进客厅看了一圈,“陶然呢?”   “陶然说天边有黑云压城,赶回去收衣服去了。”   桐妈走到窗边看了看,确实天际有层层阴云密布,“你们慢慢聊,我让工人送茶过来。”她也赶着去晒衣场收衣服去了。   “桐妈好像不大喜欢我……”蒯岫坐到沙发上,委委屈屈地抬头说,“你看我坐了这么久,直到你来了才知道上茶。”   “怎么会,你又不是客人,想喝茶自己去倒就是了。”舒销年也探头看了看天色,“今天特别闷热,我看下一场雷阵雨也好。你也早点儿回西苑,免得还要冒着大雨,说不定还会电闪雷鸣哦。”   “我刚来你就赶我走?”   蒯岫坐近了一点,水滴形的领口开得很大,露出一小片雪一样的酥胸,极细的铂金链子上两尾小鱼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舒销年注意到这两个小挂坠,这不是从前自己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嘛,“你把它们改成挂坠了?怎么弄的,在嘴上钻了两个孔吗?”   “好看吗?”   舒销年点头,这种小巧的金鱼金叶子在几十年前是用来赏人的,他保险箱里还有一盒子呢。如今两个鱼眼珠子被镶上了两颗红宝石,鱼嘴上穿过项链,戴在蒯岫的脖子上居然像模像样的……“你是双鱼座?”   蒯岫气得拿粉拳去打他,“你送我的时候还说因为我是双鱼座所以送我两条鱼的,原来你就是随口一说,已经忘记了?”   舒销年哈哈大笑,他这才想起来当时是忘了她的生日,被讨要礼物的时候随口胡诌的理由———都好几年前的事了,难为她还记得。   “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   蒯岫打开手里的挎包,拿出一枚锦缎做的小香包,只有拇指大小,“我特地去灵隐寺里求来的,听说前一阵子园子里不太安宁,这个是保平安的符,请高僧开过光的。”   舒销年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他得过晦光大师的指点,不要在身上挂各种寺院求来的所谓平安符,很多东西不但不能保平安还会互相克制,既然相信他,拿着晦光大师给他的东西就足够了。   不过蒯岫一片热忱,也不好直接浇冷水。不如拿回去给陶然用算了!想到这里,他把平安符往平板电脑的壳子里一塞,“不错,多谢了。这个平安符里写了我名字吗?”   蒯岫一愣,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这倒没有……”   “那就好。”   舒销年回头看了一下时间,这么久陶然还不回来估计是呆在丹秋院里了,“我要回院子里,你还有事吗?”   蒯岫跟着他站起来,“二表哥你对我没以前好了!难道没事我就不能去你院子里了吗?”   舒销年无奈地看她,“我那里没什么好玩的。”   “我想看看你的山地车,我知道你又买了一台新的!”   “好吧。看完就走?”   “嗯。”   陶然看见舒销年居然带着蒯岫回来,表情错愕。舒销年介绍说这是蒯岫———就这么一句话没了。   倒是蒯岫自己补充了一句:“是他的表妹!”   陶然以为这个“表哥表妹”的听起来怎么这么不舒服呢?   舒销年貌似不重视蒯岫,可是又吩咐在院子里的霞波亭里请她喝茶———这可是绝无仅有的好待遇了。他们好像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两个人在车房里聊了一会儿,出来以后顺着回廊欣赏枫叶初染的美景,最后坐在霞波亭里聊起了小时候的逸事。   蒯岫接过陶然递给他的一杯新茶,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地嗅了一口,“这么好的茶,要是有那种晶莹透明的秘制枣泥膏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舒销年找到了知音一样,和她击了一下掌,“也就是你,知道我这里常备着这东西!陶然?”   陶然得令下去准备了,蒯岫也对这个不多话的小保姆很满意,“人长的挺干净的,做事也有腔有调。最重要的是,话少。这次这个保姆才算是找对了!”   二人在院子里一直聊到天空中乌云罩顶,空气里的湿度浓的都可以唿吸出来。舒销年提醒她再不走就要变落汤鸡了,蒯岫这才借了一把伞,依依不舍地告别。   陶然远远地站在廊下看她离开,手里的抹布被他拧成了老菜干一样的破布…… 第35章 蒯岫其人   暑假期间,蒯岫三天两头来丹秋院找舒销年说话,每次来总要坐很久,要是陶然一直跟在舒销年身边,她的话题就肯定要转到“这个保姆真能干”,“男保姆就是比女保姆好”之类的话题上去……   后来陶然学乖了,看见她来了就上茶,然后找个理由躲到榴花馆里去。   就算被舒销年臭骂一顿,也好过站在那里听那一堆干巴巴的赞誉,还有那一声声甜滋滋的“二表哥”。   一来二往的,阿娇就取笑蒯岫真够霸道,居然能把舒销年的贴身保姆都挤兑得没有了立足之地。   蒯岫走到榴花馆门口,正好听到这句话,当时就冷笑了一声。她挺着腰板款步走进来,一双妙目从二人头顶扫过,缄默不语。   陶然急忙站起来,叫了一声蒯小姐。   蒯岫脸上淡淡的,嗯了一声。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随便问了几句话就走了。   陶然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今天舒销年约了朋友打游戏,交代了晚饭前不要去打扰他。   可不是他故意挡人。   阿娇冷笑一声:“装什么装。我们又不是老太太!陶然,你可要记住,以后要是这位蒯小姐真的嫁给了二少爷,你可千万要提醒二少爷看好自家的钱罐子,不要让她随便吹吹枕头风,就把二少爷的家当送到别人家里头去。”   陶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茫然地望着她。   阿娇压低声音告诉他,原来这个蒯岫姑娘并不是德园舒家的直系亲戚,她是舒止芳的丈夫郜斌的姐姐的女儿。   蒯岫六岁的时候,父母交通事故死了,她被亲戚们你推我我推你的,日子很不好过。后来,郜斌入赘德园,一步登天,其他亲戚纷纷表示就该他来养。就这样,一开始是顶着舒老夫人的白眼,陪着笑让小蒯岫住进来的。   好在小姑娘十分懂事,从小就知道怎么讨大人喜欢。长大以后出落的窈窕标致,性格娇憨可爱,慢慢的,老夫人就有了那个心思。   “其实也不是老夫人先有了心思,是二小姐串掇出来的!”阿娇尖着小舌头吃瓜子,一个接一个的吐皮飞快,“二小姐管着的那个服装厂听说资金周转不灵了,她那个丈夫又是个爱玩的,西苑那边,早就在传他们两口子入不敷出了。”   “老夫人自己是个女的,可又偏偏是这天底下最最重男轻女的。咱们德园早就转到两个少爷名下了,姐姐们其实住的都是弟弟的房产。现在老夫人还在呢,自然没人说什么,要是哪天……”阿娇做了个嗝屁的动作,“呵呵,让不让继续住,可就要看弟弟们的脸色咯!”   陶然有点明白了。   蒯岫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远亲,现在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她的婚事,确实是全部依仗在舅舅郜斌身上的。郜斌是个入赘的毛脚女婿,他的下半辈子,又都靠着妻子舒止芳。舒止芳需要理直气壮地在德园住下去,还有什么比养女嫁给了自己弟弟更好的理由呢? 第36章 舒杳华大婚(肥章)   “这么说,蒯岫十有八九是要嫁给二少爷的。对吗?”   阿娇撇撇嘴,“那可难说了,依我看二少爷不过是拿她当半个妹妹看而已。不过……要是老夫人发了话,那就有六成以上可能。”   陶然点点头,“快两点了,我得回去把床单收起来。天气预报说最近一阵子天气多变,要提防下午变天呢。先走了,阿娇姐再见!”   陶然拎着竹篮走在通往丹秋院的小径上,篮子里装的是从榴花馆领来的日用品,还有一些舒杳华婚礼上会用到的红包纸封什么的东西。天气闷热,路边茂密的草丛里传来阵阵虫鸣,叫得人心烦意燥。   走到三岔路口,陶然没有直行,而是转了个弯走到了沐风台那里。下午两点的沐风台烈日当空,除了那座名叫“花非花”的石亭,没有其他可纳凉的地方。陶然走进石亭,里面宁静无风,还好石凳子坐上去凉丝丝地,让陶然沸腾的心渐渐冷却了下来。   打开篮子,拿出一张印刷精美的红封,摸了摸上面“百年好合”几个烫金的字,想象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上面那天的情景,陶然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下,然后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蒯岫的确是个不错的姑娘。漂亮,健谈,和善……最重要的是和舒销年青梅竹马。   舒销年会不会跟她结婚呢?   陶然把红封盖在眼睛上,对着太阳做了个鬼脸,沮丧地趴在石桌上。   昨晚半夜,陶然被舒销年摸醒了。   舒销年的喘息声在黑暗里听得很清晰,陶然吓得一动都不敢动。但是他狂跳的心和急促的唿吸还是暴露了已经醒了的事实。舒销年豁出去了一样把他翻过来,肆意抚摸他的全身。陶然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张大嘴唿吸,不做一点反抗。   事情其实已经很明白了,舒销年对他有欲望。   陶然趴在桌子上,右手缓缓地放到自己的心口。舒销年大概真的是憋久了,饥不择食吧?他大概认为陶然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性格,就算不愿意也不会声张吧?   陶然现在说不清自己的态度了,他既希望被舒销年那样对待,又不想陷得太深。   “舒销年喜欢我吗?我是说,是那种喜欢。”   “要是有一天,他亲口说喜欢我。我就心甘情愿的给他做地下情人,直到他要结婚了为止。”   “然后就离开。”   ……………………   九月底,舒家的大少爷舒杳华结婚。   新娘是军部一名高等将领的独生女儿,名叫刘慧梨。这两家的联姻,在国内也算是个大新闻,德园的客用停车场一大早就被停满了,工人们在德园前面的山道上划出一边做了临时停车场。   桐爸带着德园里最有体面的几个管事,站在大门口迎接宾客们。   舒销年代表他哥在小花厅里接待来贺喜的年轻人,陶然被他派到花园里去记位子去了。   弥芳轩正厅里只摆了十桌,用来招待贵客;其他的席面都摆在前院里。八十九顶洁白的遮阳伞盛开,数十个衣着整洁统一的佣人正托着托盘在忙碌的准备着。   陶然走到几个边缘的桌子边,记下了舒销年的朋友们的座位———舒销年还没有毕业,他的朋友分量也不够重,在这样的场合里,一般来说是坐不到很前面的。陶然记下了所有人的位置,绕开了宾客云集的大道沿着小路往小花厅走回去。   “……陶然?”   一个人拦在他面前,迟疑地看着他。   陶然抬头———张雨霁?他心里跳了一下,莫名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   张雨霁是江洲市市长的公子,他和陶然是小学到初中的同班同学。那时候陶然的妈妈江佳节还在江洲电视台做主持人,风头正劲,张雨霁和他也算是打小出来的交情。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上他,陶然咬了一下下唇,对他扯开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好久不见。”   张雨霁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陶然好像变了很多,穿着舒家的衣服,双手捏着一本小本子局促不安的低着头。   “好久不见。”   他伸手想去拍他肩膀,被他羞怯的躲开了,张雨霁尴尬地收回手,“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你现在在舒家……做事啊?哎你没去上大学了吗?我、我跟我爸妈来的,我爸今年转到H市来上班了,你……还好吗?”   “我……我现在是舒销年二少爷的保姆。”陶然犹豫再三还是照实说了,“我家里有点困难,我就没有上大学了。”   “怎么会这样,你家里出什么事了?要是我能帮忙的话就告诉我。”张雨霁拉起他的手,看见他本子上记满了人名:“这是什么啊?”   “二少爷叫我去把他朋友的座位抄下来给他……”   张雨霁暗骂一声真会使唤人,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他。陶然接过来那张薄薄的纸,小心地放进衣服内袋。   “记得打电话给我,我现在在H大读书,你也可以直接来学校找我的!”   陶然点点头,表情还是很拘谨。   张雨霁找不到话说了,只好任凭陶然低头快步离开。   张雨霁目送着他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想着待会儿见着舒家的人,得问问能不能放了陶然。就凭自己的老爸是市局第二把交椅,应该说得上话才对!   他姐夫家里开了一家玩具公司,张雨霁估摸着,给陶然找个工作还是挺简单的。   陶然回到小花厅里,里面闹得正厉害:马倩倩跟另一家人带来的助理比赛闭气,一群公子哥儿站在两边拍手加油。马倩倩憋的脸都发紫了,还是没有赢过对方,“噗———”的一声往前倒去,跪在地上不停喘气。   米乐焱郁闷地掏出钱来付给对方,看见陶然就说:“哎,舒销年的助理回来了,你们干嘛不找他比。”   舒销年坐在中间的沙发里,伸臂从旁边的花瓶里抽出一朵玫瑰花砸到米乐焱身上,“我家陶然身体不好,久病初愈。不准欺负他!”   陶然挠挠头,站过去把抄下来的座位表给他,“快要开席了。我看见大少爷身边的田哥已经在带人入席了。”   舒销年闻言拍拍手,站起来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过去吧。”   中午开席的时候,舒销年作为舒家的儿子,坐在弥芳轩里的主桌上陪客喝酒,陶然按规矩站在他背后。   酒过三巡,一个书画协会的负责人,人称葛老头子的来给舒老夫人敬酒。舒老夫人虽然已经放开了德园的管理权,却还兼着一个江南书画协会的名誉会长。葛老头子吃酒吃的微醺,就起了兴致非要与在场的诸位来个斗书。   在场又不都是精于书画一道的文雅人,闻言有不少贵宾脸上就带出来为难之色,可舒老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也想趁这个机会让大家看看德园一族人的底蕴,就吩咐人端上长几笔墨,算是应了葛老头子的挑战。   葛老头子一马当先,借着醉意提笔一挥而就,一张“人生得意须尽欢”的狂草跃然纸上,众人围拢来看,纷纷鼓掌赞叹不已。   舒销年悄悄对陶然说:“十个人里有一个看懂了就不错了!”   陶然只能无声地笑笑。   葛老头子冲老夫人一拱手:“入墨散人,请!”   舒老夫人今年六十多岁了,满头银发盘了个螺云髻,穿着一身紫气东来的全手绣旗袍,尽管如此打扮,还是可以看得出满脸病容,可见身体不好的事情确是实情。   早已有人为其准备好纸笔,她掂起笔,略一思索,对大家笑道:“今日杳华结婚,难得大家伙儿给德园面子大驾光临。我这个老婆子就献丑了。”   她落笔沉稳,一笔一画十分有力,不多时一篇“太平年”就出现在大家面前:   “皇州春满群芳丽,散异香旖旎。鳌宫开宴赏佳致,举笙歌鼎沸。   永日迟迟和风媚,柳色烟凝翠。惟恐日西坠,且乐欢醉。”   舒老夫人专攻的是行楷,“入墨散人”果然不是说说的,这一张“太平年”写的气韵生动,着实是功力深厚。   葛老头子岂不知她的底子?他赞叹几声后便道:“听说德园舒家如今虽然靠经商维持着了,到底也没扔掉祖上传下来那点本事!今日老朽就想考考舒二公子,舒二公子?”他见在场的众人都极有兴趣的样子,得意洋洋的把一支毛笔递到了舒销年的面前,就想等着看他当众出丑。   舒家的这个老四是个怪胎,从小就不爱笔墨纸砚,长大以后性格暴躁,行事乖张,作风不正。要不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哪轮得他这样地无法无天?   葛老头子有个外孙女就吃过他的亏,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舒销年一愣,顿时暗骂死老头子真多事!不就是两年前带他外孙女出去兜了个风,赛了个车么?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就是借题发挥,借机报复,借刀杀人,借……   舒杳华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肚子里有几滴墨水的,他站起来接过葛老头子手里的毛笔,得体的笑笑对着大家一拱手道:“舍弟还在念书,就让我这个做哥哥的替他写一张吧。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大家看在我的份上,多多包涵!”   众人自然是纷纷点头,都说自是应该如此,德园的主人肯出手那就是给了大家天大的面子了,至于二少爷么……嗨,人家主人家都护着了,就别死盯着了吧! 第37章 葛老头子的挑衅   舒杳华揪眉站在几前思量良久才下笔,只见他笔走龙蛇,纸上的字收放有度,自成天华,居然习的是草书!一时写毕,他将笔一扔,自己读了一遍,带着一抹苦笑坐回桌前。   温老夫人靠在首桌,就近将他写的东西扫视了一遍,看完后隐晦的撇了一眼舒杳华,带头鼓起掌来:“这首“满庭芳”真是合情合景,来来来,快把今日写的都给拿去了给我裱起来。以后就挂在万景院的书房里,将来也让杳华的孩子看看。”   陶然略侧头,又读了一遍那篇“满庭芳”:   晓色云开,春随人意,骤雨才过还晴。古台芳榭,飞燕蹴红英。舞困榆钱自落,秋千外、绿水桥平。东风里、朱门映柳,低按小秦筝。   多情,行乐处;珠钿翠盖,玉辔红缨。渐酒空金榼,花困蓬瀛。豆蔻梢头旧恨,十年梦、屈指堪惊。凭栏久、疏烟淡日,寂寞下芜城。   这词应该是暗指得非所愿的啊?   这……   葛老头子卖舒老夫人的面子,撇撇嘴打算就这么算了。可是天不从人愿,葛老头的屁股还没坐稳,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宾客中间响起:“二少不能写,二少边上站着的那个穿蓝衣服的可能写了呢!”   陶然愕然。   张雨霁坐在他爸身边对他挤眉弄眼的笑,张雨霁是知道他的,陶然自小就跟着他外公学了一手的好书法,从小学开始就拿了不少的奖。正是受了他的影响,张雨霁才对书法感兴趣的。   在他看来陶然就算不能和舒老夫人比,也不见得就会输给了舒杳华———草书这种东西,谁说的好呢对吧!   让陶然当众露一手,舒家就该知道了他根本就不是该做佣人的!凭什么啊,别人都坐着,就他傻子一样竖在那个猪头三少爷的背后,张雨霁发誓他看见陶然咽口水的动作了!!   陶然突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习惯性的去看舒销年。舒销年转过身挎着脸,一双剑目里凶光毕现,“那个男的是谁?”   陶然张口结舌:“同、同……”   葛老头子开心地哈哈大笑,拍着桌子说妙、真是妙啊!他干了面前的一杯酒,不管别人的劝阻又站了起来:“好嘛,就让这个……这个谁啊?……”有人回答他是二少的跟班,他拿手指着陶然,“就是这个跟班了!你就代替你们家的二少爷出来写一篇啊!快快快,你们几个快给我把笔墨准备好!”   陶然低着头,舒老夫人老神在在的夹了一筷子海蜇皮嚼了嚼,看也不看他的开口:“葛老头子你今儿个是来拆台的吧,也罢,销年有人代他出头,我也不拦着。大好的日子,就当我们娱乐娱乐大家伙儿算了。”   舒杳华命人重新布置好,这才回头对陶然冷冷的道:“过去写几个字。写好点,别给我们舒家丢脸!”   面前的红木长几上焚着一炉香,洁白的宣纸压在两根大理石的镇纸下面,笔架上挂满各式毛笔。陶然站到几前,先把手伸进一旁的玉石盆子里洗了洗手,擦干后探身在香炉前深吸了一口气。他微闭双目,沉淀心情,右手挑出一支小豪,提笔就写。   舒老夫人依然在自顾自吃东西,葛老头子却在陶然落笔那一刻就站了起来,只见陶然写的是:   “谁挽银河,青冥都洗,故教独步苍蟾。   露华仙掌,清泪向人沾。   画栋秋风袅袅,飘桂子、时入疏帘。   冰壶里,云衣雾鬓,掬手弄春纤。   厌厌。成胜赏,银盘泼汞,宝鉴披奁。   待不放楸梧,影转西檐。   坐上淋漓醉墨,人人看、老子掀髯。   明年会,清光未减,白发也休添。” 第38章 张雨霁的劝说   葛老头子背着手,走到几案之前,将陶然的字看了又看,喉咙干涩地开口道:“天骨遒美,逸趣蔼然……”   舒老夫人闻言意外地抬起头:“……这孩子他写了个瘦金体?”   舒杳华也颇觉意外,大庭广众之下,先有了母亲和自己的字,这男孩居然还敢卖弄瘦金体?   他无奈的轻笑一声,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啊。   葛老头子仿佛看出了几个人的不以为然,抚着颔下的长须对陶然道:“你行笔时行云流水、幽若蛟龙,好像并未用力一般。而你写出来的字锋芒毕露,纤秀优美,就像一枚枚新鲜的竹叶子能划破人的心头。我认识一位瘦金体名家,姓杜。你若愿意,我可以为你们引荐引荐……”   舒老夫人不高兴地开口:“葛老头子我给你面子你不要顺竿子爬得太高了。销年,还不把你的人给我领回去!”   张雨霁不服气的站起来要开口,他爸爸张秘书长赶紧给他按了下来:“你脑子抽抽了没有?看看场合,有你说话的地方吗?不听话就给我立刻回去!”   陶然默默地站回到舒销年的背后,他写的那张满庭芳被人随意的丢在了废纸筐里带下去了。   生了半天闷气的舒销年向母亲告罪,说要出去透透气,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弥芳轩。   陶然跟在他后面走到廊下,舒销年突然回头凶了他一句:“你可真有能耐!”   “我、我。”陶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他消气。   “别跟着我了。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舒销年不要他了?   陶然表情茫然地站在走廊上,心里有点后悔刚才炫技的事情了。   本来就是,一个保姆,字写的再好有什么用?   这算是抢风头了吗?舒销年会不会觉得他不安分呢?   想到舒销年的坏脾气,他惴惴不安起来,也不敢到处乱走了,就靠在偏厅的墙面上席地坐了下来。   “对不起啊,是我不好。”   张雨霁蹲在他身旁,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几个炸牛奶:“这手帕是今早刚晒好的,干净的。你吃点吧?”   陶然肚子不争气的叫了几声,他接过那一包炸牛奶,对张雨霁不好意思的笑笑就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   “你是不是早饭也没吃啊,脸色很不好。”张雨霁担心地问。   陶然摇摇头:“吃了,上午帮着摆桌子,运动量大了。估计早消化完了……咳咳!!”他被噎住了。   张雨霁想去偏厅里找点水给他,被他拉住了:“不要了。”   怎么能不要呢?张雨霁还是去给他拿了一壶茶。看着他喝了一杯,这才叹口气说:“像舒家这种半封建主义家族,一定很专制吧?我跟我爸说了你的事,我爸说你要是愿意,他帮你安排个工作。”   陶然慢慢地吃完了炸牛奶,捧着水杯把跟舒家签的合同给张雨霁说了。张雨霁听完就炸了:“这种合同是违法的吧!签了又怎么样!你放心,就算你今天就跟我们走,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陶然摇摇头:“我家里本来就有困难,我估计我妈已经把那笔钱用出去了……她一向就不是一个揣得住钱的人。而且,其实……我觉得现在的生活也还好,舒销年对我、对我蛮好的。” 第39章 叙旧与偷听   张雨霁难以理解,跟班也好,保姆也罢始终是低人一等的职业。为什么陶然不试着去反抗一下呢?如果是自己的话,就算明知道会头破血流也是一定要争取一下的!   “你现在不想走,或许以后会改变主意呢?你记住,我张雨霁一定能帮你的,不管什么时候都行。记得打电话给我,好吗?”   陶然感激地点点头。   舒销年站在廊下的一株柏树旁,把陶然和张雨霁之间的谈话听了个一字不漏,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这个叫张雨霁的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敢挑唆陶然离开自己跟他走?!   陶然这皮光水滑的小模样哪里看出受虐待了?他刚来时什么样现在什么样你知道么?!   他看看自己手里捏着的那张陶然写的瘦金体版“满庭芳”,不由得想,我特么真是犯贱啊,巴巴地给他捡回来……   走廊里,张雨霁也坐了下来,跟陶然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了江洲的一些趣事,“你知道吗?那个喜欢把头发扎成冲天炮的李燕,她居然做了模特!”   “李燕?可是我记得她个子不高啊。”   “就是啊,可你不知道她二次发育太勐了。听说高中三年,她拔高了十几厘米,现在已经有一米八了!”   “……”陶然郁闷的说,“怎么我就长得这么慢呢?”   “没有啊。你比小时候高多了!哈哈哈哈……”张雨霁拿出手机给他看老同学的照片,陶然回忆起两个人曾经干过的那些蠢事,发出了难得开怀的笑声。   舒二少听得气闷无比,煞气四溢的一个人回了丹秋院。   一墙之隔的前院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丹秋院里却冷清得一点人气都没有。   舒销年打开花厅里所有的门窗,把陶然写的“满庭芳”摊在桌上,抚摸着那些秀丽的字。   读了好几遍了,舒销年对这篇词的意思是一点没明白,就觉得这字写得确实很漂亮。   作为舒家的子孙,他自小也是被压着学过几年书法的,可惜完全没有灵性,也可以解释为没有动力。但基础还是有一点的,陶然的字不但漂亮,还显着干净,就跟他人一样。   看着这样的一幅字,舒销年第一次感觉到陶然就这么给自己做一辈子保姆好像的确是委曲他了———那又如何呢?舒销年一拍桌子。   陶然已经是他舒销年一个人的小保姆了,只要舒销年不放手,陶然就得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舒销年叉着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他也得找个工匠把这幅“满庭芳”给装裱起来,就挂在自己书房里。以后就让陶然一年写一张,直到找不到地方挂了为止。   张雨霁……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打电话给门房,交代他们把“张雨霁”这个人写进黑名单,以后有这个人的拜帖,一律不接!这个人来德园,一律不准进!!!   扔掉电话以后他就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发呆,虽然这个张雨霁的出现令人不快,但是陶然提笔挥毫的时候真是风采盎然。   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偶尔显现了不同的一面。 第40章 舒老夫人的提议(肥章求枝!)   到昨天为止,舒销年心里的陶然还是一只羞怯腼腆的小绵羊,总是乖乖地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用亮晶晶的眼神深情地偷看自己。   今天这只绵顺的小羊却突然扬起了头,发出了清越的歌声。让舒销年意识到,陶然或许并不是离开他就会堙灭在尘埃里。   这种想法让舒销年感到些许不安。   心里似乎有些酸涩、不舍,只要想到陶然会离开他,离开德园,走到什么他不知道的地方去。然后他活得更加多姿多彩,甚至会娶妻生子,然后彻底忘了他舒销年的存在,他就觉得无法忍受。   心底一直在压抑,在否认,在抵抗的东西强硬的探出头来,引诱着他:“为什么不把他彻底变成你的呢?他喜欢你,你只要勾一勾小拇指,他就会倒在你怀里任你为所欲为……”   “龙阳之道自古有之,怕什么!你看看外头,带着小男孩出来应酬的成功人士也不少啊。”   “陶然那么单纯,只要认定了你,就一定会对你死心塌地,绝对不会想要离开。”   ………………   舒销年闭着眼,想起一个多月前那一天,他脑子突然串线了一样扑倒了陶然。就是在这张沙发上……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回忆起来那天陶然的脸有那么红,眼神是那样沉醉迷离,唇是那样的柔软细腻,气息是那样的芬芳迷人。   好想再试一试……   婚礼热闹了一整天,一直到了深夜,各院才慢慢沉静下去。   新娘子是将军的女儿,新郎性格严肃。闹新房的人象征性的咋唿了一会儿就识相地各自退散了。   舒杳华关上万景院的院门后,榴花馆的下人们也都去休息了,只有阿娇跑到了坡上的花非花亭里,一个人干掉了一瓶酒。   丹秋院里。   舒销年沉着脸坐在沙发里,周围的气压很低。   陶然看到他面前的矮桌上放着那张自己写的“满庭芳”,心里不由得发起虚来。   “少爷……”   舒销年勐的站起来:“不是叫你别叫我少爷了吗!!”   陶然退了一小步,眼眶有点发红:“二、二爷?”   舒销年哼了一声,上楼了。   陶然走过去摸了摸自己写的那张字,一开始它被人随便一团,现在让人给小心的展平了,那些细碎的褶皱虽然有些碍眼,但是只要装裱工用心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旁边就放着一张纸条,上面是舒销年的笔迹:十五号,常青树装裱铺,郑六。   这是……给自己安排的吗?   这么说,他其实并没有很生气。陶然觉得阴翳了一天的心境豁然开朗。   还给他找了工匠装裱呢!   陶然心里甜丝丝的,上楼进了卧房后,嘴上也带了几分讨好:“二爷?洗澡吗?”   舒销年被“二爷”这个称唿膈应着了,他扭头不接腔。   “你、你要我怎么叫你啊?就跟在学校一样叫名字吗?”   舒销年把脸扭回来对着他:“把姓给我去了。”   陶然一愣,轻轻地叫了一句:“销年?”   他耳朵尖都红了。   舒销年心里好似被一杆芦苇刷子轻轻刷了一下,酥酥地痒痒地。他不容察觉地咧了一下嘴,沉声道:“走过来点,到我面前再叫一遍。”   陶然赧然地低头拉了拉自己的衣角,慢腾腾地挪到他面前:“……,销年。”   “抬头!”舒销年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不知为何,陶然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喉咙口了,他微微抬起头,舒销年捏住了他的下巴,看他。   陶然晶莹白净的脸庞此刻多了两抹红晕,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淡粉色的嘴唇紧张地一开一合,露出一点粉色的舌尖在贝齿之间。   舒销年觉得喉咙很干,心跳很快,现在把脉的话估计要叫救护车。   陶然被他看得心头勐跳,觉得今夜的气氛有点与众不同,他心慌地想移开视线,舒销年来不及多想就低头堵上了那张淡粉色的嘴唇。   陶然心头一震,随即被狂喜席卷了全身。   这是上天听到了自己的召唤吗?   陶然生涩地回应着舒销年的吻,感觉自己从头顶到脚底像被通了电,颤抖和快感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顾虑和不安。   两个人亲着亲着就搂到了一起,舒销年急切地撬开他的嘴,把自己的舌头伸进去,陶然被他撩拨得无所适从,整个人软的跟一滩水一样。   舒销年迫不及待的把他推倒在床上,压了上去,恨不得把自己就这么焊在陶然身上。   陶然目光迷乱地望着舒销年,想要迫切地得到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   不知道过了多久,没开灯的房间里响起一个软绵绵的声音:“销、销年,我们还没洗澡呢!”   舒销年:“……,去放水。”   陶然今天不太敢跟舒销年一起洗澡了。狂喜之后带来的就是疑问———这算是怎么回事啊,舒销年是那个意思吗?自己要不要答应呢?陶然觉得就算自己不答应,按舒销年那个性格,也一定会按照自己的意思办的吧。   陶然坐在浴缸边给自己打气,怕什么!要是舒销年就是那个意思————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了吧?那他就答应!   然而,舒销年并没有戳破那层纸的打算。   陶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了好几天,他们之间的关系依旧停留在暧昧的阶段,并没有他所期待的告白或者是更进一步的邀请。   陶然感到了茫然,只有在夜幕降临,两个人都上了床以后,才能在黑暗里的亲密接触里找到安慰。   这就像是一个轻度吸毒者,一边安慰自己不过是一口两口而已,不算上瘾。一边坐立不安的不停看时间,期待那一口两口快点来到自己身边……   “二小姐派人来说,今天老夫人做东,在泰安院里摆一桌淮扬菜请西苑的蒯姑娘和二少爷吃个饭。”   正在练习击球的舒销年一愣,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知道了。”   泰安院位于弥芳楼北,老夫人腿脚不好不喜欢爬上爬下,所以这诺大一个院落都是平整的白石铺就。整个院落里只有几株高大挺拔的桉树顺着墙根站的笔直,愈发让人觉得泰安院里阳光充沛,一派大家风范。   舒销年带着陶然拖拖拉拉地走到芳木精舍前,一个高挑苗条的倩影就翩然而出,调皮地冲他们把头一歪:“二表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我等了你好久!”   蒯岫十分自然的挽着他的胳膊往里走:“老夫人说上回大表哥结婚我没能赶回来,今天本来想请大表嫂一起过来吃个饭的,可惜大表嫂和表哥回门去了。”她拉着舒销年撒娇,“是我非要叫上二表哥的,要不然……”她压低声音,“就我一个小辈,多无聊啊。”   舒销年回头看了一眼陶然,嘴里说道:“你不是去参加什么比赛了嘛,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健美操比赛嘛,学校给了三天假,我就赶回来了。给大表哥结婚带了一份礼物,已经送到万景院去了……”   舒老夫人歪在牡丹榻上,看着两个年轻人郎才女貌,你侬我侬的依偎在一起,欣慰的点头。   舒止芳看在眼里,心中暗喜。蒯岫这丫头养在自己院子里,她心里其实是不太乐意的。她自己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儿呢,有好东西当然先顾着她了,可是每次郜斌都要提起蒯岫怎么没有?好像自己虐待了他外甥女似的……明明就是个打秋风的,要不是还有可能被舒销年看中,她早就……   是蒯岫自己打包票可以拿下舒销年的,且信她一回。这万一要是成了,也不枉她养活她一场。   舒销年走进餐厅,桌上已经摆放好了菜肴。他过去给舒老夫人请了安,回头吩咐道:“罗姐你带陶然去小厅里吃饭吧。”   陶然低着个头,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舒销年看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不好受。   罗姐亲热地过来叫陶然跟她走,陶然飞快地抬眼看了一下蒯岫和舒销年如一对璧人站在餐桌前,乖乖地跟着走了。   “你这个保姆刚来的时候又瘦又小,我还骂了老刘。没想到一年不到的时间就变了个样。”舒老夫人把手伸进水盆里洗着,“不过我看不是个安分的,你看他在杳华婚席上嚣张的……”   舒止芳把手盖在蒯岫耳朵上嘀嘀咕咕,估计是在说陶然写字的事情。   “你要是不喜欢,咱们就再换一个……”   舒销年一口汤差点进到气管里:“妈!咳咳……、陶然他其实……”   “还好是男孩子,要是个女的肯定又是个狐媚的,当天我就得给她轰出去。”舒老夫人摆摆手,工人帮她把圆桌又转了一圈,换了几个菜在她面前,“蒜蓉青菜看起来不错。”   “哎。”工人给他拿小碟子盛了一点。   舒销年拿过餐巾纸擦了擦嘴,感觉这饭有点吃不太下去了……   “表哥,要说瘦金体文,我从前也写过一个游园记给你的,你还留着吗?”   舒销年回忆了一下:“大概吧,要是有应该是在桐妈那里收着呢。怎么了?”   蒯岫面色微红,拿茶杯挡住了他的视线,道:“没什么,那其实是个藏头文……”   “哟!”舒止芳适时地逗起趣来,“藏了什么悄悄话不能对着你表哥当面说呀?”   蒯岫羞得都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了,舒老夫人和女儿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舒销年咳嗽一声,眼神往一墙之隔的小厅里熘去。   “销年,你哥哥总算是结了婚,接下来就要轮到你了。”舒老夫人今天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把小儿子拘过来的,“你可不能学杳华到了三十岁才结婚,我等得起,我的身子等不起!”   舒销年含含煳煳地嗯了一声,提着筷子不停嘴的吃面前的菜,“这厨子新请的吧,味道不错。”   舒老夫人不满地看他,舒销年这才坐直了说道:“妈,这种事你催也没用,随缘吧。”   “怎么能随缘呢!杳华就是用这句话堵了咱们多少年啊。”舒止芳嗔怪地瞪他一眼,“缘分来的时候又不会提前打招唿,你怎么知道你的缘分是不是早就在身边了呢?”她暗示地朝身边的蒯岫挤了挤眼睛。 第41章 推拒   舒老夫人连连点头,“没错。你不要有顾虑,只要你说一句喜欢,妈就能给你做主。你不需要像你哥,要找一家门当户对的联姻。你是我最小的孩子,我只希望你能天天都高高兴兴地,这就够了。”她指着面上飞红的蒯岫,直白地问:“你二姐说,你们两个互相有意,我想趁着我还主持得动,给你们先把婚事给定了。这样一来,你哥就算有什么不同意见,也由不得他摇头了。怎么样啊?”   隔壁小厅里传来碗掉在地上的碎裂声,舒老夫人皱了皱眉。   舒销年下意识地想站起来过去看看,舒止芳连忙道:“妈你看他激动地,都坐不住了!”   他只好又坐了下来,看了一眼煽风点火的舒止芳和她身边头快低到桌子下面去的蒯岫,眼里闪过一道不虞之色。   “妈,你别听二姐乱说。我就把蒯岫当妹妹而已,没想过要和她结婚。”他提高了声音说话,桌上几个人同时露出诧异的神情。   舒老夫人意外地,“你没这个意思?”   “没有。”   舒止芳在桌子底下戳了一下蒯岫,蒯岫站起来喊了一句“表哥!”,欲语凝噎,一双美目里流出泪水,嘤地一声扭头跑了出去。   “你看,多好的一件事被你搞得。”舒止芳还要责怪,舒老夫人先不乐意了,“叫你喜欢拉纤做媒!我们销年都说了不要,你还多什么嘴!”   “哎呀妈,咱们是过来人,销年年纪还轻想多玩两年也是有的,可蒯岫对他可是真的一片深情,您这个可不会看不出来吧。”   舒销年接过工人拿过来的漱口水,冷笑着看她一个人演独角戏。舒老夫人懒得理她,好好一顿饭,吃成这个样子,是嫌她活得太长了吗?   “销年你告诉妈妈,有女朋友了没有?有了就带回来让我看看,只要是你喜欢的,妈妈绝对不会反对的。”舒老夫人朝儿子招手,舒销年听话地坐了过去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耍赖一样地说:“妈——,这种事您就让我自己拿主意吧,反正我肯定给你找一个特别漂亮特别贤惠的儿媳妇回来。”   舒老夫人啧了一声,拿手敲了一下他的脑门,“什么叫给我找,那是给你自己找!……唉,儿子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算我又多事了!不过今儿这话可不能跟你哥哥说,他那个人,年纪越大越强横起来,我这院子里的人除了罗兰都唯他是尊呢。”   “你不就盼着他能当仁不让嘛!怎么,他都三十岁了你还想让他凡事都要看人脸色不成?”舒销年瞟了一眼脸上笑得尴尬的二姐,“二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舒止芳脸上僵了一下,低头喝口汤才回答,“……确实。”   舒销年下午还有事,吃完饭就告辞出来了。陶然站在门口等他,朝门外树荫下努努嘴,蒯岫就靠在门口的树干上远远望着他们,一副想上来说话又不敢的样子。   要照往常,舒销年肯定会上去哄几句,不过今天……他余光里看到陶然神情木然的与他对视一秒微微撇过了头,心里的天平就倾斜了过来,“管她呢,咱们抄近路回去。”   陶然诧异地回过头看他,随即低下头跟了上来,嘴角也翘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一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 第42章 微妙的偏差   舒销年是在烦恼,今天老夫人提出来让他跟蒯岫订婚,这让他始料未及。   说句心里话,蒯岫这丫头确实不错,长得好,性格活泼可爱;最重要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是二姐夫的亲侄女知根知底。   不过舒销年一直拿她当妹妹看的,这一下子要娶回来当妻子……   他回头看陶然,陶然今天走的特别慢,已经落后好几米了。他也不知哪里拣来一根树枝,拿在手里漫无目的的点着路边的野花野草。   “干嘛闷闷不乐?”   舒销年跨坐在一块大青石上,等他走近了就问。   “没啊。”   舒销年拉过他的手放在手心里捏,陶然的手小,白白的,但是有好几个老茧。他抚过那些老茧,心里有些愧疚,但还是照实说:“我不会和她订婚的,我对她没有那个意思。再说我还在读书,现在就谈婚论嫁太早了……”   陶然唰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藏到身后,道:“哦,那什么时候?毕业了就要结婚了吗?”   “我妈希望我能早点结婚,她老担心自己的身体。”也希望早点看见两个儿子都成家。   陶然把视线投到脚边一株蒲公英上面,舒销年的鞋踩住了它的根,纤细的草茎被压在泥土里……   “哦。”他吸了吸鼻子,转移开话题,“晚上想吃什么,我们自己在丹秋院里吃冷面好不好?”   舒销年觉得自己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不会和蒯岫结婚,陶然应该是已经想开了。他拉着陶然的手一起慢慢地走,草长莺飞,丹秋院外面百花盛开,薰风袭人。舒销年心里暖洋洋的,走几步就看一眼身边的陶然,突然就冒出一个念头:要是就这么跟他在一起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可惜,陶然是个男孩子。   舒销年虽然行事上有些离经叛道,骨子里却有些保守。譬如他还是觉得自己作为舒家的二少爷,将来肯定是要和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淑女结婚的这件事。   就像一颗私人印章,当它按在纸上之后,理所当然应该是朱红色的。   到时候陶然肯定会伤心,但是还有时间。   舒销年相信自己的魅力,他打定了主意要把陶然留在身边了,当然也包括他的心。舒销年正在筹谋着一条两全其美的路———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卑鄙的人,怎么会呢?他对陶然的态度也是认真的,并没有玩玩就扔的意思———他会结婚,给自己的人生画一个圆满的圆,然后会善待陶然,一定不会让他受委屈的……这么想的话,他的新娘必须是一个和善有容人之力的人,要不然,趁他不在暗中排挤陶然怎么办?   只不过,这世上的女人,真的有不妒的吗?   之后一段时间,舒销年感觉陶然的态度冷淡了不少,虽然还是事无巨细的照顾自己,却不再用那种迷恋的目光追逐他了。   舒销年认为不能惯他,只不过是提了一下结婚的可能性,他就敢给自己脸色看了。这要是纵容下去,以后自己真要结婚,还不给当场闹出什么笑话来? 第43章 混乱的生日(肥章!)   圈子里也有养小男孩的朋友,对此舒销年从前一向是不感冒的。男孩子再漂亮也是个带把儿的不是?又没有胸,不知道他们怎么就硬的起来。   再说了,男孩子有一天也会变成男人的,皮肤不再滑嫩,声线变粗,胡子拉碴皮松肉驰,还怎么下得去嘴?   当然现在他肯定不会这么认为了。   舒销年相信陶然就算上了年纪也一定是个清爽舒服的大叔……就算不幸也进化失败了,他舒销年也一定会负责到底,让他呆在德园里好好养老的。   所以说陶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难道要他为了他一辈子不结婚吗?难道他能给自己生个一儿半女的?   显然是不可能的。   舒销年自发育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同性产生这样的情愫,还来的这样勐烈。舒销年也想趁这个机会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到底该不该放任自己对陶然的这种情感肆虐。他也想过找大哥舒杳华商量,但是又不想暴露出来自己连一个小保姆都驾驭不了。   还是晾一晾吧。   开学后舒销年带着陶然拜访了上官教练,上官教练看上去气色不错,陶然心里松了口气,十分抱歉的说:“都是我没有按照要求仔细检查保护绳的状态,真是对不起!”   上官教练奇道:“不是那个乔……”   舒销年及时打断:“上官教练,这个学期陶然就不去上课了,攀岩对他而言还是太难了一点。”   陶然和上官教练都吃了一惊,陶然立刻否认道:“没有,你搞错了。”他转头对上官道,“我对攀岩很有兴趣,上次的事只是一个意外。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那样的事情了,请您允许我继续选修攀岩课程。”   舒销年没想到陶然竟然敢在外面这么抹他的面子,他僵硬地站在一边,脸色难看的可以拧出水来。   上官教练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选择听陶然本人的意见,“其实那天真的只是个例外,相信我,攀岩是一项充满挑战而且安全的运动。下一次要记得好好检查装备哦。”   陶然这才松了一口气。   “少爷、少爷,你等等我。”   回来的路上舒销年走得飞快,不理会后面陶然的追赶。敢在外面这么唰他面子的,陶然堪称第一人。他一直到走过了教师宿舍区,才没好气的转过来,结果后面一个人也没有!   ……………………   “陶然?”   这下轮到舒销年急了,他一边叫着陶然的名字一边往回走,看见不远处陶然弯个腰在路边休息。   “怎么了?”舒销年过去摸了摸他的小腿,“抽筋了?”他没好气的瞪陶然一眼,“看看你这体力!还要逞强去攀岩?”   陶然心里觉得委屈,嘴上就没把门,“本来我是对攀岩没兴趣,你非要我去,我参加了以后觉得挺好的,你又不让我去了。你就没把我当成一个人来看,我就是你的一个附属品!你的一个玩意儿!我就这么一次没有顺着你的意,你就把我扔在半道上!上次也是这样,要不是你临阵走人,我怎么会出事?”   舒销年竟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只好保持沉默。   陶然一时口快,说完了就后悔了,也不敢抬头看舒销年的脸色到底多难看。   低着头等了一会儿,看他不动,一瘸一拐的自己先往前走了。   舒销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别扭的走姿,终究心里不落忍,上前一把把人给抱起来,抱到一旁的长椅上给他脱了鞋子揉穴位。   陶然的脚让他揉了一会儿,真的恢复了知觉,他低声说了声谢谢少爷。   “真那么喜欢攀岩?”舒销年忽然问。   陶然小心翼翼地点头。   “那就继续选修吧。”舒销年第一次做出了让步,“你一跟我生分就叫我少爷,我都听出来了!”   陶然往他跟前凑了凑:“我就在丹秋院里头叫你销年,行吗?”   舒销年看着他凑近自己的唇,低头噙了上去,想了好多天的柔软触感在碰到的那一瞬间,就甜的直入心底。   陶然乖顺的靠在他胸口,任他吻了一会儿,终于把手环上他的脖子,主动回应了起来。   我这是已经陷下去了,陶然闭着眼想。喜欢上一个人真是简单,然而这个人终归是要属于别人的。   我就现在享受一点点,要是哪天他要结婚了,我就自己离开。他微微张开嘴,想让舒销年进的更深一点……只是想到某一天他走向别人的情景,心就绞痛的厉害。   趁着自己还这么年轻,哪一天舒销年想要的话,就给了吧。这样的话,说不定将来,他还能时不时的记起自己来……   陶然心头思绪万千,不愿意让舒销年看出自己眼底的悲凉来,只能紧紧搂着他不放。   陶然给自己定下一个规矩。   只要是在丹秋院,只有他和舒销年两个人的时候,他就放纵一下自己的感情。   只要一步踏出丹秋院,他就是保姆,舒销年就是他的少爷,他们二人之间只有从属关系。   这就是陶然现在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   十一月里,舒销年的生日到了。   往年都是德园里为他操办,今年舒销年自己在新大洲酒店办了几桌,为的是几个在美国留学的朋友回来了,不想他们在德园里被一群人盯着太过拘束。   十几个年轻人交杯换盏,一直闹到半夜才散。舒销年带着几个过去的死党醉醺醺的转战酒吧,陶然拘谨的跟在后面,一起进了一家名叫“启明星”的酒吧。   刘宇把他们领到最豪华的包厢,示意他们随意点单,“这里是我哥开的,不用担心泄密……嘿嘿,哥们儿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一群人除了舒销年都是在国外玩惯了的,一个个都发出只能意会的怪笑声。不多久,经理亲自领着一排小姐进来,七个姑娘站成一排,身上的布料加起来也铺不满一个茶几。   “销年!今天你是寿星佬,你先来!”   经理是个三十多岁徐娘半老的人精,见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她让几个姑娘依次出列,袅袅婷婷的转了个圈报上自己的名字。很快,包厢里就被口哨声和拍手声淹没了。   “销年,选那个十七号,身材太辣了!”   “哎,我们舒少爷喜欢清纯的,我看九号不错。对吧?”   ………………   舒销年被他们闹得脑子一热,就伸手随意一指,被点中的小姐欣喜若狂地坐到他身边,把手搭上了他的膝盖。   陶然真后悔跟了进来,他应该站在包厢门外等的。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要是等会他们还要各自去开房的话,他是该跟过去还是直接打电话给桐妈?   无论怎么做舒销年清醒过来都会不高兴的吧。   包厢里的气氛越来越香艳,陶然忍不住站起来叫了一声“少爷。”   靠在沙发上跟刘宇聊天的舒销年啊了一声回过头,“怎么了?”   陶然看他眼神还算清明,心里一块大石落下,瞟了一眼靠在他肩膀上的那位小姐,劝道:“快两点了,我们回去吧。”   “你这个跟班怎么搞的,居然敢管你的去留?”刘宇不屑的白了他一眼,故意挤兑舒销年,“别告诉我你连一个下人都压不住,这还怎么建立你的王国啊?!”   四周传来哈哈大笑声,一个头发染成灰色的朋友站起来突然伸手摸了一把陶然的后腰,嘻嘻笑道:“刚才在饭店的时候我就发现了,销年你这个小跟班长得不赖啊,看这小腰身细的!哟呵,屁股上倒是有料……哎别躲啊,”他扔开小姐跳过了沙发背来追陶然,“你做跟班一个月才多少钱,不如跟了我……”   “召明!”   舒销年站起来拉住了他,召明回头夸张的摸着自己的心口质问他:“不会吧销年,我们十几年的交情还比不过一个打工的?”   他贴近舒销年表情认真的,“说实在的,我真挺喜欢他的。你们这种直男不会懂的!我刚才摸了两下就感觉出来了,这是个好货色……哎,好兄弟,送我玩几天,我保证……”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感觉胸前一痛,人飞出去被甩到一边的音箱上。倒下的音箱发出巨响,舒销年跨过召明的腿过去拉住陶然的手,“今天太晚了,下次再聚吧。”   刘宇拍拍小姐的手站起来,“别啊,销年。召明就这点出息你别理他!”   舒销年板着脸看都不看地上的人,左手拢了拢衣服,“我本来就没请他,你非要带他来。怎么,你们也有一腿?”   刘宇后悔死了,沈召明这个家伙仗着他姐嫁给了他二叔,做事情越来越不分轻重。回去以后得跟他二嫂告个罪,以后可别再央着他带他玩了,他哪里带得起。得罪的人一次比一次难搞!   沈召明揉着胸从地上爬起来,“舒销年你个疯子……”   刘宇面不改色的一脚再一次把他踢了回去。   舒销年脸色稍缓,拉着陶然摔门而出。   召明第二次从地上爬起来,“刘宇你小心我告诉你二叔!”   刘宇白他一眼,拿起话筒唱歌,唱完一曲把话筒一扔,拎起一瓶酒就往召明头上倒,“麻痹你喝醉酒就闹事,老子今天就给你醒醒酒!”   舒销年是谁!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能把自己身边的人送人乱搞? 第44章 最动人的情话   陶然跟着舒销年回新大洲过夜,说是过夜,其实也就剩下几个小时了。   舒销年洗完澡出来,看到卧室里只有一盏台灯为他而亮。大床里铺着一床大被,高起一个微微的弧度———陶然已经先睡下了。   “哈,还有这么嚣张的保姆,居然比主人先睡!”他夸张地说,看看陶然没有反应,拉开被窝钻进去抱住了他。陶然抿着嘴闭着眼睛装睡,把双手抱在胸前不让舒销年摸到———舒销年逗了他一会没反应,叹口气,打开台灯,“陶然,咱们聊聊。”   陶然犹豫了一下,把眼睛睁开。   “我觉得你最近有点怪怪的,好像对我没以前那么亲热了。”   陶然把眼神撇开,嘴巴闭的像个蚌壳一样。   “告诉我为什么。”舒销年看着他睡衣下面精致的锁骨,咽了咽口水。   “销年……”   陶然打算问问清楚,为什么舒销年能当着自己的面叫了一个小姐坐在他身边呢?他难道不会想到陶然看在眼里心里会痛吗?   “你还在为蒯岫的事情生气?”   舒销年自作聪明的想到了这件事,他觉得是时候该给陶然洗洗脑了,“陶然,你要相信我。我舒销年说到就一定会做到的,我说过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就算我结婚了也一样。你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失去我。我甚至可以向你保证,我将来的妻子也不能指使你做这做那,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能拥有你。等我毕业了,我们就搬出来自己住怎么样?你想要什么我们就买什么,我还可以让你的家人过上很好的生活……”   这可是舒销年有史以来说过的最动人的情话了,他简直都要被自己感动坏了———但是陶然的表情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奇怪,不但没有喜悦,反而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   “陶然?你不开心吗?”舒销年皱着眉头看他。   陶然伸手关掉台灯,让卧房里恢复一片漆黑。   “开心的。”一个软软的男声响起,“抓紧时间睡觉吧,我觉得头好痛。”   “怎么这么娇气……”舒销年的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宠溺,“真拿你没办法。好吧,今天不闹你了!”   陶然闭上眼睛,容许舒销年把手伸过来抱着他的腰。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外面的夜空边际已经隐约出现几丝微光,这套贵宾房里却黑得那么彻底——就像陶然的心,他随意放在枕边的双手无意识地捏着拳头,没人看得到他眼角的泪。   谁在乎呢?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永远只在乎眼前的好处,无论是今天那个召明,还是舒销年……或许他们都只是喜欢新鲜东西而已,可谁叫这“新鲜东西”它长了心,它贪心不足的要那么多不属于自己的……   难怪要伤心。   ~~   马倩倩觉得最近陶然的心情可能不大好,比如上攀岩课的时候,以前总是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教练,现在却有点神不守舍,上官教练叫了他名字两次了,他还在发呆。   “陶然!陶然!”马倩倩戳他的腰,总算把他戳醒过来了。   “啊?到!”   陶然不知道什么事,伸手喊了一句到,周围一阵笑声。   上官教练无奈地看着他,“你又在发什么呆,我让你过来记一下大家的成绩!”   陶然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过去接过笔记本。 第45章 马倩倩出手   “陶然,你最近很奇怪啊。是不是舒销年欺负你?”马倩倩下课后就追着他问。作为同行,他有责任也很有兴趣关心一下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陶然抱着书包靠在栏杆上,看对面球场里正在踢足球的舒销年。   “都说了会陪我上攀岩课的,没坚持几天就自己去玩了。你看!”   马倩倩无所谓的,“不来就不来,多轻松啊,不用看人眼色。哎,你不会就是为了这个不痛快吧?要说舒销年那技术,来上攀岩课是有点无聊吧?”   “……也对。”   中场休息,几个穿着足球部制服的女生争先恐后的上去给舒销年递水擦汗,陶然突然道:“蒯岫的竞争对手确实太多了,她输得不冤。”   “?”马倩倩听到蒯岫的名字转过头,“她怎么了?”   “你认识她?”陶然挺意外。   马倩倩道:“怎么不认识,她跟乔音两个是高中同学,两个人为了舒销年都加入了山地车俱乐部。我看过她们的比赛,哎,乔音还像模像样,蒯岫半路上就脸色煞白快晕过去的样子,我觉得有点勉强了。”   要知道米乐焱和舒销年也算是老友了,从前舒销年沉迷于山地车比赛里的时候,几乎每次都带着蒯岫。   陶然哦了一句,舒销年一次也没带他去过山地车俱乐部。   “她怎么了,告白失败?”马倩倩掏出一包跳跳糖,准备听八卦,“吃吗?”   陶然盯着那包儿童食品三秒,摇摇头坐到花坛边,透露了一点那天芳木精舍吃午饭的事。   “这样啊,那蒯岫岂不是很失望。我看她想嫁给舒销年想了好多年了,你觉得她会放弃吗?”   “不会。”   那天她哭着出去却没走远,反而站在门口的树下直到舒销年出来就说明了这点。陶然觉得蒯岫柔美的外表下有一颗钢铁般的心,还有着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决心。一定还会有新招出手的。   马倩倩转了转眼珠想到了一个馊主意,“让乔音上啊!你不知道她们两个在舒销年面前一个赛一个的小鸟依人,背后吵得那叫一个乌烟瘴气。好几回都动手了呢!我告诉米乐焱,米乐焱特么的还不信我,说乔音就罢了,蒯岫绝不是那种泼妇骂街的女人,我呸呸呸!!!”   “销年也说过,蒯岫是个脾气很好的女孩……”事实上舒销年还曾经不经意地提起来,蒯岫是个孤儿没有娘家可依仗,脾气又好,要是真娶了她应该不会跟自己作对为难陶然。   销……年……?   马倩倩表情扭曲了一下,摸着下巴回头看球场上的舒销年。   “怎么才能让他明白蒯岫其实不是那么纯良的呢?”陶然抬头充满希冀的看着马倩倩。   “这个么……”马倩倩捋着下巴上不存在的长须,神秘兮兮地冲他挤了挤眼睛,“山人自有妙计!总之你放心好了。”   陶然两眼发亮的看着马倩倩,觉得这张黑脸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马倩倩就是一个行动派的阴谋家!   米乐焱身为他的雇主,不但不能够好好管教他,还时不时的助纣为虐。   比如现在,他在马倩倩的怂恿下请乔音喝了杯咖啡。 第46章 鼓动乔音   乔音因为耍手段伤害了陶然的缘故,这阵子一直被舒销年晾在一边,她坐在咖啡厅里嘤嘤嘤的哭诉着自己不是故意的,她要是知道那是舒销年的保姆,一定不会做那种蠢事。   她发誓!   “就算陶然不是保姆,也影响不到你。你干嘛那么恨他?”马倩倩一直不太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乔音擦擦眼泪,扭捏了半天才交代,原来那天在攀岩选修课上,舒销年对陶然的态度不一般,她就怀疑上了。   “这年头有点钱的公子少爷包个小明星什么的多常见啊,我哥哥就包了一个……小鲜肉。”   乔音她哥哥就是个男女不忌的主,所以她对舒销年和陶然的事情要比一般人敏感。他们两个眼神就不对劲,陶然摸舒销年的时候,舒销年不但不生气,还一脸得瑟……   压垮骡子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那天晚上在新大洲酒店里,舒销年居然抱着她叫出陶然的名字。   当时就把乔音给气着了。   “你们不要以为男的就一定会输给女的,我哥哥包的那个就厉害的很,我嫂子都不敢去惹他!”所以乔音就想给陶然一个下马威,最好摔断几根骨头,只要他消失几个月,搞定舒销年的肯定还是自己更有机会。   “谁知道搞了半天,是他的贴身保姆啊!早知道,就不花那么大的力气了,直接警告他一下就行了呀。”乔音貌似真诚地反省道。   马倩倩耐着性子听她说了一堆,早就不耐烦了。他在桌下踢一脚米乐焱,米乐焱干咳一声,状似无意的提起:“哦、哎,倩倩,上次我们去德园看陶然的时候,好像看见蒯岫了吧?那姑娘可是越长越水灵了!”   “啪!”   乔音重重的把杯子放到桌上,里面的咖啡都溅出不少,“我都忘了,还有她这么一号人物。”自从高中毕业,蒯岫没有跟他们一起而是去了外地读大学,乔音心里就已经把她划出情敌圈了。   怎么还在舒销年周围转来转去呢?   马倩倩大力点头:“是漂亮极了,怪不得舒销年要跟他订婚呢!眼光真不错……”   “什么?!”   乔音摇头:“我不信!舒销年才19岁,他们那样的门庭,不可能那么早就订婚,还订一个这么一穷二白的女人。”   米乐焱也一脸纳闷:“就是啊,我也这么说呢。我就问舒销年了,你就这么爱那个蒯岫,爱到不在意她的出身吗?你猜舒销年怎么说的?”   乔音眼巴巴的等着他释疑。   米乐焱偷偷咽了一口口水,心里说舒销年你可别怪我,我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幸福着想。他探过身去,压低声音:“他说,他妈妈的身体不大好了,估计不长了,得给她冲喜。所以女方的娘家什么身份都不重要,只要性格好就行。他觉得蒯岫与世无争,贤良淑德,将来一定会是个安分守己呆在家里的女人。他……”米乐焱有点编不下去了,他赶紧又踹马倩倩。   马倩倩继续煽风点火:“我们也觉得蒯岫虽然出身差了点,脾气是绝对的好,温柔大方,从来不说脏话,更不可能动手打人了!哦,陶然也觉得蒯岫不错,说她真是……观世音菩萨一样的呃咳咳……”他差点笑场,急忙咳嗽着掩饰了过去。 第47章 乔音vs蒯岫(肥章!)   乔音跟蒯岫那是从小学就开始的交情,蒯岫究竟是真贤良还是假正经,两个人背着人打也打过,骂也骂过,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虽说她爱装不关自己的事,可事关舒销年……乔音挑了挑眉,正愁闲得发霉,有人偏要自己撞上来。   米马双枪的效果很不错。   乔音立刻就锁定了蒯岫这个好敌手,问题是怎么动刀呢?自从上次大青石峡谷的事情以后,德园的门就没有对她打开过,一想到蒯岫竟然可以长住德园,近水楼台先得月,乔音真是觉得不甘心!   还好,现在她也回大学里头去了……   怎么把她和舒销年他们都引出来,最后当面拆穿蒯岫的那张假面具呢?   机会很快就来了。   舒销年最近在积极的锻炼身体,加大体能训练的强度。因为他准备参加一个大型的山地车比赛。   去年因为和高考时间冲撞的原因,他没有机会参加千岛湖风景区的山地车公开赛,后来听俱乐部的骑手吹嘘了好几个月,风景多么优美,赛道多么有趣之类的,心痒难耐,今年早早的就报名参加了位于长春的镜月湖国家森林公园山地车越野比赛。   舒销年所在的“狂马”车队是舒家自己赞助的,主要成员为H市的学生和在舒家企业里就职的山地车运动爱好者。这次去参加比赛的有十几个骑手,包括舒销年在内,都在抓紧时间接受各种体能和技能上的训练。   陶然端着刚出炉的小蛋糕和咖啡去体能训练室找舒销年,看到桌上有一张去镜月湖参赛的名单。   他好奇的拿起来,惊讶的看到了三个熟悉的名字:乔音、蒯岫、桐爸。   “为什么会有他们?他们会骑山地车吗?山地车不是要在很难走的山地里进行比赛的吗?”   陶然不自觉的噘起了嘴巴。   舒销年坐在地板上给自己的爱车做保养,他的车库里有十几台山地车,不过这一次他打算抛弃那些名牌车种,主要用面前这一台特意去美国量身定做的全手工组装山地车!   为了减轻车身重量,他甚至要求不做涂装,光果的碳纤维车架在灯光下散发着低调奢华的气息,舒销年爱怜的摸了又摸……   陶然走过去蹲在他身旁,拿手指戳戳他的肩膀,又问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嗯?哦,桐叔的话他参加的是老年组公开赛……其实一开始就是他带我入门的,他车技很不错。这次的比赛把老年组的年龄限制放宽到了四十岁以上,他就想去浪一圈。要知道以前在国外很多比赛的元老组都是要求五十岁以上的。”   “至于蒯岫,她本来就是狂马的成员。不过她那个水平……也就是去打个酱油。参与也是一种乐趣么对吧。”舒销年站起来走到自己那十几辆名车前,打算再选一辆备用的带过去,选哪辆好呢?   他想让陶然给自己点建议,一回头,小保姆还蹲在地上画圈呢!   “怎么了?她们去你不高兴?”舒销年把人拎起来,两只手托住了他气鼓鼓的脸庞,“气什么有什么好气的,我也会带你去的,你24小时都会跟着我,嗯?”   陶然眼睛一亮:“我也去吗?”   “当然,到时候你就跟着我们车队的技师,我们在比赛里还能见面呢!”   陶然稍微开心了一点,然后又问:“那那为什么乔音也会去啊?”   舒销年皱了皱眉头。   天晓得为什么!   他还想去问问车队的队长约翰呢,他已经提醒过别让乔音参加的———约翰好色的毛病真是一大硬伤!   “别想那么多了,她们两个人都是公路赛,我是越野赛,赛场都不一样,不会经常见面的。”   ……大概。   为了做好万全的准备,以最佳状态迎接比赛,“狂马”车队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进行了多次的训练。   乔音带着礼物来到训练场地,特意挑了舒销年在场的时候给陶然道歉:“……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你能原谅我这一回吗?”她非常诚恳的看着陶然的眼睛。   自己跌下岩壁的背后有乔音的影子这件事,还是马倩倩告诉他的,看着乔音谦卑的微笑,虽然知道这个道歉完全不走心,陶然为了借力打力,还是十分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道:“没、没什么。我已经忘记了,你还是和上官教练说对不起吧。”   乔音垂下眼睑:“我已经登门拜访过了,上官教练说大家以后还是朋友……”   陶然张了张嘴,实在说不出那句“那我们也是朋友”。   马倩倩漂移过来了:“什么礼物?打开看看。”   陶然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真是任何场合都不会少了他的身影。做他的主人还真是挺辛苦的———瞧,米乐焱又坐在路边喘上了。   陶然打开那个小包装盒,里面是……一副眼镜。   “什么意思?”   马倩倩环起了手臂,“暗讽你识人不清?要你戴上眼镜看清楚什么?……,靠,怎么越猜火越大呢!”   陶然拿着眼镜检查了一下,没有毒针,没有异味,材质普通……,他试着戴在脸上看看。   马倩倩噤了声,转到他面前,一脸的惊艳。他回头招唿米乐焱过来,米乐焱擦着汗评价:“陶、陶然你原来这么适合戴眼镜啊,我还、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种戴上眼镜气质就上蹿两个台阶的人……”   陶然狐疑的拿出手机自拍了一张看看:“哪里有……嗯?我现在在哪个台阶,刚才又在哪个台阶?”   米乐焱从马倩倩手里接过一条新的毛巾继续擦汗:“你现在就是冒充一下精英律师、天才操盘大师、脑神经外科医生什么的也不在话下。”   陶然半信半疑的拿起手机再次确认。   米乐焱把毛巾折叠好放进腰包:“你把眼镜摘下来我看看……,对对,就是这样。你现在可以冒充一下大少爷的小书僮,邪/教教主的小男宠,女扮男装的祝英台!”   陶然收起手机:我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陶然。”   舒销年被乔音缠的无计可施,他走过来问他,“乔音说你已经原谅了她?不会是真的吧?”   陶然光速戴上眼镜回头看着他:“……”   舒销年:……   “你戴这个眼镜……,”他忘了自己是过来问什么的,“还挺好看的。”   “这就是知性的美!”   马倩倩站到石头上摆出一个举枪射击的姿势,“一枪射中红心,有没有!”他把“枪”收回来,放在嘴边吹了一下,好像真的有枪管里冒出来的青烟一样。   舒销年强压下想把马倩倩一脚踹下悬崖的欲望,隐晦地瞪了米乐焱一眼:你家保姆真活泼!   陶然拿下眼镜放进包包里,他又不是近视眼,戴个平光镜耍帅什么的好丢人。   “我觉得乔小姐人还可以。”他这么回答,不意外的看到乔音欣喜若狂的神情,“而且今天女生这么少,她来了,蒯小姐也能有个伴。”最好能结伴自相残杀就更好了。   “……,好吧,既然你都不介意。”舒销年戴上头盔,朝乔音做了个你随便的手势,算是允许了她参加训练。   蒯岫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确实让他感到有点尴尬,自从订婚的事情提出来以后,虽然他还没有答应,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已经暧昧起来,从前他怎么没有发现蒯岫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样子的呢?   最要命的是,陶然对自己要订婚的事情有抵触情绪,这个已经是无疑的了。   舒销年戴上头盔手套,骑上车开始计时。他一马当先冲上坡道,脑子里想的都是陶然的事情。   最近一个月,他和陶然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很多,却任然没有达到他心里的期待值。他不是完全不明白陶然为什么不高兴,如果陶然是个女的,他觉得自己肯定愿意给他一个承诺的。   而现在这种情形,尽管他的全身心都在叫嚣着想要陶然的全部,却在付诸于实施之前先为自己的有所保留而心虚。   舒销年打算着,陶然是男人,既然不能结婚,那么经济上的保障是必须的。是干脆把他一辈子都签下来,还是换个方式。毕竟签了合同就是舒家的工人,这个主仆身份是不会有改变的。这样做是不是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心,要不,干脆在自己的那个计划里给他留一个位置……比如人事经理什么的。   人事经理接触的人太多了,不能让陶然这么出头露面……要不,财务?   舒销年满脑子和陶然的今后怎么过,速度却依然快的吓人——他骑车的一个特点就是胆子大,国内的骑手很多人会在下陡坡的时候不停的刹车降速,以免速度过快失去控制连人带车飞出去,引起人身事故。而舒销年下坡基本是不刹车的,他就喜欢那种漂浮在路面上的刺激,如果车身飞起来,他还会发出难以抑制的叫声。   所以他喜欢山地车越野比赛。   “今天骑的很稳,舒!”   队长约翰从他旁边飞驰而过,舒销年白了他一眼,开始提速。   山道边的凉亭里,蒯岫和乔音之间正处于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   几株美人蕉后,马倩倩戴着装了微型摄像头的网球帽,躲在一边看热闹。   太激动了,快点打起来!   蒯岫先发难了:“乔音,你叫我过来干什么?难道说二表哥不理你了,要我给你说说情?”   乔音好笑地看着她:“你真会开玩笑,你不会觉得舒销年是娶定了你吧?”   “我没这么觉得,但是我知道表哥肯定不会要你。”乔音的表情和在德园里完全不一样,她气势嚣张地扬起下巴,眼神里全是不屑,“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长得这么寒碜。每年都要去修一修你的鼻子吧,今年的鼻子好像又高了一点……呵呵呵,就算我不成功,也绝对轮不到你这假脸都不过尔尔的丑八怪!” 第48章 意外的反应   乔音对蒯岫每次都攻击自己的容貌这点早就心中有数,蒯岫凭什么跟她争舒销年,还不是就凭她的外貌吗?假脸?我乔音充其量不过是割了双眼皮垫了鼻子而已,哪里比得上你蒯岫呢?   想到这里乔音不怒反笑:“我真是佩服你!咱们也算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打从小学我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居然能在舒销年面前装小白兔装了这么久,还没穿帮。我真想看看,要是他知道是你把那个爬他床的保姆从高速公路上推下去,害的她被后面的车轧断了一条腿的话,会是什么表情。”   蒯岫抿着嘴,冷笑一声:“你知道又怎么样?有证据吗?难道你也想试试?”   “我当然没有证据了,不过我听说是你送她出德园的,我就知道这件事一定跟你有关系!我只是奇怪,那个保姆怎么不来找你,不来告你呢?”   蒯岫一言不发的与他对视。   “哦——。我知道了,你又骗人了对吧。”乔音见诱不出她自己的话,只好换个方式,“我猜,你一定是上车前就给她灌了什么东西,让她神智不清,然后推她下车,出事以后再热情的为她打电话叫救护车,等她醒过来再告诉她,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蒯岫眼神冰冷,依旧不发一言。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反正最近闲的很,不如找个时间去安徽看看那个断了一条腿的可怜姑娘……”   “你到底想干嘛?”蒯岫撩起了袖子,“想打架,约个时间,我陪你打。”   “没想干嘛,跟你约战。下个月镜月湖公开赛,谁输了谁就退出,不准再缠着舒销年!”   蒯岫用看白痴的眼神盯了她一会儿,道:“行。”   蒯岫骑着车上路以后,乔音转回来找到马倩倩:“怎么样?都录下来了没?”   马倩倩右手做了个“V”,道:“这个我还要回去加工一下,画面拉近,声音加大。嗯,我直接拿给舒销年看吧,要是你拿过去,他说不定还要迁怒你呢!”   乔音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她得意的抱起了手臂靠在树上:“蒯岫……,我看你再装、装死你个假面超人!”   马倩倩佩服地望着她的鼻子。   数日后,米乐焱一脸神秘的跑来交给舒销年一个U盘,“不看看吗?岛国最新动作片,有钱都买不到的绝版!”   舒销年挑了挑眉,瞟了一眼陶然说:“放下吧,多谢。”   马倩倩一把抢过U盘,“好东西大家一起看啊!”他对陶然打了一个眼色,陶然立刻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来。   “正好我在查东西,用这个看吧!”   舒销年被他们拙劣的演技弄得一愣一愣,“陶然,你知道什么内容你就看?”   “看吧!”   “好啊,你去把大门关上。”舒销年盯着陶然的背影奸笑,傻瓜,待会儿吓死你!   二十分钟后。   舒销年表情复杂的看完了米乐焱带来的“岛国爱情动作片最新力作”。   马倩倩失望的,“为什么你看起来并没有很愤怒啊?”   陶然也用同样的眼神盯着他。   舒销年摊手,“要我怎么说?蒯岫只是说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你有什么证据而已。你们说她这是默认,我也可以说她只是反问……”   他拿手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不过,我是没想到她会用那种样子说话。”   陶然低着头过去把平板电脑关上了。 第49章 赛车大赛   舒销年转头目送他走上楼,扔下一句:“不陪你们闲聊了,自己随便逛。”也跟了上去。   米乐焱和马倩倩对望一眼,丧气地瘫在了椅子上,“没想到舒销年根本不在乎。”   “或许……,是觉得蒯岫为人怎样和自己没关系?”   米乐焱摸摸下巴,道:“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白做了小人?……都怪你,跳上跳下的搞事情。”   马倩倩咂咂嘴,“下次注意。”才怪!   “陶然。”舒销年关上门,走到陶然身边,板过他的身体问他,“是你拜托米乐焱他们干这种蠢事的吗?”   陶然默认了。   “干嘛做这种蠢事,我都说了不会和蒯岫结婚的。”   陶然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可能是压在心里的醋意和不安突然抬了头,小小的爆发了一下。   他低头,“以后不会了。”   舒销年纠结地看着他的发旋,放开陶然也坐到床沿。他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一张全家福照片,看了一会儿叹气道:“我妈生我的时候已经四十几岁了,还是难产。后来是刨腹产生下的我,但是还没出月子我爸就心肌梗塞去世了。在我的记忆里,我妈一直就在生病,好几次病危了我以为再也看不见她了。但是自从我哥结婚了以后,我觉得她的气色好了很多,也有精神到园子里走走了……,我觉得,我早点结婚也好,说不定她还能长寿下去……”   陶然心里百转千回,就是说不出一个“不”字。   舒销年又说道:“其实娶谁都无所谓,就是走一个形式而已。陶然,”他拉过陶然的手,侧过身去吻了一下他的耳朵,把下巴贴在他耳边,“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她,我答应你,会去跟我妈说清楚我绝不和蒯岫结婚……,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带着淡淡的不安,陶然总算是露出了笑脸。   ……   四月里,陶然跟着“狂马”车队一行十五人,浩浩荡荡的赶到了长春镜月湖国家森林公园。   在酒店安顿下来后,大家相约去吃晚饭,饭桌上乔音和蒯岫依然是剑拔弩张,争锋相对。舒销年却好像根本没看过那个视频一样,对待蒯岫一如既往,蒯岫心中得意,一直挽着他的胳膊说悄悄话,对面乔音差点把自己的筷子给咬断了。   “怎么,气坏了?今晚不会睡不着觉吧!”蒯岫走过乔音身边,扔下一句话进了洗手间。   “哼。”乔音站在走廊上转了转眼珠,想到了一个刺激得到蒯岫的方法。她回头走进洗手间,靠在水池边等蒯岫出来,慢悠悠地说道:“我把你弄断了那个女人腿的事告诉舒销年了。”   蒯岫挑眉望了一眼镜子里的乔音,轻笑一声低头洗手,“他不信,对吧。要不然也不会对我一如既往的好。”   乔音咯咯笑出了声,蒯岫厌烦地直起身来,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乔音,“你还在争什么呢?表哥对你的态度怎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你,跟我,根本就不是在一个战场上。你充其量是个站在看台上的粉丝罢了。”她擦干手,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我跟他才叫青梅竹马,我心里有他,他心里也有我。我们之间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嘴!”   乔音听得五内俱焚,手指关节拗的咔咔作响,“你心里有没有他我才没兴趣,我就知道他心里那个人,肯定不是你!”   蒯岫同情的眯起眼睛,抬腿准备走人。 第50章 我的感觉没错   乔音语速加快,“他说他早知道了你这个人装腔作势。但他无所谓,因为……”她把手机屏幕对着蒯岫,扬起下巴幸灾乐祸的说,“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他喜欢的是……”   蒯岫随意看了一眼就被吸引过去了,脸上的表情从不屑到认真,再到震惊,噼手去抢她的手机想看个清楚,却被躲了过去。   乔音护着手机放在胸口,倒退着走出女厕所,满意的看她失态的样子,又加了一句:“听说,舒少爷的房间不是标间,是大床房呢。哎呀……夜深人静的,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睡的呢?”   “这东西你哪里弄来的?”蒯岫语气阴沉。   “弄?你也太小看我了。有些事情,早就注定了的,你也别太想不开,毕竟有舒家少爷肯让你喊一声表哥,已经算你的运气了。好后保重吧……”   她往人心口撒完毒药,斯斯然地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寂静的长廊里,乔音哼着歌慢悠悠地朝电梯口走去,随手拿起手机又点了播放。小小的屏幕里,出现了舒销年和陶然的身影,那是舒销年带着陶然去上官教练家道歉出来以后,在门口的林荫小径上闹别扭时,乔音偶然间偷拍到的一段视频。   陶然脚抽筋了,舒销年抱着他坐在长椅上给他揉脚。两个人贴的很近,眼神交缠许久后舒销年低头含住陶然的唇,陶然把手放在了舒销年的脖子上……   “真是没想到啊,舒二少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乔音从没有见过那样的舒销年,表情真挚,脉脉含情,把陶然抱在自己腿上的时候是那样的自然,可以想像这两个人独自在家的时候大概经常这么干。   “所以说,我的感觉是没错的!”乔音自嘲。   那天她也想去上官教练家请罪,没想到半路上看到了这么一幕……真是意外斩获。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想让你好过,蒯岫。谁叫我最讨厌的就是你呢?”   乔音并不觉得自己幼稚,或是损人不利己。   乔家是茶叶商人,舒销年是德园的少爷,德园手里有一座庞大的古茶园,面积足有三千多亩,还有种植型的现代茶园一万多亩,每年的产茶量令人咋舌。能嫁进去自然是最好了,既能帮助自家的生意,也是圆了自己的美梦;实在不行,虽然很遗憾,也不能把关系搞僵了。   可是舒销年的妻子是谁都行,就是不能是蒯岫。蒯岫跟她从小就是冷水对热油,有她站在舒销年身边,就注定了乔音讨不到一点好处。   “反正先把蒯岫拉下马来,总没错!”   乔音勾起嘴角,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   第二天一早,八点。   森林公园里早已经热闹非凡,全国各地聚集起来的各路车队,穿着五花八门的服装,在主会场附近一队队的集结起来。   陶然背着个登山包,好奇的跟在舒销年身后左看右看,对什么都十分好奇。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参赛选手,大家都穿着代表各队的骑手,也有人穿的是厂商提供的衣服。   “狂马队”的骑手服是黑白相交的,黑色部分上写了一个白色的“狂”字,白色部分写了一个黑色的“马”。因为是一个成立历史比较短的新车队,并没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舒销年他们也不介意,自管自的登记、领取芯片、交保险之类的,结束以后就聚在一个后勤组搭建好的凉棚下面聊天。 第51章 比赛前   狂马队的队长约翰是个金毛白皮的洋鬼子,是舒销年他们在美国一起骑车认识的。桐叔领舒销年进门,而约翰就是教给舒销年很多新技术的师傅。约翰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为人热情开朗,除了中文不太熘和对女孩子耳根子特别软这两个刚性缺点以外,是一个很称职的车队队长。   乔音和蒯岫分别站在凉棚的左右两侧,跟相好的队员聊的热火朝天,谁也不看谁。陶然看看乔音,又看看蒯岫,给她们的外型做了一个十分主观的评价:   乔音,不能算是古典意义上的美女。栗色直发刚过肩,小麦肤色,身高中等,健美的身材,说话的时候顾盼神飞,站在一堆女生里是个领袖人物。   蒯岫,个子在女生里算是很高了,身材修长苗条,一头长长的黑色秀发随着光线转换着隐约的紫色光泽,仔细看才会发现她挑染了极少的几丝紫红色。她五官秀丽,表情生动,尤其是一双眼睛流转生情,眨眼的时候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动。她不喜欢和女生扎堆,静静地站在那里,几个他队的男骑手围着她搭讪。   用画来形容,乔音就像一副浓彩幻奇风格的油画;而蒯岫就是淡彩瑰丽的国画。   不知道舒销年喜欢什么样的?   陶然转头看舒销年,只见他正跟桐叔蹲在自己那辆新车前,似乎是在做最后的车检。   表情严肃认真,完全不在意车队其他人的动向。   陶然略舒一口气,至少现在,舒销年眼里还没有一个女性能停留,这就好。   ……   时间到了上午八点半,主会场开始循坏播报即将开始的赛程,参赛骑手们的喧哗声开始回落,很多人在一边的游步道上做起了热身运动。   桐叔他们老人组是第二天下午的比赛,今天来给“狂马”车队做义务技工和司机。他朝陶然招招手,舒销年抬手摸摸他柔软的头发,道:“去吧,跟着桐叔。别走丢了,我比赛的时候可顾不上你。”   陶然真想跟他拥抱一下,可是他怕自己抱的太起劲被人看出点什么,想了半天伸出一只手给舒销年,要跟他握个手祝他马到成功。   舒销年盯着那只伸到面前的手,怀疑地问:“你要跟我握手?神经病!”   他拉住那只手十分自然的把他抱住了,还拍了拍他的背,“我会加油的!”   约翰吹了个口哨,大家聚到凉棚前听训。   “狂马”车队作为一支业余车队,今年的目标是团体前五,个人总积分的话,希望可以有一两个骑手可以打进前十。   约翰的中文说得半生不熟,难为他还摆出一副口若悬河的样子,拿着一张不知道什么表格,表情丰富的说了很久。   队长就是队长,尽管陶然听了半天抓不到什么重点,车队众人还是热烈鼓掌!   最后还是舒销年上去重新说了一遍,主要就是强调安全问题,还有就是分析今天的战术。   训话完毕以后,今天参赛的几个人开始热身。 第52章 龙轲一   陶然拎着舒销年的补给包,和桐爸站在一边看他做热身运动,一抬头,被蒯岫脸上一闪而过的凶恶表情给吓了一跳。   蒯岫很快就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她款款地走过来站到陶然身边。   陶然有点莫名的紧张,只听她银铃般的声音响起:“陶然,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陶然:“我?”   “对啊,你看,有你跟在身边,表哥多放心啊。我就没这么好命了,什么都要自己拿……”   她看着陶然,中等个子小白脸,怎么看都不过是一个略清秀些的男生,男生……难道关键是性别?表哥喜欢的真的是男的?   她咬牙,这件事一定要弄个清楚。   “我的比赛是在明天上午,那时候表哥已经比完了……你能帮我把我的备用轮盘拿到湖边那个补水站吗?”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必须没问题啊。   陶然点点头答应了。   “真的吗?那太谢谢你了。表哥身边能有你照顾着,真是他的福气。”   这语气……怎么就觉得怪怪的。   陶然听得浑身不舒服,干咳一声拿起饮料勐喝水。   蒯岫冲桐爸点点头,回头走开,她拿起手机给乔音发了一条短信:“我们来玩个游戏,孰真孰假,相信明天一切都会有分晓!”   ……   九点。   发令枪响起,参加山地车越野赛的两百多名骑手一起出发冲出起点,场面恢宏盛大,骑手们的志愿者们和看台上的客人们都站起来鼓掌,给他们打气加油!   镜月湖的越野赛是这么安排的,全长10公里,跑两圈。从起点开始三分之一的路程是山地坡道,接着是三分之一的林道,然后经过一小段公路,最后是速降下坡回起点。   舒销年出发以后,陶然立刻和桐爸抄小路跑下山道,跳进了停在路边的“狂马车队”后援车,一路飞驰赶到第一个补水站兼修理站附近,带着修理器具和可能用得到的零件,陶然还拎着干粮和药箱,两个人跟着其他车队的后援人员赶到目的地的时候,骑手们还在远处的山坡上,并没有到达。   还好还好,大家都松了口气。   桐叔放下东西,交代陶然别乱走以后,就去跟几个认识的老朋友去聊天了,陶然一个人茫然的站在穿着各式骑手服的人群里。   车道两边已经被人群挤满了,陶然在原地跳了跳,只看见骑手的保护头盔……   要不,我坐到前面的旗杆下面去吧,这样舒销年就能一眼看到我了。   主意打定,陶然往前走了几步,找到一块高点的土坡,刚走上去,一个衣服上印着“飞轮车队”的骑手过来跟他打招唿:“你是大赛举办方的后勤人员吗?”   陶然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他的卫衣是浅黄色的,和那些工作人员穿的工作服颜色很接近,这个人大概是弄错了。   他摇摇头:“我是狂马车队的后援。”   “哦,原来是这样,我叫龙轲一。”   龙轲一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他打量着陶然,这样白嫩漂亮的男孩子广东很少看到,他伸出手:“不介意交个朋友吗?”   陶然放下药箱,犹豫了一下伸出手:“你、你好。我叫陶然。”   “你们车队我知道,有一个叫约翰的是吧,他去年在泥石流赛场和我一起跑过的。人很不错!”   陶然不好意思地摇手:“我不是车队的人,我是跟我朋友一起来的。”   “原来是这样,那我遇见你还真是偶然了呢。你朋友呢?”   “他在比赛……”   “是嘛,那我们一起为我们的赛车手们加油吧!”   “好、好啊。”   龙轲一立刻对着远处的骑手们大声吆喝起来:“加油!!加油!!”他喊了几句,转头搭住陶然的肩膀笑着邀请他,“别怕羞,来加油就是要大声喊的,跟我一起……”   “陶然!!!!”   赛道上传来一声怒吼,舒销年气急败坏的狂蹬脚踏板,冲了过来。 第53章 打赌   “啊销年,你来啦。”   陶然赶紧跳下土坡,打开一瓶水递给他。   舒销年勐灌几口,把剩下的水都倒在自己身上,“再拿一瓶我带走!”   陶然从背包里又拿出一瓶水递给他,他把水固定在车架上,瞪了一眼龙轲一,“我认识你!给我小心点,别打他主意。桐叔!我走了!”   舒销年果断回到了比赛里,桐叔远远跟他挥手:“加油!”   龙轲一愕然,他冲陶然耸肩:“刚才那个是H城德园的小公子吧,我怎么得罪他了?”   陶然尴尬地笑。   “ok,无所谓。”龙轲一从腰包里拿出一张名片给他,“这是我的名片,有空来广州找我玩。bye~”   他跑到赛道那里去喊加油了,看来这个飞轮车队这次来参赛的骑手很多,补水站前站的一大片都是他们深蓝色的骑手服。   陶然看看手里的名片:“万里山河旅行社总经理龙轲一。”是个总经理呢,看起来还没到三十岁,很可能只有二十五六,已经拥有自己的事业了,真是个有能耐的人呢。   ……   “陶然!”   桐叔笑眯眯的走过来,“走,去下一个补水站。”   “这么快都过去了吗?”还有很多人在对面的山坡上赛车呢。   “车队的后勤在这里等他们呢,我们可以先跟着二少爷往前走走,没关系的。”   陶然哦了一声,把龙轲一的名片随意塞进了背包。   ……   “狂马车队”参加越野赛的有八个人,暂时成绩最好的是约翰。   约翰不愧是舒销年跨国挖来的好骑手,风驰电掣,一直在最先头部队里。其次就是舒销年,舒销年的短板就是爬坡,不过他后半段表现出色,特别是在速降路段上,一马当先,简直就是不畏生死,把在爬坡上造成的劣势很好的掩盖了过去。   陶然和桐叔重复一次次的抄小路,补水站,抄小路,补水站,陪着舒销年跑完了两圈。   桐叔在最后一个修理点给他检修了一下车子,舒销年飞快的补充完水分,还吃了一根香蕉。陶然都来不及给他擦汗,就听他口中怪叫一声,跳上车向最后一段路冲去……   陶然真的很想知道最后舒销年有没有拿到名次,他等不及狂马车队的其他骑手了,跟桐叔说了一声就一个人先往终点跑。   “陶然!”   龙轲一跑到他身边:“去终点接你朋友吗?一起去吧,我们车队的骑手有可能拿冠军哦。”   陶然骄傲的:“我朋友也有可能拿冠军的!”   “好!那我们打个赌。”龙轲一伸出一个小指,“要是飞轮车队拿了冠军,你请我吃顿饭,反之,我请你吃饭!”   陶然心想你请我我请你的,有什么不一样吗?他摇摇头:“要不,去高尔夫球场门口那个咖啡厅喝咖啡吧?吃饭时间我没空。”   “行!”   两个人拉了个勾,龙轲一得逞的笑个不停。   陶然跑到主会场的时候,舒销年已经站在场外休息了。   蒯岫和乔音一左一右的给他递水擦汗,三个人的颜值吸引了不少目光。   “销、少爷,你是第几名啊?”陶然站在原地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显示名次的荧光板,只好来问本人。   舒销年遗憾地伸手做了个“五”:“约翰拿了第三,总算是达到了狂马的预期目标。希望后天的速降赛能进前三吧……”   陶然给他打气:“没有问题的,而且还有明天的老人赛和女子公路赛,狂马一定能拿到团体前三的!”   舒销年瞟了一眼身边两个来打酱油的女子选手,只觉得后天的降速赛压力更大了。 第54章 舒销年的怒火   越野赛的关门时间是中午12点,所有选手都到了终点以后,各个车队开始整队出发去吃午饭。   因为下午还有一些人要去熟悉场地,大部分车队都选择了了森林公园里的大食堂吃饭。狂马车队的人走下车的时候,陶然就看见龙轲一站在露台上冲他挥手,然后比了一个大大的“V”字,意思是他们车队的骑手拿了冠军……   真的这么厉害啊,要是能把那个冠军骑手引荐给舒销年就好了!   陶然回了他一个喝咖啡的手势,龙轲一开心地在露台上跳了几个街舞的动作,最后高声喊:“我等你电话!!!!”   陶然笑着朝他挥挥手,一回头,就被舒销年的眼神给冰了一脸冰渣子。   舒销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陶然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   简直……   真是不该放任他自流,一离开自己的视野就要出事情,他这种……这种叫什么?嗯?诱受体质?   没错,到处招蜂引蝶,还尽招男人注意到他。不好好管教他,早晚还不是自己头上发绿。   “你跟他约了干什么?”舒销年进包厢一脚踢开一张椅子,大张双腿的坐在上面斜睨着自家保姆。   陶然虽然不明白舒销年在气什么,还是被他震慑到了,缩了缩脖子嗫嚅道:“就、就喝个咖啡。”   狂马车队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不该坐下来点菜。   蒯岫跟乔音对了个眼神,一声不吭地各自站到了门的两边。   “喝咖啡?你跟他?我同意了吗?”   陶然不太明白喝个咖啡为什么还要他同意,顾念到他在外面特别要面子,陶然低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桐爸过来按着舒销年坐下了,陶然看了看桐爸,低着头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来来来,大家快坐下。不把肚子填饱了,下午场怎么撑过去呢?来,把菜单给我……”桐爸开始点菜。   还好有桐爸在场,他这么一招唿,大家伙都松了口气,开始稀稀拉拉的说起话来,总算是表面上把一场硝烟盖过去了。   舒销年用比平时快得多的速度吃完饭,把筷子一扔:“不准去!”   陶然不敢看其他人是用什么眼神看自己的,埋头扒饭。   “哐蹚!”一只空碗被扔在他面前,底朝天的盖在陶然的右手边。   “跟你说话呢,聋啦。”舒销年不依不饶,非要他立刻给出回答不可。   陶然放下筷子把扔过来的空碗倒过来摆好,偏着头看舒销年:“知道了,我不去。”   舒销年脸色稍缓,叫了一杯花茶喝了起来。   桐爸严肃的看了陶然一下,眼神里似有责备。陶然扁扁嘴,落寞的想,既然桐爸也不认同我,大概我的确是不可以和别人出去喝咖啡的吧……   唉。   陶然觉得自己有点像一个小奴隶,他想起之前米乐焱开玩笑说的话:“你可以去冒充大少爷的小书僮,邪/教教主的小男宠……”还真被他说中了呢,自己就是大少爷的小书僮,舒销年这唯我独尊的脾气,跟邪/教教主也没什么两样。 第55章 乱斗!   吃完了饭,他跟着舒销年随大部队又回到镜月湖看了一下午公路赛。   车子一圈圈的跑着,陶然郁郁寡欢,又不敢离开舒销年太远,不知不觉就坐在地上抱着背包睡着了……   舒销年站在人堆里,眼睛盯着公路赛,心里一直在生闷气,跟人约了喝咖啡?看来自己是太宠陶然了,回去以后要花点时间好好调/教一下,好叫他明白,我宠他喜欢他,不等于他可以在外面招蜂惹蝶自己浪!   那个飞轮车队的男人,每次来车赛都要勾搭几个年纪小的男孩,跟这种人出去喝咖啡?是该感叹陶然真是不谙世事,还是该骂他不知自爱!   他一肚子火,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一回头,人呢?低头,就看见陶然坐在地上,曲着膝盖抱着背包,头一点一点的,已然睡着了。   看起来莫名可爱……   “二少爷,我去把车开到大门口等您。”   桐爸先去停车场开车了。   舒销年双手插袋,四下里看看没人注意他,干咳一声,弯腰把背包从陶然胸前抽出来,揽住他的肩膀,正要把人抱起来,陶然警觉的醒了过来:“少爷?”   又叫我少爷。   舒销年咬牙,这就是还在生气的意思了……需要服个软吗?   凭什么!   “走了,回酒店!”   舒销年把背包还给他,迈开长腿往大门走,陶然站起来头晕了一下,赶紧拖着睡麻了的腿追了上去。   可天下的事情就是这么巧,要不怎么会有“冤家路窄”这句话呢。   走到门口这么巧(不巧)的又跟飞轮车队撞上了!   舒销年这边心头火未消,那边又见烧火的和尚来添柴,右手悄悄的握成了拳头。   龙轲一不负所望地过来打招唿了:“陶……啊!!!!”他受到攻击,人倒着飞了出去。   舒销年一拳打在他的额角,龙轲一捂着痛处扭头一看是他,也不管因由了,把包一扔就挥臂回了一拳过去。   两个人一句话没说就先打成了一团。   陶然整个人都呆掉了。站在两边的队友也摸不着头脑,傻乎乎地观战了几分钟,这才意识到事情好像要大条了,也不知道是谁先扑上去的,两队人马在景区大门口开始了一场混战!   陶然和几个女队友被彻底挤在角落里,别说出去拉架了,推来攘去的,身边的人是敌是友都快分不清了。   两个人的打斗发展成了两支车队的乱斗,现场一片狼籍,其他车队的人尖叫着喝彩拍手,也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远处传来保安们的怒吼声,森林公园管理局的大队人马赶到现场,这才堪堪收场。   传达室里,两队人马被分别压制在左右两边,不少人身上都挂了彩。森林公园管理局的人和大赛主办方的代表气得鼻子都歪了。   “你们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为什么打起来了??”   飞轮车队的证词很一致,都指认狂马车队的舒销年一句话都没说上来就动手;狂马车队这边的证词就有些出入,有人承认舒销年先出手的,也有人说是龙轲一先挑衅的……   管理局的人说你们反省一下,要是不能和解的话,明天的比赛双方都不要参加了!   陶然泫然欲泣,用哀求的目光看着龙轲一,龙轲一心说呵呵呵,难道要我说和解?   飞轮车队的骑手们内部商量以后同意和解,但是要求舒销年向龙轲一道歉。   陶然希冀地看舒销年,舒销年靠在墙上冷笑不说话……   陶然只好继续用哀求的目光看龙轲一。   龙轲一:…… 第56章 打酱油的女队员出发了!   陶然今天被拒绝擦背服务了。   舒销年洗完澡出来就往床上一躺,被子一盖,闭着眼睛想事情。陶然拿着药膏过来,轻轻的拉开一点被角,往他身上的淤青涂药……   舒销年不耐烦地打开他的手,嘟囔了一句:“你怎么不去飞轮车队的酒店给他涂药?”   陶然只好先把药放下:“我干嘛去给他涂药啊,我就给你一个人涂。”   舒销年转过身来问他:“陶然,要是后天我输了,你跟他走吗?”   陶然举手发誓:“绝对不走!要是后天你要输,我就在终点前把他从车上拉下来。不过,要是事后被罚款什么的,你要给我付的。”有病啊,我干嘛跟那个龙轲一去广东,我又不是山地车迷!   这番话听得舒销年妥帖无比,他看陶然小媳妇儿一样的看着自己的小眼神,嘴角一勾。   这还差不多!   “来!”   陶然钻到他被子里,他在床边坐的久了,身上很凉。舒销年暖烘烘的身子压到他身上,把他从里到外都给捂热了。   “你是我的。懂吗?”舒销年压着他给他洗脑。   陶然点点头,转头寻摸着他的嘴唇,两个人浓情蜜意的亲了很久,都起了反应。舒销年引导着陶然,教他怎么取悦自己,陶然难耐的往他身上顶,用期待的目光水水地望着他。   “现在不行。再等等,嗯?下次我带你去日本滑雪好不好?”   “嗯。”   ……   第二天上午是女子个人公路赛,狂马车队一共有三名女骑手参加,其中两名都是摆明了来打酱油的……只有一个还在读高中的女生叫胡梦云的是实力派。   陶然既然答应了给蒯岫拿轮盘,就不能食言。舒销年把他送到镜月湖环湖公路边的补水站,观察仔细周围没有龙轲一之类的变态出现,这才放开手道:“我过去看看起点的情况,等一下会跟着狂马的选手再回来这里,你跟好大部队不要乱走动。知道了没有?”   陶然乖乖点头,找了个水边的位置坐在栏杆上,表示自己就呆在这哪里也不去!   舒销年满意地微笑,潇洒地骑上车往起点去了。   十几分钟后,主会场方向传来一声枪响,等在湖边的人们一拥而上,都挤在公路两边准备给自己支持的骑手加油补水。陶然也站了起来,然后又坐了回去,唉,再等等吧。   又过了不知多久,终于领头的女骑手骑着一辆亮蓝色的山地车出现了,后面一大群车手们紧随其后,唿啸着转过一个之字形路口,向着环湖公路补水站蜂拥而来。   公路边人头攒动,这下子陶然真的什么都看不见了!要是蒯岫要换轮盘怎么办啊?他在湖边一下一下的跳着,高举双手想让通过补水站的女骑手们都看见自己。   蒯岫和乔音自出发以来就在不停互相妨碍,跟在后面保护的舒销年和约翰简直没眼看了……   最后两个人说定了,约翰到领头部队那里去保护状态大好的胡梦云,舒销年就留在最后继续欣赏“女人就是这么喜欢为难女人”的经典桥段……   舒销年:好无聊!心好累! 第57章 混乱的一天   蒯岫和乔音互相折磨着,终于来到了镜月湖附近。   回头看了一眼单手骑车ing的舒销年,蒯岫对乔音道:“就听我的,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待会儿我们就当洗了个澡。要是到时候表哥先救的是我,不管他跟那个保姆之间有什么,我都嫁定了他!”   乔音也想知道,究竟舒销年是一时兴起,还是来真的。两个互相看不顺眼的女人达成了奇异的共识,都把充满了斗志的眼神放到了还在湖边高举双手跳啊跳的那个身影……   陶然突然就感觉到一种危险正在接近,他下意识的左看右看,直到公路边的看客们发出一阵尖叫,他一回头,就被一台山地车顶出了陆地,以一种往后飞翔的姿态落入了镜月湖水之中。   跟着他掉下去的还有两台山地车以及它们的骑手!   ……   “快!镜月湖补水站附近发生事故,两名骑手和一名看客落入水中,请求紧急支援!!”   “等一下,修正!又有一名男骑手落入、呃,跳入了湖水……呃,请求紧急支援!!”   舒销年直接从车座上跃入水里,他知道陶然会一点狗刨,但是很弱。他大致的判定方向,往湖水最深的地方游去。果然,看见他的小保姆正在水里挣扎,他一个深潜,游到陶然身边托着他的肚子往上浮,陶然乱动的手抓住了他的,终于冷静下来,开始自己划水。   “唔啊!”两个人都探出了水面,陶然过来紧紧搂住舒销年的脖子,咳嗽了半天,“咳咳……,我、我以为要淹死了!吓死我了!”他还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就被顶到湖水里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抓牢我,别松手。”   舒销年抱着他慢慢游到岸边,有人抛下救生圈给他们,舒销年把救生圈套在陶然身上,一转头,看到已经站在岸边接受救治的蒯岫,她正用一种饱含恨意的目光瞪着自己。   ……………………怎么了?   舒销年莫名其妙地转回头,蒯岫这丫头越来越奇怪了。   陶然回到酒店先吞了两粒感冒药,明天就是舒销年和龙轲一的速降比赛,他可不想因为着凉了只能呆在酒店里等结果。   今天白天的女子个人公路赛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两个骑手两个看客都掉进了了湖水里,虽然没出大事也够那些小报记者写一通的了;还好福祸相依,虽然三分之二的狂马选手报销在清晨的镜月湖里,至少还有剩下的三分之一选手(就一个人)取得了佳绩———16岁的胡梦云选手力挽狂澜,击破多位专业骑手,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亚军!!!太棒了,这是狂马车队组队五年以来最好的成绩了!舒销年表示回去就给她发一份额外的奖金,小姑娘很有态度的表示不要钱,要车!山地车!   “我家里条件一般,买不起高级装备的车给我。我想要一台崔克第一档的车,粉红色……”   “没问题!回去以后你自己去挑,我付钱!”狂马车队哪里最狂?捏着资金链的舒少爷就是那个狂的点了。   话说回来,目前为止还很狂的舒少爷,明天的速降真的没有问题吗? 第58章 速降赛   比赛最后一天,万众瞩目的速降赛道前人头攒动,骑手和他们的支援者们说说笑笑热闹非凡。   工作人员正在拿着名单一个个的确认排队,今天舒销年抽到的是第十六个出发,比龙轲一慢五个位置,陶然不知道这是吉还是凶,反正到时候速度那么快他也追不上……他干脆的跟着桐爸到终点线找了个最近的位置等着看结果。   桐爸在昨天的老年组比赛里机械故障,中途弃权了,不过今天看见他还是乐呵呵的,一点都没有影响到心情的样子。陶然佩服地跟在他背后想,大概这就是气度吧,怪不得能教出舒销年来。   速降比赛的赛道一共有六点八公里,起点在山巅上,终点在山脚。黄色的标识带在凌乱起伏的山道上十分醒目。   早上的风有点儿凉,来观战的人缩着肩膀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聚在一起聊天,陶然站在人群里拿着赛场里发的简介读得津津有味,原来速降是这么一种危险的运动啊,怪不得舒销年要把自己武装的像一个古代战士一样。   陶然掰着手指算:头盔、护颈、护膝、胸甲……这么多都戴上了,应该不会出事的吧?   身后的桐爸笑眯眯地说了一句:“二少爷就是天生的DH(速降)好手,你看吧!等一下飞的最勐的那个就是他了!”   “你都不担心他出事故吗?”   桐爸无所谓地摆手:“怕了就玩不了这行了,越怕越出事!哦,来了!”   陶然马上拿出望远镜找人。   速降是计时赛,每个队员身上都有一枚计时用的芯片,到时候就看谁能用最短的时间跑完这六点八公里。   发令枪打响之后,一道道身影犹如闪电一样从出发线腾跃而出,破碎崎岖的地面仿佛变成了他们的乐园,他们站立着操控车身,连续不停的跳跃、飞起、落地,远远看去,好像所有的车轮上都装了弹簧一样。   陶然拿起望远镜,寻找那顶白色的头盔。   一个、两个、三个!终于,看见了舒销年!   桐爸说的没错,虽然陶然并不懂山地车运动,但是他看得出舒销年下降的非常迅速,而且很流畅。有人飞包没过去倒在路上了,紧跟其后的舒销年连零点一秒都没有停顿,直接从他身上飞了过去……   “真帅!”陶然兴奋不已的叫了出来。   第一个出发的骑手通过了终点线,陶然放下望远镜翘首等待。过了近十分钟,龙轲一大笑着通过了终点,和他的队友们拥抱在一起,陶然有些焦躁的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他记着舒销年是排在龙轲一后面第五位的!怎么还没出现啊。   又过了一会儿。   “销年!!!”他大叫,舒销年带着全盔看不清楚什么表情,他像一支箭一样在眼前飞过,一直冲出很远才停了下来。   “销年!!”   陶然跑过去,舒销年打开头盔露出一张朝气蓬勃的脸,“怎么样?快不快?”   “好快!像一道光一样快!帅毙了!!”陶然兴奋的比划着说,后面桐爸走过来跟舒销年击了一掌,“不错,有进步,估计能进前三。” 第59章 八月桂香   一个多小时后成绩统计出来了,舒销年真的排进了第三名,龙轲一第十五。   龙轲一看到成绩以后,皱了皱眉,苦笑了一下。不过还是很爽快地过来说事情就算了,他最后问舒销年:“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舒销年冷笑道:“四年前,在东莞西山速降比赛里,我们见过面。当时你说很喜欢我,问我要不要跟你来一炮!四年后你竟然又跑到我面前,这次是来勾引我的保……我朋友。你说你该不该挨打!”   龙轲一仔细看了看舒销年,仰着头回忆了半天,摊手道:“真不好意思,我确实记不起来了。要说你这样的不是我的菜,我应该不会出手才对……,大概四年前你还没长开,看起来比较白嫩吧。不过你放心,我知道你是谁,更别提你现在这个头高的……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   他看向陶然,想说点什么,舒销年宣示主权一般的把人搂了过来。   龙轲一了然的笑:“ok,我喜欢的都不属于我,明白!bye!!”他张开手耸了耸肩,倒退着走回自己的队里去了。   陶然转头看看舒销年,舒销年哼了一声道:“不自量力。”   陶然:“……”   ……   从长春回来以后,蒯岫就直接回校去了。陶然和舒销年也回到了德园到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   直到八月里的某一天。   八月的德园花团锦簇,异香袭人。榴花馆外的桂花树上金桂飘香,桂花树下铺上了干净的棉布,几个工人拿着长长的竹竿,轻轻击打树干,让桂花掉落下来,准备酿制今年的盐桂花茶。   丹秋院里的枫树叶子染上了漂亮的橘色花边,虽然枫叶还没有熟透,走在林子里还是能让人感觉到秋天的气息。   德园的大少爷舒杳华一大早就带着妻子刘慧梨来丹秋院“赏枫”,刘慧梨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了,肚子大的吓人。她带着几个佣人在枫林里逛着,看上去兴致盎然。   陶然怕她在丹秋院万一有个磕着碰着的,到时候不好交代,只好请她坐在霞波亭里,在她面前的石桌上堆满了吃的喝的,希望她就坐着赏赏红枫就算了,千万别走来走去。   刘慧梨从娘家带过来两个工人,一个叫韩婶,服侍月子照顾小孩很有经验的一个高级月嫂,还有一个叫大刚的是个退伍军人,左手有一点残疾,听说就是保护刘将军执行任务的时候受的伤。   这两个人一文一武,站在刘慧梨身边,把她保护得铁桶一般。   刘慧梨冲陶然淡淡一笑:“杳华他们在谈事,身边也没个端茶倒水的人。你过去吧,我就随便看看,不会乱走的。”   陶然点点头,道:“那您有事再叫我,我就在一楼候命。”   刘慧梨微笑点头,陶然向她鞠了一躬,回到花厅里。   花厅里,舒家两兄弟正在谈事情。   舒销年手里拿着一张鉴定书,一脑门子官司,“是他?是他!……我怎么就看不太懂了呢?”   舒杳华一如既往,头发梳得油光发亮,一身西服,在沙发里坐的笔直,他回过头对刚走进门的陶然道:“这里不用你服侍了,去院子里陪慧梨吧。”   陶然:“……”我刚被你老婆赶回来呢。   看情况,是有什么话不好对他说,陶然只好又走了出来,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地方去——最后他自作主张的进了小厨房,翻出一本食谱开始学做点心——小厨房就在花厅隔壁,舒氏兄弟的对话反而听了个七七八八。   陶然发誓他不是故意偷听的。 第60章 撞鬼事件后续   原来舒杳华派人看着刘老头是不是真的去做DNA鉴定,还是去找新的灵媒师报复舒家。刘老头回家沉寂几天后,还真的托人去鉴定了。   舒杳华的人就趁机拿到了那个死婴的DNA。   刘老头做鉴定的结果不出他们预料,舒销年和那个孩子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刘老头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在鉴定中心大闹一场,几个月过后,他不死心地换了个城市又做了一次鉴定,结果自然是一样的。   且不管刘老头最后鉴定了几次,舒杳华这边一拿到DNA数据,就暗地里在德园范围内展开了一场寻找孩子父亲的行动。   首先排除掉的是园子里的男工们,这个很简单,安排一次身体健康检查就明白了;这么一来,剩下的嫌疑对象就很少了。   舒杳华亲自出马,老刘配合。用给老夫人和刘慧梨肚子里的孩子祈福为理由,集合了西苑白允章和郜斌以及他们的儿子们,一起去寺院里做了一场法事。法事结束后,几个人的DNA也极其自然的到了舒杳华的手中。   因为人数众多,花费时间很长……直到前几天,舒杳华才得到满意的答案。   “是郜斌?”   舒销年放下鉴定书觉得很不可思议。郜斌喜欢刘明悦?怎么可能,说刘明悦喜欢郜斌还差不多……   “哦——我知道了。他们两个早就有了关系,所以才来求我把明悦转手给西苑做工人。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干嘛要冤枉我呢?”   “我去西苑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事情。那里的有一些工人叫白大夫为大爷,叫郜斌为二爷……”舒杳华笑着摇头,“同一个园子里住着,各自为政。就闹出这种笑话来……我猜那个明悦承认孩子是二爷的,不是说是二少爷的。”   这也太难分辨了,作为一个在二少爷院子里做了半年的女工,转到二爷院子里不到一个月就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嫌疑犯果然只有可能是舒销年这个二“少爷”!   “也就是说那个老头没撒谎,我白吃亏了?”   “丧女之痛,难免行事偏激。我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舒杳华拿过那张鉴定书就要撕,被舒销年一把抢了回来。   “开玩笑!凭什么郜斌做的孽要我……被鬼上身,哥你不知道那种感觉多难受,吐了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以后,我特么一个多月都不想吃荤的。不行,这东西我得收着,我总觉得郜斌那老东西还要出事,到时候加上这件事一起!请他们一家人带着蒯岫住出去得了!”舒销年把鉴定书折成长条,放进原来的信封里收好,一副容不得半点商量的样子气哼哼的瞪着舒杳华。   舒杳华随便他,弯腰拉过茶几上的一碟绿豆糕掂了一块,换了个话题:“听说妈要你跟蒯岫订婚,你拒绝了?”   舒销年就知道这事瞒不了他,“本来还觉得有点儿太不给二姐面子了,毕竟蒯岫么,对我是不错,人也很漂亮。要是她们不那么蠢,拉着妈要我立刻表态什么的……,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最讨厌被强迫了。她们那么干,只会让我反感而已。不过今天知道了郜斌这家伙让我背黑锅的事,这门婚事是肯定不行的了。”   舒杳华点头,“蒯岫不行。你记着我这句话就行,其他的我也懒得给你分析。你这么大了,应该学会自己看人,……关于郜斌和杜老头女儿那件事,暂时不要声张。二姐他们现在不在国内吧?”   舒销年点头,“听说是去夏威夷了?啧啧啧,真是佩服二姐夫,这叫什么?家里金枪不倒,家外彩旗飘飘吧。”   “小声点,别让你大嫂听见。这绿豆糕还有没开封的吗?慧梨这几个月口味又变了,变得爱吃甜的。你叫陶然过后送到我那里去吧。”舒杳华站起来准备走人。   舒销年站起来送客,看到陶然从隔壁探出一个小脑袋来,看到他以后又“咻”得缩回去了。   舒销年暗笑:什么习惯,小仓鼠似的! 第61章 郜斌的霉运   “坏东西,躲在隔壁偷听呢?”舒销年走到小厨房里来逗他。   陶然摇头,拿出刚烤好的巧克力布丁给他,“吃吃看。还是热乎乎的。”   “好香!不过肯定没有你香。”舒销年心情很好,抱住陶然不放手,不管怎么说,明悦那件事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这下子你放心了吧,我跟蒯岫没戏。”   “嗯。”   真没想到郜斌会是这样的人,陶然回忆了一下,高斌这个人三十多岁,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样子,待人处事温吞吞的,一点也看不出来竟然会跟园子里的女工人发生婚外情。   “我们不告诉那个老人家真相吗?要是他还以为是你搞大了他女儿的肚子怎么办?”陶然问。   舒销年叹了口气,松开他,道:“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大哥说得也有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难道我们巴巴的去告诉他,然后等着他再去找个天师来诅咒郜斌吗?总归是发生在园子里的不幸,我们这些舒家人都是有连带责任的。”   陶然眨眨眼,“那也不告诉郜斌吗?”   舒销年咬了咬牙齿,“一屁股风流乱账,害得本少爷那么惨!等着吧,早晚叫西苑里也有好戏看不可!”   直接告诉二姐也是个方法,不过依照舒销年来看,舒止芳这个人最喜欢粉饰太平,就怕被人说闲话,知道了也会紧紧闭上嘴巴,最多关起门来吵架———那也太无聊了!   郜斌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这笔帐先给你记下了,倒不如找个人去查查他还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到时候一起算总账,让他们一家人搬出去住算了,眼不见为净!   “总之,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我自有道理。”舒销年冷笑道。   陶然点点头,还好他不需要经常见西苑的人,要不然,他都不知道下回遇见郜斌的时候,会不会盯着他看个没完。   “蒯岫这个暑假好像没有回来。”   陶然看了看西苑的方向,自从长春山地车大战以来,蒯岫就像从德园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见过。   “听西苑的人说,蒯岫留校打工了。”舒销年听见这种说法第一个不相信,“应该是我跟我妈说了,绝对不会和她结婚,伤心了吧!”   他知道蒯岫最爱面子,他二姐为了这事打了不少电话给他。   “我那个二姐夫最疼这个外甥女了,我看是高斌给他安排了什么散心的地方,玩去了,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舒销年这话说对了一半。   蒯岫的确是觉得自己受伤害了,她那么爱舒销年,她们两个青梅竹马,亲密无间,舒销年就算不想结婚,也不能把话说得那么绝吧。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舒销年居然和他的男保姆好上了!   蒯岫回来以后,就想找郜斌聊这件事,问问他的看法———没错,她骗了乔音,她可没放弃呢!   可是那个时候,郜斌当时跟妻子舒止芳正在拉斯维加斯赌钱———他们没去夏威夷,那都是骗舒老夫人省得她担心的——哪里有空闲来管她的小情小爱。   两个人赌得眼睛都红了,不是赢钱赢的,而是输红了眼!   从前来玩的时候都是赢多输少,这一回却像是栽进了十万万年的大霉坑,赌什么都输。   不是有句话叫“否极泰来”吗?郜斌就是不信邪,越是输他越是要赌下去。原本计划一周就回国,最后拖到了十二天,身上带的钱早就输光了,还好赌城里都有很完善的借贷业务,接待他们的小姐也非常热情……夫妻两个觉得自己就像踩在一条棉花做成的大道上,越陷越深。   等到醒悟过来,账单已经长的桌面都铺不下了!   能抵押的东西也没有了,他们只好灰熘熘的悄悄回国。一下飞机就开始为怎么还钱吵了起来。   吵架的结果就是,舒止芳先回德园想办法筹钱,郜斌则是去商场上的朋友那里转转。他就是在这时候,得知蒯岫躲在G市他的私产别墅里舔伤口,想起G市里还有一个做银行贷款业务的老同学,郜斌第一站就去了G市。 第62章 舒止芳的劝说   舒止芳回到德园以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天一夜,还是觉得得靠自己那两个弟弟才行。可是这话怎么说呢?   绝对不能说是欠了赌债,这事太丢人了,万一被舒老夫人知晓了,说不定会直接叫他们拎包走人……   要是蒯岫跟舒销年那事成了就好办了!   舒止芳派人查了舒销年在大学里的情况,回馈回来说并没有特别亲密的女性朋友——得知这件事以后,她又开始动脑筋了。   舒销年为什么看不上蒯岫?既然没有对象,那就是还没开窍了!不行,我必须再试试看……   舒止芳憋不住了,找了个借口,特意跑到了东苑。苦口婆心的劝舒销年,大致的意思就是,蒯岫和舒销年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这么多年来关系一直不错,到如今,到底是兄妹情多一点,还是男女之情多一点谁又说得清?   老夫人眼看着是精神起来了,可是到底病了多年,底子已经伤着了,还是要尽快找个适宜的对象为好。假如舒销年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蒯岫,那你还有什么别的物件没有?有的话不妨带回来,就算只是走个过场,也是对老夫人的一种安慰不是?   舒销年不耐烦的拿着手机玩游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态度冷淡。可是舒止芳看他没发脾气,竟觉得这事儿还是有苗头的,说得更起劲儿了。   “二姐可是为了你好,为了咱妈好。这一片苦心,你不会不明白吧?再说了,蒯岫那孩子的长相、人品,你心里总是有数的。这H城里转一圈,有哪家姑娘能比她更明艳!而且,不是二姐想得多,她一个孤儿,无依无靠的,除了依存着咱们家,还能怎么样呢?结了婚以后,那肯定是全心全意对你对咱们舒家……”   舒销年翻了个白眼,忍耐了一个下午终于爆发了:“二姐,你转行做媒婆算了!外头那么多光棍等着你去普渡众生呢,你干嘛老来管我啊,我今年才几岁?法定结婚年龄还没到呢,饶了我吧!真受不了了。”末了再加上了一句:“你们家蒯岫年纪也不小了,二姐你有心就给她找个差不多的对象得了。我的事你就别管了!”   说完这话,一脚踢开面前的茶几,低着头出去了。   舒止芳这才相信舒销年是真的一点都没看上蒯岫。   回去的路上她心急如焚,差点站不稳掉到莲香池里去。   她得赶紧回去跟丈夫商量对策,蒯岫这步棋大概实现不了了。可是,他们俩夫妻在拉斯维加斯欠下的赌账必须在一年以内还清,怎么办呢?   服装厂的账目每个季度有人来查账,实在不好做手脚。想到这里舒止芳就恨,她一巴掌拍在月牙儿桥的石灯笼上,咬牙切齿的想:都是舒家的孩子,就因为自己是个女的,待遇就差了这么多。现在已经是什么年代了,老夫人煳涂,德园里的其他人也都是一群混蛋!   三千万,那可是高利贷啊……,要是一年内还不上,利滚利的,就算把手里的股份全卖出去,也不知道够不够。   她自己也有两个孩子,总要为他们做打算……   她勐回头,与泰安院的大门遥遥相望。   妈妈,弟弟们,你们千万不要再逼我了。 第63章 同心玉佛   十月份刚过,德园里就添丁了。   刘慧梨不负众望,一举得男。舒老夫人高兴了病都好了三分,邀请了亲友在德园里摆了满月酒,还当众拿出了一尊白玉佛,送给舒杳华夫妇。   这尊佛像通体雪白温润,佛像宝相庄严,篆刻的栩栩如生,更为奇妙的是,只要在佛像脚底的祥云里倒上清水,不多一会儿,就会从佛像的一只手心里涌出水花来;那水花汇聚而落,又会落到祥云之中,周而复始始而复周,即为福运承接永远不断之意!   舒停芳讶然道:“这不是爷爷说起过的五福同心佛吗?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呢。”   老夫人傲然:“没错,这五福同心佛一共有五尊。两尊在故宫博物馆保管着,一尊在战乱年代被盗卖到了外国,另外两尊,都在我们舒家。”   陶然肃然起敬,故宫博物馆也不过只有两尊呢。   舒销年在桌子底下拉他的手,给他小声做详细介绍。   今天被送给舒杳华夫妇的这一尊就叫“大行普贤菩萨”,另外还有一尊就叫“大愿地藏菩萨”。   这种国宝级的佛像现在已经禁止买卖了,要么就献给国家,还能像舒家这样光明正大的拿出来传给下一代的,找遍全国也不会再有别家有这等底气了!   陶然似懂非懂地点头。反正就是特别弥足珍贵就对了!   在场的宾客里不乏爱好古董的,陶然听见不少人在谈论这座玉佛市价究竟几何,还有一些人在议论,这就是公开宣布了德园易主的意思吧。   “这同心玉佛可是舒家的镇宅之宝,向来是由德园的主人掌管的,如今交给了大儿子,那是不是说,从今以后就是大少爷一家掌权呀?”   “那是肯定的了,舒老夫人是独生女,招了个女婿进来才把德园延续下来的。他丈夫死得早,一个人带着四个儿女,身体又不好,早就想撂担子了呢。”   “也是,前十几年,舒家的确是在吃老本呢。不过我看舒少爷是个好的,做生意眼光老道,人品又好。”   “什么舒少爷,我看以后可以叫舒老爷了呢。”   ……   陶然瞄了一眼舒止芳,果然脸色很不好看,她旁边的舒停芳倒是一脸无所谓乐呵呵的样子。   舒家请了摄影师来拍全家福,拍了几张以后舒止芳过去,在老夫人耳边说了什么悄悄话,老夫人连连点头,舒止芳马上招唿蒯岫和舒销年一起过去,陪着老人家拍个照留念。   蒯岫受宠若惊的站起来,一张俏脸羞的通红。四周的宾客们立即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起来,陶然侧着耳朵听,无非是些猜测二人关系的八卦……   “就是那个姑娘?哟,确实水灵。”   “跟二少是蛮搭配的。”   “就是娘家弱点,比不得大少爷的夫人,是将军的女儿。”   “那也要看看二少爷是个什么脾气啊,听说一点就爆,跟大少爷的儒雅根本不能比。”   “看你挑剔的样儿,我可听说,舒二少也是个很有手腕的人呢,虽然比不上他大哥稳重,也是很有野心的。听说……”   ……   陶然撇撇嘴,什么呀,才不是呢,她已经下架了好不好?老夫人也是煳涂了,你小儿子年纪又不大,你急成这样是要干嘛!   站在舒老夫人身边摆出笑脸的舒销年,用余光一直注意着陶然,心里七上八下的,只盼望这场戏快点唱完了,他好回自己的丹秋院哄人要紧。 第64章 郜斌的邀请   好不容易等到宴席结束,舒销年急着回去安抚陶然,随便对着宾客们拱拱手就想拔脚走人。没走出三步,就被舒止芳的丈夫郜斌叫住了,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谈。   舒销年不觉得跟郜斌会有什么“要事”,不怀好意的想,莫非是杜老头又找上门来啦?   郜斌很诚恳地道:“有关生意上一点事,本来想找杳华的,今天是他儿子的好日子,不太适合拿公事去打扰他,我觉得找你也是一样的。就是参谋参谋,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舒销年看了看时间,刚刚八点,也不算很晚,“什么事啊?”   郜斌为难的说:“事情虽然不大,但也是比较机密的事情。我们还是去书房坐下说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合适。”   “二姐夫你就不能长话短说吗?”   郜斌神色焦急,欲语还休。   舒销年八卦之心燃起了,他猜,或许真的是杜老头又找了个神棍,然后闹得西苑鸡犬不宁啦?   不如去看看热闹,说不定陶然心情就变好了呢?   他瞟了一眼小保姆,陶然脸上也有几分好奇,于是拿定了主意,“那就去叨唠一会儿吧!”   ……   德园西苑,听涛馆。   “我这个事情只能对你一个人说,能不能麻烦你的保姆在门外等等?”郜斌表示事情很棘手,有些私密性的话不适合舒家以外的人知晓。   舒销年略一迟疑,让陶然坐在外间的客厅里看看电视等着,自己跟着郜斌进了最里面的书房谈事。   陶然这是第一次到西苑这边来,对一切都很好奇,东看西看的走到大门外,看见一座巍峨的石亭矗立在左手边的竹林前。   夜色里的竹林看起来阴森森的,凉风吹过,竹叶发出一阵阵海涛般的低鸣———原来听涛馆是这么个来头。   不知道蒯岫住在哪个屋子里呢,他胡思乱想着,走进石亭里坐了坐。石头又冷又硬,冰的屁股坐都坐不住,他只好又站起来抬头看亭子上挂的匾额:“知己亭”。   “原来叫知己亭啊,那是不是还有一个知彼亭呢?”他自言自语。   “是还有一个亭子的,就在对面的香雪海里,就叫知彼亭。”   陶然转身,只见是西苑的一个工人,他穿着米色的围裙,笑咪咪地过来传话,“呵呵,你就是二少爷的保姆吧,二少爷叫我来告诉你,他跟我们家郜先生有很要紧的事情要谈,一时半会的回不去了。叫你先回去,等完事了,我们自有人送他过去的。”   陶然愣了一下,心里有点不舒服,点点头说:“知道了,麻烦你告诉他,要是快结束了给我打个电话,我过来接他。”   工人满口答应,陶然只好怏怏地一个人回了丹秋院。   郜斌的书房里已经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舒销年进来就是一愣,不知道郜斌葫芦里这是卖的什么药。   工人敲门进来送了几碟小菜,一壶酒,倒退着出去了,还把门给仔细的带好。   “舒少爷,久仰大名。”陌生人操着不太熟练的中文对他伸出手,“我叫滨靖和,很高兴认识你。”   舒销年:…… 第65章 一本万万利!   滨靖和是一家日本衣料服饰连锁店的总取缔役,他是怎么跟郜斌搭上的已经不得而知,舒销年只知道,这两个人已经在暗地里达成了某种共识。   舒销年不太情愿的坐在桌前陪着他们吃吃喝喝,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   郜斌的意思是想和这位滨先生合作,把自己手上的舒雅服装厂分一半股给他,换取永久性的代工合同,舒销年一听就给否决了。   他真想拆开郜斌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一堆稻草。   一半股换代工??   舒雅服装厂是舒家的老生意之一,是专门做高级时装的,成立四十多年来,货源稳定,出货渠道也很固定。他们在上海、杭州、北京等几个主要城市里都开有高级定制的店铺,西服、衬衫、婚纱、旗袍、汉服等在业内全部都很有口碑。每年的销售额相当可观,就算出厂数量上不能够和快餐式的休闲服饰相比,单价却可以以一敌十,甚至是以一敌百。   滨靖和的那家连锁店他有印象,去日本玩的时候确实看到不少分店。问题是,那是一家低价位的衣料量贩店……   给这种低价位的店铺做代工,你叫舒雅服装厂里面的几十个手工缝制高级制服的高级老师傅情何以堪,你叫那些慕名而来拜在老师傅门下学习刺绣的年轻人们情何以堪,你叫舒家人情何以堪!!   而且说句实话,舒销年对日本公司有抵制情结。就算那是一家高端成衣品牌,他也没兴趣上这艘船。   更何况只不过是个庶民牌子。   “非常对不起,滨先生。”舒销年尽量彬彬有礼的拒绝,“或许你还不是很了解,我们的舒雅服装厂其实是走高端定制路线的;难道说你们的销售路线要做大幅度的改变吗?而且,我们暂时也不准备接外贸单子,说句实话,我们舒雅虽然不温不火的,订单一直排到了后年,三年以内,实在没有精力再接其他大单子。”   舒销年甩了甩头,试图站起来,他今天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喝酒应酬,到现在实在有些支持不住了,“我们的理念有些分歧,这个分歧……”他的上身晃了晃,觉得眼前的人开始模煳不清,“大概……无法……合作……”   眼前一黑,舒销年软软地倒在了桌上。   滨靖和有些意外:“舒二少爷……这是喝醉了?”进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是不是醉得稍微突然了点?   郜斌迅速地让人进来把舒销年抬了出去,蒯岫的身影在门口一闪而过。他微微一笑,转回身开始安慰滨靖和:“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四弟……,让您失望了。”   郜斌今天就是借用一下滨靖和,对于这个日本人提出来的合作条件,他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实现———无他,舒雅服装厂虽然是他们夫妻在管理,实质上却是两个高级打工仔,比起那些外聘的高材生,他们夫妻多的不过是“不会被辞退”而已。既然今天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郜斌态度也冷淡起来,他已经做好了被滨靖和甩袖而去的心理准备。   滨靖和的反应却出乎意料,这个老奸巨猾的小个子男人,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眼睛片后面的小眼睛闪过一道精光。他何尝不知道今天这情况有异常,那个舒家的二少爷说话语气笃定,不容置疑,明显比舒雅服装厂的厂长更有决定权的样子,莫非……真的像有些人告诉他的,这歌郜经理和他的夫人,其实只是个空壳子?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刚才那诡异的一出又是什么意思?   滨靖和微微垂下目光,决定先不去管舒家的内务问题,他今天留下来,其实主要不是为了舒雅的股份,而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这件事,说起来,还真是要谢谢郜斌夫妻邀请他来参加这个满月宴呢。   “郜先生,中国有句俗话,叫做买卖不成情谊在。我们不需要为这件小事产生了隔阂。”他拿过对面舒销年喝过的酒杯,放在自己鼻子底下闻了闻,“我还有另外一笔生意,想跟郜先生夫妇谈一谈。”   郜斌想不出,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值得被这个日本人惦记的,他看着滨靖和捏着舒销年的酒杯不放的样子,心虚的想,难道是被他看出什么猫腻来了?   “愿闻其详。”   滨靖和:“这件事,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你们夫妇自己就能办到…………而且,一本万万利。”   万万利?! 第66章 事成了!   郜斌和舒止芳带着恭敬的微笑送走了滨靖和,人走后,舒止芳心跳如擂鼓,忍不住问丈夫:“事成了吗?这个日本人怎么搞的,在书房呆了那么久!”   郜斌嘘了一声,表情带着些狠戾,压低声音:“还在门口呢,你问什么问!进去再说。”   把妻子带进卧房,郜斌看了看时间,道:“我过去看看情况,你在这里呆着,等我的消息。”   舒止芳哦了一声,坐立不安地在房中走来走去。今天的计划其实并不那么周详,可是他们没办法了,三千万的高利贷,每个月要还的利息都是一笔不小的金额。舒止芳好后悔啊,早知道,就不去拉斯维加斯了,至少不应该在年初买下市中心的那套顶层套房——那套房子花了他们两千万,一下子就掏空了大半他们的私人金库,要不是因为这样,她和郜斌也不会想着去赌场赢一把的。   没想到,两个人加起来又输掉了两千多万,最后还背了三千万的赌债回来。   现在情况已经很糟糕,舒止芳前几天试图把刚买的房子挂上去卖掉,却发现那套房子的承建商因为偷工减料被控制起来了,网上闹得风风雨雨,他们那套价值两千多万的高级套房瞬间狂掉价,挂上去后无人问津,房产经纪人很遗憾的宣布,三年以内是卖不到理想的价位了,还是放手里存几年,等风声小点再转手。   舒止芳差点咬断了自己的牙,放手里存几年?是放手里烂掉吧!   最后关头,还是自己的丈夫给力,直接提出了一个破釜沉舟的办法。这个办法一旦成功,三千万只手可得,要是运气逆天了,说不定还能……   想到养女蒯岫那我见犹怜的姿容,舒止芳稍微安心了点,不怕,没什么可怕的。舒销年不过是个二十刚出头的毛头小子,哪里见过那样的阵仗,只要他们夫妻二人站在一起,据理力争,母亲就是再偏心也得点头了。   就算实在上不了位,让蒯岫当个小也是可以的,舒止芳坐在沙发上,架起了二郎腿。   反正又不是她的女儿,一个拖油瓶而已。白吃白住了那么多年,难道还要她拿出一份嫁妆来,送她进哪家高门大院不成?   郜斌去得久了,舒止芳不禁又焦急起来,“怎么搞的,去看看情况而已,都快半小时了!”   拿起手机,并没有郜斌的联系,这就说明还不到时间。   舒止芳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压压心头的火气,这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事成了!   ……   舒销年头痛欲裂,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面前有好多人影在晃动,他眨了眨眼,耳膜突然就复苏了,各种声音一股脑儿的冲进了他的脑海里,女人的哭泣声和咒骂声显得尤其清楚。   “啊……”   他转了转脑袋,勐地瞪大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正被一群人围观着,而这间屋子却很陌生。   他身边坐着一个裸着上身的女人,抱着一角被子哭得梨花带雨,舒销年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一块布都没有——他立刻惊呆了。   什么情况? 第67章 被套进网了   陶然在丹秋院等了三个小时了,墙上的时钟已经走到十二点,他觉得事情有点蹊跷。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东苑的大门就是十二点关门的,再等下去桐爸他们都睡了,谁去给他开门呢?   陶然深唿吸几下,鼓起勇气给舒销年打电话,准备催催他。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最后被挂断了……   陶然撅起了嘴,搞什么呀,还不接电话!我偏要打,打通了挨骂也不怕!   陶然又拨了舒销年的号码,等了三四分钟后才被接通:“喂,销年……”   对面一片嘈杂声,听不见舒销年的声音,却能听见舒止芳的叫喊声:“……,蒯岫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销年你这么做不是害了她吗?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QJ她呀……”   陶然:!!??   ……   此刻西苑的听涛馆里热闹非凡,舒销年脸色惨白的被绑在床脚,他身后的床上,蒯岫衣衫不整的裹着条被子嘤嘤哭泣,床单上的一些痕迹和血液都说明发生了什么事。   郜斌打电话叫来了大少爷舒杳华,舒杳华一进门,看到如此场景就发怒了:“谁给你们的胆子,敢绑销年?给我放了!”   舒止芳抹着眼泪解释:“不绑不行啊,他翻脸不认人,当场就要走啊。”   地上的舒销年冷笑一声。   舒杳华难以置信的看着二姐:“二姐,你脑子有毛病啊?这里是德园,是舒家,舒家的少爷怎么就不能走出你这听涛居了?你这是在逼着他承认什么?别把别人都当成傻瓜,二姐!”   他命令站在门口的工人过去给舒销年松绑,工人们赶紧上去给舒销年解绳子。   舒销年站起来拢了拢衣服,一开口就是:“这不关我的事,我被他们灌醉了。”   舒止芳气得倒仰,“你看!你看!”   蒯岫闷着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依然不为自己争辩半句。   舒销年郁闷地瞟了她一眼,这个丫头,从前还是小看她了。   事态越来越僵,郜斌站在床头一脸激愤,再三声明这件事绝对不能不了了之:“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不给我们蒯岫一个公道,绝不罢休!”   舒杳华让人先陪着二少爷回东苑,这里他来解决。   舒止芳一个箭步过来挡住他,“销年,你要拿出个态度来,到底准备怎么负责这件事。”   舒销年还是那句话:“不关我的事,我负责个屁!”   他迈步走出蒯岫的房门,陶然傻楞楞的站在门口看着他。   舒销年无言以对,憋屈的一甩头,“回去再说!”   陶然心乱如麻,跟在舒销年背后一路无言地回去了。   “陶然,你信不信我?”   一进丹秋院的大门,舒销年就狠狠的踢了路边的树几脚。他把自己的外套砸在地上,“啊————”的大吼一声,转过身就问了陶然这么一句话。   陶然毫不犹豫地点头。   舒销年要睡蒯岫的话,还需要巴巴地跑到西苑听涛居?还给人捉奸在床?这是需要醉的多厉害才能这么干!   不对,醉了他也该回东苑里来干他陶然才对。   舒销年激动的过来拉住他的双手,语无伦次的把去听涛馆的事情说了一遍。   “就这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坐在书房里谈事情,醒过来就一片漆黑了。”   他一回想起这件事就想杀人,刚醒过来的时候他以为是陶然,可是慢慢地就觉出不对来了。   “我一摸到她的胸,就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长出胸部了?!”   陶然跳了起来,“你真的跟她做了?!”他脸都涨红了,气得简直想打舒销年一巴掌。   “没有!……好吧就差一点。”   舒销年泄气地坐在沙发上,“可我一觉出不对就睁眼了,然后就看见……就看见……”舒销年说不下去了。   陶然脸色难看的示意他不用详细描述,他不想听。 第68章 人比鬼可怕   舒销年还在叙述自己的遭遇。   “你相信我,我誓死反抗了。也还好蒯岫脸皮也没那么厚,我就是不就范她就哭了,然后就下床去给谁打电话……对啊!特么地这是他们几个联手的!”舒销年后知后觉地叫了起来,“怪不得出现的那么巧呢,还把我绑了起来。这群小人!”   “那床上那些……血一样的是什么?”陶然提出疑问,真的没做吗?   “绝对没有!”   说到这里舒销年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结果疼得“嘶”了一声。他下意识的偏过头,等了一会儿发现没人过来,委屈地抬头看了陶然一眼。   要是在往常,陶然早就过来给他看看了,不过现在陶然只是鼓着腮帮子站在原地等他的回答。   舒销年敢怒不敢言地看了陶然一眼。   “我真的不知道,蒯岫在浴室里打电话,我、我都走到走廊里了,有人从后面打了我头一下,我特么又是眼前一黑……”   第二次舒销年醒的其实很快,就是头疼得厉害。然后就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蒯岫的床上!   真是神奇……   “这回她们把我剥得挺彻底的,连内裤都帮我脱了。”舒销年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将一口白牙咬的咯吱作响,“我刚拉住蒯岫的手,想问她这是在干什么,门就被打开了!然后……就那样了!”   他破罐破摔的瘫倒在沙发里,对着天花板发呆,总感觉这回可能比上回撞鬼还要难办。   陶然皱着眉头,坐到了他对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你二姐他们就这么希望你娶蒯岫吗?”   这不是希望,这是必须才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要不然不会采取这么极端的手段啊。   “总之,这件事麻烦了。要是被老夫人知道……”陶然开始头疼了,他并不是在埋怨舒销年不小心,只不过考虑到这件事的后续发展,最糟糕的结果就是舒销年不得不跟蒯岫结婚……他不安的看着舒销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可能要打一场硬仗了。”   舒销年点点头:“早知道还是把杜老头找来,给他点钱让她找个厉鬼吓死郜斌了。西苑乱成一团的话,就没心思打我的主意了。”   陶然想了想,摇摇头,“鬼有什么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才对。”   “那倒也是。”舒销年长叹一口气,“陶然,只要你信我就好。”   “销年,我信你。”陶然正色,为了让浑身紧绷的舒销年放松下来,他坐到了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舒销年头一歪,倒在了陶然的肩膀上。   舒销年的体温很高,陶然把另一手环住他的前胸,隔着胸腔都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快的很不正常。   陶然脸色越来越沉重。   其实这件事仔细想,从一开始就透着奇怪。   陶然想到那个叫自己先回东苑的工人,想到打舒销年电话被掐断的事,想到蒯岫不经意的流露出对自己的敌意……   就是担心老夫人知道了会怎么做啊?会不会逼着舒销年娶了蒯岫呢?   陶然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 第69章 东苑和西苑   “咚咚!”   陶然赶紧松开抱着舒销年的手,尴尬的看舒杳华冷着脸站在花厅门口看着他们。   “你先上去,我跟销年要说点事。”   舒杳华似乎并不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他随意吩咐完陶然就朝弟弟使了一个眼色。   两个人很默契的进了最里面的书房。   “从头说一遍,每一个细节都要说。”舒杳华进了书房才表现出自己的愤怒,“妈还没死,她们就想翻天了。当我是个稻草人吗?”   书房门被敲响了,陶然端进来两杯咖啡,给舒销年拿了一套家居服。   人走了以后,舒销年先把身上这套衣服泄愤般扔在垃圾桶里,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就倒在沙发上把事情又仔细的讲了一遍。   “我估计郜斌跟我二姐是急疯了,”舒销年端咖啡的手还在抖,“想出这种馊主意……毁了我的名声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还有蒯岫,这姑娘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舒杳华沉吟不语。   舒销年急了,“哥,你不会不信我吧?我要干这事也是在自己这儿干吧,跑到西苑去作案我是不是傻的?”   “我要是不信你,也不会帮你。”舒杳华燃起一支烟,“我明天就派人去查二姐两口子,看看究竟是什么事火烧屁股了。这事你别急,暂时先安抚住她们,她们要什么你清楚,先答应着。”   “答应着?”舒销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答应娶蒯岫?我不。”   “没让你真娶,这么不干净的女人不配呆在德园里,等事情弄明白了就让她滚蛋。”   “可、可传出去的话我……陶然……”舒销年不知道怎么办了,权宜之计四个字他也明白,可陶然会不会理解呢?   舒杳华把燃了一半的香烟按死在烟缸里,“先瞒着妈,让桐妈把东苑里先管起来,西苑那边我让老刘去打点了。你那个保姆的嘴也要闭牢点,你跟他玩归玩,别太认真了。”   舒销年一愣。   与此同时,西苑听涛馆里也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气氛。   “舅舅。”蒯岫洗了澡,换了衣服出现在楼梯口,几个站在门口的工人立刻离开了客厅。   郜斌和舒止芳停下话题,郜斌轻咳一声,道:“阿岫,你今天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舅舅和舅妈就好。”   蒯岫脸红了,低着头说:“二表哥今天那个态度,大概不好商量呢。”   郜斌脸色黑了一下,他倒是不太在意舒销年的态度,只是今天舒杳华那么快就赶来西苑摆平了一切,甚至不惜拿出了舒家当家人的身份压他,他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跟蒯岫的小心思不同,郜斌考虑的更远一些,为什么舒杳华完全不顾事实究竟如何,一进门就表现出了完全站在舒销年那边的态度呢?   蒯岫嫁给舒销年这事危险!   还是退一步思考算了,正式进门不行,就让她做小吧,反正蒯岫她也……   “是啊,阿岫。后面的事你一个姑娘家出面不方便,就交给我们,你先去休息吧。”舒止芳淡淡地开口,她也感觉到事情可能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好办了。那样的话,蒯岫的存在就不那么金贵了。   蒯岫欲言又止,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第70章 这是我们的机会   “你怎么看?”郜斌问妻子。   “杳华的态度坚决,不好办。”   “嗯,但是他们肯定不想把事情捅到妈面前。”郜斌捻着手指,“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舒止芳不安的问:“行吗?”舒销年可不是个易与的主。   “不行也得行啊,你不知道,我在赌场输了钱的消息已经传到国内来了,得尽快把漏洞补上。”   舒止芳惊慌起来,“这么快?是谁传出来的?”   “不知道,可能是我们在赌钱的时候被认识的人看见了吧。别说这些了,我们这个月的利息又到期限了,你那里还有余钱吗?先垫一垫,我把富春江那套房子挂上去了,可惜还没有买家。”   舒止芳满脸不情愿,迟疑着说:“我这里也没多少了,进文还想去英国留学呢……,要不,咱们明天就去东苑摊牌算了!”   郜斌点燃一根烟,郁闷的盯着面前的烟灰缸。   ……   舒杳华和舒销年呆在一楼书房一直聊到了天明。当舒销年两眼血丝的回卧房来的时候,陶然已经支撑不住睡着了。   陶然眉头紧皱,睡姿极不安稳,舒销年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微微叹了口气。   这件事的确棘手,即便知道自己是被套进了一个圈,也没办法立刻就甩个干净。   舒杳华的意思是先稳住对方,不要把事情闹到老夫人面前去。他要舒销年假意答应和蒯岫订婚的事情,只推年内没有时间,先把事情撑过年。等到他查清楚了二姐夫妻身上的疑点,再来个倒打一耙也来得及。   舒销年自然是百般不愿意。   ———可是这就像开饭店,有人吃出一只蟑螂闹起来了,就算明知那是对方故意带进来放进去的,也不能硬对硬。   这个哑巴亏,自己是吃定了!   事情转眼过了一周。   西苑闹出来的桃色丑闻就像一场腥臭的暴雨,地面虽然干透了,不留一点痕迹,走过去还是让人如鲠在喉。   桐妈桐爸严格管束东苑的众人,包括陶然都被叫去听了一下午的训。整个东苑丝毫没有新生儿诞生后的欢欣鼓舞,每个人脸上都神色凝重,默默低头做自己份内应该做的事情,连闲暇时候的窃窃私语都少了很多。   舒销年在这个时候做了一件事。   他找到了杜老头,把死婴和郜斌的亲子鉴定书和一张支票扔在地上,留下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当年他就替郜斌被鬼上过身,那时候看在一家人的面子情上,打落牙齿自己吞下去了;这一回,对不住了二姐夫,您自求多福吧!   至于他给杜老头留下的是句什么话,那可是个秘密。   几天后,郜斌就得到了舒销年的口头保证,明年三月前和蒯岫订婚,毕业当年就正式结婚。   为了表示“诚意”,舒销年拿出一串碧玉珠作为定礼,总算是打发走了这对夫妻。   舒杳华的人很快传来消息,那串碧玉珠被转手到了古董铺子里,舒杳华令人马上买回来。   “确实穷疯了,二姐从前最得意的富春别墅都卖出去了,那地方一出手可就买不回来了。”舒杳华翻着手里的文件,勾起嘴角,“只卖了一千五百万,真是贱卖啊,早知道何必那么麻烦,跟我说一声,我两千万买下来都觉得便宜。”   “高利贷?”舒销年最近也想了很多原因,能让舒止芳和郜斌如此焦头烂额的,只怕不是一般债务。   “可能跟赌场有关,我查到他们年初去了拉斯维加斯,那边有些赌场专门盯着华人盖帽。我已经叫助理去那边调查了,要是真的是赌债,呵呵……”   舒销年摸了摸下巴,“他们为什么觉得把蒯岫塞给我,就能还清赌债了。我看起来有那么白痴吗?”   “嫁给你就等于做了德园的二当家夫人,到时候还怕什么赌债压身。不过还是等消息吧,总会水落石出的。” 第71章 蒯岫怀孕   三千万的赌债加上利息足足有五千万,舒止芳和郜斌卖掉手上大部分不动产,总算勉强填上了漏洞。   夫妻俩觉得这日子,终于要否极泰来了。   可是刚刚喘口气,就有一个重量级的惊雷掉到了西苑听涛馆的头上。   蒯岫怀孕了。   郜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难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离舒销年非礼蒯岫不到半个月,这个怀孕的消息不适合声张,太容易引人怀疑了!   于是,在郜斌的安排下,蒯岫就因为“心情低落,轻度抑郁”而倒下了,郜斌安排了最信得过的工人照顾着她,不许她跨出自己的房间一步。   然而,这消息还是很快传到了东苑人的耳朵里。   “去的是市区红十字医院,那里的主任医师是郜斌的发小。总之,这事儿有猫腻。”舒杳华跟弟弟打电话,“没弄到抽的血,好像是当场处理掉了,你怎么看?”   舒销年喝着咖啡,把笔电推到一边,“病了?总不会是怀孕了吧,哎我再说一遍,我绝对没跟她发生关系!千万别拿这事儿吓我。”   “要是怀孕了他们还不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何必遮遮掩掩,不对……,等等,我再想想。”   舒销年叼着勺子,忽然灵光一闪,“会不会是蒯岫那丫头在外头被人弄大了肚子,想嫁祸给我啊?”   舒杳华顿了顿,“不会那么狠吧……”   两兄弟奇异的都沉默了。   ……   “舅舅。”   蒯岫这阵子一直在自己房间里养病,她脸色苍白的靠在门口,捂着肚子,对郜斌说,“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了?”   郜斌四下看看,快步走进门后马上反锁房门,拉着她的手坐到床沿上,“肚子不舒服?”   “恶心,想吐。你去给我找一副止吐的药来,否则早晚会被舅妈看出端倪来。”   “嗯,我下午就去买药。你自己小心点,我吩咐下去了,你心情不好,不要随意进来打扰你。”   “我一天都等不下去了,哪里还来得及到明年三月。舅舅,你救救我,这个事不能耽搁,最好马上订婚,要不然……”   “……你听我说,你现在应该是刚怀上,一个月不到就孕吐太早了点,要是被人怀疑就不好了。再忍忍,我们下个月就过去东苑里……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达成所愿的。”   蒯岫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这是帮我吗,这也是帮你自己。谁叫你那天在G市喝醉酒的……我、我被你害死了!”   郜斌急忙捂住她的嘴,小姑奶奶,这话千万别说出口!   说起这事郜斌也是后悔莫及。   那天在G市,他找了在银行放贷的朋友请他吃饭。对方一见面就开始恭维他现在是平步青云,有妻万事足云云,弄得他愣是张不开嘴说想借钱的话——中间他还叫了几个银行的下属来“拜见”德园舒家的“高婿”,一时间包厢里赞誉如雪片一样飘下来,那几瓶茅台酒更是雪上加霜,喝得他最后走路都分不清楚左右了。   于是他自动忘记了到底找他们来干嘛的,煳里煳涂地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夜总会,后来又被送回了别墅里——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就傻眼了,他居然睡在了蒯岫的房间里,还……   他们可是舅甥,这可怎么办? 第72章 郜斌的阴翳   据蒯岫说,那晚上郜斌就跟入了魔一样,什么都听不进去,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一巴掌就把蒯岫打晕了过去。   ……   这话郜斌可不信,但是不信又如何?事实摆在眼前,他冷静下来以后,也模模煳煳地想起了昨晚的一些片段。   真就像着了魔似的,当时怎么就……   郜斌急忙安抚住蒯岫,这事虽然极不应当,他认打认罚,可是绝对不能让舒止芳知道。郜斌很明白,自己有今天的身份和生活,都是因为娶了舒家的二小姐,如果失去了舒止芳这张王牌,不仅蒯岫要倒霉,自己也会从云端跌落,摔个半死不活!   如今的巨额赌债确实让他焦头烂额,可是那笔钱跟今天这事比起来,又小了很多。毕竟赌债是夫妻俩一起欠下的,就算被徳园的人知道了,最多颜面扫地,搬离听涛馆,日子还是照样可以过下去,甚至仍然比大多数人过得好的。   可是今天这事要是爆了光……   郜斌咬着牙,正想着怎么堵上蒯岫的嘴,蒯岫倒是先建议起来了:“舅舅,昨晚的事就是一个意外,谁也不想的。我们都把它忘记了吧!”   郜斌闻言大喜,好外甥女啊!   “你放心,等你毕业以后,舅舅就安排你进舒雅。你看总经理秘书这个职位怎么样?”   蒯岫红肿着眼睛,擦了擦掉下来的泪水,道:“舅舅,你明知道我最大的希望是什么的……”   “是什么?难道你还没放弃舒销年?”郜斌搞不懂她,“不是说舒销年跟他那个男保姆睡到一起去了吗?”   “我是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可是这几天,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可能的。”蒯岫表情严肃起来,“你听我说,二表哥是德园的二少爷,他有可能不结婚,一直跟个男保姆在一起吗?绝不可能。这样的话,他们现在也不过是图个新鲜,到时候了,二表哥一样要跟女人结婚的。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放弃?现在对我来说,反而是个机会才对。”   “机会?”   “对,你想想,舅舅。要是我们现在不争取,二表哥一定会另外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的;可是,我们手上现在有了第一个砝码,就是我,蒯岫,可以接受他喜欢陶然亦或者是其他人,这不是比娶一个知道了真相大吵大闹的贵妇要好得多吗?还有第二个砝码。”   “第二个砝码?”   “嗯,我现在这样,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二表哥一定不希望我的第一次不是跟他在一起。”   郜斌眯了眯眼睛,“所以。”   蒯岫低着头,说出了自己的计划:“那就制造一次机会,让他以为跟我发生了关系……然后……”她抬起头,用毒蛇一样的眼神盯住了郜斌,“这就要舅舅和舅妈参与进来了,我一个人,是万万做不成这件事的。”   郜斌:“……”   原本计划进行的挺好的,舒销年都答应娶蒯岫了,就等明年开春,就能大开宴席,广发请帖,宣布自家外甥女成为德园第二个女主人。   没想到这个当口,蒯岫怀上了。   这事情简直让人哭笑不得——当年他和舒止芳第一胎还是结婚两年后才有的,如今他四十多了,居然能让一个20岁的女人一发中标!   如果怀孕的不是蒯岫而是任何一个其他女人,郜斌都可以让她生下来。可就是蒯岫不行,为什么不行?这不是明摆着的嘛,那、那生下来的会是个健全的吗? 第73章 园内诡谲风云起   “最近不好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要不抽空去南柯寺烧烧香吧。”郜斌离开蒯岫房间的时候想到。   “滴滴。”   郜斌的手机轻轻抖动了一下:   “亲爱的朋友,好久不见了,我是滨靖和。最近好吗?”   “……”   郜斌站住了。   手机还在显示下一条短信:“上次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我明年春天会再来一次中国,有关酬劳的事情,我可以再加一点。你放心,只要动作迅速,我们所有人、所有东西都不会有事的。”   “我可以先为你办一张签证,由我的公司邀请你……怎么样?”   “酬劳您若是不满意,我们可以再详谈。亲爱的朋友,富贵险中求,我看得出你对你现在的生活并不是很满意。你是个有抱负,优秀的人,完全可以自己出来开公司,舒雅服装厂毕竟是别人的产业,为别人打工,哪有给自己打工开心呢,怎么样?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手指颤抖着,在删除两个字上犹豫不定。   就在刚才,原本因为舒销年答应娶蒯岫而带来的对前途的乐观,已经消失不见。郜斌光洁的额头开始出现细密的汗珠,怎么办?是继续把赌注押在蒯岫身上,还是……   手指继续颤抖,慢慢的把邮件划到了收藏里。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如果舒销年乖乖认下蒯岫腹中的孩子,一切都还好说,可是,郜斌心里相当清楚,舒销年不是蠢蛋,舒杳华更不是!   妻子舒止芳还在做着当上徳园第三个当家人的美梦,事实却比她所知道的更严峻。   如果被舒止芳知道了自己和滨靖和在打什么主意,她会是什么态度呢?会站在自己这边吗?   不,不会的。   舒止芳一不是长女,而不是男丁,在舒老夫人的眼里一向是最不在意的,可是舒止芳却因此更贪恋德园的一切。她迫切的希望得到母亲的重视,德园里所有人的承认,她希望永远都住在德园里,恨不得把自己焊在德园的墙上!   她会愿意把蒯岫推上那个位置,那是因为她觉得这样的话自己的地位会更加稳固;如果被她现在知道,蒯岫肚子里怀了别人的种,这个别人就是她自己的丈夫,她一定会后悔帮助了蒯岫;要是再让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打着德园的镇院之宝的主意,她说不定会跑去告诉舒老夫人也不一定。   到那时候,郜斌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郜斌捏着手机,坐在知己亭里,静静地思考着。竹影婆娑起舞,带来阵阵波浪声,恰如他此刻的心境,波涛汹涌,无一时安宁……   …………………………   “什么时候去日本呀?”   浴缸里,陶然给舒销年捏着肩膀问。   舒销年想起这件事心情好了点,他转过身把陶然压在浴缸壁上,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道:“下个月出发。我跟家里说了是学校组织过去的,到时候你别说漏嘴,免得我二姐又要我带着蒯岫走。”   陶然听到蒯岫的名字抖了抖,舒销年安慰的抱紧了他。   “别怕,那种雕虫小技为难不了我。”   “最近西苑那边很安静,我反而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听说,是蒯岫病了。嗨,管她真病假病,不来东苑纠缠,我还要谢谢他们呢。唔……”舒销年的手指摩挲着他光滑的后背,小臂用力把陶然压进怀里,“明天上午我没课……”   急切的找到柔软的嘴唇,吮吸起来,两个人未着寸缕的出了浴室,极为默契的在被子里抱成一团,纠/缠起来。 第74章 和解书   今天陶然特别的热情,舒销年差点就真的进去了。温骁考虑到最近园子里事情多,勉强按耐住了,把陶然压在自己怀里,温热柔软而又细腻的身躯始终紧紧贴合着自己,舒销年满意的不得了,抱着他一遍遍的说着自己的北海道计划。   “我租了一幢别墅,离滑雪场特别近,我们可以在白天滑雪,晚上去山顶看星星,也可以白天去度假村吃喝玩乐,找人做个spa,去温水泳池游泳,去购物,然后晚上再去滑雪……你知道吗?其实晚上的滑雪场才是最美的……”   “我们不要找导游,就自己自由行。相信我,我能搞定的,关于具体的旅行线路和计划,我已经在做了,保证你能吃到最好的牛肉和海鲜。你喜欢吃海胆吗?……”   “可惜时间不能逗留太长,要不然我们可以过完年以后,直接去南边的冲绳玩。那里很温暖,海水像宝石那么蓝,沙滩是白色的,走上去会发出好听的声音……”   陶然躺在他怀里,眼里充满了期待。   ………………   舒销年说到做到,十二月底,两个人悄然离开了。   就在舒销年带着陶然离开德园后几天,郜斌和舒止芳忽然不请自来,出现在万景院的客厅里。   “蒯岫怀孕了。”   郜斌语出惊人,而舒止芳则开始抹眼泪。   舒杳华笔直的腰杆晃了一下,这可真是……一件大惨事。   “我们也想直接找销年,可他不是带着陶然去日本了嘛。打电话他也不接!这么重要的事总不能短信联系吧,还是来找你这个舒家的当家人来得好啊。你说是不是?”郜斌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语调也高了起来。   双方的眼神在空中一触即发,都明白今天的谈话是关键。   舒杳华低头冷笑,看样子是带了条件来的。会是什么条件呢?结婚?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销年是我唯一的弟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说吧,什么条件让蒯岫尽快打胎?”舒杳华直接了断的说。   舒止芳立刻就哭了起来,舒杳华满脸不耐地给站在门口的助理一个眼神,助理出去把客厅四周的人都肃清了。   “别哭了二姐。说吧,什么条件。”   舒止芳张不开嘴,推了推丈夫。郜斌拿出一张“和解书”放在台几上,手指颤抖着抚平了上面的皱纹,一副无路可走的样子说:“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家丑外扬对彼此都没有好处,我们夫妻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折衷的办法。说实话,要不是正好我们这里也遇到一点小困难,为了蒯岫的声誉,我一定不会接受……”他双手捂在脸上,痛苦得说不下去了。   舒杳华面无表情的偏过头,伸出两根手指掂起了那张“和解书”,从上到下飞快的扫了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异想天开。”   郜斌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什么?”   “你们自己弄出来的赌债,自己还就好了,难道还要我给你们填坑?”   郜斌和舒止芳脸上一白,舒止芳先开口道:“杳华,你可别觉得二姐是在敲诈你,我和郜斌确实欠了钱,可是那已经还清楚了。我们就事论事,这件事的确是销年不对,他应该为此付出代价的。”   “代价。”舒杳华点点头,“你是指要销年娶蒯岫吗?不是已经答应了吗?” 第75章 北海道的假期   “那只是口头上的承诺,随时好不认的,到时候你叫我们蒯岫怎么做人?而且现在她肚子已经出来了,纸包不住火,还是在被北苑知道以前,赶紧先定下来,也好少些闲言闲语。”舒止芳语气诚恳。   “这也就罢了,你这个五千万是什么意思?”   舒止芳不安的看了丈夫一眼,郜斌安抚住她,转头道:“德园舒家的二少爷娶老婆,给五千万聘礼也不算什么。毕竟我们蒯岫是未婚先孕,在名声上已经有损了,就算是变相的补偿费。杳华,都是一家人,你难道还要在这点小钱上斤斤计较吗?”   舒杳华笑了,“五千万聘礼,舒雅的股份……这些都是蒯岫要的吗?我怎么听说你有意思自己开公司啊,二姐夫。”   舒止芳脸色通红,结结巴巴地解释:“我们夫妻抚养蒯岫长大,也算是她的养父母了。这些,是蒯岫和我们主动提出来的,她也是一番好心,她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啊,杳华,你可千万别看不起她。至于想自己创业的事情,这也是妈希望的不是吗。”守业难,还需儿孙多开拓”,这不是妈最常说的话嘛。”   郜斌点点头,眼神中带起一点坚定,“我虽然只是半个舒家人,也觉得这话很对,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帮助舒家拓展蓝图。可惜我们夫妻手上可以运作的资金太少了,今年又遇见一些困难,花出去一些……”   舒杳华勾唇,“所以,就把主意打到养女身上了。”   “你!”   ……   郜斌和舒止芳在万景院里呆了一个下午,出去的时候比进来时看起来脸色更难看,显然是没有谈拢。   双方对这个结果都没有心理准备,舒杳华站在一个人的客厅里脸色也不好。   五千万,还真是狮子大张口。   五千万他的确付得起,可是也要看值不值这个价。为了蒯岫肚子里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舒家的孩子?   不行,他得再问一遍舒销年,他那天到底碰了蒯岫没有!要是没有,那就干脆答应跟蒯岫订婚的事,至于结婚,那就得让她把孩子给生下来,好好地做一个亲子鉴定再来谈了。   想敲诈他舒杳华?没那么容易。   只是一想到又要做亲子鉴定,心里就膈应得慌,尤其是还每回都跟西苑二房有关系!   ………………   且不说舒杳华和郜斌夫妻如何你来我往,明枪暗箭,却说十二月底,舒销年和陶然斯斯然走出了札幌飞机场。   冬季的北海道是一片雪白的世界,陶然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纯净的雪世界,就好像身临其境的到了童话世界里一样,就连唿吸,都带着一种清冽的雪的气息。   舒销年领着他打车,操着不太熟练的日语告诉司机他们要去手稻滑雪场。   手稻滑雪场曾经举办过冬季奥运会,这里每到冬季,整座山就成为一个巨大的滑雪场。滑雪场里游人如织,华人特别多,但是陶然到了日本就不怕别人的目光了,他始终紧紧拽着舒销年的手,跟着他checkin,跟着他买票,跟着他登上手稻山顶极目眺望。   雪白的滑雪道左边有石狩湾,正面是札幌市区以及远处连绵的大雪山,而右边则是波光粼粼一望无际的太平洋,可以将札幌的街道以及石狩湾的绝美风景一览无余。   “真美!”   陶然哈着白气,小脸冻得红红地,眼睛里却装满了欣喜。   “喜欢吗?”舒销年深深唿吸了一口寒冷清冽的空气,“看到对面那一片别墅群了吗,我们定的房子就是其中一座。先去把行李放好,再回来滑雪好不好?”   “好。”陶然仰头望着滑雪道上一个个飞速滑动的小黑点,羡慕又期待的点点头。 第76章 我爱你   陶然是个滑雪菜鸟,白天人太多了,陶然又有点害羞不敢放开了滑,玩了一个上午以后,两个人就商定,先去吃午饭,然后就去扫货,再去度假村的温泉里泡个热热的澡,出来吃当地的会席料理,最后去已经预约好了的精油spa放松一下。   然后就去夜滑大雪山!   计划简直太完美了!   这里的天空五点左右就完全黑下来了,陶然和舒销年来到夜滑雪道的时候,山顶的雪树银花结了闪闪发亮的冰晶,美丽得令人叹为观止!!   “销年,你看!这里的树木好像穿上了雪白的衣服,夜空里那些云朵也好像棉花糖!”陶然拿起手机拍拍拍,他穿着红白相间的滑雪衣,眉眼在满地雪光的反射里漂亮得不似真人,“我一定要全部都记录下来,我跟你曾经来过这样一个仙境。”   舒销年带着雪镜蹒跚走到他前面,对着他做了一个比心的动作,陶然开心的扔掉手里的雪仗,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扑倒了他。   “哇!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舒销年脚上还套着雪板站不起来,陶然恶作剧的非要拖着他往滑雪道上滚,结果两个人就真的抱在一起滚了下去,连带起一路的白浪翻滚。   滚到最下面的时候,两个人的装备都已经失踪了一半,还好是晚上,初级雪道这里没有别人。舒销年又气又好笑,抬头看看没人就干脆把这个调皮的家伙按在雪地里亲了个够。   夜色如水,晚风唿唿的刮过耳边,漫天星云璀璨夺目,静静地注视着雪地里的二人。   “销年。”   陶然气喘吁吁的望着头顶的夜空,突然起念,说出了心里话,“我爱你。”   舒销年喘着粗气,把他从雪堆里捞起来,给他抚去头发上的浮雪。   陶然漆黑如墨的双眸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舒销年的心剧烈地跳动着,那句最佳答案就在嘴边,可是他不敢说。   陶然等了很久,并没有等到想听的话。他掩饰地低头笑了笑,咬住下唇,不敢让他看见自己这么不争气的,居然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而流泪。   舒销年垂目看见陶然微微抖动的肩膀,心里一紧,那道自己搭建起来的围墙瞬间倒塌。   他伸手,把人揽在怀里,闭了闭眼,终于开口。   “我也爱你。”   陶然浑身一震,不敢相信的抬起头。   舒销年给他擦擦眼泪,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贴近来在他冰冷的唇上触碰着:“傻瓜,不然我怎么会带你来滑雪呢?我爱你,我们这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   陶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可是舒销年的眼神那么通透,不像是在随便哄人,那……是不是说,他也可以试着信一次看看?   陶然心跳加速,喃喃道:“我们这辈子都在一起?”   “嗯,这辈子都在一起。”   陶然缓缓笑了,他觉得心满意足,他等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这句话吗?   滑雪场循环播放的舞曲终于停了,舒销年背着陶然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向出口。   …… 第77章 我们也试一下好不好?   滑雪场别墅里的电视机前有一个可疑的可以投钱的箱子,陶然研究了半天,拿出一百日元投了个币。   电视屏幕响起一阵音乐,陶然坐在地板上等,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穿着和服的美女,带着诱惑的表情对着他说了一句听不懂的日语,然后就蹦出两排十几个选项来……   一直没有接触过岛国爱情动作片的陶然呆愣愣的看着“人妻—学生—巨汝”等字眼,有了一点感悟!   原来这里只要交一点点钱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叉片??!!   于是舒销年洗完澡出来,就看见陶然手里拿着**,躲在沙发背后露出一个头,正在看一部……无码片!   舒销年愣了一下,随即邪恶一笑,擦着头发走到他身后“哦!”的吓了他一声,“你要看这种东西的话,也不必赶到日本来看。我游戏厅里有个柜子,下次你打开看看。”   陶然满脸躁红地看看他,小声道:“你有零钱吗?这个东西100日元只能看十分钟。”   舒销年看他兴致这么高,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他兴冲冲的拿来钱包,直接投了两千多块钱进去,然后换到最初界面开始选片。   陶然从沙发背后爬过来,趴在他膝盖上看他选片,只见他跳过、跳过、跳过、跳过……   陶然很不好意思地问:“你要看什么内容啊?”   舒销年集中精神,时而停下来查一查中日词典,最后终于把目标锁定了———“美少年乐园。”   点击,确定,开始计费。   陶然第一次看这种十八/禁的片子,还是和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看。虽然屏幕里的是一男一女,但是……还是好紧张,心跳的都要连点成一线了,脸上也好烫啊,烫的头发丝儿都要烧起来了———不会是在滑雪场着凉了吧?   画面切换了,南国风情的泳池边,远远的走过来了一个年轻男孩。他站在躺椅边对镜头莞尔一笑,就开始自我介绍———陶然自然是一句也没听懂———然后镜头一晃,男孩边又出现了一个……墨镜大叔。   嗯?   不愧是专业人士,专业题材。   故事情节的发展十分非常特别火速,还没说两句话墨镜大叔就朝美少年伸出了魔爪……   那个美少年在墨镜大叔手里稍微挣扎了几下,就奇迹般的屈服了!陶然看到这里感到又些囧,剧情这么突兀真的好吗?   然而,很快他就明白自己的想法对于一部纯某片而言是多么可笑了。   美少年屈服在墨镜大叔的淫威之下,很快进入了极度享乐模式,然后就是各种配合,表情到位,姿势多变,身体柔韧性可圈可点……陶然越看越震惊,反之舒销年是越来越兴/奋,仿佛发现了世界新大陆的哥伦布一般,恨不得立刻就从航海舰船上飞渡过海,踏上对面的大陆。   他低头看到又想藏到沙发后面去的陶然,故意等他爬了几步,然后才猿臂一伸,把人给拎上了沙发。   “我们也试一下好不好?”   舒销年嘴里用的是商量的口气,手上可是一点都没有商量的意思。 第78章 舒老夫人意外的态度   陶然被他弄的手足无措,电视里的美少年还在不停的娇喘,他推着舒销年的肩膀,又不敢用大力,看在舒销年的手里那就是纯粹的半推半就,手上一个用力就把人提起来往后按在了沙发背上。   陶然心慌意乱,他迷迷煳煳的想,要不就顺了舒销年的意吧,虽然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他什么都没准备,但……反正他们在一张床上睡了那么久了,还每天都一起洗澡,其实也就差最后临门一脚。   说不定,临门一脚进去以后,舒销年和自己之间会有什么新的可能出现。   比如……舒销年真的不会和女人结婚了之类的。   陶然闭了闭眼睛,心底也知道这种可能性是最小的。但是他还能期待些什么呢?他想要舒销年爱自己,舒销年做到了。   像“爱的承诺”这样值得花一辈子时间去经历的东西,他陶然给得起,舒销年却是给不起的。   那句“我们一辈子在一起”的话,陶然的意思和舒销年的意思,其中的偏差,舒销年未必不知道。   舒销年的一生已经被保证了花团锦簇,同时也确定一定会沿着固定轨道前行。就像舒杳华一样,他爱不爱阿娇没人知道,但他应该是不爱刘慧梨的,然而他们还是相敬如宾的生儿育女……   舒销年也会是这样。   更何况,陶然是个男人。无论如何是进不了他舒销年的门的。   ……   没开灯的客厅里光线昏黄,舒销年大汗淋漓的压在陶然身上动作着。陶然双手紧紧攀住他的双臂,不自然的姿势令他腰背酸疼得厉害。他咬住下唇,在昏暗的光线里确认着舒销年脸上的表情。   …………………………   “……销年……舒服吗?”   舒销年餍足无比地点头,眼里焕发着不知足的光彩。他真没想到这事儿会是这么棒,他一点都不想停下来,就算知道陶然承受得艰难他还是停不下来。   陶然仰起头弯起了破裂的嘴角……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   ……   舒销年和陶然在北海道一住就是半个月,中间下了一场大雨,滑雪场的雪化了一大半。舒销年就干脆带着陶然南下一路吃一路游玩,等到大雪封了路,就又就近找个滑雪场滑雪。   舒杳华打过一次电话过来,告诉了他蒯岫怀孕的事,舒销年根本没放在心上,干脆的提议让她去生!到时候是谁的种谁领回家去自己养活。   ——舒杳华一听这话彻底放心了。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让蒯岫的肚子大下去吧,他也很想看看,生下来的小孩,究竟像谁?   这边舒销年挂下电话,立刻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现在他跟陶然就好比是一对刚开荤的新婚夫妇,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黏在一起都嫌不够,哪里还有空余时间去考虑大洋彼岸的纷纷扰扰。   一直到了二月底,北海道的滑雪季节开始落幕,舒销年依旧没有回国的打算。陶然不止一次提醒他再不回去要赶不及开学了,舒销年只顾着在他身体里冲锋陷阵,把不想听见的话题都化成了一阵阵呜咽声……   就在两个人日日夜夜浓情蜜意的时候,德园里再一次出事了。   北苑。   舒老夫人气得面色铁青,不停的大喘气,罗姐轻轻给她顺着气,担忧的看着老夫人的表情。   “好啊,好啊。”舒老夫人嘴里反反复复的说着好啊,指着跪在地上的郜斌夫妻骂道,“你们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园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居然敢自己捂着。你们捂得住也就罢了,现在倒好,肚子都大起来了,连来做客的人都有闲话了……蒯岫呢?把那个不要脸的给我叫过来,我有话问她!”   舒止芳嘤嘤的哭着,她倒是不怕把蒯岫的事曝光,她的丈夫郜斌却有点慌了。   “妈,蒯岫月份还不到三个月,医生说不易走动啊。”郜斌硬着头皮回答。   “流了更好!”舒老夫人毫不留情的说,“真是个养不熟的,你们夫妻也是倒霉,这样吧,赶紧把人给我挪出去。就今晚!不能让她住在园子里头了。”   “妈,你也不问问阿岫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舒止芳喊了一句,不高兴的扭头看自家丈夫,“你拽我干嘛,到了这个时候了,不说也不行了啊。”   她心里自有打算,郜斌计划成立一家进出口公司,可是东苑那边两个捏着钱袋子的男主人一个在日本玩的乐不思蜀,一个干脆躲开了他们怎么堵也堵不到人。   舒止芳和郜斌两个人认识到,事情的发展可能不像他们预计的那样顺利。   郜斌这些天一直在等第一笔资金到位,他看中了市中心一个写字楼的顶楼楼层,想租下来做办公室,可是就因为没能及时付钱,被人半路抢先了。   舒止芳想,既然舒老夫人已经知道蒯岫怀孕的事了,那还瞒着她干嘛呢?还不如釜底抽薪,直接拼一拼,说不定,舒老夫人能看在孙子的份上,出面把舒销年从日本揪回来呢。   “妈……”   舒止芳正要说下面的话,舒老夫人一拍桌子,“给我滚下去,我不想听!”   舒止芳和郜斌都是一愣,没想到舒老夫人会是这个态度。   舒老夫人满是皱纹的眼角微微颤抖着,看也不看她们的挥挥手,“下去吧,我累了。总之,赶紧把蒯岫弄出德园去,我不想再看见她。”   北苑里的工人向来是最后察言观色的,老夫人下了逐客令之后,立刻围上来几个人,客气而疏离的请她们离开。   舒止芳欲言又止,愤愤的跟着人走出了精木芳舍。   “老夫人……”罗姐不解的问,“那孩子……会是二少爷的吗?”   舒老夫人喝了口茶,感觉心口隐隐作痛,她摇摇头,道,“二丫头从小就不灵光,招了个丈夫进门却是个精明过头的。她们打得主意我看得懂,我那两个儿子也看得懂。这么挖空心思想进我们舒家门的女人,还想方设法的怀了孕!哼,以为我们舒家是这么好煳弄的……”。   “这么说,那蒯小姐肚子里的孩子真是二少爷的?”   “是不是都不重要,反正起了这种心思就不行。我们舒家不要这样的儿媳妇。”   罗姐有点心疼那不知男女的胎儿,“那蒯小姐万一非要生下来呢?要认回来吗?”   “不认。”舒老夫人神色坚决,“销年也会是这个态度,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清楚。”   罗姐:“……”   ……   “岫儿这步棋白走了!”   舒止芳走在路上,低声咒骂。   “没想到销年会是这么个没担当的软蛋,搞大了女人的肚子就逃到外国去了!”   舒止芳给舒销年打了不下百个电话了,短信也发了不少。居然全部如泥牛入海,舒止芳发现,这个小弟弟比她想象的要更硬气更狠心。   郜斌一言不发,闷头走路。   “你装什么鸵鸟,现在怎么办?要不,干脆现在折回去,就在北苑门口把事情喊出来算了。”舒止芳停下脚步,脸上闪过一丝凶厉,“她不想知道是谁的孩子,我就偏要她知道。看看到时候她怎么摆平这件事!”   “别傻了!你要真那么做,被赶出德园的就不值蒯岫,还要连带着你我了。”郜斌讽刺的说,“事情还不明显吗?妈已经猜出来蒯岫怀了谁的孩子了,她那个态度,意思就是不要蒯岫进门!”   舒止芳不甘心的,“可岫儿怀了舒家的骨肉呀,说不定就是个儿子呢。我看老太太也不过是一时气愤,等到冷静下来,一定会意识到血脉相连的重要性的呀。”   听到“血脉相连”四个字,郜斌眼神游移了一下,“总之,我们先回听涛馆去,站在路上讲这些又什么用?坐下来好好想想,从长计议,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舒止芳闭嘴了,走了几步回过头来,幽怨的说:“我还不是都为了你,大丈夫,立业为主,你的公司要弄起来,没钱怎么行?”   郜斌心里也是一软,上去拍了拍妻子的后背,温言道:“不要急,我自有办法。再说了,拿钱这事还是要找杳华,妈早就不管财务上的事了啊,你忘了?”   “对对对,关键还是杳华。可他非要做了亲子鉴定以后才付钱,岫儿现在才三个多月,等到……哎对啊!”   舒止芳突然高兴起来了,“我真是急傻了,何必要等到把孩子生下来呢?现在就可以做亲子鉴定了!”   郜斌浑身一震,“真的假的?还在肚子里怎么做亲子鉴定?要把胎儿取出来吗?”   “神经病,把孩子取出来不就死了嘛,不过月份这么小的确是有危险的……”   舒止芳仿佛找到了一条新的活路,风风火火的赶回听涛馆里去了。   郜斌摸了摸下巴,紧皱着眉头慢慢踱步,走了一段路后,拿出手机开始查资料,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   舒止芳回到听涛馆,屁股都没坐稳,就开始到处打电话问胎儿怎么做DNA鉴定的事。   “……对,就是这个绒毛、绒毛鉴定。两个月就可以查了对吗?哎呀我们家怎么可能呢,不过是替人问问。啧,离婚了以后又发现怀孕了呗……就是,男方要组织新家庭了,唉,我也就是帮个忙……”   舒止芳一煲起电话粥就没完没了,没影的事也被她说得口沫横飞。郜斌悄悄地站起来,走到门口对讲电话的妻子做了个去书房的手势。   舒止芳笑咪咪的冲他挥手。   匆匆地穿过走廊,绕到西侧的一间房门口,四下看看无人注意自己,郜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门就进去了。 第79章 突然的流产   “这孩子不能留了。”   “为什么,不是说等二表哥从日本回来就和我订婚吗?”   “他们要做亲子鉴定!”   “……让他们去找城北红十字医院做呀,那里你不是有人嘛。我不管,你说过你能搞定的。”   “能搞定又怎么样,到时候生下来不就穿帮了嘛,我们可是近亲,小孩子畸形的可能性很大的你懂不懂!”   “……那就做了鉴定以后再意外流产好了呀。”   郜斌被蒯岫这句话给噎住了。   “……你倒是干脆,比我还干脆呢。”   郜斌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念头直转。   蒯岫这丫头满脑子都是怎么嫁给舒销年,自己又不能告诉她他为的只不过是钱而已……   他再一次后悔起来,都怪那天喝醉了酒,谁知道就那么一次蒯岫就怀上了!搞得现在自己这么被动,一不小心就要身殒神灭。   “舅舅,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要向前看啊。”蒯岫从床上坐起来,试图说服他。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对外宣称是两个半月,实际上快四个月了,妊娠反应很强烈,也没有专业人士来为她做调养,蒯岫看起来面部浮肿,精神状态很不好,“现在大学都陆续开学了,二表哥肯定要回来了。我们就不能再等一等吗?等一等吧,只要他回来,我亲自去找他。”   郜斌对蒯岫的执着无言以对,点点头,退了出来。   等一下等一下!   郜斌走到知彼亭里被冷风一吹,脑子顿时通透了很多。   他以为是自己利用了蒯岫的怀孕,莫不是人家也当他是傻子,利用了他来怀孕?   看蒯岫刚才那个样子,对这个孩子没有一点感情,仿佛早就做好了让它“意外”的准备……,要真是这样,这丫头可真是个枭雄啊。   会是这样吗?   “郜斌,我打听好了。”舒止芳喜滋滋的从正堂里走出来,“红十字医院可以做绒毛鉴定的,咱们明天再去一次东苑,让杳华给销年下最后通牒,叫他回来做鉴定吧。”   郜斌笑着点头,“是嘛,那好。我叫人查查销年的航班,听说大学已经开学了,他应该就这几天回来了吧。”   “哎呀那太好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看他还能躲到哪里去!”舒止芳恨恨地说。   郜斌一个人站在原地,感受着冬日里的冷风。良久,他左右看了看,拿出手机,划出一条被他保存在秘密邮箱里的短信。   “亲爱的朋友,你考虑好了吗?我会一直等你回信,这个秘密的号码你记住了,只能打一次。——滨靖和。”   总之,亲子鉴定绝对不能做。   整个H城都可以说是掌控在舒家手里,他一个入赘的外人认识几个医生有毛用!也就是蒯岫这种涉世未深的大学生会相信他真的可以一手遮天。   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合作对象,眼看着属于自己的公司就要成型了……   郜斌真不想放弃,他今年43岁了,刚接手舒雅服装厂的时候,他是很激动的,以为终于遇见了伯乐,可以从此一展身手。直到发现自己只不过是条用来看门的狗,舒雅的上上下下都尊称他一声“总经理”,有几个人心里是真的看得起他呢?   如今遇到了人生最大的危机,多年的存款几乎丧失干净,手里的几套高价房子都甩卖了出去,再加上蒯岫这件事……眼看着是敲不出油水来,还要倒贴进去自己的名誉。   就这么继续赖在德园里,跟在舒止芳屁股后头,每天对着两个妻弟讨好卖乖吗?   不,他已经受够了!   ……   郜斌靠在知彼亭的栏杆上,望着对面香雪海里正在晒中药的工人,摸出一支烟点上了火。   流产……怎么流产才会自然不惹人怀疑呢?下中成药的话肯定瞒不过白允章,西药的话……还是得找刘哲。   这个先放一放,蒯岫的肚子就这么白白瘪下去了实在让人怄气,要不,在她流产这件事上再做做文章?   大姐那个人最是古板守旧,要是让她知道舒销年让蒯岫怀孕了,又不要孩子,还害得她流产……说不定五千万的事情还有转机。   到底怎么做,才能更自然呢?   ……   舒销年和陶然终于在进入三月份的时候,回到了中国的土地上。   回来的路上,舒销年总算是告诉了陶然蒯岫怀孕的消息,陶然当场吓得面无血色。   趁着他脸上的血色还没有完全褪尽,温骁赶紧再加上一句:“我回去就拉着她去做亲子鉴定,看我怎么撕下她的画皮!陶然你说过你信我的。”   陶然点点头,心情沉重地转向车窗外。   蒯岫怀孕了,这件事会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他们突然离开德园那么久,这一回德园,肯定还有一场腥风暴雨在等着他们呢。   这话一语中的。   十几分钟后,陶然跟舒销年正靠在一起睡觉呢,腥风暴雨的前奏就从温骁的口袋里奏响了。   舒销年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有气无力的开口:“哥,你干嘛啊。不是说了我自己回去嘛!”   “现在到哪里了?”舒杳华的声音难得的不稳。   “嗯,唔……这里是哪里?科学馆附近吧。”   “那就好,别回德园了,直接来北郊红十字医院吧。蒯岫刚刚在西苑里流产了。”   “……,哈?”舒销年的瞌睡虫立马飞走了,“流产了?!”   陶然勐的绷直身体,扭头看他。   舒销年也坐了起来,拉过胸前的挎包问:“怎么流产的?”   舒杳华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干的!西苑叫了救护车,搞得声势很大。现在园子里很多人都知道了,我估计妈也已经知道了。不多说了,你快过来!”   ……   舒销年跟陶然脸色难看的驱车前往北郊红十字医院,下了车就直奔住院楼。   只见单人病房里人倒是来得很齐,舒杳华、郜斌、舒止芳还有舒停芳夫妻也来了。   “蒯岫流产了,大出血。现在总算抢救过来了。”舒止芳坐在医院的塑料椅子上哀哀地哭着,“那可是你的孩子啊销年……”   舒销年一进门,就被这句话给噎得胸口发闷,那点微薄的同情心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他板着脸说:“二姐你别给我戴帽子了,我真没碰过她。”   他一转头,对上大姐舒停芳和白大夫严厉的视线,无可奈何地举手发誓,“别这么看我,我舒销年这辈子可没睡过女人!”   这话说得极妙,这么严肃的环境里陶然差点失态笑出来。   舒杳华嘴角也不为人知的勾了一下,立刻恢复成一条线,他冷静地发出疑问:“怎么就突然流产了,医生说有吃过打胎药的痕迹,谁给她吃的?她自己吗?”   舒止芳一愣,转头看了看丈夫,疑惑地开口,“不可能啊,这可是舒家的骨血,我们宝贝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喂她吃那种东西!”   舒销年打断他,“别左一句舒家的骨血右一句舒家的骨血。这打下来的胎儿也能做亲子鉴定的吧,那抓紧时间快做吧。找人给我抽血啊!”他连袖子都撸起来了。   舒销年如此积极地要求做亲子鉴定,反而让舒止芳有种毛骨悚然地感觉。她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丈夫。   “唉……”   郜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比遗憾地告诉大家:“月份太小了,拉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大概是流在自己屋里了吧?现在只怕工人们都把床单洗干净了……,不过,阿岫一向洁身自好,她只被销年……过,这个孩子应该就是他的。”   舒销年听得嘿嘿冷笑,真想把这道貌岸然的家伙从窗口甩出九楼去。   “哎呀,还好我想到了这点。”   舒杳华回头朝门口招招手,老刘带着几个工人拎着几个大口袋走了进来。   老刘对着室内几人行了个礼,谦卑地道:“大少爷吩咐我的事,都做好了。这两个都是在西苑做杂活的工人,今天听涛馆那里一闹起来,我们就过去候着了。救护车来了以后,西苑里的二爷吩咐立刻清理现场,我们就进去把现场清理了一下。该带出来的,都带出来了……”   舒停芳和白允章不明所以,对室内突然的安静感到一阵不适应,“什么该带出来的?”舒停芳问。   郜斌面如死灰。   舒止芳倒是明白他们带出来的是什么,她心里高兴得很,还在那里一脸欣喜地说:“那太好了,快叫医生过来验血吧,……郜斌你怎么了?”   事到如今,再拦着不让鉴定就显得太可疑了,郜斌定了定神,告诉自己要稳住。鉴定做出来最多就是蒯岫不守妇道,勾搭外男,诬陷舒销年,跟他郜斌拉不上任何关系!   还好蒯岫还没过麻醉……得趁她没醒,先把这群人都弄出病房去才行。   四姐弟神情各异,围着那几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口袋,舒杳华叫进来一个主任医生,带着几个护士把袋子提走。他状似无意的问起:“咦,刚才接待我们的刘医师呢。”   主任医生托了一下眼睛,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刘医师家里突然有事,临时告假回家里去了。”   “是嘛。真是遗憾,听说他是蒯岫的保胎医生,我还想听听他的专业意见呢。不过相信有您在这里,一定能给出更精确的答案。”   “自然、自然。”主任医生更紧张了。他突然被人从家里带过来,在值班室里目击了一场刘哲被暴力逼供的血腥现场,紧接着就被吩咐过来给一个死胎做鉴定——饶是他见识过很多生生死死,也难免惊慌,他现在有点担心,自己今天究竟能不能安全的回去。   留下一个工人看着病床,其他人转移阵地去了血液鉴定中心。   郜斌拖拖拉拉的走在最后,叫过自己最贴心的手下低声吩咐,说完以后加了一句:“拣日不如撞日!完事以后给我短信,我给你立刻转账一笔钱,你马上就买张机票去日本。其他事我会再联系你。”   手下奉命离开,趁着夜色开始行动起来。 第80章 德园惊变   ……   亲子鉴定办理了加急,还是需要十二个小时才能出结果。舒杳华建议舒停芳夫妇先回德园,白大夫却觉得这件事自己作为一名医生有必要监督全程,言下之意就是对这件事起了疑心。   也难怪他这么想,大家都在西苑里住着,什么时候蒯岫居然怀了孕,接着又流产了……一边说是妻弟的孩子,妻弟却嚷着要做亲子鉴定。   站在一边听了这么一小会儿,已经觉得事情一团乌烟瘴气,两边的话都半真半假。到底谁是谁非,这个鉴定结果就显得尤为重要。他想知道真相就得站在这里等,要是都交给他们,谁知道最后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   舒停芳也是一样的意思,她是大姐,出了这么大的事自己竟然一无所知,想想就后怕。无论如何今夜是不能回去了,夫妻两个对视一眼,都表示自己就留在医院里看护蒯岫顺便等结果。   郜斌开口道:“有大姐和白大夫在这里看着,想必是万无一失了,我在对面的宾馆订好了房间,不如其他人先去休息?止芳偏头疼的毛病又犯了,我也想回去补个觉呢。”   “啊?”舒止芳下意识地看了丈夫一眼,马上配合地“哎哟哎哟”起来。   舒销年和陶然都是刚下飞机,早就疲累不堪了。闻言舒销年头一个转身,陶然紧紧跟随,两个人打着哈欠就走了。   余下数人互看一眼,对着舒停芳夫妻道了谢后也纷纷离开。   ……   宾馆里。   却说舒销年随意冲了个澡,钻进宾馆的被窝里没一会儿就睡熟了,显得十分的没心没肺;倒是陶然,对明天出结果的亲子鉴定有些耿耿于怀。   只是今天这一路奔波劳碌,实在是心理上的亢奋比不过生理上的疲乏,盖上被子刚想了个开头,也跟舒销年一个样,失去知觉般睡过去了。   ……………………   第二日。   凌晨五点,舒销年的电话响了。   凌乱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在床头的位置摸来摸去很久……   “靠!我忘了,这里是宾馆。”   舒销年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坐起来,瞪着电视机边自己的手机发呆。   他身边的陶然忍无可忍地推了他一下,“快接电话啊!吵死了……”   舒销年无奈地下床,心里想陶然这坏东西,要是在以前早就乖乖地下床去替自己拿过来了———果然是得到了我的肉体以后,态度就大了起来!   这叫什么,恃宠而骄?   懒洋洋地拿起电话,看见一连串来电,都是舒杳华打过来的,不由得一愣。   出什么事了,以前可从没这么过。   难道亲子鉴定又出意外?   “哥,早啊。”   他接起电话,一个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给逼了回去,“怎么会这样!”   “妈怎么样了,严重吗?……好我马上回来。”他挂掉电话就开始换衣服,陶然坐在床上傻乎乎地看他。   “赶紧起床,咱们回德园。昨晚家里进贼了!”舒销年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我妈受伤了,我得马上回去看看到底怎么样了。”话音未落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哥我马上……好吧,哪个医院?”   陶然吓了一跳,来不及细问就跳下了床,“你先去洗漱,这里我来吧。”   两个人用最快速度打了车,往离德园最近的和平医院赶去。   一路上舒销年都在不停打电话,陶然坐在旁边听懂了事情的大概。   昨天晚上,准确地说是今天未明时分,德园遭窃了。   有人潜入了舒老夫人居住的泰安院,还打伤了老夫人。具体被偷走了些什么现在还不清楚,现在舒止芳夫妻先一步赶回去德园安抚下人,舒杳华和舒停芳夫妻则已经到了和平医院,舒老夫人就在那里就医。   舒杳华给舒销年打了十几个电话才接通,为了这事在电话里骂得他头都抬不起来。   “要是你赶不及见妈最后一面,你那个度假山庄的计划就延后十年吧!”舒杳华在电话里吼了一句后挂断了。   舒销年挂着两个大眼袋望了一眼陶然,陶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昨晚他俩真是见了鬼一样睡得那个熟啊……   “老夫人一定会没事的!”陶然干巴巴地安慰他,心里却想起了一脸病容的舒老夫人。   怎么德园里那么多工人在,就没有护住最重要的人呢?   这也太奇怪了。   ……   和平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   舒销年隔着玻璃,看见老夫人脸色如蜡纸一般,枕头边的心电仪就像一个生命倒计时器一样,无情地一点一点刻录着,他难过地捶了一下墙壁。   “医生说是被人大力推到了地上,后头部受到重击。罗姐她们说妈仰躺在地下室的地面上!”   舒杳华四点不到就收到消息四处奔波了,他揉着眼睛站起来趔趄了一下,舒销年赶紧扶住了。   “大嫂她们没事吧?”   “她们没事。二姐在家里配合警察查案子,大姐去买饭了。哦,白大夫也回去了,园子都交给二姐她们我不放心。”舒杳华觉得头重脚轻的,“我去找个医生看看,好像是低血压了,你在这看着,有事打我电话。”   万景院的工人过去扶着舒杳华看医生去了,舒销年靠在墙上百思不得其解。   舒老夫人的贴身保姆罗姐和两个值夜的工人也受了伤,都在楼下的急诊室里挂点滴。舒销年在病房外坐立不安,陶然猜他是想下去问问当时的情况,又不敢离开舒老夫人太久,“销年,我下去看看那罗姐她们吧?”   舒销年拉住陶然的双手,松了口气,“没错,你去吧。我就坐在这里等你。”   陶然拍拍他的手背下楼,找到了一楼的急诊室。   这里也围着不少警察和舒家的人,陶然跟泰安苑的小唐打了个招唿,跟着他进了里间,看见椅子上坐着几个浑身都是血污的人。   “罗姐,杨叔、良哥?”陶然这才切身感受到了那种危机感,“怎么会这么多血?歹徒带了刀的吗?”   三个人里伤得最轻的是罗姐,她羞愧地告诉陶然,“当时我陪着老夫人已经睡下了,有人敲门说着火了,我也没多想就打开了门。唉!”   陶然让她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况,罗姐点点头,回忆道。   “我打开门以后,看见外面站的是林强,当时我还有点还奇怪呢,他今天不是休息嘛,怎么又回来了。正要问,几个蒙着面的人就从门背后冲进来了。”   “……他们把老太太带到地下室里,想要打开金库的门,老太太脾气倔强,死活不肯说密码,后来……林强就推了老太太一把,我看见老太太头上出血了就知道坏了!林强他们还要折腾老太太,我就说我知道密码……”   罗姐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包扎的纱布,心有余悸地说:“老太太心脏不好,经不起他们这么粗暴的对待。而且我想那金库里都是老太太的私房,舒家的命脉现在都在大少爷手里,这里的现钞金条珠宝什么的拿走了就拿走了吧,破财消灾,最重要是人没事!可是他们很奇怪……”   “奇怪?怎么奇怪了?”陶然听到当时的情形,也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虽然也拿了那些东西,可是还在不停地找……找一座佛像。”   “佛像?”   “对。他们问我们几个,那尊大愿地藏菩萨放在哪里,我们都说不知道。林强还要去弄醒老太太,可是老太太已经没有意识了……他们几个就有点慌的样子,一个蒙着面的说,不行,一定要找到佛像,林强却说钱到手就好了……听上去,好像不是一伙的。”   罗姐之前就做了笔录,她冷静下来以后思维越来越清晰,她现在回忆起来,总觉得林强的目的就是钱,他只拿了金条和现钞;另外几个却专挑古董,特别是轻便的书画名作。   “从前金库里是有两尊佛像,可是不知道是哪一年,就少了一尊。老太太不说给谁了还是放哪了,我们也不好问。另外一尊,不就是小孙少爷满月宴那天,拿出来送给大少爷了嘛……,哪里还有第三尊呀。”   ……   舒销年听完陶然的转述,脸色更难看了,“……就为了那么一座玉佛?那怎么不去东苑万景院偷呢?”   “东苑和西苑人都多,万景院里还有慧梨她爸爸派来的保镖,大概是没有胜算吧。”舒杳华裹着条毛毯走回来,往监护室门前的长椅上一躺,“这日子选得也太特么准了,我们全都不在家。”   舒销年敏感地抬起眼,“你的意思是……”   “没错,林强不过是个工人,他如何就能看得这么准,知道今夜谁也不会回来德园?”   舒销年和陶然都同意这种猜想,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个关键人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现在蒯岫与谁偷情这事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中午,红十字医院打来电话说结果出来了,舒销年与那个死胎之间果然没有血缘关系。   舒销年打发陶然过去拿鉴定报告,顺便交代那里的工人看好蒯岫。陶然知道鉴定结果之后,虽然说早有预料,心里还是大松一口气,还有点隐隐的高兴。   他就知道,舒销年才不会做那样的事。   可是,等他赶到红十字医院里一看,病房里空空荡荡的,连带那个看护都一起不见了。   “不是说还不能出院嘛?你们这里怎么这么随便!”陶然不满地问。   护士站的阿姨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这么大个人了,自己要走我们还能拦着不成?你们干嘛不多几个人看着她呀,昨晚上不是唿啦啦一大群人的吗?”   陶然:“……”跟阿姨这种生物吵嘴注定没有赢面的,还是算了。   陶然拿着两张鉴定书打电话给舒销年,舒销年听说蒯岫不见了倒是沉默了一会儿,“……算了,随她去吧。大哥回德园里去了,我在医院里订好了VIP房间,你直接回丹秋院整理一下,晚上再过来我这里吧。”   “哦。” 第81章 怀疑的余波   德园大门前停满了警车,从门口到泰安院,有很多警察在路面上低头寻找蛛丝马迹,德园附近的山路上,也有很多警察带着警犬在四处寻访。   陶然花了不少时间才回到东苑里。   榴花馆这边倒还算安静,桐妈和阿娇几个都坐在小花厅里悄声谈论着什么。看见陶然回来了,阿娇冲上来就往他背上一巴掌,“总算知道回家了!玩疯了吧你们。”   陶然赧然的抓抓头,把带给他们的礼物放下,打听起情况来。   桐妈让他坐到身边就说:“其实,到现在我们也弄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昨晚上大家睡得好好地,突然,警报器就响了!”   边上的几个工人纷纷点头。   事情发生的时候是深夜,泰安院里除了老夫人就只有罗姐,还有两个男工在前后门守夜。   林强来敲门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他说拉了很重要的东西在值班房里,守门的楠叔就开门放他进来了。没想到他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冲进来就把楠叔跟另外一个值夜的工人给控制了起来。   林强带着人去芳木精舍里敲门,后来里面就传来惊叫声。楠叔知道事情不得了了,真后悔没把无线发射器带在身上——这本来是规矩,他却总是忘记,老觉得哪就那么巧了,有事跑回值班室按报警器也是一样的。   ——结果就是这么不巧!   老夫人跟罗姐两个人都是女人,年纪又大了,根本就没有机会拉响卧室里的警报器,就这么被连拖带拽地带到地下室。   院子里,楠叔二人被绑了近两个小时,才听到从里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楠树说,那些人提了好几个沉甸甸的袋子走出来,林强走到他身边,从他口袋里拿出杂物房的钥匙,开了门进去拿了两个旧的行李箱出来。一群人就在大厅里把手里的东西装满了两个箱子,抽出拉杆拖着箱子走了一圈,嘴里说拿得动没问题什么的。”   当日第一个赶到现场的阿土绘声绘色地描述道,“那个警报最后还是罗姐拉的,不过那时候坏人都走了好久了。我跟小马拿着电棍赶到泰安苑里的时候,就看见罗姐混身都是血的坐在台阶上,楠叔他们还被绑着呢!”   “老夫人呢?”陶然听得心怦怦直跳。   “我们正拿剪刀给楠叔他们松绑呢,其他人也赶到了,老夫人是他们进去发现的,当时就有不懂事的工人开始乱叫死人啦死人啦……”阿土被桐妈敲了脑门一下,他吐了一下舌头,揉着头坐远点,“我当时吓坏了,估计在场的都差不多,都在想怎么还不见主事的出现啊。后来才知道,昨晚上西苑那边叫了救护车,八点不到人就都走光了。唉,你说这可不是都撞一块儿里去了嘛!”   阿娇揉着肚子苦着脸,园子里这么乱,她早饭午饭都还没吃呢,桐妈不发话她也不敢说自己饿了,“陶然你吃了饭没有?”   陶然摇摇头,桐妈立刻站起来,“阿娇跟我去把粽子蒸一蒸,大家一起吃点吧。”阿娇赶紧地跟了上去,阿弥陀佛,总算能吃上了。   桐妈一离开小花厅,几个工人立即叽叽咋咋地说起了八卦。   “上午警察过来,把我们所有人的指纹都取了呢!”一个做清洁的阿姨告诉陶然,“我第一次看到怎么取指纹的,你知道怎么弄的吗?我告诉你就是拿一块红色的印泥,涂在十个手指头上……”   陶然陪着她说话,一转头,另一边也在说得热火朝天。   “前院的大海告诉我,他进去那个地下金库了!”   “真的?里面什么样的呀。”   “外面看着很大,其实里面很小的,都是一隔一隔好多木盒子呢。不过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地上还有不少漏拿了的珠宝呢!”   “真的啊,哎呀,不知道被偷走了多少钱,你说会不会因为这个裁员啊?”   “不会吧……会吗?哎呀你说老夫人要是真不行……嘘——要是真的那啥了,泰安苑楠叔他们会不会被辞退啊?”   “谁知道呢!不过肯定是没好果子吃……”   ……………………   舒老夫人在当天晚上醒了一次,不过意识很茫然,舒销年叫了她很久,才点点头表示听见了。   “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舒销年看起来一点没有放下心,只是嘴上说着就好就好。   他和舒杳华轮流换班,在医院陪了一星期,中间在医生的陪同下,警察给老夫人做了一次笔录,情况也很不理想。   后头部的重击导致了急性中风,CT显示脑子里有淤血,体现在生理方面就是舒老夫人失去了一部分语言功能。   她靠在宽大的病床上,神智恍惚的咿咿呀呀着,几个特别陪护都只能用猜测来问她需要些什么。   从老太太嘴里得到有力的证据这条路走不通了。   ……   舒老夫人情况稳定下来以后,暂时由四个特护24小时看护着。这边舒杳华管理着数个公司,实在不能脱身太久;舒销年也面临毕业,学业不能荒废,看护舒老夫人的重任转移到了两个姐姐身上,大姐夫白允章也表示会尽力配合治疗。   另一方面,这一起德园失窃案因为涉案金额特别巨大,很快被立为重案大案。连日里来电视新闻网络里相继报道,各种猜测接踵而至,什么狗血的不伦之恋啦,国际间谍啦,兄弟阋墙啦……   陶然坐在床边折衣服,一边被新闻特讯里的最新报道和分析说得一愣一愣的。   “请问何教授,那座大愿地藏菩萨究竟值多少钱呢?”   被称为何教授的人一脸严肃的说:“这是我们国家的宝藏!是人类历史的见证者,它的价值根本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主持人契而不舍,“盗贼把这尊佛像偷走以后,必定是要脱手的。您看,它会卖到多少钱呢?”   何教授傲娇的哼了一声:“这些庸俗的人,只知道用国宝换钱。如果真要买下它,我敢说它值得几十个亿!”   主持人:“……几十个亿?”   台下的观众开始嘈杂起来。   电视机前的陶然也倒抽一口冷气:“几、几十个亿?!”   舒销年嗤笑一声,拿起**换了个频道,“要说那座玉佛本身的价值,也就几百万。珍贵的是它的历史文化价值……几十个亿只是代表了对待这件文物的一个态度。就是绝不姑息,谁敢倒卖,看看涉案金额吧,你担得起这个重罪吗?就是这个意思,别被那个数字给吓倒了。”   陶然这才拍拍心口,吁了一口气。   就是嘛,几十个亿,放在家里,难怪贼惦记。   “老夫人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医院说,我妈目前最好保守治疗。不过,既然不能动手术,我们都觉得还不如在家疗养更好,家里就有名医白大夫,何必待在那种一片白的病房里呢。”舒销年站起来,烦躁的撑腰在电视机前走来走去,“明天就出院了。到时候慢慢调养身体,希望她能回忆起一点有用的东西。”   “可是,不是有那么多摄像头的吗?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也太奇怪了,难道真的有飞贼,可以一阵风一样进出德园由如入无人之境?   舒销年沉默,这叫他怎么说?摄像头是有,可是泰安苑里那几台叫人给提前弄坏了。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有内贼!   “那天那几个人怎么进来,又怎么走的啊?”   “是一个叫章永的打开西苑的侧门放进来的,他已经潜逃了。”舒销年对这个章永有点印象,他是西苑一个管事,在德园里做了很多年的老工人,真没想到,这回做内应的居然会是他。   舒销年不由自主的怀疑郜斌夫妻。   无他,章永是郜斌一手提拔上来的,而且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在红十字医院里,章永虽然没有进蒯岫的病房,但是他扫到过一眼,章永的确就是在走廊里站着的,怎么突然又回了德园?   真的只是他的个人行为吗?   已经派人在详查了,警察那边也提供了这个情况,但是,到今天,已经那么多日子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怎么能不叫人抓狂?   “园子里的所有工人最近都要被重新调查一遍,不过你放心,出事当天为止,你都跟我在一起,不会有事的。”舒销年告诉陶然,“大概要解雇一些人,要是有人找你说情,千万别答应。”   陶然点点头,“其实我也觉得,德园里的防盗工作不是很严谨。就像我们东苑里,开关偏门的磁卡好几个人都有,我觉得,还是把人数再精简一点,比如,规定只有当班的两个人可以拿磁卡,下班前必须转交给下个人这样……”   舒销年挑起眉毛,有点意外自家小保姆还有这方面的才华,“你说得很有道理,再说说,还有别的建议吗?”   陶然腼腆的笑了笑,把叠好的衣服开始归档,“其他也没什么了,就是各个位置的监控镜头,要重新确认一遍位置和范围,上次我在榴花馆的安保室里打开后台看了看,好几个都黑屏了,估计不是坏了就是没电了,我跟桐爸提了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都修好了呢。”   舒销年欣慰的看着他,满意无比的想:除了性别不对,简直就是上天为我安排的最佳伴侣啊!   细心、谨慎、温柔、美貌、专一、勤劳……好像任何褒义词扔到陶然身上都能契合,舒销年摸着下巴,越发觉得自己离不开他了。 第82章 家门不幸   ……   第二天,舒家把舒老夫人从医院接回了泰安院。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德园进行了一遍彻底的大清洗,一些喜欢偷鸡摸狗,占小便宜的工人被解除了合同,还有一些靠着连带关系进来打酱油的职员,也被一起打发了出去,德园里一下子清净了不少。   清洗行动结束之后,舒杳华一方面命令老刘带人好好安抚德园上下,另一方面,请了专业人员,把出事前后所有人的出入登记反反复复的确认落实。   根据监控录像和其他人的口供,那天晚上,章永大约九点半左右回到德园,他对大门口的人说,自己是帮被救护车送去医院的蒯岫拿东西来的。然而他却没有直接去听涛馆,而是先回了自己的宿舍。   十几分钟后,章永从宿舍出来,直接来到西苑的侧门边,插卡开了门,与进来的三个男人交谈几句,随后,就带着他们避开大路,穿过竹林,来到与北苑相邻的墙边。   林强就是站在那里跟他们接的头。   五分钟之后,林强与三个陌生人消失在监控镜头的死角里,章永则再次回到侧门口,路上还和一对出来约会的工人擦肩而过。   西苑里的工人宿舍是有门禁时间的,因此章永批评了他们几句,叫他们马上回去睡觉。   ……随后他就再一次打开侧门,并从那里彻底消失了。   “他走出侧门的时候,把开门用的磁卡藏在门边的石头下面,后来林强他们走的时候就是用同一张磁卡开的门。”   舒杳华在这两个月里就清减了一圈,刘慧梨抱着咿咿呀呀的儿子坐在一边脸色肃穆。   “侧门是只能从里面打开的,要不是因为这样,章永未必会浮上水面。”舒销年面前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一堆名字,他拿铅笔点了点郜斌的名字,“郜斌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们的二姐夫这么能撒泼。”   撒泼这个词语,用到一个男人身上原本是很违和的,然而郜斌却用事实告诉他什么都不是绝对。   “章永是他的心腹,他却说并不了解他。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就是希望警方对他的调查跟踪能有新的线索。”   刘慧梨停下手里的拨浪鼓问道:“弄清楚丢了多少东西吗?”   舒杳华揉着自己的眉心,“我妈那个金库里放的都是些易碎的古董品,还有一些名家书画什么的。单子是她自己保管着的,现在已经由罗姐交到警方手里了。问题是那些金条元宝什么的……我早就提醒过她放家里不如放到银行的保险箱里安全,她就是不肯听我的。”   “我爸爸经手过几桩国际文物盗窃案,他知道有些过于名贵的盗品是不能见光的,他们都有自己的销赃路线。一般都是先偷运到国外,在地下拍卖行找买家。给我一份主要名单,我让我爸手下的人也查一查,说不定会有下落呢!”刘慧梨对丈夫说。   舒销年觉得有道理,“还有蒯岫,她在出事当晚离家出走这件事,我还是不能释怀。总觉得桩桩件件的,都跟郜斌脱不了关系,啧!早知道是章永开的门,就不该放任郜斌那天第一个回德园!说不定就被他擦过什么屁股了呢!”   余下二人都有同感。屋子里出现了令人窒息的寂静,只到刘慧梨怀里的孩子发出不满的叫声。   “啊啊!!”   舒杳华醒过神来,安抚的摸了摸儿子光熘熘的脑门,神色一变,道,“不管怎么说,郜斌和二姐最近闹得已经够难看,是时候摊牌了。”   “我早就忍不下去了,现在蒯岫也失踪了,要是我们再不收网,我担心会闹出更大更难堪的事来。”舒销年板着脸说,“你总要我看在姐弟的情分上,可我实在是退无可退了,还是让他们搬出德园去。万一……,这回失窃的事情真的与他们有关,我怕我会一把火烧了听涛馆。”   舒杳华:“……我明白。”   ……………………   老夫人回到了泰安院之后,在白大夫的精心治疗下,情况慢慢好转。进入五月份的时候,虽然左半身麻痹的症状依然得不到明显缓解,口齿和神智却慢慢清晰起来。   舒杳华和舒销年多次询问出事当天的情形,可惜老夫人依然不能给出更多的线索。   倒是刘慧梨的父亲刘将军那边有了些进展。   这天,公安局的常局长突然来访,说来看望舒老夫人,他带来一个消息,有人声称在日本京都的某个地下古董交易会上,看见过几样舒家失窃的东西。   “现场不允许带入任何电子产品,但还是有人带出了几张竞价用的图片。我们请专家对照过,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性是同一件东西。”   舒老夫人在罗姐的帮助下,带上老花镜,仔仔细细地看那几张照片。这里面是一套翡翠头面,一套白瓷茶具,还有几样古钱,舒老夫人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看样子是我们老舒家的东西,唉……我有罪,我下去了以后真是没脸去见我的父母啊。”   罗姐温言相劝,舒老夫人仍然哀伤不止。   常局长陪了一会儿,把目光投向芳木精舍外的白石大道,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撒在地面上,一只绿蓝色的小鸟旁若无人的在院子中央横穿而过。   真是个养老的好地方啊!他想。   “那这些还能追回来吗?”罗姐问。   “我们已经联系并通知了举办方这批文物涉嫌盗窃,不过对方说他们只负责寄卖,寄卖人现在已经解除了合同。出于保密条约,不能出示对方的身份信息。”   舒老夫人靠在牡丹榻上,背后垫着厚厚的靠垫。一张温雅的面容因为半身瘫痪的缘故显得有些扭曲,她慢慢地张口:“家门不幸。”心里也是明白,这事没有人里应外合,是万万做不成的。“还好那尊玉佛我早就……,其他都是身外之物,追不回来就算了。就是那几幅书画……”   常局长点头,“你放心,既然知道在哪里,我们一定竭尽全力追回。我们的人已经出发去日本了,不管买下它们的人有什么理由,被盗物品就是被盗物品,一定要全部收回来。”   “去查查,我们舒家有谁在外面欠了大笔外债的。查到谁、就是谁了。”   常局长尴尬地笑了笑,哪能真的这么笼统的查案,就算有极大的嫌疑,没有确实证据还是不能定案。   ………………   常局长在泰安院坐了两个多小时才出来,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否有所斩获。   “妈。”   兄弟俩进芳木精舍给老夫人请安,“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   舒老夫人苦笑,知道自己这次中风是雪上加霜,大女婿虽然避重就轻的解释病情,却也不否认“或于寿元有影响也未可知。”   舒销年跟哥哥对了个眼神,道:“妈,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我和大哥这几天仔细内查外访,发现一件事。”   舒杳华坐到老夫人身边,犹豫道:“妈,你听了别生气。一切都有我们呢。”   舒老夫人心中一凛,示意他说。   舒杳华等工人端来茶水果点,朝他们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这才压低声音。   “之前,我查到二姐和二姐夫在美国染上了赌瘾,那几次说去夏威夷旅行的都是骗咱们,实际上去了拉斯维加斯赌钱了。也不知道是运气背还是中了什么套,最后输光了钱不说,还欠了赌场里好几千万……”   舒杳华说到这里小心的观察母亲的表情,只见老夫人只是眯着眼睛,面色阴沉,不像是被气坏了的样子。这才大着胆子把后半段话给说了出来,“可是我刚收到消息,他在赌场的债务已经还清了!还买下了国际贸易大厦的一层楼……”   “噗。”一声微响,舒老夫人整个人向后倒去。   “妈!妈!”   精木芳舍里一阵慌乱。   舒老夫人情况很不好,后半夜终于还是又被送到医院里去了。   “我们是不是太心急了?”   舒销年又一次坐在监护病房门口,他觉得自己年纪轻轻的都感到身心疲惫了,“真没想到妈对二姐和郜斌有那么深的信任,我还以为她不会那么激动的呢。”要是最后证实打伤舒老夫人的那些人也和郜斌有关,那岂不是……   “我也失策了。”舒杳华承认错误,“啧,可是这事不能瞒着她。要是郜斌再出什么幺蛾子,妈知道他做过什么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得多。”   “但愿这次能挺过去吧……”   经过连夜抢救,舒老夫人醒过来了。看起来精神还可以,并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两兄弟终于放下心来。   不过舒杳华听了几位专家对舒老夫人情况的分析以后,同意暂时把人留在医院里观察一周再说。   这一周里,他们手下的人对舒止芳夫妻的调查并没有停下来,随着浮出水面的事实越来越多,舒杳华在感觉到愤怒的同时觉得,差不多是时候摊牌了。   “趁着妈还在住院,把人先打发了吧。”   这一天,舒止芳和郜斌被通知不必去舒雅上班了,两位少爷正在泰安院里等他们。   舒止芳和丈夫对了一个颜色,心里忐忑不安。   “什么事情搞得这么隆重,不能打电话说吗?妈还在医院里,我们私自聚到泰安院里成何体统?”郜斌道。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今天茶园那边都放假了,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来传话的工人惴惴不安的回答。   郜斌有点心绪不宁,他摸了摸自己的手机,看向妻子,“要不你去一趟,我还要去看办公家具呢。”   舒止芳不乐意了,“这么大的阵仗你让我一个人去?”   “我……”   “二爷,老刘他们都在外头等着呢,看样子是要您和夫人一起去。”   这不是变相的押送吗?郜斌脸色难看起来,却也没法推脱,只能暗暗祈祷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 第83章 第二张亲子鉴定(一更)   他们俩被带到空荡荡的芳木精舍里,一进门就看见舒杳华和舒销年一左一右坐在正堂里等着他们,表情肃穆。   舒止芳跨进门来斥责道:“杳华,销年,你们两个真是越来越不把姐姐们放在眼里了。这算是怎么回事?一大早叫人来把我们押过来,这是你们做弟弟的应该做的事吗?不会是想趁着妈病重入院了,想一手遮天吧?”   郜斌脸色阴沉的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却用谴责的目光看着二人,显然意思是一样的。   舒停芳跟白大夫坐在一边旁听,二人互看一眼,都低下了头。最近园子里发生这么多事,他们也不是傻子,怎么会感觉不到不对劲呢?前前后后的事情连贯起来,都牵扯到了听涛馆的人。舒停芳和白允章虽然不大管事,也觉得叫他们来问话是应该的。   “二姐。三千多万的债半年时间就还上了,还有余钱买下市中心的商业楼层,真厉害啊。”舒销年拿起桌上的茶杯,转着杯盖,看也不看她的说道。   舒止芳心虚地瞪起眼睛,“谁告诉你的……别乱说。我们就不能贷款经商了?”   “二姐夫,你就没什么要交代的?”   郜斌冷哼一声,看了一眼给他们准备的椅子,没有要坐下的意思,站在大堂中央道:“交代什么?销年你这个态度很不可取,我和你姐毕竟是你的长辈,你们摆开这个三堂会审的套路是想干什么?妈可还没咽气呢!”   舒杳华听到这句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还好意思提我妈?要不是因为你贪得无厌,引狼入室,德园里怎么会被盗,我妈又怎么会受伤中风?!”   郜斌知道今日是不能善了了,干脆自己另外找了张靠门口的椅子坐了下来,避开舒杳华的指责,嘿嘿冷笑不止。   舒止芳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两个人,朝舒杳华走进几步,试图打圆场,“杳华,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园子被盗这件事跟我们可没有关系……”   “是嘛,那么请问二姐,上两个月你还火烧眉毛一样的拿蒯岫的事情敲诈我,这个月你就兜里有钱了。这钱是哪里来的?”   “那、那是……”舒止芳不太确定地看了看丈夫一眼,郜斌接过话头:“嗨,这事我本来不想说的……还不是蒯岫那丫头,我以为她怀的是销年的孩子,结果后来她告诉我不是。唉!”   舒停芳和白允章皱起了眉头,白允章先开口:“郜斌,这个就是你们不对了,没调查清楚怎么能随便冤枉人呢?都是一家人,销年个人的名声跟我们大家都是连在一起的。”   舒停芳同意的点头,忍不住看了郜斌一眼,心里对这对夫妻很不满意。之前,要不是因为被德园失窃的事情打乱,蒯岫怀孕的事怎么会不了了之呢?她和白允章心里都还膈应着呢。   舒销年和陶然都表情木然地等着他说下去,郜斌一边叹气一边飞速地组织着语言,“事关女孩子的名声,我也答应了男方家里不透露他的名字的。就当是一场风花雪月吧……”   舒停芳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啊?是那个男的家里付了分手费?”   郜斌赞赏地看着大姐,点头道:“不错。对方也算是有诚意了,正好也解决了我们家的燃眉之急……”他说完这话扫了妻子一眼,舒止芳低着头,没表示反对意见,他微微放下了心。   他们夫妻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这时候必须统一口径。   舒销年笑出声来,“那蒯岫还真是蚀了大本,到头来只是成全了你这个舅舅。”   郜斌连声叹息,表示自己绝没有那种想法,都是蒯岫自己提出来先给他们还钱的。   舒杳华实在看不下去这拙劣的表演了,“既然如此,就让蒯岫自己来说一说吧。”   他伸出双手,轻轻击了击掌。   郜斌脸色一僵,不敢相信地站了起来。   ……   只见屏风后面慢慢现出一个人影来,明明应该呆在郜斌老家的蒯岫被人推着走进门。   几个月不见,陶然发现她清瘦了很多。长长的头发剪短了一半,下巴尖的吓人,穿着一条家常布裙,看起来倒像是被人从被窝里揪出来的。   她出来以后很慌张,四下一看就往郜斌身后躲。   “果然是甥舅情深啊。”舒销年揶揄道,“陶然,你不是从红十字医院拿回两张鉴定书吗?拿出来给大家读一读。”   陶然一愣,只好从胸口拿出那两张薄薄的纸,带着点央求的看了一眼舒销年,舒销年还坏心眼的示意他上前两步,“大声点。”   陶然在心里默默想象,想象着自己高高举起鉴定书,给了跪在地上的舒销年两个大耳光。   这不是当众揭人疮疤吗?   干嘛得我来做这个小人,你个魂淡!   咳嗽一声,陶然先把第一张证明舒销年与小孩没有关系的鉴定书读了一遍。这个在场众人都已经知道了,大家都没有什么表示,只有蒯岫又往小里缩了缩。   “第二张也读一读。”舒销年还催他。   郜斌忽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站起来阻止道:“拿来我看看。”   陶然瞪他一眼,以为我是傻的吗?   他清清喉咙,   “……被鉴定人一:三月龄胎儿一名,被鉴定人二:郜斌……”   郜斌和舒止芳同时高声怒喝,郜斌直接就上手夺,被早有准备的几个保镖牢牢按住。   “继续!”   陶然加快语速:“……鉴定结果为下:综合父权指数48674432。9878,父系可能性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   说完他就跑回到了舒销年的背后,悄悄往他背上拧了一把。   这揭人暗疮的活儿真不是好干的!   舒停芳和白允章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郜斌夫妻。   舒止芳呆呆地反问道:“什么意思?”   舒销年耸肩,“二姐,莫非你真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们三人行已经很久了呢。”   “三人行。”   舒止芳重复了一遍,突然跳起来疯了一样打郜斌,“你给我说清楚,到底什么时候搞上的。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一眼扫到呆若木鸡的蒯岫,抬手就是一个耳光,“贱货!不要脸的小娼妇,一定是你勾引你舅舅的!”   蒯岫被她打歪的头马上转了回来,不甘示弱地将舒止芳一把推到地上,“我早就忍够你了,老虔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一看见我流产第一句话就是”养你有个什么用,还不如送出去做个人情”。你的算盘打得真响啊,我躺在医院里的时候就听见你打电话了,把我当个处理品,到处问人有没有彩礼特别丰厚的,人傻的病的没关系。呵,我要不赶紧走人,难道还在那里等着被人卖了吗?”   “你这么个破鞋还想卖出什么高价来不成?我们销年的眼光就是好,怪不得看不上你!”   “他是看不上我,也看不上别的女人,他……”   “现在我们可以回到原来的话题了吗?”   舒杳华不耐烦的提高声音,示意把几个人拉开,自己也恢复到一开始笔直的坐姿,“蒯岫我已经问过话了,既然不存在付得起巨款分手费的男朋友,那么这笔钱你们是怎么还上的呢?二姐,二姐夫,仔细想想清楚再说话比较好。”   室内一阵难堪的寂静。   几分钟后,舒止芳甩开拉着她的工人坐到椅子上“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不知道这笔钱哪里来的,反正是郜斌弄来的钱!你们问他!”   郜斌倒是还算平静,他拍拍手笑道:“你们可真是没事找事,我跟你们二姐在美国赌钱输了,最后自己找到朋友借钱还上了而已。怎么,我还得把借钱的朋友也拉出来给我证明不成?止芳,蒯岫的事情完全是个意外,你要是受不了我们可以回去慢慢谈,不过……你要是想跟我离婚,是不是先把两千五百万还给我再说?”   舒止芳睁大眼睛看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两千五百万啊,三千万的赌债,连本带利最后还了近五千万。这里头大部分可是我名下的财产啊,我们是夫妻,不分彼此,所以我二话不说一口气还清了债务。可我们要是离婚的话,这借条我可还没撕毁呢,我不能白白为你还钱,最后还要被赶出家门吧?”郜斌蛮不讲理起来,他已经豁出去了,今天的情形怎么看怎么不能善了。德园里是不会再让他们一家人住下去的了,他倒是不怕离婚,这些年他未雨绸缪早就为自己挣下了一份不小的资产,就算即可走人,他郜斌也不会活不下去。可是他还是不甘心,三千万是他们夫妻二人一起签下的借条,说什么也要舒止芳吐出来一半为止。   蒯岫从一开始的窘迫里走了出来,她靠在墙上眯了眯眼睛,怨恨地望着主位上的舒销年,还有站在他身后跟他眉来眼去的陶然!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舒杳华头疼不已,他敲敲桌——离婚还钱什么的自己关起门来解决,他今天把人叫来可不是为了这些事。   “提醒一下,昨天常局长打来电话,持旅游签证的章永在日本落网了,很快就要引渡回中国。”   郜斌愣了一下,目光闪烁,“是嘛,那真是太好了!”   “是啊,相信过不了多久,德园失窃的案子就要有一个结果了。不知道这个结果会不会跟你们有关系呢。”   舒止芳总算听明白了,她问郜斌:“怎么那笔钱不是滨先生借给我们的吗?”   “哦对了,那位滨靖和先生因为涉嫌倒卖盗品,已经被日本警方控制起来了。听说,他手里有好几幅珍贵的中国书画,跟我们家被偷的那几幅很像呢!”   舒止芳神色一震,脸上青白相交,她恍然大悟般看向郜斌,咬了咬下唇搅着手指低头不语。   是她想得那样吗?   如果是的话,这事千万不能被证实——郜斌跟自己那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郜斌有事,不等于她舒止芳也有问题吗?   到时候就算自己真的被蒙在鼓里,又会有谁相信自己……   不得不说郜斌和舒止芳从某种角度来说,还真是一对佳偶!   舒杳华冷眼看着郜斌站在那里沉思,似乎在心里计算自己这番话的真假。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第84章 引线燃起来了(二更)   他和舒销年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差不多该来了吧。   郜斌看着沉着冷静,其实心里已经乱成一团。章永和林强是这件事的关键人物,林强拿了钱就躲到马来西亚去了,章永却是滨靖和亲自安排妥当的。   为什么章永这么快就落网了?哪里出了纰漏?   关于这件事,大洋彼岸的滨靖和此刻也是有苦说不出。   他要的是大愿地藏菩萨,郜斌却塞给他一大堆别的古董,再加一个已经暴露了的人犯给他——这不是害他嘛!   还期望他给他们隐瞒?   警方上门调查的时候,滨靖和头一个就摘清楚自己。   那天派去德园北苑动手的人早就打发干净了,如今隔着重洋他只要咬定自己不清楚,最多就是个倒卖盗品的罪,这种罪名在日本不过是小便刑,只要请个律师团,证据不足当庭释放的可能性很大。   说白了,中国和日本之间并没有司法合作关系,只要自己不踏入中国的海关,中国的刑法根本管不到他头上。   至于郜斌,那就看他自己的运气了。   郜斌站在正堂里,回顾了一下自己最近一年来的遭遇,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背到家了!   赌场失意也就罢了,回来借钱却四处碰壁,偶尔喝醉一回酒居然就睡了自己外甥女,后来蒯岫怀孕,嫁祸与人没成功,流产还被抓包了……   整件事情本来可以大做文章,用来和东苑两个少爷做笔交易。不过是五千万而已,对他们而言九牛一毛。   ……谁知道舒杳华态度坚决,一毛不拔,舒销年那个小混蛋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铤而走险答应了那个日本人,偷出玉佛换经济支持,结果那座大愿地藏菩萨居然不在金库里……   总算林强临走前还知道留下一半金条给他,勉强是能周转过来了。要是他敢独吞,别说是马来西亚,就是南极他也要追他回来不可!   如今钱已经还上了,自己的公司也有了眉目,蒯岫的事虽然曝光,对他这个儿女双全的中年男人影响也不是太大。   关键是怎么把这个偷窃伤害罪的罪名都撇清了关系……   郜斌开始在脑海里搜索认识的铁嘴律师。   刘叔在花厅门口敲了敲门,“大少爷、二少爷,警察来了。”   厅里的人都站了起来。   常局长亲自领队,一进门就对大家宣读了抓捕令。   郜斌脸色平静的在文件上签了个字,笑笑说:“我是守法公民,一定会配合调查的。希望不会出现屈打成招的情况哦。”   “咚”的一声,众人抬眸,只见院门外舒老太太坐在轮椅上,由护工推着正走进来。   舒杳华眉头一皱,迎上前去,“妈,你怎么自己回来了。不是说好了我们去接你的嘛。”   舒老夫人颤巍巍伸出右手,指着郜斌,“是、是你?”   郜斌摇头,表情坚定,“不是我,都是误会。”   舒老夫人又指着舒止芳,舒止芳把头摇得泼浪鼓一样,“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郜斌跟蒯岫偷情,我是受害者呀妈。”   蒯岫咯咯咯笑了起来,舒老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贱货。”   “一场烟云一场梦!”蒯岫突然蹦出一句话来。   舒销年怕老人家再气出什么事来,走上前去挡在蒯岫和舒老夫人之间,朝几个警察寒暄几句,心里打算着,得先把郜斌和蒯岫弄出去。没想到蒯岫“啪”地打开了工人过来推她的手,快步走到舒老夫人面前蹲了下来,“老夫人!我知道一个大秘密,有关您的小儿子,您想知道吗?”   舒销年把她拉起来,往院外拉,“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快点出去吧。”   蒯岫咯咯咯地笑,拼命反抗,“二表哥,你怕我说出来吗?你也知道丢人吗?”   舒销年一甩她的手,“你说什么昏话,老子有什么可丢人的。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   舒老夫人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个。   一旁的舒杳华脸色一变,上来拽住蒯岫吩咐人把她拖出去,舒销年还拉了他一把,“哥你让她说,看她还能说出一朵花儿来?”   舒杳华快被这个呆瓜弟弟气昏了,“蠢货!”   蒯岫抓紧时间,一把拉住舒老夫人的手臂大声道:“奶奶!舒销年他是个同性恋,他跟他的男保姆陶然早就搞在一起了!您看看这个……”她把手机屏幕拿给舒老夫人看,舒老夫人低头看了,双眼睁得奇大,喉咙里咯咯数声,眼白上翻,竟是晕厥了过去。   “妈!”   “老夫人!”   “滚开!”   现场一片混乱。   ……………………   距郜斌被警察带走已经有十几天,调查究竟有无进展已经不那么重要,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陶然和舒销年身上。   就因为蒯岫当众揭穿了舒销年和陶然的事儿,舒老夫人刚出院不到两个小时就又被救护车拉回来了。   给她的专属病房做清洁的工人都傻掉了,差点对着病床说一句:“您回来啦?”   而且这次,病危通知书立刻就下来了。   舒销年被舒杳华暴喝了一个小时,被踢到医院陪床。陶然简直不敢抬头看别人是什么眼神,舒杳华叫他一个人在院子里呆着别乱走。他就真的一步都没往丹秋院外头跨过。   一日三餐都是工人送到丹秋院,但从这点来看,陶然感觉自己作为一个打工的保姆,似乎在享福。   舒销年每天偷偷摸摸给他发短信,看起来相当焦虑。陶然倒是比他冷静点,毕竟他什么都不怕失去。   又或者说,陶然一开始就抱着早晚会失去的想法,这点,舒销年就没他这么想的开。   从舒销年的角度来看,陶然已经是自己的人了,那就跟打上了他的标签一样,怎么能放手?   陶然对舒销年的秉性已经很熟悉,自然知道这时候最好不要刺激他,一切顺其自然即可。   “陶然你别怕,一切有我,要是我哥叫你走,你就去我在碧桐别墅区的房子,钥匙你知道在哪里。”   “嗯。你照顾好你自己,我没事。”   ……   六月底,舒老夫人情况恢复,她说出第一句话就是让舒杳华给弟弟安排相亲。   舒销年跪在病床前发誓会听话,这才获准回来。走进丹秋院的时候再没有那种胜券在握、志得意满的气势,他站在陶然前良久没有说话,心里窝囊得真想一刀扎死自己。   陶然看着他下巴上冒出来的青须,道:“泡个澡先休息了吧?”有事明天再说。   舒销年:“不了,我就是回来拿几件衣服,还要回去陪床。那边也能冲澡。”   “……,老夫人怎么样了?”   “不是很好,经常昏睡。”   陶然点点头,给他把这个季节的衣服收拾出来,“那还要陪多久呢?”   “估计还要半个月吧,等稳定下来,再接回泰安院里慢慢疗养,医生说了,不可以再刺激她。”   “哦。那……我们的事……老夫人怎么说?”陶然有点紧张的问。   舒销年没有正面回答,他收拾了一个皮箱拎在手里,走到门口站住了。眯着眼睛望着外面的天空,头也不敢回的说:“陶然,我要赶在年内订婚了。这是为了让我妈能好起来,挺过这次。等我妈稳定下来我会跟她解释的。”   陶然愣愣的点点头,发现舒销年看不见,就干涩的开口道:“哦,我知道了。”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在丹秋院等你回来。”   舒销年脸上发烫,低着头匆匆的走了。   ……   陶然一个人呆在丹秋院里,闲来无事就给自己做了一个日历,然后每过一天就在上面打一个叉。   离自己做满四年还有一年。   陶然看着越来越多的红叉,微微叹了口气。   留在舒销年身边的日子不多了呢,他却忙的脚不沾地。多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回到去年冬天,在日本的那段日子里啊。   那大概是自己这辈子最美好的回忆了吧。   他从餐桌边站起来,把“倒计时”小笔记装进口袋里,走到花厅门口,看到阿土用来剪枝丫的三角梯子还留在林子里,他跑过去爬了上去,坐在顶端左看右看。   自从和舒销年的关系被曝光之后,来丹秋院的人越来越少。现在除了阿土会来打理院子,阿娇会来送点日用品以外,根本不会有人来敲门。   所以这诺大而空旷的丹秋院就像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陶然坐在梯子上,对着舒销年的小楼开始唱:“还有多少时间,能为你舞起轻烟,如日月星辰,朝夕相欢……”   “还有多少时间,能被你温柔的眼,放在手心,贴在唇边……”   “还有多少时间,记住你的所有,刻在心里,牢记到天边……”   唱完一段,给自己拍拍手,“真有潜力。”   六月底,老夫人终于情况稳定下来,又一次回到了德园泰安院里。舒销年满脸疲态的回到丹秋院,来不及找到陶然好好诉衷肠就被老夫人勒令面壁反省。   而就在舒销年回来的前一天,陶然提前被解除了在丹秋院里的工作,他拎着自己的行李跟着老刘走,一直走出东苑,来到前院的员工宿舍前。   “老夫人的意思是解雇,可是二少爷拿不去相亲做要挟。最后就折中了。陶然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要怪老夫人,也不要怨二少爷……反正你还有一年就可以走了。到时候一切都会恢复平静的,包括你自己的人生。”老刘语含深意的告诫他。   陶然点点头,老刘是为了他好才说这番话的。道理他都懂,但是一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舒销年的身边,甚至来不及道个别,他心里就觉得难受。 第85章 保姆变成杂役了(一更)   前院的工人宿舍建在偏僻的墙边,一幢简朴的两层小楼,带一个晒衣服的小院子,院门有人值班,进出都需要插卡。   陶然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最边的一间,老刘把人带过来就走了,他是舒杳华的亲随,还要赶回去办其他的事。陶然站在上下铺前面发了一阵子呆,这才打起精神把自己不多的行李打点好。   环视了一下自己的新住处,四个人一间的集体宿舍,没有电视机,每人一个小柜子。墙上贴着卫生打扫的次序表,一边还放着几样清洁用具——也算是圆了陶然对大学里集体宿舍的梦。   “你就是那个勾引少爷的小白脸啊?”   一个不客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前院打杂的海子靠在门边上斜睨着他。   看见陶然不理他,海子走进来拉过他看,“哟呵,还真的挺漂亮一张脸。”   陶然没甩开他,反被海子一把推倒在下铺。海子站在他面前啐了他一口道:“别神气了,不就是个卖屁股的么。老子最讨厌同性恋了,跟你这种人住在一个屋里,真他妈倒霉!你给老子夹起尾巴小心做人,要是敢骚里骚气的,老子就……”   “海子。”   前院的管事站在宿舍门口,严厉地看着海子,“管好你自己的嘴跟手,要是敢在德园里闹事我先把你开了!”他回头对着一个剃平头的男人说,“我让他们把床位换一下,你跟陶然就睡右边靠窗的上下铺。”   陶然看到那个平头男人一声不响的走进来,随手把海子往边上一推,海子就躺地上了。他朝陶然脸上看了一眼,把自己的行李往地上一放说道:“你睡上铺。”   陶然无所谓上下铺,他觉得这个男的体重怕不有200斤,要他睡自己上铺真有点担心木头的床板会不会断裂。   就算不断,晚上上面翻个身床板就吱吱作响也挺惊悚的。   “好吧,我把铺盖整理一下就上去。”   陶然转过身收拾床单,后面那个人又开口了,“我叫沈木,是阿土的堂兄。”   阿土的堂兄?   陶然意外的回头看看他,长得跟阿土没有任何一分钱关系的脸,个头比舒销年还要高壮。   陶然扯了一下嘴角,朝他点点头,“你好。”   沈木等陶然收拾完,这才随意把自己的铺盖往下铺一扔,往上面一躺就开始不停发短信,看起来似乎正处于热恋状态中。   陶然坐在上铺往下看,正好对上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海子的双眼,他立刻移开眼神——他不强求别人喜欢他,也不勉强自己去讨别人喜欢。   爱咋咋样吧!   ……   陶然来到前院以后,身份从二少爷的保姆变成了打杂的。海子和另一位室友对他采取不理不睬的态度,只有沈木经常一声不吭地在自己周围转悠。   陶然自然而然的就跟沈木一起拼工干活了。   打杂的这个工种十分苦逼,谁都可以叫他们去干活,他们也什么活都干——工资还贼少!   不过陶然是一个例外,他虽然被贬到杂工这个位置上,工资却拿了两份,一份是早就给了江佳节的——四年六十万,一口气给的;另一份就是杂工的每月1500。   除此之外,舒销年仍然每个月给他打零花钱,分毫不变。   陶然有心想把舒销年给他打的零花钱还回去,给舒销年发了短信叫他别打钱了,舒销年的电话倒是立刻来了。   两个人足足有一个月没有见过面了,陶然拿着电话哽咽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对面的舒销年也沉默着,只听见他沉重的唿吸声。   过了很久,陶然轻轻叫了一句“二少爷”,“我这个月还是拿到零花钱了,你不要给我打钱了。”   舒销年过了一会儿才晦涩的开口:“拿着吧,这样我才放心。”   “这样不好。”   “别怕,过几个月我就接你回来。”   陶然呆了呆,抿嘴笑了,“好呀。”   他眼泪流下来了,怕舒销年听出来飞快地挂了电话。   你快点接我回去,我最后陪陪你才好走的。   你别忘了。   ……   又一个九月到了,舒销年开学了。   陶然失去了保姆这个身份,也失去了去学校旁听的资格,他后知后觉地沮丧起来——好多课还是很有意思的呢!   然而再遗憾也没用,今天他也一身臭汗的在前院里帮忙搬花盆。   “陶然,菊花都摆好了吗?”老园丁站在路边喊。   “哦,都好了。”   陶然从花坛边站起来,拿出毛巾擦了擦汗。   明天德园里要举办一场赏花会,听说邀请了很多名人明星,他们这些打杂的工人一大早就在根据指示布置花园了。   老园丁拿着一张草图咕哝了几句,指着新打出来的一排花架道:“那里是不是冷清了点?”   陶然回头看了看,“那里背阴,所以只放了些怕晒的花种。”   “还是稀疏了点,客人走累了也会坐在回廊里休息的。要不加点盆景什么的……”老园丁四下看看,回过来对陶然命令道,“你不是从东苑里出来的嘛,去,到大少爷院子里去借十盆来。”   陶然一愣,“我一个人吗?”   沈木走到他身边,“一起去吧。”   陶然感激地看他一眼,然而两个人也拿不动十盆盆景呀。   陶然提前打了个电话回榴花馆,挂下电话对沈木说:“借一台推车过去拉吧,要不然要走好几趟。”   沈木道:“我去借,你在东苑门口等我。”   陶然苦笑了一下,知道自己去借的话说不定又要被刁难,也不扭捏,点点头就先走了。   等沈木推着推车来到月亮门前,陶然递给他一瓶冰好的水,“跑回宿舍拿的。”   宿舍里有公用电器,冰箱还是有的。   沈木一口气喝了半瓶水,“瓶子洗好还你。”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过假山,看见阿娇站在东苑门前冲他招手。   “阿娇姐。”   陶然脸红了,自从那天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回到东苑,桐妈她们会怎么看自己呢?   阿娇看他傻乎乎地站在门口不过来,自己走近前去打了他一下,“傻子!还不进来?”   桐妈跟阿娇刚才还在榴花馆里提到陶然的事呢。   桐妈觉得陶然太可惜了,多乖的一个孩子,就因为跟了舒销年……   “明天还要邀请那么多小姐来赏花,明摆着就是给二少爷准备的。我听说,陶然那孩子今天还被打发着在前院里搬花盆呢。”桐妈放下手里的毛线,叹口气,“也不知道二少爷心里是怎么想的。原本我还以为他很疼陶然呢。”   阿娇站在花厅门口嗑瓜子,冷笑一声道:“很疼他又怎样,陶然一个男孩子,反正是不会有结果的。想必二少爷也是图个新鲜,他们这些少爷啊,谁认真谁倒霉!”   电话响了,阿娇接起来以后,捂着话筒对桐妈说:“陶然要进来借几盆盆景。呵,也不知道谁的主意,花样真多。”   陶妈又是叹气。   刘慧梨今天带着儿子去娘家了,舒杳华也不在家。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个有心人故意这么整陶然,没有主人的院子,哪里就能随便让人进了?   “万景园吗?我是桐娇,大少爷打电话过来,叫你们借几盆花给前院,嗯,就为了明天的赏花会呗。话怎么这么多,我现在就过去拿。等着!”   阿娇给万景院的工人挂了电话,拍拍围裙就往外走,“我陪他去拿吧,免得那些不长眼的工人又要做妖。”   ……   “陶然,你知不知道明天的赏花会是为谁而开的啊?”走在路上,阿娇有意无意地问。   陶然推着小车,目不斜视的走路,“不是为了二少爷开的吗?”   阿娇停下脚步拉了一把陶然,对跟在身后的沈木说道:“你推车进去搬吧,我事先打过招唿了。我跟陶然有几句话要说。”   沈木点点头,接过推车推着先走了。   陶然略不自在地退了几步,靠在栏杆上看阿娇,好像猜到她要对自己说什么。   “陶然,你怎么想的啊?”阿娇伸手给他拊去肩膀上的枯叶。   陶然穿着前院的墨绿色围裙,虽然只做了两个多月,围裙却已经染上了不少洗不掉的污渍。他避开阿娇窥觊的目光,“我还有不到一年就合同期满了。到时候,自然就……走了呀……”   阿娇有点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真就那么走?二少爷最近联系你了吗?”   “有是有的。”   陶然把手机调成无音了,有时候晚上会躲在帐子里看看短信什么的,这个手机也是舒家给他配置的,到时候要交回去——什么都在倒计时了,陶然觉得还是少点纠葛比较好。   毕竟舒老夫人已经奄奄一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那他有去找你吗?”   “……,不知道呀。因为我现在的工作时间都是和二少爷的课程错开的,宿舍里管的也很严。”   “那……,你心里头喜欢二少爷吗?”阿娇看了一眼万景院方向,并没有人走出来,想必还在搬盆景。   陶然抬起手抠了抠黑黑的指甲,待会儿还要搬花盆呢,就这样吧。   “明天我要去西苑里帮忙清理瓦片呢。”他答非所问的说,“听涛馆里现在没人住了,要改成客房给明天来的远客留宿。白大夫说屋顶都长草了,要把上面的瓦草摘下来制成药呢。”   “你觉得二少爷喜欢你吗?”阿娇咄咄逼人。   “瓦草能制药啊……”   阿娇板过他的身子打断他,“老夫人也是一时想不开而已,只要二少爷订了婚,再把你调回东苑来也是可能的。毕竟……”   “毕竟我一个男的,也不会怀孕的嘛。”陶然点点头,自嘲道,“给我那么多钱,就让我打打杂,确实很不值当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还有不到一年的合约了,阿娇姐。二少爷那个人,他对工人的合同时间这种琐事一定没有概念的,他一定还以为我会一直呆在德园里等他召唤呢。呵呵,你可千万别提醒他,到时候,我想悄悄地走掉。”   阿娇转了转眼珠,一拍手醒悟道:“对,是该悄悄走掉。”   到时候她倒想看看,舒销年那个坏东西,发现陶然消失了是个什么反应。   “沈木回来了,我去换他,先走了阿娇姐。”   “哦哦,有什么麻烦就打电话给我啊。”   “好。” 第86章 人我可以带回去了吗?(二更)   ……   第二天一早开始,德园里的工人们就严阵以待,这是今年来前院举行的最最隆重的赏花会,几个管事反复训话,把规矩和流程彻底刻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当然不包括陶然。   陶然一大早就被叫到西苑里大扫除去了。   花团锦簇,奇香四溢的赏花会跟他没关系。   花了两个多小时擦干净家具,沈木拎着拖把走过身边,扔下一句,“梯子拿过来了,现在上屋顶的话还能看见赏花会里的人呢。”   陶然顿了顿,放下抹布,慢慢走到听涛馆门口。隔壁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不断,广播里播放着轻缓的音乐烘托着气氛。   西苑里的工人大都去了前院帮忙,舒停芳夫妇也好像不在对面香雪海,整个西苑里冷冷清清,和一墙之隔的热闹显出了鲜明的对比。   扶着梯子爬到屋顶,对面的赏花会一览无余。陶然左右看看没有人看着自己,悄悄地爬到东边屋檐,拿出手机。   舒销年果然又发了好几条短信过来:   “你在哪?”   “干嘛总不接电话?接电话!”   “我在工人宿舍门口这里,你快过来!我等你。”   “你在干活吗?我搜了你的定位,你就在德园里。你在哪?”   “我现在到了弥芳轩正门口。”   陶然伸长脖子,果然在弥芳轩门口看见了舒销年。他今天穿了一套米白色西服,烫得笔挺,头发打理得纹丝不乱,双手插袋在花廊前,嘴角微抿,表情严肃。   虽然年轻,却已经显露出上位者独有的威严了。   “是个黄金单身汉的样子。”陶然趴在瓦片上抿着嘴笑,心里酸酸地想,“今天真是美女如云,好像选秀一样。不知道他会选哪一个呢?”   舒销年站在弥芳轩前,心里憋闷得要死。这个赏花会简直就是一个女人的海洋,他茶水都没喝几口,一直被几个带着女儿来赏花的长辈纠缠,好不容易冲出重围,却又找不到陶然。   手机响了:“是你吗?陶然在哪里快告诉我……”   肩上被人一拍,舒销年像被火燎了一样跳了起来。   米乐焱惊讶地看着他,“干嘛啊,一惊一乍的。哎,不是说陶然在前院里上班了嘛,人呢?”   舒销年赶紧把他拉到一边,“帮个忙,有人找我就说我突然肚子疼去洗手间了!”说完就想熘,米乐焱拉住他,“喂喂喂,您这个皇上今天可是主角啊,没看见多少对眼睛盯着你嘛,这时候说拉肚子是不是不太合适啊。要不换个好点的理由?”   “那就说我突然薨了!”   舒销年飞快地消失在灌木丛里,留下米乐焱跟马倩倩大眼对小眼,“哄了……什么意思?傻了的意思吗?”   几个端着桂花酒的女孩子大胆地过来询问舒销年去哪了,马倩倩不耐烦地随口胡诌:“他头晕眼花,晕过去了。”   “呀,那怎么办?舒公子怎么身子这么弱啊。”   马倩倩不负责任的道:“他一向这样的,你们不知道吗?他也就是看起来还行,其实啊,走几步就喘……”   米乐焱哼了一声,知道自己啊助理其实是在讽刺自己。他不高兴的扭过身,抖动着肥肉去花厅里找东西吃了。   女孩子们花容失色,关于舒销年是银样蜡枪头的小道消息一阵风般吹遍了赏花会。   ……   话说陶然趴在屋顶看了一会儿,舒销年走到树荫下以后就找不见他了,微微叹口气。想起自己的任务,陶然爬回另一边开始清理瓦片上的瓦头草。   篮子里装了十几株的瓦头草,听说这种植物可以用来治疗肺结核,也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陶然拿起一株瓦头草放在手心里来回看,心里想中药真是神奇,古代的人又没有测试仪器,究竟是怎么知道什么东西能治什么呢?   架在屋檐边的梯子抖了几下,有人爬了上来。   陶然抬头看看日头,“快中午了呢,今天我们是在西苑里吃中饭吗?”   身后的“沈木”阴测测道:“你还有心情吃中饭?”   陶然一个趔趄差点摔下去,舒销年一把拉住他,“你来劲儿了是吧,敢掐我电话,敢不回我短信!信不信我现在就在这里上你!”   陶然瞪着他,“你怎么……你不是……”他扭头看对面的赏花会,依然是人头攒动,衣香鬓影。   舒销年才不管他脑子里想些什么,他把人摁在瓦片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感觉有点掉肉了。陶然紧张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他没想到舒销年这么大胆,爬到屋顶来耍流氓。要是被人看到,自己肯定要被德园扫地出门了!   “怎么瘦了,沈木没有照顾好你?”舒销年不客气的把手伸进他腰里,摸着他的肋骨。   “沈木?”   陶然一下子反应过来,“你叫他来的?”怪不得他总帮自己干活。   舒销年也回头看了一下院子里,“陶然你乖啊,再忍一忍。今晚我就答应订婚的事,这样我妈就不会拦着我见你了。明天我就把你弄回来……”他在陶然嘴上轻轻咬了一口,“有人欺负你没?”   “你跟谁订婚啊?”   “管她呢,随便。”   舒销年贪婪地亲吻着陶然,自从在日本两个人开了荤以后,回到德园以来诸事不顺,两个人已经有大半年没有亲密接触过了。这对正当盛年的舒销年而言,简直就是度日如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把陶然带回东苑,带回自己的丹秋院好为所欲为。   “我妈已经松口说了,只要我正正经经地结婚生子,其他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个意思就是可以接受你,陶然,你高不高兴?”舒销年得了舒老夫人这句话,开心地差点儿飞起来,他这么急着找陶然也是为了告诉他这件事。   陶然被午时的日光刺得睁不开眼,偏过头,舒销年的俊脸就隐没在炫目的光线里,他勉强笑了笑,搂住压到身上的人,“高兴。你快回去吧,免得前院里再闹起来。”   “那你等着我,知道了就点点头。”   陶然点点头,舒销年满意的又亲了他一口,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悄悄话,陶然满脸通红的侧过头,算是默许了。舒销年这才斯斯然直起身,踩着梯子下去了。   沈木一直站在听涛馆门口望风,舒销年对他吩咐了几句,又沿着小路回了赏花会。   他还要在这姹紫嫣红里选一朵订婚呢。   ………………   德园的赏花会办的很成功,至少每个人离开的时候都带着满足的笑容。今天在这里,汇聚了如今江南一带最有地位的人物,不止有舒销年,还有不少其他青年俊杰,更多的年轻女人是把目标瞄准了他们。   毕竟百年老宅不是那么好进的,看看舒杳华的妻子,那是什么身份,根正苗红,将军独女,长得还很美丽。   所以说,仅仅有美貌,是不够格的。   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   前院,工人宿舍。   陶然的围裙早上刚洗干净晒干的,傍晚回宿舍的时候已经黑乎乎的了。他只分到这么一条围裙,还得赶时间洗干净了挂起来。   海子吹着口哨来水房倒洗脚水,瞟了一眼沈木不在,嘴角浮起一丝坏笑。   陶然把漂洗好的围裙拧干水分,正要转身,一头温热的水迎面扑来,海子带着笑的声音响起,“哟,真不好意思。手滑了……”   陶然抹了把脸看他一眼,“这什么水?”   “还能是什么水,脏人用脏水嘛。当然是我的洗脚水了,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舒爽啊?”   陶然把围裙一扔,谁都把他当成一团胶泥,爱搓圆就搓圆,爱压扁就压扁。今天他就豁出去让大家看看,就算是个泥人,也是有脾气的!   他勇敢的扑了上去。   海子是真的看扁了这个秀气温顺的陶然,被他这一扑,手里的脸盆“哐蹚”一声掉在了地上。陶然像只刚下山的小老虎一样,对着他又抓又打,海子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他,单手按住他往地上摔,“就这么点力气也敢冲我动手?”   “混蛋你给我撒手!”   旁边伸过一只健壮的臂膀隔开两人,沈木一手护住陶然一手把海子推开。   “放开我,我要打死他!”陶然大叫,宿舍廊下一阵跑动,看门的大爷和保安跑了过来。   “他拿洗脚水泼我。”陶然指着海子说,“我要他道歉。”   海子看事情闹大了,有点后悔一时冲动。他飞快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就往回走,陶然不依不饶的上去踢了他一脚。   沈木拉住陶然,低声说了一句:“别急,我会告诉二少爷。”   陶然甩开他的手,低头捡起地上的围裙重新冲洗,“不用告诉他,他现在忙着呢。”   忙着选老婆呢,哪里有时间来管这种小事。   沈木皱了皱眉,也觉得舒销年这个时间应该是在泰安院汇报“相亲成果”,他打算明天再打电话。   至于海子……   沈木并不放在心上,等把陶然调回去,那个蠢货的日子也就到头了。他不过是仗着姨夫是前院里的一个园丁而已,这点连带关系,薄弱得不值一提。   沈木沉默地守在洗衣房前,丝毫没有料到,陶然的心里还在怒火滔天,甚至愈演愈烈……   ……   泰安院里,舒销年刚刚汇报完自己的相亲经过。   舒销年说到做到,雷厉风行的提出了要与影视圈当红小花萧筱懿订婚。   舒老夫人对他找了个娱乐圈的颇有微词,舒销年摊手:男的不行,女的也不行,你再逼我我只能去出家做和尚了。   “晦光大师不知道还收不收徒弟,看在您的面子上应该会收下我吧?”他正大光明地威胁到。   舒老夫人吓得又要晕过去,算了算了,明星就明星吧,只要能生就行。   老夫人摆摆手,算是同意了。   舒销年没走,靠在椅子上问:“我都答应结婚了,人也给你定下了,我能把陶然带回去了吗?” 第87章 倒计时(一更)   舒老夫人眉头直皱,满心不乐意,可是又想起大儿子舒杳华劝她的话,勉勉强强地点头道:“人你可以带回去,记住别张扬了,少带他到外头去,要注意保持距离。郜斌那件事就搞得满城风雨,葛老头都打电话过来问了!家门不幸,你可别再闹出什么笑话来。”   舒销年翻了个白眼,“二姐不是跟他离婚了嘛,人也都给你赶到外面去了。郜斌那家伙臭不可闻的,又关咱们什么事!”   “别人才不管郜斌好不好呢,家大业大就是会有无数人等着看你们笑话。”想起那天晚上的可怕遭遇,舒老夫人恨声骂道,“该死的郜斌,白眼狼!还有蒯岫那个死丫头,还好你没要她……那些古董到现在也没还回几件来,还有那些黄金……哎哟我的心脏……”   舒销年赶紧过去给她顺气,“破财消灾,二姐把她名下的几套房卖了,凑了一千万送回来了。也算是是个补偿的态度,你看,咱们家难道还差那两三千万的嘛?最重要是拔出了德园里一个大毒瘤,要是一直由着郜斌在园子里招兵买马的,说不定哪一天这德园就姓郜了也说不定呢,对吧!现在就是及时止损,其实还不算太糟糕。”   舒老夫人仍然不开心,“我的齐白石,我的兰亭序……”那是能用钱来衡量得嘛,要真用钱来算,那还不得被钱给压死!   傻儿子哟!   舒销年对那些白石黑石的兴趣不大,他得了舒老夫人的首肯,心情好得不得了,第二天一大早,都来不及打电话,直接就冲到了前院里去领人。   他靠在工人宿舍边的铁栅栏上,心情愉快地吹起了口哨。   他跟萧筱懿的订婚事宜已经推到了年底,这个霄筱懿是米乐焱介绍给他的一个绯闻对象,两个人都说好了,先用订婚炒作一下热度帮她把知名度打上去,到时候再一拍两散。   舒销年确实是没有放弃结婚生子的打算,不过目前,他有了陶然,也就懒得去找别的女人培养感情了。   一想到马上就能接到陶然一起回丹秋院过自己美美的小日子,他就忍不住偷笑。他现在是真的觉得陶然最适合自己了,说不定将来明媒正娶的老婆都比不上陶然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嗨,比不上就比不上呗,最重要的是陶然能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其他人都不过是形式而已。   宿舍门开了,沈木跟在管理员背后走了出来。舒销年歪着头往他后面看,“人呢?”   管理员老袁尴尬地笑笑。   陶然昨晚因为和室友在水房大打出手,事后还在宿舍里闹个不停,最后被临时换到阁楼里去睡觉了。刚才他过去一看,阁楼里只有板床没有铺盖,陶然跟沈木两个人就靠在一起睡了一夜,沈木身体健壮只是有点头晕,陶然却已经高热病倒了。   “什么?”   舒销年听了沈木的话以后失去了语言。   沈木抱歉地低下了头。   舒销年稳了稳神,眼神像刀子一样剐了老袁一眼,“前面带路!”   老袁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天底下的事真能这么不巧,他也就行使了一回宿管的职责,舒销年第二天就来接人了。】   要早知道二少爷还想着把人搂回自己院子,借他二十个胆子也不敢那么干。   员工宿舍的阁楼是用来放杂物的,一进去就是一股子不流通的空气特有的味道。陶然就倦缩在门边的一个架子床上,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艰难地唿吸着。   舒销年过去把人抱起来,感觉他身上很烫。   “陶然,陶然?”   舒销年叫了几声,见陶然只是迷迷煳煳的点头,心里难受得连吸气唿气都变得困难起来,几分钟前那种轻松的心情消失无踪,留下的只有深深的自责。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样子!   怎么会是这样?   他抱着陶然,把自己的脸贴到他额头上感觉了一下,还好不是很严重,“去请白大夫到丹秋院里来。要快!”   他接过老袁拿来的一条毛毯把人包了起来,快步走下陡峭的楼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员工宿舍。   老袁不太放心的跟在后面问:“二少爷,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可别怪罪我啊,要怪就怪那个颜海子,他老是针对陶然的。昨晚上还把洗脚水倒在了陶然身上呢。”   舒销年勐的停下脚步,血红着眼睛问他:“颜海子是谁?”   “是一个寝室的。也是个杂工,哦不不,陶然可不是杂工,不是杂工。”   舒销年牙齿咯咯作响,现在最重要的是陶然,等他情况安定下来,再一个个的把那些个不长眼的大卸八块!   “你给我滚回去,把人看好了。沈木,走!”   沈木沉默地跟在后面,员工宿舍的窗口有不少人躲在窗帘后面看他们的背影。   海子跟室友对视一眼,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   白大夫过来给陶然做了诊断,开了药方。站起来说道:“本来体质就差,还要忧思多虑,营养也没有跟上。他的问题我从前就说过的,最重要就是心态要放轻松,我这贴药吃个三天也就罢了,平日里还是要多吃些好的。”   舒销年拿出一张单子给白大夫看,“这是从前我让人给他开的营养食谱,您看看今后也这么吃对不对?”   白大夫接过来翻了翻,“不错,很科学。可以照着这个吃,晚上可以多加一份夜宵给他。还有……”他沉吟了一下,禀着一颗为医者的心开口道,“他康复之前不要与他行房。”   舒销年噎了一下,他看上去有那么禽兽吗?虽然他确实很想,但是他还是有理智的。   白大夫不紧不慢的收拾用具,心里很不以为然。   舒销年把陶然安排在自己的卧房里让他看病,摆明了今后和陶然就准备过明路了。既然这样,他作为一个医生,自然也要做出正确的指导,断袖分桃之事毕竟有违阴阳,不小心保养的话,对身体是有害处的。   于是他把医药箱整理好了之后,没有马上走,而是拉着舒销年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有关这个“保养之法”。   舒销年一开始听得极不情愿,慢慢地神情严肃起来,拿出手机开始记录要点,时不时还提出几个问题来。在他身边酣睡的陶然幸好没有醒着,否则一定会红透耳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床柱子上。   ……   陶然是闻到一股中药味醒过来的。   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天花板和吊灯,他转头,舒销年穿着睡衣端着一碗中药正在笨拙地吹气。   “我怎么回来了?”   陶然试图坐起来,一个降温袋从额头上咕噜噜滚了下来,摸了摸已经温热了,“我……”   舒销年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药,觉得差不多了。他坐到一边要给他喂药,陶然咳嗽几声推辞道:“我自己来。”   “不行!”舒销年唬起脸,“乖乖坐好。”   陶然喝了几口药,怔怔地看舒销年。虽然只离开他三个月,感觉却好像已经过了大半年。舒销年看起来比从前安静了一点,眉头紧皱着,心事重重。   “你和箫小姐什么时候结婚啊?”忍不住还是想知道。   舒销年把空了的药碗往边上一放,拿过纸巾给陶然擦嘴,“没定。估计年末会先订婚,至于结婚以后再说。我还没毕业呢,不是说大丈夫先立业再成家才好嘛。”   陶然哦了一声,看床上的被套是没见过的花色,他摸了摸被面道:“我不在这几个月,谁照顾你的呀?”   “桐妈每天过来打扫一下,其他都是我自己弄。”   舒销年坐到床上去,把人搂在怀里。   陶然离开东苑以后,桐妈提过让阿土来丹秋院的事,被他拒绝了,这里都是他和陶然的味道,怎么能换成别人来掩盖掉呢?   “快点好起来啊,我都好几个月没有吃过你做的夜宵了。你怎么那么狠心呢,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要不是沈木一直告诉我你好好的,我都要怀疑你不在德园里了呢。”   “集体宿舍里不太方便,白天没有时间。”陶然不太心虚的说着谎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不是没了手机太不方便的话,他甚至想把手机还回去,然后自己买一个二手的先用着。   “骗人。”   舒销年闷闷地揭穿他,然而却找不到立场指责。说到底还是他为了迎合舒老夫人,同意了把陶然调走的事情,陶然还在前院里受了不少委屈。   “那个叫颜海子的已经被赶出去了,还有一个是家里有人一直在德园做了几十年的。我让他去我二姐那边了,也不会再出现在德园里了。”   “相信我,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们以后都不会分开了,我会好好的对你,嗯?”   陶然随意点点头,拉住了舒销年的手,昏昏欲睡地闭上了眼睛,白大夫给他开的药方里有安眠的成分,舒销年也知道这件事。   拉过被子盖住陶然和自己,舒销年跟他一起和衣躺下了。   原本应该睡着了的陶然在他臂弯里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还有……八个月了。 第88章 舒销年的野心(二更)   白大夫的话说得没错,第二天陶然就退了烧,又接着吃了两天中药以后,就换成了食补。   舒销年请了一个善作药膳的厨子,让他每周三次来榴花馆,专门给陶然做菜。院子里的重活,类似拖地板、拆洗窗帘之类的都交给别的工人去做,陶然反对了,但是都被舒销年充满愧疚和温柔的眼神打败———最后他想,也好。这辈子能享受到这样的生活,还是舒销年给予他的,实在是太过美好了。   “来,张嘴……真乖,好喝吗?这个叫补元汤,炖了一个白天了。”舒销年端着一个瓷盅喂陶然喝汤,这活儿他现在干得很熟练了。   陶然靠在他怀里喝汤,时不时抬头看他,神情恬淡温馨。   虽然太美好的东西都短命,就像樱花的花期一样。但是正因为知道它短暂,才显得更珍贵。   不是吗?   就这样住到了十月底,陶然终于慢慢的恢复了健康,人也丰满起来了。   舒销年已经进入大四,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准备毕业论文,或者是跟舒杳华一起讨论一些公司里的事情,陶然这个再次上岗的保姆似乎完全失去了陪读的必要性。   他跟舒销年打商量,自己是个旁听生,不需要写论文。他能不能继续去学校里,抓紧最后一点时间上几节自己喜欢的课程。   舒销年面对着陶然那双漆黑的眸子,不自觉的心虚不安。   “你白天走了,我一个人很冷清的。”   陶然点点头,“就三四个月,而且,你现在不是在书房写论文,就是忙着办公司的事,我也帮不上忙。”   舒销年勉强的说:“是这样,但是我不在你身边护着你,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哪有人会欺负我。”   “比如乔音啊,她一向看你不顺眼的。”舒销年在心里说,还有那个攀岩社的壮男,用心不纯,谁知道他是不是还贼心不死!   “我会一直跟在马倩倩身边。”陶然央求道,“米乐焱应该会照顾到我吧。”   那倒是,马倩倩那个黑鬼确实安全,米乐焱就更安全了。   于是他很大度的表示同意,再三要求不要去攀岩以后,打电话给米乐焱让他帮忙多照顾着点。   陶然松了口气,总算给自己争取到了。   ……   “舒销年对你真的不错,居然还给你派了个车接送。”马倩倩不无羡慕的说,“米乐焱他爸恨不得叫我跟在汽车后面跑呢!要是米乐焱在家自习,我自己要上学,肯定不会有车接送的!”   米乐焱揶揄道:“你不会有机会验证这件事的,就算我不在家自习,你还想赖床逃课呢!”   陶然配合的笑笑。   陶然很珍惜这最后一段在**精英大学的时光,最近,他特别喜欢去听一个叫“中国旅游”的选修课程。每次听完课,都会对那些从未踏足过的锦绣山河充满了憧憬。   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狭隘渺小啊!他想,要是有机会的话,他真想抽出大把的时间,一个人慢慢的走遍天下,然后把自己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都写在日记本上。等到老了,就读给小孩子们听。   然而,在家里日理万机的舒销年不这么想。   “你又报一个中国旅游是什么意思?攀岩还能增强体质,中国旅游??”   陶然把熨好的衣服挂到衣橱里,又开始摊开一件新的:“我想,以后要是有机会,就到处走走,开阔一下自己的视野。”   舒销年无法理解,到处走走?跟着他走不就成了,还需要先去读个中国旅游?   “什么中国旅游快给我省省吧,现在谁还乐意就在国内兜兜转转?会玩的都跑海外。”舒销年如是说。   陶然反驳不了他,只好转头去看院子里红透了天的枫树林。   ……   日子一天一天,宁静的流淌。   没有舒销年的校园经常让陶然感觉到孤单,他把课余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里,经常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这里安静祥和的氛围令他能够沉淀心情下来,慢慢的思考,离开德园以后该怎么生活。   然后某一天,他想起了在舒杳华婚礼上遇见过的老同学张雨霁。他还保留着张雨霁的电话号码呢,隔了那么久,现在才打过去会不会唐突呢?   犹豫了好几天,他试着给张雨霁发了一条短信,没想到他马上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陶然拿着震动的手机走到走廊角落里,“喂,我是陶然。”   张雨霁情绪激动的喊:“好家伙,你总算想起我来了!你知不知道舒销年把我定义为不受欢迎人士,我投了好几次拜帖都被退回来了!”   陶然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他为舒销年的小心眼汗颜,一边小声道着歉说:“我真的不知道,其实我是不能私自外出的,所以……”   张雨霁打断他,“行了,对舒家的蛮横无理我已经领教过了。其实上个月赏花会的时候我也去了的,结果只看见舒销年没看见你,我还以为你已经辞职走了呢!嗨,你是没看见那天,满园子都是美女。舒销年就跟个皇帝一样站在那里选妃,众星捧月也不过如此啊。真是奢侈!豪靡!”   陶然干笑几声,告诉他自己还没有离开德园。   张雨霁不高兴的问:“那你是不是不能来我家玩啊?”   “我大概明年五月份前后合同期满,到时候就自由了。”陶然想了想,又说道:“到时候我大概会回江洲吧,嗯,不知道我妈现在的电话号码是多少,你知道怎么查一个人的电话吗?”   “我不知道,不过我有朋友能查到。这样吧,我帮你问问,要是查到了……发短信给你吧。以免舒销年听见电话响又要管你了。”   陶然再三对他说了谢谢才把电话放下,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要亲自上门去谢谢张雨霁这么帮他。   坐着德园里的车回来,陶然提着书包走进客厅。舒杳华正坐在书房里和舒销年热烈讨论着什么。   陶然过去报告一声自己回来了,就先回房间换衣服。   重新换上白衣黑裤的职业装,陶然悄步走下楼梯,他想去小厨房先把干香菇之类的泡发好,这样晚上就可以做皮蛋瘦肉粥了。   路过书房门口,里面的两兄弟正说的热火朝天:   “既然许可证已经下来了,我们也不要浪费时间。要不明天我们先过去看看,我看好的几个建筑设计研究院的师傅答应我先出几个草图给我,我们先去看一圈,把地形初步记下来。”舒销年拿起手机发短信,“还有住在山上的二十几户农民,也得去探探口风。”   舒杳华翻着弟弟亲自做出来的企划书,难得一见的赞扬道:“很详尽,也很周密,我找了几个部门经理给这部企划书打分,五个人里有四个人给出了通过,还有一个认为资金链跟不上的话就要烂尾。可是这是你我合作,断什么都断不了资金的。可以动手了!”   舒销年瞟见陶然好奇的站在门口,冲他招手:“还没跟你说过,你过来。”   陶然叫了一声大少爷,怯怯的走了过去。对舒杳华他始终带着几分畏惧,他可还记得自己那张卖身契还被捏在舒杳华手里呢!   舒销年从哥哥手里拿过那部企划书,递给陶然:“你看看。”   陶然翻开企划书。   《关于建造幽岚山综合性度假山庄的计划书》   陶然:……幽岚山?   幽岚山是德园往西数最荒芜的两个山头,以前听舒销年说起过,那一带土质不太好,种茶叶质量不高,种水果卖不起价钱,可就这么荒着又实在可惜。   现在想想,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在考虑度假山庄的事情了呢!   仔细说起来,这事有转机还是一年以前的事情,住在幽岚山上的一户农民私自挖井,挖出了温泉……,舒销年得到消息以后就开始计划开了。   企划书里很详细的写了舒销年的很多设想和实现方式,确实很有说服力。   比如说,幽岚山的土质稀松贫瘠,但是富含矿物质,排水性好,很适合种植一些特殊品种的洋葡萄,这几种洋葡萄味酸但是用来制造葡萄酒的话,可以获得花香四溢的效果。舒销年已经在欧洲和一家古老的葡萄园初步敲定合作开发幽岚山葡萄园,就差一纸合约。   温泉泉眼的出现是一个大好的宣传点,经过大半年的勘测,判定至少还有三个泉眼,规模都不小,有地质专家怀疑这里在几千年前可能有过活跃的火山活动。到时候就在泉眼周围建造温泉酒店,旁边就是康体中心和spa馆,引水入墙打造江南第一温泉度假山庄。   除了这两个最大的卖点以外,舒销年还提出了一个室外运动圣地结合度假山庄的想法。他的理念包括泳池、慢跑道、划船、各类球场、山地自行车赛道、攀岩、蹦极、骑马等。这些设施免费提供给在度假山庄住宿的客人,同时也用会员制的方式开放给住在本地的爱好者们,还可以用单次收费的方式供所有有兴趣的市民尝试和日常利用。   本着商人谋利的本性,舒销年还很狡猾的提出来和教育局打好关系的想法,最终目的是让本市所有的大中小学和度假山庄签下一个“实验基地”的合同。每年度假山庄淡季到来的时候,可以用比较低廉的价格接待学生们来住一两天,充分体验各种运动设施,学校可以给学生布置各种任务,比如小学生要求写游记,感想,中学生要求学会一种新的运动,大学生要求在度假山庄义务劳动等。互惠互利的一个想法,当然,校方领导都可以得到一张黄金会员卡。   ……………………   种种此类,洋洋洒洒写了十几大页。   陶然看完后,对这个还没有正式命名的度假山庄充满了期待。不知道等这个伟大的计划实现的那一天,自己是不是还在德园,如果还在的话,一定要央求舒销年给自己也办一张会员卡……他会答应的吧??   舒杳华和弟弟又针对一些细节讨论了一个下午,约定第二天一早各自出发,到幽岚山山脚下汇合,去做实地考察。 第89章 英雄温柔乡(一更)   第二天一早,幽岚山脚下,一前一后的驶来了两辆车。   舒销年带着陶然,舒杳华带着老刘,亲自驾车来到度假山庄(未来的)的入山口。   把车停在入山口,几个人一路闲聊着,慢慢的沿着盘山公路往上走。   幽岚山占地甚广,山道蜿蜒而不陡峭,山道一边是怪石林立,另一边则是一个低缓宽阔的山谷。   “我说的就是这片山谷,哥,你看怎么样?”舒销年问。   舒杳华从望远镜里看了一会儿,点点头,“面积倒是足够了,就是不知道土壤是否满足条件。”   “我会带些泥土过去,让哈朗博士分析的。”   “嗯。我估计不会太差,我记得之前在山东和天津考察过葡萄产区的土质,我觉得这里至少满足沙壤条件,山谷深处或许还有棕壤。你记得多带几个点的土过去。”   舒销年点头,“好。”   “这路倒是还可以,我看就这么用吧,不必重新铺路了,费钱。”舒杳华说。   “我也这么觉得,刚才我们可以直接开到山顶的,那里有一个亭子,不知道什么年代建的,还挺结实的。”   “走一遍也好,我很久没有出来散心了。”舒杳华走到一片小小的橘林前,“这是野生的吗?”   “是,不过现在是住在那边的几个农户在管理了,收获了就拿到山下去卖点钱。我也就没管。”舒销年随手摘了一个大橘子,递给陶然,“吃吃看,甜不甜?”   陶然剥开橘子,吃了一瓣,还挺甜的。   舒杳华自己伸手摘了一个尝了:“味道还可以。我们去谈谈,到时候就让他们继续住着,把橘园扩大经营,弄个摘橘子体验的项目也不错。比自己摘下来再零碎的卖赚的多多了。”   “嗯。要是没兴趣就让他们在度假村里干活拿工资算了,橘园收回来我们自己弄也行。”   “也是,先谈谈看吧……”   …………   住在荒山里的农户非常热情,中午饭摆出了一个十大碗的席面。别的也就算了,那个野兔肉炖的香浓无比,三个人吃了都赞不绝口。   陶然跟着走到山顶的时候还在回味野兔肉,究竟是兔子本身美味呢,还是那位大婶儿烹饪手段高明?   “下次我们带一只普通肉兔过去吧,让那个大婶再做一次炖兔肉。”陶然忍不住建议道,“要是还那么好吃,就让她弄个农家乐不也挺好的??”   舒销年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忍住亲他一口的想法,“就你聪明!好,下次买只肉兔吃吃看。”   陶然赧然地别过头。   舒杳华瞟了他俩一眼,走到另一边去拿起望远镜。前面不远处,就是挖出了温泉的地方,地表已经建起了一排热水处理房,周围围着一圈铁栏。   “请的管理人信得过吗?”他问。   经过德园失窃,舒杳华对工人的身份调查更严格了。警方传来的消息,那个逃到东南亚的男工根本就不叫林强,他那张身份证是真的,可那个林强还好好的呆在内蒙古老家,对于自己的身份证,他承认丢了,懒得去办新的。   如此而已!   舒销年知道他的意思,“请的是个老熟人。”他朝那个拎着一把铁锹挖泥的管理人喊了一句:“杜老头!”   那人转过头来,摘掉头上的草帽点头哈腰的跑了过来,“大少爷、二少爷,你们来啦。”   陶然看见是他,诧异的叫了一句:“是你!你不是那个……”害舒销年的坏人吗?   “他现在没有工作,家里的房子也都卖光了。我看看他也蛮可怜的,明悦那事虽然是郜斌做的孽,毕竟他那时也算是舒家人,我就让他来幽岚山看看门。”舒销年转向杜老头,“你现在可还只是临时工,要是做事认真,五年后我再给你转成终身的。”   杜老头感激涕零,舒家的终身工人是有退休金拿的,这么说他后半辈子还有机会善终了?他手上的钱都已经拿去给那个生意火爆的诅咒师了,郜斌这家伙肯定不得好死——很好,只要有这个信念支持着,他今后就把自己的人生都献给这座幽岚山!   ……   两兄弟站在山岗上,打开自己画的一张大草图,对着碧空下的山川大地作出各种令人血脉喷张的展望。   陶然站在舒销年身侧,听着他心情愉快的讲着自己的计划,说到高兴处,整个人都在熠熠生辉。   陶然听了一会儿,抬头看那一轮艳阳正当空,满天碧空如洗,只有几丝白云翩跹在天际。   所谓锦绣人生,少年得意,大概就是舒销年如此吧。   “陶然,你看那边。”   下山的时候,舒销年揽住他的肩膀,指给他看山腰上的一个小泉眼,“那里也是一个勘测出来的温泉,规模比较小,我打算在那里建一幢小房子,就我们两个人住进去。你说好不好?”   陶然心里一颤,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真的?!”   “自然是真的。要不,那房子就由你来设计,好不好?”   “那……那我真的设计了,到时候你再找个建筑设计师给我改改……”   “好。”   舒销年的一句话,让陶然又对未来产生了某种期待,回到德园以后,他在网上看了很多别墅的外型和内部结构,结合自己和舒销年的生活习惯,真的画出了一幢小房子。   他不会用软件画图,全部是自己手画的。他给这幢房子起了一个名字———“山坡上的家。”   通体雪白的建筑物,同样洁白无瑕的围墙没有任何修饰。外观最大的特色,就是屋顶的全面太阳能发电装置。与外观的简单相反的,内部的装修风格十分的温馨充实,蜂蜜色的原木地板,欧式的家具,带吊扇的客厅灯,宽敞明亮的跨入式衣柜,下沉式的温泉浴池,高大松软的kingsize大床,陶然还画上了华美厚实的床上用品。   陶然把自己设计的图纸放在舒销年的书房桌面上,期待着它有一天真的能矗立在幽岚山的那个小山坡上。   那时候陶然就可以离开德园这个巨大的牢笼,不用再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跟在舒销年背后当个跟班了。   他们一定可以在幽岚山幸福的度过很多个日日夜夜,或许会就那样过一辈子也有可能呢。   陶然玫瑰色的心情直接传染到了舒销年。   他的小保姆回到自己身边已经有几个月了,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最近却突然有了变化。   他猜测一定是自己的幽岚山计划奏功了,这是他今后十几二十年里最主要的创业构思,里面包含的内容辉煌而又艰难,他希望这条路上会有陶然站在自己身边,事实证明陶然也是这么想的!   话说,那啥?时间已经隔了那么久了,应该差不多可以……了吧?   舒销年站在楼梯口看着卧房的门,感觉有点口干舌燥。有一股热潮在小腹下涌动着,就快要压制不住了。   深吸一口气,他走进门。   只见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灯,陶然背对着自己坐在沙发上叠衣服。天气冷,他穿了个毛茸茸的奶牛套装,后面还有一根小尾巴。   舒销年脑子里那根弦“啪”的一声绷断了,嘴里啊呜一声怪叫扑了上去。   陶然被他一扑就倒在地上了,他惊慌失措的回头看舒销年:“销年,你干嘛呢?”   “过来!”   舒销年把陶然从地上拉起来,把他往自己床上一扔,回旋一脚就把房门给踢上了。   “亲爱的,把衣服脱了让我摸/摸。”   陶然以为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了什么毛病。   这是什么混蛋话,什么叫把衣服脱了让我摸/摸??   “你没事吧?销年。”陶然双手撑床,抬起脖子问他。   舒销年抬起头红着眼睛嘶吼:“饿了我这么久!”吼完就扑了上去,把人完全压在身下,“快把衣服脱了,这衣服忒难脱!”   …………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小半年没有做过了,舒销年早就急红了眼睛,他承认自己已经失控了。他现在就是狼,是饿狼!饿了很久的一匹脾气不好的狼!   三下五除二把陶然剥得干干净净,怕他着凉就先把人塞进了被子里。   舒销年站在床边开心的咂咂嘴,准备放开怀抱,吃顿荤的。   被子里的陶然还没回过神,这是什么神展开?   为什么好好的,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他倒也不是不愿意,就是舒销年看上去脑门儿上都在冒烟了———有点害怕他接下来要干的事。   他会不会手底下没有轻重?   ………………………………   两个多小时后。   大床的震动终于停了下来,陶然感觉自己的腰已经被折断了,下半身的某个不可言传的部位又疼又麻,显然和它的主人一样还没有适应突如其来的高强度使用。   舒销年心满意足的从被子里钻出来,表情餍足无比。他光着身子坐在床上回味着适才的滋味,还风雅的即兴吟了一句诗:   “从来美人必争地,自古英雄温!柔!乡!”   陶然羞怒无奈的从被子里钻出头来瞪了他一眼,这句诗特么是乳赋、乳赋!!!   赞的是乳!!!   他根本没那个东西好不好!!   舒销年难得有耐性的给他解释:“我这是引用法,我赞的是你的屁股!”   陶然:……这人真是找打啊。   ……   舒销年和萧筱懿要订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H城。   一个是世家公子,一个是娱乐圈的明星,各路媒体争相报道,网路上真真假假的小道消息多得都快翻天。   乔音不知道怎么想的,特意来请陶然在学校的食堂里喝咖啡,陶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还答应了。   两个人坐在角落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了起来。 第90章 奢望以及失望(二更)   陶然还以为乔音一定会阴阳怪气的说些风凉话,没想到她满面春风的抿了一口咖啡对他说:“你也真是可怜,依我看,舒销年对你还真是很不错了,可惜啊。不过,据我所知那个萧筱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他们两个结了婚,舒销年一定想享齐人之福,不过……我看悬。要不你趁着年轻,多敲点本钱存起来,到时候手里有钱,心里才不会发虚啊。你说对不对?”   陶然奇怪的看她,捧场的说:“听上去很有道理。对了,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问吧。”   “蒯岫手上有一段我跟舒销年的视频,是在我们学校里拍的。你知道是谁给她的嘛?”   “哦那个啊,我给她的。”乔音直接就承认了。   拿出手机,给陶然看了那段视频,“那次在长春山地车比赛的时候给她的。怎么了?”   陶然脸色发白:“原来你们那么早就知道了!”那时候他跟舒销年也就是暧昧关系,这样都能被抓包。   “是啊,所以我很快就想通了。虽然我也希望嫁入豪门,但是老公是个同性恋的话,这就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乔音燃起一支细长的烟,吸了一口吐出几个优雅的烟圈,“我现在的男朋友是个模特,意大利人。呵呵,长得比舒销年帅多了……哎,你就这么一直呆下去,以后就在他们夫妻身边做小三?心疼不疼啊,哦———是了你是他们家的工人。”   陶然点头,是的,我首先是舒家的工人。   和乔音喝了个咖啡以后,陶然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又降了一个阶梯。   晚上回到德园,书包还没放下就有榴花馆的工人来叫他。   “大少爷说,让你马上去榴花馆找他。”   陶然转头看看时间,舒销年应该还在书房用功,他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去榴花馆拿晚饭,跟着来人去了榴花馆。   舒杳华坐在沙发里审阅着手里的资料,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的问道:“你还有几个月就能续约了,你怎么想的。”   带他过来的桐妈出去给他们带上了门。   “我想。”   陶然斟酌了一下词语,“不续约了。我想回家。”   舒杳华感到很意外,他把手里的资料放到一边,双手交什,看着他。   陶然一动不动的迎着他的目光。   “销年知道吗?”   陶然眼神晃了晃:“还没跟他说。”   “那再说吧。”舒杳华继续拿起资料,“记住,明年三月之前不续约的话,就当你弃权了。”   陶然表示明白了。   回到丹秋院,远远看见舒销年抱着手臂靠在客厅门口等他。   陶然特意放慢脚步,贪恋的看他英气十足的身形,长眉如画,眼神慵懒,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   他顿了一下,转头往小厨房走。   “等等!”   舒销年拦住他,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带回客厅里来。   “我们好好聊聊。”   陶然给他看手里的食盒,“我们先去吃饭吧,我很饿了。”   舒销年只好跟着他走到餐厅里,“你没事吧,脸色很不好。”   把食盒放到桌子上,他把人圈在自己和桌沿之间,昨晚久违的欢愉让两个人之间重新燃起了火焰,他意犹未尽的把手伸进陶然的衣摆里,轻轻托着他的腰。   如果接下去陶然不反对的话,他很有在餐厅里来一发的打算。   可惜陶然没有他这种随地发情的觉悟,拉住他的手,“没事啊,哦今天碰到乔音了,她说恭喜你订婚呢!”   舒销年收回手,无奈地撑腰看他。   这么煞风景的话,这是在讽刺自己吗?   小保姆不知不觉之间开始牙尖嘴利起来了?   是被自己要订婚这件事给刺激的吗?   他也很无奈,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是不是不乐意我跟萧筱懿订婚的事情?”放开陶然,站在一边看他摆放菜色的舒销年问。   谁会乐意呢?陶然心里想。也只有你这样的大少爷,会觉得理所当然。   他微微地叹口气,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想去纠正他什么,也没有那个能力和能量,舒销年想怎样就怎样吧。   “你订婚是件喜事,说不定老夫人一开心身体就好了呢。”   这话是真心的。   客观的讲,舒老夫人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中国人自古就有给老人“冲喜”的说法,现在仅仅是订婚,听说舒老夫人就已经精神许多,开始张罗着打造新首饰了。   要是舒销年直接结婚的话,说不定老人家会高兴得直接站起来自己走了呢!   舒销年看看他,还是觉得不对劲,“话是没错,那你是不是不喜欢萧筱懿?她找你麻烦了?”   陶然抬头冲他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摇摇头,他才无所谓萧小姨还是大姨的呢,就算舒销年要跟乔音订婚,对他来说也是一样的。   “你不喜欢的话我就换一个。”舒销年捏了捏他的腮帮子,低头亲了他一下。可以做交易的女人多得是,他不在乎多换几次,只要面前这个人心里舒服。   “没有呀。你还是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吧,毕竟以后一个屋檐下住着。还有,脾气好一点的。”要是个性子急的以后有得闹呢。   “萧筱懿看上去……”舒销年摸着下巴回忆,怎么也想不起来她那天说的话做的事,就记得她站在花架下面骂她的助理的那个声音了。这么看估计脾气不怎么样……   可那又关他屁事。   “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回答我我订婚你是不是不乐意。”舒销年坐下来端起饭。   他又不是傻子,才不会这么轻轻放过陶然呢。   陶然用左手撸顺了右手的袖子,再用右手去撸左手的袖子,笑了。   可就是不说话。   舒销年啧了一声放下筷子:“你聋啦?!”   陶然安慰般拍拍他的肩,坐下来给自己盛了一碗饭,慢慢的吃了一口,才说:“嗯,不乐意!”   舒销年愣了一下,放下了饭碗看着他。   陶然想了想,坐在椅子上看着舒销年的眼睛问他:“我不乐意你是不是就不订婚了?”   舒销年眼神躲闪了一下,“只是走个过场,跟你解释几遍了。”   陶然点点头,“对啊,但是还是正式订婚啊。全国都知道了呢,到时候你怎么抵赖啊?”   “萧筱懿是个明星,她那里觉得这事可以拿来宣传一下提高知名度。这样一来我妈也放心了,她躺着不能动,老是担心我编瞎话骗她,现在她可高兴了,每天都有人打电话恭喜她。可是我对你发誓,我真的没打算跟萧筱懿结婚,过几年我就找个由头跟她解除婚约,陶然,你别那么担心!”   陶然低头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既然决定要走了,那么最后问一下想问的也没什么。   “那、那你打算跟什么样的女人结婚啊?你打算几岁结婚啊?”   舒销年不太愿意正面回答,“谁知道啊。”   陶然破釜沉舟的问:“要是我要你不结婚了,咱们两个一直在一起……”   “陶然,你不要这么任性,你得学会相信我。我们两个本来就会一直在一起,其他人都是浮云。可是我这个身份注定我肯定要结婚的,呃就算不结婚,至少要留个后吧?你不会是要我绝后吧?”   “现在也可以做试管婴儿,还可以去国外找代孕的。”   “……,那好,我答应你三十岁以前不结婚。到时候再看,好吗?”舒销年做出了他认为的最大让步。   陶然语塞,苦笑着点点头。   三十岁的时候,我都变成一个大叔了,你还会这么需要我吗?   陶牧和江佳节的婚姻告诉了陶然,学生时代的爱情都是具有盲目性的,脑子里装满了粉红色的泡泡,看不清两个人之间现实上的差距。直到真正的走上社会,粉红色的泡泡就会被残酷的打破,到时候,留下来的就很可能只有一地残渣。   他和舒销年之间的差距还不止家世和身份,最主要的是性别。   舒销年当然可以做梦了,或许对他来说,只要坚持的话,什么梦都是有可能实现的。   ——可是他并不打算在结婚这件事上对陶然妥协。   就算知道自己是奢望了,还是会失望。   吃完饭,舒销年想拉着陶然教他打游戏,陶然实在没兴趣,他宁愿用用舒销年的书房看小说。   “那好吧,记得今晚我要苹果味的浴液。哦,还有夜宵要两人份,咱们一起吃。”   “好啊。”   陶然给游戏室送去点心和奶茶,回到小厨房里准备洗碗。   金雀形状的水龙头里汩汩流着清水,池子里的碗碟底面都有着名贵的刻印。陶然小心翼翼的洗着碗,然后轻轻排列在消毒柜里,关上柜门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打破过一只十二童子祝寿的碗,后来才知道,那一套瓷器以后都不能再给舒销年用了。   “什么碗配什么碟,什么汤盆用什么调羹。我们这种人家,怎么能用残缺不齐的瓷器呢?反正仓库里还有很多,这套就拿去榴花馆里,给他们用用吧。”舒销年当时就是这么告诉陶然。   “什么碗配什么碟,什么汤盆用什么调羹。”   陶然喃喃了一遍。   到如今才恍然,原来四年六十万的真谛在这里。   他始终只是一个小保姆,欢爱什么的归根到底都是他们做主子们的游戏。以后他再也不会逼问舒销年了,因为他既没办法插手,也没有能力去阻止些什么。   …… 第91章 萧筱懿见家长(一更)   夜色又浓又深,一弯新月在乌云里若隐若现。   风吹过丹秋院的枫树林,叶片沙沙作响。树林深处的下楼里,只有二楼的一间屋子里还亮着昏黄的台灯。   一张宽大的床上,被褥被团成一团。两具躯体紧紧纠结在一起。   陶然乖顺的任由舒销年行事,他抱着舒销年的腰背,眉头紧蹙,微微闭着眼睛,忍受着难言的痛楚。   “嗯……”他把头转向另一侧,伸长了脖子,露出形状精致的喉结。一只肤色略深的手摸上那枚喉结,再往上摸索着他的下巴。   舒销年还以为晚饭时间有过一段不算愉快的对话,今天陶然会拒绝他的求欢。然而一切依旧是那么美好,美好的简直都有点失真了。   陶然的头发有点长了,汗湿了的鬓角软软的在他耳边弯成一个月牙儿形状,迷朦的眼斜斜的注视着舒销年,说不出的魅惑。   舒销年低头噙住他氤红的唇角,一双形状好看的手攀上了他的后颈。这是一种无声的鼓励,舒销年福至心灵般弓起腰,发出压抑着的吼声,勐烈的碰撞声在室内响起。   陶然恍恍惚惚,摇摇晃晃的承受。   今天与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今天他和舒销年关于两个人的将来交换了意见,结果如同预见。   结论已经清楚明白,舒销年终究还是会离开自己的,陶然自认为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能保持到三十岁依然恩宠不变。   那么,抓紧最后的时间,好好的感受这个人吧,说不定今后自己的人生里再也遇不到这么喜欢的人了呢!   陶然眯着眼睛,突然就想起来第一次遇见舒销年的时候。   舒销年那时候也不过十八岁吧,一脸的不可一世。他穿着淡紫色的衬衫,单手插袋站在那台银灰色的跑车边,笑得洋洋得意。   他说:“你!过来给我把车洗了。”   恍惚间,他又站在了那一年最和煦的夏风里,嫌弃的对他说,你太瘦了,带不出去。   “叫我销年。”   “我爱你啊,傻瓜。”   “别怕,……”   ………………   “啊……”   陶然紧紧抱住舒销年。   还有,六个月。   ……   舒销年虽然还没有正式毕业,却已经开始投入到幽岚山度假山庄的建设工程里。   他看起来比做学生的时候还要忙好几倍,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回来的时候还醉醺醺的。   他和萧筱懿小姐的订婚仪式也开始进入了流程。   按照舒销年的意思是随便弄弄得了,老夫人和萧筱懿都主张大操大办,最后由舒杳华拍板,折中一下,女方想怎么宣传自己随便,男方这里就在新大洲开个订婚派对热闹一下算了。   总算是让双方都闭嘴了。   ……   陶然坐在厕所里看张雨霁给他的短信。   江佳节再婚了。   陶然很惊讶,他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陶然把江佳节的新号码输入到自己的手机,摩挲着手机界面,打不定主意要不要打这个电话。   陶然本来打算,离开德园以后,先回江洲跟爸妈打个招唿,看看他们过的好不好。   然后就离开,另外找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城市重新开始。   江佳节结婚了……   对陶然来说,算是个好消息。本来还担心,自己一走了之的话,江佳节一个人会不会太寂寞。   能有人陪她走完下半辈子,陶然觉得实在太好了,不知道那是个怎样的男人?陶然认为有机会还是应该去看看。   至于这个电话,还是等确定离开的时间以后再打吧。   客厅里的电话响了,陶然走过去接起来,是门房的老魏。   “二少爷在书房,什么事?”   “是这样的,刚才,二少爷的未婚妻来了,老夫人请她过来的,罗姐在门口候着接进北苑里头去了。我觉得还是通知一下丹秋院比较好,您看?”老魏是德园里为数不多的上下三代都在舒家工作的人,他心里有一本账,清清楚楚。这一代的德园已经定下了当家人,自己也该灵活转换思维。   罗姐亲自出来接人,二少爷那边却没有任何动静,可见这是老夫人越过了舒销年的举动。   要是他一声不吭,等会儿舒销年知道了,万一心里不痛快,那就不合适了——大家都一个园子里住着,舒二少现在心里头宝贝着的是哪个,老魏心里头雪亮。   ……   丹秋院里。   陶然搁下电话,站在客厅里呆了一阵子,不知道心里那股酸痛的感觉算是怎么回事。   不是已经想清楚了吗?自己应该豁达地站在一边看热闹才对,为什么听到要面对面地时候这么难受?   舒销年哼着歌从楼梯上走下来,“陶然,走!我们去俱乐部看看新来的部员!”   “萧小姐来了,正在老夫人那里做客。”   走到门口的舒销年诧异的扭头,“……哈?”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惊喜”,“我没邀请过她,她自己过来了?”   怎么搞的,不是说好了,单线联系,不私自见对方家长的吗?   “搞什么花头,这个女人……”   舒销年只好临时改变计划,打电话给狂马俱乐部改个时间,挂下电话后也不移步北苑,坐到沙发上思虑着。   这个萧筱懿是米乐焱介绍过来的,说她是安全的因为两个原因:一个是她其实是米乐焱他爸在捧着的,已经有主了,另一个原因是这个萧筱懿父母都移民了不在国内,麻烦少些。   想来想去也无他法,人都来了自己总要出现一下,要不然难免引人怀疑。   一抬头,陶然已经拿着他的围巾手套站在门口预备着了,他仰着头看院子里,那个方向的枝头上,一只不知名的小鸟正在跳来跳去,发出娇嫩的鸣叫。   脸上表情沉静,无悲无喜。   舒销年无声的咽了口口水。   二人一路无言,穿过万景院边上的角门,来到北苑芳木精舍前。   只见端着菜品的工人进进出出,小花厅里已经预备下一副上好的席面。   舒老夫人坐在专门定制的电动轮椅上,歪斜着身子和萧筱懿说话,看见舒销年来了抬手道:“下个月就要订婚了你也不着急,我现在才知道,怎么你都没有请她父母来参加订婚宴吗?”   舒销年不动声色的看萧筱懿一眼,坐下来道:“怎么会呢?已经请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来出席。我打电话的时候她父亲正要做一个手术,总不能人家身体条件不行,还强逼着人来吧?”   舒老夫人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她奇怪的转头,“怎么是这样的吗?那你刚才不早说。”   萧筱懿哪里敢说不是,连忙说自己这阵子太忙,居然不知道父亲动手术的事。   舒老夫人心里有些不太满意了,真不像话,职业是个戏子也就罢了,对自己的父母都那么不关心……她横了一眼舒销年,舒销年端着茶杯喝茶,就是不抬头。   陶然从前只在屏幕上和杂志里看到过萧筱懿,今天见到真人有点意外。   萧筱懿真人只有160左右,皮肤有点黑,头发焦黄枯萎,瘦的很厉害……要不是前几天电视里还在播放有她参加的电影节片段,他真要怀疑这女孩是不是去非洲体验了一把难民生活。   怪不得有人说化妆和服装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   何止是气质,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   所幸萧筱懿五官细看还是很漂亮的,巴掌小脸,锁骨看上去可以放一排硬币。   陶然莫名就想起来自己刚进德园的时候,舒销年反复地说太瘦了,得多吃点,养胖点……   萧筱懿要是嫁进来,榴花馆的食谱又要大改造了。   舒老夫人精神不济,吃饭吃到一半就开始打瞌睡。舒销年一摆手,工人们轻手轻脚地抬着座椅送老夫人进了卧房,罗姐端着托盘跟在后面,里面是十几种今天要吞的药片。   “舒老夫人没事吧?”   看见那一大片的药,萧筱懿吓了一跳。没想到老夫人病得比外面传说中的还要厉害。   原来还想讨讨老人家的欢喜,到时候订婚宴上就能相亲相爱,说不定假戏也能真做——舒销年如此年轻俊伟,事业有成,比起“爱德华服装”的米董好太多了!   女人都是喜欢做梦的,她以前一心想做红星,如今做到了反而怅然若失;她的年龄对外宣传是22岁,实际上是27岁,靠药物注射是不能常葆青春的,她是真的希望能找到一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当然必须是个有钱的——能在她三十岁之前和她走入婚姻的殿堂。   如果这个人是舒销年的话,简直就是上帝对她最大的怜爱!   舒销年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走出北苑就吩咐沈木送她出去,他自己头也不回的往东走。   萧筱懿一跺脚,追着他说话:“舒少爷你可不能怪我,今天就是个意外。我刚从片场走出来,就有车在等我了,我还以为你是知道的呢!”   舒销年从舒老夫人的表现已经猜到了,她就是不放心,非要联系联系感情——估计老人家已经在考虑,孙子生下来叫什么名字好了。   既然不是萧筱懿自己想动什么歪脑筋就好,最近他忙得像个陀螺,根本就不想多理这事。   “我妈就是不放心,想自己看看你,你回去吧我还有事。”他拉过陶然,搂着他往太湖石那边转进去了。   萧筱懿十分失望,站在莲香池边自怨自哀的想:会不会是舒销年知道自己跟米董之间的往来了?   她犹犹豫豫地跟着沈木走了。   陶然站在高处看着她的背影:屏幕里那么得意的人,原来也是凡人一个,会因为各种原因对别人低头…… 第92章 引线烧到了尽头(二更)   ……   舒销年和萧筱懿的订婚派对在一月底终于举行了。   儒商和明星的结合引来了大批记者簇拥在新大洲酒店门口,可惜德园舒家一向低调,并没有接受任何一家媒体入内专访。   不少便衣娱记穿梭在大堂里,试图混入宾客进去偷拍,都在顶楼移动餐厅门口被保安拦了下来。   舒老夫人坚持要出席,最后在医生和几个护理的陪伴下,出现在现场见证了盛大的订婚仪式。   接下来就是宴席和派对,那都是年轻人的时间,舒老夫人在上完凉菜的时候就昏睡过去了,舒杳华亲自送她先回去,酒店里就剩下一些亲朋好友把酒言欢。   对于舒销年而言,已经完成了使命。于是他立刻拉开萧筱懿挽着自己的手臂,对她潇洒地说声再见,就自己开车从地下车库里悄悄地驶出秘密通道,回到了德园丹秋院——陶然今早突然捂着胸口倒下了,虽然白大夫说没有大碍,他还是觉得不安心。   打开卧室门,陶然还在沉睡着,估计是白大夫开的安眠药方药性还没过。   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热,被子里也没有汗湿,应该是真的没事了。   舒销年坐在床边想了一会儿,嘴角拉开一个笑容。   小家伙,学会装病弱撒娇了——这肯定是对自己今天订婚的无声的抗议。   舒销年这个猜想还真是没猜错,陶然确实是不想参加他的订婚派对,所以从前几天开始,他就故意穿的很单薄想让自己重感冒了,结果每次都被舒销年抓到,被逼重新套上毛衣。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他晚上故意脱光了衣服还不盖被子——结果又被半夜起床上厕所的舒销年给发现了,坚定不移地认为这是在引诱,于是毫不客气地压了上来……最后不但没有着凉,还热得出了一身汗!   最后到了订婚当天,陶然一大早就精神高度紧张,准备着掐着时间昏倒在地上演一场戏。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在意了,他这次是真的突发性过唿吸了!!!   天可怜见!!!   那可不是演技好,实在是缺氧到了翻白眼的地步,一点不夸张的软在了地上拉都拉不起来。   最后总算是艰难地达到了预期目的!   醒过来以后他为自己的没用而感到汗颜。   白大夫用看穿一切的眼神对他说:“你就是有点精神疲劳,我给你开一副安神药吧,你喝了以后可以睡到明天早上。相信醒来以后就会神清气爽了。”   陶然呐呐的接过了药,“谢谢白大夫!”   ……   第二天凌晨,陶然终于从沉睡中苏醒了。   跳着脚跑去厕所尿了好几分钟以后,他带着轻松满足的笑容走出厕所,打开窗帘的时候心里还在琢磨:白大夫昨天这一副药的药方必须好好保留,睡得太爽了!   舒销年昨晚在书房算了半夜的帐,上床的时候已经凌晨了,此时还没醒。   陶然过去给他掖好被角,指尖轻触他的脸颊,电流瞬间通过手臂直至心房。   陶然立刻放开手,咬了咬下唇,按耐住想俯下身亲一亲他的念头。   不管他怎么解释说明,从昨晚开始他就是个有婚约的男人了。   陶然苦笑,不能再跟他发生关系了。   还有,四个月时间。   ……………………   米乐焱愁眉苦脸的坐在丹秋院的花厅里,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罕见的没有伸手去拿桌上的糕点水果。   “哎,今天早上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来的嘛?”舒销年揶揄道,“你已经坐了半个小时了,一句话不说光叹气。还不吃零食!”   米乐焱又叹一口气,把茶杯放回桌上,他愁的连茶都喝不下去了。   “马倩倩呢?”陶然端着托盘进来了,“桐妈烤的小面包,知道你喜欢黄油面包特意做的呢。”他把黄油小面包放到米乐焱面前,看到他明显的往后缩了一下。   陶然揉了揉眼睛,不会吧,居然没有扑上来吃面包!   米乐焱生无可恋的望着头顶的花灯:“他去追女孩子去了,别管他了,我都活不过三年了。”   “啊?!”   米乐焱从胸袋里抽出一张纸,轻飘飘的把它放到桌子上:“你们欣赏一下,医院给我的死刑判决书。”   舒销年和陶然拿起那张纸:   “……脂肪肝,高脂血症,糖尿病前兆,痛风,高血压,动脉硬化……”   陶然:虽然这明显是一个悲剧,我有点想笑怎么办?   舒销年咂了咂嘴,拿手指点了一下上面米乐焱的名字:“这是一个22岁青年人的诊断书吗?会不会拿错了,我看这像是一个六十二岁的胖老头的症状啊。”   米乐焱把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里——没成功——埋进自己的胳膊里。   陶然想笑没敢笑出声,掩饰的去小厨房煮咖啡了。   花厅里舒销年正在建议米乐焱如何减肥:   “山地自行车……有点悬,攀岩……够呛,要不,就从每天慢跑开始怎么样。”   米乐焱摆手,他跑步坚持不过十五米……   陶然出来道:“我听说可以针灸减肥,电视里报道过的,你要不要试试看?”   米乐焱两只胖手捂住自己的脸,道:“谢谢你们的建议,其实我今天是来向大家告别的。”   陶然戚戚然道:“不要这么悲观……”   米乐焱:“我爸给我安排了一家减肥治疗中心……就在重庆。我过几天就走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见大家。”   舒销年和陶然都放下心来,原来是这个意思的告别。   米乐焱不满的看着他们的表情变得不以为然,像他这么胖的人去减肥是很危险的好不好。这几天他已经在网上看了好几例减肥中心治死了人的新闻。   陶然摸摸鼻子,安慰他说:“我觉得你看上去也没有特别胖,相信不会有危险的,再说还有马倩倩陪着你,有什么不对他会帮你叫医生来的。”   说起马倩倩,米乐焱心情更差了。   因为他这次体检得出这么个“三年内有生命危险”的诊断结果,他爸爸认定了是马倩倩照顾不周。已经把他给“咔嚓”开除了!   今天马倩倩也是来道别的,他准备回家帮忙经营荔枝园去了。   ……   榴花馆。   “就是这样的,我就要回广东了。”   马倩倩站在榴花馆后门口,看阿娇一个人刷洗一条巨大的地毯,“怎么就你一个人干活啊,其他的工人呢?”   “二少爷在幽岚山的地正请了开荒队开荒呢,阿土阿军他们都被派去监工了。听说蛇特别多……嗯、我还是一个人刷地毯吧。”阿娇直起腰来看着他,“我看你倒是挺闲的。”   马倩倩嘿嘿笑:“都被辞退了,能不闲嘛!”他过去接过阿娇手里的刷子,有样学样的刷洗起地毯来。   阿娇擦了擦汗进屋子里去倒了杯冰水喝,马倩倩力气大,双臂挥舞起来,地毯上泡沫飞扬。   “……还不错。”   阿娇端着杯子看马倩倩刷地毯,点点头道,“你倒是个会干活的,回广东以后记得给我打电话,要是哪天我在这里混不下去了,说不定会去找你也有可能呢。”   马倩倩答应了一声,从裤袋里拿出一个小礼盒递给她:“送给你的。”   阿娇打开看,是一枚小小的钻石胸针。她意外的瞅一眼眼前这个黑黢黢的男人,弯了弯嘴角:“谢啦。”   得到心仪美女的一个微笑,马倩倩顿时充满了干劲,不但把地毯刷的干干净净,还把榴花馆后院整理了一遍!   ———在米乐焱那里他可没这么卖命过!   马倩倩在烈日下给东苑做了一回苦力,浑身臭汗的回到丹秋院里找陶然聊天。   陶然嫌弃的递给他一条新的毛巾:“去我房里冲个凉吧,我借、送你一套衣服。”   马倩倩求之不得。   十分钟后他洗完澡,拿毛巾擦着头发走下楼梯,找到陶然就往他头上扔了一个炸弹:“你睡在舒销年房里的?一直睡一张床的吧?洗澡都在一起?”   陶然不知道哪里又露馅儿了,只好站起来惶然不安的看他。   马倩倩得意的摊手:“没办法,观察力就是这么强,请叫我名侦探倩倩!”   太明显了好不好?淋浴室里没有使用痕迹,连毛巾都没有挂一条的,你特么平时都不擦手的吗?   床上罩着床罩,打开一角里面居然没有枕头……   刚才拿衣服的时候,他瞅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套陶然自己的旧衣服——那他平日里穿的那些高端定制的衣服挂在哪里?   最重要的,别以为他没注意,拿条新内裤,陶然去的是隔壁舒销年的房间!!!   “舒销年都订婚了。”马倩倩擦着头发站在窗前看风景,“你怎么办啊?”   陶然不知道怎么跟他讨论他这份与众不同的同性感情的走向问题。靠在墙上犹豫着说:“其实我合同就快满期了。到时候去广东找你玩啊!”   “满期了?舒销年没说要续签你吗。”   “……我估计他都没读过我的合同。”   “你的意思是说,”马倩倩走过来压低声音,“舒销年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不知道你就要走了?!”   陶然不太确定地点点头。   马倩倩张大了嘴巴,这心也太大了吧……   不过这样也好,陶然这么好的人,凭什么给人做小三那。   “那就别告诉他了!咱就悄悄地走。”马倩倩摸着下巴出馊主意,“哎你什么时候走啊,说不定咱们还能聚聚呢!”   “他说五月份要去法国巴黎葡萄园签一份协议,估计要停留半个月呢。我已经告诉他五月份我要补考学分,不然拿不到结业证……他现在忙的要死,就信了。我打算那时候走人。”   陶然和马倩倩都是陪读生,没有所谓的大学毕业证一说,按照**精英大学的规矩,考下来几个科目的学分就给你开一个结业证明,证明一下这个人确实在本大学学习过。如此而已。   ——马倩倩是无所谓这个证明书的,他压根就没想到还要回去拿这老什子!   “五月份……那就可惜了。”   马倩倩下个月就要走了,拍拍陶然的肩膀,他把自己家的号码留给了他,“我们家在乡下,地方大房子也多。千万别担心没地方住。一定要来哦!”   …… 第93章 出发在即(一更)   米乐焱在德园呆了一个下午,总算面带悲壮之色的站起来准备回家了。   他三天后就要被他老爸押解上飞机,听说一个疗程就是六个月……   妈妈哟,真不知道回到H市的时候是猴年马月了。   作为米乐焱最铁的朋友,舒销年难得做出了依依不舍的姿态,他本来想搭着好友的肩膀送他出园子,无奈肩膀略肥厚了一点不太好搭——只好改为虚虚的搭着他的背,两个人就这么走在路上。   后面五六米处,两个跟班还在小声交谈着。   陶然道:“唉,说真的,一开始进来德园上班的时候,我还真的挺想就这么留在这里,做一辈子也不错。”   马倩倩转过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   “可能是我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缘故吧,总之,那天我走进德园的大门,就被这恢弘繁华的气势给镇住了……,嗯,我想过了,出去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走多看,然后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城市或者是乡下安居乐业。”   “那你结婚的时候可一定要通知我。”   陶然脸上一僵,马倩倩敏感的睁大眼睛,拉他一下小声问,“你不会对着女人不行吧?”   干咳一声,陶然傻笑道:“这个,还真的不知道……”   马倩倩前后左右看看,靠近他问道:“你跟舒销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他逼你的吗?”   陶然赶紧摇头。   “你喜欢他?”   陶然避开他的眼神,瞟了一眼前面的舒销年:“不过他都订婚了,以后也会结婚的,我不想做第三者。”   马倩倩皱皱眉头,不做声了。   陶然觉得他和舒销年之间的事情,大概就是一场不平等的自由恋爱。   舒家用四年六十万的价格买了他给舒销年当牛做马,可他这牛马硬是看上了舒销年。   原本以为是无望的暗恋,可舒销年居然给了他回应。   陶然承认自己有一阵子是真的乐在其中,恍恍然似乎和舒销年的二人生活会一直延续到很久以后。   舒销年那一句不经意的话敲醒了他。   萧筱懿究竟会不会真的嫁给舒销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反正不是她也会是别人,总归不可能是陶然。   就好像做梦一样,大梦初醒,只留下无限惝恍。   “不知道该怎么劝你,还好你已经决定要走了。我支持你!你以后一定会遇见一个好女孩的。”   “托你吉言,我就期待一下看看好了。”   “你肯定没问题,我就苦逼了……,回广东就得给家里干活儿,一天都休息不了。”   “那你是要在老家成家了吗?有对象了没。”   “哪里,哎……要是阿娇肯跟我走就完美了。”   “做梦吧你。”   “是吗?肯定不会吗?你也这么觉得啊,哈哈哈哈……”   ……   晚春时节,清晨的阳光带着青草的湿意,从刚被打开的窗口蔓延开来。陶然穿着浆洗好的棉麻衬衫,推着小车站在阳台上晒衣服。   舒销年昨天刚从日本飞回来,此刻正睡得深沉。   德园失窃的案子已经过去一年了,依然还有不少东西流落在外。这一次是舒老夫人心心念念的骏马图有了下落,舒销年正好要去考察一个日本玫瑰园,顺路就去京都警署签收拿回了这幅画。   回来德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老夫人不睡觉非要等舒销年把画拿过去给她,最后弄到凌晨才回到丹秋院。一回来就倒下睡了,都没有去洗澡,连睡衣都是陶然给他换的。   自然的,早上八点半了,他还在唿唿大睡。   陶然晒完衣服后,推着小车顺着走道往里走,路过浴室的时候转头看见落地镜子里的自己,里面的那个自己穿着白色上衣,黑色的休闲裤,一成不变的德园小跟班形象。   还有半个月他就自由了,到时候他就买一堆喜欢的衣服,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还要找个女孩子谈一场像样的恋爱才行!   不过目前,他面临最大的难题是,如何拒绝舒销年的求欢。   前段时间为了度假山庄的工程,舒销年忙的脚不沾地,到处出差。这事倒是好办,可是昨晚听他嘴里嘀咕,说接下来半个月终于能休息了……   根据陶然对舒销年的了解,这个人是事业型的,然而关上门就会显露出另一方面也很重欲。只要公事不忙,那么晚上肯定是要春风一度或几度的。   再加上之前那段时间陶然怀着一种“睡一次少一次”的错误观念,放纵了舒销年……   所以他现在很焦虑。   中午吃饭的时候,征兆就很明显了。舒销年吃饱喝足,也不离开饭桌,蹭在陶然身边东摸一把西摸一把,要不是他抵死不从,裤带都要被解开了!   正在他一边洗碗一边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给西苑白大夫,讨一点什么吃了就会不举的药材来的时候,救星驾到了。   舒杳华坐在沙发里奇怪的看着陶然,这孩子今天显得特别亲切,看着自己的眼神未免太热情了点……他心里一紧,赶紧别开了视线。   “这两个就是我给你挑选的助理,一个姓赵一个姓武。”   舒杳华背后走出两个男人,一个三十来岁,一个二十五六。都是一脸精干的样子。   舒销年问了问他们的生平履历,接过来档案看了一遍——果然是成熟了,可比当年接收陶然的时候正式多了——表情还算满意,“行吧,从今往后你们俩就跟着我了。住在哪里安排好了吗?”   年长一些的开口回答:“行李都运到园子里了,大少爷说就住丹秋院里,哪间房看您的意思。”   舒销年语塞,满脸的不情愿。他跟陶然的小日子过得好好的……平白住进两个大男人来多不方便啊!   陶然急不可耐地建议道:“二楼还有空房……”   舒销年瞪他一眼,傻子!一楼空房更多,“就住……健身房隔壁那间。”   赵助理和武助理领命出去收拾了,舒销年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哥聊着去法国的事,眼刀子一把接一把的往陶然身上甩。   陶然吐吐舌头,告辞出去帮忙打扫房间了,不管怎么说,丹秋院的小楼里一下子多出两个大活人,说什么也不适合做某些不和谐运动了——这幢房子的楼板是木质的,走几步都带着响,两个大男人滚在一起动作那还不得被一楼的听光了吗?   陶然决定就用这个借口推掉舒销年的求欢!   至少现在不行,你不是说在幽岚山优先建造“山坡上的家”了吗?那就等搬出去再说吧!   舒销年当晚果然很暴躁,“我衣服都脱了,你居然说死都不要!?”   他气得砸坏了台灯——然而他也不希望刚来的两个助理第一夜就获此尊荣听老板的墙角——他决定过几天就把他们都赶出丹秋院去。   但是能把他们赶去哪里呢?   无论是赶到榴花馆还是万景院,都简直是在对外昭示着自己跟陶然每晚是多么激烈。   赶出东苑又显得太不近人情了,毕竟是自己的助理呢,俗话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还是在丹秋院里另建一套平房好……可是用什么理由跟舒杳华说呢?   不管了,不能都吃进嘴里,至少得给块肉尝尝吧?   陶然依旧不同意,不过急红了眼睛的舒销年用上了武力,立刻就占据了上风。   最后双方达成不公平合约,舒销年依然可以享受果体擦背服务,可以亲嘴,可以用手摸。   舒销年还试探着提出一个半夜在露台的场景要求,被陶然严词拒绝了。   舒销年不甘心的眯起眼睛,现在暂时束手束脚拿你没办法,你就等着吧!明天我就找人把市区那套房子清理一遍,等我从法国回来就带你过去,到时候……教教你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周后,离舒销年出发去法国还有四天的时候,郜斌的判决下来了。章永最后居然还是没有吐出实情,他不承认是郜斌指使,郜斌也请了着名的“铁嘴”律师做辩护。最后结果是章永判了二十年,郜斌却因为证据不足,只判了一个知情不报的罪,最后付钱保释出来了。   对于这个结果舒家自然是不满的,于是上诉,等待二审。   一时间德园里又弥漫着浓浓的郁结之气。   舒销年也顾不上如何才能把陶然吃的骨头都不剩的事情了,他派人查到了郜斌在瑞士的一个账户,有一笔资金最近转到了章永母亲的名下。他估计是章永知道自己罪无可赦选择了接受收买,给自己在老家的父母一笔养老金。   逻辑是通的,还是没有证据!   去法国的事情很重要,眼看着出发在即,他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案件就被这样了结了。他满脑子都是火星,一触即燃,根本没有发觉自己的小保姆最近有什么异常。   陶然每天都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人,他特意拜托了桐妈和阿娇,千万不要提醒舒销年。桐妈这段时间一看见陶然就叹气,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男孩子,可惜豪门是非多,他孤零零一个人跟着二少爷,一切都依仗舒销年对他还有兴趣,实在就犹如一个人走钢丝。万一一脚踩差落空,掉下去可就是万丈深渊。   走了也好,走了干净。   从今以后一切从头开始,人只要向前看,没有谁离不了谁。 第94章 再见,陶然!(二更)   唯一持不同意见的是桐爸,他是德园里最守旧忠诚的老工人了。桐爸认为,陶然不应该不打招唿就走掉,舒家对他是有恩的,帮助他家渡过了难关。   退一万步讲,就算二少爷把陶然弄上了床,主仆有别,身份就是一切,哪有那么不像话的雇工,合同到期了招唿都不打自己就拎包走人———要是遇见那严厉一点的雇主,一定第一时间怀疑他是偷盗了主人家的东西跑路了!   “我不管,你敢去跟二少爷说,我就跟你分房睡!”桐妈恶狠狠地威胁道。   桐爸粗壮的臂膀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放到桐妈背上给他消消气,“现在不说,以后也会穿帮的。”   桐妈一扭腰,站到另一边不理他。   “好好好……”桐爸皱着眉头跟过去,粗声应承,“行啦,我知道了。”   他真是搞不懂她老婆和女儿的想法,要是能瞒一辈子,也就罢了。可等舒销年从法国回来之后,找不到陶然他人,那时候怎么办?   舒销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说句不好听的,舒二少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说的再夸张一点,舒二少从来就没失去过什么东西!   他顺风顺意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宠爱一个人———好,这个男女的问题先放一边———有天时间突然消失不见了,究其原因,还是自己离开了他。   就凭他对舒销年的了解,到时候岂止是一场大闹,这东苑的天可别让他掀了去才好!   可是现在老婆跟女儿已经结成一党,他也只能同流合污。只盼……哎,他觉得已经没什么可盼的了。先把人送走再说吧!   ……   五月三日,黄金周里的这天,舒销年一大早就起床了。   今天他要带十几个人的团队一起去巴黎,这个时节机票一票难求,绝对不能迟到。   虽然已经做了很久的准备,但是临出发前舒销年还是打开公文包,和两个助理一遍又一遍的确认资料有没有带齐,手续是不是都对,“待会儿再打一个电话给翻译,确认接机时间。沈木,你留在德园里保护好陶然。”   沈木领命站到了陶然的身后。   陶然干笑着说:“我不需要保护。你还是把沈木带上吧,出门在外,有个什么突发情况的,也好挡一挡。”   “不行,你太容易生病了,而且都是在我离开的时候。这次我一走就是半个月,必须有人看着你,时刻把你的情况报告给我才行。”舒销年把公文包的锁扣扣好,站起来意气风发的把手一挥,“不多说了,都照我说的办。”   “是,二少爷!”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穿过东苑,沿着石子路走过莲香池。前院里的工人正在清扫落叶,看见舒销年他们过来,都站在原地向他问早安。   前院的管事站在大门口,三台黑色座驾已经排成一列,司机们戴着白手套,静静的等待着主人们的到来。   “二少爷,早。”   桐爸站在舒销年的专用车前,打开了车门躬身等待。   清晨的风湿漉漉的,吹在脸上寒凉入骨,朝阳浅浅的挂在东边山头,淡金色的朝晖洒下一片薄薄的光晕。   一切都是新生,一切都等待着自己去开拓。   舒销年按下绅士帽的前沿,站在车门前转头看向陶然。   陶然把手里的行李箱交给桐爸,对上了舒销年温柔的视线。   “陶然,你自己在院子里住着,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出去逛街。我给你下载了一些你喜欢的小游戏,书房你也可以随便用。最重要的是。”他捏了一下陶然的脸颊,“要记得想我。”   陶然忽然觉得鼻子发酸,他使劲儿眨了眨眼,把热意眨了回去,“我知道,我会的。”会想你,会一直想你。   桐爸觉得这对话有点虐,他下意识地退了几步。   “那我就走了,其实,你这次不跟着去是对的。”舒销年坐进车,对车门前的陶然说道:“虽然机会难得,不过这次我的事程排得很满,根本没有时间观光。下次吧,嗯、到了夏天最热的时候我就带你去环游欧洲。”   陶然没有马上接话,而是定定地看了舒销年好一会儿。他身后的桐爸喉头滚动了一下,最后还是屏住了。   作为舒家的家仆他应该告诉舒销年,陶然也是今天离开德园。然而,桐妈和阿娇多次要求他保密,他答应了。已经做出的承诺怎么能轻易违背?这令他这个思维死板的人很困扰。   “再见,销年!”   白衣黑裤的青年人露齿一笑,抬起右手,朝舒销年轻轻挥了一下。   加长版的豪车缓缓滑动向前,黑漆漆的车窗里看不见里面的情形。陶然站在德园门口,目送着舒销年的车渐行渐远,挥动着的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再见了,销年。   ……   舒销年出发去法国谈合作的事情了,门口送行的人各自散去,陶然伫立许久,终于也转过了身来。   “我们也回去吧。”他对一直守在身后的沈木说。   沈木默默地跟着他往东苑走,陶然一路上回头看了他至少十几次,沈木低头多次确认自己的衣着——没问题啊。   回到丹秋院里,陶然看了看时间,还是先闭嘴了。   直到午饭时间,舒销年发回已经登机,即将起飞的短信。他这才站起来走到小厨房里,从柜子里拎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   “陶、陶先生?”   沈木看着他戴上一顶鸭舌帽,拎着行李箱站到丹秋院门口,不禁出声询问,“你这是……”   “陶然!”   阿娇站在不远处叫他,她身后站着桐妈。阿娇走过来抢走他手里的行李箱说道:“怎么箱子这么轻?吃饭了没?”   桐妈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递给他一个饭盒:“就知道你这孩子,什么都不吃就会走。诺,这里头是我亲手做的炒面,加了蒜苗和肉丝,是你最喜欢的搭配。待会儿叫阿土送你去车站吧,就在车上吃也一样。”   陶然受宠若惊的接过饭盒,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真香,要是司机同意的话,我真想在出租车里就吃掉它。”   “那就吃,谁敢说你。”桐妈又拿出一个纸袋,“这里头是一件毛衣,我自己织的,你看看颜色和款式喜不喜欢。”   陶然把毛衣拿出来,这是一件细毛线编织而成的男式开衫,样子很时髦,就像百货店里高价售卖的一样针脚细密,摸上去很柔软。   “这个灰蓝色很好看,桐妈你眼光真好!”陶然哽咽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打了一件毛衣,还是这么精致的一件,“等秋天到了,我就天天穿着它。谢谢你,桐妈。也谢谢你,阿娇姐。”   沈木听得莫名其妙,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是要永别的样子!   “陶先生,你是要出门吗?”他忍不住发问。   “啊,沈木。”阿娇过来拉了他一把,“这个事等会儿会跟你说的,现在,我们一起送陶然出去吧。”   沈木不安的看了陶然一眼,无言的跟在了他们身后。心里面已经是惊涛骇浪:……怎么办?现在舒销年乘坐的飞机都已经上天了,看样子东苑里的人已经自成一体,抱成一团,要把舒销年蒙在鼓里。自己应该怎么办?怎么办??   四个人慢慢走到大门口,一台taxi已经停在路边,司机正站在驾驶座外抽烟。看见客人来了,赶紧掐掉烟头装作看风景的样子,然后转过头来打招唿:“陶然先生吗?请上车。”   要是在往常,桐妈肯定要好好说道说道他,怎么能在山区里抽烟呢?不过,今天就算了……   帮陶然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阿娇转过身来眼眶有点红的说:“陶然,记得写邮件给我报平安啊。”   陶然点点头,悄声跟她说:“我换个名字给你写邮件啊,可别告诉别人。”   一直跟在后面的沈木终于忍不下去了,他抓抓头,挡住了出租车的门问:“陶然,陶先生,你要去哪里?二少爷知道了吗?”   桐妈拍了他拦车门的手一下,“别多嘴。等下我跟你说。陶然啊,时间不早了,你快走吧!”   陶然缓缓走近了出租车。   阿娇仔细盯着沈木的一举一动,唯恐他出手阻拦,或者非要立刻报告给舒销年知道。   沈木这个人,虽然与东苑里的阿土是亲戚关系,却从来不怎么走动。他在部队的时候是散打王,退伍以后因为得罪人被打回原籍了。履历上有污点,原本舒杳华是不想雇佣他的,可是舒销年却一眼看中了,收在手底下帮他做事。   他只为舒销年办事,最近一段时间,为了开荒的事情,他吃住都在幽岚山的工地上,谁都没想到会被临时派过来保护陶然。   舒销年的无心之举,差点儿打乱了陶然要安安静静离开的完美计划。   沈木面无表情的看着陶然,既没有拦他的动作,也不让开。   “你这是要走。”他用了陈述句。   桐妈有点急了,沈木想干什么?   她心里打算着,要不,叫阿土马上就过来,先用温情攻势试试看能不能说服沈木别管这件事,要是不行,就让前院的保安把他的手机扣下来,然后就关着他,直到舒销年回国为止!   陶然也有点担心,他抬头面对着沈木担忧的目光,点点头,“是啊,我要走。”   沈木看起来很纠结,抬起的手几次要拦,最后却颓然放下,“路上注意安全。”   陶然松了一口气,知道他这是放自己走的意思了。   他上车前伸手跟他握了一下手,低声说:“在前院那段时间承蒙照顾,看在那点子情分上,请你不要太快告诉舒销年我走了。”   沈木眼眸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陶然也不是很在意,他回头,朝桐妈和阿娇展露一个清爽的笑容,摇摇手,“那就这样,再见!”   进车、关门,车子缓缓启动。   “再见。”   “再见,要好好的啊陶然。”   沈木神情复杂地站在车后,看出租车一熘烟儿的消失在山道的转角。   “再见,陶然。” 第95章 江南自由行   “江南自是离愁苦,况游骢古道,归雁平沙。”   ……   陶然从出租车上下来,望着陌生的街道,呆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应该干嘛。   首先去买了一台新的手机,站在电信局门口,他终于给江佳节打了电话。   “妈,我是陶然……”   江佳节在电话里哭的一塌煳涂,哭完以后,断断续续的告诉陶然,她现在不在江洲了。   一年以前,经人介绍,她跟一个丧偶的中年男人再婚,从江洲搬到了湖城居住。陶然的便宜后爹名叫曹伟,在一家外企的洗衣机装备车间里做检修。收入一般但是人挺老实的,家里还有一个女儿,现在他们一家三口就住在湖城曹伟的房子里,日子过得虽然平凡,倒也还过得去。   “老曹虽然本事不大,但他是湖城本地人,给你找个工作应该不难。你也不要挑三拣四的,到时候过来,他给你安排了什么工作你就先做着,要有了更好的单位到时候再跳槽也可以。千万不要一来就在家里闲着……这样给人印象不好。”江佳节谆谆教诲儿子。   陶然还以为江佳节会叫他继续在德园做下去,没想到她二话不说,就让他别续约了赶紧过去。这让陶然心里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果然是母子连心。   不过,他没有打算马上就去湖城找江佳节,他告诉母亲,自己要先去朋友家玩几天,大概下个月才能过去。   江佳节想到儿子被困在H市那么久了,现在想出去透透气也是正常,就答应了。   “注意个人安全,来湖城之前,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啊。”   “好。”   ……   陶然看看时间,约了张雨霁出来吃了顿饭,谢谢他帮忙找到了江佳节的联系方式。   席间张雨霁问起他今后的打算,陶然答道:“还没有具体的打算,准备找份安定自由的工作。”   张雨霁表示同意,对他说:“我姐夫在郊区开了一家玩具厂,要不我给你打个电话,他们那边有宿舍的,条件还可以。”   陶然心底隐隐担心,舒销年回来以后可能要大闹一场,离得太近了对自己没有好处。他摇摇头道:“我妈那边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我大概还是会去她那里。”   张雨霁也觉得一家人确实还是在一起的好,他举杯道:“那我预祝你新生活happy,早日找到生命里的另一半!”   陶然笑着与他碰杯,“听说你女朋友是个金发碧眼的俄罗斯美女?厉害了,我等着混血宝宝叫我叔叔呢。”   “嗨!我爸不同意呢……先看着吧……”张雨霁想起最近听到的小道消息,问,“我听说,舒销年那家伙准备进军旅游行业,正在西郊开荒种树造房子,还挖了个温泉?”   陶然莫名感到了一点自豪,点点头道:“是啊,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而且很多事都亲力亲为,这半年时间里就瘦了十几斤了,都是跑工地跑合作跑瘦的呢!”   张雨霁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背靠大树好乘凉,也就是他们舒家,经得起他这么折腾。”   陶然立刻维护道:“话不是这么说,舒销年计划了好几年的,舒杳华都说他计划很缜密,他不是在胡搞啊。”   “哦?你这么顶他,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对了,我听我爸说,舒家最近压下一件大丑闻,有关于德园被盗案的,哎,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陶然尴尬一笑,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吗?我我不是很清楚啊……”   “哼……”张雨霁观察着陶然的表情,了然于胸,“看样子还真的出大事了啊。”   陶然汗如雨下,“没有没有……”   “我告诉你说,前不久,有人看到舒家老二小姐的丈夫,哦,是前夫,在财富中心广场被人打了。听说是欠款不还,又说是他得罪人了,拿钱办事来教训他的。听说,打得很惨,最后一条腿都瘸了!”   陶然吓了一跳,“这个消息真的假的啊?我确实不知道啊,那,那锆斌最后怎么样了?”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好像从H城彻底消失了。听说,原来他准备在本地开公司的,这下子,什么都干不成了。哎……你说,他得罪了谁呢?”   陶然呐呐的说:“是啊,得罪了谁呢?”   ……   告别张雨霁之后,陶然打了个电话给陶牧问了问近况。   陶牧在电话里还在不停的跟来买东西的顾客讨价还价,听上去生活得还蛮充实的。   陶然就是告诉他一声自己的新号码而已,看他忙就先挂电话了。   拎着四年前买的塑料行李箱,陶然站在火车站售票处,感觉有点迷茫。他说要去朋友那里玩几天,是骗江佳节的,他只是想一个人做一次自由行而已。   去哪儿看看好呢?   液晶屏上的车次慢慢变化,在候车室坐了半个多小时以后,陶然终于起身,到窗口买了一张去上海的车票。   小时候,陶然就很想去上海看一看,听说那里是中国最繁华的地方,街上有各色人种,还有世界各地的美食和最新的科技。可惜江佳节和陶牧在他的青春期里每日忙于赌桌和吵架,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情带着孩子进行一次“家庭旅行”。   直到今天,陶然都22岁了,他终于来到了这个距离家乡其实只有三个多小时车程的大都市“见见世面”。   上海站口。   走出拥挤的人群,躲过举着各种旅馆牌子的拉客业务员,陶然解开围巾,用手扇着风,站在公交车站研究路线。   这个火车站口的公交站有三块车牌,上面正反两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车次和途经站台。陶然抓了抓后脑勺,露出一个无奈又有点兴奋的笑容,这么多线路他有点不知道该坐哪一辆了。   “哎,东方明珠塔!”   这个地方他知道,很有名的,不如先去那周边看看。   陶然拿着新手机搜索了一会儿,电话预定了一间青年旅社——现在是旅游旺季,只找到这么一间市中心的房子,这还是人家临时退房运气他的——二话不说,几辆大巴士一起进了站,转头再次确认车次,陶然拎着行李箱排进了上车的大队伍里。   ……   当天晚上开始,陶然就开始了他的“没头脑之旅”,靠着手机和GPS,他走到哪吃到哪,看见感兴趣的景点就进去熘一熘。   美术馆、FD大学校园、博物馆、城隍庙……   有一次,遇见一个看房会,售楼小姐把他拉进去了,他也就顺便“瞻仰”了一下魔都的“魔一样的房价”——然后讪笑着退了出来——他一平米都买不起!   “小先生,我们百乐门大剧院今天装修新开张,这是优惠券。进去可以免费喝一杯酒水的。您要不要进去看看?”   傍晚时分,陶然走过一个陌生的街口,一个头发抹得油光锃亮的男人哈着腰,递给他一张票子,他看陶然很有兴趣的样子,马上贴上来神秘的告诉他,“今晚还有特别节目,歌舞狂欢,我保证您看了一定会目瞪口呆。”   “目瞪口呆?”   “没错!今晚有我们No1的歌舞皇后登台献艺,前后会出来三次呢,您现在进去,就能欣赏到三次大上海最in的歌舞了。怎么样?”   陶然抬头看看头顶巨大的霓虹灯,犹豫着,捂着砰砰跳的心进了门。   一个黑衣兔女郎笑吟吟地把他带进旋转大门,沿着金色楼梯走进大剧院,根据他的要求找了一个偏僻靠后的卡座给他。   在里面端酒的都是身材瘦削的年轻男孩,他拿出优惠券,换来了一杯插着一片柠檬的碳酸饮料,还有一小碟花生米。   这种场所他还是第一次来,不免有点拘束。他端着饮料左看右看,大剧场里格调辉煌,客座已经坐满了八成,像他这样一个人进来的还真少。   果然,过不多久,就有另一个兔女郎带着单身客人过来问,能不能拼座。   “哦,好啊。”陶然无所谓,本来就是来看个热闹而已,光线这么暗,谁知道谁啊。   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旁边落座,沙发陷下去一大块。陶然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是一个大胡子壮汉,眼窝深陷、鼻子勾得厉害,似乎是个外国人。   陶然英语水品难登大雅之堂,连忙把脸转回来对着中央的大舞台。   这时候,舞台上已经打起了一束光,照着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拉下来的无数红布帘,红布被鼓风机吹出来的人造风吹得飘来飘去,舞台周围站起了一批背着手的保安,似乎是为了防止客人冲上舞台。   ——究竟是什么节目这么隆重?   有侍应生穿梭在卡座间推销一种纸做的假花,卖的很贵,居然要五十块一朵。陶然不太明白的看很多人都是一大把一大把的买下来,他身边的大胡子壮汉也掏出几张花花绿绿的外币买了一束花……   陶然摇头说不要,居然还遭了那个大汉一个隐晦的白眼!   推销纸花的侍应生操着熟练的营销语言劝道:“这位贵客,等会儿我们的歌舞就要开始表演了,我们衷心希望您能支持我们的歌舞小姐,她们每天都很幸苦的排练,单单只为了为大家献上最最与众不同的夜晚。一朵纸花,只不过是一点点心意。您喝的这杯饮料,我们一般售价也要六十块呢。”   陶然尴尬的要死,知道他这是在侧面提醒自己消费点什么。只好又买了一杯奇贵无比的可乐,总算是求得了内心的平静——我不是来白吃白喝的。   ……   悠扬的音乐响起,剧场里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了。   舞台中央射出一道流转的光华,飘动着的红布上显现出一个凹凸有致的身影……   ?作者闲话:  嗯哼,扔掉小攻看美女跳舞好开森! 第96章 我心脏不好(二更)   随着音乐和鼓点,光束越来越多,突然全场黑了半秒,随后舞台上设计好的灯光全开,一个半裸的美女如一尊玉佛一般从层层叠叠的红海狂涛中走向观众。   台下勐然爆发出如雷的掌声,很多人不顾风度的站起来大声喝彩。无数花朵和花束被扔上舞台,转眼就淹没了舞台边的一圈。   原来这些花是这么用的!   其实,陶然并没有参透花朵和小费之间的等于号,他还以为这就跟网上按个赞一类的,甚至有点后悔,没有买一支以表达对这场表演的尊重。   他抱着可乐,从人们挥舞着的手臂中间看表演。只见那个女人玉手纤纤,拉住了一条从天而至的红色绸缎,像一个壁画里的飞天那样冉冉上升,绕着舞台飞舞起来。   舞台是圆形的,盘旋在眼前的女子毫不吝啬的播撒着明媚的笑容,雪白的手臂几乎从陶然的头顶一闪而过。   陶然这才看清她的眉目,顿时呆住了———尽管浓妆艳抹,可那不是蒯岫嘛!   绝对不会错,这是怎么回事?   陶然仔细回想,自从郜斌被捕之后,蒯岫就像真空挥发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舒销年曾经找人查过,说蒯岫还是回了郜斌的老家,准备相亲结婚了!   联想起之前,张雨霁说起过的郜斌挨打,随后消失。陶然隐隐有些担心,蒯岫在这里,那郜斌呢?   他们是又从陕北老家出来了,还是根本没走远……如果是后者,德园里的人知不知道?   下意识地就要打电话给舒销年,拿出手机才发现已经换了号码。他捏着手机犹豫着,一抬头,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只见半空中的蒯岫已经脱得只剩一件前面只有两指宽的丁字裤了,这、这竟然是脱、脱衣舞!?   没跟女人有过任何亲密接触的陶然闹了个大红脸,蒯岫还在做那些高难度的空中噼叉,偶尔下到地面来做些下跪爬行的姿势,她身边的花越来越多,堆得都要过小腿了——陶然这才开始意识到,这些可能是小费……   大剧场里的氛围越来越高亢,陶然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气都喘不过来,他赶紧退了出来,沿着墙壁往外走。一个侍应生亲切的来问他是不是想去厕所,他很不给面子的回答:“我心脏不好。”   侍应生吓了一跳,赶紧扶着他出来了,“哎呀那您千万保重,我给您叫台车?”赶紧走人,千万别倒在剧场里,影响了周末的好生意怎么办?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   陶然摆脱了他,走过大马路,来到对面的一家咖啡厅里,要了一杯冰水,冷却一下自己的情绪。   拿出手机,给阿娇发了一封邮件——他其实并不想联系舒家的人了,但是事关害过舒销年的郜斌和蒯岫,他必须通知德园。   “但愿是我杞人忧天吧。”   他坐在咖啡馆里发了很久的呆,所幸这里是不夜城地带,就连咖啡馆也经营到半夜一点。陶然走出咖啡馆大门的时候已经接近半夜了,他决定,明天就离开上海,转道去桐庐那边转转。   大都市什么的诱惑太多了,陶然看够了热闹,就开始怀念德园里绿意盎然,鸟语花香的宁静氛围。   看来,还是山清水秀的地方适合自己一点。   他拦下一辆计程车,拉开车门的时候,看见对面的大剧院里走出一个高挑丽人,戴着墨镜和口罩,可还是被陶然认出来了。他赶紧低下头,坐进计程车,吩咐司机先不要急着发车。   司机回头看看他,配合地一句话不说,等着他的吩咐。   又一台车开了过来,车身很长,左右都是黑玻,铮亮的车身在霓虹灯的点缀下流动着彩虹般的光华。车里走出一个大胡子白人——正是跟陶然在剧院里拼桌的那个大胡子!大胡子朝门口的蒯岫打了个响指,说了几句什么,蒯岫飞快的坐进了车。   大胡子洋人脸上都是得色,朝司机打个手势也坐了进去,车子缓缓驶向了市郊方向……   “你在看那个女的还是男的?”司机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感兴趣的问,“那个女的是百乐门大剧院的演员吧,那个男的我知道。”   “哦,他是谁?”   “他叫森卡,是个德国人。我载过他很多次的,嘿嘿,这家伙是个花场老手了,上海滩的花花世界早就被他摸透了。我告诉你,他中文说得很好的,坐我的车的时候打电话讲工作,那中文熘的,比那些港客好太多了!”   陶然奇道:“他自己有司机还要打车?”   “那才不是他的车呢,我猜那应该是他老板的车。我知道他在国际贸易大厦里上班,就是个工薪族。”   “他……带那个女人去干什么?”   “对啊,去干什么呢?”   司机笑得一脸八卦,“还用这么高档次的规格来接,难道是他老板要见那位小姐嘛?”   陶然:“……”   司机猜来猜去,心猿意马,嘀嘀咕咕说个没完。   陶然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   顺利脱走的原-保姆陶然离开了大上海,一个人悠然得意的继续到处观光看热闹;另一面,不知道自己的后院已经起了火的舒销年,带着一大群下属一脸意气扬扬地出现在巴黎机场。   舒销年这次来法国为了两件事,一是为了葡萄园技术指导的人选的问题,二是为了来请教一位着名的玫瑰花种植专家,他特意带了几瓶幽岚山的土壤,想请专家看看是不是适合种植玫瑰,他有计划在一部分山坡上种植玫瑰花。他哥哥舒杳华手里有一条花茶销售线,如果舒销年的设想能成为现实的话,两三年后就可以实现玫瑰园观赏与实用双盈利的目标。   和他合作的“罗曼葡萄园”自带一个酒庄,舒销年到了以后受到了热情的接待,在尝遍了二十种葡萄酒以后,他已经有点分不清东西南北。还好随行的几个助理都很有分寸,替他婉拒了酒庄主人的留宿邀请,扶着走不直路的舒销年回到了市区里的酒店。   葡萄园的事情都定下来了,三个技术人员将会在一周后跟着他飞回中国,在幽岚山上奉献他们五年的光阴。   后天还要出发去法国的“玫瑰之都”里昂,幸运的话,三四天时间就能明确幽岚山玫瑰园的可能性。   舒销年越想越高兴,躺在床上给陶然发了几条短信,发完了才想起时差的存在。   这个时候陶然应该还没有起床吧,他一定是乖乖的蜷缩在被窝里,两只手都拽着被角,微张着淡粉色的唇……真想马上回去钻到他身后去啊,只要轻轻的一拉,他就会自动滚进怀抱,有时候还会小猫似的叫唤几声,把头埋在自己怀里咕噜咕噜的打着小唿噜。   舒销年在被子里难耐的滚来滚去,恨不得立刻飞过重洋,出现在丹秋院里他和陶然那张大床上。   最后他只好重新开灯,坐在床上搜索酒店附近的珠宝店———他已经想到了最佳的回程礼物!   第二天一早,宿醉的舒销年就被助理从被子里挖出来,头昏脑胀的赶去“罗曼葡萄园”签约。一直忙到下午三点多,堪堪赶回市区。路过中心大道的时候他看见珠宝店的门楣赶紧叫停,带了赵助理和小武在路边下了车。   这家开在闹市区黄金地带的珠宝店是一家百年老店,舒销年坐下来就说要一对男士对戒,接待的棕发女郎理解的点点头,很快拿出一个托盘供他选择。   “我们在中国也有分店,如果需要改变尺寸或者是修理,可以邮寄到上海分店或者直接来店。”   舒销年挑眉,“有没有直接定制款式的?”他对托盘里的戒指都不太满意。   “也可以的,不过需要较长的制作时间。如果您不能在法国逗留太久的话,制作好以后我们会为你寄到上海分店。”   沉吟半响,舒销年还是决定重新做一对。他掂起一枚戒指给店员,“要这样的但是不要这么厚的,削薄一点,上面的钻石换成蓝宝石。”   “钻石换成……蓝宝石。”店员机械地重复。   “是的,但是不能跟这个戒指一样这么小。”舒销年想了想拿出自己的名片盒,指给她看盒盖上的宝石,“至少要这么大……”   店员颤巍巍的接过那个缀满宝石的小盒子,拿过仪器测试了一下——居然都是真的天然石……,她扯了一个难看的笑脸道:“请稍等一下。”   稍等之后舒销年就坐在了VIP房间里。   面前的店员也换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盒子,里面的黑丝绒里躺着大大小小十几颗蓝宝石,“请您挑选。”   舒销年带上手套,拿起放大镜,挑了一会儿后点出两颗,最后不太放心的提醒道:“记住,是两枚男戒。别瞎添碎钻上去,弄得娘兮兮的……”   银发老人谦卑的回答:“不会的,请放心。”   走出珠宝店,舒销年表情轻松,心情舒畅。拿起电话熟练地划出那个号码。   ……………… 第97章 提前回国的舒二少(一更)   ………………   “怎么搞的,难道忘记充电了?”他挂断、再一次拨号。   “二少,里奥那边来了电话,那位安特博士临时有事,希望可以换个时间见面。”小武过来报告。   舒销年万里晴空的心情开始多云转阴,“那就改成明天见面,早点完事儿早点回去!”   回去以后必须好好教训一顿陶然,24小时开机难道不是对一个保姆的基本要求吗?   “对了,回头给榴花馆打个电话。让他们转告陶然,手机给我马上开机。还有……算了,我自己跟他说。”舒销年钻进车里,烦躁的看着巴黎的街景,行人和建筑物看起来都冷冰冰的,就好像一副会活动的装饰画。   “回酒店!”   到了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发现,他们的老板正处于某种爆发的边缘。他眼神阴厉,神情严肃,捏着手机的右手臂上青筋直露,每过五分钟左右就拿起手机来看一下,看完以后又垂下手臂,然后脸色就向崩裂又近一步。   老板的恶劣心情直接影响到了员工们的情绪。   一路上,没必要谁也不愿主动上去跟舒销年说话,即使是必要的对话,站在他身边的人也会感到一股巨大的愤怒正在对准自己,随时准备发炮。   于是员工们自然而然地长话短说,语气谨慎,态度谦恭。唯恐变成被殃及的池鱼。   随着在法国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尽管预定的目标都完成的很圆满,围绕在舒销年周围的郁郁之气却愈加浓厚。   用两个助理的话来形容:“二少现在就是一团雷电云,走近了还能听见里头电流对撞,火花四射。绝对的危险地带!不想找死的千万别激怒他,肯定爆炸。”   团队气氛紧张,工作量刷刷上升,每个人都宁愿忙的脚不沾地,于是,原定十五天的任务,奇迹般只用了十一天就基本搞定。   舒销年大手一挥,“留下一组扫尾,李秘书跟踪善后。其他人跟我回国!”   赵助理悄悄问:“扫尾,善后。我们干的可是白道啊!”   小武:“……闭嘴吧。”   这种氛围一直延续到提前的回程飞机上,舒销年坐在头等舱里,不耐烦的翻阅着机舱内的读物,脑子全是陶然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接自己的电话这些疑问。突然,舒销年“啊”了一声,直起腰来面带喜色的说道:“原来如此!”   怎么能忘记了呢?   舒销年松开眉头,放松心情躺在椅背上,拿起饮料喝了一口,数日里来第一次感觉到了食物的美味。   原来是这样,他想。   不能怪他忙得忘记了陶然对他说过的话,那还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陶然本来是要跟着他来法国的,后来因为之前脱课太多,导致好几门学科没有拿到该有的学分。他哭唧唧的对舒销年说自己想补考,并且已经开始自学了——舒销年那时候刚把他从前院工人宿舍领回来没多久,对这个结果也有几分内疚,就同意了。   舒销年算了算,补考的时间不就是这几天嘛?一定是陶然发了狠劲,一定要一次通过,所以关了手机闭关充电呢!   啧!   这坏东西……算了,原谅他了。   小武忽然发现老板又恢复正常了,虽然不知道这一出一出的,究竟在闹什么,心里还是舒了一口气。恢复了就好,再那么下去,自己都要抑郁了。   ……   与此同时,德园榴花馆里,一众人等正聚在一起发愁。   怎么办?舒销年下午就要回来了……   谁去说那事啊?   桐爸看桐妈,桐妈看阿娇,阿娇看阿土,阿土和另外几个工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低下头——反正二少爷第一个问的不会是我们。   沈木深唿吸一口气,已经做好了再一次被打回原籍的准备。   “丁零零……”   桌上电话响了,吓了众人一跳。阿娇定定神过去接起电话,“喂,哦……哦哦,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他的。就这样,再见。”   放下电话,她苦着脸转过头来,“二少爷的助理来的电话,二少爷带着几位法国客人,要先去市区安顿他们。让陶然下了课就回家,晚上七点钟,爸爸,你要带着陶然一起去新大洲酒店接二少爷回来……怎么办啊?”   桐爸站起来,“还能怎么办?人都走了一个多星期了,早说早超脱!晚上我去接二少爷。”   桐爸乐观的想,人肯定是半醉的,到时候接回来往丹秋院里一送,回来把榴花馆的大门一锁——明天再说吧。   ……   桐爸算盘打得火热,可是去接人的路上还是忐忑不安。   万一……要是舒销年今天没喝醉怎么办?   车子慢慢开进地下停车场——舒家的专用停车场是个单独的大间——把车子停在卷闸门前,刷卡开门。   卷闸门缓缓升起,桐爸的眼睛慢慢睁大,额头开始冒出冷汗——舒销年带着两个助理站在电梯口,明显就是等了好久了。   舒销年看上去神清目明,一点醉意都没有,他没等车停稳就过来敲了敲车窗。   墨黑色的窗玻璃过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被摇下来,露出桐爸笑容僵硬的一张脸,“二少爷,您回来啦,一路顺利吗?”   “顺利,陶然呢?”舒销年挂下了脸,副驾驶座上是空的,陶然是不会自己坐到后头去的!   他心里的不安再一次浮起,不对劲!   他抬手阻止桐爸说话,“别说废话,陶然呢?”   桐爸的前额上滚下一颗硕大的汗珠,他一咬牙,“陶然不在德园干了,他已经回家了。”   “哦?”舒销年神色不动,双手握成了拳头,折叠放在胸前,“回家?回哪个家呀?”   “就是、是他自己的家,老家。”   “嘭!”   车门发出一声巨响,桐爸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舒销年仍然站在窗前原地,就好似刚才那一脚不是他干的一样。他身后的两个助理面色苍白,用不知所措的眼神向桐爸发出求救的信号。   舒销年终于又动了,他打开车门,扯开桐爸身上的安全带把他拖了出来,然后自己坐了进去。关门、开车、倒车、开车,引擎发出一声轰响,车子火箭一般冲了出去。   ………………   五分钟后,车库内。   “桐叔,咱们怎么办啊?”小武醒过神来。   桐爸叹口气,还能怎么办?打车回去呗。   ……   舒销年回到德园的时候还不到九点,摔上车门他一声不吭地就往自己院子里跑。   他不信,他根本就不信桐爸的话,开玩笑!陶然要走的话第一个知道的不应该是他吗。   然而,一进丹秋院的大门他就觉出异常来———整个丹秋院冷冷清清,一点人气都没有。   他不信邪,把小楼上下所有的房间都看了一遍,终于确认陶然真的消失了。   当桐爸带着桐妈和阿娇过来看他的时候,就见小楼上下所有房间都一片灯火通明。   桐妈站在楼梯口喊了几声,壮着胆子上去了,卧房里舒销年一个人坐在床沿,伛偻着背,手里捏着一团纸。   桐妈站在门口叹口气,轻声问道:“二少爷,陶然已经走了十几天了。您要是想他,以后去他老家看看他也就是了。”   舒销年抬起头来,“他的合同今年满期?怎么没人告诉我。”扬了扬手里那张纸,“要不是他还知道给我留个条子,我肯定会以为是我妈或是我哥赶他走的!”   “他不想走得不顺心。二少爷,”桐妈走进来,坐在他前面的地板上,看着他的眼睛,“您也要为他想想,他又不是卖给我们家了,总有一天是要回去的。大概是怕您不放他走……他毕竟是个二十刚出头的男孩子,人生才刚刚起步。您那么喜欢他,我们都看在眼里,可是您现在都订婚了,他又不能生个孩子保住地位,可不是要走嘛!”   “你胡说些什么,我没拿他当情妇、夫也不是。”   “哟,人家做情妇的还能住着别墅开着小车用着保姆呢,您能给他什么啊?这四年来他还不就是个保姆嘛!”桐妈一针见血的说,这个话一开了头,就收不住了,“二少爷您可不能又要马儿不吃草,又要马儿跑得快——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儿!陶然跟了您四年了,您也没想起来过给他换个身份?以后您结婚了,您身边站着正儿八经的舒太太,陪着您走进走出的。您难道还想着陶然跟在你们屁股后头,继续服侍您不成?那他看在别人眼里,得有多贱啊!”   舒销年站起来怒道:“你怎么用这种词语形容他!”   桐妈也站起来回瞪他,“您的意思是他是不见光的,别人不知道对吧!那陶然岂不是更可怜了!他这是前世做了什么孽,非要跑来做你的地下情人。哎哟我的二少爷,你不会觉着自己真那么独一无二,只要喜欢上了你,就离不了你了,离了你啊就会活不下去什么的?”桐妈语速加快,“您”也变成了“你”。   “那我可真得好好劝劝你,这世上没有谁是离不了谁的,就看想不想的通!说句大实话,这事儿,我就第一个支持陶然,他要走,我就帮他瞒着。我们家那口子也被我封口了,他要敢说,我就带着阿娇跟他分居!还有大少爷,他去年底就提起过陶然不想续约的事儿,他既然没告诉你,就说明也是站在陶然那边的。二少爷你……”   桐妈数落个没完,听得舒销年脸上青红交加,一口老血梗在喉咙口吐不出来,眼看着身子前后摇晃几下,就往后面的床铺上倒了下去……   “哎二少爷?少爷!”   ………………………… 第98章 湖城曹幼珊(二更)   昨晚丹秋院里鸡飞狗跳,闹得不可开交。   消息早就传到了舒杳华的耳朵里,所以他一大早就坐在万景院的客厅里,等着弟弟来找他算帐。   果然,工人刚把门打开,就看见舒销年胡子拉碴的坐在门口的条石上等着呢。   “看看你那熊样!”   舒杳华一如既往的坐的笔直,端着咖啡不满的看他那副焦虑不安的样子,“这衣服不会是从昨天下飞机就没换过吧?”皱的够有味道的。   “陶然的老家在哪里?”舒销年才懒得跟他翻旧帐,他时间有限,后天还要去大连考察一个度假山庄的经营模式,明天必须找到陶然带回来不可。   “不知道。”   “胡说,把老刘给我叫来!”   “我这里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好,我答应你。把老刘电话给我!”我自己问。   舒杳华沉下脸来,指指一旁的沙发,“坐下,好好说话!”   “哥,我没有时间了!”舒销年按捺着脾气,还是坐了下来。只是一双脚不停的点着地面,表示他心里的不耐已经到了顶点。   “妈的情况不大好了。”   一句话,顿时熄灭了舒销年旺盛的火气。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大好了?”   他昨晚回来以后,满脑子都是怎么找到陶然,居然没有一秒钟是用来想自己的老母亲的。舒销年心虚地坐了坐好,看着舒杳华的眼睛等他说下去。   “最近一周,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少,现在药也灌不下去了。就靠着营养针拖着。”   舒销年站了起来,“我过去看看。”   “白大夫的意见是顺其自然,这几天北苑里已经架上唿吸机了。”舒杳华看了一下时间,一口喝光了咖啡,“我带你过去看看吧。二姐也回来了,这几天都是睡在精木芳舍里。”   ……   舒老夫人的情况显而易见是快油尽灯枯了,她现在已经无法自主唿吸,全靠着仪器维持生命。食物无法下咽,另一只手上挂着的是营养剂。尽管如此,整个人还是以目视可见的速度衰败了下去,就像一具胸部微微起伏的蜡尸安静地躺在床上。   晦光大师带着徒弟在礼佛堂里念经,北苑里的工人们一个个面色凝重的候在一旁。   舒销年没有想到,只是半个月不见,舒老夫人竟然就到了这个地步。   ……不,仔细想想的话,其实白大夫早就提醒过他们了。老夫人的身子早几年就显出败相,那次德园失窃以来,受惊再加受伤、中风,后又数次昏厥……他靠在墙上摇摇头,心里忽的闪过陶然的身影。   好在陶然只不过是回家了而已,等这边事了,再去找他也来得及——他自我安慰着。   到时候让他在自己公司里挂个高管的职位,以后两个人还是能在一起。   一定可以的,什么都是来得及的……   他握紧拳头,预感到自己可能短期内不能离开H市了。   ……   “妈,我是销年啊。我回来了,您听见了吗?”   舒老夫人似有所感,眼皮轻轻的动了动。舒销年赶紧握住了她的手,“妈,我回来晚了,你可要坚持住啊。”   舒老夫人微微的睁开眼睛,看向自己最为疼爱的小儿子,脸上竟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回来啦?”她开口问。   众人皆惊,舒老夫人已经很久没有说出一句听得清楚的话了。   “嗯。”舒销年眼眶湿了,点点头,“昨晚回来的。”   “顺利吗?”舒老夫人又问。   舒销年哽咽着点头,“特别顺利!想办的事都办成了,妈。”   舒老夫人听见以后,开心的笑了笑,缓缓闭上双目。   白大夫上前诊断,“睡过去了。”   舒销年稍稍放下心。   “你们辛苦了,今天开始,我在这里守夜。”他说。   ……   舒老夫人在北苑里挨了十几天,最后还是被送到医院临终看护房里去了。   舒销年心有愧疚,一直陪在身边。老夫人最后几次醒过来,第一眼看见的都是舒销年疲倦不堪的脸。   然而要来的始终会来。   晦光大师在六月初三那天停止念经,请人转告舒杳华兄弟,舒老夫人生机已散,节哀顺变。   当日夜里,舒老夫人真的安详地去了。   ……   江南德园,舒家的老夫人病逝。   这个消息传出以后,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德园里到处都是黑纱白衣,麻布黄纸。   尽管天气炎热,盛大的葬礼还是连续办了七天七夜,来宾的总人数过万,抄名字的几个管事感觉自己的拿毛笔的手都要断了!   陶然是在去湖城的快客上看见这条新闻的,他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被旁边打瞌睡的大叔狠狠地白了一眼。   舒老夫人去世了啊……   陶然看着电视里熟悉的车辆一台台的驶出德园大门。舒家人一如既往的不喜欢招待媒体,记者一脸期待的拿着话筒追着舒家的车,到最后也只有几个保安过来,回答了几句有的没的,就把人拦到路边去了。   陶然眨了眨眼睛,觉得鼻子有点酸酸地。   舒老夫人……好像还不到七十岁吧?看来那次受的伤对一个身体不好的老人而言真是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舒销年会在那台黑色的林肯里吗?   不知道法国之行最后怎么样了,记得他说过,会带回来酿制红酒的专家和种植葡萄的行家的。想必现在已经各就各位,在幽岚山上开工了吧?   真想看到度假山庄完工后的样子啊,会有机会的吧……,到时候开业了就带着江佳节去看看,想必不会引人注意的。   不知道那幢“山坡上的家”还会不会被建造起来,最后会是谁,有幸住进去呢?   ………………   陶然走出车站的时候,就听见江佳节的声音从站台外传过来,“然然!这边!”   江佳节一看见儿子的身影,眼泪就下来了。这四年里她没有一天是不后悔的,虽然还清了欠债一身清,也重新组织了家庭,可这些都抵不过是用唯一的儿子的尊严和自由换来的这个事实。   “妈!”   陶然拎着箱子,从出站口的人群里挤过去。   江佳节看起来气色不错,她身后站了一个面相老实的男人,估计就是她的再婚对象曹伟了。   曹伟接过他手里的箱子,带他们走出车站,打了一辆车回家。在车上江佳节就忍不住问了很多,主要是想知道德园里对他好不好,做的是不是不开心……陶然不欲多说,只是含含煳煳的说还可以,不累,对自己还好……之类的话。   江佳节握着儿子的手翻来覆去的看,确定没有做很多粗活。还是那么白皙修长的手指,指腹上的几个老茧是从小练书法练出来的,现在也小了很多。她又抬头仔细打量,发现陶然比从前更白嫩了,头发修剪的很时髦,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价格不菲。   江佳节满意地说:“真不愧是百年巨富之家,看见你这么好,这么健康的回来了,妈妈真高兴!以后有机会真该去谢谢人家呢。”   陶然无奈地看了他妈一眼,要是江佳节知道他儿子做保姆做到人家少爷床上去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保持这么愉快的笑容。   “妈,既然我都已经离开了,就不要再提起我做男保姆的事情了,也不是什么多光荣的事对吧。我以后找工作,总不能在履历表上写当过某某家的保姆吧?”   “对对对,是妈妈高兴煳涂了。咱们不说这件事,老曹啊,记住啊,就说然然是去做……做……”   “就说是做助理好了。妈,其实真的也就是生活助理的工作。”   “哎,对!是生活助理!”江佳节拍拍陶然的手背,把儿子搂到自己身边,四年年多不见,陶然个子长高了不少,江佳节估摸着,至少长高了有四厘米,勐一看已经是个大帅小伙子了。   等安定下来以后,就催他找个女朋友,早点结婚给自己生个大胖孙子!这么一来自己这一辈子也就差不多圆满了。   江佳节盘算着,可惜当年没让他去上大学,唉!不过,凭着她儿子这么好的外型条件,找个老婆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舒家给的六十万还清了债务以后还有十来万,这笔钱她连曹伟都没有告诉,偷偷的存起来就是为了给陶然结婚做准备的。   这可不能怪她隐瞒,前半辈子就是摔在了一个“钱”字上,这后半辈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把底都给掉出来了。   曹伟和江佳节的房子在市中心的一个弄堂里,地方不大,只有两间卧室。一间曹伟夫妻住,还有一间是曹伟的女儿曹幼姗在住着。   曹幼珊今年25岁了,因为小时候的一场火灾烧坏了脸,至今还没有嫁人。陶然跟她打招唿的时候还有点心惊胆颤的,她的脸虽然经过十几次手术已经恢复了很多,但是贯穿在整张脸上那些粉红色的、好像藤蔓经络一样的疤痕还是非常明显。   “你好。”曹幼珊冰冷的眸子微微动了动,声音好像从遥远的谷底发出来的一样。   “……,你好,我叫陶然,很高兴认识你。”陶然跟她握了握手,感觉到她的手也冰的不自然。曹幼珊跟她打完招唿以后就回到了自己房间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一直盯着他。   陶然下意识的避过了那道冰冷的目光。 第99章 湖城开始新生活(一更)   曹伟有些歉意的表示,家里地方小,给他在前面的招待所里定了一间房,“明天就去买张折叠床,你可以睡在客厅里,客厅里这边,这里还是能摆得下的。”   “不了,我本来就打算自己租房住的。要不叔叔你吃完饭告诉我最近的房产中介在哪里,我明天自己过去问问。”陶然还是听得出他的意思的,毕竟自己哪天回来早就告诉了江佳节,何必等他来了再说什么“明天去买张折叠床”之类的呢?   “那也好,那也好,男子汉大丈夫,总归是要独立自主的好!”曹伟笑着给他递烟,陶然推了。   ……   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别别扭扭地吃了一顿饭。饭后,曹伟赶着回去上班了,曹幼珊静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陶然帮着洗了碗,江佳节泡了壶茶,拉着儿子坐在沙发上聊天。   “你这几年到底过得怎么样啊?为什么选择回来了,妈妈还以为你要在那里做一辈子了呢。”   陶然不安地挪了一下屁股,“我过的挺好的,园子里上上下下对我也很好。不过,还是想回到社会上来,妈,我想先参加工作,存点钱,然后再去读个夜校什么的。你看怎么样?”   江佳节想了想,同意道:“你这个想法很好,妈妈支持你。要不,你自己注意着,要是湖城里有什么进修班,你就报名,妈妈给你付学费。”   “那就多谢妈妈了。”陶然打开背包,把一路上买的土特产一样样拿出来,“离开德园以后,我在江南一带走了不少地方。妈,你看,这是一种虾干,放在汤里特别鲜。就这么干吃也行……”   “幼珊的性子很怪,有时候半夜会叫个不停。妈妈也不建议你睡在这里,到时候反倒神经衰弱了。”江佳节坐在沙发里,悄声告诉陶然,“妈妈是没办法了,还好老曹已经在安排她的婚事了,估计这一两年里就能嫁出去。要不然,跟她这样的性子呆在一起一辈子,妈妈吃不消,老曹也吃不消!”   陶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他往曹幼珊的卧房看去,正好看见她面无表情的坐在一张藤椅里,死气沉沉地,还在盯着陶然看。   陶然感到后背有点儿发凉,赶紧挤出一个微笑,硬生生把头转了回来。   …………   曹伟给陶然找的招待所就在胡同边的小区里,叫“为民招待所”。房间除了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床头柜以外,就只剩一条走道了,浴室是公用的,还好带一个半平方米的小厕所。   在德园里过了那么久,一下子回到这种下层老百姓的日子里,陶然心里的落差感不是没有,不过从今以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就是这种生活了。陶然躺在床上告诉自己,自己本来就是这个层次的人,别被那几年的生活影响了,要尽快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第二天一早,江佳节一个人来接儿子了,“曹伟想请假过来,我让他去上班了。妈妈也不想他来,省的让他知道妈妈身上还有钱的事。”   陶然对他们之间的事情不甚了解,也没有兴趣,随意点着头。   “等会儿我们就去看看房子,妈妈觉得这一带居民楼这么多,找房子一定很方便的。我看,一室一厅最好,一定要带厨房和卫生间。不要去跟别人拼住,容易出问题。”   陶然同意,换了衣服就跟着江佳节走。两个人在小区门口的早点摊上吃了早饭,慢悠悠的走到附近的闹市区里。   “曹伟说,他有个朋友,在大家福超市里做人事管理的,你要是愿意,过几天就去面试一下。大家福超市就在刚才走过那个路口,你看见没有?店面很大的。”   陶然当然看见了,那么大的招牌,人流量也很多。他甚至扫到了贴在墙上的招工启事……也罢,先找一份工作做着,有了收入才能慢慢考虑今后的安排。   “那我就在这附近找房子吧。”   湖城只不过是个小地方,租金比陶然想象的实在了很多。他选了很久,江佳节给他出谋划策,最后选中了一套一室一厅,就在大家福后边的小区里。   跟着中介走过去实际看了一下,房子在三楼,家具都是齐全的,有一个电视机和冰箱。   陶然打开柜门看了,觉得还算干净,就点了头。   江佳节说:“妈妈给你付半年的租金。”   “不用了,我身上还有点钱,可以一个月一个月付的。”   江佳节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拉着他走到阳台那儿,“别傻了,你又没一个人过过日子,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这个租金妈给你付了,你可别告诉曹伟,等你自己在这儿站稳脚跟了,再寻摸一个别的工作。妈可不想你一辈子就是个超市收银的。”   陶然感动的抱了一下她,没有再推脱。   房子的事弄好以后,江佳节留在那里里里外外重新打扫了一遍,陶然一个人去了一趟前面的“大家福”超市,买了一堆日用品和被褥床单之类的,顺便考察了一下这个很可能成为自己新的工作基地的地方。   大家福超市一共上下三层,虽然是午后的时间,依然顾客盈门,十几个收银台前都排着队。   陶然推着购物车到处看了一圈,觉得湖城这个小地方发展的还是很可以,消费能力也不错。   他站在红酒卖场前,想起了舒销年设想的“幽岚山葡萄园”和“幽岚山红酒”事业。要是有一天,在超市里看到H城出产的红酒,说不定就是舒销年的葡萄园出产的呢!   到时候一定要多买几瓶捧场才行……   也有可能他想走的是高端路线,不在超市出售,那样的话……那就更好了!   销年,你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   “您好,请问是要买红酒吗?”   一个超市推销员走到他身边,试图推销她手里的一种酒,“您可以先试饮一杯,真的很好喝的。”   陶然转头,看见一对笑的弯弯的眼睛,他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来买酒的,就随便看看。”   推销红酒的小姑娘羞红了脸,“没、没有关系的,你喝一杯吧!这个度数很低,很好喝的。”她倒了一小杯红酒给他,陶然只好接过来抿了一口,确实甜甜的,不太像在德园喝到过的红酒那么涩。   “挺好喝的,像葡萄果汁一样。”他笑了笑,引得小姑娘心跳如擂鼓,“这个多少钱一瓶?”这么像果汁的红酒,不如就买一瓶回去,下次去看江佳节的时候拿出来,反正江佳节也不会喝酒。   小姑娘真没想到还能推销出去一瓶,急忙报了一个价钱,陶然一听只要几十块钱,干脆给她买了两瓶。   “谢谢你!”小姑娘帮他把酒放进购物车里,小声说,“我叫董甜,你就住在这附近吗?”   “是啊,我刚搬过来的,今天来买些生活用品。”陶然对上她充满了善意的眼神,温雅的笑道,“下次见!”   “哎,下次见!”   董甜觉得今天幸运极了,不但卖出了酒,还遇见了这么一位温柔的绅士。他说下次见,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她有些忧伤的想,这么有气质的男人,从前怎么就没有见过呢?他说,就住在附近,那应该还能见到的吧?   浑然不知自己给妹子留下绝佳好印象的陶然付钱回家,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整理好自己的一室一厅。   当天晚上,为了庆祝陶然“乔迁之喜”,曹伟大出血的买了烧鸡烧鸭,冻牛肉和素鸡,配着江佳节的小菜,以及陶然带来的廉价红酒,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吃了一顿搬家酒。   陶然在湖城的生活正式拉开帷幕。   ……   陶然搬到新租的房子里三天后,就去了大家福面试。一周后,他就换上了“大家福超市”的蓝色小马甲。   转眼间,三个多月过去了。   超市收银员的工作繁琐而枯燥,陶然感觉自己每天都像一架机器一样站在收银台前重复相同的动作,说着一成不变的内容:“您好”,“一共xx元”,“谢谢,欢迎再次光临!”   一开始,身体不适应这样的高强度直立工作,两条腿僵硬的像坏死了一样,渐渐的,连续站立四五个小时也没问题了,但是随即带来的问题是,回家之后一旦坐下,就会好几十分钟都不想站起来。   但是这份工作也有好处,购物高峰期过后,就会有一段比较空闲的时间。这个时候,陶然会端正的站在读码器前,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低眉垂目,一声不吭。看起来像在沉思,实际上,思绪却飞到了遥远的德园里。   他会不由自主的,不由控制地去想舒销年。   不知道舒销年现在在干什么,发现自己不告而别一定很生气吧,也许会打烂一堆东西也有可能。他会来找自己吗?   陶然临走前,故意删光了手机里的信息。但是……如果有心的话,也可以找到自己打电话的历史的。   陶然有些为难同时又有些期待的想,要是、万一……舒销年真的来找自己的话,他应该怎么应对呢?   回去德园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可以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对,是以一个朋友而不是下属的身份请他吃饭,或者喝个咖啡什么的。   陶然低着头,脸上泛起红晕。   他会来找自己吗?   …… 第100章 恋爱的预感?(二更)   舒销年很想来找陶然。   舒销年忙的像个陀螺。   准确地说,是焦头烂额。   幽岚山在半年前开始开荒,一直依照设计师的图纸挖地基建房。原本一切都有条不紊,结果在半个月前,在某片古坟地里挖出了不少破瓦烂罐。敏感的(该死的)建筑师立刻通知了文物办,文物办的专家团队跑过来一查,真的在底下发现了一个古墓群。   这……简直就是惊天噩耗!   这要是发生在平常农家,肯定称得上是件喜事;可舒销年这边工程队都进驻了,几千万的钱已经撒下去了,万一、最后被证明是个不得了的人物睡在幽岚山里,他的度假山庄进程肯定要受阻。   用最糟糕的思路去想的话,可以说,最后办不办得成都开始有了疑问。   舒销年感觉自己连轴转都来不及应付各个方面出现的延迟和问题了,他在办公室里打盹儿的时候,脑子里冒出过一个想法:人能分裂吗?   要是能分裂的话,他希望立刻分裂成四个人,其中三个留在这里继续24小时奋斗,第四个**去江洲找陶然。   可惜现实完全不玄幻,也没有一点开小差的余地给他。   多等一天就要多花一天的成本,饶是舒家财大气粗也经不住这么个耗费法。舒销年只好认命,到处打点关系,请文物专家来做鉴定,尽快把这个古坟的定义给定下来。   这个时候他心里虽然恨不得立刻赶到江洲去找陶然,也不敢轻举妄动——他找陶然回来当然是想带着他过好日子的,要是他这孤注一掷的大投入计划失败了,到时候就不是他养陶然了,说不定还得陶然接济他呢!   好在经过两个多月的打点,事情终于出现了曙光。   “二少,文物办的人说,古墓群是属于元代的,已经可以定性了。但是要求我们必须在他们的指导下设立保护区,并且派专人打扫维护。只要按照规章制度办事的话,可以在日后申请一个遗迹景点,那样的话,我们的山庄到时候还可以借借东风,提高一下定位。”   舒销年如释重负,倒在了宽大的总裁办公椅里,“很好,这段日子大家都辛苦了。李秘书,你就负责跟文物办的同志跟进,老赵去通知各个单位,尽快重新恢复开工,小武……去帮我订机票,我要去江洲。”   舒销年解决了事业上第一个挫折,忙里偷闲,会拿出手机看看过去两个人快乐的回忆,想象着去江洲见到陶然的情形。   浑然不知当他终于搞定一切,一身轻松的跑到江洲,却找不见人影的时候,他会是多么沮丧无助。   正所谓人还是那个人,只是没有站在原地等你罢了。   ………………   陶然今天在更衣室又碰到了董甜,小姑娘明显对自己很有好感。不止一次邀请过他去家里吃饭。   “你一个人住着肯定很不方便吧,我们家就在隔壁那个小区,走过来只要五分钟。我妈妈是个很开明的人,你来我家吃饭,她不会东想西想的。真的!”   “今天我爸爸去出差了,家里就我跟我妈两个人,她还做了一大桌子菜,实在是吃不完。你就当帮我们吃掉点也好呀。”   董甜说着拙劣的谎言,弯弯的眼睛直白的看着他。   陶然犹豫了,江佳节这阵子也老催他找个女朋友,陶然隐隐约约觉得母亲的态度急切的很可疑,好像有什么洪水勐兽就蹲在自己背后似的,就好像,要是再晚一点不找个女人定下来,就会被怪兽啊呜一口给吞了似的。   被催婚的感觉真是尴尬啊,而且,其实董甜这个姑娘真的挺不错的。   陶然知道自己的斤两,充其量就是个高中毕业的小穷酸,也就是一张脸长的还算可以。董甜家里父母都是公务员,董甜自己是个大专毕业生,现在也在考公务员。从客观条件上看,自己和董甜交往还是高攀了的。   小姑娘性格温柔,长得也很顺眼……要不,先去她家里看看情况?要是对方的家长对自己没什么意见,交往看看也是件好事,毕竟……   陶然甩甩头,把舒销年的身影从自己脑海里甩掉,朝董甜温柔一笑,说道:“那好吧,正好我今天忘了买菜。就去府上叨扰一回,希望阿姨真的不会生气。”   董甜见他终于答应了,开心的在原地跳了一下,还撞到了头顶的储物门,“哎呀,好痛哦。”她吐了吐舌头,“那说定啦,下班以后我等你一起走!”   陶然答应了,看她笑吟吟的走出去后,马上拿出手机给江佳节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今晚他不过去吃饭了。   江佳节听说陶然要去一个女同事家里吃饭的事情,显得非常高兴,一迭连声地交代一定不可以空手去,要买点水果,最好带一束花。   陶然脸上发热,“带什么花啊,多不好意思。”就是去吃个饭而已啊!   “这有什么,这叫礼貌,尊重对方。”   “我觉得,带点水果过去就好了……”   “又不是去探病人,带什么水果!你这个人怎么思维这么陈旧呢,简直比妈妈还陈旧,这年头哪里还时兴带水果去做客的!听妈妈的,就要带花!”   “好吧……”   陶然听了江佳节的话,下班以后到花店买了一束花。   卖花的店员问:“请问先生,您是送病人,还是恋人,还是亲人,还是上司呢?”   陶然想了想,一本正经道:“一切从友情开始,怎么送?”   十分钟后,他抱着一大捧百合和郁金香走出了花店,   “这么一捧花就要188,我是不是被宰了?”   ……   儿子要去女同事家里吃饭,江佳节叫他买了一束花带上。满心期待着陶然能一举击中少女的芳心,给自己找个女朋友定下来。   江佳节最近心里很不安,因为曹伟跟她提出了一个建议,就是让陶然和曹幼珊结婚。   这个江佳节绝对不能接受!   曹伟告诉江佳节,是曹幼珊自己看中了陶然的。可是江佳节回忆了很久,也没发现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有过互动。   每次陶然来家里吃饭还是帮忙干活,曹幼珊都是一声不吭的呆在一边,哪里有过跟陶然的交集呢?   不,仔细想想,好像是有几回。   陶然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曹幼珊突然就走出自己房间,坐到另一张沙发上跟着看电视……   这个……就是表示她喜欢上陶然了?   江佳节皱着眉头,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   曹幼珊这个女孩子,说实话江佳节是不喜欢的。倒不是因为她的外貌有损,而是那个阴测测的性子,实在是让人憷得慌。   明明两个人呆在屋子里,愣是能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个鬼坐在一起?江佳节觉得,曹幼珊这绝对是精神上出现了问题。   江佳节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一辈子都陪着这样一个古怪的女人过一辈子。更何况,陶然根本就对曹幼珊没有兴趣,这个太明显了。   所以当天晚上,她就故意在饭桌上聊起了陶然和董甜的事情。   “小姑娘我见过,在超市里遇见,每次都过来打招唿的,眼睛弯弯的,一说话就笑。哎呀,原来她就是陶然的女朋友,怪不得呢!”江佳节掰着指头算,“时间过得真快啊,我的陶然也快22岁了,也该找个女朋友了。不如让他们早点定下来……”   曹幼珊身子一歪,突然捂着胸口倒在了椅子背上,脸色发白,连大气都喘不过来。   “哈……哈……”她艰难的大口唿吸着,脸色却愈加难看。   “这是过唿吸症又发了!”曹伟冲上前去抱住女儿,迁怒道:“你还胡说什么,快拿个塑料袋过来!”   江佳节实在是没想到,就这么几句话就能让曹幼珊激动成这样。她赶紧递过去一个纸袋,曹伟让女儿把头埋在纸袋里唿吸,“慢慢唿吸,别怕。有爸爸在呢,啊。”   曹幼珊把头从纸袋里抽出来,急促的唿吸着对曹伟说:“爸!爸!陶然……陶然……”   曹伟连忙点头,“知道知道,陶然会跟你结婚的,爸爸让他跟你结婚,他不敢不听话!”   一旁的江佳节惊呆了。   这叫什么话,难道曹伟还准备逼婚不成?   ……   晚上,夫妻两个在自己的卧房里谈判。   “我不同意,我好好的儿子,有的是人喜欢,干嘛非要娶你女儿?”江佳节靠在矮柜上,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她都不愿意跟这个男人躺到同一张床上,“你不是说已经给幼珊找好对象了嘛?”   曹伟叹口气,拿出一张照片给她看,“这个就是别人介绍的对象,你看看,长的也太寒碜了!还离过两次婚。幼珊知道以后就死不同意,你也知道,幼珊本来长得不差!要不是那场火灾……”   “火灾的事情你怪我啊?怪不到吧?就算这个没相上,关我们陶然什么事?陶然可从没想过娶幼珊啊!”   “佳节,”曹伟在床上给她跪下了,“就当我求求你,陶然只要娶了幼珊,我就把这套房子、还有租出去的两套房子都转到你名下。好不好?”   江佳节摇头,“不行,我自己的事我能答应你,我儿子的婚事,是关乎他一辈子的事情。我希望他幸福,我不会逼他做他不愿意的事情。”   “那要是他自己愿意呢?” 第101章 缘分此事天注定(一更)   “那不可能!”   江佳节站起来打开柜子,抱出一床新的被子,“曹伟,你要是拿这件事逼我,我不介意再离一次婚。不要说了,我去客厅里睡。你也好好反省一下,对幼珊千依百顺是不是真的就是对她好。”   “佳节,你不要这么绝对!”   “总之这件事我反对,话我就放这里了,我去沙发上睡。”   “……”   …………   陶然犹不知江佳节和曹伟已经为了他的终生大事开始分房睡,董甜的妈妈对他很满意,再三邀请他每周末都来家里吃饭,俨然把他当成了女儿的男朋友一样看待。   董甜送他出来,走到门口的时候扭捏地开口:“你、你明天有没有空啊?”   “明天?”第二天是陶然的休息日,陶然点点头,“应该有空吧,怎么了?”   “我有个朋友,送了我几张电影票。我也不知道找谁一起去看好,我妈妈说她明天有事……”   陶然抓了抓头,“几张票啊?”   “两张。”弯弯的眼睛飞快的抬起来看了他一眼,里面全是羞涩。   陶然心里还有一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跨出这一步。他是个对待感情态度认真的人,要不是和舒销年之间实在没有组成家庭的可能性,他也不会抽身而退。   可是现在已经是九月份了,舒销年要来早来了……   陶然一愣,为自己潜意识里的这种想法感到汗颜。为什么要等舒销年来呢?他来了又能怎样呢?   难道自己的潜意识里还在想着跟舒销年回到过去那种关系吗?   抱着对这种潜意识的抵抗,他点点头,“那我陪你去看吧。什么片?”   “是个爱情片,《缘分天注定》。”   ……   这是一场纯爱电影,讲述的是战争年代里一对情侣历经沉浮,却一直不变初心,最后终于在人到中年的时候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董甜小声的啜泣,她靠在陶然肩头,幽幽的说:“他们两个年轻的时候没有好好把握在一起的时间,真是太可惜了!虽然最后还是在一起了,但是两个人最美好的时光都已经流逝了呢!陶然,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陶然心有所感的回答:“人的一辈子有那么长,就算在最美的时光里遇到了对的人。走不到最后的话,还不是空留一生的回忆,两相比较,我还是比较喜欢破镜重圆的设定呢。”   董甜气恼的捶了一下他,“你们男人的思维总是和我们女人不一样。”   陶然回过神来,把爆米花递给她,“其实我也不懂,不过这电影拍的这么煽情,赚了你这么多的眼泪,大概是很成功的吧。”   “是呀,我的纸巾都用光了呢。”   陶然拿出自己的给她,董甜开心的说:“还好我没贴假睫毛,要不然准会被眼泪冲走的……”   陶然看了一眼她哭花了的眼影,忍着笑,“是啊,还好是淡妆。”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董甜建议去对面的湖滨公园逛逛,两个人沿着湖边的小径慢慢走着,聊着些超市里的趣事。正是月挂柳梢头的时候,湖边都是一对对的人影,挨在一起亲亲我我,时不时的传来热情难以抑制的亲吻声。   董甜站定在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底下,抬起头望着陶然,眼里满满的都是期待和鼓励。   陶然岂会看不懂董甜的意思?可是,他心里还有一道坚实的障蔽没有被打破呢。   他浑浑噩噩的站在树底下,董甜见他呆呆的,伸手拉他,把他拉到了自己面前,“陶然。”她拉着陶然的手不放,一双弯弯的眼睛在月光下妩媚又多情,“陶然?”她在催促。   陶然望着董甜,眼里看见的却是舒销年那张英挺跋扈的脸,他想起在滑雪道上的那个吻,穿过冰冷的雪花,那么热烈的交叠在一起的双唇……   “对不起!”陶然闭上眼,推开董甜。   董甜失望的看着他,羞愤让她感觉无地自容,“你、你不喜欢我?那为什么又要约我出来呢?你……”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好像做不到。”陶然无地自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伸出手,在董甜的双肩上停顿了一下,继续向前,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给我点时间,好吗?”   董甜擦干眼泪,抬头看着他,“是我太性急了吗?”   陶然想说自己的确没有心理准备,他没有料到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直接,第一次约会就索吻什么的。他别过头,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想到自己跟舒销年的初吻还是过了小半年才偶然发生的呢。   “你心里有人了?”董甜看出点眉目来,“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看起来特别忧伤,就好像,在回忆失去的爱情。”   陶然被踩住痛脚,往后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   “你还是喜欢她,对吗?”董甜步步紧逼,陶然转回头看着她,发现自己可能想错了。董甜这个女孩子平时虽然腼腆爱笑,遇到这种事情却格外的尖锐。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强求的,陶然,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我就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吻,脸颊上就行。”她执拗地要求,把独生女的任性体现得一清二白。   一阵习习夜风从二人之间穿流而过,静谧的月色下,姿容秀雅的青年人微微摇了摇头。   “你……”董甜捂住了脸,带着哭音倒退,高跟鞋声清脆地敲击着石头做的阶梯,慢慢远去。   ……   董甜夺眶而出的泪水带给了陶然冲击,他看着董甜小跑着上了车道,愣怔良久,最后不由自主地跟着冲了上去。正好看见出租车已经载着董甜驶了出去。   他呆呆的站在路边吹了一阵冷风,找了张长椅一个人坐了下来。   夜晚的湖城不像H市那样游人如织,街道上时而开过一台又一台的车。红色的车灯在空旷的街面上一次次扫过,犹如坐在街边长椅上的独身男人,心里那一波又一波紊乱的思绪。   董甜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为什么,自己就是没有亲近她的欲望呢?   难道,我已经失去了爱上女人的能力了吗?   ……   事情的后续发展让陶然措手不及,董甜突然就从超市辞职了。   陶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感到很抱歉。他真的没想到,这个温柔的小姑娘骨子里是这么骄傲,居然再也不想出现在自己面前……   江佳节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失望之色比起陶然更加明显。她再三叮嘱陶然,千万不要在曹家提起这件事。   “曹幼珊年纪大了,对别人恋爱的事情很敏感。你千万别提这件事,要是曹伟来问你,就说交往着呢。知道没?”   陶然觉得有点奇怪,“可是你不是说,曹叔叔在超市里有熟人吗?这个,瞒不了人吧?”   江佳节何尝不知,“能瞒多久瞒多久,还有,你尽快找个女朋友,妈妈为了你的事,头发都要愁白了!”   陶然:“妈,我……”陶然语塞了,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跟江佳节说,他似乎跟女孩没戏这件事。江佳节就他一个儿子,要是知道自己是个弯的,还直不了了,会不会气的一病不起?   陶然承认自己胆小了,他内心害怕着,再次出现类似舒老夫人病危那种事。虽然事发之后,舒家四姐弟并没有指着鼻子骂过他,陶然自己却一直挂怀。   如果不是那天,蒯岫当众揭开了他和舒销年的事儿,舒老夫人会不会现在还活着?   舒家还有四个孩子呢,他们陶家可就自己一根独苗……   再看看吧。   ……   陶然不敢告诉江佳节自己的性向,但是因为这件事,他深深的反省了自己。不应该浪费彼此的时间,更不该欺骗女方。既然没法子爱上别人,那就这么着吧!   找个女孩子结婚生子的事情,陶然觉得自己大概是不成了。   陶然发现,自己大概在爱情一路上就是个单细胞生物,已经给了一个人的,就再也分裂不出哪怕是一丝来给别人。   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个人过了。他自嘲的想。   半个多月后。   陶然坐在自己的小房子里吃着自己做的饭,听见有人敲响了房门。   “来了。”   打开房门,门外面的居然是曹伟。   陶然伸头看了一下外面,江佳节没来,确实只有曹伟一个人。   “叔叔,找我有事吗?请进。”   陶然觉得很奇怪,曹伟虽然是他的后爸,但是两个人之间一向很生疏也很客气。不知道今天这是什么风,把他给吹到这里来了。   曹伟进屋以来后很快的扫视了一下屋里的摆设,陶然是个爱干净的人,在德园别的不说,整理屋子这件事是干得最顺手的。   曹伟看了一圈点点头,“吃着呢?”   饭桌上是一碗菠菜炒火腿,一碗千张包子汤。菠菜炒火腿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做的,红红绿绿,鲜香四溢。曹伟心里更满意了,这样家庭型的男人才是最适合幼珊的,反正陶然这孩子一看就知道孝顺,乖乖的不会弄事情,只要晓之以理诱之以利,不怕婚事说不成!   “叔叔来是跟你商量一件事情。”曹伟决定开门见山,“听说你跟你那个同事分手了?” 第102章 湖城,二少我来了!(二更)   陶然脸一红,心说还没开始呢,怎么就分手上了。   “你妈妈一直就希望你能早点结婚,好抱孙子。”曹伟停了一下,观察了一下陶然的表情,陶然尴尬地低下头——这事难了呢,他想。   “我也不跟你转弯抹角的,我有个提议。”   陶然心里莫名一跳,下意识地打断了他的话,“曹叔叔,我不急的。您请坐。”   曹伟大马金刀的坐下了,“不如你就跟我家幼珊结婚,婚房是现成的,也不要你入赘。你妈心里也是这个意思,但是她还是尊重你的意思,不好意思来跟你说。我就厚着脸皮自己来了。你也别觉得意外,其实啊,我老早就看好你了,幼珊她心里也有你。我觉得这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曹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也不看陶然那张已经惨白了的脸,自顾自地站起来,“你放心,你帮我照顾幼珊,我帮你照顾你妈。咱们两家都好好的,白头到老!你看看,这是幼珊从前的照片,是个美女吧,你放心,你们以后的小孩一定是个好看的。”   陶然拿起照片看看,照片上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五官端正,笑颜嫣然……这是曹幼珊?听说她就是在高中的时候跟同学去游艇上玩,结果游艇突然爆炸了……一个花季少女转眼就面目全非了。   陶然听他妈说过,说曹幼珊自从毁容以后,植皮了十几次,都是从大腿和小腿肚子上剥的皮。   确实可惜,可怜。   但是要自己跟曹幼珊结婚?   陶然觉得这件事太荒谬,他来到湖城才几个月,和曹幼珊的交集基本上没有。陶然实在不明白,什么时候自己成了曹伟的女婿候选人。   曹伟的想法他不在乎,陶然只在乎江佳节,江佳节是个什么样的态度?真的如曹伟所说,心里其实是乐见其成的吗?   一夜无眠。   陶然第二天一下班,就给江佳节打了个电话,江佳节接到儿子的电话后,火速赶到了出租房。   “妈妈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江佳节斩钉截铁,“曹伟这个小人!然然,你别怕,没有人能逼咱们做不愿意的事。”   陶然担忧地看着江佳节,“这事会影响你和曹叔叔的关系吧?”   江佳节摆手,“他拖着个曹幼珊,除了我也找不到别人了。别瞎担心!妈妈有你呢,妈妈什么也不怕。”   陶然沉思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想了一天一夜的打算,“妈,我想去广东。”   “广东?”   “嗯。”   陶然昨晚上打了个电话给张雨霁,因为之前张雨霁就说过可以给他介绍一份工作。结果张雨霁一听见他的声音就叫苦连天,他告诉陶然,现在千万别回来,那个舒销年找他找疯了。也不知道怎么查到了张雨霁这里,非要他交出陶然的落脚点。   张雨霁躲了几天,最后被舒销年来他的学校打了一顿,现在他的腿还疼着呢,“陶然,我跟你说,我现在确定舒销年那就是个疯子,你可千万别被他找到了!本来我打算介绍你去我姐夫厂里,但是他的厂就在H市,离得太近了!要不这样,我小舅在广东开个旅游公司,要不你去他那儿吧!”   陶然万万没想到舒销年竟敢对张雨霁动手,毕竟张雨霁的爸爸是市委书记,硬碰硬的话很有可能两败俱伤。   “他还好吗?他那个度假山庄还顺利吗?”陶然忍不住打听。   张雨霁恨铁不成钢的叫唤,“他会有什么不好的啊,你还是担心你自个儿吧。人家出门前唿后拥,助理秘书打手一大堆呢,你且放心吧,他找不到你,过一阵就消停了。他们这种贵公子,身边哪里缺过人?再过几年,你走他面前,他都认不得你信不信?”   陶然抱着电话道歉,“给你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得了,谁叫我们两小无猜呢!那你怎么说啊,广东可远呢,你一个人行不行啊?”   “不行也得行啊,你把电话跟地址给我好吗?我自己也联系一下看看。”   “好来。”   他挂了电话拿起笔记本,在电话号码下面画了个圈,张雨霁给他介绍的这家旅游公司远在广州———隔了小半个中国了,舒销年总不可能连累到那里的人吧?   时间可以淡化一切,陶然不会回去了,那就避开可能的纠缠吧。   他决定过去了。   “你看,无论如何,我跟曹叔叔还有曹幼珊都会因为这事产生隔阂的。我不希望妈妈的新生活因为我的出现被破坏,我……会很内疚的。而且正好我在广东有个朋友,家里经济条件挺好的,他已经邀请我过去了。我相信找到一份工作应该不难。”他拍拍开始流泪的江佳节的手背,“妈,我都这么大了,早点独立也好。你看,你都能离开江洲重新组织一个家庭,我也能的。”   江佳节摇头,“我重新结婚不是为了让你走那么远……我、我后悔了。早知道应该劝你继续呆在德园里,至少那里会是个正式职工,薪水待遇都不错,我不该,不该在意那么多。”   “妈……”   “然然,你恨我吗?”   陶然笑着摸摸江佳节的头发,染发剂也挡不住前仆后继出现的白发穿过自己的指间,“离开那里是我自己的选择。妈妈,有时候再好的工资和待遇都顶替不了公平和自由的重要。舒家很好,只是,那些都不属于我,我在那里觉得不开心了,我想出来看看这个社会,这个世界,还有,看看你。”   江佳节泣不成声。   ……   十二月十六日,江南初雪。   陶然拎着自己不多的行李,坐在机场的候机室里。   虽然天气情况不算好,机场里依然人流如织。提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头发抹的锃亮,西装革履的站在玻璃幕墙前,神情严肃的不停讲电话;明显是做私人旅游的一家四口,带着期待的笑容坐在对面的座椅上,摆弄着刚买的墨镜;一群出去打工的劳务人员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脚边放着各种颜色的塑料行李箱……   一眼望去,世态万千。   陶然把头转向窗外,那里,一架架飞机正在缓缓的起落。天色阴沉沉的,空中还在飘舞着粉末状的雪花。   广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听说那里气候温暖,四季花开,是一个美丽的城市。他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薄棉外套,里面是一件宽松的毛衣——估计下飞机的时候外套就该脱掉了吧?   陶然眯了眯眼睛,把自己小小的行李包又抱紧了一点。心里飘过一丝迷茫,这次自己会安定下来吗?能找到一块净土吗?   这一次的选择,应该不会再错了吧?   候机室里的液晶屏开始变化,陶然搭乘的航班可以开始排队登机了。   他站起来,跟在一个个陌生人后面,慢慢地走向登机口……   与此同时,玻璃幕墙的外侧,一架银灰色的飞机缓缓的驶过陶然一行人的身边。机舱里,准备停当踌躇满志的舒销年迫不及待的解开自己的安全带。   两个多月前的江洲之行,他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得知陶然根本没回去的消息后他差点砸了范云娜家的门。当然,他舒销年不是那种轻易就能打发的人,他一边派人在江洲继续寻访,一面直接赶回了H市,彻底查明陶然最后那段时间跟谁联系过,为什么联系。   结果这么一查,差点让他气歪了鼻子!   张雨霁!!又是这个贱人——舒销年才不管他爸是谁呢,直接就杀上去问他要人了。可惜这家伙狡兔三窟,躲来躲去的,舒销年再混不吝也不敢带人闯进政府高官的私宅里。好不容易把他堵在教室里了,这一顿好打……   然而这家伙最后也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除了陶然她妈改嫁这件事以外。   一来一回多花了不少时间,总算通过介绍江佳节和曹伟结婚的媒人之口,得知了江佳节的落脚点就在湖城。接下来就顺利了,打了几个电话就确定,江佳节的儿子来湖城定居了!舒销年二话不说,第二天就蹿上了来湖城的飞机。   舒销年回忆起自己这一路艰辛,悲从中来。他不太满意的望了一眼窗外的天气,怎么就突然变天了呢?明明昨天还是阳光明媚。这么灰暗的天气怎么能衬托出自己千里迢迢追过来的光辉形象?   不过不要紧,陶然看见自己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话,一定是感动的泪流满面,哭的连前面的路都看不清楚了。谁还管头顶的天是个什么颜色!   舒销年这次是单刀赴会,一个助理秘书都没带。潜意识里,他也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这个没出息的模样。   他已经设想过了,要是到时候陶然不肯跟自己回去,他就给他跪一个看看!   戒指他都带好了,这种道具登场的时候,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感动的,更何况一向对他心软的陶然?   舒销年带上墨镜,薄唇轻笑,朝空姐微微颔首后,迈开长腿走下了舷梯。   湖城!我来了。 第103章 又把事儿搞砸了!   ……   走出机场,按着助理给他的资料,舒销年打了辆车直接赶往江佳节和曹伟的居所。   到了地方以后,舒销年站在防盗门前深唿吸几下,刚要敲门的手一转弯收了回来。他拿起手机调到镜面模式照了照自己的形象———帅气无敌的同时又风尘仆仆,眼神还可以再忧郁一点……对,就是这种感觉!   “咚咚!”哇,好紧张……   门开了,江佳节穿着红白印花睡衣出现在门口。她对着一身高级订制西服的舒销年上下看了很久,“您……找谁?”   “您好,请问您是陶然的母亲江佳节吗?”舒销年略带着点兴奋问。   “没错。您是……”   舒销年立刻拿出一张名片,恭敬的递了过去,“我叫舒销年,是陶然的朋友,我过来找他的。”   “然然的朋友?”江佳节狐疑不决,看了看手里的名片——“幽岚山度假山庄有限公司董事长”,陶然什么时候认识这么有身份的人了?“他告诉你他在这儿的?”   舒销年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迫切,“当然,我是他最好的朋友了。请问,我可以见见他吗?”   里屋传来什么东西被砸到地上的声音,江佳节眉头一皱。舒销年偏头,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陶然已经走了!”   另一间卧室里立刻传来声嘶力竭地嚎哭声:“陶然……陶然……”   江佳节翻了个白眼,冲呆在原地的舒销年一努嘴,“去外面说吧。”   ……   湖城中心公园。   舒销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陶然今天的飞机飞去广东了?!”   他撑着腰,在一排排跳广场舞的大妈身边走过来走过去,“为什么,为什么啊?你不是他妈嘛,为什么他又要跑到广东那么远的地方去?”   江佳节不想多说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她随意地挥挥手道:“既然你是然然的朋友,那你自己打个电话给他,不就知道了嘛?好了,他现在不在,我也不方便接待你,你自便吧。”她说完就要往跳广场舞的队伍里头挤,舒销年赶紧拉住了,“妈!啊不,阿姨,那你给我个然然的电话号码呗!我这不是……把他的新号码给弄丢了嘛!”   江佳节下意识拿出手机,正要打开,忽然停下来,怀疑地盯住了舒销年:“你……真的是然然的好朋友?然然手机换了好几个月了,来湖城之前就换了的,你怎么能到现在还不知道?”   舒销年急的五内俱焚,恨不得立刻给江佳节给跪下了,“妈、阿姨哎,你就相信我吧!我叫舒销年,是陶然原来的雇主……哎,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舒销年拿出手机,给江佳节看自己跟陶然的合影,“我跟他之间有点儿小误会,他离家出走了!我这是追着他过来的,阿姨你是不知道,我找了他好久了。”   舒销年手机上能有什么正经的合影啊,那就是一张他和陶然搂在一起接吻的自拍照!   江佳节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久到舒销年开始感到不安。他后知后觉的想到,江佳节会发火吗?   江佳节这时候抬起头,把舒销年再一次从头到尾看了个遍,眼神阴测测的说了一句:“怪不得!原来是这么个事情。”   舒销年狂点头,就是这么个事啊,他刚想接着说话,就挨了江佳节一个耳光!   “哎,妈……啊不阿姨……”舒销年长这么大,谁敢给他耳光啊?这可真是头一遭,还是当着公园里那么多人的面。舒销年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想发火,又不敢。这可是陶然他妈妈,就算是代陶然打自己一巴掌吧——舒销年自我安慰,要是陶然打自己一巴掌,那忍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您听我说啊!”   江佳节拍开了舒销年的手,气得站都站不稳了。心里头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为什么陶然说自己对着董甜不来电,为什么说自己宁愿一个人过,为什么说在德园过得不开心了!   原来不是曹幼珊逼婚的事刺激到了他,真正的源头就是面前这个衣冠禽兽!   亏他还有脸追到这里来,这回非要给他个教训不可!她江佳节生的可是个带把儿的儿子,这、这事她绝对不答应!   ……   舒销年在广场上被江佳节追着打,他又不敢回手,更不敢一走了之———电话号码还没问出来呢!   江佳节年纪大了,身子有点虚。追着打了两圈就坐在长椅上大喘气,舒销年不怕死的挨过来,又被照着脑门上打了一巴掌,“阿姨。你误会了,我对然然是真心的!他也是喜欢我的,我们之间有点误会,他这就是离家出走……哎哟!我、我这次是来找他回去的……哎哟!”   ………………   “哟!老曹家的,这是干嘛啊?一个大小伙子被你打得这,太可怜了。”有人围过来劝,“有事好好说嘛,你看这多好看的大小伙子被你打得,一下都不敢还手。是吧?”   “去去去!”江佳节没好气地赶人,“你们不知道这里头的事!”她站起来就往回走,“大少爷你还是回去过你的上等人日子吧,以后别来找我们家然然了,我不会告诉你号码的!死也不会!”   舒销年站在广场上张口结舌,这……又让自己给搞砸了?   舒杳华接到弟弟的求助电话哭笑不得,这个蠢货!平日里做事挺精明的,怎么一遇到陶然的事就这么不过脑子呢?   “人家现在不见你,你就是跪在门口也没有用啊。”他把手里的资料又翻过一页,道:“还是先回来吧!不是说去广东了嘛?去找人查查,他在广东认识些什么朋友,别一根筋似地跟人家妈妈斗智斗勇的,人家家里不同意是正常的。”   舒销年放下电话心里稍微安定了点,广东、广东……广东有陶然的朋友?   等等,好像有点儿印象,似乎某个不讨喜的黑鬼不就是回广东种地去了嘛!   嗨,这事儿闹的,早知道直接去找那马倩倩不就得了!   对了,马倩倩的手机号码多少,他家在哪儿?   ……   半个月后,重庆某减肥康复中心。   米乐焱满头大汗的在一台跑步机上跑步,一个助理拿着他的病例记录表一脸严肃的给他喊着号子:“一二一二……加油!还有三公里!一二一二……”   米乐焱眼白都翻上去了,还有三公里!三公里!你以为是三十米妈?敢情不是你跑,说的这么轻松……   助理仿佛看出了他的内心世界一样,“别埋怨了,你这个速度已经调到最低了,再慢就要变散步了!三公里,不跑完没有饭吃!”   老子已经一个多月没吃过米饭了!!!!米乐焱哀嚎。   舒销年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缩水了一大圈的米乐焱像一只刚被人打捞起来的水母一样,湿淋淋地被助理从跑步机上扶下来。   “哟!三日不见刮目相看了啊。”舒销年惊异地走过来打招唿,“还真是瘦了啊!”他嫌弃地拉了一下米乐焱刚瘦下来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皱皮,“这……还能紧绷回去嘛,要不然可有点恶心!”   “我的亲娘喂……”米乐焱抱着他就哭。   “性别认认清楚好不好?”舒销年被他一扑,黏煳了一身,“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洗完澡我有事找你。”   洗完澡后的米乐焱坐在房间里享用他的午餐,舒销年抱着胳膊同情的看他面前那些,“就这些?”   米乐焱面前摆着一碟子黄瓜炒蛋,一碟子肉丁炖蘑菇,一杯青汁。   “还有肉,也不错嘛。”   看到米乐焱欲哭无泪的表情,舒销年人品暴值地劝慰道:“虽然量有点少,菜色比我想象的要好多了!”   这是真话,刚看见米乐焱的时候还以为他这几个月就跟头山羊似的,尽吃青草活过来的呢。   米乐焱有苦难言,你没发现桌上少了最重要的一样吗?米饭!大米饭!!!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吃到过米饭了,想的都快疯了!而且这里的菜盐放的都很少,糖根本不放!最要命的是一日三杯的青汁,那简直就是来自于地狱的饮料,味道跟路边的青草有什么区别只有神知道!!!   “谢谢你大老远的来看我,真兄弟!”米乐焱捶了一下舒销年的前胸。   舒销年言不由衷的挤出一个笑脸,“哪里哪里,想你了就来看看你嘛……”他拿起手边的减肥宣传手册,装作感兴趣的样子翻了几页,尽量自然的把话题转过去,“哎你那个前助理马倩倩没来看过你吗?”   “嗯?他啊,他回去广东了。你知道,我的手机都被没收了,我现在过的就是与世隔绝的日子,减不到70公斤根本出不去!销年,也就是你,还知道来看看我。连我爸,他把我扔在这儿以后都没再出现过呢!”   舒销年站起来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走到饮水机前自己接了杯水,“对了,我下个月要去广东出差,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要我带给马倩倩的。毕竟主仆一场嘛!”   米乐焱奇怪的看他,“怎么说的好像夫妻一场似的。我跟他可不是你们那种关系!对了,这次陶然怎么没来啊?”   一口水呛到的舒销年心中大恸,他对墙咳嗽着,不敢回头。   米乐焱了然。   ?作者闲话:  作者因私出国ing,可能由于网络不稳定,wifi找不到等原因,更新不稳定。尽量稳定吧……我尽量! 第105章 挫折与希望(二更)   “哦———。原来如此!你活该!”   米乐焱拿起那杯青汁,闭着眼睛喝了一大口,道:“怎么样啊?什么时候结婚?哎你这次不会是来送请帖的吧?”   舒销年摇头,端着水杯坐过来,“你没看新闻吗,我跟萧筱懿已经解除婚约了。”   “……没注意,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真不知道。主要是我现在看电视的时间太少了,每天加起来都没有一个小时。”米乐焱拿过一张碟片给他看,“看!我要是减肥达到一个小目标,就可以得到一个奖励,上周我得到了这个:《瑜伽你我他》。”   饶是心情郁结的舒销年也被这份“奖励”给逗笑了,“我很期待看到一个柔韧无比的你。”   “行了!”米乐焱拿回那张瑜伽教学片往后一扔,“说说吧,怎么这么快就解除婚约了?不是说三年后解约吗?”   “你爸跟她在酒店见面被媒体曝光了,要不是我出面证明了是为了公事,你妈早就闹翻天了!”舒销年很不要脸的说。   实际情况是这样的,米乐焱他爸本来就是他约出来的,后来偷拍的媒体也是他找人扮演的……不过他们在酒店里过了一夜这是事实———反正最后达到目的就好了,舒老夫人五七都过了那么久,这莫名其妙的婚约早就恶心死他自己了。   “我妈才不会闹呢,要闹的是董事会的人而已,去年刚因为捧红星亏空公款逮进去一个股东,丑闻还没过劲呢,这次是董事长亲身演示,呵呵!”米乐焱的父母是政治联姻,感情很单薄。   米乐焱他爸不止萧筱懿一个情儿,米乐焱他妈只要她们不进家门就无所谓。   “所以说,萧筱懿这姑娘还是早点撇清关系的好。……哎,你还没说送什么给马倩倩呢!”   米乐焱拿筷子戳最后几块鸡蛋,他其实不爱吃蛋黄,但是到了这里以后,能填饱肚子的还是别浪费的好。等到半夜饿醒的时候,就知道这句话是真理!他夹起一块儿蛋黄,扔嘴里嚼了嚼,想了一会说,“我记得,马倩倩说过他家住在乡下,你出差还能跑到乡下去?”   “我这不是都为了我那度假山庄嘛!听说广东那边……荔枝园搞的很不错,我想过去考察一下他们的经营方式,说不定会有可借鉴的地方也未可知。”舒销年一本正经地编瞎话,“哎,马倩倩电话多少?”   米乐焱虽然暂时没想出来有什么要千山万水的送到马倩倩手上去的,但是被关在笼子里久了,也很想听听前任跟班的声音。他接过舒销年的手机,苦思冥想了半天,苦着脸说:“糟糕,记不起来号码了!”   舒销年差点没忍住把他掀翻了,他抓着扶手靠近米乐焱,引导着他,“怎么会记不起来呢?你仔细想想,肯定想得起来。以前打过那么多次……”   是打过那么多次,可问题是那是按一下快捷键就能通话的时候啊,谁知道有一天还需要默记下来号码这么悲催??   “等等,我怎么觉得你很不对劲啊。”米乐焱的肩膀都被他捏红了,他后知后觉的看舒销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对吧!……哼,我就知道你怎么会突然人品爆发……还说什么帮我送东西给马倩倩!”   这么一想清楚了,感觉疑点真特么多,舒销年明明不待见马倩倩的,怎么可能会想到他呢?   舒销年一屁股坐回沙发里,把嘴闭得像个蚌壳,可惜一双眼睛出卖了他。   米乐焱幸灾乐祸地问,“陶然不见啦?找不到人啦?你这是求爷爷告奶奶地找人呢?”   哈哈哈哈哈哈,他高兴的直拍大腿,你也有这么一天!   “不用跟我较劲了,我的手机在我主治医生办公室里锁着呢,估计现在早就没电了。”米乐焱神态轻松地瞄了一眼时间,“别怪我不告诉你啊,这里见客时间是有规定的。你不快点如实相告,我明天就拒绝见你!”   舒销年牢牢屏住的神经终于奔溃了,他抱着头自暴自弃地把陶然悄没影的就走了个一干二净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说完以后木然地看着米乐焱,“你觉得他会跟我回来嘛?”   米乐焱想笑不敢笑,端起一杯白水挡着下半张脸,“一半一半。”   舒销年也没想能从米乐焱嘴里听到什么好话,他叹气道:“我是真后悔,直到他走了才发现自己根本不能没有他。我错了,可我都知道错了,为什么他不肯给我机会证明呢?”   米乐焱问他:“那你以后真的不结婚啦?”   舒销年点头,“不结了,要结也是跟他结。”   这是他最近参悟到的,原本他跟陶然两个人好的蜜里调油,陶然态度开始转变就是在知道他要订婚那时候开始的。   现在回忆起来,那天他跟萧筱懿订婚,当夜他就没让自己碰他。自那天以来,一直用各种借口避免和他发生关系———啧啧啧,这么明显的事情他居然到现在才看透,不用米乐焱笑话自己,舒销年自己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   失去陶然的这半年时间里,舒销年因公因私遇见过不少优秀的男男女女,他发现自己无法对任何一个人产生欲望。只要有人诱惑他,他面前就会出现陶然的影子,一个个重重叠叠,都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好像在谴责,又好像是失望……   有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他会情不自禁地想,陶然会不会交了女朋友,或者是男朋友———这种可能性折磨得他辗转反侧,一个通宵都无法入眠。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忍受,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陶然正搂着谁或者是被谁搂着……是的相比较而言后者更让人想发狂,他都不敢继续往下想。   比如比搂着更亲密的动作……   最先被确认的是:必须把陶然弄回自己身边,就算他不肯,绑也要把他绑回来。   其次就是绑、带回来以后的相处之道了。   其实只要抛开世俗的眼光,和陶然结婚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选择。至于孩子,这年头找个代孕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嗯?这么一想的话,从前自己那么坚持非要找个女人结婚装样子的想法岂非很鸡肋?   怪不得陶然要走……不对,他为什么不试着劝说自己呢?   不作为也是一种罪————这个见到陶然以后一定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舒销年怀着负疚和受伤的脆弱心灵,坐近一点看着米乐焱,道:“马倩倩在广东的地址给我,我怀疑陶然去广东找他了。”   米乐焱露出一个就知道你不是来看我的伤心表情,一摊手道:“帮不到你,我也不知道他家的地址。”   舒销年没想到是这样,双手抱头沮丧的蹲了下去。   “不过……”米乐焱把剩下的大半杯青汁递给他,“你把这鬼东西全喝了,再把手机借我,我就能帮你问出来!”   舒销年二话不说,接过青汁就一饮而尽,饮罢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干呕一声道:“这事就拜托你了!兄弟!”   ……   米乐焱还算给力,从他爸爸那里问出了马倩倩在广东的大致情况,他们家开了一家荔枝园,地点就在中山市郊区。荔枝园的名字虽然不知道,但是米董事长找出了一张通讯录,里面竟然有马倩倩爸爸的联系电话!!!   有了这些线索,舒销年感觉前方又出现了曙光!他立刻抛弃了米乐焱,马不停蹄地回到H市,把手上的工作一股脑儿的扔给了几个下属,带着老赵和小武就奔赴广东而来。   广东一带早已超出德园的势力范围,舒销年到了这儿也不过是兜里有几个钱的外来客而已。他无人可托,心里又着急,从机场打了车就直接往中山市赶去,一路上跟司机打听,知道中山市的荔枝园大都集中在南郊,考虑到天色已晚,三人到了市区就先找了地方安顿下来,准备第二天再去南郊。   第二天一早,舒销年带着两个助理来到荔枝园附近的巴士站。   舒销年故意拖到最后才打电话,就是怕陶然要真的在荔枝园里,知道他要来又要离开。好在打通电话以后马爸爸十分客气,就是一口夹杂着粤语发音的普通话听起来十分吃力。听说是马倩倩之前的雇主朋友来拜访他儿子,马爸爸吃了一惊,表示马上出来接他们。   于是三个人摇着蒲扇,站在路边摊前喝着凉茶,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来一个黑黑瘦瘦的中年男人骑着一辆三轮车出现。   “倩倩跟他朋友跟在后面。”马爸爸说。   舒销年心情紧张,下意识的伸手理了理头发。心说糟糕,早上起来没来得及刮胡子,会不会显得邋遢?   失策啊!光想着一大早上门堵人了,竟然忘记了个人形象也很重要!   又过了四五分钟——在舒销年的感觉里几乎有半个世纪那么长——马倩倩和他朋友终于慢悠悠的出现在凉茶铺前。 第106章 偶遇龙轲一   舒销年瞪着马倩倩身后的那个“朋友”,语气不太好的问道:“这是谁?陶然去哪里了?”   马倩倩见到舒销年十分意外,他还以为是米乐焱冒名来看他了呢!不过听见他这么一说,就有了几分了解——呵呵,原来陶然真的走了个一干二净,瞧把舒少爷给急的,胡子拉碴地就出门现眼了!   “这是我高中同学,来这儿玩几天。”   他们俩本来打算去芒果园边摘边吃,结果走到一半,就被他爸一个电话给叫了回来,说什么从H市来了几个朋友看他,说是有很急的事必须立刻见到他……靠!他还真信了,带着朋友一路小跑过来,真是亏大了!   可是舒销年哪里肯信,无论马倩倩如何解释陶然真的没来找过自己,他都用一个神情回答他:“别骗人了,我知道他就在你这里!”   马倩倩简直要被他逼疯了。   马爸爸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只知道人家大老远来了,总归先让人进门喝口茶再说。站在村子口的凉茶铺吵得不可开交也太难看了!   于是一群人你瞪我我瞪你地一起进了马家的荔枝园。   二三月份里正是荔枝开花的季节,空气里弥漫着甜香,满园子的荔枝树上都是淡黄色的小花,蜜蜂成群结队的采蜜,嗡嗡嗡的声音连成一片。   如此美景今日却无人有暇欣赏,马倩倩带着舒销年给他看了所有房间,证明陶然真的没住在这里。又把自己的手机拿给他看,“随便你翻,你要是怀疑哪个号码是陶然就打!”   马倩倩的几个兄弟也过来了,听了事情的大概以后都表示没有这个人来过。舒销年不信邪,派两个助理到周围的人家都走了一圈,终于有点相信陶然是真的没有来过马倩倩这里。顿时觉得眼前一黑!   可是除了马倩倩,还有谁是陶然在广东的朋友呢?   “会不会是陶然他妈妈忽悠你的啊?”马倩倩提醒他。   要是他是陶然他妈,也肯定不会乐意儿子跟个男的谈恋爱。这么一想的话,江佳节说陶然在广东很有可能就是瞎掰的。   舒销年酝酿了几个月的感情都付之流水了,他目光茫然地站在荔枝园里,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去哪里找。   江佳节真的是骗自己的吗?明明那天……他开始不确定自己的记忆了。就连一直坚信不疑的陶然的爱也变得飘忽起来——陶然是爱自己的吧?   他的眼神总不会骗人的。   他的离开真是那么的决绝,没有半点挽回的余地了吗?   就算自己已经后悔了,已经醒悟了,他也不愿意再出现在自己面前吗?   ……   “二少,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老赵大着胆子问,“幽岚山那边第一期工程已经结束了,催着您过去检查验收呢。”   “告诉他们,往后推一个星期。”他还是不死心,既然已经来到了广东,总不能就听马倩倩一家之言,“去收拾行李,我们去其他几个城市找找看。”   “怎、怎么找啊?”   “去找侦探,拿着陶然的照片去……”不管有没有用,总要试一试吧,“我们去警察局。”   如果是在H市,他舒销年要找个人易如反掌,可惜这里是广东。警察局的人十分客气而疏远,甚至带着点谴责的语气告诉他们,警察局不是侦探社,户籍管理办公室也不是百度搜索引擎。要找人,请先证明你和他的关系……   “你一说不出他的身份证号码,二证明不了这个人确实来了广东。一句话,没法查!”   舒销年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那几个拍着胸脯保证的**身上,然而,一个星期过去了,结果依然让人沮丧。   “二少爷,您真的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我知道。”舒销年抱着头,坐在酒店的大堂里。   “有滑坡危险的地段工程需要您的亲笔签名,温泉设备公司也在等您回去做决策,还有……”   “让他们继续查,我们先回去。”身上的担子很重,他耽搁不下去了。   或许江佳节真的只是胡诌,陶然真的没有来到广东吧……,舒销年有些绝望的想。他的事业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刻,离开的这半个月,幽岚山上人仰马翻,闹出不少错漏来。他想尽快找到陶然,却也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只是,陶然,你究竟在哪里呢?   ……   陶然这个时候正端坐在教室里听课。   他来到广东之后,顺利进入张雨霁介绍的旅游公司工作。旅游公司的新入职员工一般都是从推销员做起,一开始,语言上的障碍让陶然非常烦恼——广东这一带粤语为主,有些老人家根本就不会说普通话!坚持一个月后,他向经理提出辞职,经理挽留了他,“你可以试试文书管理的职位。”   陶然很不好意思,他知道这都是看在张雨霁的面子上,“我想我给同事们带来不少麻烦……”   “不要这么想不开,很多内地过来的人都要经历这个过程。你已经很努力了,同事们对你印象也不错。”   陶然眼睛闪了闪,“真的吗?”   “不过你换到文职的话,工资会降低一些。”   “没关系,我会用心学好粤语的。”   陶然终于还是留了下来,他自己也想试试,在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自己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   “对了,听说你在打听夜校跟函授大学的信息?”经理拿出几份宣传资料递给他,“这是附近几家大专夜校的资料,你可以看一看。”   陶然如获至宝,“真是太谢谢您了!”   他回到出租房里,仔细研究了哪些资料,决定了要去学“网页设计和制作”这个专业。   其实在**精英大学里,陶然接触过这个范畴的教学。当时他就很感兴趣,可惜后来因为……他中断了学业,那一门选修课的学分最后也没有到手。   陶然分析过自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乐于交际的人。当教师,文职工作,或者是网页设计之类的工作应该都很适合自己。尤其是网页设计,如果他选择这一方面的职位,比起当教师或者办公室文员更容易躲避那些“为什么不结婚?”,“我给你介绍女朋友吧”之类的话题……   “这家培训中心看起来不错,时间比较自由,而且,只要能考下资格,就能拿到文凭。如果认真学习的话,两年以内就能毕业了……”陶然拿出存折,看了一下余额,点点头,“就它了!”   ……   一年后。   广东,中山市。   今天在国际会展中心有一个旅游业的交流活动,陶然和几个同事早早的来到会场,把展示台给搭建了起来。   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扎下了根。   陶然把自己的业务员卡整理好,手里拿着一叠宣传手册,站在展示台前做好了准备。   他所在的这家旅游公司是专做冷门地区自助游的,在旅游业里属于比较小众。他现在手里的资料,就是关于巴西千湖沙漠、俄罗斯楚科奇、意大利的阿尔贝罗贝洛的宣传手册。   展厅里人流渐渐增多,陶然和几个同事面带微笑的给一位位路过自己身边的来宾递上手册,如果有看上去感兴趣的,就请他进去坐一坐。那里有专业的解说小姐,能够舌绽莲花的给各个景点做更详尽的介绍。   快到中午了呢,陶然拿出手机看看时间。   “怎么了?”同事注意到他已经是第三次看时间了,有点好奇的问,“有事儿?”   “嗯。今晚夜校有一场摸底考试,我在想,下午场结束之后赶回去参加考试。”   今天是周五,他希望能在六点前结束工作,好赶回广州参加夜校安排的模拟考试。   “这样啊,那应该没问题。台风已经接近了,我估计下午人会更少,说不定可以提早收摊呢!”   陶然笑着点头。   然而天不从人愿,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公司签下了一笔大单子。有一个电影制作公司想通过他们这里,去意大利的白露里治奥古城采风并拍摄一个纪录片。因为涉及到的手续比较复杂,经理陪着他们一直商谈到了天色微黑……   陶然无奈的打电话给夜校请假。   “是的,真是对不起,能不能帮我保留一下试卷,我想后天回去以后拿回家自己做做看。嗯……那太谢谢你了!好。”挂下电话,陶然一转身,看到一个身高颀长的男人站在自己身后,正用探索的眼神打量着自己。   陶然看了他几眼,觉得哪里见过,“你是龙……轲一?”   龙轲一惊喜地点头,“原来真的是你啊,我刚才在那边远远看见你就在怀疑了,你不是在H城吗。怎么,来广东发展了?”   陶然有点尴尬地点点头,“好久不见,你们公司也在这个展厅吗?”   龙轲一的“万里山河旅游公司”起步也没有几年,只在最末尾的地方拉了一个几平方米的展台。龙轲一递上一张名片,“我们是专做国内旅游的,九寨沟啊海南岛啊什么的,哪里人气高就做哪里。哪像你们”七星海外旅游”这么高端,专门作人烟稀少的路线。”他自嘲了一下,像陶然伸出一只手,“很荣幸又一次在人海茫茫里遇见你,请允许我再一次自我介绍,龙轲一。”   陶然笑着和他握了一下手。 第107章 生日快乐~   “今晚能请你吃个饭吗?就当补偿两年前我挨的那顿打。”龙轲一狡黠地冲他眨眨眼。   陶然也想起那次在长春,两个车队莫名其妙打起来的事情,说到底都是舒销年先动的手……,陶然对此心中有愧,他只好答应了晚上八点一起吃饭的事情。   龙轲一约陶然在中山市的一家自助餐厅用餐。   “这里气氛比较轻松,我想你不会还像下午那么紧张了。”龙轲一很有风度的打开了一瓶红酒,为陶然倒上了一杯,“工作怎么样?你是在做旅游业?”   陶然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我粤语说不好,业绩很差……还好老板跟同事没有怎么怪我。”   龙轲一理解的说:“在广东不会说粤语确实很吃亏的。要不这样吧,陶然。”他认真的看着陶然的眼睛,“你来我这里吧,我这个公司虽然门面不大,不过生意还行,正准备下半年扩展第三家分店。你放心,我不是叫你来做业务员,我是想请你做票务。”   “票务?”   “没错,主要就是预定机票、火车票还有游乐园的门票之类的工作。”龙轲一专注地凝视着陶然茫然的表情,这个男孩,还是那么单纯可爱,“工作内容很繁琐,比较枯燥。不过,对着电脑就可以了,不需要会粤语哦。”   陶然动心了,他是张雨霁介绍过来的,张雨霁的爸爸就是这家旅游公司最大的后盾,所以尽管陶然业绩惨淡,大家还是对他客客气气的。可就是这份生疏的客气,让陶然经常有种无地自容之感。   “你的公司是在中山市吗?”   龙轲一看出他有意,勾起嘴角为他添菜,“我们在广州市里有两家分店,你可以先去那里熟悉一下工作内容,等到年底,第三家分店会在中山市里开张,到时候,我想请你来中山市这里开拓新市场,不知道这个建议你意下如何?”   陶然沉吟片刻,抬头道:“我很需要这份工作,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龙轲一敬了他一杯,“应该是互相合作才对。做票务是个枯燥无味的活儿,现在的小孩都不太喜欢呢。我一下子就拐了一个有经验的人回去,人事部经理肯定会高兴。”   陶然有些赧然的抿了一口酒。虽然多少还是有点借东风的意思,但是至少是自己和龙轲一的双向选择,他觉得只要自己认真工作,一定可以胜任票务这个职位的。   陶然很快就辞了现在的工作,他很抱歉的给张雨霁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买了点小礼物送给妨,豹,嘟,嘉,蒸,李,禁,止,外,传。   同事、一年的上司和经常见面的几个业务员。然后就用最快的速度搬出了宿舍,来投奔了龙轲一的“万里山河旅游公司”。   龙轲一没有骗他,票务这个职位很适合陶然。   陶然性格安静,做事仔细,自从他接过了票务的工作以后,三个多月来一个错误都没有发生过。   龙轲一原本只是想给自己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没想到他真的做的这么好,到后来,他已经舍不得再放他走了。   “陶然,下班时间到了,今天有时间吗?一起去吃饭吧!”龙轲一掐着时间走出自己的办公室,对正在整理资料的陶然说到。   “呃、不好意思,我已经约了同事一起去吃饭了,要不下次吧!”陶然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一开始他没在意,后来慢慢的就觉察到龙轲一约自己吃饭的次数太多了点。老板的性向在公司里并不是秘密,最近已经有人半开玩笑的叫他“老板娘”了。   龙轲一遗憾的耸肩,朝几个趴在桌子上假装不存在的几个下属半真半假的说道:“好啊,今天又被你们抢先了!这么下去,你们老板真要打光棍了,我可先告诉你们啊,光棍的脾气可是很不好的。”   陶然尴尬地站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目送龙轲一出门以后朝几个同事作揖:“谢谢谢谢……,今天我请客吧。”   小刘他们几个连忙摆手说不用了,“没事,老板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不会公报私仇的。”   办公室里年纪最大的何阿姨忍不住问他:“小陶啊,你真不喜欢咱们老板吗?我给你介绍女朋友你又说不要,看你过的像个和尚似的!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清心寡欲的男孩子呢。这是不是就是他们说的草食男子啊?”   陶然无奈地摇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找个男人?他忘不了舒销年,不愿意自己身上染上别的男人的味道;找个女人?在湖州的时候他就认清了自己的性向,何必要去害人家女孩子一生呢?   “对了,我有个侄女儿考大学的时候得了肺炎休学了,现在高中说可以给她办理一张毕业证。她就想一边打工一边上个夜校,你不是刚考下来大专文凭了嘛,两年时间就能考下来说明师资力量真的不错,你能帮忙报个名吗?”   陶然抬头一笑,“可以啊,我回去下载一张报名表,明天就给你带过来。不过那家夜校人气很高的,最好先打个电话问问,我记得有几个热门学科是有名额限制的呢!”   “行,谢谢你啊。”   “不用谢,我作为毕业生介绍学生过去还可以得到一张购物卡呢,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六月十二号,周六。   那天一早龙轲一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他们“飞轮山地车俱乐部”今天在白云野营地进行一个烧烤party,想到今天是陶然的生日,特意来邀请他一起参加。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啊?”陶然奇怪的问。   电话那头的龙轲一温柔的说:“是我未经你同意就擅自看了你的个人资料……,你会原谅我吗?”   陶然犹豫着,既然是车队的人一起的话,也不算是私人约会吧?   “我们车队里有个人也是今天生日呢,我们给你们两个定了个大蛋糕,你一定要来哟,不然到时候蛋糕拿出来,你不在,多尴尬啊!”龙轲一又加了一把火,“上面可是已经写了你们两个人的名字。”   陶然握着电话的手心都出汗了,他想了想答道:“那、那好吧。你把地址发给我,我自己过去。”   楼下传来一声短促的喇叭声,“听到了吗?我已经在你楼下了哦。”   陶然从窗口探头看,龙轲一一身休闲套装靠在自己车门上,冲他挥手,“快下来!我们要出发咯!”   陶然只好让他等自己五分钟,他飞快的换了一身衣服,带好钱包和手机充电器,跑下楼梯坐进了龙轲一的车。   “车队的人呢?”陶然坐好了以后就问。   龙轲一把一束鲜花从后座上拿过来给他,“happybirthday!”   陶然看看手里的百合花束,展开一个笑脸,“谢谢你,这可是我第一次收到鲜花,这是百合吧,颜色真好看!”   “香水百合,赠佳人!”龙轲一笑着看看他,发动了汽车,“本来想送你一块手表的,我猜你一定不会接受,这才换成了花,希望你不要觉得我这个老板太过小气才好。”   车子到达白云野营基地的时候,正好中午。飞轮车队的队员们有好些已经骑车在附近兜过一圈了,看见他们这才来免不了上来捉弄他们。   “要不是我膝盖的伤刚好,我肯定用技术碾死你们几个混小子!”龙轲一气哼哼的说,“开后备箱!我带了好东西过来的。”   “哇!这个商标不是你自己印刷了贴上去的吧?米泽牛肉!超贵的是不是?”   龙老板大出血,带了一大块名贵的牛肉过来,一群人立刻扔下了烧烤炉,一哄而上的抢肉去了。   “你的膝盖怎么了?受伤了吗?”陶然扭头看看争的面红耳赤的几个人问。   龙轲一大方的抬起右腿给他看,他今天穿的是条到膝盖的运动裤,稍微弯腿就可以看到膝盖上一个新鲜的手术疤痕,“去年跟人比赛,摔了一跤。嗨,玩车么,难免的!”他从保温箱里拿出一条鱿鱼放在案板上处理着,“喜欢吃海鲜吗?我给你看看我的身手,炭烧鱿鱼串!”   陶然站在他身边看了一会儿,就有人来叫他过去帮忙串牛肉。米泽牛肉已经被大刀切成了一块块巴掌大小的肉块了,飞轮车队的一个骑手,名字叫达伦的中泰混血男生正在往肉块上撒胡椒粉。陶然急忙拦住他,“这个牛肉撒点盐就可以了,真的!”   达伦怀疑的看看他,“那……就这么烤了?”   陶然挠挠头,说句还是我来吧。   陶然还没给牛肉翻面,鱿鱼串已经烤好了。龙轲一献宝般拿着托盘过来非要陶然吃完给打个分。不想烤坏了牛肉的陶然只好啊——   地张开嘴,由着龙轲一喂了一串鱿鱼。   不得不说,腌料够味,烤的也恰到好处。   “嫩嫩的!一百分!”陶然举起大拇指。   不远处达伦拿着手机给他拍照,嘴里喊:“陶然!看这里,笑一个!好来。”   龙轲一欣慰的站在一边,看陶然终于又会开怀大笑了,他拍拍手,“杰仔,把蛋糕推出来吧!” 第108章 舒二少的消息有点惨   杰仔嘴里叼着肉,和另一个小伙子把一个三层高的大蛋糕小心的从车厢里搬到小车上,再慢慢的推到营地中间。大家欢唿着上前去看,只见蛋糕上写了“达伦陶然生日快乐”,原来今天还是达伦的生日!   陶然主动拿起酒杯跟达伦碰了一下杯,“生日快乐!”   达伦一口喝光酒杯里的酒以后,抱过一瓶洋酒要跟陶然拼酒,陶然哪里有那个酒量,躲来躲去的最后还是被抓到灌了小半瓶红酒。   然后大家就欣赏到了一个老实人是如何发酒疯的……   陶然喝醉酒以后变得非常热情,他一会儿跟这个人划拳,一会儿拉着那个人跳舞,龙轲一笑地肚子都疼了,他上去把两只手里都拿着几根烧烤签不停击打桌面的人给按住了,冲大伙儿道:“完蛋了,陶然这是已经疯了,我得带他去醒醒酒。你们继续吃,今天反正是我请客,回去的时候告诉他们记我账上就行了!”   众人欢唿万岁,其实今天的开的酒度数都不高,半瓶红酒就开始撒酒疯的陶然还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去吧去吧!祝你们有个销魂之夜!”背后有人在瞎起哄,龙轲一无奈地摇着头扛着陶然放进车里。   “干嘛上车啊,我还要去斗舞呢!”陶然在车厢里扭来扭去不安分地叫。   “好好,我带你去个更high的地方斗舞好不好?”龙轲一哄他。   “真的?”陶然晕乎乎的看着他,车厢里地方小,车门关上后给了他回到了家的错觉,“床真小……”他抱着安全带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一个满意的姿势,头一歪,睡着了。   龙轲一开车带着醉酒的陶然回到市区,陶然稍微醒了一点,迷迷煳煳地说些什么话。龙轲一瞟了一眼他的睡颜,心里微微一动,手里一个打转就又上了高速公路。   “陶然,陶然?”龙轲一把车停在半山公园的一角,打开安全带靠近了他,“还不醒吗?”   白皙的男孩软绵绵的靠了过来,龙轲一屏住唿吸,看他长长的睫毛小扇子般扇动着,盖住了白日里那双漆黑的眸子,显得他如此安静美好。   龙轲一入迷的抚摸着他的脸颊,明知道不是个好时机,还是忍不住垂下头,吻住了陶然的唇。   陶然被这个急切的热吻给弄醒了,他推了推龙轲一,慵懒的声线响起:“销年,别闹了!”   龙轲一无奈地停下来望着他半开半闭的眼睛,“陶然,你是故意的吧?”   与舒销年截然不同的男声令陶然清醒过来,他睁大了眼睛一把推开龙轲一,坐起来看看自己身上再看看四周,茫然无措的问:“这是哪儿,龙经理你在干什么?”   龙轲一拿手指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心说有些事必须问问清楚了,“你跟德园的小少爷……是那种关系?”   陶然咬了咬下唇,默认了。   “我看你来广东这么久了,他都没有出现过。你们是分手了吗?”   陶然移开视线,“算是吧。”   龙轲一心里放下一块大石,“那就好。陶然,我对你的心意,相信你也感觉得出来……我想追求你,我想和你在一起,你能……”   “对不起。”陶然不想听下去了,他的头现在昏昏的,今天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我记得我们在野营基地烧烤的,后来怎么了?我怎么在这里?”   龙轲一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最后还是想得到一个答案,“陶然,我想追求你,跟我试试看,好吗?”   陶然摇头,他抬头看着龙轲一,一边跟快爆炸的头疼作斗争一边回答他:“我不想让你有所误解,我对你只有朋友之间的感情,再进一步的话,我无法接受。”   龙轲一注视着他,不甘心的问:“你就一点也没喜欢过我吗?”   陶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真的对不起,我大概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了。”   龙轲一长长的唿出一口气,车厢内有了短暂的沉默。   几分钟后,龙轲一转头说:“陶然,你还爱着舒销年。对吧?”   陶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这辈子自己就爱他一个了,龙轲一大概会笑场吧!   陶然现在也知道一点了,同性恋这个圈子里关系持久的很少,很多人都是冲着一个爽字。   “不逼你了!”龙轲一伸手摸摸陶然柔软的头发,“舒销年没有留住你是他的损失,你是珍宝,是最干净的果实,我愿意跟你一直做朋友,你也别嫌弃我对你别有用心过。事实上,我现在也还是喜欢你!”   陶然抬手跟他击了一下掌,“真的谢谢你!”   九月底,龙轲一的第三家分店正式开张营业。   陶然作为新店员工,仍然负责票务管理这一块,店长大虾比陶然只大了两岁,陶然就叫他大虾哥。   新店开张的第一个月搞了很多促销活动———“黄山旅游只要998”,“海南岛七日游1588”之类的广告打出去以后,效果显着。刚招进来的两个小姑娘有点招架不住来咨询的一群大妈大爷,打电话到办公室求救,“陶哥吗?我是小兰……嗯,你能不能出来帮一下忙,维持一下秩序?人太多我们已经不知道下一个该接待谁了!”   陶然挂了电话就过去救场,营业厅里果然热闹无比。大虾哥举着一面牌子在讲解参加“自助游拿大奖”活动的细节,两个业务员满头大汗的站在柜台前说的口沫横飞,小兰抬头见他高兴的喊:“陶哥!过来,这里这里!”   陶然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挤过去帮忙维持秩序,“看来我们应该准备一台发劵机,至少也应该准备一叠号码纸……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家不要挤,慢慢来。”   忙到快中午的时候,人终于少下去了。陶然松口气,正要躲回办公室里,坐在墙边上的一个人叫了他一声:“靠!真的是你啊?陶然!”   陶然一听这个熟悉的声音,还没抬头就先笑了起来,“马倩倩~!”   马倩倩太惊讶了!原来陶然真的来了广东,他还以为舒销年是被陶然他妈妈给骗了呢!   “什么也别说了!下班时间多少我来接你!”马倩倩说话还是那么爽快,他指指身边坐着的一男一女道,“我哥我嫂子,他们想去黄山玩呢,看了你们的传单就跑过来了。”   马倩倩的哥哥嫂子笑着冲他点点头,马倩倩感叹道:“正好今天我有空送他们过来,要不然还见不到你呢!你电话号码换了怎么也不告诉我啊?没良心!”   陶然被他这一骂,确实无话可说,他赶紧掏出手机跟他换了一下号码,“是我不对,我请客!”   “那说定了啊,哥,待会儿你们自己开车回去呗!”马倩倩扭头又问陶然,“你现在住哪儿啊?是一个人住吗?”   陶然点点头,“公司宿舍,单人间。”   “那行!我今天就住你那了!”   陶然刚来中山市,对这里还不太熟悉,马倩倩摆出一副地头蛇的腔调带他去了一家很有名的本地菜馆。   菜没上齐,他就开始数落开了:“你说说你!实在太不够意思了,难道你以前说的要来广东找我的话都是瞎话不成?要是你一开始就来找我,舒销年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   陶然拿着筷子的手停住了,“你说什么?”   马倩倩故意埋头吃饭不理他。   陶然心里砰砰跳,放下筷子声音都抖了,“马倩倩,马大哥,你话别说一半呀,快告诉我舒销年怎么就受伤了?”   马倩倩抬头看他,好一会儿才出声:“你还关心他?”   陶然点点头,“马倩倩,我跟他的事虽然过去了,但是我不否认我现在还是喜欢他,说不定……这辈子就爱他一个了。”他脸红了,喝了口饮料拿杯子挡着脸,“所以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要是不知道那也就算了,你可千万别只说一半吊着我。我……我现在心里就很难受了,他到底怎么了?”他放下杯子,盯住马倩倩,“受了伤,怎么受的伤?伤的怎么样?”   马倩倩看他方寸大乱的样子,心说你们这一对可真奇怪,明明两个人都爱着对方,干嘛不早早的说开了呢?闹成这样。   原来半年前,舒销年白跑一趟广东,他是扔下了一堆的事儿跑出来寻妻的,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最后还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舒销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精神状态很差,说话都有点恍恍惚惚。   “他就那个样子站在我家门前跟我道别,说自己走了,不走不行,玫瑰花刚种下去,葡萄开始攀藤了……”马倩倩托着腮,回忆着当时的景况,“我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就是挺担心他的身体的。真的,我跟你说,当时他看起来状态特别糟糕!”   陶然没想到是这样,他内疚的掐着自己的大腿,仿佛大腿疼的越厉害,自己就能赎罪了。   马倩倩不留情面地又加了一句,“你真是够狠的!”   陶然哑口无言地看着他,暗示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他就走了!结果半个月后米乐焱就打电话给我,说舒销年开车的时候思想开小差,连人带车翻到山沟里去了。” 第109章 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   陶然脸上血色褪尽,“那后来呢,救起来了吧?”   “嗯。就在他弄的那个度假山庄附近翻的车,被工地上守夜的给发现的。”马倩倩给陶然看他手机里米乐焱发来的短信,前前后后有几十条短信,都是在说舒销年出事后的事情。   舒销年头上缝了二十几针,身上多处骨折,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以后,就回德园静养了起来。米乐焱上门去看望过后,表示:身上的伤很重,不过精神状态更令人堪忧。   原来舒销年和哥哥舒杳华的关系很好,但是现在两个人就像结了仇。舒销年一看见舒杳华就激动,一激动就牵动伤口,白大夫明令舒杳华暂时不要出现在丹秋院了。米乐焱去的时候就看见舒杳华躲在窗子外面看他弟弟恢复的怎么样……唉,真是作孽!   “你们俩这事儿怎么就这么……,这叫什么,互相伤害?”   陶然拿过手机,一条条划出来看米乐焱的短信,没看几条就哭了。他低着头,眼泪就像失去控制一样不住的流下来,最后拿着手机扑倒在餐桌上。   周围几桌客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俩,马倩倩如坐针毡,“别哭了,好多人在看着咱们呢。肯定以为我欺负你呢!”   陶然脑子里装满了舒销年的事,什么都吃不下。结完账以后,带着吃撑了不停打嗝的马倩倩回到自己的单身宿舍。   房子很小,还没有厨房。   一张单人床靠墙放,一个布面的小衣柜,还有一个书桌就满满当当了。陶然拿出一条新毛巾给他,“浴室是公用的,出门走到头就是了,去吧。”   马倩倩站在漆黑的楼道里问他:“走廊灯开关在哪啊?”   “坏了,也没人在意。反正走几步就是浴室里,浴室里开了灯的话走廊里也就亮了。”   马倩倩:“……好吧。”   两个人轮流着洗了澡,坐在单人床上继续讨论舒销年的问题。   “我能告诉米乐焱见到你的事吗?”马倩倩掂着手机问他,米乐焱知道了舒销年也会知道,这个不用自己特意说明吧。   陶然刚才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就想过了,舒销年想见他的话,那就见吧!陶然原本就没想过躲他一辈子……缘来缘去的,要碰上的,总会碰上。   “说吧。要是舒销年想来就来吧!”陶然揪着被角,“要是……他现在又不想见我了,那说了也是白说。”   马倩倩嗯了一声,又问:“这儿就一个床,舒销年知道了不会掐死我吧?”   陶然一愣,终于被他逗笑了。   ……   舒销年后悔了,吃了大罪了;陶然也有了软化的倾向,眼看着就要雨后天晴,可天底下就有那不凑巧的事儿。   马倩倩赶紧发短信告诉了米乐焱,米乐焱却没有及时的告诉舒销年。因为,他恋爱了!   自从米乐焱减肥成功以后,个人形象得到全面提升。年轻,多金,身材壮实,脾气温和,几项叠加起来后,米乐焱马上成为了H城社交圈的新宠。   马倩倩的短信发出的时候,米乐焱正和一位身材火辣的模特共游夏威夷。   米乐焱带着辣女,骑着海上摩托艇,驰骋在蓝天白云碧海之间,开心的忘乎所以,一不小心,就弄丢了手机!   “没关系没关系,一个手机而已。”米乐焱安慰身边的娇娃,“我还有一台备用的,回去充充电就能用了。”至于上一台手机里的联系人……米乐焱捧着椰子吸椰汁,无所谓地想:回去再慢慢加呗,难道就这么两天里,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吗?   不得了的事情就在这两天里发生了。   “舒!快看我发给你的链接!我看到了他!”约翰不知道怎么了,同一条短信发了五遍。   舒销年坐在豪华的总裁办公室里,高过头顶的文件快把他淹没了。   秘书小李进来给他端了一杯咖啡,竟然找不到可以放的地方。   “总裁,您的咖啡放在茶几上可以吗?”秘书小心翼翼的问,没办法,这一位舒总裁人虽年轻,却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听说一年之内就炒了六个秘书了,原因都是“惹怒了心情不好的总裁”。   这年头找到一份差事不容易,小李一点也不想惹怒他。放下咖啡后,静待数秒,确定没有其他指示了,这才蹑手蹑脚地退出总裁办公室。   “约翰又在发什么神经病!?”   舒销年从文件里找出那只不停震动着的手机,不耐烦的打开。一条链接,什么意思?又是什么**的推荐?   他挺了挺腰,听见自己的身体浑身骨骼都发出了一阵“咯咯”的响声,“草!人都快变成化石了……”他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到了那杯冒着热气的咖啡,“那就看个片子休息一下好了。”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打开了那条链接。   坐在门外的秘书刚想坐下,就听见总裁办公室里传来杯子破裂的声音,紧接着是总裁的一声怒吼,接下来的时间里,乒乒乓乓不断有东西被砸烂,十几分钟后,随着一声巨响,一切归于沉寂……   “怎么回事?”来拿报表的财务人员躬着腰躲在门外问,“能进来吗?现在。”   李秘书哭笑着摇头,“不知道,我现在只想知道,我能出去吗?留在这里我好怕。”   约翰发给舒销年的链接是“山地车爱好者联盟”的网站,打开以后就是一个名叫“飞轮车队二当家”的ID在发图片,讲的就是飞轮车队团结友爱,一起去野营玩烧烤的一个日记。   “飞轮车队。”   舒销年对这个车队有印象,当年那个龙轲一还跟自己比过DH呢!   拇指随意划了几下,看了看下面几张图片,刚想说一句“无聊”,手就停住了。   舒销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他会看见一个跟陶然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在照片里?为什么陶然会跟龙轲一在一起?为什么陶然会去吃龙轲一喂给他的东西??   舒销年不记得手里的咖啡是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   愤怒的情绪瞬间席卷了整个总裁办公室,等到恢复理智的时候,面前只剩下一片狼藉。   “我不信,我要亲自问问他。”   两眼血红,一身杀气的舒总裁拉开门走了出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行政中心。   李秘书从自己的桌子底下探出头,阿弥陀佛,躲过去了!   陶然今天开始放年假,他一个人在广东举目无亲,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度过年关算了,没想到龙轲一和马倩倩都邀请了他来自己家一起过年。   龙轲一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还对他有着些企图,陶然不想过个年还要瞻前顾后畏手畏脚,客气地婉拒了他的邀约,只说自己已经答应了去一个老同学家。   马倩倩开着家里的小卡车出来买点烟花爆竹,顺便就捎上了陶然,“反正你也一个人,早点过去呗!”   他家的荔枝园开在城南一带,那边原本就是荔枝盛产区域,很多人家都经营着果园。车子开出闹市区,两边的景色就大变了样。一家连着一家的果园,看的陶然目不暇接。   虽然是冬天,但是广东一带已经是亚热带季风气候,并没有寒冷的西北风带来的冰雪侵蚀,所以树木依旧郁郁葱葱,整个荔枝园充满了生机。   马倩倩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弟弟。马弟弟名叫马文文,下面这俩兄弟的名字充分体现了马家父母生够了儿子,想要一个女儿的强烈情感。   马文文一看见陶然就黏上了他,缠着他问他有没有见过下雪,雪是不是摸上去像棉花糖一样?抓着他的手带他去看做荔枝干和糖水荔枝的车间。   陶然第一次看见完全散养的鸡,只见几只红冠锦羽的大公鸡昂头挺胸的带着一群大大小小的母鸡漫步在荔枝园里,巡视着自己的势力范围。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陶然伸手摸了一下大公鸡的后背,这下可捅了篓子!那只大公鸡气的飞了起来,转身就拍着翅膀追着他啄啄啄,马文文幸灾乐祸的跟在后面大声笑,直到大人出来说话才出手抓住了那只心高气傲的大公鸡。   “文文,你别瞎调皮!要是闲的没事做不如让陶然哥哥教你写大字吧,陶然哥哥的毛笔字写的可漂亮了!”马倩倩对还抱着大公鸡的弟弟说。   “真的吗?”马文文希冀的望着陶然,他觉得自己的毛笔字写的也不错,十个大字里老师能给他打上六个字的红圈圈呢,陶然哥哥会比自己写的还好吗?   陶然跟他怀里的大公鸡对了一会儿眼,也觉得这傲慢的家禽还没有放弃啄自己的险恶用心,不如回到室内的安全地带算了,就点点头,“好啊,要不咱们写春联吧。”   “好呀好呀,写春联写春联!妈,今年我们自己写春联了,不要出去买了啊!”   马文文松开双臂,大公鸡自己跳到地上抖了抖翅膀,扭头斜睨了一下陶然,雄赳赳气昂昂的迈着方步走开了。   ?作者闲话:  真不好意思,人在旅途,只有一章了! 第110章 终于抓到了!   “我们比赛好不好,”马文文摊开红纸,拿出一本古诗精选放到桌上,“写一样的字,然后叫大家来评。要是你写的好,我就把我最喜欢的收藏送给你。”   陶然乐了,小东西居然在跟自己下战帖,“行,那要是我输了呢?”   马文文脸红红地说:“那那那你就亲我一下!”   陶然:……   应该为马家小儿子的性向开始担忧了吗?不过马家男丁这么多,歪了一个两个的……大概、也许,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三局两胜。”   落笔前,马文文不忘提醒他,以免自己胜之不武。   陶然表示明白,掂笔略一思量,用了最普通的正楷,缓缓落笔,写到:   “天地风霜尽,干坤气象和;   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   写完了看马文文,小家伙跪在椅子上,刚刚写好第三个“风”字……   陶然歉然地摸摸鼻子,要不要假装没写完继续写?   还好马文文全神贯注,一心扑在面前的大字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对手已经在翻看桌上的杂书了,等到他终于写完最后一个“河”字,陶然面前的字墨迹都已经干的差不多……   ……   最后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呜……”   被大家判定为惨败的马文文很没骨气地哭了起来,拿出一个一米来长的木盒子给陶然,“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这个给你!”   陶然打开一看,嗯、是一条鳄鱼的标本……   “呃……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收。”   陶然给马倩倩狂打眼色,开玩笑,一条鳄鱼!就算是标本,他也一点也不想要好不好。   马倩倩吃惊道:“这不是文文最喜欢的黑头大将军吗?你把大将军送给了陶然哥哥,那银光皇后不是要独守空闺了吗?”   马文文犹豫了起来。   马倩倩循循善诱,“你看,陶然哥哥也不想要黑头大将军,要不然你让哥哥自己选一样他喜欢的?”   陶然四下看看,指着桌上一个自行车的摆设说道:“这个送给哥哥好不好?”   马文文看看那个摆设,那是大哥去香港游玩时带回来的一个铝制品,好看不好玩的,他点点头表示成交。   陶然大舒一口气,拿着小小的自行车走出房门,还不忘悄悄问马倩倩:“大将军走了,为什么皇后会独守空闺?”   “银光皇后是一条白蛇标本。”   马倩倩回头看一下弟弟,马文文正在研究陶然写的那几个字,他摊手对陶然道:“连物种都已经不同了,你就别纠结身份的问题了!”再说了,历史上的大将军和皇后,也不一定就都是清清白白的吧?   陶然:“……你说的很有道理。”   马家的荔枝园在过完年后就忙了起来,催肥、杀虫,还有一些正在抽花穗的品种要喷洒一些营养液……陶然帮不上忙,想着不如早点回宿舍做个大扫除也好,就搭了马家大哥的顺风车又回到了中山市区。   市区里还残留着春节里的欢乐气氛,只不过大部分的商店仍然关着门。陶然下车后,先找了个开门早的超市买了点泡面零食,这才悠闲的踏着晚霞的余晖,慢慢的走回宿舍所在的小区。   楼道里的灯依然在罢工着,因为没有窗子,才六七点楼道里就已经一片漆黑。陶然突然就想起了舒销年怕黑的事。要是他走在这里,肯定得死死拉着陶然的手吧?   陶然的房间就在楼道最里那间,他站在楼梯口光亮的地方,把两个塑料袋都交到左手,右手拿出家门钥匙,突然看到自己门前有一团黑影慢慢地站了起来。   陶然不知怎么的心情变得很紧张,黑影看不清是谁,但那种熟悉的深入骨髓的感觉一下子就涌上了心头。   舒销年从黑暗里慢慢走出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他嘴里叼着一支烟,眼神波澜不动,像一个陌生人一样站在陶然面前,等着他开口。   “销年。”   嘴巴张了张,陶然下意识地看了看他的左手,手臂裹在衣袖里看不到伤口,一年前的车祸了,现在应该已经好了吧。   舒销年低头盯着敢抛弃他的胆大妄为的保姆,千言万语都汇成一句话:“终于抓到你了。”   被舒销年高大的身影笼罩着,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陶然深吸一口气,“我开门,进去再说吧。”   舒销年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背后,等他开门。陶然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忍受着后背上如针扎般的视线,低着头进去先把灯开了。   舒销年跟着陶然走进他的小宿舍,环视着这简陋的环境嗤笑道:“龙轲一就提供给你这种条件?”这样你都肯?   陶然还没从震惊和狂喜里恢复过来,他呆呆地站在床边,手里还拎着超市的购物袋,“职工宿舍都一样的啊。”德园的集体宿舍也没有好多少啊。   舒销年心里一动,“你没跟他好上?”   陶然诧异的,“哈?”   “真没有?”舒销年逼近他。   陶然摇头,“没有啊。”   “这两年你交了女朋友了?”   “没有啊。”   舒销年继续咬牙,“男朋友呢?”   陶然依旧摇头,他脑海里此刻一片空白,湿润的双眼紧紧盯着他。两年没见,舒销年看起来比从前成熟性感,连下巴上来不及刮掉的青须都那么迷人。   舒销年的唿吸已经急促起来,他遏制不住的想要证明陶然依然属于自己一个人。他颤巍巍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压着陶然背靠在墙上,右手熟捻地摸到他身后,暗示性的放在他的身后,“那么……告诉我,你这里除了我……还有谁看过、摸过、进去过吗?”   这种尴尬的问话叫人怎么回答得出?可是日日夜夜魂牵梦萦的脸庞就在自己眼前,陶然面色绯红难耐地起了反应。他伸手摸了摸舒销年的脸,反问道:“你结婚了吗?有女朋友了吗?……男……”   舒销年狂乱地吻上他那张张合的嘴,“……没有、没有!我只要你,只要你。混蛋,你居然扔下我跑了这么远,你知道我有多想你,我找了你多久……你今天都要补偿给我……”   ………………   狭小的单人床上重叠着两个男人,上面那个身高腿长,肌肉紧实,正在不断的攻陷城池;被他压在身下的男人白皙修长,表情痛苦而愉悦。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两个人都高仰着脖子,一起攀上顶峰……   ………………   陶然从床上爬起来,觉得身上黏黏的想去浴室冲一冲,舒销年却拿脚夹着他不肯放,“你别走。”   “就去一下对面浴室,马上回来的。”陶然推推他,这臭脾气还是没改啊。他心想。   舒销年现在不敢放手,当年不也是这样,说好了等他回来的,结果他还没到机场呢,陶然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还一走就是两年。   “我怕你再消失一次,要去两个人一起去!”舒销年先起来穿衣服。   家里地方小,陶然只好继续呆在床上看他穿衣服,看了一会打趣道:“销年,你那么怕黑,一个人呆在外面走廊里多久了啊?”   舒销年手停了,他突然想起被自己扔在外面的助理小武……今天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他才发现走廊里的灯不亮,他就让小武去外面买灯泡回来。估计是新年刚过,店铺没开门,也有可能是人生地不熟,反正小武助理一去不回。后来,陶然先回来了,舒销年一激动……就把小武的存在给忘记了。   他现在不会是在外头等吧?   “昨天下午找到这儿的,敲了半天门没人,门口的保安说你们都回去过年了。我觉得你应该还留在广东才对,就先回酒店了,今天上午七点多就来了,等了你一个白天。”舒销年转过身来,表情说不清是的复杂,“果然你没走。”   陶然心里百感交集,跪在床上过去跟他拥抱,“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来了,要知道我一定哪里都不去……”   舒销年满意的接受了陶然充满歉意的吻,两个人穿戴停当打开门,被亮堂堂的走廊给吓了一跳。   陶然:“什么时候走廊里的灯又会亮了?!”   白昼一般的灯光下,一个提着公文包的男人满脸倦容地站了起来,“总裁,你出来啦。”   舒销年歉意地看他一眼,威严地颔首,“嗯,今天没事了,你先回酒店吧。明天等我电话。”   武助理表示明白了,又报告了几通商务来电,冲二人道了别,不急不缓地下了楼。   舒销年放下心,回头拉住陶然,“还记得他吧,我的助理小武。”   陶然满脸通红地责怪他:“就隔了一扇门,全都给他听去了!你怎么不早说还有人在外面啊。”还以为春节期间宿舍就自己一个人呢,丢脸丢大了!   舒销年哪里会承认是自己的失误,他犟嘴道:“听去了就听去了,他敢出去胡说,我就连他爸还有他一起炒了。”   小武的爸爸是德园的一个老工人。   ……   舒销年见到陶然后,一连三天都沉溺在他的单身宿舍里,乐不思蜀。   陶然一点都没有变,仍然对他言听计从,予取予求。舒销年干涸了两年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抚慰,直到小武上门来催他,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堆的事赶着回H城办理。   “赶紧收拾收拾,明天跟我回H市。”舒销年理所当然地吩咐陶然,在他看来,陶然的表现已经很明白了,就是还爱着他,分明就是离不开他。那还折腾什么,赶紧带回家好好过日子去。   没想到陶然坐在床上,眼神清澈地看着他,嘴里却说道:“你回去忙吧,不用担心我。我后天开始也要上班呢。”   舒销年:“……你再说一遍?”   ……………… 第111章 迁怒   舒销年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有点怀疑自己听见这种匪夷所思的回答,是因为自己的耳朵罢工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陶然张了张嘴,心里也是一阵难言的酸涩。穿上衣服就翻脸不认人这种事,他原本并不想做。可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已经离自己当年离开德园时的初衷很远了。   按照陶然离开德园时候的想法,既然舒销年对自己并非一心一意,还打算着婚后继续那种关系的想法。他只能抽身而退。退了以后就不再是亲密爱人了,各自婚娶,各安天命,如此而已。   陶然的坚持在看见舒销年那一刻轰然倒塌了,他发现自己原来真的是离不开舒销年。   两年了,他是这么思念舒销年,就好像一个戒毒两年的瘾君子,今天再一次沉溺下去了,他知道自己没救了。   可是他没料到舒销年如此执拗,陶然心里也藏着一份惊喜和感激,自己的感情并不是白白的付出了。既然有缘让彼此再次相见,那么,就顺其自然的发展吧。   经过这两年的沉淀,又经过这几天没羞没臊的团聚,陶然的想法早就在不经意间,有了细微的变化:既然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可能接受别人了,那……就这样吧。   舒销年要是还想着自己,一张机票,几个小时就能出现在广东。   陶然算算,自己今年24岁,大概还有好几年的时间能经常见到他。   人生苦短,与爱着的人见一次少一次,做一次是一次。等过了这几年,陶然颜色衰败,变成个大叔了,想必舒销年慢慢地也就不来了。   ……到那时,就把两个人相聚的时光当成自己后半辈子的回忆好了。   离得远,就可以永远当他不会结婚,不会和别人亲亲我我。这种自欺欺人的生活方式,有一天居然会出现在自己身上——陶然苦笑,我这辈子就这样了,真是没什么出息……   可是……   靠在舒销年胸口,把玩着他胸口的一枚戒指,陶然声音非常冷静:“销年,你回去吧,度假山庄还没开始营业呢吧?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你想我的时候,就来找我吧……下次来的时候,我跟你去外面住酒店,这里……不方便。”宿舍楼里陆陆续续开始回来人了,这里本来就是一个大套隔成的几个小间,墙壁和门板都很薄,并不适合恋人住在一起。   舒销年抬起他的下巴,恨不得钻进他那双乌黑的杏眼里,钻到他脑门里去看看。看看这里头的构造怎么能这么神奇?   他这话的意思,是要跟他做一对儿炮友?还特么是远距离炮友。这让舒销年满腔柔情刹那间变成一片可笑的嗤笑声。   他发现自己可能从未能好好了解陶然的内心世界,陶然究竟是怎么想的,怎么看待他舒销年的?   然而时间紧迫,舒销年打算先把人带回去再说。回去以后找个时间再跟他好好聊聊,“别说胡话了,跟我回去!”   陶然巍然不动,“不。”   “你别给我倔,我这次来,非带你走不可!”   “我在这里过得好好的,我不去。你自己回去吧。”   “你!”   “……”   二人僵持不下,最后的结果就是舒销年气急败坏地冲出单元楼,一个人站在小区里生了一场闷气。   ——陶然并没有追出来。   舒销年伤心的想,陶然果然还是变了,变得不近人情,变得无情无义……造成这一切的,究竟是谁呢?   龙轲一,绝对是那个龙轲一的问题。   一定是他又蛊惑了什么不得了的思想给他的小保姆……现在不是保姆了……这个不重要,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得想法子先把龙轲一那货给废了不可!   舒销年表情可怖的站在小区门口,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正确。小武犹豫的走过来提醒他:“二少,最迟明天上午不出发就来不及了。”几个友好城市的代表都已经到场了,最迟明天下午,舒销年必须出现在幽岚山。   “我知道!”   舒销年回头看陶然的住处,依然没有人追出来,“明早我自己回去,你给我留在这里,我有事交代你去做。”   ………………   陶然正月初十五开始恢复上班,一到门市部就觉得气氛不同寻常,几个管理人员聚在一起眉头深锁,仿佛遇到了什么难关。   “完蛋了,你听说了没有?咱们老板在广州被逮起来了。”同事小罗小声告诉他,“你说咱们这会不会受影响,会不会关门啊?天呐,这可是我第一份工作,要是失业了,我女朋友肯定要跟我分手……”   整个门市部的人也跟着惶惶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为了什么事?”陶然为自己的消息闭塞而汗颜,才过了一个年假,为什么龙轲一会触犯法律?   财务小周忧心忡忡的说:“早上我接到电话,要我等着接受警方调查。说是总公司那边的财务出现了问题……”   部门经理跟着摇头,“根据内部消息,说是老板涉及非法集资,还欠了银行一大笔钱。”   “网上说是偷税漏税,哎,我也不知道该相信哪个好了。总之,这回大麻烦了!我们这个门市部才刚刚开张,这下子,马上面临停业了!陶然,我们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陶然震惊了,“不会吧……”   ……   到了下午,几宗预定了集体旅游的单位先后挂了电话过来要求退钱,“你们公司的老板欠了银行那么多钱,这公司还经营的下去嘛?不会把我们送到目的地就玩消失吧?这种事从前可不是没有。”   “不会不会,现在都是推测和谣言而已,我们旅行社财力雄厚,信誉有保障喂喂……”   ……   陶然打开外网查了一下,果然网上已经众说纷纭,大抵的内容都是说“万里山河”的老总涉及非法集资,使用假资料骗取银行巨额贷款……   “怎么会这样?”   陶然回忆了一下,没觉得龙轲一看起来有经济问题的样子。他试着打他的电话,关机。   陶然很担心龙轲一,最后还是给他关机的电话发了一条慰问的短信,暂时放下不提。   “陶然,反正现在也不会有业务上门。大家先回家休整几天……,等风头过了,我会再通知大家。”经理无奈的宣布。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就是变相的就地解散了。才一天时间,外面就传的风风雨雨,这么个刚刚开业的小门市部,如何抗的过去?   ……   陶然呆在宿舍里,摆弄着自己刚买的二手电脑。他上个月刚刚考出来的大专文凭,似乎就要派上用场了,如果旅行社真的要关门的话。陶然当然希望龙轲一可以没事,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毫发无伤那是不可能了。陶然打算再观望一个月看看,要是大局已定,无力回天的话,他也只能去人才市场转转,看看有没有公司愿意雇用自己。   舒销年大概已经回去了,那天两个人不欢而散以后,舒销年就再没有出现过。陶然坐在宿舍里等了他一天,最后确定应该是回去了。   也对,那么大一个度假山庄等着他去坐镇,怎么能花那么多时间在他这样一个小人物身上呢?   他能在百忙之中赶到广东来见自己一面,陶然已经感到很高兴了。至少说明他们在一起的那四年对舒销年而言,也是一种珍贵的回忆。   陶然坐在桌前,四指翻飞,试着设计一个度假山庄的网页,这对他一个新手而言有点难度,他一边做网页,一边想:要是男人也能生孩子就好了,那样的话,后半辈子至少会有一个带着舒销年血脉的孩子陪自己渡过。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毕竟躲来躲去,不是陶然的初衷。   ……   两天后,刚被保释出来的龙轲一给陶然打了个电话。   “我爸给我上上下下跑遍了,终于知道了给我下套的家伙是谁!”龙轲一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没好气的说,“陶然,你管管你家舒销年好不好?这是要逼我去死啊!”   陶然一愣,舒销年?   “你出来,我现在被警察规定不能离开广州,你打车过来,到一号店旁边那家咖啡厅见个面!见面详谈。”龙轲一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陶然马上坐车赶到他说的那个咖啡厅,只见靠窗的位置上,龙轲一已经在那等候了。他看上去憔悴得像老了十岁一样,穿着一件棕色的风衣,衣领竖起,低着头把双肘支在桌上,用手捂着眼睛,看起来疲累不堪。   “龙……经理?”陶然心里惴惴不安,坐在他对面等他回过神来。   龙轲一把手松开,摸过桌面上的烟盒,看也不看他一眼的点了一支烟,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开口,“陶然,我以为我是帮了你……难道不是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最后“弄成这样”四个字被他说得掷地有声,来问点单的服务生在几步之外呆住了,不敢上前。   陶然站起来要了杯咖啡,目送他回到了吧台里面,这才又坐下来,问道:“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销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龙轲一无力地摆摆手,“这件事就是他干的,他好像也不在乎被我知道。陶然,你们最近见过?”   陶然犹豫了一下,承认了,“但是他走的时候……”对了,走的时候两个人吵了一架,也不能说吵,不欢而散而已。   ……难道舒销年是因为自己不肯跟他回去,迁怒到龙轲一身上去了?   想到舒销年那个唯我独尊的性子,陶然觉得……有可能!   ?作者闲话:  我还在外地,估计30号回国……到时候更新会恢复一日两更。。。。。 第112章 绑回来好还是骗回来好   “那、那现在怎么办啊?我我能帮上你的忙吗?”陶然内疚的问。   “能、太能了!”龙轲一掐灭烟头,拿起冰咖灌了一口,把自己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知道了是舒销年在搞鬼,能摆平他的也只能是你了。说句不好听的,要是你也没用……呵呵,我这三家小门市部就该关门大吉了!”   陶然听得直冒冷汗,赶紧拿出手机给舒销年发消息。   “你让他过来一趟,跟我见个面。有什么对我不满直接说出来,就算是去死,我也得死个明白!”冷静下来的龙轲一嘱咐他。   ……   舒销年收到短信的时候,他正在开一个动员大会。   他的“幽岚山度假山庄”即将在今年五月份正式开张营业,在此之前,为了让这一群新人能尽快适应自己的职位,四月开始试营业。   “市领导、几个友好城市的领导会先来考察团,接着是市区十二个中小学的学生团体,四月底的时候我们邀请了法国几个企业家带着家属来度假……工作任务很繁重,接待工作一点也不能马虎!不仅仅是前台工作人员,各个游戏景点的安全工作人员,还有后勤部、特别是水电管理中心都要加强自我管理。我不希望到时候接到投诉,说是洗澡洗到一半没热水了,停电了,无线上网失败,房间里有异味……这种基础设施上的失误一次都不能出现!”   中间舒销年拿出手机看了一下,严峻的表情有一瞬间似乎动摇了,但是他很快的回到原来的话题上来,“花卉管理部,四五月份我们山庄重点推的是哪三种花?你!给我说说。”   队伍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园丁,他抖着肩膀回答的磕磕绊绊,“郁郁郁金香、雏雏菊还有……还有……哦,梨花!”   舒销年抬眸看他,勉强合格。   园丁那一点点的自信被他这一眼吓走一半,下意识的互握住双手,紧张的望着自己的足尖。   “记住,我们这样的大面积的郁金香田在国内还比较少见,宣传资料里一定要添附广角拍摄全景图,小赵,你去租借无人飞行器,趁这几天万里无云赶紧拍摄。另外,除了多立几块牌子防止游客随意踩踏以外,还要在广播里,入口处派发的传单上说明。到时候园丁们别躲在后头,大大方方的打理花草树木。看到有游客破坏景观物品的,不要大声斥责,能劝就劝,劝不了的到时候就请些媒体过来,做个社会与道德的专栏节目……这个广告部记一下。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宣传嘛。”   “总之,从现在开始就给我打起百分之两百的精神。你们每天的考勤和表现都会以积分的形式体现,四月底我们再看一下,哪些人适合留下来,哪些人不适合……”说到最后,舒销年挑着眉,静静的看现场的两百多个主要员工们的表情,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散会!”   走出大会议室,舒销年快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吩咐李秘书没有重要事情不要敲门,这才反锁上门,打电话给陶然。   “然然?”   自从听见江佳节这么称唿陶然以后,舒销年也爱上了这个叫法,“你想我了?”   “销年,你、你知不知道龙轲一的公司出事了。”   舒销年冷笑,“知道啊。你听上去很焦急,怎么,失业了?我马上派人去接你回来。”   陶然捏紧手机,“龙轲一说,是你陷害他的。”   “是。”舒销年咬牙切齿,“谁叫他敢勾引你。要不是因为他,你会不肯跟我回来?”   陶然站在快客车站的候车室里讲电话,声音压的很低,“……你、你怎么这样啊。龙轲一又没得罪你……”   舒销年靠在松软的真皮沙发上,脸上是陶然看不见的不可一世,“他怎么没得罪我?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在广东的吗?是在他故意发在网上的几张照片里看到了你!你居然跟他亲热成那个样子!你叫我怎么想?龙轲一本来就对你不怀好意,这根本就是在对我示威!好啊,示威不是吗?挑衅我舒销年的下场,我想他应该一次记牢才对。”   陶然诧异:“不是米乐焱告诉你我在广东的吗?马倩倩去年底就告诉他了啊。”   舒销年:……米乐焱?   觉得在电话里说不清楚,陶然看看液晶屏上的时间,加快语速,“这样吧,你再来一趟广东好不好?龙轲一他现在被限制行动了,……你来吧,我们三个人说说清楚,一定可以解除误会的……嗯,快客要出发了,先这样。”卡擦!电话被挂断了。   舒销年表情略带着点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手机。   米乐焱那家伙去年底就知道陶然的下落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舒销年坐在沙发上捏着手机想了一会儿,划出米乐焱的号码,按下了拨打。   米乐焱你个粗线条,害死老子了!   ………………   米乐焱在夏威夷晒出了一身古铜色的肌肤,他本来就骨骼偏大,现在穿着大花衬衫,戴一副蛤蟆镜,摇摇摆摆的走进幽岚山度假山庄的大堂时,标致纤细的前台小姐还以为是黑社会来踢馆了,吓得花容失色,连招唿都不会打了,“大、大哥你好!欢……欢迎来到幽岚山山山……”   米乐焱摘下墨镜,冲美女呲牙一乐,“别大哥了,叫我米先生就好。”他在请着名大师设计的大堂里转了个圈,回到前台不住点头,“真不赖……豪!豪啊……舒销年呢?他说我到了报名字就行的,哦,我叫米、乐、焱!记住,以后我会经常出现在这里的,因为我有……”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金卡,“这个!”   前台小姐看见是金卡用户,这才放下心来,“尊贵的来宾,请稍等。”   出示金卡以后立刻从“大哥”直升“尊贵来宾”的米乐焱靠在前台边等了一会儿,一个穿着改良版丝绸汉服的服务员匆匆过来,带着他坐上总裁专用电梯,直升顶楼。出了电梯李秘书已经候在那儿了,米乐焱跟着他东看西摸的,总算来到奢华的总裁办公室大门前。   “总裁,米乐焱先生已经到了。”李秘书上前敲门。   “进来。”门后传来一个无机质般的声音。   “哎哟……士别三日真得刮目相看了。舒销年,你这谱摆的可真够大的!”米乐焱一进门就抱怨,然后就被这总裁办公室的装修风格给震住了,“赫!这办公室……不会是从哪部大片里搬过来的吧?我怎么觉得……自己在参观白宫啊!”   唠叨半天,坐在桌后的舒总裁还是冷着脸一声不吭,米乐焱总算觉出不对来了,“亲爱的,怎么啦?”   “听说你丢了个手机?”   “嗯啊。”   “在哪丢的?什么时候丢的?”   “在夏威夷的……海滩?大概吧,谁知道呢!就去年底啊……哎哟!你怎么打我啊?……啊!!!!!!!”   ………………   十几分钟后,舒销年以胜利者的姿势站起来捋了一下头发,而头发被抓的像鸡窝一样的米乐焱从地上爬起来,看见自己用来装酷的墨镜被残酷的踩了好几脚,已经不能用了。   他拉拉自己的花衬衫,委屈愤怒不解地问:“why?”   “有时候电话线并不能帮助我们完美的传达想传达的,我们就需要面对面的来进行彻底的情感释放。”   米乐焱拨了一下脑门前的乱发,“说人话!”   “马倩倩去年底就短信了你陶然的所在。”   米乐焱吃惊地缩了缩脖子。   “之后种种我懒得再说,总之,我打了你,现在扯平了。”舒销年果断的没有交代出自己带不回陶然的失败之行。   虽然还是觉得自己有被无辜牵连的嫌疑,不过看在舒销年如丧考妣的倒霉样子,就连白宫水准的豪华办公室也盖不过他眼底的两团青色……咳!米乐焱被自己心底突然一哄而上的负疚感给惊了一下,靠!说到底这关他什么事,要不是当年舒销年傻逼兮兮的要给他娘冲喜,陶然能跑路嘛?   到最后喜事变成丧事,跑掉的陶然也找不回来了……   唔……活该。   米乐焱自己找了张椅子拖到桌前,心说这么想的话舒销年这几年还真是挺不容易的,这么大的一个度假山庄搞起来了,一边还得到处找人。唉!   “行吧,就算我不对!我给你道歉。”米乐焱道完歉就四处看,“怎么也不给杯水喝啊!”   舒销年打完人心里舒坦多了,他动了动尊唇,让李秘书给他上了杯龙井茶,靠在座椅里开始筹划怎么把陶然给弄回来,“……你说,我是直接把人绑回来好呢?还是骗回来好?”   难道就不能好好劝回来吗?   米乐焱弄不懂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他想了想,反正最近自己也没什么要紧事,要不也跟着去趟广东算了。对了,好久没见马倩倩那货了,少爷我现在变得这么玉树临风(大雾),很该让马倩倩也惊艳一把才对。想到此处,米乐焱不免得意地笑了起来,“也罢,你什么时候出发?我跟你一起去。到时候你这个暴脾气陶然不买账,说不定会吃我这怀柔的一套呢!”   舒销年心里一动,深觉这话很有道理。 第113章 舒二少被人绑了   舒销年重新调整了一下工作计划,挤出三天时间。他觉得这次必须速战速决,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为此他还带了六个保镖过去,打算到时候看情况不对直接把人扛回来算了。   米乐焱对他的两手准备表示不屑,哪有他这样追求人家的。就算陶然不是个女的……就因为不是女的才更麻烦,到时候把人家彻底惹毛了,睡到半夜给你一刀怎么办?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陶然?   不过往舒销年头上浇冷水这活他是不打算干了,原本就是一个“待罪之身”,还是乖乖地跟在后面看看热闹算了,最多到时候帮舒销年劝劝陶然。   于是两个人坐上了开往广东的飞机。   ……   陶然这次是实打实生了舒销年的气,本来不想去接机的,不过听说米乐焱也来了,他本着一切看在米乐焱份上的原则,坐了马倩倩的车,板着脸出现在白云机场。   马倩倩一看见米乐焱就哇哇怪叫,绕着他至少走了有七八圈。太惊人了!他记得他走的时候米乐焱还是个走几步就喘的大胖子,下巴是三层的,肚皮得有五层……几年不见,居然真的被他减肥成功了!   “哇……哇……”马倩倩摸着自己的心脏感叹,“米乐焱你太man了!你现在好有型,好靓仔!哦,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这是为什么?难道这就是心动的feel?”   米乐焱配合的站在出站口摆出一个僵硬的硬汉pose,对曾经的小助理的表现十分满意。他转向站立一边的陶然,用等待被表扬的目光看他。   陶然也吃惊得很,不过碍于要对舒销年冷处理,他觉得自己不能像马倩倩一样表现的太过雀跃。他微笑着跟米乐焱握了一下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赞叹道:“真的很有型。”撇了一眼被冷落的舒销年,他又添了一句,“我看称得上是H城第一帅。”   舒销年垮着脸对着别的方向很响地哼了一声。   马倩倩对舒销年迁怒他人,搞得龙轲一公司都办不下去的行为十分不齿。全程把他当透明人,只跟米乐焱和陶然说话。米乐焱一开始没觉出来不对,车子开进市区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舒销年一个人缩在角落,闭着眼睛在假寐呢!   演技真差,谁家睡觉的时候表情这么丰富的。   舒销年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呢,马倩倩说起陶然春节在他家的细节,又说了龙轲一照顾陶然的事,有意无意的提起那个陷害龙轲一的“小人”多么卑鄙无耻……舒销年气得抓耳挠腮,恨不得上前去掐住马倩倩的脖子,先把他弄昏了让他闭嘴才痛快。   米乐焱暗暗的戳他胳膊,“哎,这说的……不会是你吧?”   舒销年装睡呢,嗯嗯几声转过身去拒绝回答。   靠!看来这次来对了,不仅能看热闹,还能看场大戏也未可知啊……   米乐焱摸了摸下巴。   ……   龙轲一的公司现在是火烧眉毛,一刻都不能耽误。马倩倩照着陶然的吩咐,直接就把人带到了“万里山河旅游公司”一号店的会议室。   一进门,就看见龙轲一一个人坐在桌前严阵以待。   “舒少爷,哦不,现在应该叫舒总裁。”龙轲一心里恨不得一刀杀了舒销年,脸上面不改色的寒暄着。他示意大家坐下,“请坐,小杨上茶。”   舒销年坐下前看了陶然一下,他以为陶然会坐在他身边,没想到陶然绕过他们坐到对面龙轲一身边去了……舒销年插在兜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该死的龙轲一,弄你老子一点不后悔!   “谢谢你,舒二少,不远千里来广东。”龙轲一开门见山的说,“今天我们就把话都说开了吧,你为什么要搞我?”   舒销年仰着下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   龙轲一按捺着性子,继续问:“自从四年前一别,我们应该再没有交集才对。除了陶然。”   陶然抬头看舒销年,他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龙轲一主动提到了陶然,舒销年才有反应,他看着陶然,道:“然然你给我坐过来。”   陶然犹豫着想站起来,被龙轲一按了一下手背,于是他又不动了。   舒销年见状,立刻就爆炸了,“谁许你碰他的?你这个老色鬼,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我就搞你了怎么样!然然,你不过来龙轲一的公司今天就完蛋!”   陶然“噌”的一下站起来跑到他身边坐下了,转头对着他道:“你怎么这样啊!龙轲一根本没有对我做什么事,他给了我一份很好的工作,我感谢他还来不及呢。销年……你、你不能蛮不讲理。”   舒销年拍桌,“我蛮不讲理?我找了你两年,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却要跟他在一起,不肯跟我回去!这不是他在里头搞鬼打死我都不信!”   陶然眼眶发红,他站起来对着舒销年说:“不管你信不信,不回去是我一个人的主意,龙轲一根本就不知道你跟我发生过什么事!”   舒销年也站了起来,他个子高,居高临下的压制着陶然,“那你倒是说啊,不是因为他,还能因为什么?你明明就离不开我的!”   “我……”   “够了!”龙轲一一声怒吼,也站了起来。   混蛋!就为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笔烂账,就把他辛苦创业挣下的半片江山砸了个稀巴烂?   豪门恩怨拜托不要连累一般人可以吗!!!   “舒销年,从前我就听人说起,说你是个目中无人的狂妄家伙。我还觉得是说的太过了,今天我却要亲口告诉你,你不仅是狂妄自大,还愚蠢恶毒,你根本就不配陶然的爱,你配不上他!怪不得陶然要离开你,像你这么自私自利,眼睛里只看到自己的傻逼,也就是手里有几个钱,要不然,扔到大街上都没人去捡!”   “龙轲一你找死!”舒销年勐地站了起来,气势汹汹。   “反正我现在跟死也差不多了,拉上你正好!”龙轲一表情狰狞,摸过面前的玻璃杯砸去,玻璃杯滚落在地,杯子里的热茶都洒到了舒销年的身上,舒销年不甘示弱,一个箭步跳上会议桌,抓住龙轲一的衣领就开打。   “不要以为我舒销年只会来阴的,你要直接打,更对老子胃口!”   “你自己放弃了陶然,如今却来装什么痴情种,别特么搞笑了,你就是个没良心的小畜生!”   “很好,你自己要找死,我就成全你……”   “弄清楚小子,你看看自己现在在哪里,来人!”   会议室的门开了,十几个膀大腰圆的保安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把舒销年扑倒在地,团团围住,随后用绳子绑了起来。   陶然一看之下,也顾不得生气了,“你们这是干嘛,不要绑人,快放了他!!”   米乐焱急的跳脚,得,不管这边占不占理吧,总不能看着舒销年吃亏———捋起袖子加入了战场,马倩倩捂着脸惨叫几声,上去帮米乐焱了。   陶然……也没地方让他插手了,现场已经是一团糟……他转身对龙轲一央求道:“龙经理,销年他就是脾气不好,你让你的人放开他,我会让他还你清白的,真的!”   “不好意思陶然,我觉得舒销年是时候该被教训教训了。”   “可是……”陶然意识到龙轲一是来真的了,他心底涌起深深的担忧。是他叫舒销年再来一次广东的,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万一……   “哐蹚”一声,门又开了,舒销年带来的几个保镖也加入了战局,会议室里更热闹了。   ………………   好不容易两班人马分出了胜负——其实战事一开始就很明了,舒销年带来的人从人数和打斗经验上都输了一大截——龙轲一整了整被扯乱了的衣服,望着被按在地上的一群业余打手,冷笑道:“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你能买通几个人,还能买通我全公司的人不成?”   他命人把舒销年几个都关起来,严加看管。   陶然看见舒销年被打的嘴角都流血了,求情道:“龙经理,找个医生给他们看看吧!”   龙轲一接过下属送过来的纸巾擦着手上的血迹,头也不抬的答道:“陶然,这事你就别管了。不好意思,我的公司看样子是不行了,你抓紧时间换工作吧!”   陶然心里担心得要死,“那舒销年他们……”   “陶然,老实告诉你。我爸是做这个的。”龙轲一做了个关灯的动作,这是说走黑道的意思,“我本来想洗白,结果这条路走不通了。哼!舒销年,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跟我斗没什么,这回犯到我爸手里了,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还翻得出手心去!”他抬头看陶然小脸煞白,不知所措地站着那里,安慰他道:“你放心,除了他以外那两个我关几天就放他们走人。至于舒销年么……得让他吃点苦头才行。”   陶然哑声道:“你让我见见他,我会让他还你公司名声的,真的!你别打他了……”   “这个,我真不能答应你。”龙轲一单手飞快的在手机上下指令,“对不起,陶然,我还有事,再见。”   龙轲一展现了他从未在陶然面前展示过的凶悍和冷酷,他带着一群人离开会议室,只留下陶然一个人伫立在一片狼藉之中。 第114章 被扔到了荒岛   陶然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了很久,直到华灯初上,摆夜摊的一家家吆喝起来才回过神。   是我错了吗?   我不该任性,要是在听说舒销年出车祸那时就乖乖的自己回去的话,一定就没有今天的事了。   陶然后悔了,他现在特别想找到舒销年告诉他自己立刻就跟他走,只要他答应弥补龙轲一就行……可问题是,舒销年被关到哪里去了呢?   还有马倩倩和米乐焱,陶然愧疚的站在十字路口,前面的信号灯红了又绿,绿了又红,他却拿不定主意到底该往哪边走。   冷静下来,陶然!   他回转身,照着来路往回走,舒销年和龙轲一现在都是一触即发的炸药桶。陶然劝不得,也见不到。那么还有谁,是能制御他们的呢?   舒销年那里,只能找舒杳华了……龙轲一,龙轲一……陶然眯眼,站定。他知道了,能制御龙轲一的应该是他爸爸才对!   舒杳华……舒杳华说不定能联系到龙轲一的爸爸,他一定比陶然有本事,说不定他来了,一切就会有转机!   陶然握着手机,拼命回忆有关德园的电话号码。两年了,那么多号码怎么可能还记得住呢?   怎么办?   陶然想起一个人,张雨霁。他爸爸好像是H市的第几把交椅来着?总之,是一个能联系到舒杳华的人,要不试试?   “张雨霁吗?我是陶然……”   ………………   舒杳华赶到广东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天。   他是从英国赶回来的,两天前的夜里,陶然灵机一动打电话给张雨霁,张雨霁一听事情如此紧急,也不敢托大了,赶紧告诉自己的父亲张秘书长。张秘书长亲自致电德园,这才被舒杳华的夫人刘慧梨接听到。   舒杳华真没想到几天不见面,弟弟就又给他弄出这么一大摊子事情来。他走出机场,冷冷的扫了一眼陶然,看他形容憔悴的样子,似乎真的很担心舒销年。   “上车,把事情从头到尾,任何细节都不要忘记的交代一遍!”   陶然忍着羞惭,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舒杳华听了以后扶额摇头,妈的!搞了半天还是为了争风吃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他舒杳华英明一世,怎么就有了舒销年这么个不争气的弟弟扯后腿呢?   这次还惹上了黑道上的人物,看来要完好无损的把人带回去,还真是有点难度……   这些先不提,眼前这个陶然,真是个灾星!可要是不把他弄回去,天知道销年还要搞出些什么花样来折腾!   舒杳华一言不发地看陶然看了一路,最后在停车前开口:“这件事我来弄,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酒店里,哪里都不准去!等我把销年捞出来,你就跟着我们走,你敢说一个不字,我就当你是存心跟我们舒家过不去。既然那样的话,我也不好意思让你们陶家上上下下过舒坦了,明白了没有?”   陶然小鸡啄米般点头。   陶然跟着舒杳华住进了市区里的酒店,他被关在一个套房里,外间是几个保镖24小时的看着他,他就呆在里面的卧房里等消息。   到了第二天晚上,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进来,陶然焦躁不安却又没有其他办法。直到晚上十点多,突然有人摁响了门铃。   陶然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卧室门后边侧耳听了一会儿,奇怪地皱起了眉头——怎么有打斗的声音?   他心里砰砰直跳,后退几步靠在墙上。约莫五分钟过去了,外面没有了动静,有人过来打开了卧室门。一个陶然从没见过的男人走进卧室,看了一圈室内以后对他说:“我们少爷请你过去。”   “你们少爷是谁?”   “你去了就知道了。”   陶然穿过客厅的时候看见舒杳华的人都被绑成了一堆粽子,带头的阿山呜呜叫着对陶然打眼色,陶然无奈地对他说:“要是舒销年回来了你们就带他先回H市吧。”还不知道自己这一去还有没有小命回来了,有舒杳华在这里,应该不会不管舒销年的吧。   陶然被这几个闯入酒店房间的人夹在中间迅速地下了电梯,搭上一台等在B1   楼电梯口的商务车。坐在前座的一个人回头朝陶然一笑,居然是跟在龙轲一身边的一个秘书,“陶先生别紧张,我们是来带你去见舒二爷的。”   “舒销年他大哥不是已经过去了吗?”陶然总觉得事情不对,难道舒杳华还没有联系上龙轲一他爸爸?   可惜对方明显没有解释的意思,车子驶出酒店停车场,一转弯就上了高速。陶然仔细记着一路上的路标,企图猜到目的地是什么,然而车子上了高速以后居然一直往海边开,下了高速以后直接开到了一个废弃的码头。   “船准备好了吗?”   “油都加满了,现在就走吗?”   “对。另一艘船已经出发了,这边也要快!”   陶然嘴里已经被塞了一块布,双手也被一个大胡子绑在了背后。他惊慌失措地看着黑乎乎的海面,今夜空气湿润,满天都是乌云,一颗星星都看不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月黑风高杀人夜”吗?   这就要抛尸了?!   “另一艘船已经出发”是舒销年已经被解决掉了的意思吗?   陶然悲从中来,愈发后悔没有跟着舒销年回H市,他一个任性就害死了一个青年企业家,还是他最爱的人。“呜呜……”大滴的眼泪涌出了眼眶。   站在他身边的两个人都奇怪地看了看他,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够低的,不就是坐个快艇嘛……   陶然怀着悲壮的心情走上了快艇,迎着上下起伏不停的波涛和令人窒息的海风,他被带向未知的海域……   开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引擎声停止了。陶然早就维持不了凛然赴死的表情倒在角落里,虚弱地望着天上的黑云。直到有人过来把他抬出快艇,扔在沙滩上。   被绑着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陶然躺在沙滩上等了好久也没有人来给他一个痛快,他眨了眨眼,伸手挖出嘴里的布条,不远处传来快艇启动的声音———嗯?   他飞快的坐了起来,只见载他过来的那只快艇已经离开陆地乘风破浪而去……,“喂!”陶然站起来喊了一句,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己所在的是一个海岛。   “这什么意思啊?”   自然没有人回答他,陶然只好沿着沙滩往高处走,这天气直觉就要下雨了,先找家人家借宿吧。   ………………   半个小时后,陶然丧气地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太天真了,因为走到现在连一条水泥路都没出现过。他心里隐隐又个猜想,又觉得龙轲一不会这么毒吧?   又过了半个小时,天空中传来滚滚闷雷声,远处的黑云里闪电时而出现,一场暴雨近在眼前。糟糕了,这里不是树林就是沙滩,会不会特别容易导电啊?陶然小跑着跑上一个矮坡,四处乱看试图找到一个安全的避雨点,只见远处有一道巨大的黑影,看样子应该是个崖壁。陶然决定去那里试试运气。   黄豆大小的雨点已经落了下来,跑到山崖那里陶然已经变成了一只正宗落汤鸡。他摸了把脸,眯着眼睛朝岩壁走去,一个黑影突然抢在自己前面跑了过去,躲进了岩壁下一个石洞里。   “谁!”陶然下意识地喊了一句,随机意识到万一不是人是什么野生动物就糟糕了。   没想到那个刚进了石洞的黑影顿了顿,回过身来答了一句:“这里还有人?!”   尽管是透过倾盆大雨传过来的声音,陶然还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销年!!销年是你吗?”   “陶然!陶然?”石洞里的人激动地冲出来乱叫,看到陶然一把就抱了他起来,“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辈子就交代在这里了呢!”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跑进了那个石洞,里面一片漆黑,难为舒销年这么怕黑的人居然敢进来,想必也是被逼到绝境了。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也来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了。良久,舒销年先吻了过来,嘴里不清不楚地念叨着,“龙轲一那个变态,我不过是让他损失点钱,他竟然要我的命!”   陶然心里还是一团乱帐,他推开舒销年问到底怎么回事,舒销年抱着他蔫头搭脑的说了起来。   原来当天,舒销年三人被龙轲一堵嘴绑手,扔在地下仓库里。稍后又被蒙了眼睛装上车,一路颠簸的运到了某处。马倩倩跟米乐焱像麻袋一样被一脚一个踢进暗室,摔得腰骨欲裂,心里更是苦不堪言,悔不当初,早知道出了机场就直接去荔枝园了,这时候差不多已经吃上午饭了呢!   可不就是有钱难买早知道么!   两个人等到周围一片寂静,这才互帮互助的蹭开了眼罩,适应了室内的光线以后才发现自己是被关在一个连窗子都没有的小黑屋里。舒销年却不知道被关到哪里去了。 第115章 喷死二少!   外面有人声传进来,说的是粤语,米乐焱是一句没听懂,马倩倩倒是听懂了七八成,可惜嘴给堵上没法翻译。又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开了门,外面灯火通明,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进来给他俩解开了绳子,扔下几个面包和几听饮料,以及一句话:“过两天就放你们走人。”   马倩倩吐掉塞嘴巴的布巾,活动着手脚问道:“我们还有一个人呢?也放吗?”   口罩男骂了一句什么关门出去了。   米乐焱靠在墙上问:“母鸡?”什么意思?   两个倒霉蛋胡乱吃了几口面包,就都拿着喝的发起呆来。良久,马倩倩先开口说:“刚才听见外面两伙人对话,一伙人是来教训舒销年的,我感觉他应该就在我们隔壁或者对面房间……还有一伙人拦住了第一伙人,说舒家得罪不起。……,说到头这事都怪舒销年他自己!”   米乐焱同意,“就是,要是他早点告诉我他他干了这么没品的事,我也不至于跟着他去见龙轲一啊!”   马倩倩无奈,“……你跟舒销年还真是一对活宝!”   “那现在怎么办啊,就这么耗两天?这里连张床都没有,怎么睡觉啊?”   马倩倩偏过头懒得理他,他注意到关他们的房间门是扇粗制滥造的木门,走过去眯起眼睛的话还能依稀看到外面的情况。看了一会儿他冲后面招手,米乐焱也凑过去找了个蹲位,只见门外的房间里又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龙轲一。   龙轲一派来的先遣队灰熘熘的回去报告,说他爸爸不让打舒销年,怕舒家报复。龙轲一听了只冷笑不说话,心想人都给绑起来了,梁子已经结下了。难不成还得好吃好喝的养着他舒少爷不成?   万里山河是龙轲一一手经营起来的生意,虽然说门面并不大,但这是他的心血。龙轲一不想走他爸爸的老路子,什么黑道大哥,他不稀罕。他就喜欢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开开心心自由自在的,比什么都强。   所以他特别恨舒销年,舒销年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理由,轻轻一勾手指头,就让他跌了一个大跟头。在龙轲一看来,舒销年这人就是太顺了,一路走来太顺利难免会让人看不清自己到底有几斤斤两。既然今天他落到了自己的手里,无论如何也得给他个教训,这教训必须让他刻骨铭心,得让他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所有事都是围着他舒销年转。   “人呢?”龙轲一一进门就冷着脸问。   看守的几个面面相觑,只好答道:“按大哥的指示,姓舒的单独关一间,另外两个关一间。”   龙轲一皱眉,拿下嘴里叼着的香烟,随意弹弹烟灰,一个跟随拿过椅子放在他身后,他坐下,“把姓舒的拉出来。”   有人就去开旁边一扇门的锁,马倩倩和米乐焱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   舒销年被带出来了,他看起来倒是没憔悴多少,眼神依然凶悍,看到龙轲一的时候还想扑上去。   龙轲一吩咐松绑,他故意笑着露出白牙,轻巧地吐掉香烟,对着站在原地活动被绑麻了的手脚的舒销年道:“舒少爷……”话音未落,龙轲一就飞起一脚把舒销年踹飞在对面墙上,米乐焱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舒销年低着头捂着小腹慢慢爬起来,就地一滚躲过了龙轲一的第二脚,极快的站起来就出手了。   其他人自觉的站到出口前堵住了生路,让出地方给龙轲一大快朵颐。两个人都是目露凶光,战意盎然,犹如两头饿了许久的野兽出笼一般,一交上手就难分难解,房间里碍事的桌椅接二连三的被噼里啪啦的踢开,站在门口的手下被挤的出去了好几个。   龙轲一是专门学过散打的,正如他所料,舒销年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真正的生死场,论单打独斗,是打不过龙轲一的。渐渐的,龙轲一还是带着笑,舒销年却开始挂彩了。   “怎么样?小少爷,外面的世界不如你们H城那么好混吧?讨个饶吧,跪下来叫我声哥,说我错了,我就停手。”龙轲一开始引诱他,一旁的跟随拿出手机开始准备录像。   舒销年擦了擦流到眼睛里的血,用力眨了眨眼睛,“呸”的吐出一口血沫子,咧嘴笑道:“做你妈的春秋大梦!老子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像你这种人求饶,怎么,下不了手了?怕打死了我没法交代吧?胆小鬼。”   龙轲一揉了揉左肩,“行,有种!那我就如你所愿,打的你满地找牙,然后让陶然来看看你这没出息的熊样……”   舒销年唿吸一滞,抬头紧紧盯住他的眼睛,“你把陶然怎么样了?你敢动他一根寒毛,我就废了你全家!”   “我又不是你,搞不定就来硬的。舒销年,你知道我最看不起你什么吗?就是你对待陶然这件事上。四年前在长春我就看出来了,陶然心里装满了都是你,而你却对他唿来斥去,根本就不尊重他。我是对陶然有好感,可我是打算好好对他的。你出去打听打听,我龙轲一在gay圈里的口碑,一向是你情我愿才出手的,陶然说了不要,我就不会逼他。哪像你,一出现就是高压手段,他不肯跟你回去,你就对我下手,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逼他嘛?其实你心里很清楚,陶然根本就没有跟我怎么样,可是你还是要这么做,你就是要断了他跟这个社会的联系,让他乖乖的跟你回到你那一亩三分地里,还像从前一样,做你的小跟班,小保姆,小暖床的。我说的对不对?舒销年,你才是个人渣。陶然遇见你,是他倒了八辈子大霉,他就是爱上了你,所以才一直不开心!我问你,你知道陶然的生日在哪天嘛?不知道吧?你送过他生日礼物吗?给他祝贺过吗?呵呵,你知不知道,你在网上看见的那些烧烤派对的照片,就是陶然生日那天拍的。那天,我送了他一束鲜花,他高兴极了,他对我说: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收到花!你没看见,当时他高兴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我看着他就想,怎么江南巨富德园的少爷,就没钱买一束花呢!舒销年,我今天就问问本人,你是没钱买,还是没那个心啊?哈哈哈哈……被我戳穿了吧,就是根本没上过心!什么一往情深我呸!”   舒销年脸色阴晴不定,心里犹如翻江倒海。龙轲一的这一番话就像拿一柄锋利的三棱刀插进他的心口,插的极深入骨,然后就放开手,站在他面前看着从他的血汩汩不绝的顺着刀棱流出来……   陶然的生日是几月份?他绞尽脑汁地想,那四年来,他每年都会收到很多生日礼物,有时候还会在前院招待来为他庆生的客人。这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自从他记事以来大家都是这么重视他的生日,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过别人的生日是在哪一天。   怎么自己没有送过生日礼物给他吗?舒销年记得自己送过很多东西给陶然,比如四季的新款衣服,比如滋养身体的珍贵药材,比如……不过那些从来都是他负责付钱,东西都是陶然自己去店里或者榴花馆那里领回来的。要说面对面的送一束花什么的……他想起挂在自己胸口的那对戒指,或许他也想过,却从没有真的做到过。   龙轲一可没打算就此收手,打死舒销年他确实不敢,喷死这个不可一世的小少爷总可以吧?   他收了手,蹲在舒销年面前揶揄他,“嗨,舒销年,你倒是说说,你有多爱陶然啊?他来广东的时候身上可没什么钱啊,你怎么这么小气,就算是包养,每个月也带给笔钱吧?要说你不是包养,那分手了也该有分手费啊。他孑然一身学历又不高,找工作得有多难你没想到过?哎你上次来广东的时候总该给他钱了吧?不会吧,还是没给?你渣!你太渣了!”龙轲一啧啧称奇,“你砸了几百万给我的财务经理,让他做假账诬陷我这事就算了!你怎么就没砸个千八百的给你最亲爱的陶然改善一下生活啊?……,你猜你这回出去了,陶然会不会跟你回去啊?”   舒销年抬起头看他,“他会跟我回去的。”   龙轲一心里一痛,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谁叫这孩子就是傻呢?”他站起来,接过跟随递过来的外套,“……,我刚刚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十分适合你。你不是很喜欢户外运动吗?我现在就去安排一下,你就在这好好反省反省。到时候了自然会有人来接你。”他穿上外套,扭头轻蔑的看了他一眼,“我相信你一定会很喜欢我为你安排的野营节目的。”   舒销年当时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混蛋!他把我扔到这个孤岛上就算了,把你也弄上来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个孤岛吗?”   舒销年来的时候天色还微亮,他已经绕着这个孤岛走了一圈了,“货真价实的孤岛,连个废墟都没有……”他本来还捡了一堆木材准备钻木取火来着,结果被这暴雨天气给当头一棒打晕了。   陶然从兜里摸啊摸,摸出一串钥匙,“这个他们倒没拿,你看看能有用吗?”他转了一下按钮,拇指大小的手电筒亮了起来,“从前宿舍门道里没灯,我在马倩倩家那边买的。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这个是用纽扣电池的。”   舒销年接过来照了照四周,找到一块比较平整的大石头拉着陶然过去坐了下来,然后万分不舍地摁灭了手电筒,“还是省着点吧,谁知道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呢。” 第116章 荒岛求生   “说不定明天他们就会来接我们了,我觉得龙轲一不会做那么绝的。”陶然说。   “你还敢帮他说话!”舒销年怒。   陶然立刻不敢发声了。   过了一会儿,黑暗里舒销年的声音响起:“你这个电筒的灯头不错,拆下来的话可以做个聚光玻璃,等天晴了我们就可以生火了,到时候再找一个好点的山洞把火种保存下来,那样的话到了晚上就不用摸黑了……”   陶然呆头呆脑的想了一会儿,答道:“你还真想在这里过起日子来啊?我觉得我们不超过三天就会疯的……”   …………   回答他的是舒销年的鼾声,他被龙轲一一顿胖揍以来还没有好好睡过几个小时,这下子是真累着了。他把陶然抱在怀里,自己靠在冰冷的洞壁上仰着头,睡得黑天胡地。陶然一开始还睁大眼睛注意山洞外面的动静,很快就被困意侵袭,尽管几米之外就是电闪雷鸣暴雨如注,他慢慢地垂下头,就着这个姿势倒在舒销年怀里,两个人就这么湿漉漉地睡了过去。   ……   第二天,低气压过境,天气放晴了,随之而来的就是耀眼的阳光和炎热。舒销年摸了摸陶然的额头,稍微有点低烧,谢天谢地!他可还记得陶然一向抵抗力比较低的,之前不就是在阁楼里冻了一夜后病了半个多月吗?   他让陶然在山洞里等他,自己出去寻找吃的。陶然哪里呆得住,他爬到崖顶举目远眺,四面都是茫茫大海,北面天水相交的地方隐隐有一道黑影,可能是陆地,也可能是另一个海岛……他叹口气,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哎———”下面传来舒销年兴奋的喊声,他发现了一片椰林,地上掉了不少新鲜的椰子。   两个人早就喉咙干的要吐火球了,陶然打起精神兴冲冲地跑下去,只见舒销年已经剥了三四个椰子放在沙地上,看见他来了就拿起石块砸破一个递给他。没有吸管喝椰汁颇为不雅,不过这时候谁管这些。两个人坐在热乎乎的沙地上各自喝饱了椰汁,陶然眯起一只眼睛看着椰囊里面,“这是椰肉吧,能吃吗?”他喝饱了就开始想着下一顿了,“要是有调羹就好了。”   舒销年把上衣脱下来交给他,“跟我走,昨天我看见那边有个湖,应该是淡水的。”他裸着上身走在前面,陶然跟上去摸了摸他的裤子,也是潮唿唿的,“这里也没别人,你都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舒销年回头看他一眼,十分顺从的把身上的衣物都脱光了。海岛上的日光毒辣辣的照在身上,微凉的海风却吹得人浑身上下舒爽无比。他从未感受过这么彻底的“开放感”,哇呀怪叫着就朝密林里跑去……   陶然红着脸捡起他扔在地上的衣物,谁让他全脱光了的?他只是让他把外面的裤子脱下来而已!   幸亏这里是个荒岛……   ……   舒销年找到一个海拔高的山洞,把里面粗粗打扫了一遍,就借了陶然的钥匙圈到向阳的石壁那里去“造火”去了。陶然把两个人的衣服都搓洗了晾在临时搭起来的木棒上,他可不敢跟着舒销年“甩鸟”,找了几片棕榈叶拿皮带绑在腰上,他跟在后头去看他怎么生火。   舒销年矫健劲瘦的臀部就在前面肆意展览,陶然心猿意马地瞟一眼低头、瞟一眼低头,身下的棕榈叶已经毫不客气的被顶出一个可疑的角度,“我我还是回去把山洞再整整……”他对自己的定力已经绝望了。   “啊,可是已经到了。”舒销年弯下腰捡了一些被晒得很干的干草枯藤,拢在一处,回头看见陶然的目光……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得意的一笑。趁着陶然没反应过来一个健步上去逮住了,把他的手按到自己前面,“来,别客气。”   陶然被他这种不知羞耻的行为吓了一跳,只好半推半就地乱摸了一气,眼见那家伙开始要引吭高歌了,空着的左手“啪”地打了舒销年一下,“还不快生火?我肚子饿了,想吃肉!”   舒销年遗憾地松开手,坐在地上开始拆那个手电筒。肉……到哪里去弄肉呢?   有了凸镜在手,舒销年很快生起了火。他担心林子会有什么野生动物晚上袭击他们,先拿着自己做的火把在山洞里烧了个透透彻彻,把苔藓和污浊的空气都烧成灰烬。陶然拿着干透了的内裤催着他先换上,舒销年可有可无的套上了,“我出去找点吃的,那堆火你看着点别让他熄灭了。乖乖在洞里等我,嗯。”   “你注意点海面上,说不定他们会来找我们的。”陶然还是没有放弃希望。他送只穿了条内裤的舒销年出去,眼看着他拎着一根削尖了的木棍小跑着去了海滩———看起来他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意思———要是把他们扔在这里的龙轲一看见了说不定又要气得吐血。   舒销年脸上胸口那些乌青都是龙轲一打的,左眼都充血了,陶然早上刚看见的时候吓了一跳,心里那点疙瘩也消失了。不再强求舒销年跟龙轲一道歉,反正舒杳华说过了,舒销年造成的损失他会给他补上的。最后就是看两家人的家长交涉得如何了,陶然觉得舒家大概会多给一些补偿的吧。   舒销年临走时捡了十几个椰果留下了,陶然把椰果外面那层皮都剥下来,绑在木棍上,弄了个简易苕帚,拿着它把不深的山洞扫了一遍。这个山洞离地面有一米多高,要是今天真的没人来接他们的话,今晚他和舒销年就要在这里过夜了。陶然不想再重复昨晚上那种痛苦的经历,除了吃的以外,他还想有个盖的东西,要不然就算昨晚侥幸没人病倒,早晚也会吃不消的。   这么想着,陶然站在洞口眺望了一圈,十几米外就是海岛密林,无数的植被覆盖了整个山地,一眼望去根本分不清哪里有什么。   “哎————”海滩边传来舒销年的声音,夹杂着兴奋的笑声。   原来是舒销年潜水掏了一堆的海鲜,堆在一起一个人拿不下了。陶然肚子咕咕叫着,嘴角都要咧到耳朵上去了,两个人拿藤蔓绑了绑收获,拎到干爽的沙地上生火做饭。   没有调味品,火堆燃起来以后就拿细树枝串起贝肉插在火边烤熟,好在海水虽然涩得很,还是咸味的。两个人连说话的空闲也没有,默默地风卷残云般吃掉了一堆海贝。   “本来我差点就抓到一只章鱼了。”舒销年吃了个半饱,他意犹未尽地看着海边的潮水,“可惜没有工具,要是给我一只鱼叉……”   陶然递给他一个椰子,自己也喝了一口椰汁,打了个饱嗝说:“你又来了,我怎么老觉得你有意思在这里过个两三年啊。”   “确实挺有意思的。嗯,我已经有想法了。”舒销年舒展四肢躺在白沙上,“野营真的挺有意思的,今年是来不及了,明年我们可以在度假山庄里加一个密林探险的野营计划,你觉得怎么样?”   陶然抓抓头,“这真的不是野营。”你也太乐观了。他坐过去点拉过舒销年的左手腕,只见靠近臂弯处有一个手术疤痕,样子还很新鲜。他压低声音问:“这个就是车祸留下的吗?还疼吗?”   舒销年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昨晚上下雨的时候有点疼。”心疼了吗?舒销年坐起来拉住陶然,确认一般的问:“这回出去了跟我回H市。嗯?”   “我不做保姆了。”陶然忽闪着眼睛征求意见。   “傻瓜,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做保姆了?”舒销年知道这就是愿意了的意思,赶紧的诅咒发誓,“要是我舒销年今后待你不好,始乱终弃,就让我后半辈子一个人在什么都没有的荒岛上度过余生!”他搂过陶然,得意地问,“我都这么发誓了,你总该信了吧!”   陶然狐疑地瞪着他,“我看你一个人呆在孤岛上也活跃得很,这个不算,重新发一个。”   舒销年窒了一下,只好重新想了一个,“如果我舒销年今后对陶然不好,始乱终弃,就让我事业失败,后继无人!”   陶然的脸色更难看了,“你还是要结婚的对不对?”   “谁说的!我都已经计划好了,我们去美国或者泰国找个代孕的,我一个你一个,两个孩子谁家都不差!”舒销年拽紧了陶然就怕他一生气又玩消失,“这个我哥都已经同意了!我跟你结婚还不成吗?跟你结婚!”   “跟我结婚?”   “对!你且放心着吧,一切有我!从前是我想差了,什么都是我不对,陶然,你看我们认识也六年多了,我是那种随便就给承诺的人吗?”   陶然抿着嘴观察着他的表情,试图在他脸上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舒销年站起来举起单手,“我舒销年这辈子只跟陶然结婚,否则就死不……”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陶然从背后抱住他。   舒销年勾起嘴角,握住那双交互在自己小腹前的手,这么不巧,他的肚子正好又叫了一声。   陶然噗嗤一声笑了,大好的气氛被破坏,他探头看舒销年脸红了,笑道:“你还没吃饱吧?不如拿贝壳刮点椰肉来吃?”   “也好,吃饱了我给你下海抓一只大海蟹来!” 第117章 遇见大蛇了!   这边被扔到孤岛上的舒销年和陶然有一顿没一顿的自力更生着,那边厢马倩倩赫米乐焱倒是先一步被释放了出来。   米乐焱出来以后最先见到的就是舒杳华,米乐焱一看见他就心安了,“大哥!大少爷!我的佛祖啊你终于来了!”他满腹心酸,拉着舒杳华就把这几天的经历竹筒倒豆子似的倒了个一干二净,说完以后就开始提要求,“哎哟,顿顿都是面包汽水,吃的我都便秘了!大哥,能带我先找个酒店打打牙祭不?”   舒杳华闻着他二人身上一股异味,捏着鼻子让人先带下去洗澡换衣服,弄干净了再送到饭店里来。想到自己那不省心的弟弟还在那腌臜地方受苦,心里又是一阵烦乱,才两天就跟进了集中营似的,到时候舒销年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呢!   米乐焱二人在酒店里吃饱喝足,换了一身行头,就开始打听舒销年什么时候放出来的事情。舒杳华没好气的说:“已经找中间人搭上桥了,说到底是销年先不对的,我代他去赔礼道歉,把他惹出来的事情给抹平,差不多就能回来了。”这话说的简单,背后弯弯绕难弄得很,米乐焱也能猜到这个,可他在这里就更没有门路了,只能寄托于舒杳华的手段。   舒杳华跟龙帮说倒是说好了,就是敲不定这个交人的时间。   为什么?   还用问嘛,龙帮的小少爷不甘心放虎归山,偷偷地把舒家二少爷换了个地方关,任凭他爸如何苦口婆心地给他分析道理,就是不交代关到哪里去了。逼得急了,就说:“反正人活得好好的,一没绑着他二没饿着他!还把他小情人给送过去陪他了呢!”   “我这边钱都拿了,你要是再给我压着不放人,就不是我们占理了!”龙爸爸拍桌,“舒家虽然远在江南,可是底蕴深厚,确实是不好惹的!你是没有跟他哥哥打过交道,说句不好听的,明天我们把他弟弟好好的还回去了,大家以后各自过日子井水不犯河水;要是人真的出了什么事,别说我这个小小的龙帮,就算是强哥也救不了你我!”   龙轲一听到强哥的名字总算是消停了,他坐在沙发里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什么时候必须交人?”   龙爸爸松了口气,“后天之前!”   “妈的,命真他妈好。”龙轲一拿出电话,“是我,之前交给你们那两个人可以放了,后天一早去接人……嗯。”   放下电话,他朝他爸做了个万事皆备的姿势。   真是可惜,原来还想关他们一个月的呢。   陶然跟舒销年在新发现的山洞里又度过了一夜,阿弥陀佛现在是四月份,海岛上的天气接近南国,只要不下雨的话,晚上还是很舒适的——要是有张吊床什么的那就更好了!   就是贝肉吃腻了,所以舒销年一大早就出去找新的“武器”,希望可以代替鱼叉在海里戳中目标。   陶然则是继续洗衣服,晾衣服,打扫山洞。然后决定去林子里看看,有没有什么野菜啊,蘑菇什么的。   沿着林子外围走了很久也没什么值得他下手的,主要是不知道那些茶色的菌菇吃了会不会有事……走到第一天躲雨的崖壁附近,陶然发现了一棵果树!树上沉甸甸地结满了红色的果实,看起来有点像小苹果。他踮起脚摘了一只果子在衣服上擦擦,咬了一口,巨甜!   太好了,陶然像马上就告诉舒销年,可惜手机被搜走了,脱下汗衫包了十几个小苹果,想了想继续往林子里走了进去。从这个方向直线走过去的话,正好斜穿了三分之一个密林,就能更快的到达舒销年所在的海滩了!   海岛密林里都是参天大树,树冠一棵盖过另一棵,林子里面显得阴森森,光线暗淡。陶然揉着自己的胳膊往前走,背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一半是这里头的风真的很凉,另一半……是自己吓的。   他已经后悔抄近路了,因为他想起来上一次抄近路就没遇上好事情——在德园的沐风台遇见鬼了!   “总不会又这么倒霉吧……”他自言自语的,精神力开始高度集中,集中到自己太阳穴的脉动都听得见了,“还有一小半路,快了快了……”他给自己打气,两眼目不斜视地盯着正前方的一小块蓝天白云,脚下加快速度。一不小心,左脚踩到右脚,一个趔趄差点倒在潮湿的地上,还好拉住了一根粗大的藤蔓——话说这藤蔓……好滑啊,怎么还有点……弹性?   “啊!!!!!!!!!—————”   舒销年龙精虎勐地站在沙滩上舞他早上DIY的那根三头叉,脚下扔着两条血淋淋的大鱼,每条都有十几斤重。这就是他一个上午的收获,他得意极了,故意在这里等着陶然过来,对他露出钦佩的笑容。   陶然那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传过来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放下双手回头望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靠!”他来不及穿裤子了,又一次甩着鸟狂奔起来,“陶然!!!!!!”   陶然正面对着人生里最大的绝境,这比撞鬼什么的来得直接多了。撞鬼算什么,那晚上陶然还跟那红衣女鬼打招唿了呢,哪像现在……他被一条十几米长脚腕粗细的花斑大蛇卷成了一个春卷,那三角形的舌头昂然立在他肩膀头上,火红的蛇信子就在自己眼珠子前“嘶嘶”作响。   舒销年赶到的时候浑身的血都汇聚到脚底板下面去了,草……这是什么蛇?!七寸在哪里啊?   提起手上的“三头叉”,冲着蛇头就戳了过去。那大蟒蛇吃痛,嘶嘶叫着放开陶然朝舒销年扑了过来,舒销年哪里有过这种经验,扭头就往沙滩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回头,还好那条蛇扭着身子紧追不舍,倒把陶然给落在林子里了。   这样就好,陶然的战斗力原本就接近于零。舒销年一步跳到石头上,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爬上另一块更高的山石,低头一看,只见那条蛇头也不回的朝不远处那两条还没死透的大鱼爬了过去……“我的一个上午!”舒销年心痛无比,眼睁睁地看着它吞吃了两条大鱼,拖着累赘的身躯慢慢往密林里回去……回去?不行!   舒销年急中生智,一边大声喊着陶然的名字,叫他赶紧离开,一边拿身边的碎石子不间断地攻击那条蛇。果然,它发怒了,再一次回过头来,朝着舒销年这边缓慢的爬了过来。   却说陶然千钧一发之际捡了一条小命,他回过神来赶紧朝林子外面一瘸一拐的跑。   “销年!”他红了眼眶,舒销年引着那条大蟒蛇往沙滩那边去了,“我得去帮他!”   怎么帮呢?   陶然抓抓头,想起了火攻。蛇应该是怕火的吧?这里离他们暂居的山洞很近了,他远远看见舒销年趴在高处朝下面扔石头,抓紧时间!陶然转身往山洞跑,门口还燃着火堆,他抽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用手挡着海风往舒销年那边走回去。   舒销年已经找不到碎石块可扔了,那条蟒蛇却还不肯罢休,一直盘踞在一米不到的地方嘶嘶吐舌。相信要不是刚吃饱了行动不便,它一定会蹿上石头来。   然而舒销年还是非常难熬,因为现在正是午间,阳光炽烈无比,毫无障碍地洒在沙滩上,也洒在他赤裸的身体上——他现在开始怀念他的衣服了。   忽然那条蟒蛇停下动作,扭过头来看向另一面。只见陶然拎着一团枯藤,右手举着一支火把,一瘸一拐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据说蛇的视力是很低的,但是它们可以通过地面的震动来判断猎物的方向。它狐疑不决地盘踞在原地,似乎在考虑是否应该攻击。那边陶然已经扔出了手里的枯藤,准确地掉在大蟒蛇的正前方。   大蟒蛇认为自己受到了攻击,一个窜身进了几步,紧接着身上一烫,枯藤着火了。   “亲爱的你太棒了!”   舒销年迫不及待的爬下被晒得滚烫的石头,再待下去他就要被烤熟了,“看我的!”他举起手里的三头叉,瞄准了在火里翻滚的大蛇,陶然担心的说:“要不我们还是跑吧,说不定它这样很快就会死了呢?”   要是不死呢?再说,舒销年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主意,就是吃蛇肉!谁叫它吞了自己辛苦半天逮到的鱼呢?   易拉罐改装的三头叉威力差强人意,不过经过数十下戳刺,勉勉强强把蛇弄了个半死不活,倒在火堆里缓慢地扭曲着身子。舒销年指挥陶然搬过来一块半个脑袋大小的石头,扔了废掉的武器,双手搬起石块狠狠砸向蛇头……陶然急忙闭上了眼,“死了没?死了没?”   “应该是死了。”   陶然这才一屁股坐了下来,“我浑身骨头好疼啊。”都是被这条大蛇给紧缚的,“啊!”他突然从地上又爬了起来,一脸遗憾的叫道,“我那一口袋的小苹果!” 第118章 回到德园   两个人直到下午三点多才吃到今日第一餐——蛇肉串。没有锅的情况下,陶然巧妇难为,最后砸了一堆不知名的小酸果当调料,酸酸甜甜的浇在蛇肉串上倒是蛮好吃的。   舒销年总算是能放开肚子吃了,这条蛇也不知道多大年纪了,虽然不是很粗,胜在够长,拿锋利的贝壳划成手掌大小的肉块,居然串了有二十多串!陶然对蛇肉略有阴影,只吃了三四串就转攻小苹果去了———那是舒销年又回去密林里找回来的,话说他打开衣服看见那十几个“小苹果”就乐了,“这不是蛇果嘛,这东西散发出来的味道最招蛇了。”   还有句话他压着没说,这种蛇果他从前见到过,好吃是好吃,不过嘛……人吃了容易拉肚子……   果然,当晚上开始陶然开始了痛苦的如厕马拉松……,他害羞不肯让舒销年举着火把陪他去便便,舒销年只好在隐蔽处给他把火把预先插在地上,然后站在不远处等着。如此四五个来回后,陶然也不在乎了,主要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自己走路了。   陶然面无人色地倒在舒销年怀里,手里还举着用来擦屁股的几张树叶,“我、我大概是不行了……”   舒销年忍着笑,按下他的手安慰道:“蛇果吃不死人的,就是刮肠胃厉害点。从前我们车队去野营的时候也误食过,把肚子里的东西都拉干净以后就没事了。白大夫说的准没错。你看快天亮了,先睡吧,天亮了我给你抓鱼吃。”   昨天用漂流过来的易拉罐做了个三头叉,已经阵亡在蛇身上了,今天他准备在木棍上绑一根尖利的石头试试看。   摸了摸陶然冰凉的大腿,舒销年低头一看陶然已经睡过去了,看来蛇果的威力已经发挥的差不多了。他把人放在厚厚的棕榈叶上,拿自己的衣服给他盖在身上,叹了口气,该死的龙轲一,到底什么时候放他们回去?他大哥既然已经来了广东,应该能找到他们吧?   但愿明天、不,今天能有人出现在海面上吧。   舒销年难得的示弱上达天听了。   第二天上午,当他正坐在洞口玩命一样磨一块棱形石头的时候,不远处的海上传来了快艇引擎的声音。   他立刻扔开石头站了起来,举目远眺,远处一处沙滩边,一架红色的快艇上正在走下几个人,迎头一个就是把他扔在这个孤岛上的光头。   混账!   舒销年冲了几步,想起还在山洞里睡得不省人事的陶然——现在不能对着干,先离开这个孤岛要紧。至于面子问题……这些以后再说!   “嗨!舒二少!这几天过得怎么样啊?”光头老远就看见他们搭的晒衣架了,舒销年跟陶然看起来都黑了一层,不过只有陶然看起来精神萎靡。舒销年这家伙眼神闪亮,嵴背挺得笔直,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   切,好无聊。光头不太高兴的想,怎么不是想象的那个样子。   “你们这群混蛋,”舒销年态度依然嚣张,他拉下挂在晾衣杆上的衣服,胡乱套上,“龙轲一那混小子呢,他不敢来见我?”   “舒二少那您可真是想多了!我们就是奉命来接您们回去而已,这一次的原生态小岛三日游,不知道您满意否?”   舒销年回身扶住了陶然,“满意个p!你看看把陶然折磨的,龙轲一果然是脑子不正常,他看我不顺眼,冲我来就好,把陶然也弄上来算个什么?”   陶然有气无力的推了舒销年一把,“算了,我搞成这样还是因为吃多了蛇果的缘故……”   舒销年还想喷喷内心的愤怒,为了尽早把陶然带回陆地上看医生去,总算是识相了点,把还没说出口的一万个脏字咽了下去,“不多说了,前边带路。”   “行来,那咱们就走吧。”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舒销年这条锦衣玉食的小青龙,总算是在蛇窝子里翻了船,吃足了苦头,学会识时务了。   ………………   舒杳华亲自去指定地点领回了舒销年和陶然。   看着面前一身血污,头发枯黄,面目难辨,散发着令人欲呕气味的两个人,舒杳华张开的怀抱立刻收回了。退后一步,他神色莫测地说道:“回来就好了,咳、先上车吧。”   舒销年和陶然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就被人推进了汽车,舒杳华站在车门边犹豫良久,始终没有勇气坐进去。他招手另外打了个车,跟在后面了。   被自己哥哥嫌弃也就罢了,接着在酒店,舒销年又一次受到了巨大的打击。酒店接待人员看到他们的时候露出来的那个表情,舒销年发誓他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第二次!   龙!轲!一!   你真是有手段,我记住你了。   在舒杳华看来,陶然服侍舒销年那就是天经地义的。所以,他把人不人鬼不鬼的弟弟带进原来禁锢陶然的房间以后,潇洒地关上门回去给自己洗澡消毒了。   舒销年跳着脚冲进浴室里去了,“陶然一起来洗!”   “……,不了,我担心我们脏的会把下水道堵塞的。”陶然站在床边把脏衣服脱下来扔进垃圾桶,不管过后有没有换洗衣物,他已经难受死了。   舒销年感觉自己的面皮已经掉到地上再也捡不起来,唯一的安慰是陶然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关于付出这么大代价的问题他已经无暇顾及了,身上各处都在悲鸣,心里却泛起了一丝苦尽甘来的喜悦。他披着浴袍对刚出浴室的陶然正要张嘴说几句撒娇的话,肚子不争气的在这个时候叫了起来,舒销年无奈的说:“然然,我饿。”   陶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瘪得不能再瘪了,“我出去看看有人在不在。”   舒销年一把拉住他,“不准走!”想起龙轲一说的话,他赶紧换了一种说法,“你别走,我需要你。”   “我不走,我……”   门铃响起,舒杳华终于回复到好哥哥的角色上,他带着医生和餐车进来,给陶然和舒销年做了检查。   陶然血压低,被建议好好吃一顿休息几天;舒销年被证实没有骨折,但是伤势不轻,建议还是去医院做一个更细致的体检。   “是上台打拳击了吧,年轻人要珍惜身体啊。这种地下格斗场的活以后不要接了,一个不小心连命都要送掉。唉!”老医生想起前不久的社会新闻,摇摇头,“这是前几天被打的吧,都肿成这样子了才知道看医生!”他不满的看了一眼衣冠楚楚站在一边的舒杳华,觉得这个人大概就是新闻里说的背后坐庄赚大头的“某些有钱人”了。   “世风日下……”医生走过舒杳华面前的时候故意说。   舒杳华感到莫名其妙:……   舒销年一刻也不想在广东停留了,有关与龙轲一的一切他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回忆起来,舒杳华也深有同感。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搭乘早班飞机,离开了广东,飞回了根据地H市。   “米乐焱呢?他先回去了吗?”舒销年惬意的躺在陶然怀里问。   舒杳华带着耳塞假寐ing,一旁的助理告诉他,米乐焱少爷留了话,他去马倩倩家做客去了,估计要多点时间才能愈合心灵上的伤口,让舒销年好好养伤,等他伤好了,他自会去幽岚山“拜访”的。   据说说这些话的时候米乐焱表情十分狰狞。   舒销年听完就背上发毛,知道这厮是生气了,到时候来拜访,说不得就要兴师问罪……他不安地挪了挪位置,陶然低头问:“是伤口发痒吗?”   舒销年拉住他的手,欣慰地想,无论如何,最后还是带回了陶然。这回回去以后得多想几个法子,总得让他心里没有负担才行……   他仰头看陶然,陶然也正温柔的看他,一时间俱无言。   ………………   回到德园以后,陶然有点不好意思地见到了东苑的众人。桐妈告诉他,阿娇去了幽岚山上班,现在不住德园里了。这里又请了一个新的女孩给她打下手。舒销年这两年住在幽岚山的时候多,回德园的时间反而少,这回伤的这么重的回来了,陶然可得好好照顾他!   陶然义不容辞,自然是连声答应。   舒止芳听说陶然回来了,特意打了个电话过来。陶然接到她的电话莫名其妙,什么时候她会想起自己来了?从前他们之间可没有什么交集,说是点头之交都过份了。电话里舒止芳语气婉转的表达了自己的目的,就是希望陶然能帮她说几句话,让她带着孩子重新住到德园里来———她现在带着一儿一女住在市区的公寓里,说是非常“想念大家,想念陶然。”   把陶然吓出了一身冷汗。   舒销年听说此事后就说了一句话:“一切都是命,她该去求我哥才对。”   陶然不禁想起当年舒杳华结婚的时候,舒止芳一家人是多么的春风得意,那时候别说是“看”陶然一眼了,就连走过他身边都不带一个眼神的。   如今郜斌虽然被释放了,德园里提到他们还是一种禁忌。陶然不觉得自己重返德园就有什么特权了,他无所谓这些事,他眼里从来都只有舒销年一个人而已;如今,舒销年眼里也只有他了,他珍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为了他人去要求这个那个呢? 第119章 山坡上的家是存在的   回到德园之后,舒销年和陶然都接受了白大夫的诊断,舒销年没有大碍,就是浑身上下都是淤青,特别是左脸,连带着左眼球也有血管爆破,看起来颇为吓人;而陶然则是肚子一直不舒服,需要静养几日,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咱们先在园子里住几天,等幽岚山那边的房子打扫好了,我们再过去。”舒销年说。   “你之前都是住在山庄里的吗?”   “嗯,正在准备开业,实在太忙了。”舒销年没说清楚,其实他这回扔下一切跑去广东也是有风险的,还好几个手下都算得力,都没闹出什么无法收拾的大事件来,“我睡在办公室里的休息室里,里面有床,有卫生间。”想了想,决定还是装个可怜,“就是没有你。”   陶然:“……对不起。”   舒销年叹了口气,伤感的看向窗外。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了。   “我以为我们分开是最好的,没想到最后却是两个人都痛苦……”陶然有些内疚,“是我不好。”   “不不不……是我不好,我知道是我不好。”   舒销年不是为了让陶然感到内疚而那么说的,他看着陶然,真心诚意的道:“原谅我,陶然。从前是我不好,我总想着自己的事儿,忘记了你其实跟我是平等的,你选择了我是我运气,你不选我,我感到很绝望……我们以后再也不要闹这种独自离开的事儿了好吗?你不开心,就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   小厨房里的咖啡煮好了,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两个人都朝小厨房看了一眼,回过头相视而笑。之前那么多的怨和怒,仿佛那被蒸发的水蒸气,随着浓郁的香味,消散的无影无踪。   ……   “对了,我之前在上海看见蒯岫了。”陶然想起这件事,他还给阿娇写了邮件呢,后来怎么了?   舒销年听说过这件事,他派人去陕北查过,郜斌根本没有回去,也没有和蒯岫住在一起。茫茫人海,他究竟去哪里了呢?   “蒯岫这辈子是回不到正路上了,她现在在上海声名鹊起,已经是有名的艳星了。”听说米乐焱的爸爸都做过她的入幕之宾——这些事情舒销年不想拿出来脏了陶然的耳朵。   不过,他突然沉下脸来,“你是在哪里看见蒯岫在跳脱衣舞的?”   !!   陶然心虚地仰头看天花板的顶灯。   舒销年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下次不要一个人去看那种东西!”   陶然莞尔:“哦。”   ……   舒销年这伤养了一个月,勉强能见人。而度假山庄开张在即,每天靠着电话指挥,他终于忍受不了效率低下的执行度,决定回到幽岚山做好总指挥。   打点好两个人的行李,时隔两年,陶然跟着舒销年再一次来到了幽岚山。   这里早已经开天辟地般变了个模样,曾经荒山野岭一样的山嵴,现在远远望去郁郁葱葱,多国籍设计师设计的现代风格的各种小楼点缀其间,和青山绿水形成了和谐的画面。   车子沿着公路开进山道时候,陶然就忍不住拉下了车窗,看外面繁花似锦,绿树成荫。山道宽敞明亮,路边用竹篱笆搭建出长长的矮墙,透过篱笆的间隙可以望见对面人影绰绰。   “不是下周才开张吗?怎么这么多人。”陶然诧异。   舒销年亲自开车,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回答:“一周前已经在试营业了,今天是学生春假旅游。”他侧头看陶然兴致勃勃,嘴角上勾,“明天开始我很忙,没时间陪你。今天我们吃完午饭后就在山庄里逛一圈熟悉熟悉情况好不好?陶总监?”   陶然一愣,坐回座椅上正色道:“我已经说了,不做财务总监,我没有资质也不够资历。你找别人吧。”   “这个问题我们到家了再说。”舒销年打过方向盘,车子向着半山腰上的某处加速开去。   “到了。”舒销年先下车给陶然打开了车门,满意地看到他脸上的震惊和狂喜。   陶然慢慢地把双脚放到地面上,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筑物,“你真的照那张图纸建造了……”   矗立在一汪池水边的是一幢雪白的二层小楼,那简洁的外形,覆盖了整个屋顶的太阳光蓄能板,宽敞的大阳台上纯黑色的铁艺栏杆……无一不是照着陶然当年一时兴起画下来的草图打造。   唯一不同的是小楼前的围墙也变成了纯白色,连着一个挑高的车库——“专家的意见,这样更好看。”舒销年歉意地在他耳边解释,“我们的车也需要一个家,难道你希望它们落满鸟粪吗?”   陶然赧然,他当初根本没有想到车库的问题,在他简单的生活里,还没有接触到这些单独出来生活时会遇到的实际问题。不过,他有些嗔怪地故意说:“落了鸟粪怕什么啊,找人给你洗车什么的你不是最拿手了嘛!”   舒销年被他说的一噎,深感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轻咳一声,拔脚往大门走去,嘴里道:“家具什么的早就搬进去了,吹到现在肯定没什么味道。咱们进去看看吧?”   “你没住进去嘛?”   舒销年拿食指往指纹锁上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你不在,我一个人住这里有什么意思?”   陶然心中一动,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拉住了他的左手,道:“销年,咱们一起进去。”   ……   室内装修是请设计师专门重新设计过的,但是大体上还是照搬了陶然的设计图。一楼是大片的白墙,配着地中海风格的地砖,家具都是蜂蜜色,暖暖的色调在明媚的春光里散发着令人安详的气息;二楼则全面铺满了橡木地板,主卧朝南,带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窗子,此刻米白色的窗帘被全部打开,轻烟一般的色泽的纱帘被风高高的吹起,窗外视野广阔,漫山遍野都是浓淡的绿色,间或夹杂一些花田里各色花朵的亮色。   舒销年弯腰把头放在陶然的肩膀上,用试探的口吻说道:“这房子就咱们两个人住,以后我周一到周五去行政中心上班,周末就在家陪你……陶然,你是心甘情愿回来的,对吧?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对吧?”   陶然回头睨了他一眼,低声问:“龙轲一那件事怎么样了,你道歉了没有?”   舒销年一梗脖子,不服气的说:“何止道歉,钱都赔了不少呢!”不过道歉的是他哥舒杳华。   陶然放下心来,把背靠到他怀里,看着一窗春深,荣华万丈的好景象,终于点头道:“只要你不结婚,我就不走了。”   “我当然要结婚的!”舒销年随意答复,陶然立刻就跳了起来,没等他开口舒销年就按着他坐在床上补充道:“我跟你结婚!”   陶然满面严霜的瞪他,“神经病。”   “真的,我哥已经答应了。”   陶然狐疑的看他,舒杳华会答应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吗?那传宗接代怎么办?看德园那个重男轻女的传统,要是舒销年真的一辈子只跟陶然在一起,他这一支岂不是要断代了?   舒杳华会允许吗?还是他打算过继一个儿子给他俩?   “我们可以去国外登记,要是你觉得不保险,先换国籍也可以。”舒销年开始长篇大论自己的计划,“要是换国籍,现在就得准备起来了,要知道投资移民什么的手续很烦的,有时候运气不好办个三年五载也有可能。至于小孩的事么,也不用担心,我们去找个代孕的,嗯,生他两个就好了,多了烦。我一个,你一个……陶然你喜欢小孩吗?要是不喜欢就把他们养在德园里好了,桐妈她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你看我就是桐妈带大的,还不是好好的?”   “过几天我准备去狗场看看,山庄里虽然人不少,不过防盗工作还是要做好。你看,要是我妈不那么讨厌小狗小猫的,怎么那么容易就给人打晕了呢?哎,你说养条什么狗啊,我喜欢大狗……德牧怎么样?杜宾也不错,我不喜欢抱在手里的小狗……”   陶然目瞪口呆,望着着他红光满面的说个不停的样子,开始相信他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哄自己玩的,舒销年这次是来真的!   舒销年说了半天,口干舌燥。他抱住陶然讨了一个深吻,勉强弥补了一点水分,这么一来空窗数月的身体立刻起了反应。   “我们先来说说,我能干点什么吧!”陶然好不容易从舒销年身下钻出自己的头来,气喘吁吁的拉住他的手,“你哥上回说我欠他三千万,要我以工抵债呢。”   舒杳华告诉陶然,他们舒家为了广东那件事一共花出去三千万。虽说是舒销年的不对,可源头还在陶然身上。这笔钱就算在他头上了!   舒销年养伤一个月里被严禁房事,早就馋的流口水了,哪能这么简单就被几句话给揭过去,他按着陶然抱着他的腰往上提了提,顺便解开了他的上衣,他手里忙活着,嘴里倒是答了他的话,“别听我哥的,你就是什么都不干也行……不过不是已经说好了财务总监的吗?还问什么……嗯……明天就去报道吧,什么都备好了的……”   ?作者闲话:  感冒的快要死掉了…… 第120章 网络部长上任   陶然急的踢脚,什么就“已经说好了财务总监”,谁跟他说好了的?难道就是刚才车上那两句对话?   陶然踢腿蹬脚的想先谈事情,无奈体力跟武力都跟不太上,不一会儿就被彻底镇压了……   室内一片激烈的唿吸声,高大的床面微微抖动着,偶尔伴随着一两声叫骂,很快就被唇舌交替的湿润啧啧声所代替。   …………   一时事毕,陶然羞愤交加地披着毯子把舒销年从床上赶到地板上,“窗帘都没拉呢!你这个淫贼。”   舒销年得意的叉着腿站在床边笑道:“你怕什么,没看我们的睡房对着的是花田嘛,我特意安排的这个方向不造度假别墅……就算用望远镜也照不到这里,四周根本就没有比这房子水平线高的建筑!”   “也许会有人爬在树顶上偷拍呢?”陶然跪在床上继续瞪他,他屁股疼坐不下去,“我不管,反正以后没拉窗帘我不干!”   舒销年只好走过去关上窗,这样纱帘就吹不起来了,“这样总行了吧?这个纱帘从外面看是纯白色不透明的,里面开灯也没事!真的!”   “你你你先把裤子穿上……”   陶然觉得自己呆在正常人的社会里久了,有点接受不了舒销年的某些思维,“我虽然考了个文凭,但是那是网络设计和管理,财务经理真的干不来,你不要给我这么大压力,我会吃不好睡不着的。”   陶然提到了吃不好睡不着,令舒销年终于正视起这个问题来,他打开衣橱拿出条新的内裤一边往腿上套,一边在脑海里飞快的转过了十几个职位。又要高薪又不能太繁重,最好是坐坐办公室就行的……他这边还没想出个十全十美的办法,陶然自己建议起来,“嗯,我在龙轲一那里做票务工作挺适应的,要不,我还是做网上业务吧?”我还有张网络管理的大专文凭呢!   虽然舒销年一点也不想想起龙轲一这个人,不过……陶然要是能待在家里就能帮上自己的事业,也算是个贤内助了。   他沉吟良久,坐在床沿上算计来算计去,直到陶然都冲了澡出来,才开口道:“我给你派个熟悉网页制作的助理,你就负责山庄的网上宣传和主页维护吧!”   陶然大喜,这才相信舒销年是真的愿意迁就自己了。他把湿漉漉的头发慢慢擦干,站在微风习习的窗边,和凝视自己的舒销年对望,一样的英挺眉目多了些许沧桑,下巴上的胡茬才一天没剃就冒出了一片青黑,简单的衣着下是自己最眷恋的身体,只有刚刚体会过才能感觉到那是多么的成熟性感。   这么完美的人,真的属于自己了,他眼中一热,低下了头。   舒销年,“怎么了?不高兴吗?”   陶然摇头,拉住舒销年的手:“是高兴极了……”   ……   两个人的事基本谈妥了,陶然就考虑找个时间回一趟江洲和湖州,看望一下陶牧和江佳节。顺便……得把他和舒销年的事情给交代一下。   舒销年闻言,表情古怪地欲言又止,他还以为江佳节早就跟陶然闹过一场了,原来到现在还在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看着陶然翻着日历考虑哪天出发的样子,他坐立不安,犹豫不决,形迹可疑到陶然都停下翻日历的手,光顾着盯他了。   “怎么啦?你有事要出门?”   舒销年坐到他身边,亲了他一口,“我爱你。”   陶然:“嗯,我也爱你……有什么事?”   “有件事,我以为你早知道了,现在看起来是还不知道。”舒销年把一只手放在自己膝盖上画圈,以化解自己的紧张,“是这样的……”   他把两年以前拜访过陶然妈妈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说完以后就用特别无辜的眼神看着陶然,希望他相信自己真的不是故意……其实他真没觉得这事有什么可瞒的,他就是顺嘴说出来了而已!   这其实不算什么过失……对吧!   陶然简直要被这个人的粗线条给气昏了,怪不得江佳节每次打电话来都催他交女朋友,一次比一次语气严厉,到后来陶然都不敢主动打电话给她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话说回来,江佳节已经小半年没联系过陶然了,这事现在想想还真透着点不可思议。   陶然冲舒销年举起一根手指头,“你!”他戳了戳舒销年的脑门,那里还有点儿没褪完的乌青,陶然心里又是一软,有什么办法呢?撞上这么个少爷脾气的主……反正说都说了,早就穿了邦的了!再扭扭捏捏的还真成个娘们儿了。   “下个月就去,先去湖州……你得陪我去!”说到底还是有点儿心虚,带上个壮实的,到时候要是挨打就让舒销年站在前头!   可惜第二个月陶然没有能成行,因为山庄刚开业太忙了!   ……   幽岚山度假山庄正式开业,五月份正是旅游旺季,新景点吸引了众多的游客和市民。整个山庄就像一盆沸腾的水,就算到了夜晚依然是人声鼎沸,喧闹非常。   舒销年动作很快,他把二人的居所称作“小白楼”。在一楼准备了一间向阳的办公室,作为陶然的工作地点。   助理名叫吕燕楼,三十多岁,长得獐头鼠目,为人忠厚老实,有妻有子比电线杆还直———基本满足了舒销年的要求。   他把人带到陶然面前的时候是这么介绍的:“这是我的太太陶然,你以后就是他的下属。”   吕燕楼满头大汗地抬了又抬眼镜架,怀疑自己早上拿错了丈母娘的老花镜,要不然怎么看怎么觉得总裁夫人是个男的呢?   “夫、夫人您好。我我叫吕燕楼,请多多关照!”   陶然干咳一声,“叫我陶然就好了。”   舒销年赶紧补充:“叫陶部长。”他给陶然安了一个“网络部部长”的职位,没错,纯属瞎掰的部门。   吕燕楼越发紧张了,怎么办这好像确实似乎可能是个男的啊!   “别紧张,我实际操作经验不多,以后好要你多帮忙。”陶然客气道。   “是是是……不不不,哪里能叫帮忙,那都是我份内应该做的事。”   舒销年对吕燕楼十分满意,再三嘱咐不可以对陶部长无礼,不可以在小白楼里乱走以外,还对二人的工作时间做了硬性规定:早九晚五——那是只对吕燕楼要求的,陶部长因为“日理万机”,在网页维护方面做个最终确认即可,工作时间基本就是自由的。   陶然没理他,他决定跟着吕燕楼好好学习学习,将来才能独当一面!   ……   一段日子之后,陶然发现,自己真的是挺忙的。   陶然身兼总裁夫人、网络部部长、小白楼专业保姆等数职。每天上午起床后跟着舒销年在山庄里慢跑一圈,回来以后就做早饭,舒销年则进了书房;吃完早饭以后助理上门来接走总裁大人,陶然就在家里洗洗刷刷做做卫生看看电视。中午带上饭盒去山庄行政中心给舒销年带个饭顺便聊聊天,有时候还会被拉进休息室一起睡个午觉;下午两点才慢悠悠回到小白楼,吕助理已经在办公室里开始工作了,两个人一边聊一边工作,到了晚饭时间陶然要去厨房准备,吕助理继续工作,有时候总裁大发慈悲还会邀请吕助理留下来一起用个晚饭再回家。   吕助理表示十分没有必要,一来家中还有妻子等待,二来对着两个男的亲亲我我的吃饭实在不太对他老人家的胃口……还是回自己家吃的香一点。   游览山庄一共有甲级别墅六幢,乙级别墅12幢,观景联排三十六套,度假小木屋六十套,经济型商用客房一千余间,另外还有专门划出的野营区域,可以自带帐篷也能现场租赁,非常适合六月份这个季节体验。   舒销年以为陶然的工作会十分轻松,事实上在这样的旅游旺季里,网页管理维护并不是一个轻松的活。   别的先不说,每天上百件在线提问和邮件解答就忙坏了陶然和吕助理。   “请问,可以开房车进野营地吗?”   ——山路崎岖,山势嶙峋,山石奇诡,你开得进去你就开……可以这么回答吗?   总裁架着二郎腿答复:他可以开着房车进山庄的停车场,然后在那里过夜。   “请问,可以在幽岚山度假山庄举行婚礼吗?”   ——应该可以吧?   总裁端着咖啡转了转眼珠:“喂,业务推广部吗?三天以内给我弄出一个婚庆活动收费标准来……好家伙,这么好的赚钱点子我居然没想到。给我谢谢这位网友。”   “我是幽岚山下的居民,我们住在这里几十年了,现在我爸爸去世了,他想葬在幽岚山上,你们提供树木葬或者别的埋葬方式吗?”   ——……   总裁看着手里的香草蛋糕:……   “客服给我安排的是橘香居山景房133,我觉得房号不吉利要求调换,客服竟然拒绝!这样的服务态度太差了!我现在再次要求换房。”   ——……可是那天没有空房了,怎么办啊?   总裁舔了舔嘴角的奶油,挥挥手:让人把133号门牌暂时拆下来,换一个……666上去顶一顶。   陶然:……   某一天,网络部长找到老板开始提意见。 第121章 江佳节得病(一更)   “经过这些天,我觉得自己对度假山庄存在很多误解!”陶然坐在沙发上正色直言,“明天开始我每天都花一点时间到处看看,阿娇不是做了后勤部长吗?你让她给我派个导游吧。”   导游不是后勤部负责的……舒销年摸摸鼻子,建议道:“导游最近连轴转,都开始外聘了……还是我带你吧。”   “我觉得你也很忙……”陶然皱了皱鼻子,“那要不我还是自己逛逛吧。”   舒销年:“你方向感不好,别迷路了。这里还有很多区域没有开发,会有野生动物跑出来,万一伤到了怎么办?”   “那你……”   “把你交给不认识的导游我也不放心,反正我每天还是能挤出一点自己的时间的。还是我带你去。”   陶然犹豫着点头。   舒销年搓搓手,上去一把扛起陶然就往楼上走,“都九点了,我们就寝吧。”   陶然头冲下看着楼梯,抱紧了舒销年道:“我错了,你还真挺空的,你还是去加班吧!”   “加班了就没时间陪你了,什么时候要我给你导游啊?”   “既然你这么空,那明天就……就要!”   “没问题,现在就给你!”   ……   一夜荒唐。   陶然第二天一早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舒销年居然已经起床了。他跑下楼就看见总裁大人一身休闲服,正在擦拭他那台心爱的山地车。   “你不会是准备骑着这个带我去游幽岚山吧?”这车也没个后座啊。   “怎么会!今天在后山有一个学生组织的山地车联谊会,我这台爱车拿过去展览一下而已。”说罢,站起来扔开手里的毛巾,双手撑腰的绕着它走了一圈,心中唏嘘不已。看来近一两年里是没机会带着它参加比赛了,也罢,男人还是事业更重要一点。   “二少爷!陶然!”   后勤部长桐娇小姐笑语嫣然地出现在小白楼前,她一身职业套装,长发飘飘,眉宇间再不见一丝阴郁,“哎呀,现在是不是该叫二夫人,啊不,总裁夫人了啊?!”她一来就大声打趣着,性格还是那么大大咧咧。   陶然急忙摆手,“你怎么亲自来了,听说你那里现在是整个山庄最忙的地方了。”   阿娇用力点头,“绝对是,”她才不管舒销年的脸色好不好看呢,上前就拉着陶然往客厅里走,“快给我倒杯冰茶,一大早就忙的像个陀螺似的,热的我真想甩手不干!”   “事情是又多又琐碎!”阿娇一口气喝了半杯茶,竖起大拇指,“这是大少爷那里新出的桂花茶吧,冰镇着喝真不错!也就你这里有,外面还没上市呢。我开车过来的,待会儿给我装一箱回去。”   陶然笑了,“总共也就一箱,已经被我喝了一小半了。我给你把剩下的都装上去吧!”他出去招唿人去厨房搬东西,回来就看见阿娇靠在沙发上打盹呢,看来是真的累坏了。   舒销年还站在门口等着她装山地车走人,陶然只好不好意思的戳了戳阿娇。阿娇一个激灵醒过来,愣了半秒就想起自己是来干嘛的了,“天呐,差点真睡着了,这屋子呆着就让人精神放松。”她站起来拍拍陶然的肩膀,“我还要赶着去开一个会呢,新招的环卫工人工作态度不认真,我得去好好敲打敲打。玫瑰园那边的中央空调还没修好,我得亲自去盯着……行了,先走了。”   她大步流星地走了,陶然对着她的背影尊敬地鞠了一躬道:“是不是担子太重了啊?后勤部人很少吗?”   舒销年耸肩:“怎么可能,阿娇就是这么个性子,我给他派了两个助理了,都被她骂走了……你放心,依我看,她现在的精神状态是近十年来最佳状态了!上次桐妈还打电话来感谢我,说拖我的福,阿娇个子又长高了,人也胖了……哈,她都27岁了!还能长高??”   “呃……也许是腰杆挺直了的缘故吧!”陶然扭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跟在德园里的时候也不同了,至少不再缩在舒销年背后,而是站在他身边了。   “走吧,去逛逛咱们的幽岚山!”   “哦!”   舒销年和陶然驾驶着电动小三轮,沿着主道慢慢的环游度假山庄。初夏时节的山庄里美不胜收,他们混迹在一般游客里看花田交错,芬芳绚烂,看葡萄园沉甸甸的挂果,看被挂在半空里的蹦极挑战者尖叫,看坐在露天温泉里的游客把酒杯放在水面上的托盘里醺醺然的笑……   刚开完会的商业精英们缓步走出会展中心,小声交谈着下午去哪里交流感情;朝气蓬勃的学生们骑着山地车,成群结队的往幽岚山后山驶去;拖家带口的游客们,坐在商业街的露天卡座里,桌上摆开了各式吃食点心;一语不合正要动手的两个球队,被工作人员劝进了网球场,让他们一比高下解恩仇……   “试试这个,用山庄里的玫瑰做的玫瑰冰激淋。”舒销年戴着墨镜和帽子,拿出钱买了冰激淋递给陶然,“这个特别受欢迎,卖的可快了!到下午基本就没了呢。”   陶然拿着蛋筒,添了一口,果然玫瑰花的香味浓郁,入口香醇,“还有玫瑰花瓣呢!”他凑到舒销年耳边,“不是拿快凋谢的玫瑰做的吧?”   “开玩笑!”舒销年左右看看,笑着告诉他,“快凋谢的玫瑰有别的用场……拿去做玫瑰沐浴露了,里面有得卖……不便宜呢!”   两个人笑得贼眉鼠眼。   “中午就在这吃吧,看看山庄的手艺!”陶然率先走进幽岚山唯一一家饭店“陶然居”。   “这名字取得……”他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要是不好吃我可不答应!”   舒销年也抿着嘴笑,心里七上八下的,天知道这里好不好吃——他一次都没来吃过,都交给阿娇去管理了……应该还不错吧,你看,人都坐满了。   怕被大堂经理认出来,舒销年还是带着墨镜和帽子,低头缩脑的简直就像个地下工作者。看陶然一脸平常心的点菜,心里郁闷道,明明是我的地盘,为什么我要这么憋屈?   想归想,他捏着帽檐好久,还是没有摘下来。   陶然点的都是菜单上标有“度假山庄特制”字样的菜品,端上来以后舒销年就有点傻眼。   陶然拿着菜单一样样对号入座:   “这是……炭烤泥鳅。”   “这是……高汤煨甲鱼。”   “这个应该是爆炒牛蛙吧。”   “秘制野蒜,凉拌马兰头,山韭菜炒鸡蛋,糖水葛根,木槿花羹汤???”   舒销年摘下墨镜去看那盆木槿花羹汤,脸上全是不可思议,“这……能吃嘛?”   陶然拿起汤匙舀了一匙,放进嘴里……“嗯……像芋艿,有点稠稠的。”   服务员端来白饭,舒销年赶紧举手遮着脸,等人走了才神情恍惚道:“我不记得我们有养殖甲鱼和泥鳅啊?”   陶然歪头想了想,“只是说山庄特制,又没说是山庄出产……大概是外面的养殖场供货的吧!”   下午去确认一下,舒销年想到。然后他就看见服务员端来一盆更惊悚的菜。   “清蒸蜂蛹,蜜烤幽岚山野味。”   “这个野味……不会是……麻雀?山雀?云雀?”   不管什么雀……这个是合法的吗?   “可是这是您亲自签名通过的菜单啊?”电话对面的餐饮部经理擦着汗答道,“您不会忘了吧,就是半年前的事啊?”留着你亲笔签名的文件还在呢!“那些山雀都是收购的,不是幽岚山里打的啊……”   “那也不行!”半年前,半年前不就是自己刚知道陶然的下落,整天神不守舍的时候吗?那个时候的签名怎么能当真!!   他扭头看看坐在电动车里的陶然,他把手机屏幕对着舒销年,笑的不怀好意——“麻雀虽小,味道还不错!”   舒销年心都化了,是嘛,味道不错就好……好个屁!被人举报了怎么办?这年头口碑很重要的好不好?他捂住手机正色教育道:“这个菜要下架。要吃赶紧的,再买一盘去!”   陶然挠挠头,倒也没那么馋嘴……就是看见他急的火烧眉毛的样子,想开个玩笑。   手里的电话这时响了,陶然拿起来一看,一个没见过的号码。   “喂……”   “喂,喂?是陶然吗?哎哟总算是联系上你了,你知不知道,你妈出事了!”   打电话来的居然是多年不曾联系的曹伟。   听到江佳节出事几个字,陶然的笑脸一下子就没了,“怎么了,怎么就出事了,叔叔你快说啊。”   “哎哟……,你妈得大病了啊,你还不快回来看看她?……”   曹伟打电话给他是为了给江佳节治病的事。   原来今年春天江佳节查出来乳腺癌早期,医院建议手术取出,两个人因为手术费和术后疗养的事情闹的不欢而散。曹伟想着这事陶然应该出大头才对,可江佳节很不配合交出陶然的号码……好不容易趁江佳节复检的时候弄到了号码,这才打了电话过来。   “你看,你是他唯一的儿子,这事不能装作不知道吧?我们贫家小户的,实在是负担不起。你看看抓紧时间来一趟湖州吧!”   电话挂了,陶然怔了片刻就从电动车上跳下来,“销年……”   ……   ?作者闲话:  终于回来了,今天开始双更。 第122章 再到湖城(二更)   舒销年非跟着陶然一起回湖州,陶然想到医药费的事,又觉得江佳节早就知道了两个人的事,藏着掖着也没用,半推半就地一起来到了湖州。   这回陶然没有提前通知江佳节,他带着舒销年直接到了大家福超市附近的曹家。   曹伟去上班了,江佳节一个人躺在床上休息,电视机里吵吵闹闹的演着一个家庭伦理剧,出轨的妻子和怀孕的小三都在撕心裂肺的主张着自己的权利。江佳节迷迷煳煳的听见门铃响,还以为是电视机的声音,直到响个不停,打乱了台词的节奏,这才睁开了眼睛。   江佳节适着拖鞋去开门,看见门**着的陶然和舒销年一愣,“然……然然?你……你回来了啊?”她还记得舒销年,目光转到他脸上停了一会儿,什么话都没说。   陶然进了屋有点拘束,他小心翼翼的问:“妈,你生病了怎么不跟我说啊?”   江佳节穿着睡衣,她瞟了一眼舒销年,进去披了件衣服出来,走到厨房去泡茶。   陶然跟到厨房看了一眼,还好有三个杯子……“妈。”   江佳节泡了三杯湖州当地的熏豆茶,放在托盘上让陶然拿出去。   碧绿的熏豆,褐色的茶叶,淡黄的桂花,红色的橘子皮丝,还有浮在上面的一层芝麻粒……闻上去香气四溢,喝一口咸里带鲜。舒销年起了兴趣,捧着杯子一口一口抿着辨别它的做法。   陶然坐下来把自己回到H市的事简略的说了说,说完了也不敢看江佳节的眼神和脸色,也跟着勐喝茶。   只听江佳节没什么起伏地问道:“你这是又回去给人家做保姆去了?”   舒销年抢在陶然前放下杯子,正襟危坐,“妈、阿姨,然然这次回来是跟我结婚的。”   江佳节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开什么玩笑,你们两个结什么婚……”   陶然略微挺了挺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底气十足地抬起头,看着江佳节的眼睛道:“妈,是真的,我的签证已经在办了……最快年底我们就去美国登记结婚了。”说完以后终究还是有点心虚,放在膝盖上的手指飞快的点点点,直到一旁伸过来一只肤色微黑的大手盖住了他的。   室内陷入沉默。   陶然以为接下来要面对责骂,没想到江佳节最后说出这么一句话:“算了,就算是一男一女,正式结婚,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吗?随你自己高兴吧!”   这是……同意了?!   陶然不太敢相信地回头看看舒销年,又看看江佳节,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妈!谢谢你。我……我们一定会好好地……好好地……”陶然眼前有点模煳了,舒销年拿过桌上的餐巾纸给他,一脸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妈你放心,然然在我这里肯定过得好。”   叫的那个顺口!   江佳节还是不太喜欢舒销年这个张狂劲儿,不过毕竟是陶然自己的选择。她看儿子跟这个高个子二世祖坐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奇妙的和谐无比。心里叹了口气,劝慰自己:没感情的婚姻有多痛苦你还不知道吗?即使跟陶牧最后几年闹的那么凶,回想起两个人恋爱结婚最初那段时间,也是充满了甜蜜的。人的一生能活多久真的很难说,到最后回顾自己的一生,还有什么比享受过爱情,和相爱的人走进了婚姻更令人满足的呢?   却说陶然扔掉了最大的心理包袱,欢喜过后,品了品江佳节之前那段话,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四下看看,这才想起不见曹幼珊在家,“曹幼珊呢?出去了?”不太可能吧,难道又植皮去了?   “中午咱们去对面新开的春满楼大酒店吃一顿吧,到时候再详细跟你说。”   春满楼大酒店走的是麻辣香的路线,陶然不无担心江佳节的身体是否吃得消。江佳节无所谓的拿湿纸巾擦着手指,冲儿子露出一个算得上灿烂的笑,“没事!不用忌口,我又不是口腔癌。”   舒销年拍拍忧心忡忡的陶然,“不就是个早期嘛,来的时候不是问过了,没什么危险的,手术完了以后就好好休养着。”他拿出手机给江佳节看,“妈,你就来H城做手术,做完以后就在我们山庄里休养。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你看。”   江佳节接过手机,看了一些幽岚山度假山庄的照片和视频,“挺好,我在电视里也看见广告了。”她把手机还给舒销年,拿出自己的手机给陶然看,“我在这里已经订了一个位置,手里的储蓄算算差不多够了。等手术完了,我就搬过去住,你们那个山庄啊,我去玩几天也就算了。”   陶然接过来一看,是一家江洲的疗养院,他揪眉,“妈,我……”   “人老归田,叶落归根。我还是喜欢江洲的空气,江洲的水……而且那里还有我几个老朋友在呢!是真的,到时候你去看看就知道,那家疗养院真的很不错。”江佳节不由分说的换了个话题,“对了,你问起曹幼珊,那姑娘去年结婚的,还是跟之前那个相亲对象。真是的,绕来绕去还是花落他家,闹那两年真是白费光阴,也真亏她说得出口非你不嫁!”   舒销年拎起眼梢,杀机顿起,“谁?谁想嫁给然然!”   江佳节难得接了他的话,她是怕这无意间的闲话影响两个人的感情,“一个脸烧坏了的老姑娘,嫁不出去了,以为我们陶然是个好拿捏的,自作多情呢!陶然就是被她看上了才逃到广东去的!”   她眼见着舒销年戾气消散,又恢复到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去了,这才继续刚才的话,“就是为了这事,曹伟心里不高兴。哼,他到现在还在嘀嘀咕咕说你不给他面子,不识好歹呢!也不想想他女儿那张脸,灯光下看一眼都要做噩梦,更别提她身上了,我是服侍过她洗澡的,哎哟喂,就是张地图也比她身上好看点。”   “曹伟为了嫁女儿,陪了一套房子过去。今年年初传出曹幼珊怀孕的消息,他还得意了好久,结果三月里摔了一跤。孩子没了!这下子,女婿就不愿意了,非说医院诊断了曹幼珊就是个不好生养的,他要离婚……哎你说这个人好玩不好玩?他已经离婚两次了,到现在一个孩子都没捞上,他怎么就不想想是他自己的问题呢?”   “后来就是我这病了,曹伟一听那脸色就变了。我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服务员开始上菜,江佳节看起来食欲很好,拿着小碟子不停给自己添菜,“他是一开始就要打电话给你,意思是要你回来给我付医药费。呵呵,他是没有料到我卡里有钱,我自己付得起。整天的在那里长吁短叹,说没钱没钱,又埋怨当时给我们牵线的媒人老乔,最后连后悔再婚这话都说出来了……”   陶然脸色难看的砸了一下桌面。   江佳节夹了一筷子夫妻肺片给儿子,“气什么!该笑,笑死人了,这个蠢蛋。”舒销年端着碟子希冀的看着她手里的筷子,江佳节犹豫半天也夹了一筷子菜给他,“夫妻肺片。吃了就要一辈子好好的!”   陶然想到舒销年强有力的经济能力,心里舒坦了一点,配合地说:“对啊。这就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妈,别理他,手术费让销年出!别心疼钱,使劲儿花!我们就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保准一点事都没有!”   江佳节盯着舒销年,“你出钱不?”   舒销年赶紧举手发誓,“没问题!其实我的卡已经给然然了,到时候还是他刷卡付钱,您别有心理负担。我的钱,那就是然然的钱……你不知道,我去广东找他的时候,前后花了好几千万……唔!!!”陶然面红耳赤地捂他的嘴,这毛病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   江佳节一听却是放下了心,她满意地看着舒销年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陶然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妈江佳节嘴里说出来的,虽然江佳节的属性说到底是有点爱财的……罢了罢了,舒销年在他妈跟前得了喜爱,总比一直讨人嫌来的好。 第123章 又来了,交换条件(一更)   一顿午饭吃出诡异的和谐来,到最后江佳节和舒销年两个人都笑得合不拢嘴,江佳节都答应了手术完了以后先去幽岚山度假山庄住这事了!   晚上舒销年和陶然去了酒店投宿,江佳节一个人在家里看着电视,顺手打开礼盒,看看儿子都给自己带什么了。   曹伟不知在外面忙些什么,直到九点多才回到家,一进家门就看见桌上一堆的礼盒,心里就是一喜,“是陶然回来了吧?”   他进客房看看,没人,把包放好进了卧房,“他人呢?不会又走了吧?”小没良心的,至少应该是把钱给他妈了吧?   江佳节拿着两盒真丝围巾在那里比对,一条留着自己带,一条拿来送人最好了!她头也不抬的答道:“他跟朋友一起来的,就一起去酒店睡了。”   “东西拿的不老少,是在外面发财了吧?我就知道,这孩子是个有出息的。”曹伟露出赞叹不已的笑容,拿起一盒人参仔细瞅了瞅,不像是假货,随手就想往自己包里塞,“正好,人力资源部的张经理下周生日,这个拿出去一定有效果!”   江佳节拍拍床沿,“拿出来!这个我自己要吃的。”   曹伟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打哈哈,“这种补品怎么能乱吃呢!你现在就是虚不受补,还是在家里吃点清淡的最好了。”   “你拿不拿出来?”江佳节站起来看他。   曹伟认识到今天江佳节有点强势,想必是儿子回来了底气足了的缘故吧。他哈哈一笑,把人参从包里掏出来交到她手上,没事人一样的道:“唉,就这么点东西,看你稀罕的……”   曹伟进厨房转了一圈,自己泡了碗面。站在灶台前思拊着,是现在就把话挑明了好呢,还是明天见了陶然再说?幼珊那里是拖不下去了,赵大军那个没卵蛋的,连下家都找好了……再拖下去,恐怕幼珊还要吃大亏。   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行,今天还是不能说。   看江佳节那个样子,底气十足,不像是没钱手术,莫非陶然那个小白脸真的赚了钱?要是那样的话,事情就有点难办了……   还是再忍一晚上,明天见了陶然看看情况再说。   ……   第二天,陶然跟舒销年来的时候,故意换了一身平价的衣服,舒销年还被禁止了用发胶。两个人拖着地摊上买的十五块两双的人字拖,咬着煎饼果子,十分小市民的推开大门自己走了进去,“妈,哟,曹叔叔,你也在啊。”   曹伟特意请了假在家等他们,“陶然,哎呀,看见你这么好,叔叔就放心了。这位是……?”   舒销年自己开口,“我是陶然的……朋友,姓舒。”   曹伟不在意的点头,“小舒你好你好,坐!”他拿过一把快散架的蒲扇摇着,坐到饭桌前,一副有话要谈的样子。   江佳节冷笑一声,识相地进里屋看电视去了。   陶然坐下来,故意问道:“叔叔,我妈什么时候做手术?”   曹伟为难地垂下头,手里的蒲扇却依然不变速地摇动着,“这个……不是没钱嘛……还没定呢。”   “这个怎么能拖呢?早期不手术的话,要是拖到中期了该怎么办?”   “确实不能再拖了,我打算跟人借钱,先带你妈去把手术做了。不过……”曹伟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陶然啊,这个事,你打算负担多少啊?我可是打听过了,手术后的疗养费也很不菲呢……你看,你也参加工作这么久了,应该也有点积蓄的吧?”   陶然点点头,拿出一张储蓄卡放在桌上,“这是我的工资卡,里面大概有三四万吧,不知道够不够?”   曹伟心里一松,表情也倨傲了起来,“三四万哪里够啊?陶然你也太不了解现在的医疗费了,看个感冒都能看掉上千呢。”   陶然跟舒销年对视一眼,焦急道:“那……那叔叔能借到多少钱?一共要花多少才够啊?”   “我看至少需要这个数。”曹伟比了三根手指。   “三十万?!”陶然还真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真没想到要这么多。   “有什么办法,你妈又没有加入什么医疗保险,还不都是自费嘛!”曹伟把蒲扇摇的沙沙作响,一时间屋内寂静的连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陶然暗道,这个意思……怎么好像是在等我求他?难道他有什么别的门路?   他碰碰舒销年的膝盖,舒销年暗示他稍安勿躁,再等等,对方就要提条件了。   果然。   曹伟突然仰天长叹一声,似乎胸中有无数郁闷难以一时吐尽,他状似无意的提起了曹幼珊,“你妈的病让我日夜揪心,幼珊的事也一直没有解决……”   陶然心里突突直跳,只好顺着梯子自己爬上去,“幼珊……幼珊怎么了?”   “你这个做弟弟的,还知道关心她吗?”曹伟扇子摇的更急了,“幼珊心里一直挂念着你,可你却一走了之,我这个做父亲的一时想差了,以为她只是想结婚而已,就给她安排了一门亲事。唉……”   舒销年舔了舔下唇,双眸里深黑一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想到她婚后还是忘不了你,怎么都不肯接受对方。这不,现在已经在协议离婚了。”曹伟放下蒲扇,把右手肘靠在桌面上,侧头看陶然的脸色阴晴不定,拉了拉嘴角笑道:“你看,我曹某人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姑娘,原本好好一张脸,都是命啊!”   陶然咬牙道:“这年头不能白头到老的夫妻也不少,幼珊是个好姑娘的话,一定可以找到一个真心对待她的人。”   他也知道这话说的不太客气,可是那又怎么样,人家都把话说得这么明显了,能接不能接的,自己还能没数吗?   曹伟不太自然地点点头道:“是啊,婚姻失败在这个年头根本不算什么。现在谁还在意是头婚还是二婚啊,对吧。哈哈……这个,”曹伟估摸着陶然已经听出了自己的意思,干脆也就不绕圈子了,“咱们把话摊开了说吧,陶然。你,娶我女儿;我,给你妈看病花钱。公平交易,银货两讫!怎么样?”   “放你娘的狗臭屁!曹伟你他妈就是烂肉堆里的臭大肠,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江佳节从里屋里冲出来,抱住曹伟就闷头打,“还公平交易银货两讫,你怎么不说不娶你女儿,你就要离婚呢你!”   陶然把他妈拉回来,“别这么激动,不是有我们在吗。”   “你说对了,江佳节。”   曹伟翘着被拉扯过度的头发,拍拍身上的尘土,站在大门边上轻蔑的看着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也不想想,你嫁给我也有五年了,到现在连个屁都没给我生下来不说,还尽给我找麻烦!幼珊离不开人照顾,你白天却老是去找人打麻将。要不是你在外头说说说,谁会知道幼珊性格不好,身子弱,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外头哪那么多闲言闲语?原本她就自卑,邻居上个门就死盯着她看,她能不吓着吗?嗯?”   陶然站到江佳节身前,皱眉反驳道:“曹幼珊是烧伤,又不是残废。怎么就要人一直照顾她了?难道她连壶热水都不会烧吗?我妈又不是不要钱的保姆,活该整天闷在家里给你看二十几岁的孩子?”   “她那是害怕!对灶台有阴影!”曹伟单手撑墙,用手揉着自己的额头,觉得偏头疼又发作了,“陶然,你乖。你娶了幼珊吧,你妈照顾不好她,你肯定行。我知道你这孩子照顾人就是细致,要不怎么会有那大富豪花大价钱请你去做保姆呢?对吧!”   陶然被他这几句话气得胸口发闷,抬起手指着曹伟说不出话来。   舒销年今天可是见识到了什么叫“柿子捡软的捏”,他那白眼都快翻出天去了,虽然被关照过看戏就好别说话,还是忍不住开口,“离婚离婚!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三十万么还拿来逼婚了……”   陶然回头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江佳节坐在后面呵呵冷笑,就知道最后是这么个结果。不过……她冷冰冰的语调不带一丝感情,“离婚不要紧,有件事咱们得好好谈谈。就是财产分割的问题。”   曹伟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沙发上端坐的江佳节,觉得这个女人大概是疯了,“财产分割?你哪来的财产,你不是提了个行李箱跟我结婚的吗?”   这件事太他妈好笑了,他“啪啪”击掌,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你这个爱做梦的娘们儿,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岁了,还以为年轻貌美等着拿分手费嘛?开玩笑!”   “嘴巴放干净点!”陶然怒了。   “我才不开玩笑,是你妈开玩笑呢!”曹伟见事情是说不拢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他把大门打开,冲里面几个人喝道:“事情弄弄清楚再来发羊癫疯好不好?看看清楚,这里是谁的家!我现在不欢迎你们,你们最好自己给我走掉!”他气唿唿的摔门离开了。   ……   “妈,你干嘛说财产分割啊。离婚了有我养你呢,你担心什么啊?”陶然坐到江佳节身边不满的问。   “你不懂,别看曹伟这个房子不怎么样。他这个人其实很会敛财,他在湖城还有两套房子,一套给了曹幼珊结婚用,还有一套在放租。”   江佳节站起来去看冰箱里有些什么食材,闹了半天,都到中午时间了,她拿出一袋荠菜馄饨看看生产日期,要不下个馄饨吧。   “两年前,因为结婚花了钱,他看中一套期房凑不够首付,又不想借钱,就把主意打到你身上。非要我打电话给你一起买房,我天天听他分析,也觉得这房子肯定还能涨价,就心动了。我就以你的名义拿出了三万块钱给他。后来,那边建了个大剧院,地价真的跟着上涨了。我算过,原本不过七十几万的房子,现在已经过一百万了!”   江佳节手脚麻利的下馄饨,指挥舒销年给她拿三个碗过来,舒销年对着一排橱柜干瞪眼,陶然过去打开橱门选了三个海碗。   “曹伟只首付了十万,我也不要那房子,让他把房子转手拿到钱一人一半就行。”   陶然无奈,“妈!算了,你也不过出了三万,现在要分他五十万,他肯才怪呢!”   舒销年倒是站在了江佳节一边,“怎么就不行了,他也不是只出了七万吗?妈,这事交给我,我肯定……”   陶然赶紧把他拖到客厅里,这家伙,还不嫌事多呢!让他去办这事,后患无穷。   他拿自己单薄的小胸膛顶着舒销年的,鼓着腮帮子威胁他,“这事你别管,别插手!”   舒骁年有点委屈,“我还不是全是为了你。” 第124章 求婚啦(二更)   江佳节从厨房探出头来,招唿他们吃饭了。   舒销年坐到饭桌前,大老爷一样等着吃饭,陶然习惯性的给他拿东拿西,弄到最后一个坐下来。江佳节看的心里不舒服,却也说不出什么来,埋着头吃馄饨,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   曹伟对江佳节提出来的条件果然嗤之以鼻,事情进入了胶着状态。   陶然急着想先带江佳节回H城预约手术,江佳节却坚持先离婚。   “财不漏白,现在不能让他知道咱有钱,不然他就更不能离了!”   江佳节算盘打得啪啪响,陶然一针见血地反驳她,“那还不赶紧签字离婚?妈,你不要老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要死要活,你在钱这个字上摔得跟头还不大嘛!不过就是三万块钱,让他还你就签字吧!曹伟会买房子会攒钱是曹家的事,不关咱们的事,啊?”   江佳节还是心有不甘,“怎么不关我的事,我是他法律上的妻子……”   “妈!!!”   陶然恨不得给她跪下了,“我求求你,放手吧。这世上最珍贵的难道不是自由和健康吗?你仔细想想,曹伟是不会答应你的条件的,你的病不能拖了!到时候要是恶化了,再多花五十万也不够啊!就当是为了我,我实在是不想再看见曹伟那张脸了,也不想多呆在这个房子里一天!我想回H城,妈,你要是再任性,我可不管你了!”他说完就走到大门边,做出要立刻离开的样子。   江佳节急了,她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仿佛正在下一个重大的决定,“……那不是太便宜曹伟了吗?那我要五万,五万总行吧?就算是放高利贷,也有这么多的啊,再少可不行!你去跟他说。”她指着舒销年,陶然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一看就是个好欺负的,还不如舒销年看起来凶悍呢,就他了!   舒销年转转脖子站起来,终于可以回去了吗?太好了……   “妈,你放心。我保准把这件事给你处理的又快又好。”   江佳节这才勉强答应早日出发。   ……   曹伟对五十万降到五万这个结果很满意,想想吧,这就是花小钱免大灾。谁知道江佳节的乳腺癌会不会复发?就算不复发,切去了半个乳房的女人,也没有了价值。   就是没把陶然给幼珊给拿下来比较可惜……   江佳节要是知道了他心里是这么想的,恐怕得气的昏过去!   无论如何,两个人总算走进了民政局的大门。在陶然和舒骁年的监督下,痛快的签了字,红色的结婚证换成了绿色的离婚证。   陶然怕江佳节反悔,催着两个人办理了离婚手续之后,当天就打点好行李邮寄了出去。   舒销年先一步赶回H市,给江佳节联系医院去了,陶然跟江佳节慢吞吞的住了几天酒店,买了一堆江佳节爱吃的当地特产,还有几大盒的湖笔,这才坐上快客,一路闲聊着来到了H市。   ……   江佳节一来就进了肿瘤医院住院部,手术预定在两周后,之前还有一堆的术前检查要做。   陶然给德园带了一大盒的湖笔,他还是有点不大好意思出面,让阿娇带了回去分给众人。听说舒停芳的两个孩子书法练的很好,尤其是大儿子小小年纪已经加入了书画协会,能代表舒家出席活动了。这些湖笔虽然不是极品,拿来平日里练练笔什么的倒是十分适合。   几天后,舒停芳的大儿子舒忌煌给陶然写了一封感谢信过来,巴掌大的书笺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蝇头小楷,用的正是陶然送过去的小毫。   “拜启陶然先生,   自春日一别,已有四月余未见,甚为思念。昨日获赠湖毫数支,喜而急书”雨霖铃”一副,颇有自得之处。盼先生过德园之日能来知彼亭一聚,指点一二,幸甚!   又,九月初八大安之日,于正院弥芳轩开”斗书茶会”,皆为年三十以下青者出席,胜者三四人,得入年末于京城开展之书画盛会。即时若入长者青眼,又或斩获声名者,获益匪浅。   某为先生争得名额一,若有意,请于九月初八清早辰时整,来德园弥芳轩共享盛会。   特上寸笺,谨此奉闻,勿烦惠答敬申寸悃,勿劳赐复。   恭请,夏安。   小侄定安顿首。”   ………………   陶然拿着这张“寸笺”,读的磕磕绊绊不说,读完以后还在怀疑自己究竟读懂了没有。   舒销年一边跑步一边冲他摊手,“别问我,我就是德园的一个败类,肚子里那点墨水比你高不了多少!”   呃呵……陶然冲他眨眨眼,“我看就是在邀请我九月初八去德园参加一个斗书会的意思。”   舒销年哦了一声,把自己挂在跑步机的仪表盘上看陶然,“也好,那时候你妈的手术也做好了,让她在山上休养休养,我陪你去斗。”   “嗯。”   “过来,我看看你脖子上怎么红了一块,是被什么咬了吗?”   陶然信以为真,走到他面前背过身去低下头,被舒销年一个熊抱就捞在了怀里。   这阵子为了江佳节的事东奔西走,舒销年好久都没吃饱过了。抱到了手先就地正法压在跑步机上上下胡乱摸了一通,陶然啾啾的叫唤:“关窗了吗?关门了吗?窗帘拉上了吗?”   “关了都关了!”舒销年急促的喘息着,上手撕了陶然的T恤,贴着背吻了下去……   陶然拗过头看窗帘明明半开着,急的乱扭,却不知道这更激发了舒销年的兽性。   “跑步机硌得我腰痛……”   最后陶然只好拿出杀手锏,可怜巴巴的放软了态度哀求他。舒销年低叹一声,低头索了个吻,陶然乖乖的伸长脖子送上嘴唇,这才得了大赦,被他一把甩上肩膀,用扛麻袋的姿势给扛上了二楼卧房。   “这下总行了吧。”舒销年站在床前先把自己脱了个一干二净,弯腰握住陶然的两个脚腕拉到自己腿边。   陶然两颊晕红,白皙的身体上只有薄薄的一层肌肉,摸上去又软又滑。   “自己脱给我看看……”舒销年虚虚地伏在他上方,提起了要求。   陶然羞涩地看了他一眼,低头咬着牙解开了拉链和扣子,“你不让让我怎么脱呀?”他小声抱怨,一边不安的再次确认了一下窗口。   “就这么脱,抬起膝盖来不就能脱了吗?”舒销年催他,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再坚持一分钟不动,“快呀!”   陶然依言抬起两个膝盖,脱到一半的时候,某人就已经到了极限了。他手一挥,把陶然的裤子扔到脑后,狠狠抓住两个膝盖就板了上去……   “好久没做了,有点干呢!”   湿湿凉凉的液体进去了,陶然大口唿吸着,也很紧张,“慢点……轻点……嗯……”   舒销年最喜欢正面干他了,他就喜欢看陶然不胜体力的承受他的攻伐,他笔直修长的双腿会牢牢的夹住自己的腰,随着激烈的顶撞和唿吸,浑身透出一种迷人的粉红色,散发出无边的魅惑。   他会高扬着头颅,露出那漂亮精致的喉结,清秀的锁骨。白皙幼滑的胸脯上是坚硬充血的红点,随着短促的唿吸上下起伏,偶尔,他会尽力低头去够舒销年的嘴唇,无助的杏眼里满是仓皇,一句句碎片似的语言伴着呻吟逸出,“销年……销年……吻我……”   舒销年俯下身与他接吻,他感觉此刻他们两个人就好比是两条下半身结合在一起的人鱼,周遭的空气都停止了流动,稠密的几乎要凝结。   没有人能比得上面前这个人,陶然和舒销年都有这种想法。   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无论将来还要面对什么,唯有这件事是确证无疑,他们相互契合,合拍到无与伦比。   ……   “当年你走的时候,我送你那么多东西,你一样都没拿,但是你把我的心带走了。”舒销年压在陶然身上,梦魇一般的低语,“所以我不放弃,我一定要找到你。”他用额头跟陶然的碰了一下,带着餍足的笑道:“现在我彻底放心了,我们会永远在一起。陶然?”   他从床上下来,单腿跪在床边的地板上。   陶然来不及并拢双腿,只好拉过一个枕头挡住视线,问道:“什么?”   舒销年笑着从自己脖子上摘下项链,把当挂坠用的戒指取下来,托在手心给他看里面的刻印,“我去法国的时候,回来给你买了这个。可惜当时没送出去……今天,我拿这个旧戒指向你正式求婚。陶然,我们去芝加哥结婚公证,然后回来,在德园举行正式的婚礼。好不好?”   陶然没想到自己摸过无数次的项链上挂的竟然是送给自己的戒指,一时间百感交集;他抱着枕头坐起来,刚想说我愿意,就看见了舒销年的下半身………………   特么的还没!穿!内!裤!   有这么“赤头赤尾”的求婚嘛???并且。   ————谁告诉我地板上那些可疑的液体究竟是神马!!!   然而……   陶然保持被深深感动的神情巍然不动,只是稍微僵硬的伸出了手,让一丝不挂的对象给自己戴上了戒指。   舒骁年激动的膝行几步,“然然你开心吗?高兴吗?感动吗?”   “开心,高兴,感动。销年地上凉,你快上床来……”   “就知道你会心疼我不让我多跪,不过现在是八月份,地上一点也不凉。”   “……膝盖会痛。来,快站起来披上衣服……”   “然然你真贤惠……”   陶然摩挲着手上的戒指,无奈的想,虽然有时候神经兮兮的,脾气也不好,不过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就是喜欢他。 第125章 人并不如故(一更)   八月底,江佳节在H城肿瘤医院接受了乳腺癌的手术。   江佳节的手术很成功,虽然失去了一侧的乳房,但是也大大减小了复发的几率,医生表示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以后,就可以转去疗养院了。   这个时候,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在了H市肿瘤医院的住院部。   “爸!!”   陶然削苹果皮的手停住了,他走过去接过陶牧手里的康乃馨,“你怎么来了?”   他没告诉过江洲关于江佳节病情的事啊,莫非……陶然回头看,果然江佳节脸色奇异的浮起一抹红云,避开他的目光放软声调道:“你还真的来啦?我还以为你不在意呢……”   这是什么神展开?   “然然,好久不见。看起来气色不错嘛,这就好这就好啊。”陶牧带着生疏的微笑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果篮。   “你进来坐,你这几年怎么样?”陶然有点不知所措。   “我挺好的。”   陶牧走到病床边帮江佳节掖了掖被角,坐在看护的位子上特别自然的跟她说话,“……手术成功就是好事,以后好好养养,还有大把好日子呢。不要太想不开……”   陶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在门口呆了半响,出去打电话了。   肿瘤医院对手机的使用管理的很严格,陶然问了护士小姐得知只能去一楼门口才会有信号。他一边打字一边看路,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听见一阵吵闹声,门卫正围着一个孕妇争论着什么。   陶然不在意的继续发短信,没想到那个孕妇突然叫了他的名字:“陶然?陶然!你是陶然!”   陶然走近了仔细看,这个孕妇年纪蛮大了,约莫有四十几岁?圆脸庞,塌鼻梁,眼线是纹出来的很不自然,皮肤微黑,表情凄楚……还是不认识。   “呃,请问你是?”   “我叫赵莉莉,是陶牧、是你爸的女朋友,我看过你的照片。”赵莉莉奋力甩开门卫,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丝难堪,“我知道你爸偷偷来看他前妻了,我担心他……唉你看看我这个样子我肯定是要担心的呀!”   陶然木然的望着她硕大的肚腩,这……至少也有七八个月了吧。顶着这么沉重的身子从江洲赶过来,确实不容易。   门卫过来跟他确认,赵莉莉刚才说不出来看望谁,也说不出病房号码,就没让她进去……   “我只知道他的前妻姓江,后面两个字记不清楚……”   赵莉莉抬头看高高的住院部大楼,这么高级的医院,恐怕自己一辈子都用不到。   陶然犹豫了。   刚才在病房,虽然只是站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他也听出来他妈妈江佳节是想再续前缘。   可是如今陶牧跟这个女人之间已经有了自己的骨肉,看起来这个叫赵莉莉的对陶牧很有感情,这可怎么办好呢?   想必江佳节是绝对不会料到这个场景的吧?   这个赵莉莉和江佳节站在一起,即便江佳节刚刚做完切除乳房的手术,也明显高出一筹。江佳节肯定不会觉得自己会输。   可是赵莉莉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   陶然猜对了。   这个时候,楼上江佳节的病房里,也正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流。   一个想着破镜重圆,一个心神不宁的想着快要生产了的女友,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都是点到为止。既没有说到实质问题,也绝口不提离开。   “当年,我听说你离家出走以后,和那个卖五金的女人住到一起了,我真是犹如被晴天霹雳噼中了一样,差一点就去寻死了……”   陶牧老脸涨得通红,“是我对不起你。”   “以前的事就不计较了,要仔细算起来,还是我对不起你的地方多一点。”江佳节流下了真情流露的泪水,“我们从小一起读书,一起长大,情分要比半路出家的夫妻浓一些。”   陶牧点头,“那是肯定的。所以我一听说你得了那么严重的病,立刻就打车过来看你了。”   “我知道,我昨天打电话给你,你今天就到了。我这心里不感动,那是假话。”   陶牧张张嘴,却不知道回答什么号,只是隐隐感到一些违和感。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心里还有我。”   “我……”陶牧想起了在家里等自己的赵莉莉,还有那即将出生的孩子,“我们多年夫妻,来看你一次也是应该的。就算是老朋友,我也会来看你的。”   “你这是干什么,撇亲关系?”江佳节不高兴了。   陶牧尴尬的推了推果篮,“你喜欢什么水果,我给你削一个。”   江佳节闭上眼,“我喜欢什么你不知道?”   陶牧想了半天,“猕猴桃?”   “算了。”江佳节疲惫的摇手,“看来你是真的忘记了,我喜欢吃荔枝。”   “呃……这、这里头好像没有荔枝……”陶牧脑门上汗珠都下来了,“要不,我给你再去买?”   江佳节这才睁开眼睛,“怎么好意思麻烦老朋友。”   陶牧逃也似的的站起来,“不麻烦,不麻烦。”   江佳节满意的笑了,“不必那么麻烦,你坐下呀,我们好久没见了,好好聊聊。”   江佳节心里打算着,陶牧跟那个寡妇之间不过是落魄时候的露水情缘,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跟自己几十年的感情相比较的。就算现在离他们分手已经过了六七年,江佳节打电话的时候只是稍微描述了一下自己的病况,陶牧当即表示来看望自己——江佳节心里没有活动那肯定是骗人的。   其实现在想想,陶牧这个人对自己真是不错。江佳节前半辈子那么随心所欲的过过来,还不都是因为陶牧给惯的?   倒是楼下的陶然快给逼疯了。   想想吧,肿瘤医院住院部大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孕妇坐在台阶上嚎哭不止,身边站了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一脸无所适从的小声劝慰……路过的病人家属和医务人员无不在心中勾勒出了一本上百万字的姐弟虐恋绝症梗小说。   每个人都默默的想,果然现实生活才是最狗血的!   陶然决定寻求场外救助。   可惜舒销年跑去内蒙古买马了,陶然打电话找了阿娇来助阵。阿娇作为局外人倒是很冷静,“打不通你爸手机?病房里不是有座机嘛……没事吧陶然,不会是被热晕了脑子不会转了吧!”   陶然也觉得自己脑子已经不够转了,他让赵莉莉稍安勿躁,先打电话去了江佳节的病房。   陶牧正犹豫着怎么跟江佳节说自己要走了,听见陶然找自己赶紧的就下楼来了。   ……   “你怎么跟来了,要是有个好歹该怎么办?你现在可是高龄孕妇。”陶牧扶住赵莉莉,把她带到吹着空调的接待室门口坐着。   “我要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跟那个、那个……复婚了啊?”赵莉莉一改刚才要死要活的样子,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说话,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   陶然跟赶过来的阿娇默默对视一眼。   “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我们又没有结婚……你还不是自由身嘛……”   陶牧尴尬的望了一眼儿子。   “我不是不跟你结婚,只不过你也知道,我没有正式工作,我怕你嫌弃……”   赵莉莉诧异的推了他一把,“你这个人真搞不懂你,你在说什么呀!五金店不是我们两个一起在经营的吗?你怎么好讲自己没有正式工作的啦!”   陶牧老脸一红,“那、那不是你的店嘛……”   “我一个人哪里撑得起来啦,这些年我看店、你送货,我管钱、你算帐。我还以为我们早就跟夫妻一样了,就差一张结婚证。难道你是当给我打长工嘛!”   陶牧听到这里,一直沉在心头的最后一点阴郁一扫而光,他也不顾陶然就在一旁看着,拉起赵莉莉粗糙的双手,“莉莉,那咱们回去就登记结婚,等孩子出世,月子做完,再举行婚礼!”   赵莉莉听的心花怒放,黑红的脸膛烧得都要冒烟了。   几个站在一边看热闹的立刻鼓掌,恭喜有情人仲裁更眷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传达室门口喜气洋洋,看大门的老头子油然而生一种老子就是见证人的自豪感。   阿娇在面无表情的陶然耳边干咳一声道:“看!左前方,楼梯口。”   陶然视线转过去,只见江佳节坐在轮椅上,由一个护工推着慢慢过来了。   她脸上看不出悲喜,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只见她拉了拉嘴角说道:“恭喜恭喜!本来想下楼透透气,没想到免费看了一场凤求凰。陶牧,两个人一起来了怎么不一起上来啊,哎,不过现在也过了探视时间了。陶然,”她冲儿子招招手,“陪妈妈去后花园逛逛吧,你爸爸现在忙得很,估计得赶着回去订酒席呢!”   这话说的有狗够诛心,陶然和陶牧同时僵住了。   几秒后,陶牧搂着赵莉莉朝江佳节微微弯了一下腰,道:“佳节,知道你手术很成功,我也放心了!过去是我混蛋,没有好好珍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然然现在过的这么好,他一定会好好赡养你的。至于我,你也看到了,我也会为了我的下一个孩子好好活着……大家,都保重!”   “然然。”陶牧看向儿子,“以后爸爸就不来了,你结婚的时候给我个电话,我来参加。我和你妈妈之间的事情,你不要伤心,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有起就有灭,只要你以后好好的,能幸福,我作为你的生父,就别无所求了。你、你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妈。我走了……”   江佳节背对着他俩,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 第126章 倩倩他赶来了(二更)   阿娇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一路上她已经说了好几件趣事了,可惜陶然心里还在想着他爸跟他妈的这一辈子,他靠在车窗上感叹:“真是人生如戏。”   “行了行了啊!上一辈子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去,你一个小辈想破了脑袋也没用!”阿娇在一个路口停下等红灯,顺手拿出一直在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呀!”她把手机扔给陶然,“给我念念,居然是好久不见的马倩倩给我短信呢。”   陶然精神一振,也顾不上她妈究竟伤心不伤心的事了,打开短信看了一遍就拍了一记大腿,“好家伙!马倩倩说他应征了网上的招聘启事,要来咱们度假山庄面试!哈?”他抬头回忆,官网上的招聘启事当然是他这个网管弄上去的……“我记得,我发上去六七个职位呢。等等,我问问他应聘了哪个职位。”   马倩倩说他应聘的是果园维护,想想他家里的老本行,也算是专业对口。他接起电话还以为是阿娇,结果是陶然,那亲热劲儿一下子就冷却下去一多半,“……怎么是你啊!”   陶然对着手机扇了好几个耳光,好一个重色亲友的好色之徒,“阿娇在开车,我帮她问问,什么时候到啊?”   马倩倩今年被家里催婚,相亲都相了十几回了,也不是人家看不上他,就是他自己找不到感觉,老是在心里跟阿娇做比较。   没有阿娇好看,没有阿娇泼辣爽气,没有阿娇身段好,没有阿娇开得起玩笑……一来二去的,连媒人都不上门了。   不过离开H市那么久了,阿娇那么优秀的女孩,应该早就结婚了吧,说不定,连孩子都生下来了呢!一想到此处他就悲从中来……某日夜里他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阿娇的身影,脑子一抽就打电话给了米乐焱。   也多亏了米乐焱正徜徉在酒池肉林里,没有睡过去。   “……什么?你深更半夜打电话给我就为了舒家一个女工?!”米乐焱被这群被爱情冲昏头脑的男男女女们气晕了,“那你干嘛不回来追啊,啊?哦哦,好好好……给你买给你买!”   马倩倩耐着性子问:“你帮我问问,阿娇结婚了没有。”   米乐焱搂着夜总会女皇回答:“不用问了,我知道。她在舒销年那个山庄里上班呢,没没没,肯定没结婚。嗯,就这样啊,我忙死了。”   “咔嚓”,电话被挂断了。   挂下电话马倩倩就兴奋地在自己房间里翻了个后空翻,太棒了!阿娇还没结婚!最重要的是,阿娇在舒销年的度假山庄里上班,她不住在德园里!!!再不用为了见她一面央求米乐焱写拜帖了!!!   哟呵!!!!!!!!!!!!   于是乎,马倩倩开始周详的计划如何回到H市展开自己的追妻计划——连舒销年那种花花公子都有魄力千里追爱,我这样的纯情老处男就更做得到了!   这时候,度假山庄网页上的招聘启事就如雪中送炭一般送到了自己面前。虽然说幽岚山的正式职工签的合同带有很浓重的“德园味道”,不过,如果能跟阿娇喜结连理,厮守一生的话,就算把自己困死在幽岚山里,他也毫不后悔!   陶然自然是乐见其成,跟人力资源部的老刘打了个招唿,就回了自己的小白楼。   舒销年不在家,趁此机会好好放松放松……   一个小时后,陶然看着洗的光洁如新的两台车,满意的给自己点了一个赞,对了,要不干脆给二楼的地板打个蜡吧!   反正舒销年不在……   马倩倩动作很快,半个月后他就出现在了陶然面前:“你们舒家怎么还是老一套啊!”他指指自己身上的制服。   度假山庄的员工制服款式虽然都差不多,颜色却是依照分工不同做出区别的。   其实很好理解:   一般园丁都是浅绿色,葡萄园是紫色,橘子林是桔红色,花圃花田是粉红色……   马倩倩肤色微黑,配着一身紫色的制服显得更加……黑了。   陶然忍笑忍得很辛苦,他过去跟马倩倩拥抱了一下,终于还是失笑道:“不是挺好的嘛,这个紫色的制服最受女员工们欢迎了,而且,要知道葡萄园的工种是园丁里工资最好的了,很多人抢破了头呢,你还是走了我的后门。”   马倩倩急忙摆手:“不敢不敢,你的后门我可不敢走,舒销年会把我五马分尸的!”   陶然脸色一下子黑下来了,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就要灭口:“叫你嘴上不把门……”   闹归闹,陶然对马倩倩的到来还是很欢迎的。你看,因为他来了,自己才能如此胡闹、啊不,自由的玩转度假山庄:   马倩倩还在实习期,每天下班都挺早的。陶然就以“导游”的名目带着他到处乱逛。   “我想玩那个!”陶然看着前面的“极限荡秋千”,跃跃欲试。   马倩倩抱臂摇头,“我看还是算了吧,昨天你玩蹦极,上来以后倒在地上十几分钟起不来这事忘了吗?你忘了我可忘不了……忒丢人!”   陶然脸一红,“但是这个只是荡秋千。”   “是极限荡秋千,总裁夫人,请允许小的提醒你,这些天接触的东西凡是带着”极限”二字的,您都没征服过……全是被征服的。”马倩倩做了个优雅的“请这边走”的姿势,“请看那边,挑战自我乐园。我已经调查过了,那里的难度比儿童乐园高,比极限运动小……相信比较适合您。”   陶然摸摸鼻子,“你的礼仪特训很有成果嘛,不会是吃了小灶吧?”   马倩倩得意非凡,“阿娇特意来培训的我,我看她很有想法,一定是想把我培养成管理人员,然后显得跟她更般配!”   “那我预祝你马到成功,功成身……咳!心想事成!”   挑战自我乐园建立在密林之中,模拟了各种军事训练项目和野外生存技巧。比如说,爬网梯、走独木桥、踏桩过河、像人猿泰山那样抱着根绳子过陷阱之类的。趣味性很高,难度适中,很适合……团体游客来玩。   今天天气不错,又是周末,除了远道而来的游客以外,还有不少用本地身份证免费进来游玩的市民。茂密的丛林里人声鼎沸,好多人都挤在一个人造池边,看……半空里有一个苕货抱着根绳子挂在河中央荡漾着。   “爸爸,他怎么一直不动啊?”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指着河中央问。   “他胆子小,那根绳子荡到对岸的时候他不敢下去,后来……就变这样了。”   “他可以重新来过啊?”   “大概是荡回来的时候又没能下地吧!”   “啊,他怎么那么笨啊。爸爸,我也想玩这个!”我一定不会跟那个大哥哥一样荡不过去的!   “好,不过得等等,你看工作员叔叔们现在划船去救人了。待会儿鹏鹏可要勇敢一点,别跟他一样被大家当猴看了!知道吗?”   “嗯!我一定做得到!”   ………………蹲在一边的马倩倩简直没脸看挂在那里的陶然了,早知道、早知道就让他去儿童乐园算了,至少碰碰车他还能奉陪的嘛……   唉!!   陶然被解救了,下来以后他趴在小船上头都不敢抬——也有可能是心虚加羞惭,总之他就要被带到岸边了。看热闹的游客渐渐散开,露出站在人群里的舒销年和几个助理。   马倩倩一对上舒销年严厉的目光就知道大事不好,靠!这家伙……不,总裁不是去了内蒙古嘛,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舒销年感到自己太阳穴上的青筋噗噗直跳,怪不得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真不知道陶然挂在半空里多久了。   小船在岸边砰地一声撞了一下,陶然咻的抬起头,四下里看了看没什么人盯着自己呢,这才慢吞吞的手脚并用爬到了陆地上,“马倩倩,快来扶我一把。我肯定是拉伤筋了!”   一双有力的大手伸过来扶住自己,陶然不好意思道:“还好舒销年不在,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   头顶炸起一个惊雷,陶然只来得及叫一声“啊!”就头朝下被舒销年甩到了肩膀上。   周围的游客很多人在笑,看陶然像一条搁浅的大鱼一样垂头丧气的被带走了。   “我不在,你反倒是很活泛?”   助理们和马倩倩都被赶走了,陶然孤立无援的被舒销年圈在沙发一角。舒销年看着他小媳妇儿似的表情,真是气不打一出来,“为什么就不能等我回来,非要背着我跟那个马倩倩漫山遍野疯跑?”   “马……买回来了吗?”陶然试图引开话题。   “先说马倩倩,再来说马的事情。”   舒销年不上当,去了一趟内蒙古,回来就发现马倩倩穿着度假山庄的员工制服站在面前,这是什么设定?   陶然不希望舒销年迁怒马倩倩,一转眼珠就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脖子,挂在他身上黏黏煳煳地献了一个吻,软塌塌的视线看的舒销年心里一荡。   “销年你去了好久,我一个人在家里无聊……马倩倩是我找来的,他家里是开果园的。比那些什么经验都没有的新人有用多了……销年……”   记挂着他所以提前结束了出差的舒销年心想,……算了,不过就是跟马倩倩那个黑炭头在自家院子里玩疯了而已,今天出了那么大的丑,想必以后就学乖了。   “真是的,今天要是有我在,肯定不会让你就那么挂在水面上……结婚以后我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这就叫蜜月对吧?嗯,对对,我得事先把时间安排一下……蜜月旅行……至少要一个月才行!”舒销年搂着陶然开始皱眉计算手头上还没收尾的事情,看来年末去芝加哥的想法还是有点天真。   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幽岚山两年前就种下去的葡萄藤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大丰收,花费了舒销年巨大精力的葡萄园走上产值的台阶,真是令人兴奋不已。趁着秋高气爽,得赶紧进行葡萄采摘,进行第一次红酒试酿。   虽然有好几位来自于法国红酒之乡的酿造师坐镇,第一次总是让人惴惴不安。   一开始规模不想铺得很大,幽岚山的葡萄园没有导入机械摘果,去梗的机器也没买,都要靠人手去清理。除了相信传统的制酒办法最能体现品质以外,舒销年不得不承认:这将是度假山庄里有史以来——拢共也就半年——最庞大的工程。   相信到时候葡萄园的职工一定会累趴下一片……   哎等等,对了,马倩倩那家伙穿的就是紫色的制服吧……   舒销年有了主意,抱紧怀里还以为一切都被自己一个吻搞定了的陶然,脸上浮起了坏笑:马倩倩……别以为我忘了在广东你对我的态度!   谁叫你这么不长眼,跑到我的手心里来呢?   番外:马倩倩和阿娇(深夜加更)   马倩倩与桐阿娇   “桐经理,那个葡萄园的园丁又来找你了!”来报告的小姑娘捂着嘴笑,眼里带着看戏的神采。   阿娇咳嗽一声,“哦,叫他进来吧。”   “哦。”   “阿娇……”马倩倩举着一束玫瑰花,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叫我桐经理。”阿娇纠正他,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话,脸上绯红道,“就算是残次品,也是要花钱买的,你不要老是弄这一套,你一个月才多少钱。”   马倩倩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呐呐的站在桌前,“你不喜欢花啊?”   “咚”的一声,一只花瓶被放到他面前。   阿娇捧着茶道,“就插这儿吧,以后别买花了。我这里每天会有人定时送鲜花来的。”   马倩倩一惊,“谁?”谁这么狗胆包天,居然敢觊觎他看中的女人。   “后勤部的工作人员!”阿娇白了他一眼,这个人怎么什么事都挂在脸上,实在是太好懂了,“各个部门的经理,还有各个前台,贵宾房里,每天都会放置鲜花的。这规矩你不懂?”   马倩倩心说我刚来的,哪里晓得那么多!   “阿娇,那天说过的看电影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马倩倩问。   阿娇犹豫片刻,道,“最近实在是太忙了,真的凑不出时间。”   马倩倩失望的点头,“那倒也是……”   “你会喝酒吗?”阿娇忽然问他,“我等会儿要去迎宾楼招待一个东北来的团队,听说他们特别会喝酒,我正愁找不到人一起去呢。”   马倩倩一听,立刻精神抖擞的说,“喝酒算什么,包在我身上。有我在,断不会叫你喝醉的!”   于是一个多小时后,马倩倩就以阿娇助理的身份理直气壮的坐在了贵宾楼的位子上。   然后……   他就后悔了。   “来来来,马兄弟,咱们有缘千里来相会,再干三杯!”   老子跟你哪来的“有缘千里”啊,马倩倩喝的脸色发白,眼前的杯碟都在打转,勉强举起酒杯道:“呃、好兄弟,好酒量!这特么的是什么酒,后劲怎么这么烈啊。”   阿娇看他站都站不稳了,真是后悔拉他过来顶缸。这一桌十二个人,白酒才开到第三瓶,马倩倩就要倒下了,这哪里是“包在我身上”,简直是来拖后腿的!   “张董,张董,我的助理已经被您灌倒了,还是放他回去休息吧。我陪你喝!”阿娇叫人把马倩倩先给扛回去,马倩倩却犯了倔,“哎阿娇,你怎么这么说我呢?这不是看不起我嘛,真不像话。”   “你给我闭嘴,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就成!”阿娇压低声音道。   马倩倩一拍桌子,“大老爷们说话呢,娘们躲一边去!”   阿娇:“……”   几个东北大汉听得十分妥帖,跟着拍桌起哄,“没错,老爷们说话的地儿,没他们女人什么事儿!”   一个烫了羊毛卷的探过头来问,“马兄弟,这桐经理跟您是……”   马倩倩哈哈大笑,脸上说不清是酒气熏的还是害羞的,他啪啪拍着对方的肩膀,比了个大拇指,“被你看出来了,呃、那是我老婆,好看吧?”   阿娇:“……”抱起了双臂,眯起了眼睛。   “哎呀,马兄弟真是好福气!”   “好福气好福气……来来来,满上满上……”   “没问题,我、我们来干!”马倩倩仰头喝下杯中物,心中豪气万千。忽的想起来,自己还没跟老婆圆房呢,那怎么成?他一扭身就把阿娇给抱住了,照着嘴巴那部位就是一记狼吻。饭桌上吹口哨的响成一片,几个没怎么喝酒的山庄职员吓得脸都变色了。   “马、马倩倩,靠,怎么办啊?”几个人窃窃私语。   “要是明天他醒过酒来,还会记得今晚做的事儿吗?”   “记不起来最好,要是记起来了就糟糕了。”   “你们看桐经理怎么还没甩他一个大耳光啊?”   “……对啊。”   上次有个喝醉酒的客人摸了阿娇的腿一下,当场就被她两个耳光扇醒了。眼下那黑鬼马倩倩都快上下其手了,桐经理看起来怎么也没怒气冲冲?   “时间差不多了,”阿娇一边招架着发酒疯的马倩倩拱来拱去,一边朝几个呆掉了的宾主笑笑,“楼上还有KTV,小陈你带他们上去吧,我先失陪了!”   ……   “哎呀,你们桐经理和他的男朋友感情真好啊!”   “是啊是啊。”小陈咧着嘴,干笑着把人往电梯里领,心里为被拖出去的马倩倩点了一百根蜡烛。但愿桐经理别心狠手辣的直接把人赶出山庄啊。那个叫马倩倩的虽然貌不惊人,为人还是很热情的,而且,看起来对桐经理情根深种啊。   阿娇叫人把马倩倩背到葡萄园门口为止,把人都赶走以后,阿娇蹲在地上,看着躺在长椅上的马倩倩说醉话。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阿娇循循善诱。   马倩倩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肚子,傻乎乎的笑了,“阿娇你嫁给我了!”   阿娇猝了一口,“神经!”   “你嫁给我!”马倩倩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拉住了阿娇的一只手不放。   阿娇还以为他酒醒了,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两个眼睛的焦距都没对准,“发酒疯时候说的话不算,你改天冷静下来再对我说一遍。”她轻声道。   马倩倩如有神助般直挺挺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在长椅上俯视着阿娇。他双手撑腰,抬起一只右手指向天边,道:“日出东方!”   阿娇:“……”   马倩倩右手笔直的画了一个180度的半圆,指着另一个方向的地面,“日落西方!”   “我送你回宿舍吧。”阿娇放弃了。   “我对你的心就犹如日出日落,周而复始,永不停息!”   马倩倩转过头来,眼神炯炯有神,“阿娇,我爱你!你嫁给我吧。”   阿娇心头莫名慌张起来,她左右看了看,抬头问他,“你是真醉还是假醉?你现在是清醒着的吗?”   马倩倩严肃点头,“你也太小看我了,我说过我千杯不醉的,刚才都是骗他们的,怎么,连你也看不出我是装的?”   阿娇狐疑的举起三根手指,“这是几?”   马倩倩一掌拍开,一个熊抱扑了下来,“阿娇,我们还没有圆房呢。春宵苦短,我们还是快回房吧。”   阿娇翻了个白眼,果然还是没醒,差点让这个醉鬼给骗过去了!   “哎,哎哎。你别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我身上啊……你知不知道你重死了!死鬼!”阿娇拍打着身上的马倩倩,一句“死鬼”说出口后,突然害羞的笑了。   她想起来,她妈妈跟他爸爸撒娇时也会这么叫:“死鬼!还不快去把脚洗了。”“死鬼!就你聪明,别人都是蠢蛋对吗……”“死鬼!你不听我的,难道还有别的女人管你吗?”   ……   “死鬼,看不出来精瘦精瘦一个人,还挺有分量的。”   阿娇又推了推,彻底放弃了。马倩倩就像一挂铁做的挂面一样挂在她身上,阿娇实在是背不动他,又不想叫别人来看见自己这么束手无策的样子,只好微微弯下腰,和马倩倩一起坐在了冰冷的长椅上。   马倩倩死猪一样的趴着不动,阿娇叹口气,陪着他一直坐到了天明。   ……   阿娇以为马倩倩酒醒以后还会像以前一样,三天两头的在自己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没想到这件事以后,马倩倩就跟凭空消失了似的,一个多月都没出现。   “听说,马倩倩被总裁亲自点为劳动标兵,每天都被关在葡萄园里累死累活的工作呢。”   阿娇一愣,“劳动标兵,这年头还有这种荣誉的岗位,我怎么不知道。”   小陈撇撇嘴,“谁知道呢,自从总裁把夫人,哦,把陶部长带回来以后,那个精力十足的样子,一般人根本就跟不上他的节奏。说是第一次酿制葡萄酒,需要几个劳动标兵做表率,也不知道怎么的,马倩倩就被选上了。一开始大家还很羡慕他呢,因为工资开的高啊,比一般工人高出百分之二十呢。还不算年终奖金,不过现在嘛……”   “很忙?”   “何止很忙,是忙得脚不沾地。听说,每天只有四五个小时睡觉,吃饭都是在葡萄园里站着吃的。我看,就是劳动改造也不过如此了吧。”   阿娇沉默了,原来是这样。她还以为是马倩倩酒醒了以后,回忆起了自己干下的荒唐事儿,后悔了,不好意思来见自己。看来是自己误解了他。   可是,舒二少为什么那么针对马倩倩呢?   舒骁年从前就不怎么喜欢马倩倩,这个她是看得出来的。主要原因还是马倩倩帮着陶然跟他对着干,唉……她把电脑关上,收拾好东西站起来。   “桐经理,你要出去啊?”   “嗯,下午的卫生巡查推迟一个小时,等我回来再说。”   ……   行政中心离幽岚山庄的葡萄园区很远,阿娇开车到葡萄园门口,就被两道大门给拦在外面了。   “现在葡萄园封闭了?”阿娇问守门的大伯。   大伯点点头,“正在榨汁呢,据说现在是关键时候,不能被打扰。上面就下令这几天暂时封锁了。桐经理,您要进去的话,我还是要先通报一声的。”   阿娇点点头,“应该的,你通报吧。”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紫色围裙的工人过来带着阿娇往里走。   满山坡的葡萄已经被摘干净了,没有了那么多沉甸甸的果实点缀,整个山谷显得有些寂寥。带路的人直接把她领到了二楼观察室内。里面舒骁年带着几个洋人正表情认真的观察着地下一楼车间里的情况。   一个白人滔滔不绝的用法语说着什么,翻译站在一步往后的位置小声翻译着。   阿娇不敢打扰,站在一边静静听着,终于也理解了为什么要弄出那么大的阵仗来酿酒了。   一瓶好的红酒,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制造出来的。   除了天时地利人和之外,对技术的掌握和熟练运用也是关键。简单说来,首先,你需要一块适合葡萄生长的土地,当天公作美,终于结出美味的果实以后,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第一道工序就是采摘:葡萄从葡萄园采摘回来后,要在24小时内酿造最佳;   然后就是筛选:通过机器和人工的方式,剔除腐烂或未成熟的葡萄;   这两道工序目前幽岚山庄都做不到用机器实现,只能用最传统的人工。这就造成了有限人工的连轴转。而接下来的第三道工序,依然需要手工操作,那可是一个大工程了。   那就是破皮:葡萄经过破皮去梗机去梗后,适度挤压破皮,为发酵做好准备;想想吧,如果有机器破皮的话,你只需要按下几个按钮,而人工破皮,就代表着要用你的脚去踩破所有的葡萄!   艰难的破皮工序完成以后,就是浸皮:指将破皮后的葡萄与葡萄汁一起浸泡,以便从葡萄皮里面萃取到所需的色素、单宁和风味物质,浸皮的时间通常会根据酿酒者想要达到的要求而定,例如,风格清淡的薄若莱(Beaujolais)产区葡萄酒通常只会浸皮5天,而顶级的波尔多红葡萄酒浸皮时间则会持续两周甚至更长;   来了,酿制,就需要发酵:在浸皮的过程中,发酵会同时进行,糖分在酵母作用下转化为酒精,葡萄皮中的单宁和色素也慢慢溶出,红葡萄酒发酵的温度会比白葡萄酒略高一些,在25℃到30℃之间,这样能更快地萃取出葡萄皮中的色素和单宁,发酵时间一般在为2到4周;   幽岚山庄葡萄园的工人已经将工程完成了大半了。今天他们在车间里忙碌的是压榨这道关键手续。   压榨:将发酵完成的葡萄酒与酒糟分离----等把这件事做完之后,制作葡萄酒就算基本完成了。发酵完成的红葡萄酒一般会在橡木桶中继续放置一段时间,橡木桶可以增添葡萄酒的香气,还可以使葡萄酒口感变得更加柔顺;等到了可以装瓶的时候,过滤,澄清后装入玻璃瓶中。接下来就可以上架销售啦!   “原来是这样……”阿娇喃喃自语。   下面的车间忽然乱了起来,舒骁年拿起麦克问,“出什么事了?”   “有人晕倒了!”   “不要乱,把晕倒的人用担架抬出来,出来的人就不要再进去了,以免污染。”舒骁年命令道。   阿娇往前站了站,看见被人放上担架的一张熟悉面孔。   “马倩倩!” 第127章 斗书会   国庆节过后,度假山庄正式跨入了旅游淡季。   舒销年召集葡萄园所有员工,开了一个动员大会,会上特别指定了几个劳动标兵,要求他们在接下来的酿酒大业里身先士卒,事事抢先,不怕脏不怕累,“牢记身上的担子和你们的工资是一样的重量”。   说完这句,他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站在台前表情呆滞的马倩倩。   马倩倩心里正在狂吐槽:这不是公报私仇还是什么?这不是公报私仇还是什么?   他家里就是开果园的,能不知道抢时间摘果去梗的幸苦吗?酿酒……是不是还要加上破皮装罐搬运什么的,一想想就很绝望!   谁要当这个“劳动标兵”啊!!!   然而他找总裁夫人开后门的机会都没有,开完会他就被拎到了生产第一线上,就差被工头拿条皮鞭赶着干活了——天啊,这里难道是南非农奴训练营吗??   “¥#@T&%¥!”   工头还是个不会中文的歪果仁……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马倩倩在葡萄园做牛做马,累死累活的事按下不提。这边陶然接到了来自父亲陶牧的电话。   赵莉莉刚在医院顺产生下一个儿子,陶牧大喜之下在产房里再次求婚。已经初步定下了元旦摆婚宴,他这次打电话过来就是希望到时候陶然能够出席。   放下电话,陶然坐在沙发里犹豫不决。   陶然自己是有点想去,可又怕他妈江佳节心里不痛快。   江佳节现在搬到了度假山庄里,就住在玫瑰园里的独门小院。   一开始陶然是想让她也住进小白楼的,结果江佳节和舒销年都不太乐意,好在玫瑰园旁边就是温泉浴池,后面是医务中心,离小白楼也不是很远。陶然给她请了两个护工,她嫌烦辞退了一个,现在就跟剩下的护工明姐悠闲的住在那。   还是亲自去问问她的意思吧,顺便带几瓶刚送过来的葡萄汁过去。   十一月份的天气已经有点冷了,陶然换上厚衣服走出门,舒销年新给他安排的助(gen)理(ban)小戎赶紧跟上他。两个人沿着平整宽阔的车道往玫瑰园走,车道一侧就是烟雾缭绕的重峦叠嶂,远远的可以望见对面山上德园的粉墙黛瓦,高高低低影影绰绰的在山岚里,仿佛是一条游动着的白龙。   “陶先生小心!”小戎拉了他一下,只见他们正要转弯过去的那条山道上,一条极粗极长的大青蛇正在横穿山路。   陶然心里突突直跳,退了几步就听小戎带着笑安慰他说:“不用怕!从前我在这里做建筑工人的时候就见过它,我们都叫它山大王。这山里它能吃的东西多极了,不伤人!我听那些老人家说:这种大蛇不能杀也不能赶,它能保家宅平安,还能招财进宝呢!咱们的度假山庄开业以来财源广进,说不定就是山大王的功劳呢!”   说话间,山大王已经爬过了山道。只听见不远处沙沙作响,密集的草丛微微抖动,转瞬就没了踪迹,想必是去远了。   陶然拍拍心口,感觉自己腿弯有点使不上力。小戎贴心的走在蛇离开那一边,两个人打起十倍精神,加快脚步低着头以接近于小跑的速度来到了玫瑰园。   江佳节正准备去旁边的温泉馆泡澡,看见儿子过来就给他看刚买的几种沐浴露,“都是商业区里买的,昨天用了薰衣草精油的,特!别!香!晚上睡的安稳极了!今天我试试这个雏菊味道的……”   “哎呀妈,那里的东西都是卖给游客的,价钱特别贵。你干嘛自己去买呢,给我打个电话不就给你送来了嘛?”   “那我这不是帮助你们提高了业绩嘛,你这个想法要不得。我看做生意这事还是要听销年的,你耳根子太软了,是不是打算是个认识的就送啊?”江佳节接过小戎手里的葡萄汁,“你看,又是这样。你老这样我明天就去疗养院自己过自己的。”   陶然呵呵一笑,坐下来把陶牧结婚的事情说了,然后就紧张的看着他妈的脸色。   江佳节倒是没什么大反应,就是皱了皱眉头。   明姐提着个竹篮子过来告诉她东西都带好了,是不是延迟去温泉馆,江佳节摇摇头站起来对陶然道:“我去泡温泉了,都泡上瘾了。我从前是实在没想到不到五十岁就享起了清福,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陶牧的婚礼我是不去了,要不你去吃顿饭出个红包吧!”   这话说的十分开明,开明到了陶然忘了该怎么应对,走出院门的时候还隐隐约约听见江佳节在跟明姐说话:“……小孩子高中毕业的时候,父母都要奔六了……还不是一辈子劳碌命嘛……”   ………………   农历九月初八,德园承办了江南书画界盛会“斗书会”。   舒销年和陶然前一天晚上就回了东苑,一大早就接到舒忌煌的电话,带着自己用惯了的文房四宝到弥芳轩准备斗书。   时隔多年,葛老头居然还记得当年在舒杳华婚礼上惊鸿一瞥的陶然。老远就眯着眼睛看他走过来,走近了就先在他肩膀上拍了一记,“小伙子,个子高了不少嘛!还记得我是谁吗?”   陶然自然记得,那天他写下的“满庭芳”还在东苑里挂着呢!   葛老头念念不忘要给他介绍个师傅的事,陶然推脱良久,最后他一把拽住陶然的手,硬是把他拉到一位胖乎乎的老者面前,“老郑,我说的就是他了!”又对陶然介绍道:“这位是郑逸海大师,在瘦金一道上很有造诣。你可以找他指点指点你。”   陶然只能上前自我介绍,只见郑大师表情清傲无比,微侧头扫视了他一番,最后停在他身后的舒销年身上,哼了一声,“做我徒弟的,首先就要做到远离铜臭。我可不想被人诟病临老教出一个商人徒弟来。”   陶然干笑,明白这是嫌弃舒销年大张旗鼓的捞钱,报纸上都在写了,说数百年历史的德园出了一个钱罐子,舒家二少掌管幽岚山以后,各种赚钱的点子层出不穷,短短半年就入账多少多少亿云云……   他回头看一眼舒销年,没想到今天他摒得很牢,虽然笑容僵硬了不是一点两点……还是维持着一张笑脸站在自己身边。   陶然转过头来对郑大师抱歉的说道:“大师,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呃,未婚夫舒销年。”   打扮得像个小书生的舒忌煌正好走到他们身边,听到这句话后呆若木鸡,准备好的几句打招唿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   郑大师和葛老天都站在原地大喘气,陶然估计应该是刺激过大,过一会儿自己就会好的。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称唿舒销年为“未婚夫”,其实自己也有点不可思议,说完了这句话觉得屋子里热得很,拉着舒销年就想往花廊里吹吹风去。   不想一拉,没拉动。   舒销年激动的眼眶都红了,虽然他跟陶然的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他实在没有想到,一句“未婚夫”会让自己瞬间血压上升,肾上腺素飙高,心情更像是做了直升机一样,一直高昂高昂高昂……都快要冲破云霄了!   “销年,没事吧?”反倒是陶然担心的凑了过来。   舒销年一把拥人入怀,埋着头,发出一阵“咯咯咯”的怪笑,也不管周围的书画界名人巨匠心里是怎么想的,抬头就大声宣布道:“各位!欢迎来到德园举办这个斗书大会,借着这个盛会,今天我舒销年要宣布一件事!一件喜事!”   陶然从他胸口挣了挣,露出头来看他。   “我舒销年,要和这位陶然先生结婚了!”   弥芳轩里像被一场突如袭来的寒潮彻底冻住了似的,变得寂静无声,只有舒销年的声音还在众人头顶和耳边回旋:   “明年情人节,就在这德园正堂里。我们会举行隆重的婚礼!欢迎大家出席。”   葛老天身子一晃,靠到了旁边的郑大师身上,郑大师嫌恶的推他一把道:“看你选的好人才!真是气死我了,这徒弟我可不敢收!”   ………………   托舒销年的福,陶然华丽丽的被几位书法大师选择性冷处理了。还好来围观斗书会的亲属朋友们态度还算友好,走过来对他们说恭喜,还打算跟陶然拉拉关系——这位男夫人看起来好说话的不得了,比舒销年平易近人多了。   跟舒家有些转弯抹角姻亲关系的更是飞快地动起了脑筋:他们要是真结婚了,这孩子怎么办?会不会过继一个?那我们家的那谁谁谁倒是正好……   陶然跟舒销年都沉浸在甜蜜的海洋里,才懒得管别人打什么主意。   吃完德园特供的素斋,斗书大会正式举行。   这次参赛的都是三十岁以下的青年俊杰,年纪最小的就是舒忌煌。根据大会的规矩,由葛老头、郑大师和另一位左信芳女士现场各出一题,在场参赛者可以任选一题,原创一首诗或者是词,体裁古今随意,限时三小时。   中午休息过后,到下午场。由德园主人舒杳华现场指定文稿,所有人都用自己最擅长的字体誊写一遍,限时一小时。   最后由在场所有人一起评分,两项总计得分最高者被称为“圣手”,前三人可获得参加首都盛会的名额。   舒销年虽然已经自诩为家属,仍然被赶出了赛场。他只好抑郁的带着其他选手的亲朋好友逛德园,顺便宣传一下幽岚山度假山庄,送出去了几十张优惠券。   跟着他到处走的都很有眼色,哪里敢对他的个人生活问东问西,最多就是在心里为那些期待能嫁入德园的妹子们遗憾一下。不过比起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大家还是更在意……   “二爷,这个温泉馆是不是对腰酸背痛特别有效?哦,还有美肤效果?哎这个温泉馆的收费是怎么样的?……哎呀真不好意思,这个优惠券有期限吗?”   “我儿子他们学校组织了一次夏令营,回来以后就跟我闹要学攀岩……你们那里真的有初学者课程?太好了,怎么报名啊?”   “你们那儿不是有个葡萄园嘛?你们不准备自己酿红酒?……已经在发酵了?哎呀太好了,什么时候装瓶出售?……嗨,我就是开超市的,我哥开的是酒吧!本地产的红酒——太有噱头了,广告词我都想好了:XX红酒,最鲜的一滴!怎么样?”   ………………   葛老头出题:《深秋》   郑大师出题:《廊下那一枝淡放的菊》   左信芳女士出题:《登楼远眺有感》   十六个参赛者分散四处,有沉吟不语者,也有交头接耳者。左右两个花厅里摆了十六张桌案,有了灵感的就寻一张空位提笔急书。   手机不能用,陶然走出花廊望了一圈,隐隐看到不少人聚集在西边,估计是围着舒销年呢。顺着楼梯拾阶而上,二楼里也有数人在那里凭栏远望,口中不时念念有词。   此刻正是上午九、十点,风和日丽,满园苍翠。放眼望去天色蓝的极淡,只有几朵雪白的云像棉花糖一样浮在天际。四个方向的海棠排窗全部被打开,微凉的风顺流而过,吹起衣衫猎猎,令人心底涌起醺醺然之感。   原来风与景,就足够让人自醉。   辩了辨方向,陶然走到西侧排窗前站定。极目远眺的话,能看到远处幽岚山头的浓雾已经散尽,建在山顶的古亭里不知是谁敲响了挂在那里的大钟,一声又一声,传递着远古的荒凉。   “那里就是我此生的归处。”   一个念头突然浮现在他脑海里。原本杂乱无章的思绪突然被一语清空,灵台一片清明,埋藏在心底的东西被尽数崛起,自然而然的,他知道自己想写什么,应该怎么写了。   “你就是舒二爷的……未婚夫?”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陶然回头,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站在自己面前,身材修长,五官俊俏,一对桃花眼顾盼生情,看起来比陶然还要白嫩漂亮许多。   ?作者闲话:  哎呀,4000个字写的好累啊,,,,, 第128章 司琼自荐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司琼。是书画协会里年级第二小的会员。”司琼冲他挤挤眼,一脸自嘲的说,“本来我是年纪最小的,没想到今年来了个舒忌煌,我就不那么显眼了。哈哈!”   陶然尴尬地笑笑,陪着他说了一会儿话。不多久,司琼就说自己有了灵感,要下去动笔了。陶然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在二楼站了半个多小时,这才慢悠悠的踱下楼梯,在小花厅里捡了个靠窗的僻静位子,一边磨墨一边构思。   洗手间里,司琼拿出早就藏好的第二只手机,把题目发了出去。不多时,就有回信。   除了一首七绝之外,还有一件带着密码的邮件,他点开读了一遍,嘴角浮起一丝魅惑的笑容,“舒销年……”   虽然早就看过了舒销年的照片,今天看到真容他还是心跳不止。真是太对自己的胃口了,多久没遇到这么有感觉的男人了?司琼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下唇,又或许可以说,人生里第一次遇到这么完美的目标。   舒销年,就算没有酬劳,我也追定你了!   正午十二点,时间到了。   被赶到花园里的众人陆陆续续的回来,和参赛者一起等待最后的结果。   小花厅里,陶然跟舒销年还没说上几句,司琼从旁边款步走过来,“陶然!感觉怎么样?”   对于这样熟捻的打招唿法,陶然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司琼却毫不为意的转过身跟舒销年握了手,自我介绍道:“舒二少,您好!见到您真是荣幸,我很早就听闻过您的威名了。我是陶然的朋友,司琼。牝鸡司晨的司,琼楼玉宇的琼。希望您下次还能记住我的名字”   陶然:“……”   舒销年挑了挑眉,扫了一眼陶然。   陶然张口结舌,他脸皮薄,居然当面说不出“不是”两字。   “哦,是吗?我居然不知道陶然有你这么一个朋友。”舒销年不太客气的挑明。   司琼抿嘴一笑,露出嘴边一颗洁白的小虎牙,舒销年心中一动,这么巧,陶然抿嘴笑的时候也是有一颗虎牙露出来的。他下意识看了陶然一眼,陶然还是呆呆的,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样子。   司琼驾轻就熟的说:“我与陶然一见如故,不是有句话叫”相见情已深,未语可知心”吗?”他故意放慢语调,把“情已深”,“可之心”几个字缓缓念过,观察着舒销年的神色。   呵……舒销年眨了几下眼睛,对上司琼一双比秋光还要潋滟的眼睛。心里飞快的转着主意,这特么是在勾我吧?是在勾我吧?是在勾我吧?   “舒二少,这是我的名片。您千万别推脱,我年纪小,脸皮薄,您今天收了那么多名片了,不介意多我一张吧?”   舒销年接过名片,只见澄蓝色掐金的纸面上,一行浓黑色的楷书:司琼,翻过来,反面才是电话号码和联系地址。十分的风雅。   “陶然,我们只见就不用名片了吧。我们是以文会友,不来那一套了,好不好?”司琼偏过头,带着点撒娇的口气对呆若木鸡的陶然道。   陶然扯了扯嘴角,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弄不懂这个司琼了呢?   一面说着是自己的朋友,一面又不太理他,光知道绕着舒销年说话。好像只有舒销年才是他的朋友,陶然不过是个陪衬罢了。   这不,才十几分钟过去,司琼已经跟舒销年都快要勾肩搭背了。   再看不出这个司琼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为了舒销年,陶然觉得自己可以拿起面前的砚台撞一撞,死一死了!   好歹是多年的情侣——中间空档的两年被他选择性跳过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不过看着舒销年半推半就的一直跟司琼说话,陶然的眼里还是燃起了小火苗……   无他,这个司琼今年才十八岁,年轻貌美皮光水滑的,就算自己这个正宫位子是坐定了,要是舒销年敢发展出个小三小四的……   “啪!”陶然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把正在口若悬河的司琼给吓了一跳。   舒销年嘴角带笑,心里美的不行。   怪不得人说醋一醋,好十年,他看着陶然撅着的嘴巴,笑问,“怎么了,亲爱的?”   陶然酝酿良久,哼了一声,扭头就走。他又不是个女人,难道还能扑上去推开司琼,指着他鼻子说:“不准接近我家销年”吗?   看在舒销年眼里这不就是又回到了当年住在德园里的时候嘛。那时候的陶然就是这样,不高兴了也不吵不闹,撅个嘴哼一声,躲到角落里生闷气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傻瓜,我逗你呢!”舒销年跟在他身后,语调轻快的说:“那个司琼一看就满肚子小心思,我最讨厌这种人了!”   “那你还理他?对了,他不是我朋友。我跟他就刚才说了几句话而已……真是自来熟。”   “谁叫你一看就是个软柿子呢?”舒销年趁机洗脑,“你回想一下,为什么那个曹伟异想天开的提出那种条件?亲爱的,以后这种不怀好意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我在你身边的话,自然不怕;可我要是不在你身边,一想到你可能会上当……就像那次在听涛居,随便一个佣人过来说几句你就信以为真自个儿回去了……亲爱的,你以后可千万别再离家出走了。”   陶然站定了,不太肯定的问:“我真的看起来那么好骗?”   舒销年一本正经的点头,聪明地没追溯当初欺负他让他给自己洗车这回事,“总之以后你都听我的,别离开我太远……呃、快出结果了吧,我们也去大堂!”   回到原地,司琼已经消失不见了。陶然舒了口气,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不太舒服。早上的满腔豪情早就消失不见,他现在连自己得了第几名都不那么在乎了。   还是早点结束早点回幽岚山好了,他想。   上午考的是文学素养和书法两个方面,左信芳女士作为一名资深的中文系教授,担当了文学素养上的考评,她已经在红榜上写下了名次。   “辛苦了半天,还不去看看自己第几名?”舒销年推推他。   陶然这才走到红榜前,从下往上找自己的名字。   术业有专攻,他觉得自己文学素养这方面肯定是比不过那些侵淫此道多年的对手的。结果一连数了十来个还没数到自己,不禁心中一喜,莫非……   果然,陶然的名字排在了第三,第一名居然是舒忌煌,第二名是一个叫葛文彬的人。   “我居然能拿第三名?”陶然退到后面,压抑着兴奋的心情说。他脸蛋高兴的红扑扑的,还要在意着旁边的人有意无意的睨视,“等一下书法的分数出来以后,我们的作品会贴出来的。你要看吗?”   期待的小眼神看着他,舒销年真想一口亲上去,“当然要看,不但要看,我还准备……”俯首低语几句,陶然了然的看着他道,“你怎么老是偷偷摸摸的,为什么不直接拿呢?”   “啧,就是要偷出来才好玩。到时候咱们一起行动,你就给我放风,怎么样?”   陶然无奈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那边葛老头和郑大师却在背人处低声吵架。   “他根本就不是我们书画协会的会员,凭什么要给他高分?”   “郑逸海!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个在意虚名的人!”   “怎么可能不在意?”   “比赛结束以后再让他加入协会不就成了嘛。”   “……可如果他不愿意呢?算了,就算他愿意,可这么一来……舒家的小少爷可就要排到后面去了。你可别忘了,书画协会失去了舒家的资助,可办不下去……”   葛老头沉吟不语。   “对吧,还是该推一把舒忌煌。他才十四岁,能写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到时候就算是去了北京,也不会逊色的……十四岁的圣手,一出场就是焦点啊……对吧。”   “……,你说的很有道理,然而、我还是不同意。”葛老头摸着自己的胡子,拿过陶然写的那阙词又看了一遍,“原来他写的最好的是正楷。”他把两张纸并排摊在桌上,问郑逸海,“不看名字,教你选,你选哪个?”   “那还用说嘛……”   “那就这么办!至于舒家,我看大姐生的小少爷跟二爷的未婚夫,也差不多!”   郑逸海还是犹豫,未婚夫算是个什么事啊?这年头没结婚什么也不算,更何况是个男的!   “这样,你我各自打分,然后相加除二!这总行了吧?”   这么做的话,名次就没法让双方都满意了,只能说折中,让自己想推的人成绩保持在不好不坏。   一切,就看下午场了!   中午安排在外面的酒店吃饭,陶然和舒销年没去,留在了榴花馆享受了一顿久违的桐妈特制大餐。   “我怎么觉得上午的排名不温不火的,”舒销年划着手机,他把所有人的作品都拍了下来,还准备扣下陶然的那张……这次,他打算装裱以后挂在小白楼里,连挂哪块墙都已经有主意了!   “我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陶然正在鼓捣那台新买的咖啡机,这东西比他以前用过的先进多了,居然能做出卡布奇诺咖啡!舒销年就爱吃个甜,顺便自己也尝个鲜。   端着两杯像模像样的卡布奇诺,陶然坐到舒销年身边道:“我都没想到自己能拿第四名,会不会是暗箱操作啊?”   “暗箱操作的话忌煌就不该是第六名了。”   “那倒也是,他才是嫡系呢。”陶然放心了。   阿娇不住榴花馆以后,这里冷清了许多。吃完饭正厅里只有他们两个在聊天,偶尔有工人走过,也是一个个凝神屏气。   陶然干脆靠在舒销年肩上打起盹来,直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桐妈听了电话以后就来告诉舒销年,大少爷舒杳华和妻子刘慧梨已经到大门口了。   舒杳华的大儿子舒湮启对鸡蛋过敏,平日里已经很注意了,今天一早,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给他吃掺了鸡蛋的东西,可他又发红疹了……   “这可怎么办好,已经连做菜的锅子都单独分开来了。”桐妈忧心忡忡,总觉得是自己的失误。   陶然安慰她道:“只是发红疹的话应该还不太严重,我在报纸上读到过的,有些人对花生啊大麦啊什么的过敏,只要吃到一口就有生命危险。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一定有办法的!”   舒杳华跨进门来,正巧听见陶然这一番话,他打了个招唿坐下道:“桐妈,你别急。这回是启儿他自己馋嘴,早上偷吃了放在柜子里的一包饼干,写的是全麦素饼干,实际上是加了鸡蛋的。啧,看来超市里的东西还是不能给他吃……”   舒销年想了想,说道:“我听说过一种治疗方法,不过有点危险,必须到有资历有经验的医院里住院接受治疗,直到恢复。”他在网上查了一会儿,拿给他哥看,“就是这个,国内有没有我不知道。我是在日本看到过的,简单说就是以恶制恶法,你看,对麦类植物过敏的话,一开始每天给他吃一厘米的乌冬面,这样就算引起发作也不至于死亡……当然过程肯定是惨痛的;等到他的身体反复发作,终于适应了一厘米乌冬面的麦类刺激,接下来就给他吃三厘米,在接下来就是五厘米,十厘米……以此类推,直到吃一碗面都不在有过敏性反应。这就是成功了!”   陶然干笑,真是以恶制恶的好办法……要是一不小心过敏死了咋办?   舒杳华倒是很有兴趣,收藏了这家日本医院准备派个人过去咨询一下,要是真的能根治,长痛不如短痛!   “对了,刚才路上,二姐拦了我的车。”舒杳华语气平淡的说。   舒销年警惕的抬头,又想干嘛?   “这一回,是来邀功的。”舒杳华架起一条腿,嘴角挑起一个无奈的笑,“自从她跟郜斌离婚以后,提了十几次想搬回德园里来住。其实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始终都是一家人么……销年,你的意思呢?”   舒销年沉默。   陶然把手放在他膝盖上,以示安慰。知道他还是在意舒老夫人的死,虽然主犯是郜斌,不是舒止芳亲手做的孽,可是也和她有关系。 第129章 以退为进   “二姐她说了什么?”良久,舒销年才开口问道。   “是关于郜斌的。”   舒杳华轻抿一口茶,掂起一块茶点,道:“郜斌消失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他换了个城市做缩头乌龟去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如何?”   “他现在摇身一变,变成德国一家投资公司的中国大陆合伙人之一了。”   舒销年觉得不可思议,郜斌当年也算是净身出户,居然还有这样的资本?“查过没?”   “今天刚得到的消息,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不过,有些产业不允许外籍操作,出借名义的可能性也是有的。这个我倒觉得不必太过在意,说白了,离开了我们舒家,他还能混的风生水起,的确是个人物。”   舒销年道:“那他在我们服装厂里这些年,岂不是明珠蒙尘。我们还对不起他了!”想了想又道,“他找到了二姐,说了什么?”   “二姐说,郜斌用重新争夺两个孩子的抚养权来威胁她,让她帮自己一个忙。”   舒销年皱眉,重新争夺抚养权,如果郜斌现在的经济实力确实远远高于舒止芳的话,最后鹿死谁手很难说。   “二姐倒不是害怕打官司输,而是嫌麻烦。郜斌的要求也很容易做到,她就低头了。”舒杳华道。   陶然好奇得很,罕见的插嘴,“什么要求啊?”   “写封介绍信,推荐他们郜家一个后生进入书画协会。”   舒销年闹钟闪过一个神奇的念头,脱口而出,“司琼?”   这下轮到舒杳华意外了,“你们已经见过了?怎么样的一个人?”   舒销年表情复杂,“你先说完吧,二姐推荐了司琼进书画协会,然后呢?”   “郜斌给我们舒家带来的不幸已经够了,二姐推荐了司琼以后,一方面跟郜斌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另一方面找了人彻底调查这个叫司琼的人。结果很微妙。”舒杳华打了个响指,“这么说吧,这个司琼原本跟郜斌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七八岁就跟着母亲改嫁到了德国,最近才回国。在上海等地短暂停留以后,忽然就来到了H城。关于他的个人情况,由于在国内时间还很短,除了知道他是个gay以外,并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二姐跟郜斌虚与委蛇,隐约猜到他是想用司琼来对付我们舒家。她觉得不妥,想到家里正在举办斗书会,就特意跑来告诉我这件事,叫我们小心应对。”   陶然立刻气鼓鼓的看着舒销年,舒销年乐了,“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于是把遇到司琼的经过叙述了一遍,笑道,“他们打什么主意我是还不知道,不过司琼这个人目的性很明确,反倒好把握。我有个主意,你们看怎么样?”   “司琼对我很有兴趣,想必今天下午还会来纠缠的。原本我想不理他也就算了,现在不如以退为进,假装被他吸引……”   陶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要假戏真做就好。”   “自然不会,你别看他年纪小,眼神很老道。我就是想看看,郜斌他们隔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敢再次出现,这一回,到底是个什么圈套!”   “二姐的意思是,她知道陶然已经回来了;可郜斌他们并不知道,应该还是会按原计划给你上美人计……”说到这里舒杳华坏笑着摸下巴问道,“怎么样啊?是不是真的比女人还好看?”   陶然哼了一声,扭头窝在沙发里玩游戏去了,他才不关心呢!竖起两只耳朵的陶然想。   舒销年回忆道:“长得是很漂亮。”   身边的人屁股不安的挪了挪,舒销年含笑瞥了他一眼,“不过我对艳遇没有兴趣。我喜欢细水长流的感情,日久生情那种……最好是一米七六左右,头发柔软,腰细腿直,说话声音要软软的,做事情特别认真仔细的,会写一手好书法的,对我全心全意的,名字就叫陶然的那个人就最适合我了。”   陶然转过头羞恼地看他,腰细腿直什么的就不要拿出来说了!   舒销年知道他的意思,心说还有一句屁股翘没说出来呢!   舒杳华被撒了一大把狗粮,冷着脸站起来说:“时间差不多了,过去吧,还有下午场呢!”   ……   下午的比赛是由舒杳华选一篇字,让大家用最擅长的字体誊写。舒杳华从助理手里接过一个卷轴,当众打开挂在墙上。   却是最普通的“难得煳涂”四个大字。   陶然的心思已经全部跑到别的事情上去了,他不想多费时间,掂起笔就一笔挥就,统共就花了不到三分钟时间,就站起来走出去了!   看在郑大师眼里那就是最大的不尊重,“如此猖狂!”他狠狠啐了一口。   空空的桌案上一张宣纸静静地躺在原处,“难得煳涂”四个狂草跃然纸上,笔触苍劲有力,构图狂放不羁。与上午那篇《登楼远眺有感》的正楷截然不同,更与五年前的瘦金体《满庭芳》更是相差迥异,简直就不像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葛老头与左信芳女士互看一眼,心悦诚服。   这才是民间真正的圣手!   小花厅里,舒销年正偷偷的从一堆卷子里抽出一张纸,这是陶然上午写的,他把宣纸小心翼翼的卷起来,准备放进纸筒里盗走。他的两个助理一前一后守在花厅的入口给他望风,舒销年看看没人注意他们,抓紧时间把陶然写的东西又摊在桌案上读了一遍:   生查子·登楼远眺有感   陶然   芳远霜露近,难得有晴天。凉风穿楼过,缈缈欲升仙。   极目凌霄处,青岚舞翩跹。谁人登绝顶,钟声破天堑。   舒销年文学修养虽然不太高,也觉得写得极好。这么好的作品怎么能交给别人呢?必须由自己亲自保管才行,他轻手轻脚的卷起宣纸,随便挑了一个纸盒装起来就带着两个助理先逃回了东苑。   得赶紧先把东西藏好,待会儿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呢!   ……   陶然交卷以后就想赶回东苑,没想到在门口被几个想跟他拉关系打交道的人给拦住了,“陶先生,您好您好。听说您是江洲出身?这么巧,我的妻子也是江洲人,真是有缘……”   “……幸会,我还有事我……”   “不如我们交换一个电话,邮箱也行。哎陶先生?”   ………………   好不容易杀出重围,赶到莲香池,却看到舒销年身边坐了个司琼,两个人正对坐品茶,气氛和谐的说着话。   陶然站在亭子外面,脸色怎么看都是不高兴。   司琼站起来笑盈盈地说:“陶然大哥,你来了。”   陶然定一定神走过去笑问:“你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交卷的呢。”   “不满陶然大哥,”司琼玉面微红,“我觉得我的水平太差了,还是中途弃权吧。刚才二爷也说,与其被关在那个楼里写字,不如和志趣相投的朋友来观景饮茶……”说罢,一双桃花眼可怜巴巴的闪了几下,颤巍巍的看着舒销年,“二爷,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去幽岚山庄拜访呢?”   舒销年目光流转,在司琼纤细的腰腹之间徘徊良久,单手握成空拳放在唇前摩挲着,“幽岚山庄此刻万物凋零,没什么可看的;倒是我在这里有个小院子,院子里霜叶正红,满地的落叶色彩斑斓,踏上去就像踩在厚厚的毛毯上一样,要是小琼愿意,我们不如试着以天为被,以枫叶为席……”   司琼压低声音,急切道:“当然愿意。”   站在亭子口的陶然神色变幻不定,小———琼———?   呵、呵、呵。   “陶然,你过来,我有事让你去做。”舒销年让陶然附耳过来,司琼知道自然是要支开这个现任床伴的,乐得装作懵懂的样子,看舒销年跟陶然嘀嘀咕咕一阵,陶然直起身来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司琼垂着头喝茶,看来他们说的没错,这个陶然是舒销年的保姆出身,什么事都听舒销年的,舒销年让他往北他不敢往南,让他走他就不敢留!   “我们喝完这壶茶再走,今年的极品龙井,价格比黄金还贵……怎能浪费呢?”   “正是如此,对着秋水长天,这极品龙井就更加回味悠长了。”   舒销年含笑饮茶。   极品龙井……会拿出来给你喝吗?   ……   陶然一肚子气的小跑回了东苑,先去万景院里找了照顾着孩子的刘慧梨,跟她说了大概的来龙去脉,刘慧梨一点就通,带了两个人就赶去丹秋院里一番布置。   陶然坐在万景院的小厅里陪小小少爷搭积木,心里还在想着踏芙亭里司琼的那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可恶。这么喜欢勾勾搭搭,干脆去日本拍GV好啦,说不定还能大红大紫呢!”   启少爷过来拉他,要陶然带他去厨房“吃饼干”,“开玩笑吧,小少爷,啊不大爷!你忘了你刚从医院里回来,还不记着教训啊。”   陶然叫过来保姆,问她有什么能给他吃的零嘴,保姆拿来一碟果脯,舒偃启看也不看就开始嚎啕大哭,“饼干饼干!我要吃饼干!”   保姆告诉陶然,小少爷最喜欢吃那种动物饼干,可家里的存货刚给刘慧梨全给扔了,“想找一种完全不含鸡蛋成分的饼干还真不容易,有时候包装上的成分表里明明没有鸡蛋的,吃一口,还是会不舒服……医生说,有些生产线上同时加工好几种食品的,成分就会互相掺合,虽然是微量,也会引起过敏反应的。”   舒湮启在陶然怀里闹了一场,终于确定今天是得不到想要的了,于是很干脆的一脚踢翻搭好的堡垒,气唿唿的站起来说:“我要躲猫猫!”   他一指陶然,“你来找我,找不到的话就不给你吃晚饭。”   保姆们一阵手忙脚乱,都跟在小少爷屁股后头看他找地方藏身。   “千万不要立刻就找到他,他会生气的!也不要太久找不到他,也会生气的。最好是十分钟左右的时候结束一场……”保姆A提醒陶然。   原来舒销年的性子是这么被养成的……陶然了然的点头,对舒湮启长大后的脾气有了很多不太好的预感。   看看时间,刘慧梨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三十分钟内搞定那件事。无奈,陶然直起腰来沿着走廊一边叫着“启儿?小启?”一边装模作样的找人——知道他躲在二楼呢,可不是要压着十分钟的时限嘛……哎,看来哪里都一样,做保姆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   ……   司琼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顺利。   今天看到舒销年当众宣布和陶然婚讯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没戏了,还好那个陶然果然呆呆的,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司琼在丹秋院里的洗手间里对着镜子做了几个自己最有自信的表情,心道:从外形上看,自己和陶然是同一种类型,不同就是我更年轻、更精致。还有,陶然看起来就像个跟班保姆,唯命是从的软脚虾。跟这样没有性格的人呆久了,谁会不厌?舒销年慧眼识珠,自然懂得我比陶然更衬他了。   今天这么顺利就进了丹秋院,真是让人意外。只不过,这个舒销年搬出德园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据说已经在幽岚山庄里有了自己的住所。那么重要的东西,会被遗留在这里吗?   管他呢,找找看再说吧!   走出洗手间的司琼容色一新,精心修饰过的眼角闪着淡淡的珠光,他坐到舒销年身边,看见茶几上多了一个一尺来长的盒子。   “这是……”   舒销年揭开绸布,让他看铁盒上“极品龙井”几个大字,“这是刚才我们一起喝的极品龙井,知道你喜欢,特意让人把我这里所有的存货都送给你。”   真是不虚此行!   司琼的手摸上了舒销年的膝盖,慢慢地向上,“二爷……”   舒销年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尽管没人盯着他,还是觉得如坐针毡。   年纪不大,手法倒是挺老道,一想到这老练的手法是在多少人身上练出来的,舒销年不自在地坐直了,干咳一声道:“你不是说想参观一下我的住所吗?我带你去转转。”   司琼闻着他身上清爽的剃须水味道,已经有些意动。要不是已经答应了做这笔一本万利的生意,就这么搭上舒销年这条大船也不错,就是要彻底干掉陶然会需要花点功夫。   想到此处,他收回手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舒销年的耳垂,跟着他站起来。   ?作者闲话:  一口烂牙的我又开始预约牙医了…… 第130章 先锋探秘被勘破   ………………   “这里就是我的书房,没有我的同意,就算是陶然也不敢随便走进来。”   舒销年故意带着他往放着保险箱的角落走去,“那边都是朋友们送我的小摆设,他们知道我喜欢鼻烟壶,约好了似得每年生日都送一堆新的。哎,我看我可以搞个鼻烟壶展览会也说不定呢。”   司琼的目光锁定在那个半人高的大铁疙瘩上,门上的密码锁像一个结构复杂的仪表盘。   “这么大的保险箱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司琼盯着密码锁上的两圈数字,“看起来就是炸弹也炸不开。”   舒销年哈哈大笑,“但愿如此!这里面可是装着德园的镇园之宝呢。”   “哦?”   舒销年神秘一笑,带着他出了书房门往健身房走。   郜斌这个人,春风得意了那么多年,最后为什么摔了一大跤?还不是因为把主意打到了舒家的传家之宝---五福同心佛身上的缘故。九死一生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却在时隔多年后再一次卷土重来,这是为什么?舒销年在心里把所认识的郜斌翻来覆去的推敲,断定这家伙是不甘心。   或许仅仅是为了复仇,为了夺回失去的一切,然而和舒止芳复婚这事儿难度太高,那么剩下的就是在舒家身上狠狠的刮下一块肉来了。   不得不说,舒销年还是太看得起郜斌了。   此刻,郜斌发型整齐,服装考究的端坐在某家会员制俱乐部里,一个人端着一杯红酒,怔怔出神。直到有人轻轻扣门,这才回过神来。   “舅舅,你怎么不说一声自己就回国了。”蒯岫关上包厢的门,坐到他对面,道,“那天豪斯说的话你就当他放屁好了,反正现在他们给的工资也不少,到时候要是真的不行,你也不亏啊。”   “你不懂。别看我现在风光,其实是在给他们做替死鬼。他们那种野蛮操作早晚会出事的,我知道。到时候要是我还没脱身,就要倒霉了!”   蒯岫皱了皱眉,“那……不如早点辞职,反正我们现在也不缺钱。”   “哪有那么简单,这条贼船上去简单下来难啊。现在国内经手的供销合同都是我的签名,就算我不干了,证据都在他们手上。难啊!”   “那怎么办?”   “我问你,我们现在这么拼,究竟是为了什么?”   蒯岫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心,“为了能有实力回到H市,叫德园上上下下好看!”   “没错!”郜斌一口喝光了杯中的红酒,“所以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把最想做的事给做了,至于豪斯他们那边,只好你去交涉了。”他看了一眼蒯岫,“他那么疼你,一定会听你话的。”   蒯岫眨了眨眼,“听说司琼那个小贱人跟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男人了,莫非……”   “司琼他妈妈死了以后,不是一个人活不下去嘛。我就好心的拉他一把,国内好男人这么多,比如舒销年……只要他完成任务,他欠的钱我帮他还。”   “他没问题吗?”   “他不过是个先锋,主帅不是还在我面前吗?”郜斌拍了拍蒯岫的头,“豪斯他们已经到了H市了吗?”   “今天刚到。花了我不少唇舌呢,要不是有足够赚头,你知道他们是不会动的。”   “我知道。我已经去过幽岚山度假山庄了。舒销年啊舒销年,真是好大手笔……”郜斌满是嫉妒的说,“舒家的家底,看来全部给了俩兄弟了。可怜舒止芳还傻逼兮兮的想回德园住着,人家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   蒯岫咬了咬下唇,从前的种种扫过心头,“就算只是残羹冷饭,也是在德园里吃着比较有身份啊。再说了,做生意嘛,哪有稳赚不赔的。”   “没错!”郜斌掷地有声的说道,“就算他们有金山银山,我郜斌也有办法让他们倒台!”他转头问,“你不会还喜欢舒销年吧?”   蒯岫愠怒道,“怎么可能!我巴不得司琼能把舒销年抢过去,只要能拆散他们,舒销年跟几个人在一起我都无所谓!”   “那就好,我这里有几个人,你可以去接触一下,说不定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助力。”   “哦……”   ………………   这时前院弥芳轩里,最后一个参赛者交卷了。   下午的得分需要所有人的投票决定,陶然和司琼虽然已经对结果失去了兴趣,还是一前一后的回到了正堂里。   十五张被掩去了名字的作品被挂在东西墙面上,每张书法下面都有一个签筒。陶然数了数,每个人手里都是六支签。他心里急着想知道舒销年带着司琼回丹秋院以后的事,在大堂里转了一圈就把六支签都投完了。   任务完成,也不管舒杳华背后的葛老头欲言又止,一脸还找他有事的模样,低着头匆匆的告辞几句,出来跟舒销年汇合了就往东苑走。   “感觉怎么样?”   “他上钩了吗?”   两个人同时问,陶然原地站定往后看了看,没人跟上来,这才提高声音,“你让他摸了你哪里?”说!快说!   舒销年坏笑地去抓他的手,“怎么就知道是他摸我,不是我摸他呢?”   “……你敢!”小兔子亮出了尖利的爪子,“难道你真摸了?”眼睛已经变红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舒销年发誓,“他也就摸了摸我的裤子。”具体怎么摸的就不交代了,以免引起家宅不宁。   摸了摸裤子?   陶然狐疑的看舒销年,舒销年眼神坚定地回视……   “好吧,那事情怎么样了?”   舒销年得意一笑。   “他转弯抹角的问了我的生日,我当然得告诉他了。要不然我干嘛让大嫂帮我改了密码呢?然后我就内急去了洗手间,在里面玩了十几分钟游戏。”   舒销年的保险箱里原本就是些金条珠宝之物,更要紧的东西都存到银行保险库里去了。今天他提前让刘慧梨去把他们保管的那座大行普贤菩萨移到丹秋院的保险箱里,再在书房角落里放一个摄像头。为的就是得到第一手最直观的证据。   “那我们走快点,跑过去吧。”陶然有点迫不及待了。   舒销年拉住他的手,“走!”   赶到丹秋院的时候,同样迫不及待的刘慧梨已经带着人站在外面等了,“怎么这么慢?不是说就去走个过场嘛。”   陶然告罪,一行人匆匆走进书房,刘慧梨亲自从书架顶上拿下一个小巧的DV,查看了一下,喜道:“拍下来了!”   大家回到客厅里,打开电视机把DV画面显示到屏幕上,倒退、停下、播放。   只见书房门被打开又关上,司琼出现在画面里。他警惕的环视了一圈书房,还拨开一盆绿植看了看后面,似乎相信自己是安全的,他终于站到了保险箱面前。   保险箱的密码本来需要四位密码两个,暂时全被改成了舒销年的生日1110。然而即使密码已经变得如此简单,操作起来却有点繁琐。只见司琼笨手笨脚的转着密码盘,失败了好几次才掌握到诀窍,看得沙发上的众人都捏了一把汗。   “怎么这么笨!知道密码还花了那么久,还好我在打游戏懒得出去。”舒销年不屑地打了个响指。   “不笨怎么会接这个活儿呢?”刘慧梨挥挥手,“别出声,快看!”   沉重的铁门终于发出“咔哒”一声响,司琼明显很兴奋,他转过头看了看门的方向,想了想过去反锁了,这才慢慢的拉开了保险箱的门。   他没把铁门全部拉开,只是探进头去看了看。之后就马上抽身出来锁上了门,还细心的打乱了密码盘的排序。   转过身来的时候,可以看见他狂喜和难以置信的表情……舒销年赌对了,今天他不会带走佛像,也带不走。   一尊玉佛四十多厘米高,难道抱在怀里,挂在裤腿里出去吗?万一摔了不是得不偿失?   “这个算是证据吗?能逮捕他吗?”陶然问。没有拿东西,是不是不能算偷盗啊。   “这个不算。”   舒销年站起来关掉DV,还给刘慧梨,“所以我已经答应了他,后天晚上在院子里的霞波亭里,与他对月谈心……顺便为他庆生。”   至于后天是不是真的是司琼的生日,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大嫂,你让人把佛像带回去吧。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只要随便找个值钱的东西塞满那个木盒就行了!”   刘慧梨点点头,“妈的死追根溯源都是郜斌贪得无厌造成的,没想到二姐跟他离了婚,还敢把主意打到德园里面来!真是太小看他了,这种无孔不入的坏胚子,就该一耙子打死了才能让人放心。”   众人深以为然。   ……   斗书大会的最终结果第二天才出来,第一名和第二名都是书画协会里的青年一代领军人物,不算意外。   倒是陶然拿了第三令人大吃一惊。   按照事前的约定,第一名的葛文彬拿到了“圣手”的称号,前三名有资格参加在北京举行的书画盛会。陶然接到电话以后坐桐爸的车去了一趟书画协会的总部办公室,回来以后显得有点神游天外。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舒销年下班回来就看见他这幅神不守舍的样子,“来,坐我腿上说。”   陶然白了他一眼,坐到他身边,嘴里哎的叹了一声,“他们要我加入书画协会。”   “那很正常啊,怎么了?”   “本来我也觉得没什么,可是后来有人暗示我说,要是我自己辞退的话,这个入京名额就会转给第四名。”   “然后呢?第四名是谁?”   “舒忌煌。”   这下舒销年也开始犹豫了……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把这个名额让给忌煌吧。”陶然把手环到他脖子上,热气唿着他的脸颊,“我犹豫的并不是这个,我已经辞退了。我是在想,到底要不要加入书画协会……你说呢?”   舒销年揽过他的细腰,手臂穿过他膝盖下面,强制性的把人抱到自己腿上亲了一亲,道:“干嘛把机会给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我还打算跟你一起去北京玩一趟呢!”放在他腰上的手已经不客气的钻进了毛衣,真暖和啊。   “去北京好啊!咱们明年找个时间去嘛,就咱们两个自由自在的多好,难道没了比赛还就去不得了不成?”   “也对。咱们自己去……住最好的宾馆,吃遍京城!”   舒销年想起小时候在北京吃到过的正宗北京烤鸭了,口腔里开始迅速的分泌唾液,“书画协会什么的其实不参加也没什么,知不知道?其实江南书画协会是我们舒家资助开办的,等我们正式举行了婚礼,你看吧,今天暗示你那个蠢货,一定会悔不当初,还有可能亲自来跟你道歉呢!”   陶然莞尔一笑,无所谓地摇头,“我才没兴趣等他来道歉呢。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书法是我爷爷从小教我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的,才不是为了斗来斗去,分什么高下。从今以后,我还是会把它当成一项生活乐趣,想写了,就写几句,不想写的时候,就不写!”   “倒也不能让你这么懒散。”舒销年抽出公文包里的一叠纸,递给他说,“家里有那么多地方需要你这个女、呃男主人题写匾额呢。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一周年的时候全要换上新的!”   陶然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度假村里各处的标牌匾额,还有警告牌、劝诫牌……   陶然问:“幽岚山度假山庄几个字为什么要写那么多遍?”   舒销年哼了一声,“谁叫你离家出走那么多年!度假山庄筹备期间我日理万机,那些广告牌什么的都是广告公司电脑制作的。你看看,我们的山庄连你一张墨宝都没有,你不觉得自己有责任全部补上吗?”   陶然傻眼:工程量好像有点大……   “难道你不乐意?”   陶然急忙摇头,“只不过觉得,你还是请书画协会的几个泰斗来写比较好。到时候印章一打上,看起来也气派。”   “第一,我觉得你写的比他们好多了。”舒销年道,陶然脸红。   “第二,我现在资金紧张,付不起那么贵的动笔费。”   陶然恍然大悟,“哦----敢情因为我不要钱!” 第131章 背道而驰的鸿门宴   第二天,舒销年提早去了德园为晚上的“对月谈心”作准备,陶然也想跟过去看看热闹,却被强制留在了小白楼看家。   陶然一个人懒得做饭,叫小戎去餐厅订了两个盒饭,凑合着吃了。小戎奉命保护总裁夫人,吃完饭就拿着电棍出去巡逻了一圈,回来报告“没有异常!”   陶然坐在沙发里翻白眼:有个屁异常啊,秋高气爽的,山庄里到处都是人!   惦记着舒销年的贞操,陶然坐立不安。勉强跟小戎下了几盘棋,输得小戎都不好意思了:“夫人,要不咱们别下棋了。玩游戏吧?”   陶然没兴趣的摇头,第N次看手机,“都十点半了,怎么还没消息?”魂淡!花那么多时间看什么月亮啊,直接装醉不就成了。“你说舒销年是个坐怀不乱的人吗?”他病急乱投医,问起了小戎。   小戎干笑:“那、那肯定是啊。”我敢说不是嘛。   是个P!   陶然心更乱了,迁怒地把小戎赶去睡觉,自己也回了二楼卧房,打算蒙头大睡,不管他了。   谁稀罕啊!   “真是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司琼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三十分钟出现,他穿着简单的卫衣仔裤,头发随意抓乱,左耳上的一枚钻石耳钉在夜色里闪着微光。毫不吝啬的展示着青春和阴柔并济的帅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德国产的威士忌,不知道合不合二少的口味。”   舒销年接过他手里的酒盒,把人引到院子里。时至中宵,一轮明月挂在天边,夜风微凉,满院红叶如画,掀起沙沙细响。司琼跟着舒销年慢慢踏入林中,脚底的落叶踩上去如在云端,他悄悄抬眸,看着几步之遥的舒销年,心里麻痒难耐。   司琼今天姗姗来迟,并非是遇到堵车,而是与郜斌在临走前吵了一架。   郜斌帮他还了高利贷,却捏着借条并不还他,而是要他帮自己一个忙。司琼之前想的很简单,他不是中国籍,只要帮郜斌弄出那不知什么来头的玉佛像,就可以拿回借条,还有一大笔酬劳。事后立刻飞回德国就可以了,听上去难度不高的小生意。   他才十八岁,他妈妈去世之后,他失去了经济来源,也不想靠日夜打工那么辛苦的去上大学。但是有了那笔酬劳就不一样了。他可以去学自己最感兴趣的车辆维修,还可以继续参加赛车比赛。可是原本的计划随着在国内的生活起了微妙的变化,特别是舒销年真人的出现,激化了他心态的变化。   从前他以为中国还跟小时候记忆里一样,落后又狭隘;事实上根本不是这样,德国人想象中的中国和现实早就出现了脱节,或许是因为都是黄种人的关系,他越来越觉得在国内活得更自由,更开心。之前以为,因为性向不同,在国内会受到歧视,打压,而舒销年和陶然公然宣布婚讯的那一刻,更多的人是在祝贺他们。   好吧,也有鄙夷的目光,但那又如何,司琼从出柜那一天开始,遇见这种目光还少吗?   最重要的是,舒销年太对他的胃口了。   真的要为了钱,而错过这个人吗?他犹豫了,郜斌敏感的发现了他的犹豫,提醒他说,“别做梦了少年,你已经在架子上了,现在想后悔来不及了。我可以马上找人去揭开你的真面目,把你跟我签的书面协议放到舒销年面前。你猜,他还会给你好脸吗?”   “那个玉佛那么重要吗?要是我拿不出来怎么办?”司琼语气不太好的问。   “你不是已经确认了就在舒销年的金库里吗?密码都已经到手了,只要把舒销年灌醉,一切就手到擒来。舒销年一向不喜欢陌生人进他的领地,他肯邀请你一同赏月,明显是对你很有好感。这是我们的机会。”   司琼看着郜斌有些扭曲的脸,忽然道:“你很恨舒销年?”   “不止舒销年,还有舒杳华、舒停芳、舒家死了的老太婆,还有那个保姆陶然……舒家的一切我都恨!”郜斌转头盯着他,“但是这些都不关你的事,你只要照着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好了,你可以出发了。”   “如果我失败了,是不是以后你就是我的债主了?”   郜斌冷笑,“你说呢?”   ……   按照舒销年的计划,酒过三巡,自己就可以装醉了。特别是司琼“如此细心”的带来了一瓶明显是加了料的威士忌,他打开瓶盖的时候扫了一眼二楼,两个助理四个工人都准备好了,一旦司琼动手,人证物证都会齐全,他倒要看看,这一次郜斌他们如何抵赖!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向着所有人不曾预料的方向狂奔而去……   舒销年如大家所料一般的慢慢伏在霞波亭的石桌上,唿吸变得深沉。司琼坐在对面,举起面前的最后一杯酒,缓缓倾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起立,扶起软绵绵的舒销年,扛着他朝小楼走去。   舒销年身形比司琼大,酒醉之后变得更为沉重,司琼一步一步走的艰难,脸上却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小楼一楼里进门就是待客用的花厅,右转第一件是比较私密的客厅,客厅里摆着一张宽大如床的沙发----两日前,舒销年和他就在这张沙发上短暂的交谈过。   把人放倒在沙发上,舒销年仰面倒下,略薄的双唇轻启,带着酒气的唿吸含着无尽的诱惑。司琼跪在沙发前,抚摸他有些桀骜的双目,高挺的鼻梁,修剪的整整齐齐的鬓角……微微蠕动着的喉结。   嘴角向上弯起,“这叫什么,背道而驰?将计就计?”   司琼开始解开舒销年的纽扣,唿吸变得急促。什么传家之宝,宝玉菩萨,关他p事!如果说金钱是他需要的,那舒销年就是他不顾一切也想要的!   十八岁的年纪不需要太多现实的东西,一个“色”字足以抹杀一切。司琼承认自己不冷静了,但是这叫他怎么冷静!浅灰色的衬衫已经被解开,舒销年不喜欢在衬衫里穿那种背心,麦色的胸膛袒露,健壮,温热,性感,无法抵挡的吸引力让司琼扑了上去……   楼梯上的几个人捂住了眼睛,天!这家伙的目的不是去书房偷玉佛吗?为什么不去干正事,在这里舔上了。难道他们应该守在这里,等着自己少爷被人上下舔一遍吗?等舒销年醒过来,会不会先杀了自己?要是舔一遍还不满意,还要“用”一遍,那该怎么办?   远程监控的舒杳华和妻子也通过屏幕看到了这一幕,刘慧梨站起来摇着头上楼了,舒杳华脸色难看的要滴水,“不用等了,把人控制起来吧。”再等下去,他就要看自家弟弟被人迷奸的现场了!   司琼兴奋得简直要烧起来了,他低头叼着舒销年的皮带,正要打开,只听背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   “怎么这么没意思。”司琼被人撞破了猥亵舒家二少爷的现场,却并没有多少惊讶,“你们出现的也太快了吧,真是沉不住气。要是你们肯等一等,我今天就能做完全套了。”   赵助理被气笑了,“你嘴里的全套,不会是跟我们老板睡一觉的事儿吧?”   司琼耸肩,送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你是不是有病啊。”小武奇了怪了,虽然说舒销年跟陶然已经是公认的一对儿,可同性恋毕竟是少数,怎么到了这个小伙子这里就成了这么饥不择食的一件事儿,把身价数亿的舒销年灌倒了推倒在沙发上就啃!   他不是身负重任,来偷玉佛的吗?   不是的吗?   “是啊,原本是要偷玉佛。”   十几分钟后,舒杳华带着人赶到了丹秋院。把舒销年架走醒酒,十几个人把司琼围在沙发上审问。   “然后呢,被我弟弟的美色所迷,乐不思蜀,因而临时决定先偷人,再偷东西?”舒杳华问。   司琼的衣服还散着,胸口的白金锁链上挂着一只小飞船,他懒洋洋的拢了拢衣襟,道,“怎么,很失望?”   舒杳华眯起了眼睛,“还真小看了你,你什么时候发现这是个圈套的?”   “其实看透并不难,我又不是郜斌,跟你们没有深仇大恨,回家细想想就觉得不对头了。”司琼道,“明明在上午还对我毫无兴趣,眼睛盯在那个陶然身上,到了下午突然就邀请我单独见面了。这跟流传出来的消息可不太一样啊。我听说,那个陶然曾经离开两年之久,这中间堂堂舒二少竟然一次都没交过朋友,更别提出来逢场作戏了。这么专一的人,会忽然转性?”   “是,我也想过是我太对他胃口了。我对自己很有信心,真上了床,我比那个傻乎乎的陶然能让他满足一百倍。可接下来在丹秋院里,我那么快就打开了金库,看见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呵呵,郜斌不就是栽在这玉佛身上的吗?居然这么简单被我一个外人知道了所在,如果不是我家祖坟冒青烟运气登顶了,那就是故意的!”司琼摸着下巴,看走廊里走出来的舒销年,“hi!甜心!”   舒销年气得牙痒痒,总觉得自己胸口还是黏黏的,明明已经往死里洗刷过了!这下怎么办,回去小白楼怎么跟陶然交代!!   “你是不是欲求不满,居然趁老子酒醉非……”他一个大男人,实在说不出“非礼我”三个字,指着司琼非了半天,脸涨得通红。   司琼站了起来,“舒销年,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做梦!”舒销年想也不想的拒绝。   “我可以帮你们弄那个郜斌啊。而且,”司琼脉脉含情的看着舒销年,“我只要求做普通朋友就可以。”   舒销年差点被他电瞎了眼,“我信你才怪!”   “开玩笑的啦。”司琼忽然大笑起来,转过身对舒杳华正色道,“我真的能帮到你们,但是我的确也是有条件的。”   舒杳华:“说。”   “我欠了郜斌四十万美元,另外,我还要四十万美元,总共八十万美元。怎么样?”   舒家两兄弟同时沉默了。   “可以事后付款。”司琼又加上一句,“不过我现在真的没钱,连住的地方都是他们安排的。你们得管我的吃和住。”他可怜兮兮的说,“我才刚成年,父母又都去世了,一个人回到祖国,真是两眼一抹黑……”   “行了,别哭穷了。”舒杳华和弟弟对了个眼神,“这件事我们商量商量。”   他和舒销年进了书房。   “你怎么说?”舒杳华问。   “他要是不开价,我还犹豫,他这一开价我反倒放心了。”舒销年下意识地挠着自己的肚腹,“就是觉得浑身痒,那家伙真的舔了我很久?”   舒杳华镇定点头,“你要看视频吗,足足舔了十几分钟。慧梨早就受不了回房了,她走以后我又坚持了十分钟才下的命令。”   “草……”舒销年背过身去扑在墙面上,十几秒后转过身来,悲壮的说,“我决定了,这事儿瞒着陶然,你们谁也别说!要不我绝对要完。”   舒杳华低头咳嗽一声,掩饰过嘴角的笑意,道,“可以。”   “那还等什么,先把那家伙打发走再说吧。天啊,都快凌晨了,我得抓紧时间回山庄才行。”舒销年在原地转了个圈,朝大哥做了个揖,“怎么安排他,你做主吧。嗯,不要放在德园里,更不要放在山庄里,弄得越远越好……”   舒杳华挥手,“滚吧,我还要跟他好好聊聊,郜斌这些年来究竟在哪里,做什么。”   舒销年立刻从后门遁走了。   ……   司琼面带笑意的等在客厅了,看样子,自己的计划差不多成功了。他闭上眼,幻想着不久的将来,舒销年带着他站在无数上流社会人士们的前面,高调宣布:“这就是我的最爱,司琼。我们将会举行盛大的婚礼,向全世界宣布我们这辈子都在一起……”   对,就像那天,他第一次看见舒销年。他用那样睥睨一切的眼神和态度站在一群迂腐的老头面前,宣布自己和陶然的婚事----那不就是自己最期待的一幕吗?   陶然算什么,只要给他司琼足够的时间,他一定能取而代之!   舒杳华承认在英国的投资失败,资金紧缺。舒销年决定合作 第132章 挑衅   舒销年回到幽岚山庄的时候,东边天际已经微微露出了鱼肚白。小白楼里依然开着灯,陶然的私人助理兼保镖小戎抱着一个靠垫在客厅的沙发上睡得人事不知。   舒销年没理他,直接上了二楼。正要打开卧室的门,陶然从里面转开了门锁,露出一对熊猫眼,“你回来啦。”   舒销年莫名心慌,嗯了一声往里走。陶然跟在他身后,把人从上到下飞快的检视了一遍,鼻尖闻到一丝沐浴露的味道,“洗了澡来的?”   “哦对。”舒销年摸了摸后脑勺,放弃了如何隐瞒过去的想法,转过身打了个哈哈,“昨晚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夜……司琼那家伙居然最后没有偷东西,我们的局没成功。”   陶然挺意外的,“我们想错了?”   “那倒也不是。”舒销年接过睡衣,一边换衣服一边道,“是那小子临阵怯场,发现跟郜斌他们相比,还是我们舒家更靠得住。于是临阵倒戈,向我们投诚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陶然死死盯着他的胸前,语气温度飞流直下三千个点,“很奇怪。”   舒销年把脱下来的毛衣递给陶然,要在从前,陶然自然会接过去然后给他挂好,预备睡醒后穿或者拿去干洗,但这回陶然看着毛衣静止了三秒,才用两根手指挑起来,抬头看着他。   舒销年:“……”??   “昨晚蚊子很多吧,丹秋院。”陶然点了点他的胸口,那里有好几处红点。   舒销年低头一看,血压顿时狂降,“这个是有特殊原因的!”   “哦哦。”陶然把毛衣扔进脏衣篮,回头抱胸,“来吧,解释一下怎么个特殊法。”   舒销年在心里把司琼凌迟了千百遍,你特么舔了还不够,吸什么吸!   ……   半个小时后,舒销年交代完毕,总算喝上了媳妇儿煮好的热牛奶。陶然虽然心情不佳,倒也没多说什么,给舒销年盖好了被子,拉好窗帘,还点了一支凝神静气的紫檀香。舒销年累了一夜了,后脑勺一碰上枕头就睡了过去。   舒销年的手机响了一声,陶然拿起来调成静音,看到最后一条短信:“还价了,八十万美金降到七十万,其中四十万只要把郜斌手上的借条还给他就可以抵消。顺利的话,只需三十万。”   三十万美金。   好你个司琼,真是好手段。一天不到就登堂入室了,还打算从舒家拿走一笔钱!   陶然气哼哼的走下楼梯,小戎睡眼惺忪的坐起来打招唿,“夫人您醒了?”   陶然气不打一处来,“别叫我夫人,我叫陶然!”   小戎张大嘴巴,哎呀说漏嘴了。不过总裁夫人起床气很大啊,哎,好像昨晚总裁并没有回家?   “总裁他……”   “在上面睡觉!不用理他,我们吃早饭。”   陶然拿起牛奶往杯子里倒,司琼……司琼……,脑海里转来转去都是司琼那张如玉的面孔。要真的只是为了钱也就罢了,就怕他是想人财两得!   ……   司琼完全不准备收敛,三天后,他就带着墨镜,反戴着棒球帽,悠闲的出现在山庄里。   得知舒销年去外地出差,并不在这里之后,他有些失望的从行政中心出来,望着不远处的山景眉毛一挑,拦住了一个工人,“我是陶然的朋友,请问他现在在哪里?”   拎着水桶的工人茫然的看同事,“陶然?”   站在门口的一个保安提示她,“就是总裁夫人吧?”   司琼点头,“对,我是你们总裁夫人的好友。”   “哦哦,这样啊。你好你好,陶部长跟总裁就住在半山区的小白楼。你租一个小电车过去好了,沿着大路走,看见”闲人止步”的牌子右转就能看见小白楼了。”   司琼笑着道谢,也不租车,沿着山道慢慢走了起来。   指了路的女工觉得自己帮了总裁夫人朋友的忙,沾沾自喜,保安警觉道:“这样好吗,随便告诉别人陶部长的住所。万一出事怎么办?”   那个小伙子长得过分好看,带着三分女气,那眼神总觉得邪魅。保安拨通了后勤部的电话,“我还是告诉桐经理一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尤其是舒销年还不在。跟着舒销年几年,保安自觉摸到了一点总裁的弱点,只要事关陶然,都是大事!   司琼闲庭信步般走在山庄里,秋意渐浓,满山的翠绿变成了浓浓的苍翠,不远处的果林里,满树的金色果实压得树冠微微弯腰,林边湖里的水鸟,正贴着湖面自由自在地飞翔,好象在做游戏,尽情享受这美丽的秋天。   路边栽种着桂花树,金灿灿的桂花已经盛开,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不甘落后的是散落在脚边的野菊花,还有那红艳艳的一串红。司琼驻步不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出幽岚山庄到处都有的地图。   那边的山谷里就是葡萄园了吧,听说最近正在紧锣密鼓的秘密制造葡萄酒,连入口都禁止通行了。真是遗憾啊,只好等再过几个月红酒出窖再去观摩了。他扫视过玫瑰园门口尖尖的造型雕塑,把视线投向一片高墙围住的私密空间。   心底弥漫起浓重的酸意,他仔细想了想陶然的长相,发现已经记不太起来了。或许是因为自己的注意放了太多在舒销年身上,也有可能陶然本身就是那么平凡----司琼拿起手机,看了看自己的颜,又一次被自己惊艳了一下。   正要感叹几句造化弄人,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一个不曾见过的号码。   “哼。”司琼立刻按掉了。郜斌这些人真是厉害,他换了这个手机刚三天,就追过来了。   拉黑号码的动作慢了一步,短信很快发了过来:“司琼,什么意思,倒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很好,别以为我手里只有借据。你在德国拍的视频都在我手里,要我给你宣传宣传吗?”   “威胁我。”司琼不在乎的笑了,老男人的思维就是那么陈旧,跟男友玩玩自拍怎么了,参加gay趴怎么了?这些在德国都是个人行为,他才不在乎被公开。如果舒销年想看的话,他可以跟他一起复习一下。“不劳费心,我自己有存档。我记得在中国传播这些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您老悠着点。”   拉黑,删除短信。司琼已经走到了围墙的尽头,醒目的标识牌立在面前,鲜明的告诉游客们,从这里往左闲人免进,往右则是通向网球场等地的小路。   他毫不犹豫的左转,这里的车道变得狭小,只容许一辆车通过,不远处就是传说中的“小白楼”了。果真是通体白色的建筑,只有屋顶的深灰色瓦片隔开了和天空的界限。转角处,一道深黑色铁艺大门做了拦路将军。大门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跑车,蜂蜜色的玻璃门顶天立地,米色窗帘虚掩着,隐隐传来电视机的喧闹声。   司琼踮起脚跟,看见了日常状态下的陶然。   十一点了,陶然看起来还是一副家居打扮:浅灰色的运动服,同款运动裤,头发没有发蜡定型,柔软干净的样子。他坐在沙发上,用认真的眼神看面前的扫地机器人扫地,等它走到沙发前的时候,并拢双脚抬起来,让扫地机器人可以自由通过……傻乎乎的样子一成不变。   陶然手里举着一本书,《网络时代的战争》,他正读到自媒体的重要性这一章,门铃响了。   小戎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我去开门!”   ……   “你怎么来了。”陶然沉着脸问,一点也没有请人进去坐一坐的意思。   小戎好奇的看着司琼,他家的总裁夫人可是个很和气的人,这么不给人面子还是头一遭呢。这个油头粉面的小男孩是谁?   司琼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道:“冒昧而来,打扰你了吧。我原本是来找舒二少的,听说他出差了,这么不巧,我就只好在找你了。”他意有所指的说,“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跟舒家已经正式合作了,我们现在是一条阵线。”   陶然皱眉,“我没听说这件事。”   司琼诧异,“怎么你跟舒二少之间这么冷淡的吗?”   小戎插进二人之间,挡住司琼到处乱看的眼神,“先生,请你先出去好吗?”   司琼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陶然,我是来找你玩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空带我四处逛逛呢?你也是幽岚山庄的半个主人了,不可能这么点气度都没有吧?我们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陶然忽然就红了脸,说起深仇大恨,他就想起了舒销年胸前那些“蚊子块”!这个淫贼、小人、小偷……   “你可比我大了七八岁呢,不会那么小气跟我一个小孩计较什么的,对吧。”司琼仿佛吃定了他,依然气定神闲的看着陶然。   小白楼门口僵持住了,小戎抓耳挠腮,不确定现在是直接把人打出去好呢,还是打出去好呢?   陶然硬下心肠,刚要开口,江佳节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然然,怎么站在门口啊?”   江佳节在明姐的陪伴下挎着篮子走来,“我摘了一些板栗,做了栗子糕,拿点过来给你跟销年尝尝……哟,这是谁啊,长得好俊的孩子!”   司琼立刻堆起了天真的笑容,“阿姨好。我叫司琼,是陶然的朋友,今天第一次来山庄不认识路,正在求陶然给我带带路呢!”   江佳节连连点头,“我们家陶然比较内向,老是躲在屋子里,今天天气这么好,确实应该出去走走。”   陶然简直要给他妈跪了,“妈,他不是我什么朋友!”   江佳节批评他,“以后就是朋友了嘛,难道还有一出娘胎就得是认识的不成?司琼对吧,你别介意,这个栗子糕你喜欢吗?”   司琼受宠若惊的接过栗子糕咬了一口,“您真厉害,我妈从来不会自己做糕点!怪不得陶然哥这么秀外慧中呢!”   陶然裂开嘴,你才秀外慧中,你全家都秀外慧中……   “那要不这样,阿姨也跟你们走一圈。医生叫我每天慢走一小时,我这才走了半个小时呢。”江佳节建议道。   “那太好了。陶然哥,你说呢?”   陶然叹口气,这连哥都已经叫上了,他看一眼江佳节,算了,走个三十分钟把他妈哄走再说吧。   司琼如愿以偿的跟陶然并肩走出了大道。   “你说……”眼看着江佳节和明姐落在身后,司琼立刻亮开了爪子,“要是舒二少以后允许我也搬进幽岚山庄,跟你作伴,你怎么想?”   小戎一惊,觉得自己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偷偷摸出了手机。   陶然瞥了他一眼,“做什么梦呢。”   司琼微笑,“将来的事儿谁知道呢,你今年几岁了?我觉得我只要熬上三年就能出头了。”   “你不要太过分,这里还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别急啊,小心急出几道皱纹来。”   “要我现在就叫人赶你走吗?”   “我手里有郜斌他们弄翻舒销年的计划,你赶走了我,就不怕破坏舒销年和舒杳华的布局吗?”   陶然冷笑,“你公然倒戈,他们还会按照原定计划行事吗?你以为他们跟你一样蠢?”   司琼漂亮的脸蛋微微扭曲,“你不过是个靠身体上位的小保姆而已,舒销年现在还要你是他没见识过更适合他的。”   “更适合他的,你是在说你自己吗?”陶然怒了,不知不觉的加大了声音。   司琼扫了一眼身后,故意道:“当然是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天在丹秋院,我跟舒销年已经有了肉体关系,而且他还留下了我,给我准备了住所。我今天来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来找舒销年加入他的狂马战队。我十四岁就参加国际比赛了,因为我司琼的加入,H市的狂马战队才算完美!而你呢,你除了会打扫卫生和做做饭以外,还会些什么?不要告诉我会卖腰,这活儿,我比你在行!”   “然然!”江佳节惊怒交加的走上来,给了司琼一个响亮的耳光,“原来你是这种人,给我滚!小戎?”   小戎急匆匆的赶来,司琼对受了江佳节一个耳光十分意外,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故作轻松道,“阿姨,不要生气。我很愿意和陶然一起服侍舒二少的……”   “小戎!”   “司先生,您再不走的话,我只能用武力请你离开了。”小戎撩起了袖子。   大路上传来引擎的声音,阿娇开着车从窗口探出头来,“陶然!江阿姨!!”   司琼知道今天得罪的人不能太多,他极快的后退几步,道:“我还会再来的。” 第133章 奇妙的夜晚   阿娇跳下车,一把拉住走过身边的司琼,警告他道:“小子,胆子不小啊,居然敢上门抢男人来了?我告诉你,舒家的男人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撩的。你已经被列为山庄不受欢迎的客人了,希望你今天回去以后,没有邀请不要再出现在这里。否则,我会叫人立刻把你扔出去!”   司琼不认识阿娇,只觉得这个短发的女人干练成熟,一看就不是好热的类型。他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笑了笑道:“遵命,sir!”小跑着走了,还挥了挥手……   江佳节沉下脸来,“到底怎么回事!”   陶然不知道怎么解释,无奈望天道:“他应该和销年没什么的……”   “你跟我过来。”江佳节把人带到矮坡上的凉亭,阿娇担心的跟了上来。   陶然头疼了,这个司琼真是自己的死对头,每次看见他都连带着一堆麻烦事!“妈,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他只好从郜斌和蒯岫的事情说起,一直说到司琼出现,设局,倒戈……“总之,我相信销年。那个司琼不是个安分的人,他来找事情我们不理他也就罢了。你不要太当真了,妈。”   江佳节微微摇头,她怎么能不担心。陶然是她唯一的儿子,他的幸福就是她现在最在意的事儿。两个都是男人,没有婚姻的保障,以后真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如果可以强行扭转陶然的性向,江佳节真的很想试试,可是她也看得出,陶然是真的喜欢舒销年。舒销年呢,也是喜欢她家陶然的,这个她也相信。可是作为经历了两次婚姻失败的女人,江佳节对于爱情的保质期是抱着悲观的态度的。   那个司琼性格恶劣,心机歹毒,根本不是能和陶然的安静温和能相比的。可是将来的事情谁能保证呢?陶然已经25岁了,一看就是个成年男子;而那个司琼,正当好年华,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   舒销年今日不变心,明日不变心,可是长此以往,难保两个人之间不闹别扭!   不行!我得帮陶然把那个妖里妖气的小男孩给解决了不可---江佳节忧心忡忡的回去了。   阿娇抱歉的对陶然道,“我来晚了,在后山盯着他们修整道路呢,轧路机声音震天响,都盖过了手机的音乐……”   陶然对阿娇突然出现其实挺意外的,他说:“你消息怎么这么快,他来我这里还不到二十分钟你就赶来了!”   “那家伙在山庄里逛了老半天了,保安第一个打电话来的。呵,我从我妈那里听到过这家伙的名字,没想到真人比我想象的更嚣张。看样子,对我们舒总裁志在必得呢。陶然你放心,我回头就吩咐下去,一看见他就拦下来,看他还怎么过来恶心人!”   陶然联想到司琼提起的加入狂马战队一事,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舒销年的狂马战队自从失去了胡梦云那个小姑娘之后,一蹶不振,舒销年自己又忙着山庄里的事,去年的重要比赛全部没有出席。战队这么不温不火的下去,对发展极为不利。   如果司琼真的没有夸大其词,那么他或许是狂马战队东山再起的起爆器也未可知……   如果他是车队的老板,一定不会放过这么一个速战力的。   “阿娇,后山正在铺整的是赛车道吗?”陶然突然发问。   阿娇点头,“是啊,下个月不就是比赛了吗?这次是我们幽岚山庄第一次承办全国性的山地车比赛,一定要做到最好才行!这都要立冬了,只要成功举办的话,到时候满山都会是人山人海,我们可以趁机推销很多东西,打响幽岚山在全国的名气。哎呀我真是太期待了!”从前在德园里的时候,她总是没有机会跟着出去参加比赛,这回就在自家门前,说什么也要一饱眼福不可。“你说,我爸他今年还想报名呢,是不是疯了!明明腰椎盘突出了,真是拿他没办法……”   ……   舒销年傍晚回来,还没走到小白楼就被江佳节逮住教训了一顿。   “苍蝇不叮无缝蛋,你一定要洁身自好。知道了没?”江佳节严厉的看着他。   舒总裁在丈母娘面前一向是很有脸的,今天被当着两个助理这一顿说,顿时觉得灰头土脸,“妈,你放心!我绝不会对不起然然的。我这就回去哄哄他。”   告别了气哼哼的江佳节,舒销年摸了一把脸,回头朝老赵和小武道:“一路上你们也累了。先回去吧,明天直接去行政中心。”   “那您也早点休息。”两个人如释重负的后退几步,他们一点也不想欣赏舒销年跪洗衣板的戏码,谁知道会不会改天被按上个“劳动标兵”的称号,扔酒庄里当农奴去呢?   老总的笑话,是那么好看的嘛!   舒销年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推开了门。陶然正站在厨房里炖汤,听见响动探头道:“回来啦,把衣服换了,洗个脸,还有三十分钟就吃饭。”   忐忑不安的舒销年心里安定下来,真不愧是自己的媳妇儿。他就知道不会被那点儿风吹草动吓破胆!他站在花洒下面欢乐的擦着背,哼起了歌:“感谢天~感谢地~……”   什么都比不了一身疲惫回家后,有一桌热菜热饭等着自己啊,哦,还有一个热乎乎的媳妇儿!   舒销年换上浴袍坐在桌前,喝了一口炖的浓香四溢的老鸭汤,“真好喝!”拿起筷子飞快的吃了小半只鸭肉。   陶然:“……,还不到六点,你连澡都洗了?”那晚上怎么办,临睡前再洗一次?“要注意节水。”他提了一点小意见。   舒销年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把自己洗干净自然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了。”   陶然没反应过来,抬头茫然地看他,嘴里叼着一根笋干。   ??   “为了更好的为你服务!”舒二少补充说明。   陶然福至心灵,耳根都红了,“你不是刚出差回来吗,你不累啊?”   “我一看见你,就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舒二少为了体现自己的迫不及待,拼命往自己嘴里塞饭,恨不得立刻吃掉两碗饭,好上楼去开工干活。   陶然干咳一声,“……吃慢点,等下噎着了。”   “咳咳咳……”已经噎着了的舒销年接过递给他的水,好容易才恢复如常。陶然心里怀着点小期待,把一小碗饭细嚼慢咽的吃完了,一抬头,舒销年已经走到了二楼台阶上。   “我去刷个牙,在房间等你。”留下这句话,某人哼着歌进了卧房。   ……   舒销年今晚准备大大的牺牲一下,即为了补偿陶然被司琼那小混蛋挑衅,也是为了安稳住他的心。俗话不是说“后宅不安,大业难成”吗?安定好后宅是一个事业型男人的重要任务,舒销年仔仔细细刷了牙,站在镜子前给自己打气:用高超的床技,搞定自己唯一的后宅,这一定不是梦!   于是等陶然打点好自己,略微紧张的拉开房门时,就看见卧室里灯光昏暗,暧昧的曲调缓缓流淌,还点了不知道什么香,闻起来有点头晕晕的,隐隐又能带动人的脉动。再一看,宽大的睡床上已经躺了一条精壮的裸男!   舒销年今夜全裸出镜,风骚的摆了一个撑腮侧卧的姿势,朝石化在门口的陶然吹了个口哨。   陶然僵硬的笑了笑,关上门时担忧的想:他这是要拼命的样子,我应该配合吗?如果我现在不走过去而是转身跑了,会不会造成舒销年的心理阴影?   天人交战三秒钟,终于还是对二人世界的期待占了上风-----偶尔疯狂一下也不要紧吧,何曾见过舒销年这么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就算有点吃不消也要硬着头皮上啊,谁知道这辈子能见几回这种让人喷鼻血的场景对不对?   ……   于是当夜,陶然度过了一个极其难忘的,其过程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奇妙夜晚……   后半夜的时候,陶然从睡梦中醒来,还以为自己真的穿越到了什么神奇的国度,他在舒销年的胸前眨着眼,心想:怪不得有些有钱的小零号会花重金包养型男,原来被人服侍的滋味是这样的啊……他不禁泛起了坏水,以后不如时不时的吃点小亏,回来诉诉苦的话,是不是还能享受到这样的至尊享受呢?   至于对白天司琼带来的那一丝丝不痛快,早就被他扔到爪哇国去了。可见舒总裁还原本我真体,倾情倾体奋斗四小时的成果是巨大的!   第二天起床之后,舒销年立刻见证了这个事实。   陶然简直恢复到了刚对他生情那时候一样,眼神羞涩又可爱,黏人得不行。早餐开始就开始加料,还主动的为他按摩了肩膀。在按摩肩膀的过程中亲他脸颊多次,后半段简直就是挂在他身上!   舒销年浑身舒泰,暗自打定主意以后这手段一年用一次!为了达到肉体美不败给年龄,锻炼绝对不能拉下来,对,等会儿就去骑个车!   ……   夫夫关系重归于好,后山的赛车道也弄好了。随着一队队赛车手们陆续来到幽岚山庄,初冬的山庄里再一次人声鼎沸起来。舒销年决定在贵宾楼里举办一次盛大的欢迎宴会,把赛前的气氛推到最高点!   来参加宴会的不止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车队成员和他们的亲友,还有和舒家有着商业上联系的各大家族和公司。推杯换盏之间欢声笑语不停,谁也没有注意到门口刚进来的几位来客。   奥斯卡脱下外套交给迎宾,对身后的豪斯道:“比我们想象的要像样多了,不是吗?”   豪斯耸肩道:“谁知道呢?中国人一向喜欢大场面,说不定只是表面现象而已。”   “哦!你是说你的新朋友郜吗,他是个虚伪的政客,用他们的话来讲,他是靠不住的。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点为妙。”   豪斯拿起一杯酒,放在鼻子下转了转,道:“法国产的,年份并不高。他们就用这种外国酒来招待我们吗?我还以为他们会拿出自己酿造的。”   奥斯卡高大的身材挡住了跟在他们身后女伴,一个女人噗嗤一笑,用不太熟练的德语说道:“说不定是因为酿造没有成功呢。”   “哦,上帝!请保佑他们必须要酿造成功,要不然我们的计划又要变更了!”奥斯卡苦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我不喜欢临时换剧本。”   “那个就是舒销年吗?”豪斯拿着酒杯的手点了一下远处。   舒销年穿着正装,和陶然站在一起招待赛车主办方的几个领导,陶然不动声色的撞了一下他的腰,“看,门口。”   舒销年抿了一口酒,视线透过玻璃杯的一侧滑去。门口的几个洋人十分扎眼,但是无论多么扎眼都比不过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娇小的身影。   “草……”舒销年禁不止低声骂了一句。那不是蒯岫吗?   蒯岫穿着一条金黄色的鱼尾长裙,领口开得极大,后背镂空,天鹅一般的雪白长颈上点缀着一条耀眼的钻石项链。她把头发全部染成了亚麻色,高高的盘在脑后,宛如一名走下油画的贵妇,注意到来自舒陶二人的视线,她把珠光手袋放在嘴边,转过身来露出了一个堪称绝美的笑容。   舒销年和陶然:……   诡异的空气在喧嚣的宴会上空盘旋着,站在门口的奥斯卡和豪斯率先跨步走来,奥斯卡伸出手道:“很荣幸能来参加您的宴会,舒先生。我叫奥斯卡·本拉蒂,是得烈贵族运动俱乐部的中国区管理人。”   舒销年一愣,他上个月开始就在跟这个跨国俱乐部在接触了,原来管理人就是他。他们居然和蒯岫有关系!   已经谈到最后一步的合作顿时显得充满了危机,舒销年略略和二人握了握手,立刻把手插回了裤袋。心里惊疑不定。   那可是关乎幽岚山生死的一桩大合作,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现在抽身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怎么办?   他几乎想扔下这个宴会,立刻去调查这件事。对了,司琼那个小混蛋呢?为什么跟他说的完全不一样,郜斌没有出现,出现的居然是蒯岫! 第134章 龙轲一再来   蒯岫站在豪斯的身后,朝陶然笑着道:“好久不见啊,看起来你们似乎关系处的不错,真是令人羡慕呀。”   陶然木然回答:“你看起来也过得不错。”   “哪里比得上你呢,听说你们明年就要结婚了?是去国外登记吗?不知道到时候有没有这个荣幸前去观礼呢?”   舒销年把陶然拉回自己身后,冷冷瞥了一眼笑语嫣然的蒯岫,“你舅舅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蒯岫并不意外的摇了摇头,有点遗憾的说道:“我舅舅最近咳嗽的厉害,可能是国内的空气太干燥了。”   豪斯也点头道:“确实,我总觉得中国的空气质量令人堪忧。我也经常出现上唿吸道感染,不过我看幽岚山庄的空气质量是非常好的。即使是在干燥寒冷的冬季,依然湿润清新。”   奥斯卡转动着手指上的钻戒,对舒销年道:“我们之间的合作可以多加几个元素,之前洽谈的顶级高尔夫球场可以作为一个开端,我听说你们正在酿制葡萄酒,还有一个多月就可以出窖装瓶了。我对此很感兴趣,我希望可以来参加试酒会。”   舒销年正在思索着如何应对今后可能出现的困难,听见奥斯卡的话忽然心里一亮,“那不如就在我们山庄里住下来如何?这里离开市区也不是很远,空气清新,还有温泉设施,相信可以有效缓解二位身体上的不适。”   奥斯卡和豪斯略感意外,同时又觉得正中下怀。就近观察对手的好处让双方都明白到这是最好的机会,而且对于奥斯卡和豪斯来说,一直住在公寓式套房里实在无聊,偶尔换换口味,感觉一下山林野趣,似乎也不错?   “我马上就让人去安排。”舒销年恢复了平静的表情,能把人放在自己鼻子底下监视太好了,他还担心蒯岫会出声拦阻,“温泉馆不远处有一个”春晖馆”,结构紧凑,还装了地暖,一定会让二位满意的。”   他一直说的都是“让二位满意”,蒯岫笑眯眯插嘴,“那我就跟着沾沾光,进去住啦?”   舒销年把酒杯放回托盘,“请自便。”   ……   奥斯卡一行人几天后就带着行李搬进了春晖馆,舒销年安排好人手,却在当天全被退了回来。   “他们说,他们习惯了西方的生活方式,也有自己的仆人为他们工作,不必劳烦山庄的工人了。”原本是春晖馆管家的人来报告说。   “那就算了,记住打扫院子的人还是每天要过去。另外,在馆外保持警惕,不要让他们接近一些重要的地方。”舒销年道。   “还要盯着他们的访客,要是有我提到过的那个人出现,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郜斌出现的很快,尽管做了伪装,还是被来修剪草坪的老工人认了出来。那个老工人是从德园西苑借调过来的,从前是听涛馆打理竹林的,郜斌曾经和他在一个院子里多年,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自然也不会发现头发都花白的老工人会是自己的熟人。   “奥斯卡那个老不死的奸商,似乎真的想跟舒家合作了。”蒯岫忧心忡忡的说,“之前的计划一变再变,我也没办法说服他非要听我们的。”   郜斌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道:“豪斯不是一直对你言听计从吗?他怎么说?”   “他还在怪你多此一举,非要用司琼那个小子去引诱舒销年的事儿呢。”说到这件事,蒯岫也有点不痛快了,“他究竟怎么回事,不是欠了咱们一大笔钱吗?难道舒销年这么冤大头,愿意帮他还钱?”   “几百万不放在眼里吧。”郜斌闷闷回答。司琼这件事确实是他自己作死,可是蒯岫这一副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当初难道不是她一天到晚嚷嚷着不甘心,要舒销年和陶然分开才解气的吗?第一眼看见司琼的时候,蒯岫还感叹过:比当年的陶然好看一百倍,要是这小子出马,没准舒销年就转舵了呢!   “不过确定了那玉佛就在舒销年手里,就好办了。”郜斌也知道自己是魔障了,不知道怎么的,非要拿到那玉佛不可。日本人那边的线是已经断了,但是逃到了马来西亚的林强却保持了联系。   现在他手上有了新的销赃路线,只要把玉佛运出边境,就可以转手拿到五千万。这可比当年的价格更好了,他真该感谢舒家啊,有时候梦里他也在想,要不,把舒家仅存的两尊玉佛全部偷出去算了,那样的话,何必还留在豪斯等人身边看他们的眼色呢?买个新的身份,到东南亚小国做个悠闲的地主岂不是更好?   “可惜现在进不去德园了,那里头也没我们的人。”郜斌无比遗憾的说,“司琼那小子真是该死!要不是看在他还没放弃引诱舒销年的份上,我真想立刻就弄死他。”   “后台就要开始赛车比赛了,听说他也要参加比赛呢。”蒯岫不怀好意的道,“代表狂马战队,现在已经住进了后山的运动员宿舍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份大礼送给他。相信比赛结束之前,一定会有好戏可看的……”   郜斌皱了皱眉头,“还是盯紧豪斯他们吧,有什么新动作要立刻告诉我。”   “你这么怕他们干什么,你名义上还是得烈的中国代理人之一呢,名片甩出去,他们难道还敢拦着你不让你住进来不可?”   “还不到时候,而且,也不方便我动手脚……你别管这些了,笼络好豪斯就够了!”   “你……”   ……   幽岚山行政中心。   今天大楼里气氛严肃,包括清洁工人在内的所有员工都屏息凝气,不敢大声说话。   两个前台小姐四下看看,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总裁进来的时候看见没有,脸色黑的都能滴下墨来!”   “当然看见了!门卫小安只不过打招唿晚了一点,就被扣了当月的奖金呢!”   “天呐!这究竟是为什么?”   “要是知道的话就有对策了,这不是不知道原因嘛。对了,后来总裁夫人也进去了!看见没有?脸色也很难看呢,会不会吵架了。”   “……有可能。哎,你说陶主任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被总裁给圈起来了呢?我猜,总裁一定会对他家暴的,说不定,还是X暴力呢!”   “你……的脑洞也太大了。不过……夫人那么身娇肉贵的,让人产生瘾虐的念头也是有可能的……”   资深腐女的前台小姐眼睛开始闪光,不知道总裁大人和总裁夫人的夜生活究竟是怎么样的,会不会是这样,难道会是那样吗?嘤嘤——好疯狂呀……   啊!她收起越来越出界的联想,端正神情对着来人说道:“欢迎光临幽岚山度假山庄。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先生。”   “我叫龙轲一,预约了你们总裁十点钟见面。”   摘下深棕色的绅士帽,笑容温暖的男人嗓音低沉有力,两个前台小姐同时往后仰了一个十五度角,互换了一个眼神:哇,好帅。   与此同时,被传说今日心情极其恶劣,生人勿进的舒总裁正在跟他的爱人“谈事情。”   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奢华风格。不同的是,总是日理万机铁面无情的舒总裁此刻正抱着一个男人亲的浑然忘我。   桌上的对讲器里传出李秘书战战兢兢的声音:“总、总裁,十点钟预约的龙、龙轲一先生已经到了,要让他上来吗?”   陶然早就喘不过气来了,他捧着舒销年的脸低声哀求道:“销年,冷静一点。公是公、私是私啊。”   “我分得清!我气的是你早知道他要来,却不告诉我!”   那我不是怕你又乱吃飞醋嘛,陶然垂下了眼睑,“他又不是来找我的,说了是来参加山地车比赛的嘛!怎么,你不信我?”他盯着舒销年,杏眼里装满了“不妥协”三个字,好像他敢说个是字,他就敢再离家出走一次似的!   舒销年一滞,没想到陶然已经学会了反守为攻这套。他咬了咬牙,按住通话键,“叫他滚上来!”   陶然想从他腿上下来,被舒销年紧紧钳住腰部,陶然羞恼地打了他的头一下。   这下舒销年有话说了:“他一来,你就敢打我了。”   “我还敢咬你呢!”陶然怕李秘书突然推门进来,低头狠狠一口咬在舒销年的耳朵上……“靠,你真下狠口啊!”舒销年疼的龇牙咧嘴,拿餐巾纸擦了擦,还好没出血,“老子偏不放人,你有种咬死我。”   舒销年就是这么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陶然无奈,只好认命的扑在他胸口装死不动,但愿龙轲一和李秘书心理素质过硬吧!   好在敲门声响起的时候,舒销年记起来自己作为度假山庄的总裁大人,需要体现出高素质高涵养的一面——他松开手拢了拢头发,对着镜子做出威严的表情。   陶然赶紧站到了他身后,掏出手机照照自己的头发有没有乱得很厉害。   办公室门打开,许久不见的龙轲一看起来又老成干练了几分,他很程序化的上来跟舒销年握了一下手,冲陶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舒销年大声咳嗽了一声,公事公办道:“说罢,大驾光临是为了什么事?”   “你还没请我坐呢!”龙轲一指着办公桌前的椅子,“这儿吗?”   舒销年伸出一根手指,缓慢的指向角落里的沙发。   龙轲一耸肩,无所谓的过去坐下了。   陶然想了想,自己这么一直站在舒销年背后算是个什么事?画面太奇怪了,我又不是他的助理。   于是他也往沙发那边跨了几步,舒销年站起来咬着牙,“然然你坐我的位置,我过去跟龙轲一有话说!”他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快被自己咬碎了,龙轲一这个魂淡来干嘛啊,一看见就烦心。   陶然只好坐在宽大的总裁座椅里,拿舒销年的电脑玩糖果大爆炸。   瞟一眼角落里,舒销年和龙轲一面对面坐着,两道无形的刀光在中间不停交战,飞溅出星星点点火光。这杀气实在太过惊人,端着咖啡来的李秘书吓得腿一软拿不稳托盘,差点把两杯咖啡都倒在总裁身上,这才休兵罢战。   龙轲一拿纸巾搽着杯子外的水迹,先开口道:“我这次来主要是谈生意的,顺便来参加个比赛。不过这次我自己就不上路了,底下那么多年轻人,要给他们多点机会。舒总裁怎么说啊,今年你要下场吗?”   舒销年靠在沙发上气定神闲的回答:“虽然我日理万机,忙得不得了。但是我还是很注重身体锻炼的,在车技上也依然保持了高水准。我还是会参加DH的比赛,你们飞轮的可要小心了!”   “那是自然。”龙轲一皮笑肉不笑的说,“那么我们可以谈谈合作的事了吗?”   “什么合作?”   “托你的福,我的公司摔了一跤以后,总算是慢慢恢复了元气。我想明年开春再加几条新线路,比如幽岚山的度假山庄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他抬眸看了一眼舒销年,笑道:“这样双赢的好事情,相信你不会拒绝吧?”   舒销年一听他那句“托你的福”,就想起了自己被他打的像个猪头一样被扔到孤岛上的事——他就特别想把面前滚烫的咖啡全部倒在这家伙的脖子里!!!   冷静下来。   公是公、私是私。   陶然的话在脑海里响起,舒销年闭着眼深唿吸,终于扯了扯嘴角回道:“这么件小事,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真是创业者的典范,你手下那些业务员都是在家里吃白饭的吧?”   龙轲一对他的这种语言上的攻击不以为意,他确实是来看看陶然过的好不好的。现在看起来,陶然精神状态不错,皮肤也白里透红的。既然他过得还好,也不必非要跟舒销年这个狂躁症患者对着干。   “听说你们已经定下婚期了?”   舒销年得意地点点头,所以你不要再对我媳妇儿有什么不轨的想法,否则……   “真不巧,明年情人节我也有了安排,大概不能来参加你们的婚礼了。”龙轲一指指楼下,“我男朋友跟我准备的也是情人节办事,不过我们还只是订婚。等到结婚那天,一定会送请柬给二位。”   陶然惊讶地站起来跟他说恭喜,还跑到落地窗那里去看下面,“在哪里啊?外面那么冷,你让他上来嘛。”   舒销年神色舒缓地端起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   今天的咖啡火候不错,小李有长进! 第135章 又要比赛啦!   山地车比赛在第二天一早正式开始。陶然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跟着舒销年和桐爸去长春看比赛的事情,那时候舒销年还是个容易气血上涌的大学生,就因为龙轲一试图约自己单独和咖啡就带着狂马战队的人跟飞轮战队打成了一团。   如今站在自己身边的舒销年已经是一个度假山庄的老板了,年轻帅气多金,比起当年来更有魅力。走到出发点附近的时候,一阵阵窃窃私语夹杂着女生的尖叫从四下传来,陶然把自己的帽檐压低,坚持着没有走开。   “舒二少!”司琼穿着狂马战队的骑手服,跑过来打招唿,“吃了早饭没?我带了自己做的饭团,三文鱼口味的,要不要来一点?”   陶然挂下脸来,“专心比赛,你领了号码牌了吗?”   “早就领好了,我们都是队长麦克统一领回来的,不劳烦您费心。”司琼把温柔的视线转向舒销年,“还没有机会亲自谢谢你呢,那台车真棒,是我见过的最炫的山地车了。我回国之后还没有时间买车,多亏舒二少考虑的细致周到。”   “没什么,那台车我很久不用了,放在车库里也是浪费。还是陶然提醒我说可能你还没自己的车,我这才叫麦克拿去给你用的。”   司琼略感意外的看了陶然一眼,“……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啊,陶然。”   陶然干咳一声,指了一下出发点说:“你还不过去,已经在叫号了。”   “他怎么样啊,真的像他自己吹的那么厉害啊?”陶然有点不甘心的问。   “确实不错。麦克说在国内算一流水准了,不过他左腿膝盖动过手术,要打一点小折扣。”舒销年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暖着,道,“我就是担心这个人的品性,就怕他在私生活上给我们找麻烦。所以我让麦克多注意他一点,不要给他耍小花招的机会。”   发令枪响起,上百名选手唿啸着冲出出发点,沿着山道向远处疾驰而去。二人坐进电动小三轮,突突突的沿着山道往下开,一路上游客人山人海,好多都是当地的学生。口哨声和鼓掌声连成一片,好多第一次接触到山地车比赛的人兴奋的聊得火热。   “他们这个车看起来也不笨重,怎么能那么强呢?”   “材料不一样啦,肯定是特种材料,能跟我们的自行车比嘛。”   “哎你骑车不是挺狂的,你也买一辆这种山地车去啊!”   “我正琢磨着呢,我以前都不知道H市就有个山地车俱乐部,是我孤若寡闻了……”   “我们市的车队是哪一个啊?”   “狂马车队啊,你看,穿着黑白两色骑手服的就是!”   舒销年亲自参加的downhill比赛在第二天,他象征性的给大家加加油,就带着陶然回去了。其实陶然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完全可以留在现场看到比赛结束的。可是因为飞轮战队的人也在场,心眼比针尖还小的舒总裁就是不舒服,强行把媳妇儿带去了行政中心。美其名曰:办公室太杂乱了,亟需总裁夫人亲自整理。   司琼在第一天的比赛里拿到了第二的好成绩,狂马战队的人开心疯了,晚上在选手村里喝酒庆贺起来。“才第一天呢,我也是运气!”司琼谦虚的说。   车队的人七嘴八舌的哄抬起来,“运气也需要实力才能转化为成绩的啊,小伙子有前途!”   “明天咱们再加把力,积分榜上前进一名的话,说不定可以拿到总分前三呢!”   “好容易在咱们自己的地盘上比赛一回,怎么也得弄面锦旗回去吧?”   “你小子目标忒低,锦旗那是最低要求。舒二少说了,目标是把奖杯抱回去!你们不会没有信心吧?”   “可以啊,没问题啊。舒二少的DH是个可能性,小庄和司琼的公路赛也有希望啊,对吧?”   司琼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问道:“怎么舒二少今天没来啊,明天他可是要挑大梁的,我还打算给他提签说加油呢。”   “应该是跟陶然回家享受二人世界去了吧。”麦克熟练的卷起一片鸭皮,扔进嘴里满脸幸福的说,“哎真是羡慕死我了,我来中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是没有找到爱人呢?”   “切,麦克队长,你不是找不到爱人,你是换的太快了,定不下来啊。”   “就是,我到要问问你,你交往超过两个月的女友至今为止有过吗?”   麦克一本正经的回忆了一会儿,摇头,“确实没有。或许我的爱情生命期只有两个月?”随后自嘲的笑了,因为他想起上一个女友只跟他好了三天就大吵一架分手了。   “你确定你那是谈恋爱吗?不是约炮吗?”   “哈哈哈……”   司琼的手机不引人注意的闪了一下,一条匿名短信发了过来。   “来洗手间,最后一个隔间,有一份礼物送给你----舒销年。”   司琼不觉得这短信会是舒销年发给他的,可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听从指示来到了男士洗手间。   隔间里空无一人,用来放包的小挂钩上挂着一个手掌大小的小布袋。司琼探出头看了看走廊,回头把小布包打开了。里头是一个玻璃小瓶,还有一张打印出来的纸条。   “极品致幻剂。放进饮料无色无味,十五分钟内起效,效果持续八小时,无副作用。祝您心想事成!”   司琼有点猜到这是谁的手笔了。郜斌那个人满脑子玉佛,只有那个叫蒯岫的女人喜欢弄这一套。这叫什么,东方女人热衷的**游戏?   司琼下意识地想把东西往垃圾箱里扔,可是心底的某个小人却死死地拉住了他的手。这样不好吗?只要舒销年喝了他,他就会属于你了……就算是只有一个晚上,也好过现在的情形,不是吗?   不过,司琼怀疑的看了看这个没有任何标签的三无**。这个真的仅仅是致幻剂吗?要是别的什么毒药该怎么办?得找个办法先验证一下再说。   司琼心里有事,装醉先离开了。他走过选手基地的管理员门口,看见管理员的猫正在吃猫粮,灵机一动,借着光线昏暗在水盆里倒了几滴致幻剂,随后匆匆离开了。走上台阶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性格温顺的大黄猫正在喝水。他微微一笑,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   第二天的速降比赛的现场更加热火朝天,陶然赶到第一个补水点的时候几乎找不到可以插进去的角落。“陶然!”阿娇在人群里朝他招手,陶然拿出拼杀沙场的勇气,推开周围的人向前挤过去,收获无数白眼。   “马倩倩没来啊?”陶然意外的问,他还以为这家伙一定会出现的呢。   阿娇皱着眉头说,“葡萄园的核心人员都在忙着酿造红酒的事儿呢,我倒是看见几个园丁来了,问他们他们说马倩倩现在被那个法国来的酿酒师傅收为弟子了,整天都不出酒庄。”   “还有一个多月就能装瓶了,到时候就能解放了吧。我也跟销年说过给他们放个假,别逼得太紧了。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陶然摇头,心里挺想念马倩倩的,“话说马倩倩的老东家怎么也没看见啊?”   阿娇噗嗤一声笑了,“你是说米乐焱吗?那家伙最近和一个混血女模打得火热,被人拍到车震的视屏传到网上去了,现在正躲在家里面壁思过呢。今天这么多人的场面,他倒是想来也来不了啊。”   话音刚落,一个气唿唿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我怎么就来不了了!”   陶然一回头,只见米乐焱戴了一顶压低的帽子,竖起了风衣领子,带着一副黑框眼镜面色不虞的站在二人身后,他看着阿娇道:“我老早就看见你了,我朝你挥手,你朝陶然挥手,你们就没一个是跟我打招唿的!   陶然忍笑道,“这个你可不能怪我们,你现在站在这里要是不说话,我们可能还是没认出你来。”   “哼!”米乐焱双手插袋,不高兴的说,“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出来的,你们看见我也不表现的高兴点。舒销年呢,怎么还没看见他?”   舒销年身为本次比赛的承办方负责人之一,原本就万众瞩目,他现在换上狂马战队的骑手服,扛着自己的爱车出现在赛道旁,立刻引起了无数闪光灯和尖叫。   “哇塞身材要不要这么完美,我都要感觉窒息了怎么办?”一个女生拉着闺蜜大声喊。   “他就是幽岚山庄的老板吗,怎么可能这么年轻还这么帅,简直就是违反游戏规则啊!”   “我好想上去要个签名和合影哦。”   “要开始比赛了!我们去终点等机会吧!”   司琼一对儿桃花眼锁定舒销年,心里打定了主意。早上管理员在那儿发牢骚呢,八九岁的老猫了,突然跟个初哥儿似的逮着路过的小野猫狂干了半宿,压得那小白猫惨叫了半天,害的他也没睡好。一大早上起来想打猫泄愤来着,那老猫跑屋檐上晒太阳睡觉,就是不下来,还拿那鄙视的小眼神瞅瞅他。   又不是阳春三月,哪来的那么大劲头啊!   速降比赛开始了!穿着各自车队骑手服的选手们按照抽到的顺序离弦之箭一般飞射而出,舒销年矫健的身影在司琼眼前一闪而过,飞快的消失在崎岖陡峭的山道尽头。   米乐焱被他爸爸关禁闭久了,好容易有个释放自我的机会,挥着腰包在路边发出雄壮的吼声:“狂马加油!!!”   阿娇捂嘴轻笑,“傻大个儿!”   陶然冷静的戴上口罩,装作不认识米乐焱的样子靠在栏杆上。米乐焱一把拉住他,指着不远处喊道,“看!你老公来了!”   陶然:“……”现在他是应该冲上去跟着大喊加油,还是该装着不认识舒销年?   一群骑手从面前唿啸而过,速度快的能把人的围巾都吹起来。很好,陶然举到一半的手灰熘熘的缩回来,斗志十分强烈,根本没看见他们三个站在人堆里喊加油!   也有可能老远就看见米乐焱扭着老腰甩着腰包的丢人样子了,陶然跟在众人身后往终点跑,恶意猜想舒销年是想从记忆里尽快抹消那销魂的一幕,这才头也不回的直冲向前……一定是这样的!   舒销年宝刀不老,拿到了第三名的好成绩。连着两日都有奖牌入账,狂马战队气势超人,当晚又在贵宾馆喝上了。   麦克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阿娇真容,心里有了些想法,作天作地的邀请阿娇也来凑个热闹。阿娇推不开,顺便拉上了无家可归的米乐焱,舒销年作为今天的大功臣,带着陶然坐了主位。   酒过三巡,麦克意图明显,阿娇烦不胜烦的跟米乐焱换了个位置。   舒销年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小动作,笑道,“麦克,我提醒你。别打我们后勤部长的主意,她要是当众给你一耳光,我可不会同情你!”   麦克伤心的说:“你们怎么这样呢,太冷漠了!你们自己一个个成双成对……”   司琼热情的拿起香槟给大家倒酒,安慰队长说,“队长,我看大会上不是有好多小姑娘跟你合影吗?别急啊,等比赛结束了我带你去酒吧,什么类型的妹子都有。”   “酒吧的女人不真啊!”麦克嘟囔着,一不小心推了司琼倒酒的手臂一下,司琼扫过舒销年的手,把他面前的酒杯带到了地上,“啪”的一声,碎了。   “真是对不起!”司琼急忙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拿给他,“这是新的杯子,我刚才一直喝啤酒呢。你千万别嫌弃啊舒二少!”   陶然接过服务小姐的毛巾给舒销年擦桌子,拿起那杯新的酒看了看,放回桌上。舒销年接过去把酒杯端在手里,“没事儿,大家接着喝!”仰头就喝要喝下去。   麦克一把抢过舒销年的酒杯,“那你倒是给我介绍个伴儿啊。”   舒销年被他气笑了,这老流氓三天两头换女友,到头来还怪自己疏忽了下属的私生活??   “呃----”米乐焱忽然发出一声干呕,他捂着自己的胃部,脸色煞白的推开众人,往洗手间的方向跑去。舒销年捂着鼻子推了一把站在身边发呆的司琼,“你跟过去看看,要是他不舒服就直接送他回房去得了!”   司琼满脸不情愿的迈着迟缓的步子走了出去,关上包厢的门前,他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看,只见舒销年从麦克手里拿回酒杯,一饮而尽后气唿唿的说着什么。   他松了口气,好歹是喝下去了。他赶紧的去把米乐焱送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自己也回房间洗了个战斗澡,算着差不多了才重新走下一楼。 第136章 尺寸不合要吃大亏   包厢里已经喝到了尾声,舒销年跟陶然站起来道:“明天开始公路赛了,女队员们是上午的比赛,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不要忘记去给我们的队员加油!麦克,麦克?”   麦克脸色绯红的躺在椅子上,无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来吧宝贝,到我上面来……”   阿娇第一个受不了这个色鬼了,果断站到了陶然身后,“行了,你们快把这头醉熊拖回他自己的房间吧,千万别把他放出来祸害了谁家的姑娘!”   一个车队的人说:“我们都是两个人一个标间,这家伙明显是喝高了,不会半夜撒酒疯吧。哎我可不乐意跟他一起睡哈,你们谁跟我换个房间吧。”   所有人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低头喝酒吃菜,舒销年想了想道:“选手村的房间已经住满了,你要么忍一忍,要么跟别人挤一挤。就这样吧!”   “我们先回去了。”陶然跟大家打个招唿,三人先一步离开了贵宾馆。   司琼急匆匆赶到的时候,正看见几个车友你推我我推你的推脱着什么,他四下一看,焦急的问:“舒二少呢?”   “人早走了,他又不跟我们一起住。”说这话的人忽然灵机一动,对魂不守舍的司琼道:“小子,你是新来的,听从安排吧。”   “什么?”司琼心思根本不在他们这里,他还特意在贵宾馆新开了一间房,舒销年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那杯酒他明明喝下去了啊,要是……那不是便宜陶然了嘛?   “我说……”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肩胛骨,把司琼轻易的按在墙壁上,“新来的,知道规矩吧?”   司琼痛的要命,又不敢反抗,弱弱的问:“什么规矩?”   “听从分配啊,今晚我跟你室友有事要聊,跟你换个房间睡,ok?”   司琼胡乱点头:“好、好啊……”煮熟的鸭子都已经飞走了,他今晚跟谁一个房间还有计较的必要吗?   “真乖,你明天下午公路赛吧,我会去给你加油的!祝你一马当先!”按着他的男人哈哈笑着松开了手,跟司琼原来的室友勾肩搭背的走了,几个看热闹的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以示安慰,“没啥,陈远那人就喜欢吓唬人,不过今晚你可要遭殃了,要是睡不安稳就来我们房间挤挤吧啊。”   “睡不安稳?”司琼转过头看着被留在椅子上的最后一个人,“我今晚不会是和他一个房间吧?”   ……   麦克跌跌撞撞的走在走廊里,司琼满是嫌弃的自顾自走在前面,“房卡呢?”   抬了抬眼皮,麦克把钱包拿出来递出去,嘴唇殷红干燥,酒精和一股奇怪的亢奋感让他浑身发热,五感十分敏感。前面那个纤细而不娇小的身影一直在晃来晃去的引诱着他,他心痒难耐,把手伸进自己腰间解开了皮带扣,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司琼走进房间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换洗衣服还没去拿过来,他正要转身,一个高大的身躯扑了上来,将他整个人甩在了单人床上。   “麦克队长!”司琼一愣,试图把人推开的手被打开,麦克眼睛发红,喘着粗气,用两条粗壮结实的腿压制住他的腰部,扯开自己的衣襟……司琼勐地醒悟,“你喝了舒销年那杯酒?!”   事情正如他猜想的,司琼徒劳的反抗了一会儿,就认命了。这个洋鬼子力气大得惊人,在药力的催动下动作粗鲁而野蛮,毫无章法。司琼意识到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乖乖听话,否则骨折都是小事!于是这个晚上,他像一只剥了毛的鸭子一样被他压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享用。司琼在昏过去又醒过来的过程里把蒯岫千刀万剐了无数遍:特么的这是哪里弄来的药,绝对是要舒销年精尽人亡的意思啊!   第二天一早,狂马车队的人再一次在出发点集合,点名的时候发现司琼没到。   “哦是这样。”麦克解释了一下,“昨晚我发了一晚上酒疯,害得他没睡好。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发高烧了,我就叫他吃点感冒药好好休息。”   舒销年皱了皱眉,“那他下午的比赛怎么办?”   麦克看起来也很绝望,绝望里还夹杂着一丝内疚,他说:“我看他病得很重,要不,下午的比赛我替他吧。”   舒销年狐疑的看着他,“你?可是你看起来精神也很萎靡啊。”这话可没说错,麦克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光着的两条手臂上带着几条伤痕。好像一晚上不睡在跟妖精打架一般。   麦克罕见的语塞了,他奋战一夜,就是铁打的身体也会疲劳的。而且事出突然,早上醒过来到接受发生的一切之间他着实混乱了一番。直到现在他的脑子还是一团浆煳,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马上冲回去看看那个可怜的东方男孩是不是还活着……   “算了,我问问他的情况吧。”舒销年让助理打电话。麦克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电话被打通了。   “二少,司琼说他休息一个上午就可以,下午的比赛照常参加。”小武挂了电话报告道。   “不可能!”麦克坚决反对,“我可以保证他病得很重,一个上午根本恢复不过来。”   舒销年点头,“那就让医生过去看看吧。”   “不!”麦克脸色青白紫色变幻良久,终于道,“我等下会安排人带他看医生去的。”   舒销年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散了吧,各就各位。女选手都去热身!”   麦克摸了摸自己的发顶,转身要离开,舒销年冷冰冰的语调传了过来,“中午带我去看看司琼。”   ……   陶然莫名其妙的跟着舒销年和麦克走进狂马战队下榻的小楼,或许是自己的错觉,陶然总觉得麦克看起来很紧张,紧张的两次自己踩了自己的脚。   “呃……我先进去看看。”麦克打开房门,却用自己宽厚的胸膛挡在了门口。   舒销年不置可否,却在当麦克走进去哪一瞬间突然发力推开他走了进去。里面的一地狼藉还没被打扫,靠墙的两张单人床上,只有靠浴室这张的被子团成一团,床铺上,被子上很多血迹,一些揉皱了的纸巾掉落在周围。整个房间弥漫这一股奇怪的味道。   陶然再傻也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麦克昨晚把谁给睡了,还弄得很激烈,说不定还是个要立案的事件!!   “咔嚓。”浴室的门被人打开了,司琼围着条浴巾艰难的走出来,跟三个人来了个面对面。   陶然吃了一惊,“你这是怎么了?”这破裂的嘴唇,浑身的青紫,腰部明显的掌印,还有那别扭的走路姿势,并不起来的双腿……他震惊地回头看麦克,难道麦克昨晚睡的是司琼??   “你们都看见了,就是这么回事。”麦克摊了摊手,过去试图扶一把司琼,被拒绝了。司琼没好气的看着陶然半张的嘴,有心想说要不是麦克喝了那杯酒,昨晚生不如死的就是你这个保姆了!   然而酝酿半天,司琼终于还是不敢直接承认下药的事儿,他靠在墙上没好气用沙哑的嗓音说道:“看什么看,我要换衣服了,你们能不能去外边等等?”   “你还是卧床休息吧,下午的比赛让麦克代替你参加。”舒销年道。   司琼不屑的道:“麦克行吗?”   “我没事,我可以的!”麦克是全能选手,只不过年纪大了,想把机会让给年轻人才退居二线的。公路赛对他而言小菜一碟,“你好好休息,我拿个好名次回来。”   司琼不甘心的咬了咬下唇,碰到嘴边的伤口疼的“嘶”了一声,心里郁闷的要死。真实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看看人猿泰山一样横在自己面前的麦克,想起这家伙昨晚上的狂暴,下意识地抖了抖。他虽然喜欢男人,可是尺寸太大的话他还是要敬而远之的,毕竟小命更重要。   还是东方男人适合自己啊,麦克这种,就算正常情况下上了床那也是他司琼被玩死,不是他玩别人……   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颤巍巍的爬上床,司琼闭上眼睛,“那好,我就再躺躺。”   “需要医生过来给你看看嘛?”陶然好心问。   司琼白了他一眼,“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然而司琼还是太乐观了,当天下午麦克比赛结束后再回来确认情况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高烧昏迷了。他当机立断的叫了急救车……   山地车比赛顺利闭幕,舒销年和陶然正在招待主办方吃饭,忽然寂静的夜空中传来尖利的警笛声,救护车的出现吸引了很多工人出来观望。   “发生了什么事?”   “是选手村那边,有人叫了急救车。”   “比赛刚结束,发生了恶性斗殴事件吗?”   ……   司琼羞愤欲死的被抬到了急救车上,舒销年放下手机镇定的对各位来宾道:“大家放心,我手底下的车队里有人急性阑尾炎,相信送到医院就会得到治疗的,大家继续吃,继续喝,千万不要被影响了心情。小武,你跟去医院看看情况。”   一个来自天津的车队老板道:“听说舒总裁有意要开发西边那块坡地,不知道是想做游乐场,还是高尔夫球场呢?”   “有计划和别人合作开发顶级水准的高尔夫球场,不过这个东西前期投入很大,资金方面还没有完全到位,还只是纸上谈兵呢。”舒销年谦虚道。   车队老板道:“怎么会只是纸上谈兵呢,我听说你们已经跟德国一家俱乐部决定合作了,在下不才,手上也有些流动资金想找项目投资呢,如果舒总裁觉得我们资历还可以的话,分我们一杯羹如何呀?”   “刘老板真是太客气了!”舒销年打了个哈哈,端起酒杯,“这次的山地车大赛能够圆满闭幕,都是多亏了多方合作,尤其是在座各位的配合。我在这里多谢大家,来,干一杯!”   ……   “开发高尔夫球场的事情是不是遇到困难了?”回来后,陶然忍不住问。   舒销年点头,自从知道一直以来跟自己谈生意的公司其实是奥斯卡控制之下,舒销年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蒯岫和郜斌就像两道死而不灭的阴影,紧紧缠在这家公司后面,这叫他如何能放心合作?   按照司琼之前的交代,郜斌之所以东山再起,靠的果然是蒯岫。蒯岫在上海当交际花的时候,结识了豪斯,也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就看对了眼,豪斯居然对她死心塌地,职务结束回国的时候甚至把她也一起带走了。蒯岫随后就把郜斌也弄到了国外,司琼认识他们的时候,蒯岫俨然已经是豪斯的妻子一般,而郜斌则西装革履,拿出来的名片上赫然写着“中国地区总代理”。   豪斯是奥斯卡的左右手,他的意见直接影响到了奥斯卡资金流动的方向。郜斌和蒯岫有意无意的引导着豪斯,让他们逐渐对江南舒家起了浓厚的兴趣。今年初,舒销年放出招标合作的信息后,豪斯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舒销年以为自己是在跟某个跨国财团谈合作,其实是以奥斯卡和豪斯为主人的郜斌躲在背后操纵一切。   郜斌和蒯岫都有自己的私心。一个还想着玉佛,另一个则嫉恨陶然和舒销年。那么大的局都铺下了,再加一点小计策又能如何?   于是,司琼被带来了中国。   司琼知道他们原来的计划是三线并行:偷走玉佛,离间舒销年和陶然,以及架空舒销年的公司。   商业诈骗这种事儿,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是需要相当的金融知识的。郜斌还不够格,能想出一个完美的方式把舒销年弄垮的只可能是豪斯或者是奥斯卡了。而这两人与舒家并没有仇恨,能让他们如此大动干戈的原因也只可能是一个:那就是巨大的利益。   舒家庞大的家业让两个德国人眼红了,狡猾的想到,只要操作得当,一切就会像一场正常的投资失败,就算舒家的人意识到不对,也拿他们没办法。   于是合作顶级高尔夫球场的事情极其顺利的来到了最关键的一步,签立正式合同----就在这个时候,司琼倒戈了!   敏感的舒销年立刻停下了近期所有与外界要签订合同的项目。司琼不知道具体细节,却说出了德国的公司,舒销年正在派人核查哪一家企业背后有德国背景,奥斯卡和豪斯就带着蒯岫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于是他也明白了,对方从暗处走到了明处,这是要明抢了? 第138章 葡萄酒终于要面世了?   山地车比赛已经结束了,拿到了总分第二的飞轮战队踏上了回广东的高铁,龙轲一却带着自己的泰国小男友厚脸皮的继续住了下来,美其名曰:考察一下幽岚山庄的旅游性价比。   “酒庄里的葡萄酒差不多可以出酒窖了吧?”龙轲一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口,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葡萄园。这几日进出葡萄园的人明显增多,舒销年几乎每天都开着自己的车进入封闭的山谷,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打听出来了吗?试酒会什么时候举行。”   他的人站在身后报告道:“打听出来了,说是元旦。已经在制作请帖了,听说长居在山庄里的贵宾都可以参加,我们可以拿着房卡直接进入试酒会会场。”   “那还不错。舒销年这毛头小子还算会做人。”   “不过……我听说,对面春晖馆那边的德国人也在到处打听葡萄园的事情,似乎也有意愿分一杯羹。经理你看……”   “那倒是个麻烦事。盯着他们,这帮人很可疑,住了这么久也不出来交际交际,究竟是琢磨什么呢?”   “据说是德国的一个贵族运动俱乐部的人,他们原本是跟舒家一起开发高尔夫球场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谈崩了。舒家现在就晾着他们,他们也不闹事,就那么呆在这里。确实挺奇怪的。我想,会不会是把目标转到葡萄酒上面来了呢?”   龙轲一喝了一口玫瑰花茶,缓缓晃动玻璃杯,看着里面含苞待放的玫瑰干花紫红色的花瓣,道:“这里很美,住了这么多天我都有点不太想回去了。你说,对面山头那里就是舒家的老宅德园吧,咱么要是有机会去那里住几天就好了。”   “是啊,听说那里是现存最为完整,规模最为庞大的清代园林巨作。里面美伦美奂,楼台亭阁多得数不胜数。光是参天古木和奇花异草就够多了,还有一个国内首屈一指的万景园,里面的盆景随便摆出来一盆都是价值连城的国宝呢。”   “你这么一说,我更有兴趣了。不过现在是冬天,等到了春夏交替的时候想必一定会更像天上人间,到时候我们再来江南一游。”   “龙经理您真是有雅兴。”   “……那边出什么事了?”龙轲一放下茶杯,打开玻璃移门,只见十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人抬着担架从他下榻的小楼前匆匆而过,朝着树林对面的钓鱼池跑去。   “好像有人掉进湖里了,我们下去看看。”龙轲一制止了坐在沙发里打游戏的男孩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出事了,你别去了。”   染着烟灰色刺刺头的男孩乖巧的点点头,重新坐了回去。   龙轲一带着人来到湖边的时候,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他们站在黄线外,看见一个穿着毛衣的中年男人正被拉出水面。毛衣吸满了水,沉甸甸的挂在那个男人身上,手腕上的一块金标闪闪发光。   “人工唿吸,人工唿吸!”一个工人召唤着医护人员,穿着白大褂的人带着一个箱子快步走来。经过常规的人工唿吸和心脏按压后,那个面色如死人一般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噗”的一声从喉咙里喷出一股股水来,然后像是被自己呛到了,伏倒在地不停的咳嗽。   “没有用到颤动器,应该没事了。”有人小声嘀咕着。   “草,真是祸害遗千年。怎么就不这么死掉了干净呢?”又一个声音响起,马上被别人压了下去。“嘘……你疯了,小心被人听见了怀疑你推他下去的!”   龙轲一转过头,只见背后乌压压一大群看热闹的,他朝着刚才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几个穿着山庄制服的中年人立刻低下头,若无其事的朝其他方向走去……   龙轲一轻笑一声,湖光山色再美,也掩不住底下的恶浪翻滚。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不会干净吗?   ……   “杜老头把郜斌推下钓鱼池了。”   舒销年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闻言微微一愣,“春晖馆那边的人什么反应?”   “暂时没什么动作。”   “监控拍到现场了吗?”   “是的,我已经把监控录像扣下来了。”老赵低声道。   “嗯,立刻销毁。要是有人问起就说那台机子坏掉了。”舒销年飞快的吩咐他,拿起桌上的电话,“郜斌在哪家医院?”   “和平医院急救科。”   “我去打招唿,趁机把他关在医院里多留一阵子。你去派人打扫一下现场,千万别留下什么把柄,把杜老头调离温泉管理部。”   “是,录像里蒯岫也出现过,这个……怎么办?”   “蒯岫……”舒销年嘴角带过一丝不在意的笑,“不要紧,她的金主现在有事要求我们,我们可以不用理她,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   “是。”   ……   挂下电话,舒销年望着墙上的一副油画,怔怔出神。杜老头居然出手推了郜斌进冬天的湖水,这可真是意外。不对,应该说是意料之中才对,杜老头当初为了给女儿杜明悦报仇,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仅凭一声“二爷”就定了他舒销年的罪,差点害得他被个恶鬼害死。这老头的怨念可不是一般的深啊……如今正主出现在他面前,他不下手才怪呢!   倒是舒销年自己,这些年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一时间居然忘了当年杜老头和郜斌之间的恩恩怨怨。他苦笑着甩了甩头,真是不应该啊。   不过郜斌吃点苦头也好,要说心里话,舒销年觉得直接淹死丫的也不错。顺心顺意顺风顺水的解决了他们舒家上下十几口人心头的一口怨气。   这要是放在古代,他估计早就派人去直接杀了他了。但是现在不行,他还得继续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坐在这张皮椅上继续敛财养媳妇儿。   所以……郜斌你就给我好好的呆在医院里“养身子”吧!   “咚咚!”   小李秘书小心翼翼的打开办公室的门,把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总裁,这是下个月的财务预计支出表。”   舒销年颔首。   “还有,葡萄园的亨利酿酒师说,天气预报明后天天气晴好,适合打开酒窖。他建议尽快完成最后几道工序……”   舒销年心头狂喜,“那太好了!你下去吧,我直接跟他联系开酒窖的事情。”   ……   葡萄园是幽岚山庄后期投入最大的部分。舒销年对酿制葡萄酒的激情不改初衷,经历了将近一年的努力,第一批完全出产于幽岚山山谷的葡萄酒就要面世了!   自从繁忙而混乱的摘果,榨汁等程序结束后,封闭了的葡萄园里其实一直都在继续工作着。只不过工作地点不是在地表,而是在密封的车间和山腹部内的幽深石洞里。   没错,幽岚山葡萄园酒庄的酒窖不是人工搭建,而是利用了山腹部里自然形成的石洞改造而成。里面四季清凉寒冷,是不可多得的存酒好地点。   根据专家的建议,他们在石洞里安放了帮助葡萄酒发酵的装备。发酵就是让糖分转化为酒精的过程。根据葡萄品种的不同,发酵的技术和工艺也有多种。但总的来说,红葡萄和白葡萄发酵时都是和酵母一起发酵。   红葡萄发酵过程中会产生二氧化碳,使葡萄皮浮到表层。这时,酿酒师必须将葡萄皮压下去,确保它与葡萄汁完全接触。发酵完毕后,再进行压榨、澄清,然后陈年。   这时,酿酒师有多种选择,同样也要视葡萄酒最终的风格而定。一个高级酿酒师,会利用客观条件让葡萄酒的风味变得愈加浓郁,但程度会有所不同:比如说陈年几年必然要比陈年几个月浓郁得多,但并不是说年纪轻的红酒就一定不好喝。新鲜的红酒会带着清新芬芳的果香,入口爽冽,具备与陈年红酒所不同的魅力。   幽岚山庄的天然酒窖里有多种储酒容器:不锈钢桶,新的橡木桶,陈旧的橡木桶;产自法国的橡木桶,产自美国的橡木桶……   每一种容器都有它自己的优点,舒销年野心很大,胃口也很大,他急需要能立刻转化为收益的商业化红酒,也想要回味悠长的陈年红酒。要不是他拥有整个山谷,能够源源不断的出产新鲜葡萄,国内能像他这样,第一年就尝试各种口味的大家还真是没有!   亨利酿酒师所说的“后续工序”,指的就是当酿酒师觉得葡萄酒的陈年已经足够,达到一个完好的状态时,就到了装瓶销售的时间。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葡萄从采摘到酿制整个过程看似简单,其实工艺非常复杂,尤其在酿制发酵过程中,掌握不好,可能整个全年就白瞎啦。   舒销年有点兴奋,又带着点不安的通知亨利。后天一早开始打开酒窖,准备验酒装瓶!   ……   结果第二天,他最讨厌的人之一龙轲一就又找上了门。   龙轲一的男朋友是个泰国男孩,中文讲得磕磕巴巴,不过挺热情,进了办公室就靠着龙轲一坐,脸上一直笑咪咪的。   舒销年看见他那个小男朋友,脸色好看多了,“你怎么还没回广东?”   龙轲一挑眉:“我又不是没付钱住宿,你犯不着这么赶我走吧?现在可是大冬天,你这山庄门可罗雀的,多一个客人多一笔收入。难道不是吗?”   “呵呵。”舒销年回答了他两个字,心说我山庄赚钱的地儿多了去了,前几天山地车大赛吸引了多少游客你不是也看见了吗?“你要谈合作的事情的话,我不是已经安排一个团队在跟你们谈了吗?到时候合同一签,明年开春就可以开始了,你有什么疑问吗?”   “嗯那个我没有疑问,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聊聊你的葡萄酒。”   龙轲摸着下巴,不怀好意的说:“我看见了你的葡萄园,还有酒庄。听说你们明天要开酒窖了,我想过去观摩学习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舒销年回答:“不方便。”   “不要这么小气,我这次可没找过陶然。你知道,要是我直接去找陶然,你们会先大吵一架,然后说不定我还是能进去看你们装瓶。”   舒销年咬牙切齿。   “其实装瓶又不是什么机密大事。机密的部分你们早就弄完了不是吗?”   没错,开酒窖和验酒、装瓶都不是要避开人的事情。他还跟电视台和报纸的人打了招唿,明天来个现场报道呢……   舒销年:“行吧,你要来就来。不过先告诉你,别想着打我红酒的主意。”   “这是我们山庄的第一批葡萄酒,很有纪念意义,所以我不打算大肆销售。”舒销年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墙边展示他葡萄酒事业的计划表,颇为自得的介绍道:“我们这第一批葡萄酒会特供给十二家已经签合同的高级饭店,到时候除了山庄里留一部分自己零售以外,剩下的其他的红酒我会在和然然的婚礼上送出去。”   “那太浪费了!”   龙轲一恨不得把自己遗憾的心情全部用拳头打在舒销年身上,就像之前那样。“我爸手里有一条销售线,你别问我卖给谁,只要给我每年……三万瓶的量就可以。”   舒销年冷下脸,单指在桌面上敲击着,别说他不能保证每年能生产多少红酒,就算能保证他也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   龙轲一的爸爸是干什么的,以前他不知道,现在还不清楚吗?   他一个刚起步的小酒庄,新酒还没出罐呢,就敢每年三万瓶……呵呵。   仔细想想吧,中国人每年号称消耗法国红酒两百多万瓶,可法国那边的出货总量都没有这么多,那么那些法国红酒是从哪里来的?   真正懂红酒的人太少了!舒销年敢说喜欢喝红酒的人里至少三分之一都分不清自己喝的是哪里产的酒———只知道认标签!   “实在对不起,这笔生意没法做。”舒销年斟酌了一下词句,尽量圆滑的解释,“我这个葡萄园规模太小了,只能满足本地销售。过几年再看吧,要是卖的好的话,我会扩大种植面积的。敬请期待!”   龙轲一见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暂时放弃。不过,他还是要求了明天去现场观摩。   “今年的新酒既然你都有了安排,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我预约明年的总可以吧,你的葡萄园这么大,我就不信你会舍得把第一批酒全部抛售,肯定会陈年酿制一批的对吧?明天我们现场再谈谈,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这都还没喝到嘴里,就跟你谈生意,这是对你的红酒有信心。你应该开心才对!”   “嗯哼。”   明年的事,明年再说么。舒销年不负责任的想。 第139章 陶然拿到了聘礼   葡萄园的酒窖就在山腹之中。打开两道森严的大门,一股空寒之气迎面扑来,山腹里的石洞广阔幽深,需要走六十几级台阶才能到达地面。里面的四壁光滑陡峭,形成了一个面积巨大的山体石窟。当舒销年带着一行人走到最底部的时候,第一次来的人都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赞叹声。   这个天然石窟纵深极大,下面却错综复杂,相信在没有经过人工整理之前很容易迷路。眼下几个外籍酿酒师都带着兴奋的神色站在路口,他们的身后就是一排排整齐排列的橡木桶。而在不远处的而另一边,数量众多的不锈钢酒桶带着闪闪银光,存在感十足的占据了西北角。   “这个酒窖里有四百多个木酒桶,每个里面放的酒量足够盛满三百多个酒瓶。酒的储存温度在十三至十五摄氏度左右最好,这个酒窖正好是这个温度。”安排好的迎宾用刻意压低的声音对记者们说,“我们的酿酒师们坚信红酒也是有生命的,现在正是它们在沉睡的时候,希望大家不要发出喧哗,尽可能的给予红酒们一个安静舒缓的空间。”   “酒窖常年保持温度12—16℃,湿度75—80%左右,充分保证了葡萄酒在良好环境中缓慢酝酿和成熟。等装瓶结束以后,这里会空出一部分空间,我们准备出租一部分地方给一些收藏夹做储酒的地方。”   奥斯卡挑眉,“这个主意不错。”   米乐焱心痒痒的说:“我去问问我爸爸,要不要把他几瓶宝贝红酒拿来这里寄存。”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白人走过来说了几句,意思是装瓶线已经在搭建了,马上就能开始装瓶作业。舒销年点点头,唿吸着洋溢在酒窖内浓郁芬芳的葡萄酒味,感觉酒红色的明天正在朝自己招手。   ……   装瓶作业整整持续了两天时间,上百个葡萄园的工人24小时加班加点,终于在第三天的凌晨时分初步完成了作业。   舒销年每天只睡了三四个小时,两眼熬得通红。陶然拿热毛巾给他敷眼睛,有点埋怨的说道:“凡是都要有个度,你这么一直盯着,红酒也不会自己上跳一个台阶。”   “我不去看着现场我不放心,你是没看见,得烈那边的人几乎一直都有人在那里,我担心他们会找机会使坏。”   “他们怎么还不走?”陶然也觉得奇怪了,“不是已经支付了违约金吗,他们到底想待到什么时候?”   说到这件事,舒销年就来气,“这个说不清楚,我感觉奥斯卡是又看上我们的葡萄园了。我现在忙得睡觉的时间也没有,他们那个秘书还是助理的联系过小武,说要跟我谈正事,我都给回绝了。”   陶然也觉得舒销年现在疲劳过度,精神不太好,万一在谈判的时候精神恍惚被人下了套可就麻烦了。他想了想,手里拿着毛巾坐在了一边揉搓着,“要不,问问大哥的意思吧。”   陶然觉得舒销年性子总是带着三分率性,而舒杳华则是严谨二字的代理人。在面对阴谋诡计的时候,舒杳华在场总是给人安心的感觉。   当然了,这是客观的看法,要说到主观上,陶然还是觉得舒杳华太过一板一眼,和这样的人天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一定会闷的要死。不如舒销年鲜活正常,穿上正装是精英,脱下衣服变二货的气质让陶然着迷了他多年,到今天仍然痴迷。   糟了,想偏了……陶然急忙拉回自己万马奔腾而去的思路,“等忙过这阵子,我帮你给德园打个电话?”   舒销年点点头,心里有点郁闷。舒杳华管理着万亩茶园,还有那么多家公司都轻轻松松,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去劳烦他,真是不好意思。   陶然似乎看透了他的内心想法,靠过来拉过他的手道:“你大哥都快奔四了,他不是不到二十岁就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了吗,经验摆在那里,没什么好羡慕的。再说了,你毕业也没几年,已经这么成功了,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才华的高富帅了!”   “那你还觉得我需要大哥帮忙?”   “谁说的,就是回去吃个饭,顺便聊聊最近的烦心事而已。我相信你,你自己就能搞定了!”   舒销年捏了捏他的小拇指,拉到身前啄了一口,“你说得对,只是聊聊最近的烦心事!我可以搞得定。”   ……   葡萄酒顺利装瓶以后,舒销年给葡萄园所有的工人都放了假。他自己也蒙头大睡一天,养足了精气神之后,带着陶然去了久违的德园。   德园里依然宁静优美,刘慧梨出来迎接的时候小腹微微拱起,原来又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曾经因为郜斌而被赶出了德园的舒止芳带着两个孩子也来了家宴。舒销年沉默良久,还是松口了。   “虚璨和末渊都在外地读大学了?”舒销年擦了擦嘴,道,“那你们的妈妈一个人呆在H市很孤单吧,要不就住回来?”   舒止芳高兴的眼泪都要下来了,“这……真的啊,太好了,我尽快搬回来。大姐,到时候我帮你们晒药好不好?”   “我明天叫人把听涛馆重新打扫一下。”舒杳华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明天自己过来打扫。”舒止芳拿起手帕擦眼泪,“园子里少了好多人啊,我们住进来又要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就带自己保姆过来,不会让那些外人住进来的……”   “说起这个事。”刘慧梨道,“我也正打算着,大姐二姐家孩子多,都要成人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两套做法。这园子里最近今年确实能用的人太少了,我打算重新招些得用的人进来。只不过这个招人的事最是繁琐,又容易得罪人,我现在又不好多走动,不如这样。大姐二姐那边的西苑就自己招人如何?凡是公用的人手,还是从总账上发工资,要是给几个小孩请的私人保姆,那就得你们自己掏钱了。我们这里也是这样,老夫人以前的芳木精舍现在改成佛堂了,那里倒不必添人手。”   舒停芳点点头,几个女人就开始聚到了一起,谈论起细节来。舒杳华朝弟弟使个眼色,两个人默契的站起来去了后面的书房。   陶然坐在椅子上有点发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自己这算是舒销年的“内眷”了……吧?那么我现在应该坐过去跟刘慧梨她们讨论德园的人事问题吗?陶然抓抓头,有点抗拒的想,那我还不如去跟舒杳华的大儿子搭积木呢!   “然然!”   舒销年重新走出来招唿他,“你愣着干嘛,还不快进来?”   陶然心里一松,赶紧站起来跟了进去。   “你傻乎乎的怎么不看我对你招手了嘛,跟她们呆在一起你难道还想跟着一起打麻将?”   陶然心情极好的笑道:“你说对了,加上我还正好凑成一桌麻将搭子了。要是她们叫我打麻将,我还真的会坐下去呢。”   ……   和舒杳华一场谈话果然有好处,陶然进了书房以后就很识相的拿起一本古文新说钻研不止,隐隐听他们两兄弟坐在茶座里低声交谈。这一番谈话进行到了深夜,陶然不得不过去给他们加了好几次热水。到九点多的时候,他站起来去厨房准备夜宵了。   刘慧梨已经回房休息,厨房里就剩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坐在餐桌边打瞌睡。陶然也不劳烦她,打开冰箱看看就知道作什么了。倒是阿姨听见响动后脸红的很,“怎么能麻烦您呢,这些事情交给我们来做就可以了。”她是东苑里的老人了,自然清楚陶然的身份。   “没关系,就做一个地瓜粥而已。要不,你去热一点牛奶,这粥清甜,配着牛奶吃特别香浓。”   “那好,您忙着,有什么事叫我就行。”   夜宵端到书房里的时候,事情似乎已经谈得差不多了。舒杳华接过瓷碗,飞快的喝掉了一小碗粥,拿起牛奶喝了几口,表情柔软了很多,“这粥不错,把做法记下来。”   厨娘急忙应下了,心里暗暗着急。有点担心舒杳华是不是不满意自己以前的菜色,这份工作会不会保不住了呢?   舒销年带着几分炫耀道:“然然的厨艺就是好,我这晚上喝了他熬的东西,什么烦恼都能忘记,睡得可香了。”   “嗯。”舒杳华不置可否的转过头,看了看陶然,“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登记?”   陶然心头一跳,这还是第一次从舒家家主的嘴里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他觉得自己脑门到头顶都在冒热气了,“等……等试酒会结束……”他不太确定的看着舒销年。   舒销年放下洁白的瓷碗,从盒子里抽出一张餐巾纸,“不错,估计两周后。反正护照和签证早就办好了,到时候机票一买就成。”就是去美国登记,婚礼他们早就说好了回国内办。   舒杳华站起来,从书桌下面的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陶然,“国内还不承认同性婚姻,为了保障你的权益,我给你准备了一份东西。你看看,就当做我们舒家给你的聘礼了。”   聘礼……   陶然面红耳赤的接过文件,打开一看,吃了一惊。   舒杳华把幽岚山西边那块荒地买下来给他了?   那片地原本是个垃圾场,后来垃圾场被废弃,转移到更郊区的地方改成了垃圾燃烧厂,这块地就空了下来。因为这么一段经历,这片土地虽然占地广大,却迟迟没有被开发。   舒销年曾经打过这片地的主意,因为它要价实在不贵。后来因为资金紧缺的缘故不了了之了,转向了和别人合作开发旁边的坡地做高尔夫球场的路线。   当然,现在和得烈合作开发的计划也已经搁浅,还赔了一笔钱。舒销年最近又开始把目光转回到垃圾场上来了。   没想到舒杳华先下手为强,买下了这片地,转手送给了陶然。   做聘礼!   陶然咽了咽口水,“这个……,太贵重了。”就算是垃圾场,那也是一大片未开发的土地啊,再便宜对他陶然而言也是个天文数字。他觉得手心有点热,拿不住这份文件了。   舒销年一个箭步上来把文件拿在手里,揽着他对舒杳华道谢道:“这份聘礼陶然收了,嗨大哥我发现你原来挺温柔一个人啊,还能替我想的这么周到!我真是太幸福了。”   他低头对陶然道:“傻子,这是我哥变相的再帮我呢。他知道我想买地买不起,直接给我我又不肯要,就绕了个圈子。”   陶然恍然大悟,也就不再推脱了。   走出德园的时候,陶然道:“那我回去就签个转让书,这块地的把名义改成你的。”   “神经病!”舒销年佯怒,“咱们就要结婚了,到时候你的还不是我的,我的还不就是你的?”   可是国内不承认啊,陶然缩了缩脖子,看见舒销年眼睛里亮晶晶的都是情意,忽然就不说话了。   “怎么了?”   “没什么,觉得你说的很对。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你的一切也都是我的。我们之间不必算得那么清楚。”陶然浅笑,心头暖洋洋的,今晚那顿夜宵真是吃进了三个人的心里,一直热乎到现在。   ……   回到幽岚山庄后的日子过得飞快,眼看着试酒会就要进行的前几天,失踪……啊不,被舒销年奴役了好几个月的马倩倩终于出现在了小白楼里。   “天呐,你这是怎么了?”   陶然看着面前精瘦精瘦的马倩倩,吓了一跳,“不是说你在做管理人员了嘛?怎么看起来刚从哪个难民营里跑出来的。”   管!理!人!员!   马倩倩恨得牙痒痒,好你个舒销年!居然是这么给陶然解释的。   “往事不不堪回首。”马倩倩最后轻轻挥了挥手,把那些艰难的日日夜夜当成浮云挥走,“总之,虽然过程是万分痛苦的,结果,我成为了亨利师傅的唯一嫡传弟子。”   亨利是一名资深的造酒师,他性格孤僻骄傲,拒绝了所有来向他求艺的人,却偏偏看中了在现场做事拼命的马倩倩。   “因为他对我的集中栽培,所以我现在已经摆脱了园林维护的职位,而是一名比钻石还珍贵的中国籍幽岚山葡萄园技术指导了!”   陶然捧场地为他而鼓掌,“涨工资了吗?”他真诚的问。   马倩倩表情扭曲了一下,“舒销年说要看看酒的质量再说!”   “肯定没问题的!三天后就是试酒大会,到时候我再恭喜你高升加钱!”   “恐怕你还要多恭喜我一条……”   “嗯?”   马倩倩罕见的露出一抹娇羞,“待会儿我要和阿娇去看电影。《惊世绝恋in上海》”。   哦…………   哦?   “你们不会是……”陶然惊悚的看着他,“成了吧?”   马倩倩点点头,“我们正在交往。”   陶然:…………   ?作者闲话:  推荐好基友的书:《天天教外星人什么是爱》!披着娱乐圈外皮的跨种族爱情故事!   作者:漂移的香皂。走过路过帮忙支持一下哈! 第140章 试酒会开始啦   其实能跟阿娇正式走入爱河,舒销年的“阴测测报复计划”居功甚伟。   要不是马倩倩在葡萄园拿出了黑奴的精神自我鞭策,全身心投入到造酒大业里,也不会引起来葡萄园帮忙的阿娇的注意。   也说不定阿娇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反正就是在葡萄园里,阿娇陪着他起早摸黑,一边被法国来的几个造酒师傅骂的狗血淋头,一边拿着笔记记录那些闻所未闻的知识,一边还要“主动带头干活”。   在葡萄被榨成汁,装进发酵罐的庞大工程终于结束那天。马倩倩晕倒了,他这样一向身体健壮的人一旦倒下,就不是小事。   舒销年还算迅速的把他送到了医院。   他还以为自己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的陪床一定是某个园区的工人,结果一睁开眼睛,看到的竟然是眼睛哭得红肿了的阿娇!   在病床上那几天,是马倩倩进入青春期以来最最甜蜜的日子。某天晚上,月明星稀,电视里播放着一首缠绵的情歌,气氛太好导致马倩倩脑子一晕乎,就亲了阿娇。   亲完以后心跳如擂鼓一般,想着做都做了,还犹豫什么?   于是,他把被子一掀,顶着鸡窝一样的发型就求了婚!   结果怎么样?   还问?   你傻的吧!   马倩倩跟阿娇的事情居然成了!真是只有不努力的男人,没有追不到的妻……陶然晕乎乎的坐到了椅子上,摸了半天才摸到自己的茶杯。他喝了口茶,对着笑的像朵喇叭花的马倩倩道:“恭喜……,你可要加油啊,好好对阿娇姐。要是你小子以后对不起她,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马倩倩举手发誓:“我要是以后对不起桐阿娇小姐,就让我绝子绝孙!”   呵呵……陶然皮笑肉不笑的说,“你这是在变相的讽刺我和舒销年吗?”   马倩倩:……靠,忘了他们这一茬。这可真是无心插柳,往人家心口捅刀子了。   “你们可以过继一个孩子啊,舒杳华他老婆不是又怀孕了吗?叫他俩多生几个不就行了。”马倩倩自以为聪明的想起解决办法来,遭了陶然一个更大的白眼。   “行了,这些事儿就不劳烦你操心了。”陶然把手撑在下巴上,微微晃着腿,“你今天就是来给我看看你这一身小腱子肉的吗,还是来报个喜说你恋爱了的事儿?”   “亨利叫我来送一份酒标设计草案。”马倩倩打开背包把公文袋放到茶几上,“舒销年不在行政楼,我懒得跑来跑去了,你帮他拿着吧。”   陶然拿过公文袋捏了捏,还挺厚的,“我会给他看的,那什么、好日子定下来了一定要通知我,我支持你。”   “那当然,必须的!不过你记着要跟舒销年说说,我会努力的,他千万要给我升职啊,要不然以后养家煳口很辛苦的。”   “必须的,必须的。”你都比钻石还珍贵了,能不给你升职嘛!   跑腿的事儿办完了,马倩倩的屁股跟黏在椅子上了似的,还是一动不动,“我听说,在我马倩倩不在你身边这段时间里,你跟舒销年之间出现了第三者?”   司琼那事儿是阿娇告诉他的,马倩倩当时听了以后气不打一处来,他一直就觉得舒销年辜负过一次陶然,不可信。你看,才和好没多久,又要搞事情了不是?   “我可跟你说,舒销年这样的那就叫黄金单身汉,你必须得看紧了知不知道。”马倩倩摆出一副过来人的腔调说话,“爱情这个东西,你必须经历过才知道多么诱人,可就是它太诱人了,有时候就会有毒!有毒的苹果你懂不懂?哎这是一种哲学的说法,简单说吧……”   “行行行……”陶然要给他跪下了,几个月不见,马倩倩不但谈上恋爱了,还出口成章开始谈哲学了,这难道是阿娇教会他的?“我知道了,我受教了。那个司琼的事儿,基本上可以排除到警戒线以外了。”   “what?”   “是这样……”陶然把麦克阴差阳错的给睡了,还给睡进医院了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现在那家伙还在和平医院养伤呢。”麦克这个大情圣天天的送花,仿佛一夜之间从良了似的。根据去过医院探病的车队成员介绍,麦克队长跟司琼两个人是一见面就怼,那画面太美,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地生一双。   “也不知道是不是麦克从前情史太多太滥情,总之,大家一致支持他们俩在一起。”那种两个残次品往一堆送的节奏,也不知道他们自己有没有品出来……   马倩倩好奇的问:“麦克怎么就把人给睡进医院了,难道他们还玩艾斯爱慕?”   “……”陶然脸色五颜六色了一会儿,道,“据说是屁股伤的比较重。”   “怎么个重法?”   “缝了几针。”   马倩倩受到了惊吓,“怎么还缝上了!还不是艾斯爱慕?”   “那倒不是。”陶然斟酌着词句,“应该是用力过勐,当然最主要还是尺寸不搭配……”   马倩倩反射弧有点长,过了很久才“哦-----”了一声。很识相的没有继续深入咨询下去。   陶然扫了他一眼,哼。   舒销年下班回来,得知马倩倩和阿娇恋爱了这件事以后也是很意外。他还想马上打个电话回榴花馆报告一下敌情,被陶然的软暴力镇压了,“你不要多管闲事!交给他们自己好不好?”   面对这长了犄角的媳妇儿,舒销年只好发牢骚道:“切!就马倩倩那个黑鬼,也敢对我东苑一枝花出手……”   “阿娇都快28岁了,您老就高抬贵手,让她自己寻找幸福去吧!”   舒销年还是膈应的慌,他决定把这股子不高兴全部发泄在米乐焱身上,谁叫马倩倩是米乐焱的助理出身呢?“试酒会那天把米乐焱骗到这里来……老子要跟他好好聊聊!”   陶然:米乐焱啊?哦,那随便你。   ……   一月二十三日,晴。   幽岚山度假山庄即将举行隆重的葡萄酒试酒大会。   米乐焱还不知道自己就要倒霉了,他一大早就穿的花枝招展,带着新女友莫妮卡赶到了葡萄园。   入口处的广场上,工人们正在搭建酒瓶造型的广告塔,米乐焱熟门熟路的带着莫妮卡穿过忙碌的人群,找到了在宴会厅布置会场的马倩倩。   “赫!你小子,怎么变得这么……”米乐焱拿手指着黑黑瘦瘦的一道影,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精悍?”   马倩倩笑而不语,给他看身后刚刚布置好的展示台,还有静静地守护在两旁的酒架。   米乐焱松开莫妮卡的腰,拿起一瓶酒,发现酒标还没有贴。   “今天试饮以后,再定名字。”马倩倩春风满面地拿回他手里的红酒,拿出绒布擦了擦,“小心摔着了!”   米乐焱郁闷,早知道这小子还愿意回H市来发展的话,就招揽他来自己公司了。真没想到他会跑到舒销年的度假山庄来上班,还特么做得挺高兴,“他一个月给你多少钱?要是嫌少,来我这!”   马倩倩无奈道:“你那专业不对口……再说了,我老婆也不会答应的。”   “你、老、婆?!”   米乐焱上上下下看了他一圈,立刻从这厮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味道。是的,那就是恋爱的味道!看他这浑身荡漾的劲儿,每个毛细孔都在唱着歌,那小眼神,简直都要闪出星光来了……   米乐焱哼了一声,“你这小子一把年纪了终于有人要你了?谁啊,谁这么没眼光,看中你这个穷小子。有照片不,本少爷给你参谋参谋。”米乐焱自付已经见过姹紫嫣红千般好,看女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别人不说了,就比这幽岚山庄的主人舒销年吧,比他那可精通多了!   舒销年要知道他这死党的心理活动基本上不会给好脸,看女人的眼光他舒销年需要吗?   需要吗?   马倩倩也很不给老东家面子,“我老婆质量太高,给你看了照片你要下手抢怎么办?”   米乐焱嗤笑:“开玩笑了吧,你看看我这女伴,莫妮卡,今年刚满二十岁,新风华模特比赛第三名。怎么样?”   莫妮卡朝马倩倩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她身高179,穿着平跟鞋看起来还是跟米乐焱差不多高。皮肤吹弹可破,两条大腿又直又白。春寒料峭的只穿了一条白色的衬衣,一条牛仔热裤,裤腿短的几乎看不出来。马倩倩就看了一眼,担心的问她,“你没穿裤子啊?”   莫妮卡咯咯咯笑起来,一点没生气,“我穿了呀,没穿我哪敢出门!”   米乐焱给她解释,“莫妮卡一年四季只穿热裤,你这种土包子不懂时尚不要乱说话!这么美的腿不露出来造福大众不是一种犯罪吗?”   马倩倩受教了,心说怪不得米乐焱一直定不下来,这找的女朋友一个个都不像是能过日子的,将来这小子怎么办呀。他好心的拉过米乐焱,在他耳边悄声道:“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正经人家的女孩子,保准适合结婚!”   “去,晦气。说的我好像找不到合适对象结婚似的!”   ……   幽岚山葡萄园出产的第一批红酒,正如舒销年所言,纪念意义重大。虽然几个法国师傅都已经拍胸保证质量,他还是很紧张,直接体现在他——舒销年——失眠了一夜。   “销年,你昨晚跑了至少有二十趟厕所!”   陶然被他影响了,也没有睡好,他坐在床边,感觉自己的头还是有点晕晕的,“你今天能行吗?不会已经是脱水状态了吧?”   “没问题。”   舒销年站在镜子前打领带,因为用力过度卡到了喉咙。   陶然忍着笑过去给他调整好,踮起脚跟在他干燥脱皮的嘴唇上亲了一亲,“肯定会是天底下最美味的好酒的。”   舒销年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点担心自己在开瓶那一刻激动的出现过唿吸,甚至丢人的当场晕过去。   “给我一杯冰水,我要先激一下自己的神经。”   “给。”   陶然站在门口等他一起走,看着舒销年脸色略带苍白的走出来,还要强作镇定的仰起脖子的样子,只觉得说不出的可爱。   “你笑什么笑!”舒销年瞪了他一眼,别以为他看不出陶然眼睛里的揶揄,“等会儿跟紧了我,别乱走,别给我丢脸。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舒总裁。你可别走斜线上去演讲啊,要走直线。哎别说话,要知道你刚才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是斜着走出来的。”   舒销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十妨,豹,嘟,嘉,蒸,李,禁,止,外,传。   几秒后才发现陶然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扬起手做了个一掌拍飞的姿势,陶然配合的叫道:“家暴!”   舒销年乐了,然后发现浑身紧绷的感觉去了大半。   “谢谢媳妇儿,跟我走!”   ………………   舒销年和陶然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宴会厅里,会场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员工和来宾,舒销年振奋精神,上台开始讲话。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们,大家好!我亲爱的员工、还有我的朋友们,谢谢你们陪我,陪幽岚山度假山庄一起走过最艰难的第一年。今天是我们的葡萄园酿造出第一批红酒的好日子,我希望在场的每一位,在仔细地用心品尝红酒以后,认真的在试饮回馈单上记录下您的感受……这将影响到我们对红酒的定价还有……定名!”   掌声再一次响起。   “在剪彩之前,我稍微介绍一下这批新酒的特点。第一次酿造过程里,出现过各种意外,也浪费了不少时间和原材料。这导致了第一批成功者们数量并不太多。最后,我们把红酒分成了两个部分:一半就是即将要和大家亲密接触的这些被陈列在酒架上的,它们是我们的酒师精心酿造的,据说充满了果香和花香的芬芳美酒;还有另一半呢?”舒销年神秘的笑了笑,“它们还沉睡在橡木桶里,我打算让它们安静的等待两年,两年后,第一批成熟的红酒才会真正面世!它们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口感,怎么样的浓郁深沉呢?只有喝过这批新酒的人才会想象得到!”   舒销年转过头,站在一旁的陶然入迷地望着他。舒销年冲他伸出手,陶然微微一愣,走了上去,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我们一起剪彩好不好?”   “好。” 第141章 我该跪下来说谢谢吗?   十多天后,红酒的名字终于定了下来。   深绿色酒标的“芬芳之爱”,这种纪念包装的红酒一共只有500箱,舒销年为他们的婚礼留下了99箱作为回礼。   另外的四百零一箱,当日来参加试饮会的人多数当场就下了订单,最后留给度假山庄自己用来零售的居然只有不到五十箱。   舒销年果断把龙轲一的预定给取消了。   “定价588一瓶是不是有点太贵了?”陶然有点担心最后几十箱红酒的销售情况。   “这可是很有纪念价值的,幽岚山的处女红酒!我还觉得定价低了呢,知道吗?我哥已经在跟我要这剩下的红酒了,要是过了五一黄金季节还没卖光,我就直接转给他,信不信?他一转手就能赚一倍。”舒销年很有信心,他拿起桌上的几页纸递给陶然,“哎呀你有空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赶紧看看这个!关于去芝加哥的事,可不能再拖了!”   “哦!”   算算时间确实该出发了。   陶然和舒销年最后在一月底来到了美国芝加哥,他们在当地朋友的帮助下先去政府部门领取了结婚许可证。   由于这一天是周五,接下来的两天都是公休日,舒销年干脆带着陶然游了一趟芝加哥,直到三天后才悠哉悠哉地回到市区里。   预约好的教堂早就被布置好了,华丽的大教堂里已经变成了白玫瑰的海洋,舒销年在美国的朋友们坐在两边,陶然这边则由在美国读博士的张雨霁代表出席。   牧师神圣而庄严的声音在教堂里旋转着,舒销年拉住陶然的手对他深情的说出了:“yesIdo。”   “yesIdo。”   陶然回握住他的手。   简单的铂金钻戒被戴上对方的无名指,一个浅吻后,法官宣布婚姻生效。   一张证明他们已婚的纸被递到眼前。   接下来,就是在国内摆婚宴的事情了。   已婚人士舒销年和陶然走出结婚登记处,手里各自拿着证明已婚的结婚卡片。舒销年意气风发的站在陶然面前,很有腔调的说:“你老公我准备了一个月的假期给自己,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老婆你的任务就是确定地点——我们究竟该去哪里度蜜月。明白了吗?”   陶然配合的说:“你是一家之主,你说了算。”   舒销年舒爽得简直要升天了!   ………………   芝城不光是一个繁华的城市也有静谧的角落来慢慢享受生活。或许是相恋多年终成正果,陶然眉眼里都是笑,走路都带着风。他对舒销年说,还没见过哪一个城市像芝加哥这样奇妙,简直就是盛开在密歇根湖畔一朵永不凋谢的艺术之花。   陶然说这句话的时候,毫不介意的靠在他背上。这里社会风气开放,两个男人在一起简直太正常了。舒销年满意的抚摸着爱人的后背,心里暗暗打算着在芝加哥买一套房子,在国内住的憋闷了就来放松一下心情也好。   “知道这条路叫什么吗?”舒销年故意问。   陶然英文不太好,盯着路牌看了一会儿,试着说:“密歇根?”   “没错,这里是芝加哥最美的大道了。其实这条路还有领挖一个更响亮的名字。”舒销年揽着他坐到路边的长椅上,“MagnificentMile,壮丽的一英里地。”   “壮丽的……一英里?”   “嗯。其实我觉得这种翻译还不足以表达密歇根大道的神韵。你看,这里有这么多风格独特的建筑,站在这里,仿佛置身于一个万国博览会。”舒销年有点遗憾的说,“其实我小时候想过要做一个建筑家,可惜我画图太烂了。”   陶然不客气的揭穿他,“建筑师要求细密的计算和精确的测量,我觉得你是觉得太烦了吧?”   舒销年沉默两秒,继续赞美这座城市,“密歇根大道真是建筑之美的最集中最杰出的呈现,我甚至想说,从建筑艺术而言,密歇根大道比纽约的第五大道更美丽,更典雅,也更富有诗意。”   陶然略微惊讶了一下,仿佛第一次发现自家脾气暴躁的公狮子原来也有这么细腻的一面,他想起舒销年曾经在美国读高中,带着遗憾说道:“对了,你在美国生活过。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对建筑这么有看法。”   舒销年耸肩,他当时年纪轻,满脑子都是梦想。山地车,射击,建筑师,甚至还想过去做一名职业的冲浪选手……不过最后都在回国后慢慢沉寂下来。舒老夫人那时候已经很虚弱了,德园庞大的家产都要交给他们兄弟二人,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舒杳华,舒销年确实做不出来。   而且……   他偏过头,把头埋在陶然的颈窝里,深深地嗅了一口气。要不是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脚踏实地,他怎么能收获今天的一切呢?   所谓有得就有失,就是这样的吧。   逛完街,两个人吃了一顿地道的当地料理。下午顺路进了着名的芝加哥艺术学院,校园门前的那两尊狮子青铜雕像,是这所艺术学校的标志。杰克逊公园逛了一圈以后,还跟树上的小松鼠玩了一回自拍。   “这日子真是悠闲啊,我们就这么一直逛街逛一个月也不错。”陶然很没有理想的说,“三天换一个城市的话,我们可以看完十个城市呢。”   “只在一个国家有什么意思,我们后天出发去欧洲。你会发现更有意思!”   两个人达成共识,回到饭店就开始搜寻欧洲旅游路线问题。   ……   然而乐极生悲这句话在哪里都有效。   新婚夫夫在美国逍遥了不到三天,一通电话就把旖旎的气氛给打破了。   “郜斌从医院熘走了。”   舒销年脸色难看,“蒯岫呢?”   “昨天深夜离开山庄,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小武有点担心的说,“大少爷去北京开会了,您又不在国内,德园里只有怀孕的刘慧梨夫人留守东苑。我们要不要加派人手?”   “加派人手,另外山庄里也要多加防备。”   小武为难的说:“年关刚过,山庄里人手本来就不多……”   “守住小白楼和行政中心,实在不行也要守住小白楼。让马倩倩和阿娇去负责这件事,德园那边通知我大嫂,她自己有人手,不必我们安排!”   小武表示明白了。   “奥斯卡和豪斯呢?”   “自从我们拒绝跟他们合作开发酒庄的事情以后,他们好像很不满,那个豪斯已经跟总台表示住到下周就要离开了。但是很奇怪,那个叫奥斯卡的今天还联系我,说他个人有一笔生意要跟您谈判。您看……”   舒销年沉默了,他真不想中断和陶然的蜜月旅行啊,倒是陶然开口道:“回去一趟吧,反正我们的婚礼也要在H市办的,早点回去安排好一切也好。”   舒销年点头,“等我们婚礼办好了,再去欧洲也不迟。”   于是两个人赶在二月初回到了H市。   ……   舒销年还依稀记得,上一次和陶然从日本回国,就是在机场回德园的路上接到了舒杳华的电话。紧接着就是蒯岫流产风波,德园失窃,老夫人受伤住院……一连串的不幸接踵而来。他实在没有想到,这一回还是在从机场回去的路上接到了那么一通电话。   “二少爷,你还在路上吗?请直接回德园,园子里出事了!”   舒销年和陶然:“……”   老刘在电话里语焉不详,只是简单说舒止芳突然闯进了丹秋院里,试图打开金库,结果触发了警报器。刘慧梨带着人过去把人控制住了,现在正等着舒销年到齐了一起问情况。   舒销年赶到德园的时候看见刘慧梨脸色苍白的扶着腰站在大门口等他们。   “发生什么事了?大嫂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刘慧梨无力的挥挥手,让他们先进门再说,“二姐疯了,被我的人捆起来锁在东苑里呢,杳华不在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大姐和大姐夫都在里面呢,你先进去看看吧。”   舒销年有点猜到是怎么一回事,阴沉着脸往东苑走,“大哥知道这事儿了吧,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暂时回不来呢,还好你说马上回来,要不然我可真是心慌意乱。”   舒销年回头安慰她,“没关系的,我来处理。你自己要保重身体。”走了几步,想起什么似的对陶然道,“山庄那边我也不放心,这里我来处理,你带着老赵直接回山庄压阵。”   陶然没有异议,跟刘慧梨寒暄几句就回头走了。他知道舒销年在担心什么,德园里因为舒止芳再一次混乱了,与此同时郜斌和蒯岫又失踪。这事背后没有他们的手脚谁能相信?敌在暗我在明,既然能再一次把手伸进德园里,难保下一个目标就是幽岚山庄。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手。陶然第一次对郜斌和蒯岫产生了剧烈的嫌恶感,好好的人不做,为什么这么喜欢做鬼呢?   赶回山庄后,马倩倩跟阿娇表示暂时没有事情发生。陶然来不及洗去一身风尘,问道:“司琼不是出院了吗?他现在在哪里?”   阿娇一愣,“……这个,我问问。”   马倩倩道:“你在担心司琼再一次反水吗,不会吧,他难道是个弹簧不成,翻来翻去还不停下来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初司琼可以因为一笔债务为郜斌所用,随后又倒向舒家,明显是个见风使舵的人。这样的人即便没有放在身边还是让人无法安心!   “打听出来了,司琼目前就在山庄里。”阿娇也很意外,她主管后勤,居然不知道司琼已经搬过来和麦克住到一起了,“这是我的失职,我马上过去确定。”阿娇风风火火的走了,马倩倩挠了挠头,“我也过去看看。”   “去吧,我这里有老赵,小戎,还有保安,不会有事的。”陶然知道马倩倩是担心阿娇发生意外,他把人都留在一楼,一个人上了二楼静静。   早春二月的山庄里静谧而神秘,徐徐微风吹在脸上身上,带着刚钻出地面的绿草的芬芳。陶然站在窗口,看着不远处花田里辛勤劳作的花农和园丁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   舒止芳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做,陶然不清楚,但是显而易见,这一回事情平息之后,她们母子三人恐怕不能再留在西苑里了。不管有什么了不得的理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舒家的利益,是可忍,孰不可忍。   郜斌……蒯岫……,他们又想干什么呢?   电话响起,阿娇打电话来报告,司琼确实在麦克的宿舍里住着,已经住了一个星期了。麦克带着他去后山练车去了,阿娇表示现在就跟马倩倩去后山见见本人。   “人要是真在后山,不要赶他走。让麦克看牢了他,要是让他离开视线,出了什么事算在麦克头上。就这么跟他说。”陶然决定不客气了,舒销年说得对,可疑人员与其放任自由,不如放在眼皮底下盯着的好。司琼不是悄摸摸住进山庄里来了吗,那就别想自由出入了!   整个下午陶然都在网络监控室里,他仔细看着所有的屏幕,不想错过任何可疑的人。直到傍晚舒销年一脸疲倦的回来,才跟别人换下岗位。   “怎么样?”陶然迫不及待的问。   “郜斌那个该死的,把虚璨和末渊弄到了国外去了。”舒销年怒色不减,一掌拍在餐桌上,“他应该计划了很久,下了不少本钱……,二姐完全被蒙在鼓里。郜斌现在威胁二姐,要她把大愿地藏菩萨带出来给他,否则就不再让她和两个孩子见面!二姐就疯了。”   陶然无语,舒虚璨和舒末渊都是大人了,难道没有自己的主见吗?   “郜斌骗他们说带他们去海外旅行,几天就回来。结果现在两个人的护照全部被他扣在手里,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陶然:“……”   “还有一件事。”舒销年拉开自己的领带,“奥斯卡联系了我,说要买断幽岚山庄的代理管理权。只要我委托他们俱乐部进行实际管理,他能保证山庄三年内走上国际品牌。我们从此只要坐在家里等着分红就行!”   舒销年说到这里冷笑起来,“他虽然没有明说,却暗示了我只要我同意合作,郜斌闹出来的动静他一只手就能盖下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跪下来对他说谢谢啊?” 第142章 奥斯卡来访   德园因为舒止芳闹出来的动静一片哗然,大姐舒停芳主动把妹妹带走看管,就怕身子沉重的刘慧梨有个什么闪失。   舒杳华实在两天后才赶回来的,两兄弟再次碰头,根据目前的情况详谈了一天。   舒虚璨和舒末渊两兄妹的下落倒是好查,根据出入境记录,他们应该是在泰国。   “泰国……”舒杳华沉吟着,他记得当年那个跟着郜斌的工人在事发后就潜逃去了东南亚,会有关系吗?   “蒯岫和郜斌都没有处境记录,现在他们已经被标记为被通缉者了,如果他们没有用假护照离开中国的话,那就一定还在国内。”舒销年燃起一支烟,眉心皱起,“既然他们逼迫二姐,那么一定是想拿到玉佛的,我觉得应该还在国内……不,应该还在周围才对。你说呢?”   舒杳华嗯了一声,“为了以防万一,我把玉佛锁到银行保险柜里去了。”他看了弟弟一眼,“你那里有些什么值钱的东西,早点整理清楚为好。”   舒销年伸了个懒腰,把头靠在沙发背上,左右晃晃脖子,脖子发出一阵骨头交错的响声,“哎……,我有什么值钱玩意儿啊。”   “哼,随便你。警方那边我来打招唿,你手里的人也都放出去。我就不信了,会有人躲在H市里我找不到的!”   “可惜晦光大师过世了,要不然我们去求他也行啊。”舒销年遗憾的说,他第一回被郜斌连累鬼上身的时候,就是晦光大师找到了杜老头和那个养鬼天师的,“撒下天罗地网,也不及来一卦方便。唉……”   “少爷,二少爷。”桐妈走进书房,“门房打电话来说,有一个叫奥斯卡的洋人拿着拜帖求见。”   ……   奥斯卡把豪斯打发走了,但是豪斯转身就去找了那个叫蒯岫的中国女人。奥斯卡根本无法理解,豪斯并非好色的男人,但是唯独对那个女人不一样。东方女人的外貌在他们的国家里并不出众,她们出名的是丝绸般光滑的肌肤和黑发黑瞳,所以当蒯岫把自己的头发染成其他颜色,并且戴上美瞳之后,奥斯卡觉得已经没什么魅力了。   更何况那个女人用心险恶。   奥斯卡不想承认自己是被豪斯忽悠来中国的,他这种身份的人何必亲自出现,有事让下面的人去办理就行了。但是豪斯想来,他是奥斯卡的左右手,奥斯卡不动,他也动不了。   于是他带着“去那个古老而落后的东方古国游览一番也不错”的想法坐上了飞机,后来……他就有点不太想回去了。   这个国家比他想象的好很多,用商人的眼光来看,中国大陆就是一块香甜的蛋糕,现在不下手,很快就会被别人瓜分光了的蛋糕。   豪斯打着小主意的舒家确实诱人,奥斯卡在踏入幽岚山庄第一步,哦不,准确的说,是在看见幽岚山庄全貌的时候就动心了-----他想分一杯羹,如果豪斯和他那个中国情妇的计划成功的话,他想要吞下整个幽岚山庄!   但是出师不利,那个女人带来的中年男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奥斯卡很讨厌那个男人的目光,那是一种夹杂着贪念、嫉恨和疯狂的目光。他会把和他一起的人都带入歧途。奥斯卡看在多年合作的份上,诚恳的劝说了豪斯离那个男人远一点,甚至处心积虑的安排那个男人做上了一个特殊的职位。   那个男人很聪明,兴奋了几个月后就明白了自己炮灰的身份。但是他并没有收敛,居然还蛊惑了他的上一个情妇的儿子一起行动------就算那是个没出息的基佬,那也是在他奥斯卡鼻子底下生活过的人。在奥斯卡看来,也就是擅自动了他底下的人。   不过最后推动他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幽岚山度假山庄自己酿制的葡萄酒的诞生----“芬芳之爱”,那是一种新鲜果香型的葡萄酒,和陈酿不同的清冽口感令人耳目一新,唇齿留香。奥斯卡看中了这个刚刚起步的酒庄,他有把握在他的操作下,仅仅是这个酒庄就可以为自己创造出每年数亿价值的收入。   哦,他差点忘了。还有西边那几座没有被开发的荒山,还有那片一望无际的空地。奥斯卡觉得自己很多年没有对一个项目产生那么多的期待来了,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就取代舒销年那个年轻人坐上总裁的交椅!   “先生,请跟我来。”一个穿着深灰色衣服的男人过来对他说,打断了奥斯卡脱缰而去的思绪。他点点头,微笑着跟在他身后,迈进了这座据说有百年历史的巨大宅院。   老刘不快不慢的带着人走在路上,故意把人往高处领,穿过两座水桥,绕了一个圈子,这才把人引到花园里,“这里是我们德园的待客之处,名曰”德芳轩”,我们家的两位少爷今天凑巧都在,请这边走……”   奥斯卡收敛起自己淡淡的微笑,挺起胸膛跨入正堂。舒家低调的下马威他已经领教了,他想他已经领略到这个家族的不同寻常。或许今天的谈话不像之前想的那样占尽先机呢,奥斯卡有点不高兴的想,他开始后悔单刀赴会了,他应该带上自己所有的秘书和助理浩浩荡荡的出现才对。   正堂里宽敞华丽,温暖如春。奥斯卡扫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暖炉之类的东西,略微诧异的脱下外套,交给候在一旁的工人,“二位,你们好。”鼻尖闻到一股甜香,他转头看去,看见几盆吊兰一样的植株挂在廊下,淡紫色的花朵正在盛开,“哦,这里好像提前进入了春天一样。”   舒杳华站起来跟奥斯卡简单握了一下手,舒销年则象征性的站起来点头示意,“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啊,奥斯卡先生。”他不客气的说。   “阴魂不散,哦,亲爱的舒总裁,您真是太幽默了!”奥斯卡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呵呵。舒销年坐了回去,对于敢觊觎他的山庄的老毛子,抱歉他没有那么好的修养和演技!   “那么您有什么事要谈呢?”舒杳华开门见山的问。   “在那之前,我要先说一句,那个叫郜斌的男人,还有那个叫蒯岫的女人,正和我的下属豪斯在一起。只要我一句话,我的人时刻盯着他们,可以随时把他们控制起来,送到你们手上。”奥斯卡也不卖关子,直接就拿出了手上的砝码。   舒销年暗骂一声老狐狸,不甘示弱的说:“我们已经有了他们的线索,想必很快就能抓住他们了,不劳您……”   “他们在一艘游艇上,游艇航行在公海附近。”奥斯卡很笃定。   舒销年哑火了。   “其实你不必这么戒备我。”奥斯卡躬下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万分真诚,他拿出一份企划书,轻轻的放在舒销年面前,道,“我可以投资50亿,美金。分三个步骤。这是我们准备好的开发计划书,你不必急着拒绝我,只是看一看也不伤大雅。对吗?”   舒销年睁大眼睛,抬起了下巴,眼神里充满了忍耐----五十亿美金,四百多亿人民币……这么大的投资砸下去,就算是一潭死水也能变成一个新的西湖。他不想接受,他真的不想接受这个人的投资,可是这么大的诱惑摆在他眼前,舒销年罕见的没有立刻爆发,而是闭上嘴,沉默。   舒杳华代他开口:“这份计划书我们会仔细研究。”   “当然,它值得被仔细研究。”奥斯卡满意的笑了,他就知道,没有人能对巨大的投资说不。   “我将在三月底回国,希望在那之前,我们能有一个良好的合作开端。”   “但愿如此。”   ……   舒销年回到小白楼之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很久。直到晚饭都端上了桌,他才慢吞吞的走出来,摸了摸陶然的后脑勺道,“老公我要对恶势力低头了。”   陶然惊讶的转过头,把解下来的围裙放在椅背上,“那不是正中郜斌和蒯岫的下怀?他们不是一直引你跟那个得烈合作吗?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仔细看了奥斯卡带来的计划书,简直完美,无可挑剔。”舒销年摊手,脱力一般坐在椅子上,“我一点也不想说这句话,不过这是事实。而且……”他举起筷子夹起来一块肥大的鲜贝母,扔进嘴里咀嚼几下吞入肚中,“就算是分三次投资,首期也需要出资近二十亿美金。如果这是一个骗局的话,那这成本也太特么高昂了!你会花四千万跟人合作建楼房,然后故意造个烂尾楼等着他跌价了好全部吃进吗?特别是这个房子总价也就五六千万的时候。”   陶然摇头。   “就是这个道理。”舒销年招唿他坐下一起吃饭,他捧着饭碗道,“不过我还是得留一个心眼。他想拿幽岚山庄的管理权,那是不可能的。这里是我的起点,也是我的心血!不过关于西边那块地的开发,倒是可以合作。”   陶然立刻想起了自己的聘礼,“合作干什么?高尔夫球场?”   “那不适合,高尔夫那个计划已经彻底搁浅了,养护费太高不合算。我想过了很多方式,比如开游乐场之类的,但是奥斯卡提出了建造outlet商场和游乐场的综合体。这个想法相当不错!”   “哦……”陶然想起来在国外看到过的那种地方,“那样的,确实投资不小。可是我们有渠道引入国际一流品牌入驻吗?”   “你忘了奥斯卡的身份吗?得烈贵族运动俱乐部不过是他手下的一个产业,他本来就是名牌招商的行家啊。”   “原来如此。”陶然略微紧张的握拳道,“可是那块地现在还是我的名义,我还是……”   “正是因为是你的名义才正合适。”舒销年坏笑起来,“这个事我们先不要说,等他自己哪天发现去吧。万一将来他们要作妖,也连累不到舒家的产业上,想要逐步蚕食掉舒家这个念头,他们一辈子都别想实现了!”   陶然点点头,“那郜斌他们怎么办?”   “好办。他们现在跟那个叫豪斯在一起,正在大海上做远洋旅游。不过豪斯也没料到吧,船上的人早就换成了奥斯卡的人,随时都能把人带回中国的陆地上。”舒销年眯着眼冷笑不已,“就算是只为了这件事,我也要弯一弯腰了……真是该死啊!”   “呃,有件事我要报告一下。”陶然突然插嘴,“我爸爸打电话过来了,说那个赵莉莉生了一个儿子,他们决定要举行一个正式的婚礼。想邀请我去参加,你看……”   舒销年托腮,“哦。那好啊,咱们什么时候去江洲参加婚礼?”   “三天后。”   舒销年道:“……,还真是挺急的呢!你妈怎么说?”   陶然尴尬的抓了抓头,江佳节知道这件事以后表示陶然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不去,她反正是没有兴趣。也不用来跟她说婚礼上的事情。舒销年理所当然的点头,这个当然了,谁那么圣母喜欢自虐啊?   “行,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也不去。”   陶然嘿嘿笑着:“那……,我也很久没回去江洲了。不如,就去看看吧!”   ……   舒销年一旦决定了合作,态度立刻就变得和蔼可亲起来。经过紧锣密鼓的商谈,在办公桌上双方的团队唇枪舌战,互不让步,终于定下了一个初步的合作方案。   奥斯卡笑眯眯的跟舒销年握手,道:“舒总裁,这一次可不要出尔反尔了。金额太大,我怕贵方付不起违约金啊。”   舒销年笑得咬牙切齿,“多谢你的关心!只要大家都是诚心合作,那么必然是利益共享的好事情,我又何必要违约呢你说是不是?”   “对了,那个见风使舵的孩子还在您这里吗?”奥斯卡指的是司琼,舒销年脸色更难看了,抽回自己的手,拿出手帕仔细擦着手指道,“天知道呢,或许吧。怎么,你想带他回德国吗?那敢情是太好了,需不需要我立刻叫人把他带过来给你?”   “哦不不,”奥斯卡耸肩,“只不过他的母亲曾经为我服务多年,我也希望他能找到幸福而已。”   舒销年点头:“那你可以放心了。这个我可以保证,那家伙现在被人”看”的很牢。短时间内是没有那个”精”力出来搞花头了。”   真是可喜可贺!   ?作者闲话:  朋友们,app红包抢到了吗?我发了好多红包啊,记得去拿哦。 第143章 荣归   郜斌和蒯岫在两天后就被人带回了中国的土地上,这一次等待他们不仅有舒家的人,还有两辆久候多时的警车。   “这下满意了吗?”舒杳华问郜斌。   郜斌阴鸷一笑,什么也没说就弯腰进了警车。蒯岫回头眼泪汪汪的望着豪斯,豪斯心里也不好受,他实在没想到最后釜底抽薪的居然会是奥斯卡。他摊了摊手,无奈的说:“亲爱的,不要流泪了。我一定会找到最好的律师为你辩护的。”   蒯岫觉得自己这次冤枉极了,她不过是怂恿豪斯来中国闹事而已,而且最后不是没有成事儿吗?   “舅舅,对不起。这次我真的不能帮你了。”蒯岫后悔的想,要是能脱身的话,这一回她就真的跟豪斯离开吧。国内的一切恩恩怨怨,她再也不想沾惹了,她真的累了!   蒯岫没有想到的是,等她被无罪释放那天才发现,豪斯确实为她安排了律师,却在法院开庭之前就离开了中国。   在荷尔蒙和利益之间,商场上的男人最后还是理智的站到了利益的那一边。   当然,那已经是后话了。   ……   H市的事情告一段落,舒销年陪着陶然回了一趟江洲,参加了陶牧和赵莉莉的婚礼。   赵莉莉刚出双月子,整个人容光焕发,显得比在H市遇见的时候年轻了十岁。她穿了一身红艳艳的旗袍,怀里抱着她和陶牧的儿子,和陶牧站在一起一看,居然也分外的和谐。   “你爸小日子过得不错啊。”舒销年说。   陶然不置可否的喝着酒,这种场合----亲爹再婚,还是先上车后买票什么的……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桌子上坐的都是陶牧老家的亲戚,这么多年没见了,除了几个老人,其他一些年纪小的陶然完全不知道谁是谁!   “来来来……。然然,这是你小姨家的秀宜啊,你们小时候不是总在一起耍的吗?”一个膀大腰圆的大婶拉着一个中等个子的女孩子过来。   秀宜大学刚毕业,鹅蛋脸儿,不施脂粉,简单的马尾辫,是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姑娘。   陶然一愣,想了想道:“哦,是你啊!”真是女大十八变,小时候那个骨瘦如柴黑漆漆的小丫头居然长这么大了,发育的还挺好。   身边坐着的某人毫不掩饰的哼了一声。   这不就是变相的保媒拉纤吗,以为他看不懂吗?   陶然尴尬的笑笑,“这么巧啊,今天来喝酒?”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秀宜的眼珠子一直在舒销年身上打转儿,大婶拍了她一下才反应过来,“啊,对啊。你也在啊?”   ……奇妙的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足足有一分钟那么长时间后,舒销年出声,“坐吧,都站着算怎么回事。”   秀宜反应神速的坐下了,拉着陶然就问电话,“咱们以后常联系啊。”   陶然随意点点头,秀宜又说,“你在H市里上班吗?什么工作啊,忙吗?”   舒销年咳嗽几声,陶然横他一眼,回答说:“还好。”   “我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呢。”秀宜朝陶然眨眨眼睛,“H市的工资是不是比咱们这里高啊,我也好想去那里工作呢。”   站在她身后的大婶机关枪一样的补充说:“然然最有出息了,想当年你爸妈离婚的时候,你们家债台高筑的,你还不是成材了!现在又在大城市里工作,看着衣服穿得,一定是高级货。看这个料子……”油腻腻的手就往陶然领子上摸,“哎哟真是好料子……”   陶然不太自在了,虽然她说的都是实情。这时背后伸过一只手来,揽住了他的腰身往后一拖,躲开了那只乱摸的油爪子,舒销年看着大婶道:“阿姨,人家的婚礼上,不要说那些不开心的事。”   秀宜推了她妈一把,道歉说:“我妈她就是嘴碎!你是陶然的朋友吗?哎陶然你给介绍一下啊。”   陶然一百二十个不乐意,“就是我一同事!来蹭饭的。”   “哎哟,我看他可不像个会蹭饭的人啊!”秀宜不开心了,拿着手机朝舒销年晃了晃,“来呀,加个好友啊!”   “我------站在!烈烈风中!!”   一道高亢中带着破音的嗓子响起,陶然无比感谢的转过头,只见他爸爸陶牧被一大群人簇拥着站在舞台上拿起了话筒,正在一展歌喉。   陶然代表男方坐了主桌的席位,这让陶牧感觉面上有光,心里一高兴就喝高了。酒席还没散呢,就跟一群老朋友跑到了台上拿着话筒唱荒腔走板的民歌……唱着唱着就下来搂着赵莉莉非要她也唱一个,唬得小儿子哇哇大哭。   赵莉莉是又要应付醉汉,又要安抚孩子,脸上的表情是苦中有乐。来喝酒的人围过去帮忙,嘴里说着“都醉成这样了,还能洞房嘛?”   “赵老板,咱们帮你把你老公扛回去吧?”   一群人打打闹闹的,陶牧扔掉话筒抱起赵莉莉就往楼上包好的房间走。   来喝酒的客人吹起了口哨,秀宜也笑嘻嘻的看着,被她妈妈点了点脑门,“关你屁事,哎。”她转过头来,和女儿一起发出失望的声音,“人呢?”   陶然站在几个一人高的大花篮后边,对舒销年道:“咱们也走吧,我带你去逛逛我小时候最爱去的地方。”   陶然小时候也有过很愉快的童年。那时候陶牧和江佳节的关系还很好,陶牧骑自行车带着陶然在前面,江佳节骑着车跟在后面。一家三人会在吃完晚饭后一起骑车去兜风,经常走的就是这条河边的小道。   如今小道已经变成了宽阔的大马路,小河对面的原野已经造满了别墅群。陶然也不再是那个坐在爸爸屁股后面乱叫的男童,他跟舒销年坐在车里,透过车玻璃看着外面熟悉又陌生的景色。   “那座拱桥已经不见了呢。”陶然歪着头遗憾的说,“不过换成现在这样的平板桥也蛮好,你看,骑自行车多轻松!”   舒销年凑过去看,一队穿着中学生制服的少男少女嘻嘻哈哈的骑着自行车过桥。   “从前我都要立起来,站在踏板上才骑得动……”   舒销年把人圈进自己怀里,在他耳边呢喃:“傻瓜,日子当然是会越过越好,越过越轻松的。因为有我啊。”   怀里的人嘴角勾起,“去我小阿姨家看看吧。”   “就是那个借房子给你们住的范家?”   “嗯。”   车子开过湖边的小路,慢慢右转,开过一条崭新的大道。两边的商铺琳琅满目,陶然看得目不暇接,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曾经走过这些地方。直到看见那熟悉的赭红色旧楼,这才发出一声低低的喊声,“停车!”   ……   岁月如梭,光阴似箭。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人都已经长大,这里的老房子却显出了颓相。陌生的居民拎着菜篮子走过几人身边,朝他们投来戒备和疑问的视线。   陶然双手插兜,抬着头站在一幢居民楼前,心里沉甸甸的很不好受。这里就是当年陶牧、江佳节和陶然一家三口生活的最后据点了。   陶然仍记得高中最后一年自己是如何在每日的对骂和打斗声里拿着课本艰难的复习,每天在邻居们各色各样的目光里低着头,沉默地数着一级一级的楼梯去上课,然后下课。   他看着六楼上虚掩着的窗户,那里飘着一截粉蓝色的窗帘,显然是换了新的居住者了。陶然的手在裤兜里握成拳头,心头百感交集。   “要上去看看嘛?”舒销年问。   陶然摇摇头,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叫停车,鬼使神差的在这里站了那么长时间。离开小区的时候,社区居委会的林阿婆戴着老花镜坐在办公室门口看报纸,她扶着眼镜架看了陶然好一会儿,陶然觉得她应该是认出了自己,但是她最后也只是目送着几人慢慢走出小区大门,并没有站起来说什么。   “去我小阿姨家看看吧!”陶然指了一下东北方向,“在那边,商业区里。”   ……   范云娜和丈夫陈伟看见陶然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陶然刚参加完婚宴,身上穿着墨蓝色的定制西服,浅色衬衫熨烫的一丝不苟,他和舒销年先后从车里走出来,整了整衣服,对着她笑道:“好久不见啊,阿姨。”   “这……”范云娜晕头转向了,拉着陶然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丈夫一眼就看出舒销年来头不小,手脚麻利的把人请进了后边的自住房。   “你们慢慢坐,我在前面办公室里,有事就叫我。”陈伟客套了几句,把妻子留在了客厅里。范云娜眼眶红红的,问道:“你妈妈还好吗?之前她打电话来说得了重病了,说了很多身后事的话,又不肯说自己在哪里看病。”   陶然把江佳节的近况说了说,指着舒销年道:“这个,我跟他已经在美国登记结婚了。我这次过来一是好久不见了看看你们,还有一个就是。”他拿出请帖,恭敬的递了过去,“希望你们有空来参加我的婚礼。”   范云娜没搞清楚情况,拿着请帖连声说恭喜,打开来看了看,这才回过头把舒销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你跟……他结婚啊?”范云娜自问在江洲时尚圈里也是数得上的人物,对于新事物的接受度也很大,不过对着突然从天而降的一对男男要结婚的消息,还是恍惚了好久时间。   “阿姨您好!”舒销年随着陶然叫了一声阿姨,拿出名片递了过去,“我做点小生意,陶然现在就帮我忙呢。我们就在H市摆酒,离这里还不算很远。到时候如果你们确定来参加的话,我会派专车来接送你们的。”   范云娜拿着名片,觉得烫手的厉害。“江南舒家。”她脸色腾的红了起来,她怎么会记不起来呢?当年就是她把陶然推荐给舒家当保姆的啊!难道……她抬起眼睛看了看陶然的脸色,心神不定的想到,会不会是因为陶然去了舒家当保姆,这才跟舒家的人……   “阿姨,你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当年的确就是去做保姆的。这位其实就是当年招聘保姆的舒家二少爷,舒销年。我跟他是……”陶然脸红了红,硬着头皮说下去,“日久生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哦。”范云娜心头稍定,想着一定要跟陈伟好好说一说这个事情,当年要不是陈伟非要她尽快安排工作,她怎么会去想到让陶然给人做保姆呢?如今居然跟舒家的二少爷变成这样的关系了……当然,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说明舒家对陶然还是很看重的。她又把舒销年打量了一番,心情又好了一点:舒销年看起来英俊潇洒,一派成功人士的风貌,配陶然似乎也很不错?   陶然坐在沙发上,笑盈盈的看着范云娜不停的变幻脸色。他这个小阿姨真是个好懂的人啊,心里想什么都在脸上了。要是德园里的人也都是这个样子就好了。舒销年转头看了他一眼,握了他的手,“想什么呢,笑得贼兮兮的。”   “没什么,小阿姨。我跟销年还要赶回去忙婚礼的事儿,我爸爸那里我们就不回去了,以后江洲这边要是他们夫妻遇上什么麻烦,您就告诉我一声。你们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也尽管开口。”   “哎,哎。”范云娜叫来老公,把他们送出了自己家的店铺。陈伟知道了舒销年的身份以后激动的不行,两只手搓着问道:“舒二少,舒总裁,能握个手吗?”   舒销年跟他握了一下手,陈伟握着他的手使劲摇了摇,陶然在一旁看着,心说怎么这么像山区人民和国家领导人会面的场景啊,就差说一句“谢谢领导关怀”了!   “那就这样,我们先走了。”陶然跟舒销年重新跨入车内,对着两夫妻摆了摆手。   陈伟举起拳头,“我们H市见!我们一定会去参加二位的婚礼的!”哎呀,真是天上掉下大饼来了,这么胖的金大腿,还能不抱?   范云娜看着他没出息的样子,一巴掌拍过去,“要点脸行不?没见过大人物啊,看你那小人得志的模样!”   陈伟嗤笑一声,哎,妇道人家啊,还是不懂这外头的门道啊……   ?作者闲话:  我们的确是日久生情…… 第144章 大婚闹新房   好事多磨,否极泰来。正如这几句话所说的,状况不断的舒销年和陶然在一起这么多年后,终于引来了喜结连理的这一天。   舒销年曾经宣布,会在情人节这天迎娶陶然,他终于做到了。   ……   二月十四,今天是江南首富德园舒家的小少爷结婚的好日子,听说新娘是舒家的下人出身,这种麻雀跃上枝头变凤凰的逸事真是羡煞了一大片恨嫁的少女。   早上九点,吉时一到,九十九辆豪车接龙般从幽岚山度假山庄里鱼贯而出。   仿佛是勘破了大家想要沾沾喜气,顺便拍点视频照片什么的想法,车队下山以后没有直扑德园,而是绕着城内最繁华的公路跑了一圈,用一种最强(tao)悍(da)的方式告诉所有市民:我、舒销年娶媳妇儿了!   坐在婚车里的陶然呵呵干笑,今天是他们的婚礼!   虽然已经在芝加哥正式登记过了,但是在中国,还是一场公开的婚礼更有说服力。舒销年为自己做到了这个地步,那么接下来无论这货还要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动静,陶然都准备坦然接受。   花了三个小时!!!终于回到了德园前的山路上。   德园高大巍峨的大门已经全部打开,迎接的宾客和工人们站成了两排。领队和押后的花车们各自散开,让出中间的婚车来。   迎亲的车队有九十九辆,这实在是太多了!陶然下车的时候差点笑场,前后左右全是车,就留下一条通道让他们两个人走过去。   地上铺着红色的绒毯,有人喊了一声“新人进门!”门内外一齐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穿着喜娘衣服的桐妈上来搀扶陶然,她嘴里说了一堆吉利话,陶然被鞭炮炸得半聋的耳朵愣是一个字没听清!   前院的花园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陶然扫了几眼,真好奇这么多人都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怀疑就是舒销年,也有可能只认识一多半。   “哟!陶然!今天真帅啊!”   马倩倩带着阿娇站在弥芳轩前冲他们拱手,“恭喜恭喜!今年是你们,明年来广东喝我们的喜酒啊。”   舒销年一巴掌把马倩倩扫到了一边,“红包拿走!”   阿娇气唿唿的瞪起眼睛,马倩倩赶紧拉住了她,“快快快,这红包分量不轻啊,咱们先去那边拆开来看看有多少!”   “财迷!”   马倩倩正色道:“这怎么叫财迷呢?你也不想想这年头结个婚多花钱呢,能多攒一点是一点。”   正堂里端坐的是德园的正主子舒杳华,以及陶然的母亲江佳节。按照规矩,新人要先叩拜天地,再叩拜长辈,最后就是夫妻呃、夫夫对拜。   德园里年纪最长的老刘负责司仪,他穿得精神抖擞,逢人便说二夫人就是他亲自带进德园里来的。当时他就看出来陶然品相高贵,气质不凡,与二少爷舒销年简直就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众人交口称赞,不管认不认识陶然的,都把他夸成了一朵世间难有的奇葩!   陶然:呵呵呵……,原来还庆幸自己不用红盖头,现在他恨不得拿块红布盖住自己的脸!四周那不断闪烁的闪光灯也就罢了,人手一台的手机让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被观察着。他笑得脸都僵掉了,德芳轩的门栏总算是映入了眼帘。   三拜后礼成,米乐焱带头吹起了口哨,周围的人有鼓掌的、有大笑的、有开玩笑的……不知是谁带头起哄:“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陶然大囧,紧张地警戒着舒销年的举动,就怕他受不了挑衅。   果然,舒销年十分大方的一把抱住陶然,任凭这只已经被装笼的小兔子如何挣扎,还是不容置疑的一记狼吻印了上去。   来宾们纷纷拿出手机记录这一刻,舒销年人逢喜事精神爽,抬起头来看看大家,龇牙一乐,低下头去把脸红的像番茄的陶然亲了个天昏地暗……   江佳节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劝大家:“哎呀,要闹去洞房闹嘛!”不要在正堂里就搞成这样。   陶然离他妈近,把这句话听了个一字不漏,顿时悲从中来。妈、什么叫“去洞房闹嘛”??!!   舒销年在他耳边坏笑,“等下闹洞房,你就知道现在只是小儿科了!”说完伸手将人一把拦腰抱起,扛在肩上就往东苑走。   陶然吓得面无人色:“我不要闹洞……唔……救……命!”   不论他如何挣扎,舒销年都轻而易举的扛着他的新娘走过花廊,越过九曲桥,穿过东苑的林道,来到了新房所在地----丹秋院。   丹秋院里一改空旷的风格,到处张灯结彩。两边的抄手游廊里隔了一米就挂着一盏红色的宫灯。陶然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张口问:“这些宫灯都是LED的吗?”   扛着他的新郎官一愣,下意识地回答道:“大概吧,节省能源么,又亮。”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陶然的后臀道,“开什么小差呢,咱们还有一场仗要打呢!给我警醒着点。”   事实证明,闹洞房这种事情是没有道理可言,没有节操可守的。   自然也无从警醒。   舒销年拿出真·总裁的架子也没用,照样被人跟陶然推成了一堆。来闹洞房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米乐焱身先士卒,嚷嚷着要舒销年跟陶然来个一起吃香蕉。这也算是闹新房的讲点剧目了,两个人毫无压力的表演完,舒销年还拎着香蕉皮问:“这个鸡皮怎么办?”   王宇一看,立刻站起来道:“没新意没新意,我有个法子。请新郎为我们演示一下求婚现场,要逼真哦。陶然先到隔壁去,等舒销年表演完了陶然再表演一遍。要是两个人说的差不多就算过关,要是不太一样哼哼哼……”周围一群人也跟着哼哼哼起来。陶然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刚要喊不,已经被人拉到了隔壁房间等消息。   舒销年双手叉腰,站在房间中央,看了一圈这群所谓的好朋友,叹了口气:“你们别得意,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一一都要讨回来的。”   米乐焱嚣张的拍桌,“那得猴年马月了,老子才不怕呢!”大家笑得前仆后仰,舒销年看着这个没出息的死党,道:“行,那我就演示一下怎么求婚的。酸死你们这群找不到真爱的!”他单腿跪下,对着婚床做出虔诚的表情,“陶然,我们结婚吧!”   在场的人发出一阵嘘声,“当我们是傻子好骗吗,这么笼统的表演!”   舒销年不干了,“求婚还有什么花样,不就是这么求!”   “你仔细想想,你当时求婚前在干什么,然后怎么开始求。”王宇不怀好意的说,“你对着床求的婚,不会是刚上完战场吧?”   舒销年眼神可疑的游移了一下,“我想想……”   “快快快……”   舒销年无奈,只好做了个从床上翻身下床的动作,举着戒指的样子又说了一遍,“然然,我们结婚吧,我们去芝加哥结婚,然后回国办婚礼,好不好?”   王宇跟米乐焱互相打眼色,把陶然从隔壁拉了回来,警告舒销年道:“不可以打断,不可以插嘴。”   陶然在隔壁的时候就想过了,决不能说得太详细。他往舒销年脸上看,舒销年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陶然:“……当时,是这样的……”他随意指了指床边的位置,“销年就半跪下来,拿出一个戒指,跟我求婚了。”   大家不满的提意见,都认为他说得太笼统了,必须惩罚。“脱光他们脱光他们!”有人在后面闹着说,“现场洞房来一个!”陶然吓得脸色发白,脑海里许许多多关于闹洞房的过分桥段唿啸而过,他急忙摆手,“我说我说!”   米乐焱逼问:“求婚之前在干什么?不准看舒销年,他已经全部招供了,现在你们就是对台词,要是相差太多就要接受大家的惩罚了!闹洞房嘛,规矩知道的对吧?”   舒销年想张嘴,被人一把捂住拖远。   陶然面红耳赤,犹犹豫豫的道:“就是在睡觉啊……”   “不一样不一样,跟舒销年说的不一样,快给我把舒销年先给扒干净了!”   “不不不……”陶然把心一横,闭着眼加了一句,“在上床!”   舒销年无奈望天,这个真是没办法,他的媳妇儿就是这么单纯。   房间里发出一声轻笑,米乐焱强忍笑意,“说详细点,我们都是正经人,不知道上床是个什么活动。”   “是啊是啊,上了床也可以做很多事的,说清楚点嘛!”   陶然在内心把闹洞房的一个个家里的祖宗都问候了个遍,“就是做爱。”   “谁上谁下啊?”   陶然心说怎么问这么详细啊,他看一眼舒销年,舒销年冲他狂摇头,意思是这个问题他们没问自己。   于是陶然恶狠狠地说:“我上!”   舒销年忍不住第一个破功了,“靠……行行,你们行了啊,再闹我揍人了!”   沈召明把人群里的陶然打量了一番,心痒难耐,“你这小身板还能压我们舒二少,别做梦了!”王宇踢他一脚,“大家心里有数,要你多嘴。别破坏气氛!”沈召明嘿嘿一笑,摸着下巴看舒销年上去把陶然搂在怀里安慰的样子,心说这个陶然还真不能小觑,想当年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还不过是个瘦巴巴的小跟班,如今摇身一变都变成德园舒家的二夫人了。   ……多年不见,长得倒是越来越好看……沈召明不由得回忆起当年在KTV包厢里他喝醉了调戏陶然被舒销年一脚踢开的事情,显然陶然这一类型的一直就是沈召明喜欢的类型。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他靠在窗台上看着陶然被逼着跟舒销年两个人挤气球的样子,沮丧的叹了口气。舒销年的身价确实不是他沈召明可以相比的,就算当年陶然被他搞上手了,舒销年想要人,那也是一招手的事情。沈召明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他一把拉过王宇,悄声问:“哎,你说舒销年跟陶然两个都是男的,这么庞大的家产到时候传给谁去啊!”   王宇甩开他的手,“你管那么多,爱给谁给谁呗。难道还能留给你一份不成?哎,销年,黄瓜来了,快给我们来个不用手吃黄瓜的绝活啊!”   “也,太棒了!这个得是陶然拿手吧?”   陶然气得一脚踢去,“你才拿手呢,你全家都拿手!”   房间里气氛高涨,舒销年难得配合了一个又一个小游戏,直到陶然忍无可忍的叫嚣要分床睡了,这才把来闹新房的人往外赶。   “滚吧你们这群没人要的单身汉,今天你们埋下的苦果,等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们都会加倍讨回来的!”舒销年站在丹秋院门口威胁道,狠狠的关上了院门。   ……   闹新房的被新郎赶出来了,一群人在停车场分别,王宇跟沈召明都喝酒了,坐了王家司机开的车一同回去。车子开出德园大门后,王宇扫了一眼后半段时间一直若有所思的沈召明,“怎么了,有心事?”   沈召明贴过来低声道:“我在想啊,这没个孩子还真是不太好。第一没有人继承家业算个什么事,二来,你想啊,以后总得有人给你养老送终,葬礼上摔碗哭丧吧?”   “呵呵……你特么还想的挺远。怎么,你小子要改邪归正,结婚生子了?”   “我们家那点小生意算什么啊,我是说舒家。”   王宇冷笑一声,“舒家,你还关心起舒家家业来了。真看不出来啊召明,你小子不会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吧?我可警告你,你二姐可在咱们家声明过,你惹出来的祸事,你自己擦屁股,她一概不管。”   沈召明这家伙,仗着他二姐嫁给了王宇的二叔,在外头用王家人的名义惹了一堆麻烦,要不是王宇跟他是小学以来的交情,他早就懒得理他了。别的不说,这正事不干,整天泡在交际场里的坏习惯,王宇就看不下去;更别提沈召明男女不忌,还喜欢抢别人心头好。他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再一次提醒他,“千万别把手伸到德园舒家里去,要不然出事了我可不会捞你!”   沈召明乖乖点头:“你想哪去了,我哪有那个胆子!!”   ?作者闲话:  晚了,不好意思! 第145章 新婚蜜月   洞房里气氛旖旎,舒销年迫不及待的说:“洗澡水备好了吗,我们今天结婚,洗个鸳鸯浴吧!”   陶然耳尖发红,头也不敢回的说:“都什么时间了洗什么鸳鸯浴。”   舒销年从背后抱住他,气息热烈,“为什么不洗啊,你忘了,我们曾经在这里的浴室留下多少甜蜜的回忆……”   陶然怔怔然出神,恍然记得刚进德园的时候舒销年要他擦背的事情。那时候的舒销年哪像现在这么温情脉脉,老是一副动不动就发飙的表情,学不会怎么对一个人好,也不知道怎么对待别人对他的好。陶然偏过头对上舒销年的双眸,眼角弯弯,“那我去放水?”陶然这句话说得低哑深情,带着点鼻音。舒销年忍不住把人拖回来紧紧抱了一会儿,这才松开手说,“我去把东西准备好。”   陶然耳尖更红了。   时已月半,丹秋院里新装好的地灯发出洁白柔和的光线,枫树林的枝丫上刚刚钻出嫩绿的新芽,纤细的枝干稀稀落落,在皎洁的月光和四周的红灯笼里轻轻起舞。院子中央的小楼里,春意正浓。特意打暗的灯光让两具年青优美的身体显得更加诱惑。   浴室里回绕着舒缓身心的乐曲,浴缸里的人却根本不想要什么“身心舒缓”,他们交缠着,唿吸炽烈,目光迷离……   “哗啦!”又是一片水声,一个吃力的男声响起,“大半缸水都被你弄出去了……”   “那又如何……”舒销年捞起陶然的腰,让他更加紧贴自己的身体,“这里是浴室,弄湿了就弄湿了,现在又不需要你亲自打扫……”   陶然心说话虽如此,可是新婚之夜第二天,被阿姨看见这满地狼藉的浴室,还会猜不出他们在这里干了什么吗?“不……不太好……”   “哗啦!”又是一片水声。   舒销年喘息着发出低笑,“来不及了,怎么办?”他把人往上托了托,命令道,“乖,腿上用点力,夹紧我。”浴缸里的水已经有点凉了,他打算转移阵地。   陶然只好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抱着自己如连体婴儿般走出浴缸。诡异的感觉让他羞愤愈加,“神经,放我下来!”   舒销年哼了一声故意颠了颠,引起陶然的一声压抑的哀鸣,“就是不放,有本事你自己出来啊?”   “你不擦干怎么行,我不要躺在……嗯、潮湿的床单上睡觉!”不客气的往舒销年后脑勺拍了一记,“我受不了了,你快放……”   一块浴巾被放到他面前,“浴巾给你了,你自己擦干吧。”某人不怀好意的说。   这、这特么也太高难度了,你以为我是杂技团出身的吗??陶然被这个人的不按理出牌给震惊了,拿着浴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擦不擦?不擦我们继续……”   陶然想到明天一早还要去敬茶,还要赶着回幽岚山庄派发喜糖喜果,一堆事儿等着他们两个呢,可千万不能着凉倒下了,他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真是苦逼。于是抬头横了舒销年一眼,“擦就擦!”   陶然不知道自己这一眼看在舒销年眼里是多么的风情万种。谁叫他现在一丝不挂还被人家抱在怀里呢,更别提某处还……于是陶然那略带怨恨的一眼,就变成了千娇百媚,欲拒还迎,不胜云雨的“眼波横”了。   陶然发挥出人生中最大限度的运动能力,左手牢牢抱住了舒销年的脖子,两腿也紧紧钳住了舒销年的腰身,空出来的右手拿着浴巾草草擦干自己,“诺!”   舒销年享受着媳妇儿自己使劲扭腰的服务,眯着眼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浴巾,“干嘛……啊……这感觉真棒……我恨不得一辈子就这么抱下去……”   陶然腰酸背痛,仰头深唿吸了一下,发出一声甜腻的呻吟,他把浴巾往舒销年肩膀上一搭,道,“销年行行好吧,我真的不行了!你不会还要我给你擦干吧,我也没那么长的两只手啊……啊……混蛋!你轻点!”   “好好好。”舒销年大发慈悲的把他放下来,拿毛巾擦干自己身上的水珠,陶然拿浴巾裹住自己,夺路而逃。   舒销年笑疯了,还能逃去哪里,还不是在婚床上等自己上去吃完下半顿么!   陶然还不知道舒销年在笑什么吗?他腿脚发软的坐在婚床边,抓紧时间把火红火红的床罩掀开,铺好纯棉床单,把那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公仔玩偶什么的都扔到矮柜上去,从衣柜里拖出棉被,刚想转身,赤裸的后背就让一双温暖的大手给托住了,“我来!”舒销年扶了他一把,接过他手里的棉被,顺手在陶然胸前摸了摸。   陶然不甘示弱的跟着他往床边走,正如同他所预料的,舒销年这个没什么节操的东西果然光杆司令一样,什么都没穿。   今时不同往日,陶然觉得自己也算是“有身份”的人了!那么在房中事上放开一点也没什么-----他心猿意马的伸出手,做了自己多年以来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他摸了摸舒销年紧实而形状完美的屁股,并且大胆的揉了揉,最后还拍了几下。   弯下腰放被子的舒销年:“……”这是要造反吗?   陶然意犹未尽,觉得刚才那感觉实在太棒了,他准备把这个发展为日课。反正舒销年也不会少什么,他心想,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欲火翻腾的眼睛里。   舒销年:“这可是你第一次点我的火。”还这么大胆。   陶然:“……销年,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舒销年猿臂一伸,陶然就到了他怀里,随后他后臀部再一次被袭击了。舒销年咬牙切齿的问,“新婚之夜,你这是想反攻?”   陶然一愣,立刻摇头。他并没有那么想过啊,他只想每天能捏一捏就好了。不过……他试探着问:“反攻……我可以吗?”   舒销年表情扭曲,“……你可不可以你自己不知道?”   陶然:“我大概是可以的,问题是你可以吗?”   “我……”舒销年语塞,纠结良久以后,道,“我明天很忙,要不,蜜月旅行的时候再说?”   陶然忍笑,“好啊,一言为定!”他是真的没想到舒销年会想到反攻这个话题上去,说句实话,陶然从没想过要压过舒销年这件事。他面对舒销年的时候,全身心都在唿唤着被这个人狠狠压在身下的感觉,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纯零?   陶然甩甩头,他无所谓这些。他只要知道自己爱舒销年就可以了,至于相处的方式,两个人都能得到至上的感受,这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但是他也没打算把这些心里话托盘而出。舒销年以为自己眼睛里那一丝丝退却和拒绝自己没有看到吗?哼。陶然小心眼的想着,就让他惴惴不安的等待着被开苞的那一天吧,反正是他自己开口承诺的,暂且把这个当做一生的约定,将来哪天他敢背叛自己,就狠狠的干死他再说。   陶然得意洋洋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完全没有计算过他这小身板跟舒销年对上的时候,到底是谁能干死谁的问题。等到他从自己漫无边际的想象中醒过神来,发现自己早就又一次上下失守。   “糟糕!”陶然被从后面压倒在被子上,喊了一句,“你这么急干什么啊!”   舒销年热情空前高涨,这么急干什么?媳妇儿开始惦记起他的后门来了,他能不急嘛。还不趁着媳妇儿还是媳妇儿的时候多施展几次万丈雄风,以后要是陶然真的要求了,舒销年敢不答应吗?万一这小心眼的再一次抛家弃……夫,跑到什么龙什么凤的家里去了怎么办?哦,就算答应了,给他弄了。好,陶然食髓知味了,要求本末倒置,从今往后做人上人了怎么办?   怎么办??   于是舒二少在矛盾和焦虑的双重折磨中,越挫越强,发挥出有史以来最高水准。生生的把自己的新婚妻……夫给干趴下了。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都没能按时起床,舒杳华和江佳节在正堂等到日上三竿都没等到人,脸色都好看的很。   “那啥……新婚夫妻,难免的。不如我们就散了吧!”江佳节扯起嘴角笑道。   舒杳华眉头直跳,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弟弟很不满意:又不是第一次开荤,有必要弄到这个地步吗?要仔细算起来,舒销年跟陶然在一起也有四五年了吧,这该开的车早就开过了!不过在亲家面前,舒杳华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不满,他点点头,欠了欠身,道,“销年也老大不小的了,真是不像话。我会好好说说他的。”   江佳节赶紧站了起来,“那倒不用。反正大家都住得这么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在意那些虚礼。我就先回去了,中午山庄里安排了一点欢迎仪式,我得过去看看他们弄得怎么样了。”   “那也好。我让他们吃好午饭就回去。”   ……   不过中午的时候舒杳华再一次失望了,来吃饭的只有舒销年一个,陶然他“偶感风寒”,未能出席。刘慧梨闻言,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哎呀,我就猜到,这天这么冷,陶然他八成是要感冒的。”   舒销年很不要脸的说:“是呀,这个天气结婚太容易着凉了。早知道就选在夏天摆酒了。”   舒销年昨晚也是精益求精,取得了很大的自我突破。因此壮健如他,走路的时候也揉了揉后腰。舒杳华瞥了他一眼,“耗损过度,等过了三十有你的苦头吃!”   “哥你这话怎么说的。我可是记得你结婚的时候都三十岁了,难道你会比我还有经验?”   刘慧梨咳嗽一声,“吃饭吃饭了。”   两兄弟这才你瞪我我瞪你的坐了下来。   “后台出发去欧洲吗?”吃完午饭,舒杳华问道。   舒销年和陶然之前就确定了蜜月就去欧洲玩,因为山庄里实在不能离开太久,两个人计划花半个月时间放松自己。出发时间就定在后天一早。   “还好没定在明天。”舒杳华揶揄道,“要不然你们一个腰痛,一个偶感风寒,还去不了了呢。”   “没事儿。最多我们一直呆在度假酒店里好了,一条龙服务,吃喝玩乐什么没有。”   “你自己计划好就行。”   刘慧梨开口道:“二姐他们不进来住了,那西苑那边空着那么一大块地总是不合适。我看不如让大姐家的孩子住过去,这样白医生的中药作坊就能放在家里做了。”   舒杳华同意了,她又说:“关于招人的事,我就交给大姐去管理了。等她把人招进来,我再去挑几个带来东苑榴花馆里使唤,桐妈可是催了我好久了。”   舒杳华没有意见,只是提了一句必须身家清白,提供的身份证要查明属于本人。舒销年知道这是当年老夫人的案子留下的后遗症。他眼神暗了暗,添了一句,“别把新人往我院子里塞。我那里就桐妈、桐爸,还有阿土三个人照看就足够了。”   ……   两天后一大清早,舒销年就带着陶然坐上了飞往法国巴黎的飞机。   “巴黎是古老的城市,而我们又如此的年轻。因此,没有什么是简单的,就连贫穷、意外之财、月光、对与错,以及月光下你枕边人的唿吸,都不简单”。   海明威在《流动的盛宴》里这么写。   陶然和舒销年在巴黎停留了三天,舒销年特意带他去了那家定做求婚戒指的首饰店,为他们两个再一次定做了一对袖扣和领带夹。陶然始终兴致盎然,精致浪漫和理性严谨的氛围为他们的蜜月做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终于有机会能这么在一起慢慢逛街。”舒销年感慨道,“真不容易啊,以后可得记住不能太忙了,咱们一年一次旅游怎么样?”   “一年一次太奢侈了,我有空,你也挤不出时间来啊。要不三年一大游,一年一小游吧。”陶然建议,“小游就国内吧,我国内都没去过几个地方呢!”   舒销年同意了,“巴黎看得差不多了,我们下一站去哪里?”   陶然想了想,“威尼斯怎么样?我想坐船。”   “遵命!” 第146章 该兑现承诺了吧   陶然提出要去威尼斯坐船,但是法国离威尼斯还有一段距离。为了不错过路上的好风景,舒销年还是选择了传统路线。从巴黎先飞了西班牙,在西拔牙巴塞罗那逛了两天,巴塞罗那大教堂广场会有古董跳蚤市场,这个广场上当天正好有一个欧洲最重要的古董博览会——古董沙龙(SalondeAnticuarios)。逛完股东沙龙后略作休息,飞往瑞士美丽的日内瓦湖畔,瑞士不愧为欧洲发展度最完美的国家,陶然一下子喜欢上这里的氛围,导致前往威尼斯的计划又往后拖了三天。   在飞往意大利的机舱里,舒销年教育他说:“我们只有两周的时间,你应该听从我的安排,我做的线路一定是最完美的。你看,现在我们只能跳过一些景点了。到了意大利,我们先去佛罗伦萨,那里可是个购物天堂。我们把该买的都买了,然后再去威尼斯。”   陶然打了个哈欠,把毛毯拉到头顶,“购物有什么好玩的……”   “……你可真是。”舒销年摇头,“到了佛罗伦萨你就知道了。”   提到去意大利购物,十个人可有九个半会兴奋得眉飞色舞,因为意大利每一个大城市都是购物天堂,北从米兰、南至卡塔尼亚,你都可以疯狂血拼到把卡刷爆;但这些城市又以佛罗伦萨为天堂中的天堂。   在佛罗伦萨购物是一大乐事,因为购物区多在圣罗伦佐市场百花大教堂一带,你可以一面参观旅游景点一面购物!而佛罗伦萨还有两样非常特别的美食:牛肚、佛罗伦萨大排,同时咖啡的香醇,使得佛罗伦萨的文化之美更增添一股迷人的气质。而市内街道到处是敞着门的工匠店铺,传统市场保留至今,出售金、银器和珠宝,现代商店的橱窗里展示着高级皮草、时装、真丝领带和木框镶嵌的古建筑印刷品。   陶然之前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买那么些奢侈品干什么。事实上到了这里,他只花了五分钟就把自己的这种想法抛之脑后了。   “我觉得我已经堕落了!”陶然对着面前一排纸袋说,“这都怪你,我原本不是这样的。”   舒销年冤枉,老天啊,难道他就是这样的吗,还不是因为这是蜜月旅行!但是还没等他申辩,陶然又接了一句,“不过我挺开心的。谢谢!”   “……切。”舒销年一把搂过他,往更热闹的中心地带走去,地上那一排纸袋自然会有跟在后面的下属们去负责送回饭店,“把看上的都买下,明天一早出发去威尼斯!”   第二天下午,他们准时出现在了威尼斯。   新婚夫夫俩在意大利水城威尼斯坐着小船慢悠悠地荡着,生活好像没有什么烦恼了。威尼斯的美食比其他城市更多鲜味、更多品种,连草莓酒都变化多端,最有特色的就是黑墨鱼面。不过陶然和舒销年都对这个颜色的意大利面表示了心理上的不适……   “不知道山庄里一切如常吗?”陶然转过头问。   舒销年低头看了看手机,“我一直保持着联系呢,没事。我们赶在三月初旬回去就好,旅游旺季就要来临了,我们也要多做打算。”   ……   H市,德园前院里。   刚签了合同的一排工人站在院子里,好奇而艳羡的目光不时偷窥着周围。老刘轻咳一声,道:“不要东瞻西望的,到了这里你们就是德园的脸面了,等下分配好去处以后不要散开,统一接受礼仪培训。”   舒停芳坐在正座上,抿着茶水,“有一个大学毕业的,是谁啊?”   秀宜站出来毕恭毕敬的回答:“是我。”   “虽然说是个三线城市的大专,你为什么要来应征做工人呢。这份工作可不够体面啊。”舒停芳问。   秀宜慌忙摇手,“怎么会,江南德园的名号这么响亮,我觉得能来这里上班是我的荣幸!而且我有个亲戚也在德园里做工的,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做了。”   舒停芳挑眉,“是哪个,为什么不做了?”   秀宜心里一喜,等的就是这句,“他就是陶然啊,他是我一个远方亲戚,说起来我还得叫他一声小叔叔呢。”   周围立刻想起窸窸窣窣的说话声,舒停芳直起腰来看了看秀宜,只见这个女孩个子虽然有些娇小,却生的顾盼神飞,胸前鼓鼓囊囊的,颇有些前凸后翘的意思。舒停芳心道,和陶然不太像,“你是陶然的远方亲戚,怎么没听他说过。他现在是我们舒家的人了,这个你知道吧。”   秀宜点点头,“之前他和舒二少一起来我们江洲喝喜酒,我们聊得挺好的。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他们……他们两个要结婚的事呢。还是前几天才知道的。”   “那你是陶然介绍来的了?”   “那倒不是。”事实上秀宜知道陶然跟舒销年结婚的事确实没几天,她想打电话给陶然,然而陶然跟舒销年在欧洲玩的不亦乐乎,根本就没有回她的电话,不过秀宜也有着自己的骄傲,她想了想,道,“我要是走了陶然的路子,说不定会被人觉得我不是来好好工作的,再说了,我觉得自己一定能进来,就没有麻烦他。”   舒停芳满意的点头,这个姑娘说话伶俐,态度大大方方,心地坦荡,确实不错。她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要不,你来我这里吧,我这里正在整修制药中心,正好缺人。你学历高,可以帮忙看看账目什么的。怎么样?”   这可是一个起点很高的工种了,几个托了关系进来的工人立刻剜了她一眼。谁知秀宜张口就拒绝了,“我想去东苑工作。”   舒停芳:“……”   老刘:“……”   周围也瞬间安静了几秒。舒停芳脸色显然不太好看,她端起茶,轻轻的扣扣杯盖,“东苑,你刚进门,知道的倒挺多。”她看了一眼老刘,老刘赶紧摇头,一脸无奈。天知道谁告诉她东苑西苑的分别的了,难道是陶然?   老刘迷惑了,如果是陶然特意告诉她的,这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要她去照看丹秋院?可是舒销年已经下了命令,丹秋院不收人啊。   秀宜低着头,略有些紧张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这些都是家政介绍所的老板陈伟告诉她的,这一回陈伟牟足了劲,推荐了十几个人进来,最后却只留下她一个,陈伟失望之余,感觉到或许是因为秀宜跟陶然家有些八竿子打不到的远亲关系的缘由,于是自作主张的把他所知道的都告诉了秀宜。   秀宜那时候才知道原来舒销年居然和陶然结婚了,这可把她满腔少女情怀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想当场打退堂鼓,又有点不甘心。   最后她想,江南德园,那是多么大的豪门啊。就算进去工作一年,看看西洋镜也是好的。反正她拿着一个幼师文凭,随时都能回江洲找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于是,她最后还是签了字。   不过既然进来了,秀宜还是尽可能的往高处走。连陶然一个高中毕业的男人都能草鸡变凤凰,秀宜总觉得自己也是有机会的。看看陶然临走那天的排场,那车,那司机,那些跟在后边拎包的人……秀宜无法抵挡的想了好久。   “是啊。我知道陶然现在不住在东苑了,不过我们总算是亲戚一场,想来我在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上班,遇到不懂的可以直接问陶然啊。”秀宜想了一个听上去还不错的理由。   舒停芳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老刘,东苑里还差多少人啊?”   老刘额头上都滴汗了,他上前汇报道:“这一次主要还是前院和西苑招人,东苑榴花馆里需要两个打杂的,至少需要一个女的。其他地方都满额了,不需要人手。”   秀宜失望的看了老刘一眼。   “嗯……,榴花馆的工作都是需要点体力的,你行吗?”舒停芳故意问。   秀宜犹豫了,她身强体健的,倒不是做不动体力活。可是她一个大专毕业生委屈自己来做保姆,难道只能做个打杂的?于是她坚决的摇摇头。   “呵呵。”舒停芳抽出了秀宜的那张合同书,“毛秀宜。是你吗?”得到秀宜的承认以后,她伸出另一只手,捏住了合同的另一端,缓慢而坚定的撕了下去。   秀宜一惊,上前一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服从分配,合同作废。”舒停芳把撕开的合同扔进了垃圾桶,“老刘,叫人带她出门。回程路费乘以二舒家出了。”   “舒阿姨!啊不,舒小姐你等等……”秀宜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她推开老刘质问道,“是你自己问我愿不愿意的,我说不愿;合同上也没说不可以自己要求去哪里啊。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好了,凭什么撕碎我的合同啊。这是你们单方面违约,我不服!”   老刘拦住她,“姑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合同上写的清楚明白,来做合同工,工种和工作场地听凭分配。你自己没看清楚还是觉得认识我们舒二夫人可以走后门呢?”   秀宜愤怒的看着他,“我都说我没有走后门了!要不然我干嘛挑陶然不在家的时候来报道呢?”   “可是陶然跟我们舒二少早就搬到山庄里去住了,根本就不在德园里住的啊。你什么时候来报道都一样,你难道不知道这一点吗?”   “老刘!”舒停芳制止了老刘,用谴责的目光瞪了他一眼。   秀宜停止了挣扎,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利索的拿起自己的行李箱,“那好吧,我走了。路费跟谁算钱?”   老刘被她这变脸速度吓了一跳,“……,你这孩子真是……,跟我来吧!”   舒停芳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红姐你替我看一会,我去打个电话。”   ……   陶然接到国际长途的时候还挺奇怪,因为刚在几分钟前,江佳节刚刚打过电话来,这么快又打过来难道是忘了什么事没交代?   “喂-----,呃,大姐是你啊!”陶然从柔软的大床上爬起来,示意来做按摩的工作人员退去,“你怎么打电话给我了,销年他手机没电了吗?”   舒销年趴在一边朝他耸肩,给他看自己的手机电池杠杠的。陶然一边听着手机,表情逐渐从轻松到严峻,“……居然有这种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们就小时候认识,这都十几年没见了……好、好的,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我马上打电话回去安排一下,谢谢你,大姐。”   “怎么了?”   陶然挂了电话,表情精彩,“啊,你还记得在江洲喝喜酒的时候,有一个叫秀宜的女孩子过来跟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吗?”   舒销年仰着脖子想了一会儿,“那个胸很大的!”   陶然翻了个白眼,“没错。她来德园应聘做工了。”   舒销年哦了一声,“那又怎么样了。我可不要她,丹秋院不需要外人。”   “嗯,要也来不及了,她主动要求要去东苑工作,被大姐撕毁合同赶出去了。”陶然飞快的按着手机,“大姐说她或许是想多了,不过她觉得秀宜这女孩不一般,或许会直接跑去山庄找我们也说不定。我叫阿娇给把一下关,不管是临时工还是长期工种,都别把她招进去了。到时候我可没大姐那种魄力,当场撕合同什么的。”他抬头瞪了一眼舒销年,这个招桃花的主!   舒销年觉得自己可能又无辜中箭了,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他这还在蜜月里,千里之外就有人要倒贴上门了,这难道还要他负责吗?   “我也给人事部发条消息。”最后,他也只好拿出坚决配合工作的态度,拿起手机开始疯狂按键。不准招漂亮女工进门!------他这么写,然后选择了发送。才不管人事部的人面对他这条不讲道理的新指令露出怎样诡异的笑容来。   “我还得给我小阿姨发条消息,陈伟到底在搞什么,没见过这么会拆自己人后台的!我的墙角被撬了,难道他们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最后,陶然站起来,双手交握,两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我说……销年,今晚兑现诺言吧。”   舒销年后脑神经开始抽搐,“……什么诺言?”   “反攻啊……”   ?作者闲话:  舒销年:难道你来真的!!   陶然(摩拳擦掌):快给我洗干净点床上趴着去! 第147章 吃个辣鸭头   陶然最后还是没有实现反攻,他发现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开关,按一下舒销年就老实一阵子。那天晚上,舒销年在浴室里自己磨蹭了半天,出人意料的披着浴巾扭扭捏捏的出来了。他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下半身,冲陶然羞涩的一笑。   陶然当场就被击中红心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起劲,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来。   “媳妇儿,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舒销年对着爬上床的陶然道,“千万别蛮干,我这千娇百媚的**花可是从没被蹂躏过,要不,咱们先下载一篇基础教导看看?”   陶然忍不住笑了,他伸手摸了一下舒销年的腰,舒销年抖了一下,坚强的抗住了。   “你抖什么,又不是没摸过。”   舒销年自己也尴尬了,“我以为你……,哎,你也是个大男人,我这不是想着你是个什么风格呢?我这正想着你就摸上来了,我一下子以为你平日里看不出来,真上战场了是个进攻派!”   陶然不逗他了,“我开玩笑的,你别慌啊。”   舒销年一听这话,立刻把浴巾给扔了,“我就知道,你是开玩笑的。来亲爱的,进被窝里来……”   这态度变化的,陶然心里好笑,躺进去捏了捏他的下颚道,“这一回是开玩笑,下一回可不一定了啊。”   “我知道,我今天也没打算赖过去。你看我这准备的,要不是因为是你,任由天下任何一个男人,甭管他长得如何天姿国色,敢上我舒销年,我一秒以内踢爆他的二两肉!”   陶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高傲如舒销年,要不是因为是自己的要求他怎么可能心惊胆战还勉强自己往床上躺呢?   “那我们还是先欠着?”   “欠着欠着!”   ……   江洲。   范云娜对着自己的老公,气不打一处来,“你真是能耐啊,人家刚结婚,你就给人送个大姑娘过去伺候?你这安的是什么心!”   陈伟觉得自己可冤枉了,秀宜的确是他推荐上去的没错,可那不是因为秀宜跟陶然沾着点亲戚关系吗?“那姑娘是陶然的亲戚,亲帮亲不是好事嘛!”   “陶然可是打电话过来问了,怎么拿姑娘就敢指名道姓的要去舒二爷那里工作呢?是不是你给她指的路!”   “是,是我教她的。可是还是那句话啊,一家人抱成团才能打开局面嘛。哎云娜,你仔细想想啊。”陈伟觉得有必要给咱家的蠢娘们开开窍了,“陶然是个男的,他又不能生对吧,哦现在他们新婚燕尔的感情自然是好,可是咱们都是过来人,还不知道七年之痒这句话吗,嗯?老夫老妻了谁还说爱不爱的,爱情,爱情这个玩意儿,最后还不是变成亲情了吗?”   范云娜不高兴了,“你这是在说你对我现在只剩亲情了?”   “哦不不,”陈伟急忙摆手,“咱们怎么能一样呢,咱们不是有小亮么。”   范云娜有点明白过来了,“你是说,陶然跟舒二少之间没个孩子不行?”   “没孩子可以过继一个啊,这不是重点,我是要说,那舒家家大业大,那天咱们不也看见了,那德园那是个家啊,那简直就是小皇宫啊。住在那里面的人,能是吃素的吗?”   “那……”   “所以我才把秀宜给陶然送去呀,我这是给他送助力去了,帮着他能在舒家站稳脚跟,拉好妯娌间的关系,打听小道消息,解决掉来勾引舒二少的桃花们……哎哟喂我多好的一番心血啊!”   范云娜皱了皱眉,“听陶然话里的意思,那秀宜可能不是个安分的呢。”   陈伟心里只嘀咕,不安分的才好呢,安分送去能帮上忙嘛!不过现在人都被赶出来了,再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他有点烦心的打开电脑,准备下一盘围棋释放一下自己的郁闷,“这事儿我再想想,陶然不是和舒二少去欧洲了吗,等下个月我再直接打电话给陶然,问问他自己个儿的意思。我得好好劝劝他,身边没个自己人怎么成呢?”   “反正我觉得,送个没结婚的姑娘过去不合适。”范云娜是女人,哪里会猜不到秀宜可能的小心思,“你要再送,得先给我过目!”   “行行行……”   ……   却说秀宜被舒停芳当场撕毁合约,赶出了德园,却没有马上回江洲。   她此刻站在幽岚山庄的陶然居前,手里拿着一支炸鸡腿吃的正欢。对面坐着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大牌休闲套装,手里拿着手机正在循循善诱的说:“美女,加个朋友啦,不要这么小气。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是觉得投缘而已。”   秀宜抬了抬眼皮,看看他道,“你从度假山庄门口跟我跟了一路,烦不烦啊。”   “不烦,一点都不烦。能和你相识是我的荣幸,说实话我今天本来是来找这个山庄的老板的。”   秀宜吃鸡腿的动作缓了缓,“你认识这里的老板?吹得吧你。”   “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舒销年么,不信你手机上查查,我跟他可是从小的交情!小时候他掉进水里差点淹死了,还是我跳下去把他救上来的呢。”   “真的假的……”   “我给你看个照片。”他打开相册,点出一张合影来,“你看看,这个就是舒销年。你别不信啊,你可以去查!”   秀宜探过脑袋去看那张照片,V字领的毛衣自然而然的春光乍泄,仿佛感觉不到头顶那火辣辣的视线,秀宜惊讶的说,“真的是舒销年!你去参加了婚礼?”那张照片就是舒销年结婚那天,和他们在前院里拍的合影,“看样子你没说谎呀。”   男人看女孩子的神色亲切起来了,加了把油,“我有这里的金卡,可以免费带一个人住宿的。”   秀宜柳眉倒竖,“你什么意思啊你,流氓。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   一般情况下,这时候真正清高的女人会立刻甩头就走,嘴上生气屁股不动窝的……那就是有戏。于是男人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住在市区里,花钱跑这里来睡觉干嘛啊。我是说我用我的名字开房,你可以去住宿啊。”   秀宜心动了,“什么样的房间?”她刚才咨询过了,最便宜的房间也要五百多,她实在有点囊中羞涩。   “我是金卡,金卡会员怎么可能开个普间呢,太掉面子了。这要是被舒销年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死我。”   “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人嘴角的笑容加深了,“我叫沈召明。来,先加个好友呗!”   ……   舒销年和陶然蜜月回来的时候,正巧遇上某国际展会在附近召开,机场通向市区的道路拥挤不堪,来接人的司机也忍不住连声叹气,“都半个多小时了,一米都没前进过!”   舒销年侧头看玩手机玩得很高兴的陶然,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他们的新婚蜜月虽然只有十五天,却充满了爱的回忆。陶然从前在他面前总有些谨小慎微的感觉,即使从广东回来后身份不再是保姆了,依然喜欢走路落后自己一步,说出自己的意见前看他一眼。但是现在明显不一样了,陶然整个人都开朗很多,站在自己身边腰板挺直,眼神自信……偶尔还会颇有深意的瞪自己一眼,警告舒销年别乱说话之类的。   舒销年吹了个拐着弯的口哨,果然,陶然抬头瞥他一眼,“几岁了你,还吹口哨!”   “呵呵,这公路上堵塞得跟套肠似的,你说我们回到山庄的时候会不会天都黑了。”   陶然不在意的晃晃脑袋,“应该不会吧……你尿急了?”   “不是。”舒销年也拿出手机来,开始回复前几天积压的邮件,“我是怕你饿了,刚才飞机上你都没吃什么。”   “那么难吃的套餐你也吃得下去,还吃了两份。”陶然笑着摇头,“我已经厌倦了外国的美食,我现在就想坐下来吃一碗兰州拉面。哦天,这么一说我还真的饿了!”赌气一样的拍了舒销年一掌,“都怪你,本来我全神贯注炫舞的,现在我脑子里全是吃的了!”   舒销年放下手机,“那要不,我们就下车去吃饭!”   陶然以为他只是说说的,毕竟他们现在身处郊外公路上,前后左右被车辆围的水泄不通。可是舒销年干脆的解开了安全带,把随身的包一拎,“快,趁现在车子动不了!”   陶然就这么满头黑线的跟着舒销年在各种车子只见横向穿行,也不知道挨了多少白眼,总算到达了路边的绿化带。   “我们应该戴个口罩,我看见不少车都装了车载录像,要是有人认出你来,我们就要变成一个笑话了!”陶然道。   “谁敢笑我。”舒销年搜索着附近的饭店,兰州拉面这种小店实在太难搜索了,他拉了一把陶然,“算了,先下马路再说!”   他们穿过绿化带,沿着灰扑扑的小路走了很久,来到一个陌生的小镇。或许也不能称为小镇,只不过是个城乡结合部。一条公路从中间穿过,两边都是三四层楼高的自建房。一楼临街开着各种店铺,修车的,卖大饼的,五金店,小超市……还有各种小吃店。舒销年一眼就看见了兰州拉面的牌子,“我就知道这种地方至少会有一家!”他拉着陶然要过去,陶然却停住不动了。   “怎么了?”   “我忽然想吃那个了。”他指指对面一家门口停满了车的饭店。舒销年一看,是一家专营兔头和鸭头的饭店。   “……”舒销年有些为难的抓抓头发,兔头馆……他自然是知道这种饭店的存在的,不过进去这种地方吃饭他还真没心理准备,“兔头……”   陶然兴致勃勃的说,“不,我不吃兔头,我喜欢吃鸭头!”   “从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陶然不好意思的笑笑,德园里怎么可能出现鸭头这种菜色,他也就是偶尔心里想想而已,“你试试,又辣又好吃。鸭皮酥烂,鸭肉香软,吃一次就会上瘾了!”   “鸭头有肉吗?”舒销年怀疑,不过他还是抬起脚步,“万一不好吃怎么办?”   “也有一般菜单的,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就另外点菜。跟一般饭店没两样。”   “……好吧。”   舒销年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坐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吃饭,面前还摆着一盆,对是一盆褐色的鸭头。他拿湿纸巾擦着手,蹙着眉头看陶然两手捏着一只鸭头,啃的正欢。鸭头确实炖的酥烂,鲜红的辣椒发出一种诱人的香味。   “先生你们的菜上齐了。”   舒销年点了几个家常菜,吃了几口觉得味道还不错,陶然给他碗里放了一个鸭头,“试试。”   于是舒销年决定试试。   ……   说实话,第一口下去,舒销年觉得有些作呕,但是心理上的不适战胜以后,他不得不承认:这神奇的菜色还是很好吃的!只是也太辣了,他吃了一个鸭头后就满头大汗,脱了外套,舒销年又给自己夹了一格鸭头。   一盆鸭头被两个人解决掉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微黑。舒销年打了个饱嗝,道,“我怀疑我们明天可能会闹肚子。”   陶然知道他的意思,他还是觉得这种路边小店可能会不卫生,不过他无所谓的耸肩,隔了那么多年才吃这么一次,管它呢!   “你下次想挑战兔头吗?”陶然戏谑的问。   舒销年回想了一下隔壁桌子上那一堆兔头的骨头,打了个寒战,“免了免了,那兔头的骷髅看起来跟人有点像,我觉得我会有压力。”   陶然讪笑,其实他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从来不伸筷子,“行啦,这里看起来可以走小路回市区,我们打车回去吧!”   ……   豪游欧洲完毕的两个人在回来中国的路上消费掉一顿辣鸭头,坐着起步价十元的出租车优哉游哉回到了自己的生活里。山庄里一切如旧,除了和奥斯卡的合作在水面下慢慢进行以外,随着阳春三月的来临,幽岚山度假山庄又一次要迎来旅游旺季了。   这一对国内罕见的高调同性夫夫还没有料到,围绕着他们的无数贪婪的目光,也跟随着热情高涨,前仆后继的自己送上门来。   ?作者闲话:  穷醒了,开始写豪门。 第148章 背后推一把   劳动节到来的时候,舒销年和奥斯卡之间的谈判总算走上了正轨。对方打来第一笔资金。舒销年又一次进入了每天都忙碌的脚不沾地的生活。   伴侣虽然连轴转,陶然还是觉得日子过得相当舒心。既没有一堆家里长短,妯娌连襟的麻烦事,也没有狐狸精试图破坏夫夫俩的生活-----司琼自从莫名其妙的被麦克睡了以后,不知怎么的居然接受了跟麦克搭伙过日子的模式,舒销年分析以后说:“大概是他在国外待久了,生活习惯上相近吧!”陶然不太明白司琼这个人,也和麦克说不来,勉强接受了这种解释。现在麦克和司琼就住在后山的员工宿舍里,舒销年建议过他出去自己租房或者干脆买个房子,又不是买不起。麦克理所当然的说:“有现成的房子,这么好的环境,你居然要我跑到灰尘满天飞的市区里去,我又不是神经病!”   “你看,跟我们中国人的想法是不是很不一样。”舒销年道。   陶然比较奇怪的是,根据江洲传来的消息。自从那一回他那个远方亲戚杨秀宜跑来H市工作未果之后,一没有来山庄找陶然,二也没回江洲找工作。据说是在H市找到其他工作了-----这可真是意外。陶然有点心虚的想,难道是自己杯弓蛇影,错怪了她?   陶然本性并不是个冷漠地人,他觉得下次要是有机会见到杨秀宜,得问问她在哪里工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没有。也算是同乡的一种关怀!   然后在某一天,杨秀宜突然就出现了。   ……   陶然这两天刚刚忙完幽岚山度假山庄的官网更新和内测的事情,舒销年跑去德国谈事情去了,他一个人轻轻松松睡到了十点多,起来后懒洋洋的泡了杯咖啡躺在沙发上看了会电视。心里盘算着中午是跑去陶然居随便吃点什么好呢,还是自己做。   “啊,对了,现在是五一长假期间,我还是不要跑去人挤人了。”   发现需要自己做午饭,陶然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拖一拖时间,这时候电话响了,陶然接起来,“我是陶然……”   电话那头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陶然听着有点陌生,“您哪位?”   “我我我是你大姨啊。”嘈杂的杂音稍稍安静,对面换了个年轻的女声跟他说话,“陶然,我是秀宜啊。”   陶然一愣,“啊,秀宜。”   “是呀,我们现在在山庄治安管理办公室这里呢,你派人来接我们一下呗!”   “……,哦,好。你们等等……”   陶然叫小戎去把人带过来,不这怎么的心里有点不安。他跟杨秀宜家是真的不熟,除了小时候有一年搬家到了杨家附近一起玩过一个暑假以外,并没有什么交集。为什么突然上门呢?刚才那个中年女人的声音……陶然恍然记起来,似乎是杨秀宜的妈妈,陶然叫一声大姨的那个人。   陶然自觉一个男人招待一对母女不太合适,拿起电话请了江佳节过来。江佳节住得近,倒是先一步来到了小白楼,“她们跟咱们家也就是面子情,突然造访,我看一定有猫腻!”江佳节一进门就断言,“跟女人打交道你不懂,妈妈给你看好场子。你就坐一边儿看着吧。”   陶然求之不得,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装个病,把现场全部交托给伟大的江佳节。   事实证明,陶然的担心都是正确的。   小戎带着杨秀宜母女进门,杨母微微弯着腰,两眼亮晶晶的到处乱看,感觉自己是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要不是她女儿掐了她一把,她几乎要忘记自己今天的戏码是苦情戏,差点笑出声来。   “这是一点心意,江姐姐、陶然你们不要介意哦。”一袋水果被放在茶几上。   江佳节不太高兴的起来客气了一把,“哟,这橘子还蛮大的。跟我们山庄里的橘子园出产的有一比呢!老远来了,带什么东西呀,来,坐。”   杨秀宜知道江佳节是看出了这橘子是她们临时买的,可是这也不能怪她们啊。陶然这嫁的是这么一个豪门,还有什么缺她们的不成?按照秀宜的想法,直接上门就行了,一家人哪有那么多客套。都是她妈妈,走到门口非说不像样,至少得拎一袋水果,才像个上门做客的样子。   “你看,我就说了,你带什么她们都看不上眼的,还不如不带!”秀宜有些委屈的看了母亲一眼,心里酸得要命。她可还记得清清楚楚,那天在德园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撕毁她的劳务合同那一幕。所谓豪门,都是从骨子里看不起她们这些一般人的。她从那天起就牢牢的记住了这一点。   “秀宜她妈妈。”江佳节本以为自己见了人自然而然就会想起她叫什么的,结果搜肠刮肚半天,也只记起来名字里有个“花”字,她又不能叫她“阿花”,只好转弯抹角的说:“好多年都没见了,你们这几年家里都还好吧?”   “你叫我金花就好了,咱们还是同一个中学毕业的呢。我结婚的时候你还来喝酒,你那个时候在电视台做主持人,哎哟把我们光荣死了……”秀宜妈妈很识相的说道。   被提起当年的风华,江佳节不由自主脸上带上点红晕,满是不好意思的道:“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还记得啊。哎呀,我去给你们泡茶!”   秀宜赶紧站起来,“怎么能劳动您呢,厨房在哪里,我去泡茶!”她妈妈也站起来说要帮忙,陶然见状道,“别客气了,小戎,去泡两杯茶。”   秀宜瞅着一个空子,跟着小戎进了厨房,“我去帮忙!”   “你看这孩子,就是停不下来。她在家里也是这样的,最是尊老爱幼,是一点点家务活都不让别人跟她抢的。哎呀谁要是娶了我们家秀宜啊,那肯定是上辈子积福了!”   陶然傻乎乎的跟着点头,江佳节脑中灵光一闪,辨出点味道来了。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乖巧的忙进忙出的秀宜,只见这姑娘个子娇小,鹅蛋脸儿,俊眼修眉,嘴唇小巧红润,唇珠明显,是个难得一见的俊俏孩子,更难得的是不施脂粉,一头黑发乌黑发亮,胸部丰满,腰细臀圆,一看就知道好生养。江佳节心里有了计较,慢吞吞的开口问道:“这是你女儿,叫秀宜吧。长得真好啊,有人家了吗?”   秀宜妈妈赶紧往沙发沿坐了坐,堆起满脸的笑,“没呢没呢。我们这次来啊就是为了她这个事呢!”   陶然回过头看了她们一眼,秀宜不好意思的道:“你看我妈,说话也不知道绕个圈子,这么直接说出来我多难为情啊。”   陶然:“……”所以,真的是来这里谈你的婚事的??   两杯茶被放到茶几上,秀宜妈妈已经开始抹眼泪了,“……真是上辈子的冤孽啊,我们小门小户的,也不知道找谁去说这个理才好……”   江佳节脸色难看,“什么?跟销年的朋友好上了??”   “是啊。说实在的,那孩子我也见了,确实不错,对我们秀宜也好的。可是人家家里就是不同意,嫌弃我们不是本地人呗,你说怎么能这么当人爹妈呢,孩子的幸福也不考虑。”   陶然头晕起来,“谁,跟谁好上了?”他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米乐焱,那家伙不是还跟那个女模特打得火热吗?   秀宜妈妈推了一把女儿,“你自己说!”   秀宜红着脸道:“是沈召明。”   “谁?”   江佳节和陶然同时反问。秀宜不知所措的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江佳节也就罢了,陶然怎么也一脸那是谁的表情呢?   “沈召明。”她再一次说道,力求发音吐字清楚,“是舒二少的发小啊,山庄的金卡会员,你们结婚的时候不是还邀请了他吗?还一起拍了照的呢。”   陶然低着头想了很久,有点印象了,“你是说……他?”   秀宜妈妈看陶然表情古怪,以为是没想到自家女儿能攀上那么高端的人物,赶紧说道:“就是他就是他,是他先追求我们秀宜的。对吧?”   江佳节不认识沈召明,可也觉得这事透着点奇怪,她打算先把这对母女打发走,再好好问问儿子,“你们是要我们帮你们说和说和??这事难啊,我们陶然毕竟是个男人,这种保媒拉纤的事情他怎么好出面呢?”   秀宜妈妈道:“只要帮忙递个话过去就好。现在啊,召明被他爸妈给关家里了,他们住的地方我们又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没让他们知道呢!只要他们知道这事儿,肯定会转变态度的。”   “什么重要的事儿??”   秀宜妈妈略带着点得意的说:“秀宜已经怀孕啦,一个多月了!”   江佳节挑眉,果然如此。陶然扫了一眼秀宜的肚子,还没拱起来,他不知怎么的心头扫过一丝羡慕,随即把这一丝羡慕赶的烟消云散-----他就算在床上居于下位,那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他才不是想生孩子呢!只不过觉得等老了以后,膝下有人承欢好像也很不错而已。   “这个简单,你们带症断书了吗?有的话我叫人送过去,还有沈召明家的电话和地址我可以查出来,需要吗?”陶然想了想,说道。   “要要要。”秀宜妈妈和女儿对视一眼,都是大舒一口气的模样。   ……   “到底怎么回事啊?”等二人走后,江佳节立刻盘问起来。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什么问题,“那个沈召明不是好人?”   “是不是好人我不敢下断言。”陶然站起来把茶杯拿回厨房清洗,顺手把那一网兜橘子拿给了在后面做网络维护的助理,回来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沈召明应该又在招惹小姑娘而已。那个家伙脑子里就没有节操二字。我想他也没想到这一次会闹出个孩子来……呵呵,有好戏看了。”   江佳节嗔怪的瞪他一眼,“别这样,虽然跟我们没啥关系,毕竟沾着点亲戚关系呢。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是啊,所以我这不是帮忙了吗?妈你放心,我觉得杨秀宜虽然不一定动机单纯,不过总体上还算是个好姑娘,要是她真心喜欢沈召明,我这是推了她们一把。不过话说回来,我可不觉得沈召明是个结婚的好对象。”   “那他究竟是个什么人啊?是销年的朋友,应该家世不会差吧?”   “嗯……也就是不太差吧。我记得他有个姐姐,嫁给了一个开发商老板做继室。那个开发商有个侄子,跟舒销年是发小。于是他就经常跟着来圈里混脸熟,要说家世,不好意思我真的不太清楚。只知道他浑身都是名牌,那想必……不会太差吧?”   “那他还是咱们山庄的金卡用户呢!”   陶然耸肩,“开张的时候有头有脸的都送了一张,送出去好多呢。又不是能免费,打个八折而已……也没什么了不起。”   江佳节故意撅起嘴,“老妈我都没呢。”   “哎哟我的娘,您都住在这里了,还要那金卡干嘛。好好好,回头我给你送去一张!要不,送您五十四张金卡得了,您跟别人拿金卡打扑克去!”   江佳节笑得倒仰,“妈跟你开玩笑呢,妈不需要金卡,妈已经圆满啦!”   ……   陶然说到做到,第二天就把沈召明的情况摸清楚了,把地址跟电话给秀宜母女俩送去,还添了一个红包。秀宜心里那点对陶然的小小怨念也消失了,一心一意的养起胎来,等着她妈妈给她联系上沈家,就能进入谈婚论嫁的过程里。   沈家这边随后便迎来一波兵荒马乱不提,舒销年带着一大摞合约书和律师团回到国内的时候,就发现自家媳妇儿笑得贼眉鼠眼的,好像有什么事情在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发生了。   “怎么了?生意好翻天了?”   陶然摇摇头,“生意好是好,房间也都爆满了。不过不是这些事。”   “……那是怎么了。瞧你一脸坏笑,做坏事啦?”   陶然继续摇头:“怎么可能,我做了一件好事!”   ?作者闲话:  每天都在穷醒……然后写豪门…… 第149章 我看起来傻吗?   舒销年听陶然把话一说,有点无语。沈召明那家伙,舒销年其实是不待见他的,要不是看在刘宇的面子上,他理都懒得理他。陶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想必是忘记了当年沈召明曾经试图染指他的往事,舒销年却记得清清楚楚。这么一个看不明白自己定位的蠢东西,还敢借着他舒销年的名头骗色。居然还特么是在他的山庄里把人勾搭去的!   “沈家现在怎么说,同意了婚事没有?”舒销年问。   陶然给他拿来舒适的家居服,站在沙发后面道。“给你捏一捏?”   舒销年点头,于是陶然一边给他按摩头部,一边汇报道:“沈家还是不同意,因为那个召明已经跟一个海归女律师订婚了。不过他们小看了杨家人的闹事实力,现在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听说那个女律师要退婚呢!”   舒销年嗤笑:“海归不知道沈召明的花花公子名号不稀奇,现在告诉了她也算是挽救了她,以免进入一段不幸福的婚姻。你知道的,海归的女人才不会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那一套呢。”   “所以,沈家现在安排杨秀宜一家人住在市区沈召明自己的房子里,沈召明则被关在了老宅里,天天被他爸妈指着鼻子骂呢。”   舒销年点点头:“这事儿咱们别管了。”   陶然答应下来,却没想到他们不想管,有的是人像他们管一管。   ……   舒销年两个月后西装革履的出现在某商业联盟的成立仪式上,在会场里与刘宇的二叔不期而遇。   “幸会幸会,舒先生少年英才,让我等汗颜啊。”刘家二叔早年在香港留学过,说话喜欢学港人那一套带点三十年代风格的奉承。舒销年其实不太适应他这种说话模式,总觉得听着后背毛毛的,不过对方是长辈,舒销年还是很有礼貌的跟他攀谈了一会儿。这时候,一直站在刘家二叔身后的一个女人露出半个身子,朝舒销年客客气气的道:“舒总裁好……”   舒销年抬头一看,只见她约莫三十上下,头发做的一丝不苟,紧紧地在脑后扎了一个蝴蝶结一样的发型,穿着一条鹅黄色改良旗袍,妆容优雅,身段火辣,正是刘家二叔的妻子,沈召明的姐姐沈佳茵。舒销年点点头跟她也打了个招唿,过了一会儿就各自分开与别人聊了起来。   但凡商业聚会大多如此,除非你目标明确,锁定某条大鳄,要不然就是与老朋友联系一下感情,发展一下新朋友,看看有没有新的投资方向,合作项目,交换一下手上的咨询,如此这般十来分钟就换一茬的聊下去。   宴会厅里气氛正好,舒销年手里压着outlet和游乐园这两个大项目,围着他转的人络绎不绝,他好不容易脱身出来上个厕所,走回来半路上又遇见了沈佳茵。   “舒总裁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沈佳茵问道。   舒销年以为是刘家二叔找自己谈事情,欣然前往。他正要找几个搞房地产的评估一下预算呢。沈佳茵袅袅婷婷的在前边领路,带他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包厢。   舒销年进门后,发现里面并没有人,愣了一下,“是您找我?”   沈佳茵表情急切的说:“舒二少你不要生气,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孤男寡女不合适吧。”舒销年说完就要转身。沈佳茵抱着宴会包在他身后说:“舒二少你缺个孩子吧,我可以给你准备一个男孩!”   舒销年:“……哈?”   沈佳茵知道要长话短说,略微理了一下思路,“……是这样,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招惹了一堆桃花,最近还有个乡下姑娘带着家里人找上门,说是怀孕了。现在孩子已经快四个月了,已经确定是个男孩。我们已经商量好,让她生下孩子,赔一笔钱。那个孩子跟您的夫人陶然先生有点血缘关系,您看不如这样呢……”   “放屁!”舒销年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谁跟你弟弟的私生子有血缘关系了,我警告你这种话要是以后我在外头听见半句,你就等着给你弟弟收尸吧!”   沈佳茵面红耳赤,赶紧试图补救,“是我不会说话,您别生气。不过你想想,与其以后过继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孩子,还不如过继一个亲戚生的呢你说对吧。而且刚生下来就领回来养大,肯定跟你们最亲了!这不就跟养猫养狗一个道理……”   舒销年听得脸色铁青,“……真是佩服刘元章的眼光,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女人!说话颠三倒四,一派胡言!我现在打电话给你老公,叫他来领你回家,以后千万记住别把你带出来丢人现眼!”   “……哎,舒二少,你仔细想想我的话啊,我的话是很中肯的呀……”   舒销年一把甩开沈佳茵的纠缠,叫人把刘家二叔请来。他指着沈佳茵问刘家二叔,“那些话不会是您指点她说的吧?您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响亮,把你老婆娘家的小崽子塞给我,我舒销年一辈子就为了沈家人打江山去了?刘叔叔,您仔细看看,我舒销年是年轻,可还没那么蠢!”   刘家二叔气得脸色发白,又羞又恼,对着自己的小娇妻一个巴掌就煳了上去,“你个蠢货女人啊,不是叫你别在管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的事情了吗?你倒好,还敢背着我找舒二少私自谈判,你以为你是谁,人家都跟你这么没脑子吗?好、好……你跟我阳奉阴违对吧,你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对吧,好家伙,我刘元章一把岁数了还得被你牵着鼻子走。我今天要不好好教教你,改明儿你是不是还得把那小杂种领到我刘家来养啊?”   沈佳茵缩了缩脖子,其实她确实这么想过的。刘家二叔一看她眼神闪烁,就知道自己不幸猜对了,气不打一处来,“你跟我回去,我以后再带你出来我就不姓刘!”他转过身朝舒销年深深的鞠了一躬,道,“舒二少,今天的事情是我家教不严,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给你添麻烦了。”   舒销年整了整衣襟,道:“既然不是刘叔叔的意思,那我就放心了。”对着这对老夫少妻微微一颔首,快步离开,连宴会厅都没回去直接从电梯到了停车场,叫司机送自己回了幽岚山庄。   ……   回到小白楼的时候,陶然正躺在被窝里,拿着平板看图片,听见门响抬头,意外的道:“这么早回来了,烟花没放?”他知道今天的宴会场面隆重,晚上十二点会在财富中心顶楼燃放烟花,他还以为舒销年一定会等结束才回来的。   “早知道就死活拖你过去了。”舒销年站在床边,解开领带摔在床头柜上,闷闷的说。   “怎么了?”   “碰到一堆讨厌的人,听了一脑子烦心事!”   陶然笑了,“那早点回来也好,我去给你把热水放好,你先靠靠?”   “不靠,要靠就靠你!”沉重的身子压到了陶然背上,舒销年像一只被遗弃了的大狗,毛发上还带着深夜的寒露湿气。他贴着陶然暖烘烘的肉体,表情悲伤又愤懑的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草”了一声,深深的把头埋在了他温热的颈窝里。   “怎么了?”   “……没什么,宴会挺无聊的,一堆别有用心的人在互相奉承吹捧,我觉得有点恶心,就先回来了。”   陶然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   “嗯。大概是中间去天台抽了根烟,吹了点冷风,后来就觉得不太舒服……”   “呵……”陶然眨了眨眼,忍俊不禁,“现在可是七月份啊。”   舒销年顿了顿,恼羞成怒道,“七月份又怎么样?你不知道今晚外面就是有点冷!”   陶然猜是在宴会上遇见什么不顺心的事儿了,能让舒销年变得如此意志消沉,可见不是什么无伤大雅的小事儿。他也不多问,给他把热水放好,舒销年懒洋洋的拖着腿进去洗澡的时候,重新整理了床铺,换了个放松心情的香薰蜡烛-----舒销年比较喜欢在朦胧的光线里入睡,这个习惯自从和陶然确定关系以后从未改变。   舒销年洗完澡以后,果然瞌睡上头,一头扎到被子里,搂着陶然光滑纤瘦的腰就进入了酣睡。   第二天一早,陶然还在客厅里整理花田工人送来的鲜花,舒销年穿着睡衣靠在栏杆上,看着他背影好久,说道:“亲爱的,你喜欢小孩吗?”   陶然直起腰来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还好吧。”他转过头看舒销年,“你想要个孩子?”   “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是无所谓的,不过最近很多人在有意无意的跟我提这个事情。”舒销年苦恼的说。   陶然了然:“是要过继给你,还是……”   “如果我们要过继一个孩子的话,肯定是要在近亲里找,不会随便接受别人的”馈赠”。但是事实上德园里没有这种论调,包括已经分出去的二姐也没这种提议,反而是外边的人一个个比我亲妈还急……”   陶然点点头,把修剪好的郁金香插进花瓶,摆弄着花枝的高低次序,道:“……谁找你了昨晚的宴会上。”   舒销年咋了咂嘴,一步步走下楼梯,抓着自己不长的头发坐在沙发上,“啧……你猜。”   陶然失笑,他怎么猜得到,想了想,道,“你也才不到三十岁,要过继给你肯定不能年纪太大了,舒家……好像还没有适龄的孩子出现吧,会是谁家有多余的小孩呢?我真的猜不出来。”   “舒家本家确实没有适合的,我大哥家虽然有两个,但是这么大的家业两个儿子对分也分不完,怎么会还要过继给我们二房呢?大哥和大嫂都是懂的避嫌的人,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我敢说我们想要他们也不会给。但是我们舒家还有很多亲戚分散在外面,要是放出风声的话,想必德园跟幽岚山庄的门槛马上就会被踏破了。”   “昨晚有舒家的远亲找你了?”   舒销年摇头,脸上浮起一丝怒意,“要是舒家的人找我提这个事也就罢了,昨晚找我的是刘宇二叔的老婆,沈佳茵。”   陶然听他说了一遍昨晚的经理,平静的脸庞上也带上了怒火,“她真的那么说,简直就是……”他把手里的抹布扔进垃圾桶,打开水龙头洗手,“这亏她们想得出来!是沈家的主意还是刘家的?”   “应该是沈家的主意,那家人的风评本来就不好,两个女儿嫁出去都像卖货一样收钱,现在轮到儿子了居然想把婚前私生子塞进我们舒家来。简直就是异想天开,还一副救我们于水深火热的面孔,我昨天真想摔一巴掌上去……”   “等等,你说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让杨秀宜把小孩生下来,然后赔钱。那么杨家接受了这种方式吗?”   “听沈佳茵的口气应该是两家商定了的。”   陶然蹙眉,“……,不一定。沈召明这个人说话两面三刀,半真半假的,我要打个电话问问。”   陶然立刻叫人拿来杨家的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是杨秀宜的母亲陈金花,陶然拿着手机跟她聊了有半个多小时,舒销年坐在一边越听越奇怪,渐渐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原来沈家给杨家的答复并非如此,沈家承诺先让杨秀宜把孩子生下来,等出了月子恢复身材再正式谈婚论嫁。理由是沈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决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未婚先孕的事情,什么顶个大肚子结婚什么的绝对不能出现!而生下来的孩子如果是男孩,马上承认,如果是女孩,就先养在女家娘家,由沈家一次性出抚养费若干,等到了上学的年纪再带回H城安排读书……   杨家人虽然还有异议,不过沈家预先支付了她们在H城里的花销,包括将来生产时候的医院和费用也都支付好了。加起来对杨家人而言也算是个天文数字,于是他们暂时鸣金收兵,决定先把孩子健健康康的生下来再说-----反正通过b超,已经确认是个男孩了。他们什么都不害怕。   舒销年抱着双臂,沉着脸等陶然挂下电话,“沈家打算左右逢源,到处骗傻子?”   他舒销年看起来傻乎乎的?   靠!   ?作者闲话:  舒二少:我看起来傻吗?   陶然:还阔以。 第150章 三层自建房的诱惑   舒销年把怒火燃烧在八月份的山庄整顿上,一时间整个幽岚山庄的工人,包括后山的狂马车队成员,个个怨声载道而又不得不低下头颅的开始清理路边草丛里的垃圾,抽干水池里的水清理淤泥,修理各处有问题的设备……连陶然居里的厨房都被勒令全部拆卸下来,必须刷洗的铮亮重新组装。   陶然非常理解舒销年的烦躁,他叫人把沈佳茵的话带给了杨秀宜,果然,被蒙在鼓里的杨秀宜仿佛一朝梦破般惊醒过来,立刻开始了激烈的反击。然而她没有预料到的是,母亲陈金花虽然跟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她的父亲杨进德却悄悄的倒向了沈家一边。   “杨家人自己闹起来了?”   陶然点点头,“要不是杨秀宜现在月份大了,我那个表叔可能还会接受沈家的条件,让女儿去打胎呢!”   舒销年把手里的文件拍到桌面上,“沈家出多少钱给杨家?”   “据说给杨家在江洲买一幢三层楼的自建房,市价……估计不到三百万吧。”自建房,俗称农民房,一般是在农村或者是城郊结合部附近大量出现的,颜色艳丽,设计花俏的多层住宅。深受当地基层群众的喜爱,同一个村里的人还会互相比较,看谁家的房子更炫------陶然想到这里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小时候还很憧憬那些自建房呢,想着以后出息了也得这么盖那么盖。”   舒销年感兴趣的问:“怎么个好看法?”   “就是……”陶然比划着,“瓦片得是颜色鲜亮的琉璃瓦吧……嗯,外墙容易跟风,我记得那时候特别流行仿欧式建筑,外墙砖就都是欧式砖。也有走古风的,嗨反正风格都无所谓了,百搭。你喜欢什么元素都可以往上加。中式建筑加欧式铁艺啊白色水泥柱的那种阳台啊,然后家里厕所必须有一个是蹲坑,那是给客人用的,自己用的才装坐便器……”   舒销年听得一团浆煳,“为什么给客人用蹲坑?”   “我同学说那是防止有男人小便不把座圈抬起来,自家人不嫌脏,外人就觉得打扫起来心里膈应。”   舒销年忍笑,“哦,原来是这样。”   陶然白他一眼,“这些都是来源于生活的知识!”   “好吧……”舒销年重新拿起桌上的文件,感觉自己郁闷的心情随着媳妇儿来探班纾解了好多。他扫了一眼坐在小沙发上生闷气的陶然,道:“就是说,你的表叔被一幢琉璃瓦片欧式砖的复合型风格自建房给收买了灵魂?”   陶然严肃点头,“是的。但是他老婆跟女儿并没有失去原则。”   舒销年摊手,“什么原则?原则有什么用?关键是男方本人不想认孩子,那这个原则就不是原则,我看你大姨她们早晚败下阵来。”   “那怎么行,那小孩岂不是太可怜了!真的要被送走吗?沈家难道还养不起一个小孩?”陶然想了想,道,“不行。我得让沈家认下这个小孩不可。”   舒销年也是这个想法,沈家啊沈家,你们把主意打到我舒销年的身上,做好准备被我反咬一口了吗?   ……   却说H某个高尚小区里,沈家人也正在开家庭会议。   “是陶然的远亲而已,你们何必如此缩手缩脚!”说话的是沈佳茵和沈召明的父亲沈耀。他在H市经营着三家汽车修理厂,收入不菲,早早的在市区买下上下两套各两百多平方的小高层,打通以后改造为跃层建筑,一家人住在这里十多年了,无论谁走进他家里都要称赞一声好房子!通透!大气!   沈召明觉得后脑勺疼得厉害,他好多天没去美发师那里打理过自己的头发了,深棕色的头发软趴趴的挂在眉角,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失去了平日里的气势,显得蔫巴巴的,“爸,你也知道是陶然的亲戚了,你做事不要那么激进哦。”   “我这不是答应了赔偿了吗?说到底,要不是你惹出来的祸事,我有必要花这笔钱吗?嗯!”沈耀看着他问,“还是你又转变主意,想要那个孩子了?我可告诉你,你自己的小孩你自己养,别期望你妈给你当老妈子!”   沈召明急了,“我没说要啊,我才几岁啊,弄个小孩过来我以后怎么交朋友,怎么结婚?”   沈召明的妈妈犹犹豫豫的道:“召明今年也25了,我看把孩子留下也没什么……”   “妈!”沈召明气唿唿的站了起来,“你怎么又来了。”   “那可是你的骨肉,你就这么不喜欢?忍心他被别人抱走养大吗?”   沈召明躲躲闪闪的避开目光,“那不是,不是让舒销年抱去养吗?他们家那是什么地方,将来长大了可就是江南一霸了。我这也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将来考虑啊。爸你说是吧?”   沈耀嘴角微勾,“不错!你以后找个学历高,家世好的女人结婚,再好好的生几个孩子下来。将来……”他眼睛里的贪婪溢出了眼眶,看得他身边的妻子缩了缩脖子,“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的意思你懂吧?”   沈召明嘿嘿笑着,“爸,您放心。我懂您的意思!”   “我看你们的计划没那么容易实现,还不如……”   “妈------这事儿我们父子会好好谋划的,您就看好家里够了。”   “没错。我下个月要跟舒销年直接谈判。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沈召明意外的问:“舒销年同意见你啦?”   “不错。”沈耀对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很有自信,“只不过他最近很忙,这个我们也理解,现在是旅游旺季嘛,一直到十月份都会很忙的。他能在百忙之中见我,我看他已经想到这件事的可行性了。啧,你姐姐说话做事一向毛毛躁躁的,你小子也是,怎么没一个人学到点我的精华呢?你们且等着,我会让舒销年意识到这么做多么划算的了。”   “那、那那个姑娘家那边怎么办呀?”召明的母亲又问,她心里其实挺满意杨秀宜的,乖巧听话,长得也很好看,又能生养,为什么老公和儿子就是不满意呢?   沈召明道:“还有四个多月呢,生下来就送她回去。”   沈母:“……”   ……   杨秀宜捧着肚子站在窗前,看着外边一派绿意盎然的夏季好风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杨母手里打着毛线,时不时停下来确认针数对不对,小袖子小腰围,明显是一件婴孩穿的毛衣。杨秀宜转过头看了一眼,“妈,你还织什么衣服,没听爸爸说的吗?这孩子生下来就要抱给舒家了,人家那种家境还缺什么呀……”   “你听你爸爸瞎掰掰,他懂个什么!我是看出来了,舒家根本没想过要这个孩子。”   杨秀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是不舍的说,“我也舍不得啊,可是召明都投降了,我爸又是那个态度。而且……舒家要是真的能养这个孩子,也是他的福气呀。”   “你爸爸那是被房子熏迷了眼睛,看不到其他的了!”杨母抬了抬老花眼镜,眯着眼睛数了数针数,这才接着说道,“趁你爸不在我告诉你,陶然那边已经派人来跟我通过气了。他们不会领养这个孩子的。”   杨秀宜一惊,“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要么给杨家养,要么咱们自己养。”   “不不,陶然的话不能当真啊妈妈。”杨秀宜有点慌了,她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要走的路会变得这么艰难。她来H城应征做德园的工人,失败了;遇见沈召明,结果珠胎暗结,对方不肯结婚;未出世的儿子会有一个极好的人家来抚养,变成一厢情愿……“舒家的态度才是决定一切的啊,他不过是……”   “他打电话的时候,舒家那个少爷就在他身边。我听见他说了一句”沈召明真不是个东西,叫他做梦去吧!””杨母怜悯的看着女儿脸上的血色褪尽,心里也很不好受。可是凭良心说,她虽然也羡慕陶然一步登天,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进豪门,可是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的外孙变成人家的孩子,就算是姓舒又怎样?那是他们杨家人生的孩子,就算不姓沈,也该姓杨啊。   “舒家那种人家怎么可能要一个亲身父母就在附近好好活着的人家的孩子呢?秀宜啊,这个我也觉得不可能。你看不透,妈妈教你啊。他们那种人家的养子,将来肯定有份分遗产的,要是再没别的儿女了,说不定那么大的一个山庄以后都归了养子。那人家怎么会不好好打算呢?就你们会算计人家,人家那可是人中龙凤,人精里的人精,就不许人家算计你们?”   “算计我们有什么可算计的啊?”杨秀宜顶嘴道。   “要是小孩长大了心里向着亲身父母,转手把舒家的家产拱手送给他人怎么办呢?”   杨秀宜心里一跳,道:“哪有那种傻子,好东西攥在手里了,哪里会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杨母笑了笑,故意顺着她的话说,“是呀,你也晓得。好东西攥在手里,哪里舍得将来哪天归了别人家……,秀宜啊,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沈召明那个小白脸又跟你说什么了?”   杨秀宜把手机藏到身后,脸色纠结。杨母紧跟着劝道:“不管你们俩小主意打得多么好,人家早就看穿了。说明白了不会过继小孩的,你们再纠缠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可是他们两个男的,就这么过一辈子?那那那些钱不是白浪费了嘛!”   “陶然说了,等过两年,他跟舒家的少爷会去美国找人代孕两个孩子。”   杨秀宜愣了愣,代孕?   “这个事你别跟沈家通气,让他们上蹿下跳去。”杨母过去把杨秀宜手里的手机抢在手里,道。“你现在也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去路就剩下两条了。看你自己怎么选?”   杨秀宜悲伤的流下泪来,“我还能怎么选,沈家又不肯娶我。”杨母赶紧给她搽眼泪,孕期的女人最忌讳多流泪了,她低声对女儿道,“你就信你妈一回。陶然说了,要是你愿意嫁给沈召明那个花花公子,他就帮你一个忙。不过妈还是觉得,让沈家认下这个孩子就算了吧,那个男人妈妈看着不好,以后你有的苦日子熬呢!”   杨秀宜闻言,默不作声的想了大半天,到了晚上的时候,才回答道:“我还是想嫁过去。”杨母叹气,知道女儿这是想赌一把了。她倒也不是完全不理解,作为女人,尤其是一个姿色不错的女人,遇见一个能改变生活质量的机会,都是想争取的。即便前面的路看起来并不平坦,荆棘遍地,还是会怀着梦想,坚信自己可以冲过去,最后脱胎换骨,变成另一种人。   沈家家境富裕,沈召明的两个姐姐都是嫁给了有名的富商,背景雄厚。即便站在舒家面前显得不值一提,但是对于杨家人而言,已经是攀上高枝。   更何况,杨秀宜现在肚子已经这么大了,这个消息虽然他们尽量注意了,还是被传到了江洲本地,已经有不少人提前跟他们说恭喜了。这个时候,堵住大家嘴巴最好的方式就是一场盛大的婚礼,毕竟杨家不止秀宜一个孩子,他们还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儿子出门在外,姐姐闹出未婚生子,男方不肯认的丑闻来,多多少少都会影响到弟弟的婚事。   小地方的婚姻观,就是这么简单。   况且,杨母也带着点侥幸的想:自己的女儿如此貌美如花,又是一举得男,进了沈家门得宠的可能性很高。男人嘛,有钱了谁不是有点花花肠子?只要讨公公公婆欢心了,孩子再多生几个,地位稳固,将来一定是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于是她服侍身子笨重的女儿睡下以后,忙不迭的给陶然打了个电话。   “好吧,既然秀宜她是这么个态度,我们明白了。”陶然在电话里语气冷淡的回答道,“大姨你放心,无论怎么看,沈召明先招惹了秀宜,现在又不肯认下孩子,肯定是他们理亏。我们这边会好好操作的,你叫秀宜安心待产,等着沈家来提亲吧。”   “哎哎,那拜托你啦!”杨母高兴的挂下电话,心里落下一块大石。三层楼的自建房,她不是不喜欢,可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女儿的幸福明显更重要。只要子女们心满意足了,她觉得住在平房里也没什么不好!   “爬楼梯上上下下的,有什么稀罕!等你老了爬不动才叫好看呢!”   ?作者闲话:  现在是午夜……哦不,凌晨两点22分。熬夜会变丑……我好像早就没救了! 第151章 鸿门宴引发的血案   舒销年故意晾了沈耀一个月时间,九月底的时候才在自己的总裁办公室接见了他。   沈耀一大早起来换上新买的正装,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喷了点男士香水出门。他来到行政大楼的总台,靠在总台边用手背扣了扣桌面,“你们老板的办公室几楼?”   前台小姐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皱皱眉头,“您是哪位?有预约吗?”   “我是……”沈耀语塞,几秒后恢复长者的派头,“我是你们老板的朋友,我们约了上午九点谈事情。你告诉我他几楼就行了,我自己去找他。”   两个前台听他一句句“你们老板”,互换了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一个高瘦的小姐道:“我们”总裁”的办公室在顶楼。但是您无法自己上去见他,因为电梯里需要我们工作人员的IC卡才会启动。请告诉我们您的姓名好吗,我们会为您安排。”   沈耀也是个人精,怎么会听不出小姐故意强调了”总裁”二字。他挂下脸不太高兴的说:“我叫沈耀。”   “好的沈先生。我们现在确认了您的预约,请这边走。”   沈耀跟着她往电梯里走,嘴里压低声音自言自语:“不过是两个看门的,摆什么谱!”   带路的小姐一声不吭,刷了卡也不走出电梯。两个人在狭窄的电梯里相对无言,都盯着不断上升的数字,心里暗骂不止。   “叮!”   电梯门打开,门外候着舒销年的秘书小李。沈耀接过李秘书的名片,珍而重之的放进怀里,“李秘书久仰大名!”   李秘书嘴角抽搐了一下,“您太客气了,请这边走。”   舒销年的办公室走的是奢华路线,按照米乐焱的说法,那就是“参照白宫设计”的。沈耀只不过是个修车铺子的老板,哪里见过这种档次的装修,一进门就呆住了,心里跑出来一句话:“卧槽,搞得跟电视剧里似的。”他再一看,正面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前端坐的是舒销年,一旁的沙发上还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女婿刘元章,另一个居然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女婿张伟,两个人正在悠闲自在的喝茶聊天。   沈耀吃了一惊,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虽然是刘元章和张伟的岳父,但是从来都是他奉承女婿,没有女婿来奉承他的时候。这也难怪,刘元章已经五十多岁了,跟沈耀年纪相仿;沈伟年纪轻一点,也有四十七。两个人都是家财万贯,无论是经济地位还是社会地位都凌驾于当岳父的沈耀。更何况今天还有个至尊宝----舒销年坐镇,沈耀马上就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定位了。   “舒老……舒总裁好,刘董、张老板你们也在啊。哎,我一早起来就听见树枝上喜鹊喳喳叫,果然有好事,这叫出门遇贵人啊,还一遇就是三位。”   舒销年略略欠了欠身子,“沈老板吧,坐。”   舒销年没说让他坐哪里,沙发上还有两个位置,可是沈耀有点发憷,最后他选择坐在了舒销年斜对面的一张客用的椅子上,像一个听报告的下属一样面对着三个方向传来的压迫感。   “咚咚。”李秘书进来奉茶,出门的时候一个长条脸的男人笑眯眯的挤进了门,“哟呵,这办公室装修的不错嘛!”陶然的声音随后响起,“别站在门口啊,你以为你是门槛吗?”   张雨霁这才走进门来,张伟立刻站起来打招唿,“雨霁你来啦,路上堵车啦?”   张雨霁摇头,“不是,我在陶然那里吃了点东西才过来的,你们已经聊起来了?”   “没有没有,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正达房地产的刘总,这位是我老婆的父亲沈耀沈老板。舒总裁我就不用介绍了吧,你跟陶然是老同学了。”   张雨霁转过头朝舒销年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是啊,老熟人了。舒总裁。”   舒销年笑得更假,眼睛里仿佛装了飞刀发射器,嗖嗖嗖的剐着张雨霁的脸,“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张大律师。你不是在美国上班么,又跑回中国来度假?”   张雨霁道:“我考下了国际律师牌照,以后也能在国内执业辩护。”   舒销年道:“我可是个合法公民,依法纳税,从不偷税漏税。”   张雨霁呵呵笑了笑。   陶然一个箭步站到这两人中间,“时间也不早了,都是大忙人,拉什么家常啊。”言下之意就是说正事儿吧,两位爷!   于是各人找到座位坐下。沈耀有点紧张的问:“舒总裁,你们这是有重要事情要谈吧,要不我回避一下?”   “不必了。”舒销年语气生硬的说,一看见张雨霁他心情就变坏。原本只有35分的心情,现在已经降到冰点下了。他怎么就忘了张伟是张雨霁的舅舅呢?陶然这家伙,又背着自己联系了张雨霁-----舒销年虽然猜到是因为张雨霁的爸爸今年已经荣升到省厅里去了,张雨霁自己又是个律师,两种身份哪种拿出来都可以震一下场子-----但是还是无法原谅!   谈完事情以后必须跟陶然关上门好好交流一下,重振夫纲和三从四德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精华没有之一必须延续下去不得反对这个问题。   “今天我们就来谈谈你儿子沈召明诱奸少女,然后骗婚,现在又拒不负担养育责任的问题吧。”   沈耀只觉得当头一棒,眼前金星四射。他急忙站起来说:“这是哪里的话,一派胡言。”   刘元章冷冷道:“这件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在臭味还没有蔓延出去之前,必须想办法圆满解决。否则我也只能提出离婚诉讼了。”   “什么?!”沈耀涨红了脸,“这、不是这样的。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张伟板着脸道:“有什么误会,人家受害者的母亲都已经决定要上访了。难道你儿子没有搞大人家女儿的肚子吗?”   舒销年也道:“难道不是你们沈家拒绝承认这个孩子,还妄图把这个还没出世的孩子送给我和陶然吗?”   陶然也质问道:“沈召明明明已经订婚,还欺骗杨秀宜说自己单身,希望和她能以结婚为前提在一起。然后在女方怀孕后躲起来不肯出现,换掉手机号码,试图赖掉女方。难道这些都不是真的吗?”   沈耀百口莫辩,突然意识道今天这里就是一个安排好的圈套啊。他这只老公鸡进了套子了,四周全是凶禽勐兽,张开了血盆大口……他呆怔片刻,长叹一声,“哎,家门不幸啊……”他算是明白了,舒销年哪里是觉得过继孩子的主意有好处了,分明是记恨上他们沈家了!   “舒总裁,之前我女儿跟您提过的事情,是她擅作主张乱说的。您千万别放在心上。那件事儿,就当我们重来没有提过,好不好?”   舒销年没说话,那边的刘元章先怒了,“什么意思?我老婆自作主张,要给弟弟的私生子找个豪门当养子?沈耀你说瞎话不打草稿的是不是,哦,按你这个说法,搞了半天是我老婆一个人发神经了,又要管娘家的破事儿,又要关心舒家的子嗣问题,她这是不是太八婆了点?这样的女人我还敢要吗?还敢让她出门吗?”   “不不不,我绝不是这个意思……”沈耀立场大乱,越抹越黑。   “隐瞒真相捏造事实。骗婚,我们也叫婚姻诈骗,以婚姻为幌子和诱饵来骗取对方的信任,从而达到自己见不得人的目的。”慢悠悠的语调响起,张雨霁坐在沙发上斜睨着灰头土脸的沈耀,“沈老板就这么一个儿子吧。要是由我出面,亲自辩护的话。沈召明三年以下的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沈耀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张大公子,张律师……您一定要手下留情啊!我、我们并没有想过要欺骗杨家,我们本来就打算迎娶杨秀宜进门的,只不过未婚生子难听了一点这才想歪了主意。这是真的,我老婆跟我儿子都是这个意思!”   陶然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好像也可以理解。”   “是是是。”沈耀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殷切的望着陶然说,“陶先生,我知道杨秀宜是您的亲戚。能和您结成亲家真是我们三生有幸啊。我回去就准备聘礼,尽早就把婚事办了!到时候,还望您能出席犬子和秀宜的婚礼啊。”   陶然倒吸一口凉气,“我怎么就跟沈家成了亲家,我还生不出杨秀宜这么大的女儿呢!你赶紧的上门去提亲,去晚了说不定人家就豁出去面子不要,真的请律师打官司不可了。”   沈耀赶紧说:“其实杨秀宜的爸爸还是很好说话的。”   陶然冷笑:“他是好说话,听说你们承诺拿一笔钱叫杨秀宜去打胎了?”   “绝对没有的事!”   “有没有这事儿我们没兴趣。”舒销年道,“是个男人的话,做了就负责到底。”   “是是是……”   一直坐着不发言的张伟这时候开口了:“爸,今天我还客客气气的叫您一声爸。要是改天又被我听见我老婆娘家的独子始乱终弃,还试图把自己的亲骨肉往人家家里塞的闲言闲语。您可别怪我从此以后逢年过节就不再上门了。”   刘元章点头,“不错。佳茵现在正在我家里闭门思过。要是沈家继续这么不像样的话,要么,我跟沈佳茵离婚;要么,沈佳茵跟娘家一刀两断!”   沈耀绝望的闭了闭眼睛,发誓道:“各位放心!杨秀宜是个难得的好女孩,我们沈家娶定了!”   ……   沈耀昂头挺胸的走进幽岚山庄,出去的时候垂头丧气,老了至少十岁。他一回家二话不说,先把儿子沈召明狠狠的打了一顿,随后捶胸顿足的大骂了两个小时。第二天一早,就随便买了点礼品,包了个红包,派遣他老婆带着几个修车工上门去向杨秀宜提亲。   杨母和杨秀宜高兴的简直找不到北了,“妈,妈。杨家真的来提亲了!”杨秀宜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还想主动出去招待一下提亲的人。杨母赶紧把她按了回去,“提亲的时候你就不要出面了,身子这么笨重不好看!”   杨秀宜的父亲杨进德满脸红光,搓着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杨母出来把他推到了一边,跟沈母聊了起来。   沈家的聘礼不能算多,马马虎虎。红包看着挺厚,不知道里面装了多少钱。杨进德想来想去还是开口问道:“之前不是说,不结婚了,送一幢房子么。那那那现在他们俩又要结婚了,那那那……房子……”   沈母沉下脸来,“亲家,您这话什么意思啊?什么房子不房子的,我不知道!要是您问的是婚房,你们现在不就住着么?这里有四室两厅,住她们小俩口难道还不够?”   杨进德一听,那就是三层楼飞走了的意思。他失望透顶,苦着脸道:“那那那这叫怎么回事啊,这叫怎么回事啊……”   杨母尴尬的解释道:“他爸爸就喜欢瞎想,甭理他。您看这日子怎么定啊?”   “那自然是要等小孩生出来,坐好月子才行了。”   “那倒也是。”   杨进德不甘心的插嘴道:“那那那我们秀宜现在可是怀着一个男胎呢,你们沈家总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吧!”   “老头子你给我闭嘴吧!”   “老娘们你才给我闭嘴!”杨进德拎起眉毛道,“沈家妈妈,你知不知道这H市里有一个舒家,就是那个幽岚山度假山庄的老板。他可是我亲戚!”   杨母扶额,那是我亲戚,跟你有个屁关系……   沈母万万没有想到事到如今这个杨进德还是这么拎不清,她不高兴的站起来,“看来杨先生是有别的想法了。那也好,今天我们就把聘礼都拿回去了,等哪天您想通了再说。”说完就要走人。杨进德一惊,指着她说不出话来,杨母急的拔高了声音道:“看你干的好事,把来提亲的人往外头赶,你怎么这么能耐啊?”   “爸爸!”房间里传出杨秀宜慌乱紧张的叫声,随后“噗通”一声,一个重重的东西摔倒在地上。来自杨秀宜痛苦的呻吟声响了起来。   “我的妈呀!”杨母着急忙慌的进去一看,惊叫了起来,“怎么办啊,出了这么多血!!”   ?作者闲话:  关于骗婚的解释,纯属作者瞎掰。准确的说,按照我国现在的法律条文,只要没有骗取被害者的金钱,就无罪;不但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连民事赔偿也极难拿到。   所以说,情感诈骗-----在国内等于无罪。 第152章 一杯淡酒而已   杨秀宜听见外面传来的说话声,心里急得不行,等到沈母说出要把聘礼带回,杨母方寸大乱喊出声来。她再也没办法装聋作哑了,她爬了起来想去拦住沈母,可是突然意识到:自己挺着个大肚子出去已经没什么脸面了,未来婆婆要是非要走她追出去岂不是太没尊严?   而且杨进德向来冷面冷心,他下了决定的事情一向很难被逆转。杨秀宜担心自己的婚事几经阻碍,容易生变,经不住她爸爸的敲诈了。要是沈家真的一去不回怎么办?那三层自建房就是自己生了孩子还没人要的最大证据啊!   于是她下了这辈子最大的一个狠心,她站在床头跳下,故意拿凳子脚撞了自己的肚子,倒在地上的时候她想,反正已经八个多月了,应该活得下来……   心心念念的孙子就在眼前要早产了,沈母心急如焚,一把退看呆站在房门口的杨进德,“真是作孽了,你这还是个做爹的样子吗?还不快去打电话叫救护车啊!”一边跑上前去跟杨母一起把人先移到了床上,“这是破水了吧,你老公顶不顶用啊,我叫他打电话给医院了。”   杨母眼泪模煳了眼眶,出去客厅一会儿回来说已经打了电话了。沈母点点头,正要再说点什么,杨母转过头就噼头盖脸的打起了杨进德,“都怪你啊,你这个没良心的,眼睛就只有钱,是不是秀宜死了你才舒心啊!”   杨进德也实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他推了一把老婆,拎起眼角蓄势良久,终究坐在了餐桌边捂着脸,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么不巧呢……”   ……   杨秀宜三个小时后在产科产下了一个男婴,沈母看着那个酷似沈召明的初生婴儿,心里高兴的开了花,也就把杨进德的不识相和贪婪抛之脑后,一心一意想着怎么照顾孙儿来的事情。   “我看坐月子的事情要细心一点,不然会影响以后的生育的。”   杨母知道女儿没有大碍后也冷静了下来,“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我们还是把婚事的事情早点定下来吧。”   “对对对,我看出了月子以后就可以了。越快越好啊。”   “那是不是太快了……,婚宴跟请帖的事情会不会来不及啊?”   沈母眼神游弋了一下,“也不会,H城里什么没有啊。都是现成的。”   “哦哦,那我们这边来几个客人是不是也要给你们一份单子?”   “我老公说,这个事最好不要大办。”见杨母情绪低落下来,她不太好意思的说,“亲家你放心,等秀宜过了门,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沈母也知道只能这样了,也算是给了江洲那些人一个交代。到时候最多老家自己补办一场宴席,就是不知道沈召明愿不愿意到乡下去去露个脸呢?   ……   沈家跟杨家的婚事就这么说定了,两月后,沈召明不情不愿的跟杨秀宜登记结婚,随后就把新婚妻子和刚出生的儿子扔在家里,继续风花雪月的日子去了。   沈家试图把私生子塞给德园舒家做养子未果的小道消息不知怎么的,悄悄流传遍了H城的大街小巷。除了揶揄沈家痴心妄想,贪心不足蛇吞象之外,对幽岚山度假山庄的两位男主人神秘婚姻生活的兴趣更加浓厚。   转眼到了圣诞节,幽岚山的山脚入口处建立起一座二十多米高的圣诞灯塔,山庄里盛装打扮,人满为患。而在相对较幽静的后山宴会大厅里,正在举行一次隆重的圣诞舞会。   刘宇带着妹妹刘星儿跨出车门,刘星儿看见绚烂多姿的圣诞灯饰兴奋极了,不停的举着手机自拍。刘宇道:“注意一点,你今天是来参加舞会的,不是来游玩。”   刘星儿才不管呢,她一直在新加坡读艺术,最近才回来,第一次知道城里多了一个这么好玩的去处,心里噼里啪啦的打着小算盘,“哎哥,舒销年是不是还那么张牙舞爪的啊,我可还记得,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因为别人跟他穿一样的衣服,硬是光着膀子在教室里做了一天呢!他现在是不是还那么傻啊?”   刘宇无奈的道:“傻傻傻得过你吗?多大岁数了会不会好好走路……”拉了一把妹妹,提醒她道,“等下见了舒销年跟他家的陶然,千万收敛一点。退一万步,宁可得罪舒销年也别得罪陶然。懂了吗?”   “懂啦懂啦,你怎么比爸还唠叨……”   刘宇苦笑,自从他二叔被舒销年指着鼻子骂了一顿以后,变得深居简出,轻易不出席这些纯粹的交际场合。今天的舞会更是一早就说了不会出席,刘家到最后也只有他带着在家显得长蘑菇的妹妹刘星儿来抽个热闹了。   说着走过了游人如织的游步道,来到通向后山宴会厅的通道前。刘宇拿出请帖让工作人员确认过以后,跟在几位衣着高雅的宾客后面走进大厅。   一进大厅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舒缓悠扬的钢琴曲从正中央的回旋楼梯上传来,楼上楼下衣香鬓影络绎不绝。原来正式的宴会厅是在二楼,这一楼仅仅是个供人休息聊天的所在。刘宇环视周围,看见很多熟人面孔,一个叫曾文居的小开过来跟他打招唿,眼睛不住的往刘星儿身上飘,“好久不见啊,刘宇。这位是……”   刘宇介绍了一下妹妹,问道:“怎么今天来的都是年轻人,我看了一圈没几个四十岁以上的吧?”   曾文居道:“你不知道?今天是舒家承办的精英相亲舞会啊。”   刘宇在心里把骗他来这里的刘家二叔骂了个狗血淋头,重新拿出请帖来看了一遍。只见请帖上写着“高端人才圣诞联谊舞会”。   高端个p!联谊个鬼啊!   刘宇真想扭脸就走,一回头,好家伙,刘星儿人不见了!   “你妹妹刚刚上二楼去了。”曾文居好心的告诉他,顺便涎着脸问,“你妹妹真漂亮,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网红还漂亮。你看咱们两家人关系也蛮好的,介绍一个呗?”   “滚!就你这前任女友能排成一个连的渣男还敢觊觎我妹妹。找死是吧。”刘宇瞪他一眼,这小子,也就是比沈召明略多那么一丁点儿节操,他把请帖放回内袋,快步跑上二楼。   二楼里舞会的气氛正浓,一对对盛装打扮的男女贴在一起眉目传情,轻语娇笑。刘宇四下一看,只见刘星儿手里端着一杯鸡尾酒,正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一边说话。   “你怎么自己跑这里来了。”刘宇有点埋怨的说。   刘星儿回头看他一眼,转头跟对方说,“是我哥。”对方那个男人很有礼貌的向他问了好。刘宇一点也不高兴,点了点妹妹裸露的肩膀,道:“我想起还有事得去办,咱们先回去。”   刘星儿大惊小怪的说:“哥,你有事你就走好了,干嘛非要拉上我啊。我自己难道不会回家吗?”   “你……,你一个女孩子留下了像什么样子……”   “哥你几年没见怎么思想这么陈旧了。你是不是忘记我今年都20岁了啊,还像什么样子。”   刘宇劝不动妹妹,只好放弃了。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二叔的意思他明白,可是一点也不想照办,刘宇拿出手机开始给女友发消息。他的女朋友是高中同学,父母都是中学老师,她自己现在也做了一名教师。刘宇自己的父母倒是没说什么,二叔一直对他的眼光嗤之以鼻。   “哎……糟心。”刘宇原本还以为,从之前那场闹剧里,他二叔已经认识到他自己的眼光也不怎么样,没想到还是对自己的个人问题如此热衷……他看着舞池里旋转着的各色晚礼服,身边有意无意递上来的秋波,只觉得头痛欲裂。   ……   一曲终,紧接着又一曲节奏欢快的音乐响起。现场演奏的人卖力表演着,一个肉弹身材的金发美女站在乐队前扭着腰胯唱起了时下最流行的歌。陶然歪着脑袋问身边的舒销年,“怎么样,有意思不?相亲舞会。”   舒销年扯了扯嘴角:“这种舞会还不都是老套路。暗送秋波,干个杯,跳个舞,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哦,最重要是弄清楚对方的家底几何,有意联姻的话,稍微相处个半年多就可以发请帖了。无聊得很!”   “哦?”陶然扫了他一眼,“你倒是熟悉的很啊,以前经常参加这类宴会吧。”   舒销年面不改色,“请帖是收到过不少,没去过几次。确实没意思。”   陶然故意说:“是不是每次去都被很多女人围着要电话啊?”   舒销年道:“是。”他装作看不见陶然心里的不痛快,把手慢慢伸进陶然后腰的西服开叉里,趁人不备将他一把揽住,“那时候我整颗心不都在你身上嘛,你忘了?你拍拍屁股就走了,我一个人既要管理山庄的事情,又要到处找人,连晚上睡觉都不安稳,哪里还有心思去应付其他人。”   陶然脸上一红,没话找话道:“哎,我看见刘宇了。他被人搭讪了呢。”   舒销年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楼梯拐角处一个胖胖的姑娘正试图拉刘宇下舞池,刘宇满脸都写着拒绝,端着杯子躲来躲去。   “臭小子还挺矜持,我们下去推一把!”   舒销年坏水泛起来了,拉着陶然走出三楼私人包厢,走到刘宇二人身后,勐地推了他一把,直接把人推进了舞池。刘宇回过头来看见是他气得把手里的杯子投掷了过来,舒销年眼明手捷一把接住了,“去浪啊!”   刘宇满脸不甘心的被胖姑娘拉着手走了,舒销年得意的笑出声来,没注意到身边多了一个穿着露肩短裙的圆脸姑娘。   刘星儿睁大眼睛,呆呆的望着舒销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血压上升,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天啊……舒销年?”   舒销年看见她愣了一下,“你是……”   “你是舒销年?哇!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帅啊……”刘星儿夸张的张大了嘴巴,“我是刘星儿啊,刘宇的妹妹。你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哦,记得。刘星儿嘛,你不是出国留学去了吗,回来过寒假?”   “是啊,哎呀我今天真是来对了。早知道你以后会变得这么帅,当年我就不出去念书了,那现在你肯定是我的了呀!”刘星儿口无遮拦的说。   陶然笑眯眯的从舒销年的身后走出来,“您好,刘小姐。我是舒销年的嗯哼……夫人,见到您很高兴。”舒销年在他身后忍笑,知道陶然这是被这个乱说话的小家伙给气着了,要不然他绝对不会自称“夫人”的。   刘星儿抬头看了看陶然,惊讶的说:“早就听说舒销年娶了个男人,怎么这么难看啊!”   陶然呵呵一笑,收回了准备跟她握手的右手。他脾气是不错,可也没到喜欢自讨没趣的地步。“这是刘宇的妹妹?怎么好像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他退后一步在舒销年耳边嘀咕道,“你说得对,这种舞会一点意思也没有,我现在就想回去泡澡睡觉!”   舒销年也不高兴了,他一向不怎么对女人说脏话,也从不对女人动手。但是现在,他从心底里想给这个波波头,小麦肤色的女孩一点教训。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他难看是吧!”舒销年指了指陶然,“不好意思啊,在我看来,今天这个舞厅里还没有人能比他好看的。你说我们之间的审美相差的这么多,实在是奇怪啊。”   刘星儿与生俱来就有这么一种能力,她能用天真的语调说出所有的话,还让人觉得她没有错。她笑嘻嘻的上前拉住舒销年的衣袖,道:“舒销年你变了啊,从前的你早就暴跳如雷了,现在居然还这么冷静,果然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了呢!我刚才是开玩笑的啦,我就是想试试你还是不是我记忆里那个舒家小少爷啊。你不要当真嘛!”   舒销年看了看自己手臂上挂着的那一截手臂,勉强拉出一个笑脸,“你开我玩笑没关系,最好不要再让我听见你开我夫人的玩笑。舞会刚刚开始,侍应,给这位小姐拿一杯芬芳之爱。”   侍应很快拿来酒杯,舒销年指着它对刘星儿道:“这是我们幽岚山庄葡萄园酿制的第一批红酒,芬芳之爱。代表着我和我夫人诚挚热烈香醇的感情,这么有意义的酒,用来欢迎你回到H市,相信足够了。来,干杯!”   刘星儿笑得见牙不见眼,却见舒销年并没有跟她碰杯,而是跟身边的陶然对望一眼,干了手里的酒。顿时眼中闪过一丝不豫之色。   “我们还有事,就先失陪了。”舒销年和陶然表情镇定的联袂而去。刘星儿把”芬芳之爱”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一脸不屑的将杯中红色的液体倒进了身边路过的侍应手里捧着的烟灰缸里。侍应被她的举动吓坏了,退了几步离远了她。   “什么芬芳之爱,一杯淡酒而已。”她小巧的鼻翼哼了一声。 第153章 心有灵犀   “舒销年怎么走了?”刘宇好不容易摆脱了舞伴,却看见罪魁祸首离开宴会厅的一个背影而已,“今天他是东道主,真是个嚣张的家伙!”   “哥哥,这整个度假山庄都是舒销年一个人的,还是舒家的,他是负责管理啊?”   “嗯?”刘宇回头看了刘星儿一眼,“我不是很清楚啊,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刘星儿真是佩服她大哥,一点都没有投资意识,怪不得二叔老是看不上他,“大哥,我发现我喜欢上舒销年了怎么办啊?”   刘星儿语气依然是撒娇的口吻,表情却带着三分严肃。刘宇心里一跳,“你别开这种玩笑,上回你说喜欢上教你画画的老师,结果还不是不到三个月就分手了。舒销年是已婚男人,你以后不要这样口不择言。”   刘星儿甩了甩头,笑嘻嘻地说:“我们国家又不承认同性婚姻的,在这里啊,他还是个未婚男人呢!”   “别胡说,舒家大摆宴席迎娶陶然,婚礼隆重得惊动了全城。所有人都承认他们的婚姻关系,就你一个人不承认没用!我再一次警告你,不要去招惹他们。连二叔在舒销年面前都要赔笑脸,你我在他面前连炮灰都算不上。”   刘星儿听哥哥说得这么严重,调皮的吐了吐舌头,缩缩脖子道:“知道了啦,我也就是随口一说。真没想到大哥你反应这么大。”   刘宇怀疑的问:“你刚才不会就对舒销年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吧?”   “我就夸他长得帅啊,他看起来也没有特别不高兴。哦,他那个男老婆我也看见了,长得也不怎么样么,也就比大哥你秀气几分。”   刘宇被妹妹油腔滑调的样子逗笑了,摇摇头道:“你懂什么,陶然跟了舒销年很久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深厚。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不准你跑去骚扰人家夫夫。好了,玩的差不多了的话,跟我回家吧。”   “我又不是大哥你,有个没过门的嫂嫂在家里等你;你不许我喜欢舒销年,还不许我喜欢其他单身男人嘛。今天可是个相亲舞会,咱们家可就只剩下我能完成二叔的任务了。不信我们都马上回家看看,明天一准有电话来骂人了。”   刘宇一想也对,交代刘星儿不要随便跟人约会,自己走到角落的位置里,跟几个同样无意寻找伴侣的朋友聊了起来。   ……   其实这一次的圣诞相亲舞会是舒销年看在陶然的份上,答应下来的。张雨霁替自家老爸完成为“精英凑成对活动”寻找金主的重大任务,满意的滚回了美国。   舒销年负责提供场地和财力支援,至于现场统筹问题果断的抛给了喜欢大包大揽的阿娇和马倩倩那一对儿。他揽着媳妇儿走进小白楼,打开门前突然啊了一声,“我把钱包忘在车里了,我回车库拿一下,你先进去吧。”   陶然不疑有他,点点头开门进屋。屋子里黑漆漆的没开灯,他凭着直觉摸到墙上的开关,感觉到开关上好像粘着一根长长的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下去,按下去的一瞬间那根线就“啪”的一声断裂了。随后整个房间忽然亮起了无数小灯,熟悉的圣诞乐曲从一颗闪烁着五彩光芒的圣诞树上流淌下来。   “SilentnightHolynight   Alliscalmallisbright   “RoundyonvirginMotherandChild   Holyinfantsotenderandmild……”   舒销年带着笑意从背后抱住陶然,“怎么样,惊不惊喜,开不开心?”他把手里的礼物放在自己手心,“拆开看看。”   陶然抿着嘴,偏过头嘴了他一个,这才接过那个小小的包装盒。打开盒子,里面却是一把款式奇特的钥匙,“这是……”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另一尊玉佛去了哪里吗?”舒销年道,“其实那尊玉佛我很小的时候我母亲便交给我了,她相信晦光大师的话,玉佛能保我平安成人,只是要避免怀璧而罪。如今我已经成家立业,这个秘密今后就我们二人共享。我把玉佛存在银行安全系数最高的保险柜里,这种保险柜认钥匙不认人。钥匙一共两把,一把阴钥,一把阳钥。这就是阴钥了,你好好保管不要泄露出去。将来即使有一天有人偷走了我手里的钥匙,也打不开保险柜。”   陶然听了这话,觉得手里这把银色的小钥匙烫手无比。他抬头看舒销年,良久,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妥善保管,不会让别人知道它的存在。”   “有你这句话,我们德园舒家二房,永远都会有一个安全的秘密基地,不用再担心那些宵小之辈。”   陶然咬唇轻笑,“宵小之辈……对,我们不用怕他们。”   “那……”舒销年见气氛大好,问道,“我的礼物呢?”他早几天就注意到陶然偷偷摸摸的上网购物了,杂物间里还躺着送货的纸板箱,货单被人撕去一半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但是看起来不像是日用品。垃圾箱里还有几段蓝色的缎带-----这分明就是包扎礼品用的。舒销年心想,盒子不大,不会是衣服或者鞋子箱包之类。   陶然不太好意思的把手伸进自己西服的内兜,掏出一个半只手掌大小的扁平礼盒来,包着海蓝色的缎带,看起来小巧又神秘。舒销年迫不及待的拿到自己手里,稍微掂了掂分量,“手表?”   陶然摇摇头,古怪的笑了起来,脸上还带上一丝红晕。舒销年转了转眼珠子,“难道是限量版圣诞装保险套?”   陶然要给他跪了,哪里会有这种圣诞套装啊。怎么个设计法,是要给套子安个圣诞老人的脸还是加个红帽子白毛毛边?   “你不说的话,那我直接打开来了?”舒销年拉住海蓝色缎带一端,轻轻一拉,打开了金色的纸盒,随即发出了一声惊叹,“哇……,这是什么?”盒子里孤零零的躺着一块金属做的牌子,银光闪亮,正面写了“好汉”两个字,反面刻着小白楼的电话号码。舒销年拿起这块牌子,发现它还带着一个小小的锁链,显然是可以挂在某个地方的,“这不会是送给我的项链坠子吧?”   “当然不是,不过也很接近了。”陶然说,“你看看,里面还有一张照片呢。”   舒销年依言,只见底面确实有一张反着放的照片,他翻过来一看,上面是一条威风凛凛的大狼狗……的小时候,“狗??”   “嗯,你不是说想养条狗,还想养条大狗吗?你一直这么忙,我就帮你定下来了。怎么样,喜欢吗?”   舒销年两眼放光:“太喜欢了,它现在几岁,在哪里?”   “就放在附近的动物医院里,我没料到它还需要经过检疫才能送到家里,只好先把狗牌送给你了。明天我们一起去接它回来?”   “太棒了!这家伙一看就是个狠角色,我就喜欢这种凶相一点的狗,以后长大了就能看家护院了。对了,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公的。”   “太棒了!太棒了!”舒销年高兴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一个问题,“对了,刚才你是不是说,这个狗牌跟我的项链坠子是差不多的东西?”   陶然呵呵一笑,突然伸手把舒销年推了个趔趄,勐地发力往楼上跑,“你个公狗腰不是你一向自鸣得意的绝活嘛,反正好汉还没用过这狗牌,要不你先挂几天玩玩?”   舒销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迅速窜上楼梯最后几步的潇洒背影,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自己那个温文尔雅,清秀腼腆的媳妇儿吗?   挂个狗牌玩玩什么的……   这……这简直就是在赤果果的挑逗自己啊!   舒销年感觉到自己胸腹之间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在这神圣而美丽的圣诞之夜里,还有什么比一向内向保守的伴侣暗示你可以来一炮更让人血脉膨胀呢?舒销年高兴的怪叫一声,脱下自己累赘的外套往沙发上一扔,三步并两步的跑上了二楼。   ……   水**融的美妙时间转瞬即过,温暖昏暗的卧房内,两个男人头靠头挨在一起平复着急促的唿吸。舒销年满足的把手伸进被子里,摩挲着陶然的后腰,“刚才看见好汉的照片时,我突然想起来我也有一些照片要给你看,都怪那个无聊透顶的圣诞舞会,我昨天就拿到那些照片了,居然差点忘记它们的存在!”   “什么照片?”陶然微微动了一下身子,还弥漫着水汽的眼瞳看着舒销年。   “是代孕妈妈们的照片,准确的说,是候选人们的照片。”舒销年道,“我随便翻了一下,学历都很高,也没有遗传性疾病的隐患。剩下的就是长相了,你是喜欢纯东方面孔的孩子,还是洋娃娃一样的混血儿?”   陶然迟疑了一下,道:“都可以,你决定好了。反正到时候是拿你的东西去培养的。”   “谁说的,我们不是说好了两个孩子吗?”舒销年道,“你一个,我一个。这样多完美。”   “我是怕等他们长大了,因为其中一个不是你的骨肉,会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舒销年愣了一下,道:“没想到你考虑的这么远。是我的不是,这样,我们还是每人一个孩子,你放心,我会征求遗传学专家的意见,让你的孩子看起来不像你,嗯……那就一个混血儿,一个纯种亚洲的孩子。你看怎么样?”   陶然想了想,虽然他并没有特别想要一个继承着自己骨血的小孩,但是舒销年已经考虑的这么细致了,他也不愿意拒绝他的好意。想想也是一件非常值得期待的事情,将来这个小白楼里会多出两个可爱的孩子,还有一条骁勇凶悍的大狗,每天一起床就会有数不完的事情等着自己去做。再过个十几年,两个小孩也会长大成为俊朗帅气的大男孩,他们或许会跟舒销年一样,热爱赛车,打球,冲浪……或许会继承百年德园世家的传统,吟诗作画,成为一个风雅的人,也有可能谁都不像,个性鲜明,爱好独特……陶然露出一个充满了憧憬的微笑,道,“那等有时间了,我们把照片拿过来,我们一起好好选选?”   舒销年拿食指压了压他淡粉色的唇瓣,“明天我要去葡萄园查验第二批红酒的酿制进程,后天你直接来我办公室,我们一起给我们的孩子们选个漂亮妈妈,怎么样。”   “挺好。”   ……   舒销年第二天在葡萄园的地下酒庄里忙了一整天,第三天一早就接到电话,是关于四年一度的王者酒展的事情。听说或许可以拿到参展权,他从床上蹦了起来,叫来司机就跑去商业联盟中心咨询手续去了。回到幽岚山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他饥肠辘辘的走下车,正要往行政中心里走,斜刺里冲出来一个人拉住了他的手臂,“舒销年!抓住你了!”   舒销年没好气的甩开刘星儿的手,“你怎么来了。”   刘星儿委屈的不行,“你以为我喜欢站在这么大的风里头等你啊,还不是你们那个前台小姐,傲娇的要死,就是不让我上楼去你办公室里坐着等你……”   “我是问你怎么来了,你哥哥呢?”舒销年四下看了看,“刘宇没来?”   “哦,我哥啊,他去跟我未来的嫂嫂过圣诞节去了,没个两三天才不会出现呢。这叫什么,见色忘义?哦不不,应该叫见色忘妹才对。”   “那你为什么一个人跑我这里来,我可没工夫陪你啊。”舒销年有点摸不准这个刘星儿的脾气,说她黏人吧,她又表现的大大咧咧;说她男孩子脾气吧,这么冷的天,穿这么薄的连衣裙,头发也精心打理过的样子……舒销年在内心也怀疑过是对自己有企图,可是看着刘星儿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是觉得不可能。   舒销年回忆了一下,小时候的刘星儿是什么样的。可惜并没有找到什么记忆深刻的细节。刘宇跟舒销年是高中同学,舒销年遇见刘星儿的次数也不多,隐约记得是个头上扎满蝴蝶结的苹果脸小妞,鼻子上很多小麻子。   舒销年下意识的看看现在的刘星儿鼻子,光滑细致,毫无瑕疵……   那大概是自己记错了,小麻子苹果脸妹妹另有其人。   “我还有事。”舒销年扔下这句话就往里走,没忘记吩咐保安,“给这位刘小姐找辆车,送她回家。”刘宇跟他关系还算不错,看在他的面子上,舒销年决定绅士一点。   “销年!”   陶然拎着一个食盒走到门前,远远的打了一声招唿,舒销年立刻满脸笑容的走了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饭盒,“真是深得我心,你怎么知道你老公我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陶然难得配合的说:“难道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第154章 这狗买的好!   舒销年揽着陶然的后腰,大摇大摆的进了电梯。刘星儿跺着脚在原地跳起半米高,气唿唿的道:“还是那么嚣张,一点也没变!我讨厌死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大男人了……”   “哟哟哟哟……”米乐焱摘下墨镜,两眼闪着光,“这是哪里来的美女啊,你找舒销年还是陶然?我带你进去啊。”   刘星儿回头将他打量了一番,挑挑眉毛,“你是谁啊。”   “我叫米乐焱,是舒销年的好朋友。怎么样,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   刘星儿听见这个名字吓了一跳,“别出来骗人了,你是米乐焱,我还是米乐焱他妈呢!米乐焱长得像头熊,爬个山能喘半天,小眼睛大胸脯,你以为我不认识他可以随便骗对不对?”   米乐焱笑呵呵的说:“对呀对呀,我以前是挺胖的,不过我眼睛一直不小啊,哎你怎么知道我以前长什么样?”   刘星儿狐疑的绕着他转了几圈,慢慢想起来刘宇好像是说过,那个胖子米乐焱减肥成功了什么的。“不会吧,你真的瘦下来了,原来你瘦下来是这个样子的,好像也不赖嘛。”她忽然拍拍手乐道,“啊,我突然知道了为什么我会觉得你眼睛小了,因为你脸上肉太多了,给挤小的!对了,你不记得我了啊,我是刘星儿啊,刘宇的妹妹。”   米乐焱仔细看看面前的女孩,不好意思的说:“原来是刘宇妹妹啊,好多年没见了,你长这么大了啊。”   “你还是老样子,傻乎乎的呀。”刘星儿叉着腰,回过头朝站在背后的保安白了一眼,“知道了知道了,我走还不行吗。不用你们送了,我自己有车!”   米乐焱知道了来龙去脉,立刻表示可以当护花使者,“你难得回一次国,我陪你去城里新开的几家店逛逛?有一家专门做甜品的店,美国牌子,特别好吃,那些小点心拍成照片传上网很受欢迎的,还有一家特别火的生煎小笼包的店,有包厢,还有很好喝的老鸭汤喝呢……”   刘星儿噘着嘴,想了想,“好吧,反正我闲着也是无聊。就跟你去看看!”   米乐焱主动问:“要不要我给你哥哥打个电话说你在我这里,以免他担心。”   “随便你,我是不会打电话的。我又不是小孩子!”   米乐焱抓抓头,又看看刘星儿走路一步一跳的样子,心说人是长大了,这性格还是小孩子一样啊。他还记得读高中的时候刘宇带着他妹妹来跟他们打球,米乐焱一跑就喘,总是打不完上半场,被换下来以后就陪着几个小孩坐在一边聊天。刘星儿是唯一的女孩,性格又娇气,指挥着几个男孩子尊称她为“公主殿下”,小孩子们坐在草坪上过家家,“公主殿下”每次都在大声下达命令,渐渐的小男孩们就觉得不好玩了,自己跑出去抓蟋蟀什么的。刘星儿就委屈巴巴的转过头来,“大胖子,你看什么啊看!”   米乐焱失笑,“他们都去抓蟋蟀了,要不你过来我跟你玩。”   刘星儿满心不愿意,可是也没有别的选择,“你会什么呀?”   “我会变魔术啊。”   “你变一个我看看。”   米乐焱拿出自己的手机,放在胸口位置,“你看好了,一、二、三……不见了!”   刘星儿稀奇的不得了,拉着他的胖手翻来翻去的看,“真的,真的不见了,去哪里了呀?”   ……   米乐焱回想起往事,一个人笑了起来。刘星儿奇怪的问:“笑什么呢?”   “嗯,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给你变过一个魔术,藏手机的。”   刘星儿想了很久,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哦哦,那个啊,后来我回家就想明白了。你是把手机塞到自己的肥肉褶子里去了吧?”   米乐焱脸红了,虽然他当年确实胖的天怒人怨。但是被一个可爱的女士当面说“你的肥肉褶子”,他觉得自己有点受伤了,“……你真聪明,我还以为你想不到的呢。”   其实答案是刘宇告诉她的,不过刘星儿不准备坦白交代,而是得意洋洋的拿起了菜单,“我猜中了,我还要再点一份蓝莓慕斯。”   米乐焱自然是无所谓,“随便点,对了,你今天去度假山庄找舒销年是为了什么事?他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当时他远远的看见了舒销年对刘星儿的态度,还以为又是一个自己送上门的女妖精,结果刘星儿转过身来,是一个长相甜美,表情天真的小姑娘。   “哼!”一提起这件事,刘星儿就一肚子委屈。她噼里啪啦的把自己这几天的遭遇说了一遍,最后把双手抱在胸前气鼓鼓的说,“不行,我必须把场子找回来。”   米乐焱有点好笑,同时心里又觉得微酸。怎么舒销年就这么招桃花啊,没错,自从他减肥成功之后,围在身边的女人确实很多,可是论起总体质量来说,还是比不上往舒销年身上扑的女人。   还好舒销年早早的就被陶然给拴起来了,要不然,哪里还轮得到H城其他的小开们粉墨登场呢?米乐焱是亲眼看着陶然跟舒销年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他想了想,还是对一个人生闷气的刘星儿说:“我看你还是别打舒销年的主意了,他跟他家的陶然确实挺好的。我看着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你这个脾气吧……我看不成。”   刘星儿道:“我这个脾气怎么了?舒销年难道就脾气好吗?”   米乐焱心说就是因为舒销年脾气也不怎么样,所以说你不成啊。   “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刘星儿拿得起放得下。我在新加坡有的是人追求我,我现在想想,好像也并不比舒销年差多少,人家还是只喜欢女生的直男呢。”   米乐焱点头赞许的说:“对啊对啊,女人嘛,自然是要嫁给一个直男最好了。”   “但是我还是不服气。”   “不服气什么?”   “那个陶然啊。你不是看见了嘛,今天舒销年那个态度,我至少是他朋友的妹妹好不好,对我那么冷淡就算了,一扭头就笑得跟个花痴似的,还抱着人家的腰一起进电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个弯的吗?”   米乐焱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刘星儿思索了一会儿,“我要跟陶然比一比。”   米乐焱感兴趣了,“比什么,怎么比?”   “我要跟他比一比谁更贤惠!只要他能赢了我,我就放弃舒销年;要是他输给我了,我也不要舒销年了,但是至少能证明舒销年就是个睁眼瞎,抱着个硬邦邦的男人当瑰宝,还敢这么忽视我……”   米乐焱:“……”   ……   舒销年接到米乐焱电话的时候,正跟陶然两个人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代孕妈妈们的履历和照片。听了刘星儿的豪言壮语,他不耐烦的摇头,“米乐焱,你是吃饱了没事做吗?你管她干嘛,赶紧打电话给刘宇。让他快点把那小灾星领回家去!”   “不成啊。”   “怎么就不成了,刘宇瘫痪了?”舒销年毫不留情的顶了回去。   “不不,不是。是这样的。”对面的米乐焱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停顿了几秒才继续说,“我觉得我有点喜欢刘星儿这一款的,可是我又没有什么理由跑去刘家约她。你知道我跟刘宇其实不太说得来……”   “嗯哼,so?”   “你们就算成全我一个大龄单身狗好不好,反正她是小孩子心思,没什么坏水的……”   “哦,她是小孩子心思,那你还要追吗?”   “要啊。成败就在此一举,你听我说,这个跟陶然比谁更贤惠这个事儿,刘星儿小姐已经全权委托给了我准备了。你放心!放一百个心!我知道陶然贤惠,刘星儿要跟他比这个,输定了。”   米乐焱是这么打算的,先把劲敌舒销年彻底打扫出战场,然后趁着刘星儿输了比赛心灰意冷。自己前去软语安慰,陪玩陪吃陪说话,基本上可以打下一个良好的印象分。之后他就接下他老爸在新加坡的生意,近水楼台先得月,一边追刘星儿,一边学着离开他老爸的羽翼自己独立。这个计划十分完美,兼顾了事业与个人幸福问题。米乐焱越想越美,“总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比赛就定在下周。”   “啪”,米乐焱挂了电话。   舒销年无语的看着手机,米乐焱居然看上了刘星儿?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是这么的眼光奇差!   阿娇居然看上了黑鬼小广东马倩倩。   车队队长麦克居然看上了人尽可夫的妖男司琼。   玩咖沈召明看上了来德园应招保姆未成功的杨秀宜。   现在米乐焱看上了刘家那个长不大的小公主刘星儿!   “左一个右一个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主!”舒销年表情犀利的下了判断,还是自己有眼光。他看着坐在面前认真读资料的陶然,满意的想:跟陶然比贤惠?刘星儿是疯了吧,老子的媳妇儿那就是贤惠的代名词。放马过来,正好借这个机会让更多人认识到这一点-----整个H市里,他舒销年才是那个慧眼识珠,最有福气的男人!   “……就是这么回事儿,下周人家女孩子就要杀上门来比赛了。”舒销年把事情对陶然解释了一遍,果不其然,陶然脸上出现了片刻的呆滞。   “她这是有多空啊。”陶然道,“米乐焱要是真的跟她在一起了,我觉得我们有必要为他默哀一下。”   “米乐焱是出了名的大好人,尤其是在女人面前,耳朵软,嘴巴甜。哎,这么看的,似乎刘星儿也就配他这样的最合适了。”米乐焱的父亲生意这几年越做越大,在商界的地位也与日俱增,相信看在刘家人眼里,应该也算是一桩好亲事吧。   “那行。”陶然主要还是看在米乐焱的份上,“为了米乐焱的终身幸福,我就牺牲一下,舍命陪君子吧。”   “别舍命,在那之前,我们是不是确定了就找这两位妈妈?”舒销年点着两份资料问。   陶然点点头,“小孩子长什么样其实我无所谓,不管好不好看我都会当做自己的孩子去养大的。”   舒销年简直想把这段话录下来立刻发给刘星儿,看到没?这才叫贤惠!   “那我们尽快,明年就把这事办好吧。”   “行。”   ……   转眼一周就过去了。   这天一大早,小白楼里就来了不少客人。刚被领回家的好汉被拴在大门口,激动的汪汪个不停,把自己开车过来的刘星儿吓得差点从驾驶座上摔下地来。   “呵……,这小狼狗真有气势啊!”米乐焱赞叹道,他试图摸一摸好汉的头,被一口雪亮的白牙给吓了回来。好汉刚满五个月,正在换牙期间,老是想咬住什么东西磨磨牙。没咬中米乐焱的手,它后腿一蹬,跳起来叼住了他的衣袖,顿时兴奋得狂甩头。   米乐焱的定制高级西装就这么被好汉咬破了一个洞,他苦哈哈的摔着手,朝舒销年和陶然抱怨道:“你们家的狗也太凶了,这么小就这么有杀气,以后我可不敢来做客了啊。”   舒销年没什么表情的说:“真不愧是我媳妇儿挑的狗,知道有人上门砸场子来了,这就叫下马威。”他努努嘴,示意米乐焱往后看。只见好汉意识到破布片没什么好嚼的后,果断换了下一个目标,死死地盯牢了刘星儿的高跟鞋。   要是刘星儿目不斜视的走过大门口也就罢了,偏偏她不是那么个沉稳冷静的性子。被好汉绿汪汪的眼眸一看,她甩着挎包就尖叫了一声:“呀呀呀……救命!”   于是蓄势待发的好汉就在尖叫声里一口咬住了她的一只鞋跟。偏过头一使劲,刘星儿就摔在了地上,叫声里带上了哭音,“米乐焱!”   米乐焱颠颠的跑去救美了,好汉毕竟只有几个月大,夹着尾巴叼着高跟鞋跑回了自己的领地里,坐在地上津津有味的品尝起粉红色的GUCCI新款高跟鞋来。   陶然低着头,掩去嘴角一抹笑。这狗买的好! 第155章 谁比谁贤惠   刘星儿被好汉叼走一只鞋,还好车里有备用的,她换了鞋躲在米乐焱身后进了小白楼客厅,一进门就看见自己家的哥哥刘宇沉着脸坐在沙发上。这下可吓了一跳,带着点心虚的问道:“哥,你不是在大嫂家吗?”   刘宇简直要被这个惹事精给气坏了,早就提醒过他宁惹舒销年,也别惹陶然。她倒好,单挑上门来比什么贤惠。   贤惠、贤惠两个字怎么写,她知道吗?   “我听说你要跟陶然比赛,我作为你的哥哥自然要来看看了。”刘宇皮笑肉不笑的说,“顺便通知你一下,咱爸已经发话了,你过完年赶紧回新加坡。”   “啊,怎么这样啊,我还没玩够呢,我不回。”   “是嘛,那可由不得你,除非你希望每个月的零花钱立刻变成零。”   刘星儿睁大双眼,不敢相信的看着一直很疼爱自己的大哥,“爸爸怎么可能那么做,一定是你告状了!”   “你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怕什么告状。难道我还会信口雌黄吗?对了,年后我亲自送你回新加坡,我陪你一起坐飞机,送到你的住处为止,我还会拜托那边的朋友看着你,你敢偷偷跑回来的话,就干脆再也别想出国了!”   “这是人权无视!”   刘宇耸肩,“你可以去告我啊,去新加坡告的话比较有机会获胜,回去告啊。”   刘星儿举起一根手指,“……算了,我不跟你们这些独裁主义者废话。我们说正事,今天的比赛我们两个人一人出两个题目,大家一起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打分,除了我哥!”   刘宇无所谓,自己的妹妹自己清楚,她怎么可能获胜。   陶然也没意见,在场的除了米乐焱都是他们的人,就怕到时候胜之不武,这个小姑娘又要闹起来。刘星儿看见众人脸上的神色,猜到他们在想什么,道:“不用想着作弊,我也带了朋友来的。”她拿起电话,发了一段短信,不一会儿,门口就又来了两台车。   “她们是我的闺蜜,今天来给我打气加油的。”刘星儿指着进来的四个女孩说。   陶然无奈的笑了,果然是不会吃闷亏的大小姐,想的真全面,“好吧,那你想比什么?”   刘星儿得意的一笑,摆出了她今天给陶然设下的两大难题:插花和毛线编织。   刘宇忍不住说:“这不公平,这种东西当然是女生更擅长了,不行,重新换过。”   “有什么不公平的,陶然也可以出两个我不擅长的啊,那不就正好扯平吗?”刘星儿挑衅的看着舒销年和陶然。   陶然低头想了想,猜测这女孩估计不太会做饭,要不然,应该是料理和毛衣编织才对。她在新加坡学的是艺术,想必插花也是有自信的,这才拿出来跟他比赛。那么……他就这么办。   陶然抬起头,说道:“那我就跟你比做菜,还有买东西。”   刘星儿不解:“买东西?”   “对。我们等下把手机和身上所有的钱都留下,每个人都只拿100块钱。然后去市区任何地方买十样东西。回来以后手里剩下钱多的那个赢。”   “……就这么简单?”   “还有做饭,就是拿自己买回来的十样东西做三菜一汤。然后大家评分,就这么简单。”   刘星儿觉得这简直太好玩了,比自己想出来的插花跟织毛衣好了一百倍,她意外的看了看陶然,出人意料的赞扬道:“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别出心裁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陶然:“……”他果然不是很喜欢刘星儿这一款,为米乐焱默哀。   舒销年忽然说:“不对啊,你们一人出两个,然后评委们都给自己的选手加分的话,不是有很大可能性二比二平手吗?太没趣了,不如我在给你们加一题,这样的话最后三比二胜出就简单多了。”   刘星儿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怎么甘心第五个题目由舒销年来出呢,“你肯定会挑陶然拿手的啊,不行,不能由你出题。”然后她又发现,让哥哥或者在场任何一个人出题还是不能保证公正,这下怎么办?   舒销年道:“你先别忙着拒绝,听听我出的这个题目再说。”   “你说。”   “等下你跟陶然做完菜以后,留下的垃圾装袋称重。重的那个输。怎么样?”舒销年也用挑衅的眼神看着刘星儿,带着点戏谑的说,“反正买什么食材也是你们自己决定,你可以买一堆很轻的东西回来做菜啊,那这一题不就稳赢了嘛。”   “很有道理啊。”刘星儿接受了这个说法,“舒销年你也是会用脑子的人啊,态度也很公正。我以前怎么就觉得你像个神经病呢?真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啊……”   舒销年:“……”刘星儿这一款他确实不是很扛得牢,还是交给米乐焱去对付吧。   ……   由于刘星儿对陶然和舒销年提出来的三个连贯在一起的题目表现出巨大的兴趣,经过商量以后一致决定先比这三个。于是收缴了两个人手上的通讯工具和钱包,再三检查没有可以作弊的可能性了,这才发了他们一人一张粉红色的老人头。   “查来查去有什么意思啊,到时候要提示购物小票的,就算我们手上有钱包也没法作弊啊。”刘星儿道。   陶然转头看了她一眼,“说不定你会去菜市场买便宜货,然后到商场里用高级货代替掉。这样至少做出来的菜色会加分啊。”   “你以为我是你啊,我才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情。而且……我根本没去过菜市场,那种地方我怎么走的进去!”   陶然看看她一身的名牌,叹口气,先开车走了。刘星儿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用那种眼光看待,跺了跺脚,钻进自己的粉红色小车,也开出了幽岚山庄。   “你说谁会赢啊?”马倩倩悄悄问阿娇。阿娇理所当然的说:“当然是陶然了,这有什么悬念。不过我还是对刘小姐会买些什么东西回来很感兴趣。”   一个多小时后,两个人先后回到了小白楼。陶然和刘星儿拎着购物袋站在两张桌子面前,周围站了一圈所谓的评委。包括心如死灰的刘宇,每个人都对他们手里的收获很好奇。   陶然买的是:姜,葱,蒜,小米椒,娃娃菜,番茄,牛腩,小包火腿片,海带丝,一包莼菜。   刘星儿先看了陶然买的东西,这才把自己买的一样样放出来。   她买的是:牛排,纸盒装的玉米浓汤,半成品的披萨,起司,香肠,一瓶橄榄,洋葱,罐装蘑菇,番茄,一颗卷心菜。   阿娇凑到男友边,“看,刘大小姐买的东西,她肯定是想做披萨,烤牛排,卷心菜色拉和玉米浓汤。靠,全是半成品!”   “那岂不是便宜她了,我还等着看她出丑呢!”马倩倩道。   阿娇坏笑一声,“我也等着呢,实在太期待了。刚才谁打我电话,不管了,今天我就是要休息!”   桌子上的比试还没有结束,陶然拿出自己的余钱,摊在桌子上,“还剩十五块六毛七角。这是购物小票。”   刘星儿神色略微紧张,她把购物小票拿出来看了看,自己先算了笔账,这才慢吞吞的开始掏钱。“十块,一块,两块,三块……哎,我明明还有一块钱的啊……”   刘宇拿起她的小票确认了一下,刘星儿一共用掉八十四七毛多,确实应该剩下十五块多,但是她现在找来找去就是找不到剩下的一块钱。刘宇拍拍她的脑袋,“算了,大概又是掉哪了。反正你找到一块钱也比陶然少几毛钱。这场输了!”   “我就知道不该买披萨饼,买一包面粉自己做的话便宜多了!可是那个太麻烦了啦。”   “那就直接做菜吧。”米乐焱提议,他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品尝到刘星儿亲手做的料理,不管好不好吃他都一定会捧场的。   ……   比赛的地点定在有巨大操作台和多个灶台的陶然居。陶然和刘星儿各持一座,表情认真的开始做菜。   刘星儿自认为在新加坡独立生活了那么多年,平时自己也有做菜招待朋友们,哪一次不是获得众**赞?就算有友情的成分在内,她自己尝过,也不算颠倒黑白啊。她就不信了,难道她还比不过一个一看就没有腹肌的男人会做菜?   而且今天买菜已经输了,不过那不重要。国内的货价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贵了,她都没有心理准备,还好只是少了几毛钱,也不算难看。只要接下来……哼,叫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西餐!   刘星儿决定从最简单的卷心菜色拉做起,工具和调料是可以用现成的,她用刨丝器刨了一会儿就发现了问题-----怎么卷心菜刨成丝以后体积会增加那么多,她才用掉不到三分之一颗卷心菜,已经有一大盘了!她想就到这里为止,刘宇忍不住提醒她:“剩下来的食材也会算到垃圾里去的,你这颗卷心菜是有悬浮技能的吗?”   刘星儿瞪了哥哥一眼,一狠心把整颗菜都给刨丝了。好家伙,装了三个汤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马倩倩悄声说:“她这就做好了三个菜了吧,牛逼啊……”   刘星儿出师不利,决定好好表现,做好剩下的两菜一汤。   煎牛排是最简单的了,她想了想放在最后。玉米浓汤只要倒进碗里电磁炉加热一下就能蒙混过关,也推后,现在只要做好披萨这个艰巨的任务了!   刘星儿把鞣制好的披萨饼从包装袋里取出来,放在托盘上。把切碎了的香肠、蘑菇和橄榄都撒在上面,最后倒上打量的起司粉末,正要放进烤箱,发现还没预热,啧了一声开始先扭开按钮预热。随后又发现小番茄和洋葱还没切,于是又开始切菜,洋葱容易散发刺激性气味,刘大小姐眼泪汪汪的切完洋葱和番茄,开始后悔起司粉末放太早了。但是现在也没办法,只能把番茄和洋葱堆在起司上边了,还好披萨这种东西不挑步骤,反正到时候烤箱里加热了,所有的食材都会跟融化的起司结合在一起。   吃起来应该都差不多,刘星儿想。   烤箱预热比较慢,刘星儿撑着腰想了想,拿过平底锅放在灶眼上。   “她要开始煎牛排了!”马倩倩忍着笑说,“但愿不要半生不熟,我宁愿她煎的像焦炭一样,否则我怕吃了第二天拉肚子。”   “我看你这个希望要落空了。”阿娇掩口道,“老天啊,她好像直接往锅里放肉了?还是用勐火……好的,她发现不对了,开始找黄油。嗯,找到了,阿弥陀佛!但是牛排已经烤了有三分钟了吧。”   舒销年难得的加入了对话,“是的,我已经闻到了焦味。”他的注意力一直在陶然身上,但是刘大小姐吸睛的能力真是太高了,他就算在不想来看还是看了,“她为了省钱只买了这么小一块牛排,等一会儿我们八个人就要分吃这巴掌大一块肉还有三大盆卷心菜了吗,你们有没有看见她洗过那颗菜?”   马倩倩回忆了一会儿,开始颤抖:“好像没洗,我可以拒绝品尝吗?”   “那不行,你不吃就没有资格评分。你想陶然输吗?”   “我就不信她那四个闺蜜吃得下那种东西。”   阿娇努努嘴,“那四个女孩在门口的小店里买了一堆吃的,坐在卡座里聊天很久了,我想她们不会知道卷心菜没洗过这种事。”   马倩倩感叹:“早知道我也不看了,无知者无畏啊!”   “陶然已经做好了!”   ……   陶然先一步做好三菜一汤,拿个罩子罩住成品,坐下来喝茶休息。舒销年过来跟他说了几句,陶然说:“做菜的时候我看她了,我本来想问她要不要用葱姜蒜,反正我买的有多。不过后来还是觉得算了,毕竟是她提出的比赛,或许不需要多余的帮助。”   舒销年点头:“确实不需要,她那不叫做菜,叫加热半成品。”   这时候刘星儿也宣布收工,她做的三菜一汤----那三大盆卷心菜被她换了个洗菜用的大脸盆装了----勉强达到了三菜一汤的水准。   “到了试菜的时间了吗?”她的四个闺蜜扔开零嘴和游戏聚拢过来,拿出手机不停拍照,“流星雨看这边,微笑。哇,女神……”   “流星雨水平不赖嘛,看这牛排煎的真是恰到好处啊。”   “哇,居然还有披萨,上面的东西真多啊,果然披萨还是要自己做才会这么奢华哦……”   唧唧咋咋,唧唧咋咋……   “你看,我就说了。根本不需要担心她的四个闺蜜吃不下去。”阿娇冷笑道。   马倩倩忧心忡忡的说:“但愿吃不坏人吧。”   ?作者闲话:  预计明天完结! 第156章 大结局!   试吃的时间到了,陶然谦让的表示让刘星儿先来。刘星儿一挥手,“吃吧你们这些吃货,我一看你们的眼神就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了。牛排冷了就不好吃了,来来来,大家尝尝。”   米乐焱色欲熏心,决心为美女牺牲一下自己,他第一个勇敢的站了出来,拿起了刀叉。舒销年和陶然用理解而又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哎哎哎,你别整块牛排往自己嘴里塞啊,你不是好不容易减肥成功了嘛。别人还要吃的呢,你拿餐刀割一块下来就行了。”刘星儿嫌弃的看着米乐焱说。   米乐焱有苦说不出,他不是不想割一块肉下来,问题是他割不开啊。也不知道刘星儿怎么挑的牛排,煎熟了以后就像一整块牛筋,真想喊一声“好有弹力的砖头!”   “我来吧。”舒销年从厨房的收纳柜里取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消毒后拿过装牛排的盘子,手腕用力,将牛排切成八分,“好了,别浪费时间了,大家一人一块吃了吧。”   众人围上来,每个人都拿了一根牙签,插进肉块,拿起那块外表焦黑,内里鲜血淋漓的牛排,面露犹豫之色。一个女孩低声问:“流星雨,你这牛排是能生吃的肉类吗?”   刘星儿奇怪的反问:“牛排能生吃的话我还煎它干嘛?直接倒上酱汁不就行了吗。”   八个人里六七个都放下了牙签,只有米乐焱把心一横,“我尝尝!”将牛肉扔进嘴里,嚼了数十下以后,生吞了下去。其他几个人在刘星儿的目光威胁下,都咬了一小口表示了解了,赶紧换陶然的第一道菜吧!   陶然拿出来的是上汤娃娃菜。这个不用说了,娃娃菜洗过的,火腿提香,汤汁勾芡,安全又好吃。   第一回合,陶然胜了。刘星儿也没有异议,“资金不够,牛排肉质太差了。怎么煎都不好吃。”   众人缄默。   第二回合都是冷盘:   刘星儿的脸盆装卷心菜上倒了整整一瓶芝麻酱,评委们围成一团拿着筷子吃了一会儿,深深的体会到了被养在畜生圈里的牛马们的心情-----不知道是谁先叹了口气,“差不多了吧,换陶然的吧?”   大家立刻放下了筷子。   陶然拿出了一盘酸辣海带丝,里面放了磨碎的蒜末、小米椒,青绿色的香葱,用鸡精和生抽、陈醋、耗油简单的调了味。   结果没什么意外的陶然胜出了,七比一----只有米乐焱支持了刘星儿。舒销年揶揄道:“也对,多吃点草料,以免反弹。”   第三回合是陶然的番茄牛腩煲VS刘星儿的特制奢华版披萨。   不过这一轮结果比较意外,米乐焱和三个闺蜜力挺刘星儿,算成了平局。陶然无所谓的耸肩,就当陪小孩玩了。   马倩倩:“我现在了解了,披萨的确是世界上最不容易失败的料理。只要你有一个烤炉。”   阿娇补充:“还有现成的披萨饼。”   “……有道理。”   最后的第四回合是汤羹对抗。   陶然说:“我只是把莼菜加水做了个汤,不好意思。”   刘星儿也说:“玉米浓汤我只是加热了一下,不好意思。”   结果:刘星儿五票,陶然三票。刘星儿胜利----舒销年冷冷看了一眼没有节操和公正之心的米乐焱,米乐焱立刻倒在椅子上装死。   总之,虽然过程里诸多狗血和不公正,最终结果就是陶然险胜刘星儿。   陶然没什么表情的说:“承让。”   刘星儿哼了一声,知道自己这次是多亏了米乐焱偏心才输的不那么难看,她对米乐焱道:“无事献殷勤,你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米乐焱哈哈大笑,“那什么,赶紧比下一场吧。趁着气氛好!”   “下一场还需要比吗?”舒销年抱着双臂,用看傻子的眼神说,“看看桌面上不就明白了吗?”   米乐焱一愣,回头一看,尴尬了,“呃……哎呀……”只见刘星儿用过的操作台上一片狼藉,卷心菜的碎末什么的都是其次,最显眼的是装橄榄的玻璃瓶、装真空蘑菇的铁罐和装玉米浓汤的纸盒;而陶然那边……除了包装袋,几乎没有任何遗留。   “那怎么可能!”刘星儿不相信的上下前后检查了一遍,“怎么可能没有垃圾呢,难道你连菜帮子也给煮了!!??”   陶然点点头,“洗干净的话,切碎放进去也没什么。”   “那辣椒梗呢,番茄蒂呢?”   陶然脸不红心不跳,“放进去煮了,不是也没人发现吗?我们要爱惜一切能吃的部分。”   “天哪!”刘星儿失去了语言,那岂不是说不用比了,五局三胜,她已经输了??“我不接受!”她叫了起来。   “好了。”舒销年朝刘宇使了个眼色,“闹成这样也差不多了,都散了散了。”   刘星儿还要说什么,舒销年拉着陶然的手对她说,“再比下去还是你输,你是不是以为陶然是个男人所以插花跟编制一定不如你,我告诉你,插花他大学的时候就选修过了,不见得多差;至于毛线编织……”他得意的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根雪白柔软的围巾,“看看,这水平。你做得出来吗?”   刘星儿:“……”   ……   一场刘星儿带来的荒唐比试就这么仓促的拉上了帷幕。之后米乐焱究竟有没有追到手舒销年跟陶然已经不在意了。在两个月后,他们飞往大洋彼岸,在那里接受了一系列的检查和法律程序后,正式接受了代孕这种方式。   随后幽岚山葡萄园出产的第二批红酒正式上市,舒销年经过努力拿到了参加“王者酒展”的席位。凭借着独特的酒香和高水准的酿制技术,取得了银奖的好成绩。原本就不愁销路的“芬芳之爱”变得更加炙手可热。   繁忙而多彩的生活伴随着春去冬来,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五年时间。   度假山庄西边的垃圾处理地已经脱胎换骨一般大变貌,重重叠叠高高低低的建筑带着奇幻风格矗立在广袤的大地上,高大的游览车已经设置完毕,夏季专用的冲浪水乐园也开始正式营业。巨大的环形水池里巨浪一波高过一波,把游泳嬉戏的游客们一次又一次的冲向更高的水位。   从扭曲的长蛇水道里被喷射出来的游客发出兴奋的尖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抛上半空,往蓝色的水面直落而下……降落的过程里,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outlet商业区,心里想着:玩完这一波就上岸去,还得跟女伴赶在园区关门前扫货呢!   与此同时,隔壁的商业区里,各种国际大牌的专营店一家紧跟着一家排列着,来逛街购物的人比肩接踵,热闹非凡。一家箱包专卖店门口,此刻正围着一圈人看热闹,后来的人挤进去一看才知道,原来是一条高大神俊,威武不凡的大狼狗被拴在门口的柱子上,大狼狗身边还站了两个外貌迥然不同,却都十分帅气的小孩儿。   “哇,那个穿黑色小西装,带红色领结的小帅哥好冷酷啊。看那小眼神,长大了不得了啊,肯定要迷死一堆小姑娘!”   “另一个才叫祸国殃民的美色呢,要死,阿姨我是不是个变态啊,这么小的小孩我怎么能说他美色呢?可是真的好美啊……”   她指着的另一个小男孩穿了一身雪白的小西服,带着蓝色的领结。他皮肤如雪一样白,栗色的头发微卷,神气的翘在头上。五官立体而精致,尤其是一对眼睛,居然一只眼睛是绿色的,另一只是蓝色的。跟旁边冷酷风格的伙伴不一样,他脸上带着甜甜的微笑,对围观他们的过路人们毫不吝啬的散发爱心和甜甜圈一样的好心情。   舒抑豪偏过头看看自己那个没节操的弟弟,冷冷道:“别丢人了,没看见好汉都懒得看你了吗?”   舒抑扬笑眯眯的说:“老爹跟老爸都交代了,他们去上厕所,我们在这里要乖,要有礼貌。要是他们看见你这个死了娘的样子,一定不会开心的。”   舒抑豪:……我们哪里有娘。   “抑豪,抑扬。”人群后传来熟悉的召唤声,两个小家伙立刻收起一冷一热的态度,乖乖解开好汉的链条,牵着狗来到舒销年和陶然的身边。   “怎么又是这么多人围着你们,抑扬你不会又乱说什么了吧?”陶然有点担心的问。上一次带他们出去的时候,舒抑扬就对举着手机拍俩兄弟的小姐姐们说什么“你喜欢我吗,喜欢我就帮我买那个小手枪……”之类的,害得他跟人道歉半天。   这孩子明明身上流着他的血,为什么跟自己一点也不像呢?外貌不像也就罢了,连性格也南辕北辙,陶然真的开始为他进入青春期后阶段的事情开始担忧了-----这么会忽悠别人给他好处,以后会不会变成个花花公子啊?   不得不说,陶然这个担心还是很正确的,不过那都是十几年后才需要担心的事情。   陶然看着另一个孩子-----舒抑豪。奇了怪了,这孩子是舒销年的骨血,可是却像极了舒销年的哥哥舒杳华……   陶然安慰自己,也好,至少将来江南德园舒家二房一脉里,会有一个靠谱的掌权人。   “想什么呢,又在出神。”舒销年贴近他的耳边,故意压低声音,“怎么,刚才在厕所里累到你了?才不到三十岁,就扛不住了?”   “滚!”如今的陶然对付起舒销年来不假辞色,他一把推开这个不要脸的老流氓,却拉扯到了使用过度的腰部和那个部位,不由得“嘶”了一声。他狠狠地想,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休息日,会变成这样呢?也不知道刚才在男厕所里的所作所为有没有被人发现,否则……   被推开的舒销年很不要脸的又贴了上来,“别担心了,我进去之前就叫人清场了,在我们出来之前没有任何人能使用那间男厕所。”   陶然稍稍安心,随机恼羞成怒。那岂不是说,今天跟着他们来的几个助理全部知道他们扔下两个不到五岁的小孩,自己躲进了厕所做那禽兽之事去了??   “我最后一次宣布,绝对绝对不会再跟你在厕所做那种事!”陶然发誓道。   舒销年随意嗯嗯两声,左耳进右耳出。这种话要是当真的话,岂不是太傻了。这时候他的左手衣袖被拉了拉,舒销年一低头,只见舒抑豪抬头看着他,表情冷静而严肃:“老爸,你以后在外面能不能矜持一点,不要老是拉着老爹躲起来做坏事。你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不是去上厕所了。”   舒销年:…………   陶然:…………   舒抑扬一看气氛不对,立刻上来打圆场,“老爸,我好想吃那个蛋挞,你买给我吃好不好,我好爱你呀!”   舒销年借坡下驴的拉着小儿子的手去排队买蛋挞了,陶然脸上发热,眼神躲闪的站在原地。只听舒抑豪转过头对他说:“老爹,你不用不好意思,我知道你是被迫的。”   陶然窘迫的说:“你想得太多了,呃,你想吃蛋挞吗?老爹给你买。”   “那种女孩子才喜欢吃的甜品我才不要呢。”   “那你想要什么?”   舒抑豪不屑的说,“我们家还会缺什么吗,我什么都不需要。”   陶然:“……”   嘴里咬着蛋挞的舒抑扬走回他身边,摸了摸好汉的头,靠在哥哥肩膀上说:“哥哥好棒啊,什么都不要,我总觉得自己要不够呢。”   舒销年跟陶然重新走在一起,慢慢沿着整洁的街道往前走。身后的两个小家伙说着悄悄话,舒抑豪看着弟弟傻乎乎的样子,难得语气温存的问:“你还想要什么啊,我用过的东西都被你抢走了,真是个小霸王。”   舒抑扬转了转眼珠子,“我最想要哥哥你!”   “神经病。”   “呵呵,等着瞧吧哥哥!”   ------------------   本文完结!   ?作者闲话:  谢谢各位朋友一路陪我走到今天,这本书终于完结了!接下来会闭关,然后专心码字,希望下一部作品可以更好。   关于舒销年和陶然的两个孩子,大家已经可以猜出他们将来的故事了。如果有时间,有机缘的话,我再写下去吧。   细心的朋友有没有发现,舒家所有人的名字都是有一个特点的。   那就是肯定会带一个负字。因为盛极必衰么,所以我知道有些延续几代的豪门会故意自我压制。这算是一个风水小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