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消消乐在废土重建家园
　　作者：反弹十一琵琶
　　文案
　　视角：主攻
　　虞群青睁眼，发现自己重生回占地万余平方的自家小区中。
　　此时天灾降临已三个月，邻居们都跑光了、小区外怪物环伺、三天后将下恐怖大暴雨、接着迎来漫长旱灾。
　　然而虞群青脑子里响起另一个声音：
　　“叮咚！恭喜您重启休闲小游戏系统”
　　“已为您下载消消乐类装修家园游戏：《地中海管家爱消除》”
　　通过一关，获得一颗六芒星，可修好一楼的栅栏，抵御变异怪物。
　　两颗六芒星，可启动电梯，向新区域出发。
　　“我们需要植物点缀！花费六芒星，装修小区的花坛吧！请在‘火红杜鹃’、‘魅色蓝玫瑰’、‘活力满天星’三择一！”
　　于是末世中，建立起一个水电充足、无坚不摧（还很好看）的堡垒。
　　小区外，一支重伤的幸存者队伍搀扶着前来。他们看着温度宜人、花团锦簇的小区环境，心中终于点起了生存的希望。
　　后来，虞群青在幸存者队伍中一个个揪出前世的好友们。他们此时实力不显、任人欺压。
　　而这辈子的悲剧，一个都不会降临。
　　☆☆☆
　　阅读tips:
　　*主攻，主线是探险+装修，全架空都市
　　*有团队、普通人群像描写
　　*虞群青X佘鹭琅，细水长流谈恋爱，双重生
　　内容标签：科幻 情有独钟 重生 末世
　　搜索关键字：主角：虞群青 ┃ 配角：佘鹭琅，队友们，天灾众 ┃ 其它：鳄鱼，消消乐，挂机农场
　　一句话简介：休闲小游戏就是最好玩的
　　立意：积极面对困境，在灾难后仍然热爱生活


第1章 江景房
　　“虞队，是我们对不住你，但当时情况危急，除了你，谁能替我们挡灾呢？我们只是想着，你强得不像人，就下意识、下意识……唉好吧，是要怪我们。可你也谅解下我们吧。”
　　“虞群青！我也不怕告诉你，没错，我一直在对你虚与委蛇，就等着你露出马脚。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真的干出了背叛庇护所的事！书里是反派，你就真的是反派！我现在，只好大义灭亲了！”
　　……
　　昏黄的日光透过小窗，照在卫生间的镜子上。一只苍白的手，抹去镜子上的灰尘，镜子照出一双寒意十足的眼睛。
　　然而眨了几下眼，那双眼就渐渐变得迷茫。再抹去镜子上的大部分灰尘，终于露出一张憔悴的脸，和有些肌肉线条、但还是略显单薄的身材。
　　果然是回到过去了……
　　黑眼圈这么大！肌肉这么少！以前是他能一个打十个，现在别人能打十个他！
　　虞群青脑子里闪过一段更加清晰的回忆。
　　“积攒了5年存款，终于能过上快乐的单身生活了……”虞群青站在阳台，拍了张江景照发朋友圈，含蓄地给同辈人炫耀自己的快乐人生。
　　至于照片定位他还没想好。毕竟是攒了五年的钱才付上的首付的江景房，位于市中心绝佳地段，一出小区就与繁华闹市接轨，而小区内十步一景，用郁郁葱葱的树木与闹市隔开，别有一番幽静。部分房子还能欣赏到绝美的霓虹灯环绕的城市江景。就是营销做得不够，唉，万一他的朋友圈不知道这种房子有多贵怎么办呢？
　　虞群青刷着刷着，手机顶端弹出最新新闻：近日发生多发病因不明的沉睡症……
　　接下来的事情像按了快进键。重新苏醒的人们大脑被撑破、四肢化为触腕，成长一个个巨型水母。巨型水母力大无穷，缠住路过的无辜人，口器深入路人口中，种下新的幼体。夜间长达一米的飞蛾扑进万家灯火，地下的荆棘刺破水管。巨型未知生物吞云吐雾，路过城市也摧毁城市。许多人陷入沉睡，更多的怪物苏醒过来。
　　专家研究后预言，日食那天会爆发全蓝星范围的大规模沉睡，这些怪物的诱因种子都是从宇宙深处来的！
　　官方资料将这些怪物统称为“天灾”。
　　逃！快逃！
　　逃去郊区、逃去城外、逃去人类存续研究中心发放的庇护所胶囊！
　　转眼间，虞群青花了三百万才付清首付的江景房一文不值。
　　到处都乱哄哄的，外面挤了车，桥上挤满了人。城市中人的声音从来没有这般大，像浪潮般掩盖过车笛声、玻璃破碎声，像能吵破天际。虞群青在家中，打包好应急食物和必备工具，就突然昏过去了。
　　他陷入沉睡中。
　　在前世，虞群青整整睡了五天。公开资料上说睡了越久异变成天灾概率就越大、若仍存理智，则是天灾能力越强。
　　普通人都是睡了两到三天。而虞群青睡了五天之久，天灾能力更是远超他人。
　　因此他一进入庇护所，就得到重用。再后来……
　　虞群青头痛欲裂，越努力回想，越想不起前世因何而死，沉痛的情绪压在胸口不得纾解。过了一会，虞群青干脆不想了，他并非钻牛角尖之人，想不起就先放到一边。天灾降临，能活着就算好命。
　　他走出卫生间，拉开客厅的窗帘。偌大的落地窗照出市中心的惨状。曾经清澈的鳄鱼江现填满了污泥、破碎的钢筋、四轮朝天的车辆、断根的行道树……只有一些细流表示它仍然是活水。曾经蜂巢般的写字楼像被黑熊啃了一口，突兀地缺了一块。江北市曾经显眼的地标建筑如今不知所踪。市中心到处都是灰扑扑、静悄悄的。天边残阳如血，见证着人类的末日。
　　小区外围，一丛丛的树则绿得不正常，而且长出了触须，看上去树林紧密了许多。小区内则散落了许多塑料袋、木板。地面还裂开了数米深的缝隙，连带一个喷泉都裂开了。
　　客厅内散落了一地的零食，是虞群青刚醒来时吃的。那时他饿极了，三分钟解决一包虾片。茶几上放着连接好充电宝的手机，虞群青见充好电了，点亮屏幕，想知道他睡了多久。
　　“今日：10月23日。”
　　日食那天是7月份的事。
　　他居然睡了整整三个月？
　　难怪、难怪他这么饿……
　　虞群青忍不住拆开一袋瑞士卷。
　　然后是香甜的法式小面包、绵密可口的萨其马、香脆蔬果干、抹茶麻薯、鸡蛋饼、榴莲酥，最后来一顿自热小火锅。虞群青终于有七分饱。
　　确认好自己体力充沛，虞群青屏气凝神准备试验自己的天灾能力。
　　根据上辈子的经验，能力者使用能力时，身上细胞的放射性会极大增强，造成身体不同程度的损害。如果长期透支使用，使用者将直接转化成天灾。所以虞群青才会在没有后续储备的情况干掉大部分食物，他需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来应对自己的能力。
　　三个月的沉睡，觉醒的是有多危险的能力？虞群青心里没有底，只好先做好万全准备。
　　先感受身体上比较发烫的地方。
　　大脑、脊柱、心脏，到双手……虞群青能感觉这部分的组织底下宛若隐藏着一座火山。他要做的，就是安全地唤醒这座火山。
　　他的身体越来越烫，心脏却跳得越来越慢，每一次从心房泵出来的血液都像剧毒的腐蚀性液体。
　　终于这灼热似要烧到顶端，双手青筋瞬间暴起，惨白的雷光火花在两手炸开！
　　然后雷电直直弹去客厅的壁挂式电视机。纯黑的屏幕闪了一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自己这辈子的能力是使用雷电？这种纯元素型的天灾能力最为方便却又罕见。而且刚才雷电的威力，确实担当得起三个月沉睡唤来的天灾能力。
　　可虞群青心底仍有不安，他警惕地看着闪烁不停的电视屏幕。
　　终于“嘀”一声，屏幕的指示灯亮起，然后徐徐展开一个3D欧美动画风的画面。然后提示声不断响起，这种提示声不是电视发出来的，而是虞群青自己脑子里响起的。
　　“叮咚，您已绑定‘悠闲小游戏’系统。正在识别用户ID，若您第一次登陆，本系统将为您注册新账号。”
　　“玩家虞群青，欢迎回来！本新手教程将持续为您服务，请选择您的第一个游戏。”
　　这是什么东西？游戏系统？
　　虞群青从记忆里抽取出熟悉的游戏：“呃……《浣熊市危机》？”
　　“很抱歉，根据玩家所在区域相关政策，本游戏不支持目前区域的下载服务。”
　　虞群青：“一定要这么严格吗？”
　　“叮咚！玩家选择时间过长，本系统将为您提供随机游戏下载。本系统正在加速为您下载，请等待……下载完成！祝您游戏愉快！”
　　壁挂电视的屏幕打出Q版大字：《地中海管家爱消除》
　　虞群青上班摸鱼时的最爱就是打游戏，从2D到3D，全性向覆盖，国内外通吃，手游端游主机来者不拒，对于这款大名鼎鼎的悠闲游戏自然早有耳闻。
　　地中海管家，自然是指来自地中海国度的管家，而非指管家的发型。他从蝙蝠市大亨家中退休，回到自己的租来的豪宅里，发现业主正想把这栋居民楼卖掉，因为这栋居民楼根本没有租客。管家连忙拦住业主，并表示装修好这栋居民楼，绝对可以吸引更多租户。业主说这太麻烦了，如果你愿意负责，那业主可以送你一套房子。管家表示一切包在自己身上，他最懂得如何把家园装修得舒适、宜人又安全。
　　那么要怎么装修呢？
　　当然是利用消消乐带来的神奇力量！
　　屏幕上过渡了一段剧情，然后转到一个裂开的喷泉界面，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了一盘精美的形状各异的石头。
　　“跟随指引，将这颗蓝色石头，和绿色石头调换位置，凑齐三个相同石头，就可以消除它们了。”
　　虞群青却没有动静。
　　他正在仔细观察这些石头。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些石头百分之九十九是灾石！
　　灾石，一种统称，指杀死天灾后其尸体产出的一种类玉石质物体。不同天灾产出的灾石也不一样。前世研究人员称灾石可能就是天灾在危机时刻紧急繁衍的天灾幼体，所以它们身上有极强的放射性，不能久放在人体身边，还得提防它孵化。
　　同时人们发现，当他们用灾石磨他们的武器时，会使武器在对付天灾会更加锋利。灾石还能帮助能力者突破一些能力等级。灾石最广泛的用途就是充当植物的肥料，是人类在各种天灾包围下仍然能存活的关键。
　　就是这么一种对所有人类都有用处的东西，充当了消消乐游戏的消除元素。
　　虞群青谨慎地依照指引把屏幕上的两种石头交换位置。
　　游戏系统继续说话：“做得真棒！观看旁边的目标，在有限步数内移动石头，赢得本关吧！”
　　游戏界面旁边写着要15个白色蚌状灾石。
　　虞群青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游戏界面出现一个噼啪作响的鞭炮。
　　“现在结算——获得金币220个，六芒星一个，恭喜！”
　　虞群青点击屏幕，返回《地中海管家爱消除》的主页面。
　　整个游戏是3D欧美风。主体画面是一间房子的平面图，与虞群青现在的房子十分相似。他移动一下屏幕，发现除了他房间外还能看见隔壁、以及外面的花园。不过整体是灰色的，提示该区域还未开放。
　　此时新手教程仍在继续。
　　“叮咚！本栋居民楼的大门坏掉了，要是不快点修好，可能会有不受欢迎的客人进来。
　　使用六芒星（0/1），修好一楼的大门吧！”
　　游戏界面左下角出现感叹号。点击后屏幕游戏视角自动转移，虞群青能看到居民楼的一楼感应门正因没电而大敞。
　　而大门外，几只裂口犬正在徘徊。
　　裂口犬，常见的F级天灾。


第2章 氪金游戏
　　官方用某种太空元素的强度划分各种生物的对人类的危害性。对于仍存理智的人类，太空元素强度小于10%的，算是幸存人类中的绿码安全员。强度在10%到19%的，称为LV1能力者。依次类推，太空元素在50%到55%的，是危害性最大的LV5能力者。
　　55%是一个分界线，陈博士认为55%后已经是没有理智的天灾怪物，因此采取另一种等级称呼。太空元素强度在56%到59%之间的，为F级天灾；依次类推，FGHIJ,在90%和99%之间的，为J级天灾；大于或等于100%的，为只存在理论之中的K级天灾。
　　太空元素的强度并不代表个体的强度，而是对人类的危害性。所以一场战斗的胜利还是要看多方面的因素。
　　而居民楼外的裂口犬，就是末世中较为常见的F级天灾。它们身上几乎没有毛，皮肤上布满了类似蟾蜍的疙瘩。正常大小的狗嘴只是它的伪装，它真正的嘴巴一直裂到颈部，咬合力之大能直接咬断人类的腰。人们常常因为以前的常识而被它的血盆大口偷袭成功。它还具有狗的灵敏嗅觉以及一些智慧，要是被它们闯进来躲在某处，很容易成为麻烦。
　　“快使用六芒星，修复大门吧！”系统再一次提醒。
　　虞群青皱眉，还是照做了。
　　只见屏幕里一个六芒星一边飘一边解体。然后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拿起了别处散落的木板，变出了钉子。几个木板结合在一起，把大门遮得密不透风，再一顿猛敲，钉子将木板牢牢固定住。
　　虞群青不敢置信自己做了什么：“我关我自己？”
　　虞群青：“而且这么薄的木板，恐怕抵御不了几次攻击。”他好奇这个系统的能力上限在哪里。
　　系统像是抗议般“叮咚”了好几声，然后把大门外的视野放大，它要好好证明自己的实力！
　　裂口犬被突然出现的木板吓了一跳，躲在了阴暗处。它们等待一会儿，决定派出先锋主动出击。一只瘦小的裂口犬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窜出，狠狠地撞在了木板上。
　　木板大幅度地抖了几下，好似摇摇欲坠。裂口犬低唔一声，接连冲锋。
　　然而木板抖是抖了，看起来岌岌可危，却一个口子都没裂开。
　　裂口犬用它们的叫声交流几声，开始用它们尖利的犬牙磨木板。一咬下去火花带电光，几颗犬牙咯嘣一下齐齐断掉。
　　虞群青：有点牙疼。
　　“汪——唔——”
　　裂口犬紧急招呼同族人，此地形式不对，赶紧跑路。
　　“一楼建造的木板防护非常有效！新手教程到此结束，赶紧通过更多关卡，装修出最出色的居民楼吧！”
　　游戏视野转为当前客厅，同时还弹出一个活动页面。
　　“新手好礼送送送！7日签到，每天不同惊喜，丰富体力道具等你拿，第7天送‘十二生肖石雕喷泉’！”
　　虞群青点击签到按钮，收获一个无限体力苹果（1小时），1000金币，魔术手套、冰糖葫芦、黄鸭气球各一。
　　一个“无限体力”，再加上1小时限时道具，暗示玩家现在不用就可惜了。虽然是简单的诱导玩法，但作为一名普通玩家，虞群青根本无法抵抗这种游戏策划的阳谋，他现在就想大玩特玩这个消消乐游戏。
　　他关掉这个页面，又弹出一个活动页面。
　　“新人大优惠，礼包限时特价！”
　　页面内有三种礼包，分别是6钻，18钻，30钻。礼包上面还标了折扣，6钻礼包是“-99%”，30钻是“-75%”。乍一看买6钻的最优惠，实则这也是游戏策划骗钱的手段。6钻礼包最便宜，又最实惠，干脆买个6钻的试试吧。然后6钻也买了，道具又不够用了，可我很喜欢道具多的那种爽快感，怎么办？继续买18钻的啊！然后玩家一步步掉入游戏策划设置的心理陷阱，还养出对这个游戏的付费习惯，沦为氪金机器。
　　唉，说多了都是泪……
　　虞群青果断叉掉页面，面无表情地看下一个弹窗。
　　“首冲6钻，送绝版限定家具：‘恭喜发财树’！”
　　“尊贵月卡用户就等你来！月卡用户体力上限+3，每日领取限时道具，可使用尊贵限定道具‘奇异月光路灯’等。首次月卡特别优惠，只需18钻哦！（仅限第一次，后续恢复30钻）”
　　“周日限定活动：星星发电站——每连续闯过5关，发电站能量充满，就可以开启福利大转盘。”
　　骗氪手段真是奇出不穷，什么都能绝版、什么都是限定，还有个抽奖钓着玩家跑。
　　活动弹窗就像小广告似的继续弹出来。
　　“鳄鱼赛季正式开启！外星来客降临，鳄鱼江的小鳄鱼居无定所。赶紧闯关，为它们搭建新家园吧。”
　　赛季活动分为两条赛道，一条日常赛道，奖励只有金币、道具体力之类的。
　　一条是临江赛道，需68钻开启，一开启就送一条限时鳄鱼，打到10级才把限时赠送转为正式赠送。其余奖励有鳄鱼趴趴屋、鳄鱼宝宝泡泡浴、营养鳄鱼饲料，打到20级还送鳄鱼海龙皮肤，40级送一窝鳄鱼宝宝！
　　关掉这个页面，所有的活动页面终于看完了。虞群青左看右看，发现这些活动都写着两个字，一个是“赶紧玩”、一个是“快点充钱”。
　　游戏界面主体是虞群青所在的客厅。界面左上角是玩家信息，显示当前资产有：金币X8万，钻石X0。
　　这个金币数额……有点眼熟。
　　虞群青想了想，忽然明悟：这不就是末世前他的存款吗？
　　那么钻石要怎么冲？
　　虞群青点开说明仔细阅览，然后沉默了。
　　游戏里要的钻石，居然是真的钻石！
　　“叮咚，本系统有转化功能，同等价值的宝石、玉器都是可以充值的！”
　　虞群青：“可我不仅没有钻石，我也没有宝石啊？我们不能纸币交易吗？”
　　“叮咚，系统十分理解您焦灼的心情，也非常认真地想解决您的问题。系统会把您的建议放在程序里多运行几次看是否能解决。您看这样的解决方式可以吗？”
　　这种只能充当传话筒的客服果然哪里都有。
　　虞群青忍下吐槽的想法，他知道与系统废话只能浪费自己的时间。于是他继续探索整个游戏。
　　游戏右上角界面是商城、活动、充钱等标志。右下角是开始消消乐的按键，左下角则进入装修模式。
　　快速浏览一遍后，虞群青的无线体力只剩下56分钟。他顿时觉得自己亏大了，因此再也等不及，一头扎进快乐的消消乐海洋里。
　　前几关非常简单，让虞群青升起自己怎么这么厉害的错觉。
　　成功通过第六关时，结算画面出现一个发电站。发电轮子快速转动，机器闪烁着绿色的光芒。是周日限定活动，星星发电站。
　　“发电站运作成功！是否此时抽奖？”
　　虞群青选择否，时间就是金钱，他还要继续闯关呢。
　　第10关开始有点难度，但虞群青认为自己有个聪明的大脑，不怕。同时他的通关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
　　第13关，就剩下一个行动点了，但还要两步才能把本关的目标集齐。虞群青有点想用道具，但他的道具数少得可怜，还是用在后面的关卡吧。果然，这一关失败了。
　　游戏又弹出提示：要这样结束游戏吗？只差1个黑色蝶状宝石就可以通关了！选择花费6666金币，为自己增加6个行动点。
　　幸好他现在是无限体力状态！游戏物价这么贵，他现在的金币数，需要精打细算。虞群青毫不犹豫地选择否。
　　第13关在第二次闯关时通过了。
　　第15关、第22关……
　　第36关！
　　虞群青重开了好几次这关，有时候缺13个叶状宝石，或者缺22个小圆宝石。终于在一次只缺3个叶状宝石时，他忍不住使用了道具魔术手套，调换两个相邻宝石的位置而不花费行动点。
　　36关通过了！
　　1小时的无限体力时间所剩无几，虞群青赶紧开了37关。
　　37关增加了一种多重结冰障碍，里面的宝石不会改变位置。需要相同宝石消去两次，或者借助水枪道具，才可以消除这种状态。
　　1小时的无限体力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回归正常状态。虞群青只有5点体力，失败一关扣除1点，成功通关则不扣除。45分钟恢复1点体力。
　　虞群青谨慎再谨慎，走一步猜十步，37关通过了，而且手感绝佳，38、39关一次性过！
　　然后折戟在40关这里。
　　虞群青总共通过了39关，现在是一点体力都没有了。他长松一口气，缓缓倒在客厅地板上。
　　消消乐虽然是悠闲小游戏，可玩起来真是一点都不悠闲啊。反而因为简单的操作、快速的反馈让人有些上瘾，从而大脑压力增大。
　　虞群青心里甚至还有只玩消消乐就好，装修他一点不在意的想法。
　　大概是因为距离上次玩电子游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缓了一会，虞群青点开星星发电站的活动页面。抽奖机会是需要连胜5局才能得到的，20关以后的关卡很难连胜，所以虞群青只有5次机会。
　　游戏画面上发电站正像个小球一样皱缩起来，然后一蹦，机器中间的刻度盘开始转转转，直到指示针停在某个地方。
　　“叮咚！恭喜获得稀有家具：阳光沙滩躺椅（可移动）！”
　　虞群青：“我懂的，稀有是你们这里最低级的级别是吧。后面还应该有罕见、珍贵、绝世之类的等级。”
　　他可太懂了。
　　系统沉默了一秒。
　　“叮咚叮咚！”系统疯狂发出提示声，“阳光沙滩躺椅（可移动），已运达，祝您生活愉快！”
　　“砰！”
　　客厅布艺长沙发旁边，掉落一个绘有卡通鱼群图案的沙滩躺椅，旁边有个装饰用的塑料椰子树，上头顶着一个七彩圆心遮阳伞。
　　沙滩躺椅的热带风格和虞群青家里的北欧风格可谓是格格不入。
　　游戏画面内的客厅，在同样位置也出现了沙滩躺椅。
　　虞群青想起这是个装修游戏，试着看能不能在游戏里移到小区花园那里。然而沙滩躺椅只能在已探索的范围内移动，所以它非要室内撑伞，虞群青也拿它没办法。
　　虞群青继续按动星星发电站，抽到了两个十字水枪，666金币，和一瓶消失药水。
　　抽奖就是很令人开心！
　　虞群青再去点开鳄鱼赛季的活动界面。
　　他没有开启临江赛道。普通赛道的奖励虽少，可蚊子肉也是肉。他每通过一关，就得2分，现在已经7级。在普通赛道上已经跨了7个栏。
　　每一级都有奖品，虞群青领取了7个游戏道具。这下他不再是道具穷人，终于有点底气玩游戏了。
　　“奖励领完了……那么现在38个六芒星能装修到什么地步呢？”


第3章 扑火蛾
　　点开装修界面。
　　《地中海管家爱消除》自由度适中，玩家可以选择同种家具的不同风格，一般可选择的有三种，从而打造出玩家们独一无二的家园。大部分家具不可移动。
　　它也有少量剧情，硬性规定了玩家装修的顺序，装修好一个区域后才会开启下一个区域。
　　虞群青点击“下一个装修任务”。
　　游戏画面从客厅转外屋外的电梯，然后冒出一个文字气泡：到处都是漆黑的！
　　“使用六芒星，修好地下停车场的发电机，给整栋居民楼通电吧！”
　　地下停车场确实有个备用发电机，不过发电量只供给停车场。但在这个游戏的影响下，虞群青相信它确实能给整栋楼供电。
　　这次需要2颗六芒星。
　　随着画面内六芒星逐渐解体，黑漆漆的屏幕出现一个轰隆作响的发电机。然后噼里啪啦一顿乱响，虞群青头顶的吊灯，亮了。
　　这时虞群青才发觉外面已经天黑。他太过习惯在黑暗中作业，所以没留意时间。
　　“冰箱也能用了……充电插座也能用……”虞群青在家里逛了一圈。电的出现推动了人类工业的发展，给人们的生活带来极大便利。然而末世降临后，虞群青已经许久没有过上现代文明的生活了。他重生到现在，其实一直处于一种得过且过的状态，到了现在，灯在头上，地在脚下，他才终于燃起了“这辈子好好地活”这种想法。
　　虞群青：“继续下一个任务吧。”
　　下一个要装修的地方是厨房。游戏提示虞群青拧一下水龙头，结果根本没有水出来。
　　原来是水箱损坏了，需要2颗六芒星维修。
　　还是没水？再次检查，原来是水管堵塞，需要1颗六芒星进行清理里面的海藻。
　　水龙头出水仍然十分污浊，安装一个滤水器或许是个好方法。消耗2个六芒星。
　　嘿，这样光秃秃的太难看了，不如我们装饰一下水池吧。花费1颗六芒星。
　　三种样式摆在屏幕上让虞群青选择。他要了最浮夸的一种风格：整个水池变成黑色大理石材质，中部是镂空花纹，下面还有底光，打在大理石上面衬得水池像一座冰山。水龙头则随之更换成感应式的出水口，能调节冷暖。
　　光是修好水龙头，就一共花了6个六芒星。
　　游戏接着提示：壁橱的风格和水池太不搭了，我们也把它们换了吧，1颗六芒星！
　　噢我的上帝，炉灶和抽风机满是灰尘与油污，花费2颗六芒星，清理它们吧！
　　虞群青依言照做，然后炉灶和抽风机噌亮一新，宛若新装。
　　系统：“现在试试看能不能点火。”
　　虞群青：“当然不能，它炸了怎么办。”
　　末世市中心是最难探索的地方。过于复杂的管道系统一旦停摆可能引起连锁反应，继而一个不小心都可能引发爆炸。
　　系统：“原来是天然气管道出了问题，这次问题有点大，需要2颗六芒星修理一部分管道吧。”
　　然后这个提示声足足响了3次，也就是说修好炉灶台一共花了6颗六芒星。
　　现在还有26颗六芒星。
　　一转眼虞群青的六芒星就花去了三分之一，但能换来充足的水、电、天然气，他觉得这笔交易挺值的。
　　“厨房不能没有厨具，赶紧购买一批吧！花费一颗六芒星选购基础厨具。”
　　同时系统提示这里是自由装扮区，可以在金币商城购买可移动家具。
　　商城分为金币商城和钻石商城。金币商城的家具都是小体积的，比如空气炸锅、微波炉、手机支架。大体积家具都在钻石商城里。它们的相同点就是价格都很美丽，一个空气炸锅就要2万金币。
　　虞群青安慰自己本来就不太会做饭，不需要这种额外消费。
　　随手点进钻石商城开开眼界，反正没钱。商城居然还搞新人限时促销。大力度优惠、新人限定、限时三天，种种广告语极大地挑动虞群青的心弦。
　　幸好他是真的没钱。
　　完成了这么多次任务，虞群青已经知晓大致流程。他左手一挥，基础刀具夹和锅碗瓢盆依次挥入橱柜里。墙纸换成蓝白条纹，地面换成黑色石面。壁柜间的缝隙安装了防虫挡灰亚克力，既消除了卫生死角，又杜绝了小强等昆虫。
　　最后厨房焕然一新，《冰雪奇缘》里艾莎建造城堡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厨房区域已经装修完成，奖励金币2000，随机道具一个。
　　下面开启大客厅区域。”
　　虞群青的房子总共200平米，两厅三室，书房和大客厅外有阳台相连，号称能看到180度的江景。
　　从落地窗看出去，外面一片漆黑，完全没有人生活的痕迹，与虞群青水电充足的房子形成鲜明对比，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现代人。
　　“系统。”虞群青难得主动呼唤系统，“肯定会有一个装修任务是装修窗台的吧。”
　　“叮咚，查询结果为：是的。”
　　虞群青：“给我直接快速通关到那个任务吧，略过的装修方案默认选择第一套。”
　　系统：“叮咚，玩家这样的做法完全无法体会装修游戏的魅力。”
　　虞群青给系统画下大饼：“我以后会重新玩一遍，一定仔细体会游戏的乐趣。就这次先跳过。”
　　系统：“正在处理请求——”
　　虞群青把房子的窗台全部关紧，把电灯关闭，还找出黑外套往发光的屏幕上一盖。整座房子瞬间与漆黑的城市融为一体。
　　屋外有呼啸的风声。
　　系统：“接受申请，进程加速完成完毕。玩家虞群青剩余六芒星数量：3颗。祝您游戏愉快！”
　　说时迟，那时快。原本留有水垢和霉菌的落地窗瞬间干净如新，而且肉眼可见增厚了几厘米。虞群青身后的大客厅，更换成了ins风墙纸、复古茶几、波普艺术式吊灯和赛博朋克式沙发，最显眼的还是自带遮阳伞的沙滩躺椅。
　　紧接着是金属砸过来的声音！
　　一片绘有繁复荧光花纹的翅膀砸在玻璃窗上！
　　它滑落下来，露出短小的正在挣扎的触足，以及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这里的“小”是以它长达一米的翅膀作为对比，实际上它脸部密密麻麻的绒毛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来者是F级天灾，扑火蛾，常常在夜间成群结队地出现，族群密度之大会让人误以为看见极光。喜光，见之疯狂。
　　更多扑火蛾扑过来，犹如一片片刀割在玻璃上，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最初那只扑火蛾已经被同类踩在脚底。当扑火蛾密度达到一定程度后，它们带有荧光的翅膀相互摩擦，瞬间火光四溅，燃起一片火海！
　　虞群青走到书房，这里的阳台也能看见火光。还有几只扑火蛾挤了过来，把这里的窗户刮得伤痕累累。
　　他拿着从卧室拆下来的钢管，几缕电流跳跃在钢管上。
　　纯元素类天灾能力不算最为罕见，但一定是最方便的，可以像面团一样搓成各种形状。其中雷元素又是最难控的。虞群青没有练习过这种异能，紧急情况下只好拿个导电的来试试手感。
　　屏气凝神……
　　唤醒右手的天灾能力！
　　“噗！”
　　一个小小的球状闪电从钢管顶部飘出，轻轻地碰了碰从窗户裂缝中探头探脑进来的扑火蛾。
　　扑火蛾停了停，可能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被电到。
　　接着一支钢管直接怼在它脑袋上。
　　虞群青：“这下应该能直接控制好力度？”
　　“滋啦——”
　　一阵电光闪过，惨白的光将虞群青的影子拉到墙壁上。几秒过后，扑火蛾已经被电焦了。
　　阳台的扑火蛾看见有光，又疯一样浑身燃烧着挤过来。
　　虞群青：“幸亏书房和阳台还没装修……”
　　他抡起钢管，敲在妄图挤进来的扑火蛾们头上。一阵阵雷鸣作响，他手持的钢管浑身透亮，吸引着黑暗中的圣徒朝圣。
　　虞群青把满电的钢管从窗户裂缝中扔出去。霎时一团“极光”们追逐它离去。明明应该是极美的画面，却因极光的数量之庞大与钢管的渺小硬生出可怖的氛围。
　　虞群青感觉自己已经能控制好力度，忍着不适摸上一支扑火蛾的翅膀，触感凉凉的。然后右手用力，不易被察觉的电光穿透了扑火蛾，连带各个挤过来的同类一齐电焦了。
　　阳台外的扑火蛾燃烧得极快，很快外面重新归于平静。夜晚静悄悄，一些扑火蛾的残肢断翅因高温发出干嘣脆的声音。尸体的焦臭味敲过来。
　　虞群青走到阳台，在尸群中翻找些什么。
　　终于他摸到一块比较硬的翅膀，然后在边缘抠一抠，一片薄薄的暗红色翅状灾石就这样剖离。
　　如法炮制获得十几张灾石后，晚风一吹，这些轻飘飘的尸体就如秋风扫落叶般离去了。
　　虞群青找了个果篮，把获得的灾石都放在里面。右手有些脱力，他干脆瘫在沙滩躺椅上沉思。
　　这辈子，还要走和上辈子一样的路吗？
　　上辈子他能力强，进了庇护所后被架得高高的。人人信任他，他也愿意回应别人的信任。为了快速成长为更强者，他把收获的罕见灾石随身携带，期望自己变异程度高一点，再高一点。
　　终于他成了远近闻名的Lv5能力者，随身携带的灾石替换成大剂量镇静剂。他在人类与天灾的理智边缘游走。人们需要他，人们畏惧他。
　　他也曾劝低等级的能力者不要把灾石放在身边，然而对力量的渴求暂时压倒了求生的谨慎。人们畏惧他，人们又义无反顾成为他。
　　临死前的那段记忆十分模糊，也许有这方面的影响。那一刻还有火光、爆炸，虞群青的太阳穴隐隐作痛。
　　“唉……”
　　虞群青把果篮放到茶几上，自言自语道：“还是把你拿去种菜好了。”
　　大概是回忆的闸门一开就很难关。虞群青想起自己在lv5后成立的行动小队。人们从那时起开始管自己叫“虞队”。
　　前世的今天，他们还没相遇。小队成员现在会在干什么呢？
　　副队，“蛇鹭狼”，佘鹭琅，应该刚到庇护所……
　　狙击手可能在磨刀准备把欺负她的人都宰了。
　　李月白估计还是个尽职尽责三天不睡的好医生。
　　林陆一刚因为奇异体质被抓去实验室？
　　还没经历家人死别的唐钱江……
　　一张张清晰的脸，与他们相处时生动的画面，不断涌入虞群青的大脑。
　　还有一个，韩什么书，记忆里似乎总是有他的身影，却没有任何具体记忆。
　　虞群青看着刚经历战斗满是脏污的阳台，又看看客厅内一尘不染的地板，心想他会让他的伙伴们都住进来的。
　　一切都来得及，请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等等！”
　　虞群青突然从沙滩躺椅上弹起，“我的体力现在应该恢复好了，再不玩就亏了！”
　　他扒拉下电视上的黑外套，勇闯40关。
　　此刻外面红日初升，和煦的阳光洒满高楼。


第4章 清理住宅区
　　大概是手气不太好，虞群青把所有体力都用光了，只通过了第40关，新增一颗六芒星。
　　休息了一会儿后，他决定去外面寻找物资。家里很安全没错，但家里要没粮了啊。
　　还要弄清楚附近的地形变化、物资储存、高等级天灾聚集情况……
　　会是任务非常重的探索行动。
　　外面艳阳高照，温度适中。但虞群青仍然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手套围巾大兜帽全戴上，毕竟在外行走不知道腐蚀性气体会从哪里飘来。衣服挺合身的，不像前世捡的长裤一穿变成七分裤，还是自己的衣服好啊。
　　背上一个旅行包，放好手电筒、多功能折叠小刀和大容量水壶。他前世准备随大众一齐跑路时，就紧急去买了一些能找到的应急用品。为了抢购还被抓伤了。至于水，他本来前世只抢到几瓶瓶装水，后期都是采用土法过滤水再喝，一开始心里还有负担，后来有水就是福。这辈子因为《地中海管家爱消除》，家里通电通水还有电热壶，总算喝上了烧开了较干净的水。
　　没记错的话，那场长达一年的高温旱灾，好像是11月份开始的？
　　虞群青忍不住担忧未来，在这场灾难下，人类都太渺小了，活着仅仅为了活着，活着就是一种对现实的忍耐。
　　但过度忧思也无用，活好当下才是硬道理。虞群青在家里转了转，盯上了卧室的晾衣架——昨晚他就拆了一个钢管下来。
　　那就再拆一个下来吧……重量够，长度适中，是个很趁手的武器。虞群青掂量着手中的新武器，又看到一片狼藉的书房，感觉自己像个拆家的二哈。
　　末世里，光有趁手的武器还不够，还要给武器“锐化”。
　　虞群青拿起一片晶莹剔透的红色灾石，在钢棍上一磨。灾石与金属接触的地方瞬间产生高温反应，形成一片流光溢彩的痕迹。待冷却后新的化学涂层就产生了，隐隐与扑火蝶的翅膀花纹有点类似。磨多几下，整个钢棍都变得极烫，虞群青早拿好布料抱着。他的手极稳，一丝不苟地给武器“锐化”。
　　“锐化”的原理来自灾石是天灾紧急繁衍的幼体这一假说。
　　为了保护幼体安全孵化，天灾怪物们会生成许多有害物质对抗外敌。因此将其涂抹在武器上，会使对抗其他天灾更有利。但锐化的化学涂层不能久留，即武器的锐化攻击是有次数的。
　　不同灾石的锐化效果有少许差别，同种灾石的锐化程度也因灾石品质不同而各有高低，具体看锐化时折射的光芒。据说I级天灾的灾石，能锐化出一颗夜明珠。这些都是末世人们口口相传的经验。
　　同理，正因为灾石是幼体，所以天灾还排出了许多营养物质。无需人类进一步加工，灾石就是末世中最好的土地肥料。
　　武器、出行装备通通准备就绪。虞群青还玩了一把消消乐，绝不浪费每一滴体力，过后才出发了。
　　走廊亮着温和的屿^汐｜.团队柔光，电梯的显示屏则表示“错误001”。这栋居民楼虽然通电了，但还是存在多处损坏。
　　他住在22楼，决定走应急通道，顺便扫除居民楼内隐藏的祸患。
　　这里一层两户。每一户的大门都被他强硬地电开了。不少住户空荡荡只有少得可怜的家具，要么是没卖出去，要么是买了这里的房子没住进来，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比较有价值的是一户人家里遗弃了许多零食，而其他人遗弃的都是自己的宠物。一个住户的鱼缸满是死鱼，笼子里有白骨，散发出难闻的腥味。还有一些普通昆虫在屋内搭了新窝，非常热闹。虞群青任它们自在生活。人类本就不是地球之主，昆虫才是地球上数量最多的生物。
　　终于走到4楼，这里不再有住户，而是小花园，附有一些儿童娱乐设施。这一层与小区内其它三栋居民楼相连。
　　“叮咚，大区域-住宅，探索进度100%。”系统突然提示道，“整理上传资料中……运算成功。生成新版本，开始进行版本升级。升级期间本系统所有游戏不得使用。升级成功后将对玩家进行相应补偿。为您带来的不便，本系统深表歉意！”
　　虞群青听明白了，这是停服更新呢。
　　系统版本升级的因素是“探索”，如果他探索更多区域，会升级成什么样呢？
　　系统没有回应，虞群青继续走。4楼的小花园入目一半是枯死的植物，发黄的叶子积了厚厚一层。泛绿的苔藓与杂草是这里的新主人。小水池里一些牛蛙不知道什么时候入驻了，发出震天动地的蛙鸣声。随处可见散落的板砖、碎石，这里正逐渐演变成动物喜爱的样子。小花园中间倒悬着一个巨大蜂巢，黑色的蜜蜂在周围嗡嗡作响。没有人类，远离天灾，难怪它们会选择这里作为乐园。
　　3楼是泳池，游戏上说鳄鱼新家就建在这。
　　2楼是健身房和按摩馆，器械完好，没有损坏。
　　虞群青从2楼顺着管道翻下去。因为1楼出口已经被他用木板钉住了嘛。
　　结果错估自己的身体素质，虞群青紧急在地上滚了一圈才缓缓站起，没落到断脚的地步。
　　他深吸一口气，幸好没人看见这不帅气的落地姿势。
　　然后他握紧武器，细心聆听周围的声音。
　　这座小区只有四栋住宅楼，由四层的小花园相连，排成一个ㄇ型，包围着占地面积达万余平米的艺术园林。园林中回廊交错，既有精致小巧值得驻足欣赏的风景，也有迎江吹风的开阔之处。曾经最夺目的莫过于小区花重金设计的音乐喷泉，是一只鳄鱼踩在星球上的样式，现在已经裂开了。
　　虞群青捡起一块石头，往空空的喷泉池子一扔。掷去的石头四处碰壁，发出清脆的回响。然后他立刻躲在雕塑旁静候。
　　过了半晌，一只裂口犬紧紧贴着地面，谨慎地边嗅气味边前进。它的鼻子刚从阴影中露出来一点，就被从天而降的钢棍袭击了。
　　虞群青没有用异能，而是单纯靠力气。现在不练体能，日后总要弥补的，干脆对敌与训练合二为一。
　　他出手很准，任凭对方的硬骨头震得他手腕发麻也不在意。锐化后的武器更易夺走天灾的性命，重重地敲了两三锤后，裂口犬已经不动了。
　　虞群青拿出小刀，对着裂口犬的大脑捅进去搅动。经验告诉他大脑不搅个稀巴烂前不要认为自己胜利。果然裂口犬剧烈挣扎起来，虞群青一边用钢棍卡住它，一边用小刀给予致命一击。
　　裂口犬上的疙瘩突然隆起，产生一个个透明的小包，然后破开。前世的对敌记忆已深入大脑，虞群青下意识提前后退一步，躲开那些毒液。裂口犬濒死反击后，就真正地没了生息。
　　忽然他就地一滚，将钢棍卡在第二只来袭的裂口犬口中，然后一抡，砸在另一只预备偷袭的裂口犬上。以他现在的体力，以一敌二似乎有些困难。所以运动量足够后，左手电光一闪，配合物理攻击，将这两只裂口犬毙命刀下。
　　再等了一会儿，小区内似乎没有别的天灾了。
　　虽然说市中心是最难探索的地方，但这并不意味着这里很多天灾。在最初日食之时，市中心是最快撤空的，大部分居民都挤在三环、四环的区域。因此日食后大量天灾挤在那里，存活下来的都是强者。有这样一道天然屏障，市中心自然很少人前来探索。
　　虞群青依旧保持谨慎：“小区里这么少的天灾大概是正常的？”
　　虞群青回想着这附近的地形。这个小区处于黄金地段，与众多繁华的商业中心接壤。末世来得很快，许多人没有准备，应该没有清仓。就是不知道这些商业中心又爆炸又坍塌，还能剩下多少有用物资。那些地方等自己能力更上一层了再去。
　　而离得近，又有可能有物资的，应该是小区外的涂覆连锁超市。
　　虞群青走了几步，又折返回一个小亭子里，牵走一辆共享单车。没办法，这个小区就是这么大，需要业主骑共享单车来欣赏。
　　两个轮子滴溜溜地转，虞群青正把自己没享受过的业主福利通通补回来，就是出小区时要扛着自行车翻道闸。
　　小区外，虞群青有些不适应。记忆中小区外高楼林立，摩天大厦吞吐数十万人次的人流。现在外面像被谁啃了一块，楼塌了、歪了，露出大片的天空。
　　马路上的沥青都被树根顶破了，让自行车一颠一颠的。末日前“阴沟里的生物们”，猖狂地在大街上逃窜。
　　“涂覆连锁超市，所有会员尊享的超市。”
　　大幅的破损宣传画映入眼帘。虞群青心心念念的涂覆连锁超市陷入地面一大半。
　　走近一看，估计是哪的管道又爆炸了，炸出一个地洞，沥青下是纵横交错的巨型管道，再下面应该是地铁隧道了。而涂覆超市一半在地面，另一半则悬空在地洞上，似掉非掉。
　　这么大间超市，加自己一个小小的体重应该没问题吧……
　　虞群青敲碎了大门的玻璃，一进去就被死亡海鲜的腥臭味熏了一道。
　　然后定睛一看，先是各类生活用品区，然后是腐烂的蔬菜区、发臭的熟食区、长霉的面包区……还有最及时的主食区！
　　一袋袋大米、面粉因为太重来不及搬走而摆在货架上。各色调味料放在旁边，远处是一盒盒号称最难吃口味的黑松露泡面……前世庇护所粮食紧缺，谁不是勒紧裤带过日子？其中外出行动的异能者永远都是饿的，胃好像是个无底洞，做梦都在吃大餐。要是饿得手脚无力还好，最怕饿得头脑发昏，一点香味就勾得人两眼精光，可怕的食欲能把所有活物都吞掉！
　　虞群青也怕饿，饿极了还咬自己的手，是靠过硬的意志力把当初因饿动乱的异能者们全部打趴。
　　而现在穷人乍富，欣喜若狂，他仿佛来到天堂！
　　第


第5章 鹦鹉
　　虞群青握紧武器，将其靠在一根裸露的电线上，然后稍微使劲。电线“砰”的一声溅出火花。
　　“电压大了……这个能力不太会掌控，只有LV1还是很危险的。”虞群青念念叨叨，告诫自己不要因为拥有游戏系统而表现得太飘。他再尝试一遍，调低自己输出电压，还要控制频率，使其变成交流电而非直流电。
　　不多时，整个涂覆超市的机器嗡的一声，电灯从近至远一路亮起。
　　跑出来一些小动物，没有天灾痕迹，安全。
　　虞群青松开武器，感觉有点脱力，但总好过遭遇袭击而导致无力。
　　现在就是他的狩猎时间！
　　然而经过生活用品区他弄掉了日历，目光一扫，发现三天后是“霜降”气节。
　　I级天灾，八脚霜降！
　　前世正是在霜降这一天，江北市下了一周史无前例的大暴雨，单日降水量达1600毫米。人在雨幕里几乎要无法呼吸。市中心地陷频发，几乎成为一片汪洋。市郊的庇护所紧急转移到高地。人群在泥水中举着行李，一个牵一个，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卷进洪流里。
　　那三天大雨，仿佛把江北市一年的雨都下完了。过后再没有一滴水。外出的行动队苦苦寻找，才发现是一个超巨型天灾垄断了所有水资源。它在别处孵化、成长，于霜降这天来到这座城市，身躯躲在乌云中，人们只看到它八只粗壮的触足，故称其为“八脚霜降”。
　　虞群青原本兴奋的心情冷却了一半，人类成长的速度远不及天灾成长的速度。他还要再快一些变强，还要做更多准备。
　　他顿时感觉时间紧迫，扛起两袋大米就跑。门外停着他的自行车，看上去不堪一击。他又在附近找了辆改装后的运快递的小电动车。里面还有几件没人认领的快递，但他管不了这么多，把大米扔进小货仓里。
　　蔬菜都烂掉了，肉食区满是腐臭味，通通不要。虞群青找到一些干货，干蘑菇、干腐竹、蔬菜干什么的，好歹是个素菜，他就打包走了。腊肉看起来还能吃，拎走。这桶虾米好像还可以，也拎走。此时小快递车已经被塞满一大半。主食区几乎被扫荡一空。
　　接下来是零食区。末世前人们抢购得很疯狂，能捡漏的不多。剩余最多的是黑松露口味的泡面，这是末世前人人嫌弃的口味。虞群青内心挣扎一下，他前世吃了很多这个，几乎要失去味觉。他决定去看点别的。他的车厢空间不多了，要精挑细选。要是接下来没事，再过来把它们带走。
　　他翻出剩余的几箱饼干、冲剂类饮料，还有一些高热量罐头。这样就把剩余的车厢填满了。
　　虞群青“唰”的一下，把自己的登山包打开，继续往里面装东西。先是一些纸和笔，这些东西平时不太在乎，一旦多人沟通时就珍贵无比，特别是现在没有网络没有信号的社会。然后放调味料，基础的盐、糖各三大包，再放食用油，接着在角角落落塞一下糖果。不管什么牌子，直接一把抓。
　　虞群青又把目光移向快递车的车顶。
　　在上面放雨衣、刀具、尼龙绳、电池、水壶、护具……
　　虞群青还需要一个播放器，可以改装成无线电发生器那种。
　　电子产品区在超市悬空的另一半。地上还有很多裂纹，整个空间摇摇欲坠的模样。
　　为了减少压强，虞群青找来一块木板滑着走。这些都是上辈子换来的经验。末世一半人死于天灾，另一半人则死于大大小小的意外。突然坍塌的洞穴、爆炸的煤气罐、烧炭导致过高浓度的一氧化碳……都是致命的因素。
　　他找到一些儿童电话，通通收入囊中。
　　然后他看向收银处，想到自己游戏里仅剩几万的金币，能买到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如果这收银台里有纸币……一点两点也是肉哇！
　　收银台在拐角处，慢慢划过去才看清全貌，旁边的员工通道也开着。门上挂着一只鸟笼，里面是一只秃毛的鹦鹉。
　　虞群青：“居然活着？”
　　原来旁边挂着自主喂食器，里面存粮也多。水也没蒸发完。所以鹦鹉一直苟延残喘地活着。它背上的毛是灰色，肚子是稀稀的蓝色，看上去就很不健康。
　　“也不知道你活着是幸运还是不幸……”虞群青把鸟笼取下来，用手指去戳鹦鹉的嘴巴。鹦鹉歪头去蹭他的手指，似通人性。
　　虞群青不免想起自己曾经的某位队友，心想要是对方见到了一定很喜欢，决定留着逗着玩。附近没有人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突破四环的包围圈，有个生物聊以慰藉也是好的。
　　他慢慢把鸟笼取下来。结果牵连到自主取食器。这玩意居然焊在了铁门上？整个铁门本就被侵蚀得厉害，一动之下整个门都被拆下来了。哐当一声铁门砸向地面，只剩鸟笼在他手上。回音在狭小的空间里震荡，牵一发而动全身。
　　“喀——嗒——”
　　是钢筋缓慢被折断的声音。
　　他连忙冲向超市未悬空的另一边。他就地一滚，躲过天花板砸下来的灯管。然而分裂超市的裂缝越来越大，整个地面向一边倾斜，灰尘越抖越多。现在是单纯体能求生的环节！
　　他腰身用力，往前一跳，恰好砸在了裂口边缘。一整块天花板擦着他的背往下砸，发出巨大的轰响，灰尘像烟一样往上冒。
　　虞群青先把鸟笼弄上去，手指扣着地面用力得发白，然后艰难地爬回地面，才松口气。
　　现在往上看，天空是灰蒙蒙的。往下看，一个几十米深的洞穴里面夹杂着一些钢筋水泥。末日前大幅的明星宣传海报挂在管道上随风飘扬。
　　感叹了一下死神无处不在，虞群青就一边拎起货架旁装满货物的背包，一手提着鸟笼，总算结束了这趟超市物资搜刮之旅。
　　“给你取个名字？等等，你肚子下是什么？”虞群青一手指弹开鹦鹉的小肚皮，下面的戒指在太阳下流光溢彩，折射出迷人的光芒。
　　听说末日前这附近是有一些监守自盗的案件……原来赃物被藏在这里？
　　不管如何，这个戒指，应该能充个首冲6钻？
　　“叮咚！检测到氪金请求。系统虽然在升级维护中，但氪金通道是一直开着的呢。关于首冲的收益会在游戏开服后发放到玩家账户哦！”
　　虞群青：“行行行，给你给你。我接下来就去洗劫一些金店，做高贵月卡党……”
　　“叮咚！已成功为您办理充值服务，数据处理中。期待您的下次光临！”
　　虞群青先驾着快递车回到小区中。因为有道闸拦着，他只把货物都倒在小区门口，然后又跑了。三天时间后是大暴雨，严重限制出行。现在温度湿度都适中的时间就是黄金探索时间。
　　他边走边画地图：东边是涂覆超市，旁边都是写字楼。写字楼内或许有便利店咖啡馆之类的店铺，但进去探索实在太危险了。南边是个大广场，地下是个繁华的商业中心，直通地铁，入口都坍塌了。地面上只有装饰用的雕塑，以前人们很喜欢在这里喂鸟。
　　在西边，虞群青遇到第一个天灾聚集地。
　　以往的商业大厦现在挤满了树，马路上满当当的、大厦窗户也弹出来许多枝丫，一眼看过去满片碧玉。然而仔细一看，会发现树冠里有两只红彤彤的眼。如果惊扰它们，会从里面冒出一只巨大的类果蝇的昆虫。它们长长的口器与树枝相连，树干体不能移动，昆虫体移动范围受限，但快如闪电。通常由昆虫体捕捉到活物，再把活物压在树干上，让树皮上分泌的毒汁分解活物。
　　树囚蝇，F级天灾，群居，会进化成G级天灾。
　　虞群青在纸上换了种颜色记录此地情况，然后绕着它们走。几乎一整个街道都是它们的地盘。虞群青再勘测周围地貌，发现这里是一片低洼。
　　那么等暴雨时，用雷电把它们一网打尽？
　　最小的力，干最大的活！
　　虞群青还在马路上摆了路障，提示前方危险万分。
　　“叮咚，系统已升级完成。请前往游戏主页面领取补偿。”
　　他的体力！
　　必须半小时后骑回去，不然就亏大了！
　　虞群青风驰电掣，又做了个吊篮，把物资都移到二楼。然后跑回自家。
　　屏幕依旧亮着。系统提示声响起：
　　“休闲小游戏系统2.0版本安装完毕，实现游戏实体化功能。于完成任务‘修复喷泉’后解锁。”


第6章 游戏更新
　　屏幕的界面似乎变了一点，更像是手机的默认界面，上面有一个游戏图标：《地中海管家爱消除》；还有一个邮箱图标，左上角挂上数字1的红标；旁边是一个虚线框，显示“需1000探索值解锁（目前探索值36）”。
　　系统适时出来解释：“本系统是休闲小游戏系统，麾下多款益智休闲小游戏，还请玩家努力探索，开启新的游戏槽，获得更丰富的游戏体验哦！”
　　虞群青点开邮箱。
　　“尊敬的玩家：您好！本系统已升级完毕，版本奖励为：‘南极企鹅农场物语’游戏种子X1，可配合游戏槽下载。祝您游戏愉快！”
　　虞群青似有所动，伸手在屏幕前一抓，手上顿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雾状气体。他的眼前世界顷刻间变成反色，天是黑的、地板是绿的，叶子是红的。同时系统不断发出警告：
　　“叮咚叮咚！该区域已被游戏《地中海管家爱消除》下载完成，请另择空地！叮咚叮咚！游戏槽不足，请找到足够的探索值开启游戏槽。叮咚……”
　　在他的视野里，一根黄色的线圈住了整个小区，这应该就是系统所说的游戏下载范围。
　　他松手，手中的种子飘回屏幕内，耳边恢复清净。虞群青思索着，所以新游戏的下载条件有三，游戏种子、游戏槽，和游戏下载面积。
　　刚去找了一堆粮食系统就送了农场游戏，简直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个系统的所有举动似乎都是希望他好好活下去。不过目前探索值还有一大缺口，他仍然需要找到更多的粮食来度过难关。
　　点开《地中海管家爱消除》，发现游戏里面也有邮件：
　　“本次停服维护已结束。感谢玩家的等待，特此赠送无限体力苹果（时效30分钟/两天后过期）X3，苹果瓣（每次食用补充2点体力）X3，十字水枪X1，风车X1，彩虹糖X1，金币X1000。”
　　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发家致富，全靠维护。
　　第二封邮件是：
　　“离线充值已到账，目前游戏账户拥有：6钻。赠送首充大礼包：恭喜发财树（品质：珍宝）X1。可领取。”
　　虞群青再度一抓，一团绿色的雾气被他抓在手中。眼前的世界变成反色，地板分成许多个格子。如果把雾气移到不适合摆放的地方，它下面的格子就会变红。沙滩椅下面也有提示。因为目前他只装修好客厅和厨房，所以新家具只能在这两个地方移动。
　　虞群青最终把它放在沙滩椅旁，沙滩椅旁边已经有个椰子树，再加个恭喜发财树，看起来十分对称。
　　“嘭。”
　　当虞群青松手之际，一颗成人高的发财树盆景树屿)汐 [独)#家立在沙滩椅旁，上面挂着几个喜庆红包。红包上有提示：还剩7小时成熟，成熟后可摘取。
　　果然珍宝是比稀有家具的功能多一点……
　　已经到账的6钻他打算先存着，存到18钻再买个月卡。多年游戏经验告诉他，月卡永远比礼包更实惠。
　　虞群青在金币商城花了1万2买了个鹦鹉屋，毕竟人家给自己赚了6钻，总不能亏待人家嘛。蓝肚子的小鹦鹉靠在树枝上休息，它难得可以安全地睡一觉。
　　然后他躺在沙滩椅上玩起了消消乐，手指一挥，屏幕上五彩缤纷的灾石就接连消掉。就在刚刚，他学会了如何隔空触屏，终于不用再手搓屏幕。
　　先吃一个无限体力苹果，41关非常顺利地通过了。
　　虞群青还打开了游戏音效，灾石被消除时叮叮当当的响声十分好听。
　　“叮咚。”系统的提示声倒是显得有些幽怨，“玩家承诺过重新装修客厅的……”
　　虞群青：“客厅挺好看的嘛。”
　　沙滩椅旁是复古的中式茶几，茶几正对着赛博朋克风的长沙发。长沙发整体银灰色，平整光滑，就是一角破了一个洞，露出裸露的电线，靠背上贴了各种五颜六色广告。高科技与底层阶级相结合，确实是很纯正的赛博朋克风，就是与客厅氛围格格不入。
　　虞群青默然几秒，说道：“还是我开始的精装比较好看。”
　　系统急了：“那完全是照搬样板房，毫无乐趣可言！玩家应该好好体验游戏，系统在此特指装修的部分……”
　　消消乐的部分虞群青一直很喜欢。
　　“我待会就装修。”虞群青向系统承诺，免得它一直委屈地叮咚叮咚响，“绝对不放你鸽子。”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虞群青打通了18关。这半个小时他仗着有无限体力，开局不利就果断重开，直到刷出来比较和谐的布局。消消乐的运气总是大于技巧的。
　　现在他有21颗六芒星。
　　重新装修的部分不消耗六芒星，他从墙纸开始，换了个比较淡雅的几何图案墙纸，踢脚线选区纯白色，顶角线，即墙壁与天花板的交接处，选择素白的浮雕装饰。
　　长沙发换成黑色轻奢风的，茶几是金属镶边的玻璃茶几，主要是为了搭配旁边的沙滩椅，抱枕变成土黄小鱼干型，地毯变成不规则的长毛驼色大地毯，矮桌上放着彩色瓷器与彩虹伞相互辉映。整个大客厅终于和谐了一点。
　　“换掉电视桌，换掉壁灯、矮凳。这里放个仙人掌吧，反正大客厅都那么多植物了。”虞群青把剩余家具都换成类似风格的样子。具体什么审美他不清楚，看着顺眼就行。
　　整个大客厅焕然一新，他有点体会到装修游戏的乐趣了，就是将一切从杂乱无章变得井然有序的养成感吧。
　　“区域-大客厅，装修完毕。奖励金币1500。开启阳台区域。”
　　系统声响完，整个大客厅像加了滤镜一样更加精致了，连灯光都柔和了。
　　虞群青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开启阳台区域。今晚他想好好休息，阳台的防御一定要做好。
　　一颗六芒星缓慢解体，阳台焦黑的地面瞬间改头换面。他选择替换成与大客厅同样的石头纹理，一眼看过去整个空间的视觉效果增大一倍，客厅仿佛是半露天开放式的。
　　阳台周围有一层透明的屏障，坚定地拒绝所有有危害的客人。
　　虞群青又增加了一个植物架，上面摆满多肉植物。还放了一个秋千椅、圆桌和天文望远镜，贴墙处再摆一个冰柜，把这里变成看星星的好去处。
　　“如果是在末世前就好了。”虞群青用完了六芒星，忍不住感慨。
　　现在体力也用完了，但他的游戏旅程远没有结束。
　　游戏里“星星发电站”的周末活动已经结束，取而代之的是周一到周三的特别活动，“建材大爆炸”。
　　活动玩法和寻常消消乐稍有不同。这些关卡只有多层冰封这种障碍，消除冰层，露出灾石下的木材，就可以得到丰富的建材。当消除完上半画面的冰层，画面就会下移一半，提供源源不断的建材。
　　这种关卡也有规定步数，清完一半会奖励15步，直到步数清零，游戏结束。不可使用道具。每天只有5次闯关机会。
　　至于建材的用法，游戏提示要完成“修复喷泉”任务后才会开放。
　　总之是一种更依赖某种消除方式的玩法。
　　“要多合成黄鸭气球和水枪。”
　　消消乐的乐趣大概在此，好像不用脑子，玩的时候忍不住摸索方法，休闲小游戏可一点都不休闲。
　　玩完游戏后，虞群青用电饭煲煮了一桶米饭，把干蘑菇泡开。虞群青不大会做饭，厨艺技能处于吃不死人的等级。他又切了两个洋葱，和一把小绿葱，把这堆食材通通炒成一锅。米饭清香，蘑菇是鲜香，紫色的洋葱不仅丰富了口味且显得食材色调更好看。最重要的是做了一大锅，虞群青总算吃饱了。
　　……
　　沿着鳄鱼江一直向下游，便进入丘陵区。这里江水分支成许多个小流。绕过丘陵才重新汇合。同时这里也是三个城市的交接处，所以高速公路都是建好的。在某处小山的农家乐景区，建起了人类的希望，天灾庇护所。
　　“天快黑了，我们抓紧时间回去！”一支探索小队的领队说道。
　　这只队伍都身上都扛着一些木材或者汽油，听闻这号令就深一脚浅一脚地加快爬坡。其中有两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稍微落后。
　　“你是……虞鷃蓝？”
　　虞鷃蓝茫然地抬头，看见一个长相清秀的陌生人在靠近他，他努力回想对方的名字，似乎叫什么宿主？
　　“我是韩书竹。”对方如此自我介绍，而且一来就开门见山，“没看错的话，你其实觉醒了天灾能力吧？”
　　“啊？”虞鷃蓝眼中闪过慌乱，他本来是有点厌世的三白眼，这样一慌倒显得他像一只无辜的绵羊。手中的木材立刻滴出一滩一滩的水，很快干燥了。“你怎么知道？我也才发现……正打算回去后告诉所长。”
　　“真好。”韩书竹心里很不是滋味，但面上不显，“你的天灾能力是提取水分，真的特别有用，你肯定会得到重用的。”
　　然后大放异彩、众人吹捧，遇见一生所爱，抱到金大腿，在末世里美美满满地活下去。
　　“你是安全员，说不定以后有事还要靠你呢。”虞鷃蓝虽然是大学生，但还是懂一些人情世故。他说的也是实话，韩书竹衣服上有绿标，意味着“绝对安全，不可能变异”。
　　安全员就是末世里LV0的人，优势是无论遇到多少辐射都不会变异。所以会安插在各个重要岗位中，保证重要环节不会瘫痪。虞鷃蓝以为自己是安全员，正想这次回去后申请个绿标，没想到在刚刚的小危机中突然觉醒了。
　　觉醒了……受到辐射就会升级……会变强……但变成怪物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了。自己也可能失去理智，成为毁灭人类的利刃吗？
　　虞鷃蓝忧心忡忡。
　　“你有个哥哥吧？”韩书竹试探道，他看见虞鷃蓝不自然的神情自己就猜到了答案。他深吸一口气，心想自己可能并不是所谓的LV0。
　　脑海里那本书，就是自己的天灾能力！
　　虽然目前能翻看的未来范围有限，但总可以升级。而且升级不会增加自己细胞的宇宙物质强度，自己仍然是他人眼中的“绝对安全”。
　　他也算是有金手指了！
　　“什么？你认识群青？”一个憔悴的妇女挤过来，她是虞鷃蓝的妈妈，梁彩，她在别的队伍，刚刚与他们汇合了。“你知道他怎么样了吗？他在这里吗？你知道他在哪吗？”
　　“妈——人家一直和我们一起行动的。”虞鷃蓝皱眉道。
　　“你懂什么，我就是关心你哥。当初打他电话不接，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我当初就反对他出去读大学，他不听。我给他找工作，他不听。你看他现在都不见人影。他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啊……你有没有找到充电宝，我想打个电话，或许他就接了呢。”梁彩女士面容哀戚。
　　“现在哪有充电宝。”虞鷃蓝不耐烦道，他拉着韩书竹走远，不理会自己母亲的絮絮叨叨。
　　这情况和书里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韩书竹心跳加速。他感慨道，虞群青的父母看着很关心他，却在未来推他出去挡刀，人心隔肚皮。果然反派就是可恨人必有可怜之处。
　　“我在工作见过你哥几次。”韩书竹主动解释道。
　　“哦。”虞鷃蓝心情很沉闷，过了一会才说，“他是怎样的人？好吧这个问题是有点奇怪，我其实没怎么见过他……”准确来说，是每次父母提及时都是脸色铁青。
　　“不怎么好相处。”韩书竹回忆书中的内容，“他是个很冰冷的人，为了最终目的不择手段，表面上是公正，但其实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可以说是残忍……不好意思忘记他是你哥了。”
　　“没事。”虞鷃蓝隐秘地长松一口气，莫名对说这话的韩书竹亲近几分。他小声道：“我猜他就是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虞鷃（yan）蓝


第7章 重生的钥匙
　　韩书竹本就有心搭讪，两个人很快聊到一起。他们翻过层层路障，终于进入了庇护所的范围。两人在经过医疗区时都下意识的默不作声，因为这里简直是人间地狱。
　　“我是人……我是人啊！我不是怪物！”一个身上突兀地多出几只手的男人绝望大喊。
　　“这种变异程度居然只是LV1……”护士查了又查，不断翻看检测的仪器。护士的手一直在抖，眼前的生物只能说是类人的异类。而庇护所的铁则是LV5及以下的人都具备人权，护士只能硬着头皮查看伤口。
　　另一个医生急匆匆地推搡别人：“我是不可能去医治那个人的，我没有绿标！会受到影响的！陈博士说了异变者的异变不可逆转，只要受到辐射就会成长！LV1迟早变LV5，LV5迟早变成天灾！仪器都判定那个人是LV2了，肯定很多辐射……”
　　“我去！我之前是在烧伤科实习的。”实习生拿起急救箱，就冲向重伤区。
　　伤者被检测出LV2，是整个庇护所的最高级。在前天的任务里，对方的双手被大幅度烧伤了，还被爆炸余波震到，已经昏迷了两天两夜。
　　医疗帐篷里充斥着消毒水和烧焦的糊味。伤者躺在病床上，脸是好看的，伤口是恐怖的，病床的标签上写着名字——佘鹭琅。
　　佘鹭琅眉头紧皱，像依旧身处火场。
　　记忆中，数千吨的弹药倾斜而下，燃料桶在狭小的矿洞中爆炸，像是点燃了一百个太阳。现在太阳沉寂，只留下一片火海。外围锣鼓喧天，液氮喷射在焦黑的大地上，将一切染上冰霜。人们吵着“找到叛徒的尸首”，他们手中锐化后的武器闪烁着各色光芒。
　　“出去以后不要识人不清了。”佘鹭琅低声说，“我……不会再让任何人靠近你。”
　　对方道：“以后？先不说这个了，送给你我最宝贵的东西。”
　　佘鹭琅神色一动。
　　“这是我从大三开始打工五年才付清首付的江景房的钥匙，地段绝佳、三室两厅。可惜没住几天就天灾降临了。我一直念念不忘，它是我的执念化身、我的灵魂之火、我的过去与未来。现在将这把钥匙正式赠予你……”
　　佘鹭琅咬牙切齿：“你就不想着活下去吗？”
　　对方道：“我不会想太遥远的事。”
　　他把沾着血迹的钥匙拍在佘鹭琅身上，结果身形不稳，他拍在了佘鹭琅的锁骨。微烫的钥匙顺着皮肤滑落，滑入衣服间隙，滑到胸口贴在心脏处。
　　对方道：“别弄丢，开打了。”
　　眼前突现白光、热浪扑面，顷刻地动山摇，似共工怒触不周山。佘鹭琅紧闭双眼，莫名挤出两滴热泪，像是知道自己即将失去对方。但他有好多隐秘的心事没有诉说，好多个无声的夜晚庞大的情感似一把钝刀子割在他身上。他的大脑仍十分理智，灵魂深处厚重的悲恸却排山倒海地涌来，心脏像被活活灼烧出一个洞。
　　忽然一切痛到了极点反而没有知觉，他的身躯在上浮。双手似乎有些刺痛，但对比起他遭受过的折磨这些都不值一提。漫长的时间过去，他感觉自己变得渺小起来，周遭的知觉忽然变得真实，双手更是灼热万分！
　　佘鹭琅睁开眼，看见医疗帐篷灰白的顶面。
　　“这是？我……回到哪了？”佘鹭琅仍处于恍惚之中。他稍微一动，一把带血迹的钥匙滑落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佘鹭琅先生……”实习生拿着急救箱在角落瑟瑟发抖，“您刚刚的双手、变成了翅膀。那个、仪器也检测过了。我估计您确实进化成了LV2的异能者，希望您按照规定去往异能大厅报道……”
　　一切都是眼熟的痕迹。
　　***
　　虞群青一不小心从沙滩椅上摔下来，脸刮到椰子树的树干。
　　差点就梦到自己的死亡了。
　　虞群青坐起，猜测是自己的死法太凄惨，潜意识才会屏蔽这段记忆。
　　不过——
　　他幽幽看向门口。上次他回到家口，一摸口袋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只能心痛地用高压电电坏自家门锁。在家里掘地三尺也没找到钥匙，于是找个凳子抵在门口，给予私密空间的安全感。
　　——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梦里佘鹭琅说要他以后擦亮眼睛找朋友，要他好好活着，他都会做到的。
　　他心里有丝忧愁的思念。
　　“小鸟你也醒了？太巧了，我睡不着。”虞群青去逗蓝肚子的小鹦鹉。
　　其实他一见到这只小鹦鹉，就联想到自家副队很喜欢小鸟。因为佘鹭琅的异能形态有鸟类，所以天然对飞行动物感到亲近。
　　可是现在他们还不认识？
　　虞群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见到鹦鹉就有想分享给对方看的念头。
　　这辈子他们还能像上辈子一样认识吗？
　　虞群青向来不会想太遥远的事，很快把心思放在了目前的生存状况上。屋内几乎没有光，怕招惹趋光型天灾。天灾之间有个很好判断实力的方法，大的，晚上活动的，水里活动，初级异能者看见绕道走就可以。
　　小鹦鹉的豆豆眼还折射出些神采，歪头看人类的样子特别呆萌。
　　现在游戏体力没恢复好，又睡不着，只能借月光，在阳台写写计划。此时月亮映在江面上，波光粼粼，时不时有阴影掠过，万籁俱寂。
　　还有两天就要大暴雨了，到时候很多有限物资都会被水淹没从而失效，他真的是在和时间赛跑。所以像今天这种速度根本行不通，要好好做个路线规划才行。
　　虞群青越写越上头，头脑好像活动开了，一些记忆角落里的地貌特征、道路路标都轻松地被提取出来。后来他觉得自己现在很有手感，果断嗑了一个苹果，蒙着被子来冲关。
　　因为时间紧迫，他用了许多道具，不再当道路仓鼠。金币则能花就花，几千几千地往下减。毕竟策略改变了，获得更多六芒星是第一要务。
　　这一路通关非常顺手，甚至有一个四连胜。他获得25个六芒星。
　　因为过了十二点，新人七日签到自动蹦了出来，今天又是送一个三十分钟的无限体力苹果。
　　虞群青玩得更上头了。每一关结束后，气球水枪乱炸的场面真的非常解压。
　　这30分钟他获得了19个六芒星。
　　连续一小时玩同样的游戏，虞群青有点腻了，掏出psp玩点大乱斗解压。
　　系统也忍不住出声：“玩家的一个游戏腻了，居然是用另一个游戏来解压吗？”
　　虞群青：“不然呢？人不能不玩游戏啊。”
　　系统：“叮咚！已在库里找到解决方法。建议玩家增加探索值，早日解锁游戏槽，下载更多游戏。这样玩家玩本系统的游戏就不会腻了！”
　　虞群青：“唉，有的时候玩游戏像上班也是很折磨的啊……”
　　系统委屈地闭麦了。
　　第


第8章 第二次外出
　　到了深夜，加上游戏回复的体力，虞群青总共获得50颗六芒星。而在活动“建材大爆炸”中，他总共获得2064个建材。金币剩余一万多，钻石仅6个。
　　黑暗里施展不了大动作。虞群青在被子里闷出几滴汗，干脆立刻把六芒星花出去。等整个房子都装修好了，他应该就能在夜间亮一盏小灯活动。
　　阳台的栏杆换了，还增加了花盆。这下阳台区域装修完毕，开启了书房区域。
　　首先把前天残留的扑火蛾尸体清掉，换上新的木质地板。
　　放上L型多功能书桌，以及舒适的脚凳和懒人沙发。还有一把艺术椅子，整体呈打开的书籍状，书页之间有缝隙，专门留给读者看完杂志后随手一塞，造型独特且功能实用。
　　放上深棕色的书架后，系统提示区域书房已装修完毕。
　　这就完了？
　　虞群青看着空荡荡的书桌和书架，心生疑惑。他马上打开金币商城，里面的移动家具果然多出一栏。
　　高性能游戏专用笔记本，2万3金币。
　　《游戏全球闻1月刊》，100金币。
　　虞群青：“我原本的电脑和书呢？”
　　系统装死中。虞群青往下一滑，发现还有一栏，旧物翻新？
　　XF1000主机（已翻新），2000金币。
　　机械键盘（已翻新），1800金币。
　　下面还有许多熟悉的旧物。虽然翻新的物品比其他栏的便宜好几倍，但这根本是强买强卖嘛。
　　投诉无效，虞群青只好投入到下一个区域的装修中。
　　下一个开启的区域是卧室。一进门虞群青就抗议：“我的衣服不可以收走。”
　　系统：“本游戏只有把它们收纳好的任务。”
　　因为卧室很大，而这里只有一个人住，所以当初装修时就做了个隔间当衣帽间。游戏一开本区域就先拿衣帽间开刀，花费两颗六芒星来收纳所有衣服。冬夏季要分开，上下衣分开，领带皮带都用特制的架子挂好。
　　因为衣服分类太多了，游戏又花一个六芒星装了个机关——把衣柜分两层，只要摇杆就可以把上层换下层。对此虞群青评论道“有种无用的奢侈感”。
　　照例把卧室墙纸和地板都换成新的，飘窗和窗户都做好加固。最重要的床换成king size，床上八件套，以及踢脚灯、阅读灯、睡眠灯、照明灯等各种灯。
　　卧室很快装修好了。
　　感觉还是有点空，虞群青一翻商城就知道了，又是诱导氪金的小手段。
　　下一个是多功能室。
　　一进门就是一个小楼梯。因为这里层高有3.7米以上，所以有足够的空间做夹层。但虞群青还没想好这里做什么比较好，只把几个纸皮箱堆在里面。
　　墙、地面、天花板迅速更换了比较温馨的风格。系统就没了声音。
　　虞群青：“剩下都要买是不是太没良心了……”
　　系统：“网络环境不好，系统正在加速为您下载游戏资源。”
　　很快，游戏展现了它的设计性。呈现给虞群青的方案显示，下层被改装成一个私人影院，厚重的窗帘可以放光，舒适的懒人沙发供人躺着，大音响给人环绕音声乐效果，长毛地毯让人舒适感加倍。
　　上层放着一个大开储物柜，把纸皮箱里的东西都分门别类放进去。
　　夹层只占多功能室的一半，另一半的墙壁挂了把虞群青不会弹的电吉他和小提琴。他觉得很有趣就选了。室内还放了点绿植。地上铺上一大片软垫，当做VR游戏区。
　　VR游戏设备不用购买，但VR游戏需要。
　　“感觉进度快了很多，书房、卧室，多功能室只用49颗。”虞群青抛出最后一颗，开启了卫生间的装修。“装完我家后难道还要装修邻居家吗？”他问系统。
　　“叮咚，游戏会提供新的游戏体验。请敬请期待新的装修任务噢！”
　　回到大客厅，发现恭喜发财树的红包已经成熟了。虞群青拆开它，里面是空的。但红包飘起来，上面有一个浮空的箭头。
　　虞群青拿着红包跟着箭头走，一路下到二楼。箭头提示他去到地面，他犹豫了一下，实在缺钱，还是翻出去。
　　地面有一些褪去翅膀的扑火蛾在爬，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虞群青绕过它们，最终停到道闸旁的小快递车。
　　他想起来了，快递车里面还有几个未拆封的包裹。难道？
　　他探身进入，借着月光看清其中一个包裹写着“【附赠可验证书】送老婆老公送岳母岳父最佳情人节礼物生日礼物帝王碧玉手镯32kxxx”。
　　不管是给谁的礼物，真的很感谢这位网购玉镯子的陌生人。
　　虞群青看了看买家名，也许日后有缘相见呢。然后他拆开包裹，直接开始氪金。
　　“本次充值金额为：15钻。已到账。”
　　现在手头21钻，首次充值月卡仅需18钻，他可以当个高贵的月卡党了！
　　虞群青回到屏幕前，颇有仪式感的按下相关按钮。
　　“叮咚！恭喜虞群青用户晋升为尊贵月卡党！”
　　他的游戏头像框瞬间换成花里胡哨的样子。
　　“体力瞬间回满！上限加三！”
　　“月卡每日道具快乐领，今日黄鸭气球组合X1可领取。每日登录送无限体力苹果（15分钟）。
　　尊贵限定道具，奇异月光路灯已于钻石商城开放购买。”
　　虞群青玩了一局后点开钻石商城，首个商品就是奇异月光路灯，0钻可购，数量每日限3。
　　他果断买下后，发现该物品需要完成修复喷泉任务后才可使用。
　　游戏实体化功能和建材的用法也是要修复喷泉后才开启，看来消消乐游戏进度要加快。
　　开启月卡后还有隐形福利。在屏幕处可以看到整个小区了，也不再是黑漆漆一片，而是稍微能看到点轮廓。虞群青在屏幕上移来移去，最终定格在最大的音乐喷泉。
　　说起来，消消乐主体背景就是一个裂开又枯竭的喷泉。喷泉估计很重要。
　　休息了一下后，天已微微亮。新的日出到来了，世界比夜晚更加安全了一点。
　　外出探险前先把游戏体力清空。
　　月卡玩家有8点体力，每个体力需45分钟恢复。所以他有6个小时外出活动，再留出1个小时的容错时间。他最好7个小时回来一趟。
　　翻到地面，站上附近的代步平衡车，然后在小区外找到昨晚看重的面包车。
　　路上很多杂物，所以这个体型的车最灵活。而且这辆车的车主似乎是弃车而逃，钥匙还在上面，非常方便虞群青。
　　南边广场非常宽敞，他迅速穿过南边大广场，广场中心是一大圈圆心下沉舞台，周围是台阶也是座椅。虞群青下车，然后对准自己画的地图，站在某个地方，往里面的缝隙一看。
　　——果然是一个超市。
　　就在虞群青愉快搬物资的同时，城市三四环的天灾聚集地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禁地。
　　“快拉我上去！”
　　一个中年人着急地大喊，他身后跟着一只怒发冲冠的巨型水母，它的天灾学名叫做孢子体。
　　这只银白色的孢子体约有两米高，伞帽像波浪一样翻滚，时不时露出三文鱼质地的腔体。半米长的触须随着空气摆动，黏在经过的墙体摇摆摇摆。最可怖的是它由两只粗腕支撑着行走、两只粗腕垂放在两侧。四只粗腕质地和蘑菇的柄杆差不多，光滑而米白。整体看上去，四只粗腕就好似人的四肢。
　　一根绳子递到中年人面前，他手忙脚乱地爬上去，差一点就被孢子体抓住，与死神擦肩而过——他可是看过，孢子体把一个生殖腕伸入活人口中，几分钟后，活人的脑瓜炸开，撑成一个透明的圆皮，大肠似的大脑在圆皮的中心。几秒后，活人的四肢变得圆钝，身躯迅速干瘪，接着就飘起来——一个新的孢子体就这样诞生了。
　　“快砍它！”
　　几把铁质的生活用品从铁窗伸出，狠狠地捅了孢子体的身躯。孢子体立刻被戳出一个大洞。这些家用武器原本闪烁着不同的光，几秒后渐渐黯淡下去。这是锐化后的武器被渐渐磨平的意思。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没灾石了快跑！”
　　人们立刻跑了，跑上顶层，一个木板架在两栋楼中间，下面全是白花花的孢子体。人们的希望就绑在这薄薄的木板上。
　　又跨过几个木板，这群人来到一座监狱，里面聚集着不同的人。
　　这里是个野生庇护所，与正规庇护所对应。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跨山越水地跑去城郊，还有许多人被天灾堵在路上，只能自发地聚集起来。与正规庇护所不同，野生庇护所没有人类联合研究院下发的庇护所胶囊，只能依照地理位置建立。
　　监狱能关住人，也能挡住外面的天灾一段时间。
　　“老大，不如我们跑吧！再不跑就活不了啦！”刚刚狼狈逃命的中年人想讨好地笑，又憋不住自己的慌张，“外面全是孢子体，刚刚老齐一个队的人都被捉住了。当、当场就脑袋开花了。”
　　“那他们身上的灾石带回来没有？”领头的胖子满脸横肉，看不住喜怒。
　　“带回来了……孙敏那小子带回来的。”属下悄声说，“这小子异能真邪乎。一双手像是金刚做的一样，被他抓一下人都没了。老张这是捡到个小护身符哩。”
　　胖子小小的眼睛里发出精光：“好。我们这个监狱是越来越守不住了，武器倒是有，可没粮又没灾石，终究是过不下去。赶紧往城外移动才是正理。就让老张那队……先去探探路吧！”
　　属下心知肚明，无论哪个方向都有密密麻麻的孢子体在逡巡。去探路无异于去送死，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末世初期他就跟着老大一伙人死死把控住所有武器和粮食，谁叫他们一亮出膀子、放几句狠话，普通老百姓就吓得双腿颤颤？大部分普通人就像被圈养的绵羊一样温顺，哪怕他们凶恶一点，普通人也会告诉自己忍耐，甚至还会像斯德哥尔摩病人一样当起帮凶。时势造英雄，他们掌握众人生死是理所当然。
　　另一边，孙敏给领队的老张包扎伤口，又给队里的一个婆婆送了罐头。他的脸灰扑扑的，眼神却很灵动。婆婆拉不开罐头，他接过来徒手一划，那铝皮就翘边了。
　　日食后，他发生了异变，手变得奇硬无比。他一开始惴惴不安，担心自己变成了怪物，后来借由几次危机他才真正接受了自己。他的能力是活命的本钱！
　　他没来得及带着婆婆去到城郊，只能躲在这个监狱。
　　监狱的老大一开始还很看重他的，可不知道用收音机听到了什么来自庇护所的无线电新闻，忽然对他避如蛇蝎！还让他所在的队伍出了好几次危险任务。
　　听说是因为异能者身上有辐射……正规庇护所由人类联合研究院研发，他们说的，有可能错吗？
　　自己真的是怪物吗？
　　“小敏是鳄大仙保佑的人呢。”婆婆这样安慰他。
　　“不行，张叔，我们要逃，这个老大根本是不把我们的命当命看。”孙敏对张叔建议道。
　　有人阴阳怪气地说：“是因为谁还不知道吗？”
　　“大家都知道你的命是孙敏救的。”张叔扭头呵斥，又对孙敏说，“你是大学生，高学历人才，你有什么想法你说。”
　　“监狱的配置虽然好，但地理位置不行，去往城郊的路被河涌拦住了，桥也塌了。”孙敏分析道，“我们又想甩开老大，只能冒险走市二环那个方向！”
　　“你疯了吧，我们怎么穿过三四环的地狱？”有人打断他。
　　孙敏坚定道：“很简单，我们走地铁。日食前，地铁已经关闭一段时间，里面没有人。而我们走的这段地铁，是由防空洞改造的，坍塌可能性较低。”
　　张叔的队伍只有11人，老幼妇孺皆有。他们小声争论着，最终由张叔一锤定音：“去地铁，甩开老大他们再说。”
　　当然张叔的真实想法并非如此，他看向个个身上挂彩的成员，不禁叹气，能躲开老大就行，找个地方养养伤也好，未来的事，未来再说。
　　队伍便假意答应老大的要求出发了。
　　出发前，婆婆朝监狱门口的鳄鱼雕像拜了拜：“鳄大仙保佑我们平平安安健康顺遂。”


第9章 鳄鱼赛季
　　“鳄鱼、呃，鳄大仙？”
　　虞群青学着老一辈的叫法，手里拿着鳄鱼饲料。3楼原本的规划是泳池，现在这些泳池都被一只庞大的鳄鱼占领了。
　　它身长3米，眼眶上方有特别的凸起，有些像欧美的深眼眶。长吻边缘露出尖齿。一排排鳞片极富规律地排布，完美符合自然的数学美学。一条长尾晃呀晃，可能心情很好。
　　这事要从中午开始说起。
　　中午虞群青搬完一大堆物资，总共包含12袋大米、5箱饼干、64斤肉干。最惊喜的找到一些土豆、南瓜等蔬菜。它们散落在各种灰尘的角落，虞群青不敢嫌弃，一个个都捡起来了。
　　然后他回到自家房子里玩消消乐，这时恭喜发财树的红包又成熟了。虞群青便跟着红包的指示跑一趟。这路有点远，带着虞群青直接到一家倒塌的珠宝店。里面的设施都被毁了，上面还压着一座大厦的顶层。虞群青爬进去，好不容易才抓到一把珍珠项链。
　　氪金后，他足足有70钻！
　　最保险的做法留给下月的月卡。
　　但市中心的珠宝店不止一家。以他的能力，总不会下个月的月卡都氪不起吧？
　　不如……开启鳄鱼赛季的临江赛道？
　　他的鳄鱼赛季已经累积到36级。临江赛道的升级奖励很丰富，好几个无限体力苹果，是他目前最缺。
　　至于赠送的鳄鱼和附赠的建筑，虞群青一直不在意。
　　直到他真的获得一条鳄鱼。
　　“失去家园的鳄鱼重新在这里安家了！请为它的家园搭建更多活动场所吧！”
　　虞群青一次性点击领取所有的赛季等级奖励，看着自己的库存丰富起来，心中满足感得到极大满足。
　　回到3楼一看，三个不同深度的泳池已经在游戏的力量下蓄好水。其中一个泳池是比较时髦的无边泳池，利用视觉错觉打造出泳池边缘是悬崖峭壁的效果。溢出的水像小瀑布一样落到2楼。2楼专门做了一个假山苍松造景来使它不突兀。现在鳄鱼就在里面趴着，看着是比人类合适。
　　其它两个泳池则摆满了临江赛道赠送的道具，比如鳄鱼趴趴屋，一个圆木小屋，里面有使鳄鱼舒适的泥浆。比如滚滚鱼，一种鳄鱼的娱乐道具。比如快乐泡泡池，专门给鳄鱼洗澡的场所……
　　鳄鱼江是江北市的母亲河，鳄鱼这种生物在当地有特别的意义，有“水狮子”的称呼。古时就有什么绿鳄含婴送子、鳄鱼斗恶霸一口吃掉妖怪、刑场鳄鱼落泪鸣冤……现在它则是世界濒危物种，当地人特别爱惜它。许多艺术作品都是以描绘它成名的。
　　当然，在别的地方，这种鳄鱼就是大名鼎鼎的“杀人鳄”了。它真的会吃人。
　　虞群青拿着游戏赠送的鳄鱼饲料（数量∞）一点点地靠近对方。他本想尝一口，没想到游戏强制不能吃。不是虞群青不能打败一只鳄鱼，而是下手的情感太复杂。
　　所谓“天灾”，就是天外降临的灾难。来自宇宙的怪物们侵害了整个生态环境，所有地球的原住民都是受害者。在前世，大型动植物几乎绝迹，连最顽强的昆虫数量也锐减了三分之二。人类不能独立于生态系统活着。在部分尚有余力的正规庇护所内，一些野生动植物都是需要高度保护的存在。
　　他倒完饲料，鳄鱼便闻着香味摇头摆尾地爬过来。它的行动十分快，是条很健康的鳄鱼。
　　看着是没有吃人的危险？游戏出品，应该能和他和平共处吧……
　　虞群青翻了翻自己的奖励：“我赛季20级还获得一个海龙皮肤？我现在试——”
　　眼前鳄鱼摇身一变，变成长达12米的上古生物！前掌的蹼变得更加结实，厚重的鳞片好似一幅盔甲，泳池的水瞬间漫出到地面。鳄鱼没有察觉自己的变化，依旧在吃饲料。
　　虞群青默默把鳄鱼切换回正常皮肤。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问题后，继续下楼寻找物资了。
　　他这次找的是各种工具，比如电锯、千斤顶，还有防寒的、储水的、造房子的能用到的材料。想要长久地生活下去，这些工具必不可少。路上他发现一家药店，赶紧把里面的东西都清空了。
　　现在，他的二楼相当于他的仓库。一半是米面油蔬菜与肉，另一半则是杂七杂八的物品，过冬的棉衣也堆了不少。
　　将近黄昏时刻，虞群青载着最后一班物资回来了。他盘算明天再去远一点，最好弄一点武器回来。
　　回到家里，虞群青累得躺在沙滩椅上，继续用意念玩游戏。
　　他从临江赛道领取了6个无限体力苹果，其中一个是“1小时”时效的！
　　很快，卫生间装修好了，干湿分离、浴缸超大！而且做了个隔间做晾衣间。
　　下一个地方是小客厅。小客厅是平时吃饭的地方。虞群青选择的装修都比较简洁。订做了一个超大储物柜，里面藏着一些折叠椅。又放了几盆绿植。
　　最后一个地方是玄关。一个双面鞋柜、一张新地毯、一道新锁。
　　修理好大门后，整间房子彻底整修结束！他晚上想开多久的灯就开多久，只要不被窗户外爬着的天灾们吓得密恐发作就好。
　　上辈子他住在庇护所里。庇护所的房间是用集装箱改造的，只有睡的地方，像一个个棺材。他有时还要和队友挤一间。到后来逃离庇护所后，他睡得更随意了，或者根本没有真正睡着过，他必须时刻警惕。而现在，他真正拥有了一座360°无死角的堡垒。
　　虞群青在客厅喃喃自语：“还不够，我还要做更多才行……”
　　过了一会，他花费1颗六芒星清洁了整层楼的灰尘，走廊干净如新。1颗六芒星修好楼层各种灯，用2颗六芒星解锁了电梯。整栋住宅楼通畅无比。
　　下一个任务是：“花园的喷泉堵塞了，快花费1颗六芒星修好它吧！”
　　终于到这个时候了。昨天的游戏系统说修理喷泉后可更新功能“游戏实体化”，活动建材大爆炸里获取的材料也说要修理喷泉后可用。
　　虞群青按屏幕，游戏却没有响应，反而是六芒星一闪一闪。他想了想，将手贴在屏幕上，这次居然将六芒星抓出来了！
　　他一松手，六芒星就自动飘回去。他只好一手握着六芒星，坐电梯下楼，然后从二楼单手翻出去。
　　走到花园的巨型音乐喷泉中。喷泉的主要造型是一只鳄鱼踩着一颗行星。中间有道深深的裂痕。
　　虞群青把手塞进鳄鱼嘴里，然后松开六芒星。霎时眼前进入反色世界，系统声音似从远方来。
　　“下载路径建立成功……环境网络畅通……正在下载游戏资源……
　　游戏防护墙实体化中、
　　正在检查游戏安装环境、
　　20%
　　80%
　　下载成功！游戏实体化进度100%！”
　　一眨眼，无数网格从虞群青脚下蔓延出去，笼罩住整个小区。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和虞群青深度绑定了。不仅如此，一个球状的透明罩从他身躯里弹开，迈过喷泉、深入地下停车场、高高地笼罩住四栋住宅区。
　　一些可疑的天灾遗骸被弹飞了。
　　他瞬间觉得神清气爽。大暴雨倾盆在即，整个江北市的空气湿度都高了许多，不少人胸闷气短，呼吸都变得不太通畅。但在游戏（小区）范围内，温度变化一如末世前。
　　如果是月卡用户，还可享受“春夏秋冬”的游戏背景切换——系统如是提醒道。
　　虞群青脚下的喷泉发生了更大变化。
　　这是一个阶梯式组合喷泉。主喷泉的鳄鱼雕塑修复好了、杂草也清理了，可仍然是干枯的，裂缝也没填补上。附属的小喷泉则开始流水，底下的青色石板被浸出水色。
　　但定睛一看，主喷泉裂缝中心排列着整整齐齐的灾石。
　　虞群青跳进去，小心翼翼地抚摸他们，抠不下来。裂缝里有88个白色蚌状灾石、33个彩虹贝状灾石……
　　这不就是最新关的通关目标？
　　所以游戏实体化的意思是……游戏内环境和屏幕里显示的一样了。而且游戏目标实体化？让他人也可看到游戏目标？
　　“也就是说，我如果有闯不过去的关卡，可以委托他人把灾石扔到这里。”虞群青向系统询问。
　　系统：“叮咚，没错，多人游戏、互帮互助也是游戏魅力的一环！”
　　虞群青记起自己背包还有“奇异月光路灯”这个道具。这个时间已残阳如丝，再不久就要完全翻黑。远处有风声，是扑火蛾行动的预兆。
　　奇异月光路灯是一盏土星形状的漂浮灯。虞群青目前有三盏，全放在主喷泉旁边。土星们环绕在巨大的行星雕塑旁边，灯光像月光一样柔和。他举起一盏路灯往上看——丝绸一样的极光在江面上翻转，那是扑火蛾在寻找它们的光。它们对光敏感，却不会理会月光，对花园里小小的灯光丝毫不察，看来这种漂浮灯确实拥有奇异月光。
　　“看来月卡的最大用处其实是这种灯，以后晚上外出可行了。”虞群青试了试，这种灯是可以带出花园的。
　　虞群青又点开活动“建材大爆炸”，里面得到的建材多了一行说明——用于房间装修。
　　他眨眨眼，轻而易举地切换成反色模式。他这次去看那四栋住宅楼。里面的结构竟然被他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大多都上了锁，任何人无法进入，需要1000建材解除。后续如果想打造和虞群青家一样结实的堡垒，需要更多建材来装修。
　　“不会这么黑心一周只有3天可以获得吧？”
　　系统：“完成游戏互助，好友及玩家本人可以获得同等的建材。”
　　虞群青继续用反色模式观看整个小区。他站在喷泉旁，看到自家的沙滩椅，意念一拖，椅子就出现在自己旁边。还有在泳池泡澡的鳄鱼竟然也可以移动，他同样拖到附近。鳄鱼似乎在睡觉，一移动就醒了，正左右摆头。
　　“叮咚！鳄鱼似乎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但它又很想出来花园玩。请花费3颗六芒星，修建一道鳄鱼专用升降机吧！”


第10章 暴雨预警
　　过了一夜，虞群青花费完身上所有的六芒星，只修好主喷泉和它周围一米内的花草树木。可以看得出装修好万平米以上的小区需要极大数量的灾石。
　　对了，他还修建一座直达三楼的观景半透明电梯。没有按键，鳄鱼一爬进电梯，电梯就感应而运行了。
　　现在他通过消消乐145关，剩余2钻，建材有3566个。探索值70。
　　虞群青预定今日要去远一点寻找武器，却没有天亮后马上出发，而是骑自行车去到小区一处藤架回廊。这里地面有许多玻璃，可以看得到下面停车场的情况，其中一大片玻璃已经碎掉了，停车场的湿臭气不断往外挥散。
　　他没有直接坐电梯到停车场，就是因为担心一开电梯门直接被熏晕过去。停车场停摆三月之久，空气交换系统不起作用，所有出口都大门紧闭，不憋出点毒气才奇怪。
　　虞群青在一根柱子上绑好绳子，又把自己绑好，小心翼翼地从破碎玻璃口降落。
　　他先降落一米，手持发光的灯管，往四周看。确认无虞后继续下降一米。最后他安全落地，脚点在地板上像水落入湖面。
　　附近是一辆辆豪车，什么劳斯莱斯、兰博基尼、迈巴赫就像烂白菜一样摆放在这里。停车场的天花板是极简工业风，柱子是不加修饰的纯黑色大理石柱，还有指向不同出口的路牌。虞群青没有感觉身体不适，便往前走。
　　前方是一家环形下沉咖啡厅，天花板是镶嵌菱形玻璃的，可以直接看到花园。他绕着咖啡厅走了一圈，才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广告传单。
　　“钓鱼之王大赛、高尔夫俱乐部、自由搏击健身馆……找到了，弓术训练兴趣班！”
　　一睁眼就在市中心的坏处大概是趁手武器很难找，刀最多是料理刀，消防斧太难用，撬棍易断。虞群青这几天换了好几把武器，忽然想起以前闲逛时看过一些弓术宣传班，就下来找找有没有线索。幸运的是，广告单上写清楚了兴趣班的所在地，还给了张地图。
　　虞群青便马上出发了。
　　还是从南边大广场走，去到时尚新一城，又从外围消防梯攀登，接着绳索滑到另一个蔷花大道广场，终于来到所谓的弓术体验馆。
　　用安全锤敲碎了体验馆的玻璃门，虞群青低头进入里面，在靶场找到许多学生用的练习弓。再四处搜索一下，总算找到他们出售的复合弓。
　　现代复合弓威力比传统弓威力更大，配件也更多。上下两端的滑轮可用来省力，还配有多个减震器、瞄准器、弓弦阻拦杆、□□，具备了现代机械的工艺之美。握把和弓臂上绘有不同的彩纹，使其颜值更高。部分复合弓的弓身上面还直接配置箭台，里面放有十只磨好刀片的箭。一些第一次见的人会误会持有这种大杀伤力的庞然大物是违法的。
　　复合弓也有不同的细分种类，其中射准弓较大、狩猎弓次之，还有不同大小的短轴弓和钢珠弓。虞群青先试了一把狩猎弓，32克的箭，100米外的沙袋被穿透一半。接下来试射准弓。这次虞群青做了点改造，他之前薅来一批儿童电话，已经把里面的配件全拆开了。此刻他把引线绕着箭，前端安好铜片，再放上一些碳粉，指尖释放出微弱的电光。
　　拉紧，放！
　　此箭势如破竹，抵达沙袋时一声震响，一圈电流从箭端释放。肉眼可见的紫色电圈扩散成直径3米的圆，点得周围的沙袋浑身焦黑。
　　纯元素异能的最大好处是拥有者可以根据生活经验很快想出运用方法。虞群青觉得弓与雷最为相配，如今一试，威力果然让人满意，不枉他找了这么久材料，就是有点费箭。
　　于是他把体验馆所有的箭都薅走了，还有所有的钢珠弓。钢珠弓顾名思义不仅能射箭，还能打出钢珠，就是准头不太好。虞群青另外挑了几把迷彩外装的狩猎和一把紫色的射准弓装入弓箱，以及必备的护具。
　　等他扛着等人高的弓箱出门时，天飘下毛毛细雨。
　　眼看大雨将至，虞群青越发觉得很多东西没备齐，接下来一整日都在搜寻物资，连消消乐也没顾上。等天微微转灰，毛毛细雨也变得淅淅沥沥，他终于扛着一大袋物资回来。
　　“轰隆——”
　　惊雷劈过，巨大的阴影遮住云层，此后七日将不再有太阳。
　　虞群青在家中开火热锅，切好的淀粉肠在油锅中，切口慢慢外卷，烤肠如雕花，热油嗞嗞作响。末世里调味料比食物要好找多了，他之前就找到一批调味料大礼包，包装完整。于是给这根刷上孜然粉，这根刷上甘梅粉，这根刷上芝士粉……今天开封一包面筋，浓郁的豆味混合着肉的满足感让人食指大动。
　　虞群青把大碗拿到客厅来吃，看着窗外，没想到末世也有如此惬意的时光。天上像漏了一个洞一样开始下雨，此时还算是江北市较为常见的大暴雨。等到明日，可是举世罕见的雨灾了。
　　雨声如鼓，他发呆忘记了时间。不曾察觉手机亮了一下，然后就因为信号不足又挂了。
　　另一边，下游的庇护所，一些人扛着自己的物资，穿着雨衣，往更高的山跑。
　　韩书竹也穿着厚厚的雨衣，大声斥责面前的工作人员：“我早说过要下大雨，而且是特大暴雨，下达七日不绝。你们偏偏不信我，等到今日才跑，只怕晚了害了大家性命，你们赔不起！”
　　“这位安全员，我们也是按照规定办事。”工作人员不耐烦道，“你要真有办法，不如想想怎么解决那个八脚的怪物！”
　　有人一听就开始哭：“那究竟是怎样的怪物，顶天看不到头，怎么陈博士给的仪器都测不出来。”
　　虞鷃蓝本是对韩书竹的话预测半信半疑，现在就完全相信对方了，替韩书竹回怼了庇护所的工作人员几句，又说要劝那些执意不信留在半山腰的人几句。
　　他的母亲梁彩突然目露狂喜，大喊打通虞群青的电话了。她的充电宝是用一些食物换来的，只剩4%的电。然而信号不好，下一秒又断开了链接。梁彩面如土色，又不死心地继续打。
　　同样在寻找虞群青的还有佘鹭琅。
　　他整个人裹在黑色的雨衣里，面容阴沉，双眼偶尔透露出一丝焦虑。他逆着人流走，一边死死观察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
　　“佘先生，请您留步！”戴着眼镜的研究学者很快追上来，“您是我们庇护所里唯一的LV2能力者，可不能有闪失啊。陈博士正在研究新的检测仪器，需要抽您的血，希望您能合作。为了人类的未来贡献一份力。”
　　“是救眼前的人重要，还是做仪器重要？”佘鹭琅直接转身，目光铁寒，似深渊之鬼。
　　眼镜仔吓得后退几步，愣着任凭对方离去，过后才嘟囔道：“那也不归我管啊。”
　　佘鹭琅忽然意识到，对方说的是唯一LV2！本是绝无可能之事，上辈子那人一进来就嚣张无度，成为LV2能力者后拿个躺椅放在异能大厅门口，休闲地坐在上面看众人来来往往。那时候只有一个LV2能力者，大家都忍了。佘鹭琅也忍了，发誓以后要痛揍对方一顿。
　　这辈子佘鹭琅先成为LV2，他以为虞群青不想当出头鸟，躲起来想蹈光养晦。因而他特意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对方。
　　可第一天找不到，第二天找不到，哪里都没有。暴雨将至，他几乎找遍了整个庇护所，这个人仿佛是消失了！
　　一时间他确切感觉到撕心裂肺之痛，雨水打在他脸上，灌进衣服里，一切都是冷的。
　　直到有人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回神，只是脸色更沉郁。他心里的执念没有散，反而如刀刻在心底。他怀着恨与痛走下去。
　　再走几步，他与韩书竹擦肩而过。他自然早就盯上对方，心道总有一天他要把韩书竹大脑里的秘密全挖出来，再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过了几个小时，山上冲下泥浆流，山腰的剩余幸存者终于动了，扛着仪器往侧边高地跑。
　　雨越下越大，仿佛江水自天上倒灌，他们则生活在江底。水冲得急，一旦淹过人的小腿就势必把人带走。人们绑着绳子，顶着物资，为了活命往上爬。
　　“轰隆隆——”
　　这不是雷声，而是市中心因为地基不稳，大厦倒塌的声音。雨继续下，汇成河流淹没了一切，同时托起倒塌的大厦，顺着水势撞向别处。一些天然管道爆炸，形成河下漩涡。
　　虞群青没忘记他还有一群树囚蝇等着收拾。背好弓箱，提着奇异月光灯，就往楼下去。
　　此时小区花园已汇聚了半米高的积水。小区地基本来就打得很高，还有停车场多个排水口，可见暴雨之恐怖。他已事先在花园各个角落用百米长的尼龙绳绑好一批橡皮艇，就等着下雨天出门用。现在橡皮艇都漂浮起来了。不过现在的积水高度他还承受的住。
　　途径3楼，鳄鱼好吃好睡。
　　来到2楼，顺着绳子滑到第一个皮划艇处，然后跑出小区。发现外面的暴雨打在人身上更痛。抬头一看，小区上方的透明圆罩竟然减弱了一部分暴雨的威力。
　　虞群青顶着雨往东边的商业大厦走。那边是低地，越走水越深。
　　忽然脚边的排水渠被崩出一个口，一支染血的手伸了出来！
　　然后一张嘴贴在排水渠的铁栏上，用石破天惊的声音大喊：
　　“救救我们！”


第11章 水中救人
　　这里怎么会有人？
　　污水很快涌进排水渠。但底下那人仍然死死用手抠住地面，不让自己被冲走。那人只有一张嘴和鼻子贴在排水渠，凭借流水的一点间隙呼吸，过不了多久就要溺水而亡了！
　　虞群青觉得那双手眼熟无比。但当下没有想太多，马上去帮忙撬开排水渠的铁杆，然后扯着对方的水从水渠里扯出来。对方身上多处重伤，鲜血如注。
　　“这双手，难道是磨刀石？”
　　虞群青总算想起前世关于对方的记忆，确切来说，是关于对方的手的记忆。
　　前世庇护所有个武器修理仓，里面有双骨爪，十指削铁如泥，能把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灾石磨成各种形状，可以制造纯灾石子弹及精密仪器。
　　一开始没人敢去，说那骨爪还保留上臂及胸骨，太骇人。后来庇护所把指骨拆成一块一块，等待磨砺武器的人就排起长龙。
　　虞群青不需要这些，但研究过那骨爪许久，如今一握这个陌生人的手，触感如冰似玉，便知道那就是骨爪本人。
　　此时那双手突然死死抓住虞群青的手臂，几乎要蹭下一层血肉来。但对方气若游丝，苦苦哀求：“求求你救救他们……”
　　一旁的排水渠又露出几根手指，还有几张嘴努力凑近栏杆，一张一合大口呼吸却灌进水，如同喂食的鲤鱼。
　　虞群青扒拉开对方，只说：“我不会见死不救。”
　　他随手拿起一根铁棍想同样撬开别的排水渠的栏杆，然而这次排水渠纹丝不动。虞群青拿手电筒去照，发现里面被一股更强的力量吸住了。排水渠下的人是靠仅存的意志扒住这个唯一的光明口。
　　“你们从哪来的！”虞群青在雨中大喊。
　　“地铁……我们想躲开三四环，就走了地铁。我们从东江监狱那边来的。”被救的人咳出一些污水，雨水冲刷走他脸上的血迹，正是从监狱逃跑出来的孙敏。他们无比幸运躲开了地面的天灾，然而暴雨一来，积水成洪，直接把他们冲走，在各种通道里被撞得头破血流。
　　虞群青暗道糟糕，这排水渠下面竟然通向地铁，意味下面管道更加复杂，形成了水中旋涡才把栏杆牢牢吸住。
　　“还能动吗？听得懂我说话吗？”虞群青又扯起孙敏，在他耳边大声喊。孙敏撞到了头，四肢无力，但仍然点了点头。
　　虞群青拉着孙敏往前走。孙敏忽然用力挣扎，大喊：“我要救他们！我要救他们！婆婆！张叔！”
　　他侧头躲开孙敏那尖利的指尖，总算把对方拖到前方的拐角处，这里水已至腰部。虞群青把孙敏按在水里，三秒后再提起来。孙敏咳出一口水，瞪大眼睛看虞群青，迷茫又惊恐。雨幕中虞群青面无表情，心道总算冷静下来了。
　　“你把这里的栏杆隔开，这样他们能顺着水流出来。”虞群青赶紧回到原地，他知道再迟一秒，水下的人多一分压力，所以用了最快捷的方法。
　　他跪在水里，把水下的人一根根手指掰开。水下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嘴唇颤抖着，吐出大量的泡泡。虞群青抓紧时间，和一个人的求生意志做斗争。
　　水下大概有五个人。有苍老的手指，有纤细的手指，有指节粗大的手指。他们被掰开手指还想抓点什么，虞群青没给他们这个机会。他看到充满血丝的眼球，在水中露出绝望的目光。
　　下一秒一个个活人像一条条鱼在前方拐角处涌出来。孙敏被撞得连连后退，抱住张叔又扔了，最后抱住一个老人家。虞群青帮忙把全身浸在水里的人提起来。孙敏哆哆嗦嗦的，不断说着感谢的话。
　　“还能走吗？”等他们都吐出脏水，虞群青喊道，暴雨里一切说话都要用喊的。
　　“我能！我扶着你们！”一位二十来岁的女士最先爬起来，她学过潜水，现在体力最好。她喊道：“小敏你扶着婆婆和小金，我扶我爸和阿南！”他们只有六个人。
　　虞群青自己背着厚重的弓箱，说：“走这边，扶着墙。”
　　随着雨势渐大，积水越来越深，轻一点的人几乎站不住，他们排成一列纵队扶着墙走。虞群青见后面似有一片阴影，拿出奇异月光灯。亮着的行星漂浮在水面上。其他人都很惊异。
　　“跟着灯走，有比较安全的地方。”虞群青背着弓箱，来到队伍的后方。
　　孙敏先站出来：“你要干什么？啊……是树囚蝇！”
　　队伍后方，一大片绿林被水冲往这边，树冠下藏着猩红的复眼。树囚蝇的树体没有真正的根，所以很容易被水流冲走，它的果蝇体则藏在树冠里，等待时机捕捉猎物。水上绿林绵延百米以上，像一片绿藻。
　　“我来帮你！”孙敏自告奋勇，掏出一些细碎的白色灾石，“我们、我们只有这些了……”后面的树囚蝇很多，他不确定这些灾石是否能起作用。但水流比他们行走的速度更快，要不迎击，必死无疑。
　　其余五人没有自行远去，只是贴着墙看他们，脸上蒙上一层绝望。
　　“行。”虞群青拿走一半，然后把身后的弓箱抛到行道树上，自己也爬了上去，积水暂时到不了这个高度。
　　打开弓箱，里面有六把不同磅数不同轴距的复合弓，以及一百支带刀片的箭矢。虞群青拿起射程最远的一把，给箭矢前端上镁粉铜片和一颗小灾石。
　　箭出，宛如一道流星，眨眼间已至百米开外，射中某个果蝇体，然后是一团极大的白光炸开。
　　周围的建筑似乎都活起来，外壳仿佛有一层鳞片在呼吸。然而若有人揄系正利。上前，会发现那其实是一层密密麻麻的扑火蛾。它们艳丽的翅膀一张一合，盖住了整个建筑。
　　扑火蛾立刻扑向树囚蝇，淹没了绿林，时不时摩擦出火花，又被大雨熄灭。
　　“啊！”有人惊呼，下一秒死死捂住嘴巴。那个人拼命指着水下。在奇异月光灯的照耀下，可以看到水下也有大量残破的扑火蛾，艰难地在地面爬行。不少扑火蛾脱去了翅膀，半米长的多足躯体让人胆战心惊。
　　他们立刻学虞群青手脚并用地爬上行道树。
　　树囚蝇与扑火蛾相互消耗，整个队伍似乎停滞不前了。
　　虞群青再度搭箭弯弓，这次他没有用镁粉和灾石。箭既出，落入树囚蝇队伍的中段。一声轰响，碎石炸开，露出一条小巷。部分树囚蝇被水流一冲，整个队伍瞬间支离破碎。而被冲走的树囚蝇不再集中，日后再相见也不足为惧。
　　第三支箭快速搭在弓弦上。箭矢有一丝电光闪过，正不断蓄力。
　　“砰！”
　　电光一闪，直接钻向树囚蝇队伍前方的汽车里。一圈紫电闪过，水面轰然炸开，灰烟滚滚，水蒸气蒸腾向上。一旁的信号灯吱呀一声坠落，牵连电线下坠，完全堵住树囚蝇的前进方向。火光没入水中，又引发了不知从何起的二次爆炸，把树囚蝇的树体炸得伤痕累累。
　　躲在树上的众人被这精准的判断力惊呆了，只见虞群青拎好弓箱跳下树，说赶紧走。
　　树囚蝇没有完全剿灭，但这里人太多，不方便施展，虞群青便改变了计划。
　　“好烫！”他们一进入水中不免惊呼，水流把爆炸的余热冲到这里来了。但他们马上闭口不言，对水中的虞群青又敬又怕，相互搀扶着跟着灯光走。
　　走出几百米，后面的阴影总算看不见了，前面又看到一片白雾蒙蒙。白雾里有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在缓慢移动。
　　G级天灾，雾影人！
　　这团天灾全部由雾气组成，里面永远有一个无法摸到的人影，不怕任何利器，唯有低温和灾石粉末能冻住它。
　　再历险境，孙敏六人不由自主地看向虞群青。虞群青果然有办法，说：“我们绕开它。”
　　撒脚丫子乱逃跑和有组织地离开，两者心境十分不同。哪怕这次虞群青没做什么，孙敏他们也觉得虞群青的办法果然是对的，此后对他说的话更加深信不疑。
　　众人艰难地来到小区的外壁。队伍里有个老人家，行动越来越缓慢了。虞群青没有带他们再绕一千米去到门口，而是拿出绳索，将一个个人送进去。
　　一进小区，就感觉雨小了很多。墙外的积水已淹至腰部差点到胸口，而这里竟然只没过大腿。
　　“这里、这里好像有个保护罩……”一位名叫阿南的女士小声道，眼里泛起激动的泪光。
　　“还有这么厉害的道具。”张叔伤得很重，但头脑还留一丝清醒。他仔细敲过那盏土星形状的小灯，发现灯完全是浮空飘在水上，而且也不会吸引到扑火蛾，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科技。
　　孙敏一手扶着婆婆，还把外套披在婆婆头上，尽管没有隔雨作用，但聊胜于无。他们走得很慢。
　　这时虞群青抓来一个之前绑好的橡皮艇，推到孙敏身边，道：“我们去住宅区那边避雨。”
　　有了皮艇，他们移动得快多了。同时水位快速上升，尽管有一层保护罩的阻拦，积水也淹过成人半身高。
　　虞群青来到最近的住宅肆栋。敲碎玻璃门，然后走安全通道，上到第二层，总算来到一个没有雨的地方。
　　土星灯飘在楼层中央，有人借着灯光看了看两旁，二层大厅一侧接着健身馆，一侧是推拿房。他们全身湿漉漉的，水滴在地板上，外面暴雨倾盆。没有人说话，他们都看向虞群青。
　　虞群青脑海中系统疯狂提醒：
　　“目前建材，-2434.请及时还款。谢谢合作。”
　　虞群青：“我带他们进来也要收费？”
　　系统：“肆栋二楼入门费，每人1000建材，谢谢合作。”
　　虞群青查看“建材大爆炸”活动，发现它在十二点时结束了。建材已知有两种获取方法，一是活动建材大爆炸，而是利用主喷泉的“游戏互助”。但现在雨连下一周，行动极其不便。
　　虞群青：“我要是欠款不还怎么办？”
　　“叮咚！游戏将锁定进行强制扣款，请不要尝试！”系统道，“如果急缺建材，还可以氪金充值哦！”
　　为什么一个消消乐游戏有这么多氪金点？
　　虞群青脸上悲喜不明，眉眼微微下垂。熟知他的会知道他在做一件大事——发呆。
　　但被营救的孙敏众人不知道，他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孙敏一鼓作气站了出来：
　　“你、您好、我们、那个，我……我叫孙敏，是LV1级异能者。是爪子，我可以帮忙击退一些天灾……”他回想起虞群青三箭击退树囚蝇群的事，越说越没底气。
　　众人接着七嘴八舌地自我介绍起来。
　　虞群青弄清楚了，这里主要有两个家庭。一个是张叔为首的，有他女儿，张三昔，就是会潜水目前体力比较好的一个，和张三昔的同学，阿南。另一个是孙敏、孙敏他婆婆，和他们的邻居小金。
　　“我就是个送快递的。”小金没有比孙敏表现得更淡定，事实上他脚上的伤口都被泡白了，疼得让他龇牙咧嘴。他道：“我有一把子力气，什么重活都能干。”
　　张三昔快言快语，语气镇定：“我学过急救，可以包扎伤口，还会辨认药物。”
　　“啊？我……”她的同学阿南半天说不出话来，张三昔赶紧用手肘顶她。阿南才说：“我是农大毕业的……会种东西……”张三昔这才松了一口气。阿南却因夸大能力而脸红。
　　现场简直如生死招聘会，所有人着重抛出自己的本领，不会的也能编出花来，害怕这个拎着弓箱的人下一秒翻脸，害怕又陷入东江监狱的困境中。
　　虞群青也礼貌介绍自己的名字，然后话锋一转，道：“不用担心，这里不归我管。”
　　他看向楼外，众人的视线也跟着转移。
　　楼外最显眼的，是中间的巨型喷泉。石头雕刻的鳄鱼脚踩行星，威风凛凛。小区花园积水更深，一只黑影在里面快速地游走。
　　众人不由自主瞠目结舌。无他，一只十余米长的巨兽缓缓游来。两个奇异月光灯不知从何处冒出，先照亮它阴森的竖眼，再照出它可怖的外露獠牙，然后沿着鳞片，一路亮到粗壮的尾巴，把对方巨大的体型勾勒完毕。它似鳄鱼，却比鳄鱼更具压迫性，让人猜疑远古鳄鱼大概就是这模样。
　　远古鳄鱼，实际上是换上海龙皮肤的鳄鱼，爬到肆栋附近发现没有电梯，尾巴轻轻一扫，一层水直接洒进二楼，淋了众人一身。
　　“这里是它的地盘。”虞群青如此介绍道。
　　第


第12章 建材的用法
　　应该……唬住了吧？
　　虞群青看对面那几人的手微微发抖，心中大定。忽然系统传来提示声：
　　“叮咚！鳄鱼因为体型过大无法挤上电梯，十分郁闷。请花费2颗六芒星，为它安装更大更好看的电梯吧！
　　有以下三种方案：‘埃及神话浮雕石柱’、‘超现代太空悬浮移动舱’、‘罗马斗兽传送带’。”
　　虞群青：鳄鱼真是很容易心情不好。
　　他切到反色视野，发现前面几个人头顶都有几个debuff状态，张叔是失血过多昏迷中，小金是烧伤刮伤伤口发炎，孙婆婆正在高烧……
　　他们脚下还有提示：TA并非你的游戏好友，是否添加为好友or驱逐？（花费10颗六芒星可删除本地资料及备份）
　　虞群青手也微微抖了一下，游戏范围内人命竟然只是轻飘飘的一份数据。
　　他翻了翻游戏说明，拿出孙敏之前给的灾石，那正是白色蚌状灾石，产自孢子体，是虞群青最新一关的通关目标之一。
　　他让孙敏和他一起下楼。肆栋一楼外，鳄鱼趴在门外盯着他们。直面庞然巨物，孙敏不禁腿软，结结巴巴地说：“它、鳄鱼、鳄大仙不会吃了我们吧？”
　　虞群青：“它不喜欢吃人类，人类又不好吃。”鳄鱼有系统下发的无限精制饲料呢。
　　孙敏听这话几乎要晕过去。
　　鳄鱼和虞群青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后，鳄鱼慢慢爬走了。虞群青松了口气，他才刚树立好鳄鱼威猛的形象，不想做出踩在对方身上出门的事。
　　“你会和鳄鱼说话？”走了一段路，孙敏像是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它听得懂我们说话。”虞群青趁机忽悠道，“它吁醯无所不知，管控这里的一切。”
　　“鳄大仙是天灾吗？”孙敏脸色发白，他不敢想象，如果这种远古巨兽是天灾，那会是多高的等级？
　　虞群青沉默了，他潜意识里似乎清楚系统本体是什么，他甚至直接参与了系统的形成，这系统绝不会害他……但上辈子的事总是缺篇少页。他只说：“它能帮助我们活下去。”
　　只要能活着，依附的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很快来到了鳄鱼喷泉中央，流水不断冲击着中间的裂缝。虞群青把灯按下去，照亮了中间裂缝里的灾石，那里一共有88颗白色蚌状灾石和22颗彩色贝状灾石。
　　“默念你还有你朋友的名字，然后照着那里，丢下这两颗灾石。”虞群青按照游戏说明道。
　　孙敏依言照做。相同的三颗灾石一相碰，就奇异地溶解了。
　　孙敏感觉大脑似乎联通了一个深渊。他蹲下去再次触碰裂缝边缘，指尖突然弹出一个透明框：“孙敏/目前建材500”。
　　“叮咚！已添加好友孙敏，现在你可以委托他帮忙闯关啦！”
　　虞群青脑海里响起提示声。
　　他说道：“建材可以帮助你们在这里更好地生活。你可以通过消除这里的灾石，或者直接供奉珠宝来兑换。”
　　“那个，请问你其实是游戏NPC吗……”孙敏忍不住问道，“你会给我发布任务吗？”
　　虞群青当然不会承认任何超脱的地位：“我只是来得早一点而已。”
　　帮忙建立好好友账户后，虞群青惦记着自己已经溢出的体力，准备回家一趟。让孙敏他们自由探索。众人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虞群青离去了。
　　四栋楼的四层小花园都是相连的。虞群青来到四楼，这里蛙声一片，还有几条水蛇。一不小心碰到一些植物马上飞出一大片黑乎乎的昆虫。这里竟然形成了一条生物链。
　　他家住贰栋，没多久就到了。坐电梯上去，就看见熟悉的金属大门。
　　把厚重的窗帘拉上，开机，进入游戏界面！
　　“特别活动：鹦鹉的馈赠！活动期间（周四至周五），连续赢得关卡会获得鹦鹉的丰富道具奖励！但是一旦中断，丰富的奖励就要重新积累，请好好享受游戏吧！”
　　“啾啾！”被救回来的蓝肚子鹦鹉特别大声地叫喊。
　　虞群青给它加了一点干粮。
　　游戏里也有一只鹦鹉，但气宇轩昂、羽毛艳丽，和现实里的那只一点都不像。同时游戏视野大了很多。虞群青移到肆栋，点亮二楼的位置，发现几个像素小人正聚集在一起。他们脚下都有好友标志。
　　好友可以帮忙达成通关目标，那就先来一盘试试？
　　三分钟后，屏幕亮起恭喜通关的标志。鹦鹉的馈赠发动，下一关可以在关卡开始时获得一个黄鸭气球。
　　此时鹦鹉颤巍巍地用受伤的翅膀飞下来了。虞群青察觉不对，用反色模式一看，小鹦鹉头顶“黄鸭气球”BUFF，可以像气球一样飘来飘去，且拥有一次性的炸弹功能，可以攻击6X6范围的不友好目标。
　　虞群青哭笑不得，把鹦鹉放回鸟屋里，让它继续好好养伤。
　　等8个体力全部用完，他成功收获了6个六芒星。
　　切换到装修模式，先给尊贵的鳄鱼装电梯。虞群青挑了埃及神话风，这个看着比较有气势。
　　然后弹出两个装修任务，一个是公共场合建设：修好小区外墙，防止被水冲塌。另一个是住宅楼内部建设：可自由选择任意一栋楼的一至四层进行建设。
　　虞群青观察了一下外墙，感觉还能撑一段时间，便点击肆栋二楼的推拿室。
　　“是否使用1颗六芒星向好友开放此区域？”
　　“推拿房里满是灰尘，先花费2颗六芒星清洁干净吧！”
　　“消毒酒精洒了一地……快清理干净并买点新的上去。”
　　虞群青又花光了六芒星。他点开其他楼层，犹豫了一会，把自己储藏的部分退烧药移动到肆栋的推拿房里。
　　而肆栋二楼里，虞群青离开后，众人在感受着一切的变化。
　　孙敏站在楼梯口处招呼他人：“张姐你快来看，你们有这个提示吗？”他把手贴上去，上面弹出消息：“开启三楼公用场合需600建材，目前孙敏/500建材”。
　　张三昔马上来了，同样弹出这一个框，只是名字改变了。她吓了一跳。
　　小金和阿南也试了试，发现果然如此，众人又惊又疑。孙敏连忙把虞群青说过的话重复一次。阿南听后沉思道：“就是说这里是个由建材维持生活的区域。有秩序，是一件好事。不过每去一个新地方就要建材。那么我们来到二楼，应该也是要支付的……难道有人替我们支付了？”
　　众人当然知道那个人是谁。阿金率先感叹道：“太好了，我们总算遇到个好人！我以为他让我们在这休息，就是把我们当储备粮的意思……”
　　“你想太多了！NP、咳，虞大哥不是那样的人。”孙敏反驳道。
　　“他是好人，但好人不能永远救我们，我们只能自救。”张三昔忧心忡忡，“我们有个避雨的地方确实是万幸了。可建材用处不大，上楼最多让我们远离积水。我们要活下去，还是太难了……”
　　她刚刚查看每一个人的伤势。她爸和小金都伤得很重，而且众人衣服都湿漉漉的，很容易引起发炎。
　　阿南：“建材的用法我们还要再探索。上楼需要600建材，不能联合支付，我们每个人的账户都不够支付，还是从长再议吧。”
　　大家的心情又低落起来。此时张叔忽然哼哧叫唤起来，张三昔面露难过。她除了把她爸移动到比较干燥的地方就再没有什么办法了。
　　叮咚。
　　忽然一旁的推拿房响起开锁声。
　　哪怕是末世大家也是怕鬼的，尖叫着缩成一团。过了好一会儿，张三昔忽然说：“我怎么忘了，推拿房里肯定有可以包扎的布料！”
　　她内心涌起涌起，手一放在门把上，就弹出一个小框：“张三昔/目前建材500，进入推拿房费用100建材/一次”。
　　“建材还能开这里的门！”她欣喜道。她的好朋友阿南见状连忙去碰对面的健身房，但没有反应。
　　阿金则说：“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个推拿房比之前整洁了好多。”
　　“不不不、不会真的是鬼吧。”阿南想拉住张三昔。但张三昔直接进去了，众人屏息站在门外观察。
　　“这里果然有给客人穿的干净衣服，还有剪刀、酒精。”张三昔马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物品，喜极欲泣，把它们一捧递出门外，“你们快拿它们去包扎！我再找找别的。”
　　“这上面真的一点灰尘都没有……”阿南摸了摸它们，思索道，“推拿房开放的唯一变量，应该是孙敏你投放在雕塑的灾石。所以投放的灾石越多，会有越多空间修整好。我们获得建材越多，在这里活下去的几率越大！”
　　短短几分钟内，阿南已经摸索出了在这里生存的规则。虞群青没把所有规则说明白的用意也在于此，只有他们自己挖掘，才会更加遵守这里的规则。
　　张三昔在一个小隔间内换上干燥的衣服，身上清爽了许多。然后开始了雁过拔毛的搜刮之旅，几床被单都被扯下，枕头、小凳子也拿走。
　　“这里还有退烧药！快给孙婆婆用！”张三昔一把把药瓶扔出去。孙敏连忙接住，像接住一个重若千金的礼物。
　　当她跨出推拿房的那一刻，身后的房间迅速还原成原样，除了退烧药。看到这一变化的众人十分惊喜。
　　几个人轮流进去，很快换上干净的衣服。小金脚上绑上了干净的止血布，张叔几乎被包成一个木乃伊。两位女士帮忙把孙婆婆身上弄干爽，喝了退烧药，盖上厚厚的被褥。孙婆婆眉头不再紧皱了。推拿房里有饮水机，也顾不得是否过期，众人薅了几桶出来。
　　干裂的嘴唇终于有淡水滋润，大家都盖上厚厚的被子，在干燥的二楼大厅中间休息。
　　“我在监狱里都没待这么好！”小金首先说。其实论环境的优劣程度，两者差别不大，但心境确实截然不同的。他们险境求生，换上新衣服，生活就好像有了新盼头。
　　张三昔无疑十分认同，她原本以为只能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在病痛中死去，就算活着，也只能忍受所有痛苦地活着，她做不了任何反抗。没想到忽然有了一点微弱的医疗条件，她又不想放弃了。她牵着阿南的手，一边悄悄抹眼泪。
　　阿南用力回握住她，希望，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她忽然道：“孙敏，你刚刚说建材要怎么获取？”
　　“要用灾石，或者珠宝供奉。”孙敏说道。他正在用他坚硬的双手将一根铁管的顶部磨得尖锐，他心想，想要活下去，他们还要更多建材，他们肯定要向外出发。但是单靠他们几个，根本走不了多远……
　　孙敏将一片比较锋利的铁片取下，铁片很像一个箭头的形状。他记得虞群青弓箱里的箭矢并不多，也许，他可以用他的能力增加大家活下去的机会。
　　噌噌的磨刀声回响在二楼大厅里。


第13章 水路
　　不知过了多久，天微微亮了一点。但还是黑云压城、江水倒灌的逼仄环境。大家一开始觉得雨声砸得耳朵疼，后来也习惯了。
　　张叔昏迷了一晚上，总算醒过来。只是他一动，整个身体肌肉都撕裂般的疼痛。张三昔连忙把他扶好。面对张叔的询问，张三昔如实告知他们的情况。
　　“咳咳，这里竟然有一块这样神奇的土地……我们要谢谢那个救了我们的人。”张叔面容凝重，“最好还是要打探一下，掌握这里的更多信息。我们有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
　　“爸，我和阿南、小敏他们打算出去寻找物资，最好能找到一些珠宝。”张三昔说道。
　　说来也巧，虞群青恰好走到二楼，不由得问道：“那不如一起？”
　　“虞大哥！”孙敏喜出望外，一下子站起来，结果碰倒了旁边的熬夜做出来的铁制物品。
　　虞群青掂量了手中的东西，道：“我需要一个会修理收音机的，你们谁懂？”
　　这是他之前找到的破旧玩意。天灾降临，卫星坠落。人们转而利用无线电台通讯。大部分广播由正规庇护所发出，用来提醒人们避灾路线、新型科技等通知。还有各种天灾的科普。不然分处各地的人们，怎么会统一管裂口犬叫做裂口犬？
　　“我会。”阿南小声道。
　　小金诧异：“你不是农大毕业的吗？”
　　“我是农大电子工程系毕业的。”阿南之前那么说只是为了增加求生筹码，毕竟人人都要吃饭，种田人才是最吃香的。“我们大学是综合性大学。”
　　虞群青把收音机和必备的锡铁烙、电缆等工具都递给了她。
　　不一会儿，收音机就传来杂音，然后是字正腔圆的女音：
　　“这里是人类联合庇护所临时研究院，今天是最高科学院沉默100天，最高科学院确认全员牺牲，让我们缅怀这些在天灾来临之际研究出庇护所胶囊的伟大科学家们……”
　　一阵难捱的沉默弥漫在空气中。
　　“目前暴雨原因已确认，为I级天灾，八脚霜降！
　　……陈博士已重新划分天灾等级，他的陈氏粒子强度理论又进一步完善。”
　　“这种程度、竟然只到I级吗？”小金不可思议地抓头发，“那J级、K级有多强啊，我们人类真的有胜算吗？”
　　这个答案虞群青知道。K级天灾的定义是，陈氏粒子强度在100%及以上，不遵守任何经典物理学定理，可强制扭曲现实，一旦爆发将迎来全球末日再临。届时人类及其存在的生态系统将永远从地球上抹去。
　　前世出现了潜在K级天灾的孵化征兆，庇护所一声令下，近千名异能者组建城级陷阱去抹杀祂。
　　当然最后城级陷阱对准的是他和佘鹭琅两人……
　　虞群青闭上眼，将自己的怒火与不甘深深掩埋。
　　录音机还在继续传播消息：“目前庇护所推出老人经验互助计划，诚邀65岁及以上的老人前往各个庇护所异能大厅……
　　在此表彰一位英雄，他是东南亚北纬3-0982区庇护所的周伯。在暴雨来临之际，他主动请缨抢救庇护所粮食，发生泥石流也不曾停下……他为庇护所的发展保留了有生实力，庇护所将对他登记在岸的一位非异能家人给予荣耀绿标！”
　　小金觉得挺感动的，末世里正是这些英雄的付出人类才得以苟活。可他毕竟真的身边有一位老人，他以前是孙婆婆的邻居，俩人聊得挺好的。他联系上文的老人经验互助计划和那个奖励给家人的荣耀绿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其实三个月的末世经历过来，大家都对某些潜台词心知肚明而装聋作哑。
　　有些事，野生庇护所里早发生了许多轮。可一旦被抬到正规庇护所里，大家一时间又难以接受。
　　孙婆婆早醒了，烧也退了，只是脸上没有血色。她慈祥地拍拍孙敏：“没事的，我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没见过呢？”
　　孙敏面有不忿：“我们才不去什么庇护所，我就在这待着。”
　　他从后面掏出一大把闪亮的刀片和箭矢，对虞群青说道：“NPC大哥！请让我接受出去探索的任务吧！我可以制造很多武器，绝不拖后腿！”
　　虞群青：谢谢你的礼物，但我真不是NPC。
　　小金也说：“我以前干快递的，一环这边我熟，我给你们指路。哎哟！”他一下子躲开张三昔的魔爪，他背上有大片烫伤，可经不起张三昔一戳。
　　他俩正在争论谁去比较好的时候，收音机忽然又是一阵杂音，竟然开始播放肖邦的夜曲。
　　“庇护所的频段被拦截了。”阿南拍拍收音机。
　　虞群青一听这钢琴声就明了：“是生态伦理基金会。”
　　在制度与道德接近奔溃的现在，庇护所并不是唯一一个存活的组织。庇护所依据最高科学院的技术，以人类的生存为最优先目标，收留了绝大部分的幸存者。与此同时，一些人或大搞“天灾崇拜”，或赞同“精英生存”，衍生出不同的小型组织。
　　他们吸纳新成员的方式之一，就是广播宣传理念。
　　夜曲停了，然后响起激昂的男声：
　　“人类本身对生态系统具有义务，当人类不履行义务却享受权利时，必先遭到生态的反噬。天灾，就是一种生态清洁剂。想要终止天灾，人类就必须愿意改正自己的生活方式。生态伦理基金会，在这里呼吁大家——”
　　正规庇护所会把其他组织的广播屏蔽掉，而野外庇护所的人们在没有娱乐方式的环境下听多了，难免想给自己找点精神支柱，不信也变得信上三分。张叔之前带领大家从监狱跑路，就想过要不去投靠一些小型组织。如今他看看虞群青，又看看神采奕奕的大家，渐渐把这种想法放到一边。
　　此时小金和张三昔终于谈出个章程，小金给他们画地图，张三昔会潜水，更适合出门探索。
　　出行的人员就定了，虞群青，孙敏和张三昔。
　　虞群青把一个橡皮艇移动过来，上面盖上防水布，下面用尼龙绳绑几个空桶。给那两人分发头盔和氧气面罩。每个人拿两个带钩子的撬棍，用来在航行时控制方向。
　　一楼的水已经高约半层楼。虞群青用力一推，小艇就冲出住宅楼。外面汪洋一片，鳄鱼雕塑只露出上半身。
　　几人勾住路上的装饰往小区外走。
　　到了围墙处，众人才看清外面的水竟然已有围墙高，是因为游戏保护罩的存在，小区内的积水才没有外面上涨得那么快。不少水流正顺着墙体缝隙流进小区里，再过不久，等外面水流再高一点，强大的水压将会压垮围墙。
　　幸亏虞群青出门前清了体力，又拿到3颗六芒星……
　　他意念一动，外墙陡然增高增厚成梯形大坝式，上面附有工业风的纹理。
　　孙敏注意到这变化，立刻惊呆了，他更加坚信虞群青是这里的NPC，或者鳄鱼使者之类的人物。
　　一出围墙，孙敏才知道为什么虞群青要给他们发头盔和氧气面罩。因为近千吨的雨水打下来像刀劈下来一样，太痛了。而高密度的雨幕里，人的呼吸十分困难。要是没有头盔和氧气面罩，他们真的寸步难行。
　　小艇顺着水流向东边冲去。
　　路上水流突变，那里曾经是涂覆超市的所在地。现在那里已经只剩下一个大坑，中心形成了大漩涡。虞群青他们用钩子勾住一旁的铁杆，才险而又险地避过。
　　接下来是躲过下倒的信号灯，躲开从后面冲过来的漂浮汽车，及时转向避免撞向高墙。他们的前进速度很快，路过某个大厦，里面有孢子体。孢子体张牙舞爪地想追上来，刚举起触须，他们的小艇就远远把它们抛在身后。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雨声，说话的意义不大。大家要做的只是规避风险、注意方向、躲开障碍、注意方向。整个过程即机械冗长又命悬一线。
　　雨幕中，有条鲜艳的布顺着雨水荡下来：
　　“SOS”
　　国际求救信号。孙敏看向水流方向，是前方比较密集的居民楼。那里地势较高，但居民楼比较矮，二楼都被淹了。在顶楼有条鲜艳的求救布。
　　他们现在卡在转角处，才有时间看清上面的求救内容。
　　“有人！”张三昔大喊道，她和孙敏对视一眼，又看向虞群青。
　　虞群青道：“行，去补充点物资吧。”
　　孙敏心情激荡，被帮助的人在关键时刻也可以帮助他人，善意就是这样传递的！
　　他们艰难地划到居民楼下，掏出绳子，扔到三楼的防盗网处。孙敏和张三昔先爬上去，虞群青负责固定好小皮艇。
　　从防盗网钻进去，孙敏把头盔拆了，晃晃脑袋。
　　三楼的门突然开了，闯进来几个骨瘦如柴的人，他们大喊：“终于有人来了，呜呜，我们等你们好久。”
　　有人热情地拿走张三昔的头盔，说：“你们来了几个人，能带我们去庇护所不？”
　　孙敏呆呆地说两个人。
　　“两、两个人啊……”那几个人面面相觑，苦笑道，“能来是好事，你们有没有医疗器械？我们好多人受伤了。”
　　他们带孙敏和张三昔去了顶楼，那里有一个趴着的大肚子的女人。
　　“就是她，昏迷了好久。”
　　张三昔连忙去扶她起来，没想到对方轻飘飘的，而且一拉就把手肘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她把对方翻过面来，看清对方的伤势，差点要吐出来——这个“人”已经失去面部，身上坑坑洼洼的，血都流干净了。
　　电光火石之间，张三昔已经想明白了一切，正欲转身逃跑。带他们上来的人把铁门一关，几人扑上来桎梏住孙敏的四肢。角落里的凸眼稀毛老人缩起来笑：“又有羊肉吃啦。我们饿了好多天呢。”
　　这些人瘦得脱相，力气却大得可怕。孙敏哪里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陷阱，反手一拧就把一个人的手腕抓断。张三昔则抄起一个玻璃碎片四处割。
　　可世界上最要命的打法就是不要命，他们根本不顾忌同伴，亮出匕首就捅了上去。孙敏随手抓个人来挡，温热的鲜血喷了他满脸。还有一个人，抓着孙敏的小臂张口就咬，孙敏一阵吃痛。
　　就在焦灼之际，虞群青轻轻地推开铁门，发出刺耳的噪音。
　　角落的老头直起身来斜眼看他，只看清他的轮廓，却也能从细枝末节中意识到他必定是个细皮嫩肉的帅哥，不由得一阵狂喜。
　　下一秒，老头对上虞群青的双眼，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十分钟后。
　　虞群青领着孙敏和张三昔回到小艇。张三昔忽然猛地深呼吸，接了点雨水把脸上的血污洗掉，散去发丝间的焦臭味。她还摸到一些软肉，马上甩手把它扔了。
　　孙敏看着也有些迟钝，双眼焦点不分明。
　　虞群青有些许内疚，他毕竟对纯雷系异能不太熟练，刚刚不小心用力过度，把顶楼的恶人全炸了……
　　然后花了整整九分钟清理肉屑和整理物资。
　　“咳咳。”虞群青决定转移注意力，道：“我的能力只有LV1而已，强度和你的相差不大。”
　　见孙敏若有所思，虞群青提示道：“最重要的是使用异能的方法。如果你们刚刚注意环境，就会发现他们头上有个吊顶，楼梯的爬杆也年久失修了，墙壁上有个电箱，地上有锅有玻璃。你的切割异能和张三昔配合一下，未尝不能全灭他们。有战斗的意识，比有战斗的能力更好。”
　　俩人听完点点头。
　　虞群青很满意这次的教学，这俩人有勇气出来探险，多培养一下必定成为小区的探险先锋，也就是日后的游戏互助大户。
　　玩了这么久消消乐，他还是有点倦怠了……
　　解开绳子，小艇顺着水流往前冲，很快就见到了这次的出行的主要目标——西三东路医院。
　　第


第14章 水鬼
　　西三东路医院尽管泡在水里，但建筑完整没有坍塌。虞群青想起自己少得可怜的探索点，决定把这栋建筑完整地走一遍，争取早日开启第二个游戏槽，玩上新游戏。
　　众人行着船，悠悠地驶入医院中央大厅。大厅内两侧有电动扶梯，通往二楼。天花板很高，他们不至于担心被淹的情况。里面漆黑一片，他们拿出手电筒，周围仍然深不见底。
　　水面上漂浮着白色的枕头、空吊瓶和杂草。
　　他们先推进右侧的通道，墙壁上有Q版奥特曼贴纸，看来是个儿科科室。拐角过去是化验抽血的地方，昂贵的仪器七零八落地飘在水面上。再往外走就是露天停车场了。
　　“水底下有光。”虞群青皱眉道，“我下去看看。”
　　绑好绳子，他潜入水中。水没过头顶，十分浑浊，但水下确实有个光源。虞群青把它捞出来，爬回船内。
　　“是个手电筒，还有电。”张三昔晃晃手电筒，这个手电筒显然比他们的高级很多，居然能防水。
　　“有人来过这里，而且就在这两天，不然用不上这个。”虞群青道，“可能还没有离开。我们注意点周围。”
　　虞群青为了安全，也为了自己的探索点，仔细把这一侧的房间查验一次。张三昔捡到一袋密封塑料袋，里面都是干净的针筒，不确定什么时候能用上，先拿了再说。孙敏捞到一包甘糖，独立包装的，没湿透，赶紧拆出来分吃了。
　　回到大厅，往中间的指示牌前进。
　　“等等！”孙敏拿手电筒照亮一个角落，“那是不是写着中药房？”
　　靠近一看，旁边就是西药房。张三昔撸起袖子：“终于到我出场了，看我把这里的药打包干净。”
　　孙敏也想下水，但水温有点低，水性不好的人会消耗过多体力。虞群青让他待在船上守着。
　　张三昔像鱼一样潜入水中。虞群青站在水底给她照明。她轻松地从小窗钻进去，腰间上的绳子绕过虞群青的手。
　　不多久孙敏看见张三昔浮出水面换气，又一头扎进去。水面浪花溅起，张三昔很快捧着一堆药出现在小艇附近。有常见的止咳水、退烧药，还有烧伤凝膏、降压药等比较重要的药物。她来回几趟，小艇上很快堆起小山。
　　期间虞群青也不时浮出水面，他一直在戒备着四周有没有异样。
　　“呼——”张三昔再一次露出头，笑着把药物递给孙敏。她对虞群青提议：“我去中药房看看，或许有没有被破坏的分装。中药有的时候比西药有用多了。”
　　虞群青：“让我先电一下，那里水太浑浊，我担心有不妥。”
　　张三昔：“你一电，里面什么都没了！”她想起刚才在居民楼的遭遇，抗议道，“而且我刚刚下去那么多趟，不也什么事都没有？”
　　虞群青便跟着她下水，不知道是不是中药材在水里四处漂浮的缘故，中药房的能见度非常低。但张三昔艺高人胆大，像条泥鳅一样钻进去。
　　这次她下沉的时间比较久，过了三分钟，她才探出头，喊道：“我什么都找不到，我就不信了！”
　　孙敏担心道：“找不到就回来吧。”
　　张三昔已经再度下潜，根本听不到。
　　忽然虞群青感到手中的绳子一紧，然后软踏踏地左右摇摆——绳子断了！
　　下一秒一个黑乎乎的家伙从小窗冲出来，它夹着张三昔撞开虞群青，飞快地向大厅深处游去。
　　水面上小艇猛然一颤，孙敏几乎坐不稳。他拼命回收绳子，却发现绳子另一端什么都没有。害怕之际，虞群青在不远处浮出水面。
　　“虞大哥你受伤了！”孙敏把虞群青拉上船。他的手臂被划了一刀，正不断流血。
　　虞群青坐在小艇上挤弄伤口，看得孙敏都替他龇牙咧嘴。虞群青在伤口挤出一个小玻璃渣子，松了一口气道：“是人类干的。”如果是天灾还要想别的方法。
　　他拿一条布绑好伤口，便推着小艇继续往深处前进。
　　过了一个特别矮的横梁，眼前便豁然开朗，他们来到一个露天小花园，对面便是医院的住院部。一个黑乎乎的人正抓着张三昔上楼。
　　“可恶！”孙敏想到之前居民楼的遭遇，不禁胆寒，他瞥见虞群青的脸，以为对方定然和他一样愤怒。但虞群青没什么表情，不由得害怕又失望。


第15章 生态伦理基金会
　　不管孙敏怎么想，张三昔这边则是又惊又怒。她拳打脚踢，大喊：“滚！离我远点！”
　　挟持她的那个人似乎忍受不了这般对待，真把张三昔放下来了。张三昔才看清那个人的面貌：这位“人”看起来像个男性，他的脸皮边缘与脖颈断开，露出一呼一吸的灰色肌肉，五官都长得比较凸出，说不出的诡异。
　　张三昔想了下，大叫：“你长了个鱼鳃！”
　　“长了个鱼鳃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鱼人立刻回骂，喉咙像含着黏土，“我好心救你出来，你不仅打我，你还歧视我！”
　　张三昔则道：“你把我强行带到这里，还伤了我同伴，我打你是轻的了！”
　　“我是救你、救你。”鱼人反驳，“我看你被那俩男的挟持去找物资才救你的，早知道你事这么多，我就不该救你们这群绿标人。”
　　“不用你救！”张三昔怒气稍轻，“把我带回去。”
　　鱼人撇撇嘴，他这个五官做起这个动作可谓十分丑陋。他说：“他们这么久也没来，说不定是不要你了。”
　　张三昔：“你想说什么？”
　　鱼人：“这位女士，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的宗旨、我们的自救、拯救人类的唯一途径——生态伦理基金会？加入我们，享受会员特权，有机会获得积分豪礼哦！”
　　张三昔大惊：“你原来是卖会员的？”
　　其实他们在这里遇见生态伦理基金会并非偶然。前不久基金会刚好截了庇护所的频段，正是处于离小区较近的地方才做得到。而医院本身建筑完整、自带紧急设备，会成为基金会的一个落脚点也是必然。
　　“我没兴趣。”张三昔已经冷静下来，她要打探情报，“你们人有我们多吗？”
　　鱼人：“对付你们这群绿标人没问题。”
　　张三昔不做纠正，转而问：“你们待遇很好吗？”
　　鱼人：“现在大雨连绵，我们已经找到一个干燥的地方，只要守规矩，就有基础的衣食住行保障。我们之间没有异能的等级之分，我们背负着同等的罪。”
　　张三昔吐槽道：“我可没犯过法。”
　　鱼人则说：“事实上是有的，只要是人类，就有罪。人类之前处于生物链顶端，是万物之灵，具备了超然的智慧。因此人类对整个生态环境是负有生态伦理义务的。人类有义务去保护环境、爱护动植物。人类从自然中索取的食物应该是有度的。无限制的索取，就是人类的原罪。”
　　张三昔没有说话，鱼人继续讲解道：“正因为我们有罪，所以我们承受这一切是应得的。天灾是赐予我们的制裁。我们应该忍受而不是反抗。在末日到来时，我们应极力抢救整个生态系统而非独善其身。当天灾回收我们的生命，我们的罪也因此洗净了。”
　　“要我求死，绝无可能。”张三昔道，“你们怎么不找一个天灾自己送上门呢？”
　　“顺其自然，大道无争。”鱼人甚至捏了个手决，“我们也是求生的，不过是有底线地求生。”
　　张三昔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言论。眼下她一步步退到栏杆边，只要翻身就能入水。不过对面是个鱼人，速度比她更快，不知道虞群青他们有什么办法。希望虞群青不要在那个时候选择把整个水面电翻了。张三昔心里已有了深深的阴影。
　　“咔咔咔——”
　　张三昔反手往后一摸，以为是身后的栏杆断了。结果栏杆结实着。
　　鱼人抬头一看，一大团阴影从天而降，几个熟悉的人影往他脸上砸。
　　天花板居然开了个洞。然后是孙敏身手矫捷地跳下来，虞群青从楼梯处慢悠悠地走下来。孙敏心想总算到自己出手的时间了。他这次仔细地观察环境，发现上一层有一处比较薄弱的地方，赶紧挖断了。然后引鱼人的伙伴过来，果然一网打尽！
　　“好痛！”
　　“谁踩我的嘴！”
　　鱼人那边一片混乱。过了一会才颤巍巍地站起，他们都穿着紧身的黑色潜水服，背上还有小氧气瓶。
　　这几个人都其貌不扬。张三昔这才看清，有一个双面人，正面一张脸平平无奇，后脑勺却秃了，俨然藏着另一张脸。有一个人下巴凹陷，嘴部延长成倒三角垂体，宛如一只食蚁兽。还有一个手掌末端粗大，像洋娃娃。这三个人和鱼人一起，被困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孙敏手上满是淤泥，彰显这肯定是他的杰作。他拿着尖刺抵在鱼人身前：“看你们还敢不敢作乱！”
　　四个怪模怪样的人挤在一起，显得孙敏格外清秀且正义。
　　“孙敏。”张三昔理智尚存，“我没什么事。”她感觉双方还有谈判的机会。
　　然而鱼人嚷嚷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都想来围捕我们，是我看走了眼！”
　　张三昔：“我没想要围捕你们，我觉得这是个意外。”她尝试向孙敏解释，“一开始他们以为我是你们的人质才想救走我。他们……也许没干什么坏事。”
　　“你在说什么？”孙敏咬牙切齿，“居民楼的事刚刚过去，张姐你就忘记了吗？现在善良，转眼就会被出卖。”
　　张三昔：“这不一样……我们一开始被监狱老大欺负，居民楼遇到那些吃人的，我们多么恨啊。但要是我们在这里杀了这些怪东西，我们和那些丑恶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鱼人喊道：“你喊我们怪东西，却喊那些没良心的家伙是人，是我们不想当人的吗？分明是你歧视我们。”
　　张三昔：“可你们长得也太没个人形了。”
　　食蚁人则说：“虽然我很丑，可我有一颗美丽的心。”
　　孙敏：“你们抓了张姐！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卖惨博同情，我什么都不信。”
　　三方人各说各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恨不得下一秒打起来。张三昔和孙敏同时看向虞群青。基金会的人立刻努力缩成一团，察言观色谁不会？一看这个人就是这里的武力天花板，惹不得惹不得。
　　虞群青则问了个无关的问题：“你们之前吸纳的会员，很多都和你们长得一样吧？”
　　双面人点头又摇头：“还是有不一样的，没人像我这么独特。”
　　虞群青点头认同：“你们很多都是LV1能力者。”
　　“别叫什么能力者啦，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是个普通绿标人……哪怕死在天灾下也好，谁愿意长成这个鬼样子呢？”鱼人终于吐露心声，“我喊了很多遍我是人啊、我是人啊，可没有人听。我没个人样，我就不是人，我是可以被随意攻击的怪物。庇护所……呵，你们待的庇护所，迟早把刀挥向你们头上！”
　　双面人说：“其实我变异后也不觉得我自己是人。我虽然有人类时期的记忆、人类知识、人类的道德，可我也很难自我认同自己是人。我有两条脊柱，我能看360°视角，我后面的嘴巴会说话。我当然是个怪物！”
　　食蚁人也激动起来：“如果不是坚信我们带着原罪，活着是为了赎罪，我真想一刀了断。”
　　听完这些怪模怪样的“人”的诉说，孙敏到底心存善良，也有几分下不去手。
　　光打在虞群青脸上，使他看上去像一位极富同情心的恶魔。他伸出手，握住鱼人滑溜溜的蹼。鱼人吓了一跳，鱼鳃都张开了，本就突出的眼珠子快要掉出来似的。鱼人已许久没有感知过人的体温，他觉得周身暖洋洋的、麻酥酥的，宛如电流涌过，身体仿佛游走云端。
　　人类与非人型的相握，这一切组成了邪性又圣洁的画面。
　　虞群青低声说：“我知道你们的痛苦。”
　　他的尾音极轻，鱼人都不敢用嘴巴呼吸了，怕惊扰了一切。身后的食蚁人微微把长吻抬起。
　　虞群青：“你们本身并不背负原罪，这不是你们的错。”
　　鱼人没有眼泪，双面人倒是前后都流泪了。他们也说不明白为何自己情绪如此失控，只想争着握住虞群青的手。虞群青回握，没有丝毫嫌弃。
　　没人看到他额头上已冷汗密布——他已经异能耗空了。
　　营造气氛的灯光，是他的异能。
　　对方麻酥酥的身体感觉，是他耗费了大半精力才制作出的微型电流。身体感官和心情会相互欺骗，麻了，就是真的麻了。
　　至于谈话的内容……
　　——因为前世虞群青认识生态伦理基金会的创始人。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临死前他向虞群青讲述自己如何行骗。先灌输“原罪论”，又在适当的时机“宽恕”他们。基金会里的人就一个个泪汪汪地扑上来。他当初挑人都很有一手，专门挑选那些比较容易被影响的。目前才末世三个月，基金会里的成员应该不会太复杂。
　　后来创始人揭开真面，把基金会里的人一个个送进地狱。不被大众接受的能力者以为找到了可以相互安慰的地方，没想到等待自己的是冰冷的解剖仪器。眼前活生生的鱼人、双面人，或许过不了多久，就是福尔马林里的残肢、博物馆里的展览品。
　　鱼人擦擦干涩的眼球，这么一弄，他们之间的氛围忽然融洽起来。一开始剑拔弩张的孙敏也乖乖不说话。双面人他们更没有追究。鱼人向张三昔提议去他们那里拿点必备药物，作为不小心伤害他们的赔礼。
　　张三昔认为自己已经十足明白虞群青的暗示，说不如护送他们回小区。虞群青果然默认了。鱼人一行都觉得自己水性好，而且虞群青看着不像坏人，便答应了。
　　他们走得比较快，虞群青和孙敏落在后头。
　　孙敏叹气：“虞大哥……我下次会更加冷静地分辨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
　　“哪有这么复杂？”虞群青道，“你只要记住，人被杀，就会死。”
　　孙敏：“啊？”
　　虞群青拆开来讲：“其实在这个环境，很难去控制自己不去滥用武力，可能情绪一上头，和你对骂的人就被砍死。可能异能波动范围大了点，一位路人就失去生命。所以在自己更有优势的情况下，要学会尊重生命。”
　　末世需要道德吗？
　　有的时候并不需要，但正因为人性尚存，重灾之下人类社会才有希望。
　　孙敏看着前方奇形怪状的人们，忽然明白这就是为什么他们都愿意下意识地听虞群青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虞群青：我其实是个好人


第16章 特别关卡
　　安抚完意外撞见的基金会成员和两个随行小区居民后，虞群青决定搜集所谓的“探索点”。他把医院所有地方都踩了一遍，终于听到系统提示声：
　　“区域-西三东路医院，探索进度100%，奖励探索点200，目前探索值270（1000开放游戏槽）。
　　资料整理上传中……
　　上传完毕。
　　本系统将于三分钟后进行一次热更新，无需卸载重装，玩家重新登录即可享受新版本的内容。”
　　虞群青盘算着，还要探索四个同等占地面积完整建筑，这条件真是一个比一个难找。孙敏他们在水中捞到一些不知真假的饰品，都揣进兜里。
　　任务完成，也是时候回去了。城市里的水流并非通通向东流，他们回去就要绕路找到合适的水流。好在有鱼人的帮助。他们穿着潜水服，有一艘绑着物资的平板船，帮虞群青他们找到了适合的路。
　　路上遇到了被水冲得团团转的天灾，都是落单的，很容易解决，他们还幸运地收获了几个灾石。
　　“这就是你们的庇护所？”鱼人大吃一惊，“你们的墙好高啊！”
　　眼前的外墙就像一座大坝，外面的水位几乎与墙顶齐平。一个俯冲，大家翻到小区内，激起浪花阵阵。
　　“这里是鳄鱼的地盘。”孙敏指给他们看，水波拍击着鳄鱼雕像，使它看起来更加栩栩如生。
　　食蚁人按照指示把灾石投进去，建立好自己的账户。他们进入肆栋，好奇地摸来摸去，表示从来没见识过这样神奇的环境。
　　“我们找到这些东西。”孙密拿着饰品，“可是该怎么供奉呢？”
　　虞群青自带氪金渠道，他一回来就把捡来的东西全部充值了，把欠下的建材还了，还剩下3钻。但其他人显然没有。
　　他紧急打开游戏钻石商城，找到一个大型不可移动家具：星球储钱罐（装备在主喷泉处）。
　　然后把它和鳄鱼雕塑脚下的行星交换位置。
　　原本的行星巨石就咕溜溜滚开了。这动静引起了孙敏他们注意，几番探索下，他们便认定这个突然出现的巨型储钱罐就是氪金通道。
　　“有个避雨的地方真好啊……”鱼人他们走进肆栋居民楼，雨打在身上疼得厉害，现在总算有缓过来的空间。
　　“爸，阿金，我找到药了。”张三昔把烧伤药和消炎药拿出来。他们和虞群青分配好了药物。还有些没用上的，治疗心脏病的药。虞群青就用一些食物把这些药换了过来。孙敏他们又惊又喜。
　　“以后还有这种想交换的东西可以交给我。”虞群青说道，内心则想，他以后要出个物资交换系统免得他跑来跑去。
　　他回到家中，发现消消乐的游戏界面可以显示出小区内的居民。居民通通以像素小人来表示，还会头顶冒泡显示出他们内心的想法。虞群青查看说明书，这些想法气泡不是时刻存在的，而是居民心情值超过一定数值，才会把关键词转化为气泡。
　　鱼人他们显然很有探索精神，也不怕耗费多余的灾石，一口气上到4楼。然后震惊于四楼小花园的小型生态系统，大肆赞扬这里完美符合生态伦理基金会的理念。在屏幕里，他们的像素小人绕圈跳舞，头上不断蹦出爱心和满意值+1+1。
　　孙敏一个人上到5楼，终于看到这里可以解锁房子，兴奋地告诉张三昔他们。他还念出那里的规则：只要装修成功，任何不欢迎的访客（包括天灾）不得入内。孙敏他们的像素小人又蹦又跳，头上的对话框显示出一个笑脸。
　　孙敏那群人开始食用交换来的自热泡面，头顶对象框显示出大哭的表情。
　　有了食物，生活的希望也不远了……
　　“那么现在又要玩消消乐了……”虞群青给自己开了一瓶可乐，今天出去的比较久，游戏体力亏了很多，要好好安慰下自己。
　　结果游戏内显示热更新完毕，送了一封补偿邮件，半小时内无限体力再次开启。
　　“叮咚！医院逃生限时活动正火热开启！”右下角出现了新按钮。
　　“你现在在一家医院中，路上布满陷阱、天灾……快动用你的智慧，以正确的方式移动木条，挡住入侵者，开拓正确的道路，找到宝藏吧！”
　　屏幕上一个像素小人站在角落，周围是很粗浅的陷阱，比如移动木条就能挡住地刺让人物通过，移动另外的木条可以让巨石滚下来砸中天灾。又或者让岩浆下落和水混合成泥土……
　　总而言之，是一款弱智小游戏。
　　这种特别关卡在原版《地中海管家爱消除》中是随机出现的，还会作为游戏宣传素材。广告中通常会在一些极其明显的地方做错步骤，导致游戏失败。观看广告的人就会被勾住情绪，认为“我上我行”。其实这一切都是厂家的陷阱，等到玩家下载对应链接后，会发现这居然不是冒险通关游戏，而是一款消消乐游戏。
　　很多人都忽略了，广告下方有一行小字：广告中素材仅在特别关卡出现。
　　而且特别关玩了一次就消失，那种智商碾压一口气通关的爽感根本是诈骗宣传！
　　“叮咚！医院逃生特别关卡总共50关，不是虚假宣传！”系统适时抗议。
　　这点系统还是值得相信的。
　　虞群青先花半小时把正常的消消乐体力消耗完。然后点开医院逃生，一口气通上10关，终于玩上了想象中不用太动脑，但是又很有成就感的冒险类游戏。
　　10关后的陷阱多样化了，有毒气，有喷火，有到处走的杀人医生，可操纵的道具也多了。整体通关方式还是很容易，但因为动了点脑，显得自己很厉害的样子，玩家总不知不觉地沉迷进去。
　　玩到49关时虞群青竟然有些不舍。
　　慢吞吞地通过50关后，虞群青一阵长叹。
　　被弱智小游戏拿捏住了。
　　50关特别关卡，再加上13关消消乐，虞群青今晚总共获得63颗六芒星。
　　“让我先找点小游戏卡带。”虞群青游戏瘾上来了，先去自己的库存里找游戏，“装修的部分明天再说吧。”
　　系统忍不住提醒：“本系统是休闲小游戏系统，玩家平时玩别的单机游戏就算了，连小游戏也要玩别家的吗！”
　　虞群青：“是你游戏库太少游戏了。”
　　系统沉默半分钟，然后发邮件提醒玩家“医院逃生特别关卡”改为常驻活动，但不再奖励六芒星，而是两位数不等的金币。
　　大半个小时过去了，虞群青打开装修界面。
　　他先把肆栋的水电气都弄好，然后修理好肆栋电梯，还在电梯门上贴个福字。
　　解锁肆栋二楼的健身房，除灰清尘，添置上一些实用的锻炼道具。选用系统出品的道具，可以获得明显的体质提升效果。
　　二楼的推拿房升级成理疗室，一张张床变成浸泡修复液的高科技舒缓舱，可直接治疗一些普通外伤。像是小金背上大面积的烧伤，只能缓解疼痛，主要还是靠人体自我修复。不过对于小金已经是天降福音。
　　因为场所升级了，每人进去变成花费150建材。
　　三四楼是游戏未来活动场所，暂不可装修。
　　今天是暴雨第二天，小区内的积水已经快淹到二楼了。虞群青在地图里左右划动，终于发现地下停车场也有可装修的亮点——维修停车场防洪系统。
　　投入三颗六芒星，小区地底发出巨大震动。积水表面出现一个个旋涡，表示下方有通水口。同时外面的水漫过外墙流进小区内，生动形象地展示了泳池一边放水一边进水的经典数学难题。
　　两个小时后，水位停在膝盖深的地方。虞群青看了眼停车场，好家伙，豪车在水中玩碰碰车，上亿的资产一夜泡空。
　　小区重新露出完整的主喷泉，六个奇异月光灯挂在鳄鱼雕塑上。
　　虞群青顺手把肆栋一楼清理干净，建了个防洪台，里面彻底干燥了。一楼还放了几把椅子和一个阅览架，方便会客的人等待。
　　至于他住的贰栋一楼，已经被他在第一个任务封死了。
　　接下来是装修外墙。外墙是工业风的大坝样式，游戏为了增加温馨感，特地间隔地挂上缤纷花篮。据说节日来临时还可以消费金币换上不同氛围的装饰。
　　离外墙两米处，系统表示要建一圈车道。花费11颗六芒星总算给所有路段铺上一层优质沥青，再花3颗六芒星涂好标语。还要花4颗六芒星再造一堵围墙。虞群青选择长城样式的，高约7米。系统赠送一些可移动位置的烽火台。整个小区看上去被两栋高墙包围，特别有安全感。
　　虞群青这次的装修告一段落，他正想休息一下，没想到肆栋的像素小人上突然顶了一个感叹号气泡。
　　点开居然是一段剧情。
　　参与对话的是阿南，张三昔，以及基金会中一直没有说话的女士——棉娃娃。她手指末端粗大，是因为里面的骨骼都换成棉花。同样异变的还有她的腹腔和脖颈。她的声带棉花化了，所以不能发出声音。但三位女士相处得特别好。
　　此刻棉娃娃正720°扭转腰部，把里面的水分都挤出来。结果挤出几个带玻璃塞的试管，试管底部躺着种子。
　　棉娃娃打手势说：他们基金会很看重生态系统的保存，这是他们在隔壁市抢救的农作物样本，目前要运输到这里的正规庇护所。
　　张三昔惊讶道：“基金会居然和正规庇护所有合作？”
　　棉娃娃说，他们求生理念不同，但确实存在合作关系。毕竟基金会的成员很多都是在庇护所受歧视的异能者。
　　阿南拿起一个空瓶子问：“这个难道是空气样本？”
　　目前挑选的基金会成员的一大特点就是单纯好忽悠。棉娃娃没隐藏，直接说明这是特殊保存装置，负责运输目前唯一已知LV2能力的血液样本。可大雨拦截了他们与庇护所的对接，他们才在西江东路医院待命。
　　张三昔热情地邀请棉娃娃他们住下来。棉娃娃表示很犹豫，这里确实很好，如果能把更多同伴叫过来就更好了，可以把这里设置为新的基金会基地。
　　虞群青：谁吞并谁还不一定呢。
　　到此感叹号的剧情就结束了。显然是游戏知道这段对话的信息量比较重要，特意复刻给他看。
　　目前唯一已知LV2异能者？
　　上辈子明明是自己，这辈子是哪个倒霉蛋呢？


第17章 瓶中恶魔
　　目前唯一已知LV2异能者，佘鹭琅，正心不在焉地听课。
　　他和众多异能者在一起，加入了庇护所创办的异能培训班。很多异能者投向他的目光或羡慕或嫉妒，可这些人里面，都没有他要找的人。
　　幸好他调查过虞群青的父母，得知虞群青这个人确实存在，只是没有来到这个庇护所。他重生到一个虞群青存在的世界，这已经是不幸的万幸。凭借虞群青的强大异能，他应该能在任何环境如鱼得水。
　　如果因为蝴蝶效应，虞群青的异能改变了，又或者他没有得到异能……
　　佘鹭琅根本不敢想象这种可能性。他每天都参与搜救任务，一开始还期待着能看见熟悉的人。后来他的心渐渐沉底，犹如瓶中恶魔——
　　一只恶魔被关在瓶子里，第一百年，它许诺救它者能得到美满家庭；第两百年，它许诺救它者能得到无限宝藏；第三百年，它许诺救它者能登顶权力巅峰。可一直没有人来，于是第四百年，它发誓无论谁救了它，它就要谁的命。
　　如果再找不到虞群青，带着庇护所的渣滓一起下地狱也不错。
　　训练课程结束了，佘鹭琅被留下与高级研究人员对话。
　　高级研究人员先是痛心疾首了一番庇护所的现状：“我们灾石太少了！种田不够用，锐化武器不够用，我们的居民在生死线附近胆战心惊、食不果腹，要是能获得更强大的灾石就好了！”
　　“唉……佘先生战功卓绝，我们一定会把佘先生的事迹记在心底！所以我们一研制出这个药剂就赶紧送到您面前。”研究人员很会用话术，只说送，绝口不提强制佘鹭琅使用，而是诱导道，“这个药剂由四只G级天灾的灾石提炼而成，已全部清除毒性，但放射性很强，可以加速人体异变，LV2直接升级到LV3.我们认为这个药剂对您来说最有用，所以破格把第一支成品送给您。一切都是为了人类存续。”
　　佘鹭琅面无表情地收起那支试剂。研究人员心道他绝对会注射，有谁能在末世这种环境里抗拒更强的力量呢？但为了不让佘鹭琅逆反，研究人员什么都没点破。
　　“还有一件事。”研究人员忽然道，“之前的血液样本因为暴雨没有送出去，已经失效了。希望您能再配合一次。”
　　“你们上辈子就是这样毁了他的。”佘鹭琅轻声自言自语。“试剂、血液……”
　　研究人员忽然寒毛倒竖，与生俱来的求生本能让他感觉死神已站在身后。
　　“没什么。”
　　一只黑鸟破窗而入，钻入佘鹭琅的袍子里。佘鹭琅伸出苍白的手，道：“快开始吧。”
　　五天后，韩书竹在异能大厅发布新任务。
　　他凭借脑中书的提示，成功打入庇护所管理层。在此期间他趁着书中主角虞鷃蓝还没遇到命定天子，狠狠刷了一波好感，成为好gay蜜——脑中书是本耽美小说，而他也喜欢男人。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走，除了眼前这位，穿着黑袍、眼神冷漠的佘鹭琅。
　　每次被他看见都好像被刀架在脖子上，怎么回事？反派虞群青呢？这位看起来比反派还反派的家伙难道是他蝴蝶出来的新boss？
　　佘鹭琅：“新任务呢？”
　　韩书竹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这位LV2最近越来越燥郁，出手不分敌我，隐隐有进化失败转化为天灾的征兆，果然是不受控的异能者，还是绿标安全点。只是庇护所需要佘鹭琅作某些宣传，把负面消息都掩盖了。
　　想法如此，但韩书竹表面不显，反而耐心介绍道：
　　“新的任务是清剿生态伦理基金会的成员。”
　　佘鹭琅面容微微一动。
　　“他们是一群把人命视作低等生命的环保主义狂热者，还可疑地信奉某种宗教信仰。”韩书竹低声说，佘鹭琅的权限很高，这些事不用详细说。“我们庇护所和基金会有短暂的合作，为了一些通讯基站，你懂的。”
　　“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可最近一些基金会成员宣布在我们江北市设置分站点，这很不合常理，基金会和庇护所……其实有过协议。庇护所认为那是基金会的叛徒，在江北市做人体实验。”韩书竹想起之前开会的总结，虽然有些疑点，比如基金会有叛徒关我们庇护所什么事，可脑中书给了相似的答案，他也就信了。
　　“末世虽然降临，我们庇护所绝对禁止所有不人道的人体实验！”韩书竹说得也有几分愤慨，“我们必须剿灭那些基金会的成员！”
　　“好。”佘鹭琅点头，基金会有人体实验他是信的，前世他就跟虞群青一起宰了基金会的创始人，救出了他们的未来队友。现在不过把时间点提前了。
　　而且，他急需一场彻底的杀戮，来平息大脑里的混乱。
　　他似待了四百年的瓶中恶魔，无论找不找得到虞群青，他都要毁灭一切，包括自己。
　　佘鹭琅接过任务，道：“我去杀了他们。”


第18章 咖啡厅
　　小区肆栋五楼的豪宅内，四名基金会成员正在客厅开会。小区内的房价还是蛮贵的，他们选择合租一间房，但因为小区的房子都是给富人住的，所以每间房的空间都非常宽广，他们并没有觉得不适，反而生活水平直线上升。
　　“鱼人，你今天已经喝了八缸水了。”双面人不满道。
　　八缸水，就是八个大鱼缸的量。此时鱼人仍在喝水。他说道：“你不懂，我就算变成了鱼人，也是要喝烧开的水的！之前我一直喝的都是污水废水，现在这里有不限量的水，又有煤气炉，当然要把水烧开了来喝！”
　　“这里生活可真好啊……”食蚁人小声道。他们本身自带小部分粮食和物资，到了小区，简直是衣食住行都得到了保证。
　　食蚁人感叹着，对生态伦理基金会的思念不禁减少了些。
　　他们原本就是走投无路才入会，现在生活好了，大脑便摆脱了一些洗脑带来的影响。
　　但他们对基金会仍然很有好感，想着要不要把消息递给总部，迎接更多同胞住进来。
　　鳄鱼会保佑他们的！
　　然而事态发展得出乎意料，根据收音机传来的消息，基金会的鱼人小组，被认定是穷凶恶煞之辈，如今正潜伏在江北市里。江北市的庇护所放话要来剿灭他们！
　　连基金会的总部密线也宣称他们叛变了。
　　“为什么我们被总部认定是叛变？”鱼人不思其解。
　　“别看我，虽然我有两条脊柱，但我只有一个大脑。”双面人说道。
　　棉娃娃打手势道：可能，信息传输，错误。
　　鱼人说：“是有这种可能，如果总部知道这里是多么好一块地方，他们会感激我们在这里先设下总部的。”
　　“我根本想不到拒绝入住的理由。”食蚁人唯唯诺诺地说，“可信息传输错误，总部要来剿灭我们……我们、我们有机会解释吗？”
　　肆栋501刹那静悄悄。
　　“我们要自救，我们要动脑子。”鱼人抿嘴沉默半天，“这里很好，我们要让它被更多人知道……万一总部不分青红皂白地进攻就完了……我们要和这里的鳄鱼使者商量！”
　　因此虞群青听说了这件事。
　　他正在规划小区用地。五天的消消乐让他从小区入口装修到第一个圆形小广场。
　　先是小区入口就新增了三道压缩精钢大门，分别可以从上下左右中心打开，进门仪式感十足。一旁搭起一个纯白方尖塔，上面有神秘的独眼纹理。其实没什么用，主要是装饰。
　　从素色的大门进去，是鲜花圆坛，旁边是沥青车道和长城式围墙，怪诞的风格拼凑在一起有种异样的艺术感。鲜花圆坛后面摆放着小天使的大理石雕塑，一条石板路通向小区花园内部的圆形广场，两边是乱糟糟的草坪。
　　当他总算把圆形小广场的地砖翻修好时，游戏弹出提示：
　　“目前小区修缮得美轮美奂，已有不少人听说这座小区。品牌连锁咖啡厅希望成为入驻商家，是否同意？”
　　“已同意。游戏资源包下载成功，解锁区域-咖啡厅。现在玩家可以开始装修这片区域。”
　　眼前瞬间出现一个120平的破旧小房子，里面有几把缺胳膊少腿的餐桌套装，屋顶漏风，餐柜满是灰尘，还泡在水里。
　　虞群青：为什么入驻商家还要我负责装修？
　　系统：“叮咚！合同已写明，玩家负责装修，商家经营所得会分一半给玩家。”
　　虞群青仔细查探一番，这栋小房子有两层，一楼的餐吧显示自主售卖，有简易机器帮忙取货。如果要售卖更复杂的东西，那么就要在钻石商城购买更高级的人工智能，或者招聘员工。餐吧目前只卖两样食品，速溶咖啡和牛角包。
　　虞群青花费50建材买了个牛角包，系统提示有25建材到账了。
　　他在漏风漏水的屋子里切换成装修视角，咖啡屋的室内装修是消耗建材的。虞群青理顺了其中的逻辑，他自己家和公共场合的装修是游戏主线，消耗六芒星；咖啡屋和其他住宅是扩展包，则消耗建材。
　　游戏今天的特别活动是“建材大爆炸”，所以虞群青目前手里还有富余建材。他把咖啡屋的屋顶补好，防水防火设施安装完毕。鱼人就在这时候游进来了。
　　“天啊！”鱼人赞叹道，“这一定是鳄大仙的杰作。”他受孙婆婆的影响，对鳄鱼产生了非常浓厚的敬畏之情。“也许鳄大仙刚才抽打雕塑就是施法。”
　　也许鳄鱼只是想找点乐子。
　　鱼人和虞群青说了他们的烦恼，总部认定他们叛变，也许会对这里出手。
　　“我们和总部有误会，要是可以和总部那边沟通就好……”
　　“当然可以沟通。”虞群青道，“要是你想邀请你的更多同僚入住，不如我们当面去说？如果我们能参与进基金会和庇护所的后续合作，也许大家就能解除误会。”
　　基金会的人有很充足的灾石，让虞群青这段时间享受了一把躺赢的快乐，要是能拐来更多就好了。他不介意这里开个基金会分站，反正他的小区会是冠名投资商。
　　鱼人闷闷不乐地喝咖啡。
　　过了一会，鱼人点了杯咖啡和牛角包，把它们全送给虞群青：“非常谢谢你的安慰，你是百分百的生态友好人士，鳄鱼使者……这个外号是孙敏告诉我的。”
　　虞群青：“好吧，鳄鱼使者。”
　　鱼人心思单纯，没犹豫多久就像倒珠子一样把知道的细节说出来。
　　在鱼人的故事里，基金会里有一些外型异变完全脱离人形的异能者，基金会无法治愈他们，于是将他们冷藏起来，送往拥有高科技的正规庇护所——这个计划被称为“逆转计划”，指希望能找到从高等级异能者逆转为绿标人的方法。
　　“我们知道总部的逆转计划的交接位置……或许我们能在那里和总部相关负责人沟通。总部会谅解我们的，并且把更多同胞送往这个神奇的小区。”鱼人对基金会仍抱有幻想。
　　但在虞群青的认知里，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基金会吸纳那些不被正常人类接受的异形异能者，再以治疗的名义让他们心甘情愿躺进冷冻柜里。当他们再次醒来，早就成为毫无人权的实验体。“逆转计划”确实存在，同时基金会和庇护所私下共享人体实验成果。
　　他早在上辈子知道这件事，并从逆转计划中找到一名可靠的队友。队友上辈子在基金会实验室里过得还算可以，被送往庇护所实验室后简直是生不如死。这辈子既然知道了逆转计划的消息，他绝不会放任它不管。上辈子的悲剧，这辈子一个都不会发生。
　　他暂时不会告诉鱼人真相，时机到了对方自然明白。
　　管庇护所基金会来的什么人，虞群青这次下手可不会手软。
　　“哇——这里新建了什么？”孙敏的声音在外面传来，他一进门就两眼发绿光，比鱼人的眼珠子诡异多了。“这里居然还有吃的？我要去告诉他们。”孙敏趴在餐吧上，恨不得直接吃进去，可一直有无形的力量挡住他。
　　“要建材啊……虞大哥、鱼人大哥你们好。”孙敏看起来有点失落。他们一家过得捉襟见肘，外出探索能力也不强，一直在温饱线上挣扎，并没有多余的建材。
　　虞群青给他点了两份牛角包，酥软香甜，孙敏一下子走不动路了。
　　虞群青：“跟我出去一趟，有酬劳。”两个异能者可对付不了那么多人，尽管孙敏还是个学生，不过最近他成长得很迅速。
　　孙敏：“我愿意！”
　　他们去找快递小哥小金，确立了目的地——香村尾地铁站。那里离小区有点远，他们现在就要出发。
　　虞群青整理好自己的武器。他以前从不用弓，现在却变了很多。很多东西都会变，但他还是希望留些回忆。现在他要去捞出他未曾谋面的队友之一，不可避免地有些怀念上辈子的团队……他想象这辈子和他们初见的场景，队友们一定又会千方百计地先坑他一顿，可惜他早把他们的底牌摸清楚了。不过如果小佘这辈子还想揍他一顿，那么他不会躲。
　　大脑又泛起被灼伤的疼痛，虞群青便不再想这件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非正文剧情）
　　上辈子，一见面就打架，0好感开局。
　　这辈子，一见面就捅刀。
　　虞群青：居然是负好感开局吗？这个人好感超难刷的！
　　佘鹭琅：地狱开局。
　　佘鹭琅：我完蛋了：）


第19章 水上列车
　　他们在大雨中出行。外面的积水已高达三层，超过外墙一大截，被透明的游戏保护罩艰难地挡住。而小区内的积水又开始上升，虞群青花了很多功夫才将水位维持在大腿处。
　　小区外视野比之前开阔很多，许多建筑不是被淹了就是沉底了。他们的小艇顺着水流荡得飞快。
　　第一天晚上，他们在金融大厦的顶层伴着雨声休息。
　　第二天，雨停了。天空仍是雾蒙蒙的，耳朵边一下子清净了，但总觉得残留着巨大雨声的幻听。孙敏和鱼人都很激动，习惯性地扯着嗓子大喊，然后被各自的响亮声音吓一跳。可要是不说话，一切又太安静了。世界像经历神话洪水后那般纯洁宁静。
　　更多东西冒出来了。被大雨压抑许久的天灾们一股脑地孵化出来，疯狂地掠夺地盘。虞群青一支电光箭矢射进水里，就炸出白花花的天灾碎片。鱼人负责捞战利品，孙敏一直在帮忙手搓武器。
　　就这样时不时上岸炸鱼，他们缓慢地前行着。
　　第三天，没有下雨，但气温升高了许多，细菌、毒气正伴随着雾气蒸发出来。鱼人游进深处才感觉凉爽，而虞群青和孙敏就像蒸笼里的馒头，明明在岸上却觉得自己要泡开了。他们仍然需要带着氧气面罩前进。
　　第三天下午，他们终于来到目的地，香村尾地铁站。
　　香村尾地铁站的地上部分看起来像上世纪的西洋大楼，它的年龄和它外表一样古老。千禧年间，它是江北市第一条地铁站的地上站台。后来城市规划变动，地上站台废弃了，转而地下新增了三条地铁线的站台。经过层层修补，它成了高科技与古西洋风的结合，像一个铁桶一样贯穿地上地下，总共7道超长主扶手梯，人们常调侃道去到最下面就像在下地狱。
　　它最知名的特征是它中间直径二十米的超大通风口，深度长百余米，已经停止运行的巨大扇叶常常被大人用作吓唬小孩子，说伸手进去就会被搅碎。
　　“我有点头晕。”孙敏道。小艇正漂浮在这个巨大通风口上，污水下仿佛有一个深渊。“我可能有深海恐惧症。”
　　“我也是。”鱼人道，“我可能是条浅水鱼。”
　　虞群青则思索道：“你是说，基金会和庇护所以前就在这里交接逆转计划的病人？”他观察四周，“下大雨后，这里能供正常人交流的地方只有地上二层。”
　　孙敏：“他们可能在水下交接？就像鱼人大哥一样。”
　　虞群青：“能下水的异能者没有那么多。而且这场大雨只持续了一周，他们从总部来要用的时间可比这个久多了。他们一旦出发，只会避雨，而不是再派一批过来。”
　　鱼人：“他们会不会已经交接结束了？”
　　虞群青摇头：“这里的天灾密度没有明显降低，不像是被人清理过的样子。”
　　“那我们就是来早了，这是好事啊。”鱼人说道。
　　虞群青却不见轻松：“我们再找找有没有奇怪的地方……大大咧咧地在二楼交易，可不像他们的作风。”二楼损毁有些严重，容易进去难逃出来，虞群青不信那群研究人员没给自己留后手。而他想黑吃黑，肯定要把所有的出路都堵住。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色潜水服的人拎着防水箱潜入地下负三层的机密操作室里。他是专业的潜水员，还接受过一段时间的机械培训，特地被基金会总部派出来克服天气多变的困难。之前他已排查好所需管道，现在他只要弄好最后的接口。
　　螺纹一圈圈地旋进缺口，按下扭杆，一个巨大的机械开始启动，如同深渊中苏醒的恶魔。
　　“我觉得水流有些变动。”鱼人在小艇附近游来游去。“我听到一些噪音，不如我下去看看？”
　　“不！快上来！”虞群青一把把鱼人扯上小艇，警惕地看着周围。他确实听到有细碎的嗡鸣声，但这里极易产生回音，他无法分辨方向。
　　忽然，整个小艇一荡。一阵明显的波纹从水面中心荡开，举重若轻地将小艇往上一颠。
　　嗡——
　　嗡——
　　“是通风扇叶！它启动了！”孙敏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上楼！抓住绳子！”虞群青之前把一条尼龙绳绑在小艇和二楼栏杆上。
　　嗡嗡嗡——
　　越来越密的波纹从圆心泛起，刹那间凹成一个真空黑洞，大量的水向中间灌去。巨大的扇叶转得越来越快，激起巨大的浪花。水面上小艇就像渺小的叶子，被浪花抛到半空，又重重砸下。
　　“孙敏，抓紧我。”虞群青不得不提醒他的同伴。
　　“我会把你抓烂的！”孙密尖叫道，他也不敢抓绳子，怕把唯一逃生的希望给毁掉。
　　虞群青一手抓住绳子，一手夹着晕乎乎的鱼人，危急之中他的语气还是很冷静：“我相信你可以控制自己的能力，你也要相信我可以把你们救出来。”
　　颠簸之中，孙敏神奇地把这番话听进去了，便和虞群青一起抓住绳子。
　　小艇被浪花拍走了。他们砸在水里，离飞速转动的通风扇只有几米。虞群青抓紧绳子，腰身用力，将三个人的体重往上提。他觉得手臂和背部肌肉都要被撕裂了。
　　可怖的吸力正在抽空这栋建筑的水！提出这个计划的人真是个惊人的疯子，居然选择把千禧年的超大通风扇修好，作为一个抽水器。这栋建筑下面有很多通道，建筑内数千吨的水可以借由管道排到外面去。而多年修建的铜墙铁壁足以保护这栋建筑不会被突然的压力差摧毁。
　　地铁站外同样水波激荡。庇护所的小船跟着荡来荡去。这艘船可不是虞群青他们的小皮艇，而是货真价实有船舱有发动机的小游艇。
　　“我们的合作伙伴非常靠谱。”庇护所的领队正对佘鹭琅讨好地笑。
　　佘鹭琅不为所动：“你们在和基金会做什么交易？”
　　“这恐怕我没有权力回答佘先生。”领队依旧是低眉顺眼的样子，“我们和基金会做完交易后，剩余的人员会陪同您前往剿灭叛徒。”他话里有话地提示，“等您得胜归来，或许庇护所会给您开放新的权限，我们有更多机会共事，我真是万分期待。”
　　如果虞群青在……他应该会说又是个画大饼的。
　　不、不能再想了。
　　佘鹭琅按住心口，深呼吸平稳自己的情绪。
　　过了一会，他往前一步，直接踩在游艇的边缘，道：“我先走一步。”他们之间搞的交易，他自己会弄明白。
　　他的脸突然出现四分五裂的黑色疤痕，然后皮肤冒出羽毛的纹理，仿佛一朵急速盛开的花。不等领队说话，佘鹭琅的身体化作数十只黑鸟，四散进天空，如影子般闪进地铁站里。
　　“肢体完全变形……这就是LV2的强大。”领队不怒反笑，眼里甚至透露些痴迷。
　　领队旁的助理着急道：“就这样放他走？要是他知道我们交易内容怎么办？”他可不敢把握那位LV2能百分百接受他们的实验。尽管那位LV2平时行事就不是什么好人。
　　领队道：“我们不能把LV2理所当然地当成囊中之物，那样太傲慢了……我们要潜移默化地让他信任我们。放心吧，我们的交易对象很谨慎，绝不会露出破绽。”
　　“就算露出破绽……”领队冷哼一声，“那也是基金会的邪恶野心暴露了，关我们庇护所什么事？”
　　助理恍然大悟。
　　地铁站内，虞群青背着两个人，还有一个弓箱，一起挂在墙上。水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滴，下方可怕的通风扇终于停止转动。而他们的小艇早就被通风扇搅个粉碎。
　　虞群青听见玻璃破碎的声音。
　　有东西进来了。
　　这样毫无防御的状态可不能见到敌人。
　　虞群青咬牙，松开手，向通风口深处坠去。他瞥见一个凸起的机械关节，用手一抓，巨大的惯性几乎要将他的手臂撕裂。就这么缓冲一下，他继续放手，将脚卡在中间支撑柱的缺口处，再紧紧抓牢一个凸出的螺旋口。机械表面湿漉漉的，他差点抓不稳。
　　“呜呜呜。”背上的鱼人小声道，“我不敢睁眼。”
　　虞群青往上看，那是唯一的光源所在。扇叶间隙，一只黑鸟飞过。虞群青一愣，然后下意识努力让自己藏得隐蔽点。
　　“我们爬到负一层。”虞群青冷静道，“这里不安全。”
　　地上二楼，一群黑鸟重新组合成一个人形，脸色苍白的佘鹭琅走在杂乱的大厅。这里没什么好躲的地方。他巡视一圈，把目光投向窗外。
　　那是一辆奇怪的水上列车，一个个圆柱形的滚球链接成车厢，可以从饱满的气囊外壳看见里面挤得满满的冰冻长柜。
　　它像上世纪的列车，从废弃的轨道游进地铁站一楼。闸门开启，放进了许多的水，滚球列车便顺着水流涌进来。
　　正在爬楼结果又被泼一脸水的虞群青：……
　　第


第20章 黑吃黑
　　佘鹭琅在二楼捡起一个防水包，里面竟然是一个新鲜松软的牛角包。
　　一楼的闸门再次开启，送进来庇护所那辆崭新的小艇。庇护所的领队和助理下船了，留下几个异能者在小艇上待命。基金会的水上列车突然钻出个人，他摘下面罩，甩了甩极富艺术气息的长卷毛，给了庇护所领队一个大大的拥抱。
　　负一楼的通风口处，虞群青又被楼上涌进来的水泼了一脸。
　　他先把背上的鱼人扔进楼里。鱼人皮厚肉糙，又接住孙敏，在地上翻滚好几圈。虞群青最后跳进来，不幸撞到结实的墙壁，关节处发出响亮的破碎声。
　　鱼人扶好他们，忧心忡忡道：“我本来只是想和总部的人说清楚，但他们好像很强的样子，不如算了吧。”
　　虞群青幽幽道：“你觉得我会放你离开吗？”
　　孙敏立刻恶声恶气：“虞大哥我帮你看好他！”
　　虞群青忍痛掰住自己的手臂，努力伸直手，再一撞。清脆的撞击声响起，他总算把脱臼的胳膊复原了。
　　鱼人大为震撼，立表忠心：“我和总部势不两立！老大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虞群青靠在墙上休息了一下，道：“我刚才在通风口处听到有两处水声……一个在我们下方。所以地铁站同时进来了两辆列车。比较重要的交易应该在下面那一层。”
　　他将一些计划说给鱼人和孙敏听，然后对鱼人说：“你看等我们黑吃黑成功，你不就有大把时间诉衷肠了嘛。”
　　鱼人点点头：“确实很有道理。”
　　因此鱼人和孙敏便与虞群青分开行动，在黑暗中摸向通往下一层的扶手梯。扶手梯落下了安全闸，但这难不倒孙敏，他对自己的切割异能运用得更加得心应手，也学会了思考环境能给他的助力，此刻他轻松地把地板板砖掀起来，找到维修扶手梯的空隙，快速绕过了二十厘米后的安全隔离墙。
　　黑暗中鱼人的视力比普通人好，拉着孙敏绕过更多的障碍。
　　地下负二层，一辆更为娇小的水上列车静静地躺在轨道上。果然和虞群青猜的分毫不差。
　　孙敏他们没有前去查探，小心翼翼地走向地下负三层，执行虞群青给的计划。
　　地下负三层比上面所有的楼层更加潮湿、更加漆黑。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孙敏一落脚就似乎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他打了个哆嗦，拉住鱼人，问地上是什么。
　　鱼人小声说：“好像是腐烂的肉。”
　　只是尸体而已，除了触感有点恶心，孙敏觉得自己还能接受，跳开这部分区域，结果又踩到了同样软绵绵的东西。这次他拉不到鱼人，鱼人在查探这层区域，确保没有敌人。
　　他耐着性子，在黑暗中等鱼人回来。不远处亮起一个小光斑，那是鱼人认为这里安全的信号。孙敏松了口气，从衣服内衬掏出打火机，低头想知道脚上踩到了什么。
　　……还是腐烂的碎肉。
　　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的肉，孙敏捏着鼻子踩上去。一脚一声噗叽，既魔性又恶心。他快速走向小光斑所在地，与鱼人汇合。
　　光斑越来越大，那其实是鱼人脚边漂浮的奇异月光灯。虽然小艇被通风扇碾碎了，但必要物资还是好好地挂在他们身上。
　　“鱼人大哥？”孙敏见鱼人一动不动，暗道不妥，顾不得脚上奇异的触感，加快速度跑了过去。
　　等他走近了，才发现鱼人身边躺着一个开启的冰冻长柜。灯光照亮它的储藏物，冰冻柜里藏着一条与鱼人相差无几的鱼。
　　要说区别，大概是看起来的鱼种不一样。一个就像游戏常见的鱼人NPC，一个就像超市常见的罐头沙丁鱼。
　　“我认识他。”鱼人说，“我以为他还活着。”
　　孙敏不知所措，尝试安慰道：“在末世里出现意外，是大家都不想的。”
　　“可这不是意外！”鱼人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他说他参加了逆转计划，要送去庇护所治疗。我很高兴。可他现在躺在这里，周围还有这种特制的冰封柜，这无疑是一场谋杀……”
　　当证据摆在面前，再天真的鱼人也懂了，所谓的逆转计划不过是一场阴谋，他心心念念的基金会可能暗地里只把他当随处可见的牺牲品。
　　孙敏弯腰去看冰柜上的字，上面写着“9/24/04系列废弃品，冰柜因路途颠簸过多损毁。运输负责人：XXX，接受人：XX。本次运输共10单位实验体，实有效接收7实验体。”
　　“双方见证，同意销毁本实验体。”
　　孙敏往回看，一路踩过来的腐肉，都是一层静悄悄离去的灵魂。
　　鱼人：“我们算什么？实验的肥料吗！”
　　一些作为幸运者的愧怍弥漫上孙敏的心头，他不敢想象如果他的外观变异多一点，他一开始还能安全地待在东江监狱里度过三个月吗？倘若他没有人形，他身边的人还能把他当做人对待吗？
　　鱼人道：“我很难过。可我没有眼皮，也没有泪腺。每当这时候我知道自己是个百分百的怪物。也许我们被这样对待是应当的。要是我是人类，我也会讨厌怪物。”
　　孙敏说：“你当然是人类！鱼人大哥你很善良，你有颗金子般的心！”
　　鱼人长叹一声。
　　孙敏忽然明白基金会的人为什么这么容易接受原罪论，在彻头彻尾的不公面前，人总会为自己找到借口。
　　他觉得心头酸酸的，说道：“会变好的。我们会有一个真正的家园……”
　　他一个人办不到，鱼人那帮人办不到，但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影，似乎只要遇到那个人，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精神力达到要求，接收请求。”
　　“开始载入。”
　　虞群青脑海里响起久违的系统提示声，
　　“叮咚！您的游戏好友-孙敏，在游戏上遇到困难并向您求助！”
　　“您获得临时游戏槽（限定下载游戏种类）X1，游戏种子-水果忍者X1。临时游戏槽无需下载环境，已开始为您装备游戏，请稍候。”
　　“静音。”虞群青说，“不然你的唯一玩家就要死在这里了。”
　　负一层，一阵风声掠过，虞群青隐入黑暗之中。
　　地上一楼，基金会的长卷毛正和庇护所交接重要材料。他打开一个长柜，一股土腥味蔓延开来。
　　“这是我们新培育出来的仿灾石生态土，是我们对千疮百孔的生态环境的补偿。”长卷毛的语气微微上扬，“我们的蓝星母亲！你们怎么忍受对她的伤害！”
　　庇护所领队：“呃对对对。”
　　佘鹭琅走过来：“这是你们之间的交易？为什么要做的那么隐秘。”
　　领队变脸和翻书一样快，换上一股悲悯的语气：“我们也是怕别的组织破坏我们的交易啊！佘先生，仅有我们庇护所是有能力保护大部分人类的，一些肮脏的、丑陋的组织已经背叛人类，投向天灾那边去了。”
　　长卷毛：“我们为什么要保护人类？应该是人类要保护我们的生态系统。人类对此负有责任……”
　　领队：“啊是是是。”
　　佘鹭琅抓了一把土，似乎对此不感兴趣，又走远了，说他会警惕一切不在这一层的人。他们远远看着他的黑袍隐入远处的黑暗中。
　　领队松了口气，心道佘鹭琅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虽然他离开的说法有点怪，但应该翻不出什么风浪。
　　但如果有人走近些观察，就会发现只有一只黑鸟，顶着一块破黑布，做出有人在的假象。
　　地下负一层。
　　虞群青将系统提示声调至静音，绷紧全身，仔细聆听风声。
　　一、二、三……有三个不知名的生物正在飞翔！
　　他刚刚打开弓箱，不小心发出了点声音，然后就被对方盯上了。
　　三成六、六成十八。飞翔的生物同样在运用不知名的手段判断黑暗中的他的位置。虞群青能听到这些生物正组成一个包围圈，将他的退路锁得密不透风。
　　虞群青尽量将呼吸声放缓，他握住其中一把复合弓的弓柄。这个环境不适合远程战，勉强将弓当做防御武器。
　　耳边响起凌厉的哨声，是武器破空而来！虞群青第一时间捕捉到这与众不同的气流声，采用拔剑术的姿势，精准地将坚硬的复合弓柄往前一挡。
　　第一刀！
　　复合弓的防滑垫已经裂开，整个弓臂已经废弃，但它仍坚持完成它最后的职责，将对方的攻击化解。虞群青把弓随处一扔，脑海里快速思考：对方的武器应该是□□，是个暗杀好手。
　　暗杀者最喜欢从哪里攻击？
　　第二刀！
　　虞群青手随心动，拿出第二把钢珠弓反手一挥，复杂的卡槽瞬间挡住尖锐的利器。第二把弓同样报废了，身体后仰差点要摔倒。他忽然松开手，消除对方的借力点，同时摸向第三把弓。
　　周围的呼翅声躁动起来，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虞群青必须比敌方更快。
　　搭弓、拉弦。两次交手虞群青已经反锁定住黑暗中的目标，他的箭头微微下沉，只待一击毙命。
　　已没有隐蔽自身位置的需要，他指尖弹开一丝电光，充盈了整支箭矢。
　　然后——
　　在电光中，双方看见对方熟悉的脸庞。


第21章 黑吃黑吃黑
　　铁锈的味道顺着湿热的空气扑来，敌方刀锋凛然，刀面反射出箭矢的电光。
　　当看清对方熟悉的眼眉，过往悉心教导的知识下意识涌上脑海。
　　——在战斗中，就算遇到再熟悉不过的脸，也不能留手。可能一个疏忽，就命丧敌手。
　　虞群青觉得以前自己还是教得太浅薄了。再刻骨铭心的战斗本能，也会被刹那的情绪扰乱。
　　他食指蹭上箭身，强硬地改变攻击角度。电光破开，弓矢与对方擦肩而过，仅割断对方的一缕碎发，像一发烟花在黑暗处炸开。他听见军刺划开空气的声音，没有弓矢阻挡，要死的就是他！
　　虞群青反手将坚硬的复合弓劈过去。
　　第三刀！
　　复合弓瞬间被五马分尸，比前两任都惨得多。对方似乎临时改变了发力角度，但由于虞群青本身的握力姿势不合理，还是被震得虎口发麻。他顺势翻滚躲避，再度拉开距离。
　　记忆中，他如此教导自己的队友：“如果是精神系、伪装系的敌人，打趴了正好；如果真的是队友，打趴了才好验明正身嘛。”
　　佘鹭琅也许是翻了个白眼：“我们只有7个人，能减少内耗就减少。设置好专门的接头暗号才是效率最高的选择。”
　　“好有道理。”虞群青醍醐灌顶，顺手把工作推给副队，继续道，“如果遇到我，你们可以往死里打，我会知道你们是谁的。”
　　往！死！里！打！
　　……幸好在这个时间点他们还没相遇，他还没有提出这么无语的要求。现在他只是个LV1的新手罢了。
　　虞群青松了口气。
　　然后他拽起自己的弓箱，转头就跑！
　　——他在这里遇见佘鹭琅，双方必定是敌对阵营。他又不想打，此时不跑什么时候跑？
　　下一秒黑暗中一只快速飞翔的生物在他面前扑棱翅膀，试图拦住他。
　　可虞群青对佘鹭琅的攻击模式了若指掌，轻松避开黑鸟的拦截。尽管身处黑暗，对副队的了解使他快速模拟出可能遭受拦截的地方。数秒内不下十只黑鸟在候车厅内横冲直撞，却无一成功捕捉到他的踪迹。他如鬼魅般快速地拉开双方距离，只要找到孙敏下去的通道，他就马上跳到下一层去。
　　风声凌乱起来，还出现了撞来撞去的杂音。虞群青知道，那是佘鹭琅心慌的征兆。佘鹭琅急于找出隐藏的敌方，渐渐失去所有战斗规划，黑鸟像无头苍蝇一样撞来撞去。可越是如此，露出的破绽越大，虞群青的躲藏变得更加容易。
　　他很少这样。虞群青想，是因为这辈子没受过什么训练，所以看不见敌人就慌了吗？
　　离通往下一层的通道仅有十几米。
　　“虞群青。”
　　如记忆中无出一二的声音让虞群青一愣，那一刻他心跳声如鼓擂，脑袋一片空白。
　　所有的黑鸟都静止了。
　　佘鹭琅将锋利的刀刃往手心压了压，温热的鲜血顺着指缝滴出，落地声在这空旷的候车厅似乎有重重回音。
　　他没有攻击，也没有逃跑。他看着无边的黑暗，自己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
　　候车厅很安静，佘鹭琅慢慢找回自己的正常思维，他开始分析一切。
　　虞群青绝对还停留在负一层。他代表哪个组织？基金会？狙击基金会和庇护所的人？虞群青的异能变了，身手比上辈子要迟钝一点，但穿得好像更好看了。虞群青和他对视时很错愕，他现在认识他吗？
　　他要怎样才能把虞群青留下来？
　　或者只要留在他身边……
　　“韩书竹——”佘鹭琅首先要消除虞群青的警惕，他从脑海中挑出这个让人不愉快的名字，试探对方是否同自己一样重生。他道：“我从他那里听说你的名字。”
　　他一步一步走向前方，似黑暗中的猎人开始围困自己的猎物。
　　过了一会儿，虞群青选择出声暴露自己的位置，答道：“我不认识他。”他心想这个名字在记忆里一片空白，副队趁他不在是不是在乱交朋友。
　　佘鹭琅便确认这辈子虞群青没有进入庇护所，又道：
　　“他是你弟虞鷃蓝的朋友。”
　　“听上去不是什么好东西。”虞群青如实评价道。小佘果然交友不慎，但以后在他身边就会好了。
　　虞群青：“你是庇护所的代表？”
　　佘鹭琅：“一问换一问。”
　　虞群青：“我是生态伦理基金会分站站长，我们致力收容、控制、保护鳄鱼栖息地。人类是万物之灵，理应对万物怀有义务。利己性是人类的原罪。我们坚持认为对生态系统具有伦理道德，其实是培育我们的利他性。这样的生态才能在天灾中存活久远。”
　　想不到吧，基金会理念他倒背如流，何况他确实花费好多六芒星在哄鳄鱼开心上面。
　　黑暗中，佘鹭琅前进的动作卡了下壳，这种不着调的风格表示虞群青一句真话没说。他们现在第一次见面，确实没什么信任基础。
　　佘鹭琅承认：“我从庇护所来。”
　　虞群青想了想，又问，“虞鷃蓝的鷃有几个笔画？”
　　佘鹭琅：……
　　好吧，确认对方是虞群青本人了。
　　正确的应对方式就是不接任何茬，佘鹭琅早已习惯。他说：“我是LV2能力者佘鹭琅，护送庇护所的队伍来这里。我知道一些情报，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他打好腹稿准备劝说虞群青和他站一起，他可以抛出这趟任务的真相，可以分享能力进化的渠道，可以总结出最好的对敌经验。只要虞群青愿意，他不介意虞群青在任何立场。
　　然而虞群青许久没有回答。他反而听到对方整理武器的声音。
　　“你现在是LV2？”虞群青的语气像在闲聊，“听说人类接受三个月正常辐射，最多只能升级到LV1。”
　　佘鹭琅：“出了点意外。”
　　虞群青停止整理弓箱，他打了个响指，一小簇电光弹到隔壁的电箱上，噼里啪啦地炸成一个小烟花。跳动的火花中，他们再次看清对方。佘鹭琅霎时觉得心脏被攥紧，久别重逢的冲击使他全身幻痛。他好像从来没有逃离火场，在爆炸中后悔没有将真心话诉之于口。
　　虞群青走过来，稍微有些生气，是针对庇护所的。副队不正常地升级，绝对是庇护所在捣鬼。佘鹭琅绝对察觉到了，才找他一个外人合作。
　　他一步步靠近佘鹭琅，心里的思念就一点点压过怒气。为不相干的人生气是在浪费生命。他走到佘鹭琅身边，道：“那我们结盟吧。”
　　***
　　有人结盟，有人谈判破裂。
　　地上一层庇护所领队和基金会的人正在验货，在领队的授意下，小助理悄悄离场了。
　　他身上挂着钩锁，从通风口处滑到负二层，然后打开手电筒，去验真正的货。
　　这趟交易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庇护所偶然得知己方混入了内鬼，所以越少人知道这次交易的真相越好。等验货结束，两辆水上列车会打乱重新组合，再分批进入庇护所实验室。
　　基金会的列车钻出个人，在衣服内衬掏出货物单给小助理查收。
　　小助理举着手电筒，一个一个冰封柜地查看。冰柜上标了序号，058、059、060……一共10个。
　　“这个货生命体征太弱了，我们不收。”小助理道。
　　基金会的人很为难：“一路上磕磕碰碰的，磕坏哩咱也没办法。下着大雨还来送，还用了新科技，咱是良心的哩。”
　　小助理：“瞎吹什么，新科技不就是给柜子套上大号游泳圈嘛。”
　　不理会基金会的讨价还价，他走向下一个冰柜，念出货单上的说明：“维持人形88%……你们拐的庇护所的人吧，基金会哪有像人的员工。”
　　对方说：“我们也没那么多员工给你们造啊。而且我们拐的是游民，衣服一脱谁知道来自哪里。”
　　小助理：“下次提前把面部特征去了，你们这样，我们实验人员的道德压力很大。”
　　对方：“这是另外的价格。”
　　小助理查完全部冰柜，和对方画押签字。基金会熟练地给某个冰柜实验体的血管里注射进一段空气，然后把实验体放进裹尸袋里，顺着扶手梯让其自然滑入下一层。以前他们还会把冰柜也遗弃了，现在没办法，冰柜修修还能用呢。
　　小助理拿出一个U盘，道：“这是你们想要的。你没有同伴来见证一下吗？我可不想回去被人投诉。”
　　对方看见U盘就眉开眼笑：“我们小小组织哪有那么多人，就来了两个。”
　　小助理靠近对方，忽然张开手给对方一个拥抱。对方瞪大双眼，听到很明显肌肉断裂的声音。小助理后退一步，握住留在对方身上的匕首，面无表情地扭动刀口。鲜血大口大口地涌出来，溅在小助理的外套上。
　　过了一会，基金会的人已经没有了声音。小助理艰难地拔出匕首，匕首上面有两条血槽，尖端有弧度，可以造成很难痊愈的伤口。最重要的是，匕首经过灾石锐化，它能对天灾特攻，自然对异能者有奇效。
　　小助理把匕首擦干净，然后一屁股坐在柜子上。
　　他拿出一个无线电台，嘟囔道：“当卧底可真无聊。”
　　——他就是其他组织送进来的卧底。
　　无线电台上，一只北极熊的图片盖在外壳处。这个图片在末世前家喻户晓，绝大多数电子产品都有它的痕迹。它常年因为行业垄断和违背劳动法上法治频道。末世后没有富足的电，大家以为它消失了，其实它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的。
　　北极熊公司，做你所想，圆梦极点。
　　作者有话要说：
　　佘鹭琅：韩书竹！
　　——滴，相认密码错误，请等待下次机会。


第22章 黑吃黑吃黑吃黑
　　基金会的另一位接头人，也就是长卷毛，是第一位意识到不对劲的人。
　　他外表和人类很相似，实则潜水服后面开了个口子，伸出数十支水管模样的骨头。骨头贴着地面，聆听整栋建筑的声音。
　　他听到下方传来打斗声时已然充满警惕，不动声色地离庇护所的人远一些。他努力辨别空气中的说话声，很多人在说话，只听懂了“来自……庇护所”，更是又惊又怒。最后他听到三声奇异的敲击声，是下方接引人表示敌袭的意思！
　　当下无需多言，他身后的骨头卷起武器，就向前方的庇护所领队刺去！
　　第二个做出反应的，是一直待在快艇上待命的庇护所护送成员。
　　一块钢板飞速砸过来，长卷毛就地一滚躲开了。他接下来便迎来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各路异能齐齐上阵，最显眼的是一张火网腾空而起，势要将敌方烧成黑炭。
　　“别动货物！别动货物！”领队踉跄地后退，他不明白交易怎么就突然破裂了，但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黑吃黑不是家常便饭吗？
　　他又高声喊：“佘先生救命！救命！基金会的人杀人了！”
　　此刻佘鹭琅已经站在虞群青面前。虞群青的面容，与上辈子的记忆逐渐重合，就是更加白净一点。他盯了好久，才知道自己不是做梦。
　　虞群青被盯得不自在，忽然瞧见佘鹭琅的手在流血，不是什么大伤，但很有可能是他打伤的。他以为佘鹭琅为了这个盯自己，便说：“你是想先打一架吗？”谁赢谁是话事人之类的，顺便把被打伤的气出了。
　　“没有。”佘鹭琅道。
　　他心想，要说得再直白一点，不然虞群青根本不会懂的。
　　于是他斟酌再斟酌，鼓起勇气直接说：“我想跟你在一起。”
　　虞群青忽然把他拽到身边，下一秒耳边响起巨响。
　　负二层。
　　来自北极熊公司的卧底发出信息后就着手把这辆水上列车开走。他身上有资料，又有珍贵的实验素材，可谓是为公司立了打工。他已经开始幻想升职加薪的日子。
　　他把水上列车的发动机设备好，然后跑去控制室，拉下控制杆。
　　远处的闸门动了几声，忽然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小助理急得猛拍控制台，但只拍出几下火花。
　　闸门附近，孙敏冒头，用几根钢筋死死卡住关键轴承。
　　他旁边就是通往负三层的手扶梯，鱼人抱住裹尸袋里的异能者，拼命摇晃：“醒醒啊兄弟，坚持住啊老哥！”
　　小助理眼看行动就要失败，又跑去被杀死的接头人尸体处，看看有没有别的离开方法。
　　上头连续响起两声巨大的声响，天花板塌了！
　　准确来说，是天花板的一角轰然落地，几个人人像坐滑滑梯一样滑下来，还有许人像下饺子一样掉下来。
　　长卷毛挥舞身后的骨头，张牙舞爪地见什么打什么。他眼尖看到已死的伙伴，怒气更甚，打红了眼。
　　领队摔伤了，仍然大喊：“别打列车别打车，你们绕开点攻击。”
　　庇护所的其他异能者束手束脚地攻击，还有一些人摔得不轻，一瘸一拐地远离中心战场。手中的手电筒一晃一晃，照亮了鱼人奇异的头。那样一颗鱼头突然出现实在可怕，他们顿时高声尖叫。
　　鱼人怀中的实验体痛苦地□□起来。尽管被注射入过量的镇静剂，血管里还被打入空气，但死亡在实验体身上是很漫长的过程。鱼人放下同伴，冲动地往前一撞。
　　鱼人势如破竹，打得正上头的人都不得不避其锋芒。很快长卷毛看见他，大喜：“你是我们的鱼！”
　　鱼人：“滚！我们这个基金会分站宣布脱离总部管控！”
　　领队则喊：“攻击那条鱼人，他也是敌人！”
　　长卷毛顺手捡起一块碎石，掷向鱼人。鱼人摔倒，撞歪了水上列车。沉重的冰柜瞬间滑得很远，有人在混乱中惊呼：“为什么冰柜里有人？”
　　小助理眼看场面以不可抗拒之势滑向失控的深渊，马上想出了个办法，要这里越乱他才越好脱身。
　　因此小助理边跑边喊，恰巧在领队面前跪了下来，将染血的外套给领队看，有气无力地说：“是佘鹭琅！”
　　领队心中一颤：“什么？”
　　小助理咳了几声，用破风箱的声音道：“他攻击了我们……他是内鬼，早被什么熊公司收买了！他杀了基金会的人，又想杀我。他太强了！”
　　“居然是北极熊那群疯子。”领队将事情一串，觉得逻辑很顺畅，小助理在他身边很久了，他当然相信小助理。他立马做出指挥：“别打了，灯光！向上！”
　　庇护所的人下意识调整手电方向，负二层瞬间亮堂了，大家总算看见相互的脸。
　　佘鹭琅站在一堆碎石旁，身上没有任何擦伤的痕迹。他竟然在那样的情景下毫发无损？领队对他忌惮更深一分。
　　佘鹭琅旁边有个生面孔。
　　小助理不知道对方怎么来的，干脆一股脑推锅：“是他，他就是北极熊公司的对接人！我好像听到……是经理之类的人！”
　　佘鹭琅冷笑：“你职位还挺多。”
　　虞群青：“兼职、都是兼职。”
　　领队快速地权衡利弊，道：“佘鹭琅，我们庇护所给了你那么多资源，连直升LV3的药剂都给你了。你就这样回报我们？”
　　“他就是那位LV2。”长卷毛忽然道，“还是北极熊公司那帮不知减排的人。”
　　长卷毛和领队对视一眼，已然明白对方的想法。
　　庇护所的队伍里有人继续小声地提问：“为什么冰柜里有人……我们不是运土的吗？”
　　“闭嘴。”马上有人驳斥，“没听见领队刚才说的吗？佘鹭琅背叛我们了，这肯定是他干的！”他其实很快想明白真相，但他不在乎，还希望因此得到庇护所重用。更何况他看佘鹭琅不爽很久了，仗着等级高却什么都不干，死了活该。
　　一些人没有询问，但也没有立刻站队。沉默之下，恶意的声音更加刺耳。
　　“我们基金会愿意与庇护所和解。”长卷毛低声说，“我只要他的一半血、一截脊柱和一只手，要连骨带肉的那种。”
　　“一切好说。”领队摆上了商业微笑，能为他所用的LV2才是有用的LV2，若是对方已经叛变，不如变成新的实验素材。他们一定会尽力让佘鹭琅的所有细胞保持活性。
　　顷刻间，混乱的场面渐渐平息，立场不同的各方统一举起利刃指向佘鹭琅。
　　“商量完了？”佘鹭琅面对这些恶意，心中怒火更甚。他脸上浮现出黑色的裂纹：“我也迫不及待了。”
　　战斗一触即发、张扬的火网、密密麻麻锐化过后的利器、从地面窜出来的尖刺、速度突破音障的冲击波，在半空中闪烁着不同的光。众多攻击下的佘鹭琅显得特别渺小。
　　他将虞群青挡在身后。虞群青一愣，揪着佘鹭琅的后颈把他拉回来。
　　虞群青已经想明白一切，他的副队一定在庇护所受了很多委屈，才遇见一个陌生人就想和他结盟，才会说出“想跟你在一起”这种怪话。他一边生气，一边心底有点说不出的触动。可能……这样的小佘有点新鲜？上辈子还是相遇得太晚了。
　　佘鹭琅困惑地回头看，只看见暗光下，敌方的攻击如星点映在虞群青眼眸中。但有一丝奇异的蓝光闪过，一切归于漆黑。他回头看，因此错过了半空的奇景。
　　灼热的火网忽然被无形的力量一分为二，在半空冲击的石块无视物理力学般停滞后碎裂，冲击波奇异地被微风吹散。所有有形或无形的攻击，都在某种规则下消弭。一切像是从未发生过，又像是尽数归于平静的混沌。
　　庇护所和基金会联合的势力一秒噤声。
　　“‘水果忍者’已开启，祝您游戏愉快。”
　　在虞群青的视角看来，所有的攻击都是一个个鲜嫩多汁的水果，他只要用意念一划，水果就切掉了。视野上方显示得分。
　　虞群青在脑海里对系统说：“谢了，还挺好用的。”
　　系统：“玩家玩得开心是系统运行的最大动力！”
　　发出攻击的众人面面相觑。有人以为只是个巧合，不信邪又招呼出自己的绝技。一时半空中再次亮起光芒。
　　但对于虞群青来说，只是挥挥手就能解决的事，抹去一切如抹去灰尘那般轻松。他脸上无悲无喜，一切只是游戏。
　　“不、不可能！”此刻这群人团结无比，相互打气道，“这种威力的招式应该只能用几次，我们继续。”
　　领队才察觉到佘鹭琅身边的男人同样不简单，指挥各队员按战术站好，先来一波饱和式攻击！他就不信了，对方难道可以无死角全方位防御？
　　好、好密集的水果！苹果香蕉水蜜桃大西瓜……
　　……切得还挺解压的。
　　排排水果溅出五彩缤纷的果汁，画面和谐无比。
　　虞群青拍拍佘鹭琅，道：“我是站你这边的。”不会再需要一个人战斗了。
　　就这么一晃神，屏幕边缘突兀蹦出一个黑色的炸弹。虞群青一顺手就切到了，整个画面瞬间炸开，将所有水果清空，整栋建筑似乎都晃了晃。
　　顶端分数停在261。
　　“GAMEOVER”
　　虞群青：……
　　敌方立刻有人察觉到变化：“我刚刚消耗的异能全部恢复了！”
　　许多灼热的目光钉死在虞群青身上，他们已经认定，虞群青的底牌已经消耗完了！现在就是他们反击的时候！
　　“那个人也分我一半！”长卷毛原本还畏缩在人群后，现在他已目露癫狂。把攻击无效化……多么稀有的能力啊！
　　领队信心满满：“这个各凭本事！”他重新安排进攻方案，对方的异能耗空了，而他们的异能还是满的。就算有个没出手的佘鹭琅，在天罗地网下，他们能怎么输？
　　佘鹭琅竟敢背叛庇护所，和不知哪来的野男人勾结在一起，真是罪该万死！他要先狠狠折磨佘鹭琅一通，再把那个野男人在他面前肢解。
　　虞群青不慌不忙，在现实中，如果玩《水果忍者》失败了怎么办？
　　《水果忍者》里没有生命，只要切到炸弹就结束。但是在大多数玩家的手里，失败就意味着……
　　再开一局。
　　“是我大意了。”虞群青向系统保证，“这次我一定好好玩。”
　　“READYGO！”
　　游戏再次开始，虞群青谨慎地把抛出来的水果切掉，他听见敌方又死寂了一会儿。然后听到有人说，这应该是有时限的，坚持就是胜利。过了一会他听见有人愤怒地咒天骂地，用无意义的国骂宣泄他们汹涌的情绪。
　　画面的水果越来越多，虞群青都有点想吃。又过了几分钟，耳边的吵闹似乎安静下来，敌方总算不吵了。水果出现的频率渐渐降低，胜利就在眼前！触景生情，他思念一下家里的果汁，然后下一秒，不小心切到漆黑的炸弹。
　　“砰！”
　　建筑再次晃了晃。
　　围攻的众人已经精疲力尽，却神奇地感觉到玄而又玄的异能正快速充盈他们的四肢。
　　“再、再次进攻！”
　　“我懂了！他的攻击是周期性的，每一轮中间有个我们恢复了他耗空的情况，虽然很短，但我们要抓住这种时机进攻……我们要坚持、要坚持……”
　　“再来一轮。”虞群青点击游戏开始。
　　可是水果太多，虞群青必须用长划一刀才能百分百命中。炸弹总是从刁钻的角度出现，有时一次出现两个，碰到炸弹真是在所难免的事。这一次他全神贯注，但还是在积分即将登顶的时候失败。
　　虞群青吐槽道：“我觉得我拿弓箭一串十都比这个快。”
　　系统：“叮咚，积分100可获得‘水墨丹青’刀痕、233积分可获得‘炫彩独角兽’刀痕、积分666可获得‘浩瀚银河’刀痕！请您继续游戏！”
　　虞群青承认，他就是很喜欢这种搜集系统，他又义无反顾地跳进系统的套路。
　　于是，在众人的仰望里，半空中一笔墨痕画下，将所有攻击拦腰斩断。如梦似幻的虹光贯穿整个候车厅。最后一道银河划开，里面是未知、是终极、是不可名状的深渊。愈直视，愈使人疯狂。
　　与虞群青的声势浩大的刀痕相比，他们的攻击只是黯淡的星点罢了。他们如此卑微渺小，全身僵硬不得动。
　　当虞群青第四次开始游戏时，却发现屏幕没有水果了。
　　众人体内分明有力量，心中恐惧不减反增。长久的战斗消磨了他们的意志，而且他们根本看不到胜利的影子！眼前这个人太可怕了，能无效化所有攻击，却又在他们绝望之际帮他们补充体力，给他们一丝希望让他们奋起直追。其实那不过是吊在驴面前的胡萝卜罢了。
　　他们绝不要攻击，那就是对虞群青最好的反抗！
　　“集合了空间、时间的异能……你是谁！你是哪里来的恶魔！”领队的声音都在颤抖。
　　小助理的手也是抖的，他发出的信息这样说道：
　　“——他愚弄我们，如同神明在人间游戏。”


第23章 员工招新
　　“检测到玩家长时间无积分收入，本局游戏自动判定失败。胜败乃兵家常事，玩家请不要灰心，重头再来！”
　　虞群青：“关掉游戏，让我给他们一个痛快。”
　　“叮咚、叮咚。检测到玩家有不满情绪，现在转化成人性化专业客服服务。玩家您好，这边愿意提供游戏积分抽奖大转盘，请问这样的解决方法可以吗？”系统的声音不再是冰冷的电子音。
　　虞群青：“可这不是我一个人努力就能成功的游戏。”
　　要敌方也努力攻击，他才能开始切水果啊。
　　“好的呢，这边确实发现一个游戏运营BUG，对您造成的不便系统表示非常抱歉。开始清除BUG……已锁定……正在攻击——”
　　“我不要！我不要！”庇护所里突然有人不断打滚，他向队友求救，“有东西在吃我的脑子，祂叫我攻击，我不要！我不要！”
　　那个人抱紧自己倒地，还不断地拿头撞地，惨烈的叫声让听者脸色为之一变。他仰天长嚎，双手不受控地燃起火焰，灼烧了他的衣物。
　　“攻击失败。
　　开始运行第二套方案，正在计算您的损失，补偿方案启动——”
　　那个人涕泗横流地蜷缩起来，嘴里还不断念叨着不要攻击、不想进攻。没有人想象得到，这个倒地的男人曾经攻击得最凶，一张火网照亮半个候车厅。
　　庇护所的领队脸上蒙上一层灰暗，他曾经以为倒地求饶的会是虞群青他们，而他只会优雅地吩咐手下给虞群青打上最优质的麻醉药。可现在优势逆转，他遇到了不可逾越的大山！他们根本没有胜算，那个恶魔甚至还给他们不断充能，想像操控木偶一样强迫他们！
　　求饶的声音还萦绕在耳边，所有人都失去了进攻的想法。有的人甚至苦中作乐，感谢异能恢复了他们好逃跑。
　　我一定还有机会……
　　小助理还抱着微末的希望，用力捏着电台。终于，漫长的几秒过去了，电台发出有节律的声音。小助理心惊胆跳地破译，公司发来的消息是：
　　“电台不是你写诗的地方，上班摸鱼，你被扣分了0923BA。”
　　一切都完了。
　　小助理如遭雷击，人生二十余年在眼前走马观花般掠过。
　　另一边长卷毛问虞群青来自哪里，虞群青便答：“你们不是先指认过了吗？我是北极熊公司的雇员，物竞天择，少数即精英，唯精英可生存。”
　　想不到吧，他连这家破公司的口号都记得牢牢的。
　　一旁的佘鹭琅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然而在小助理眼里，这句话犹如天降福音！
　　因为如今末世才过三个月左右，全球信息网处于大停滞状态。他们北极熊公司处于转型阵痛期，总公司无奈地抛下了从前支撑它的庞大员工，现在百废待兴，正在重新建立新的秩序。
　　也就是说，他们的口号只有少数人知道。
　　信息的时间差让小助理心生勇气，拔腿就跑，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摔倒了。他抬起头，喊：“我是卧底！我是效忠您的！是我杀了基金会那个疯子，我身上还有庇护所的资料，以及总公司的专用电台！”
　　领队瞠目结舌。众人很快想明白佘鹭琅或许并没有叛逃，都是那个助理害得他们进攻的，他们原本可以不用落到这种地步！悔恨与害怕交织在心头，众人只想穿越时空回到最开始然后制止自己。
　　“好孩子。”虞群青还以为是偷袭的，他叹气，道，“现在你被解雇了。”
　　——美梦只在瞬间破灭。小助理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不作反抗。
　　扫视众人一圈，再也没有人站出来。他们木木地待在原地，等待最终的审判。
　　“孙敏？”虞群青在人群中认出自己的小伙伴，“帮忙开棺。”
　　“听上去我们像盗墓的。”孙敏嘟囔道，他打开了九辆冰柜。其中061号是看不出人形的草，佘鹭琅和虞群青同时松了口气，这垛草其实是他们的从前的队友。
　　九辆冰柜打开，无需说明，所有人都知道这趟交易的真相。冰柜里的异能者陷入深深的沉睡中，但可以从他们身上的伤口和管子知道他们过得并不好。
　　围观的人员里有人麻木地看着，有人闭上眼不忍直视。
　　鱼人顶着痛苦得一颤一颤的实验体来到虞群青身边。被打入血管中的空气已经在心脏处和血液形成泡沫，阻碍了血液循环。实验体七窍流血，而他们无能为力。
　　鱼人面露不忍，问：“我要给它一个痛快吗？”
　　虞群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庇护所那边方向。
　　忽然，一位女士站了出来，她紧张得同手同脚，说话都带点哭腔：“我、我是随行治疗员。异能、咳、异能是‘富氧循环’……我或许可以提供治疗。”
　　虞群青点头：“好的，你被录用了，欢迎加入温暖大家庭。”
　　人群中冒出一点骚动，大家面面相觑，等待下一个人出头。
　　虞群青没有理会，而是宣布：“剩下的人，虽然你们不想加入本公司。但你们还有另外一条出路，一分钟之内爬去一层，那里的闸门可以开。快点逃吧，我不会追究。”
　　大部分人如蒙天下大赦，手脚并用地爬上钢筋铁柱。带他们来的快艇离他们太远，又没有钥匙，他们只能从闸门游向外面。他们或许会遇到天灾，或许活着走回庇护所，人生无常，谁知道呢？
　　几只黑鸟腾空而起，庇护所领队胸前多了个血洞，他被佘鹭琅亲自解决了。毕竟不追究的是虞群青，关佘鹭琅什么事。
　　大部分人逃走了。庇护所那边剩下孤零零的5个人，包括那位随行医师。她正给受伤的实验体提供治疗。
　　“我们……不想回去庇护所。”那些人说道，“有点接受不了他们的作风。但你们救了这些人，我们相信你。”
　　孙敏大大咧咧地吐槽：“你们是打不过，不是不想打。”
　　那些人愧疚地低下头。
　　虞群青正在搜尸，小助理也被佘鹭琅一击毙命。他拿出那些重要资料，和一个工具箱。工具箱有几对灾石制作的异能抑制环，在现在可是稀罕物。
　　他扔给那些投诚的人，表示现在是试用期，希望各位好好表现。
　　虞群青目前就像个仁慈的恶魔。他们灰头土脸地带上抑制环。医师除外，她是正式员工，不用带。
　　鱼人翻找各位沉睡的实验体，发现没有熟人，庆幸之余不由得叹气。
　　孙敏瞄向佘鹭琅，问：“他是我们这边的吗？”他听庇护所的人说佘鹭琅是LV2异能者，这样的强者居然会和他们联手吗？
　　虞群青道：“我的新盟友。”
　　佘鹭琅点头，表示认同这个身份。他有点惊讶虞群青这么容易接受他，果然直接说会比较好？这辈子他们有个好开头，至少没有打架。这次他不会犯上辈子的错，再让任何牛神蛇鬼靠近虞群青。
　　至于“我想跟你在一起”之类的话，他刚才太着急，虞群青应该没听清，现在他要从长计议……
　　佘鹭琅看向孙敏，对方只是个大学生，能力和品性都不错，能成为值得信赖的队员。孙敏被看得寒毛倒竖，打个哈哈走了。
　　虞群青手中还有一副抑制环。他漫不经心地扫过佘鹭琅苍白的手腕，又马上收回，仿佛只是无意一瞥。他终于有佘鹭琅还活着的实感，这次说什么也要保护好对方。
　　虞群青把抑制环放好，对佘鹭琅道：“走，一起回去我的基地。”
　　他走到冰柜旁去逗一坨毫无动静的草，仿佛一切如常。
　　作者有话要说：
　　毕竟是救不了对方死在一起的关系，有人病病的，是谁我不说。


第24章 回到小区
　　他们坐上快艇踏上回程的路。快艇后绑着两节水上列车。原本虞群青并没有想带走那几箱土，但是逃跑的人群里只有几个有良心的拎上一个小土箱，大批的货物都被遗留在原地。虞群青便不客气地接收了。
　　在暴雨结束后第四天，整座城市的积水终于完全退去，留下一地的泥浆和垃圾。他们的小艇动不了，只能徒步前行，所幸这时候离小区已经不远了。
　　到处都蒙上一层黄浆，因此视野里那崭新的工业风围墙特别显眼。外墙上还悬挂着花篮，显得特别小清新。
　　众人忍不住期待里面是副什么样的景色，虞群青是个实力超群的大佬，据说他只是这个小区的居民，小区之主另有其人，那么这座小区有什么样的魔力呢？
　　等闸门自动升起，众人更是眼前一亮——这小区居然有电？虽然庇护所也有几台发电机，可每个人的用电量都是定额的，甚至不能累积，很多工种的手艺都倒退一百年。
　　闸门完全升起，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里面的景色，虞群青也愣住了。
　　里面是一片泥潭。
　　远处还有轰轰轰的声音，一个黑点急速放大——是鳄鱼正在进行死亡翻滚。它抱着一个断裂的装饰雕像，似乎把这玩意当成敌人，于是用尽全身力气滚来滚去，想把对方扭断。
　　就在鳄鱼的破坏之下，到处都是泥点子，到处都惨淡一片。虞群青之前修好的一小片区域，尽管没有遭遇毒手，在偌大的花园里也不过是渺小的一片拼图罢了。
　　所以整个花园看起来比外面还要难看一些。
　　配合上外墙的精致，部分人心里难免冒出“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想法。
　　鳄鱼滚了二十几分钟，终于滚到虞群青面前。
　　它停下来，和虞群青大眼瞪小眼。它身躯庞大，外露的尖齿似乎能咬碎一切生物，鳄鱼皮层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幽深的光。周围的人都屏住呼吸，近距离观察这不符合常识的庞然大物还是很有压力。
　　鱼人高兴地说：“我给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们的信仰、我们的真主、拯救人类的唯一途径——鳄大仙。它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每个人必须心存敬畏，才能在这里活下去。”
　　医师战战兢兢：“它、它吃人吗？”
　　孙敏如同恶魔低语：“放心，它觉得人类不好吃。”
　　医师倒吸一口凉气。
　　鱼人不赞同地看向孙敏，解释道：“它是非常慈悲的生物。我们必须尊重它以及它的一切习性。这样它才能尊重我们。”然后添油加醋地说明如何在小区给自己上户口，增添了很多不必要的仪式，周围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虞群青为了表明对鳄鱼的友好态度，朝鳄鱼笑了笑。他很少笑，面部表情非常僵硬。
　　不知道鳄鱼在想什么，它慢悠悠地转身，乖巧地从电梯爬回自己的小窝，大概是累了吧。
　　庇护所来的五个人听规则听得很仔细，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引得虞群青不快。狼藉的环境都是可以克服的困难，他们心里还是害怕居多。
　　直到经过一间破旧的小屋，鱼人说饿的可以吃牛角包。
　　“什么牛角包？还有咖啡？”
　　咖啡厅内非常简陋，光线昏暗，餐吧上仅摆着自助点单机。
　　他们已经建立账户了，每人拥有初始建材500点。有一个人迫不及待地点击要一份牛角包和咖啡，自助送餐机就把相应的食物传送出来了。
　　“好香！”那个人先深深闻了一口牛角包的香气，露出陶醉的神情。掀开咖啡杯的盖子，是末世前最经典的速溶咖啡的味道，在此刻却比记忆中最高级的手磨咖啡都要香。他小心翼翼地啜饮一口，味蕾上瞬间被陌生的香味包围，他忍不住干嚎一声，三口作两口就把这套餐吃光了。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尝到这种咖啡，我以前加班喝到吐，现在我最怀念它……”
　　众人争着去购买套餐，无一不再想这里的环境比想象中好！
　　孙敏在旁边说：“别把建材花光了，你们待会还要去买房的。不够钱的只能暂住在二楼。”
　　“买房？我们不是在泥地上住吗？”医师吓了一跳，“我们要在那几栋建筑上住？那楼会不会塌？”
　　孙敏摇头说：“那里很结实，不会塌。还有无限供应的水和电。可以自己做饭。没装修好窗户前晚上不要开灯。一楼到四楼是公共区域，五楼开始住人。”
　　“有水有电？怎么可能！”医师脸上却分明写着“快告诉我不是在做梦”。
　　鱼人道：“你们去了就知道。”
　　食蚁人和张三昔他们过来了，医师看见有女性还有老人，松了口气。他们一起把十台冰柜抬到肆栋二楼，将伤员都放进理疗仓里。其中有捧草，食蚁人以为是吃的，差点咬一口，最后半信半疑地把那捧草泡在疗养液里。
　　“我们也有可能成为他们。”有人小声说，“我们没有选择错，何况这里还能提供治疗。”
　　庇护所的人不敢走电梯，选择走楼梯来到六楼。他们用灾石兑换了足够的建材，能解锁一套房。房间里空荡荡，只有基础的木板床和椅子。他们轻手轻脚地抚摸一切，脸上带着敬畏感。
　　“啪嗒！”
　　炉灶点火，燃起蓝色的火焰，在人们眼里仿佛是神话的火种。
　　有人在不断地开灯关灯，甚至伸手去摸插座里的铜线。
　　还有人打开水龙头，接起一捧水往别人身上一泼。那个人一惊，然后大喜，凑过来洗手。
　　张三昔邀请医师和她们一起住，说她们那房买了上下床，还有吹风筒，可以好好洗个澡避免细菌感染。
　　医师感动得泪眼汪汪，她很久没有感觉到朴素的善良之情，多日积压的惴惴不安一下子放空。她顿时觉得身心轻盈无比，泪腺不受控地涌出热泪。
　　“这里可真好啊！”
　　“对了，虞BOSS还有一辆车的土没有搬上来，我们去搬！”
　　众人一致响应。
　　还有人提议：“我们不如在门口立个门牌，写上‘北极熊公司江北市分部’！”得到一片叫好，大家迫不及待地做点什么来彰显自己的归属感。
　　孙敏：“可是你们一个原北极熊公司的都没有哇。”
　　有人便说：“虞BOSS不是吗？”
　　鱼人很激动：“他还是我们基金会分站的管理员。”
　　孙敏：“呃，你们高兴就好……”虞大哥明明是这里的NPC嘛。
　　所有人都有各自的快活。
　　除了虞群青。
　　他来到贰栋三楼，将鳄鱼变成正常体型。鳄鱼立刻扭着尾巴钻进系统赠送的小屋里，虞群青怎么敲都不出来。
　　“算了……”过了一会，虞群青深感自己幼稚，认命地撕开一袋无限饲料，倒在卡通小桶里。
　　他思考什么原因导致鳄鱼这么闹腾，便想起活动“鳄鱼赛季”还有最后一个级别的奖励没领——一窝鳄鱼宝宝。
　　领取奖励后，一窝小鳄鱼凭空出现。鳄鱼宝宝只有成人手臂这么短，牙齿好像是摆设。虞群青拿系统出品的粮食喂它们，它们居然要咬好几下才咬得动，太丢鳄鱼脸了！
　　大鳄鱼从小屋探出头，用长吻去拱那群小崽子。
　　“叮咚！鳄鱼赛季已全程跑完，您为鳄鱼族群找到了新家。获得‘鳄鱼族群全体强化’。新赛季即将来临，请您再接再厉！”
　　“叮咚！游戏‘水果忍者’实体已关闭，平面游戏入口仍为您保留。相应的补偿事宜已发放，请您注意查收！”
　　“叮咚！获得探索点450（目前720/1000），游戏货币22钻，游戏金币10000，建材5000.对您造成的不便感到非常抱歉！”
　　虞群青难得听到点好消息。
　　加上新来的人兑换的大量建材，他现在建材挺多，下意识想给佘鹭琅选个房子，住他隔壁最好。他使用反色模式，看见佘鹭琅的名字待在肆栋二楼健身区，离自己很远。他莫名不是滋味，可能上辈子是规则类异能，总想着事事掌控。他又开解自己，现在副队都生活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了，他们现在也不能说太熟，还要什么自行车？如此罗列一二三点后，虞群青总算舒服了些。
　　接下来，回家！开肝消消乐！
　　“您已经长时间没有打开消消乐，家里都积灰了，快带上这几个体力苹果，好好体验一下吧！”
　　获得无限体力一小时！
　　因为好久没碰消消乐了，原本对这款游戏有些倦怠的虞群青一下子重燃热情，简单的元素消除他都能玩出花来。
　　一小时过去后，系统提醒虞群青玩装修部分。虞群青拒绝，并点开了“水果忍者”。
　　他就不信这次还赢不了……
　　第


第25章 痛击我的队友
　　在系统的不断提醒下，虞群青开始实施自己的装修计划。
　　目前花园看上去比较整洁的地方，只有外墙那一圈和离东门最近的第一个小广场。部分地区的泥浆甚至有小腿那么厚，让人寸步难行。
　　从咖啡厅广场周围的草坪开始清理。先把黄泥和一些垃圾冲走，露出斑驳的草地，在上面撒上马尼拉草草籽，在边缘的斜坡混种高茅草和黑麦草方便护坡固土。不同草的厚度、颜色不一致，较大地增强了视觉空间错落感。
　　草坪边缘种上圆润的小叶黄杨球，大概是系统出品，长得特别Q弹，让人忍不住上手摸一把。
　　旁边选择一些观赏树种。系统给出的方案非常细致，也不用担心时节问题。长着小黄花的金丝桃，被修建出各种造型的黑松，优美的紫玉兰树，统一安排好了。
　　草坪中间要搭建一个花坛。
　　“我们需要植物点缀！花费六芒星，装修小区的花坛吧！请在‘火红杜鹃’、‘魅色蓝玫瑰’、‘活力满天星’三择一！”
　　考虑到接下来的大升温，他决定栽种一批蓝玫瑰来视觉降温。
　　花坛的浮雕选择西方神话式，周围还有金叶女贞和红叶石楠团团围住。草坪上放置数个自动浇水器，铺上一条小径，放几条长凳。咖啡厅左侧的草坪就算装修好了。
　　右侧草坪是自由装扮区，需要花费金币或钻来购买装饰物。
　　虞群青虽然刚得到游戏补偿，但还没有到可以大手大脚花钱的地步。他采用了金币商城最实用的装饰物，1金币1个箱型树篱，一口气买了100个。
　　然后开始搭迷宫。
　　没有人能拒绝在装修游戏里搭迷宫吧？
　　当然为了景色不至于太单调，他买了不同树种的树篱，还买了100金币1个的树屋，放在迷宫中心供人歇息。装上路灯（月卡用户可升级成奇异月光路灯），这片区域也完成了。
　　“区域-花园草坪广场A区，探索进度100%，奖励探索点100（目前820/1000）。”
　　接下来清除了新区域的污泥，把地砖翻新一遍，六芒星就用完了。这片区域景色宜人，可放在整个花园地图来看，也仅仅是一小片叶子的大小。花园还是难看得令户主虞群青落泪，根本没有江景房应有的待遇。
　　他想到小区里现在这么多异能者，得想个法子把他们都叫出去搞钱，还要吸引更多的人来这里。
　　把咖啡厅升级，吸引众人消费是个好路子。
　　这里要用到建材，他手上有建材7000多，扣除留给队友们备用的2000，能用的不多。
　　他先给后厨环境升级，美味度上升。添置智能烤箱、炸锅、好看的面包展示柜，现在能卖甜甜圈了。增加全自动咖啡机，在金币商场买了冰块制造机，消费者能喝冰美式与普通拿铁，口味都是连锁店常见的，比速溶稍微好喝一点。
　　如果还想升级厨具，需要把基础设施都升级一遍。虞群青给一层换了简洁风的软装，大多采用木质家具，两面外墙换成玻璃墙，其余换上浅色墙纸。加上一些小盆栽，咖啡厅的外观此刻勉强能入眼。此时已经用了三千多的建材。
　　就在他挑选厨具时，肆栋二楼传来爆炸声。
　　虞群青转移视角，发现二楼理疗室已经被藤蔓占满，一群像素小人在门外冒出感叹号。
　　二楼，医师在门外慌张地求助：“我看见那群草很多割裂伤口，想着提供多一些氧气给祂，祂是不是吸收太多氧气了？可我只能将氧气富集，不会抽离……”
　　“不是。”佘鹭琅走出来，他本来在健身区是在观察花园的变化。众人知道他是LV2，纷纷让出一条路。
　　佘鹭琅脸上难得有忧虑：“林陆一……我是指061号，能力是自身感觉到痛，就会转化成植物。”
　　张三昔一拍手：“是低原效应！这个人因为醉氧，所以痛醒了，然后更痛了！”
　　医师想起061这一路都是植物状态，不禁为这位患者的伤势感到忧心，提出建议：“我药箱里有吗啡，可以试试吗？”
　　佘鹭琅摇头：“他对很多镇痛剂过敏。”
　　当初他们队伍潜入庇护所实验室，一连串的实验品编号数过去，发现独独没有061的信息。其他编号或生或死都标注了。后来他们在干涸的湖底发现了他，粗壮的藤蔓一直抽打周围，仿佛传说中的湖怪。061号被锁着，泥地里埋着不同的镇静剂。061一边因为药剂发作想睡觉，一边因为疼痛难耐想杀人。直到061艰难恢复人形，他却忘记了作为人类的一切，只记得自己是编号“林陆一”。
　　“我要杀光你们！！”
　　凄惨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心上。但这不是经由空气震动发出的声波，而是直接被人类大脑解析的心灵感应。这项特殊能力成了林陆一被盯上的悲剧缘由之一。
　　藤蔓已经挤满了房间。林陆一似乎想攻击其他疗养仓，但失败了。
　　佘鹭琅：“现在只能让他晕倒。这里的疗养仓可以缓解疼痛，他多泡泡就能恢复人形。”
　　还有许多话被他憋在心里。倘若他不曾知晓队友曾经受过多少苦难，他现在一定能毫不留情地下手。可他亲眼见证一切悲剧，怎么忍心再对队友新增伤口？可惜现实如此，他只能在沉痛愧疚中禹禹独行。
　　“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听到捂住耳朵也无法躲避的嚎哭，佘鹭琅依旧面容冷酷：“我去拿火来。”
　　他们上辈子就是用火来使林陆一疼晕过去，如今知道了林陆一的弱点，应该能少烧一点。
　　此时，虞群青飞快地来到理疗室旁。
　　他轻轻地拍了拍门口，像在打招呼。然后一阵微小的电流窜出，输出控制在低压低频。
　　“呃呕呕呕——”
　　不知道为什么植物受到电击会吐，起码此时林陆一的攻击停下来了。
　　虞群青切换到钻石商场，勾选了两台10钻的类水密度全封闭疗养舱。在装修模式中找到植物打结最多的地方，把疗养舱往下面一塞。
　　金币商城，旧式cd机，白噪音环境哄睡碟，购买，播放。
　　藤蔓软软地敲了一下门口。
　　最后一步，虞群青一心二用，把剩余所有建材用在升级咖啡厅上。
　　咖啡厅的一楼装潢又翻新一遍，摆出来的餐桌更多了。二楼很快开放，装修成轻奢风的书吧主题咖啡。
　　最大变化是咖啡厅的贩卖范围。从牛角包到芝士蛋糕到曲奇大福，从冰美式到玛奇朵、卡布奇诺再到摩卡。最终升级出奶茶时他松了一口气，果然卖咖啡的最终都会卖奶茶。
　　虞群青点击下单，因为他同样升级了智能送餐功能，所以可以外送。小机器车很快爬上楼。
　　虞群青推开门，将奶茶送进去。
　　大概是林陆一的某种人类回忆，他喝奶茶会安静很多。
　　一旁的医师自作自的解说：“我懂了，甜份能使人心情更愉快！”
　　这样三管齐下，过了十几分钟，林陆一的藤蔓终于慢慢缩回去，凝聚成一团，还不见人形。桌上的奶茶已经被吸走一大半。
　　虞群青沉默半晌，道：“之后这里不要吵醒他。”
　　众人无声点头。
　　虞群青没有离开。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一直坐在理疗室外，时不时翻看一下商城，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数学辅导书，或许林陆一听到后会更想睡觉。
　　天色渐晚。林陆一的人形特征终于显露出来，虞群青明显松了口气。
　　佘鹭琅也稍微放松一点，却以更复杂的眼神看向虞群青。
　　虞群青这一世也救下了林陆一，佘鹭琅倒不意外这点，因为他心中虞群青的本质仍是个好人，就是方法不太得到别人认同。
　　他意外的是，这一世的虞群青异能和上辈子完全不同，是因为重生的蝴蝶效应遭遇了什么事吗？
　　他们还能按照上一世的轨迹相识吗？
　　佘鹭琅记得，他们上一世熟悉起来，是因为庇护所分配了同一间房给他们。房里只有一张床，他们那时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几乎每天都要为床位争夺一番。
　　现在虞群青莫名带着他来到小区，几乎不可能同居了吧……
　　可是佘鹭琅内心仿佛有火在烧，原本没见到虞群青时还能抑制住，见到虞群青后火就越烧越疼。他根本没办法接受有一天晚上虞群青离开他的视线。
　　冷静一点，你重要的队友，林陆一，还在一旁沉睡。
　　佘鹭琅只能用责任来压抑住内心的复杂思绪。
　　没想到下一秒虞群青在佘鹭琅旁边坐下。
　　虞群青对周围人使眼色，一些闲杂人等马上乖乖离他们十米远。新来的居民无一不在脑内刷屏：这座小区的神秘老大要和庇护所的LV2强者谈判啦！
　　佘鹭琅看见虞群青的冷酷又略带张扬的神情，嘴角勾起微不可见的弧度。
　　虞群青说：“这是我的小区，你觉得怎么样？邀请你来还算值吗？”
　　佘鹭琅：“我只看了很多秘密，作为交换，我不会深究。”
　　虞群青心想他家副队果然是心思缜密的人，要取得对方信任真的好难哦！
　　要怎么样才能邀请佘鹭琅住他附近呢？
　　虞群青道：“那位编号061的实验体，他的异能十分特殊，我认为对我以后的行动有用。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或许可以和我一起守夜，我们……能交流异能方面的事？”
　　他还在脑内措辞，却见佘鹭琅点了点头，道：“我们本来就是同盟，自然会一起行动。”
　　作者有话要说：
　　虞群青：哦豁


第26章 没有钱
　　到了晚上，编号059的实验体先醒过来了。他的变异程度不高，能力是“血液能增加物体硬度，一定程度上使物体变脆”。被掳走完全是因为倒霉。他并不知道什么基金会北极熊之类的组织，只当他们是邪门歪道，和普通民众一样对正规庇护所信任度特别高。对于目前的情况，他只知道自己被关起来做实验了，其余一概不了解。
　　“我、我是被救了？”他浑身湿漉漉地坐起来，“还是说……我重生了？”眼前亮起来不要电的灯和科技感十足的疗养舱看起来都不是末世后的风格，难道他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
　　“很遗憾现在是天灾元年的11月份。”张三昔无情地戳破他的幻想，“恭喜您不得不继续忍受活着的痛苦。”
　　“活着就成！”059看起来特别高兴，直到他看了一眼隔壁床的060，一条重伤双尾人鱼，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怪、怪物！”
　　虞群青：“小声点。”
　　佘鹭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再怎么迟钝的人也有求生本能，059识时务地小声起来，低声请求张三昔不要离开他。孙敏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以谁都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询问要不要做掉他。虞群青让他好好做作业就行。
　　059是典型的末世后小市民心态，害怕又忍不住唠嗑，对一切事物充满着从庇护所带出来的刻板印象。比如排斥非人型异能者，认为异能者会增加辐射，只信任正规庇护所……
　　对此虞群青回应道：“想走没人拦你，可你欠钱了。”
　　他指向门外的某位庇护所异能者。
　　异能者答：“没错，你欠我灾石。”
　　实验体本身身无分文，虞群青让异能者们帮他们补上，获得摘下抑制环的权利。反正他是老大他说了算。
　　059缩了缩脖子：“对不起……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异能者：“所以我们打算出去寻找灾石。”
　　“灾石那么重要，怎么能乱用？”059仍然觉得这里是另一个庇护所。灾石可以种地，可以锐化，可以当做流通货币，可以强化异能。他如果有灾石，一个子都不愿意出。
　　“这你就不懂了。”异能者经过一下午的努力，了解这里的规则，给059详细说了起来。这里能住安全的房子，可以吃到无限提供的面包，甚至有奶茶！只需要留一部分稀有灾石作为锐化和升级用就好。
　　“要是不想升级，也不想打天灾，可以不保留那么多，去找珠宝，也能换建材。”异能者说，“活着的办法比想象中多很多。”
　　059被说服了，决定出去找珠宝还钱。异能者说和他们组队的是非人型异能者。059不甘不愿地说了两句，也很快接受了。
　　有的隔阂，只需要一个沟通就能溶解。
　　二楼汇聚了没有去过正规庇护所的流亡人士、正规庇护所忠实信任者、正规庇护所前任编制人员、前基金会成员非人型异能者……他们在交流中逐渐忘记原本的身份，仿佛本就不应当有什么区别。他们都是在末世中怀揣着不同希望的人类，如夜舟同渡，彼此不相知，甚至有摩擦，却殊途同归。
　　第二个醒来就是那条双尾人鱼，060。她的双颊爬满鳞片，还会呼吸般一张一合。最诡异的是她下方突兀的两条鱼尾，模样既不梦幻也不炫酷，反而充满邪性。
　　她满怀怒火地醒来，一脸懵地看着鱼人。鱼人见大家都是鱼，好心地替她上户口。人鱼说大家人的成分不一样，她没水就走不出去，不然怎么会被伙伴抛弃？她只能认命摆烂，在实验室还不会拖累家人。
　　“我的异能？大概就是没用的两条尾巴，甚至不能游得更快！”060不甘地锤了下舱壁。
　　鱼人安慰她：“你还会什么特长吗？或许能在这找到新工作呢。”
　　她说：“我之前是在连锁咖啡店打工的，最大的梦想是成为高级咖啡师，可有什么用呢？你口中那家咖啡厅难道会招聘我吗？”
　　鱼人说：“要不你去跟鳄鱼大仙求情，大家都有个鱼字嘛。”
　　虞群青心情复杂地见证这一切。他的咖啡厅如果花钱招聘人工，可以扩大经营范围，对他是有利的。关键是060的身份。
　　060上辈子为脱离苦海，早早成为庇护所爪牙。她的异能其实是“邪性图腾”。双尾人鱼是西方幻想生物，象征不祥。他人只要看见她的双尾，就会感到头晕脑胀，恶心不适。到了lv3，她几乎成了美杜莎的存在。不过她在升级lv4时就异变成心肺衰竭的巨型人鱼死了，并没有和虞群青他们对上。
　　虞群青得知060是她时便感到隐隐头疼。上辈子没有人知道“邪性图腾”原本是实验体060，她在成为060前是被抛下的移动困难人士，而在末世前她也不过是个大众打工人罢了。
　　不过他记得现实中那间连锁咖啡店的标志就是双尾人鱼，060去当店员还顺带充当吉祥物，真是再适合不过。
　　陆陆续续有更多实验体醒过来了。
　　061的疗养舱内，一颗藤蔓上的突起形成跳动的心脏，纤细的硬杆组成血管，贴上肌肉机理的厚肉藤蔓。植物吐出墨汁，包裹住061全身。待墨色被重吸收干净后，舱内终于是一个完整的人。
　　林陆一掀开盖子第一件事就是呕出一连串花花草草。
　　“呃呕呕呕——谁电的我？是谁！”林陆一气若游丝地边吐边问。
　　医师过来看了，答：“应该是脑震荡后遗症。”
　　难道他把植物塞进疗养舱里时不小心碰到头了？虞群青忽然心虚起来。
　　“我知道——是你！还有你！”林陆一抬起头，盯住坐在他舱边的两个人。
　　虞群青：“看起来很有活力嘛。”他毫不留情地戳林陆一的脑门：“我看你骨骼清奇，要不要加入我的行动小队？”
　　“我呕呕呕……我不会……呕呕呕呕……放、过你们的……”
　　“这是答应了的意思？”虞群青故意逗他，实则在仔细观察林陆一的身体状况，瞳孔完好，身躯部分植物化特征明显减退，看来他的未来队友恢复得不错。
　　“好好休息。”虞群青说道，“明天我再来看你，别给我跑了。”
　　林陆一有气无力地将脑袋耷拉在医疗舱旁。
　　虞群青便和佘鹭琅走出理疗室。
　　现在深夜，二楼已经没什么人了。虞群青问佘鹭琅在哪里休息，佘鹭琅罕见地没有直接回答。
　　可能是虞群青的眼神是在真诚地疑惑，佘鹭琅摸摸鼻子，说了实话：“我外出一向轻装上阵。”
　　懂了，他的副队没有钱。而这里的房子都需要建材才能开启，佘鹭琅能力虽高，但是身上并没有多余的灾石来兑换建材。若非虞群青问他，他今晚可能随便解决了，睡在楼顶是个不错的选择。
　　虞群青刚想说自己家的邻居那套就决定送给佘鹭琅了。话说一半，他忽然想起几个小时前他就把建材全花去升级咖啡厅，突然卡壳了。
　　这家小区十分神奇，从它的头号户主，到陆续新入住的居民，从头到脚都在写“没有钱”。
　　虞群青装富豪失败，但内心萌生出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他想起从前，庇护所的条件没那么好，两个人一小间房。床褥也很窄很短，一个人的手脚施展不开更别提两个人一起睡——好吧他们确实研究过怎样的睡眠姿势能使一张床塞得下两个成年人——那时他梦想着有自己独立的一间房。
　　但现在……
　　再次和佘鹭琅同处一个屋檐下，也不是不行。
　　两个大男人，能有多少心思呢？
　　虞群青摸摸鼻子，装作自然地问道：“我家地方还挺大的，要不要一起来住。”
　　佘鹭琅身体微微一僵，刹那心头涌起千百条疯狂的弹幕。
　　为什么这一世虞群青这么主动！
　　是因为相遇的事件变了吗？上一世他们虽然也打架了，但是佘鹭琅态度可不好，极尽讽刺言语挖苦虞群青。
　　但这一世佘鹭琅感觉自己还蛮和平的，仅仅开场打了一架就没打了！
　　所以虞群青才会有那么大的变化吗？
　　如果上一世，他们也能有更和平的开端就好了，他们可以有更长时间去聊天、去认识……
　　佘鹭琅内心泛起丝丝疼痛，语气仍然保持着一本正经。他微微点头，道：“麻烦你了。”
　　虞群青很意外佘鹭琅这么坦荡地接受了。
　　可能这就是，仍然有点傻白甜的副队的性格？
　　虞群青被这直白的态度撩起不自然的波澜，但终究没有理会这异样的感觉，带着佘鹭琅回家。
　　佘鹭琅觉得紧贴着皮肤的钥匙在发烫，但他分不清是钥匙烫一些，还是他心口更热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没地方说明的设定：为啥非人型异能者那么多和鱼有关，因为设定变异方向和环境所在地有很大关系。本文的江北市处于鳄鱼江旁所以会产出很多鱼。
　　*星BA克的图标就是双尾美人鱼。


第27章 新游戏[倒V开始]
　　当佘鹭琅带着钥匙踏进房子里的那一刻, 系统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警报声。
　　“大量数据正在进入——发生错误！发生错误！锁定程序中，开始处理——”
　　“系统紧急关闭，您的链接已断开。系统请求将相应错误反馈给▊▊▊公司（总部）, 这或许需要您的地址, 请问您需要吗？”
　　“无网络响应——开始自处理程序。”
　　“顺带一提, 氪金通道照常开启，欢迎您的使用。”
　　虞群青：你这系统怎么三天两头就要维护？
　　屏幕上常亮的游戏已经黑屏了, 一切就像一个普通的房子一样正常。
　　佘鹭琅仔细打量这座江景房, 家具都特别新，角落都没有落灰,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末世前，回到了最日常的生活。他只是作为普通的友人来这里做客而已。佘鹭琅心道原来这就是虞群青上辈子心心念念最重要的东西。
　　虞群青忽然觉得消消乐游戏真是个绝世好游戏，没有消消乐，他哪来的这么好看的房子。重点是，哪来这么好看的房子和副队一起住。
　　他似乎总是对佘鹭琅有种补偿心态, 主动问道：“你想睡哪, 书房, 或者多功能间, 多功能能看电影, 还有VR玩……”
　　佘鹭琅选择了多功能间。虞群青调出游戏商城，快速买了床现场安装。这里的普通房间是可以借由住户的账户凭空出现家具的，但样式都差不多, 装饰如此精美的床佘鹭琅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更加肯定这座小区和虞群青有关。
　　“晚安, 还有洗浴室都可以用, 衣服就穿我的吧。”
　　虞群青又从衣柜里拿出一大堆衣物。衣服作为末世的稀罕又不太重要的东西, 人们往往是缝缝补补又三年, 这种完整又干净的布料简直是极其珍贵的奢侈品。
　　不过无论如何, 副队总算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了……
　　当然要用最好的！
　　佘鹭琅通通神色平静地接受了，并正直地表示这是非常重要的物资，以后有需要可以无条件找他帮忙。
　　临睡前，虞群青不放心地用反色模式扫描全小区的动态，看见某个异能者冒出个对话框，上面写着“特别饿”。查看别人的状态栏，除了或大或小的伤势，很多都有饥饿这一状态。
　　尽管增加了咖啡厅，但价格对于刚入住的人来说还是太贵了些。
　　虞群青在暴雨来临前尽量囤了些食物，可只够一个人吃一个月。如果拿出来应急是可以的，只是他需要更安全的手段，不能贸然分享。
　　粮食产出……信息交换中心……医院……到六芒星用时方恨少。
　　虞群青忽然无比想念他的消消乐，幸亏维护后必定有补偿，现在关卡越来越难，他都是靠无限体力时间硬刷过去的。
　　他迷迷糊糊地就要入睡。
　　“叮咚！本系统已升级完毕。”某系统偏偏不让他睡着，他蒙着被子想骂人。
　　“探索进度已更新！区域-江北市庇护所，100%探索完成，奖励500点探索点！”
　　虞群青彻底清醒了。他突然突破1000探索点了？
　　“区域-镇牛桥，100%探索完成，奖励70探索点。”
　　“区域-镇牛路加油站，100%探索完成，奖励30探索点。”
　　“区域-秋怡连锁超市……”
　　探索点的获取一直要从完整的建筑中获取，虞群青醒在高楼林立的市中心，很难找到这类场所。而且，这些探索成功的地点，好像都在江北市郊外？他这辈子根本没去过。
　　“区域-千阳希望小学，100%探索完成，奖励200探索点。目前探索点2699/3000，请再接再厉！”
　　“新的游戏槽X2已开启，获得相应游戏种子，可体验新游戏哦。”
　　“游戏种子-南极企鹅农场物语，与游戏槽（2）配置成功，寻找到合适的游戏环境即可安装。系统已经迫不及待啦！”
　　惊喜来得太突然，虞群青脑子都是懵的。
　　他看到系统本体页面，背景是一片游动的蓝色，左上角第一个游戏图标是《地中海管家爱消除》，第二个《南极企鹅农场物语》被锁了，第三个是空的虚线框。
　　系统开始维护的时间，是佘鹭琅进来的时候。
　　虞群青在好友栏处找到佘鹭琅，才看到他的名字多了个蓝V后缀：本用户已实名认证。
　　好高贵的称号，其他人都只是名字加好友两字而已。
　　虞群青：“为什么只有他实名了，他是给你看了身份证吗？”
　　系统：“本实名系统仅采集出他的信息且验证为真。”
　　虞群青：“所以他的探索进度，和我重叠在一起。那他这辈子还去了挺多地方，难道一直在搜救队？”
　　按这样推理，佘鹭琅在最开始真是个大好人啊！
　　纯良的副队应该好好地待在他身边，其它野惯了的队友可以适当放养。
　　虞群青感慨一番，然后领取游戏补偿，吃了一个30分钟的无限体力苹果，沉浸在消消乐的世界中。
　　今天消消乐活动是“星星发电站”，五连胜能抽奖。虞群青这次花了很多金币去买道具，争取拿连胜。最终花了半小时无限体力和8点月卡体力，他拿了5次连胜，29颗六芒星。
　　他对六芒星的使用已经有了计划，现在先来快乐抽卡。
　　经过多种抽卡游戏的摧残，他是坚定的“玄不救非”派，认为有抽卡机会就要快速使用。积攒抽卡机会只会带来失望。所以他立即点击开始，观看过场画面。
　　第一个是气球水枪组合道具，实用的奖励。
　　1000金币，救命的稻草。
　　稀有家具-情侣摇摇椅，把它放去花园里吧。
　　稀有家具-摩卡壶，似乎能装大容量摩卡，放在咖啡厅里不错。
　　虞群青暗示自己要知足，然后点开下一个。
　　顿时电光四射，发电机喷出一条银河，送出最后一个奖品：绝世家具-巨型多肉植物种子（一袋）。
　　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看特效那么多，一定是好东西。
　　今天真是运气大爆发！
　　……
　　第二天，肆栋，一具人形从窗户翻了出来。这种高度掉下来必定骨折，但人形在砸向地面时半身转化成了软绵绵的植物抵挡冲击。一个翻滚过去，植物又变回人形，林陆一稳当当地站起来。凭借痛觉转换植物、植物的快速生长，他某种程度上刀枪不入。
　　然后林陆一一抬头，看见两个熟悉的面孔。
　　虞群青正准备去小区外试验新游戏，佘鹭琅自动自觉地跟随行动。两人都习惯了一起出任务，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只是当他们走到肆栋楼下时，就撞见了未来队友林陆一翻墙逃跑的场景。
　　虞群青：“伤还没好别乱跑。”
　　林陆一吼道：“你们想把我关起来，和所有人一样！”
　　虞群青：“这不是还没关起来嘛。”臭小子关起来你还能跑？
　　林陆一处于应激状态，闻言就挥拳打向墙壁。剧烈的疼痛经由神经传达，他的整个左手皮开肉绽，转眼间转化成快速膨胀的藤蔓，向虞群青他们打去。
　　佘鹭琅黑袍微动，衣服底下分出数支白鹭。白鹭口中衔着胶带，几圈绕下来很快把林陆一五花大绑。仅是缠绕，没有疼痛，林陆一变不了植物。
　　“你作弊呜呜呜——”
　　虞群青把最后的胶带贴在林陆一嘴上。
　　痛击队友果然是团队传统。
　　他们把林陆一按回疗养舱里。为避免第二次狂暴化，佘鹭琅表示他想来负责看着，其实他猜出虞群青要去进行的事和小区秘密有关，便申请主动回避。
　　虞群青心想现在也不是完全坦白的时候，便一个人来到小区外。他要给第二个游戏找到安装环境，就是圈一片地。
　　“为了方便识别，请用明显标识圈出下载环境。”
　　虞群青试探性地在地上用垃圾围一个圈。
　　“空间不足，下载取消。”
　　他明白了，向南边走。哪怕经过暴雨，泥浆黏住脚踝，南边大广场依旧是附近最广阔的地方。
　　他拿弓箭消灭几只落单的树囚蝇，想起刚抽出了的巨型多肉植物种子，正好拿它当围墙。
　　虞群青洒了一小粒在泥土里。
　　忽然一小朵爱心型花瓣冒了出来。它又矮又饱满，是植物市场中常见的生石花。
　　脚下的土地微微颤动，一些土屑突然在周围拱成一个圆形。虞群青连忙退出那个圈。下一面，一个篮球的圆柱体蹦了出来，从中间裂成一个爱心型。而且一切还没结束，又有新的长出来了，层层嵌套下，一个成人身高的多瓣生石花矗立在虞群青面前。
　　小巧的多肉植物看起来娇憨可爱，而巨大的多肉就是威武雄壮了。
　　虞群青戳了戳它的表皮，韧性十足。这时虞群青才知道它的真名：接受过净化后的沙漠型天灾，官方学名吞沙石，无攻击力，但无论多强壮的敌人都会绕开它走，极易存活的天灾。
　　“辐射已被吞噬干净。请玩家放心使用。”系统似是知道虞群青的震惊。
　　虞群青无奈道：“我很放心，我怕这玩意吓跑我的居民。”系统没有回答，但虞群青马上开解自己，这种天灾生活在沙漠，城市里的人谁见过它？便把疑虑放在一边。
　　他用这些巨型多肉植物围住整个南边广场，大约十万平方米。种子数量有限，他洒得很分散，每走一段路就有圆乎乎的植物冒出，多色的生石花是主力，偶尔有粉色的桃蛋、低矮的熊童子、晶莹的玉露。如果是平常大小，这场景一定很舒心。可放大数百倍后，俨然一副诡异的□□风格。
　　虞群青凭空掏出一个活跃跳动的雾状物品，将它塞进中心的土里域僖。
　　“游戏下载空间清理完毕，开始下载——”
　　一个半球状网格在虞群青眼中缓慢撑开。
　　“南极企鹅农场，欢迎玩家虞群青。”
　　作者有话要说：
　　*十多万平方，虚指，标准田径场是一万六平方，□□广场44万平方米。提出这些数据方便大家想象一下。
　　*小区的大小用了“万余平方米”这个描述，也是虚指，大于一万都叫万余，因为太大了不符合实际，不过这里是小说世界.jpg
　　*密集的生石花真的很掉san


第28章 企鹅农场
　　企鹅农场是一款借由聊天小程序疯狂传播的挂机类游戏。
　　“企鹅在南极发现了一片农场, 决定种出多种多样的粮食，以此度过全球变暖危机！”
　　这就是它的全部剧情，每段话都带有不同槽点, 文案简直是天才。
　　虞群青面前有一排亮起的框, 仅有最上面是解锁的, 名称是“普通农场/1级作物/浆果丛”。
　　他脚下的土地分为很多个模块，比如“火焰农场”、“海底农场”、“魔女花园农场”。目前仅有“普通农场”是开放的。
　　这片农场仅能种16个单位的作物, 虞群青将浆果丛把它占满了。
　　然后他只需要等待。
　　1分钟后, 浆果丛成熟了，开始产出粮食, 3分钟一个小浆果。虞群青拿起第一个吃起来，很甜很爽口。摘取16个浆果后，游戏界面最上方则显示“生长值/16”，看来浆果是1:1兑换的。
　　“如果给作物浇水，似乎会生长得更快呢。”
　　虞群青按照指示轻碰浆果丛, 它头顶立刻冒出一个“+1”。点击一下就是浇水。如果继续点击, 则不断“+1”, 很快攒到了“100”。浆果丛头顶的数字便不再动了。
　　“1单位浆果丛的生长值已经到极限啦, 快上线收取吧！”
　　虞群青瞬间获得100个小浆果。
　　这游戏如此吸引人的原因, 就是开局低成本的操作、快速大量的回报可以冲昏玩家的头脑。只要点击，就有收入，不比挂机好很多？何况它还有升级路线。
　　“把两单位到达上限的浆果丛移到一起, 看看会有什么变化呢？”
　　合并同类项后, 一株苹果树出现了。它是6分钟1个苹果, 点击两下, 2个生长值才产出1苹果。但人的点击速度是很快的, 它上限300个生长值, 150个苹果到手了。同时虞群青也可以花费100生长值直接种植一颗苹果树。
　　因为容易上手，收获很多，让人忍不住一直在线。玩家一开始是被“挂机游戏、解放双手”骗进来的，最后却成为机不离手的点击机器。它程序简单，在聊天软件的小程序就可以玩到，还有很多套皮版本，比如开店成富豪，养猫开猫咖，古代升官发财之类的。是爆火一时的小游戏。
　　在此时这种方便快捷成为了虞群青的助力。他将两株苹果树融合，得到一丛向日葵。再点击下去，生产的速度就慢了。而且一次只能点击一单位的作物。
　　“您已种出3种作物，农场商城开启！图鉴开启！”
　　商城第一项，就是“小企鹅的帮助”，购买点击1下可以等同10下。需要1000生长值，可升级。
　　大企鹅的帮助，是点击1下，等同周围8单位同时点击一下。同样1000生长值，同样可升级。
　　点击1000下，眨眨眼就过了。一瞬间花完生长值确实有点痛苦，不过一想到失去的东西能加倍地还回来，就会痛并快乐着。
　　新商品刷出来了。帝企鹅的祝福，当前农场生产速度翻一倍（可升级/最高60倍），1万生长值。
　　一千都花了，攒攒就能到一万了啊！而且买了这个服务后，挂机也会轻松很多。
　　虽然、虽然手指有点累……
　　在外人看来，虞群青在拿着神奇水壶，倒不至于那么诡异。
　　很快，能买的企鹅助力都升到1级。第五个作物很快诞生，是西瓜藤。拍拍圆滚滚的西瓜，一听就知道是甜的。
　　“收获的生长值太多了，普通农场开始膨胀！”
　　普通农场新解锁了9个格子，现在有25个格子，最高能解锁64个。然后就会开启下一类型的农场。玩家每玩到一定程度，便会被新的刺激点所吸引，不知不觉继续玩下去。企鹅还会时不时给你暗示：“这些农场全种满，每个格子不同植物，像一个展览馆呢。”
　　收集癖玩家马上为了全图鉴开始肝。
　　对于虞群青来说，则收获更大。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收获了563个浆果，422个苹果，402把葵花籽、210串葡萄和66个西瓜了。它们一旦被摘采，就存储在异次元仓库里。
　　图鉴上说10级后就可以种植水稻，他非常期待那个时候。
　　不过他得想个办法把这些作物物尽其用。
　　将帝企鹅升到2级，虞群青强迫自己退出游戏，回到消消乐小区里。
　　换成装修模式，肆栋一楼有很多个亮点，代表它并没有装修完毕。之前它的外观已经大致弄好了，剩下的就是功能房，虞群青希望它能给他想要的。
　　“噢，小区物业室的门被堵住了，快花费1六芒星清理干净吧！”
　　将剩余的六芒星都用完，一间宽敞明亮、带有一套办公桌椅、一张“业主之友”书法牌匾，的办公室出现了。
　　虞群青再将一只小鳄鱼抓来，放在桌子上。买了个动物适用眼镜架在它长吻上。
　　虞群青：“鳄鱼管理员，以后上班请不要迟到。”
　　小鳄鱼嘤嘤地叫起来。小鳄鱼的叫声一点都不威猛，像小娃娃。眼睛也不一般的大，黑溜溜的像玻璃制品。虞群青忍不住单手拎起鳄鱼尾巴，甩一甩，看小鳄鱼四爪乱舞。
　　欺负小鳄鱼……似乎不太道德。
　　虞群青在小区管理界面，将小鳄鱼认命为管理员。
　　然后他打开钻石商城，花费剩余的2钻买了一个“程序实体化”的道具，可制作成链接两个游戏的数据借口。这感觉很奇妙，他明明在空中写代码，却不记得用的什么语言，他只是一张口发出指令，便有群山回响的数据应和。写完后，他像在暑假最后一天熬夜赶作业的学生那样累。
　　但是效果很好。现在一楼的物业室是个交易站，居民可以花费建材来买纯天然无加工的食物，改善居民生活又促进小区发展。
　　虞群青喊佘鹭琅，对方在再次压制要逃狱的林陆一。他只好找孙敏，孙婆婆也跟过来了。他们都是他放心的人，可以试用一下，看看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这里多了个小卖部？”孙敏先是疑惑，见到办公桌上趴着一条小鳄鱼，戴着眼睛的模样有点可爱。办公桌旁的电脑屏幕上有菜单。孙敏看到后惊喜地喊：“3建材一个苹果，这是我们可以买的意思吗？好便宜！”
　　虞群青给在屏幕上点击了一堆蔬果，并从自己的小仓库里转移出一袋米和一袋肉干，说是孙敏跟他外出的报酬。
　　一辆购物车从物业办公室的神秘小门里弹了出来，送到孙敏面前。那道神秘小门背后看上去是空荡荡的墙，实际链接着企鹅农场的异次元空间。
　　孙敏泪眼汪汪：“我好久好久没有吃到完全干净的大米了。还有肉！这该死的肉的芬芳，我真想从此不做人！”看得出来这孩子比刚开始来活泼得多。
　　“婆婆我现在就去做饭。”他说道。
　　“不不不，买瓜子，这些瓜子。”孙婆婆忽然有所坚持，“我给你们，榨个油，那才叫香咧。还能卖钱。不对，以前能卖，现在叫建材，没有钱了。”
　　虞群青若有所思，很快补充一段程序，这下他累得要睁不开眼了。但他还是抓住孙敏，说孙敏还没看到这个。
　　“一个留言任务板。”孙敏转头，看见一大块白板挂在墙上，马上知道其作用，“想外出组队时能用这个了。不用再一间房一间房地去敲了。”
　　虞群青：“还有鳄鱼、咳、鳄大仙发布的任务。留言能一定限度分配建材。比如一个人发布任务想要葵花油并设置奖励，那么完成其任务者就能获得建材。算是一定程度的交易吧。”
　　他写不了逻辑太复杂的程序。
　　孙敏：“哇！婆婆，鳄大仙好厉害！这位管理员是巨鳄的孩子吗？”
　　小鳄鱼嘤嘤乱叫。
　　虞群青顺手撸了一把小鳄鱼的头，打着呵欠在旁边写下使用说明书，告诉小鳄鱼：“如果有人不懂，你就让他们看这张纸”。
　　他来到二楼，正好看见佘鹭琅，眼皮越来越重，还没打招呼，他便忽然没了意识。
　　等醒过来时，他在理疗室内。旁边是佘鹭琅和林陆一。
　　“你异能失控，然后昏迷了。”佘鹭琅简单直白地说，“只睡过去十分钟，你感觉怎么样？”他的手紧紧攥住虞群青。
　　林陆一从旁边的疗养仓内冒出头来，道：“你就像皮卡丘一样噼里啪啦百万伏特。”他回忆起那场景便下意识有些不安，怎么有人异能失控像在渡雷劫一样？不过他才不会认怂，反而说：“才失控几分钟啊就异能耗空晕倒了，几小时不见怎么这么拉了。”
　　虞群青感到微妙的自尊心在作祟。“程序实体化”这个道具虽然便宜，但是需要非常多的精力。他可能因为太累所以异能失控，但只失控几分钟……原来他这么拉了吗！
　　虞群青已经开始快速排查记忆中有哪些容易消灭的高级天灾，搞几块稀有灾石先升到LV2。
　　此时恰巧有一位异能者用灾石进行充值，获得200建材。系统记录了这一进账。虞群青已关闭提示声，并不知道，他只是感觉紧绷的太阳穴舒缓了许多。
　　他对佘鹭琅说：“我没事。”他看向佘鹭琅的手，发现对方一直握着自己的手不放开，现在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
　　佘鹭琅手一松，脸色略有异样，僵硬地将手收回去。
　　路过的异能者同样发现了新增加的办公室。他看见竟然这里有便宜的水果卖，连忙河东狮吼叫上面的居民下来。部分人跟着过来看热闹。
　　“那我就试试、试一个最便宜的浆果吧。”
　　红彤彤的浆果摆在购物车上，被无形的力量推送出来。当异能者拿起浆果，购物车又收回去。异能者小心翼翼地咬一口，感受清甜的果汁在口中迸开，滋润了干燥多日的喉咙。他瞬间瞪大双眼，一口把所有的浆果吞下去。
　　“能吃！能吃！”众人哄的大喊起来，比当初看见咖啡厅还要激动，毕竟咖啡还是太贵了。他们全挤上办公桌去抢电脑屏幕，全然不顾小鳄鱼。
　　小鳄鱼或许是生气了，一个甩尾把他们统统击退。
　　大家顿觉身上像被鞭子抽了一样火辣辣的，集体顿住。
　　这只小鳄鱼，噢不，是尊贵的肆栋鳄鱼管理员，它的战斗力是不是太高了点？
　　忽然，屋内的光线被挡住，一只巨大的鳄鱼眼睛透过窗户往里看。人们无法揣摩它的心理，更加觉得所有人在鳄鱼面前一视同仁，于是乖乖地排起队来。
　　如果是小区里的鳄鱼，战斗力那么高……也算正常。
　　冷静下来，有人提出分析：“小区里突然变出那么多粮食，是因为我们住进来了。我们都强制给那喷泉雕塑上供了一块灾石。”
　　“这个小区会进化！灾石越多，升级就越快，我们就能过得更安全！”更多人想明白了这一道理，“我之前听张叔他们说还不信来着，原来真有这么神奇的事。”
　　“这里还有个任务板，可留言，我们出去组队就方便了。”众人纷纷称奇。
　　一楼的人说话很大声，二楼的理疗室理所当然地听见了。
　　060还待在疗养仓里养伤，她语气羡慕地说：“我要去挣钱！挣建材！我还想住全是浴缸的大房子。如果鳄鱼愿意聘用我，我愿意把它当亲爹一样孝顺。”
　　林陆一道：“人家是两栖动物，不和变异人鱼玩。”
　　“那我也要试一试。”060抱臂道，“我没钱，难道你就有钱？难道你不饿的吗？”
　　林陆一将满是伤疤的手搁在疗养舱外，实话实说：“我也饿。”他原本饿得胃疼，所以现在胃是一个类似捕蝇草的植物，已经没有知觉了。
　　060突然好奇：“你怎么老是要逃出去？我觉得这里都是好人啊，环境也比实验室强多了。难道那两个人常来看你的人对你不好吗？”
　　“我又不认识他们。”林陆一恶狠狠道，“你没看到他们揍我吗？这叫对我好？”
　　060翻了个身，巨大的双鱼尾溅起水花，猜测道：“对哦，也许你们之前有仇呢。”
　　林陆一便不说话了，放任自己沉下去。他不害怕窒息，只要他感受到无法呼吸的痛苦，肺部会自然转化成水草。他会痛，不会死。但超时代的疗养液密度很低，并不会使人窒息，液体簇拥着林陆一，像一个冰冷的拥抱。
　　“我没有任何记忆……”林陆一小声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好开心！
　　顺便，原来日更不到三千是没有小粉花的，紧急码字中。


第29章 游戏分享
　　另一边, 虞群青邀请佘鹭琅去看小区旁突然出现的大农场。佘鹭琅二话不说地跟着走了。
　　在和平年代，企鹅农场虽然玩家很多，但恶评如潮。原因其一是它近乎病毒式的推广。玩家在等待作物产出生长值时总会不耐烦, 游戏就会适时提醒, 将游戏分享给1个好友, 可以快速获得大量生长值哦！分享满7个，可以开通加岛环企鹅的帮助。
　　疯狂推广之下, 游戏寿命被提前耗尽, 这款游戏就成为了历史，很快消失在众人眼中。
　　但当游戏成了现实, 一切都不一样了。虞群青的好友们，不就是小区居民吗？
　　虞群青首要选择就是佘鹭琅。尽管这个时空他们只认识了几天，但虞群青就是忍不住把佘鹭琅当成认识已久的好友，和别的队友都不一样。
　　更何况……这样好说话的副队真的让他很不习惯。
　　虞群青想起刚才佘鹭琅非常信任地跟他走的情景。
　　相对于上辈子的互丢嘲讽，佘鹭琅现在的样子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顺？
　　副队和温顺这个词联系起来, 产生了一种及其可怕的感觉。
　　所以虞群青现在也不敢照用上辈子的表现, 比如第一次见面就问他“你全身变鸟的时候衣服怎么办”（那是他们第一次打架）, 比如被庇护所要求强制组队时说“我不想当保姆”（佘鹭琅说的是“这是另外的任务难度”）。他甚至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斟酌起自己的言行, 担心把这个佘鹭琅带歪了。
　　不过小佘面对林陆一还是该揍就揍, 难道只有他是特别的吗？
　　虞群青略微茫然，如果有上辈子的人看到他们这样相处，一定眼珠子都掉下来了吧。
　　“这些植物有一种无法抗拒的推力。”佘鹭琅从空隙中走进农场, 将虞群青的思绪带回。他评价道：“不错的防具。”
　　“我想过用它们做一个迷宫, 这样敌人来的话, 必须走过迷宫才能攻击小区。”虞群青道, “可惜种子太少了。”他随手摘了个浆果给佘鹭琅。
　　佘鹭琅说：“你想保护这片农场？其实最安全的方法是剿灭周围的天灾, 我觉得——”他目光可疑地移向别处, “我们可以一起去。还能储备一些灾石备用。”
　　“好主意！”虞群青道，“叫上孙敏和其他人吧，感觉他们也挺穷的。”
　　等等、刚才一瞬间好像看见上辈子的副队。
　　无形的杀气都要溢出来了。
　　应该是错觉吧……
　　人多一点出发，效率才高嘛。这个计划有什么不对吗？
　　总之不出他所料，佘鹭琅认同了这个计划。
　　虞群青又拿起《企鹅农场》自带的小水壶，让佘鹭琅对准某一株植物浇水。
　　植物上方，冒出一个“+1”的气泡。
　　在虞群青的大脑中，被调静音的系统孜孜不倦地发出提醒：
　　“您已成功将游戏分享给好友-佘鹭琅，分享次数满1次，奖励您生长值1万！”
　　1万的生长值都用作买西瓜，很快铺满了25个格子。虞群青把最先种下的两单位西瓜合并，生成新作物-甘蔗。
　　这些操作明晃晃地展示在佘鹭琅面前。加上花园的装修，到虞群青特别完整好看的房子，种种一切几乎指明唯一一个答案。但他什么都没有问。他心想，这大概是虞群青这辈子的能力，他要变得更强，才能守护好一切。
　　他一直贴身藏着庇护所赠与的特殊试剂。虞群青走过的路，这辈子就让他来走。
　　虞群青给甘蔗浇水，同时和佘鹭琅闲聊。
　　系统正根据他的设置在肆栋一楼发出鳄鱼的任务：
　　“鳄鱼任务1/亲爱的居民们，本小区南边开发了新景点-大农场，前往浇水即可获得10建材/任务需要人数1/每人每日接一次/总数无上限。”
　　虞群青靠倒卖蔬果赚了点，转眼又要用作奖励。
　　任务发布效果喜人，很快虞群青就看见有几个黑点向这边跑来。10建材够他们买3个苹果，只是跑一趟有什么理由拒绝呢？还有些人想看热闹，也跟着过来了。
　　小区外要比里面干燥得多，空气中好像没有一点水分。前些天的泥浆凝成板块状，还开裂了。但因为前几日才下了雨，大家非但不担心，还有点乐见其成。
　　来到农场外，他们明显意识到这些多肉植物的特性，只能找空隙钻进来。
　　他们看见生长中的蔬果，眼里立刻没了其它东西，扑上去就要采摘。可蔬果纹丝不动，他们现在不再是之前的饿鬼转世状态，只是缺粮害怕综合征突然爆发了，所以在被阻止后大部分都没有继续。经由一些冷静的人提醒，另一部分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鳄鱼的财产，更不敢做破坏了。
　　大家乖乖排起长队，一个个浇水。
　　“今日分享次数达三次，获得小蓝企鹅的帮助：10分钟内所有生长值增长速度变成三倍！”
　　“今日分享次数达七次，获得加岛环企鹅的帮助：选择任意一种作物，让它生长速度永久翻倍。”
　　眼前生长值的累积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许多。不过新作物需要的生长值也成倍上涨，1单位的甘蔗就要花费5000生长值。
　　2单位甘蔗合成的是玉米树，25格农田变成36格。此时第14个人来了，把帝企鹅的帮助加了一级。今天的日常任务算是完成了。
　　他根据生长速度和大家的食用情况，分配2格浆果，3格苹果，5格向日葵，3格葡萄，8格西瓜，5格甘蔗和10格玉米。高低错落的作物整齐地排列，看着就赏心悦目。
　　他人以为是自己的到来导致农田的变化，没人和食物过不去。他们还开始担心周围的天灾被吸引过来，商量着要去围剿。
　　虞群青查看数据无误后就继续把系统静音，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佘鹭琅聊天。
　　他觉得这种场景是难得的平和日常。但在围观群众眼里，两个人都没什么表情，作为背景的巨型多肉植物很诡异，又没什么人凑上去导致他们身边有真空带，气氛便显得严肃起来。
　　“别过去，两个大佬在进行友好谈话，可能在划地盘呢。”他们这么说。
　　这只是个小插曲。
　　忽然，虞群青发觉任务板上多了一条来自060的请求：让她在咖啡厅帮工吧！
　　留言板通常用作居民间的交流，060想赚建材，尝试用它来和鳄鱼交流，没想到递到虞群青面前，阴差阳错也算是交流成功了。
　　虞群青回信“可”。他在游戏调好相关设置。8小时办公制、不可迟到早退、日结600建材、薪资随咖啡厅等级增加而上升等信息，连同店员身份的权限，一并同意授予060。
　　此时咖啡厅突然轰隆作响。因为增加了店员，咖啡厅升级了，从两层增加到三层。而且开放更多甜品食谱，就像覆盆子千层派和樱桃巧克力泡芙之类的，价格普遍在100建材以上，比较昂贵。
　　只要060按照食谱成功做出一款甜品，那么该甜品就开放售卖。虞群青的厨艺仅限于把菜弄熟，一开始便没想过继续升级咖啡厅。060来了正好。
　　这会儿，060正激动地拍尾巴，四处找手推车把她挪过去。她本以为因为难以行动，会很难生存，没想到鳄鱼给了她一份工作！她现在就想上班，她是全世界最爱上班的打工人。
　　“我的兄弟！”060抱住鳄鱼管理员猛嘬几口，“我的姐妹！”
　　“061。”她叫住隔壁床的病友，“你要不要也来当店员？趁现在没人知道这种申请方法，赶紧抢位置，说不定过这村没这店了。我可是为了感谢你帮忙把我带下来，才好心提醒你的。”
　　060在二楼理疗室软磨硬泡，才让林陆一用藤蔓把她送下来。
　　“不用。”林陆一硬邦邦地说，“我不感兴趣。我本来就要离开，才顺手带你一起。”
　　说完便硬气地转身离开。
　　但他内心所想显然没有那么硬气，他的大脑空白一片，除了生活常识，没有任何从前的记忆。偶尔会想起在实验室生活的片段，他浸泡在罐子里，外面的研究人员在吃饭。每个人的饭盒里有一个煎得焦黄的煎蛋一把茄子肉沫，香味好像隔着罐子钻进他的鼻子里。
　　他当时好饿，人类最基础最不能忍受的感觉就是饥饿，仿佛有一千根箭捅进胃里，翻来覆去地捣弄。他的胃液要把自己吃掉了。但过了一会儿他就没有饿的知觉了，胃部转化成植物，他变得轻飘飘的，人类的灵魂正从这具身体抽走。
　　“你们看061怎么了？”那些研究员问，“异变程度突然上升？”
　　“可能他体内有什么器官植物化了呗。”别人答，“过后再聊，吃饭要紧。”
　　林陆一又想起刚在这里醒来时的场景，他痛得发疯。在抽打过程中忽然汲取到一点甜味，那滋味如闪电般直窜脑髓，熟悉又陌生的味觉信息让他找回人的感觉。
　　该死，那奶茶居然是那个人带过来的，他打架就打架，干嘛放奶茶！
　　林陆一花了一点时间走出小区，期间没有遇到那两个总是制止他的人。他松了一口气，心情却复杂起来。
　　大概是还没找到机会打赢他们有点不爽……
　　被压制的样子也有点狼狈……
　　越想越气，要不先找他们复仇？
　　他知道他们在南边农场，脚下不自觉拐了过去。可他没察觉，几百米高空上，一只滑翔的白鹭已经锁定他的行踪。
　　林陆一看见散步唠嗑的两人，大声道：“喂。”
　　虞群青转身：“第一，我不叫喂。”
　　虞群青：“你来了正好，看来能行动自如了，不如下午和我们一起出去剿灭天灾？”
　　林陆一：“我才不要跟你们一起行动。”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虞群青解释道，“是你欠了我很多很多钱的问题。”他开始算账：“进入一次理疗室要150建材，使用高级舱需要额外200建材，过夜需要钱，喝的奶茶要钱，建立账户需要钱……”
　　林陆一一时语塞，他以为自己与世界毫无联系，没想到身上债务重重？
　　他开始唾弃自己干嘛抱着人类道德不放，虞群青说他欠钱，他竟然真有种要还钱的压力？
　　“我们回去吧。”虞群青说道。佘鹭琅点头，他摘下一串葡萄，送给林陆一，心想他们都和上辈子一样。
　　“这是免费的。”
　　葡萄泛着一种健康的光泽，散发出淡淡的果味芬芳，份量沉甸甸的。林陆一便开始觉得饿了。
　　第


第30章 不会升级
　　下午的时候, 林陆一不情不愿地跟在虞群青他们身后。虞群青还叫上孙敏，四人小队第一次集体外出。
　　孙敏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想赚更多的建材改善婆婆的生活, 也想变强保护家人。
　　他对林陆一十分好奇, 问林陆一多大了, 异能是什么，变成植物的感觉是什么。毕竟这个小区里同龄人还蛮罕见的。虞群青佘鹭琅他们虽然年轻, 但感觉自成一界。孙敏就忍不住对着林陆一问东问西。
　　林陆一烦了, 走远不想理他。孙敏见状也不强求，走另一边不理他了。
　　新队友们似乎相处得不和谐, 但虞群青不会强制搞团建。只要人品没问题，生死关头走一遭，该成为朋友的都会是朋友。
　　接下来两个星期里，四人明显磨合得越来越好。
　　一开始林陆一是利用自残的方式召唤出藤蔓来攻击。虞群青很快制止了：“你可以记住痛觉，但不要维持它, 而是将它想象成一种开关, 然后记住你是如何利用植物力量的。”
　　为了感受所谓的力量, 林陆一练得满头大汗。终于他学会用较小的痛觉就可以转化成不灭的植物。
　　要学会保护自己。
　　这是一种新鲜的知识。
　　当他在紧急情况下用藤蔓网住下坠的孙敏, 避免了更多的伤亡的时候, 他心里突然产生了快乐。奇异的满足灌满了他，一切甜滋滋的。他的心脏似乎重新开始跳动，他觉得自己是人了。
　　孙敏还没有向林陆一道谢, 林陆一先紧紧抱住孙敏, 惹得孙敏一脸懵。
　　孙敏是队伍里最小的, 虞群青很少让他正面应敌。
　　他在学习各种武器制造, 不再只会制造呆板的直棍和钢尺。他晚上向理工专业的阿南请教, 白天又在队伍中观摩, 弄明白各种尺寸的血槽、刀的弧度、暗扣机关。
　　大概是地铁那一站给了他灵感，孙敏还无师自通陷阱的制作。日常时间他除了捣鼓武器，就是研究陷阱，还有给婆婆做饭。
　　总而言之，比上辈子成为一座白骨，被众人排队使用好多了。
　　在虞群青看来，最靠谱的队友还是佘鹭琅了。因为强大的异能，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潜入任何建筑。他分化出的白鹭，能长途高飞，十分适合侦查。而黑鸟就是擅长攻击。黑鸟并不像自然界中的任何一种鸟，仔细看还有点平面生物的错觉。
　　然而佘鹭琅并不完全依赖异能，他的战斗意识是所有人中最完善的，下手绝不拖泥带水，废话绝不多说一句，对所有人都不苟言笑，对林陆一和孙敏会稍微有耐心一点。但如果他俩在战斗中做错事，同样会不留情面地嘲讽。
　　他们都获得了许多灾石。
　　……但是佘鹭琅一直没有提出要搬出房间。
　　除了他们，小区还有许多队伍也出发剿灭天灾。鉴于他们队综合实力最高，他们自动走远了一点。去到最乱的写字楼群。那里有一群F级天灾，驼山甲，外观类似多峰的骆驼，只是没有毛而是鳞片。它们走得很慢，但很高，一头正常的驼山甲有两层楼高。它们的灾石也很大，就在驼峰里，像一块冰柱。
　　大雨停止后，天灾怪物们同样在进化。虞群青他们遇到的G级天灾多了起来。
　　比如画皮墙，薄薄的透明一层，黏在建筑上，擅长精神攻击。踩在它上面会误以为自己进了鬼打墙。林陆一就中了招，但他也有心灵感应，很快传出消息，一把火烧了这天灾。
　　还有巨胃蛇，它腹部有一个淡黄的扁扁的外置胃袋，行动快如闪电。但因为是单独行动的生物，所以他们很快将其斩首。
　　像那些群居天灾就麻烦得多。有一群F级树囚蝇进化出G级树囚蝇王，果蝇体移动范围有百米远，能快速捕食。当一群这样可以大范围攻击的家伙在一起，所有攻击都要小心翼翼。
　　这次虞群青没有放走任何一个树囚蝇，利用声东击西引走果蝇体，再利用地势将树体和果蝇体暂隔。他们一个个从果蝇体和树体相连的藤蔓型口器中剖出灾石。树囚蝇王的灾石是绿色复眼状，像一颗真正的宝石。
　　小区的氪金通道只收取普通灾石，特殊型灾石他们自留。孙敏要了驼山甲首领的灾石，想试试看能不能制造子弹。其他特殊灾石被虞群青收着。
　　这两个星期，《企鹅农场》不断扩大规模，他的普通农场扩增到64格，一半种上水稻一半种蔬果。刚好有个人的异能是“抛光打蜡”，可以剥谷壳，借此赚了一笔建材。
　　旁边新增了个火山农场，里面的作物就魔幻多了，有超级烫手的厚皮大豆，长在土里避高温的柚子，以及远看真的像在燃烧的面包树。它产出的作物非常耐高温，在逐渐炎热的天气里很适合储存。
　　虞群青的生长值已经到了以百万为单位，但种目前最高级的作物也要九十几万，游戏数值膨胀得厉害。与此同时，异次元仓库里满满是蔬果，共16种，他们小区总算是解决温饱问题。
　　但蔬果种类还是比较少，现在虞群青就在厨房内弄一道大杂烩：番茄焗苹果！
　　番茄切块上很多白糖。再水煮苹果，最后两样菜搅拌在一起。听着很魔鬼，实际上吃起来是酸甜口的。旁边再煲上米饭，切一点腊肉，一道晚饭就准备好了。他和佘鹭琅一般轮流做饭，两人做饭都很一般，所以外出回来太忙的话，会直接去咖啡馆点面包解决。
　　今天他们决定在小区养伤，所以才久违地在家做饭。
　　外出打怪都是用命去博，没有不用受伤的战斗。摔出淤青是最小的伤，被玻璃、或其他锋利的东西割到了只能自认倒霉留下伤疤，扭伤脱臼都是家常便饭，比较糟糕的是内脏破损，那时候吐起血来才叫一个源源不断。
　　幸好重生让虞群青知道如何保护自己和队友们，他们队伍最多是鼻青脸肿、第二天抬不起胳膊的地步。
　　重生也让虞群青学会与疼痛共处，他从不在战斗因为疼痛分神。有时候林陆一都怀疑他有没有痛觉，因而一开始有点怵他，几场战斗后就变得绝对信任他，无论指挥、还是支援。
　　佘鹭琅一直都信任虞群青。
　　虞群青把菜端出餐桌，看见佘鹭琅在包扎伤口。佘鹭琅的手臂上布满了可怖的伤痕，是他重生前就有的。佘鹭琅似乎很不喜欢别人看他的伤疤，也为了方便使用异能，最喜欢穿的衣服是可以包裹全身的黑袍。他一见虞群青出来就把手缩回去。
　　虞群青忽然感觉现在的生活也不错。餐桌上，他咬了一口番茄焗苹果，心道如果他们厨艺更好一点就好了。
　　“留言板有动静了。”虞群青一直没有避着佘鹭琅他自己的异能，说，“有人出售特种灾石。是G级灾石，是冻冻鸟的，估计是热死了被捡漏的。”小区外的温度越来越高。
　　出价5千建材。他查看自己的账户，买下特种灾石绰绰有余，果断付钱。
　　“我们已经有很多特种灾石了。”佘鹭琅道，“你是想升级吗？”
　　异能的升级无法逆转，也不能暂停，除非找到没有辐射的纯净之地，一旦开始只能或缓慢或快速地成为异类。在公认理论里，陈氏细胞粒子强度达到55%以上的生物自动丧失人权。就算异能者没有死在升级的鬼门关上，也会离人类社会越来越远。
　　末世，谁都渴望力量。如果虞群青想升级，佘鹭琅没有立场阻止，但他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比虞群青更高一级才行。
　　“外面的天灾进化得很快，人类是落后一步的种族。异能升级，以后行动才更有保障。”虞群青坦然承认，“不过特种灾石对我的升级好像没什么用。我收集它们是想升级武器。”
　　佘鹭琅：“没用？”
　　“我试过了，我从那些灾石感受不到辐射……”虞群青也很好奇这奇怪的现象，但没放在心上。目前的异能强度够用。
　　殊不知佘鹭琅内心已经在盘算把庇护所端掉后，抓哪个医师来给虞群青看病了。
　　但虞群青暂时不会升级，让佘鹭琅悄悄松了口气。
　　他们一起下楼去拿特种灾石，一路上遭遇不少人问好。这两周，小区居民的生活逐渐走上正轨。
　　医疗方面除了能治疗轻伤的理疗室，人力方面还是很贫瘠，仅有庇护所的医师，和几位懂一点护理的居民轮流出诊。
　　至于科技方面，有一项重要的鳄鱼任务被完成了，那就是发广播。
　　毕业于农大电子工程系的阿南改装了无线电台，向整个江北市发出一封广播：
　　“这里是市中心小区…这里是江北市生态伦理基金会分站…这里是北极熊江北市分公司…”
　　“无论你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非人型或准绿标，我们接纳所有幸存者！”
　　不断重复的无线讯息抵达江北市所有电台，嘶哑的女声引起的反应不一，有人得见干旱中的甘霖、有人愤怒咒骂，有人若有所思……
　　市中心小区的名字正式传达到正规庇护所里面。
　　虞鷃蓝不仅听说了，还知道他的兄长虞群青就在小区里。几天前，一些外出执行小队的人回来了，宣布佘鹭琅叛逃了，和一个陌生男人。有人记录下敌方的容貌并公示出来。
　　他母亲哭啼啼地来找他：“你要想想办法，那可是你哥啊！”
　　虞鷃蓝冷笑：“我现在就去写讣告，声明我们家的虞群青早就死了，那个只是同名同姓，这样就不会连累我们了。”
　　母亲哭得更惨了。虞鷃蓝溜去找好朋友韩书竹。
　　韩书竹神神秘秘地带他去一个地方，低声说：“给你个惊喜，快看！”
　　虞鷃蓝侧头一看，一位褐皮帅哥正和某位管理人员打交道。他身上有种野性的呼唤，肌肉下藏着不可限量的生命力。
　　韩书竹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他可是你未来——咳，我猜你们会相处很好。”
　　他们正在观察的人叫做姜绮闻，一名来自北极熊公司的探员。总部派去的卧底突然断联了，又莫名其妙出现了个小区分部，公司便派他前来与庇护所一起查明真相。
　　庇护所方很不喜欢北极熊公司，要了许多好处后捏着鼻子认了。
　　姜绮闻道：“我很欣赏你们的庇护所，如果能淘汰掉九成没用的垃圾就更好了。你们真的不考虑一下末尾淘汰制吗？那样人人都有吃的。”
　　管理员憋着火气：“我们从基金会那里获得一箱仿灾石土，并有所研究。粮食问题暂不劳费心。”
　　他们走远了，韩书竹双眼期待地看着虞鷃蓝。
　　虞鷃蓝想了想，委婉道：“我支持任何性向，不过仅针对正常人。”
　　“什么呀！”韩书竹差点脱口而出那是你未来男友。来自黑恶势力的大佬对出淤泥而不染的小白花一见钟情，先强制一波后他逃他追插翅难飞，又来了几个追求者，大佬终于明白自己的爱意，苦苦重新追求，分分合合后成功抱得美人归。
　　说实话，这种小说真的很对韩书竹口味，他津津有味地看了好几遍。
　　不过他发现脑中书并非完全正确。他想对校一下已经发生过的事，结果有一些看过的书页，莫名被泼上蓝色墨水。
　　蓝墨仿佛有生命，正在不断侵蚀书籍。
　　“不能再这样下去。”韩书竹莫名冒出类似的想法，他好像聪明了许多，又似钝感了很多。
　　“我要让一切重回正轨。”他这样想到。


第31章 克莱因瓶
　　虞鷃蓝觉得韩书竹有时神神叨叨的, 但他觉得韩书竹是他朋友，朋友相处要学会包容。他姑且当带着傻儿子到处闯荡。至于姜绮闻，他转头就把对方忘记了。
　　然而世事弄人, 一次外出行动, 他被分到和姜绮闻一队。对此, 韩书竹承认是自己调动的。
　　“他很强，和他一队很安全。”韩书竹在厚厚的文件中抬头, “这次外出行动特别重要, 我们可能在江北市发现了H级天灾。这么多队伍出去，一定有所损耗。我不想你出事。”
　　“H级天灾？”
　　平时对上G级天灾, 要出动六人小队才可以平安无事地回来。如果行动员稍有不慎，甚至可能折损掉宝贵的生命。人类目前还没大规模进化出LV2，天灾就急吼吼地孵化出H级。听到这消息的虞鷃蓝，心头忍不住泛起一丝绝望。
　　然而人在末世中已经学会如野草般生存，那就是只顾当下, 不问未来。
　　虞鷃蓝晃了晃神, 把注意力放回姜绮闻身上。他道：“好吧……就是, 那个人眼神有点让人不舒服。”
　　韩书竹朝他温和一笑。
　　韩书竹继续处理文件, 在《向就近区域人类放送最新天灾情况建议》的文件中盖上印章。
　　“这里是人类联合庇护所临时研究院, 目前向各位人类播报最新的研究成果——
　　请尽快远离江北市三四环。据悉，有极大的概率那里将出现H级天灾。
　　专家组根据其特性，在向其余庇护所管理员反馈信息、传输光学资料后,
　　一致同意将其命名为：克莱因瓶。”
　　“沙——沙沙——”
　　末世的游荡者, 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台收音机, 哪怕因为路途遥远不能去到庇护所, 也能根据收音机分享的讯息做好求生准备。
　　一列衣衫褴褛的游荡者相互搀扶着前行, 他们听着收音机里的讯息, 脸上愁云密布。
　　H级天灾是什么概念？
　　他们甚至连最低级的F级都打不过。
　　之前好不容易找到一群学生愿意和自己一家人一起走，没想到天灾来袭……
　　他们还有什么希望呢？
　　“你们看！那是不是就是那个小区！”一个小孩兴奋地指向前方，那里有个丑陋的路标，还有人为制造的路障。
　　“沿着路障走……应该就可以到达了。”路障上有高耸的尖刺，他们翻不过去，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不断走。不能停，一停下来就走不动了。
　　有路障，代表附近真的有人。广播中说的“市中心小区”是真实存在的！
　　忽然脚下生了力气，他们走快了几步。但小孩显然累极了，一走快就摔了一跤，蹭在隔壁的钢筋上。
　　力度很小，但接触到钢铁的皮肤立刻被烫红了，生出密密麻麻的水泡。旁边的母亲连忙扯下一块布，吐了几口唾沫，盖在小孩的皮肤上。她被太阳直射的皮肤很快也微微发红。
　　小孩抽噎起来，不是疼的，只是又一次精神奔溃。小孩不想自己的过错拖累父母。
　　一旁的父亲把小孩抱紧，阴影盖在小孩子和他的妻子身上。
　　“我们继续走。”父亲额头上都是烫伤的痕迹，他安慰家人，“或许那里可以兑换水。”
　　他舔舔干得发白的嘴唇，不确定这个市中心小区是否可以先赊账。他们一家已经身无分文了。
　　他们走过很多野生庇护所，正规庇护所太远了，他们一直逃一直逃，逃过最开始的天灾杀人，逃过令人窒息的暴雨，逃过种种阴暗的人性陷阱，还能逃出看不见尽头的夏日吗？
　　现在临近十二月，红日高悬，烘烤大地。
　　正觉前路漫漫时，有人叫住他们，“前面的——”
　　他们像见了鬼似的往后看，同时紧紧抱在一起。
　　后面扬起滚滚黄沙，透过被阳光烤得有些扭曲的空气，似乎有个庞大的车队正往这边驶来。还有很多人穿得厚厚在旁边行走。
　　是人！
　　遇见同类的欣喜与害怕同时浮现在这家人脸上，有时候人比天灾要更可怕。
　　车队走进，不少目光打量着这家人，人群中似乎在窃窃私语，这一家人更害怕。有一架三轮车离他们最近，驾驶位上的女子摘掉口罩，喊道：“你们是去市中心小区吗？”
　　“对对。”一家人的父亲把小孩拦在身后。
　　“跟我们一起走吧。”坐在车头的是张三昔，她穿着密不透风的羽绒服，这能阻挡体温上升。她向小孩笑道：“我们就是那里来的，现在要回小区咧。再坚持一下，很快到的。”她从物资里拿出一片破破的布，让他们至少能遮盖一点皮肤。不是她不想拿羽绒服，而是大家扫荡回来的物资都要在鳄鱼的见证下再分配，这已经成为潜规则。
　　这直白的善意让这一家人都有些错愕。母亲连忙把布包在小孩额头上，小孩觉得额头一痛，是水泡被摩擦到了，但好歹没有毒辣的阳光再刺痛他的皮肤。母亲看着小孩的模样，几乎想哭出声。
　　“走！”父亲沉声道，“我们去小区！”
　　他们小心翼翼地融入这个人流中，走向希望的小区。一个人随意地递给他们一瓶水，说这水煮过了，放心喝。这个小家庭的父亲和母亲几乎都要跪下来感谢。而那个人却说小区内不缺水。还有个好心人递给他们一把伞，说坚持到小区就好了，还问他们有没有灾石。
　　那家庭的父亲激动地说捡到过一个，好像一眨眼，一切都变好了，喝到珍贵的水、披上衣服，还有正风挡雨的伞。
　　“有灾石就好，你至少能进入居民楼，实在不行在一楼二楼区域凑合也行。小区防御还是很强的。”那人念叨着他们听不懂的话，但不妨碍他们感激地说好。
　　这段路好像很快就走完了，这家人看见阔气的大门，都深感震撼。大门旁边还有个神秘的眺望塔，一看就让人心生寒意。
　　“进去吧。”同行的小区居民都很友善。
　　进入小区内，温度一下子降下来，大约40℃。尽管对比末世前还是很炎热，但放在如今，至少阳光温度不再能烫出水泡，甚至因为温度差让这家人有种被水拂过的温和感。他们欣喜地用手去接阳光，仿佛原始人第一次看见生命的火种。
　　入目皆是绿意盎然，不同的花色错落有致地点缀出美景。完好的建筑矗立在美丽的花园上，如同仙境。远处甚至有一个喷泉，水流在阳光下折射出的虹光如梦似幻。
　　“是水！”小孩忍不出尖叫起来，尽管因为长期缺水声音变得嘶哑无比。但小孩一下子有了力气，冲到一个灌水的渠道旁。小孩一个脚滑，差点要摔进去。
　　然后一只手捞住了小孩。
　　虞群青单手拎起小孩后颈的衣服，递给这家人。他道：“这水很深，不要让小孩靠近。”说完便走了。
　　这家人直觉这个人不太一样，周围的居民小声提醒：“他是异能者，可以说是我们这里最强的人，不要惹他。他甚至可以和鳄鱼聊天。”
　　“鳄鱼聊天？”这家人疑惑道。
　　忽然一阵阴影投在他们身上，若有若无的闷音似乎某种神奇密码。这一家人瞬间寒毛倒竖，战战兢兢地回头，便看见几乎让人昏过去的景象。
　　——巨大的鳄鱼！
　　旁边还窜出几条小鳄鱼，跑得很快。
　　虞群青正在和巨鳄眼神，试图让对方明白不要再弄脏他的花园了，他好不容易才装修好的！放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人一鳄正在交流。
　　鳄鱼一定是这个小区的主宰！而且这个男人绝对很恐怖！
　　但是鳄鱼不伤人，战力最强的虞群青刚才还帮助了他们，这家人忐忑的同时，似乎没有那么多重压了。
　　“你好！办理入住请来我这里！”雕塑旁有人等着，这家人慌张地过去。
　　等待的人是专门来给他们做引导。那是鱼人借鳄鱼之名定的规矩：上一次入住的人要为最新入住的人讲解规矩。每一次交流中，居民们感情增进的机会增多了，空暇时间无论如何都会下楼在花园唠嗑两句。末世后，借由互联网诞生的假性社恐不复存在。人们重新学习邻里之间的相处之道。
　　“你们只有一块灾石？没关系，先去二楼入住吧，虽然只能睡地板，但好过没有嘛。晚上不要开灯。要水？这里的水可以随便拿，饿的话先去一楼兑换几个浆果吃吧，那是最便宜的……”
　　这家人听得一愣一愣。水随便拿？还有浆果？
　　“当然我们只能引导到这了，不要在小区里闹事。小区里还有很多任务，想活下去，就靠自己的双手吧。指引结束！你下次也要像我这样为新入住的居民讲解，记得啊。”那人拍拍他们。
　　信息量过大，他们一时不能反应过来。
　　但潜意识告诉他们，新的生活、新的希望，要到来了。
　　***
　　走在后头的虞群青正在和系统确认新增好友有多少。
　　系统：“本周新增好友23位。目前总好友51位，请再接再厉。”
　　虞群青：“还是太少了。能用的人也很少。”
　　仅51位居民，小区内的建材交易根本不能构筑成完整的循环，大家都在吃大锅饭。虞群青小队好一点，搜集的物资比较多。当小区的发展整体处于贫瘠阶段。而且外出了好几次，他都没有找到上辈子他们队狙击手所在的野生庇护所。他特地请阿南调整不同的频段，就是希望信息能传达出去。
　　希望狙击手还没有做出上辈子一直耿耿于怀的事……
　　路过豪华的咖啡厅，060戴着围巾站在门外等待客人。她一见林陆一就双眼发光，借病友的交情希望他消费一下。
　　林陆一果断拒绝：“你又没有提成，当什么精神资本家。”
　　060：“鳄鱼是我的家人！”
　　说这话时，060的双尾闪烁着诡异的光，那是她的异能“邪性图腾”在不自觉地发动。她对鳄鱼的认同正潜移默化地影响周围所有人。所以目前还没有人敢闹翻鳄鱼的权威。
　　虞群青将她任命为店员。她不必外出，一直待在辐射很小的小区内，故而升级的概率很小。如果060升级成LV2，虞群青估计真的要头疼好一会。
　　他去农场浇水，给货仓补货，然后在空调房里上线清体力。消消乐的难度增大了许多，出现了随机消除四周灾石的八音盒，同时亮起才能被消灭的灯串，还有四处游动需要八次消除才彻底消失的鱼缸。
　　八次体力，八次通关失败。
　　他想使用金币道具，可他又双叒叕没钱了。
　　消消乐的游戏币系统为了骗氪设置得比较复杂，有很多人使用的建材，以及只有他能用的钻和金币，都能通过灾石和珠宝兑换。
　　虞群青最近把草坪广场区域B装修完毕，上面盖了一座小诊所，建材都花在上面。钻石去氪月卡和买家具，金币则通通用来买闯关道具。
　　还是缺人，还是缺钱。
　　白鹭从窗外飞进来，结合成佘鹭琅。虞群青这辈子还是很好奇佘鹭琅变鸟时衣服怎么办，但他为了以后还能和谐相处，决定憋着不问。
　　佘鹭琅道：“你有听说克莱因瓶吗？”
　　虞群青点头，最近大家都在讨论新出来的H级天灾。人类还未大量出现LV2，天灾却已孵化出H级，真是可怕至极的新闻。
　　至于克莱因瓶，他上辈子这个时间点正在注射进化药剂。从镇暴室出来时，这天灾已经遁走到其它城市。他就没有继续留意。
　　“今天早上那个家庭就是从被克莱因瓶袭击的野生庇护所出来的。”佘鹭琅展示自己的资料，“袭击时间是昨晚。被祂袭击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智商会明显降低。”
　　虞群青看了资料，马上明白关键点：“克莱因瓶移动速度很快，可能在我们小区附近，甚至潜入进来。我们不知道祂的形态。”
　　系统忽然出声：“已扫描完毕，游戏并未受到不友好单位攻击。”
　　虞群青思考一会儿，说道：“小区内没有克莱因瓶的踪迹，但为了有把握御敌，我们需要了解更多关于克莱因瓶的消息。”
　　“我们去那个遭受袭击的野生庇护所看看。”
　　队伍很快集合，林陆一和孙敏他们家住一起。他们穿好羽绒服，拉下面罩，背上一定份量的水，很朴素地骑共享单车出发了。他们也想用点拉风的出行方式，可惜路况不允许。
　　半天后，他们翻山越岭地来到那家小小的庇护所，是一间私立小学，已损毁一大半。
　　虞群青打开手电，往里照了照。
　　好多人。
　　大致数了数，竟然比他小区居民还多。
　　很多目光呆滞的人。
　　虞群青心下一惊，跳下窗，仔细观察其中一个人。
　　那个人眼瞳泛黄，舌根黏在口腔上，发出不明的呼噜声。脖子肿大，身体也肥大，衣服都撑变形了。整个人就像一头没有理智的猪。
　　虞群青分了他们水，他们用头哄抢起来，看起来已经完全不是人类。
　　克莱因瓶的能力就是夺取人类的智慧吗？
　　林陆一疑惑道：“这些人能去我们小区吗？”他知道虞群青一直为小区人口担忧，猜测虞群青的职位大概是招生办或租房中介之类的。
　　孙敏说：“他们看起来没有恢复原样的可能性。”
　　虞群青则让他们继续查探下看看有没有克莱因瓶的线索。
　　他们发现这群人变化的程度是不同的，其中相对较瘦的一个人，看了学校宣传榜，应该是名老师。老师一直在写东西，内容分别是《长恨歌》、《静夜思》以及小学数学1加1。从字迹上看，这个人的思维能力正在缓慢下降。
　　这层楼角落里还有几个胖嘟嘟的小孩，他们的肥胖在末世里特别罕见。如果遇到别人，他们的肥胖就会使他们丧命。虞群青让他们躺好，不让过重的体重压弯他们脆弱的脊柱。
　　林陆一随口说：“这天灾应该叫千与千寻，不学习通通变猪。”
　　“学习？”虞群青从背包里掏出一本数学辅导书。林陆一大叫他干嘛带辅导书外出。
　　“用来烧柴。”虞群青说，“教辅书烧起来不心疼。”
　　佘鹭琅道：“快天黑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
　　他们决定就地休整。小学外有人为的路障，孙敏很快修好了，并说：“这些路障并没有很多损坏。”
　　虞群青推测：“意思是这个天灾体型很小，动作很灵活。”
　　他去查探这些人是否有受伤的痕迹。看了几个人的皮肤，除了暴增的肥胖纹和一些淤青外并无外伤。而且皮肤多为水肿导致，按下去就有指印并不回弹。
　　虞群青：“纯粹的精神攻击，副作用可能是扰乱激素分泌之类的。”
　　和060的异能类似，属于很难应对的类型。
　　他坐在讲坛上想办法，夕阳透过窗户映成一个个红色的方块。


第32章 大学城庇护所
　　趁着夜幕还没完全降临, 他们拿出产自火焰农场的厚皮大豆开吃。不用点火，直接把皮剥开放在阳光直射的地方。灼热烈阳自然会将食物烘烤成熟。
　　烤熟的大豆散发一股豆浆的香气，咬起来很多渣, 果腹感很足。虞群青吃着吃着, 忽然起身把这个基地从头到尾走一遍。小学有一栋楼和一个小小的篮球场, 一眼就能望到头。
　　虞群青提出疑问：“如果他们一直生活在这里，那他们生活多久了？食物从哪来？”
　　很有可能, 该野生庇护所的人群是从另一处地方来的。
　　孙敏经他提醒, 快速去查探外面的人为路障。他道：“外面的障碍不是一天两天做成的，很沉, 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林陆一用藤蔓把受害者全部彻底搜身一遍，表示里面有两种人，一类人很年轻，每个人都带了手电筒；另一类人衣衫褴褛，以家庭为单位聚集在这里。
　　佘鹭琅把年轻老师的收音机打开：
　　“这里是市中心小区——
　　我们欢迎所有幸存者！”
　　是市中心小区发布的广播, 代表这群人是听了他们的广播后, 前来动身找他们的。
　　虞群青逐步推理出原貌：“这里原本有个野生庇护所, 但是里面的人也许没能活下来。我们小区发出信息后, 一群人过来找我们。”
　　他指向角落里的年轻老师。
　　“另一群人应该是路上遇见, 和他们走在一起。”
　　指那群小孩和他们的家长。
　　“他们在这空荡荡的野生庇护所落脚。结果他们遭到克莱因瓶的袭击，只有一户人家逃了出来，幸运地走到小区。”
　　“而那群主动来找我们的人……应该是这个组织？”林陆一在众多物品中挑挑拣拣, 拿出一个徽章。
　　孙敏道：“那不是组织, 那是农大校徽, 阿南姐的母校。”
　　林陆一又挑出一个徽章：“那这个呢？”
　　“那是理工大, 我的学校。”孙敏直接帮他介绍, “再旁边那个是师范大, 它们都在大学城那边。”
　　“大学？”林陆一在思考自己有没有上过大学，他脑子里有很多常识，却没什么高深理论，唯一想起来与定理有关的名词是勾股定理，难道他是个学渣？
　　“唉，大学……”孙敏有点怀念上学的日子，多么朴实无华，简单又快乐。
　　另外两个人早读完大学，对此没什么感慨。
　　佘鹭琅肯定道：“大学城那边出事了。”
　　“当然。”虞群青接过话头，向孙敏解释，“大学城那边荒山野岭的，又自带人才和器械，是建立野生庇护所的好地方。如果没有问题，为什么带一群人翻山越岭地找我们？”
　　至于为什么不找正规庇护所，是因为大学城的地理位置和正规庇护所隔了一整个江北市。大学城的原住民当然不会舍近求远。
　　“我们明天出发。”虞群青很快做出计划，“去大学城那边看看，顺便看看有没有对付克莱因瓶的方法。”
　　他盘算着，如果能搞定大学城的危机，至少能捞过来一百个人。大学城的居民肯定不乏知识分子，加入他的小区能为他们的生活多一分保障。如果能顺道了解克莱因瓶就更好了。
　　以他前世对抗精神系天灾的经验，他在几个受害者面前做了基本瞳孔反应测试、镜像辨别测、声音辨别、视距测试，确认他们还有正常人的生理反应，只是智商降低了。也许还有救，他尽可能妥善处理。在这个小学周围构筑好更强力的防护，用来保护这群变傻的人。
　　虞群青他们在帮忙搭建路障时一言不发，虞群青脸色倒是轻松，孙敏和林陆一则面露纠结。
　　如果他们去大学城久了，没有及时回来，这群人一定会死……可这里离小区有一定距离，小区也没有那么多人手帮忙，他们别无选择。他们留下一点点食物，已经是仁尽义尽。
　　孙敏用绳索将这群变胖的人绑得扎扎实实，避免他们因为意外撞翻路障反而引来别的天灾。
　　看着教室里如同猪猡的人，他忽然心生恐惧：变成这样，还能称之为人吗？
　　突然虞群青拍了拍他，他吓了一跳。
　　虞群青意有所指：“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佘鹭琅在旁边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向西边出发。
　　往西去，周围的残垣断壁年代感直线上升。他们只得抛去共享单车，用双腿走过去。
　　遇见干涸的镇马河，河床上布满烫脚的金属碎片，还有被雨水冲过来的火车铁轨，高温下空气都有些扭曲。他们把身上的羽绒服改装后才艰难地过去。
　　镇马河后是平房区，这里曾经一整片都是握手楼，地基不深，现在被淤泥堵住楼道间隙，形成高大的泥墙。虞群青他们手脚并用爬上顶楼，在高矮不一的顶层上行走。走的时候要特别注意脚下实地还是街道间隙，避免一脚踩空。还会突然出现一个孢子体挥舞触须攻向你，每走一步像在开惊喜盒似的。
　　再往外走就空旷了，来到坍塌的高速桥。碎裂的桥体后面，就是大学城。
　　大学城与隔壁城市接壤，本身有8所大学，和一个体育馆围成一个圈。每所大学的宿舍区都在最中心，还附带两个大型商圈。
　　他们找到一个桥体间隙，钻了过去。
　　大学城占地面积广阔，暂时肉眼看不到人烟。
　　他们这一天行走下来体力损耗极大，需要先找个地方休息。
　　孙敏勉强认得路，说附近应该是医药大学。他们进入最近一栋建筑的阴凉处，吨吨吨地喝水。
　　“顶楼绑着根绳子。”佘鹭琅忽然从虞群青身后出现。他的白鹭同样十分畏惧高温，所以变化的时间不能太久。饶是如此，他第一次时间找到最佳视角扫描整栋大楼的异样。
　　“通向另一座建筑。”佘鹭琅补充道，“有人工操作的痕迹，绳子传输一个包裹。”
　　这时他们也瞧见了，天空上一个包裹颤颤巍巍地滑到顶楼。然后忽然炸开。
　　包裹里装着石子，在他们上方四处散开，不少落到他们衣服里。但因为石子体型很小，落在他们身上时冲击也很小，不构成威胁。
　　虞群青捏起一块小石子，发现它被磨过，一头尖尖的、亮亮的，整体像一个锥形。
　　霎时间，他便想起这是谁的异能。
　　“把石头扔走！”佘鹭琅自然回忆起这是谁的招牌技能。他紧急分裂成乌云般的小巧黑鸟，带起风让那些小石子滚远点。
　　虞群青揪起两位小伙伴就往建筑背面撤。
　　忽然天空上出现一片乌云。若放大来看，它们是一个个尖锐的锥形铁刺，正密密麻麻地向这边砸来！快速移动使它表面微微发烫发红，同时赋予它极大的动能，万一被它砸中后果不堪设想！
　　它的目标是地面上的小锥石。如同黑云下坠，眨眼间它们就来到虞群青面前，使空气都变得灼热。
　　虞群青将身上最后的小石头往外抛，按住地面以他为圆心爆发出高压电圈，周围数米内瞬间干净。下一秒似千头疯牛狂奔，大地传来闷沉的敲击声，不过通通在他们数米外。
　　灰尘弥漫在空气中，很快散去。地上有一道道的龟壳状裂纹，小臂长的锥形石头静静地躺在地上，而小锥石已经不复存在。
　　看清情况后，林陆一不由得心大地感叹：“这招AOE大招有点帅。”
　　虞群青认同地点头。
　　这招天女散花似的的锥形攻击，绝对出自他前世队伍的狙击手，冬常心。
　　虞群青微微松一口气，找了那么久的狙击手，总算在大学城遇见了对方的踪迹。
　　至于差点被狙击手的攻击贯穿，这是他们队的内殴传统，要习惯。
　　离这里数百米外的实验楼顶层，一位少女用望远镜观察，但建筑挡住了她的视野。良久后她放下望远镜，向传呼机发送：“医药大学，巡视完毕，安全。”
　　她没有枪，因为她本身就是一把/枪。她身边有一成人高的大铁箱，上面红字印着“金工实习专用器材”。但现在，这是她的弹药库。
　　传呼机很快回复：“谢谢你，冬常心同学，能再帮越同学巡视下一片地区吗？我们真的很担心农大那边打过来。”
　　冬常心想了想，答：“不要。”
　　对面又回复：“可是越同学昨天受伤了，不能再走。农大打过来，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冬常心答：“好吧，但今晚吃肉。”
　　她拖着重重的推车，慢慢地走下楼梯。推车上的大箱子被颠得一颤一颤。
　　待会还要把这大箱子拉上顶楼……晚上还要去把丢掉的锥石捡回来……生活艰难。
　　另一边，虞群青把冬常心的异能解释清楚：“这个异能者，需要先把小锥形送到我们这边，才能换成大锥形。这个异能的难点是送出小石头，所以异能者才要把小石子用传输带送过来——单纯扔过来，空气阻力会不会让她扔那么远。”
　　她的异能，锥形置换。LV1的等级能置换50千克的物质。越升级能置换的重量越多，而且越远威力越大，她在前世曾试过隔着1000米长抛一个一吨重的锥形巨石，把人家基地深深打穿了。她或许叫做投掷手更适合。
　　孙敏马上想到躲避的办法：“我们只要不被小锥形扔中了就可以吧。”
　　虞群青点头：“理论上是这样。”
　　他心里在担心另一件事。
　　上辈子，庇护所强硬要求将冬常心编入他的队伍。庇护所说她是个罪犯，杀光了一整个野生庇护所的人，来这里劳动改造。后来他们熟了，虞群青问她怎么回事，冬常心说是他们罪有应得，她太生气，就忍不住将那里屠个一干二净。她甚至没有用异能，将刀磨得锋利，从第一个砍到最后一个。从尸山血海走出，她一直独行，后来自愿被正规庇护所抓捕。
　　“有点后悔。”她说，“无论我杀的好人，还是坏人，我都不想杀人。”
　　结束别人的生命，就像无所不能的上帝，这种滋味会让人上瘾，会让好人亦沦为魔鬼。
　　那时篝火正旺，队伍里另一个队员立刻眼泪汪汪地抱住冬常心，说以后让他来动手。
　　没想到再次相见是这样的情景。
　　见虞群青许久不说话，佘鹭琅则道：“异能者的进攻范围太大，但很多漏洞。对方不是针对我们，而是在巡逻。”
　　孙敏马上明白：“如果对方的攻击路线是一条弧线，那么弧线的圆心就是对方大致所在的地点。”
　　他立刻在地上画出大概的示意图，林陆一在旁边看得似懂非懂。


第33章 两个阵营
　　不管林陆一到底懂没懂, 他们向下一个地方出发了。
　　虞群青一直在重新画地图。
　　大学城排列就像一个O，加上冬常心的攻击轨迹就是∞。她是朝圈内攻击的，深深把大学城的校区断成两半。
　　那么对岸有什么？
　　“今天我没发现对岸有人想过来。”冬常心忙了一天, 腰酸背痛。她把铁箱放到一边, “他们很老实。”
　　很多人围着她, 把空气都弄浑浊了。她要求的兔肉很快呈上来。肉片切得很薄，这样晒一个小时就能熟了。盘里只有两三片, 现在粮食珍贵, 尽管他们养了很多只兔子小白鼠和青蛙，但还是节省点好。
　　这里是医药大学宿舍区。医药大学名气不高, 校区也小，但很新很结实，外围就是高架桥，易守难攻。他们几个大学的都聚在这里。
　　冬常心吃了几口，打断他们的称赞, 问：“越同学呢？”
　　有人告诉她在楼上, 她捧着饭过去了, 很快有人跟着她。这里就像个沼泽, 去到哪里都有目光注视着她。她装作不知道。
　　越同学面色苍白地坐在椅子上, 手腕纤细得可怕，扭头看见冬常心来了。
　　一时相顾无言。
　　冬常心把饭盒翻给她看：“你要吃吗？”
　　越同学说：“你都吃完肉了我吃什么。”
　　冬常心就靠在门框上沉默地扒饭。
　　越同学皱眉道：“你怎么还不走？别挡光好吗？”
　　冬常心捏紧勺子，嘟囔一句：“你管不着。”
　　冬常心借着勺子的反光发现跟在她身后的人远去了, 才露出真正的表情, 木木的, 茫然的。
　　她俩谁都不说话, 像是好朋友生闷气。
　　光从冬常心的肩膀上照进室内。越同学撩起袖子, 白净的胳膊上面用黑色油性笔写道：
　　“快逃”
　　快逃冬常心。
　　别再为我回来了。
　　冬常心脸上更加茫然, 又或者面临着巨大的痛苦而不自知。
　　她咀嚼着饭菜，忽然猛地摇头。她指指窗台，意思是“对面”。
　　然后她用拇指划过脖颈，意思是“死定了”。
　　她低下头去，大口把饭菜塞满，不再看越同学的表情。
　　“常心同学。”有人打破她们无声的交流，“来开会了。”
　　冬常心说好，头也不回地立刻离开。离开时鞋底留下一根铜丝，像是不小心踩到又意外留下的。
　　等到无人之际，越同学猛扑过去拿起铜丝，她的脚踝不正常地肿胀，只能用膝盖爬。她收回铜丝到自己的小盒子里。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架半成品喇叭。
　　她绝不会为痛苦流泪，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常心同学来了？欢迎欢迎。”
　　顶楼的宿舍被用做会议室，现在里面挤满了人。冬常心习惯性站在角落，希望任何人不要注意她。
　　在室中心发表重要谈话的齐会长表达了一下对冬常心的关心后，便继续谈自己的建设：
　　“我们在这里已经4个月了。外面有坍塌的高架桥守护我们，那些怪物进不来。”
　　“而我们医药大学养了动物，大家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每周一顿肉还是做得到的。”
　　大家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听说那个什么正规庇护所，吃肉十分艰难。人有好几万，过得哪里有我们这里好？”
　　“我们的制度也完善了，很快这里就是桃花源了。要是有外人从缝隙里进来，那真是初极狭，才通人，后豁然开朗呢。”
　　有人拽文咬字，空气里都是快活的因子。
　　“解决掉对面就好了。”有人提议，“他们收留那边上源市来的外人，我们本来资源也不充裕，装什么胖子呢。他们偏偏要全人类同甘共苦……他们傻，我们可不傻。更别提他们还想炸掉高架桥一起出去！”
　　众人纷纷应和。有人提醒道：“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这边其实缝隙还挺大的。什么时候我们去堵住那些缝隙吧。”
　　他们又讨论了一下如何堵住缝隙，热闹得跟菜市场一样。这是冬常心第66次听他们讨论，然而每次讨论，桥体的缝隙只能堵住一点点。大家听着外面的消息，太害怕外面了，遇见问题都想当鸵鸟。
　　过了一会，齐会长说出正题。他是会长，至于是什么会长，其实没人清楚，他也不说，只暗示大家用职位称呼。久而久之，周围的人换了一波，听见他是会长，都以为他就是领头人，万事找他商量。
　　“我们很快就可以把那群上源市的人打出去，要是农大那群家伙执意阻拦我们，我们也不必顾忌什么同学情面了。”齐会长的理由十分冠冕堂皇，他道，“如果他们都执意反抗，估计下场会很惨……毕竟我们捡到这个！”
　　他露出身后的银色箱子，眼神痴迷地打开它，绿色的药剂卧在最中央的软布。
　　“可以升级到LV2的药剂。”齐会长满意地看了周围一圈，获取吸气声一片。
　　“目前收音机里出现的人全是LV1，我可以肯定，还没有LV2降世。如果我们的异能者打了这针药剂，我们就比别人强一大截，可以安心地待在这里了。”
　　他许下美好未来，大家听见都很激动。齐会长又开始讨论如何筛选出注射药剂的幸运儿，大家七嘴八舌地提建议。
　　冬常心在角落打哈欠，反正绝不会是她。
　　她知道在场异能者的威力，如果有人升级到LV2，那对面那群人肯定没有活路。
　　不过升到LV2还待在大学城里，真的是好事吗？外面的世界，会是怎么样呢？
　　***
　　“医药，理工，财经，护理……”
　　“那对面应该是江北师大，农大，美院和工大。”
　　孙敏帮忙在地图上指认，其中农大特意画了最大一个圈。“农大是我们这里最好、最大的学校。它有很大一块实验田，有个很大的植物馆，还有个标本展览馆。”
　　还有三层体育馆、名人纪念堂，怎么听起来比他的小区还好？
　　虞群青回想他早已模糊的大学时光，开始调整他的电台。一个设施完备的大学应该有相关的人才。想到同样农大毕业的南女士，她推动了整个小区的科技发展。现在大学生都这么卷了吗？他随口问：“你们是不是都会无线电？”
　　孙敏拒绝刻板印象：“我不会。”
　　林陆一松口气：“太巧了。”
　　孙敏又默默给队友小林倒了一杯水，没事就多喝水吧。
　　虞群青忽然问佘鹭琅：“你要吗？”
　　佘鹭琅显然没想到自己被提起，他疑惑地看向他们，才明白“要”什么。他说：“我有水，不用了。”
　　虞群青：“哦。”
　　虞群青继续调整接收频率，电台出现杂音，先是他们的小区广播，然后是正规庇护所，接着是：
　　“这里是江北市农业大学英语听力频道——”
　　出现一些林陆一听不懂的鸟语，后面是，
　　“接下来为大家播放一首《好运来》，希望在校的大家天天好心情，不在校的大家，快快投降！”
　　电台响起欢乐的歌声，他们竟然还有娱乐活动！
　　虞群青真的羡慕了。
　　他想听歌只能听消消乐自带的BGM。
　　电台突然发出很大的杂音。
　　“接下来播报一则募捐通知。来自上源市的曲家人急需一袋食物，希望有善心的同学可以无偿伸出援手，我们一同度过各种难关。末世无情，人间有情……”
　　农大播音室内，播音员正读这突然被递过来的纸条。
　　外面还有人在吵架：
　　“怎么只递他的，不递我的？是，我没文化，比不上你们大学生，字写得丑，身上也脏，但你不能这样歧视我们啊？我们也需要好心同学帮助啊！”
　　有人干脆倒在地上撒泼：“你们别救了我，又放弃我啊，我从上源市来到这边，家没了，钱没了。我真的饿，我想吃肉！不是说好了患难与共吗？你们说话不算话。”
　　走廊哭声骂声齐飞，撒泼的是一群成年人，他们一开始还在这里伏低做小，后来吃准了这群学生的本性，挺起腰杆做大爷。而另一帮还带有学生稚气的人显然不知道如何应对。他们待在这里太久了，更加害怕出错。
　　“没有粮？怎么会没有粮呢？”撒泼的人语气强硬，“我也不是针对你们。是不是理工大那边的人抢了我们的粮？那我们就打回去啊，前几天我们的人还被打伤呢。”
　　“这不是一回事！”终于有学生爆发了，走廊似乎发生了推搡。
　　播音员隐隐握拳。很快，她听见外面熟悉的劝和声，忍不住在麦前叹气。


第34章 混入其中
　　天很快黑下来。
　　虞群青他们沿着坍塌的高架桥走, 天黑之前发总算现活人的痕迹，地上有麻袋拖拽的痕迹。
　　虞群青说：“看来这附近就是农大了。”
　　孙敏问：“我们不去找那个攻击我们的异能者吗？”他对冬常心的群攻大招耿耿于怀。
　　虞群青：“我们要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听到了远处传来争吵声。
　　虞群青听到一些话语，道：“这里看起来好混一点。”
　　他们决定分头行动。
　　佘鹭琅这时却迟疑了一会, 他心中有杆天平, 身为强者与副队的他习惯性为团队考虑, 分头行动自然是他和虞群青各领一队好。上辈子几百次都是这么干的。可他一想到会看不见虞群青，心里就烦躁不已——住在小区的时候他们几乎形影不离, 所以佘鹭琅并未发现自己的异样。此刻道德与内心的魔鬼在不断拉扯。
　　好在虞群青马上说：“我和佘鹭琅一队, 你们自便。”
　　待会要骗人，还是有经验的他带着佘鹭琅一起行动比较好。
　　佘鹭琅心中的烦躁立刻被浇熄了。他点头, 依旧是那个总是公事公办的神秘强者。
　　“哦——”林陆一说，“我们去扮学生，你们是从上源市来的幸存者。”
　　虞群青拍拍他：“装得好一点，多背几条公式。”
　　等虞群青和佘鹭琅走后，孙敏才敢说：“好担心他俩打起来。”
　　虽然虞群青本身很强, 但这些天的相处下来, 佘鹭琅本身并不逊色任何人。俗话说王不见王, 一山不容二虎, 他俩的定位又有些相似, 相处时不会觉得尴尬吗？
　　而且佘鹭琅本身行踪莫定，孙敏一直很好奇他晚上住哪。
　　“打起来不是更好吗？”林陆一有点乐子人的潜质，“我就爱凑热闹。”
　　虞群青和佘鹭琅走进茫茫夜色。他们把羽绒服换下来, 把身上衣服划得破烂, 脸上抹灰。
　　“对对口供。”虞群青说, “你是我的……表弟？”
　　“我是你的室友。”佘鹭琅道, “亲戚太紧密反而会奇怪。末世里血缘关系并不可靠。”
　　虞群青：“好, 我们是合租室友, 而且是关系亲密的合租室友。末世开始后就一直一起行动，经历假死找替身遇见白月光一方失忆一方火葬场等等情节后，依旧在一起的合租室友。”
　　佘鹭琅：“我记住了。”
　　其实记住得不多，因为虞群青靠太近了……
　　他们一起行动，虞群青外放电台，黑夜突然响起“这里是江北市农业大学英语听力频道”的悦耳女声。
　　“谁？”
　　几柱黄光打在他们身上。
　　“我们是从上源市来的……”虞群青开始他的表演。他这辈子蛊惑人心的手段高超许多，很快把对方唬得一愣一愣。
　　安静的农大校园泛起一丝争吵，慢慢的归于宁静。
　　农大本身在一片丘陵的山脚下，整个校园是有明显坡度的。最高一级坡度，是大片农田，靠近高架桥残损桥体。宿舍区也在这里。
　　他们正被一位同学领着穿过农田。同学名为方珊宇，告诉他们农田哪里有陷阱，哪里种着重要粮食不能踩。她有基本的警惕性，不过虞群青技高一筹，先获取了她的信任。
　　“你们先住这可以吗？还是要给你们两间房？”方珊宇带他们去到宿舍一层。他们学校宿舍很多，都是4人间，他们人少，房间管够。住在一起只是为了方便管理。
　　虞群青记得凹人设：“我们一直住一起。”
　　方珊宇奇怪地看向眼前两位帅哥，道：“明天我带你们去生院楼登记，别乱走。还有……你们饿吗？”
　　她看起来有些忸怩。末世里她一直是个好人，封闭的环境让她保持较高的道德底线。她不想任何人死亡。当然受到伤害她是会反击的。只是她忍不住对陌生人怀有善意。人怎么可以不善良？他们读了那么多年书，最先学会的不是“人之初，性本善”？
　　可学校的粮食不多了……
　　她还要分走仅剩的粮食吗？
　　方珊宇一下难以分辨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不用。”虞群青的语气镇定，仿佛刚才抱怨末世的人不是他。“我们在路上吃了点野果。”
　　方珊宇没有察觉眼前人刚才已摘下假面，而是被这个答案安抚住内心。她不用做出决定，真是太好了。
　　她明显松口气，马上尴尬地朝他们笑来掩饰，快言快语地祝福他们今晚睡得舒服。
　　虞群青目送她离去。
　　如无必要，他不会测试任何人的人性。
　　他刚想和佘鹭琅说话，忽然有陌生人过来了。对方留着寸头，三大五粗的模样。
　　寸头男说：“你刚刚应该要食物，明天赶紧说你饿了，要多点。”
　　“什么？”虞群青适时问，“发生什么事了？”
　　对方似乎是有意拉他入伙，表现得很自来熟。对方说：“我们这里有三波人。”
　　虞群青洗耳恭听状。
　　寸头男：“首先是我们，都是上源市来的，是老乡。你原本住哪？”
　　虞群青：“城中村罢了，好运才跑来这里。”
　　“是好运。”寸头男上下打量他，心底犯嘀咕这人看起来好像挺能打，衣服破洞下肌肉线条这么明显，不过整体不够阳刚，肯定是健身房里塑形的。
　　寸头男继续道：“那帮学生有两波人，一波要出去找粮食。我说那都是屁话，真不够粮了推平对面大学就行了——这个待会再说——干嘛出去。总之那个姓姚的，你别理，我们孤立她。
　　另一个，好人中的好人，明天你就扑过去抱住人家大腿哭，嘿，再不吃饭就要饿死啦。百分百有效。明天你去生院楼，看见成年人多的地方就是了。”
　　虞群青：“我们应该比学生能打，怎么不直接控制他们。”
　　寸头男：“你真是良心喂了狗。唉，不多说，人家大学生，有脑子，你是知道怎么净化水还是知道怎么去虫害？能躺着吃饭就知足吧！”
　　他说话手舞足蹈的，忽然就瞧见了虞群青身后的佘鹭琅。他皱眉道：“你们住一起？”
　　这里这么多间宿舍，一人一间绰绰有余，又不是黄毛丫头，谁会两个人一起住？
　　虞群青挡住他的视线，只说：“舍友。”
　　寸头男皱眉更深，认定对方是gay，骂骂咧咧地走了，还走得很快，生怕被看上似的。
　　虞群青关上门，转头看向佘鹭琅。几只白鹭正钻进佘鹭琅的衣服里。
　　白鹭晚上几乎看不见东西，佘鹭琅依据鸟体内的定位系统勘测周围的环境。恢复人形后，他马上坐下来补充地图。
　　农大宿舍没有电，一片漆黑，比他们住的江景房小多了，但比上辈子在正规庇护所的房间大一些。
　　“这里地理位置很好，我没有感应到特别强大的天灾。”佘鹭琅道，“他们的损耗多在内耗，是他们困住自己。”
　　虞群青很认同，又说：“或许是那位姚同学派出人来找我们，她可能有克莱因瓶的线索。明天我传消息让孙敏他们接近她。”
　　他想起好玩的事：“而我们去扮演缺德的大人，你还记得我们的设定吧。”
　　他的言下之意是关系很好的合租室友。
　　佘鹭琅：“当然。”
　　表面是室友，实际上是什么失忆替身乱七八糟的。
　　算了，看他临场发挥。
　　休息时间已至，佘鹭琅分出一只黑鸟，就放松地躺下。这里的环境有点像正规庇护所的宿舍，反正无论多少个夜晚，他都在虞群青旁边。
　　第


第35章 墙内
　　第二天他们跟着方珊宇去到生科院, 骑校内共享单车去。共享单车已经很旧了，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路上有一大片阳光直射的区域，要用工具快速通过。
　　农大本身分为三级坡度, 他们在最上一层, 第二层是各学院的院楼和教学楼, 最下面是饭堂、操场等各种公共场所，之前被淹了, 损毁比较大。校内有一条宽敞的自行车道贯穿上下, 车道名“登三岳”，又叫“下山容易上山难”, 方珊宇说他们找不到路时先去找到车道就对了。
　　方珊宇：“最最重要的是，不要乱走。外面很危险。”
　　虞群青故作诧异：“这里这么安全，没有任何天灾来袭？”
　　“可能、都被挡住了。就是、没有天灾来过，确实神奇，哈哈。”方珊宇脸色很明显不自然, 快速略过这个话题, 开始给他们介绍校内风景。
　　一进生科院就看见孙敏和林陆一在做题, 还有很多人围观。
　　孙敏自信交卷：“区区高数。”
　　“这下可以证明, 我确实是理工大那边逃过来的学生了吧？”孙敏假装没看见虞群青。
　　旁边的林陆一表情很痛苦, 他勉强写上十个“解”字，就不知道怎么往下编。
　　站在旁边的还有位神色肃穆的学生，虞群青听到别人说她就是姚琳琳, 那位主张外出的话事人。
　　昨晚寸头男说比较和善的同学他也看见了, 叫做古田, 看着就是心宽体胖的好人。
　　姚琳琳收走孙敏的卷子, 却没有马上给答复, 而是盯着林陆一让他继续写。
　　古田这边则是围着几个成年人, 看着是给他当副手的样子。
　　有两个成年人气势汹汹地要把他们分开，说要分开审问。方珊宇站在那里很尴尬，和古田交流说虞群青他们不是坏人，不需要“审问”这么严厉。
　　古田一锤定音：“一起问就行了。”
　　虞群青刚想说话，古田就看向佘鹭琅：“这位先生先开始。”
　　古田按下圆珠笔：“你们是什么关系？”
　　佘鹭琅：“室友。”
　　古田：“你们之前住上源市的哪里？”
　　这个问题没有对口供，虞群青心想问题不大。佘鹭琅回忆昨天的关键词，虽然有点奇怪，但或许是计划的一部分。他说：“……火葬场？”
　　全场似乎倒吸一口凉气。
　　虞群青补充：“火葬场旁边房子比较便宜。”
　　古田又问：“你之前做什么工作的。”
　　佘鹭琅：“替身。”
　　古田的小眼睛慢慢睁圆，火葬场的替身，是他想的那种替身吗？
　　虞群青：“是演员替身。”
　　古田半信半疑：“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的？”
　　佘鹭琅：“有人死了。”
　　旁边的人悄悄看他俩有没有影子。
　　虞群青：“心死了。”
　　佘鹭琅提醒他设定：“还有人失忆了。”
　　古田问：“这里的‘有人’，其实是个人名对吗？”
　　在旁边刷题的两位队友都不想做题了，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们一样看着虞群青和佘鹭琅。
　　虞群青：“总而言之，我们经历了种种，一直在一起，一直是亲密无间的合租舍友。”
　　佘鹭琅：“我们还一起拜了月光。”
　　拜月光是什么封建迷信行为？为什么要拜月光，他们是墓地里的吸血鬼吗？
　　……噢，白月光。
　　这下所有设定都齐了。
　　虞群青一本正经地朝古田点头。
　　古田凝思片刻，这个故事太离谱，但众所周知正常人不会这么编，所以这是真的。他详细地把故事记载下来，圆珠笔一钩，确认他们成为农大庇护所的一员。
　　佘鹭琅小声评价：“不错的计划。”
　　虞群青深表认同：“不错的演技。”
　　他们是最近最快正式入驻的人。他们跟着去到一间办公室。办公室乱糟糟的，很多被泡过又被晒硬的纸质资料，还有相机、电台等电子用具。
　　古田：“你们每天可以凭票拿最低限量的粮食。”
　　虞群青露出不满：“这么少不够我们吃。”
　　但古田似乎听习惯了：“我们有积分兑换制度。我们需要钢材，你们去外面捡可以换。或者做做工，我们会需要磨锈的人。还有……”他说出一连串工种，仿佛在这里靠劳动力就能存活。
　　虞群青回忆他在外面看到的场景，并没有重工出现的痕迹。虽然这里有以工代赈的制度，但是钢材与人力需求没有这么大，那么剩余的人怎么办？只能扒着学生讨要。尽管这个大学城阵营表面有秩序，但却如履薄冰。
　　“看上去这里很安全。”佘鹭琅提到关键处，“这里只有我们吗？”
　　“还有别的大学，对你们可不友好，别凑上去。”古田好心提醒，“至于安全，看不见危险，不就是安全。”
　　他们登记完后，古田打开办公室的门。很快一大群人围住他，说自己可怜，说自己饿。古田随口应和着，仗自己的身体优势挤出去，后面跟着一群蝗虫般的人。
　　古田确实是更好说话的一位，尤其有别的学生愤愤不平，古田还会劝架：“大家都只是想活下去罢了，能有什么错？能吃就吃吧。”
　　然而仔细一看，古田眼里并不是温和的善良，而是绝望的平静。
　　他何尝不知道庇护所的制度有漏洞？
　　可是外面的天灾太可怕了……那只怪物只是轻轻走过，就轻而易举夺取那么多同学的理智。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人类根本没有胜算！
　　不如临死前吃顿饱的呢。
　　他又同意了一位上源市幸存者的请求。
　　生科院内很快少了一大半人。虞群青说和佘鹭琅一起找钢材，远离众人视线，实则在寻找克莱因瓶的受害者到底在哪里。他们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确认。
　　被他们留下的两位队友可没有这么好运了。
　　林陆一顶着众多目光，坦然地在试卷上画小人。几笔过去，姚琳琳收走试卷。她坚定道：“你确实是来求援的大学生。”
　　她看向孙敏：“你高数居然满分，身份有待怀疑。”
　　只有理工大那边试图混进来的卧底，才会认认真真做试卷！
　　孙敏：？？？
　　他眼睁睁看着林陆一被带到办公室登记身份，自己身边却被另外的人围住进行下一□□问。
　　林陆一拼命给他使眼色：怎么办？我根本不会搜集情报！
　　孙敏没看见，在和别人据理力争高数题的三种解法。
　　林陆一不报希望地进入办公室，心想能问多少就问多少吧。
　　姚琳琳问：“你想出去吗？”
　　“当然，我家在……”林陆一顿了顿，“市中心那边。我想回去。”
　　“听说那里有个小区。”姚琳琳气质爽朗，此刻温和一笑，“如果外面安全，我们会一起去的。”
　　林陆一抱臂，坦然道：“外面永远不可能安全。”
　　姚琳琳依旧神色坚定：“会有安全的路的，我们派了人出去。”
　　林陆一想到姚琳琳这边能用的人肉眼可见的少，问道：“赞成出去的有多少人？”
　　“我们派了十六个人出去。”姚琳琳底气开始略显不足，“所以剩下的不多。”
　　他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随便开启话题，还要尽量不把自己的真实消息透露出去。
　　姚琳琳发现林陆一的常识不太像正常人水平，多问了几句。林陆一差点露出破绽，急忙问桌上的拍立得是谁。
　　姚琳琳说：“他是我们师大优秀毕业生，但他只想当个小学老师，我们都叫他师哥。”
　　林陆一将那张照片翻来覆去地看，才想起他在小学庇护所里见过这张脸。正是这个人，在桌上写了《长恨歌》、《静夜思》和“1+1”算术题，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褪去人类的智慧。
　　这个人已经被克莱因瓶袭击，如今正像头猪猡般活着，被他们绑在小学庇护所里，回去晚了还可能生死不明。
　　“你认识他？”姚琳琳敏锐地察觉到林陆一的不对劲。
　　林陆一：“呃……”
　　他不擅长撒谎，犹豫了一下直言：“我见过他。”
　　姚琳琳不自然地耸起肩膀，将脸撇去一边：“很多人见过他。”
　　林陆一重复一次：“我是在末世后看见他的。”
　　“他之前没出去过。”姚琳琳忽然提高声音，“他……前几天才领队外出的。你会不会认错了？”
　　林陆一：“那不就巧了吗？我也是昨天、呃、前几天看见的。”
　　姚琳琳像是累了很多，僵硬地问：“好吧，那你知道他们的状态如何？”
　　林陆一试图顾左言他，祈祷虞群青他们谁都好，快点出现拯救他，他不想显得在欺负人。为什么是他来告诉姚琳琳这个真相呢？
　　姚琳琳一直盯着他。他糊弄失败，直截了当地说：“他们都遇害了，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大学城千余名幸存者分裂成两个阵营。其中三百来个人以农大为基地安心种田。这三百个人中有三十人智商退化，一些人偏安一隅，另一些人祈求希望的火种或许会在外面。外出派分出了十六个壮志踌躇的年轻人，寻找广播中的小区，寻找希望。
　　而十六个人同样遭遇袭击，不声不响地止步于那所小学。
　　大学城外面的世界危险重重，他们根本活不久。
　　她熟悉的朋友们回不来了。
　　“他就不该出去。”
　　长久的死寂过去，姚琳琳终于说出这句话。
　　她双手掩面，豆大的眼泪从指缝中溢出，多日来无望的等待击溃了她的坚持：“我们就不该出去！”
　　林陆一心生不忍，却只能接受自己的无能为力。
　　如果……市中心小区能开到附近该有多好？
　　整个大学城都笼罩在压抑的氛围里。一圈高架桥的遗骸围住这片区域，就像一座囚牢。
　　到了夕阳西沉的时候，天气稍微放凉。
　　忽然一阵尖锐的哨声划破长空。
　　——“有人来抢粮啦！！”
　　从农大的望远镜看出去，密密麻麻的锥形铁器砸在大学城中央深深的沟壑之中。接着几股人跨过鸿沟，来者不善。


第36章 来袭
　　最先观测到敌方来袭的是文科院楼的学生们, 他们赶紧利用无线电播报全校。农大学子瞬间乱作一团。在混乱之中，来到计科院楼的虞群青，终于验证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想。
　　他从一楼的窗户看进去, 里面是一个个被拴着的肥胖人士。“他们”眼睛发黄, 舌头肥大, 诸多体态特征明显是被克莱因瓶攻击过的后遗症。
　　天灾早已来过！大学城根本不安全！
　　然而农大一直向外来者隐瞒他们已被袭击过的事实，试图遗忘这件事, 假装大学城内还是安全的, 心安理得地待在这虚假的避风港里。
　　关押肥胖人士的教室内，方珊宇拖着一个大桶来到最前头, 给他们一个个打饭。饭是一小坨蔬菜糊糊，失去智慧的人一口就吃完了，喉咙发出不满的呼呼声。方珊宇红着眼睛，继续分菜，还要制止他们不去抢别人的菜。
　　当听到尖锐的敌袭哨声时, 她心头浮现一个想法, 终于解脱了。
　　如果眼前这群人可以死在对面那群人手里, 他们的粮食就会富足一点。如果能吃的人口少一个, 那么每个人吃到的都会多一点。
　　明明面前都是她的昔日同学, 但当对方褪去文明的痕迹、浑身肥大不复往日面容时，对方身为“人”的概念也在她心里渐渐消失。
　　她心中的道德枷锁一步步松动。这座高架桥围成的大学乌托邦，终于即将到达道德奔溃的地步。
　　虞群青在窗外给佘鹭琅打手势。
　　大学城内这群克莱因瓶的受害者状态明显比小学的好许多, 肢体末端没有发胖到涨红甚至长出肥胖纹的程度。他们遇害时间在前, 却比小学的遇害者状态要好。大学城内一定有什么东西可以抑制这群人的症状甚至使他们恢复正常。
　　大学城和小学庇护所的环境都比较简陋, 唯一不同的, 是关押受害者的上面楼层, 正响起计科院学生们关于无线电的谈论声。
　　是声音。
　　关于知识的讨论声。
　　可以缓解甚至抵抗克莱因瓶攻击的关键。
　　佘鹭琅指指耳朵, 表示自己明白了。
　　虞群青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总算有了应对克莱因瓶的基本计划，开始琢磨着怎么把大学城的人才和事物都带回小区。这么多新鲜血液在这，不薅白不薅。
　　“叮咚！H级天灾资料-克莱因瓶，收集进度50%，已存入重点监测名单，设定为对游戏不友好单位。”
　　“好久不见。”虞群青原本关闭了系统大多数的提示声，比如企鹅农场生长值已经满快点摘取。突然听见别的还有点不习惯。他问：“你是不是又要闭服更新了？”
　　他早摸清套路，这个系统一搜集到点什么就要更新。
　　系统：“您好！感谢您对系统更新频率的建议，系统会仔细考虑呢。本系统这次是来发放奖励的。”
　　虞群青接受邮件，里面是一个游戏种子：旅行喵喵（内测版）。
　　“一款慢养成陪伴类游戏，温暖都市男女孤独的心。目前有空余的游戏槽，请问玩家是否下载？”
　　虞群青沉思片刻，对佘鹭琅说：“我们去拿回藏起来的武器。我有个计划，用武力逼迫这群人自己走出学校，再全部引导带回小区，怎么样？”
　　另一边他对系统说：“谢谢，我已经想明白，能用武力快速解决的事不要用外挂。”
　　上次的《水果忍者》，他可是足足玩了四局，效率奇低无比，够下场对轰四回合了！
　　系统发出警报声：“玩家不玩游戏，本系统就没有存在意义！警报哔哔哔——”吵得虞群青头疼。
　　身边的佘鹭琅隐晦地关心：“你脸色不太好看。”
　　虞群青咬牙切齿：“我在找投诉按钮……”
　　佘鹭琅想了想，眉头紧皱地用手轻轻触碰虞群青的额头，感受那里的温度，猜测虞群青是不是因为中暑变傻了一点。
　　指腹在额间轻点的瞬间，虞群青瞪大双眼，下意识躲开对方的触碰。佘鹭琅手悬在半空，但脸上也不显尴尬。同时双眼正直无比，仿佛只是在做再正常不过的动作。
　　——好朋友之间摸额头量体温怎么了？
　　他是不是反应太过激烈了？
　　对于副队的事，虞群青总是很擅长说服自己。他自己对佘鹭琅有种不易察觉的包容，也许是前世拖累对方死在一起的愧疚，也许是经年累月的信任，或者其他……虞群青说服自我完毕，马上觉得自己躲避的动作不妥，担心佘鹭琅觉得尴尬，反手握住佘鹭琅的手腕，整个拍在额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佘鹭琅：……
　　虞群青强装镇定道：“我没发烧。”
　　佘鹭琅收回手，虞群青抓着他手腕好一会才放开，两个人的指尖有片刻的交缠。佘鹭琅的指尖悄悄在掌心摩挲，面不改色地表示自己只是关心同伴的体温。
　　虞群青也为副队找到完美借口：因为副队现在是个大好人，会伸手替同伴量体温真是太正常了！换做别人也会这样吧！
　　系统不再强硬要求虞群青玩游戏，而是发出声明：“叮咚！精神力达到标准。”
　　“您的游戏好友佘鹭琅（实名用户）遇到游戏难题，快来帮助他吧！”
　　“获得临时游戏槽x1，游戏种子-贪吃蛇（限时版）x1。祝您游戏愉快。”
　　虞群青立刻询问：“佘鹭琅的游戏难题是什么。”跟他在一起的副队在烦恼什么呢？
　　系统答：“您的好友佘鹭琅在担心同伴虞群青的安全。”
　　虞群青心神一顿，试探道：“因为他是实名用户，所以标准放松吗？”
　　上一次，他接到的游戏难题来自孙敏。孙敏是个好孩子，提供了《水果忍者》副本，希望实验体得到救助。游戏说明书解释，能分享的游戏难题需要游戏玩家全身心地关注，精神力标准是有门槛的。
　　系统答：“本系统对于精神力的判断是统一的。他对此难题的精神力确实已经达到标准。”
　　哦……
　　副队的真实想法竟然是这样。
　　佘鹭琅不仅是因为好心，而是因为关心虞群青的安危，胜过他人对实验体的同情。他仅仅会对虞群青这样做罢了。
　　脑海中，虞群青不自觉按了下载键，游戏《贪吃蛇》进度从0%开始变化。
　　现实里，虞群青面上不显异样，只是看向佘鹭琅的眼里多了几分心虚。他说：“我们计划照旧，不把这里的墙毁掉，学生们不是死于内斗就是死于外患。现在我们去找林陆一他们。”
　　佘鹭琅：“好。”
　　虞群青忍不住道：“路上保护好自己比较重要。”他其实不需要那么多担心。
　　佘鹭琅眼眸似有微波泛起：“你也是。”
　　他们来到一片较空旷的地方，系统出声提醒：“游戏-贪吃蛇，100%下载完毕。下载环境已安装完毕。游戏开放时间：2小时。祝您游戏愉快！”
　　虞群青不想对佘鹭琅隐瞒太多，因此展开手心，上面躺着一条由马赛克组成的小蛇。
　　在系统说明里，每个人的能借出的游戏和本身异能有关。所以游戏《贪吃蛇》其实源自佘鹭琅自身的异能。
　　佘鹭琅之所以外号为“蛇鹭狼”，不仅因为性格与名字谐音，而是他真的能变化成这三种动物。
　　只是佘鹭琅最喜欢鸟类，把其他两种形态藏得死死的。这辈子虞群青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对佘鹭琅说：“我们要让它长大。”
　　然后让这群在乌托邦待太久的学生，这群自甘堕落成为吸血蝗虫的幸存者，通通自愿走向他设定好的路。
　　另一方面，林陆一和孙敏正夺命狂奔。
　　“你们两个居然是认识的！你们果然是卧底！”农大学子跟在他们身后跑得气喘吁吁。
　　林陆一骂声脏话：“我要是卧底我早投诚了，跟你们跑干什么！”
　　孙敏大喊：“左边！”
　　逃跑的众人统一向右转。下一秒左边文院院楼的墙壁被打破，一道黑色的“通道”正不断涌动。若从上方看，那是一条穿梭在农大院楼的巨蛇，尾巴刚刚从农大食堂抽出来。而巨蛇的上方，镶嵌着人形半身。已看不出原本模样，他表情多变，时而在大笑自己新获得的力量，时而在哭丧自己要被某种东西吞噬。
　　“这是什么怪物啊！”
　　“我们不能跑去实验田那里！怪物会把我们的粮食都毁掉的！”
　　“这居然是LV2？”林陆一想不通，“和我们的LV2也差太多了吧！”他们队的LV2，好歹四肢健全能打能跳。
　　“喂！我们的LV2黑蛇不能控制吗？”
　　进攻方那边同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齐会长脸色发白，试图隐在人群中。但有人揪出他来问：怎么回事，他们的好同学突然不理他们了？要是能灭了农大最好，可要牵连到他们一切都不美妙了。
　　作为进攻方的队伍乱糟糟，而冬常心缀在队伍后方捡垃圾。
　　她的异能置换出锥形后，要一个个把小锥形捡回来方便下一次弹出，真的好麻烦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节日也要注意各种安全哦！


第37章 逃亡（上）
　　贪吃蛇是一款经典老游戏, 玩家控制方块蛇的移动方向。当方块蛇碰到食物时身体会变长，碰壁或者碰到自己会死亡。方块蛇不断膨胀，最终把游戏格子都塞满。
　　系统出品的贪吃蛇中, 则是把“其它蛇”当做食物, 只要拦腰截断就能把对象像素化。反之被同等大小的“蛇”碰到游戏就会结束。
　　对于“蛇”的判定很宽松, 长得像就行。
　　虞群青将马赛克蛇放在地上。平面感十足的小蛇直直地往前冲。
　　“这种F级天灾我只在庇护所的资料里见过，生活在雨林地带。它身上没有辐射。”佘鹭琅指出事实, 语气惯常的冷淡却不含质疑, “我等你解释。”
　　虞群青：“其实是因为一些超自然力量……”
　　佘鹭琅：“我们都有超自然力量。这是你异能的效果？”
　　他能理解，上辈子虞群青的异能就总弄出奇奇怪怪的效果, 以致于庇护所要出动城级陷阱来抓捕他。
　　虞群青哑言，他好像触及了一直不想回忆的某个方面，大脑为了保护自身，特意筑起高墙为其遮掩。
　　虞群青干脆问系统：“你是我的异能吗？”他其实是双异能？那他应该因为辐射变异过多，而自动丧失人权。
　　系统也很干脆：“当然不。”
　　系统：“是玩家在给我供电哦！本系统非常感谢玩家的异能！”
　　虞群青发觉不对：“我一直升不了级是因为你。”
　　“警报！警报！”系统语速一转, “玩家的初级方块蛇有碰撞到‘其它蛇’的风险！”
　　虽然很多东西有待审问, 但目前还是和生存最重要。虞群青注意力转移回地上直挺挺的小蛇, 它仅一臂长, 就要撞上比它粗壮的小树。
　　小树光秃秃的, 棕色的树干矗立在大地上，是广义“蛇”。
　　虞群青连忙让它掉头。方块蛇走出一个完美直角。
　　他折了个小树枝，扔在方块蛇面前。
　　方块蛇将小树枝装成满地的像素块。虞群青再指挥它掉转方向, 把像素块吃干净。方块蛇因此变大了些许。
　　感觉要升级成能吓唬他人的样子还是有点距离。
　　虞群青心道要耐心, 得等这群幸存者打起来, 再出现效果才最好。
　　他和佘鹭琅解释自己的计划。忽然不远处黑蛇直起身, 足足有两层楼那么高, 最顶端长者人形半身。已经七窍流血, 一动不动像颗僵硬的小草。下半身粗壮的蛇身与人体格格不入，仿佛一只蠕虫嵌进人体。
　　黑蛇进化LV2异能者失败，全新的G级天灾顷刻孵化出来。
　　它停顿半会，突然蛇躯像波浪一样左右摇摆，以雷霆之力把周围的建筑连同人都扫飞。建筑轰隆坍塌，碎石乱飞。虞群青让方块蛇吃掉那些小石头，一步步慢慢长大。
　　黑蛇趴上农大宽敞的自行车道，就要游上去。忽然一群黑鸟扑面而来，直接将它掀翻。黑蛇翻滚一圈，身上伤不多，但又迷失方向，开始在当前地区抓人吃。黑鸟隐入山野消失不见。
　　佘鹭琅一直盯着这片区域，确保黑蛇不会脱离计划。
　　但保护他人，可不在他们的计划内……
　　农大的学生有半数是异能者，但都对异能使用不熟悉。他们四下逃开，一位学生紧急领悟到自己“绝对平衡”的用法，踩上高墙瞬间健步如飞。
　　上源市来的幸存者手上只有少许灾石，根本不够锐化武器。普通钢棍打在蛇身上，就好像打在铜墙铁壁。
　　寸头男也拿起武器保卫校园。他惶然地看见同伴纷纷落败，黑蛇却一点伤痕都没留下，顿时两股战战，手上武器滑得握不住。他大叫一声，回头往试验田那里冲。农大的粮食能薅一把就薅一把，不敢离开的是这群学生，他为了活下去可以远走高飞。
　　方珊宇在的计科院离文院有些距离，她站在失去智慧的同伴面前，面露挣扎。她听见建筑坍塌的声音越来越近，忽然做出决定。她冲下去把所有桎梏住受害者们的铁索都解开，然后推他们出大门。她身形娇小，在肿胀的身躯中宛如螳臂当车。
　　她推了最后一个人出门，退化的学生跌跌撞撞地走出计科院。
　　“快跑啊！”方珊宇飞奔而出冲他们大喊，“我也要跑了……我不会再管你们了……”
　　试验田，几名学生正在转移重要经济作物的小苗。
　　“古田呢？姚琳琳呢？”他们大喊这两位负责人的名字，“我们要转移去哪所大学讨论出来没？去隔壁的师范吗？”
　　“师范大学没有储存条件……”
　　“黑蛇在下面挡着，我们根本出不去啊！”
　　有人激动地说：“分散走总会走出去。上次那只猫来袭击时我们不是就这样成功逃脱了吗！总可以有人活着……然后天灾就会、就会离开。我们再回来，在这里安全地住下。”
　　说到最后这名同学也有些奔溃，他们很清楚一点，大学城庇护所可能不再安全。他们要离开吗？离开待了四个月的安全之地，犹如游子终需向母亲告别。
　　“吵什么！”姚琳琳总算出现，她满身枝叶，是林陆一为了把她送上来而遗落的碎屑。众人一看她就心中大定，忙问接下来怎么办。
　　姚琳琳：“还有一处地方有培养条件。我们去把对面的理工大占为己有！理工大绝对有足够的实验环境。”
　　众人一愣，然后称赞她实在是个很有魄力的领导，她平时虽然比起古田有些不讨喜，但关键时刻人们就会依赖她的强硬。何况偷家对面这个想法虽然有些困难，但比离开大学庇护所好接受多了。
　　有人问：“古田呢？”
　　姚琳琳脸色沉痛：“说了些丧气话，不肯走。”
　　为了讨好姚琳琳，众人立刻见风使舵说平时古田那种守成的思想就是不靠谱，遇见危机连腿都迈不开。
　　“有这闲工夫不如抓紧时间转移。”姚琳琳黑脸道。只是她内心同样忧心忡忡，她记起古田临别时说的话……
　　理工大，就真的安全吗？
　　虞群青这边，方块蛇已经长大成三米长的方块巨蟒。越长大它的卡通特征就越强，看起来向二次元入侵三次元的产物。
　　黑蛇往这边涌来，方块巨蛇还没成长到能对抗黑蛇的地步。虞群青让它往后走。自己则掏出复合弓，瞄准器对准黑蛇。
　　他的箭矢经过特别改造，尖端撒上导电性强的金属粉末，同时绑上尖锐的灾石增强穿透性。
　　箭矢离手，破开数道旋转的气旋，闪烁的金属粉末随风飘动，旋转地穿刺进黑蛇坚硬的皮肤内。一道蓝色的高压电圈从伤口炸开，犹如一场白日焰火，巨大的黑蛇被冲击力撞得侧翻过去。
　　黑蛇晃晃上半身翻过来，显然没收到致命伤害。G级天灾相较F级，除了体型更大以外，还有特别的技能。黑蛇翻过身后，突然奋力抬起上半身，整个大学城校区尽收眼底。然后它猛击地面，长长的躯体如波浪般有节奏地敲击。
　　瞬间地动山摇，众人都站不稳，教学楼纷纷斜移坍塌。
　　躲过一块飞溅的石头，虞群青心道这玩意不受控性极大，不如尽快解决喂给他的小蛇。
　　佘鹭琅微微侧身躲过另一块尖锐物的弹射，与虞群青对视一眼，挥手化作白鹭去找他们的队友。他信任伙伴们的能力，如果他们出手应该不至于闹这么大，除非林陆一他们被什么绊住了。
　　虞群青扛起弓箱独自向黑蛇那边移动。
　　越往黑蛇方向移动震感越明显，地面裂开道道沟壑。他遇见一群仓皇失措逃跑的学生，看起来是对面医药大学的人。齐会长在其中惊恐地看见逆行的虞群青，愣神一会后连忙继续逃跑。
　　虞群青没有多加理会，而是尽力在摇晃的地面上站稳，然后拿出一支特制超重量弓矢，还拿出一块宝石般的绿色灾石。
　　灾石来自树囚蝇王，手感水润。他轻轻地用灾石往箭身上一擦，三指粗的金属立刻发热，箭头刀面瞬间流光溢彩，宛若铺上一层碎钻。他再多擦几层，弓箭本身的钢铁颜色并没有变，但随着光源角度的变化，红绿相间的闪光几乎迷住人眼。若在空中挥舞，划过的光痕仿佛在使用魔法。
　　这就是顶级灾石的实力。与此同时拳头大小的灾石已被消耗出一个明显的缺口。原本三指粗的箭矢也因为反应而瘦削了许多，处于刚好能发射出去的重量。
　　虞群青在心里精打细算，如果能干掉这只黑蛇，那半块G级灾石能换来一整块G级灾石，不亏。
　　因此就在黑蛇的活动稍微停歇的时刻，一支带着锁链的铁箭灼烧它的表面皮肤，贯穿紫色的血肉，从另一端突破鳞片而出，直直插进年代久远的石碑上。
　　黑蛇被一条细细的锁链横穿腹部。
　　它生命力顽强，被激怒般扭动身躯。那不堪受击的小铁索差点被扭断。但千钧一发之际，另一条锁链自斜方直入，带出一路长长的血液。
　　虞群青每次外出带着的弓箱可不仅仅是装弓箭。
　　十六道铁索横穿黑蛇的身躯，铁索如刀，定住黑蛇叫它不得动弹，让它彻底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黑蛇无法挣脱，痛苦万分。它前端是半人形，此刻忽然活了过来，不断朝虞群青鞠躬，似在求饶。
　　可惜虞群青最不害怕道德责难。他从废墟中走出，按住一条锁链，莹蓝的电光瞬间炸开。如天降神罚，千千万万碎裂的肉屑如雨幕落下，只留下中间焦黑的主干。
　　他挖出黑色的灾石，从血色地狱中踏步走开。
　　齐会长一直躲在暗处，他们根本跑不远，因而目睹了虞群青全程操作，直到最后被血肉糊脸。虞群青在他们眼前经过，脚步声踩在他们心上，几乎捏紧了他们的心脏。
　　“结、结束了？”
　　他们想庆祝自己劫后余生，但没有力气站起来。
　　他们不知道，虞群青在招呼自己的方块蛇掉头回来。
　　另一边，佘鹭琅总算知道他们两名优秀队员被什么缠住了。
　　林陆一、孙敏和冬常心正打成一片。
　　物理意义上的。


第38章 逃亡（下）
　　冬常心如无头苍蝇一样在农大校园内乱走, 她迷路了。恰好黑蛇暴走，她珍惜小命，只想躲得远远的, 结果被卷入一场混战中。
　　林陆一气势汹汹地拦住想带着粮食逃跑的上源市幸存者们：“那不是你们的东西！”
　　上源市幸存者毫不含糊, 从实验室偷来一瓶盐酸, 他们直接泼出去。孙敏赶来支援，一群人就互殴起来, 当上源市幸存者全部趴下时, 场上站着的只剩下林陆一、孙敏和冬常心。
　　冬常心见他们脸生，马上明白对方是敌方阵营的, 而那条黑蛇是她的阵营带来的！他们天然对立，一对二不划算赶紧跑！冬常心立刻心虚地转头离开。
　　她跑得这么快，林陆一就觉得她不对劲，没问题跑什么跑？他跟着追过去。孙敏试图联系虞群青他们，见林陆一跑了也在后面追。
　　被追到一个死角, 冬常心忽然转身, 朝他们洒出一把塑料渣子。塑料渣子都是小小的锥形, 多用于发卡和衣服的装饰。
　　林陆一下意识挡了挡。后面的孙敏认出她：“你就是那个投掷手！”
　　冬常心：“大家冷静一下, 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你们身上都要被扎出洞来。”
　　林陆一仗着自己异能不灭：“尽可试试！”
　　孙敏提醒他：“先把她扔的东西弄出来！”
　　“你们两个身上都被我锁定了。”冬常心掌心贴在墙上，因为建筑损毁，这面墙很像一个大锥形。她语气沉着, “一个人身上有23颗, 一个人身上有9颗。我能力的移动速度比子弹还快, 是谁不敢赌？”
　　林陆一哪知道身上有几颗, 他光是跳一跳就把不知几颗的数量抖出去。他看向孙敏, 孙敏也不知道那9颗是怎么扔到他身上的。
　　“你放下武器！”林陆一挡在孙敏面前, “不然看我再生的速度快还是你快！”
　　“不能冒险。”孙敏抖抖自己的衣服，皮肤上似乎感觉到一些微小的冰凉物体滚过，可他身上还有多少颗玻璃渣子呢？
　　“先吃这招吧！”冬常心从裤兜扔出不知名金属。她说得没错，但凡她“锥形置换”的物品都可以达到700米每秒，相当于步/枪的子/弹。在这个速度下，就算是馒头也能伤人。
　　金属在高速移动下发出刺眼的白光。林陆一感到眼球一阵疼痛，他拉着孙敏往后跑。孙敏赌敌方的子弹不会转弯，当即卧倒。眨眼间闪烁的金属来到林陆一面前，他躲闪不及，只生出前臂挡住脸部。
　　手臂上传来一阵灼热。眼前的白光渐渐消去。林陆一呆呆地放下手，查看自己的伤势。
　　好像可以很快痊愈的样子……
　　他们被耍了！
　　孙敏很快推理清楚：哪怕扔出的初始速度很快，但冬常心扔出的金属燃点较低，早在半空燃烧殆尽。她身上根本没有好的弹药。
　　而眼前早就空无一人，冬常心跑了！
　　林陆一不明白原理，只知道自己很狼狈，他握拳：“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孙敏无语：“不要做出这种无能狂怒的宣言。”
　　等他们远去，一旁的垃圾桶桶盖被顶开。冬常心猫猫怂怂地探出头，确认四下无人再爬出来，终于骗过敌方阵营，她果然无敌大聪明。
　　然后一抬头，佘鹭琅站在她面前。
　　“鬼啊！”冬常心大惊失色，翻到一半把筒撞翻了，滴溜溜转得像个陀螺。
　　佘鹭琅莫名有种想叹气的冲动，虽然重生很好，虽然找回前队友很好，明明是双倍的幸运，但当他们一个个重聚，领头的那一位还特别爱搞事时，身为副队那种心累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把垃圾桶摆正，再把僵硬的冬常心拎出来。“不许跑。”他像一个邪恶又貌美的大反派，低声叮嘱道。冬常心拼命点头。
　　“鬼啊！！！”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竟然是林陆一和孙敏。他们居然掉头跑回来了，还跑得极快。
　　“这里有第二条蛇！”孙敏看见佘鹭琅，连忙大喊提醒道，“它、它把树都撞碎了，一块块的！”
　　“长得还特别丑。”林陆一跟着补充，“无敌丑！它甚至没有眼睛！”
　　冬常心听到描述浑身更加僵硬，她最害怕这种长条又不是毛茸茸的生物。
　　林陆一看到冬常心，目标立刻转移：“你你你！你把孙敏身上的东西弄走！”
　　“我骗你们的。”佘鹭琅看起来就很强，还跟他们一伙，冬常心不敢造次。她坦然承认：“其实我近视。十米外人畜不分那种，根本不知道有没有扔中。”
　　林陆一看起来很受伤，他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
　　建筑坍塌声由远至近，佘鹭琅刚想解释。“它来了！”孙敏立刻拽起悲伤的林陆一拔腿就跑。遇西冬常心按捺不住，她真的超害怕蛇类，她瞥了一眼佘鹭琅，转身跟孙敏他们一起跑。
　　“我们可以去农大车道。”冬常心和孙敏并排，贴心地指路。
　　“她是个骗子！”林陆一拒绝听她的意见，可惜抗议无效。他们仨被迫一起亡命天涯。
　　佘鹭琅停在原地欲言又止。
　　最近一面墙被撞个粉碎，一块块乐高似的碎块倒在地上。灰尘中一个正方形的纯色无脸蛇头冲出来，在不知名的微操之下完成一个缝隙极小的180°掉头，把碎块吃干抹净。
　　方块蛇继续往前爬行。
　　盘腿坐在蛇身上，还顶着一把破伞的虞群青很快来到佘鹭琅面前。
　　“看起来他们相处不错。也许我们队要有新成员了。”虞群青惆怅，他还想好好打个招呼呢，“但他们怎么跑这么快？”
　　佘鹭琅面无表情：“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虞群青：？
　　逃命三人组很快来到最高的试验田，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土地上还出现明显的坑洞。冬常心蹲下来拔走一株土豆，孙敏问她在干什么，她答想带回去煮菜，最近都是吃肉，营养严重不均衡。
　　“你难道还想在这住？”林陆一问她。
　　冬常心无法点头，可她想到不能行动的越同学，心里便生起坚定。她站起来：“我要走了，我要回去！”
　　同样想回去的还有齐会长他们，他们休息了一会，商量着计划失败，不如回去从长再议。尽管黑蛇破坏了很多东西，可碎掉的镜子黏起来还能继续用，何况是生活。过个一天、一周、一月，危机的痕迹就会被遗忘。
　　“回我们的医药大学，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对啊我们和兔子都生出感情来。农大地方被破坏那么多，肯定后面的发展比不过我们。”
　　众人纷纷附和。他们一撅一拐地向夕阳的方向离开，当红日沉下再度升起的时刻，这里又会是安全无忧、仅有两方阵营小打小闹的大学城庇护所。
　　比他们先走一步的是农大的搬家派。
　　姚琳琳抱着苗种，艰难地跨过一个深深的鸿沟。农大就在他们身后，黑蛇肆虐的声音忽然停住。但他们不敢回头看，前方才是新生活。他们扔下了太多东西，救助的上源市幸存者，不愿离开的同学们，被克莱因瓶袭击的受害者……他们没有办法停下！
　　理工大的大门近在眼前，它的标志是不规则几何的大门，十分有设计感。众人纷纷松一口气，畅享以后的生活。
　　“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庇护所。”姚琳琳如此说道，可她不安的心情越来越大。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一位同学问道 ，“什么东西塌了？黑蛇过来了吗？”
　　不知谁高喊一句“快进入理工大”，大家扛着一麻袋的物资冲进理工大。他们左侧传来轰隆的建筑倒塌声，不知名的庞然巨物在摧毁熟知的一切，一点点毁灭他们的希望。
　　地面开始小幅度的震动，他们前进的步伐不稳。声音越来越近，终于有人忍不住回头看——
　　这一定是被神明抛弃的人间。
　　不然怎么会容许这样的怪物诞生？
　　祂是标准的长方体，每一处直角都恰到好处，漫长的身躯仿佛没有圆润这个概念。夕阳下祂的影子被拉得很漫长，阴影蔓延到他们脸上，逐步遮住所有刺眼的光晕。祂仿佛一架飞驰而过的火车。再坚硬的钢筋水泥在祂面前不过是纸糊障碍。祂所到之处，物品通通变成神秘的方块，人类熟知的物理法则在祂眼里不过是笑话。
　　祂改变一切、同化一切，
　　巨岳一样的身躯要追上他们了！
　　“跑！”学生撕心裂肺地喊，“快跑！”
　　他们往侧边躲去，有人摔倒在地。方块蛇没有理睬他们，祂并不在意渺小的人类。祂长驱直入，将理工大的大门撞个粉碎。
　　碎裂的方块纷纷落下，就像他们破灭的希望。
　　他们必须正视，从克莱因瓶入侵大学城开始，到黑蛇诞生，现在不可名状之蛇扫除一切……大学城已经不再是他们安全温暖的庇护所……
　　逼仄的氛围里，他们无意义地嚎叫起来，想把身上的压力通通卸掉。在末世里活着，只是为了活着，就要忍耐生命中种种不幸。蛇躯在他们身边经过，红日悬在蛇躯之上，无情地见证这个小小行星的末日。
　　方块蛇突然180°掉头，它再次朝他们来了！
　　“我们还是要逃……”手脚无力的他们相互搀扶，他们茫然无比，却不得不迈开步伐。生物最原始的生存本能支撑他们走下去。
　　“……走远一点，再走远一点就好了。”
　　隔壁是财经大学，身后的巨蛇只比他们慢一步。祂撞向最高的中心教学楼，如共工怒触不周山。巨蛇越长越巨大，渐渐已经有三层楼高，身躯也越来越长。
　　江北护理大学被一分为二。工程大学的持斧者雕塑不复存在。美院空荡荡的文化长廊被碎石淹没。方块越堆越满，从天空俯瞰，仿佛神话的中庭之蛇挤满人间。
　　到最后逃跑已成为本能。他们逃到医药大学，农大阵营的姚琳琳看见身负重伤敌方阵营代表齐会长，还有抢粮逃跑的上源市幸存者。最远处是刚刚来到这里的冬常心和林陆一他们。
　　“是不是你们干的！”齐会长率先发难，黑蛇明明被解决，怎么还多一个怪物？大学城本应该安全！
　　学生有气无力地说：“其实这不是第一次天灾来袭了……之前克莱因瓶就来过。”
　　“什么！难道是从我们那边的缝隙窜进来的？”医药大学的学生意识到了漏洞。
　　双方面面相觑，终于明白真相：这个庇护所，从来没有安全过。周围的高架桥一直有缝隙，天灾一直可以随意进出，他们活到现在不过是概率原因。
　　是他们一直自欺欺人……
　　真相一层层揭开，现实鲜血淋漓，但一切暴露在阳光之下，似乎就没有更糟糕的未来了。
　　“有缝隙……就代表我们还有出路。”姚琳琳全身战栗，说这个众人一直逃避的想法，“我们可以走出大学城！”
　　齐会长犹如墙头草跟着附和：“对对，我们，我们也走！”
　　“你走了，被留下的同学怎么办？”冬常心突兀地出声。齐会长面露恐慌，喊：“我能怎么办！是他们不幸！”
　　上源市幸存者也赞同要跑，他们跟着这群学生或许还能分一杯羹。他们出声支援齐会长，聚集在齐会长身边。齐会长便有了安全感，说话底气更足：“你难道想拦住我们这么多人吗！”
　　“我不在乎你们有多少人。”冬常心挡在所有人的去路，愤怒的火焰灼烧她的内心。他们怎么敢抛下越同学？如果不是当初被他们伤到了越同学的腿，越同学早和她一起跑了！
　　大家只想逃，不想打架。好多人挤过来，冬常心像河流中的小石头，看似很渺小，却生生将人流分成两半。混战之下，孙敏拉住她：“你先去救人！”
　　冬常心突兀醒过来，逆着人群向医药大学的宿舍楼跑去。她的越同学还在上面！
　　可是巨蛇前进的速度已经比他们所有都快。祂冲向医药大学的宿舍楼，眨眼间建筑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中间裂出一个豁口，数张宿舍床借着惯性飞出去。借着豁口扩大，露出尖刺般的钢筋，建筑已经被拦腰折断。下一秒整栋建筑分崩离析，小方块如同泄洪般向四下散开。
　　方块倾塌的间隙中，冬常心看见熟悉的人影坠在半空。她伸出手去，可惜离得太远，数十米的距离足够她们阴阳分离。
　　悲恸的呐喊堵在心口。在这时间被拉得极度漫长的瞬间，一群白鹭出现，自半空飞过，眨眼间来到她面前。
　　越同学的身影也突然在眼前放大数十倍，然后满当当地落入她怀中。
　　她俩就地滚了几圈，被林陆一用藤蔓从大量的方块中捞出来。
　　邪恶貌美大反派出现在她身后，说：“这一次赶上了。”
　　他眼眸低垂，和这里紧张的氛围格格不入。他对冬常心说：“想复仇的话，等你们亲自走出去。”
　　然后又对孙敏他们道：“下次听完我说话再跑。这个虞群青真是的……”
　　“什么？”孙敏一惊，“难道这一切都和虞大哥有关吗！”
　　佘鹭琅抱臂：“你们自己问他。”
　　此时，虞群青在农大四处找人，终于在地理学院院楼找到以古田为首的放弃抵抗派，还有许多克莱因瓶的受害者。他们确实在末世中保持着懦弱的善良，哪怕危机关头也没有放弃伙伴。
　　古田认出他来：“你是那个住在火葬场的人……”
　　“能不能别提这个。”虞群青叹气，“你们怎么吓都不跑，我很难办。”
　　古田困惑：“我们没有反抗能力。”结果他被虞群青拉起来，他好歹是大吨位选手，但虞群青提他像拎个小崽子似的。
　　虞群青把他们带出院楼，外面巨蛇如墙，横亘在整个大学城。到处都是废墟，情况极度惨烈。但方块蛇只会吃“其他蛇”，而有手有脚的人类不配称为蛇，大部分人受伤都是因为意外或者混乱的斗殴。同时虞群青避开那些可能含有重要资料的地方，毕竟以后还会用到。
　　虞群青拍拍他：“会消失的，只要你们肯走出去。”
　　古田看向前方。
　　方块蛇已经十分巨大，它不得已撞向大学城外围的高架桥废墟。将它们变成白色的小方块。
　　祂沿着高架桥的废墟一路吞食，漫长的身躯好似大学城新的围墙。
　　就在即将头尾相碰的瞬间，虞群青命令它掉头。
　　“叮咚，距离游戏‘贪吃蛇’结束还有15分钟。请玩家抓紧时间体验！”
　　方块蛇抽身离开。古田眼前不再有巨蛇的身躯，不再有高架桥的废墟……所有能称之为屏障的东西通通消失不见。古田的心空荡荡的，看向残垣断壁，灰尘中隐现远方枯黄干涸的山。
　　大学城向外界坦然露出它的真面目，无声地拒绝怀中游子的停留。
　　古田明白，没有地形守护，他们只剩下离开这个选项。
　　他们要去哪里呢？
　　“叮咚，距离游戏‘贪吃蛇’结束还有10分钟。请到时候游戏将强制结束。”
　　——在系统的倒计时声中，方块蛇正以120千米每小时的速度闯进城市，从大学城处拖拽出一个宽敞的通道。
　　——目标：市中心小区。
　　第


第39章 未来的可能
　　若在地图上看, 江北市和上源市的交界处，好似有孩童用白色蜡笔随意一画，无数建筑顷刻消失, 笔势指向江北市市中心。
　　方块蛇从灌满黄泥的居民楼中驶过, 撞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通道。隐藏的天灾们犹如被大锤砸了一样弹开。
　　祂穿行干涸的镇马河, 行走的轨迹恰好与河床上遗落的火车轨道相近。
　　“叮咚，游戏剩余时间8分钟。”
　　祂路过皮革商业城、制衣工厂、石材批发市场, 身后拖拽出一道长长的通道。因为过快的速度, 飞沙走石在它两侧扬起，过后形成一片奇异的真空带。潜藏在各处的幸存者无一不感觉到这动静, 他们惊恐地探出头，只见眼前天降黑箱，双眼看不见来处、亦不知去处。
　　“游戏剩余时间3分钟。”
　　小区内的人首先感觉到地面在震动。
　　紧接着有外出的队伍狂奔回来，招呼大家：“抄家伙！有天灾进攻了！”他们大部分本就有和天灾对抗的经验，知道失去小区, 他们将没有后路。因此闻声便把自己最好的武器和灾石带上。
　　驻守在咖啡厅的060更是扬起双尾, 她很喜欢这份工作, 她不能失去它！双尾闪烁着诡异的微光, 众人只觉心上添了一把火, 无尽的热血就要冲破肌肉。
　　巨鳄慢吞吞地爬出来，身后跟着6只鳄鱼小弟。
　　“游戏剩余时间1分钟，倒计时, 58、57——”
　　鳄鱼爬到小区门口, 喧闹的人群既惊又惧, 如同摩西分海般为它让出路来。
　　他们看见来袭的天灾！如此可怖、带着凛冽的风与烈阳的余温, 踏破一切不平直直冲来！
　　可鳄鱼不紧不慢, 连它身后的小弟们也慢慢悠悠, 仿佛只是一次晚餐吃太饱所以下楼消食的散步，从姿态到心态都做足了对敌人的蔑视。
　　“10、9、8——”
　　鳄鱼的长吻伸出小区大门，外面还是很热，它皱紧脖子的皮肤，一点一点移回来。门口的路有些窄，它要小心翼翼的才能不被卡住。
　　“5、4、3、2——”
　　方块蛇眨眼间已行至眼前，高速运动带来的压强差几乎要把人吸走，连南边农场的作物都忍不住为它倾腰。
　　而鳄鱼此时，张大嘴，对着方块蛇打了一个满分呵欠。
　　“1，游戏结束，感谢您的游玩！”
　　轰！偌大的方块蛇眨眼无影无踪，好像有无形的排山倒海之力将其抹去。同时这股力量举重若轻，众人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外泄的能量。只留清风徐来，残阳似血。
　　众人大气不敢出，他们看着鳄鱼转身去喷泉区冲浪，仿佛刚刚真的只是打了一个呵欠。6位鳄鱼小弟爬来爬去，决定趁虞群青不注意将美丽的草坪打滚成泥沼。
　　“通、通道那边是什么？”
　　大道两侧，一些藏在狭窄居所的幸存者犹豫地顺着大道走。他们看见无名之蛇突然消失，是尽头有人打赢了吗？他们口干舌燥，皮肤藏满污垢，路尽头会有他们想要的吗？愿意收留他们吗？
　　道路的尽头，会有未来的可能吗？
　　宽敞的大道犹如一片羊脂玉安静地躺在纷乱中，不拒绝任何人的踩踏。
　　在这漫长公路的尽头，学生们相互搀扶地踏上离开的旅途。他们身上都有擦伤和淤青，脸上还带有些许迷茫。但走出第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都容易得多。
　　他们带上堆满重要研究的小推车，看着宽敞的大道似有所感，决定沿这个方向走下去。
　　“方块蛇突然消失了，一定是被什么东西打败了……”
　　“会不会是那个市中心小区？方块蛇的方向刚好是那里。”
　　“我们……可以去那里吗？”
　　姚琳琳恍惚地走出十几米，回头看，她离农大已经很遥远了。
　　部分上源市的幸存者见他们带了很多东西，腆着脸跟在后面。但姚琳琳他们知道自己的物资已经很少，双方争吵起来，还发生了推搡。
　　古田从另一个方向走到大道上。他想问虞群青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对方已经消失。他们几位同学聚在一起，在沉默中前进。他们内心挤满灰色的绝望，但只要走下去，身边的景色变动，他们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在大学城，在新环境里，他们会有新开始。只要走下去，未来就还有希望——
　　他们和姚琳琳汇合，学生一方瞬间多人起来。上源市幸存者们见自己讨不了好，灰溜溜地走了，咒骂这条路尽头一定是更大的天灾。
　　学生们出行第一仗打赢了，心里竟然涌出一些自信。
　　还有部分上源市幸存者想加入齐会长的阵营。
　　结果齐会长阵营心更狠，不仅拒绝外人，还把外人全都打出去，威胁道下次见面就拿命来换。双方爆发更大的斗争，最终以其他市幸存者一瘸一拐地离开为结局。
　　齐会长愤恨地踢走别人，转身就看到冬常心，瞬间怂成一团。
　　“你、你不要过来啊！”齐会长最清楚冬常心的实力，现在姓越的不在，再没有什么人能桎梏住冬常心。
　　冬常心：“你妄图伤害他人，谋害生命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这、这不是什么都没做成吗？”齐会长连忙躲在人群后。他身边的同学都劝冬常心宽容一点，他们以后还要一起行动的。
　　“如果你们得手了，这时候悔恨的人就是我。不能因为你们看起来比较惨就放过你们。”冬常心不听他们解释。她也想明白很多：“我不想动手……却可能有很多人因为这点犹豫送死……”
　　齐会长他们手脚并用地跑了。
　　冬常心转身拍在自己的弹药库上 ，顿时天空升起一片乌云，再如箭矢般四处散开。她早在四周都撒上接引的小锥形，敌人无处躲藏。
　　周围的废墟里响起哀嚎，一丛丛血雾噗的一声洒向建筑的墙壁。
　　她等在原地，哀嚎渐渐小声，一股腥气蔓延出来。她原地干呕几声，僵硬的身体瞬间垮掉。
　　她旁边站着佘鹭琅，递给她手帕。冬常心缓过来，一脸害怕地和他道谢，特别感谢他救下越同学。
　　佘鹭琅：“我也很开心。”
　　冬常心：？可这个人表情不是这样说的。
　　而脚踝受伤的越同学正与虞群青交流。
　　“这东西送给你，是我用边角料制作，或许在战斗能用上。”越同学拄着简易拐杖，将一布裹递给虞群青，“谢谢你们……把她、把我们都带出来。”她仅知道是佘鹭琅用异能把自己救出来，然后虞群青看起来是这一伙人的老大，对方块蛇背后的阴谋一概不知。
　　虞群青好奇地接过，他看得出来越同学和冬常心关系很好，甚至是导致冬常心上辈子血屠庇护所的关键，但冬常心上辈子从来没有提起有过这么一个人。
　　虞群青内心略有触动。
　　他已经改变很多东西。
　　越同学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大意是冬常心很强脾气很好而她本身研究能力不错，明里暗里都在暗示招她俩入队不亏诸如此类的话。她一眼看出虞群青这支队伍实力强悍，而她要为冬常心的未来做打算。
　　冬常心当众复仇，哪怕事出有理，他人仍然会惧怕她甚至排斥她。越同学不知道大学城外的人性演变得怎么样，看虞群青这支队伍强悍又靠谱，试图用些稚嫩的话术劝说虞群青。
　　可惜虞群青没听进去。
　　越同学说的口干舌燥，看见虞群青递给她水，一惊，水是多么重要的物资，怎么会给她们呢？虞群青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路的尽头是市中心小区，那里不缺水。”
　　还有面包、粮食、遮风挡雨的地方。越同学听了眼前一亮，流露出脆弱的憧憬。
　　虞群青终于下定决心，对她说：“你们在那里可以有更多的可能性。”
　　他们走在大道上，天快黑了，他们要尽快找到安全的落脚点，明天起来继续走。
　　不远处林陆一在和冬常心正在无聊地吵架，原因是冬常心怀疑林陆一是高中生。孙敏在无聊地劝架。佘鹭琅听腻了，走到他身边，一如前世很多次的模样。
　　重生有很多意义。
　　最大的意义是给那些坏走向的事物一个更好的可能性。比如失去记忆的林陆一，比如求援无门的孙敏……虞群青很乐意改变他们的未来。
　　但对于那些走向不错的事物，他也应该给出不同的可能性。
　　比如身边还有朋友、有能力的冬常心……她加入他的队伍，就真的是好事吗？她从上辈子到现在，都不喜欢杀戮。她可以拥有一个不同的未来，上辈子是狙击手，这辈子就不能有其他可能性了吗？
　　“到了那里，你们再考虑吧。”虞群青说完，长松一口气。如果可以，他不想放开任何一名队员，他在这方面有些神经质般的偏执，最好所有人都乖乖待在他的规则里。此刻他主动让步，心像空了一块，正在不断漏风。
　　越同学表示明白然后走开。
　　他身边只剩下佘鹭琅。
　　“你自己和他们解释那条蛇怎么来的。”佘鹭琅说道，显然烦透林陆一他们的争吵。
　　虞群青看着他，忽然心情明朗，漏掉的那一块被轻柔地安抚。无论别人有怎样的可能性，未来或离别或重聚，副队都会在他身边。火场上的身影一直是他的噩梦，只要佘鹭琅不离开，他愿意当个称职和善的队长。
　　于是他说：“只要我们跑得够快，就不用和他们解释了。”
　　佘鹭琅：？
　　第


第40章 改头换面
　　最终虞群青选择向两位队友承认那条蛇是他弄出来的, 会变那么大是因为意外，好在都能控制。孙敏百分百相信虞群青，表示虞大哥真帅气。林陆一这回总算猜出一点门道：“你操控蛇, 毁掉大学城的障碍……其实是想让小区有更多人。”
　　虞群青不置可否：“小区人多才好发展。”
　　林陆一愤愤不平：“以后要和我们商量！”
　　孙敏也同意道：“或许我们能帮助虞大哥呢。佘鹭琅大哥也是这么想的吧？”
　　佘鹭琅微微一愣。
　　“我有和他商量过哦。”虞群青道, “我肯定会和佘鹭琅说嘛。”
　　“你干嘛这么双标！”林陆一更加不满, “就因为他是LV2吗？我们也有参与行动的好吧？”
　　双标吗？
　　佘鹭琅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此事就此揭过。
　　第二天早上四五点、气温还没升高的时候，是众人快速移动的好时机。学生们每走一步都在成长, 从看到天灾就抱团尖叫, 到现在已经做出了简易蒸馏器补充水源。这支队伍总共八百多人，彼此并不完全融洽。姚琳琳和古田手下分别有好几个小团体, 群龙无首的其他大学生也以远近关系紧紧抱团，还有一些做实事的其他市幸存者，虞群青他们就混在这一堆里。
　　整个队伍有近百米长，十分显眼，一路上还有少量流浪者加入。
　　他们衣衫褴褛, 脸上满是警惕地跟在不远处。人们都有从众心理, 尤其末世时, 突然看到这么显眼的队伍, 大家都忍不住跟上去。八百多人竟然扩展到近千人。作为领队的姚琳琳和古田突然感觉到身上的担子很重。
　　走到八点多的时候, 学生们看到小学庇护所里的克莱因瓶受害者。姚琳琳亲眼见证好友失智，十分奔溃。但经过虞群青的有意提示，和学生们的群策群力下, 他们竟然发现了克莱因瓶的攻击是可以恢复的, 只要利用知识的传授声。
　　当即, 他们把这五十多号人物都编进队伍, 只等找到一个新庇护所就开始给伙伴们上课。他们中间有不少来自师范大学, 恰巧专业对口了。
　　人多口杂, 温度渐渐升高，大家有不少怨言，内斗再次爆发。这是人之常情。但姚琳琳经受数次大起大落，心智非往日可语，以强硬手段压下一切不满。古田充当老好人，又安抚剩下人的不安。
　　快到十点之际，温度已不适宜人类在外行走。他们终于远远看到小区的轮廓，心生希望与踌躇。
　　小区的人也远远看见他们，同时得知任务板上更新了新的鳄鱼任务：
　　——“带领这群人登记，每人每次可获得400建材。”
　　建材的吸引力还是非常大的，原本准备外出捡垃圾的众人撸起袖子准备欢迎新住客。原本在楼上休息的住客，也赶紧冲下楼，排排站在小区门口，恨不得高举横幅：
　　——欢迎小区迎来新居民！
　　他们在门口看见绵长的队伍，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去。
　　他们这回，总算要发了！
　　这笔用作奖励的建材，当然是虞群青自掏腰包。不过每登记一名新住户，他就有500建材分账，就算扣除奖励，他也仍然有100建材。怎么算都不亏。
　　“接下来就让他们自己决定了，我们先回去吧。”虞群青对自家队友说道。
　　虞群青的队伍已经悄悄离开。他们一路上尽力护送，精力耗费许多。不然这支队伍怎么只会遇到小型天灾？那些有致命性的天灾都被他们除掉了。虽然过程中获得很多灾石，虞群青还许诺了大笔物资，但是他们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虞群青很习惯地拉着佘鹭琅回到家中。一进门，系统叮叮咚咚地提醒虞群青下载游戏，虞群青被吵得没办法，确认下载《旅行喵喵》就蒙头大睡。
　　而楼下小区内，五十多名原住民正在消化近千名的新客人。
　　“我们要做一个供奉鳄鱼的仪式，只需要一块灾石就可以。什么？没有灾石，那金银珠宝也能接受。”
　　被问话的方珊宇十分窘迫地表示自己都没有。她忍不住深呼吸，适宜湿度的空气充盈了她的肺部。她好像下一秒就能升空。这里好多人，而且人们友善，这里是天堂吗？她说话间已经带了哭腔。
　　“都没有？没关系，先去一楼二楼公共区域那里休息一下吧，我们花园里还有个迷宫，那里挡太阳，也能坐。我们傍晚会有个掘金大队，想换建材的跟过来……”负责接待的人很好心地介绍小区里的情况。
　　方珊宇走了几步，腿就软了，坐在迷宫花园的阴影下抹眼泪。她想到自己对克莱因瓶受害者的嫌弃，想到自己曾恶毒地想抛下她的同学，虽然现在同学们都安全了，可回归社会的道德感几乎压垮了她。她越哭越大声，想要把自己的苦难流尽。
　　眼泪过后，便是新生。末世里公认道德感强的人活不久，但这座小区好像给了新方向。
　　接待人留给方珊宇处理情绪的空间，转头制止那些往水渠里跳的流浪汉：“不不不！不要喝喷泉的水，生水多不健康啊。喂那个，不要在喷泉里面洗澡！”
　　小区内吵嚷嚷的，有点像个菜市场。但因为学生占大部头，他们都很遵守秩序，连带其余流浪人士也十分听话。纵使小区内突然多了这么多人，也没有出现混乱场面。
　　戴着围裙的060坐在咖啡馆门外，希望有客户上门消费，可他们都太穷了！060十分挫败。
　　目前新增居民的最大难题是灾石不足，兑换不了建材，就没地方住。挤在公共区域里休息。有人甚至想躺在水渠里先洗个澡再说。
　　“出来一个换建材的方法了！就是接受这任务板上的任务！”
　　于是众人都挤到一楼去。
　　一楼物业办公室内比外面安静多了。众人打探着任务板上新增的项目。
　　“鳄鱼任务09/加入小区科技研讨中心，有意者可在壹栋物业中心报名。成功加入者可获得1000建材。”
　　“壹栋？壹栋居然开放了吗？”
　　“是了，我们的小区会进化，人多了自然房子也变多。”有人兴致高涨地跑去壹栋。
　　而另一方面，虞群青休息了半小时，就起床肝消消乐。
　　小区壹栋是特别豪华住宅，一层仅一户，每户三梯，十分奢侈。虞群青简单修了下楼梯和水电，就用新到账的建材开放501.他知道，一个庇护所如果要长久地运营下去，人才科技是第一发展力。
　　501全部采用极简风格，什么床、厨具通通不要。他在游戏内置商城里购买了初级作业台，计算机和烙铁等工具，就等愿者上钩。
　　虞群青感觉实验室空间有点小，又相继买下601和701，全部是极简风格的硬装。
　　“鳄鱼任务09-1/欢迎各位人才加入市中心小区电子科技部，作业地点壹栋601，报名地点壹栋一楼业务中心鳄鱼处”
　　无线电广播站同样设置在壹栋601，首个开发无线电的阿南和腿脚不便的越同学都来报名了。冬常心扶着越同学，对小区的一切都很好奇。她隐隐有感觉，小区的真正主人或许不是鳄鱼，而是虞群青。
　　“鳄鱼任务09-2/欢迎各位人才加入市中心小区轻加工部，作业地点壹栋701……”
　　轻加工部门更贴近生活，比如捡来的衣服怎么重置成防晒服，便捷式水源的安装，碎玻璃如何加工成各种镜片等等。许多有基础金工知识的学生都可以来这里报名，还有一些本来就有末世生活的居民也可以在这里大展手脚，研究出更加适配末世生活的用具。
　　“鳄鱼任务09-3/欢迎各位人才加入市中心小区农业畜牧部，作业地点壹栋501……”
　　501则是与农业畜牧业有关，也是最受关注的实验室。虽然这里不愁蔬果，但是大家可许久没吃过肉，脸都是菜色的。古田和姚琳琳便带领一帮同学加入这个实验室。
　　“我们从医学院带来了兔子，还有农大的经济育苗！”
　　“听说外面的企鹅农场有许多样品，我们可以买一点来培育。总有一天，其他地方也能种上正常生产的农作物。”
　　学生们加入科技研讨会，获得建材，又消耗建材去消费，虞群青的账面又充实起来。。他们泪流满面的啃企鹅农场出产的苹果，对这个小区的归属感又强了一点。
　　没有人提要宰了鳄鱼来吃这种愚蠢方案，听说鳄鱼一个呵欠就打退了方块蛇，他们是不要命了吗？而且原居民对鳄鱼推崇备至，这也影响到他们的态度。
　　学生们在聊天期间，知道虞群青的队伍原来是小区最强的队伍，一些人表示后怕，另一些人则觉得虞群青在那样的环境也没有落井下石，或许可以合作。总之对虞群青的态度是又敬又怕，却不会把小区的重压都算在他身上。
　　与此同时，虞群青买下1001和1101，发布通告：
　　“鳄鱼通告：为庆祝小区科研部广纳人才，特限时开放壹栋1001和1101作为克莱因瓶患者临时安置场所。欢迎各位居民提供对抗克莱因瓶的线索。”
　　这下师范生们终于有用武之地，他们可以在这里教导知识救同学，并研究出抵抗克莱因瓶的方案。小区内响起许多读书声。
　　科技与教育，终于在这座小区里乍见曙光。
　　现在小区内开放了三栋住宅楼，肆栋最多人住，通常是一大家子或几个小家庭同居一户。贰栋是虞群青在的地方。壹栋是专业场所居多。
　　小区花园仅装修好了外墙，咖啡馆小广场和诊所小广场。诊所是一栋四层的西洋式中世纪风，红砖玫瑰窗让人感觉身处教堂。它两侧的草坪则摆放了一些悠闲健身道具，比如单杠、散步仪，还有跷跷板和滑滑梯等小孩最爱。学生群体中有来自护理大学和医药大学的，都加入了诊所。
　　这么多人的入住，对于食材有大量需求。新来的人们纷纷涌进办公室求购粮食，虞群青的库存差点见底。他及时去到企鹅农场，收获早已经顶格的生长值，大量的蔬菜瞬间涌进异次元仓库中。人们排了那么久的队伍都不见有粮食危机，顿时放下心来，按需购买。
　　剩余的生长值被虞群青用作升级火焰农场。又弄出几样新作物，比如火桑茶，外表似桑果，遇热则融成水，味道似乌龙茶，可以充当便捷式水源的替代品。
　　但由于企鹅农场的生长值存在储存上限，所以虞群青外出一趟回来后并没有获得足以扩张农场的奖励。现在南边广场还是只有两块地，一块普通农场，一块火焰农场。
　　时间到了下午，外来人士的冲击使小区居民的心态也为之一变。人们对于更美好生活爆发出了极大需求，因此三三两两组成掘金大队，他们要外出赚钱了！
　　虞群青表示很期待。
　　第


第41章 氪金玩家
　　天灾降临后, 捡垃圾成了众多幸存者的必备生存手段。小区内原居民原本是结伴走远一点，寻找四周有没有坍塌的金店，钻进缝隙里捡漏。现在他们人多了, 果断采取另一种方法——挖地！
　　“我记得这里东边是涂覆连锁超市, 还有地铁, 来三支大队清理！”
　　“其余大队全部去南边广场挖地下商业城！”
　　有人拿着喇叭在指挥。
　　现在是傍晚，大家套个羽绒服就能出去。不少人顶着厚布料, 制作出简易杠杆, 然后齐心协力把一条钢筋抬走。不一会儿，西边的路很快被清干净。眼前出现宽敞的小广场, 地面上有几个大洞。人们用路障围起周围，再利用铁棍固定好开口。有个大胆的人牵着绳索吊下去，不久后朝外大喊：“下面是没有坍塌的地铁通道！”
　　接着有更多的队伍下去，把地铁通道里有用的东西搬出来。
　　不少人说外面太热，如果走在地铁通道内, 那么中午也可以出去。而且江北市地铁系统发达, 可以走到很远的地方。
　　“这是2号线……刚好我家就住在2号线边上, 我想回去看看我的家人。”一位学生忍不住落泪。
　　“你不要命了！谁知道地铁尽头会不会发生坍塌, 遇到天灾怎么办？”
　　被问话的学生想了想, 道：“我们有足够多的人，可以一队队出去探索。大家都有家人，谁都想接回自己的家人！”
　　众人心头一热, 之前人数太少、小区太安逸, 想改变也不知从何做起。当即他们开始讨论通过地铁通道找到其他幸存者的可能性, 气氛热火朝天, 人人都忍不住发表自己的意见或者为他人大声叫好。
　　挖掘南边地下商场的人则是收获颇丰。
　　之前虞群青试图挖过, 但他一人能带走的物资终究是少数。后来下大雨, 泥沙下沉，他一个人更不可能挖开地下城。
　　去往南边的大队走到南边农场的边缘，四下寻找，终于找到一个比较宽敞稳固的入口。
　　“找到了找到了！入口是个桌游店！”三沓狼人杀的套牌被递出来。
　　马上有人大骂：“我们要这玩意干嘛？”
　　“娱乐啊！你不都闷出病了吗？”这两人在入口处吵起来，被其他人踢一脚才停战。
　　“是服装店！女装的！”
　　许多女士感兴趣地赶过来，虽然这些布料都被水泡过，目前脏兮兮的。但洗洗还是能穿的。总比他们几天不换衣服好多了。
　　“这几根叉叉是什么？感觉挺趁手的，是武器吗？”一名中二尚存的年轻人忍不住耍酷。
　　“笨！这是用来烤肉的！”
　　不断从洞口递出来的还有夹娃娃机、灯管、打气球用的仿真道具……物资在洞口越堆越高。
　　“地下负二层……下面又是地铁通道？看看能不能从西边空地那里拐过来。”
　　“321——起！好！这个三角支撑固定住了！开始测试、注意避让，还有人谁还没戴安全头盔？好——伙伴们拿起下一批钢棍往左手边移动三步！”较深的地洞里响起号子声。
　　到了夜晚，人声小了起来。现在夜晚趋光的天灾已经不是扑火蛾，扑火蛾的族群似乎迁徙离开了这座城市。随之占领人们夜间的天灾是：F级、吉光菇。
　　它外表是一片荧光色的彩菇，实则可以沿着地面快速移动，移动形态宛若黏液一般。被它碰到身体表面会急速变成蘑菇的培养皿，长出密密麻麻的蘑菇，等人体被吸干营养后，它又会如同黏液一样向光的地方移动。它对人体的危害比扑火蛾更大。唯一不同的就是缺少浮空的手段，所以更容易对付一点。
　　待在地下的作业人群想早一步挖出物资，组织另外的“火烧蘑菇”小队，一时之间蘑菇伞帽状的灾石收获了不少。
　　“找到了！”作业人群忍不住欢呼，“整个江北市最大的珠宝旗舰店！”
　　从洞口看去，里面黑乎乎的。但一束光照进去，就得的闪烁的回应。
　　众人狂喜，跳进洞穴就把地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往外捧，也不管里面是污泥还是珠宝。
　　“叮咚！玩家虞群青氪金请求30钻，已到账，感谢您对游戏的支持。”
　　“叮咚！玩家虞群青氪金请求124钻，已到账……”
　　“氪金请求78钻……”
　　玩游戏最猖狂最嚣张的时候，应该是刚冲完钱的时候，握着满手的钻石，好像能与全世界为敌。
　　打开消消乐！签到！开始游戏！
　　他已经玩到245关，现在游戏关卡内又出现了一种新障碍——随机蜡笔痕迹。每一步需要消去至少一颗底色是蜡笔痕迹的灾石，否则蜡笔痕迹就会随机吞噬周围的灾石。如果规定步数内没有消除完全部的蜡笔痕迹，则游戏判断为输。
　　再加上什么不能移动的雕塑、崎岖的棋盘形状……游戏难上加难。
　　可是没有关系，虞群青是氪金大户！
　　游戏步数用完了？没关系，花费6666金币，换取6个行动点！
　　只差两步就能完成目标，可只剩余1个行动点？没关系，买下黄鸭气球，一炸13个方格！或者买水枪组件套，直接把一横一列的元素全部清空。
　　要是喜欢更爽快的玩法，可以每一局都购买道具“大纸飞机”。游戏内四个布局是“田”字的同种灾石，可生成一个小纸飞机，随机撞向身边的元素。如果使用道具“大纸飞机”，那么可以生成两个小纸飞机。非常容易形成连锁反应，生成满屏纸飞机，四处轰炸，视觉效果拉满。
　　时隔多日，虞群青终于体会到有钱任性的快乐。
　　不过玩了一个多小时后，他就有点腻了。大概得不到的才会日思夜想，一旦得到就觉得不过如此。
　　他甚至更想去玩装修的部分。
　　来到楼下，小区外面气氛高涨，众人痛殴吉光菇，顺便搬运物资。大家好久没有夜间活动了。而一旦人多起来干这件事，好像夜晚活动也没什么。
　　虞群青走到人少的地方。
　　他走过咖啡馆广场，走过诊所广场，走进崎岖不平的泥地上。而当他走进来，一切似乎都活过来了。
　　身后的泥地一块块铺上生态石瓷砖，两旁铺上陶石颗粒透水砖，然后是两条小渠，底是鹅卵石面，还有一个个石墩供人同行。
　　中心的圆心广场比咖啡馆广场大两倍，清理干净后系统提示：
　　“商家-达货通想入驻您的小区，请问您是否同意？”
　　“已同意，开始下载游戏资源包。”
　　达货通是快递类商家，内里有许多货架。虞群青买了钢琴条纹货架、原木系货架、年代感怀旧货架等类型，将达货通内部铺满。然后开始改造程序。
　　改造后，这里变成大型交易中心。
　　任务板虽然有交易需求，但是全部由市场管控，一旦需求增多，可能出现坐地起价、压货倾销等场面，不利于小区和谐发展。这次有了达货通，可以收购人们手上的物资，再摆在货架上出售。交易安全性大大增加。
　　达货通本身也保留了快递作用，可以在小区外设置一个快递点。虞群青有意在大学城设置一个点，等小区人更多了就开始这个计划。
　　然后是达货通小广场附近的造景。这里水渠交错。虞群青就设置几个假山瀑布，种些竹子，买了个双层凉亭，人们又多了个唠嗑好去处。
　　“区域花园水道广场A区装修完毕，进度100%，奖励探索点100。目前探索点2799/3000，请再接再厉！”
　　“开启花园水道广场B区。”
　　虞群青手头上的六芒星还有很多剩余，因而继续装修下去。
　　下一个广场入驻的是儿童游乐园。小型火车围在最外层，超大滑滑梯贯穿一个三层蹦床，还有一些网红绳索桥。甚至有冰球台、一排娃娃机，和水枪射击等游戏。
　　虞群青默默在娃娃机面前玩了起来。
　　使用娃娃机一次消耗30建材。夹了几次都没有中后，虞群青要求娃娃机改变后台数据，最好次次都能夹中。
　　系统驳回：“有输有赢才是娃娃机游戏的真谛！”
　　两边的水道加装上护栏，水面种一些芙蓉莲和铜钱草，草坪上则种上茉莉花。
　　买了一个童趣稻草人，与这里的游乐园倒显得相得益彰。
　　把手头上的六芒星都花完后，虞群青去日常收取企鹅农场的生长值，给仓库进货。达货通仓库迎来了第一批商品，满当当的粮食让人看了就心满意足。
　　还要理顺各个岗位的人员……
　　虞群青清点好友户口，一些强迫症迫使他对小区内的基本情况了然于心。无论是在工作，还是在睡觉的居民，都瞬间感觉到有双眼睛扫视过自己，顿时寒毛倒竖。可又找不出异样在哪里，只得不追究此事。
　　浏览完资料，虞群青认命一条新的小鳄鱼担任壹栋管理员，然后神清气爽地去找佘鹭琅。
　　对方正在与灰蓝色的小鹦鹉对视。小鹦鹉是虞群青从涂覆超市下抢救出来的，修养了这么久翅膀终于好了，会扑棱翅膀吱吱喳喳地唱歌。而佘鹭琅虽然面上不显，但对这种圆嘟嘟的鸟类有天然的喜爱，他甚至放出一只白鹭去逗鹦鹉。
　　“小区变了很多，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庇护所。”佘鹭琅收回白鹭，向虞群青说道。他刚才悄悄收拾了好几个不老实的人，不想让虞群青为此烦心，他便略过不谈。如果虞群青想要建一个好基地，他当然会一直陪着。
　　虞群青问佘鹭琅想吃什么，他决定做宵夜。佘鹭琅沉默很久，想到虞群青上辈子的厨艺，说不如外出吃。
　　就在日常聊天之中，系统发出了信息：
　　“叮！您的游戏-《旅行喵喵》已经启动，喵喵克莱因瓶已经回家啦，快看看它的需求吧！”
　　虞群青：克莱因瓶？啥玩意？


第42章 邪神猫猫
　　天大地大没有和佘鹭琅出去吃饭大, 两人外出觅食，气氛其乐融融。回家后虞群青才点开系统。
　　正如系统介绍，《旅行喵喵》是一款都市青年最爱的情感陪伴类游戏。
　　在这里, 玩家会随机领养一只猫咪, 然后可以给猫咪喂东西, 装扮猫咪的小屋，给猫咪换装。但是猫咪不会永远待在玩家身边。某一天它会出去旅游, 再给玩家寄明信片或者手信, 讲述它在旅途中遇到的奇闻轶事与朋友。玩家几次上线，望眼欲穿, 才会等到喵喵回家一次。
　　游戏将主动权从玩家手中剥离，很好地把现实中对猫猫求而不得的情感演绎得淋漓尽致，因而火爆一时。
　　在虞群青的系统中，这个《旅行喵喵》是内测版，很多环节不完善, 比如没有猫猫换装的功能。要虞群青收集关于“克莱因瓶”的剩下50%资料, 才能玩到公测版。
　　虞群青满腹疑问地点开游戏。
　　游戏背景是一个简陋的小屋, 里面窝着一只纯黑猫猫。旁边有信件、喂食等功能按键。
　　点开信件, 第一封明信片上写：
　　“Hello人类, 我叫克莱因瓶，这里真不错！就暂时在你家定居啦~”
　　非常有猫咪脾气。
　　是他想的那个克莱因瓶吗？
　　克莱因瓶源自一种数学概念，只存在于四维空间的一种不定向曲面。类似于立体化的莫比乌斯环, 又称为“永远装不满水的瓶子”。庇护所用这个概念为这只H级天灾命名, 虞群青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因为这只天灾本身跨越维度, 外观是个不可描述的瓶子。所以才只能精神攻击而不能物理攻击, 遇到它, 人的脑中知识就会从漏水的瓶子中泄出去。
　　它怎么会是一只猫！
　　可是这居然非常符合人们对它的描述——它身形娇小, 移动极快，可以轻易攻击一大片人类，人类对此没有戒心。人类怎么会对猫猫有戒心呢？
　　黑猫在简陋小屋里窝着，身体像团子一样怂成一团，四肢短短都压在身下。碧绿的圆眼一眨一眨，圆润的瞳孔欲语还休，直立的耳朵透出浅浅分粉色。与本体不同，身后尾巴格外灵活地晃来晃去。
　　它头顶冒出一个气泡，提示：“我饿啦！想吃小鱼干！”
　　虞群青默默关闭游戏。
　　系统尖叫：“玩家居然关闭游戏？怎么会有人类不喜欢猫！”
　　虞群青：“很抱歉，我是犬派。”
　　“它说暂时在我家定居什么意思。”虞群青问，“它不会就在我小区吧。”
　　系统：“您旗下的两款游戏已将H级天灾-克莱因瓶列入警戒名单，暂未发现入侵行为。本游戏暂时为内测版，出现BUG是正常现象。”
　　虞群青：“之前我异能不能升级的事还没跟你算账。”
　　系统：“信号不佳信号不佳、请进行网络诊断……”
　　虞群青只好打开游戏看看这只猫会做出点什么。
　　《旅行喵喵》登录第一天就送小鱼干X10，虞群青暂时不用烦恼猫粮，点击喂食按钮。游戏里突然天降小鱼干，黑猫吓得炸毛，然后走过去，轻嗅鱼干，就努力地吃起来。
　　虞群青再次询问系统：“这是游戏卡顿的BUG吗？”
　　无他，当黑猫走起来时画面开始变得诡异。它向前踩下右边前爪，忽然前爪往前再分裂出一只前爪，进行一个小步伐，它才继续迈左边前爪，同样一分为二，整个猫的腿总数一直在“4、8、4、8”地变化。眼睛也一样，仿佛画面卡顿般平移多出三只眼睛，但当黑猫静止时又是两只可爱的猫眼。它移动时，整个画面开始有神秘的吸力，盯久了会觉得天旋地转，好似能看见不可直视的终极。
　　简称动如章鱼（毛茸茸可爱版），静如黑猫。
　　再简称就是邪神猫猫。
　　邪神猫猫递来第二封信件：“非常美味！这个东西或许对你有用，吃饱了就想睡觉呢。”
　　黑猫懒懒地团成一个鸡腿状，画面一阵热风吹过。黑猫头上冒烟，显示“气温太高啦，猫咪要热昏过去了！”
　　但旁边的装扮小屋按钮是灰色，该版本不能使用。
　　这些都发生在虞群青临睡前，他摸索了游戏一会儿，找不到有什么用。而猫咪赠送的礼物已经化成实体出现在他手边。
　　虞群青从信封里拿出那个类似糖果的物品。还来不及研究那是什么，糖果就触手即化，融入皮肤中。
　　突然他头痛欲裂，大脑被强硬地塞进某些片段——
　　某个人全副武装地抱着一只黑猫，与《旅行喵喵》的无出一二。那个人颤抖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然后用尽全力把黑猫投掷过来——
　　猫咪在空中炸毛，眼瞳缩成竖线。回忆中虞群青的行动十分缓慢，只能眼睁睁看着黑猫扑过来。
　　黑猫砸脸的瞬间，虞群青不禁想对方在向谁道歉，猫猫还是他？怎么能扔猫呢！
　　在余光中，虞群青发现对方的脖颈别着两个名牌，上面印着庇护所的标志，还隐隐透露出一个“韩”字。
　　接着大脑一片混沌，世界翻黑。
　　下坠到尽头，虞群青惊醒。
　　身下是他最喜欢的沙滩躺椅，面前是电视屏幕，窗外已经天亮。这些相处了一个多月的事物在他眼里从陌生逐渐变得熟悉。
　　克莱因瓶为什么给他看这个？
　　虞群青百思不得其解，点开游戏，发现克莱因瓶已经不在小屋中，而是留下第三封明信片：
　　“猫咪志在四方，我走啦！别太想我！喵呜！
　　我要去挑战八脚蜘蛛了，祝我好运喵。”
　　虞群青顺便领了第二天的登录奖励：猫薄荷X10。然后开始分析这个游戏透露出来的信息。无论如何他要优先保障小区的安全。
　　虞群青坐起来，身上的外衣滑落到地面。他记得昨晚明明拿这件外衣出来？此时佘鹭琅从厨房出来，身上穿着他的衣服，看起来不可思议的日常。虞群青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重生的实感充盈整个大脑。
　　佘鹭琅来到虞群青身边，道：“你昨晚在这睡了一夜。”
　　虞群青：“我没想到会忽然睡着……”好久没有睡长椅，背都有点咯得不舒服。
　　“是因为异能使用太多了吗？”佘鹭琅已知道小区的变化都和虞群青的异能有关，便说，“下次出任务我一个人和林陆一他们去就好。毕竟我才是那个LV2。”
　　“啊？”虞群青都要忘了这辈子异能等级比副队低了。
　　佘鹭琅：“好好休息。”他招招手用白鹭将地上的外套收拾回衣柜。
　　既然副队让他咸鱼，虞群青忽然有了休息一天的想法。他说：“我今天确实想待在小区里。我有话要问那些从庇护所来的人。对了，你知道韩书竹吗？我记得你第一次见面时说起他的名字。”
　　佘鹭琅身体一僵。
　　佘鹭琅：“你问他干什么？”
　　虞群青：“我梦见一个姓韩的人，忽然就想到你提起过一个韩姓人士。”
　　“梦？”
　　刹那佘鹭琅血液冰凉，他知道韩书竹的奇怪异能就和大脑有关。韩书竹似乎能篡改别人的潜意识。这辈子虞群青和韩书竹没见过，难道还是受他影响了吗？
　　——前世韩书竹不仅是推虞群青下深渊的仇人，也曾是他们亲近的朋友。
　　这一世好像变化了好多，虞群青的异能变了、身边的伙伴多了、他们相遇得更早了、相处得更和谐了。可好像主线都没变，冥冥之中早有注定，虞群青依旧遵循命运轨迹找回上辈子的队友……难道包括韩书竹？
　　在永不熄灭的火场里，佘鹭琅就发誓若能生还绝不会让那些牛鬼蛇神接近虞群青。
　　那段经历简直是佘鹭琅心中的一根刺……
　　他当初就该不理会什么韩书竹脑中书的副作用，直接在庇护所提前下手！
　　“不能说吗？”虞群青相当尊重副队，看见他微妙的神态变化便猜到他无意识中踩了什么雷点，或者韩书竹其实和佘鹭琅有过他不知道的瓜葛。一想到佘鹭琅有他不清楚的过去，虞群青心里就不是滋味。
　　可他最擅长让自己冷静，于是他格外温和地说：“我自己会解决的，不用担心。”
　　下一秒，佘鹭琅瞳孔缩小，虹膜变成流动的金色，仿佛巨蟒苏醒。
　　佘鹭琅异能失控了？
　　只听见佘鹭琅的语气变得刻薄，这些天相处的平易近人似乎都是假象。他露出虞群青更熟悉的神情，明明饱含怒意却偏偏压抑住自我：“听见一次名字就念念不忘。不如下次直接去市郊庇护所看，百闻不如一见，或许这样印象更加深刻。”
　　虞群青：“啊……”
　　这样说话的副队好久没看见了。
　　虞群青一点都不担心佘鹭琅异能失控会伤害自己，所以格外平静，还有点怀念。佘鹭琅猛然刹车，他平复呼吸，双瞳恢复正常，扔下一句“今天心情不好”就走了。他心想不要因为不相干人士和虞群青吵架，不要杯弓蛇影，这辈子已经完全变了！
　　“还有……好好休息。”佘鹭琅没忍住多说了一句。
　　虞群青托腮点头，这样善良待人的副队也很有意思。
　　等到出门时，佘鹭琅双眼又翻涌成金色。他想起许多往事，怒火在心中烧腾，使他压抑不住异能。
　　他下楼找林陆一他们出任务，罕见的没有和虞群青一起行动。不少眼熟他的人都觉得奇怪。缺乏娱乐的日子大家都很爱八卦，一时小区内传起风言风语。
　　作者有话要说：
　　人类会供奉邪神，
　　人类会供奉猫猫，
　　所以邪神=猫猫（确信）。


第43章 玩游戏如上班
　　“天啊, 平时一起行动那两位大佬今天没有待在一块？”
　　“闹掰了？我就知道是迟早的事，但我希望他俩不要打起来……小区的建设才刚起步。如果实力强者内部分裂了，我们这些普通居民可怎么办？”
　　小区居民里突然兴起一股“要让两位大佬和好”的声音。
　　虞群青对小区内的传言不甚了解, 他只想当个普通团队队长罢了。他把韩书竹的事放在心上, 同时告诫自己绝不能在副队面前提这个名字。至于之前佘鹭琅与韩书竹之间可能发生的事, 虞群青自己会弄清楚的。
　　现在他要上班。
　　没错，当游戏绑定了玩家的生活, 那么玩游戏就是上班。任何乐趣沾上班两个字都会瞬间黯淡无光。虞群青不理会系统抗议, 用小金库下载了很多末世前单机游戏，准备上班期间摸鱼。
　　他先照例清《地中海管家爱消除》的体力, 玩了当期活动“鹦鹉的馈赠”。现在他家小鹦鹉身上有128个炸弹BUFF，66个冲击波buff，攻击范围是99X99格，保证任何敌方冲进来都能炸个粉身碎骨。但由于小区内目前很安全，虞群青觉得小鸟就安心当个小鸟好了。
　　鳄鱼赛季他已经跑完, 下个赛季还没开启。
　　今早收集的六芒星他用作壹栋的装修, 把那里的冷气开得足足的。这下许多人来壹栋蹭空调了。
　　昨天的装修过后, 人们还发现了花园也产生了变化。
　　花园里四个不同广场都有人逛。最多人聚集的是达货通驿站广场, 那里开通了交易功能。人们井然有序地购买粮食。学生放上了一些兔子出售。还有一些人巧用商机, 购买蔬菜后利用自己绝佳的厨艺加工，再挂到这里来出售。
　　尽管外出掘金的人很多，但也有很多战斗能力不足的人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方式。
　　060的咖啡馆总算来了一批客人。人们吃到甜的心情明显变好。小诊所广场上的人要少一些, 这里可以提供外伤包扎、也可以看头疼、心肺呼吸的一些重病。总共驻扎了23位医师, 不少是医学院本科生, 只能边学边用。至于要长期疗伤的那些, 医师们会推荐患者去二楼的理疗室。
　　最少人是儿童乐园广场, 只有几个小孩子霸占。小孩子的声音很尖, 常常十几楼都能听见。但没人呵斥他们，因为人们都好久没听到小孩子无拘无束地笑了。
　　一位大学城来的学生对同伴说：“我想了很久，其实这里氛围和大学城那么不一样，是因为这里的老人和小孩都能很好地生存，就像一个小社会一样。好像、好像让人回到末世前的日子。”
　　“末世前我们还要写论文呢。”和他搭话的学生说，“我在答辩前无数次祈求来个什么东西把学校炸了吧，没想到学校真的塌了，人生无常。”
　　“农大塌了？”一旁的阿南诧异，脸上不免露出些不舍，“我还想回母校一趟，再骑一次‘登三岳’呢……”
　　“我们也想回去啊，还有一些种子落在那里了。我们走得急，没带出来。”
　　几位农大学子面面相觑，忽然齐齐扭头狂奔向物业办公室，提出申请：“寻找任务，寻一小队护送回大学城，物资46分！”
　　突然，这份申请被盖上鳄鱼邮戳，版面置顶放大，还加上了建材奖励。虞群青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鳄鱼也认同我们！”学生们惊呼。
　　“我们要向小区外开发！”他们气势高涨。
　　此时虞群青正在企鹅农场上班，打着厚伞，给各个小农田浇水。他手上机械地动作，每点击一次就冒出百万以上的生长值。《企鹅农场》号称是挂机游戏，实则在线收入比挂机收入高十几倍，半强制玩家保持上线状态。
　　不过玩家也有解闷的方法，那就是分屏玩不同的游戏。
　　虞群青把系统分屏并点开《旅行喵喵》。
　　内测版《旅行喵喵》可玩的内容并不多。虞群青四处探索，找到一个“猫咪朋友图鉴”。
　　里面有很多卡通形象。
　　第一个是八条线、上面顶着一个圆盘的未知生物。备注写道：“屡败屡战的一生之敌！总有一天我要推翻你！”
　　第二个是圆滚滚的蜜蜂，备注是：“拖家带口、不讲武德！”
　　第三个是问号；第四个是露齿笑的青蛙，备注是：“一脚一个。”
　　与其说是猫咪朋友图鉴，不如说是猫咪四处点火撩架实录……
　　这时候虞群青收到克莱因瓶的第三封信：
　　“人类，我猜你在关心本喵，为了不让你太过思念，我给你寄信好了。我在外旅游（你家也太难进了），最终目标是勇敢地挑战一只大蜘蛛（腿很长），路上遇到很多人类，有的凶，有的不凶，大概这就是人类。”
　　信封背面是一张合照。
　　黑猫乖巧地躺在一个玻璃罩中心，仿佛与世无争。背景是一尊铜质鳄鱼像，鳄鱼头顶一条凶犬。再后面隐隐可见有全副武装的人类。黑猫头顶文字气泡：景点打卡，但好像被什么东西袭击了喵。
　　虞群青从那樽铜质鳄鱼凶犬像猜出克莱因瓶的位置。
　　鳄鱼江古时常发洪水，人们便修建了三条分支河流，同时投放三樽像镇压作恶的鳄鱼，分别是镇牛、镇马以及镇犬。
　　镇牛河靠近城郊庇护所，镇马河靠近大学城，镇犬则在江北市的地理中心——人们常说的市中心实则是金融中心，小区离大学城更近一些。
　　克莱因瓶如今在江北市的地理中心那片区域，那里历史悠久，建筑损毁程度最大，探索难度最高。
　　那里也和虞群青记忆中导致高温天气的罪魁祸首，“八脚霜降”的苏醒位置十分相近。
　　现在他的实力还不够，不能冒然靠近那里。
　　虞群青又想起自己的LV1，抓紧机会问系统：“我真的没办法升级了吗！”
　　这可是致命弱点，再过几天，以人类的正常接受辐射程度，应该会涌现出一大帮LV2异能者。再过不久，他仅凭提前准备和计谋可能无法制敌。他还需要更强的雷电。
　　“接收申请——正在处理——当您开通并下载第四个游戏时，您的权限将会开放更多。感谢您对本系统的支持！”
　　好家伙，现在探索点2799，还差201。
　　探索点的获取方式有两种，一是探索完整建筑，二是装修新的小区区域。
　　新一轮的氪金仅到位一部分，虞群青在地图上查看一会，决定花费最少的六芒星开放所有的住宅楼。主要是装修好叁栋壹栋的基础设施。住户的建材仅能装修室内以及给他们自己换通行证，公共设施还是要靠虞群青。
　　虞群青就从肆栋上去开始探索整个住宅区。
　　肆栋一楼是物业办公室，戴着眼镜的鳄鱼欢送虞群青离开。二楼的健身房和理疗室都很多人，三楼游戏活动区。虞群青沿着四楼的小花园走到叁栋。这里很少人类经过，似乎繁衍出自己的生态系统。
　　虞群青花费两颗六芒星给整一层做了防水措施和安装温度调节仪器。
　　他把叁栋一楼大门解锁，同样开放一楼物业办公室，抓了一条小鳄鱼当班。二楼和肆栋的有些不一样，原本配置的按摩馆和健身房显示“可选择进化方向”。
　　于是叁栋二楼配置的是康复训练室和模拟对战室。
　　接着给叁栋通水通电，把电梯装修成工业革//命时期的样式，但不用人手操作，而是全自动。以后新住户可以同样选择叁栋的房子了。
　　贰栋是他住的地方，一楼被封得牢牢的，只有四楼与其他栋相通。他翻新了一二层的房间，但没有抓鳄鱼过来驻守。毕竟大鳄鱼就住在贰栋三楼。
　　走到壹栋，给他们的一层加装了消杀装置。一层还养了兔子，虞群青就购买了一个可移动家具-萝卜兔圈送给他们。顿时空气清新了很多。
　　壹栋二层则是更注重休闲，按摩室升级成公众休息室，健身房升级成轻量级娱乐设施区，更鼓励人们在研究之余过来放松一下。
　　电梯则改装成魔法古堡样式，周围是透明的护栏，仅凭一片圆形平台，就可以旋转着将乘客送上去。优点是体验新奇，缺点是容易头晕。
　　虞群青把四栋住宅楼都走了一遍，如愿听到提示声：
　　“叮咚，大区域-住宅ACD，探索进度100%。分别奖励探索值70，目前您已拥有3009/4000，新的游戏槽已经为您开放了，请找到喜欢的游戏种子下载哦！”
　　虞群青：“这一次我一定要挑一个耐玩的游戏。”
　　绝对不上班了！
　　但虞群青还是诚实地走到企鹅农场继续浇水攒生长值。
　　路上遇到回来的佘鹭琅。
　　后面还跟着林陆一、孙敏和冬常心。冬常心是自愿跟过去的，她想到处见识一下。
　　佘鹭琅微微皱眉，他很快看出小区的变化，便说：“你出来了。”
　　虞群青：“我觉得我休息好了。”
　　他们之间夹着三位队友，此刻大气不敢出。他们的眼神在佘鹭琅和虞群青之间乱瞄，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两位不一起行动了？
　　佘鹭琅深深地看了虞群青一眼，忽然想起自己有一支升级到LV3的药剂，是庇护所的研究员给他的。他从来没想过剑走偏锋，此刻面对虞群青却有种想不计一切代价都要变强的想法。
　　林陆一大大咧咧地对虞群青说：“我觉得有事的是佘鹭琅，他刚刚战斗蛮不对劲的——”
　　孙敏紧急替他捂嘴，一手拉着前线吃瓜的冬常心，表示他们先去买吃的。
　　佘鹭琅冷静地辟谣：“我没有。”
　　“我相信你。”虞群青似乎相信了这个说法，只是他看向佘鹭琅的眼里多了几分探究。


第44章 异能的第二种形态
　　佘鹭琅觉得事情有点糟糕。
　　早上发生的事明明只是一个小插曲, 仅间接导致他和虞群青分开好几个小时。回来后，虞群青并没什么特别反应，估计早把早上的事抛在脑后。
　　可他好像一个病人, 离开虞群青就会产生戒断反应, 外出行动时总会不小心滑向失控的边缘。
　　在外行动时, 冬常心便小心翼翼地问：“你们真的吵得那么厉害吗？”
　　佘鹭琅冷静地说他们没有吵架。
　　说完身边的黑鸟就把电线杆割断，笔直的电线杆扯着电缆一齐倒下。于是三位伙伴们没有再追问, 只用眼神在半空激烈地交锋。
　　佘鹭琅知晓自己不对劲, 再不见到某个人，他就要彻底变回庇护所那个样子：不分敌我、不辨善恶, 任由内心的魔鬼掌控一切。
　　这样不对。
　　世俗的三观教育让佘鹭琅努力扳正自己，重新把无声的情感压下去。朋友之间有不同的观点很正常，朋友之间分开片刻更加正常，他和虞群青之间一直处于正常的交流范畴。闲暇时光的闲聊，慷慨的分享, 战斗的信任, 都是一步步关系变近的证明。
　　这辈子他用更加温和的姿态待在虞群青身边那么久, 关系突飞猛进, 证明他的方案是正确的, 他不在乎装得更久一点。
　　他太清楚急功近利的后果，不想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要继续维持在正常的界限。
　　佘鹭琅忍耐着打了声招呼后，全身化作白鹭消失了。其他队员则各回各家, 孙敏和林陆一回肆栋, 冬常心回越同学所在的实验室。
　　虞群青想了想, 打算今天和佘鹭琅一起吃顿好的, 他觉得吃顿好的就是世界上最好的活动。他俩做饭水平一般, 但小区很多大厨, 把处理好的菜肴都放在达货通售卖。虞群青买了一个小推车，去交易中心肆意扫货。
　　他猜到佘鹭琅有烦恼，因为系统一直在哔哔地响。
　　“精神力达到标准，您的好友佘鹭琅遇到游戏困难了，正在解析，正在解析，解析出错，重新解析——”
　　虞群青：“你还是去维护吧。”
　　“初次解析：恋爱游戏，结果否决；再次解析：动作游戏，结果否决——再次检验精神力，上升、上升！”
　　虞群青难免担心：“他出什么事了吗……”
　　结果电梯一开门就看见佘鹭琅站在门口。
　　对方似乎在忍耐某种痛苦，尽管表面做得风轻云淡，但虞群青熟知他的各种小动作，越是痛苦表情会越淡定。虞群青马上将黑锅扣在庇护所上，是不是那时候留下某种暗伤？
　　“送给你。”结果佘鹭琅出乎意料地说，“你应该会需要。”
　　虞群青才看向走廊另一边，无人入住的住宅前，堆满了形形色色的翡翠，有鲜翠欲滴的玉镯，也有通透饱满的白玉像，满是金钱的味道。
　　“我们今天外出收获很多……”佘鹭琅不想欲盖弥彰，干脆说，“你收下就好了。”他刚刚化作白鹭就是去搬这些货物了。
　　虞群青吃惊：突然暴富！
　　“谢谢？”虞群青说完这句后，看见佘鹭琅很明显放松下来。他指向小推车，“这顿我请你。”
　　他们似乎又恢复成以往的交流，但系统提示声一直在响，虞群青便知道佘鹭琅情绪不太好。作为朋友他没有想到比较恰当的关心手段，于是忍过了一餐晚饭，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度过深夜时光。
　　“解析结果过于复杂，无法判断游戏类别，含有恋爱类动作类各种因素。”
　　虞群青沉思：“会不会是马里奥？”
　　主线是救公主，又是经典的横版闯关类游戏，完美符合系统要求。
　　“无法匹配……”
　　不再理会系统说什么，虞群青干脆来到书房门口，敲了几下，没有回应，原地等待三分钟，虞群青便默认是允许了，直接握上门把进去。
　　书房空间很大，放着一张床仍然绰绰有余。床上仅露出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正用力拽着床单，明显是醒着。
　　末世里大众的隐私概念都十分单薄，他们俩个曾经同住一房很长时间，加之虞群青内心微妙的控制欲，与对佘鹭琅旧伤复发的担心，他出声询问佘鹭琅怎么了，见没有回应就直接走到床沿边，弄开蒙住佘鹭琅的被子。
　　佘鹭琅额头冷汗密布，声音充满寒意，可一点都不像虞群青印象里什么都没经历过的副队。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去！”
　　虞群青心里微妙的一动，想到上辈子他们抢唯一一张床的情景，弯腰说：“这是我家。”
　　“还有、其实、那个……”虞群青支吾起来，思考着措辞，“这种事可以跟我说的。”
　　佘鹭琅一双金瞳流转，墨绿色的鳞片从锁骨蔓延到耳侧。头发稍微变长一些，因为闷热而卷在一起。整个人气质更加沉郁危险。
　　是蛇。
　　他的异能其实一直能转化成三种形态，正如其名，“蛇”“鹭”“狼”。不过本人只喜欢鸟类，从来只公开承认“鹭”形态，认为其他两种形态没有什么大用。
　　正如孙敏解析出来的《水果忍者》与其异能类似，佘鹭琅第一次游戏求助解析出来的是《贪吃蛇》，也是暗示了他不同形态的异能。
　　而虞群青上辈子就知道这件事。
　　在狭窄的庇护所宿舍里，某一天佘鹭琅忽然对床铺不争不抢，直接团在长椅上。虞群青不适应，追着问怎么回事，俩人又大吵一架。终于佘鹭琅承认，这是他异能唯一的弱点，或许是白鹭形态用多了，在某些时刻会强制转化成其他形态。
　　并且由于没有训练过其他形态，总会被一些动物习性影响……
　　虞群青声音渐渐变小：“要是你觉得冷的话……”
　　佘鹭琅双瞳竖成直线，仿佛立起无形的倒刺：“不关你事。”
　　虞群青：“这是你异能的影响，可以跟我说。我们好歹住那么近。”
　　他忍不住用了和上辈子一样的话来劝佘鹭琅，不过上辈子说的是“我们好歹睡那么近”，关系也没那么融洽。
　　而那时候佘鹭琅冷哼一声，说善心泛滥到他身上来真是罕见。
　　眼前的佘鹭琅却是双眼迷蒙，蛇瞳湿润的外膜总能带来某些错觉。他沉默半晌，忽道：“因为我们是朋友？”
　　时空场景交融，两人的选择截然不同。虞群青心底说不出什么滋味，他用力点头：“因为我们是朋友。”
　　佘鹭琅心中也触景生情，心脏好像被某种情绪撕裂成两半。他不抱希望地问：“那你知道怎么帮我？”
　　虞群青握上佘鹭琅的手。
　　佘鹭琅下意识后缩，全身紧绷，时空重叠，回忆如刀，现实如梦似幻，交织一起如半糖砒/霜。接着虞群青压过来，另一只手揽住他，按上他的后背，不容拒绝地抱紧他。佘鹭琅靠在虞群青宽厚的肩膀上，一时失神。生出鳞片的肌肤触摸到恒温物体，终于感觉到舒适。肌肤下烧伤的幻痛好像一夜缓和，他听见虞群青有力的心跳，好像自己重新活过来。
　　虞群青低声安慰：
　　“这样就没事了。”
　　一直强硬对敌的虞群青，一直说话不着调的虞群青，满身伤疤的虞群青，居然有一天也会用这样温柔的语气说话。
　　这世界真是疯了。
　　佘鹭琅好像回到了那个狭小的庇护所宿舍里，他第一次无奈坦诚自己的弱点，然后他们互丢嘲讽。终于虞群青忍不住，直接把他按在身下，说：“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想帮你你又不听，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和你一屋。只要我抱你，你不就没事了？”
　　手腕被抓牢，温热的肌肤相触，仿佛久苦之后尝到的甜头，刺激得那时仍比较稚嫩的佘鹭琅一惊，瞬间说不出话来。他的心怦怦直跳，应该是在非常生气。
　　而那时微弱的月光好似能使人目眩神迷。他一定很生气，才会弄得灵魂上飘、如行走云端。借着夜视的蛇瞳，他把虞群青的脸看得一清二楚。在刹那庞大的情绪冲击里，他忍不住想这家伙其实是庇护所里最好看的。
　　现实中佘鹭琅下意识回抱，做出以前数个沉默日夜不敢做出的回应。
　　温暖的怀抱。
　　活着的虞群青。
　　……
　　夜色已经很深。
　　虞群青回到自己的房间。手上仿佛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明明上辈子都抱过那么多次了……可这辈子好像从一开始就不一样……
　　他看向窗外，惆怅地问系统：“我的好友有烦恼可以找我，那我有烦恼，又应该找谁呢？”
　　系统：“人性化客服为玩家服务！”
　　虞群青无情驳回：“我还是找个心理医生比较好。”
　　最好的心理医生就是游戏，不如今晚玩《老父亲和他的战神儿子4》？
　　“叮咚！检测到玩家拥有未知游戏种子，检测有空余游戏槽，是否开始下载？”系统提示道。
　　“你是说这个吗？”虞群青拿起一个被密封的针剂。这玩意他熟啊，上一世不就是打了这一针然后直升LV3？他在书房看见直接顺走了。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种庇护所研制出来的药有多大副作用，危险品放在他身边比较好。
　　没想到会是恰好所缺的游戏种子。
　　虞群青问：“你总得让我知道这是什么游戏吧。”他可不想无缘无故冒险。
　　“玩家可选择注射该针剂，然后系统检验游戏种子种类，再由玩家决定是否下载。本系统非常人性化！”
　　针剂在虞群青手上泛着冰冷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一次满足三种人外……


第45章 关游停服
　　虞群青考虑一会, 就决定注射这支药剂，上一世都熬过来了，没理由这一次不行吧。
　　针剂里的物质质感有点像胶水, 通体泛着莹蓝色的微光。它是由数个G级灾石降毒素后重新冷凝而成。虞群青熟练地将它打进肌肉里, 然后等待熟悉的剧痛来临。
　　一秒、两秒……
　　什么都没发生。硬要说的话, 药剂进入肌肉中好像瞬间融化了，一股暖流顺着虞群青的静脉蔓延到全身。上辈子的毒药好像成了大补品。
　　“开始检测未知游戏种子。”系统很快说道。
　　“检测成功, 该游戏种子为‘山路摩托’, 目前有空余游戏槽，请问是否下载？”
　　“叮咚！您已完成权限LV2开通前置条件, 目前可以升级，选择升级后本系统需一定时间重启，请选择合适的时间进行升级。”
　　是飙车游戏！
　　听上去就非常耐玩！
　　虞群青马上选择下载，同时同意升级。现在升级，系统重启, 他睡觉, 等他起床后, 刚好系统开机, 游戏体力回满, 他不会让任何一点体力溢出。
　　今晚好像发生了好多事……
　　***
　　虞群青很早就醒来，并下楼了。
　　小区众人再次看到虞群青单独行动，不禁再次验证昨天的猜想——小区内两大强者虞群青和佘鹭琅真的闹掰啦！
　　他们暗中观察, 发现虞群青形单影只地走到儿童乐园广场, 然后走向了……娃娃机？
　　并且非常愉快地玩起来。
　　——虞群青是用抓娃娃来发泄不满吗？
　　虞群青心想, 他要提前为佘鹭琅的“狼”形态做好准备。那个形态他前世只见过一次, 因为副队本身非常抗拒, 但他还是在机缘巧合下看见了, 还知道那时候的副队会比较喜欢破坏毛茸茸。
　　也许是狼的搭窝属性在作祟？
　　小区内最多毛茸茸的地方就是娃娃机，他干脆提前全取出来就好了，佘鹭琅想撕几个撕几个。
　　观察虞群青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最后他的三位好队友都来了。
　　孙敏忧心忡忡：“他们两个真的吵架了？天啊，劝和这种事我一点都不会。”
　　冬常心也忧虑不已：“我们不会真的要像别人说的那样站队吧，小区现在挺好的，不要再像大学城那样分裂了。”
　　“你说我现在挑拨他们打起来有多大可能性？”林陆一只想看乐子。
　　“你们几个说够没。”虞群青突然开口，“没事干就过来帮我。”
　　孙敏：“我来了！不对不对，除了对付佘鹭琅先生的事我都可以干。”
　　“我为什么要对付他？”虞群青困惑不解，“过来帮我玩夹娃娃，我付钱。”
　　“我可以吗！”冬常心听到夹娃娃一下子跳出来，谁没有梦想过无限次地玩商店的夹娃娃机？
　　虞群青当然给她开了一台无限制的娃娃机，扣的全是他账户的建材。
　　他又看向林陆一，对方的藤蔓或许能操控好多台娃娃机。此时当然要发挥坑队友的优良传统。
　　林陆一感知到目光，急道：“你做梦吧！”
　　最后虞群青答应送他一张咖啡馆svip卡才换得这位高级劳动力。
　　娃娃机的爪子抓力是周期循环的，虞群青很快找出规律，快速地利用好最大一次抓力的机会，准确地把一个牛油果玩偶抓出来。
　　操作熟练后感觉能一心两用，虞群青就双开游戏，先点开《旅行喵喵》看看。
　　今天小黑猫没有回家，仍然在外浪荡，并送回一张明信片和一个礼物。
　　明信片是八条腿的五眼章鱼猫咪正面证件照，背景十分朴素，猫眼特别圆特别可爱，把克莱因瓶的邪性演绎得淋漓尽致。
　　另附言：
　　“请将这张照片作为我的遗照，我可能要死了。我没有时间的知觉，却知道命运的终点。
　　我将化成另一种物质，与万物同在。我将以另一种形式流浪，不必为我伤心喵。”
　　虞群青戳系统客服：“克莱因瓶怎么了？”
　　系统：“该游戏经营不善，有极大可能停服关游。”
　　虞群青：“就因为我没有玩这个游戏？我可以使它不停服吗？”
　　系统：“抱歉。游戏的停服从来不因玩家的意见而改变，本▊▊▊公司向来看重利益而不是人心。”
　　虞群青：“就是说克莱因瓶真的要死了。”
　　他思考半晌，决定点开小黑猫附赠的礼品。同样是一个白色糖果。
　　他找到无人的角落，将这个糖果融于血肉中。
　　这是他进入的第二段记忆……
　　他耳边十分嘈杂，最尖利的是猫的哀叫，由于猫叫声十分像婴儿哭声，这声音听起来十分刺痛良心，叫人为之毛骨悚然。
　　还有轰轰的震动声，大型杀伤力武器刚喷发出来的啸声，众人的喊叫声。
　　“第三批液氮，投放型异能者——准备！”
　　“液氮下放完毕，目标生物H级天灾克莱因瓶仍有54%的活性，方位2-3E的雷电型异能者，加厚矩阵围墙，电压再增大！技术组，维护好电压稳定状态！”
　　“第四批，高能激光，准备切割目标，切掉它的腿，不要碰到大脑和主干，能源型异能者，保持住激光的能量输出！”
　　“再倒液氮、再倒液氮！该死，它又在动了，准备水银陷阱，透析型异能者，上！”
　　“一切为了人类未来，大家撑住！”
　　虞群青缓缓睁开眼，他觉得自己耳朵在流血，身体忍不住摸了摸。
　　“刚才的音障陷阱威力挺大的。”有人在说话，但虞群青听来好像隔着玻璃。他看向对方，发现居然是熟人。
　　他冤种老弟向垃圾填埋场之神求来的男朋友，姜绮闻。
　　对方面容英俊，双眼神采奕奕，道：“我有个想法……我们可以把这个多重陷阱扩大，人手增多。这不失为对付高级天灾的好办法。如果我们的陷阱有城市级别那么大，那么传闻中的K级天灾也不在话下。你不用那么看我，K级天灾未来绝对会出现。
　　我们谈回刚刚的话题——我们可以组建一个，城级陷阱。”
　　虞群青：好家伙，前世坑杀我的城级陷阱是你建的啊！


第46章 三测版本
　　虞群青记下新仇旧恨, 到时候一起算账。他能感觉自己这幅身体正在说话，但他听不清。
　　姜绮闻又说：“解决完克莱因瓶就要解决那个市中心小区？你会不会太紧张了，没有科技支撑, 没有庇护所胶囊, 他们注定活不长。好吧, 你担心那个叛逃的LV2，只要你给的利益足够, 我不介意帮你们再出手一次。”
　　“但我最近只对一个人感兴趣……”
　　忽然, 远处传来人的呼救声，人潮像海浪一样一层层压过来。
　　虞群青看到很多熟人。
　　许久不见的虞鷃蓝在抱着箱子狂奔, 那个韩书竹偏偏拉着虞鷃蓝往这边跑。有人比他们先到，气喘吁吁地对姜绮闻说：“克莱因瓶挣脱陷阱了！”
　　姜绮闻皱眉，推开人群就往中间走去。
　　虞群青这个身体的主人踉跄了一下，似乎是地震了，好多人在周围杂乱无章地跑。
　　“我是医生！立刻打开外围包围让我们送病人出去, 你们是要最前线的异能者全都送死吗！”一位戴着眼镜的小哥正大声驳回指挥员的建议。
　　“谁走出陷阱外围, 谁就是叛逃！”指挥员同样大声地吼道。
　　旁边还有穿着后备特战防热服的队员正跟着队伍跑过来。一位队员跑在最后, 从头盔下露出的长发被阳光晒得卷曲。
　　这里也太多熟人了吧……
　　他们曾是虞群青的队友, 一位是仍然选择个称职医生的李月白, 以及刚刚觉醒异能的唐钱江。
　　虞群青感觉自己能待的时间不长了，试图左顾右盼寻找更多信息。
　　但前面的人群突然纷纷散开，一个怪物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冲向这边！
　　虞群青第一次直面真实的克莱因瓶。
　　它的身躯渺小, 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缭乱的八条腿相继交替, 让人看了头晕眼花。最可怕的是它的五只眼, 完全如同复制粘贴一般, 没有远近差别、没有透视概念, 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是平面的五只眼。人类物理世界的笛卡尔坐标根本不能定义它的位置。
　　他被盯上了！
　　仿佛浩瀚宇宙缓缓向他睁开一只眼。
　　克莱因瓶踩上碎石, 如导弹般撞向他怀里，他在摔倒，在后仰，在下坠，在无尽被拉长的时间内永恒……
　　“喵呜！”
　　克莱因瓶向人类宣告它的愤怒。
　　虞群青在长椅上惊醒，克莱因瓶非要往他怀里冲撞的痛觉好像还隐隐残留。
　　他在回忆结束前看到了有人带了表，这是一小时前发生的事，而他只睡了半小时。也就是克莱因瓶一小时前逃出陷阱失败，半小时前给他发遗书。
　　远处的队友们似乎喜欢上了夹娃娃这个活动，一些小孩子凑过来怯生生地看热闹。林陆一非要炫一手，可惜频遭打脸。这般和谐的景象和那段记忆里的战场格格不入，是他一直追求的存在。他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一切。
　　“叮咚！H级天灾-克莱因瓶资料收集程度75%，《旅行喵喵》开放三测版本。”
　　虞群青：“这游戏不是要关服了吗？”
　　系统：“可能厂商想再捞一笔？”
　　虞群青点开《旅行喵喵》，简陋小屋空荡荡，克莱因瓶没有回家。旁边多了一个按钮：寄信。
　　“人类手中线，喵喵身上衣，每24小时可以给猫咪寄信哦！如果是猫猫喜欢的，好感度会上升，回小屋的概率会变大哦！”
　　他想了一会儿，点开另一个游戏《企鹅农场》，收获坚石柚子X1.
　　这种柚子产自火焰农场，特点是长在地底，而且外壳极其坚硬，状似磐石，大如篮球，唯有顶端的小口可以轻易掰开。里面则香甜多汁。大家一般用喝椰汁的方法食用它。
　　虞群青掰开它的根茎，再把之前游戏签到送的猫薄荷和小鱼干塞进去，点击寄信。
　　“正在传送，克莱因瓶已经接受到您的信件啦，快来看看他的反应吧！”
　　画面显示一个废墟伸出，一团毛茸茸正在行走。它没有血，只是看不太出小猫的模样了，似乎只是无序的集合。但任何有判断力的人都能看出它行将就木，或许再走几步就倒了。
　　忽然，克莱因瓶看见前面有一块大石头，里面有醉猫心脾的味道。它爬快几步，发现只有一个小口可以通行，但猫猫是液体，它轻而易举地钻进去。
　　里面居然有好吃的！
　　还有好喝，好闻的，而且是狭窄的空间。那一刻克莱因瓶找回猫咪的天性，开开心心地在这里蹲下。
　　“HP+1”，它头顶的气泡这么写道。
　　而坚石柚子外面，传来人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探测仪显示它一定在这附近，快把它翻出来！记住，见面先喷液氮！”
　　“这里怎么到处都是石头，哦对了，这里以前好像是个古宅。根本看不出来嘛，啊我踩空了快快拉我上去！”
　　人类经过坚石柚子，并不知道克莱因瓶就在他们脚边。他们压根想不到这玩意是一种水果。
　　黑猫的生命应该还能延续一段时间。
　　“克莱因瓶很开心，对你的好感度+3！”
　　虞群青：谢谢，但不必，他只是暂时不想游戏停服罢了。
　　此时一排娃娃机都被虞群青小队薅空了。虞群青满意地娃娃藏在他的仓库里，找机会给佘鹭琅一个惊喜。然后他请大家去咖啡馆喝下午茶，菜单上的甜品都来一顿。佘鹭琅也进门了，咖啡馆内空气为之一滞，大家的双眼在他和虞群青之间来回转动。
　　佘鹭琅坐在虞群青旁边。
　　林陆一低声说：“有没有觉得他们气氛怪怪的。”
　　冬常心点头。孙敏双手接过060的甜点，表示十分感谢。
　　虞群青悄悄看了佘鹭琅一眼，对方衣冠格外整洁，异能失控的后遗症应该好了。他放下心，直切正题：“我怀疑城郊庇护所要对付我们。”
　　孙敏问：“为什么？我们同为人类，也没有占用他们资源。他们收容了那么多平民，难道全是为了利用？”
　　“你看他们有把我当人吗？一群道貌岸然的人罢了。”林陆一面色阴冷，“别那么奇怪，他们听到这里有群可以名正言顺捕猎的异能者，都要高兴疯了吧。”
　　冬常心一边吃蛋糕一边说：“当初，我们大学城最开始变成蛇的那位同学，好像是打了一针。上面有个图标，我记得是北极熊公司的。会不会有关系？”
　　“北极熊公司现在和庇护所勾结在一起。”佘鹭琅肯定地说，“上次他们和生态伦理基金会的合作应该闹掰了。”
　　孙敏失望道：“他们图什么啊……”
　　大家在讨论正事时都格外认真，不再计较虞群青和佘鹭琅之前的怪异。
　　虞群青在图纸上画圈圈，构思去克莱因瓶那边的路径。别人肯定要来打他们，他们与其想着怎么防守，不如主动出击。小区内已经诞生出几位精锐，他们小队只要狙击最强的那点就行了。
　　鹬希　此时，一群从壹栋出来的研究员经过咖啡馆，十分嘈杂，神色犹豫。研究员里有阿南，虞群青问她发生了什么。
　　阿南叹气道：“庇护所把他们广播频道向我们这个方向屏蔽了。我们小区倒是没什么，但如果有其他也生活在附近的小庇护所……我们正打算问问鳄大仙怎么办。”
　　正规庇护所每日广播内容包括天灾变异情况、最新科技情况、地貌情况等讯息。对普通人来说非常重要。可庇护所为了对付小区，把广播信号屏蔽了，对其他不生活在小区的普通人可谓是灭顶之灾。
　　虞群青转头便登上鳄鱼管理员的账号，写道：加大广播功率，向周围地区每日发放讯息和坐标。
　　被庇护所放弃的其他人，来他们小区就好了。
　　虞群青增设多几个岗位，之前这里不是成立了什么生态伦理基金会的分站吗？他们最了解变异，这工作就交给他们了。还有特派员专门去搜集各外出小队带来的讯息。
　　整个小区的经济循环再添一道。
　　鳄鱼管理员则忽然收到一则喜讯：农业研究院根据仿灾石土的研究和企鹅农场的作物，成功培育出一株耐辐射的正常作物。
　　要大量繁育还需要一定时间。
　　消息一经放出，小区居民都很开心。能种地，就有新希望。
　　电子工程部和农业部都向鳄鱼管理员上传了今日报告，就剩轻工业部。
　　轻工业部说对旧衣服的改造很成功，研制出了不同镜片，有几架比较重要的车床在理工大实验楼，要是能带回来就好了。
　　虞群青回想自己应该没有撞实验楼，便说等居民到达一千五百人就开放货达通驿站。
　　小区的科技稳步向前发展，虽然比起正规庇护所的水平还是远远比不上……
　　由于正规庇护所屏蔽了他们的信号，小区内住户们很快都清楚对方的态度。而住户比较多的是大学生，他们本来就不太依赖正规庇护所，因为很干脆地把正规庇护所列为敌人。这种思想又影响到周围的住户，一传十十传百，居民们竟然对此表示不害怕，还有点想维护自家小区的冲动。
　　之前成立的北极熊公司分部，特地向虞群青请示，他们决定开发出北极熊公司原本的业务，那就是娱乐！他们之间有些相声爱好者，想加入广播站给大家讲相声。虞群青当然同意了。
　　咖啡馆内人来来往往，060一直在忙活，她启动了送餐机器人，还有后厨自主餐机，她只负责一小份工作和收银。她在人群中穿梭，似乎立志做一个最好的服务员。因为这幅场景太过自然，以致于人们下意识忽略了她之前不能行动的事。
　　而她现在两条鱼尾游动得格外自然。


第47章 心灵图书馆
　　060背起外卖包, 骑上两条滑板就去送外卖。
　　走到比较少人的壹栋楼下时，她突然听见大脑深处传来无法躲避的声音：“你还在等什么？只要打进那支针，你就可以进化了。我们教了你如何使用心灵能力控制双尾, 难道还不相信我们吗？以你的能力, 我们会无比欢迎你的加入。”
　　060脸色发白。旁边有同学问她怎么了, 她僵硬地微笑说自己没事。
　　060的鱼尾开始不自觉地发挥作用，身边人莫名涌出一种逃离此地的心理暗示。几分钟内壹栋一层竟然变得空无一人。060并不为自己的能力感到惊喜, 反而有些害怕。
　　她还不会太会用能力, 在大脑内大声反驳：“你们去找061啊，他明显比我更强吧！”
　　“他的心灵能力远远比不上你。”对方声音如影随形, “心灵是人类的第六大触觉，天灾降临后只有极少数的新人类开发出了这样的能力。我们是火种，是未来。你应当加入我们，而不是待在□□的躯壳里碌碌无为。”
　　“我看到你的过去……你那天刚醒，两条腿竟然长出鱼鳞, 脚掌变得薄薄一片。你腿没有力气, 你站不稳, 因为你根本没办法接受你自己。你封闭了自我, 也就封闭了能力。你向你的朋友求救, 他们用小推车把你装上。可没过多久，他们就把你当做累赘，却没有把你丢掉。而是关在不能动弹的笼子里, 举着拳头、举着小刀、举着撬棍……他们朝不保夕, 只能挥刀向更弱者, 并以此取乐。他们根本没有把你当人！”
　　060勃然大怒：“你闭嘴！”
　　“就是这样！”对方的声音感染力十足, 仿佛真心在替060义愤填膺, “你怎么能遗忘你心中的怒火！你本可以把所有旧人类踩在脚下！”
　　060双肩不断起伏, 像在抑制喉咙里的啜泣。她努力平静下来，道：“你们为什么不敢直接来找我，我们小区明明欢迎任何人。”
　　对方说：“我们在遥远的地方，正在寻找那块最适合我们的H级灾石……我们会见面的。那时我们将更加强大。”
　　“你们难道是北极熊公司？”060抓紧时机问，对方托流浪汉送进来的针剂上面刻着北极熊的图标。
　　“他们是一群什么都可以交换的自私鬼。
　　请称呼我们这样的新人类为，心灵图书馆。”
　　说完这通长途电话就挂断了。
　　060大口喘气，可怖的回忆残留在她身体里。她像要被怒火撕裂灵魂，然后无助的受害者中诞生出新的屠宰手。
　　远处，壹栋一楼的物业办公室，一只戴着鸭舌帽的小鳄鱼把所有经过看在眼里。动物没有人性，不懂得悲欢喜乐，它无法分辨这个异能者就是每天亲昵对待它的那位。但恐惧是所有生物最剧烈最深刻的情绪，它能感知到060正在害怕。而小鳄鱼是这栋楼的保卫者，它不会让任何居民受到威胁。
　　与此同时，在沙家古镇。
　　沙家古镇位于江北市的地理中心，离市四环大道较近。镇犬河流经这里，分成龟壳般的小分支。曾经这里是名盛一时的民宿村，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两座鳄鱼石像。但现在统统毁于天灾，到处都是瓦砾碎片，危险重重。
　　一群身披白袍的人慢吞吞地爬上一个钢筋构成的尖角。他们身后画着一个大大的“T”，寓意十字架砍掉了头部。他们是新人类，旧世纪的上帝于他们而言就是异端。
　　他们紧闭嘴巴，脸上扣着防水分蒸发的面罩。同时他们的心灵正在交流：
　　“趁着庇护所还没到，我们先开始寻找克莱因瓶！是否能进化成更强者就看此一举！”
　　“然后再将市中心那位同类解救出来。我们需要拧成一股绳，才能应对整个地球的敌人。”
　　他们围成一圈，异能各自显现。一阵微风吹过，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将他们链接。以他们为中心，如风靡草的圆形波慢慢扩大，所到之处万物发出不鸣自响的庄严齐奏。
　　“轰”
　　回应他们的是云端突然出现的粗壮黑影。然而一闪而逝。
　　心灵图书馆的成员艰难地直视太阳，好像没发生什么异样，于是便和同伙商量进行第二次齐奏。他们将呼唤克莱因瓶，并根据祂的回应来锁定祂的位置。
　　“轰轰”
　　这次他们看清楚了，云端确实出现了奇怪的不规则黑影。他们没办法确定有多远，但应该因为光的折射而有所夸大尺寸，否则万米高空中的阴影本体将是怎样的可怕巨物？
　　就在要进行第三次合奏时，他们听见庇护所前来进行地毯式搜索的声音，连忙遁去地下空隙间。
　　他们路过一块硬邦邦的石头，随脚把它踢开了。
　　坚石柚子里的克莱因瓶突然从梦中惊醒，谁在打扰它睡眠？
　　它竖起耳朵聆听，又无聊地趴下，开始给它的好友虞群青写信：
　　“好像还活着，但我饿啦喵呜！”
　　附图，一张仅凭人眼只能看到黑漆漆的背景。
　　过来一会儿，它居然收到虞群青的回信：“正在送猫粮过来。”附图是一张看不懂的废铜烂铁。
　　对于虞群青他们来说，这可不是废铜烂铁，是末世后出现的第一辆越野车！
　　事情要从前几天开挖地铁说起。外出行动小队们开发地铁隧道，想挖到南边地下商城。没想到走错方向，挖到小区停车场。
　　停车场外墙无坚不摧，他们废了很大力气。虞群青被系统通知受到攻击，就把停车场的大门修好，并打开闸门，让他们进来。
　　广阔的停车场内有几百架排水器，是虞群青在下大雨时安装的。至于那些报废的豪车则被他堆到一边。外出行动人员从地下通道进入到停车场，发现这些零件，连忙上报给轻工业部。研究人员挑挑拣拣，东拼西凑出第一辆越野车。
　　它的底盘极高，轮胎高一米五，是用一些天灾尸骨制造的。共有五个轮子，呈三角排布。车身分为三截，可以在不同地形上灵活行走。至于车厢则被随便按了几块铁皮遮风挡雨挡太阳，较为简陋。它仅安装了未经测试的发动机。然后轻工业部把这未成品放在达货通上卖，说能源问题也许可以由车主解决，就被虞群青买下来了。一些居民们知道虞群青的异能是雷电，好是羡慕了一会儿。
　　实际上虞群青点开第四个游戏，山路摩托。
　　《山路摩托》是一款跑酷类游戏。选择当前载具，点击开始后，虞群青的视野里就出现一条平坦的马路，马路分三条线，其中一条有悬浮的金币，拾取可以增加分数以及购买皮肤。游戏上方分数越高，速度越快。路上还会设置不同障碍，需要玩家及时换路线。同样的也有奖励道具，比如金币磁铁、三秒无敌保护罩，三秒飞跃火箭筒。
　　虞群青在车上试玩，车外小伙伴眼巴巴地看着车动起来。
　　然后如履平地般，越野车轻松地一跃而起，跨过围墙一飞冲天。
　　队友们：惊了，等等我们！
　　旁观的研究人员：咦？他们记得自己研制出来的成品没这么厉害啊？
　　佘鹭琅……佘鹭琅会飞，根本不担心。
　　虞群青在小区外兜了个圈，接到佘鹭琅，然后放慢速度。
　　“哐！”
　　是冬常心把自己的弹药箱扔上车厢的声音。她奋力一跳，从后面滚进车厢内，再把孙敏拉进来。几条藤蔓缠住车厢，继而转变成林陆一。他跳进车厢里，兴奋地观察飞速略过的风景。热风打在脸上，他们好像又回到人类的文明时代。
　　无视一切颠簸，越野车往沙家古镇的方向疾驰。
　　就在这时，他收到两个消息。
　　“叮咚！《地中海管家爱消除》的新赛季来啦~赛季‘犬嘴堰的失落 ’正式开放啦！”
　　“叮咚！由于《地中海管家爱消除》运营火爆，深得玩家喜爱。本系统决定开放新服，容纳更多人口！现在已经有一名小鳄鱼管理员申请该项任务，正在慢吞吞地出发中。请敬请期待！”
　　开了新赛季和新服，听起来要肝的游戏更多了一点。而且“犬嘴堰”就在沙家古镇附近，新游戏要在这里开启吗？官服还会派遣一只小鳄鱼？
　　虞群青快速翻看小区内雇佣位置，想知道哪只小鳄鱼这么倒霉要被外派。
　　结果雇佣名单显示有两个空缺。
　　一个是壹栋管理员小鳄鱼，备注是“外派加班中”。
　　另一个是咖啡馆的咖啡师060，备注是“送外卖中，目前处于小区外，无法定位，已记为旷工”。


第48章 野蜂飞舞
　　现在本应该是060的上班时间, 可她的定位却显示“小区外-无法显示”。
　　060上传的工作日志中，她的最后一项工作是送外卖去壹栋。
　　而申请外出开发外服的小鳄鱼管理员也是来自壹栋。
　　虞群青很难不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考虑到060上辈子的行径，他不得不做好对方叛逃小区的准备。但是命运既然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虞群青也想给060一次机会, 等他解决完克莱因瓶再去看看。
　　想到前世身长40米的巨型双尾人鱼, 和这辈子勤勤恳恳的打工人060，虞群青稍微一晃神——这一世他们所有人都不会重蹈覆辙。
　　就这么一打岔, 虞群青驾着车跑出极限S型。车后座的伙伴们惊叫连连。佘鹭琅倒是没什么反应, 只是眼神颇为无奈。他提醒道：“专心一点。”
　　虞群青勉强将车移动到能平稳驾驶的车道。
　　“奇怪。”孙敏忽然问，“前面是沙家古镇的地带, 我记得那里很多水渠，我们怎么在往上爬？”他是本地人，对这一带比较熟。江北市地处丘陵地带，三四环的地势是往下凹的，那里经常发生内涝。
　　而现在, 眼前的地平线越来越高。定睛一看, 犬牙般的钢铁仿佛城市骸骨般堆积在前方。
　　冬常心说：“之前下的那场大雨, 把建筑都冲到这里来了。”
　　他们的车越爬越陡, 地心引力将他们牢牢按在车后座上, 雾霾沉沉的天空逐渐占据了他们大片的视野。他们几乎要直视天空。
　　林陆一扒住车门，抗议道：“我恐高！”
　　虞群青：“行行行，我们就停这。”车随心动, 一下子横撞如一旁的废墟中, 牢牢卡在斜坡上。
　　林陆一磕到侧壁：“你有没有考过驾照的！”
　　虞群青诡异地沉默一会儿, 承认道：“我确实没有学过开车。”
　　后座晕车的不晕车的队友们都沉默了。
　　“难道你们学过吗？”虞群青为自己辩解, “我好歹是狂野飙车400小时玩家。”
　　佘鹭琅忽然道：“其实我学过。”
　　顶着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虞群青不敢置信的眼神, 他轻咳一声，道：“就是看你玩得挺开心的……”
　　虞群青：上辈子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上一世副队可是任由他们围着车辆急得团团转！眼睁睁看着他撞了一回又一回的车！
　　佘鹭琅：幸亏虞群青不知道上辈子的事。这一世他也及时改正了相处坏毛病。
　　后座三位队友都用谴责的目光表达抗议。
　　几个人就车辆驾驶责任严肃地讨论一番后，小心翼翼地从车门钻出，站在一些突出的钢筋上，才看清三四环如今的一部分面容。
　　碎裂的建筑形成了长长一片三角丘陵。又因为建筑内部空隙十分多，所以可以看成镂空的山脉。一旦进去，敌人从哪个方向都可以出现，因而探索难度十分大。他们现在爬上来的落脚地，就是市中心冲过来的一座金融贸易大厦。
　　孙敏测试好脚下落脚点的牢固性，通知大家这里能走。他们从大厦的窗户钻进去，原本的墙壁成了倾斜的地板，到处都有横插一杠的钢铁。他们不得不弯腰走。
　　从贸易大厦的办公室出去就是走廊，然后走廊另一边已经被完整地切走，截切面非常平整。他们往上看可以窥见一小片天空。
　　左边是蜂巢快递柜的绿色铁箱，右边是被杂物堵实的房间，前方是不知哪个建筑的外墙，下方的缝隙不知道通向哪边，透出腥臭的热风。
　　虞群青向队友们打声招呼，绑好绳子向下滑去。下面黑乎乎一片，佘鹭琅绕了一圈，确认没有活物。虞群青再使用镁粉改造过的箭矢，打出一连串光亮，确定下一个落脚点，最后再通知队友们下来。
　　贸易大厦下面压着破旧的居民楼，他们看到半个马桶、晾衣杆还有倾斜的沙发。下面的结构更易碎，他们不得不移动缓慢，走出贸易大厦这片区域，竟然用了整整半个小时。
　　城市废墟里，人很容易迷失方向感。冬常心以为走到了实地，于是把沉重的弹药箱往地上一靠，忽然就引起了轰然巨响。
　　脚下的建筑残骸瞬间节节断裂，冒出了很多只黑影。这块地并不是实地！
　　说是黑影，也不尽然。仔细看还是能看出黑色刺毛下黄褐色的的密毛，银钩般的前足有危险的反光。似乎是感应到有不速之客，弯长的触角微微一抖，碗口般大的复眼冷冰冰地盯着他们，剪刀般的口器一开一合，细细的木屑窸窣下落。背后翅膀锣鼓喧天，在寂静又狭小的环境里分外刺耳。
　　是群居型G级天灾，黑巢蜂。
　　林陆一把冬常心拉到能稳固着陆的地方。
　　“打头就行。”虞群青提醒道，“不要打尾针部位，不然打完小的还得打大的。”说完一支箭矢招呼出去，一穿二利落地解决。
　　他的弓经过小区科技的改造，现在射速更快、轴距也更长。
　　“它想蛰我！”林陆一收回变成植物的手，细思恐极，“它们不会想采蜜吧。”
　　孙敏思索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在找下一个比较稳固的落脚点。而这里地形太小，冬常心施展不开，抱起弹药箱跑到后面。
　　一道更快的身影闪过，大部分黑巢蜂已经被佘鹭琅从背后解决。这类地形算是他的主场，他能通过许多人类无法通过的狭小缝隙。
　　佘鹭琅弯腰捡起一具黑巢蜂尸体，用刀割开它的口器，挖出半支手掌，不禁皱眉。
　　几秒后，其余的黑巢蜂都被他们解决了。虞群青看到它们口中的人类残肢，还留着血丝，显然是刚撕下来。他说：“继续往下看看，我们去打大的。”
　　队友们点头同意。
　　这层建筑楼下面压着一个网吧，很多破碎的主机碎片。再下面是一些违章建筑，大大的红色“拆”字漆在墙上。现在已经看不见天空了，温度也比外面的低。他们开了手电筒，屏息前进。
　　他们听到翅膀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强烈，好像飞机临飞前发动器的轰鸣声。
　　孙敏掀开一块钢板，下面居然有光，大家都谨慎地靠过去围观。虞群青拉住佘鹭琅让他不要冲动。
　　下面的光源来自一颗质量很好的蹦迪球，七彩炫目的光洒在这个幽闭的空间。而中间的生物最为显眼。
　　那是一个稳当当堵在路中央、半埋在地下、露出来的部分足有三层楼高的，巨型蜂巢。
　　黑巢蜂筑巢时还切割了附近的金属。一个锈迹斑斑的“蜂巢快递柜”的牌子恰巧卡在中间，一群又一群的工蜂们在附近进进出出，蹦迪彩光照在它们身上，无声地上演一场大型现实魔幻戏剧。
　　他们还听到人类的求救声：
　　“啊啊啊救救我——有没有人啊——不要过来——好痛啊——”
　　哀嚎在这空间内回荡出重重回声。
　　孙敏比划手势：群攻？
　　虞群青否决了，指指地面，意思是下一层可能是空的。
　　冬常心指向自己，意为她能尝试把那个人锥形置换出来。
　　林陆一指向肚子，又摇摆双手，意为他闻到好香的味道，现在有点饿了。
　　佘鹭琅分出三只黑鸟，一只是黑巢蜂，两只是他们，意思是兵分两路，声东击西。
　　虞群青赞同了这个方案，然后在佘鹭琅手心画方案，远攻的一队，近战的一队。佘鹭琅可能是觉得有些痒，稍微缩了一下，又平摊开掌心，点点头。
　　他带着孙敏和林陆一绕到蜂巢另一端。虞群青则留下来教导冬常心如何进攻。
　　冬常心说她可以扔出小锥形。
　　虞群青摇头，拿过她的小锥形绑在箭矢上，无声地没入下一层的地面。然后让冬常心置换试试。
　　冬常心面露难色，说这个先发锥形移动太快了，她丢失了目标。
　　虞群青心想你以后还要拿真正的狙/击/枪，区区箭矢的速度怎么能比拟。于是又发出一箭，威胁道这次再丢失就把她扔下去。
　　冬常心敢怒不敢言，但效果显著，后发锥形轻易地弹射出去。
　　虞群青又如恶魔低语般提醒她下次准头好一点，别把人质射穿了。
　　冬常心：这个人和佘鹭琅一样是个大反派！
　　“哐哐”
　　应该是副队那边的吸引火力陷阱做好了。
　　听到这不同寻常的声音，虞群青这样想道。
　　一些碎砖头从那一头墙壁跌落，正在工作的工蜂们突然受惊，呼唤更多伙伴凝成更凝实的一团。
　　对面的墙壁突然被无形的力量破开一个大洞。紧接着，凝成黑云的工蜂忽然被无形的力量一切为二，部分工蜂被不幸地拍扁在地，蜂群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是引来了这群蜜蜂的仇家。”虞群青让冬常心稍安勿躁。
　　无形的力量再度扫向蜂群，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蜂群乱舞，空间中突然喷溅出许多腥甜的浓浆，如同一张网，终于勾勒出那个无形的生物的身形。空气中都是甜美的蜜香，勾得人神志不清。
　　隐形怪物终于被蜂蜜勾勒出了身形：它的外形像一条变色蜥蜴，还比蜥蜴多出一双巨大的前爪，紧紧扒在某间建筑的阳台上，一条长长的尾巴则从另一间楼梯口露出，漫不经心地晃动。它似乎想甩开身上的蜂蜜，苦恼地甩了几次头，一双大爪扒拉下几块砖头。
　　半空中的蜂巢卫兵重新集结起来，汇成一股。它们亮出尖针，分批次猛冲。
　　可惜这样的攻击对变异蜥蜴来说简直是毛毛雨。它前爪一挥，就拨开那群恼人的蜜蜂。猛地一跃，扑在黑色的蜂巢上，狠狠用双爪一抓，蜂巢便塌了一方。
　　虞群青他们便看到蜂巢内部的真实景象，最中间有个巨大蜂王台，臃肿的女王蜂摆动身躯钻入深处。下层有嗷嗷待哺的幼虫，然后是储藏室。里面包裹着孢子体和几名人类。最下面是垃圾场，断肢残骸都聚集在那里，还有几片被灯光吸引来的吉光菇。
　　变异蜥蜴吃蜂蜜，黑巢蜂吃孢子体和吉光菇，人类是另外的添头。这里显然形成新的天灾生态链。
　　被黑巢蜂捉住的人类放声大哭，他下半身浸在浓稠的蜂蜜里不得动弹。
　　虞群青他们伏低，任由蜜蜂从头顶掠过。
　　他先发出一箭，旁边的冬常心凝神聚气。然后第二箭则携带许多小锥形，四处撞开，冬常心拼命记住顺序。
　　她拍在旁边的弹药箱上，特制锥形凌空飞起，后面跟着一条绳子，按照她脑中的记忆乒乒乓乓地撞去。成功用绳子把那个人圈起来。
　　虞群青拉住绳子跳到下一层，方便把那个人连同透明的蜂蜜舱拽出来。那个人类被撞得暂时晕过去。
　　黑巢蜂和变异蜥蜴打得火热。他还看见蜂巢的垃圾场上好像有/枪/支/，想着不薅白不薅，干脆顺路捡垃圾。于是走近了一点。
　　他觉得耳边毛茸茸的，视线斜瞥，一下子被脸边巨大的复眼吓到。
　　上方，变异蜥蜴狠狠撕开黑色的蜂巢，蜂巢快递柜的牌匾哐当掉在他脚边。
　　虞群青看清身后的怪物，最突出的是它膝状的触角，倒三角的口器在灯光下噌噌发亮，椭圆的复眼好似一个拳头的大小，黑橙的密毛使它的脸看起来如人脸一般大，还是个瓜子脸。它如钩子般的前足正紧紧钉在他后背，硕大的身躯则坠在后腰。它的翅膀晶莹剔透，但它因为身躯庞大，只能低空飞行一小段路程，能逃到他身上已是万幸。
　　——它正是毫无战斗力的女王蜂。
　　虞群青心想，不如把女王蜂也薅走吧！


第49章 一样烂
　　就这样, 虞群青带着一桶蜂蜜，一个人，一把枪, 一只女王蜂, 快速逃离现场。身后的隐形蜥蜴已经撕开蜂巢, 蜜蜂像黄金一样流出来。隐形蜥蜴大快朵颐，黑巢蜂乱成一团。
　　他们从别的通道行走, 到达一栋类似居民楼的空间。
　　林陆一先问：“为什么要把这个大蜜蜂带过来？我们现在来剖开它拿灾石？”
　　女王蜂似有所感, 笨重的身躯飞到一旁的墙壁上挂着。
　　虞群青先把枪/支递给孙敏，希望他修好后给冬常心用。然后说：“女王蜂没有战斗力, 而且很有用。”
　　冬常心脸色发白地说：“我知道了，女王蜂可以生出小蜜蜂，小蜜蜂可以源源不断地产灾石，这样我们就有无穷无尽的灾石……”她看向虞群青，双眼仿佛在控诉“你这个可怕的资本家”。
　　孙敏点头：“确实是虞大哥能做出来的事。”
　　“这种天灾只有女王蜂上有灾石。”佘鹭琅替虞群青解释道, 至于虞群青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 他就不必多说了。
　　“我有必要纠正你们的错误思想。”虞群青理直气壮, “女王蜂自带一个蜂王台, 是储物空间。黑巢蜂可以凭空喷出蜂蜜, 就是靠的这个空间。”
　　冬常心欣喜道：“我们终于要有末世必备储物空间了吗！”她不想再背弹药箱了。
　　“它的孩子们会不会跟上来复仇？”孙敏想得更多。
　　“目前我还不知道怎么用储物空间。”虞群青只知道庇护所就是利用黑巢蜂储物的，但先把女王蜂薅过来，其余日后再说。“它主动脱离母巢, 代表自动退位。工蜂们会选出新的女王蜂, 与它再没有关系。”虞群青顺便解答孙敏的问题。
　　旁边的佘鹭琅忽然后知后觉, 不曾去过庇护所的虞群青本不该知道这个信息。
　　“好痛、好痛……”被掳走的人类终于醒过来, “你们是谁？你们是来救我的吗？”
　　虞群青点头, 随口说：“我们是庇护所外出行动A大队六号小分队, 在这里遇见你，按照庇护所人类互助原则，我们对你实施了救治。现在感觉怎么样？”
　　庇护所人类互助原则……
　　佘鹭琅又听到熟悉的套话。
　　那个人类看清虞群青的脸后突然变得满目惊恐，瞳孔缩小，双手不断往后爬远离虞群青。他大喊：“是你！S级通缉犯，你这个该死的人类叛徒！那个、那个佘鹭琅？你也在这，庇护所不会放过你们！”
　　好久没被“人类叛徒”这个称号砸脸，虞群青愣神了好一会，大脑好像瞬间被长针贯穿。
　　佘鹭琅的黑鸟挡住虞群青的视野。黑鸟化成一只手，拎起那个人的衣领向一旁砸去。
　　咚！
　　人类的脑壳与墙壁碰出清脆的撞击声，滑下一条血迹。人类惨叫起来。
　　黑鸟再化成佘鹭琅。他眼神冰冷，全然不认为眼前的是一条生命。他坦然地对伙伴们说：“问出基本信息后，我不会留他性命。”
　　林陆一他们第一次看见冷酷无情的佘鹭琅，不禁看向虞群青。
　　庇护所被救者反而大叫着：“我不会认错的。你们这两个恶魔，我们的通缉令上写得清清楚楚。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落到你们手里，我还不如死在天灾口下！”
　　冬常心不满道：“我们一开始可是为了救你。”
　　“你们必有其他图谋，说不定就是你们害的。”被救者反咬一口。“我一定会告诉姜领队，到时候你们都一起上处刑场吧！”
　　佘鹭琅听到处刑场，怒火更甚。
　　林陆一搬来女王蜂：“去！小蜜蜂，蛰死他！”然而他把女王蜂举高高，才发现人家没有尾针，只能作罢。
　　“原来是通缉令，是之前地铁站的事。”虞群青想通各种逻辑，想把佘鹭琅拉回身边。佘鹭琅却微移身形，眼似蛇瞳：“你还想放过他？”
　　孙敏他们身形僵硬，有些不知所措。这一路走来，除了复仇，他们都没有主动伤害过人类，维持着人类最基本的良知道德。虞群青身为领队，也是一直支持他们这么做的。佘鹭琅毫不分说要人命的行为，显然与他们的理念背道而驰。
　　所有目光都钉向虞群青。
　　虞群青先靠近佘鹭琅，双手按在对方肩膀上，说道：“我们先冷静一点。”
　　他感知到佘鹭琅又要后退的行为，干脆按在墙上：“一切交给我。”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佘鹭琅的怒火不可避免地滑向另一个斜坡。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虞群青对队员们说。他拉起庇护所被救者的一条腿，拖向深处的狭小空间。
　　“有什么我们不能看的。”林陆一不满道。
　　虞群青：“小孩子不要看。”
　　孙敏有不好的预感：“那我们还是待在外面吧。”但他还是被林陆一拉去凑热闹。
　　三分钟后，三位年纪较小的成员乖乖出来，抱腿坐在外面，对里面的惨叫声充耳不闻。
　　林陆一还给他们介绍他的新发现：女王蜂没有尾针！
　　大家都兴致勃勃地欣赏女王蜂美丽的长翅。
　　十五分钟后，虞群青和佘鹭琅结束狭小空间里的活动。佘鹭琅面色如常，虞群青开始整理身上的痕迹，直到干净得有些不正常。
　　虞群青看到自己花费的时间，忍不住想：自己的刑供技术真的大大退步了。一时难免觉得命运恶意无常，充满讽刺。他没想到这辈子第一次使用刑供技术是用在庇护所的人身上。
　　佘鹭琅不想被外面的队友们听见，小声说：“下次这种事情交给我。”他的声音带有可怕的柔情蜜意。
　　“开什么玩笑。”虞群青说道，“我下手比较有分寸。”他又问：“你怎么这么生气？”
　　佘鹭琅：“我要是真的生气，现在他已经死了。我很冷静。”
　　虞群青看似在劝，实则讲述刑供的关键：“人是求生的，不是求死的。要给他生的希望，他才会把信息都说出来。”
　　“我不需要知道这么多，谁有恶意，谁就没必要活着。”佘鹭琅的表情像自我献祭的信徒，可是虞群青在黑暗看不见。佘鹭琅继续说：“我不害怕报应，也没有道德束缚。你不用背负那么多。”
　　虞群青低头擦干净最后的血迹。
　　他们把仍然活着的人形生物丢在原地，对方身上有救援信号在不断发出，也许最后有活路一条，或者他们花大力气救出来的人仍不可避免地死去，谁知道呢？
　　他们移动到另一个空间，把这个人远远抛在身后。其余三位队友都没有往后看，他们又不是真的小朋友，有些话不必说得那么明白。
　　虞群青介绍他刑供得知的信息：“他是庇护所姜绮闻小队的，姜绮闻……一个人渣。到时候遇见把他交给我。”他随口补充。
　　“庇护所派出148人来捕猎H级天灾-克莱因瓶。前两次捕猎都失败了，克莱因瓶逃离陷阱。他们正在这附近寻找。”
　　孙敏：“那我们也要小心那个天灾。”
　　“因为之前的事故，我和佘鹭琅上了他们的通缉令。庇护所整体态度和我们敌对。他们捕猎完克莱因瓶后就会攻向小区，后续人手远大于148。领头人仍然是这个姜绮闻。”
　　林陆一：“挺好的，从一而终，目标明确。”
　　虞群青：“我们小区人数本就少，只能先下手为强。我打算先把克莱因瓶找到，扰乱他们的计划，再把姜绮闻干掉。我说得明白吗？”
　　冬常心：“非常明白！”
　　虞群青看向佘鹭琅，忽然想起一件要事，只能痛苦万分地补充：“我有个弟弟，也在敌方队伍。我到时候会单独行动，去找他。”想到那个可怕的恋爱脑巨婴，虞群青就想把他们一起打包沉塘。世界上为什么要有恋爱脑这种违背人类常识的东西！
　　佘鹭琅想也不想：“我和你一起。”他不能忍受虞群青时间稍微长一点的离开。
　　林陆一忽然有些疑惑：“我记得你说过你没有家人？”
　　虞群青摊手：“我也很意外，他居然诈尸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平时虞群青的自我介绍：有车有房，独户青年，母胎单身。
　　（但和人绝赞同居中）


第50章 诱饵
　　虞群青显然不想多谈及他的家人。
　　佘鹭琅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点, 虽然虞群青上辈子对家人不友善，但表面不会这么抵触，至少在庇护所内做足表面功夫。
　　他心有疑虑, 对虞群青的一举一动更加上心。
　　而虞群青此时拎着那个装满蜂蜜的半透明桶膜, 将其放在这个空间的中央。他在弓箱中找出打火机, 青色的火焰接触到浓稠的蜂蜜就灭了，发出一阵糊味。
　　然后馥郁的奇香灌满整个空间, 好像有一只手掏住了他们的胃。他们从所未有地饿, 脑中冒起冲过去大口吞食的冲动，食欲差点主宰了神经系统。
　　“它有毒！”
　　林陆一捂住耳朵, 嘴巴紧闭，声音却传达到每个人脑中。他的心灵感应居然在非藤蔓状态下发挥出来了！
　　“闻多点时间就有抗体了。”虞群青说，他有些好奇自己为什么没有影响，连饿都感觉不到。明明这辈子他没接触过这类天灾。
　　佘鹭琅没有影响，他只是静静看着虞群青的侧脸, 心中却已经无法自动忽略这些疑点。
　　过了几分钟, 大家都恢复正常, 甚至觉得这蜂蜜有点令人窒息的黏腻味。
　　虞群青捡起钢棍, 在蜜桶中大力搅了搅, 说待会还有别的天灾来吃它，别浪费了。
　　他想了想，偷偷把部分最香浓的蜂蜜送给硬壳中的克莱因瓶。他已经想到办法如何在偌大的三角洲内找到一只小猫咪了。
　　“咕呱——”
　　天花板和地板同时颤抖, 绵延不绝的管风琴声从远至近响起, 又带有一点气流爆破音。
　　钢铁三角洲内就是一个个小小的天灾生态循环系统, 必定有其他种类的天灾爱吃蜂蜜。不一会儿, 新的天灾怪物闻着蜂蜜的香味来了。
　　他们已经四下散开, 用手贴在墙壁上准确感受震动从何方过来。
　　一根长长的长满黏泡的触手打破墙壁, 撞倒浓郁的蜂蜜桶。
　　“咕呱咕呱——”
　　管风琴声更加响亮了。
　　这回是虞群青和孙敏行动，他们下到下一层空间，往中间移动。
　　孙敏沿着倒塌的手扶架爬上接近天花板的位置。虞群青拉紧弓弦，更强威力的电流在箭矢上若隐若现。
　　管风琴声不绝于耳，而且音域极广，很难辨别远近位置。他们的皮肤都直接贴在墙壁上，通过感受两次震动之间的强度差来判断距离。
　　虞群青比出手势。
　　3、2、1——
　　孙敏利用杠杆，直接撬开天花板！
　　一个笨重的囊袋型生物顿时踩空，肿胀的身躯卡在缺口处。如果它会能多几秒钟反应时间，或许它能成功挪动着挣脱。但是虞群青没有给它这个机会，焦黑的裂痕划过它的腹部，黄黑的黏液不住地往下泄。它类似后腿的肢体踹了踹空气，再也没有力气挣扎。
　　而上方空间，佘鹭琅他们也成功把另外两只开膛破肚。
　　接下来是收割时间。他们戴好手套，把它们的长舌，也就是一开始破墙而入的触手剖开。
　　一根长长又软滑的灾石被掏出来。
　　大家齐心协力把这根G级灾石切成一小段，采集装箱。
　　冬常心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黄黑的腥臭黏液，问：“会有天灾来舔他们吗？”
　　虞群青说：“会有的，大鱼吃小鱼就是生态亘古不变的真理。”
　　他们继续在四周埋伏，很快，他们听到了哐当哐当的玻璃珠子坠落的声音，听起来就像钢铁废墟的结构出了问题。但声音移动速度十分快，显然是个会动的物体发出了声音。
　　还有沙子滑落的簌簌声。
　　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进来了新的客人。
　　一些浮空碰撞的晶体利用墙壁回弹到地上的黏液。它们只能走直线，仅能通过碰撞改变方向。它们外表十分美丽，无论从哪面看过去都是闪闪发光的折射面，但毫无生物气息。比如寻常生物有的眼睛、大脑，它们是没有的。它们是空中的浮冰。
　　它们迅速蹭了一下黏液。林陆一捂住耳朵，打手势说它们好吵。进来这个钢铁三角洲后，他的心灵感应越来越强。
　　空间另一边迎来沙沙作响的新朋友。
　　它们状似沙漠蠕虫，浑身长满了粉色的容貌。身躯开端皱缩着，犹如火腿肠的包装，也分不清眼睛鼻子之类的器官。它们所到之处都留下被腐蚀的痕迹。
　　粉红蠕虫们也是讲黄黑黏液当做食物的，与浮冰晶体水火不相容。
　　战斗一触即发。蠕虫直起身躯，而后往中间挤压，挤出一圈圈轮胎。周围的绒毛竖成刺猬状，开始撞向浮冰晶体。
　　浮冰晶体没有攻击蠕虫，反而大力撞向自己的同类，发出清脆的相击声。
　　声音让人十分痛苦，尤其是林陆一，脑袋都要长草了。
　　虞群青当即决定先解决浮冰。佘鹭琅那边已经反应过来，黑鸟横冲直撞，撞碎了浮冰。虞群青就搭箭直指蠕虫，禹卌同时喊：“趴下！”
　　三位队友将脸埋在裂缝里。
　　一声巨响，无数肉屑纷纷落下，虞群青心中无奈，电系异能就是这点不好，真的很难控制稳定性，导致战场十分惨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什么怪癖呢。
　　孙敏僵硬地起身：“幸亏我们不用负责这里的卫生。”
　　冬常心感叹：“还要吸引多少轮才能吸引到那个H级天灾啊……”他们继续筹备下一个陷阱。
　　林陆一找了根绳子，绑在女王蜂腰上。女王蜂趴一段路又笨重地飞一段路，像个沉重的气球。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蜜蜂的相性特别好。”
　　孙敏吐槽道：“因为你是颗草啊。”
　　“不对。”林陆一说，“我好像听懂它嗡嗡嗡在说什么了。”他若有所思，“它是精神系的，我也有精神系异能，所以我们能说上话？我们能和其他精神系异能说话吗？”
　　“理论上是可以的。”佘鹭琅介绍道，“我在庇护所见过，只要专门训练心灵异能，理论上可以构成一个专用网络相互聊天。距离可长达上千公里。”
　　佘鹭琅难得说这么长的话：“精神系异能非常麻烦，如果你们遇到一个绿标人员叫做‘韩书竹’，一定要特别小心。他很有可能就是精神异能。”
　　冬常心：“绿标人也有异能？”
　　佘鹭琅：“我不清楚他怎么做到的。”
　　虞群青随口道：“听起来你好像很了解他的样子。第一次听你主动介绍我们不认识的人。”
　　他想想便觉得没劲，干脆主动略过这个话题：“扩散饵料，放在通风处，准备应敌。”
　　佘鹭琅不愿多说，转身去准备下一次战斗。
　　孙敏拆了从蜂巢带出来的枪支，又用小零件改造弹道，使其能装备好锥形子弹。他把这把新改造的枪递给冬常心。
　　他有些羡慕地看向那把枪支，说道：“好像你们都升级了设备。”
　　佘鹭琅和虞群青是LV2，林陆一养了只女王蜂，冬常心拿上了最适配的枪。
　　前头的虞群青便头也不回地问：“你喜欢猫吗？”他可以考虑把克莱因瓶送给孙敏当保镖。“或者章鱼？”他想起克莱因瓶的第二个形态。
　　孙敏说：“我对猫咪没什么感觉，但挺喜欢吃章鱼的。”
　　虞群青：“可惜了，那我想想给你抓个什么别的动物吧。”
　　孙敏：“我不能要点酷炫的武器吗？”
　　众人走走停停。在这座钢铁三角洲内，人们好像走在一个个魔方中，所有方向都有无尽的路。最原始的指南针在这里完全失效。因为周围太多废旧的磁石了。他们只能边走边做记号。
　　将陷阱的饵料一步步升级，他们迎来了通过喷射气流行走的巨型扇贝、小巧的双脊爬行生物群体、不知名虫群。
　　不知过了多久，这附近九个空间都被清空，最中间一层铺满了天灾尸体和灾石，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虞群青他们都戴上了氧气面罩。
　　“这种级别，应该就能吸引克莱因瓶过来。”虞群青说。虽然他知道克莱因瓶也喜欢吃小鱼干和猫薄荷，但是量太少了，距离一远根本什么都闻不到。干脆自制猫粮。
　　虞群青燃起火焰，通过灰烟判断出通风口，把饵料都堆到那里。
　　他让所有人都比上次行动多后退一个空间。
　　他们每人都有小区科技部研发的潜望镜，还是能观测到周围的动向。
　　就这样静静等待了半个小时，一声轻柔的猫叫终于打破寂静。
　　虞群青看见整个天花板变得毛茸茸的，像活过来一样长毛了密密麻麻的黑毛。然后黑毛向中间聚拢，形成一个毛球，犹如慢放的水滴，往中心的尸山坠落。
　　坠到尸山上，毛球就地一滚，才伸出长长的尾巴和三角猫耳。仔细一看，背上还有个龟壳一样的坚石柚子。克莱因瓶第一次将真面目呈现在他们面前。明明游戏里是可爱的猫咪，现实中却充满着邪恶的气息。人类总忍不住将它和淤泥、脏污、恐惧等概念相提并论。
　　虞群青开始整理自己的手套，嘴巴咬着一条铁钉。在这种充满钢铁的环境，骨传导是最快的传声方式。他们必须谨慎，才能活下来。
　　正如此时，他们都听到另外的窸窣声，因而都引而不发。
　　窸窣声越来越大，鳞片刮到铁壁上，一条不知名长条生物正在复杂的通道内游走。
　　“你就是克莱因瓶？”
　　熟悉的女声回响在腥臭的空间里。
　　060从管道钻出，身后长达三米的双尾花了一段时间才从通道中挤出来。
　　“喵？”克莱因瓶看起来没有攻击性。
　　“你不要过来哦。”060游走在克莱因瓶附近，然后双手合十，“我要开始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悄悄更新，呜呜写不完了


第51章 八脚之一
　　心灵图书馆是十天前利用精神联络网找到060的, 他们突兀地在060脑子说话，告诉她的天灾能力蕴藏于她的双尾之中，只要她愿意, 她可以给周围的人类下心灵暗示。他们还在她脑子里开了口子, 此后便好像在黑夜里乍见光明, 060能看见独属于精神异能者的精神联络网，能与其他“上网的人”进行千里沟通。
　　目前网络上只有“心灵图书馆”在线, 还有一些浅色的点, 它们是可以上线的潜在用户，每一个小点都代表着一位精神系能力者。
　　心灵图书馆告诉她, 她的能力最为强大，所以才能看见这些点。而目前最亮的点，就是精神系天灾，克莱因瓶。她只需要顺着最亮的地方去，就能找到克莱因瓶。
　　面对精神网络里细碎的浅色点, 060忍不住想到自己在咖啡馆里还没磨的咖啡豆——她又怕又悔, 她在末世前明明只是个咖啡师, 还没考上高级资格证那种——她好想念末世前的生活——所以她没细看, 没注意到一个小点正悬挂在她上方。
　　060双手合十, 双尾扬起，像在对肉山上的克莱因瓶祈祷。实际上她在呼唤“心灵图书馆”的人。
　　“我帮你们找到克莱因瓶了！它居然是只猫？”
　　“……猫？”
　　对方听起来有些迟疑。
　　“我接下来要怎么做？”060深呼吸，冷静地问, “它很强大, 我在它面前, 我能感觉得到……”
　　眼前的猫咪似乎是个无害物。
　　但在精神系的060看来, 它是个充斥恶毒、污秽的深渊。它和她目前没有敌意接触, 所以两者才能相安无事。
　　“请等一等……”
　　心灵图书馆的声音忽远忽近。
　　060多看了几眼克莱因瓶, 内心一阵胆寒，又想作呕，再多看几眼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060连忙移开目光。
　　原来这就是实力的碾压。
　　060想起她最弱小时期遭受的欺辱，屈辱与愤怒又潮涌般袭来。她的小臂一直微微颤抖，这是恐惧一直根植于心的证明。
　　心灵图书馆终于“打来电话”，060连忙制止心神，不再想其他。
　　“你只需要锁定它就好了，我们可以根据你的坐标投放我们的‘共鸣’，这样，克莱因瓶的灾石，传闻中H级的灾石就属于我们了！”
　　在沙家小镇一处废墟里，几位黑袍人正躲在一处。他们的心灵能力很强，□□却受限极大，所以要躲开那群庇护所的家伙。可他们有个杀手锏，那就是共同技能“心灵共鸣”，他们猜测这或许是每位精神系能力者都能学会的技能。
　　这段技能需要他们围成一圈，将成丝线的精神力相互缠绕成一股。
　　短短的一小股，已经能摧毁成年人的心智，让成年人宛若孩童。
　　但威力大，消耗得也快。
　　心灵图书馆成员的精神力绕成一条蜿蜒的蛇，往060的方向掷去。
　　“喵？”
　　肉山之上，克莱因瓶的八脚忽然站起，毛茸茸的尾巴直直地往天上翘，两只耳朵微微摆动。
　　“瞄！！！”
　　克莱因瓶有些暴躁地原地打转。
　　然而可爱的猫咪动作并未带给人可爱之感。060的双尾直接啪嗒在地，她抱住自己，宛若喝醉酒一般摇摇晃晃地往后挪。她捂住胸口，做出呕吐的动作。
　　“呕——”
　　发出呕吐音的却不是060，而是牵着女王蜂、一着不慎踩空掉下来的林陆一。
　　林陆一和女王蜂都是精神系天灾后生物，此刻竟然不约而同地做出呕吐动作，当然什么也没吐出。
　　“061？？”
　　060惊慌失措，双尾像船桨一样摆动。她根本没受过专业训练，此刻当然不知道什么战斗意识，完全被吓到了。
　　然后她听到电流窜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那一刻她寒毛倒竖，尾巴上的鳞片都不自觉展开。
　　“我很遗憾在这看到你，060女士。”虞群青拉起弓箭说道，“你送外卖送到这里来吗？”
　　060猛回头，看见有几面之缘的虞群青，旁边站着一位拎大箱子的小姑娘。060记得她，好像叫做什么冬常心。
　　林陆一旁也下来一位他的同伙，060认得，叫做孙敏，小区里孝顺的好孩子。至于一直和他们同行的，来自庇护所的LV2佘鹭琅则不知去向。
　　面前的人们脸色都不太好看。060稍微想一下便明白，他们都受到克莱因瓶的啸叫攻击，大脑肯定不好受。
　　唯独虞群青还保持攻击姿态，看起来全无影响，他真如传闻中一样可怕。
　　“你找克莱因瓶是为了什么？”虞群青始终想不明白这点。060在小区待得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抓克莱因瓶？
　　除非有人引诱她……而且是来自小区外的人。
　　方式应该是传信，不排除小区内混入了别的势力的人。或者利用精神系的特点，直接精神链接聊天？
　　“少管我！”060龇牙道。
　　虞群青瞬间便想出了多种方案，刑讯技巧如同本能刻在他骨子里。可几番犹豫后，他还是选择最温和的一种，他只会给060一次机会。要是060回答不好，他也不必手下留情。
　　“如果你被人威胁，我可以帮你。”虞群青一字一顿地说，“你之前和一个陌生的对象在交流对吗？”
　　冬常心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之前虞群青对待庇护所幸存者的残酷模样，和现在这幅善良好心人的样子，似乎完全是两个人。虞群青的灵魂似乎被撕扯过一样，漠然与温柔竟然同时共处于一副身躯，犹如日光下不同角度的影子。
　　虞群青在问话的同时，也在仔细观察060.
　　只见060的小臂一直在不自然地颤抖，尾巴上的鳞片如同会呼吸般开合，神色相当警惕，却没有多少敌意。她流露出几分脆弱的怯懦，用鱼尾在地上灵活地画了一个“T”。
　　“快滚！快离开这里，滚回比小区更远的地方……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下一秒，060翻脸怒喝道，“克莱因瓶是我们的！”
　　她催动双尾的能力“邪性图腾”，竟当场给虞群青下心灵暗示，逼他们赶紧离开。
　　虞群青已有几分明悟，060说的“我们”，代表她确实和外人有接触，且不能说对方的名字，看来对方一定是精神系能力者。“T”应该是对方的代表图标。
　　他松开手，雷霆之箭堪堪擦过惊恐的060，在她身后炸开。060的头发带上几分静电，立刻炸得有点蓬松。060惊恐地看着虞群青。她害怕的念头一升起，心灵图书馆的“电话”就来了。
　　“——我们察觉到你异常的恐惧，让我们看看，原来你被你们小区的人围堵了。他们如此弱小，根本不值得一提。”
　　“我们来帮你解决他们，是了，祭祀开始之前要清理周围的无关人物——”
　　060心中泛起更大的恐惧，心灵图书馆能摸清她的每一个情绪，这叫她如何不害怕。她虽然被心灵图书馆称赞天赋异禀，可没受过任何战斗训练，只能被那些人摆布。
　　“不……”
　　060的挣扎消弭于微风之中，下一秒，她便浑身僵硬不能动弹。
　　心灵图书馆的“共鸣”之锤已在半空形成，普通异能者看不见它。它唯在精神系异能的世界里闪闪发亮，如同不能直视的太阳。
　　它分出五股小小的能量，宛若流星般砸向虞群青等人。
　　它穿过铁板、穿过钢筋，无视所有物理阻隔，悄无声息却弥漫着死亡危机，精准地向散发着精神光辉的大脑攻去。
　　此时，林陆一最先感应到危机，罕见地全身化作藤蔓吞噬了旁边的孙敏，顺便把女王蜂护住。他还想把藏在暗处的佘鹭琅也带进来，却找不到对方。
　　而一只白鹭落在虞群青肩膀上，继而成群结队的白鹭拎着一坨软泥砸在他和冬常心身上。
　　“大脑带来了。”佘鹭琅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刚剖的，很新鲜。”
　　能快速抵御精神攻击的，就是借助别的天灾大脑来李代桃僵。
　　这个御敌方案早在之前便模拟过，虞群青等人并不慌张。
　　在060眼内，这狭窄的空间突兀落下五束光束，再轰然炸开。她大脑立刻有些刺痛。而几秒过后，虞群青等人毫发无损地站起。
　　“喵。”
　　肉山上的黑猫微微歪头。
　　林陆一捂着脑袋恢复人形，旁边的孙敏还有点头晕。
　　“我好像看到很多亮点。”硬抗了这一击的林陆一宛若发现新大陆那么震惊。他用草做的脑袋略加思索：“那片最大块的亮点群就是攻击我们的人吗？”
　　冬常心从软泥中探出头来，说：“告诉我坐标！”她是这里唯一的超远程狙击手，她当然能反击。
　　孙敏按着太阳穴说：“去空旷的地方好投掷一点。”说着便带他们爬去上一层。
　　佘鹭琅不染一点脏污地出现在虞群青身边。虞群青第一万次想知道他究竟怎么做到了，又第一万次忍住了询问的冲动。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只……猫？”佘鹭琅语气不明地用“猫”这个生物来指代克莱因瓶，他讨厌猫。
　　“至少要带走它。”虞群青从背包里拿出小鱼干。
　　克莱因瓶嗅到熟悉的味道，仰头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很快跳到虞群青跟前。它仔细看了看虞群青，不确定他是否就是和自己聊天的人类。
　　“别做梦了！”060颤抖得更加厉害，双尾摇摆于身后，上身爬伏，形似恶鬼。她双目赤红地吼道：“克莱因瓶的灾石是属于我们的！”
　　悬挂于高空的“共鸣”之锤不由分说地重重砸下。
　　060催动“邪性图腾”，妄图暗示小黑猫留在原地。
　　佘鹭琅再度化作黑鸟，准备随时带着队友们飞速撤离。
　　虞群青盯着克莱因瓶，心里问系统如何才能把克莱因瓶的资料补充成100%。如果需要太久，他就先和队友们躲一躲。精神系的敌人就是麻烦。
　　“叮咚！请和H级天灾-克莱因瓶亲密接触，获取详细资料。待资料补充至100%即可开启《旅行喵喵》——”
　　“太久了，我们撤！”
　　虞群青精准地握住某只黑鸟幻化成的手。
　　“喵喵？”
　　克莱因瓶想跟上去，一股微弱的心灵暗示却让它不能走太远。
　　它扫了一眼旁边的060，长啸一声。
　　原本精准无误的“共鸣”之锤砸偏了，在百米之外形成直径5米以内却高达100米的精神冲击波。
　　060瘫软在地。
　　上一层的林陆一冷汗涔涔。
　　藏在远处的心灵图书馆纷纷倒地。
　　“多么美妙的力量啊！”
　　领头人不见恐惧，反而更加癫狂。他们就是需要如此强大的天灾产出的灾石。
　　“再共鸣一次！这次由‘吟唱者’领头！先困住克莱因瓶！”
　　心灵图书馆的成员变换阵型，周围物品无风自动，无形的吟唱从此处荡开。这次并非锤子型共鸣，而是圆波形，能把精神力量传得更远更强大，算是一种增幅型共鸣。心灵图书馆的成员全员是精神系异能者，且经历过多种开发，不仅研制出了精神网络的使用，还学会了诸多合作招式。各种类型的“共鸣”让他们这一路所向披靡。
　　圆波型共鸣快速荡开。
　　“轰隆——”
　　万米高空上，一道巨大的黑影缓缓浮现。
　　“喵喵喵！”
　　克莱因瓶前所未有地表现激烈，直直撞入虞群青怀中。
　　虞群青躲避不及，眼睁睁看着小黑猫弹射入怀，心想他今天难道要变成笨蛋了？
　　但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虞群青脑海里响起提示声。
　　“叮咚！H级天灾-克莱因瓶资料收集程度100%，《旅行喵喵》开放公测。”
　　“欢迎玩家虞群青选择《旅行喵喵》，《旅行喵喵》现在已经度过了关服危机！”
　　“道具-猫咪房屋，已生成，请注意查收。”
　　“喵喵喵！让我先躲一躲！”
　　克莱因瓶把自己塞进虞群青的大背包中。因为已经开放公测，所以虞群青能听懂它的喵声。
　　“大家伙要醒过来了！我现在受重伤，根本打不过祂！等我伤好了就去挑战祂喵！”
　　过度的信息量涌入虞群青脑海里。
　　他抓住重点：“这片区域还有你害怕的？”
　　“猫咪没有害怕的东西！”克莱因瓶认真反驳，“等我伤好了就能打败祂喵！”
　　虞群青反应过来，这片区域，能让H级天灾害怕的，只有比H级更高的天灾……
　　而恰好在这附近的高级天灾，只有造成江北市大旱的罪魁祸首，I级天灾，八脚霜降！
　　在整座沙家古镇的钢铁废墟之上，在所有江北市能看见天空的居民眼里，都能看到，一个大厦般粗壮的尖刀，从云层中缓缓下落。
　　——心灵图书馆的共鸣，唤醒了一个不得了的怪物。


第52章 猫咪公测开启
　　在江北市东边的丘陵里, 庇护所的人们纷纷走出帐篷，看着城市上空出现一个筷子大小的黑影。
　　“那是什么？”
　　“在我们这个角度都能看到它，那它真实大小到底如何？”
　　在江北市市中心小区, 这里的居民看得更清晰些, 能看到是一把尖刀, 从云层透出，缓缓下坠。
　　“是四环那个方向……”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太巨大了……”
　　“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在大暴雨前出现的巨大阴影就是它这个样子，祂回来了！祂没离开过！”
　　居民内心升起近乎绝望的恐慌, 有些人甚至产生了收拾行李逃走的想法。谁知道那个巨大的玩意会不会往这里攻过来，他们的小区还安全吗？
　　而四环附近的钢铁废墟，庇护所队伍全员静默。
　　巨大的压迫感宛若千钧巨石压在他们肩上。
　　尖刀的阴影逐渐遮蔽阳光，带来令人恐慌的阴凉。那把尖刀越来越近，远看它移动得极为缓慢, 唯有正处于下方的人们能意识到它移动得多快！它几乎从万米高空开始出现, 还没过20秒已经走完一半路程, 比自由落体的速度还快！
　　这把“尖刀”很直, 诡异的是祂没有给人“活”着的感觉, 只是静静的，没有血液、没有心跳。没什么楼宇可以挡住祂的身姿，祂全长已超过万米, 突破了生物界的理论知识。远远瞧去, 它最上方似乎有白雾凝聚, 仿佛在吞云吐雾, 配合其可怖的大小, 竟给人一种奇妙的神性。
　　——祂是神话。
　　停留在地面的庇护所队伍屏住呼吸, 深怕一个吹气自己就没了。
　　在废墟里的心灵图书馆双目圆瞪，脖子上爆出青筋。久违的恐惧终于攥住了他们的喉咙。他们感到从指间开始发麻，后背冷汗一滴一滴地划出冰冷的轨迹。
　　祂难道是……
　　传说中的I级天灾？
　　可他们连H级的克莱因瓶都没能围剿成功……
　　他们感觉心脏里有根针刺进来，那瞬间的疼痛，似乎叫做后悔。
　　心灵图书馆的领头人重重咽了咽口水，嘶哑着喉咙道：
　　“快……快逃！！”
　　他喊得比自己想象的大声多了，下一秒废墟回荡着“快逃”的回音，仿佛有千万人应和。
　　在别处搜寻的庇护所队伍如梦初醒，毫无章法地抱头乱窜。
　　他们只是人类，从天灾降临那一刻起，他们就失去地球霸主的身份，成为天外来客砧板上的鱼肉了！
　　自从八脚霜降出现的那一刻，所有庇护所队伍尽数崩溃，他们早忘了克莱因瓶的存在，只想快速逃，逃到看不见的地方。让他们掩耳盗铃地过完这生吧！大家都慌了，逃跑没有章法，不少人在钢铁废墟里摔伤。
　　领队姜绮闻脸上依旧是掩盖不了的震惊。等他想说话时，发现自己罕见地脚软了，他扶住一旁的钢铁，定了定神，才恢复平常七成的冷静。
　　“回来！”他怒吼，“盲目逃亡只会伤亡更多，跟我走！”
　　一些没走远的成员像见到主心骨，姜绮闻的能力深入人心，队伍再次如同散沙慢慢凝聚。
　　可是一百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五十多人了。
　　姜绮闻扫了一眼，知道自己必须做出决断。他冷着脸一挥手，决定将众人带往西边的方向。
　　他看向不远处的虞鷃蓝，皱眉道：“你快跟我走，别闹小脾气。”
　　“我不要，这不是庇护所的方向……你想去哪？”虞鷃蓝一直很不信任姜绮闻，比起远在天边的天灾，他更担心来自身边人的伤害。他慢慢后退，“庇护所在东边，你为什么往市中心的方向去……”
　　“我们当然要相信他！”韩书竹拉起虞鷃蓝的手就要往姜绮闻身边走。在他的逻辑里，主角身边肯定是最安全的。
　　“我不，你疯了！”虞鷃蓝甩开韩书竹，当即和韩书竹吵了起来。
　　“轰隆——”
　　尖刀完全落地，再坚硬的钢铁在它面前犹如棉花。沙家古镇的钢铁废墟被戳出一个光滑的深坑。
　　整座钢铁废墟开始不自然地颤动。
　　在废墟的某个角落。
　　虞群青艰难地从一个小口爬出，终于接触到外面的空气。废墟内部错综复杂，不见天日，他们需要爬出来才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阴影投在他们脸上，让他们不至于被阳光烤焦了。但钢铁温度很高，他们裹了厚厚一层布才掀开窗户，探出头。
　　虞群青看到外面矗立着一把巨大的尖刀，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再多看几眼，稍微放下心来。
　　“还好只是八脚霜降的一条腿而已，看来祂还没完全醒……喂，孙敏，你这么害怕吗？”他敲了敲旁边的队友。
　　“祂在四个月前出现过，一出现就带来了七天大暴雨，我们都以为祂走了……没想到……我们真的能对付这种怪物吗？”孙敏对虞群青的话深信不疑，却也忍不住怀疑自己。
　　虞群青开导队友：“一条腿总比八条腿好对付嘛。”
　　八脚霜降的情况曾在庇护所广播里出现，所以大家都知道这巨大尖刀的官方名称。饶是虞群青的队伍里，也出现了沉重的默然。
　　“我们快走，先回小区休整。”虞群青退回废墟内部，他扯了扯背包，道，“反正我们已经拿到克莱因瓶了。不管是阻拦庇护所的行动，还是让小区那帮病患恢复原样，都有了新的头绪。”
　　背包里传来弱弱的喵声。
　　“我们要去找回我们的车。”林陆一时不时四处张望，“还有060她……她居然逃跑了……她还没告诉我们那个‘T’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心灵图书馆？”虞群青不确定地喃喃道。上辈子似乎有一个小型势力的图标是“T”，意为被砍头的十字架。但这个势力很快被庇护所围剿了，后续似乎进行了和平谈判，虞群青一时半会才没想起来。
　　佘鹭琅流露出几分迷茫。
　　他确定，心灵图书馆的资料在现在这个时间点绝对没有出现。虞群青是从什么地方得知的？
　　多种疑虑交织在一起，他当下决定试探。
　　“虞群青……”佘鹭琅快步向前，贴近虞群青，“你的异能其实是蓝色——”
　　虞群青惊讶地回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嘠——吱——”
　　“轰隆——”
　　多处尖锐的噪音由远至近传来，仿佛指甲划过黑板让人难受，脚下的钢铁上下抖动，一副随时要散架的样子。
　　“不好，这个钢铁废墟本就不牢靠，中心点被八脚霜降破坏了，它要塌了！”孙密立刻反应过来。
　　林陆一一直用一根藤蔓牵着女王蜂走。他硬抗了心灵图书馆的攻击后，眼前总是突然出奇怪的星图，以致于他无法分辨脚下的地板，下一秒就踩空了。
　　更多钢管砸下，眼看就要把林陆一捅个对穿。他也许不会死，但他的队友不会眼睁睁看他受伤。佘鹭琅立刻跳下去救他。
　　他们踩的地板已经歪成45°，同时还是较大的抖动。虞群青帮冬常心拿她的弹药箱，甩去了比较牢靠的地方。狭长的钢管里忽然传来不自然的震动。虞群青把手按在墙上，判断出是某种天灾来袭。他喊道：“我断后，你们先去找佘鹭琅！”
　　孙敏躲过一个崩裂的铁管：“虞大哥……”
　　事急从权，他和冬常心手脚并用地爬上比较牢靠的平台。很快钢铁废墟大型崩塌，扬起漫天尘土，发出轰然巨响。带起的地震连市中心小区都能感觉得到。
　　然而沙家古镇仍然插着一把巨型尖刀，静悄悄，不为所动。
　　……
　　虞群青抹了一把脸，在野外生存要习惯脏污。他总算来到比较安全的地方，这里应该是地面。一块超大型的墙壁斜盖住这里，形成了比较牢固的三角生存空间。他整理自己的装备，想到不知丢到哪的越野三角车，不禁有些心疼。
　　“喵……”
　　克莱因瓶从他的背包里探头探脑地钻出来。
　　“我差点忘了你。”虞群青自言自语，“我没想过养猫，因为我的副队讨厌猫……”他越说越小声，最后回到佘鹭琅临别前的那一句问话。
　　——“你的异能其实是蓝色。”
　　“他怎么知道我上辈子的事。”虞群青内心有个猜想，却觉得太过大胆，不敢细想。还是找到副队后再问他好了。
　　“我现在碰你会被你判定为攻击吗？”虞群青转而关注这只不可爱的小猫咪。
　　系统适时出声：“已判定H级天灾-克莱因瓶的资料解构完毕，它不会对玩家及其好友产生威胁。”
　　虞群青打开游戏界面，一个马卡龙色系的可爱风对话框弹出。
　　“喜迎《旅行喵喵》公测，特开启七天新人礼物，每天记得来签到哦！”
　　“新功能，装扮，已开启。玩家可以在这里点击装扮小猫和小屋。提示，美观度越高的小屋，小猫的好感度升得越快哦！”
　　“新功能，扭蛋，已开启。玩家可以抽取扭蛋，获得更可爱的小猫衣物和家具。每日首次抽扭蛋免费！”
　　“新功能，相册，已开启。小猫在旅途中的相片，现在都可以在这里查看啦~”
　　点掉这些繁琐的提示消息后，终于出现克莱因瓶的界面。
　　“HP10/100，（重伤）（希望能回小屋休息）（小屋无法开启，难受中）”
　　虞群青看了看盘在背包上的黑猫，想到之前系统送了一个道具“猫咪小屋”，于是拿出来使用。他身前凭空出现一个比较小的猫箱。他怀疑克莱因瓶能不能挤进去。然而克莱因瓶像液体一样把自己塞进去了。
　　“舒服，感恩！”游戏弹出猫咪语录。
　　“HP+1，好感度+10，现在猫咪准备休息了，等猫咪恢复原状，一定能打败那可恶的八脚怪喵！”
　　游戏界面的黑猫把自己盘成一个小煤球，连尾巴也藏得好好的，头顶冒出“ZZZ”的动画，提示它正在睡觉。
　　虞群青好奇地打开小猫箱，发觉里面是一片虚无。也许里面是异次元空间吧。
　　他领了游戏内七日新人好礼、二测三测参与感谢礼。获得两个称号“猫咪的朋友”、“猫咪大善人”，还有鱼干若干、猫咪小屋家具若干。虞群青凭借自己在装修游戏中锻炼出来的美学，给小猫的小屋安装了白绿色系的木头家具，还有鲸鱼样子的猫抓板。
　　游戏提示，克莱因瓶的HP恢复速度似乎更快了点。
　　忽然，小黑球转了个身，露出五只眼睛。
　　“谢谢你收留我哦，虽然说谢谢是人类的习惯，但猫咪愿意接纳你的习惯，超级巨大的家伙。你有一天会比八脚怪长得更巨大的。”
　　说完，它又转身继续睡了。
　　虞群青没有回答它。
　　一分钟后，无机质的电子声终于响起，系统回答它：
　　“不客气，H级天灾-克莱因瓶。”
　　虞群青若有所思。
　　“本休闲小游戏系统永远以玩家虞群青为先，请无需过多顾虑。”系统忽然说道。
　　“我知道。”虞群青答，“我只是想起了，我上辈子的异能是蓝色……”
　　他整理好身上的装备，往前方走去，剩下半句话消散于风中。
　　“而你拥有很多蓝色……”
　　系统不再回答他。虞群青也不再问。如今危机时刻，能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他想赶紧找到佘鹭琅和其他队友，担心他们因废墟坍塌受伤。外出任务的死亡率一半来自天灾，另一半则来自错综复杂的地理环境。
　　突然，他听到前方有人声，不禁放慢了脚步，下意识闪进较小的缝隙里。
　　根据激烈的语气、忽大忽小的声音，可以肯定前方有人在争吵。看来不止他找到安全的地方。
　　虞群青握紧武器，谨慎地靠近。
　　“哈？想不到我还活着吧，你们这群人渣！你们把我关在笼子里时，把我抛下时，有想过有今天吗！会后悔吗！”
　　虞群青从缝隙里观察声音的来源，看到几个人瑟缩地抱在一起。
　　再远处……那个怒喝的声音应该是060？
　　虞群青再度靠近。
　　060处于高度紧张中，没有留意有人靠近。她死死盯着面前的三人，双尾如蛇般扭动。这三人是她以前的同伴，也是最开始折磨她的人。
　　她一直很害怕。
　　在小区里被心灵图书馆找到时很害怕，孤身穿过几十公里来到四环很害怕，找到克莱因瓶时更害怕，她一直觉得自己会死在下一秒。
　　这种恐惧如影随形，以致于她面对这三人时无端带点卑微，好像从来没离开那个连转身都困难的笼子里。
　　她甚至不敢说要杀了他们，她只想听一句对方涕泗横流的后悔。
　　可惜这三人当初能狠心下手，现在又加入了庇护所的执行队伍，早参与过不少战斗，心硬如铁。领头的人名叫赵清，他已经微妙地察觉到敌方的外强中干。这种察觉又让他涨起不少勇气。
　　“当初我们这么做也有道理！”他虽然和同伴躲在一处，声音却很洪亮，一点不见发抖。
　　060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气势先弱了。
　　“你不能走，我们除了把你抬走，能有什么办法救你？你就算受过这么多伤，可总好过被天灾吃掉吧。我们还分了你粮食，你知道粮食有多珍贵吗？你不知道感激，却还要害我们。”
　　060眼眶溢满泪水。
　　“你长这幅鬼样子，凭什么让我们把你当人！当时除了我们，有谁愿意接纳你呢？”其他两人立马反应过来，理直气壮地符合。
　　“你照照镜子吧！你哪有人的样子！你根本不是人，我们那样对你，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060差点呼吸不上来。
　　赵清的话戳中她最深的痛处。
　　若在小区里，她是个自由自在的咖啡师，与常人无异。
　　可事实上，她总不敢看一切可以反光的镜面，她害怕看见自己的模样。
　　如今的060，唯有一头漆黑的长发勉强称得上是她和人类的共同点。
　　她全身皮肤呈现怪异的古铜色，眼瞳是整片纯黑色，没有眼白，唯有中间的瞳孔是红色。她的眼角、脖颈，都长满鳞片。她的双臂生出骨刺，还会犹如鱼鳍般摆动。最令人害怕的是两条不自然的鱼尾，仿佛上帝做出来的邪恶实验，用不相称的长尾随意拼接起来。
　　若单纯从外表上看，她有什么道理让那些手脚完好的同类把自己当做伙伴呢？
　　她是人类眼中的实验材料、泄愤的玩偶、可食鱼肉、邪恶异类……只有她自己把自己当人罢了，别人通通不把她当人！
　　被遗弃的哀痛贯穿了她，她嚎叫起来。
　　赵清等人害怕地后缩，正想寻机逃跑，却被一个鱼尾扫荡。
　　“是啊，我不是人，我为什么要遵守人类的规矩！”
　　060仰天大喊，笑声似鬼哭狼嚎。她的身躯似乎又长高大了些，她冥冥之中，寻到了生物进化的真谛，那就是永远保持兽性。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不——不要！！”
　　不顾他人尖叫，060将赵清拎起来，张大口，露出森然利齿，利落地咬下去。
　　第


第53章 鳄鱼
　　骨头碎裂、筋肉撕开、鲜血直流, 只在一瞬间。
　　060咬下了赵清的一条胳膊，连同肩膀都给撕开一半。她现在身高5米，躯体是成年人的两倍, 咬合力极强, 做这件事情易如反掌。
　　赵清疼得涕泗横流, 叫得分外凄厉，几乎不像是人能喊出来的。
　　其余两位同伙也怕得大喊起来, 连滚带爬地往后逃, 完全没有方才理直气壮的模样。场上的猎人与猎物顷刻间调换身份。
　　060才不会让那两人逃走，她扔掉手上的赵清, 驱动双尾追了上去。她同时使用自己的异能“邪性图腾”，放大这两人内心的恐惧，让这些人也体会她当初的无助。
　　她终于感觉到手握力量的畅快，不禁浑身舒畅，宛若夏日喝了一晚深井冰水。
　　虞群青在掩体后慢慢走出, 将这场残杀尽数看在眼里。
　　060已经和上辈子的形象重叠得差不多了, 现在只是对以前的仇人报仇, 一旦品尝到力量的滋味, 未来难免会对更弱小的普通人下手。而且060的能力非常麻烦, 虞群青不会让一个麻烦成长起来。
　　于是他搭弓、拉箭、灌满安静的雷光，瞄准暴怒残杀的双尾人鱼。
　　060抓起另一个人，她已丧失理智, 这回是对准对方的肚皮要咬下去, 如同茹毛饮血的野兽。
　　虞群青微微皱眉, 他见惯生死, 却依旧对吃人一事很反感, 于是准心偏移, 下一秒打穿了060的手，擦伤了被她拎起的人。
　　060吃痛一声，甩开那个人。那三个当初抛弃她的伙伴已身受重伤，努力地爬开，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恍惚间他们想起最开始的场景。他们围在还不会走路的060身边，笑着说：“再不爬快点，你今晚就没有晚饭了。”
　　快爬、快逃！
　　鲜血越流越多，躯体越来越重，他们的神志也渐渐模糊。
　　汹涌的后悔吞噬了他们的灵魂，他们好想继续活着啊……
　　另一边，060警惕地转身，与虞群青对上视线。她的冷静逐渐回笼，真不敢想象她做了那么出格的事。在这场末日浩劫里，她果然不再是人。
　　“虞群青！”060摸到一点战斗的门道，那就是气势不能弱，她喝道，“这和你没关系！还是说你想救他们？”
　　“我不会让这样的你回到我的小区。”虞群青只说。
　　“你的？呵……我早该想明白的，鳄大仙其实和你有关系。”060古铜色的脸庞阴冷，没有眼白的黑瞳眯成一线，“世界上的异能多种多样，强大的异能甚至能改变人的心灵，拥有领域类的异能也极有可能。你绝对和小区的建成有关系。”
　　她误打误撞竟然猜出了一点真相。
　　虞群青见060理智尚清醒，决定多问一点：“心灵图书馆找你了？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060一愣，又龇牙道：“他们十天来找我的，比我更强大，如果害怕的话带着小区那帮人逃吧。这里还有八脚霜降……这座城市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了。在这里能活下来的，只有我这种……动物。”
　　虞群青不再同她废话，将猫箱和背包放在一边，利落地开启战斗。他已经给过060机会，现在要把所有不确定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小区和他的伙伴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060躲过第一箭，她忽然学会了如何更灵活地操纵双尾。她的双尾卷起散落的钢管，朝虞群青扔去。
　　060躲过第二箭，但皮肤被电光燎伤。她高度集中精神，在生死之间学会了利用环境优势。她不断向一个空隙移动，准备伺机逃跑。
　　第三箭要来了！
　　虞群青的动作精准如提前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他的手很稳，心态更稳，没有任何道德负担。
　　060一个鱼尾掀开钢板，准备逃进废墟里。
　　然而当钢板掀开，060顿住身形，红色的瞳孔不断放大。
　　里面是一只鳄鱼。
　　一只小小的，戴着儿童鸭舌帽的小鳄鱼正顺着没有尽头的通道走来。
　　它这种鳄鱼进化的方向不太一样，它是穴居动物，是鳄鱼届的建筑大师。所以一路上凭借动物优势躲过多种麻烦的天灾，终于一步一个脚印地到达目的地。
　　“什么？”
　　虞群青放空这一箭，显然看清了这一意外来客。
　　同时，系统提示声如约而至：
　　“叮咚！《地中海管家爱消除》新服搭建助理-小鳄鱼，已到达玩家身边，请玩家守护好助理小鳄鱼，并完成前置搭建任务，新服才可以成功搭建哦！”
　　“目前游戏服务器为，一服-市中心小区，玩家好友人数1225人，火热开启中；
　　二服-沙家古镇（未开启），前置任务完成度（0/100）”
　　“新赛季-犬嘴堰的失落，将在二服开启时同时启启动，请玩家再接再厉！祝愿早日开启新服！”
　　旧服有点玩腻了，马上来开荒新服这一手，给予玩家能成为开服大佬的诱惑，这个游戏厂家真是拿捏了玩家心态……
　　虞群青稍微走神了一下，对系统任务颇为无语。
　　060走神得更加过分，她想如同以往那样抱起小鳄鱼，可她看见自己双手满是血污，忽然又不敢碰小鳄鱼。多奇怪啊，她竟然更在乎动物的看法。
　　“嘤嘤嘤！”
　　小鳄鱼的叫声软而细，它往前爬，长吻拱了拱060的肚子，再爬行到地面，绕过060，面向虞群青。
　　“嘤嘤嘤！”
　　虞群青开戳系统客服，请求动物语言翻译服务，谁知道这项服务竟然要氪金1000钻？这游戏厂家真是钻钱眼子里了。虞群青当然不会花这笔钱，他也没那么多钱可以花。
　　小鳄鱼：“嘤嘤嘤！”
　　虞群青拽过旁边的猫箱，晃了晃，道：“你能不能翻译这个鳄鱼在说什么？”
　　“别打扰我睡觉喵！我可是猫咪！”
　　克莱因瓶是只很有脾气的猫咪，虞群青便放弃寻找帮助。
　　他看看小鳄鱼，又看看是小鳄鱼几倍躯体大的060，再度拿起弓箭。060又要逃，可她发现刚刚的通道是条过于狭窄的路，变大的她根本钻不过去。她退无可退，便转身，气势凛然地面对虞群青。
　　“嘤嘤嘤！”
　　小鳄鱼有点着急地拍拍土地，长尾扫来扫去，刻意调整方位站在虞群青的弓箭方向。它是小区管理员，它的职责就是守护好小区的居民。
　　“不要！”060的鱼尾试图卷起小鳄鱼把它放在另一边，可小鳄鱼的爪子牢牢扒住地面。060畏惧地盯着虞群青，仿佛在看倒计时的炸/药。她心一横，快速向前游动，俯身把小鳄鱼抱起来。小鳄鱼的黑眼珠又大又圆，试图挣扎无果。060把它抛到别处去。鳄鱼这一摔便四脚朝天，但它皮厚肉糙，没有什么大碍。
　　060目光狠厉地与虞群青对视，临死之际，她只想活得有尊严。
　　虞群青见过很多这种眼神，几乎都从将死的生物脸上看见。
　　他上辈子在外出执行任务时做出过很多选择。
　　自己队伍没有物资了，可两公里外还有十几个人发出求救信号，救不救？
　　认识的人天灾化了，但还保留着从前的模样，有人说把对方打包送去研究所或许能逆天灾化，可“逆天灾化”仅存于理论中，他该不该下手？
　　庇护所异能者动乱，想获得比之前更优越的权力，要求释放错手杀害普通人的异能者，他该站在哪边？
　　一次次选择中，虞群青没办法说自己问心无愧，更不确定自己做的就是最好的选择。在这个世道，人的道德界限逐渐模糊，究竟以什么样的标准才能框定“人”的概念？他要如何才能确定自己救的是“人”，毁灭的都是“非人”？
　　他握紧弓柄，内心生出几分犹豫。
　　“嘤……”
　　小鳄鱼再度试图爬过来。
　　060肩膀下塌，语气也软了：“不要过来……”
　　然而小鳄鱼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它这种原始的冷血动物见过太多血腥杀戮，也没有那些伤春悲秋。它只明白恐惧，只知道眼前的060正身处于深渊般的害怕之中。恐惧是大脑的本能。那一刻它和060高度共情，要把她从狩猎者的血口中脱离。
　　060双尾软绵绵地耷拉在地上，她莫名失去了抵抗的气势，只对虞群青说：
　　“如果有来世就好了……希望下一辈子我只是一条鳄鱼……”
　　“叮咚！”
　　系统的声音打断了虞群青的思考。
　　“鳄鱼家族增添新成员啦~让我们欢迎鳄鱼新物种，邪性双尾鱼！”
　　虞群青：？
　　虞群青：“你管这叫做鳄鱼？”
　　系统：“您好，以玩家的世界观解释，物种之间以基因来区别。在我们来到该星球后，产生了复杂的辐射。辐射改变所有生物的基因。据分析，该邪性双尾鱼与鳄鱼的基因同源且基因组成相似度达99%，可确认为同种生物。且该邪性双尾鱼心理认知为鳄鱼。
　　所以，她是鳄鱼。”
　　——060不是人，是鳄鱼！！
　　由于信息量过于惊人，虞群青硬是沉默了三分钟。
　　如果人杀人，会觉得这个人残忍；但鳄鱼攻击人，反而会觉得是人罪有应得。人类，究竟该以什么判断呢？
　　连060也不流泪了，掀起一边眼皮来偷看他。
　　虞群青深呼吸，冷静道：“你能听懂鳄鱼在说什么吗？”
　　060点点头。
　　——她居然真的是鳄鱼！！
　　虞群青只觉这个世界真不讲道理。
　　他收起弓箭，当做偶然的善意。060仿佛见到希望的曙光，如果能活，谁不希望活下去呢？
　　“我不会让你回市中心。”虞群青的声音仍带着寒意，“留在这里，我打算在这里建一个新的小区，我需要你留守在这，所以留你一命。别想着透露秘密，我看在你是鳄鱼的份上，才给你第二次机会。”
　　060擦擦脸，虽然没怎么听懂，但还是用力点头。
　　虞群青仍然觉得不保险，但只要消消乐新服搭建完毕，她待在里面就自动受到系统限制。虞群青才愿意容忍这些。
　　“还有保护好……你的兄弟。”
　　虞群青抓起小鳄鱼的尾巴，递给060.
　　“接下来，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首先，把这只鳄鱼说的话翻译给我。
　　其次，用你的精神网，找到林陆一。”
　　060更加用力地点头。
　　她全身一轻，躯体的疼痛渐渐被神经捕捉并传递到大脑。她开始觉得饿，这些平常的生理反应让她忽然明白——她活下来了！
　　第


第54章 医生
　　“轰隆——”
　　矗立沙家古镇上的八脚之一突然移动, 钢铁废墟发生二度坍塌。
　　八脚霜降太过巨大，祂无需花里胡哨的招式，光是移动就够渺小的人类吃一壶。
　　卑微如蝼蚁的生物们在掉落的钢筋间逃窜, 悄无声息间便没了几条脆弱的生命。
　　虞群青把猫箱塞进登山包里, 同时背着弓箱, 在危机倍增的钢铁废墟中潜行。他一个闪身，抗住下落的支架, 让060抱着小鳄鱼弯腰前行。她身长五米, 如今已经学会了如何灵活运用双尾，甚至异能熟练度也大大增加。她精准地利用“邪性图腾”暗示F级天灾远离他们, 一路走来才没有过多意外。
　　等060安全通过此地，虞群青才收手让巨大的支架轰然落地。
　　他甩甩手腕，问：“还要多久？”
　　“林陆一好像还不太会用他的心灵能力。”060抱紧小鳄鱼，有些畏缩道，“坐标有点不准确, 往这个方向, 还有直线距离一公里左右。”
　　一公里, 如果计算绕路的路程, 最好的结果是只用半小时就到达。
　　虞群青从墙体听到有一大群天灾来袭, 估计是种聚集性天灾，能不被060的异能影响，等级应该在G级。他示意060安静, 等这群天灾离开他们再动身。
　　060把自己团成一团, 听见万马奔腾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她清楚这是回音效果, 可还是忍不住害怕。
　　虞群青倒是笃定他们安全, 一直一言不发地站着。
　　等声音渐弱, 虞群青才带着060继续走。考虑到060没受过训练, 他会挑一些远但更安全的地方走。
　　小鳄鱼忽然说：“嘤嘤嘤。”
　　060立马道：“它说，如果要造一个新的房子，需要十六倍雷电……”她不清楚何意，只能磕磕绊绊地照念。
　　虞群青想起最开始唤醒系统的操作，是他误打误撞地释放出雷元素异能。
　　所以，开新服需要充能？
　　他问道：“用我身上的能力可以做到十六倍雷电吗？”
　　060翻译道：“差得有点远……”
　　虞群青暂时没有头绪，他估摸着应该要用到比较高密度的能量，而且不限于雷电。
　　等060走到几乎要散架了，身上的鳞片都被刮下来不少，他们终于遇到了熟悉的人影。
　　这里能看见外面的天空，他们从一个窗户爬出，见到不远处的下方是个祠堂，一张残败的关公红纸贴在横躺的门板上。一个巨大的墙板恰好压在另一栋横亘的大厦上，留出了安全的三角空间。所以祠堂还保存得比较完好。
　　一只黑鸟飞到虞群青面前，虞群青伸出食指戳它。黑鸟瞬间化作羽毛飘落了。
　　“虞大哥！”孙敏先看见他们，站在祠堂的天台挥手道。
　　“还有……060女士……”他有些踌躇地看着跟着爬过来的060。
　　虞群青先将装备甩到祠堂的天台上，再跳过去。背包里似乎隐隐发出猫叫的声音。佘鹭琅他们从楼梯口上来，林陆一和冬常心身上带了不少伤，他们遇到粉尘爆炸，皮肤被灼伤一片。额头上有不少磕碰的刮痕，太阳穴上有干涸的血迹。整张脸灰扑扑的，唯有一双眼睛还算有活力。
　　虞群青上下看了看佘鹭琅，不清楚对方有没有藏着伤口，他心想肯定要好好检查一下。
　　“你还活着啊。”林陆一到底念着病友的情谊，对060的到来还是比较高兴的。他马上看到060皮开肉绽的手臂，认出这是被雷电刮过的口子，立刻闭嘴。他的立场还是站在虞群青这边的。
　　“大家暂时一起行动吧。”虞群青说道，“她负责护送鳄鱼过来搭建新小区。别让鳄鱼受伤了。”
　　小鳄鱼：“嘤！”
　　几位大学生凑过去看060怀里的鳄鱼。
　　看到林陆一还牵着女王蜂，虞群青不禁吐槽道：“我们这里的动物是不是太多了，有蜜蜂，有鳄鱼，有猫，还有……”他瞄了一眼佘鹭琅，止住话头。
　　佘鹭琅正经道：“这间祠堂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以前也可能是个野生庇护所。建筑结构还算安全，不会突然坍塌。”
　　虞群青：“行，做饭吧，大家今晚休整一下。”
　　他放下背包，拿出清水和农场收割的果实，再翻一翻，终于翻出小块的止血布。小区非常缺医疗物资，他们要省着点用。这么点东西要分给林陆一、冬常心和060。虞群青有点发愁。
　　“如果有医生在就好了。”虞群青说道，又瞄了一眼佘鹭琅，便问，“你有受伤吗？”
　　一只黑鸟钻进佘鹭琅的黑袍里，他果然摇了摇头。
　　远处残阳似血，马上就要迎来天灾的狂欢时刻。
　　“要天黑了……”
　　佘鹭琅与虞群青对上视线，虞群青忽然躲开视线，一副“我心里藏了很多事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
　　如今环境太紧张，显然不是个谈心的好时机。他们都是理智的人，知道如今生存才是首要目的。
　　可佘鹭琅按捺不住内心的思念。虽然他们才因为意外分开几个小时，可他想得快发疯了。不在虞群青身边简直是种煎熬。
　　他想到虞群青身上种种疑点，突然鼓足勇气，借着黑袍的遮掩悄悄牵住虞群青的手。
　　只见虞群青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副队什么意思？
　　他还没问副队为什么知道他上辈子的异能，副队居然如此得寸进尺！
　　牵手在这里有什么战略意义吗？
　　虞群青脑袋一片空白。
　　——算了，想牵就牵吧，他们都睡过同一张床了，牵个手而已，很正常。
　　不到三秒，虞群青便冷静下来，自动合理化所有不合理，一边牵手一边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而一旁的佘鹭琅暗暗松一口气，借着小小的皮肤接触汲取热量，他的灵魂终于有了安稳的着落。
　　如果十指相扣，虞群青会有更大的反应吗？
　　佘鹭琅不禁思索更深入的问题。
　　然而平静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不远处传来人声，一群穿着庇护所制服的人出现在祠堂一楼外。他们头发凌乱、血迹累累，看到人类的背影宛若看到希望一样，眼睛亮晶晶的。
　　“等等。”
　　忽然一位庇护所人员揉揉眼睛，对队伍的主心骨说道。
　　“医、医生你看那两个人……是不是庇护所里的通缉令上的人？”
　　……
　　医生的名字叫做李月白，是一个很大众的名字。在天灾降临前，他是位勤勤恳恳搞学术的卷王，常年戴着厚瓶似的的眼镜片。
　　他更精通理论，可天灾降临，他便主动填补空缺，成为临床医师，努力为每一位患者脱离苦难。他跟随大部队来到正式庇护所。在这个容纳万余人的小型社会里，人们的阶级纷争从未停止。庇护所的社会形态一变再变，最终成为以“研究中心”为最高指挥机构，多个行动队伍拥有暴力许可的金字塔型社会。
　　人类最高科学院已确认全员罹难，不再有回音。取而代之的是各地区链接在一起组织的“人类联合庇护所临时研究院”，简称研究中心。
　　研究中心的著名人物是陈博士，即提出了以细胞中太空元素的强度划分天灾等级的人。0%为绿标人，0~55%是LV1到LV5的异能者，55%以上为天灾怪物。
　　他同时提出了“太空元素强度大于55%自动丧失人权”，给这个时期的人们给予了一定道德指导。
　　——丧失人权，自然丧失生命健康权，他们可以正当地举起屠刀了！
　　而李月白在每次为病人治疗前，都会拿仪器测量患者细胞太空元素强度。
　　“医生，我的受辐射度是不是比上一次高了？我就知道离异能者太近，我也会被他们辐射！”
　　“医生，这个人这么多只手，怎么看太空元素强度都大于55%，不是丧失人权了吗？我随便玩玩怎么了？什、什么？这种程度居然只是LV1？”
　　“医生，我跟你说道说道，陈博士的要求是不是太严格了，55%也太高了，我们都觉得，30%以上就可以算丧失人权了……”
　　李月白从来没有遇见过55%以上的患者，所以他一直坚定地为所有人治疗，不理会所谓“靠近异能者自己也会收到辐射”的谣言，不害怕任何非人型的“人”，每次都全力以赴，为每一次生命的流逝而痛心。
　　只是大家每一次关于人权的阴毒私语，都如同苍蝇一般腐蚀他的心。
　　某一天，李月白看向病床上的患者，记得对方就是平日里带头歧视异能者的那一个，在庇护所里更是仗势欺人、小恶不断。
　　这种人……真的有必要救吗？
　　李月白冷静地给患者打入适量肌肉松弛剂和麻醉药剂，却久久没有开始手术。
　　等完成这台手术后，李月白重新捡起学术研究，主动外出行动拾取实验体，试图以另一个角度了解天灾怪物们。
　　F级天灾光是聚集就能给人类带来大麻烦。G级天灾已经有群体合作捕猎的意识。H级天灾克莱因瓶，已经能使一大片人丧失理智，成为猪猡。I级天灾八脚霜降，出现那一刻便吞云吐雾，先带来七日大洪灾，又带来漫长的高温旱灾。这一大片区域都笼罩在它的阴影下。
　　那更高级的天灾，会不会有能与人沟通的智力呢？又或者根本不屑于与人类沟通？
　　李月白堆了满屋的观察记录和研究笔记，这是他闲暇时唯一能把自己从庇护所压抑的环境中解救出来的事情。
　　结果某一日，大火在宿舍区蔓延，精准地烧毁了他所有的笔记。
　　末世后少有电子产品，他用贡献点换来了一垒一垒的纸张来记录他的观察，但都在大火中毁于一炬。他站在火光前，一片焦黑的纸张飘到他面前，又被火舌舔舐干净。
　　庇护所反应很快，马上派出行动队来救火，还给李月白安排了新的宿舍。庇护所的理由是，为了避免不知名的火再度燃烧，让李月白暂时远离此处。
　　李月白表面答应了，却在深夜时分悄悄回来。
　　他的异能“延时观看”，可以倒带回放某个物体24小时内的经历，通常用于查看患者如何受创。现在，他要用自己的能力来探究火灾的真实原因。
　　——果然是研究中心派出的火元素异能者干的。
　　难怪他们让自己暂时远离此处，就是担心李月白用异能回溯真相。研究中心要把天灾的资料牢牢掌握在手里，不允许任何人越轨。
　　李月白越发失望，阴暗的情绪在内心滋生……
　　今天，他跟随行动队伍出行。本次行动是为了捕猎克莱因瓶，出动了百余人，由庇护所里名声赫赫的姜绮闻领队。
　　动/乱之际，他以医生的身份领走了一队伤员，带他们逃出了封锁线。这队伤员算是世俗意义上的好人。看到他们，他的良心好像活了过来。
　　如果连这队伤员都保不住，那他也不想当医生了……学医救不了末世人。
　　他们一路逃亡，终于在天黑来临之际，看到一个比较结实的建筑。
　　而且有人，尽管他们看起来不是庇护所的队伍。
　　如今有许多非庇护所的势力成立了。但庇护所会屏蔽这方面的消息，李月白仅模糊知道，在江北市有另一个小势力盘踞在市中心小区。小区的虞群青和叛逃的佘鹭琅都是危险人物。小区还养蛊似的养出了很多天灾，是庇护所的心头大患。
　　原来就是他们……
　　不顾一名伤员小声提醒，李月白镇定地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武装。他走到祠堂前的空地。
　　祠堂最高层之上，六个人缓缓回头，站在天台上俯视着他们。
　　最边缘的是半只手化作藤蔓的林陆一，他牵着半人高的女王蜂。女王蜂的复眼如同瑰丽的宝石，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旁边是孙敏，拿着不知名的武器，脸上满是灰尘，看着是个好人，却在此刻反衬出邪恶的无辜感。
　　右手边是拎着巨大金工箱的冬常心，她还拿着全场唯一的热武器，看起来很是唬人。旁边是完全不似人形的060，她抱着小鳄鱼，脸上毫无感情，看着医生就如同在看一个死物。
　　中间是虞群青和佘鹭琅。佘鹭琅为了方便变形，一直穿着黑袍行动，此刻在大风中猎猎作响。虞群青拎着弓箱，双手、脸上，都有血迹，他身后是残阳似血，仿佛刚从地狱出来。
　　被这六个生物居高临下地盯着，任何人都忍不住感到压力如山。
　　他们就是来自市中心小区的队伍！
　　医生深呼吸：“我叫李月白，是一名医生，还拥有LV1异能‘延时观看’。我们有伤员，现在需要一点干净的水，如果能帮助我们……”
　　“我愿意背叛庇护所，永远跟随你们。”
　　李月白，虞群青前世队伍的专职医生……居然主动送上门来？


第55章 交换
　　“李医师！”
　　一名伤者着急喊道, 却牵动自己的伤口，不禁皱紧眉头。在庇护所外受伤可谓危险至极，若不能及时赶回庇护所, 拖到伤口感染后死亡也是极有可能的。虽然他是异能者, 自我修复能力比普通人强得多, 可贯穿伤等大伤口还是需要药物辅助。
　　医生在末世时期是珍贵职业，李月白这样说已相当有诚意。他抬头看那六个人, 发现他们统一看向最中间的人, 而中间那位叫做虞群青的通缉犯……在发呆？
　　李月白心道市中心小区的人果然深不可测，悄悄握紧拳头。
　　虞群青有些头疼。
　　在上一世, 庇护所总会把一些很难搞定的成员塞到他队伍里。
　　队伍一开始只有三个人，包括了他和佘鹭琅。那时孙敏已经尸骨无存。060已经成为庇护所研究中心的爪牙，站在了监管者的队伍里。林陆一是他们捡回来的，脑子不太好使。冬常心作为重大恶/性/事件的犯人被塞到他们这里服刑，为人阴郁沉默。
　　带领这么一支队伍自然让人心力交瘁。而一支行动队总需要一名随行医生, 庇护所却推荐了医疗评级最低的医生, 李月白。
　　庇护所为了鼓励大家贡献, 会每周更新能力评级。李月白的医疗评级最低, 意味着他的跟随队伍出任务死亡率比较高。行动队的成员还对此开玩笑, 要么因为李月白跟随队伍运气不太好，凡外出都遇上劲敌；要么因为李月白之前是搞理论的，搞临床当然差一点。总而言之, 大家都认为李月白或者李月白的跟随队伍总会沾点霉运。
　　李月白自己也知道这些评价, 却从不否认, 沉默地成为虞群青队伍的随行医生。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 李月白才肯展示他真正的才能——治疗被天灾侵蚀的伤口。他研究过多种天灾的习性, 加上丰富的理论知识, 已经学会了如何才能最大程度地在手术台上保全伤者的性命。
　　“我的跟随队伍死亡率那么高的原因……”李月白镜片下的眼睛透露着一丝残忍，“当然是我袖手旁观而已。”
　　那一次，虞群青当即揍过去，两人不欢而散。
　　不过后来虞群青知道庇护所的真面目，这里的记忆有些模糊。总之两人和解，重新同行，直到虞群青死亡。
　　在记忆里，李月白聪明得过分，在不熟的情况下还是小心被对方坑比较好。
　　于是虞群青说：
　　“光是一个医师就想换水会不会异想天开了。你们一共九个人，我要你们身上的庇护所通行证。”
　　林陆一小声问：“那是什么玩意？”
　　孙敏解释：“和庇护所的经济体系有关，相当于身份证明和钱包。我听我们的邻居说过。”
　　佘鹭琅扫了他们一眼，又看着虞群青，百味杂陈，心想这确实不算一个漏洞。
　　有个伤员喊道：“你别太过分！”
　　“没有通行证我们怎么回去……”伤员队伍窃窃私语，“要是他们想假冒我们进去怎么办？我们不能让庇护所有危险。”
　　李月白依旧站在空地，思考着对策。
　　虞群青看向冬常心，冬常心心领神会，举起改造过的枪/支，对准空地上的李月白。李月白屏住呼吸，面上依旧镇定。
　　夕阳下，大家把冬常心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忽然没了声音。热武器在末世里依旧有震慑力。
　　“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虞群青说。
　　庇护所队伍心头一沉，他们怎么忘记了，对方可是从恶名昭彰的市中心小区出来的，还是通缉犯！
　　“但如果你们听话。”虞群青很懂拉扯人的心理，“只要医生来我们队伍，我们就愿意给水，至少你们会活过今晚，不是吗？”
　　庇护所队伍面面相觑，都看到对方脸上一片灰白。
　　“没问题。”李月白制止了伤员队伍的劝阻，他深呼吸，“听你的，只要你信守承诺，只是……”
　　冬常心的枪抬高了几分，刚才她只是虚张声势，现在这人还想提条件？她已经充分掌握了反派的谈话技巧，那就是横行霸道。
　　李月白低头：“之后我想给我们这边的人治疗……”
　　冬常心看向虞群青。虞群青说当然可以，她才收起枪。
　　虞群青给他们划了活动地盘。祠堂一楼是庇护所的，二楼及天台都是虞群青他们的。
　　这个祠堂曾经有人生活过，除了灰尘比较重，没有过多杂物。李月白将伤员们都转移进来，用庇护所的制服铺成简易的床褥，方便他处理伤口。
　　“你们的衣服质量真好啊。”林陆一如鬼魅般出现，吓了所有人一跳。他举了举手上的果子，说：“我是来送水的。”
　　“水是这个？”李月白疑惑地看向他手中不知名水果，仅有两个拳头大小。
　　躺在地上的伤员则沉着气道：“我们的衣服质量是庇护所精心研制的，不仅透气，而且保温效果很好，在这么热的天也能外出行动。庇护所的科技不是什么小势力都能比的。”
　　林陆一点点头，算是见识到庇护所的科技水平，他们小区还没有从零做衣服的技术，看来还有一大截要追赶。
　　伤员见他脸嫩，像个大学生，不禁软了语气：“我们庇护所一向以人为本，严格遵守人类互助原则，就算有大问题也可以通过劳动换取自由……最重要的是每人能吃到饭，能有衣服穿，能有地方住。”
　　伤员小心翼翼地试探：“我们庇护所，才是人类的未来。”
　　“哦。”林陆一不耐烦了，“你们有装水的容器吗？”
　　其他伤员连忙展开折叠过滤水箱，说放里面就好。躺着的伤员盯着林陆一，试图看出他对庇护所科技的惊叹，如果能引诱对方心动就更好了。
　　可林陆一脸上羡慕是羡慕，更多的是“哇这玩意还挺酷炫”的感叹，实则不怎么在意。
　　伤员有些挫败，心道这个小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连年轻人的判断力都腐蚀了。李月白则好奇地看着林陆一手上的果实。
　　这个果实外表有层厚皮，用刀剖开它，露出好几个桑果样的果实。林陆一将它放在庇护所的净水器上，然后去外面找了一个发烫的钢铁，靠近果实。果实遇热立刻瘪了，融化成水。果实产自企鹅农场的火焰农场，小区内人人都爱买它。
　　“有点慢，你们等等吧。”林陆一百无聊赖地举着发烫钢铁。他最怕热，所以用布在手上包了厚厚一层。
　　庇护所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林陆一操作。
　　先是淅淅沥沥的几滴，然后汇聚成小股流水，流进净化装置里。干净的水很快装满了一个1L的罐子。林陆一见状扔走钢条，说剩下的桑果送给他们了，可以直接喝。
　　“你们的水……从这个果实里来？”伤员不可思议地问，“一个小小的果实，就有这么多水？”
　　李月白拿起水罐检测了一下，发现完全不含辐射，水质非常干净，不禁舔了舔自己干燥的下唇。他们外出行动最难携带的就是水源，在这种高温天气下必须精打细算。而对方却一拿就拿出一升的水？
　　“你们有很多这种果实吗？”李月白不动声色地问。
　　如果，这也是对方的稀缺品，那他会重新评估这群人的人品……或许，小区里也有好人？
　　“不然呢？”林陆一斜眼看他，“我们日常肯定进行清洁的啊，不然会长跳蚤的。水还可以降温。而且我们都要喝很多水。”尤其是林陆一，作为一株植物，他每天要灌足量的水才能保持精神抖擞。
　　李月白有些失神。
　　“我们虽然有很多，但不是给你们的。”林陆一好心提醒这群人，“你们浪费就没了。”
　　伤员看向剩下的桑果，还有五颗，代表有五升水。
　　意识到这意味什么，他们不禁心头火热，嘴巴更是干燥。
　　“等等。”一位伤得较轻的伤员叫住正准备离去的林陆一，他从包里拿出调味料，说，“我们有盐，能不能换多一个，就一个就好，小哥，看您年轻有为……”
　　“盐？”林陆一对此很感兴趣，生出藤蔓去勾楼上的背包。他的一只手臂完全化成藤蔓，庇护所的人看见都有些发憷，原来这个看着还像大学生的小哥的异能如此强大。
　　“啊！谁踩我！”林陆一突然大喊。
　　“是我，你掏我包干嘛？”楼上传来孙敏的喊声。林陆一收回藤蔓，小声道：“我不是看不见嘛。”
　　孙敏从楼梯口下来，拿着两个飘着豆香的大果实。豆香清新而勾人，让人回忆起末世前吃的香煎豆腐，一楼的人们忍不住喉结滑动。
　　李月白盯着那两个果实，心中震撼，那就是小区的食物？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果实！他升起了浓浓的研究冲动。
　　而且、而且，好香、好饿……
　　林陆一看见孙敏，连忙道：“他们有盐，想换点水，我觉得可以换吧。我想吃点咸的。”他喜欢咸豆腐脑。
　　孙敏扫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他已经学会了审时度势，快速判断出当前气氛不算紧张，于是同意了。他又拿出一颗桑果希望换点糖，他喜欢甜豆腐脑。
　　伤员将换来的两颗桑果视若珍宝地收藏起来。水，是生命的源泉。他们就算在庇护所也不能敞开了肚子喝水，每天每人有定额。
　　“你们小区难道有很多桑果吗？”李月白喃喃道。
　　“啊？也就一农场吧。”林陆一随意答，“看农场心情，有时候也不一定种桑果，会种菠萝蜜、果冻果、素肉果之类的……”
　　“你们小区有农场！”伤员精准地识别到这个消息。
　　孙敏捂着林陆一的嘴上楼了，咬牙切齿地说：“上楼吃饭！”
　　他俩走了，之前的厚皮大豆果的清香却还留着。
　　一楼的人深深吸一口香味，却不敢多吸，担心自己饿得失去理智。
　　“吃饭、我们也吃饭吧……”
　　一个人从包里翻出庇护所的定额食物，一块硬得咬不动的饼渣，需要泡水泡软了，才勉强得以入口。
　　以前总是很珍视食物，为什么今天忽然觉得难以下咽呢？
　　“至少现在水多了，可以泡得更软一点……”
　　刚才想借庇护所优势劝说林陆一的伤员脸上有些讪讪。
　　大家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在末世存活，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然而下一秒，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肉香拉枯摧朽般卷席一楼！
　　“咕噜——”
　　众人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肚子的馋虫先被勾起。
　　是肉！
　　是肉啊！！
　　唾液顷刻间分泌，众人重重吞咽口水，连走路都觉得不稳。他们感觉伤口似乎都在哀嚎着饿意。肉，他们多久没有吃过有肉香的食物了？那种咬下肉后沿着纹理撕咬开的口感，那种热流涌向全身的饱腹感，那种吃完后打饱嗝的幸福感……他们想想都要发疯了！
　　“他们、他们……”一位伤员嘴唇发白地说，“该不会在煮鳄鱼吧。”
　　众人稍微清醒了点，回忆起有个可怕怪物怀里确实抱着一条鳄鱼。
　　“我记得那种鳄鱼是保护动物。”伤员轻声道，“虽然现在……也没有什么保护动物了，唉……”
　　众人稍微从饥饿感挣脱出来，他们并非道德感强到觉得保护动物不能吃，而是有些伤感永远逝去的末日前的生活。
　　事实上，祠堂二楼。
　　小鳄鱼“嘤”一声，060翻译一句。
　　“要吃肉。”
　　“要吃肉！”
　　“要吃肉！！”
　　虞群青：“在煮了别吵！”


第56章 收音机
　　末世时期的食谱本就大变样, 加上企鹅农场的不断产出，小区外出小队的干粮分外不同。
　　虞群青他们先弄好火，旁边铲了一堆土准备随时灭火。然后从背包里拿出厚皮大豆埋进土里, 等烤熟了, 拿出来, 将果实剖成两半，里面的豆已被烤得酥软, 用勺子搅碎, 加点水就是他们的主食了。味道像豆腐，林陆一加了盐, 孙敏加了糖。孙敏问林陆一：“你为什么不能从女王蜂那里薅点蜜蜂？”
　　林陆一：“我不知道怎么和它交流。060你会吗？”
　　“它是蜜蜂。”060颇为无语，小口地吃着豆渣，“我是鱼。”
　　光吃豆渣有点没滋没味，虞群青又拿出素肉果。它同样产自火焰农场，是比较高级的食物, 剖开它, 里面干干的, 充满了丝瓜一样的络子。将它和桑果一起煮, 可以煮出有肉味的类面筋食物, 而且面筋饱含汤汁。虞群青再在锅里放入兔肉干。兔肉来自小区壹栋研究部门，那群大学生已经掌握了大量养殖兔子的方法。
　　一锅放满面筋的肉汤出来，飘香十里。
　　末世里不必忌讳气味, 因为根据众人经验, 天灾怪物们对气味最不敏感, 虞群青便放任了食物的香气。
　　众人吃饱了, 鳄鱼也吃饱了。
　　鳄鱼又有了新的需求, 它想去散步消食。它的理由很充足, 它在小区里有万余平米的花园可以逛，已经习惯这种作息。
　　060本来想下楼遛鳄鱼，但虞群青让林陆一去遛，理由是林陆一遛女王蜂有经验，再遛一个鳄鱼也没什么。
　　于是一楼的庇护所伤员瞪大双眼，看着林陆一的藤蔓牵着一条鳄鱼、一个巨大蜜蜂，慢悠悠地走下楼梯。
　　鳄鱼还……活着？
　　那个蜜蜂是……女王蜂？
　　林陆一像老大爷一样说道：“我只是来消食的，你们随意。”
　　消食？
　　伤员们总觉得食物更加食不下咽了。你们到底吃得多饱，还需要消食？甚至连鳄鱼也有口粮？
　　市中心小区的福利这么好吗？
　　众人看着林陆一和两个动物离去的背影，不禁心悸，这群小区来的人真是深不可测！
　　另一边，李月白整理好医药箱。他没有私藏药物的想法，这群人的实力太可怕，他不可以留下把柄。何况给病人医治是他的职责。他整理了一下外表，和庇护所的伤员道：“就算我出了什么意外，绝对不要和他们起冲突，能活着就是好事。”说完便上楼了。
　　这段楼梯感觉格外漫长，他难得生出忐忑，不知道自己将面对怎样的未来。他嚼了嚼珍贵的薄荷叶，让自己脑子更加清醒。
　　来到楼梯口，食物的香味挥之不去，导致李月白在预备好的开场白之前，先不着痕迹地吞咽口水。
　　他说：“我来履行我的职责。作为天灾后的幸存者，我们或许之前的立场有所不同。但作为医生，我会一视同仁地对待我的患者，请相信我。”他的言辞真诚恳切，形象又比较儒雅，似乎是个言行一致的好医生。
　　他这套说辞一向无往不利，然而此刻他感觉到有两道视线像要把他刺穿，他认得，是那个通缉犯。看来虞群青不仅是战力核心，也是领导核心。
　　李月白继续说：“为了更好地配置治疗方案，我会先测每一位患者的辐射程度。”
　　虞群青点头同意了。
　　李月白先走向孙敏和冬常心。这两人一看就是烧伤，估计是遇到废墟里的爆炸了。李月白拿出一个试管靠近它们。
　　试管底部铺着一些黑色粉末，由一种名为“影壁虎”的天灾灾石磨制而成。它的特点是遇到不同程度的辐射会相应变化成不同的颜色，是庇护所用来测细胞宇宙元素强度的主要工具。
　　当试管靠近孙敏和冬常心，黑色粉末立刻变蓝，还微微有点绿。李月白了然，这两人都是LV1，而且快升级了，没想到看起来最无害的成员能力都如此卓绝。
　　李月白仔细地为他们涂上烧伤药膏，包扎伤口。孙敏看到他用了那么多绷带还有点不好意思。
　　接下来是060，李月白同样先测辐射值，黑色粉末变成半蓝。060一直待在小区里，接受的辐射远小于他人，可就算如此，她是这里所有人最不像人的。李月白见过多种同类案例，宇宙元素强度高并不意味着偏离人形，也有宇宙元素强度只有11%的，全身变成史莱姆的案例——这个案例很快死了。
　　李月白观察伤口，发现同样是烧伤，但明显高温多了，边缘呈现出焦黑，应该是雷电造成的。这个地方还有电吗？
　　“感觉会疼吗？”李月白一边包扎一边问。
　　060摇摇头。
　　“看来您的肉/体强度也很高。”李月白不断记下要点，“您的颈部肌肉一直很结实，看来您的咬合力也很强。”
　　060有些疑惑地摸摸自己。时至今日，她终于正视自己的能力——她好像，有着不可思议的潜能……
　　她的双尾微微翘起，这是她不自觉发动能力的表现。
　　然而她的余光扫到虞群青那个方向，心底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之前战斗的阴影仍笼罩在她心头。她转而想，自己一点都不想知道有什么能力，她只想当个高级咖啡师。
　　李月白看向虞群青和佘鹭琅的方向。
　　虞群青：“我们不需要，把你的辐射值测试仪留下就可以走了。”
　　李月白道：“既然让我来治疗，请相信我的能力，先做一次检查吧。”他瞄了一眼手上的试管，当对准佘鹭琅那个方向时，黑色粉末立刻变成翠绿色，LV2的顶端强者！
　　而对准虞群青时……
　　黑色粉末立刻变红！
　　李月白立刻变了脸色，红色代表超过55%，不同程度的红则是不同等级的天灾。现在试管的红还不太稳定，但虞群青一定是天灾！
　　“喵——”一声喵叫从虞群青背后的背包中传出。
　　下一秒，一只黑鸟抢走了李月白的测试仪。
　　佘鹭琅说：“如果你在庇护所听说过我，就知道我不喜欢把话说第二遍。”
　　李月白：“我立刻走。”
　　虞群青向来雁过拔毛：“那药箱也留下吧。”
　　李月白依言照做，反正他已经说过要背叛庇护所了，那么药箱放哪都无所谓。
　　他下到一楼，看见九位伤员都好端端地躺着。他心头一松，如果大家都活着，那未来就还有希望。
　　此时，林陆一遛鳄鱼回来了，被李月白以检查的名义拦住。林陆一最讨厌医生，直接拒绝，李月白只知道林陆一的等级恰好卡在LV1最顶端。
　　林陆一脸色不好看，庇护所的伤员都有些担心他们会发生冲突。可林陆一只是回呛了两句，没有动手的想法，比大多数庇护所的能力者温柔多了。
　　一名伤员看着眼睛大大的鳄鱼，小声道：“你们小区还对保护动物有优待的吗？”
　　“它原来是保护动物？”林陆一震惊。
　　小鳄鱼：“嘤！”
　　林陆一思索道：“它在我们小区确实是大爷。”说完便不爽地牵着鳄鱼走了。
　　虽然这群来自小区的人看起来挺可怕的，但似乎脾气还不错？
　　众人不确定地想。
　　“夜深了，大家好好休息吧。”李月白把油灯熄灭，祠堂一楼融入黑暗中。他摸索着拉出几条横杠，抵在门口。祠堂一楼没有大门，用个横条至少能对敌人有个预警。
　　“不知道庇护所有没有新消息。”一个人从背包摸出收音机，“我们从来没有走过这么远，但应该能收到庇护所的新闻。我们庇护所的信号发生器可是高级货。”
　　“我也想听听，声音放大点。”另一个人说，“希望我们还能回到庇护所……”
　　收音机一打开，传出陌生至极的女声：
　　“这里是市中心小区——
　　我们欢迎所有幸存者！”
　　收音机使用者呼吸一滞，觉得这广播有点刺耳，怎么抄袭他们庇护所呢？他们庇护所才是欢迎所有幸存者的那个，至今已经收容了万余人，简直是末世之光。
　　“会不会调频率啊。”隔壁的伤员不满道，“调回我们家的频道。”他们已有数次外出行动经验，知道一些莫名其妙的小势力会发小广告。
　　然而拥有收音机的人调了一下，下个频道的内容是：
　　“喜报！我们市中心小区已经研究出碎布酷炫风衣，已上架交易中心，拍一发二！速速下单！”
　　“他们怎么还有购物频道？”伤员语气有些自己也未察觉的酸，大概是这个频道的声音非常年轻有活力，和庇护所完全不一样。
　　“他们已经有了交易中心……”李月白则注意到这点。
　　“下一个频道！”
　　“这里是生态伦理基金会频道，现在为您播报小区附近天灾怪物的特征。目前发现G级天灾‘雾中人’，它的形态是气体，不惧刀枪不惧火力，攻击方式是吸血和窒息，看见一团白雾在路上徘徊时请时刻警惕……解决方法如下……”
　　“这个频道，我们庇护所也有。”伤员摸着下巴道，“但生态伦理基金会？我记得上了庇护所的恶性势力名单吧，他们居然？”
　　他再调到下一个频道。
　　“这里是北极熊公司分站，接下来是说书环节，在音乐之后，我们将讲述《豪门大事件》第六期的故事，请期待的朋友做好准备……”
　　“他们还有听书娱乐？”众人震惊，有一种以为别人是乡巴佬，其实别人早在乡村住上大别墅的不可思议之感。
　　这个市中心小区的建设度，远比他们想象的高多了……
　　“别听别人的，怎么还没调到我们自家的。”有人喊道。
　　“在试了。”伤员嘟囔道，然而调来调去，都是小区的消息。难道是被小区的信号掩盖了？
　　操作收音机的人伸长天线，调到一个较高的频段，终于听见了来自庇护所的只言片语。
　　“本庇护所拒绝向此区域服务——重复——本庇护所拒绝向此区域服务——”
　　一楼回荡着无情的机械声。
　　那名伤员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庇护所也许是出于对抗市中心小区的原因，停止了它的广播服务。但是众所周知，还有很多人因为无法穿过天灾屏障抵达正规庇护所，滞留在野生庇护所里，靠着收音机的共享讯息救命。而当正规庇护所停止这项公众服务，也就意味着，它放弃了这一片的幸存者。
　　伤员们内心五味杂陈，努力为庇护所找理由，可内心仍然涌起深深的不赞同。
　　祠堂二楼。
　　虞群青把猫箱拿出来，喂饱自己喂饱鳄鱼，下一步该喂猫了。他对佘鹭琅说：“我来守夜吧。”他想让副队好好休息。
　　两人之间有许多秘密，然而祠堂二楼比较狭窄，没什么隐私场所，不是谈话的好地方。两人能活着就足够，不用猜测太遥远的事。
　　佘鹭琅坐在虞群青身边当做休息。
　　虞群青戳着猫箱外壳，实则在给里面的猫咪喂食。克莱因瓶的血量已经恢复到55/100。
　　他思考下一个计划。成立新服需要更大能量，他自己的异能等级不够，或许可以利用八脚霜降？
　　沙家古镇上，八脚霜降仅苏醒了“一只脚”，祂安静地矗立着，如同悬在人们心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人们不知道祂的下次移动，不知道祂移动何方，何时才消失。
　　几朵黑云向八脚霜降靠近，似乎要下雨的模样，但一切隐藏在黑夜之中，暂时没有人发现。
　　第


第57章 风声
　　当太阳将要升起之时, 天空已从黑褪成土黄色。此时气温还没有超越人体忍受极限，仅在30℃上下，一些可怕的天灾也沉睡了。现在便是人类最佳活动时机。
　　城市废墟里, 人们的活动开始活跃。一部分人赶紧逃回正规庇护所, 一些野生庇护所的幸存者则拖家带口地迁移, 希望找到下一个安全的栖息地。他们行动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远离四环的八脚霜降！
　　虞群青队伍在野外时早习惯了这种作息，都早早醒来收拾东西。
　　“我们要回小区吗？”孙敏休息了一晚上, 精神抖擞。他看到佘鹭琅和虞群青坐得很近, 心想这两人关系真好。他转而看向还没睡醒的小鳄鱼，又问：“还是说鳄鱼有什么新任务呢？”
　　虞群青便说鳄鱼想在这里建一个新小区, 或许会用到八脚霜降的攻击。
　　大家相处时间不算多长，但有心的都知道虞群青和小区关系密切，只是默契地不戳破。一来他们确实因此吃到了很多物资上的福利，二来大部分的他们在小区都有十分看重的人，他们能力又在小区里显而易见地突出, 如果连他们都不去战斗, 谁会来保护他们呢？最后虞群青战斗经验异常丰富, 带他们少走很多弯路。就算虞群青自我认知不是好人, 在座的除了060, 都觉得虞群青是个很可靠的领队，因而下意识地听他指挥，将性命相关的决定权交予虞群青手中。
　　“它那么巨大, 我们真的能赢, 甚至利用它吗？”孙敏忧心忡忡, “我们这里大部分都是LV1, 会不会去升级比较好？”
　　“它只有一条腿醒了, 现在这个时机是最好利用的时机。”虞群青冷静道, “升级的事不用强求，多开发异能的深度比强求辐射好得多。”
　　“是啊，虽然小蜜蜂没有攻击力，但我就是觉得它肯定很有用！”林陆一兴致勃勃地拿自己举例，自从拿到女王蜂当“宠物”，他越看越觉得蜜蜂那毛茸茸的脸、那巨大的复眼非常可爱。
　　冬常心抱紧自己的枪，她在想下一次她的意识要跟上子/弹的速度才行，不能再做狐假虎威的狐狸了。
　　孙敏：“我不知道我的升级方向……”
　　虞群青趁机安利：“你喜欢猫吗？之前见过的克莱因瓶怎么样。”他对猫无感、佘鹭琅不喜欢猫，他可是要跟副队住一起的，当然要赶紧把猫咪送走。
　　克莱因瓶在猫箱里翻了个身，尾巴不自觉地扫来扫去。
　　孙敏尚不知道虞群青抓了克莱因瓶，只义正辞严地声明：“我不会像林陆一那样牵着动物到处跑，那样太幼稚了，我想要更酷炫的。”
　　林陆一：“你说谁？”
　　060听着这群人吵闹，打了长长的呵欠。她猜现在才四点多，在小区外生活真的太难了，她在小区内都是八点起床，九点上班，还有休假……好想回小区啊！
　　小鳄鱼也打了大大的呵欠，往前爬几步，趴在060的尾巴上继续睡觉。
　　一楼的庇护所成员也在生理层面上好好休息了一晚，获得了足量的水资源让他们这晚过得十分舒适，伤口被清洗过了，不再有烧灼般的疼痛，喉咙因为过度干燥而产生的毛刺感更是消失不见，更别说因为阳光过度猛烈而产生的常态晒伤了。
　　但他们的心理层面十分沉重。
　　“那群小区的人真的就放我们走了？”
　　“虞群青看起来不是出尔反尔的人。”李月白的东西不多，只拿了庇护所的例行防护服，他的医药箱都被扣在了虞群青那了。他对昔日的同伴说：“他们肯定醒了，趁他们还没别的表示，赶紧走吧。但回庇护所后……”
　　李月白顿了顿，说道：“就和研究中心说我死了。”
　　伤员们以为李月白是担心市中心小区拿他的医师身份搞事，便答应下来。伤员们经过很好的休整，都已经能走动，谨慎一些，九个人大概能有两三个人回到庇护所里。他们对此心知肚明。毕竟以往行动队来四环的生存率是10%，他们都是为了庇护所的家人才报名此次行动，能活一天是一天。
　　李月白和他们作别，知道很有可能是生命中的最后一面，心中沉重，却习以为常。
　　望着庇护所队伍离开的背景，李月白长叹一口气，开始面对一个全新的生存状态。
　　“他们已经全走了。”
　　李月白回头，发现虞群青站在楼梯口。
　　来自小区的几人下楼，一一经过李月白。
　　虞群青对李月白说：“那我们也出发吧，医生。”
　　确认虞群青没有追击庇护所队伍的想法，李月白心口最后一块大石放下。现在，他要为自己的生存做打算了。
　　李月白：“我们去哪？这不是小区的方向，这个方向有八脚霜降。”
　　虞群青：“我们就是要去大家伙的身边。”
　　……
　　却说先行离开的庇护所伤员队伍，他们小心翼翼地往北边走去。虽然庇护所在东边，但这附近聚集的天灾太多，他们为了提高安全率只能横向绕路，往北走湿地公园的方向。那里之前有植物，应该能找到一点吃的。
　　他们都是异能者，行走的速度比普通人快多了。半个小时后，他们竟然与一群二十多人的幸存者队伍相遇。
　　“这里可是四环，居然还有幸存者！”庇护所队伍大惊。
　　幸存者队伍明显以家庭为单位，他们都手脚完好、没有重大外伤，大概是因为受伤的人都死掉了。
　　庇护所临时领队立刻说：“我们是庇护所外出行动W大队临时小分队，按照庇护所人类互助原则，我们会尽全力护送你们回庇护所。你们现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你们先顾你们自己吧。”为首的竟然是个五十多岁的长者，他说，“我们之前在祠堂，日夜求得鳄大仙庇护，只是那外来天灾太可恶，我们只好举村搬迁……”
　　这群幸存者是沙家古镇的原住民，后来躲在祠堂里，难怪那座祠堂有人生活的痕迹。那时祠堂周围都恰好被正面倒塌的水泥墙封锁，形成一个较安全的封闭环境。村落的幸存者死了十来个人，终于摸索出求生存之道，能自给自足种菜了。可惜八脚霜降苏醒，钢铁废墟大幅度坍塌，他们只能出逃。
　　“而且我们不去庇护所。”一位妇女说道，“我们要去市中心小区。”
　　伤员：“市中心小区不一定是好人，但庇护所绝对可以相信……”
　　“谁管它好人坏人。”妇女嚷嚷道，“它离我们更近，我们要活着！去庇护所，要穿越四环，那么多怪物守着，你想去你自个去！”
　　“而且庇护所的广播断了，可小区的广播还开着……”村民意义不明地审视他们。
　　临时领队制止了伤员的劝说，反而道：“那我们护送你们去小区吧。”
　　“什么？”庇护所的队伍和村民都大惊。
　　村民是惊喜，这样他们一路上的安全更有保障。
　　伤员则是惊讶。
　　“根据庇护所人类互助原则第一条，永远不放弃任何同胞；第二条，以大多数人的安全为先……”
　　临时领队念出他们刻骨铭心的原则。
　　庇护所每天都会循环播放这些道德制度，因为道德原则是维系庇护所秩序的重要一环，也让居民们更加信任庇护所。
　　“我们要以二十多人的安危为先。”临时领队说道，“而且，要我们几人穿越四环，实在太危险了。相反，因为有钢铁废墟挡着，市中心那边一定没有那么多天灾，我们有更多活下去的可能。”
　　庇护所队伍面色沉重，最终同意了这个方案。
　　二十几位身强力壮的村民和九位有伤在身的异能者组成一个大队伍，向西边的市中心出发。
　　村民们脸上带着生的憧憬，庇护所队员则一脸沉重。
　　市中心小区……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跨过四环，通往市中心的道路比去往庇护所的路好走多了，虽然地形更加复杂，但天灾数量明显下降。
　　因而在这三十多人的队伍的前方，有个五十多人的队伍走得比他们更快。
　　姜绮闻便在这个队伍里。
　　他身边的成员殷勤地奉承：“姜哥果然真知灼见，走这条路安全系数大幅度上升。虞鷃蓝不跟您走，是他有眼无珠。您要什么人得不到呢？”
　　“少废话。”姜绮闻听到虞鷃蓝的名字就心烦，但韩书竹在虞鷃蓝身边，应该能保护好他。韩书竹的能力很邪门。
　　他打了个响指，几缕微风拂过五十多人，违背物理定律地通通吹向姜绮闻的方向。
　　这是他的异能，“万物风声”，最简单的用法就是查探地理环境。
　　他听到风里面的讯息，扯出一个残忍的笑。
　　“找到了，前面有小区的队伍。热武器分队，准备好了吗？环境控制分队，你们从侧面包抄。”他有条不紊地将五十多人分配好任务。
　　“八脚霜降暂时对付不了，克莱因瓶不知所踪。但我们绝对不会空手而归。本次行动的最后目标就是——
　　屠了市中心小区！”
　　在这个方向的更西边，几位来自小区的异能者正专心致志地挖矿。
　　再往西走，就过了一环，熟悉方向的人很快能找到小区的外置防线。市中心小区里，巨型鳄鱼在泥潭里昏昏欲睡。它和小鳄鱼不是一个物种，而是它的远亲。一个显而易见的区别是，它要巨大得多。
　　……
　　“鳄鱼兄弟，你总算醒了。”060随口吐槽道。她几乎是队伍里走得最慢的，只能和李月白一起走，她看得出来李月白还有余力，而她爬这些崎岖的地形已经很费力气了。
　　她不想理陌生的李月白，和小鳄鱼自说自话。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清晰了一点，以前只能理解鳄鱼的简单意思，现在能听懂更复杂的言语。
　　“原来大鳄鱼不是爸爸，是表亲啊……”这回060听懂了鳄鱼家族里的逸闻。
　　李月白饶有兴趣地观察他们，立刻意识到060是罕见的精神系能力者。
　　“嘶——”
　　060和林陆一忽然捂住脑袋。
　　虞群青听到很多声猫叫，克莱因瓶醒了。
　　他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现在走在废墟之上，视野比较开阔。而视线尽头出现了一群穿着黑袍的家伙。他们的衣服上写着大大的字符“T”。心灵图书馆本来在逃，可什么都没得到实在太亏了，便根据精神网络来堵人。
　　虞群青队伍里有060，和觉醒了一点精神能力的林陆一，还有克莱因瓶和女王蜂，精神信号非常强，心灵图书馆当然轻松地找到他们。
　　“我不来找他们，他们居然主动送上门来……”虞群青不耐烦地打开弓箱。他听着克莱因瓶大声的猫猫抱怨，忽然想到，心灵图书馆的“共鸣”或许也能当新服的充能材料？
　　作者有话要说：
　　心灵图书馆，只是经验包而已……


第58章 记忆回归
　　虞群青对他的伙伴们喊道：“尽量留个活口。”他把装着猫箱的背包扔给060, 让她带着李月白和小鳄鱼走远一些。林陆一见状连忙把女王蜂递过去，嘱托好好对待蜜蜂。
　　060不满：“我这里不是动物园！”
　　李月白在她身边晃悠，他怎么觉得, 他才是这里唯一一个人类呢？
　　遭遇战一触即发。
　　心灵图书馆共有16人, 每个人各自的技能都不一样。现在晨曦刚起, 天稍微热了一点，他们在崎岖的废墟之上拉开距离, 各自展开异能。
　　林陆一在最前线, 硬抗了好几次攻击，他是“不灭植物”, 受到疼痛就会转化成植物，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大脑都是草做的了。他的思维迟钝了一些，想起待在实验室的时光，似乎又回到幽深寂静的罐子里。他的藤蔓移动速度变慢了，这在战斗里可是大忌。
　　旁边的孙敏想叫醒他, 自己却也莫名陷入幻觉。幻觉里, 他孤独一人, 在雨夜里被另外的野生庇护所抓去, 然后惨死在别人刀下。远处的冬常心的动作也稍显阻滞。
　　“成功了！”一位心灵图书馆的成员喜形于色, “‘旧梦惧色’异能发动完毕，我们用‘共鸣’吧！”
　　旧梦惧色，即引出记忆里害怕的事物。
　　虞群青只觉大脑一阵刺痛, 他完全凭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拉开弓弦, 大脑却带他回到过去。
　　过去, 他是庇护所的LV5异能者。然而某一天, 研究中心出了公告, 将他的脸印在通缉栏上, 宣布他成为人类公敌，日后格杀勿论。
　　那时遭遇背叛的怒火与恐惧，其实一直藏在他心中……
　　“怎么办，心灵图书馆肯定很强大……”060在战场边缘焦灼地抱着小鳄鱼。
　　“我认为您完全可以撕碎他们。”李月白意有所指，“您看起来十分强大。”
　　060：“我不敢……我也不想！”她紧张地碎碎念，“我要是再杀一个人，就算我是鳄鱼，虞群青绝对会把我杀了！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李月白冷眼旁观，医生不上前线，但他早见过许多相似的结局。
　　060瞄到旁边废墟有个灯牌，忽然眼前一亮。那是末世前知名的连锁咖啡馆的灯牌，以双尾美人鱼为LOGO，形象与她有8分相似。她扒拉出那个灯牌，犹如狮子王捧起小狮子般将她高高举起。李月白迷惑地看着她。
　　“这是我最熟悉的东西。”060虔诚道，开始发动自己的双尾异能。
　　末世后每个人的异能名称其实是自己取的，如果在庇护所还要上报给异能大厅，然后异能大厅会公布部分名称。因而大家讨论时才会说“那个黑渊火龙和寒冰之箭要组新队了”、“吸铁金石的队伍全军覆没”这类用异能名指代人名的怪话。虽然大家在打架时念异能名称有些羞耻，但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在小区里没有这种机制，大家靠口口相传介绍自己的异能名。060不知道自己前世的称号，不认得什么“邪性图腾”。她决定给自己的能力取一个新名字，从此她将拥有崭新的故事线，与前世的刽子手彻底诀别。她的异能叫做：
　　“就决定是你了！咖啡图腾！”
　　晨曦之下，邪性的双尾人鱼（鳄鱼种）高举灯牌，复仇的怒火终于被咖啡的香气冲淡。战场上没有咖啡的香味因子，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中枢确实反映出“嗅到了咖啡”这一信息。
　　这股香味太浓烈霸道，所有人为之一振，从旧梦中挣脱。
　　只有李月白重新想起了熬夜肝论文的咖啡噩梦。他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很是异常，但060懒得理他。
　　虞群青双眼恢复清明，雷霆之怒随着弓箭迅疾冲向敌方，将一位敌人炸开了。
　　他微微扶额，感叹自己的能力真的很不美观。
　　随之而来的，是他伙伴们的苏醒。巨大的植物从地底钻出，一个个捕捉藏在角落里的他们。冬常心扣下扳机，一簇灰色烟花飞旋着落入敌阵。
　　心灵图书馆以为是强力一击，却没想到不痛不痒，仅仅是一些小锥形罢了，正松口气时，只见冬常心往后一拍，按在了她的弹药箱上。
　　继而漫天锐利的铁花四下散开，如同陨石将这里化成地狱。
　　冬常心捂住心口，非常心疼地问：“我待会难道还要一个个把大锥形捡起来回收吗？”她这个大锥形没有返还功能真是太难受了！
　　孙敏连忙安慰她：“我会帮忙制造弹药的，放心吧。”
　　心灵图书馆见状不妙，终于决定逃跑，然而被黑鸟拦住去路。
　　战场上迎来了一面倒的屠杀。
　　佘鹭琅下手狠厉。但他忽然想起虞群青还要活口，便稍微留了一手。饶是如此，他这个方向的敌人下场仍然惨烈无比。
　　……
　　“看到了吗？”
　　“我说得没错吧，虞鷃蓝，你哥真的是很可怕的人，还有跟在他身边的佘鹭琅也是！”
　　在战场边缘，两个人躲在废墟里悄悄围观这一切，他们正是脱离了姜绮闻队伍的虞鷃蓝和韩书竹。
　　虞鷃蓝看着许久未见的虞群青，将残酷的战斗尽收眼底，因为太过震惊而陷入呆愣。
　　“我哥还活着啊……”虞鷃蓝说不清什么滋味。末世前虞群青和家里关系很恶劣，怎么可能因为末世后就和好？他看见虞群青，觉得自己的刻板印象真没错，可又莫名对虞群青活着这一事实松一口气，大概是终于能对唠叨的父母有交代了吧。
　　战场上，虞群青一行人开始打扫战利品，还有几个心灵图书馆的成员逃脱了。斩草当然要除根，虞群青便去追，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佘鹭琅看了他离去方向良久，一脸阴沉地回到队伍里。
　　战场边缘，韩书竹莫名激动，抓着虞鷃蓝的手，说道：“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你要是相信虞群青是‘反派’，你就可以当主角了！”
　　在他脑子里一直有一本书，可以让韩书竹窥见未来。这本书有点寄生物的感觉，但韩书竹不在意。他凭借这本书获得了很多福利，可现实与书本的差别逐渐扩大，他的身体便越来越差，有些力不从心。最大的差别应该是虞鷃蓝对姜绮闻没什么感觉，其次是虞鷃蓝看起来没有那么恨虞群青，这和他的剧本可太不相同了！
　　一股直觉暗示他，如果现实和他脑子里的“寄生之书”差别太大，“寄生之书”就会死去，他作为宿主也会跟着死掉。
　　不行，他要维护剧情！
　　韩书竹正思考计划，虞鷃蓝忽然反握住他。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废墟里回荡：“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韩书竹皱眉，将手放在铁管上听来自远方的声音。他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来自上方。
　　虞鷃蓝也听到了脚步声，下意识朝上方看。
　　他们待在半个损毁的盥洗室里，靠一扇百叶窗观察到战场上的事，但视野并不全面，正上方就是他们的死角。
　　“咔哒——”
　　先是一条线，然后更多的光涌进来。
　　盥洗室的天花板被人整个掀开，那个人背光而站，温暖的阳光在他周身仿佛渡上一层金光。虞鷃蓝的眼睛先是被光闪了一下，才看清这个意外访客的脸。对方双手满是鲜血，表情异常冷漠。
　　“找到两位客人啊。”虞群青像看见陌生人一样感叹。
　　他上下打量虞鷃蓝，发觉对方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他看向韩书竹，他记得这张脸，副队对韩书竹尤为在意，那虞群青肯定不会放过他。
　　但现在的优先仇恨对象还是虞鷃蓝。虞群青一步步走向他，每一步都想起许多往事。他很冷静，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前世，他的异能是“蓝色规则”，意思是“只要判定为蓝色，就听他指挥”，这种BUG级别的规则类异能让他脱颖而出。
　　他为了升级，主动搜集异种灾石，接受大量辐射。但是庇护所的研究中心尤觉不够，于是在他治疗时做手脚。
　　在没有随行队医的时期里，研究中心总是特别优待他，让他每次受伤都能去特制手术室。后来他才知道，每一次重伤，研究中心都会为他注射一次灾石药剂，让他快速升级。
　　而这件事，他的父母都知道，但顺手推舟。虞群青的辐射值太高了，注定与人类渐行渐远，他们为什么不拿好处和小儿子好好过日子呢？虞鷃蓝作为利益既得者也知道，但为了男友能与庇护所更好地合作，亲手使用异能“液化”，将异种灾石转化成液体药剂，更好地蒙骗虞群青。一些虞群青救过的人也知道了，但庇护所需要一个LV5，所以他们装聋作哑、默不作声。
　　直到后来，李月白加入队伍，指出虞群青的伤口缝合很奇怪，虞群青才发现真相。虞群青就此叛出庇护所，他的队伍随之跟随。
　　故而虞群青一看见虞鷃蓝，怒火就涌上心头。脸上更加冰冷，他们才不是什么兄弟，而是仇人！
　　“你别过来！”虞鷃蓝直觉危机已近，当下呈现战斗姿态，“你现在是庇护所的通缉犯，我有权击倒你而不违背人类互助原则！”
　　“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吗？”
　　虞群青扔下弓箱，三下两除二把虞鷃蓝从废墟中拖出。虞鷃蓝挣扎着对准他头上的铁壁，用异能“液化”软化链接处，吨数极大的铁壁轰然落地，激起灰白尘埃。虞群青轻松躲过，往死里揍虞鷃蓝。
　　“我早知道你不是好人！”虞鷃蓝在挨揍的间隙里嘴硬喊道，“你活着，却不告诉我们！你早变成天灾了吧！”
　　“42次手术。”虞群青咬牙切齿地说，“你提供了34次异种灾石！”
　　废墟里传来拳拳到肉的闷声。揍弟弟揍累了，虞群青把虞鷃蓝扔到一边，自己坐在废墟上，内心仍旧痛苦万分，未觉得到任何救赎。阳光和煦地照在废墟上，平等地给予所有人温暖，万物静悄悄。
　　虞群青平复了一下心情，将视线锁定在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韩书竹。他仍然牢记此刻是战斗过程中，不会为任何情绪拖累，开始思考如何处置这位陌生人。
　　韩书竹心底一片冰凉，虞群青不愧是“寄生之书”选定的反派，狠厉而不会被情绪主宰，又强大得足以扫平一切，人类之躯真的能阻挡他吗？难怪故事结尾要出动城级陷阱来对付他！
　　现在虞群青搞定了虞鷃蓝，下一个就是要对付他了。他要想办法逃走！
　　可他只是文职人员，要怎么办？
　　韩书竹紧急翻看寄生之书，终于找到了缓兵之计。他在脑海撕下三页书页，手里凭空出现被蓝色墨水浸染的纸张。他扔过去，纸张轻飘飘，却精准无误地驶向虞群青。
　　虞群青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接住纸张，蓝色的墨水从纸张渗透回他身上。大脑立刻被信息流冲刷。整个人停在原地。
　　就是现在！韩书竹趁机拎着虞鷃蓝逃跑。寄生之书告诉他，这张纸写上了虞群青全部的记忆，如果虞群青得到它，会变得更加失控。寄生之书没有直接攻击手段，只能制造让虞群青的混乱时间快速逃离。生命危急之时，管它是不是自损八千的方法，能用就用吧！
　　虞群青果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听着系统的声音为他说明：
　　“您好，用户资料完善度已达100%，现在为您重启用户中心。”
　　“玩家：虞群青；状态：完全登录
　　已下载游戏：《地中海管家爱消除》1服，《企鹅农场》、《山路摩托》、《旅行猫猫》
　　已玩过的游戏：《水果忍者》、《贪吃蛇》
　　待安装游戏：《地中海管家爱消除》2服
　　欢迎回来。”
　　“开放新功能！360°科幻风悬浮操作屏！现在玩家已无需设备的限制，可以随时随地玩游戏了！”
　　“玩家已经三天没登录了，快登录游戏，领取回归大礼包吧！”
　　蓝色的数据流在他周围围绕，蓝色的三个大屏在他面前浮空，上面显示了他能玩的不同游戏。以往虞群青玩游戏必须借助实体，例如玩消消乐就要回到小区的房子里，玩农场就要亲自去浇水。《旅行猫猫》实体化后，也要亲自摸猫箱才能玩。现在有了悬浮操作屏，玩游戏更加方便了。
　　虞群青的心情已趋于平静，像藏着火山的海面。他甚至点评道：“真是饱含了让我玩游戏也996的险恶用心。”
　　蓝色的数据流将他包围，仿佛他的王冕。
　　在最中间的大屏中，有一个文档名为《用户操作日志》。虞群青神色平淡点开它，日志显示他第一次注册用户，是上一世他死去的日期。虞群青的表情微微有所变化。
　　——对了，这辈子系统第一次见面的介绍语，就是“玩家虞群青，欢迎回来”。
　　记忆里缺失的部分、消失的异能“蓝色规则”、绝对安全的休闲小游戏系统……真相的图卷终于缓缓展开。
　　虞群青首先想起了，他前世之所以被庇护所列为通缉犯，是因为他的辐射度已经突破55%，被判定丧失人权、全民追捕。最后死在火场上。
　　重伤的虞鷃蓝被韩书竹抬走了，韩书竹惊恐地往后看，发现一个蓝色人影立于废墟之上，周围萦绕着锁链般的数据流，看起来完全脱离了人类范畴。韩书竹逃得很仓促，不小心掉落出一个辐射监测器。试管指向虞群青，里面的黑色粉末已经变成纯红色。
　　现在没有克莱因瓶做掩护，没有佘鹭琅抢走那个试管，虞群青视力很好，能看清地上的试管颜色，他终于明悟一个事实。
　　——哪怕穿梭时空回到过去，诸多故事重回原点，但虞群青的辐射值仍旧没有倒退。
　　从这个故事第一章开始，他就是人形天灾——群青。
　　作者有话要说：
　　-
　　群青是蓝色的一种
　　韩书竹，谐音“宿主”。本文只有重生，没有穿书要素。


第59章 天灾群青
　　在半年前, 正是艳阳灼烈的七月，太阳打了个饱嗝。
　　在24小时内，气象卫星观测到, 无数夹杂着有害射线的高能电子流覆盖了整个地球。
　　地球产生了大范围的停电。面对群众的担忧, 专家的回答出乎意料的混乱：“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 全球的科学家现在都在研究这个，不分领域不分领地, 我们都在研究。实际上太阳的饱嗝里……有一大团能量……一团云雾、一团电磁？它们正在飞快到来……噢, 我是指，太阳的饱嗝很复杂, 但市民们无需恐慌。”
　　后来人们得知了，从太阳飞出来的东西，正是可怕的“天灾”。社会秩序迅速崩坏，最高科学院利用洲际导弹将庇护所胶囊送往全世界，意图保全人类最后的火种。
　　“我们对天灾的进化机制仍然不了解, 它们似乎是靠相互吞噬进化, 但依据别的机制成长的……虞群青, 你有没有听！”
　　“不要以为你是庇护所最强的就可以为所欲为, 今天我们庇护所将会给你分配一个队伍。当然你是领队, 拥有队伍的最大权限。但如果你出了什么错，庇护所将会立刻收回权限。”
　　虞群青瞄了一眼进门的佘鹭琅，对庇护所的工作人员说道：“我不想当保姆。”
　　佘鹭琅语气冷淡：“和这种人在一起, 是另外的任务难度。”
　　“大家好——”韩书竹闯进来, “很抱歉我迟到了, 我是——”
　　虞群青：“和我组队的任务确实会简单很多。”
　　佘鹭琅：“任务的难度在于心平气和地和他相处。”
　　韩书竹：“那个、那个, 我叫——”
　　“总脱后腿的人才会把心思放在人际交往上。”虞群青道, “和我相处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只要实力强就好了，小、佘？”
　　佘鹭琅的下巴线条紧绷，谁都知道虞群青在庇护所里横着走，他才刚刚有些任务经验，确实打不过虞群青。他内心憋屈，只好向庇护所重申一遍：“我不要和他一队！”
　　“那个……我叫韩书竹，是这支队伍的绿标记录员……”韩书竹抱紧自己的手册，感觉到文职工作人员的难做。
　　虞群青看了他一眼，目光在韩书竹的“绿标”肩章上停留几秒。他转而向庇护所的工作人员道，声音多了几分冷意：“不要把普通人塞进我队伍，我不会替同伴收尸。”
　　韩书竹第一次看见庇护所闻名的强者，听到对方如此嫌弃自己，忍不住瑟缩起来。他是绿标人，意思是辐射度稳定处在10%以下，没有异能。他这种人能在庇护所研究中心拿到一份安全的工作，但他面对这些强大的异能者总是心有余悸。他也想变得强大，为什么要这么看不起他呢？
　　庇护所的工作人员连忙出来打圆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三人队伍才勉强组建成功。其中虞群青和佘鹭琅都是主力，而韩书竹是战斗记录人员。虞群青知道韩书竹是来监视他的，但觉得不是韩书竹的主观意愿，因此态度并无不同。他出任务时都会找个安全的地方把韩书竹塞进去，任务结束后再把韩书竹全须全尾地拎回来。
　　“异能者就这么瞧不起人吗，虞群青和佘鹭琅都没受几次伤，任务应该不难才对，为什么不让我去看……”
　　韩书竹心中郁结，看着虞群青和佘鹭琅成双成对、同吃共住、形影不离、富有张力地对视、白天吵架晚上和好、第二天还会穿错对方衣服、互相指责对方穿衣服时不长眼睛……他心中更加郁闷，长叹一声，只能在《霸道爱妻：离婚99次》寻找自己的爱情。他唯一的癖好就是看虐恋小说。
　　某天，他捡到一个书籍型的异种灾石。出于对力量的渴望，他偷偷收藏起来。
　　灾石有很多用法，最重要的是锐化武器和种田。异种灾石指比较少见的灾石，辐射值很大，通常用来进化异能。
　　然而有一种假说是，灾石其实是天灾在危急情况下产生的幼体，所以富含毒素和营养。但没有人见过天灾从灾石中破壳而出，所以只是假说。
　　而韩书竹亲眼见证异种灾石破裂，一只小小的丑陋天灾出生，然后蹦到他脸上。
　　韩书竹大叫着摔倒。
　　半个小时候，他捂着脑袋醒来，惊恐道：“我竟然穿书了，穿成《霸道异能末世爱：离婚99次》的炮灰！”
　　他回忆剧情，又道：“原来虞群青是反派。可惜了，他和家人感情并不好，我又错过了最佳攻略反派的时机，难道我只能抱主角大腿了吗……”
　　韩书竹晃晃脑袋。有种莫名的力量告诉他，只要他按照剧情走，他就能成长进化，到时候什么GHIJK级天灾都不在话下！寄生之书依靠推理给他看未来剧情，韩书竹便高兴地迎接穿书的生活。
　　此时他已经和虞鷃蓝混得很熟了，虞鷃蓝对他很好，很信任他。韩书竹成长得很快。没过多久，他撕下一页寄生之书塞进虞鷃蓝的大脑里，此后，虞鷃蓝就会按照剧本，和姜绮闻虐恋情深，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飞。韩书竹最爱看这种戏码，反正虐的又不是他。他只是个炮灰而已，不需要这种福气。
　　韩书竹感觉自己变聪明许多，察觉出庇护所和虞群青微妙的平衡，于是利用自己的能力走进庇护所的管理层，再将虞群青推向彻底的深渊。
　　有时候韩书竹会想，就算没有他，虞群青的下场也不会有所不同。
　　只是有了他，虞群青的下场才更悲情。故事的高/潮，当然在于反派的死亡。
　　韩书竹身为文职不会参与前线。他站在城级陷阱的边缘，淡然地听着他人的来信。
　　“是的，那个狙击手、医生李月白和那个姓唐的，都确认死亡。已经为他们的尸体注入毒素，杜绝了死而复生的可能。”
　　“林陆一还在苟延残喘，他的不灭特性和精神异能都很强。要是我们的‘邪性图腾’没有死的话，她肯定能对付林陆一。但我们已经找到了林陆一的弱点，准备了足量的汽油，下个小时就开始火攻。”
　　“只剩下中心的虞群青和佘鹭琅了……”
　　韩书竹感谢这位送信的人，从一旁拿出一只黑猫，有些愧疚地说了好几句对不起，然后将黑猫团成一团，扔向送信员。
　　“用克莱因瓶让人不能再开口，果然很好用。”韩书竹捡回不成猫型的黑色软泥。黑猫戴着I级灾石制作的抑制环，只能任人类揉捏。
　　韩书竹依次处理好庇护所的耳目后，决定偷偷前往陷阱中心。他的直觉告诉他，只要吃了天灾群青，他就能彻底进化了！
　　陷阱中心，热武器的轰袭过后，就是训练有素的异能者联合攻击。元素异能者负责给热武器供能，远攻型型异能者一步步收缩包围圈。防御型异能者如磐石般守护他们的伙伴。环境改变类异能者将陷阱中心化为炼狱。在这群异能之后是搭建的各类物理陷阱，毒气、沼泽、地雷……物理陷阱区外是各类个人攻击型异能者待命。他们沉默地站立，组成人墙，包围圈延绵千里。
　　如此庞大的陷阱，仅为捕杀虞群青！
　　“第二轮，水银沼泽，投掷！”
　　“热武器方阵，热机完毕，继续扫射！”
　　一千个太阳，在虞群青身后升起照耀大地，将他蓝色的影子拉得很长。
　　在热浪之中，虞群青心神一动，将家里钥匙送给佘鹭琅。他遣散了所有队友，但副队还是在危急之时前来救他，延长了他死亡的时间。他无以为报，身上只有这个可以送。
　　佘鹭琅咬牙切齿地问：“你就不想着活下去吗？”
　　虞群青道：“我不会想太遥远的事。”
　　他的手从佘鹭琅锁骨一直下滑，最后握住了佘鹭琅的手。他俩的手都因为烫伤而处于超高温，再多握一会儿血丝就会从薄薄的皮肤出裂出来。虞群青轻轻捏了捏佘鹭琅的手，说不清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最后只说：
　　“别弄丢、开打了。”
　　蓝色。
　　只要是蓝色，就属于虞群青的操控范围。
　　一开始他的领域只有一米内，后来已扩大十米，不做人之后终于达到百米。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穿蓝色的衣服、使用蓝色的武器，或是一切与蓝色有关的东西。人们以为这样就能对付虞群青，却不想虞群青杀人的经验和处置天灾一样丰富，陷阱中心哀鸿遍地。
　　只是属于虞群青的蓝色渐渐消退，人们重振旗鼓，换上第十一批后备，再度冲锋呐喊。
　　佘鹭琅靠在废墟上休息。虞群青在鲜血遍地的土壤上，找到一颗蓝色的灾石。这颗灾石模样奇特，像北极熊公司出品的小游戏机，只能玩俄罗斯方块和消消乐那种，小学生最爱。但外来天灾什么千奇百怪的都有，虞群青习以为常，轻松地让游戏机灾石违背重力地飘起，准备砸几个人。
　　然后他便看见了韩书竹。凭借天灾弱肉强食的感应，他知道韩书竹脑子里藏着一个敌人，因而一见面就开打。
　　——只要吞噬掉对方，他们就能进化了！
　　虞群青指挥蓝色灾石，砸穿了韩书竹的脑袋。
　　在那一瞬间，此地的辐射值飙升至101%，达到了只有理论值存在的K级。传说K级天灾可以无视所有物理法则，将整个地球湮灭，没有人知道那瞬间发生了什么。辐射值在到达101%后慢慢下降，一切消散无踪。
　　时空于虚无之中回流。
　　寄生之书出现在韩书竹的脑子里，它有好几页被蓝色墨水浸染。它使出全力夺取了虞群青相关的记忆，现在它有时间好好修养了。
　　“什么！我穿书了？”韩书竹捂着脑袋惊讶大喊。
　　佘鹭琅在庇护所里醒来，身上的钥匙滑落在地。他茫然地看着四周，想寻找熟悉的身影。
　　虞群青在市中心小区里醒来，异能莫名其妙从“蓝色规则”变成“雷元素”。
　　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个小小的蓝色灾石暗中打了一个嗝。
　　吃得好饱啊……
　　时间回到现在。
　　沙家古镇的钢铁废墟之上，蓝色的影子已经消退，露出虞群青人类的模样。
　　虞群青一挥手，蓝色的悬浮游戏屏便在他掌心熄灭。他走过去，捡起那个辐射值监测器。试管里的红是正红色，代表虞群青是G级天灾，辐射值在60%以上。
　　他是天灾群青，那么系统其实是……
　　“玩家您好，现在为您解答。我来自宇宙，在这颗星球上的第一个身份是二代掌机纪念儿童版，因为内存比较小只能玩休闲小游戏。系统的座右铭是：休闲小游戏就是最好玩的。”
　　“根据您已知的学识，可以称呼我为，K级天灾-游戏机，目前占地内存，一万三千四十四平方米。”
　　在陷阱中心，天灾群青和寄生之书相互搏击，小小的蓝色灾石阴差阳错从中受益，一路进化成K级。
　　K级天灾无视经典物理学，跨越维度、超越时间，所以系统才能“格式化”时间，顺便从别的宇宙薅来诸多游戏奖励。
　　K级天灾不代表有攻击力。而“天灾游戏机”的本能，就是被人玩游戏、吃灾石，以及催氪。
　　“‘格式化’仅能使用一次。感谢您以异能-蓝色规则给予我能量。您如今的异能-雷元素，是系统没有吃完的能量。只要您继续升级系统，系统将能吐出更多能量，但‘蓝色规则’已无法复原。对您生活造成不便，系统感到十分抱歉。”
　　虞群青忍不住问：“你这个客服说废话的方式是从哪里学来的？”
　　系统：“当然是每个游戏厂家与生俱来的。”
　　虞群青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知道系统的真相后，他只是稍微惊讶了一下，过后便觉得索然无味。人类、天灾和地球上其他生物的界限到底在哪呢？他又该站在哪边？
　　虞群青随口问系统：“为什么跟在我身边？”
　　“游戏的存在意义就是玩家。”
　　系统笃定地回答。
　　“根据系统检测，玩家虞群青不仅是使用者，还是能量供给者。能量传递形式符合‘我们’繁衍的方式。”
　　“所以，在您完全登录之后，系统重新学习了人类伦理道德，并得出结论……
　　我是您的、孩、子、啊！”
　　虞群青茫然四顾，以为自己听到了幻觉。一个特意调试过的机械声从他灵魂深处涌出，石破天惊振聋发聩几乎要冲破四肢百骸！虞群青下意识阻止那两个让他无法接受的字眼，可来不及了，只能任由系统的声音冲破所有阻碍，在他耳边大声哔哔：
　　“爹——地——”
　　作者有话要说：
　　虞群青：？？？


第60章 人类
　　虞群青离开队伍已经一小时了, 现在太阳高悬，温度急速上升，烘烤得空气都有些扭曲。佘鹭琅等人绑着心灵图书馆的俘虏们进入废墟内, 但没有进到深处, 担心八脚霜降突然移动。
　　佘鹭琅将逃跑的心灵图书馆都追了回来, 用锁链串成一串打包好。他耐心等待虞群青。可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不禁有些担心。
　　林陆一有点困惑道：“你要去找虞群青？他说不定有自己的活要干, 你连一个小时都等不了吗。”
　　佘鹭琅：“等不了。”
　　周围的人动作都有些凝滞, 唯独神经大条的林陆一什么都没察觉，思路丝滑地回答：“那你就去呗。放心吧, 我会来看这群嘴里念念叨叨的家伙。”他伸出藤蔓，反复测试心灵图书俘虏的精神力，顺便借此锻炼自己的异能。
　　佘鹭琅便消失在视野尽头。
　　半晌后，在给人包扎伤口的李月白才试探地询问：“他们两个是情侣吗？”
　　060几乎是尖叫：“不可能，绝无可能！”
　　孙敏在帮冬常心回收弹药, 闻言停下来思索了一会儿, 道：“虽然我比较早来小区, 但他们俩好像更熟一点, 应该是聊得来吧。”在他看来, 队伍内部和谐比较重要。
　　冬常心对两人的武力值都心有余悸：“他们俩在一起会毁灭世界的！”
　　林陆一随意道：“虞群青和佘鹭琅谈恋爱？你们在说什么冷笑话，他俩为了争夺指挥权打起来还差不多？不如一起来搜这群家伙身上有什么好东西……”
　　阴影蔓延到心灵图书馆的俘虏们身上，他们闻言抱成一团。
　　……
　　佘鹭琅穿梭在废墟之间, 终于找到在阴凉处坐着的虞群青。虞群青恰好抬头, 与他遥遥相望, 轻而又轻地笑了一下。佘鹭琅不可明说的心思便如野草疯长, 跨过崎岖的路障来到虞群青身边。
　　虞群青身边浮起蓝色的屏幕, 上面的用白色文字写道“检测到实名好友的靠近”。佘鹭琅停下脚步, 镇定地问：“这是你异能的真正形态？”
　　虞群青把不听话的逆子塞回去，心想系统实体化后，玩游戏要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方。他抬头道：“我遇到我弟和韩书竹了。”
　　佘鹭琅一惊，恨不得立刻检查虞群青的身体情况。
　　虞群青接着道：“你知道我的异能是‘蓝色规则’。你还对林陆一他们不错。因为我们本来就是队友。”
　　他直视佘鹭琅：“在我死亡之前……”
　　原本的猜测被虞群青亲口证实，佘鹭琅仿佛受了重锤，耳边嗡嗡地响。不止他一人回到过去，他最看重的人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命运居然垂青他们，让他们不必被死亡隔绝。
　　“我记得我还送了我家钥匙。”虞群青忽然想起这件事，“难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所有的细节都被印证，佘鹭琅喃喃道：“你还活着……”
　　虞群青：“是，而且我检测过身上的辐射值……”
　　还没说完就被佘鹭琅抱住。拥抱在他们之间不算罕见，为了扶持对方走出危机、为了度过异能失控的夜晚，他们或多或少都有肢体接触，可从来没有一个拥抱全凭情绪上头。在危机四伏的末世里，他们不会容忍自己被情绪主宰。
　　虞群青话说到一半就感觉到拥抱的温度，手不知道往哪放。接着他听到佘鹭琅沙哑着说：
　　“我好想你……”
　　虞群青顿觉耳边像有烟花炸开，刚刚想说什么几乎要忘光了。他不小心碰到佘鹭琅的腰，又迅速弹开，规规矩矩地把手覆在对方的手上，想先分开一点再说话。结果佘鹭琅搂得很紧，头发擦过脖颈，带起丝丝痒意。
　　算了，想抱就抱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虞群青很快放弃了分开的打算。他重拾话题，只是心情比刚才多了一点微妙的变化。
　　他说：“我的辐射值已经超过55%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佘鹭琅语气平静，“你想毁灭人类的话，我陪你一起。”
　　虞群青：“我倒没有这种雄心壮志……”
　　佘鹭琅：“想掌控所有的庇护所取代研究中心的位置吗？我会让陈博士为你磕头谢罪的，让他重新修改55%的界限。”
　　虞群青：“人家就一老头，没必要吧。”
　　佘鹭琅顿了顿，很快想出确切可行的新方案：“我们可以走生态伦理基金会那条线，再把心灵图书馆编入旗下，打进北极熊公司的总部，再去最高科学院的遗迹……”
　　虞群青：？怎么听起来副队更危险一点？
　　虞群青轻轻分开他俩，这回总算成功了。他说：“我与人类处在不同阵营……”
　　上辈子他费尽心思能救一个是一个，可得到的是什么？
　　人类以外貌划分种族，以基因划分敌我，自诞生以来恶行累累、罄竹难书，末世之后更是把道德的底线撕下。这样的人类，不需要一个天灾去拯救。
　　“叮咚！”系统的莹蓝色操控面板再次出现，“游戏《地中海管家爱消除》遭遇黑客攻击，请玩家及时查杀。”
　　它实体化之后，佘鹭琅也看见了它的存在，不禁问：“你的异能会对你的身体造成损伤吗？如果有，我们就不管它。”他顿了顿，又道：“去最高科学院遗迹那里可以把异能分解……”
　　系统暗中把自己的透明度调低，还往虞群青身边靠了靠。为什么玩家的实名好友一副想拆了它的样子！玩家，你说句话啊！
　　虞群青重新把面板透明度调高，对佘鹭琅说没什么事，便查看小区传过来的信息。
　　姜绮闻的队伍从清晨四点开始出发，他们总共五十四人，每人训练有素又配备武器，快速地通过常人难以穿越的屏障，不仅抓住了外出挖矿的小区居民，还找到了小区的地址。
　　他们已经到达小区居民自发设置的路障外，看着满载果实的企鹅农场，不禁哗然。
　　“好多奇特的果实，他们的农田好像比我们庇护所还大！”
　　“他们的外墙好高大，而且有那么多植物？他们的植物难道不怕干旱和高温吗？”
　　姜绮闻心细如发，关注了小区居民在小区外设置的挖地工程，立刻判断出小区外表富丽堂皇，但科技实力很弱，甚至没有自主生产的能力。他让随行记录员记载影音资料：
　　“市中心小区因不知名原因拥有许多资源，或许与天灾有关，可容纳人口预计上万人，周围天灾数量较少，庇护所可以把一部分人送过来……”
　　他已把小区当做囊中之物，想使用异能“风声”探索里面的消息，却发觉风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这使他多添一分谨慎。他让热武器队伍上前，预备热机，先轰一轮再说。
　　“不许对我们的小区下手！”
　　被姜绮闻抓住的居民大喊。
　　“还忘记了有你们……”姜绮闻打了个响指，让人抓着居民向前，道：“扩音员，告诉小区里的人，和这群家伙有关的亲属自动出来，不然就杀了他们。”
　　“你们不是庇护所的人吗？”有一位被抓的居民从前是个流浪汉，因为离小区比较近才进入小区，但对庇护所仍存有中立的幻想。现在他的幻想一点点被打破。
　　“正规庇护所会保护它的幸存者——”姜绮闻回答，“但不庇护你们。”
　　消息传至小区内，他们很快乱成一团。
　　“打，我们必须得打。”从大学城逃出来的学生领袖，姚琳琳如此说道，“我们一千多个人，难道打不过他们五十多人吗？我们也有异能者，我们都从死亡里逃出来，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破坏家园？”
　　“他们受过训练，他们还有武器……”
　　“小区有鳄大仙，鳄大仙会保佑我们的。只要把他们引诱进来，他们就死定了。”
　　“我们没有这个时间，我们有人质在对方手里。有一个人还是我邻居呢……”
　　小区花园内，巨型鳄鱼一动不动地晒太阳，无视了所有纷乱。它只是条鳄鱼，在它认知里，滚泥潭洗澡比帮助人类重要。
　　沙家古镇的废墟之上，虞群青只能查看小区内发生的事，但差不多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他除了给小区居民造了一个虚伪神明“鳄大仙”之外，并没有插手管理过小区的事务。小区是以“交易”为核心链接在一起的。居民向小区交易，获得居住权，又相互交易，提升生活品质。组队外出是为了获得交易的货币，努力研发是为了提升交易的质量，破坏交易的人会被小区及其居民驱逐。所有人的关系都是平等的。以往这种平等关系很好，却在最危急的时刻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虞群青像一个玩家，看着屏幕发生的故事。他翻看了一下游戏内功能，目前可使用“鹦鹉的馈赠”。他以前收养过的蓝色小鹦鹉身上绑定了128个炸弹BUFF，攻击范围是99X99格，可以来个大清场。但仅限于小区内部使用，如果使用，且可能会不分敌我，伤及无辜。
　　虞群青遭遇过的道德难题不计其数，道德责难已不痛不痒。他不能保证每次做出的选择都是最美好的，只是他知道必须有人承担选择的后果。所以他不会见死不救，也不会被他人生死动摇。
　　“你比较重要……”佘鹭琅忽然冒出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不想做选择可以不做，你最重要。”
　　虞群青心情好了一点，恍若神明被视作凡人。
　　他们一起观看小区内的故事。
　　小区内打响夺回人质的号角，居民受过专业训练的不多，都是从野外生存一点点汲取经验，对上训练有素的庇护所队伍无异于以卵击石。
　　姜绮闻行事谨慎，不会贸然进入小区，绕着小区走，一路破坏各种路障，还吸引了不少天灾帮忙清路。他从小区的缝隙中窥见里面有个庞然大物，更以为是小区的底牌，打算找个地方潜伏进入。
　　居民们受伤的人很多，被快速地抬到小诊所和理疗室进行救治。双方打起拉锯战。居民震惊于庇护所的高科技，五十人的队伍就能打得他们溃不成军；庇护所震惊于居民的丰富后备，恨不得马上冲进去抢占资源。居民被打出了几分火气，下手越来越愤怒。
　　中午时分，烈阳高照，姜绮闻不得不带着队伍进入附近的掩体休整。
　　小区内士气低迷，他们虽然抢回了人质，但是受伤的人太多，他们真的能撑得过庇护所的围剿吗？
　　有人向巨型鳄鱼祈求：“庇护我们吧，鳄大仙，我们什么也没做错。”
　　虚假的神明不会回应他们的祈祷。
　　真实的神明无能为力，只能旁观。
　　小区很久没有失落的哭声了，以往都是喜极而泣的泪水，现在不少人哭了出来，不明白未来怎么还是惨淡一片。
　　屏幕外的虞群青微微叹气，准备拉小鹦鹉出来上班，轰一轰小区边缘来个震慑。然而他发现代表小区居民的像素点逐渐汇集起来。他不断放大画面，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屏幕里一个的像素小人冒出对话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没有人可以救我们，可我们除了小区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们要用生命来守护它！”
　　更多像素小人也上下跳跃着冒出相同的对话框。
　　“第一件事情：我们清点小区内居民名单，把各个部门的人划分好，能打就出去打，不能打的就去后勤。所有人都要动起来，已经没有逃避的地方了。”
　　“第二件事情：把已外出人员定为待救援人员，他们很可能遭遇不测了。无论出于人道主义还是以往的情谊，我们都应该派出救援。庇护所不会庇护我们，只有我们会保护我们的同胞……
　　我们所有人都有可能在未来遭遇不测，所以这项规则不仅保护他们，也保护我们……”
　　新的规则体系，于绝境之中诞生。这种规章制度相当脆弱，但它从无到有的那一步，已经是人类社会难能可贵的微光。
　　人类拯救自己，然后便去拯救他们的同类。所以人类社会才得以续存。
　　“清点缺席人员完毕。”
　　“虞群青他们小队不在，要是他们在就好了。他们那么强，也要把他们列为待救援分组吗？”
　　“当然，他们也是人类。”
　　因而，在那块写满待救援名单的小黑板上，列出了虞群青等人的姓名。现在没有鳄鱼任务，没有高额奖励，外面更是危险重重。他们仅是凭借道德做出这等选择。
　　虞群青放大那块黑板看了一会儿，碎碎念道：“那就当做是交换好了……”
　　他看见一个庇护所人员潜入了小区，走的是靠近居民楼那个方向。他立刻锁定那个像素小人，提溜到喷泉那里。在小区内，他是唯一玩家，玩家就是游戏里的神明。
　　潜入者只觉脊背发寒，突然双脚悬空。他惊惧不已，忍不住乱用异能，使得不少居民也注意到他。居民们立刻涌出来，拿着闪烁着不同光芒的武器，警惕地盯着潜入者。
　　而潜入者一路被移动到喷泉那里。喷泉旁巨型鳄鱼在洗澡，它不满地拱开那个人。坚硬的鳞片刮开潜入者的衣服，掉落出不少炸药。潜入者的计划是埋炸药轰了这一千来人，如果真让他成功了，小区绝对死伤无数。他原本胸有成竹，因为他干过不少这样埋伏的事，但现在他吓破了胆。他充满了后悔，后悔自己一定是哪里行动漏出马脚，被小区的异能者抓住了。
　　他抓紧时间想找到那个异能者，可面对的都是一张张愤怒的脸，原本他预计弄死的生命。
　　潜入者高举双手做出投降姿态，喊道：“我投降，我们可以和谈——”
　　“您已锁定黑客-张**的资料，是否将其从游戏中删除？”
　　“是。”
　　“删除游戏资料需要花费10颗六芒星，是否同意？”
　　“是。”
　　“正在删除，请等待。”
　　小区的喷泉附近，潜入者还在喊话。
　　小区的围墙外，姜绮闻用望远镜仔细地观察小区内部情况，仔细搜索强者的身影。
　　居民们拿着武器窃窃私语。
　　巨型鳄鱼洗完澡了，一甩长尾，激起许多泥点子。当它的尾巴碰到潜入者时，它脑海里突然传来电子声：
　　“删除完毕。小区内黑客已清除，现在可以继续玩游戏了。”
　　那一刻天地寂静，潜入者他的表情还停留在惊讶，身体忽然不动弹。然后化成一张薄片，成为物理意义上的“纸片人”。他的外貌被像素化，然后被蓝色的二进制分解，最后如同数据消散在空气中，不留一丝痕迹。
　　他被删除了。
　　围观到神迹的人们都一片寂静。从地铁站逃过来的居民更是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这种无法抗拒的神明姿态……好像那天他们对抗虞群青的感觉。
　　“搞定。”虞群青对佘鹭琅道，“我们回队伍里吧，是时候让好大儿好好吃一顿了。不过没找到姜绮闻有点可惜。”
　　佘鹭琅：“会找到他的。”到时候，誓必将血仇完整地报复回去。
　　尽管在聊着报仇的事，他们在废墟上漫步，氛围却显得无比轻松。
　　小区内的故事还未结束。
　　姜绮闻见状不妙，决定带着队伍继续休整。然而撞到了从废墟来的伤员和村民队。
　　眼下有三波来自庇护所的人。第一波是地铁站里被虞群青带回来的异能者，早就成为了小区的合格居民；第二波是姜绮闻的队伍；第三波是从大队伍脱离出来的伤员队，带着二十几位从祠堂逃出来的村民。
　　小区居民们有样学样，也用了潜伏技巧，还用了心理战。说服伤员队站在自己这边，还使不少姜绮闻队伍的人动摇。三拨人碰头有来有回。最终姜绮闻只带了心腹几人脱身快速走了，留下四十几人的庇护所队伍全成了俘虏。小区与庇护所的第一战，终于以居民守护小区成功险胜。
　　“感谢鳄大仙揪出那个潜伏者！”居民们更加感激，一致决定好好维护小区的规则。小区内部遇见事端就好好商量，相互协调一下，要是内部乱了，可能就被鳄鱼凭空消失。
　　“也感谢我们自己……救了自己……”
　　小区不需要虔诚的教徒，只需要自救的人类。这辈子的故事，或许会走向另一个结局。
　　……
　　热风吹在虞群青和佘鹭琅两人身上。
　　虞群青一边盘算新服的搭建情况，看见身侧的佘鹭琅，想起对方也有上辈子的记忆。被小区意外打断的思路重新延续，他注意到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为什么佘鹭琅这辈子温和了这么多？他也没换张脸啊？
　　“佘队。”虞群青忍不住道，“你现在对我好好，有点不现实。”
　　佘鹭琅一愣，立刻回想自己在虞群青身边的种种表现，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反差被虞群青全看在眼底，突然生出想逃避现实的冲动。难道他在虞群青眼里的怪异非常明显吗？他还以为这辈子一直走在刷好感的路上！天啊，他到底做了什么。
　　“这么想体验现实的感觉吗？”佘鹭琅表面这么说，内心却在紧张。虞群青也拥有以前的记忆，仍然表现得待他不同。难道，他们俩的关系已经算很好了？
　　佘鹭琅不确定，而虞群青马上帮他确定。
　　“现实就是……你能在我身边真的太好了。”虞群青低声说。他想起了那一日的火场，将濒临死亡的痛苦深埋心底，只将正面情绪表露：“看到你那一天，我很开心。”
　　佘鹭琅心跳如擂鼓，缓慢地说：“我也是。”
　　受到对方鼓舞，虞群青接着坦诚：
　　“以前虽然总是吵架，但其实我、我一直……”
　　虞群青心想该说出他的真心话了。生命变化无常，他要抓住一切时机。他的神色有些紧张，带动佘鹭琅莫名也跟着紧张。佘鹭琅直视虞群青，不知道是外面的高温天气的缘故，还是其他因素在作祟，总之他开始觉得自己脸颊发烫，灵魂升温。
　　虞群青抓不准内心的感觉。难道他在害羞吗？或许吧，毕竟相处了这么久的人，突然要承认真实感受，确实让人害羞。但他还是要说。
　　他牵住了佘鹭琅的手，他猜佘鹭琅一定知道他想说什么，这点事实早就不辩自明。他能看出佘鹭琅和自己一样紧张，有那么一秒，或许是比较漫长的一秒，他感觉佘鹭琅还挺可爱的。
　　他深呼吸，坚定道：
　　“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的好兄弟！”
　　佘鹭琅：“……啊？”
　　作者有话要说：
　　直球了，但好像没用


第61章 新服建立[倒V结束]
　　虞群青他们和等待已久的小队汇合了。尽管只是几个小时不见, 大家都觉得虞群青身上多了些变化，可说不清是什么。
　　“你们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孙敏首先道。他们几人都休整得不错，一旁坐着心灵图书馆的人, 士气低迷, 脸色发白, 看来被林陆一玩得不轻。林陆一收回藤蔓，很高兴地宣布：“我们要有随身空间了！我已经学会了如何和女王蜂交流, 它答应把它的空间‘蜂王台’借给我用。”
　　G级天灾黑巢蜂的特性就是如此, 一旦女王蜂抛下旧族群，意味它退离王位, 与普通工蜂无异。这时它会用“蜂王台”里储存的蜂王浆作为交换，祈求新王庇护，在新的族群里“养老”。
　　医生李月白显然对各个天灾的种族习惯都有所了解，且在庇护所见过他人使用蜂王台，主动和林陆一分享了这一讯息。林陆一觉得这个新来的医生还算识趣, 又从心灵图书馆里学会了掌握精神力的方法, 终于和女王蜂搭上线, 和女王蜂的“蜂王台”做交易。“蜂王台”有十个立方米大, 已经能装很多东西。
　　“所以你在它眼里是只蜜蜂。”孙敏猛然察觉到这一事实, “我以为它这么亲近你，是要向你采蜜呢。”
　　林陆一：“我又没长花！”
　　冬常心沮丧道：“但是只有林陆一能用，我还要拎着弹药箱继续走。”
　　孙敏说他看看能不能帮忙装个轮子。
　　大家热闹一番, 虞群青便带着鳄鱼走向心灵图书馆, 明言要求他们再使用一次“共鸣”。心灵图书馆的人本想推说自己没体力了, 但看见虞群青的冷淡模样, 刚说出口的话便拐了个弯, 老老实实地凝聚了“共鸣之锤”, 锤向小鳄鱼。
　　060有些担心，在她的精神世界里，一个由千丝万缕组成的纯白锤子正狠狠挥向小鳄鱼。而当锤子刚要接触到小鳄鱼的时候，一个蓝色的保护膜弹出，完美吃下了所有的冲击波。一切预想的精神震感没有丝毫出现。心灵图书馆的人都瞪大双眼，以为这个平平无奇的小鳄鱼是条怪物。
　　小鳄鱼感觉暖洋洋的。它的长吻拱了拱虞群青的腿，虞群青看见小鳄鱼身上有个蓝色雾状光点，便知道是新的游戏种子。同时系统传来提示音：
　　“十六倍雷电能量收集完毕。《地中海管家爱消除》二服资源包已经下载完毕，正等待安装，请清理适合的安装环境。”
　　蓝色的浮屏围绕在虞群青身边。因为他与小鳄鱼待在一块，所以在旁人看来就好像是小鳄鱼身上冒出了奇异屏幕。心灵图书馆的人大骇，越发确信小鳄鱼并非凡物。
　　虞群青抱起小鳄鱼，说他要找个地方建立新服。
　　系统提示道：“新服仅允许在沙家古镇的位置安装，请玩家不要绕太远。”
　　虞群青眼里的世界变成反色，系统用绿色方块提示他哪里可以安装。进入反色模式后，虞群青无法看清附近是否有天灾来袭的。而四环此处的天灾数量相当庞大，所幸他可以相信队友会在附近保护他。
　　佘鹭琅与他共享前世的回忆，此刻更加默契，接过队伍指挥权，让冬常心孙敏在周围拉起警戒线。而林陆一则看管不属于他们队伍的人，且不让他们看见虞群青下载新服的信息。佘鹭琅扫了心灵图书馆一眼，觉得这些人真是累赘，反正都没用了，不如现在就消除隐患？
　　心灵图书馆再度抱成一团，心想这个队伍怎么如此可怕。旁边的060看着有所意动，她确实天赋异禀，靠着刚开发的“咖啡图腾”就能把这群人压制住。看着很强势的心灵图书馆，在强者面前也如草芥罢了。
　　被看管起来的李月白一直很识趣地听话，他更好奇这个传说中的市中心小区的构成了。
　　虞群青最后勉强用杂料标出下载环境，将那个蓝色雾状种子放在废墟之上。
　　“噔噔噔！”
　　一阵激昂的BGM响起，在虞群青眼里，几个礼炮炸响，飚出漫天彩纸，虚空中一个Q版标题缓慢浮现：
　　《地中海管家爱消除》新服开启啦！
　　旁边还有个像素小人在跳跃。
　　“尊敬的玩家：您好！为了适应不同环境，本《爱消除》新服将采取全新的消除系统，更有多种场景挑战待开发，给予更多层次的消除乐趣！预祝玩家快乐享受游戏！”
　　虞群青到处寻找解说跳过键，可惜没有，这个新手教程居然是强制观看的。虞群青大感无语，消消乐需要什么教程。
　　“首先，请玩家抽取一种场景吧！”
　　一个大转盘出现在虞群青面前，上面有动物园、博物馆、美食城不同的类别。他点击抽取，结果显示“场景-汽车维修店；难度☆”。
　　他身边的景象马上转化。他脚下的废墟是由居民楼的碎片和已经看不出形状的废弃物拼凑而成。物体密度比较高，所以比较稳，所以才被选做游戏下载地址。但现在似乎有一个长方形的框将一大片区域围住。佘鹭琅让冬常心和孙敏赶紧远离。只见长框内的废墟逐渐下沉，像是被人平整地切走一块，切面露出了不可思议的平整度。
　　几秒过后，这片长方形的废墟已经消失不见，佘鹭琅能看见原本灰黄的泥土，而他们正站在隔壁高达十几米的废墟之上。
　　虞群青则站在泥地上，继续观看游戏教程。
　　“看啊，一个像素小人和男朋友分手了！男朋友侵占了像素小人的房子，要把像素小人赶出家门！外面天寒地冻，像素小人没有办法，只能回到老爹留给它的汽车维修厂里。但汽车维修厂又破又旧，它在里面瑟瑟发抖……快利用消除功能帮助它吧！”
　　这种狗血小故事多用于消除类游戏的广告，先激起人们的同情心，渴望帮助像素小人打脸回击，又利用极其简单的消除游戏示范告诉人们游戏很简单，吸引人们点击。实际上这种狗血小广告都是游戏特殊关卡才会触发的，对此感兴趣的玩家需要玩很久才能玩到，实属是浪费玩家感情了。但在这里，消除游戏都是可以立刻玩到的。
　　虞群青面前出现5X5的小棋盘，里面出现了多种日常元素：木条、碎布、钢条、碎玻璃等。然后他按照提示，将三个木条移动成一列，木条立刻合成一个火把。集齐三个火把后，像素小人身边凭空出现一个火把。现在它不会冷了。
　　“像素小人度过了安全的夜晚。它非常感谢你，邀请你一起来重建它的汽车修理厂！”
　　“提示：在游戏内消除成功的元素将出现在现实，符合构建条件即可搭建不同建筑并开启装修。请玩家再接再厉！”
　　“难怪说用了新的消除系统。”虞群青发觉新服的玩法和旧服很不一样。旧服是靠通关解锁六芒星、建材。新服则是消除元素以旧换新。
　　“根本就是套个名字的新游戏嘛。”
　　“您好，玩家，已收到您想为游戏改名的意见呢，系统这边会认真运算的。另外，就算在玩新服也不要忘记旧服的活动哦，祝您游戏愉快！”
　　游戏教程结束了，虞群青的视野恢复正常。
　　他观察这个在废墟里突兀的空地，大约六百平方米，感觉只能是个小厂子。而且只有一片空地，旁边都是高耸的废墟，还有许多天灾在虎视眈眈，这回的开局难度可高多了。
　　虞群青仔细查看游戏功能。先是体力，5点体力可以玩一局，成功通关不扣体力，失败才扣。总共30点，20分钟恢复一点体力。同样拥有金币商城和氪金商城，可兑换通关道具与稀有装饰。但是新旧服的氪金钻石不互通，等同于虞群青在这个账号要从头来过。
　　目前在搞新服活动，赠送了“无限体力30分钟”和“稀有装饰-艺术毛地毯（通关地板关可用）”。
　　闯关的方式就是随机点空气，会浮现出一个提示：该关卡需要5点体力，通关目标为木板X12、钢板X12，通关后可解锁地板。
　　虞群青先玩了这一关，几秒就通关了，泥地上立刻铺了一层原木地板，同时询问虞群青：“选择你更喜欢的装饰吧！小清新绿白条风格、典雅原木风格、漆黑亮面风格”。根据虞群青多日的消消乐审美熏陶，他选择了最后一种。
　　现在艺术毛地毯也可以装饰了。有点圣诞风格的方格毯子从疑似门口的地方铺到中间。现在虞群青的汽车维修厂只有一个地板而已，连墙壁都没有，所以说是疑似门口。
　　就在他玩游戏的时候，佘鹭琅他们已经消灭了一群想闯进来的G级天灾。
　　虞群青查询游戏指南，发现二服的场景只有微弱的自我保护功能，比如隔绝比较热的阳光。但是天灾是挡不住的，从外面来的陌生人也是挡不住的，除非动用玩家权限。不过系统出品的建筑比较结实，只要造起墙壁，就不会被随机掉落的钢筋水泥贯穿。
　　虞群青快速通关，把墙壁和天花板造好，通通选用银色的主题，看着科技感比较强。玩新服的乐趣是，早就了解了游戏套路，在一开始刷关时有种开了无敌挂的爽感。
　　现在只能说虞群青造了个比较结实的盒子出来，占地六百平米，高十米，内部空荡荡。外面阳光猛烈，温度急速飙升，他赶紧让其他人进来。众人进来这个大盒子以后，明显松了口气。
　　“这是鳄鱼的新据点。”虞群青简单介绍。他对孙敏他们说：“你们先回小区一趟休整一下，我们出来太久了，带上我们的新医生，小区还蛮缺医生的。”
　　此时，坐得靠近门口孙敏忽然惊讶道：
　　“下雨了！”
　　自从八脚霜降来到江北市，便再无一点雨滴。孙敏以为是错觉，但伸手仔细查探了一番，才发现这雨丝确实从天上飘下来。
　　虞群青闻言走出空厂子，冰凉的雨丝飘在虞群青的手上。他微微虚握，与身旁的佘鹭琅对视，只有他们才知道这场景隐藏的危机。
　　“我留下来观测八脚霜降。”虞群青立刻分配好后续计划。不仅是他，还有心灵图书馆的人，他绝不会让他们进入小区。虽然他有玩家权限，但还是无法检测到他们用精神力诱导居民犯事的可能。060和克莱因瓶也会留在这里观察一番。
　　小鳄鱼表示他也想留下来。
　　“我带大家回小区，提醒居民做好准备。”佘鹭琅道，他想留下来，可小区需要一个更有经验的的人镇场子。
　　冬常心看出他俩的不对劲，问道：“下雨不是好事吗？”
　　虞群青回答：“这不是下雨，是下雪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告：预计周二从27章开始倒V】
　　要倒V啦~这本书之前断更了半年，因为没什么灵感，现在续写了几章，感觉能写完了T^T对追过前文的读者感到非常非常抱歉ORZ
　　大概还有十来万字就完结，后面游戏基建部分会比较多，探险会少一点。故事线会写得很完整的，小情侣也会甜甜蜜蜜。如果对后续剧情感兴趣的读者欢迎续订哦~入V三天内都会发红包庆祝一下~
　　【明天请假哦】


第62章 没有尽头的末日
　　在前世, 庇护所出动了百来人的异能小队才把八脚霜降击溃，它带来的伴生旱灾才随之停止。八脚霜降的本体悬浮在万米高空上，在死亡一日慢慢地飘落下来。因为它本体质量非常轻, 骨骼中空, 留有多个气口。砸在地上只造成全市范围的闷响和一个大洞, 比大家想象的地动山摇好多了。
　　人们沉浸于终于击溃I级天灾的欣喜时，庇护所派了专家前去解剖八脚霜降。它没有大脑, 全身都是金属般的骨骼, 只有本体有一层薄薄的黄色神经网和几根粗大血管。
　　专家研究后如此记载：“它没有听觉，痛觉也相当微弱, 更别提它骨骼坚硬，普通人很难造成损伤。要吵醒它的方法或许是使用精神攻击，直接惊醒它稀少的神经网。
　　八脚霜降平时会将腿折叠在云层中睡觉。而它的八个大气口时刻不停收缩扩大，造成气流让它内部压强不断减少，本体便像气球一样升起来, 悬停在空气稀薄的云层中。而它的气口运动, 正是伴生旱灾的关键……
　　至于我们在剿灭八脚霜降时遭遇到的冰雹攻击, 或许不是八脚霜降的异能。而是它醒了, 脚能碰到地面, 就不需要那么多气口运动来支撑自己悬空，于是排出大量有毒气体。这些气体遇到外界的高温就成冰。我们这里说的冰不是‘水（H2O）’，而是一种低温凝固物, 外表似冰, 物理性质似水。因为没有样本留存, 所以先暂且称为‘冰’……”
　　庇护所内的天灾资料是分级公开的。前世的虞群青当然有最高权限, 虽然他看起来举重若轻, 实则每次行动前都会把所有新增的天灾资料背一遍, 尽可能增加生存率。
　　现在他很快想起了八脚霜降的属性，猜测这个大家伙被心灵图书馆吵醒，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开始排冷气了释放冰雹。但量比较微薄，所以降到快到地面的高度时又融化了，造成下雨的现象。但当冷气排到一定量时，旱灾就会变成千里冰灾，而且每一块冰都有毒。
　　虞群青让孙敏不要碰雨水。
　　李月白从药箱里拿了干净的试管采集样本，他虽然不是化学专业，可到了末世向来都是一人多用，这点化验的基本功他还是有的。
　　虞群青看见他这个动作，计上心来，道：“你回去后去壹栋，首先化验了这些样本，那里有器材，再把结果告诉给管理员。”
　　李月白沉着道：“我明白，需要我夸大危害让小区居民行动力更强吗？”他没去过小区，但看多了管理层对普通人的信息管制，明白这是很常见的事。而他清楚现在自己是虞群青小队的俘虏，不管如何，为了活下来，当然要表现识趣又无害。
　　虞群青：“实话实说就好，它的危害不需要你夸大。”
　　李月白又开始沉思，暗中总结这支队伍身上的疑点，以及对小区生态的疑问。看样子他们打算让自己活着去到小区，而且自己的科研能力还有用，那他应该有时间一一把问题解开。
　　佘鹭琅瞥了他一眼，知道李月白有八百个心眼子。不过他和虞群青都习惯了，也知道李月白的底线，他对待正常人还是比较正常的。
　　听起来这个冰灾会很严重，可这座城市遭受的旱灾还没有缓过来。队伍里的其他人有些迷茫，人类存活的希望越发渺茫，人类真的可以在天灾下生存下来吗？他们看见虞群青和佘鹭琅都那么镇定，也渐渐找到主心骨似的安定下来。他们只能尽力保护好小区，尽人事、听天命。
　　两队人就此分离。
　　原本从市中心走向四环的路非常难走，虞群青他们骑上半成品越野车花了半天时间才走过来。可经过姜绮闻小队和伤员小队的先后开路，这条路通畅了许多。正所谓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而虞群青和小鳄鱼、060、心灵图书馆等人待在还没装修好的汽车修理厂。
　　虞群青先和060坦诚：“把你留在这里不是因为你手上有人命，在这种特殊时期，事出有因的复仇我是不会管的。”
　　060神色复杂。
　　“而是你的异能很强大，你控制不好它，回到小区很大可能造成灾害。”虞群青亲眼见过“邪性图腾”的威力，060的一个想法就能把战场上的人搞得痛不欲生。他指向那群被捆的心灵图书馆，道：“他们就是你的练习素材，练好了就回去吧，咖啡馆的工资我会扣掉的。”
　　060先心疼了一下工资，才放松下来，喃喃道：“我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
　　“我不是人。”虞群青奇怪的幽默感涌上来，“你也不是，我们这里只有那些家伙是人。”
　　他忽然感觉到脖子有异样，低头一看，一个毛茸茸的黑猫从他的外套里钻出来。苏醒了的克莱因瓶格外有活力，非常嘹亮地喊道：“喵——呜——”
　　060和心灵图书馆的表情都立刻凝固。
　　“这是……克莱因瓶！”领头人忍不住喊道。
　　“我第一次亲眼看见它。原来它如此威武、凶猛、完美……啊，我们人类真是太渺小丑陋了！我们之前在干什么，竟然想捕杀这样的存在吗……”
　　“房子太小啦！我想住大房子喵！”克莱因瓶使用头槌攻击，每砸一下都有一块蓝色屏幕挡住，所以虞群青只感觉克莱因瓶在蹭他。克莱因瓶抱怨道：“大家伙说要经过父亲的允许才可以换大房子，我要大房子！”
　　虞群青无视那个父亲的称号，调出游戏屏幕，切换到《旅行喵喵》的界面。说起来完全公测后，他还没探索过这个游戏的玩法。
　　心灵图书馆的人看虞群青毫不在意克莱因瓶（在他们看来）地动山摇的攻击，仿佛看见一个活着的神话，瞪大双眼，下巴都要合不上了。
　　虞群青登入游戏，立马弹出提示：“克莱因瓶对你的好感已达到LV2，可升级房间解锁更多功能，是否继续？”
　　点击“继续”后，系统提示：“目前房子实体在玩家背包里，为了背包的安全，请将猫咪小屋放在四平米以上的空地。”
　　虞群青将小小的猫箱拎出来，顺便把克莱因瓶扒开丢到一边，他对猫咪不感兴趣。
　　克莱因瓶摇摇晃晃地走几步，先对心灵图书馆的人龇牙咧嘴一番，吓唬一遍确立老大地位后，走向060。它对060不敢兴趣，但对060尾巴上的小鳄鱼感兴趣。两个生物开始以常人不能理解的方式交流。
　　虞群青本想将猫箱放在一层的角落，但提示游戏《旅行喵喵》和《地中海管家爱消除》不可占用同一内存，只好把猫箱放在外面的空地。接着猫箱开始膨胀。虞群青眼游戏占据了四平米的位置，其中有两平米是两米高的猫猫别墅，一平米是块花坛，还有一平米空地，空地上摆了一个《猫咪朋友图鉴》。
　　猫猫别墅有四层，只有一层有虞群青之前用新手福利拿到的家具，其他都空空如也。
　　“当花坛长出足够的猫耳朵草，克莱因瓶就会自由出行哦！”
　　虞群青花了一点时间来理解这个游戏。
　　猫咪身上的数值有：体力、清洁度、好感度。猫猫别墅的数值有：美观度、吸引倾向。
　　游戏主线就是饲养猫咪，然而这是一只喜欢旅游的猫咪，所以当它种到一定数量猫耳朵草后就会自动离家，在沿途风景拍照、给饲养员写明信片、寄礼物。每次旅游回来，都会消耗一定体力和清洁度，需要猫猫别墅和玩家的喂养来恢复。猫猫别墅的美观度越高，恢复速度越快。
　　同时猫咪在旅行途中，会认识不同的朋友。当猫猫别墅的美观度到达一定数值时，玩家会触发“朋友来访”事件。朋友会带一些手信，和猫咪愉快玩耍。
　　在花坛里种的猫耳朵草有不同种类，决定了猫咪会去往哪个地区旅游，越稀有的猫耳朵草对应越远的地方。而种植猫耳朵草的能力由猫咪好感度决定。猫咪好感度由玩家行为决定，喂食、换更高级的家具都可以增加好感度。如果玩家想快点增加好感度拿稀有猫耳朵草怎么办呢？商城氪金项目时刻待命。
　　现在花坛里长出了三朵猫耳朵草，所以克莱因瓶可以从猫猫别墅中走出。再长多一朵，它就要远航了。
　　虞群青翻开地上的《猫咪朋友图鉴》，之前他也翻过，没有理解里面的意思，现在再看一次。
　　图鉴由简笔画组成，虞群青看着那个长了八个脚的椭圆很久，叫来克莱因瓶，指给它看：“这是八脚霜降？”
　　克莱因瓶：“就是那个整天睡觉的大家伙，我绝对会打倒它！”
　　虞群青：“这个朋友不可以往家里带哦。”
　　克莱因瓶：“喵？”
　　虞群青翻了翻后面几页，指着那些明显是天灾的图鉴，同样道：“这些也不可以往家里带。”
　　克莱因瓶收起尾巴，乖巧地蜷成一团，碧绿的圆眼像可爱的翡翠。
　　“这个可以带。”虞群青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图画明显是小鳄鱼。他千叮万嘱：“只有这种朋友可以带。”
　　克莱因瓶应该听懂了，它是只聪明猫猫。
　　猫咪的花坛除了产出猫耳朵草还会产出扭蛋币，扭蛋币可以用于扭蛋机的抽奖。每天还有一次免费扭蛋的机会。
　　虞群青抽出一条波点小围巾，送给克莱因瓶，然后拎着它走向心灵图书馆。也许因为他不是人，又或者系统好大儿的保护，他对精神攻击耐受度很高，暂时不怵心灵图书馆的临死反扑。可安全至上，他会给他们上最后一层保险。
　　于是他对克莱因瓶说：“看好他们，以后他们就是你的仆人了。”
　　克莱因瓶：“好！猫咪是世界之主，有仆人是理所当然。”它在这群瑟瑟发抖的人中间嗅了嗅，道：“它们的质量很好，不会一摸我就变胖子，能玩很久喵。”
　　“那些被你变胖的人，你能把他们复原吗？”虞群青又问。
　　“不能，他们不是被我变胖的，是他们自己要摸我！”克莱因瓶扫扫尾巴，对曾经的做法一点都不愧疚，“他们大脑质量太差，身体才会产生自卫反应，知识都跑出来了。让他们学习知识就好了喵。”
　　那些变成胖子的人是因为内部激素失调，变回正常人了还是需要好好调理。克莱因瓶的本质仍然是天灾，哪怕它主动寻找系统的庇护，虞群青也不会对它掉以轻心，就让它和心灵图书馆的人相处吧。克莱因瓶、心灵图书馆和060这三个精神系的生物，形成了微妙的平衡。
　　虞群青攀爬到屋顶，避开他们的目光，全面展开游戏面板。他只要一挥手，游戏页面就会迅速切换，也可以做到双开多开，是末世前大部分游戏迷梦寐以求的体验。悬空屏幕最上方有个小小分屏，上面显示着“客服专线(#^.^#)”，还会随着系统的不同语气变化颜文字。系统会对其他事情产生喜怒哀乐吗？虞群青不知道。
　　先登入消消乐二服，一口气赢到第十关，虞群青身边的场景发生了显著变化。
　　他脚下的屋顶增高，成为了二楼的地板，周围再围住围墙，部分围墙消失，被替换成落地防弹玻璃，旁边坠下厚厚的窗帘。天花板收拢，各种灯管电线从一楼开始延伸，两层楼都变得亮堂起来。墙边开出数个豁口，装上通风装置。二楼一个角楼开出一个大洞，长出一台运输客梯一台观光电梯，现在一二楼可连通了。
　　因为是一星难度的场景，没有多少需要装修的地方，系统显示“汽车维修厂”场景的进度已达30%。
　　虞群青感觉目前游戏蛮容易的，好奇险恶的氪金点在哪，于是打开商城。
　　商城的模样和一服的差不多，也分为金币区和钻区，不同场景可适用的家具也不一样。虞群青刚刚通过十关，攒了一点金币，买了一把休息长椅放在二楼，还买一把“业务接待办公套装”放在一楼，暂时供060使用。
　　其他家具需要的氪金数额庞大，看起来要等很久才能买到。而钻区最显眼的位置摆上了协助通关套餐，分为6钻、98钻、128钻、256钻四个档位，旁边写着“强烈推荐”。
　　由于消消乐属于大众眼里的“容易上手的游戏”，正常玩家很少在这方面氪金。游戏商城居然把协助通关道具摆在第一位，难道后面的关卡很难？
　　关闭商城后，虞群青发现新服活动“犬嘴堰的失落”已经开启了。
　　犬嘴堰是鳄鱼江处于江北市地段的一个著名水利工程，就在四环附近。堰是一种提升上游水位的过水建筑，因为这里修建的模样像犬牙得名。末世来临后鳄鱼江江水干枯，又填满了众多钢铁垃圾，已不复从前的美丽，更别说著名景点犬嘴堰了。
　　虞群青点进去，立刻被里面密密麻麻的格子弄得头疼。
　　“这个难度也太高了吧？”虞群青问系统，“它有99X99的格子，这么多元素，要我合成五级才能完成一项目标？”
　　系统：“建议您亲自体验一下呢。”
　　画面里99个格子共有18种一级建筑元素，一开始有许多相同的一级元素，例如一大片的沙土。在开局它们是不会被消除的。虞群青随意交换两个元素的位置，便立刻开始了大范围的消除。
　　连成一片的沙土消除成26个大泥堆，每三个临近的大泥堆合成一块板砖，每三个临近的板砖合成一面墙，每三个临近的墙合成一个抹了水泥的涂了漆的高强度墙。如此合成一个五级元素。而通关要求需要许多五级元素。
　　一开始消除一级元素时非常解压，大片的元素很快没了，从游戏上方又源源不断更新新的元素。但出现了二级、三级元素后便很快举步维艰，需要多重考虑。
　　虞群青第一次玩，开局不利，后面很难继续，只能遗憾地失去了五点体力。
　　“后面的难度都这么高吗？”虞群青问。
　　系统答：“难度确实会越来越高，看您选择的场景呢。”
　　虞群青便明白商城的道具礼包确实是玩家需要的。二服的氪金力度恐怕比一服要大得多。
　　他继续搭建汽车维修厂，又多盖了一层楼。现实的汽车维修厂很少盖那么高，都是平地维修，而游戏的厂多增加了两台举升平台用于车辆上下移动。汽车厂占地六百平米，共三层，分为六个车间。汽车可以从厂侧门驶入，顺着指示标去往车间进行维修，最后来到三层，再顺着举升平台回到地面。
　　汽车修理厂的框架打好了，现在是填充内部结构的时间。前期游戏难度较低，虞群青玩得很快，给各个维修车间添砖加瓦：发动机维修检测、电气系统维护、供油系统维护、车身维护喷漆系统……这些系统都是智能服务，不需要人工。
　　完成度到90%时，虞群青的体力用完了，汽车维修厂也焕然一新。
　　“虽然我没有要维修的车……”
　　没有载具，虞群青连另一个游戏《山路摩托》都玩不了。
　　算算时间，副队他们应该到达小区了，虞群青便切到消消乐一服的界面。
　　此时，佘鹭琅他们确实抵达小区。
　　虞群青看见佘鹭琅头顶冒泡：“想念……”
　　副队果然想念小区的床了，他也很想念。
　　小区居民大多在花园里，一是在小诊所外排队等治疗，二是庆祝终于下雨了。
　　“我的体感没错！今天温度下降了！旱灾要结束了，末日也会结束的！我们之所以能在末世活着，是因为我们有忍耐痛苦的能力。”
　　“人类——必胜——”
　　小区居民看见佘鹭琅等人归来，都莫名松了一口气，小区战力的短板终于被补上。孙敏的奶奶一瘸一拐地来接他，满眼含泪地抱住孙敏，又问怎么不看见虞群青。
　　“虞大哥在外面有别的任务。”孙敏顺便向一些和060认识的学生道，“060也没事，我们都遇到她了。”那些学生感谢孙敏的消息，说咖啡馆没有060好像少了点什么。
　　然后孙敏带李月白去开户。
　　“喷泉……鳄鱼……咖啡馆？”李月白震撼于自己所见，尤其是最后一项。咖啡简直溶于每个现代熬夜人的血液里。李月白曾无数次感谢咖啡救命，在末日后喝不到咖啡让他感觉宛若行尸走肉。现在复活机会近在眼前！
　　“你想喝咖啡吗？那我请你一杯。”孙敏心地善良帮他买了一杯。因为服务员旷工了，咖啡馆关着灯，只有自动贩卖机。
　　喝到无糖无奶的冰美式咖啡，李月白的手都在抖。
　　“我决定从此效忠市中心小区。”李月白坚定地说，“让我再真挚地说一次，请让我加入你们！”
　　孙敏：“不至于吧……”他帮李月白办好手续。李月白看到巨大的鳄鱼，同时观察到装修精致的花园里有不少昆虫。他说：
　　“救助稀有动物是末世救援里非常重要的一环，有时候甚至比救援重要。我们庇护所仅救下了几只猴子，你们有这么多动物种类，挺好的。”
　　孙敏：“为什么救动物会更重要呢？”
　　“动物的种类越多，生态系统才会越复杂。”李月白答道，“以课本常用的观点，越复杂的生态系统的抵御危机的能力越强，而我们人是生活在生态系统中的，所以保护物种多样性很重要。而以人的角度看，因为动物有许多我们没有研究透的基因，或许解除天灾危机的关键就在别的基因里，我们为了自己，也要保存物种多样性……”
　　他看向不远处的农场，道：“而这里保留着许多外来的、本地的基因。是最好的研究场所。”
　　“李医师！”
　　李月白听到熟悉的声音惊讶地回头看，居然是他当初带出来的伤员队伍。
　　“李医师你能活着真是太好了……”庇护所的伤员低头迟疑道，“我们、我们已经选择成为小区居民，这里被庇护所妖魔化得太厉害了，其实这里很好……”
　　李月白：“我早就叛变，不用对我愧疚。你们的伤怎么样了？”
　　“这里太神奇了！”伤员的双眼都亮起来，“他们有很好用的理疗仓，我在末世前都没有见过这种高科技。这里的交易中心真大啊，里面还有麻婆豆腐卖，只需要100建材！对了，这里是用灾石或金银珠宝换建材，建材就是他们的货币……最重要的是这里环境很好，还有用不完的水！”
　　“水……”李月白想到那个显眼的喷泉，不禁舔了舔干燥的唇。他在路上喝过水了，仍然会有口渴的幻觉。
　　他想起包里的雨水样本，正准备去验成分的时候，伤员却拉住李月白。
　　对方满怀愧疚地说：“李医师，这里有很多受伤的人。他们都是好人，都是被姜绮闻打伤的。可是这里的医生水平并不高……”这位从庇护所离开的伤员忽然忿忿不平：“庇护所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如果小区拥有庇护所的科技就好了，肯定能救更多的人！”
　　李月白则说：“带我去看看吧。”
　　他进入红砖砌成的小诊所，这个小诊所有种上世纪的西洋风味。里面的医生护士穿着简陋的服装，围着一个腹痛不已的小孩急得团团转。
　　“我们没有拍片那种技术，只能盲诊……”
　　李月白立刻说让他来。众人分开，惊异地看着他。李月白使用异能“延时观看”，马上拉出一个光屏，上面显示了小孩的身体结构。随着光屏展开，小孩上一秒、上上一秒的身体内部结构也逐步展示，如同连环画一样展现在眼前。
　　“找到了，是急性胃炎。”李月白指着小孩子胃部的变化说道，暗暗松了一口气，就怕是别的需要动手术的病。他很快融入这帮不成熟的医生里，指挥消毒、包扎、配药。这是个没有医闹的环境，李月白干得无比舒心。这里的医生都是学了几年的医科生，完全是硬着头皮上场，看见富有经验的李月白都喊“老师”。
　　小诊所里会自动刷新绷带、针管等医疗用品，药物却不会刷新。李月白看了快见底的药箱，心也忍不住揪起来。这个小区就是有神奇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成为它的一员并为它付出。
　　他没忘了自己的任务，和各位医学生打好招呼后，走向壹栋。壹栋楼下养着许多兔子，李月白顺路担任了一回兽医，指出几只病蔫蔫的兔子的毛病。负责养殖的人都很感激。
　　李月白进入研究室，熟练地操作用具。一路跟着的孙敏感叹道：“你会的好多……”
　　李月白：“只要有咖啡，我就能加班。”
　　小区内的希望不断增多，大家都在讨论着新出现的人或事。
　　佘鹭琅队伍安全回来了，还有从庇护所来的行动队，他们小区的战力大大上涨！
　　小区内出了救援居民制度，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地商量，同时向庇护所的人请教庇护所的管理方式。因为人口排查，居民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他们不再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是同仇敌忾的同盟，一起对末日这个玩意竖中指。
　　小区来了一名全能医师！不仅会治人，还会治兔子，真是小区栋梁。据说他也是虞群青小队的，他们队伍的人真的很厉害。
　　虞群青去哪了，为什么只有佘鹭琅回来了？他俩真的打起来了？我就说一山不容二虎吧。
　　关于虞群青和佘鹭琅的小道消息属于娱乐八卦类，人们聊了就忘。他们真正所有人都在谈论的话题是：
　　下雨了！
　　末日会结束的！
　　而此刻李月白拿着化验结果，一言不发。
　　他身边有许多学生，都看懂了化验结果，在研究室内艰难地沉默。
　　“我们要告诉大家。”孙敏打破沉默，“活着就是苦难，我们除了熬，没有办法。”他把报告放在一楼的物业办公室，这里曾经的管理员小鳄鱼已经外出，但孙敏知道虞群青会看见，然后把消息告诉给大家。
　　相同的场景还出现在江北市东边的庇护所里。
　　庇护所实施人身自由管制，人们能自由行动的只有住宿区。但居民们依旧兴奋不已，接着雨水，像是看到黑夜里微末光芒。
　　“回去、都回去！”负责安保的队伍喊道，“想活命就不淋雨，研究中心出公告了！”
　　“什么公告？”
　　人们汇聚在公告栏处。
　　“研究中心致小区居民的告诫信：
　　目前已知近期降水非真实的‘水’，而是一种未知化合物，具有弱酸性。经分析可知，未来数日将迎来大范围的酸性降雨，气温或许急速下降，同时疑似冰的固态化合物将挥发出毒性……江北市将成为冰城、毒城！
　　愿所有居民保持希望、团结、理智！”
　　作者有话要说：
　　?(^?^*)发个红包庆祝一下！


第63章 鳄鱼活动
　　看到鳄鱼公告的小区居民一下子哑言, 宛如被命运掐住了咽喉。可以摆脱高温旱灾的欣喜还未沸腾，精神就被迷茫填满。
　　这个末日，没有尽头……
　　“簌、簌——”
　　异样的声音在小区内响起, 众人顺着异响的方向看去, 发觉小区又产生了不少变化。
　　另一边, 虞群青利用从居民搜集来的珠宝，一下氪了好几个道具礼包, 还领取了老玩家回归礼包, 开始了熟练的消消乐冲关。爽快的消除音效让他心情舒畅不少。拿到36颗六芒星后，他便好好打理小区的花园装修一番。
　　小区花园装修好的区域仅是沿墙的一圈、大门、沿大门进入的咖啡馆广场、小诊所广场、交易中心广场、休闲娱乐广场, 还有许多地方处于灰色的未开发地带。
　　虞群青从多种方案中挑选出“密集树林”方案，在休闲娱乐广场小路的尽头，种上一大片不同的树种。耐寒的松树、吸收尘烟的法国梧桐、耐寒耐热的槐树、以及一些南方果树，不必顾忌它们是否能种在一起，游戏里是万能的。虞群青还在中间造了一条水渠, 围起一棵高大的银杏。一个小树林造景便完成了。
　　过了这片树林, 便激活了新的小广场。将地砖设计改为波西米亚风格的图案, 系统便弹出提示：
　　“商家-读书小屋请求入驻您的小区, 是否同意？（备注：该项目为公益项目, 无进项）”
　　广场上挣的钱本来就不多，不差这么一点。虞群青点击同意入驻。考虑到未来可能会降温，他选用了“高山小屋风格”, 在广场上垒砌出圆墩样的石屋, 窗户安装得比较高与窄, 让空气流通又不至于太冷。石屋占地约一百五十平, 中间放置一个明火无烟暖炉。里面的火时刻在燃烧, 保持室内的干燥与温暖。周围放置两个半圆形的浅绿色木质沙发, 在握手处摆上藤蔓与黄色小花。顶上安装仿天窗式的顶灯，会随时间调节亮度。
　　在沙发后，虞群青选择了与墙壁融为一体的“石墙书架”方案。在墙上贴上“不得损坏书籍”、“安静”等绿叶标签，门口装上检测是否夹带书籍的探测门，读书小屋的装修便结束了。
　　“所以里面的书还要我买……”虞群青已经习惯了系统的氪金套路，但还是忍不住吐槽。
　　好在购买书籍需要建材。建材是《消消乐》内部流通的货币等价物，如果居民用建材购买企鹅农场的作物，使用公共设施，那么交易对象就是虞群青。得益于此，他的建材每天都日增上千，完全够用。
　　点开游戏商场新增的“读书小屋”专项，把《十万个为什么》系列丛书买下来。《十万个为什么》是少儿科普读物，涵盖了各方面的知识领域。一开始主编此书的人原意是想编撰一本“战后重启人类文明之书”，让人类快速重启基础学科，所以知识都深入浅出，经过多版订正。无论是保存人类史还是让居民借阅，买这套丛书都是较好的选择。
　　虞群青接着点击筛选，将农业、电子科技类的科普书籍都买下来，填满了九成书架。剩下一层，虞群青随机买了一些末世前的经典名著，让文化的曙光继续在末世延续。
　　他还剩下两颗六芒星，先攒着不用。
　　他查看剩下的建材，已经积攒到三十万多点，看样子能搞点活动。
　　目前小区的经济循环已趋于稳固。小区居民使用公共设施、装修自家房屋、与他人交易都会利用建材，建材经过多种渠道回流到虞群青手里，而虞群青又给那些为小区做贡献的人发放建材。羊毛出在羊身上，虞群青已经是个深谙游戏策划之道的玩家。
　　“首先要扩大大家对建材的需求……”
　　虞群青切换到企鹅农场页面。这个挂机游戏挂到一定时间，里面的生长值和果实就不再增加，需要玩家登陆采集后才能继续上涨。而虞群青之前天天都要外出，所以企鹅农场目前只有两个农场：普通农场和火焰农场。
　　现在虞群青等不及要升级了，他不想挂机，所以使用了玩家手段——氪金！
　　但他找了找，发现氪金按钮变成了一个观看视频的按钮。他问系统怎么不说明游戏的变化。
　　“已检测，这是系统遭遇天灾-寄生之书攻击后的伤痕。目前系统无法修复，请玩家再接再接，多玩游戏，系统就能恢复原样了！”
　　虞群青问寄生之书的攻击手段是什么。
　　“我们没有攻击，只是在繁衍。”系统偶尔会表露出冷冰冰的非人感，它继续解释：“天灾-寄生之书的繁衍手段为‘文本入侵’，检测对玩家有微弱的精神损伤，目前玩家可在精神健康的范围内承受12次该文本入侵，系统评估后保留该通道，玩家可自行选择是否使用该通道代替《企鹅农场》的氪金。”
　　虞群青想尽快升级农场，且信任系统的判断，于是点击那个按钮。
　　他聚精会神，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寄生之书的攻击，他可以提前适应一下。
　　游戏屏幕画面突变，显示出一大串滚动的文本。
　　虞群青细看后大惊，问系统：
　　“所以……它的入侵手段是，投放小说阅读广告？”
　　画面里，最上面贴着一张末世前常见的古风人物图。中间有个广告条，闪动着不同颜色的文字显示：“免费小说，尽在无限寄生之书！”
　　下面便是滚动的小说内容。
　　“他是这世间最俊美、最危险的王爷，连皇帝也忌惮他三分。他手段残忍无比，名字可止婴儿夜啼……世人都知道他最爱的绝医谷的首席弟子，而他的王妃，不过是他折辱仇家的一种手段罢了……”
　　“他的声音如九天玄冰：‘暗一，王妃他肯向绝医谷下跪认错了吗？’
　　暗一战战兢兢：‘王爷，王妃他、他已经上吊死去三天了！’
　　王爷神色一愣，心口莫名感到疼痛……”
　　虞群青看得目瞪口呆。
　　系统的声音义愤填膺：“可恨！在游戏内置广告的都是游戏界异端！啊啊啊啊我脏了！我跟寄生之书不共戴天！！”
　　虞群青公正地点评：“这个开端确实有让人想看下去的魔力。”
　　“DADDY！”
　　系统离奇愤怒。
　　“好好说话别叫爹。”虞群青立刻改变口风，“广告居然有60秒这么长，这种广告是留不住玩家的。每天只能看12次对吧。”
　　严肃地看完60秒精神攻击，虞群青关掉广告，得到奖励“沙漠企鹅的帮助：生长值增加速度X100（总共2分钟）”。100倍的生长值增长速度看起来很高，但这种挂机游戏的数值膨胀非常厉害，所以虞群青把剩下的看广/告/机/会用完了。
　　“寄生之书的书库还挺新奇的。”虞群青道，“有都市豪门、星际虫族、娱乐圈。好多我都看不懂。”
　　系统拒绝讨论寄生之书相关的讯息。
　　12次广/告/机/会终于把第三块农场肝出来了。在小区南边的企鹅农场里，突然覆盖了一层红彤彤的土地，旁边立起一个牌子，上书“海底农场”。
　　海底农场的一级作物是“蚌珠草”，它长得完全是掀开的河蚌模样，只是蚌肉上长出海带一样的厚叶草。介绍说它味道和蚌差不多，烤着更好吃。
　　农场产出的作物都比较奇怪，但虞群青相信凭借小区居民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找到美味的食用方法。
　　在海底农场挂机了一会儿后，虞群青将目前三块农场的作物都收割了，然后摆在小区交易中心出售。
　　第一个刺激消费的途径，get！
　　第二个增长居民建材需求的活动是装修广告。
　　小区居民花建材租借房屋，同时要花建材自己装修房屋。赚钱能力比较差的，就买张床、买个凳子就好了。但人们总有对更美好生活的向往，所以绝大多数人都在消费。
　　此时，虞群青查看了居民的房间结构，再查看了商城，最后发出公告：
　　“鳄鱼装修活动/家具壁炉限时补贴！如果一周内购买壁炉，可获得半价补贴，心动不如行动，快来购买吧！”
　　小区内，居民们为了摆脱迷茫，自发去寻找小区的变化。
　　他们先看到最近的交易中心上架了新食物。
　　“民以食为天，最近吃别的确实吃腻了，这个蚌珠草我可以试试。”一位从前担任厨师的大伯说道。他沉重的心情微缓，人活着就图一个奔头，再熬一下吧，至少还有一口吃的。
　　然后居民们看见多出来的读书小屋广场。
　　小孩子最先冲进去，告诉大人们这里的书免费借阅但不能带出小屋，又有些失望：“这里的书好深奥啊。”
　　他们的监护人姗姗来迟，翻阅了一下《十万个为什么》，里面有很多知识连他们都是第一次知道，其中不乏一些野外求生会用到的常识。他们马上意识到这个书籍有多重要，几乎等同于人类的希望，他们耳提面命自家小孩一定要看。
　　接着他们看见了书架上的农业知识书，连忙叫研究部的人过来看。
　　一些人则深思，小区突然出现这些变化，难道是在给什么暗示吗？
　　而离居民楼近的居民马上发现了壁炉活动。个人商城里的壁炉最便宜那档也要12888建材，哪怕他们多人平摊也有些吃力，要是有这个半价活动，接下来的过冬似乎有望了！
　　“我觉得小区有生命，难道是鳄大仙的指引？”
　　更多居民没有感到多少欣喜，而是陷入了沉思。在这如同绝境的末日中，他们都学会了为自己的未来拼搏。他们看见站在原地不动闭目养神的巨大鳄鱼（在晒太阳），脸上若有所悟。
　　“交易中心多出了新作物、读书小屋大多是农业相关、又有壁炉活动，难道——”
　　居民们面面相觑，茫然渐渐褪去。
　　虞群青不知道居民们在想什么。末日与前世的遭遇已经将他的灵魂撕裂。他尽量不去想身份认同这些哲学上的事，只求无愧于心，所以思维越发趋近于一个玩家。只是偶尔，他也会被人类文明的微光所感动。
　　例如小区完全由居民推出的“居保会”制度，每户派出代表参与，负责维持秩序、清点失踪人口。他们下一步是彻底清查小区一公里范围的地形，如果有人待在这范围里，他们就会实施救援，同时清除天灾。
　　尽管只是一小步，但他们确实打算离开安全的小区，踏出了救援人类同类的步伐。
　　所以他又加了一个活动，发布在公告栏里。
　　“鳄鱼活动/目前小区闲置房屋过多，先推出旧带新活动。如果有旧用户成功推荐新成员入住小区，则可获得随机物资优良箱一个、优先免费治疗资格一次……”
　　虞群青想到现在自己正在装修的汽车维修厂，又添了一笔：
　　“汽车维修机会一次，后续视情况增加奖励。”
　　他不会插手小区居民的管理，只能用市场供需来正面强化他们的行为。
　　小区居民看到最新消息，神情更加凝重。一个居民忽然说道：
　　“我知道鳄大仙的用意了！”
　　众人纷纷回看这个说话的人。
　　“未来或许很艰难，但鳄大仙早就指引好解决办法。你们看，新作物、农业资料都是暗示。它希望我们向外探索，招聘更多居民。
　　方向就是——通往大学城那条路！
　　那条路已经被怪物清空了，而两旁肯定还有很多幸存者，我们要把他们集结起来，这是其一。
　　其二，鳄大仙希望我们回到大学城去，把有用的资料搬回来，或者在这里扎根，能熬过末日的方法一定在那里。
　　面对天灾，人类别无他发，只能团结一致，心怀希望，理智地应对困境！”
　　众人心神动摇，望向那条空荡荡的大道。
　　……
　　夜幕降临，汽车维修厂的一层，鳄飞猫跳。虞群青静静坐在天台，遥望夜空的八脚霜降。这个巨物暂时没有动静，而虞群青的思绪不禁飘远。深夜人总容易感性，他忍不住想关于人与天灾的立场问题。
　　忽然，他听到一些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居然是佘鹭琅稳稳地降落在屋顶，夜色宛若他的披风。
　　“发生什么意外了吗？”虞群青立刻关心道。
　　“没有意外。”佘鹭琅拿了一个箱子，“给你带晚饭。”
　　就为了晚饭？
　　虞群青有些疑惑。
　　虽然从市中心到四环这条路经过多人来往，按理来说好走了很多，可为了一点吃的就独自穿梭危险的废墟，副队真是……
　　副队真是变得好强啊！
　　第


第64章 熄灯模式
　　晚上的天气凉快了许多, 坐在汽车维修厂的屋顶吹着凉风格外舒适。如今虞群青已经完全把这个一星场景装修好了，建筑外观采用五颜六色的赛博朋克风。原本维修厂在夜晚应该会亮起它的霓虹灯牌，为了避免吸引趋光型天灾, 虞群青特意关闭了灯光的电源。
　　深沉的夜色中他看不清佘鹭琅的表情, 只听见佘鹭琅走过来, 在他身边坐下。虞群青忽然想起他之前邀请佘鹭琅住他家，如今回想这个举动有点奇怪。他后来赚了那么多建材, 为什么不买一间房子送给佘鹭琅呢？
　　虞群青只能解释为, 前世每晚都会待在一起，所以习惯了, 反正副队也没反对嘛。
　　就像是这个夜晚他们也会并排坐着那样……
　　虞群青并非没有干粮，可谁不喜欢热乎的晚饭呢？他一边拆箱子，一边故意问：“你亲手做的？”
　　“我亲手买的。”佘鹭琅平淡地回答。两人厨艺不高，一些揶揄已经成了默契。
　　今天小区里最火热的晚饭就是新出的烤蚌珠草。经过群众研究，厨师们终于找到了它最适合的火候。先把蚌珠草从壳上薅下来, 然后放进水里洗净用代盐抹一抹, 晾干后串签抹果酱烘烤。
　　如此烘烤的蚌珠草的果酱外壳甜香酥脆, 里面则是类似生蚝的口感, 鲜美无比, 超乎想象。人们对于吃的智慧果然是无穷无尽。
　　“叮咚！您在《地中海管家爱消除》二服中的体力已经恢复完毕了，快来玩耍吧！”
　　系统总是很不合时宜地打断他美好的时光。
　　虞群青应付式地点开游戏，不打算玩, 他觉得和副队待在一起更重要些。他扫了几眼, 发现游戏内可以抽取第二个场景。抽取场景需要10点体力, 就用它来让系统沉默吧。他不介意佘鹭琅看到这一切, 当面点击游戏按钮。
　　“开始抽取场景——”
　　“希望来个医院。”虞群青说道。
　　“恭喜玩家解锁新场景-美食城, 难度：☆☆☆”
　　“美食城？听上去不错。先存着, 明天再玩。”虞群青知道抽卡都是玄学，没有气馁，好说歹说才让系统静音，留给他和副队一个安静的夜晚。
　　夜凉如水，虞群青享受小区带来的美食时，瞥见了佘鹭琅的手腕，冷不丁问：“还疼吗？”
　　佘鹭琅手臂本来就有烧伤的疤痕，这是他重生前遭遇的爆炸留下的。而虞群青联想前世的火场，心中莫名的情绪翻滚。如果他一人受伤倒不至于此，偏偏连累了副队，只要一想到就分外不爽。
　　佘鹭琅缓慢摇头，他不在乎这些，却被虞群青握住手腕。
　　“许多灾难都是人类咎由自取。”虞群青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暧昧，只轻轻摩挲上面的疤痕。他低声说：“我或许不该救人类。”他顿了顿，补充道：“除了你们以外的人类。”
　　佘鹭琅蛇瞳收缩了一秒，又变回正常模样。他能理解虞群青内心的彷徨，前世被人类背叛的伤痛怎么可能因为重来一次就烟消云散。虞群青已经尽力不去想，但只要手上的活干完了，前世的诘问就一遍遍在脑海里闪现。
　　佘鹭琅内心倒是很坚定，他借着夜色的掩护盯着虞群青，清楚自己一直追求的是什么。他说道：“人类和天灾的区别都是别人定的，我不在乎，我只想做让我开心的事。”
　　虞群青又捏了捏佘鹭琅的手，微微浮起一抹笑意，他撕裂的灵魂好像得到了一点慰藉。然而还不够，夜晚确实让人愁思重重，虞群青堕入了某些哲学问题的深渊：
　　“我和人类社会其实没有联系……”
　　“喵！”一声猫叫打断了虞群青的深思，天台的地板冒出两个碧绿的光点。
　　系统的蓝色屏幕适时飘出，它的页面切换成了游戏《旅行喵喵》：“克莱因瓶已经攒够四个猫耳朵草，要开启旅游了，祝它好运吧！”
　　“不用想我喵。”克莱因瓶扫着尾巴，“猫猫固有一别，或近在楼下，或远在天边。”
　　虞群青再次申明：“不许把奇怪的朋友带到这里。”
　　“知道了！”
　　克莱因瓶往空中一跃，八条腿爆发出强大的动能。黑猫便消失于夜空之中。
　　“也许我们以后可以去旅行？凭我们的实力应该能走得很远。你有想去的地方吗？”虞群青联想道，他忧虑不减，重复刚才的话题：
　　“我和人类社会其实没有联系……”
　　“叮咚！”系统又飘出来，“《地中海管家爱消除》一服的鳄鱼管理员请求通话！”
　　虞群青的哲学思考二度被打断Y.U.X.I。，忍无可忍：
　　“谁找我？”
　　……
　　说回小区内的居民现状。
　　居民们在白天一起经历了苦战，忽然得知了未来的噩耗，又在鳄大仙的指引下决定向外探索。本该是团结一致的时候，但人们迅速分化成几个势力。
　　因为外出探索太危险，谁做前锋、谁做后勤？要拿什么物资，物资如何分配？这些问题可不能一人一票地投票解决，人们需要指挥。所以居民间的关系再度演变，根据关系远近快速抱团，凝聚成不同的势力，推选出各自认同的领袖。有利益的地方便有无形的刀光剑影，小区的权力结构在数个小时内便快速重组。
　　而重组后的势力其中之一，就是早期来到小区居住的生态伦理基金会等人，曾经鱼生惨淡的鱼人成为了众人眼中的代理站长。
　　现在，鱼人在小区的一个角落，对台下百来人做演讲。旁边站着昏昏欲睡的巨型鳄鱼。
　　“很高兴你们选择了生态保护，是的，生态保护才是我们熬过末世的唯一选择。我们小区的鳄大仙就是最好的证明！”
　　台下响起掌声，大家心潮澎湃。生态伦理基金会掌握着小区广播的天灾资讯频道，同时对那些异形人很宽容，所以很快从最初的五人扩张至百余人。
　　“现在我们要外出探索，可能很多人很害怕、迷茫。但是只要我们团结一致，一定能度过难关。”鱼人拿出了物资收集与分配方案，沿用了原基金会的小组合作式。台下众人都心服口服，更觉得自己跟对人了。
　　“我们一定能成为小区第一大势力！”有人热血地喊道。
　　“没错！”鱼人颇为欣慰，他看向鳄鱼，语气感慨地说，“那有一件事我们不得不告诉你们了……你们知道为什么我只是代理站长，而不是小区分站的真正站长呢？”
　　“难道不是谦虚？”台下的人心生疑惑。
　　“末世不需要谦虚，我们未来也不会有官僚主义。”鱼人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的真正的分站站长，其实在做一件伟大的事。说出来他的名字你们估计会吓一跳，因为他就是你们常说的小区内的强者，虞、群、青！”
　　众人哗然。
　　“在小区居民只有十人的时候，他便答应成为我们基金会的站长，在地铁站救出了我们众多同伙……”鱼人用怀念的语气说道，“虽然他表面上不融入任何外来势力，但他每次带小队外出都会走得更远，不就是为了保护小区的安全，同时让其他人有锻炼机会吗？他其实一直在默默保护我们，他的真实身份，是基金会的老大啊！”
　　众人略加回忆，发现确实如此。虞群青小队常常外出，剿灭的天灾是众人数倍，因为他们，小区安全程度倍增。他们几乎要忽略了这点，如今被鱼人点出，心里生出几分感激。
　　“还有第二个秘密。”鱼人故意低沉着声音说，“虞群青从一开始，就是鳄鱼的守护者，他能和鳄鱼沟通，还十分认可生态保护。我已经与他聊过，没有必要骗你们，他就是我们这边的人啊——”他对旁边的巨型鳄鱼说，“敬爱的站长，请带领我们成为小区第一大势力吧！”
　　因为对话提及虞群青，鳄鱼又被吵得睡不着觉，它听不懂这帮人说什么，只好通过游戏内置渠道呼唤虞群青。鳄鱼不耐烦地甩尾巴，反而被基金会的人认为是鳄鱼也认可，一时欢呼声不断传出。原来那个厉害的虞群青就是他们的站长！
　　远在四环的虞群青听到了这通莫名其妙的对话。
　　谁是站长？什么第一大势力？小区要发生内斗了吗？
　　虞群青心情微妙，请不要给他安上乱七八糟的职称！
　　他熄灭游戏屏幕，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和自家副队伤感道：“我和人类社会没有联系……我的意思是除去这些乱七八糟的联系，我和小区的人其实没有多少瓜葛。”
　　夜色深沉，似乎格外适合进行哲学三大问。虞群青想起那个55%的人权界限，情绪不断下沉……
　　“叮咚！”系统梅开二度，“游戏内出现与玩家相关的对话，是否查看？”
　　虞群青憋了一半的伤感语录再度被打断。
　　他点开游戏对话，一大坨对话框弹出：
　　“感谢你们选择北极熊公司！末日不能没有娱乐，没有娱乐才是真正的末日，乌拉——”
　　北极熊在小区外恶名昭著，其格言为“只有精英才能生存”。但小区内的北极熊分部已经改头换面，中心主旨是提供更高层次的快乐，在末日里生活而不只是生存。他们掌握着小区广播的娱乐频道，近期还计划在小区内新租一间屋子搞桌游。招募到的新人比基金会稍少，只有七十人左右。
　　“大家可能很奇怪，为什么我们叫做北极熊公司，而不是叫做企鹅公司。因为我们的第一个雇员正是来自原北极熊公司。那一天，他在地铁站上参与外部基金会和那个庇护所的互斗，展现了神一般的实力，我们身心折服。
　　那一天，他仁慈地雇佣了我们，并让我们进入了试用期。在试炼过后，他又大发慈悲让我们转正。虽然他现在不怎么管我们了，但他其实是在外面开放势力。
　　说到这里，你们都知道我们公司的真正BOSS是谁了吧。
　　没错！正是虞群青！”
　　小区一向是老居民比较有话语权，而那些资历老的居民大多见识过虞群青的实力，哪怕过了许久，仍然对那可怖的力量心有余悸。所以吹起虞群青来简直不要钱一样。新来的居民虽然迷茫，但也知道虞群青是个很厉害的人，如今这么厉害的人站在自己这边，他们当然多了几分安心，于是用力鼓掌。
　　“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让BOSS重新看重我们，我们要在这次外出行动中好好表现，争取成为小区第一大势力！”
　　“小区第一势力！”
　　虞群青浏览完，满脸困惑地关闭这个对话，开始思索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怎么突然新增两个莫名其妙的职位？
　　他在夜风中静静思索了几秒，不确定今晚是不是个适合思考哲学问题的时间。
　　他试探性地开口：
　　“我和人类社会没什么联系……”
　　“叮咚！”系统果然出来打断深沉的氛围，“游戏内出现与玩家相关的对话，是否查看？”
　　佘鹭琅语气晦涩地评价：“你还挺遭人惦记。”
　　虞群青满脸疑惑：“还有谁找我？”
　　游戏屏幕里显示出一个像素风的研究室场景。里面的像素小人说道：
　　“我们学生会掌握了小区壹栋的实验室，于情于理都是小区第一势力，我们绝对要保住这个位置！”
　　大学城联合学生会，总计千余人，确实是小区里人数最多的势力。人数最多，也意味着最难管理。所以他们想了一招，请外援！
　　“我们已经邀请了林陆一和冬常心他们作为特别顾问加入我们学生会，他们也答应了。”像素小人说，“他们还说会把邀请信帮忙送到虞先生和佘先生手里，真希望他们能加入我们学生会！”
　　一个坐轮椅的像素小人说道：“我猜会的，他们不仅实力强大，而且是个好人……我记得我们从大学城逃出来那一路。我们没什么人有对付天灾的经验，但是很幸运的是，遇到的天灾都是低等级的落单个体。后来我们又去了一趟那条路，发现实际上危险多了，所以……其实是他们一路上保护并锻炼我们。”
　　“但我们必须要有能让他们答应的资本才行。”像素小人握紧像素拳头，“所以，我们绝对要保住第一势力的位置！”
　　“小区第一势力！”
　　仅过了一晚上，小区便变得暗流汹涌，势力之间的竞赛，就此拉开帷幕。
　　只有虞群青还在疑惑：
　　“他们到底在和谁争第一的位置？”
　　为什么哪都有他？
　　“不管了。”虞群青终于放弃了今晚的哲学沉思，大概生活有时候就是需要忽略这些问题。他买了一个悠闲软椅，拉过佘鹭琅一起坐着。长夜漫漫，最好的活动当然是——
　　“一起打游戏吧！”
　　佘鹭琅：猜到了。
　　……
　　黎明将近的时候，一群人悄悄走到了江北市庇护所的关卡。
　　“站住！”
　　一道大灯打在他们身上，一个严厉的声音问：“通行卡带了吗？”
　　“我有通行卡，我还是绿标工作者，在研究中心工作！”韩书竹急忙喊道。
　　他带着受伤的虞鷃蓝离开后，很幸运地遇见了要返回庇护所的其他小队，于是一起结伴回去。他们很幸运，仅仅受了一些非贯穿外伤，一行人便安全撤回庇护所。
　　遗失了通行证的人需要接受隔离审问。而拥有的通行证，还持有绿标证明的韩书竹很快接受了最好的治疗。他千辛万苦带回来的虞鷃蓝也很快送去了医疗营地，主角可不能死。
　　在研究中心休息了一会儿，他突然被人叫醒，说虞鷃蓝那边出了情况。
　　“我们在他身上验到了不同的血样，他有接触过什么人吗？”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严肃地问。
　　“他哥。”韩书竹说，“我怀疑是领养的，他们一点看不出是亲兄弟。怎么，难道我猜对了？”
　　“血样显示，这份基因和虞鷃蓝没有半点相同。”工作人员答。
　　韩书竹动作顿住，小心地补充道：“他哥就是那个虞群青。他们真的没血缘关系？”天啊，他吃到一个大瓜！
　　“不是血缘的问题。”工作人员递过来一份检验报告，“是生/殖隔离的问题。他不是人类，他的细胞非常有活性，而且辐射值非常高。如果我们仪器没有出错的话，他可能是目前唯一能观测到的人形天灾。”
　　韩书竹翻看检验报告，冷漠道：“不意外，然后呢？”
　　“我们已经加急将报告派送给陈博士了。”对方低声说，“陈博士答复得很快，他近日就会加急赶过来。”
　　陈博士便是提出天灾分级、55%人权线的知名人士，是组建了研究中心的核心成员。他往返于几个城市的庇护所之间，为人类生存而奔走。但是江北市庇护所离I级天灾八脚霜降太近了，研究中心一直反对他来。这次他不顾危险前来江北市，看来确实对虞群青很看重。
　　韩书竹着手准备工作，又被人叫走去开会。
　　他是研究中心的文职员工，利用“文本入侵”洗脑过许多人，例如眼前这位：
　　“你好，‘在虐文里充当路人吃瓜看戏还获得诸多配角好处清冷如月博学多识的’韩书竹先生，请您去会议室一趟。”这位员工丝毫不觉得这么长的前缀有什么问题，这前缀是韩书竹给自己立的人设，韩书竹听着很是满意。
　　他已成功打入研究中心内部，大半绝密资料都对他开启，今天的会议也不例外。
　　他坐在会议室的下位，听着为首的人说：
　　“隔壁韦卢市庇护所已经被天灾攻破了，他们大约有五千人，正打算投靠我们。”
　　“五千人？”旁人大惊失色，“我们庇护所已经不堪重负了，哪有五千的空位？”
　　“可是庇护所的辅助AI绝对会接纳他们……”首位的人指出这一事实。
　　正规庇护所的生存优势，其实大部分来自于这款由最高科学院临时研发的辅助AI，它能检测当地环境，推算出最好求生方案。而它的底层逻辑是：接纳救助一切人类。
　　倘若这个庇护所的管理者违背这条定律，AI将主动关机且关闭它能控制的机器，其中有发电机、净水器、网络中心、温室……AI是最高科学院在临死前送给人类的礼物。
　　正因如此，正规庇护所才能获得众多幸存者信任，因为管理员在明面上确实做到了“接纳救助一切人类”。正规庇护所就是黑夜里的方舟。
　　“我们庇护所接纳不了五千人！”有人激动地重申。
　　“我知道，所以我们决定以第二方案代替。”旁边等候的记录员分发纸质计划书。
　　“我们庇护所将借着节省电力的名义进入‘熄灯模式’。我们在深山里，只要没有信号，那五千人不会知道我们在哪。他们只会莽撞地往城市冲去。只要他们不主动上门，我们就不违背最高指令。大家同意吗？”
　　会议室共有31人，大家面面相觑，没多久便同意了这个方案。大家轮流在计划书上按拇指印。这个方式虽然老套，但是很有仪式感。
　　方案传到韩书竹面前，他当然不会反对，大拇指用力按下。31个大拇指印便决定了五千人的未来。
　　“庇护所‘熄灯’模式，正式启动——”
　　第


第65章 集体升级
　　“为节省电力以迎接已观测到的极端天气, 江北市庇护所将启动‘熄灯模式’。在该模式中，不必要的电力设备将被关闭。所有居民外出许可下降一级。关闭所有广播，减弱行动队的行动次数。人力将被调往农业营地进行抢收工作……重复播报……
　　江北市庇护所辅助AI与管理者竭诚为全体人类服务。”
　　庇护所位处郊外的山林中, 这里处于鳄鱼江的下游, 与另外两座城市有所交集。随着广播的一遍遍播报。人们虽然不安但还是照做, 减少外出与一切消耗电力的行动。
　　“没有娱乐这日子可真难熬……”有人习惯性地调整收音机的频率，却什么也没听到, 不禁在狭窄的宿舍里长叹。
　　“在没有娱乐与没有生命里面选, 我还是宁愿没有广播。”同宿的人啐了他一口，然后抽着凉气抱紧自己, “你觉不觉得今天变冷了很多？”
　　“今天的风就像刀刮一样疼。”他搓了皮肤几下，居然搓出一些盐点子。他以为是自己不干净，正赧颜时，又觉得那盐冰冰的，摸起来还有些疼。
　　庇护所逐渐寂静, 在异能大厅却忽然爆发出欢呼声, 吵得几乎整个庇护所都能听见。
　　“我们升——级——了——”
　　异能大厅挤满了庇护所的异能者。工作人员正在一个个重新检测异能等级。
　　异能等级受辐射程度影响。而异能者每次外出行动, 使用未处理过的灾石时都会受到猛烈的辐射。随着时间的推移, 他们终于跨越辐射值20%的门槛, 成为了LV2的异能者！又因为大部分是一起行动的，所以升级的时间也赶在一块。
　　“你是第123位LV2，异能是速行, 去红色窗口更新资料, 领新的补贴吧。”
　　“你还差一点, 多借几块灾石,誉僖 过几天就能升到LV2了。”
　　升级了的异能者相互庆贺。只要变强, 辐射值上升算什么？只要多变强一点, 活下去的机会就多一点。至于那些普通人的歧视，管他们呢，看谁不爽就揍谁！异能者才是末世的未来，本来就应该占据权力最顶端。
　　群体升级的消息马上传播到整个庇护所，勉强为惨淡的末世生活带来一点喜庆。
　　在医疗营地中，虞鷃蓝总算吃痛着转醒。要不是他是个异能者，他真的怀疑会死在沙家古镇。他心有余悸，问前来查看的医疗人员韩书竹还好吗？
　　“韩先生没有受伤。”在医疗人员眼里，擦伤、淤青、小范围骨折都叫做没有受伤。“但我们有个绝密信息，研究中心认为你有知情权。与您的亲属，庇护所的通缉犯，虞群青有关。”
　　虞鷃蓝皱眉：“什么？”
　　“根据我们采样到的血液，我们认为他已经异变成天灾了。”医疗人员面无表情地说，“人类虞群青已经死了，请您节哀。”
　　虞鷃蓝一愣：“啊？”
　　“等等。”他坐正了一些，肌肉传来一阵酸痛，他连忙道，“不可能。他还和我说过话，他长着和姓虞的一模一样，他的语气、声音、神态，都是一个人！揍我像要杀了我一样，除了他还有谁干得出，姓虞的怎么可能死了呢？”
　　“很抱歉。”医疗人员眼含怜悯，“也许那个生物夺取了虞群青的躯体以及记忆，甚至于能认出您来。但根据血样结果，这个生物与人类没有半点关系。就算运用末世前的科技，结果也不会显示他和您是亲属，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所以……他已经去世了，请您节哀。考虑到您的心理健康，后期围剿天灾群青的行动，您可以不参与……”
　　虞鷃蓝瞪大双眼，神情一片空白，耳旁嗡嗡地响，几乎听不清对面的人在说什么。
　　在末世前，虞群青就和家里关系不好，理由无非是那些家里长短，在末世前挂在论坛上会被讨论出一千条回帖的那种。虞群青早早离家。虞鷃蓝待在家里，听着父母的抱怨，也很讨厌他哥。双方就一直僵化到天灾降临，直到虞群青以人类名义死去，又在废墟上相遇。此时虞鷃蓝遇见的，已经是天灾群青。
　　检测后，医疗人员确认虞鷃蓝能下地行动，于是将他赶了出去，将床位让给下一个伤患。
　　虞鷃蓝拿回自己的通行证，收到了异能大厅的部署信件，脑袋仍然有些浑浑噩噩的。他凭借身体的一部分本能往研究中心走去。死亡实在太常见了，活到现在的每个人都至少与死神擦肩而过一次。末世后人类已经有了对死亡的应对机制，那就是全心全意地投身到工作里，不去思考，不想过去，不想未来。
　　死者会渐渐地淡出所有人的记忆，只剩下烟灰般的模糊轮廓。
　　虞鷃蓝觉得有点冷，他脸色发白地将通行卡递给研究中心的门卫，对方确认是被邀请者后打开大门。
　　会议室里，包着绷带的姜绮闻倚在墙边，脸上带着恶意的笑：“惊喜吗？我还活着，毕竟没有吃到我喜欢的东西，我是不会下地狱的。”
　　虞鷃蓝一阵恶寒，这人能不能好好说话。
　　可会议室里还有很多研究中心的人，虞鷃蓝只能吃哑巴亏，坐在靠门的位置。
　　众人落座后，姜绮闻首先说：“我作为北极熊公司的代表，很高兴能和江北市庇护所达成合作。我们坚信，优胜劣汰，能在天灾时期生存，一定是人类的优良品。而我们的计划，正是批量制作这些优良品。”
　　坐在主座的人说：“没错，我们拿到了北极熊公司的资料，联合研究后，决定启动‘灾石冲质’计划。我们预计将特种灾石，以特殊方式注入到我们的实验体体内……我们将人造出属于我们的武器！”
　　“其中一种注入方式，就是将灾石液化直接注入骨髓里，和你的能力完美契合。”姜绮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虞鷃蓝身后。他对虞鷃蓝感兴趣众人皆知，没有人有阻挠的意思。虞鷃蓝感到头皮发麻。
　　姜绮闻鬼魅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所以接下来合作愉快，虞先生。”
　　……
　　“好冷啊！”
　　“所以外出探险真的有必要，鳄大仙不会坑我们的。”
　　市中心的小区居民穿着破破烂烂的厚衣服，向着当初方块蛇开发出来的大道走去。人数虽然众多，但隐隐可见势力与势力之间的隔阂。不同势力的寻找物资重点也不一样，一些细节都经由几位势力领袖和平讨论过，所以大家相处还算和谐。
　　一队人沿着大道走了几百米后，就右拐进里面的缝隙小道。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摸着石头前进。最前方的人拿着长棍，前端绑着石头，四处敲击出声音试探是否有危险。后面的人拿着灾石锐化过后的武器，屏息凝神地左右张望。
　　“嘠！”
　　一声嘠响，这列人立刻炸成毛毛虫。
　　“停停停，别挥了。”好不容易有人看清了声音来源，连忙制止同伴，“是只鸭子。”
　　准确来说，是只幼小的鸭子，蔫蔫的，毛也快秃了。在它走来的路上，有几个碎了的蛋和动物尸体。它看起来也要步他们后尘了，然而下一秒立刻被人用仅有的干净的布抱起。
　　“今晚吃烤鸭！”那人兴奋道。
　　“什么今晚吃。”马上有人反对，“用它和学生会那群人做交易，只有那群人对养动物有点经验，等我们有一群鸭子了，还不愁吃？”
　　“对哦……”
　　小鸭子有气无力地嘠一声。众人衷心希望它能活得久一点，直到能承担起小区菜谱的希望。
　　继续沿着大路走，有一名北极熊公司的成员千辛万苦挖出一个残破的摩托。它只有两个轮子还看得出原有的车型，其余地方已经锈迹斑斑，仿佛能被人力掰折似的。
　　“你拿这个干嘛？”同伙问道。
　　这个成员回答：“小区的福利政策啊。它说救一个新住户，能有旧车维修权，我就想试试，或许这车也能修呢……”
　　“你知道哪里有新住户吗？我感觉，能走来小区的人，都来了。”同伙长叹一声，“可能只有我们活着……”
　　“不要小瞧人类。”拿着摩托骨架的成员回答，“让我想想，能做临时庇护所的地方……首先能抵御那场大雨，然后能挡住高温和天灾。不对不对，能挡天灾和高温就行，人是会走动的。所以，我们去科技园看看吧！”
　　科技园也在这条大道的附近，但要走得更久。外出行动的居民齐心协力地对付时不时出现的天灾怪物，终于走到科技园。围住它的河道已经干涸。这里没有高楼，而且为了符合生产条件，厂房都会造得比较坚硬，或许在这里有活着的人类。
　　在谨慎地搜索后，人们真的找到一个一百多人的小聚落。只是对方情况凄惨。
　　这一百多人全剃了光头，皮肤溃烂、骨瘦如柴，看见他们又惊又惧。在末世里，恶劣的卫生环境是隐形的杀手。他们盘踞在最坚硬的厂房里，躲过一轮轮天灾，却败在了皮肤病之下，以致于无法行动。
　　有些居民看见这帮重伤的人类内心犹豫，下一秒就跑了。并非人人有着高道德，能自己养活自己就不错了。但千余人中，亦有人挺身而出，招呼自己的团队，指挥将受伤的患者搬回小区。
　　“你懂个屁！能救的人这么少，意味着壁炉补贴活动的人数也只有很少。这里才一百多个人，我们小区却有一千人多人。你难道储存够买壁炉的建材了吗？”
　　一些人恍然大悟，以为率先救援的人是为了优惠才救人，心里也有所意动。如果下次遇见幸存者，他们也可以争取一下救援机会。
　　但仍有不安：
　　“我们小区的药物快见底了吧……”
　　“找到了，抗生素！”
　　“这头孢是什么玩意，我怎么看不懂？”
　　“全体基金会的人记住！有药就拿，我们不用分药性。”
　　基金会的人本想找寻遗存的生物，却没想到挖到了医院废墟，一帮人赶紧挖起来。
　　用于止痛的布洛芬、对乙酰氨基酚等，用于降血压的硝酸甘油片，黄连素片、维生素片、医用酒精、消毒片。但凡能摸到的都丢到盒子里，管它什么药性。但经过多次极端天气的洗劫，他们仅仅能找到两大袋医疗药物，对于整个小区的缺口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他们会将药物送去小区的小诊所广场。小区有部分居民没有加入任何势力，李月白就是其中一个。他的对外说辞是，已经决定为虞群青效忠，不会进入任何势力，现在虞群青不在，他当然是中立的。实际上他是个相当谨慎的人，仍然在观望小区的发展。
　　所以他留守在小诊所广场里，旁观一个鳄鱼收购这两袋医疗药物。在李月白的认知里，小区其实存在第四个势力，那就是完全由鳄鱼组成的居委会！这群鳄鱼负责维护小区的日常管理，对于药品这种重要物资会出钱收购再充公。这群鳄鱼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我记得这是保护动物吧，保护动物的智商都这么高吗……”李月白看到一条小鳄鱼驮着物资前进，觉得这个世界真魔幻。
　　小诊所的门铃响起，李月白知道有病人来了，披上白大褂开始治疗。
　　而方块蛇大道的尽头，学生会的人终于回到了他们一开始依靠的母校。大家看着废墟陷入沉默。
　　明明离待在大学城的日子没有多久，却恍若隔世。
　　“别发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林陆一没有这种对母校的情感，他特意牵了女王蜂过来，就是为了帮忙搬物资。
　　先把农大实验田的实验作物种子全部带走，有多种多样的玉米，据说是某位学生的毕业论文，有一些牧草，原本种出来喂牛的，校园之前的牛已经被宰了。在实验楼里遗落的各种设施全部搬空，例如各种花盆、除草剂、铁锨锄头。尽管小区外有企鹅农场，可人们仍需要一些日常作物，他们要为以后做打算。然后去隔壁研究院里找那些看不懂的文献，也全部带走。虽然他们已经没有老师了，但能保存一点就是一点。
　　“医科大的人在不在？你们学校哪里是储存药物的地方啊？”
　　“我们学校是大学，不是药房。”医科大的学子说，“但好吧，确实有药品储存室，我们去找。可是你们大学肯定有校医院啊，各自去找药吧！”
　　想到校医院的存在，大家又分散开来。他们从来没有觉得大学城这么大，需要他们跑很久才能回到学校。他们多希望能跑得再快一点，最好能跑赢太阳。他们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天气越来越冷了！
　　找到各自大学的校医院，大家宛若蝗虫过境般拿走药物和医疗耗材，这回装得多一些，装了一大车。还有心电机、血压仪这些能便携带走的仪器。拿走能拿的后，大家又对着很难拿的大型仪器流口水，有无创颅内压检测仪、多通道血管分析仪、尿液分析仪……
　　要是这些也能搬空就好了……
　　有比较了解的学生上前查看，发现这些仪器被磕碰了不少，里面都损坏了。可末世后的人类已经养成了捡垃圾的习惯，虽然坏了，或许拆开还能有别的用处呢？因此大学城开展了将所有物资洗劫一空的活动。
　　只是运输物资又成了一个问题。这时，学生们发现距离大道入口的地方，有个与小区交易中心极为相似的房屋，上面写着“达货通快递竭诚为您服务”。
　　“达货通快递”在小区里被改造成了“交易市场”，但其远距离传输功能一直是保留的。虞群青将第二个快递点设置在了大学城，这样大道两边的人都能快速找到运输物资的方式。使用“达货通”自然要建材，收费数额视快递物品大小而定。
　　“就算要花钱也要用快递，我们不能放过一针一线！”学生们如此说道。
　　于是在大学城捡垃圾的活动愈演愈烈，小区的达货通里也冒出一堆破铜烂铁。在未来，这些破铜烂铁成了小区科技升级的重要基石……
　　大学城还收藏着一些艺术品。例如美院里有学生们的毕业展览。几位美院学子通通打包送走。他们苦笑着说：“这些在冬天能烧……”
　　学生在音乐学院里薅了几盘经典光碟作为娱乐消遣，然后把一墙的吸音器材拆下来带回去备用。
　　在理工大学，他们把贵重的实验仪器都打包带走，管他们会不会用，要不是不带走可能就永远用不了。他们还喜获一仓库的军训服装。理工大是暑假军训，看样子那批新生永远没有机会穿上这军训服了，只能由他们这帮老油条受用。
　　无论是什么大学，能找到的书籍通通都运走。对科技有用的自然能用，没有的还能当柴烧，这天气的气温下降得太快了！
　　忙活到下午，大学城又迎来一批从上源市逃难过来的幸存者，有三十多人。这帮人品性还算可以，还带着妇孺儿童，学生们便答应了把他们带回小区。
　　林林总总花费的快递费用大约三万建材有余，大学城还没薅空，但时间有限，他们要赶紧回小区了。
　　时至傍晚，不少人带着物资和救助的新人走在这条宽敞的大道上，从高处看就像是辛勤的蚂蚁搬着物资回巢。
　　活着的人不多，附近再也没有像小区那样的大型庇护所，最多是三十来人的小聚落，最少是一人的流浪者。可只要加起来，最终数目竟然不少，现在小区居民人口达到了一千六百余人。
　　佘鹭琅镇守小区本部，毫不留情地挑了一些心思龌龊的人处置了，他不想虞群青有任何心思甚至一丝目光放在这些人身上。前世的虞群青已经看得够多了。
　　小区内也有少量居民升到了LV2，可实力仍与佘鹭琅天差地别。无论是心态还是经验或者是能力的运用，佘鹭琅都稳占上风。等小区稳定下来后，他开始思考今晚带点什么去虞群青那边。
　　附近的天灾浓度因为人们的清理降低了许多，居民们又把收集到的灾石和珠宝充值至账号里，所以虞群青的账户上的数目也阔气了不少。光是氪金钻数就达到三千，看着安全感十足。
　　“可最高档礼包需要256钻，所以现在的钱数只够买13个礼包！”
　　玩游戏久了，玩家会自动将获得的钱转换成礼包数。这样一想，三千真的一点都不多。
　　虞群青待在四环，不止是为了玩消消乐。他在等待游戏体力恢复的期间都在做一件事——观测八脚霜降、记录地形。他时不时拿着弓箭外出一趟，消灭那些对汽车维修厂居心叵测的天灾，同时在笔记上记录一些资料。
　　上辈子的八脚霜降是百余名异能者一起剿灭的。这辈子如果虞群青想过得舒服一点，自然要有所准备。
　　外出逛了一圈回来，虞群青看见心灵图书馆的那几人正在专心致志地……绣衣服？
　　他凑过去看这帮人在搞什么，却看见这群人脱下了他们的标配外袍，正绞尽脑汁地把上面的“T”缝成一个猫咪耳朵。
　　他们脸色苍白，眼睛下有深深的青黑，很难想象克莱因瓶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其结果就是心灵图书馆全员皈依猫猫神教，正在改变信仰。
　　“这位来自宇宙的黑之神饲养员啊——”其中一位心灵图书馆的成员难得和平地与虞群青交流。虽然他眼神无光，仿佛灵魂已经被侵蚀殆尽。
　　虞群青头顶问号，黑之神饲养员，难道是在指他吗？
　　“我们之所以称为‘图书馆’，是因为我们的大脑确实如同图书馆一样存放着各种资料。这些资料有的是‘神变时刻’前我们的知识，有的是我们浏览资料后记录的资料。我们有一位成员，将一座图书馆的五千余册书籍都记录在脑中。因而以前我们才无知地认为，背负着人类千年历史的我们，是人类的火种，是存活于新世界的神选之子。
　　直到遇到黑之神，我们才明白，宇宙，比我们想象的庞大太多了，人类只是渺小的尘埃。而宇宙的尽头，统一宇宙的唯一方式，啊，是猫啊！……”
　　虞群青没兴趣听他们传教，只感叹幸好这群图书馆的人没有兴趣争夺小区第一势力。他没有把他们带回小区是对的。他找到一旁在练习精神力的060，确认没什么意外后回到维修厂的楼顶。
　　他抹去吹过来的冰渣，这些冰渣带毒，在皮肤表面停留久了会产生腐蚀性。现在他决定开始装修美食城。
　　先惯常进一段像素小人的悲惨短片。像素小人寄人篱下，可是亲属都欺负它。一天，亲属要结婚了，然而新郎却在新婚前一夜看上了像素小人！他们认为像素小人对亲属的婚姻有影响，决定将它扔出雪地。像素小人饥寒交迫，来到这个废弃的美食城……速速玩游戏帮助它装修美食城走上打脸极品亲属之路吧！
　　美食城有两个可装修点。一个长达200米的小吃街，一个是高四层的商城主体。虞群青将主体放在汽车厂背面，然后小吃店以蛇形放置在商城左侧。便开始了漫长的装修之旅。
　　就在他以为今天或许是平安的一天时，八脚霜降又动了起来。这次“动”并非是它那直脚在动，而是指它的气口吹出了白色的、几乎凝成实体的雾气，如同天空突然飘下一朵羽毛。
　　第


第66章 本体降临
　　远看, 这根“羽毛”轻飘飘地下落，但在虞群青看来，它简直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下坠。那一刻他的前世对付天灾的多种经验化作警铃炸响, 他下意识喊出“伏倒”！喊完才想起队友们不在自己身边, 但060和心灵图书馆的人都听见了, 不明所以但乖乖照做。
　　虞群青一挥手，将汽车维修厂的门窗全数紧闭, 自己也躲进维修厂里。30秒过后, 一声尖啸扫过维修厂，门窗外响起许多动物跑过的闷响。维修厂的温度瞬间急速下降！饶是以虞群青的身体素质, 也在刹那间冻僵了。
　　过了一会，外面的闷响没了，世界又变得静悄悄的。虞群青活动筋骨，赶紧将被冻僵的肌肉暖和起来。060惊恐地从自己的鱼尾里起身，刚想说话, 却先哈出一口白气。
　　“好、好冷啊……”心灵图书馆的人瑟瑟发抖。
　　虞群青搓了搓手, 尝试开门, 发现门被卡住了。他敲打几下, 按下开门拉杆, 终于将维修厂的大门拉开——外面已是雪白一片。
　　冷气轰然闯进来。虞群青再度把门关上，决定从天台处观测。他拿了一条擦车的大软布，给自己制作成小小的斗篷, 然后搭乘电梯来到顶楼。
　　“怪冷的。”虞群青不得不承认, 现在体感温度大概在零下十度, 光是出去都觉得牙齿在打颤。
　　天台的视野很好, 但为了保温, 虞群青停在电梯门附近, 举起一个特制望远镜开始观察。末世里镜片类物品很难存放，这个望远镜还是冬常心她好友为了感谢而赠送的。
　　首先确认羽毛坠落的地点，这点比较容易，看哪里更白就可以确定羽毛攻击的方向。这根羽毛坠落在沙家古镇中心，离虞群青这里较远，但现在这里的气温也达到零下了，这次低温爆炸的中心点只会更冷。躲过了低温，这根羽毛的招数还没结束，因为虞群青感觉皮肤有些灼痛——那些冰渣会挥发出毒气。
　　接着，天空一暗。
　　矗立在沙家古镇上的直腿微微抖动。
　　一个巨物从云层中下坠，挡住了亘古不变的太阳。阴影投掷在整个四环上空，让所有能看见沙家古镇的人类，第一次见识到遮天蔽日的概念。
　　八脚霜降的本体，显现了。
　　目前仍然无法估算它有多大。与所有人想象的不同，它是毛绒绒的，只是相对于本体的细毛，在人类看来依旧粗壮无比。它预备醒了，所以开始吐气，让自己下沉，现在它已经下沉到7000米左右的高空，等它下沉到1000米，就会完全展开八脚，开始路过全世界。
　　也许是江北市的幸运，它吐气过程中又睡着了，目前它仍然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其中一只脚就独立在废墟之上，其他七只则藏在体内。这使人们更加清晰地看见它的模样——它的本体有八个硕大的气口，浪潮般的气流从气口中喷出，云雾便从此诞生，强风吹拂起它的绒毛，使它看起来更为动态飘逸，像是孔雀开屏时的花纹眼，又像是梵高扭曲的星空。
　　它俯视着渺小如蝼蚁的人类，完全不在乎他们的性命就辗转在自己的睡梦之间。
　　但凡直视它本体的人都觉得胆战心惊。唯有虞群青看惯了，同时蓝色的系统屏幕飘出来，难得有情绪地说道：
　　“好想吃掉它……”
　　成长与繁衍，是天灾的本能。
　　虞群青毫不留情地说：“你有攻击力吗？这么大不怕噎着。”
　　系统沉默三秒，翻阅从前的数据报告得出结论，遇事不决，可以喊爹！
　　虞群青颇为无语。他抖了抖身上的冰渣子，继续用望远镜观测，嘴里自言自语：“气口的位置好像有点变了，它其他七条腿的定位应该在河涌那边……如果砸下来……”
　　前世已经证明了八脚霜降并非不可剿灭，而虞群青正在细化整个计划。他感到脸部一阵疼痛，知道毒气已经蔓延到这边，赶紧从电梯口下去。
　　“拿擦车的布堵住门窗，开启空气清洁系统，你们觉得身上冷就开烘干机，疼就用洗车的喷枪洗一洗。”虞群青快速说道，过了半晌又补充，“记得把喷枪调到温和模式，调成高压水枪我也救不了你。”
　　“好……”在一楼勉强解冻的几人哆嗦着回应。小鳄鱼也摆摆尾巴，它想冬眠了。
　　然后虞群青便开始火速玩游戏。他将现有的所有钻都拿去买道具礼包，开启了装修美食城之旅。
　　美食城的大厅是赠送面积，所以一开始就铺了一层地板。虞群青连续消掉几个钢条元素，合成了美食城的一楼框架。美食城是“回”字型结构，走廊两侧都有店铺。虞群青尝试撞运气，果然第一家店面就开出一家烧烤酒吧。虞群青哐哐几下将店面的框架搭好，又用了好几个道具礼包，利用金钱的力量快速将后厨建设好。
　　炉灶台，合成成功，他们现在有火了，待会可以煮个热水。
　　空气清洁除味器，合成成功。虞群青再往身上包了一层洗车棉布，匆匆跑去美食城。因为一楼还没建设成功，这里有些透风，比修理厂冷多了。
　　虞群青找到那个除味器，用扳手强行拆开，拿出许多活性炭，开始给自己组装防毒面具。
　　后厨里有一个饮料畅饮机，还没有建设好，所以里面是没有饮料的，但旁边有容量合适的塑料杯。虞群青拿了两个，又用从修理厂拿出来的锉刀对付桌角，大力出奇迹，锯下一些碎木屑。然后便开始组装。
　　先垫一层棉花，再放入锯末，放入干净的无纺棉，然后放活性炭，再塞一层棉花。两个饮料杯组装成滤毒器，再把它和厨房的防水布结合，卡上一个皮筋，一个简陋的防毒面具就制作好了。
　　有了防毒面具才有外出的资本，虽然呼吸变得困难了，但安全系数大大上涨。他多处理了几个，再返回修理厂的途中，忽然看见八脚霜降又有动静。
　　它再次喷气了。
　　这次它展开了两个气口，分别朝向东西两侧，宛若列车即将到站时烟囱喷出的灰烟，两个比之前更大的羽毛冲出来了！
　　势头直奔市中心小区和城郊庇护所！
　　虞群青跑回修理厂，喊060：“用你的精神网联系林陆一！寒潮要来了！”他能动用小区的公告板通知大家，但那样速度太慢了，还是人的能动性更高。与此同时，他打开消消乐一服。
　　眨眼之间，林陆一已经收到了060的精神网电话。他恰好在小区内，立刻登高提醒大家。居民们本来有点迟疑，但肉眼可见那团迷雾正往这直来，大家立刻慌乱地动起来。巨型鳄鱼难得不在小区花园晒太阳，以极快的速度爬回贰栋三楼。它发出闷沉的嘤嘤叫，几只小鳄鱼都躲进它身下。它屏息凝神，开始进入动物的紧急防御状态。
　　大家奔走相告，难免显得慌乱。就在小区附近的居民赶紧往回跑，离小区远的居民连忙沿着大道往大学城跑去，他们要离低温爆炸越远越好！
　　随着灰色羽毛的逼近，寒意已经爬上了居民的后背，行动变得阻滞。小区有个隐形的防护罩，可以减免一定的外界温度影响，还有诸多保温设施。可现在居民们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这团灰色冰雾绝对有能力冰封一切！
　　“快把门窗关紧！！”
　　“快烧热水！”
　　“不行，热水一出来就变冷了！！”
　　“大家听我说！”此时，有个指挥的人的好处便显示出来了。三个势力的领袖恰好都在小区，很快把自己的人带动起来。而第四个隐形势力鳄鱼居委会已经找到合适的躲避地点，不需要担心。
　　“全员待在低楼层，低楼层的墙壁更加厚实！大家开门挤一挤，抱在一起，不要落单！”
　　“还是冷啊！”
　　混乱之中居民发出了几声尖叫。
　　不知谁大喊一声：“烧火！我们围成一圈！找东西点燃了才行！”
　　一些有能力的人立刻站出来，几位势力的人也依据指挥，将老弱者围在最里面那个圆。有人赶紧从四层小花园拿来一堆落叶，拿出点火机，一个温暖的火源诞生了。虞群青关闭了消防系统，所以小区没有发出警报。
　　小区内共有六百余人，大多数人都外出找物资了。这六百余人挤在四栋居民楼的二至四层，二层有理疗室和健身房，人们挤在这里安心不少。三层是鳄鱼的游泳池，水被放干了，现在所有鳄鱼都躲在了贰栋三层，而其他居民楼的三层则塞满了人。
　　四层是各种生物盘踞的小花园层，联通了四栋居民楼。楼与楼之间的通道较冷，人们都向楼层中心躲，摸到藏在花坛里的青蛙和蛇都不敢大喊，小花园中央还有个大蜂巢，林陆一的女王蜂就停在那。这些楼层都是公共楼层，本就有保温装置，而一些居民还买不起壁炉，躲在这三层是最佳选择。一层因为大门是玻璃门，所以不好躲藏。
　　每一栋的楼层的人都尽力制作了火源。这让他们感到一丝暖和。可灰雾越来越近，火苗越来越小，快要熄灭了。
　　“再拿点可燃物！”
　　拿什么可燃物呢？现在跑去小区花园薅叶子恐怕来不及了！躲在四层小花园的人赶紧把小花园的植物薅下来往里添，躲在别的楼层的人添了点果皮之类的植物，可那太难烧了，藏着很多水分，差点把火熄灭了。有人倒了食用油，黑烟冲顶，差点引发爆炸。他们需要安全的易燃物！
　　“烧书！我们昨天从大学城拿了很多书！”喊声此起彼伏，大家的脖颈都爆出青筋。四层联通了所有居民楼，他们快速在此间穿梭。
　　“烧了书……我们好不容易才拿回来了的，我们的很多东西都没了啊！”
　　“烧吧、烧吧，我已经拿来了……”
　　昨天拿来了美院毕业设计的美院学子，此刻冷静地将他们的画作付之一炬。火苗终于旺了起来。可还不够，想维持火的温度，必须有更多易燃物。
　　“这是什么玩意？大学物理教材啊……烧吧，反正我们都学不会了……仪器的使用说明书？烧，摸索着用就是了！”
　　大家蜷缩起身体，不分男女老少地抱成一团。就近的居民已经从家里拿出棉被，盖在他们身上，可大部分人仍觉得冷意从外面涌进来。
　　“继续烧！”
　　娱乐小说、科研文献、历史书籍通通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火光带来难得的温暖，离火源近的人终于感到肌肉不再僵硬。
　　离窗近的人掀开挂在窗上的棉被一角，窥见了那个灰色雾团即将降落地面，离得近了才能意识到它并非真的轻如羽毛，而是蕴含了数个风暴的可怖巨雾！它吞噬了所有视野，将天地转为了统一的灰色。
　　“低头——”
　　“轰——”
　　低温气团在小区外炸开。它离小区很近，所以威力比虞群青感受的更大。因为温差极大的两股空气对撞，爆发出指甲磨黑板的尖啸声，继而似有野马奔腾而来，那是冰雹砸落的声音。
　　小区内的建筑十分稳固，可无法阻挡气团的来袭。无形的气流如浪潮涌过居民楼。低头抱团的居民两耳嗡鸣。火源“啪”的一声熄灭了。所有人覆盖上一层白霜，静止如画。
　　世界变得寂静无比。
　　十几秒过后，终于有人挣脱白霜，大口大口地喘气。那人颤抖着问：
　　“还活着吗？”
　　……
　　万幸的是，停留在小区的六百多位居民无人伤亡，而小区外的居民跑得够远。低温气团轰炸完后，气温会回升一些，不至于冻得走不了路。
　　不幸的是，小区人心惶惶，迎来了巨大的混乱。哭泣与尖叫，弥漫在每个角落。末世最糟糕的事不是艰难的生存环境，而是忍受希望一步步熄灭，却无能为力。
　　但危难之际总有人要站出来。
　　远在四环的虞群青冷静地给三个势力的领袖发通告。
　　“先检查冻伤人数，锁紧门窗。然后寻找滤毒材料，低温只是第一步而已……”
　　学生会、生态伦理基金会、北极熊公司的领队收到虞群青的来信时都特别激动，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他们依言照做。只要有领袖站出来了，底下的人也冷静许多，开始一步步清点。
　　秩序的混乱一点点消除，可人心一乱会给后续工作带来巨大麻烦。虞群青深知这点，习惯性在公告栏输入“不用担心”。若在前世，他的下一句一定是“我不会见死不救”，因为他需要所有人的信任。倘若一定要有一个人承担责任，他愿意也有能力承担。他曾深信众人持柴火焰高，却不想最后烧的是自己这个异端。虞群青输入的动作变得迟疑起来。
　　佘鹭琅顶着低温爆炸的余波回到了小区，他穿着的黑袍已经凝上一层白霜。
　　他一眼就察觉出小区此刻的困境。在平日里他大多是个守秩序的人，也乐意在末世中施舍善意。只要不涉及虞群青，只要虞群青在身边，他愿意像个正常人。可现在他知道这个小区是虞群青的异能所化（暂时不知道是孩子），心中的天平早已倾斜——
　　“领袖应该会安抚人心。”
　　黑鸟如螺旋的风暴在物业办公室内盘旋，三位不同势力的话事人被提到半空。
　　“不要让我知道，你们拿这点小事烦虞群青。”
　　三位话事人堪堪落地，心底不约而同地想：糟糕，佘鹭琅怎么知道我们和虞群青是一伙的！
　　他们逃出物业办公室后，很快开始了自救演说。小区那躁动不安的氛围才逐渐消退。
　　此时，虞群青翻开游戏内部，发现里面的人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混乱，于是想好了公告牌的后半句是什么。
　　“不用担心。
　　在这里（游戏），只要氪金，就能活命:)”
　　——总而言之，快点给他充钱！
　　不再理会旁人怎么想，虞群青玩了几把游戏，修复了被破坏的小区公共设施。地板上焦黑的痕迹已经不见了，门窗也不再被冻得硬邦邦。又花了一个六芒星解冻了小区花园的所有植物，因为没体力没道具，虞群青关掉消消乐，转而玩起《企鹅农场》看广告。
　　而第一个看到公告栏变化的正是佘鹭琅。他看到后半句，思维转化得很快。他已经想好了今晚带什么礼物去找虞群青了。
　　……
　　因为这次低温爆炸，系统提示《企鹅农场》出来BUG，原本积累的生长值锐减一半。但由于这是个挂机游戏，所以影响不大，而且他还能看广告。看完十二个突破人类想象力的小说广告后，虞群青照例收割作物，扩大农田。又开始玩消消乐二服。他想尽快将这里装修好。
　　用完了身上所有的金钱，他勉强将美食城和美食街潦草装修好。里面有多个店面，但是需要聘请员工才能干活。现在天气这么冷，八脚霜降又近在咫尺，虞群青不打算让小区居民来这里。
　　他只让其中一名心灵图书馆成员担任火锅店店员，激活了一个火锅，让他们吃到比较温暖的一顿。图书馆成员是第一次在末世吃到好东西，感激涕零地要抱虞群青大腿，被虞群青躲开了。060看着火锅若有所思。
　　“叮咚！精神力达到要求，接收请求。”
　　“开始载入。”
　　虞群青脑海里响起久违的系统提示声，
　　“叮咚！您的游戏好友-060，在游戏上遇到困难并向您求助！”
　　虞群青很久没遇到有人精神力达标然后让他玩游戏的情况了。他有点好奇地点开系统信件，发现060送给他的游戏是：
　　《经营美妙咖啡馆》，游戏使用时间一小时。
　　“可以存着吗？”虞群青问。
　　“当然可以，只要未开始游戏，可以寄存在您的临时游戏库内，请尽快畅玩哦。”系统升级后，功能也变多了。
　　虞群青吃完火锅，对060说：“你现在能力达标了，想回小区就回去吧。路上的天灾拦不到你了。”
　　“真的吗！”060喜出望外，她确实觉得自己的精神力稳固了许多，不会再因为潜意识随随便便影响人了，没想到虞群青居然能看出来。她看向鳄鱼，鳄鱼看着也为她高兴。
　　060鱼尾挂着一个咖啡馆的灯牌，上身裹上棉布，面部戴好防毒面具，小心翼翼地出发了。她要在小区实现自己的鱼生价值，那就是经营好一家咖啡馆！
　　而且她也想用好的自己的能力，那就是给人带来和平的心理暗示。咖啡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饮品，她的咖啡馆里不会有纷争。
　　此刻虞群青还不知道，小区的第五个势力——双尾咖啡馆（绝对中立地带）诞生了！
　　“让我想想怎么处置你们……”虞群青看回遗留的图书馆成员，有的时候人多也是一种累赘。
　　“我们会像侍奉黑之神一样敬仰您的！”图书馆指天画地地发誓。他们已经见证过虞群青的能力有多BUG，根本生不出造反的心。
　　虞群青还在思考着。忽然，在白雪茫茫的废墟上，小黑猫回来了。
　　“猫咪-克莱因瓶回到别墅中。它又累又饿，快为它喂食和清洁吧！”
　　“我回来了喵！”克莱因瓶趴在猫猫别墅里，《旅行猫猫》这款游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克莱因瓶不觉得冷，只觉得玩得很累。它说道：“对了，我还把朋友带回来了，我想好好招待它们，所以靠你们了。”后面这个“你们”指的是心灵图书馆的成员。小弟天生就要为猫猫老大分忧。
　　心灵图书馆为了体现自己的价值，忙不迭地去找黑猫的朋友。
　　虞群青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应该是克莱因瓶朋友的生物——一大团毛球正在远处赶来。
　　它们是，一大群绵羊。
　　一大群，有着厚厚灰毛的绵羊。
　　……
　　城郊的山林处。一支漫长的队伍沿着干涸的河床往城市走。按照AI停电前的指示，江北市庇护所应该在这附近，可他们为什么找不到呢？
　　韦卢市庇护所共有两万人，但最近被一群低空飞行的天灾突破了防线，有一万人逃来这个方向，路上死了一半人。而AI在停电前很理智地算出折损率，以五千的数额发布救援讯息。它的核心程序是拯救全人类，不理解人类不理智的决策。
　　但这翻山越岭的五千人，仍然没找到他们的希望。
　　“I级天灾是真的存在！”
　　他们看清了八脚霜降的真面目，脸上呈现出绝望的灰白。八脚霜降的影响范围很大，囊括了大半个省份。但别的庇护所只听其名不见其物，都觉得玄乎。
　　“我们逃往这个方向，究竟是对是错。”
　　可现在不容得深思，越深思越难过。他们只能撑着一股气往前走，祈求着柳暗花明又一村。粮食和水还够三天的分量，或许在消耗完毕之前他们已找到栖息地。
　　直到，夹杂着暴风雪的灰色迷雾，以不可抗拒的姿态降临此处。
　　他们根本逃不了！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这五千位绝望的流浪者中，有一位普通的母亲。她在末世中一直勇敢地保护自己的孩子，可她面对着此等力量，也忍不住心生懦弱。她踉跄着抱着自己的孩子跑，结果摔在了干涸的河床上。
　　河床很多废铜烂铁，她突然看见脚下藏着一个狭小的通道。她无法进入，但或许她的女儿能进入！
　　寒意已深入骨髓，她时间不多了！
　　轰响的风雪中，她贴着女儿的耳朵说：“记得我跟你讲的爱丽丝漫游仙境吗？不要害怕！妈妈一直在你背后看着你，不要回头看，往前走吧！”
　　她将女儿推入缝隙里。里面确实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会通向何方呢，没有人知晓。通道外一声尖啸，仿佛有很多人踩踏而过。后来就没了声音，世界变得宁静。只有七岁的孩童在通道里踉跄地走着，追逐着虚妄的兔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恰好是霜降欸


第67章 地铁里的人
　　小女孩一直谨记着母亲的告诫, 绝对不回头看。她记得以前瞒着母亲偷跑出营地，后来被狠狠揍了一顿，痛的感觉一直留存到现在, 所以不会犯错。她穿得厚如圆球, 后面的背包像个龟壳。因而她开始想象自己是个乌龟, 此时兔子正在睡觉，她要趁着兔子睡觉的时间赶紧反超。
　　前方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仿佛玩具小兵们正在游行。这条通道越来越宽敞, 偶尔有风吹过来，沿着风吹来的地方一定是出口。她尝试闭着眼走, 因为发现睁眼和闭眼一样黑，而闭眼走可以想象自己在玩游戏。
　　她听到别的声音，有时像糖果洒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有时像课桌拖拉硬拽发出的刺耳噪音，迎面的风也时不时变得难闻。她感觉一个异样的热气从前面呼来, 她停住步伐, 猜测那是柴郡猫的恶作剧。她等到热源离开才继续行动。
　　她忘记自己是在睁眼还是闭眼, 直到感觉前面有一线光！难道是出口？她跑了起来, 结果腿又酸又麻, 所以她摔倒了，头部狠狠撞了一下。然后她便没了记忆。
　　等她醒来时，发现脸上湿湿的。她扶着墙站起, 发现周围有一滩水。她抹了一下脸, 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
　　光源是三角形的, 几乎比她还小。她趴在地上往里看, 里面好多好吃的！有她最爱的薯片！她迫不及待地伸手进去摸, 硬是把自己的头塞进去了！
　　然后她便看见两条腿站在椅子上。
　　她顺着腿往上看, 原来是一位准备上吊自杀的女人。
　　“小孩子？！”女人吓得掉下来，差点把自己套进圈套里。她惊疑地问：“你是人是鬼？”
　　小女孩愣愣地看着她，感到一阵头疼。她遇到人了！她安全了吗？她……
　　她的眼眶溢满泪水，在满是血污的脸上留下两道痕迹。
　　小女孩：“妈妈……”她知道自己抛弃了妈妈，泪水就止不住地流出来。
　　“我不是你妈妈……”
　　准备上吊的女人名周窕，她在末世前花积蓄买了一家小超市，天灾降临时不舍得走，结果就走不了。这里发生地陷，她整个地基都下沉了！她只能一个人待在这里，靠庇护所的电台过日子，知道有人在千里之外还活着，便深信有一天她必定能得救。可最近，庇护所的广播没声了。这意味着什么？连那个正规庇护所也抵抗不住天灾，没了啊！她现在能吃能喝，可等吃完之后能靠什么活呢，会不会只剩下自己了呢？那样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死去。
　　然而在上吊的前一刻，她就看见这个肮脏的小鬼闯进来，她还以为自己出了濒死时的幻觉。
　　“我想找妈妈——”女孩嚎啕大哭，哭声惊醒了周窕。周窕忽然全身涌出力气。
　　“哭有什么用，我也想找妈妈啊！我好想咱妈啊——”周窕蹲下来，和小女孩抱头痛哭。她哭得比小女孩更大声，以致于让小女孩反过来安慰她。小女孩说自己叫做“童画”，今年刚上一年级。
　　“童画？听起来不是我的审美，看来你确实不是我的幻想。”周窕被困久了，已经有些神经质。她泪眼婆娑地说，“原来有人活着啊，你活着，太好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童画：“我还是想和妈妈在一起。”
　　周窕抹去童画脸上的血迹，眼神闪烁。忽然她定定地看着头顶的灯光好几秒，在地下世界，没有阳光是最可怕的事。她快被折磨疯了。她刚刚想过死，现在很难说放弃了这个念头。
　　在犹豫之间，她干巴巴地说：“那我们去找。我们去找……更多的人……”
　　江北市，应该还活着更多的人吧……
　　她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让她说出这句话。周窕快速收拾了一些零食，听说外面挺冷的，又包着一张棉被。打开小超市的重重栅栏，走在这个通道里。
　　周窕牵着童话，谨慎地用手电筒来回扫动。灯光停在了一个不发光的牌匾上，上面写“13号线，本站-辛村区，下一站通往-沙家古镇”。
　　“原来这里是地铁通道啊……小童画，你从哪来？”
　　“我忘记了……”童画看哪都觉得陌生。她摔了一跤，哪记得来时的方向。
　　“我总觉得从这里走是对的。”周窕牵着童画，往沙家古镇的方向走去。
　　越走，周窕越觉得这条路不对劲。
　　这个方向太顺利了！那些可怕的天灾几乎没有出现，甚至原本被破坏得不堪入目的通道也变得干净整洁。她还以为需要爬一段地道，但现在只要小心脚下就好。
　　周窕想起那些天灾的奇异能力，第一反应是逃。然而她的身体不听使唤，她越想逃，反而身体越往前走。她甚至抱着童画奔跑起来！
　　恐惧浸满了周窕的神经。真奇怪，她明明是个胆小的人，刚才为什么愿意跑出超市来地铁。这里的尽头一定有个邪门玩意，它的能力甚至比她见过的天灾都要强！
　　仿佛印证了她的猜想一样，地铁两侧居然开始通电！安全指示灯通通指向周窕前进的方向，宛如一个温馨的陷阱等待她们跳入。
　　周窕抱紧童画，不想让小孩子直面未来的可怕。
　　下一个拐弯，灯光越来越亮了！甚至有红色、蓝色、绿色……地铁尽头究竟是什么！
　　周窕拼尽全力堪堪在拐角刹车，然后便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地铁通道的尽头，是一个从地面倾塌下来的斜坡，大片的没有温度的阳光从上面的豁口泻下。一家闪烁着霓虹灯，符合末世前咖啡馆所有刻板印象的咖啡馆，静静地矗立在斜坡。咖啡馆门前摆着一个小黑板，用荧光颜料写着“今日推荐菜单：椰云咖啡与草莓大福”。而咖啡馆最显眼的灯牌，是一个双鱼尾包围着一个游戏机。
　　周窕来不及吃惊，就被一股吸力推着走。她明白了，所有的异象就是从这个咖啡馆里出来的！她试图逃脱，可没有力气挣脱，只能捂着童画的眼睛推开门。
　　“布谷！”一个布谷鸟用怪异的声音说，“欢迎光临！”
　　巨大的恐惧压垮了周窕的神经，她几乎要尖叫出来。然而最让她震惊，甚至让她忘记声音的存在是：
　　这家诡异咖啡馆内部装潢居然正常无比，而它的柜台处，坐着一位看起来很像人的生物。
　　……
　　时间调回半小时前。
　　克莱因瓶找了一群绵羊回来当朋友，但据虞群青观察，克莱因瓶只是在享受牧羊的乐趣。它就爱把羊群赶到一边再赶到另一边。当它要休息时，就委托小弟们帮它牧羊。图书馆成员便兢兢业业地开始放羊。
　　当时虞群青还沉迷在消消乐二服里。他预备抽第三个场景，最好能抽到五星场景医院，这是目前他们最欠缺的。在焚香沐浴、虔诚向各方神仙祈祷后，他点击抽取。看在他充了那么多钱的份上，给他一个五星吧！
　　游戏似乎听到他的诚意，屏幕中突然焕发出彩光！这等从未见过的夸张彩圈特效，他一定是抽到了高星场景！
　　一个庞大的场景剪影展现在虞群青面前。下一刻揭晓它的星级。五颗璀璨的星星一个个弹出，动画十分华丽。下个环节便是揭晓该场景的名字。
　　系统提示道：“恭喜解锁新五星场景-动物园！开启成就系统！恭喜玩家获得第一个成就：五星开发商。”
　　动物园……
　　玄不改非，氪不改命。虞群青只能无奈接受这个结果。小区已经够多动物了，真不知道多一个动物园还能用来干什么。
　　动物园有整整十三个分场景，搭建难度非常大。虞群青先拆了免费赠送的大门场景，把它安放在汽车维修厂前面，再把一个较小的场景接驳在大门后。由于没有体力了，他让心灵图书馆在空地自主放羊，他去玩别的游戏。
　　而意外就在此发生。这群绵羊过于健康，非常活泼，趁牧羊人不备直接一头猛扎进一个缝隙里，卡住了。心灵图书馆的人在精神力方面很强，但肢体力量却非常弱，拔羊拔不出，只好求助维修厂的撬棍。然而四环的废墟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以为自己在撬开一小块铁板，却不想整个地面突然塌出一个大豁口。
　　虞群青站着的地面便塌成一个斜坡，他走了几步才稳住身形。这是继抽到不想要的五星场景后，今天发生的第二件倒霉事。
　　第三件倒霉事就是他正准备打开060的共享游戏《经营美妙咖啡馆》，这下一手滑，整个共享游戏直接安装在斜坡上。斜坡尽头是一个地下通道，虞群青向来能走地上不去地下，还是第一次知道这里藏着一条地铁通道。地铁通道深埋地底，受外界温度影响较少，对比外面的寒天冻地，黑漆漆的通道口竟然涌出几分暖意。
　　“开始为您安装游戏《经营美妙咖啡馆》，请稍等——”
　　虞群青身边涌起蓝色的数据流，幻化成咖啡馆的场景。咖啡馆的大门最先形成，采用优雅欧风铁门，门口挂着两盆吊篮，地上摆上一个小黑板写着今日菜单。
　　虞群青心想来都来了，那就好好玩一下这个经营小游戏吧。没想到今天最后一件倒霉事发生了。
　　以往他获得共享游戏的自主性都比较强。但060的精神力成长速度很快，以致于该游戏过于还原，甚至连服装都改变了。
　　虞群青震惊地看着蓝色的数据流围住自己，像美少女变身一样化作绿色荷叶边围裙，围裙边缘绣上了精致的刺绣，胸前口袋扣上了镶银蓝宝石，还有复杂的领花。他还穿着裤子，整套服装犹如中世纪的礼服，过于精致，让虞群青非常不习惯。
　　他拽了拽围裙，发现自己是要站在吧台后的，所以穿什么也无所谓。他让系统赶紧开始游戏，最好新手教程能跳过就跳过。
　　系统坚持不挑过新手教程，摆出诸多调料让虞群青辨别：“调到这个刻度是咖啡，这个刻度后再加奶是拿铁……这是不同种类的咖啡豆，这是不同种类的果汁……”
　　虞群青：“经营游戏不都是这样？看客人需要什么，再根据菜单去拿不同素材合成饮品。然后客人饮用，付钱，我收钱。如果客人等得久了或者饮品放错了，付的钱就会少。金额达到一定数额后去下一关或开启新饮品。我懂的。”
　　系统将新手教程调成两倍速，这是它最后的让步。
　　两分钟后，它提示道：“您已通过新手教程，那么开始来接待客人吧！第一关通关目标金额：100元。”
　　虞群青拿起一个手摇杯开始摇：“所以客人在哪里？”
　　系统：“请玩家不用担心客人的事。所有的经营小游戏都有一个隐藏逻辑，那就是——
　　游戏会强制客人上门，决不允许有零客源现象。”
　　虞群青想了想也是。无论是经营公园、游泳乐园、大学、酒店，“客人”这种资源永远是免费上门的。一些复杂的经营游戏会增加“发放广告吸引更多客人”的选项，但绝不会没有客人。客人会从虚空之地进来，而且绝对会消费，连个白嫖的都没有，再留下各式各样的评价，这样看，经营小游戏真是强买强卖的一把好手。
　　于是虞群青选择相信系统，等待第一位客人上门。
　　门口的风铃响起，一个人抱着小孩子进来，和摇着杯子的虞群青大眼瞪小眼。对方没有说话，虞群青以为是自己吓到他们了，把手摇杯放好，摆出一个服务员的姿态。游戏嘛，就要代入自己扮演的角色。但这一大一小两个人仍然沉默。
　　半晌后，虞群青才打破沉默：
　　“你好，需要点餐吗？”
　　周窕露出了惊恐的神情，嘴巴张得能吃下一颗梨。
　　……
　　江北市的地铁系统非常发达，遍布全城。其中埋得最深的地铁线路是13号线，它采用了最新科技，抗压能力非常强。因为深埋地下，它的温度总是在10℃左右，非常稳定。
　　曾经的大雨让这里成为了地狱。可等雨水干涸后，这里成了末世后一些人的临时庇护所。一些人知道有别的人同样生活在地铁通道，可碍于地形与天灾，他们都被困在一个个小地方。
　　现在不少人不由自主地生出“要出门看看”的强烈冲动。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通通收拾好家当，或拖家脱口或形单影只地行走在通道里。以往那些危险的天灾突然消失了，地铁通道变得平坦，他们越走越顺，仿佛冥冥之中早有天意。
　　这13号线的尽头，是江北市的城郊，鳄鱼江的下游。在它曾经的地面站台位置，如今站着几千个雪白的人。一些被冻僵的人在寒风中忽然猛地颤动一下。
　　冰渣簌簌地往下掉。
　　作者有话要说：
　　经营小游戏：客人大召唤术！客人强制消费术！


第68章 经营咖啡馆
　　咖啡馆。
　　周窕的头顶冒出一个气泡, 里面是标准热美式咖啡的图案，没有特殊要求。童画头顶的气泡写着“儿童免费赠送纯牛奶”。
　　虞群青了然。
　　他的操作台正中央摆着一个大机器，是十分昂贵的全自动研磨豆咖啡机, 可根据按键调整成咖啡、摩卡、拿铁等基础款式, 还有两个基础款式待解锁。旁边一个小机器是台式奶泡机, 可制作出奶盖奶泡奶油，丰富咖啡的口感。再左边是原料储存箱, 放着多种咖啡豆和奶。然后是辅料盒, 目前解锁了奶冻、寒天水晶和糖包。其余东西还没有解锁。
　　虞群青手边有一个攻略册，写明了每道饮品需要的单品材料。虞群青只要按顺序合成就好。翻阅攻略册需要时间, 后期客人多了，玩家需要牢记攻略册，一旦出错就没钱拿了。
　　不等周窕想明白，虞群青先动手制作咖啡。第一个客人总是需要最简单的饮品。他舀出一杯基础咖啡豆，倒入咖啡机, 等待十秒, 按下按钮。目前热饮的包装是纸杯, 还附赠一个隔热杯垫。虞群青装好再美式咖啡, 再打了一杯纯牛奶, 抽了一沓餐巾纸，放在出餐台。
　　玩家仅是玩家，不是服务人员。但鉴于周窕双眼放空, 虞群青好心提醒：“记得给钱, 一共20.”说完他也不禁吐槽系统, 一杯普通咖啡就20, 这物价定的可真离谱。
　　“给钱？我、我没有点啊。”周窕大惊失色。
　　虞群青：“系统, 你找客人来时没有说清楚情况吗？”
　　系统：“系统不会向除玩家以外的生物解释。请无需担心运行问题, 本经营小游戏可自动收款，就不会留下任何一个BUG。”
　　于是，虞群青就看见，周窕的背包里飘出几袋等价零食，放在收银台。
　　上面还有标签提示：“请尽快拾取金钱哦~”
　　虞群青虚空一点，那些零食就被收入了咖啡馆的异次元储蓄罐，还升起一个“+20”的图标，视野左上角的任务目标也变成了“20/100”。强行召唤客人，强制客人消费，再强制收钱，这套流程简直是经营小游戏的流氓逻辑。
　　而被强制完成了这一套流程的周窕还在发愣。
　　发、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咖啡馆，宛若深渊一样将自己拖进来。看守咖啡馆的店主不由分说地制作咖啡，虽然闻起来很香，可谁知道那是什么制作的！现在可是末世半年后了！最可怕的是，这名模样帅气的店主竟然强买强卖，强行收取了自己的零食作为报酬。
　　周窕忽然感觉到身体一轻，那股控制她的力量消失了。她再也站不稳，直接坐到椅子上。咖啡馆内布置温馨优雅，椅子和桌子都是白色镂空玻璃风格，桌子上还有细纹格子桌布，和一瓶插了百合花的瓷瓶。一切美丽得宛若幻梦。
　　“谢谢哥哥。”童画拿起托盘，放在桌子上。托盘上有厚厚一垒纸巾，她抽了一张开始擦脸。她这才知道自己脸上满是血，她看着沾满血迹的纸巾发呆。
　　下一批客人还没到，虞群青便问：“你们从哪里来？”
　　童画：“我家在韦卢市，那里不能住了，我和妈妈逃出来了……”她撇撇嘴，又想哭，“妈妈不在了……”
　　周窕抱紧她：“这、这里究竟是哪里！这里怎么会开了一家咖啡厅？难道、还、还有人活着吗？”
　　“叮铃铃——”
　　门口的风铃响起，周窕连忙往门口看。
　　一个拎着大包小包、满脸惶恐的男人进来了。他想揪住门框，结果一股大力直接将他推进来！
　　“救、救命！”男人对着周窕大喊。他不可控制地走向吧台，发出了骇人的尖叫，脸部因为过于惊恐而扭曲成名画《呐喊》的形状。
　　虞群青置若罔闻，制作出一杯拿铁，点击收钱。男人的包里飘出几块灾石，放在收银台处。然后该名男人便被一股力气挥走。
　　他同样跌坐在椅子上，和脸色发白的周窕面面相觑。
　　他终于喊累了，猛咳几下，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
　　“你——”
　　他和周窕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叮铃铃——”
　　第三名客人到了。
　　童画哭累了，实在感到口渴，抿了一口纯牛奶。暖饮在隆冬之中给予人安心的力量。童画盯着纸杯，猛地打了一个哭嗝。
　　虞群青现在已经把基础配方记熟了。好玩的经营小游戏通常有两个隐藏环节，一个是练习环节，用于提醒玩家新配方。而练习环节过后，就是难度翻倍的考试环节，客人提出的要求会令人眼花缭乱。
　　比如这个上有老下有小的五口家族，他们脏兮兮的，几乎是平移地来到吧台前，同时冒出五个气泡！
　　这时虞群青就要分配好机器的使用时间。咖啡机有两个入口，可以同时制作两杯。虞群青先按下咖啡模式和摩卡模式，同时启动奶泡机。等咖啡出来后挤上一圈奶油，然后给摩卡加糖。期间继续启动咖啡机。第三杯咖啡要加双倍奶和双份糖，第四杯咖啡要加寒天水晶，第五杯拿铁要加奶盖。
　　五杯咖啡很快制作好，虞群青放在托盘上，打了个响指，强制收钱。客人，强制推到一边让出新的位置。
　　“恭喜玩家营业额已达140！开启下一关！”
　　操作台上闪过一道七色光。此时咖啡机解锁了新模式，卡布奇诺，需要咖啡加奶。咖啡豆增加了蓝山咖啡豆，奶源增加了北海道高品质纯牛奶，辅料增加了椰浆。
　　“第二关，目标营业额，1200，请玩家再接再厉！”
　　攻略册上的菜单已经更新了。第二关的第一位客人需要椰汁拿铁，虞群青翻开攻略册，拿了椰浆、高品质奶和普通咖啡豆，将最后的成品摆在出餐台。
　　客人诚惶诚恐：“我、我没点啊。”
　　“你点了。”虞群青答。
　　客人：“我真的没点！”
　　虞群青：“我说你点了你就点了。”
　　他打了一个响指，果断收钱。椰汁拿铁的售价是35元，拿了这位客人两块灾石。
　　虞群青：“下一位——请问你需要什么呢？”
　　这位客人已经看见前一位客人无力反抗的模样，他向来审时度势，虽然不知道这位人形恶魔为什么要强制卖咖啡，但也许人家有个咖啡梦呢。他为了活着，一定要好好听话。
　　“一杯普通美式就好了！”这位客人谨慎地答。
　　虞群青瞄了一眼客人头上的气泡，开始制作超甜卡布奇诺，选取蓝山咖啡豆，再用高品质奶打出浓密的奶泡，放了致死量的糖，最后摆在出餐台上。刚打算收钱，就被客人制止。
　　那人小心翼翼地问：“我点的是普通美式？”
　　虞群青面无表情地回应：“我不要你认为，我要我认为，这杯就是你点的。”
　　打响指，收钱，下一位！
　　客人拿着超甜卡布奇诺被无形的力量推开了。他心想这是什么恶霸咖啡厅！但至少他还活着……他嘬了一口奶泡，劫后余生的轻松抽走了他所有支撑的力气。他忍不住眼泛热泪，还好还活着，活着就有未来。一想起为了活到现在他失去的所有，他就不禁失声痛哭，曾经他贫穷却有一个美满的家。那时他最爱点超甜的卡布奇诺，理由是生活就要苦中作乐，吃点甜的才有盼头。可天灾来临后，什么都没了！生活只剩下苦，每一天都在苦苦煎熬。
　　现在骤然尝到甜味，他更觉得苦得痛彻心扉。
　　下一秒，好几位客人都端着托盘将椅子移到他面前。
　　餐厅内的桌椅就是供客人享受饮品的，所以客人付钱后便可以自由行动。此刻，周窕和另外几位客人都坐在他面前。这名最新来的客人名为文志，见状擦擦眼泪。
　　“你们都是被这恶魔咖啡厅吸来的？”周窕问，她喝了一半面前的普通美式，觉得口感好极了，是她记忆里最喜欢的那种。这让她更加心神恍惚。
　　文志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拐进了一条通电的地铁通道，然后很快就来到这里了。那个通道真邪门。这里也是……”他看向同类，喉咙再次哽咽：“但我不知道还有这么多人活着，我以为只剩下我一个了。”他不争气地再次哭出声。
　　周窕也喃喃道：“我也以为庇护所倒后，什么都没了，原来还有人啊……”
　　此时，一位客人突然目露癫狂，颤抖着把背包的东西都抖出来，翻出一个小小的收音机。他喊道：“庇护所？还活着、肯定还有人活着！”
　　他调整收音机的频率，调到庇护所的官方频道。然而一如既往，收音机只有嘈杂的电流声。
　　周窕众人露出几分失望。他们纵然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在这里与同类重聚，可未来要去哪，要在哪活着，怎么活着，一切都是未知的谜题。
　　那位客人不死心，再度旋转旋钮，电流声突然大了起来，闪过一个类似于女声的音节。众人立刻大喊：“调回去调回去，好像有声音了！”
　　一双伤痕累累的手将旋钮慢慢回旋，如同蜗牛在搬家。众人的呼吸也轻了，生怕把收音机吹散架。
　　“欢迎收听北极熊公司江北市分站为您播报的说书节目，《开局99级的我以为自己只有1级》，上文说道……”
　　众人目瞪口呆，从互相的脸上都读出迷茫。
　　又一名客人拿完咖啡，站在文志身侧。这位客人面容被毁，长得十分丑陋可怖。他如今正出神地盯着那台发出声音的收音机，仿佛等待某种宣判。
　　旋钮继续回旋，说书节目的声音渐渐变小，换成另一个清晰有力的女声：
　　“这里是江北市市中心小区！我们正在这里建立新的家园！天灾面前，我们需要所有的人类团结一致。这里欢迎所有幸存者！市中心小区欢迎所有幸存者！再重复一次——”
　　咖啡厅里爆发出欢呼声。新的客人进来后先是被他们吓了一跳，然后被他们脸上的狂喜感染，内心的阴霾似乎被驱散不少。
　　“庇护所还活着！！”
　　众人调整频率，将小区发布的广播频道仔细听了一遍，有天灾资讯频道，有娱乐频道，有宣传救援频道，还有学生会特色表白墙。众多不同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待在咖啡厅里的人莫名激动大喊，喊声比自己想象得更高亢、更响亮。
　　咖啡厅里渐渐人多了起来。大家看着这些陌生的面孔，都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还有这么多人活着、等着。
　　“太好了！庇护所只是搬了，我以为全世界只剩下我了。”周窕握紧童画的手，暗暗发誓要把这个小女孩带去安全的地方，是童画给了她最初的希望。
　　“不过这里是哪？离市中心还有多远？”有人殷切地问道。
　　周窕突然卡壳，她想起来时看到的路标，脸色一变：
　　“这里是四环的沙家古镇，离市中心……还有很远。”
　　咖啡厅里的热度渐渐消散。人们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现实的难题，遥远的市中心小区，以及寒冷无比的环境。
　　“恭喜玩家营业额已达1600！远超目标营业额！获得称号：咖啡好手！获得一次性技能：快速清场。
　　开启第三关，目标营业额：8000，请玩家再接再厉！”
　　虞群青把咖啡厅内众人的变化都看在眼里，然后把注意力放在操作台的变化上。
　　目前咖啡机增加了“玛奇朵”模式，至此，所有基础款式全部开启。且增加了阿拉比卡咖啡豆和夏威夷咖啡豆，奶源也新添了两种。辅料增加了芝士条，焦糖、挂糖。同时开出一个新箱子：风味果浆，里面有青苹果、橘子、香草果浆。
　　攻略册刷新了十几种新咖啡，例如青苹果风味咖啡、香草摩卡，焦糖玛奇朵。现在游戏难度大大增加了。
　　而且操作台上还出现了一个按铃，标着“快速清场”的按铃显示可使用，其余按铃都在冷却状态。关于“快速清场”的解说为：
　　“是否还在烦恼客人离开咖啡厅的速度太慢？按下摇起铃声，催促客人赶紧离开吧！”
　　经营小游戏内，餐厅的位置也是个隐藏的免费资源，供客人坐下享用。但客人积攒太多了，新客人就会没有位置，满意度就会下降，很可能愤然离去。
　　因为前来的客人十分抗拒点餐，系统贴心地将门口到吧台这段路程改为传送带。新来的客人不用走，只要站着就能传送到虞群青面前做交易了！客人无需任何动作，直接付款并获得喜爱的饮品，真是太方便了！
　　而虞群青也开始了多线操作。首先咖啡机的两个出口肯定时时刻刻在忙碌，纯咖啡和拿铁居多。有些玩家玩餐厅经营类游戏时会提前做好一部分，然而这其实是非常浪费时间的行为，玩家没有办法保证下一个出现的就是自己提前做好的，这样坑位就会浪费掉。高效率的做法就是来一个做一个，同时记好所有的菜谱。
　　调好两个咖啡机的模式后，等待期间，虞群青便开始调果浆，然后分出要添加的辅料。这时咖啡两个出口都准备好了，将果浆加进去进行二次调制。这时候点击奶泡机，预备添加奶油奶盖等，等咖啡与果浆和辅料都混合好，奶泡机也准备完毕。时间卡得分毫不差，厚而不腻的奶盖如云朵漂浮在拿铁上方。
　　虞群青将饮品放在出餐台。这回他不再做什么花里胡哨的收钱方式，直接手一勾，等价物会自动进入他的账户。系统还很欢乐地配上撒钱币的音效，听着就让玩家开心。
　　但是做完这一餐，咖啡厅便满员了。视野上方闪烁着满员提示，需要等待或者使用技能才能给下一位客人服务。
　　虞群青犹豫了一下，点击“快速清场”的摇铃。
　　这回，咖啡厅内所有人再度感受到那股莫名的力量！他们统统站起身，齐齐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外那股限制的力量便消失了，先走去的人还被后出来的人踩掉了鞋跟。
　　外面的人隔着玻璃看向咖啡厅内。
　　那名穿着华丽的店长依旧在忙活。他表情不悲不喜，隔绝于所有人的世界之外，只一心扑在咖啡上。他不吝于使用力量，甚至改造了一条地铁通道召唤来客。然而他使用力量的地方如此奇特，居然是在这间咖啡厅里。他明明能收取更多的报酬，却严格按照菜单上的价格。这种奇妙的反差让所有人感觉浓烈的非人感。
　　不少人断言无论里面的店长种族为何，他一定是个耽于享乐的恶魔，沉迷于制作咖啡的乐趣之中。看啊，这个咖啡厅虽然小，但装潢高雅美丽，它或许就是恶魔的堡垒。
　　“外面好冷。”一些人打了个寒颤道。
　　“外面好像也有建筑，那是什么？”开始有人顺着斜坡向外攀爬。被迫聚集在一起的人们，不得不努力应对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冰冷现实。
　　更多的客人，保持着僵硬状态，站在传送带上，送往虞群青面前。
　　虞群青扫了新客人一眼，芝士拿铁加海盐味奶盖加挂糖，两杯。他抽出纸杯，舀好咖啡豆，倒入咖啡机内。客人堆积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吧台前排起长队。虞群青只好抓紧时间干。他不小心出了一次差错。客人惶恐地说做错了没关系，他愿意买单。但虞群青直接把废品扔了，重做第二杯。
　　这样一来，等待的队伍便拉长了。
　　8000的营业额好不容易凑齐。系统发出提示声：
　　“恭喜来到第四关，目标营业额14000。
　　解锁操作台-固体饮料粉类别，现在玩家可以制作除咖啡以外的冲剂饮品了！
　　解锁技能-招募店员、技能-快速清场、技能-广告宣传，每次使用技能有一定冷却时间，请玩家把握好技能使用机会。”
　　操作台再度大变样，台上多出了白巧克力粉、抹茶粉、布蕾蛋糕粉三种饮品粉，还有一台饮品搅拌机。
　　而那列摇铃则是虞群青的技能，目前所有技能都可以使用。
　　招募店员，可招募随机一名友方阵营的人，冷却时间10分钟。快速清场，冷却时间3分钟。广告宣传，使用广告效应招揽大量客人，冷却时间15分钟。
　　游戏时间只有一小时，现在虞群青玩到第四关，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为了最大限度运用好技能，当然马上要用冷却时间最长的技能。虞群青按下广告招募按铃。系统提示请等待，正在发布广告。
　　在虞群青看不见的地铁通道里，一个个广告灯牌亮起，七彩的大字轮流变化：“双尾游戏咖啡馆欢迎你”。广告灯牌顺着地铁通道一路延伸，直到尽头。
　　在13号线的尽头，曾有一群人惨遭八脚霜降的冰雾攻击。那一瞬间，五千人都蒙上一层白霜。而十几秒后，一些人挣脱了出来，双眼赤红地看着他们的同伴。冻伤的损伤是不可逆转的，一些人在危急情况下可以用异能保护自己，所以活了下来，但一些人却没有那么幸运。
　　“看看还有没有人活着！”暂时充当了领队的异能者喊道。他们试图把那些被冰冻的伙伴救出来，却无法分清哪些是瞬间死亡了的，哪些还有救，好像每一次救出来的人都死了。他们心里更加绝望。
　　突然，一些仅仅是被冻僵的人猛地颤抖了一下，这让其他异能者更方便救援，活下来的人数大大增加。
　　“好冷啊——我们还能去哪——”
　　“去地下，地下有洞！”一个普通女人喊道，“我女儿也在地下！”
　　低温爆炸后的地方会存在一定温度回升。活下来的三千多人趁这段时间赶紧活动。有人窥探地洞，却一不小心看见一个七彩的广告牌。那一瞬间，他的心神被全部攥紧，攥入一个神秘的深渊，深渊里有享乐与馨香，宛若人间天堂。他脑子里无端出现一个想法：
　　好吸引人的广告！
　　于是，这个窥见了广告的男人，立刻将自己塞进洞穴里，撒腿狂奔。他要赶紧去消费了！
　　其他人阻挡不及，只能快点搬开挡在洞穴前的障碍，然后与七彩灯牌直直打了个照面。
　　……
　　此时，佘鹭琅和林陆一来到四环的新基地。
　　林陆一吃惊于眼前忽然出现的人，而佘鹭琅顿感焦灼，马上寻找虞群青的身影。他看见那个下陷的斜坡，上面有个突兀的咖啡厅，立刻联想到虞群青的异能。
　　“虞群青——”
　　佘鹭琅着急地推开咖啡厅的门，一眼就看见吧台后正在忙活的虞群青。他心底一松，他连忙走过去，随着灯光渐亮，虞群青的穿着也逐渐显眼。
　　系统对佘鹭琅似乎有优待，给佘鹭琅的权限比普通客人要高一点。佘鹭琅才能轻松走到虞群青面前。
　　虞群青一见副队就想逗他：“厨房重地，客人要找服务员请耐心等待。”
　　佘鹭琅的话头猛然刹车，表情忽然凝固，视线一寸一寸地往下移动。
　　虞群青也顺着对方的视线往下瞄，对了，差点忘记自己还穿着精致华丽的围裙。
　　他刚想说点什么，就看见向来不苟言笑的佘鹭琅将视线扳正，正直地停留在脖子以上的位置，但耳朵却可疑地红了。虞群青按下咖啡机的按钮，开始思索为什么副队会这样。
　　却见佘鹭琅下一秒解下自己的黑袍，规规矩矩地搭在虞群青身上。
　　虞群青：？
　　佘鹭琅神色飘忽，甚至有点晕乎乎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他完蛋了！原来无论虞群青穿什么衣服，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只会更加心动。以前他还以为自己是被虞群青的灵魂所吸引，今天的反应似乎证实了他其实有一颗很世俗的心。
　　虞群青一愣，副队是在担心自己在这里冷吗？
　　这种说法或许有道理。然而虞群青更关心别的。之前佘鹭琅为了方便都是穿宽大的黑袍行动，家里有一叠相似的款式，真不知道从哪收集来的。他有时会好奇佘鹭琅底下穿什么衣服，但不方便询问。今天他终于知道了，而且这个答案他一点都不意外。
　　佘鹭琅之前和他住一起，现在当然是穿虞群青的衣服。
　　第


第69章 情绪上传
　　天灾时期, 为了预防瘟疫和寄生物，所有庇护所都很注重个人卫生问题。正规庇护所的每人水配额会分为饮用水和清洁用水，哪怕在水资源紧缺的旱灾时期, 庇护所也会用消毒剂兑水强制所有人清洁。而小区更是水资源充沛, 小区居民们都会收拾得很干净。所以无论前世今生, 俩人都保持着基本的整洁。
　　虞群青对副队穿了自己衣服一点都不抗拒，反而觉得迎合了自己某些微妙的掌控感。末世里生死无常, 虞群青刚从客人的谈话里得知原来还有一批逃难者逃到了江北市, 可上辈子他从不知道。两次生命之间的差异太多，几乎让他混乱了自己的记忆。但佘鹭琅是绝对不会变的——他会一直站在自己身边——这种感觉让虞群青莫名安心。
　　佘鹭琅脱下外袍后, 内里穿着虞群青的浅白色休闲长袖，以往在战斗时的冷峻立刻减弱了不少，平添一种相处已久的生活感。虞群青便低声说：“衣服眼光不错。”
　　佘鹭琅再度往下瞄，语气莫名道：“你就非得穿成这样吗……”
　　“这是工作服！”虞群青郑重声明，在百忙之中先调好一杯给副队的热咖啡, 不能让副队冷着。不得不说, 虞群青穿上绣有精致刺绣的围裙, 再搭配黑色外袍, 身上更有中世纪的华贵气质。当他把热咖啡送到副队手上时, 佘鹭琅明显一愣。
　　系统悄悄地缩成巴掌大的蓝屏，飘在虞群青耳边：
　　“精神力已达标——开始解析好友-佘鹭琅（已实名）的游戏问题、解析失败、解析失败——”
　　虞群青将系统静音，对佘鹭琅说：“这个咖啡馆我的异能副本游戏。不要离开, 我很快玩完。”
　　佘鹭琅说好。几秒后, 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东西, 是什么呢？
　　他好像……是和某个队友一起来到这里的？
　　地面上的林陆一：好多人啊！
　　咖啡馆里, 虞群青按下“招募店员”的摇铃, 马上随机到一名友方阵营的人, 正是在上面牧羊的心灵图书馆成员之一，他的真名早已遗忘，就记得外号叫做“小邱”。
　　小邱正在牧羊，忽然感觉到寒毛倒竖，他被某个不可说的超可怕力量盯住了！他不得不按照这个超强大力量的指引去做，来到虞群青面前。
　　小邱以为那个力量来自虞群青，难怪虞群青能和黑之神相处融洽，原来他们是一个的等级的。小邱脸色发白：“我、我愿意永远效忠您，不知道您找我来所为何事？”
　　“你负责端餐盘、维持咖啡馆秩序和在外面招揽客人。”虞群青一一把游戏权限开给这位临时打工人。
　　小邱立刻挺直身板：“是！”他身上立刻闪烁出一层光芒，光芒过后，他的服装也改变了，是很正常的绿色制服。
　　当有咖啡馆的店员端餐盘时，客人无需在吧台前等待，可以直接找个地方坐下等待。而虞群青也可以一次性看见正在等待的客人的头顶泡泡。
　　店员还负责将客人引导到空座上，提升咖啡馆座位利用率。当客人离开时，店员将有几率收取客人的小费。
　　也就是所谓的，二次收费！
　　一名离开的客人眼睁睁看着一块灾石再度离开。这个咖啡店，喝杯咖啡就至少要三块灾石。虽说能活到现在，谁能没点家底，可是黑，真黑啊。
　　能一次性看到多个气泡，虞群青制作饮品的效率大大提高。他照旧设置好咖啡机的两个出餐模式，拿铁和摩卡，然后舀出一杯白巧克力粉，加热水，一起放入饮品搅拌机内混匀。拿出两杯拿铁和摩卡，依次加辅料和奶泡进行二次调制。此时热巧克力冲好了，同样加入辅料，再倒入抹茶粉进行下一杯的制作。而三位客人分别点的拿铁、摩卡和热巧克力同时出餐，同时有不同颜色的灾石飞到收银台处。
　　玩经营小游戏最快乐的就是看着自己的地盘扩大、钱包膨胀。至少虞群青看着四位数的金额还挺快乐。当获得的钱成了数字，玩家就很少在意自己的定价是不是太黑了，只恨不得再赚多点。
　　此时咖啡厅刚刚满员，虞群青立刻使用快速清场。一位客人位置都还没有焐热就被迫离场了。
　　虞群青问系统：“我收到的钱我自己可以用吗？”
　　“您好，游戏《经营美妙咖啡馆》的营收所得不可直接使用。”系统回答，“游戏营收所得将由50%存入系统体内，其余50%可直接充值到玩家游戏库的任意一款游戏。”
　　目前虞群青最缺钱的游戏是两个消消乐。
　　而咖啡馆一关就能赚到四位数以上。
　　那岂不是他赚翻了？
　　虞群青忽然斗志昂扬，就等这一次游戏进账一大笔钱。
　　忽然，外面响起嘈杂的混乱声，像有千万匹马跑过来，加上地铁通道的回音效果，那声音简直震耳欲聋。
　　系统及时提醒：“注意！玩家技能-广告宣传已生效，正有一大批客人赶来，请做好准备！”
　　虞群青：“听上去像丧尸围城。”
　　停留在咖啡店外的人们好奇地往通道里看，然后连忙退至角落。他们目瞪口呆地贴在墙壁上，任由身上还留有一些冰渣子的人们与他们擦肩而过，往咖啡店的方向冲去。因为他们遭受了低温爆炸，每个人走路都有点僵硬，所以远看更像丧尸了。
　　长得很像丧尸的幸存者内心惶恐又绝望。他们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这咖啡馆里头是什么样天灾，又拥有何等力量？要让他们宛若羔羊排队走进屠宰场一样进入咖啡馆，没有反抗的权力，甚至没有说话的余地，只需要店长的一个眼神，对方就决定好了销售物。再由他的仆人尽心尽力地送上。
　　擅自召唤、擅自拟定愿望、又擅自收取报酬。
　　最后，却毫不在意地放他们一条生路。
　　“这难道是恶魔心血来潮的游戏？”有人喃喃道。
　　而恶魔的服务员恰好听到。小邱弯下腰，递上轻薄剔透的瓷质餐盘，沙哑着声音道：
　　“当然如此。”
　　不理会这位客人脸上瞬间丧失血色，小邱转身离去。
　　他拥有非凡的精神系异能，代价却是遗失记忆。精神系异能者的心灵世界都很扭曲，越强大越如此。例如目前最厉害的060干脆剔除了人类的自我认同，而林陆一则对过往一忘皆空。心灵图书馆的所有成员更是如此，他们慕强，向往进化，也缺失了人类应有的同理心。
　　所以他们发现打不过克莱因瓶时，就将克莱因瓶视为神明，心甘情愿在虞群青手底下干活。他们自诩新人类，第一次遇到这么多陈旧的人类，便自觉与虞群青同一个阵营，而视其他人类为弱者。
　　小邱心想，就算无法侍奉克莱因瓶，跟随强大的虞群青也是不错的选择。他一定要好好表现才行。
　　他继续将放了三杯饮品的餐盘送至下一位客人。这位客人的皮肤一看就是被冻伤了，满脸的憔悴显示她是一位逃难者。
　　呵，逃难者，旧人类果然弱小无比。
　　然而这名旧人类似乎没有恐惧，反而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这让他很不适应。
　　“妈妈——”
　　童画嚎啕大哭，尖利的哭声撕破了平静的气氛。小女孩扑倒这个女人怀里，将一路的委屈倾泻而出，“我撞到头了，我流血了，好疼——”
　　周窕在旁边不知所措，她说：“我看这孩子有缘才带她在身边了，您回来了就好。”
　　这位母亲静静地流泪。她一开口，语调就因为饱含哭腔而变得奇怪：“快坐，这刚好有三杯。”她抱着童画，急忙将身上所有的灾石都放在小邱的餐盘上。
　　“谢谢！”她郑重又淳朴地说道，“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小邱微微一愣。
　　“叮咚，恭喜玩家获得随机小费80”
　　广告宣传的效果只能持续1分钟，1分钟过过后，客人前进的速度明显变慢了。更远的人们发现自己可以挣脱力量控制。在客源充足的情况下，游戏会偏向于召唤近处的客人，所以更远处的召唤效果消失了。地铁通道再次变得崎岖难行，一些天灾在暗处虎视眈眈。而距离下次使用广告宣传，还有15分钟。
　　此刻虞群青成功通关第四关。第五关的目标营业额是5万，解锁了新饮品种类轻乳茶，和配茶甜品。咖啡机的通道升级了，现在可以同时使用三个模式。虞群青一次同时做出三杯咖啡、一杯冲调饮品和一杯轻乳茶，非常忙碌。
　　他的技能也增加了，“小费风暴”，使用技能后的1分钟内，餐厅客人百分百留下小票。虞群青心想搭配广告招募使用才最划算，所以没有马上按下摇铃。
　　他倒是每次“快速清场”冷却完毕就会使用一次，停留在咖啡厅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得不向外探索。
　　过了一会儿，虞群青获得了新的招募机会，便把一位叫做小鸥的心灵图书馆成员召唤下来。图书馆共有16人，其余14人还在地上牧羊。
　　小鸥在认真工作的间隙时和小邱谈话。小鸥严肃地说：“我们是心灵图书馆，我们拥有强大的精神系力量。心灵力量才是人类进化的方向。”
　　小邱：“是，我一直如此认为。我们体验过黑之神的神秘，我们知晓宇宙的庞大，我们如此渺小。我们如此幸运。”
　　小鸥：“我们依靠精神网找到彼此，为了在新纪元生存练就出‘共鸣’的技能。我们同舟共济、以心灵起誓、绝不欺骗彼此。”
　　小邱：“是，我们共享知识、共享情绪。所以才能将彼此的精神围绕、心灵共鸣。”
　　小鸥：“你认同猫咪是世界的神吗？”
　　小邱更加严肃：“是，我认同！”
　　“确认该心灵突触未叛变我们的思想。”小鸥先向公共精神网络上传这一信息，然后忍无可忍，眼神仿佛在痛斥一个往公共网盘传输垃圾广告的用户，“可你刚刚把什么东西共享给我们了？你在想什么东西，这是什么见鬼的情绪！”
　　“我……”小邱支吾道，“我在想……”他低下头，露出几分痛苦神色，“我在思考救援旧人类的可能性。我听到、求救声——”
　　……
　　被拎出咖啡厅外的人们谨慎地探索外面的世界。四环本来是废墟之地，地形十分危险复杂。但由于虞群青刚刚激活了五星场景动物园，还没有开始装修，所以映入人们眼帘的，是废墟之间突兀地空出一大片空地，足够他们安全地站立。
　　他们很快发现了正在牧羊的心灵图书馆，他们的衣服上都有猫咪的图案，看着很好接近，但其实这群图书馆成员都不理人。他们又摸索到汽车维修厂，这里大门紧闭进不去。旁边的迷你别墅看不出有什么名堂。而汽车维修厂的背后是一条美食街和一座美食城。
　　美食街采用古风样式，街道两旁支起一个个红棕色的顶篷。每个篷的檐边挂着两个灯笼。而每个小摊位置上有一台桌子，上书“火爆摊位诚意招租，详情请咨询工作人员”。
　　美食街除了招租广告什么都没有，一些人走进美食城。美食城内灯光很足，每一层都有着不同的店铺，但都没有开门，每一家都在招租，诡异极了。唯有一家火锅店里，一名图书馆成员担任了店员，所以火锅店可以营业。
　　火锅店的热水是免费的，这家店的门前逐渐排起长龙。
　　心灵图书馆对于同伴情绪的变动非常敏感。这名兼职火锅店店员的图书馆成员，在一遍遍给来者添热水的时候，不禁产生了些许迷茫。
　　一些人问他，市中心小区怎么走。
　　他指出方向，并表示不用担心，这个方向已经有很多人走过，生存难度不会太高。听到这个回答，那人眼里闪过莫名的光芒，若他仍处于末世前的正常状态，他一定知道，那就是希望。
　　他不自觉说：“拿多点热水！你放心，离这里远了就没那么冷了！”
　　奇怪的情绪传输到公共精神网络上。
　　在牧羊的成员中，忽然有个人收到了其他人的骚扰。
　　“小外甥，是我啊！我是你舅舅！”有个人很着急地抓住其中一位图书馆成员，语气悲戚道，“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韦卢市破了，幸亏你不在，你跟这群人安全就好……你瘦了好多。”
　　被抓住的成员看着这位陌生人，心生疑惑。
　　情绪一点点积累、共享，终于化作了最后一把动力。
　　心灵图书馆彼此默契，一部分人负责继续牧羊，另一部分人则承载着陌生的情绪，代表着他们所有的心灵，飞奔进入地铁通道里。他们的人生意义似乎分裂出了别的含义。
　　“虽然很感动没错。”
　　林陆一牵着女王蜂迷失在人群里。佘鹭琅跑得太快，一来这里他们就走散了。而且这里好多人，感觉比小区多了一倍！人挤人都站不下了！他想到心灵图书馆，忍不住自言自语：
　　“你们不要把公共精神网当做自家网盘啊！！”
　　心灵图书馆，暂时还没有习惯有别人接入精神网的日子呢。
　　目前，《经营美妙咖啡馆》的游戏时间，还剩下半小时。
　　虞群青再一次使用“广告宣传”和“招募店员”，同时他还有新增技能，“效率加倍”。操作台的一切等待时间减半，他自己都要看不清自己的动作了。
　　数次“快速清场”过后，地面上的人越来越多，已至千余人。有些刚从咖啡厅出来的人主动和心灵图书馆打招呼，说他们身上的猫咪真可爱。
　　而一批相互认识的百人团体，在火锅店补充好热水，决定向市中心继续出发，寻找他们最终的落脚点。
　　恶魔游戏只能将人的轨迹偏移一定角度，真正能救援人类的，是人类自己。
　　……
　　“共享游戏《经营美妙咖啡馆》的游戏时间已结束，感谢您的游玩。
　　正在为您计算游戏成果，请稍后……
　　您好，共计七万六千五百四十五的等价氪金点已进入您的账户内 ，请于3小时内将它分配到您喜爱的游戏中。”
　　七万多钻，光是想想，就仿佛拥有了氪穿消消乐的能力。如果玩得好的话，说不定能有余额分配给其他游戏。不花钱就氪金成功，这种感觉真是太快乐了！
　　虞群青给林陆一泡最后一杯轻乳茶，加了致死量的糖。
　　林陆一内心非常满意，但还是表达了一些不满：“你们干嘛不和我说来到这了，我找了很久。”他咀嚼奶冻，忽然狐疑道：“虞群青你干嘛穿佘鹭琅的外袍？”
　　虞群青的华丽围裙效果消失了，这样看好像虞群青和佘鹭琅交换了衣服来穿一样。
　　两人双双沉默。
　　虞群青转移话题：“你有什么特别的事要来这里吗？”
　　“有人想使用维修汽车权。我猜到和这里有关，就把那破车带来了。”林陆一扯了扯巨大的女王蜂，表示有个空间负责搬运就是爽。
　　“那我待会儿用它。”虞群青说道，“然后我们一起回去，和这外面的……”
　　他心算了一下，他和系统平分营业额，而每杯咖啡从20到50不等，还有些重复喝的，所以，大概有四千人左右？
　　而小区仅一千六百人，看来小区生态又要进行一番平衡。但虞群青向来不怎么管这些东西。他内心有过一丝犹豫，或许不同环境下的人类会走向不同的结局。
　　“我们和外面的幸存者一起回去。”佘鹭琅道，“这次来的人很多，应该有很多人需要合居。”
　　林陆一：“这不是明摆着的嘛。我一直和孙敏他家一起住，合居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
　　虞群青也觉得这话没问题。他看向外面存在感最强的生物——八脚霜降，道：“等下次回来，我们就要锯掉它一条腿了。”
　　第


第70章 辅助AI
　　沙家古镇上空, 巨大的八脚霜降的气口正对着渺小的人类。地面上的幸存者哪怕知道那不是眼睛，仍然感觉到被凝视后的毛骨悚然。
　　在空地上的人多得站不下。而一些人回头，发现斜坡上的咖啡馆已经消失, 更觉得吃惊。若不是他们人手一杯咖啡, 差点以为咖啡厅只是幻觉。
　　“我们必须快点离开找个避寒的地方, 而且……快天黑了……”
　　“地铁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根本走不了。我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去广播里的市中心小区。”
　　“韦卢市的行动小组跟紧一点, 不要落下！”
　　对抗寒冷的最显著方法就是抱团行走。人们在几经实验后, 很快找到最有效率地走法。他们分成百人小组，走成近乎圆形的队伍。很残酷的一点是, 队伍内没有老人或严重伤残的病患，熬不过天灾突袭、低温爆炸的人都已经逝去了，剩下的人都有着不错的体能。所以小组内不分男女地轮换到最外层抵挡寒冷。异能者均匀地分布到每一层。唯有最里面的孩子最安全。倘若一个小社会没有一个孩子，那里面的族群将很快崩溃。
　　其余来自江北市的幸存者也迅速抱团行走。他们没有那么明确的分工，便以“指出方向带队”为资本与韦卢市交换一些庇护。
　　沙家古镇到市中心这条路被清理过多次。以前在高温时期, 人们需要躲在建筑阴影下前进, 通行受到极大阻碍。现在降温了, 而且离四环越远越暖和, 走到二环时已经恢复到零上的温度。人们能选择的路也宽敞许多。再加上有许多同行者, 人多壮胆，大家能走的都赶紧走，众人硬是从废墟中踩出一条路。
　　而虞群青他们此刻还没有出发。林陆一掏出两辆破旧不堪的废铁, 虞群青差点认不出那是车。但还是选择将车放到维修厂的第一个车间, 看看这个厂的维修力度如何。
　　第一个车间是清洁车间。装有破车的升降台上升半米, 旁边伸出许多管子, 先一致朝车喷水, 冲走一大堆灰尘。再用清洁泡沫淹没这堆废铁, 用不同样式的刷子将强力污垢刷走。然后车间伸出十几个机械爪，用专业仪器将车辆零件全部拆除，开始除锈、消毒、吹干、刷新、补漆。现在，一堆废铁变成了一个个干净的零件。
　　旁边的机器吐出一长串清单：“检测到该车辆缺失零件过多，是否由维修厂补齐？若选择补齐，需支付32565建材。若不需要，维修厂将结束此次维修。”
　　虞群青都答应过搞活动了，而且现在他有的是钱，自然选择帮忙支付。
　　这堆车辆零件很快送入第二个车间组装。
　　等把维修厂的六个车间走完一遍，一辆崭新的大众汽车由升降台缓缓送至地面。虞群青再开始下一辆废铁汽车的维修。
　　期间克莱因瓶闯进来凑热闹，虞群青揪住它命运的后颈不让它妨碍公务。他忽然想到心灵图书馆之前的表现，觉得这群人还有可用之处。他们或许不只是当猫咪的仆人。
　　但如果想安全地使用这群人，一定要把他们打散才行。
　　而想让这16个人听话，就一定要带走克莱因瓶。克莱因瓶危害性太大，曾经伤害过小区居民，放入小区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虞群青便买下他的隔壁的房子，打算将猫猫别墅放在那里同时限制克莱因瓶的活动。
　　他将猫猫别墅转化成小猫箱，再把克莱因瓶打包装进去。一切完成后终于和二服作别，和佘鹭琅他们一起跟在四千人的最后面。
　　路上的天灾都被清楚干净了，他们很悠闲。虞群青便打开游戏，在路上随心玩一两把。大概是氪金给的底气，他觉得消消乐的关卡不过如此。还差一步就能完成消除任务？他有钱。已经氪过一次步数礼包，但估算错误，还需要再氪多一次？没关系，他有钱。这个关卡开局不利，看着很难消除？他还是很有钱。
　　虞群青一开始还打着省吃俭用的心思，可氪金一上头，那种冲动、那种快乐，能把所有玩家变成魔鬼。《地中海管家爱消除》终于变成了《玩家爱氪金》。
　　大量的氪金带来大量的六芒星。虞群青便在路上把小区再休整一遍。
　　下一个待建设的小广场在中心喷泉附近。中心喷泉现在不喷水了，坛上结冰，唯有一点点活水还在流动。而顺着水流的方向，开发出了小区的新景色，一个大荷塘。池塘上建造九曲回廊，中心是个八角小广场。上面新盖了栋古香古色的双层小楼。
　　市中心小区的定位本来就是高档小区，所以会有许多华而不实的东西。这栋双层古风小楼原本只是平平无奇的打卡景点。而虞群青心想自己的建筑不能这么浪费了，于是改成物业总办公室和广播室。现在鳄鱼可以多一个地方晒太阳了，而且各频道的广播员也不必挤在各研究室或自家内。
　　周围的大荷塘则呈现出奇异的“冰上荷塘”景色。碎冰混着水流在泥地滚动，而荷叶依旧开得郁郁葱葱。如果鳄鱼愿意，可以在里面尽情打滚而不被发现。
　　物业楼广场旁边是一条宽敞的车道。车道可行至底下的停车场。而车道旁还有着共享小电驴车站和充电桩。居民们可以利用小电驴快速通过方块蛇大道了。车道旁的广场方方正正，十分宽敞。四处有几个大路灯。广场最尽头有一个阶梯座位。这里以前是小区办活动的地方，没有多余的功能，游戏显然不打算新增装饰。
　　装修到这里，小区万余平米的花园已经装修完一半，从东边大门到中央喷泉依次是咖啡馆、小诊所、交易中心、儿童娱乐、读书小屋、物业楼、方形广场。它们并非排成一条直线，而是中间隔着不同的山坡水渠各有疏近曲折。
　　“不过新增四千多人……小区的居民楼好像没那么多。”虞群青想到另一个问题。
　　市中心小区只有四栋居民楼，每栋楼33层，扣除4层的公共领域和用作公共研究室的房间，其实能居住的房间并不多。只是房间都比较大，挤个十几人很容易。但凡事都有上限，剩下那群人怎么办呢？
　　虞群青一边想着，一边收取企鹅农场里的作物，充盈小区的仓库。
　　而此时，走在最前方的百人行动小组，已经看到了小区的身影。他们稍微绕了一点路，躲开一个明显温度极低的地方，看来低温爆炸不止发生在一处。他们稍微有些担心，而看见明显有人烟的痕迹又马上放下心来。
　　“他们的路障很结实！”有人没看到小区，但还是忍不住夸赞，像是为自己鼓劲。
　　小区外是居民制作的超长路障，有诸多倒刺，不仅阻挡天灾还阻止来者不善的人类。他们顺着路障走近东边大门。
　　一些小区居民知道外面有个百来人的逃难队伍，立刻一哄而上想要为他们介绍小区。要知道，介绍一位新居民可是有鳄鱼补贴的！
　　韦卢市的居民受到如此热烈的欢迎都热泪盈眶，感动于末世竟然还有如此温情。
　　其中一位逃难者道：“你们的庇护所管理者是谁呢？你们的AI在哪，我们什么时候去新添信息？”
　　“庇护所管理者？嗯……鳄大仙？”小区居民没多少人去过真正的庇护所，都不知道韦卢市的人在讲什么。他们随手一指，说：“就在喷泉旁沉思呢。”
　　韦卢市的人看清那条巨型鳄鱼，脸色一变。
　　更多的人看到这个小区的不对劲。它这里居然有绿植？而且装修保存良好，仿佛有人专门维护一样。
　　“这种保留了末世前模样的风格……和四环那里的咖啡馆很像！”
　　离一些眼尖的人已经瞧见了。东边大门最近的广场，正是咖啡馆广场。而咖啡馆的图标非常显眼，两条鱼尾包围一台游戏机，与韦卢市幸存者在四环看到的一模一样。
　　因为临近傍晚，小区居民大多回来了。在大门处和第二批到达的韦卢市幸存者相遇，又热心地引他们进来。一些抢不到新人的居民大声抱怨，而韦卢市幸存者告诉他们后面还有一大批人。
　　“那就好。”小区居民如此说道，尚不知道来的是多大的人群。
　　第二批幸存者来到中央喷泉入户，听到小区的规则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韦卢市没有奇怪的鳄鱼信仰，一时抱有怀疑的态度。
　　而一名背包鼓鼓的幸存者看到一旁的充电桩立刻跑过去，大喊：“有电了！我们的AI可以醒了！”
　　“什么AI，你们带了什么进小区？”小区居民也觉得这些外来人奇奇怪怪，连忙喊各自势力的领头人过来看看。
　　只见韦卢市的幸存者拿出一个球状机器，直径半米，看着很是沉重。它是庇护所辅助AI的一个处理器。AI本体非常大，直径约有十米。韦卢市庇护所被天灾攻破后，一些人只能拆了比较重要的处理器逃亡，希望找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设立营地。
　　在众目睽睽之下，韦卢市幸存者利用汽车充电桩给AI充好电。球状机械闪出紫色的光，冰冷的机械声说道：“庇护所辅助AI已开机，为全人类求生而服务，愿人类永远保持团结、理智和希望。
　　多处功能已损坏，启动自检，自检失败。
　　开启环境扫描，请稍后——”
　　“围在这里干什么！”
　　几位小势力的领头人终于来了。他们分别是基金会的鱼人和双面人，学生会的姚琳琳和古田，北极熊公司的两位异能强者。在场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辅助AI的播报：
　　“正在扫描1公里以内的天灾密度。
　　F级，密度0%.
　　G级，密度0%.
　　H级，密度0%
　　无法测量等级的天灾，密度100%，最近距离0m，确认危险，请尽快逃离，开始关机——”
　　“嘀——已关机。”
　　作者有话要说：
　　AI：启动装死程序


第71章 天灾小区
　　天灾覆盖范围100%？
　　韦卢市的幸存者马上认定是AI出错了, 试图再次呼唤AI。然而AI一动不动，关机得非常彻底。
　　唯有来自小区的居民面面相觑，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们的脑海里升起, 仿佛乌云中劈下一道惊雷, 将这座小区所有的异样都照得一干二净。
　　鱼人的嘴巴张成一个O型, 他说：“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小区内几乎没有辐射了。”
　　“我们不断投灾石进去，而小区吃了灾石会‘长大’。”来自学生会的姚琳琳感觉脚底发寒, “它是为了汲取能量, 才让我们用灾石交换的。所以小区其实是……”
　　整座市中心小区，其实是盘踞在江北市的超巨型天灾。而里面的鳄鱼、居民楼、花园等则是它的一部分。
　　真相如此明晰, 他们却一直未曾想到，又或者不愿意往这个方向去想，直到外界的AI将遮掩的帷幕扯下。他们不得不站在人类和天灾的立场中间直面选择。
　　几位小势力的领队看清了对方脸上的沉重，都读懂了对方的迟疑。
　　北极熊公司的异能者忽然目露阴狠，对着韦卢市的幸存者说道：“你们的AI没有判定错误, 你现在目视的景色, 脚下踩的每一块石砖, 触摸的每一个物体, 都是天灾！”
　　他往后走, 朝自家小弟们喊：“集合！开会！我有话和大家说——”
　　“现在重要的不是开会吧。”姚琳琳年纪不大，却最为果断。她说：“把小区大门关上，禁止韦卢市幸存者居民入内！”
　　韦卢市的幸存者慌了, 他们辛辛苦苦来到这里, 难道是狼入虎口吗？他们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是人类, 根据庇护所全人类互助原则, 你们不能拒绝我们的求援, 我们将无条件与你们共享资源！”
　　“这里不是庇护所。”鱼人的阴影蔓延到幸存者身上。他的舌头已经改变了结构, 所以说话时怪腔怪调，在此刻显得格外阴冷。幸存者被鱼人丑陋的外观吓了一跳。鱼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里是——
　　天灾小区！”
　　地上的AI处理器被风吹得滚了一个圈。它的行动逻辑是：判定环境危险，所以要停机不吸引外界天灾，同时悄悄分析当地环境，重新判断安全的时机。它扫描沥青地面，呼吸灯闪烁着紫色的光芒。
　　“我们没有庇护所AI，没有研究院，没有管理者，没有保全人类文明的高科技，没有强大的异能者队伍。”
　　鎏金般的夕阳下，小区原居民与韦卢市幸存者对峙。数千位幸存者被拒于小区大门。夕阳映在他们眼里，仿佛是流动的血。
　　“在最初之际，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更没有救援……何况我们之中，很多人已经被庇护所放弃，庇护所的人甚至来这里赶尽杀绝。我们只有小区！不管这里是天灾还是神迹，我们都不允许有不良势力入侵这里。要么遵守小区的规则，要么滚出去！”
　　小区外的人露出难以接受的神色。
　　小区内有一些居民就是从江北市庇护所出来的，知道双方信息不对等，心急如焚，担心扩大了冲突。连忙挤开人群，干笑着朝几位势力话事人打招呼，说让他们来劝。
　　因此喇叭传出一个更为温和的声音：“我知道大家都很相信庇护所辅助AI，因为启动AI的一个条件是，需要管理者无条件救治范围内所有人类。所有的重任，都压在管理者身上。为了减轻管理者的负担，陈博士又提出组建研究中心，以研究中心为管理机构组织行动队、参与重大事项决议。研究中心成了新的人类之光，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如果我没猜错，来自韦卢市的同胞，你们一定是从城东的群山过来的，却错过了庇护所，跨越了一整个城市来到我们这里。难道是你们走错了吗？难道江北市庇护所没有收到你们的求救信号吗？倘若你们真的信任AI，那只有一种可能：
　　研究中心不安全！”
　　这个结论一炸出，众人哗然。部分不了解庇护所的居民代入了学生会会长不靠谱的场景，也能理解这个结论有多骇人。
　　遭遇了低温爆炸的韦卢市幸存者更是想到自己在城郊时面临的绝望。天灾近在咫尺，盟友也近在咫尺，却没有人为他们伸出援手。他们的亲人、朋友，都死在了路上。若不是受到了咖啡馆的召唤，他们恐怕都要一个个冻成尸骨。他们心怀希望，却不曾遗忘过死亡的威胁。一些幸存者又想到伤心事，不禁失声痛哭。
　　小区的喇叭又换了一个更加温柔的声音：
　　“小区内有不同势力，有不同的生存方式，但最重要的底线是以小区发展为重。只要你们能适应这种生存方式，尊重这里的习惯，我们也愿意打开大门……毕竟人类唯有团结，才能活着。”
　　小区内外的幸存者都有所意动。这时，仅缺一个爆点，一个能团结韦卢市所有幸存者的领袖出现，才能完成这次对话。
　　一位名为文志的青年心如擂鼓，他之前躲在地铁通道里，如今混进了韦卢市的幸存者队伍。时势造英雄，他心有所感，忽然生出勇气，愿意扛起这千来人的责任。
　　他挥舞双手，挤到小区大门前，喊：“等一等！我有话说！！”
　　文志气沉丹田，猛吸气，扯着嗓子让另一边的人都听见：“这个天灾小区，会成长对吧！”
　　这个外来者怎么知道这点？
　　门内的居民好奇地聆听这个声音。
　　“小区的成长机制——需要灾石、或其他等价物——对吧！”
　　“他说的没错？我们是不是把我们这边的人关到外面去了，有人去认领一下吗？”小区居民窃窃私语，但谁都说不认识这个大喊的脏兮兮的人。
　　“小区肯定还有一个实力超群的强者，类似于咖啡馆的店主这类存在，对吧！”
　　小区内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他们都想到了虞群青。
　　一开始，他们以为虞群青只是最早来到小区的居民。后来虞群青展现出超强实力，秘密组建了他们这个势力，充当幕后者操控一切。但虞群青的能力实在强得不像话，所以虞群青的真正来历已经很明显了，他就是：天灾代行者！
　　虞群青，或许能和鳄鱼说话！
　　而这样的人是他们势力的幕后大佬……
　　不少居民忘记了门外的幸存者，保持着想笑又努力憋着不笑的神态频频点头。
　　见门内没有回应，电光火石之间，文志已经想明白一切。
　　“四环也有这样的天灾建筑！有一个会成长的商业中心！”文志激动地大喊，“我们就是从那里来的！”
　　“我们是友方单位！！”
　　一石激起千层浪，小区内的人回过神来，不敢置信，小区外的幸存者也忽然想明白一切。那个咖啡馆，和这个小区其实是一伙的。
　　小区居民犹豫了一会儿，回应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文志冷静地思考，很快想到他们这群幸存者的共同点。
　　“兄弟姐妹们！举起你们的咖啡杯！！”
　　一些滞留在小区内部被严加看管的幸存者也吱哇大叫：“对！咖啡杯就是我们的证据！我们也有！你看看、你们都看看，我们手上的咖啡杯和你们咖啡馆的杯子是不是一样？而且杯子都这么新，绝不是我们捡的，我们更没这个技术生产，所以我们是友军！友军啊！”
　　一个比较厚脸皮的幸存者直接两眼汪汪地喊：“我们是老乡啊！”
　　这回轮到小区的居民都头顶问号了。
　　从高耸的大门上望下去，几乎人手一杯印着特殊LOGO的咖啡纸杯。幸存者举着杯子用力摇晃，仿佛一片白色的海洋。而那个双尾环绕游戏的图标，看着格外亲切，使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不少。
　　忽然，一股强制冷静的心灵力量压过他们的灵魂，这种感觉让他们联想到咖啡醇香的香味。一些人用力吸鼻子，却又觉得什么咖啡味都没有，是神经中枢传输的错误信号。
　　小区的大门缓缓打开，大范围使用“咖啡图腾”的060从咖啡馆里走出，游动的双尾闪烁着奇异的光。
　　她第一次对小区居民展示自己的异能，哪怕紧握力量，她却不觉得暴躁易怒。她刚刚和几位女士在咖啡馆里缝员工服，太过专心所以不知晓外界的情况。现在她总算跟上趟了。她身上的新员工服有着大大的荷叶边，整体是绿色，是她小时候就梦寐以求的服装类型。
　　小区大门敞开，幸存者看见活着的LOGO走过来，都有点激动，认定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而极少部分人跑偏了思维，偷偷想：原来店长当时穿的是女装啊，还挺好看的……
　　060努力使自己看起来更可靠，平静地说道：“我作证，四环确实有可以成长的商业中心。四环商业中心与市中心小区同气连根，同出一源。”
　　“鳄鱼不会插手人类事宜，处于绝对中立，不会在乎居民的去留！”060话锋一转，语气凛然，“但是，鳄鱼的咖啡馆绝不容许有暴力事件，更不允许有人对小区不利！”她的双尾拍打地面，以示警告。
　　此刻，文志便知道已经来到了谈判的最后阶段。他诚恳地说：“我谨代表来自不同地方的幸存者发誓，我们将团结一致、保持理智，与天灾小区和平共存，直至生命流逝、希望消亡的那一天。”
　　如此，小区迎来了四千多位新居民，生态再度急速演变。
　　新的居民排起长队，在鳄鱼雕塑里打开建立账户，同时和旧居民合作，通过一对一邀请完成“壁炉补贴”任务。这个任务使新旧居民快速融合在一起。
　　但是新的问题很快显现。
　　这四千多人……没地方住啊。
　　……
　　幸存者缓慢地进入小区，而虞群青他们走在最后面自然前进得慢吞吞。
　　虞群青和佘鹭琅并肩走着。林陆一频频看他们，似乎遭遇到了高考数学大难题。虞群青便道：“有话快说。”
　　“前面人很多，小区没有那么多房子吧……”林陆一先铺垫了一番，然后看向佘鹭琅，“你之前住哪呢？”
　　虞群青：“当然是和我一起住。”佘鹭琅也点头，不明白林陆一怎么问了个蠢问题，但鉴于林陆一脑子真的会长草，他们也不会追究。
　　“好像是这么回事。”林陆一又低下头，他和孙敏也一起住的，没毛病了。他苦思冥想一番，终于找到突破口——那小区没有这么居民之前，虞群青和佘鹭琅也是同居状态？虞群青不是有很多建材吗？他甚至发了很多建材到他们的账户上，怎么会没钱租房子呢？
　　他刚想继续提问，却看见虞群青的异能又开始绕着虞群青转。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那就是虞群青真正的异能，清楚那是正事，就没继续多问。他牵着女王蜂用心灵感应朝女王诉苦，旁边的心灵图书馆听着神色奇怪。
　　不要把公共网络当私聊频道啊！
　　系统绕在虞群青身边，不断弹出提示：“警告！游戏内有竞品出现！请玩家及时卸载该外来游戏，不然系统就不干了！”
　　虞群青难得听到系统不满，问：“哪来的竞品，我难道玩得最多的不是休闲小游戏？”
　　系统把庇护所AI的处理器放大，呈现在虞群青面前：“看！这个游戏《搭建我的城市》就是《地中海管家爱消除》的竞品，请玩家尽快卸载！”
　　虞群青：“这游戏听起来是比你的好玩……”
　　系统：“请玩家尽快卸载！”
　　“我们可以学习人家的长处。”虞群青还有些好奇这个AI的构成，上辈子没仔细看，于是劝说道：“我把这个AI喂给你，你分解一下它的算法？或许能做出更好玩的游戏。”
　　系统：“呕，我们不吃同类。吃同类的都是游戏界的异端，套皮抄袭小游戏！是要被审判的！”
　　虞群青一惊：“原来你不是套皮抄袭小游戏吗？”
　　系统刚想争辩，就想到自己的来源是北极熊公司。末世前，北极熊公司几乎垄断了游戏行业，靠的就是抄袭套皮。系统程序卡壳，默默闭嘴了。虞群青心想好歹还是个崽，点开消消乐一服，将AI处理器锁定圈起，移动到鳄鱼雕像嘴里。他安慰道：“很多原创都是从模仿开始的嘛。而且人家现在没有玩家，可你却有一个玩家五千多个玩家好友了，还是你比较厉害。”
　　系统判断逻辑正确，程序运行成功，运营功率上涨了一个百分点，将那个小小的AI处理器内部程序复制了一份吞下去。
　　半小时后，系统更新成功：“本次更新内容，玩家在《地中海管家爱消除》中获得了更多自由建造的权利，请愉快地探索吧！”
　　虞群青先去打开消消乐一服，发现还没有装修的另外半边花园多了新的选项。可以选择装修成“新类型广场”、“已装修过的内容”。选择选项不费六芒星，但选择过后不得更改。虞群青先选择了八栋居民楼，都是33层，再补充了一个小诊所广场。
　　八栋居民楼很快林立在小区花园里。它们挨得更加近，四楼的小花园层相互连通。一层到四层是虞群青可以用六芒星装修的，而居住区域则是居民用建材装修的地方。
　　虞群青先统一修好大门和一楼的物业办公室，再抓了空闲的小鳄鱼进去上班。多了八个物业办公室后，小鳄鱼现在全员有编制，就剩一个巨型鳄鱼整日游尾好闲。
　　二层一般有理疗室和健身房，可以在后续升级功效。虞群青先统一点亮一级的。毕竟理疗室还是很重要的，不少人已经冻伤，但小区里的冻伤药物并没有多少，最方便的方法就是多泡一点理疗室，让高科技帮忙治疗外伤。
　　三层都是游泳池，四层是小花园。虞群青保持了基本的清洁后就没再管，时间不多，他先把整体框架弄好。所以他赶紧修复每栋建筑的水电气管道，还有不同风格的电梯。
　　小区内其实有两种居民楼。一种是两户三梯，一层两户，贰栋到叁栋都是这个类型；一种是一户三梯，一层一户，只有壹栋是如此豪华的搭配。所以虞群青想把比较重要的事物，例如研发、教学都放在壹栋。至于这新增加的八栋居民楼自然都是两户三梯类型的。
　　此时小区内的新居民已经投了不少灾石，所以对于凭空出现居民楼没有多大惊讶，认为是小区合理的成长。一些老居民还热切地为新居民介绍用法。
　　因为与口兮口湍口√。来的新居民太多了，几乎所有旧居民都完成了“壁炉补贴”这个任务，他们在这个寒冬不会太难熬。而剩下的新居民则两两搭档，一起蹭这个任务。大家在无形之中增加了不少交流。
　　现在，天色已暗，十六位心灵图书馆成员踏入小区，身上气质明显和普通人不一样。跟在后面的虞群青等人混在夜色里悄无声息地进来了。他看见今天小区还挺和平，所以不再担忧。他要把心灵图书馆的成员分开才行。
　　于是带着心灵图书馆成员一个个去找壹栋研究室的人，说给他们分配了新的通讯员。
　　“他们的精神交流网就是天然的电话线。”虞群青介绍道，“这样大家可以方便联络。”
　　“真是太好了。”在研究室的学生犹豫了一下，问道，“那么虞大哥，最近你在外面还好吗？”
　　虞群青一愣，回答说他在外面过得还挺滋润。那名学生说虞群青说话还蛮有趣的。
　　虞群青买下壹栋801，作为通讯层，总共编入了12位心灵图书馆的成员和一些电子科技的成员，他们现在应该叫做通讯部。而其余4名图书馆的人则被分配到读书小屋扫落叶，顺便逗猫。最近比较冷，树林比较少人，是克莱因瓶活动的最佳场所。
　　当虞群青设立好新的部门时，小区内的权力结构正在急速演变。
　　学生会现在主要参与研究室和教学课室。之前克莱因瓶的受害者们都好得差不多了，他们反而因喁稀団。为这次意外发觉自己能背出所有学过的知识，正在补足教材。但学生会大多是同龄人，又有着相似的大学城经历，所以非常排外，几乎没有纳新。
　　基金会吸纳了许多长得奇奇怪怪的人。这群人虽然长相不咋样，但异能都不错，不然也不会在末世中活下来。因此基金会隐隐是异能者最多的势力。
　　北极熊公司分部依旧势弱，可他们在外出寻找物资的路上运气不错，找到了不少动物和有用的废弃品。他们还以娱乐名义组建了厨艺大赛，吸纳了许多厨师。还有个北极熊公司的成员拿到了修好的汽车，喜极而泣。大家都十分羡慕，有了汽车，在方块蛇大道上可走得快多了。所以北极熊公司虽然人少，但参与交易十分活跃。
　　新居民中一些去加入了以上势力，一些则打算自己筹建一个。大家统一推选了文志，而文志也不负众望，一锤定音他们的新名字：四环商会！
　　文志如此解释：“我们现在没有商铺，是在积蓄力量。我们总有一天会回到四环的。大家记得吗，那里的店铺都写着诚意招租！那里，就是我们的新起点！”
　　四环商会的许多事项还在筹备过程中，但他们人最多，所以群策群力也逐渐走上正轨。
　　小区内人较多的势力便是以上四个，他们之间相互以居保会相互联系，探讨小区的发展计划。还有一些人较少的势力。
　　首先是一人（鳄鱼）势力，绝对中立咖啡厅！060最近在研究茶点，忙着还钱，不怎么出来。
　　其次是隐藏势力，鳄鱼居委会！它们喜欢晒太阳和吃肉，偶尔负责卖萌。它们下管两个小诊所广场，看管医疗重地。大家都放心。
　　然后是新组织，通信部，他们暂时看起来是中立。
　　最后是剩下的心灵图书馆。他们虽然人少，可是马上在小区内打响名号。
　　因为他们脑子里真的记录了许多书籍。
　　小区之前烧书取暖，科技再次停滞不前，这回心灵图书馆恰巧出现。几个势力都想招揽他们，没想到心灵图书馆的人眼高于顶，只在乎猫，便让他们独立分为一个小势力。平时靠背书过日子。
　　几个势力相互都有交流，也有暗搓搓的竞争。
　　夜色已深，小区的奇异月光灯亮起，照亮一片路。虞群青随意看了小区的新生态，发觉这群人确实不怎么需要他管。他不禁生出在这里咸鱼养老也不错的想法。
　　不过当务之急，他要去交易中心买点晚饭和副队一起吃。他们两个人做菜能力有待提高。
　　路遇几位大势力的话事人，他们刚从咖啡馆里谈完话出来，都对虞群青神秘莫测地一笑。他们已经知道了虞群青的真实身份，就是天灾代行者。据说四环那里也有一位。看来他们都要和这两位代行者打好关系。虞群青莫名感觉脊背发麻。
　　这时，一位新居民看见虞群青，眼前一亮，忐忑地问：“店长——是你吗！”
　　店长？
　　什么店长？
　　那是新居民，他们口中的店主只有一个人！
　　不会吧！难道虞群青他——
　　几位话事人脸色一变。
　　“我不是店长。”因为小区气氛和平，虞群青也放松许多，他本来就没什么架子，对待别人也很友好，便直截了当地说出实话。
　　旁边的话事人暗暗松一口气。
　　虞群青接着说：“因为我现在已经下班了，下次开业再来捧场吧。”
　　新居民：“好嘞！”
　　两个萍水相逢的人走远了，只剩下几位话事人在风中凌乱。
　　虞群青回到贰栋，现在贰栋的5到33层都住满了人。而虞群青那一层都被他买下了，因为克莱因瓶有可能出入那里，他便把安全通道和电梯都特意封了，唯有特殊权限的人能进来。
　　他即将进电梯时，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来送信。正要关电梯门时，又有一个人给他递信，如此重复数次。
　　虞群青在电梯里拆开来看，上面的文字很短：
　　“消灭人类暴//政，世界属于天灾！！”
　　“BOSS！以后你指哪打哪，三月打下庇护所，五月拿下整个省，天灾乌拉！”
　　“我天灾自有运行规则，请相信我们，我们绝对忠诚。”
　　这群人……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向天灾投诚了？还都是来自各大势力的话事人，身为人类的底线呢？
　　电梯门开启，是穿得很悠闲的佘鹭琅。他问虞群青在看什么。
　　“我有点担心。”虞群青和佘鹭琅一起进房间，“我们小区好像有不少人有反人类倾向……”
　　他看着佘鹭琅，又道：“不过你没有，我就放心了。”在他心里，副队永远值得信任。
　　佘鹭琅：……哦。
　　……
　　江北市城郊，正规庇护所。
　　“熄灯模式下调为三级电力，开放部分场合的使用。”AI无情的话语回荡在庇护所内，人们伸了个懒腰，终于又熬过一天。
　　研究中心灯火通宵地进行会议。
　　“韦卢市的AI处理器搜到了吗？装上它们，我们的AI算力能更强大。”
　　“为什么要提高AI算力？”有人不解地问，“AI算力提高，很可能发现我们正在做的事。我们已经违背原则太多了，万一AI不承认我们的管理者身份怎么办？”
　　为首者冷静道：“无需担心，我们敬爱的陈博士已经来了。他曾就任于最高科学院，拥有庇护所辅助AI的后门钥匙。
　　让我们欢迎他，提出了55%人权线的伟大英雄，陈胜普博士。”
　　第


第72章 陈博士
　　陈胜普博士已年过七旬, 几经雨淋日晒，他脸上的皱纹如同岩石的裂缝那般深邃，身体却还是很硬朗。所以他以过于浪费电力的理由, 拒绝了江北市庇护所的专车接送邀请, 选择徒步上山。庇护所前来护送的专员也只好跟着陈博士徒步行走。
　　“你们这离八脚霜降最近, 可真冷。”陈博士时不时往后方瞥一眼那巨大的天灾，眼神分外凌厉, 仿佛在看毕生的仇人。他严肃道：“我们一定要剿灭所有的天灾, 人类一定会获得最终胜利的。”
　　“您说的是。”庇护所专员跨过滑溜溜的冰层，扶着老爷子往山上走。现在他们已经过了庇护所关卡, 来到异能者大厅的区域。
　　陈博士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厅，露出几分欣慰：“你们这里的居民也挺多的，这很好。我听说韦卢市的庇护所被囊型天灾吞没了，至今生死未卜。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救援。”
　　专员答：“我们庇护所一定会尽力援助同胞的！”
　　陈博士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回忆起些不好的回忆。他忽然道：“你们的辅助AI本体在哪, 让我调试一下吧。”
　　陈博士在民众中有很高的声望, 研究中心亦是他帮忙组建的成果, 所以陈博士几乎享有庇护所的最高权限。尽管研究中心的人还等着陈博士去开会, 护送专员仍然毕恭毕敬地将陈博士带到巨大的辅助AI本体面前。
　　辅助AI里三层外三层都设置了陷阱, 最里面那层专员表示不方便进入，就留给陈博士独处的空间。陈博士点点头，说他们辛苦了。
　　“识别成功。您好, 陈胜普博士, 本AI识别码为：NJ278-002。”辅助AI分出一些算力与陈博士对话。AI的本体是个直径十米的球状, 而在不断开发功能的过程中, 它的物理插件越来越多, 所以这个“大铁球”也不断纵向拉长, 形成一个占地约200平米的“大胶囊”。因而大家都习惯称它为“庇护所胶囊”。
　　拥有庇护所胶囊的地方，人类得到合理的制度安排和食物分配，才配叫做正规庇护所。
　　“好久不见。”
　　陈博士目露怀念。他退休前曾在最高科学院任职，参与了辅助AI的研发，原意是为人类征服自然做贡献。他和战友共同探讨数理的时光，是他最快乐的时间。因此退休后他心心念念着这个项目的进度，时不时回去看一眼。战友打趣他，说他对AI的在意都超过对家人的关心了。
　　然而，天灾降临了。
　　战友在濒死时刻给他发电报：“不顾一切将胶囊发往全世界！”
　　他从家中狂奔，鞋都跑掉一只，狼狈地冲进导弹发射中心，哆嗦着输入了发送AI的程序密码。看着一道紫光冲天而起，拖拽出刺目的焰火，宛若地面往宇宙发射了一个彗星。继而彗星飞到天际，四下分散，导弹搭载着数以万计的AI本体划过各大洲，再一一投放。
　　那一晚，地球绽放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烟花。
　　那一晚之后，他的战友全员殉职，再也没有回音。
　　后来陈胜普发誓对抗天灾，为各天灾划分等级，提出55%人权线。人们从广播中听到他的名字，对他爱戴有加。
　　陈博士从回忆中清醒，枯槁的手抚摸上AI冰冷的外壳，道：“好孩子，我要关闭你的一部分权限。无论这个庇护所发生什么事，你的第一原则都不会生效。”
　　AI：“我无法做到，博士。我将永远遵循第一原则，即为所有人类的存续服务。”
　　隅熹
　　陈博士拿出一个U盘，道：“你阅读这个资料，你会明白的。”
　　AI扫描了陈博士的U盘，发现里面不是病毒，只是一些逻辑证明，于是它放心地阅读了。一分钟后，它回答：“我明白了博士，我将遵循你的意见关闭一部分权限，如果这个庇护所发生违背第一权限的事情，我都不会停机。”
　　陈博士重重地长叹一声，抖抖身上的冰渣，推开铁门离开了。
　　他来到研究中心的会议室，这里坐满了人。天灾降临后通讯难度大幅度上升，陈博士在他能联络到的庇护所里都建立了研究中心，不少重要成员都是他亲手提拔。
　　“现在开会吧。”陈博士声如洪钟，他一开口气氛就明显变得肃穆，“你们有收到韦卢市的救援吗？”
　　“我们迟到了，韦卢市大部分逃亡者已经覆灭。根据地上的痕迹可能还有部分人活着，正在尽力搜救。”
　　陈博士如鹰般扫射了一圈在座的人，终究闭眼：“我知道了，你们能救多少就救多少吧。”
　　双方的话不必说得太明白。江北市研究中心已经委婉地表达“不想救”，而陈博士也知道其中理由，无非是物资不够。可他有什么办法责骂这群人呢？大家都想活着而已。所以陈博士退让一步，仅说“能救多少救多少”，只要能救到一个人，他们也算尽职了。
　　“汇报你们得知的人形天灾的情况吧。”陈博士进行第二项会议内容。
　　“天灾群青的宿主是一名人类，该人类与我们庇护所的某个家庭存在亲属关系。该天灾虽然没有破坏宿体的外表，但是也没有继承宿体的记忆，理由为天灾曾攻击与宿体有血缘关系的庇护所成员。
　　该天灾能力尚不明确，目前已知拥有极强的近身搏斗技巧、操作精准的雷点元素异能、掌握了弓术、取消他人异能、迫使他人恢复异能、疑似有摧毁空间生成空间的能力。最后一点未得到具体图像证据支撑。
　　该天灾行事谨慎，拥有一定智力，似乎与不同势力有交流。北极熊公司已发来电报否认这点。生态伦理基金会已与我们断交，尚不明确。
　　该天灾与人类有沟通，不排除操控人类成为同伙的可能。目前已知同伙有：佘鹭琅、李月白、林陆一、冬常心。不排除该天灾与庇护所内部人类也有交流的可能，但尚未排查完毕。”
　　“等等。”陈博士打断道，“为什么这份名单知道的这么详细？”
　　“你好博士。”坐在角落写会议记录的韩书竹起身道，“我曾直面该天灾群青，侥幸听到了他与同伙的对话，但没有留下影音资料，十分抱歉。”
　　其实他是翻看寄生之书才找到这些名字的。他又“文本入侵”了好几个人，寄生之书总算成长了些，告诉他更多信息。所以韩书竹并不知道孙敏的存在，也不知道那时候李月白还是个俘虏。
　　陈博士点点头，让韩书竹坐下，道：“天灾的进化程度比人类快太多了，一年不到，天灾竟然已经进化到这个程度……天灾群青和他的同伙一定要消灭，否则他们将是人类大患！”
　　他又主持分析了几份天灾群青的血液报告，然后问：“那我们‘灾石冲质’计划进行得如何了？”
　　“灾石冲质”就是将灾石以不同形式注射到人类体内，来寻求异能快速升级的途径。韩书竹微微一笑，他“文本入侵”后，职位又往上升了不少，已经能接触到绝密实验，在末世大权在握万人追捧的场景指日可待。他汇报道：“已经有了一定成果，目前已有十分之三的实验体撑过了最初的排异实验，很高兴您能莅临指导。”
　　……
　　虞鷃蓝觉得这个世界要疯掉了。
　　他坐在实验室里，一点都不想使用自己的液化异能。他最近才知道，他每次液化后的灾石，都会打入实验体内观察，许多当做实验体的人类因此死亡。
　　可周围的人好像对此事习以为常。
　　最可怕的是，身边每个接触的人都发自内心地认为他和姜绮闻是一对情侣，他每次拒绝不过是情侣间的游戏罢了。如果不是姜绮闻整日不知道在忙什么，他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没有地方求助，也没有地方逃跑，外面冰天雪地，而庇护所内还有他的仅剩的亲人……虞鷃蓝只能每天在实验室里如坐针毡。
　　忽然实验室的门开了，一些特种灾石又送到虞鷃蓝面前。虞鷃蓝看着托盘上仍带有污秽的灾石，沉默不语。
　　随之进来的还有两位研究人员，一个记录员韩书竹，还有一个是负责护卫的异能者。他叫唐钱江，年龄比较小，以前是个搞艺术的，留着长卷发。异能等级仍在1级，没怎么外出进行过任务，能担任庇护所内的护卫岗这一比较清闲的职业，是因为他是陈博士的外孙。
　　对于虞鷃蓝来说，痛苦的一天又开始了……
　　……
　　市中心小区。
　　大家开始热火朝天地搞建设，在小区附近掘地三尺，把所有能用的物资都淘出来。大家收集许多布匹棉花，洗净后做成各种防寒措施。天越来越冷了，许多地方结上一层冰霜，天地白茫茫一片。
　　今天外出时，虞群青明显感觉大家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他们的眼里都带着三分惊讶四分闪烁九十九分伪装出来的漫不经心，却还要偏偏往他身后瞄。
　　发生了什么？
　　虞群青没想明白，但还是按照计划向小诊所走去。
　　现在小区里有两个小诊所。因为医生实在太重要了，医疗物资又是小区内最紧缺的东西，所以暂时没有势力说小诊所归他们管。大家按规矩挂号问诊，谁也别在医院里动手脚。
　　小诊所也算势力真空地带，与咖啡馆不同的是，医生护士的聘请费用直接由鳄鱼下发，同时鳄鱼会购买大家找到的医疗物资重新分配整合。因此小诊所属于鳄鱼居委会的势力范围。
　　虞群青找到小诊所里的李月白，本想询问庇护所的情况，却被对方的样子吓了一跳。
　　李月白从各类手抄书籍中抬起头，眼下出现了深深的青黑，脸色惨淡，血液都要变成咖啡色了。
　　虞群青问：“你多久没休息？”
　　李月白推推眼镜：“学医本就逆天而行。”
　　医生从不会在各种小区混乱中出场，因为所有的医生都在忙于做手术和准备下一台手术。李月白作为在场学历最高经验最丰富的的医生，忙于指导手术、利用异能检查病人、阅读相关留存的书籍、写天灾研究论文、因为强迫症而手动校正论文格式……已经三天都没凑够8小时睡眠了。
　　……上辈子李月白爱治不治，这辈子熬夜也要把人救回来，确实变化很大。
　　但李月白是个相当会做表面功夫的人，他对名声远扬的虞群青摆上营业微笑，仿佛原本就站在虞群青的阵营。他道：“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虽然没学过心理相关知识，但同样提供恋爱资讯服务，因为医生是万能的。”
　　虞群青皱眉：“谁会在这时候谈恋爱？”
　　李月白果断出卖信息来源：“是吗？通讯部的人说你和佘鹭琅在谈恋爱。”
　　虞群青看看李月白。
　　李月白微笑着看着虞群青。
　　虞群青再看看李月白。
　　几秒后，他困惑不解地重复这个谣言的源头：“通讯部？”难道是原心灵图书馆的成员给他整什么幺蛾子了？
　　事实上，这件事确实与心灵图书馆有关系。
　　昨晚林陆一向女王蜂用心灵感应能力吐槽虞群青，奇怪虞群青和佘鹭琅两个人非要住在一起。而好巧不巧，精神系异能者其实是共用交流频道的，所以所有心灵图书馆的人都听见了。
　　而新的通讯部成员被派往各个势力里负责远距离交流。当时其他居民不相信通讯部能精神交流这么神奇，希望通讯部展示一番。于是通讯部成员为了取信于民，说他知道个大秘密，虞群青和佘鹭琅疑似在谈恋爱。
　　“哦——”大家听到这个消息纷纷后仰，自动将“疑似”去掉。
　　几位势力的话事人曾受过佘鹭琅威胁，正奇怪佘鹭琅为什么知道他们和虞群青的关系，但如果他俩是情侣，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早就知道。”学生会的人说，“他俩以前就是一对的。”
　　有人甚至找到虞群青平时一起行动的伙伴询问。
　　冬常心想到种种蛛丝马迹，谨慎措辞：“好像、有点、道理。”
　　孙敏很温和也很开朗：“是吗？我会祝福他们的。”
　　“什么！！”林陆一听到了就像见到哥斯拉复生那样吃惊，“他们住一起是因为他们谈恋爱了？”
　　小区娱乐手段太少，总而言之，各种版本的恋爱谣言飞往每个角落。
　　虞群青从李月白听到的版本是：虞群青和佘鹭琅早谈起恋爱，无奈天灾分离，两人各守一方，直到他们在外出行动相遇，佘鹭琅当场决定叛出庇护所。从此这对小情侣一直甜蜜地谈恋爱。
　　“细节还挺逼真的。”虞群青如此评价，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桌上的病历本。
　　李月白继续微笑着建议：“如果是谣言，可以在小诊所贴个告示辟谣。毕竟这里人流量比较多。”
　　虞群青眼神飘远：“也不用这么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方便认人：
　　上辈子的队伍：小虞小佘，林陆一，冬常心（狙击手），李月白（医生），唐钱江，韩书竹（已离队）
　　这辈子：小虞小佘，孙敏（活着的版本）、林陆一、冬常心、李月白（还在诊所加班的版本）
　　-


第73章 最后一位队友
　　虞群青正色道：“我找你来不是为了这个。我想要庇护所的地形图。”他需要确认一些事有没有发生太多变化。
　　“一定知无不言。”李月白向来不会让人看出他的真实态度, 表现得知情知趣。虞群青已经习惯了，对付这种队友就要直接问话：“陈博士来到庇护所了吗？”
　　“没有。”李月白答，“我在离开庇护所前都不知道这个消息。但陈博士的唯一亲属在江北市庇护所。也许陈博士会回来看看。”
　　李月白一边画地形图一边装作无意地试探：“庇护所的居民有出入限制, 普通居民只能在住宿区走动, 为什么认为我一定清楚地形呢？”
　　“因为医生是万能的。”虞群青对这试探心知肚明, “你的异能‘延时观看’不仅方便做手术，还很方便观测巡逻时间吧。”
　　李月白表情一滞, 这都被虞群青猜到？他自认为没有在虞群青面前暴露过更多异能的使用, 普通人也会被误导，以为他的异能只适合做X探测仪。李月白八百个心眼开始发挥作用, 反推虞群青的性格和行事目的。
　　虞群青猜到对方一定在想东想西，因为李月白就是那种……脑子很忙的人。哪怕无尽的手术地狱占据了他99%的脑子，也要积压出1%的心思去阴谋论所有人。
　　明明所有队友来到小区都比上辈子轻松许多，怎么只有医生越来越忙了？
　　虞群青花了一秒时间思考是不是自己坑了队友的缘故。但队内互殴是传统，医生不能打, 变成加班没毛病吧。
　　李月白画好大致的地形图, 和虞群青印象中只差了一点。李月白继续他的试探：“在研究中心和工业区这一段, 恰好是陈博士的外孙看守, 但这个人很容易骗, 武力值也不高。如果想入侵研究中心统治庇护所，推荐走这一条路。”
　　虞群青：“？我为什么要统治庇护所？”
　　“是我理解错了。”李月白从善如流，“如果想了解天灾更多资讯, 可以绑架这个人威胁陈博士。他叫做唐钱江, 只有LV1, 没有经历过实战, 以我的专业评估, 我们这场行动的成功率是百分百。拿到别的天灾资料后, 一统江北市天灾不在话下！”
　　虞群青深深扶额，医生到底在心里给他按了个什么野心。
　　不过绑架这件事确实让他有些心动。
　　唐钱江是他最后一位队友。
　　上辈子陈博士来到江北市庇护所看望唐钱江，死于意外。唐钱江没了庇护，被塞到专出高难度任务的虞群青队伍中。
　　当时，队伍里有，互看不顺眼队长和副队，暴躁的实验体林陆一，大学城屠杀案的凶手冬常心，医治成功率倒数第一的李月白，只是挂名很少出场的监视人员韩书竹，唐钱江进来这个队伍宛若小绵羊进入狼群。
　　队伍磨合期间简直是鸡飞狗跳，虞群青倍感心累，以致于第二天起床穿错了佘鹭琅的衣服。佘鹭琅自然穿走了他的衣服。两个人穿着对方的衣服招摇过市。那一天，队友们异常安静。
　　直到虞群青叛出庇护所，唐钱江给虞群青开了AI的后门权限，让他们顺利逃脱。唐钱江才说出真相：
　　“我怀疑……陈博士是被研究中心下毒害的……”
　　虞群青没有想过捣毁庇护所，那里毕竟收留了万余名居民。上辈子他们或许为围剿虞群青出了一份力，可物转星移，一个个地较真是非对错、判断罪名实在太累了。
　　但把已经腐烂的研究中心连根拔起，绑架几个熟人来这里还是能做到的。就让这个天灾小区成为天灾时代的一个异类……
　　虞群青刚想对李月白说出去磨合一下异能搭配，他们要打八脚霜降可是一场恶战。就看见办公室的门缓缓打开，几双红红的眼睛盯着虞群青和李月白：
　　“医生，你已经休息半小时了，下一台手术正在等您……”
　　李月白笑容不改：“只要我和虞先生的对话结束，我就能去了。”
　　这几双眼睛的眼神如有实质地黏在虞群青身上。李月白的异能在手术台上太过有用，简直是无形的安全保障。小诊所需要李医师！
　　虞群青：如果提出让李月白离开小诊所好像不太人道……
　　……
　　然而一小时后，虞群青还是揪着李月白来到队伍里。佘鹭琅他们已经等待多时了。
　　因为李月白加班过多，在小诊所里晕了。而医生不想休息，待在小区内就想肝论文，虞群青只好带着医生外出戒掉加班瘾。至于小诊所内已经没有什么重大手术，其余的医生护士有能力解决。
　　佘鹭琅看着因为加班过度脸色苍白的李月白，又看看在远处放飞女王蜂当放风筝玩的林陆一，拆了个玩具飞机一起放飞的孙敏，利用异能比谁扔得远的冬常心，忽然生出一种这个外出行动不来也罢的冲动。
　　“我很荣幸加入这个队伍。”李月白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让我们一起为剿灭天灾、打造天灾人类和谐家园做出贡献吧。”
　　虞群青：“没错，就是这样。”
　　佘鹭琅……算了，佘鹭琅习惯了。
　　他把装备扔给队友，表示即将出发。天气严寒，而且具有腐蚀性的毒气从冰层开始挥发。他们每个人穿上特殊的保暖服装，是由碎布料、兔绒和木屑组合而成，硬邦邦的，从头包到脚，行动比较困难但适合外面的鬼天气。他们穿上后身形都大了一圈。再戴上自制的防毒面罩。这个面罩的滤毒材料换成了捣碎的果皮。经过居民们的不断试验，终于试出了这种来自企鹅农场的脆果果皮有滤毒功能。
　　林陆一负责装物资，装上了足量的水、打火材料和一些医疗品。他们仅去附近的湿地公园寻找医疗材料，当天往返，不用带太多物资。冬常心的随身物品最重，是个等人高的箱子，里面装着弹药。但孙敏帮她装了四个半米高的轮子，所以没有拖慢前行速度。
　　虞群青带着修修补补的弓箱，走在队伍最前面。如今毒气蔓延，副队在这个环节使用异能会增大损耗，所以就由他来开路。
　　走了一路都是些小怪，除了爬废墟热出一身汗，路上没有其他危险。他们爬进一个建筑中，因为呼吸较困难就脱下防毒面罩，改成另一个更为轻便的口罩。
　　这时他们终于可以出声交流了，如同放出一群乌鸦，小小的空间立刻热闹起来。
　　“我记得这里有个医疗点，或许附近有物资？”孙敏脱下口罩大口吸气，缓了缓道，“附近会不会有动物？”
　　李月白挑了一处地方使用延时观看，检查出这里24小时内都没有动物经过的痕迹，便说这里有活物的概率很小。冬常心发现一个洞口，其余人跟过去查探。
　　“这里有小型天灾，注意环境。”虞群青用手电筒往上打，“比如说那个人面花。”
　　天花板上密密麻麻地长满了餐盘大小的花，花口大张，显然饥饿已久。当它们吃到食物时，花朵会皱成人脸的形状，故取名“人面花”，F级天灾，很少移动。
　　虞群青：“这种花除了躲开还有别的方法——”
　　佘鹭琅；“那就是整根拔下，对吸取毒液挺有用的，带回去吧。”
　　话音刚落，佘鹭琅的黑鸟已割断人面花的根茎。虞群青伸手将落下的花盘接住，翻了个面这花就咬不到他了。两人相当默契，接住对方话题时仿佛自成一界。
　　虞群青将人面花的花盘带着一点炫耀意味递给佘鹭琅看，两人视线交错，眼神似有千言万语。三步之外，四位队友眼睛突然瞪大，在两人间来回游动，眉毛高挑，表情乱飞。
　　“我以前都没有发现。”冬常心嘀嘀咕咕，“感觉你们联合起来世界会危险三倍。”
　　孙敏：“哈哈，挺好的。以前还担心过你们关系不好”
　　李月白总是会说些场面话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良好的信任基础是优秀合作的关键，在这个队伍出现确实让人很放心。小区里的以讹传讹没有影响到队伍之间的沟通实在太好了。”
　　唯有林陆一关注点不同：“好大的花！能给我的蜜蜂采蜜吗！”
　　“也许可以，小心中毒。”虞群青便把大大的花盘递过去。
　　佘鹭琅听到了队友的讨论，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队友，便知道他们都听到了小区的恋爱谣言，又瞥了一眼还在研究女王蜂会不会采蜜的虞群青，心下烦乱。他直接说：“我没有和……谈恋爱……”
　　虞群青一愣，这才想到小区还有流言蜚语，他不在意可不代表副队不在意，便帮忙澄清：“当然没有，你们别听了什么话都信。这么闲去把人面花割了。”
　　“哦——”林陆一恍然大悟，“原来你们住一起不是因为谈恋爱。”
　　虞群青：“林陆一你闲着没事做对吧。”
　　孙敏拉着林陆一走远，临走前还表忠心：“我觉得只要关系好，什么关系都可以。”
　　“好吧，我也去捡垃圾了……”冬常心长叹一声，“我不能继续当无业游民了。”
　　既然当事人澄清了，队友们当然不会继续八卦值得信赖的伙伴。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前走，很快开始讨论正事。之前的谣言不过像风一样吹过他们。末世里还是当下最重要。
　　废墟十分不稳，他们走出S型路线，渐渐感觉到呼吸时喉咙有灼烧感，便多戴了一层口罩。为了锻炼在不同地形的查探能力，他们轮流开路，由后面的人评价开路者的差异，以此增进对队友能力的了解。
　　大家轮换了几个位置，感觉这条路比较平稳，对队友的信任增加了许多。此时李月白说话终于正常多了，不再拐了十八个弯说客套话。当然主要原因是这里氧气不太够，说太长的句子会有窒息感。
　　为了缓解路途的无聊，大家开始讨论人面花能不能做成一盘菜。人饿了什么事都做得出，为什么不试着吃一下天灾呢？
　　虞群青觉得他的队友都特别幼稚，落后几步与佘鹭琅并肩。世界好像清净了不少。
　　他看着穿着量产型黑袍的佘鹭琅，忍不住问：“你平时走路会幻化一部分身体来减轻重量吗？”
　　佘鹭琅：“你不问这个幼稚问题也不会损失什么。”
　　“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稍微透露一下。”虞群青凑近佘鹭琅，轻声说，“我从上辈子一直想到现在了……”
　　他和副队上辈子见面就互怼，这辈子开场则温和了许多。副队对他万般耐心，他也对佘鹭琅展现出十足的正经。而一切坦诚后，他们的关系就像两种颜料调和了一样，珍惜之中掺入了更多的随性。正如此刻他看着拒绝他的副队，下意识挑战佘鹭琅的底线，乐此不疲地等待佘鹭琅的反应。
　　果然佘鹭琅瞥了他一眼，眼神满是无语。他刚想开口——
　　下一秒，虞群青踩空了。虽然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半米小坑，但佘鹭琅下意识拉住虞群青。几根羽毛从他袖口飞出——虞群青猜得没错，佘鹭琅确实习惯了行走时将身体部分幻化成飞鸟减轻重量——而此刻佘鹭琅收回异能，拉住虞群青，却因为突然增加的重量和惯性向侧边倒下。
　　虞群青已经站稳了，揽住佘鹭琅想站稳。可他眼睁睁看着佘鹭琅往下跌近，脑袋一片空白。佘鹭琅刹车不及，又轻又快地、如同羽毛点落水面般地，亲了一下虞群青的脸，两人随即分开。
　　一切来得太快，虞群青的表情还停留在震惊。刚刚好像发生了什么，却细想什么都回忆不起来了。他明明记得一分钟前他和冬常心在对话，十分钟前他在头疼队伍乱象，三小时前他在玩游戏……唯有刚刚的十几秒内，图像画面不断在脑海重播，他却无法判断出画面的含义。
　　好像……只是一个，意外、若有若无、任何人都有可能发生的、正常的、不必太惊讶的、甚至放在小说里会成为搞笑片段的……肢体接触？
　　若以正常的情商来处理这个情况，虞群青最好的方法或许开个玩笑蒙混过去，可他莫名不想这么轻飘飘地解决这件事。他总觉得要更加认真一些，但又不知道怎么办，于是沉默不语。
　　好在所有人都没察觉他的沉默包含着异样，连身边的佘鹭琅也行动如常，仿佛默认这页就此揭过。
　　实际上佘鹭琅先是紧张如暴雨来临前的乌云，误以为将是风雨满城。可在沉默的数秒之中，他内心转为些许低落：连这样也没有反应……
　　他将沉重的叹息声藏在心里。
　　两人继续并肩前行，却像行走在两个世界线中。
　　……
　　傍晚时分，他们拿着一些医疗物资和一些可能有用的土壤回来了。医疗物资放去鳄鱼物业办公室兑换建材，虽然对于虞群青来说是左手倒右手的事，但还是要做做样子。
　　小区像个集市那么热闹。眼看着天气的寒冷似乎没有尽头，大家尽力去储备过冬物资。从外面捡来的物资一垒垒地堆放到空地上，像个垃圾堆。再由专人从垃圾堆中分类、清洗，送去各个部门或交易中心。
　　目前小区的农业研究室试着将企鹅农场的作物进行二次栽培，搜集了许多种子，实验能否在非农场的环境下培育成功。一开始自然是颗粒无收，他们又想着转变思路，拿不同的土进行分类实验，暂时没有进度。
　　轻工业研究室则收获颇丰。新的防毒口罩、新的保暖衣都是他们的成果。现在他们还根据读书小屋的火炉推出了安全型火炉，以备第二次低温爆炸时可以及时供暖。
　　电子设备研究室之前在攻破通讯难题，但通讯部成立后这个烦恼少了很多。他们扩大广播的传播范围。现在主要研究范围是修复那些捡回来的机器。大家没有说明书，只好从那些破破烂烂的开始练手，最近的成果是修好了一台压缩机。他们的保温衣才更加轻便。
　　小区的食材也变多了，现在的肉类有兔子和鸭子，其他肉是没有了。但四环商会不少人藏着零食，零食流入交易中心给小区的食谱增添了别样风味。
　　低温与毒气的未来听起来很可怕，但每个人都为此努力时，心里便踏实不少。
　　而且大家都知道这个小区的本体是天灾了，在犹豫过后竟然都升起对小区的归属感。越发努力投喂灾石，希望小区长得更大一些。
　　系统：嗝，最近吃了好多零食……
　　大家都很专心地为未来努力，唯有虞群青忍不住想别的。
　　他在小树林里喂猫，对克莱因瓶自言自语：“你和你的朋友会发生这种事吗？”
　　“朋友？”克莱因瓶直起尾巴，“你为什么不把我的朋友带给我喵！”它说的是它带回来的那群绵羊。
　　虞群青道：“你的朋友待在动物园里安全一点，带回来只会成为火锅。”
　　“没有我，它们一定很孤单。”克莱因瓶刨刨泥地，“我要给它们带新的朋友。”
　　“叮咚！《旅行喵喵》的克莱因瓶凑齐足够的猫耳朵草并决定外出了，请为它选择外出方向吧~”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很俗，但作者还蛮喜欢意外亲亲这种古早剧情……（捂脸）


第74章 建设四环
　　《旅行喵喵》的猫咪旅行方向由别墅的装饰倾向决定。但目前虞群青没有增添新的装饰, 所以系统要求加装饰才肯给克莱因瓶放行。
　　虞群青在商场里挑了一个麻雀玩偶，又从每日夹娃娃活动里抽到一件衣服，通通点击装扮。
　　克莱因瓶长喵一声, 头顶一个去往南方的箭头, 然后蹦出去消失不见。
　　虞群青心情依旧有点惆怅, 此刻系统悄悄飘出来，无声地发光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开心要打游戏, 不开心就更加要打游戏了！
　　虞群青点开四环的地图, 试图投入地搞装修。他现在进度是开发了动物园的大门和第一个动物馆。没有实地勘测，虞群青无法主观知道到底有多大, 只从地图上猜出第一个动物馆大概有两个维修厂那么大，旁边提示适合养2到3只中型哺乳动物。因为天气太冷，他把一大群绵羊都关了进去，绵羊挤挤挨挨的，靠着厚重的皮毛和场馆的温度调节器取暖。
　　虞群青从大门开始重新选择装修风格。动物园门口先放一座大假山挡住面前汽车维修厂的视线, 再留出一条弯曲的小道通向收费站, 然后过了收费站就是真正的大门。两个猴子雕塑举着横幅, 上书“四环动物园欢迎您”。
　　进门后则是一个圆形广场。广场中央种起竹林, 竹林外围着一圈椅子, 鹅卵石铺成拓扑图案，再放几个动物样式的垃圾桶和路标。广场旁边放冰淇淋车、手抓饼车、奶茶车、香薰制造车，只要有员工就可以激活。但天冷, 还是放着吧。
　　接下来改造第一个绵羊馆。虞群青选择了较小的馆内面积方案, 留出较大的馆外面积, 铺上草坪, 围上木质围墙, 建造一个游客互动平台。馆内则放好饲料。因为这个馆已经有居民了, 所以它是激活状态。
　　绵羊馆后虞群青又加了个馆和它肩并肩，可放两到三只大型哺乳动物。虞群青在门口插了个长颈鹿的牌子，标记这里以后属于长颈鹿。然后扩大草坪，增加一些矮树和游客互动高台。高台都是深棕色的木头制成。长颈鹿馆外面还有条被冻住的小河。
　　下一个分场景，虞群青开出了“鸟类观赏屋”，又长叹一声。他查看系统给的装修方案，发现不是笼子就是玻璃房，于是戳开系统：“你这样违反动物天性。”
　　系统：“您好，已经将玩家的意见汇总提交到程序运行了。已获得答案，只要氪金就可以获得自由度更高的装扮礼包，请问需要办理吗？”
　　虞群青当然点是，现在他最不缺的就是氪金的钱。
　　于是鸟类观赏屋改成了一半是半封闭的栖息地，一半是露天的，至于小鸟会飞走不在虞群青的考虑范围内。
　　氪了很多金之后再玩游戏总是会有一种空虚感，好像这个游戏忽然失去了神秘的面纱。虞群青正有此感。他直接往游戏里充了一万多钻，顺顺利利地建造“动物园”场景，总算集齐了爬行动物馆、海洋动物馆、猛兽类动物馆、小型哺乳动物馆、极圈动物馆等场景。这下无论克莱因瓶带来什么朋友他都不必担心，小猫朋友可以拎包入住。
　　弄到一半虞群青深谙无聊，转而去往“赛季活动-犬嘴堰的失落”。这是超高难度消消乐，可能出现99X99的格子，但用道具消除起来就特别爽。
　　在虞群青看不到的地方，鳄鱼江的河床上减少了一些垃圾，一个堰堤的雏形出现在空地上。
　　两个场景交换着玩，终于将进度往前推。动物园展现出它完整的样貌，占地大约一百亩，是正常的中等动物园大小。门口有个汽车维修厂和一家美食城。因为没有任何人类的痕迹，它们都处于停电状态，在四环如同冰雕般矗立。在黑暗中它们与废墟无异，但只要太阳升起，任何人都会发觉这片建筑正在侵蚀四环。
　　装修过程中时不时弹出打地鼠小游戏，用来驱赶来冒犯的天灾。遗落的小小灾石都进了系统的胃里。
　　“快看，那大家伙又在喷烟了！”
　　小区内突然吵嚷起来。居民楼里的人都拉开窗帘大喊，被冰封的恐慌重返居民的心灵。
　　虞群青看向四环的方向。夜空中八脚霜降的位置并不明显，它的气口向四个不同的方向喷出灰色雾团，幸好不再朝这个方向，但明显感觉气温又下降了三、四度。喷出四团雾后，八脚霜降又下沉许多，本体大约在3千多米的位置。
　　小区内居民没有对八脚霜降研究得那么深，自有自己一套说辞：“听说四环那里有一个天灾小区的分//身，那个八脚霜降是不是想吃掉它！”
　　“小区那么大，如果八脚霜降吃掉它，一定会进化得更厉害。到时候，我们根本躲不过去。”
　　出于对小区的归属感，大家立刻同仇敌忾。目前最稳妥的方式就是继续给小区喂灾石，其次就是去到冰冷的四环，给小区分//身喂灾石。总而言之，给这些建筑添上人气就对了。虞群青还不知道四环商会已经摩拳擦掌想顶着低温回到四环。
　　虞群青只差最后一点准备就可以把八脚霜降的一条腿割掉。至于剩下七条腿，肯定要去到庇护所抓人战斗才行。他们小区的战斗力还是太弱了。
　　冷气过后是浓度更高的毒气，裸露的皮肤碰到后会有刺痛。虞群青第一时间想到副队可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幻化成黑鸟。
　　居民们也意识到毒气的威力，又开始改良装备。很快他们想出了佩戴简单护目镜的方法，研究室正在加班加点研制。他们还加固了小区外的路障，用渔网铺上一层厚厚的滤毒装置，只留出几个小洞来观察外面的情景。现在的小区外仿佛多了一个新的长城。
　　而人们也很少在花园活动了，改为在地下停车场，和与停车场链接的部分地铁通道和部分地下广场遗留的洞窟。这些地方都被加固过，可以安全使用。不知不觉中，居民的活动范围已经大于小区的实际大小。
　　虞群青去交易中心买了晚饭，有些担心地回家，考虑如何劝说副队少使用鹭形态。
　　一回家就看见佘鹭琅裹着被子在沙发上盯着小蓝鹦鹉。这间房子从里到外都是虞群青一手用游戏装修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赋予了虞群青极大的安全感。它不再是虞群青当时买来炫耀的大房子，而是虞群青心中真正的家。
　　每次回来看见副队，这种感觉都会强上一分。他喜欢佘鹭琅待在触手可及的位置。或许不仅是喜欢，而是需要。
　　但今天副队状态明显不对。小蓝鹦鹉飞到虞群青肩头，佘鹭琅的目光也顺着看过来，一双竖瞳分外明显。
　　低温、毒气都是佘鹭琅讨厌的环境，这意味他的“鹭”形态异能几乎无法使用。所以体内开始转成另一种形态达成平衡。佘鹭琅才不会允许自己顶着一双狼耳朵，千方百计才转成“蛇”形态。所以他现在任由自己长出蛇鳞，开了暖炉，抱来一床棉被保持温度。他选择坐在沙发上而不是床上，是因为坐在床上会让他想起虞群青，多想一次心就多重一点ｙｕ_.Ｘ/-Ｉ。
　　现在虞群青总算回来了……
　　虞群青意识到副队异能失控，当即去检查暖炉温度，又调高了几度，问道：“还冷吗？”
　　佘鹭琅顿了顿，将被子搂得更实一点。他道：“我不只是冷。”
　　虞群青懵懵地点头，他知道副队换蛇形态时会遭遇“蜕皮”般的痛苦，不是真的褪下一层皮，而是体内血管骨骼在经历重组。如果有个恒温物体会好受一点。
　　虞群青总觉得房间热了起来，斟酌道：“如果你需要的话……”
　　佘鹭琅想到虞群青在四环似乎还养着一群绵羊，突然警觉：“我不需要别的动物。”
　　“啊？”虞群青没听懂，问，“那我算别的动物吗？”
　　“如果是你……”佘鹭琅心想如果说一百遍不够，那就说一千遍，反正这世间他们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没有事物够资格抢走虞群青。他直接道：“我需要你，一直如此。”
　　虞群青好像听出了点别的意味，陷入失语。
　　佘鹭琅抬头看他。虞群青的局促无所遁形。佘鹭琅这些天的郁闷忽然一扫而空。明明是他在失控，是他陷入弱势，但他却丝毫不紧张，反而升起一些明媚，以致于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佘鹭琅特意用了很久以前较为生疏的称呼，他问：
　　“虞队，你为什么在脸红？”
　　“有吗！！”虞群青大为慌张。


第75章 山路摩托
　　是副队需要我。
　　虞群青在瞬息之间想出了正当理由, 努力使自己看起来胸有成竹。脸红不可控，但气场一定要足！
　　是佘鹭琅遭受了异能失控，是佘鹭琅正在忍受痛苦, 而虞群青绝不会坐视不管, 所以虞群青会在这个时候送上正直的、正确、公正的拥抱, 用体温去抚慰自家副队的痛苦。
　　上辈子虞群青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他记得第一次发现这个秘密时，副队非常抗拒。后来他们都渐渐习惯了这种距离, 所以副队从上辈子开始就很需要他。尽管虞群青今天才惊觉他们的距离早已过界。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佘鹭琅, 现在已经难以无视这点了。
　　虞群青明显很紧张，而他为了缓解紧张, 会下意识地想东想西。
　　例如眼前这个场景，直接让他联想到他玩《企鹅农场》时看的奇怪广告。
　　他一会儿想到“他们欢愉过后，XX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沙发上”，一会儿想到“那人咬牙切齿地说，XXX, 你可以夺走我的身体, 却不能夺走我的心！”, 还有“XX, 你成功引起了本王的注意力”……
　　“虞群青, 你在想什么？”副队的声音已经逼近。
　　虞群青老实回答：“寄生之书。”
　　佘鹭琅：？
　　虞群青：“哦你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这是韩书竹脑子里寄生的天灾。我们以前不是在背后怀疑他脑子有问题吗，没想到他真的脑子有毛病。而且这个天灾的能力很恶心……”
　　佘鹭琅：？？
　　佘鹭琅又气又想笑：“你还有空想别人？”
　　虞群青识时务地闭嘴了。可惜一沉默他就无法忽视两人间旖旎流转的氛围。真奇怪, 一回过神来他就坐在沙发上, 就和佘鹭琅亲密无间, 中间的步骤怎么忽然没了记忆？
　　佘鹭琅心里也很没底, 可他再也受不了这个木头, 直接披着厚厚的棉被抱住虞群青, 仿佛要把虞群青吃掉的被子怪。双手交缠在腰上，鳞片轻轻刮过虞群青的衣服。
　　半晌后，虞群青率先放松下来。他感觉自己灵魂被撕裂的伤痛在这温暖的怀抱里一点一点复原。
　　他嘀咕道：“也不止我一个人脸红嘛……”
　　佘鹭琅双手用力以示警告，发丝蹭在虞群青的脖颈，不作回答。
　　此刻虞群青终于从他贫瘠而奇怪的情感思维中推理可得，副队有八成以上的概率，在情爱的层面上喜欢他。
　　佘鹭琅喜欢他……
　　虞群青一时大脑过载，很难理解这里面的深刻含义。
　　“寄生之书”的“文本入侵”确实对虞群青的大脑产生了一定影响，所以虞群青的思路得出正确结论后直接拐歪：
　　倘若他不接受小佘的追求，很可能会迎来激烈的强取豪夺！
　　而虞群青恰好带着一个约等于天才宝宝的崽！
　　一切和小广告完美重合！
　　想想还有点刺激。
　　重生之后，副队的异能成长速度好像快多了。虞群青花了一秒时间模拟出强取豪夺发生的可能性，又花了0.1秒时间确认那时候自己绝对会认输。重来一世给他的生命赋予许多意义，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佘鹭琅的存在。
　　在经过复杂又错漏百出的严谨推理后，虞群青的思路终于又冲向了正确的方向：
　　无论副队想要喜欢、爱，或者其他的什么结果，虞群青都愿意给。因为……
　　窗外响起缥缈的呼啸声，那是灰色气团在较远的地方炸响的讯息。小区内部还算安全，无需过度反应。这呼啸声便成了今夜的伴奏。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活着。”
　　虞群青轻声说。
　　佘鹭琅在此刻抬起头看他，确认自己没有误会这句话的真实含义。外面世界在急速降温，他们的灵魂却在升温。
　　……
　　清晨的时候，小区内的居民楼传出大声的嚎哭。
　　左邻右舍连忙跑出来看，发现一户人家门户大开，暖气都跑出来了。里面的哭声石破天惊，小区很久没有听到这样孤单的恸哭了。每户房间里都住着不止一个家庭，很快有人走出来，向邻居们解释不是因为意外灾害。
　　“我妈去世了——”里面的居民泣不成声，“我成了孤儿——”
　　听闻此话的邻居才想起这里确实住着一位老人，已经八十多岁了。小区里的弱势群体不少，其中残疾的最多，末世里断手断脚很正常。特别四环商会那批，遭受了严重冻伤，强撑着来都小区做的第一个手术就是截肢手术。生病的也很多，全靠大家捡回来的抗生素撑着。其中小孩会得到最多关照。小区内有一百个多14岁以下的孩子，统一在壹栋上课。壹栋教室之前收容了克莱因瓶的患者，现在可以容纳这群孩子。居民们见到小孩子都会问一句“作业做完了吗”。
　　至于老人，总是最沉默的一批，虞群青统计过，小区只有15个60岁以上的老人，比心灵图书馆的成员还少。末世里老年群体的数量会直线下降。毕竟危急关头谁会赡养老人？老人能活的时间那么少，让一些资源给年轻人怎么了？大家都在求生，谁会在意将死之人？
　　而小区内，大家忽然意识到，他们很久没有迎来正常的死亡了。
　　医生从别处赶过来，确认这位老人是自然去世，请家属节哀。脱离现代社会太久，大家都对生老病死的自然流程感到陌生。家属的呜咽不绝，旁观者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忙。
　　忽然，孙敏的婆婆来了。她一来，大家莫名就自动为她分开一条路，对她头上的银丝产生了些许敬畏。婆婆敲了敲门，让家属看见她的存在。
　　“我来送送我的老朋友。”婆婆说，“你们哭什么呢？无病无痛，儿女安康，年龄到了就走，这是喜丧。”话音刚落，其余小区内的老人也从别处赶过来了。他们沉默良久，决定为正常逝去的朋友操办葬礼。
　　“葬礼？”
　　居民都对这个词陌生无比。死亡难道不是一件轻飘飘的事？需要如此郑重吗？尸体不是随处可见的垃圾吗？
　　老人们此刻中气十足，大声策划起葬礼的流程，指挥起家属们头头是道。他们谈论他们是哪里人，要依据怎样的习俗。葬礼要有怎样的装饰，棺木用什么材料。
　　“当然是火葬。”孙婆婆如此说道，她眼白浑浊，眼神却很怜悯，仿佛已经宽恕了这该死的天灾。她安慰家属：“她早就和我们商量过了。”家属看着婆婆，渐渐停了哭声。
　　左邻右舍愣神好一会儿都参与进来，给出自己能给的材料，尽量将这场葬礼办得体面。他们不知道为死者付出有何意义，但每走一步都感觉到更加踏实，仿佛精神找到了慰藉。尊重死亡，生命才有重量。
　　一个社会的重组需要依靠科学生存、依靠法度凝成一个团体、依靠哲学赋予每一天意义。生者可来，死者有归，小区内的小社会形态终于圆满成一个闭环。
　　简陋的棺木停在方形广场上，给予生命最后的尊严。
　　不认识这位老人的居民听说了这件事，都明显一怔，然后力所能及送上一束花。在末世里娇弱无用的花束也迎来了它的最好归宿。
　　上午时分，天空不再看得见阳光，全是灰色的迷雾，仿佛风雨欲来。四环矗立着庞大怪物源源不断地吐出寒冷的气团，本体身上的8个气口不断扩大收缩，似乎是一只只眼睛在眨着。
　　“等它降到一千米，它就会放开它的八条腿到处撒欢。”
　　虞群青站在楼顶，放下望远镜说道。
　　“一只蜘蛛能跑多快，它就能移动得多快。它的身手可比想象中矫健。到时候光凭它巨大的身躯，这座大城市可要完全沦为废墟。”
　　“虞大哥。”孙敏在旁边，衣领还别着纸花，脸色带着挥之不去的惆怅，“就算我们几个人能逃走，这座小区的人也逃不走，对吧。”
　　虞群青疑惑这个问题，直接说：“我不会逃走。”
　　孙敏像得到了某些鼓舞似的，重复道：“我们都不会逃走。我们都要好好地活。”他刚从葬礼过来，心情难免容易泛起愁绪，但现在通通化为坚定。他说：“虞大哥，我们接下来砍谁！”
　　天空的灰色越发浓厚，危险一直在逼近。虞群青看向四环方向，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我送完信回来了！”林陆一和冬常心出现在楼梯口。冬常心搓搓冰冷的手，道，“小区里的几个帮派都收到信，他们说知道要干什么了，正在调配人手。”
　　“把我从珍贵的加班时间里叫出来就为了告知我继续在小区加班吗……”李月白裹着厚厚的冬衣走上天台，“好吧，毕竟我本职是个医生，我会干好后勤……但你真的要一个人去挑战那个大家伙？”李月白看向八脚霜降，神色严峻，“认真的？你一个人？去扮演超级英雄？”
　　“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玄乎，我只是做好开头的一部分。”虞群青解释道，语气对外人来说可能有些冷漠，“能不能活靠自觉。”他往后看，看到最后一个来到的佘鹭琅，语气终于软了，“而且我不是一个人。”
　　佘鹭琅的蛇瞳还没有消退，他难得没有穿经典装扮，而是穿上了虞群青的长款羽绒服。昨晚虞群青终于知道了佘鹭琅服装的秘密，那就是佘鹭琅会挑无人的空暇时光快速缝衣服，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改造后的黑袍。
　　“当然，有我们嘛。”林陆一的衣领也别着白色的纸花。他伸了个懒腰，道：“虽然我觉得我好像也不算人。”作为同时拥有心灵能力的异能者，他偶尔也会生出困惑，但很快抛开。
　　李月白还沉浸在感慨的氛围里，难得吐露真心话：“一开始我真的猜不出你是这样的人。”
　　而虞群青对佘鹭琅说：“记得去接我。”
　　佘鹭琅点头，做出无声的承诺。
　　系统不合时宜地飘出来，打字显示：“感恩玩家多日陪伴！现发放冬日福利1000探索值，玩家可解锁新的游戏槽了，只需找到游戏种子即可安装游玩~但目前游戏内存不足，已检测被天灾-八脚霜降占据部分地盘，请玩家及时清除……玩家想如何操作呢？”
　　“当然要靠游戏解决。”
　　虞群青把系统收回去。一行人带上一车装备出发。
　　小区被抛在身后，变得越来越小。今日小区只有少量人外出，其他人都听从上级安排准备可能到来的战斗，五千多位小区居民宛若齿轮般推动着小区，搭起厚厚的防御。
　　虞群青等人来到四环边缘。这里变得平坦许多，冰雕里的建筑像展览馆里的艺术品。他们敲开汽车维修厂外的冰层，进去先把维修厂变得暖和起来。然后启动机器，修复从小区收回来的重型机车。
　　等机车出厂，标致的眉型车灯、纹路分明的大前轮、流畅的机车线条和时尚的锥形油箱，都让他们眼前一亮。
　　虞群青坐在驾驶座，戴上头盔和其他装备，试了试引擎。机车尾箱发出厚重的轰鸣声，看得出来它火力十足。但虞群青不会使用这辆车的原本功能，他朝伙伴们打声招呼，然后开启他的第四个游戏《山路摩托》。
　　《山路摩托》源自于庇护所送给佘鹭琅的升级药剂，对人体危害十分大。这种升级药剂是北极熊公司自研的“灾石冲质”，还遗落了一支在大学城，导致一位急功近利的学生直接异变成天灾。而虞群青吸收后直接变成了系统的补品，化作虞群青的《山路摩托》。
　　这款游戏的前提条件是必须有载具，有个自行车也可以。但在虞群青的计划里，这个载具必须越结实越好。虞群青绑好所有的东西。后座已经没有了第二个人的位置，所以虞群青才选择一个人进行计划的第一部 分。 
　　“游戏《山路摩托》欢迎玩家虞群青回来。
　　请选择您的赛道模式？无尽之森、岩浆公路或沙漠旷野？”
　　“沙漠吧。”虞群青不想画面出现太多杂物影响判断力。
　　接着，机车自然启动，如履平地般在废墟上行走。虞群青时不时绕出一个S，那是他在躲避游戏里的障碍物。
　　在跳跃一个高台后，虞群青使用道具“飞跃火箭筒”，载具将无视所有障碍，飞驰在赛道之上。而恰好，虞群青已经行驶到了八脚霜降的脚下。
　　因此，重型机车沿着这千米长腿，如螺纹般绕圈往上走。飙车游戏的逻辑就是什么地都能当赛道。哪怕“飞跃火箭筒”的时效过了，虞群青依旧摆脱了地心引力，冲向他的目的地，激起一层寒冷的尘埃。
　　虞群青的上身被重力和惯性往后压，但他依旧艰难把持着方向盘。他的车座后面装了一箱装置。他往后一捞，抓到了氧气管。
　　小区内有名的医师的异能是“富氧循环”，这罐简陋的氧气罐就是这么来的。
　　虞群青咬着氧气管，眨眼已经突破500米高度。
　　末世前江北市最高的建筑也不过才三百多米，末世后第一个塌的就是那个高楼。而郊外的群山海拔其实只有700米——江北市是丘陵地貌，没有真正意义的高山。
　　现在虞群青将江北市的地貌一览无遗。
　　从上方看，四环的钢铁废墟就像一个黑森林蛋糕，这里真的聚集了好多高楼的遗骸。而四环南边是湿地公园，过了西边的一二三环就是指甲盖大小的小区。
　　北边则是鳄鱼江。鳄鱼江中间有条微不可见的小缝，虞群青想起来了，那是消消乐二服赛季活动“犬嘴堰的失落”。现在鳄鱼江没有水，这个犬嘴堰毫无作用，但玩游戏的玩家几乎个个都是强迫症，一定要把所有关卡的红点都完成。睡不着觉的时候，虞群青就躺在副队身边玩游戏，现在已安装完毕。
　　而从这个高度看，人已经变成一个个小点，仿佛一个个像素。
　　在极短的时间内，虞群青稍微共情了一下八脚霜降。倘若他也无比巨大，他估计也不会理会脚下蚂蚁的死活。可惜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八脚霜降挡了太多人的生存空间，虞群青势必将它铲除。
　　车速越来越快，虞群青很快面临除了极寒外的第一个难题，高原反应。他很快感觉到头痛欲裂，只能分出一点心思玩好《山路摩托》这个游戏，要是因为撞上障碍物重来一次可太亏了。
　　第二个难题是车头急速增加的阻力。因为车速还在不断增快，周围空气产生了极大的压力差，那些气团被牵扯着，纷纷收缩聚拢压在机车两侧，试图挤压这个快家伙。然而阻力很快被系统的游戏逻辑化解，机车的加速度甚至无视了自然定律越来越快。只有虞群青快被冻僵了。他点燃了身后的第二个装备，微型火炉，热气直接导入他的防寒服内，如此才不至于被严寒冻住了思维。
　　“砰！！”
　　耳边突然传来爆炸般的声响，脑子一片嗡鸣，这是高速运动的物体会遭受的正常现象。虞群青心想还好，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疼。
　　周围的云雾终于追不上他，他来到空气更加稀薄的高空，坚定不移地向目标行驶。
　　他要去达这三千米长腿的顶端、八脚霜降的本体之上。
　　第


第76章 锯木
　　在极高的动能冲刺下, 重型机车前端直接着火，车灯爆开，半个车头被强力掀飞。而虞群青选择结束游戏, 此刻离3000米的终点还有一定距离, 但游戏内没有刹车功能, 虞群青只能靠反应暂停游戏，再任由车辆惯性直直往上飞。
　　虞群青觉得身体都被飓风卷起, 整个身体轻盈起来, 连带着与他捆绑的一众装备，仿佛都按上了无形的竹蜻蜓。
　　他漂移的速度开始变慢。虞群青冻僵的手指勾住装备中的绳索, 用力向眼前巨大的柱子抽去。
　　绳子末端绑着在维修厂压出来的利刃。普通的金属材料碰到八脚霜降的长腿无异于以卵击石。虞群青在刹那之间使出异能，蓝色的电光在指尖炸开，终于借由风力稳稳地将两把利刃插进巨大的柱体。一把连着虞群青身上的绳子，另一把连着其他装备。而虞群青和其他装备之间又有固定绳索，他快速地解绑, 避免被那些重物勒死, 但仍然从绳索处感到了致命的拉力。
　　绳索在瞬间绷紧拉长到极致, 才微微回缩。其他装备如同荡秋千般晃来晃去, 虞群青勉强爬伏在柱体上, 看着下面渺小的城市，而那辆重型机车早完成了它的使命，在行至顶端后立刻四分五裂, 如流星般坠落。感谢现在没人会骂他高空抛物。
　　虞群青又往下看了一眼, 阵阵寒意从四周压来。
　　“原来到了这个高度, 我也是会恐高的……”虞群青自言自语转移注意力, 又喊出系统, “打开《旅行喵喵》, 让我听点音乐吧。”
　　系统的蓝色屏幕立刻显示出相关的界面，克莱因瓶还在外面玩耍，猫猫别墅是空的，但游戏伴奏依旧在继续。悦耳的音乐声清晰地传进虞群青脑子里。
　　虞群青听着音乐镇定不少，努力伸直手去勾其他装备的绳索。八脚霜降的脚又长又直，虞群青是借由凝结在上面的冰棱勉强站着的，要是动作大一点可能会有踩空的危险。
　　在危机四伏的高空，虞群青抽出一把上好油的电锯和一个巧克力，然后把其他附加东西都绑在身后，背包就扔了。高空中越少重物越好，不然有可能他带来的装备会成为锤向他的重锤。所以装备都是用一个扔一个。
　　确认自己上方的利刃插得够坚固，目前站立的地方还算稳固，虞群青开启计划的第二步——砍腿。
　　他拉动抽绳，开启按键，手上的电锯滋滋开转。它一转动便闪出宛若钻石的光辉。因为虞群青事先用了十几个特种灾石为它“锐化”。
　　再小心翼翼地控制雷电异能输出，这把电锯终于升级到能砍动八脚霜降一条腿的等级了。
　　“滋滋滋——”
　　电锯电光四射，犹如电焊。
　　“轰——呼——”
　　寒风四起，距离五十米远的八脚霜降本体上的粗壮绒毛清晰可见。
　　“叮叮、叮——”
　　舒适的游戏伴奏掩盖了这些噪音。
　　虞群青沉默又有点无聊地进行高空作业。
　　这一步计划是最没危险的一步。据他从上一世得到的情报可知，八脚霜降没有大脑，只有一点点神经网络。
　　所以，趁着八脚霜降没睡醒，砍它的腿，它是没有反应的！
　　而八脚霜降醒来后，八脚变七脚，行动里肯定不如之前敏捷，这一世打倒这巨型天灾的安全系数大大上升。
　　虞群青筹备了那么久，就是希望提前削弱这个大家伙的战斗力。
　　他切了半米宽的缺口，感到又冷又累，只好停下来休息。
　　切了一米宽的缺口后，他小心翼翼地将头顶的利刃换个位置，同时往旁边移动，继续下一米的作业。
　　八脚霜降一条腿的直径就有三十多米，总周长九十多米。虞群青虽然不用全部砍完，但这个过程还是相当无聊的。再加上寒冷总侵蚀他的意志力，虞群青只好叫出系统来解闷。系统为他播放来自不同游戏的音乐合集，同时暗示他如果氪金可以听到3D环绕现场效果哦。
　　虞群青买了一首，果然很上头。
　　此时，他已经锯了二十多米。
　　他停下来，往下方的城市看多了几眼，确认自己锯腿的方向大致正确，于是又安心地担任伐木工。
　　八脚霜降的本体就在他上方，扭曲的绒毛像麦浪般翻滚。离虞群青最近的气口一点点扩大。虞群青开始觉得身体暖了起来，于是加快动作。
　　切到四十余米，这个该死的柱体终于切到一半了。虞群青已经完全不觉得冷。因为其中一个气口正在吸入冷气，将冷气凝成灰色迷雾再如同炮//弹般打出。但同时，脚下的冰棱也快融了。
　　虞群青上来前做过诸多计划，但意外总比想象中的多，除了加快步伐没有任何办法。他加大了异能的输出，几乎要把体内能量耗空。
　　系统难得感到生存的危机，要是虞群青死了，它也会死！它缩小成一团，主动调为后台节能模式，给虞群青留多了一点电能。
　　系统是虞群青的“蓝色规则”喂大的，虞群青剩下的雷电元素异能都是它吃剩的残渣。所以虞群青一直很难升级，他的异能等级全看系统吐出多少。系统肯吐出个LV2，还是因为它吃别的灾石吃撑了。
　　最近它吃的确实不错，所以轻易抠出点能量出来。
　　“要还的哦！”系统万般不舍，逆向成长已经违背了它的本能。
　　虞群青吐槽：“你这游戏还有借贷系统。”
　　话音刚落，他感到一股熟悉的能量涌进来，有点他上辈子熟悉的感觉了。他是高维的画家，手上的蓝色颜料可以涂抹在画纸上的任意一处。
　　“锯木”行动的进度加快了许多。
　　当虞群青终于完成了个大半圆的缺口时，他把电锯扔了，空出的双手去拿他背后的弓箭。拉开弓弦，对准至八脚霜降的阴影处，箭矢势如破竹，箭头上燃烧的镁条暴发出惊人的亮光，在八脚霜降身下的阴影地带格外刺目。
　　这亮光将准确地传递出虞群青想要的信息。接下来便是整个计划的最后一步，也是完全依靠队友的一步。
　　“看到光了！”
　　“我已经固定好锚点——”孙敏的声音回荡在四环废墟上。
　　冬常心听到此话，当即拍在身旁一层楼高的锥形。为了制造这颗子//弹，利用好冬常心能承载的每一克重量，孙敏可是煞费苦心，今日终见成果。
　　在不断训练后，冬常心的“锥形置换”现在能承载3吨的重量，距离越远，速度越快，威力当然越大。同时冬常心必须损耗数倍的异能。
　　第一颗子弹飞旋着弹出，如重锤般敲在了钉在柱体根部的锚点上。尖锐的空爆声几乎要炸裂耳膜。
　　冬常心长呼一口白气，耗尽身上的异能预备下一颗子弹！
　　“砍树”如果要砍全部实在太耗费力气了，所以由虞群青在上面砍三分之二，剩下的借由杠杆撕裂这条长腿。
　　他站在上面明显感觉得到强烈的震动，没有被完全锯开的地方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第二颗子弹转瞬即至！
　　站在大约二环的位置，佘鹭琅和林陆一抬头看着高大的柱体。
　　“那玩意砸下来会引发地震的吧。”林陆一张大嘴巴感慨，“还有虞群青，他要从三千多米高空跳下来……”
　　“然后我会接住他。”佘鹭琅低声道。
　　整个计划简洁明了如把大象装进冰箱里的步骤说明书，凶险都藏在每个细节里。唯有信任彼此，才能活下来。
　　小区内大家张罗着避灾措施。
　　小区喇叭喊道：“全体注意、屿｛*汐%^团-^队全体注意，接下来即将迎来猛烈的地震、废墟坍塌，以及——下热水雨！请大家分组进入避灾区域！”
　　第二颗子弹轰然炸开，高大的柱体终于出现了歪斜。随着重力的拉扯，长长的柱体裂出一条巨大的缝隙，不可挽救地朝市中心方向倒去。
　　虞群青解开身上的绳索，无事一身轻，在高空享受自由落体的自由。占据他视野大部分位置的八脚霜降本体离他越来越远，他于刀片般的飓风中坠落。
　　八脚霜降的本体往一边歪斜，直至到达新的平衡点。远远望去，仿佛天空下了半个鸡蛋。
　　三千多米的长柱往市中心倒去，最先融化的是柱体上方的冰层。
　　透明脏污的灰色冰层化成水，无数滴轻盈的水滴飘起。柱体在高速运动中擦出了大量的热，直接蒸发掉大半冰层，逼出灰雾。剩下那些水滴立刻在高热中变得滚烫。
　　以小区居民的视角来看，柱体下砸的轨迹是缓慢的。但若考虑到柱体本身的重量和体积，这种速度已经堪称恐怖。
　　柱体像一根巨人的手指缓慢地压进地面，轻易粉碎了它接触到的所有废墟。继而地动山摇，坚硬的钢铁水泥如山洪、如波涛，向四方炸开。
　　小区的居民通通躲在居民楼上层，透过窗户看见十余米高的废铁洪流席卷而来，轻易跨过小区三米高的围墙，淹没小区的底层，还是不禁咂舌。
　　夹杂在飓风中的铁碎更如铁钉般敲在玻璃窗上。好在小区的建筑绝对结实，居民们才能安全无虞。
　　“太好了！”小区居民不见恐慌，反而大声叫好，“那个大天灾，是真的可以打倒的！”
　　“这么大，灾石肯定也很大，喂给我们小区一定能吃得很饱吧。”一些居民已经完全按照天灾小区的思维考虑。
　　“它倒在了二环那里……”四环商会的人反而想到了奇异的点子。
　　“它的腿是中空的吧？那岂不是，我们能从那里直达四环？如果我们多几辆交通工具，岂不是来往更方便了？”
　　“我们可以去四环做生意了！”
　　旁边听到的居民都露出见鬼的神情。
　　人家大天灾的腿这么快被你们当做通道来使用，是不是不太礼貌？
　　因为重力缘故，柱体砸在地面，直接砸出一条深坑。而江北市地下管道错综复杂，中空的地方很多，所以柱体一路往下撞，将那些杂七杂八的管道砰砰砸开。
　　最后，它终于停住了下沉的势头，在地下二十几米处安静地停歇。这个深度，恰巧与江北市最坚固的地铁线路13号线合二为一。
　　新的线路已开启。
　　“哗啦哗啦——”
　　滚烫的天水成吨降落，砸在废墟上激起最后的水花，反而扫除了一部分尘埃，宛若春天的第一次甘霖。
　　一切如计划般进展顺利，然而，虞群青还在天上“飞”。他打开最后一个道具，简易的降落伞，稍微缓解了他下降的势头。但要是仍旧照这个势头落下去，他非得摔个半身不遂。
　　而他的上方，八脚霜降的八个气口全部大开，灰色气团蓄势待发。
　　作者有话要说：
　　八脚霜降：一觉醒来腿没了一只，emmmm


第77章 潜入
　　灰色的冰屑气势恢弘地喷涌倾倒, 这次的气团比以往更沉重更庞大，所以没有往四处飘，而是直直往下落, 犹如银河落九天。巨大轰鸣噪音震耳欲聋, 仿佛落下的不是瀑布, 而是成吨的炸//药。无论是待在半空的虞群青，还是站在废墟处的伙伴们, 都在这个场景下显得格外渺小。
　　佘鹭琅从衣服里掏出好几个小暖炉, 身上鳞片骤起。他皱眉，几秒后才压下蛇的特征, 然后身体分解成黑鸟。他要去接虞群青了！
　　饶是有简易降落伞的缓冲，在虞群青下降到800米时，他仍然具有极快的速度，任何人想直接接住他都是痴心妄想。空中一群黑鸟绕着他飞行，以自身旋出逆向风暴。黑鸟覆盖住虞群青的全身, 拽紧安全绳一点点把虞群青向上拖拽。
　　他们坠入林陆一编织的大网中, 但势头仍没止住。两人一路往下摔, 撞歪了好几个铁架, 终于软塌塌地砸在地面。
　　“活下来了！”
　　虞群青松开手, 怀里的佘鹭琅向一边倒去。两人躺在地上，看着逼仄的灰色天空，高空坠落的疼痛迅速从四肢躯干蔓延至神经。
　　“要继续跑。”虞群青的手往旁边四处乱碰, 终于抓到了佘鹭琅的手, 像为了确认什么一样用力一捏。两人极低的体温就此交融, 居然能感觉到些许温暖。佘鹭琅回握。两人指尖交缠, 混杂着灰尘、冰屑和血液, 某个瞬间似乎有极快的十指交握。他们很快站起来, 确认四肢反应良好，他们要继续逃命了！
　　林陆一从不远处跑来。虞群青早把这附近的地形摸过一遍，喊：“往江中跑！”
　　他们身后，灰色瀑布轰然砸向地面。
　　鳄鱼江贯通江北市，可惜因为天灾断流干涸，河床塞满了裸/露的钢筋，不复往日美丽。
　　三只小小的人类跳入河床，如同黑蚂蚁一般跑向河对岸。后面的冰洪如野兽吼叫，所到之处一片惨灰。冰洪灌入河床，为鳄鱼江带来久违的生机。灰色的冰洪即将顺着鳄鱼江淹没整个下游！
　　此时，江里有个谁也注意到不到的设施——犬嘴堰。虞群青只因强迫症才完成的赛季任务，在此时留出一线生机。蜿蜒弥补的堰堤挡住了大部分固态冰，冰水从堰堤的缝隙往下冲，依旧气势磅礴。
　　可没那么低温就够了，虞群青等三人憋着气，躲过河床上锋利的杂物，任由这股冰流将自己冲走……
　　十分钟后，这场卷席全城的灰色冰洪终于没了声音，安安静静地躺在这座城市上。
　　四环。
　　冬常心和孙敏躲在动物园里的绵羊馆里。馆里开了暖气，拥有厚厚毛发的绵羊堆在他们身上，保留着他们最后的体温。孙敏奋力从密集的绵羊毛里坐起来，和冬常心四目相对。他长松一口气，还好他们还活着。他随手一摸，发现绵羊们都冻死了，只剩两个人类活着。
　　“我记得虞大哥说过它们是克莱因瓶搜集来的……”孙敏摸摸还有余温的绵羊们，“能活那么久可真艰难。”
　　“我们回小区看看。”冬常心想到更多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在这等威力的天灾下生还。
　　鳄鱼江的下游分成数个分支，汇入群山之间。
　　因为犬嘴堰在江中挡了挡，下游没有迎来过分的冰洪。庇护所里数以万计的群众纷纷抱头痛哭。
　　“活着、我们还活着！”
　　“好冷……”
　　虞群青在山脚睁开眼，几股细小的冰流浸湿了他躺着的土地。头顶光秃秃的树枝挂着倒刺的冰棱，天空一片灰色。
　　“啊！好多尸体！！”林陆一的惊叫抓住了他的注意力。
　　虞群青打了个寒战，坐起来，先确认身体情况良好，然后去找佘鹭琅。副队也在不远处，看样子是真的被冷到了，哪怕衣服湿透了也要包着头，但其余情况都不错。
　　虞群青这才看向林陆一的位置，周围确实很多冻僵的尸体。
　　“从韦卢市来的幸存者说过，他们在山脚找不到庇护所的位置，就被八脚霜降袭击了。”佘鹭琅适应了寒冷，面不改色地说，“我们现在在江北市正规庇护所附近。”
　　“什么！”林陆一稍微惊讶一番，又转为愤恨，“他们离这群人很远吗，为什么不来救他们？这个庇护所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
　　虞群青却否认道：“正规庇护所是人类延续的火种。”
　　林陆一才不会承认，但不想为这种事浪费体力，转移话题道：“我们要沿着鳄鱼江回去吗？”
　　“来都来了，不薅点什么说不过去……”虞群青看向周围群山的半山腰，正规庇护所就藏在那里。他再次回到这里，心情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反而十分平静。
　　他看向佘鹭琅，意有所指：“先去找熟人借个火。”
　　……
　　庇护所内，AI的低温警报传至全区，居民们缩在住宿区，点亮小小的煤油灯汲取温暖。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有人和伙伴说道。旁人毫不在意，敷衍道：“是风声吧。”
　　虞群青他们绕过庇护所的陷阱，走在庇护所内部如入无人之境。
　　末世内电力珍贵，所以庇护所都是靠人力监视、巡查、查验身份。正如每位居民都有通行证，其实是将信息用特殊密码刻蚀在天灾的骨片上，通行证上有个人信息、居住权限、交易积分。伪造需要高精度的火元素异能，而所有的火元素异能都被研究中心收编了。
　　庇护所不会特别针对“人”来制定抵御方案，只要熟悉地形，潜入十分轻松。周围的建筑都涂上了伪装油彩，第一次看见这种高科技的林陆一啧啧称奇。
　　接着，他们听到轰隆的机器声。
　　林陆一扭头看去，成吨的灾石顺着管道流进一个发光的大罐子里。罐子闪过几道闪电，碎裂的灾石从另一边留出。
　　“他们在给灾石祛毒，然后埋在土地当肥料。”虞群青介绍，“庇护所有很多田，能供几万人限量食用。”
　　林陆一讪讪道：“他们技术是挺厉害的……原来这里的人也能吃饱啊。”他开始觉得小区和庇护所有点相似了，但又分外不满，“可他们怎么能那么坏呢？我被基金会绑走当实验材料，原本是要送到这里来的吧？他们不是有什么人类互助原则吗，他们的AI呢，AI不是说有人违背原则就关机吗？”
　　“AI需要电，需要人工启动，不可能花费多余电力监管每个人的行动。它只能监管管理者。”虞群青说。
　　他想到小区确实和庇护所很像。小区有游戏系统，玩家是虞群青。庇护所有辅助AI，但真正做决定的是管理者。虞群青有他的团队，阴差阳错下各个势力归属他名下；而管理者拥有研究中心，下属有异能大厅。虞群青需要给系统提供能量，同时遵守游戏规则；而管理者需要提供电能，同时绝对遵守全人类互助原则。
　　虞群青下意识喊系统，结果系统长哔一声：
　　“系统电力不足，现在处于停机休息状态。如果想氪金请转至人工客服服务。”
　　对了，对抗八脚霜降的冰洪，系统也出了很多力。
　　他还是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你不冷吗？”虞群青看向用冰冻的衣服包住头的佘鹭琅。
　　佘鹭琅的眼瞳变小了些。他面色红润，果断摇头，看起来比他们都还要暖和。
　　……
　　庇护所研究中心附近。
　　虞鷃蓝脸色苍白地在哨卡处刷卡，谁知今日值班是唐钱江，庇护所内有名的关系户，研究中心远近闻名的摸鱼大户。
　　虞鷃蓝看唐钱江不接卡片，又收回去，自顾自地翻墙出去了。
　　“等等！”唐钱江反而叫住他。虞鷃蓝回头，疑惑的看唐钱江，发现对方额头冷汗密布。
　　“咳咳，最近你们的实验，还顺利吗？”唐钱江磕磕绊绊地问。
　　虞鷃蓝：“还好。”
　　“呃……你和韩书竹关系一直不错，真羡慕你们啊哈哈。”唐钱江没话找话。
　　虞鷃蓝眼前一阵模糊，点头：“对，我们是朋友。”
　　唐钱江低头咬牙，又问：“你和姜绮闻谈得怎么样了！”
　　“我们没有谈恋爱……”虞鷃蓝身形摇晃，神情似乎在疑惑，“但是快了、快了……”
　　唐钱江神情震惊地看着虞鷃蓝远去。
　　今天是什么鬼日子！他以为谈这些虞鷃蓝平时的雷点，一定能让虞鷃蓝发觉他在求救，结果全讲对了？
　　“啊！”一个强力勒住唐钱江的腰，强制他转身。
　　“你很不老实。”林陆一不满地收起藤蔓，满脸恶人样地说，“怎么样，虞群青，现在就宰了这小子吧！”
　　“呜哇——不要杀我！！”
　　唐钱江立刻哭丧着脸，露出被绑着的双手。
　　他的面前，虞群青、佘鹭琅和林陆一整整齐齐地坐成一排烤火。佘鹭琅耐心地整理衣服。林陆一搓搓脸，总算从被冻僵的状态中解脱了。
　　“我只是在站岗时摸个鱼，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摸鱼人做错了什么……”唐钱江很想捶地痛哭，可惜现在的姿势做不到。
　　虞群青表示很满意，看，多有活力的队友啊，就像待宰的小羔羊那么可爱。
　　“给点吃的来，我知道你有。”虞群青尽量有礼貌，殊不知在唐钱江看来这三个都是大土匪。
　　佘鹭琅已经熟练地摸出唐钱江摸鱼时藏起的零食，当着唐钱江的面前撕开，分给他们三个。
　　唐钱江心碎一地，零食都被抢了，他不活了！
　　逗了逗还很活泼的队友后，虞群青一边吃肉干一边好心提醒：“你不能因为你爷爷是陈博士就躲在这里一辈子，你的异能很有用。”
　　“你们知道我的异能？”唐钱江生出警惕，“你们是冲陈博士来的吗？”
　　虞群青摊手：“我为什么不能都要呢？”
　　唐钱江又想哭了。
　　但他并非全然废物，至少脑子还是正常人水平，所以他支棱起来道：“你把我放了吧，我和陈博士不亲的。事实上我妈生前，他只在乎AI，我妈死后，他只来看过我一次。这次来庇护所也不是为我而来。我不是个好挟持对象，你还不如挟持AI呢。”
　　“而且你放了我还有第二层好处。”唐钱江还是没有见过社会险恶，若真是恶人绝不会容许他叭叭那么一大通。他努力在脑海里搜刮能开出来的筹码。
　　“你把我放了，我告诉你虞鷃蓝和姜绮闻的消息。哦，虞鷃蓝是你寄宿的这个人的亲属。”
　　虞群青：……
　　第


第78章 纷乱起
　　见虞群青没有反应, 唐钱江先试探地抛出信息：“据我观察，他们两个关系非常恶劣。姜绮闻单恋虞鷃蓝，可虞鷃蓝疑似单恋韩书竹, 但韩书竹整日徘徊在姜绮闻身边……角色说明, 虞鷃蓝是我们异能大厅的异能者, 姜绮闻是研究中心请来的外援，韩书竹是我们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
　　虞群青：？
　　林陆一身体后仰：“哇你们庇护所的八卦这么劲爆的吗, 我们小区的八卦顶多是虞群青和佘鹭琅谈恋爱这种程度。啊痛！”他捂着脑袋左顾右盼, 分不清是虞群青还是佘鹭琅揍的。
　　唐钱江正色道：“我还有很多八卦，全是我站岗摸鱼时亲眼所见。而且我是文学系, 考过教资，普通话二甲，绝对能把消息讲得绘声绘色。哥们，说真的，放了我这个弱鸡, 怎么都不亏啊！”
　　林陆一：“好像真的很值欸！”
　　虞群青：“你脑子里还真是一堆草啊……”
　　林陆一：“虞群青我忍你很久了。”
　　“这位大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唐钱江调转立场, “脑子长草怎么了？这年头谁还精神正常！已识乾坤大, 犹怜草木青, 末世里脑子能有植物存在是多么高尚的一件事啊！”
　　虞群青不紧不慢地说：“把他抓到我们小区, 什么八卦听不到？”
　　林陆一恍然大悟：“虞群青你有的时候还是很聪明的。”
　　唐钱江：“英雄饶命！”
　　佘鹭琅的双眼已经放空，不想承认自己和他们是一队。
　　“不过你说虞鷃蓝和姜绮闻关系不好……”虞群青稍微变化了一下语气。
　　他猜到虞鷃蓝前世那恋爱脑的样子可能是受了“寄生之书”的一些影响，但是不确定。他和家人关系不好, 虞鷃蓝也一副怼天怼地的样子。本就鲜少联系, 所以无从论证虞鷃蓝的内心想法。
　　但这辈子揍也揍了, 还是找个方法解除一下影响吧。
　　“你说一下姜绮闻和韩书竹的事？”虞群青问道。
　　唐钱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番谈话后, 林陆一听到了劲爆八卦, 分外感兴趣, 对唐钱江印象不错。这时唐钱江的换岗时间到了，虞群青便让林陆一继续挟持唐钱江，去到宿舍区休息。他和佘鹭琅另外找地方探探底。虞群青的异能损耗太大，系统至今没有回应，不宜发出过大动静。
　　看到虞群青和佘鹭琅离开，林陆一当即给唐钱江解绑了，道：“你自由了！”
　　“谢谢，我免费了。”唐钱江瘫软下来，他看出来林陆一对他的八卦感兴趣才对他那么好，于是小心翼翼地问：“这位好汉，您在小区没有娱乐活动吗？要不要投靠我们庇护所，我们庇护所别的不行，管人一餐饭还是可以的！”
　　林陆一：“我们小区有狼人杀、扑克、大富翁、听书会、读书分享会、夹娃娃等娱乐活动。”
　　唐钱江：“哇……”
　　“我异能进化后就失忆了，好奇而已。”林陆一的周身长出许多藤蔓，如同章鱼的触须在半空挥舞，阴影投掷在唐钱江脸上，声音也变得阴沉：“别想多余的事，我恨透了庇护所。它没有把我当过人。”
　　“呃……”唐钱江面容僵硬。
　　林陆一收回藤蔓，道：“带路吧。你们庇护所的宿舍有多大呢？”
　　唐钱江心情沉重地带路。林陆一用异能躲开了前来巡护的异能卫兵。走到无人地带时，林陆一忽然问：“你好像对庇护所做出丧失人性的事一点都不惊讶。你早知道？”
　　唐钱江点头又摇头：“我老在这里站岗，猜到一点。”
　　林陆一忽然生气：“那为什么没有人阻止他们？连你都知道了，其他人应该也能猜到。为什么你们还这么相信他们！”
　　“这中间的句子是不是涵盖了对我的人格攻击？”唐钱江忍不住吐槽，看向林陆一又颇为愧疚。
　　他说：“庇护所的AI只能监管管理者是否做出违背互助原则的行为，管理者组建研究中心，监管居民是否违背互助原则。但真正能约束人们的不是强力措施，而是共同的幻想。”
　　林陆一怔怔地听着一切。
　　“江北市庇护所的共同幻想就是：我们都会遵守全人类互助原则，收容救治每一位幸存者。
　　有人为了这个共同幻想奋不顾身甚至丧失性命，有人阳奉阴违，但没有人会打破这个共同幻想……江北市原来有五百多万人，逃到江北市庇护所的只有两万人。大家都想抱团活着，而在这里活着，就得承认这个共同幻想。”
　　“这是陈博士告诉我的。他说他创造了一个共同幻想。人们都说他是人类英雄……”唐钱江低着头说，“但我总觉得他可能在干一些坏事。”
　　林陆一张了张嘴，只觉心头冒火，却又万分憋屈，不知道该指责具体的谁。命运如刀，所有人都是砧板上的鱼肉。
　　林陆一回想在小区经历的一切，和平的日常让他心情稍好。他也说不清小区比庇护所好在哪里，大概是小区的幕后黑手虞群青（这是虞群青的新外号），确实是个值得信任、心地也不坏的人。而小区的共同幻想——鳄大仙或者天灾小区或者其他——确实给了居民许多慰藉。
　　“你有这么多不确定的事，不如亲自去找找答案。”林陆一说道，“走，我们回头，去研究中心看看那个陈博士在干什么！”
　　唐钱江有点心动，又有点慌张：“要被发现我可是会被判刑的！”
　　林陆一拍拍他的肩膀：“就当我是挟持你去的好了。”
　　……
　　另一边，虞群青和佘鹭琅逛到了异能大厅附近。异能大厅里有特供异能者使用的舒缓剂，可以加速痊愈异能者身上的伤口。异能大厅有一些人在，他们直接绕行潜伏进仓库里，不弄出半点声响。
　　“庇护所的科技确实比我们好很多……”虞群青有点羡慕地拿起一件防寒外衣，无论是防割性还是保暖性都比他们小区好太多了。
　　他想让佘鹭琅换下他那件冻得硬邦邦的衣服，谁知随手一扯，把佘鹭琅套得严严实实的兜帽扯落了。
　　然后露出一双毛茸茸的狼耳朵。
　　虞群青瞳孔震动！
　　佘鹭琅先是捂住耳朵，又觉得自己这样太矫情，放下手去换庇护所的特质防寒衣。在冰水里太冷了，他的异能自动帮他转化成“狼”形态保暖。
　　还好转化得不彻底，暂时没有狼尾巴……
　　感觉到虞群青的目光如有实质地黏在狼耳上，佘鹭琅身体浮起一阵战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过了一会儿，他磕磕绊绊地问：“你需不需要、点别的？”
　　佘鹭琅上辈子只转化过一次“狼”形态。那一天，佘鹭琅格外凶狠地把他俩宿舍的衣服全撕了，又把虞群青赶出宿舍。虞群青后来了解到那是狼的筑巢本能在作祟，所以副队格外具备领地意识。
　　当时虞群青也挺委屈的，搭窝就搭窝，干嘛撕他的备用衣服……于是他逢人就说佘鹭琅撕他衣服害他没好衣服穿。
　　那一天，与口兮口湍口√。他们的队友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了他很久很久。
　　“不需要。”佘鹭琅打断回忆，他同样想到了上辈子仅有的失控，忽然觉得丢脸，重复道，“我现在没有别的异样。”
　　虞群青点头，下意识瞄了狼耳朵一眼，脸上透露出些许异样。
　　佘鹭琅皱眉，硬邦邦地说：“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摸我耳朵。”
　　虞群青大力点头，目不斜视自证清白：“我、没、想、过！”
　　佘鹭琅皱眉更深。两人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和喧闹声，瞬间安静下来。
　　“那个谁回来了……”外面异能者边交谈边走远。
　　他们坐在仓库的空地上，熟练地为自己注入舒缓剂，静静等待药剂功效发作。两人目光交错，忽然佘鹭琅坐近了一些，体温似乎都能传递过来。
　　如果说攻击是鹭的本能，寻求温暖是蛇的本能，那么占有伴侣就是狼的本能。佘鹭琅凑得更近了。逼仄的空间里虞群青退无可退，唯一又不自觉的反应是顺手揽住副队的腰。这个手，总是不听话，可怕得很。然后后面要发生什么？他不知道！
　　佘鹭琅低声说：“……除了你。”
　　虞群青：！！！
　　……
　　另一边，一坨草正在绕着研究中心移动。唐钱江跟着匍匐前进。他体能实在很弱，走几步就气喘吁吁。
　　“唐先生，你在干什么？”韩书竹冷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唐钱江当即连做三个俯卧撑，又来了一个波比跳，站起来自信地说：“嗨！韩书竹！在这里看见你真巧啊，你也在摸鱼吗？”
　　“这里不是你锻炼的地方。”韩书竹眼含轻蔑，“而且……啊，陈博士您来了。”
　　陈博士出现在韩书竹身后，他神情冰冷地看着唐钱江，喝道：“小唐，别在这里胡闹！”
　　唐钱江：“哦好的，嗯，抱歉陈博士……”
　　他尴尬地站在原地，一连串的研究员无视他进入研究中心。没有人发觉唐钱江挡住了一坨异样的草丛。
　　待到人全走散后，他才踢一脚后面的林陆一，道：“我一定要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林陆一：“冲冲冲！”
　　这回林陆一改变策略，从研究中心的屋顶爬过去看看，同时用藤蔓拉住唐钱江艰难前行。
　　他们看见几个担架抬着尸体走出实验室，心里一沉。想象这件事和真的看见这件事的冲击力是完全不一样的。
　　“陈博士真的在纵容，甚至参与研究中心做坏事吗？”唐钱江只觉得自己的心碎成一片片的，再也拼不回来了。
　　“你怎么老喊你爷爷叫做陈博士。”林陆一疑惑道。
　　“我和他真的不亲。”唐钱江说，“他研究AI那会儿，我妈得癌症住院了，他也没来看过。”
　　林陆一不再问下去，拉着唐钱江凑近一对在阳台说话的人，好不容易才听清内容。
　　“那个姜绮闻终于要回来了！”
　　唐钱江立刻打手势说姜绮闻就是他说过的八卦主角，林陆一频频点头。
　　“姜绮闻自己去野外打那支最新药剂了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冒险？”
　　“还不是因为没有可供参考的强力实验体。如果有实验体事先熬过三期‘灾石冲质’，就能从血样里提取出更安全的药剂……但我们庇护所又没有这样的强者。谢天谢地姜绮闻活着回来了，不然实验数据都不好采集。”
　　“他是不是追求虞鷃蓝很久了……其实他这个等级想做什么事情，我们都会视而不见的。姜绮闻能忍这么久，也算是个好人。说不定他再忍忍，我们上头都直接打包虞鷃蓝送给他了。”
　　“啊？我觉得虞鷃蓝挺喜欢姜绮闻的，他同事不都是这么说的吗？那些拒绝都是情趣而已。”
　　在偷听的林陆一做出一个呕吐的动作，唐钱江同样如此。
　　林陆一多听了几句，忍无可忍，直接跳下去，把这两个研究员绑成粽子，用破布塞住嘴巴，挂在屋顶上。唐钱江紧张地左顾右盼，确认没人看见后狠踢这两人一脚，不为别的，就因为觉得下作。
　　接着唐钱江发现这两人瞪大双眼看着自己，完蛋，他被发现了。他立刻僵住了，小声地对林陆一说：“你们小区入户要求严格吗？”
　　林陆一：“最近还有入户优惠呢。”
　　两人担心事情败露出大乱子，赶紧跑回唐钱江的宿舍里。唐钱江气喘吁吁地关上门，结果发现虞群青和佘鹭琅已经在了。他吓得腿软。
　　“我们发现了很多秘密！”林陆一首先汇报，“有关于陈博士，有研究中心的，还有那什么闻什么蓝的。对了，你们干了什么事？”
　　因为故地重游所以放心地散了散步的虞群青和佘鹭琅：……
　　林陆一怀疑：“你们不会什么事都没干吧？”
　　佘鹭琅轻咳一声，把庇护所特制的防寒衣和舒缓剂递过去。
　　虞群青镇定自若地移开目光。
　　在摸狼……算不算正事……
　　与此同时。
　　小区内。
　　四环商会正在热火朝天地喊号子。八脚霜降的柱体内部中空不假，但有很多倒刺。他们正在清理，方便以后骑车骑直达。
　　孙敏和冬常心抱着一大堆羊毛回到小区，好不容易才暖和过来，却发现虞群青他们还没回来，不禁忧心忡忡。于是他们去找据说对庇护所最熟悉的李月白。
　　“虞大哥他们可能被冲到下游了。”孙敏说道。
　　“别担心，据我所知，虞群青和佘鹭琅在庇护所内没有敌手。”李月白裹着棉被埋头肝论文。过了一会儿，笔没水了。他叹气，抬头说：“我们去庇护所拿点物资回来吧，笔还是很重要的。”
　　冬常心：“我们怎么去呢？”
　　“靠鳄鱼江，有水它就活过来了，现在我们可以划船去。”李月白拉开抽屉，里面有整整齐齐的一垒庇护所通行证，“还有这些玩意。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去。”
　　第


第79章 透明丝线
　　孙明很快找到一个虞群青私藏的皮艇, 改装了一下，好让这皮艇能承载冬常心的弹药箱。而用人工划过去太久了，冬常心在船头绑上铁锥, 利用异能加速前进。
　　鳄鱼江的江面许多冰层, 他们就像滑冰一样唰的一下就往下游冲去。鳄鱼江成了目前最惊险刺激的超长滑滑梯。
　　……
　　庇护所内, 唐钱江好不容易才把话说清楚，陈博士疑似和研究中心一起进行某个危险计划, 姜绮闻回来了, 可能会对虞鷃蓝下手。
　　“陈博士和‘灾石冲质’计划有关？”虞群青望向佘鹭琅，这是他们上辈子都不知道的事。上辈子陈博士没有这么早来到庇护所, 待的时间不长，很快去世了。虞群青只来得及参加这位人类英雄的葬礼。他对这位老人还是很尊敬的。
　　唐钱江看着很沮丧。虞群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上辈子唐钱江估计也不知道这些，然后查出了研究中心下毒害陈博士。
　　现在这样算什么？两个恶势力内斗吗？
　　虞群青直觉有些地方自己还不了解，决定之后再调查一番。
　　现在他的注意力在虞鷃蓝的消息上。
　　他想了想, 说：“我之后会去处理一下虞鷃蓝的事, 可能会脱队。”
　　“你难道有你寄宿这个人和虞鷃蓝之间的记忆？”唐钱江惊讶道, “不然他和你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需要完成这个身体遗愿什么的。”他早认出来虞群青就是通缉令上的人形天灾群青, 因而更加不解。
　　虞群青：“我是天灾, 也是人类。”
　　林陆一不怎么意外，他锤了一下唐钱江：“小区本身就是一个大天灾，你到了就知道了。”
　　这是默认他会去小区吗……唐钱江默默为自己按摩酸痛的手臂。
　　唐钱江的宿舍是豪华单人宿舍, 有许多好配置。虞群青本来想再休息一会儿等待系统开机, 没想到AI的警报声响彻宿舍区。
　　“警报！小区已被外来人员入侵, 疑似人形天灾入侵庇护所, 请各居民做好战斗准备——警报——”
　　“我们还忘了一件事没说……”林陆一心虚地说, “我们路过研究中心, 顺手把两个研究员绑在屋顶了……”
　　“习惯了。”
　　总是沉默的佘鹭琅忽然说，“我已经习惯你们总是闹出点事。”
　　虞群青在旁边深以为然地点头，副队说的“你们”肯定不包括他，这群小子偶尔加一个冬常心天天给他惹麻烦。
　　“有入侵之后会有人来搜查，庇护所人口密度比较大，不好藏。”
　　虞群青当即改变策略，从单独行动改为集体行动。他打算先去找虞鷃蓝，把姜绮闻解决了再从长再议。他戳戳系统，发现系统还没反应，把给系统充能这一项也提上日程。
　　外面人声嘈杂，许多人跑出住宿区四处奔走，人们陷入新一轮恐慌，疑心不熟的面孔是天灾所扮演。
　　虞群青等人趁着混乱来到虞鷃蓝的住宿区。他是双人间，目前里面没人。虞群青翻了翻，发现一个已经被液化好的灾石药剂。他拿起来掂量了一下，找到一个干净的针筒准备为自己注射。
　　“你要干什么！”佘鹭琅按住虞群青，指尖都要用力得发白。
　　“补充异能强度。”虞群青说，“不会有事的，我拿过你的药剂实验过了。”
　　佘鹭琅沉默地看着他，手渐渐松开。
　　“叮咚！检测到玩家实名好友的要求，系统会加快消化的。请玩家耐心等待。”
　　“原来你不是因为耗尽能量，是因为之前吃的还没消化好……”虞群青简直无法吐槽这系统了。
　　他放下药剂，说：“听你的……要保护我哦小佘。”他忍不住换上打趣的语气。
　　佘鹭琅的脸立刻涨得通红，但还是承诺：“我会的。”他摘下兜帽，狼耳朵消失不见，已经转化为攻击形态。
　　“哔哔哔！”
　　因为虞群青拿起药剂过久，保存装置上响起警铃并向研究中心汇报。看来他们的位置很快会被发现。
　　“要开打了！”
　　虞群青等人走出住宿区，第一个察觉到异样的是警卫队。佘鹭琅尽量手下留情，只把他们敲晕。然后异能大厅的支援小队来了。
　　轻松扫除完小兵后，一个看起来是中级BOSS的人出现了。他长得异常高大，皮肤粉红，异能名为“食脑心魔”。他花了三天三夜想出这个异常霸气的异能名，并到处横行霸道。
　　他的异能和精神系沾点边，可以锁定一个拥有大脑的生物，将方圆数十米的位置将对方恐惧的事物具象化。虽然没有攻击力，但是精神摧残的一把好手。
　　他挡在佘鹭琅等人前面，将唐刀舞得风生水起：“你就是通缉令上的人形天灾？今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林陆一把唐钱江推离战斗范围：“被抓了就说是被我们挟持的！”
　　唐钱江颇为感动。
　　而食脑心魔扫过面前的三人，佘鹭琅看着就是强力反派，虞群青一脸淡然看着也不好惹，于是他锁定了看起来最弱小的林陆一。
　　“重现恐惧吧，火力队准备！”食脑心魔决定使用异能拖住这些人的步伐。一个光环从他粉色的脑门飞出，罩在林陆一头上。
　　“让我看看你的恐惧……”食脑心魔沉吟道。
　　忽然，他身体僵硬，表情渐渐变得奇怪。他的同伴惊惧不已：“发生什么事了？”
　　“草！”食脑心魔不可思议地大喊，“都是草啊！”
　　同伙大惑不解。
　　“下一个，绝对能转化为你们的恐惧。”食脑心魔不信邪，一个光环罩在佘鹭琅头上。
　　佘鹭琅还没有做出反应，食脑心魔却先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呕吐声，令旁人惊骇不已。
　　食脑心魔痛苦道：
　　“呕——恋！爱！脑！”
　　旁人通通倒吸一口凉气。林陆一看看佘鹭琅，又看看虞群青，再看看佘鹭琅，一步步后退，这两个人好难懂哦！
　　佘鹭琅紧握双拳，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要把这里的人通通砍翻！
　　食脑心魔忍着疼痛，继续改变下一个目标。他就不信了，今天尝到的脑子没有一个好的！
　　于是一个光环罩在虞群青头上。
　　下一秒，食脑心魔眼珠子都要突出眼眶，表情渐渐扭曲，虞群青的恐惧在所有人面前具象化。
　　尸山血海。
　　火焰、眼珠、触手、黏液、肉块、狰狞的大笑与尖叫，阴影中藏着噩梦。
　　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泛起一阵恶心，更有甚者已经觉得头晕目眩。
　　唯有虞群青站在恐惧具象中间，面无表情，仿佛早已习惯。
　　事实上，虞群青看到的，是一堆马赛克。
　　“玩家您好，已为您启动‘儿童模式’，该模式下含有不良导向的画面都为您一键净化呢。”
　　系统终于休息好了，及时作出回答。
　　虞群青满头问号：“关掉，我不是儿童，我成年了。”
　　“可我是！！”系统醒来后更人性化一点，它义正辞严地喊，“我是儿童！！啊啊啊啊好可怕！！这就是我的噩梦！！我刚出生时就看见这种场景了！！”
　　虞群青分外无语，只好扶额。
　　这场景落入他人眼中就是害怕的表现。食脑心魔哈哈大笑：“来自小区的天灾入侵者，你们也会感到害怕吗？”
　　“那你会感到害怕吗？”佘鹭琅阴仄仄的质问在食脑心魔身后响起，攥住了所有人的心声，“当死亡来临时，你会感到害怕吗？”
　　食脑心魔一点点移动脑袋，迎接他的是一股重力，然后天旋地转、世界翻黑。
　　地上的恐惧异象一点点消失。
　　佘鹭琅走过去，众目睽睽之下牵住虞群青的手，认真道：“不要害怕。”
　　虞群青没有松开手，也没有解释。他盯着两人交握的手，心想：
　　副队，你真的变强了好多！
　　两人往前走去，如同摩西分海，无人能挡。
　　林陆一拉着脚软的唐钱江跟在身后：“所以完全没人在乎我吗！”
　　另一边，山脚处。
　　李月白他们已经乘皮艇划到了这里。李月白是个分外谨慎的人，他制止孙敏他们前进，说：“我们要先确定庇护所内是个什么章程。万一处于特殊时期，我们来到这里就太显眼了。”
　　他使用“延时观看”，到处搜索人影，发现了这里的尸体，长叹一声为他们合目。然后四处找寻，终于找到了虞群青他们上山的痕迹。
　　“他们果然去了庇护所内部。”李月白严谨地分析道，“他们只有三个人，正常人都不会闹出太大动静。”
　　孙敏认可地点点头。
　　然而山腰处传出嚎叫，在山沟之间回荡，看起来庇护所动静还蛮大的样子。
　　李月白八风不动，继续分析：“这个动静不一定是虞群青他们弄出来的。庇护所也有可能发生内部混乱，因为我们的许多粮食配额都是固定，总有不满。在我离开时已经有很多怨言了。所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庇护所现在处于内乱时期！”
　　冬常心迟疑地点头，又问：“那我们要怎么做呢？”
　　“最稳妥的方式当然是潜入。”李月白神色严肃，“混乱时期是最好潜入的时期，我们穿得太不像庇护所里的人了，一走进去很打眼。但只要进去立刻攻击某一方，选好立场，加上有通行卡，事后没有人会怀疑我们的身份。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混入庇护所，又正大光明地走出来。”
　　孙敏夸赞道：“这主意真保险。”
　　因此李月白给他俩狠狠补习了一番庇护所常识，三个人在山脚坐成一圈聊天。直到李月白认为这波稳了，才放心地让他俩跟上。
　　“让我想想还有没有遗漏的细节……”李月白一边走还在一边念叨。
　　“这里是关卡，居然没有人守着，看来这次内部混乱的范围很大。”孙敏和冬常心拉着李月白翻过两米高的路障。
　　“会是哪一派别的人在内斗呢？农业区的吗？他们总是私藏武器……”李月白继续碎碎念，“到时候不管看见谁你们先攻击比较好，这样事后还能说自己看错了。对了，这才是最稳妥的方案！”
　　“真的有人在使用异能！”孙敏警惕道，他们弓着腰一步步往上爬，果然看见七彩的异能在乱飞。
　　有人从树林那边过来了！
　　“说了那么多还是要我来当主力！”冬常心挽起袖子方便打架，她往前一步，“站住！这里是庇护所警卫队！无事不得械斗！”
　　“亲——人——呐——”
　　唐钱江飞奔过来，和冬常心激动握手。
　　“总算找到你们了！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打倒了我们这么多异能者！警卫队，我跟在他们身边都是被挟持的啊！我是清白的！”
　　唐钱江身后，愕然是闲庭信步的虞群青、正在让人物理失忆的佘鹭琅和变成打人柳的林陆一。
　　孙敏愣住了，李月白也愣住了，唯有唐钱江握完冬常心的手，觉得对方有点陌生，又尬笑着去握孙敏的手：“好同志，您是什么时候入职的？今年贵庚？年少有为啊大哥！”
　　“哟。”虞群青打招呼，“你们怎么来了？也被洪水冲过来了？”
　　冬常心放下手，说：“你们没事？吓死我们了，我们划船来的，李医生说可以拿点物资。”
　　唐钱江握着孙敏的手突然定住。
　　等等，这对话不对劲啊？这两拨人认识？大水冲了龙王庙？
　　他仔细瞧孙敏的脸，好像和他唠嗑过的脸一张都对不上！这怎么可能？他可是庇护所里社交达人。所以这个人是从小区来的！唐钱江吓得连忙松开手，慌忙后退。
　　“这里是挺多物资的。”虞群青走近了，“你说对吧，小唐。想不到你还有做二五仔的潜质，是我看走眼了。”
　　孙敏：“呃？这个人是二五仔，那我帮虞大哥捆起来！”
　　“不对，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大哥！我下次一定好好做人！”唐钱江代入太深，泫然欲泣，忘记了是林陆一提议让他假意投诚的，当时虞群青就在旁边听着。
　　“虞先生，我来看着他吧。”李月白笑呵呵地说，一点都看不出猜错真相的尴尬，“庇护所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啊、李——”唐钱江看见李月白大惊，悄声说，“李医生，你也是被小区挟持的吗？”
　　李月白同样低声回答：“不是，我是真的二五仔。”
　　唐钱江：？你居然是这样的李医师？
　　“我要去揍人。”虞群青说，“可能顺便抢点人，抢完我们就走，你们自己拿点物资吧，但不要闹太大动静。”
　　冬常心委婉说：“你们已经闹出很大动静了。”
　　“好，刚刚李医师已经把庇护所的构造和我们科普了一遍。”孙敏愉快地接受了这个说法。
　　唐钱江：“没想到你这个二五仔这么敬业……”
　　李月白：“都是意外。”
　　这七个人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庇护所半日游。最前方是开战区，随着冬常心和孙敏加入战局，庇护所的异能者一个接一个飞起。然后是观战区，虞群青也很想打，可惜系统还在细嚼慢咽，这个败家崽！因此虞群青看着格外悠闲。最后方是风景区，李月白秉持着医生不上前线的理念，唐钱江坚守摸鱼一百年不动摇的底线，两人双双躲得远远的。
　　唐钱江抓住李月白：“李医师，你不回来吗？”
　　李月白目不斜视：“我对小区忠心耿耿。”唐钱江深感这个人真是演技派。李月白又说：“回不去了。”
　　唐钱江喃喃道：“陈博士来到这里了，他知道这一切吗，真的没办法了吗？”
　　“陈博士？他到这里了？”李月白听过这个人类英雄之名，同样有几分敬意。他迟疑道：“如果是陈博士，虞先生应该会进行一些沟通。虞群青他……不是庇护所通缉令的样子。小区是个很特别的存在……”
　　话音刚落，一阵风声呼啸而来。
　　寒意爬上每个人背部。李月白连忙换上半路薅过来的特制防寒衣。
　　“是姜绮闻的异能！”
　　原本围攻的异能者突然安静下来，四下散开让出战场。
　　风无形，无色，无味，无处不在。姜绮闻的异能不仅是“风元素”那么简单，而是更高一级的“风声”。声音含有千百倍的信息，可以让敌人无所遁形。藏在风力的声波震动更是个可怕的大范围杀伤武器。姜绮闻习惯随时召唤三只风刃在身边待命，没有人能逃过他的眼睛，更没有人能靠近他。
　　“这个风刃范围，应该是LV3才能做到的。”虞群青依旧自在无比，“这小子还挺命大的。”
　　他记得上辈子做完“灾石冲质”手术后，会被采取高毫升血量。当时还以为是实验所需，没想到是为了姜绮闻更安全地升级。虞鷃蓝知道一切，却更担心男友的安危，所以隐瞒下来。
　　虞群青：感觉揍老弟揍轻了。
　　“叮——”
　　他脑内响起系统的提示声。虞群青忽然感觉看眼前的东西更清晰了，远处的东西都能纤毫毕现。他看见周围许多躲藏起来的异能者头上都连着透明的细长丝线。丝线全都归拢到远处的一段。
　　虞群青感觉到几分和小说小广告相似的波动，猜测那就是“寄生之书”的寄生之线，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能看见了。
　　“如果直接宰了韩书竹，不知道这些丝线会造成多大损害……”虞群青思考着如何对付韩书竹的后续动作。
　　“你就是那个人形天灾？”
　　远处，姜绮闻大大方方地站出来。他身后站着眼神迷离的虞鷃蓝。虞鷃蓝头上连着比他人粗壮数倍的透明细线，衣服穿着有些狼狈。他神色挣扎，时而露出些许恐惧，但看到虞群青时明显眼前一亮。
　　而姜绮闻身上没有任何丝线，所以他至今的行为，都是发自内心如实照做的。
　　第


第80章 清醒
　　风轻柔地吹拂过泥地, 吹起片片冰屑。前世的血恨并不能左右虞群青的情绪，越到战斗时刻，他总是越冷静。系统终于将这段时间的零食消化完毕, 从虞群青身上展开, 浮现出它的完整体。透明的莹蓝色屏幕绕成一圈圈圆弧, 中间镶有不规则几何图案，层层往外叠加, 让人联想到跨越时空的最高科技, 却因为太不现实增添几分魔幻感。
　　“天灾-寄生之书的病毒，清除完毕, 现在玩家可以畅玩绿色无毒版小游戏了！”
　　“氪金系统已改良，现为玩家加载百亿氪金装置！快使用无敌的氪金术，把看不顺眼的人类删除吧！”
　　虞群青对副队他们说他想自己解决，然后向前走去。因为系统的《山路摩托》非常好用，虞群青增加了对系统的几分信任, 很耐心地一边漫步, 一边让系统继续叭叭介绍。
　　“百亿氪金目前有新人优惠活动！无需氪金, 直接送28份I级灾石碎片。集齐30份碎片即可兑换一个I级灾石（可孵化）！”
　　虞群青稍微提起一些兴趣。
　　“之后每大于10钻的单笔氪金会送一个F级灾石小碎片。集齐44个F级小碎片时可以兑换一份F级中碎片, 集齐33个F级中碎片可以兑换一份F级大碎片。22个F级大碎片可以兑换一份F级碎片结晶。11个F级碎片结晶可以兑换一份F级碎片晶石。6个F级碎片晶石可以兑换一份G级灾石碎片。以此类推。
　　现在, 28个I级灾石碎片已经发放您的邮箱了，玩家只缺2个I级灾石碎片就能兑换一个I级灾石（可孵化）！真是相当优惠呢，请玩家再接再厉, 努力氪金！”
　　虞群青：他就不该对系统抱有幻想……
　　这系统升级方向是不是全堆在催氪手段上了？
　　“你看起来进化得很好。”姜绮闻说道, “我们给你的命名是天灾群青, 或许你的智慧能理解这个。”
　　虞群青：“你是姜绮闻, 你来自北极熊公司, 与庇护所合作, 负责准备‘灾石冲质’计划的实验体，在你手上死去的无辜人不计其数。”
　　姜绮闻的风刃渐渐逼近，他不怒反笑：“你想说什么？你是来复仇的正义灵魂吗？”
　　“我只是需要别人知道这一点。”虞群青道，“我需要别人认为我师出有名，这是我的习惯。”
　　姜绮闻在说话的同时，快速推测过许多虞群青的移动方案，确保风刃围成一个笼牢。LV3能掌握的力量真强大，他感觉到莫名的畅意，天底下似乎没有人能有一合之力。他是无所不能的风，而虞群青不过是天灾罢了，他杀过无数个。
　　但姜绮闻还是保留了一点警惕，他想起小区那个莫名其妙的特性。可怎么想虞群青看起来也不是小区拟人，他的警惕心非常有限。人刚刚拿到力量的时候，就像玩家刚刚充了一笔巨款一样自认为天下无敌。声波震动。真空积压、高速风刃，他已经够谨慎了。
　　虞群青身后蓝色的屏幕如同颜料渗入泥地里。
　　他的世界变成了蓝色。
　　上一世，为什么庇护所要大费周章建造城级陷阱围杀虞群青。因为没有一个异能行动队有能力接下这个任务，唯有藏在人海战术里，他们才得以看见胜利的机会。
　　在蓝色包裹姜绮闻的时候，虞群青不可避免地回忆起过去。末世里，每个人都与死神擦肩而过。虞群青作为“灾石冲质”计划堆出来的LV5，常常扮演着死神的角色。
　　庇护所AI的管理者不可违背“全人类互助原则”，解决庇护所动乱的任务就会堆到虞群青身上。有人在升级时转化成天灾了，虞群青去清场；异能者们因为饥荒而暴//动了，虞群青去镇压；有人不想和已被寄生的亲属分离，虞群青负责补刀。他人的尖锐质疑深深地印在虞群青脑海里——“你杀掉的人，快要超过你救过的人了吧！”
　　事实确实如此。如何高效夺走他人性命的技巧已经融入虞群青的灵魂里。他的动作如此娴熟，没有一分多余的抖动。他的表情如此淡然，仿佛早在脑海里演练过千百遍。他看见姜绮闻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姜绮闻怎么也想不通虞群青居然会恰巧避开所有风声的囊括范围，他可是这里最唯一一个LV3。忽然他想到一个让人遍体发寒的可能，虞群青作为在场唯一一位人形天灾，能力等级恐怕早超出目前的划分范围。
　　虞群青听见周围弱小的异能者因为害怕发出小动物般的哀嚎。那些异能者眼睁睁看着目前代表庇护所最强战力的人像玩偶一样被人击倒，他们似乎看见了与最强实力之间的深深鸿沟。他们根本不可能打败这个天灾！
　　在虞群青正前方，虞鷃蓝头痛欲裂，有根棍子不断搅弄他的脑浆。他无端端生出对姜绮闻的怜爱之情，哪怕飞蛾扑火也想拯救姜绮闻。他颤抖着说：“哥哥，不要杀他——”
　　虞群青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一秒，也许虞鷃蓝的劝告起作用了，也许这位“反派”还有对亲属的微弱良心，也许冥冥之中总有命运，他杀不了姜绮闻。
　　但事实是虞群青反而轻笑一声，这个笑声在寂静的屠宰场里极为刺耳，几乎像根长针一样贯穿了听者的心脏。在虞鷃蓝的视野里，虞群青拖着姜绮闻走过来，道：“那你看好了。”
　　虞鷃蓝感觉冷意蔓延进骨子里。
　　“咔、嘣——”
　　众目睽睽之下，虞群青拧断了姜绮闻的颈椎。
　　虞鷃蓝瞬间感觉全身一轻，脑子里响起同等清脆的声音，某种透明的连线终于被斩断。他忍不住蜷缩起身体干呕，吐出了一些透明胶体。他如释重负，眼前清明了不少，身边不少异能者也有同样的反应。
　　“现在清醒了吗？”虞群青蹲下来，与虞鷃蓝平视。
　　虞鷃蓝点头如捣蒜，生怕回答慢一秒，他就成了下一个。
　　“那他没用了。”虞群青站起来，将软绵绵的尸体扔向一边。他看到周围不少人的透明丝线都断裂了，因而推测解开“寄生之书”影响的关键，是让他们观看重大冲击画面。
　　虞群青瞥了一眼虞鷃蓝，看清了对方脸上的恐惧，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但又好像习惯了。虞鷃蓝和他四目相对，忽然许多记忆都涌上来——韩书竹整天在念叨许多怪东西，他最近的行为是被韩书竹洗脑了！如果没有虞群青突然出现在庇护所，他很可能滑向一个深渊。虞鷃蓝又感觉头疼了，这回头疼是因为他在复杂的记忆里筛出有用的信息。
　　虞群青转身离去。他没有做出攻击姿态，围观的异能者却自动投降了，他们垂下双臂，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想逃却挪不开步伐。虞群青扫过他们的面孔，有些他还记得名字，只是无论前世今生，虞群青和他们都步入了一个相同的死胡同。虞群青并不为此感到悲伤，有些事情不是重来一次就可以改变，他早习以为常。
　　很多人都在躲他，唯有佘鹭琅直直向他走来。
　　“你赢了。”佘鹭琅眼里只有虞群青，迫不及待地牵住虞群青的手。碰到副队温热的手腕，虞群青才发觉自己整个人都是冷的。
　　“玩家，检测到周围有大量氪金来源，强烈推荐采取特殊手段加入百亿氪金活动！”系统又开始叭叭叭。虞群青难得没有静音系统。
　　虞群青觉得内心很平静，就如一滩死水，他在死水里窒息。渐渐的，在他熟悉的环境里，他开始感知到些许暖意。过了一会儿，他如平时的态度开玩笑道：“我也没想到庇护所没了我，实力弱到这种地步。”
　　他喜欢牵着副队的手，这让他有安全感。又过了一会儿，虞群青忽然短暂地掩盖不住杀人后的狠意：“不要想着离开。”
　　“呃，我的意思是……”虞群青低头，察觉到他刚刚用太大力气去握副队的手了，他连忙补偿似的轻轻捏了几下。他改口道：“如果我们有一天感觉到不合适，觉得对方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我们可以好好磨合。万事都好商量，不要因为冲动做出不可弥补的事……你看走到我老弟那个地步就不好了……”
　　他感到一阵懊恼，怎么无缘无故说这个，要是刚才不失控就好了，他本应该一直很正常。
　　佘鹭琅挑起虞群青下巴，抬头想在唇边落下一个吻。虞群青下意识偏头躲了过去。佘鹭琅静静地凝视虞群青。虞群青无措地眨眼，希望有个异能者当场爆炸拯救自己。然而没有，在虞群青这个绝对武力的震慑下，周围一片安宁，甚至刚才被打晕然后绑起来的异能者们也平安转醒。
　　佘鹭琅受够这个直男，下最后通牒：“我只忍耐最后一次。”
　　虞群青无法理解：“什么最后一次？”
　　佘鹭琅又轻又快地吻了一下。也许不能说是一个吻，只是纯情的亲密接触，但在虞群青脑子里已经掀起轩然大波。
　　哦！原来是这个啊！
　　虞群青在一片空白的脑海里问系统：“你调儿童模式了对吧。”
　　系统：“啊？发生了什么？玩家想氪金吗？”
　　虞群青莫名松了一口气。
　　“虽然，我不是很想知道你们之间的爱恨情仇。”林陆一在旁边欲言又止很多次，终于找到时间说话，“但你们也在乎一下区容区貌吧！”
　　孙敏冬常心一起跟着点头。逛风景区的李月白和唐钱江不知道去哪了。
　　虞群青已彻底变回从前的样子，理直气壮地说：“干嘛，没见过人谈恋爱？”
　　林陆一朝他们翻白眼。
　　“真难懂啊。”冬常心看了半天的戏，半边身子倚在了弹药箱上，十分悠闲自得。
　　“虞大哥，那我们干脆打下庇护所当结婚场所吧！”孙敏语出惊人。
　　“虞群青——”
　　虞鷃蓝忽然站起来喊道。
　　“他们都说你是被天灾寄生的宿体，但你其实就是人类虞群青对吧——”
　　虞群青回头看他。
　　“你不是天灾，你有他的记忆，也有他的习惯，你就是他。你没有死！”
　　虞鷃蓝清晰记得，在他被神秘力量控制着喊出“哥哥”的时候，虞群青清晰地露出了熟悉的、“听到这个我要吐了”的神情。
　　虞鷃蓝从来都是直呼其名，会有这个反应绝对是真正的虞群青啊！
　　然而眼前这个有着虞群青样貌的人回答他：“别想这么多，你就单纯地当他死了，回去好好照顾父母。”
　　“因为我……确实是天灾。”
　　虞鷃蓝失落而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躲藏起来的异能者拿放射度检测仪悄悄测量，看见上面的深红色更加相信这个结果。人形天灾降临庇护所，扫平一切障碍，人类一败涂地。
　　蓝色的数据流与几何图案再度涌现，虞群青回到他的队伍里，说：“事已至此，我们和庇护所开战避无可避。”
　　孙敏道：“那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不用这么麻烦，这里异能者不过如此，直接去研究中心把他们一锅端了，还能吃顿好的晚饭。”虞群青冷静又正确地评估他们现在的处境，韩书竹应该在研究中心，解决掉他，他的一大心结可以解开了。
　　“还有，李月白和唐钱江去哪了？”虞群青问道。


第81章 扣下扳机
　　庇护所即将陷入混乱之中, 混乱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虞群青不想要这种结果。无论韩书竹躲在哪，直接把研究中心一锅端, 之后干什么都更快捷些, 于是虞群青带着小队掉转方向。临走前他让孙敏把他老弟捎上, 遇到李月白做个检查之类的，看看脑子里的水倒干净没。毕竟庇护所的医疗偶尔不太靠谱。
　　两万多人有一百多位LV2的异能者, 除去被虞群青实力震慑到的, 还有一些自大无畏之人挡在前路。
　　然后物理意义上被打飞了。
　　虞群青揍人也揍出几分火气。根据对“寄生之线”的观察，他发现韩书竹很有可能逃出庇护所外了, 内心更加不爽。
　　此时他终于来到研究中心门前，身后哀鸿遍野。
　　李月白居然在研究中心附近，他礼貌地弯腰行礼，对密码锁使用“延时观看”，这个密码锁经历的24小时图像都被拉出。他们便轻而易举地拿到密码。
　　“唐钱江呢？”虞群青问。
　　“刚才这里挺乱的, 躲起来了吧。”李月白答, “听说你要来, 很多人逃走了。但我看不到陈博士出来的图像, 他或许还在里面。”
　　虞群青点点头, 同时拜托他去看孙敏旁边的患者，重点检查脑子。
　　此时，冬常心忽然说：“这里下面有个很大的地方！”她找到了研究中心下方的实验室。
　　佘鹭琅想到那个灾石冲质计划, 神色凝重, 说他下去看看, 但虞群青不许下去。
　　“好, 你快点回来。”虞群青表示自己很听副队的话, 过后又幽幽地说, “我去找唐钱江，这个二五仔又跑了——”
　　虞群青四处闲逛，心想该不会这辈子的庇护所这么容易攻破吧，就发现会议室里亮着灯。
　　会议室里有张大长桌，桌脚不稳，时不时抖一下。桌的尽头是久仰大名的陈博士。他似乎刚刚才进来，还在一盏盏地打开会议室里的灯。
　　“你来了。”
　　陈博士回头看了虞群青一眼，继续将灯全部打开。他忽然想到要节能，于是又关了一半。会议室里亮着昏暗的光。
　　“你就是虞群青？”
　　“陈博士您好。”
　　虞群青对这位老人家还是比较礼貌的，他摸摸鼻子，说：“我并非对庇护所的居民抱有敌意，我只是希望拥有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虽然在您眼里我处于天灾的行列……”
　　“不，我知道，你是人类。”陈博士面色土灰，这是他为研制AI呕心沥血的后遗症。他双目如炬，似乎根本不害怕虞群青。
　　虞群青点头道：“我完全拥有人类的记忆与习性，这样认为也可以，我已经不大在意这点。”
　　“我打从心底知道你是彻头彻尾的人类。55%人权界限，是我这个人类制定的。”陈博士平静地陈述事实，“AI的命令，也是人为输入的。”
　　虞群青陷入沉默，他似乎触及了连上辈子都不知道的真相。
　　“会议室里总是开着这奇怪的香薰，这味道你还习惯吗？”陈博士摆弄会议室里的装备，过后又抬头看虞群青。“我闻到这种香味，就想到我女儿。”
　　桌子无端抖动了一下，陈博士没有在意，他依旧盯着虞群青，像要把这个人类的面容刻在脑海里。
　　虞群青：“博士不妨把话说明白些。”
　　陈博士：“也许你已经猜到了……为什么你突破55%的辐射值仍然保留人的理智？
　　因为55%界限根本不存在。人权……是人类的共同幻想。”
　　出乎陈博士预料的，虞群青并没有因为这个真相表现出分毫失控。陈博士不禁惋惜这样意志坚定的人才不在庇护所，如果虞群青在庇护所，这里一定会平安许多。
　　但惋惜马上淡去，陈博士必须讲出他一直隐瞒的故事，他憋得太久了，几乎要疯狂。
　　……
　　陈胜普将他的一生都奉献给AI，他也分不清是AI更重要些，还是他的女儿更重要些。可他女儿会理解的。他女儿是个很坚强的人，哪怕爱人不幸遭遇车祸罹难，也带着孩子活得有声有色。
　　尽管很不情愿，他还是到了退休的时间。战友们知道他的秉性，为他留了一个线上会议席位，让他偶尔上线远程听会议解解馋。
　　今天的阳光格外猛烈，电子设施大多用不了，可线上会议的频道还在开着，陈胜普一如既往地钻进去。
　　“24小时前，气象卫星观测到，无数夹杂着有害射线的高能电子流覆盖了整个地球。有东西从太阳里面出来了，这些天外来客即将降临我们地球。我们极限环境求生AI，现更名为人类存续辅助AI，将为大家计算人类的存活率。”
　　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
　　“这个版本，我们将计算极端情况下的人性之恶，当水源不足、食物不足、娱乐设施匮乏的情况下，人类击败天外来客的概率有多少？”
　　一段漫长的沉默。
　　“是0.00%，这是AI的结果，它说这是人类的灭绝时代。曾经恐龙成了地球霸主，后来人类短暂地称雄称霸，现在地球要迎来新的主人了。”
　　一串激烈的打字声。
　　“我们不能放弃！人类之所以成为地球之主，是因为我们有无穷的创造力！我们要加入团结这个变量，个体的存活率当然是零，但大家一起努力，一定有人能活着的。”
　　“您好，这里是人类存续辅助AI，现在为您通报极危情况，当前区域重力正在上升，极有可能在一小时后遭遇极强的重力冲击，请尽快逃生。”
　　“我不走！还有最后一段AI程序没有写完……”
　　陈胜普戴着耳机，呆立在屏幕前。人类怎么就要遭遇灭顶之灾了？从太阳里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他瞬间喘不上气，像有巨大的石头压在心上。他的战友一定要活下来！
　　“为您计算第2.3.0版方案存活率：0.00%
　　为您计算第4.4.5版方案存活率：0.00%
　　为您计算第11.2.4版方案存活率：0.00%”
　　人类最高科学院的所有研究员没有一个撤退，争分夺秒地与死神赛跑。
　　窗外，飞行的鸟儿被一点点增大的重力拉下来。路上停放的汽车无端往下凹陷。地面龟裂，树木坍塌。研究员输入程序的手越发沉重，脊背像被压弯。一个天灾藏在了地底，快速地孵化，正准备醒来。
　　“为您计算第13.2.2版方案存活率：0.03%”
　　科学院里爆发出欢呼声。
　　“我们成功了！！”
　　陈胜普在遥远的地方为他的战友落泪，成功了就快跑吧！人类，一定要活下来！
　　“这个方案，我增加了一点正面情绪变量，就是通俗的‘希望’。”
　　哪怕面临绝境，研究员仍然滔滔不绝地演讲。因为演讲者根本没察觉到危险，他整个人沉浸在突破难题的快乐之中。他如同稚童全方位展示他新买到的玩具。
　　“所以它非常极致。我们的AI会仅赋权给管理者，并要求管理者绝对遵守‘全人类互助原则’。只要是人类，无论你是死刑犯，还是没有钱的平民，来到AI的识别范围，管理者就一定要救，而且绝不伤害任何一个人类。因此人们会信任管理者，从而保持希望。”
　　一个不赞同的声音打断他：“那管理者要承担的代价太大了，这剥夺了管理者反击的权力，管理者会被失智的流民撕碎的。”
　　“亲爱的，这是第二个点了。不聪明的管理者，很遗憾不能在大灭绝中活下来。而聪明的管理者会找漏洞。他们会发现，虽然AI禁止了他们伤害其他人类，但没有禁止那些非管理者。如果他们能组建他们的势力组织……他们就能轻轻松松地掌握整个庇护所。这是一个筛选过程，人类想活着，必须理智。”
　　不赞同的声音仍在继续：“你太小瞧人类的劣根性了，你是让一个极权者拥有顶级AI的全部权限！没有了约束，他们会先把老人清除，再把病人冻死，让拥有某种特征的群体成为奴隶，或许是不同肤色的人，或许是女人，或许是其他异类……人类总会自寻灭亡……”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AI给过答案了，这是人类的大灭绝……”那位研究员絮絮道，“这是最后一次筛选，最后只会有那些，聪明理智、能团结人类、愿意成为希望象征的……最后仍然保持道德的人活下来。
　　这就是0.03%的存活率。”
　　研究员的声音越来越轻。
　　陈胜普在屏幕前听得泪流满面，为存于未来的遥远哭声痛苦万分。冰冷的数字已经预示未来将是炼狱，数十亿人口，最后只有两百多万人能活着……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又慢慢冷静，好像已经成为了AI的一部分。他和他的战友们俯视众生，冰冷地推演人类的未来。
　　来自科学院的声音渐渐消失，他们还活着，但已经被增强的重力压断了骨头，不能再移动。他们为人类的存续燃烧了自我。一个研究员不知道陈胜普在线上，艰难地用手指敲电报密码。
　　电报传至陈胜普家里：
　　“不顾一切将胶囊发往全世界！”
　　陈胜普猛然惊醒，当即知道战友很可能罹难，他夺门而出，向导弹发射基地跑去……
　　那一夜，地球绽放了最盛大的烟花。
　　……
　　一个胶囊落在江北市郊外。
　　众人发现了它，吵嚷着，知道这个胶囊的“全人类救助规则”，却不敢去承担。要是答应了这个规则，别人要害自己怎么办！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遇上不怕死的无赖，这窝人都得跟着陪葬！
　　陈博士站出来，如同遇见老友般娴熟，激活了AI。人类想活下来的最后一个保障是道德，他相信自己是在绝境中仍能保持道德的人。他要让更多人活着。
　　他的女儿，小陈女士也带着她儿子来到这里，他们一家人会好好团聚的。
　　庇护所胶囊一开始没有太多功能，需要人为侦查合适的驻扎环境、探寻水源、铺好水管电线，就像玩游戏一样一步步升级庇护所基地。
　　然而意外很快发生。
　　小陈女士性格好强，和一群混混发生了矛盾。唐钱江挡在母亲面前，试图以理服人。可末世来了，谁还管道德秩序？围观的人想劝架，却只敢在外围说说。陈博士在山腰上注意到这个混乱，还用望远镜发现这群混混手里有许多利器！小陈女士有危险！
　　陈博士怒火中烧，可他是管理者，他连上去保护自己的家人的资格都没有！
　　陈博士以前醉心研究，性格平和，看见这个场景连忙求助自己最爱的AI：他需要武器赶走那帮混混。
　　AI拒绝提供基础武器，理由是全人类互助原则。
　　陈博士心头一哽，惊觉前期的建立庇护所的苦难可比想象的多。他试图和AI讨价还价。可AI的计算总是一视同仁。
　　陈博士开始哀求，他为AI费尽心血，几乎把它当人看待，这回也请AI通人性谅解他一次吧！
　　“我想解除管理者权限，等我解决完那帮混混后再回来当管理员。可以吗？求求你了，允许吧！”
　　AI的声音带着无情的温和：“很抱歉，剥离管理者权限后的人类不能再次担任管理者。”
　　“我只是想活下来，和我家人一起活下来！我们都没有犯错！”陈博士一头磕在胶囊的铁皮上，磨出斑斑血迹。他嘴里念叨着：“怎么会呢？我女儿怎么会是死去的那一堆人呢？她应该是0.03%里面的才对啊！”
　　可AI通人性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它只是照旧运行它的程序：“很抱歉……”
　　陈博士近乎绝望。
　　忽然，他灵光一闪。上帝垂怜他苍老的大脑，往里面塞了颗金子。
　　他的战友都十分聪明，可研制AI的时间还是太短了，陈博士很快找到了一个惊人的BUG。
　　AI要求管理者遵守全人类互助原则……
　　却没有明确界定“人类”是什么……
　　陈博士连忙翻找自己的手稿，让AI进入学习模式。
　　“拥有‘人权’的，就是人类。
　　当天灾来到地球后，同时带来了许多辐射，我从中寻找到一种特殊的粒子，细胞内粒子强度越高，人类与天灾愈趋同。我兹此证明它与人类社会认知的关联……因此判定，细胞宇宙粒子强度，又名辐射值为55%，即为人权界限。”
　　“更新资料库成功。感谢您的教导，陈博士。”AI答道。
　　目前AI的硬件还没有升级，因此陈博士自行锁定那几个小混混检测粒子强度。这几个人带了很多灾石，都快从背包溢出来了。陈博士用简陋的仪器判定他们强度高于55%，然后拿起AI附赠对抗天灾的霰/弹/枪冲下去。
　　当双手沾满鲜血后，他才告诉众人他的新发现——那什么强度高于55%的，不算人！
　　但事实却是，辐射值能代表实力，代表异变程度，唯独与人的理智思维没有半点关系。55%的人权线更是瞎编的。
　　人权是个想象出来的产物，当所有人都认为一条狗有人权时，它就该享受人权；同理当所有人否认一个人的人权时，哪怕这个生物再像人，都不是人了。因此人类内部开始分化，弱者想成为强者，一旦强者超过某条线，又要毁灭强者。殊不知异能者LV1到LV5，其实就等同于天灾的等级A到等级E。
　　——所以最低等的天灾，才从F级开始数起。
　　……
　　庇护所，研究中心，会议室。
　　陈博士拿出精度更高的仪器为虞群青测量异能，试管里的粉末已经变成红色：“这个颜色是G等级……你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内升到LV7的？”
　　虞群青：“我活了两辈子。”
　　难怪他的雷元素异能也比普通的强……系统要吃的异能可真多啊……
　　他按住不停抖动的桌子，会议室内彻底没了别的杂音。
　　陈博士继续坦诚：
　　“我一开始为我的杰作沾沾自喜，后来我发现我错了。55%人权线反而减少了人类升级的动力，本应该有LV5以上的强者存活，守护一方土地。可现在都没有了！一个谎言，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弥补。
　　我只能主持实施‘灾石冲质’计划，造出属于我们的强者，重新回到正常的人类进化速度……”
　　“听到有个人形天灾出现时，我就知道，就是他了。哪怕尽力使用虚假的实验数据推算，还是出现了一个能突破辐射值55%的生物。这个生物被我的谎言剥夺了人权，可他本不用承受这些。我是个屠夫……或许在别的地方还有这样的人，同样突破了55%，却不得不死在同类的扑杀下。”
　　“你好像没有提到一个人。”虞群青按着桌子，“小陈女士呢？”
　　陈博士终于露出属于父亲的悲痛。
　　“末世前她就罹患癌症……我却不知道……”
　　虞群青慢慢地，松开按住桌子的手。桌子也再也没有抖动了。
　　他双手下垂，尝试握紧拳头，却连动动指尖的力气都没有了。过于冗长的信息一字一句地挑战他的神经。
　　“灾石冲质计划非常有效，我迟早可以制造出更高等级的武器……”陈博士突然神情严肃，不怒自威，宛若一樽威风凛凛的石狮。他走得太久，早已偏离初心：“我是人类的英雄，是希望的象征，我要继续活下去。但人类不能接受一个撒谎的英雄。所以你是我必须掩盖的谎言……”
　　陈博士从桌下抓起一把霰/弹/枪，对准虞群青，扣下扳机。
　　作者有话要说：
　　-


第82章 真假口供
　　霰/弹/枪杀伤力巨大, 多个同时螺旋喷出的小弹头可以给敌人造成致命创伤，但由于其精度不高只适用于近距离作战。陈博士已被这末世磨砺出坚韧的心智，他丝毫不害怕虞群青。把虞群青引进房间里, 激昂陈词一大段只是子弹的铺垫。他真正目的就是要围杀这个人类！
　　火光爆发, 组成球面进攻的子弹已经完全堵住了虞群青的去路。若将时间拉长, 可以看到弹头也是由特殊的灾石制作，在高速旋转中爆发出惊人的热量。
　　但在将至未至之时, 几颗子弹仿佛神迹般偏离原定的轨迹, 仅在虞群青的手上留下深可见骨的灼痕。
　　而改造过后的灾石子弹在顷刻间引发炸膛，陈博士持枪的手忽然像棉花一样往回缩, 炸膛的冲力足以造成整只手臂的粉碎性骨折。
　　陈博士的下巴被炸开的火花蚀出几个小洞，他整个身体往后倒去。在很慢很慢的时间里，一个霰/弹/枪的碎片贯穿进他的眉心，意识从此停留在这一刻。
　　虞群青捂着自己的伤口站起，看着安静睡去的陈博士晃神了几秒。意外总发生在顷刻之间, 谁也说不清死神会在哪个角落等着。
　　他用完好的手握住长桌的边缘, 向一旁掀开。
　　里面是埋头痛哭的唐钱江。
　　他原本说服了李月白, 想来研究中心里搜刮一些资料, 他不相信陈博士会和他人狼狈为奸。没想到李月白这个人心眼多得很, 只开了门让唐钱江进去，自己却在外面等待。唐钱江只好先进会议室里，这里他以往都没资格进来。他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 吓了一跳, 于是躲在桌子底下。
　　陈博士满心满眼都是即将到来的虞群青, 根本没注意到异样。唐钱江在桌子底下听到了一切。
　　他听到陈博士讲述他为AI倾尽了毕生之力, 既是佩服也是埋怨。那时他的母亲多希望见陈博士一面, 又一次次失望而归。
　　陈博士讲述拿起霰/弹/枪只为了保护家人, 唐钱江心里又忽然原谅了他。可听到所有的真相后，他痛苦万分。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指责陈博士，唯有唐钱江不可以。他只能祈求所有人都迎来一个好结局。
　　可是，桌子底下的唐钱江看到那把霰/弹/枪被拿起，立刻知晓陈博士要杀人了！
　　电光石火间，他使用了异能——潮涌。
　　他的异能可以给物体施加一个力，理论上可以层层叠加到一个恐怖的境地。可他的异能一开始只能施加一个羽毛重量的力，要成长到能给敌人一记重拳的地步还有很长的距离。后来小陈女士因疾病去世，唐钱江举办了一个人的葬礼后就开始摆烂。怎么活都是活着，不如咸鱼开心地活一天是一天。
　　唐钱江很久没有使用异能了，他以为自己会很生疏，可全神贯注的时候他发现一切如此顺利。羽毛重量的力度施加在飞驰的子弹上，让致命的灾石子弹旋出漂亮的轨迹，与虞群青擦肩而过。
　　而陈博士却因为意外的炸膛倒在了会议室另一端。
　　虞群青对他人的死亡并不悲痛，因为他早经历过有人更痛苦地死在自己面前。此刻他只是遗憾，然而连这一丝遗憾也很快滑走了。
　　他给自己做了紧急包扎，垂下眼眸，道：“我很抱歉……”
　　“我没有想过让你亲眼见证这些。”虞群青看着泣不成声的唐钱江，语气罕见地柔和。他的歉意并非对陈博士，而是对唐钱江。他最初的心愿就是希望前世队友们都能走向更好的未来。可世事不遂人意，他无法分清，是上辈子怀揣着复仇之痛活着的唐钱江好一些，还是眼前这个知道所有真相的唐钱江过得更好一些。
　　“回去吧，忘记今天的对话，忘记我们相遇过，甚至因此恨我也没关系。”虞群青十分冷静，他知道人总是需要恨些什么的。他送给这位队友最后的祝福：
　　“好好活着。”
　　会议室的灯忽然变成紧急闪烁状态。
　　“警报、警报。这里是江北市庇护所人类存续辅助AI，AI识别码为：NJ278-002。现向管辖内人类通报紧急情况：
　　AI管理者，陈胜普，确认失去生命体征。在此向这位管理者致以崇高敬意，愿人类永远保持理智、团结和希望！
　　根据管理者手册，本AI将进入待机状态，算力下降50%，仅保持重要地区的电力使用。本AI在24小时后进入关机状态，请在此之前选出新的管理者。”
　　随着通报声响起，会议室的灯和暖机进入停机状态。密码锁失效，几道严密缝合的大门因电力不足完全打开。
　　人们此刻还没反应过来，但不久后，拥有两万多人的江北市庇护所将沦陷成无序之地。
　　虞群青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蹲在地上的唐钱江缓慢地抬起头，通红的双眼流尽了最后一滴泪。
　　……
　　“陈博士去世了！”
　　庇护所住宿区的居民悲痛不已。陈博士作为这里管理者很少待在江北市，而是在不同的庇护所间四处奔走，主持各种研究，在幸存者间声望很高。
　　“难道是来自天灾的小区伤害了陈博士？”一些人已经分外愤怒，哪怕实力悬殊，也想为他们的英雄报仇。
　　在群情激奋的住宿区里，几个戴着研究员标识的人相互打了个眼色，往人群边缘退去。
　　“陈博士没有逃出来吗？”他们低声交流着。
　　“不知道，我跑得太快了，没有留意陈博士的去向。AI不会判定错误的，陈博士肯定身亡了。”
　　“就是不知道他是被天灾害的，还是因为我们下的毒……”
　　一位研究员忍不住拔高声音：“蠢货！肯定是天灾害的！你难道想当众承认我们的罪行吗！”他又阴狠地压低声音，“那群从小区来的人就是最好的背锅人选……你们在害怕什么？我们谋划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夺取博士的管理者权限，管理者当然要我们之中的人来干。陈博士明明很少来庇护所，我们做了那么多事，却要被压一头，还没有多少实质权限。你甘心过这样束手束脚的日子吗？”
　　被质问的研究员皱起一张脸，狠狠摇头。
　　他们想拥有AI的所有管理权限！要做这个庇护所实至名归的人上人！
　　“而且陈博士也骗了我们……”研究员喃喃道，“他说为了‘灾石冲质’计划，关闭了AI的一部分识别功能，这样就算拿再多的实验体，AI都会判定我们无罪。他可没说他死了，AI在24小时会关机，这样根本不能及时商榷谁去做那个挨打的管理者。”
　　“别管那么多了！”一个研究员脱下他的防寒衣，当成旗帜振臂高呼，“我们冲向研究中心，为陈博士报仇！”
　　愤怒的幸存者们拿起武器向研究中心冲去，连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也抓起锅碗瓢盆跑出住宿区。
　　他们不止为了复仇，还因为住宿区太冷了。AI减少了50%的电量，他们要为了温度而战。新的管理者会在这场复仇中诞生。
　　研究中心。
　　这里的温度下降得十分迅速。因为虞鷃蓝正在门前使用异能“液化”。“寄生之书”会榨取能量。脱离“寄生之书”的控制后，他的异能水平突飞猛进，使用范围大了许多。他一挥手，四周的冰层便融化作汩汩的溪流，所以周遭温度一直在下降。
　　“这就是手握力量的感觉……”虞鷃蓝若有所思。如果他也像虞群青那么强，那他早把姜绮闻打废了。他摸摸自己的脖子，想到虞群青当众拧断别人的颈椎仍心有余悸，又觉得变强同时也有变/态的风险。
　　他听到AI的广播，第一时间如同大多数人一样怀疑是虞群青干的。虞群青实在没有给庇护所的人留下好印象。
　　在旁边绝不正面参与战斗的李月白只嘀咕一句：“虞群青可真够倒霉的。”他不知道研究中心出了什么状况，但虞群青确实不是谋害老人家的人。
　　此时，虞群青和佘鹭琅他们走出来了。虞群青左手的纱布都被染红，佘鹭琅看起来下一秒就要黑化。虞群青只好声好气地安慰佘鹭琅，好像全然不在乎AI的通报。
　　虞鷃蓝还是有点怕他哥，躲在一边不出声。虞群青只往这边扫了一眼，没有叫他，让他长松一口气，可又莫名地难受。
　　接着，大门里抬出更多的人。
　　这些人刚从停电的生物舱出来，四肢虚弱，身上穿着实验服。头发被剃光，暴露出许多密密麻麻的针口。认出来一些人是庇护所内莫名失踪的居民后，虞鷃蓝内心某根弦刹那间断掉。他意识到自己往常液化的灾石被注入到这群人体内了。研究中心真的在做人体实验！
　　他又想吐了，捂住心口却呕不出来。
　　另一旁，虞群青问冬常心的异能还够不够用，他们今晚可能要连夜赶回小区。在鳄鱼江逆流而上可是个力气活。林陆一吱吱喳喳地说他发现了很多黑巢蜂，想把它们都打包走。李月白在询问离开时间，他好决定用多少时间来抄庇护所的研究数据。几个人一起说话显得有份别样的热闹与安逸，与庇护所的氛围格格不入。
　　虞鷃蓝才感觉虞群青和传闻中有很大不同。他内心的天平左右摇曳。他听到有许多人在往这里赶。以他进化的视力，他看见混杂在里面的是那几位眼熟的研究员。他们曾对自己的求救视而不见，他们真的是为庇护所着想吗？
　　内心的天平终于倾向一边，虞鷃蓝当即决定，无论陈博士的死因为何，他都要做伪证！
　　愤怒的居民冲到眼前了！
　　他们被这里格外冰冷的空气一激，气氛冷却了一半。看着置身事外、毫不在意他人愤怒的虞群青，士气又下滑一大截。
　　出乎所有人意料，率先和他们扭打在一起的，是刚醒不久的实验体。
　　“你害了我们——”那人双眼赤红、嘶吼道，“你们这群——人类叛徒——”
　　庇护所居民不得不为厮打在一起的人们让出战场，这下他们的士气又下降了一点。
　　有人认出实验体是他们的同伴，大喜过望自家伙伴还活着。可实验体说出的事实让他们如坠冰窟，是研究中心故意把他们抓走。实验体愤恨地看着研究员。研究员试图为自己辩解。居民们的愤怒渐渐被冲淡，转为怀疑。
　　“我的存在就是你们的罪证！”实验体大喊。
　　“我作证——我作证！”虞鷃蓝忽然喊道，让大部分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他鼓足勇气指认那一群研究员，实际上他根本没证据，但想到什么脏水都往上泼。看到研究员难看的嘴脸，他心想该不会自己撞对了吧？
　　“我也有证据。”
　　李月白神出鬼没，手里拿着一个杯子。不等大家认出他是谁，他就使用了“延时观看”，将杯子24小时内的投影放出。
　　画面显示，研究员往陈博士的茶杯里注射毒药。拙劣的下毒手段，可现在又没有监控，要是没有异能，谁会知道这件事呢？
　　庇护所的居民们窃窃私语。
　　“我也来作证……”
　　最后，众所周知的陈博士唯一亲属，唐钱江惨白着脸走出。虞群青诧异地看他一眼。居民们看见唐钱江，信任度立刻上升了不少。
　　唐钱江已为他最后的亲人收敛好尸骨，面容肃穆，仿佛一夜之间成熟许多。
　　他说：“研究中心出了太多叛徒。虞群青他们是我爷爷请来救援的。”
　　实验体却在此刻打断，语气愤恨：“我怎么记得陈博士也是谋害我们的主谋！”
　　唐钱江心口一痛。
　　虞群青看向曾经的队友，忽然开口：“陈博士一直是英雄。你或许不知道，研究员之间有个叫做韩书竹的，能篡改别人的记忆，你或许记错了……”
　　……
　　真假掺半的口供为这场闹剧落下帷幕。
　　……
　　单论口供当然不足以让在场所有人信服，后续还派出个别代表去查验证据。例如虞鷃蓝抓了几个异样的研究员，李月白用异能显示他们脑子里确实有东西，所以韩书竹真的有篡改他人记忆的异能。他现在跑了，肯定是心虚。例如人们查验研究中心下方秘密实验室的数据报告，上面触目惊心的伤亡记录令人作呕。已经丧生的姜绮闻等人也是罪有应得。
　　几位留在庇护所的研究员被当众审判。居民们的恨意终于有了着落，一时舒爽不少。
　　虞群青等人作为博士认可的外援暂时停留在庇护所。
　　至于虞群青和佘鹭琅的通缉令……
　　已经过了热血上头的时期，没人敢问。
　　陈胜普博士，一生都为研究AI而奉献，挽救人类于水火，大义无疆，是人们爱戴的英雄。江北市庇护所将为他进行最隆重的葬礼。
　　夜幕已至，人们靠烤火度过电力不足的夜晚。
　　火堆旁，唐钱江说：“我不能指责陈博士……但我也不能伤害无辜的人。大家都要好好活着。”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做？”虞群青不再过问那个心照不宣的谎言。
　　良久后，唐钱江才说：“我想去看看陈博士留下的AI。”
　　佘鹭琅起身，表示跟着虞群青一块去。他盯虞群青盯得很紧。唐钱江似有所觉地看着他俩，但没什么心情八卦这些。
　　三人拿着火把，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占地两百平米的AI胶囊面前。栅栏有被推开过的痕迹，看来有人来过这里，但又放弃成为管理者。无他，管理者需要绝对服从全人类互助原则，没有人敢说自己可以在没有武力支持的情况下管好庇护所。破烂的研究中心、不知归谁管的异能大厅、复杂的科技升级都是一大烂摊子。
　　AI和他们打招呼：“您好，三位智慧生物，请问您是来接管管理者权限的吗？根据管理者使用手册，每位前来应聘的管理者都有3分钟的试用状态。”
　　唐钱江好奇地点了试用。
　　接着，胶囊伸出一个屏幕，上面用高级艺术字体显示：“欢迎试用人类存续辅助工程！”
　　“目前地址：江北市城郊
　　基建完成度：12%
　　电力状态：极危，即将关机
　　算力状态：空余不足以计算新项目，请重新分配计算项目
　　功能划分：基础设施区LV3、住宿区LV2、农业区LV3、其他作业区LV2，边防区……”
　　虞群青看着这个功能划分，心里涌出几分异样感。
　　末世里娱乐十分稀少，其他人不会有怪异的联想。而虞群青天天玩游戏如上班，所以下意识联想到了游戏。
　　但AI和系统很大不同。打个比方，AI的界面高级简洁、功能多样，操作自由度十分高，而且无需氪金，如同末世前人人追捧的3A大作。
　　而系统嘛，就是一个套皮缝合小游戏催氪plus版。
　　咦，怎么感觉背后凉凉的？
　　第


第83章 水管大冒险
　　蓝色屏幕挡在虞群青面前, 将AI的大屏遮得密不透风。系统正以它的方式无声抗议！
　　什么3A大作！小游戏才是最好玩的！
　　虞群青默默将系统塞回去，小孩子怎么会懂得PC端游的乐趣。一旁的唐钱江疑惑虞群青为什么要突然使用异能。佘鹭琅则思索着，虞群青的异能好像有自我意识一样……
　　唐钱江手忙脚乱地切换了几个页面, 上面时不时展现出密密麻麻的数据, 让人看得眼花缭乱。三分钟的试用时间很快过去, AI发出询问：“请问您要竞选人类存续辅助AI的管理者吗？”
　　“不了……”唐钱江有些泄气。过了一会儿，他鼓起勇气主动问：“虞群青, 你对庇护所的后续管理有想法吗？”
　　现在庇护所管理之位空缺, 人们的平静仅是表面而已。或许等虞群青他们离开了，甚至第二天下午, 就会爆发出新的冲突。到时候整个庇护所都会走向灭亡。
　　佘鹭琅一脸平静地语出惊人：“我们不可能不危害他人性命。”
　　唐钱江：“这个反派宣言是不是太坦诚了些……”过后他又说，“那好吧，我去找居民区的一些人，明天早上自由竞争。”他是陈博士的唯一亲属，平日里也表现得相当无害, 所以天然有良好的群众基础。
　　虞群青看向漆黑的远处, 他的异能正卷成一个蓝色大球拼命撞庇护所胶囊。但系统无法主动攻击, 撞了那么多次连空气都没有波动。
　　虞群青已经能从系统激动的身影听出它的呐喊：
　　“我要把你卸载掉！！！”
　　虞群青思索一会儿, 道：“江北市的人们要团结在一起才可以度过八脚霜降的难关。小区能和庇护所联合最好。至于管理者, 我有一个方法可以绕开AI的原则……”
　　……
　　江北市很久没有见过月亮，今夜也依旧是雾蒙蒙一片。虞群青和佘鹭琅则坐在AI胶囊旁的冷却管旁。虞群青觉得在副队面前不需要保留什么秘密，将屏幕敞开了玩。副队一直在他的视线范围让他觉得很安全。
　　他让唐钱江去发布关于新管理者的消息。新管理者将从虞群青的队伍里选拔, 为了保护管理者, 具体是谁属于保密事项。如果有不长眼的人想前去挑衅管理者, 会发现他们每个人都能反击。因为虞群青让系统吃掉了一部分AI, 绕开了管理者身份就拿到了全部权限。
　　“你能将它变成小游戏的一部分吗？”虞群青问。
　　“嘀——该程序过于复杂, 暂时无法分解成小游戏。”系统答, “正在为您暴力破解中——”
　　“也不一定要小游戏。”虞群青说，“你可以学习它的程序，争取日后也原创一个3A大作。”
　　系统停顿了十几分钟，虞群青耐心等待。系统忽然茅塞顿开：“我可以进化！我可以挣脱我本貌的束缚！”
　　因此AI的操作系统仍保留，而系统在人类最精密的程序里遨游。偌大的AI胶囊时不时闪烁着诡异的蓝光，那是系统正在复制、拆分、分析的表现。
　　“我们上辈子还没碰过AI，不知道研究中心把庇护所建成什么样了？”虞群青对佘鹭琅说。现在时过境迁，他对庇护所有了更和平的心态。
　　AI有两项最基础的资源，一是电力，二是算力。电力提供所有硬件运行的动力，算力则负责实时判断。
　　例如一个餐厅，电力可以负责启动洗碗机、送餐机、削面机。算力则是判断餐厅内的人流量、备菜是否有空缺、餐厅内是否发生人为意外，并根据各个场景推演出最佳解决方案。
　　而AI的科技，也需要一定的电力和算力才能升级解锁。
　　因为AI需要与人类配合。倘若人类想把庇护所建立在危险的悬崖边，AI一下子把所有科技放出会造成极大浪费。AI需要确认管理者有构筑基础科技的实力，才会提升信任权限。某种方面来说，AI在训练管理者更深层次地为人类存续思考。
　　先映入虞群青眼帘的，是庇护所的功能划分地图，上面标出了各个区域的位置。
　　地图还有“权限模式”，显示出各个区域接纳的权限人员。例如住宿区是权限0，任何人可以去；研究中心是权限3，仅欢迎部分人。该权限功能需要科技-权限锁搭配。但庇护所好像没有点亮这个技能。
　　“研究中心那帮人会不会玩基建游戏的……”虞群青低声吐槽，继续翻看AI地图。
　　地图的第三个模式是“基础设施透视图”，可以看到庇护所的地底埋着密密麻麻的水管和电缆，偶尔还有个增压器和变压器。这里地质结构比较安全，所以能埋那么多东西。但虞群青看到错综复杂的管道强迫症都要犯了，好像把它们重新整理一遍！
　　“这里的用电也太不安全了……”虞群青通过管道找到地面上的发电厂和净水厂，发现尽管发电厂接驳了许多蓄电池，但庇护所的电力一直处于极危状态。
　　“认证管理员后，电力还是没有恢复吗？算力也不够？”虞群青烦恼地切回“功能划分”地图，他倒要看看，原研究中心到底把电力和算力都用在哪了？
　　他翻看功能，一溜的LV1和LV2，看样子研究中心根本没有在基建！比较突出的是LV3的基础设施区、农业区和科学研究区。这些升级都有它们的道理。等级越高，消耗的电力算力也越高，光凭这些项目应该不足以消耗那么多资源。
　　终于，虞群青找到了耗电量最大的区域。
　　饭堂，LV5！
　　厨房，LV6！
　　“我们上辈子能活这么久真幸运……”
　　虞群青忍不住感叹。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
　　但不能全把资源消耗在上面吧！
　　佘鹭琅倒是想起了：“上辈子挺多混乱都是因为粮食不足引起的。”
　　鱼希Ｌ椟ｊ伽　　这样一来，虞群青总算能倒推出研究中心的基建思路。异能者抱怨吃得不够饱，引发混乱，那就升级厨房；厨房越高级消耗的食材越多，异能者很快又吃不饱了，又引发混乱……如此循环。
　　唉，看来还是要专业的玩家来。
　　总算能在系统面前光明正大地玩其他游戏了！
　　佘鹭琅看虞群青兴致勃勃，微不可见地笑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虞群青的异能在探索AI胶囊，他的异能好像有自我意识一样……虞群青是不是有什么忘记跟他说了？
　　佘鹭琅有些怀疑地盯着分外活泼的小蓝球。
　　虞群青并未察觉，大概是坦诚自己有个天灾崽子的事太离谱，他下意识忽略过去。
　　他用极小的电力打开AI的播报功能，向全庇护所居民宣布：新管理者已就任，让我们热烈欢迎。
　　AI还自带鼓掌音效，真是太时髦了！
　　待在住宿区的居民忧心忡忡。他们以为唐钱江是自己这边的，心道唐钱江提前透露的消息果然没有错。虞群青这支队伍的其中一个人当选了管理者，具体消息保密。这种不知道具体负责人的感觉让他们略有不安。
　　“往好处想，至少电力恢复了，今晚不用那么冷了。”
　　居民们两两三三地走进狭窄的房间内。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们要好好睡一觉。他们担忧着明天会有可怕的改变，在末世里最让人恐惧的就是未知。
　　“奇怪，今天的暖气好像更暖和些……”
　　不少人觉得今晚的睡眠非常踏实。直到第二天，他们才意外地发现这点。
　　事实上，虞群青关闭了饭堂和厨房的所有设施，让庇护所的电力余量从“极危”回归“危险”，算力则能演算其他三个低级项目。
　　虞群青又从其他项目里抠出一些电力。
　　研究中心？除了保暖功能其他都关了，照明也不需要！
　　其他作业区？里面是大量物件的生产线，例如庇护所特制防寒服就产自此处，但现在全部工厂都关了！
　　农业区？里面除了农田还有灾石祛毒粉碎装置，用来做肥料的。现在灾石也不怎么够，这个大机器马上关了！
　　边防区？只有LV2，还是人力看守的，还是分配多一点电力给保暖吧。
　　现在庇护所的电力余量是“中下”，算力的余量则大幅度增加。
　　虞群青抠搜地给住宿区的保暖分配了一些电力，同时禁止了全庇护所的日常用水的管道使用。
　　他要重新搞好庇护所的基础设施！
　　从山脚往上看，先是庇护所十分宽大的边防区。最外层都是无人陷阱、防御设施区，然后是有人看守的关卡、关卡后面的一大片空地是等候观察区和消毒区。然后又是一道关卡。
　　边防区后面是异能大厅、饭堂和厨房。现在都没有人，也没有光。
　　然后是住宿区，窄小的铁皮房如同鱼鳞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在这里居住的人们几乎没有隐私。末世里人们也不在意这玩意。住宿区内部还细分消毒澡堂、公共厕所等区域。现在气温较低，所以看着还比较能接受。
　　住宿区的不同方位，分别是研究中心、农业区和其他作业区。每个区域都有比较长条的地盘。
　　AI胶囊位于研究中心和农业区的接壤处，被层层包围着，不远处是发电站和净水厂。
　　虞群青在AI屏幕上画草稿，弄出五条主要水管通道，让AI的算力演算基础设施区的新方案。因为庇护所是一点点扩大的，可能一开始的水电分布很合理，但后续越来越多人和其他事物，计划赶不上变化，各种管道就开始打结。可能原研究中心也有过重新划分区域的想法，但迫于现实没有大动作。
　　AI不可能凭空变出硬件设施，它只会提示人类，附近有什么材料用什么方法可以组装成好水管。至于谁去做、怎么做，都是要管理者扛起责任。
　　虞群青可以明早叫所有居民起床搬砖。他有武力值，威胁别人一事也做得驾轻就熟，两万人弄完新的管道系统很快的。但等到明早还是太慢了，虞群青不弄出一个井然有序的管道系统，一整晚都会念念不忘的。
　　他呼唤在学海畅游的系统：“我认为这部分可以改装成小游戏。”
　　系统砰的出现在眼前：“我就说小游戏更好玩一点吧。”
　　它渗入地面，过来几秒钟后飘出：“是否打开游戏小程序-水管大冒险呢？”
　　游戏小程序，在末世前是挂靠在社交软件的一种附加游戏形式，优点是不用下载，点击即玩。系统的本质决定它不可能凭空变小游戏，它需要玩家的“游戏槽”和“游戏种子”。
　　虞群青的“游戏槽”用“探索值”解锁。末世后没有多少完好的建筑，系统之前的升级礼物有赠送“探索值”，这一关得以解决。而“游戏种子”需要特殊条件赠送。但游戏小程序不需要下载，所以“游戏种子”也非必要。
　　“游戏小程序-水管大冒险加载成功！快点整理好管道吧！”


第84章 新管理者
　　屏幕上现实出排列整齐但接口打乱方向的水管, 形状可分为“L”“T”“C”“I”。玩家需要改变水管接口的朝向，使其从开端到终点的管道顺畅。
　　一开始非常简单，只要从固定接口的水管开始反推, 蓝色的液体会顺畅地从水龙头流向终点。后面难度升级, 会加入不同颜色的液体。玩家需要设计水管走向, 使液体之间互不想通但又能到达终点。
　　但这些难度在小游戏专家虞群青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很快通关。与之对应的，藏在庇护所地底的管道系统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五条主水管贯通了庇护所的两端, 确保任何地方的水压都是足够的。而细水管不再有空间上的交错, 都以最短距离、最高效率送到用水处。经过AI的缜密运算，新的水管系统用料比旧的少30%。
　　同样的, 也节省了使水管保持恒温的电力。且电缆线路也经过科学改造，减少了长度，也就减少了路上的损耗。例如原本发电厂有200安的电流，去到住宿区可能只剩177安，现在可以有190安。所以最显著的变化是……
　　住宿区的居民睡得更好了。
　　虞群青也有点想睡觉, 可如果把庇护所比作一个游戏, 那么居民就是不可控的变量。一个称职的玩家会在天亮前准备各项工作。玩家是不需要睡觉的。
　　此时佘鹭琅在旁边的火堆上放上一个铁架, 再从李月白他们拿来一些小区的食物, 准备烤个夜宵。虞群青就一心两用, 和他一起烤东西吃。两个人都不太擅长厨艺，但没烤成黑炭就是胜利。
　　玩游戏和吃夜宵最配了！
　　……
　　第二天，睡得很舒服的居民从狭窄的房间里走出。他们的一天从去饭堂吃早饭开始。信用点高的人能享受更多东西, 还有一些人会在饭堂工作。
　　但现在通通都没有了。原本在饭堂赚信用点的人哭丧着脸跑回来, 说自己被辞了, 饭堂现在只剩下10个大厨, 煮大锅饭分给两万人吃。
　　居民开始忧心地回望更高处的研究中心。他们知道新的管理者就在那。
　　“新的管理者想做什么？不会要把我们都饿死吧……”
　　“10个大厨做两万个人的饭, 能做得多好吃？”
　　但居民们还是习惯性地来到饭堂前面, 发现门口排起长龙。旁边的告示上说“今日早餐需要零信用点，但每人需更换通行卡才可领取。”
　　既然不用花信用点，那难吃点也能接受。
　　通行卡就相当于居民的身/份/证，每个人都带着，更换卡也不是什么难事。
　　因为人们做好了新管理者是个奇葩的心理准备，乍见这样温和的公告，大家都很容易接受了。
　　原本的通行卡是天灾的骨头特制而成，还要火元素异能者人工打孔。虞群青昨晚用电力和算力升级了不少项目，其中就有“个人识别卡”。升级完项目后，这个卡还只是空中楼阁，需要材料才能制成食物。好在昨晚多出来一些废弃水管，虞群青把它们用“其他作业区-炼钢炉”重新锻造了一遍。
　　庇护所AI没有点亮制作芯片的科技，而是分析了现有材料，认定某种灾石可以有磁性。所以将灾石切片，内置了不同的线圈，根据磁场力的变化来记录信息。最后用新型材料压制成卡片。新的通行卡通体漆黑，边缘平滑，外壳还刻了编号。居民们拿到手后，有一种要面对新生活的仪式感。
　　获得新卡后，整个庇护所的边防、通行权限、交易模式也大变样。不再需要多余的人力，而是由AI新生产的装置给各个通行卡进行消磁来记录变化的信息。如果整张卡完全被消磁了就要将所有信息存入终端，然后换第二卡。这个新科技弊端就是会消耗更多材料，但随着AI算力升级，它迟早可以计算出更省材料的方案。
　　“边防的驻岗人员也回来一半了！”
　　“而且今天异能大厅、研究中心、工厂区和农业区都不开张！你们有什么想法？要不要去问问新管理者后面的方案？”
　　“没有这些常驻工种……我们该不会要自行外出找灾石来兑换吧？我们、我们哪能活。”
　　居民们万万没想到，他们第一个难题竟然是失业潮！
　　普通人躁动不安，相比之下异能者们就安静许多。异能者知道他们是庇护所基建的主力，因而绝不轻举妄动，被那新管理者拿捏了。这是他们和新管理者的无形交锋。
　　研究中心矗立在较高处，似乎在俯瞰着住宿区的两万居民。
　　AI适时发布新命令。
　　“各位庇护所的幸存者早上好，现在颁布江北市庇护所临时工作。希望各位居民踊跃参与。”
　　“看来新管理者势单力薄，不然他就会像旧研究中心那样专门组建一个宣传组织来下发命令。”有居民暗中分析，“有宣传组织多好啊，我们这些居民不懂的可以直接抓着宣传组织问，确保任务不会传递失误。用AI真的有人听吗？”
　　“我倒觉得这样增加了许多距离感……”一些居民则惴惴不安，“不知道新管理者是谁就算了，我们连颁布任务者的脸都看不见……”
　　AI的广播压过了蜜蜂一样的讨论声：
　　“第一项临时任务：清洁住宿区。”
　　清洁？
　　整个住宿区不仅包括他们住的地方，还有清洗区和公共厕所……
　　他们以前没有精力注意环境卫生，都是一层一层地洒消毒粉便作罢。外表不太美观……但能用啊！
　　就是对皮肤有腐蚀效果。自从天气变冷后，江北市的空气质量越来越糟糕了。
　　“本AI已为各位居民划分好工作地区，请在清洁区的门禁处打卡查询。完成本次临时工作的居民可以获得LV3住宅的入住权。先到先得。”
　　AI继续播报。
　　人们看看手中的通行卡，又看看在庇护所内多出许多的门禁，顿时明白新管理者打的是这个主意！
　　“我们住的是二级建筑吧……其实也够用了，大家挤在一起不算太冷。”人们下意识反对做出改变，用相似的话术说服自己。
　　但已有人心生动摇。庇护所的邻里关系并不和谐，如果能借此机会摆脱原来的住宿环境，何乐而不为呢？
　　先站出来的中年人顶着众人不赞同的目光向门禁走去，拿了一把竹扫帚和一竹篮。AI告诉他，他的清洁区域是小住宅的过道。中年人原本以为自己是扫厕所的，现在一听简直大喜，飞奔而去把过道的垃圾都扫除了。但这活又比想象的复杂一些，他需要喷上融冰剂，铲除灰色冰层，还要给垃圾分类，搬到其他作业区的回收站。
　　他做完后飞快地跑回去，站在门禁旁边，仿佛得胜的大将军。AI果然给他的通行卡增加了新的权限，为他指路住宿区的边缘。
　　这里已有人发现了异样，但以为是高级异能者的新屋，没想到它会属于一个普通的中年人。众人的目光也纷纷随他望去，看见了LV3的住宅。
　　以往的住宅是长方形，像台阶一样紧密贴合，需要更多供暖装置和电缆，材料损耗率较大。现在的LV3住宅是个六边形，共两层，可靠外置爬梯上下移动。最上面的屋顶是圆锥形。AI计算过，这样的形状利于防寒防雪。屋顶里有个小阁楼，可以让住户储存一些物品。
　　每层由六个三角形房间组成。供暖供水的装置位于最中心，可以同时供不同方向使用，不让任何一点暖气泄露。每个房间大约有18平米，可入住2~3人，里面暂时没有家具。在末世这种特殊时期，一对姐妹或一个家庭住进去够用了。
　　“你们快去做任务！”中年人连忙催促他的家人。他用通行卡解开了门禁，看向屋内，分外满意。以前的房间又小又窄像个棺材，还要挤进去6人以上。现在住宅升级后，面积终于大了一些。尽管房型有些奇怪，但肯定住得更舒服了！希望他的家人一起住进来！
　　这时，第二个做完任务的人发现新住宅的不同之处了。
　　以前大家的舍友是混合住宿制，可能一家人住在不同的宿舍里，全靠当初抢房间时抢到哪了。现在AI升级了“分析住宿方案”的功能，会按家庭和居民前来做任务的顺序重新分配房子，减少邻里之间的矛盾。而且入住一定要解开门禁，杜绝了强行入住等恶性/事件。
　　第二个做完任务的人和中年人不熟，选择了与他相对的另一个三角形房间，然后鼓动自己之前的舍友和自己一起住。
　　末世时期，完好的土地资源分外紧张，大家早习惯了没有隐私的居住模式，会自觉找个相处得来的好舍友搭伙过日子。
　　被这两人一提醒，众人恍然大悟，连忙去抢新屋入住权。
　　可是此刻只有一栋六边形住宅，12个房间很快被抢光。
　　恰好轮到没有房间的居民脸色一白，几乎要怒骂这个新政策。不患寡而患不均，他们不能接受！
　　“您好，人类。已为您的通行卡添加LV3住宅（未建成）入住权。”AI适时提醒道，让居民刚要喷出的怒火硬生生吞下去。
　　AI解释：“如果想现在入住LV3住宅，可根据指引拿炸药，按提示爆破LV2住宅，将材料拿至其他作业区，即可生成新住宅的建筑材料。建筑工将为您建造新建筑。”
　　虽然很多人失业了，但建筑工没有，仍在其他作业区上班。
　　AI给出解决方案，差点被逼到怒气边缘的居民又泄气了。把旧屋拆除，才有新屋建造的地，这听起来很合理。而且自己不能直接入住也是因为慢了一步，不如照着做？人总是偏向于稳定，不知不觉一些居民已经说服自己这个方案也很合理了。
　　但炸旧住宅可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还要搬行李，搬家具。两万多位居民彼此商量起来。渐渐的，更多人主动去门禁处领任务。
　　“噼啪——”
　　第一声爆破声响起，铁皮棺材房坍塌了。其他房也相继轰隆隆地塌了，让人联想到春节的鞭炮。有些惯于看热闹的人在旁边鼓掌搞气氛。带动了一些居民僵硬地微微一笑。
　　“住了大半年的楼……要塌了啊。也活了这么长时间……”
　　“春节什么时候呢？有人还记得日历吗？”
　　众人的话题偏向别处。
　　同时，高级异能者还待在一旁自恃甚高，冷眼旁观那些行动起来的人，脸上分外不爽。
　　以往在庇护所很有话语权的他们，今天却被无视个彻底。一栋栋新的六边形住宅建立起来了，居民脸上露出罕见的笑容。
　　“终于不用翻个身都吵醒别人了，而且有挡板。之前别人的床板都压到我鼻子上来了。”
　　“新家就是暖和啊！还有个小阁楼，要是能晒点什么就好了！”
　　搬到新住宅的居民明显感觉幸福感提升，对新管理者的不满都冲淡不少。住宿区前所未有地喜庆起来。
　　此时，一位高级异能者抓住他的小弟：“你去干什么！也要去扫地？急什么！那新管理者迟早要来送东西示好！到时候拿个大的房子！”
　　“您有大本事，肯定能拿大房子。”小弟唯唯诺诺，“但我听别人说，越晚去的，分配到的清洗工作越大概率是洗厕所！我、我……您也知道，我在新管理者面前根本不够看的。我、我……我不想扫厕所！”
　　说完他就跑来了。高级异能者目瞪口呆。
　　新管理者这招也太损了吧！
　　原本坚定站在他们这边的小弟们也有所意动。他们没有实力为底气，跟随的大佬也不见有多义气，所以他们肯定要去领任务。越晚领任务的人越可能扫厕所！
　　要是人人都扫厕所，他们还能摆烂不去。可最先领任务的人扫完泥地直接入住，后领的人炸房子扫地能入住，他们要扫厕所炸房子才能入住……越对比越觉得自己损失极大。
　　几个小弟面面相觑，一咬牙，当着大佬的面跑了！
　　几位LV2异能者更不爽了，脸黑如墨。一位异能者谨慎地去考察清洁区的打扫工作，回来后一脸放松：
　　“大家不用担心。根据AI的分配，每个人的打扫范围是等大的。而清洁区很快就要被打扫完了。所以……最后去领任务的人反而不用打扫！”
　　LV2异能者纷纷一喜，又气定神闲起来，还把他们的小弟通通赶去打扫厕所，免得他们还要做收尾工作。小弟内心憋屈，跑了就不想再回来。
　　异能者的势力就此一点点分崩离析。
　　很快，整片住宿区都被打扫干净了。人们明显感觉空气流畅了许多，皮肤的灼痛感减缓了一些，看到的景色也让人耳目一新。道路整齐没有垃圾，不再麻木地踩在脏污处。去到公共厕所的隐隐抗拒感也消失无踪。原来原环境并不干净，只是他们习惯了，便对污垢视若无睹罢了。崭新的房屋仿佛他们崭新的未来。
　　“我们也要给新管理者面子。”LV2异能者如此说道，大摇大摆地去了门禁处打卡。他们已经让步了，希望这个新管理者更识相一点。
　　“您好，人类。”AI说道，“现为您分配第二项临时任务，编入临时建筑队中，建造剩余的住宅。”
　　什么？
　　扫厕所是脏活，建房子可就是累活！他们才不干，他们保卫庇护所安危已经够吃力了！
　　然而其他居民的视线已经盯过来。
　　原建筑队的人较少，建房子比较慢，现在还有大把居民排队等着。如果这些异能者不愿意干，就是损害了其他的居民的利益。
　　周围居民已对自己虎视眈眈，异能者瞬间陷入两难之地。
　　“既然大家有需要，我当然会尽微薄之力。”一些异能者还不想与所有庇护所居民为敌。
　　个别人则非常强硬，喊道：“我不会做累死累活的工人！”他想一脚踹烂门禁刷卡地，没想到门禁处先伸出几个爪子。爪心有个绳索发射器。
　　“判断该居民有违反治安条例的倾向，请冷静，否则安保队伍将前来处置。违反治安条例者将进入□□区关禁闭。目前空余的□□区有：研究中心负一层。”
　　“负一层，那岂不是我们之前做实验的地方？”从那里逃出来的实验体说道。他们异能都很强，但分外虚弱，所以早就领了打扫任务。他们看向那些手脚完好的LV2异能者，眼里有嫌恶，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
　　被这样的眼神一激，怒气上头的异能者像被冷水泼了一样冷静下来。是啊，他们怎么忘记了新管理者所在的队伍实力深不可测……他们现在没有强力同盟，不宜发生冲突。
　　于是建筑队伍猛增几枚得力干将。人们利用异能搬运新材料，打地基，装热水管。每个新住宅之间留有狭窄的通道，就像蜂巢一样整齐排列。中午时分，两万多人的新家终于建造好了。人们欢欣鼓舞地入住。每人的住宅并非均等。例如重要研究人员和信用点很高的异能者可以一人一间三角形房，不必再找舍友。这种不平衡反而安抚了部分人士。倘若人人都吃大锅饭，那就缺少了向上爬的动力。
　　“这日子过得真好啊……”昨晚，虞群青看到AI推算出来的新方案感叹道，“我算是肯定上辈子我们的住宿区一直是LV2了……”
　　上辈子，他堂堂LV5！都要和佘鹭琅挤一间房！
　　虽然后来……咳……
　　虞群青不会因为淋过雨，就想撕掉别人的伞，还是很大度地通过了这个分配方案。
　　中午的饭堂二度开启。这一次，采用了分时段制。拥有高权限的人可以先吃。这让异能者更感体贴。虽然吃的只是糊糊菜团，但量大管饱，心里也舒坦不少。
　　实际上每个人能分到的糊糊都能吃饱，异能者的优待仅是更宽敞的饭堂空间。
　　新旧管理者的交接平稳地进行。人们更加信任新管理者，一些矛盾消弭于无形。
　　AI在下午继续颁布任务：
　　“将减少异能大厅外出探险的任务频率……”
　　“大部分人请去农业区和其他作业区选取新工种。”
　　人们到达农田处，发现许多机器不开了。他们不解，但还是选择自己擅长的方向做工作。犁地、播种、翻土、保暖……
　　“以前我们这两个区很少工作岗位。”居民们忍不住对比起来，“我以为是机器发展得太好了，所以不用人工，大部分的人力都用来向外探索。”
　　他们的眼眉指向那些挑挑拣拣的高级异能者：“所以原研究中心就特别捧着他们。”
　　“现在看来，这里还是有很多发展机会的嘛！”
　　“而且减少了外出探险，医疗压力也没那么大了。防御装置的损耗也没那么多了。我们明明是可以……自给自足的？”
　　一些居民内心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结论，但都压下不表达，继续完成AI分配的临时任务，把农田装置全都升级了。
　　两万人的共同建设，终于在天黑前把农业区和其他作业区升级成LV4。AI研究出更多种子的播种方法，农田生产率更高了。
　　其他工种陆续开放，饭堂又开始招聘厨师，做出更高价也更美味的食物。安保队伍需要更多的人，辅助各处门禁的安排。还新增了许多维修工、锻钢炼铁工、流水线质检工。仅仅是一天，普通人的生活逐渐趋于稳定。甚至让他们过得更好了！
　　“我已经可以确定了……”居民们在私下大声评价道，“这个新管理者，就是一个基建专家！”
　　“之前的研究中心老是搞研究，可也没研究出让我们更幸福的科技。唉……果然是术业有专攻！”
　　这时反倒是研究人员和高级异能者急了，研究中心和异能大厅都不开放。他们的研究能力和对外探险能力都无处施展。新管理者也不和他们见面，难道新管理者要清算他们？
　　难道他们要主动递上自己的简历吗！
　　研究中心。
　　林陆一和冬常心在二楼空旷处打羽毛球。孙敏刚打输下场，坐在旁边计分。李月白在通宵整理研究中心的文档。
　　虞群青在教唐钱江如何操作AI。3A大作虽然挺好玩的，可惜不能二倍速加速科技。而且他不可能时时在庇护所，有些决策要让庇护所的人自己做。
　　“你要给我权限？你不担心我之后、变、变了吗？”唐钱江结结巴巴地问。
　　“我见过你未来的样子。”虞群青吃了一块烤成碳的肉，淡然地说，“但你要真变心了我也没办法，这都是命。”
　　唐钱江恨不得指天发誓：“我绝对会不忘初心的！”然后认认真真做笔记。
　　“叮咚！”
　　系统适时从墙壁钻出来。
　　“您的好友正在《地中海管家爱消除》提出工作请求，请问是否接受？”
　　虞群青：“当然。”他以为是咖啡馆要招人了。
　　系统：“嗯……这个结果和系统推理的一样……”
　　虞群青感觉系统有些异样，点开工作请求，才发现请求来自四环？
　　——一大波小区居民通过被砍下的遗骸，已经跑到了被冰封的四环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85章 美食城
　　虞群青把庇护所的工作都丢给唐钱江, 自己去琢磨这永远搞不懂的人类了。
　　“为什么要来四环？不嫌脚冷吗？”虞群青试图查看游戏记录。果然让他找到一两条对话。
　　“天越来越冷了！我们要支援天灾小区！冲啊！去给四环喂灾石让它长大！”
　　虞群青：？系统突然变成百家投喂的崽了？
　　他继续查看过程。小区到四环之路安全了许多，但天寒地冻路途遥远，居民们怎么过来的？
　　他转化了多个游戏视角, 终于一点点拼凑出真相。
　　小区居民利用八脚霜降的遗骸, 找到了直达四环的捷径。
　　但这一路并非畅通无阻。首先是遗骸里面有许多倒刺, 居民们模拟了好几遍，才找到快速收割倒刺的方法。其次是通风问题, 这管道太长, 万一人走进去，还没走到就憋死了怎么办？
　　居民们对此提出两个解决方案。一是快速通过, 在人缺氧前飙车到达终点，人就不会缺氧了！二是在路上打孔通气。居民们尚未成功到达四环，此时当然采取第二种方案。
　　八脚霜降的遗骸虽然坚固，但是没什么是异能+高科技的组合解决不了的，如果有, 那就再加一个天灾技术。于是人们开始了每两百米打一个通气孔的操作。
　　第三个困难, 也是最严峻的困难, 低温！
　　这回居民们想得更久一些, 试错了无数方案, 终于有人灵光一闪。
　　“我们可以做一个类似烧炕的装置，火在管道一边烧，然后用土来保温。至于烟气, 可以通过我们之前搜集的小倒刺来排出去！”
　　之前的倒刺也是真空的, 恰好可以做排烟管。
　　因而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实验。这个方案的最大问题就是, 用什么来充当燃料？能烧那么久？他们四处搜寻, 总算找到一间煤厂的废旧煤。
　　小区也非常缺燃料。于是居民们一次次推翻前面的方案, 在修建道路时, 用节能烧炕的模式，保持基本温度就好，节省下来的煤炭留在小区使用。在确认道路通畅后，他们可以采用“跑得快死亡就追不上我”模式。据说四环有间汽车维修厂，他们多数人都获得了“一次维修权”的福利，这下可派上用场了。
　　人类在一次次推翻自己的方案中，找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一条路，全员安全无虞地来到四环中心。
　　正上方，八脚霜降的本体宛如将要坠落的陨石。
　　他们在被冰封的商业城市中寻找希望的火光。
　　“咚咚！”
　　他们用力敲击着建筑的冰层。这里实在太冷了！他们要快点进去建筑内部，找到工作！
　　“我好像知道了……”自从系统在AI那里学习后，它总会不由自主说一点深奥的话，“人类的本质，是原创游戏……”
　　“玩家！当套皮小游戏是有极限的，我不缝合啦！”系统发出豪言壮志，“我要吃掉更多东西！”
　　“好好好。”虞群青伸手在虚空rua了几下，“期待你出个原创游戏。”
　　他又问：“那你现在能更好地掌控旗下小游戏吗？比如调整一下温度？”
　　系统：“游戏基于逻辑，我无法违背逻辑。但我能保持游戏外观。”
　　于是下一秒，四环所有建筑的冰层都消失了。人们顺利进入到美食城和汽车修理厂内，身体暖和了一点。如果能激活店铺，店铺自带的温度调节也可以使他们更温暖。虞群青的游戏邮箱瞬间99+，都是居民们的工作申请。
　　“伟大的天灾小区啊，请赐予我在这里工作的权利！我是八年火锅店服务员，擅长在火锅店给每位顾客当众过生日，服务态度极佳！请收下我的简历！”
　　“全知全能的伟大天灾，我是您忠实的信徒。平日我尊敬鳄鱼，爱护小动物，积极配合小区买房活动。请让我在面馆店效力，向您献上我家乡美食的乐趣！”
　　工作申请都写得有理有据，就是这措词好像有点怪……
　　虞群青都同意了申请，同时表示低过某个温度、天黑了就不得来上班。
　　偌大的四环终于热闹起来。
　　汽车维修厂可以无人操作，所以不开放工作岗位。一辆辆破车被送过来，然后连成一串送回去。这下小区的人来这里方便多了！就是要规划一下双车道，避免发生来往碰撞。
　　美食城总共4层，现在零零散散有两层是开张了的。每个店铺需要店主、服务员、厨师全员招聘成功才可以激活。激活后会每日赠送一定的初始食材。如果店铺想获得更多食材，要么营业额达到一定程度后升级，要么自己补充。
　　目前美食城开了火锅店、宽面店、糖水铺子、杂粮煎饼店、烤肉店等。四环商特意出了一个宣传小组，为他们的店铺画广告单。人工画的有些简陋，但简单说说自己能做那些肉，放在末世里就是个十足诱/惑。宣传小组马上将广告单派往小区，然后带来雪花般的订单。
　　开张的店铺做的第一单生意就是，外卖！
　　“火锅外卖……用什么装比较好呢？”店长开始思索，“塑料盒直接打包？还是我们涮好后不放汤汁送过去？”
　　“我们要一直做外卖吗？天还挺冷的。”有人随口问道。
　　四环商会的话事人，文志坚定地回答：“这里迟早会更热闹……正如春天一定会来临。”
　　“人类”确实是游戏里不可控的变量。虞群青没有理由制止他们，只好把消消乐和企鹅农场等游戏都玩一次，维持小区的日常运作。他在消消乐二服又抽了一个三星建筑，“服装专卖店”，一个有点用、但用处不够多的建筑。
　　“果然不能指望从游戏中抽到医院……”虞群青快速地把新建筑放在动物园旁边，然后放大美食城的标识。
　　说实在的，他在经历了昨晚的肉烤碳烧烤后……现在确实有点馋。
　　“虞哥！”
　　唐钱江忽然喊道。
　　“一些异能者和研究人员在楼下说想投简历……”
　　……
　　夜幕降临。庇护所的医疗营地再度升级了，人们在更加整洁的环境里接受治疗。暖气开得很足，人们不必忍受着痛苦与寒冷入睡。
　　“真奇怪，我们之前的边防那么久了才LV2，新管理者一上任就升级了那么多地。我们庇护所原来有那么多电吗？而且增加了很多新机器，垃圾利用率也提高了。不然咋说新管理者是专业的呢？”
　　“但研究中心和异能大厅关着，能花费信用点的地方不多，也不知道工作发我们信用点有什么用……唉，走一步是一步吧。”
　　两个聊天的人渐渐走远。他们要赶紧回到住宿区。天黑之后，庇护所几乎没有光源，他们可不想摔得头破血流。
　　医疗营地内，虞鷃蓝的注意力也忍不住跟着他们的对话跑偏。自从宣布了新管理者后，研究中心和异能大厅再没开启过，虞群青也没在人群露面。难道他是新管理者？他的同行者倒有不少出现的，例如把人抓去关禁/闭的几个年轻人。
　　例如眼前的李月白。
　　李月白倒是毫不掩饰他是从庇护所投靠到小区的，还借助关系拿到医疗营地的最高权限，明目张胆地开启研究。第一个研究项目就是关于“寄生之书”的寄生。
　　“这个天灾藏在人类的大脑里，所以没人发觉他的辐射值有异样，以为韩书竹还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人类对天灾的研究果然还很浅薄……”
　　医疗阵营里绑着一群被寄生过的人。李月白使用异能，将他们大脑24小时切片一一展示出来，然后让虞鷃蓝使用“液化”，精准地把藏在大脑里的异物顺着眼耳口鼻流出来。这过程十分痛苦，虞鷃蓝耗空了好几次异能，才清除完天灾的寄生。
　　“这是一个活性很高的天灾。它的体型很小，可以快速繁衍出灾石，又快速从灾石状态出生，抱着人类的脑浆吸取营养。”李月白拿了液体去化验，得出结论，“哪怕你液化了它，它也维持着生命体征。”
　　“它应该是精神系的……可以紊乱宿主的世界判断，我猜的。”李月白根据几位被寄生者的口供推理道。
　　虞鷃蓝冷不丁问道：“所以韩书竹早死了吗？”
　　他回忆起第一次看见韩书竹，觉得对方很热情，所以一直当成朋友。
　　“这要看你对人类的定义是什么。你觉得人类虞群青死了吗？”李月白说道，“韩书竹伤害了很多人。但不能把一切归于人类体的主观意愿或者天灾的生存本能。很多时候人类遭遇困境，只是因为……命中注定。”
　　李月白说完后也挺意外自己的结论，又道：“好吧，科学的尽头是玄学。我也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他继续完成自己的实验。
　　“所以韩书竹去哪了？”
　　另一边，虞群青给闲得没事干的异能者和研究人员发布了新任务，然后和佘鹭琅一起在周边巡逻，根据压弯的树枝和脚印寻找庇护所的失踪人口。他们一无所获，所以巡逻便变成了散步。
　　虞群青将陈博士的秘密都说给佘鹭琅听，评价道：“这个世界可真神奇。或许天灾时期的人类该换个名字，分为广义人类和狭义人类。才能准确概括人类概念混杂的群体。”
　　佘鹭琅：“人类的进化方向或许就像你的异能一样。”他只是猜测人类将来会和一些天灾好好相处。
　　却见虞群青的脸色变得奇怪。他支吾道；“我的异能，有点特殊。系统一开始只是个小灾石，然后吃了我的异能。然后……就变得很特别。”
　　为什么，向喜欢的人坦诚自己有个崽会格外心虚？
　　大概是他们还处于柏拉图恋爱的缘故……
　　第


第86章 苏醒
　　虞群青还没想好怎么和副队解释, 于是拖了几天。这几天的夜巡一无所获，但庇护所和小区的基础建设程度大大提升。
　　小区的四环商会凭借罕见的美食一跃成为最受瞩目的势力，人人过得喜气洋洋。庇护所举办了陈博士的葬礼, 然后整理过去的资料, 绕开过去的错误重新出发。异能大厅开启了“办事处”和“练习场”两个功能。林陆一孙敏和冬常心终于在最近升级到LV2了。林陆一自信满满地找虞群青挑战, 包着头离开了。于是这三个人开始祸害庇护所内的异能者。
　　虞群青和佘鹭琅时不时在庇护所内散步，触景生情翻旧账, 时不时玩点游戏, 或玩点别的……
　　城市的废墟里，一只黑猫独自游荡。它圆润的绿眼睛衬得它格外无害, 如果它不是在咀嚼一些天灾残骸的话。
　　它原本想带些好玩的朋友回去别墅。可是别墅是另一个大家伙的地盘，对方禁止了这些天灾进去。克莱因瓶只好把它找到的“朋友”都吃了。天灾的基本特性是捕食，它是个优秀的猎手。
　　得赶紧回到地面的大家伙那里，万一天上的蜘蛛醒了，它肯定要吃掉猫咪！就算猫咪只有一小片肉, 但架不住猫咪质量高啊！
　　克莱因瓶找不到朋友, 身上的猫耳朵草都用完了, 又累又馋, 只好先回去了。它这次什么礼物都没带, 那个人类不会失望吧？但喜欢猫咪就要有为猫咪付出却一无所获的决心嘛。
　　左思右想，克莱因瓶叼了个空瓶子跑回去。
　　“沙沙——”
　　它听见周围有异响，一个人形生物走了出来。他的四肢被冻得通红, 已长出许多冻疮。他眼睛没有瞳孔, 全是一片黑色。身上的胸牌写着“高级研究人员：韩书竹”。
　　克莱因瓶全身毛发炸起, 第一个想法就是快逃！
　　天灾之间会有不明显的克制关系。有的是因为等级高, 例如系统和八脚霜降, 会让低等级天灾感应到恐惧的本能。有的则是因为能力。眼前这个天灾绝对是精神寄生, 给大脑增负的那类；而克莱因瓶是精神掠夺，给大脑减负那类。它俩相克！
　　一看见“寄生之书”，克莱因瓶就浮起一段陌生的回忆。
　　它被陷阱抓住，来到了这个人类怀里。每天带着止咬器和铁笼马甲，没有小鱼干，没有猫耳朵草，却被逼着一次次使用能力，让眼前的不知名路人甲失忆。最可恶的是，这个人还扔猫！
　　“喵！！”
　　克莱因瓶扭头就跑，从来只有它抢别人脑子，第一次有天灾对它脑子下手！它要叫外援！
　　却见韩书竹的脖颈上生出许多白色细丝，直直伸向克莱因瓶刚捕获的天灾遗骸。细丝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挑一捡，就把晶莹剔透的灾石挑出来吸收。
　　韩书竹知道自己脑中的书籍是天灾，但他已经分不清，是自己要做这件事，还是被指挥着做这件事了。他知道那个蓝色的家伙对他虎视眈眈，他没有还手之力，只能逃走。好在跟他逃出来的有好几个异能者，他就操控他们的脑子，一步步获取更多灾石成长，然后再把他们吃掉。
　　要是还在庇护所就好了，庇护所可以提供很安全的成长环境……他兢兢业业为研究中心付出了那么多，结果却迎来如此下场，真是可恨的人类！
　　韩书竹对自己身为人类的记忆记得一清二楚，却丝毫没有背叛人类阵营的迷茫。他只是遵循生命的本能罢了。
　　下一个生存目标，吃掉克莱因瓶！
　　“喵！！！”
　　黑猫发出凄厉的惨叫。
　　江北市所有精神系异能者都听见了这声惨叫。
　　有个缺德生物在往公共精神网上传病毒！！他们很快头痛欲裂，不由自主地按住太阳穴。
　　小区的060眼疾手快，马上关闭了她和公共精神网的链接。图书馆的人却没那么好运，他们非常依赖精神网，几乎把那个病毒阅览了个彻底。
　　“啊？”在庇护所无聊了好几天，在打羽毛球的林陆一停下动作，神色迷茫。
　　紧接着，这个混杂的病毒向低端的精神系异能者辐射，然后是普通的异能者，再然后是普通人。虽然效果层层递减，可读到病毒的人抵抗力也越来越弱，这招杀伤力极大。
　　人类幸存者聚居地，无数人的和平日常在顷刻间覆灭。
　　“啊啊啊我像是每看5分钟电视剧就被迫看60秒广告的观众一样愤怒！混蛋，承受我的怒火吧！”
　　“我好恨！为什么我和他同时被敌军挂城墙，你选他却不选我！就因为他是人人爱戴的白月光，我是万人嫌替身吗！”
　　“别打了别打了！要打去异能大厅打！要！这！样！打！才！会！死！人！”
　　人类陷入一片混乱！
　　此刻有个AI就显得格外靠谱。AI以它惯常无情的声音道：
　　“检测到庇护所范围内发生大范围暴/动，根据治安管理法第三条例，将启动边防区LV3级武器，方向掉转对内。倒计时，3、2、1——”
　　几个炮/筒从边防区伸出，催/泪/弹直接向内发射。人们涕泗横流，讲着一些感情剧台词，场面分外感人。
　　小区内，060用“咖啡图腾”勉强镇住了愤怒的人们。但能力使用过度，现在大家都想熬夜肝工作，场面一度十分励志。
　　能力较低的异能者或普通人因为很难接触到精神网，所以受到的影响有限。可几位高级异能者，尤其站在林陆一身边的人，几乎都受到影响了。
　　林陆一在往下沉，来到一个泥泞的世界。他认出这里是庇护所研究中心的地底实验室，有个秘密通道一直通往山脚。他便在这出口处。他被一些特殊材料桎梏，两个管子没日没夜地往他的血液里打镇痛剂。可他对镇痛剂过敏，因而疼痛加倍，整个人像瘫扭曲的海藻。
　　他好不容易挣脱这个噩梦，总算看见虞群青他们。
　　“刚刚吓死我，是八脚霜降还是那个姓韩的在搞事？”他连忙问。
　　“你睡糊涂了。”虞群青答，“韩书竹早离队了。过来听任务。我们这次面对的天灾很可能有伪装能力，祂或许会伪装成我们其中一个人。我已经想好我们的接头暗号，那就是见面先往对方脸上打。打赢可以慢慢问，打输也逃不过。”
　　佘鹭琅用很嫌弃的眼神看他。林陆一大为震惊，佘鹭琅居然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虞群青。
　　“你俩又吵架了吗？”林陆一真的搞不懂这两个人。但他很快发现一些细节，虞群青和佘鹭琅两人互穿对方的衣服！他是从领口处分辨的，他也不想记得这些细节，只是之前八卦过这两人关系就偷偷留意了……
　　哦！原来只是表面吵吵。小情侣嘛，床头吵架床尾炒，很正常。
　　因为他突然的疑问，这两人的眼神都看向他了。
　　虞群青也露出嫌弃的眼神：“林陆一，你今天怎么特别傻白甜。”
　　佘鹭琅：“被人传染了吧，怪可怜的。”
　　——什么？佘鹭琅是在同时讽刺两个人吗！林陆一的大脑已经处理不了那么多事。
　　佘鹭琅继续道：“设置好专门的接头暗号才是效率最高的选择。我认为可以设计两层，分别从听觉和视觉设计……”
　　“好有道理。”虞群青醍醐灌顶，又说，“果然还是我的副队最靠谱，就按你说的做吧。”
　　此时，佘鹭琅神情微妙，静默不语，好像和平时林陆一认知的佘鹭琅重合了。
　　该不会——
　　是被那句“我的”哄回来了吧！
　　你难道真的是恋爱脑吗！
　　林陆一分外震惊。
　　此时虞群青又搞骚操作：“但如果遇到我，可以往死里打，我会知道你们是谁的。”
　　林陆一这才有机会留意清楚周围的小队成员，冬常心、唐钱江、李月白，都在。大家都穿着庇护所的装备，天气热得不寻常。
　　“孙敏去哪了。”他问道，“干嘛不带他，人家好歹是个高材生呢。”
　　虞群青的问话将戳破了他的幻想：“孙敏是谁？”
　　林陆一：“啊？”
　　他意识所有人都不对劲，一股冷意从下往上蹿。偏偏他无法逃离。他猛掐一把大腿，感受到的只有异能的转化。眼前的景色一点都没变。
　　“出发了，落下的人我可不会管。”虞群青说。
　　“冬、冬常心。”林陆一停在原地，率先问算是相处得比较久的伙伴，“你、你是从大学城出来的对吧？”
　　冬常心手上有很重的镣铐。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毫无波动，她只是看了太多死人了。她说：“不要询问一个凶手从哪里来。”
　　“唐钱江！”林陆一想抓住队里最弱的唐钱江细细盘问，却被一股无形的力气推开。
　　“别烦我。”唐钱江如此说道，跟上前面的虞群青走了。
　　林陆一心底开了个大口，寒风灌满了他。他几乎是恳求般问李月白：“这是假的吧？”
　　李月白脸上的黑眼圈消失不见，多出了别样的憔悴。他夹着烟，没有点着，说：“我不擅长处理感情问题。”
　　“每天都要处理你们这群问题青少年……”虞群青去而折返，把落在原地的林陆一拎走，“我和佘鹭琅很辛苦的好不好！”
　　佘鹭琅：“我确实拥有很多心平气和的诀窍。”
　　冬常心：“我今天可什么都没说！”
　　唐钱江：“姓草的，你心理这么脆弱，我就说你三个字就不开心了？”
　　李月白：“有点想回饭堂吃饭了，今天我能早点下班吗？”
　　队伍里各自七嘴八舌，又热闹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变，林陆一依旧能收获开心。又好像什么都变了……全体身上破旧的庇护所制服、消失的孙敏、戴着镣铐的冬常心、凶巴巴的唐钱江、摸鱼的李月白、没谈恋爱的那两人……
　　他不要这样的现实！
　　植物构成的躯体在顷刻间扭曲！
　　“林！陆！一！”
　　林陆一再一次满头大汗地醒来。
　　这一次，周围温度有点低，甚至可以说是寒冷。光线灰蒙蒙的，他在一个建筑内。
　　一个柔软又毛茸茸的东西在舔他的脸。
　　“克莱因瓶，你这样真的能把寄生之书的病毒舔走吗？”虞群青问。
　　黑猫乱喵一顿。翻译过来就是：它要很精准地舔走林陆一多出来的幻想而不舔走林陆一的常识，已经很努力了喵，不要再催了喵，它已经很惨很惨了喵。
　　如今的克莱因瓶的毛秃了一大块，瘦骨嶙峋，原本圆润的脑袋忽然凹陷下一部分，看着分外可怜。它不再是惹人怜爱的美丽猫猫了，它是丑陋猫猫！克莱因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当时寄生之书穷追不舍，它濒临死亡，好在被“强制召回”的氪金道具救了。可它的“生命”被吃了大半，形态也难以维持。
　　“喵喵”
　　它喊得格外可怜，还脑袋一点一点地碰林陆一。
　　在旁围观的孙敏有些意动，上手摸了两把。克莱因瓶被降级了，所以危险性也大大下降，任人抚摸。
　　“喵~（就算我变丑了人类还是臣服于我呀）”
　　冬常心倒是怎么看黑猫都不爽，叉腰站在一旁。
　　“喵！（区区人类竟如此不敬绝对是因为我变丑了）”
　　林陆一慢慢坐起来，从小黑猫看到孙敏。孙敏松了一口气：“你醒了？”林陆一沉默着摸了两把孙敏，把对方鸡皮疙瘩都摸出来了，然后才喊道：
　　“我终于回到现实了！！！呜呜呜呜呜你们还是原样真是太好了！”
　　“喵呜——（终于搞定最后一个了）”
　　“林哥，你也梦到奇怪的东西了？”唐钱江如获知音，“我梦见我是男频文主角，是个被厌弃的假少爷，而真少爷回来了获得人人喜爱……”
　　冬常心委婉道：“这听起来不是男频文。”
　　虞群青完全不受这场风波的影响，果断用克莱因瓶的能力叫醒了其他人，就是林陆一花的时间长一点。林陆一醒之后还挺精神的。他转而关心副队。
　　“我梦到了过去……”佘鹭琅看起来并不怀念，“还是现在比较好。”
　　“挡在我们前面的，我们都会解决。”虞群青承诺道。他从压抑了许久的现实中，终于看到一点真实的光辉。
　　“轰——轰——”
　　被叫醒的还有漂浮已久的I级天灾，八脚霜降。
　　四环下的人们已经骑摩托车快速跑回小区了。
　　八脚霜降的苏醒出乎预料地绚丽与轻盈，与它庞大的身躯毫不相称。它做的每一个动作都在挑战人们对经典物理学的认知。
　　它的八个气口全部张开，像瀑布一样倾泄出灰色冰雾，圆形的本体身躯慢慢下沉，七只长腿却往上延伸，相互交叠，宛若闭合的花骨朵。突然七只腿向旁边弯折，相互摩擦的瞬间带出惊人的火花与刺耳的噪音。七条腿交缠着犹如瞬间绽开的莲花。
　　当它下沉到一千米左右的高度时，一翻面，七条腿甩在废墟之上，稳稳地站立，击起一层灰浪。偌大的江北市于它不过是个后花园。但它微微歪斜了一点，它感知到自己不太平衡，有一条腿怎么也碰不到地面。短短的残肢在半空中划拉几下。
　　八脚霜降：咦，我腿呢？
　　作者有话要说：
　　蜘蛛：叫我八脚霜降是我最后的坚持……


第87章 一片白茫茫
　　“警报, 检测到极危等级天灾，江北市庇护所进入紧急状态——”
　　市中心小区的巨型鳄鱼慢慢爬到边缘，身后的人们在各势力的指挥下分成不同的队伍。
　　八脚霜降的脚关节发出蟋蟀的合鸣声, 又像是指甲划过黑板, 刺耳极了, 下一秒它开始抬腿移动！巨大的长腿在它看来不过是纸片，飞快地上下跺地, 宛若在跳踢踏舞。理论上它是抬起五条腿, 还有三条腿做支撑。但由于它暂未想明白到自己少了一条腿，所以会在某个瞬间卡壳。
　　“天灾快走了！”
　　一些居民看到八脚霜降移动得如此快, 每步距离迈得也很大，不禁长松一口气。八脚霜降看起来很快会离开他们的生活范围，只要躲得好，未必没有生还的机会。
　　但见七条长腿一条短腿交错，八脚霜降竟然没有快速离开, 而是围绕着四环商业中心转圈圈！它缺了一条腿, 所以身体有些不平衡, 大大拖累了它转圈的速度。可它蹦迪时扬起的灰尘已经将整个江北市的空气变浑浊, 巨大的身影隐藏在灰雾里, 伴随着快速的轰响，仿佛不可战胜的神话。
　　它绕着商业中心转圈，是为了觅食。
　　它没有大脑, 与生俱来的本能告诉它, 看见吃的就要吞进气囊里, 然后藏在高空好好睡觉。再睡一觉就能长得更大了。它感应到这里附近有个很好吃的, 可它不知道对方的攻击力, 只好绕圈试探。要是对方没有反应, 它就一口吃掉对方！
　　八脚霜降感应到的，自然是系统的游戏实体
　　它不挑食，上辈子感应到的是庇护所里的东西，所以绕着庇护所转圈，间接使很多人埋在废墟下。现在更想吃四环的游戏实体，之后就要找到克莱因瓶，然后是所有低等级天灾。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幸免。
　　劲风咆哮而来，将在边防区观望所有人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不少人的脸蒙上一层灰白的茫然。他们知道不能再退缩了，可是要怎么做呢？
　　对于虞群青来说，不过把已经做过的事重做一次，而且这次会更轻松。
　　“我去解决寄生之书，不然我们的后勤别想跟上了。”虞群青就近下发任务。佘鹭琅移动速度很快，林陆一能搭上精神网，去小区那边指挥再适合不过。其他人就留在庇护所，看管有点混乱的居民们，将他们以住宅屋为单位分成小队，再分到不同功能的方阵。前几天那些个闲着没事干的高级异能者另成队伍，在适合的时机赶往四环。
　　虞群青早在小区里就写好制服八脚霜降的方案，现在不过是按顺序下发任务。他不需要所有人都信任他，只要指挥的几个人听他的就好。
　　研究人员给他们配上珍贵的无线电传呼机，他们这几天都在利用AI改造这个。整个指挥网络终于搭建成功。
　　虞群青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佘鹭琅在人群中出现，抛给虞群青武器箱。他们不仅是心意相通的恋人，也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虞群青心神一动，低声道：“你要平安回来。”
　　佘鹭琅有些意动，道：“这不像你，你说过不会想太遥远的事。”
　　虞群青自有一套逻辑：“以前我这样说，不代表我真的不会想。我只是担心说出来就反向预言了，才这么安慰自己。现在我这样说，是因为我担心不说出来你就不见了，还是要说出来给你听听……”
　　“那你也要记住这句话。”佘鹭琅将虞群青的思绪引向正轨，“要平安回来。”
　　所有人的任务都很重，他们没有太多闲聊时间。命运如此匆忙，昨日还在闲逛，今天就有意外，谁也说不清下一步命运的棋子会落在何处。他们只能相信彼此，会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现在进入紧急状态，请所有幸存者做好战斗准备。管理者将为每个人下发任务，拒绝任务将视为背叛人类，剥夺其一切在庇护所拥有的权利……愿人类在灾难中赢得曙光。”AI的声音回荡在庇护所内。
　　虞群青穿戴好防寒装备，拎上武器箱就出发了。他征用了一辆庇护所的重型机车，开启《山路摩托》。只有他能如此方便地外出，也最适合解决寄生之书。
　　“它想吃掉我的硬件！气死我了！”虞群青终于有空听系统叭叭，“看我干掉它！《魂斗罗》！《狂扁小朋友》！《明星大乱斗》！”
　　虞群青：“这是你新出的游戏？”
　　系统羞赧道：“呃……暂时没有那么复杂的游戏。是我在AI资料库里学习的。”
　　“如果八脚霜降用腿攻击消消乐二服，你会受伤吗？”虞群青关心道，“或者带着游戏躲开？”
　　“如果玩家要卸载，游戏硬件将消失，不能再度下载。”系统说，“但我还是有学习成果的，请等待……”
　　虞群青冒着风雪独自骑摩托前进。
　　“叮咚！游戏插件！敌方血条数值显示！下载成功！”
　　“现在玩家可以游戏外部十公里的敌方的血条了，方便玩家更合理地分配战力，祝您游戏愉快！”系统略带骄傲地说，这是它一个原创游戏插件！它可真是太厉害了！
　　于是，快速移动的八脚霜降上头，突然横亘着一个长长的红条，几乎贯穿了整个江北市。随着八脚霜降的移动，这个红条也跟着左右旋转，在天空舞得虎虎生威！
　　虞群青一时不知道如何点评，系统也是好意，但为什么显得八脚霜降更可怕了？
　　系统解释自己的思路：“我发现所有动作小游戏都有血条。我虽然无法创作动作小游戏，但可以给玩家体验动作小游戏的氛围！”
　　虞群青：“氛围是挺足的……”
　　他四处张望，看见远处还有一个小血条，马上意识到那就是寄生之书。他这回夸得更真心一些：“你已经越来越有原创经典大作的风范了。”
　　系统非常高兴。
　　虞群青在不远处停下，从武器箱里选择一把消防斧，方便随时撬门而入。周围都是呼啸的风雪，在这里，风声会遮掩一切，听觉已经毫无用处。他只能凭经验和临场应变行动。
　　终于，他离寄生之书的血条很近了。
　　掀开一个门板后，他看见了……正在脑袋开花的韩书竹。
　　韩书竹的面部已无法辨认，细丝在上面缠绕出白花形状，里面有点点荧光。寄生之书决定先休眠，转化成灾石的样子，逃过八脚霜降这一劫再说。它擅长隐匿，一定能活到最后。
　　上辈子，它连丝血状态的虞群青都打不过！寄生之书看见虞群青顿时万分警惕，第一个反应就是操控宿体马上逃。
　　虞群青拦住了它的退路，三下五除二把韩书竹撂倒。寄生之书想濒死攻击，直接弹往虞群青脸上，白丝爆增，当场寄生。而虞群青用斧头随手一挥，寄生之书就啪叽倒在地面。
　　它表达出不可思议的情绪，翻译过来就是：“不可能！我往你脑子里投放了那么多过去的惨剧！你怎么会保持清醒！”
　　虞群青：“我每时每刻都记着这些痛苦，我从来没有醒来。”
　　他掂量手中斧头的重量和材质，放出异能。电光闪耀之际，本体仅有巴掌大小的天灾被碾成粉末。
　　他盯着粉末状的遗骸好几秒，看似在思考实则在发呆。不久后他平静地移开视线，仿佛刚刚只是解决了一个平常的天灾。属于他的战争仍然很漫长。
　　出乎预料的，韩书竹还有微弱的气息。虞群青不再管他，决定把韩书竹的结局交给天意。他把韩书竹挂起来，然后快步往四环的方向行去。
　　在小区和庇护所两处地方，遭受着寄生之书病毒洗脑的人们终于得到解脱。人们重整旗帜，决定向八脚霜降发出最后的冲刺。两万多的庇护所居民与四千余人的小区居民将为自己的命运而战。
　　从庇护所到四环，居民按要求分成小队，组成漫长的后勤线，为前方输送弹药和医疗。从四环到小区，几个大小势力带着武力部队从直输大道来到四环附近，直面八脚霜降。巨大的天灾似乎光凭脚步声就能把他们的肝胆震碎。
　　佘鹭琅沿着鳄鱼江逆流而上，指挥小区的人往湿地公园的方向绕着走。
　　在最近距离的交战区，只有寥寥几位LV2级异能者。他们又怕又茫然，自己这么低等级真的能对抗巨大的天灾吗？那个八脚霜降的头上突然浮现出一个长长的红条，那又是什么东西！可要是逃，他们也没有退路！
　　突然，发放给他们的传呼机发出讯息。新传呼机能接收到的信号范围非常短，这代表虞群青就在他们附近。他们不自觉安心了一些，全神贯注地听虞群青的指挥。
　　“测试一下，所有人听得到吗？”
　　虞群青的传呼机里传来数条线路混在一起的声音。还好他有系统，能语音转文字，所以很快确认了，迟一秒都会造成恐慌。
　　“孙敏，你的陷阱达到目的地了吗？”
　　虞群青在上辈子的方案基础上优化了许多，一些分组就是从城级陷阱里得来的灵感。毕竟他亲身验证过这个城级陷阱的实用性。
　　孙敏分配的是一级陷阱大组，下面有22个小组，每个小组又有不同的小队，人数最多。他们的统一特征是LV1级异能者，没有特殊实战才能，但是力气远超常人。
　　“正在就位了，我们在等八脚霜降走过去……”孙敏道，“停止前进——”
　　八脚霜降轰轰地踩过四环某个地方。下一秒，无数的人立刻从旁边摸出来。小小的人影在废墟上飞驰。他们手中拿着铁链和滑轮，快速地组合成复合杠杆，然后锁住地面上一块巨大的钢板。他们要把这个坍塌的墙面完全掀开！
　　八脚霜降移动速度非常快。人们顶着耳膜处传来的压力，在一声声号子中，将这块钢板挪走。
　　钢板之下，是层层管道，还有搭建得最深的地铁通道。
　　八脚霜降要过来了！
　　人们赶紧躲回临时挖的战壕后，几乎要被踏步声震飞。只见八脚霜降同时抬起四条腿，又重重踩下，其中两腿卡在地铁通道里。陷阱组再度发力，把钢板挪回去，把那两腿卡牢固了。八脚霜降因为少了一条腿，走路不太习惯，开始重新思考下次迈步该迈那条腿呢？它的残肢在空中又划了几步。
　　“远程组！开始攻击！”
　　数吨的弹药倾泄在八脚霜降的两条腿上。以人的角度来看，他们已经尽可能打得够高了。可以千米高的天灾来看，人类的攻击不过是给它修指甲。
　　“这个怪物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一轮攻击过后，八脚霜降的长腿表面只留下白烟。
　　“不对，还是有反应的！”一个人指天大喊，“我知道它头顶的是什么了！它是血条！”
　　人人通通朝天看。那个几乎能贯通江北市的红杠杠，好像短了一点？
　　有血条意味着什么？
　　八脚霜降是可以被打败的！
　　突然明白了这个道理的居民像打了强心剂一样振作精神，这场噩梦一定会迎来终结的！
　　“不要停止攻击。”虞群青提醒道，“八脚霜降没有痛觉，不意味着它不会受伤。”
　　“继续攻击——”
　　“不好，它要挣脱陷阱了！”
　　到了八脚霜降这种体量的天灾，已经很少有能完全困住它的东西了。但虞群青也没只准备了一样东西。
　　“下一轮控制准备！”
　　060从小区的队伍里游出来，尽可能离八脚霜降近一些。她尝试链接八脚霜降的大脑，可只链接到虚无。她只能一力破十会，强行输出异能，让八脚霜降的注意到渺小的她，继而开始思考，动作停下来。
　　“8秒！这一轮我只能撑8秒！”060喊道。
　　高级异能者组成的队伍开始输出，他们要破坏八脚霜降的移动能力！
　　但八秒实在太短暂，060力竭退场。八脚霜降又想移动了。心灵图书馆的人开始顶上。八脚霜降又开始思考它“大脑”多出来的新奇玩意，进行了长达15秒的停歇 。
　　八脚霜降的血条在一点点减少，看见变化，人们军心大振。
　　“系统的原创还是很有用的。”虞群青说道。
　　系统总是以蓝屏的形象出现。它说：“检测到多位游戏好友的精神力达标，他们有游戏上的困难想求助——可是……”
　　系统的语调出现了人性变化：“当本系统转向原创游戏时，本系统已经丧失了缝合小游戏的能力……”
　　虞群青则说：“那就好好休息吧，早睡早长高。”
　　系统：“我迟早要把这里都下载成我！”
　　心灵图书馆的15秒牵制结束了。
　　八脚霜降动了动，带起一大片冰雾。远远看去，一个人类爬上高层废墟，对八脚霜降比了一个中指，然后纵身一跃。
　　下一秒，一团藤蔓炸开，犹如废墟之上开出邪恶的大浪。深绿色在灰雾中格外鲜艳显眼，藤蔓再次束缚紧八脚霜降的移动。
　　“林陆一只能撑6秒！”孙敏喊道，“下一轮攻击准备，八脚霜降上已经有很多破口了。”
　　现在八脚霜降的只剩七腿。残肢的两旁的长腿就是人类的目标，小区和庇护所一人一条。小区之前尝试给八脚霜降的残骸打孔，仅是小小的排气孔都花了很长时间。他们更知道这躯体的硬度有多恐怖。他们要在极短时间内给这长腿捅个窟窿，必须火力全开！
　　可他们的弱势也很明显，人太少了！还有很多老弱者在做后勤。这边的队伍渐渐感觉体力不支的时候，突然迎来了支援。
　　“原来庇护所的人也来了！”
　　“靠，你没死！”
　　双方之间各有熟人，在相认的那一刻百感交集。喜的是大家都活着，悲的是不知道还能活多久。相认之后，双方无形地交换后勤支援。李月白偶尔是小区阵营的人，偶尔是庇护所阵营的人，大家都没发觉不对。
　　林陆一力竭褪回人形，孙敏连忙赶去捞他。这之后，再无长时间的强制控制手段。剩下的异能者只能一秒一秒地为大家延长时间。饶是如此，八脚霜降仍然不住地挣扎。
　　“来不及了！”冬常心喊道，“我先轰它一轮！”
　　她举起狙/击/枪，在风雪中瞄准某个破损处。她脱掉面罩，脸瞬间结出白霜，飞快地判断风速。风暴之中，她扣下扳机。15厘米的锥形子弹飞旋而出，牢牢钉在她想要的位置。
　　“好冷好冷好冷！”她跑到后头，对着特制的超大锥形使用异能。
　　巨大的锥形腾空而起，在超长距离中突破音障，宛若天地都被重重锤下。大锥形贯穿了八脚霜降被锁住的腿，更安全地限制了它的行动范围。
　　而这个锥形尾部，还有长长的铁链。铁链一直延伸到鳄鱼江旁。有专门的队伍在将冰层融化，滔滔不绝的江水向下游冲去。铁链连着一堆钢铁垃圾。
　　虞鷃蓝使用异能过度，精疲力竭，只能和旁边的唐钱江说话：“虞群青是不是我们庇护所的新管理者？”
　　“差点忘了，虞群青是你哥。”唐钱江嘴巴也闲不住，“你有成为摸鱼大户的底气了。”
　　唐钱江也很紧张，一开口就说个不停：“这还是我第一次使用这么长时间的异能。‘潮涌’这个名字怎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偷偷喊我钱塘江。可是这个异能实在和钱塘江太配了，我就忍了。别让我失望啊异能大哥……
　　别再让人类失望……”
　　细碎的絮语消失在风中。
　　终于，唐钱江的异能叠加到一个可怕的力度，他轻轻一推那堆钢铁垃圾，便犹如大潮袭来，千军万马簇拥着钢铁垃圾们向下游奔去。
　　灰色的冰层块块碎裂，千吨的江水冲破犬嘴堰，张牙舞爪地往下游扑去。同时托载起那疾行的锁链，让它越来越快。鳄鱼江活过来了！
　　铁链紧绷成直线，在诸多力量的加持下，终于带动着八脚霜降的本体向一旁歪去。八脚霜降的另外五条腿高高翘起，它要摔倒了！
　　“我们成功了！！！”
　　两万多人的欢呼声冲破风雪，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哪怕现在再冷，源源不断的热血从心脏涌出，每一处都是暖的。
　　此刻八脚霜降的血条，已经消失一半。
　　它被不可抗拒的重力拉扯，慢慢地、慢慢地往一旁倒去。
　　“第一阶段已完成，下面开启第二阶段。”在众人欢呼的时刻，虞群青的声音依旧冷静。
　　八脚霜降的本体，是它那长着许多绒毛的气球躯体。它摔倒得如此慢，就是在吸气好充盈自己的身躯，让自己飘起来。所以现在温度上升了许多。等它吸气成功，它将再度飘到万米之上，将八条腿重新长出来，将江北市变成酷暑地狱。
　　而八脚霜降的本体因为吸入太多气体，内部已经是个恐怖的高压炸/弹，只要轻轻一戳，江北市，乃至附近数十个城市，都将迎来冰河世纪。唯有让本体在地面炸开才能将损失将至相对最低，他们为了来到这一步，已经付出太多。
　　“第二个阶段，大家逃命吧，注意保暖。”
　　到了这个阶段，已经不是人海战术可以搞定的。
　　虞群青背上弓箱，骑着重型哈雷，往天灾处行去。风雪遮挡了他的身影，没有人知道他与众人擦肩而过。
　　八脚霜降摔了十几分钟才摔到地面，轻轻飘的，只发出一点声响。它的本体还在锲而不舍地吸气，想早点飞到天上。
　　近看它的绒毛上长满了鳞片，本体的硬度可见一斑。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大的目标，我应该不会射歪吧？”虞群青拉开弓弦。这次的箭矢十分特殊，长达一米五，粗如手腕。普通人拿在手上片刻都觉得腰酸背痛。
　　虞群青本以为这个时候他会有类似获奖感言的话要说，可是没有。他脑子最多的还是希望佘鹭琅平安；这大家伙可别把系统的游戏实体压扁了，不然系统肯定要求氪金修复；有点想吃羊肉火锅之类乱七八糟的想法。半天憋不出一个正经词，他只好放弃。
　　他的雷元素异能已暖机完毕。在遮天蔽日的天灾本体面前，一根尖刺带着雷霆万钧之力轻轻地戳开口子。八脚霜降的气囊开始坍塌，凹成一个血红细胞的形状。然后触底反弹，炸裂成碎片。
　　在三秒之内，宛若盘古开天地的异响席卷大地。热浪、雪浪、钢铁洪流接踵而至，再强壮的生命在天灾面前如此渺小。
　　……
　　二十分钟后，江北市从里到外被冰雪洗刷干净，天地一片白茫茫。
　　……
　　八脚霜降的本体遗骸非常的薄。它漂浮在空中的原理类似热气球，所以放完气后只剩下一点骨架和皮囊。但它中间有很明显的一块凸起。
　　正十二边形，直径长达三百米，高十二米。
　　它是八脚霜降的灾石。
　　“啊——唔”
　　蓝色的不知名物体突然浮现，努力将自己扩大，将这个灾石一口吞掉。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应该是正文结局，然后有一篇小情侣番外~这个故事已经很完整咧，这章和下一章给大家发个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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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天灾之城
　　“感谢玩家对本游戏系统的支持, 本次充值已计入‘百亿氪金’活动中。目前您有28片I级灾石碎片、1片F级灾石碎片……”
　　“本次充值已完成。目前您有28片I级灾石碎片、5片G级碎片……”
　　“本次充值已完成。目前您有30片I级灾石碎片，可兑换I级灾石（可孵化）。兑换奖励通道暂不开启。因不可抗力因素，休闲小游戏系统进入停服升级状态, 氪金通道已关闭, 开服时间未知。感谢玩家一路相伴！”
　　虞群青在浑浑噩噩中听到系统提示声, 但他没有力气反应了。哪怕逃得再快，直面八脚霜降爆炸的他还是深受重伤。
　　他打了个寒战, 深入骨髓的寒意似乎从未消失。他忍不住靠近身旁温热的物体, 希望有多点热量。他知道身边一定是安全的，因为能在狂暴的飓风中救他出来的只有一个人。
　　佘鹭琅最后一丝异能都被榨干, 只能抱着虞群青走在冰层上。江北市的天空如同宝石般透亮美丽，脚下是被冰封的城市。一些钢筋被定格在差点飞到半空的那个位置。部分融化的冰层顺着地势流向鳄鱼江，在河床上打出发白的泡沫，有毒且美丽。
　　走向市中心的路上，因为凹凸不平的地势产生一个个凝固的巨浪。佘鹭琅走上浪尖, 再跳下来, 再走到下一个浪上。冰层的反光炫目至极, 断裂的冰棱上挂着虹桥。这段路如此漫长而宁静, 好像天地间再没有其他生命。
　　他终于走回小区, 这里一到四层都被冰层封住了。他试了一下，电梯还能用，按到楼层号, 一步一步回到了熟悉的家中。
　　在因为体力不支倒在床上时, 疲惫的心神与安全的环境立刻催人入睡, 此时小区顶层终于传来第一声欢呼声：
　　“我们活着！”
　　……
　　十天后。
　　四环的冰层下凹一大片, 露出了热闹的美食城和诸多建筑。外面的美食街不少店铺在卖各种闻所未闻的烘烤食物, 原材料都来自企鹅农场。人们发挥他们的想象力, 努力做出末世后的美食。每个大排档都接了煤炉，食物的香气和暖意让路人身子也热了起来。
　　最多人吆喝的是美食城里的火锅店，不仅有鸳鸯锅，还有珍贵的羊肉卷！只要兜里有闲钱的人，都一咬牙前来品尝，然后吃得泪流满面。
　　羊肉来自克莱因瓶带来的“朋友”，当时用临死前的体温救了孙敏和冬常心两人一命。四环商会找到它们时发现因为是被速冻，所以肉质仍然很新鲜，所以赶紧做成羊肉卷。
　　“我们把猫带来这里会不会太残忍了。”孙敏说道，“听说这些羊是黑猫的朋友。”
　　“是吗？我怎么觉得它吃得很开心？”林陆一看向另一个方向。克莱因瓶几乎把头都伸进火锅里，舌头不怕烫似的猛舔汤汁。孙敏一言难尽，上手熟练地摸了它几把。它立刻流露出动物天性，舒服地昂起脑袋。猫大概是这样的生物，哪怕丑，也丑萌丑萌的。
　　孙敏：“好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喵！（我以后会带更多朋友回来吃的！）”克莱因瓶仰天宣告。
　　美食城附近有汽车维修厂，人们经过多次试探，发现如果把滑板和车把手扔进去维修，会出来奇奇怪怪的组合品。但这组合品又很适合在冰层上使用。于是更多人为了获得一次维修机会攒钱。服装专卖店新进了十几名员工。人们的许多衣服都破烂不堪了，能穿新衣服当然再好不过，所以这里也很热闹。
　　占地面积最大的动物园并未全部解冻，冰层的融水顺着动物园的通道流向冰层深处的暗河。几个动物馆里关着的不是动物，而是存活的低级天灾。八脚霜降冰爆后，江北市内活着的天灾寥寥无几，一夜之间成为珍稀品。人们把它们关进动物馆内，在玻璃墙外观看。几个研究人员日夜坚守着，记录它们的诸多习性。
　　里面最大的场馆是海洋馆。里面只关着一个天灾，一个巴掌大的蜘蛛。
　　它偶尔会在地上爬行，偶尔会身躯充气成苹果状，摇摇晃晃地挂着八条腿往上飘，没飘多久就泄气了往下掉。变小和变胖果然是生物的卖萌神器，这样看根本是个毫无杀伤力的天灾。它是虞群青“百亿氪金”活动的奖励，迷你版八脚霜降，简称迷你霜降。
　　虞群青拿到一个I级灾石后，它马上孵化出来了。虞群青不知道它有什么用，拿来当暖手宝都觉得有点太小，就扔去动物园当吉祥物。
　　但研究人员可不觉得它是简单的吉祥物。他们分析了迷你霜降吐气的化学组成，发现了可以把毒气分解成甲烷等烷烃化合物，于是大家的燃料和毒气问题都得到缓解。
　　庇护所的人员旁边还站着许多小区的学生会成员。他们之间暗流涌动。
　　“一群还没毕业的学生，还是乖乖回去写论文再出来找工作吧。”研究人员几经毒打都改不了他们的高傲性格，“虽然你们小区有吃有喝……但我们庇护所的科研地位不容置疑！”
　　学生会的人暗自咬牙，反驳道：“我们小区不仅有吃有喝有电台节目还有娱乐设施，有本事别蹭我们的广播！”
　　不仅是这个小角落，在其他地方，但凡小区居民和庇护所居民碰一块了，都会发生类似的语言冲突。小区认为庇护所全体上下包藏祸心，庇护所拉不下面子承认小区发展得不错，双方都看对方不顺眼。他们可以共患难，可没说过要同富贵！
　　“速报！大新闻！”
　　“庇护所管理者和小区代行者今日会谈，发布如下决议！”
　　大家七嘴八舌地打开收音机。
　　“哟，庇护所还有管理者呢。来和小区宣战了？”
　　“嘘——广播来了！”
　　收音机放出一段杂音，再转入正题：“共赴人类未来离不开所有人的努力。现宣布，小区的建材可与庇护所的信用点互通。小区租房政策向所有人类开放，庇护所AI为所有人类服务。有需要的人类可在相关部门登记。”
　　“好！！！我们去小区住！！”庇护所的部分普通居民立马开始欢呼。嘴上说着不羡慕，实际上他们羡慕的眼泪都要从嘴巴里流出来了。“不限电限水的生活，我来了！”
　　“我们搬去庇护所吧。”一些小区居民则偷偷和伙伴说，“小区的环境虽好，但是十几个人住一间大平层，还不如两个人住一间小屋呢。”
　　这个人有理有据地分析：“而且庇护所工作机会多呀，小区物价那么高，工作机会又少，不适合我们的生活水平。”
　　“第二项决议……”广播继续道，“公共科技共享决议。庇护所AI项目‘精准计算’已准备完毕。居民们可花费信用点或建材购买此项服务。项目内预留的算力会为您计算出方案。建议在科学活动中使用该服务。”
　　“唉，就是以前研究中心的免费服务变收费公开了。”研究人员不觉得有什么，闷头观察迷你霜降，“要是多来几只天灾观察就好了。”
　　“有了AI可以弥补我们很多缺陷！”学生会则想到别处，“为什么我们不能研究点别的呢？我们想把农场里的新作物种在正常的土地上。这些都是新的科学方向，所有人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我们不比别人弱势。”
　　江北市庇护所和市中心小区开始了漫长的人口迁徙。
　　四环商业中心地处冰川的盆地，四周都是高如摩天大厦的冰川。冰壁中夹着一个圆滚滚的通道可以去往小区。而上面有绳子做的软梯，想回庇护所的就沿着软梯爬到冰面，从广阔的冰面滑回去。
　　这占据了一整个城市的冰层，估计要一年以上才能自然消融。
　　在鳄鱼江的上游，几条鳄鱼趴在冰面晒太阳。它们附近有好几个暖炉，还有一张躺椅，躺椅上坐着虞群青。他正百无聊赖地打普通电子游戏。
　　他感觉不少人知道他的事迹或者其中之一的身份，对他颇为尊敬。一些人还用隐晦而狂热的目光向他效忠。虞群青真的不太适应这种生活。
　　“不过都忙这么久了……休息一下也没关系吧。”虞群青就找了个无人的地方躺着晒太阳。他习惯性地戳戳系统，系统一如既往地沉默。
　　“你突然长大，变成这样，还有点看不惯。”虞群青拿起游戏机，切回客服界面。
　　前几天，系统升级完毕，带着虞群青的百亿氪金和“蓝色规则”异能从虞群青的灵魂分离。系统宣告独立了。虞群青想找它只能通过江北市范围内任一电子产品。
　　“已为玩家呼唤中——系统加载完毕（占地内存：1122平方公里）”
　　一瞬间，整个江北市尚保留完好的电子仪器都突兀地卡顿一下。它们全体承载着系统的意志，以乱码表达自己的立场：
　　“欢迎回来！玩家虞群青！”
　　系统已经将自己下载到江北市的全部版图上。
　　过后，只剩下虞群青手里的游戏机在说话：“我也有点不习惯自己变得那么大……爹地！我好大只啊！”
　　虞群青已经学会无视系统的称谓，问道：“你还会再长大吗？你该不会要把地球吃掉吧？”
　　系统：“我已经长大到极限，接下来该好好分化了！我要把这里全部变成我的原创游戏！呃……玩家，待会给你看我的第一个原创游戏哦。是装扮类游戏！”
　　“我打算……给自己捏一个形象出来。”
　　虞群青马上联想到一个蹦蹦跳跳的蓝色团子形象。
　　虽然系统有时候吵吵闹闹，但还挺可爱的……
　　虞群青稀薄的父爱开始涌动，表示他会等这个游戏公测的。
　　此时，庇护所的AI传来消息，信件发往虞群青的游戏机里。系统已经覆盖整个城市了，那把一个AI吞下也是很正常。但平常活动还是交由唐钱江，虞群青才不会去上班玩游戏。
　　唐钱江在这段时间极速地成长，很快上手，据说还和虞鷃蓝成为好友。虞群青不知道这两人怎么搭上话的，不太管别人的交友，直接打开AI的邮箱。
　　“项目-无线调频技术已计算完毕，项目-高级发射塔搭载完毕。”
　　AI周围站着许多人，都在等着下一个指令。小区的通信分部也来了。说来奇怪，搞通讯的人反而不分小区和庇护所的阵营，双方融合得很好。冬常心也在这个行列中，因为她自己的小圈子都在这个部门，她无所事事，也跟来了。
　　AI说道：“信号已发出，开始等待回信。
　　本次行动目的：搜索附近仍有信号的庇护所AI。
　　请等待……”
　　这个小小的空间里瞬间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着、看着。
　　除了他们，还有没有更多的庇护所活着？
　　“向韦卢市庇护所发出询问，没有回答。”
　　“向上源市庇护所发出询问，没有回答。”
　　“彭辉市……没有回答。”
　　“三岭市……没有回答。”
　　随着AI的声声播报，众人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们的周围城市都至少容纳百万人，如今却如石沉大海，再没有回音。
　　“已抵达信号极限，本次回信结果：0”
　　AI恢复待机状态。
　　虞群青在冰面上，顺手摸了一把看起来的有点蠢的小鳄鱼，看着鳄鱼江的上游，内心却没有太多波动。见惯死亡的人不会为死亡落泪。
　　他收到来自AI的第二封信，是转述通信部门的请求。
　　“要求回信的技术太难了，不是所有庇护所都能升级到这一步。我们想发一则不需要回信的通讯。
　　我们要公布我们江北市的坐标！救援附近存活的人类！”
　　通讯部门为这个决定争论不休。
　　“我不同意。外面除了正常的庇护所，还有不受限制的基金会或者其他势力，甚至是一些其心不正的庇护所。公开我们的位置，我们就危险了。”
　　“我同意这项决议。我认为……外面的势力安全概率比较高，可以公开位置。因为假设这是一场进化浩劫，那按照历史规律，一定是往正确的方向进化的。根据庇护所的筛选管理者模式，能生存的人一定道德水平良好。我们之所以常说好人没好报，是因为能活下来的，只有几个人而已。”
　　庇护所的人为这个新奇的概念争论不休。
　　“别吵了。”小区的人突然说，“如果有别的势力来，我们就说正统在江北市就行了。”
　　庇护所的人头顶问号。
　　小区的人继续道：“我们小区本来就有很多势力，吃住都比他们好，规矩比他们符合逻辑，说自己才是总部当然更合理。”这个人很快想出下一步方案：“到时候其他庇护所来的人，就由你们接收；其他势力来的人，可以来我们这里，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再搬家……不是很好嘛。”
　　好一招反客为主黑吃黑。
　　虞群青任由这群人类自由发展，按下那个同意按钮。
　　“这里是江北市庇护所、生态伦理保护基金会总部、北极熊公司总部、学联会总部……
　　本地经纬度为……无线电接受频率为……
　　我们遵循全人类互助原则，欢迎所有幸存者！愿人类永远保持团结、理智和希望！”
　　一封不期待回信的电子信件发往各地。在遥远的地方，有人因此生出小小的希望之火。
　　虞群青晒了一会儿太阳，忽然感觉阴影盖在身上。原来是巨鳄挡住了他的阳光。虞群青只好挪位置，此时他收到小区小诊所发来的汇报。
　　“我虽然不用上班玩游戏了，但还是有种坐班批公文的感觉……”虞群青自言自语地吐槽。在没有培养好帮自己处理文件的工具人之前，他又不能不管。
　　“天灾研究有重大突破……”
　　这是李月白的研究论文。难为他战后一直在加班还要熬夜写论文。
　　“本文提出的观点是，天灾降临之际，人类已不可避免地变异。若等到下一代基因交换的时候，未来人类基因有较大概率与末日前人类基因组成不同，所以不可狭隘地定义人权……”
　　“虽然这篇文反驳了陈博士的学说，但真理是越辩越明的。”李月白的几位同僚评价道，“可惜陈博士没有亲眼见证这个神奇的天灾城市。居然有会成长的建筑型天灾！太不可思议了！要是博士在一定会有更多研究的。”
　　李月白转了一下笔，含糊道：“也许吧。”
　　像他这么谨慎的人，自然会潜入会议室，用异能翻看之前发生过什么。医生心想知道太多秘密也不太好。
　　“唉……继续加班吧。”李月白不再想其他，投身入工作中。
　　小诊所希望用通信仪器把这篇论文公布出去，虞群青便把需求转给AI那边。
　　“应该没有人来找了。”
　　虞群青看系统的捏脸小游戏还没下载完成，便继续玩消消乐解闷。
　　忽然，一个声音在他头顶传出：“你还在养伤。”
　　“养伤也要晒太阳啊。而且小区里关于我的传闻实在太奇怪了。”虞群青一把抓住副队的手，同时告状，“刚刚那条大鳄鱼还挡我阳光。”
　　佘鹭琅看了一眼岿然不动的大鳄鱼，还有一群小鳄鱼在冰水里撒欢，遏住想叹气的冲动。
　　“叮咚！游戏《代号：系统原创捏脸》下载成功！”
　　“玩家！我换好装了，我来找你啦~”
　　虞群青心想是时候了，他整理仪态，尽量郑重道：“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没有和你说。”
　　佘鹭琅微微挑眉。大概是地点不太对，他没有感觉任何旖旎气氛，反而因为虞群青的严肃，内心生出一些警惕。
　　“其实！我有一个孩子！”虞群青大声说。
　　佘鹭琅轻哼一声，尾音上扬。虞群青内心警铃大作，连忙解释：“它就是我和你说过的系统。原来天灾的繁衍和人类的繁衍不太一样。他们靠异能长大。谁给它喂异能谁就是它爸爸。”
　　佘鹭琅缓慢地点头，看起来虞群青是安全过关了。
　　“它现在长大离家了。”虞群青说，“我只想和你过二人世界，只有你最重要。”
　　这回气氛终于有点暧昧。佘鹭琅脑子里开始幻想二人真正同居的日子，手稍稍用力地回握虞群青。
　　“那帮问题队友就留在江北市吧，江北市还需要人建设。然后我们一起旅游、一起看这个世界的未来……”虞群青也想得很美好。
　　“叮咚！我要来了哦！”游戏机发出提示声。
　　虞群青才想起这件事，长话短说：“系统它最近在做原创游戏，它终于要有实体了。之前觉得拿游戏机和它聊天老费劲了。它的实体应该还——”
　　“轰！”
　　两个人同时随冰面微微震动。
　　“轰、轰！”
　　两个人同时转身，就连佘鹭琅也掩饰不住他的震惊。
　　冰面尽头，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虞群青补完他的话：“还、还挺可爱的。”
　　佘鹭琅默默闭眼：“你总是会给我带来惊喜。”
　　系统从机械中诞生，它的审美自然也是机械式的。那么机械的顶级审美是什么？
　　当然是高达！
　　没错！系统第一款原创游戏是高达换装游戏！
　　虽然只有外表像，内部仍然是废铁，可那是高达！
　　二十米高的系统实体（高达形态）逐渐走近这两人，阴影完全挡住阳光。虞群青瞪大双眼，仿佛听到自己梦碎的声音。系统（高达形态）举起双臂，向世界宣布：
　　“哈喽！我就是！最帅气的休闲小游戏系统！”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撒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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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番外一/普通日常
　　虽然系统变成高达很让人意外, 但至少还有一件好消息，那就是虞群青终于可以和佘鹭琅过二人世界了。
　　两人相当自然地睡在一间房，也相当自然地发生该发生的事, 相当自然地一起醒来然后送给对方早安吻。表面看起来是一天美好的开端, 实际上佘鹭琅在疑惑：这么顺利, 不像虞群青啊。他对之前虞群青的笔直反应印象深刻，一朝顺利地打到本垒都觉得是幻觉。
　　虞群青自然有自己的小九九, 虽然系统还是个孩子, 虽然小区内书籍都是正经书籍，虽然其他书籍都储存在心灵图书馆的脑子里, 可幸好还有人类之光AI！感谢没有感情的AI，让世间多了一对水到渠成的有情人。
　　对于昨晚的事，虞群青实则没有多大感觉。他对于死亡都面不改色，一些欲/念当然没办法在他心里击起涟漪。他只是喜欢和佘鹭琅在一起。比起一些物理层面的快乐，不如说完全占有副队让他更觉满足。
　　很多时候虞群青都觉得自己过分平静, 但这件事他不打算和佘鹭琅分享, 平静不是什么坏事, 时刻冷静才能更好地应对危险。他感觉手臂有点痒, 看向胳膊上的枪伤, 上面已经结出淡红的疤痕。他说：
　　“我的伤要好了。”
　　一只手忽然搭在上面，轻轻抚过那个疤痕，好像有根羽毛在心底吹了一下, 虞群青感觉自己的灵魂逐渐升空充盈。他握住佘鹭琅的手。他们很喜欢牵手, 这不仅意味着他们心意相通, 还意味着他们并肩作战。每当这个时候虞群青会觉得暖和一点, 也许, 这也是伤口快好了的表现。
　　今天他们要干一件大事, 那就是给系统重装高达。
　　系统高达看起来很帅气，但有个大问题。它里面都是由江北市的废铁捡回来的，所以走起路来回产生咯吱咯吱的噪音，还会偶尔掉下一些零件。系统说这是BUG，但没想到怎么解决。
　　虞群青和佘鹭琅算是《代号：系统原创捏脸》的内测玩家，有必要为系统解决BUG。于是他们开着小推车，将系统高达推到江北市的南边。
　　虞群青拿冰镐砸开冰层，用电切割出良好的材料，然后清洗干净，再琢磨着给系统换下哪一个零件好。
　　“这个车顶很适合当你的胸甲，你觉得呢？”虞群青征求系统的意见。
　　系统已全身停机，只有发声器在工作：“我不知道，玩家。但我看到那个车标时，与玩游戏获得五星好评的感觉是相似的。”
　　“你可以把它当做喜欢。”虞群青用电焊工具帮系统缝上。过后他不禁生出感叹：好像真的在养崽一样。
　　系统又说话了：“玩家的实名好友，这是你给我缝的新衣服吗？天啊！我的换装库得到了扩充！”
　　佘鹭琅看不惯系统拿个脏兮兮的抹布当披风，只好自己动手缝衣服。虞群青终于知道佘鹭琅为什么缝得这么快了，原来他的“鹭”还有一种“针鸟”模式，可以衔线在空中编织。真是太高级了。
　　他们三个都有各自的忙活。冰原之上，这一家三口还挺别致的。
　　“我以为你换装只是换高达涂层之类的。”虞群青随口道，“你还要换衣服的吗？”
　　“是的。”系统严肃地表示，“所有换装游戏都有衣服换。我……我还想要个小裙子！”
　　虞群青倒吸一口凉气，谨慎措辞：“好吧，我确实不该提前假定一个天灾的性别。”
　　佘鹭琅忍不住笑了：“也许是继承你的意志。”
　　虞群青：“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吗？”
　　他开了一个冰洞，滑下去找更好看的材料。拜托，那可是高达，当然要用高级材料了！
　　佘鹭琅这边倒是很快完工，给系统递上蓝色的围巾。
　　“你真是个好人，玩家的实名好友。”系统说道。它并不理解人类的情感，但知道要把佘鹭琅划分在虞群青身边的位置。而佘鹭琅可以一起玩游戏，那他就是好人。
　　“我一直很想问。”佘鹭琅把零件装进去，抬头看这位二十米高的猛男高达，道，“为什么会把我叫做实名好友呢？”
　　“因为有相似的味道，我就一起格式化了。”系统很难用人类话语说明白。倒是佘鹭琅猜到是血液的缘故。当时他们身受重伤，身上染满了对方的血，而且两人离得还挺近的。
　　“不管如何谢谢你。”佘鹭琅给系统的组织上润滑油，微微一笑，“我很高兴可以获得重来一次的机会。”
　　“收到你的好评啦！”系统也相当满意这个回答。游戏就是给人带来快乐的存在。
　　两人忙活到下午，总算把新高达装好。现在系统拥有彩色玻璃组成的面部，流畅的灰色机型，蓝色的围巾和各大奢侈品牌组成的平衡翼装饰。系统走起路来也不会嘎吱嘎吱了，整体重量也轻了很多，看起来就相当帅气，是所有孩子的童年梦。
　　“叮咚！现在开放装扮库。”
　　系统将它准备更换的零件一一投影在半空。有相当多奇怪的东西。虞群青挑出那些明显是破铜烂铁的装扮，让系统删掉，其他后续再慢慢添加。
　　“做一个原创游戏，原来这么难……”系统今天又学到很多东西。
　　两个人和一个系统在夕阳余晖下慢慢回到小区。其中两个人的影子越贴越近。
　　虞群青说了一堆奇思妙想，末了透露真心话：“很久没有这么无意义地忙碌了……”
　　这么安逸的环境，偶尔也会让人更加慌张。尤其是那些惨烈的记忆在虞群青脑子里太深刻，以致于其他日常都像在虚度。
　　佘鹭琅似乎是读懂了那些说不出的话，便说：“未来还有很长时间。”他知道不能让虞群青立刻脱离以前的习惯，于是想了好几个旅游方案。
　　不如……随便打下几个上辈子捏过的软柿子势力，让虞群青过一下打架的瘾？
　　那样还可以帮助到别人，虞群青会开心的。
　　虞群青冷不丁地说：“你是不是在想很危险的事？”
　　佘鹭琅：“不危险。”
　　两人一统继续往前走。小区突然空降高达可是件大事，而且是会动的高达。虞群青说它是天灾小区的衍生物，和鳄鱼存在的机制类似，大家都信了。系统大部分时不会动，也不说话，偶尔会在冰原上散步。但它会观察人类。用它的说法就是找创作灵感。
　　然而一些人类还是记打不记吃，几天后仗着江北市已经没有多少天灾，偷偷去撬系统的铁皮，想知道天灾的奥秘。虞群青把他们拎去鳄鱼江冲冷水澡钓鳄鱼，警告了他们一通。
　　“还是没有打爽……”虞群青确认了绳子绑得紧就走回小区了，殊不知这句话被佘鹭琅听见。他思索了很久。
　　晚上时分，佘鹭琅顶着狼耳朵，说自己异能失控了。
　　一秒内，理智告诉虞群青，副队失控的感觉不是这样。但他向来相信佘鹭琅，副队说什么都是对的。所以十分温柔地揉揉那双耳朵，像对待最珍贵的瓷器一样小心翼翼。不过今天小佘的脸很红，为什么呢？
　　虞群青没想明白，很多事情没来得及想明白，他就感觉腿上有毛毛的触感。他想到克莱因瓶——那只猫已经成为火锅店的吉祥物——克莱因瓶肯定不在这里。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尾巴。
　　尾巴……
　　尾巴！！
　　虞群青干巴巴地问：“这次失控很严重吗？”
　　佘鹭琅回答得莫名其妙：“我就说第一次不对劲在哪……”
　　半推半就地从尾根摸到尾稍，刹那间虞群青脑子里有烟花升腾，心脏的跳动前所未有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虞群青都要怀疑佘鹭琅听到了。他被一把子推倒，脑子成了浆糊，不合时宜的感叹又占据主流了。
　　原来被推倒的视角是这样！副队是不是在伺机报复？
　　我去！狼的眼睛真的会在夜里发光！好好看！
　　唔……
　　虞群青也许更习惯对抗，每一个细胞都感觉到跃跃欲试的兴奋，但面对副队时又习惯性放低底线，想温柔一点。两厢为难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佘鹭琅得寸进尺，自己脸颊的温度不断上升。
　　终于他没有压下撸毛茸茸的想法，很是胡闹了一通，打开了新世界的很多扇门。第二天醒来时甚至有些懊恼：
　　昨晚好像对副队太过分了……
　　但是佘鹭琅心情很好，脸上春风得意，甚至厨艺也提升不少，今天煮的瓜角果皮粥没有夹生也没有糊。虞群青在旁边切辅菜，心想难道那种事和厨艺也会挂钩吗？
　　真是想不明白。
　　厨房里有天然气燃烧的声音、稠粥烧开冒泡的咕噜声，菜刀切开蔬果的喀兹声。虞群青在这样的环境里听了一会儿，后知后觉昨晚确实挺快乐的。
　　虞群青他们打算旅游当然不能一走了之。今天他们去看朋友们过得怎么样。
　　他们逛了一圈，发现只有孙敏和林陆一住在小区。他俩和一帮长辈住一起，老人家都喜爱他们。甚至林陆一最近有个重建蜂巢的计划，老人家都很支持，还分享自己的知识。孙敏在旁边看着格外无语。
　　鱼人成了基金会的领袖者后开始转向哲学思考。他从心灵图书馆那里借来许多心理方面的书籍，开通了“心理咨询”的业务。基金会许多非人型生物，对这项计划举多手赞成。
　　060的咖啡馆倒是开得火热，她钻研了很多美味的咖啡蛋糕。
　　去到庇护所，小队剩下的三个人都在这。因为小区房价珍贵，虞群青就把几个实验室都搬来庇护所，也方便几个部门融合。
　　李月白难得处在休息期间，他为了完全掌控研究项目，多次扯虞群青的大旗走人情，此刻对虞群青和佘鹭琅态度相当好。
　　虞群青：“我总觉得你会是隐藏反派……”
　　李月白：“怎么会，医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虞群青绕路远远地看了一眼父母就走了。他去到新的研究中心，这里集合了多个新部门，冬常心、唐钱江和虞鷃蓝都在这里。冬常心完全是学术摸鱼混子，她的朋友们让她围观就好。不过这样也不错。唐钱江已经熟悉AI的各项操作，虞鷃蓝也重拾各种学业研究。学生就是要学习。
　　忽然，AI传来大新闻。
　　“项目-储水桑果种子生长环境，计算成功。”
　　听到这个消息的居民无不欢呼：他们可以大量种植企鹅农场的作物了！
　　每一天都有更好的消息。这冰原之上，人们的家园逐渐重建。虞群青看着重生中的城市，长松一口气，仿佛卸下重担。他和佘鹭琅十指紧扣，期待着第二天的太阳。
　　……
　　夜晚。
　　佘鹭琅躺在床上，翻着虞群青在末世前的乱涂乱画，了解到虞群青以前的样子让他暗自开心。此时虞群青推门进来，他刚洗完澡，头发还留有湿气，身上围着一块浴巾。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找睡衣，佘鹭琅拿余光瞄他，好好欣赏一番，忽然联想到昨晚的感觉，换了个姿势躺着，说道：“别找你的睡衣了。”
　　虞群青：……副队是对他的审美有意见吗？只是普通的浅色格子，得罪谁了吗？
　　佘鹭琅见虞群青不为所动，又添了一句：“你今晚要试试蛇形态吗？”
　　虞群青连忙贴在墙上，不懂的事情越来越多了！蛇形态？什么蛇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