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滚一边   作者:林灵素   内容简介:   红白玫瑰双生子搞基,没渣攻什么事。   排雷:这是一个甩开膀子放飞的清新脱俗包养文,受没有和金主包养出真爱,和白月光是真骨科!   简成章最近包养了一个甜蜜的玩意儿,对他而言,甜蜜只是一种味觉感受,那他包养的就只能算是一个玩意儿。玩意儿本身很有自知之明,此时简成章带着他参加狐朋狗友们的聚会,他自知不是主角,就低眉顺眼的坐在昏暗的角落里,不发一语。   包厢里华光流彩,觥筹交错,某位狐朋新交了位十八线歌手女友,非得拉出来显摆显摆,于是露出事业沟的锥子脸女友娇滴滴的举过话筒,冲狐朋飞了个娇媚的眼风,不料飞过了头,飞的满场都是。   简成章没有接收到眼风,是因为他一直注视着他的玩意儿,本次聚会的主角邱文武端着酒杯凑到他身边,语气暧昧:“听说你带了个人来?在哪里?“简成章转头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邱文武好奇更盛,推搡着他,”别藏着,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简成章朝着玩意儿的方向微抬下巴,没有说话,邱文武顺着简成章的眼神看过去,大惊,继而手抖,将杯中的酒都洒了出来,邱文武甩着手,缩着脖子,满脸疑惑,“卧槽!周郁文!他啥时候来的?我没请他呀!”他转身指着简成章,不可思议到极点,“你,他,他……跟你来的?”   “你把人看清楚。”简成章语气平淡,冲人勾了勾手指,邱文武近乎惊悚的看着来人几乎跟周郁文一模一样的脸,嚷道:“什么情况啊!”待到人走近之后,他迅速确认了此人并不是周郁文,因为一般人没有周郁文那股子老子天下第一,尔等凡人还不跪下的妖孽气场。就是脸像的太过分了,身形也像。   “谢清晓。”简成章朝着来人一歪头,“过来打个招呼,邱总。”   “邱先生好。”谢清晓冲邱文微微弯腰,态度诚恳却又不会显得太过谦卑。   邱文武将谢清晓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啧啧称奇,”这特么跟电视剧演的似的。”   “去外面等着。”简成章冲谢清晓吩咐。   “好的。”谢清晓面带笑容,迈着长腿走出包厢。   一直到他消失不见,邱文武的眼睛黏在他身上没有移开过。   “这么像的极品!你从哪里找到的?”邱文武再次发出感慨。   “你想玩玩儿吗?“简成章低头喝酒。   邱文武的杯子彻底落在地上,摔的稀碎,他搓着手,嘿嘿笑着:“我可以吗?”又补了一句,“这让周郁文知道了,会不会打死我们?”   简成章不再言语,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似在思索,隔了一会儿抬起头道:“他不会知道,他出国了,暂时不会回来。”他往身后的沙发上一靠,“知道他也不会在乎,咱没玩到他头上。”   “对。”邱文武点点头:“没玩到他头上,八竿子打不到一处嘛,谁让脸像呢?”他伸手招来本场花魁,“你,出场费最贵的那个,过来给简老板倒酒。”花魁松开某狗友手臂,笑靥如花的走过来,邱文武又摆摆手,取过开瓶器,“不要你,我亲自给简老板倒酒。”   “光喝酒哪行。”简成章摇摇头。   “那我怎么感谢你呀?”邱文武拎着酒瓶。   “你不是才接了个大项目吗?”   “懂了。”邱文武一拍大腿,勾住简成章的肩膀,“是兄弟不用说了,有钱一起赚,有美一起玩。简哥哥再把那谁叫进来我瞧瞧呗,美人今天玩,合同明天签。”   简成章笑了笑:“包你满意。”   谢清晓没有再进包厢,简成章的司机将他送到一处酒店,简成章的助理向奕亲自来接他,酒店装修很豪华,谢请晓很克制才没有东张西望,向奕送他到房间,语气平淡,吩咐:“今晚简先生要你陪一个人,你刚才也见了,好好表现吧。”   “向先生。”谢清晓叫住拔腿就走的向奕。   “还有什么事?”向奕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又抬起头。   “钱呢?这个是额外接活,不算在我包养费里吧?”   谢请晓的直接了当让向奕一愣,心里有点恼火,感觉自己成了个拉皮条的,再开口倒也没有鄙视谢请晓,仍淡然道:“亏不了你的。”   谢清晓点点头,语气亲切温和:“您慢走。”这才关上房门开始参观包房,包房里客厅会议室卧室厨房衣帽间化妆间一应俱全,一晚上的价格是七万。谢清晓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走到落地窗前喝光,观望着城市夜景,看着汽车来去的灯带,觉得挺好看,心里盘算着买个车。也不用太贵,代步而已,比自己的电瓶车好一点就行,至少上班不用风里来雨里去,二手车也可以。   思索半晌,他起身走进洗漱间,开始准备工作:洗澡护肤加润滑。最后一步完毕,谢请晓穿戴整齐,听见房卡声响,赶紧起身相迎。   邱文武进门又是上下将谢清晓打量,目光像是要吃人。   谢清晓见惯大场面,挑眉微笑,轻佻骄傲,“邱先生喜欢什么姿势?“   事毕后,邱文武感慨:“简成章包养你多少钱一个月?我给你加钱,你跟我吧。”   “抱歉,我跟简老板签了合同,若中途跳槽得断一手一脚。”   “什么虎狼合同?”邱文武瞠目结舌,“签多长时间?”   “三年。”   “倒也不长。”   “而后邱总仍有意愿,我跟您签。”   邱文武望着他跟周郁文一模一样的脸,陷入了长久的疑惑。他没在酒店过夜,他走后,谢清晓还未清理完毕,就接到简成章的短信:“完事就回来。”   他指的回来是回他给谢清晓置的那处房产,谢请晓回复了一个“是。”打了个哈欠,看见屏幕上的时间是凌晨两点四十,临走谢清晓看到门口摆放的玫瑰含苞待放,便低头亲了一嘴,如谢情人:“再会。”   打车半个小时,谢清晓在车里抓紧时间眯了一会儿,到达小区之后,只得步行进去,又花了近二十分钟,这加深了谢清晓买车的意愿。   回家看见简成章坐在客厅看电视,脸色阴郁,看着谢清晓换鞋,唇角却勾出笑意,“过来。”   谢请晓走到他面前跪下,扬起脸道:“简先生,回来之前我已经清洗干净了。”   “乖。”简成章抚摸他的面颊,欲在他的脸上寻找白月光的影子。   谢清晓最大的好处就是跟周郁文长得像,所以每次简成章干他的时候,看着他的脸就能发情,干的如痴如狂,谢清晓不怎么叫,刻意压抑的喘息极为撩人。   简成章暴烈地抽插,不知人间几何,唯有水声黏腻,噼啪作响。谢清晓并非天赋异禀,他上半夜应付了邱文武,下半夜还要经受简成章的蹂躏,他很累,无法在这场欢爱中得到多大的快感,尽量放松身体,装出愉悦享受的模样。到了后面,他实在不得趣,只有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简成章的脸,简成章的脸很好看,有棱有角,俊美非凡,就算不看脸,身材也好,186大长腿,宽肩细腰,不输男模。何况他还很有钱,堪称高富帅的范本了。是gay圈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对象!想到这里,谢清晓重新来劲儿了,只是他收起两条酸痛的长腿,打算换一个轻松点的体位。而简成章大力摁住他,随后扳着他的腿,更加霸道地插入,抽出,仿佛不带一丝感情,只拿他泻欲,又仿佛爱他如骨,恨不得拆吃入腹。简成章就这样大发癫狂,直至高潮。   谢清晓快被搞死了,他瘫在床上,下腹从里往外抽着疼,简成章每次都这么猛,简直跟杀人一样,他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如果真要这么一直玩命搞,那得加钱。如果但是跟着简成章一个人倒也罢了,但从今晚的情况看,他往后还得时不时接待其他客户,真的要加钱。   谢清晓思考着合适的措辞,要怎么跟金主谈起加钱,而不会激怒对方更加看低自己。他的唇角弯出弧度,眼睛微微眯起,浓长的睫毛颤动,带着点动人的讥诮和天真的痞气,这表情简直就跟周郁文一模一样了。   简成章撩开他汗湿的额发,举动温柔,眼神有些迷离,谢清晓有心恶心一下他,但他不能提邱文武的嫖资,只张口道:“简先生,我的腰不好,最近更是疼的厉害,进医院理疗过几次,医生说是腰间劳损加肾虚,医药费能报销吗?”   简成章闻言皱了皱眉头,起身穿衣,谢清晓暗地里做了个鬼脸,捂着后腰,凑过去给简成章打领带。简成章低头看到他低眉敛目,跟个小媳妇一样跪在床上,赤裸的肩膀胸膛还保留着激情中被自己啃咬出的青红牙印,便轻叹了一声,随后摸了摸他的脸:“报销找向奕。”   向奕是简成章的贴身助理。   这么说就是加钱成功了,谢清晓连忙感谢:“谢谢简先生。”   天快亮了,简成章一如既往的没有在藏着谢清晓的金屋停留,干完就走。上午十点,挂着机械式微笑的向奕锲而不舍的敲开了谢清晓的大门。懒觉被打断的谢清晓衣冠不整,头发蓬乱,见到对方脸上的机械式微笑,如同被输入了指定程序,一秒钟换上了同样的微笑,将向奕请到了屋里的沙发坐下,言语亲切:“我睡着了没听见,让您久等了。”又问:“向先生喝咖啡吗?拿铁还是卡布奇诺?”   “白水就好,谢谢。”   谢清晓递过杯子之后,拿到了一份补充协议,协议上写明除了每个月十万的包养费,另外增加五万,算是医疗营养费,除此之外,简成章还给他买了保险。   除了住房公积金,都齐活了,可是他有这套三环内的高档小区独栋洋房住着,不需要用公积金买房。简老板有钱人,千把万的投资眼睛都不眨,上千万的房子算什么呢?等到协议到期,这套房子就归谢清晓了。   谢清晓殷勤的将向奕送出门之后,收起假笑,搭乘公交车去了医院。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他挂的是肛肠科的号。   因为不是专家号,所以门庭冷落,很快轮到他,年轻的医生看起来就是刚坐诊不久的模样,跟谢清晓相熟,叫他谢哥。   “先说说情况。”   “肿了,疼,好像还有点裂。”   说完谢清晓被医生带进了里屋拉上帘子扒开菊花打灯检查了一番。   “有点轻微撕裂,没什么大问题,注意饮食……”医生嘱咐。   “不能吃辛辣,多吃水果蔬菜,是不是?”谢清晓一边提裤子一边打断了医生的话,“给我开盒麻仁丸,再开两支上次那种抹上去冰冰凉凉的药膏,还有栓剂。”   “你倒是比我还清楚。”医生坐回电脑前给他开药,转头看他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忍住了想要说出口的话。   领了药,谢清晓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一处培训机构,他在这里教少儿英语。   简成章来的时间不定,有时候三五天,有时候半个月,但要找他的时候,会提前打电话,一般也就是晚上。所以谢清晓不想因此失去工作,只是把课时尽量调整到下午,晚上和上午不上。   他带小孩有一套,漂亮又会哄人,小孩很喜欢他。   简成章不出现的时候,谢清晓就很正常的上下班,每当堵车,他骑着小电驴一骑绝尘的时候,又将买汽车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这天下雨,谢请晓挤了地铁去上班,下班已经快到六点,只得急匆匆地打了车赶到一处酒馆。   酒馆是城东一处废旧工厂的厂房改建的,与内里颓废工业后现代的装修风格相得益彰。   谢请晓进屋就被骂了。   一头白发卷毛,打着鼻环的瘦子指着他,一口川普骂道:“我日哦,谢瓜娃子,我日你仙人板板,你终于来了!”   “你来之前是吃屎了?满嘴喷粪,老子招你惹你了?”谢清晓翻了个白眼,倍感莫名其妙。   “都是这个狗日的。”另外一个打着唇环的胖子也开口骂:“解散还要选个日子,老早把咱们叫来了,他自己来的这么迟。”   另两名看上去稍微正常一点的人正低头喝酒,对此司空见惯。   “你们两个狗日的懂个铲铲,做大事情都要看日子,而且我还要上班的,早退要扣工资的。”谢清晓绕过他俩,淡定的坐到沙发里,招来服务生要了一杯菊花茶。   身穿绿色格子衬衣的正常人翻着眼睛盯着菊花茶,十分疑惑。   “喝什么补什么。”谢清晓解释。   “酒馆还有卖茶的?”绿格子对穿红格子的正常人说。   红格子埋头喝酒,根本不理会。   白毛跟过来跟念rap一样过来对着着谢清晓骂:“当初你说弄乐队,信誓旦旦赚大钱,大钱没得赚,乐队还要散。混蛋王八谢清晓,还我组队血汗钱。”   “这也不赖我,谁叫你们一个个长这样,还给乐队取名高颜值乐队。只靠我一个人的颜值,实在是撑不起来。”谢清晓往后一靠,窝在沙发里,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挺乐呵。   白毛最见不得他副欠揍的模样,扑上前把手指戳到了他的鼻尖:“锤子颜值,你以为你长得很乖吗?老子忍你很久了!”   “你不要忍啊?来啊!老子打你一次让你想二次!”谢清晓也火了,“腾”地站起身,脑袋差点把白毛的下巴瞌碎。   大家一见这剑拔弩张的架势,连忙将两人拉开,绿格子往谢清晓嘴里灌菊花茶,胖子给瘦子招来一杯菊花茶。   “降降火,降降火。”大家好言相劝。   各自降了火后,谢清晓大手一挥,宣布:“乐队解散吧。”   “那今天谁买单?”众人面面相觑。   “我。”谢清晓很自觉,“我叫大家来的,肯定我买呀。”他打了个响指,坐直身子,又招来服务生,“点餐。”大手一挥,“小龙虾先来十盆,蒜泥、香辣对半,其他你们自己看着点吧。”   “你发财了?”红格子终于开口问道,贼头贼脑的探过身来朝着谢清晓嗅了一通,“不对劲,除了铜臭味还有酸臭味,有富婆包养你了?”   “男的。”谢清晓纠正,摊摊手,“所以我这是用皮肉钱赔你们血汗钱,够义气了。”   “怎么认识的?”红格子又问。   “人家主动来搭讪的。”   “因为你好看吗?”胖子问。   “不然还有别的原因吗?”   “呸。”白毛看见有龙虾吃,又点了一份黑椒牛排饭,心情好了许多,但对谢清晓一派不屑,“三观不正!”   “三观是什么?你吃一个给我看看。”谢清晓反唇相讥。   “被包养了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就是三观不正!”   “我是被包养了,可是我骄傲了吗?我自豪了吗?我有撺掇你们也去吗?你正你别吃啊!”   “其实他心里偷着也想呢,就是没人看上,我们都想有富婆包养。”绿格子帮腔。   话就说到了这里,第一盘龙虾上来了,接着上了第二盘,第三盘……   大家扑上去抢龙虾,虾壳成山,满嘴红油。谢清晓想着菊花受罪,就克制了自己。   第五盘上来的时候,谢请晓实在是忍不住,扑上去吃了两只小龙虾,电话响了,来电显示简老板。   “我的天呐!”谢清晓抽出连串纸巾,忙慌慌的擦了手指,按了接听,屁滚尿流的冲出门去。   “一看就是金主来的。”白毛皱紧眉头。   “谁走了?”胖子从虾壳堆中抬起头。   简老板听到对方那边闹哄哄的声音,有点不爽:“你在哪里?”   “我刚下班呢,正往回赶。”   “赶紧回来。”   电话挂了。   谢清晓松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酒吧废旧风格的招牌,没有跟里面的朋友告别,匆匆离开了。   回到住处,简成章已经洗完澡,正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到谢清晓发乱衣皱的狼狈模样,当即发号施令:“进去洗干净。”   谢清晓微笑:“好的。”   谢清晓依言将自己里里外外都洗了干净,特别是嘴和菊花,最后他耐心的给菊花抹上药膏,才走到沙发面前,撩开简成章的浴袍下摆,跪在地上张口含住对方的性器。   简成章对于他的乖巧自觉很满意,等到性器彻底在他口中硬挺之后,便起身扣住他的后脑勺,大开大合的前后抽送起来。   谢清晓一口气没提上,眼泪都被噎出来了。   等到他咳嗽着满脸挂着淋淋漓漓的浊白液体时,心里猜测着简成章这两天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要不就是见到周郁文,不然不会这么疯。   只要是赚钱,都不容易呀。   谢清晓将自己收拾干净出来,看见简成章长手长脚的摊在床上酣睡。   这是简成章第一次在这里过夜。   谢清晓很为难,床被简成章占了,自己睡哪?虽然这栋房子很大,卧室很多,但其他床上的被单落满灰尘。谢请晓举起被子一抖,被灰尘呛的慌,他懒得去换,从衣柜里抱出一床薄被,出门转身瘫倒在沙发里,他觉得冷,于是蜷起来,觉得自己好像是一条狗。正要眯瞪过去,手机进了一条微信。   是文若初发来的转账截图,文若初就是他熟识的肛肠科医生。   又发来几条消息,谢清晓比较喜欢读文字消息,打起精神来把消息都读了。   ——“钱转给小刘和小李了,他们很感激,想当面跟你道谢。”   谢清晓眯着眼睛,胡乱回了过去。   ——“不要提我,让他们感谢你。”   ——“可明明是你给的。”   ——“提我就绝交,就这样,睡了。”   文若初差点把“你为什么老是这样?”发送出去,他鬼使神差的翻看了前面的聊天记录,默默地删了这行文字。他知道谢清晓是觉得自己的钱来的不干净,怕被资助的学生不乐意,所以借自己的名义。他想用自己的例子来安慰谢清晓,让谢清晓放心,但他回想起当时得知自己一心感激的资助人是个在gay吧戴着毛绒尾巴陪酒的mb时,受到的震撼不亚于晴天霹雳。   而谢清晓大自己两岁,当初也就十九岁。   文若初没有觉得谢清晓脏,只是心疼他,后来选择肛肠科,也确实有报恩的意思,谢清晓负责了他的学业,他要负责谢清晓的健康。   不过谢清晓这个人也比较神奇,虽然自己的老底被掀,但看文若初又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厌恶,便一如既往的打钱资助,直到文若初开始在医院实习,有了收入。   两人认识的这些年,文若初也劝过谢清晓,干这个伤身体,容易得病,还认真给他科普了男男性行为是艾滋病的高危感染行为。   谢清晓回答:“戴套有用吗?”   “有,但是性行为中不排除通过其他体液感染。”   “我很小心的,我每个月都去体检,上周还去了一次,一切正常。我考上了X师范的成教院,要去读书了。嘻嘻嘻。”   谢清晓确实是上了两年学,期间还考了教师资格证。   他上学期间没有出去卖,他被包养了,学费是当时的金主给交的。文若初对他的感觉很奇怪,在他受到的教育里,谢清晓,一个堂堂男儿,以此谋生,为了钱辗转于不同男人的手中,是不堪的,肮脏的,极其不体面。但谢清晓如此坦荡,既不贪得无厌,也没有欲求不满,他对自己几乎无所求。   大量的钱都被他用来资助穷困学生。   从小学到大学,任何学段的孩子都有,女孩子居多。失学女童,失足少女,被家庭拖累的女大学生。   “多读点书,就是多一点活下去的希望吧。虽然我也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可总要活下去才知道。”这个话从谢清晓嘴里说出来,让文若初觉得他简直是个哲学家。   资助学生这个事,谢清晓原来是藏着掖着,后来就直接借文若初的名义了。   文若初回忆往昔,留下一声叹息。   对话框中谢清晓的猛男肌肉头像犀牛望月,一点也不像他本人。   闹钟老早就叫了,谢清晓摁掉闹钟还想继续睡,忽想起简成章还在屋里,顿时一个激灵,跳下沙发准备早饭。   烤了面包片,煎了鸡蛋,热了牛奶,一切就绪,只差简成章出来吃饭。   谢清晓规规矩矩地在桌前坐着,不敢先吃,等。   没等到简成章出来吃饭,等到了一通电话。   向奕问简先生是不是在这里?   谢清晓答曰是,甜甜道:简先生还在睡呢,要我帮忙叫他接电话吗?   对方没有迟疑,立马回道:“请尽快。”   谢清晓握着电话,轻轻地扭开把手,蹑手蹑脚地从门口挪到床边,蹲下来,面对了简成章的睡脸。   帅啊!谢清晓再次感叹,不过比我还差点。   帅帅的简老板面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谢清晓摸他额头,连忙缩回手去,低头朝着电话里小声报告:“不好啦,简先生他好像发烧了。”   “我就猜到会这样。”向奕的声音听起来不似平常冷静,但马上恢复如常,吩咐谢清晓:“你不要乱来,我马上过来。”   “哦,好的。”   不到半小时。   向奕身后跟着家庭医生,匆匆进门走到了床边,向奕回头看了谢清晓举着两杯白水的殷勤样子,不自觉的就带上了命令的语气:“你出去。”   “我这就出去,你们记得喝水。”谢清晓将杯子放下,笑模笑样的走出门去。   实则他出门也无处可去,这天乃他休假,一路闲逛,不知不觉还是走到了上班所在的培训机构。   “今天不是该你休假吗?”前台胖墩墩的眼镜妹笑嘻嘻的问他。   “没地方去,就这里还熟悉点。”谢清晓翘着二郎腿,在桌子上东摸西拿,最后摸到了本月出勤表,仔细翻看了自己的考勤,翻着眼珠子盘算着自己这个月能到手多少钱。   “你老实说。”眼镜妹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看着他,眼镜折射出花痴的光芒,“你有没有男朋友?”   “男朋友?”谢清晓认真想了想,想起简成章,那是老板,是金主,他们之间不谈恋爱,当然算不得是男朋友,于是他说:“没有男朋友。”他抖着腿,一脸痞相,“我也没女朋友。”   “你也是单身狗?”   “啊?“谢清晓认真回答:”我不知道啊。“   “什么叫不知道?“   谢清晓本来想说自己有炮友,但是觉得说给一个妹子听会污了人家的耳朵,就愣住不知该怎么开口。这时眼镜妹靠近了谢清晓,谢清晓看到她面色红润,皮肤细腻,正想夸一句妹子皮肤好,眼镜妹却先一步开口,“我给你变个魔术。”   谢清晓一脸问号。   “你亲我一下,这世上就少两只单身狗。”眼镜妹扶了一下眼镜,”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谢清晓打了一个寒颤,突然明白为什么老板不要美女,却要一个胖墩墩的眼镜妹当前台。他起身离开了前台,挥挥手:“拜拜。   这里离本市某著名师范学校不远,谢清晓以前上的成教院从属于师范学校,学校里的健身房比外面的便宜得多,谢清晓一直在此办卡。他轻车熟路的走进健身房,换衣撸铁。   正是汗如雨下,屁股被拍了一掌。   “嗨。”   谢清晓打了个寒颤,举着杠铃转头过去,看到胸肌爆棚的教练施壮娉娉袅袅站在一旁,立马警惕道:“干什么?别来勾引我。”   “谁要勾引你。”施壮走近一步,举起三十公斤的哑铃,肱二头肌绷的紧紧,媚眼如丝,“最近有没有帅哥介绍给我呀?”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要有职业精神,不能跟顾客说与上班无关的内容。”   “你又没报我的私教,算我什么顾客。“施壮很委屈,”你报我的私教吧,让我赚点钱,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算了吧,我都会,改天我也去考个教练证。”谢清晓捞起毛巾擦了一把汗,看了眼时间,说道:”我请你吃饭。“   他带着施壮在学校食堂里吃了一顿饭。   期间施壮跟他说:“你看我现在孤家寡人的,一到晚上就觉得很冷很寂寞,我想要一个长期的朋友。你认识那么多人,给我介绍一个吧。“   谢清晓认为这确实是正常的生理需求,便问:“你喜欢哪种类型呢?”   “我喜欢读书人。”施壮托着腮帮想了想,说:“以前你上学的时候,跟你在一起那个。”他有些赧然,“其实我很喜欢那位先生,只是他跟你一起……你们现在没有一起了,就介绍给我吧。“   “你说的是戴眼镜,斯斯文文那个?”,   “对,对,就是戴眼镜,斯斯文文的。”施壮眼中泛起粉红泡泡:“我喜欢。”   “蔡虞辉。”谢清晓嘴里包着一口菜,说的含含糊糊:”他只喜欢二十岁以下的,我二十一岁跟他分手,已经是极限了。“   施壮仍然不死心,求他:”试试吧,给我一个机会,你就介绍给我吧?“谢清晓看着他鼓囊囊硬邦邦的胸肌和大腿,在脑海里思索了半天该如何拒绝的词语,没有成功,又不敢贸然将蔡虞辉的微信推送给施壮,只透露个消息:“他周六晚上常去十二孔桥的爱琴湖,你去偶遇吧。”   施壮犹不满意,嘟着嘴,“你把他微信给我,偶遇个屁。“   谢清晓实话实说:“我不敢。”   施壮吊着单眼皮小眼睛瞪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哼。”转头走了,留谢清晓一人在校园瞎逛,他看见满脸痘痘的男生和蓬松头发的女生,觉得他们都很青春,于是感觉自己也没有那么老。随后他钻进图书馆看读书时代没有看完的《楚留香传奇》,看的头发昏,便走出门,坐在楼前的草坪上躺着晒太阳发呆,胖胖的灰白鸽子在他身边跳来跳去,飞来飞去。谢请晓怕它们把鸟粪拉在自己脸上,于是抬手遮住了脸。   模模糊糊的睡了一场,被电话铃声吵醒时已经快下午四点。   “你在哪里?”简成章的声音喑哑,但足够让谢清晓清醒过来。   “在外面。”   “回来。”   “好的。”   走进小区正好是下班的时间,看到身边带着孩子提着菜说笑着往回走的人,让谢清晓生出了难得的孤独与倦怠。   那是回家的人。   谁都想有个家,谢清晓浪了好些年,被人送过房,却都没留过一个,他不喜欢空荡荡的房间,那不是家。组乐队的那几人是在酒吧驻场时认识的,那会儿大家住在一起,闹哄哄一屋子,也挺好。   年少轻狂的十多岁,谢清晓喜欢跟陌生身体交合的感觉,看起来亲密无间,深入内里,却又素不相识,各不相干。   只有纯粹的欲望与快感。   还有钱。   谢清晓喜欢钱,因他吃过没钱的苦。他自小就到处混着,到处打工,更小的时候去不了工地,也当不了服务员,捡垃圾也维持了一段时日。赚了钱他从不会挥霍,对于物质的渴求约等于零。幸而他天生丽质,普通的白衬衣穿在身上也是风姿绰约,稍微打扮一番更是风度翩翩。不管在哪里总会有人看上他,最早是十六岁,在饭馆打工上菜时弄脏了顾客的衣角,顾客指着他鼻子痛骂。闹出的动静引来了一个人,他看上谢清晓的皮相,将谢清晓带进了夜店,进而谢清晓认识了自己的第一位金主,苏晗。   进入妖精洞似的销金窟之前,谢清晓不知道靠脸也可以来钱,而且来的这么快。最早在里面他也是当服务员,没当多久,他就跟苏晗在一起了。跟苏晗在一起是因为感情,跟着苏晗吃穿不愁,还被送去读私立高中。苏晗脾气不好,但出手阔绰,很讲义气很负责任。他不是只单单养着谢清晓,他送谢清晓上学,指导他各种生活经验,带他增长见识。知道谢清晓的身世后,苏晗怕他离开自己又陷入穷困潦倒的境地,便利用自己的关系,一度想将谢清晓弄进时尚圈子里来。谢清晓因此当过一段时间的平面模特,到有娱乐公司找上门来要和他签约而结束。   谢清晓因此跟苏晗的关系彻底结束,苏晗觉得他是不求上进,给脸不要脸。他不好解释,那个时候周郁文已经红了,因为一支广告而爆红。广告是他拍的,广告歌是他唱的,歌曲在大街小巷循环播放。   那几年周郁文可谓炙手可热,他美的锐利放肆,飞扬跋扈,笑起来歪着嘴,怎么看怎么坏,却又迷人的要死。   谢清晓照着镜子学着周郁文的笑容,嘴角抽搐,眼神无法犀利起来。   明明是一样的脸,却就是学不来他的气场,谢清晓无奈盯着镜子笑。   笑的是这个世上,还有人可以挂念。   不想顶着周郁文的脸出道,本来做平面模特的时候总有人惊讶他跟周郁文的相似,撺掇他去参加超级明星脸,谢清晓一概拒绝,而后彻底不干。   他从心底害怕这个秘密被人知晓,加之近乡情怯,他不敢靠近,只是在心里清楚,他跟周郁文是一对同卵双胞胎,也就是说,一模一样的美少年,全世界有两个。   谢清晓以前是不记得周郁文的,他记得自己的家是路边的修车铺,很小的时候他爸怕他乱跑,就将他用绳子栓在门口的树上。夏天的就坐在树荫里,捧着西瓜吃着,眼里就是爸爸蹲地上修车的背影,黝黑的背,皮都晒脱了,红红的一片。有时候他会转过头来笑笑,问一句:“渴不渴?”如果妈妈回来,就会解开绳子,抱他进屋。   后来地震将这一切都毁了,没家了,没父母了,谢清晓本人也被带进了暂时安置灾民的寺庙里。七岁的谢清晓,傻不愣登,灰头土脸的站在一群灰头土脸的小孩子里面,不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在干什么。   志愿者里面有心理学专家,诊断出他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   经细心治疗后,谢清晓康复了,他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他把上一次经历的巨大创伤也想起来了,他从这个噩梦掉进那个噩梦。不过他那时候太小了,他不知是现实还是梦境。   那个梦里他的家不是路边的修车铺,纷飞的碎片里,他看见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孩子,时而哭泣,时而欢笑;他们在院子里追着风筝,院子大的要命,连着山;他们在蕾丝裙角下捉迷藏,看见垂下的卷发和珍珠,那声音温柔甜蜜。   他们攀住那洁白柔滑的手臂,叫她:“妈妈。”   而后是混乱的、迷离的,仿佛在汹涌的浪潮底下看见的天空。   尖锐的刹车声,巨大的撞击声,女人的尖叫,孩童的哭泣……   这一切都让谢清晓感到混乱,他也说不清楚这一切,他只是接受心理医生的安抚,接纳了这一切。   在周郁文出现之前,他梦到过他无数次,如同揽镜自照。   谢清晓在梦中抚摸他的眉眼:”你好吗?“   周郁文皱着眉头,不说话。   谢清晓便笑:“你还在大房子里面吗?院子里有妈妈给我们养的小马,你会不快乐吗?”   周郁文还是不说话。   他不知道周郁文是人是鬼,是真是假,直到某一天立在那巨大的广告牌下。   也许周郁文也梦到过谢清晓,不辨真假,不知去向。   向奕和医生都离开了,客厅里的电视放着,简成章没有看,站在落地窗前,听见门响的声音,就转过身来。   谢清晓微笑:“简先生。”   “别笑。”简成章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但嘴唇还是干燥的,他坐回沙发,看着杵在门口的谢清晓,十分恼怒这张脸上挂着近乎谄媚的微笑。   谢清晓当然知道他作何想,变戏法一般收了笑容,斜着眼珠子撩了他一眼,而后低头换鞋。   简成章怔了怔,几乎看呆了。他鬼使神差的大步上前,连推带搡地将将谢清晓摁到沙发上。谢清晓猝不及防,但很快认清了现实,迅速放松身体,做了一点垂死挣扎:“简先生,您还病着呢。”   简成章置若罔闻,双手兜住双侧裤腰,干净利落的将谢清晓的内裤外裤一起剥下,扔开。刹那间,谢清晓的下身已是不着一缕,而简成章自己却是衣冠楚楚,他死死盯着谢清晓的脸,缓缓拉开裤链,放出了蓄势待发的茎物。   谢清晓为了菊花不用太遭罪,赶紧手脚并用,爬过去以口相就。   简成章被他温润的口腔包裹住的一瞬间,仰头喟叹了一声,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开始挺动。   谢清晓的使出浑身解数,卖力吮舔,简成章的手则顺着他的头发摸过后颈项,拂过肩胛,划过腰线,落入臀缝。   后庭的刺激让谢清晓微微哆嗦了一下,来不及咽下的透明液体,顺着他的唇角流出。简成章就着他的唾沫做了润滑,等到三根手指毫无窒涩的进出之后,起身将谢清晓的双腿打开,杀人一般将自己的硬物捅了进去。   又狠又准。   谢清晓下意识的想要抓住什么作为支撑,然而身下的沙发乃真皮打造,滑不留手,无法着力,谢清晓唯有攀住简成章有力的手臂。   简成章干的虎虎生威,一点也看不出早上还在发烧。   谢清晓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发烧,也不明白他又是怎么在这么快的时间恢复如此体力的。   只能感慨简老板异于常人,大概是个怪胎。   剧烈的摩擦夹杂着丝丝快感从菊花处升起,但最要命的是体内深处偶尔被抵住的那一点。   谢清晓开始喘息。   “叫。”简成章一个俯冲,抵在那要命的一点,汗水打湿了他的额发,有一滴落在了谢清晓的鼻尖,谢清晓抬眼看见他那胸肌恰到好处的起伏,性感的要命,便打了一个激灵。简成章感受到他的紧缩,忍住喷薄欲出的畅快,强忍着没动,再次低声道:“叫给我听。”   “嗯……啊……”谢清晓自觉叫声不堪入耳,还是应金主要求叫出声来:”简先生……“   ”叫老公!“简成章纠正。   ”老公!啊!老公你好棒!你的JB好硬好大,把我艹翻了!”   简成章倒吸一口凉气,一通猛操,彻底干得谢清晓叫不出声来,连喘息都撞得破碎不堪。   最后简成章终于缴械,却不抽出凶器,只顾合身压在谢清晓身上,谢清晓觉得他很重,又不敢让他下去,正是苦不堪言的忍耐着,忽听简成章说了一句:“明天我要出远门。”   “啊?”谢清晓不确定他是否在跟自己说话,发出了疑问。   “呵。”简成章轻轻笑了,撑在谢清晓的上方,重复了一遍:“你乖乖的待着,等我回来。”   谢清晓眨巴眨巴眼睛,搞不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简成章的手指在他唇上抚弄了半响,最后低头轻轻地吻了上去。   触感是温暖柔软的。   温暖柔软和那个人风牛马不相及,但简成章又想起他了,最近简成章总是想起他,白天黑夜都想着他。   周郁文啊!磨的简成章肝肠寸断。简成章希望能够烧久一点,因刚才迷迷糊糊的梦中,他回到了他们初见的时候。   少年简成章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秀,家教良好,循规蹈矩,是所有人一致认为的乖孩子。十六岁上高一时,他是学校纪检部的成员,专逮违纪的同学扣班分。   中午的教学楼顶,是男生抽烟的重灾区,一逮一个准。因为简成章老是搞突然袭击,那段时间去楼顶抽烟的人几乎绝迹,他还是不放心,每天上去巡查。   这天一上楼顶,他就闻到烟味,左右环视,很快找到目标人物。   “你!哪个班的?”简成章冲他喝道。   高挑挺拔的男生回过头来,黑色校服敞开,里面的白衬衣松了两个扣,露出半边精致的锁骨。同样的年纪,别的男生要么稚气未退要么傻气冲天,而他流露的却是不符合年龄的风情。他嘴里吐着烟雾,莫名其妙地打量着手臂上戴着红袖章,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简成章,从兜里翻出烟盒,递了一支过去,一脸痞笑,“来一支?”   简成章从没见过这么放肆张扬的人,看着的笑容,如同看到璀璨光华的星辰大海,朝阳晨曦,大脑当场一片空白,居然伸手接过了他递来的烟。   那种感觉就像鬼上身,身体不受控制,眼中只有眼前的人。   “不会吗?”   男生将脸凑到他面前,轻佻地吐出嘴里的烟雾,简成章屏息,感觉到有温暖柔软的东西触到了自己的嘴唇,一触即放。   那个瞬间,简成章汗毛直竖,听到空气中有轻微的噼啪声。   那是心花开放的声音。   简成章立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来,他忘了问这个男生是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不过第二天他就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了,第二天上学,他看见这张脸上带着睥睨万物的傲然王霸之气,走进教室做了自我介绍。   “我叫周郁文。”   郁郁乎文哉,吾从周。简成章见了他之后,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简成章后来跟周郁文提起过楼顶这场初遇,周郁文似乎完全记得,只道:”我抽根烟还需要去楼顶躲着么?“   简成章很难过,他入不了周郁文的眼,更进不了周郁文的心。   这场初遇与周郁文无关,它存在于谢清晓的脑海中,当时的他借了校服应约来学校打群架,在楼顶等人时遇到了简成章。   谢清晓本来没什么机会被简老板这样的大人物看上,但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妙不可言,今年大年初一,简成章按例来寺庙烧香,由方丈接待,走过长廊,走过腊梅林,抬眼就看见树下有个人在抽烟。   简成章皱了眉头,觉得这举动非常不文明。那人却抬眼冲他笑,隔着淡黄色的腊梅,疏影横斜,他看清了此人眉眼,想到了十多年前教学楼顶的那个场景。   方丈看见简老板皱眉头,就转头瞪身边跟着的徒弟,徒弟小师傅认得抽烟正欢的谢清晓,双手合十跟方丈解释:“师父,他是给景铃庙送东西过来的,我这就叫他离开。”说完赶紧上前来要打发谢清晓。   谢清晓傻乎乎的抬手冲着方丈打招呼:“方丈师父,祝你身体健康,新年快乐,再会。”末了还回眸冲简成章飞了个媚眼儿。   这时候周郁文跟简成章也快纠缠十年了,是简成章单方面的纠缠。他们之间的缘分,全靠简成章锲而不舍的死缠烂打。简成章想要够得着周郁文,首先取下了厚厚的黑框眼镜,去做了近视手术,他眼眶因为长期被镜框压迫,向后凹进去一些,显得很深邃,仿佛做了欧式大双加开眼角的眼部综合整容手术;紧接着,他又取掉钢牙,微笑时,露出一副雪白的好牙口,颜值焕然一新。然后他学着在学校里参加各种活动,比如篮球比赛,在联欢晚会上唱歌,但他体育一般,也没什么文艺细胞,总是第一批被刷掉的炮灰。   出尽风头的永远是周郁文。   周郁文运动和文艺俱佳,就算他不唱歌,随便抱一把电吉他,上台站一会儿,礼堂的屋顶都要被欢呼声掀翻。   他在人群中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走到哪里都是耀眼的明星。   简成章没了法子,唯有死命念书。他看见学校的男男女女追捧周郁文,送去的情书如雪花飞舞,心里焦急的要命,却只能跑到老师面前嘁嘁喳喳:“周郁文无心学习,成绩糟糕,我去当他的同桌,没事就给他补补课,希望他能有个好成绩,不会拖班集体的后腿。”老师本来就为周郁文的成绩感到头疼,对简成章无私的行为大肆赞扬。   简成章如愿成了周郁文的同桌,整理课桌的时候都在憋笑。在心里演练了很久应该怎样跟周郁文说话,才显得自然不尴尬。然而周郁文哼着歌,双手揣兜走进教室,径直走到自己座位,看也没看简成章,只低头将课桌抽屉里的巧克力统统掏出来,摆了一大摊,摆不下了,堆在简成章的桌上。   “吃吗?“周郁文嘴里叼着棒棒糖,歪着头,”我不吃巧克力,你吃就都送给你。“   简成章忙不迭点头,将巧克力都装进了书包。   当天是情人节,周郁文把收到的鲜花都分给了老师们,巧克力全送给了简成章。简成章的心都被巧克力融化了,恨不得裱进玻璃框里供起来。从那天起,周郁文的作业就被简成章承包了,可惜没有承包多久,很快周郁文就不怎么来学校了。   拍了一支广告,周郁文红了。   而简成章继续念书,拿好成绩,考好学校,读好专业,回家继承家产。   简成章事业顺利,处理生意头头是道,善于投资,敢于创新。虽然还没有全盘接班,但也快成为大当家了。而他情路坎坷,高中时代他暗恋周郁文,连表白的机会都没有。大学时代他在国外,因为自身条件非常优秀,倒也吸引了一批狂蜂浪蝶。简成章谈过恋爱,但不管怎样的男孩子他都觉得没劲儿,不是他想要的感觉。他想要的是什么呢?他想要的还是周郁文。   他们身处同一个圈子,要交往也很容易,更别说曾经还是同学。   简成章用了一点心思,多参加几次酒会,制造了偶遇的机会,继而就是追男神的过程。   很不顺利,简成章鼓起勇气约会周郁文,周郁文倒也应邀过两次。第一次是在海边飙汽艇带简成章,把简成章吓的要死要活,还没下艇就吐了,在周郁文面前丢尽了脸。第二次简成章利用职务之便跟周郁文签了代言合同,花大价钱请他代言自家生产的新款手机,庆功宴过后,他单独请周郁文吃饭。周郁文很给面子,只身前往,但简成章过于激动,前来相迎时一脚踏空,滚完了两层楼梯,直直滚到周郁文的脚下。   有这两次经验之后,简成章看着打着石膏的小腿,怆然而泣下。他感到自己在周郁文面前永远也抬不起头来,便不再主动邀约。与此同时他又放不下,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周郁文,看到周郁文和新晋小花的牵手绯闻,跟天才小提琴家的龙阳绯闻……焦虑到失眠。那时简成章约莫二十出头,时间一长,丢脸的事情也就他抛之脑后,相思之情重新溢于言表。   身边总有机灵的人不声不响看出了这一切,于是出谋划策,让他将周郁文签到自家的娱乐公司,更好拿捏。但是简成章有所顾忌,因为周家也是巨富,背景深厚,周郁文当明星就是当着玩的。就算签到自家公司,他身为老板也不敢把人怎么样。   毕竟圈里还流传着这么一个故事,某位公子看上过周郁文,用了一点下三滥的手段,给人下药准备迷奸,结果反被艹。被艹之后依旧痴心不改,甘心当0追随周郁文,被周郁文唾弃,沦为笑柄。   简成章暗自抚膺,若是当0能够成为周郁文长久的伴侣,他也愿意,但他不敢说。   追周郁文的人太多了,周郁文没把简成章的那点痴心放在眼中,只是把他当成朋友,因为当年同桌,承包过作业,对他还有那么一点同窗之谊。   简成章的憋屈日复一日,快要憋出病来,这时候遇到了谢清晓,也算是一剂清火良药。   周郁文已是简成章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而谢清晓却是很好弄到手的。   面对谢清晓,简成章不免受到内心的磨砺,一方面他自尊心作祟,把对周郁文爱而不得的一腔不满都加诸于谢清晓;另一方面他看不起谢清晓本身,认为他顶着周郁文的脸而不要脸,更加想要作践他。   但谢清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逆来顺受,笑脸相迎。有时候让简成章感到拳头打在棉花上,无法着力。又隐隐觉得自己做事过火,没把谢清晓当人。   回忆结束。   简成章重振雄风,继续不把谢清晓当人,当即一通猛操,从床头操到床尾,从床尾操到墙上,从墙上操到地上,最后又操回床上。谢清晓累瘫了,赤裸一身,卧榻酣睡。简成章覆上来,伸手抚摸着谢清晓熟睡的面容,微声叫道:“郁文。”又问:“你爱过我吗?”   谢清晓回应他“呼——呼——呼”   而后简成章大概走了一个多月,这段时间,谢清晓不用服侍他,生活的非常愉快。   谢清晓伺候金主满意,包养费又涨了一万;加之工作卖力,指名要读他班级的人数增多,培训机构的老板也给他涨了工资。   双喜临门之际,谢清晓转了一大部分钱给文若初,继续资助学生。又拿着一小部分钱去报了施壮三年私教。   施壮风格诡异,男的嫌他娘娘腔,女的嫌他太壮,都不肯报他的私教。曾经还老是有人投诉他同性恋,性骚扰。施壮气的直哭,跟谢清晓抱怨:“同性恋又不是见到男人就喜欢!我做的都是很正规的动作,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投诉我性骚扰!我乐意骚扰那些货色?我是有廉耻感有底线的好吗!”话虽这么说,但施壮的确在高级健身房里混不下去,最终靠着亲戚关系,到X师范开了一家健身房,主要顾客是学生,钱赚的不多,也就勉勉强强维持着,混口饭吃,没有濒临倒闭。   看着谢清晓转来的这笔钱,施壮泪盈于睫,当即拉着谢清晓要请他喝酒吃饭。   饭依旧是在学校食堂解决的。   夜幕降临的时候,施壮和谢清晓去了十二孔桥的酒吧一条街。   ”去爱情海吗?“谢清晓问。   施壮点点头。   谢清晓有些迟疑,“你偶遇到斯斯文文的那个谁没有?”   施壮闻言白了他一眼,强健的臂膀将谢请晓推了一个趔趄,羞难自抑,欲说还休:“你还提。”   “如果是你们有约,我可就不去了。我找另外一家蹦,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去呀。”施壮亲亲热热地挽住谢清晓,“没有约他,我一次都没见到过他。”   进去之后谢清晓就忙着蹦迪,直到蹦累了才坐在吧台边。   “拿着,我请你喝。”谢清晓接过施壮递过的一杯酒,发现施壮一脸含羞带怯,他身后是笑眯眯的小胡子调酒师。   “这是tony,你手里这杯是他调的新品,你尝尝好不好喝。”   “你们。”谢清晓明白过来,捂着嘴做夸张相,“你们背着我搞上了,你不是喜欢斯斯文文的。”   “没有啦。”施壮扑上来捂住谢清晓的嘴,差点把谢清晓勒死。   喝完酒谢清晓混入舞池继续蹦迪,嗨完回头发现施壮早已经不见踪影。   一连几天,施壮都没有在健身房里出现。   这天谢清晓独自做着拉伸运动,老远瞥见施壮翘着兰花指,一路分花拂柳地走进来。走到谢清晓面前,掏出两张票。   “干什么又来勾引我?”谢清晓伸长脖子。   “请你去听演唱会!”说着,施壮拉起谢清晓,推搡着进了更衣室,“换衣服,走。”   “为什么请我听演唱会而不是去蹦迪?”   “因为tony没有时间。”   “哼,我就知道。”谢清晓把顶在头上的毛巾扯下来抽了施壮一记,“不是别人剩下的,也轮不到我。”   施壮拍的他差点跪在地上,叉腰说道:”你知足吧,我请你看的可是文王的演唱会!“   “文王~”施壮捧着票一通亲,直着嗓门嚎道:“我的文王~”   文王是粉丝给周郁文起的外号。   在施壮的监督下,谢清晓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带着一身荷尔蒙气息,来到本市最大体育中心。   体育中心人山人海,粉丝们各自拿着着灯牌和荧光棒。谢清晓下车之前从兜里掏出了口罩,缓缓戴上。   “你有病吗?”施壮找到停车位,正在倒车,从反光镜里白了谢清晓一眼,“大热天的,你不怕捂出痱子?”   “我怕下车之后,被周郁文的粉丝包围。”   施壮闻言上下打量了谢清晓,噗的笑了,“哎呀,我忘了。“他伸手将谢请晓的口罩扯开,认真欣赏了谢清晓的容貌,啧啧称奇,”真的好像啊,你都可以当他的替身了。“   谢清晓重新将口罩戴上,说:“我本来就在当。”   施壮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飞过红晕:“嗨,其实文王一直是我的梦中情人,我曾经梦到过跟他深入交流的。”   谢清晓下车,撑着车门朝施壮坏笑:“你梦的万一是我呢。”   “撞鬼了!怎么可能是你!”施壮失口否认,“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跟文王是长得像,但气质完全不同,你一看就不是让人腿软的1。”   “你不是喜欢斯斯文文的吗?”   “现实和理想是有差距的啦。”   两人走进体育中心大门,找了很久才找到座位,是在看台上。   哪里都行,谢清晓对此没有意见,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副眼镜戴上,企图看的清楚一些。此时的他面如平湖而心有惊雷,他终于见到周郁文本人。   隔着老远的一段距离,隔着人山人海的喧嚣,周郁文看上去只是小小的一只,身着闪光衣大翅膀在舞台上唱来蹦去,大屏幕上投影出他的面容。这张脸谢清晓在镜子里看过无数次,此时此刻于此处,陌生而熟悉。   周郁文是舞台上的王者,但那只是曾经,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的状态很勉强,舞步有着明显的拖沓,时有走音,偶尔跟不上节奏。跟观众互动的时候,感觉连气都喘不上了,高音飚不上去,总把话筒递出来,“大家一起来!”   不久就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   “这是出来搂钱的吧。”   “嗑药磕多了?”   “退票!”   有人发出不满的嘘声,两人身后就有,那人踢着凳子犹嫌不够,干脆踩在凳子上,拿出高音喇叭煽动:“文王垮台!文王退钱!”施壮闻言不忿,回头狠狠瞪了说话人,撕开衬衣,亮出毛茸茸的傲人胸肌,“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   那人瞅见施壮是个肉山似的壮汉,没敢还嘴,收起喇叭坐了下来。   施壮转身继续为周郁文疯狂打call。   一首劲歌唱完之后,周郁文到后台换装,留下一群dancer在舞台上斗舞。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斗来斗去,都是这些人。   粉丝都察觉出不对劲,呼声汇聚成海。   “文王归来!文王归来!”   “文王放心飞,周粉永相随——”   又有杂音混在其间,一浪接一浪。   “退票!”   “我们是来看演唱会的,不是来看人蹦迪的!”   其中以施壮和谢清晓所在的看台为最,而他身后那个人重操旧业,拿起高音喇叭冲上前去大肆煽动,俨然一副黑粉头子。   “我这他妈是落在黑粉堆里了吧!“施壮火了,露出坚硬的臂膀,一掌掀掉黑粉头子的高音喇叭,继而拎其衣领,蒲扇般的巴掌全往脸上招呼,”你妈没教过你,老娘来教你做个人!“   谢清晓见状赶紧去拉施壮,但施壮的体格,哪里是他能拉住的。   不用说,双方开打。   对方来的不是一两个,周郁文的其他粉丝目睹这场混乱,纷纷扑上来揪打黑粉。   一片混乱。   最后保安连同特警将谢请晓一众扭送至派出所,罪名是寻衅滋事。   施壮一点事都没有,喘着粗气撩过落在额前的头发,翘起兰花指整理撕破的衬衣,企图掩盖胸肌,犹自愤愤不平,“气死我了!今天算便宜这帮人了!”谢请晓在打斗中扭伤了左手,已经包扎完毕,此时吊着胳膊,直着眼睛四处张望。   警方让他们各自给家里打电话通知。   谢清晓没有亲人,正迟疑着要不要跟简老板说一声,简老板的电话就打来了。   “家里没人,你跑到哪里去了?回来。”   “简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此时遇到一点麻烦,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家。“   “你到底在哪里?”简成章的声音听上去仿佛失去了耐心。   “派出所,我打架被抓了,可能要在这里住几天,对不起。“   简老板闻言沉默片刻,问出派出所所在地,继而挂了电话。   不多久,办案民警带着向奕,一同来到谢清晓面前,看到向奕那张公事公办的脸,谢清晓笑靥如花,起身冲向奕打招呼,态度诚恳:“向先生,真不好意思,又让您受累。”   “走吧。”向奕扫过他受伤的手臂,表情淡淡的。   路上向奕恪守沉默是金,没有多发一言,将谢清晓送回家。   ”简先生,送到了。“向奕报告简成章,随后关门离开。   简成章看向门口,随手摁住遥控板,电视声音戛然而止。他缓步走到门口,伸出双手撑在墙上,将谢请晓困在墙壁与自己的手臂之间。   谢请晓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壁咚自己,只能甜甜微笑:“简先生,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让你受惊了。”   简成章看了他半晌,突然凑近吻了上来。   谢清晓运动之后没有洗澡,又打架,进医院进局子,四处奔波,一身汗味儿难自弃,还夹杂血腥。   而简成章毫不在乎,仿佛被催情,扣住谢清晓的后脑,凶狠地撬开他的牙关,勾出他的舌头,霸道而蛮横地吮吸。   谢清晓打起精神来应付,他没有反客为主,只是微微闪躲着,闪躲中带着迎合。待简成章松开他,两人嘴角牵出银丝,下身都已硬挺,隔着裤子两两摩擦。谢清晓单手搂住简成章的脖子,温声撒娇,“老公——”   此言一出,简成章眼神明显暗下去,手落在谢清晓的屁股上,蓦地下了重手去捏。   “嗯——轻一点。”谢清晓扭动腰臀,主动去吻简成章,一路纠缠到沙发上。   简成章觉得谢清晓真的太会缠人了,简直是个妖精变的,等到他意识清晰的时候,已经是搂住谢清晓坐在沙发上了。此时谢清晓含住简成章的手指,T恤的领子被扯开,松松垮垮挂在肩膀上,下摆拖到大腿,动作间赤裸的下身将遮未遮,若隐若现。   简成章捋了一把谢清晓挺立的小兄弟,调笑道:“挺精神。”   谢清晓吊着左胳膊,撅起屁股,没有受伤的右手拉过简成章的手,将刚才他舔舐过的湿淋淋的指尖插入后穴之中。简成章感受到他微微凸起的菊肛,内里柔韧而温暖,手指陷进去,如丝绒般软滑一般分开。   简成章欲火中烧,鼻息更加粗重。谢清晓抵住他的额头,露出魅惑的笑容:“老公,操我。“   简成章再也按捺不住,抽出手指扶住他的臀缘,将硬邦邦的阳具狠狠捅了进去。谢清晓发出一声柔媚入骨的轻叫,似疼还痒,他旋转屁股,操纵着肛肉,猛然收紧,又暗使巧劲一寸寸将阳具吐了出来。   简成章被谢清晓夹的快意无比,狂猛的抽送起来。   一室水声肉响,噼噼啪啪。   “宝贝。”简成章的肉棒被温暖紧凑的肉腔裹住,灵巧的菊肛时放时收,卖力地吞吐,带出阵阵酥爽的快感,简成章捻动他的乳头,对谢清晓的表现很满意,故而很愿意表现一点自己的爱心,他柔声问:“你除了这只手受伤了,还有没有地方不舒服?“   “谢谢简先生,没有了。”谢清晓气喘吁吁,跨坐在简成章身上,起落更加卖力,两条长腿不时绷直,扭动翘臀,极力收缩,着力套弄着坚硬的肉棒。   “你叫我什么?重新叫。”肉棒的律动越来越快,插得红嫩的菊穴一收一翻,谢清晓双手掐住简成章的肩膀,发出销魂的叫声,急切的迎合他暴烈的抽送,不顾羞耻的浪叫着:“老公——老公你好棒——“   谢清晓被插到高潮了,大腿和屁股紧并着紧缩,他双眼迷离,脸上溅上自己射出的欲液,带着高潮的战栗,屁股无意识的划着圈扭动。简成章被他夹得快神魂俱荡,浓稠的液体直直射入肠道深处。   “明天我带你去医院彻底检查一次吧。”简成章抱紧谢清晓,还没有彻底软化的肉棒插弄不止,毫不客气地享受着谢清晓的菊肛充满弹性地收缩,直到残精流尽,才依依不舍的拔出来,“你身体完全没有问题,我才放心。”   “谢谢老公。”谢清晓哽咽着搂住简成章坚实的身体,把脸贴在简成章胸口,声音带着点喜极而泣的颤抖:“你这么关心我,我好感动。”说完他昂头看着简成章,主动张嘴献上热吻。简成章卷住他的唇舌,狂吻至再一次坚挺,直接将谢清晓抱上了床,又是一番炮火连天。   爽够之后,简成章穿衣走人。谢清晓对他的拔吊无情早已习以为常,将自己收拾干净,他窝在床上上网看今天在周郁文演唱会上闹出的动静。   越看越心惊胆战,最后谢清晓扔掉手机,仰面而卧,看着窗外反射进天花板的粼粼幽光,如同置身水底,无法动弹,无法呼吸。   周郁文人红是非多,粉丝多,黑粉也不少,这些年来掐掐捧捧一路走过,在娱乐圈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近半年来周郁文的情况确实堪忧,行程屈指可数,偶有活动,拍到的照片状态都不佳,疲惫倦怠,从眼神就看得出来,不少人感叹他再不复当年美颜盛世。他作品质量也欠佳,最近出的单曲已经是两年前。网上说的刻薄,说他消瘦落拓是因为吸毒,甚至有人振振有词说看到周郁文在美国聚众抽大麻,赌博,一夜输一亿。   也不知是谁爆料的,说是周郁文得罪了人,好几个公司合起来要整垮他。还有知情人深度八卦了周郁文的身世——母亲曾是选美出身的电影明星,艳绝X江,被周父看上,成了二房,被大房不容,偷偷生下孩子的第四年就不知所踪,这个孩子就是周郁文,后来被认祖归宗,养在正房,然天性叛逆,不受拘束,少年时为了进娱乐圈,还签下放弃继承遗产的协议书。   豪门恩怨似是而非,但总是有迹可循,而且也涉及自身幼年变故,这让谢清晓难受,更难受的是他担心周郁文的身体,也不知是出了什么毛病,简成章想必不会坐视不管,早就调查清楚谢清晓的来历,明日带他到医院检查,大概就是换肾或者捐髓的DNA检测。   “千万坚持住,不能死啊。”谢清晓心里暗暗地说:“周郁文,我的亲人,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第二天很早,向奕就打来电话,叮嘱谢清晓要抽血,不要吃早饭,他就在楼下等待。谢清晓早已准备就绪,接到电话的同时就出门,向奕挂掉电话,正朝车窗外张望的时候,看到谢清晓放大的脸朝他微笑:“向先生,久等了。“   “上车吧。”向奕见惯不惊。   目的地是一处私立医院,设施精良,环境优美,医护人员态度绝佳。   谢清晓在前呼后拥下做完了一整套体检。   抽血完成后,谢清晓离开,步入大厅时遇到刚从电梯间里出来的简成章。简成章失魂落魄,脚步虚浮,顶着一对黑眼圈,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子,看起来是熬了一夜。他边走边打电话,与谢清晓侧身而过,竟然没有注意到,谢清晓看到他神色凄惶而焦急,对着电话那边说:“你照顾好他,我能帮他找到匹配的骨髓,你放心!也让他相信我。”   骨髓匹配,有这个关键词就够了。   谢清晓立马打车去了另外一家医院,去挂文若初的号,想要咨询一下,哪知文若初今日手术排满,无缘面见。谢清晓只得往他微信留言:小文,有空的时候回我一个,我有急事找你。么么哒jpg。   文若初到下午四点才给谢清晓回了电话,此时谢清晓正在上课,无法接听,一直到了下班才给文若初打回去,他们在电话里说的不明白,便相约吃晚饭,文若初说:“你过来吧,我只有一个小时,我今天是24小时值班,咱就去我们医院后面那家饭馆,我先去点着,你来就可以吃。”   谢清晓到的时候像是刚跑完三千米,气喘吁吁个没完,文若初递了杯茶给他,一边拍他的背给他顺气,说道:“谢哥你这是跑过来的吗?”谢清晓就着文若初的手一口喝干,含糊回答道:“搭公交,前面堵得要死,我跑了两站路过来。”他拍着胸口:”我怕来不及。“   “你手怎么了?”文若初眼尖,看着他包着的左手。   “打架打的,昨天差点进局子。”谢请晓不以为然,“不说这个,我问你个急事。”   “什么事这么急,你慢慢说。”   “我想知道。”谢清晓脱口道:“需要捐骨髓的都是什么病啊?步骤有那些?“   “你问这个呀。”文若初想了想,给他盛了一碗饭:“你给人捐吗?配型成功了?”谢清晓嚼着米饭,食若无味,”百分之百成功吧。就是不知道怎么个捐法?从骨头里面抽吗?“   “不是。”文若初认真科普:“捐骨髓不是从骨头里把骨髓抽出去,而是提取血液中的造血干细胞。人体内的骨髓含有造血干细胞,捐骨髓也是在捐献造血干细胞。一些再生障碍性贫血的疾病以及白血病都需要移植骨髓去维持身体的正常运行,这些疾病就需要移植骨髓,如果没有匹配的骨髓,病人的生存会存在一定的危险。“   “哦。”谢清晓听得很认真,又问:“没有等到骨髓移植,会死吗?能活多久?”   “要看是哪一种,现在的治疗方式也有很多。但你都说了骨髓能够匹配,那就尽快做移植,移植成功后如果没有什么并发症,是能活很久的。”   “我明白了。“谢清晓给文若初倒茶,说:“我在网上看的都不是很明白,还是听了你说的这些话比较放心。我还有几个问题,即使确定了骨髓匹配,马上就移植吗?移植之前的病人是怎样的情况呢?随时都会死吗?”   “他会接受化疗或者放疗,目的是清除体内的恶性细胞什么的,清除干净了才能接受正常干细胞的移植。“文若初挠挠头,”具体的我再帮你问问血液科的同事吧,再深下去我也不是很清楚了,我的专业不是这个。“   “不用不用,你说的够了,我都明白了。”他顿了顿,抬起自己受伤的手,问:“这个有影响吗?”   “尽量好起来吧,捐献者的身体要符合具体标准才能进行移植,所以好好养着。”   “行,太谢谢你了。“   “你怎么还跟我客气呀,谢哥。”文若初很无奈的笑了,打心眼儿里佩服谢清晓,“你要捐骨髓的话一定要注意身体的健康,去买一份商业保险,捐赠之后更是要按时体检。”   “没问题的。“谢清晓举杯,”来来来,以茶代酒,喝一个。“   “干杯。”文若初喝完茶抹抹嘴,“我得赶紧回去值班了。”   “去吧,我来结账。”   “就是防着你这手,我提前给过了,你慢慢吃,我先走了,再见。”   文若初走后,谢清晓当真慢慢吃光了一桌子的菜,沿着河道散了一会儿步,搭公交车回去了。   回家之前他买了一箱牛奶。   网上现在完全查不到周郁文的消息,但谢清晓早睡早起,健康饮食,在认真准备着。   简成章消失了几天,再出现是谢清晓休假那天凌晨,他神鬼不知的摸上谢清晓的床,直接拧住谢清晓的脚踝,用力分开他修长的双腿。谢清晓惊骇的向上弹起,以为是鬼上身。   反正他来这里是一定要干一场的,他干任他干,认出来人是简成章之后,谢清晓偷偷打了一个哈欠,敞开身体,接受蹂躏。   干着干着,简成章像是没了力气,将头埋进谢清晓的肩窝,样子倒是很软弱,谢清晓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也不敢动,抬手抚摸他的后背,轻声抚慰:“简先生,怎么了?”   “小谢,你恨不恨我?”简成章微抬上身,捧着谢清晓的脸,语气很没有底气,完全没有平日的无情与跋扈。   谢清晓一脸真实的懵逼,继而微笑开来,”简先生对我很好呀,我不恨。“   “就我们两个的时候,别叫我简先生。”   “嗯,老公。”   “我以前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原谅我好不好?”   “好。”谢清晓知道简成章指的是让自己去陪邱文武的那件事,他本来就没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卖谁不是卖。他猜想着简成章是想打感情牌,好促成自己给周郁文捐献骨髓这桩好事,便全盘接收,抚摸简成章眼角眉梢,含情脉脉,”老公,我们重新开始。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简成章激动的拥住他。   谢清晓想了想,答道:“我想买辆车代步。”   “好。”简成章一口答应,“你先陪我去个地方,回来你去车行去看,看上什么买什么。”   谢清晓以为简成章会带他直接去做骨髓移植,但他也知道周郁文的化疗需要周期,不可能这么迅速。所以他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坐上了简成章的私人飞机,飞到了国外的一处度假胜地。   一路上,简成章绅士且多情,毫不保留的在谢请晓面前展现了自己的财富,在人前也毫不避讳对谢清晓的关爱,拔吊无情这种事,仿佛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发生过。   谢清晓背地里冷眼看他装逼,表面上一派殷勤感动,从迹不从心。他本来就奉行该吃吃该喝喝,好好生活这一套。这趟行程难得,应该好好享受。而且这次连向奕没有跟着,说来出发前谢清晓偷偷找向奕求他帮自己去给培训机构请个假,扣钱都行,不想丢了工作。   向奕对着他微笑,谢清晓也微笑。   笑到最后向奕的嘴角先抽搐起来,点了点头。   当然后来等到谢清晓回来,发现整个培训机构都被简成章收购,打包送给自己,那是后话了。   且说他跟简成章的度假。   那当然是相当美好的。   五星级别墅酒店,顶级套房,开窗就是海,天空蓝的透明,海水也蓝的透明。   海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有钱就是好啊,虽说买不到生命、健康、爱情。可这实打实的美景美色美食,都是没钱享受不到的。谢清晓站在沙滩上,叉腰感慨,感慨到肚子饿了,就回到酒店吃自助餐。简老板在这里似乎并没有如他所说那般完全放松心情在度假,比如现在就在餐厅的一处安静角落里跟人谈事情。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谢清晓很知趣,看都不往那边看,只顾哼着歌往盘里盛着三文鱼和大龙虾,摇头晃脑,有些忘乎所以。   而简成章的眼睛落在他挺拔利落的背影上,这时他仿佛背后长了眼睛,报以回眸一笑——该配合他演出,谢清晓绝不会视而不见。   正跟简成章谈事情的是他父亲的朋友,他叫梁叔叔,两人开始说到了生意往来的事,不知怎么的又说到了男婚女嫁。简成章一听就明白了,这位大叔的女儿一直是对自己有意思,他不说破,更加把眼神往谢清晓身上黏。   梁大叔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恰逢谢清晓掰着大龙虾吃的不亦乐乎。他知道像简成章这样的身份,身边不会缺人,能带到这里一起来度假的想想就知道是什么人。   “那是你的朋友?”   “小朋友。”   “挺可爱的。”   简成章笑了笑,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随随便便找了个话题岔了开来。简成章在外很有一点口才,擅长谈天说地,把梁叔叔敷衍的十分快乐。   等到梁叔叔起身离开,他又看向谢清晓时,看到谢清晓同一个穿着入时,身材火辣,长相甜美的女孩儿相谈甚欢。   这女孩儿正是梁叔叔的女儿梁惠恩,简成章第一反应就是不好,来人是来找谢清晓麻烦的。再仔细一看,果然,谢清晓头发上还滴着水,胸前的衣物湿了一片,那模样活像是被人泼了酒。但他言笑晏晏,对着女孩儿款款而谈,又丝毫看不出受了委屈。   简成章感到莫名其妙,而且不爽。于是起身走到两人跟前,谢清晓浑然不觉,正掏出一枚硬币顺着梁惠恩耳旁发边瞎比划了一番,摊开,再收回来,硬币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粉色的百合。   “百合会枯萎,而你的青春将永在。”谢清晓微笑着将百合举在梁惠恩面前,一派油嘴滑舌。   简成章探身取过了那朵花,捏在指间,捻了几把。   “简大哥。”梁惠恩的声音拔高,飞出控制不住的惊喜。   “简先生来了。”谢清晓款款起身,拉开座椅,“请到这里坐。”他微微弯腰,一脸真诚而殷勤的微笑,“我刚还跟梁小姐说起呢,现在正主来了,我这助理就继续负责后勤,不打扰你们。”   碍于情面,简成章不得不咬牙切齿的坐在了梁惠恩对面,勉强挤出温和的笑容:“惠恩妹妹,好久不见呀。”   此时此刻,走出大门的谢清晓长出了一口气,妈呀,大小姐的真的好难伺候哦,脾气忒大。刚才梁惠恩上来就一副找茬的嘴脸,看清了他的脸之后,倨傲地问:“你是什么人?简大哥带你来的?”   谢清晓还没回过神来,陷入她竟然不认识周郁文的诧异中,下意识就点了头。梁惠恩上下打量了他:”你是他什么人?“   “你又是他什么人?”   “凭你这小白脸也配问我!”   梁惠恩大发雷霆,但声音不大,动作极快地泼了谢清晓一脸香槟,香槟顺着他头发流下来,流到唇边,谢清晓伸舌舔了舔,又香又甜,一万多一瓶,真是糟蹋好东西。   梁惠恩柳眉倒竖,直直撞在谢请晓身上,摔倒在地,捂住脚踝,低头哭泣出声:“哎呀,我的脚。“   餐厅里不少人已经看向此处,侍应生也疾步过来询问。梁惠恩咬唇瞟向简成章所在的位置,简成章对着窗户打电话,竟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谢清晓目瞪口呆之余迅速回过神来,为了避免给自己找麻烦,他打起精神,抽出手帕擦净面颊,跟侍应生解释:”误会,都是误会。“   “妹妹,你没事吧?”他知道对方嫌弃,故而没有伸手,只是蹲着身子,拿出平日跟小孩子们相处的姿态与语气,温声道:“你是简先生的朋友吧?我不认识你,所以刚才失礼了,向哥有事,我是简先生的临时助理,刚才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脚还痛吗?来,动一动试试。”   梁惠恩闻言抬头瞪他,却看见满室璀璨灯光倒影在他眼中,闪耀出一片流光溢彩的温柔。不知怎么的,就愣住了,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让谢清晓拉了她起来。谢清晓将她安顿回座位上,跟她扯了一通皮,他言语幽默,笑容诚恳,成功的让对方相信了自己是简成章新雇的助理。   此时梁惠恩对谢清晓的抵触如冰雪消融,简成章适时出现,谢清晓也终于丢开这块烫手山芋。   谁爱捧谁捧着吧。   谢清晓没有回房间,他要抓紧一切时间好好玩儿,此时正坐了游艇跑到一处岛礁玩潜水。   水天一色的蓝,有时候谢清晓会混淆自己身在何处,潜到深处,感受到水压,仿佛回到诞生之前的地方。   海本来就是一切生命的源头。   但谢清晓生命的最初就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谢清晓认真思考着周郁文骨髓移植成功之后的事。同卵双生子是骨髓移植的最佳选择,因为他们在最初的时候,本来就是一体的,他们的基因完全相同,移植之后出现的排异很小。谢清晓潜到他能够到达的最深处,看见五颜六色的鱼群游过被海水过滤过的柔和而光怪陆离的太阳,游过一边生长一边死去的珊瑚,游过自己的眼前和指间。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他希望周郁文能看到,但他没有在见与不见这个问题上纠结,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不见。如果让他说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他觉得周郁文没有忘记自己,甚至选择当明星就是为了告诉自己他的踪迹,好让自己找到他。   可是谢清晓觉得没有必要,活着就好,好好活着吧。在潜意识里,他是看不起自己的。虽然靠卖屁股这样活着不是他的本意,但卖不卖真的不是他能决定的,这世上那么多的虎狼,看上了他的漂亮的肉体,凭他拒绝就能放过?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他的身体已经淫荡不堪,习惯了男人的光顾,他喜欢撅着屁股被人猛操,被人灌满,光是被插就能高潮。   “我真贱呀,我不能见你。”谢清晓脸上带着自嘲的微笑,在心中自言自语,“我什么都给你,你好好活着,我不见你。“   潜水过后谢清晓跑去飚汽艇,在水压和高速中感受生命的非存在。很痛快,上岸换了衣服,拿到手机一看,五六个未接电话,统统是简老板的,他捂住嘴,仿佛看到简成章抿着薄唇,双眼冒火的模样。   赶紧打回去,简成章却没有接,可能是在跟大小姐谈婚事吧,谢清晓打开了微信界面,弹出几条信息,其中有简成章发过来的——“好好玩,但是天黑前一定要回来,如果吃完晚饭,我还没有回房间,你就不要到处乱走,等着我回来。”期间还给他转了几笔账,加起来是十万。谢请晓松了一口气,乐颠颠将数字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吃完晚饭,简成章果然没有出现,谢清晓不敢乱走,很听话的回了房间,按惯例洗澡护肤润滑,等待金主宠幸。他披着浴袍,抱臂倚在窗边,湿咸的海风拂过他的鬓角,天边深蓝,星子在浪潮涌动的地方升起。   正是心旷神怡之际,电话铃响,谢清晓接听,简成章在电话那头说:“宝贝,下来陪我看星星。”   谢清晓火速换掉浴袍,随意套了一件T恤,一条沙滩裤,穿上人字拖冲出门去。   按照简成章发送的定位,谢清晓来到一处沙滩,不远处竟是一栋别墅,灯火辉煌一片,老远就听见人声喧嚣。   “在开party呢。”谢清晓手搭凉棚张望,朝那处走去。   “小谢。”简成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清晓转头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身形从一片低矮的沙滩植物背后绕出来,穿着白色体恤,黑色短裤,和自己一样的人字拖,倒是很难得的休闲打扮。   ”这是……“谢清晓吃惊的指着不远处的热闹,不解道:”简先生不去那边开party?“   “偷跑出来的。”简成章上前揽住谢清晓的腰身,走到那片植物丛中,“没什么意思,我只想你要陪我。”   谢清晓顺势靠在简成章身上,“老公,我在。”   这里是处私人海滩,大伙儿聚众开party,这里除了植物就只有沙滩伞、沙滩椅、沙滩垫、充气垫。   简成章拉开椅子坐上去,将谢请晓抱上大腿。   海风习习、海浪层层,谢请晓的眼中倒映着南半球的星星。简成章的手从他的T恤下摆滑入,在紧致的腰间流连,顺着平滑的肌肉往上,抚弄他的胸膛。   谢请晓微微闪躲,嬉笑道:“老公不要,好痒。”   “手好了吗?”简成章握住他的左手手腕。   “你不说我都忘了。”   “年轻人就是好得快。”简成章拉住他的手腕探入自己的裤裆,谢清晓的手触到了坚硬柱状物体。   “老公,你明明才二十几,语气倒像是四十多。”谢清晓抓住他挺立的肉棒,上下撸动两把,干脆拉开他的裤子跪下,轻轻含住。眼睛自下而上看着他,时而舔弄,时而吮吸。简成章摸着他的脸,舒服的喘息道:“转过去,让老公操你。“   谢清晓依言转过身,褪下沙滩裤,里面没穿内裤,由于事前做过润滑,所以简成章扶着他的腰,将两根手指毫不费力的插了进去,触到内里温暖湿滑一片,惊道:”内裤不穿就跑出来,里面还湿成这样,自己事先玩过了?“   “想老公了,老公总不回来……啊——“简成章的猛然进入,让谢清晓感到一股电流从相接之处蹿向大脑,继而扩散全身,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柔媚的长吟,上身往后仰起,腰臀猛然收紧。简成章的双臂从他的腋下穿过,搓揉着他挺立的乳珠。   席天慕地,加之站起的姿势比平时更加刺激,简成章每抽插一次都被夹的发涨,感觉随时都要发疯。谢清晓则被撑得满满当当,又疼又爽,有一种偷情似的痛快,扭腰晃臀,口中胡乱叫道:“啊……好硬!好舒服……老公……用力操我……”   简成章毫不留情,挺起凶器,毫不留情地往销魂潮热的小穴里通弄,泄愤一般的抽插。   潮水声自远而近,温柔而有力的拍打着岸边。谢清晓一片天旋地转,耳畔是呼呼海风,回过神来,却又躺在沙滩椅上,与简成章正面相对,简成章低头啃咬他的乳头,刺痒微痛的感觉像是蚂蚁一样啃噬着,谢清晓难耐地摇动头,“老公,不要……”他的手急切地往下摸索,摸到简成章依旧硬挺的肉棒,挺起下身往上撞。   简成章抬起他的屁股,只将肉棒抵在那潮湿的入口,说:“你要老公的大肉棒是不是?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被操?”   “啊……”谢清晓撸动着自己挺立的分身,一边扭动的腰臀,在简成章的龟头上挨挨蹭蹭,高声浪叫:“因为我爱老公,我喜欢老公操我!”   简成章闻言箍住谢清晓的腰,挺身撞入,凶悍霸道,如蛟龙入水,姿势粗野。这一次,他没有再逗弄谢清晓,恶狠狠抽送近百次,粗硬的阳具研磨着内壁每一寸嫩肉,下腹大力撞击着谢清晓的屁股,啪啪作响,谢清晓的双腿渐渐盘不住简成章的腰,只得敞开,呻吟破碎,甚至带了哭腔:“老公……饶了我,要干死我了……”   在谢清晓的哭叫声中,简成章热情澎湃到高潮。   高潮过后,两人交叠着躺在沙滩床上看星星。   “好看吗?”简成章指着天空:“流星。”   谢清晓背着他打了一个撕心裂肺的哈欠,感到太困,又不敢扫他的兴,“嗯,我许了一个愿,愿老公永远爱我。”   简成章装模作样的吻了吻他的眉心,两人像正常情侣一般,额头抵着额头,嘟嘟哝哝的说了一堆情话。   末了简成章非要抱谢清晓去海中清洗,哪知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低估了谢清晓的体重,才走进水中,就扑倒在浅滩,被海水淹没。谢清晓喝了两口海水,挣扎着坐起身,往回扑腾几步,摊开双臂躺在沙滩上,任海浪冲刷。   简成章看着星空下的赤条条的他,蜂腰长腿,柔韧修长,被雪白的海浪温柔地击打,不知怎么就看呆了,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水妖,天生魅惑男人的。而后他扑上去,拉住谢请晓的脚踝,将他拖到那丛低矮的植物边,一遍又一遍地侵犯他。   太馋他身子了,简成章忍不住。   放纵了这么一次后,简成章收敛了几天,没有再跟他日来日去,坐游轮到了另外一个岛。此岛乃简成章私人所有,中间被一片狭长森林隔开。一半被开发来做旅游,另一半没有对外开放,别墅、球场、马场、农场……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专门给简家训练保镖的地方,人员全是退役后的特种兵。   谢清晓住在别墅里,一日三餐按食谱来。每天六点半就起床晨跑,还在教练的要求下,进行严格的体能训练,要不是谢清晓有长期的健身习惯,早就累趴下了。   他知道这是给移植骨髓做准备,但还是装作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模样问:“简先生,这是要把我培养成你的保镖,天天跟着你吗?“   简成章监督着他喝下一碗鸡汤,说出口的话倒也不全是虚情假意,”看看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现在跟了我,我得让你身体好呀。“又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盼着你有力气,让我欲仙欲死。“   谢清晓欣然会意,隔着裤子,在他半挺的分身上捏了一把。哪知简成章挡住他的手,一本正经:“要可持续性发展,循序渐进,晚上来。”他低头看了看表:“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我带你去参加一个酒会。”而后拍拍手。   金发侍应送上一套西装,然后退开。   “换上看合不合适。”简成章拍拍谢清晓的屁股,往后靠坐在沙发里,点燃一支雪茄。   在雪茄的烟雾缭绕中,在简成章的注视下,谢清晓慢条斯理地扒光了自己,换装。   结果就是简成章没忍住,将他摁在沙发上,掰开他的屁股,挺起硬到涨痛的肉棒,狠狠地进入他。   这桩美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他们赶到酒会现场时,果然迟到了。   本场酒会乃简成章做东,意在感谢,他带着谢清晓一起出场,对众人笑道:“不好意思,因为有事耽搁,见谅见谅。”谢清晓西装革履,头发油光水滑往后面梳起,不知道他身份的直以为是周郁文,甚至有人前来打招呼。简成章没有否认,谢清晓也不说破,笑的一派神秘。   哪知来人里有邱文武,认出了他,酒意半酣之际瞅见他在灯光昏暗的角落,就挨过去,不怀好意道:“是小谢?“   谢清晓把手指伸在唇边,“嘘”了一声,“看破别说破。”   “嗨,搞的神秘兮兮的。”邱文武坐到他身边,放下酒杯,伸手摸上谢清晓的大腿,摩挲着往根部移去,“那晚一别,我做梦都在想你……“   “邱先生。”谢清晓浅笑着覆住邱文武的手,“再摸我这条腿就该废了。”   “怕什么?”邱文武回头瞄了一眼简成章,简成章的臂弯被梁惠恩挽着,分身无暇。“跟了我比跟他好。”邱文武嘴上气势不减,动作倒是有所收敛,在光怪陆离的灯光下盯了谢清晓片刻,他站起身,拍了拍谢清晓的脸,笑的意味深长:“一会儿咱们再见,好好叙叙。”   谢清晓自知跟他没有一会儿见的可能,只好不明觉厉的耸耸肩。   简成章在人群中应酬一圈,不知怎么甩开了梁惠恩那块牛皮糖,回到谢清晓身边,跟他咬耳朵:“累不累?”   谢清晓摇摇头,他就着衣香鬓影吃香喝辣,实际上是非常快乐的。哪知简成章把头搁在他的肩膀,叹了一声:“我累得很。”谢清晓抚摸着他的小臂:“回去我给你按摩放松,做个大保健,让你满意。”   “那我等着。”简成章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又回到了那笑语盈盈的人群中。   谢清晓接连喝了几杯酒,要去洗手间,放完水后正对着镜子臭美,瞥见镜子中一道黑影接近,他警觉地转身,一方手帕捂上他的口鼻,嗅到浓烈的气味的同时,他失去了意识。   ”跟我走吧。”邱文武看着倒在保镖怀中的谢清晓,抚摸着他鲜红的嘴唇,轻声道:“硬抢不行,偷来也算。“他们挟着谢清晓,悄悄从消防通道离开了,门口侍应为他们拉开大门,礼貌的询问需要帮助吗?邱文武摆摆手:”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去。“   邱文武直接将他带离了岛,带到自家的豪华游艇上。   谢清晓意识迷迷糊糊的恢复,只觉得眼前迷蒙像覆盖了一层雾,他甩甩头想要看清,却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双手被合拷在一起,吊在天花板,双腿则岔开,跪在软绵的大床上,屋子不算大,一切都沐浴在淡红色柔靡的灯光里,让人意乱情迷。   邱文武坐在床边喝茶,显然是欣赏了很久。   谢清晓想说话,一出口却不听使唤,邱文武递过杯子,谢清晓喝完了一整杯茶,觉得意识又清醒了些,结结巴巴开了口:“如果……简先生问起来,邱先生可……不能说我是自愿来的……”   “嘿嘿……”邱文武爬上床,痴迷的摸上他的屁股,亲吻他的后背:“放心吧,上次没有玩够,这次玩个痛快。“谢清晓低吟一声,随着他的亲吻,过电一般,瞬间起了鸡皮疙瘩,两腿间的分身也迅速挺立。   邱文武给他喝的东西里掺了催情的东西?谢清晓发昏的头脑迅速反应过来,现在他是要养好身体给周郁文移植骨髓,触碰这些东西可有影响?情急之下他张口便问:“邱先生刚才给我喝的是什么?”   “一点让你快活的东西?”邱文武掐住他鲜红的乳珠,谢清晓忍住脱口而出的痛叫,继续确认:“不是毒品吧?简先生不让我碰毒。”   邱文武闻言一愣,缓缓否认:“不是,就是普通催情剂,不是三无产品,有的运动员还用这个当兴奋剂,我也喝了。”   绯红染上谢清晓的脸颊,娇艳欲滴,引人犯罪。他松了口气,似困于情欲,正努力抗拒又无力摆脱,喘息道:“那还不错,不算我失信。”   “他管你还挺严,你什么都听他的?“   “是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很有职业道德。”谢清晓振振有词,“为了保证健康和安全,邱先生也一定要戴套。”   邱文武听了他的一番话,感到很气馁,往床头的抽屉里扒拉出一只口衔球,不由分说塞到谢清晓口中,不愿听他废话。而后又翻出一根羽毛,谢清晓眼睁睁地看着羽毛拂过自己挺立的分身顶端。要命的刺痒带着风袭来,每过一处邱文武就烙下一个吻痕,紧缩和战栗无休无止,偏生手又被拷,挣扎也是徒劳,牵动连接的钢索叮叮当当,更加煽情。   谢清晓皱眉闭眼,仰着头,口角的涎液顺着颈部美好的线条滑落,被口衔球封住的呻吟模模糊糊的发出,邱文武被此热辣美景蛊惑,终于按捺不住,扔下羽毛,跪到谢清晓身后,掐住那窄窄的纤腰,拉开拉链,将自己火热肉棒捅了进去。抽插中,他不忘伸长一只手,触碰到床头的开关,而后他贴在谢清晓的耳边,轻声道:“睁开眼睛看看。”   谢清晓睁开眼,看到四壁都化作镜子,自己一丝不挂,腿间的分身颤伶伶的挺立着,眼眸半闭,眼神迷离,胸膛大腿烙邱鲜红泛紫的印记,邱文武衣冠楚楚,在自己身后摆腰挺胯,猛进猛出,每一次都极深极狠。   谢清晓的身体诚实的反应着,享受着这滚烫灼热的熨帖和连绵不绝的痛快。心里又冷眼唾弃着自己:你真贱啊,真没用,被谁干你都觉得爽,这样的羞辱你也会觉得痛快,你真的一点也离不得男人吗?   在这纠结与快活当中,谢清晓大汗淋漓,随着邱文武的一个深入攀至高潮,他哆哆嗦嗦的射出精水。邱文武不动,深入内里的阳具感受到谢清晓高潮后的痉挛肠壁收缩率动,比大开大合的抽插更富快感。   等到谢清晓射精完毕后,邱文武解下了谢清晓的手铐,把他从天花板上放了下来,拉开他的双手双腿,分别绑缚在四根床柱的皮扣上。摆好姿势,邱文武脱光自己,面对面进入谢清晓。   正是热火朝天之际。“嘭。”一声巨响,床上交叠的两具肉体同时僵住,朝被踹开的门外看去。   简成章眼中冒火,看清了床上的情形,大步走到床边,愤恨地一手掐住邱文武的脖子,将他从床上提起,直接掼到地上狠踹了几脚,带着鄙夷:“老子的人你也敢碰?“说完冲门外喊道:“阿龙,阿盛,把他丢到海里去喂鱼。”   “不,啊不,简哥!”邱文武这才意识到简成章能够上船找到这里,自己算是完全落入他的手里,游艇已经驶离海岸很远,大海茫茫,简成章说要把他扔到海里喂鱼,就是真的能喂鱼。他醒悟过来,骇得面无人色,汗如雨下,抱住简成章的大腿,惊惧的大喊:“简哥,不,简爸爸,以后我叫你爸爸,你饶了我吧。他……”他抖若筛糠地回身指着谢清晓:“他又不是周郁文,不过是个玩意儿……以前你都让我玩过,这次我不打招呼,是我不对……”谄媚和恐惧扭曲了他的五官,他讨好的说道:“爸爸,我跟政府合作的项目都归你了,以后我们公司的项目都是你的。”   “早都是我的了。”简成章踢开他,看也不看,只冲着两旁的保镖一歪头,保镖会意,迅速上前拖走了邱文武。   简成章深吸一口气,这才上前松开谢清晓的束缚,取出口衔球,谢清晓咳嗽几声,口水到处都是,一身狼狈。他尴尬的拉过一旁的丝被掩住满是情欲的身体,挤出一丝苦笑,泪光莹然,“不是我自愿的。”又补了一句:”对不起啊,简先生,又让你受累了。“   简成章太阳穴一阵暴跳,双眼发红,感觉心被一条条的撕碎,又揉成一团堵在胸口,快不能呼吸。   大步走了出去,他还想再往邱文武身上踹几脚泄愤,哪知俩保镖手脚太快,已经将邱文武扔到了海里,连涟漪都消失了。   狠狠地啐了一口,他重新进屋,将谢请晓半扶半搂的带离了这艘游艇,乘坐小艇,回到了岛上。   紧接着是一系列身体检查和心理安抚,谢请晓一一配合,自觉身体没有异样,只是累得慌,便提出想要睡觉。简成章不敢放手,陪着他一起躺在床上,看着在自己的怀中睡得安详,看着这张跟周郁文一样的脸,想着他被邱文武下药抢走,被羞辱被损害,心又抽搐的疼起来,而自己曾经竟然亲自将他送到邱文武床上,简成章一念及此,后悔的快窒息,不由握紧了拳头。   简成章闭上眼睛,谢清晓和周郁文的身影重合起来,他快分不清了。他想如果谢清晓离开,他是不能接受的。但如果就此放弃周郁文,那等同于放弃他日复一日的花开,年复一年的梦想,他也不甘心。   更何况周郁文如今在美国,接受化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就是谢清晓的干细胞重新注入他的体内,给他新生。简成章每次见到生病之后的周郁文,都觉得难过——他仍然是高傲不屈,但病痛折磨着他,当鲜血从耳鼻间喷薄而出的时候,这高傲就像是被践踏在泥水里的翅膀,更让人难受与惋惜。   他不顾一切想要周郁文重新飞起来,又想将谢清晓攥在手里。   简成章在纠结和焦虑中离开了几天,离开前他嘱咐这里的管事、仆从,好好对待谢清晓,特别告知他也是这里的主人。别人看谢清晓又不同,然而他并不把这当做一回事,看到血液检查出来,指标一切正常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照常能吃会睡,健身游泳。   他盘算着时间,猜测正式移植的日子大约近了。这次简成章上了岛,谢清晓猜到他会摊牌,给他接风,亲手做了牛排大餐,佐之烛光,饰以鲜花。   谢清晓微笑着要给简成章倒上红酒,简成章赶紧捂住杯口,还将谢请晓的杯子也收起来:“喝酒误事,不能喝了。”   “为什么?喝酒才助兴呀。“谢清晓的手覆上简成章的手,嘴唇也凑到他耳边:”我会很有感觉。“   简成章偏头躲开,往他额头戳了一记,笑骂:“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这种事?”他拉着谢清晓坐到自己大腿上,问:“小谢,你老家是哪里的?”   “X州的,穷着呢,以前还地震,父母都在地震里死了,我被救出来安置在寺庙里,还在庙里住了一年,认识了不少和尚师父,我都差点出家,我现在每年都要回去一趟。”谢清晓一路坦白。   “难怪。”简成章若有所思:“我烧香的时候你是给别的庙送东西过来,看来我们相遇注定有缘。”又坏笑着捏他下巴:“你出什么家?你戒得了色?”   “戒不了。”谢清晓眼神湿漉漉的,搂住简成章的脖子,不知怎么两张脸就越来越近,鼻尖挨挨蹭蹭,继而就吻上了。   难舍难分之时,简成章猛然想起来要说正事,稳了稳心神,狠心松开,继续道:“你知道周郁文对吧?”   “知道呀,大明星。”他眼珠转动,咬住嘴唇,屁股移动着要离开简成章的大腿,简成章的手铁箍一般扣住他,不让他离开,谢清晓干脆抬头说道:“我知道简先生养着我是因为我跟他长得像,我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是个什么货色,我从来不敢拿自己跟周先生比。只要简先生一句话,我麻溜滚,立马消失,绝对不会妨碍你们。”   “没有要你滚。”简成章搂紧他,“舍不得让你滚,你知道你是谁吗?”   我是周郁文他哥。谢清晓冷笑着在心里这么一句话,想要看他什么时候亮出底牌,却一副柔弱的模样倚在简成章肩膀:“只要你还要我,我就是你的宝贝。”   “是宝贝。”简成章吻吻他的额头,说道:“你上次说想要个车,我已经给你买了一辆。”他掏出手机,滑动屏幕:“这辆,喜欢吗?“   谢清晓看到跑车的剪刀门,大惊,“不行不行,这个太高调了,我本来想买个mini cooper就可以了。”他哭丧着脸:“这个我没法开去上班呀。”   “就你那工作,工资那么低,还经常加班,你还这么喜欢干?”   “我挺喜欢教书。”谢清晓握住简成章的手:“我知道我自己贱,不干净,可我也想做点有意义的事。”他有些害羞:”你别笑话我,我想尽我自己的力量,让这个世界好一点,虽然微弱,但总算在做。“   “所以你一直资助穷学生?”   “你怎么知道?“谢清晓很诧异,他自以为此事瞒的很好,但一想也就释然了,简成章这样的人既然要调查他,那当然什么都调查的清楚,没什么瞒的到的。只可惜在简成章看来,自己做这个是白费力气且不自量力的,又当婊子又立牌坊。婊子的确当了,但这个牌坊倒不是贞洁牌坊,谢清晓自嘲的想着,用卖屁股的钱做公益,我是天字第一号。   “小谢,你是个好人。”简成章轻声说道:“无亲无故的人你都会帮助,如果你还有亲人需要你,你会帮他吗?”   终于到了这个话题,谢清晓璨然一笑,明眸皓齿,熠熠生辉。   “若我还有亲人,他需要我的帮助,我义无反顾,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简成章点点头,面露喜色,斟酌着开了口:“周郁文,他需要你。“简成章深吸了一口气:”他和你是一对双胞胎。”   谢清晓不可置信的捂着嘴巴,沉默半晌,他喃喃出声:”不……这不可能,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和我是兄弟?他……”   “小谢。”简成章抱住他,“这是事实,你是周家失散的亲骨肉。”   “我不信,我不信!”谢清晓捂住耳朵,试图挣开简成章的拥抱,“你不要说了!”他模仿着言情剧里女主角无耻无情无理取闹的举动:“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简成章无措的安抚着他:“可你确实是他家失散的孩子呀,你不想知道为什么?”   “不想。”谢清晓撸了一把鼻涕,埋在简成章胸口呜呜大哭,这次是真哭,那些事情重临心头,滋味并不好受。谢清晓那时虽然年幼,但印象太深,刺激太大,以至于在应急创伤之后,选择性遗忘了所有。等到确认的时候,已经是十多岁了。   “这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简成章摩挲着他的后背:“小谢,具体的我不清楚,都是上一辈的恩怨,他们都死了,你和郁文当时跟着母亲生活,有一次跟父亲出游的时候出了车祸,车子掉进水里,被救起来之后,就只有郁文活下来了。没人看见你,不知道你去了哪里。郁文后来被周家老太太接回去,他们也找过你,但没有找到。“   “别说了……”谢清晓说了真心话,他握紧拳头,忍受着记忆的凌迟。   ——是妈妈把车开进了河里,她绝望的悲鸣:“我活不下去了,我们都不活了吧!”   冰凉的河水从四面八方涌入,太湍急了,车子往河流的更远处更深处陷入,爸爸上了一点年纪,力气不如青壮的小伙儿,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砸开车窗的玻璃。   “走——”他拼死要将一双幼子送出生天,狰狞的河水舔上他的胸膛,他夺过谢清晓,将他送出即将成为棺材的车厢,塞进白茫茫的波涛里。   十七岁,第一次在广告牌下看到周郁文,明晃晃的艳阳重新化作那年的白茫茫波涛,谢清晓控制不住的眼泪直直的砸了下来。   原来你还活在这个世间,不是活在我的梦里,和心里。   最初谢清晓想过相认,是苏晗打消了他的念头,苏晗看着电视里的周郁文,回头对谢清晓道:“你俩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其他可真没法比呀。”他手伸到谢清晓的裤子里,缓缓搓揉着,“一个大明星光芒四射,一个掰着屁股让人操。”   “小谢、小谢,宝贝、清晓……”简成章察觉到他的僵硬,不住抚慰。   “我没事了。”谢清晓抹了一把满脸的眼泪,眼睛红红,”简先生,我没事了。“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告诉我吧,周郁文怎么了?需要我帮什么忙?捐肾还是眼角膜?“   “不是肾,对你身体没什么伤害的。”简成章听得他这个语气,悬着的一颗心顿时落了地,“他得白血病了,需要作骨髓移植,他血型稀有,配型都不成功,全世界能救他的大概只有你了。”   “什么时候动身?”   “只要你愿意,现在就可以。”   谢清晓站起身,撑着简成章的肩膀,目光坚决的开了口:”我只有一个条件,我给他,我不见他。“   简成章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但谢清晓不知道,几天前简成章也答应了周郁文的条件——“见不到给我移植骨髓的人,我死也不要。”   飞机在苍蓝色的天空中航行,穿过雪白的云团,阳光普照,耀眼的金色刺得谢清晓睁不开眼睛,天地有如此大美,又如此浩瀚。   简成章注视着谢清晓一举一动,生怕他反悔,但谢清晓神色如常,看了一会儿空中美景,就蒙上毯子睡觉。   到达美国X市是夜里,下飞机的时候,谢清晓在打哈欠逼出的泪光里,看到了西装革履的向奕,向奕冲他鞠躬:“谢先生。”   “向先生好。”谢清晓受宠若惊,合拢嘴巴,连忙鞠躬回礼。   “小谢。”简成章揽着他的腰上了车,方一上车,简成章就吻住了他,这个吻饱含了强烈的占有,谢清晓自觉地放松了身体,搂住他脖子问道:“要做吗?”   “不。”简成章抚摸他的面颊,“我只是想吻你。”   谢清晓朝他笑笑,说道:“我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你放心吧。”   ”我相信你。“简成章紧紧地拥抱了他,”小谢,我发誓以后不会亏待你。“   “你从来没有亏待过我,简先生,我一直很感谢你。现在你又为我找到了亲人,刚知道的时候我不敢相信,所以有些失态,但现在我已经接受了。我从小没有亲人,现在知道还有一个兄弟,我很高兴。”   “你这么高兴。”简成章看着谢清晓,提出了疑惑,“为什么不愿意见他?不愿意相认呢?”   谢清晓低头沉默,踌躇片刻,他抬起头来微笑坦白,轻声说出一串话:“我太脏太贱了,不敢见他。”   简成章闻言,心猛地痛了一下,安慰道:“你身体什么病都没有,又爱卫生,哪里脏?我看一点也不脏。”   “简先生,不用说这些话来安慰我,也不必高看我,我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心里很清楚。“   “别这么说自己!“简成章打断他:”你对人热情,工作努力,心底善良,是个好人。“   “对。”谢清晓脸上带着笑意:“我也16岁就被人包养,被这个男人送到那个男人床上,每天晚上都张开腿被人操,光插就能到达高潮。我曾经还被一对父子同时包养,他们搞我的时候喜欢把我的手反绑着,一个操我嘴巴,一个操我屁股。”   简成章震惊之下没有阻止他,只听谢清晓滔滔不绝的继续道:“你也亲眼看到过邱文武是怎样侮辱我的,以前你把我送到他床上,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个可以拿来随意分享的玩意儿。我是个好人,我努力工作,热心公益,是因为我愿意帮助别人,但这也不能改变我身体肮脏,身份低贱的事实。”   “住口!“简成章闻言大惊,皱眉瞪着他,“我已经把邱文武扔到海里喂鱼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你要他死的原因不在他侮辱我,而是怕他污染了即将过给周郁文的血。”谢清晓笑的一派淡然,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但他的语气是难得的咄咄逼人:”周郁文如太阳般高高在上,你要他如何低下头看我这只趴在地上的蝼蚁?周郁文不会有当男妓的双生兄弟,再生之恩加之于他,不过更为尴尬。”   这番话让简成章简直想掐死谢清晓,他双手颤抖,抿嘴转头看向车窗,胸膛起伏不止,不再理会谢清晓。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原来挺喜欢谢清晓这种态度,拿钱上床,服务周到,保持距离,绝不纠缠。但此时他又恨上谢清晓这种疏离清醒冷淡,觉得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古人诚不欺我。   谢清晓瞧着简成章的愤怒不像是装出来的,猜想着他是不是爱上自己了,可惜谢清晓不太在意简成章的心情,他们之间一开始就不平等,没什么爱不爱的,即使接受,这段感情也不会有尊重可言。他故意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只是想告诉简成章,他不想和周郁文相认,哪管他周家是否豪门。他不在意钱,也不受感情拘束。   汽车行驶着,悄无声息地驶过灯火辉煌的市区,到达一处别墅。别墅环境雅致,即使是夜里,也能看见墙壁上攀附的常青藤,清幽而古典,奢华的不露声色。简成章家富了好几代,不是暴发户,品味一直很好。   汽车停好后,有人上前打开车门,管家跟上来行礼:“先生。”   简成章没有下车,神情倦怠,冲着谢清晓淡淡道:“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好的。”谢清晓面带微笑,跟着管家去了。   当天夜里,噩梦重临,谢清晓大口喘着粗气,仓皇逃出梦中。他曲起身体,环抱膝盖,他喃喃自语:“我是应该来见你。”他抬头望见虚空中的一点,机械般的笑容浮上他的脸,他眼中饱含悲伤,只用手搓揉着面颊,要用力踩能把这笑容抹去,“你不要死,不要死……”   谢清晓被噩梦惊醒的时候,简成章正在医院见周郁文,周郁文苍白消瘦,头发因为化疗,干脆剃了。他站在落地长窗前,风吹起白色的窗纱,夜色和灯光将他的面容切割成明暗的极致。   夜色深蓝,流光似水。   周郁文不像孤魂,而是从幽暗中浮出的吸血鬼,他虚弱极了,急需饮尽霓虹似的鲜血。   “你找到的人呢?”他问简成章。   “他不肯见你。”简成章看着他朝自己一步步走来,呼吸急促起来。   “他是怎样一个人?”周郁文瘦了,皮肤极苍白,皮下青紫纵横的血管清晰可见,简成章忍不住去抚摸他的手腕,却被他反手握住,周郁文凑近简成章,认真端详了他的脸,最后直视他的眼睛。   周郁文的眼睛依旧清澈,黑眸如星,不因病中而改变,他的目光凛冽如昔,逼视之间带着压迫感和侵略感。   简成章在他的逼视下,不得不说了实话:”他就是你一直要找的人。“   “我知道。”周郁文微微笑了,“除了他,谁还能救我呢?“他觉得累,于是走回了床上躺下,冲简成章道:”谢了,你帮我找到了他。“   简成章愣了愣,看到周郁文的样子,是从来没有过的虚弱,有些失神:“他答应移植骨髓给你,但不见你。”他挪到了周郁文床前的沙发上,微微探头,看着周郁文,”只要他能救你就行,对吗?郁文,见与不见,有那么重要吗?“   “你不会懂。”周郁文摆了摆手,并不愿意再跟他多说,只是闭上了眼睛,语气微弱:”你打个电话给他,我来说。“   街灯璀璨,急如繁星,谢清晓无法入睡,坐在大开的窗前,看纱窗猎猎飞舞。   电话声响,谢清晓一个激灵,回身去看,见来电是简老板,却不敢伸手摁下接听键,心灵感应一般猜到电话那头就是周郁文。   铃声响过一轮,又锲而不舍的响起第二轮,到第三轮的时候,谢清晓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放在耳边。   那边只有呼吸声。   隔了很久,谢清晓叹了一口气,电话那头与他同时出声。   “是我。”   又同时回答。   “我知道。”   周郁文低笑了两声,语气平静,既不是威胁也不是开玩笑:“我要死了,你不来看看我吗?”   谢清晓也笑了,反问了一句:“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死?”   他们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嫌隙与生疏,仿佛一直在一起,从来没有离开过。此时的沉默胜过千言万语,什么都不必多说,他们的默契与感应乃是天生——在生命的最初,他们本来是一体的。   “你什么时候来?”周郁文迫不及待地催促。   “现在不行,你得休息。”谢清晓低头用脚尖在地毯上划着圈,握着电话的手不能控制的抖动着,他要用另外一只手握住肘部才能稳住。   “我没法休息。”周郁文懒懒的说道:“我本来就躺着,可是睡不着,你也睡不着的,现在来见我?”   谢清晓无法拒绝,事实上他已经按了免提,放下手机,开始换衣服准备出门。   “小谢,我安排好了,你现在就过来吧。”电话那头换了简成章,声音刻板,毫无情绪的指示他。   谢清晓没有回答,挂了电话迅速出门,门口已有司机等候,管家相送,连车门都替他拉开。   除此之外,还配备了一辆保镖车,确保万无一失。   谢清晓平日里吊儿郎当,内心通透,处理什么都游刃有余,此刻却紧张的手脚没处放。连他自己也诧异极了,他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但身体的反应不听使唤, 他伸出颤抖的双手搓揉了僵硬的脸颊。觉得这不像是去见兄弟,倒像是会情郎。   这边周郁文也是如此,他自小见惯大场面,受人追捧,没把任何人放在心上,从来没体会过这等思念与期盼。他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尽力在脑海中搜寻者关于谢清晓的记忆。   花园中的小马、蕾丝袖口上垂下的珍珠、一式的背带裤和黄色的小帽,面对面站着如同照镜子……那些梦里会出现的情形——湍急的河水,冲走的孩童。   关于谢清晓的记忆,周郁文保存的很好,他甚至还记得谢清晓曾经的名字,周弘文。   弘文和郁文,都出自《论语》。   除了周郁文,这世上没有人记得周弘文了。   胸口烦闷的感觉涌上,周郁文弓身呕吐,简成章摇铃叫来医护,一阵有序而忙碌的收拾之后,医生检查了周郁文的身体状况,建议他早些入睡。   周郁文语气平静:”我尽量。“   这边简成章接到向奕的电话,报告谢清晓已经到了,简成章上前与医生交涉一番,被告知可以让谢清晓全身消毒之后换上防护服进来,不过只能他一人。   简成章也只能如此,他面对了谢清晓,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上下仔细打量,谢清晓一派大方:“这里不便脱光,简先生想进一步看我,有的是机会。“简成章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无力辩驳道:”我不是……你进去吧……“他叹出一口气,本想叮嘱,又觉得说不出口,”你,他……你们……“谢清晓见他支支吾吾,便走上来,往他唇上亲了一嘴,一触即放,随即笑着说:“放心,不会怎么样。”   这笑容光华璀璨,如雪沫,如飞花,如星辰大海,如朝晖夕阴,多年前的旧事骤然重临,简成章大脑一片空白——他分不清眼前的人和当初的人,到底哪一个是谢清晓,哪一个是周郁文?   都像是周郁文,又都像是谢清晓。   直到谢清晓走进周郁文的房间,简成章仍静听心花绽放,未从余韵中醒来。   谢清晓没有迟疑,径直走到周郁文的面前。   周郁文斜倚在床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歪头向沙发,很随意,“你坐”。   谢清晓也没有把停在他脸上的目光移开,坐进沙发之后,发现方才紧张的情绪尽去,他和周郁文同处一室没有预想的拘束。周郁文苍白消瘦,仿佛一碰即碎,倒像是水晶玻璃做的美人,但这美人依旧气场强大,只要他看向你,压迫感就如影随形,谁在他面前都像是低了一头,病中尚如此,更别提平时,也难怪施壮说他是个让人腿软的1。   谢清晓伸出手指在膝盖上掐出一个新月印子,又在这新月上敲了一记,微笑着问道:”应该怎么称呼你呢?周先生?“   周郁文低不可闻的低笑了两声,叫他:“哥。”   “哥?”谢清晓脸色变得复杂起来:“我叫你?”他转念一想,随即恢复了无所谓的微笑:“可以。”   “不,是我叫你。”周郁文缓身下床,走到谢清晓面前,对面而立。周郁文在病中,显得要瘦削些,除此之外,他们身量一致,五官一致,仿佛一个模子印出,不差毫厘。   “哥。”周郁文又叫了一声,伸手触碰谢清晓的脸,想要证实这不是梦中。谢清晓喉头滚动,终于动容,看着近在咫尺的周郁文,轻声道:“你还记得。”   “从没忘过。“周郁文点点头,手指从他的脸颊移动到肩膀,而后穿过腋下拥抱住他,像溺水的人抱住浮木,“你呢?”   “我忘过。”谢清晓抬手搂住他腰,轻抚他瘦骨嶙峋的后背,“忘了很久,直到看到你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一定受了很多苦,才不愿意来见我。”   “你也过得不快乐,所以一定要见到我。”   “是的。”周郁文捧着他的脸,脸上带笑,眼中却流出恨意:“周家的每个人都盼着我去死。”说完这句话,他松开谢清晓,像力竭一般喘息几口,坐回床上,下巴微抬,还是一副倨傲嘲讽的模样:“你不来,我就要如他们的愿了。”   “对不起,我来迟了。”谢清晓上前重新拥抱他,将他的头饱的贴近自己的心,“别怕,我来了。”   他们没有询问彼此之间分开的十多年里发生了什么。   都不是什么美好的经历,一个孤儿流落到最底层的血池肉林摸爬滚打,另一个孤儿寄人篱下受尽白眼轻蔑。   只有相遇的这一刻,两颗离乱的心才合二而一,不必多说什么,一切都清晰明了。   谢清晓见到周郁文之后就没有离开过。   周郁文被安排进无菌仓,正式进入清髓阶段,这是换髓的必要步骤——将本体的免疫系统尽数清除,毫无免疫力和造血能力,等待新的造血干细胞进入之后,重获新生。   这段时间极其难熬,周郁文接受极大剂量的化疗,呕吐失眠腹泻,失去免疫力的身体仿佛到了临界点,他冲着视频中的谢清晓勉强笑道:“这具人类的身躯,我真的不想要了。”而后他爆发出喷射状的呕吐,稀里哗啦糊了一地。   “你得要。”谢清晓安慰他:“我给你。”而后他笑,“你不要那我也不要了。”   周郁文也笑:“跟我想的一样。”   简成章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这一切,意料之外的和谐令他惶恐不安起来,他想着周郁文好了之后,谢清晓怎么办?   周郁文在无菌仓里,身体虽痛苦,但心理上却没有负担,他比任何时候都想活着。同时也盘算着之后的事——他生这场病,周家是知道的,甚至是幸灾乐祸的。周家现在没有直系的长辈了,那个正房老太太三年前就死了。现在的家主就是周家的大哥,周博文,周博文现年四十七,正值壮年,卑鄙无耻,老奸巨猾。当年周郁文被认回周家,就是他给老太太出的主意,老太太因这善行赢得一片忍辱负重、贤良淑德的赞赏。周家丑事变好事,股票不跌反升,还另外谈成了不少生意。而周郁文被认回来,既没有父亲做靠山,也没有母亲可呵护,小小年纪,孤身一人,唯有一个不太尽心的保姆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周家顾及面子,在衣食住行上,不算苛待他,但是周郁文清楚,周博文是不会让他沾一点点周家的家产的。他要尽早挣钱养活自己,十六岁出道,有这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渺茫的希望,如果当年失踪的双胞胎哥哥看到自己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会来相认。   只和我相认就行,周郁文暗自祈祷过。毕竟周弘文这个人随着水流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周家从来没有承认过有这个人,对外只说老爷子在外生了周郁文这么一个私生子。若是别人找上门,那统统是碰瓷。   知道当年内幕的人太少了,周郁文暗自忖度,要不是还有母亲的经纪人芬姐知道,或许自己都不能这么坚定。他现在所在的公司,就是芬姐的。也因为芬姐,周郁文才知道父亲给他和谢清晓两人留有股份和基金。周博文虽逼着他签下放弃家产的协议,但这部分直接在他名下,是无法放弃的,唯有周郁文死了,才会顺理成章的落到周博文的手里。   之前周郁文出过几次莫名其妙的车祸,好在芬姐给他分派的安保固若金汤,周博文没有得手,一直到周郁文生病。这场病旷日持久,周郁文没有对外说过,但因为需要配型,还透露了风声,芬姐希望有周家亲属前来配型,私下打探过一些亲属的口风。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消息还是被周博文知道了,他多次打探周郁文的病情,查到医院,想要知道周郁文严重到了什么地步,什么时候死?为了隐瞒,周郁文没歇下来,拖着病体还开了演唱会。   骨髓移植之后,周郁文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适应期,或许同卵双生子的造血干细胞会让这个时间缩短,但毕竟这段时间他都只能静养,不能露面工作。不过现在好了,谢清晓回来了,让谢清晓带班,谁也看不出来。   周郁文将这想法告诉了前来看他的芬姐,芬姐看着视频里的他瘦的脱形,病体支离,又转头看了一眼吃补品吃的愈发唇红齿白,朝气蓬勃的谢清晓,最终含泪点头:“你安心养着吧,剩余的我知道安排。”她又望向谢清晓,终于忍不住嗷的一声哭出来,谢清晓扶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   “曼曼呀!倒霉催的,这么多年了,可算是把这孩子找到了!呜呜呜!”她很激动,往谢清晓身上蹭了一大片眼泪鼻涕。又想起了简成章这位幕后英雄还在旁边,忙给简成章道谢,恢复了优雅,一边擦眼泪一边道:“我太激动失态了,还没有谢谢简总,如果这次没有你,郁文也就废了。”   简成章很绅士很礼貌的轻声说道:“为了郁文,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这一番说辞出口之后,颇觉不安,回头去看谢清晓,谢清晓还保持着安慰的姿势,一手挽着芬姐胳膊,一手搂着芬姐肩膀,动作自然熟稔,像是找到了妈。   而后简成章客气告辞,莫名生出一种功成身退的空虚寂寞来。   他走之后,芬姐找了一处僻静之地,一边喝水一边告诉谢清晓实情。她上了一点年纪,因不靠脸吃饭,故而不太在意保养,自然得体的老去了。谢清晓看着她眉梢眼角的皱纹,听她说话,犹如故人归,倍觉亲切温柔,想来周郁文也是如此。   “你们的妈妈走了这么多年了,这些事我也从来没跟谁提起过,唉,世人都说她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她其实这哪是她能拒绝的呢?她那个时候还不满二十岁,一个小小少女,犯了天下无知少女都会犯的错误:遇到一个成熟的男人,既有钱又有身份,无条件的捧着她,什么都给她。她无意间说一句想吃X记的夜宵,他就能在二十分钟之后爬楼梯亲自送到她面前,看起来像是全身心都爱着她。他骗她说自己已经离婚,早晚会娶她,但结果让她怀了孕,又进不了门,生下孩子还被大房登报辱骂。”   “她很长一段时间精神都不正常,我一直带她看心理医生,她跟我说过好多次活不下去了,想带着孩子们一起去死。我也劝过她,不争了,人家是原配,有钱有势有手段,要不到人就多弄一点钱,自己带着孩子,买个大房子,多雇几个保姆,日子也会很好过的,但她就是看不开,她不甘心。我真后悔,是我带她入的行,要是她没有入行,也就不会遇到周先生,后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真的很后悔……”   芬姐有些语无伦次,说道情动处,她就点燃一支烟,狠狠地抽起来,顺手递了一支谢清晓,谢清晓接过只放在鼻尖轻嗅。芬姐继续说道:“郁文也很可怜,那个家里谁会真心待他?虽然没有短他吃穿,但是对他冷漠到令人发指。我亲眼见到过,过年的时候,别的小孩玩着新玩具,一起等着分大蛋糕,他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孤零零的,没人理会他,他才七岁,那个时候我就想带他走,但是周家不给,就这么熬到他十六岁。有人想签他出道,他来告诉我是他自己要出道,想要摆脱家里,开始我是不同意的,但他铁了心,与其签给别家,不如我亲自带。后来也不知道他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这个病,怎么就这么倒霉!谁想到他会得上这个病!“芬姐昂起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拿起纸巾擦拭,声音喑哑:“我想起来这个就想哭。”她深呼吸几次,平复了心情,继续说道:“他的血型又特殊,但凡血库里有的,我们都试过了,最多初配过四个点,做高配就不行了。“   “幸好找到你了。”芬姐看着谢清晓,沉默了片刻,问道:“还没有问你,你现在叫谢清晓,清和晓,是哪两个字?“   “清晨的清,春晓的晓。”   “养父母给起的?”   谢清晓点点头。   “你养父母做什么的?”   “十多年前地震去世了。”   芬姐一脸震惊,直接用手指着他,声调拔高:“那你……你是怎么长大的?”   “我实话实说。”谢清晓一副坦然,完全不打算隐瞒:“养父母死的时候我九岁,因为地震,政府将我安置到亲戚家,亲戚家侵吞了政府接济,我也待不下去,出去到处打工。我十六岁被人包养,一直到现在,被简先生包养,只是因为我和周郁文一模一样,也因此有幸和他相认。”他补充:“不过你放心,我的身体非常健康,捐髓之前就定期体检,没有任何毛病。这些事情不光彩,但是我必须说出来,我可以说是因为生活不易,但是如果可以选择,我不会这样养活自己。我很理解妈妈,她被有钱有势的人看上,拒绝不了,我也是。我的第一个金主就告诉过我,拒绝的后果就是玉碎,瓦也不能全,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跟妈妈的区别在于,她至少认为自己遇见过爱情,而我很清楚自己是有钱人的玩意儿。”   芬姐闻言一脸呆滞,烟快烧到手指也未察觉,还是谢清晓起身替她拿走,灭掉。   “呜……“她捂住脸又痛哭起来,”造孽啊!曼曼命苦就算了,生的这俩孩子还这么遭罪……“   “孩子。”哭够之后,她红肿着眼睛拉过谢清晓的手:“往后我就是你们的妈妈,我不会让你们遭这样的罪。”   谢清晓的人生难得遇到亲情,看到芬姐真情流露,他也是感动非常,眼睛发红,眼底湿润,叫了一声深情的“妈妈。”   芬姐捂住嘴,再次泪水横流,又在泪光闪烁中告知了周郁文的安排。   “我接替他当明星?”谢清晓大惑不解的同时亮了底,“我以前是组过乐队,但我唱歌跳舞都很不专业,拿不出手。“   “你组过乐队?那更好了,有点舞台经验就再好不过了,其他可以现学。”芬姐解释:“我不会让你开演唱会,最多就是出席活动和接拍广告。”   “我能行吗?”   “你顶着这张脸,谁会怀疑?”芬姐细细看过他的脸,感叹:“只要你出场,他的粉丝都会沸腾,他的颜值巅峰又回来了。”   送走芬姐之后,谢清晓双手插兜,在花园中散步,这么多信息,他要好好思考一番才能消化。花园中修剪过的花园团团似火,他揪下一片放在掌心,紧紧握住。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才转过身去,就被简成章抱进了怀里。   “简先生。”谢清晓奇道:“你不是走了吗?”   “叫老公。”简成章纠正。   “老公。”谢清晓继续问:“你没走?”   “我能走到哪里去?”简成章抚摸了他的脖子,往上摩挲了他的下巴和嘴唇,情深难舍,谢清晓握住他的手,难为情道:“老公,再等几天,我把造血干细胞输给周郁文之后,好好伺候你。”   “然后呢?”简成章问道:“伺候完了我之后呢?”   谢清晓想了想,很认真道:“那要看你还要不要我。“   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上简成章心头,他想起之前谢清晓说的话,觉得谢清晓太懂事了,处处为自己着想,自己还觉得他是婊子无情,实在是对不起他。一念及此,简成章只得猛地低头吻住谢清晓,在他唇上辗转缠绵,而后说道:“我当然要。”   “周郁文呢?”谢清晓有心逗他。   “我……”简成章本意是他也想要,男人嘛,都喜欢眼里看着一个,怀里揣着一个,但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于是他看着谢清晓顿了顿,缓缓说道:“他不会要我的,即使他好了,他也不会。“   “如果他要呢?”谢清晓步步紧逼:“你救了他,出了这么大的力,他愿意以身相许呢?”   简成章左右为难起来,既不愿相信周郁文会以身相许,也不肯面对自己爱上了谢清晓这个事实,但这两种想法确实撕扯着他,令他万分纠结。   “你要他,对吗?”谢清晓问的很平静,而后笑起来,自嘲道:”根本不需要想的,我怎么配和他相比?“他将头靠在简成章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简成章的后背,”谢谢你,简先生,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快乐过。”   ”我们先道个别,免得到时候不好看。“语罢谢清晓整理了简成章的领结,重新望向简成章,眼底湿润,内心却是一片促狭:”我答应你的事,也绝不后悔。“他转身就走,谁料简成章一把拉过他,扯到自己身前,似乎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我要你!小谢,你不要走,我要你。”   谢清晓眼睛也不眨的看着他,目光深处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要你。”简成章抱他入怀:“周家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你也不打算回去,离了这里,你还能去哪里?留在我身边,我给你一个家。”   听起来倒也不错,眼见着简成章不像是做戏,谢清晓也不想逗他过头,把刚才芬姐的话说给他听,既是试探,也是商量。   “我要顶替周郁文一段时间,他在这边好好养着,我回国当大明星。”   “这是要瞒过周博文吗?”简成章一听就明白了,又道:“周家吃老本很久了,生意每况愈下,现在就是个花架子,周博文也该到头了。”   “这些事我不了解。“谢清晓问:“周郁文来美国做移植,是周博文不知道的吗?”   “是的,郁文不想让他们知道,不然就在国内做了,还方便些。”简成章想起了什么,亲了亲谢清晓的头发。嘴角含了一丝笑意,”你的英文说得真好,交流起来毫无障碍。“   谢清晓只是笑笑没说话,他当初学的是英语专业,无非是想多一条谋生的路子罢了,他抬头看着简成章,笑容甜蜜:“老公,你介意我顶替周郁文工作一段时间吗?”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简成章的语气里都是自己难以察觉的贪恋与爱意,“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老公。”谢清晓与简成章深情相拥,有些感慨,他孤身一人多年,现在突然就有了一个兄弟,一个妈,甚至来钻出一个英俊多金的老公来。   世事无常,浮生若梦。   谢清晓的造血干细胞分析完成,接下来是要输入周郁文的身体里,进入手术室之前,谢清晓看着视频,周郁文躺在手术车上,护士前来关闭视频的时候,他坐起身制止了,对谢清晓说:”我有东西要给你,等我出来。“   谢清晓朝他点点头:“我等你。”   “郁文“简成章也冲他挥手:”我们等你出来。“   “谢谢。”周郁文向他致谢。   视频关闭,手术床穿过无菌仓,来到手术室,在这段不长的路途中,周郁文想了很多,前尘往事纷纷涌现,未来也尽在眼中。他没有调查过谢清晓的身世,也来不及询问芬姐。只是凭自己的眼睛和感觉,看出简成章是把他当做了自己的替身。   世事艰难,周郁文一路走来,不知遇到过多少狂蜂浪蝶,还很小的时候,他就被周家的远房表亲盯上过。当时的场景想在想来依然令人作呕,那个男人跟周博文年纪差不多大,面容早已经模糊。他将周郁文抱在膝上,叹他可怜,撅起狗嘴在他脸上亲了一通,最后一边解裤子一边哄骗他来吃大棒棒糖,幼小的周郁文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而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抓扯,差点捏碎他的卵蛋,揪断他的几把。   他虽小,但已经知道所有的人都靠不住,只能自己强大起来。他将眼睛放在头顶,只用鼻孔看待周家这帮混蛋。   可惜周博文仍然不肯放过他,上初中的时候周博文开始对他热情起来,嘘寒问暖,关心学业。周郁文本来住校,时不时被周博文接出来,借口周家的男孩子以后都要成就一番事业,带着他参加各种应酬。周郁文以为大哥从没忘过自己,只是不知道怎么对待小孩子,才有童年时期的冷落。   直到周博文将下了药的饮料端到他面前,要将他送到别人的床上时,他才彻底醒悟过来。   那杯饮料还没来得及喝,他就在洗手间里听到了令他恶心至极的对话。他攥紧了拳头,想要暴揍周博文,可是力薄人小,他攥紧的拳头只能击碎面前的镜子。他可以在这个时候逃走,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可他气不过,翻出书包里的美工刀,用流血的手紧紧握住,牙齿几乎咬碎,在理智彻底失去之前,他给芬姐发了一条信息。   而后他梗着脖子,抱了同归于尽的决心,来到周博文的面前,没有说话,扬手就是一刀。   周博文保镖的动作太快,迅速将周郁文拦住,夺走他的小刀,将他摁倒在地。周博文猝不及防之下仍然被划破了皮肤,他抬起手肘,挽高袖口,看见缓缓流下的血珠,似笑非笑的看着周郁文:“郁文,这是干什么?要杀大哥吗?”   周郁文被保镖摁的牢牢,脸紧贴于冰凉的地面,无法动弹,只能用愤恨地目光瞪着周博文,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一个洞来。周博文挥挥手,让保镖放开了周郁文,自己坐到了沙发里。   周郁文缓缓起身,看向周博文的眼神满是轻蔑,但不住起伏的胸膛掩盖不住他的情绪,“你自己知道为什么。”   周博文盯着他正在生长中的纤细修长的身型,红肿不减丽色的面容,不得不感慨他很好的继承了那个艳绝X江的女明星的美貌,是个罕见的美丽少年。周博文目光闪动,对周郁文开了口,未语先叹,语气甚至显得卑微:“郁文,大哥提前没有告诉你,恐怕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等郁文喝下那杯掺了料的饮料,就让肖叔叔好好疼他’?“   “呵呵。”周博文皮笑肉不笑的拿过放在茶几上的饮料,在手里摩挲着,橘色的鲜榨橙汁是周郁文唯一喜欢的饮料,新鲜、清爽、微苦,他倾杯,将橙汁尽数倒地毯上,又对周郁文说:“郁文,你不当家不知道,咱们家不同以往,这次大哥投建项目失败了,欠了很多债,大哥到处周旋,也很难。想着你也是周家的一份子,就想拉着你一起,没别的意思,你只要陪肖叔叔一晚上。”周博文态度十分诚恳,像是哀求:“只要我们拿出诚意来,肖叔叔愿意拿出二十亿的资金来。”他伸出两个手指,“二十亿,郁文。”   肖叔叔,那个肚满肠肥的胖子老gay,油光满面,一头银发似公公。今天周博文连最后的遮羞布都扯了干净,直接了当要把他送到一个变态老公公的床上,明天就可以将他培养成交际花,送到任何人的床上。   那次他拼命反抗,用身体力行诠释了什么叫人小力薄,什么是势不如人。而他能逃出生天,还是芬姐救的急。   周郁文紧紧闭上眼睛,往事不堪。   他尚且如此,那不知落到何处的兄弟又怎么敌得过这世上的虎狼?   一阵苦热酸涩涌上周郁文的鼻尖,他发现了被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问题:谢清晓是因为爱上简成章,才愿意给自己捐骨髓的吗?   这个想法让周郁文痛苦,猝不及防的痛苦。   我要死了,你不知道。你愿意来救我,是因为爱他。他逼你来救我,是因为他爱我。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死。   可是我才找到你,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你……   周郁文闭上眼睛,却控制不住泪水从眼角涌出。   护士见他流泪,忙俯身询问身体是否不适,周郁文摆摆手,平复了情绪:“我没事。”   一切等新生之后,再来打算。   手术很成功,周郁文回到无菌仓,在里面待了一个月。   这期间,简成章大老板要忙着工作,不能天天来看周郁文,但抽空前来时,总是看到谢清晓与他相谈甚欢。这场景让简成章很舒适,虽说周郁文从来没跟自己确定过关系,但从这件事之后,周郁文对自己的态度跟以前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他对简成章笑,还改了称呼叫他“成章”,对他说:“成章,多亏你了,谢谢你。”   “……”简成章心如擂鼓,浑然忘却了那些不堪回首的丢人往事,如含粉色蜜霜,如坠玫瑰花房。   每当此时,他把持不住,唯有抱住谢清晓以慰相思。   捐献造血干细胞对谢清晓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休养了几天,简成章就跟他上了床。   简成章本意是让他多休养一段时间,但架不住谢清晓勾引,谢清晓把他从头亲到脚,含住他的命根不放,命根被他舔舐至坚硬似铁。近乎全裸的谢清晓坏心的放开肉棒,背对着简成章趴在地上,翘起屁股,一边将仅剩的内裤褪到臀下,一边回头幽怨着看着简成章,发出甜美而淫靡的邀请:”老公,我想要你对我为所欲为,我想要你狠狠地操我。“   简成章还能怎么办?只有上呀!他挺起粗硬的阳具划过谢清晓的尾椎,伸进那白皙的臀缝,顶住紧闭的菊肛,红嫩的的肛洞随着不可抗拒的压力柔顺的向两边分开,热烈的包裹住侵入的异物。   “呀……”谢清晓耸起屁股,发出一声痛楚的叫声,红嫩的肛洞被肉棒撑得浑圆。简成章猛然用力,整根插入他的肛中,搅动挑弄,而后拔出,再捅入。   简成章粗长而坚挺的肉棒在谢清晓的体内直进直出,带来阵阵撞击的舒爽畅快,谢清晓顺从的伏在床上,手指掰住高耸的翘臀,朝两边分开,迎合简成章的进出。   淫媚的肉体曲线流畅,皮肤光洁,简成章嗅到一种阳光下的肉体的芬芳。   简成章干的如痴如醉,不知人间几何;谢清晓被干的欲仙欲死,宛如乘风归去。   这情形,就跟养了一只妖精没什么区别。简成章按住他,激射而出。   谢清晓给的是如此真实的快乐,简成章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放他走。   也许周郁文没看出他跟谢清晓的关系?他揣测着,周郁文也从来没提过要让谢清晓离开。如果以后周郁文愿意跟他在一起,他就给谢清晓一笔钱,让谢清晓住的远一点,还是捏在自己手里,有空就去干他一炮。但他对谢清晓也没有绝对能掌控的信心,哪怕对方口口声声说爱着自己,也像是训练有素,惯性使然。简成章面对他,常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惘然。   简成章的心思鱼游浅滩似的盘旋着,手指却在谢清晓湿泞的后穴里捅弄,潮湿温暖的后穴收缩着,对入侵手指也表现出热烈的欢迎。简成章想到他可能对所有男人的入侵都是这样表示欢迎的,突然就感到烦躁起来。猛地抽出来手指,”啪“的一声,往谢清晓的屁股上狠狠抽了一记。   “唔。“谢清晓吃痛,捂住屁股,转过身错愕的看着简成章,眼睛湿漉漉的,”老公,你不满意吗?“   简成章没有作声,扬起巴掌,往谢清晓屁股上噼噼啪啪抽了一顿,打的白皙的屁股全是鲜红的指印。谢清晓不解,以为他要玩点情趣,一边躲避着他落下的巴掌,一边高高低低的痛叫起来。   “啊——老公,饶了我——啊,好疼——”   简成章听得越发烦躁,手也打累了,瞥见方才脱下的裤子上的皮带,便扯来拎在手上,不由分说的往谢清晓臀上抽去。巴掌还能说是情趣,这皮带抽上去,倒像是正经SM了。   “嗷!“一抽之下,谢清晓声音都变了,身体条件反射的收缩,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惊恐地看着简成章手中的皮带,捂着腰臀,一条一尺来长的红印在他后腰上渐渐凸起,他话音颤抖:“简先生,您这是……要玩SM?您会玩吗?”他小心翼翼地指着皮带:“我听说玩这个,还是需要一点技巧的,并不是随便抽。”   简成章阴沉着脸盯了他半晌,扔掉皮带,上前握住谢清晓完全软化的性器,上下撸动起来。谢清晓伸手欲挡,简成章瞪了他一眼,从床头挤了一些润滑剂在手上,继续给谢清晓撸管。谢清晓心中疑惑,臀上烧痛,但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在给自己手淫,还是忍不住硬了起来。   硬了之后,谢清晓呻吟着敞开双腿,抓住简成章的手往后穴伸,喘息道:“简先生,求你操我,只有前面,我不行的。”   “谁让你变成这样的?”简成章不为所动,   谢清晓扭着身体,自己伸手要往后穴插弄,哪知简成章强硬的抓住他的手腕,逼问:“谁让你变成这样的?谁把你变得这么淫贱?不插后面你就射不出来,你前面不能用吗?你和女人来过吗?”   “没有——”谢清晓濒临高潮,却不得发泄,双腿绷直,面颊绯红,他辛苦的喘着气,拧着眉头,“我不知道,我不记得,简先生,操我,求你操我。”   简成章见他泪眼朦胧,当真是痛苦,自己面对这么一副活色生香的春情一味逼问,也是浪费时间,便不再多说,半跪在他面前,握着阳具,不由分说的捅了进去。   “呀——”谢清晓得偿所愿,挺起屁股配合简成章的抽插。   简成章挺起阳具狠狠抽动了几下,谢清晓全身抽搐着,随即扬起脖子,射了出来。简成章见状,心里那难以言喻的醋意突然翻江倒海起来,于是他拧住谢清晓的长腿,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谢清晓的下体抬高,他就这么打桩似的直进直出。   这样胡来,谢清晓在这场欢爱中就完全不得趣了,好像回到了最初,简成章死命发泄,谢清晓咬牙忍耐的情形。   完事之后,谢清晓对简成章在做爱中突然变脸的行为很是疑惑,断定他是对真的自己起了占有欲,这才对自己的过去那么介意。谢清晓撇撇嘴,心想:还真爱上我了?日久生情了?   日就日了,爽过就算。没必要生情,盛情难却,菊花更受罪。   谢清晓原本想着简成章哄着自己把骨髓移植了之后,便会给自己一大笔钱,说声好聚好散,从此守着周郁文过日子,如果周郁文仍然不要他,他就继续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没想到目前竟然是他不愿放过自己,也不像要放弃周郁文。   简成章看起来像是有多深情,对着周郁文苦恋十多年,一转头就跟自己搞来搞去,搞的爽了,就舍不得了。   这世间大多数人所谓的深情苦恋,都像是笑话。他们对爱情的坚守,源自外来的诱惑还不够。   周郁文做完手术,并没有出现排异反应,算是最好的情形。他在无菌仓待够一个月之后,就回家休养了。他前些年在美国置办了房产,但是离本市太远。也不知道简成章给芬姐灌了什么迷魂汤,芬姐劝周郁文留在简成章的别墅里养着,这里离医院近,万一出了什么事,家庭医生无法搞定,一切都来得及。两人嘁嘁喳喳的商量了好几回,便达成了共识。   芬姐表达出来的意思是尽快带谢清晓回国继续周郁文的事业,周郁文就留在美国好好休养。大家对此都无异议,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在谢清晓还没回国的这段时间里,跟周郁文住在了同一屋檐下。   周郁文出院之后,作为感谢,放了大料给简成章,都是周博文的商业机密,简成章收起手机,与颤抖的手一并揣入裤袋,惊喜的同时表示了疑惑,声音亦颤抖:“郁文,你从来没有接触过周家的生意,是怎么得到这些东西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周郁文习惯性的昂着头说话,大病初愈的脆弱和拽的不可一世的气场相结合,颓然又霸道,像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艳鬼修罗,他嘴角微翘,往后靠坐在沙发垫子上,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的扬了手指:”那些给你的报酬,你应得的,收下吧。“   简成章走了几步到他面前,撑住沙发的两边扶手,俯身看他,周郁文毫不迟疑的与他对视,眼神是一如既往的锋利,说出的话虽偏于有气无力,但毫不示弱:“嫌不够吗?”   “我本来以为我们之间有点感情,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简成章的背上开始发汗,但他还坚持对周郁文沙发咚。   “你想要我以身相许?”周郁文朝他扬了扬眉毛,将双手合在一起,十指交叉:“可以,等我身体好一点。“   简成章听了这话没有心花怒放,反而汗流浃背,因为周郁文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是蛮横凶狠的,那眼神,倒像是把简成章看做成了猎物。   周郁文不是谢清晓,简成章在他饱含侵略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屁滚尿流的坐到另一旁的沙发里,不敢再看他,仿佛很受打击,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也不能趁人之危,我知道你恨你大哥。只要你想,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我这就回去召集人马开会,商讨对策,明天就走。“   “是得尽快。”周郁文朝他点点头,“不然等周博文那个老狐狸察觉到,我的这些功夫都白费了。”说完周郁文站起身,走在窗边默立片刻,忽而朝着简成章回眸一笑,“成章,不要让我失望呀。”   简成章俯首称耳,连连点头。   出发之前,简成章理所当然的将谢请晓好好地操了一顿,这才感到身心舒畅。他在谢清晓面前从不隐藏情绪,喜怒无常,时不时就要发一场疯,但谢清晓毫无怨言,像大海一样包容他。   他缠着谢清晓不停地问:“你爱我吗?宝贝。”   “爱啊。”谢清晓毫不犹豫的回答:“都做的这么激烈了,你还在怀疑我的爱吗?老公,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够卖力?”   “你爱我什么?”简成章接着问。   “爱你……”谢清晓心道你除了给钱大方,长得不错,也没什么优点了,但他一脸真诚的说:“爱你的深情和一诺千金。”   “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我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   简成章看着谢清晓的眼睛,和周郁文一样的黑白分明,但这双眼睛是那么平和柔软,偶尔狡黠,也会让人觉得放松,从不会让人觉得慌乱到流冷汗的地步。他想:唉,他们两人真的把我吃的死死的,现在要我放弃哪一个,都像是要割走一半的心肝。   简成章独自离开,留下两位心肝,古早白月光周郁文住在五楼主人房,新晋朱砂痣谢清晓住在四楼客房。   此时夜色渺茫而孤寂,五楼阳台的长窗大开,周郁文坐在窗台上,独自仰望明月。   “你怎么不睡?”   周郁文转身,看着身着睡衣的谢清晓,他赤脚,头发蓬乱,手里提了一盏光芒微弱的夜灯,夜灯昏黄,这点温暖的光芒将他自黑暗的背景中分离开来,仿佛童话中的场景。   风很大,从敞开的窗户中吹进,将案上的花瓣扬起,吹进屋里,像是破碎飘飞的梦境。谢清晓上前去关上窗户,回头埋怨他:“风这么大,你怎么能对着吹?不要命了。”   周郁文心跳的很快,他上前几步,抓住谢清晓的手。谢清晓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我做了噩梦。”周郁文忍不住要跟他撒娇,“睡不着,就想起来看月亮。”   谢清晓努力的想了想,问:“那怎么办?吃点药?可我觉得吃安眠药不太好吧。”   “你陪我就好。”   “陪你看月亮?”谢清晓很没情趣,“再怎么看,那月亮也看不下来,还是努力睡觉吧。”   “你陪我看。”周郁文拉着他,整个人赖在他身上。谢清晓只得抱着他一并躺在阳台的躺椅上,躺椅不大,得两人抱在一起才不至于掉下去。谢清晓想着周郁文生病,是要娇惯一些,便由着他,一边轻拍他的后背,一边抬头看着月亮。   月光皎洁,他们仿佛能够听见月光行走的声音,带走了亿万年的光阴,又让逝去的记忆重临。   在幼小的时候,他们两个总是喜欢这样拥抱在一起,周郁文要抱着周弘文的脖子,缠着他,用稚嫩的童声喊着:“哥哥,你给我讲一个故事。”   谢清晓,那时还是周弘文,声音也是又软又嫩的,相较于周郁文,他要懂事一些,就像现在这样,他轻拍周郁文的后背,讲了一个个狼外婆猪小姐的故事。   在月光中,那些模糊的记忆真切起来,他们显然都记起了。   “哥哥。”周郁文搂住谢清晓的脖子,清亮的眼睛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嚣张霸道,在谢清晓面前,他卸去了所有强势的伪装,发出轻而柔软的请求,“你给我讲一个故事。”   谢清晓点点头,语调缓慢:“给你讲一个天使的故事。”   “是什么样的天使?光屁股的小天使?”   “不是光屁股的胖胖小天使,是大天使们。”   “我知道。”周郁文接过话头,“大天使们都是双生成对,父神创造他们,是为了他们不会孤单,他们相亲相爱陪伴彼此,亘古如斯。”   “你还记得呀。”谢清晓很诧异,这是他小时候看的故事,看的有头无尾,周郁文知道,他却没法子讲下去了:”我不知道后面怎么回事了。“   “我知道。”周郁文抬起头,“我讲给你听,其中有一个最厉害的大天使,大天使的双生兄弟为了魔界的精灵背叛了他,于是大天使亲手砍断了他的翅膀。”   “砍断了翅膀,就不是天使了。”谢清晓含笑看着周郁文,他的瞳孔深黑,有一种将人吸进去的错觉。   周郁文沉溺在这片无边无际温柔中,喃喃道:“对,魔界的精灵献给他一对大玄蝠的翅膀,他成为第一个堕落天使。”   “那大天使还不去把他们两个一起灭了?”   “是这么做的,大天使屠了魔界,同堕落天使决战,那一战日月无光,天地变色,后来父神降罪,他们同被天火所焚。“   “后来呢?“谢清晓忍不住追问,”灰飞烟灭了吗?“   “天火燃烧了三百个春秋,最终熄灭,父神亲自去查看,在灰烬中捡到了一颗破碎的血玉髓,那是大天使破碎的心。“   “也许也是堕落天使的心。“   “谁知道呢?他们本来就是一起的。”   “是的,就像我们一样。“谢清晓搂紧周郁文,他总是喜欢将他抱得贴近自己的心,好像这样就能带给周郁文勇气和温暖,在年幼时,周郁文总是怯弱的,跟在他后面,一口一个叫着”哥哥“。   谁也没想到他长大了会如此强势霸道,谢清晓突然有些心疼,那些过往不必细说,时间能让砂砾变成珍珠,留给柔软蚌肉的疼痛却连绵不绝。   “你现在还是睡不着吗?”谢清晓打了一个哈欠,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我倒是困得很,传染一点给你吧。”   “好啊。”周郁文握着他的肩膀,倾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在周郁文的唇稍微离开的时候,谢清晓不甘示弱的迎上去。   月光照在他们身上,仿佛梦境延续,不可思议又理所当然,甜蜜而漫长。   “睡吗?”谢清晓问他,彼此吻过的嘴唇是同样的湿红柔润,周郁文扣住他的手,十指相契,毫不犹豫的回答他:“哥哥,你陪我睡。”   他们手牵着手回到主卧的大床上,谢清晓为周郁文盖好被子,说着第二天的打算:“明天我亲自下厨房,守着他们给你煨红枣乌鸡汤。”   “每天喝汤,我好像在坐月子。”周郁文抗议:“是不是还有鲫鱼汤?我又不下奶。”   “你别嫌弃,也许我伺候不了你出月子呢。”谢清晓躺在他身边,“我很快要走了。”   “没关系的。”周郁文在被子里摸索着他的手,紧紧握住,“你帮我代一段时间的班,等事情彻底结束,我们有很长的时间在一起。”   “嗯。”谢清晓困了,迷迷糊糊的想要睡去。   周郁文盯着他的脸,终于很小声的问出了憋了很久的问题:“哥哥,我很想你,我一直在想你,你为什么之前不愿意来见我?“   “我……不敢……”谢清晓撑不下去,终于陷入黑甜的梦境里。   这梦竟然是一个春梦,谢清晓的身体习惯了男人的造访,敏感而淫荡,不知不觉,简成章已经走了一个多星期了。   简成章迷恋谢清晓的肉体,谢清晓也许也迷恋他的?简成章目前在谢清晓的梦中伏在他大敞的腿间为他口交,谢清晓爽到极致的同时还差了那么一点,他需要后庭的刺激才能够释放,他扭动着身体,想要伸手去抠弄酥麻湿润的后穴,总是够不着。   他猛地惊醒,汗涔涔的右手还被周郁文牢牢握住,而下身的反应让他的心都麻痒起来,他轻轻掰开周郁文的手指,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又悄悄出了门,快步下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直到锁上门,才松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往挺立的下身探去。   松垮的睡裤挂在膝间,谢清晓跪趴在地毯上,一手套弄,一手拉开床下的暗格,胡乱翻出一个电动安慰器,开关一打开,电动的龟头就嗡嗡的转动起来。谢清晓将其插入后穴,只觉得充盈而满足,他耽于情欲,浑身流泻出慵懒而甜蜜的气息,连脚趾也缩紧。   谢清晓是个守信的人,被简成章包养期间,除非是简成章亲自拉皮条将他送去接客,他一次也没有出去打过野,都是靠这个神器缓解肉体空虚。   “哦……”终于得到释放,谢清晓面若红霞,大口喘气,扯过纸巾擦拭,积累的精液就又多又浓,谢清晓用指尖蘸了一点,放在唇间轻舔,随即又皱眉啐了一口。收拾干净之后,他脱去身上弄脏的衣物,走进衣帽间打算重新找一套睡衣。   衣帽间的大穿衣镜中投射出赤裸的谢清晓,谢清晓走近,从头到脚认真审视了自己的身体,面上红晕未退,眼角眉梢都是刚欢爱过的春情风致。   年轻健康,漂亮淫荡。   他看的出神,突然想起来,周郁文也拥有这样一具身体,他双手环抱住自己,目光惶恐而凄恻,刚才的这场自攻自受好像是对不起周郁文的,仿佛亵渎了对方。   他只能逃进水里,将身体沉入水中,烟远的往事纷至沓来。   生身父母的面容早已模糊,养父母的面容也不甚真切。他想起了平生第一个金主,想起了造访过他身体的那些男人,想起了施壮,想起了组乐队的伙伴们,想起了文若初,想起了他资助过的孩子们……   景铃寺的腊梅也来了,腊梅混合着檀香的气息,冷冽而熟悉,他孤零零一个小孩,刚在地震里失去了双亲,站在堂前听师傅们诵经。   泪流满面。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谢清晓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听诵经就会流泪,傻乎乎的跑去问年轻的僧人,“师傅,我是妖怪变的吗?为什么一听念经就会哭,每次吃饭前跟着大家一起念经,也会哭。”   “你不是妖怪。”年轻的僧人很温柔地抚摸过他的头顶:“《无量寿经》中有讲‘若有众生,得闻佛声,慈心清净,踊跃欢喜,衣毛为起,或泪出者,皆由前世曾作佛道,故非凡人。’”   谢清晓毫不明白,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对方。   对方干脆蹲下来,平视了他的眼睛:“小朋友听到佛经会哭,说明你有佛缘,我带你去见方丈师父。”   方丈是慈悲亲切的老人,打量了谢清晓很久,才双手合十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他对青年僧人说:”他今生为这宿缘而来,又怎会遁入空门?“   湍急而冰冷的河水灌入他的鼻腔嘴巴,他伸出手去,想要抱住同他一样的小小的身体,越来越远,他够不着,太远了……   回忆结束。   谢清晓在水中睁开眼睛,看到浮过鬓边的微小气泡,又一次放过了自己。   悄无声息地躺回周郁文的身边,周郁文察觉到声响,在迷糊中握住他的手,谢清晓俯身吻了他的额头。   在周郁文身边躺下,谢清晓的心重新归于安宁,不再有愧疚与罪恶,这种感觉很奇妙,若非要形容,大概是一种自我和解的释然与放松。   天亮之后,谢清晓果然履行诺言,一大早就进了厨房盯着厨子给周郁文煲汤,端到周郁文面前的时候,汤色清澈,油花尽去。   好几天都如此,谢清晓夜里陪着周郁文睡觉,白天就精心照顾着他的起居,凡是饭食都要经过他的手,几荤几素,点心小餐,一样都没有马虎。   而周郁文也听话,这天他刚喝完一碗鱼汤,抓住谢清晓:“别再去厨房了,不要你吩咐,他们也知道怎么做,你现在应该抓紧时间让我跟你说怎么继续我的事业。”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都来不及了,说走就走。”谢清晓一屁股坐在他的身边,十分亲热地环住他的肩膀,掏出手机,打开周郁文的微博,手指滑到最新发布的一条消息”度假“配的图片却是穿着沙滩裤戴着墨镜的谢清晓。谢清晓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因为这就是前段时间他在简成章的私人小岛上打扮。   “这是你什么时候发的?”谢清晓一脸兴师问罪的坏笑。   “不是我发的。”周郁文接过他的手机,查看微博好几万条的回复与转发,粉丝一水儿的嚷嚷”文王发福利啦!文王回归啦!“配以无数流泪的表情,周郁文对此没有什么感觉,将手机还给谢清晓,解释道:“我的微博都是公司在打理,芬姐走之前不是要了很多你的照片吗?“他有些犯困,揉着眉心道:”我这副模样怎么能发出来?对不起观众很久了,早就有人造谣我吸毒。”   “黑你的都是什么人啊?我在网上一直有人黑你。”   周郁文轻描淡写的说:”圈里就这个风气,当初好几家公司要签我,我本来答应了XX公司要签约,但最后签的是芬姐的公司,XX公司一直心存不满,从我出道起就买通稿放黑料。芬姐花了很多钱公关,对方也不在乎,就这样一直过过来的,还有一些对家也是互黑互踩,习惯了,我从来不在乎,你都看过?“   “看过。”谢清晓收起手机:“说你吸毒,说你飙车,滥赌,一夜输一亿。”   “一夜输一亿?这是抬举我了,有更难听的。“周郁文嗤笑一声,”前些年我的黑料编排到了芬姐身上,她跟对方打官司都赢了,不过也没消停。“   “我很好奇,你私下都喜欢做些什么呢?你的手机呢?我好像从来没看你玩过。”谢清晓说的是实情,一开始他以为是周郁文会养生,不玩养生,可处了一段时间发现,他几乎没怎么拿起过手机。现代人哪有不玩手机的?周郁文这样的,不是老古董就是神仙。   “手机在许罗那里,许罗是我的助理,从我出道就一直跟着,我生病之后来这边治疗,他没有跟来,被芬姐安排在公司坐镇。有工作上的事,别人会联系他,我是个无聊的人,我几乎不用手机,因为没什么想要联系的人。”   “你的私人手机呢?“   “睡前要看,会处理信息。”   “谁会给你发信息?“   “除了芬姐,都是比我更无聊的人。”   “不许这么说。”谢清晓义正言辞的批评他,“以后我会每天给你发信息,还要视频。”   ”哈哈,好啊。“周郁文笑出声,”你和旁人能一样吗?我们都不用换手机,我的私人号也没几个人知道。“说完,周郁文站起身,他身穿天蓝色的连帽卫衣,白色的布裤子,显得很纯净,拉过谢清晓的手,他说:”哥哥,陪我去花园走走吧。“   此时已经到了十一月底,但这里气候适宜,不冷不热,花园里修剪过的玫瑰依旧盛开,黄的红的都有。他们走过玫瑰花丛,走过缀满白色鹅卵石的林荫小道,走进了玻璃的阳光房,园丁刚好清洗过屋顶,闪闪发亮,熠熠生辉。   阳光房里种着热带植物,巨型仙人掌有两米多高。   “我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跟植物在一起。”周郁文摸着仙人掌探出的尖刺,说道:”它们不说话,却有呼吸,跟它们在一起,我觉得很安宁。前几年我也玩过一段时间的极限运动,摩托、游艇、跳伞,都不算出格,但芬姐总是说我玩命作死,其实我只是喜欢那种能够掌控命运的自由感,后来,身体情况不允许了。“又抬起头问:“你呢?”   “我健身,跑步,举杠铃,蹬动感单车。我拼命想要一个好的身体,先前不知道为什么,以为自己只是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后来你知道了。”周郁文冲着他笑:“是为了我。”   “可不是为你吗?”谢清晓捏了捏他的脸颊:“等你好了,你也不能懒,好好锻炼身体,不能糟蹋。”   “当然不会,我还要让我的身体给你幸福。”周郁文补了一句:“不要别人。”   谢清晓有些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再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是这几日难得一见的锐利与侵略,周郁文欺上前来,嗓音低沉而诱惑,他唤谢清晓:“哥哥。”在他的唇吻上之前,谢清晓听见他说:“哥哥,你是我的。”   谢清晓的眼睛如同水波般闪动,随后轻轻阖上,他的手指在周郁文的肩膀上游移,掩盖了颤抖。   月光下的亲吻是梦境的延续,而阳光里的亲吻却是绚烂的誓言。   “你长大了。”谢清晓发出一声感慨。   “我们都长大了。”周郁文的眼睛无法从谢清晓脸上移开,他贪婪地看着他的表情,倾听他的呼吸,感受他的触摸。   他们在开满淡紫花朵的树下拥抱了很久,他们各自忍受孤独太久,在体会过重逢与陪伴之后,更难分开。   拂过落在谢清晓衣襟的淡紫花瓣,周郁文问:“跟我说说你回去之后的打算吧?”   “我就好好当替身,为你代班呀。”   “具体怎么做呢?”   “芬姐叫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谢清晓嫌阳光太盛,抬手遮挡了一下,拉着周郁文到了树荫更浓处的藤编秋千里坐着。   “你学一下我。”周郁文晃着秋千,朝着站立一旁的谢清晓颐指气使,却掩饰不在内心的喜悦,他在谢清晓面前,总像是在撒娇,“我看看像不像。”   谢清晓打了一个响指,挑起眉毛,本该凶狠的眼神却朝着周郁文飞出了媚眼,波光潋滟,毫无震慑力,声音倒挺像,他说:”老子叫周郁文,你们都给老子跪下。“   周郁文忍不住笑场,亲自起身做了示范,“这样,不要用鼻孔,用下巴看人,用舌尖吐字。”那眼神像是风吹过的还未成熟的麦穗田,风来,忽闪一下,又暗了下去,他举手投足确实不可一世,睥睨万物,但带了些让人垂怜的少年气,中和了跋扈,不流于邪魅与狂傲,他纠正:“我不会说老子。”   ”所以我只能尽量。“谢清晓有些难为情,咳了一声,”我也怕弄巧成拙,我少说话,芬姐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吧,不给你丢人。“   “没关系。”周郁文安慰他:“旁人看不出来,他们只认脸,粉丝们大概会说文王比以前更美了,文王变温柔了,文王朝气蓬勃。还有‘谁说我家哥哥吸毒,我们跟他死磕到底。’这样一来,我的黑料都不攻自破了。”   “我有那么好吗?“谢清晓摸着自己的脸,被他这番话逗乐了,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前段时间我看过你的演唱会。“   “C市体育中心那场吗?”   “没错。”谢清晓一击掌,“我朋友跟你的黑粉打起来了,当时混乱的一塌糊涂,最后都被警察带走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周郁文看着他神采飞扬的讲述当时的场景,一直带着微笑,但对于描述的内容却置若罔闻,说道:“那次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开到后面我连男女都分不清楚了,怎么被人抬下去的都不知道,不过那都不重要。你看到我出场的时候背着大翅膀的造型吗?我每一场演唱会的开场都会背这个大翅膀。”   谢清晓闻言一愣,随即记起来他是有这么一副装扮,记起来除了闪光衣大翅膀,周郁文头上还戴了一个光圈,谢清晓在网上也看到过有人攻击说这装扮中二且雷人,下面有粉丝反击说别人这么穿那肯定是中二且雷人,但文王美颜盛世,穿出天神降临的感觉,紧接着放了无数图片给路人洗眼洗脑。谢清晓无条件的赞同了周郁文的美颜盛世,也顺带赞同了自己,想到这里,他很自然的想起了大天使的故事,便张口便道:“是大天使……”   “是的。“周郁文对着他笑:”哥哥,我一直盼你记得,我是双生子中的一个,你不来,我没有来路与归宿,我都不敢死。”   “傻孩子。”谢清晓只有拥抱他,心酸难耐,后悔之前所为,恨不得跟他剖白心迹。但那些过往,他可以毫不掩饰的跟任何人坦白,唯独不能说与周郁文听。周郁文若是好奇,可以自去打听,但谢清晓不能亲自说出口,他仍然害怕。   倒不是害怕这些事情玷污了周郁文的耳朵,而是那些强加于身却甘之如饴的侮辱仿佛亵渎了周郁文的身体与灵魂。   好在周郁文没想过去问谢清晓,他虽孤独,身边还有母亲好友帮衬,类似义母,爱和呵护,芬姐从不吝给予。而谢清晓呢,周郁文看到简成章能够找到他,带他来,就明白了一切。   心如刀割,每想一次,呼吸都带着痛。   如今事情还未全然了结,周博文没有倒台,简成章还有用处。   让他们再嘚瑟一段时间吧,嘚瑟不了多久了。   周郁文和谢清晓的离别总会如期而至,离别是人生的常态,他们还要忍耐一段时间。   真的到了离别的时候,谢清晓跟周郁文更加腻在一块儿,总是抱着一步一挪,像对连体婴,谢清晓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你做手术之前跟我说,等你出来要送我一样东西,是什么?“   周郁文的额头抵住谢清晓的额头,耍赖,“你猜。”   谢清晓又拧他的脸,感觉比之前要富有肉感一些,心里非常欣慰,但带着毫无期待的表情说道:“无非就是你本人,你把你自己送给我。”   “没错,没错。”周郁文抱着他后退几步,一路退到阳台上,谢清晓的腰背抵在阳台的围栏上,浅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得高高扬起,遮住两人的身影。   “喜欢吗?”周郁文在他耳边问。   “除此之外,别的我也不想要。”谢清晓的嘴角扬起,往他唇上亲去。   “必须的,我是你的,我的所有也是你的。“周郁文搂着谢清晓的腰,紧贴他的胸膛,等一吻完毕后,他脸上浮现出一种月光似的风情,这是从未被人目睹过的美景。谢清晓捧着他的脸颊,让他面向自己,问:“有人看过这样的你吗?”   “你又猜。“周郁文的眼睛明亮而多情,完全不似平日里的嚣张跋扈。   “有?”谢清晓没有意识到自己流露出来的醋意与失落。   “你再猜。”   “没有。”   “没有。”周郁文轻声重复,月光般的温柔仍然停留在他脸上。   窗帘不再高高扬起,落在原地轻轻飘动,空气中散发着三叶草和铃兰的芬芳。   “敢有。”谢清晓得意的笑了。   “如果有呢?”周郁文问。   “我亲自来灭了你们。”   “不要,你把我带走,我仍然是你的,永远是你的。”   这次回国谢清晓没有搭私人飞机,跟着芬姐坐了客机,芬姐包了整个头等舱。待谢清晓进行一番昏天黑地的睡眠之后,周郁文的团队一拥而上,他们训练有素,忙而不乱的给谢清晓换装、做发型、化妆,完事之后,他们又训练有素的消失。这时芬姐郑重其事的跟他讲:“一会儿下了机,你就跟着保镖走,我安排了人接机,还有好多记者,事前打过招呼。你不必跟他们说什么,一路走就行。”   “戴墨镜吗?还有口罩?”谢清晓对自己的眼神有些心虚,缓缓掏出了提前备好的口罩。   “傻呀。”芬姐笑着戳了戳他的脸颊:“靠的就是这张脸,干嘛遮起来?”她从包里摸出一顶黑色渔夫帽,“戴这个。”   “其实……”谢清晓拉着渔夫帽的边缘,对着芬姐说出了疑惑,“郁文当明星除了逃离周家,也就是认我。现在两样都达成了,他可以不当明星了呀,为什么还要我代班呢?他也不缺钱,而且是你签了他,那相当于签了自家公司,也没合约绑着他呀。“   “哼。”芬姐闻言冷笑一声,”周博文想看着他死呢,他哪能死给他看。”她上前挽住谢清晓的胳膊,低声道,“周郁文,现在是你的名字,嗯?你记住,你在明面上,让他躲在背后搞搞鬼,让周家早点垮,了了他的心愿。“   “跟家里这么大的仇呀?”   “大着呢。”芬姐低声问他:“你俩之前天天在一块儿,这些具体的他没对你说?”   “我被包养的事我也没对他说。”谢清晓对芬姐道:“我们不敢互道黑历史,怕对方气疯。”   “也是。”芬姐点点头,又忍不住叹息:“唉,你们都是可怜的孩子,加上一个曼曼,你们的妈,你们三个。我真后悔,真的。”   “没事,芬姐。“谢清晓怕她又哭起来,挽住她的胳膊,温言劝慰,”我现在找到你们了,我们团聚了,一切都好起来了。“他拍拍芬姐的手背,语气更加亲切温柔,仿佛在对着孩子说话:”芬姐,你为郁文打点,劳心劳力了这么多年,加上他前面生病,都不知你是怎么熬过来的。现在我回来了,我跟郁文也说了,什么都别怕,也别在意,逝去的必然不返,我们只需要往前看。”   谢清晓这番话说到了芬姐的心坎上,芬姐握住他的手,很感动,又听他说:“只是郁文他一人在美国……”便伸出一根手指往他唇上按去,”嘘。“她轻声道:“怎么会放他一个人?我留有人跟着他的,只是他不太理会,也就没跟你说起过。”   倒也不是没说起,而是谢清晓和周郁文在一起的时候,眼中只有彼此,哪里会容得下别人,说也是白说。   ”现在周郁文是你的名字,可不要说漏嘴了。”芬姐叮嘱。   ”明白。“谢清晓很赞同芬姐的谨慎,”可我们要说起他的时候,该怎么称呼?“   “我们不说起他。”芬姐微笑,“隔墙有耳,我们用手机发文字。也不提名字,只说他,就明白了。”   谢清晓也微笑:“好的。”   芬姐一愣,觉得谢清晓身上极具亲和力,温柔和强大奇妙的融合在一起,让人觉得安全。谁跟他在一起都会很自然的放松,很舒服。她想起周郁文,高傲和霸道是护住他脆弱内心的玻璃罩子,她从银头发肖公公手里硬抢过少年周郁文的那天起,就彻底罩住了周郁文。她曾经一直紧绷着神经,生怕会有什么出现将周郁文的玻璃罩子打的稀巴烂碎,顺便也击碎里面那颗心。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玻璃罩子非但没碎,倒像是进化成了铁石罩子。   若谢清晓是春风与大海,那周郁文就是台风和悬崖。   到了H市,飞机停稳,芬姐说:“你跟他们去,我从另一边走。外面很冷。”她指使小助理给谢清晓披上了一件黑色羊毛大衣,羊毛面料呈水波纹,一看就价值不菲,芬姐又上前亲自为谢清晓戴上一条巴宝莉的经典格纹围巾,”别回来就弄感冒了,尽快倒时差。“她摸摸谢清晓的脸,语气怜爱,“这样子非常帅,机场拍下来都不需要修图。出了机场之后有许罗接你,你要接我的电话,随时联系。”   谢清晓猜想她大概也总是这样叮嘱周郁文的,因为周郁文不太喜欢用手机,便说:“我是网瘾少年,从来是机不离身。”芬姐拥抱了他,轻拍他背表示赞扬:“你比他乖多了。”   芬姐先走,过了一阵才通知谢清晓也离开,团队齐齐出动,周郁文的大助理许罗没有出现,是刚才给他添衣的小助理跟着,这位小助理是个圆脸的年轻姑娘,正拎包走在自己的斜后方,不远不近的跟着。他走近拿过姑娘手里的包,包本来也不重,但谢清晓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空着手,让小姑娘拿包说不过去,就自己拿着,随意搭在肩上。   小姑娘倒是受宠若惊,伸手要抢回来,“周老师,我拿吧。”   她身高只到谢清晓的肩膀,恰好能让谢清晓用下巴看她,谢清晓谨记周郁文的话,用下巴看人,用舌尖吐字:“一边儿去。”   说话间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候机厅,只见一片欢呼雷动,人头攒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相机的闪光灯差点把他震晕+闪瞎,他作为普通人长到二十多岁,确实是没见识过粉丝接机这种阵仗。但他佯装镇定,在保镖和助理的开路下,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机场。   “文王,我爱你——嗷——我爱你!”一声撕心裂肺的粗豪吼叫混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听起来耳熟有些过分,这声音跟着他走了一路,谢清晓登上前来接他的保姆车前,特地回头去看,一眼就看到了施壮混在粉丝的最前排,正抓住保镖的胳膊,涨红了脸,朝着他疯狂表白。   “噗。”谢清晓忍不住笑了,对施壮说了一句:“天这么冷,快回去吧。”   “嗷嗷——文王跟我说话了!”施壮扯着表情痛苦地保安的衣襟一通摇晃,又双手握拳,一会儿做犀牛望月状,一会儿做猩猩捶胸状,目送那载着谢清晓的保姆车绝尘而去。   谢清晓上车之后屁股刚坐稳,便看到一人也跟了进来,坐在他身边。   “许罗?”谢清晓看他穿了一身休闲的皮夹克,发型介于光头与平板之间,个子不高,体型微胖。   他半疑惑的转过头来,嘴都没合上,说:“周老师。”   谢清晓看他长得慈眉善目,五官都是和和气气的一团,倒是挺喜欢,他原本以为精英助理都是向奕那样,没想到周郁文的贴身助理是这一款。   许罗作为周郁文长久的贴身助理,很多事情瞒不住他,芬姐也没打算瞒他。他是个自来熟性子,明知道眼前这个周郁文不是本尊,也能够自动上前应付自如。   见谢清晓认识自己,就省略了自我介绍这一步,直接从包里掏出一个手机,递给谢清晓,说:“周老师,这是给你准备好的,是放在我这里,还是你自己拿着?”   “给我吧。”谢清晓拿在手上,设置了开机密码,问:“双卡双待吗?”   “好像是可以的。”许罗探头看了一眼,点点头,谢清晓在包里掏摸一阵,从墨镜盒里翻出自己的电话卡,连同新手机一起交给许罗,吩咐:“给我装上去。”   出国之后谢清晓一直用的是向奕给的电话卡,自己的都没机会看过,许罗低头捣鼓了一阵,又将手机还给他:“好了。”   谢清晓开始上网。   微信一大堆消息,他来不及细看,先看微博。   微博炸了,文王回归占领了热搜第一条。   各大营销号放出芬姐提前让人写好的通稿,内容就是周郁文机场现身,男神穿搭指南,内敛低调又奢华,状态极佳,等等。   配的图片确实也不赖,本来谢清晓状态就很好,摄影师又是找好角度拍摄,所以没有精修,看上去的确就是普通的机场穿搭,但是帅,帅的清新脱俗,赏心悦目。   周郁文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露面,能放出的消息都不是最新的,对外说是在闭关录制新歌。本来粉丝们久不见他,就有些提心吊胆,对家黑子趁机上蹿下跳踩个不停,凡是男星美颜帖,都是以周郁文的丑照结束;凡是歌手唱功帖,都是以周郁文演唱会翻车动图结束。   这样的机场照一出,引起了这么大的热度,打了一个成功的翻身仗,是一场优秀的曝光。   谢清晓将这些消息翻来翻去,内心觉得这样的体验很奇妙很有趣,外表倒如平湖秋水,波澜不惊。许罗瞧他一路低头看手机,摸不透他到底是个什么性格,干脆也就不摸了,打算平时对周郁文怎样,就对他怎样。   这时微博又炸了一条消息,就是谢清晓上车前对着施壮一笑,让他回去的动图上热搜了。这个乃是芬姐始料未及的,所以并非能够提前安排好。来源是一个接机的粉丝发的,施壮本人转发之后,又被几个营销号发出来,被轮了十多万条。   动图中谢清晓翩然而立,侧帽风流,正欲上车时,忽而回眸一笑。   所谓颠倒众生,不过如此。   谢清晓心中纠结了一小会儿,周郁文在以前好像没有流露过这样的神情,有点太温柔了是不是?眼神也不对。他怀着忐忑的心思翻看了大量的转发和留言,粉丝那边自然是一片欢腾的海洋,狂赞文王。而黑子们的攻击的点在周郁文炒作,也有一小撮黑子将谢清晓今日的图对比周郁文之前的图,判定他绝壁整容了,是换脸怪。   “我们去哪儿啊?”没人发现是换人,谢清晓松了一口气,扔下手机,抬眼看到车窗,窗外的风景一掠而过,仿佛能将他从另外一个世界中抽离出来。他这时突然就理解了周郁文为什么不喜欢玩手机,网上尽是这些八卦,有些八卦本尊都不知道怎么来的,瞎编也有人信,侮辱智商,不看也好。   “回家,你先休息。”许罗答道。   “我没有钥匙。”谢清晓反应过来,突然吊儿郎当起来,咧嘴笑道:“我啥也没有。”   许罗毫不在意,同样漫不经心:“回去就录一个。”   “录什么?”   “指纹。”   “嗯。”谢清晓明白过来,不再多说,他上网搜了一下,发现双生子的指纹各不相同,有一点小小的失望。   保姆车将谢请晓送到了周郁文在H城的家中,这是一套豪华公寓,电梯入户,指纹门锁。谢清晓原本以为家里久没人住,肯定要先清理一番,但进门一看,窗明几净,想来是许罗早已经提前安排妥当的,这本来也是他作为贴身助理的职责。   环顾屋里的装修陈设,谢清晓发现周郁文和自己的极简风格倒是有些出入:谢清晓是什么东西都清理,家里布置的跟雪洞一般,恨不得只留一床一几一椅,而周郁文的家里充满了生活气息——墙上挂画,地上铺毯,几上放花,绿植随处可见。阳台采光很好,摆了花架,养了很多植物,露台上栽一棵桂花树和一棵枇杷树,除此之外还有一座简单的玻璃房,里面温暖如春,玫瑰们开的如火如荼。谢清晓掏出手机,弯腰亲吻玫瑰,自拍。而后将照片做成了么么哒的表情,发给了周郁文。   周郁文居然秒回——不许亲它,亲我。   谢清晓发了一个金角大王亲吻银角大王的表情过去,周郁文没有回复,只是微信的头像变成了银角大王。谢清晓心领神会,将头像换成了金角大王。   周郁文发过来一个笑脸,又发来视频通话。   谢清晓看他面色不错,身后是晴空万里,就举起手机给他看:“我这边天黑啦,你那边还是白天。”   “我刚起来不久。”周郁文身后的树影摇曳,“你还要倒时差,去睡觉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是有点困,可是更想看看你,嘿嘿。”谢清晓往卧室里走,“你这房子好大呀,我以为公寓面积都不会很大,真没想到还有这种,跟别墅也没区别吧?“谢清晓绕过室内游泳池,走进电梯,又走出电梯,拐进一间卧室:”我在里面都要迷路了,装修很不错嘛,挺有家的感觉,很温馨啊,跟我想的都不一样。”   “你想的是怎样的?”   “炫酷,拉风?墙壁都是黑的,要不就是极简,或者工业风。”   “你的家是哪种风格?”   谢清晓愣了几秒,微微笑着说:”极简,我东西少。“其实他本想说自己没有家,又很快反应过来,只是表情上有细微的变化,被周郁文看出在眼中感应在心里,佯装未察觉,只是接着谢清晓的话题说:”极简风也很好,有机会我想去体验一下哥哥的生活。“   “别别别,千万别。”谢清晓差点被口水呛到,心道让你去体验被包养吗?他解释道:“我的工作就是成天跟小孩儿打交道,居无定所,一把年纪还跟人合租。”他一边说一边考虑着要是周郁文非要去,就把施壮拉下水,说自己跟施壮合租。   周郁文听他这么说,便不在这个问题上深入了,显然谢清晓并不想要跟他玩王子与贫儿这样的交换游戏,   “你走进客房了,我的卧室在楼上。许罗呢?让他来带你。“周郁文的不知不觉换成了发号施令的语气。   “许罗被芬姐叫去开电话会议了,准备开工事宜,我去睡觉,顺便参观参观。”谢清晓关上客房门,听着周郁文的导航,找到了主卧。主卧不算特别大,但取景很好,视野开阔,因为楼层高,甚至能看到远处的大海。   “哥哥,你躺到床上去,对,就这样,平躺,看上边。“周郁文笑着指挥,谢清晓爬到床上,床不大,但躺上去身体各处仿佛都有支撑,很放松,这是金钱才能买到的享受啊,谢清晓双手摊开,又听周郁文吩咐,”你说‘你好,二狗,开天窗’。“   “声控的吗?“谢清晓大笑,“你的机器人管家叫二狗,哈哈哈。”   “你试试。”   谢清晓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好,二狗,开天窗。”   话音刚落,果然响起了机器语音,“您好,主人,二狗为您服务,天窗正在开启。”   谢清晓的笑声随着乍然而现的月亮停息,残月如弓,新月如弓,满月如冰,朔月如寂,躺在这里,他很清晰的感受到周郁文承受的孤独,如芒刺在背,如跗骨之蛆。   “郁文。”他将手机对着天空中半残的月亮,低声道,“你这个傻孩子。”   “哥哥,你看着月亮,会想到什么?”   “当然是想你。”谢清晓将手机贴在胸前,仿佛是将周郁文揽在胸前。   “希望你能梦见我。”   “我每天都希望梦见你,你会梦见我吗?”   “会,只是每次梦见你的时候,我都要立刻醒来,我怕停留在梦中太久,醒来会忘记梦见了你。刚醒来的时候,你的样子很清晰,仿佛真的见过。“   谢清晓被这番表白震住,不知该如何回答周郁文,只叹出一口气,深深觉得当初是多虑了,应该在十六岁站在巨幅广告牌下看到周郁文的时候,就去与他相见。   白白让他苦等多年。   谢清晓心疼不已,恨不得抱住周郁文痛哭一场,然而周郁文不在身边,只能作罢。谢清晓吸着鼻子说要去睡觉梦他,洗澡也舍不得关上视频,周郁文见他直接将洗发露倒在抹了发胶的头上,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卸妆,是不是拿肥皂洗的脸?谢清晓迷糊着眼睛,很不屑的否认:“我还没直男到那份儿上,回家的时候用卸妆湿巾卸的妆,许罗给我的。”   “哥哥,你暂时要注意保养这张脸,咱靠这个吃饭。”   “放心。“谢清晓将浴巾裹在腰间,一边吹头发一边亲了屏幕一嘴,问:”你的面膜放在哪里?“   “床头柜的抽屉里。“   “要一个睡眠的。”   ”我不知道,你自己找一下,要不就问许罗。”   “算了。”谢清晓跟周郁文道了晚安,自己捣鼓一番,幸而他认识英文,顺利找到了睡眠面膜,挖了一大坨涂在脸上,感到困得要死,昏昏沉沉的睡去。刚睡着就听见手机铃大作,吓的谢清晓一激灵,一看来电,简老板,谢清晓有些不耐烦,并不想打起精神来敷衍他。他已经移植了干细胞给周郁文,可以跟简成章没有纠葛了,那纸包养合同根本算不得有什么法律依据,吓唬人而已,谢清晓从不当真。即使是退包养费付违约金,多的他现在也退的出来,再说,凭什么退?干了那么多次,白干的么?   一不做二不休,谢清晓非常愉快的把简成章的电话拉黑,微信删除,躺下,躺下三秒又翻身起来,他将向奕的微信、电话号码一并拉黑,关机,继续睡觉,再也没人打扰了。   简成章憋着的一腔爱意与热情被谢清晓拉黑,郁闷之余却壮起胆子打给了周郁文,正好汇报近期情况。   简成章很有一点雷霆手段,通过周郁文给他的商业机密,成功牵制了周博文,联合了几家老总,正设套给周博文,只要周博文钻进去,就会套牢,时间一到,他的资金链断裂,周博文负担不起巨额债务,只能跳楼。   本来是意气风发的,但他对着周郁文,总是小心且温柔。   “你大哥走到那一步,会不会跳楼啊?”   “不会。”周郁文躺在浴缸中闭上眼睛,歪了歪头,调整这脖子享受自动按摩,“他会跑到他老丈人发迹的地方,企图东山再起。”   “他老丈人?”简成章没反应过来,“是段家?”   “嗯。”周郁文泡在热水中,非常舒服,暖洋洋的想要睡去。   “郁文。”简成章的呼唤将他拉了回来,周郁文眯着眼睛,语气懒得很,爱答不理,“有新的东西,我会给你。”   简成章知道他指的新东西都是关于周博文生意上的机密,但凡出现都会给对方致命一击,不免好奇,”你是怎么得来的?“   这个简单,因为勾搭到了周博文身边的卧底,这个哪能告诉简成章?于是他说:“你不要管那么多,你不想做我就给别人。”   “不不不。”简成章赶紧表白,“我就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就好。”   “……”简成章在电话那头徘徊了片刻,更加温柔的问:“郁文,你的身体如何?“   “呵。”周郁文轻笑一声,笑的简成章心都酥了,紧接着的那些话像小蚂蚁一样顺着简成章的耳朵爬进了他的脑子里,“你把这件事办妥了,就来见我吧,我会给你想要的。”   电话什么时候断的,简成章都没发现,满脑子都是:我能够拥有男神了吗?   心痒难耐,恨不得去艹谢清晓一顿,可惜谢清晓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微信消息发过去,统统是“消息已经被对方拒接,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好友也添加不起。简成章觉得很奇怪,他觉得谢清晓没有拉黑自己的胆量,唯一的可能是对方换号了。他略思考一番,让向奕将电话打到了许罗那里。   许罗以前跟着的是周郁文本尊,各路人马对周郁文穷追猛打的跪舔他见识多了,面对向奕的询问很简单很客气的就敷衍了回去。向奕是个明白人,也听出来了,但是简老板交待的事情,他也得尽量做好,便递了一句话:“简先生对周先生如何,咱们都有目共睹,总不能过河拆桥吧?”   确实如此,正主周郁文还在简成章的别墅里养病,这么说也没问题。但谢清晓跟简成章有毛相干?许罗本有疑惑,但他人精一个,稍一琢磨便明白了大概,笑着说:“向哥这是哪的话?简老板的意思我一准儿转达,这才接手呢,忙得很,稍后会登门感谢,我们做东,你看行不行?“   “感谢的事另说,简先生让现在的周先生接他的电话。”   “我一定转达。”   “请尽快。”   许罗挂了电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他起身走向录音棚。谢清晓坐在录音棚外面的沙发上,正在进行对外称为声乐恢复性训练,他对面就是声乐老师,在跟他讲如何正确发声。老师讲完理论,拉着他站起来,将手放在他的丹田,让他调整好呼吸唱出声,查看他发声的方式是否正确。   谢清晓是个好学生,很快掌握了发声的技巧,一旁的录音师挂上耳机,对谢清晓说:”周老师状态很好,进去试试吧。“   许罗见到里面是这样的情形,便没有上前打扰,转身上楼找到芬姐,商量谢清晓以周郁文的身份发新歌的事情。   “你觉得怎么样?”芬姐抱着手臂问。   “这首歌本来也没什么技术含量,让他去现场估计也没什么人能听出来不同。但我没想到他蛮有功底的,唱和声飙高音都没问题。”   “他有舞台经验,曾经组过乐队,当主唱,在酒吧驻唱。”   “难怪呢,那没问题,形体和舞蹈也还是能练出来的,他不是完全的菜鸟,比我们预想的好多了。这首歌发行之后,就按我们之前的方案接综艺,稳定人气。”许罗肯定了谢清晓的表现,阐述了将来打算,接着小声而快速的将刚才与向奕的通话报告给了芬姐,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听对方的口气,像是跟这位周先生有过什么。”   “能有什么?糟践人久了,忘了人家也是名副其实的周先生。“芬姐冷笑一声,掏出电话,“把简老板的电话给我,我来跟他说清楚。”   芬姐把电话拨过去之后,朝着许罗挥挥手,许罗会意,离开了芬姐的办公室,顺便把门带上。   这边简成章正在开会,见来电是芬姐,不敢怠慢,便暂停会议出门接听。   “不好意思,简总,打扰你了。”芬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芬姐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成章就可以,你打电话过来,是因为郁文有什么事吗?”简成章的语气听起来急切又诚恳。   “郁文在你那里养着能有什么事?是这边这个,我就直说了吧。”芬姐不想兜圈子,“这孩子一路走来不容易,你也知道他吃了很多苦头,如今虽然没有认祖归宗,但毕竟跟郁文相认了,还救了郁文一命。如果你跟他之间要是还有什么交易往来,或者他欠了你的债,我这边来还,你可以放过他吗?”   简成章不知道谢清晓跟芬姐说了什么,又感觉谢清晓不再接他的电话是芬姐的意思,声音不由低沉下来,“他怎么跟你说的?”   “就是他什么也没有跟我说。”芬姐微微叹了口气,隔着电话也传达出忧郁,如同暮色降临,“可我在这个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连这个都看不出就白混了。我也不清楚你们之间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既然现在他回来了,我就得保护他,对我而言,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所以,不管他欠了你什么,由我来还,你别再为难他了,也看在郁文的面上,放过他可以吗?”   “他倒是没欠我什么。”简成章回想往事,抬头抚摸了自己的下巴,“是我为了郁文,强行让他捐髓。“他好似茅塞顿开,将谢请晓摆放到同等的角度来,才发现曾经对谢清晓有多过分。   “你绑架了他?”芬姐装作不知道他是包养。   “没有,最后是他自愿的,你也看到了,他对郁文也是真心的。”   “嗯。”芬姐沉默了片刻,又道:“你对郁文的感情,这些年来我也看得出来,不然也不放心将他留在你那边,如果你想让他接受你,于情于理也不应该和清晓走的太近。”   “我没想过要纠缠他,也只是作为朋友,想问问他是否适应。”   “他很好,也能胜任目前的工作,多谢你挂念。“芬姐客气的回绝,”有机会还会见面的,这段时间就让他专心进入大明星的状态吧,你知道这也是郁文的期望。“   “我明白,芬姐。”简成章听到她一番护犊子的发言,脸阴的快要下雨,语气还是偏于温和的,“有机会一起吃饭吧。”   挂了电话,他握着手机用力,几乎要将手机捏碎,最后叹出一口长气,转身回屋继续开会。   白玫瑰远在天边,红玫瑰不理不睬,简成章生出了一种老虎吃天,无处下爪的憋屈心情。憋屈无法排解,只有拿周博文撒气。   要过年了,让周博文跳楼吧。   周郁文躲在暗处,跟个狗头军师似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周博文每走一步都会被他提前知晓,然后透露给简成章。   简成章雷厉风行的逼着周博文一步步破产,觉得周郁文应该和周博文身边的某个重要人物勾搭上了,勾搭的程度不可谓不深,不然怎么连这些商业机密都能弄到手?一想到这些,简成章心里酸的翻江倒海,仿佛打翻了一缸老醋。想念完了周郁文,他掏出手机又搜了一遍正在为周郁文代班的谢清晓。   新歌上了,新MV发了,简成章欣赏不来流行音乐,听了两句就关了,只保存了几张照片。他阴沉着脸,一边保存一边想:好看,收起来慢慢看。他又看到谢清晓最近在录综艺的消息,周郁文因为性格原因,芬姐从来没敢让他参加过综艺,而谢清晓很适合,他接了这个,赚了很大一票。从综艺官方发布的预告视频来看,谢清晓很有综艺感,说实话,非常耀眼。只要是不明真相的群众,谁也看不出他与周郁文的区别。   谢清晓本来就是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他身上潜藏的一些气息释放在娱乐圈中,仿佛江河汇入大海,如鱼得水。如果不是还要考虑人设得符合周郁文的性格,按他自己的本性来,轻松混成一线也没问题,他向来都看得开,根本不需要用“豁出去”这个词,他不在乎。   名和利他好像也不会在乎,他什么都不在乎,他仿佛看破红尘,深谙人间不值得。简成章支着下颚,想起他曾经送过不少贵重物品给谢清晓,那惊喜倒也不是装出来的,不过不是为自己惊喜的,估计都被他卖了拿来资助学生了吧。   好矛盾的一个人啊,简成章越想越觉得看不透他,也不知道他图什么。   目前看来,谢清晓是艹不到的,周郁文仿佛是跟别人勾搭上的,倒是自己傻乎乎一厢情愿,一直以来都像个炮灰在付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啥也没有。   不,也不至于啥也没有,搞掉周博文,周家的多数产业都会送给简成章作为酬劳。   钱很好,再多也不嫌多,但简成章更想要他这个人。   前些时间周郁文交代的事情,简成章已经办好了,看上去离周博文跳楼仅有一步之遥,周郁文很高兴,在电话里跟简成章说:“来见我。”   如果郁文能跟我在一起。简成章坐上飞机,飞向大洋彼岸,去会见多日不见的心上人,暗自想着:只要郁文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再也不见谢清晓,就当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生出这个念头之后,一股尖锐而细微的疼痛袭上他左手的指尖,一路蔓延抵达心脏。他不由自主的回忆起腊梅树下的谢清晓,对方眯着眼睛抽着烟,眉如墨染宛如少年,唯有头发稍长,这点让他在简成章心中几乎成了杀马特形象。但他抬头笑时,有一张和周郁文一模一样的脸,杀马特起来也是别有风情,击中了简成章心中深藏的最柔软最浪漫的粉红泡泡。   校园天台初遇周郁文的场景,如同再临。   其实那个时候对他就有感情了吧?简成章有些懊悔,脑海中闪过自己将他送到别人床上的情景,现在想来,作出这样的举动,无非是不愿意承认对他有感情罢了。   算了,既然已经对不起他,就在物质上好好弥补他吧。简成章摇动着酒杯,一口一口喝下红如玛瑙的美酒,做着今后的打算。但他又不甘心的想着,要是谢清晓本人对他有情,只是目前因为情势有变,不得已才断了联系,又当如何?   没有如何,该上就上,过心也过肾,就这么简单。简成章想起谢清晓曾经跟自己的浓情蜜意,床上的花样翻新,对这伊人甚是思念。在九千米的苍穹之上,他看着窗户,想着自己离大洋彼岸的那位伊人近了几分,不禁嘻嘻哈哈笑出了声。   他那大洋彼岸的伊人周郁文恪守养生正道,谨遵医嘱,一点也没有糟蹋自己,能吃能睡兼恢复性锻炼,这么养了一段时间,身体恢复的很好。   简成章见他光彩照人,生出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款款深情来,将谢请晓彻底抛到了脑后,他看着周郁文快要走不动道,幸而是周郁文从楼上走下来接他,若是互相调换,滚下三层楼梯的历史又将在简成章身上重演。   看到周郁文一步步走来,简成章觉得他就是爱与真实的邪恶,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被他坑死也无怨无悔。   周郁文在最后一截阶梯上停下,微微探身过来,伸出手指挑起了简成章的下巴。   简成章需要一个吻,周郁文就给他一个吻,想到这唇也吻过谢清晓,周郁文便嫉妒起来,加大了力度。简成章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上前抱住了周郁文的腰,后退几步,直接将周郁文抵在了墙上。   这姿势周郁文让周郁文不喜,于是他微微喘息,皱了眉头。星眸半睁,看上去懒洋洋的,像是某种大型的猫科动物,可爱迷人但危险极了。果然,这个反派角色猛然使力,揪着简成章的领带,将他反压到沙发里,周郁文慢条斯理的开了口:“我不在下面。“   这一点简成章其实也有所预料,只要能拥有男神,能一亲芳泽都是求之不得,何必在上与下这个事情上纠结过多呢?他伸手细细抚摸过周郁文的眼角眉梢,鼓起勇气柔声道:“郁文,我爱你,可我不希望这是一夜情。“   周郁文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是想把自己跟他绑在一起做一对长久的伴侣,周郁文不置可否,但没有直接拒绝,挑起简成章的下巴贴近,将挑逗的气息扑到了对方面上:“这要看你的表现。”   “我什么都愿意给你。”简成章简直像是中了情蛊,起身展臂脱下西装外套,“我听说男人第一次会很不好受,我先去准备一下。”   周郁文点点头,冲他一挥手:“洗干净些。”   简成章耳根都红了。   室内隔音很好,卧室内听不见哗哗的洗澡声,周郁文内心却很烦躁,他对简成章没有什么欲望,他把自己脱个精光,一闪身也进了浴室。简成章正抬腿扩张兼润滑,见他进来,差点大腿痉挛,又见周郁文雪艳一身,身长玉立,色如春花,几把当场硬成了铁杵。   对比之下,周郁文的性器还软垂着,周郁文也拿眼上下扫他,简成章的皮相也是很过关的,肩宽腰窄,肌肉流畅, 周郁文觉得也能接受,便上前接过他手中的润滑剂,挤了一些在手中,从下腹模到顶端湿润的呤口,绕着囊袋在会阴处轻柔的按摩了片刻,指尖探进了幽穴入口。   动作熟练,却不是很温柔。   “唔。”简成章低吟一声,低头看着周郁文,他感受到周郁文的手指进进出出,心里觉得很不可思议,认为自己是爱惨了他才会任其逞凶施霸,便狠狠吻住了他。   周郁文与他深吻,身体贴近,耳鬓厮磨间起了生理反应。两人滚到在浴室巨幅吸水垫上,周郁文将简成章翻过身,从背后进入了他。   “嘶。“简成章倒吸一口凉气,他干过谢清晓无数次,从来不知道被别人进入是这样难堪的感觉。疼痛的感觉还是次要,而是自己的身体完全被别人掌握,有一种无力的安全感的丧失,难堪,甚至可耻。但他又觉得痛快,因为他带着一种献祭的心情,将自己交给了所爱的人。   背后的周郁文没有在乎他的心情,只是闭眼操着眼前的大屁股。不过一会儿就搞的简成章高潮迭起,叫喊不止。   周郁文身体也并非完全恢复,不能久战,感觉要到了,他就拔出来,射到了简成章的腰窝里。缓过气后,他取过花洒,把两人身上的浊液都清洗了干净。   浴缸超大,容得下两个人,简成章怕挤着周郁文,没有一起泡进去,给周郁文调定了按摩的模式,还点上香薰蜡烛,手里拿着精油去给周郁文做放松spa,嘴里还絮絮叨叨念着要周郁文好好照顾身体,不能纵欲过度。   周郁文没有拒绝,听了这话只是斜眼睨他,讥笑道:“那你可得少在我面前转悠,免得我忍不住就想要干你。”简成章收下动作一窒,感到有些难为情,面红耳赤的轻声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进步的空间很大。”周郁文凝视了他片刻,毫无预兆的笑了。而后抬腿滚到了床上,顺手给自己拉上了被子。   男神终于真刀真枪的跟他实干了一场,虽表现的不甚情深,但总归不是拔吊无情,简成章沉浸在被男神占有的激动欣喜中,无暇察觉,等到激动稍微退却,便涌上一丝难以言说的心绪,甜丝丝的,又有一些失落,这时他不愿去深究,便捡了别的话题来说。   “周博文眼看着走投无路了,却没有跳楼。“简成章歪进被褥,用手臂环住了周郁文的脖子,将他拉近自己,周郁文感觉到有些恶心,想要推开他,简成章适时放开,改作挽住周郁文的手臂,周郁文斜眼看他,他又凑上来,舔狗似的笑:”没把他看住,让他跑去了缅甸,投靠了他老丈人。“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周郁文声音温和,又道:”段家洗白多年也还是那样,底子不干净,怎么洗也没用,这头的军方和其他年轻毒枭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周博文过去不久,段家好几处生意和地盘都被抢了,仓库都被炸了好几处。”   “没听说吗?他老丈人也死了。”周郁文得意洋洋的笑起来,眉目间尽是跋扈和刻毒,竟让人觉得华丽阴沉,周郁文总是不大亲切,尤其是作出这样的表情来,简直叫人战栗。让简成章想哭想喊,想给他跪下,明知故问道:“是你做的吗?”   “出了一点力气。”周郁文点头,“但我还需要你来帮我,成章。”   “啊?”男神开口求助,简成章哪能拒绝,气干云霄的满口答应:”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周郁文审视他这个言听计从的德行,也不客气,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嗯,嗯。”简成章一直附耳点头,听到后面突然大惊失色,怔怔的看着周郁文,“你要用谢清晓的身份回到周家?“他心思活络,很快明白了周郁文的意思,迟疑着开了口:“谢清晓,这个人,跟你很不一样。”   “脸一样就行,你认识他不也因为这个吗?你把他当成我干过多少次?嗯?”周郁文将手臂从简成章怀里抽走,笑又不笑的看着他。   简成章犹豫着,企图解释:“我,我……他……”   周郁文不由他辩解,托住他的后脑勺,凑上去给了他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安抚了对方的情绪,压低声音道:“你帮不帮我?”   简成章意乱情迷,经历了一场甜蜜痛苦的折磨,恨不得将命都给他。   谈话到夜深,两人都感到疲倦,周郁文不便将简成章撵出去,便勉为其难的跟他同床而卧。他睁眼望着天花板,驱除了心中的杂念,只余一个谢清晓,他十分想念谢清晓。殊不知简成章闭上眼睛,他原本认为周郁文是个带刺玫瑰,现在才知,他更像个带刺的罂粟,反正是不好惹,此时此刻,他颇想念谢清晓的柔婉和顺,芳香可人,像带露栀子。   两人同床异梦,梦中俱是谢清晓。   远在天边的谢清晓突然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喷出鼻涕,用纸堵住,他泪眼婆娑的抬眼看着许罗:“不行了,我感冒了。”   许罗捧来一升的热水杯递给他,谢清晓毫不迟疑,举杯吨吨吨吨吨灌了半杯下去。   吃感冒药容易犯困,热水治百病,多喝热水。   谢清晓目前录制的节目已经告一段落,行程也不算紧,目前是为了给某奢侈品手表拍一套大片。   地点是周郁文所在的城市。   这当然是英明的芬姐安排的,谢清晓美滋滋的打电话感谢,芬姐正在欧洲开会,嘱咐了他几句,听得他在电话那头瓮声瓮气,立马警觉起来:“你是不是感冒了?赶紧吃药,别听许罗的多喝热水,吃药才好能好得快,你要听话,一定要吃药哦。”   谢清晓连连答应:“我有吃药的,你放心吧,别在意我。我去看看他,要是他病好了,就让他赶紧回来上班,大明星这工作不是一般人真的承受不起,光是表情管理这一项就要人命。不说别的,就是摆好POSS让拍照,被长枪短炮一溜摄像机围着,光是闪光灯都要把我眼睛闪瞎,还不能眨眼睛,还要笑。真是太要命了。”   “哎呀,难为宝宝啦,再坚持一点时间就好了。”芬姐温柔的安慰他。   “芬姐,我不是抱怨,只是跟你吐槽一下。“谢清晓非常耿直:”我每次都觉得自己脸都笑僵了,笑比哭还难看。幸好许罗提醒我,周先生可以不笑,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时常摆臭脸也没人说什么。这么一想,我就懒得笑了。”   芬姐被他逗笑了,而后又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最终只说:“去看看他吧,听说他要给你一个惊喜。”   “别是惊吓就行。”谢清晓轻声问:“那个事,他会不会揍我呀?”   芬姐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谢清晓给周郁文惹了一桩绯闻,录节目的时候,节目组为了效果,给他派了个当红小花当跟屁虫,经常让他俩组队就算来,一有互动摄像头就怼着拍,成片还给剪的要多暧昧有多暧昧。芬姐言辞拒绝对方公司跟周郁文炒CP的打算,对方公司态度堪称谦卑,连连道歉,并解释这是小花的个人行为,他们一定严加看管。其实该小花也从来没有明示过,在录制节目的时候对“周郁文”表现出的更多是仰慕崇拜,加上本人也是热情可爱那一挂,也不算太逾矩。芬姐又告诫了节目组,让官方不要老是凑CP夺眼球争收拾,节目组答应了,确实也收敛起来,但是节目播放出来的效果是周郁文和这个小花的CP粉暴涨,拉郎配的视频、段子、同人文,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粉粉黑黑在网上掐的一塌糊涂。   谢清晓在感慨自己魅力无穷之余,就差把“生人勿近”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但有什么用呢?周郁文这样的正统生人勿近的角色都有那么多狂蜂浪蝶,更别说谢清晓了。这个CP在网上很是闹腾,周郁文的一切社交账号全是公司在打理,谢清晓之前还要上网看一下消息,后来什么都懒得管了,心里觉得爱怎么弄怎么弄吧,群众喜欢,你管也管不了。   “这跟他以前经历的比起来都是毛毛雨啦,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芬姐劝慰谢清晓,语气轻快,“他不会关注网上的信息,我原来还担心你受不了网上的黑子,还有一系列的炒作,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其实你的性格比他更适合在娱乐圈发展,有没有意愿真的干这一行?不再只是为他代班。”   谢清晓微愣,没想到芬姐动了这个脑筋,不过随即也释然了,客气的回复到:“芬姐,我的好妈妈,我会认真代班的,不用这么抬举我,我脸都红了。我自己拿几斤几两都不好意思拿出手,没被人扔臭鸡蛋那都是冲着我这张脸的。我现在只希望他赶快好起来,让我能歇一歇。”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滑头。”芬姐笑了,心里却清楚,周郁文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他进入娱乐圈一是脱离周家,二是寻找双生兄弟。等他将这两件事情都搞定了,那就是发行最后一张唱片,开告别演唱会,彻底退出歌坛的时机了。   退出也挺好, 他一路走来的艰辛,芬姐都看在眼中,但芬姐也觉得可惜,周郁文那么耀眼,谢清晓也不逊色,他们俩天生就适合舞台,就像当初曼曼一样。   芬姐想起曼曼,眼眶微湿,匆匆嘱咐了谢清晓几句,就挂了电话。   谢请晓坐上飞机,看着云层像是镶着金边的面团,不禁哼起歌来,大后天才去拍片,他有两天的时间跟周郁文相聚。   夏天过去了,冬天过去了,春天又来了。   这里的四季模糊,但春天的季风仍然能够轻易的辨别,是清新妩媚的,是嫩绿粉红的,吹乱了头发,吹进了心坎儿。   周郁文站在谢清晓对面时,谢清晓看到他头顶的头发茬子越过头皮,升华了青色,是个黑呲呲的圆寸发型,称着漆黑似星的眸光,显得人很年轻很精神。而谢清晓的发色银白,耳朵往上的鬓发被剃掉一些,嘴角微扬,气场不可一世。那种互相照镜子的感觉又来了,比以往更加强烈,他们相视片刻,忍不住微笑,然后上前拥抱。   “胖了。”谢清晓抚摸他的背脊,从肩胛摸到屁股拍了拍,感慨,“终于不负众望,养出了几斤肉。”   “你瘦了。”周郁文抚摸他的脸,”给我代班你那么认真干什么?”   “你还说我。”谢清晓拉着他进屋,“你好了就回来接手吧,放过我,大明星这个活真的不是我能够做好的。”   “我看了你这段时间消息,你做的很好啊,比我强。“周郁文看到许罗递过来的水果茶,抓起手里的保温杯摇了摇,指了一下谢清晓,“给他。”   许罗将水果茶直接搁在了茶几上,说道:“他不喝这个。”   “放蜂蜜了吗?”周郁文问。   “放了也不喝,你问他。”许罗也坐进沙发。   “我不吃甜的,怕胖。”谢清晓嬉皮笑脸的看着许罗,伸出手,许罗从包里翻出小药瓶。   “干什么这是?你生病了?”周郁文有些紧张,将手里的保温杯递了过去。   “感冒,靠喝热水扛不下去了。”谢清晓含在嘴里,含含糊糊的问道:“水烫不烫?“问的同时已经将水喝进嘴里一口闷了。   “倒是不烫。”他伸伸舌头。   “烫我会给你么?”周郁文拧他的耳朵,“笨。”   谢清晓顺势抱着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鼻音很重:“臭弟弟,你有想我吗?”   许罗见他俩旁若无人的腻歪起来,悄咪咪的退了出去。   周郁文将他的头放低枕在自己的大腿上,好让他更舒服,低头亲了亲谢清晓略显苍白的嘴唇,皱眉道:“除了想你,我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   谢清晓平躺在他腿上,仰着头看他,眼中似乎有星星闪耀:“不是写了新歌吗?写给我的。”   “要听吗?”   谢清晓看着他,忽然说道:“我也写了一首歌给你,但歌词不是我写的,我学着作曲,还没有写好。”   “谁先唱?”周郁文拉他起身,坐到钢琴边。   “你。”谢清晓说:“下一次发新歌,我唱给你听。”   周郁文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微笑道:“好,你先听我唱。”   钢琴的前奏很长,谢清晓更喜欢管弦类乐器,觉得类似风声,钢琴声更像水声,一响起来就唤醒幼年阴影。   他心底对水依然有恐惧。   他暗自深呼吸,被周郁文察觉,周郁文抬头看他,没有说话,朝他微笑,而后琴声流淌,他听见周郁文的歌声:   “我走过四季轮转   走过巨人的山谷与矮人的庄园   只看见流浪的云朵远在天边   天空湛蓝似海底   我沉入海底,听见鲸落,万物重生,开出矢车菊的花瓣   我想要你看见,也想要你听见,这如梦似幻   你知道我的来路,你掌控我的归途   往事冉冉,如雾如烟   每当我想起你,春风就吹过花海   每当我想起你,流浪也失去了意义   我总想歌唱你,告诉你那些我未开口的话语   蒲公英从远方飞回,重新聚拢   树木停止生长,化作萌芽重归泥土   河水倒流,日月悬挂   你我将恢复一体,永不分离。”   钢琴没有停止,流水一般在厅内流淌,周郁文仰头,看见谢清晓眼中的泪光滢然,也有一滴泪不受控制的从他自己的眼眶中涌出,流星般划过脸颊,消失在鬓发中,周郁文要求:“哥哥,吻我。”   空气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鲜花在绽放,谢清晓耳中只听到周郁文的声音,他催促:“吻我!”   谢清晓无法拒绝周郁文的任何要求,正如周郁文无法拒绝他,他低头握住周郁文的肩膀,吻住了那微启的唇。   像是永恒,又像只有一朵花开的时间,直到周郁文弹完最后一个音符,站起身,搂住谢清晓的腰,将他将放在钢琴上,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说:“哥哥,你的腿软了,是被我吻的吗?”   谢清晓盯着眼前这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觉得仿佛是看到了自己,但又深深知道这不是自己,这个人本来快从世界上消失了,是自己的血液重新进入了他的身体,于是他继续留在了这个世界上。   奇妙的血缘,奇妙的感情。   珠辉般的光芒淡淡的笼罩在周郁文身上,谢清晓盯着周郁文的眼睛,眼中也有珠辉般的光芒。谢清晓微微挣扎,身下的钢琴发出断续的声响,他有些尴尬,但言语直白:“腿软了,腰也软了。”   周郁文伸手揉弄,坏笑道:“这里……硬了,哥哥,我来帮你。”他的语气充满了挑逗和占有。   谢清晓猛然捉住周郁文的手,动作稍大,钢琴轰响,他跃下钢琴,又被周郁文抱住,周郁文的吻铺天盖地的袭来,他无法拒绝周郁文的吻,待意识回笼,他们已经交叠倒在了大床上,周身赤裸,午后的阳光被床帘镂空过滤成明晃浓阴的瑰丽图案,印在两具同样雪艳的身体上,变幻起伏,连绵不绝。   周郁文温柔而不容质疑的揉弄他,俯身亲吻他的眼睛:“你不愿意吗?”   谢清晓面色酡红,带着泫然欲泣的哽咽,“不要这样,郁文,我不想弄脏你。”   “脏?”周郁文停止了动作,抬头看他。   谢清晓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向周郁文坦白:”我过的不好,我曾不敢来见你,是因为我又脏又贱,被人包养,像个婊子一样玩弄,你不嫌弃吗?”   “不不。“周郁文摇头,”哥哥,你以为我有多干净?“他拉过谢清晓的手,覆盖在自己勃起的性器,半眯着的眼睛既犀利又诱惑,妖娆近乎狠毒,最后他叹出一口气,将谢请晓紧紧拥在怀中:“我们是一样的,我甚至差点连命都没了,以前的事有什么关系呢?“   一样在泥沼中挣扎长大,出淤泥而不染这种事,只会发生在植物界,发生在人间,那太稀罕了。   四目相投良久,谢清晓起身跪坐在周郁文的腿间,含住他的性器吮吸。周郁文的呼吸加快,他的身体兴奋起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内心的情欲——前所未有的想要拥有一个人。他拉住谢清晓的手臂摇了摇,谢清晓立马懂了他的暗示,转身倒跨在周郁文身上,膝盖跪在他的头两侧,他的腿微微颤抖,回头不安的问:“郁文,你不喜欢就不要勉强,我可以给你……唔……”   周郁文将他挺立的性器纳入口中,谢清晓感受到一阵温润的刺激,低吟一声,重新将周郁文的性器含住,专注的为他口交。论口技,谢清晓不知比周郁文高多少倍。舔、绕、缠、吞吐、打转,几个回合下来便惹得周郁文呼吸不畅,不得不吐出口中的事物喘息。   周郁文克制着身体的兴奋,勉强吞吐着口中的性器,他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姿势,谢清晓察觉到了便加快了节奏,无比精准地给予他愈发强烈的刺激,牙齿轻轻摩挲着冠处沟壑,舌尖探入呤口,温润的口腔紧紧包裹着柱体,吮吸的速度加快。周郁文绷紧身体,而后无法控制的射了出来,精液溢满谢清晓的口腔和喉咙。   “咳咳。”谢清晓低低咳嗽,周郁文起身拉过纸巾为他擦拭,谢清晓嘴角挂了一丝白线,讨好般的看着周郁文,声音有些喑哑:”舒服吗?“   周郁文皱着眉头,看着谢清晓已经半软的性器,想要继续,谢清晓连忙挡住,“别,不要了。”周郁文抓住他的双手压制在头顶,低头用力吻他,口腔中弥漫着相同的气息,周郁文喘息从他的脖子吻向肩窝,最终将谢请晓的顶端重新含在嘴里,谢清晓揉着他的头发,劝慰他:“没用的,郁文,别白费力气。”   “为什么?”周郁文埋在他的肩窝,有些不服气:“我技术太差了?”   “不是,不怪你。”谢请晓吻了吻他的额头,解释道:“我不瞒你,我这个身体被人玩坏了,只用前面没有办法高潮。”   “谁干的?”周郁文目光徒然锐利起来,近乎于痛楚了。   “不记得了。”谢请晓无所谓的苦笑一声。   周郁文凝视他片刻,忽然起身拉开他的双腿,手指沿着股沟沉入幽穴。   谢请晓大惊:“别,郁文,你身体不好,别来了。”   “哥哥,你给我吗?我想要你,时时刻刻都想。”   “给啊,等你好了,我说真的。”谢请晓起身捧着周郁文的脸:“你别急,一切等你身体好了,你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谢清晓苦口婆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往后都在一起,还怕没机会吗?”   周郁文看他说的认真,忍不住笑了,凑上去亲他湿红的嘴唇:”我也会用身体让哥哥快乐的。“   ”跟你在一起就很快乐,不对,是幸福,你感觉到幸福了吗?“   周郁文回答:“感觉到了。“   接着两人异口同声:“此刻。”   谢清晓拥抱他,两具身体交缠,如同缠绕的并蒂花枝,”这次来,还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迪士尼乐园?“周郁文轻易的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我们之间真的不可以有一点惊喜吗?“谢清晓朝周郁文伸出手。   ”我们重逢,已是今生最大的惊喜。”周郁文与他十指相契,牢牢扣住。   天色青灰,将迎来四月的第一滴雨。   四月是很美好的,野花像星星一样在草地上蔓延开来。日子太过甜蜜,也会让人觉得感伤而不真实。谢清晓和周郁文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握住彼此的手,害怕甜蜜化作水,从指缝中溜走。   周郁文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没有停药,凡是刺激性太强的项目统统适合他。许罗和谢清晓对此达成了共识,坚决不允许他去坐过山车、云霄飞车之类。周郁文翻了一个白眼,对此大惑不解,“我要有那功夫,都去翼装飞行了,还要什么云霄飞车?“他对谢清晓说:”哥哥,我只是想跟你一起逛逛,我们小时候老是想来。“   “对啊,因为在这里总会让我觉得很快乐。”谢清晓抬头环视周围,看到身边的小孩子们打扮成小白雪公主、小精灵、小米老鼠,觉得他们很可爱,便忍不住扮鬼脸去逗前方不远处坐在婴儿车上的金发小包子。   小包子被他逗得“咯咯咯”的笑起来,露出才冒出的小牙齿,胖乎乎的小手朝他挥舞,可爱疯了。金发碧眼的孩子妈看到这一幕,亲了亲孩子的小脸蛋,又抬头看着谢清晓笑:”你告诉大哥哥你很喜欢他是不是?“   她看到谢清晓后,有些移不开视线,谢清晓走到她面前,将手中的气球递给他,“送给你,愿幸福常伴你和宝宝。”说完他冲小婴儿作了一个飞吻,回到了周郁文的身边。   周郁文没有说话,他注视着谢清晓,目光化作了酒。   最终适合周郁文的地方就只有魔法王国,周郁文和谢清晓闲庭漫步,悠哉悠哉地在这个大园子逛着,东看看,西看看,也觉得非常的快乐。   异国他乡,认识他们的人不多,偶有歌迷鼓起勇气上前询问,一时间看着两人一模一样的脸也迷惑了,瞠目结舌开口:“两个文王?“   谢清晓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作答:“谁?我从没听过?”他转头看向周郁文,周郁文耸耸肩,也是一脸茫然:“我也没有听说过。”   歌迷疑惑起来,又问他们可否合照,周郁文直接回答:“不可以。”拉着谢清晓走了,谢清晓有些不安,问:“你这样好虐粉啊。”   “都说了不是本人,怎么能说是虐粉呢?”   谢清晓无言以对。   “我以前觉得,游乐场就是小孩子玩的地方,没想到也有这么多成年人。”   “如果是这样,我也不会带你到这里来了。”谢清晓拿出保温杯,倒出一杯热水,递给周郁文,看着他喝下去,说道:“我在游乐场里打过工,卖气球,扮小丑,扮狗,扮狗还被人打,扮公主的女生临时来不了,我就替她扮公主,也没人看出来,还夸我高,夸我好看,嘻嘻。“   “哪个公主?”   “灰姑娘。”   “给我扮一个。”周郁文眸光深沉:“我现在就要看。”   “我给你扮。“谢清晓想了想,又道:“你也可以自己扮,反正我们长一样。”   “可以,就这么决定了。”周郁文掏出电话,低声对许罗吩咐,回头看着谢清晓笑,“我也扮。”   许罗带来了冰雪奇缘的艾莎公主和安娜公主的行头。   “你先请。”谢清晓很谦让,“来选。”   “没什么选的,就按长幼来,你是哥哥,你穿姐姐的,哪套是姐姐?”   许罗抿了抿嘴,吐字:“蓝白的那套。“   “这头发到底是浅金色还是白色?”谢清晓拿着假发,摸着自己的头发,嘀咕道:“好像跟我这发色差不多。”   周郁文很自觉的拿走了安娜公主的全套。   “哥哥们。”许罗眼见他俩相视大笑,就要出去献宝,连忙扯住,“要扮就扮全套,化个妆。”说完掏出了化妆箱,又吩咐身旁助理+化妆师,“来活儿了,赶紧的。”   化妆师上前给周郁文整妆,谢清晓换了衣服,发现这不是百分之百的cos服,衣料质地很好,改良过,裙子没那么长,能让人认出是艾莎公主,但更加大方日常。他自己照着镜子涂了满嘴口红,瞬间被许罗夺过来,替他擦了重新画,谢清晓十分惊讶:“许罗,你还会这手,你也是吃专业饭的?“又微笑着用一副古里古怪的语气说:“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许罗没理他发疯,很正经的解释:“我专业就是这个,我在当周先生的助理之前,是某大牌专柜的经理。”   “工资如何?”谢清晓也认真起来,痛心疾首,倍觉遗憾:“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去专柜呢?我可以直播卖货呀,唉。”   “收入也不怎么高,我那个时候都没听说过直播,而且就算到了现在你直播也不行,同行竞争太大了,不然我也不会跳槽跟着周先生死心塌地。”许罗用手机翻出艾莎公主的图片,照样子重新给谢清晓描了眼线,画好眼影,做了修容。   “好了。”   “哇哦。”谢清晓揽镜自照,倍感满意,对着镜子里的公主美人狂抛媚眼,冲自己比划着”我爱你“的手势,回头看着许罗,越发觉得他面容可亲,举止斯文,看着他露出锁骨边缘的深V,谢清晓突然想到了施壮,张嘴想要说话却欲言又止,许罗一脸询问的神色:”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也是?”谢清晓拉着银白色的大粗辫子比划了两道,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又莫名其妙的腼腆起来,“以后再跟你说吧。”   许罗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谢清晓是想要给自己介绍对象,只听后排周郁文叫:“我好了。”便和谢清晓齐齐转头去看。   “挺好看。”谢清晓抓起周郁文垂在胸前的棕色麻花辫,又伸手摸周郁文的脸蛋:”这是谁呀?是哪个村儿来的小俏妞呀?“   周郁文一把按住他的手,目光不再像酒,而像是要把谢清晓酿成酒,醉死在他身体里。   谢清晓也不敢再调戏下去,就拉着他的手下了车。周郁文下车之后,又回头朝许罗吩咐了几句,许罗点点头,周郁文这才和谢清晓并肩往前走。   两人五官俊美,鼻梁高挺,一式的身材高挑,骨骼纤细,身姿挺拔,混在身材高大的欧美人中,穿女装也就是高挑一点的公主,而不是虎背熊腰的女装大佬。   在这个地方,奇装异服随处可见,他们融进其中,一点也不显得突兀。   逛到不想走了,他们决定去坐摩天轮,   周郁文打了一个哈欠。   ”你累了。“谢清晓关切的问。   周郁文将头搁在他的肩膀,呢侬道:“哥哥。”谢清晓偏头看他,看到安娜公主长长的睫毛和娇艳的脸蛋,噗嗤一声笑开了:“小妞给哥哥笑一个。”   “你笑我。”周郁文拉过他银白色的大辫子,伸手从他袒露的领子伸进去:“笑我村姑,我来看看你的胸呢?”   谢清晓伸手挡住他的攻击,嘴上气势不减:“我胸肌大着呢。”周郁文的指甲刮过他胸前的凸起,谢清晓低吟一声,身体过电一般战栗,继而硬了,他抬头去看周郁文,周郁文告诉他:“我也硬了。”   “这个地方。”谢清晓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他很有公德心,“不行!”   周郁文点点头,两人不再闹腾,只是并肩挨着坐在一起。   摩天轮越转越高,周郁文兜住谢清晓的肩膀,不时往下看,目光愈发阴冷。   “下面有什么东西?”谢清晓警觉起来,也跟着探头探脑。   周郁文微微一笑,“来了些狗腿子。”   “谁的狗腿子?“谢清晓左顾右盼,”在哪里?我还没看过活的狗腿子。“   “他们马上就要变成死的了。“周郁文笑容冷酷,“周博文追到这里来了,看来真的在做困兽之斗。”他自言自语:“不过也对,反正求我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来拼个鱼死网破,他总是想要我死,他怎么不早点死呢?”   “郁文。”谢清晓唤他,有些慌张,他担心周郁文此刻的状态:”你怎么了?需要我做什么吗?“   “哥哥,对不起,我没有提前告诉你。”周郁文双手捧住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今天来迪士尼的消息,是我故意放给他们的,周博文一直在想要跟我见面,他想要我停手,他要我死。”他语气沉重又恍惚,梦呓一般,低头亲吻谢清晓:“我才找到你,怎么能让他如愿呢?”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我们不用管,我都安排好了,许罗知道怎么做,简成章的人也来了,警察会来的更快。”   听他这么说,谢清晓的一颗心随之落到了实处,摩天轮旋转的速度加快,风中带着爆米花的香甜,摸着座椅,谢清晓有点头晕,想到什么说什么:“每次都有简成章,那咱们不是欠他多了?”   “我会给他补偿。”   “你给他什么补偿?”谢清晓戳他额头:“情债肉偿?”   “其实我对这些不是很在乎。”周郁文的脸上恢复了惯常的睥睨神色,“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我在乎!”谢清晓发狠戳他,带着一点习惯性的自暴自弃“不准你去肉偿,要去也应该是我去。”   “胡说!我不许你去。”周郁文握住他的手指,眼神明亮而多情,他微微低头,含住谢清晓的手指,用湿润的舌尖舔指缝:“哥哥,你戳我好痛。“他没有解释是简成章的倒贴,因为这种事情不管倒贴与否,只要发生了关系,就算得上是肉偿,周郁文很郑重的告诉他:“你现在回到我身边了,就是我的了,我不能把你送到别处。”   “那你去就可以?”   “我比你要好一些。”周郁文眨眨眼睛:“我不怕世上的虎狼惦记我,因为我也是,总归不会任人鱼肉。”他发挥撒娇功力,对着谢清晓一通搓揉,又道:“简成章弄垮了周家,能一步步接了周家的生意和实体产业,也是很大一笔财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会跟钱过不去?要钱又要人?想得倒美。“   “简成章本人呢?他也在这里?”谢清晓发出疑问。   “你想见他?你来之前我就把他撵走了。”   “没有,我见他干什么?“谢清晓语气平和:”我对他没什么感情,唯一的感激也是他将我带到了你面前。“   “可你原本不想见我。”   谢清晓凑过来亲亲热热的拧周郁文的脸,“你是打算永远记得这个仇了?”他十分坦荡:”近乡情怯,我活的一塌糊涂,而你前途无量光明万丈。我怕你难堪,也怕自己难堪,不如不见。“他亲了亲周郁文的嘴唇:”我哪里想得到,你居然也是一塌糊涂。“   “我比你更糟糕,我连命都要玩没了。你不见我,我就去死。“周郁文一副跟他赌气的幼稚模样,却又将话题绕回了简成章身上,他皱了眉头忖度,显然也觉得处理这个人颇为棘手:”至于简成章,我钱给够,我们也不算欠他。“   “给钱也行,管他呢。”谢清晓嘟哝着,想起了什么,问:“你给自己留有钱吗?”   周郁文反过来戳谢清晓的额头:”当我这么多年工作白干的?我红着呢,身价多少,你清楚吧。芬姐一直有帮我投资理财,置办不动产,收拾了这帮混蛋,我带你去参观我打下的江山。“   “天呢。”谢清晓夸张的捂住嘴,“以后就归你养了。”谢清晓将头靠在周郁文胸前,作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情态。其实他手里攒的钱也有剩余,还没有用过周郁文的钱。回国之后谢清晓用本人的身份联系过文若初,没有别的话,只给对方打款。文若初见不到他人,也说不上话,只要有空就追着问,说是自己去过他单位好几趟,没见着人,大有问不出他的下落绝不罢休的架势,在微信上留言:“小谢哥,你是被绑架了吗?需要我报警吗?”   谢清晓怕他担心乱来,专程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文若初接到他的来电十分激动,问他在哪里,谢清晓告诉他自己跑到南方捐了造血干细胞,觉得南方城市繁华,决定留在这边发展了,暂时不回来。   文若初告诉他资助学生的情况,目前资助的六个初中小女孩,有两个辍学两个月,资助的钱打过去全部被家里拿来养弟弟,小女孩自己也被赶出去打工。其他四个小女孩,有三个还在继续上学,有一个联系不到家人,更联系不到本人,领钱的是什么二大爷。还有三个上小学的小姑娘,钱一直是打给支教老师的,现在支教老师回来了,死也不愿意回去支教了,不知经历了什么,哭哭啼啼的让文若初别打钱了,说是没救了。   面对这样的情形,谢清晓沉默了一阵,只是轻声说:“我知道了,这几个人就不转账了吧。”他故作轻松,用活泼泼的语气说:“我也省点钱,我最近打的这个工,都还没有支付过工资。”   现在他坐在摩天轮上,不远处是流光溢彩梦幻绮丽的城堡,这是一个童话般的幸福世界,这里的女孩子们都有着一张从未被欺负过的脸蛋,天真又幸运。   谢清晓想起同样在这个世界上,在霓虹背后的阴影中,挣扎着生存的女孩子们,觉得不能置之不理。他在社会的最底层,只有不把自己当人,才能生存下去,深陷黑暗的女孩子他见得太多了,糟糕的原生家庭、悲惨的身世、小小年纪出卖肉体和灵魂,乃至于堕胎、疾病缠身,被凌辱被欺骗被践踏被抛弃,他感同身受,他永远觉得她们比自己更加悲惨。   谢清晓深知自己不是救世主,拯救不了这些女孩子,但他可以带去一丝希望,如同一丝光投进这无边黑暗里,让她们能够向往光明。谢清晓不害怕黑暗,是因为心中有光,周郁文就是那光源。   等郁文好了,将身份调换回来,谢清晓暗想:我不会有经济上的压力,我可以继续。   周郁文不知他的打算,只用眼睛往下瞧,脚下棕红色的披风下摆与谢清晓的冰蓝色披风下摆混在了一处,他在心里发狠道:“凡是老爸留给我俩东西,我都要从周博文这个王八蛋手里夺回来!”   天色将晚,西边有彩色的流云浮动,而此处依旧是青灰色的细雨,这样的暮色,有一种淡淡的迷离。   两人随着摩天轮到达了最高处,再怎么努力眺望,也看不清。   暮色缓缓吞噬了晚霞与青灰,是一种无边无际的深蓝,风中似乎漂浮着淡淡的铁锈味,还有湿润的青苔的气息。   枪声在这个时候响起,于此同时,爆发了更加激烈的声响——城堡前放烟火了。   人们的欢呼声,尖叫声连同噼里啪啦的烟火声响成一片。   周郁文接完了许罗的电话之后,和谢清晓重新回到了地面上。   “安全了吗?”   “不一定。”安娜公主的小辫子垂在周郁文的肩膀上,看上去娇艳俏皮,但他的面色冷锐而平静,显得有一种强烈的反差,谢清晓忍不住想用手去抚弄,周郁文拨开贴在他额前的发丝。   “我们跑吧!”   他们紧握住彼此的手,在魔法世界中奔跑,跑过城堡的阶梯与挂满彩灯的廊桥,桂树下站着白色长裙的少女,贝壳船中卷发的少年拨动乐器,耳边尽是呼呼风声,仿佛凌空在飞,灯光浮在湖面,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春天夜晚的细雨中。   泥迹斑驳的披风被周郁文扔在脚下,谢清晓摸了摸周郁文湿漉漉的衣服,又伸手摸他的额头,对今日的放肆有些后怕:“你淋雨还乱跑,会不会发烧?”   “你感冒会不会加重?”周郁文反问。   “我好了。”   “那就好。”   周郁文看着谢清晓的眼神如同雪色渴慕月光,濯净灵魂。而谢清晓的目光化作了月光下的贝加尔湖,唯有世上最清最深的水,才能与他对周郁文的感情相比。   互相为对方褪去湿漉漉的衣物,袒露身体,他们一同走进浴室,在浴室里他们认真为对方沐浴擦洗,谢清晓暗自吞了一口唾沫,他能猜到接下来的事。   “你有点紧张?“周郁文凑上来与他亲嘴,低声坦白:“我也有一点。”说完他率先裹好浴衣出门,没过一会儿,端来两杯淡琥珀色的酒。   谢清晓没有留给他,把两杯一口气喝了,本来他想笑一笑,结果咳了几声,“你不许喝酒。”   窗外雨停了,月亮也升起来了,酒也喝了,灯也关了。   他们之间营造出了一种比罗曼蒂克更加旖旎更加深刻的气氛。   这次谢清晓主动将周郁文合身扑倒在床上,握住了对方坚硬的性器,他的手有些颤抖,声音那么温柔:“郁文,你也是我的。”   周郁文微微喘息,眼神多情明亮,他认真而坚定的表白:“我爱你。”   谢清晓一贯的吊儿郎当、心不在焉;周郁文平素的桀骜狂傲、不可一世,他们用来抵御外界的盔甲此刻在风中腐朽,面对彼此,只余温柔。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交合,身体的相契同心灵的相契一样,他们需要这么一个仪式来完成。   谢清晓吻过周郁文脖颈间微微凸起的血管,周郁文含住了他的耳廓,在一片潮湿含糊的叹息中,他们血肉相连,再次融为一体。   身体的契合度太过于完美,周郁文进入谢清晓的时候,简直想死在他怀里。谢清晓呼吸完全乱了,随着周郁文的每一次撞击,都让他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濒死体验。   他们始终正面相对,看着彼此近在咫尺的脸,仍然觉得远,直到能够从瞳孔中看到彼此投下的影子,在这惊心动魄的快感和灭顶般的幸福之中,他们时而恍惚,时而清醒。   他们好像很久以前就在一起,又好像很久没有见过面,灵魂遭遇过风暴,因渴望对方而近乎死亡。命运又重临,将奔流的血液重新注入即将干涸的血管。   谢清晓还是担心周郁文的身体,怕他吃不消,呢喃着让他躺下去,自己昏昏沉沉之间翻身而上,跨在他腰间起起落落。   高潮即将来临,他们热烈的交缠,紧紧的拥抱,像两棵交缠的花树,疯狂汲取着对方的甜蜜的甘霖,用这甘霖甩掉腐烂的枝叶,滋养出绚烂的花朵。   肉体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激荡,灵魂享受着无与伦比的宁静。   窗帘拉着,房间昏暗,等到两人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临近中午。   周郁文迷茫万分的睁开眼睛,看见谢清晓在身旁酣睡,便欠身亲吻了他的额头,又坏心眼的往下吮吸他胸前嫣红的微微发肿的两点。   “郁文,别弄。”谢清晓呢喃出声,“你会吃不消的。”   “这么小看我?”周郁文变本加厉的吮吸,水声啧啧:“哥哥,我好不好?”   “当然好。”谢清晓抚摸他的脑袋,短刺刺的发茬让他的手心发痒。   “那我们再来一场?“周郁文的唇舌从他的胸前一路往下,留下湿亮的烙印。   “不行。”谢清晓喘息着,抚摸变成推搡:“你心疼心疼我,让你再搞下去,我一会儿怎么走?”   “那就不走了。”   “尽说胡话。”谢清晓狠心推开他,跳下床打开衣柜翻找衣物,回头笑骂,“我这还是替你上班,别那么没良心。”   周郁文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的一头乱发,最后走到他面前在他脸上掐了一把,翻出两套一式的衣物,连内裤也相同,朝着谢清晓做了一个具有绅士派头的手势。   谢清晓一歪头,看到自己脖子肩膀上的吻痕,嘎嘎笑道:“要是有人问我这是怎么弄的,我就解释成自攻自受。“   周郁文将这露骨的话听在耳中,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穿回了衣冠楚楚的模样。   待到打扮妥当下楼时,午饭都摆上桌了。   周郁文坐到桌前例行喝汤,他一手端着汤盅,另一只手还不安分,挨挨蹭蹭的抓住了谢清晓的手,慢慢搓揉着。谢清晓扭头,另外一只手托住腮帮,心无旁骛的看他。   要不是许罗的电话,两人的浓情蜜意也许会维持到天荒地老。   许罗是催谢清晓出发的,说是车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实在不能再等了。   谢清晓一看时间,提起桌上一篮面包,恋恋不舍的跟周郁文告别。   周郁文的手指在他掌心处挠了挠,”我要听你写给我的歌。“   “回去就发。”谢清晓俯身亲他。   谢清晓走后,周郁文若有所思的吃了一顿饭,在查看了关于昨日游乐场爆发的枪击事件之后,他用手机给周博文的秘书侯倩倩发了一封邮件,对方很快做了回复,告诉他OK。对方没有多问,这是周郁文最欣赏她的地方,她从来都是这么聪明而有分寸。曾经的周郁文对周家的态度仅仅是厌恶而逃离,而如今能主动跟她合作,她疑惑,但更谨慎,一直到周郁文自己说明了原因,才与他进一步合作。   当她知道周郁文找到了谢清晓时,只回复了一句:祝贺你的灵魂终于完整无缺。   之后就是毫无保留的合作,目标一致——将周博文连同段家一网打尽。   这次周郁文告诉她,周老爹给双胞胎兄弟共同预留了一笔巨额基金,以公益基金会的形式的存在,每年只是把利息的一部分放出去做公益,这么多年,一直是周老爹曾经的心腹律师负责,交由专业的理财机构打理,到如今也是一笔相当可观的巨款。周郁文当初脱离周家放弃了继承权,这部分基金是无法放弃的,因为只有他本人的签字不算,必须还得有他双胞胎兄弟周弘文的签字。   周弘文生死未卜,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他和周郁文这么一对私生子,周老爹活着的时候没能让他俩进周家,临到死了周家也只认了一个周郁文,周弘文就一直被当做失踪人口,而没有被办理死亡证明。   唯有周郁文一直惦记着他,现在周博文想要动用这笔基金,也惦记上这个消失多年的周弘文了,惦记上就好办,周郁文会让周弘文光明正大的认祖归宗。待周博文满怀信心的要周弘文在基金转让合同上签字时,再告诉他真相,他一直拖着不愿死,那就让他死的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周家如今不过还顶着一个豪门的头衔,其实里子早已破破烂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从外面来破坏不容易,只能从内部开始烂,自古如此。借简成章的力量,不过加快其摧枯拉朽的速度,周郁文唾弃这个家,而谢清晓浪惯了,完全没有认祖归宗的概念。   所以这事情要办起来其实挺麻烦,不一定非要这样,比如DNA检测证明两人是亲兄弟,签署的合同一样的具有法律效应,可以继承基金。但周郁文怎么会怕这点麻烦呢?他忍不住想要让周博文承认谢请晓的身份,毕竟他心底还可怜着对周家名分求而不得的妈妈,他怀着一个怨毒的心思要报复周博文,想要逼着他走投无路,看着他希望破灭茫然四顾,唯有去死。   翌日周郁文预约了医生,做了一番细致的体检,基本确定他的身体已无大碍,医生甚至比他本人还要开心,跟他握手称这是奇迹。周郁文闻言笑起来,心里也觉得庆幸,还活着,活着挺好。   他几乎是和谢清晓同时抵达的H城,谢清晓继续冒充大明星,周郁文则被简成章以上宾的礼遇请进了自己一处闲置的花园洋楼里。   这时向奕充当司机,漫不经心的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周郁文,正巧与周郁文雪亮的眼神相撞,让向奕凭空冒出一身冷汗,不由将腰背挺的笔直。   周郁文安顿下来,简成章也不走了,跟在周郁文身后,很像一只忠诚的大型宠物。周郁文没有理他,自己沐浴后往床上一躺,声音中透着疲惫:”我累得很,没那兴致。“简成章一屁股在他床边坐下,柔声道:“瞧你,我又不是欲求不满?“   周郁文好整以暇的将手枕在脑后,饶有兴味的出言讽刺:“你没有吗?”   “就想同你在一起,就这么守着你,我就很满足了。”简成章口若悬河,将酝酿多年的甜言蜜语翻来覆去说给周郁文听,一时间滔滔不绝起来。   周郁文对这些甜言蜜语无法消化,便想作呕,本来那点同窗之谊,代写作业之情也跟着变了质。昏头昏脑的听他说到第一次在楼顶上看见自己抽烟,莫名其妙被夺了初吻后就对自己情苗深种,不由疑惑起来,又作了了同学生时代一样的回答:“我抽个烟为什么要去楼顶上?”周郁文指指自己,十分难以置信:”我还亲你?“   简成章根本没往谢清晓身上想,只是遗憾周郁文忘记了初见,但他又觉得没有关系,日子还长着,就算周郁文是一块冰,不也被他捂化了一点点吗?   而最终周郁文烦不胜烦,将他撵了出去,这才睡了一个安稳觉。   简成章像所有被恋爱冲昏头脑的总裁一样,逮到机会就想往心上人身边凑,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但他这位心上人又与众不同,耐着性子与他云雨过一两回,总是催着他滚蛋。简成章心中时有受伤,但更多是甜蜜,为了博得男神高兴,他十分卖力的行进着周郁文的计划,严肃专业,一丝不苟。   与此同时,周郁文毫不松懈的每天做着身体复健,耐心等着认祖归宗的机会,等了几天,倒是把谢清晓写给自己的歌等出来了。   正如谢清晓所言,歌词不是原创,却也不是现代人写的,是古人填的一首曲,叫《折桂令·春情》,谢清晓没有别出心裁重新取一个名字,直接沿用了原名,只是内容一点也不似怀春,且被他唱的情真意切到了哀婉灵异的地步,周郁文听在耳中,不禁周身发冷,颤抖的双手交握放在唇边。   那些记忆:等待的落空、病中的绝望、将死的幻境……随着歌声,一一浮现在眼前。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症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症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周郁文喃喃念叨,眼中直直落下泪来,他想起来了,他与谢清晓的重逢,正是半死不活,气若游丝的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周郁文伸手打开窗户,将头探出去,夜风吹凉了他火热的头脑,也迅速风干了他眼眶中的泪水。他回头看到屏幕上的谢清晓,谢清晓已经适应了目前的身份,站在舞台的中心,举手投足间是不经意流露的珠辉璧彩,也是魅力非凡。   他举起话筒,声音柔和清越:“这首歌是送给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主持人甲活跃气氛,嘴巴变成了O字,表情做作,略显浮夸:“天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文王这是要公布恋情了吗?是谁这么幸运?”   “不算恋情吧,胜过恋情,生命中除了谈恋爱还有更重要的事。”谢清晓说的认真,他出境就条件反射的维持着周郁文的形象,一点也没有露出平常嬉皮笑脸漫不经心的模样,但眼中有星子般笑微微的神情却是他独有的,无法隐藏,此时他用这样的目光直直看向镜头,击中屏幕外的周郁文的心脏,他极缓慢,极温柔,极煽情的说:“他知道。”   “我死了!我死了!”主持人甲又一惊一乍的尖叫起来,大呼受不了,并且跟另外一个资深主持人乙说:“受不了了!太温柔了!这还是我曾经认识的叛逆狂傲的文王吗?”并抓紧资深主持人乙的衣领咆哮:“谁受得了被文王如此温柔以待?谁!这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真实上演吗?“   “滚开,我们郁文从来不是什么霸道总裁。”资深主持人乙所谓资深,那当然是有两把刷子的,被对方摇成拨浪鼓的同时,还顺利接下了了这个包袱,一脚将主持人甲踹开,对谢清晓说:”不过我们都有目共睹,郁文自回归以来,风格确实有所转换。我刚才听这首歌的时候就在想,你唱首歌给某个人听,是想要表达的是不是人总是要成长,经历了繁华与荒凉,心里终于明白了最重要的人是谁,有了想守护,自然会变得温柔,是不是这样呢?“   谢清晓嘴角噙着笑意,微微转头看向主持人乙,对他的一番说辞表示谢意,而后又面向镜头,周郁文知道他这是对自己说话。   ”是的,除此之外,我还要告诉他——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我永远都在。“   周郁文眼前浮现出年幼的自己,刚会周家不久,他孤零零的站在的客厅的角落里,别的小孩追逐打闹,每个人都有一个温暖怀抱的去处,而他没有;十六岁出道,第一次站在正式的舞台,所有的灯光聚集在他身上,台下的观众汇聚成海洋,高呼文王,他却莫名的生出无边无际的寂寞孤独,疲惫倦怠;两年前身体开始莫名其妙的出血、脱发、形容枯槁,他病了,环抱自己的时候觉得自己太瘦了,像一缕孤魂,为了莫名的希望,游荡在这世间。   终于等到了,所以现在不同了,他看见年幼的自己被另外一个年幼的自己抱在怀中;独自登上舞台上的自己被身边的自己握住了手;环抱孤魂肩膀的,也是另外一个自己。   他对自己说了一句掷地有声的承诺:“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我永远都在。”   太好了,你回来了。周郁文的心中生出沧海桑田般的感触:我只爱你,我无所畏惧。   稍微平复了情绪之后,周郁文低头给谢清晓发微信。   “我刚看到了,你唱的。”   谢清晓发过来一个羞涩的么么哒的长耳朵兔子表情,接着他发过来一条语音,声音又轻又柔软:“宝贝弟弟,我这边忙得很,不能跟你视频,你要乖哦。”   周郁文回复:“在你面前我一直很乖啊。”   “需要我做什么一定要说,有事一起扛,不要瞒着我。我感觉得到,我甚至觉得你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是不是?”   “双胞胎之间就不能有一点点秘密吗?心有灵犀这么强大?”   “原来也没有这么强大,但现在越来越能感觉到你,大概是我们又在一起了,你觉得呢?”   周郁文翻了半天找到一张古早的坏笑的表情发过去:“因为我们又合体过,看来我们要经常合体。”   谢清晓发过来一大堆表情刷屏,淹没了这句话。周郁文没有收藏的表情,无法斗图,只能默默的将谢请晓发出来的表情统统保存了。   拉倒最后,看到谢清晓刚发的信息:“早些休息,注意身体和安全,我不想再次失去你。”   周郁文撒娇:“哥哥,你再叫我一声宝贝弟弟。”   谢清晓立马又发了一条语音,声音中带着笑意:“好好休息。”他拉长声音:“我的宝——贝——,好宝贝,好弟弟,我爱你。”   “我也爱你。”   周郁文没有想到一年多没见,周博文会老成这样,他这个老大哥向来体面,但瘦起来,身形就微微佝偻下去,涂满发蜡的大背头夹杂了白发,面容连着眼眶一并凹陷下去,本来有些薄的嘴唇更是如刀片一般,简直到了苦情的地步。   而据他得知的消息,周博文,此刻,是山穷水尽了的,这次回来仿佛是要破釜沉舟,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来柳暗花明。   瞧着他老花蝴蝶似的穿花拂柳谈笑风生,在暗处的周郁文没有生出幸灾乐祸的喜悦,想到半年多前的自己形象却并不比他好得到哪里去,然而自己找到了毕生至爱,重获新生,还靠着一天五顿饭飞快的养好了身体,这才有机会来审视穷途末路的周博文,于是他一派平和的微微抬了抬手中的杯子,心里知道他快要彻底到头了,只是咧了嘴角,轻声说了一句:“致过去的时光。”   简成章曾经带着谢清晓正式露面过,这次也有当时参加酒会的人,心里认为就是当那位,又不敢确认,因简成章没有正式介绍过,大伙儿猜测是周郁文,可见对方低眉顺眼的样子跟周郁文大相径庭,不能确认,纷纷疑惑起来。大家都听过周家的恩恩怨怨,但对别人家事,知道的也尽是传言,不能说是尽知,看着他在,周博文也在场,不由暗自窃窃私语。   现场的气氛因此暗潮涌动,暧昧不清。   而周郁文难得装作了低眉顺眼的模样,充当简成章的情人,乖乖的待在角落中,一点也没有出来应酬的迹象。简成章也有几个死党,除了死了的那个邱文武,也见过几回谢清晓,端着酒杯凑上来打招呼。   朋友甲端着酒杯,犹犹豫豫的试探开口:“我们见过,上次邱文武过生日,我们见到你都惊呆了。“   朋友乙凑上来说:“是啊,可是老简没跟我们介绍。”   “太像那个周郁文了,我们都以为是他。上次我就想问,没有逮到机会,你跟他不是亲戚关系吗?”朋友丙上前来打量,该朋友是简成章的高中同学,也就是周郁文的同学,周郁文对他有点印象,也一起吃过饭,但印象不深,也就没有说点什么的打算。   周郁文一手揣兜,朝朋友甲微微一点头表示听到了,而他斜倚在桌边,偏头睨了身旁的简成章一眼,显然是不打算敷衍,要简成章自己来解释。周郁文举动都很随意,却因外表出众,在旁人看来就如美神一般。   简成章也发起了呆,周郁文看他当众发起了花痴,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有心想踹他,碍于众人也不好发作。于是伸手推他,简成章被推的微微趔趄,顿时清醒过来,对朋友甲介绍说:“之前大家伙儿都见过,但我没有正式介绍,这位是谢清晓,目前是我。“他转头看周郁文的脸色如常,差点当场出柜,幸而理智还在,只是面带春色,说道:”是我的朋友。“   周郁文很配合的上前挽住他的手,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虽然简成章没有明说,但这种暧昧的气氛,亲昵的举动,瞎子都看的出两人的关系。看着周郁文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可言说起来,但周郁文毫不理会,扬首与正转身面朝此处的周博文对视了。   他看着周博文面上的笑容染上了不可思议,又转化成了一种令他熟悉的,旷日持久的厌恶,最终在上扬的唇角处化作了两道深刻的法令纹。   简成章俨然是本场酒会的大佬,周博文有众人虐,墙倒众人推,但简成章是其中推的最起劲的那一个。周博文一直想要寻一个机会找这个简家大侄子谈一谈,什么条件都好商量,只希望让他放自己一马,而今天他在看到周郁文的时候,却暗自庆幸这机会没有来。   他饱含了一股子不甘心的恨意,端着酒杯凑上前来,笑的咬牙切齿,发出亲切的语气:“这不是我们家郁文吗?挺长时间没见了,你的病好了?”   众人瞧他上前认亲,便很自觉的往旁边退开,让了一条路给他,他和周郁文猝不及防的面对而立。周郁文扮演了谢清晓,尽力收起了戾气与跋扈,脸上挂着清浅迷惑的笑意,朝着简成章询问:“简哥,这位是?”   “哦。”简成章微微抿了一口酒,转向周博文和声对周郁文介绍:“这是周总,周氏集团的老板,你跟他的一个弟弟很像,他把你认成他弟弟了。“   周郁文朝周博文笑了笑,开玩笑般的说道:”我知道了,从来都有人说我跟周郁文很像,今天连他哥哥都认错,看来是真的很像了。周总,你好,我做一个自我介绍把,我叫谢清晓。“   周博文默不作声的审视着周郁文,觉得他跟自家弟弟像又不像,周郁文言笑晏晏,温柔和顺,倚靠在简成章身边,很符合富家公子身边男宠这样的角色。周博文眯着眼睛又在简成章身上溜乐一圈,觉得简大侄子应该是没有追到周郁文,转而找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子来充当替身。   一模一样,周博文心念电转,面上的笑容倒是发自内心的诚恳温和了起来,举杯将酒饮尽:“是我眼拙,认错人了。谢先生年轻有为,比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年轻漂亮多了。”他叹了一口气,作出颇为失落的表情来,仿佛是要掩饰自己认错人的失误,感慨道:“我那个弟弟,从来就不听话,就没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过。哈哈哈,不提他,我自饮一杯,作为赔罪。”   简成章也喝了一杯酒,朝他举起空杯示意。微妙的气氛顿时缓解,大伙儿相谈甚欢,嘻嘻哈哈起来,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简成章本打算对周郁文寸步不离,奈何总有生意上的熟人、长辈,还有不能得罪的客户,总是要打起精神来应酬的。他十分愿意在这个场合秀自己跟周郁文的恩爱,哪怕是借用谢清晓的名义,举着酒杯,他偏头跟周郁文耳语:“我那边又熟人要去应酬,你要是觉得累了,就先撤,我尽快回来。”   周郁文低着头,站在偏暗的角落中,灯光打过来恰好照射在他的睫毛和瞳孔上,淡化了原本的眼色,让他看起来有了几分混血的意味。简成章心里爱极了,将脸彻底偏过去,非常温柔的吻住了周郁文的嘴唇。   周郁文没料到他在这种场合也敢如此,却没拒绝,将他的脖颈一搂,反客为主的吻了回去。他的眼神一点也没有耽于情欲中的迷乱,反而明亮的有些过分,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周博文的反应,周博文的身影在衣香鬓影中穿梭,在秘书侯倩倩的指引下,朝着这个方向的一位大佬举杯而来,恰好扫到了角落中亲吻着离场的两人。   “你行啊,这个时候你也能来一发。”周郁文用纸巾擦净自己手指上淋漓的浊液,姿态优雅将纸团投进垃圾桶中,回头冲着衣衫不整的简成章道:“我要去办点事,先走一步。”   简成章一边拉裤子一边说:“我让向奕送你去。”   “向奕你自己留着,把你的司机借给我用。”周郁文觉得气闷,扯了一把衣领,“我回家一趟,你不用管我。”   “你还回来吗?”简成章知道他在H城的住宅,但不知如今是谢清晓在居住,骤然间听得他要回去,不由紧张起来,“郁文,你要走了?你不跟我一起了?”   周郁文看着他一张帅脸棱角分明,本来也是在外面叱咤风云的,却在自己面前活成了狗,心再冷硬也软了几分,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揉了揉他的后脑勺处的头发:”会回来,你放心。“   简成章抱了抱他,没敢抱太近,也没说什么肉麻的话,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而后牵着他的手亲自将他送到了车上,自己这才返回。   周郁文报出司机自己住宅的地址之后,靠在柔软的皮垫上,面色沉郁如水,他猜测着周博文会在什么时候联系上自己,同时也感觉到简成章对自己的感情不可谓不深,然而他是确定不会要他的。他心里曾经空的连自己都无法接纳,如今填满的都是那个双生兄弟。如今这个世界上的人对他而言,只分两种——谢清晓和不相干的,谢清晓等同于自己,无法辜负,永不背叛,不相干的人那当然就不屑一顾了。   感情这种事是容不得细想的,周郁文干脆连“想”都吝于留给不相干的人。他回自己的公寓是为了给谢清晓一个惊喜,他事前问过许罗谢清晓的行程,得知他今日回公寓,便寻了一个空前往。   到达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半,周郁文将司机打发走后,悄无声息地潜进这所阔别近一年的住宅。他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所以从来没有聘请过住家保姆,许罗会安排保洁定时打扫,所以房屋一直很是干净整洁,植物常鲜,永远是充满生活气息,张开怀抱等待着主人回来。   周郁文却在今天才感觉到自己是个主人,是个归家的人,因为这里有等待他的人。   主卧的门锁可以声控,周郁文没有用钥匙,低声说了一句:“二狗,开门。”机器管家分辨出主人的声音,吧嗒打开了主卧的门。   “嗯,唔……”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谢清晓未着片缕,满面春情,双腿大大大开,挂在两边扶手,一手捉着前方抚弄,一手举着电动自慰棒插弄着后穴。   看着突然闯入的周郁文,谢清晓动作一滞,尴尬的放下一条腿,想要抓起前方的浴袍遮掩身体,周郁文动作更快,反手关上房门,上前抢过他的衣物,向前倾身将他困回沙发上。   “噗。”谢清晓笑了,初时的不自在一闪而过,他重新将腿挂在扶手上,并不在意在周郁文面前袒露身体。他松开双手,捧住周郁文的脸,同他接吻,电动棒还插在他体内嗡嗡转动,不断涌起的浪潮促使他忍不住抽搐战栗,忍不住呻吟,忍不住发出令人无法拒绝邀请:”宝贝弟弟,你是专门回来帮我的?“   “我本来想欣赏一下。”周郁文低头。   谢清晓闻言微微含住了他的手指,一舔即放,转身屈膝跪在椅子上,双手抱住椅背,双腿大张,耸起屁股,回头对周郁文,颇为怨念的说:“这有什么好欣赏的?”   周郁文拨开他湿淋淋的臀肉,按住开关,将电动按摩棒速度加快,膨胀的棒身疯狂转动起来,发出滑腻的声响。内壁的刺激太过强烈,谢清晓仰头尖叫,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抖,足尖绷直,濒临高潮。   “啵。”周郁文拔掉扭动的胶棒,看到红嫩的后穴张开,内壁蠕动收缩着,便探了两根手指进去,刚一进去就被火热潮湿的嫩肉牢牢吸住,他知道谢清晓的身体非常饥渴,却慢吞吞的抽弄着,坏心眼的开口:“哥哥,你要我怎么帮你,你才会舒服呢?”   谢清晓仰头喟叹,发出甜腻的喘息,说:“操我……”   “哥哥……”周郁文抚摸着他挺立的分身,倾身在他优美的脖颈上留下一连串嫣红的印记。   “郁文,来操我,灌满我!”谢清晓受不住刺激,抓紧周郁文的肩膀,颤抖着说出了这番话。   “我来了。”周郁文在他的注视下,除去衣物,将自己的火热坚硬的分身抵在那柔嫩的菊门,微微使力就钻了进去,菊肛已经开发过,湿滑柔腻,十分富有弹性,缓缓没入,周郁文感受着那紧致的肉套从龟头套到根部。   抚弄着谢清晓的胸膛,将无数的吻痕烙在谢清晓的后颈和肩膀,柔嫩的菊肛夹住硬梆梆的阳具,前所未有的舒爽交合却让周郁文突然有些委屈,他弓着腰,用力冲撞着眼前高翘的雪臀,说:“哥哥,你感受到我了吗?”   激烈的交合带来无与伦比的快感,肛洞被阳具挤压贯穿,谢清晓身体敏感,随着周郁文的每一次的贯穿全身震颤,只能靠着本能发出“嗯,啊”的尖叫,早已经意乱情迷。   两人从椅子上滚到了大床,翻来覆去用了各种姿势大干几场,最后交叠相拥,身体一起瘫软下来。周郁文拨开谢清晓额前汗津津的短发,亲吻他额头,斜倚在床头,叫二狗开天窗。   天窗之上,乃是一轮满月。   “月圆,人圆。”谢清晓呢喃着挪到周郁文的臂弯中,“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两人一起泡进浴缸,对面而坐,谢清晓打了一个哈欠,迸出了一点眼泪,”回来专干坏事?“   “都是好事。”周郁文嘿嘿笑着,迈着长腿跨出浴缸,拉过浴巾,从背后围在起身的谢清晓身上,在他耳边低声道:“难道我没有让你舒服吗?”又说:“我借了你的身份,要让周郁文那个老混蛋将你认祖归宗。”   “认不认祖归宗我无所谓啊。”谢清晓软绵绵的朝身后温暖的怀抱靠去,懒洋洋的说:”你费这周折干什么?“   “你一边睡一边听我慢慢给你讲故事?”   谢清晓此时眼睛都阖上了,闻言又来了精神,回屋和周郁文收拾了床铺,干净清爽的躺在被窝里喁喁而谈。   “不会有危险吧?你身体也没有彻底恢复,让我去得了。”谢清晓十分担心。   “你去就不好玩了,你相信我吧,对我而言一点也不危险。你呢?只需要在周家人济济一堂见证‘周弘文’重归之时,以‘周郁文’的身份,闪亮登场,看热闹就行了。”   周郁文对此有一种恶作剧般的神往,光是想象就不禁笑出了声:“哥哥,那场景一定有趣极了,你一定要来看!“他低头将谢清晓的手拢在掌心,“你睡吧,一会儿我走了。”   “走哪里去?你现在住哪?”谢清晓揉揉眼睛,感到十分困倦。周郁文没有说简成章,只说住在朋友处,谢清晓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有说破,抬头往他唇上“啵”的亲了一口,叹道:“顽固的傻弟弟,我是没有办法阻拦的,只能支持。”   两人相拥而眠,周郁文觉得自己简直要爱死他了。   天色微明的时候,周郁文离开了自己的住处,另有车辆在外等候,车旁是许罗,许罗见他出来,上前几步,一手将车门拉开,一手将一顶牛仔棒球帽扣在他的头上,又掏出一副墨镜,周郁文习为以常,随手接来挂在鼻梁上。   “注意安全。”许罗忍不住叮嘱周郁文,又跟前方开车的人吩咐:”小武,别开太快。“   “你越来越啰嗦。”周郁文扔给他一个眼刀:“快要胜过芬姐。”   “好,我不说了。”许罗举了一个投降的手势,好脾气的说:“我不管你,我管他去。”   汽车发动,许罗站在原地目送远去,正准备去叫谢清晓起床,一辆幻影从不远处经过,许罗瞧着眼熟,开门时心里还思索着是谁的车,刚进门就跟一身运动服的谢清晓打了个照面。   谢清晓盘腿坐在沙发上唏哩呼噜的吃着酸奶麦片,见许罗进来,就十分亲热的招呼:“你来啦,还没吃吧?”说完起身往厨房拿碗,许罗瞧他是要给自己准备早饭,赶紧上前,挽起袖口抢过酸奶瓶送回冰箱,说:”我吃过了,我给你煎个蛋。“   “那又要辛苦你啦。”谢清晓笑靥如花,端着碗靠在一旁看他煎蛋,许罗瞄了他一眼,看到他颈上有红痕,便想提醒他出门的时候要穿高领遮掩,还未开口,就听见门铃响声。   “大清早的,会是谁?”谢清晓放下碗,自言自语的去看门禁视频,一打开,看到了简成章的大脸。谢清晓也不知他来干什么,但自觉没什么怕的,就给他开了门。   “郁文……”简成章见了人,张口便唤,待细看发现不对,这不是周郁文,而谢清晓回国以来就没跟他见过面,猛然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有面带微笑,训练有素般的优雅:“简先生,很久不见了。”   “是你呀。”简成章久未见他,态度有些疏离,便是淡淡的,眼睛往他身后看去,“郁文在这里吗?”   “没有。”谢清晓为了沏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的杯垫上,“家里没有咖啡,茶还不错,简先生请用。”   简成章失望之余,本不想留下,然而抬眼看他,自他敞开的衣领间见到延伸进去的美好锁骨线条,不由心猿意马起来,又拿眼细看,看到他脖颈处的红痕,便皱了眉头,脱口道:“离开了我,你倒也没闲着。”   谢清晓还没回答,许罗捧着碗从厨房出来,对谢清晓说:“那个酸奶凉的,对胃不好。我给你下了一碗面,配煎蛋正好,快趁热吃。”   简成章知道许罗是周郁文的贴身助理,目前谢清晓代班,便跟着谢清晓,此时他看到谢清晓身上留着吻痕,而两人态度亲昵,俨然是风流一夜后的你侬我侬。他被这景象刺激到了,心中升起一种捉奸在床的愤怒情绪,仿佛戴上一顶新鲜出炉的绿帽。   “简先生?”许罗很疑惑:“怎么有空一大早的就过来了?”   简成章沉着脸,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只从鼻孔里哼出一声。谢清晓伶手俐脚的将热气腾腾的汤面端到他面前,眼神坦荡干净,完全是热情好客的主人模样:“简先生这么早来,一定还没有吃饭,来,许罗手艺不错的,尝尝这碗面。”   “呵呵。”许罗干笑两声,冲简成章道:“手艺好当不上,简先生是来找周先生的?“   “找郁文。”简成章看也没看眼前的面,语气偏于冷淡。   “他不在这里。”谢清晓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仍然客客气气的:“我现在为他代班,为了避免麻烦,是尽量不跟他见面的,简先生可能弄错了。”   简成章拿眼上下打量了他,眼神变成了X光,透出了谢清晓的裸体。幸而谢清晓知道他的性情,自己也有底气,倒没觉得有压迫感,不卑不亢的跟他对视。   “这位周先生。”简成章顺着他的脖子看到锁骨,气息忽然急促起来。他又从那些暧昧的红痕,想到谢清晓擅长的床技和他体内的紧致销魂,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嘴唇,他讽刺道:“希望你管好自己的裤腰带,别今天跟这个助理上床,明天跟那个司机上床,给他代出一个淫荡的名声来。”   许罗闻言由震惊转化为不可置信,脸色发白,鼻子都气歪了,想要开口说话,被谢清晓使了一个眼色,便强忍着没开口,干脆转身走了,眼不见心不烦。   而谢清晓脸上平静的很,没有什么愧疚之色,端起了简成章面前的汤面,低头一言不发的吃了起来。   “怎么?”简成章伸手拍了拍谢清晓的脸,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都不打算辩解吗?”   这点讽刺对谢清晓构不成伤害,但他还是感觉有一丝丝愤怒与伤感,他觉得没必要表现出来,只埋头吸着面条,脸上仍是带笑的:“我原本就又脏又贱,简先生很清楚,所以我也没什么可辩解的。”   简成章看着谢清晓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巨大的酸楚刺痛朝着他的内心滚滚碾来,竟然生出了一种无望的煎熬,想要抱他入怀,吻他,扒光他的衣服,用自己填满他饥渴的小穴,让他只属于自己一人。   “我不会败坏他的名声。”谢清晓朝简成章看去,眼神清澈的叫人心虚:”这点我敢保证。“   简成章深深吸了一口气,扔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几乎是气急败坏的离开了。   “什么玩意儿大早上的来恶心人。”许罗冷笑了一声,朝他的背影啐了一口,转身平复了情绪,想要开口劝慰谢清晓,哪知谢清晓一抹嘴巴,站起身,若无其事的冲他说:”走吧,开工。“   “你,没事吧?”许罗试探着开口询问。   “我能有什么事?”谢清晓看许罗欲言又止,一脸担心,便微笑道:“让他说几句又不会掉块肉,不说这些话,怎么能显示他变态的优越感呢?这些话我听多了,早习惯了,不痛不痒,没关系的。”他走上前拍拍许罗的肩膀,一并往外走:“都是出来混的人,当忍则忍;欲谋大事,当忍常人之不能忍。”   发表了一通言论,谢清晓静静的看着许罗。   许罗叹息道:“你真行啊,我是不如你。”不等谢清晓接话,他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要是这些话被你弟弟听到,恐怕会当场出人命。”   “你为他善过不少后吧?”谢清晓笑起来。   “善后的事都是芬姐做的。”许罗对于伺候周郁文的日常,不想多做点评,和谢清晓一起走到停车场,开车出门。   “不过自从他和你相认之后,变的……”许罗思考着措辞,最后很肯定的说:“温柔了很多。”   “老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能变得稍微有了点人样儿,那可不是随我了嘛?我这么温柔善良,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谢清晓沾沾自喜的揽功。   许罗瞧着他那不要脸的劲儿,一下子就失去了聊天的兴致,颇为无奈的瞄了他一眼,干脆闭嘴了。   这一天的主要行程是一个访谈类节目,而早上出门时被简成章那么一打岔,许罗就忘了提醒谢清晓换高领。到了节目现场,和工作人员寒暄握手,进入后台化妆,化妆镜的灯打的雪亮,化妆师一眼就看见了谢清晓的脖子,见怪不怪,问用粉遮吗?而谢清晓身子歪在椅背上,只能怠懒的使唤:“许罗,给我换高领。”   许罗在心中将简成章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通,寻了个机会,他跟周郁文告知了简成章早上来寻人的事,也仅限于此事,没有转述简成章那些混账话。   周郁文也忙了一天,他约了帮周老爹打理基金的律师吴伯,去了一家酒店包厢,喝早茶谈话。   吴伯年纪跟周老爹差不多,戴一副眼镜,气质温文,老也老的文质彬彬,看上去倒像是旧时文人。   他对周郁文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等你好久了,一听你约我,我就什么都带上了。“   听了这话,周郁文便毫不客气询问了关于基金继承和转让的一切事宜,且看到了周老爹保留的文件与亲笔遗嘱,他确认:“转让和继承都是需要我们双胞胎共同的签字,对吗?”   “若你们其中有一人亡故,出具相关证明,是可以让另外一个人继承的。但据我所知,你们双胞胎其中的一个一直是下落不明。所以你大哥来问过我好几次,我都搪塞了过去。”   吴伯与周老爹曾经也是好友,很熟悉周老爹那长长的艳史,深知双生子的母亲只是短短的一节,虽然这一节是个仓促的结局。周老爹为情英年早逝,他也是唏嘘不止,这对孩子虽是私生子,但也是亲生骨肉。作为男人,他很理解周老爹要为孩子留点财产的苦心,这些年来认真打理,任凭周博文说的天花乱坠磨破了嘴皮,都没有理他,一直等着周郁文来认领。   “谢谢你,吴伯。”周郁文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我找到我失踪的哥哥了。”   “是吗?”吴伯眼睛一亮,“苍天不负有心人,那我交给你们,也算功德圆满了。”   “可是我那大哥还在打这笔基金的主意。”周郁文很明确的说:“早些年他逼着我签了一份放弃继承家产的协议。”   “周家的家产不包括这个。”吴伯微微皱眉,淡淡的说:“这是你父亲很早以前就公证过的,除非是双生子共同转让才能生效,别的文件签了都不作数。”   “我明白了。”周郁文细致的思索了片刻,想的很细,被茶水呛住,吭吭吭一阵咳。吴伯很爽朗的笑道:“小心喝,水烫。”   周郁文和吴伯吃早茶吃到了中午,又顺便吃了午饭,下午吴伯拉他到自己家喝了吴婶的煲汤,还要留他吃晚饭,周郁文招架不住,找了个借口溜了。   在简成章眼中,周郁文这是失踪了一天一夜,电话打过去,如同石沉大海,着急也没用——有什么办法呢?周郁文不喜欢看手机,平时关静音,不想接的电话从来不接不回。   回想起周郁文对自己一贯的冷淡,简成章握着手机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听得电视里头哀哀怨怨的唱着: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此情此情如此相得益彰,他看着聊天背景上周郁文的帅图,忍不住自怨自艾了起来。   帅图看了半晌,他突然想起这图是谢清晓代班时存的,那这就不是周郁文,这是谢清晓。   谢清晓,他倒是没怎么变。简成章点燃一根烟,没滋没味的抽着,回想早上的见面,又心猿意马起来,腹诽道:他可真骚,是离不得男人的。   抖落烟灰,他继续腹诽:要是真离不得男人,他可以来找我啊,我哪次没把他干的欲仙欲死?他还把我的微信删了,真是又当又立,给脸不要脸。   自怨自艾发展为简成章畅想着以各种姿势侵犯谢清晓,发狠要找个机会将这个贱货干到爽。   与此同时,周郁文看到了许罗的告状,对简成章的登堂入室感到很疑惑,问道:“他怎么进来的?他也是这个小区的业主。”   许罗表示肯定:“我问了,他确实在这个小区买了房子。”   周郁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简成章对自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估计自己哪里有房产,他也会在哪里置办一套,目的倒不一定是偷窥,制造偶遇有可能。   “艹他妈!”周郁文感到窒息,很恼火的将手机一摔,干脆跑到许罗的小公寓鸠占鹊巢,将许罗赶到了自己家,让他好好保护谢清晓,不要再放狗进家门。   “你搬回来一起住吧,不出门就行。”许罗又打来电话,提出建议。   “算了。”周郁文何尝不想跟谢清晓同住,但他很理智的拒绝:“住一起就很难避免一起出现,被拍倒很难解释,再忍一段时间。”   “你的合约大多今年到期,你哥哥在这里签的也都是短期,你回来还打算继续干吗?”   周郁文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认为他是明知故问,答道:“不干了,早就不想干了。”   许罗有些失望:“我以为你对唱歌还是有些兴趣的。”   “以后只想唱给一个人听。”   “开告别演唱会吗?”   “要开。”周郁文心中感到温暖,又感到酸楚——每当他想念谢清晓的时候,都会这样,不由自主的变得温柔:“我唱给他,他唱给我,我们总要找个合适的场合。”   “别秀恩爱,你就不能说是给粉丝一个交代吗?”许罗痛心疾首。   “粉丝我一个都不认识,为什么要给他们交代?”周郁文反问。   许罗了解他的蠢萌顽固,不想再跟他多说,决定直接请示芬姐。   周郁文等着周博文找上门来,他现在住在许罗家,整天没事,到处闲逛。   许罗家保姆的厨艺很是一般,让周郁文颇为怀念简成章家的煲汤。简成章给他联系过好几回,他不想跟简成章委以虚蛇,但碍于计划,也不能直接翻脸,何况对方于他确实是出过大力,不可以过分无情无义。   所以简成章发来的信息他也都会回复,电话要接,不主动,不热情,他向来如此,简成章也习惯了。   这日简成章在电话里面低声下气的请求:“我有一个项目需要去C城一段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抽空回来见你,郁文,你今天有空吗?就当来送我,我已经好几天没看见你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在外面约还是回你家?”周郁文干脆利落的做了回答。   简成章闻言一怔,狂喜到声音都微微颤了:“回家吧,你吃外面的东西我不放心,我让厨房都做你喜欢的。”   “可以。”周郁文没有异议:“我一会儿就过去。”   “你在哪里?我来接你好不好?“   幽蓝色的水光在周郁文脸上游移,他抬头看着头顶款款游动的鲨鱼,告诉简成章他在某海洋馆。   在海洋馆他自拍了好几张跟鲨鱼的合照,统一的龇牙咧嘴,没心没肺的全发给了谢清晓显摆。   谢清晓下了工在卸妆中,正累死累活,看到他的自拍无语之后挺欣慰,觉得周郁文能自己出去散心,大概心情不错。   而简成章生怕周郁文变卦,把汽车当飞机开,只用了一半的时间就飙到了,他走向男神献上柔情微笑,哪知做俏脸给瞎子看,周郁文看也没看他,只顾盯着不远处公交车站牌上大幅广告上面的谢清晓。   “他好看还是我好看?”周郁文头也不回。   “当然是你。”简成章心道:你俩不是一模一样吗?还怎么分谁好看?但他毫不犹豫的选择周郁文,并补充:“他气质不如你。”   “胡说。”周郁文对此回答嗤之以鼻,他身姿笔挺的站着,面无表情的说:“你懂个屁,这就是我。”   简成章以为这个广告是他生病前拍的,连忙赔笑道:“是我眼睛瘸,认错了。”   周郁文似乎心情不错,哈哈笑了两声,没再继续埋汰他,很自然的跟他一起回家吃饭,饭前饭中饭后简成章锲而不舍的跟他调情,甜言蜜语伴红酒牛排、玫瑰蜡烛、牛奶巧克力。   “这么醉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周郁文低头闻了闻香槟,就随手放在一旁,气场强大到所有人站在他身旁都自觉成为配角,挑眉看着简成章,松开衬衣扣子,声音是带了一点类似华丽的低沉:“想跟我酒后乱性?”   “酒是调节气氛用的。”周郁文太有压迫力了,简成章有点结巴:“我、我并没有要让你喝很多。”   “调情没什么意思,直接来吧?”周郁文擦着嘴角,单手松开纽扣。   事毕之后,简成章喘息着问:“郁文,你爱我吗?”   “什么?”周郁文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眼神不由自主的转利,简成章见状赶紧捂住他嘴,惊慌道:“当我没问,你不说,我也不知道。”   周郁文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把话说开了:“成章,你帮我做的我都记得,我钱给了,人也给了,别的就不要强求了。不说这些,咱们还能做朋友。”   “唉。”简成章很颓然的叹出一口气,目光下移,落在周郁文的手上,周郁文的手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白皙修长,指节柔润,并不粗大,蕴含着隐而不发的力量。高中时代的周郁文总是一言不合就跟人打架,随时挂彩,新旧伤交叠,从来不是一双好手,如今这些伤痕都消失了。   时间过去了很久,抚平伤痕,简成章突然很忧伤,第N次希望周郁文也可以在自己心上消失。   简成章受周郁文这番话的打击颇深,如果他面前有忘情水,一定能毫不犹豫的喝下。他化身空中飞人,当天晚上就离开了这座城市。周郁文并不在意,他以往没有什么机会独自一人四处闲逛,如今得了闲,从早到晚的玩耍他给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时而神出鬼没去骚扰谢清晓,谢清晓总是很忙,给他代班到烦躁,见他成天没事人一般招猫逗狗,便要撂挑子让他回来自己干。   “人红事多。”周郁文抬手摸摸他的头发,给他顺毛:“哥哥,你要狠狠的替我赚上最后一笔,最多明年,我们就开告别演唱会。”说完还低头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告别演唱会。”谢清晓重复了周郁文的话,搂住他的腰,看到他的撒娇扮痴样子,觉得天真可爱,竟然找到了小时候的感觉,饶有兴致的说:“让我猜,最后的情形就是我们互相唱歌?”   “我们之间没有惊喜了,完全没有。”周郁文猛地抱住他,心中有一种撒野般的快感:“我就想这么做!往后我只唱歌给你一个人听。”   “好!”谢清晓被他抱了个满怀,觉得幸福又踏实。   两人沉默的拥抱了一分钟,谢清晓挑起他的下巴,吻了他的唇,说:“我要去C城待几天,你这段时间注意安全哦。”   周郁文很乖的点头,扬着手中的手机,神情颇得意:“要不了多久,周博文就会往这个手机打电话,看我一人分饰两角,收拾了他,我就改行演戏,去当影帝。”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能忘了我啊,宝贝弟弟。”谢清晓也很急切。   说完谢清晓也走了,跟简成章到达C城的时间,正好是前后脚。   谢清晓这次回到C城继续录节目,他忘了是哪一期,反正公司安排他就去。   这个节目叫《吟游的诗人》,就是一边旅行一边唱歌,常驻嘉宾有七人,每一期加入临时嘉宾三五人不等。一路玩着,随时掉落任务,任务各种各样,最终随机组乐队,也许是现成的一首歌,也许是即兴编歌词,拿到之后他们就在地铁口等地方唱歌,看路人反应。   经过一段时间正规的声乐训练,谢清晓的乐感不错,他曾经组乐队担任主唱。乐器他只会架子鼓,还是个半吊子水平,好在他情商超高,嘴又甜,也不知从哪里学会的几招魔术,经常给节目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久而久之,他真性情流露越来越明显,偶尔想起来要给周郁文艹人设,也尽是马后炮,虽然没有嬉皮笑脸吊儿郎当,但面冷内热温柔可亲这一条是坐实了。   不过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同,曾经周郁文不参加任何综艺节目,圈里朋友不多,谁也没有跟他接触的过于深入,不太了解他的本性,只知道他高冷狂傲。直到这次参加节目,才算是跟他朝夕相处过,纷纷刮目相待,表示周郁文是个外冷内热的冰山火种。   之前企图跟谢清晓炒CP的流量小花合约到了,新的一期没有再参加。本次录制开始前,大家上车集合,节目组的负责人神神秘秘的宣布,本期将迎来一位神秘嘉宾入驻,大家到了目的地就知道。   几位常驻嘉宾混熟了,喧哗起来,互相打听,谢清晓想破脑子也猜不出,有一位包打听的歌手撞了撞谢清晓的肩膀,凑到他耳边道:“新来的嘉宾是安蕴和。”   “哦。”谢清晓附耳过去,轻声问:“没听说过呢,是什么大腕?”   包打听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跟他窃窃私语:“天才小提琴家,很小的时候就得过国际什么奖,很牛逼的,你不认识?”   包打听平时就是个八卦贩子,看着谢清晓不为所动,彻底疑惑起来:“你不该不认识他呀?”   “啊?”谢清晓认真在脑海里思索一阵,寻觅着此人与周郁文的关联,果真想起来了,前几年安蕴和跟周郁文闹过绯闻,跟周郁文合作过,还在周郁文演唱会上拉过小提琴,说是都要为周郁文出柜了,而周郁文本人毫无回应,再没跟安蕴和同框过,这件事也慢慢淡了。   “哦,认识认识。”谢清晓解释:“好几年没消息,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他们搞古典音乐的向来看不起流行音乐,他身为一个艺术家纡尊屈贵来趟娱乐圈这趟浑水,还参加综艺,该不会是为了你吧?”包打听的语气暧昧起来:“你怎么会连人家名字都记不得?”   谢清晓无法招架这话,这才把周郁文的人设捡起来,微抬下巴用目光鄙视包打听:“我又不是人民币,怎么能人人都喜欢?他也不是人民币,需要我时常惦记。”   一路闭目养神,到了目的地下车一看,新嘉宾真的是安蕴和。安蕴和不上镜,屏幕上看着挺胖,其实真人偏瘦,体型匀称,眉目之间很稚气,二十四五的年纪,看上去像还不到二十,白皙清秀的像个高中生。谢清晓不知道他跟周郁文发生过什么,权当跟普通朋友见面,与其他人一样,跟他握手致意。   而安蕴和见了他,倒也没显得多局促,还主动上前抱了抱谢清晓,寒暄道:“好久不见你啦,郁文。”   而后正常录制节目,两人也没有被分到一组去完成任务,但是这个见面被编辑成预告发了出去。   网上又炸了,曾经旱死的CP粉们死灰复燃,含泪高呼“文和同框,有生之年”。   许罗给谢清晓看了CP粉们做的拉郎配的视频,谢清晓啧啧称奇,叹为观止:“有才了。”   “这个更有才,不去当编剧简直埋没了。”许罗转给谢清晓一篇长文。   此时网上正掐的一塌糊涂,安蕴和的个人粉跟文和CP粉掐了起来,大骂周郁文渣攻,当年抛弃安小可爱,如今还好意思一起上综艺,艺术家拒绝捆绑,拒绝消费!周郁文的粉丝也不服,骂安蕴和倒贴捆绑操作,蹭周郁文的热度。之前周郁文和流量小花的CP也来趟浑水,跳脚骂安蕴和男小三,不要脸。   总之几方大战,一片混乱。某营销号发了篇文章被疯转,标题起的十分火辣夺人眼球——高岭之花为爱堕落?揭秘文和恋的前世今生。这正是许罗发给谢清晓的文章,文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发挥想象力,编的十分缠绵悱恻狗血淋漓。谢清晓看的津津有味,意犹未尽的跟许罗说:“郁文竟然有过这么一段真挚的感情,当它失去的时候,郁文是否会后悔莫及?”   “后悔莫及个鬼。”许罗翻了一个白眼:“安蕴和是直男!女朋友没断过,卖腐纯炒作。”他之前安排了团队买水军控评,一边查看一边喃喃:“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也不由着对方把郁文拉踩的太厉害。这一波操作下来,都不用买热搜,粉丝自来水,同人满天飞,红的发烫。”   “一个不久之后就要退出歌坛的人,这么想红,原因只有一个。”谢清晓嘻嘻笑道:“开告别演唱会的时候,捞够票子,金盆洗手,光荣退休。”   “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不堪。”许罗放下手机,回头看着谢清晓说:“你们两个都是人来疯,要惊世骇俗的疯一场,自然观众越多越好,我懂得。”   “这算是一个交代或者见证。”谢清晓拍拍许罗的肩膀,像是在劝慰对方:“并不是我的主意,是郁文需要这样的方式,我懂他,爱他,成全他。他要疯,就陪他疯好了。”   说完他的手机响了,谢清晓举起手机在许罗面前晃,屏幕上是周郁文发来的视频请求。   “知道你们心有灵犀。”许罗举手投降,自觉闪人,“去吧,快去聊,别理我这个苦命的打工仔。”   谢清晓摸摸他的头,躺到床上去跟周郁文视频,一直聊到睡着。   一觉醒来,谢清晓神清气爽,收拾完后准备出门,低头一看表,这个时间许罗早就来叫他了,今天却没来。谢清晓准备去叫他,刚打开门,门口站着那位机场拎包圆脸姑娘,见他出来,很礼貌的说:“周老师,许哥重感冒了,怕传染给您,就没过来,让我跟着您。”   “许罗感冒了?”谢清晓很关切的问:“去医院了吗?”他掏出手机翻看,果然看到微信上许罗的留言,给他发了一张保重的表情。   “一大早去了,所以接下来的行程,由我担任您的助理。”圆脸姑娘有些紧张。   “别紧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谢清晓一手揣兜,笑容温和。   “我叫谢小莹。”   “哎呀,跟我是本……”谢清晓差点说跟我是本家,幸而想起来他现在是姓周,赶收了口,谢清晓眨了眨眼睛,一拍她的肩膀,问:“吃早饭了没?我请你。”   谢小莹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包,双手抓着肩带,脸蛋红扑扑的,点头:“我吃过了。”   “吃过了再吃点,别怕胖。”谢清晓戴上墨镜口罩渔夫帽,大步流星的走出酒店大门,往外走出几百米,拐进一条小道,里面熙熙攘攘,尽是市井气息。谢小莹跟着他钻进路边一家招牌叫“豆瓣抄手”的小吃店。   “抄手是什么?”谢小莹问。   “这玩意儿在北方叫馄饨,在南方叫云吞,但是具体包法都不同。”谢清晓轻车熟路的上前付款打票,回头问谢小莹:“能吃辣吗?”   谢小莹摇摇头,指着招牌说:“我要鸡汤的吧。”   谢清晓为她点了一份鸡汤抄手,谢小莹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谢清晓去消毒柜里取了筷子过来,她赶紧上前接,说:“周老师,我来吧。”   “你坐。”谢清晓大手一挥,“别那么拘束,这家味道不错的,让你吃一次想二次。”   谢小莹往四周看看,手指在黑漆漆的桌面上摸了一把,她发现这家店环境不咋地,不知道为什么谢清晓会来这里。   “这家开了三十多年了。”谢清晓跟她解释。   “周老师,你对这地方好像很熟悉呀。”   “提前做了攻略。”谢清晓笑笑,轻描淡写的做了解释。他抬眼望向门外,门外树木葱茏,川流不息,从这里穿出去再走三个公交车站,就是X师范大学的南大门,谢清晓在这个城市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当然熟悉。   他是不太喜欢怀念过去的,但看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风景,青春年少的学生走在林荫道上,他心中还是会升起物是人非的感慨,觉得自己老了,但转念一想,这还没到三十岁呢。   感慨个毛线,吃完开工。   还没吃完呢,就有人挨挨蹭蹭躲躲闪闪,想要指指点点还不敢,偷瞄着谢清晓捂嘴窃笑,偶尔举起手机偷拍。   谢清晓知道是粉丝,很大方地抬头朝这些衣食父母笑了笑,立刻引起了一阵骚动,眼见有更多的人围观过来,谢小莹有些紧张,问:“周老师,粉丝要堵门了。”   谢清晓匆匆扒完最后一口,快步走出门,回头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粉丝们倒还挺有礼貌,连连说谢谢文王,谢清晓冲他们比了一个飞吻,很有风度的抱头鼠窜了。   当天谢清晓和安蕴和还有包打听和一个实力女歌手组成一队了,得到的任务是在熊猫基地找到散落的歌曲。   这任务不算太难,他们组很快完成了,收工很早,谢清晓正纳闷呢,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捧了一个大蛋糕来,给女歌手庆生。女歌手连连感谢,给大家分了蛋糕,同时通知大家晚上她请客,去她家开party。   该女歌手四十左右,在歌坛也曾是叱咤风云的大姐大,她主动邀请,大家伙儿纷纷响应,收工就往她在C城的豪宅驶去。   这次生日宴会,她的团队是准备的很周全的,来了不少人,不乏争奇斗艳的男女明星和猎艳观赏的老板总裁,谢小莹在外面车里等着,谢清晓填饱了肚子,想要寻个由头走开,但天色还早,就穿过长廊,躲在花园旁一个人少的小厅里,打算在那里玩玩手机,休息休息。   推开门,他边看手机,边摸着沙发要坐下,没见沙发上先坐了一个人,一屁股就坐到了人怀里。   谢清晓像脚下安了弹簧一般跳起来,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我没看见,对不起啊!”   站定之后,他看见简成章和向奕默不作声的盯着自己。   谢清晓怔忪了片刻,很自然的打招呼,脚底抹油准备开溜:“简先生,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过来。”简成章冲他招招手。   谢清晓不为所动,向奕很识时务的出去了。   “我叫你过来,没听见吗?”简成章有些不耐烦。   谢清晓依旧不为所动。   “你现在真的长本事了。”简成章沉着脸打量着他,哼了一声:“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谢清晓轻笑一声,抬头看他:“因为我现在不卖了,简先生也不再是嫖客,不能对我这么发号施令。”   “下贱东西。”简成章冷笑一声,走过来钳住他的下巴,面向自己:“人家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还真是没错。你这贱货先前跟我卿卿我我,一口一个老公,翻脸就不认人。现在又傍上谁了?真以为自己自由了,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谢清晓听了他这混账话,反手就是一耳光。简成章被打懵了,待清醒过来,举起巴掌就要呼啦扇回去,谢清晓看着他眼中的怒火,有心跟他打一架,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但此时此刻此地,天时地利人和皆无,得不偿失,何必打这一架?谢清晓迅速权衡了利弊,决定以退为进,顿时眼中染了一层薄泪,脸上微微带笑,很是凄楚动人:“我救了简先生的心上人,成全了你们,不是应该走的远远的,不再碍眼吗?”   “这是你的真心话?”简成章盯着谢清晓的眼睛,又问:“因为这个,你把我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谢清晓别过脸躲开他的钳制,轻声道:“您觉得怎样就是怎样吧,现在您得偿所愿,又何必跟我这个又脏又贱的人纠缠呢?原是我不配,正因为这张脸,承蒙你们看得上,也不知能当替身到什么时候,只求您别来羞辱我,给您和郁文都留一点面子吧。”   简成章听了这番话默然片刻,看着谢清晓低婉和顺的受气包小媳妇模样,心动又心痛。正欲把谢清晓揽在怀里,谢清晓游鱼一般滑了出去,立在一旁,是要跟他保持距离,谢清晓道:“这地方人多眼杂,也不知道有没有偷拍,要是拍倒什么拿出去编排一通,对郁文的名声会有影响,请简先生见谅。”   “你还在为他着想?”简成章也站起身,往前一步抓住了他的一只手,问:“你不怪他?”   “我怎么会怪他?”谢清晓无师自通般影帝上身,苦笑道:“我也不怪你,我不怪任何人,只怪我自己命苦。”他抬头看着简成章,眼神清凌凌的,薄泪未收,声音极轻却动情,如叹息一般:“请您放过我吧。”   简成章忍无可忍的拦腰搂住他,大踏步往前,将他裹进了小厅拐角的暗处,兜头吻了上去。   “唔。”谢清晓瞪大眼睛,没料到他会来这招,心道简成章这又是在周郁文那里受了刺激要在自己这边来寻安慰吧,看这架势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必须舍己为人、替弟捐躯。不过也好,肉偿这种事,谢清晓轻车熟路,十分专业,多几次少几次也没什么区别。   臭弟弟,就会给我惹麻烦。想到周郁文,谢清晓的心里又酸又软又甜,不自觉给了简成章一点回应,简成章大喜,一通饱吻之后,逼问他:“清晓,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对吗?”   谢清晓面色绯红,气喘吁吁,想要开口又不敢说,最后低下头,轻声道:“简先生,您爱的明明是他,又何必再来纠缠我呢?”   简成章再一次吻住了谢清晓,吻的气势汹汹,手也没闲住,在他腰臀处流连不已,又抓住他的手去摸自己坚挺火热的分身,在他耳边咬牙切齿道:“你不信我爱你,那就让我干你,我哪一次没让你快活?”   “这里怎么行?”谢清晓心中一动,对于肉体上的舒服快活,他向来不会拒绝,虽然对简成章这个人没什么感情,但如果作为炮友,谢清晓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除了偶尔发疯蛮干。   两人所在的位置隐蔽,但时不时还是有人走过,偶尔传来的交谈声和欢声笑语,自远而近的脚步声,门外的影影绰绰,都让谢清晓心惊胆战,他担心有人撞见,要是这情景被人偷拍爆出去,处理起来总是很麻烦的。   把心一横,谢清晓抱住简成章的脖子,软语叫道:“老公。“将热气吹进简成章的耳朵,谢清晓用极轻极魅惑的语调说:“我让你干。”   简成章闻言大震,当即动手剥他裤子,要将他就地正法。谢清晓扭身躲避,放眼望着简成章,将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情热如火的同他接吻,甜暖的唇舌活泼泼地挑拨着,抬起一条腿挤进简成章的双腿间摩擦,喘息道:“老公,我们回xx山庄好不好?我让你干死我,你想要什么姿势都可以,不要在这里,求你了。“   xx山庄就是简成章包养谢清晓在C城置办的那处房产。   最终简成章决定带他去xx山庄,此处离xx山庄还有一段距离,谢清晓给谢小莹打了电话说遇见了朋友,今晚不回去了,让他们自己注意安全。还没挂电话,简成章就吻了上来,显然是忍到极限,在车上就将谢请晓按倒干了一炮,双层的车窗玻璃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开,封闭的空间里只有火热的喘息和激烈的冲撞。   事毕之后,简成章只觉得通身舒畅,仿佛一场春雨浇透了心中的野火,躁动不安的情绪都烟消云散。谢请晓委委屈屈的喘着气,幽幽说道:“老公,你现在舒服了些吗?”   简成章搂抱着他,往他额头上亲了一口,一手往下弹了弹他的命根子,答道:”这哪够?我今晚非干死你不可。“   车震之后就能显出电梯入户的好处来,谢清晓衣衫不整的被简成章半扶半抱着从地下车库搂回了家,一路也没遇见人。待进了门,他一手托住谢清晓的腰背,一边吻谢清晓微肿的红唇。胡乱撕扯开的衣物,散落了一地。   他们连卧室都没进,简成章直接将赤裸的谢清晓横放在实木餐桌上,谢清晓上半身仰躺,光洁的肌肤透出情欲中特有的粉色,长腿大开,露出嫣红幽穴。   简成章将他的腿扛到肩上,俯身一点点挺进谢清晓那片销魂的紧致湿热中,狂热的抽插起来。   “啊……老公……啊……”谢清晓双目紧敛,面色绯红,也是耽于情欲无法自拔,他的身体诚实的迎合上去,发出柔媚的索求:“唔……再深一点……老公……用力干死我……啊……”   这一场泼天大战干到后面,让谢清晓有些承受不住,弓着身子哭叫着求饶:“老公……停下来……我明天还要上班。”他死死攀住简成章的手臂,努力支起身子,却被简成章抱下来,摁倒跪趴在地毯上,高翘着屁股,继续忍受对方的蹂躏。   谢清晓抠着地毯,暗中绷紧腰臀,带着哭腔颤抖着哀求道:“放过我吧……老公……我受不了,求求你了……”   简成章浊重的喘息着,往死里干他,每一次都撞进最深处,腔体痉挛着将他越夹越紧,也是濒临崩溃的边缘,他强忍着快感,狂暴的抽送着,问道:“你是谁的?说!”   “你的……啊……”谢清晓被撞的连声音都支离破碎,哭泣着断断续续的答道:“我是老公的……我是简先生的……”   简成章听了这个答案,兴奋的尽数缴械,两人去浴室简单清洗过后,他将谢清晓抱到床上。来回抚摸着谢清晓沐浴后顺滑无比的肌肤,他的手渐渐落到了臀上,又心猿意马起来。但他没有理想中的那么强悍,饶他器大活好,这么折腾到了后半夜,也是无法重振雄风,一夜七次。   谢清晓是彻底瘫软了,连手指头都不想动,简成章看了他这副软弱无力的娇样子,觉得他被自己干服了,身心一起舒畅起来。他的手从滑腻结实的双丘往上,一路摸过纤细的腰身和性感的肩胛,一直抚摸到谢清晓的脸颊,谢清晓半眯着茫然的眼睛,睫毛颤动,犹带泪光。简成将他抱在怀中,拍着他的后背,柔情万分的说:“宝贝,你继续跟着我吧,我们就这样不好吗?我保证对你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简先生……”   “怎么不叫老公了?”简成章打断他的话。   “简先生别开玩笑了,在床上我叫您老公是情趣,下了床再叫老公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在我看来,你简直懂事的过头了。”简成章叹了一口气,心疼万状的搂紧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谢清晓迷迷茫茫的摇了头,含糊说道:“我想要你以后别来找我了。”他装模作样道:“我不希望郁文知道这件事,因为这个不开心。”   简成章有些恍惚,继而探头过去,贴在谢清晓耳边,像是说悄悄话:“不必管他。”   “你们吵架了?”   简成章没有回答,隔了好一会儿才自嘲般轻声说了句:“他怎么会跟我吵架?他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可惜谢清晓睡着了,要是有幸听到他这句怨夫的絮叨,不然一定会笑掉大牙。   睡了大概三个小时不到,谢清晓自动醒来,摁亮手机看到时间已经快到六点。他急三火四的翻身而起,不料腰酸腿软,又跌回床上,动静不小,弄醒了简成章,简成章睁开眼睛就看到谢清晓娇弱无力的伏倒在床上,有些胆怯有些羞涩的拿着衣物拢在赤裸的胸前,低声道歉:“简先生,对不起,将你吵醒了。”   “你还要跟我客气到什么时候?”简成章伸长手臂捞住他,往他唇上吻去,谢清晓惊慌失措的避开他的吻,软着声音央求着:“简先生,放过我吧,我要赶时间回去录节目,再耽搁就要迟到了。”   “迟到就让他们等着。”简成章眼神幽深,不由分说将谢请晓拖上床,不理会他的抗拒,埋头他颈肩胸前亲吻啃咬,叼住一侧乳头吮吸不止。   “别……”谢清晓扭动着,细微的电流蹿过他的身体,从内部升起快感,软垂的分身微微抬头。简成章不怀好意的拨弄着,挑逗着:“不是挺有感觉吗?现在又在床上了,该叫我什么?”他分开谢清晓的长腿,粗长火热的性器在对方的菊门上挨挨蹭蹭,微微探进,却不深入,偏要看谢清晓情动却得不到满足的狼狈模样。   “老公。”   “快求老公干你!”简成章得意洋洋的说。   谢清晓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越发觉得他面目可憎,更加厌烦自己这具敏感过度的身体,索性自暴自弃将眼睛闭上,叫了一声:“老公,求你干我。“   “这可是你求我的。”简成章很快用实际行动回应了他的请求,干的虎虎生威,热血沸腾,简直要将光阴浪费在床上。   就算是谢清晓身经百战,那菊花也不是铁打的,当他耷拉着脑袋昏昏沉沉坐上车时,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简成章搂着他,他就烂泥一般扑在简成章的怀里,仿佛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宝贝。”简成章亲吻着谢清晓的额头,柔声道:“你这个样子还能上班吗?去我那里歇两天,也就是给你们节目组打个招呼的事,不行我把那个节目给买了。”   谢清晓有气无力的摇摇头,还是翻来覆去的那句话:“你放过我吧。”   简成章在他身上如此得趣,怎么能轻易放过他?将他带回自己所在的酒店住了两天,好在简成章也明白大餐美味但不能天天吃的道理,这几天他有空都陪着谢清晓,没有再肆意大干。   “宝贝,菜不合口味吗?”简成章看着谢清晓眼前的牛排只是略略动过便不吃了,不由疑惑的问道:“不喜欢这个,你想吃什么?”   “挺好的。”谢清晓擦擦嘴角,“我怕胖,上镜胖三斤。”   “你这么苛待自己,成全的也是别人的名声,何必呢?不如吃好喝好,胖了别人也只会说郁文胖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谢清晓无语,心道你知道个屁,他就是我,这形象能不维护吗?面上却微笑着,低头沉默。   “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简成章打电话吩咐秘书:“把东西送过来。”   秘书小姐梳着马尾,踩着高跟鞋,十分利落的走上前,弯腰将一封文件家放在桌前,简成章移到谢清晓面前。谢清晓还追着美女秘书看,眼神没有收回来,简成章板着他的脸面对了自己,似笑非笑道:“很好看?还没看够?”   “你换助理了?向奕呢?”   “她不是助理,是我的秘书,不要管别人,你打开看看。”   “哦。”谢清晓面无表情的打开文件夹,翻出几页纸,看了半天才看明白,简成章把之前他所在的培训机构买下来了,这个培训机构从属于一个教育品牌集团,集团名下有小学、幼儿园、初中、高中,还有各种培训机构,谢清晓细看,发现简成章是把这个教育品牌集团买下来了。   “这是什么?”谢清晓持续无语中:“送给我这个。”   “你不是喜欢当老师吗?我看你以前在这里上班挺开心,就送几个学校给你,你现在是这个集团的大股东,你想怎样都由你。”   “谢谢老公,您真懂我。”谢清晓笑颜如花的感谢,接着说出了心里的疑惑:“可是如果我让失学儿童免费上学,没有盈利,其他合伙人不得把我这个大股东撕了?”   “你要想继续做公益,可以,挂在我们集团名下,我也给你成立了一笔助学基金,你放手去做就想,你想做什么老公都支持你。”   “谢谢老公。”   “怎么谢?”   “你说怎么谢?”谢清晓支着下巴,眨巴眼睛。   “把你手机打开。”简成章指指谢清晓放在桌上的手机,晃着自己手机上的二维码,说道:“把我的联系方式重新加上。”   谢清晓扫二维码加他,觉得简成章能够做到这份上,微微有些动容,暗忖:肉偿也划算。深入一琢磨旋即明白过来,简成章鸡贼着呢,这个项目做了,既讨自己欢心,又资助了失学儿童,终得益的还是他企业的名声,一箭三雕呀。   其实简成章不知道,谢清晓资助失学儿童,并不觉得开心,反倒有一种类似“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执念和沉重。因为他自己不止一次假设过,如果当初有人资助自己正正经经上学,而不是用身体作报酬,人生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会吗?不会吗?   谁知道呢。   谢清晓有时候冷眼旁观,真的觉得自己贱透了,可以别活了。   无能又肮脏的可怜虫,或许你早点死了,一切才能推倒重来?   景铃寺的和尚曾经跟他说过,自杀的人不入轮回,会永远在原地重复自杀的过程,非常痛苦。谢清晓听了疑惑起来,因为和尚也说过,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生是虚妄,死亦虚妄,那死不死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时间在这具身躯上永远停止,失去了意义。   如果这样,也就没有推倒重来的机会,谢清晓也不敢再深想,幸而这世上还有一个周郁文,他是另外一个自己,他永远不会流露出怜悯与同情,只有爱与接纳。   于是谢清晓找了个机会告诉周郁文:“简成章最近在我这里,一切交给我吧。”   周郁文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很不高兴:“哥哥,我想弄死他。”   “难道我不想吗?我希望他立刻原地爆炸。”谢清晓满不在乎:“一个个来吧,按你的计划来。”他起了坏念头,嘿嘿笑道:“这么玩也蛮有意思。”   谢清晓将养了几天,回了节目组继续录制节目,推说生病,又给每个人都奉上了价值不菲的礼物,他本身就是大咖,态度又如此谦和,众人看到他精神是有些萎靡不振,还是带病上阵的,所以没人心生不满。   唯一心生不满的是感冒好了之后的许罗,他眼睁睁的看着谢清晓下了工就被简成章接走,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眼中冒火,而谢清晓回来安慰他:“小不忍则乱大谋,别坏了我的美人计。”说完他附耳过去,嘀嘀咕咕讲出了自己的那一通打算,许罗点点头,心服口服,给他点赞:“高,实在是高,天衣无缝,珠联璧合。”   谢清晓是如此乖巧懂事、温和柔顺,让简成章是越来越舍不得他这处温柔乡,外出办事总是想着他,想起他心里就痒痒,一旦处理了手中的事情就按捺不住要见他。偏这感情见不得光,总是要藏着掖着,不能被人发现,让简成章凭空生出一种偷情的快感,更觉刺激。   可惜百密一疏,他在车里密会谢清晓的照片被爆出来了,牵手下车,他恋恋不舍将谢请晓抱在怀中的动图也爆出来了。   标题是“断背基情,文和梦碎,文王恋上总裁?”十二张图,正面侧面都有,能清晰辨别是他二人,虽然没有激吻铁证,但这恋爱中的暧昧气氛让人百口莫辩。   简成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动资本力量封杀消息的时候,微博都为此瘫了好几个小时了。   “完了。”谢请晓躲在简成章怀里瑟瑟发抖,眼泪都流出来了:“郁文要生气了。”   “别怕,宝贝。”简成章搂住他,一边安抚他一边咬牙切齿道:“妈的,是哪个不怕死的狗仔拍到的,招呼都不打就发出来,不想混了?”他说的硬气,但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他觉得周郁文根本不会在乎自己在外面有多少小情人,可他找的这个小情人不同,不仅是周郁文的双胞胎兄弟,更是周郁文的替身,消息就这样被爆出来,坏的是周郁文的名声,足以给他的事业造成严重的打击。   还有自己的名声,简成章的父亲早些年脑溢血,瘫了半边身体,他妈一直贴身照料,双亲身在国外。虽然简成章手掌大权,拥有无边自由,但他依旧不敢光明正大的出柜,怎么玩都可以,就是不能够公布。在他的父母看来,同性恋是伤风败俗的,是决不能接受的,要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妈会把他的腿抽断,他的老父亲会直接气死。   这还不是最头疼的,最关键的是自家股价会不会因此暴跌?   简成章瞬间有些焦头烂额。   “怎么办?老公?”谢清晓将鼻涕眼泪抹了简成章一身,悲凄哀婉地说:“都怪我,是我不能控制自己,坏了你和郁文的名声。”   “宝贝,把一切都交给我,你什么都别管,别哭。”简成章捧着谢清晓的脸,将额头抵在对方的额头上,柔声道:“难道你不信任老公吗?我来处理,你什么都别管,别怕。”   谢清晓当然什么都不用管,狗仔是他叫来跟拍的,消息是许罗放出去的,借的一个空壳公司,后续公关都准备好了的,简成章花天价封锁控评,谢清晓就发律师函化解危机。   而蛰伏已久的周博文终于等到这个好机会,趁乱出击,找到了目前名叫谢清晓的周郁文。相约在一处茶楼,周郁文带的保镖等在外面,他单独进了包间来赴这场期待已久的约会。   “谢先生,冒昧邀请,感谢你前来赴约。”周博文殷勤的为周郁文倒茶,周郁文捂住茶杯,轻声道:“我不会喝茶,要一杯焦糖玛奇朵。”   “好,好。”周博文唤来侍者,“换一杯什么玛奇朵来。”   周郁文平静的看着周博文,有些羞涩的笑道:“周先生怎么想起约我?我可是偷跑出来的,要是被简先生知道,还要挨骂呢。”   “哈哈哈。”周博文笑的很爽朗:“他还好意思骂你呢?你看看他做的事,我看到这个消息就忍不住来找你了。“周博文撇嘴将平板上“断背基情,文和梦碎,文王恋上简总裁?”的消息放到周郁文面前,一边用手指滑动一边那眼睛看着周郁文,用很惋惜的语气说:“我为你感到不值。”   周郁文目光闪烁,用手捂住嘴,仿佛是被这画面刺激到了,抖抖索索的推开ipad,看完所有内容后,神色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继而是长久的沉默。   “唉。”周博文收起平板,颇为同情的拍了拍周郁文的肩膀:“谢先生,其实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有一种感觉,简成章这小子是把你当我那弟弟的替身呢。”   周郁文耸起肩膀,仿佛这话语也能刺痛他。   周博文添油加醋的将简成章和周郁文的苦恋描述了一通,最后锲而不舍的继续刺痛周郁文:“他也就是看你无依无靠才敢这么肆意妄为。”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周郁文抬头看着他,语气急切又无助:“他爱的是你弟弟。”他接着垂下眼帘,目光忧郁:“我不过是一个替身。”   周博文一听这话,不由心花怒放,表面上却装作为周郁文难过的样子,抱臂摇头道:“他哪里知道你也是我周家的弟弟呢?如果我认了你,看他还敢这么欺负你!”   “什么?”周郁文大惊失色,他指着自己:“我?”又苦笑着摇摇头:“你在说笑吧?”   “如假包换呀。”周博文又拿出平板,翻出图片,将DNA鉴定的结果给了周郁文看,结果是亲生的。   “这、这是什么时候?”周郁文捧着平板细看,生怕看丢了,眼中露出绝处逢生的喜色来,再次确认:“我怎么也会是你弟弟?”   “上次见你,我就说,世上哪有一模一样的人,除非是双胞胎。我也是心急,只得趁人多过来让我秘书拔了你一根头发,拿去化验,你看,这果然就是。没错的,郁文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周家一直在寻找这个流落在外的亲生骨肉。”周博文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角,“总算是找到你了,来,叫声大哥吧。”   人生大起大落太快,无亲无故的孤儿,如今有了周家作大靠山,周博文得意的看着周郁文从茫然无措变得喜不自禁,闪着泪光,叫了一声“大哥”。   “哎。”周博文连声答应,起身拥抱周郁文,拍拍他的后背:“总算是回来了。”他拉着周郁文,笑容可掬的说:“大哥要让周家人都知道你回来了,要专门为此开一个家宴。”   “周郁文,也会回来吗?”   “当然。”周博文颇为赞许的看着他,点头得意道:”这么好的事怎么能不让他来呢?“   认亲之后,周郁文憋着笑看着周博文下一步表演,果然,周博文开始哭穷,说周家现在资金周转不开,希望自己把基金转到他名下,好做一轮资金回转,相当于投资,会有很丰厚的回报,这个回报就算是见面礼。周郁文毫不犹豫,十分慷慨:”大哥能认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现在就签。”   “不。”周博文慢条斯理的说:“不急。”他笑眯眯的,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家宴当天你再签,让大家做个见证。”   谢清晓的这期节目录完了,正好合约到期,他的团队忙而不乱的处理危机公关,他本人成天无所事事。简成章的股价果然大跌,所谓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他集团某产品的原料厂出了岔子,死了人,其他工人罢工闹事。简成章像个陀螺一般,飞速冲到当地处理,再也无心谈恋爱,不管是跟哪一个。   谢清晓闲着无事,打算悄悄去见一次文若初,还没有付诸行动,就被周郁文的一通电话叫回了H城。   “回周家看戏的电话接到了?”周郁文劈头就问。   “许罗接到的,告诉我了,我答复了会回去。需要准备什么?”   “准备什么?直接来周家老宅!”周郁文语气颇为兴奋,”准备看戏,你扮作我,我扮作你,多有意思。“   谢清晓不觉得这多有意思,他对周家恩怨了解不深,他觉得周郁文对这个事情很上心,有些魔障,一提起来就疯头疯脑的。只要周郁文不主动提,谢清晓是绝对不会问的,反正他这个宝贝弟弟有主意,能行动,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可是现在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做,摸着下巴,他若有所思的询问许罗:“我一头雾水,我也没见过周家这个大哥,这次应该怎么做?”   许罗咂咂嘴,皱起眉毛表示为难:“我跟着周先生这么久了,我一次也没去过他老家,也不是很明白这些事,芬姐知道,要不问问?“   “算了,他不说,大概也是因为没什么好担心的,见机行事吧,我就鼻孔看人,舌尖吐话。”   “也对。”许罗点点头,他诚心诚意的说:“你们心有灵犀,又都是演技派的,不会出差错的。”   认祖归宗,遍请亲戚这个仪式定了日子,是晚宴,地点就在周家老宅。   周郁文是一大早就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周家大宅,汽车在盘山公路上开了好一会儿,开进树木葱茏的林荫道,林荫太密了,完全把阳光挡住了,在盛夏的时节也显得几分阴森。周郁文微微偏过头去,欣赏着沿途的风景,沿途尽是别墅,几乎汇聚了H城的半数豪门。而在这寸土寸金的H城,周家的老宅是建在半山往上,临海靠山,风水绝佳。   曾经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经历了好几代人,到了现在,周家的风光可以到头了。   前方黑漆雕花的大门由里向外缓缓打开,加长的黑色汽车朝里驶去,停稳了,周郁文走出车门,脚踏实地的站稳了。   环顾这院里的景色,装饰依旧富丽堂皇,但喷泉枯了,院子像是匆匆打理过的,处理的很不精心,花草不论贵贱,一律被剃了寸头,完全没有样式,毫无美感可言。地上草皮也是刚修剪过,空气中尽是青草的气息。   周郁文在这浓郁青草气息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浮出笑意,跟着头发斑白的老管家将进了门。   周博文和他的太太,站在阶前亲自迎他,周郁文上前跟他们寒暄了几句,周博文很遗憾表示:“我儿子,也就是你的大侄子,身在泰国,连今天的盛事都错过了,真是可惜呀!”   “大哥客气了,今天相认了,往后就是自家亲戚,见面的机会还多呢。”周郁文迈步进门,好奇的环顾周围,眼中是惊异的神色,语气倒是颇为轻松:“这就是周家老宅呀,装修的很现代化嘛,我原来以为老宅都是民国的那种。”   “哈哈。“周博文很爽朗的笑了,一边带他参观,一边跟他介绍周家的发迹的故事。   这些事情周郁文太熟悉了,却要装作是第一次听,他附和着点头,发出赞叹,表现出自己能够回归这个大家族是多么的荣幸,多么的骄傲。   周博文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觉得眼前这个弟弟跟那个又臭又硬的家伙比起来真是温柔可爱,他有心笼络。午饭过后,他跟周郁文坐在沙发里面,闲扯了一番话,叹气道:“也不知道郁文看到你会怎样,我打电话过去,他从来不理,还是他助理接的,说是会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周郁文。”周郁文念叨着自己的名字,喉咙有些发紧,他清了清嗓子,垂下眼帘,不再言语。   “唉,都怪我。“周博文一拍大腿,“我就不该提他。”   “没关系。”周郁文对他微微一笑,仿佛是鼓起了勇气:“我和他,总是要见面的。”   这时候周太太让人取了装影集的盒子来,几大盒,给周郁文一一翻看,指认上面的亲戚,周郁文心不在焉的看着,随手拿起了一本,翻了半天也没看到自家幼年时期双生子合照,便没什么兴趣,揉着太阳穴嘟囔着有些累了,要去午睡。   进了客房,周郁文就掏出手机给侯倩倩发消息,侯倩倩回了一个万事俱备,问他那边的情况如何。   周郁文这边的情况是这样,他带着的六个保镖里面,就有四个是特警伪装的。周博文很谨慎,只给他留了一个人跟着,其他人都在周家大宅外面的保安室等着。   周博文常年跟段家勾结,表面上是正经生意,底下走私、洗钱的事情干了不少。前段时间周博文跑去东南亚投奔段老丈人,哪知正巧碰到当地武装与毒枭火拼,打得一塌糊涂。他绞尽脑汁,出了无数馊主意,要段家借熟悉的南美毒枭的路,想要跑去美国发财,顺便收拾在那里偷偷养病的周郁文,也不知怎么走漏了风声,先是被当地黑帮教做人,又被政府给一窝端了。段老丈人气愤不已,一命呜呼,周博文眼看这座靠山也没了指望,只有重新回来。   他狡猾,明面上查不到什么,侯倩倩当了他好几年贴身秘书,收集证据也十分困难,能拿到手的都是不痛不痒的东西,最多也就是偷税漏税,构不成致命打击。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都在他定制的加密U盘里,这个U盘锁在保险箱中。   侯倩倩冒着危险试过几次,都不成功,周郁文得知这是周老爹留下来的保险箱后,心道周博文也许是从未改过密码,在试过周老爹生日、周大太太生日之后,周郁文报出了自己母亲的生日。   侯倩倩告诉他,锁开了。   U盘成功复制,所有的罪证掌握在侯倩倩手里,只欠他这把东风了。   周郁文不疾不徐,睡到下午四点半才出房门,他站在楼梯口望了望,忽而向着周博文的背影,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大哥。”   周博文正带着周家二伯进门,这一代周家人口不算兴旺,分家之后又散布各处,家族里某些成员混的不好,早已经跟他们没什么联系。所以这次聚会能来的也就是上一代的二伯和四叔,大姑嫁到法国,好些年没回来了,这次也不回来。   目前的情形是二伯一家站在门口,四叔一家坐在沙发,听到周郁文这声“大哥”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周郁文在这目光中,施施然走到周博文的面前,眨巴着眼睛,一副纯良的面孔上满是温和的笑意,说:“大哥,给我介绍吧。“   二伯身侧是他的老婆,两人都上了年纪,都由保姆搀扶着,跟在他们身后的是大女儿周清,周清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乍眼看上去像个浑身名牌的菲佣,她成天无事可干,也不像弟妹热爱打拼,窝在家里一辈子啃老。   四叔是个老牌花花公子,也不知换了多少老婆,现在的这位太太是个知名网红。周郁文看到她的锥子脸与别处的网红都像是同一个医生的作品展,而她在将上蹿下跳吵闹不休的小儿子塞给保姆之余,还能偷偷给周郁文飞个媚眼。   “二伯,四叔,大家都来了,我就先来介绍。“周博文拍拍周郁文的肩膀:”这是周弘文,流落在外的亲骨肉,总算是找回来了。”到了餐桌上,安排座位,周博文理所当然的坐了上首,并将周郁文拉倒身边,手抵在他的后背,隆重推出:“是郁文的双胞胎兄弟。”   “哦,是他呀,唔……挺像的。”众人反应并不强烈,只有四叔大着嗓门,打雷一般的说道:“周郁文呢?他不回来吗?”   “谁说我不回来?”话音刚落,一只手推开了房门,明亮的灯光落在他利落挺拔的身上,他银发黑衣,微抬下巴,眼睛冷冰冰的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依然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场。   周郁文看着谢清晓这个样子,差点憋不住笑,同时意识到自己帅是帅,但真的有点中二,过了中二的年纪还这么中二,要不是颜值还撑得住,早就被人打死了。   谢清晓进了门,周郁文作出惊慌失措的模样,站起身,带翻了身前的酒杯,红酒淋淋漓漓的撒在雪白的桌布上,溅上他的裤子。他眼疾手快的兜住,而周博文赶紧抽了纸巾探身过来替他擦拭,态度十分殷勤:“弄脏了,来来,换下来。”   “不用的,大哥,一点点,没关系的。”周郁文有些尴尬的摆摆手,又抬头看着谢清晓,客客气气的一笑,郑重其事的问道:“这位就是周郁文先生吧?”   谢清晓看清了这位双胞胎兄弟的面目,淡淡的哼了一声,也没有打算坐下的意思,趾高气扬的冲着周博文说:“你要我回来看我这个兄弟,我看到了,可以走了吗?”   “郁文——”周博文拖长了尾音,皮笑肉不笑的站起了身,走上前来瞧着他,“亲兄弟好不容易才相认,怎么就急着要走?好歹把饭吃了再走也不迟呀,我还有事跟你说。”   谢清晓看着他的意图过于明显,忍住了笑,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态度,往前走了几步避开他,在空位上坐下来,全程对周家亲戚视而不见,很是倨傲。   大家对他也视而不见,仿佛是习惯了。   “各位亲朋也好久没有相聚,今天专程请大家来呢,就是想要为弘文认祖归宗,做一个见证。”周博文不再绕弯子,直奔主题,拍着周郁文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做过DNA检测,可以确认,也将周弘文这个名字重新加回了户口本上,填在了家谱中,大家鼓掌,欢迎我们周家流落在外的亲骨肉重新回归。”   在场的除了谢清晓,都没有鼓掌,大家神色一派漠然,也就是四叔又直着嗓门嚎了一句:“回来就好,博文啊,我今天是为了喝你老爹珍藏的酒才来的,你怎么还不拿出来?”   周博文的太太挤出几点眼泪,用手绢擦拭着,抓着周清的手臂:“太感人了,太感人了,总算是回来了!”   周清被她摇晃的不耐烦,一手挥开,附赠一双白眼,这还不够,顺便也白了一眼谢清晓。   谢清晓被这个白眼搞的莫名其妙,他以前只是听芬姐说起过周郁文在周家的处境,而如今看着这些充满敌意、漠然置之、矫揉造作、充满算计的亲戚们,真正感到了心寒,他无法再抱着看戏的态度继续下去,在如此感同身受的情况下,他无比心疼周郁文。   “咳咳。”周博文清了清嗓子,又斟酌着继续说道:“当然大家最近也知道,周家的生意在资金上有点周转不灵,弘文回来,是要继承父亲的那笔基金,转给我,以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是个好孩子呀。”   谢清晓听到这里,真的有些生气了,他觉得周博文能够厚颜无耻到一本正经的程度,真是世所罕见,他拧起眉毛,眉眼间隐约带了点煞气他朝周博文看去,周博文正好转身面对了他,很是云淡风轻的说:“郁文嘛,是早就签了转让合同的,去当大明星,自愿放弃周家一切财产,今天弘文签了,也就尘埃落定了。”说完他拍拍手,秘书侯倩倩捧着一叠文件纸走进门,放在周博文面前,周博文一一看过,确认无误之后将其放在了周郁文面前,掏出笔送到了周郁文手里,笑容几乎是狰狞了:“签吧。”   周郁文没有迟疑,轻轻落款,周博文对着白纸黑字还没细看,就笑咧了嘴,伸手欲拿。   “签你妈!”谢清晓霍然起身,双手扯住桌布边缘,用力往上一抬,干净利索的掀了桌,杯盘瓦盏稀里哐啷摔的粉碎,山珍海味咕叽咕噜一塌糊涂。   谢清晓脚踩在桌上,冲上前来,当头一脚踹翻了周博文,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立马跳下去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哐哐哐”往地板上撞。周博文年龄不小了,猛遭殴打,简直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直翻白眼,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周太太见状尖叫起来,惊慌失措地尖叫着呼唤保镖,又怕自己受到株连,急赤白脸地冲出门外去搬救兵。而其他亲戚哪里见过这等暴力场面,哀嚎着落荒而逃,混乱中周郁文连装都懒得装,开心的站在一旁看着哥哥给自己出气。   直到保镖鱼贯而入,周郁文才上前抓住谢清晓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心意皆明,谢清晓往周博文身上踹了最后一脚,收了手,对周郁文的语气充满了怜惜:“他气死我了。”   进来的保镖全是周郁文带的人,周郁文将周博文扶起来坐在椅子中,看着他白发散乱,鼻青脸肿,连眼神都像是呆滞了,心中的恶气顿出,暗想:他老了。   “大哥。”周郁文心中升起一阵模糊的喜悦,将手里的那张纸举到他面前,唇边尽是挑衅的笑意:“我签了,你看。”   周博文颤巍巍的举起手,捏住合同的边缘,努力睁着眼睛,忽而睁大,不可置信道:“周郁文!”他指着周郁文,无比惊恐的出了声:“你是……“他又指着周郁文身后的谢清晓,声音都颤抖了:”你们……“   “我是周郁文。”周郁文看着他的倒霉样子,站起身来牵住谢清晓的手,并肩而立,恶意满满地歪头笑道:“他是周弘文,我比你先找到他。”   “我输了,郁文,你记我的仇,你居然记大哥的仇……“周博文很颓然的叹了一口气,神色惨淡,连气息都弱了:“你今天是要让我死的了。”   “死不了。”周郁文看着走上前来的侯倩倩,含笑说:“你的秘书还要将你捉拿归案呢,杀人越货,走私贩毒,判了再说吧。”   今天的突发事件太多,猛然得知自己的贴身秘书是卧底警察,周博文也震惊不起来了,只留下一脸麻木的苦相,干脆闭眼装可怜,他抖动着嘴唇像是还要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在场的特警都是人狠话不多的角色,干净利落的将周博文夫妇带走了,只留下周郁文和谢清晓站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两人相望片刻,周郁文突然爆发出一阵哈哈哈的大笑,笑的停不住,笑的落下眼泪,状似癫狂。他在客厅里四下环顾,摸到什么砸什么,古董花瓶、茶具、落地灯……碎了一地,茶几椅子也是横七竖八。他憋了那么久,总是要这么由着性子发一场疯的,谢清晓没有上前阻止,也没有和他一起发泄,只是站在角落里,沉默的陪着他。   玻璃碎片和瓦石砂砾嵌入了血肉,谢清晓看着他闹的不像话,又停不下来来,知道自己必须要阻止了,于是冲上前去拉住周郁文的手,皱眉道:“郁文,够了!不要伤害自己!”   周郁文跌跌撞撞的转身扑倒谢清晓的怀里,站在一地的狼藉中,他轻声呼唤:“哥哥……”   “哥哥在这里。“谢清晓抱住他。   “哥哥,抱抱。”周郁文央求。   谢清晓收紧双臂,抱他很紧,是要把他揉碎了嵌在自己的身体里,抚摸着他的头发,问:“有了抱抱,要不要亲亲?”   “要。”   谢清晓吻他,周郁文在这个吻中渐渐平息下来,谢清晓与他额头相抵,笑道:”还要不要举高高?“   周郁文终于也笑了:”要,可你举得起来吗?“   这个地方,到处都是孤独脆弱的记忆,到处都是他幼小无助的身影。这周郁文觉得窒息,头顶的水晶灯将光线折射成纸醉金迷的霓虹,他好像重新变回那个无依无靠的幼儿,风声扑面而来,无穷无尽的海水带他深陷于渊底的泥沙。他砸碎了这一切,依旧觉得惶恐,他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和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只有谢清晓能感觉到,只有谢清晓能给他。   两人离开周家老宅,周郁文躺在谢清晓的怀中,谢清晓掰着他的手,给他的伤口消毒,一一贴上创可贴。   “哥哥,我都不知道,你打架这么厉害。”周郁文挣扎着反握他的手,检查他斗殴留下的伤,谢清晓低头看他,“因为周博文太弱了,没有还手之力,才显示出我的厉害。”   “你谦虚了。”周郁文伸手捏他的脸,挑眉笑道:“我从小几乎每天都要打一场架,初中高中常因打架转学,我可是打出经验的,你这几下子,要揍到我身上,我也是很难招架的。”   “我怎么可能揍你?”谢清晓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疼你都来不及。”   “哥哥,我爱你。”周郁文勾着他的脖子,让他低头亲吻自己。   “我也是,最爱你,不能没有你。”谢清晓的目光柔情,呼吸灼热,仿佛化作有形的物质,要将周郁文的思维与身体焚毁殆尽。   他们各自经历的那些痛苦哀愁,孤单遗憾,在今天的此刻,在彼此的亲吻中,尽去了。   周博文入狱,破产,周家剩余的零零星星的实体产业和不动产都被冻结,豪极一时的周家,就算是彻底破败了。   周郁文和谢清晓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周郁文顺便去做了一个公证,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分了一半给谢清晓,用实际行动表明,他要和谢清晓成为一个命运的共同体。   谢清晓有些迟疑,为难的摊了摊手,自嘲道:“我都没有什么能给你的。”   周郁文“叭”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抓住他的手,笑吟吟道:“我的就是你的,你何必在意?”   谢清晓知道周郁文的真心无人能比,遂抛弃了失落与自卑,很幸福的笑出了声,他心中是一种充盈的喜悦,漂泊的灵魂从虚空落到了实处,从此他有了为他等候的人,也就有了归途。   接下来周郁文上阵全面接替了谢清晓的工作,芬姐对周郁文不放心,亲自回来坐镇。周郁文见了她之后,将他和谢清晓合作大闹周家老宅的事情统统告诉了芬姐。   他很得意,一副厉不厉害,快表扬我们的神情。   然而芬姐听得心惊胆战,但是她能说什么,她只能一边庆幸一边叹气,拿出絮絮叨叨的架势念了周郁文一通,说他现在跟谢清晓相认了,周家也败了,也算是给曼曼报仇了,应该好好过日子,别再瞎折腾了。   周郁文没有收到表扬,只得耐着性子的听着,听到这里抬头说道:“我都打算隐退了,还折腾什么?”   “我知道你要隐退。”芬姐苦口婆心的劝导:“你要开告别演唱会,你好好开,你不要带上你哥,太惊世骇俗了,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周郁文眼中尽是光芒,洋溢着从未有过的热情与希望,“如果没有他,我现在在哪里?他让我重生,给我活下去的勇气。我想让他在我身边,我要告诉所有人,我爱他,我们共享同一个灵魂,我不能没有他。”   芬姐被他的狂热震动,很是动容,还是忍不住要泼他冷水:“影响不好啊!你是公众人物,会引起他人效仿,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而且万一有歌迷被你气疯了,寻死觅活,或者要来杀你们呢?你是隐退了,但不代表你人间蒸发,你还是要生活在这世上,有人要杀你,被粉丝刺杀的明星多了去了,就像约翰列侬那样,你要怎么防?你让他怎么防?”   周郁文显然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芬姐不等他开口,又数落他:”前面跟自曝跟简成章那个事,也是瞎来,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后续公关虽然有做,发律师函,又澄清。但简成章那边怎么做的?直接资本控评,简直是欲盖弥彰,越描越黑!人民群众倒是喜闻乐见,现在都八卦成啥样了?“   “没那个事,周博文就没有合适的机会来找我。”周郁文怀着一肚子的心思,突然抬头对芬姐说道:“简成章缠了我还不够,又去缠我哥,我想弄死他。”   “你先弄死我得了!”芬姐痛心疾首,双手抱住额头,无语凝噎。   周郁文卯足了劲儿,非要把谢清晓推到人前,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自己最重要的人,于是他锲而不舍的跟芬姐商量:“不管,告别演唱会我一定要开,哥哥也一定要在场。”   “开可以,但绝对不要出格,你非要让他出场也行,但不能搞成出柜,世上有很多种感情,都可以动人,本来你跟他也不仅仅只是简单的爱情,对不对?你们之间的感情比单纯的爱情深刻纯粹,比亲情更旖旎缠绵。“芬姐试着说服他:“这种方案你觉得呢?”   “芬姐。”周郁文情不自禁的轻轻拥抱了一下她,为她点燃了夹在指尖一直来不及抽的烟,他偏头问:“你都不觉得我们这是变态吗?”   “你真的没什么良心,居然这样问我。”芬姐伸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你们相亲相爱不好吗?你们眼中只有彼此,永远不会背叛和伤害对方,怎么会是变态呢?”   周郁文人逢喜事精神爽,又闻此言,如听仙乐,红光满面,有感而发道:“我就知道,你永远是支持我的。”   “你有空带你哥去看看曼曼吧。”芬姐有些恍惚,提起曼曼,又湿了眼角:“你哥还不知道他的妈妈在哪里。”   “等忙完这茬。”周郁文对此毫无意见。   “你哥呢?怎么没看见他?“芬姐问。   “放他假玩儿去了。”周郁文伸直一双长腿,又伸开双臂,伸了一个野腔无调的大懒腰。   谢清晓终于得空,以自己的身份回到了C城,先是去找了文若初,他之前就在朋友圈看到文若初谈恋爱了,女朋友一张圆脸,看起来和文若初很配,他看起来很幸福。谢清晓如今浑身洋溢着幸福的气息,看谁都像是要结婚,便想去沾沾喜气。   在常去的饭馆约了一见,文若初进门的时候,耷拉着脑袋,精神是有些颓然的,看到谢清晓倒是眼前一亮,上前道:“小谢哥,你总算还记得回来看我一眼。”重逢的喜悦没有延续多久,他坐下还没吃完一盘花生米呢,文若初很明显的又颓废起来,谢清晓见状,很疑惑地问:“不是谈恋爱吗?怎么谈成这样没精打采的,你女朋友呢?”   文若初笑笑:“她也是医生,忙着呢,今晚归她值班,实在走不开。   谢清晓很惋惜:“早知道她不来,我也不约在今天了。我难得回来一趟,你也不给我见见,看见你也有了个归宿,我也就放心了。”   文若初向谢清晓询问了捐献造血干细胞的事情,谢清晓如实回答,悄悄告诉他:“我捐献的那个人,是我的双胞胎兄弟。”说完他得意洋洋的往嘴里挟了一筷子夫妻肺片:“没想到吧。”   “想不到。”文若初睁大了眼睛:“那你这是找到亲人了,恭喜你呀。”   “我也想恭喜你来着,你结婚不要忘了告诉我。”   “唉。”文若初摇摇头,低声说了实话:“结婚没那么容易的,C城的房价那么贵,我买不起房子,结婚遥遥无期吧。”   “你现在住哪?”谢清晓说:“租房住?”   “没有,是在医院的宿舍,租金比别处便宜点,我想着先把首付攒出来,但还是很吃力,可是她家里的意思是没房就暂时不结婚。”   “这有什么难的。”谢清晓笑道:“我把房子给你住,我不收租金,你就当成自己房子好了。”   谢清晓报出房子的所在地,文若初一愣,摇摇头:“这怎么好意思?”   “别拿我当外人嘛。”谢清晓劝他:“这房子地段很好的,往后你住惯了,也有了钱,我就卖给你。我往后不常回C城,留着房子也没用。你如果不住,我就卖给别人。”   文若初仍然没说话。   谢清晓很小心的问:“你是不是觉得这房子是我……那什么得来的,不干净?”   “没有,没有。”文若初摆摆手。   “你放心,这不是我卖肉得来的房子。”谢清晓解释,“这是我捐骨髓,别人给的报酬。”他心里明白,当初简成章包养自己,可不是为了这个嘛,这么说也没毛病。   “小谢哥,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文若初有些不好意思,但按捺不住,还是说出了口:“我先租着吧,租金必须给的,你以前就资助我上学,我总不能让你资助我一辈子。”   “不一样,现在不是资助,是支援。你非要给我钱,我转头就拿去资助别人,资助别人跟支援你没什么区别。”他怀着老父亲般的慈爱,对文若初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有个结婚的对象,要抓住机会。”   谢清晓说到做到,掏出小区门禁卡连钥匙一串,直接塞到文若初手里:“先去看看吧。”文若初不好拒绝,握着钥匙,眼中泪光闪闪,嗫嚅着说:“真的谢谢你,小谢哥。”其实他心中想说:“你是什么天使!为什么总在我需要的时候出现?”这话太中二了,他说不出口,谢清晓也不知道,一副热衷于喝喜酒的模样,再次叮嘱:“结婚要记得请我哦。”   送文若初上了回去的公交车,谢清晓怕简成章没头没脑的跑去x山庄,特地嘱咐文若初要换锁,然后给简成章发了一条消息:“往后我可能不回C城了,我把X山庄的房子卖了。”   简成章这一阵忙的焦头烂额,没有秒回,是过了一个多小时才打电话过来,根本没过问房子的事情,语气很是气恼焦躁:“宝贝,你在哪儿呢?“   “我在C城卖房子。”谢清晓抬眼瞥见街边的冰粉摊,毫不犹豫的上前买了一碗,他端着冰粉,一路走一路吃,姿势艰难的抬着肩膀夹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简成章通话。   简成章表示思念,他回答:“嗯嗯。”   简成章表示他陪在自己身边感觉很轻松,他回答:”唔唔。“   简成章絮絮叨叨的开始说情话,谢清晓回答:“哦哦哦。”   一通电话说的没完没了,谢清晓就有些烦了,他忙忙碌碌的找地方希望可以坐着吃冰粉,总不能如愿,一碗冰粉吃到了底,简成章还在电话里诉衷肠。   “老公,我们见面说吧。”谢清晓忍不下去了,主动邀约:“郁文现在回去当他的大明星了,我自由了,我可以来见你的。”   “真的吗?”简成章再次确认:“你说的是真的?我下周二回H城。”   “好,到时候见。”谢清晓挂了电话,接着翻着通讯录,给施壮拨了一个电话。   “哎呀——失踪人口回归呀,你居然想起给我打电话。”施壮捏着嗓子在电话里一惊一乍,谢清晓还没开口,他又说:“你在我这报的私教课,这都快一年了吧。”   “这不是来看你了吗?在哪里?给你送好东西。”谢清晓把电话拉离耳朵,只对着话筒说话。   “在健身房前台。”   “哟,没去酒吧蹦迪,找你斯斯文文的调酒师呀?”   “早吹了。”施壮哀怨寂寥的幽幽开口:“还等着你回来给我介绍呢,你看我给你微信发了多少信息,全部石沉大海,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和人家好的时候恨不得天天见面,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不理就不理了。”   “……”谢清晓无言以对。   见了面,谢清晓从包里一大堆周郁文的签名绝版DVD、珍藏海报、照片……全部往施壮身上塞,施壮捧不住,东西摊了前台一大桌,施壮翘着兰花指,一脸不可思议,沉默几秒,爆发了一阵尖叫,随即抓住了谢清晓的肩膀摇晃,在谢清晓被晃成脑震荡之前停止,而后一个熊抱,差点把谢清晓勒的背过气去。   施壮激动完毕,一把推开他,跑到桌前翻翻捡捡,每一样都是心爱的文王,值得收藏,他终于想起来问谢请晓:“你哪里弄来的?”   谢清晓倚在桌边,一手揣兜,歪着脑袋,很没有正形,像个街头小痞子:“你猜。”   施壮很小心的把这些东西一样样看过,连头也舍不得抬:“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文王的亲笔签名?”他恍然大悟地指着谢清晓:“你前段时间消失,是不是跑去给文王当替身了?”   “嘘。”谢清晓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秘密。”   施壮上下打量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外形和周郁文一致,挑不出任何毛病。他有些不甘心、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兴奋激动,他抓住谢清晓的手:“你以后有机会能帮我见文王吗?”   “一点问题都没有。”谢清晓满口答应,“我跟他关系好着呢。”   “你真行啊。”施壮的不甘心全部消失,对谢清晓的羡慕化作了崇拜:“我真的佩服你,对了,前段时间网上传的他和简氏总裁的绯闻,你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吗?”   “假的。”谢清晓一口否认:“就是他澄清的那样。”   “啊。”施壮抚摸胸口,吁出一口长气:“这我就放心了。”   “你要是还喜欢斯斯文文的,我也能给你介绍一个。”谢清晓想起了许罗,拍了拍施壮的肩膀,施壮说不出话来,反手拉住了他的手,紧紧攥住,谢清晓的眼睛猛然睁大,感觉手骨快要被施壮给捏碎了。   施壮很热情的锁了健身房,出门陪着谢清晓在X师范大学闲逛,跑到南门有名的美食一条街大吃大喝,吃完一看,天色很晚了,谢清晓懒得去住酒店,跟着施壮去了他家住。   施壮家里整洁干净的像姑娘的闺房,充满了少女心,粉红粉白的床铺,蕾丝窗帘,窗台底下还坐着毛绒小熊,萌的谢清晓手脚都没地方放,他懒得吐槽施壮,认识他这么久了,施壮一直这样。   这时施壮将方才得到的文王珍品一样样拿出来,细细欣赏,沉浸在对文王的爱慕中,抬眼看见谢清晓赤着上身,下半身围着浴巾跑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照镜子:”你家热水器有问题,赶紧找人来修啊!没把我烫熟了。“他指着肩膀处发红的皮肤,回头嘶啦嘶啦叫痛:”看看这里,红了一大片。“   施壮凝视他良久,心旌摇曳不能自持,突然扑上去抱住他的脚,撕心裂肺的说道:“你睡了我吧!你跟我睡一次,我就当是跟文王睡过,了我此生心愿!”   “滚!”谢清晓使劲用脚踹他:“要点脸,不然朋友都做不成!”   “唉。”施壮皮糙肉厚,扛打击能力很强,谢清晓那点攻击虽然痛,但构不成伤害,不过也把他踹醒了。他撅着嘴,拨弄了一下额前碎发,极力掩饰了尴尬,含羞带怨的瞄了一眼谢清晓:“我就是说说,瞧你踹我一身脚印,一点也不心疼人家,我还不知道你。”施壮吐出两个字,概括了谢清晓的属性:“纯0。”   “知道你还来招惹我?”谢清晓拍拍胸口,“你吓死我了。”   “哼。”施壮起身将周郁文的珍品往身前一揽,将额发一甩,维持着最后的骄傲,不再看谢清晓一眼,将房门甩得山响,“我要睡觉了。”   谢清晓终松了一口气,于可以躺下休息,打开微信就看到周郁文的消息,周郁文催促:“快回来吧,快回来吧!你不在我怎么过啊?”   谢清晓失笑,说道:“我这才走几天呀?”   “不管,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发送给你的歌的时候,你要在我身边。”   他不依不饶,痴缠不休,谢清晓像哄小孩一般对他温柔以待:”乖弟弟,我明天就回来,我也想你呀,快了,就快了。”   谢清晓说到做到,立马订了最近的机票,打算睡一觉就去赶飞机。天还没亮,他就起床要走,想着施壮还在睡觉,不便打扰,就发了一条微信过去,偷偷摸摸的关门离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哪知施壮秒回:“我们做不成朋友了?”又补了一条:“我昨天是一时冲动。”谢清晓懒得发信息,大步返回门前敲门,施壮眼睛红红的开了门,谢清晓怕他关门,伸手撑住门框,很真诚的说:“我是有急事要走,你别误会。“施壮闻言看着他:“你这就走了,不是说好要给我介绍斯斯文文的男人吗?”   “下次见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走了,不然飞机赶不上了。”谢清晓很潇洒的一挥手,“拜拜。”   “诶。”施壮叫住他:“三年的私教课,还剩两年呢,我给你线上教学。”   “我没空上的,你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就当我送你红包了。”谢清晓将食指和中指按在嘴唇上,朝施壮飞了一个吻,一溜小跑消失了。   风尘仆仆回到H城,周郁文还没回来,谢清晓倒床就睡,睡得天昏地暗,后来是被吻醒的。   “什么时候了?”谢清晓睡眼惺忪的摸着周郁文的头发,周郁文低头细碎的吻他,答道:“凌晨。”   “这么晚才回来。”谢清晓坐起身,揉揉头发,让自己清醒一些,他现在的发型不再是扎眼的银白色,而是柔和的茶棕,也说不上什么型,就是简单普通的年轻小伙子发型,有一种朝气蓬勃的青春气息。   周郁文最近发的新歌就是当时病中唱歌谢清晓的那首,因为歌曲风格,妆发团队给他弄了一个比较精灵的造型拍了唱片封面,MV也是周郁文一个人走过森林、长河、草原之类的原生态场景,后期剪辑的很梦幻,像童话。   所以周郁文目前的发型也是柔和温顺的,一如他在谢清晓面前。   也因为除此,两个人看起来更加难分彼此了,一时之间,连他们自己也恍惚了,亲吻交缠,合二为一的时候仿佛是打碎了自己重新揉出了一个对方。   “多好呀,我就想一直这样。”两人交颈鸳鸯似的抱在一起,周郁文带着一种甜蜜的困乏,和谢清晓畅想着不远的未来。谢清晓吻了吻他的额头,说了一句很煞风景的话:“可还有一个人横在我们中间呢。”   “我们弄死他吧,好不好?”周郁文腻在他的肩窝处,发出撒娇似的鼻音:“我本来不讨厌他的,现在烦死了,我懒得理他,他却来招惹你!“   “那我们就都理他。”谢清晓提议。   周郁文眼睛一亮,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冒出火来,沉声道:“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不想他跟我们这样那样。”   “我把他当人形按摩棒。”谢清晓哄着他:“让他滚了,我们之间就没有别人了,不然他老缠着。”   “还不如让我弄死他。”周郁文依旧不高兴。   “你要怎么弄死?”   “我带他去开汽艇,甩他进海里淹死他。”   “不好。”谢清晓否认,“他那么多保镖,会被人救起来的。”   “车祸也行。”周郁文很认真的说:“我没有开玩笑,车祸还比较好操作。”   “不要这样。”谢清晓摸摸他的脸,握住他的手,“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剥夺别人的生命吧,怎么说他也出了力,帮了你那么多忙。虽然感情上我们不喜欢他,但事实上他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如果不是他,也许现在你已经死了,而我今生都没有机会见你。让他滚一边就行了,不要动不动就弄死。”   “可我还是想弄死他。”周郁文想了想,忽道:“我的性格可能是随了妈妈,我动不动就想弄死别人,我自己也经常觉得不想活了。”   “傻孩子。”谢清晓万分怜惜的亲吻他的额头,很怅然的说道:“妈妈大多时候也还是很温柔的,我梦见过她和你,我真想她。“   “芬姐把她葬在一处私人墓地,过几天我跟你一起去见她。”   “好。”   简成章迎来了人生的高光时刻,先是重逢的温存过后,谢清晓答应了当他的情人,谢清晓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老公,我知道我还是郁文的替身,你爱他,我没想过要争,我只希望你心里为我保留一个小小的角落,就够了。”   “不。”简成章美人在怀,近乎痴迷,神魂颠倒,脑子都不太清醒了:“我打算找个机会跟他说清楚,我要跟你在一起,我要放弃他了,我不爱他了。”他一把抓住谢清晓的手:“晓晓宝贝,我们一起去面对。”   “不要。”谢清晓害怕地缩回手,摇头:“我害怕,老公,我不敢面对郁文,要不我不就答应你了。”   “好好,不见不见,我去跟他摊牌。”简成章拧起眉毛,他不知道该怎么摊牌,周郁文像是根本不在乎,即使之前顶着他的名字传出绯闻,他现在全盘接手工作了,不应该不知道,但他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既没有来要解释,也不来兴师问罪。   简成章还为此惴惴良久,还怀揣着他会生气会吃醋的小心思,甚至准备了一番说辞,可周郁文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完全不在乎。简成章也是个堂堂的高富帅,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如此苦恋周郁文,在圈里也算是奇闻一件,殷勤他献上,财力他献上,连后庭花他都献上了,周郁文还是这么高贵冷艳,简成章彻底心寒了,心道:我又不是非要在你那一棵树上吊死?眼前就有一个人跟你一模一样,知冷知热温柔体贴,还让我艹的那么爽,这样的大宝贝我放着不要,为什么还要来热脸贴你的冷屁股呢?   于是简成章决定怜取眼前人,先给谢清晓一个名分。在床上也不再对他一味泄欲蛮干,都依着谢清晓的需要,玩些有情趣的花样,挑逗到谢清晓彻底发情,再深深浅浅一鼓作气欲仙欲死。   过瘾啊!简成章摸着谢清晓平坦的肚子,心想要是他是女的,能给我生孩子,我就娶了他。   谢清晓察觉他在摸自己小腹,哪里会想到他在想让自己生孩子,只以为他兴致来了,很是乖巧的主动爬上他身,将挺立的器官纳入湿润的后穴,起起落落间,面颊遍布红霞,情热如火的说:“老公,你的几把好大好粗好硬,插死我了。”   简成章起身搂着他,胸膛相贴,额头的青筋跳动,呼吸声又粗又重,他被这具美妙鲜活的肉体彻底征服。阳具在谢清晓体内剧烈摩擦带来的滑腻紧密的感觉,就像是要被融化掉。   “我回来郁文都不知道。”谢清晓倚在简成章怀中,“老公,你别告诉他,上次我们被拍到那件事,他没过问,但我害怕他生气,只想走的远远的,可是你说想见我,我就忍不住……”他咬着下唇,眼中像是带了泪光,楚楚可怜的问道:“老公,你心里还认为我很贱吗?”他声音低下去:“我自己知道……”   这小模样心疼死简成章了,凑在他耳边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以前不好,说了很多混账话,晓晓宝贝,你记着,从今往后,老公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只对你好,我发誓……”   “别。”谢清晓捂住简成章的嘴,“你有这份心我就满足了。“   想着周郁文应该不会再来,简成章就把他留在了家里,本来还要去处理的事情都让别人去干了,自己就留在H城,每天上班忙不迭的看时间,旁人都看出来了,开玩笑道:“简总好顾家呀。”   简成章笑而不语,家中有娇妻等候,岂能为外人道哉。   这头周郁文也仿佛很焦急,总是询问时机到了没,他对这种事情总是有一种孩童玩恶作剧般的期待,让谢清晓心底怜惜他到了极点,居然生出了父性,觉得欠了郁文一个童年,浑然忘记自己也是毫无童年可言的。   “你现在跟他演的是什么戏码?”周郁文问。   “情深深雨蒙蒙。”谢清晓低声笑道,”我如萍的台词念完,该依萍你上场了。”   “那是什么鬼?”周郁文一头雾水,“依萍是谁?”   “大上海的歌女,哈哈哈,跟你的身份很符合呀。这是琼瑶剧里面的,小时候的神剧。”谢清晓将百度百科发过去,并科普了渣男何书桓如何在两姐妹中间徘徊的。   “我没看过。”周郁文先是无语,而后遗憾:“我小时候不喜欢看电视,长大也不喜欢玩手机,哥哥,我是不是很奇怪?许罗都说我是老年人。”   “不许他说你是老年人。”谢清晓发了一个么么哒的表情,霸气宣布:“你是我的人。”   周郁文回复了一个羞羞哒表情,然后说:“好,我这就上场。”   第二天,简成章接到了周郁文的电话,他看到屏幕上闪烁的“郁文”二字,胸腔里的那颗心依然很不争气的狂跳起来,接着泛出酸楚缠绵,接也不是,挂也不是,最终还是舍不得,他按下了接听。   周郁文一向直截了当,这次也不绕弯子,在电话里说:“成章,周博文坐牢了,周家败了,这件事你出了大力,我得感谢你。我听说你最近在H城,我今晚来你家找你。”   “不……不行,我家不行。”简成章赶紧拒绝,他家里有谢清晓,来了如何使得。   “不去你XX湾的那个家,来我这边,你在我这个小区里不也有一套房子吗?”   简成章见周郁文知道这件事,几乎恼羞成怒起来,欲盖弥彰的解释:“那套房子是我爸买的。”   “那来我家?”周郁文轻笑,低声问道:“你不想我吗?难道,你怕我?”   简成章受不了周郁文的激将,答应了这场约会,但不去双方家里,维持了最后的骄傲,订在一个高端私人菜馆。   这是简成章让向奕上个月预约的,本来是想带谢清晓去,如今换了人,简成章还想着下次有机会再带晓晓宝贝来。听到声响,他抬头望着周郁文在灯光里朝着自己缓缓走来,顿时把他的晓晓宝贝抛到了脑后,周郁文惊艳、冷峻、强大,如王者,如天神,他脱去外套,交给侍者,落座时偏着头朝着简成章微微一笑,说:“久等了。”   明明两人长得一模一样,怎么气场如此不同?简成章咽了一口唾沫,大气都不敢出,他本来以为自己下定了决心要爱谢清晓,就能对周郁文忘情,可此时此刻,他无比希望拥有眼前这个男人。见了周郁文,他瞬间低到了尘埃里,又从尘埃里开出朵花来:我鬼鬼祟祟,偷窥意淫他这么这么多年,又追了这么久了,再久一点算什么呢?他对我这样,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的了。   周郁文要了酒,没有让侍者来倒,亲自倒了两杯,递了一杯在简成章面前。   “成章,这里是你订的,但账我来结,前些日子我身体不好,连带着脾气也很差,难为你忍受了那么久。”周郁文举起酒,温和如冰山暖阳:“这杯我敬你。”   “郁文,别这么客气。”简成章喝了酒,对他这态度表示受宠若惊,很收敛的压制住,有些自嘲道:“上次你对我说那些话,我以为你跟我连朋友都不想做了。”   “我那时候只想弄死我大哥,心焦气躁的,冲动了些。“周郁文直奔主题:“你还想继续跟我好吗?”   “我?”简成章差点被噎住,周郁文举酒来给他顺气,抚摸着他的后背,轻声在他耳边说道,将热暖暧昧的气息吹进了他的耳朵里:“其实我这样的人,想找一个人真心对我的,很难。”   简成章捧着杯子哧溜哧溜喝酒,将那口气顺了下去,猛地听了周郁文这话,有些不解其意,于是周郁文又说下去:“我跑回周家,你跟我那兄弟的事,我知道,我不怪你。你跟他被拍到,顶的是我的名字,你心里想着就当是我们在一起,至少咱俩名字加一起,后缀恋情曝光,还上了一次头条。等于昭告天下,是这样吗?”   “我!”简成章想要解释,被周郁文一挥手打断:“我那兄弟跟我说,你一直把他当成替身。我以前没有细想过,如今一琢磨就想通了,你对我一片真心,如此痴情,我不能再错过了,我不能辜负爱我的人。”周郁文眼中一片诚挚,“我是真的想通了。”   “想通了?想通什么?”简成章喃喃重复着周郁文的话,多年的求而不得,今朝就要如愿吗?他眼中露出喜悦,要向周郁文确认:“你要跟我在一起?”   周郁文点点头:“感情可以培养,何况我对你也不是一点也无。”   这是简成章从来没有见过的周郁文,身患绝症也那么决绝坚硬的周郁文,居然可以如此温柔,如春晖朝映,冰雪融化,让简成章心中千树万树桃花开。   桃花绽放的这一夜,仿佛洞房花烛夜,让简成章抓心挠肺,永生难忘。他看着周郁文美绝人寰的面容,紧紧的抱住了对方的脖颈,他张着腿,在周郁文的冲击下达到了高潮,快乐让他魂飞魄散,销魂蚀骨中他又一次将表白过无数次的话语脱口而出:“郁文,我爱你!”   这是简成章最幸福的一段时间,他自觉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幸福了,他爱着白玫瑰和红玫瑰,而白玫瑰和红玫瑰也同时爱着他。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情终情始,情真情痴。   简成章幸福的接近梦幻。   谢清晓住在他的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等着他的临幸。简老板从来都是日理万机,不能每天都回来。但每次来,谢清晓都那么乖巧懂事,温柔伶俐。   简成章自从跟他确立了恋爱关系,转头又跟周郁文勾搭着,便没有带谢清晓出门招摇,他心里对谢清晓有些愧疚,心疼他,什么东西稀罕,什么东西金贵,就送他什么。   谢清晓对这些没表示出特别的惊喜,他对物质几乎无所求,只在床上缠着他不放。   而这边周郁文发了新歌之后,就在准备告别演唱会的事情,简成章奇道:“告别演唱会,你这不是唱的好好的吗?正当红你要退圈了?”   周郁文带了十成真心,说道:“我得偿所愿,有了共度今生的爱人,我要负责任,我要昭告天下,演唱会开了,我就不用在这圈里混了,可就不是告别演唱会?”   这个他当然是指谢清晓,简成章又不知道,以为他说的是自己,瞠目结舌,被周郁文的深情疯狂震惊了。对于这样的示爱方式,他是胆怯的,如果周郁文非要这样,他又无法阻止——人家能为你作出这样大的牺牲,不能给脸不要脸。但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出言商量:“这样昭告天下,是不是有点太隆重了?”   “不然怎么对得起我的爱呢?”周郁文伸手抚摸了他的脸,微笑着说:“我可是等了好久好久。”   简成章嗅着他的衣袖上洁净凛冽的香气,无力思考这个“好久好久”等的是谁,只觉得心满意足,人生几十年没有白活。   “今晚我要给你一个惊喜。”周郁文的唇擦过简成章的耳边,简成章觳觫不止,半边身体都酥麻了。   他一整天都恍恍惚惚思考着周郁文晚上的惊喜是什么,结果在下午等到了周郁文因事出差的消息,简成章有些失落,但随即又快乐起来,周郁文不来,他就去找谢请晓。   最近他迷恋周郁文的紧,这处藏着娇妻的宅子回来的少了,简成章进屋享受着谢请晓给自己宽衣布菜无微不至的关怀,大模大样的靠在沙发上,朝着捧着水果盘往桌上放的谢清晓招招手,说道:“快过来,晓晓宝贝,别忙活啦,让老公好好看看你。”   谢清晓依偎在他怀中,简成章伸手抬起他下巴,问道:”想老公吗?“   “当然想,老公一个多星期都没回来了。”谢清晓有些哀怨。   “哪里想?”简成章的手不规矩起来,简成章最近受爱滋润,再无打击,不禁有些飘飘然。   “哪里都想。”谢清晓还没说完,就被简成章拦腰抱起,大步如飞闪回主卧干事去。   简成章跟周郁文都是在下,被男神占有,他是满足的。与此同时,作为男人,他也喜欢掌控主动,艹别人。   谢清晓跟他干熟了,缓急轻重的火候都拿捏的恰到好处,谢清晓从来也放得开,让怎么干就怎么干,什么姿势都肯来,跟简成章亲亲摸摸揉揉一阵,他很快动情,简成章提枪入港,用足轻拢慢捻九浅一深的手段,一下一下的捅弄着。   “啊,老公……”谢清晓发出令人羞耻的呻吟,“求你快一些,我要。”   简成章被他夹的快意无比,沿着他腰身摸到挺立的乳头上重重一捻,“小骚货,老公这就满足你。”   性器进出越来越快,小腹撞击在臀上,噼里啪啦连成一片淫靡的肉响,两人皆动情,沉溺在欢爱中,再无言语。   “成章。”一声呼唤让床上交缠的两具肉体顿时僵住,简成章惊慌失措的看向门口,周郁文不知何时来了这里,裹着一身雪白浴袍,打开了房门。   简成章目瞪口呆六神无主,阳具还插在谢清晓体内,一时无法停住,条件反射般抽插着。   然而周郁文眼中却是高举圆臀,面颊绯红的谢清晓,谢清晓转过半边脸,眼中的情欲未退,风情无比。   周郁文被这艳景刺激的脑子里面嗡一声,压制不住的要发疯,将两人计划中的捉奸戏完全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反手关上房门,白皙修长的手指摸索着浴袍的带子,打开,抽掉,浴袍从他身上滑落,委顿在地。   他坦诚以对,似笑非笑说:“你们干的这么热闹,加我一个呗。”   “郁文,你……你听我解释。“一阵恶寒掠过全身,简成章打了一个寒颤,竟是有些发抖,他连滚带爬的离开谢清晓的身体,不顾赤身丑态要冲到周郁文的面前解释。   “不用解释,你趴下。”周郁文勾起嘴角,笑的邪气,简成章呆立着,像是吓傻了。   “弟弟,你不是来破坏我们的,是来加入我们的吗?”谢清晓语气温柔,但看向周郁文的眼神有些嗔怪,周郁文走上前,侧着脸向他微微撇嘴,倒是挺委屈。   这一瞬间的眼神交汇,两人又达成了共识,无声无息的和解了。   谢清晓坐在床上,周郁文坐在床边,这对双生子样貌相同,身材相同,身体一样的雪艳无瑕,谢清晓甚至把下巴放在了周郁文的肩膀上,亲亲热热的攀住对方,他们洁白如玉的面庞一起面朝着简成章笑起来。   谢清晓凑上去贴了贴周郁文的脸,周郁文偏过头吻他,谢清晓喘息着对简成章招手,媚眼如丝,“快过来,很快活的。”   两人像是一朵双生并蒂的妖莲,根深深扎在黑暗的淤泥里,吸取了陈死人的血和肉,生长绽放,冰冷的月光照在他们身上,妖异多姿,华美无匹。   简成章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想要逃离,却又移不开脚步,他被这场景蛊惑了,又像是被毒蛇缠住了,陷入一场漫长而荒诞的梦魇中。   这场性事的开端,不知道是谁先吻了他,也许是谢清晓,也许是周郁文,他已经弄不清了,他恍惚了精神,身体却被调弄的极度兴奋,他昏昏沉沉的进入了一个紧致润滑的所在,背上又传来一阵压迫感,一样火热坚硬的物事填满了他。   哪一具身体都是平日熟稔无比的,每一样感触都让他身心满足,欲仙欲死。然而这两样一起气势汹汹的袭来,真的快要了简成章的命。   他俯身冲撞不休,耳边听到喘息呻吟——连这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他努力想要自己的头脑清晰一点,睁大眼睛看着身下人,又回头看向身后。   周郁文和谢清晓都不说话,只将简成章夹在中间,沉默着动作。温暖滑腻的肉壁纠缠着绞紧了简成章的性器,火热昂扬的阳具凶狠地填满了简成章的后穴,强烈的刺激让简成章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战栗。他们如此美丽,又如此危险,像是午夜里才会出现的妖精。   简成章停不下来,他觉得自己彻底占有了这对妖精,又被这对妖精彻底占有,他出了一头一身的汗,汗如雨下,快感连连。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彻底搞不清楚谁是谢清晓,谁是周郁文了。他们熟悉他身体的每一处敏感点,悄无声息,配合有度,无比默契的给予他每一次精准的刺激,他感觉到晕眩,又一次高潮即将来临的时候,简成章惶恐起来,觉得自己的命要射出去了。   感觉人生到达了巅峰,感觉人生到达了高潮。   然而要到高潮的最后关头,简成章没能射出来,他身体绷直,眼睛睁大,喉咙中发出古怪含糊的声音,像是舌头也僵住了。   奋战的两人显然感受到了简成章身体的变化,相视一眼,他们决定快一点,周郁文扳住简成章的肩膀,又快又重的冲击;谢清晓挺腰耸臀,吞吐摩擦。   直到他二人同时攀至高峰,简成章才被他们放开,他僵直的身体咕咚倒在一边,手脚小幅度的颤抖起来,嘴角处有口水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周郁文用纸巾擦干净身体,捞起睡袍穿在身上,看了简成章这副样子,说道:“他怎么了?爽疯了?被我们干死了?”   谢清晓摇摇头,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套上短裤跳上床去查看。   “坏了,叫医生!”谢清晓见多识广,对周郁文解释:“他这叫马上风,再耽搁要出人命的。”   “那就是我们快把他干死了。“周郁文也凑上前查看。   简成章直挺挺的,他现在倒是彻底清醒了,他清晰的感受到脑子深处有一股细小的暖流缓缓扩大,带着麻木的疼痛。巨大的惶恐袭上心头,他想叫“救命”,但发不出声音,连眼珠子都不能动了。他不知道自己将来能不能活,他悔之晚矣,他真不该贪心到以为自己能将红白玫瑰都握在手中,事实证明,这等福分他消受不起。   眼前在一点点变黑,他一点也没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勇气,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仍然深深感到后悔,他真不该招惹这对兄弟。   这对兄弟本着人道主义联系了向奕,向奕在给医生打电话的同时,急三火四地赶来了。恢复了衣冠楚楚的谢清晓跟他打招呼:“向先生,你来我就放心了,这里一切交给你了,我和我弟弟先走了。”   向奕看到床上的情形,又看着他二人,皱眉道:“简先生还没醒,事情都没搞清楚,你们不能走。”   周郁文“哼”的笑了一声,转身盯着向奕,双手抱臂,十分不屑地说道:“这有什么搞不清楚的?他跟我们3p,爽过了头,就这么简单,难道你还要报警吗?还要不要调监控啊?”   “不能报警,这种事情,要给简先生留一点面子嘛。”谢清晓充当和事佬,说:“简先生还光着身子,我们不敢动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怕病情加重。”他眼睛一亮,指着房门:“医生来了。”   家庭医生有两个,训练有素的为简成章做了一番急救,诊断为性交时极度兴奋造成的脑溢血,必须立刻手术,他们拨打了急救电话。   向奕不敢阻拦谢清晓二人——要不是他们及时通知,真等到第二天早晨,简成章大概已经硬了。向奕无可奈何,只得任由他们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简家豪宅。   “没想到他能爽成这样,真是便宜他了。”周郁文拉着谢清晓的手,将他拖到自己怀里,又亲又摸,感慨道:“我后悔死了,我居然让他碰你,我也还去碰他,恶心死了。就不该听你的搞什么捉奸,你就让我飙车带他,撞死他得了。”   “你一点也不乖。”谢清晓抬手捏周郁文的脸,“说好的捉奸一场下来谈判,让他选,那多好玩,被你玩成这样。”   “他贪着呢。”周郁文攥住谢清晓的手腕,数落他:“你以为他真的爱上你了?他会选我,然后继续纠缠你,我没功夫跟他玩了,我要一心准备演唱会。”他往谢清晓额上一戳:“看好吧,最爱你的只有我。”   “再来纠缠我揍死他,真以为我有空跟他玩?我也只爱你。”谢清晓嘿嘿笑着抱紧他的腰身,周郁文想起一事,问道:“你十多岁的时候是在H城吗?”   谢清晓想了想,点点头:“十五岁还是十六岁?我忘了,是待过一段时间。”   “你在X学校上过学?”   “没有。”   “来过吗?”   “来过,我有印象。”谢清晓确认,“那时经常帮朋友打群架,有个朋友就是X学校的。”   “我在那个学校上过学。”周郁文笑道:“也是老打群架,转学过去的。”   “真的?”谢清晓眼睛一亮,“可惜没有看见你。”   “你们打架经常约在天台吗?”   “是啊。”谢清晓点点头,努力思索了一阵,说道:“我借校服混进去,有时候会在天台等很久,偶尔还等不到人,被放鸽子还振振有词被老师留下听写单词了。”   “还有吗?”周郁文问。   谢清晓想不起什么来,摊手:“来了就打,老师来抓就跑,没别的。”   周郁文哈哈大笑起来,没有提起他夺走简成章初吻这件事。   简成章就医及时,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他在长久的昏迷中,向奕不敢公布简成章脑溢血的真相,只能自认倒霉,对外宣称简老板日理万机,积劳成疾,暂时不再处理公司事务。   谢清晓不同意周郁文这么快开演唱会,他抱住周郁文不撒手:“没日没夜的开会、排练,你疯了,身体才好就这么糟蹋?一场演唱会下来,那运动量太大,你的身体吃不消,哪有这么急?”   “哥哥。”周郁文反身捧着他的脸一通么么,坏笑:“我现在有多生龙活虎,你最清楚呀,哥哥让我满血复活,我要让全世界知道我有多爱哥哥!一想到这个,我就兴奋,恨不得明天就开演唱会!”   “明明是想到不再上班,才这么兴奋吧。“   “都一样。”周郁文拖着他,“走吧,这次开会本来就打算要带你一起的,去看看现场布置,你还是神秘嘉宾要出场的。”   “那我的名字是用谢清晓还是周弘文?”谢清晓跟着他往前方走去。   “这个看你。”周郁文止步,转头看他,唇角上扬:“你喜欢哪个名字?”   “谢清晓吧。”谢清晓努力想了想,微笑道:“我不做周弘文很久了。”   “这好像是什么电影里面的台词。”周郁文犹豫的问道:“哥哥好像总喜欢说电影里的台词?”   “还有电视剧。”谢清晓环住他的肩膀,继续往前走:“小时候没机会看,在成教院的时候,我补了好多电影电视剧。”   “你想演戏吗?”周郁文推开房门。   “不想。”谢清晓抚摸过周郁文的脸庞:“我演你演的身心疲惫,你这么急,是要把演唱会定在生日那天?”   “没错,礼物。“   “非常棒。”   “这个礼物送给你之前,还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拖太久了。”周郁文难得有些怅然,“你想不想去啊?”   “妈妈还是爸爸?”   “你想见哪一个?”   “妈妈,你说过忙完就带我去见她。”   “好。”周郁文笑了:“我以前总是想如果我没有降生,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是的。”谢清晓也笑了:“我也总这么想,现在不会了。”   “我也不会了。”   他们相视而笑,与彼此的过去和解。   他们相识于母亲的子宫,原是一体,而后受精分裂成两个细胞,各自成长,而后降生,离别,相逢。他们蜷缩在这浮光掠影的人间,受了那么多苦楚,直到今日抬尽了头,才看见天际皑皑飘飞的新雪花。   当然要去见母亲。   曼曼的墓地出乎意料的静穆幽清,在一座小庄园后独立的玫瑰园中,有专人打理,到了深秋,玫瑰依然盛放。   谢清晓在墓碑前弯下腰来,看见墓碑上年轻女人的照片。   她很美,当得起艳绝X江四个字,如果不是死的早,大概能艳绝二十年。   双生子的五官轮廓,与她如出一辙。   陈曼铃。周郁文用手指顺着笔画勾勒着她的名字,没有勾完,就站起身来,说道:“老爸保险柜的密码现在还是她的生日。”   “这么说老爸还是爱她的?”   “爱不爱有什么用?”周郁文冷笑,又道:“屁用没有。”   谢清晓不语,而这边周郁文改了口:“不对,还是有点用,不然也打不开那保险柜。”   “我想到一个故事。”谢清晓倾身摘下一朵白色的玫瑰,别在周郁文的耳后,说道:“从前有一个禅师在树下讲禅,有人问他,你是大修行者,还落因果吗?他说,不落因果。说完之后他被罚作一只黑毛野狐狸,过了五百年,他听一个真正有大德行的禅师讲经,就上去问,你是大修行者,还落因果吗?禅师告诉他,不昧因果。他这才一下子都懂了。“   “什么意思?”周郁文满脸问号:“我一个字都听不懂,我是不是很没有文化?”   “我也没什么文化,这是在寺庙里听来的故事。”谢清晓揉揉他的头发,“以前听了也不懂,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你看,你、我、爸妈,包括简成章,都在这段因果当中,都是因,也都是果,简单来说,就是命运如此。”   “哥哥,你当过和尚的吧?”周郁文仍然一头雾水。   “差一点,方丈不收我。“谢清晓握住他的手,笑道:“我在景铃寺里生活了两年,可能是受了一些影响。”   “演唱会完了你带我去那里。”   “好。”   “我退出娱乐圈,我们环游世界,去南极看企鹅,去赤道看星星。”   “去喜马拉雅看雪看月亮,从拉萨走到尼泊尔。”   “我们直播旅行,分享美食,我陪你继续做公益。”   “公益,对,是公益。”谢清晓笑了笑,他曾经认为这是‘私益’,帮助别人,救赎自己,但现在他得到了真正的救赎,可以化私为公了。   红玫瑰开的如火如荼,周郁文不安分的手伸进花枝间,在深红色的花朵间穿梭,寻到一枝将开欲开的含苞玫瑰,他摘了下来。   花瓣间还有朝露,顺着周郁文白皙的手指滑落,滑落时变成了红色。   “哥哥,送给你。”周郁文染血的手指拂过谢清晓的嘴唇,将红玫瑰别在他白色衬衣的胸前口袋里。   “我看看。”谢清晓抓住他的手,将他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   周郁文盯着他的眼睛,谢清晓在他的目光里轻轻舔舐他的手指。   周郁文咳了一声,低声请求:“哥哥,别诱惑我。”   “哦。”谢清晓放开他的手指,“不是故意的?”   “哪有?”周郁文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抱住他的腰,“哥哥,你心疼我,我也不是铁打的。”   “又胡说,我最心疼你。”谢清晓否认:“索求无度的是哪个?哪次不是我劝你?”   “是我,是我。”周郁文开始撒娇:“哥哥一浪起来我就控制不住想要跟哥哥一起乘风破浪。”   “妈妈还有别的亲人吗?”谢清晓转移话题:”我们有外公外婆吗?“   周郁文一听这个,眼神立马变得凛然萧索,摇摇头:“外婆都不知道外公是哪个,外婆自己是赌徒一个,不然也不至于将十多岁的女儿送进娱乐圈,只图钱,什么都不管。“   “妈妈名声不好,我知道,我在网上搜过。”谢清晓说:“她第一部 戏就是三级片。”   “外婆给她签的,外婆只要钱。”周郁文皱了眉头:“妈妈当明星给外婆还了很多债的,可怎么赚也抵不了外婆一晚上几百万的输钱。”   “黑子们说你一夜输一亿原来是有由头的呀。”谢清晓感慨了一句。   “哈哈哈。”周郁文被逗乐了,笑道:“你就记得黑我的话。”   “芬姐爱她。”谢清晓环视一圈这里盛放的玫瑰,平静而肯定。   “你看出来了?”周郁文点点头:“我也觉得是,芬姐以前提起过,妈妈才十五岁,在屋檐下躲雨,她在街对岸躲雨,一眼看过去,在人群中只能看见妈妈,就毫不犹豫的冒雨跑到她身边。”   “妈妈这种级别的美女,走在哪里不被人第一眼看到?”谢清晓想象了当时的场景,觉得很美。   “然后她就上前搭讪,用三寸不烂之舌游说妈妈去选美,一直缠到家,妈妈没动心,外婆动心了。“周郁文一摊手:”后来你都知道了。“   “芬姐总是说她很后悔。”谢清晓与周郁文并肩离开了这里,走了很远,回头看见妈妈小小的墓躺在玫瑰丛中,红的、白的,绚烂美丽。她那样渴求情爱,不惜用自己和孩子们的命来挽留那个那个男人,却不知有人早就给了她。   “或者她知道?”谢清晓问。   “可能认为是姐妹情吧。”周郁文说:“毕竟芬姐从来没有说过。”   周郁文的告别演唱会的宣传海报铺天盖地,到处都是,海报主色调是蓝色,主画面是周郁文闭着眼睛的侧脸触到水面,水面里是倒影的侧脸,双面边缘皆有涟漪,分不清谁是本体,谁是影子。本体和影子的嘴唇部分被一朵盛开的莲花遮住。   这画面神秘而唯美,如负重的相思,凝结的浓情,而演唱会的标题乃是很直白的:给最爱的你。   12月16日,去年的这一天,周郁文把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了谢清晓,今年则是永不分离的诺言。也在这一天,简成章终于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了,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他还是没能从漫长的昏迷中醒来,也许是梦太美,红白玫瑰环伺,他左右逢源,舍不得醒来。向助理喜提植物人简总一枚,为报知遇之恩,向奕没有直接打辞职报告,打算等简成章情况稳定一点,将他送到瑞士。   大屏幕上正在直播周郁文的演唱会。   向奕看了半天,觉得妖气冲天,奇丽诡异,仿佛是在焚烧灵魂,简直要命。于是皱了眉头跟简成章说:“简先生,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见到这两人,一定要记得躲远些。”   屏幕里的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H城最大的体育馆内。   在绚烂的舞台中央,站着即将告别舞台的周郁文,这一次他没有穿闪光衣大翅膀,而是普通的白衬衣配黑裤,他身姿挺拔,精神焕发,灯光聚焦在他的身上,仍然是惊为天人的文王。   他举起话筒,开始唱歌。   粉丝先是屏住了呼吸,然后发出了狂热的尖叫。   比起上一次演唱会的状态,周郁文真的算是重生了。   周郁文将成名以来的经典曲目一一唱过,他要开始唱写给谢清晓的歌,这首歌的名字就叫《给最爱的你》,周郁文脸上带着难以言喻的笑容,声音低沉而华丽,他在表白:“这首歌送给我最爱的人,我们曾经分离,终于相聚。你让我重生,让我能够重新站在这舞台,我必须要用最隆重的方式告诉你:我爱你!至死不渝,无可超越!”   歌曲空灵的钢琴前奏响起,暂时延缓了这场狂欢即将到来的高潮。舞台绚烂的灯光全部熄灭,只余碎星般的光影,一簇灯柱笼罩住周郁文的身影,他是舞台唯一的光源,他开始唱:   我走过四季轮转   走过巨人的山谷与矮人的庄园   只看见流浪的云朵远在天边,天空湛蓝似海底   我沉入海底,听见鲸落,万物重生,开出矢车菊的花瓣   我想要你看见,也想要你听见,这如梦似幻   你知道我的来路,你掌控我的归途   往事冉冉,如雾如烟   每当我想起你,春风就吹过花海   每当我想起你,流浪也失去了意义   我总想歌唱你,告诉你那些我未开口的话语   蒲公英从远方飞回,重新聚拢   树木停止生长,化作萌芽重归泥土   河水倒流,日月悬挂   你我将恢复一体,永不分离   最后一个字音结束,钢琴的伴奏没有停止,顺其自然的变成了另一首歌的前奏。   舞台上的一侧亮起了另外一处光源,这光源仿佛成为一段实体的曲调,或者是一种有颜色的香味。   谢清晓的侧脸出现在这光源中,他缓缓转过身来,仿佛从暗夜中浮现的精灵,大屏幕上所有的细节都纤毫毕现,他有着一张与周郁文一模一样的脸。   粉丝们近乎惊悚的尖叫起来,演唱会达到了最高潮。   谢清晓毫不怯场,满怀深情地与周郁文对视——此时此刻此地,所有的狂欢的潮水,只是见证,他们眼中只有彼此,他唱起了送给周郁文的歌: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唱完最后一个字,他走到了周郁文的面前,灯柱合二为一。双生子对面而立,目光相接,他们双手交握,眼神交缠,太过专注,太过柔情。   台下的粉丝惊呆了,有人先前还在怀疑这是4d舞台效果,到了此时也是又惊又喜,不知为何文王变成了两个,大家屏住了呼吸。   炫彩的灯光流动起来,台下呼声前所未有的狂热,汇聚成汹涌澎湃的海洋。   如梦似幻。   “唱完这首歌。”周郁文在万众瞩目中,握着谢清晓的手,他安静地等待着这一波排山倒海的呼喊停息,继续说道:“我要跟舞台彻底告别,因为我有了最爱的人,我想要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他看着谢清晓,眼中再也装不下别的。   谢清晓的身体有些颤抖,胸膛起伏不停,他的目光无法从周郁文脸上移开。他突然害怕周郁文会中途变卦,忘了芬姐的叮嘱,说出一些让大众难以接受的话来。于是,他在周郁文停顿的刹那,接着话头说道:“郁文他有些激动,下面就由我来接着说吧,我是谢清晓,是郁文失散多年的双生兄弟。“他轻笑一声,开玩笑一般说道:”失散多年的梗,听起来比较狗血,但确实是这样,只要一看我们就知道不是吹牛。郁文要开告别演唱会,绝不是因为找到了最爱的人就抛弃大家自己跑去结婚,而是他的身体不能再负荷大明星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了。”   手指微微出汗,温暖而潮湿,周郁文分开又重新探入他的指缝,牢牢契入,一听着谢清晓说出的话,就知道是芬姐不放心自己,转而叮嘱了谢清晓。   背后的屏幕上放了一段vcr,是周郁文病中形销骨立的模样。周郁文见状惊异的看着谢清晓,谢清晓拍拍他的手背,迅速安抚了他,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芬姐说如果被粉丝误会是我让你退出歌坛,我们今天晚上走不出这个体育场。”   周郁文瞥见台下已经有大哭失控的歌迷,还有昏迷被抬走的歌迷,心情复杂起来,不得不承认芬姐的考虑十分周全。屏幕上的VCR播放到了最后,周郁文输入了谢清晓的造血干细胞,重获新生,重回舞台。   播放结束,荧光棒前后摇摆,汇聚成潮水,粉丝们自发开始合唱周郁文的给最爱的你。   这合唱声化作背景音乐,谢清晓的声音清越而温柔:“五岁分离,我们再也没有一起过生日,今天世人作证,我们重聚于此,永不分离,诸神护佑。”   “诸神护佑!诸神护佑!”粉丝们高声呐喊,纷纷祝福。   周郁文喉头哽咽,再一次举起话筒,唱响了这首歌。   这是世上最美的情歌,最动情的祝福。   这世间的爱有千千万万种不同,也有千千万万种缘由,爱可以不经意的时候开始,也可以在无意中消失。   他们在千万人的眼前紧紧拥抱,曲终人散,故事继续上演。他们的爱永远不会消失,即使分开也会终会团聚,因为在生命最初的时刻,他们原本就是一体。   惊魂荡魄。   刻骨铭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