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我和房东同居的日子   作者:书辞君   简介   【正文已完结,戳作者专栏预收文《不完美人格》求收藏嗷~\(≧▽≦)/~】   微博@书辞君呀   薛溢辉是二十四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一大校霸,传闻打断了人一条腿。   某校霸:他是自己摔下去的和我没有关系(正义脸.jpg)   于是校霸的形象逐渐在大家的眼中有了改观   转学之后,他退宿住进了房东兼自己未来男朋友的家里,结果一发不可收拾。   许溺【质疑脸】:你真是校霸么,你见过哪个校霸委屈了就一副要哭的样子么???   薛溢辉:不,我没有。   许溺表面:我是个正直的好学生。   私下里:今天想要什么姿势?   薛溢辉表面:我是个冷酷的校霸。   私下里:喵。   【斗嘴日常,关于陪伴与成长的一些琐事】   人模狗样学霸攻(许溺)vs 吐槽体质校霸受(薛溢辉)   ● 阅读指南/排雷:   ①HE,双洁,现实日常向,排雷:受的亲生父母对受的弟弟偏心极其严重   ②正经谈恋爱,相处小甜小甜的   ③已全文存稿,不用担心弃坑不填,只要开坑就一定会写完,感谢支持~   ——————————————————   顺带附一个预收文案《不完美人格》,戳专栏点个收藏叭~   中考滑铁卢的林楷进了茗州一所师范专科学校,报道第一天误打误撞和江昀成为同桌,他日复一日接受着江昀对他的好,猛然有一天发现,他居然对同桌起了那些心思……   江昀拿着林楷的笔记本:这是什么?   林楷:笔记。   江昀翻了翻内容(挑眉):什么时候我的名字也有幸成为了重点内容。   林楷:……   本来觉得自己还算得上冷静boy的江昀,某天对同桌说的话起了奇奇怪怪的反应之后,破罐子破摔,准备放飞自我,做真实的自己。   江昀:同桌,新出的视频要看一下吗?   林楷:什么?(凑过去)   三秒后,林楷红着脸跑了。   人缘很好但只喜欢跟着攻的认真学委受(林楷)×性格淡漠但对受话很多车技很好的假正经体委攻(江昀) 第1章   “当——”   一声花瓶被砸碎的尖锐,随即而来的是更尖锐的责骂。   “不是我们逼你,怎么,你打断人家一条腿还不能给你处分了么?冷着一张脸和谁欠你的似的,还不都是你自己作的?”   “你爸那么大个公司,事业正是顶峰期,你就给来个这一出。”   “薛溢辉,你怎么从来就不知道懂点儿事?”   ……   转学来到这座城市之前,殷永梅就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不过……除了这句话之外,殷永梅也再没有什么别的交代了。   薛溢辉站在台阶上,鞋底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台阶。   楼梯间像是很久没人扫过了,台阶上堆满厚厚的一层灰,外头风吹一下就能瞬间给个漫天飘雪。   从S市到C市,转一个学几乎横跨了大半个省,也是费心了。   薛溢辉拧着眉,手指抓着书包,一下一下轻轻扣着,心情很糟。   隔壁邻居家喊了人搓麻将,门也不关,轰隆隆震天响,偶尔有几句骂声抱怨抱怨自己的手气很差。   手机嘟了一声,薛溢辉拿出来看了看,沉默了一会儿,又塞回了兜里。   再次敲门的时候,门啪嗒一声被人打开,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大男孩半垂着眼帘靠在门边看他,似乎等了挺久了。   “回来挺早。”许溺对他笑了笑,侧身让他进来。   薛溢辉没出声,视线越过面前的人,飘忽忽落到了墙头圆滚滚的钟上。   五点半。   “晚饭我还没做,你要饿了冰箱里还有些吃的,蛋糕什么的……吃点儿吗?”许溺看着他把书包拎进去,关上门。   薛溢辉摇了摇头,拎着书包走进了房间。   许溺回头看了他一眼,薛溢辉把书包丢在了床上,皱着眉,正一言不发地低头打字。   就看这一眼他就知道,薛溢辉心情大概又不太好了。   几天之前,这个叫薛溢辉的敲开了他的门,说要借宿。   像是怕他被拒绝似的,一股脑把身上所有的证件和现金都递给了他,说是做抵押,身份证学生证,还有火车票的票根,大有些不是来借宿而是来当人质的势头。   许溺觉得好笑,却也还是收下暂作保管,他下意识看了眼学生证,正面明晃晃的几个大字写着:C市第二高级中学。   二中的。   许溺来了点兴趣,从学生证的名字到年纪班级看了个遍。   高二三班,薛溢辉。   许溺拿着学生证翻了个面儿,印着二中校徽的学生证边上还贴了张照片。   照片拍得很随意,校服都没穿,脸上表情和现在的差不多,淡淡地看着镜头,眼睛里掩盖不住烦躁的情绪。   在二中上了快三年的学,学校里八卦总传得特别快,前不久他刚得知有个学生要从二十四中转过来。   看着这一堆证件里露出的一个二十四中的学生证,想来这个转学生就是他了。   论长相,薛溢辉长得挺好看的,偶尔笑起来的时候隐约能看到两颗小小的虎牙。   只是薛溢辉很少笑,不是经常能看到。   许溺叹一口气,看了一眼还在书房里自觉玩手机的薛溢辉,还有他脚上勾着的骚粉兔子拖鞋,笑了笑,转身走进了厨房。   薛溢辉低声咳嗽一下,这次着凉的太厉害,嗓子直接发不出声,薛溢辉看了看手机余额,明天得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药店。   刚准备把手机塞到兜里的时候,微信上的消息框弹了出来。   是许溺发来的。   小凶许:要出来吃蛋糕吗?   配图萌小人叼着棒棒糖。   消息是许溺发过来的,没错这个微信名叫“小凶许”的就是许溺,薛溢辉一直懒得备注。   这种“松鼠”“凶许”傻傻分不清楚的恶劣卖萌方式让他觉得很迷惑。   他看了眼门外又回过头盯着屏幕。   直到手机屏幕再次黑下来的时候薛溢辉也没搞懂,明明在外头吼一声就能解决的事儿,还非得劳驾上微信。   薛溢辉摸了摸肚子,到底还是饿的。   走出房门的时候往客厅瞥了一眼,某许姓房东正撅着屁股……闻桌子。   脑中顿时一行弹幕飘过。   性感房东在线闻桌子……   一大股不知道是什么的感情从头蔓延到脚,让薛溢辉就这么盯着他,撅着屁股,闻桌子。   嗯,还挺翘的……操。   薛溢辉硬生生止住了自己脑中翻涌的各式黄色细节。   大概是感受到身后热切的目光,许溺欣赏完自己装扮的蛋糕,心满意足地回过头时,看到了快石化成熊猫表情包的薛溢辉。   “蛋糕,”许溺靠在桌上,拿了个牙签指着桌上,还是那副懒懒散散永远睡不醒的样子,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尴尬,“我同学做的,非要我过去拿……你要吃么?”   薛溢辉顺着看了过去,桌上放了一小块蛋糕和一团橘子皮,这才知道许溺刚才不是在闻桌子,是在摆水果。   一块两掌大的蛋糕,玫瑰裱花软塌塌的都没能立起来,四周还摆了一圈水果,全是橘子。   长得一点食欲都没有。   想是这么想,但薛溢辉还是礼貌地摆了摆手,指了指门,示意自己出去吃。   走进楼道的时候,又是那一阵扑面而来的尘土,虽然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但薛溢辉还是下意识掩住了口鼻。   真是闹心,他不耐烦地往楼下看了看。   许溺家在二楼,一楼不住人,是个车库,水泥浇筑的小楼梯下面堆了一大堆废弃木头。   车库里头的灯泡几乎照不清几寸地儿,里面也不知道是谁攥着摩托车拧把突突顿着响,空气中的尘土随着着突突的响声咯噔咯噔翻着飞,呛得人喘不过气。   他低头走出去。   大概是大冬天的都在家里休息,马路上很空,几乎看不见来往的行人。   薛溢辉沿着小街转了一圈,在一间看起来还不错的早餐店门口停了下来,店门前的绿招牌上用粗体大写着“天津小笼包”。   非常醒目。   突然门帘被掀开来,从里面窜出来一个急匆匆往对面跑的小姑娘,头上扎着两个小丸子,看起来刚上小学的样子,头也不抬地往前冲。   “哎呀!”小姑娘随着惯性没刹得住车,一下子撞到了薛溢辉身上,她手里抱了一本钢琴书,抬头看着薛溢辉,细声细气地道歉,“哥哥对不起。”   薛溢辉伸手扶了她一下,张了张嘴,为了避免自己因为咳嗽而沙哑的声音吓到她,他笑了笑,用很轻的声音说:“没关系。”   “谢谢哥哥!”小姑娘嘿嘿笑了一下,抱着钢琴书跑了。   薛溢辉回头看着她,等小姑娘安全过了马路才掀开门帘进去。   屋里倒还算干净,暖气开得很足,店里人不多,柜台边儿上坐了个略显慈祥的老奶奶。   “小伙子,想吃点儿什么?”老奶奶问。   薛溢辉抬头看了看菜单,他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随口道:“一份小笼包吧。”   “不用别的了吗?”奶奶问。   “不用了。”薛溢辉手机支付完,随便找了一桌,抽张椅子坐了下去开始发呆。   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许溺强忍腻味把最后一口蛋糕吃掉,他用勺子刮了刮剩下的奶油,腻得晚饭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蛋糕是朱正泽送来的,据说是为了给自己女神做生日礼物,特地拿许溺先过来开个刀。   本来想把这个蛋糕给薛溢辉的,结果……嫁祸失败。   许溺叼着烟走到阳台,站在窗边慢慢喷出一口烟,透过薄雾看着不远处的住宅区,朦朦胧胧的,薄雾散去,他往下看了看。   这一片街上一般都没太多人,薛溢辉之前说要出去转转,他外地来的,说不定不习惯吃这里的东西,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已经坐在哪个饭馆里先吐为敬了。   薛溢辉回来的时候,许溺正在房间给小孩子上课,小孩子应该没学多久,琴音听着有点生涩。   他有些好奇地站门边儿看,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坐在钢琴边上,背对着他,个头小小的非常可爱。   薛溢辉惊奇的发现这就是刚刚从小笼包店里跑出来的那个小姑娘。   许溺还是那个老样子,半垂着眼帘,永远睡不醒的表情好像只有沾到钢琴的时候才会稍微带点精神。   “桃桃,有没有看到这个棒棒糖一样的符号呀,这个是四分音符,许老师给你弹一下。”许溺把手搭在钢琴上,静默几秒,有节奏地弹起来。   “这个就像跑火车一样,这个先是全音符,因为火车刚刚开动,跑得不快,所以停的时间长,然后是二分音符,四分音符……”他一边弹一边教小姑娘,薛溢辉莫名觉得火车这个比喻还蛮贴切的。   钢琴正对着一旁的窗户,许溺侧对着薛溢辉,从薛溢辉这边看过去,只能看见许溺特别温柔地朝小姑娘笑。   薛溢辉喉结一动,偏开了头看着小姑娘。   在他眼里许溺这人挺怪,偏偏沉迷钢琴到走火入魔,起床第一件事是弹琴,薛溢辉放学回到家之后也是弹琴。   学了十几年的琴了,还锲而不舍地每天练,这是得对钢琴有多大的热爱。   “……好了,那我们今天就学到这里,桃桃,回去之后把学的东西再看看,下次我们要加深难度了啊。”许溺把钢琴合起来,对小姑娘说。   小姑娘点了点头,抱着自己的钢琴书细细地说了一声:“谢谢许老师。”   许溺笑了笑。   小姑娘转过身,看到薛溢辉的时候很明显一愣,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闪着好奇的光,不住地打量他。   薛溢辉观察到她的瞳色很浅,像两块淡黄色的琥珀,有点混血的感觉,加上头发卷卷的,像个洋娃娃。   “哥哥好。”小姑娘被许溺领到他旁边的时候奶声奶气叫了一声。   薛溢辉也咧着嘴对她笑了笑。   小姑娘看起来心情特别好,羊角辫儿甩得左右晃,一蹦一跳地跑出去了。   “可爱吧?”许溺看着小姑娘出了楼梯间,他把门关上,这么问了一句。   “混血啊?”薛溢辉想用正常的声音说话,这句话出口却直接没了音,只听见呼气的沙沙响。   许溺回过头看他。   对视几秒,薛溢辉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不是,但长得挺混血。”许溺又看了看他,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这嗓子……劈叉多久了?”   薛溢辉愣了愣,慢慢伸出五个手指。   “五天?”许溺问。   薛溢辉点头。   “……真性感啊。”许溺如此评价说,他转身进了房间,一阵噼里啪啦捣腾过后又重新走出来,把一盒东西塞在薛溢辉手里,“给。”   薛溢辉拿过来的时候习惯性瞄了瞄对方的手。   白,长,直,还握着一盒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牌子的止咳糖浆。   “嗓子发不出声音怎么不早说,你让我给你拿药啊。”许溺笑着说,转身去了房间。   薛溢辉没说话,回到房间,闭了闭眼睛,打开微信。   突然,殷永梅的短信发了过来。   -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时隔好好好好好——久,我又开新文啦!   小甜文HE,已全文存稿,放心阅读。   动手戳戳专栏预收文《不完美人格》《明骚不易躲》,欢迎来微博找我玩呀~ 第2章   薛溢辉看着这陌生的问号愣了一会儿,手指轻点键盘,回了过去。   -刚吃完饭。   几秒钟之后,殷永梅的电话打了过来,薛溢辉看了一眼,接了电话:“喂。”   他几乎发不出声儿,硬是用气掺合着声线说出来这个字,嗓子很疼。   “薛溢辉?”那边传来殷永梅的声音,尾音带着气,听起来心情不很不好。   “嗯。”薛溢辉应了一下,还是没有声。   殷永梅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声音上的异常,认为薛毅辉还怄气,不想说话,她不自觉地音调上扬,有些愠怒道:“你们校长说你退宿了,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   薛溢辉没说话,以现在这个嗓子他不想也不能多做任何解释。   “你现在住哪儿了?”殷永梅好像压着火气。   薛溢辉没吭声,无视了这句话似的,抬头往书架上看了看。   许溺的家是二居室,安排他住的这间房里恰好有个带书架的书桌,书架上摆了挺多书,他拿着电话,把一本书抽出来瞅了瞅,巴赫曲谱。   对面还是沉默着,似乎在等薛溢辉的回答。   “薛溢辉,我在跟你说话!”殷永梅压低了声音说,语调突然变得很冷。   薛溢辉依旧没说话,他现在心情不太好,照他现在这个状态,第一句话没说完估计都得吵。   虽然不说话也还是会吵。   果然,见他一句话不说,殷永梅突然大声起来:“你钱多得没地儿用是不是?我们赚钱供你上学,放着好好的学校不待你是想怎么着!退宿,啊?你怎么不死了算了!”   薛溢辉心脏刺得一疼,他慢慢把谱子翻着,他看不太懂五线谱,但是他想在和殷永梅打电话的时候干点儿其他的事,也好让自己没有那么那么地想哭。(?′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那头话说得越来越难听,旁边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小声劝她,薛溢辉知道那是老爸,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静静等着殷永梅撒完气。   “说话!”殷永梅说。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薛溢辉睁开眼,耐着性子说,嗓子强硬地发出的声音,撕扯着很疼,“我就是在外面租房子了。”   “学校有宿舍住你去租什么房子!你退什么宿啊!我把你安排到那边是让你好好去学习的,反而换了一个环境还有利于你到外面去鬼混了是吧!”殷永梅吼起来。   薛溢辉安静了一会儿,原封不动的把巴赫曲谱放回了书架上:“……没什么事我挂了。”   “说你几句还不乐意听了!”话语突然变得粗俗起来,殷永梅狠狠地拍着桌子,“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说话!养只狗还知道摇尾巴呢!我这十几年都白教你了?你能不能看看你弟弟,同一个娘胎里的,我怎么能生出个你这么个……”   没等殷永梅说完薛溢辉就把电话摁了。   怎么能生出他这么个什么?   废物?变态?喜欢男人的神经病?   薛溢辉把手机放到一边儿去了,盯着一纸密密麻麻的五线谱出了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对殷永梅的态度就从千依百顺变成了坚执不从,不管是是好的坏的,只要是从殷永梅嘴里说出来的他就一点儿也不想听。   也对,这就是殷永梅说的“叛逆”。   他就是殷永梅嘴里说的“什么东西”,一个成绩差还到处打架惹事的疯子。   薛溢辉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   这估计得是他被送到这里之后叹的第一千零一口气了。   薛逸诚薛逸诚,从小到大,在殷永梅心里永远只认薛逸诚这一个儿子。   而他这个从小就被打着骂着长大的不学无术的人,怎么可能比得上殷永梅心里又乖巧又懂事还知道疼人的弟弟。   房间里的灯忽然闪了一下,滋滋的电流声响了几下又恢复原状。   他突然有点儿喘不过气来,有点害怕,也有点后悔来到这儿。   带着强烈孤独的压抑。   这楼隔音不太好,楼上不知道是哪家夫妻在吵架,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贯穿他满耳,然后是噼里啪啦摔砸东西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的原因,他觉得很累,这段时间以来的烦躁此时此刻全部化为了一股脑的困意,他费力劝自己别去听。   不知道什么时候,薛溢辉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薛溢辉是被自己呛醒的,不像前一天晚上那样口干舌燥,起来的时候他的嘴里很湿润,感觉喉咙里囤着一口水,翻个身动几下都能被自己呛着。   他坐起来咳了好一会儿,然后惊奇的发现他居然回到了自己床上,被子也好端端地裹在了身上。   脑门儿上凉凉的,他伸手一摸,是退烧贴。   薛溢辉看了眼手机,刚过六点,按照二中七点半到校的校规,好像起得早了点儿。   他拉过衣服套上,坐在枕头上愣了一会儿,还是有点缓不过劲儿来。   他张了张嘴,一个嘶哑的声音发了出来:“啊。”   薛溢辉左右看了看,又试着“啊”了一声,确定这个烟得不能再烟的烟嗓真的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啊。   真难听。   走出房间的时候,许溺正叼着油条坐在沙发上玩手机,手肘边还放了一杯没喝完的豆浆,见薛溢辉出来,闲闲地开口:“今儿起这么早呢,喏,我早饭都替你买好了。”   他往桌上一指。   薛溢辉点点头,转身去了卫生间,他不想说话,尤其还是在现在这种没刷牙还没洗脸的情况下。   他起床气挺大的,每天早上起来那感觉简直想杀人,以前殷永梅过来说他的时候总说不到两句他就能炸。   亲戚都说,这暴脾气也不知道随了谁,说是随了殷永梅吧,但是弟弟薛逸诚脾气又挺好。   他自己带的牙膏快没了,薛溢辉挤了半天才挤出那么一小截。   他啧了一声,把牙膏扔进垃圾桶。   洗漱完出去的时候,许溺正站在墙边等他。   薛溢辉一出门就看见了个黑影子,吓了一下,下意识“操”了一声出来。   许溺挑着眉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薛溢辉瞪大眼睛看着他,受了不小的惊吓。   “我怎么这么想笑呢。”几秒钟之后许溺笑了,把一支新的牙膏递给他,“你这烟嗓……比前几天哑巴还性感。”   薛溢辉看着他。   “怎么了?”许溺把牙膏放到他手上。   薛溢辉说:“我昨天……”   “你昨天是被我弄回床上的,”许溺打断他解释说,“我半夜出来的时候你就一直咳嗽,还发烧,烧得都说梦话了,就把你扛回去喂了点儿水和药,你迷迷糊糊吃的,我还以为你当时醒着呢。”   扛?   薛溢辉继续看着他,有点懵。   这是这边儿人的说话习惯还是许溺真的就把他扛到床上的?   薛溢辉想象了一下那个姿势,那画面可能不太能看。   不过他还是更在意自己有没有说什么不得了的梦话。   不等薛溢辉有什么反应,许溺就把早饭拿过来了,他前后看了看薛溢辉:“这大冷天的,你就穿这么点?”   薛溢辉低头看了看自己,有点莫名其妙,秋衣羊毛衫大衣……有少什么了吗?   许溺没说什么,回头看着墙头的钟:“你还是走去学校吗?”   许溺家里学校挺近的,薛溢辉住这儿的几天都是走去学校。   薛溢辉咳了一声,点了点头。   “那……行吧。”许溺也没拦着。   薛溢辉拿着一袋子早餐,心里不知道泛上一股什么样的感觉。   殷永梅从不做早餐,老爸更别说了,早出晚归,一心只想着工作,自己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自己出门带早餐给殷永梅。   有时候殷永梅吃腻了想换换口味,他就起早跑过大街去买,自己顺带也在那儿吃了。   这样说起来,上次有人给他备早餐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薛溢辉这样想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嗓子太疼了,薛溢辉捏着热腾腾的早饭,眼眶渐渐红了。   许溺:是的我就是把你扛回去的,别多想,别多问,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3章   走在路上,薛溢辉啃着许溺给他买的热乎的包子,外面刺骨的冷风刮在脸上好像要削掉他一层皮,他往毛衣领子里缩了缩。   转学之前他和殷永梅吵了一架,虽然平时也没少吵过,不同于打架旷课,这一次吵架的原因是她儿子喜欢男人。   这件事被人说出来之后他和殷永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战。   喜欢男人。   这让一直拥有思想传统的殷永梅觉得万分震惊并且不能接受,甚至让她觉得丢脸。   记得那天放学回去家里很安静,老爸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薛逸诚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殷永梅站在沙发旁边冷漠地看着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自己。   过了很久殷永梅才问他,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他没有犹豫,一脸平静地说,是。   他至今还记得殷永梅二话没说甩他的那一巴掌,巴掌夹着风呼在脸上,紧随着的就是接二连三的拳打脚踢,拎着他往外扯。   门没有关,期间有邻居听到动静纷纷探头出来看,透过门缝隙只看到薛溢辉坐在地上,任身边那个女人撒泼,身后老爸的劝阻也无法让眼前这个女人消气。   留在家里的最后一天晚上,不知道是赌气还是别的什么,他没有回房间,穿着毛衣坐在墙角边上,脑子里一团乱,半夜里弟弟有几次偷偷跑出来给他披上棉袄,都被他推开了。   殷永梅说,像他这样不会认真对待自己,脑子里还净想着不干不净的人,活该就这样混下去。   薛溢辉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他总以为自己是因为脾气不好所以才不讨人喜欢,后来他就改,发现殷永梅依然不喜欢他,他又以为是自己成绩不好,初中时候拼了命的努力拿到了全班第一,发现殷永梅望向他的眼神依旧淡然。   他总以为自己慢慢地改,殷永梅总有一天会在看向弟弟的同时也会分一点儿余光给他。   但从来没有。   日积月累之后,他就在习惯了的责骂声中放弃任何微小的希望。   薛溢辉边走边往毛衣领子里缩,冷风吹得脑袋呼呼地冷,他拉过衣服帽子戴上,走到学校的时候他就只露一对眉毛在外面了。   隔着厚厚的毛衣领子都能感受到门卫大爷惊恐的目光。   一路摸瞎摸到教室,周围吵吵嚷嚷的,偶尔有几个女生经过他旁边的时候会笑几声,其他人几乎不管。   跨进教室的那一瞬间,班上的读书声静止,齐刷刷看向他。   其他人没怎么敢笑出声来,毕竟这个叫薛溢辉的因为在省重点打断了人一条腿被勒令转学的事早就在二中传得沸沸扬扬了,他们惹不起这样一位大人物。   杨子涵看着薛溢辉慢吞吞摘下帽子和毛衣领,挺吃惊:“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打哪边儿来的木乃伊……”   薛溢辉看了他一眼,坐下来往桌子上一趴,没说话。   也不知道是感冒了还是班上早读声太吵,薛溢辉耳边嗡嗡嗡地直响,特别闹腾。   边上杨子涵又叨叨了几句,讲什么他没听清,不过听起来这位班长非常想聊天儿,跟憋了挺久似的,开了几次头都被薛溢辉以冷漠的后脑勺拒绝。   最后声音越讲越小,自讨没趣地闭了嘴,薛溢辉耳根子总算清净了会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天的小尾巴还没走,小动物冬眠还没醒,班上同学上课也都没什么精神。   薛溢辉趴在桌上半眯着,出奇地一连上午三节课都没老师喊他起来回答问题。   一觉睡到第四节课的时候他才被杨子涵晃醒的,一睁开眼看到了一双擦得油光锃亮的皮鞋,蚂蚱跳上去也站不稳的那种。   “薛溢辉,”数学老师站在他旁边拍了拍桌子,“你这么累啊?”   薛溢辉摸了摸脸,抬头看他一眼,站了起来。   “你上来讲一下黑板上这道题。”数学老师看着他说,“过程我已经写在黑板上了,你再把刚才讲的解题思路复述一遍。”   薛溢辉瞄了一眼黑板。   “老师,”杨子涵见状立马举手,发挥他爱护同桌的精神,“他是病号,出不了声儿。”   薛溢辉站着没说话。   “出不了声儿?”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瞅他,“这么严重?”   薛溢辉点点头,他刚睡醒,还不太舒服。   “对啊,感冒感的。”杨子涵手还举着,一本正经地说。   “我看你中风中的,”数学老师指着他说,“手举那么高|干嘛,放下。”   班上低低地笑了一片。   杨子涵把手放下了。   “那行,你坐下吧,有句老话叫|春捂秋冻,冬天还没过去呢,别穿这么少,到时候老了容易留下病根子,回去多穿点儿衣服。”数学老师摆了摆手。   薛溢辉坐了下来。   杨子涵往他这边凑了凑,好像想说什么,只不过还没凑过来就被老师叫住了。   “杨子涵你这么热情啊,来,你上来解一下这道题。”数学老师看着他。   “啊?”杨子涵愣住了。   “啊什么啊,关心别人倒挺起劲,上去。”数学老师把粉笔伸到他面前。   “……哦。”杨子涵拿着粉笔上去了。   薛溢辉低头偷着乐了半天。   在班上杨子涵的成绩并不算特别好,尤其是在这同样还是个文科班需要死记硬背的环境里,他怎么都学不会,别看他整天戴着个眼镜晃来晃去地显摆说什么自己是因为学习所以近视的,其实压根儿就没什么度数。   不过杨子涵理科成绩倒是挺好的,就是有点让人搞不懂为什么会选文科班,而且还当了文科班的班长。   时间捏得挺巧,杨子涵做完这道题就下课了,铃声一响,带头的几个男生就刷地蹿了出去,老师看了看他们,连题目对错也没讲,拎着课本出去了。   大概也赶着吃饭去。   二中的氛围远不如二十四中那么好,二十四中的学生没有下课时间,而二中可能是吧二十四中的下课时间匀过来了,让薛溢辉完全体会不到高中的辛苦。   那个做完题目的倒霉玩意儿一脸正气凛然走回座位,拍了拍薛溢辉:“我救了你。”   薛溢辉看着他。   “你要感激我的话,”杨子涵特别严肃,“就请我吃饭吧。”   “小恩小惠,下次报答。”薛溢辉喝了口止咳糖浆,哑着嗓子说。   “你真不客气,”杨子涵啧了一声,“走啦,吃饭去了。”   “好。”薛溢辉活动了一下胳膊,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杨子涵人缘不错,薛溢辉被他拉着和一堆女生挤在了一块儿,有几个女生应该是别班的,老往自己这边儿瞟。   食堂大锅饭味道很淡,他没有食欲,吃几口就过去把饭倒了。   “哎薛溢辉!不吃啦?”杨子涵在他后面喊了一声,“那你出去等我啊,我一会儿就过来!”   薛溢辉很敷衍地摆了下手。   掀开帘子走出去,扑面而来的一阵大风刮过来吹得他倒着走,闭着眼睛原地打了好几个旋儿。   “操。”薛溢辉原地蹦了几下,骂了一声。   这个学校的午休和二十四中不太一样,二十四中从下课到吃饭再到午休完统共一个小时,中午做完作业以后睡觉的时间就那么几分钟。   二中的午休根本就不算午休,第四节课一完就跟茶会散伙儿了似的,下午两点之前爱干啥干啥,学校也没有明确规定不能出校门,篮球场操场礼堂什么的地方都能去。   不过一般这时候,学生大多选择直接回家。   毕竟食堂的菜不好吃。   学校的占地面积应该是和二十四中差不多的,大概是因为人少,所以场地显得又大又空。   篮球场上有几个男生在打球,还有一堆人蹲在一边,看着打篮球的那个人,排排蹲,特别像一堆木桩。   “哎,那个同学!”篮球场上一个看起来特别瘦的男生冲这边喊了一声。   听着好像是喊他的,但是薛溢辉没理。   操场这么大,“那个同学”是哪个同学?   见他不搭理,那个男生顿了顿,又喊了一声:“转学的!”   薛溢辉看了过去。   薛溢辉一眼就瞄到了他,男生长得很瘦,白白净净得像个文绉绉的好学生,长得高又瘦,搁在人群里还挺好找。   主要还是太高太瘦了。   没等他有所反应,一个蹲着的木桩男孩就站了起来。   “你,”男生站了起来,往薛溢辉前边儿一指,偏了偏头,“把球扔过来!”   麻杆回头看了木桩一眼。   薛溢辉低头看了看,一个小破篮球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他前面十步远的地方。   这么近不会自己走过来么?   于是薛溢辉站着没动。   “听见没啊!把球扔过来!”那个木桩说,正当薛溢辉想走人的时候又喊了一句,“快点儿!”   薛溢辉眸子一凛。   是来挑衅的?   薛溢辉看着他,慢慢走过去对着篮球踹了一脚,球翻滚着快速往更远的地方去了。   蹲在哪儿的一群木桩吹了好几声口哨:“嘿!牛逼啊!知不知道何奕是谁啊?”   瘦瘦高高的男生看着他没说话,周围起哄吹口哨的声音越来越大,对瞪了一会儿,高个子男生妥协,向那群木桩们偏了偏头:“去拿过来。”   那群木桩们推搡了一会儿,一个胖胖的男生跑去把球捡了。   薛溢辉不想说什么,转身继续朝前走了。   那男生也没喊他,就盯着他往前走,薛溢辉消失在视野里的时候转头向那个捡球的男生问了一句:“姜珂,这个转学的叫什么名字来着?”   “好像叫薛溢辉,高二三班的。”姜珂说。   何奕拍了拍球,笑了一下:“挺有个性。”   许溺:听说你爱打篮球?   何奕:爱呀。   许溺:听说你欺负我男朋友?   何奕:……害呀。 第4章   吃完饭之后还有那么点儿短暂的时间是觉得自己身上热乎乎的,在操场上走了几圈儿之后那阵暖和很快就被冷风磨没了。   薛溢辉手揣兜里来回蹦了几步,前面是学校的礼堂,这会儿没什么人,他想都没想就一溜儿蹿了进去。   学校礼堂挺大,舞台上还留着之前没拆完的气球和彩花,中午学生们都出校了,这也没什么人,偌大的礼堂里只有他一个,很空旷,走路声大点儿还能听见回音。   薛溢辉在舞台上走了走,舞台估计很久没换新木板了,每走一步都嘎吱嘎吱响,他探头往后面瞧了瞧,幕布后面还有一间小屋子,里面应该是专门控制灯光。   薛溢辉觉得特别稀奇,之前在二十四中的时候学校会举办依然活动,艺术节呀才艺展示呀……想他这种被列入“危险分子”的学生就算有才艺也不会被允许上台。   然后他就真的在二十四中的两年里面一次都没在舞台上露过面,现在站在台上他忽然有一种傲视群雄的满足感。   台上还有一架钢琴,椅子被人挪出来了,上面还放着一杯水,里面是……   菊花枸杞茶?   不知道是不是哪个学生或者老师练琴忘了拿走,薛溢辉总觉得这个老年款式的水杯好像有点儿眼熟。   礼堂有两个门,一个门朝北,直通外边儿,另一个门朝东,正对教学区的走廊,薛溢辉跑得急,进的正好是北边儿的那个门。   正想随便找一排坐下来,往窗外瞄过去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啊,是两个。   陆校,和许溺。   房东啊……   薛溢辉默默地跑过去,扒在窗口俯视下头的俩人。   原本在礼堂里头待得好好的许溺被陆校拉着站在这儿已经被风吹了很久,面对陆校最近几乎一天一次的殷勤,说实话,许溺现在挺想迈步走人的。   “许溺啊,你就当为学校争个光,去试试。”陆校是个看着挺和蔼的中年男人。   “不去。”许溺叹了口气。   许溺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绝陆校这种强塞着给别人机会的方式。   “我们几个老师商议挺久的了,最后还是选择让你去,这是老师们对你的期望啊。”陆校语气挺诚恳。   “我真不行,”许溺推辞说,“我也不想去。”   “全校钢琴就你能拿得出手,你不去谁去?”陆校坚持不懈,“梁旭吗?”   “你不如找他试试去,说不定真能得全国一等奖,这也是给学校争光。”许溺转身想走。   “哎!你这孩子,站着!”陆校立马说。   “没走呢。”许溺说。   陆校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小许,你得对钢琴有上进心。”   “我挺有上进心的,叔,”许溺摸了摸口袋,想点根烟,他看了一眼陆校又把手拿出来了,“这么说,我其实也就个三脚猫功夫,真要去比,我上不了台面。”   “谁说你上不了台面……哎,这不一样,这是全国性比赛,”陆校顿了一会儿,“听他们说,赢了比赛是会有一大笔奖金……”   “叔,”许溺打断了他,“我很感激你这十几年对我的照顾。”   陆校看着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许溺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好好考虑的。”   陆校点点头:“下周填报申请,我希望能看到你的申请表。”   陆校离开之后,许溺转身去礼堂准备再练会儿琴,转身一抬头,看到了趴在楼梯栏杆上同样呆住的薛溢辉对上了眼。   “巧啊,房东。”薛溢辉压着嗓子说了一声。   许溺懵逼地看着他点了点头:“巧。”   “嗯。”薛溢辉觉得有点好笑。   许溺之前和他说过自己也是二中的学生,不过这种偶遇方式让薛溢辉觉得有点儿突然。   像是偷听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吃完饭出来吹冷风,你挺有兴致。”薛溢辉说。   “还成。”许溺走了进去。   “刚刚校长找你干什么,什么比赛?”薛溢辉见礼堂里没有人干脆就敞开了说话,反正面前这人早就听过他现在有些沙哑的声音。   “钢琴比赛,”许溺走过去拿了杯子喝水,“有个钢琴比赛想让我报了。”   薛溢辉这才反应过来这水杯原来是许溺的。   啊,怪不得眼熟呢,菊花枸杞茶……啧啧啧。   “那你去吗?”薛溢辉问,舞台的幕布上绑了几个瘪了的气球,他伸手戳了戳。   “不想去,我准备把名额让给别人。”许溺一屁股坐了下来,指了指旁边一排空座位,打趣道,“客气什么,坐啊。”   薛溢辉坐了下来。   许溺打开钢琴没有立即开始弹,转过头看了看他,他也看着许溺。   “你……这两天心情不好?”许溺问。   薛溢辉笑了笑,没说话。   “脸垮成这样,难怪没人找你玩儿。”许溺搓了搓茶杯,喝了一口。   “转个学而已,也不至于这样吧。”许溺看着他,把茶杯搁在钢琴上,看出他对二中的不满意,“二中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差,你到时候生高三你就知道压力了。”   话说完笑着转过身弹琴了。   薛溢辉瞪着他的后脑勺,半晌,叹了口气。   这个点儿估计教室里也没人,如果现在回去的话不会有人吵到他睡觉,不过他不想回去,愣坐在这儿发呆也挺好的。   许溺舒缓的琴声让他放松下来,不知道是刚刚走了一会儿有了些暖意还是礼堂本身就暖和,坐了一会儿,薛溢辉就迷迷瞪瞪有些困了。   感觉自己越来越像头猪了,吃饱了就睡,没事儿干也睡,薛溢辉想了想,好像转学过来的这几天做的最多的事确实就是吃和睡。   被许溺叫醒的时候自己已经歪七歪八倒着睡了半个小时,薛溢辉自己都佩服自己居然能在这里睡着。   “要上课了。”许溺正在一边看着他,手里捧着茶杯搓来搓去。   这种搓来搓去的动作让薛溢辉想起了洗脚店门口的搓茶聊天老大爷。   “哦,好。”薛溢辉收回视线,坐起来揉揉后背,刚睡觉的时候磕椅背上了,这会儿有点麻,“谢谢。”   “我回教室了,一块儿吗?”许溺问。   “高二高三一栋楼吗?”薛溢辉问。   “嗯,挺近的。”许溺说,“到时候你有不会的题目,你不好意思问老师,你过来找我也行。”   远处刚好有从食堂出来散步的几个女生,看到许溺向他笑着挥了挥手。   许溺也远远地和她们挥手,他转头看着薛溢辉有点无奈:“你这一副杀人的表情怎么回事啊,你看把人吓跑了都。”   “可能还没睡醒。”薛溢辉打了个呵欠,扯着嘴角笑了笑。   “哎。”许溺喊了一声。   薛溢辉回头。   “你刚来,没准儿有人找你麻烦,”许溺也走上来,叮嘱道,“不是吓你,放学回去的时候注意着点儿,别什么人都惹。”   说完,他就继续往上走。   薛溢辉看着他没说话。   许溺笑了笑:“走了。”   回到教室之后杨子涵只字不提薛溢辉忘记等他的事儿,只顾着自己回头跟那几个女生讲话。   薛溢辉刚来学校没几天,和谁也不熟,所幸班主任刘艳人还不错,他请了几天假回家休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了烧,在家休息的这几天做了很多梦,乱七八糟一大堆,薛溢辉感觉把大半辈子的梦都给做完了。   许房东白天去学校上课,下午还是一回来就弹琴,除了吃饭的时候会喊薛溢辉出来,两人平时也没有太多的交流。   休息了这么几天,嗓子差不多恢复了。   这天,薛溢辉躺在床上睡觉,许溺房间那边传来的声音不是曲子,叮叮咚咚听着很扎耳,他忍了一会儿没忍住,趿着拖鞋走过去看了两眼。   混血的小姑娘没来,许溺站在钢琴边儿,手上不知道拿了个扳手似的东西拧来拧去。   许溺听到声音,抬头看着他:“吵到你了吗?”   “没,我就看看。”薛溢辉摇了摇头。   许溺看着他点了点头,继续调音。   “哎,”薛溢辉有点好奇,“你们学钢琴的都是自己调音啊?”   “请不起调音的就只能自己调了。”许溺盯着琴,开玩笑说了一句。   “……哦。”薛溢辉应了一声。   外边下大雨,看起来齁冷的,不过越是这种天气他就越是高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单纯喜欢下雨天,现在盯着许溺单调地调琴这么长时间还不觉得无聊。   “走吧。”许溺调完音,手指在琴键上滑了个音阶,把琴合上了。   “去哪儿?”许溺手指在弹琴的时候挺好看,薛溢辉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吃饭啊,”许溺站起来拿了钥匙看着他,似乎挺奇怪,“你不吃吗?”   前几天薛溢辉因为自己转学的事心情很糟,对于房东的一些热情邀请总是一而再再而三拒绝,现在冷静下来,觉得总那么对人家好像很没教养。   “吃。”薛溢辉想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   这座城市人少,生活节奏很慢,马路上的人和车每天都很少,比S市要舒服很多。   “你之前是二十四中的?”许溺撑起伞遮到薛溢辉头上,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啊,是。”薛溢辉应了一声,把帽子戴起好,下意识往一边撤了一点儿,他并不想和别人有太多接触,尤其是男人。   “别出去啊,淋雨。”许溺又把他拽回来了,看他就跟看神经病似的,“感冒刚好就淋雨,你不怕得脑震荡?”   薛溢辉愣了愣,有点茫然。   ……什么逻辑? 第5章   “你以前成绩应该挺好吧?”许溺问,“我们做过二十中的题,比我们学校难得多了。”   二十中威名之大,几乎每一个人都认为进去的人不是天才也快接近天才了,但也有那么一小部分是走后门进来的。   很显然许溺太高看他了,以为他是凭真材实料进去。   薛溢辉沉默了一会儿:“成绩好的话,学校也不至于让我转学。”   许溺看了看他,笑了笑,没再继续问。   “这边走。”许溺指了指一条小巷,安慰他似的又说了一句,“其实二中也挺好的。”   薛溢辉跟在他旁边没出声。   来之前他就听说过二中的威名,说这里什么人都有,盖世渣男有,混世垃圾也有。   聚集在这里的人很大一批都是抱着“想学就学不学拉倒”的心态,殷永梅特地让他转学到这个地方的用意他摸不清。   可能是像老爸安慰他所说的“在艰苦的环境里会有不一样的经历”,还是间接放弃了他。   许溺突然问:“你是一个人来的?”   “啊?”薛溢辉没反应过来。   “你一个人转学过来的,父母没跟来?”许溺问。   “嗯。”薛溢辉愣了愣,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这样啊。”许溺似乎明白了,没再说话。   东一拐西一拐,薛溢辉也不知道拐进哪儿了,狭窄的小巷两边开始出现各种奇怪怪的小餐馆,没多干净,但看着比之前那条大街热闹得多。   “你们这儿还有个美食街呢?”薛溢辉左右看了看,挺稀奇。   “美食街倒也算不上,也就晚上摆点儿摊,平时没什么人愿意来的,这一片都是私宅,大家都认识,开饭馆也就图个热闹。”烧烤店老板站在门口抽烟,许溺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哦。”薛溢辉说。   又没走几步许溺就停下来了,一脚跨进右边一眼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不简单的小门里,小门两侧是俩快满了的垃圾桶,他犹豫了一会儿,也跟了进去。   门里是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面一股不知道是什么鬼的气味扑面而来,加杂着鸭杂鸭肚鸭血的油腻腻暖气。   从门帘边开始就挤满了客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薛溢辉和许溺一进去,他们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举酒喷飞着唾沫。   空气中间都弥漫着浑浊。   许溺压根儿没有注意到薛溢辉的不适,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对服务员说:“一碗牛肉面……你吃什么,我请你。”   薛溢辉微微皱着眉:“……一样的吧。”   “好,来两碗。”许溺付了钱往靠角落的一桌坐下来开始玩手机。   薛溢辉走过去看了两眼,顿住了。   椅子上有些脏兮兮的油泥,就连桌子底下也有,踏两下还能感觉到脚底黏糊糊的,他有些不能忍受,抽了几张餐巾纸连擦带摸好几个来回才敢坐下去。   “你有洁癖啊?”许溺盯着手机,头也没抬地说。   薛溢辉把纸团成团扔进垃圾桶,又艰难地把垃圾桶往里面踢了踢:“还……好吧。”   许溺没说话,他举起手机侧身,突然“咔嚓”来了一下。   薛溢辉等反应过来许溺把他也拍进去的时候,许溺已经把手机放了下来。   “自拍。”许溺放下手机一脸淡定,低头咔哒咔哒打字,“要不要看看,挺帅的。”   “你这自拍连我一起拍进去了吧。”薛溢辉瞪着他,有点无语。   “嗯呢。”许溺看着他笑了笑,语气相当欠抽,他把手机递到他面前,“看看?”   薛溢辉凑过去低头看了一眼。   -下雨天,不寂寞[太阳]   配图是刚才看起来有些傻的自拍。   照片里离镜头最近的是许溺,就露了一只大眼睛,左上角的自己一脸茫然地瞥着镜头,表情略微有点呆,有点像好朋友之间那种专门搞怪的自拍……   可他发了朋友圈。   “有意思吗……”薛溢辉不在意别人拍他,但还是叹了口气。   “一个人拍才没意思,”许溺站起来走到后边,又很快走回来,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碗面,“给。”   “……谢谢。”薛溢辉接过面吸了一口。   这店看着虽小,牛肉面的分量给得倒是挺足,不像之前在S市的时候一碗牛肉面里的牛肉总共加起来也不到三片儿,面也很劲道,还挺好吃。   起初在家里他还没怎么感觉饿,现在闻着面香肉香食欲一下子来了,吸面戏得比许溺还起劲,吸溜吸溜仿佛肚子空了好几天。   在这个过程中,许溺还跑去对面买了几串烧烤回来。   薛溢辉放下筷子的时候,许溺也吃的差不多了,之前自己一直病着外加上心情糟到透顶,转学到这座城市后他就一直没怎么吃好过,这一顿热乎的吃得他也忘了自己现在是在什么环境下。   果然,有些东西还是要在饭桌上解决,吃一顿,说不定心情就好了。   很满足。   “饱了吗?”许溺也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转头看着薛溢辉。   “嗯,”薛溢辉吃得暖烘烘的,全身都是很舒服的暖意,“谢谢。”   “哎,”许溺突然笑了,“你复读机啊,我做什么都是谢谢。”   “那以后我不客气了啊。”薛溢辉笑着说。   “心情好点儿了吗?”许溺问。   薛溢辉愣了愣,被他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没心情不好。”   “是吗?”许溺懒懒地笑着说。   外面的雨小了一些,许溺撑开伞。   薛溢辉没说话,钻进了他的伞里。   沉默地走到家门口,许溺电话铃响了。   “喂?”许溺拿着手机。   “我操,刚打你几个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又吵到你上课了。”那头朱正泽开口就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你要不要这么忙啊,我他妈找你说正事儿呢!你再不接电话我都要跑你家去了!”   “刚吃饭呢,”许溺移开手机看了看,是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和朋友。”   薛溢辉突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许溺和他对视,薛溢辉立马扭过了头。   “你现在到家没啊,我过去找你。”朱正泽哈着气,风呼呼的,好像在外边。   “又是你女神的事儿?”许溺问。   “不是,是梁旭的事儿!”朱正泽说得很急,“我会用这个语气跟你提她吗?”   梁旭是四班的刺头,成天惹事,到处约架,唯一一个优点是钢琴弹得不错,对此早就对许溺抢他风头抱有怨恨,碍于许溺在学校里也不算省油的灯,他明里从来没敢表露出来过。   上次陆校说,和许溺竞争全国钢琴比赛名额的,也就是这个梁旭。   到处鬼混的次数多了,总能结交一帮狐朋狗友,也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整天手插兜里抖成个赵四,校内校外的基本见着他都绕道走。   不过许溺他们是个例外。   “他又捅什么幺蛾子了?”许溺换了只手拿手机,另一只手把伞往一直往边儿上走的薛溢辉头上挪了挪。   “这傻逼天天在外头揪人约架,到处说你是变态,”朱正泽骂了一声,“我估计他是因为那个比赛的名额闹心,想先找个人撒气。”   “他对我意见一直都挺大的么……今天下雨,别跑一趟了,明天再说吧。”许溺准备挂电话。   “哎等等!”朱正泽说,“我还没说完!”   “嗯。”许溺说。   “你还是小心点儿,听何奕他们说,梁旭自习课的时候吹嘘了挺长时间,说下一个约架的就是你。”朱正泽有些烦躁,“到底是谁他妈给了他一百个胆儿了!”   “他那是把约架当饭吃了。”许溺无所谓地笑了笑,挂了电话。   进了家门,薛溢辉问:“你同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事情比较急还是那人天生大嗓门,刚才电话里头声音挺大的,他听得挺清楚。   “嗯,同学。”许溺收了伞在门口抖了抖,走进去往沙发上一坐。   薛溢辉看着他。   “那你打架……会有事吗?”薛溢辉想起刚刚那头的话。   “什么叫会不会有事儿,你这讲的像不像宝宝话?”许溺笑了,“我们这是出拳,不是猜拳,打个架哪有不出点事的。”   薛溢辉靠在墙上没出声,伸手把门关了。   “你没打过架?”许溺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又说,“也是,重点学校校规都挺严吧。”   大城市里的高中不比他们这些乡野小镇上的学校,送到学校里的孩子哪家不是宝贝,手指磕破点皮都心疼的不得了。   “我打过,”薛溢辉顿了顿,“我就是因为打架所以被处分的。”   许溺坐在沙发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顿了顿:“你能说说……因为什么打架吗?”   薛溢辉看着他,缓缓眨了下眼睛。   为什么?   因为我朋友说我喜欢男人,所以我揍他……这种回答可以说出来吗?   薛溢辉半天才说了一句:“看他不顺眼。”   许溺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顺着这句话道:“以后在二中你还会碰见更贱的,贱得头顶开花儿的都有。”   这世界上什么人都有,二中算是个奇葩聚集地儿。   “比如梁旭?”薛溢辉问了一句。   许溺看着他挺吃惊:“这你都听见了?”   “嗯……其实我都听见了。”薛溢辉诚实地说。   “没事,知道了也好……那人就是个事儿逼,打架装逼惯了,没准以后还会找到你头上,”许溺翻了翻手机递过去,“就这个人。”   薛溢辉凑过去看了一眼,一个人趴在桌上,一边脸被压得死扁。   看五官,梁旭长得应该是不丑的,但是这张照片拍的也太磕碜了。   薛溢辉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许溺,笑道:“你是不是到哪都有偷拍别人的习惯,好过分啊。”   “哎,他和我约架可不是因为这个,”许溺把手机塞回兜里,笑着看他说,“下次来找我,我带你认认他。”   许溺:下雨天,不寂寞[太阳]   薛溢辉:你好土啊。 第6章   吃饱饭的一段时间里,是人最容易满足的时候,屋里热腾腾的暖气很舒服,身上暖和胃里也暖和。   在小城市里的春天,薛溢辉第一次体会到心情不错的滋味。   又站了一会儿,薛溢辉也走过去坐在沙发上了,许溺自觉地往边上挪了挪位子。   两个人在沙发上愣了一会儿,许溺开了电视直接调到国际频道,津津有味地看着新闻。   薛溢辉不喜欢英语,没看一会儿就回房间待着了。   上次殷永梅给他打完电话之后就没再理过他,估计是被气得不轻,倒是薛逸诚一连发了好几次微信给他,薛溢辉起初还点开看看,现在都直接晾那儿了。   无非就那么几句话,关心他的同时还顺带劝他去和妈道歉。   薛逸诚一直都是这样,看什么人做什么事,懂得什么叫做察言观色。   估计殷永梅想生的就是这种文文静静又知书达理对她百依百顺的男生,所以说自己没法儿和弟弟比,想要够得上殷永梅的眼光,他这辈子都不可能。   回房间的时候,手机又响了一声,薛溢辉拿出来看了看,果然又是薛逸诚发来的消息。   -哥,你怎么都不理我了。   薛溢辉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从来都只有薛逸诚一个人,他违心地回了一句。   -刚刚没看见。   这条消息发过去之后,那边好长时间都没有动静,大概是吃晚饭去了。   薛溢辉走到窗户边打开了窗,瞬间一阵风就灌了进来,他顶着冷风眯了眯眼睛。小区周围都是些私宅,低低矮矮的一片,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瞅到房顶。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路灯却已经凉了,小城市里没有以前那么热闹,连区区的几盏路灯都没什么精神。   对街上有好几个小铺子还开着门,薛溢辉之前去的那一个“天津小笼包”的灯已经开了,一个小姑娘兜着大棉袄冲了出来,晃着小辫子不知道又要跑谁家去串门儿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了一下,薛溢辉没有立马拿出来看,他站在窗户边把外面小街的店铺挨个儿看了个遍才慢悠悠把手机拿出来。   -你现在有空吗?   薛溢辉愣了愣,不是薛逸诚,是孙雨扬发来的消息。   孙雨扬是他的发小,两个人上幼儿园就认识。   自从他的形象传出去之后,很多人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他。   而孙雨扬是唯一一个不在意这事的人,这女孩没心没肺的像个假小子,之前薛溢辉还调侃过她长头发干脆别留直接剃个寸头。   她其实和薛溢辉差不多,薛溢辉是因为死犟的脾气和性向问题,所以在男生当中人缘不好,孙雨扬则是因为和男生关系太好,所以在女生当中人缘不好。   ……听起来有些拗口。   虽然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用这个当做孤立人的理由。(?′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不过孙雨扬不怎么在乎,只要能有个人和她聊得上来,是男是女甚至是不是人她可能都无所谓。   说起来也挺好玩,明明是一个女生,却偏偏喜欢和男生混在一起,篮球足球羽毛球排球只要是能玩上的,孙雨扬都能玩得很好。   -有空。   薛溢辉回了一句。   孙雨扬估计在那儿一直守着屏幕,消息一发过去就秒回了过来了,还是条语音。   “你在那边待怎么样啊?”孙雨扬声音有点大,听声音应该是在外面打球。   薛溢辉笑了,捏着手机也回了条语音过去:“这位同学,课间玩手机啊,签下字吧。”   他的嗓子还有点儿哑,相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听起来有些低磁。   那头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哈哈哈笑了好久,这会儿二十四中刚吃完晚饭,周围叽叽喳喳挺吵,还有操场上男生们扑通扑通打篮球的声音。   薛溢辉把窗户开得大点儿透透气,走到床上坐下了,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不错嘛,还记着我电话呢!”孙雨扬很快就接了,语气挺愉快,“听说你在外面租房子住了啊,住哪里的啊?”   坐到床上的时候薛溢辉才发现被子换了新的,以前灰不拉几的被套换成了偏蓝色的,被芯好像也换了,比以前厚了点儿。   薛溢辉坐在床上顺势揉了把被子:“拐弯抹角问我住哪儿,你是我妈派过来的细作吗?”   孙雨扬笑点特别低,捧着电话一连串笑了好久,薛溢辉被她笑得自己都想笑了。   “你这杠铃笑要是不改改,以后肯定嫁不出去。”薛溢辉实在没忍住,边笑边吐槽她。   “拉倒呗,我本来就不想嫁,还少个人跟我抢饭吃。”孙雨扬声音依然很大,一点儿也不怕被校领导抓着。   两个人又嘿嘿嘿傻笑了挺久,听着孙雨扬的笑声,薛溢辉心情好了不少。   笑完之后不知道是不是都想到了什么,两个人同时沉默了。   这样一沉默就不太对,之前好不容易因为一碗面而消散的压抑感就又来了,薛溢辉走到窗口去趴着,对着冷风,看着对面乌压压的房顶。   “你在那个学校还习惯吗?”孙雨扬说,这种带着关心的语气让薛溢辉鼻尖一酸。   来到这边儿以后第一个真心关心自己的不是家人,居然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发小。   同样,那么大的二十四中,居然只有一个人关心自己。   “还没适应,”薛溢辉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说,“但比原来要轻松点儿。”   “那挺好。”孙雨扬应了一声。   对面屋顶上趴着一只猫,不知道是不是碰见老鼠了,爪子一伸一伸跟使连突刺儿似的,前前后后进进退退,薛溢辉看得挺起劲儿。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我找过黄志浩了。”   薛溢辉愣了一下:“什么?”   孙雨扬顿了顿:“我说,我去医院找过他了。”   黄志浩,就是那个被薛溢辉打断了一条腿的人。   之前黄志浩在外宣扬他性向的时候她没少帮着阻止。   孙雨扬性格就那样,不怕事儿,不过薛溢辉从来没想过她事后居然还会再去找黄志浩。   “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薛溢辉问。   “还能有什么情况,一副要死的情况,”孙雨扬啧了一声,那边安静了很多,应该怕教导主任抓她公然使用手机,躲卫生间里去了,“他猜到我找他是为了你这事,二话没说轰我走了。”   薛溢辉笑了起来。   孙雨扬在这点儿上还是挺让他佩服的。   那天和黄志浩打完架之后,两个人都被校长叫了过去,自己经常打架,小摔小碰没什么事。   那倒霉玩意儿腿倒是折了,哭爹喊娘要死要活,家长还来学校闹了好几次,最后的处理结果就是劝薛溢辉转学。   “你也别觉得你做错了,好歹给他留了条腿,”孙雨扬说,“我要是你,就把他两条腿都打折了,嘴欠成那样,活他妈该下不来床……”   “我没觉得自己做错,他腿断可和我没什么关系,”薛溢辉打断她,“那是他自己踩到拖把柄滚下楼摔的,那叫运气不好。”   “是,是,我知道你不会这样,”孙雨扬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在笑,呼吸颤颤的,听着很无奈,“你不是没数的人。”   “嗯。”薛溢辉应了一声,又吹了会儿风,把窗户合上了,“其实这件事不太好说,毕竟我是……那个,他大概觉得恶心。”   “觉得恶心他可以自己离你远点儿啊,带着所有人都远离你孤立你算什么?”孙雨扬愤愤地说,“他就是早看你不爽了,亏你之前还把他当兄弟。”   薛溢辉胳膊肘,撑着下颚。   “那个,”孙雨扬知道他不愿意再聊这事,也不往下说了,直接换了个话题,“你过段时间还回来吗?”   “回啊,”薛溢辉靠在窗台上,“得再过几个星期吧,这段时间和老妈吵架了。”   “啊,”孙雨扬应了一声,说得挺犹豫的,“你回来记得找我玩啊,这事儿太膈应人了……”   “成。”薛溢辉挂了电话。   回头的时候发现许溺端着水果盘正站在门口看着他,橘子皮上贴的标签贴到了额头上。   “你……”薛溢辉一口气噎住,特别无语地看着他。   “橘子,吃么?”许溺把盘子举给他看。   砂糖橘给他剥的一瓣一瓣放在盘子里,堆叠成一朵花。   这人好有趣哦……   薛溢辉盯着盘子没动。   许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盘子:“我洗过手的。”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薛溢辉觉得好笑,走过去捏个牙签戳了一个,拿起来的时候看清了许溺额头上贴的标签,三块五,还是纯手写的价格,他顿了顿,“确定没毒是吗?”   “没毒,你这个性……”许溺叹了口气,“总有刁民想害你对吧。”   “你还挺便宜的啊,三块五就能买到。”薛溢辉吃了一瓣,想了想说了一句,“这橘子还挺甜的。”   “我怎么感觉你心情又不好了?”许溺问,“你怎么回事啊,丧点这么低?”   没有听说过这新词,薛溢辉愣了愣:“什么丧点?”   “就是惹你心情不好的点太低了,”许溺笑了笑,走过去把盘子放回桌上,左右摸了摸口袋,“明天周末了,我有事出去不在家,钥匙放你这儿吧。”   “打架吧?”薛溢辉随口问了一句。   “对啊对啊,要打一天呢,你怕不怕?”许溺回头看着他,不正经地道,感觉像聊一件很普通的事。   本以为许溺是开玩笑的,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许溺真的不见了,倒是餐桌上照例放了豆浆和馒头。   许溺可能买了挺久了,豆浆和馒头已经凉得彻底,薛溢辉拎着它们瞅了瞅,把这俩东西放到微波炉里热了会儿。   直到馒头吃到嘴里的时候,薛溢辉还是有点懵。   约架?   约一天?   约炮的都这会儿都还没起吧,这帮人怎么想的?   薛溢辉啃了一口馒头,他第一次见着约架还有这么约的。   大早上打架,起这么早,一个个脑细胞都没睡醒呢,脑壳死沉的就往外冲。   钥匙被许溺扔在了桌上,薛溢辉吃完早饭就把它放到了兜里,这个星期他提前请了假,杨子涵这个做班长的也没发消息告诉他作业,于是他闲在家里玩玩手机看看电视,晃荡着过了一上午。   到了吃饭的时候也没见许溺回来,薛溢辉打算去上次那个店里吃碗牛肉面,之前许溺给他点的那份挺好吃的,牛肉切得厚厚的有好几块,他吃一碗就差不多了。   吃完面之后他突然就不那么想回去了,转学到这儿的这段时间里,他第一次有了“散步”这个念头。   之前翻手机地图里面说,这儿附近有一个什么公园,要一直走到头再拐个弯……   “刚吃饱饭打架不会吐吗?”朱正泽火气特别大地伸了个懒腰,“我好不容易要到蒋娜微信还没来得及加上。”   “啊!”郭浩显然也是十分不满,仰头吼了一声,“这天儿齁冷的打个屁!太傻逼了!”   “你俩别这么夸人家,你们有见过哪个傻逼跟许溺正面刚的,”何奕笑着用脚踢了踢挡路的砖头,“太给他面儿了。”   许溺笑了笑。   这里是个老公园了,平时除了一些大妈大爷早上过来锻炼也没什么人,四周灰扑扑的堆了不少砖头水泥,弄得这里广场不像广场,公园不像公园,倒像个横空冒出来的工地。   朱正泽哈了一声,看着许溺:“许溺,你把名额让给梁旭,你认真的?”   “不然呢,还跟他演戏吗?”许溺叼着烟,在兜里摸了半天,又冲朱正泽伸手,“打火机。”   “……少抽点儿吧,”朱正泽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打火机扔过去,“要我说校长把名额给你,你就直接拿着,废他妈什么话。”   “这事儿过了就过了,我说过我不想去,”许溺把烟点上,斜了他一眼,“闲事儿管这么多,你烦不烦。”   “操。”朱正泽骂了一声,走到郭浩边上去了。   何奕笑了笑,转头看了许溺一眼:“你鞋带散了。”   “是吗?”许溺低头看了一眼,蹲下来把鞋带系好,中午被朱正泽他们拉着吃了不少东西,现在胃里撑得慌,他转眼看到边上有个洗手间,“你们先过去,我上个洗手间。”   “好嘞许大爷。”郭浩吹了声口哨,领着一帮人过去了。   这次梁旭约架的原因和这人平时约架的原因一样幼稚,就为了一个钢琴比赛的名额。   梁旭这个人钢琴弹得不错,脸皮厚的程度和钢琴水平成正比,和智商成反比,平日里就喜欢装逼,就等着借这次钢琴比赛出风头。   有时候许溺都觉得这人脑子里没沟。   这次比赛学校没给梁旭名额,这人就觉得是许溺抢了他风头,面上挂不住,又不好当众和许溺呛,就私下里约了他出来“解决”一下。   幼稚。   许溺在厕所洗完手又抽了根烟,刚一脚跨出去就听见旁边猛地一阵什么东西砸地的闷响。   伴随着闷响还有一声在冷风里尤其清晰的:“我靠……”   许溺转过头去,等看清楚地上的人之后,他叼着烟,静止了。   洗手间不远的地方有棵挺大的歪脖子树,就是大冬天的秃了,不知道是哪个吃饱了撑的在树上系了根绳当秋千,这人|大概是想坐上去玩,但绳子不牢,坐上去没摇几下就摔下来了。   一屁股摔到地上的碎砖头上。   坐在地上的人骂了一声显然还不服气,蹭了蹭旁边的砖头正准备站起来,一抬头对上许溺的眼神,瞬间消了声。   “……”   坐在秋千上摇着摇着突然哐当一下摔地上本来就挺倒霉的了,屁股底下硌一阵疼让薛溢辉差点就把一首“菊|花残满腚伤”嚎出来,被人看到了这尴尬的全过程还好说,这抬头一看还是个熟人。   然后熟人吐字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薛……溢辉?”   靠,丢人了。   薛溢辉坐着,一边强行忍着屁股底下的疼,一边抬头看着他,这俩人就这样一高一矮定格着对瞪了好长一会儿。   “哎,巧啊……”薛溢辉艰难地说。   许溺迟疑了两秒:“你……没事儿吧?”   “还……行。”话到了嘴边,薛溢辉还是没说出口,此时此刻只盼望着这人赶紧走,再这样坐下去,底下这块碎砖头就要硌死他了。   许溺当然不会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缓缓走了过来,叼着烟继续盯着他。   这种居高临下的姿势让薛溢辉内心的尴尬再次提高了一个八度,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回看着他。   又对视了一会儿,许溺夹着烟,叹了口气,一阵烟雾在风里迅速飘散开来,又好笑又无奈:“你还要在砖头上坐多久?”   “想多久就多久,”薛溢辉双手撑在地上虚虚地坐着,维持着最后一点面子,“我乐意。”   许溺叼着烟没说话,朝他伸了伸手。   薛溢辉一愣:“你干嘛?”   “拉你起来啊。”   许溺指着自己额头:快看,我三块五毛。   薛溢辉:买啦! 第7章   “我、我真没事……”薛溢辉说。   许溺的手继续伸着,另一只手夹着烟:“扑通一下坐在砖头上,你没事?你屁股铁做的吧?”   薛溢辉尴尬得脸通红。   说是这样说,手还是挺自觉地搭在了许溺的手心上,手搭上去之后,许溺就一把拉住他使劲儿往后拽了一下。   “不客气。”许溺赶在薛溢辉说谢谢之前回应道。   薛溢辉:“……”   薛溢辉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尴尬的场面。   秋千底下的砖头本来是给人垫脚的,谁知道这秋千这么不禁用,这猛一坐下去,就给断了。   “你来这边儿散步吗?”许溺问,“走吧,去观看我们揍傻逼。”   “我就……不了。”薛溢辉有点儿不好意思。   他清晰地看到许溺脸上的表情惊讶到无奈到强忍着笑容变幻莫测:“摔……疼了?”   “……啊。”这种伤痛出现在不可言喻部位的尴尬让薛溢辉松开了手,磕磕巴巴地道,“要不你先走吧,我缓会儿……”   许溺笑得烟灰都抖掉了,他把烟摁灭,扔在地上掐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行,那我先走了,你悠着点儿啊,我很快出来。”   看着许溺慢慢走远了,薛溢辉才扶着歪脖子树龇牙咧嘴地骂了一句。   真他妈尴尬。   许溺跑过去的时候,一帮人都到齐了,扎堆坐着,梁旭叼着烟坐在最高的一堆砖头上,如果这时候有人路过,说不定真的以为他是打哪边儿道上来的老大。   见许溺过来,他立马掐了烟站起来:“哟,才到嘛!约个架还敢迟到,派头挺大啊!”   梁旭后头是经常跟着干架的几个老手,还有几个生面孔许溺不熟,估计又是哪条街上捡来的小弟。   “要打赶紧,”许溺没理他的垃圾话,活动了一下手腕,他没工夫观赏梁旭装逼失败,“我赶着出去。”   薛溢辉稍微缓过来点之后他就站起来了,慢慢挪去公园门口等着许溺。   他蹲在地上靠着公园铁栏,随手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划着。   不得不说,许溺这个人挺适合做朋友的,如果自己不是……的话,他其实挺愿意和许溺一起,就像和孙雨扬一样。   性向这种东西说不清,有的人很讨厌,有的人觉得无所谓,薛溢辉不太愿意把这种事情公开,他怕得到的是像之前在二十四中得到的那样。   没有尊重也没有理解。   正这么想着,身后有人吹了声口哨。   “真等我呢?”   薛溢辉回头,看见许溺一个人先跑出来了,脸上和进去的时候一样干净,除了外套边角有点儿皱以外没什么见血的伤。   “其他人呢?”薛溢辉拍了拍腿,扶着铁门站了起来。   “后头呢。”许溺搓着手背哈着气,“冷死了,我赶着出来,打完就撤。”   “这就打完了啊?”薛溢辉挺吃惊,许溺从进去到出来总共也没到十分钟吧,自己以前打个群架好歹也得二十分钟来去的,这……是对面太垃圾了还是许溺太厉害了?   “开个玩笑你还真以为要打一天啊?”许溺应了一声,直接往前走了,公园大门口有个车棚,他挺迅速地从里头把自行车推出来,坐上去冲薛溢辉偏了偏头,“上来。”   薛溢辉犹豫了一下,坐了上去:“你这么急着出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被打的是你。”   “你怎么不去学校打听打听许溺是个什么人。”许溺噗地笑了出来,在前面骑着车,一边笑一边说,估计是真的冻坏了,声音都有点儿颤了。   薛溢辉啧了一声,正想接着吐槽他,手机铃却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老妈”俩字之后,薛溢辉突然一阵沉默,铃响了好久直到感觉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他才接起来。   “薛溢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说不说你住哪儿了!”老妈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声音很大很尖锐,他默默地把通话音量调得小了一点,下意识看了一眼许溺的后背。   许溺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薛溢辉在看他,在前面安安静静骑着车。   “你不用管我。”薛溢辉低头捂着手机,声音说得很小,他不想让别人听到他和老妈吵架般的对话。   “放什么屁啊,给我大点声!”老妈音量又提高了一个度,炸得他耳朵疼,“怎么风大成这样,你现在是不是在外面!”   “是。”薛溢辉说,按老妈的要求大了点儿声,他往边上看了看,发现这好像不是去许溺家里的路。   他没忍住问了一句:“你这去哪儿啊?”   “我什么去哪儿?你在跟谁说话!”老妈吼着。   “我……”薛溢辉现在一心只想挂了电话,“我一会儿回家再说。”   “家?还有别的家?这么快就找到新家庭了啊,还是找了个男朋友组了个新家?!”老妈说。   薛溢辉被她吼得觉得喘不过气,闷着没吭声。   “你不说是吧,好,你下个星期给我回来,我让你瞒着我!”老妈说完就粗暴地挂了电话,一点儿也不留给薛溢辉拒绝的余地。   薛溢辉拿着手机,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倒是许溺说了句话出来缓解尴尬:“我们去商场。”   薛溢辉点点头,点完头之后才反应过来许溺在前面看不见,又大声说了一句:“哦。”   “刚那个……是你妈啊?”许溺问了一句。   薛溢辉被他这么一问,突然就有点儿挂不住面子,他这么问肯定是听到了的。   他想了想,又说了一句:“我妈……催我回去。”   “是回家吗?”许溺问,顿了顿又说,“你自己的家?”   薛溢辉顿了顿:“她要找我谈谈。”   “你……”许溺想问些什么,却顿住了。   薛溢辉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于是翻开了孙雨扬的微信。   -我下个星期回去。   “什么时候回去?”许溺在前面问。   “下个星期。”薛溢辉一边打字一边说。   许溺没再说话,倒是孙雨扬那边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这家伙一定又没好好复习,光想着聊天打游戏排位上分了。   -这么快,不是说还要再等几个星期吗?   -我妈催。   孙雨扬好长一段时间没动静,好半天才回了一句。   -那回来第一件事先找我玩儿,其他不想。   -好。   重新把手机塞回兜里,薛溢辉意外地发现自己裤子被砖头蹭破了,哗啦啦的往里面灌着风,他觉得甚至连自己的的内裤……   操!不会吧?   薛溢辉赶紧扯过来看了看,确定看不到内裤颜色之后松了口气,重新瘫了下去。   他有些怅然,幸好还有一个能说说话的朋友,要不然这些糟心事儿窝在心里憋也得憋死。   “哎许溺,”薛溢辉突然想起来,“陆校是你什么人?”   “怎么问这个?”许溺拐了个弯,往西边一条小道上骑。   “上次他在礼堂找你,我好像听见你管他叫……叔?”薛溢辉拉了拉帽子,又把毛衣领子拉上了点儿,闭着眼睛说,“他应该……会经常找你问点儿什么吧?”   许溺笑了笑:“也不经常,陆校平时挺忙的,空了的时候才会找我问问学习情况,其他的事儿他不问,问了我也不会说。”   薛溢辉松了口气,许溺真的很聪明,一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确实不想让老妈知道自己住在哪儿,这样老妈就不会千里迢迢再赶过来,当着许溺的面儿骂他一顿。   这种几乎没什么余地的做法感受过一次就够了,他不想再在其他人面前丢这个脸。   不想,也丢不起。   今天太阳不大,云挺密集,细碎的太阳光柱就从云与云之间的缝隙中倾泻下来,城市被朦胧地罩了一层光晕,在寒冷的天儿里看起来暖乎乎的。   薛溢辉坐在许溺背后,从脚下起扩散开了深深的无力感。   【私底下】   许溺:把手给我,拉你起来。   薛溢辉(手伸得很快):好啊好啊! 第8章   商场前面有一个挺大的广场,旁边还有一个幼儿园,有几个家长拉着小孩站在那边儿聊天,嗓门儿挺大,一帮人围在一起,个个满面红光的,光是看着都没那么冷了。   从自行车上下来之后,薛溢辉跟在许溺后面。   之前还没什么感觉,意识到自己裤子是破的之后就觉得身后嗖嗖凉,他一边走一边偷偷地把衣服往下拉。   商场是个老商场了,看起来不比刚刚那旧公园年轻多少,门口厚重的塑料皮帘也挡不住里面的音响乐,一进门对着的就是楼梯,大概是因为商场本来就没有几层,两侧的扶梯都停掉了。   “我去三楼拿衣服,前几天扔这儿干洗了,”许溺头也没回地说,“你楼下自己转转吧,我很快下来。”   “好。”薛溢辉点了点头。   这个商场不算大,一楼大部分都是摆摊的,衣服鞋子五十元到两百元不等,充斥着各种老板跳楼小姨子跑了的BGM,他要逛也没什么好逛的。   薛溢辉晃了两圈就随便拉个凳子坐下了,不知道是不是拉了旁边鞋摊老板要坐的凳子,那老板用带着疤的眼睛瞧了他一眼,笑了笑,但也没说什么。   他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商场里人来人往的很吵,讨价还价声络绎不绝,虽然他并不清楚一件五十块的衣服是不是真的还能再还下去。   旁边鞋摊的人倒是不多,他往里面看的时候,有个人正低着头趴在柜台上写作业,那柜台也就一平米大,上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人写作业写的特别认真,还戴着眼镜,看着挺斯文败类……   “班长。”薛溢辉为了能透过一串儿BGM让他听到,挺大声喊了一句。   “哎!”杨子涵吓了一跳,循声回头,看到他之后超级兴奋,热情且积极地回应着,“同桌!”   杨子涵这一声喊得比薛溢辉喊得还大,跟个炮筒似的,惹得周围有几个人连连往这边看。   薛溢辉就觉得他要再不过去,下一秒杨子涵一定会给他来个久别重逢挥泪奔跑的场景。   “你怎么在这儿啊!”薛溢辉走过去之后,杨子涵依然很兴奋,依然很大声地说。   “我来……逛街。”薛溢辉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他都不知道杨子涵问这话的意义何在。   杨子涵盯着他乐了半天,然后又重重地拍了他一下,大声喊道:“爸!”   薛溢辉被这一嗓子吼得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别这么客气”,没等他一口气喘匀,刚刚那个鞋摊的老板就笑嘿嘿走了过来,也很大声地说了一句:“什么事儿!”   “爸,”杨子涵两手搭在薛溢辉肩上,把他一拧,薛溢辉一百八十度旋转面对着鞋摊老板,“这就我们班转学生,我常和你说的,贼牛逼那个!”   杨子涵特别骄傲地说:“就是那个把人腿打断转学的薛溢辉,我同桌!”   薛溢辉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什么跟什么!   “就是这小子啊!不容易!”杨子涵爸爸竖了竖大拇指,“打人呢,肯定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是不是?叔叔支持你这个做法,遇到那种不会说话的啊,直接打。”   “哦,好、好……”   总感觉别人指着鼻子光明正大讽刺他似的。   不过这一家子的风格还真是遗传来的,神经兮兮得非常统一。   杨子涵爸爸又转身一巴掌拍在杨子涵脑袋上,骂道:“你看看人家,看看!随随便便打一下就把人家腿打断了,多硬气!你个猪崽子就知道成天往家里拱!等哪天被别人找上麻烦也都不知道还手!”   杨子涵揉着脑袋小声嘀咕:“又没被别人找上过,你怎么知道我打不过人家……”   薛溢辉默默退到一边,准备离开。   “同桌。”杨子涵猛地回头。   薛溢辉叹了口气,回应道:“哎。”   本来薛溢辉还没喊他的时候,他还一门心思认认真真地写作业,现在薛溢辉来了,他干脆作业都不写了,把手上一直握着的笔潇洒一扔:“你一会儿晚饭别回去吃了,跟我在这儿吃吧!”   “啊?”薛溢辉忽然觉得脑壳子很疼。   “一起吃饭吧,”杨子涵再次伸手揽住了薛溢辉的肩,“我们二中好几天的交情啊!不喝点儿酒吗?”   这突如其来的盛情邀请让薛溢辉有点懵逼,他下一秒就想拒绝,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个人打断了。   “他不吃。”身后传来了许溺的声音。   周围很吵,许溺说话的声淹没在各种BGM里面,不过许溺的嗓音挺清透,就算说话不大声也能让人听得很清楚。   薛溢辉抬眸。   看得出杨子涵刚开始是想说“没关系”的,但是一回头看到薛溢辉身后站着的人瞬间就没了声,搭在薛溢辉肩头的手也缩了回去。   杨子涵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去摆弄鞋摊上的鞋了,没注意到这边儿的情况。   “你拿衣服还顺带抱了个孩子啊。”薛溢辉看着许溺手上抱着的小姑娘,没忍住说了一句。   许溺提着仨大袋子的手抬了起来,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一个老奶奶,他颠了颠手臂,哄小姑娘转头:“来,这个哥哥又不记得你了,回头给他看看。”   那个小姑娘转过头,和薛溢辉面对面对盯了一会儿。   薛溢辉这才想起来这小姑娘是许溺上次钢琴课上带的小姑娘桃桃。   “哥哥好。”桃桃奶声奶气地叫他。   “桃桃好。”薛溢辉觉得她可爱,对仗工整地回了一句。   “我和许老师在商场碰见了,许老师就抱着我下来了。”桃桃一脸认真地说,“我们现在要去找奶奶了。”   小孩子说话的时候喜欢盯着大人的脸,特别认真,想要得到表扬似的。   薛溢辉笑道:“好,你们去吧。”   许溺抱着小姑娘去找奶奶了。   “我去……这许溺啊?”许溺离开之后,杨子涵立马凑过来问了一句。   姿势亲热得让薛溢辉赶紧把他往边上推了推:“你站直点儿。”   “哦,”杨子涵看了看自己,依言站直了,“你才来几天就和他认识了啊?”   薛溢辉蹙眉。   虽然不知道许溺到底因为什么原因让杨子涵吓成这样,反正估摸着不会是什么好事。   “哎。”刚要走的时候,杨子涵又叫住了他。   薛溢辉回头,杨子涵一脸犹豫:“我跟你讲,许溺这个人比你厉害多了。”   薛溢辉手看着他:“怎么说?”   “他才上高二那会儿,晚自习的时候被高三的几个找麻烦,”杨子涵偷瞄着远处的许溺,“当时人家带着刀,许溺徒手把他们打下楼梯去了。”   “哦,”薛溢辉不太喜欢听这种事儿,不过还是非常配合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会惹到高三的?”   “那谁知道啊,学校上面也瞒着这事不让瞎传,”杨子涵托了托自己的平光镜,“但是这人一对四,徒手把那几个高三的从四楼打到了一楼。”   一对四……   薛溢辉想起来刚才从旧公园里跑得飞快如鸡的许溺,突然有点感慨。   不远处许溺和桃桃的奶奶也聊了起来,桃桃的奶奶还是笑得一脸和蔼慈祥,抓着许溺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看着一时半会儿还聊不完。   于是薛溢辉又问:“校长不处理这事儿啊?”   “处理了,就给高三的全记上处分了,但是许溺只是被拉去教育了一下。”杨子涵说。   薛溢辉莫名其妙地乐了:“那上届高三的不得气死。”   “那也没办法,谁叫许溺成绩好呢,每年十佳好少年都有他。”杨子涵又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   虽然薛溢辉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有可能是校长是许溺的叔,所以从轻处理了。   不过杨子涵下一句话就直接让他愣住了。   “况且,许溺他爸爸……走了,可能学校也可怜他吧。”杨子涵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啊……”薛溢辉诧异地看着许溺的背影,小声应了一声。   出了商场,许溺又拎着仨大袋子往不远处幼儿园的方向走。   薛溢辉默默在后头跟着,也不知道他要找谁。   幼儿园门卫上还站着一个约摸二十岁出头的女人,天儿太冷,那个女人手上带了双手套,拿了小个袋子,里面装了不少棒棒糖。   她一边搓着手一边和门卫大叔说话,面容和善,一回头看到许溺,立马走了出来。   “给。”许溺把一个袋子递过去,视线落在她手上。   “谢谢啊,都省的我跑一趟了。”那个女人温柔地笑了笑,眉眼弯弯地接过袋子。   薛溢辉看了看她,长得很漂亮。   “客气什么。”许溺继续看着她手上拎的一袋子棒棒糖,“给小朋友们买的啊?”   “嗯,做奖励,”那个女人笑着提起袋子晃了晃,视线落在薛溢辉身上,“这个是……”   “我朋友,薛溢辉,”许溺顺手从那女人手里拿了几根棒棒糖丢给身后的薛溢辉,“这是我堂姐,陆婧。”   陆婧看着许溺一系列的动作,愣了愣之后笑了。   “你好。”薛溢辉拿着许溺给他的棒棒糖,冲陆婧点了点头。   “你好,”陆婧捂着嘴笑道,“好官方的打招呼啊。”   薛溢辉低着头小心地握了握掌心的棒棒糖。   “刚又出去打架了吧?”许溺没说话,陆婧捏着许溺的衣服,把他拽过去点儿,视线在许溺身上扫着,“哪儿伤着没?”   “没。”许溺摇头。   “怎么又出去打架了呢,哎……你没事儿就好,不然你们陆校又得跟我叨半天,”确定许溺没事,陆婧放心地松开手,“那我先过去了,班里就一个老师在,这会儿又得闹腾了。”   许溺点了点头。   到家之后许溺帮薛溢辉把手里的袋子放到沙发上,又从其中一个袋子里掏出个小袋子自然而然地递给了薛溢辉。   “这什么?”薛溢辉接过袋子往里面瞅了瞅。   “裤子。”许溺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确实是裤子。   是一条黑色运动裤。   薛溢辉拿出来看了看。   新的,标签都没摘。   ……   薛溢辉脸腾地红了,他猛地抬头瞪着许溺,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的外套和裤子给我一起带去洗衣店了,你没裤子换,顺手给你带条新的,”许溺抬头也看着他,平静地说,“别谢我啊。”   他没提薛溢辉裤子破了的事,但也摆明了就是看到了。   薛溢辉赤红着脸站在一边,拎着一袋裤子,忽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尴尬包裹着他。   屋子里在之后的好几分钟内都是一片沉默。   许溺没和他计较,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许溺就回头钻房里去了。   薛溢辉站了一会儿,走过去探头瞄了一眼。   许溺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放到了钢琴上,动作行云流水。   所以说这人每天都是在钢琴上做作业的吗?   薛溢辉有点难以想象。   晚饭的时候,孙雨扬发了条语音过来,薛溢辉还在气头上,也没管别的,随手点了一下,孙雨扬唱了一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rap。   舌头没绕过来,感觉一直在跟牙齿打架。   秃噜秃噜分不清平翘舌。   语音长达三十秒,孙雨扬也一点不嫌丢人地在最后结尾的地方来了一句“耶”。   薛溢辉笑着扒了口饭:“我朋友。”   许溺笑着说:“女朋友吧?”   “不是,”薛溢辉想说是姐妹儿,但是想了想似乎好像哪里不太对,他措了半天词,“我……哥们儿。”   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就是铁子。”   “听着感觉性格挺好的啊,”许溺放下筷子,好奇道,“女生和男生之间有纯洁的友情已经很少了啊……长好看吗?”   薛溢辉认认真真品析一下孙雨扬的颜,最终还是夸了一句:“挺好看的。”   “都说长得好看的和长得好看的一起玩儿,怪不得你们两个能玩儿得好。”许溺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你也长得挺好看的。”   “不是,我说你这人,”薛溢辉看了许溺一眼,叼块排骨小声说了一句,“真肤浅……” 第9章   薛溢辉早上是被许溺打电话的声音吵醒的,尽管许溺说话声音很小,但薛溢辉还是能很清楚地听出许溺此刻强压着的怒火。   “多大点事儿,你至于吗?这事跟你们又没什么关系,你们瞎凑热闹个什么劲儿?”   薛溢辉往阳台看了看。   许溺叼着烟站在窗边,语气非常严肃。   “我说了这跟你们没什么关系,”许溺皱了皱眉,“他就算参加了这个钢琴赛,也照样看我不顺眼。”   薛溢辉一听就知道他又在说梁旭。   昨天的事还没解决?不是打过一架完事儿了吗?   “我没别的意思,朱正泽,你就是爱多想,就我爸当年做的那些烂摊子事儿我都觉得……但确实是我爸对不起梁旭,这没什么好辩驳的。”   许溺揉了揉发涨的眉心:“以后打架次数多了去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们还不了解梁旭的为人吗?”   薛溢辉呆呆地看着许溺,这种周身散发的一种随时能提刀杀人的气场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他扯别的我没意见,但他要是敢扯到你们身上,我肯定忍不了,”许溺吸了口烟,烟星子亮起又暗下去,“出了事我担着,行了就这样吧。”   许溺把烟掐了,粗暴地挂断了电话,回头看到薛溢辉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起来。   薛溢辉愣了愣。   许溺的眼睛是红的。   “起来了啊。”许溺看了他一眼。   “嗯。”薛溢辉应了一声。   “我早饭没做,等会下楼随便吃点儿吧,”许溺径直越过他,拿起桌上的茶杯一仰脖子灌到底,抹了抹嘴,看着他,“吃完了正好,我带你去学校。”   “好。”薛溢辉点了点头。   许溺没再说话。   早饭简单了点,去了上次那个绿牌牌的“天津小笼包”,在整个过程中,许溺都没怎么开口。   桃桃没起床,柜台前依旧是桃桃的奶奶笑眯眯地坐在那里。   薛溢辉看得出许溺现在心情非常的不好。   一顿早餐在沉默中吃完了,薛溢辉第一次觉得许溺吃饭不说话真是让人噎得慌。   估计是因为心情太烂,许溺带着薛溢辉一路上骑得飞快,去学校的时候一个急刹立马让薛溢辉从后座上蹦了下来。   “谋杀啊。”薛溢辉站稳之后,没忍住说了一句。   许溺看了他一眼,推着自行车:“抱歉。”   “检查一下自己是否还活着。”薛溢辉伸手认真地摸了摸心口,叹了口气,把手放下来,小声道,“薛溢辉耶,还活着。”   许溺没憋住,被逗笑了一下:“免费给你坐车你就别挑三拣四的了。”   周边有不少学生也来得早,有几个女生看到他们立马小声议论起来。   “哎哎那个是不是许溺,好帅呀!”一个女生推搡着另一个女生说。   “等等,旁边那个是高二三班的转校生的吧!是不是薛溢辉!啊我的天,他为什么这么好看!”   “许溺为什么和转学生那么熟啊,他们这是要约架吗?比比谁更厉害?”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飘进了薛溢辉耳朵里,他已经开始怀疑二中的人是不是真的把约架当饭吃了。   许溺推着自行车走到了教学楼后面的停车场,薛溢辉也自然而然地跟了过去,左右打量了一下,停车场的最左侧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   就是离得太远了。   改天无聊了可以玩鱼去。   “要是梁旭找到你就尽量避开,知不知道?”许溺把车停好,拔了车锁的钥匙,站了起来。   “梁旭?”薛溢辉转过头看着他,“他找我做什么?”   除了那天在许溺手机上看到一眼梁旭之外,薛溢辉在学校连偶遇都没有偶遇过一次。   “不是说他会来找你,是让你避开他,”许溺把钥匙放进兜里,提了提书包直接大步往教学楼走,“我最近得跟我走得近的人都说一声……谁知道那傻逼会干出什么事。”   “上次打一架还没解决吗?”薛溢辉也跟上来。   倒也不是薛溢辉担心,他就是觉得许溺现在这种的样子很奇怪。   非常奇怪。   总感觉像一个人要代替一队的人先上战场送人头似的。   许溺心不在焉的,没回答他。   走到教学楼的时候,许溺跟薛溢辉说了一句“中午等我”,然后飞快地跑上楼了。   早读课完之后,各科的任课老师进来上课,二中的课上得不严,大部分人上课都不怎么听,偷偷摸着手机在底下玩。   偶尔点几个人出来回答问题,答得出来都坐下,答不出来的出去站着,不过大家好像也没什么所谓。   每节课上课之前,各科老师都照例先点评了一下周末的作业质量,而薛溢辉这个不做作业的,前三节课都被点着出去站着了。   享受不了坐在教室里玩手机的待遇。   薛溢辉站在走廊,靠在墙上捏了捏手机。   刚才薛逸诚又发消息给他了,交代好了老妈要找自己的原因以及殷永梅可能会说的话,让自己先有个心理准备。   薛溢辉靠在墙上,百无聊赖地啧了一声。   最后一节课是陆校的课,陆校教语文,偶尔会帮高二的语文老师们代一下课。   这节课没多少人掏手机,毕竟是校长的课,大家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卖陆校一个面子的。   薛逸诚又发消息来了。   躺在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薛溢辉烦躁地叹了口气,缓缓举起了手:“老师。”   “什么事啊?”语文老师本来在写板书,听到声音之后,背过身笑了笑,用满脸慈祥的皱纹看着薛溢辉。   “我想上厕所。”薛溢辉说。   “去吧去吧。”语文老师笑着一挥手,等薛溢辉出去之后,又开始对班里的同学接着讲文言文字词翻译。   二中厕所实在臭不可闻,薛溢辉觉得自己选了个错地儿。   他走到窗户口,捏着两根手指艰难地移开了窗户,又憋着气走到水池边把那金贵的两根手指放在水龙头下面下使劲搓了搓,直到感觉手上的异味全部除干净了之后才重新走到窗户口呼吸新鲜空气。   被风吹了一会儿,薛溢辉才慢慢把手机从兜里拿了出来,微信上赫然躺着三条薛逸诚发来的消息。   -哥,别生气了。   -好好和妈说说吧。   -哥你缺不缺钱,妈之前给我的零花钱还够,我转点儿给你吧。   薛溢辉扒拉了两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突然想起了以前。   记得薛溢辉上四年级的时候,薛逸诚还在上幼儿园,那时候他们还住在乡下那种低矮的小宅子里。   那天薛逸诚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拿着一只碗拉着薛溢辉让他到后院去,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那时候的薛溢辉还没有开始讨厌弟弟,薛逸诚想要干什么就随着他去了,也想看看这个“惊喜”到底是什么。   刚走到后院,薛逸诚突然把碗往天上抛了一下,大概是想接住,可一个上幼儿园的小孩子力气也就那么大点儿,偏偏碗落下来的时候没有抓稳,陶瓷的碗哐当坠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陶瓷片迸溅着划伤了薛逸诚的脚踝。   薛逸诚也是被吓到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开始哇哇大哭,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喊着妈妈。   当时殷永梅正在屋里和亲戚朋友闲聊,说说薛溢辉最近给他惹的事儿,以及炫耀炫耀她每个星期都拿小红花的宝贝儿子薛逸诚。   听到这个动静,殷永梅立马就跑了过来,看到了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薛逸诚和站在旁边一脸震惊和不知所措的薛溢辉。   “怎么回事?”殷永梅当即就急了,嗓门当然就随着情绪一起提了上去。   薛逸诚被吓得一颤,连忙指着薛溢辉喊:“哥哥干的!”   薛溢辉顿时瞪大了眼睛。   殷永梅二话不说上来就甩了薛溢辉一巴掌,当着所有亲戚朋友的面训斥,而薛逸诚就含着眼泪瞪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薛溢辉替他背锅。   永远都是这样,殷永梅不会相信薛溢辉说的话,只相信她自己的眼睛。   类似的事情多了去了,一时半会儿还真的回忆不过来。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薛溢辉会那么讨厌薛逸诚吧。   薛溢辉吹着风,觉得很烦,胸腔里憋着一团火烧,有那么一瞬间他特别想把手机从窗户口扔下去,摔到碎了就换个手机。   随便地发了条消息,薛溢辉转身准备开门出去,手还没有碰到把手,门就被一个人砰地踹了开来。   门经由惯性猛地砸撞到了薛溢辉肩上,薛溢辉今天穿得衣服不厚,突如其来的一阵钝痛让薛溢辉眉头皱了皱。   薛溢辉抬头,胸腔里燃烧的一团火苗迅速燃得更旺,火辣辣地闷在喉咙口,感觉下一秒就能直接爆发。   那人骂骂咧咧的,眼角有一块淤青,估计急着上厕所外加心情格外不好,没有料到门后还会站着个人,看到薛溢辉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   “操!你妈的不知道滚边上点儿啊!”那人骂道。   见薛溢辉没有要动的意思,那人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滚开!傻逼!”   薛溢辉的心情本来就在爆发的边缘,这人无疑成为了一根导火线。   薛溢辉飞快抓住了这人的手,在人惊愕的目光中猛地一拳迅速且凶猛地砸在了他脸上。   薛溢辉:好了好了,要开始打架了。   许溺:看戏.jpg 第10章   薛溢辉这一拳非常重,动静大到这一拳的声音在厕所间回荡了好几个来回。   那人被这飞快的一拳砸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捂着脸就懵了,左脸颊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了起来。   薛溢辉憋着火,往上卷了卷袖子,胸口压抑地起伏着,居高临下看着他。   在第一拳挥上去的时候薛溢辉就看清楚了,这个眼角有一块淤青的爆炸少年,就是许溺一直让他防着的梁旭。   “我操|你妈!”梁旭猛地冲了上来,也像薛溢辉一样想猛地一拳扳回一局。   薛溢辉以前打架打惯了,什么样的招儿没见过,梁旭打过来的这一拳既没有技巧也没有速度,就是糊里糊涂的蛮力。   薛溢辉速度很快,接住他的手对着他右脸又来了一拳。(?′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不过梁旭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笨,手臂抡过去的时候梁旭猛地把他往那边一拽,划到了挂着一堆乱七八糟拖把的水管上。   一阵刺痛紧随着从左手腕处划拉了出来,伤口估计不深,但依然非常疼,薛溢辉后背沁出了一层汗,他猛然一胳膊肘怼上梁旭的下巴。   这一胳膊肘速度非常快,梁旭的头被这一击往上一顿,手上还是不忘往薛溢辉的肚子上抡,薛溢辉又捏着梁旭的衣领对着墙上连撞了好几下。   薛溢辉松了手,左手腕伤口撕裂地疼,梁旭好不容易站稳,还没反应过来,薛溢辉右手又是一拳砸在了他那只有淤青的眼角上。   “操!”梁旭捂着眼睛后退了好几步,用残存的一只完好的眼睛死死瞪着薛溢辉,“找死啊你!”   薛溢辉没理他,转身把梁旭按在墙上,对着他的头飞快地猛砸了好几下,力道足够让梁旭一时半会儿晕着找不着北。   他一把揪过梁旭的衣领,把他狠狠地往上提,另一只手扯着他的胸卡,像是回答梁旭刚刚的话,冷着声音喊了一句:“梁旭。”   梁旭鼻血糊了一嘴,用手抹了几下挤得半边脸都是,说也说不出话来,却还是不服气,对着薛溢辉就一巴掌呼了过来。   薛溢辉躲开那只满是血糊的手,皱着眉头松开梁旭的衣领,梁旭扑了个空,地上滑,他往前踉跄了一下,撞翻了一桶水和一排拖把,噼里啪啦猛地一串儿响。   隔壁的班级在短暂的几秒安静之后开始躁动起来。   薛溢辉拧眉捂着伤口。   看戏的来了。   “快来啊!厕所里有两个人打起来了!”   薛溢辉压着胸腔里时不时泛上来的火气,攥着拳头站在门口,忍住冲出去把这群看戏的都抡一遍的冲动。   他本来没心思和梁旭多烦什么,原本出来只不过是看一看薛逸诚要给他发什么消息,而梁旭这个倒霉玩意儿恰好撞在了他的枪口上。   不一会儿,厕所门口就聚集了一群人,男的女的一个个都往厕所里探着头,看到了一脸冷漠站在门口的薛溢辉,和倒在脏水和拖把中的梁旭,顿时一阵兴奋。   “天哪!梁旭被打了!我操梁旭被打了啊!”   “旁边那个站着的叫什么来着,那个转学生?”   “那个转学生是我们班的,薛溢辉!是薛溢辉啊!”   “我操牛逼啊!把梁旭揍了,他是不是不知道梁旭什么来头?”   “刚来肯定不知道,以后有的烦了!”   “嘘,别说了别说了,陆校来了。”   人群涌动了几下,让开了一条道,薛溢辉看到陆校和教导主任从中艰难地挤了出来。   “你怎么回事?”陆校一进来,看到了一脸血糊躺在地上根本不想动的梁旭,非常头疼,感觉为数不多的黑发都要愁白了。   “怎么回事!梁旭!”教导主任见到又是梁旭这个刺头,拉高了嗓门喊着,“一天不惹事你闲得慌是吧!”   “你们看到我打他了么,”梁旭坐了起来,抬袖抹掉了挂在嘴上的血,恶狠狠地瞪着装没事人的薛溢辉,“谁是受害者你们他妈看不出来?”   “你嘴给我放干净点!”教导主任指了指梁旭,又转头对着薛溢辉开始喷唾沫星子,“你又是怎么回事!刚转学过来没几天也给我闹事!学校不会请家长是吧!”   薛溢辉被这一嗓子吼得退了一步,抹了抹一脸的唾沫渣,硬是忍着没说话。   “你们自己说说!一个个的都想干什么!”教导主任骂着,拍着厕所门板,“一个个觉得自己翅膀硬了想上天是不是!二中作业太少了,不够你们写对不对!”   薛溢辉被震得头疼,懵得连飞喷过来的唾沫星子都顾不上擦,有一瞬间他特别想上前一步堵住教导主任的嘴。   “薛溢辉,你跟我来一下。”陆校打断了还想翻飞唾沫的教导主任,“梁旭先去医务室。”   校长发话了,教导主任当然不能继续骂,他指了指闯祸的两个人:“回来再找你们!”   “高二三班的回去自习!其他人回教室,该上什么课上什么课!”教导主任拍了拍厕所门,“凑什么热闹?凑什么热闹!有什么好看的!真不像话!”   一群学生也不怕,笑着闹着一哄而散。   “一个个的都想上天!”教导主任骂骂咧咧地走了。   薛溢辉没说话,跟着陆校走了过去。   一路上陆校没和薛溢辉说话,径直走进了办公室,薛溢辉走到门口的时候进步顿了顿,看着办公室里背光的一个身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   “陆校。”许溺听到动静,拿着笔的手停住了,抬头叫了一声。   虽然许溺不是陆校课代表,但是由于和陆校的特殊关系,总是会被叫过来帮陆校批改试卷,高三三班这一节课是自习,陆校就把他喊过来批一下他们班的测试卷。   陆校点了点头:“卷子批改完了之后就放这儿吧,结分放着我来就行。”   “像这种的题你对着答案大略看一下,没踩上一个点就扣两分,”陆校走过去看了一眼,“考试的时候我翻了一下,大部分人都要扣的,最后一个开放题不批,我下次上课再讲。”   “好。”许溺应了一声,转头看到了薛溢辉,薛溢辉看得出他非常惊讶,不过许溺没多说什么,继续低着头批卷子了。   陆校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旁边,招招手让薛溢辉过来,指了指一张椅子:“坐这儿吧。”   “啊?”薛溢辉有点懵,这么客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是来和陆校喝茶的。   薛溢辉看了一眼似乎在憋笑的许溺,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不坐了陆校,您说吧。”   陆校愣了愣。   以前找学生过来谈话都是秉承着“平等对待让同学感受到学校的关怀”,所以一般都让学生坐着说话,那些学生倒都不客气,让他们坐就坐了,还没见过像薛溢辉这么有礼貌的。   这让陆校一有瞬间觉得薛溢辉并没有像他妈妈说的那样无可救药。   “那我就直接说了,”陆校把摊在桌上的文件册理到了一边,和蔼地看着薛溢辉,“梁旭这个学生是我们学校的刺头,以前就一直喜欢打架。”   “听说过。”薛溢辉说。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打架能算一种乐趣,大概二|逼青年欢乐多,反正他get不了梁旭的乐点。   “其实我认为男孩子之间有一点小打小闹不是什么问题,”陆校说,“梁旭这个人只要一天不闲着他就难受,上次不知道又找了谁去约架,现在眼睛都还青着。”   薛溢辉看了一眼许溺,应了一声:“嗯。”   “这次就算了,就当是给梁旭一个教训,你把梁旭弄了一脸血,梁旭也还了你几下。”陆校说。   下课铃响了,走廊里瞬间热闹起来。   陆校看了看薛溢辉的手臂:“好了,你赶紧去医务室消消毒吧,梁旭这会儿差不多回教室了,你俩碰不上。”   薛溢辉抬头看着陆校:“就……回去了吗?”   “是啊,你以为我是要把你臭骂一顿吗?”陆校笑了起来,“老师的工作不是骂人,让学生明白自己的错误就好了,你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太冲动,要学会控制自己。”   薛溢辉没说话。   “回去吧,下次别再犯。”陆校说。   薛溢辉转身走了出去。   许溺坐在一边,他卷子已经批完了,从薛溢辉进来到现在他观察了挺久,在陆校说到梁旭的时候许溺就觉得不太对,但是从他这个角度又看不见薛溢辉到底哪里伤了。   直到薛溢辉转过来开门,许溺才看到薛溢辉左手袖子卷了上去,雪白的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血条,触目惊心。   “陆校,卷子批完了。”许溺也放下笔,站了起来。   “那行,你也回去吧。”陆校说。   “好。”许溺点点头,大步走了出去。   刚才打架的时候薛溢辉还没怎么觉得,现在出来之后觉得肚子和腰上撕扯着疼。   手臂伤口很浅,却还是在不停地挂着血珠子,薛溢辉按了按伤口,医务室……滚蛋吧他都不知道医务室在哪儿。   “薛溢辉。”   “嗯?”薛溢辉回过头,许溺这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干嘛?”   下课了,周围三三两两的学生多了起来,结伴上厕所的同时也不忘向薛溢辉投来更多好奇的目光。   “我不过来你认识医务室在哪儿吗?”许溺顿了顿,“陆校让我带你去医务室,他说你刚来,不知道医务室在哪儿。”   陆校:小崽子,我说过吗? 第11章   许溺走近了看看他的伤口,挺浅,不严重,就是口子有点长:“不是和你说别和梁旭烦了吗,怎么还打起来了?”   路上几个同学经过他们的时候,和许溺打了招呼,许溺也笑着和他们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刚打完架心情还没调整过来,他看这几个和许溺打招呼的同学也格外不顺眼。   “他先烦我的,推门砸我一下不道歉还有理了?”薛溢辉皱着眉说,“我脾气又不好……”   这种像个小学生受了欺负向老师告状的幼稚语气让许溺忍俊。   许溺拍了拍薛溢辉的后背:“好好好,先去医务室吧。”   “嘶……”薛溢辉今天穿得薄,后背刚刚撞了一下本来就疼,许溺正好拍在最疼的地方,他猛地起了一个激灵,一巴掌打了在许溺手上,“别碰。”   许溺愣了愣,迟疑道:“……背上也伤着了?”   按梁旭那种横冲直撞的打架方式基本不太会被真的伤到,薛溢辉手臂上那个还能姑且作为他不小心,但是薛溢辉是什么样的人,二中学校都传遍了。   一个打断人腿的转学生校霸,被一个还在中二期没发育完全的伪混混打伤了?   薛溢辉看了他一眼,往楼梯方向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嘀嘀咕咕:“你们学校厕所都是木的。”   许溺跟着他下了楼梯,沉默了几秒,理解意思之后,突然轻声笑了起来。   估计是薛溢辉在和梁旭打成一团的时候撞在了凸起来的木块儿上,这会儿不是青了就是紫了。   “你干嘛去?”许溺拽住低头只顾往校门口走的薛溢辉,“医务室在这边儿。”   “医什么务室,再晾会儿都干了。”薛溢辉叹了口气,“我现在只想吃饭。”   “你血不擦擦,有哪家饭店肯让你进去啊。”许溺哭笑不得。   “好了,乖,”见薛溢辉还是一鼓作气地往前冲,许溺拿出哄小朋友的语气,跟在后面好脾气地说了一句,“你那伤口容易感染,再晚点儿去医务室的大夫都要休息了。”   二中医务室的大夫中午都不在,下午两点之前才会过来开门,要是这时候不去,薛溢辉就得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要干了。   薛溢辉没回头,许溺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好又哄一句:“好不好啊?”   许溺觉得薛溢辉有时候特别孩子气,他不得不用这种骗小孩的方式去哄他。   薛溢辉站在原地没说话,好半天才僵硬地转过身,磕巴地说了一句:“……行吧。”   说完,他就甩开许溺的手,低着头又大步往医务室的方向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许溺刚刚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了一句“乖”的时候,薛溢辉莫名其妙地就红了耳根。   医务室的大夫还没有下班,不过两个人过去的时候大夫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   “大夫,能消个毒吗?”许溺进去就问。   “许溺?”大夫是个年轻亲和的小姐姐,看起来和许溺挺熟的了,“你不会又打架了吧?”   这种见一个人都认识并且还能搭上话的样子,让薛溢辉非常佩服许溺在交友方面的能力。   许溺笑着摇摇头,往薛溢辉这边偏了偏头:“我朋友手伤了。”   大夫看了看薛溢辉,转过身到柜子里拿药的时候问了一句:“这是不是就高二那个转学生?哎,他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薛溢辉有点尴尬地道:“没、没有……”   “他前几天刚退烧,还没好吧。”许溺摸了摸他额头,“好像是有点烫,一会儿再量下|体温吧。”   医生没继续问,低头在一张纸上写着,把酒精递了过来:“把袖子再撸上点儿。”   薛溢辉把袖子往上卷了卷。   “我给他弄吧,”许溺说,“他和我熟。”   “行,我还正准备下班了。”医生点了点头,起来把自己的白大褂脱了挂在凳子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钥匙,扔在许溺桌上,“一会儿帮我把门也给锁了吧,省得我等了,到时候放在门口窗台抹布下面就行。”   许溺拿过钥匙:“成。”   医生走出去之后,许溺拉着薛溢辉的手开始帮他处理起来,用镊子拿着棉球,一点一点小心蘸着。   薛溢辉皮肤很白,还嫩,近乎于那种掐一下就能滴出水来,以至于这条伤口在手臂上显得有点儿触目惊心。   “还好,伤口倒是不深。”许溺盖上了酒精瓶,撑头看着薛溢辉,“我能问问你为什么和梁旭打起来了么?”   许溺偏过头的时候,呼吸扫在了他的脸上,薛溢辉蹭地站起来原地小跺了几步,压着莫名其妙的脸红和莫名其妙迅速快起来的心跳。   “怎么了啊?”许溺看着薛溢辉突然扑腾的样子笑了起来,“窜天猴似的。”   “没……”薛溢辉缓缓叹了口气,感觉这种状态特别尴尬。   “就……”他清了清嗓子,又咳了一声,“我看了眼微信,然后就有点烦,他刚好开门进来,语气不太好。”   薛溢辉不知道该怎么和许溺解释,他觉得要说的东西太多了,想用两句话解决,说出来了却发现这两句话前后毫无逻辑。   “谁的微信?”许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拿着钥匙准备锁门。   薛溢辉没办法拒绝刚刚帮自己消毒的许溺,见逃不过,就说了一句:“我弟弟。”   顿了顿又道:“我和他关系不怎么样。”   许溺没再说话,他偏头看着薛溢辉,觉得薛溢辉心事特别重,这个“不怎么样”的关系到底是不怎么样到什么程度,估计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内。   许溺说的好吃的是学校不远的一家小咖啡厅,旁边是一家西餐厅,门口是一个抽象体的牛仔雕塑,外形很丑却莫名有一种艺术感,在这个小城市里看着逼格非常高。   西餐厅里面挺小,但是不挤,相比于许溺第一次带他去吃牛肉面的地方,这个餐厅简直就是天堂。   “吃什么你点吧,我平时都不来,不知道点什么。”许溺把菜单推了过来,低头玩手机。   这家餐厅看着还不错,薛溢辉扫了一眼菜单,随手点了两份牛排。   “要什么汁的?”服务员在点单器上按了几下。   “一份番茄汁的……”薛溢辉看着许溺,“你要什么汁的?”   “我不吃甜的,”许溺抬头看了看菜单,“蘑菇汁的吧。”   服务员又按了几下点单器,抱着菜单走了。   许溺低着头看手机,薛溢辉想和许溺说说话,但许溺看得太认真,自己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他,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打量着这个餐厅。   从一开始,许溺的余光就一直注意着薛溢辉,见薛溢辉宁愿自己无聊地东瞅西瞅也不好意思开口说话,抬头失笑道:“你怎么这么乖啊?”   许溺本意是说薛溢辉不用这么拘束,他感觉薛溢辉在和别人单独相处的时候会浑身不自在,想让薛溢辉放开点儿。   却没想,薛溢辉浑身一僵,眼神看着四处飘忽不定,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把头转回来,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喝了一口,耳根瞬间红了。   许溺笑着放下手机逗他:“怎么说两句还脸红了,我是哪句话说得你不好意思啊?”   薛溢辉又喝了一口水没说话,那边牛排端上来了,许溺没再逗他,吃牛排去了。   一直到吃完了,薛溢辉也没说话,许溺怕自己又戳了薛溢辉什么爆发点儿,结账的时候还观察着薛溢辉的脸色。   还好,薛溢辉脸色恢复了正常,一顿饭吃完,脸上红扑扑的,比往常板着脸的样子可爱了不少。   正要付钱,薛溢辉拦了一下:“我来吧。”   许溺愣了愣,笑了起来:“客气什么。”   “不能次次让你请,”薛溢辉一边说着一边摸口袋,顿了顿又打开手机,看着服务员,“你们这儿能手机支付吗?”   “可以的。”服务员笑着点了点头,觉得这两个学生真是可爱。   不过许溺在薛溢辉打开微信之前就把钱付了:“你在我这儿交了伙食费啊,那堆现金,连着你的学生证一块儿交过来抵押的,你忘了吗?”   薛溢辉看着他,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   许溺笑着站起来走了出去,薛溢辉跟在后面,觉得自己这种状态有点可怕。   他想付钱真的是因为不好意思,小时候老妈在外地工作,薛溢辉一直是奶奶带大的,那时候奶奶就一直和他说,欠人家的一定要还,要懂得多给少拿这个道理,只要人家对你好,你就得翻了倍地对人家好。   但是许溺好像没有过这个概念,似乎许溺觉得,他是自己的房东,自己付了房租和伙食费还借宿了他家,就该对自己出他应出的那一份力。   这样没什么不妥,只是……   薛溢辉看着只顾玩手机快要撞到路灯杆的许溺,叹了口气,伸手一把揪住了许溺的后领。   “小心。”薛溢辉有点无奈。   许溺本来好好走着,突然被薛溢辉这么一拽,一口气呛在喉咙口,偏头咳了好长时间。   手机正好从许溺的身前露了一角出来,薛溢辉瞄了一眼顿时就惊了。   全英文的!   薛溢辉实在无法掩饰住内心的惊讶了,想起许溺在家也是个会看国际频道的死宅,震惊之情堪比在平坦大陆上见了只怪物。   对瞪好半天,许溺叹了口气,把自己被薛溢辉弄皱的衣服扯了扯,走进了旁边的咖啡厅。   薛溢辉没话讲,也低着头跟了进去。   柜台边上杵了个个子挺高还瘦的,往那儿一站就像个……   等等,那不是那天打球找茬身材和麻杆似的那个男生吗? 第12章   柜台对面的一张桌子上坐了四个学生,其中一个有点眼生,另外三个都是那天木桩里的。   一个男生抬头看了一眼,低头看手机抖着腿吹口哨,声音不大不小,薛溢辉听出来歌名好像是《粉红色的回忆》。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郭浩,再吹我就真把你舌头剁了。”许溺指了指他,和柜台上站着的何奕要了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递给薛溢辉。   郭浩闭嘴,不满地啧了一声。   “你们倒真的挺闲的啊,就让何奕一个人站着。”许溺走到他们几个面前,轻轻拍了几下桌子,示意塞着耳机的朱正泽让让。   “这店都是他家的,他不站着谁站着,我去站着又不给我发钱。”郭浩往后靠了靠,把脚|交叠着放到桌上,伸了个懒腰,“给钱我就替他站。”   咖啡厅这会儿没几个人,薛溢辉一眼望过去就他们这一桌。   见朱正泽没动,许溺又伸手拍了拍桌子。   “许大爷又来占座儿了。”朱正泽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往旁边挪了一点,视线还是落在薛溢辉身上,“哎,他是不是……你那新朋友?那个借宿的?”   “是,我的小租客。”许溺点点头,招手让薛溢辉过来,指着这几个人逐一介绍,“郭浩,姜珂,朱正泽。”   他飞快地指了一圈,然后又指指柜台边杵着的男生:“那个是何奕,都是二中的,朱正泽和我一个班,剩下的和梁旭一个班,随便认识一下吧。”   薛溢辉走了过来,淡淡道:“薛溢辉。”   朱正泽打量了他好半天,挺热情地招呼薛溢辉坐下来,许溺推着朱正泽往里面挤了挤,拉着薛溢辉坐下了。   对面的两个……不对,加上一直往这边看的何奕,对面的三个人毫不掩饰的好奇目光盯得薛溢辉心里发毛。   薛溢辉偏头看着咖啡厅里面,气氛很好,很想一头栽下来闭眼睡觉,什么事都不干了。   刚点进去,何奕叫了一声:“薛溢辉。”   薛溢辉抬头看他,连带着旁边聊天的几个人也一起看过去。   “能跟我过来一下吗?”何奕摆了摆手,让看着他的那群人自己干自己的事儿去。   “哦。”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薛溢辉站了起来,跟着何奕往里面走。   等薛溢辉走远了,朱正泽才一脸难以置信地道:“我去,何奕这小子不会看上薛溢辉了吧?”   郭浩看着薛溢辉走进去,情不自禁地想要吹口哨,被许溺喝了一句:“再吹我真剁你!”   郭浩撇了撇嘴:“你就窝里横。”   “不,他窝外也横。”朱正泽补充道。   见柜台边没人,姜珂主动站了起来,非常自然地替代了何奕的位置。   “哎,咱胖胖就是老实啊。”许溺笑着点了点桌子,余光却落在薛溢辉离开的小门上。   何奕叫薛溢辉出去其实有点出乎他意料,倒不是因为他们两个为什么会认识这种问题,而是何奕会单独叫一个男生出去。   何奕的性向不是秘密,至少在他们几个当中不是秘密。   “才见面多久啊就喜欢上了?”朱正泽还是不敢相信。   “谁知道,他不一直这样么,看到好看的先表白,人家同不同意就是另一回事儿,”许溺喝了口咖啡,“你上次说到哪儿了?”   朱正泽“哦”了一声,接着开始讨论起上次的话题,这段时间梁旭在学校猖狂得很,前不久约架那一次,梁旭带了一帮兄弟,事情就出在这儿。   梁旭一般不轻易单挑,这人单打独斗垃圾得不行,找人的功夫却是厉害得令人咂舌,一般约架都是群架,臭不要脸地倚仗人多优势。   以“你一个,单挑我们一群”祝称。   人多打架也就算了,最主要梁旭还输了,这个面子看得比命都重的傻缺就觉得非常丢脸,最后捂着一脑袋包,铁青着脸说了一句“你他妈完了”就走了。   一般来说打架完了熟的一方人会说些气势汹汹的话,比如“走着瞧”“你等着”这类,实质没多大意义,就是走个过场,让自己没那么难堪。   但是这话放在梁旭嘴里就不一样了,这人言出必行,大抵是抱着“我打不死你也要烦死你”的心态,说会找你就一定会找你,会不会完蛋倒是不一定,但终归是被梁旭这帮人缠上了,以后的糟心事肯定不少。   朱正泽说起梁旭就是一脸悲愤:“不就是个钢琴名额吗,让给他就让给他好了!许溺都说了不参加,还过来烦!”   许溺默默地喝着咖啡没说话。   “这事儿本来就不该怪许溺,”郭浩嗤了一声,“他妈当年勾引别人的时候他都还没成形吧?不就是个小三的儿子,要不是许溺他爸鬼迷了心窍,谁会看上他妈!还把自己当块宝了!”   站在柜台那边的姜珂忍不住了,压着声音道:“郭浩你小点声,怕别人听不见是吧!”   郭浩噎了一下,看了看许溺。   “没事儿。”许溺笑笑。   梁旭是许溺爸爸婚外的产物,许溺妈妈被绿,梁旭和许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这种事隔几个月就有人说,校内校外知情的人不少,他早无所谓了。   说是说的没事儿,郭浩的声音还是小了不少:“梁旭现在是不是跟他爸过的?”   “那不然呢,他妈妈不是在他小学的时候就跟他爸离了么。”朱正泽嗤了一声,“真是可怜了他爸一身正气,还要养一个不是亲生的杂种。”   朱正泽看了看小门,突然道:“何奕怎么还没回来,你怎么不过去看看?”   许溺看了看手机,薛溢辉和何奕去了挺长时间了,还没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朱正泽这么一说,许溺突然有种“自家养大的孩子被人拐跑了”的不爽。   许溺看着窗外,朱正泽和郭浩两个人又叽叽歪歪说了一大堆,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他连听都不想去听了。   五分钟之后,薛溢辉终于从后面出来了,一脸尴尬和不知所措。   朱正泽这个眼尖的立马嗅到了八卦的气息:“靠,何奕不会真跟他表白了吧?我等会儿来问问他是怎么被拒绝的。”   “你无不无聊。”许溺好笑地站了起来,把咖啡拿着,朝薛溢辉指了指门外。   薛溢辉没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一脸懵逼地和许溺出去了。   吃饭再加上闲聊到现在,差不多快一点半了,从刚刚何奕好声好气地和他道歉的时候薛溢辉就有点懵,一直到进了校门口都是懵的。   就是上次篮球场薛溢辉没有捡球那事儿,何奕认为是自己语气不对,就和他道歉。   最主要的倒不是道歉这个事儿,何奕这个人挺温和,把他拉过去那么长时间还顺带给他讲了一下许溺的情况,薛溢辉大致了解之后,就猝不及防地被表白了。   他怎么也没能料到何奕居然是。   回教室后,薛溢辉呆坐了一下午,放学铃响的时候走廊外面传来了女孩子小声的惊呼,几秒钟之后,许溺出现在了教室门口。   薛溢辉还在盯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板书发着呆。   许溺敲了敲教室的门。   薛溢辉茫然地回过头。   “走吧,发什么呆。”许溺走过去帮他收拾桌面,“放学了都不知道。”   旁边杨子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许溺看,如临大敌。   许溺看了他一眼:“你们班今天有什么作业?”   杨子涵一愣,随即道:“数学一张卷子,英语课后练习写完,语文一篇阅读理解。”   “没了?”许溺问。   “没了。”杨子涵说,“作业全在薛溢辉抽屉里,卷子也都发给他了。”   许溺点点头。   薛溢辉的一天在“被老师点名批评回答问题站出教室”的一系列循环过程中度过。   中午被许溺拉出去也没来得及补个觉,哈欠打得泪流满面,现在精神极度疲惫,睁着眼睛看着许溺一动不动地发呆。   薛溢辉几乎是机械地走到停车场,机械地坐上去,又机械地被许溺带着回家开门走进去的。   一见到沙发,薛溢辉就忍不住了,直接扑上去,在沙发缝里团着谁也叫不起来。   “怎么累成这样?”许溺乐了,转身到冰箱里拿了一袋牛奶叼着,靠墙上看着他,“被表白所以受刺激了?”   薛溢辉闷在沙发里面不满地说了句什么,许溺没听清,腰间的衣服往上,一小截腰线露了出来。   许溺失笑,看得出薛溢辉确实是困了,也不再逗他,转身去厨房做今天的晚饭。   薛溢辉只比自己小一岁,但终究还只有十七,怎么说也是个没成年的孩子……自己能照顾他一点就是一点吧。   许溺一边开了电磁炉一边想着今天朱正泽他们说的话。   几分钟之后,许溺在番茄炒蛋里面放了点葱,端着盘子盛了出来。   许溺看了一眼沙发上窝着的薛溢辉,又做了一盘清炒鸡毛菜和一碗鱼丸汤,在拿筷子自己吃和把薛溢辉叫醒之间艰难地做着选择。   大概是闻到香味,薛溢辉动了一下,慢慢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下意识眯眼盯着桌上的菜。   薛溢辉额头上的碎发被睡出来的汗浸湿,粘在脑门儿上,眼里噙着水光,特别像刚洗完澡出来的小动物。   “吃点儿东西吗,还是再睡会儿?”许溺看着他迷迷糊糊的样子,突然有点儿想笑。   薛溢辉呆呆地瞪着眼睛不动。   看这样子估计还没睡醒,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许溺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又给薛溢辉盛了一碗,夹了几筷子菜,走过去在薛溢辉旁边蹲下。   薛溢辉看着他。   许溺夹了一颗丸子伸到薛溢辉嘴边,又怕薛溢辉起床气没过一巴掌把他拍开,他把筷子往后撤了一点儿,笑了。   “张嘴?”   专栏《不完美人格》和《明骚不易躲》正在存稿啦,两篇文背景相互穿插,可以去点点收藏~ 第13章   薛溢辉本来还沉浸在起床之后的懵然当中,听到这句话瞬间就清醒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许溺。   “怎么了?”许溺问   “不舒服吗?”薛溢辉的眼睛里全是血丝,许溺小小地惊了一下,以为他又哪里不舒服,有点担心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怎么眼睛里这么多血丝。”   许溺温热的手掌碰上他的一瞬间,薛溢辉心跳骤然加快,手指徒然抓紧沙发枕。   说实话,他很想躲。   薛溢辉愣了好半天才微微躲了一下:“没……挺舒服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啊。”许溺被薛溢辉逗得笑了,他把饭碗递过去,“好了,你自己端着吧,我也吃饭去了。”   “哦,好。”薛溢辉把碗捧过来。   许溺见薛溢辉耳朵根都是红的,忍不住伸手轻轻弹了一下,又捏了捏,结果越捏越红。   “你耳朵真敏感。”许溺又笑了一会儿就去桌边吃饭了。   一顿饭吃完,许溺洗完碗之后又带着他去了上回那个商场把干洗的衣服拿了回来,这才回来写作业。   看着一本子的天书,薛溢辉在“看哪个顺眼选哪个”的语感中艰难地把英语作业写完了。   中间许溺在给他递牛奶的时候瞄了一眼他的答案,然后一脸震惊地走出了房间。   昨天和梁旭打完架,教导主任还说要找自己,结果后来一路平安出了校门都没人拦他。   本以为能逃过一劫,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教导主任还是坚持找到了薛溢辉去办公室“喝茶”。   教导主任不像陆校那么好说话,认为大家行为非常之严重,必须严肃对待,从头到尾板着脸训。   见薛溢辉听着听着走神了还会狠狠敲敲桌子,说不要以为二中比不上二十四中就堕落了,二中里面什么人都有,是往上爬还是往下掉都是取决于自己balabalabala……   薛溢辉出来的时候觉得后脚跟麻得都有点儿站不稳。   一上午没见着梁旭,估计没脸出来了,正趴教室里养伤呢。   中午的时候许溺发了个消息过来让他直接去礼堂,许溺喊人帮他们带了外卖。   “你们在学校吃这个得扣分吧?”薛溢辉一边说着一边咬了口大鸡腿,“哎,这挺好吃啊。”   许溺坐在钢琴凳上哭笑不得:“二中能扣多少分?你吃你的,不被教导主任查到谁会管你。”   薛溢辉沉浸在大鸡腿的美味中无法自拔,觉得自己也就这点儿出息了。   许溺含笑看着因为吃了特别好吃的鸡腿而幸福地眯着眼睛的薛溢辉,隐隐看到薛溢辉尖尖的虎牙。   要是这个时候给薛溢辉一对耳朵,薛溢辉肯定能开心得抖个不停。   “哎,”许溺忍住想捏薛溢辉耳朵的冲动,“你昨天英语老师作业没挨批吗?错成那样……老师是不是得说你?我记得你们班英语老师挺凶残的。”   薛溢辉原本幸福地眯着的眼睛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瞬间就不幸福了。   “英语……”薛溢辉咽下嘴里的肉,叹了口气,“我这辈子最学不会的东西就只有英语,初中时候还好,上了高中就真的听不懂了,节节课都听天书。”   薛溢辉转头看着许溺,有些羡慕:“哪像你,抱着手机看一堆英文网页……”   “我也不想啊,”许溺无奈地说,“陆校要求我大二前过英语四级呢,我不现在抓紧点儿,到时候怎么考?”   得知许溺的事情之后,在听他提起陆校,薛溢辉忽然就有点儿不是滋味。   “其实我以前成绩也没这么差,我就是没你这么能拼,”薛溢辉抱着餐盒,“我弟生出来之后,我妈心思基本上都不在我身上了。”   薛溢辉笑笑,拿着筷子戳了几下饭:“他成绩好,又听话,一对比之下就显得觉得我特没出息。”   许溺喝了口枸杞茶没说话,觉得薛溢辉妈妈仅仅因为成绩差就认定自己孩子没出息有点不可思议。   “对了,”许溺突然想起来,“昨天何奕找你是不是……表白啊?”   “啊?”薛溢辉没想到许溺话题能扯得这么远,想到昨天自己窘迫的样子,薛溢辉就有点心虚,“是……”   “这傻逼……”许溺瞬间无语,觉得何奕能和薛溢辉表白有点超乎他想象。   虽然知道何奕喜欢这一款的,但是这种贸贸然的表达方式换作谁都会好感大减吧。   正常人被吓都得吓一会儿。   想起那天薛溢辉的反应,许溺回过头盯着薛溢辉看:“你不会答应了吧?”   “没有。”薛溢辉赶紧摇头。   他忽然庆幸二中并没有大肆宣扬他转学的真正原因,而用相比之下不那么损害名声的“因打架劝退转学”搪塞了过去。   否则以这种轰动的爆炸消息,他又该经历一次二十四中的待遇了。   薛溢辉想了想又问:“那个,何奕他是……”   许溺直白地回答道:“是同性恋。”   薛溢辉没说话。   许溺挑眉看了看薛溢辉:“怎么,觉得恶心?”   薛溢辉还是摇头:“没有。”   自己也是个同性恋,何谈恶心一词,不知道许溺会不会……   “那你会不会觉得……”薛溢辉扒拉两下饭,这么问道。   “我不觉得恶心,喜欢谁,喜欢什么样的人,那都是自己的事儿,”许溺吃完了,把塑料餐盒收拾好扔在一边,“不过总有些人不会接受,比如梁旭。”   薛溢辉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疼,有点无语:“不是,怎么哪儿都有他。”   “谁知道呢,查户口似的,二中里面,什么人什么来头,他都知道,”许溺一笑,“朋友多的好处吧。”   薛溢辉低着头,若有所思。   如果说许溺知道何奕是同性恋的话,那也就是说朱正泽那几个应该也知道,既然知道这个特殊的性向之后还能照常在一起玩,那这几个人似乎都不排斥。   这一点让薛溢辉稍稍放心了。   最主要的是,许溺也不讨厌。   薛溢辉心里小小的窃喜,就算以后哪天许溺知道了自己是,那应该也不会反感,至少还是个朋友。   一连几天薛溢辉都没去食堂,中午净和许溺在礼堂里吃饭聊天了,许溺弹他的琴,薛溢辉睡他的觉,一个星期下来,薛溢辉和许溺聊天沉默的时间少了,有时候玩笑开大了薛溢辉也不生气,倒也没再碰到梁旭这个刺头。   星期五放学铃一响,许溺不出意外的在班级门口等他,今天朱正泽何奕郭浩也在,几个人都没事儿干,准备放学一起去何奕家的咖啡厅泡着写写作业。   朱正泽声音最大,指天指地地一通夸自己的女神:“我跟你们说,娜娜是我这十八年来见过的最温柔的女孩子!”   朱正泽女神蒋娜是二中隔壁那个N大的,他相中了很久,艺校女生多半长得漂亮。   前不久不知道从哪儿要来了那姑娘的微信,这对于朱正泽这个万年单身老狗来说可是个不得了的进步,搞得现在嘚瑟的每天都得提个百八十次。   姜珂听得连连摇头道:“你次次碰见漂亮的都是这么说,我已经不信你了。”   “干嘛不信,为什么不信?”朱正泽一拍桌子,见姜珂郭浩还是一脸质疑,他又一挥手,“爱信不信!”   薛溢辉没憋住,看着一卷子英语单词笑出了声。   何奕那边很快拿着现磨咖啡过来了,许溺拿了自己的一杯,顺带把薛溢辉那杯也递到了本人面前,薛溢辉小声地说了一声“谢谢”。   许溺一怔,笑了笑,伸手在薛溢辉的咖啡里加了点糖,对正高兴得心花怒放的朱正泽道:“人家那叫礼貌,就咖啡厅一面之缘你想怎么着吧,来个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怎么了,”朱正泽非常不满意,指着还没走远的何奕道,“人家何奕还对薛溢辉一见钟情来着,那天还表白呢!”   薛溢辉猛地呛了一下。   朱正泽继续喋喋不休:“只准何奕对薛溢辉一见钟情还不准娜娜对我一见钟情了啊?我丑吗?我小居居也是有一批迷妹的好吗……操,笑个屁,能不能尊重我一下?”   “照你这么说,薛溢辉第一天来我们也加了微信。”许溺笑着伸手把薛溢辉往自己这边一揽,手在触碰到薛溢辉的那一刹那明显感受到对方一僵,“所以我们也一见钟情?”   逐渐暴露本性(骚)起来的许溺   每章评论都会看,随机掉落小红包~ 第14章   朱正泽沉默了一下,看了看薛溢辉,反驳道:“那谁能说得准呢?”   “说不定他就喜欢你呢。”何奕在后面说。   “瞧这一脸不甘心,”朱正泽往椅背上一靠,“没事啊兄弟,还有更好的。”   何奕不太在意,无奈地耸了耸肩。   一直到晚上回家,薛溢辉才想起来,上回和殷永梅说好,这个星期该回去了,火车票已经定了,就在明天。   来C市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殷永梅就和他联系过他两次,两次里面都没有一句话是对薛溢辉说“我很想你”。   连一点点这种隐晦含义的词都没有出现过。   老爸更是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他,倒是薛逸诚几乎每天都会发个消息问问他怎么样。   只不过自己懒得回就是了。   不知道换作其他家长,看自己的孩子远在好几个城市之外,会不会已经在偷偷抹眼泪了。   薛溢辉把这种想法收了收,站了起来。   外面许溺在客厅踌躇了很久,见薛溢辉这种闷闷不乐的状态有点儿担心,斟酌着是不是朱正泽他们的玩笑开大了,薛溢辉从出了咖啡厅到现在就没说过一句话。   生气了?   不应该吧……   许溺转念一想,似乎薛溢辉并没有真正在自己面前发过很大的火,兴许是觉得不礼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薛溢辉家教太严了,他总时不时地就把礼貌两个字挂在嘴边上。   这也可能是薛溢辉一直对自己说“谢谢”的原因。   正想着是不是要替朱正泽他们给人好好道个歉,薛溢辉从房间里面走出来了,他眉头紧皱着,一脸烦躁。   薛溢辉看了一眼一边杵着的许溺,没说话,转身去了卫生间。   许溺叹了口气,走过去坐在餐桌边儿上打开了新概念英语,在看到薛溢辉的表情那一瞬间他就放弃了道歉的念头,他担心薛溢辉火起来能跟他就地干架。   孩子气,一会儿就该消了吧。   “我明天得回去了,”薛溢辉从卫生间出来,“车票之前定好了,明天早上就要走。”   上次去商场的时候薛溢辉就接过他妈妈的一个电话,许溺是知道他这周要回去的,许溺点点头道:“几点的火车?”   “八点。”薛溢辉也走过去坐在餐桌边儿上,和许溺面对面,视线好奇地往下,看到是新概念英语又突然嫌弃。   薛溢辉抬眸问道:“这边儿到火车站远么,之前我来的时候没注意。”   “八点的车的话,你肯定要七点钟之前出门,”许溺算了算时间,“公交车就别坐了,打车过去,大概三四十分钟……差不多得六点起来吧。”   许溺看着薛溢辉。   薛溢辉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修长的食指无意识地点了点桌子:“行吧。”   见薛溢辉略显为难的样子,许溺笑了笑,把书合上:“起不来没事,我早上醒的早,出去买早饭的时候顺带叫你。”   “或者……”许溺试探性地道,“你定个闹钟?”   薛溢辉在大早上看见房东和大早上听见激昂的音乐之间斟酌了一下,道:“……要不还是你叫我吧,我那手机闹钟能直接把我逼疯。”   许溺笑了起来:“成。”   早上许溺履行承诺过来喊薛溢辉,怕薛溢辉有起床气,特地拎着早饭过来叫他,闻着香味起床的薛溢辉没什么脾气,飞快地洗漱完之后拿着早饭直接出门了。   大早上路不堵,薛溢辉打开手机软件没一会儿就打到了车。   司机是个热情的大叔,一路上和薛溢辉聊了很多,到最后薛溢辉都有点儿接不住他的话了,只好无奈地道:“您这一行挺辛苦,一大早就出来干活了。”   司机大叔听了特别高兴,又和他说了好多自己这些年怎么一路干过来的,最后搞得薛溢辉实在不知道怎么说话,只得惶恐地一个劲儿点头说“辛苦了”。   坐车回去差不多要四个小时,上车之前薛溢辉和许溺说了一声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许溺简洁明了回复他一个“好”之后薛溢辉就上车了。   火车开动着,薛溢辉看着窗外变换不断的灰扑扑风景,心情也随之变得灰扑扑的。   薛溢辉一直觉得自己根本不喜欢C市,不喜欢二中,连带着一直照顾他的许溺他都是无比抗拒的,然而,半个月之后的现在,回家的这一天真正到来了,他却发现自己慌了,不知所措的慌乱占据了满脑。   他为什么要回家,回家以后该怎么做,怎么样才不会惹殷永梅生气,又或者殷永梅问起自己为什么退宿该怎么办……各种各样的问题重新压抑了过来。   火车上人不多,薛溢辉边上两个座儿都是空的,他上车后就顺理成章地一屁股座到了靠窗的那个位置上,一直到了目的地都没人坐到他旁边来,顺顺利利地就下车了。   前一天晚上薛溢辉和孙雨扬说了自己要回来,孙雨扬这傻姑娘乐呵了老半天,一直念叨着说二十四中伙食吃烂了,要去吃火锅肥牛烧烤串儿,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店名,薛溢辉愣是一个没记住。   出站差不多快十点了,薛溢辉又和孙雨扬打了个电话,准备打车直接到孙雨扬最后发的那个火锅店里去,正好趁着今天周六,不影响明天孙雨扬返校。   早上从薛溢辉走后,许溺就带着作业和朱正泽他们去泡咖啡馆了,这间咖啡馆是何奕老爸开的,何奕同学朋友都有特权,来去自如。   店里依旧没什么人,偌大的咖啡厅就他们这么一桌人,正好今天何奕的爸爸在,何奕不用在柜台上盯着了,几个人聚在一起把这个星期在各自班里好玩的事儿又说了一遍。   许溺和朱正泽在一个班,许溺没什么好说的,有朱正泽撑场子几乎不需要他多说什么话。   朱正泽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隔壁学校的蒋娜,这家伙非常坚定地认为人姑娘对他有好感,说如果没有好感为什么会同意加他微信。   姜珂捂着胖胖的肚子一再劝他:“不,人家只是懂礼貌不把你晾在那儿。”   搞得朱正泽到后来差点和他打起来。   许溺乐了半天。   许溺喝了口茶,他今天没点咖啡,喝了几天的咖啡他快喝吐了,觉得还是枸杞茶比较好,清淡。   虽然总被薛溢辉吐槽……说起薛溢辉,他这会儿该到家了吧。   之前倒还不觉得,薛溢辉来这几天已经列入许溺的生活范围了。   早上起来买早饭给他,放学和他一起回去,偶尔作业多,薛溢辉来不及写作业的时候会让自己帮他拿洗衣店的衣服……家里也没住什么人,老妈在外地上班很少回家,薛溢辉过来之后两个人上学放学一起的还挺热闹。   许溺笑了笑,就是小租客心理年龄还小,偶尔太孩子气。   “许溺笑了,是吧!我就说许溺肯定站我这边儿!”朱正泽赞赏地拍了拍许溺的肩,“够意思!”   “啊。”许溺下意识应了一声,压根儿没听见他之前说了什么,看郭浩一脸嫌弃的样子,许溺决定照顾朱正泽的面子,他还是说了一句,“是啊,毕竟十几年的兄弟了嘛……”   郭浩打了个响指:“得,我们都只和许哥认识两年。”   姜珂附议:“败了败了。”   许溺配合着笑了几下,低头复习。   再过几个月就毕业了,许溺和这群人不一样,在座的几个家里条件都不错,怎么说以后还能靠靠家里,尤其何奕爸爸咖啡厅还有好几个连锁。   但是许溺没办法,想考大学想找工作都得靠自己,总不能老去麻烦陆校,所以在不耽误休息和赚钱的情况下,他得抓紧一切时间复习。   何奕看了许溺一眼,凑了过来小声地道:“许溺……想薛溢辉呢?”   许溺转过头看着何奕:“什么?”   何奕看了看叽里呱啦的三个人,又回过头,认真地看着许溺,小声问:“你刚才在想薛溢辉吧……你喜欢他?”   “不是,”许溺觉得好笑,“我为什么要喜欢他?我才认识他多久啊,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见一个好看的就喜欢。”   “是吗?”何奕应了一声,往椅背上一靠,看了看四周,“我看你还挺在乎他的。”   许溺看着卷子没说话。   何奕看了一眼许溺做的卷子,啧了一声,掏出手机开始玩了起来,小声地道:“我说你要喜欢的话我就不和你争了,反正我看你这么多年也没能找着一个。”   许溺笑着小声地说:“我怎么就喜欢了,别老用你那想法判断我成不成?”   “我又不是没理由,反正你也不喜欢女的不是?”何奕反问他。   许溺看了他一眼。   “得得得……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何奕叹了口气,“但是先说好了啊,你不喜欢那我就追了。”   “你得看人家同不同意,你看看哪个追人不问性向直接表白的?”许溺低头看英语阅读理解,不再说话。   “你懂什么,这叫先声夺人。”何奕说。   S市。   孙雨扬找的火锅店还是原来常去的那个,估计真的馋坏了,一盘子肉直接毫不犹豫地往里面放。   纵使知道孙雨扬的食量,薛溢辉还是呆了一下:“你胃口最近怎么这么好?”   “别提了,我最近累坏了,”孙雨扬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又叫了瓶酒才道,“你知道才开学两个星期多少作业吗?七张卷子。”   孙雨扬重重叹了口气:“我抄都来不及抄。”   “我知道啊,二十四中不一直这样吗,”薛溢辉笑了起来,“你要不也学学我,卷子一扔……去他妈不做了。”   孙雨扬克制了一下,没憋住,腮帮子里鼓着肉,低头小声地笑了好久,好半天才一擦嘴道:“先不说我了,你去那边感觉怎么样,以你这张脸得不少女生追吧?”   “不知道,我好像没关注过,也都不认识她们。”锅里没剩多少菜了,薛溢辉又把一盘肥牛倒了下去。   孙雨扬帮忙用筷子把黏连在一块儿的肉分开:“也是,你有时候都不爱说话,可能别人以为你难相处,也就跟我和黄志浩稍微……”   孙雨扬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也就跟孙雨扬和黄志浩稍微好点儿。   薛溢辉知道她要说什么,这个时候提到那个名字似乎有些尴尬,于是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沉默吃肉。   以前在二十四中,除了薛溢辉一堆打架认识的狐朋狗友,关系最好的就是孙雨扬和黄志浩,喜欢薛溢辉的女孩子挺多。   但女生们递情书都不好意思直接给他,大多时候都是黄志浩或者孙雨扬帮忙传达。   只不过孙雨扬一般都在操场打球,女生们找不到她人,所以还是比较愿意让黄志浩去递情书。   再者,孙雨扬毕竟是个女生,又和薛溢辉走那么近……女生和女生之间嘛,总有那么一点奇奇怪怪的嫉妒心理。   不过孙雨扬似乎并不想提到黄志浩,她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上次你说你在外面租了房子,环境还好吗?住得惯吗?”   “还好,房东人挺好的……”服务员把孙雨扬之前要的酒拿了上来,薛溢辉看到后有点惊讶,“你喝白的啊?”   薛溢辉印象中孙雨扬是挺汉子的,但是见她喝白酒还是第一次,他拿着酒瓶晃了晃:“牛。”   “大冬天的喝啤酒不舒服,我在家和我爸我爷爷都这么喝,”孙雨扬开了酒,“你和你妈说没?”   薛溢辉一顿,他想到了许溺:“还没。”   孙雨扬一怔:“还没啊?”   孙雨扬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薛溢辉妈妈的脾气她是知道的,之前薛溢辉和黄志浩打完架被叫到了学校去,当着好多人的面甩了薛溢辉一个巴掌。   薛溢辉喝了口汤:“我妈不知道我住哪儿,只知道我退宿了……我也不会让他知道我住在哪儿,别到时候上赶着去别人家闹事,给别人找不痛快。”   “也是啊……”孙雨扬没再说话,低着头大口吃肉。   有时候薛溢辉会为孙雨扬和自己的这种默契感到欣慰。   服务员过来结账的时候,孙雨扬和薛溢辉已经吃撑到躺在椅子上了,服务员姐姐看到他们这个样子没忍住,笑了起来,问薛溢辉:“带对象出来吃饭的吧?”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误会,薛溢辉还是有点哭笑不得,认真地道:“不是,这是我哥们儿。”   见薛溢辉一脸诚恳,服务员挺好奇,感叹道:“这年头男孩和女孩之间能玩得这么好已经不多了。”   孙雨扬笑着说:“这年头爱情都不分性别了,友情当然也不分。”   服务员笑了笑走开了。   薛溢辉在服务员走之后补刀:“我以后对象要你这个德行我宁可去死。”   “滚啊。”孙雨扬威胁地指了指他。   走在路上,薛溢辉又想起刚才服务员说的话,突然觉得特别好笑,和孙雨扬咧着嘴又笑了一会儿,笑完之后又叹了口气:“哎,你说现在人的思想怎么都这样,男的和女的出去吃个饭就是情侣,搞得好像男生就只能和男生玩,女生就只能和女生玩似的……多没劲。”   孙雨扬开了句玩笑:“之前在学校也是,那群女生其实也挺想和你一块儿玩的吧?”   “我又不限制和女生来往,她们要愿意和我一起玩我也挺愿意的。”薛溢辉笑了笑。   他一直很欣赏孙雨扬,这个姑娘的特点就是太直了,说话从不拐弯抹角。   有一次被薛溢辉撞见一个男的表白被拒被绝交的全过程,孙雨扬那不委婉的表达方式承包了薛溢辉半年的笑点。   试想一下一个深情款款的男生对孙雨扬打直球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孙雨扬冷漠着一张脸回了一句“那我们永远别再一起打球了”。   正想开口和孙雨扬提一下这桩事儿,许溺的消息发了过来。   小凶许:你回去先到门口小超市等我,朱正泽他们拉我喝酒,可能晚点儿回去。   薛溢辉一怔。   -我今天不回来啊。   许溺隔了好久才回过来。   -哦,对,忘了。   -你是喝醉了吧?   -好像是,我还以为今天星期五。   薛溢辉乐了。   “谁啊,笑这么开心?”孙雨扬问。   “我房东,”薛溢辉笑着说,“喝醉了,以为我今天还过去。”   孙雨扬觉得挺稀奇:“怎么,你租个房子什么时候回去还得要和房东报告一声?”   “不是……其实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租房子,”薛溢辉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说,“房东和我住一起,我算是借宿。”   “房东男的?”   “嗯。”   孙雨扬张着嘴愣了半天,咽了咽口水道:“同居啊……好难理解。”   薛溢辉笑笑。   孙雨扬走到路边,晃了晃酒瓶:“那我回去了,你也回吧,等有空我去你们那边找你玩。”   “嗯。”薛溢辉朝她挥了挥手。   那瓶白酒薛溢辉没喝多少,他酒量不太行,喝多了容易头晕,一会儿回去以后老妈那儿不好交代,索性就给孙雨扬带着回去。   薛溢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许溺刚才给他发的微信。   这个点儿了,家人没给自己发消息,房东倒还一直惦记着自己。   进家门的时候,一家三口都在,老妈老爸薛逸诚,一个不少。   老妈正抽着烟,见薛溢辉回来了,瞟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把烟摁在茶几上掐了:“总算是肯回来了啊?”(?′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薛逸诚坐在老妈旁边,看着有点坐立不安,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这儿使眼色。   老妈这种阴阳怪气薛溢辉早就已经习惯了,他把钥匙撂在一边儿:“是又要问我退宿的事吗?”   捉了几个虫   文章节奏要渐渐快起来啦~ 第15章   许溺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薛溢辉正团坐在自己房间的地板上,他和殷永梅吵了一架,门被殷永梅反锁了,他出不去。   “你没和我说明天是几点回来啊?”许溺说,那边有点吵,好像是在歌厅里,他的声音挺大,叹了口气,“这边太吵了,你等等,我出去和你说。”   薛溢辉没说话,屋里的窗帘被自己拉上了,手机上的亮光照得他刺眼。   薛溢辉微微眯了眯眼睛。   过了一会儿,那边唱歌的声音渐渐地小了,许溺好像跑到了歌厅外面:“明天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下午得出去一趟,到时候掐着点儿回去,不然家里没人。”   “三四点吧。”薛溢辉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他清了清嗓子。   许溺一怔,听声音觉得他情绪不对:“怎么了?”   薛溢辉低头把脸上的眼泪擦擦干净。   “没怎么,”薛溢辉揉了一把发烫的脸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得平稳些,刚刚殷永梅甩的一巴掌太重,这会儿好像有点儿肿了,“你忙你的好了,我到时候在旁边转转,晚点过去,等你到家了我再回也行。”   许溺没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就在刚才,许溺忘了今天星期几,发消息和薛溢辉说话的时候,薛溢辉明明心情还很好。   许溺看了看时间,还是说,这会儿薛溢辉应该是到家了吧……   许溺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薛溢辉面上看着在笑,但是他总会时不时地感受到薛溢辉身上掩盖不住的压抑。   “没别的事儿我……我就挂了。”薛溢辉还是没忍住,抽噎了一下,挂断了电话。   许溺抓着手机,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一时间有点茫然。   薛溢辉把脸埋进臂弯,他特别难受,只想一个劲儿把团起来,裹起来,缩得越小越好,在一片狭小的黑暗里任自己的眼泪肆意横淌。   殷永梅一直都是这样,吵架永远不管谁在理,只要和她的想法有一点点偏差,那一定是别人错了。   自己不讲理,还非要让自己学一些所谓的礼貌,为什么?   因为礼貌是做给人看的,不讲理是对自己家人的,这一点和殷永梅宁愿去买一辆几十万的车也不肯去买一栋好房子,宁愿花很多钱让全家都穿得非常奢侈也不会让他们灰头土脸的原因一样。   就像殷永梅身边的很多朋友,面子比一切都重要,她们需要表现得自己很有知识,很有教养,很有钱,才可以产生一种“其实我过得比你好”的优越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哥……”   薛逸诚又轻轻地敲了两下,用商量的口吻道:“哥,妈走了,我……我放你出来吧。”   薛溢辉没动。   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的一声轻微的“啪嗒”声,门被打开了,薛逸诚探了半个身子进来。   薛溢辉坐在床上,眼眶通红地斜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了薛逸诚的手上。   薛逸诚拿着一块毛巾,还是没敢走近,站在门口小心地看着薛溢辉脸色:“哥……我帮你敷一下吧?”   薛溢辉还是没说话。   见薛溢辉没拒绝,薛逸诚小心地挪着步子走了过来,对面还是不说话,薛逸诚不敢坐下来,站着把毛巾贴在他脸上,怕弄疼了薛溢辉,他动作特别轻。   刚才自己和殷永梅吵的时候,薛逸诚这个小胆子,明明怕得要死还硬要过来帮他打圆场。   纵使薛逸诚小时候那一桩桩事够他记恨很久,如今长大了,知道自己错了,他也一样不会喜欢薛逸诚。   可看着薛逸诚这个模样,他又有些于心不忍。   薛溢辉叹了口气:“你坐吧。”   薛逸诚“哦”了一声,在薛溢辉旁边坐下来了,身体还是绷着。   薛逸诚动了动嘴唇:“哥。”   薛溢辉打断他:“我现在不想说话。”   薛逸诚点点头,一下子变得更加紧张了,一只手捂着毛巾开始发抖。   薛溢辉心底骂了一声,把薛逸诚毛巾拿了过来:“我自己来吧。”   “你也走吧,我就不出去了,妈晚上应该不回来吧?”薛溢辉把毛巾展开,全部盖在了脸上,闷闷地道。   薛逸诚愣了愣,应了一声:“嗯。”   “那你自己出去吃点儿吧,别找我了,我休息会儿。”   许溺回到家基本已经接近十点了,被朱正泽他们拉着疯了好长时间,摸黑换鞋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一样东西。   许溺开了灯瞅瞅,是薛溢辉的那双骚粉色兔子拖鞋。   说起薛溢辉,许溺又想到了今天给薛溢辉发的消息。   “你他妈喝醉了吧?”   “好像是。”   ……才不是。   大概是从小遗传了父亲的良好基因,许溺喝酒几乎不会醉,他酒量好的很,再说许溺发那条消息的时候根本没喝酒,又哪来的喝醉。   许溺戳了戳骚粉色的长兔耳朵,站了起来,看了看薛溢辉空荡荡的屋子。   大概平时和薛溢辉走太近,什么事都先想着他了,就像照顾个小孩儿似的,他那是真的忘了今天星期几。   以前自己一个人过惯了,突然有个人过来就下意识就想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一天看不见薛溢辉,总是习惯性问一句他什么时候回来。   躺在床上,许溺想起了何奕问他的话。   你喜欢薛溢辉?   许溺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并没有摸出什么来,他烦躁地翻了个身,扯着被子闷住头睡了。   次日,在房间里闷了一天的薛溢辉出来了。   薛逸诚在房间里写作业,听到动静之后出来打了个招呼,又回到房间去了。   客厅里面,只有殷永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瞪着薛溢辉,而薛志刚……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外头打了一宿牌没回来。   “你长本事了啊,我还说不得你了是吧?”殷永梅冷冷地道,烟雾随着嘴唇的张合吐了出来。   薛溢辉皱了皱眉没说话,他特别讨厌殷永梅在家里抽烟,几根烟下来全家都是那种味道,乌烟瘴气的。   “钱多得没处用是吧?”殷永梅把抽了一半的烟掐了,声音提高,“别每次说到你就不说话,问你话呢!”   薛溢辉咬着牙不吭声。   从小到大的打骂中,薛溢辉算是明白了,不能和殷永梅吵,吵赢了会挨打,吵不过也会挨打,所以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闭嘴乖乖地听训。   “丈夫丈夫身体不好,儿子儿子没出息,一家子的事儿全他娘的砸我头上!”殷永梅还是坐在沙发上,“你能不能让家里省省心?花了钱送你去二中你还不安稳是不是?非要我再去找你们校长把事情说通?!”   薛溢辉默默走到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坐在桌旁,一边看手机一边喝。   “玩手机玩手机,天天就知道玩手机,”殷永梅火了,冲过来一把抓着薛溢辉的手机就往地上砸,“没有家是吧?转个学就不知道回家了是吧!”   手机狠狠砸在地上,熄了屏。   薛溢辉低头看着手机,没吭声。   薛逸诚听出不对劲了,连忙从房间里跑出来,挡在薛溢辉前面,拉住薛溢辉:“妈,你先别动手,哥你……”   “闭嘴!”薛溢辉一把推开了他。   “怎么了?推什么推!”殷永梅见薛溢辉又欺负薛逸诚,把薛逸诚往身边一揽,用手指使劲戳着薛溢辉,“你听听!你再怎么对薛逸诚,他都认你哥,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一点教养都不懂!”   “薛逸诚一直向着你,他做错什么了?你不管怎么样对他,他也照样认你是哥……”   薛溢辉实在忍不住了,猛地站起来吼了一句:“你再怎么对我,我也还认你是妈啊!”   “那为什么你从来就只怪我做错了?凭什么每次挨打挨骂的都是我?你这么对我,我什么时候不认你是妈?凭什么我还要叫你妈?!”   殷永梅一怔,张着嘴震惊地看着薛溢辉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薛溢辉偏开了头,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手机摔门而去。   “操!”   薛溢辉跑出楼道就对着外面吼,心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挠,又疼又生气,密集的不爽从脚底蹭蹭蹭地往上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推薛逸诚,他就是生气。   非常生气。   想要拿根棍儿把看不顺眼的都抡一遍的那种生气。   从小,老妈就教育的薛溢辉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薛溢辉身边的朋友都是一些爱打架的,鸡毛小事就吵,吵狠了就动手。   大概是耳濡目染,薛溢辉就是改不掉,就是脾气大,不爽的事情特别多,一点小事就能炸。   他又不是薛逸诚,学什么礼仪懂什么礼貌,反正他不管怎么做,老妈就是看他不顺眼。   什么事都让老妈安排好,他永远只被允许做老妈给他规定的事,只要出了什么事,错永远是他的……他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   薛溢辉对着门口的石桩连踹了好几下,烦躁地揉了把头发。   星期天许溺没什么事儿,也用不着给小孩子上课,和朱正泽在咖啡厅泡了一上午把作业给写完了。   下午回去之后见薛溢辉桌上放着英语卷子,心血来潮想看看,结果看了一眼许溺又放下了。   光是选择题薛溢辉就没几个是对的。   许溺想了想,拿着笔把薛溢辉做错的改了几道,心想着晚上等薛溢辉回来帮他补补英语。   就薛溢辉,这种连“you this what attitude”都能说出来的大奇葩,英语老师没能打死他都算他命大的。   许溺看了看时间,还是要出去一趟的。   薛溢辉出火车站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火车晚点十分钟,他身上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拿,跟一群从火车站里出来大包小包的人格格不入。   出站口和刚开始过来的那天一样,没人接,许溺这个时候应该在家里做晚饭……   他慢慢悠悠地走着,不想回去,也不饿,不想吃饭,就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路边有一个小超市,薛溢辉进去买了一小瓶家酿酒,拎手上边走边喝。   路边没什么坐的地方,薛溢辉就蹲在一个石墩子边上,他没坐,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种路边突出来的玩意儿是狗狗们撒|尿的专门场所。   薛溢辉看着人来人往的一堆人,想象着孙雨扬那时候喝酒的样子,这酒度数不低,猛灌了一大口,顿时一股辛辣感一路从胸口刺激到胃里。   真是……爽。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一提到家里人就觉得烦。   以前在二十四中都不见殷永梅这么起劲儿,一到薛溢辉犯事儿了被学校找了,她才知道薛溢辉丢她的脸了,才知道薛溢辉不学好了,才知道薛溢辉喜欢男人了。   该管的时候不管。   喝着喝着,薛溢辉就觉得有点晕晕乎乎的,重影了都,觉得四周都是人,脚步声行李箱声合在一起吵得不行,直到迷迷糊糊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喂,怎么站这儿喝酒?”   薛溢辉喝得醉糊糊的,下意识脱口而出一句,语气不善:“挡你路了吗?”   对面一愣,没说话,顿了顿好像又走了,反正薛溢辉后来抬头的时候那人就不在了。   “反正没人管我……”薛溢辉灌了口酒,喃喃道。   脑子被酒精烧得迷迷糊糊,越想越生气,到后来直接一屁股坐地上,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等哭得一颤一颤的时候,那人又出声了。   “回家吧。”   薛溢辉背上一暖,一只手把他扶了起来,薛溢辉透过一片模糊的视线,怔怔地看着许溺。   许溺下午没事干,帮薛溢辉改完卷子,本来想掐着时间点过来等他的,结果路上堵,到这边的时候已经挺晚了。   看到薛溢辉生疏地灌着酒,许溺有一瞬间特别难受,就想跑过来赶紧搂着他。   就好像路边上看到一只脏兮兮的小猫,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薛溢辉的时候。   “你……”   不知道为什么,薛溢辉觉得更委屈了,他看着许溺,一口气哽在喉咙口说不出话来,只顾着抽噎。   好像突然有个人能在意他一下,找到个发|泄的地儿了,薛溢辉也不管周围人在不在看,紧紧抱着许溺一个劲儿地哭,手指抓着许溺的肩头发抖。   许溺看了看四周,把薛溢辉往怀里搂了搂,一只手拿出手机打了车回去。   “到家了,薛溢辉。”许溺把薛溢辉扶到沙发上,握着他的手指,看着他微微皱着眉。   薛溢辉愣了一会儿,看了看许溺,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慢慢把手抽了回去。   “你怎么回事?”许溺抽过几张纸,帮薛溢辉擦擦满脸的泪痕,“喝这么多酒干嘛?”   薛溢辉醉得迷迷糊糊,依旧不愿说:“没什么。”   薛溢辉说着又要拿酒喝,被许溺拦下来了,他紧紧皱着眉:“跟我讲讲吧,什么事?”   许溺不是一个喜欢打听别人家里事儿的人,但是薛溢辉这个样子,他真的没办法不管他。   薛溢辉没说话,就是想拿酒喝,手伸到一半被许溺抓了回来放着。   “别喝了,明天还要上课。”许溺说。   薛溢辉抬头看着许溺,许溺也看着薛溢辉,半晌,薛溢辉偏开了头。   “和我妈吵架了。”   薛溢辉声音很小,但是许溺还是听出薛溢辉抽噎了一下。   “吵架了而已,回去道个歉……”许溺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她就是要让我走,”薛溢辉拍掉许溺的手,转过头看着他,语气很冲,“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要把我送来这里?”   薛溢辉的眼睛又红又肿,紧紧握着拳头浑身发抖。   许溺一怔,靠在沙发上看着他,轻声问:“为什么?”   薛溢辉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苦涩地笑了出来:“因为我是同性恋。”   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了嘛(没错!有新封面啦)   之前因为小人的姿势不太合格(咳)所以先换成了晋江自带封面,有兴趣的可以去微博瞅瞅原封面   wb@书辞君呀   【其实就是在暗示你们去微博找我玩(≧ω≦)/】 第16章   薛溢辉是真的醉了,他看不清许溺的脸,脑子里混混僵僵的,觉得面前有很多张脸在看着他,在笑他,笑他是同性恋。   薛溢辉脑子越来越沉,说的话也越来越不像自己:“所以觉得我恶心,变态,觉得转学可以让我改过自新。”   许溺叹了口气,站起来把醉得一塌糊涂的薛溢辉抱着,想要把他先扶到床上。   薛溢辉一把推开许溺,自己有点站不稳:“你又管我做什么?”   许溺扶了他一把。   他知道薛溢辉又在说胡话了,借着身高优势让薛溢辉趴在自己肩上,轻声地哄:“不会不管你的……先休息,明天还要上课,不折腾了好不好?”   许溺拍着他的背,像哄孩子似的,一边哄一边拉着他去薛溢辉的房间:“没有人觉得你恶心,你很好,和别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薛溢辉没有说话。   许溺就这样半搂着,把薛溢辉放在了床上,薛溢辉眼睛紧闭着,沾着水珠的睫毛一颤一颤。   哭成这样明天指不定要肿着眼睛去学校了。   知道薛溢辉要面子,许溺去卫生间拧了一块毛巾,叠成小块敷在薛溢辉的眼睛上。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薛溢辉抓住了他的手指,过了一会儿,薛溢辉一只虚肿的眼睛露了出来,瞅着许溺。   “还不睡吗?”许溺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   “我这个月的房租没有交。”薛溢辉不知道是不是清醒着,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这个时候还想着房租。   许溺笑了起来,开了句玩笑:“别交房租了,你就肉偿吧。”   薛溢辉又把眼睛蒙上了,小声嘀咕了句什么,许溺没听清。   脱掉外套之后,薛溢辉身上就挂了一件宽松的衬衫,往床上一倒,腰间一大片雪白露了出来,少年好看的腰线袒露在他的眼前。   明明平时吃完就睡,也不爱运动,身材却好的没话说,腰腹没有很夸张的肌肉,温柔流畅的线条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   许溺手指一顿,帮他把衣服扯好。   薛溢辉的呼吸声慢慢地平稳了下来,估摸着应该是睡着了,许溺帮他裹了裹被子,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杨子涵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被马蜂蜇了?”   周围几个女生听到声音,纷纷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嗤嗤嗤开始笑。   薛溢辉摸了摸肿起来的眼睛,有些肉乎乎的:“这季节哪来的马蜂?”   “好有道理。”杨子涵说,“薛溢辉你有没有发现,你看看我们班其他对儿同桌,个个感情好得不得了。”   “所以呢?”薛溢辉问。   杨子涵脑子一根筋,根本没听出来薛溢辉其实想揍他,一本正经地道:“常言道,十对儿同桌,九对儿情侣,余下一对儿肯定基。”   基肯定不会基了,杨子涵这个一根筋的大直男无非就是说了一句玩笑话。   薛溢辉斜眼看着他:“合着你是想跟我出柜?”   “别,我受不起。”杨子涵笑着摆了摆手,“我不就打个比方嘛!”   “你昨天……”杨子涵他试探转回了话题,“哭了?”   薛溢辉言简意赅:“滚。”   昨天喝醉了酒,稀里糊涂做了一堆梦,孙雨扬黄志浩薛逸诚还有许溺,什么人都有,结果今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压根儿想不起梦的内容了,只依稀记得昨天是许溺把他接回去的,自己好像对许溺说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家里的事,同学的事,还有自己的性向……   所以今天早上薛溢辉没有和许溺一起上学,他觉得丢人,一直以来藏得挺好的事情就这么自己说了出来,虽然许溺之前说过他不排除同性恋,但薛溢辉还是莫名其妙地就想躲他。   “和薛溢辉吵架了?”中午朱正泽从教室出来的时候,被许溺一脸阴沉的表情吓了一跳。   许溺没理他,何奕他们今天还是出去吃,许溺没心情出去,转身去了礼堂。   “不是吧!”朱正泽跟在后面夸张地叹了口气,“前几天还一口一个薛溢辉的,今天就吵架了?”   “薛溢辉惹你了?”朱正泽看着许溺,“不至于吧?我看着他人挺好的啊?”   “没吵。”许溺说。   朱正泽不信,骂了一声:“没吵你一脸梁旭欠你几百万的表情?”   许溺停了下来,转过身。   许溺看了他一会儿:“出去帮我带两份外卖。”   “啧,”等了半天只等到这一句话的朱正泽撇了撇嘴,“又不出去吃?”   许溺看着他。   “好好好,真服了你了……”朱正泽耐不过许溺这种表情,一边答应着一边走了。   许溺顿了顿,往礼堂里面去了,就在昨天薛溢辉睡着了许溺准备回房的时候,薛溢辉放在外面的手机突然亮了。   许溺看到薛溢辉手机上弹出来的短信,再加上薛溢辉醉酒说过的话,很快就靠着这点零星的信息猜出了大概。   二中的传闻说他打断了别人一条腿,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薛溢辉会去和别人打架。   现在想想,他好像有点知道原因了。   性向这事儿又没个对错,本以为第二天互相笑一笑过去了就算了,结果早上起来的时候薛溢辉早就已经走了,一声不吭的也没发个消息给他。   许溺坐在礼堂的钢琴旁边灌了一大口水,朱正泽说自己生气了,其实没有,一般没什么大事他不会和人吵架,只是对于薛溢辉躲着他这种行为感到非常不能理解。   不出许溺所料,快一点了也没有见到薛溢辉来礼堂,平时两个人总来的地方薛溢辉肯定得避着。   朱正泽买的两份外卖许溺没动,到这会儿了全凉透。   又练了一会儿琴,许溺坐不住了,他觉得要找薛溢辉好好谈谈,自己昨天还折腾那么久,他倒好,一句话不说就躲人,这都什么怪脾气。   “请问一下,是薛溢辉吗?”一个女生站在薛溢辉旁边小声地问了一句。   薛溢辉趴在栏杆上嚼着泡泡糖,眼睛还有点肿,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嗯。”   女生手里拿着一张粉红色的纸,红着脸不好意思说话,薛溢辉多年的经验猜到这大概是一封情书。   “那个,能不能……”   薛溢辉看着她,女生没说下去,红着脸把那张纸塞给薛溢辉就匆匆地跑了。   薛溢辉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打开看了看这张纸,女孩一手字写得挺漂亮,不过内容他没细看,泡泡“啵”地破掉之后薛溢辉就准备回教室。   结果一转身就看到许溺站在后面看着他。   薛溢辉一愣,下意识想躲,许溺上前拦住他,皱着眉问道:“你今天躲我干嘛?”   旁边是墙,薛溢辉后退了两步就靠在墙边儿了,许溺拦着他,他左右都出不去。   “……没躲。”过了好一会儿,薛溢辉才说。   许溺离得太近,他表情不太自然。   “你怎么回事?有事儿就说出来,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许溺看着薛溢辉,“是个气球也不能一直这样憋气,总有憋不住爆掉的一天。”   薛溢辉低着不说话,其实他也没吃。   许溺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我都说了我不讨厌……这种行为,我们都不讨厌,何奕他不就是吗?我们不还是和他玩得好好的?”   薛溢辉还是没说话,许溺看着他。   “说完了?”薛溢辉侧身往旁边推了推许溺,“说完了我回教室趴着了。”   许溺一怔,过了一会儿咬牙把薛溢辉拉回原地,又好气又好笑,使劲儿捏了捏薛溢辉耳朵:“你给我站着!”   薛溢辉被捏疼了,揉了揉被捏得发烫的耳朵,他的手指尖不经意碰到了许溺的。   其实薛溢辉在看到许溺的时候就没脾气了,低着头嚼着口香糖,就是不吭声。   许溺也没理他,他比薛溢辉稍微高一点儿,这会儿看薛溢辉就觉得自己在训一个孩子似的。   就在气氛保持着这种祥和的安静时,薛溢辉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   许溺:“……”   许溺感觉自己要被薛溢辉气笑了:“你没吃饭?”   薛溢辉半晌点了点头:“嗯。”   “不出去吃饭又不来找我,你怎么这么神仙呢?”许溺摸了摸口袋,这会儿没巡班的老师,他点了根烟叼着,“走,去食堂,我把朱正泽外卖放过去了,拿微波炉热热吧。”   说完也不管薛溢辉,往楼下走了。   薛溢辉思索了一会儿,闭眼吹了几秒钟温热的风,睁开眼,偏头朝垃圾桶里吐了口香糖,也跟上去了。   不管薛溢辉脾气有多大,最后他还是被许溺饭后的一根棒棒糖加一瓶饮料给哄好了。   下午的课还是老样子,该玩的玩,该睡的睡,每个人都争做不打扰老师上课的好学生……除了杨子涵。   本想着可以好好睡一觉的薛溢辉,一个下午硬是给他自言自语的碎碎念吵醒了好几回。   “给,”下午放学,许溺跨在自行车上给薛溢辉扔了瓶饮料,“朱正泽给你带的。”   薛溢辉受宠若惊地接过饮料,嘴里叼着的棒棒糖棍子上下晃着:“给我带的啊?”   “这一点儿跑腿都做不好,怎么当起一个家的顶梁柱。”许溺低头吸了口奶茶。   薛溢辉认真的思考了一会:“他好像和蒋娜……才认识没几个星期吧,这都谈论到顶梁柱了?”   许溺笑着揉了一把薛溢辉。   天气已经转暖,风拂在脸上都有一股夏天的青草味道了。   等薛溢辉坐上车后座,许溺吸了口奶茶:“你们班班长,叫杨子涵是吧?他今天把你们班的作业发到我手机上了,我上次看你那英语题目啊……”   “操。”薛溢辉一听英语就头大,“不提英语我们可能还是好兄弟?”   许溺把奶茶杯一扔,半随着一个漂亮的抛物线丢进垃圾桶,笑着蹬着车子往前:“谁要和你是兄弟。”   在路上许溺说好了要教薛溢辉英语题,一回家就进了书房。   薛溢辉印象中的教题目都是“你一笔我一笔,考试满分so easy”,然后大家在愉快的互相借鉴之中达成共识。   不过身为二中十佳好少年的许溺显然不这么想,只把错的圈出来让薛溢辉自己找问题。   这就很为难了。   “我单词背了,但就是记不住。”薛溢辉说。   “所以说你英语才差啊,”许溺把沙发靠枕调了调,觉得不舒服,又拿过来抱在了手上,冲薛溢辉笑了一下,“尽可能做吧,一会儿请你吃烤鱼。”   “谁要吃烤鱼。”薛溢辉抓了抓头发,艰难地打开了英语书。   好不容易背完单词,许溺履行承诺,带他去市中心吃烤鱼。   “你是准备把C市所有的饭店都带我去吃一遍吗?”薛溢辉觉得这段时间跟着许溺几乎天天吃的不重样。   这次去的是一个薛溢辉没去过的商场里,比杨子涵家鞋铺的那个商场大好多。   “上次就听郭浩说这边有什么烤鱼店来着,去尝尝味道,”许溺看了看周围,真不知道郭浩那群人怎么每天这么闲,刚刚问的时候郭浩居然准确地报出了烤鱼店的方位。   几层几楼多少号,甚至连旁边的一家内|衣店叫什么名字都记住了……   烤鱼店有点偏,在顶楼的一个拐角,许溺和薛溢辉瞎逛了好久才找到。   店里没客人,说不准他们还是这家店的第一桌,服务员非常热情地把他们带到了最安静的角落,靠着一个翻着泡泡的室内鱼缸。   “薛溢辉。”许溺喊了他一声,他把菜单一转,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菜单上的几个图片,“你看看,吃哪种?”   薛溢辉随便看了一眼,凭感觉随便戳了一个。   许溺点点头,在菜单上划了几下还给服务员:“就这么多吧。”   “好的先生。”   服务员又给许溺介绍了一大堆甜品,见许溺摆了摆手,笑着拿着菜单走了。   许溺之前听郭浩说的时候还以为是烧烤店那种烤鱼来着,先用碳火烤,然后再刷上一层蘸料,结果这店是铁板烤鱼,烤鱼还有汤。   他没吃过这种烤鱼,有些稀奇。   永远停留在菊花枸杞茶的许溺表示自己老了,无法融入年轻人的生活圈。   正吃着香喷喷的烤鱼都时候,微信响了一下,许溺拿起来,是老妈转过来的生活费,过了一会儿,一条消息又发了过来。   -宝贝,五一妈妈也不回来了,公司事情多,要忙着打下手,乖宝贝好好学习,国庆一定抽空来看你[爱心][爱心][玫瑰]   许溺指尖顿了顿,沉默着,把钱收了。   薛溢辉好像没注意到许溺的情绪变化,一筷子接一块的鱼肉大口吃得很欢。   每次一到吃东西到时候薛溢辉就这样,眯着眼睛一副小孩子的模样,看得许溺心都快化了。   再加上薛溢辉偶尔露出的虎牙,真的是和猫无误了。   鬼使神差地,魔鬼房东再次伸出了罪恶的手,搭在薛溢辉头上,揉吧揉吧两下。   薛溢辉的动作有一瞬间静止,下一秒装作无事发生地看了一眼许溺,继续吃着烤鱼。   在许溺看不到的角落里,薛溢辉耳根子微微红了起来。   专栏小甜文《我在娱乐圈追师哥》正在连载   后台过硬但演技属实不敢恭维转而去参加真人秀的百折不挠攻,没啥后台一直在十八线边缘徘徊的皮断腿受 第17章   自从闹脾气离开家里之后,薛溢辉就估计殷永梅不会再给他钱了,她什么都做得出来,这种不给零花钱的事以前也没少干过。   上次自己喝醉酒,许溺已经差不多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于是薛溢辉把大致内容和许溺说了一遍,就问他能不能帮忙给他找个工作。   “其实如果你真的想找工作可以试试去杂志社投稿漫画。”许溺看过薛溢辉英语书上画的画,这样提议道,“你画画不是挺好的吗?”   画画是薛溢辉的强项,以前在二十四中显得没事干,上课总在课本上留点小作品,水平大概也就是那时候提高的。   “我没正经学过,那个水平肯定不行,没有基础,”薛溢辉摇摇头,“有没有什么饭店服务员或者发传单这种?”   早上为了快点去学校找闹脾气的薛溢辉,许溺连房间都没来得及收拾,正弯着腰把床单抹平。   听到薛溢辉说的话,许溺好像想到了什么,收拾房间的动作停止,过了好一会儿,才看着薛溢辉轻轻吐出一个字:“有。”   “什么?”薛溢辉问。   “你要不嫌弃的话,”许溺看着薛溢辉的骚粉色拖鞋,戏谑地道,“何奕家咖啡厅肯定缺人手。”   薛溢辉几乎条件反射地骂了一声:“操?”   薛溢辉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回忆起了之前的那一次没头没脑的表白,他现在对何奕这个人真的特别恐惧了。   纠结了好几天,薛溢辉还是去了那家咖啡厅,一天放学,许溺把薛溢辉要到咖啡厅打工的事情和何奕爸爸说了一下,何奕爸爸非常愉快地答应了。   “真的缺人手吗?”何奕爸爸走之后,薛溢辉有点不敢相信,小声地问,“平时过来也不见得有多少客人来啊。”   “这边大部分都是二中和N大的学生,周末的时候生意其实挺好的,主要是其他分店很忙,何奕爸爸总不能几头跑吧,这边就一直只有何奕一个人在,”许溺说,“平时朱正泽他们也会过来帮帮忙,不过他们嘛,你也知道的……”   许溺笑了一下,随手抓了一把咖啡厅门口盘子里放的棒棒糖,丢给薛溢辉,道:“还是聊天的时间比较多。”   何奕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许溺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又看了看薛溢辉。   薛溢辉没注意何奕的表情,刚刚何奕爸爸让他每天中午过来看看店就行,用不着做其他的。   薛溢辉拿着许溺给他的糖,下意识剥了吃。   想起之前许溺说过,何奕爸爸开了好几个咖啡厅,其他城市还有连锁的,心底又不免佩服何奕爸爸一下。   这几天气温一路往上爬着,许溺把外套脱了拿在手上,往后面走。   薛溢辉不知道他要去干嘛,扭头看了一眼何奕,何奕站在柜台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心里一惊,于是薛溢辉也快步跟过去了。   这一过去才知道,何奕家咖啡厅看着小,其实并不。   后面薛溢辉从没去过的一个地方还摆放了一架雪白的三角钢琴,旁边搁了几棵小盆栽,像个森系主题小酒吧似的,还挺好看。   有几桌坐着客人就坐在旁边聊天喝咖啡,薛溢辉和许溺过去,几个长得挺好看的小姐姐嘻嘻哈哈笑了起来,看打扮,应该是N大的艺术生。   “哇,好可爱的小弟弟。”一个姑娘轻轻摇着旁边人的胳膊,小声地道,“许溺旁边那个也是二中的吗?”   “应该是吧,你过去问问?”   薛溢辉看了过去,那个姑娘瞬间脸羞得通红,许溺朝她们笑了一下,打开钢琴盖。   “你要弹琴吗?”薛溢辉问。   许溺弹了一段音阶,雪白且轮廓有致的手指翻飞着,他坐了下来,往座位一边拍了拍,薛溢辉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了。   琴凳不挤,薛溢辉却还是习惯性地往旁边挪,和许溺之间空出一段距离。   许溺看着薛溢辉的发旋,笑道:“我无偿给何奕爸爸打工,不可以吗?”   许溺没有明说,但是薛溢辉私心是觉得许溺是想陪他,虽然这听起来也挺正常的,朋友之间,打工陪着,有时候也能一起聊聊天。   然而这种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事,薛溢辉居然脸红了。   一个棕色卷发的小姐姐应该是常客了,看起来和许溺很熟,她拿出了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许溺问道:“今天弹什么?”   许溺挡着薛溢辉,从小姐姐那边的角度只能看见薛溢辉隐隐约约的轮廓。   “《小星星》啊。”许溺看了一眼镜头,把手放在琴键上,弹下了第一个音。   薛溢辉坐在许溺旁边,默默掏出手机点开了微信跳一跳,黑色小棋子压扁之后开始飞翔嘟嘟嘟……   许溺大概也没什么心思弹琴,一首曲子弹完就和薛溢辉头碰头看着他玩手机。   “哎,那位弟弟,”那边架着手机的姑娘笑着喊了一声,“你也冲镜头笑一个呀。”   薛溢辉茫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处于礼貌,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一下嘴,然后迅速低头玩手机。   “哎,”那棕色卷发姑娘笑了起来,抬手拢了拢头发,“我还没拍呢!”   许溺站了起来,对棕色卷发姑娘抱歉地笑笑:“蒋娜,我和他摆拍成不成?”   薛溢辉愣了愣,蒋娜?   蒋娜笑了起来:“可以啊。”   “薛溢辉,”薛溢辉还沉浸在这个蒋娜似乎是朱正泽女神的思路里,许溺说了一句,“看我。”   薛溢辉依言回头看着他,许溺侧靠在钢琴边,也扭头看着他,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上扬,神色在窗外温暖的霞光里柔和下来。   随后,薛溢辉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咔嚓”,蒋娜的手机屏幕上,定格住了两个人相视的画面。   ……   这几天学校似乎有什么活动,班里的男生女生有点躁,薛溢辉第二天一早去教室的时候就听见大喇叭杨子涵同学哔哔叭叭地嚷嚷。   整个高二三班,就属他存在感最强。   “同学们!安静点,安静点!小道消息!”杨子涵每说一句就把桌子拍得啪啪响,“下个星期春游!”   班上哗然一片。   “这次是去菁山景区!”杨子涵用语文书围城一个卷,放在嘴边吼着,“菁山一日游!”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桌王煜知道薛溢辉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难相处。   见薛溢辉在吵闹的人群里面简直堪称一股清流,王煜点了点他的肩,薛溢辉回头。   王煜问:“再过两个星期春游了,怎么一点儿不开心?”   薛溢辉先是没说话,看着旁边的杨子涵,这人闹闹腾腾的都快挤到他身上了。   在杨子涵第三次挤过来的时候,薛溢辉推了他一把才开口,笑了笑:“高中的春游能玩多久啊。”   以前在二十四中的时候,这种什么春游啊秋游啊都是挤出时间来的。   上午两节课后出发,路上再耗一两个小时,进了景区差不多就吃午饭了,玩个两小时,下午三点之前就要集合,时间紧张的要命。   总共在景区内待的时间加起来最多也就三个小时,返校之后还要立即调整到学习状态,因为晚自习可能还会有老师过来小测验。   王煜笑着说:“这跟你们以前可不一样,哥们儿,懂什么叫一日游吗?一日,二十四个小时,住外边儿的,不回来。”   “啊?”薛溢辉应了一声,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王煜继续解释道:“我们学校就是这么规定,可能是觉得高中辛苦吧,一个学期也就这么一次实践活动。”   王煜的同桌是个挺可爱的短发女生,叫李彤彤,看王煜和薛溢辉聊得挺好,也小声地说了一句:“对的,而且高二是和高三一起的。”(?′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李彤彤话少,是个挺内向的女生。   “为什么高二和高三的一起?高一的单独去吗?”薛溢辉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对面薛溢辉一直看着她,李彤彤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学校每年出去都是分两批,高二高三一起,高一的最后去。”   薛溢辉还没说话,班里突然有人咳嗽了一声,然后杨子涵立马坐了下来,一片安静。   “你们班下节体育课是吗?”班主任刘艳看看班里,敲两下门问了一声。   刘艳虽然不是教导主任那样的存在,但也算是个挺严格的老师。   杨子涵举着拿反了的书,大声回答道:“是的老师!”   刘艳点点头,现在是下课时间,也没必要管得那么紧,她抱着文件夹对薛溢辉招了一下手:“薛溢辉。”   薛溢辉抬头。   “你跟我到办公室来一下。”   薛溢辉站起来走过去。   刘艳扫了班里一眼,见大家都规规矩矩坐着,领着薛溢辉走了。   同层,高三教学区,许溺靠在墙后面抽烟,手里拿着一张粉红色的纸,表情冷漠地看着内容。   “许溺你可以啊。”何奕趴在栏杆上,看着不远处跟在老师后面慢慢吞吞走往办公室的薛溢辉,对一边靠着的许溺说,“薛溢辉的情书都不放过。”   许溺:我是他男朋友所以他的就是我的。(理不直气也壮) 第18章   这封信就是前几天一个女生给薛溢辉的,嗯,情书。   那天薛溢辉估计自己塞兜里之后也忘掉了,把外套往沙发上一丢就不管了,帮薛溢辉整理衣服的时候,那张粉红色的纸就从里面掉了出来。   许溺拿着情书,上面一手好字,写了很多表露爱慕的话,许溺皱眉,心里莫名有些细微地不满。   见许溺不说话,何奕也不恼,笑了起来:“之前我问你喜不喜欢薛溢辉你还说不喜欢,现在偷拿人家的情书算什么?”   “小小年纪,谈什么恋爱。”许溺喷出一口烟,心里头还是有点烦躁。   高二三班现在早已经没人,除了许溺,所有人都跑去操场等着了,一个星期难得空出的体育课被同学们视若珍宝,一个个逃难似的集中在操场上,聊天的聊天,打篮球的打篮球。   何奕把手放在栏杆上,撑头看着他:“不喜欢你拿人情书研究错词病句吗?”   也是,许溺在何奕面前根本掩盖不住什么,何奕眼睛很毒,有时连同窗十年的朱正泽都看不出来的东西,何奕却能看出来。   许溺掐了烟,把情书重新折好放回口袋,威胁地指了指着他。   “放心,我不会说的,”何奕莞尔,“也不和你抢。”   何奕早在问许溺的时候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可能是太了解许溺这个人,所以在第一次见到许溺也会因为一个“朋友”的离开而闷着不说话的时候,何奕就隐隐约约摸清楚了许溺对薛溢辉的那一丁点意思。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   许溺没说话,看着何奕。   隔壁班又传来了梁旭的大声逼逼,何奕拍拍他:“行了,别这样瞪着我了,好好上|你的体育课去吧,没人跟你抢。”   何奕说完就回自己教室了。   许溺也没多说什么,把烟头灰渣清理掉之后就去了操场。   朱正泽和班里的一群人打篮球打得起劲,对面逼得死,他传球传得不亦乐乎,撑着大腿休息的时候还不忘叫许溺一起过去打。   “不了。”许溺拒绝道。   不是许溺水平不好,是他看到了不远处树荫下坐着的薛溢辉,一堆人挤成一团,就薛溢辉一个人不合群地坐在一边儿,特别孤零零的感觉。   怎么,高二三班这节也是体育课么?   许溺想到了刚刚在情书里面看到的一句话“我注意过你好久,你总是喜欢一个人坐着”。(?′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要是再有女孩子对薛溢辉动手动脚……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没见到薛溢辉旁边有什么女生,确实是一个人坐着的,然后一转头,又看到了高二三班那个班长站在一堆人里面,张牙舞爪地不知道又在说什么。   二中的体育课一般都是自由活动,这节课也不例外,体育老师带着大家简单做了几分钟热身活动之后宣布解散。   “薛溢辉。”李彤彤站在不远的地方,小声地喊了一句。   李彤彤这个女孩好像胆子挺小的,薛溢辉总觉得她有点怕自己。   “什么事?”薛溢辉应了一声。   “我想问一下你……”李彤彤慢慢吞吞走了过来,有些局促地坐到薛溢辉旁边,脸有点红,支支吾吾地道,“就是,嗯……下个星期的春游,我能不能和你一组?”   刚才杨子涵唧唧歪歪的就定好了,他必须和自己一组,其他人薛溢辉没仔细听,总之一个组是八个人,男女各四个,再选一个组长留着老师手机号方便联系。   薛溢辉有点奇怪,他看了看还在人群里的杨子涵:“这个……去问班长吧,应该是他做决定。”   “那边人太多了,”说到这里,李彤彤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挤进去。”   “他现在就在统计名单了吗?”薛溢辉问。   李彤彤点点头:“如果可以的话,我能不能再叫上张晴茹?”   薛溢辉看着李彤彤的小身板,想了半天,薛溢辉还是没想起来她说的到底是谁。   最后,薛溢辉还是站了起来:“那行,我去问问杨子涵吧。”   放学后,薛溢辉在咖啡厅忙,第一天正式工作,也就帮着端端咖啡饮料小甜点。   杨子涵李彤彤王煜还有一堆眼熟但是不知道名字的同学跟着他一起去了咖啡厅,所以今天生意还算不错。   薛溢辉一边忙一边听着杨子涵叽叽喳喳,心情还挺好。   一群女生在咖啡厅里见到许溺好像特别兴奋,时不时地偷瞄两眼,还有一个直接拿出手机偷拍了好几张。   只是许溺没有弹琴,也没和朱正泽他们坐在一起,平日里总喜欢跟着薛溢辉的房东,今天一个人占了一桌,默默地坐在靠墙的角落里看手机。   薛溢辉走过去给他拿了个赠品小蛋糕:“不开心吗?”   许溺一顿,抬眼看了他一下,笑着抿了一口蛋糕:“我能有什么不开心,你忙你的就行。”   薛溢辉盯着许溺没动。   李彤彤坐在隔桌,有个女生在喊薛溢辉,他喊了一声:“马上。”   那边杨子涵和朱正泽两个人玩起来了,看似乎还玩得挺好,两只头凑在一起分享各种各样的八卦。   因为太吵,薛溢辉又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王煜收到眼神,推了推杨子涵让他说话声音小一点。   薛溢辉头微微一偏,转而发现李彤彤还是在看着自己,自己看过去一眼,李彤彤顿时又把头低下去了。   站了半天,许溺还是不说话,薛溢辉有点不耐烦了,想到之前自己生气的时候许溺会过来哄他,薛溢辉还是耐着脾气,用手指叩了叩桌面。   薛溢辉压低了声音道:“你有什么也可以和我说的,别生气了。”   许溺暗笑,小狼崽子也知道关心人了。   李彤彤旁边女生好像有点坐不住了,站起来又叫了一声薛溢辉,笑得一脸灿烂,李彤彤连忙把她拉着坐下来,两只手捧着咖啡杯埋头喝着。   “来了!”薛溢辉应了一声,走了几步又退回来看看许溺的表情,似乎察觉到什么。   “别不开心了。”薛溢辉不会安慰人,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句话,语气幼稚得好笑。   那边张晴茹还等着甜品,笑着往薛溢辉这里看,许溺心头上的火又隐隐有燃烧的趋势。   “我没什么不开心,真的。”许溺温柔地朝薛溢辉笑了笑,“去忙吧。”   不知道是不是薛溢辉的错觉,他就觉得许溺的不开心是对他的,这个感觉又不像是生气,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别扭。   就有点像……吃醋。   这醋劲儿大得简直刚从醋缸里湿淋淋地出来,醋溜儿房东。   但是薛溢辉又找不到许溺这种似乎是吃醋的情绪来源。   咖啡厅有个高峰段,晚饭过后人就多了起来,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时间。   何奕让薛溢辉和自己换一下,就代薛溢辉去端咖啡了。   姜珂也在,挺照顾薛溢辉的,没让薛溢辉去柜台上继续站着,他让薛溢辉先休息,他过去守柜台。   休息的时间都给薛溢辉拿来写作业,许溺坐在旁边看着,偶尔会出言提醒一两句,此外就没再说过其他的话。   但是他还是感觉到许溺在看他,气氛微妙到了极点……   薛溢辉忙完之后差不多是晚上八点了,许溺一路上骑车回去都兜着风。   虽然许溺已经很克制了,至少没明面上表现出来,但薛溢辉还是能感觉得到。   “怎么了吗?”薛溢辉一进家门就问,“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   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薛溢辉就有点担心许溺不再理他。   在薛溢辉意识到自己对房东的那一点小心思后,许溺对于薛溢辉来说就是不可缺少的存在。   许溺知道他是同性恋之后,还一如既往地对他好,也行就是因为许溺对他太好了,他似乎产生了一点不还有的依赖。   在许溺身边,这种被关注被照顾的感觉都是薛溢辉在家里从来没有过的。   “我没生气。”许溺把钥匙丢在鞋柜上,笑了笑。   薛溢辉见许溺闷闷不乐的,学着以前许溺哄他的样子跟着他,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去,松松垮垮地背在肩上:“你和我说说啊,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   在咖啡厅的时候薛溢辉就有点看出来了,许溺不怎么待见那群女生,李彤彤和张晴茹的一直喊自己,他也不是傻子,有些感情靠直觉都能察觉得出来。   许溺把书包放好,把日常弹的一本肖邦曲拿了出来,从钢琴上换了一本钢琴书塞进书包。   许溺突然想问问今天体育课上看到的那一幕。   “今天……”   话还没说出口,薛溢辉兜里的手机,嗡嗡了两声,许溺没再说话,他拿出来看看,是殷永梅发过来的消息。   薛溢辉看了一眼,把手机塞了回去:“什么?”   许溺看着他刻意的动作:“今天体育课上,和你说话的那个女生是……你同学吗?”   “她叫李彤彤,杨子涵的后桌。”薛溢辉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和她还没有很熟。”   许溺若有所思,笑了起来:“好。”   薛溢辉今天忙了好久,人生之中第一次打工就是被殷永梅逼的,然而就在刚才,殷永梅居然发消息说老爸想见他。   也不知道又想用什么理由骗他说出自己的住处。   许溺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薛溢辉手机都没玩,一个人穿着短裤还坐在床上发呆。   房间的灯泡闪了一下,像要炸了似的,薛溢辉抬头看了一眼,没管它。   许溺想和薛溢辉说说话,但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往兜里摸摸,只摸出一根棒棒糖来,他走过去坐在薛溢辉不远处。   “糖。”许溺伸手把棒棒糖递给他。   灯泡又闪了一下,许溺眯起眼睛看了看。   灯泡磁磁地响,两个人都不说话,许溺扯了扯薛溢辉的衣角,把糖放到他身边。   正想离开,突然,“啪”地一声,灯泡碎了,半截灯泡带着温度,滚烫地砸了下来。   薛溢辉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缩了缩。   许溺也吓着了,手条件反射一下子缩回去。   灯泡掉下来,没砸到薛溢辉,但是滚着滚着就滚到了薛溢辉大腿下边,臀腿处突然传来的一阵刺痛让薛溢辉低低地叫了一声。   “啊!”(?′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薛溢辉猛地往后挪,抱着腿不敢再动了,灯泡卡在了被子的皱褶里,暂时不会再烫到他。   灯没了,房间里一下子黑了下来,借着客厅的光还能看清对方的脸。   许溺迅速抽了几张餐巾纸包住那盏小灯泡扔进了垃圾桶,连忙担心地凑过来问:“没事吧?有没有烫着?疼吗?”   腿根儿还刺着疼,薛溢辉突然觉得一丝不合时宜的委屈。   人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腻上一个人,把他当做自己的东西,只要觉得自己喜欢他,有一点儿小事都会觉得委屈。   “疼。”薛溢辉说。   许溺愣住了。   可能是今天自己表现得有点过了,薛溢辉这句话还有一点委屈,糯糯的嗓音黏着许溺,一时间他就没辙了。   还没消化完的一丁点儿醋渣都这么没了。   “……到客厅去,我看看行吗?”许溺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薛溢辉脸一红,他当然不想拒绝,但是腿根儿这么羞耻的地方……   不过身体很自觉地往这边侧了侧,然后翻身下床,穿好骚粉色拖鞋走出去,坐在沙发上。   沙发毯子边蹭着伤口,一阵刺疼,薛溢辉蜷了蜷双腿。   许溺去卫生间拿了一块湿毛巾:“烫的哪里?”   薛溢辉犹豫了一会儿:“……左腿根。”   许溺一条腿跪在沙发上,小心掰着薛溢辉的膝盖,近乎是靠近屁股的皮肤上有一块一角硬币大小的红肿。   “你这怎么……没把屁股烫掉啊。”许溺看着这么不太好动手的地方,说得略微有一点点艰难。   薛溢辉拍了一下沙发,有些羞耻:“别说话了。”   许溺小心把毛巾贴上去:“我呆这屋里十几年都没被灯泡砸过,你这破运气,算你倒霉。”   冰凉的毛巾敷在皮肤上,伤口没那么刺了,但是吧,他们两个现在这个姿势……这个姿势……   许溺现在一条腿跪在沙发上,一只手扒着薛溢辉的腿,另一只手握着毛巾靠在他臀腿处,薛溢辉就半倚半靠在沙发上。   对于阅片无数的薛溢辉本人来说,这个姿势,简直令人浮想联翩。   敷得差不多了,许溺把毛巾丢掉,看了看薛溢辉的伤口:“有点儿肿了,得消几天。”   薛溢辉看着没有灯泡的黑漆漆房间:“要不今天就别换灯泡了。”   他的意思是想说自己凑合着摸黑睡也没事,不用许溺再麻烦一趟出去买灯泡回来换。   然而许溺似乎想到了其他的方面,他顿了顿,点点头道:“那……晚上一起睡?”   最近看到有很多小天使留评,特别开心!   其实刚开始想着,只要能有一个人喜欢都行,当是为爱发电,把想写的故事完整表达出来就好,然后很惊喜的发现结果居然大于预期的那个“1”。   空闲时间也在慢慢磨自己的文笔,希望以后可以写出更多让大家喜欢的文。   【今天的话有点多hhh】   再次感谢大家点进来看文,爱大家,鞠躬~ 第19章   这句话说完之后,两个人同时静止了,屋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默,薛溢辉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静止了。   薛溢辉看着许溺,说不出来是羞耻还是不好意思,反正就是非常震惊还懵逼。   要不是清楚许溺是个直男……不对,他也不清楚许溺到底直不直。   薛溢辉突然想起来,许溺他是不讨厌同性恋的,但是他没说过他自己是不是直的啊,这万一不是……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好半天,薛溢辉才有气无力地问了一句。   许溺:“……”   薛溢辉脸烧得通红,慌里慌张地伸手去拿许溺按住的毛巾,却碰上许溺冰凉的手指。   许溺没动,低头看着薛溢辉闪亮亮的眼睛。   “其实我觉得……没什么的。”许溺说。   薛溢辉一顿,自暴自弃地打断他道:“算了……一起就一起吧。”   许溺按着毛巾的手松开了,站直了背过身用手狠狠揉着自己的眉心,想用酸疼的感觉让自己尽量清醒着。   下半身只穿了一条内裤的薛溢辉继续躺在沙发上装死,外加思考人生。   过了一会儿,许溺似乎是缓过来了,把刚刚那块毛巾重新丢过来:“你先敷着别动,我给你铺条新被子去。”   许溺床大,这个是真的,以前老爸和老妈关系还好的时候,这一屋一直是他们两个睡,床又大又宽,还软,比薛溢辉那一间的舒服很多。   把被子铺好之后许溺就出来了,薛溢辉也起来了,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上,坐姿很帅,就是内裤有点出戏。   许溺移开视线走过去,伸出手把薛溢辉的毛巾扯了过去:“毛巾给我吧,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把腿放外面点儿,蹭着被子也会疼。”   躺在床上,薛溢辉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论从同居到同床大概需要多久,许溺用行动告诉你分分钟的事儿。   薛溢辉翻了个身,把自己裹得死死的,床面被薛溢辉震地颤了好几颤。   许溺转过头,看着薛溢辉。   薛溢辉的呼吸逐渐变缓,估摸着应该睡着了,许溺把被子给薛溢辉掖好,又看了看薛溢辉露在外面的腿,把自己被子分出一角盖在他身上,才安心睡了。   早上四点钟,许溺是被冻醒的,尽管不像前段时间那么冷了,但还是有一股风嗖嗖地往身上刮,醒过来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被挤到了床边缘,被子也只剩下一个角搭在肚子上,剩下的被子全盖在薛溢辉身上了。   看到旁边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蹭在他肩窝,许溺顿时无语。   才四点钟,至少还能再睡个两小时,许溺想把被子扯……操,还扯不动。   许溺跳下床把薛溢辉踢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裹在身上躺了回去。   历史再一次重演,在薛溢辉第不知道多少次把许溺的被子扯过去的时候已经接近六点,许溺忍不住了,伸手推了推睡得烂熟的薛溢辉。   薛溢辉哼唧的两声,皱了皱眉,翻个身继续睡。   许溺有点躁了,推他一下,小声喊了一句:“薛溢辉,你盖了我被子。”   薛溢辉愣了三秒钟,睁开眼睛,盯着被子愣了半天,问了一句:“几点了?”   许溺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看:“正好六点。”   “哦。”薛溢辉应了一声,抱着腿坐在床上,内心忽然涌起了一丝愧疚感。   被许溺刚刚一说,薛溢辉起床气是没了,觉得许溺是真心对自己好。   许溺没心情睡觉,也没心情继续和薛溢辉理论,起来收拾收拾之后就出去买早饭了。   薛溢辉又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才起来,把被子全部整理好,乖乖坐在餐桌边上等许溺。   “今天去早了,没包子,我去别的摊上给你买了根油条回来。”许溺一边说着,一边把袋子放在了薛溢辉前面。   许溺家这片儿都没什么正经点的小区,大部分都是私宅,没那种高楼大厦,时不时路上会见着一点碎砖头,残砖断瓦的,像个案发现场。   “哎,你们这儿,”薛溢辉坐在车后座,“都没那种高楼啊?”   “谁来建啊,”许溺说,“我们这地儿又不值几个钱,也没人管。”   早餐店的老板在门口做活动,伸着胳膊顺手和路过的许溺打了个招呼。   “你人缘挺好的,哪儿都认识人。”薛溢辉说。   许溺笑笑:“以前这片儿原本都是私宅,连一片的,邻里街巷的房子挨房子,几乎都认识,后来这边儿多了个新南街,就分开住了,不过人还是那群人,没变。”   薛溢辉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并不知道新南街在哪里。   “那挺好。”薛溢辉说。   晚上八点,孙雨扬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再过几个星期要过去玩了!”孙雨扬兴奋地道,“我妈到时候正好要去C市办点事儿,你到时候位置发我,我过来找你玩儿!”   房间的灯换了新的,照得瓦亮瓦亮。   薛溢辉被今天发的英语卷子击倒,正坐在书桌旁边无聊地转着笔:“你妈怎么没留你在家复习啊?”   “她本来就想带我出去玩的,结果说有事要出差,我听她是去C市,就说好一起跟来,”孙雨扬说,“怎么啦,不欢迎我啊?”   “没不欢迎,”薛溢辉笑着说,“我就是惊讶一下,阿姨居然没逼着你学习。”   孙雨扬嘿嘿笑了两声:“难得一次又没事,主要吧,我想认识认识你那个房东,居然能跟你同居还不打起来,到底是什么怪物能镇得住你。”   薛溢辉无奈:“寄人篱下,不收敛点万一他把我赶出去怎么办?”   孙雨扬身边还有篮球扑通扑通的声儿,估计趁着打篮球的空闲才和薛溢辉说的,那边有人喊她,她应了一声,语气有点急:“那成,你一会儿发个定位给我,我打球去了啊!”   挂了电话,薛溢辉随便把英语剩下来空填了,准备出去洗漱睡觉。   许溺躺在沙发上瞅了他一眼,继续玩手机:“作业写完了?”   “瞎写写完了。”薛溢辉打了个哈欠,抱着衣服去了卫生间。   薛溢辉脱了衣服,对着镜子举着腿,扒着看了看腿上,被灯泡烫的那个块儿还没消,肿个老大,正好烫在臀腿处,害他上课坐椅子都磨蹭得刺突突疼。   真是倒了半辈子霉,薛溢辉叹了口气。   洗完澡出来,许溺不在沙发上窝着了,在薛溢辉房间里捧着英语卷子疯狂地颤抖。   许溺是背对着薛溢辉的,卷子随着许溺的颤抖一起被弄得哗啦哗啦的。   他这绝对不可能是在哭泣,这他妈绝逼是魔鬼的嘲笑啊。   “你干嘛!”薛溢辉几步走过去把卷子抢回来,“高二的卷子你看什么看!”   许溺笑得眼泪婆娑:“你这翻译写的真是……”   真是太他妈好笑了!   “‘I am very up-set today’,你自己看看这他妈写的什么,”许溺指着一处翻译,一边擦眼泪一边笑,“‘我今天抽疯了’,你他妈是什么神仙?”   “我操还有这个英语作文,‘为你将要在美国留学的朋友提出一些注意事项吧’,你他妈就写了一句话,不行了哈哈哈……”许溺说不动话了,捂着肚子笑死在薛溢辉床上。   薛溢辉一脸羞恼,可他又没办法反驳许溺,英语对他来说本来就是八国不通的语言,而他的作文……确实只写了一句话:   I am not an American.   许溺也不管了,直接在床上滚:“我操哈哈哈哈哈哈……”   薛溢辉的英语卷子简直是他快乐源泉,可把他牛逼坏了。   “许溺你是不是想打架?”薛溢辉指着他。   经过前一天晚上的苦口婆心,许溺还是把薛溢辉最后写错的几道翻译给纠正过来了,不过代价是挨了薛溢辉一顿乱七八糟的拳打脚踢。   早自习一过,郭浩从三班门口晃悠晃悠走过来,许溺正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撑着桌子揉腿。   “打球不?”郭浩拍了拍球,喊了一声。   高三三班的早就知道郭浩和许溺的关系,见怪不怪了,班上的同学抬头看了一眼郭浩,然后该看书的继续看书,该玩的继续玩。   “今天不打了。”许溺说。   “哟,哪个不长眼的敢打你了?我得去谢谢他,替天行道啊。”郭浩走了过来,稀奇地看着他。   许溺无奈地道:“薛溢辉。”   “牛逼。”郭浩很开心地竖了竖大拇指,“看起来还挺严重的。”   许溺没理他。   “来来来,我瞅瞅,成什么样了。”郭浩伸手把许溺裤腿往上撸撸,“哟,紫这么大一块儿呢?”   郭浩幸灾乐祸地笑了半天:“叫你浪吧,现在总算能有个人制得住你了。”   “屁吧,要换是你,要敢动我一下,我早把你抽得门卫都不敢放你进来。”许溺瞪了他一眼。   “换做是我就打得我门卫都不认识,”郭浩随手拉了旁边一张空椅子,跨坐了下来趴在椅背上,“换做薛溢辉就舍不得了?”   许溺没说话,想抽他。   朱正泽刚从厕所回来,见郭浩来了,冲过来拍了他一下,顺带把手上的水擦到他衣服上。   郭浩一把把朱正泽拽到前面来:“赶紧去帮他揉揉,他快疼死了。”   “怎么了这是?”朱正泽问。   “薛溢辉踢的。”郭浩抢先说。   “薛溢辉踢你?”朱正泽一脸震惊,“不是你踢薛溢辉啊?听何奕说你前几天不是还和他关系挺好,想表……”   “闭嘴!”许溺说。   上午英语课,薛溢辉被点名站起来回答问题,睡了大半节课的薛溢辉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板书,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去教室外边儿站着。   数学老师也是真的没办法了,又生气又无奈地拍着讲台:“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学习态度!上课上课不听,趴桌上睡觉,有那么累吗?玩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累呢?你们要是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每个人都能考年纪第一!”   然而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班里的学生还是昏昏欲睡,至今还精神的寥寥无几。   “一直让老师逼你们有用吗?非要别人拿鞭子抽才肯动一动学一学?”见同学根本没心思理会塔,数学老师又教训了几句,继续讲内容。   罚站什么的,薛溢辉还在二十四中时就算是算是家常便饭了,他站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于是自然而然地靠在墙上掏出了手机。   玩了一会儿跳一跳,没跳几个就死了,薛溢辉又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不如睡觉。   薛溢辉把外套帽子带好,靠墙边儿盘腿坐在地上,手往兜里一插,开始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吵闹了起来,应该是下课了,薛溢辉迷迷糊糊醒过来,但还是闭着眼,靠着不动。   有人推了推他,薛溢辉还是没动,过了一会儿,那人好像也蹭着他坐下来了,旁边女生小声地笑着。   薛溢辉皱了皱眉,慢慢睁开了眼睛,一只手伸了过来,手指细长,虚虚地拢住躺在掌心的橘子味棒棒糖。   “你要再敢打我,我就跟你绝交。”旁边的人说。   薛溢辉抬眸盯着许溺,重点没在棒棒糖上。   这家伙居然把校服穿上了?   “人家都出去吃饭了,你在这儿睡觉,无不无聊啊?”许溺笑着把他帽子拽下来,“给,你的糖,我来给你认错来了。”   薛溢辉这才又把视线移回棒棒糖上,想了想:“我有和你说想吃糖吗?”   “我单方面给你买的,不行吗?”许溺问,“吃不吃?”   薛溢辉没说话。   一旁悄咪咪偷窥的女生眼睛都快放光了,互相暗搓搓地用眼神交流。   “哎,年级前十和校霸看起来好像好熟好熟的样子耶……”   “我怎么感觉他们好配啊!”   “我觉得这俩人不简单。”   ……   许溺没注意到女生的反应,把糖拿回跟前转了一下,找了个面剥开来,没急着放进嘴里,又问一遍:“真不吃?”   “……”   对视十秒,薛溢辉妥协了,伸手:“给我。”   许溺没给他,直接把糖塞进他嘴里,拍了拍屁股站起来:“你跟我过来,我们谈谈。”   薛溢辉含着糖:“怎么了吗?”   许溺低头看他:“吃饭去。”   薛溢辉也站了起来,面无表情:“行。”   围观吃瓜的女生们都快疯掉了,从来没见过许溺气场外放,她们你推我一下我碰你一下,心中默默达成协议。   开始yy起一部现实版动作大片。   许溺鼓掌:yy得好啊 第20章   天气热了,薛溢辉外套穿得薄,里面一件衣领有点大,松松垮垮地挂在肩膀上。   许溺本来还想再说点儿什么,看到薛溢辉肩口一片雪白就住口了,皱着眉头站着。   沉默了有一分钟,到底还是没能忍得下心去说薛溢辉什么。   许溺伸手帮薛溢辉整理了一下衣领就一起出去吃饭了。   “我真没想嘲笑你的意思,”许溺一边帮薛溢辉揉耳朵一边道,“之前我不就看过你的试卷吗?你其他成绩都不算太差,光这一门英语能拉你好多分,有点可惜。”   “你生气了吗?”许溺凑了过来。   薛溢辉想说我生没生气你看不出来么,话到了嘴边又转了个弯:“没。”   许溺放心了,又和薛溢辉说了一会儿,把兜里最后一根给薛溢辉,就和他一起回去了。   要说许溺教他英语也算是好心,这段时间下来,虽然英语成绩没什么显著的提高,写作业还是吊儿郎当,许溺每天在咖啡厅里连会儿琴就给他看卷子。   大概是习惯了吧,许溺再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答案都不会大笑了,在薛溢辉空闲时候会指着题目一本正经给他讲,小日子过的和和平平。   “你怎么这么喜欢吃甜的?跟个小孩似的。”   咖啡厅现在没人,何奕靠在柜台边儿玩手机,许溺自上次和薛溢辉吵了一通以后,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新大陆,身上随时随地都会带着几根棒棒糖,以防薛溢辉不定时的   “就是喜欢,你看过一个动画片儿没?”薛溢辉叼着棒棒糖,坐在高脚凳上晃着两条长腿,“超级棒棒糖。”   他小时候看动画片,猪猪侠有个超级棒棒糖,感觉特别厉害的样子,有点儿什么事吃根棒棒糖就行了。   小时候聚了一堆好朋友,围在一起,一放学就看猪猪侠,久而久之,甜食也吃得越来越多。   薛溢辉吃好吃的东西总喜欢眯着眼睛,面前还摊着一堆笔和卷子,许溺莞尔,拿出手机拍了一张,薛溢辉立马睁眼了眼睛瞪他。   “你吃棒棒糖的时候很可爱。”许溺发了一条朋友圈。   消息放出去没多久,就有人评论了,许溺点开来,是一直在外工作的老妈。   -这个小男孩挺可爱的啊。   薛溢辉可爱?   许溺愣了愣,然后笑了,打字回复。   -是啊,他有这————么可爱。   再过几周得期中考试了,学校课程安排得比往常紧了一些,薛溢辉和许溺还是老样子,早出晚归都一起,只是许溺多了点帮薛溢辉看卷子的任务,偶尔拌嘴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大吵大闹起来。   现在是下半学期,薛溢辉不怎么着急,毕竟他才高二,等下个学期才到高三,但许溺就不一样了。   高二的期中考试越来越近,预示着高考越来越近,每天翻烂了钢琴书还要再翻烂课本,抽空还得检查一下薛溢辉的英语卷子。   不得不说,许溺人真的很好。   “哎,”杨子涵搂着薛溢辉的脖子,一脸神秘,“我问你个事儿呗?”   “回来再说。”薛溢辉把杨子涵手拿开,这会儿刚下课,刘艳上次说以后拿作业都让薛溢辉去拿,顺带给薛溢辉补补英语的知识点。   本以为杨子涵会待在教室里,薛溢辉出去的时候他居然也跟过来了,走在旁边不停地上下打量他:“你现在越来越像个好学生了啊。”   薛溢辉不想理他,敷衍道:“你赶紧边走边说吧。”   “你跟许溺是不是住一起啊?”杨子涵直截了当地问。   薛溢辉下意识想否认,杨子涵立马道:“你别说你没有啊,都有人看见了!”   “谁啊?”薛溢辉挺惊讶,他现在有工作,中午和放学都要去何奕的咖啡厅一趟,晚上八|九点路上没什么人了才和许溺一起回去。   就为了看他是不是和许溺住一起,难道还有谁没事儿蹲点守着他么?   “不是啊,”杨子涵表情有点奇怪,“咱学校有个群,各年级的人都有,你新来的,还没人拉你进去过,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一个人匿名在群里发了两张照片……”   薛溢辉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事,问道:“什么照片?”   杨子涵有点复杂地看着他,两个人走着走着已经到了办公室门口,薛溢辉被盯得浑身不舒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我就问问,没别的意思啊,”杨子涵难得一次特别不好意思,抓抓头发,“你……”   “你们两个的关系,就是,那个……你是不是已经和许溺在一起了啊?”   “什么?”薛溢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一头雾水。   “不是,我就问问啊,”杨子涵说,“昨天有人在学校群里面发了一张照片,就是你和许溺两个人吧……”   “就是两个人,走在一起,然后许溺在啃……不是,舔……也不是,就是……哎!”杨子涵不知道要怎么说了,直接拿出手机放到薛溢辉面前,“就这个!”   薛溢辉看了一眼,第一张照片是薛溢辉坐在许溺车后座,低头玩着手机。   这没什么,薛溢辉又滑了一下,看第二张照片。   第二张是自己闹脾气那天,许溺单手搂着薛溢辉,头凑着薛溢辉颈间,一只手拿着棒棒糖往他嘴里塞,薛溢辉微微侧头过来咬棒棒糖。   角度的原因,搞得好像许溺在舔薛溢辉的肩膀似的。   “……”薛溢辉突然语塞,“这谁发的啊?”   高三三班。   “操,许溺你这是看到没啊!”朱正泽趴在许溺桌上,狠狠拍了几下桌子。   许溺正插着耳机听歌,一脸满不在乎:“看到什么?”   “学校群里有人贴你和薛溢辉两个人的照片,两张呢!”见许溺还是没什么反应,朱正泽伸手一把扯下许溺的耳机,“你听我说话没有啊!”   许溺向来只上微信,学校企鹅群建了没多久,群主是许溺的一个朋友,把他拉进去后顺手给了他一个管理,他觉得无聊,也没怎么看。   朱正泽知道许溺肯定没看到,连忙把自己手机往他面前塞,压低着声音:“还他妈是匿名发的……你自己看看,你们俩搞事情也别搞成这样啊!”   照片一经发出,群里面就炸了,各种潜水的纷纷出来冒泡,直接在群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起了薛溢辉和许溺。   有说薛溢辉和许溺很早就在一起的,也有说两个人一直同居的,还有离谱的说两个人早就不干净了,溢出屏幕的好奇心能把人淹死。   相信的人和不相信的人数量参半,总之闹腾了有一阵。   许溺看了一眼,无所谓地又把耳机插上。   “别听了!”朱正泽又一把拽下来,“你给我解释清楚,你们俩背着我瞎搞什么呢?”   看时间是昨天晚上发出去的,这会儿知道的人估计已经不少了。   许溺无奈地看着他:“没搞什么啊。”   朱正泽说:“我知道你们俩关系好,但是你们能注意点吗?怎么……这种事都别人拍到?你们他妈是想处分吧!”   “我干哪种事了?”许溺觉得好笑,他碰了碰朱正泽的手机,“就这照片拍得也太刻意了,别人随口一说都有人信。”   许溺把耳机团成团塞进衣兜,调笑道:“要是他们那天说梁旭和我在一起了,你是不是也得信?”   中午的时候,郭浩姜珂和何奕也过来了,脸上无一不透露着难以言说。   何奕还好,表面上还算平静,郭浩一看到许溺恨不得直接飞扑过来。   “操!”郭浩小声吼了一句,“你丫什么时候和薛溢辉在一起的?”   “老实交代。”姜珂说。   这段时间薛溢辉住在许溺家里,这几个人都看得出两个人关系特别好,甚至朱正泽有一段时间吃醋说薛溢辉超过了自己的地位。   不过玩笑归玩笑,许溺总能把握个度,毕竟喜欢男人,他和朋友之间的相处总会或多或少有个距离。   就比如许溺和他们,最多也就是搂一搂抱一抱,从来不可能有趴在别人肩窝还笑眯眯给人喂棒棒糖。   “我们没在一起,”许溺一边叹气一边笑,万般无奈地看着他们几个人,“你们还真信啊?”   “别他妈废话,”教室里人都已经走得干净了,郭浩干脆放开了说话,“我跟你认识这么长时间,就还没见过你喂过谁吃棒棒糖!”   面前的四人紧紧盯着许溺。   许溺被盯得头皮发麻,顿了顿道:“我还喂过桃桃……”   “那能一样吗!”郭浩急了,许溺到现在还不肯和他们实话实说,他推了一把许溺,指着朱正泽,恨铁不成钢地道,“朱正泽还跟你十几年的交情了,你一粒米都没喂过他!”   朱正泽连忙附和道:“对!一粒米都没喂过!”   “亏我们跟你还是兄弟,这种大事情都不和我们说!”郭浩说。   “哎……”许溺笑了起来,还是那句话,“我们真没在一起,要真在一起了,肯定第一个告诉你们啊。”   许溺手机响了一声,是薛溢辉找他,问他怎么还没到,许溺按了几下发出去,不再和郭浩逼逼叨。   “行了,你们该吃饭吃饭去吧,大白天的纠结这玩意儿干嘛呢。”许溺收拾好东西,准备走了。   “你上哪儿?”何奕问。   姜珂也转移了话题:“不去吃牛排了?”   郭浩和朱正泽还是一脸不满地看着许溺。   “不去了,你们吃吧,”许溺摆了摆手,“我去找薛溢辉。”   学校里的八卦总是传得飞快,二中的人每次传八卦都弄得跟真的似的,许溺经历得多,早就无所谓了,他倒是挺想看看薛溢辉会有什么反应。   薛溢辉微信里没说在哪儿见许溺,但他一般不会去什么地方,果然到了礼堂,薛溢辉就好好坐在原来的位置。   只不过今天他没玩手机。   因为学校群里两张看似暧|昧的照片,莫名许溺一上午心情都还不错,一进去看到薛溢辉,下意识地道:“吃饭吧。”   话一说完,许溺才发现自己没让朱正泽带外卖。   “嗯。”   薛溢辉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看这样子,学校群里的事想必他也是知道了。   许溺扭头看了薛溢辉好几次,薛溢辉还是面无表情,感觉和平时一样,又感觉和平时不太一样。   “你干嘛啊?”薛溢辉看着他。   “我在想,”许溺挺好奇,“你怎么不生气。”   “学校群的事儿?”薛溢辉依然没什么表情,“有什么好气的。”   刚才回教室的路上,杨子涵因为持续不断的八卦追问而被薛溢辉揍了一顿,扬言要跟薛溢辉绝交三个小时。   许溺接过服务员果汁,推到薛溢辉面前,自己拿着筷子吃:“我还以为你又得气个半死。”   薛溢辉下意识地道:“那你是没见过以前……”   薛溢辉顿住了。   许溺抬眸:“以前什么?”   薛溢辉又不说话了,低着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许溺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之间戳中了某个点,配合地不问了。   那还是在他转学之前,那时候薛溢辉和黄志浩还是好朋友,一堆狐朋狗友出去在歌厅里泡着。   不学好的人聚在一起,当然玩得很大,在那群人里面有一个生面孔,薛溢辉当时没见过他,只当是他们带来的小跟班,喝了一会儿,大家都喝大了,吵着闹着要玩游戏。   猜拳定胜负,薛溢辉和那个生面孔的小男孩最先被淘汰,按照要求,两个人必须无条件做他们要求的一切。   而最后商定的结果是,让生面孔小男孩亲吻薛溢辉,这帮人里面做大哥的一直知道小男孩喜欢薛溢辉,特意给他个机会。   薛溢辉当时喝得不少,但脑子还算清醒,当即摇手说不玩,一帮人不开心。   “薛溢辉,不给我面儿啊!”大哥隐隐有点怒气。   做大哥的发话了,说定的规矩就是规矩,而且这帮人都是那大哥那边儿的,他和黄志浩就两个人,硬来肯定吃亏。   薛溢辉没办法,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下了,一帮人醉得迷迷糊糊,小男孩还算好,只是借了个位,黄志浩当时拿了手机出来拍照留念,顺带传了一张给他。   后来两个人闹掰之后,黄志浩就是用的这张照片,造谣定义为薛溢辉在校外有男朋友,并且污蔑他亲嘴上床不干净,背了个洗不白的罪名转了学。   这张照片至今还留在自己手机里,他并不想让许溺知道这件事。   “许溺。”薛溢辉喊了一句。   “嗯。”许溺说。   “你……一直把我当朋友吗?”   下午高二三班英语公开课,要去专门上公开课的观摩教室上,下课的时候正好和高三三班的户外课撞上了。   屋外闹哄哄一片,有几个女生看薛溢辉,一脸好奇的表情往这边看,梁旭走在最前面,手插兜里挑衅地冲他勾了勾嘴角,眼神充满不屑。   杨子涵找过薛溢辉之后就没再提这件事,还是没心没肺的日常。   高三三班教室,许溺坐在教室里捏着眉心,咀嚼着中午薛溢辉问他的那句话。   “你……一直把我当朋友吗?”   算朋友吗?   许溺叹了口气,他怕是真像何奕猜到的那样。   喜欢上薛溢辉了。   “喜欢上薛溢辉了”到后来就会变成“喜欢,上,薛溢辉了”   溜了溜了【捂脑袋】 第21章 (倒v开始)   只是事情还没这么快就结束,没等这事儿消停几天, 就传到了教导主任的耳朵里。   在二中的校规里面, 有一条“严禁男女生谈恋爱”的规定。   高中是学习的地方,不是谈恋爱玩乐的地方, 身为一个学生都该明白这一点。   可是照片中的薛溢辉并不是和女生亲吻,而是和许溺, 还是一个年级前十的好学生,这就让教导主任一边气愤, 却又非常难做决定。   “我说过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朋友之间抱一下都不行吗?”许溺严肃地看着教导主任。   从来到这里, 许溺这个大家眼中的好学生就一刻不停地在跟他对着干,教导主任火了, 指着手机里保存的照片:“那这张呢?”   他盯着薛溢辉:“这张也是普通朋友?啊?一起回家?我就说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退宿,你们是什么朋友这么普通?普通到连同居都没问题了?”   这在他几十年的教学生涯中可是从未遇到。   薛溢辉没说话, 许溺又道:“老师, 您知道我家一直没什么人, 而且我和薛溢辉确实认识挺久了, 我认为我和薛溢辉住在一起,没有问题。”   这话就是在告诉教导主任, 那是许溺的家,许溺自己的家爱带谁住带谁住,用不着别人管。   薛溢辉看了他一眼,许溺这傻逼是在往火坑里跳。   年级前十的好学生居然跟着薛溢辉鬼混,教导主任一时气得不行, 立马站了起来,指着许溺:“你什么意思?学校还管不着你了是吧?你给我说清楚,你们两个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搂搂抱抱也就算了,这同居的事情教导主任是真的忍不了:“行,你说你们是正常朋友,这个我姑且相信……但你们才多大啊?学校里好好的宿舍你不住,非要住在外边,薛溢辉还记得你的退宿理由吗?”   薛溢辉低着头没吭声。   他在退宿申请表上填的理由是离亲戚家,可以随时回家,保证上下学安全。   “学校看你是个乖孩子,尊重你,没打电话给你家长问,所以退宿理由就可以随便写是不是?”教导主任说,“保证安全,你就是这样保证安全的?”   许溺靠在墙上笑着说:“我没有保证他的安全吗?”   “你给我闭嘴!”教导主任打断了他。   陆校从外面开门进来,他刚从别的学校听课回来,看到门口杵着的两个人,一脸不明所以:“这么热闹呢?”   教导主任正在气头上,头疼得厉害,见陆校回来了,忙把大致的事情和他说了一下,陆校听了神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挥挥手先让薛溢辉回去。   薛溢辉一路上回去都能多多少少感觉到好奇的目光,回到教室,班里的同学差不多已经走光了,他整理好书包给何奕发了个消息,说今天不去店里了,工资扣掉就行。   何奕很快回他,说好的。   杨子涵把作业写在一张纸上塞到他桌肚里,薛溢辉看了看,把卷子拿出来写,卷子写到一半的时候,许溺已经收拾好书包站在门口了,脸上没什么表情。   薛溢辉没说什么,收拾好书包跟他出去了,照说出了这样的事情,两个人应该避嫌,但是这次事情下来,越是避嫌就越是可疑。   可是他们每天上学和放学一起出门一起回家,再怎么避,也避免不了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事实。   事情没有解决,教导主任几乎是天天找薛溢辉和许溺出去谈话,但拗不过许溺满嘴油腔滑调,顺带还能用各种人生大道理把教导主任怼得说不出话来。   教导主任咬牙切齿:“许溺你那么能讲,你来当老师成不成?”   反倒是陆校显得尤为平静,大概是对于这个侄子太过了解,那天把许溺拉出去说话之后就没再管过这件事。   也不知道陆校和教导主任说了什么,到最后这事儿也没能有个说法,便不了了之了。   教导主任的重点是在安全问题上,而其他学生的重点则是在“两个人已经同居”上,一时间又有不少人嗑这所谓的cp。   “对了,”身在群外的薛溢辉浑然不知自己和许溺已经有了不少h段子,低头扒了口饭,“上次陆校找你说什么了?”   他挺好奇,一直忘了问。   “也没什么,”许溺抹了抹嘴,他今天换口味了,没吃饭,泡了一大桶方便面,“就问我是不是和你住一起。”   上次把他喊出去之后,也就问了这句话,大概是陆校不太相信他,听完这句话之后陆校看他的眼神挺复杂。   “他问你和我住在一起?”薛溢辉顿时有点紧张,“你不会说了吧?”   “那不然我还能怎么说,”许溺把筷子放下,往椅子上靠,“不过我和陆校强调过了,他答应我不说出去。”   “而且他知道我性向,你不用担心。”许溺说。   天气变换,薛溢辉待在一群感冒的中间,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没被传染,这让他心情大好,倒是许房东淋了一通雨之后有点小发烧。   “还说我穿衣服少,把自己冻感冒了吧?”   这几天薛溢辉频频被英语老师表扬,许溺在期中考试前一个星期的的节骨眼儿还生病了,心情简直好到飞起,幸灾乐乐乐乐祸地道:“赶紧看看自己有没有得脑震荡,春游之前可得赶快好起来,不然我吃的东西你都吃不着。”   许溺堵堵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带着鼻音:“薛溢辉我发现你越来越欠了啊。”   薛溢辉咔嚓咔嚓嚼着薯片,在沙发上蹬着腿乐个不停。   本来感冒是得去医院挂点儿水的,但是许溺不想去,这种小低烧,多喝热水出一身汗就好,于是许溺灌了两大杯热水,被子捂得死死的,窝床上睡了一觉。   薛溢辉则在沙发上吃东西玩手机,最后吃着吃着也睡着了,新来的时候手臂夹在沙发缝里,差点儿没从里边儿拔|出来。   许溺好像也醒了,不知道在房间倒腾什么,趿着拖鞋似乎在迈小碎步,薛溢辉揉揉脸坐了起来,突然想起来自己房租欠了好长时间,愣了一会儿又往许溺房间走。   “哎,我这个月的房租是不是还没交啊?”薛溢辉拿着手机边走边问。   上个月何奕爸爸把薛溢辉工资结了,和前段时间相比,现在余额里的数字对他来说就是一笔巨款,还是自己赚的巨款。   许溺没出声,跟没听见似的。   “你说你房租也不知道给我定个准数,每次都是我自己瞎给,给多给少了又……”   今天心情好,见许溺不出声,薛溢辉继续乐呵呵地说着,抬头看到许溺的一刻,呼吸瞬间静止。   许溺站在钢琴面前,一手撩起衣服的一角撩至胸前,雪白的皮肤坦荡荡露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也被吓到了,他看着薛溢辉,动作静止,表情不太对劲。   两人保持着这个动作僵持着,半晌,薛溢辉咬牙吐出了一个字:“……操。”   刚裹着被子睡了一觉,出了一身汗,正想换件干净的衣服,因为感冒,耳朵边嗡嗡嗡地响,就听见薛溢辉在客厅外面不知道说什么,自己难受着就没在意。   许溺一回头才发现薛溢辉这都走到跟前了……   两个人陷入了史无前例的沉默,薛溢辉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被口水呛了一下,红着脸一边咳嗽一边僵硬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什么跟什么啊……   薛溢辉撑着墙顺气,低头看了看自己两腿之间支起来的某处,扯了扯裤子,气更不顺了。   天气热了,少年啊不经逗啊……【喝茶】 第22章   起初转学过来,薛溢辉心情不好, 有些男孩子该做的项目, 他一次都没有做过。   如今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又没了家人的电话骚扰他, 薛溢辉一下子觉得轻松不少,总算是有做这个活动的想法了。   要知道薛溢辉表面上是个高冷的校霸, 外表干净利落光明正大,可是背地里要干点儿什么, 和普通男孩子绝对没差。   男人嘛, 总有那么点儿需求……   薛溢辉叹了口气, 低头看着裤子,准备解决一下。   薛溢辉把房间门关好, 默默点开手机,视频里早就存了不少干货, 反正主角都是男的, 他深吸口气, 往床上一躺, 开始观看热血沸腾的双男主动作大片。   明天周末,何奕请客去歌厅玩儿。   其实也不算请客, 客厅是何奕老爸开的,熟人免费,用朱正泽的话来说就是不去白不去,还顺嘴邀请了蒋娜和杨子涵一起,搞得像是自己家店似的。   许溺没有事先和薛溢辉说, 下午写完卷子去房间叫薛溢辉的时候,薛溢辉正趴在床上闭目养神。   “去,当然去。”薛溢辉打了个哈欠坐起来,“不跟着你我上哪儿吃饭去?”   许溺笑了笑。   何奕老爸生意做得挺大,总是这儿一个咖啡厅那儿一个ktv的,C市这家歌厅是新店,开了没多久,就让何奕领他们过去玩玩。   过来的时候总觉得何奕状态不太对,凑在许溺旁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薛溢辉问了一句,许溺笑了笑说没事,让他先过去。   等薛溢辉半信半疑地走远了,许溺扭头看何奕,脸上全无笑容:“你说清楚点儿?”   何奕把大致情况讲了一遍之后,许溺的脸色堪称乌云。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何奕看着许溺,表情有点严肃。   “照片长什么样?”许溺问。   “具体什么样的我不清楚,”何奕说,“好像是薛溢辉在外面跟一个男的乱搞,还……接吻了,被同学拍到。”   何奕又说:“本来这个是学校里密不透风的消息,不知道梁旭从哪儿搞出来的,加上|你们平时关系好,一口咬定你们在一起了,还说薛溢辉不干净。”   梁旭看不惯许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和梁旭在一个班,平时或多或少还是能听到点不太好的言论,自从学校群的照片风波过后,梁旭对许溺和薛溢辉更加针锋相对。   薛溢辉和许溺都是打架的一把好手,许溺的情况他了解得一清二楚,薛溢辉什么来头他还不知道,不敢正面刚,只好背地里去打听。   这一打听,就把薛溢辉以前的事儿都给扒出来了。   许溺皱了皱眉。   “听说拍这照片的人起先还和薛溢辉是朋友,后来不知道怎么闹掰了。”何奕走得很后,远远地看着薛溢辉打电话的背影。   听到这里,许溺已经清楚学习群出事儿那天薛溢辉为什么要说“以前”了。   “许溺,我问你,你认真回答我。”何奕走近。   “嗯?”许溺可能知道他想问什么。   “我委婉点儿,”何奕停下来,笑了一下,“你清楚自己对薛溢辉的感情吗?”   薛溢辉在前面似乎觉得奇怪,停下来远远地回头看许溺。   他穿的衣服永远是宽松的,领口不出所料又斜垮了一半,隔着远,光照得一片雪白。   许溺心弦好像被人拨了一下,轻声道:“我很清楚。”   薛溢辉没和他说过手机里照片的事情,或许换作谁都一样,就像许溺,他也不愿意把自己爸和梁旭妈妈的糗事说出来。   他和薛溢辉,在某些经历上有惊人的相似,一个因为一张照片被全校人嘲讽,一个因为父亲的行为被牵扯着差点处分,太脏的污迹就用不着扯出来丢人现眼了。   朱正泽他们已经到了,除了蒋娜之外还有几个染着不同发色的小姐姐。   一堆人坐在一起,人人手里拿着酒,蒋娜坐在最中间,拿着话筒唱流行歌,旁边朱正泽托着腮美滋滋地听。   “哎,来齐了来齐了!”见到薛溢辉,杨子涵挥着手喊了一句,朝桌上一堆可乐大手一挥,“来来来,一人一听!”   和薛溢辉两个小时的绝交时间结束,杨子涵一点儿也不生气了,没心没肺地搂着薛溢辉往自己位子上走。   姜珂往旁边挪了挪,像以往一样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许溺感冒没好透,嗓子不太舒服,坐在薛溢辉旁边连着推掉了好几杯酒。   见许溺不喝,那群人又转头过来找薛溢辉。   “这个是薛溢辉吧?”一个小姐姐把酒递过来笑着说,“之前在咖啡厅老见着你,喝酒吗?”   小姐姐没有恶意,单纯想请他喝杯酒,但他不想喝,薛溢辉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接也没说话。   郭浩一拍手:“那就是不能喝了呗!”   几个小姐姐都回过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询问,薛溢辉不准备要面子了,脸不红心不跳撒谎道:“我从来没喝过白酒。”   这般□□无缝的谎言,小姐姐都快准备不再纠缠了,许溺适时地插了一脚。   “别信他,”许溺一笑,“他也不是没喝过。”   薛溢辉瞪了他一眼。   歌厅歌厅,也就那么回事儿,你喝喝酒,我聊聊天,大家一起抢个麦,唱得不好再笑一会儿,不知不觉已时过大半。   蒋娜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朱正泽赶忙凑过去要送她,蒋娜笑着拒绝:“不用,我们打车回去就行,不麻烦你。”   嘴上是拒绝了,但拗不过朱正泽死皮赖脸,硬厚着脸皮笑嘻嘻地跟出去了。   “小居居这样总有一天要被卖了。”姜珂说。   蒋娜走后,杨子涵这个煞风景的小伙子接起了电话,用方言和老爸聊了起来。   姜珂很乖地把音乐暂停,给杨子涵小班长创造一个好学生的安静氛围。   “我再玩一会儿,就一会儿,哎呀,覅急啊。”   薛溢辉听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杨子涵家的方言和自己老家尤为相似,郭浩他们都觉得好玩儿,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笑了好一会儿。   “啊,我手机没电了,我还没说完!”杨子涵盯着手机屏幕突然说了一声,“薛溢辉你手机借我用用!”   突然被点到名的薛溢辉赶紧“哎”了一声,想也没想就把手机扔过去,杨子涵问:“你密码多少啊?”   “0825,”薛溢辉想了想又觉得不值,叹口气,“我就这么随随便便把密码告诉你们了啊。”   “不急,回去再改。”   薛溢辉没觉得什么不妥,挥手让他别说废话,杨子涵嘻嘻哈哈地按几下,屏幕解锁的一瞬间大放光芒,杨子涵手指一顿。   薛溢辉瞄了一眼才突然反应过来……妈的完蛋了。   昨天自己解决完生理需求之后就没再碰过手机,也就是说,页面还停留在……(?′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手机画面动了起来,赤条条的两个男人搂在一起,手机音量正好调在不大不小的位置,伴随着一声高一声低的喘息,在歌厅里回荡起来。   姜珂和郭浩还没弄明白情况的时候,何奕和许溺光听声音就瞬间变了脸,同时扭过头对视了一眼。   画面持续变换,主人公的姿势也不停地千奇百怪,过了一会儿,姜珂和郭浩也像是想到了什么,也莫名对视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不住地偷偷打量薛溢辉,又扫了许溺几眼。   作为手机的直接接触者,杨子涵感受最为直观,大张着嘴巴惊得说不出话来,愣了好久,突然反应过来连忙像丢炸弹似的把手机扔回了薛溢辉手里,脸上尽是惊恐。   薛溢辉轻咳了一声,强作镇定把网盘页面切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歌厅陷入了死一样的安静。   “……”   这种尴尬一点都不亚于被人扒光了裤子围观。   身前身后都是人,薛溢辉不用回头都感觉得到许溺和何奕炽热的目光。   薛溢辉想死的心都有了。   大概为了缓解尴尬,杨子涵吞了吞口水说了一句:“下面那个人,他不疼吗……”   何奕为了避免尴尬咳了一声,但效果十分僵硬,姜珂和郭浩使劲灌啤酒,一边偷瞄许溺不敢说话。   许溺:“……”   薛溢辉:“……你别看我。”   好在最后孙雨扬一个电话来得及时,薛溢辉赶忙跑了出去,跑得远远的,歌厅离坐着的群众还没从惊讶的余韵中缓过来,尴尬地相视一笑。   薛溢辉这通电话打得足够久,半个小时后回来郭浩杨子涵已经醉得一塌糊涂,被姜珂扶着提前走了,推门进去只有许溺和何奕留在最后。   “那我先走了。”何奕站了起来,走的时候还贴心地帮两人关上了门。   说起来还真是好笑,这是何奕家的ktv,他这是自己把自己赶走了?   不过薛溢辉还没来得及吐槽,许溺开口了:“我们,聊聊?”   薛溢辉说:“你想聊什么?”   “聊聊社会主义兄弟情……”许溺噎了一下,斟酌半天,“……反正不聊gv。”   薛溢辉:“……”   许溺清了清嗓子。   “薛溢辉,我或许可以跟你……”许溺有点难以开口,“借一部说话?”   许溺:做个交易吗朋友?   薛溢辉:滚。   阿晋更新之后怎么突然觉得字体有点小【挠头 第23章   薛溢辉一噎,最终还是拒绝了许溺。   虽说快要春游了, 不过学校临时有了新变动, 本应该在春游过后的月考提前,这一噩耗让全校同学哀嚎不止, 每天拼了命似的发奋写卷子,腾出空闲时间出来复习。   “时间就是海绵, 挤挤总是会有的,只要人人都献出一份爱, 世界就会变成美好的明天!所以我今天午饭不准备吃了!有谁和我一起组团来个学习小组的吗?你不学习我就抽你的那种。”   杨子涵激情昂扬地站在讲台上, 挥洒着他充裕的口水。   班长真就是班长, 平时再怎么傻逼吊儿郎当,一到正经时候还是要发挥自己的作用。   薛溢辉趴在桌子上把盖在耳朵边的衣领掖了掖, 试图隔绝外界的气息。   现在是大课间时期,上午两节课过后都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在大课间里学生可以随意走动, 但是不能出校门。   月考前后, 一向不紧张的学生连小卖部都不去了, 坐在教室里刷题,气氛少有的平和。   当然, 除了梁旭。   “我去你妈的不长眼睛啊!看到有人不知道让让?”梁旭指着自己身上,好好的假阿迪划开了一大条口子,“走路带刀很帅气是吧,来,你过来!让你爸爸我也划你一刀!”   梁旭前面站着一个西瓜头圆眼镜的男生, 看个子应该是高一部的小学弟,手里捧几本书,一把锋刃没收回去的美工刀搁在书边角,一边道歉一边怯怯地看着梁旭。   “衣服划破也就算了,我这鞋,”梁旭指着自己球鞋,“我脚上这双鞋多少钱你知不知道?”   小学弟磕磕巴巴地道:“但是、但是我没有碰到你的鞋啊……”   “我眼瞎?这么大一块脏的你丫没看到啊!”   梁旭推了他一把,小学弟踉跄一下,撞到栏杆上发出“咚”的一声,低着头不敢说话,两个人就站在高二三班门口。   梁旭声音特别大,惹得几个路过的学生频频回头看。   高二三班全体也被这动静吸引了,一个个放下卷子土拨鼠似的拔着头往外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薛溢辉冷漠地看着梁旭。   看这架势还似乎想碰瓷?二|逼少年开发新业务了么?   梁旭这人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瘪三,见小学弟不敢说话还来劲了,内心充盈的优越感爆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刚想让他赔钱,腰上就被踹了一脚。   由于踹的位置比较特殊,梁旭一下子往前扑,用比小学弟难堪百万倍的姿势撞到了另一侧的栏杆上。   “不好意思,你挡我路了。”   许溺一眼都没看梁旭,径直走到高二三班门口,小学弟站着愣了会儿,抱着书立马跑了。   薛溢辉默默地盯着许溺从门口进来,极其随意地拖过来讲台旁边的椅子,然后坐下来顺手就扯掉薛溢辉头上的帽子。   许溺伸手:“卷子给我。”   薛溢辉往桌肚里掏了掏,掏出一沓卷子扔给许溺,手插兜里一副高冷模样无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许溺似乎给自己多增加了一个任务,除了想照顾儿子似的照顾薛溢辉,抽空还得帮薛溢辉复习功课。   比如此时此刻,好学生的面目就完全体现的出来,学霸不愧是学霸,瞄了几眼答案之后用笔在薛溢辉卷子上勾勾画画,开始讲题。   许溺周围的几个男生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班里有一个薛溢辉已经不得了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毛了这位大人物。   除了颜好成绩好之外,许溺脾气也不差,尽管平日里许溺非常亲和,然而高二时期一打五的阴影还在所有人心中挥之不去。   早听说许溺和薛溢辉同居的事,这群人一边害怕着引火烧身却又有点好奇和兴奋,心里觉得他们两个真是太美好了。   然而薛溢辉本人却并没有觉得多美好,试想一个英语渣渣每天晚上背单词背到凌晨,要是拒绝不背还会被强硬地灌输一大堆人生道理以及狠捏一顿耳朵。   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许溺会这么执着于教他英语。   薛·此生不想碰英语·溢·快断气了·辉。   一连几天下来,都快和高二三班的人混熟了,月考那天班里排座位,班长带头的几个男生忙得不停。   考试是高二高三混班,就是一半人在本班考,另一半人去高三年级对应的那个班。   高二和高三学号相同的混坐在一起当同桌,一竖排高二的一竖排高三的这样隔着坐,说是为了防止同学们打小抄。   “我是杨子涵,请多多关照。”杨子涵非常客气地和新同桌握握手。   新同桌是个女孩子,不一会儿就和杨子涵大大方方地聊起来了。   因为各自按照学号坐,薛溢辉的座位离教室门口有点远,靠在了最靠窗那排。   “很巧啊,又一起了。”许溺说。   巧是真的巧,许溺和薛溢辉,俩人名字都是字母x开头,排的学号还就是一模一样。   薛溢辉撑着头转笔,睁开眼睛道:“巧。”   朱正泽最近似乎和蒋娜有点矛盾,整个人伏在闷闷不乐的   这时候,班里突然躁动了起来,说话声里还夹杂了不少低声惊呼。   “我操,朋友,我看见了什么……”   “哎哎八点方向有情况!”   “等等,他们两个在干什么?!”   “我没瞎吧,许溺在摸薛溢辉的头?我操许溺在笑?”   “传说中的社会主义那什么情?”   王煜看呆了:“杨子涵你快捏我一下……”   杨子涵受到了惊吓:“别说话,我现在似乎动不了了……”   在状况外的两人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成为全场关注的焦点,许溺左手揉着薛溢辉的头发,眉眼不动地盯着英语书,准备把知识点再复习一遍。   “松手。”薛溢辉趴在桌上,昨天晚上被许溺扯着复习到一点,困得要死,他现在脸都懒得抬。   许溺笑了笑,揉得更厉害了,指尖伸入薛溢辉柔软的头发里,还轻轻抓了一把。   薛溢辉被揉得烦了,伸出一只手按住,手心包裹住许溺的手贴在后颈,许溺不动了,凑过去问了说什么,薛溢辉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幽怨地把嘴张开。   许溺笑嘻嘻地喂过去一颗奶糖,薛溢辉用嘴接住,叼着奶糖瞪了他一眼,埋头继续睡。   目睹的全过程的吃瓜群众:“……”   第一门考的是英语,统共一个半小时,薛溢辉光听听力就觉得快断气了,好不容易熬到结束,薛溢辉觉得眼皮子都拎不动了。   所幸,二中每门考试分布得都很均匀,一天两门绝不多考,好学生所拥有的复习时间就挪来给薛溢辉补觉了。   下午考的语文,许溺一个老早就捧书过来了,果然又看到薛溢辉蔫仄仄地趴着了。   薛溢辉侧着睡,正好面向许溺这边,大半张脸都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只眼睛,大概是班里有点吵,薛溢辉睡不安稳,睫毛轻轻颤着。   睫毛很长,像蝴蝶翅节扑扇,许溺顿了顿,伸手轻轻蹭了一下。   指尖碰到睫毛边缘,薛溢辉突然一惊,把桌子上杂七杂八的东西哗啦啦撞到地上,书和笔记本撒了一地。   薛溢辉蹙眉,片刻过后坐直,盯着许溺。   班里还在复习的同学心惊肉跳的,大家都知道许溺平时不怎么发火,但是薛溢辉却不是,平时见他不发火的时候就冷着一张脸,有时候上课被老师喊醒那个起床气大得,简直堪称低气压。   班上的读书声随着低气压越来越小,到最后直至安静,薛溢辉盯了一会儿,起身出去了。   “许哥,”杨子涵拍了拍许溺的肩,“你不管管啊?”   许溺回头,嘴角勾了勾:“管什么啊,他每天早上都这样。”   众人:每天早上?!!   许溺:大惊小怪。 第24章   最后没等到许溺过去哄,薛溢辉就回来了, 回来时桌上已经重新回归的原来的样子。   刚才薛溢辉出去洗了把脸, 水珠挂在脸上,滴滴答答流下来, 长长的睫毛上也沾着几颗小水珠。   许溺走了神,喉结一滚。   下午还有一门考试, 不能掉以轻心,许溺这样安抚自己。   薛溢辉倒是无所谓, 除了英语, 其他功课都还行, 他又不是像许溺那样所谓的学霸,成绩这种东西, 考个还行就成。   预备铃响了,班里的同学把卷子塞到了桌肚。   监考老师是高三三班数学老师, 一个抹浓妆穿红裙子的女人, 名叫张雯逸, 以前听许溺说这个老师博得不少学生的喜爱, 他当时理解不了,现在看到真人, 那股浓浓的御姐气质糊人一脸。   “考试时间一个半小时,发到试卷先检查一下有没有漏印,”张雯逸放下卷子扫视全班,确定没有人还把书放桌上才道,“拿到卷子先写班级姓名。”   张雯逸低头数着卷子:“有打小抄的把小抄收起来, 要是给我发现了一律按作弊处理。”   这位老师话不多,气场很强,数完卷子张雯逸看了看表,还剩十分钟的时候把卷子发了下来。   “十分钟看卷的时间,不要动笔。”   说是说的不能动笔,但是还是有几个人拿着笔圈圈画画开始写题了,张雯逸敲敲他们的桌子。   对薛溢辉来说,语文不是弱项,恰恰相反,他的语文反而非常好,以前在二十四中作文还拿过一次满分,陆校之前大概就是看到他语文成绩所以才认定他为“好学生”的。   明天上午考地理和数学,下午才考政史,二中这种第一天考两门第二天考四门的考试安排还是挺奇特的。   不论是哪个学校,晚上殷永梅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薛溢辉还在复习明天的考试内容,手机屏幕上刺目的“老妈”两个字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妈。”薛溢辉说。   “你还知道接电话啊。”殷永梅讽刺道。   如若不是薛志刚,殷永梅对他这个“儿子”永远不会上心,这次应该又是薛志刚让她来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的。   “什么事?”   薛溢辉食指和中指夹着笔,轻轻一弹,笔杆绕食指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殷永梅刚从医院回来,连着三天的不眠不休让她声音沙哑:“你爸住院了。”   薛溢辉转着的笔掉了下去,随即蹙眉。   在印象中,老爸一直是钢筋铁骨,从小到大连感冒都每有过几次,现在好端端的突然住院了?   薛溢辉问:“什么病?”   殷永梅重重地呼吸了一下,似是很生气:“肾小球病变。”   薛志刚因为事业经常玩儿命地加班,他自己要强,什么都不肯说,有天殷永梅买菜回家发现薛志刚面庞虚肿地倒在地上,一只手握着电话一只手捂着心口。   那天殷永梅急坏了,忙打120送到医院,检查下来的结果就是“肾病综合症”,加上平时作息时间不规律以及劳累过度导致的高血压,整个人的状态一滑再滑,最终身体承受不了住进了医院。   殷永梅继续道:“其实那天,你们校长还打电话给你爸爸,说是你在学校……”   薛溢辉到这里听不下去了,冷声打断:“你的意思就是说,是我把我爸逼成这样的?”   “不是吗?要不是你……你爸会这样拼命?”殷永梅语气提高,“你爸爸现在这样子公司里一团乱,你就应该……”   薛溢辉再次烦不胜烦地打断她:“讲重点。”   “医院说要做肾穿刺,怎么了?你爸生病了都不知道回来看一眼是吗!”殷永梅喝了一口水,气没喘匀呛到了,一阵猛烈地咳嗽。   薛溢辉没说话,客厅外面传来洗水果装盘的声音,薛溢辉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等殷永梅缓得差不多了,他深吸一口气:“我爸那公司还不够你们花的?”   “你爸爸那公司早晚有一天是要重新有人管的,我看我几个朋友现在都让他们的儿子接手。”殷永梅说。   薛溢辉却是听懂了,殷永梅在暗示他不要和薛逸诚争财产。   都到这个时候了,老爸在医院受苦,她却在关心老爸什么时候死,关心他这个大儿子千万不要和薛逸诚争遗产。   薛溢辉心里狠狠一疼,转而又觉得可悲又可笑,老爸怎么就找了这样一个女人当妻子,自己全心全意顾着家,到头来还没有半点真心回馈于他。   见薛溢辉不说话,殷永梅又道:“薛溢辉。”   “那公司我不要,你爱让谁管让谁管去,”薛溢辉心下一片凉意,打断说,“反正你也不认我这个儿子不是?”   殷永梅没否认,看着病床上睡着的薛志刚,沉默不语。   薛溢辉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过了一会儿道:“你这段时间照顾好我爸,改天我抽个空回去一趟,挂了吧,我去复习了。”   挂了电话,薛溢辉也没有了复习的心情,回到座位上,望着书上被许溺圈圈画画写出来的重点,有点出神。   几下敲门声,许溺转开门把手,房门被打开,许溺拿着果盘走了进来。   房子隔音不好,薛溢辉切身体会,有时候隔壁打麻将的声音都能在半夜把他吵醒。   薛溢辉看着前面,觉得心累。   “我妈刚刚打电话给我了。”薛溢辉犹豫了一会儿,拒绝了许溺递过来的苹果。   许溺没说话,转身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把刀。   “……”薛溢辉看着他,“你要干嘛?”   “削苹果,不然削你吗?”许溺坐在床沿,前一阵子感冒好点了,神色却还是淡淡,“你说你的就成,我听着。”   薛溢辉看着他一心一意削苹果的样子,心神有一瞬间乱了。   许溺总能把人照顾得很好。   “我妈想让我回去一趟,说我爸生病住院了,”薛溢辉说,“我准备这个星期再回去一趟,可能有些事情要和他们讲清楚。”   “嗯。”许溺切了一片苹果递过来。   薛溢辉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用手拿了吃。   苹果的清香在口腔里炸开,甜丝丝地侵占着整个味蕾,苹果肉不算脆,沙沙的,但是薛溢辉觉得还不错。   “我爸有个公司。”薛溢辉突然说了一句。   许溺抬头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   薛溢辉嚼了嚼口里的苹果残渣,吞咽下去:“我妈说我爸得了这个病,有可能以后很难再管理公司了。”   许溺削苹果的动作顿住:“什么病?”   “肾小球病变,我也不是很懂,但要做穿刺。”薛溢辉仰头靠在椅背上,“我妈的意思……大概就是让我别添乱了吧。”   许溺微觉气氛有些压抑,想要说些什么话安慰薛溢辉,视线却情不自禁落到了薛溢辉的手指上。   修长而有生气,谈不上有多骨节分明,浑身都漏着一丝阴郁,他已经很久没再见过薛溢辉这种样子了。   “无所谓了,我这个星期就回去,”薛溢辉手放了下来,把话说得轻松些,“再回去一次。”   再回去一次,以后再也不进那个家。   “行。”许溺没再问什么,总是恰到好处地给人一个台阶下。   能让人难受的话题终止就好,他大概能理解薛溢辉的心情,有家可住与无家可归,“家”这个字对他们来说仅仅不过是一个“住”处。   “想不想听我弹钢琴?”许溺手指弯曲,伸向前去,轻轻刮了一下薛溢辉的鼻尖。   薛溢辉愣了一下:“我不想听《小星星》。”   “今天不弹《小星星》,”许溺笑了笑,拽着薛溢辉走到自己房间,打开琴盖滑了个音阶,“一首挺简单的曲子……”   “《野玫瑰》。”   二中的考试节奏不快,一门功课挨一门功课,中间还有很长的时间留给学生复习,高三三班和高二三班的学生商量好,中午不回本班,留在考场看书复习。   老师们应该是放弃梁旭了,任他在教学楼胡乱地窜,勾搭女孩子,欺负男孩子,薛溢辉在校这么久了,觉得这人还真的始终如一。   “对了,问你个事儿,”薛溢辉突然想起来,“那个钢琴比赛最后名额给谁了?”   上次陆校硬要把这个名额给许溺,许溺还特大方地把它让给梁旭,也不知道后来怎么解决的。   “最后高三部的谁都没给,初赛就没人通过,”还有几分钟监考老师就要来了,许溺在写卷子,有道新题型没见过,翻书翻了好几页,停下来看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薛溢辉把桌面稍微理了理,咬着笔盖:“那天梁旭来我们班门口碰瓷,我记得他后来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   “他不会去给你找什么麻烦吧?”   虽然梁旭和薛溢辉结了梁子,可能因为梁旭这人欺软怕硬,从不正面和薛溢辉刚,这都多久了,这个伪混混怎么还不来找自己麻烦?   许溺点点头,也把卷子收了起来,专注和薛溢辉聊天:“他要去找陆校就肯定没什么好事,指不定又告谁状呢。”   上次“照片”风波过去,现在走在路上偶尔还能碰见梁旭朝他吸溜溜吹口哨,眼神里充斥着“死gay”一词。   但是朱正泽他们都没人愿意理他,有时候许溺见他太可怜了就给他个飞吻,然后再换得梁旭一脸的铁青。   “那傻逼在校外有个女朋友,可能自我感觉有优越感吧,只不过他告状也没什么用。”许溺说,“陆校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听他胡言乱语的。”   薛溢辉自动忽略了许溺的第一句话,梁旭都有女朋友……鬼信。   “那你也用不着给他飞吻吧……”薛溢辉觉得这对于梁旭那样的大直男来说简直残忍得一批。   “知道了,”许溺看了一眼薛溢辉,嘴角一勾眨了眨眼,“以后我只给你飞。”   许溺(飞吻):mua。   梁旭:duck不必。 第25章   月考过后,成绩被贴在公告栏, 这群人考试考的不错, 大部分人心情好也不代表所有人心情都好,有人欢喜有人愁, 梁旭这个作妖的没看出来有多“愁”,“怒”倒是真的。   没人知道梁旭在气什么。   月考考完之后, 成绩一公布,薛溢辉语文以年纪最高分轰动全班, 作文更是全年级最高, 杨子涵都不敢相信为什么薛溢辉能写出这么好的作文。   “你是吃了什么药?”杨子涵一脸不可思议, “作文只扣两分,你这要放二中来怎么也应该是个学霸啊。”   班长大人看薛溢辉的眼神简直都快冒光了。   薛溢辉没接他的话, 觉得杨子涵这个样子要再有一副老年金丝眼镜就是个活脱脱的慈祥老祖母。   英语卷子最先发下来,薛溢辉看了一眼, 毫不犹豫地把英语卷子团成团扔一边。   中午, 陆校带着卷子脚步轻盈地回办公室, 身子轻盈得像中老年鸽子, 旋转跳跃闭着眼。   陆校教语文,偶尔会代课, 听到有语文成绩好的学生当然会为之骄傲。   “陆校今天心情很好啊,”教导主任老远就看见陆校溢出眼眶的激动了,“这次考得不错吗?”   陆校边走边乐,向教导主任挥挥手:“是啊,高二三班, 语文成绩年级第六,作文最高分也在这个班,只扣了两分。”   教导主任听完前半句想说全年级一共才八个班,听到后面半句教导主任就惊讶了:“最高分?谁啊?”   他可得好好认识认识这个尖子生。   陆校笑了起来,眼角都笑得皱巴巴的。   “薛溢辉。”   高三三班,许溺听着班里讨论的成绩排名,梁旭刚从公告栏回来,在走廊上一脸怒气冲冲。   公告栏的排名许溺早就看过了,自己年级第六,成绩上没多大变化,而最让人开心的是薛溢辉的成绩,语文成绩位列年级第一。   梁旭那傻逼估计是看到他们两个人的成绩都在他之前,少了一个嘲讽点觉得不解气,路上碰见有人撞他都不愿多理会了。   太爽了。   许溺心里乐开了花。   薛溢辉回去的火车票定在下午六点,月考完之后学校没有布置过多的作业,走之前,许溺又带他去吃了一顿烤鱼,说火车上的快餐不好吃还贵,吃完顺手在商场门口打了个车。   春天了,没有冬天的刺骨也没有夏天的滚烫,薛溢辉把车窗摇下一点,晚风温温柔柔地拂面而来又沿颊而去。   一路无言。   四十分钟之后,车停在了火车站对面,许溺让师傅稍稍等一下,和薛溢辉一起下车,火车站附近要比许溺家那边热闹些。   薛溢辉还是一惯的松垮风格,外套里面的衣领不能再低,许溺伸手把薛溢辉的衣领往上扯了点,又把薛溢辉的帽子翻好。   “干嘛啊你?”薛溢辉乐了,尖尖的虎牙遮盖了少年冷脸时的难以接近,“房东业务很到位嘛,贴心得像个老父亲。”   “薛溢辉。”许溺看着他。   “嗯?”薛溢辉说。   许溺笑着张开手:“抱下。”   许溺的声音很轻,飘忽忽的传达了他的意思,模糊着似乎知道什么却又什么都不知道,薛溢辉一怔,笑了起来,伸手抱了抱许溺。   “抱了。”薛溢辉蹭了蹭许溺的肩膀。   以他和许溺的身高差,下巴刚好抵在许溺的肩窝,薛溢辉小心地嗅了嗅,许溺身上独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春天的风吹在脸上还是有点燥,连呼出的气都是燥的,许溺环住他,指尖轻轻摩|挲着薛溢辉光滑的后颈。   许溺拍了拍薛溢辉的背。   “会好的。”   ……   ——会好的。   列车缓缓开动,薛溢辉靠着车窗,不知为何,轻轻地笑了。   许溺晚上没回去,被朱正泽拉着又去了一次何奕爸爸的歌厅,聚在一起的还是上次的几个人,蒋娜和杨子涵都在,只是少了个薛溢辉。   蒋娜和朱正泽的关系又回到了之前那样,有打有闹,时不时朱正泽还要卖个脸皮逗逗蒋娜,蒋娜的朋友就坐在旁边劝大家喝酒。   “他俩怎么还不结婚?再这么秀下去我真的会腻死。”姜珂受不了了,胖胖的身子多在了何奕身后,一胖一瘦,两个人对比极其鲜明。   许溺强忍着没笑出来,硬是一个劲儿灌着菊花枸杞茶,ktv里面喝菊花枸杞茶,未免有点太毁意境了。   说起来薛溢辉上次来ktv还外放了gv……   朱正泽回头正好瞥见了许溺,顿时一脸鄙夷:“许溺你那枸杞是不是上哪儿都带着?你嫁给枸杞吧。”   “傻逼。”许溺笑着骂了一句。   晚上八点半,列车到站S市,薛溢辉和殷永梅说过明天才去医院,纵使现在非常想见到老爸,他也不愿意提前看到殷永梅。   犹豫了一会儿,薛溢辉还是拿出手机给殷永梅打了个电话,铃嘟了两声接通了。   “到了吗?”殷永梅开口就问。   “把医院地址发给我,”薛溢辉也不磨蹭,直截了当,“我现在过去。”   殷永梅也不再磨蹭,直接把地址发了过来。   不需要他的时候想不到他,需要他的时候一副谄媚的嘴脸,翻脸如翻书,他们本就不属于同一个家,能远离就尽量不要添堵。   路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去S市中心军区医院。   薛溢辉其实挺讨厌来外面的,更多的时候他愿意宅在家里,哪怕没有手机没有电脑趴在桌上也好。   外面的越是热闹他就觉得越是心慌,高架上灯红酒绿,人总是特矫情,一到了晚上就越来越丧。   手机响了一下,屏幕一亮,某个人的微信名跳了出来。   小凶许: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薛溢辉盯着屏幕,半晌笑了。   好在他也不是真没人关心。   薛志刚有钱有势,进个军区医院做肾穿刺直接找人安排到了最好的病房。   按着殷永梅的定位,去医院看到薛志刚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半。   薛志刚躺在床上,面庞虚肿,脸上近乎没有血色,他身体消瘦,而这种消瘦却又不同于自己观念中的“病人的消瘦”,很难形容。   很奇怪,看到这个照顾了自己十几年的男人变成这个样子,好像之前那么想见到很久不见的老爸,那种强烈的思念都没了,心里很不孝地只剩下了一句“原来他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啊”。   “来了怎么不进来打个招呼呢?”殷永梅回头给薛志刚倒水的时候看到了在门口愣神的薛溢辉。   “哥。”薛逸诚懦懦地喊了一声,给薛溢辉搬了一张凳子。   薛溢辉点点头,看了一眼床上:“爸睡着呢?”   殷永梅应了一声:“你爸最近瘦了很多,怎么,是不是还挺窃喜的?”   薛溢辉看了她一眼,殷永梅让薛逸诚关门去。   病房里只有他们一家,有些事说得也比较方便,薛溢辉知道殷永梅想干嘛,这个女人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假”来形容了。   殷永梅照例在说大事之前先扯点别的:“你们校长打电话过来说你这次月考考得不错。”   “嗯,还行,”薛溢辉说,“比二十四中好不少。”   “成绩好就行,也算是让你爸放心了,”殷永梅说话依然带着些许瞧不起,“你们校长应该是知道你在外面住哪儿了吧?”   薛溢辉不习惯她拐弯抹角:“你还是有话直说吧,明早我还得回去。”   殷永梅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奇怪:“你爸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想着回去?”   说着话的时候殷永梅语气很平淡,没有一点起伏,仿佛这句话都不是个疑问句,那个样子好像在自嘲自己的儿子不过是个白眼狼。   “那行,你要回去回去吧,”殷永梅冷笑了一下。   薛溢辉顿了顿,没接她的话:“你也别一直给我打电话,我学业紧,以后还要考大学,公司和爸……以后都给你们吧。”   一扇门,隔绝不属于他的所有。   ktv里待的那一群人转移阵地,又跑到许溺被姜珂喊着打球去,估计早就想着要打球,何奕郭浩他们酒都没喝多少。   本还想着他们球都没拿,总要有个谁回去拿球,然后姜珂钻进篮球场花草丛里刨出来个篮球,许溺简直震惊得不行。   “挺能藏啊。”许溺竖了竖大拇指。   姜珂敦敦敦地跑过来嘿嘿笑着:“我最近打球减肥呢,懒得把球带回家了。”   许溺捶捶他的肩膀:“是该减减了,捶你一下都有个大|波浪。”   “哎,别说别人,”朱正泽看了看许溺,“你这段时间都胖了。”   “别瞎说,我照顾薛溢辉都瘦了两斤,”许溺拍了拍球扔给何奕,“那小子真不是一般的难照顾。”   朱正泽拧着胳膊转了转,调笑道:“难照顾你还贴人家这么近。”   许溺看着朱正泽笑了笑:“我喜欢他,我就乐意照顾他,管得着么你。”   朱正泽一怔,张着嘴说不出话,没等他反应过来,许溺抹了抹汗,装作没这回事地拍拍手,转头喊道:“郭浩!传球!”   何奕:瞧瞧之前还说不喜欢薛溢辉来着。   许溺:啧。   何奕:我是个明白人。 第26章   回到家里一个灯都没有,殷永梅和薛逸诚应该都在医院照顾老爸, 薛溢辉把钥匙扔到一边, 换了鞋钻进自己房间去。   薛溢辉趴在床上,盯着微信屏幕。   消息已经发出去八分钟了, 许溺还是没有回他。   其实也没什么事,薛溢辉就是想跟许溺聊聊天, 毕竟许溺是每天都会一刻不停地在他身边的人。   会牵着他引着他,会每天中午让同窗十几年的好朋友出去跑腿给自己带午饭, 会在自己醉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把他拎回去, 会在自己被灯泡烫伤的时候扯着去睡他的床, 就算自己把他的被子卷走,第二天早上也依然会给他带早餐。   日复一日, 周而复始。   原本不该是自己的责任到最后都会形成习惯,比如许溺每天晚上和他说的晚安, 再比如……   他现在想许溺了。   这样的想法有点可怕, 一旦收制不住便会滚滚向前, 像颗横冲直撞的保龄球, 撞不到障碍物就不会停歇。   又等了十几分钟,许溺的消息才发了过来。   小凶许:刚刚出去打球了, 没顾得上看手机。   小凶许: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薛溢辉赶紧回过神。   X:快睡了。   小凶许:那你早点睡,明天是不是还要赶火车,晚安一下就睡吧。   X:晚安。   小凶许:晚安。   和许溺聊天的时光总是最愉快的,学霸房东聊聊天,心情都会跟着上扬, 这感觉就如同小两口搭着伙过日子,腻歪来腻歪去。   在他没发现的角落里,内心深处的一小块柔软正向许溺慢慢接近。   回程的火车定在上午十点,许溺之前说过会过来接他,薛溢辉有点小窃喜,一出站果然就看见许溺站在台阶上东张西望。   闲得无聊,许溺手插兜里在台阶上晃来晃去来回转悠,过一阵子抬头看看出站口,没见到人再继续往台阶上蹦哒。   薛溢辉心里有一阵小小的失落。   人都走到他后面了,也不知道回头看看我。   “房东。”薛溢辉喊了一声。   许溺回头,笑了:“哎,来了啊。”   许溺跑到他跟前仔细地打量他,像在检查什么似的,薛溢辉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领口没垮下来啊。   然而许溺却没有在看他的衣服,继续打量着他的脸,薛溢辉迷茫:“怎么了?”   “看看你醉没醉。”许溺说。   “我没喝酒。”薛溢辉笑着说。   “那就好,”许溺严肃地点点头,“那就不用捡尸回去了。”   薛溢辉小声骂了一句:“我上次是给你留下了多大的阴影啊?”   许溺特别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丢下两个字:“哇哦。”   下午许溺被姜珂约出去打球,姜小胖近几天似乎热衷于靠打篮球减肥,这几个铁子心情好,也就随着他转移阵地了。   但,许溺乐意去不代表薛溢辉也乐意去。   别说打篮球了,就是出个教室下个楼梯也得碰上薛溢辉心情好的时候,要不是晚饭要跟着许溺出去吃,薛溢辉估计也会觉得走路是件麻烦事儿。   对此,许溺表态:“其实你要不愿意走路也没关系的,我可以抱你。”   薛溢辉笑着拒绝。   没过几天就要春游了,班里同学从一开始的期待变为躁动,一想到要春游整班的氛围都螺旋上升。   “哎,大家停一停,停一停啊!”杨子涵拍拍讲台,试图让上升的众位安静下来,“我给大家讲一下春游的注意事项!”   薛溢辉没有查过菁山是什么地方,据杨子涵说,以往学校来回转悠着也就是游乐场,动物园,游乐场……两年了都没去过一次菁山,这次不仅去菁山,还去一个小古镇。   “高二三班是三号车,在校门口一出门就能看见,到时候让体委蒋明哲领队过去,”杨子涵一板一眼地念着手里的通知单,“之前不是安排了小组吗?那几个没存班主任手机号的一会儿过来抄一下……”   “还有那个李彤彤啊,”杨子涵突然看向李彤彤,“你确定是还张晴茹一组吗?上次薛溢辉和我说完没来得及找你确认。”   李彤彤愣了一下,瞄了一眼薛溢辉,羞红着脸怯怯地道:“是……是的。”   班里忽然一阵沉默,几秒过后,有几个男生轻咳着笑了几声。   李彤彤的脸更红了。   “哦,好,那行,”杨子涵没发现班上的异常,迅速看了几眼通知单,“那就这么多了,其他没……啊还有一点特别重要。”   全班等着他说话。   “注意安全。”杨子涵说。   同学唏嘘着把杨子涵打下去了。   薛溢辉起身准备上厕所,杨子涵又喊了他一声:“薛溢辉你等等我啊,我去把名单交了。”   “我上厕所。”薛溢辉无奈地叹了口气。   “急什么,我也去上个呗!”杨子涵立马收拾好东西,“大男人又不是见不得光,身体构造都一样,你有我有全都有。”   “……”   薛溢辉没说话,进厕所占了最里边的一个位置,刚摸上裤子,一回头,发现杨子涵还在身后傻站着。   薛溢辉把着拉链:“……要我给你扶着?”   “哎,我这不是想比比嘛。”杨子涵嘿嘿笑着。   薛溢辉:“……”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吵嚷了起来,杨子涵大喊一声:“有八卦!”   拔腿往外面冲。   薛溢辉默默注视着杨子涵远去的背影,低头掏鸟。   梁旭这人是真的阴魂不散,许溺上个楼都能碰见他“微服私访”。   大概是命运吧,梁旭的碰瓷对象居然又是上次那个西瓜头圆眼镜小学弟。   “老子说是就他妈是!别以为上次有个许溺来帮你就美了吧几的!”梁旭戳着西瓜头鼻子尖这么骂。   西瓜头怯怯地看了一眼梁旭身后的许溺:“但是他……”   “他什么他?帮谁送钢琴书?许溺?人家没手没脚的要你给他送?”梁旭显然没注意到身后的许溺,把西瓜头掉在地上的钢琴书抖开来。   “肖邦曲……”梁旭翻几页,嗤了一声,不屑,“我这本书二年级就弹完了,他还在弹这个?真垃圾。”   许溺在他背后默默地看着,心道,就你这德行,二年级拼音都不认全还识谱?   “你知道平时许溺和薛溢辉什么关系么?”梁旭把钢琴书卷成一个卷,拍在手心看着他。   西瓜头看看许溺,又看看梁旭,最终摇摇头。   “他和薛溢辉搞基呢你不知道?”   这句话是半吼着出来的,站在一边的杨子涵瞟一眼厕所门口。   刚从厕所出来的薛溢辉:“……”   “太巧了……”杨子涵惋惜地叹了口气,抱了抱拳,“我先溜了,你们继续。”   “我他妈……”梁旭看了一眼薛溢辉,神情复杂,“看什么看啊!说的就是你!”   梁旭潇洒一转身,又看到许溺,补充道:“……们!”   说完推开许溺,假装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许溺越过西瓜头:“我找你呢。”   “什么事?”薛溢辉看着许溺。   “那、那个,你们……”西瓜头支支吾吾地开口,视线有点躲闪,他或多或少听说过学校群的事情,知道薛溢辉和许溺可能有那么一点点……   薛溢辉和许溺正对瞪着,西瓜头想走的时候许溺说话了。   “是啊,我们搞基呢。”   西瓜头浑身一抖:“啊……啊?”   “懂什么叫搞基吗?”许溺把薛溢辉往怀里搂了搂。   西瓜头男孩呆滞了:“……”   许溺一笑,迅速侧头,吧唧亲了一下薛溢辉的脸。   薛溢辉:“!”   西瓜头:“!!!”   二脸震惊加二脸懵逼,瞬间惊呆成狗,特别是从西瓜头那边的角度,看着简直就像是接吻一样,一瞬间,传言“薛溢辉和许溺搞在一起了”爆炸在他脑海里。   吻毕,许溺舔了舔唇角。   “就像这样搞。”许溺一笑,伸手拍拍西瓜头的肩膀,“敢说出去就杀你灭口哦。”   西瓜头慌张地点点头,逃也是的跑开了。   被亲吻的一块皮肤木木地发着麻,从脸颊起,触电般痉挛地扩散及全身。   半晌,薛溢辉回头:“……你他妈?”   “随便吓吓他。”许溺说。   薛溢辉:真随便啊。   许溺:那再来一次?   后排吐槽一下自己可能是什么冷评体质,想要评论   【书书探出头脑袋狗狗祟祟地说】 第27章   一个星期后,万众瞩目的春游总算是盼来了。   薛溢辉早上去学校的时候很兴奋, 塞了满满一书包吃的。   当天许溺在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还顺带看到了一个类似于帐篷的包, 大概是想爬山爬一半就躲帐篷里休息。   然而非常奇怪的一件事,薛溢辉一进教室, 发现似乎所有人都带了帐篷这种东西。   “不带这个你住哪儿?”杨子涵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薛溢辉,“你以为学校会给你安排五星级的大大大宾馆吗?天真。”   薛溢辉沉默:“……”   “我们学校出去春游都是要自己带帐篷的, 集体住在外面,就和野营一样。”李彤彤在后面小声地提醒说。   薛溢辉继续沉默:“……”   “别看我, 我们都带的单人帐篷。”杨子涵赶紧把东西往自己怀里护了护。   “我们这次可是住山上, ”王煜眼底闪过一丝同情, “薛溢辉,你不会不知道帐篷要自己带吧?”   “……我他妈还真的不知道。”薛溢辉说。   心态崩了。   这次是去菁山景区, 菁山是一座小山,在C市边缘, 之前杨子涵在班里说春游注意事项的时候他没怎么认真听。   只知道在去菁山之前还要去一个古镇, 下午才爬山。   薛溢辉一直觉得同样是春游, 规则什么的没必要听, 带个包过去再带个手机就绝对不会有问题。   帐篷这个杨子涵之前确实没说,大概这位班长大人都把薛溢辉是转学生这茬给忘了, 净说一些景区里的东西,忘了班里还有一个完全不懂规则的薛溢辉。   在得知薛溢辉没有带帐篷的事之后,刘艳特别关心地问了班里一声有没有人带双人帐篷,然后成功换来了一车的窸窸窣窣笑声。   大概难得出去玩一次,大家心情都挺好, 也不怎么怕这个传说中打断人一条腿的“校霸”了。   许溺下车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找薛溢辉,古镇人海茫茫的,他探了半天头还是觉得所有人长一个样。   “我在游客中心,”薛溢辉投了几个硬币,自动售货机里咕噜噜滚出来一听可乐,心情不太好,“不知道东南西北的一个游客中心。”   杨子涵他们一到景区就先去玩了,李彤彤和张晴茹在旁边的小街上买古镇里的小饰品。   她们刚开始还拉着薛溢辉一起,但是薛溢辉实在不愿意逛,街上卖的都是些女生爱玩的那些东西,就躲在游客中心乘凉了。   “这边游客中心应该就一个吧?”许溺看着地图,瞅了瞅头顶写着“游客中心”四个大字的门牌,“我到了。”   话刚说完,薛溢辉那头就“噗”地一声爆了出来,随后就是带着怒火的一句脏话。   “操!”   声音有点大,估计就在里面了,许溺把电话撤了一点,边走进去边问:“你干嘛呢?”   游客中心是个大厅,许溺没看到薛溢辉在里面,只看到了泼了满地的脏水,跟案发现场似的……还泛着泡泡呢?   许溺绕过这滩水又走了出去,游客中心坐着一堆大姨大妈,他又出去,抬头看了看标牌:“你哪去了,没看到你人啊?”   那边薛溢辉嘶嘶哈哈小声地吸着气,估计是怕给人听到,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你往外面走,这儿有个洗手间……我可乐翻身上了。”   许溺:“……”   喝可乐能翻在身上,你是小孩子吗?   薛溢辉挂了电话,揪着衣服上的水渍发愁。   许溺已经到洗手间门口了,听声音走了进去,看到薛溢辉一脸愁苦还嫌弃地扒在水池边上。   镜子里看到许溺来了,薛溢辉揪着衣服,皱着眉:“完蛋了,洗不掉。”   许溺走过来看着薛溢辉身上一块黑漆漆的痕迹,有点无奈:“怎么弄的?”   “我刚去投了个硬币,可乐从机器里滚出来的,我没注意就直接把它开了喝,就飚出来了。”   薛溢辉扯着衣服看了看:“靠……”   “没事儿。”许溺安慰他说。   “而且我来的时候没带帐篷。”薛溢辉继续皱着眉,觉得倒霉的事都给他一锅端了。   “先出去走走,景区里应该能有卖衣服的地方,随便买个一件穿着吧。”许溺帮他搓了搓,脱下衣服给他系在腰间。   薛溢辉还是觉得丢人,尽量往许溺身后靠,许溺也没说什么,默默帮他遮了一下。   大概这古镇是为了应景,两个人兜兜转转了半天,所有衣服店全是卖的汉元素的服装,好像没几个卖运动装的。   许溺随便走进了一家店,和店员说了些什么,拿着一款没那么夸张的衣服塞到薛溢辉手里。   薛溢辉盯着看了看,进去试了一下,出来的时候许溺觉得不错,付了钱,让薛溢辉不用换,直接穿着。   薛溢辉拿出手机给孙雨扬发了一条消息。   -我完了,我好像喜欢上房东了。   那边好久都没消息发过来,二十四中这个点还在上课。   下午要在门口集合,薛溢辉被杨子涵数落了一通,说是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集合地点,全班就等他一个人。   “我就跟你说了别出去瞎逛,”都到车上了,杨子涵还是很生气,“打你电话都不接,那么多人都在等你。”   薛溢辉捏着眉心叹了口气。   半天没回消息的孙雨扬总算是发言了,薛溢辉拿起手机,屏幕上整齐的三条“我操”。   很是震惊。   -上次你房东和你发消息我就觉得听诧异的,我能问问你们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么……   薛溢辉略一沉思,回道。   -暂时到了同床的地步。   那边孙雨扬直接震惊得噤声了,薛溢辉偷偷笑了一会儿,把手机放回去了。   古镇离菁山不远,巴士半个小时就到了。   这次薛溢辉学乖了,绝对不掉队,跟着杨子涵他们跟得死死的,陪着女生去山脚买了好多水和吃的才往上走。   在车上和许溺在微信里面说好,许溺说他一会儿带着朱正泽一起过来找他。   其实到了景区之后都大部分人都是分开活动的,但是因为薛溢辉的“走丢”事件,杨子涵非得拉着薛溢辉一起。   张晴茹好像找着乐趣似的,拉着李彤彤就往他那边走。   李彤彤满脸通红,眼神左忽右飘,不敢看薛溢辉。   张晴茹嘿嘿嘿笑着,把李彤彤往前一推,捂着嘴偷笑:“彤彤你羞什么呀?”   山上路不平,李彤彤往前踉跄一下,不小心蹭了一下薛溢辉的衣角。   薛溢辉回头看了一眼,李彤彤就火红着脸光速跑到另外两个女生那边去了。   到了和许溺约定的地方,薛溢辉把杨子涵拉到半山腰的一个小亭子里,可是他们去的晚了,小亭子里坐满了人,他们只好铺了桌布往地上坐。   许溺过来的时候,薛溢辉还坐在地上,背对着,显然没看见身后有人。   何奕和姜珂他们在不远处给朱正泽这个傻逼拍照。   许溺看了一眼李彤彤,挑了一下眉,没动。   张晴茹抬头看着薛溢辉后面。   薛溢辉顺着她视线回头,拿着水的手顿了顿:“来了啊。”   薛溢辉手抬了一下,把水瓶扔进垃圾桶。   这个样子的薛溢辉感觉低眉顺眼的,许溺心念一动,伸手,摸了摸薛溢辉细软的头发。   明明说起来是一个“校霸”,还是个高冷的校霸,在他面前却软得跟个孩子似的,人前高冷人后耍脾气,谁都不知道这个校霸在人后的真正模样。   闹脾气的,可爱的,脸红的,脆弱的,委屈大哭的,千姿百态的薛溢辉,只有许溺知道。   只有他知道。   大家休息一会儿又继续往上爬,又走了几步就碰见了恨不得扑上去对咬的梁旭和郭浩。   陆校这次带班高三四班,在古镇的时候就全程跟着郭浩和梁旭,何奕姜珂一起被郭浩拉着,光顾着和梁旭打嘴仗,根本就没玩什么东西。   三对一,把梁旭怼得气到怀疑人生,还好许溺和朱正泽跑得快,不然也要给郭浩扯了去。   不过,到了菁山山顶陆校就放松了,又好言念了他们几句,就放他们走了。   可能是春游时间大家心情都好,梁旭这个傻逼都没心情找人麻烦了。   见薛溢辉和许溺过来了,梁旭眉毛一挑,还记着两个人的仇,椅在石头上斜盯着他们,跟个真流氓似的。   薛溢辉看着梁旭无可救药的样子,低头叹了口气。   朱正泽和杨子涵好像特别投缘,两个人一见面就勾肩搭背的,对着山下面喊:“嗷——”   薛溢辉:“……”   许溺:“……又疯两个。”   菁山算是个小山,但能爬到顶也是不容易了,傍晚的时候,一群人总算是登顶。   薛溢辉微微出了点汗,他抬手抹了抹。   许溺从刚才薛溢辉说话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可能薛溢辉细皮嫩|肉,说话都有点喘。   他把矿泉水递给薛溢辉,学校里给每人发了一瓶,许溺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还是自己的菊花枸杞茶比较好,就一直放着没动它。   薛溢辉看着矿泉水先是一愣,接过了水:“……谢谢。”   许溺越来越觉得薛溢辉可爱,打趣道:“好久不听你说这两个字了,前几天睡都睡过了,给瓶水又退化到我们刚认识那会儿了?”   薛溢辉沉默地灌着水,耳朵渐渐红了。   许溺这段时间总见着薛溢辉这副样子,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想捏捏他的耳垂,一边的杨子涵恰到好处地凑过来问:“睡谁?认识谁?退化啥?”   许溺硬是收着手没动。   “没有。”薛溢辉说。   “不告诉我,”杨子涵啧了一声,“你还是想想你今天睡哪里吧!”   说完继续蹦跳着去朱正泽那边了。   杨子涵不提还好,他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上菁山之后就没看到过什么旅馆,民宿都没有,这下好了。   许溺看薛溢辉哭丧着个脸,也没说什么,拉着他:“走吧,不理他,先吃东西去。”   景区里的饭店死贵,两个人找了半天居然还没找着个空位置。   “这人刚刚不是在外边蹲着招美女吗?”薛溢辉骂了一句,觉得他快要控制不住去抡梁旭了。   此时的梁旭,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桌四人桌旁,一个人独占一桌。   “那就不在这儿吃了,”许溺看着梁旭也烦,“咱去吃烧烤。”   薛溢辉叽哩咕噜正想骂,口袋里手机响了,他看也没看,没好气地接了:“喂?”   “哇,”那边传来孙雨扬的声音,“火气这么大呢?打扰到你约会了?”   薛溢辉看了一眼许溺,语气好了点儿:“没。”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吃饭吗?”孙雨扬问。   “没吃成,找饭店呢,人多得要死。”薛溢辉转身往外走,“今天我们春游。”   孙雨扬“哦”了一声,嘻嘻哈哈地道:“春游啊,我就问问,你和你那个房东……哎,那个同床是真睡一起了?”   许溺不打扰他们,径直到一个小摊上买烧烤去了。   “是啊。”薛溢辉说。   说起睡觉的事儿就烦,薛溢辉换了只手拿手机,站在一个木桩子前面:“我们春游还住外边儿,得自己带帐篷。”   “这么爽!”孙雨扬说。   “爽什么啊,”薛溢辉抠了抠木桩子,“我刚来,谁知道这学校要住外边啊,人家都带的单人帐篷,我他妈住哪儿!”   孙雨扬“咦”了一声:“你房东没提醒你带吗?”   “没……”   孙雨扬挺奇怪:“你俩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真没提醒你?”   “没啊。”薛溢辉说,旁边有几个女生在吃烤香肠,外皮酥脆嚼得嘎嘣响。   “哦,”孙雨扬应了一声,“可我怎么觉得你那房东好像在等着什么……”   薛溢辉有点懵了:“啊?”   孙雨扬犹豫道:“他会不会是等着跟你一起睡啊?”   忍一忍,快了快了真的快在一起了 (°‘~’°)   进度正在马不停蹄地赶上来 第28章   孙雨扬问:“你进教室的时候有没有人问你为什么不带帐篷?”   薛溢辉觉得自己脑子砰一下就炸了,看了看还在排队等烧烤的许溺:“我们班长说过。”   孙雨扬发出“我懂了”的语气:“那为什么你房东不提醒你啊?”   薛溢辉:“……”   “他每天看着你出门, 看着你吃饭, 相处那么长时间,他肯定知道你没买帐篷, ”孙雨扬应该是在吃饭,含糊不清地道, “你上次说那个房东平时对你挺好吧?”   “是挺好的。”   薛溢辉想了想,好像他确实没见过许溺对其他人这么好过, 每天给自己买早饭, 带午饭, 放学还一起走。   据说和许溺从幼儿园开始同窗的朱正泽都没有过这个待遇。   薛溢辉没说话。   “哎,我前几天听你说, 那个房东叫许溺是吧?”孙雨扬问。   “啊。”薛溢辉现在有点神志不清。   “名字还挺特别的,‘溺’……啧啧啧, 还真挺会宠人。”孙雨扬啧啧啧了好几声。   “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 怎么懂这么多?”薛溢辉说。   那边许溺买好了烧烤, 转了转头, 找到薛溢辉,走过来给了他几串。   薛溢辉接了过来, 冲许溺点点头。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这我要是不知道,我小学里那八点档肥皂剧都白看了,”孙雨扬说,“哎行了不说了, 打球去了,你试探试探他就知道了。”   天色慢慢暗下来了,一堆人聚集在山顶上,各自搭了自己的帐篷,山下面是大片大片的城市和高架,大晚上看着灯火通明的。   搭帐篷的时候薛溢辉磨磨蹭蹭的,许溺到哪儿去他都跟着,嘴上却什么都不肯说。   许溺注意了他好几眼,知道这小家伙在想什么,故意问道:“你今天晚上准备怎么办?”   薛溢辉支支吾吾:“就……看着办吧。”   如孙雨扬所说,许溺带的还真不是单人帐篷,薛溢辉一边帮他搭帐篷一边悄悄红了脸。   难不成许溺真的……   许溺故意没提要和他一块儿住,搭完帐篷便拉着薛溢辉去找杨子涵朱正泽他们了。   朱正泽和杨子涵关系好,这会儿应该抱在一起互相分享八卦。   果不其然,找到他们的时候,朱正泽正和杨子涵酒碰酒地聊蒋娜,后来聊着聊着又说到梁旭当年艺术选拔当众尬舞。   “就像赵四!尼古丁赵四!”杨子涵气势汹汹地说。   “……”   “他说尼古……丁?”薛溢辉看着许溺,小声地道。   “尼古拉斯吧……”许溺说。   女生们都聚集在另外一波地方,和男生有段距离。   另外的何奕姜珂郭浩三个人已经一脸了无生趣,正一言不发团坐着借酒消愁。   “你们这群人,”许溺走过去用膝盖轻轻碰了碰郭浩,“带酒也不分点给我。”   这次春游,陆校没在这片儿,二中的一群人就撒了泼似的,男男女|女都带着酒,女生酒量小,大部分带了五颜六色的鸡尾酒。   男生为了显示自己的“男子气概”,全带的白酒。   用孙雨扬说,这个就叫小酒怡情。   郭浩一指:“姜珂包里还有,自己拿去。”   许溺拉着薛溢辉坐下来,笑了一下:“劳驾。”   郭浩盯了许溺一眼,“切”一声,拿了瓶酒给许溺:“给给给,烦死了你。”   “不客气。”许溺说。   许溺拿出自己带的一次性纸杯,倒了一点儿送到薛溢辉面前:“你喝不喝?”   上次自己酒后发疯的事儿给薛溢辉留下了特别大的阴影,他酒量小的很,喝白酒基本就是一杯倒。   他刚想拒绝,郭浩就吹了声口哨,开玩笑道:“许大爷就别逼他了,薛溢辉酒量小,一杯倒。”   薛溢辉无奈,接过酒看了看,房东还算有点良心,也就……大半杯吧。   应该醉不了,薛溢辉小小抿了一口。   郭浩还想说什么,刚开口就被许溺眼睛瞪得像铜铃给吓回去了。   薛溢辉不说话,就一小口一小口品着喝。   他这种酒量不好的真不能像朱正泽他们那种一灌一大口,是真辣。   可是酒这种东西还挺好玩,越喝到后面还真的有点飘飘欲仙的,脑子晕,感觉还挺爽。   旁边的女生一直举着手机往这边拍,他不知道是在拍自己还在拍许溺,亦或者是两个一起拍,他没工夫去管,就一边喝着一边听听其他人说话,偶尔许溺也插两句嘴。(?′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不一会儿,薛溢辉就觉得自己有点醉了,浑身特别热,他不小心呛了一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不行就别喝了。”许溺拍他的背,伸手要把他的杯子拿过来。   朱正泽醉得小脸通红,多嘴说了一句:“怎么的了,还真当人是你家小媳妇儿啊,喝点小酒都要管!”   姜珂挺正经,怕薛溢辉生气,伸出胖手推推朱正泽:“哎,你注意点儿啊。”   “干嘛啊!”朱正泽也喝得迷迷糊糊的,用屁股拱了拱他。   何奕咳了一声,和姜珂碰了碰杯子。   薛溢辉醉了吧唧的,听也不太听得清他们在说什么,眼睛眯着,低头喝酒。   “别理他们,”许溺见郭浩和朱正泽两个人又疯起来了,扯开话题,“对了,一直挺想问你的,你转学真的是因为打断人一条腿?”   “嗯,是啊,”薛溢辉破天荒的没生气,眼前糊了一片,半醉傻笑地点点头,“厉害吧?”   “郭浩,你那儿还有么……再给我点儿。”薛溢辉伸手问郭浩。   郭浩把酒瓶丢给他,让他自己倒,薛溢辉作势又要倒酒,被许溺一把捏住了手腕。   “……差不多了吧。”许溺看着在灯光里薛溢辉红扑扑的脸。   薛溢辉愣了愣,低头看着许溺握住他的手,温热的,很舒服。   一群人闹闹腾腾的,醉的醉,睡的睡,说大话的说大话,丑态百出,在这个难得的大好时光里,两人动作静止,许溺忽然有点儿不想松手。   薛溢辉好像没听到许溺说的一样,愣了一会儿又说:“其实不是我打断的。”   “什么?”许溺没反应过来。   “我没有打断他腿,是他自己摔下楼的,”薛溢辉顿了顿,“我是和他打了一架,不过……他是自己踩了厕所门口的拖把柄摔的……”   许溺没说话,知道了薛溢辉在主动和他解释为什么转学。   “他可能、可能是碳酸饮料喝多了,骨质疏松……不然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断。”   薛溢辉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后来他就赖我,说是我打断了他的腿,我妈把医药费赔给人家,我就转学了。”   许溺看着他。   “我人缘又不好,他只要说,人家肯定信他不信我。”薛溢辉使劲儿睁了睁眼睛,感觉眼前一片亮闪闪的星星。   “同性恋啊,脾气又差,所以人缘不好……”薛溢辉手往后撑着,长叹了口气。   许溺心里一疼,蹙眉:“说什么呢……”   薛溢辉切了一声:“就许你淋雨会得脑震荡,还不许我人缘不好吗?”   他酒喝多了,感觉脑子很沉,迷迷糊糊借着力往旁边靠,昏沉之间好像蹭到许溺的肩膀,就待着不想动了。   舒服。   薛溢辉眯了眯眼睛。   许溺看着薛溢辉,毛茸茸的脑袋抵着自己的肩膀。   也不知道薛溢辉和他说了多久,从他在二十四中开始,一直到转学之后,几乎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漏地和他说完了。   十几年里一大肚子苦水,薛溢辉今天一次性向他倒了个干净。   许溺侧头,面颊蹭着薛溢辉的头发,也不说话,坐在他旁边静静地听,任薛溢辉像个小孩儿一样抵着自己。   薛溢辉越说越困,见许溺不理自己,以为他不愿意听,伸手用力扯了扯他的衣服:“房东,怎么、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烦了啊?”   “没。”许溺握着他的指尖。   如果薛溢辉不说,许溺根本就猜不到以前薛溢辉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   到最后薛溢辉说不动了,也没了喝酒的劲头,许溺就扶他去帐篷里休息。   薛溢辉把外套随意一脱,扑在了枕头上。   “好好躺会儿。”许溺分了条毯子盖给他,坐在他旁边。   薛溢辉笑了一下:“房东啊,你这个帐篷还真是双人的啊。”   “不然我真丢你一个人睡外边儿么?”许溺觉得好笑,拨了拨薛溢辉额前的细发,轻声问,“还想不想再吃点儿什么?”   薛溢辉摇头,把毯子扯过来盖好,露在毯子外的一双眼睛水润润地望着许溺。   “怎么了?”许溺以为他不舒服,帮他把毯子一角扯平了。   薛溢辉没出声。   景区里禁止吸烟,许溺忍了忍,把薛溢辉没喝完的小半瓶酒拿过来,仰头喝了一口。   “其实我有时候在想。”薛溢辉突然说。   许溺咽下一口酒,抹抹嘴回头看着他。   薛溢辉揉着眼睛,面颊红扑扑的:“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许溺没说话,三两口把酒喝完,随手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钻进帐篷。   “让我借宿你家……还、还这么照顾我,”明明周围的人已经烂醉了,薛溢辉还是凑过来小声地说,“我从小都没人对我这么好。”   许溺心里一酸:“没事。”   薛溢辉想了想,又说:“有点像哥哥对弟……好像不是,就是爸爸对儿子的那……哎也不是,反正就是……”   许溺笑了起来,把帐篷拉链拉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你别笑啊……”薛溢辉醉汪汪的眼睛看着许溺,胡言乱语,“反正就是那种,对我挺好的。”   许溺还是笑。   “这有什么,不是很正常么,”许溺揉了揉他的头。   薛溢辉想拍开他的手,酒劲一上来,手臂软塌塌的用不上力。   “喜欢你就想对你好。”许溺躺了下来,扯了薛溢辉另一边的毯子,顿了顿忽然道,“我真的挺……喜欢你的。”   毯子只有一条,薛溢辉动了动,把身上的毯子匀一点儿给他。   薛溢辉笑了起来,也没管得上许溺话里的意思,笑完又把手轻轻地搭在许溺手背:“我也挺喜欢你的啊……”   薛溢辉又笑了一下,虎牙露了出来,看起来软乎乎的,一点儿没个校霸模样。   许溺一顿,嘴唇动了动:“我说的喜欢不一样。”   薛溢辉愣了一下,靠在许溺旁边,侧着头黏糊糊地问:“什么啊?”   呼吸尽数打在许溺的肩上,温热的,有些痒。   “我说的喜欢……就是那种喜欢,”许溺翻了个身,深吸口气,认真地盯着他,“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薛溢辉一怔,然后笑了起来,蹭蹭他:“真的假的啊?”   许溺看着他。   薛溢辉也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他,伸手一把抱住了许溺。   “那就在一起啊。”   “……”   许溺顿了顿,伸手拨了拨薛溢辉的头发,好笑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薛溢辉醉乎乎地说,“就是你上我……或者我上|你的那种。”   薛溢辉醉酒的样子挺勾人的,眼睛里像是含着一汪水,在酒精的作用下,眼睛睁又睁不大,总是半阖着眼睛。   而且明显可以看到的是,薛溢辉笑的次数多了,那两颗一直不被人注意到的虎牙就会露出来,像只没睡醒的猫。   这样也挺好,许溺认栽了。   “薛溢辉。”   “嗯。”   “我能亲你一口吗?”许溺看着埋在他肩窝的小脑袋,问了一句。   薛溢辉愣了愣,目光呆呆的,好像在思考这句话的分量,许溺也不急,手搭在薛溢辉的后脑上。   好半天,薛溢辉才开口:“好啊……”   或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薛溢辉的脸很烫,许溺带着些许凉意的唇瓣贴上去,竟然觉得有些舒服。   醉意越来越浓,迷迷糊糊的,薛溢辉只听见许溺的一句“我喜欢你”,和轻轻落在唇上的一吻。   在一起啦,撒花~ 第29章   何奕是几个人当中醒的最早的,第二天一早, 他收拾好帐篷准备出来活动活动, 发现许溺的帐篷在小幅度地抖动。   过了一会儿,帐篷的拉链被拉开了, 许溺整了整衣服,似笑非笑地走了出来。   何奕问:“哎, 薛溢辉还没起吧?”   “醒了,不肯起来, 里边儿闹起床气呢。”许溺伸了个懒腰, 一脸满足地过去洗漱了。   何奕不明所以, 往里面看了看。   薛溢辉已经坐起来了,整张脸都埋进被子里, 露在外面的耳朵根通红。   何奕打消了打招呼的念头,转身走了。   学校的车是八点半到景区门口的, 在此之前, 所有人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女生聚在一起, 叽叽喳喳不停地聊着。   许溺还是和薛溢辉靠在一起,只不过许溺表情微微有点严肃, 和薛溢辉说着什么,薛溢辉脸通红,低着头全程不说话。   众人们只觉得许溺和薛溢辉关系好,也没多起疑心,偶尔有几个女生拿手机拍他们, 都被许溺偏开头挡掉了。   高二高三不是同一班车,高二的先走,在车上,许溺发了条消息给薛溢辉,让薛溢辉在礼堂等他。   薛溢辉没回,杨子涵坐在旁边和他说话都没工夫去烦了,早上起来之后脑子里就飘着一句话:   许溺亲他了。   有时候记性太好也是一种坏事,喝酒喝断片儿了还好,偏偏一睁开眼什么都记得,许溺对他说过的话,到每一个动作,一举一动一字一句都记得清清楚楚。   昨天云里雾里的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现在回忆起来,统统都是触碰得到的东西。   到了学校,已经中午了,学校不安排什么课,让大家休息一会儿准备吃饭去,杨子涵勾着薛溢辉,要薛溢辉陪着他去一家特别好吃的饭店。   “干嘛不去!”相处这么久,杨子涵算是彻底了解了薛溢辉,知道这个传说中的校霸也没那么夸张,对着薛溢辉就嚷嚷起来,“那家饭店味道真的特别好吃!又不远,就学校旁边,哎,我带你去嘛!”   薛溢辉摇摇头:“不了。”   最后,杨子涵还是没有劝得动薛溢辉,一行人晃荡晃荡就出校门吃饭去了,薛溢辉又在教室坐了一会儿,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去了礼堂。   许溺已经等了挺久了,叮咚叮咚地弹新曲子。   薛溢辉犹豫了好长一会儿,确认道:“我们现在……是真的在一起了吗?”   许溺没忍住笑了起来,停下,回头看着他:“合着我昨天说的话你是一句没听清啊?”   “没有,我就是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薛溢辉说   “不可思议什么?”许溺也坐了下来,“不可思议我是同性恋?不可思议我喜欢你?”   薛溢辉顿了一下,许溺正还要说什么,朱正泽从门口呼哧呼哧地跑了过来,手里拎着两大袋外卖。   他把许溺和薛溢辉的外卖丢在这边,怒气冲冲的指着他面前的外卖:“我和姜珂几乎快赶到新南街那边的商场了!你下次就不能让饿了么派送吗,或者点近一点儿的外卖也行啊,靠!天知道我找了多久!”   薛溢辉不知道新南街在哪里,许溺解释说:“就咱们上次吃烤鱼的地方,挺远的。”   朱正泽就很生气了:“你还知道挺远啊!要不是我跟你关系好,我现在就跟你打架!”   “其实……”许溺咳了一声,“有这逼逼叨的功夫早就吃饱了,别再这儿瞎管你不该管的。”   许溺看着朱正泽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一旁的薛溢辉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下次再让我跑腿我就偏不去,”朱正泽瞪着他,“就让你俩共享这一杯菊花枸杞茶!”   “那成呗。”许溺拧开水杯喝了一口,咕嘟一声咽了下去。   下一秒,薛溢辉的脸被掰了过去,唇上贴了一瓣凉凉的东西。   薛溢辉整个人都僵直了。   感受到怀里人都反应,许溺笑了笑,呼吸蹭在薛溢辉的脸上,舌尖抵着一颗枸杞,轻轻撬开少年温软的唇瓣,送进嘴里。   朱正泽直接呆住。   放学的时候,薛溢辉去咖啡厅后边拿蛋糕,何奕还一脸“我什么都知道了”的表情对他笑了一下。   晚上到家洗完澡,许溺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赤着上身坐到了薛溢辉旁边。   薛溢辉往旁边躲了躲。   许溺好笑,继续擦着头发,偏头看着他笑:“躲什么啊?”   薛溢辉扯了扯嘴角:“没……我就是得消化一阵儿。”   “哦,这样啊。”许溺笑了起来,“那消化够没啊,还需要几秒钟?我等你。”   许溺手扶在薛溢辉腰上,揉|捏着一片布料,伸进去,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他光滑的肌肤。   腰侧被撩拨得一阵酥麻,薛溢辉暗骂了一句。   春游过后,高二三班的同学明显发现许溺窜班更勤了,以前还只是中午和放学的时候会找找他。   现在好了,上完体育课、去趟厕所、到门卫上拿个快递,这位学霸级人物都会来找薛溢辉陪他一起,美其名曰:   “作业做久了要出去活动一下,劳逸结合。”   谁不知道薛溢辉在学校从不写作业,然而许溺笑脸依旧,一手握着卷子一手搂着薛溢辉晃出教室,全班同学只好装作啥都不知道。   今天礼堂被锁了,许溺只好拉着他去学校里的一个小花园,坐在亭子里给薛溢辉讲题。   不,是谈恋爱。   面前这个魔鬼房东还是像往日里一样,学霸就是学霸,抛开高三的冲刺题不做,非吃饱了撑来教他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薛阿斗。   许溺皮肤不差,不是那种雪白的,但是看着很精神,很有男孩子该有的活力和阳光。   不认识许溺的人绝对不会把他和学霸两个字扯上边,这人身上一直有股漫不经心的无畏。   薛溢辉有些晃神,而他们之间,是比朋友更亲密的存在。   管他身边谁来谁往,坐拥一大批小迷妹的许房东,也只会去照顾一个薛溢辉。   嘴巴忽然被捏得鼓起来,薛溢辉中断思绪,许溺握着他的双颊一松一放,他的嘴巴也跟着一嘟一嘟。   “听,懂,了,吗?”许溺松开手,知道薛溢辉这愣神的样子又没听进去,合上书,“想什么呢?”   还能想什么,薛溢辉叹口气,老实道:“想你。”   他很少说这么直白的话,许溺放下书,转身眼带笑意地看着他:“有什么好想的,我不就在你旁边吗?”   “想你为什么放着高考卷不做跑来给我讲英语,”薛溢辉看他一眼,“可能就是太闲了。”   许溺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真不会说话。”   阳光斜过来一角,照得他刺眼,薛溢辉眯着眼睛偏了偏头,少年的喉结在此刻勾画得棱角有致,他没再说话,胸脯均匀地一起一伏。   许溺收回了手,忽然觉得被晒得有点热,许溺抬头看了看太阳。   快到薛溢辉生日啦! 第30章   许溺这边还没开始升旗,薛溢辉突然坐直身子, 问了一句:“你跟梁旭是不是……兄弟?”   没头没脑的一句, 薛溢辉自己也不知道干嘛要在这么安静的时刻想到梁旭。   “算是吧,他妈妈以前是我爸的……”许溺顿住了, “应该算姘头吧。”   不似薛溢辉,许溺说这些事的时候挺释怀……又或许释怀只是表面的。   许溺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 正要叼上,余光看到有几个老师并排往这边散步, 他顿了顿, 又塞回了烟盒里。   那时候老爸挺忙的, 白天工作,晚上应酬, 回家之后就是长时间处于一种低气压的状态,一个人站在阳台上抽烟, 一根接一根, 烟雾弥漫, 许溺看了都觉得心疼。   偶然一次, 梁旭的妈妈和他爸遇见了,大概是一次应酬的酒宴上,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互相产生了好感,长时间以后,感情也慢慢发展了起来。   事情暴露之后,许溺只记得那天妈妈坐在地上哭得绝望。   “二中里头传什么的都有,添油加醋的大事小事一箩筐, 你不应该来听我这个版本,”许溺不满意地啧了两声,“一点儿都不生动。”   薛溢辉扭头看着他,上一次见许溺情绪失控好像是在好久之前了。   许溺大早上接了一通电话,衣衫不整地站在阳台上,眼眶发红,食指与中指夹着烟,在一片未见鱼肚白的朦胧里吞云吐雾,周遭包裹的是极强的戾气。   薛溢辉好奇,没转学来的这两年他是错过了什么样的许溺。   ……   自从许溺那天当着朱正泽的面给薛溢辉舌尖儿送枸杞一事之后,就再也不敢和许溺靠近了。   这天他们又来新南街,薛溢辉看了看带他往前走的许溺,低头笑了。   明明前不久还是自己的房东,现在就是自己男朋友了。   还是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亲过嘴同过床,以后还会共享一部gv的男朋友。   烤鱼店还是他们常吃的那一家,每次来新南街许溺总要拉着薛溢辉吃一次,导致前台的服务员小姐姐都认识他俩了,隔老远就冲他们挥手。   “还是湄公鱼吧!”前台小姐姐笑着说,“湄公鱼,蘑菇汁。”   “记性真好。”许溺也回应地笑笑。   人缘好就是人缘好,小姐姐都只和许溺说话呢……薛溢辉默默捧着茶杯看向外面。   对面是个家具店,生意太差,老板娘坐在柜台上打哈欠。   再过点时间和许溺睡一起就用不着两张床了吧,薛溢辉想。   “你俩都来好多次了,老顾客,这怎么能不记得。”前台小姐姐在菜单上圈了几下,“我再给你们送杯酸梅汤吧,正好我们店做活动,都喝不完。”   “成,”许溺喝合上菜单,一笑,递过去,“那谢谢小姐姐了。”   “那小姐姐人挺好啊,”许溺没有随身携带保命枸杞茶,托腮看着自家小男朋友,“一会儿那饮料给你。”   薛溢辉点点头:“哦。”   还是面向窗外。   “然后晚上写卷子,这次月考你是不是名次不错?”许溺说,“晚上我陪你一起。”   薛溢辉说:“哦。”   许溺发觉不对,这——么大的醋味绝不可能再装不知道:“哎,我刚可什么都没干啊。”   薛溢辉突然想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假装自己没工夫理他的样子,撑头看家具店。   “吃什么醋呢?”许溺转到对面去,坐他旁边,捏了捏他的脸。   “我没吃醋啊,”薛溢辉回过头,咧嘴笑道,“我吧,就想让你体验一下被吃醋的感觉,别总时不时地泛醋阴阳怪气对我。”   许溺刚想说“我什么时候阴阳怪气对过你?”,薛溢辉用一种极具趣味性的目光注视着他。   一闪而过,许溺想起那次因为李彤彤和薛溢辉冷脸,一时没了气势:“你好幼稚哦。”   “明知道我不喜欢女的还和别人计较,”薛溢辉晃着腿笑,“到底谁幼稚啊房东。”   “吃醋的时候还管你男女呢?你看我后来不是还让你睡我床么。”许溺说。   不提还好,一提这茬薛溢辉更有话说:“那是因为你家灯泡把我腿给烫着了。”   他指了指自己裤根:“再往上点儿就没了,子子孙孙穷尽也。”   许溺本来还想辩驳一下,听完这句直接笑出声,手伸向薛溢辉裤间:“那我给你检查检查。”   真的把手摸了过去。   “手!”薛溢辉握住他。   许溺本也没想真的做什么,笑道:“所以说好了没?”   “早好了……”   薛溢辉中午没吃饱,放学被许溺拖到新南街,跑了个大老远,饿得不行,许溺也一样,两个人胡乱扒了几口盘子就见底了。   服务员把答应好的酸梅汁拿过来,许溺很自然地推到了薛溢辉面前。   新南街商场大,周边小摊一条街,薛溢辉和许溺吹着风,准备到处逛会儿消消食。   薛溢辉边走边看微信,除了列表日常闹腾的孙雨扬,他惊奇地发现杨子涵居然找他说话。   别看杨子涵平时和他关系好,之前加了微信总共也没聊几句,杨子涵朋友圈发的东西不少,大部分都是些沙雕日常以及沙雕自拍和沙雕聊天记录。   杨子涵:进个群吗同桌?   没有表情包没有配图,正经得一批。   X:班级群我不是进了吗?   杨子涵:不是微信群,是企鹅群。   X:加过了干嘛还要加一个?我不玩儿企鹅。   微信群是刘艳让杨子涵建的,各科老师都在群里,大部分时间大家都沉默当鸵鸟,也就时不时会有班委把开会的注意事项说一下,其他时间几乎都是老师在聊。   今天数学老师说一下上课情况,明天英语老师布置下课后作业,总之很少有人发言,薛溢辉更是从进群起一句话没说过。   杨子涵:都是新时代的精神小伙,这年头还有谁不玩儿企鹅的吗?同桌你进群,我给你当个管理。   杨子涵:就算不想说话进来凑个人头也成啊。   X:……   最后杨子涵还是把他说服了,薛溢辉创了企鹅号,名字依旧是一个“X”,杨子涵满心欢喜拉着他进群给安上了一个管理员的绿帽子。   薛溢辉一进群,由杨子涵带头起整齐划一的欢迎队形开始了。   杨子涵(最亲民的班长大人):热烈欢迎薛溢辉最后一个进群!   王煜:热烈欢迎薛溢辉最后一个进群!   蒋明哲(体委):热烈欢迎薛溢辉最后一个进群!   程阳(数学课代表):热烈欢迎薛溢辉最后一个进群!   “……”   皮是真的皮。   一大堆光看名字都不知道是谁的人纷纷出来迎新,薛溢辉不知道说什么,于是窥屏不语。   热闹的欢迎仪式结束之后,大家就各自聊自己的话题了,薛溢辉把界面切回了微信。   再过两个星期孙雨扬就过来了,薛溢辉捏着手机转了个圈儿。   许溺无意看了眼他的手机,忽然间,脑子里浮现出何奕说过的那张照片。   本不应该再去想的,毕竟过去那么久,谁也不愿意再提起什么,之前薛溢辉也和他说过,和那个男的有接触并不是他本意。   可许溺还是堵得慌。   想想,薛溢辉在歌厅里,和一个男的接吻,最主要这个男的还不是他,许溺就很生气了。   同样是个歌厅,怎么他在歌厅的时候就只借了一部说话,那个男的算什么就接吻?碰薛溢辉?   从刚开始的好奇心到现在的醋劲,越来越浓,越来越想看,越来越想……   许溺慢慢回过头看着薛溢辉。   薛溢辉莫名其妙看着他:“想干嘛?”   许溺心说,想看你照片,想瞅瞅那个男的帅还是我帅。   看着自家猫猫的嫌弃表情,许溺又想作恶,话到嘴边变成了:“想干你。”   薛溢辉抬腿踹了他一脚。   新南街比旧城区好些,人多,五六点钟的样子,越往夏天走天黑得越晚,现在是吃完晚饭正好是散步的好时间,男男女|女手牵手的坐在路边木长椅上闲聊。   “哎,你看这个地方……”两人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家超市门口,摆卖香烟的小摊旁边几个小孩子围着转,薛溢辉指着一家超市门口的唐老鸭座椅,“你小时候有没有坐过这个?”   薛溢辉特想笑,好像回忆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眼神里都闪着光:“一块钱一次,坐五分钟,然后摇摇摆摆地唱‘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小时候我觉得可好玩了,整天骗我爸要硬币,路过超市就塞一块钱进去,一个人在那玩好久。”   边说还学着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举着手臂晃啊晃。   周围有人走,薛溢辉不好做太大幅度,一边想要给许溺示范一边又怕别人注意到他,眼神时刻注意着旁边又两难的样子太可爱了。   许溺被他逗乐了:“有这么好玩?”   “是啊,你没玩过?”薛溢辉收回了手。   “没有。”许溺摇摇头。   小时候这片儿还没改建,玩泥巴可都还来不及,小孩子除了骑车去上学,也就路边逗逗邻家的狗,捉捉田鸡。   薛溢辉非常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如此评价:“没有童年。”   说完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很少出去,”薛溢辉把手慢慢往下移,顺着许溺的衣沿滑到他的袖口,捏住一小片衣料轻轻扯着,“我妈不太允许我出去玩儿,怕我跟人学坏了。”   许溺握了握他的手。   天快黑了,薛溢辉转身准备走去领许溺的自行车:“回去吧,晚上不是还要写作业么?”   许溺挑眉:“我怎么没发现你这段时间这么用功呢?”   薛溢辉言语顿了顿,却没放慢脚步:“也就给我男朋友一个面子。”   许溺手指一顿,在薛溢辉说出“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总有种异样的欣喜溢出来,如同掉进了蜜罐,甜意挥之不去。   往里走是一条四壁爬藤的小巷,墙面坑坑洼洼翻着青苔,薛溢辉往前走了几步发觉许溺没有跟上来,疑惑地回过头看他。   新南街的路通畅,行人都爱走大路,小巷一般没人会来,离停车处没多远了,许溺却呆在原地不动。   薛溢辉看了他半天也没给个反应,正准备丢着许溺在这儿不管,转身的时候听到许溺喊了他一句:“薛溢辉。”   薛溢辉回头,许溺慢慢走过来,薛溢辉刚想说话,却一瞬间被人压到后墙,手腕被扣住放到了头顶。   许溺借身高优势欺身吻了下来,巷口有一家小馄饨馆,老板卖力地吆喝着,硬币掷在桌面上叮啷作响。   薛溢辉什么也听不清,只觉得这一刻脑子里炸开的是团纷乱的烟花。   这一吻绵长而辗转翻覆,曾经调笑的、打闹的万千场景汇于此刻,薛溢辉满心满眼的只有许溺一个人。   大概是喜欢得太过,许溺恨不得把薛溢辉放在心尖上捧着护着,以往在薛溢辉面前隐藏的小心翼翼全盘瓦解。   他太喜欢薛溢辉了,想发了疯地告诉全世界薛溢辉是他的,想用力抱紧薛溢辉圈在怀里谁也不给碰。   距离相近,许溺和薛溢辉听到的只有对方狂躁的心跳。   咚咚,咚咚……   最后许溺松开他,薛溢辉脱了力靠在墙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你疯了……”   送货的大卡车司机和一家店的老板娘聊得正欢,扯着嗓门哈哈笑,卡车停在店门口,给这小巷又增添了一团浓重的阴影。   同样是没有实战经验的两人,许溺第一次尝试了伸舌头,靠着以前看过的片段自我摸索,也是没头没脑地一通乱啃,没技术也没意境,疯狗一样。   越想越好笑,薛溢辉没忍住,噗地笑了起来。   愣了几秒,许溺也笑了,两个人就像点了笑穴似的,傻看着对方,莫名其妙地好一通狂笑。   路上,薛溢辉还是对这个横冲直撞的吻念念不忘,许溺外套被风吹地飘起来,薛溢辉戳了戳他后背,坐在车后座调侃道:“你说你好歹是个看过不少小视频的男人吧,怎么这点儿技巧都不懂?”   “你行你来,”被男朋友嘲笑技术不行是件很难堪的事,许溺手往后拍了薛溢辉一下,“我又没经验,多来几回不就懂了。”   “你想得到是挺美,还想多来几回。”薛溢辉啧了一声,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天不早了,薛溢辉到家随便冲了个澡就钻进了房间,人在很多时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可能也随了许溺开始认真学习了。   厕所里淋浴的声音慢慢小了,许溺趿着拖鞋走出来,说好的要陪着一起学,那就要陪着一起,许溺也拿几本书,坐在薛溢辉旁边一起看。   “你不弹琴了吗?”薛溢辉问。   这段时间学校里事情多,又是月考又是春游,许溺都没怎么好好弹琴,好几天听不见悠扬的琴音都有些不习惯了。   “今天想弹也弹不了了啊,”许溺把桌上的灯调亮一个度,“大晚上,扰民啊?”   “我是看你好几天不弹琴会不会手指都不灵活了。”薛溢辉用笔帽点了点他的手指。   许溺指关节微微一动,食指勾住薛溢辉夹着的笔,轻轻一挑,笔在手指上转了个圈儿,撑头看他:“灵活着呢。”   薛溢辉看他几秒,往椅背上靠,一边笑着一边长长地舒了口气。   “怎么了,叹这么长气儿?”许溺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尖。   “许溺,你知道吧,从我住进你家,到和你在一起,”薛溢辉在空气里画了个圆,“开始到现在,我觉得挺莫名的。”   “莫名住进你家,莫名和你在同一个学校,还莫名喜欢你。”   “你知道这感觉像什么吗?”薛溢辉看着许溺。   “像什么?”   “就好像我们两个人本来就是绑在一起的,”薛溢辉说,“我喜欢你,到你喜欢我,好像就是命中注定的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薛溢辉的眼睛湿漉漉的,也许是因为被台灯照得发亮,他看起来很乖,许溺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说这么好听?”   “就觉得这一路走来都是莫名其妙的事儿。”薛溢辉笑了起来。   习惯了一个人来,一个人去,身边多了一个同样是一个人的许溺,薛溢辉至今都觉得不可思议。   许溺看着薛溢辉认真的模样,也笑了。   “但是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件莫名其妙的事儿。”   这世上有许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比如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上另一个人,再比如,这一系列近乎神奇的巧合让薛溢辉遇到了许溺,并且恰到好处地喜欢上了他。   而正巧,许溺也喜欢他。   晚上,薛溢辉做了一个梦,梦里无花无草,一个人站在后面轻轻抱着他,对他反复说着我爱你。   那是他做梦都喜欢着的许溺。   许溺一谈恋爱就要晋升为情(骚)话王了~( ̄▽ ̄)~ 第31章   二中的管理不严,校风谈不上多好, 尽管高三部的老师每天焦头烂额动员学生们积极向高考冲|刺, 而真正能冲在前头的依旧寥寥。   上次薛溢辉和梁旭的事刚过没多久,许溺明显发现梁旭往高二部跑的频率更高了, 他不知道梁旭在干嘛,但隐约觉得薛溢辉被盯上了。   想起薛溢辉上次把梁旭揍得眼睛青了两个星期就想笑。   “哎呦, 看看这笑容,思想又飘到你家薛溢辉身上了吧?”朱正泽反坐椅子趴在许溺桌上, 说不下去了, 白了一眼他, “我刚说的你听到没?”   “梁旭在外面搞了一个女的,”许溺手指点点桌面, 以梁旭的作风,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 但还是配合着问了一句, “然后呢?”   “一心二用很厉害嘛。”朱正泽往前怼了怼。   据说梁旭搞的那个女的, 是他女朋友, 校外的,一个不起眼职高里面的文娱委员……许溺很想知道朱正泽连人家是什么委员都知道的本领是哪儿学来的。   “那个女的, 阿宝色,就这儿,”朱正泽戳着自己眼皮,“蓝的,嘴唇是橙的那种, 还有纹身,大画臂贼酷。”   “怎么感觉梁旭有女朋友你还挺羡慕?”许溺说。   “可别。”朱正泽连忙摆手,挺有自知之明地干笑了好几声,“那女的看起来也挺不好惹,万一哪天被揍死了都不知道。”   朱正泽撑头说:“我就喜欢蒋娜那种的……”   “好,收。”许溺及时终止了话题。   薛溢辉此时正趴在教室闭目养神,男生们打游戏的打游戏,闭嘴谁也不招惹他。   三班同学惊诧于薛溢辉的定力,杨子涵在教室跑来跑去把桌子撞得哐哐响,居然趴着一点都没有要爆发的意思。   众人默默注视着跳脱的杨子涵,心中祈祷他可以活得久一点。   “薛溢辉,”一个男生抱着卷子刚从门口走了进来,躲开活蹦乱跳玩老鹰捉小鸡的杨子涵,一边发卷子一边道,“刘老师让你去一下办公室。”   薛溢辉趴在臂弯里的头动了动,几秒后抬起来盯着这个男生,看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他叫什么名字。   高二英语办公室。   刘艳翻看一大夹子名册,这是高二三班这学期以来所有学生的平时成绩,她身为班主任,每隔一周杨子涵就会把一份新的平时记录表交到她手里。   刘艳看了几页,放下册子,捏着眉心轻轻叹口气。   同办公室的老师捧水杯在倒水:“这次考试三班的成绩好像还不错吧?”   “还可以。”刘艳笑着应了一声。   “我上周看到薛溢辉在公告栏上排名可以啊,进步不是挺大的吗,为什么叹气啊?”   这位老师和刘艳一个办公室,两个人关系一直不错,她放下自己的水杯,拿过刘艳的水杯倒好递过去。   “进步是挺大的,”刘艳接过水笑着道了声谢,“其他功课都不错,这孩子又不笨,再稳稳,应该能冲一下这个学期评奖评优。”   那位老师惊讶:“这么厉害呀?”   这个老师想想,又叹了口气:“但是还是背了个处分过来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消。”   “处分倒是没什么,到时候看表现,好的话应该能消,”刘艳说,二中处分过的学生多得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她对薛溢辉这记过处分没什么异样看法,“我是在想他以前的成绩。”   高二上半学期,也就是薛溢辉还没转学过来的时候,二十四中的连续几次的月考,薛溢辉居然有排到过年级前三十。   像省重点这样众荟云聚的地方,刘艳听说过不少,据说名次均已挤进年级前一百为优,年级前三十的概念,大概就是在二中年级第一都达不到的水平。   薛溢辉的初中成绩并不好到哪儿去,但胜在各科平均,英语拉分不大,还好有一个拔尖的语文拉一拉分数。   刘艳可惜地道:“他这个成绩在二十四中其实可以了,高考拼一拼,肯定能上个好大学。”   然而,薛溢辉档案上记载的成绩在上个学期一次月考后开始下跌,一跌到底至班级最后,高二期末考试,薛溢辉弃考,期末各科考试均是零分。   “怎么会?”一旁的老师讶然,“他受什么打击了吗?”   “不太清楚。”刘艳摇头,从档案上看薛溢辉绝对是能认真听课、认真完成作业的那类学生,或许他不是脑子最聪明的那一个,但学习态度似乎一直不错。   既然学习态度很不错就让人非常奇怪了,从年级前三十到零分弃考交白卷,再打架泡吧背处分转学,这之中太具颠覆性了。   “那他之前考试不会都是抄的吧?”那老师问道,想了想又摇头说,“那也不对啊,谁会次次考试作弊还不被抓到的?”   刘艳笑着说:“又不是福尔摩斯探案,没那么复杂。”   那老师还欲说什么,清了清嗓子,低头喝水。   “报告,”薛溢辉敲门进来,“老师您找我?”   刘艳看了看旁边的座位,旁边老师会意,收拾好东西,打声招呼就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门带上。   刘艳喝上文件放在一边,很客气地让薛溢辉坐下。   “这次的卷子刚到我手上,总分我已经全部都看过了,你这次考的还不错。”刘艳桌上放了一沓名单,她指着其中一栏,“就英语这边你稍微薄弱一些,拉分太大了点儿。”   刘艳是个好老师,课上严厉,课下却像是一个邻家大姐姐,完全看不出来那种扯着嗓子吼人的样子。   “阅读理解这块我看不太懂。”薛溢辉说。   既然是被班主任拉过来分析试卷的,他就不能马虎敷衍过去。   “你别紧张,我不是要骂你,”刘艳温和地笑笑,“听陆校说,许溺最近一直帮你辅导,对吧?”   薛溢辉点头:“嗯。”   刘艳说:“许溺这个孩子成绩也不错,性格也好,他倒是愿意帮你辅导功课。”   薛溢辉没说话。   “是这样的,本来我是想了解一下你以前的情况,但是你爸爸手机不接电话,我也不好一直去打扰他。”   “从卷子总体看,除了英语以外,其他功课都没问题,我就是想说……”   “你一个人在这边我没什么好帮你的,有什么困难就过来找我,老师能帮的都帮你。”   能帮的都帮你。   而不是“尽量帮你”,薛溢辉说不上来这两句话的意思相差多少,只觉得刘艳和其他老师不一样,真正用了“心”。   “谢谢老师。”薛溢辉说。   “客气什么,”刘艳看看时间,“好了,这些作业你帮我先带回去,空了让杨子涵和你一起记一下分数。”   数学老师近来持续脱发,讲卷子的时候伸手抓抓,手放下来又觉得少了好几撮。   薛溢辉比以前认真了不少,上数学课的时候知道强撑着不睡着,却还是趴在桌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放学,班上只要有一个人懒,应该都会波及各处,好几个男生学着薛溢辉也开始睡觉,呼噜声震天响,被老师扔中好几个粉笔头。   还是听到放学前许溺在门口说了一句“下课了,你怎么还不出来”,那几个男生才一惊地拖拉着收了书包。   杨子涵早就拉好拉链站了起来:“同桌,你今天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去哪儿?”薛溢辉问完才发现杨子涵今天穿得好像很体面,衬衫都是名牌。   “蒋明哲晚上过生日请全班一起吃饭,”杨子涵顿了会儿,等着薛溢辉的反应。   薛溢辉“不”字刚开了个头,杨子涵又道:“同桌你别总这么不合群啊,你看你转学过来也有不少时间了吧,班里同学的名字都没记全,你这样是很没有集体意识的!”   薛溢辉:“……”   他想说,其实他连蒋明哲是谁都不知道。   王煜还没走,听到这句话也点头附和道:“是啊,蒋明哲请的是全班,都准备好包厢了,今天还是人家生日,不去不太好吧。”   许溺也不催,靠在门板上看着他们。   杨子涵手背碰碰薛溢辉:“别太冷酷了啊,你这样很不礼貌的。”   薛溢辉想想,班级活动自己向来避而远之,不过他天生不属杨子涵这种话痨,无所谓人际关系好不好。   未等他开口拒绝,许溺倒是发话了:“我觉得吧……是挺不好。”   薛溢辉:“……”   “为什么啊?”且先不提许溺胳膊肘往外拐反倒教训自己,薛溢辉不能理解,“主要我和那……蒋明哲是吧,不熟。”   杨子涵觉得问题很小:“刚开始谁和谁都不熟,我跟你也不熟呢,多交流交流,现在不也挺好的啊。”   王煜:“没错!”   杨子涵又道:“而且今天是人家生日,人家破了费了要邀请你过去玩一趟,你还甩脸不给人家面子,不礼貌!”   王煜:“没错!”   杨子涵继续脱口而出讲道理,大声地道:“刚开始你还和许溺不熟来着,现在不也睡着睡着就睡熟了吗!”   “没……”接不下去了,王煜凝噎一阵,“……啊?”   此地不宜久留,偷听了许久,班级里仅剩下的几个男生偷鸡摸狗溜出教室,笑得肩膀颤抖得能筛糠。   “……”见躲不过,薛溢辉妥协,“那就……随便你吧。”   杨子涵一拍手,非常满意,觉得薛溢辉还是孺子可教,决定不再纠缠:“成,那就这么定了,我打个电话问问蒋明哲几号包厢。”   薛溢辉手指慢慢往上,勾住一角衣料,打算安慰安慰他。(?′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许溺也伸手到背后,握住了薛溢辉不安分的小爪子:“再皮。”   手心的爪子动了两下没有挣脱开,薛溢辉不再动弹,安安稳稳被房东抓着。   “别玩太晚。”许溺捏了捏他手心的软肉。   “我知道的。”薛溢辉说。   他顿了顿,大着胆子,轻轻地,回捏了一下许溺手心。   许溺:即将失去男朋友不知道多少小时。 第32章   他们两个人靠得很近,手心处传来一点对方的温热, 薛溢辉嘴角忍不住向上, 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偷吃了老师抽屉里的糖果, 冒着风险躲在角落品尝甜头。   此时此刻薛溢辉终于察觉到自己对许溺感情正在一天一天地升温。   他想见薛溢辉,他想和许溺在一起, 他想和许溺腻歪一会儿,再腻歪一会儿……   最后不知道是谁先放的手, 指尖残存的余温让薛溢辉耳根发烫了许久, 除此之外, 口袋里还多了一根橘子味的棒棒糖。   薛溢辉不懂,为什么许溺总爱买橘子味的棒棒糖给他。   “我记得, 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喂给你橘子吃。”许溺后来这么解释道。   “狗屁逻辑。”   薛溢辉将糖衣剥下,含进嘴里绽出了满腔的甜。   “我们是去洪福大酒店, ”一路上杨子涵都特别兴奋, 喋喋不休晋级为喋喋喋喋喋喋不休, “这个酒店在我爸小时候就开在这里了, 重修过好几次,一直是特别高档级别, 我活了十几年了我爸都没带我去过一次,你懂我这种感觉吗,兄弟们,我杨子涵今天翻身做人了!”   听杨子涵说话就像上了发条的唧唧玩具鸟,听多了头疼还想打人, 薛溢辉全程不语,许溺慢慢推着自行车跟着他,偶尔应几句,能接上话的就只有王煜。   不过王煜也就那几个词:“嗯,是的,没错,对……”   洪福大酒店在N大对街,薛溢辉经过N大的时候发现蒋娜正站在操场把玩手里的单反,抵在眼前往天上照。   薛溢辉不懂这行不识货,只觉得那镜头很大,看起来很沉,很酷。   “蒋娜。”许溺一下挥手。   蒋娜闻声抬头,看到是他们两个,愣了一下,旋即友好地笑笑。   “N大这个时候应该放学了吧,她怎么不回去?”天上的云没什么特别之处,薛溢辉挺好奇蒋娜为什么不和朱正泽待在一起。   “社团活动,”许溺解释说,“蒋娜是N大美术系的,摄影社团的社长。”   蒋娜在N大算是知名人物,学校安排在外写生的时候就有一大圈男生围着她,不过蒋娜也没个男朋友,玩得比较好的也一直就只有朱正泽一个。   许溺本来还瞅着自行车把手发呆,就听见薛溢辉问了一句:“那你高考以后也是准备去N大吗?”   “嗯,”许溺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说,“其实二中有部分成绩好的就想去N大,正好离得也近,N大要生源,二中要一本率。”   薛溢辉“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杨子涵已经在前面开始整理自己的形象了:“王煜王煜!你们快过来看一下我衣服后面是不是有脏的!”   王煜揪着他衣服:“没有啊……”   两个人吵吵闹闹半天,许溺和薛溢辉各自想心事,都没怎么说话。   又走了一段路,快到洪福大酒店门口时薛溢辉忍不住了,回头对慢慢骑行跟着的许溺道:“我自己进去吧,你早点回家。”   许溺脚尖一点,慢悠悠滑到他身旁,下巴抵在自行车把手上:“这年头当房东不容易,送送我的租客都不行吗?”   “行,那你跟着吧。”薛溢辉揉了揉许溺的头,许溺没躲,薛溢辉暗笑,总算反击了一回。   “你生日什么时候?”许溺突然问,“上次你说你手机密码0825,是八月二十五号吗?”   “是啊,你也要给我办个生日会吗?”薛溢辉调侃说。   他幻想了一下自己生日那天的场景,觉得许溺这个人,除了糖醋排骨,就一碗生日面不能够再多了。   “八月二十五……”许溺自动忽略了后面半句话,“是处|女座啊?”   薛溢辉应了一声,顺口问了一句:“你什么座?”   “我双子,”许溺说,想想又补了一句,“我六月九号生日,没多久了。”   六月九号生日……还有一个月的样子了,是不是还得准备个惊喜给他?   “那等到你生日我也这么陪你玩,”薛溢辉琢磨着把书包提了提,“肯定比蒋明哲这个好。”   他又能给许溺什么呢?   许溺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轻轻笑了一声,好半天才道:“我很挑的,一般的礼物满足不了我。”   他顿了顿:“要不……等你生日的时候一块儿给我吧?”   薛溢辉一怔。   正愣神的这会儿功夫,杨子涵已经在饭店门口催了:“薛溢辉你快点儿,就差你了!”   “来了!”薛溢辉回头喊了一句。   薛溢辉回过头,小声说:“你等我啊,别锁门。”   “嗯,等你。”许溺点点头。   杨子涵又连吼了好几嗓子,薛溢辉才转过身跟着匆匆跑进去,跑到拐角的地方薛溢辉又停下了,回头又笑着冲许溺挥了下手。   “你赶紧进去吧。”许溺瞬间乐了起来,也挥了一下手。   洪福大酒店是个老店了,逼格高口味好,菜品味道也不错。   蒋明哲妈妈是个很热情的女士,在饭店门口招待,感叹同学们真是捧场,也感叹蒋明哲居然有这么多好朋友。   而寿星本人站在旁边,开着听可乐一边喝一边和同学打招呼。   文科班都是女生多,很多叫不上名字,只混个眼熟的女生都和杨子涵玩得很好。   薛溢辉左边是杨子涵,右边是王煜,两个人跟唱相声似的,一逗一捧聊得非常嗨。   “兄弟,我敬你一杯!祝你生日快乐。”杨子涵举杯碰蒋明哲,“寿比南山!”   薛溢辉还在大口吃蛋糕,听到杨子涵说话顿时一噎,偏头咳了好久。   “好的。”蒋明哲不在意,和他碰了碰杯子。   许溺没直接回家,去何奕家咖啡厅待着了。   “许大爷,”何奕看着许溺这尊大佛在店里忙来忙去,包揽半边咖啡厅的天,“你这么殷勤让我很惶恐。”   刚刚几个学生进来要了几杯现磨咖啡,许溺正盯着咖啡机上几个按钮发愁,头也不回。   忍了半天也没见许溺开口,何奕又说:“我不会让我爸给你开工资的。”   “谁要你给我开工资?”许溺把空杯子往前一扔,看着何奕,“今天薛溢辉没来,我替他一天,这工资就用不着扣他的了。”   何奕“哦”了一声,点点头:“宠媳妇。”   许溺忙着没空理他。   “说到薛溢辉,”何奕说,“他怎么没跟你一起?”   像他们两个这样腻歪到恨不得天天啃在一起,薛溢辉没跟着许溺就太不正常了。   “给同学过生日去了,”刚调好机器,薛溢辉的消息就发过来了,许溺正给他回,“让他和同学待会儿也好,促进促进同学感情。”   薛溢辉说让他一会儿先回去,不用耽搁时间再过去接一趟,还拍了一堆菜品给他,说特别好吃。   许溺想想,洪福大酒店离家也不远,快夏天了,天黑得晚,薛溢辉说得委婉,估计是怕他生气又怕被同学们说,话里有点试探的意味。   许溺回道。   小凶许:有没有我做的糖醋排骨好吃?   薛溢辉大抵是在吃饭,安静了很久才回。   X:没有。   许溺看着这两个字很久,想象着薛溢辉一脸认真地打出这两个字,觉得他一天比一天可爱。(?′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薛溢辉朋友是太少了,长得倒是好看,”何奕赞同他的做法,“像你吧,脾气虽然也就那样,但至少朋友还挺多的。”   “是啊,”许溺回怼道,“像你吧,虽然长得像麻杆,但至少也还有朋友。”   何奕一脸懵逼:“麻杆什么鬼?”   薛溢辉以为,同学聚会无非就是一堆人坐一起吃饭,男生聊游戏女生聊八卦,吃晚饭脑袋碰脑袋地打几场排位,然后散伙。   ……不过貌似并不是这样的。   蒋明哲的妈妈太亲和了,安排不少好吃的,兴致来了不知道谁提了一句想喝酒,大家就东一瓶西一瓶叮叮当当打开了。   杨子涵起初还摆摆班长的架子,把王煜递过来一瓶酒豪气地推开说:“我不能喝!”   然后大手挥挥:“大家也少喝点啊明天还有课!”   后来自己也喝嗨了,“来一个来一个”喊得比谁都起劲,举着酒瓶全场蹦哒老年迪斯科。   薛溢辉对自己的酒量很清楚,为了迎合气氛,他只少喝了几杯,散场的时候却还是有点晕了。   “同——桌!”杨子涵扑过来一把抱住他,浑身散发浓烈的酒气,“你……嗝,有没有什么问题啊?”   薛溢辉本来就晕,被他一撞差点摔个狗啃泥,踉跄一下,站稳后推推他,摆手示意没事。   手机屏亮起,薛溢辉看了下时间,回头道:“我得先回去了。”   薛溢辉扶着门板,里头人还闹着,只好和杨子涵先说:“你和体委打声招呼吧。”   “这么早就回去啊,”王煜问,“不多玩会儿吗?”   “不了,你们玩吧,不然许溺要把门锁了。”不再多说什么,薛溢辉走了出去。   虽然知道这样不太好,但是薛溢辉没精力陪他们闹了,接下来应该是寿星本人组织大家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或者划拳,输的一方会罚酒,听起来很刺激。   不过薛溢辉经不起闹了,许溺还在家等着他,要快点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C市人的习惯,喝酒总爱喝白的,喝白酒那豪迈程度就和喝白开水一样,咕嘟咕嘟一杯接一杯,就连看着柔弱的李彤彤都能连喝好几杯不带喘。   兑了雪碧的白酒毕竟还是酒,后劲大。   薛溢辉走进楼道里敲门的时候脚底就有点儿飘了,敲了几下许溺给他开门,薛溢辉直接扑到许溺怀里。   “哎!”许溺吓了一跳,赶紧扶稳他,“投怀送抱啊?”   薛溢辉头往许溺怀里蹭了蹭:“你们这儿的人真能喝……”   许溺把门关好,嗅了嗅薛溢辉颈间,顿了一下:“你喝酒了?”   他半抱着薛溢辉放上了沙发,沾上沙发薛溢辉也不管其他的了,倒头抱着抱枕,闭眼休息。   “……就喝了一点。”薛溢辉眼皮很沉。   许溺转身去倒了杯水给他,听到这一句,又气又无奈:“一点能喝成这样,你酒量是有多差。”   薛溢辉被许溺扶起来,捧着茶杯慢慢喝了一口:“你管得真多啊,房东。”   不得不说,薛溢辉喝醉和清醒状态下差别还是蛮大的,十七岁这个年纪,少年摘下身上所有的刺,微红着双颊,声音软得不像话。   许溺一直都受不了薛溢辉红着脸一副要醉不醉的样子,想偏开头,却偏偏舍不得移开视线。   “是不是又是那杨子涵让你喝的?”许溺看着乖乖低头喝水的薛溢辉,心里还是有点生气,“我走之前就忘了交代他一句。”   薛溢辉酒量不好的事杨子涵又不是不知道,万一喝得烂醉,糊里糊涂干些什么事自己都不清楚。   “许溺。”   薛溢辉小声地打断他,浑身上下难受得很,他就是这样,醉了酒从来都是晕,又热又晕,一心只想着能休息一会儿。   然而看到许溺静静等着他说话时,薛溢辉却顿住了,把喉咙口的一句“我想睡觉”咽下去,手伸前,攥住了许溺的一角衣料。   “你抱我一下。”   薛溢辉:抱【醉糊糊】   许溺:我三点水都吓没了变成了许弱。   大家猜到了吧,我们小薛和小许确确实实要搞事情了。   明天要请个小假,后天双更掉落补偿~   我卡在了这个关键地方我忏悔悔悔悔m(._.)m   (周四第一更在下午六点,第二更晚上九点) 第33章   这句话说完,空气突然安静, 只有电视机国际台记着一口发音好听的英文, 音量被许溺调得不大不小。   许溺忍不下去了,猛地俯身, 扶着沙发背的手顺势撑在薛溢辉头侧。   没等薛溢辉反应过来许溺就咬上了他的唇,带着些许急躁和少年时期的稚嫩, 不熟练也不温和。   “不是……”   薛溢辉被亲得晕晕乎乎,这个姿势推着许溺的手也使不上劲, 隔开了一点距离才呼吸匀畅。   本是刚硬的脾气在酒精的作用下消散殆尽。   薛溢辉声音软, 微醺的语调尾音向下, 透着点求饶的意味,黏糊糊的。   沙发容不下两个人, 许溺一条腿放在他双腿中间,阴影挡住了头顶上方的光线。   薛溢辉手撑着沙发想要起来, 却被许溺扣住了, 没等他开口, 就听见许溺说:“我忍不住了, 薛溢辉。”   薛溢辉只觉得唇上一热,许溺便又亲了下来来。   当微凉的手指碰上时, 薛溢辉瞬间清醒了,血液一路倒流,沸腾得像要爆炸。   他来不及喘息,所以交换的每一口呼吸都是困难的。   “忍不了,那就不忍了。”   ……   血气方刚的年纪, 俩人闹腾了很久,完事儿的时候两个人都倒在沙发上,许溺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头贴紧薛溢辉胸膛。   几团纸巾被随意扔在地上,到现在谁都没有把作业写完,却谁都不想动。   许溺手搂着薛溢辉,最后,直到陆婧电话打了过来,才不得不起身去够茶几上的手机。   许溺整整衣服坐起来:“姐。”   陆婧刚从教室到走廊,周围还有些吵,许溺一接电话就开门见山地问道:“周末来不来吃饭?”   通话音量在这个环境正好够第二个人听到,薛溢辉看了眼许溺,头还有点晕,没有说话。   “姐你要亲自下厨么?”许溺说。   “不是,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呀,”陆婧笑着说,“你们陆校请客。。”   许溺偷偷冲薛溢辉眨了眨左眼:“可以啊,允不允许我再带个朋友过来?”   薛溢辉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儿,捡起纸巾们丢尽了垃圾桶。   许溺默默注视着薛溢辉的动作,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啊,这么开心,”陆婧没觉察出什么异常,她想了想,“是不是上次那个虎牙小男生?”   估摸着就是,所以没等许溺说话,陆婧又道:“你乱七八糟的朋友真多。”   “这次真不是乱七八糟的……”   “我知道了。”陆婧笑了笑,“不说了,教室里好像吵起来了,我先过去了啊。”   卫生间的流水声大起来,水温被调到微凉,冲过皮肤……还是很热。   身体因为过度兴奋而有些麻木,像刚刚跑完一千米那样,双腿疲软得微微发颤。   薛溢辉撑着墙,关了淋浴擦干身子走了出去,回头看看,许溺带着耳机在房间里听英语,一边握笔刷题,偶尔蹦出几个他听不懂的英语单词。   手机放在靠墙角的床柜上,自从自己创了企鹅号,各种各样的人都过来加他,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页面操作和微信不太一样,加好友设置还是初始的“允许任何人”,几天没登就乱成一锅粥。   薛溢辉正低头处理消息,突然又弹出来一条红圈圈。   新朋友:Lxu已添加您为好友。   ……   要说二中里比较吸引学生的老师,数学老师张雯逸绝对位列榜首,一年四季都是艳色短裙配艳色妆容,颜值高,再加上严格的教学,放在二中众多老师里绝对是无人能及。   张雯逸属于实干派老师,嘴上说的不多,就喜欢让学生刷题,“一边不懂做第二遍,错了订正好,再做第三遍”是张雯逸历来的风格。   朱正泽趴在桌上哎呀哎呀叹气,觉得今天布置的作业太多。   “张雯逸真的疯了吧,我们又不是理科班,挖这么深的题目干嘛,三张卷子!做到明天都做不完吧……许溺你倒是理下我啊。”   许溺塞着耳机,默默把手机音量调大,朱正泽“哎”不下去了,一把拽下他耳机:“朋友,我知道你成绩好,你造福一下人间?”   许溺抬头,盯了他几秒:“自己做。”   “停!”见许溺又要把耳机带上,朱正泽赶忙摁住他的手。   “你,我,”朱正泽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十几年的交情,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下,论朱正泽和薛溢辉孰轻孰重。”   许溺按了暂停键,耳机里的英语戛然而止,笑了:“这怎么又扯上薛溢辉了?”   朱正泽实在受不了许溺这个表情:“你能不能看看你这几天的样子,一提到薛溢辉就这个表情,对就这个……标准痴汉你知道么?”   许溺乐了半天。   高二三班,薛溢辉倒是没许溺这么开心了,这段时间睡眠一直不太好,薛溢辉接连困了一上午,好容易熬到午放学,薛溢辉连肚子都不饿了,倒头就睡。   杨子涵也不叫醒他,同桌日常瞌睡,大家都习惯了。   其实薛溢辉睡得也不安稳,换了好几个姿势。   昨天梁旭来加他好友的时候他还有点懵……   Lxu:你就那傻逼薛溢辉吧?我,梁旭,过来给老子舔舔鸡|巴。   薛溢辉:“……”   言语粗俗到令人恶心,梁旭这个素质还真的是谁看了都令人窒息。   Lxu:不说话?来来,老子让你说话。   薛溢辉想屏蔽他,梁旭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薛溢辉点开……   Lxu:[图片]   薛溢辉手指一顿,有什么照片能让薛溢辉犹豫的,除了那张害他被处分的恶心照片,还能有什么?   薛溢辉蹙眉,梁旭消息又发过来了。   Lxu:死基佬。   能用的上这张照片,梁旭肯定得让他办点什么事。   几天了,消息还是持续不断地发,不管薛溢辉会不会回复,每次的消息总在薛溢辉快要忘记的时候发来,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你的照片还在我的手上,你必须听我的。   吃饭空隙,梁旭又陆陆续续发过来几条,薛溢辉拿起手机。   薛溢辉又退出去,走出了教室。   杨子涵在后面喊了一句:“同桌,你语文作业还没交,借我抄抄吗?”   “抄吧。”薛溢辉说。   薛溢辉走出去趴在栏杆上,深吸口气,重又拿出手机。   梁旭:不回我?你知道我搞你这张照片花多少精力么?   梁旭:本以为你和许溺只是闹着玩,想不到你们还真是基佬啊,哈哈哈哈哈。   梁旭:好端端一个人,非得去当男人身下的东西,怎么样,被男人操的滋味爽不爽?   几乎都是在臆想薛溢辉和许溺之间的关系。   薛溢辉心想,你也不见得有多干净。   梁旭:你说,要是许溺知道你这张照片会怎么样?哦,你不怕给许溺知道,他肯定护着你,但是给全校人知道呢?   薛溢辉眸子一冷。   薛溢辉隔了许久才回:有事直说。   梁旭:真像那人说的一样,你还挺要面子的嘛。   薛溢辉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嘴里的“那人”是谁。   梁旭:行,那我也长话短说,操|你的那狗崽子是不是挺爱你啊?   薛溢辉:你嘴放干净点。   梁旭:我说几句能怎么?看不出来,你挺沉不住气啊。   梁旭:这样,上次那事儿,许溺就算了,周五放学你给我到门口等着,咱俩,好好谈谈。   梁旭:我猜你也不想给人知道这种事儿吧?自己一个人来,别寻思着想耍什么花样,你照片还在我手上,哈哈哈,话就放在这儿,来不来,看你自己。   薛溢辉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许溺不让他和梁旭打交道了,梁旭可怕之处在于,无论通过什么方式都能和一个人死耗到底。   薛溢辉闭眼,心中一阵恶寒。   二更完毕~   【白开水】部分有的,大家看一看这章评论区叭qwq 第34章   “薛溢辉。”许溺讲不下去了,伸手在薛溢辉面前打了个响指。   “啊。”薛溢辉回过神, “什么?”   许溺蹙眉, 神情微微不悦:“你这几天怎么老走神?身体不舒服?”   “没……”薛溢辉摇头,“刚讲到哪儿了?你继续吧。”   许溺怎么可能没发现薛溢辉的不正常, 平时虽然也会走神,可大都是疲倦引起的, 然而这几天,明显不是因为没有睡足觉。   薛溢辉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   “卷子都讲完了。”许溺说, “已经没题目可讲了……你听懂了吗?没听懂的地方我可以再讲一下。”   薛溢辉哪还有什么心思听题目, 看许溺也不打算讲了, 松口气:“都懂了,今天就到这儿吧, 我有点累。”   许溺看着薛溢辉,有些不一样:“又不舒服?”   “我就是困了, ”薛溢辉垂眸, “没不舒服。”   许溺瞧他这样就不像是没事的人, 不过薛溢辉还是没打算和他说……也行, 反正这几天都在校,大不了再观察观察就是。   “没不舒服就好。”许溺说, “你累了就早点睡吧,再过没多久又要期中考试了……”   不知道为什么,薛溢辉突然眼眶一热。   “许溺,”薛溢辉打断他,一把伸手过去, 狠狠抱紧许溺,“谢谢。”   许溺一愣,蹙眉看薛溢辉,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第二天,梁旭又发来消息骚扰薛溢辉,这人似乎找到薛溢辉软肋,战前垃圾话非常到位,有好几次薛溢辉都想屏蔽了他。   梁旭:别不吭声啊,知道你上课不听,都是差生装什么装,来陪你老子聊聊天,别像个死人一样。   梁旭:你以为你是许溺呢?真以为跟你老子我打个架牛逼的上天了?   操场上杨子涵和朱正泽打球,高二三班和高三三班又同课,薛溢辉拧开水瓶灌了口水,压下一阵怒火。   换做平时这个时候,许溺早该跨过大半个篮球场飞奔到薛溢辉面前了,今天一反常态,靠在篮球架旁边休息。   “许溺!球!”   许溺回过神,脚边一颗球咕噜噜滚了过来,许溺应了一声,把球踢过去。   “哎呀,粗鲁!”朱正泽接过球擦擦汗,中场休息。   朱正泽走了过来,问道:“你今天怎么不找薛溢辉唠嗑去?”   许溺皱眉,向薛溢辉的方向看过去:“我再等等。”   “等谁啊?薛溢辉吗?再等都快下课了!”杨子涵也走了过来,“哎,我帮你喊他去。”   许溺喊住杨子涵,摇摇头:“不用。”   杨子涵看不出来什么,许溺说不用就不用,他挥挥手跑去借水喝。   朱正泽觉得有点奇怪,小声问:“你们吵架了?”   “没有。”许溺说。   “那薛溢辉怎么感觉情绪不太好的样子?”   许溺还是摇头,朱正泽问的他也想问,这么多天了,薛溢辉这个样子他很担心。   只是,觉得不对劲的不止朱正泽一个,王煜、李彤彤、就连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的蒋明哲都发现了问题,看薛溢辉的眼神都带上了关心。   许溺蹙眉,大半节课过去了,薛溢辉还是没来找他,再这样下去,许溺快以为他进传销组织了。   然而,心不在焉还是正常的,星期五,薛溢辉直接翘课。   这在他转学之后还是第一次,周五那堂课,恰逢陆校值班,陆校转了一圈没看到薛溢辉,当机立断去高三三班找许溺。   许溺正上着课,陆校一句话让他出了教室,谈论起这个情况,再想到薛溢辉这几天的反常,许溺越想越担心,逃课在他眼里算大事了,薛溢辉如果只是心情不好的话,顶多只会趴在桌上睡一会儿。   不知怎的,许溺下意识看了一眼高三四班……   小巷口,薛溢辉蹲在一棵树边上,脚边全是碎石子,他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划着,地面上划出一条条白色的痕迹,薛溢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薛溢辉叹了口气,扔下石头,小石头蹦哒了两下滚进草丛。   还有五分钟,把约架当饭吃的梁旭就该来了。   薛溢辉在小巷口,约架的地点就在小巷里面,很窄,尽头是个死胡同,周围都是些断了残了的树枝木棍,还有碎了的转头和石子。   很明显,是个杂物堆。   薛溢辉记得,刚认识许溺那段时间,梁旭也和许溺约过架来着,约架地点是一个公园,公园设施和现在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薛溢辉转了几圈,把几根看着应该顺手的钢条抽出来踢到脚边,手里捡着一根粗长的木棍,薛溢辉掂了掂,有些分量。   刚转过身,梁旭正好也到了,还有身后跟着的七八个小弟一样的角色。   “来挺早啊!”梁旭左右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装腔作势,很开心地大声说,“家教挺好,知道等你老子。”   薛溢辉不想多和他烦,捏了捏棍子:“上吧。”   梁旭哈哈笑:“急什么,薛溢辉,我一般不是非要跟你打这个架,咱们可以谈个条件。”   薛溢辉没心情听这些,却又想知道梁旭还能编出什么花样:“什么条件?”   梁旭道:“不是不想让我发照片吗,也行,不想挨揍就帮我做一件事……许溺和你关系很好是吧?”   薛溢辉心下一顿。   “这样,你让许溺帮你作弊,让他吃个处分……当然,我会给你想个好点儿的办法不让你再背处分。”梁旭丝毫没有商量的语气,“其他的事情我来做,怎么样?”   许溺已经高三了,即将面临高考,这个时候让他被处分根本就不可能消得掉,得影响他一辈子。   薛溢辉清楚得很梁旭想做的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   “垃圾话收一收吧,”薛溢辉斜睨着他,攥了攥手里的木根,“一起来吧。”   “真是个硬骨头。”梁旭随意地点开自己的手机,像个没事人一样翻看手机上乱七八糟的消息,“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兄弟们,一起上吧。”   七八个人聚集在一起,慢慢向薛溢辉靠拢。   ……   许溺找到薛溢辉的时候,地上横七竖八已经躺了三个人。   梁旭一脸看戏表情站一边不动,薛溢辉正按着一个人后颈,挥着棍子往那人头上砸,力道不容小觑,那人头上的血从发间流下来。   能在自己认识的人被打成头破血流的情况下还能视而不见的,估计只有梁旭做得到。   梁旭拿着手机,一边翻看一边抖腿,像个没事人。   薛溢辉衣袖撩了上去,左臂上有一大条血口子。   许溺本想再等一会儿等瞅准时机再上,看到薛溢辉手臂那一长条血印子忍不住了,随地捡了根铁条就扑了过去,当然目标不是那几个喽啰,是比喽啰还喽啰的弱鸡梁旭。   许溺拿铁条抽过去的时候梁旭还没注意到他,顺势猛地抽在他后背上。   “我操!”   钢筋抽肉上还是挺疼的,更何况梁旭这种娇娇公子,抽一下手一松,手机直接砸到地上。   许溺又踹了一脚,手机狠狠撞向墙角,借反力掉进了一边的池塘里。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旁边没倒的几个人本来还想拽薛溢辉,不知道哪儿冒出来个人,一时间懵了逼。   薛溢辉打架厉害的一个原因就是特别容易把握机会,一群人愣住的这段时间,薛溢辉没时间惊讶,赶紧拎着棍子往他们身上都狠狠抡了一圈。   等一群人哎呦哎呦齐刷刷倒在地上,薛溢辉又突然不知道干什么了,站原地盯着许溺。   “看什么!”许溺又猛挥了一铁条在梁旭脑袋上,三两步冲过来拉着薛溢辉就跑,“跑啊!”   薛溢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拉着跑起来了。   一路跑到学校门口,薛溢辉刚想和许溺说点话,手却被许溺甩开了。   “别和我说话现在,”许溺看得出来挺火的,呼呼喘着粗气,把手里还拿着的铁条往地上一砸,“我现在很生气!”   许溺喘着:“……你让我安静会儿,过会儿再哄你。”   薛溢辉低头,扯了自己的衣服擦擦手臂上出的血,不准备解释什么。   许溺看了一眼薛溢辉,心里又生气又心疼,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了。   许溺认栽,走过去把薛溢辉一扯:“你跟我去医务室去……”   “我……我没事。”薛溢辉还是想把手抽走,心里挺憋闷的,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就是不想让许溺看到这伤口。   然而许溺很显然不这么想,声音提高了几度:“这么大口子不消毒,你想什么呢?!”   门卫保安大叔探头出来看了一眼,见是两个学生打闹,又没劲地回去了——这种事在二中发生的太多,保安不屑于管。   “随便包一下就行。”薛溢辉有点心虚许溺会问他什么,却又为梁旭的手机掉进池塘松了口气。   一下子浑身的劲都卸了似的,前几天高度紧张的神经放松,薛溢辉瘫在墙上看着天,大概是这几天被梁旭骚扰得多了,突然觉得有点想睡觉。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啊?”许溺又扯着让他去消毒,薛溢辉摇头说不要,他大声道,“薛溢辉!”   许溺不再和他闹,一把拽着他推进了学校,直奔医务室,似乎根本不打算问他这件事发生的原因。   但越是这样薛溢辉越是不顺,觉得许溺太照顾他的隐私,突然有点委屈起来,从医务室走出来,眼泪就不自觉往下掉。   “哭什么,刚刚不是挺带劲的吗?”许溺显然气还没消,却又不忍对他发火,“伤口我看看。”   许溺拉过他的手,看着触目惊心的血迹,许溺不忍地放低了语气:“疼吗?”   人是个矫情的生物,会瞎想,在这么跟你逆着来的世界里,还有一个这么爱着你护着你在意你的人。   怎么会觉得疼,他一点都不疼。   薛溢辉依旧不说话,他听见许溺静默几秒,叹了口气,似是无奈又似是命令:   “以后有事,一定要和我一起。” 第35章   自从梁旭手机被许溺扔进了湖里,手机里所有的照片都没了, 本还想威胁薛溢辉做点什么, 现在好了,什么证据把柄都没了。   薛溢辉也犯愁, 梁旭能弄到照片一次就能弄到第二次,大概是由于他爸不给他买新机子, 所以报复的事儿没着落,梁旭这几天看薛溢辉的眼神里都冒了火星子, 估计正想着法子整他们。   然而, 梁旭这个爱捅马蜂窝的中二少年, 非常是时候地捅了一个大蚂蜂窝。   之前朱正泽说过的,梁旭把一个女的肚子搞大了, 这个女的就是梁旭感情深厚的女朋友,事情闹得太大, 被人找到了学校来。   当然不是那个女朋友要找的, 是女方的家长。   前段时间大学城周边的职校开始体检, 这个女孩死活不肯做检查, 推推拖拖搪塞很久,最终被查出来, 怀了。   “我操,这个厉害了!”朱正泽哈哈笑几声,“那个女的穿成这样,我以为他父母不管这个呢!没想到啊,哈哈哈……”   姜珂听朱正泽来去讲着一句话半天了, 手撑着腮道:“那个女孩也不是不管吧,她瞒着还不是因为想和梁旭过。”   “过什么过!”郭浩突然拍了一下桌子,他和梁旭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逮着机会就呛梁旭一顿,“就梁旭那长相?那女的不图他钱图什么?!”   郭浩转头看许溺:“你倒是说句话啊,别每次聊这种事你都不吭声。”   正在听歌抖腿的许溺突然被cue到,慢条斯理摘下耳机:“我能说什么?”   “这时候你应该捧腹扶腰仰天大笑。”朱正泽说。   “真丑。”许溺想象了一下说。   梁旭这事儿很快敲定下来了,据说只是要给处分,还没打算让他退学,后来梁旭他爸为了给女方一个说法,直接主动提议让学校开除了他。   薛溢辉惊讶于梁旭爸爸这个做法。   退学通知及出处罚下来的那一刻,全校学生欢呼雀跃,终于从梁旭的牢笼里逃了出来。   高二三班门口,陆校正拉着薛溢辉谈话,探头探脑好奇来看的有好几个学生,最后都被教导主任呵斥回去了。   这次事情有不少人听说过,不知谁起的头,说薛溢辉和梁旭校外打架,梁旭先挑事,于是被开除了。   传的人多了,谣言“薛溢辉和梁旭打架”就会添油加醋变成其他的,各种奇妙的猜测层出不穷。   薛溢辉表示很无奈,任他们谈去,简明扼要和陆校解释清楚情况之后,就被放回去了。   不过他也不傻……当然不会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他把照片这一部分省略了去,。   只说梁旭见他刚转学,这边没什么亲人、没依靠,就让他去试试害许溺。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梁旭手机没了,只要他爸不给他买手机,任他再怎么厉害也发不了照片,诋毁不了他。   学生们大概都这样,盼国庆、盼寒暑假、盼元旦,盼各种周末。   孙雨扬来的这个星期五,距离放学还有一分钟的时候,各班都开始热血沸腾起来,放假前最后一天,刘艳也不想再多讲些什么,草草总结几句,就让大家回去了。   孙雨扬一放学就开始轮番轰炸薛溢辉,字里行间都叫嚣着“我好兴奋我好兴奋我好兴奋!”,说她过来之后一定要让薛溢辉请客吃饭。   许溺收拾好书包就来高二部楼下等他了,薛溢辉下楼一直在回孙雨扬的消息,低着头没注意前面有人,恰好一脚踩空了,往前蹿了一下,栽在了许溺身上。   “啊。”薛溢辉小声说。   许溺顺势抱住他,周边顿时响起几声窸窣的窃窃低笑。   “抓住了。”许溺抱着他没松手,笑着说。   薛溢辉推了推他,站直身子,面上佯装什么都没发生,关了手机小声道:“别闹我。”   周遭几个女生传来亮闪闪的视线,许溺视若无睹,单手挎薛溢辉的肩,抽到他耳旁边走边道:“陆校晚上在家里请吃饭,亲自做,开不开心?”   “陆校亲自做?”热气吹到薛溢辉耳边,引起一阵奇异的电流。   许溺见薛溢辉慢慢红起的耳朵,和侧面好看的脸颊轮廓,心生异念,越来越凑近的时候突然放开手,被呛到了似的猛烈咳嗽起来。   薛溢辉忙拍他的背:“活了个该吧!心思不正的,想什么呢?”   许溺一边咳一边笑,看着他:“我想什么你还不清楚。”   正想在槽许溺一会儿,走到街角,却被人又一下子揽入怀中,用力栽进了那人怀里。   许溺轻笑着,在他耳边低声地说了两个字:   撸你。   街角永远是如此安静的地方,许溺侧身挡住薛溢辉的视线,手探向薛溢辉裤腰,俯身吻了一下他。   薛溢辉忙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又睁开眼。   “……”   薛溢辉看着许溺:“你笑什么?”   “吓吓你,想不到你挺乖的。”许溺笑着说。   许溺拿起薛溢辉的手,小心翼翼把袖口卷上去,仔细看了看:“好挺多了啊。”   “嗯。”薛溢辉也低头看看,“梁旭以前总玩儿这么大,他真不怕给学校处分吗?”   许溺顿了一下。   上次的具体的情况还是由于陆校告诉他,听陆校一说才发现,薛溢辉同意和梁旭约架也不完全是因为自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他,许溺就气不起来了。   许溺最终叹了口气:“都和你说过了,梁旭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就不听呢……亏我当时过去了,要是没过去呢,你也不准备和我说吗?”   “反正……事情都过去了,梁旭也被开除了,现在还说这个干什么,”薛溢辉也知道许溺心里畅,学着他以前的样子,手指弯曲,伸前,弹了下他的脑门,“过了的事,说着没意义。”   薛溢辉顿了一下,手没有立即收回来,而是轻轻触着许溺英气的眉。   从没仔细看过,这家伙的眉型还挺好看的,不很粗也不很细,不像平常男孩子该有的雷厉风行,眉眼清秀,有种说不上来的温柔和安静。   许溺乐了:“怎么,还想给梳梳啊?”   薛溢辉啧了一声,收手:“不摸了,真稀罕……”   说完转身就走。   “哎!”许溺一边笑一边追上去了。   薛溢辉就是这样,开心的时候就忘了一切,把刚刚还计较的梁旭的事情甩到九霄云外之后。   孙雨扬从放学开始就没歇过,问薛溢辉一连串的问题。   薛溢辉答不上来,孙雨扬问一句他就一边走一边照着念一句,让许溺答。   “什么地方好玩儿?”   “哪里好吃的比较多?”   “哪边有大型的商场夜宵摊?”   问了好几个,到最后孙雨扬突然来了一句:“你男朋友宠你吗?”   薛溢辉不假思索道:“你男朋友……”   戛然而止。   许溺偏头笑:“你男朋友什么?”   直到两个人从街角走出来,许溺依旧没有听到完整的问题。   校外不远摆了一堆小三轮,各种鸡蛋饼关东煮烤串炸豆腐的香味飘了过来,薛溢辉注意力转移过去。   二中校门口本不该有这些的,然而似乎今日的城管大队还没有来得及赶到这里,聚了一群学生在这边,闹闹腾腾的。   小贩吆喝着炸串,在一对人挤人挤人的人群里,一个瘦小的粉红色身影冲了过来,咚一下装进薛溢辉怀里。   薛溢辉下意识扶了一下,小女孩站稳之后抱着他也不撒手,还没看清楚这是哪家小孩,许溺倒是先反应过来了:“桃桃?”   薛溢辉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这熟悉的小丸子头。   “许老师!”桃桃猛地抬起脸,嘻嘻笑着,“还有哥哥!”   “哎,桃桃。”薛溢辉应了一声,惊讶于这个只见过两面的小女孩还记得自己。   许溺蹲来扯扯她歪掉的衣领,捏捏她软乎乎的脸:“怎么一个人跑来买吃的啊?”   “嗯!”桃桃特别自豪地大声道,“我自己一个人!”   “自己一个人多危险啊,你看这边都是陌生人,一个不小心把你当东西顺回家去。”许溺说。   薛溢辉看看许溺这番样子,眼眉低垂简直温柔到了骨子里。   “没有呀,”桃桃糯着奶音,用肥嘟嘟的手指指他们,“你们就不是陌生人。”   “对,我们不是陌生人,是熟人”许溺笑了,突然从薛溢辉怀里抢过她,一把抱住桃桃抗到肩上,“熟人也要把桃桃卖喽!”   薛溢辉觉得许溺有时候也挺好的,说不上来他好在哪儿,大概就是喜欢一个人所特有的附加光环,情人眼里出西施。   星期五三点多就放学了,二中几乎比职校那边都管得松,把桃桃送回家的时候,桃桃的奶奶还坐在柜台前带个金框眼镜,一个金箍箍在手上,离远了布缝衣服,自己孙女丢了都没发现,许溺倒是没说什么,就交代了一句以后不要乱跑就和薛溢辉出去了。   接下来就是去陆校家,但薛溢辉走在路上被许溺拉着,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种奇异的见家长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薛溢辉被自己的想法噎了一下,许溺的手很温热,掌肉软乎乎的,再牵下去得不妙。   不过没等薛溢辉继续胡思乱想下去,许溺就松开手说了两个字:“到了。”   被捂热的地方见了空气,一片凉意,薛溢辉下意识握了握拳。   开门的是陆婧,满脸都是温和的笑,看了薛溢辉一眼,最后视线又定格在许溺身上:“刚想打电话给你,你就来了。”   “姐弟俩心有灵犀啊,”许溺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好香,叔做饭呢?”   陆婧把门关上,拎两双拖鞋给他们:“是啊,一堆菜呢,晚上还有几个亲戚来。”   薛溢辉换好鞋就接过陆婧递过来的水,什么也没提,道了声谢谢,手机嘟了一声。   -对,和你说一声,我明天中午12点之前到,记得欢迎我。   -行。   “拿几个鸡蛋过来,傻坐着。”陆婧突然从厨房探出半个脑袋。   “来了。”许溺含着苹果着应了一声。   厨房响起了呲里啪啦的声音,陆校在做鱼,这四点多就开始做晚饭,搞得和大年夜要聚几桌认识不认识的婆婆妈妈们一样,得提前做准备似的,太隆重。   薛溢辉进家门之后只听见陆校待在厨房里面吼的一声“来了啊”,就压根没见着他半个影子,因为是在别人家,他有些拘谨,只好跟许溺后面。   许溺在客厅几个鸡蛋给陆婧递过去,最后走到一扇门前面,薛溢辉想也没想就跟了过去。   许溺站住了。   “嗯?”薛溢辉说。   许溺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要……和我一起上卫生间?”   薛溢辉默默转身离开。   “那个,叫薛溢辉是吗?”陆婧刚从厨房走出来,包着围裙擦擦手,朝薛溢辉微微一笑,走到沙发那儿坐下,顿了顿又腾了个地儿给薛溢辉,“你和许溺关系真好。”   “啊。”薛溢辉说着,坐了过去。   陆婧很温和,也同样很大方,她拢了一下头发,把茶几收拾好,看一眼厨房,陆校正乐呵地忙着,“你和许溺现在还是住在一起吗?”   薛溢辉点点头。   陆婧笑了笑:“我还第一次见他把朋友带到这里来。”   薛溢辉没说话。   “许溺这小子和我关系好,老和我提起你呢。”陆婧把茶几上的水果盘拉到他们面前,顿了顿,“你俩这……多久了?”   薛溢辉:只要我不明说,全世界都不知道我们在一起。   众人:你想得太简单了。 第36章   薛溢辉愣了一下。   陆婧这是知道?   “我没别的意思啊,就好奇问问, ”陆婧拿了颗橘子剥下皮, 放进了果盘,边剥边道, “你们的事儿,我知道得比陆校还多。”   “小时候许溺常住我家, 和我关系最亲,他的事儿都和我说, 有点儿什么动静我能看不出来吗?”陆婧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了薛溢辉。   薛溢辉半懵半懂地接过橘子:“……谢谢。”   陆婧还想再说些什么, 门那边咔啪一声响, 许溺走了出来,于是笑着把最后一瓣橘子塞进了嘴里。   “你俩聊什么呢?”许溺说。   “聊怎么给你找媳妇儿呢。”陆婧走到厨房门口探了探头, 又走回来,把茶几上的钥匙拿好, 挥挥手, “行了, 你们聊吧, 料酒没了,我出去买几包。”(?′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陆婧伸手, 许溺把包扔给她。   陆校从厨房里出来,招呼薛溢辉:“来薛溢辉,多吃点水果,许溺阿姨从老家带来的。”   薛溢辉坐在沙发上边无奈地揉肚子:“我刚吃过一盘……”   晚饭前后,来的亲戚大多是陆校那辈的, 望了一圈只有一个和薛溢辉差不多大的男孩,只不过从头到尾低头看手机,不过薛溢辉也没兴趣和他交流,吃完午饭就和许溺一起出来了。   天气很热,又吃的很饱,浑身暖融融的,两人一边走一边叹气,来自吃撑了的幸福感。   薛溢辉习惯性饭后看下微信,除了孙雨扬那几条语音,还有……殷永梅的。   盯着看了有一会儿,薛溢辉不动声色点了删除键,默默放回口袋。   “哎,你有没有发觉,你比刚开始开朗不少了。”许溺没察觉什么,突然说了一句。   “有吗?”薛溢辉问。   “有啊,”许溺说,“你是不知道你刚开始什么样。”   薛溢辉扭头看着他。   “刚来那会儿吧……你知道吗,那张脸堪比苦瓜,比苦瓜还苦,”许溺认真细数着,“你这个人给人感觉气压很低,虽然不发脾气,但是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薛溢辉认认真真地听,第一次从许溺嘴里听到这种话,莫名有些空落落。   许溺偷偷瞧他一眼,莞尔:“但是后来我很喜欢你,想知道转折点吗?”   “嗯。”薛溢辉说。   “刚认识没多久那次,梁旭不是找我约架吗?那天就看到你好像有心事一样,那么大个废公园里就你一个人在玩秋千,”许溺慢慢回忆着,“但你不知道那是个旧秋千……”   “停,”薛溢辉打断他,“麻烦你忽略这些尴尬的细节。”   许溺看了他一会儿:“还有好多,我记得的、想说的太多了,我怕我一时半会儿和你说不完……你要是想听,我以后每天给你说一点点。”   “当睡前故事,怎么样?”   “……”   又是哄骗小孩子的一种手段,不过许溺总能拿捏的很到位,把薛溢辉吸引在他的周边而离之不得。   两人走着走着就情不自禁走到了家门口的小超市里,零零碎碎的货架上,许溺挑了一盒水果糖,自刚才那句话之后,好像就达成默契一样,突然间都不说话了。   “许溺。”薛溢辉心里一直有个结过不去。   “嗯?”许溺一边应着,一边将兜里的零钱拿出来付账,顺手就把那盒水果糖扔给了傻站着的薛溢辉。   一小盒水果糖,统共都没有巴掌大,还几十块钱。不过味道倒是挺多,什锦的水果糖,隔着糖纸都可以闻到里面沁心的香味。   薛溢辉接住扔过来的糖盒,捧在手心望了很久,思绪纷飞。   付了账两人就出门了,薛溢辉不吭声,许溺则皱眉低头找兜里的家门钥匙。   等许溺好不容易在破了的口袋隔层里找到钥匙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到了家门口,这才想起来薛溢辉似乎有话要和他说:“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我……”薛溢辉剥弄手里的糖纸,“如果我说我以后都不想回家了,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听话什么的?”   许溺头也没抬:“会。”   不过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回答方式,薛溢辉还是第一次见,于是忍又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啊?”   楼道里那盏奄奄一息的灯泡变得更加虚弱了,每隔几秒会滋溜溜闪一下,照的这个楼梯间像是搁在鬼屋里改造了似的,又脏又暗,阴森森瘆得慌。   许溺停了下来,开了门:“又给你发消息让你回去了?”   “没有。”薛溢辉跟着许溺慢慢吞吞走进去。   “我妈说,以后不会找我了,但是一定要我和我爸见一面。”薛溢辉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又因为公司该给谁的事,应该想让我亲口和我爸提要求。”   许溺问:“什么要求?”   “让我自己和我爸说,不要那些财产吧。”薛溢辉说,“她应该是不愿意给我爸治疗的。”   许溺没有说话,把装了五个苹果的袋子放到茶几上,有一个苹果掉了出来。   薛溢辉想弯腰下去捡,突然被许溺揽进了怀里。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不尽人意的事,你把自己的事做到最好,就问心无愧。”   许溺说这话的时候很严肃,本应该带着笑意的脸上一点弧度都不曾扬起。   薛溢辉靠在他的怀里,惊讶于许溺为什么会这么严肃的说这些话。   “别想那么多了,先好好玩,”许溺抓了抓薛溢辉的头发,“明天孙雨扬是不是要来?”   “嗯,”薛溢辉说。   孙雨扬发来消息,说没有保存他发的定位,他拿出手机又给孙雨扬发了一遍。   这周作业倒是不多,恰好薛溢辉腾出时间来玩,许溺从薛溢辉提到孙雨扬开始就叹气声不断,从门口走到客厅,又从客厅走到房间,连捧个被子的都喘到不行。   薛溢辉趴在沙发上,忍不住说了一句:“喘这么大声,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煞费苦心?”   许溺在房间里换了床新被子,趿着拖鞋走到客厅来,往薛溢辉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吸引你的注意!”   薛溢辉没防备,屁股上的肉抖了三抖。   薛溢辉条件反射就跳起来。   距离上次他俩同床不共枕不共被子也快一个月了,现在回想起当晚,两人一边乐呵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心跳加速。   许溺整理好被子,开了床头灯,把天花板上的吊灯灭了,屋里就剩这一盏,顿时所有的光源都聚焦在了许溺身上。   许溺把灯拧亮了几度。   他微微弯着腰,脊背抵出一个好看的骨弧,隐隐约约好像藏在衣服里,肌肤很嫩,而且,许溺体育很好,很有活力,精力还很旺盛,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行了,”许溺把衣领往上一扯,衣服由头顶脱下,直接把上身袒露出来,“我去洗……”   话没说完就被按倒在了床上,薛溢辉撑在许溺颈侧,眼神有些压抑的火热。   第一次以这样的体位观察他,也算是薛溢辉认识许溺之后的第一次主动。   许溺愣了愣,完全没有料到一直被二中女生视为“性冷淡”的薛溢辉会突然扑上来,连薛溢辉自己都没有想到。   许溺笑了一下,眼神带笑:“在玩火啊……”   薛溢辉眼神亮亮的,盯着许溺不说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从许溺回房开始,身体就有些不由自主地起反应,这让他很尴尬,表面却只能强装淡定。   有一种感觉驱使着他,像被一股火烧着,越来越强烈的想法……   薛溢辉低头吻住了许溺,一只手一把扯开了许溺的外裤。   许溺慢慢睁大双眼,想看薛溢辉,奈何距离太近,许溺只看得到薛溢辉耳边稀碎的发丝。   吻了一会儿,薛溢辉起身,站在一边,有些急促地喘。   许溺呆了一会儿,慢慢坐起来,整理好衣服,深深看了一眼薛溢辉,笑了笑,走了出去。   薛溢辉脸颊有些发烫,靠墙缓了一会儿,心跳急促。   许溺洗完澡的时候,薛溢辉已经钻进被窝里了,也挺晚了,许溺出去倒了杯牛奶给薛溢辉:“晚上几点睡?”   “一会儿就睡了。”   薛溢辉接过牛奶喝了一口,然后两人同时不说话,不知道为什么,认识这么久了还会因为一个偶尔的调戏而尴尬到气氛僵硬。   什么睡前就该运动一下全是狗屁,薛溢辉和许溺说完晚安就真的睡了,这一夜睡得非常安稳。   第二天许溺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薛溢辉的手正一丝不差地搭在小许溺身上。   来自晨间的第一股热火,许溺长长叹了口气。   薛溢辉还睡着,许溺窝着薛溢辉的手腕把他提起来,然而这一举动恰好让浅眠的薛溢辉有了点反应。   薛溢辉条件反射握紧了一下。   许溺被他这一捏差点握不住他的手。   “嗯……”薛溢辉哼哼了两声,有些不满地微微皱了皱眉,慢慢睁开眼睛。   薛溢辉盯着天花板呆愣了几秒,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视线慢慢移向了自己的手。   大概是没睡醒,薛溢辉看了好一会儿才一下子松开手,猛地坐了起来。   许溺:“……”   要搁平时,大早上这个时候许溺早该起来给薛溢辉买早饭了,刚刚磨蹭了几下,晨间第一股热火已经旺得快把裤子顶破了。   薛溢辉看着他,顿了顿:“你大早上火气就这么旺啊?”   许溺没说话,也坐了起来。   薛溢辉仰头伸了个懒腰,正准备下床穿鞋,不料被许溺一把拽住胳膊。   “干什么?”薛溢辉看着他。   许溺顺势把薛溢辉往后一拖,翻身压在他身上:“还债。”   ……   今天是个好日子,孙雨扬的到来连带着薛溢辉笑的频率也都多了不少。   薛溢辉笑了两声,把屏幕递过来给许溺看:“孙雨扬让我明天请她喝酒,说想见你。”   挺幼稚的语气,还带着一股骄傲。   “你俩一起玩儿,我瞎凑什么热闹,这次就算了,等我高考完了再一起吧。”许溺把上次买的一盒水果糖丢给他。   “你是有多喜欢橘子,其实偶尔我也想换个口味,”薛溢辉想到许溺每次给朱正泽蛋糕上的装饰都是清一色橘子,忍不住问他,“你不吃吗?”   许溺没说话,看着薛溢辉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抓了一下,突然有些痒。   “不吃。”许溺看着他,“我不喜欢吃甜的。”   薛溢辉看了他一眼,剥开糖纸。   刚放进嘴里,对面的人忽然凑了上来,隔着唇瓣轻轻舔了一下,瘙痒一般,很轻很软,薛溢辉全身电流一样滑过。   唇上附着的温热并没有很快消失,而是静静地贴了一会儿,几秒后,唇上一凉,薛溢辉还在愣神的时候许溺已经坐直了身子。   “我不喜欢吃甜的。”   许溺抿了抿唇角,回味一般,嘴角轻轻勾了勾。   许溺缓缓望向身边呆站的人:“你还凑合。”   感谢支持~ 第37章   孙雨扬是和她的妈妈一起来的,好不容易出一趟远门的孙雨扬万分激动, 说总算是不用待在家里复习了。   明明也就几个月没见, 薛溢辉倒觉得自己几个世纪没见她了,这种好不容易见到铁子的好心情是没办法用其他事情相比的。   以前在二十四中的时候整天和孙雨扬混在一起, 喝酒一起喝,大家一起打, 成绩一起差,算是患难兄弟。   薛溢辉在C市的这么长时间, 已经把这一片街边近乎所有的店都摸了个清, 两个人一边聊一边往大马路对面走, 正好,那边还真有有个串串店。   孙雨扬对那些奇奇怪怪的菜品特喜欢, 什么知了蚕蛹的,一看到这种东西眼睛亮得不行, 扒拉着菜单, 头都快贴上去了。   薛溢辉往菜单上简单扫了几眼, 准备让孙雨扬挑吃的, 她点啥他就吃啥。   他放松叹了口长气,往椅背上一靠, 还转头看向窗外,生活节奏很慢的城市往往让人觉得舒心。   门口挂着的风铃响起来了,一个带黑色鸭舌帽的男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柜台,视线在薛溢辉身上落了好久, 而薛溢辉光顾着看窗外发呆,头都不动一下。   鸭舌帽男人面无表情地压低了帽沿,无声地在菜单上指了指,简单示意要了几串烧烤,随后自然地坐到了薛溢辉隔桌,与孙雨扬背靠背而坐,然后低头抿水。   柜台员工对这位打扮非常奇怪的人表示怀疑,频频打量。   小小的店里,电视机在墙上翻来覆去放着千篇一律的无脑玛丽苏剧,薛溢辉被剧里女主大哭的嗷嗷两声吓回了神。   “就这几个喽,那我点了啊。”   孙雨扬把菜单递给老板,然后手肘撑在桌上,手托着下巴,一脸趣味看着薛溢辉。   “……嗯?”薛溢辉忍不住笑,“干嘛这么看着我?”   孙雨扬啧了几声:“有了对象就是不一样啊,这笑的次数都比之前多多了。”   薛溢辉很无奈地清了清嗓子,喝了口水。   “你那男朋友也是二中的吧?”孙雨扬说,“你之前跟我说过,你是高二,他是高三。”   “啊……”薛溢辉食指微曲,在桌上有意无意地敲着,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是的。”   黑色鸭舌帽男人手指一顿,状似无意地往后靠了靠。   “怎么不给我瞧瞧,好歹今天也跟着一起出来玩儿啊。”孙雨扬说。   “他说不打扰我们俩聚了,难得一次,还要复习,快高考了。”薛溢辉开玩笑说,“而且他会吃醋,可能玩不开。”   “那好吧。”孙雨扬面露失望,听到后面半句转而又噗嗤笑了起来,“还吃醋啊,那他很喜欢你啊。”   “你都不知道我刚开始过来的时候有多压抑。”薛溢辉说。   孙雨扬垂了垂眸子,笑了一下:“现在好好的就行。”   薛溢辉沉默了会儿:“也是。”   孙雨扬又说起之前辞职的政治老师,先前辞职还有好多人舍不得。   薛溢辉挺想念,问起他,孙雨扬直接摆摆手道:“他啊,回老家养猪去了。”   等吃完两个人已经饱得不行,C市的人热情,隔壁农家小炒店的老板会做生意,看见老顾客薛溢辉经过,还招呼给了他俩一人一罐六个核桃,说是补脑。   薛溢辉觉得今天外面的空气简直好极了,一出门特地和孙雨扬开玩笑,把六个核桃塞给她:“我就不需要补了,倒是你,这脑瓜子赶紧清醒清醒,再过不了多久就得高三了,到时候看你不疯。”   孙雨扬扔回去,回怼道:“半斤八两吧!你也赶紧多留点脑子照顾人家男朋友。”   “你这梗过不去了是吧!”薛溢辉笑着拍了下她。   孙雨扬哈哈哈笑了一通,几步冲到前面,跳上一石墩子,仰天笑了几声又回过头一脸兴奋地道:“哎!我好高兴啊!”   她转过身,真心道:“薛溢辉你得开开心心知道吗?这种看见了朋友找到对象,而且过得比以前好的感觉,真的,特别好。”   薛溢辉心里一暖,应道:“我知道了。”   许溺顶着一个鸭舌帽已经很久了,从出门到现在,一路上被多少路人以惊奇的目光注视过来。   而且黑色,还吸热。   许溺摸了摸头顶一片滚烫。   眼前这两人走走停停,也是说了挺久的话了,又等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又往前走去。   前面不远是个电影院,想了应该是打算去看场电影,眼看着快进门了,薛溢辉顿了顿,突然一回头。   许溺心里一急,连忙躲到一棵老树的后面。   “怎么了?”孙雨扬停了下来,朝身后望了望。   薛溢辉又环顾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儿:“没事。”   “哦。”孙雨扬说。   由于不太放心,害怕行迹被暴露,许溺又在老树后面躲了会儿才探出头来,谁知,头才露出一点儿,帽子便被人一把拿走。   “哎!”许溺被吓了一跳。   “哎什么,偷窥狂。”薛溢辉拿着帽子往他头上重重敲了一下。   看清是薛溢辉之后,许溺立马笑着地把手放到薛溢辉肩上,耍流氓似的再把手往腰上伸,在他腰上捏了一把,轻轻在他耳边吐了口气:“打劫。”   薛溢辉状似不经意地左右看了两眼。   许溺笑了笑,又把手重新搭回了他的肩,另一只手抢回来自己的鸭舌帽,低头时嘴唇故意在薛溢辉耳廓轻蹭了一下。   薛溢辉瞪了他一眼。   许溺笑笑。   能占的便宜绝对不能少。   “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刚才。”   许溺看着薛溢辉软软的样子,忍不住还想在他脸上亲一口,被薛溢辉阻止了:“这是在外面,你收敛点儿。”   许溺嘴上答应着,身体还是在薛溢辉身上乱摸,正闹着,孙雨扬出来了。   “薛溢……”   孙雨扬静止了,许溺还维持着一手伸进薛溢辉衣服里,另一只手搭在薛溢辉屁股上的姿势。   薛溢辉:“……”   许溺:“……”   场面顿时十分尴尬。   “哦我的天……”好久,孙雨扬才憋出一句话,“你们……很开放啊。”   薛溢辉咳嗽了两声。   “这位……是许溺吧。”孙雨扬也不是傻子,看出来这人就是薛溢辉那个自称笑想复习而拒绝露面的男朋友了。   许溺挺惊讶:“这连名字都知道了啊。”   这句话也同样在调侃薛溢辉在孙雨扬面前提到自己的次数多。   薛溢辉悄悄红了一下耳根。   “我叫孙雨扬。”孙雨扬伸出拳头。   “幸识。”许溺点头,也伸出拳头和她上碰了一下。   这个月没什么新电影出来,合胃口的极少,薛溢辉和许溺都无所谓,孙雨扬就挑了一部喜剧片。   薛溢辉看着许溺。   这人说着要复习,却还是吃醋地偷鸡摸狗跟了出来……不过,薛溢辉确实一直很想让孙雨扬见见他。   是一种得到了宝贝急于向所有人炫耀的心情,很开心,面上装作“这没什么这就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儿”,可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甜。   性格相投的原因,许溺和孙雨扬挺聊得来的,电影完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还在聊。   “薛溢辉以前也不喜欢看电影,觉得无聊,”孙雨扬转头看了下薛溢辉,“平时看不见他的时候就是出去打架了。”   许溺眉毛一扬:“你们以前还校外打架?学校不管?”   “管,被抓到是得处分的。”孙雨扬说,“大部分时间是别人找我们麻烦,只要不给学校发现,学校也不太会查。”   又和许溺说了些薛溢辉以前的黑历史,孙雨扬准备走了。   薛溢辉和许溺想送送,孙雨扬赶紧摆摆手,开玩笑道:“别别,我这次来本来时间就挺急的,就不打扰你们俩独处了。”   “好吧。”许溺笑笑。   孙雨扬走后,薛溢辉和许溺没多停留就回家了。   薛溢辉回到房间直接扑在床上,许溺紧跟着进房,关上了门,也往床上倒,过了会儿,薛溢辉舒了口气,侧头看着许溺。   许溺猛亲一口他的脸颊:“吃水果吗?”   “吃。”薛溢辉说。   趁许溺出去洗水果的功夫,薛溢辉拿手机刷朋友圈,正巧看自己以前的同学在朋友圈里分享了一个网页,点进去是讲的一个扫地大妈在工作,而她的老伴儿拿着手机对着她,一对夫妻笑得很开心。   网址的最后还配有的路人随拍的一个视频,视频中的大妈看路人在拍,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老伴儿说不拍了,大爷只是笑着说“没事,好看”,大妈无奈,只好在对着镜头笑了起来,眼里是满满的嗔怪。   视频不长,也就几十秒,薛溢辉看完突然有些触动,坐了起来,看了看门外,许溺正手里拿着椰子走到餐桌旁找小刀。   他忽然感到有些失落,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觉得有些没有归属感,心底是不踏实的,像一根羽毛,轻飘飘的,虚无虚幻着没有着落。   他又把下一个视频点开看,讲的是一对小情侣在家长面前秀恩爱。   薛溢辉叹了口气,对离着不远的许溺说。   “你看人家小情侣谈恋爱多甜,能在周末回去带着见父母,家人都不反对,”薛溢辉看着屏幕嘴角微微扬着,羡慕又落寞,“……真的好甜。”   许溺在给椰子钻孔,低头笑着说:“总是苦过才会有甜,童话也一样。”   许溺拿着椰子走了出来,在椰子上面插根吸管,又用牙签在果盘里戳了块苹果,送到薛溢辉嘴边:“白雪公主在遇到王子之前不也得先吃了毒苹果吗。”   薛溢辉用牙接过苹果,慢慢地嚼着,许溺低头拢他怀里,嘴唇轻轻在他额头上碰了一下:“对吧,白雪公主。”   薛溢辉捂住许溺还想凑上来的嘴往外推:“你占我便宜。”   “这叫哪门子占便宜。”许溺拿开他的手,笑了笑。   许溺把果盘拿开,凑到薛溢辉旁边吻了吻他的嘴角。   薛溢辉没有说话。   许溺很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薛溢辉,你在担心什么吗?”   “担心……什么?”薛溢辉低着头,嗓子有些干。   许溺抿着唇,想等薛溢辉自己说出来,可薛溢辉迟迟不说。   “是在担心,同性恋走不远吗?”   最近要赶论文   评论回复可能要慢一点点了QAQ   看见就会回的!爱大家~(/u)/ 第38章 (倒v结束)   薛溢辉双腿分开坐着,腿伸在许溺两侧, 不知不觉间, 许溺手抚上他后颈,轻轻捏着他害羞时不自觉发热的耳垂, 见薛溢辉越来越不自然的表情,许溺顿了顿, 俯身靠在他耳边,压低了嗓音说话。   “吃了毒苹果的白雪公主, 要被王子吻一下才会变得幸福, 其实童话里的故事也不都是骗人的, 好歹你现在跟着我,不管别人怎么排斥同性恋, 至少,我觉得很幸福。”   薛溢辉眸子一亮, 抬头盯着许溺的眼睛。   “我会和你一辈子, 知道什么是一辈子吗?”许溺也看着他, “就是打也打不走, 骂也骂不走,这辈子都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了……”   许溺凑过去, 咬住了薛溢辉的耳朵:“分不开。”   薛溢辉猛一个翻身把许溺压在身下,亲吻他的嘴唇、脸颊、脖颈……似乎不管不顾一切了,横冲直撞地像只虎。   究竟许溺的哪句话触动了他,薛溢辉已经没有脑子去想了。   缺氧。   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他近乎于疯狂地在吻着许溺, 缠绵了一会儿,许溺突然握住薛溢辉不断作祟的手。   “乖。”许溺微微皱了皱眉。   一个“乖”字,完全没有任何宠溺的语气,这让薛溢辉听出了很深的勒令以及濒临边缘的爆发。   薛溢辉不解,额前的刘海湿漉漉地粘在脑门上,脸颊有些红,还在喘气,迷茫地看着他。   许溺一顿,迅速起了身坐起来,眉头依旧紧锁,扣住了衣服散开的领口。   薛溢辉呆坐着,微微喘着气。   门外响起了水龙头的哗啦啦水声,薛溢辉失落的这一会儿功夫,许溺从厕所出来了。   “没事了。”许溺关上门,重新坐回了床上,表情比刚才自然了些。   薛溢辉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什么,低着头支支吾吾道:“我……”   刚刚被薛溢辉撩拨起了反应,许溺强忍着没当场把薛溢辉办了,生理反应实在憋得难受,又不好在薛溢辉面前干点儿什么,只好去厕所解决了一下。   没等薛溢辉不好意思,许溺道:“我是觉得,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未成年,在这之前怎么着你都……玩儿不尽兴。”   薛溢辉脸迅速涨红了。   “不哭了啊,”见薛溢辉笑了,许溺也就放心了,勾过椰子递到他嘴边,“我好不容易凿了个窟窿,都不赏脸喝一口的吗?”   薛溢辉叼着吸管乖乖嘬了几口。   许溺看薛溢辉好好喝了,情绪也稳定下来,便道:“说起来,你生日是快到了吧?”   “啊,”薛溢辉想了想,“好像是的。”   “自己生日都不记得了啊?”许溺看着他傻乎乎的模样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那也快了啊,不急这儿一时半会儿的,说好啊,你可欠着我一个生日没过呢,生日礼物是要还的。”   薛溢辉点点头,有点儿不好意思,好好休息了一个下午,两人洗漱洗漱就都睡了。   第二天,郭浩顶着一脑儿纱布进了教室,好像挺愤怒似的,走到哪儿踢到哪儿,没管什么照着挡路的桌子就是一脚,碰见就踢。   “郭浩你能不能……”   “你再说一句话老子废了你信不信?”郭浩指了指说话的人。   几个同学正做卷子,有不耐烦想开口骂的,一抬头看见郭浩满脸黑气,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看着郭浩头上的纱布。   “看屁!”郭浩吼了一声,照着班上看了一圈,坐到了位置上。   “哟,我们郭浩这是给谁开瓢儿了啊?”待郭浩回到位置,朱正泽立马凑上去,想伸手摸一下,好笑道,“这么大包啊?”   郭浩火正大着,怎么可能真让朱正泽碰,一巴掌拍开朱正泽作妖的手:“滚。”   “怎么了这是?”许溺正好发完作业本走过来,瞧了瞧他头上的包,“和人打架了?”   “梁旭那王八犊子!操他妈的!”郭浩压低声音,握拳捶了下桌子,咬牙切齿道,“老子他妈昨天去楼下买点儿泡面,在那街口给他阴了一把。”   对于郭浩和梁旭素来不交好这事儿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梁旭以前还在学校的时候两个人就经常拌嘴,只要碰面了肯定互呛个几句,郭浩家楼下有个小超市,昨天正买泡面,谁知道刚出门过个拐角就被人一板砖拍脑门儿上了。   梁旭这人能阴到什么程度,把人拍倒了再套上麻袋用脚踹,郭浩也就出去买个泡面的功夫而已,他居然能提前准备好这么多东西。   “不是,梁旭打你这是心慈手软了?才伤这么点儿?”许溺看着郭浩头上小小一块纱布,怎么着也不像是梁旭的作风。   郭浩顿了一下,撇撇嘴:“一姑娘,搭了把手。”   许溺奇了:“姑娘?”   “不像本地人,性格挺……蛮的。”郭浩说,“人还不错,还把我送到旁边小诊所里消了毒。”   “我操?姑娘?”朱正泽好笑道,“你被个姑娘救了?哎我操,我们堂堂郭浩刚得一批,居然被一姑娘给……”   “闭嘴吧你。”郭浩不耐烦了,“当时钱包撒地上,她看我校牌是二中的,还问我认不认识薛溢辉,认不认识许溺。我说许溺,怎么什么妹子都认识你?”   许溺笑了一下:“说不定我还真认识人家。”   郭浩瞪了他一会儿,小声骂了一句:“操。”   课间时间过挺快,假期过后,同学们还是和往常一样,盼望着盼望着等下课铃声,中午薛溢辉赶到礼堂,正好今天外面下大雨,两个人也不想出去吃饭了,许溺就把从郭浩那儿听的事告诉了薛溢辉。   “这个姑娘……哎我说,不会是孙雨扬吧。”薛溢辉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像。   “我第一反应也这个,改天问问她吧,替郭浩再好好谢谢。”许溺翻了翻手机看下孙雨扬朋友圈,又退了出来,“中午吃什么?”   “我……哎你这话题转够快啊。”薛溢辉叹了一口气,看着许溺的下单软件,“那什么青椒炒肉丝?随便点点儿吧,我不挑。”   许溺应了一声,下好订单看了薛溢辉一眼,突然坏笑道:“再过些天就是你生日了呀,宝贝儿。”   故意在“宝贝儿”上加重了语调。   薛溢辉被这一声叫得心里一阵酥,待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之后,突然羞道:“操,能忘了这事儿不?”   许溺故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勾了下他的下巴:“宝贝儿的生日怎么能忘呢?这可是大事啊。”   礼堂今天很安静,平常你喜欢过来讲悄悄话的女生也不在,偌大的礼堂里就只有他们两个。   许溺凑了过去,往薛溢辉嘴唇上舔了一下,顿了顿又不满足似的,又舔了一下。   他压低了声音:“到时候你生日,是要给你成人礼物的。”   许溺:为了你的生日,我连我的生日都不行过了。   薛溢辉:可你还是要生日礼物不是吗?   许溺:那不很简单吗?(笑)   薛溢辉:……   跟编编商量了周三开始倒v,从21章开始倒,届时会掉落双更,当天在v章评论会掉落小红包,感谢大家支持~ 第39章   要说二中学生的生活多姿多彩,那倒也谈不上, 说枯燥吧, 想想一到下课就可以去找自己的男朋友,又觉得好像不是很无趣。   薛溢辉这个星期并没能经常见到许溺, 高三部组织了考前动员,于是乎在这所剩的一个多月里, 高三的卷子几乎多到升天。   尽管如此,许溺还是在百忙之中和薛溢辉进行了一下小情侣之间的热身运动。   二中模考的题和高考比, 相对较难一些, 打头的两门是英语和语文, 老师考前辅导,重点抓了一下作文。   一般来说男生学文科都有些吃力, 尤其是写作这一块,许溺薄弱的地方也恰好是语文, 考前除了努力地训练英语听力之外, 也同时去网上搜了很多写议论文的方法。   整张卷子只要作文失分不多, 其他地方凑合一下, 他最终的分数应当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在高三部准备考试的时候,高二和高一却不慌不忙地组织着班会活动。   按理说高中的班会早就取消了, 学习都来不及,哪还能想着玩儿,不过二中不一样,一直秉持着劳逸结合的陆校对于这次班会活动给予极大的支持。   虽然班会活动也就只有这一次,集体的活动时间越往后就会越少, 可同学们也一样很高兴。   其实大家也都不是特别在乎能玩多久或者玩什其实大家也都不是特别在乎能玩多久,或者玩什么,这就好比,让一群高中的学生什么作业也不写,集体坐在教室里看一次新闻联播,那感觉也都不一样,重个氛围就是了。   当高一高二开心的时候,高三就叫苦不迭了,高一高二开班会的时间,正好是他们一模结束的那一天,然而高一高二嗨到爆,学校偏不准高三部的也一起过去放松放松。   薛溢辉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小难过的同时,还有点幸灾乐祸。   体育课的时候,许溺和薛溢辉结伴着去了礼堂,这几天已经挺热了,礼堂相对外面会稍微凉快一些。   好兴致的许溺还专门拎着袋花生米,两腿中间夹一本英语书,耳朵里各塞一只耳机,边搓花生米的皮儿边听英语听力。   “你们高一高二这待遇不一般好啊。”许溺一人吃花生米,还一边不忘抱怨,重重叹了口气,“劳逸结合,劳逸结合……”   薛溢辉一条腿搁在凳子上:“你们不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吗?总得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的。”   “理是这么个理,”许溺看了他一眼,又盯着自己英语书,“多少心里就是有点儿不平衡。”   “你不是常跟自己说的么,不管是二中还是二十四中,哪怕再烂的学校也要努力,”薛溢辉突然想起来,“对了,你到底为什么只想考N大啊?”   许溺笑了笑:“可能对一个地方熟悉了,有感情了,就不太会愿意离开那儿,熟悉的地方有熟悉的人,也有不想辜负的人。”   薛溢辉问:“比方说陆校吗?”   许溺盯了他一会儿,无奈:“你能别总这么一针见血吗?”   “那不然呢,要说你不想辜负的人是我吗?”薛溢辉说。   “是——啊——”许溺拉长了声音。   薛溢辉看了他一会儿:“我还没那么自恋。”   许溺笑笑,把耳机拔了,塞了可搓好皮的花生米在薛溢辉嘴里:“反正我不管你们开班会那天,我肯定过去。”   一模这次统共就两天的时间,考试中途不允许交头接耳,各项规矩倒还是一样,不过因为时间紧,每门科目之间只间隔十分钟,看得出学校重视这次考试,还特地在高三部那边拉了线,防止高一高二的考完了误闯打扰到他们。   这对于历年来考试都不太想认真复习的同学们,无疑心中更增加了一种紧迫感。   高一高二也一样是在进行考试,不过是普通的期末考试,大部分人心思都在吃喝玩乐上。   薛溢辉就更别说,考前翻了几张英语单词就轻装上阵了。   要换以前,薛溢辉肯定连碰都不会去碰书一下,本来就不是什么记忆力特别好的脑瓜,中文都不一定背得连贯,还背英文。   这样想想,还算是有点儿进步。   考场是全年级打乱顺序随机安排的,杨大班长和自己的缘分还真的一点都不浅,分个考场也分到了同一个班。   杨子涵坐在教室第一排的位置,背挺得笔笔直。   考场有好几个认识薛溢辉的,低头一边看薛溢辉一边小声交流什么。   传闻永远是不会停止的,只会添油加醋把你以前做过的这种事件变得更加华丽,再次辗转在别人口中的时候就又多了一丝嚼头。   他在班里扫了一圈,盯着那几个嚼舌根的看了一会儿,那群人和他对上眼立即散掉。   薛溢辉低下头,没说什么。   大约是每个学生都是这样,在房间闹腾的学生,一到考卷发下的那一刻就总能安静下来。   或许看不懂题,但碍于监考老师的目光,也会拿起笔做出一副思考状。   考试阶段,全校的午放学时间都提前,基本考完试就没什么人在教室里待着了,一溜儿烟的直奔校门。   薛溢辉在楼下等了很久,才看到塞着耳机慢慢悠悠下楼的许溺。   “你真憔悴。”薛溢辉忍不住乐了。   “学习使人头秃。”许溺边打哈欠边下楼,“累死我了。”   “我还一直以为你学习就没个累的时候,那叫什么……”薛溢辉想了一下,“学无止境,废寝忘食,是吧?”   许溺噗一下笑出声:“成语用得还挺溜。”   “没睡好?可昨晚上咱也没干嘛啊。”薛溢辉说。   “不是没睡好的原因,英语题目太难了。”许溺把车推了出来,拍拍后座,“上车吧,困死我了,回去补个觉。”   “不复习了啊?”薛溢辉问。   “就这么点时间能看什么啊,还不如养养精神把脑子里的东西再理理。”许溺说,“越看越乱了。”   “哦。”薛溢辉岔开腿坐了上去。   “对了,你们的班会定好时间了吧?”许溺问。   “嗯,就考完当天晚上,八点前结束吧。”薛溢辉说,“有零食,还会玩几个游戏。”   “谁是卧底?”许溺回头看了他一眼。   “没这么俗套,”薛溢辉笑了,“怎么净想着我们的班会,你好歹是个要高考的人。”   许溺啧了一声:“我逃个课,过来陪我的小男朋友上个班会还不成了?”   薛溢辉一顿,半晌咳了一声。   第二天考完,薛溢辉在操场闲逛,等许溺,顺便隔着铁栏看看N大里边。   不得不说N大是挺好看的,建筑普遍都是砖红色,红加白,乍一看还挺有点古色古香,但是又好像有点西方的元素。   和二中铁栏碰着的有一个长长的走廊,到头有一扇门,正好开着,薛溢辉一眼就看到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但再往里面就看不到了,应该是类似于一个什么报告厅之类的……   身后有人吹了下口哨。   “考完了啊。”薛溢辉回头,“不是,这不是还没打铃吗?”   “提前交卷了,”许溺笑着走过来一把揽住薛溢辉,“走,回家回家。”   越到后面的考试,许溺心情越好,反倒没有了第一天考英语那种要死要活的感觉。   周五班会,晚上八点准时开始,文娱委员柳昕瑶和另外一个男同学一起主持班会,好几个同学捂嘴笑,一边拍手一边大声喊:“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气氛嗨到爆。   许溺弯着腰从教室后面偷偷溜了进来,窜到薛溢辉旁边,拉开杨子涵的椅子。   “哎!”杨子涵正在玩手机,连忙把自己手机塞进桌肚,回头看清是许溺之后松了口气,“靠,我还以为陆校来了。”   手插兜里掏了掏,顿了顿又把手拿出来,看着薛溢辉:“有烟吗?”   “没有。”薛溢辉看了他一眼,“我不抽烟。”   “行,喝水喝水。”许溺笑笑,顺手拿着薛溢辉的纸杯抿了一口。   薛溢辉盯着他一闷气儿地全部喝完。   “怎么了,”许溺抹抹嘴,看着他,“我男朋友的水杯,不能喝吗?”   许溺说完故意伸出舌头,勾着嘴角地舔了舔嘴唇。   许溺伸出一根手指,往自己左脸上点了两下。   “……大庭广众。”薛溢辉提醒说。   许溺看着他,没动。   “……”   薛溢辉低头想了一会儿,悄悄地左右瞅两眼,一抬头飞快地在许溺嘴上亲了一下。   其他同学在一片震耳的音乐声里嗨到回旋升天,台上两个主持的一边啃薯片一边看着玩游戏的同学,笑的前仰后合。   “紧张什么,人家不会管你的。”许溺笑笑,坐直了身体。   快结束的时候,刘艳在班里巡视了一圈,发现有个外来人员闯了进来,有点不满:“那边,许溺,你过来。”   “哎,老师好。”许溺点了点头,坐在位置上没动。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刘艳也没管他,“你马上高考知不知道?没点时间观念吗?回家复习去。”   许溺指了指钟:“也没几分钟了。”   刘艳皱了皱眉头:“平时成绩好不代表高考你就也好,有这么多时间回家看看书多好呢?”   “……算了,”刘艳顿了顿,“我也不是你班主任,你自己掂量好。”   “谢谢老师。”许溺说。   下面低低地响起了一片笑声。   杨子涵从大老远的位置上窜过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哎许溺,梁旭那人还来不来烦你?”   “怎么了,”许溺往后靠了靠,“提他干什么?”   杨子涵挠挠头:“没,就是问问,最近也听不见他什么声儿了。”   “他没声儿了,怎么你这么着急?想他了?”许溺说。   杨子涵赶紧摆摆手,和自己撇清关系:“哪有,那家伙讨厌得很,我只是八卦问下他现在是怎么个下场。”   “在家吧,暂时不能出来惹事。”许溺捧着茶杯喝了一口。   许溺:梁旭这个人太讨厌了。   杨子涵(点头):太讨厌了!   许溺:你看,讨厌的人打个喷嚏都觉得恶心,但是喜欢的人,尿手上都觉得可爱。   薛溢辉:操,什么鬼形容……   第二更在晚上九点~ 第40章   由于高三部已经回家复习了,楼上的那几楼黑乎乎的, 其他班再这么一收拾, 灯一关,学校一下子暗了很多。   薛溢辉往走廊上一站, 一阵风吹过来,带着点热气扑到脸上。   后门那条街吵吵嚷嚷的, 小摊贩还没回去,也不知道是因为声音传的远, 还是因为肚子饿了, 摊鸡蛋饼的滋滋声很……悦耳。   “饿了吗?”许溺说, “刚刚也没见你吃多少零食。”   薛溢辉摸摸鼻子:“光顾着看你了不是。”   许溺笑了:“那成,我陪你吃东西去。”   大概也是最后一天放松, 后来闲着没事,许溺就陪着薛溢辉从街头一直吃到了街尾, 吃得死撑, 都得扶墙走回家, 两个人窝在沙发上好半天没能缓过劲来。   班会实质上已经是许溺自己给自己最后的放松阶段了, 截止周五的班会结束,许溺才完全投入到这次考试里去。   全身心的冲刺。   最有感受的应该是薛溢辉, 很明显能看出来,许溺最近连话都少了。   早上进教室,许溺除了课上之外便就是刷题,全国各地历年的高考卷,一套又一套地刷过去, 再一个一个分析题目答案。   几个星期过后总是,离考试只有七天的时间了,学校升旗仪式的时候讲了很多激动人心的话。   薛溢辉隔着几排的队伍,许溺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校服松松垮垮系在腰间。   考试当天,二中作为考点已经全部密封了起来,为了给考生一个安静的考试环境,离校近的几条路都不允许车辆通过。   “准考证,铅笔,橡皮……”薛溢辉照着纸条上读了一遍,“还有什么……你都带齐了吗?”   许溺笑着把手覆在薛溢辉手中的纸条上:“别以为我昨天晚上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都查过好几遍,放心,都带着。”   “你说明明是你考试,为什么我会紧张。”薛溢辉叹了口气,“考前等的这段时间真是……临上战场似的。”   “皇上不急,你急。”许溺说。   薛溢辉愣了愣,过了几秒骂了一句:“你才太监。”   “考不好没事,”许溺心很大,“我要求不高,读完出来能找工作就行。”   薛溢辉没理他,左右看了看,一群学生的家长给孩子又是擦汗又是打鸡血,让孩子放松,突然想起来:“你妈妈呢,阿姨不来吗?”   “她不来,”许溺轻飘飘地说,“她没时间。”   高考的三天,薛溢辉也算是男友力爆棚,从来不做饭的薛溢辉居然顿顿都亲自下厨,许溺有点惊讶。   薛溢辉把它们亲切地命名为“男朋友餐”。   名字起得一点水准都没有……   高考的三天过得非常快,接许溺回家之后,薛溢辉兴致勃勃的煮起了泡面,今天这么开心的日子,倒没有想要好好犒劳自己男朋友的想法了。   不一会儿,薛溢辉端了两碗面出去,也不知道是脑子抽抽还是因为许溺放假特别开心。   薛溢辉把面放下,看着许溺吃了几口,突然开口道:“今天晚上我们做吧。”   许溺坐在对面捞起一筷子面,顿了一下,把一个嗝硬生生憋了回去。   场面陷入了寂静。   “不是……”薛溢辉干咳了两声,尴尬地解释道,“其实是我想试试在上面……”   许溺看着他没说话。   薛溢辉感觉不对,想到许溺可能往歪的地方想了,又赶紧补了一句:“就是你不需要动。”   “……”   你看看这说的是什么混蛋话。   薛溢辉脸烫的不行,低头捞了一筷子面,吃了一口掩饰尴尬,自暴自弃道:“我就是想换个新姿势试一下。”   许溺怔了一下:“换一个姿势?”   薛溢辉闷闷地回了一句:“也不算是。”   许溺会意,轻咳着笑了一下。   他也猜到薛溢辉心里想要干什么,对于这方面的事,薛溢辉从不主动,一般都是许溺想起来了,想干点儿什么,拉着薛溢辉来一次。   十八|九岁的男生正是体力旺盛的时候,薛溢辉也是个男人,是男人总得多少有那方面的想法,毕竟自己撸和与自己喜欢的人做,是两种不一样的体验。   不过薛溢辉好面子,偶尔想到些什么也是尽可能不说。   许溺勾了勾嘴角,见薛溢辉的害羞样子,什么都没说,两人齐齐低头吸面。   等薛溢辉吃完,许溺露出一抹坏笑:“你想在上面?”   薛溢辉放下筷子,红着脸抹了抹嘴,点点头。   “就一个姿势也太不符合我学霸的身份了吧,”许溺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瞥了下沙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对沙发有着强烈的执念,“我看过的小视频可比你看过的多。”   薛溢辉抬头看他,正好对上许溺黝黑清亮的眸子。   家里光线一直不是很亮,记得刚来的时候许溺说过,太亮没有气氛。   要什么气氛呢?   以前薛溢辉总搞不明白。   “要试试么?”许溺闪烁着眸子看着他。   简直勾了魂。   许溺一下子站起来,没等薛溢辉说什么,一把将薛溢辉打横抱了起来。   “我今天没别的想法,只想一心一意……”许溺闻着薛溢辉的发香,嘴唇轻蹭薛溢辉耳垂,轻轻落下一吻。   许溺轻声道:“就想把你顶得喵喵叫。”   许溺把薛溢辉放下来,薛溢辉脚跟没站稳就被按在墙上反复啃咬,他本身就没什么力,被亲得腿软,软塌塌地趴在许溺身上,眉毛脸颊嘴边耳边,无一不是许溺粗重的喘息。   他不清楚自己最后是怎么被抱进房间,怎么主动去迎合许溺和自己的床事,酒精的作用下,薛溢辉满脑子都是疯狂到极致的兴奋,天旋地转找不着北,偶尔疼狠了,许溺会停下来亲亲在他唇角吻一下。   薛溢辉拼命咬紧牙关,还是没能忍得住,叫了一声之后便也不忍了,许溺也没忘,一遍一遍在他耳边蛊惑似的引诱:“喵。”   直到薛溢辉浑身酸软,没什么力气折腾的时候,许溺也差不多结束了。   ……   薛溢辉刚经了折腾,睡得浅,中途睡了醒,醒了又睡。   早上醒来就看见许溺坐在他面前,薛溢辉看了他一会儿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昨晚的场景,又一脸淡定地把眼睛闭上了。   假装自己没醒来。   许溺盯了他一会儿,主动凑上去吻了一下薛溢辉。   薛溢辉睫毛颤了一下。   许溺轻轻揉了揉薛溢辉细软的头发,缓缓开口:“该醒了。”   薛溢辉安静了两秒,叹了口气,睁开眼睛:“您就让我休息一会儿不行吗?”   “哦,”许溺说,“起不来了。”   薛溢辉别过脸,羞得脸通红。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许溺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了些,他揉了把薛溢辉的头发,在他头上落下一吻,走出去带上了门。   “喂。”许溺说。   “小许,”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在学校最近还好吗?”   许溺不知道多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心里微微一动。   “还好。”许溺淡淡地说。   “和别人相处怎么样……那个小孩?”   他知道老妈说的是薛溢辉,许溺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房间:“很好,我很喜欢他。”   “好,好,那就好那就好,”许溺妈妈放心地笑了,“你呀,多和同学交流,平时也别亏待了自己,对那孩子好一点儿,别和人家动手,你那脾气啊,收着点,知道吗?”   “知道。”许溺想了想又忍不住无奈道,“我是你儿子,脾气随你,我什么时候对人动手过……主动惹我的那些不算。”   老妈被逗笑了:“是,是,随我,高考完了,你总算也能轻松些了。”   许溺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嗯。”   “最近公司的走势还不错,有个项目需要做规划,你高考完了就歇几天,带那孩子出去玩玩,我看那孩子也是真心喜欢你,钱不够的等会儿我再多给……”   “妈,”许溺打断她,捏了捏眉心,笑了一声,颇有些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苦涩,“您是不是又不回来了?”   对面安静了。   许溺胸口有些发堵,走到阳台上点了根烟,过了好久才道:“您已经很久没到家来坐坐了。”   “妈妈最近……有点儿忙。”   “妈,”许溺弹了弹烟灰,轻声喊了她一句,“你是觉得我只要拿点儿钱,只要活着就满足了,是吗?”   对面一窒。   许溺在二中三年,能见到老妈的次数还不如自己见到薛溢辉的次数多。   他知道这几年老妈在外面过得不容易,一个女人在外头打拼,顾着自己的儿子上学和吃穿,他明白老妈的辛苦,可每次许溺多多少少总还是想让老妈在家里多留几天。   “小许……”   “第一次这样和您说话,”许溺抽了几口烟便掐灭了扔出窗外,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钱我够用,不需要再打给我了,您好好工作就行。”   老妈沉默良久,想说些什么,最终只交代了许溺要好好照顾自己便挂了电话。   许溺趴在窗台上愣神,过了一会儿,一条消息弹了出来,是老妈的转账。   许溺有时候会有这么一个妈其实和没有一样,十几年的空落落,在这屋子里除了自己之外鲜少再有第二个人。(?′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高考完了没什么任务,许溺去N大旁边那条小街上找了一个培训机构,兼职在里面当钢琴老师。   高中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空余时间,现在毕业了,也确实该找一份像样的工作。   许溺进N大基本上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暑假也没什么事干,等成绩之前闲得无聊,硬是和薛溢辉敞开了做好几个晚上。   毕业汇演那天,休了几天的高三毕业生被每个班的班主任拉去迅速排练,原因是从这一届开始每个班必须得办个拿得出手的毕业典礼节目。   这一次学校翻了个花样,八几年没用过的礼堂好好布置了一番,给那些别的气球换上新的,从楼梯扶手到座位到舞台,处处都是粉色气球,瞬间礼堂焕然一新。   薛溢辉进去的时候,乍一看简直像婚礼的礼堂。   他有些期待,如果和许溺也可以举办一场婚礼会是什么样子。   许溺:会有的。 第41章   薛溢辉要升高三了,许溺工作之余还是会多给他补习功课, 不像别人高考完了要选一堆志愿, 从很厚的一本书上找大学,他有明确的目标, 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天,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很久都没有看到的,陌生的“爸”字。   接起电话, 屏幕闪了一下, 出现了薛志刚的脸。   薛志刚在病床上休息, 自己也没能和他说几句话,薛志刚两眼肿胀, 脸庞浮肿,躺在床上看不出精神。   薛溢辉嘴唇动了动:“爸。”   “好多年了, 光顾着工作, 总忘了看看你。”薛志刚冲薛溢辉一笑, “现在看看, 觉得我儿子,还真是我儿子……”   薛溢辉一时间听不出他爸是在夸他, 还是话里有话,低头问了一句:“最近还好吗?”   “好多了,前段时间做了穿刺,医生配了药,每天一把, 按时吃了。”薛志刚指了指床柜,薛溢辉这才注意到柜子上放了一个篓子,里面全是方方正正的药盒子,堆得小山似的。   “没几天就出院了,医生说,身子也不是不能好,就是得靠自己养,公司……”薛志刚顿了顿,“先交给你妈妈管了,再过几年,等小诚大了就让他接手。”   薛溢辉不知道说什么,只嗯了一声,看着旁边那篓子,不语。   “我从你妈那里,听说了你的事,不管怎么说,只要你过得开心,爸爸就知足了。”薛志刚叹了口气,“你现在和你那朋友……住在一起吧?”   薛溢辉僵硬地点了点头。   “不欺负你吧?”   薛溢辉尴尬地咳了一声:“不欺负。”   薛志刚点点头,从柜子里拿出一本本子,抽出一张纸。   薛溢辉拿着那张纸:“这是……”   “你那页的户口本。”薛志刚道。   薛溢辉哑然。   “从小,你和家里的隔阂一直很大,和妈妈的,和弟弟的,和我的,这张纸可能以后你还用得着,我到时候托人给你寄到学校去,”薛志刚也不愿多说什么了,靠着枕头,淡淡道,“知道你也不想留在家里了……”   薛溢辉静默了。   “儿子,高考顺利。”薛志刚轻轻道,“挂吧。”   薛溢辉手指一顿,挂断。   许溺在门口等他,看到他,把烟掐了。   薛溢辉沉默了会儿,突然道:“我想吃鸭血粉丝汤。”   “饿了?”许溺一笑,“成,请你吃。”   薛溢辉顿了顿,余光瞄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手指动了动,拉住了许溺的手,十指相扣。   “怎么了啊。”许溺回头看他,笑道,“过个马路也要和我手拉手了。”   “我以前自己蒙蔽自己,告诉自己什么都不疼,我也真的以为我自己不怕疼……”薛溢辉握了握他的手。   “我从来不说疼,但遇到你之后总觉得自己越来越娇气,“薛溢辉躲避着来往人的目光,拉着许溺往前走,“有时候心里明明不疼,都想和你说疼。”   说完自己补了一句:“我不是矫情。”   “不矫情。”许溺说。   薛溢辉盯着地上长长的影子。   许溺握紧了手:“现在还疼么?”   薛溢辉鼻尖酸了一下,用笑掩饰。   现在有你一起,就什么都不怕了。   鸭血粉丝汤是个老店,店里装修了,和以前印象里的不太一样,他们要了两碗鸭血粉丝汤,找最里面的角落坐下来。   “许溺,你想过以后吗?”薛溢辉轻声问道,“你以后想干什么,想去哪里工作,想挣多少钱。”   许溺点头:“想过。”   “我没想过,我不知道哪条路是我该走的,但是……”薛溢辉端着刚上来的鸭血粉丝汤,用筷子搅了一下,“我现在,想走你走过的路。”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接下来的几天,许溺由于忙着班级毕业汇演,白天基本不在家待,空出来的时间会给薛溢辉打电话,给他讲讲排练时候发生的好玩的事。   薛溢辉每天起得也不是很早,但是他有时候会很早醒,只是懒得睁开眼睛。   每天许溺都会照例给薛溢辉准备早饭,出门前轻手轻脚进房间,在薛溢辉脸上轻轻啄一下。   薛溢辉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起床气相比刚来的时候已经消下去不少。   有时候薛溢辉复习累了,也会想出去散散,走着走着就到了二中,到礼堂找个位置,安安静静地看许溺排练。   节目是大合唱,许溺单人坐在钢琴边上,其他人整合成一个梯形,站在舞台中间张圆了嘴巴唱美声。   许溺很早就看到了坐在观众席的薛溢辉,前几天故意没理会他,看看薛溢辉会不会在休息的时候上来找他,然而薛溢辉只是坐在观众席看,显得心事有些重。   回家也是这样,大部分时间一个人忙自己的,实在学得累了,就拿着手机刷会儿朋友圈。   表演前一天晚上,薛溢辉和往常一样,十一点回房间准备和许溺一块儿睡觉的时候,被许溺拦在门口不让进去。   薛溢辉看着许溺,不明所以:“怎么了?”   许溺也没明说,倚在门边,身子半步不挪:“没怎么啊。”   薛溢辉侧身,又想进去。   许溺把膝盖搁在那边儿,再次挡住了薛溢辉的路,挑了半边眉。   薛溢辉不耐烦了,皱眉:“你今天干什么了,好好的不让我进去。”   许溺微微一动,头偏了偏,眼神直视他,没有说话。   薛溢辉道:“让我。”   “亲我一口。”   “……”   薛溢辉道:“你……”   “亲我一口,就让你进去。”许溺说。   薛溢辉将信将疑,走过去,凑近许溺,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下。   还没反应过来,许溺一把抓住薛溢辉的手腕把他翻了个个儿,捞在怀里。   许溺嘴唇蹭着他脸颊,声音低沉,带着点笑意:“几天没理我了,好好算算没?”   “啊?”薛溢辉茫然地想了想,“有不理你吗?”   许溺顶了顶他的胯:“理过没?这儿?”   薛溢辉反应过来许溺在说什么之后瞬间耳朵红了。   许溺一把抄起薛溢辉,薛溢辉突然被抱起来,重心不稳,急急忙忙抱住许溺的脖子,拿着的衣服散了一地。   许溺笑着把薛溢辉放到了床上。   ……   正式表演那天,薛溢辉准备去现场看看,到了现场没几个人在,薛溢辉摸索着又去了后台。   毕业生里一群已经换好衣服的学姐在自己化妆,看到薛溢辉来也没多大反应,许溺一身西装,在后台被一个家长按在椅子上涂粉底。   这位家长是主动要求来帮忙的,热情又积极的一个阿姨,扯着大嗓门和同学们聊天。(?′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这一群排排队等着化妆的男生特别兴奋,薛溢辉一眼瞄过去,隔壁班的队伍里,何奕化好了妆站在那边冲他挑了下眉。   何奕瘦,一化完妆整个五官立体了不少,眼影涂还挺浓的,远处看特别有抑郁美少年的气息。   薛溢辉看着他道:“人模狗样。”   “可惜站不到C位。”何奕朝许溺的方向看了一眼,凑过去小声道,“值得安慰的是,你男朋友也不是C位。”   何奕笑笑,看着化好妆走过来的许溺:“喏,你男朋友来了。”   许溺笑着走过来,指了指何奕:“你注意点儿啊。”   后台人多,天气有点热,就算开了空调也挡不住玻璃窗透过来一阵一阵的热浪,大夏天的,薛溢辉贴心地给许溺带了瓶青草膏。   许溺把薛溢辉拉到一边隐蔽的角落,看着那瓶绿色的青草膏,有点哭笑不得:“怎么想起来给我送这玩意儿?”   “夏天蚊子厉害,上次教室里碰到一只花蚊子,杨子涵腿上被咬得,”薛溢辉认真地说,“跟红豆粽子似的。”   许溺笑了半天。   “天天来这儿,白天不复习了?”许溺趁别人不注意,想凑到薛溢辉耳朵上咬了一口。   薛溢辉没让,看着许溺背后的方向。   许溺转过身,看着何奕。   “……行,我滚。”何奕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走了。   薛溢辉确认旁边没人看了,用力掐了一把许溺的腰:“我来这儿就给你过嘴瘾的吗?”   许溺开了一扇隔间的门,把薛溢辉推了进去,反手关上门,把他压在墙上,对着他脖子又舔又咬。   天气热了,薛溢辉穿的衣服由越来越少变成越来越薄。   薛溢辉喜欢穿宽大的衣服,这会儿被扯得,领口直接滑下了肩,露出一大块雪白的肌肤。   “一直跟你说,领子别穿这么大的,不听话啊,”许溺把薛溢辉的领子整整好,“喜欢穿大的下次给你穿个够,我衣柜里那么多随你挑。”   “我穿你衣服?”薛溢辉愣了愣。   许溺道:“一个衣柜随你挑。”   “到时候你穿着我衣服,走哪儿去别人都看着,到底是薛溢辉买了和许溺同款衣服,还是薛溢辉压根就穿了许溺的衣服,就随他们怎么猜了……”   许溺轻笑:“谁也猜不到白天那么酷的薛溢辉,到了晚上会脱了裤子在我的床上,就穿这么一件我的衣服,趴在床上哼哼。”   薛溢辉说不出话,脸通红地盯着他。   “知道你想试试。”许溺在他鼻尖亲了一口,拉开门出去了。   许溺:(骚话)   薛溢辉:把嘴给我闭上! 第42章 【这是第一更】   许溺走出去之后,薛溢辉支着两个红耳朵在隔间缓了好久, 开着前置摄像头反复确认自己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跟着出去。   现场座位上的人几乎都来齐了, 穿着演出服的高三毕业生在后台准备,现场来的都是家长, 前排都围得水泄不通的。   薛溢辉绕场看了一圈,在最后一排找到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   身边穿着一身蓝色雪纺连衣裙的年轻阿姨看了看他, 疑惑道:“咦,你不上去表演吗?”   薛溢辉刚坐稳, 愣了一下, 见阿姨一脸善意, 解释道:“啊,我是高二的, 来看看朋友演出。”   “哦,高二啊, ”阿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们明年也要毕业了吧。”   薛溢辉点点头:“嗯。”   “都挺辛苦的, 熬过这三年, 再考上个好大学就什么都好了。”阿姨笑着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开场舞是女生的表演, 所有毕业班的女生里挑出了个子高挑舞感好的,穿着大红色的喜庆演出服跳鼓舞。   前面两个班的节目一个是诗朗诵,一个是现代舞。   实话说这两个节目的都挺不错,以前二十四中每次看的表演可能还不如二中排得好,年纪大的老头子都爱听诗朗诵, 相声什么的,大多数班主任们为了讨好领导,也只会排一些老俗套的东西。   薛溢辉从来没参与过这些表演,有些集体表演他会选择旷课出校,一旷几天,或者一个星期,老师不待见他,他和同学也聊不上话,集体活动少了他反而省麻烦。   主持人报幕结束之后,全场灯光直接黑了,隐隐约约看见台上几个同学摆钢琴位置。   薛溢辉不自觉地朝幕后张望,一阵动静过后,一个笔挺的身影走上了台,到钢琴前坐了下来。   静默三秒过后,一束光照在他身上,全场的焦点集中于许溺。   被灯光照着散发的柔和的光晕,整个人轮廓边缘都是发着光的。   许溺闭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指尖在钢琴上滑出一串柔和的音乐,随着音乐的响起,场上的灯光慢慢慢慢地亮了起来。   薛溢辉看着他,这样的许溺简直让人移不开视线。   “哎,这班的节目……”一边的年轻阿姨顿了顿,“还挺特别的。”   歌曲是《栀子花开》,开场许溺的伴奏由弱渐强,真要用一句比喻,就好像一个人在讲着什么故事一样。   接下来是女生们的歌声,轻柔的,带着点小情愫一样,慢慢哼唱着走了过来,紧接着,男生们从另一边也走上了台阶。   每个人手里都应景地拿了一朵栀子花。   一曲终了,灯光依然不灭。   许溺开口,离话筒近了些,慢慢唱了起来。   “光阴好像,流水飞快,日日夜夜将我们的青春灌溉……”   身后的合唱团一起哼着调子给许溺伴唱,与此同时,全场灯光慢慢调弱,许溺起立,所有人鞠躬谢幕。   薛溢辉看愣了,他一直以为许溺钢琴旁边那个话筒是为了让琴声传出来,根本没想到许溺会唱歌……而且唱得很好听。   薛溢辉觉得自己又多了一个爱他的理由。   接下来的几个班节目其实薛溢辉看不看都无所谓了,不过捧个场,起码薛溢辉还是把高三四班的认认真真看完了。   四班节目是个小品,《三打白骨精》,梁旭演猴子,姜珂演八戒,何奕演白骨精。   薛溢辉找了半天没找着郭浩,最后发现郭浩就是那个拿着写着“x个小时后”“一天后”“少儿不宜”等纸板全程黑着脸飘过一句话不说的旁白。   姜珂倒还算认真,何奕一身女装全程划水,照着剧情走,让倒就倒,让翘兰花指就翘兰花指,让喊哎呀就喊哎呀,一脸冷漠演完了。   也不知道谁给安排的这角色,差点没给薛溢辉笑厥过去。   薛溢辉看完这场就走了,直接蹿后台找许溺。   找了一圈没看到他影子,被许溺同班的一个女生提醒了一下,薛溢辉绕去了礼堂后边的洗手间。   果然许溺一帮人正把洗面奶往手心挤。   薛溢辉觉得好笑:“你就这么受不了这脸上的东西啊。”   “闷得慌,”许溺应着,想了想问薛溢辉,“你觉得好看?”   许溺妆还没卸,看着镜子里的薛溢辉,挑嘴笑了一下。   许溺口红颜色偏深,眼影是一种偏棕的薛溢辉也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色系,挑起嘴角来的时候就特别邪魅,带着点痞痞的,下一秒就会说“今晚要什么姿势”的气息。   怎么看怎么色情……   薛溢辉咳了一声没说话,装模作样拿出手机玩打发时间,余光还落在许溺身上。   郭浩戏份少,溜得快,此时正执着于那瓶卸妆水怎么用,推了推许溺:“哎,这玩意儿是直接搓上去就成吧?”   “你认为我用过这个吗?”许溺叹了口气,拿着卸妆水转了个圈,“这后面不是写了用法么……拿化妆棉蘸了直接搓就行。”   朱正泽正对着镜子照他被摩丝喷得僵硬的头发,看到薛溢辉来还挺惊喜:“哎,薛溢辉,薛溢辉!你拍我照片没?”   薛溢辉顿了顿:“……没。”   “没事没事,刚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帅?”朱正泽整了整衣领,模仿刚刚自己的表现,“有没有很霸气?”   许溺刚抹完洗面奶,冲了一把水,闭着眼睛不冷不热道:“他有事没事看你干嘛。”   朱正泽白了眼许溺:“你闭嘴,薛溢辉你说,是不是挺帅的?”   薛溢辉道:“我刚……没找着你在哪儿。”   朱正泽本来兴致勃勃的,一瞬间动作暂停,看着薛溢辉和半笑不笑的许溺欲言又止。   “罢了,”朱正泽边上的木板上一坐,显得尤为落寞,“罢了……”   五分钟过后,何奕抱着一堆衣服从厕所隔间出来了。   郭浩打趣道:“白骨妹妹来了。”   薛溢辉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感觉莫名戳了一下什么似的,低头笑了起来。   何奕无奈:“至于么,至于么?”   “其实还可以。”薛溢辉严肃地抬头夸了一句,然后又低头笑了起来。   接下来都是主持人和领导们的念叨了,许溺觉得没看头,把演出服还了就拉着薛溢辉出去了。   不过没回家,骑车去了之前吃烤鱼的商场。   薛溢辉以为许溺要带他去吃烤鱼,埋着头一股脑往前蹭,快到烤鱼店门口了,突然一把被许溺一只手拦腰抱着拐了个弯。   “啊。”薛溢辉迷茫地看着他。   “想吃的想疯了吧,傻子,”许溺忍俊,“去这边。”   薛溢辉也不知道许溺要去做什么,跟着过去,发现许溺到了一家蛋糕店。   “老板,上次那个奶油蛋糕还有吗?”许溺进去直接找老板,“动物奶油的,今天还能做吗?”   老板一边应着一边从后帘里出来,手里端了一小锅白砂糖:“有,我给你拿去。”   “今天谁生日吗?”薛溢辉问。   “没有,庆祝一下我毕业了。”   许溺背着手在周围转了转,不一会儿老板出来了。   老板笑呵呵地把奶油打发好,递给许溺:“这次做什么图案的,我给你找去。”   “涂几层奶油,夹几块水果就行了,奶油涂厚点儿,”许溺想了想,“最后蛋糕上留个空地儿给我写几个字就成。”   “这次不自己做了?”老板问。   许溺看了看薛溢辉:“这不是他嫌丑吗。”   老板笑道:“得嘞。”   熟练的人做蛋糕就是不一样,记得上次许溺在这边捣鼓了好久才勉强做出来一个能看的,虽然好在蛋糕没有因为自己外表丑而变得难吃,不过许溺还是估摸着薛溢辉那个审美不太愿意再看到那么丑的蛋糕。   薛溢辉在店里逛了一圈,停在了老板旁边,安安静静看着。   老板见他站在自己旁边,自顾自地搭起了话:“这奶油还就是动物奶油的香,年轻人啊现在都爱吃这种。”   薛溢辉笑了笑,点点头,不知道接什么话。   老板挖了一勺给薛溢辉:“来,尝尝,下次好吃再来买,哈哈。”   老板转着蛋糕,把奶油抹上去,按照许溺的意思抹了厚厚的好几层,蛋糕是蓝色的,右上角有个彩虹,中间空了一块出来。   老板捏着个巧克力小人看着许溺:“要不要再给你粘个巧克力,不然空这么多也不太好看。”   许溺看了看,问道:“有两个小男孩的巧克力吗?”   “有,有。”老板嘿嘿一笑,把手里的巧克力放了,又挑出个新的来,一边粘一边道,“两个小男孩的。”   “来,小伙子,把那边桌上的裱花嘴拿给你朋友。”老板头也没回,手对薛溢辉身后指了指。   薛溢辉拿着端详了一会儿,递给许溺。   许溺随手在左边画了只小松鼠,想了想,又在右边画了只大灰狼。   “这什么?”薛溢辉问。   “小松鼠,大灰狼。”许溺说。   “我能看出来。”薛溢辉说。   许溺看着他,一字一顿:“小凶许,大辉狼。”(?′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薛溢辉谐音联想了一下,莫名被戳了笑点,小声骂了一句:“操。”   许溺和薛溢辉磨磨蹭蹭到家也差不多天黑了,路上薛溢辉想起来家里没什么吃的,和许溺顺路拐进了便利店买了两盒泡面,两颗西红柿和两颗鸡蛋。   薛溢辉拎着一袋子东西,一边走一边享受着这种居家日子,回味着今天的毕业典礼:“哎,说真的啊,你今天弹钢琴真的,帅。”   “你最近怎么回事啊,嘴巴这么甜,”许溺笑着看着他,“天天吹捧我。”   “我觉得我以前的是小看你了,男朋友弹琴真帅真好看。”薛溢辉说。   “你小看的事多着呢,”许溺捏了捏他脸,“今晚再发掘一下?”   “你就非得说出来吗?”薛溢辉说,“这么多人在。”   虽然路上那些行人没几个,并且这种程度的音量也引起不了别人的注意。   “嗯,”许溺严肃地点点头,“大白天,说什么荤话呢,嘘……不说不说。”   薛溢辉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到家楼下的时候许溺抬头看了一眼,一瞬间就皱起了眉,站着不动了。   “怎么了?”薛溢辉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家里明晃晃的灯亮着,有些奇怪。   许溺沉默着拎蛋糕上楼,有种莫名的猜测。   钥匙转了半圈,门开了,熟悉的雪纺蓝色连衣裙直接映入眼帘。   薛溢辉还没想起来这件衣服在哪里见过,那名女人已经回过头,看到许溺立刻露出了笑容。   “小许,妈妈回来了。”   许溺:四班小品很不错啊。   薛溢辉:何奕你来品品。   何奕:烦死了,我今天是何骨精。   郭浩:敬业如你。   今晚三更~【想不到吧!   第二更和第三更都在零点,早睡的宝贝们可以明天早上再来看~ 第43章 【这是第二更】   几乎是一瞬间的,薛溢辉能感觉到许溺整个人猛地一颤。   就像突然看见了什么极其想触碰的东西, 在它来到眼前的时候却不愿靠近, 想靠近,又怕得到的东西再一次离开。   刚在礼堂就应该想到的, 这个女人有着和许溺极其相似的面容。   她是许溺的妈妈。   许溺妈妈站在桌子旁边,显得有些拘谨, 她拢了拢烫得微卷的头发,扯出一个笑脸:“今天妈妈去看你演出了, 很棒。”   许溺笑容有些僵硬, 他拎着蛋糕放到了茶几上, 没有靠近那张桌子:“妈。”   许溺妈妈尴尬地笑了笑,转而把视线落在了薛溢辉身上, 表情惊讶了一下。   “你是……”   薛溢辉一瞬间有些紧张,不自觉地看向许溺。   “男朋友, ”许溺顿了顿, “我男朋友。”   特意加了一个“我”字, 语气还是那么轻飘飘的, 却像在宣告着什么似的。   对二中很多人来说,许溺就像个奇迹, 纵使传闻说这是个恐怖人物,却也没几个人提到过许溺发起火来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薛溢辉见过许溺的喜怒哀乐,人前那一套客气和不拘一格在现实在冲刷下完全显露出来。   大抵是之前那一句话给他留的印象太深。   ——“你完全有实力考更好的学校,为什么只考这区区一个N大?”   ——“我想给重要的人一个交代。”   给谁呢?答案不言而喻。   许溺似乎从和他确定关系开始就并不仅仅把他当男朋友,而是更亲近的“家人”。   所以许溺才会把所有的担子往自己身上撂, 各种各样的,但许溺内心永远藏着一个位置留给妈妈,明明很想念,却不敢靠近。   很多东西当时或许不觉得什么,等到再品,再回忆时,就会觉得“原来当时你是这样想的”,再加倍对许溺的喜欢。   这种细小的东西都会让薛溢辉回味很久,一点一点扩散至今,薛溢辉喜欢许溺这个事实,就再也无法被改写。   许溺妈妈愣了愣,点点头:“啊,好,好……”   许溺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房间。   许溺妈妈一直想和许溺说些什么,欲言又止,最后看着许溺进房间也没喊住他,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薛溢辉礼貌地喊了一声:“阿姨。”   许溺妈妈回过神来,看到薛溢辉站在自己面前,又重新露出笑容,应道:“啊,你好。”   “阿姨好,我们刚见过的。”薛溢辉不擅长交际,只能憋出这么几句话来。   “是啊,没想到这么巧……”许溺妈妈还是有点拘束,看薛溢辉要去拿蛋糕,立马走过去接过来,“我来,我来吧,给你多不好意思。”   “这个蛋糕是……你今天生日吗?”许溺妈妈问。   薛溢辉摇摇头:“应该是许溺今天想庆祝一下。”   许溺妈妈眼神一亮:“是,是该好好庆祝一下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阿姨又给忘了。”   “薛溢辉。”薛溢辉想了想,“草字头的薛,溢满的溢,光辉的辉。”   “溢满光辉……嗯,这名字起得好听啊,比我起名有水准多了。”许溺妈妈笑了笑说。   薛溢辉也跟着笑了笑,没吭声。   大概老妈给自己起这名儿是想让自己成为一个耀眼的存在,全身光辉,多到可以溢出来那种。   薛溢辉突然想到许溺妈妈的话。   许溺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呢?   许溺妈妈猜到薛溢辉想问什么,不好意思地笑道:“许溺的名字起得随便,我姓许,‘溺’这个字……阿姨没文化,随便从字典上翻的,觉得好看。”   “如果硬要说,组一个词,也想让他‘沉溺在爱里’……”许溺妈妈顿了顿,突然被自己的话矫情了一下,还是摇摇头,“算了,阿姨也不硬扯了,这些东西阿姨都不懂,真要这么说,我也没能给他这些。”   长期在外工作,难得回家几次也给不了孩子想要的爱和亲情,这时候又谈何“溺”字。   薛溢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干巴巴地道:“挺好听的。”   可能应该是太久没有接触儿子,不知道怎么同儿子相处,许溺妈妈来之前买了不少菜,这会儿没再跟薛溢辉多聊些什么,挑了几个菜在厨房忙活起来。   薛溢辉在厨房帮了会儿忙,许溺妈妈拦住他让他不用做些什么,薛溢辉只好找许溺去,他从房门探了个头,看到许溺也正好看着这边薛溢辉走进去,小声道:“阿姨难得回来,你怎么不去和阿姨说几句,看着……怪尴尬的。”   许溺坐在钢琴凳上,叉着两条腿,仰靠着钢琴,看着天花板:“还没缓过来……也不是,感觉……总就是回来几天就又走了。”   所以这时候说再多也并不会改变什么,该走的始终不会留。   “每次都是这样,回家一趟两个人不会聊什么,就干坐着吃饭,”许溺说,“她总不回来,我也找不到什么话题和她聊,有时候我扯个话题和她说朱正泽的事,她会想半天,问朱正泽是不是小时候那个和我一起逃课的。”   薛溢辉问:“阿姨不认识朱正泽吗?”   许溺坐直了,右手地搭上钢琴,指尖随意地在钢琴盖上点着:“认识,朱正泽是我发小,小时候就一起纵横邻里的,见着脸的话肯定还是认识的。”   “就是不记得名字,没印象,”许溺头依旧微微仰着,喉结随着说话一上一下地滚动,“这次打电话也许说的是朱正泽,等下次打电话问的说不定就是王正泽,张正泽……我妈工作忙,记性又差,也记不住这么多东西。”   许溺眼皮耷拉下来,耸了耸肩,阖眼微微笑着,用轻松的语气道:“一次两次话题合不到一起去可能影响不到什么,到后来每次说话就没什么能接得上的,就和异地恋一样的道理,总有很多话题你不知道怎么回答,也听不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久而久之就没有话题了。”   薛溢辉看着许溺,目光描摹他的眉眼。   眼前这个人就是有种独特的吸引力,他是傲的,对所有事都稳操胜券,似乎任何事都绊不倒他,再糟心的事在他那里不用动手就能轻轻松松摆平。   许溺睁开眼睛,对上薛溢辉的视线,咧嘴一笑,坐起身来凑近他:“怎么,一脸严肃的,小男朋友也开始操心我的事了?”   “在想你逃课,”薛溢辉不动声色地掩盖自己,盯着许溺,“你和朱正泽逃课,算不算和他人私奔。”   许溺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轻轻往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我和朱正泽能私奔成功可才见了鬼。”   薛溢辉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许溺伸手,搭在薛溢辉腰上:“在想什么呢?”   “反正没想那方面的事。”薛溢辉说。   “哦。”许溺收回了手。   许溺妈妈在厨房忙了一会儿就招呼薛溢辉出来,饭菜很香,薛溢辉一瞬间觉得许溺做饭是真的没随了他妈。   要许溺做饭也能有这么多肉就好了,还这么香。   红烧肉啊害死人……   薛溢辉一直对许溺妈妈挺有好感,饭桌上阿姨一直关心薛溢辉在学校的事,就不自觉多和阿姨说了几句话。   “你们学校这个学期伙食还不错吧,我看许溺发的朋友圈,饭菜比以前好多了。”   薛溢辉道:“一般我们都在校外吃,许溺吃不惯食堂的菜。”   “这样啊……”许溺妈妈看了许溺一眼,想说些什么,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小许,学校外面的东西总是不干净的,妈妈之前也和你说过,总不如学校的卫生。”   许溺夹了一筷子大白菜拌着米饭,低着头:“学校那些菜翻来覆去,也没点个花样,吃三年下来,大家都腻了。”   “哎,哪有什么腻不腻的,学校的大锅菜,难吃点是难吃点,多少对身体好,”许溺妈妈说,“薛溢辉也是,也要为了人家着想。”   薛溢辉突然呛了一下。   许溺看了薛溢辉一眼,忍笑:“薛溢辉也不爱吃学校的东西。”   薛溢辉连校外的东西都嫌难吃,有些饭菜长相不太好看都得被他吐槽一番,有时候说得许溺都有点“这家店饭菜好像长得是有点丑”的想法,虽然薛溢辉吐槽半天最后还是会乖乖吃下去。   许溺妈妈看着许溺的表情,松了口气似的笑了下,有些歉意地道:“其实妈妈一直都觉得亏欠了你,没能送你去高考考场,没能看着你在二中长大……”   “你陆叔叔每次和我提你的成绩,我都特别为你骄傲,我总想着我的工作,觉得给你钱是最重要的,想让你吃得好穿得好,但是我发现我错了。”   许溺妈妈伸手,试探地握住了许溺的手,许溺眸子动了一下,没有抗拒。   “直到你姐那天和我聊天的时候无意说起了一件事,”许溺妈妈轻声问道,“高三那么紧张的时候,你是不是还抽空找了工作?”   许溺妈妈的手有些干,手背的皮肤粗糙,指尖部位有些裂纹,触碰的时候就好像老树的树皮,有些扎人,许溺恍惚想起小时候调皮摔倒之后,妈妈抱着他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泥土,那双温柔的手似乎还是嫩滑的。   很多事随着时间推移都会被人慢慢遗忘,比如,一个人的好,或者一个人的不好。   许溺已经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对妈妈这么抵触了,是因为妈妈总是记错他的生日,或者仅仅只是排斥妈妈把他丢在这里,为了钱而去外地工作。   但似乎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心底那些被亲情浇灌着的东西总是缠绕着他,或许只是害怕妈妈离开,所以对妈妈再次回来产生了自我防护。   许溺笑了笑。   想这些做什么……   “出去找了份工作,会在琴行教孩子学琴,每个月薪水三千不到,环境还成,零零散散的小钱也够得上每个月的花销,你给的那些钱……”许溺移开了视线,“我会存着。”   许溺妈妈心疼儿子:“存着做什么,你不用太委屈自己,妈妈工作就是想让你不那么辛苦,起码生活上不用操心,好好学习就……”   “我也会有我自己的家。”许溺说。   薛溢辉怔了怔,抬头看着许溺。   许溺妈妈愣神道:“什么……”   许溺扒了几口饭把筷子放下,认真地看着她:“我会有我自己的家,不可能永远啃着您的钱,尽早地去找工作是为了尽早给您,给薛溢辉一个安心,不需要操心太多的环境。”   “我想让您重新找一个爱自己的人,不用再为了我那么辛苦,我可以自己工作,可以挑那份担子了。”许溺慢慢地道,“我找到了我爱的人,如果可以,我希望您也找到一个爱自己的人。”   “然后找一份不那么累的工作,多在家休息。”   不要那么累,不要永远为了物质生活,不要再把我丢在一个城市以“为你好”为由离开我。   许溺妈妈从来没想过儿子会说这些话。   许溺笑了一下。   “我现在可以照顾自己,也同样可以照顾我爱的人。”   二更~ 第44章 【这是第三更】   客厅的电视机播起了广告,腰腿酸痛的什么贴, 广告词念得包含感情, 还配上了后台电话铃声,搞得好像再犹豫一秒产品就得没货。   许溺说完这些也没再扯其他的话题, 给薛溢辉夹了点素的,把碗拿进厨房了。   许溺妈妈震惊地望着许溺, 久久没能说出话来,最后公司的一通电话让许溺妈妈回神, 匆匆忙忙拿起手机去阳台接了电话。   薛溢辉隔这么远也只能稀稀拉拉地听见“明天”“尽快”“今天晚上”这几个词, 匆匆忙忙的, 好像要快点结束奔到公司的样子。   许溺妈妈应该是百忙……不,应该是万忙之中才抽空回家来看看许溺。   薛溢辉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 工作和亲情两样东西,如果是自己的话, 非要舍一样, 自己会选择舍哪个。   似乎丢掉任何一个都意味着放弃所有。   “薛溢辉, 你把蛋糕切一下吧。”许溺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哦。”薛溢辉回过神, 应道。   薛溢辉打开蛋糕盖子,拿着塑料小刀切了一下, 然后反应过来,回头冲许溺喊:“不是,这个蛋糕不应该你来切吗?”   “你切我切都一样,最后都是要吃的。”许溺从厨房出来,把湿了水的手随意往衣服上擦擦, “今天又不是我生日,还把我当寿星了。”   正切着,刚把蛋糕上的字劈开一半,许溺妈妈走了过来,许溺心有所料,问道:“公司有有事儿了吧?”   许溺妈妈顿了下,偷偷看着许溺的脸色,有些抱歉道:“许溺,妈妈公司有个重要的临时会议,要拿妈妈手里的一些资|料,今天晚上妈妈可能……不能陪你了。”   “没事。”许溺没多大|波澜,把切下来的蛋糕用刀铲到碟子里,递给她,“蛋糕带一块走吧,路上吃。”   许溺妈妈接过来,看着蛋糕没出声。   许溺看着她:“怎么……”   “小许,”许溺妈妈抱住了他,轻轻道,“等这个项目落实了,妈妈就辞职,在这里找一个小工作,回来陪你。”   许溺听了太多这样的话,垂眸扯着嘴角笑了下,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老妈的肩:“没事。”   暑假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薛溢辉的生日。   这天,杨子涵打电话过来,直接问道:“同桌,下星期就是你生日了吧?”   “消息真灵通。”薛溢辉说。   杨子涵嘿嘿两声:“知道我们这儿一个规矩不?”   “什么规矩?”薛溢辉问。   杨子涵大声说:“寿星是要请客吃饭的!”   薛溢辉没说话。   “好吧是寿星被请客吃饭……”杨子涵一下子软了下去。   见薛溢辉丝毫不在乎谁请客或者去哪里吃饭,就让薛溢辉猜是谁这么大方。   然而薛溢辉根本没有猜的兴趣:“请不请都无所谓,在家里过也是一样,要太勉强的话就算了。”   杨子涵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泄了气一样:“太无趣了你……这次请客的是我,你好歹对同桌也热情一点好不好。”   “你请?”薛溢辉说。   “是啊!喊了几个平常玩得好的,李彤彤啊王煜啊,好多个人呢!”杨子涵嚷嚷说。   薛溢辉张了张嘴,想问问能不能带上许溺,又想着这是杨子涵一番好心,再多要求什么感觉好像自己不太礼貌似的,于是还是闭了嘴。   “什么时候请客?”薛溢辉问。   “这周末吧,提前点儿,咱也别耽误平时学习的时间。”杨子涵说。   许溺对此倒是无所谓。   ……好吧,还是有一点所谓的。   “我在二中待了快三年了,我怎么没听过有这规矩?”许溺有点不满,“好不容易等到你生日,还要借给别人几个小时。”   薛溢辉本想安慰他的一句话被口水呛在了喉咙口,猛咳嗽了几声。   虽然早已经习惯许溺偶尔肆无忌惮耍流氓了,但总听这些话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缓了缓,不知道是因为呛得还是羞的,脸红得不行:“也就一个晚饭的功夫,耽误不了多久。”   许溺看着薛溢辉,又好笑又生气,狠狠捏了把薛溢辉的脸,又给他揉揉:“你们班这班长真是……”   “咱们天天呆一块儿的,什么时间没有,还偏得在乎这一时半会儿的么。”薛溢辉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叹了口气,故意延长语调说了一句,“咱们的时间,是很多的。”   许溺被薛溢辉逗笑了,揉了把他的头:“那暂且先原谅他。”   对于自己十八岁生日,薛溢辉很期待,因为这是离家之后过的第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日,从来没有一刻让他觉得这么舒坦过。   又兴奋,又开心。   杨子涵定的包厢,准确地说,是杨子涵爸爸定的,杨子涵打电话给薛溢辉的时候,他还在家里哭笑不得地哄着吃醋的许溺。   “啊……现在就要过去了啊,”薛溢辉坐在许溺旁边,“那我马上就到……嗯好。”   许溺的手不安分地乱摸着,薛溢辉忍得有些难受,瞪了他一眼:“没事啊,晚一点就晚一点吧……不急……不是,急!”   薛溢辉急忙瞪了一眼许溺,嘴型做了一个“别动”。   这人手怎么就这么欠。   “我晚上回来要复习。”薛溢辉想把许溺的手拿走,许溺不让。   “也是,哎,马上要高三了。”杨子涵说。   薛溢辉这边和许溺纠缠得辛苦,奈何不能搞出些大动静出来,一边还强撑着和杨子涵说话。   最后好不容易杨子涵把电话挂了,薛溢辉赶紧喘几口气,笑着往许溺身上打一下,骂了一句:“你他妈烦不烦啊。”   “不喜欢啊?”许溺笑了笑,“不喜欢那以后不碰你了?”   薛溢辉瞪他一眼,看下时间也是差不多了,不再腻歪:“我得走了。”   “哦。”许溺应了一声,也起身,跟着薛溢辉走过去。   到门口的时候,薛溢辉挥了下手:“行了,下去吧。”   许溺笑了一下,弯了弯腰,手往袖子里一揣:“喳。”   薛溢辉抬头,在许溺唇上亲了一下。   “走了啊。”薛溢辉笑着带上了门。   许溺站在门口,低头摸了摸刚刚薛溢辉吻的地方,笑了一下。   其实杨子涵请客吃饭这事儿一直是常事,这位做班长的娃就是实诚,每每班里有个谁过生日,只要和他关系好的都得请一顿,虽然谈不上什么上档次的大饭馆,但都也不差到哪儿去。   吃完就散,大家也不多留,有的同学也急着回去写作业。   大致是晚上九点多到家的,按照和许溺的约定,九点之前得到家,那家饭馆里上菜挺快,大家吃吃聊聊,全部收拾准备走的时候也还是快八点半了。   一开门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许溺敲着二郎腿坐在桌上,旁边是一个巨大的蛋糕,还有满地的玫瑰花和小蜡烛。   薛溢辉觉得自己不是很注重形式的人,却还是被许溺这番花心思的布置小小地激动了一下。   “我操……”薛溢辉好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慢慢走过去,“……洞房花烛夜啊?”   薛溢辉看着坐在桌上的许溺,没忍住,傻乐了好久。   “薛溢辉。”许溺说。   “啊。”薛溢辉笑着应了一声。   “生日快乐。”许溺说。   “要我说声同乐吗?”薛溢辉笑了。   “这个,给你的。”许溺下来,又从桌下拿了一个盒子,表情有点奇怪,好像在忍着什么似的。   “这什么,戒指吗?”薛溢辉愣了愣,接过了盒子,打开。   盒子里一个方方正正扁扁平平的小东西。   “你这也太……大胆了……”薛溢辉有点不敢相信,“你怎么买套……”   许溺笑得说不出话来。   “这礼物……相当之沉重啊。”薛溢辉看着这超薄小方块,也跟着一起笑了,“怎么感觉我好饥渴似的。”   “不是么?”许溺勾起嘴角,看了他一眼。   薛溢辉突然顿了一下:“许溺,你……”   薛溢辉盖上戒指盒,放到桌上,犹豫了一下,眼神有点躲闪:“你……你要试试么?”   试试什么?试试上我?   薛溢辉卡着没说下去,   许溺顿了一下,旋即笑了,手肘搁沙发上,撑头看着他:“你想吗?”   薛溢辉抿了抿嘴,强忍着羞意,尽可能装作什么也无所谓的样子:“你以为我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我才不是……”   刚说完就被许溺一把按在沙发上。   许溺笑了一下,用膝盖把薛溢辉的腿往两边拨开,坏笑着看着他。   薛溢辉毫无防备地被许溺卡在沙发上,他下意识挣扎了一下,被这流氓行为惊得脸颊通红。   “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许溺叼住薛溢辉的耳垂,用牙齿轻轻研磨着,引得薛溢辉浑身发麻,“真不巧啊,我是。”   许溺:真不巧啊。   薛溢辉:万万没想到。   我又卡在这儿了【躺 第45章   满地的玫瑰花瓣看得许溺都快沸腾了,脑子里都是和薛溢辉一起做些冒粉红泡泡的事。   许溺看着薛溢辉的眼睛, 慢慢俯下身, 蜻蜓点水似的吻了下他的唇。   “薛溢辉,生日快乐。”   离得太近, 许溺的呼吸都能扑在薛溢辉脸上,很痒, 又很能让人兴奋。   薛溢辉看着许溺,房间里昏暗的灯光打在许溺身上, 他贪婪地看过许溺的眼睛, 许溺的鼻子, 然后是许溺轮廓极为完美的下颌。   他咽了咽口水,忽然觉得有点燥热:“许溺, 我……”   没能等他把话说完,许溺直接吻了上去。   起初先是试探性的舔, 带着一点温柔和小心翼翼, 像品尝一道分量不多的佳肴, 再后来是带有侵略与攻击性的撕咬, 力道逐渐加大。   薛溢辉挣扎不开,手腕被许溺扣在两侧, 被咬疼的时候会忍不住哼出声,眉头微微皱着,带着点羞耻和一丝丝不易察觉的隐忍。   莫名地,许溺觉得薛溢辉这样很好看,甚至有些恶趣味地想着, 薛溢辉被自己弄到叫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在沙发上吻了好一会儿,两个人缠在一起挤得慌,特别是薛溢辉那个位置,被许溺夹在两腿中间,无论他如何挣扎,根本动不了。   一直吻到薛溢辉觉得气都要喘不匀,许溺这才放开他。   薛溢辉触电般地缩回手,不去看他,脸红到耳根。   许溺笑了一下,把他扔在桌上的小方块和润滑勾过来,拎着他的手扣在头顶:“放松。”   薛溢辉觉得热,浑身都热,雨点一样的吻落在薛溢辉的额头,鼻尖,嘴唇,他也不知道衣服是什么时候被脱了,就像坠入一个混沌的怪圈,旋涡一样搅拌着他。   曾经在家里没有被得到的重视和在意,在许溺这里几千几万倍地被还了回来,他从不愿意在外人眼里显露出一点点自卑和挫败,他宁愿自己被别人贴上不近人情的表情,像只刺猬一样隔绝与外界所有的交集,不接受对他的不好,同时也把所有对他的好也一起阻挡在外。   直到遇见许溺……   许溺就是那个冒着被扎的风险,也一定要把那只刺猬抱回家的人,就算被扎得满手血,也始终对他笑脸相迎,告诉他,没事,没关系。   薛溢辉清楚地看着自己在许溺身上沦陷。   ……   第二天,许溺睡了一个懒觉。   连带着薛溢辉一起睡到了中午肚子饿到咕咕叫唤才想起来要做饭。   许溺轻手轻脚起床,薛溢辉不满地闷哼了一声,眉头皱了皱,翻了个身把头闷在被子里继续补眠。   许溺无奈笑笑,出去了。   昨天折腾到老晚,最后完事的时候薛溢辉已经没力气再多走一步,许溺把他抱进房间之后,直接抱着他就睡了。   许溺先去洗了个澡,清理干净之后,打算给薛溢辉烤两片吐司。   一出来就看到薛溢辉正穿着一条裤子从房间出来找衣服。   “起床了啊,不多睡会儿么,反正周末。”许溺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笑道,“昨晚……还好吗?”   薛溢辉没理他,拿着干净的衣服去洗澡,经过许溺身边的时候,许溺看到薛溢辉耳根慢慢红了。   “看你叫成那样,我以为你挺享受的……”许溺有意要逗逗他,“第一次,还不熟练,见谅啊。”   薛溢辉脚步一顿,头微微偏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结果张了张嘴,又立马羞愤地回头进了卫生间。   许溺忍俊,把吐司放在桌上就回房间复习了。   薛溢辉洗完澡出来,看到许溺在房间复习,偷偷松了口气。   虽说昨天晚上许溺很照顾薛溢辉,但到底薛溢辉还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不管再怎么温柔,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儿不太舒服。   讲真,是有点疼的。   许溺一消失在视野里,薛溢辉就默默翻了个身,趴在了沙发上。   薛溢辉埋头叹了口气,微信界面的班级群还在活跃着,蹦得最多的气泡还是孙雨扬的。   这个群想来他留着也没多大意义,顿了顿,薛溢辉按下删除并退出键。   他盯着安安静静的微信界面看了一会儿,心里有点闷,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暑假六十天感觉没过多久就过去了,一个暑假没动静如同一滩死水的班级群又重新活跃起来,抄作业的抄作业,问学费的问学费。   班级群这种东西大概就起的这种作用。   薛溢辉觉得再不开学他可能要把这些名字从记忆里剔除得干干净净。   报道那天,许溺拖着一箱行李慢慢走在薛溢辉旁边,薛溢辉推着许溺的车,和许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身边三三两两的同学经过,新生们和家长聊着,家长和孩子嘱咐着一些“不要受其他人影响,该学习的时候就要好好学习”的话,有些认识薛溢辉和许溺的,会在和朋友聊天的时候假装不经意地回头看他们一眼。   这么久的时间过去,薛溢辉全身的气质被磨得不那么锋利,人前的这个少年永远是一副谁也亲近不了的样子,但少年的真实模样却意外地很好相处,虽然脾气很臭,看不惯的事很多,但耐不住他性子直,从不会拐弯抹角。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喜欢一个人,他绝不破例跟你多废话半句,而喜欢一个人,他满眼都是你。   薛溢辉推着车,感受着九月一号开学节的气氛,一边叹气一边不忘碎碎念几句:“你明天就军训了,也不知道习不习惯。”   开学许溺升大一,明天就军训了,今天拿了一堆行李要去新宿舍收拾,N大军训强制要求每个人都住校,军训完了到学期一半的时候才可以申请退宿。   也就是说许溺这一趟去得等半个学期之后才能回来,房子里也只有薛溢辉一个人住了。   许溺笑道:“我是无所谓,住哪儿都一样,就是不知道你这话说的……是我不习惯还是你不习惯?”   被许溺无情捅破窗户纸的薛溢辉承认道:“是我。”   “承认倒是挺快的。”许溺笑了笑说。   习惯了和许溺每天上课下课,上学放学,头一遭要和许溺分道扬镳,薛溢辉莫名心里有些摸不着边儿的不踏实。   又得回归那段时间自己独来独往的日子了。   不过相比以前也好了很多,起码有聒噪的杨子涵在旁边,自己也不会觉得无趣。   “想想这么早就毕业,还有点舍不得。”许溺说。   薛溢辉立马看着他:“那你回来再复读一个高三。”   许溺笑道:“那我还是挺舍得的。”   薛溢辉切了一声,用胳膊肘顶了顶他:“一点儿不真诚。”   “也挺近的,你看,想我的时候呢就下课了跑到操场那边,我们到时候训练基本就在这一块,”两个人已经走到十字路口,许溺往N大和二中相接的铁栏杆的方向指了指,“腻歪个几分钟,解解闷。”   高中最后一年压力压力明显比前几个学期大,尤其是杨子涵,从假近视变成了真近视,书桌上的书永远摞成山。   张晴茹把笔搁在耳朵上,撑着头道:“我就说吧,少戴戴眼镜,这下变成真近视了。”   杨子涵猛虎回头:“我这真的是学习学近视的!”   张晴茹啧了一声。   薛溢辉本来就不爱走动,自从许溺军训之后,薛溢辉定时定点都会出去一趟,抱着一沓试卷。   薛溢辉早摸清了N大的作息,军训期间,中午都有一段空闲的休息时间,大约两个半小时,这个时候一般是学生回宿舍午睡,而许溺则会抽半个小时出来,和他见一面。   许溺刚从食堂吃完饭出来,还穿着一身迷彩,帽子也没摘,远看表情有点严肃,明晃晃地告诉这路人生人勿近,皮肤好像晒黑了一点儿,不过整个人有点莫名挺拔的英气。   许溺眼神看过来的时候,薛溢辉跟紧冲他晃了晃手。   许溺看到他,脸上严肃的表情慢慢收了起来,边笑边往这儿走,坐下来瞟了眼他的卷子:“每日照常,和用功的小男朋友约会。”   薛溢辉没接话,隔着栏杆把雪碧递过去:“刚给你买的,军训累吧?”   许溺接过雪碧拧开,仰头灌了好几口:“累啊,查内务查得我头疼,哎,我现在算是知道了,高中那会儿的军训都是小儿科。”   许溺叉开两腿,捏着雪碧罐子:“教官就是教官,一个动作错了都能给你找着。”   薛溢辉把卷子放到一边:“怎么听你这话好像还是被罚了啊?”   许溺懒懒地叹了口气:“左右不分。”   “罚你干嘛了?”薛溢辉问。   “蹲了十分钟。”许溺说。   薛溢辉低下头乐了好了一会儿。   “你都不问问为什么?”许溺看他笑,伸手揪了把他的脸。   薛溢辉道:“分不清就是分不清呗,说明你傻。”   许溺仰头一口灌完雪碧,然后单膝跪下来看着薛溢辉。   薛溢辉手伸过栏杆那边,象征性地捏住他的下巴:“要求婚吗?”   许溺握住了薛溢辉的手,张嘴用牙齿惩罚性地轻轻咬了一下。   “我这几天有时候真挺恨的,”许溺看着薛溢辉的眼睛,“你们教学楼刚好背对着我们操场。”   “得这么着和你分开一个月,忍也不一定能忍住。”   “我训练的时候满心想着要转过去看你一眼。”   “怎么还分得出时间去记左右。”   薛溢辉愣了愣,想去翻卷子的手顿住了,看着他。   许溺隔着栏杆伸手往薛溢辉鼻子上点了一下,顿了顿,低头骂了一句:“真他妈像监狱里探监的。”   薛溢辉憋着笑,心里都是刚刚许溺的那句话。   毕业了一届,又进来一批新生,每个都带着刚毕业的那种稚嫩,高一和高三的学生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到了高三,看到陆校转悠的机会变得很多,时不时一转头会看到陆校在窗上和蔼地看着几个打瞌睡的同学。   平时刷卷子的时间大于下课溜达的时间,薛溢辉以前视力还挺好,现在看远处的东西偶尔也会觉得有点吃力。   每个高三的教室黑板上都会齐刷刷写着距离高考还有xx天,就好像每个班都约定好似的,一致埋头苦干,那些平时吊儿郎当的同学也随着高考气氛进入了复习状态。   二中似乎特别重视   “同学们,距离高考还有最后几个月的时间,这节课我就不给大家上了,”有学生小小地发出了几声欢呼,刘艳站在讲台边,看着大家,“今天抽出一节课的时间给同学们上班会,也是意在让大家把紧绷的弦松一松……杨子涵。”   杨子涵正埋头写着试卷,被吓一激灵:“老师。”   “也不急那几分钟的,先放松一会儿。”刘艳叹了口气,扫视着全班,“知道大家进入高三之后压力都很大,所以我不希望在这个时间段里再给大家施加更多的压力。”   “我不和大家说什么励志的鸡汤了,什么考得好了才会有好的大学,去了好的大学才有机会找到好的工作,这些你们都懂,我没必要花这个时间再啰嗦什么,你们听多了也嫌烦。”   刘艳看了看手机,拨了个电话给门卫:“嗯……对,让他送进来,给我们班孩子们订的。”   薛溢辉眨了眨眼睛,环顾了下全班同学的表情,都是特别茫然的样子。   “我去给大家订了几个蛋糕还有一些小零食,今天班会课放松一下,”刘艳笑了笑,“有没有谁正好在今天过生日的?”   杨子涵叫到:“李彤彤!彤彤今天过生日!”   刘艳惊讶道:“真的有今天过生日的,真巧。”   李彤彤害羞地小幅度点点头。   “那正好,一会儿蛋糕来了我们就当给李彤彤准备的,一会儿我们全班一起唱生日歌好不好?”刘艳问。   同学们已经非常兴奋了,高声道:“好!”   刘艳拍了拍手,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小声点,本来学校高考阶段不允许做和学习无关的事。”   不知道谁接了一句:“明白!我们这叫顶风作案!”   班里哄笑一片,薛溢辉没忍住也乐了几声。   没过几分钟,订的蛋糕就到了班级门口,刘艳喊了几个同学上去帮忙分蛋糕。   蛋糕是超大号的,薛溢辉看见蛋糕又想起前不久许溺订的那个……也不知道这个是不是动物奶油……   “李彤彤,来,”刘艳拆了蛋糕盒子,把塑料刀拿出来,“寿星过来切蛋糕许愿,杨子涵你过来帮忙插下蜡烛。”   “哦。”杨子涵过去拿了蜡烛瞅了瞅,“插几根啊?”   “彤彤好像十七了吧?”张晴茹在下面说了一声。   杨子涵歪了歪头:“插十七根?会不会有点太丑了……”   “四个蛋糕各插几根试试,别全插一个蛋糕上。”王煜说。   杨子涵恍然大悟:“聪明!”   李彤彤不好意思地站到讲台上,看着杨子涵帮自己点好蜡烛,角落里的同学把教室灯关掉,又贴心地把窗帘拉上以防教导主的突击检查。   然后大家开始按流程唱生日快乐歌。   “我希望,”李彤彤双手紧扣放在心口,许愿道,“大家都可以考上心仪的大学。”   杨子涵插好了蜡烛回到座位上,叹着气小声说了一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薛溢辉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就你嘴碎。”   蛋糕盘子给的不够,全班几十号人只有十多个盘子,刘艳看了看教室,指了下后面:“蒋明哲,帮我去后面柜子上拿几张A4纸来。”   蒋明哲刚好坐在储物柜前面,坐着弯腰拿了一沓出来。   “来,过来帮我把蛋糕放纸上。”刘艳一边帮着把蛋糕切好,一边招呼蒋明哲,“今天纸盘不够,我忘了叫蛋糕店多拿几份了,凑合一下,就这样吃吧。”   一群人乐颠颠地上去拿蛋糕,勺子也不够,没勺子的直接不拘小节张大嘴巴对着A4纸就是一口。   轮到薛溢辉上去拿的时候,班里已经有同学吃完了,薛溢辉抬头看了一眼,还有几个没吃够在舔纸上的奶油的。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莫名好寒酸的样子。   薛溢辉用牙尖把蛋糕上的一颗巧克力豆挑了出来。   省略号的白开水部分我们在这章评论区传送门见~ 第46章   隔壁的许溺就没这么幸福了,今天外面大太阳, 几个军训的方阵整整齐齐列在操场上。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很多的汗滴, 从脑门儿挂下来,一直滑到下巴尖儿。   许溺闭着眼睛, 感受着来自炽热阳光下的汗臭洗礼,他倒是没薛溢辉那么讲究, 出点汗什么的,也不是接受不了。   就是一会儿还得见薛溢辉, 估计这小子是受不了他身上这股味儿的。   “一排头, 出列!”教官喊。   许溺一下睁开眼睛, 往前迈了一步:“到!”   教官走了过来:“站军姿什么时候这么舒服了,不会好好站是吧?”   教官后背着手:“去给我跑五圈回来。”   许溺默默叹了口气。   又因为薛溢辉被罚, 没救了。   下午训练完,许溺在宿舍躺着, 收到了薛溢辉一条微信消息。   薛溢辉:快期中考试了, 这几天不抽空去看你了。   许溺盯着消息好几秒, 突然给气笑了, 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嘟了好几下,没人接。   许溺拿着手机, 揉了把头发,看着上铺的床板,嘀咕道:“小狼崽子忙什么呢……”   连打了四个,总算打通了。   “你倒是还知道要接电话啊。”许溺说。   “刚洗澡呢。”薛溢辉刚洗完澡出来,水珠还挂在头发上, 他把手机架在一边,拿毛巾搓着自己头发,笑了笑,“什么事儿啊?”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么……”上铺邹万鹏在做仰卧起坐,许溺踹了下床板,“你待着别动,整个床都在震。”   邹万鹏哎呦了一声,探着头下来瞪了许溺一眼。   许溺警告地指了指他。   薛溢辉没听明白:“什么?什么震?”   “床……”许溺想了想,反应过来,笑了起来,“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舍友搁我上铺仰卧起坐。”   薛溢辉没说话,对着镜子照了照,头发好像又长长了点儿啊,得抽空去剪剪了。   果然学习还不至于使他头秃。   “薛溢辉?”许溺在那头喊了一声。   “我在啊。”薛溢辉说。   “你别突然不说话,”许溺听起来有点严肃地说,“要不是我知道你看不上何奕,刚那会儿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跟他偷情。”   薛溢辉依旧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逗逗许溺:“真要干点儿什么,你也不知道。”   “哎,薛溢辉我跟你说,”听着许溺那头好像一下子坐了起来,“这种玩笑你少开啊,我会信。”   薛溢辉捏起两撮头发摆了颗爱心的形状,想了想,又拿着手机拍了一张。   突然觉得自己可爱得上头哈哈哈。   “听到没啊。”许溺说。   “知道了,哎呦。”薛溢辉笑着说。   “所以你刚刚在忙什么?”然后话题又转了回来。   薛溢辉道:“洗澡啊。”   “洗澡也不知道打个视频来,知道我有多馋你身子么,”许溺想了想,又道,“算了,打过来也只能对屏自撸。”   薛溢辉忍笑:“难受了吧?”   许溺上铺安静了几分钟又开始做俯卧撑,他无奈地扒拉了一下被子:“是啊,它可想死你了。”   薛溢辉拿着吹风机,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许溺看了眼耷拉着的某处:“小小溺。”   “我……”薛溢辉愣了一下,旋即笑了,“你好直接啊。”   许溺浑身上下都觉得酸痛,他瘫在床上长舒了口气:“还有一个星期,我没课的时候就能出去找你了。”   “啊,快了。”薛溢辉对着镜子拍了张照片传过去,“给你看看,让小溺溺解解闷,别憋着了。”   “小溺溺是什么称呼,发过来不还是照样吃不着……”许溺打开了照片,一下子噤声了。   照片上的薛溢辉上身什么都没穿,脸被手机挡住了一半,另一只手捏着头发摆出了一颗爱心。   裤子应该是薛溢辉新买的,没见过,一个阔腿的宽松睡裤,皮筋勒着腰线,再往下一点……   “怎么样?”薛溢辉声音有些往上挑。   许溺顿了顿:“裤子怎么不再往下点儿?”   “那你今天晚上还睡不睡了。”薛溢辉说。   许溺啧了一声,听起来有点失落。   “赶紧把头发吹干睡吧,看你这黑眼圈,”许溺说,“美颜磨皮都盖不住了。”   “我这是原相机,”薛溢辉摸了摸眼睛,“才十一点,还早吧,一会儿得去你钢琴上写作业。”   “去我钢琴上?”许溺说。   “学你呢,”薛溢辉回头看了一眼许溺的房间门,突然道,“你好好一个钢琴,用处还……挺多的。”   许溺道:“你是想干点儿什么吗?”   “那也得等你回来之后干了。”薛溢辉咳了一声。   许溺笑了起来:“以前从来不见你这么认真,这会儿认真得像个年纪第一。”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呢,”薛溢辉靠在墙上闭了闭眼睛,“何奕大学不上,去工作了,朱正泽和你都在N大,郭浩姜珂考的学校都离这边远,我又不会往其他的地方走。”   薛溢辉的声音有点渺远:“只要是你去的地方,我挤破了头也会去的。”   许溺心脏顿了一下。   只要是他去的地方……   “许溺。”许溺那头突然有一个男生喊他。   “你和谁说话呢?打电话打这么长时间,女朋友吗?”   “啊,没,我领导,”许溺笑着和他们说了几句,那边宿舍几个体力不大好,训练了一天实在想睡觉了,许溺放低了声音,“那现在……晚安吗?”   “你先晚安吧,我一会儿再看一点题。”薛溢辉说。   “好,看一会儿就休息吧,不急那一时半会儿的。”   “知道了。”   “晚安。”许溺说。   “晚安。”薛溢辉说。   许溺挂了电话,看着屏幕出神片刻,轻轻用指尖抚了下屏幕。   他之前一直觉得薛溢辉是非要别人逼着才肯学的,一副清冷的外表,从认识开始就一直很不爱学习。   但是令他心有悸动的不是这个,而是那句……   ——只要是你去的地方,我挤破了头也会去的。   操。   楼下教官吼着嗓子喊熄灯,三秒钟之内,屋里全部归为漆黑。   许溺扯过被子,把手机一丢。   还真是想薛溢辉啊……   后面的几天,许溺没再给薛溢辉发很多消息,薛溢辉忙着月考周考各种考试,也不经常在铁栏杆门口等他,但睡前一定会要求薛溢辉给他打通电话,什么事也不干,挂着麦听薛溢辉在那边轻轻的读书声。   薛溢辉不认真的时候就是一股懒劲,任谁拖也不会走,认真起来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反差,想象着能打能扛的薛溢辉一脸认真地坐在凳子上背书,许溺心里就软成一片。   文科班又掌握的知识大多都靠背,所谓“死知识,活题目”,不知不觉薛溢辉已经刷完了接近一半的试题。(?′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学着许溺一样,买了所有科目的全国高考历年真题,一道题一道题,认认真真地做过去,那么多张卷子总有不会的,他就用红笔打个五角星,等一张试卷全部做完,看一遍答案理解之后再做一遍。   头一次,他觉得学习似乎也并不那么难。   得亏离高考还有段日子,努力还不算晚。   期中过后的那个星期,许溺和学校申请退宿,许溺上铺邹万鹏趴在床上,从床上的防护栏缝隙里看他。   “这就走了啊?”邹万鹏问,“不等这个学期完了再走。”   边上另一个舍友笑了:“鹏鹏舍不得了。”   “我家离得近,好不容易和学校申请走读,哪有不回的道理?”许溺从柜子里掏了掏,丢给邹万鹏一个巧克力,“到时候上课还是能再见的。”   “一块儿巧克力就打发我。”邹万鹏接住巧克力,不客气地剥开来吃了。   许溺把被子叠了起来,捧到一边放进塑料大袋子里,打量了一下:“这样装好像有点没格调。”(?′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邹万鹏嚼着巧克力:“你都一个要走读的人了,还讲究什么格调,你起码还能回去,我们都不是本地的,想回去都不行。”   “也是,”许溺把墙角的行李推了过来,挥挥手,“走了啊。”   退宿的手续很多,要经过学校审批,大部分没什么必要的都不会退宿,所以许溺提着行李出去的时候还是挺突兀的,跟个搬迁的难民一样。   走到校门口看到了朱正泽和何奕,何奕朱正泽没发现许溺过来,低着头一边打游戏一边吵,手速跟开了电动小马达似的。   “怎么,你们也来给我欢送会么,”许溺把包放了下来,看了看何奕严肃的表情,“怎么了?”   “等等,”朱正泽抬眼看了下许溺,马上又低头,手速比刚才起码又快了一倍,“等我打完这局……操!家没了!”   “我他妈……”朱正泽看着屏幕上炸开的蓝色水晶,拿着手机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我真想砸了这手机。”   “行了,先讲事儿吧,没个正经的。”何奕说。   朱正泽手机黑了屏,揣在兜里:“梁旭最近找你麻烦没?”   许久不听这名字,许溺都觉得耳生了:“没,怎么,又有他事儿了?”   平常碰见梁旭的话题,郭浩反应最大,郭浩这会儿不在,许溺总觉得缺点什么。   “上回梁旭被开除,他爸不是领他回家关禁闭了吗?”朱正泽说。   “是,所以呢?”许溺很快抓到了重点,“心里不平衡还想找麻烦?”   朱正泽回头看了一眼门卫值班室的时钟,时间还早:“找你麻烦倒不至于,就怕他逮着薛溢辉不撒手。”   “他现在每天放学都还是走回去吗?”何奕问。   许溺没说话,向他伸手。   “干嘛?”何奕看着他。   “烟。”许溺继续伸着手。   “你的烟呢?”何奕摸了一盒烟出来,晃了晃,都递给他,“都给你吧,就两根了。”   “学校不让抽,憋了好久了。”许溺点了烟吸了口,感受久违的烟草味进入身体,再顺着口腔鼻腔呼出来。   他缓缓道:“梁旭这个人,搬不上台面的手段也就那么几招了,除了他和他女朋友这些糟事儿,总有其他的把柄。”   朱正泽点点头:“是,梁旭这个人总有其他的奇奇怪怪的事儿出现。”   许溺从来不为梁旭的事着急,他无所谓,只要不真的做出些出格的事,闹不到薛溢辉身上,当他是个蚂蚱在旁边瞎蹦哒就行。   有些人越是跟他较劲,他就越来劲,倒不如无视他。   只是梁旭这个祸根一天不拔,总还是会有找麻烦的那天。   二中教室。   这会儿刚吃完饭,教室里没什么人,特别安静,空调打得很低,张晴茹在给李彤彤剪刘海,王煜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张报纸,平摊开放在李彤彤额头齐眉的位置接着张晴茹剪下的碎发,很虔诚的样子。   杨子涵一脸瞌睡的撑头看着她们,手指插|进头发里,有一下没一下扒拉着。   “剪头发这么麻烦的事儿,直接去理发店多好。”杨子涵打了个哈欠,死撑着额头不让眼皮合上,“那边十字路口什么发廊,新开的,感觉理发师很牛的样子。”   “你是不知道托尼老师有多狠,一般没试过的地方我们不敢轻易试,”张晴茹吹了下李彤彤脸上的碎发,在李彤彤手里塞了一个迷你的小镜子,“可以睁开眼睛了。”   李彤彤依言睁开了眼睛,拿起镜子照了照。   张晴茹把李彤彤的刘海拨散开,打量了一下,点点头:“哎,我们彤彤长得就是好看。”   “没有,”李彤彤笑了笑,放下了镜子,一台眼刚巧看见抱着卷子进来的薛溢辉,结巴了一下,“你……你剪得好。”   薛溢辉抱着卷子坐下来,拿出一支笔划着题干。   王煜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小声问杨子涵:“这学期薛溢辉怎么了,感觉像变了个人似的,上课从来不睡觉。”   杨子涵的手从李彤彤的桌子转移到了自己的桌子上,继续趴下,看着薛溢辉的侧脸:“我同桌发愤图强了,太拼命了,我觉得他很有清华北大的可能性。”   张晴茹推了杨子涵一下:“看看人家在干嘛,再看看你,你看你这班长怎么当的,睡什么睡,起来学习。”   “我觉得我这个班长可以退位了,”杨子涵被推得摇晃了几下,身子还是保持趴着的状态,“薛溢辉这几次随堂测验分数都比我高。”   “薛溢辉在吗?”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在窗口探头进来喊了一句,他看了一圈,目光锁定薛溢辉,“校门口有人找。”   “谁啊?”薛溢辉问。   “许溺,他好像等你有一会儿了,门卫不要让他进,我刚下去打球他才喊我来叫你一声。”隔壁班的男生抱着篮球抛了一下,转身下楼打球去了。   上一次听许溺说起退宿啊……感觉好像很久远的事情了。   等等。   薛溢辉一下子清醒过来。   男朋友退宿了啊!   男朋友回来一起住了啊!   还冷静干什么啊!冲啊!   薛溢辉直接放下笔就小跑着出去了。   秋天这个季节,学校里面种的梧桐树叶开始疯狂地发着黄,正对学校门口的一片林荫道里金灿灿,被太阳一照,梧桐树叶像是自己会发光一样,映的旁边教学楼的墙面上也有黄色的光影。   林荫道的尽头,许溺拉着行李箱,身边还有大包小包的袋子,正和门卫的大爷聊天。   薛溢辉靠着边上走了过去,许溺视线微微偏了一下方向,看到了他,冲他招招手:“这儿。”   “找你一下也太难了,我就问你拿个钥匙,这还不让我进了。”许溺无奈道。   “哎,这不是学校规定吗,”大爷乐呵地拍了拍许溺肩膀,“我跟你再熟,你现在也不是学校里的人了呀。”   “行了行了,我拿完钥匙就走,不然我这一大堆东西也不知道搁哪儿。”许溺笑着看着薛溢辉,“来吧,钥匙。”   薛溢辉把钥匙给他。   大爷看着薛溢辉,突然想起来道:“哎,这小伙子就是跟你合租那个吧?”   “是合住不是合租。”许溺纠正道。   “哦,哦,差不多嘛,就是住一起了,也好,这个年纪啊转学的不容易,你这边刚好去帮帮人家,高三了,再没多久就高考了,”大爷估摸着他们俩有话要讲,感叹了几句,摆了摆手,“你俩聊,我去那儿抽根烟。”   等大爷走了,许溺往旁边一靠,开始打量薛溢辉今天的穿着,一条牛仔裤,一件低领白色T恤,还是老样子宽松得把锁骨都露了出来。   许溺啧了一声。   “看我干嘛?”薛溢辉瞪着他。   “看你干嘛,都什么时候了,还穿这么宽松的,”许溺伸手把他拽过来,摸了摸他的衣服,“穿的少就算了,还这么薄,外套呢?”   “刚被你喊下来,没来得及穿,放教室了。”薛溢辉说。   许溺捏了下他耳朵,气笑了:“还学会把锅丢给我了是吧,我等都等这么久了,还差你那穿衣服的几秒吗。”   薛溢辉耳朵比较敏感,被捏了一下之后迅速发烫发红,他揉了一下耳朵,抬头看着许溺:“也不知道是谁之前说的,春捂秋冻。”   “你那是春捂秋冻吗?”许溺作势拍了他一下,“让你秋冻,谁让你一年四季都冻了。”   薛溢辉没说话,看着他笑了。   终于知道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明明也就是一个星期不见,不打电话,总觉得像很久都没有见他一样,有点陌生,又有点重新见面的欣喜。   “听昨天杨子涵在学校群里说,你们这个星期是不是要月考了?”许溺问。   薛溢辉点点头:“明天就考了,还没复习完。”   许溺看着薛溢辉的脸色:“最近都没好好睡觉吧?”   “是啊,”薛溢辉揉揉太阳穴,有点涨疼,“我落下课程太多了,能多复习点儿是一点儿,现在基本一有空我就往办公室跑。”   许溺打住他:“哎,你可别又说这是跟我学的,我那会儿再怎么复习也没像你这样,你看看你的黑眼圈,你这肯定不行,精神跟不上有什么用。”   许溺看了看边上站得老远的门卫大爷,把薛溢辉拉过来:“要不……出校门回家睡会儿?”   “这都几点还回去,到家还没睡着就要回来了。”薛溢辉看了看地上摆的一堆东西,在校门口都一直好像不太雅观,用手肘推了推他,“你赶紧先回去放东西吧,我一会儿找个地方眯一会儿就行。”   “行,你可别骗我啊,要我晚上回来看你精神还这么差小心我……”许溺指了指他,压低声音,“让你周末不想起床。”   许溺:言出必行真君子。 第47章   薛溢辉在外面不太能听他说这种话,被捏过的那只耳朵好像又红了一分:“行了知道了。”   许溺笑笑, 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走了走了, ”许溺走之前还不忘叮嘱他,“真不差中午那几十分钟, 记得中午去礼堂眯会儿,那边人少, 记得定闹钟。”   薛溢辉挥挥手:“真啰嗦……”   等许溺走后,薛溢辉没去礼堂, 算了下时间差不多还有二十分钟, 他起床气太重, 到时候睡醒了也还是会困,要是影响下午上课的话, 那倒不如不睡。   薛溢辉去学校小卖部买了瓶冰可乐,仰头灌了几口, 感受着整个人都变成气泡似的的感觉, 一下子清醒许多。   他抹了抹嘴, 其实他没告诉许溺自己午饭没吃。   幸亏没说, 不然许溺这二十分钟都不会放他走。   薛溢辉揉了下胃,翻看着手机, 外卖配送软件上最慢的也要三十六分钟才送过来。   他叹了口气。   现在出校门吃的话,算上做饭和吃饭以及来回时间,应该也来不及了,校门口那条街最近也没什么小摊在,估计城管严查了。   下午一点五十, 班里陆陆续续来了人,下午的体育改成了英语,据说是体育老师去外地比赛,其他老师课也调不过来。   听到这个消息班里几个男生简直炸了锅,到了高三基本上已经没有体育课了,一个星期有那么几节给大家放松已经很不错,相比其他学校,二中在注重劳逸结合的方面真的可以说是很人性化。   可是学生是永远不会嫌体育课多的,本来一个星期就那么两三节课能出去打打球,现在又来个晴天霹雳,直接改成了英语课,不炸才怪。   刘艳这节课进度非常快,提纲配合着书一起看,把历年考点都理了一遍,时态语法几个重要的用粗体标得很清楚。   下课铃响的时候,刘艳刚好把提纲的重点部分都讲完,她合上书:“今天就复习到这里,重点差不多给你们梳理了一遍,接下来也没我的课了,下面的课杨子涵安排好,哪个老师来就上哪个。”   走的时候刘艳顿了一下:“薛溢辉,来一下。”   薛溢辉把笔盖合上,跟了出去。   走廊上有太多下课了出去透气的同学,薛溢辉跟着刘艳一路走到了她的办公室。   “薛溢辉,你有没有想清楚考哪个大学?”刘艳看着他关好门,也没多寒暄,开门见山地问。   薛溢辉站在刘艳的办公桌旁边:“N大。”   刘艳笑了笑:“没有想过考其他学校吗?”   薛溢辉摇摇头:“其他学校我不一定能上,N大分数线相对一本里面已经比较低了。”   刘艳看了看周围其他老师,拿过隔桌老师的凳子,让薛溢辉坐下。   “N大也好,主要是就业率挺高,之前许溺成绩也挺好的,我感觉他去上Z大其实也绰绰有余,对了,”刘艳喝了口茶,“你和许溺还住在一起吗?”   薛溢辉不明白为什么刘艳会突然提到许溺:“前段时间没有,他们军训,今天回来了。”   “那挺好的,许溺成绩好,你们两个住在一起让他多帮你看看你的英语作文,你的词汇量太差了,作文到时候肯定拉分,”刘艳笑着说,“昨天陆校来找我,说是让我做好你的协调工作,我想着也不知道要协调什么,不过陆校一直觉得你是个好苗子。”   薛溢辉盯着自己的鞋子,不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陆校最近不在这边,大概这个星期六吧,差不多会回来,你来看一下你上次周考的成绩,哎,我这电脑里排名怎么又没了……”刘艳看着电脑,重新打开了上一次周考成绩的汇总表格,鼠标键轻轻往下一拉,来了个即时排名,“猜猜你上次考了多少名?”   薛溢辉上次周考没认真复习,数学的最后两道题和往常一样写不出来,语文考完也和杨子涵对了一下,算下来的话得扣好几十分。   薛溢辉斟酌再三,给出一个数字:“……三十五?”   刘艳摇头,也没卖关子:“十九名。”   薛溢辉原本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听到数字之后猛地抬头。   “怎么样,开心吧?一般像高三的能冲到这么前的很少很少了,班上每次一直在前面几个的,他们好,好了三年了,一直处于稳定的水平,再怎么榨也没几滴水了,你就是属于那种没有榨干的西红柿,”刘艳打了个比方,“你有很多水能榨出来,潜力也是很大的。”   “所以不要总说自己是后进生,后进生也和后进生的好处。”刘艳说,“就这个状态保持下去,你总会达到你想达到的目标。”   总会达到,我想达到的目标吗……   “好了,你回去上课吧,这个拿着,”刘艳把桌上的一块巧克力给他,“今天中午为了问我问题又没去吃饭,空了吃点这个,别饿出低血糖。”   薛溢辉接过巧克力:“谢谢老师。”   等薛溢辉走后,隔壁班的老师笑着打趣刘艳:“你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是后进生,人家学生尴不尴尬。”   刘艳不以为然:“不是我说的呀,我们班长上次过来跟我汇报班里的情况,说薛溢辉自己说自己是后进生……其实薛溢辉这孩子挺好的,私下里同学关系也处理得不错,就是被那个处分毁了。”   “其实很多老师都觉得他本来就不差,也就是刚进学校的时候那个传闻吓人。”隔壁班的老师放下手头的东西,看着刘艳,“对了,你们班那个薛溢辉处分撤了吗?”   刘艳摇头道:“还没,这个要到学生处审批,再看看他接下来表现吧,应该快了。”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挺欣赏薛溢辉的。”隔壁老师叹了口气,“努力,还不闹腾。”   剩下的几节课薛溢辉都是在“原来自己是没有榨干的西红柿”这种心态里度过的。   不过他一直在纠结一个很无意义的问题,把同学们比作西红柿,为什么不比做橙子呢,橙子比西红柿好吃……啊,想吃橙子了。   放学的时候,薛溢辉背着书包一边活动着酸痛的胳膊,一边往校外走,结果没想到许溺骑着自行车出现在了校门口。   许溺没从车上下来,脚撑着地面,一看到他,把手里拿着的烟丢了:“没想到吧,我来接你回家。”   “骑着小破车接我回家,”薛溢辉拍拍许溺屁股,“走吧,我饿死了。”   午饭没吃,又在教室里硬坐了一个下午,饿到了这个时候,薛溢辉觉得再不进食自己很有可能来一个原地升天。   好在许溺骑车速度还可以,这个贴心的男朋友已经提前做好了饭菜,放心微波炉里热一热,几分钟就可以吃了。   谈恋爱似乎就这么回事儿,你陪着我,我陪着你,必要的时候做个爱,日复一日的,这一辈子是似乎也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薛溢辉难得一天没复习到很晚,他躺在床上,手垫在后脑勺下,看着天花板:“许溺。”   “嗯。”许溺躺在他旁边。   “你想不想做?”薛溢辉问,“你不觉得,咱们俩贴合的时候,其实还挺解压的吗?”   许溺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薛溢辉舔着虎牙笑了几声:“想你了。”   薛溢辉支起身,凑近了过去。   薛溢辉伸手往许溺小腹摸过去。   伸到半路就给许溺按了下来,往他作妖的手背上打了一下:“考前我不和你做这事,考完了,你怎么来我都满足你。”   许溺:该忍还是要忍。   薛溢辉:化身盯裆猫。 第48章   一晚上薛溢辉脑子里都是语文老师说的沙滩默写法。   想象着自己在沙滩上,金黄色的沙滩, 自己在沙滩上撒着丫子跑, 脚底踩着软绵绵的沙子,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突然,你的兴致来了, 捡了一根树枝,开始默起了《雨霖铃》。   寒蝉凄切, 对长亭晚……   大概是薛溢辉在沙滩上撒丫子跑的时间太长了, 导致刚在沙滩上拿着树枝叉子划拉了两句, 薛溢辉就困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六点,中间都没带醒的, 闹钟响的时候,薛溢辉闭着眼睛一坐而起, 伸手就往许溺脸上摸。   “哎!哎哎哎!”许溺被他这一通乱摸给摸醒了, 也一坐而起, 大早上还没睡醒, 这猛地一扑腾搞得他一阵头晕。   许溺坐着缓了缓,扶着额头:“大早上|你这要干什么!”   “嗯?”薛溢辉睁开一只眼睛, 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笑了起来,“这是人肉叫醒服务。”   “你这是人肉索命服务吧,”许溺说,“大早上抠人眼睛。”   薛溢辉笑了一会儿, 揉着眼睛四周看了看:“我衣服呢?”   “在这儿。”许溺看了看地上,爬过去拎着薛溢辉衣服抖了抖,递给他。   薛溢辉闷头套衣服,衣服穿好之后坐在床上愣了几秒,起来去了卫生间。   不知道为什么,薛溢辉这一届高三特别辛苦,感觉比许溺那一届还要辛苦,每隔一段时间,学校就会要求高三学生提前一点儿去学校。   从一开始的七点半之前进校,到后来的七点,现在已经调整到了变态的六点四十之前就要进教室,而且必须要让值班老师看到大家已经六点四十坐在教室里大声读书。   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巡查老师在窗户口走来走去,看到一个人打瞌睡或者不读书的,直接拎出来站到后面去。   更有一次,巡查老师会进班进行巡查,他要是走到旁边听不见那人的读书声,直接让他站起来读。   大声朗读,就得大声。   桃桃家的小笼包店今天不开门,他们换了一家早饭店去买,结果发现没有以前那么好吃。   从这个月开始,许溺就要去上班了,他和老板商量,周一到周五满课挪不出时间,他带的课就少一点,周末的时候可以带。   老板比较好说话,加上去琴行大部分老师都不太愿意一对一,许溺去正好填补这个空缺,开的工资还是挺高的。   薛溢辉那边就不用说了,进入高三之后他就没有时间再去何奕家的咖啡厅帮忙。   今天月考,到了学校之后,他去看了一下今天考场的分布,和往年一样,高三和高二是同一天混合考试。   考前二十分钟同学们拿着卷子和复习笔记进入了自己的考场,坐在自己旁边的是一个正在偷吃零食的男生。   薛溢辉看了他一眼,在他旁边坐下了。   那男生听到动静之后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好像受到了惊吓似的,愣了几秒,默默地把虾条收了起来。   第一门考的是数学,薛溢辉考前不刷题了,把书上的公式全部都看了一遍,又把之前卷子上的错题看了一遍,剩下的十分钟就趴在桌上休息。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薛溢辉刚想拿出来看消息的时候,监考老师进来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考完数学之后连着考一门语文,中间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他出去上了个厕所。   等到中午总算有时间能拿出手机的时候,他看到了许溺发来的一条微信。   -考完了吗?考得怎么样?   薛溢辉刚打下“还好”两个字刚发出去,杨子涵跑过来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同桌,对答案。”杨子涵说。   “不对。”薛溢辉继续看着手机。   杨子涵巴巴地看着他,见薛溢辉不理他,开启了复读机模式,“同桌同桌同桌同桌同……”   薛溢辉叹了口气,看着他:“你在撒娇吗?”   杨子涵把卷子递给他:“对答案。”   从刚刚的那个男生,到杨子涵,以前从来没有人愿意跟他对答案,到现在拉着他一起对答案,做题,甚至抄他作业,他突然觉得还……挺爽的。   薛溢辉拿着卷子从上到下扫了一眼,又还给了杨子涵:“我只能说我选择题跟你一样,其他的我应该还要想一会儿,到时候英语和语文考完了再一起对吧。”   又和许溺和聊了几句,预备铃就响了,薛溢辉只好把手机塞回兜里。   考完语文的中午,大家一致地不去吃饭,都待在教室复习。   杨子涵作为班长,拉着他点了外卖,在小亭子里捧着外餐盒,卷子放腿上,一边呼哧呼哧吸着面条,一边含糊不清地背书。   外面的风带点儿凉,吹在脸上很清醒,不知道是不是背多了书,薛溢辉觉得脑子很糊,像饱和了一样,各种各样的知识点绕在一起变成了毛线团。   有的时候背着背着这个知识点,突然就直窜到另外一个上面,主要那么背感觉还完全没毛病,就接着背了。   薛溢辉喝两口橙汁,有点烦躁。   “同桌你什么时候点的橙汁啊?”旁边捏着耳朵背书的杨子涵突然抬头看着他。   “我没点,应该是那边送的。”薛溢辉看了看外卖单,确认道,“是送的。”   “哦,”杨子涵舔了舔嘴唇,“你会背了吗?”   “差不多了……吧?”薛溢辉来了个疑问句。   “啊对了,同桌,”杨子涵把卷子收了起来,看样子也不准备看了,“我爸说他们商场旁边开了一个特好吃的烧烤店,这个星期我们去玩吧?”   这个星期月考,完了就直接国庆放假了。   薛溢辉想了想:“就我们两个吗?”   “叫上许溺他们吧,我都感觉好久没看到他们了,”杨子涵笑了笑,“成吗?”   薛溢辉比了一个OK的手势。   这周学校调休,下午考完提前放学了,杨子涵抱着卷子一路狂奔到教室:“放学放学放学放学放学!回家回家回家回家回家!”   杨子涵早就收拾好了书包,把书包往身上一背,外套的帽子翻了起来,他斜着身体:“同桌快快快!帮我把衣服帽子翻一翻,它翘起来了!”   薛溢辉伸手扯了一下:“急什么啊,这才放假。”   杨子涵背着书包蹦了一下:“快发个消息给许溺他们,把朱正泽何奕都叫上,我妈这会儿刚给了我零花钱,让我好好去烧烤店消遣消遣。”   薛溢辉发了消息给许溺,收好书包之后,两个人就跟神经病似的飞奔到校门口,薛溢辉觉得自己现在被杨子涵带得太疯了。(?′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许溺悠悠闲闲坐在自行车上,旁边站着何奕和朱正泽,三个人就那么看着这两个神经病跑出校门。   “哎哎哎!跑哪儿去啊!”朱正泽在后面喊。   薛溢辉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跑着跑着突然刹车,一手拉住杨子涵的帽子。   “咳……”杨子涵被勒得呼吸一窒,也停了下来。   薛溢辉一回头看到他们,笑了起来:“操,我们刚想去叫你们,你什么时候到的啊?”   “半个小时前?我们放得比你们早。”朱正泽打量着薛溢辉,看着何奕,“你有没有觉得薛溢辉好像有点学霸样儿了?”   许溺在旁边笑:“这说的什么话。”   “你闻到了吗,这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朱正泽说,“学霸味儿。”   郭浩离这儿远,不过今天也还是来的,姜珂那边应该推不开,姜小胖太老实,晚上不太会出来聚了。   朱正泽和许溺都骑自行车,许溺带薛溢辉,何奕拖了他爸的小毛驴出来,载着杨子涵。   五个人这么排成一列往路上骑,看着还挺威风的,像收保护费的大哥们。   薛溢辉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   许溺回头看了他一眼,也笑了。   新开的那家烧烤店比较偏,在广场往西一个小弄堂里,环境还凑合,烧烤店门口竖立了一张巨大的牌牌,上面写着全店烧烤满三百元打对折。   杨子涵拿着手机去冰柜里瞅瞅,回头看着他们:“咱们这儿,胃口都不小吧? ”   “你看着我们谁娇弱?”朱正泽说。   “那行,”杨子涵笑着拿了一堆,“谁吃得少谁买单啊。”   虽然这边便宜,但由于是新店,来这儿撸串的人也不多,他们找了最角落里的位置,敞开了吃敞开了喝。   许溺嘴不挑,冰柜里各种食材都拿了几样,他往旁边扫了一眼,果然薛溢辉盘子里装的都是清一色荤菜。   五花肉,羊肉,培根卷,翅中……素菜极少。   “我跟你们讲,据我多年吃烧烤的经验,素菜咱们选那种粉状调料,荤菜上面刷酱料,真的,信我,好吃到你头掉。”杨子涵开了一听雪碧,叫住正准备拿橙汁的薛溢辉,“同桌,吃烧烤咱们就不要吃橙汁了,来汽水,爽绝。”   “汽水喝了蛀牙。”薛溢辉还是坚持倒了橙汁,一边走回座位一边打开某企鹅社交软件看着。   99+的聊天信息,谁那么多话要聊。   除了学校的官方群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谈论不同的八卦,薛溢辉退出聊天框准备再清一波私信消息的时候,以前备注名叫梁旭的聊天框旁边一条红点突兀地出现在了最顶端。   -好久不见。   梁旭:哈哈我又上线了。   许溺:给爷死!(打)   梁旭:(卒,下线) 第49章   消息显示是三天前。   薛溢辉皱了皱眉。   “看什么呢?”   一个声音突然从后面冒了出来,这个声音挺嚣张, 听着还有点熟悉。   薛溢辉下意识把手机收进口袋, 回头看到了一个挑着嘴角,极其张扬的笑脸。   “郭浩, 得挺早啊。”何奕招了下手。   “我在这边摸了半天了,摆摊的都不知道这个店在哪儿……哎, 还真偏哪。”那桌椅子不够了,郭浩顺手从隔壁桌拖了张椅子过来, 把椅子反着跨坐在上面, “薛溢辉刚刚跟谁聊天呢?”   “聊天?”许溺看着薛溢辉。   “没聊, 就一个骚扰广告。”薛溢辉端着盘子过来坐,“几百年没上企鹅了, 盗号的、十八禁的、发广告做生意的,没意义的消息一大堆。”   “十八禁的那个链接你可别点, 上次我有个朋友就是因为点了那个, 然后被盗号了, ”杨子涵开着锅子刷油, “被骗走了两千块呢。”   “到时候给我列表发那种奇奇怪怪的消息,也太毁形象了。”薛溢辉放了三串鸡翅上去。   许溺没说话, 帮他撒了点孜然粉。   “哎对了郭浩,你们那学校怎么样,还没听你说过。”朱正泽问。   “别提了,我妈给我选了旅游管理专业,”不说这个还好, 一说起来就头疼,郭浩极度不爽地摇头,“我们那个课程背的东西太多了,学校要求我们今年就得考四级……哎,我现在是发现了,还是梁旭最爽。”   郭浩看了一圈:“没有啤酒啊。”   “我爸不让喝酒,那边有自助的饮料,那边儿。”杨子涵指了指。   “饮料没意思,老板,来三瓶啤酒,冰的。”郭浩靠在椅子上喊,看着薛溢辉,“薛溢辉喝不喝?”   “不喝。”许溺说。   郭浩瞥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不喝。”薛溢辉也说。   郭浩啧了一声:“不喝不喝,你们是大哥。”   国庆节日大部分店里面都有折扣活动,许溺想着薛溢辉来了这么久也没买几件新衣服,趁这会儿刚好去帮他买几件好看点的冬装。   十月份这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俗话说下一场雨就冷一场,作为老大爷的许溺,肯定要拉着薛溢辉去挑几件保暖的羽绒服。   不管薛溢辉再怎么拒绝今天都得买那么两到三件羽绒服。   再丑都要买。   一群人为了不买单,死撑着吃了好几碟子东西,最后何奕连一口橙汁都喝不下去,主动提出了买单。   薛溢辉拿了张纸擦擦嘴。   也真是苦了他了,这么瘦的人跟他们一群饭桶在这比饭量。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活动吗?”杨子涵打了个饱嗝。   “回家,打游戏,睡觉。”朱正泽看着许溺和薛溢辉,“你们俩还有什么活动吗?”   “我们今天没有活动,”许溺说,“我要带他去衣服店转转,来这么久都没几件厚衣服。”   杨子涵有点懵:“买衣服不算活动吗?”   朱正泽一副了然的样子:“此活动非彼活动。”   杨子涵低着头想了想,有些明白了的样子。   “行了,你们没什么事就回去吧。”许溺看了看时间,“这会儿到家,时间卡得准的话,正好可以看新闻联播。”   “稀了个奇,”郭浩说,“搞得好像新闻联播只有今天有似的。”   “走吧走吧,许大爷不想让咱留,咱硬杵着也不是。”何奕看破不说破,“去我们咖啡厅看新闻联播吧,咖啡免费。”   朱正泽立马拍手:“漂亮!当了老板就是不一样!真阔绰,走走走杨子涵。”   杨子涵笑着摆手:“我就不了,我还等去我爸那儿,要帮着他搞促销。”   一群人推搡着去拿自行车了。   “刚刚说吃撑了,现在就又能喝咖啡了?”薛溢辉看着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年轻,肠胃好。”许溺勾着薛溢辉肩膀,手指上的钥匙绕着转了一圈,“走吧,买衣服去。”   今天C市所有学校的学生都放假,商场里就显得尤其热闹,走在路上时不时就能看见几个小情侣打情骂俏。   这边的商场算是最大的一个,一楼有一块地方是专门卖小吃的,很多人聚在一块儿,一手拿着肉夹馍,一手喝着奶茶。   对于这个年纪无忧无虑的学生们来说,放假、吃美食、睡觉、出去玩,都是最开心的事情。   广场一楼都是卖衣服的,薛溢辉愣了有一分钟,挑一个最顺眼干净的店进去,两位售货员小姐姐在喜庆的音乐声中走了过来。   “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吗?”一个看起来很老练的小姐姐扎着高马尾,问许溺,“我们现在店里促销,买衣服都打对折,买两件可以终身享受免费会员价,请问你们是谁买衣服?”   许溺指了指薛溢辉:“给他买。”   “上高中了吧?”高马尾小姐姐问。   “啊。”薛溢辉说。   “弟弟好白啊,身上的这个搭配就很好看,看起来很清爽,”高马尾小姐姐思考了一下,往旁边衣架上拿了一件外套,“学生的话这种款式的会比较合适,弟弟看一下?”   外套不薄,分成三个色块,黑,白,黑,正好秋冬季节穿也不会冷。   薛溢辉试了一下,对着镜子照照。   “怎么样?”高马尾小姐姐问。   “好像……”薛溢辉看着镜子,“有点单调。”   另一位售货员看起来像实习生,把手里拿着的衣服举高,是一件藏青色的大衣:“这个呢?”   高马尾小姐姐回过头问薛溢辉:“你喜欢吗,如果喜欢的话可以试试。”   高马尾小姐姐和其他卖衣服的售货员不太一样,没有那种“只要来了个人,我就给你推荐衣服,卖出一件是一件”的讨厌感,她倒是认认真真给客户搭配衣服,不惹人厌烦。   而且眼光还不错。   薛溢辉摇摇头,把衣服脱下来放在一边:“我再看看吧。”   许溺拿着他的衣服帮他穿上。   薛溢辉看了看旁边的衣架,就这一眼,高马尾小姐姐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想法。   高马尾小姐姐把那件衣服拿出来,是一个内搭的白色针织衫,胸前印着一个巨大的恶龙咆哮。   薛溢辉觉得这一款很是他的style。   “这件衣服挺可爱的,去试试吗?”高马尾小姐姐把衣服递给他,“试衣间在那边,里面有镜子的。”   薛溢辉瞅着衣服上的标牌往试衣间走。   店里生意挺好的,有好几个客户在问那位实习售货员,忙都忙不过来,不过那位售货员毕竟刚来没多久,销售术话还不太成熟,客户看起来好像都不太满意的样子。   高马尾小姐姐从另一边挑了几件差不多风格的外套和内搭,递给许溺:“这几件也拿去给他试试吧,正好他今天穿的直筒牛仔裤,可以搭一下。”   许溺把衣服接过来:“谢谢了,你先忙,一会儿试好了我们和你说。”   “好。”高马尾小姐姐去招呼其他顾客了。   许溺帮他拿着衣服跟在薛溢辉后面,到试衣间门口的时候,薛溢辉突然回头。   “我去换衣服。”薛溢辉瞪着他。   “怕什么,你全身上下我哪儿没看过,”许溺抱着衣服笑了一下,把他推了进去,拉上帘子,“进去,帮你参谋参谋。”   “你这人真是……你能收敛那么一点点吗?”薛溢辉一边瞪着他一边把外套扯开,把里面的套头毛衣脱了下来。   许溺笑了会儿,把薛溢辉的外套放到旁边的椅子上,仔细检查门帘不会漏风后,坐下来盯着薛溢辉换衣服。   “我有时候觉得你还挺傻的,”许溺看着他换衣服,“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白色内搭上的小恐龙设计得很好,张牙舞爪地对着天边的一团白云喷射火焰,尾巴在身后生气地翘了起来。   “怎么说?”薛溢辉对着镜子把外套也穿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别不信。”许溺笑了一下,突然站起来把薛溢辉外套上那层毛茸茸的帽子盖在了他头上,“盖帽。”   薛溢辉下意识闭了下眼睛,随后感觉到有个像丝带一样的东西蒙住了他,视线一下子变得全黑,他回头刚想骂一句。   许溺俯下身,低头亲吻。   薛溢辉一下子瞪大眼睛,呼吸停滞。   隔着试衣间的一帘布,外面阿姨和大妈讨论价格的声音就像在眼前,薛溢辉一边静静地听外面的声音,一边还要努力地回应许溺具有侵略性的吻。   脸颊已经有些发烫了,气喘得太多,感觉身边包裹着一团岩浆,噗噜噗噜冒着热气,温度一直在升。   帽子正好盖住他的眼睛,眼前只有鼻梁那处还能看到一点透进来的细微灯光,薛溢辉企图把丝带掀开,但被许溺阻止了。   许溺把丝带往后拎了拎,让它与薛溢辉的眼睛更服帖,这样一来,薛溢辉真的一点光线都感知不到了。   许溺松开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我就喜欢你傻乎乎一个劲儿往前凑的样子。”   薛溢辉没来得及回应,下一秒,双手就被许溺一只手捏住,他感觉到另外一根丝带把他的手绑了一绑。   薛溢辉被按在旁边的椅子上,嘴巴再次被许溺堵住,然后他感觉到许溺的手摸进了他的裤腰,拉开了拉链。   许溺的手轻抚着他,温柔地笑着:“我帮你。”   许溺低下头。   从来没有被人口过的薛溢辉震惊了,他想喊许溺停下来,出口却只是一片软绵绵的闷哼。   …… 第50章   许溺放开他,把他的帽子摘了下来, 薛溢辉的眼睛再一次接触到光线, 有些不适地微微眯了眯眼睛。   他低头这才看到手上帮着的是一段两指宽的黑色腰带,他下意识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蓬乱,脸颊微微发红, 嘴巴微张喘着气。   薛溢辉觉得自己在里面度过了史上最长的试衣时间。   结束之后好一会儿,薛溢辉才慢慢地感知到外界的温度。   身体和外界的温度相差太大, 狭小空间里开着热乎乎的空调, 吹在脸上都带了丝丝的凉意, 有点凉得打哆嗦。   许溺拿着餐巾纸擦了擦,丢在一边的垃圾桶里, 帮他拉好裤子拉链,解开薛溢辉手上的腰带, 揉着他被勒得发红的手腕:“第一次这么对你, 有点过分。”   “没、没有……”薛溢辉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坐都不知道该怎么坐了。   “没有?”许溺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抬头看着他,眼里带笑, “你喜欢?”   薛溢辉手被许溺抓着,咬着牙,没吭声,脸颊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发烫。   “不逗你了,”许溺笑了起来, 把搁在旁边的衣服拿起来,“还试这些衣服吗?”   换个衣服要这么久也怕是惹别人怀疑吧……   “不试了,走吧,我就买我身上这两件。”薛溢辉站起来,拉开帘子去结账。   经过刚才不算怎么剧烈的运动,薛溢辉突然就觉得自己肚子饿了,于是去取车之前许溺带着他又去买了两个茶叶蛋和几个包子。   包子准备明天早上当早饭,反正买了都放冰箱里,到时候微波炉热一热也不会坏,省时间,可以多睡一会儿。   到家的时候,薛溢辉发现许溺家里还多了两双绒绒的拖鞋,一双灰色一双棕色,都是卡通的,灰色的不太好看,耳朵尖长,棕色的龇着两颗大门牙,又憨又可爱。   灰色那只是狼,棕色那只是松鼠。   许溺指指灰色那双,又指指棕色那双,解答道:“大辉狼,小凶许。”   薛溢辉抬头看着他:“我是……大辉狼?”   “是啊,是小狼崽子。”许溺把薛溢辉买的衣服取出来,挂到一旁的衣架上道,“这衣服新买的,你下周去学校了再穿吧,给别人不一样的感觉。”   “好的,”薛溢辉顿了顿,“小凶许。”   国庆这个假休的也不踏实,班级群老师们每天要求他们打卡,今天做了哪些卷子,明天做了哪些卷子,假期最后一天上午,刘艳艾特全班同学在群里发了个消息。   刘艳:@全体成员请各班班主任通知学生把已做完的作业拍照发到群里,并录一段不少于十秒的视频(试卷请翻页),下午返校禁止补作业,若被值班老师查到将罚抄,请通知未做完的同学抓紧把作业补全。   这显然是刘艳把学校通知转发过来的,这下好了,一看是学校的通知,同学们直接炸锅。   薛溢辉上次打开企鹅社交软件之后就没退出去过,群聊消息滴滴滴滴刷个不停,各种哀嚎。   国庆放假一直到第六天,第七天也就是今天中午十二点前必须返校,会有老师来点评上一次月考,要排名和讲题。   中午吃完饭,许溺洗好碗帮他收拾东西,一边收拾一边叹气:“你们这届太难了,想当年我们那时候还没有强制要求返校,只要完成卷子,第二天正常去就可以了。”   “可能我们这届学生都比较笨,学校要强制让我们努力学习。”薛溢辉把放在床头的笔记本收进书包里。   许溺见他笔盒里的黑笔墨快用完了,抽出几支笔芯给他:“我看到学校大群里有人说了,杨子涵在那儿叫得,隔着屏幕我都感觉我聋了。”   “再熬一会儿,没几个月我就毕业了。”薛溢辉背上书包。   许溺笑了,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我小小辉狼真的成熟了。”   薛溢辉啧了一声:“走了,大大凶许。”   “等等,我和你一起过去吧,一会儿顺路买点零食回来。”许溺拎着钥匙和他一起出去了。   薛溢辉去得很早,倒不是他想争着去上学,笔记落在学校了,卷子上还有几题不太明白的需要再看几眼错题。   许溺载着他到岔路口的时候他就下来了,许溺要去的那家超市和二中学校不顺路。   到教室的时候,班里果不其然一大半的同学都已经到了教室奋笔疾书抄作业,为了节省时间还都分配好了任务,你抄这门,我抄那门,到时候换着抄。   杨子涵余光一直瞄着门口,一看到一团黑影进来下意识把卷子往下一藏。   “班长你能不能做好带头作用。”薛溢辉叹了口气。   一看是薛溢辉,杨子涵放下心来,重新把卷子拿到桌子上面:“班长国庆也需要玩儿啊……你作业做完了吗?”   “差不多了吧,”薛溢辉说,“数学有几题空着了,没思路……”   杨子涵打断他:“快快快赶紧拿过来!我就差一门数学了!”   薛溢辉把卷子都给了他。   下午成绩一出来,按学校要求今天必须要让大家清楚一下自己在班里的排名,害得大家拿到卷子看到成绩那一刻还不是最刺激的,还得心惊胆战地等名次出来。   全班几十号人在座位上哆哆嗦嗦一动不敢动。   薛溢辉对名次这种事一直看得很淡,但每次报名次的时候还是很希望可以往前一点儿,再往前一点儿。   “杨子涵上去把名次拉一下,其他人先自己复习。”刘艳坐在教室前面的小椅子上批作业,头也不抬,她这次不准备自己报名次。   杨子涵上去把名次整合在一张表格里,拉了一下排名:“刘老师,好了。”   “把大家排名报一下。”刘艳说,“国庆刚休息完,一回来就给你们这么大一个惊喜。”   下面低低地响起了几声叹气,然后又迅速安静下来,尤其认真地盯着杨子涵。   薛溢辉兜里的手机震了一声,他没理会。   杨子涵清了清嗓子,有点紧张地看着排名,开始报名次。   名次从后往前报,四十到六十那段里都没有薛溢辉。   “蒋明哲,三十四名……郭荣昌,二十九名……”   到二十多了……   薛溢辉捏紧了衣服。   “王煜,二十四名……张晴茹,二十一名……”   慢慢地,二十名也过了,还是没有他。   挤进前二十了,薛溢辉喉结滚了滚。   “李彤彤,十五名……杨子涵,到我了……”杨子涵说,“十一名。”   下面有同学笑了几声,马上又回归安静。   “薛溢辉,”杨子涵顿了顿,不可置信道,“第十名。”   后面的薛溢辉已经没听清是多少名了,心里那种石头微微放下的感觉让他有些安慰,起码他的努力又给了他回报。   离许溺又近了。   薛溢辉看着发下来的试卷,离N大去年的分数线还差二十分,就只有二十分了。   再努把力,和许溺去同一个学校。   上次企鹅群炸锅之后,薛溢辉就把群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这会儿偷偷拿出手机想给许溺发消息却猛然发现,屏幕上除了许溺的消息框之外还有几条。   来自梁旭。   ……   最后一节课前,老师们都被叫去开会,大家在班里自由复习,累了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   薛溢辉捏着手机,趴在栏杆上吹风,教室里的白色灯光照得他头晕,似乎一看到那样的灯光眼前就是白花花的试卷。   -在学校横,有种出了学校也一样横。   -我退学,你那些破事儿,也一样逃不了。   -只要我能动,你们就别想有一天好日子过!   薛溢辉靠在墙上,舒了口气压下心中怒火,他已经开始恐惧梁旭这种语言上的施压了。   预感似乎不太好,手指有些发凉。   薛溢辉看着对面那栋楼,低年级的学弟学妹有在走廊晃荡的,有在教室吃东西打闹的过得比他们这群死气沉沉的学生开心很多。   他看着消息框里没有回复的消息,许溺的“今天没什么事儿吧”几个字现在显得尤为扎眼。   薛溢辉把手机塞回兜里,看了一眼坐在前面边管纪律边写作业的杨子涵,转身朝楼梯方向走。   他可能要再瞒一次许溺了。   下一章看梁旭被锤以及溺辉的互宠~   专栏《我在娱乐圈追师哥》已经更新啦,《房东》这篇更完会先更这本小甜饼,快节奏沙雕文   【没有虐点!一丝丝都没有!   求收藏 (*≧▽≦) ~ 第51章   许溺在教室上课,大学音乐系的老头子正在讲乐理知识, 大三度小三度大二度小二度……所有乐理知识从头开始捋。   许溺觉得无聊, 发短信给薛溢辉,顺便问问小男朋友这次月考有没有什么问题, 结果等了半天也不回复。   但也正常,大辉狼忙着学习。   这节课完了今天下午就没课了, 许溺掐着时间在笔记本上随便记了两笔,停笔之后下课铃准时响起。   大学的老师和高中的老师不一样, 高中的老师永远听不见下课铃声, 嘴上说着再讲一分钟再讲一分钟, 讲着讲着上课铃就响了,然而大学的老师一下课就感觉下班了一样, 哪怕这句话没讲完他都不会再多讲一个字。   为了蒋娜而选择美术系的朱正泽修成正果,头一次谈恋爱, 为了让自己的女朋友开心, 想方设法的从他这里讨教方法。   这会儿又打电话给许溺, 问和女孩子约会需要干点儿什么。   朱正泽住宿, 这会儿正在学校小店等蒋娜出去约会,许溺一边走一边和他打电话。   那头朱正泽笑了几声:“她第一次约我出来, 我都紧张了。”   “你还紧张?这样,你到时候先去和她看个电影什么的,买点爆米花陪她逛逛街,再吃个午饭和她一起回来。”许溺给他传授技巧,“你得正经点儿。”   “我哪儿不正经了?”朱正泽切了一声, “说了一堆,那你和薛溢辉约会也是这样吗?”   “当然不。”许溺理所当然地说。   “操?”朱正泽不爽了,“那你跟我说个屁呢?”   “我们约会都是随机的,想去就去,最主要的活动还是在家里做。”许溺说。   朱正泽一噎,怒道:“这年头都流行把狗骗进来杀是吗!”   许溺笑了:“你现在可不是狗了,你有女朋友。”   朱正泽看在蒋娜的面上,没好气地继续往下说了一堆。   前面一个穿着和薛溢辉同款松垮外套的人蹲在地上系鞋带,站起来之后又继续往前走。   许溺眯了眯眼睛。   那不就是薛溢辉吗?   怎么今天放学这么早?   许溺左右看了看,确确实实没有二中的学生和过来接孩子的家长,路上只有几辆没按照规定停着的电瓶车。   “喂,我和你说话呢,”朱正泽说,“尊重一下我。”   “不是,我好像看到薛溢辉了,”许溺说,“二中放学提前了吗?”   “二中现在还在上课吧,”朱正泽说,“他不会这个时候还在想着逃课吧?”   许溺也觉得奇怪,想悄悄跟过去问问他,突然,旁边的巷子里慢慢地走出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块砖头。   那砖头是块完整的,C市巷子里堆着的多半是碎砖,显然有备而来。   他没在意,接着往前走几步,紧接着,跟在那人后面又出来一个让,这人后背着手,许溺离得远,手里那东西看起来非常像一把匕首,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人出来,还有,还有……   许溺震惊地停下脚步,这些人同时都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许溺看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目标是……薛溢辉!   “喂,喂?许溺你还在不在听?”朱正泽听着许溺逐渐有点喘的气息,似乎跑起来了,许溺没回应他,他觉得不对劲,问道,“许溺?喂?你那边怎么了?”   “我现在在二中门口南边一个巷子边上,门口是一家修电瓶车的,你现在赶紧打电话给何奕他们,多叫点人来,”许溺拿着电话往薛溢辉那边跑,“快!尽可能多喊点人!”   “出什么事儿了!”朱正泽急了。   “薛溢辉被一帮人跟踪了,估计有十多个,打电话喊人!”许溺直接挂了电话。   这么过去绝对不能让他们发现,不然的群人提前知道他在后面就不好对付了。   令他更奇怪的是,薛溢辉跟谁都无冤无仇,这段时间明明一直认真扑在复习这件事上,难不成薛溢辉瞒着他和谁起了什么争执?   许溺避开他们所能注意到的位置,视线一直关注着走在最前边拿着长棍的人,长棍袭击位置最远,它是最容易先伤到薛溢辉的人。   可有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在这一帮人当中所有人手里都有武器,却独独最后一个人没有,袖子撸上去一半,露出一截青绿色的文身。   许溺小心地逼近走在最后面的人,心里讶异。   许溺观察着这个人的背影,脑海中突然有一个人的身形和这个人重叠。   操!   梁旭!   这个操蛋玩意儿!   薛溢辉走到一个巷子的入口正准备进去的时候,身后的人也逐渐逼近了。   离薛溢辉最近的一个人慢慢举起了手里的铁棍,手指攥紧,准备给他当头一棒。   棍子落下的那一刻,薛溢辉突然迅速地往旁边侧身躲了一下。   那人早就等着偷袭,谁知道薛溢辉突然往旁边躲,原本打向头部的棍子一偏,打到了薛溢辉背上。   薛溢辉早察觉到背后有人,只能避开要害躲了一下,后背却还是直接重重地挨了一棍!   薛溢辉被这猛的一下冲力弄得一个踉跄,被打到的地方火急火燎地疼。   与此同时,身后爆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最后只戴着一个指虎的男人应声倒地,众人听到声音纷纷往后看。   许溺卡着那个男人的颈部,屈起一腿猛地踢在那人脸上,再抬起头的时候,那人已经糊了一嘴血。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偷袭惊到了,站在原地看着许溺。   梁旭一看到许溺冷厉的眼神,瞬间急了,冲他们喊:“打啊,愣着干什么!”   其他人听到之后,一波人冲向薛溢辉,另一波人冲向许溺,有一个大概经验不足,站在原地手忙脚乱。   “操!”梁旭踹了旁边人一脚,揪着他的衣领吼道,“我们这么多人打他们两个,老子花钱让你们来就是看你们这怂样儿的?!”   薛溢辉猛地回头   薛溢辉压着疼痛迅速给了刚才那人一胳膊肘,顺手抢了他的铁棍,拿着狠狠往那人头上挥了下去。   那人抱着头痛呼一声倒在了地。   许溺对于薛溢辉这种瞒着他出来打架的行为有点生气,他压着心里的火狠揍旁边过来的小混混,撂倒一个就往梁旭身边冲过去   薛溢辉凭着那么多年打群架的经验,拿着棍子直接往后用力一挥。   身后拿着板砖想偷袭的人被击中了腰部,这人穿得少,铁棍子尖儿上划开了衣服,连带着皮肉也撕拉开来。   那人没多犹豫,扔了板砖从兜里摸出一个什么金属的东西直接往薛溢辉胸口刺过去。   身边还有冲上来的几个人,薛溢辉看清他手里握的是一把打磨得非常锋利的短刀,他心下一惊,抡着铁棍把面前这人的手一挑,顺势抓住这人的手指用力往后一掰。   那人爆发出了特别凌厉的惨叫,手里的短刀掉落,薛溢辉立即把这人往冲过来的人身上一推,迅速捡起地上的短刀。   刚蹲下去的那个瞬间,薛溢辉后脑突然被什么东西猛地敲击了一下,他被这力道击得往前一扑,倒在了地上。   他蜷着身子使劲挣了睁眼睛,发现眼前一片模糊,后脑传来的疼痛感越来越强,他努力地想站起来,却只能看见眼前奔跑过来看不清的人影。   梁旭身边站着几个人,应该是保他安全的,看到薛溢辉倒地,他兴奋地喊道:“快!快!扒他衣服!”   薛溢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按住,感觉这人在撕扯他衣服。   薛溢辉忍着眩晕挣扎了几下,身上那双手已经把衣服掀开,腰部接触到空气一片凉意,那人一只手把薛溢辉挣扎的双手扣在头顶,动作迅速地伸手去扯他的裤子。   突然,按在身上的力道一轻,好像有谁这人把拽开了。   “打就打,至于用这么低劣地手段么?”   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又不像是在嘲讽他,薛溢辉抬头,一张脸飘飘忽忽地看不清楚。   何奕猛地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脚。   跟着他来的一群人迅速把这群人围在一块儿,梁旭那边带来的人有想还手的都被朱正泽那几个一棍子打倒。   许溺那边有三个,揍趴的两个还挺坚韧不拔,爬起来还想再打。   梁旭不敢和许溺离得太近,那凌厉的眼神一直悬在他心上,他冲那两个倒地的大喊:“三个人都打不过一个人!都他妈没用的东西!给钱都办不好事儿!”   然而他却忘记了许溺当年在学校一打四的事迹。   一人捂着肚子跌跌撞撞站了起来,举起钢管,眼神里却充满了惧意。   许溺见薛溢辉那边都被朱正泽带来的人控制住,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拿着刚刚抢来的铁管,看着不远处的梁旭,目光锐利。   “他花钱让你们办事儿的,是吗?”   明明人多的才是优势,这几个人居然怕了起来,只有其中一个异常头铁,那人是个短寸,穿着红白黄交叉的格子衫,衣品着实令人费解。   费解男孩抱着胳膊走过去,极其装逼挑衅地对着他笑了一下:“我说你这个人……”   许溺没半点犹豫,挥起铁管猛地朝他头上砸过去。   那人没能发出任何声音,倒在了地上。   梁旭愣在原地,他愣了几秒,指着他,眼睛里突然露出了激动的欣喜:“许溺,你杀人了。”   “我倒是想杀人,”许溺当然有着分寸,知道这人只是晕了过去,他拿着铁管狠狠往墙壁上一抽,被抽到的那一块墙面直接脱落下来,“花钱让人办事儿,这么多人打一个高中生,你也是做得出来。”   许溺往朱正泽那边看了一眼,一群人要么伤着,要么躺在地上没法站起来。   “照你今天这势头,是想把所有恩怨都了了是吧,”许溺看着梁旭,“那成。”   现在在场的谁还敢说话,一个个往后缩,不约而同地把梁旭推了出来。   “梁旭,你不是一直想跟我单挑吗?”许溺笑了一下,“我今天就给你这个机会,咱们两个,好好打一架。”   “咱就光明正大地玩儿一把,其他人都给我看好了,”许溺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我俩,谁先没气,谁算输。” 第52章 【这是第二更】   梁旭往旁边看了看,一群人都看着他, 他咬了咬牙, 退无可退。   “妈的……”梁旭低声骂了一句。   “哎!那边几个,干什么呢!”   众人循声回头, 一辆警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两个警察迅速跑到了这边, 其中一个用异样的目光看了眼许溺。   “你们什么情况?”警察看着他。   许溺没说话,把手上的铁管扔了。   朱正泽在后面喊:“正当防卫!”   “这么一帮人组团聚众斗殴是吧?”警察看着倒在地上的一群花臂社会青年,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走吧, 跟我们走一趟。”   梁旭急了:“警察同志,我还要回去上课。”   朱正泽呵了一声:“你他妈上屁的课。”   何奕推了推他:“闭嘴吧。”   “干嘛, 身正不怕影子斜,”朱正泽看着梁旭, “先把梁旭搞进去。”   另一位警察一路小跑过去, 薛溢辉坐在地上看着他。   警察蹲下来看着他:“小同志, 你还好吗?”   薛溢辉视线恢复了一点点, 点了点头。   “这样的,你跟我们过去一趟, 我们了解清楚事情的过程,请你配合。”警察把他扶起来。   薛溢辉无法,应道:“知道了。”   警察局离这边不远,这群人看到警察显然很怵,一路上没敢作什么妖。   而许溺走在前面, 一次都没有回过头。   那阵眩晕感消失,随后就是一阵一阵跳着的疼,伤口应该是没有破,但也得鼓着个包了。   去警察局录完口供警察就把薛溢辉放了,出去的时候,许溺朱正泽何奕都在外面,许溺一脸严肃地抽着烟和刚刚扶薛溢辉的警察说着些什么。   “薛溢辉出来了。”何奕看到他,说了一句。   “其他人呢?”薛溢辉问,“都走了吗?”   何奕点点头:“我们这边的都走了,其他人还在那儿等着。”   “我在这儿工作不少年了,这群小子都有案底,就刚刚进去被我把手拷起来的那几个,之前干拉|皮|条的活儿进来过一次,才多大的年纪,干这种事,多少次了还是死性不改,”警察同志摇摇头,“聚众斗殴,大好的前途啊。”   薛溢辉不太明白,看着何奕。   何奕看了眼许溺,低声道:“这帮人之前净干那种事儿,地下里做了多少脏事儿了,进来过好几次,之前梁旭之前勾结着这帮人贩卖|淫|秽书籍和光盘,有人说漏了嘴,现在都进去查了,梁旭这次,估计难出来。”   这群人之前案底都挺多的,据说是合伙在地下搞了个作坊,专门干这些暗地里的交易,前几年查的时候这群人侥幸躲过去了,谁知道梁旭这次把他们一喊,事情全给兜了出来。   钱没拿到,斗殴没能斗成功,还把千辛万苦藏的老窝一锅端了。   “合伙贩卖的应该不止这么些人,放着好好的书不读,净做这种不干不净的事儿,心思歪成什么样,只顾着钱……这次啊算他们碰上了,”警察同志说,“小伙子,你之后回家看看,去医院拍个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薛溢辉点点头:“知道了,谢谢您,那……”   许溺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表情,什么也没说,漠然地把烟往一边的垃圾桶上摁灭,扔了进去。   薛溢辉垂眸,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何奕看了眼许溺,又看了眼薛溢辉,察觉出了什么。   “既然你朋友出来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下次别和这群人扯什么麻烦,遇到什么事儿了直接报警,”警察对许溺说,“行了,去吧。”   朱正泽也看出来了,走在路上和何奕对视了一眼,把薛溢辉拉过来:“你刚没事儿吧?”   薛溢辉知道他在说自己后脑被打的那一下,他摇摇头,把朱正泽手推开,看着许溺:“我先回去了……”   许溺把烟掐了,拽住薛溢辉胳膊:“走什么走,你这一身血的,去学校?”   薛溢辉没吭声。   “回家。”许溺松开他,自顾自往前走了。   其实不止是薛溢辉,许溺身上血迹才更多,并且他知道这些血迹全部来自许溺自己。   他身上的伤……应该不少吧。   薛溢辉心里堵得慌,许溺一路走在前面都没回头看他一眼。   到家门口,许溺开了门把钥匙扔在鞋柜上,靠在墙上,回头看着薛溢辉把门关好。   “你跟我讲清楚,”许溺把手往兜里摸了摸,想掏出烟来,发现没有烟了,“什么事儿。”   薛溢辉低着头站着没说话,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喉咙发紧。   他听见许溺深深地叹了口气,努力地抚平自己的情绪。   薛溢辉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有些不是滋味:“我以为去自己会处理好的。”   “你会处理好……说的容易,你怎么处理?像今天这样,找他打一架?”   许溺扯了扯粘在伤口上的衣服,转过头看着他:“是,有用,就算今天不是这么一群人堵你,就算你打赢了,然后呢?”   薛溢辉没说话。   “今天如果不是朱正泽叫了人过来,你今天知道你会被怎么样吗?”许溺靠在墙上偏头看着他,“你知道他们干的什么活儿吗?”   薛溢辉看着他。   “专给人拍那种片子,卖出去赚钱。”许溺把外套脱下来,丢在了沙发上,指着他,“如果今天真的只是你一个人去,那帮人把你按在地上当场对你做什么,你怎么办?”   薛溢辉咬着嘴唇,心里一沉。   “你倒是想得简单,打一架就好了,恩怨就结了。”许溺背过身冷静了一会儿才重新转过头面对他,“他明面上跟你讲,打一架,没错,他说跟你群架或者单挑,你就相信他一定是群架?一定是单挑?或者一定仅仅只是跟你打一架这么简单?”   “他跟你的仇不是因为你是同性恋,是因为你一个新来的转学生刚来没多久就把他打趴了,他根本没吃过这种亏,”许溺说,“结果还没等他还你一击,他把女朋友肚子弄大的事儿就被捅出来了。”   “可那不是我干的。”薛溢辉说。   许溺神情有点认真,眉头微微皱着:“一个人疯起来谁管那件事背后到底是谁干的,保不准儿你事先和那女生的妈妈联系好了整他呢?”   薛溢辉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儿让他堵得慌,他重新低下头。   “我去找他,不是说我不是瞧不起你,我知道你打架厉害,光论打架梁旭确实打不过你,但是你必须明白,”许溺看着薛溢辉低着头不说话都样子,心软了,“我是你的男朋友,所有的事,好的坏的,我们都要一起承担。”   “你瞒着我跟他横,永远断不了纠缠,狗急了还会跳墙,就算这次你能侥幸赢了,他还是不服,下次他暗地里再带一帮人找你,你怎么办?你准备怎么办?你能怎么办?”   薛溢辉被许溺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喘不上气儿来,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来,鼻子一阵儿发酸。   “……对不起。”薛溢辉声音很小,带着点鼻音。   薛溢辉这么要强的性格,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和他道歉,   许溺叹了口气,心里的气早就消了一大半。   其实他并不想要薛溢辉这么一句对不起,他从来没有对薛溢辉做的任何事进行冷战,他认为两个人之间只要把话说开了就什么都好解决。   他气的只是薛溢辉瞒着他去找梁旭,这么不顾后果地逃课去打架。   看着像是一腔孤勇地以一敌众,但他明白薛溢辉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分担他肩上的沉重,稚拙地对他好。   担心,又爱到骨子里,所以才生气。   “这么和你说话可能会觉得我啰嗦,”许溺抬手往伤口上按了两下,“抛开咱俩现在这关系不说,你也是我的房客,你住我的房子我就得对你负责,逃不掉的。”   薛溢辉睁开眼睛,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突然走过来,用力抱了抱他。   许溺被薛溢辉这一抱扯倒了伤口,有点儿疼,但是他没说话,任由他这么抱着。   “……谢谢。”薛溢辉趴在许溺肩上,好半天才闷闷地说了一句。   许溺抬手搭在了他的后脑勺,轻轻揉了揉:“你这半年来说的谢谢足够凑你这一辈子的房租了。”   “以前更累吧?”薛溢辉又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抱着许溺的手劲一点儿没松,“忙着赚钱,忙着上课,又忙着打架。”   “哪儿那么娇气……这事算过了,之后你就安心上课准备高考。”许溺抱着他,吻了吻他的耳垂,“下次别瞒着我了,再瞒着我……”   许溺半开了个玩笑:“床上就不跟你客气了啊。”   薛溢辉垂眸,没有说话。   许溺没再说话,也没松开他。   薛溢辉抱着许溺,鼻尖儿上环绕的都是许溺身上的味道。   这样抱着可能会让许溺的伤口很疼。   但是他不想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薛溢辉的手松开了,背过身狠狠搓了搓脸。   “饿不饿,在冰箱里有排骨,昨天做的剩下来的,我去把它热一下,盛点儿饭,凑合吃?”许溺问。   “嗯。”薛溢辉说。   两分钟后,微波炉叮了一声,许溺端着盘子出来看到他还是站在那儿背对着自己,许溺喊他:“来吃吧。”   “嗯。”薛溢辉应了一声,转过身走到了桌边坐下。   许溺也跟过去,把盘子放在桌上,坐下来的时候特地看了看他的眼睛,有些发红。   这盘糖醋排骨不知道是不是糖放得太多了,甜得有些发苦,齁得薛溢辉嗓子眼儿生疼。   一顿饭吃得没什么滋味,薛溢辉硬是强忍着扒了几口饭,最后实在没胃口,把剩下的半碗倒进了垃圾桶。   许溺坐在桌边,听着厨房里哗啦啦的洗碗声,一直到水声结束后的三分钟,也不见薛溢辉出来。   他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起身走进厨房,薛溢辉正背对着门口,盯着水池,偶尔肩膀颤几下会抬手抹一下脸。   许溺心里一软,轻声道:“薛溢辉。”   薛溢辉一顿,抬手的频率更高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人这么一叫名字,起初没哭出来的抽噎现在都出了声,埋藏在喉咙口,越来越难以压抑。   不过他还是背对着许溺没转头。   这一切的经历都仿佛是虚幻,什么转学,什么借宿,什么谈恋爱,明明这一切都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但却依然真实地触碰着。   生命中有一个人就是这样,视线会紧跟着他所到的地方,你往前走,他在前面,你停下脚步,他就在你旁边。   永远清醒地看着自己在许溺身上沦陷。   上一章作话忘记说有双更了   这是猝不及防的第二更~ 第53章   许溺没多为难薛溢辉,他知道薛溢辉一直好面子, 去书房窗户那边吹了会儿风, 背对着那边。   他听着厨房里若有若无的抽泣声,漫无目的地思索着薛溢辉的变化。   许溺听见从厨房出来的时候, 回头看了看他,薛溢辉眼睛红着, 一哭眼睛里就有些红血丝,鼻尖和脸颊都是红的, 前额的刘海耷拉着, 倔强地撑着那副自尊, 又有点惹人怜的委屈。   “哭完了?”许溺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嗯。”薛溢辉说。   “哭会儿也好,看你哭还……挺带劲的。”许溺转移话题, “去洗把脸,一会儿去医院检查一下, 反正今天你也回不成学校了, 顺带看看去。”   打架这种事总有见伤的时候, 薛溢辉脸上被蹭破了一点, 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了一句“打架了吧”,然后见怪不怪地让他去拍个片子, 似乎每天因为打架来医院查个什么的人还挺多。   片子看下来没什么问题,只是打架逃课这事学校那边总难说得过去,要以往许溺可能会和陆校解释点什么,但是这次许溺坚决让薛溢辉自己一个人坚决问题。   自己要瞒着的事,就得自己善后。   薛溢辉带着伤口去学校, 果不其然被校门口检查的教导主任拦了下来。   最近学校里管得严,教导主任事情很多,心情不好,以为薛溢辉在这关键时刻老|毛病又犯了,一通说教之后把他拦在校门口罚站了一节课。   课间教室的时候,杨子涵刚好出来上洗手间,看到薛溢辉脸上一条细小的伤口,愣了愣:“同桌你……又打架了?”(?′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薛溢辉看着他没说话。   杨子涵想着他应该不愿意在外边说,拉着他一起去洗手间:“走走走,陪我上个厕所去。”   “你昨天下午一声不吭的干嘛去了?”杨子涵往厕所里探了下头,他出来得晚,该上洗手间的人早就上完了,洗手间里很空,他把洗手间的门关上。   薛溢辉看着他走向那边,默默地背过身去。   杨子涵以为他不好意思给自己看到伤口,一边脱裤子一边道:“你也别觉得我多嘴啊,昨天刘艳下午回来的时候看到你不在,我感觉她挺失望的……你知道吧,就那种又惊讶又失望的表情。”   薛溢辉没看他:“她问你了吗?”   “肯定要问啊,我是班长,就坐在前面看着你们呢,你还在眼皮底下跑了。”杨子涵尿完兜好裤子去洗手,“我说你可能去买东西吃了,午饭没吃会饿,刘艳就在教室里等你,一直等到放学。”   “难受吧,自责吧,愧疚吧?”杨子涵把门开走出去,舒了口气,“哎,憋死我了……所以你出去到底和谁打架,真不愿意说?”   “这事儿要说起来太麻烦,我顶多告诉你我和梁旭打架,”薛溢辉说,“是你想知道还是刘艳想知道?”   “一半一半吧,我自己也想知道,”杨子涵说,“我跟你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班里除了我,你还愿意跟谁多说几句话,兄弟之间关心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走进教室,刘艳正坐在讲台前,见薛溢辉脸上有伤,动作不自然地顿了顿,看着他回到座位,却没有说什么。   薛溢辉以为刘艳会问清楚这件事,但自始至终刘艳都没有再提。   二中的高三已经进入全力冲刺的时候了,每天刷题,上课,考试,讲卷子,这种枯燥的生活模式可能也只能从不断变化的题目里寻找新鲜感了。   这个学期过得飞快,大概是因为高三所有的秋游春游全部取消了,所有的课都基本在考试,没有空给人神游,一眨眼就到了冬天。   当街上挂满红灯笼,开始循环播放“每条大街小巷”的时候,薛溢辉才意识到过年了。   “往年过年的时候我们这儿都飘大雪,但是今年好像挺暖和的,天气预报都只说是下雨,雨夹雪都不给我们面子。”杨子涵看着窗外跟薛溢辉说。   薛溢辉正在复习,一会儿就期末考试了,他要再把知识点理理。   “哎,薛溢辉,”杨子涵回过头,“你今年……真不回家过年吗?”   薛溢辉和家里的情况他是知道的。   薛溢辉摇头:“不回了,以后都在这儿过年。”   “哦。”杨子涵说,“那我过年找你玩儿啊!”   薛溢辉看着他:“你过年不回老家吗?”   “回,大年初一的时候才去,去拜年,我妈怕麻烦,说来来往往的亲戚太多,她好多也不认识,不知道聊些什么,”杨子涵顿了顿,“哎,同桌,我问一句可能我不该问的。”   “什么?”薛溢辉说。   周围其他人都在低头小声地念书,杨子涵压低声音:“你和许溺是不是已经在一起好久了啊?”   记得他转学没多久的时候,杨子涵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那个时候的薛溢辉心底隐藏着对许溺的喜欢,回答给杨子涵的是:没有。   “是,我们是在一起好久了。”薛溢辉说了实话,想了想,又补充道,“但那会儿你问我的时候真没有在一起。”   “我不是质疑你骗没骗我,我就是心里闷得慌,想来求证一下,天天看你俩就觉得不对劲……”杨子涵瘪了瘪嘴,“我要不问的话你是不是得一直瞒着我?”   薛溢辉没直接回答,笑了笑:“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不就想着……这不是快毕业了么,之前照片那事儿还是有很多人知道,我总听见女生说你和许溺什么什么的事,想让正主辟个谣。”杨子涵把笔丢了,“我不想复习了,同桌你借我点灵气吧!你现在名次比我都靠前了!”   薛溢辉笑着把自己的笔丢给他:“给,这是我考试经常用的笔,你试试搓搓上面的灵气。”   距离梁旭进局子已经过了三个月,薛溢辉还是和往常一样,每天有空余的时间就往操场跑,就算再冷的天他也知道,栏杆的那一头总有一个人在那边等他。   进入我的冬天之后就是跟秋天不一样了,教室里开着温暖的空调感觉不到冷,出来的时候这个风刮在脸上就跟刀削似的。   薛溢辉拿着卷子过去,看到了早早在那里等的许溺。   “还带着卷子来做呢?”许溺看着他就笑了。   “啊,等挺久了吧,”薛溢辉放下试卷,隔着栏杆抓了抓他的手,“手这么冷。”   许溺感受着来自薛溢辉手心的温暖,心里热乎乎的:“我要是说我才刚来你信吗?”   薛溢辉瞪了他一眼。   许溺笑笑:“等考完了一起去陆校家吧。”   “又有饭蹭啊?”薛溢辉说。   “我姐,陆婧,”许溺一字一句,眼神一直落在薛溢辉身上,“要结婚了。”   薛溢辉猛地抬头:“真的啊?”   “那个男的和她处很久了,是她小学同学,陆校让她带人回去看看,但是一直没带到家里去,好像我姐不太愿意,说要再等等,”许溺说,“之前在朋友圈看到他照片,人看着挺老实的。”   陆婧有男朋友这事儿本来一直瞒着陆校,本来分组都是设好的,发什么秀恩爱的朋友圈都不给家里人看,有次估计是忘记屏蔽许溺了,正好被他看到了朋友圈。   “不过你也别担心。”许溺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我?”薛溢辉有点不太明白,“我担心什么?”   “结婚啊,就算我们结不了婚,你也是我的。”许溺说,“同理,我也是你的。”   薛溢辉哭笑不得:“什么跟什么啊。”   许溺隔着栏杆伸手捏捏他的耳朵:“说吧,是什么使我们相隔甚远。”   “是栏杆。”薛溢辉低头复习。   期末考试直接按照模考的难度来定,也相当于一次自我检测了,分为两天考完,经历了这么多次考试,大家遇到期末考试也都不慌了,只当它是一次周考。   这次分配考场没有和高二的混在一起,改成了高一高二一起考试,高三各班混合考,和杨子涵一起考了很多场的薛溢辉终于摆脱了他,这次和李彤彤分在了一个考场。   高三一共十几个班,薛溢辉看了自己考场的,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男生,属于班上存在感很低的,好像没说过几句话。   收卷铃声一响,全场学生躁动着往教室外面奔过去,薛溢辉倒不急,慢慢悠悠地收拾了东西在门口玩手机,顺带等了等动作有点慢的李彤彤。   同班的其他几个同学归心似箭,薛溢辉还没出考场就看见这群人一路留下一串儿残影地飞奔了过去。   薛溢辉着实挺无奈:“这学期的运动会就应该让他们去参加的,这身手还挺矫健。”   李彤彤笑了笑:“走吧。”   “薛溢辉!薛溢辉!”正准备回教室,就听见一个人在走廊上喊,“等等我!”   一回头就看见王煜隔着一堆乌压压的人头冲他们招手。   薛溢辉看着他费九牛二虎之力扒开人群来到了他们面前。   “哎,彤彤也在啊,”李彤彤个子矮,王煜隔那么远没注意,走过来才看到李彤彤抱着书站在旁边,他看了看她,“你们今天有什么安排没?”   “今天啊……”薛溢辉拿着手机愣了一会儿,“一会儿先去吃饭,然后……在家躺一天?”   王煜一边走一边说:“你不去买烟花吗?”   薛溢辉迷茫:“你们这儿哪里有卖烟花的吗?”   “有啊,就在那个旧公园那边,”王煜说,“等会儿放学了我们一起去吧,我上午问了杨子涵柳昕瑶他们都没买呢……彤彤你去吗?”   “我……”李彤彤想了想,不好意思地道,“我可能得先回家,我妈今天带我去外婆家吃饭,改天我和我妈一起去买吧。”   “这样啊,”王煜点点头,“那好吧。”   烟花还没买,班里几个男生又开始和杨子涵讨论,说这一届高三太惨了,这个学期没有秋游,下个学期没有春游。   思来想去,他们决定在寒假组织一次全班秋游,大家自己出资,到时候租个巴士,大家一起玩一天回来。   “哎,我觉得这个主意好,没有校长没有教导主任,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杨子涵特别兴奋,“真的,我跟你们说,又让我自己一个人去玩,我肯定没兴致。”   “对对对我也是!我一个人嗨还嗨不起来,就是喜欢跟大家一起,跟大家在一起坐着什么也不干纯聊天我都愿意!”一个男生在旁边感同身受道。   薛溢辉一般不太愿意参加集体活动,正想走,杨子涵拽住了他:“同桌你去不去?”   薛溢辉笑道:“你们不是还没定行程吗?”   “哎呀,不远!就是大家一起出去玩!”杨子涵隐隐约约猜中他意思,“你要想带个许溺也行啊,反正都是老朋友了,我们又不会不愿意。”   “就是就是,老闷着多不好,一起出去玩儿呗。”   “是啊,这次把许溺朱正泽他们带着都行。”   薛溢辉拗不过他们,最终同意了。   “那行就这么说好了啊,没有人不去吧?”杨子涵扯着嗓子吼了一声,“我们过几天就定行程,年前去,不耽误有些同学回老家过年,行了!走走走,同桌买烟花去!”   “带上我带上我!我也去!”王煜跑着跟了过来。   期末考试完了,校门口都是家长来接孩子,有的外省的学生拖着箱行李一边聊天一边在路边等车,准备拼车一起去火车站。   学校对面那条巷子里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买吃的的小贩,烤山芋,炸串儿,还有臭豆腐……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这味儿。   许溺坐在门口栏杆那儿的台阶上,自行车停在旁边,手里拿了一袋还在冒热气的肉串儿,特别没形象地吃热狗。   “我操,许溺都买了吃的。”杨子涵看了许溺一眼,揉了揉肚子,看着王煜,“不行我也饿了,你陪我买吃的去。”   两人结伴着冲去了小巷子。   “杨子涵说一会儿一起去买烟花,到时候过年放着玩儿。”薛溢辉看着许溺手上的热狗,里面加了芝士,被许溺一拖拖了好长。   热狗上撒了金黄色的面包糠,看起来很脆,外面挤了番茄酱和另外一个薛溢辉不知道是什么的奶白色的酱,隔着这么几米他都能闻到香味……   总之他馋了。   薛溢辉看着他噘着嘴顺着芝士叼到嘴里去。   “这儿呢,瞧你那馋样儿,”许溺把芝士咬断,手里拎着的袋子递了过去,“我怕它给我放外面放冷了,还给你多买了几串其他的,老板说那炸香蕉也挺不错,你尝尝?”   “总算是醒悟过来了啊,”薛溢辉接过袋子,“不枉我盯你看了那么久。”   热狗还没凉,薛溢辉是真饿了,拿出热狗就啃了一半。   许溺把刚吃完的热狗棍儿丢了,凑过去:“给我吃一口。”   “你刚不是吃了吗,怎么着,还抢食儿了啊?”薛溢辉指了指他,“别动啊,饿狗疯起来我咬你。”   “这还我买的呢,我男朋友吃过的热狗和其他热狗不一样。”许溺说。   “咦……”薛溢辉被肉麻到双下巴都挤出来了,把热狗给他,“给给给,舔一口就滚蛋吧。”   “我舔了啊,”许溺凑到热狗旁边,“真舔了啊?”   许溺比较高,薛溢辉拿着热狗往上递,许溺微微弯腰,嘴唇靠近着金黄色的面包糠,注视着薛溢辉,等待他的回应。   薛溢辉看着他。   许溺也看着他。   “舔啊!你倒是舔啊!”薛溢辉理直气壮地说。   许溺盯了他一会儿,气笑了:“……操。”   薛溢辉收了热狗三两下就吃完了,扔掉热狗棍儿,摊手:“好了,现在没了,一粒面包糠都舔不到了。”   许溺看了他两秒,伸手把他按怀里虎揉了一顿才放开他。   “开车真是开得越来越稳了,”许溺说,“一根热狗就能给你开出花儿来。”   “花儿?”杨子涵和王煜买了吃的回来,看了看薛溢辉,“什么花儿?”   薛溢辉指了指前面:“绚烂的烟花儿。”   许溺:害羞了。   薛溢辉:对我就是害羞了。(快闭嘴) 第54章   买烟花的地方其实就在薛溢辉和许溺第一次去吃饭的附近,真不是他说, 这小城市倒是也有小城市的乐趣, 哪儿哪儿的犄角旮旯里都有不一样的新奇店。   就比方说买烟花的这边其实是个挺旧的小店,木板门, 水泥地儿,墙角那边长着几根枯黄的狗尾巴草, 什么零食啊烟花啊还有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都摆在地上。   真的什么都有。   薛溢辉看见他小时候吃的香烟糖都有得卖。   一整个店都是童年的回忆。   “哎小许啊,好久不见你来了, ”老板笑着问他们, “今天是来买零食的还是买烟花的?”   “烟花, 小点儿的。”许溺说。   “我要买大的,能开出超大号花儿的, 到时候回老家放,”杨子涵拉着王煜比划了一下, “最好能嘭一下炸好几朵, 啾啾啾的, 排面儿。”   “行, 什么样儿的都有,你们跟我到后面去自己挑。”老板衔了根烟带着他们走到后面。   后面是类似于一个小仓库一样的地方, 还是杂乱地堆在一堆,仙女棒窜天猴成山似的垒在一块儿。   薛溢辉看了一眼许溺后脑勺,走到他旁边,悄悄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许溺反应很快地一把把他捞过来,头也没回, 伸手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   ……劲儿还挺大。   “就这么多够了吧,还要别的吗?”许溺把手里挑的那些烟花递到薛溢辉面前,“我买了几个金喷泉,仙女棒,□□买了俩,大的买多了也放不完,春节时间那么长,我估计你到时候估计瘫床上就懒得动了。”   薛溢辉听出许溺意有所指:“你看到时候是谁瘫床上懒得动。”   许溺挑眉,低声道:“我怎么会懒得动,我可榨不干。”   老板帮杨子涵和王煜一个一个装袋子里去,哈哈笑道:“你们这群孩子我知道,放假了捧个手机能通宵,我家小孩也是,别人|大年初一去拜年,他就起不来,等都要等他好久。”   付完钱,杨子涵和王煜就先走了,他俩刚好顺路,一块儿回去。   “刚很皮啊。”许溺往薛溢辉屁股上恰了一下。   “你再动试试?”薛溢辉也往许溺屁股上拍了一下。   许溺又拍了一把。   薛溢辉指了指他:“你再……”   许溺飞快地又拍了一把。   俩人跟神经病似的一边走一边互相拍对方,到楼下的时候,薛溢辉伸手问许溺要钥匙。   “今天我开门。”薛溢辉说。   “想体验一下当一家之主的快乐是不是,”许溺把钥匙摸出来给他,“下次去配把钥匙好了,让你天天快乐。”   薛溢辉拿到钥匙伸手往他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然后飞一样地冲进楼道。   许溺拎着一袋子烟花愣在原地,半晌笑了:“操,小狼崽子。”   薛溢辉两层一跨上楼,飞快地开门把门关上,一边乐一边从猫眼里看外面的动静。   许溺走到门边儿上,把一袋子东西先放着,站直了看着猫眼:“芝麻开门。”   “芝麻今天心情不好。”薛溢辉假装严肃地说。   “那要我怎么样芝麻才会心情好。”许溺配合他演戏。   薛溢辉道:“你道歉。”   许溺丝毫没犹豫:“我错了。”   薛溢辉爽了,又乐了一会儿才开门。   许溺扒开门扑进来,后脚把门踢上,把薛溢辉按到在沙发一通乱啃。   “说,”许溺按着他,“还捣不捣乱?”   薛溢辉笑着没理他。   “快说!”许溺把薛溢辉的一条腿架到胳膊上,离他近了一点。   “我要说还捣乱你是不是得把我两条腿都架起来就地解决啊?”薛溢辉说。   “别打岔……”许溺顿了顿,“也是啊,说不定就地解决的时候你就说你不捣乱了。”   许溺马上身上去脱薛溢辉裤子。   “哎哎哎……”薛溢辉抓着许溺的手,“不捣乱了。”   “真的?”许溺问。   “真的。”薛溢辉笑着说。   许溺看了他几秒,一扬手把衣服脱了:“晚了!”   ……   薛溢辉躺在沙发上,看着许溺赤着膀子去调暖气的温度。   肩膀上还有自己刚刚用力抓得一道道红印子。   视线慢慢往下移,看到了许溺凹凸有致的腹肌轮廓。   脑子里不自觉得就涌现出刚刚许溺做某些事情的时候,腰部收发力时带动腹肌线条。   薛溢辉心里一边感叹着“我男朋友这身材是真的好啊”,一边又奇异地夸赞“许溺这人活儿也挺不错”……   薛溢辉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儿上。   停止思想!   “干嘛呢?”许溺调好温度回头看着他。   “试试我劲儿大不大。”薛溢辉说。   许溺笑起来:“天灵盖要碎。”   薛溢辉翻了个身,趴着去够茶几上的手机,枕在胳膊上刷群消息。   许溺笑了一下,走过去把薛溢辉皱了的衣服抚平:“不舒服啊?”   “你很有自知之明啊。”薛溢辉斜了他一眼,继续刷手机,手机上屏屏跳跃着杨子涵兴奋的消息,薛溢辉才想起来,“对了,过几天杨子涵准备组织去玩儿。”   “去哪儿?”许溺问。   “没定呢,他们挑了几个地方在选,”薛溢辉往下看了看,转头看着许溺,“杨子涵说要喊上|你们一起去,把朱正泽他们带上,杨子涵估计想听他叨叨了。”   许溺挑了挑眉:“你们班出去玩儿还带捎上我的?”   薛溢辉瘫在沙发上,撑着头,也学着他的样子挑了下眉:“够不够意思?”   许溺看着薛溢辉翘起来的脚,一只手顺势在他屁股上拍了拍,对于刚干完某些事的薛溢辉来说另有意味。   “你别想,”薛溢辉指了指他,“我们就玩儿一个白天,不加晚上。”   “我又没说什么,你急个什么劲儿。”许溺从后面抱住他,趴在薛溢辉旁边和他挤一块儿一起看手机。   屏幕上除了不断跳动的群消息,还有企鹅上弹出来的官方群消息。   “梁旭消停了之后真冷清。”许溺突然说。   “人家都蹲局子里去了,你还想让他怎么活跃。”薛溢辉打开了企鹅社交软件,往下滑了滑,发现梁旭还在他的好友列表里。   薛溢辉没有犹豫,点开右上角页面按下删除键。   网络卡了卡,页面中间转了个小圈儿跳回到了没有梁旭的干净列表页。   “亡羊补牢得是不是有点儿晚了呢?”许溺对薛溢辉急急忙忙要和梁旭撇清关系的可爱动作弄得心里软了软。   薛溢辉没说话,把软件账号设置成需要回答正确问题才可添加,随后退了出去。   “你也长长记性吧,这个梁旭没了,说不定还有第二个梁旭第三个梁旭第N个梁旭,保不准儿你下次又给哪个梁旭骗出去了。”许溺说。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会了。”薛溢辉说。   刚经历完某些事情,两人还都不怎么饿……薛溢辉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原因。   大概……运动过度身体还处于兴奋状态?   许溺穿好衣服去冰箱找了找,发现没有可以即食的存粮了,还剩点儿面条,于是决定下两碗面条随便凑合一下晚饭。   端着面条出来的时候,薛溢辉歪着头枕在胳膊上,趴在沙发上一副快睡着的样子。   许溺把面条搁桌上:“吃完再睡吧,一会儿面条都糊成一团了。”   “你饿了?”薛溢辉歪着的头正了正,看着许溺特地盛给他的小碗,“我感觉这一碗我能吃下去都够呛。”   许溺没说话,走过去把薛溢辉单手翻了个面儿。   “干嘛干嘛?”薛溢辉看着他。   “不是不饿吗,说明还精神着,”许溺作势又要掀衣服,“恭喜你喜提再来一次。”   “我饿死了!”薛溢辉马上蹦着跳下沙发往桌边跑过去,一连串语速飞快地说,“我饿得皮包骨我简直八百年没吃一粒米。”   许溺:想要骗你起床还不简单(笑)   薛溢辉:滚。 第55章   薛溢辉一边吸面一边刷手机,群里热闹得不行。   王煜:我爸妈都无所谓, 都这么大个儿子了, 哪儿不放心的。   杨子涵:其他人呢其他人呢!都和父母商量下啊,我爸还能从旅游团哪儿借个导游过来。   柳昕瑶:你爸怎么这么神。   杨子涵老爸有个朋友是旅游社的, 做的还挺大,看大家都是高三的, 也知道高三辛苦,他很愿意帮这个忙, 让大家趁寒假出去放松一下。   薛溢辉点开朋友圈, 越过何奕每天在朋友圈发的咖啡店宣传海报和朱正泽屏蔽了父母的秀恩爱日常, 没翻几条就看到了孙雨扬。   一行文字。   -等毕业了肯定烫发染发,染它个赤橙黄绿青蓝紫色不重样儿, 说到做到。   配图是一个坐着优雅喝咖啡的长发男人给孙雨扬手动p成了彩虹色。   薛溢辉反手就是一个赞。   果然三秒钟之后孙雨扬就发了个消息给他。   -沉迷房东不得消停的失踪人口回归了。   薛溢辉笑得差点呛着。   “我猜猜,”许溺坐在对面, “是我大哥孙雨扬吧?好久没听见她动静了。”   “前阵儿估计忙模考呢, 刚发了个朋友圈说想烫发染发, 染成彩虹色, 她想开了。”薛溢辉顿了顿,转头打量着许溺, “什么时候成你大哥了?”   “你大哥就是我大哥。”许溺不紧不慢地把面汤全部喝完,“让我猜猜她是不是又提到我了?”   薛溢辉一边打字回复孙雨扬,把寒假的安排和她说了下,一边和许溺道:“她说我日日沉迷房东,都不怎么发朋友圈。”   “平时也不见你发朋友圈。”许溺说。   “那我下次和你学习, 屏蔽亲朋好友秀恩爱,”薛溢辉想了想,“但那样的话基本上只能杨子涵何奕他们看见,看一遍朱正泽朋友圈,看一遍你朋友圈,再看一遍我朋友圈,都是齁甜的内容。”   他啧了啧:“太惨了。”   薛溢辉和孙雨扬没聊几句孙雨扬就下线了,寒假孙雨扬也是得回老家过年,二十四中还组织补课,过了年就得返校。   相比之下,二中相对来说就好很多,只布置了一大堆试卷,然后隔天会有任课老师发讲解视频,把卷子讲一讲。   不过大家看不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听王煜说下学期开学还要缩短周末时间,有可能还要加上晚自习。   当然这些小道消息也不知道真假,反正自觉的人永远自觉,不想学习的人就算拎着棍子抽都不愿意看进去一个字。   学校布置的作业永远留到开学前再做这大概是大部分学生的学习宗旨,在时间还算充沛的情况下,薛溢辉不想当那个提前写作业的人。   这几天班级群里一直很热闹,商量了几天,最终确定去游乐园。   人啊,越老……不对,越大,就越想去一些小孩子去的地方,玩一些小孩子不能玩的项目。   去游乐园的前一天晚上,杨子涵就把集合地点和时间发给了大家,班里没有外省的学生,离家都挺近的,杨子涵分好组确定好各个组长之后大家就兴奋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杨子涵就在群里嚷,就和在学校里帮刘艳组织班里集合的气势一模一样。   八点前在二中后门口集合,薛溢辉和许溺起了个早,七点半过去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到齐了。   杨子涵和一个穿小黄衣的导游小姐姐在最前面,其他人挎着包特自觉地排成了两排。   “同桌同桌,这里!”杨子涵隔着乌压压的人头冲他喊,“排前面,我们一组的。”   薛溢辉昨天看了下分组,和上学期春游的时候一样,还是那几个人一组。   导游小姐姐和杨子涵聊着,拿着一张写着大号“3”的牌子,杨子涵等人差不多就组织大家上车。   薛溢辉从前门上,坐了中间靠前一点儿的位置,后门咚咚咚三大步跨上来的是朱正泽,薛溢辉回头看了看。   蒋娜胸前挎着一个黑色单反,穿着青色的卫衣左右看了看,和薛溢辉对上视线,冲他点了点头。   薛溢辉也点点头。   朱正泽特别自觉地让了让,蒋娜笑笑,走到了他前面,选择在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朱正泽没有平时那么活跃,杨子涵数完人数从前门上车,朱正泽很淡定地跟他挥了下手。   “朱正泽真的是……有女朋友在旁边就是不一样啊。”薛溢辉说。   “他在蒋娜面前可会装了,”许溺说,“朱正泽,成熟魅力男人,从不大呼小叫。”   游乐园在C市算是比较大也比较有名的,虽然小城市,但节假日过来玩的游客也不少,有小情和一家三口居多。   导游小姐姐带着大家进去之后组织大家合影留念,在摄影社的蒋娜拿着单反给大家拍了一张就解散了。   虽然不是学校组织的秋游,而且这个季节出来游也差不多是冬游了,但是大家还是非常配合,小小地仪式感了一下。   “今天人还挺多啊,我们先去冲哪个项目?”杨子涵进园的时候拿了张地图,他来过好几次,薛溢辉没来过,地图是给他看的。   朱正泽和蒋娜两位小情侣过二人世界,往旋转木马的方向去了。   王煜在旁边摩拳擦掌:“虽然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游乐园,但是被大家这样一带,为什么我就兴奋起来了呢。”   “是啊是啊!我想着和大家一块儿出来玩儿就开心!”张晴茹揽着李彤彤说,“薛溢辉快看看,要玩哪个?”   “看看刺激的,”薛溢辉随便扫了一眼,抬头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带着尖叫的大摆锤,薛溢辉一下子有点兴奋,“冲那个,刺激!”   “同桌很少听你这么喊的啊。”杨子涵也被带得激动了起来,手往前一指,“冲啊!”   一队人撒腿就往那边冲。   薛溢辉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融入在集体中,和同学一块儿撒着丫子在园区里横冲直撞,幼稚,但是开心。   路上还有专用来租给游客的小车,开得慢慢悠悠的,隔很远都可以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   每个季节都有每个季节的味道,冬天的味道是令薛溢辉最舒服的,还没睡醒的太阳刚从园区的建筑后面探了脑袋。   冬天的阳光就是这样,躺在太阳底下都是很温暖的享受。   这个冬天和去年的冬天就不一样,从被束缚着的地方走出来,打开笼子扔掉枷锁,抱着死灰不复燃的心态随意飘忽着。   出乎意料地被前方某个人挡住了路。   只是这个人不是程咬金,是牵引他走向未来的曙光。   石头铺成的地面凹凸呈现了他们的影子,薛溢辉离许溺很近,影子挨在一起。   一直这样就好,一路向前。   园区最中央就是大摆锤,暗红色的色调,边上有刚开始摆摊的小吃摊,露天椅子上坐了一些游客正看着大摆锤上尖叫的小年轻。   大摆锤这种有点危险性的项目小孩子没办法儿玩,都站在下面仰着头巴巴地看,一脸的羡慕。(?′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靠,累死我了,”杨子涵冲进弯弯绕绕的排队处,好不容易站定,“我感觉我好久没运动过了,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   许溺和薛溢辉排在最后,前面人少,差不多下一轮就是他们。   王煜趴在栏杆上缓着,笑道:“你发个消息问问朱正泽抢到旋转木马没。”   “哎呦,人家约会呢,不要打扰了。”张晴茹笑了,“就算抢不到人家好歹两个人也不会闷。”   “都说小情侣都爬不出旋转木马这个坑,”杨子涵想了想,叹了口气,“等毕业了我应该也有女朋友了。”   王煜没客气:“做梦的吧。”   张晴茹笑得一颤一颤的:“人家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追蒋娜了,你追谁了,高中不开始出击想一毕业就有对象,变戏法呢啊?”   杨子涵拍着栏杆:“你们就知道!就知道!就知道损我!”   他们吵吵着和杨子涵互怼,没人注意到薛溢辉和许溺,身后三三两两来了几个女孩子,还有几对小情侣,一时间后面又多了一轮人。   许溺不放心薛溢辉在最后,推了推他,让他到前面去。   薛溢辉细软的头发蹭到他的鼻尖,带着好闻的发香,有点痒。   许溺拉住薛溢辉袖子下有些发凉的手,微微低头:“杨子涵说的真的?旋转木马是小情侣爬不出的坑?”   感受到薛溢辉微微绷了绷身体,不自觉地去看周围的人,许溺心里轻轻疼了一下。   “不知道,没试过,”薛溢辉压低嗓音说,“你想玩儿?”   许溺捏了捏他的手:“想陪你去试试。”   工作人员从台阶上下来,杨子涵立马回头喊:“到我们了到我们了!”   薛溢辉想松开许溺的手,却被许溺牢牢抓住了。   杨子涵看到他俩,抿抿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工作人员把栏杆一打开,杨子涵就带头冲了上去,大摆锤虽然不讲究什么视野,但出来玩儿嘛,要的就是一堆人冲上去的这股劲。   工作人员查好大家的安全措施没问题就下去了,杨子涵坐在上面,大摆锤微微荡起来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操啊,我开始紧张了。”   “一会儿上去了就喊,”张晴茹在线传授经验,“我和彤彤都是,每次玩就喊出来。”   李彤彤也很紧张,手指牢牢地抓住把手,不忘安慰杨子涵:“对,班长,你就喊,闭着眼睛,就不觉得高了。”   杨子涵有点犹豫:“要喊破音了那多丢人。”   许溺和薛溢辉坐在靠假山的位置,刚好背对着下面观看的人群,在大摆锤此时似乎还处在酝酿期的时候再次抓住了薛溢辉的手。   “趁它还没那么高,让我碰一下你。”   杨子涵:大摆锤升起来也要牵一下男朋友的小手手。   许溺:这是情趣。   张晴茹:我懂我懂,我们都懂。 第56章   大摆锤突然起势,越荡越高, 大家刚还在“哎原来就这个速度一点也不恐怖啊”没反应过来, 突然就“我日|他妈这也太刺激了”。   杨子涵在大摆锤运作起来的那一刻嗷一嗓子就跟着出去了。   “你他妈前一秒还在讲面子!”王煜在旁边无情地大声嘲笑,大摆锤再次甩下去的时候, 王煜大声道,“嚎吧!都嚎出来!”   坐着那一圈的人早就有开始随着摇晃幅度大声喊起来的。   “爽——”张晴茹和其他人一起吼, “希望所有人,高考顺利!”   李彤彤也跟着喊:“希望寒假能把作业做完——”   王煜也喊:“希望毕业能找个蒋娜那样温柔的女朋友——”   杨子涵不嚎了, 大声吐槽道:“当自己是流星呢!还在这儿许愿!”   周围一起坐大摆锤的游客被逗得笑出声。   大摆锤荡到最高点的时候, 园区的风景从上俯视下去, 高楼和河道都融成一块,离天空特别近, 视线所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一片蓝。   薛溢辉忍不住伸手往前,挡不住的阳光就从指缝中漏出来。   玩一次大摆锤不过也就几分钟的事, 他们下去的时候那边几乎排满了人, 还看到柳昕瑶和几个男生女生排在一块儿。   “哎, 你们下来了啊。”柳昕瑶一边随队伍往前挪一边和他们打招呼。   “嗨……”杨子涵拖着脚步颤颤巍巍地挥了下手。   看到许溺的时候柳昕瑶没说什么, 后面的几个女生突然低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这些什么, 聊着聊着突然伸手推了推对方。   许溺看了眼她们,视线落到丝毫没注意到这边的薛溢辉身上。   他向来是不怕别人说什么的,梁旭造谣也好,说许溺单亲家庭也好,甚至哪天他的性向曝光他都无所谓。   只是薛溢辉似乎心里总有那么个坎儿, 也许要做很大的心里斗争才能迈过去。   “我不行了,”杨子涵走到旁边的草地上一屁股坐下去,“我现在整个人还是起飞的状态。”   “你现在已经着陆了,”王煜说,“男人不许说自己不行。”   “我这一分钟先不想当男人,我这可悬荡真的心……”杨子涵哭唧唧抱住薛溢辉的腿,“找到归属了。”   许溺在旁边提醒似的咳了一声。   “我不想归属你,快点起来,”薛溢辉动了动腿,顿了顿,下意识接着唱了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杨子涵抬头看他:“同桌你唱歌真好听。”   缓了一阵,杨子涵差不多也是休息好了,之后又去玩了大摆锤周边的几个小项目,都是一些儿童玩的。   午饭在这里的美食街上草草解决,薛溢辉食量出奇地惊人,一口气吃了三份章鱼小丸子和一大盒粉丝。   原本的高涨的兴致被这顿饭抚得降了下去一点,中午气温要比早上高不少,晒着晒着,慢慢地就困了。   薛溢辉觉得有点热,伸手把外套脱下来,他左右看了看,感觉草坪有点脏。   许溺伸手帮他把衣服拿过来:“还脱,都穿这么少了。”   薛溢辉看了看他,挑了挑眉:“怎么,你看着是有什么念想?”   杨子涵吃完午饭,四个人靠在一起在打新更|新的射击游戏,特别安静地在埋伏另一队人。   “我能有什么念想。”许溺小声说,“你就是在这儿脱光了我也不好下手。”   “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薛溢辉笑了起来,拿起地图慢慢研究起来。   许溺往这边挪了挪,肩挨着肩,和他低着头一块儿看。   这么看着,薛溢辉好像又瘦了,下颌那块儿瘦得都快没肉了,看着都硌手。   许溺想起来上次做些少儿不宜的事,好像摸着薛溢辉身上是瘦了不少。   也不知道多少斤了,总得找个时间把他喂胖。   景区的地图就像是一张宝藏图纸,从大门口入园逛完一圈,经历完各种不同奇妙的冒险,再从出口贩卖周边的小铺子里出去,心情都会跟着好很多。   高二时候和许溺一起出去春游又是一次不一样的行程,而这一次就更不一样了,他是和男朋友一起去,是确定了关系,接过吻上过床的男朋友。   地图上分了好几个板块,什么戏水区,儿童乐园区,丛林探险区,高空畅游区,每个区包含了一堆大大小小的项目。   他们现在是在高空畅游区,都是些刺激项目,海盗船跳楼机也在这边,只不过等候区的人多得有点儿让人失去排队的欲望。   “咱们现在是在这一块儿,”薛溢辉指着高空畅游区旁边两条道,“一边是去丛林探险的,一边是去儿童乐园的。”   “你想玩什么?”许溺问。   “我无所谓吧,”薛溢辉手指划到“鬼屋”两个字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还有鬼屋啊?”   许溺沉默了一下:“你想玩?”   薛溢辉也沉默了。   突然他好像反应过来什么,转头看着许溺:“你也怕鬼啊?”   “也?”许溺敏锐地捕捉了这个点到精髓的词。   “操。”薛溢辉笑了起来,“咱俩还真是……般配啊。”   打完游戏,大家把草坪上的垃圾收拾好丢到垃圾桶里去,杨子涵问薛溢辉:“接下来我们去玩什么?吃饱饭玩太刺激的不太好吧,要不去玩点儿清淡点儿的,比方说鬼屋?”   这番话搞得薛溢辉一脸迷茫。   这是对清淡这两个字有多大的误解?   薛溢辉和许溺同时沉默了。   张晴茹王煜李彤彤都看着他。   “这样吧,你们去玩,我和许溺去其他地方看看。”薛溢辉指了指一个方向。   “要去哪儿就一起去呗,别落单了。”王煜说着就想和薛溢辉一起去。   张晴茹瞬间就拉住了他,清清嗓子似的咳了一声。   许溺看了一眼张晴茹,笑了笑:“我很多年不过来玩,这边又扩建了。”   王煜马上明白过来,笑着说:“哦,哦……那行,我们先过去,到时候你们在哪儿发个消息过来,我们玩完了去找你们。”   他向李彤彤招招手:“彤彤走我们去排队。”   等他们走远了,薛溢辉和许溺对视一眼,莫名就有点想笑,许溺也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有点绷不住了。   俩人靠在一块儿点了穴似的边走边乐。   “没想到啊没想到,”薛溢辉说,“我男朋友居然不敢去鬼屋。”   “半斤八两吧,搞得好像你敢去一样,瞧你那嘚瑟样儿。”许溺说。   薛溢辉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我就嘚瑟了。”   许溺一把拽着他胳膊肘没松开:“小狼崽子。”   “所以呢小凶许,”薛溢辉说,“要去玩儿童乐园吗?”   “大辉狼都这么开口了,那我能拒绝吗?”许溺飞快地在他额头上嘬了一口,笑着说,“冲啊,旋转木马。”   儿童乐园真的是儿童乐园,小孩子的天地,在里面玩儿的大人其实很少。   旁边有一条街的一间间小屋子,敞着门,里面是各种射击和套圈的小游戏。   到旋转木马周围的时候,薛溢辉一直在看四周。   “找朱正泽啊?”许溺问。   “啊,是,”薛溢辉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他们,“可能去玩别的项目了。”   排队轮到他们上旋转木马的时候,薛溢辉特地和许溺找了个马车型的,空间不大,刚好只能坐两个人。   马车设计感非常强,前面一匹马拉着,后面是个半封闭的南瓜状车厢,只有一个上车的门和前面半敞着的窗是透气儿的。   两个人坐里面的时候,薛溢辉特别想来一句“现在就是我古娜拉辉暗之神的天下”。   马车运转之后,背景音乐应景地唱起了巴啦啦小魔仙。   马车里面亮着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个半封闭的小空间,薛溢辉胆子大了起来,和许溺双手十指相扣。   这种偷情一样的感觉很刺激。   在众目睽睽之下做着属于两个人的小动作,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他。   “今天开不开心?”许溺问。   “开心。”薛溢辉紧握了一下许溺的手。   在前面的一匹马上坐着一个小孩子,随着旋转木马一升一降。   “这个世界上开心的事有很多,很多时候你顺从着自己内心的方向走,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喜悦。”许溺看着他,一只手压在身后的椅背上,侧身看着他,“赌一把吧,很爽。”   “什……”   薛溢辉话没说完就被许溺吻住了嘴,微微惊讶半张着的嘴还未抿上,许溺的舌尖就探了进来。   先是试探地触碰,得到允许后放肆地用舌头绞着,唇瓣撕磨带来的快感令双颊疯狂升温。   燥热,自己对自己的限制此刻都化成了空气,薛溢辉一开始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发现并没能成功,当机立断就放弃了。   吻都吻上了哪有推开的理由。   看得见的早看见了,不多这一时半会儿。   管谁喜不喜欢……爽就好了!   两人用力地吮吸、辗转,闭上眼睛不管外界对自己的褒贬评判,此刻心里脑子里想的都只有对方。   ……   许溺抹了抹嘴,气息有些不稳:“我爱你,薛溢辉。”   你要明白看不惯你的人很多,你要明白人活一世快乐为先,你要放手去爱,大胆去追,因为你面前的人,还是那个爱你的许溺。   薛溢辉喘着缓了缓,笑了。   “我爱你。”   薛溢辉:有人在看?去他mua的。 第57章   旋转木马随着工作人员温柔的声音中越转越慢,从出口出去的时候, 薛溢辉脸上的燥热感还没有完全退散。   目光一瞥, 看到旁边一个举着相机的人对着他们,薛溢辉转头看了一眼, 浑身一震。   蒋娜拿着相机笑,朱正泽站在旁边一边啧啧一边不忍直视地摇着头。   很明显, 偷情被发现了。   许溺脸上波澜不惊:“你俩还在这儿啊?”   大约朱正泽早就把他俩的事和蒋娜说了,蒋娜没什么反应笑着说:“刚从鬼屋出来, 准备过来玩射击。”   结果碰见你俩在旋转木马里面啃。   感觉话只说了一半的样子, 薛溢辉自动帮她把后面没说出来的半句话脑补齐了。   朱正泽和许溺多少年的铁子了, 根本不在乎这点小羞小臊,自然地走到许溺旁边:“刚啃得挺来劲的哈。”   “那是。”许溺看了看光速撤离到蒋娜旁边假装看照片的薛溢辉。   “挺会选地方, 为什么要在马车里呢?当众宣示主权?”朱正泽说。   “为什么要在旋转木马里面呢?”许溺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因为旋转木马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旋转mua。”   不在里面mua一下都对不起这名儿。   蒋娜真的不愧是摄影社社长, 拍的照片角度都很好看, 拍到了什么也不藏着掖着, 薛溢辉想看, 她就给他看。   蒋娜放在键上的手指顿了顿:“下一张……看吗?”   “是刚刚马车上的吗?”薛溢辉问。   “是。”蒋娜说着按了下去,相机显示屏上的照片跳了一下, 薛溢辉和许溺接吻的照片就呈现出来。   马车上的灯光是橙黄色的,蒋娜拍得画面比真实场景要好看很多,虚化处理得也很好,特别像精修的一张图。   “要不我删了吧,”蒋娜见薛溢辉不说话, 以为他介意,有些抱歉道,“我平时看到触动我的都会随手记录下来,不好意……”   “没有,拍得很好看,”薛溢辉由衷地说,“这张可以发给我留纪念吗?”   之前没和薛溢辉有太多的接触,二中的传闻她听过不少,加上薛溢辉本人一直给人的感觉都是不太爱说话的样子,她本以为薛溢辉会不太好接近。   然而并没有,薛溢辉比她想象中的要礼貌很多。   “当然,”蒋娜把相机翻到侧面,按了一个键,“你打开手机蓝牙,我传给你。”   景区的网络不太好,一张照片传了好几分钟才传到手机上。   接近集合时间,往出口走的路上偶遇到越来越多的本班同学,他们看到薛溢辉会和他打招呼,薛溢辉也都礼貌地回应,只是大部分似乎都没说过几句话。   杨子涵两分钟之前发消息给薛溢辉,说鬼屋人太多,他们刚排着队进去,让他俩逛得差不多了去鬼屋出口等他们。   “杨子涵喊我们去那边等了,”薛溢辉说,“鬼屋人多,他们刚进去,喊咱们去出口等他们出来。”   “这个点儿,他们出来了也差不多就集合了吧,”朱正泽看了看时间,“那你们先过去吧,我和娜娜先到门口去了,我陪她买点周边去。”   “门口见。”蒋娜挥了挥手。   等两人走远了,薛溢辉还在摆弄他的手机,噼噼啪啪打着字,不知道和谁聊天。   许溺凑过去到他手机上看一眼:“刚刚蒋娜给你看什么呢?”   薛溢辉聊天界面是孙雨扬,刚给孙雨扬发了一堆兴奋地跳舞的天线宝宝表情包,他滑上去点开发给孙雨扬的照片:“旋转mua。”   “高级啊,”许溺看着照片,赞叹道,“这下好了,说不准以后咱俩的情侣写真照也可以找她拍,这比p过的都好看。”   “这个也能拍吗?”薛溢辉问。   “你不介意的话就找她拍啊,她们有个工作室的。”许溺说,“也发份给我,我也秀秀去。”   薛溢辉点了转发:“给何奕秀去吗?”   “他才不配,我就发个朋友圈,只给咱妈看,”许溺顿了顿,勾了勾唇角,“让他看看宝贝儿子和宝贝儿媳多幸福。”   薛溢辉脑回路停留在“咱妈”这两个字上没转过弯来。   许溺设了分组,发了条朋友圈。   鬼屋入口处人太多,每一批大概是七八个人,进去一批就把鬼屋的铁门关上,像个监狱似的。   只要园区里有鬼屋,薛溢辉就感觉周边包裹着的都是森森阴气,看看都冷得发抖。   吓人。   出口那边有几个女生在玩手机,目测是大学生,应该也是在等人,有一个女生靠在出口处凸起来的墙上,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鬼屋里面嗷嗷叫的声音从一头传到另一头,薛溢辉都能感觉到这群人跑东跑西,一会儿离自己近一会儿离自己远。   “这鬼屋隔音不太好啊。”薛溢辉吐槽。   “现在庆幸我没让你进去了吧。”许溺说。   “嗯?我也没说要进去啊。”薛溢辉说,“你想去?”   “不想,我没那个胆子,听听声音嘲笑嘲笑他们我就知足了。”许溺说。   出口那个门不是封闭的,被一个不透明的塑料帘片挡住。   薛溢辉内心突然有个想法,他走过去盯着那个帘片研究了一会儿。   “怎么了?”许溺也走过去。   薛溢辉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每等许溺拦住他直接伸手掀开了那个帘片。   与此同时他猛地感到一股力量从帘片的另一头和他一起掀开了帘子,一张布满鲜血的红色脸,还画着黑白……还是灰白的反正他也看不清的一张脸闯入了他的视线。   直直地对上了这鬼的眼睛,发着绿光。   我操!世界第一惊悚!   “啊——”   “啊——”   薛溢辉和许溺想也没想直接嚎了出来,连带着本来安安静静看着他们的女生看到这惊人的一幕直接吓得喊了起来。   我日!   鬼出来了鬼出来了鬼出来了救命!   薛溢辉和许溺吓得两个人连蹦带跳往出口的反方向撤离好几十米,跑到他们觉得那鬼差不多回去了才停下来。   “我……操……”许溺吓得魂还没回去。   薛溢辉扶着墙喘,往旁边花坛上坐了下来,晃神地跟着说了一句:“我操……”   周围路人看着他们这个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地觉得好笑。   许溺低头看了一眼一样吓破胆的薛溢辉,一瞬间被气乐了,半生气地把他手拽着打了几下手心:“你这!不听话的!手啊!”   薛溢辉刚被吓出一身汗,心跳还没缓过来,笑道:“靠……我本来只是想掀开吓吓你。”   “结果呢?”许溺又打了一下。   “谁他妈知道突然跑出来个鬼啊。”薛溢辉说,“把我自己吓个半死。”   “丢不丢人你说?”许溺看着他。   “我错了啊。”薛溢辉笑着说。   刚刚连累的几个女生看着他们,后知后觉地笑了起来。   “你真是……”许溺没话讲了,笑着骂了一句,“欠收拾。”   两个人沉默地坐着,没憋住,突然就笑了起来,坐在花坛上笑了好久。   这一批在里面东闯西闯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墨迹,听旁边的几个女生说上一批很快就出来了。(?′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鬼屋也能鬼打墙吗……   薛溢辉被这个想法吓了一个激灵,刚刚看到的那张鬼脸又重新浮现在眼前。   “操,你说……”薛溢辉撑着花坛,仰头看天,“那鬼为什么突然出来啊?”   “你没看到那帘子上写的‘此处禁止入内’吗?”许溺想想就来气,“上面俩大监控都快能怼你脸上了,真是不怕死,还掀帘子。”   又等了几分钟,鬼屋里这波墨迹的人终于鬼吼着从出口处冲了出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杨子涵了,脸色比刚下大摆锤那会儿还要难看,一帮人冲出来扶着膝盖喘着。   四个人当中就属王煜还比较正常,除了头发有点乱,他看到许溺和薛溢辉远远地坐在花坛那边,以为没注意到他们,喊道:“薛溢辉!这儿!我们出来了!”   薛溢辉和许溺看着他们,俩人默契地坐在原地,谁也没往出口处靠。   王煜拖着杨子涵走过来,看了看他俩的脸:“你们刚也进去了么,怎么脸色和杨子涵差不多?”   “这事儿说来话长……”薛溢辉不好意思地干笑了几声,“话说你们怎么这么慢,我听他们说上一批出来得很快啊。”   “你不知道,那鬼屋到后面有两条道,一条什么东西都没有,能一路走到头的,另一个是死胡同,要绕好久才出来,刚开始我们走的时候其实还没有特别特别恐怖,然后到岔路口的时候杨子涵选了死胡同,结果越走越恐怖,”张晴茹骂了一句,“我都快崩溃了,还不能走回头路。”   杨子涵不服:“谁能想得到啊!这鬼屋门口明明写的是恐怖指数两颗星!”   “那个牌分了两个啊,你没看到那个斜杠吗!一条路是两星,还有另一条路是五星!哎呦我真的是……”张晴茹气得抚胸口,回头看李彤彤,“彤彤呢?彤彤没事吧?”   “我没事啊,”李彤彤一脸庆幸,“我一直闭着眼睛走的。”   他们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杨子涵跑过去买了一袋子饮料回来,把饮料分给大家,然后掏出一盒冰淇淋给薛溢辉。   “为什么薛溢辉可以有不一样的待遇?”王煜看着自己手上的一瓶可乐,再看看薛溢辉一手雪碧一手冰淇淋,发出灵魂质问。   “因为他是我同桌。”杨子涵立马转头跟许溺说,“因为他只是我同桌!”   把许溺想质问的话给硬生生吓塞了回去。   杨子涵灌了一大口可乐看着薛溢辉:“还有三十分钟,我现在艾特大家去门口集合也差不多了吧?”   薛溢辉笑着说:“你是班长,你说了算啊。”   “那走吧走吧。”杨子涵顿了顿,觉得不太行,换了一种语气,“快走,我是班长,我命令你们走。”   早在杨子涵发消息让大家集合之前就已经有不少人跑车上去了,薛溢辉上车和许溺找了老位置坐下来。   冲了一天了,脚底累得都有点儿发麻,火辣辣的,这一坐到软软的椅背上薛溢辉就不想动了。   瘫好,歪头,看窗外。   许溺点开手机,微信上一条消息显示是下午一点的时候发来的。   备注:妈。   -过年我们一家人一起过。   许溺愣了愣,笑了把手机递给薛溢辉。   “我妈,”许溺说,“现在也是你妈了。”   鬼出来了:说了好好待着,非不听!(代入某村长的广播腔)   薛溢辉:哆哆嗦嗦   许溺:哆哆嗦嗦 第58章   越是临近过年,这过年的气氛就越是足, 很多人到小年夜的时候很早就开始放烟花。   从游乐园回去之后, 离所谓的“明年”就越来越近了。   许溺偶尔有课的时候会去琴行那边兼职,没课的时候就去何奕家咖啡厅最里边泡着, 自从薛溢辉上来高三就没什么时间和他一起腻着。   寒假兴致好,把手机静音一跳, 被子一咸掀衣服一脱,这世界只剩酒池肉林的你我……   为准备着过年大干一场, 许溺折腾着去药店买了点床上那什么必须用品。   大年夜这天, 许溺买完菜回来就开始忙活, 因为要取个好兆头,年年有余, 还买了条鲫鱼回来煮汤。   “没事啊,妈, 你放心点儿, ”许溺切青椒, 歪着头夹住手机, “哎,我两个人没事的。”   “妈妈知道你没事, 你能照顾好自己,”许溺妈妈说,“你让薛溢辉多穿点儿啊,上次看他好像就不爱穿衣服的样子。”   许溺笑得刀都拿不稳了:“妈你这什么形容。”   “还有让他多吃点儿,快高考了, 他不想吃你也逼着他多吃一点,下个学期更辛苦,赶紧让他趁寒假多长长肉。”许溺妈妈说。   “知道了,知道了,我才舍不得让薛溢辉饿着,”许溺忽然有些感慨,“终于啊,今年终于能回来过一次年了。”   薛溢辉钻进厨房,手里拿着一个削好的苹果递到许溺嘴边,许溺张口,薛溢辉猛地拿回来自己啃了一口。   许溺无奈地指了指他。   薛溢辉嘚瑟地嚼着苹果挑了挑眉。   “好久不陪你过年了,”许溺妈妈说,“之前一块儿过年那会儿你才上初中,现在一晃都大学了,还找了个男朋友。”   “妈,咱们这会儿就别讲这么多以前的事儿了,讲讲又得掉眼泪,”许溺今天心情特别好,把菜刀撩刀砧板上,往围裙上擦了擦手,拿着手机,“嗯……好,那行,挂了啊。”   许溺按掉页面,放下手机,一下把薛溢辉抓过来:“给不给我吃?”   薛溢辉笑着故意啃了一大口苹果,不说话。   “给我咬一口,”许溺张着嘴巴,看着他,“啊。”   薛溢辉又啃了最后一口,把苹果塞进他嘴里,推开他,走了出去:“我吃苹果,你吃苹果核。”   许溺笑着叼着苹果三两下啃完,丢到垃圾桶:“小狼崽子。”   他看着沙发上坐没坐相的薛溢辉,眼里都是笑。   饭菜做好,电视里的广告已经开始春晚了,薛溢辉躺在沙发上边玩手机边抬头看几眼小品,心情很好地哼着歌。   许溺一些熟食端出来一些,听了一会儿:“杨子涵说你唱歌好听没说错啊。”   “以前和孙雨扬他们去歌厅吼出来的,心情不好就吼几嗓子,”薛溢辉翻了个身,伸懒腰,看着许溺往桌上端菜,以为他做好了饭,“菜好了啊?不等阿姨吗?”   “哪儿那么快,妈说她得挺晚到家,怕你饿,先弄点熟食给你垫垫肚子,一会儿先放烟花去。”许溺帮他摆好筷子,坐在桌边等他。   “你不吃吗?”薛溢辉问。   “我又不饿,”许溺想了想,“不然你觉得我可怜分一口鸡腿肉给我?”   薛溢辉看了他一会儿,穿好拖鞋到他下巴上勾了一下:“我真想立马跟你上床。”   许溺挑了挑眉:“谁不是呢?”   外面温度低,这周边没有什么高楼大厦,挡不住风,偏偏旧公园那儿还不近,得骑车去。   薛溢辉坐在许溺后座被封吹成大背头,脸上就跟结了冰似的,吹几秒就就搓搓脸。   跟揉毛巾似的。   旧公园这儿还是一如既往地旧,白色的几盏路灯照亮不了多大地儿,整个周围空旷,一个人都没有,暗巴巴的。   许溺把车子随意地停在门口,拿着一袋子烟花,这边没有车进来,正常人|大年夜都在家过。   旧公园一直都没有人过来好好打理,之前在这里逛过一圈,房子后面就有一池水,风从水面吹过来就带着冰水的温度,很冷,再靠近点儿有一个不太干净的洗手间。   洗手间前面是块没有草的草地,上面突兀地躺着几块碎砖,还有一棵歪脖子树,摇摇晃晃地挂着一个秋千绳。   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心弦,薛溢辉看着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树愣神。   许溺走在旁边,两人不约而同地各自想着些什么。   “想想时间过得还挺快的,”许溺突然说,“上一次咱俩在这儿见面的时候还不怎么熟。”   薛溢辉看着许溺,一时间有些恍惚。   第一次和许溺一起在旧公园的时候还是很久很久很久的事了,他脾气差,心情不好,那天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个人走到旧公园散心。   一面吐槽着这破地儿又脏又乱,对面有人突突突地施工,炸起飞旋的尘土,一面又烦躁地想把遍地的砖头一块一块全砸碎。   薛溢辉拉回思绪,瞅着许溺:“你不还在这儿和梁旭约架么。”   “你不还在这儿荡秋千么。”许溺说。   薛溢辉笑着叹了口气,两个人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歪脖子树旁边,许溺来之前身上带了盒烟,抽出一根叼上。   之前断了一半的秋千绳依旧颤颤巍巍地晃。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薛溢辉走向那棵歪脖子树,看着一地的碎砖,转身,慢慢坐了上去。   许溺点着烟,低头看着他。   “哎,”薛溢辉抬头看着许溺在黑暗中的轮廓,“真巧啊。”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话语。   许溺叼着烟,笑了下,烟头亮了一下,又慢慢地暗了下去,随着呼吸吐出白色烟雾。   他慢慢蹲下来,看着薛溢辉闪闪的眸子,伸出手。   薛溢辉心里一动:“你干嘛?”   和当初一模一样的话。   “拉你起来啊。”   于是从那一刻起,许溺闯入他的生活,就好像验证这一句话说到做到一样,把他从泥潭拉了起来。   薛溢辉看着许溺,慢慢把手给了他。   薛溢辉站起来拍拍屁股,走到前面,回头看看歪脖子树上那根绳子,啧了一声:“这绳子挂在这里真像个吊死的。”   身后还有一块灰没拍干净,许溺伸手往他屁股上拍了几下:“大年夜说什么话,难不难听。”   薛溢辉手插兜里看着这棵树:“越看越像,又丑,还不牢固。”   又想起那天从洗手间出来准备抽根烟,正好目睹了薛溢辉犹豫,坐上,晃了几下屁股着地的情景。   “改天……”许溺笑了笑,“改天我重新在这儿系个秋千,系好看点儿,不会摔的那种。”   不知道旧公园这边还有没有施工的地方,地上的水泥黄沙还都没撤走,就这么一铁桶一铲子地放着,零零散散堆成好几堆。   “就在这儿吧。”许溺找了个黄沙堆旁边的位置,地上有一些小的碎石块,拿出金银喷泉在地上摆好,“那我点了?”   “好啊。”薛溢辉说。   “许个愿吧。”许溺说。   “对着烟花许吗?”薛溢辉还没有做过这么幼稚的事,看着许溺拿着烟蹲下,伸手往前一凑,导火线滋滋地冒着花儿。   然后火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许溺一下子跳了过来,抱住他光速撤退。   “哎,哎哎……”薛溢辉没反应过来,被许溺拖着一路退后几米。   “快许愿,”许溺催他,“趁还热乎。”   薛溢辉笑半死:“什么鬼啊还趁热乎。”   不过倒也认认真真地看着烟花,心里默默许了个愿望。   “我好了。”薛溢辉说,金喷泉火花四溅,“要吹灭它吗?”   许溺看着他没说话。   薛溢辉严肃地转头:“有什么问题吗?”   “吹灭它?”许溺也严肃地指着金喷泉,“我辉哥野心真不小。”   薛溢辉看了他一会儿,憋不住,偏头笑了半天。   风吹得挺大,火花左摇右晃,暖色的光恍恍惚惚映照在脸上,热乎乎的,很舒服。   许溺忽然侧过头,在薛溢辉脸上亲了一下。   薛溢辉看着他笑,搓搓脸:“还没亲够是吧?”   “亲不够,大辉狼脸真软。”许溺说着就要继续凑上去。   薛溢辉往旁边跑,一边后退一边指着他笑:“我警告你啊,我刚许了愿的,你再乱来我就撤回。”   许溺扑了个空,顺口一问:“许的什么愿?”   薛溢辉和他跑对角线,隔着火花和他对视,笑道:“我不告诉你。”   许愿这事太傻了,放以前薛溢辉打死都不会做,不过既然许都许了,金喷泉会显灵吗,和阿拉丁神灯那种……阿拉金神喷?   许溺没继续追他,就在原地站着笑,大概持续了几分钟,火花慢慢地小了下去。   许溺趁薛溢辉愣神的空余时间,几步过去按住他,吻了下去。   唇瓣撕磨,两个人松开后喘着气,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望着对方的眸子。   许溺喘着,伸出舌尖舔了下唇,笑道:“新年快乐,薛溢辉。”   这天实在太冷,俩人在外面放了会儿剩下来的烟花就骑车回去了,刚过十一点,许溺看了看微信,许溺妈妈在几个小时之前回复的消息依旧停留在聊天页置顶的的位置。   估摸着应该还没到家。   薛溢辉带上衣服帽子,把脸埋在许溺背后,任风在耳边呼呼吹,帽子边缘被风吹得哗啦啦打他脸。   他把它捏住了。   回到家两个人准备先冲个热水澡然后一起等跨年倒计时,薛溢辉正准备往卫生间走,许溺悄无声息跟在他后面一起溜了进去。   “你是不知道,水费电费还都挺贵的。”许溺进去脱完衣服,回头看着薛溢辉,“没意见吧?”   他倒也没说要干嘛,但很显然某许姓房东准备借“水电费太贵”为理由和他一起洗澡。   “你脱好了衣服然后问我介不介意?”薛溢辉看着他把裤子也脱了,“我现在赶你走还来得及吗?”   “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说你不介意,然后我们愉快地一起洗澡,”许溺说,“第二,我强迫你跟我愉快地一起洗澡。”   薛溢辉笑着没说话,把衣服脱了,跟着他钻进淋浴间,洗澡过程中两个人动来动去差点又引上来一把火,想起一会儿许溺妈妈还要来,硬生生让这股火自然熄灭。   穿衣服的时候许溺看着薛溢辉还硬在那儿的地方笑了半天。   年轻就是好,你看火气旺。   薛溢辉不太擅长熬夜,半躺着在沙发上瞅着电视机,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跨年倒计时还剩十秒的时候,门响了一声,许溺妈妈回来了。   薛溢辉听到声音的时候就精神了,立马从沙发上蹦着站起来:“阿姨好。”   “哎,等挺久了吧,”许溺妈妈买了一堆仙贝和雪米饼,笑着递给他,“听同事说的,你们小孩子爱吃这个,阿姨回来得急,只买了这些给你当新年礼物。”   薛溢辉第一次这么正式地拿到新年礼物,很惊喜,接过两大袋子零食,有些不好意思:“谢谢阿姨。”   许溺妈妈今天心情很好,脸被风吹得有点红:“这孩子,上次来也是一口一个‘谢谢阿姨’,客气什么呀……今天回来太晚了,都还没吃吧?我过去给你俩做几个热乎的菜。”   许溺过去帮她把脱下来的衣服挂好,笑了:“不晚啊妈,今年好歹还是在《难忘今宵》之前到家了。”   “哎,是啊,年年看不到完整的春晚,明天空了陪你们看重播。”许溺妈妈进了厨房。   许溺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薛溢辉,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怎么了?”薛溢辉小声问。   “我在想一个问题,”许溺也小声地说,“我妈在咱们俩怎么那个啊……”   薛溢辉立马露出了问号脸:“你就不能安稳几天,到时候趁阿姨不在再……那什么也行啊?”   “我记得我之前在房间里弹琴的时候都没邻居嫌我吵。”许溺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他沉默一会儿之后又道:“也就是说房子隔音应该还不错。”   “……”   手机刚给薛溢辉扔到沙发最角落里去了,到整点了之后就一直震个不停,薛溢辉打卡手机,果然一连串的新年祝福。   群发的手打的加起来,还有群里一堆闹哄哄吐槽春晚和开挂抢红包的,微信红点秒上九十九条。   但他还是在一众的祝福当中很快找到了孙雨扬的语音消息。   备注一直没改,“你大哥孙雨扬”永远是列表名字最长的一个。   “新年快乐啊!”   发消息的时间事十二点整,那边很吵,听起来像在打牌。   薛溢辉抓着手机也给她回了句语音:“新年快乐啊,我大哥孙雨扬。”   许溺妈妈怕两个孩子饿着,急急忙忙端着菜走出来,把许溺之前做的几个菜放微波炉热了热,盛饭摆筷,招呼两个人过来吃。   最后睡觉的时候已经接近两点了,听完春晚压轴《难忘今宵》准备休息。   睡觉之前许溺妈妈洗漱完顺口问了一句:“你们两个还是睡一屋吗?”   虽然是随口那么一说,但还是让薛溢辉尴尬了一下。   许溺无奈道:“妈……”   许溺妈妈笑了笑:“知道了,睡一屋就一屋吧,也都是成年孩子了,不管你们。”   薛溢辉没说话,悄悄红了耳朵尖。   许溺妈妈的话说到这份儿上,薛溢辉其实不太好意思和许溺干些什么了,现在这个时间应该算是大年初一,再睡不到几个小时得起来拜年。   许溺却觉得无所谓,铺好被子,躺下来:“我们没有什么亲戚要拜,大年初一都是待在家里,晚上会去吃顿好的。”   第二天朱正泽给薛溢辉和许溺都发了条消息,大年初一没事干了就去何奕咖啡厅坐着。   -大年初一没事干的和我一起炸何奕咖啡厅,让我喝空他家的咖啡。   两条消息一模一样,估计是给几个铁子一起群发的,看朱正泽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蒋娜分手了,气势汹汹的。   许溺妈妈一大早就起床了,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看春晚回放。   “哎,起来了啊,来来来,拿红包,”许溺妈妈拍拍手上的瓜子壳,把红包递过去,“下午出去玩玩,拿着,两个人都有。”   薛溢辉刚想摆手:“我……”   “你什么你呀,这孩子,”许溺妈妈立马严肃起来,“要拿的。”   “啊……”薛溢辉愣了愣,收下红包,“谢谢阿姨,新年快乐。”   进入倒数章节啦,再甜一甜~ 第59章   何奕的咖啡馆今天生意爆满,路过的小姑娘都会来这边买一杯咖啡然后去逛街。   进了咖啡馆, 许溺就朝柜台上看:“你们家是不是有电影票代购的?”   “你说代金券吧?有, 拿这票到时候去选座就行……”何奕啧了一声,指了指柜台上一沓单子, “我这还是给我们这尊贵会员的,你这便宜真好捡。”   “搞得好像薛溢辉的工资你少扣了似的。”许溺笑了起来。   何奕挥挥手, 催促道:“你这还提醒我了,赶紧拿赶紧拿, 回头我就从薛溢辉工钱里扣。”   薛溢辉笑着骂了一声:“记得还挺清楚。”   “你和男朋友约个小会也不容易, 但是我先说好, 一码归一码啊,旷工的次数都给你记着呢, ”何奕玩着手机,不太情愿搭理秀恩爱的俩人, “世上哪个老板这么好, 佛系营业, 员工还三天两头不来。”   “那行, ”许溺直接忽视他后半句话,抽了两张, “我俩今天下午就看电影去。”   何奕顿住手指,抬头盯了他一会儿,低头在便签里打字:“星期五,薛溢辉和男朋友看电影,旷工半日。”   何奕给他们的电影票可以随便选电影, 好像说是包含在一个什么套餐里面,还有爆米花和饮料。   大屏幕上标着套餐的原价,六十八。   薛溢辉觉得何奕就算按原价扣他工资都不过分。   大年初一新春档上映的电影都很精彩,当然在这其中有一部分恐怖类型的,买票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避开了这个选项。   青春恋爱剧……好像不太适合他们,他们挑了部喜剧片就等着进场了。   许溺去柜台上取完爆米花,走到薛溢辉面前把一大桶爆米花塞到他怀里,手上拿的可乐放到桌上,搓了搓手上的水珠:“冰死我了。”   “两点半的电影,也快了,”薛溢辉扔了颗爆米花到嘴里,售票大厅人很少,“你以往过年也出来玩吗?看电影……什么的。”   “我妈回来的话会和我一起出来,陪她逛逛街买点衣服,她不回来我就在家练琴。”许溺说,“或者吐槽春晚和朱正泽。”   “那朱正泽也太惨了,”薛溢辉说,“是不是所有跟你关系好的人都被你怼过?”   许溺转头看着他:“你是指什么怼?如果是我理解的那个怼,发誓我没有。”   薛溢辉送往嘴里的爆米花一顿:“不如你改个名字吧,改姓泰,叫泰迪溺。”   许溺笑了半天,撑着头,看着咕嘟嘟毛小泡泡的可乐。   薛溢辉拿起可乐喝了一大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薛溢辉,我问你个问题。”许溺说。   “什么?”薛溢辉说。   “你网上冲浪这么长时间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许溺看着他,“叫冰火两重天。”   “我不知道,但是,”薛溢辉并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对,掏出手机,“遇到问题谁还不会问百度呢?”   许溺没说话,就是勾了勾嘴角,静静等着薛溢辉查到答案后的反应。   薛溢辉视线在屏幕上逗留了一会儿,动作不变,几秒之后,从脖子开始慢慢红到了耳根:“操……”   检票入场,原本以为观影厅里人会多一点,结果薛溢辉坐到全场灯黑了开始放映广告的时候也没几个人到场。   “怎么没什么人啊?”薛溢辉问、。   按理说春节都很热闹,大厅都是人挤人,喜剧场的得满座。   “往年都这样吧,不过我也好久不来了。”许溺说。   电影主角薛溢辉听班里的女生提起过,当红流量小生,名字叫方里,去年演了一部电视剧的配角火了。   虽然薛溢辉不追星,但乍一看这个男孩看着也挺清秀,镜头掠过他的腰腹,肌肉线条很完美。   许溺咳了一声:“注意视线。”   薛溢辉愣了愣,反应过来许溺不是在跟他讲谈论剧情而是在提醒他,好笑道:“看电影我视线不放屏幕上放哪儿?”   “电影院从来就不是用来正经看电影的。”许溺说。   薛溢辉立马说:“电影院有红外摄像头。”   漆黑的地方最应该干点儿什么,但保不准红外摄像头里的工作人员正紧紧盯着他们。   薛溢辉撇开目光,视线又专注在荧幕上,余光瞄着许溺,许溺的腿随意地放着,离他很近,随着荧幕忽闪忽闪照着发光。   不过……如果不明面上做什么的话,暗地里做点小动作也没事吧?   薛溢辉把手放到许溺的膝盖上摸了摸,收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又伸手摸了摸,再收回去。   许溺没反应,薛溢辉再次伸手准备往大腿摸一下的时候被许溺抓住了手:“刚还说红外线呢,不怕被人拍下来?”   薛溢辉转头看他。   不料许溺伸手捏住他的下巴,飞快地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   “趁我能忍的时候,别动我,不然我怕我一会儿都不知道电影内容是什么了。”   热气呼在脸侧。   他忽然想到许溺上一次跟他在床上做那事的时候,亲吻着他的额头、鼻尖、嘴唇、锁骨,逐渐往下……触碰到的柔软之处阵阵战栗。   薛溢辉清了清嗓子,低着头,尽力不让自己往那方面去想。   这个寒假不冷,春天似乎来得很早,南方地区不下雪,路上停着的车窗上还是会有凝结成的冰花。   过完年,时间就过得就非常快了。   报道都是分批次,高一高二是十点半,高三部是全校最早的,九点之前得到学校,毕竟一开学得讲评上个学期末预留下来的卷子。   不过薛溢辉不是很着急,毕竟考都考完了,到时候发着卷子了看看错题就好。   俗话说得好,都死到临头了,也没什么好急的。   “你这嘴真是……能不能说点儿好听的?”许溺载着他去学校,一边骑自行车一边被他气得不轻,“你怎么知道自己是死到临头还是鸿运当头。”   “我也不能瞎猜,万一拿到试卷,一看垫底,啧啧啧……”薛溢辉说。   “你现在成绩快赶上杨子涵了吧……对了,”许溺说,“我舍友跟我说N大现在好像对外开放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等会儿去问问。”   薛溢辉心头一动:“那就是说,我是不是可以去你们学校了?”   “我还不清楚,”许溺骑到二中门口停下来,“你先去吧,我等会儿直接问门卫,要是能来的话你以后中午就过来,我陪你一起复习。”   “好。”薛溢辉说。   许溺问了N大的门卫大叔说是可以参观,不过上课时间教学区不允许进入,他把车推到校园里的停车处,锁上,走几步小跑着进了教学楼。   薛溢辉上楼把东西放好,拿出书本早读,期间有巡视的老师走进来侧身听听大家有没有真的出声读书,没有听到声音的再把他拉到教室后面站着清醒。   从没效想过真的要考什么名牌大学,和殷永梅断了联系之后,薛逸诚也没了消息,往年哥哥长哥哥短挂在嘴边,却也只听妈妈的一句“别和他联系”就彻底断绝了联络。   高考是他唯一的出路,他不可以出岔子。   N大中央有两排树,这种树薛溢辉以前也见过,每到春天就开出白花,过一段时间之后,花朵颜色变粉,凋零,再长出绿叶。   中午薛溢辉抱着书进了N大,他仰着头,看头顶那棵开着白花的树。   “还有几个月就高考了,午饭多吃点,”许溺拿着笔,帮薛溢辉看错题,一字一句把错误的原因写在旁边,“这几道我帮你看完就买午饭去。”   薛溢辉点头:“好,随便带盒汤给我就行,我怕吃太饱容易犯困。”   “你太认真了。”许溺每次以为薛溢辉已经非常用功的时候,薛溢辉总能再用功一点,超出他的想象,“你上次成绩排名出来了吗?”   “出来了,”薛溢辉说,“第八,总分五百五十七,离N大应该还差点距离。”   “三百四那进步不少了啊,去年N大美术系好像是五百六。”许溺说,“到时候第一志愿你要不要再选选,挑好点的师范大学搏一搏。”   “但……我的目标就是N大,就算考上了我也不会去的,”薛溢辉说,“只要你在这里,我就一定会来这里,不会变的。”   “好,”许溺笑了笑,“我等着。”   百日宣誓这天,全校高三学生站在操场上,轰轰烈烈念读着誓言,左手握成拳放在太阳穴。   倒数一百天,其实说白了就是三个月而已,以至于日子快得直到高考那天领着准考证去考场的时候都像是虚幻。   时间过得太快了。   薛溢辉站在考场门口的时候,人山人海,家长班主任激情给考生打着鸡血,很长的横幅拉着“祝愿广大考生金榜题名”“高考加油”等等。   警戒线拉着,不许随意开车驱入,不许鸣笛,人围在一块,热气直往上腾。   高中三年的成败与否都在这一仗上。   在场的老师全部身穿一身红色,意为开门红,所有迷信的不迷信的在今天全部统一战线,薛溢辉打开手机都能看到同学转发的“高考必胜”的说说。   甚至于班主任刘艳的朋友圈都贴着各种各样的历年高考状元的图片,说帮大家沾沾喜气。   这天终于来了。   “紧张吗?”许溺问。   薛溢辉笑了笑:“紧张啊。”   毕竟以后走哪条路,能不能走上自己想走的那条路,都只靠这场考试了。   夏天的天空多云,随着风千变万化,一阵一阵的热浪扑过来,蒸得人发闷,呼吸都得费很大劲。   还有没多久就开考了,旁边一堆家长拿着一本书和几张发传单的人递过来的广告扇给自己孩子扇着风。   站了许久,薛溢辉头上的汗也多起来了,顺着脸颊滑到脖子,最后滑进衣领:“今年天气比去年热好多。”   “开考之后是不允许开电风扇的,说是怕卷子吹飞出去,只能开个空调,而且温度也不会开很低,”许溺凭经验之谈,看到有人拿着宣传的广告扇过来也问他们要了一个,帮薛溢辉扇风,“考场人也多,热是难免的,到时候忍一忍。”   “好。”薛溢辉点点头。   时间到了,广播开始通知各位考生进入考场,一群人涌进大门,颇有一副亲赴战场的感觉。   “一切顺利,”许溺捏了捏他掌心的软肉,“去吧。”   “好。”薛溢辉说。   我会走过你走过的路,只要你在那儿,我就去那儿,以你为目标,以你为方向。   全力以赴,薛溢辉。   冲冲冲! 第60章   这几天的早饭都很有意思,许溺都给薛溢辉准备了两个鸡蛋, 说是能考一百分。   薛溢辉剥鸡蛋壳, 突然想起来:“可是满分也不是一百分啊。”   “你昨天也这么吃的,现在才反应过来……”许溺说, “就当是这么个兆头,反正祝你考满分就是了。”   “哦。”薛溢辉笑着咬了口鸡蛋。   高考最后一天, 最后一科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很多人都躁动了,涌出考场, 考场外依旧有很多家长, 拦在外面围得水泄不通。   一出去就看到许溺蹲在不远的地方拿着扇子挡太阳, 看到薛溢辉来,抬头被阳光照得眯了眯眼睛。   视线微微往下, 薛溢辉领口处露出来的肌肤白得刺眼。   许溺直起身,拎起一角衣服随意地擦了擦汗, 冲他喊了一声:“这儿。”   薛溢辉走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浸在空调房很久, 薛溢辉皮肤的温度比较低, 触摸上去就像是在给自己降温一样。   许溺笑了笑, 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无奈道:“我这一身汗。”   薛溢辉闷闷地道:“我又不嫌你臭。”   “考得怎么样?”许溺说。   他特意等到所有考试都考完了再去问这句话, 担心这样一问让薛溢辉心里产生压力。   薛溢辉感觉现在大脑运转都有点困难,抱着许溺闭了闭眼睛,许溺身上的热气蒸腾,他想了想:“好像……不太难,我所有的空都填上了。”   周围来接自己孩子的家长走到他们边上侧目, 又抱了一会儿,许溺扯了扯他衣领,低声道:“起来了,那么多人看着呢。”   薛溢辉起身:“我饿了。”   “走,吃饭去。”许溺说。   他今天打算和薛溢辉去吃自助烧烤,六月九号本来是他的生日,不过为了让薛溢辉高考不分心,那天就没过。   但薛溢辉只当这是一件大事,非要给许溺补过一个。   “行,行,”许溺笑了笑,“那这样,到你生日那天,你把你的生日愿望让给我,我来许愿,这样可以吗?”   薛溢辉想了想,觉得也差不多,就同意了。   几乎是拿到手机开始,他的消息提示音就再也没断过,这其中包括了班级群的,刘艳的,杨子涵的,陆校的,还有何奕郭浩姜珂朱正泽的。   孙雨扬又是最先发消息,一群人的消息刷得太快,她的消息被压在最底下飘不上来。   坐到烧烤店,薛溢辉才有时间回复,依然照常先点开了孙雨扬的消息。   孙雨扬发了一堆语音,薛溢辉周围太吵,直接转换成了文字看。   兴奋地汇报了一下自己高考,考完和同学对答案了,大差不差应该能考上自己想去的大学,又说自己过几天能来这边玩,要薛溢辉一定一定要准备好很多吃的,很多很多。   薛溢辉笑她一个人吃那么多也不怕胖,孙雨扬说到时候他们见面他一定会特别惊讶,这语气,摆明了就是有什么稀奇事儿瞒着他。   许溺一把羊肉串全放在烤盘上,滋滋冒着烟,自助烧烤就是得敞开肚子吃,吃得少,就血亏。(?′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以前薛志刚还给他零花钱的时候,他花起钱来大手大脚的也不知道收敛,现在每个月的经济来源就那么三千块钱,还时不时因他旷工被何奕扣掉一部分。   薛溢辉狠狠咬了一口熟透了的羊肉,等之后上了大学肯定得把那段时间旷的工都补回来。   深知了钱的重要性。   约定和孙雨扬见面的那天一早,薛溢辉很快洗漱完毕,和许溺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去火车站广场。   孙雨扬下车位置在北广场,比上次来的南广场要近一点,孙雨扬借着火车上不太稳定的网络和薛溢辉发消息,她快出来了。   从检票口出来的孙雨扬几乎让人认不出来,染了一头金发,旁边跟着一个男生,帮她拉着行李。   今天孙雨扬格外漂亮,一身到脚踝的深蓝星空色长裙,套一件白色披肩,胸口别了一枚闪光的银色胸针,镶着一块圆圆的蓝色宝石,还别出心裁地戴了米白色的发带,把头发盘成一个小丸子。   薛溢辉乍一眼都没认出来她人。   “我的天……”薛溢辉忍不住赞叹,“你大变样了啊。”   孙雨扬伸出手不轻不重地碰了一下他的肩,笑道:“我真的快想死你了!”   “这个是许溺,薛溢辉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你认识。”她拍了拍那个男生的肩膀,介绍着,“他叫谢梢。”   “你好。”许溺伸手,朝孙雨扬旁边那个男生笑了一下。   男生很有礼貌,也和他点头笑了一下,腾出一只手和他握了握:“你好。”   “打球认识的吗?”薛溢辉看着谢梢,“看着好面生。”   孙雨扬笑了起来,回答道:“没有啊,这是我男闺蜜,嗯……也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薛溢辉愣住了。   确实是给了一个大惊喜。   “这事儿得从很久远的事说起,”孙雨扬咳了一声,拉着谢梢,“先吃饭去吧,我慢慢跟你说……”   许溺追若无其事地和他并排走着。   薛溢辉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孙雨扬一路话不停,和薛溢辉讲着和谢梢在一起的过程,越听到后来越不对劲,总觉得谢梢有一部分事情他还知道点儿。   “你等等,”薛溢辉打断了孙雨扬,“他是不是就是那个……之前被你拒绝的?”   孙雨扬笑道:“对,是他。”   “太头铁了。”薛溢辉忍不住道。   天太热,谢梢鼻梁上一直出汗,眼镜总滑下来,闻言推了推眼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孙雨扬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笑着用面纸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谈了恋爱的女人果然之前不一样了,爱打扮爱美,还变得更加体贴。   薛溢辉啧了一声,又一连串啧啧啧了好几声。   他们就近找了一家粤菜馆,服务员递上两份菜单给他们。   “哎许溺,我要那会儿也这么拒绝你,你是不是就直接放弃了?”薛溢辉盯着菜单,小声问。   “当然不会,我就吃你这长相,脾气又乖又野的,”许溺回答得很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你拒绝我只会让我更兴奋。”   薛溢辉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压低声音:“操,你他妈是不是抖M?”   “我之前刷微博看到有个段子,《论家猫、野猫和豹子》的区别。”许溺说,“你就是那个野猫,一模一样,到现在我还存着那个帖子。”   “发我看看。”薛溢辉好奇,以为是什么科普帖子,许溺发给他之后,他打开认认真真看了几秒。   薛溢辉默默把网页关了,深知自己又被诈了,羞愤道:“……你每天看的都是什么!”   许溺笑着随便点了两样菜,把菜单递给了谢梢。   谢梢和孙雨扬此次来就是借着旅游的名义来看看薛溢辉……说得跟探望孤寡老人似的,吃完饭他们就打车去酒店放行李了。   酒店定在市中心,那边夜市很有名,吃的各种各样,要什么有什么,孙雨扬到了酒店发微信给薛溢辉,说准备休息一会儿,晚上和谢梢去夜市玩了。   高考完的那么些天,似乎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不约而同地开始吃吃吃玩玩玩睡睡睡,歇了几天,这一届高三就开始各自安排了毕业汇演。   但排练到演出,总也就那么短短几日,过了之后,一群人依然在家吃喝玩乐。   薛溢辉和许溺闲着没事,刚好两人又是那种死宅型的,相处的时间多了起来,床上运动几乎成了必做的运动,还研究出了不少新玩法。   所以在外头不能牵手不能亲昵许溺也就觉得没什么关系了,关起门来好办事,总也能补回来。   薛溢辉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他有爽到。   人生在世,就图个爽字。   总说要忘掉高考,忘掉所有,痛痛快快地玩一段时间,然而六月二十五号这天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在不停地刷新网页。   晚上八点过一分钟的时候,刘艳在群里艾特所有人:@全体成员高考成绩已经能查询,查到分数的和我汇报一下,等你们。   所有群里的消息一下子全部安静,寂静到薛溢辉觉得微信没有红色圆圈的提示都不习惯。   “查吧。”许溺坐在他的旁边,温暖的肩膀靠着他,“相信我。”   “相信你那一双筷子两个鸡蛋,”薛溢辉笑着说,盯着屏幕,声音变小了,“……那我查了啊。”   “查吧。”许溺握住了他的手。   薛溢辉深呼吸一下,慢慢点开了网站。   网站人多,加载了一会儿,分数弹了出来。   薛溢辉慢慢地念了出来:“五百……八十……八。”   数字从他嘴里念出来,声线清澈得就像林间的溪水,或许是因为震撼,他们两个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五百八十八。”许溺拿出手机,网上搜薛溢辉的第一志愿分数线。   他记得薛溢辉第一志愿填的是一所师范大学,下午各校分数线出来的时候他瞄了一眼没记住,再打开一看,网页分数线上赫然写着三百六十六。   许溺激动得有种想把手机丢出去的感觉:“小狼崽子可以啊!都超过你第一志愿了。”   “许溺啊,薛溢辉成绩出来了吗?”陆校打电话过来直接地问道,急切地想听到薛溢辉的成绩。   “五百八十八。”许溺直接说了出来,“他已经准备去N大了。”   陆校知道薛溢辉第一志愿填了那所师范学校,很有名的一所一本大学,他有些惋惜:“怎么不劝劝他?”   “我早劝过了,他不听。”许溺说,“不过也好,跟我一个学校,我们每年去图书馆还能搭个伙复习。”   通知书地址填的陆校家里,当天寄到的时候,陆校喊他们去吃饭,陆校的妻子和陆婧的男朋友都来了,一起在厨房忙活。   许溺走进去洗了根黄瓜,一掰两半,递了一根给陆婧,自己咔嚓咬了一口:“今天这么热闹,感觉快赶上春节了。”   陆婧拿着黄瓜,把手上的水擦了一下:“今天这是庆功宴,薛溢辉分数那么高,得好好犒劳一下。”   “我那会儿考的分数也不低啊,也没见你们这么犒劳我。”许溺嚼着黄瓜,不太满意地说。   “你那是应该的,”陆婧说,“你当年分数都没薛溢辉高,你那是正常发挥,他是超常发挥,你说你真正的水平应该考哪个学校?还好意思说呢。”   许溺耸了耸肩:“真够偏心。”   陆婧知道许溺喜欢吃肉,又知道薛溢辉喜欢吃甜的,这天做了很多荤菜,还专门给薛溢辉做了焦糖草莓,手工布丁和奶茶。   “谢谢姐。”薛溢辉咧着嘴笑,把布丁接了过来。   自从上一次许溺和他说不用再像以前那么称呼自家人,要和他统一称呼之后,薛溢辉就很自然地管陆校叫叔,管陆婧叫姐。   “客气什么。”陆婧笑了笑,把围裙摘下,坐了下来。   陆婧的男朋友拿着一瓶酒正给给他们几个倒,陆校的妻子叮嘱道:“他们还小,给他们少倒点。”   “高考完了不得疯狂一下,我想着我当年高考完了之后我一个人喝了一碗。”陆婧会喝酒,酒量也还行,觉得没事,“小口小口喝就行。”   “这是你的录取通知书。”陆校把一个密封好的袋子递给他。   薛溢辉双手接过,一时间心里各种情绪都涌了上来:“谢谢。”   陆婧举着酒杯,笑盈盈地碰了碰桌子,声音提高了一些,笑道:“祝薛溢辉以后前程似锦!”   陆婧的男朋友也道:“祝弟弟前程似锦!”   风浪平息过后的海阔天空,世间归于宁静,那么那么地努力想靠近许溺,终于稳稳地拿到了那本录取通知书。   屋里的灯开得亮堂堂,就因为那样一个荒唐的转学,薛溢辉从未想过得到的远远大过于他所失去的。   许溺就是他的定海神针。   陆婧的男朋友很懂   自然而然就把薛溢辉当亲弟弟了( ̄▽ ̄)~* 第61章   N大的报道日期是八月二十五日,薛溢辉休息了一个暑假该去面临军训了。   军训期间得住宿, 许溺和薛溢辉拿着行李去铺床, 许溺帮他放好东西就去楼下买冰棍儿了。   宿舍四个人,下铺是桌子, 可以放放自己的杂物,上铺是床位, 宿舍里有两个人已经收拾好东西了,躺着床上插着耳机的男生和薛溢辉说, 他们来得早, 前几天就过来了。   薛溢辉刚把东西放上床, 后脚跟就被别人撞了一下。   薛溢辉回过头,那人正屁股撅着拖着大袋的被子, 立马站起身,回过头连声抱歉:“哎, 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我没注意。”   “啊, 没事。”薛溢辉说。   “你……”那男生看了他一会儿,“你是不是薛溢辉啊?”   薛溢辉歪了歪头, 但他确实没见过这个男生。   “我认识你啊,我也是二中的,在你隔壁班。”那男生擦了擦汗,咧着嘴,伸出手, “我叫宋逢春,枯木逢春的逢春,很高兴和你同宿舍,这段时间我们就是舍友了!”   “很高兴认识你。”薛溢辉伸手和他握了握。   “我们班主任都知道你的成绩了,三百六十八,你太牛了!”宋逢春说。   宿舍里的其他两人听到这一句纷纷回过头,一脸惊讶地看着薛溢辉。   “三百六十八?!”一个男生本来躺在床上连麦,突然看向薛溢辉,“我靠,你这分数相当于超出N大二十多了,怎么不去更好的啊?志愿没填?”   “填了,我家在这儿,”薛溢辉突然想笑,把和许溺在一起的地方称之为家,“我就是不想离太远。”   “恋家,那挺正常,我来大学也舍不得我哥哥。”男生点点头,和耳机那边说了一句等一下,和薛溢辉自我介绍道,“我叫陈冬,那个在那儿找内裤的是魏昊明。”   “你他妈才找内裤!”魏昊明吼道,“我在找袜子!”   “哎呦,差不多嘛。”陈冬说。   魏昊明显然和陈冬混得很熟了,一脸“滚开啊我不想和你说话”的表情:“你赶紧跟你哥连麦去吧,我正找我内裤……呸!找袜子呢!烦死了!”   “得得得,你慢慢找。”陈冬骂骂咧咧地继续回床上躺尸了。   薛溢辉觉得陈冬很好玩儿,多么大一个人了,叫自己哥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喊的叠词“哥哥”。   许溺买完冰棍儿回来给宿舍里的人一人丢了一支,宿舍里几个男生连忙说太客气了。   “哎,薛溢辉这是谁啊,你哥哥?”陈冬还挂着耳机,好奇地看着许溺,“我靠,很帅啊。”   宋逢春插嘴道:“不是,这是我们学校上一届高三的,叫许溺,也在这儿,就音乐系的,他是能一打五的高手,而且还是个学霸。”   “我靠。”陈冬呆了呆。   “一打四,不是一打五。”薛溢辉纠正道。   “那也很牛逼啊,”陈冬说,“那完蛋了,魏昊明以后要惹上薛溢辉会直接被揍成煎饼吧。”   还没找着袜子坐在床上歇会儿的魏昊明哎呦了一声,往陈冬脸上丢了个枕头:“你烦不烦啊!”   许溺被陈冬逗笑了,指了指他们,开玩笑地道:“所以吃了我的冰棍儿以后可就得对薛溢辉好点儿啊,不准欺负人。”   薛溢辉摸了摸额头,闭眼无奈地笑了下。   谁欺负谁还真的说不定……   报道日期来得那么巧,恰好是薛溢辉生日,趁军训没开始还能回家住一晚,两人敷衍地在学校逛了逛,拿完蛋糕回家差不多是中午十二点了。   路过二中空荡荡的校门口,高中生们还沉浸在暑假里没有返校,门卫大叔一直都在值班。   那个冬天也是这样,经过二中学校,经过不算特别干净的巷口,马路上什么人都没有,一路淋雨淋到了许溺家门口。   像一只落难的小狼,改邪归正,饿着肚子学习小狗摇着尾巴,乞求能收留一晚。   幸好他敲开了许溺的家门。   幸好,开门的是许溺。   到家许溺把空调开了,一转身薛溢辉扑了过来。   “哎呦我的祖宗。”许溺被惯性往后扑得后退了一步,腾出一只手顺着伸进他的衣服里,开玩笑道,“今天生日这么殷勤啊。”   “许溺,”薛溢辉伸出舌头舔了舔许溺的脖子,“我真的特别谢谢你当时让我进来了……”   许溺愣了愣,反应过来,小狼崽子想到那天,又感性了。   薛溢辉就是这样,一件细小的事,他可以品很久,琢磨出千万种感情来。   许溺开玩笑道:“不瞒你说,我特别想报警,你那天淋得跟什么似的,我第一直觉就以为你个强盗要来劫色,后来看了看,觉得这个强盗吧……好像有点弱鸡,进来了也不一定打得过我。”   “你才弱鸡。”薛溢辉果然笑着打了他一下,笑完又叹了口气,“我说真的,你当初也真的是救命之恩了。”   “所以,救命之恩,”许溺低着头看他,“你拿什么报?”   “这样抱。”薛溢辉伸手抱住他,吸了吸鼻子,“救命之恩,以身相抱。”   许溺笑了一会儿,揉了下他软乎乎的头发:“行了行了,先过生日,不想知道生日礼物啊?”   “想啊。”薛溢辉立马起来,“是什么?我看看。”   许溺从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薛溢辉伸手想接,突然想起来上次打开盒子之后里面是某个不正经的东西。   突然一阵沉思。   薛溢辉犹豫了一下:“你那不会又是和上次差不多东西吧?”   “怎么会,今天是特别重要的一天。”许溺催促说,“快打开。”   许溺说得特别真诚,一双眸子盯着薛溢辉,光波流转。   薛溢辉拆开盒子上的丝带,掀开盒盖,里面是一些碎纸条丝,他最偏爱的骚粉色。   纸条上赫然躺着两本红色的小本子,很显然是自己手工做的,摆的很精致,特地用回形针卡住,防止本子的位置乱了。   两本本子封面各写着:结婚证。   薛溢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自己的惊喜,他呆呆地盯着封面。   怪不得许溺这段时间晚上总是把自己锁在书房不让他进,薛溢辉问他,他也不说,原来都是在准备这么大的“生日礼物”。   “我本想着去路边摊五块钱买一本现成的,毕竟印刷的要比我自己画来得快,自己后面再添名字上去,但好像那样不太有诚意。”许溺给蛋糕插好蜡烛,蜡烛点燃,小火焰晃了一下,他把蛋糕往自己这儿放了点儿。   “在这之前我也不知道能给你些什么,在关系上,我除了是你的房东之外,我还是你的男朋友,”许溺伸手把盒子里的小本子拿出来,剥掉了回形针,把其中一本递了过去,“现在我们合法同居,我不是你的房东,也不是你的男朋友……”(?′з(′ω`*)?轻(灬? ε?灬)吻(??????ω????)??????最(* ̄3 ̄)╭?甜?(???ε???)∫?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许溺顿了顿,莞尔:“是你的老公了。”   薛溢辉接过这本小小的红本子。   本子打开,上面画了两个小人,他们紧靠在一起,左边的小人长了一对棕红色的耳朵,尾巴大大的像团棉花,手搭在旁边人的肩上,笑着看着镜头。   右边的小人长了一对耳朵,尖尖的,一抖一抖,表情有些冷酷地看着镜头,嘴角却隐隐约约露出了可爱的小尖牙。   下面是许溺的字。   大辉狼/薛溢辉:2000年8月25日   小凶许/许溺:1999年6月9日   双方合意结婚,特发此证,该证不可修改,不可销毁,有效期:生生世世。   “该证立即生效,如后期发生矛盾,也不可反悔,当然……”许溺顿了顿,温柔地笑了起来,“我才不会给机会让矛盾产生。”   “好了,现在我要许你的生日愿望了。”许溺说,“祝我的薛溢辉年年平安,岁岁欢愉。”   蜡烛被吹灭。   “感谢你光临我的世界。”   “生日快乐,我爱你。”   到这里正文就完结啦,还有几章小番外~   在作话里写一下后记叭。   《房东》的前前后后写得比较坎坷,从18年六月份的时候这本书就已经开始存稿了,只是时间很不巧,刚好三次元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各种考试+考证,对自己比较重要,由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只好先暂时把码字缓一缓。   结果一缓就是一年,就算有大纲在手上但还是觉得剧情接不上,bug不断,由于是分一年多写完的,前前后后为了对上之前的剧情也是修文修了好久。   不过好在顺利完结啦~   实不相瞒这本书起初大纲定的格局其实不算小,起码也有30w字来着,但我发现时隔一年多文笔剧情接不上就很多细节没有展开写,这一点真的特别特别遗憾。   薛溢辉和许溺的故事依然还在继续,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许溺在文章里一次正式的生日,都和薛溢辉放在同一天,然后分一个愿望给许溺,美其名曰补偿他。   生日在同一天过,就好比同年同月同日生,这种似乎是强行共生死结发夫夫的既视感许溺很喜欢。   许溺会很多腻歪的话,因为他名字里面有一个“溺”(谐音腻),是个情话十级选手,其实他很多的喜欢也有放在实际上,比如每天都给薛溢辉买早饭,在薛溢辉逞强出事的时候和薛溢辉说以后的事我们要一起,考前会照顾薛溢辉忍住诱惑不和薛溢辉做运动……   每一次可以许愿的时候,生日以及过年,他必不可少的中心意思都是要薛溢辉平安喜乐。   平安第一,喜乐其次。   薛溢辉开心就是他开心。   《房东》这本书在最开始是被朋友的一句话触动,说和对象在一起连那么大一本本子都没有办法拿到,说的时候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还是掩盖不住有些遗憾。   文章最后许溺给薛溢辉画上一本小红本子也算是半个结婚,希望结局可以是美好的。   薛溢辉和许溺两个人还有很多细节没有好好刻画出来,还是有点笔力不足,就当是看个没有逻辑的小甜饼吧,下一本我继续努力【咸鱼趴   真的很感谢一路追更过来的大家,中间有想断更压字数,每天看到评论又不太好意思,几乎章章都有你们,对于我来说有小天使喜欢我写的文字就是最最最大的回报。   下一本会先更小甜饼《我在娱乐圈追师哥》,专栏《不完美人格》这篇因为想要日更,还会再多存一点再开,可以先去看小甜饼过渡一下,《师哥》的篇幅不会很长,但是尽可能搞笑尽可能甜,没有虐点的。   然后如果愿意的话希望可以收藏下《不完美人格》,这本薛溢辉和许溺会串场子出现,小小客串一下ovo。   最后希望每一本下故事要比上一本好,那我们下本见啦,永远爱大家,鞠躬(真的真的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