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当作工具人后
　　作者：和我是靓仔又有什么关系呢
　　文案：
　　傅明羽：这就是我工具人
　　宋珩（内心）：你也是
　　傅明羽：我只把你当炮友
　　宋珩（内心）：我也是
　　一段时间后
　　傅明羽：我好像，不是那样想的
　　宋珩：但我就是那样想的
　　再后来
　　宋珩：明羽，以前是我错了，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傅明羽：滚几把蛋
　　互相都觉得对方是自己的工具人，结果玩不起啦
　　有追妻火葬场
　　一句话简介：高冷攻X花孔雀少爷脾气受
　　标签：现代、HE、狗血、破镜重圆、直掰弯


第1章 电梯
　　傅明羽和宋珩孽缘开始的那天，是在他被意外打劫的那天。
　　他是真他妈没想到，他能在中国，十点还没到的点，在加油站的厕所前被打劫。
　　当时他开车正往餐厅赶，他那些狐朋狗友正在那儿等着庆祝他考上N大。
　　他从家出来的时候没注意，开到一半才发现油不够了，油标在屏幕上直闪。
　　把车停在加油的站点后，他就下车去上厕所了。那三个抢劫他的兔崽子估计就是那个时候盯上他的，他那辆轰鸣声比打雷还响的跑车，想不被注意到都难，虽然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要说这家加油站布局也是有问题，把厕所设在那么偏，一个犄角旮旯的位置，门口还不给打个灯，大晚上走过去的路啥也看不清，这不是请人打劫嘛。
　　他一从厕所出来就被三个人给堵住了。
　　三人打扮土气，年纪很小，十五六岁的样子。
　　他们恶声恶气地叫他把身上的钱给掏出来。语气虽然凶恶但是能感觉出底气并不足，似乎不是老手，更像是缺钱了临时起意。
　　这傅明羽能肯吗，先不说被未成年打劫，就说这态度，从小到大就没有人对他说过重话，他们三个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骂了句掏你妈，一把推开一人，就往外走。
　　本来他要只是不给，到没什么，这三个小孩也是第一次抢劫，胆子还有点小，遇到这么一个不害怕的，他们到有点怂了，可是傅明羽推得这一下有点狠了，把那个小孩直接推倒在地。
　　另两个这下看不过去了，未成年小孩本来就做事冲动，心中又总是环绕着一股兄弟情比天大的气，现在亲眼见着兄弟被欺负了，这哪受得了，想也没想，直接就冲了上去。
　　傅明羽脾气大，可是他的打架本事却跟不上他的脾气。
　　他一没什么打架经验，平时就算真有要到动手的时候，也轮不到他，他身边那些狗腿子早冲上去了，二他身上虽然也有腱子肉，但那些肌肉就跟装饰品似的，中看不中用。
　　现在，对方是三个人，又不认识他，谁管他是哪家的大少爷，揍就完事了。
　　傅明羽一开始还能抵挡几下，但终归对方人多，他正防着下面，上面的拳就又挥过来了。
　　最后，三个小孩把傅明羽揍完，抢过他钱包里的钱，把他的钱包像垃圾一样往地上一扔，就跑得没影了。
　　傅明羽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浑身又疼又累，动都不想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拿着他的钱跑，气得快要吐血。
　　被他妈三个未成年的傻逼抢劫了，不仅被抢劫而且还是被一顿打后抢得劫，快他妈气死他了！
　　这什么破加油站，人都不来一个！但凡刚刚有一个人来上厕所，他都不会被打得这么狠！
　　忽然，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傅明羽浑身疼得不想动，可是那不断循环的铃声实在是吵得他心烦。
　　他皱着眉，没起身，依旧躺地上，只活动着长臂，费劲地伸向屁兜里正抖个不停的手机。
　　他费力地把手机拿出来，眯着眼看着上面显示的来电，打来的人是高准。他那群狐朋狗友中的一个。
　　一划开电话，高准殷勤的声音就从话筒里传了出来，“明羽，你到哪儿了，我们可都到齐了，就等你了。”
　　高准轻快的声音让傅明羽一肚子的火烧得更是旺了。
　　你们一个都舒舒服服的，就老子他妈被打了一顿。
　　“到哪儿？我他妈....”傅明羽顿了一下，他想起高准旁边有人，他不想再多一个人知道他被打的事情。
　　于是他转口道，“别废话了，赶紧过来接老子。”傅明羽尝试着蹬了蹬腿，传来的痛感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高准的速度很快，几乎撂下电话后就打了辆车过来，一刻没敢耽误，一路紧赶慢赶，因为着急，到的时候满头的汗，前后没超过二十分钟。
　　然而就这样，还是被傅明羽呲了一通。
　　傅明羽现在就跟个快要爆了的炸药桶，就是高准接完电话下一秒就到了，他也照样能骂他。
　　高准跟班的份，即使傅明羽说话再难听，再刁难人，也没有他违抗的道理，只能站在一旁乖乖听着。
　　拿高准撒完气，傅明羽递给高准一条胳膊。
　　“愣那儿干嘛，我叫你来是让你跟个木头站那儿的？赶紧把我扶起来呀。”
　　傅明羽话是这么说，但他其实压根没伤到不能自理的程度，他在等高准来的时候就已经自己从地上坐了起来。但他就是大少爷脾气犯了，人又娇气得很，从小被众星捧月惯了，要他被打完，自己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那是不可能的事，怎么着他都得有观众在旁边，看他闹腾一番。
　　高准听话地走上前把傅明羽扶了起来，搀着他往傅明羽停车的地方走。
　　“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加个油，被...”他想说被揍成这副德行，但他没敢继续说，怕惹傅明羽生气。
　　傅明羽疼得嘶嘶喘气，“碰上五个傻逼，抢钱的。”
　　他多要面子一人啊，他能说他被三个未成年揍了一顿吗！不能！说出去，他还有面子可言嘛！
　　高准脚下步子顿了一下，惊异地看着傅明羽，“抢劫的！那不是卡和身份证全没了，这得赶紧报警啊！”说着他就要去掏手机。
　　“报什么警，”傅明羽皱着眉，拦住了高准拨号码的手，“拢共就几千块钱，那几个傻逼不识货，就拿了现金。”
　　要不怎么说人要多长见识呢，他这钱包可比他钱包里的钱值钱多了，那三傻逼愣是不要，连他手上的手表也没扒，就只拿了现金。
　　除了钱不多没必要报警，最主要是，这一报警不就全知道他被三个小孩给抢劫了！他还要不要脸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高准于是又把手机塞回了裤兜里，“那你身上要不要紧啊，我要不送你去医院吧。”
　　“用不着，他们也就是人多，不然...”傅明羽吹嘘的话还没说完，脚下踩上一块小石头，步子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又牵动了他身上痛的地方，疼得他顾不了其他，爹啊娘啊地骂了起来。
　　要说还是高准会做人，他跟没听见傅明羽忽疼似的，把他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我想也是，要说单挑，他们肯定不敌你。”
　　傅明羽终于听到一句让他觉得舒服的话，他哼了一声，表示认同。
　　两人走到车旁，高准先把傅明羽扶上了副驾驶座，然后自己再上了车。
　　“那什么，”高准措了搓手指，“那我们还是去那家饭店？”高准话是在问傅明羽，眼睛却是落在方向盘上，他双手羡慕地，甚至近乎膜拜地来回摸着方向盘。
　　傅明羽懒洋洋地瘫在副驾驶座上，嗯了一声，浑身的疼让他懒得再开口多说话。
　　其实他是不该去的，他浑身这么疼哪还有心思玩儿啊，但是他转念一想，他要是回家没事呆着，一定会在那里发闷气，而且是越想越气的那种，那感觉可比身上疼还难受，倒不如出去玩，转移注意力来得舒服。
　　高准听到准信，于是按下车上的发动键，踩住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开了一会儿，高准见车上没人说话，为了活跃一下气氛，道，“还好你决定去，我们菜都点好了，就他们家凉菜都要三位数的价，你要是不去...”高准嘿嘿地笑了两声，“嗨呀，我们真是够荣幸的，能交上傅大少爷这么个朋友，带着我们开了多少眼界啊。”
　　傅明羽皱了下眉，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习惯性地冷哼了声。
　　高准见现在连拍马屁也不少好使，于是接下来的路就不再说话招傅明羽烦了。
　　傅明羽按下车窗，手撑着下巴，烦躁地望向窗外。
　　从车窗灌进来的风吹起他额前的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车窗外交映的霓虹灯，映在他的脸上。
　　刨去性格不谈，但说长相，傅明羽这张漂亮的脸真是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挑剔的地方。大概因为人不能都占了，所以老天爷让他个性恶劣成这样。
　　等到了地点，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两人并排往电梯走去。
　　中途高准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他女朋友打来的。
　　大概两个人是有什么私密话要说，高准停下了脚步。傅明羽懒得等他，自己先往电梯那走了。
　　刚走进电梯区，他发现正巧有辆电梯停在那儿，只是门快要合上了，于是他立刻加快了脚步。
　　一迈开步子，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身上现在估计青紫了一大片，剧烈动这两下疼死他了。
　　傅明羽疼得抽了两声气，但脚下步子没停。见电梯里此刻正站着个人，手上的动作像是在按按钮，于是喊了句，“等一下！”
　　他声音挺大，电梯区安静，没可能听不见。
　　然而电梯门并没有听他的话随之打开，反而继续合上。
　　眼看着就要剩一条缝了，傅明羽手先一步按到了电梯外的上键，这才让电梯门重新向两边打开了。
　　傅明羽本来气就不顺，现在见还有人故意往他枪口上撞，大少爷脾气蹭地就上来了。
　　他直冲冲地走进电梯，往角落一靠，冲着按钮旁站着那人没好气道，“不是让你等一下吗！电梯就你一人使啊。”
　　电梯里就他们两人，那人没可能不知道傅明羽是在跟他说话。
　　那人果然有了反应，侧过身看向傅明羽，随之拿掉耳朵里的无线耳机，“抱歉，你说了什么，我带着耳机，听不清。”
　　声音意外的清冷好听。
　　“我说......”傅明羽提了口气，却又呼了出来，“算了。”
　　他虽然脾气大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是个误会，这人语气也挺有礼貌，再揪着不放怪没劲的。 他的火气其实在刚刚进电梯那句就发掉一大半了， 他的脾气向来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让他把火发掉。
　　那人见此又把耳机塞了回去，转回了身子。
　　电梯安静匀速地向上升，餐厅在9楼。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傅明羽的眼神自然而然就飘到了电梯里仅有的陌生人身上。
　　他喜欢男人，这点从他知道什么是喜欢后，他就意识到了。
　　他也不藏着掖着，家里千娇万宠的教育方式让他养成了他做什么都是没有错的处事方式。
　　果然，在他大方说出来后，家里人也没半点指责。所以即使在这个对同性恋并没有完全包容的社会，他也丝毫没有因为同性恋觉得羞耻。
　　眼前这人带着个白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所以他们两人刚刚说话的时候，也没能看清他长相。但脸没看清，身材却是可以一览无遗。
　　傅明羽的视线，从上到下将这人细细打量了一番，无声地咂了两下舌，原本散漫的眼神越来越精神。
　　他虽然年纪轻，可架不住他有钱又爱玩，他见过的帅哥数不清的多，其中不乏极品，可眼前这人身材真是没得说，即使穿着不修身的白T恤，都掩不住他极好的身材。
　　这宽阔的肩膀，这挺拔如松的腰板儿，能把休闲宽松的T恤穿得这么有版有型，除了优越的骨架子，这衣服底下绝对还有蓬勃的肌肉在支撑。
　　还有这被牛仔裤包裹的长腿，啧啧，修长又结实，个子也真够高的啊，看起来比他还高，这都快一米九了吧。
　　没得说，真是没得说，可惜就是脸挡着看不清长什么样，只能看着个下巴。但这这仅露出的清晰笔直的下颌线，就跟犹抱琵琶半遮面一样，也是勾人得很啊！
　　傅明羽的眼睛拼命往那人脸前斜，简直恨不得视线能拐弯，让他看看这帽檐下究竟是怎样的一张脸。
　　他看得起劲，却全然没注意到正前方的电梯门上，虽然有花纹，但他的高个儿已经让他的肩膀往上部分完全掠过了花纹，所以他在后面抻着个脖子观察人的举动，清清楚楚地能从电梯门上的反射看出来。
　　那双隐在帽檐下毫无波澜的眸子，不动声色地将傅明羽那傻样尽览眼底。打从傅明羽直勾勾从面后打量他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
　　那人突然转身的时候，把傅明羽吓了一跳，两人直接打了个照面。
　　傅明羽心猛地一凸， 立刻把头转开，做作地装作没看见。
　　干嘛呀这人，吓他一跳，突然转身看他干嘛？
　　难不成....也是被他勾住了？
　　这想法一出，傅明羽乐了。
　　也是，这人脸遮着，他脸可是全露。他这张脸长得多好看啊，人都是视觉动物，谁能免俗不被美好事物吸引啊。
　　刚被抢劫完，现在找个艳遇，当作工具人来聊慰下，倒挺好。
　　既然这样，那他这藏躲的视线岂不是给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妈的都是这人转得太突然，打他一个猝不及防，不然他这么个将调情玩得炉火纯青的人，怎么会做出那么怂的举动。
　　嗯，等个两秒，他再自然地看回去。
　　一秒，两...
　　“你不按电梯吗？”没什么语调的声音再次在电梯里响起，打断了傅明羽的逍想。
　　傅明羽一噎，他一时间窘迫得像是活吞了只苍蝇一样，那些花花想法荡然无存，脑海里就剩下傻逼两字。
　　他进电梯时带着气，刚刚又只想着看人，竟一点也没想到按电梯。
　　傻逼，真他妈是傻逼，他竟然有朝一日也会成为这种自作多情的傻逼，真他妈丢人！
　　好在，他脑子转得快，知道此刻怎么做多少给他挽回点颜面。
　　他理不直，气却壮地看向那人，“我跟你一层的。”
　　那人没说话，视线却没转移，仍旧放在傅明羽身上。
　　因为帽檐遮着，傅明羽看不到他的眼神，但他能想象出那眼里的神情，一定是意味深长，不过他只当作没感觉出。
　　男人嘛，必要时就得装聋作哑。
　　几秒钟之后，那人终于转过了身子。
　　傅明羽立刻快速地瞥了眼按钮板。
　　嘿！竟然给他歪打正着了！他们两还真去的都是同一层，都是9楼。
　　傅明羽无声地呼了口气。随着这口气的呼出，他心底开始渐渐生出一种诡异的不舒服，就像是瘴气从洞口溢出一般，由慢到快，越聚越多。
　　这人什么也没做，只是站这，说了两句话，脸都没露，却让他的情绪在这短暂的几十秒里，七上八下地一番折腾。
　　凭什么呀，向来只有他傅大少爷让别人不舒服的份，什么时候还轮到别人给他憋屈了。他今天是撞了邪吗，先是被三个傻逼抢劫了，现在随便在电梯遇到个人，都能给他一顿憋屈。
　　电梯这时忽然停了下来，是9楼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
　　走了几步，傅明羽发现那人跟他去的竟然还是同一家餐厅。
　　那人显然也发现了，站在餐厅门口时，他又意味深长地朝傅明羽瞥了一眼。
　　随后，他转过头，朝前台服务员开口道，“我预约过了，我姓宋，宋珩。”
　　宋珩这一眼彻底戳到了傅明羽那高傲又脆弱的自尊心，让他本就存于心里，一直就没灭的火苗一下子蹿了起来。
　　什么玩意儿啊，不就是看了你两眼，就以为世界围着你一人转了啊，自我感觉良好也不能良好到这程度吧！他傅大少爷都没开始呢，这人到先开始了。
　　正要开腔，从后面突然有个人搭住了他的肩膀，随之高准出现在了他身旁。
　　他是乘傅明羽他们旁边那座电梯上来的，所以只晚他们两一会儿。
　　“怎么不进去啊？”高准看着傅明羽问，随后意识到什么，视线转向前台服务员，“哦，我们有预约，名儿是高准。”
　　傅明羽从来没觉得面前高准这张平凡的脸这么让人顺眼过。
　　他来得可太他妈是时候了！他这句话，不仅完美地证明了他不是尾随来的，给这自我感觉极其良好的人一个响亮的巴掌，而且还能间接地证明他在电梯里不按按钮就是因为目的地是同一层，替他挽回颜面。
　　要是他晚一会儿，让他自己开腔，都不会有这么一箭双雕的解释。
　　傅明羽现在特想看看宋珩脸上的表情，会不会是错愕又尴尬，但可惜他带着帽子，没法看到。
　　傅明羽重重地冷哼了声，又像是嘲讽又像是扬眉吐气。
　　这时从餐厅里走出来一服务员，是被前台叫来带人的。
　　傅明羽头一扬，径直往餐厅里走去。
　　高准有些愣，他以为傅明羽的冷哼是冲自己的，可他不知道又什么地方惹大少爷生气了。傅明羽情绪总跟夏天的雷阵雨似的，说来就来，一不注意就是闪电加暴雨。
　　难道这大少爷的脾气现在已经进化到晚到个十几秒也有错的程度了吗？
　　不过他没敢问，赶紧迈开步子，跟着傅明羽进去了。
　　前台的服务员刚想叫住，想说宋珩是先来的，但是宋珩制止了。
　　“让他先吧。”宋珩淡声道，刚刚傅明羽的一系列举动似乎压根就不值得他去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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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能喜欢！！！


第2章 药膏
　　这顿饭傅明羽吃得挺难熬。
　　他浑身疼的厉害，坐在椅子上，哪哪都不舒服，关键他还不能哼出来。
　　被打一顿这么丢脸的事，他这么要面子的人哪能说出来，告诉高准实在是因为要找个人让他泄一下火，再说高准也懂做人，不会乱说，至于其他人，不是嘴巴没有门就是说话不过脑。
　　可身上这痛实在是影响他发挥，尤其是后背那儿，他夹个菜都疼，估计那里不仅青紫了，而且还扭伤了。
　　妈的，那三个兔崽子！
　　等吃到一半，傅明羽后背实在是有点疼得厉害，眉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于是他赶紧拿手机叫了个跑腿服务，给自己去药店买点膏药。
　　大概等了二十几分钟，他见手机上显示跑腿的快到了后，他找了个借口说接电话，从包厢里出来了。
　　一关上包厢门，他就诶呦诶呦呼疼起来，似要把刚刚一直忍着的那份，都叫出来。
　　到餐厅门口，从跑腿手里拿过药后，他转身就往餐厅的卫生间走。
　　他不能用包厢里的卫生间，不然会引起其他人的好奇。
　　推开卫生间的门，傅明羽把药往洗手台上一扔，紧接着就把上衣脱了。他要看看他现在身上什么样了。
　　果然，镜子里的他，胸口，胳膊和腰上都布上了青紫，大小不一，最小的跟硬币差不多，最大的竟然有鸡蛋那么大，再加上他皮肤白又无暇，这些伤痕看上去就格外醒目。
　　他妈的那三个傻逼！他明天就去找人去那家加油站调监控，把那三个人揪出来，不把他们吓得跪在地上叫他爸爸，他就把他的姓倒过来写。
　　傅明羽咬了咬牙，转过身子，把背面向镜子，扭过头想看看他背上如何了。
　　一看到背，他觉得自己要气得当场爆炸，脏话成堆地往外倒。
　　他后背肩胛骨那里，有一大块青紫，那大小可比鸡蛋大多了，起码有半个拳头那么大，难怪他一动胳膊就痛。
　　他看不下去了，不再看镜子，伸手从袋子里拿出膏药贴。
　　膏药贴有手掌那么大，所以身上小的部分他就不管了，主要贴在青紫大的部位。正面贴起来方便，很快就贴完了，可是背上实在是不顺手。那拳头大小的青紫刚好就在后背肩胛骨中央那块，手臂从上面伸也贴不上，从下面伸也贴不上，再加上他勤去健身房，背阔肌还练得不错，于是雪上加霜地让他更不方便了。
　　弄了半天，膏药贴废了几张不说，还弄得他腰酸，手臂酸，一脑门子的细汗，本来就不爽的情绪现在更加烦躁了。
　　在他又一次尝试，身子半扭曲着，费劲地面目狰狞时，厕所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傅明羽像是听见了救星一般，想也没想，直接开口道，“兄弟，帮个忙，帮我贴个膏药。”
　　等他回过头，和那人视线撞上时，两个人都同时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愕然。
　　傅明羽从进来的人身上白色T恤，认出了这是刚刚和他一块乘电梯的人。
　　他知道这人相貌一定不凡，但是却没想到他会长得这么不凡！
　　宋珩现在没有带帽子，他那张清俊的脸完全显露了出来。
　　没得说，这长相真是没得说，那五官说是用尺子丈量着，按精准比例雕出来都不夸张。
　　然而，比他的脸更出众的，是他身上那股常人所不能比拟的清冷气质。
　　傅明羽不知道该怎么具体去形容这份气质，如果粗鄙点来说就是，当时宋珩身上的气质让他下意识产生了，这人真会跟他们一样会打嗝放屁吗的质疑。
　　难怪，难怪他会自我意识过盛，要是一开始宋珩就把他这张脸露了出来，估计他在餐厅门口发现宋珩看他时，压根就不会那么生气。冲这么个长相，他怎么可能生气的起来啊。
　　面前这张脸甚至让他连刚刚看身上的伤所生的气，在这一刻都忘了。
　　两人相视，不像傅明羽，愕然的情绪在宋珩眼里稍纵即逝。
　　因为傅明羽是背对着他，所以他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背上，大得离谱的青紫。
　　他把手里的烟放回口袋，朝傅明羽走了过来。
　　等走近，傅明羽发现宋珩确实比他高不少，最起码有六，七公分，再加上肩膀比他宽，站在他面前时，竟给他一种压迫感。
　　这靠近了一看啊，傅明羽发现，这人是更好看了。
　　绝了，真是绝了。
　　“背上吗？”宋珩垂眸询问，随即伸手从他手中扯过粘在他手指上的膏药贴。
　　傅明羽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宋珩出乎意料的长相，让他一时之间竟然忘了他刚刚找人帮忙贴膏药的事。
　　他缓慢地眨了两下他的桃花眼，两秒之后才道，“对。”
　　冰凉的膏药贴一碰到皮肤，傅明羽浑身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为了让膏药贴得更加牢固，宋珩贴好后又用手掌按了一下，冰凉的手随即碰到了傅明羽的肌肤。
　　傅明羽没忍住，痛感，凉感还有不自在感交织在一起，让他下意识哼唧了一声。
　　宋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触碰到傅明羽肌肤的手像是触电一般，往后缩了一下。
　　“好了。”
　　“哦，谢了啊。”
　　“客气。”
　　宋珩贴完，往旁边走了几步，拉开和傅明羽之间的距离，微低下头，从口袋里拿出他刚刚进来时塞进去的烟盒，抽出一根。他本就是来洗手间抽烟的。
　　随着烟被点燃，那张冷淡的脸隐在了吐出的烟雾中。
　　傅明羽透过镜子偷偷打量着宋珩，脑子不断地在转着。
　　他现在裸着个上半身，这人还愿意给他贴膏药，说明他对自己并不反感啊，大概是因为在门口时，高准的出现打消了觉得自己对他意有所图的想法。
　　以傅明羽唯我独尊的个性，他压根就没想到人家有可能是心里并不愿意，但是他身上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所以才勉强答应的可能。
　　按他的想法，想做就是想做，不想做就是不想做，哪有什么还要考虑别人。
　　傅明羽又仔细地看了眼宋珩。他在电梯里那颗骚动的心此刻又开始了。
　　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人性取向，但他不介意一试，这种样貌的就跟彩票似的，中的几率虽然很低，但中了就是大奖啊！
　　傅明羽故意不立刻穿上毛衣。
　　他勤去健身房再加上底子好，他的身材漂亮修长，好身材就是要拿出来展示的，不然他费那么大劲练干什么。
　　傅明羽自顾自说起话来，“我这身上是刚练完拳击过来，拳击嘛，手下没个轻重。”他眼睛都不眨，胡话随口就来。
　　他的话并没有引起宋珩的兴趣。
　　宋珩瞥都没撇他，低头继续抽着烟，只嗯了一声，算是作为礼貌性的答复。
　　傅明羽不太甘心，他不屑于热脸贴冷屁股，但谁让这个冷屁股过于好看呢。
　　他又接着道，“你平常练不练拳击啊，男孩子练拳击好，不仅长肌肉还能防身，你要是想，咱们两可以一块， 我的教练可是国家级退役的运动员，专业。”
　　宋珩把手里抽的差不多的烟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走到水池旁洗手，把手上的烟味洗去，“不用了，谢谢。”
　　全程一眼没看傅明羽。
　　傅大少爷的自尊心让贴到这就贴不下去了，最主要对方对他没兴趣的样子太过明显了，从头到尾一眼没看他漂亮的肌肉。
　　估计真是个直男，而且是个冷淡的直男，是他觉得最无趣，掰都不好掰的那种。
　　没劲儿。
　　傅明羽也懒得说话了，拿起水池台上他脱下的毛衣，穿上。
　　可能是有心理安慰的成分在，傅明羽感觉贴完膏药，身上舒坦了不少。
　　穿好衣服，理了理衣角，他抬脚往门口走去， 脚步比进来时变得轻快了一些。
　　正要推开门，没有语调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你的手表落了。”
　　傅明羽一愣，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左手腕，果然此刻空空如也。
　　他想起来了，他刚刚在洗手间脱毛衣的时候，因为袖口紧，所以先把手表摘了下来再脱的毛衣。手表估计就在那药袋子后面，那药袋子他没拿，所以没注意到手表。
　　他立刻转身走回了水池台，果然药袋旁有一块蓝盘的手表，拿起时，正巧撞上头顶射灯的光线，铂金外壳上反射出了耀眼的光。
　　傅明羽低头戴回手腕上，嘴里跟着碎碎念道，“幸亏你提醒我，我这块表，快抵这餐厅一个月的净利润了。”
　　他这句话半是习惯半是故意。他平时在高准他们面前炫富炫惯了，但最主要的是，他想让面前的人知道，他不仅长得帅身材好，还特有钱。
　　虽说他感觉出这人对他一点兴趣没有，但这人一主动跟他说话吧，他又心痒痒了，钱算是他最后的杀手锏了，说不定就管用了。
　　随着“咔哒”一声，傅明羽把表扣扣上，抬起头，期待地看向宋珩，桃花眼一闪一闪。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宋珩还是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他正用纸擦着刚洗完湿漉漉的手。
　　擦干手，宋珩把湿纸丢进一旁的垃圾桶，这才抬眸，漠然地看了眼傅明羽，嗯了声，随后绕开傅明羽，径直从洗手间出去了。
　　傅明羽干巴巴地眨了两下眼睛，接着低而有力地骂了句操。
　　虽然在洗手间里的经历不愉快，但傅明羽回到包厢后，很快就把宋珩抛之脑后了。贴完膏药，他整个人来了状态，和他那群狐朋狗友混天胡地地玩到了凌晨，从包厢换到夜店。
　　当时他以为他和宋珩就这点缘分，压根没把他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这是他们两孽缘的开始。
　　再下次见到宋珩时，宋珩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后来想想，也是他没脑子，活该他被宋珩渣，他当时根本没有去细想宋珩态度大变的原因。


第3章 打人
　　傅明羽虽然之后的日子也偶然想起宋珩，想起那张清俊完美的脸，不自觉觉得可惜，撩不到这个极品。但上了大学后，他就再也没想起过宋珩了。
　　到不是忘了宋珩，而是没空了。
　　他在大学里有了新的喜欢，跟见色起意不一样，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喜欢。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之前太风流，遭报应了，这个新欢怎么着都看不上他，愣他怎么追，就是看不上他。
　　可要命的是，这新欢他又不偏不倚地戳中他所有喜欢的点。长相既是他最喜欢的唇红齿白的好看，还难得没有丝毫他看不惯的娘态。一身蓬勃的肌肉，身材修长挺拔，他第一眼看的时候眼睛就移不开了。就连性格也是他喜欢的，阳光开朗，一点也不矫情，打起篮球时，那涌动的朝气都快喷到他脸上了。
　　集合了他所有喜欢的点，让他即使知道对方是个直男后，都破天荒地不觉得麻烦，想要掰弯。
　　他从秋天追到了冬天，追了快大半个学期，脸皮都不要了，可是，人家，就是他妈的，瞧不上他！
　　更操蛋的是，他越是被瞧不上，他就越发得觉得人家好，奇货可居，他就越想得到！
　　他原本一直以为性取向不同是他被拒绝的原因，直到这个星期，他才知道他真正不被待见的原因。
　　这原因让他喜忧掺半，喜在对方原来也不是个实打实的直男，两个人之间没有那么坚不可破的壁垒；可忧在他妈的他竟然有个纠缠不清的前任！
　　他那天开车经过学校的西门口无意间撞见的，两个人当时正拉扯呢，当时他想也没想，把车往马路上一停，就冲上去了。
　　尽管当时他们两人谁也没提及他们之间关系，可是这两人站在一块产生的千丝万缕的气场，是个明眼人都能感觉出来两人显然有一段复杂的过往，谁也没放下。而且这男的见他来的那眼神，就跟野兽看见自己所有物被侵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得。
　　这不是前任还能是什么关系！
　　更他妈操蛋的是，他竟然还真被吓住了！
　　这真不是他怂，主要是他从小就跟温室里的花朵似的，连对他厉色的人都没遇过，一下子碰上个跟疯狗一样的，他可不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嘛。
　　这事，他这几天想想就来气，怎么也咽不下去。这他妈战争还没打呢，他这士气就丢了，丢不丢人啊！这要他是人家，他也看不上自己。
　　不过，他这想报复回去的想法很快就得到机会实现了。
　　今天，楚亦星竟然破天荒地给他好脸，问他有没有吃饭。
　　虽然他知道楚亦星问他多半只是想转换心情，他在见过那个疯狗前男友后，心情就跟跌到了谷低似的，一蹶不振。
　　但是工具人就工具人呗，谁让他楚亦星长得好看，自己又喜欢他呢。他傅大少爷为喜欢的人当一次工具人又怎么了。
　　可是这顿饭吃得傅明羽郁闷他妈给郁闷开门，郁闷到家了。楚亦星是真他妈对他一点意思也没有，他那么要面子的人，都说出愿意躺下面的话了，虽然他到时候是不是真会这样做是另一回事，但至少楚亦星不知道啊。
　　可楚亦星竟然还是无动于衷。
　　不仅无动于衷，还笑了，那笑就跟邻家大姐姐听到小屁孩拉着她的手说我要和你结婚一样。
　　他就搞不懂了，他哪点不如他前男友了，他这么一个正常人不比疯狗好吗？
　　他心情郁闷，尤其是还要看着楚亦星那张唇红齿白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可他却又偏偏怎么都得不到的脸，在他面前晃啊晃，更他妈烦躁了。
　　他长这么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突然出现一个他哪都喜欢，却怎么也得不到的，可不抓心般难受嘛。
　　于是他起身出了包厢打算去抽烟，结果真是他妈巧上天了，他正撞上也在这家餐厅，从包厢出来接电话的楚亦星的疯狗前任，顾仟。
　　他从小到大就不知道什么是控制情绪，向来是有脾气就要发。那累积的郁闷，怨气让他几乎是想也没想，上去就对着这些情绪的源头——顾仟踹了一脚。
　　顾仟的后背被踹得猝不及防，险些摔在地上，转过头时，看向傅明羽那眼神，里面的凶光像是要杀人。
　　不过傅明羽随后就知道，那不是像，这疯狗就是要杀人，尤其是在他看到楚亦星上来拦架，发现楚亦星原来是和他待在一块的时候。
　　然而，他那几乎为零的打架经验让他在顾仟面前，就跟案板上的鱼肉似的。
　　那疯狗把他紧紧压在身下，力气大的就跟不是正常人一样，紧扣他脖子的手像钳子一样，怎么掰都掰不开，窒息感几乎一瞬之间就袭来。
　　他活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叫不出声，也挣扎不得，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他的眼前就逐渐开始发黑。
　　就在他意识迷糊，觉得自己不会就这么交代在这时，脖子上的压迫突然消失了，接着他感觉身子一轻，自己似乎是被抱起来了。
　　他努力想睁开眼，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而他眼皮太沉重，根本没有办法撑开。
　　等他意识开始恢复时，他先感觉出的是自己似乎在移动，身子不受控制地轻微摇晃着，眼前一暗一明地交替着。
　　很快，皮革的味道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坐在一辆车上，那眼前明暗的交替是从车窗外照进来，不断从他脸上划过的路灯灯光。
　　但下一秒，他感觉自己似乎不仅是坐在车上，而且还是在人怀里，因为身下传来的温度和软度不似真皮座椅所能给的。
　　这感觉让他刚想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
　　抱他毋庸置疑一定是楚亦星，难得楚亦星愿意关心他，虽然当着喜欢的人面被揍得晕死过去，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但是要是能换来一个难能可贵的关怀到也不坏，而且这样说不定能更让楚亦星意识到，他前男友有多么的神经不正常。
　　所以他现在不能睁眼睛，以免楚亦星发现他没什么大事，就不心疼他了。
　　“疼...”傅明羽故意发出像是无意识的低吟声，手随之抓住身下的人衣服，像是要把自己身上的痛透过衣服传给他。
　　他身上疼是真的疼，远比暑假时被那三个傻逼小孩打疼多了。
　　等着吧，等着吧，傅明羽心里暗暗赌咒，这顿打他一定要讨回去。
　　宋珩微怔，低头看了眼傅明羽紧紧抓住他胸前衣服的手，又瞥了眼傅明羽不断颤动的眼睫。
　　犹豫了几秒，他举起一直垂在一旁的右手轻轻地拍了拍傅明羽的肩膀，意味安抚，只是动作很僵硬，像是强迫自己在做这事一样。
　　宋珩拍的这两下让傅明羽像是得到了鼓励，他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把埋在人家颈窝的头又往深处拱了拱。
　　他追了楚亦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能和他这么贴近，连他身上的味道都可以闻见。别说，楚亦星不仅人长得好看，身上也特好闻。
　　傅明羽嘴角上扬的这一下，被宋珩捕捉到了。
　　他刚刚还有些吃不准，现在他确定傅明羽意识清醒了。
　　他拍着傅明羽肩膀的手没停，并且就像是知道了傅明羽认错了人，他特意没有出声。
　　傅明羽虽然恢复了意识，但他的头其实还是昏昏成成的，他趴了一会，一阵困意再次袭来，没一会儿竟趴在宋珩肩膀上睡着了。
　　不过这觉没维持多久，等到了医院，他被翻来覆去地折腾检查，哪有可能还睡得着，但他愣是紧紧地闭着眼睛和嘴巴，忍了下来，就为了让楚亦星多心疼他一会儿。
　　等都检查完后，傅明羽被送进宋珩替他安排好的病房。
　　宋珩交完费回来，在病房门口正碰上从里面出来的医生。
　　“医生，他怎么样？”宋珩问。
　　“除了轻微的脑震荡和身上的皮外伤，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医生停下，推了把因为汗而滑落到鼻翼的眼镜，“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不醒，要说睡也不该睡得这么死。”
　　宋珩却不惊讶也不紧张，就像是知道傅明羽不醒的原因，他跟医生道了声谢，就推门进了病房。
　　病房里除了仪器的声音，很安静，傅明羽还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
　　宋珩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耐心地等着傅明羽“苏醒”。
　　大概过了十分钟，傅明羽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又不是植物人，一个大活人，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别提多难受了，浑身上下只觉得每一块肉都不对劲。
　　于是，傅明羽缓缓睁开了眼睛。
　　为了博取同情心，傅明羽特意压住嗓子，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又虚弱，“水...水...”
　　很快，一杯水就递了过来，然而顺着递玻璃杯的手臂往上看，却不是预期中的脸。
　　傅明羽脑子一愣，接着就像是身下有弹簧一样，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激动地指着床旁的宋珩，“我靠！你他妈谁啊！你走错病房了吧你！”
　　不仅不是预期中的楚亦星，还是一个陌生人！
　　情绪激动，再加上本身就不熟悉还几个月没见，让他压根没认出来眼前的人是宋珩。
　　“没走错，”宋珩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平静地看着傅明羽，“是我把你送来医院的。”
　　“楚亦星呢？”
　　“他跟顾仟一块走了。”傅明羽轻描淡写道。
　　其实楚亦星哪是跟顾仟一块走的，他是被顾仟弄晕了带走的。
　　“什么？”傅明羽气得一下子一口气没上来，精致的五官一下子全拧在了一块。
　　感情他不仅在楚亦星面前被他前男友揍得半死，还什么都没捞着，楚亦星压根没管他。他还傻逼兮兮地搁这装半天的虚弱，想引起楚亦星的同情。
　　他妈的，这他妈的！
　　他气得一时之间竟然想不出什么词来骂！
　　“那你他妈是谁啊？”傅明羽瞪着宋珩。
　　他现在火冒三丈，委屈生气丢脸揉杂在一块，弄得他顾不上别的，火气直接冲着此刻唯一和他待在一起的人来。
　　好在宋珩并没有生气，他一一解释道，“是我帮楚亦星拉的架，我也在那家餐厅，和顾仟一块吃饭的是我。”
　　傅明羽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这么说，你和那疯狗是认识的！”
　　宋珩不置可否。
　　傅明羽这下算是懂了，顾仟和面前这人分工合作，一个打完架带人走，一个收拾残局，把他送来医院。
　　行，真行。
　　傅明羽气得头疼，一句话都说不出。
　　病房陷入沉默了一会儿后，宋珩突然开了口，“你没认出我吗？”
　　傅明羽拧着眉，怪异地看着宋珩。
　　他现在除了生气，脑子里什么也不在想，甚至他连宋珩的脸都没仔细看，所以压根就没认出宋珩，现在听宋珩突然冷不丁这么一问，只觉得眼前这个人莫名其妙。
　　“我们见过，几个月前，在一家餐厅，”宋珩看着傅明羽。
　　宋珩的话像是拼图，在傅明羽面前逐渐拼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他又仔细地看了下宋珩的脸，这清俊的五官，这跟潭水一样毫无波澜的双眸。
　　他想起来了，这不是宋珩嘛！
　　“有....”有印象三个字正要说出，傅明羽却又咽回了嘴里。
　　他突然意识到，这样一捋，岂不是他几个月前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是楚亦星前任的朋友！这他妈什么魔幻剧情啊！
　　不行，他不能太大方地承认，他要假装记的并不清楚，这样就能表现出他对当时的事情并不在意，否则万一他们几个人互相串一下消息，他他妈得多尴尬啊。
　　“不太清楚了。”傅明羽摸了摸鼻子，做作道。
　　“我当时帮你贴了膏药，”宋珩黑眸直直盯着傅明羽，好像非要他想起似的，“你的手表当时落在了洗手间里，我提醒了你。”
　　傅明羽眉头微皱了起来。
　　干嘛呀这人，非得让他承认记起来干嘛呀。
　　“还是不太清楚。”傅明羽坚持装到底。
　　宋珩眼睫垂了垂，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傅明羽没管他，他现在真的觉得嗓子有些发干，于是拿起一旁柜子上的水杯。
　　温热的水刚流入嘴中，宋珩没有起伏的声音突然响起，“你当时撩我，邀请我和你一起打拳击，你还炫耀了你的手表。”
　　傅明羽喉咙突然发紧，水侵入了气管，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双眼同时瞪大了盯着宋珩。
　　这人他妈的原来感觉出他当时在撩他了！感情不完全是死直男啊！但是你感觉出来就感觉出来，都过去几个月了，你还非得全说出来干什么！
　　宋珩无视傅明羽瞪大的眼睛，继续道，“我以为，你对我的印象，会像我对你一样深。”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说着这种有些暧昧的话，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傅明羽的咳嗽更厉害了，他涨得通红的脸终于引起了宋珩的注意，他犹豫了一下， 伸手轻轻拍了拍傅明羽的背想给他顺气。
　　宋珩的手一搭上傅明羽的背，傅明羽双眼更是瞪得浑圆，身子下意识地往后躲。
　　这么一着急，他简直要把他的肺咳出来了。
　　这人他妈到底在想什么！又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又是关心人。就算是为了朋友收拾残局，把他送来医院，看他没事不就行了，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他突然想起来，既然是宋珩把他送来医院的，那在车上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肩膀的，不也是宋珩！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第一次见宋珩时， 他明明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啊！
　　傅明羽缓了好一会儿，呼吸才平稳下来。他的白皙的脸连带着耳朵都因为剧烈的咳嗽涨得通红。
　　“你现在记起我了吗？”宋珩见傅明羽平稳了下来，再次问道。
　　宋珩都说成这样了，傅明羽再否认到显得有鬼了。
　　他别过脸，不拿正眼看宋珩，嘴里快速念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宋珩终于达到目的，嗯了声。
　　“既然你和那疯狗是朋友，那你肯定知道他们两之间的那点事吧，他们两到底断没断啊？”傅明羽问这话半是为了转移话题，半是内心真想问。
　　“没有。”宋珩回答地快而干脆，好像他回答稍慢一些，就会给傅明羽继续不切实际的想法。
　　“以后估计也不会断。”宋珩又补充了句。
　　傅明羽眉毛立刻皱了起来。虽然他心里也有这种预感，但是他嘴上还是不愿意承认，就这么承认，不就证明他输给了一个疯狗。
　　他冷哼了声，“我看是那疯狗死缠烂打，阴魂不散。”
　　宋珩没有和他争辩。
　　他沉默了几秒，“与其搅入这些，我觉得你不如换一个人试试。”
　　傅明羽一听这话更不高兴了，他长这么大就没有知难而退这个词，“我凭什么要换....”
　　话没说完，他突然顿住了。
　　因为他注意到，宋珩那双潭水一样的双眸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
　　他不是傻子，这种场景他再熟悉不过了。
　　他不想再像上次在电梯里一样自作多情，可是这人.....
　　这时，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推开，两人同时向门外望去，是一个少年走了进来。
　　少年模样极为好看，只是双眸没什么神，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是楚亦星。


第4章 雪夜
　　傅明羽一愣，下一秒，立刻钻进了被子，把自己整个身子盖了起来，像是乌龟缩壳一样。
　　楚亦星看到宋珩在这有些意外。以他对宋珩性格的了解，他以为宋珩送完傅明羽就会离开。
　　他看了眼躺在床上，把自己裹成粽子的傅明羽，“宋珩，刚才谢谢你了。”他捂住了脸，“顾仟那个疯子...”他没继续说下去，语气万分疲惫。
　　傅明羽在被窝里听得一阵暗喜。
　　这评价好啊，那就是个疯狗，楚亦星越早认清越好。
　　接下来两人说的话似乎放低了音量，他听不太清了。
　　最后他就听见宋珩用正常音量说了句那我走了， 接着就是病房门被打开接着关上的声音。
　　宋珩一离开，楚亦星就开始扯他身上的被子，“你干嘛？嫌自己命长，要闷死自己？”
　　“没脸了。”傅明羽的声音闷闷从被子里发出。
　　还有什么能比当着喜欢的人面被他的前任打得半死被送进医院更丢脸的事呢！没有！
　　“你丢脸的事多了去，不差这一件。”楚亦星手上用力，一把把裹在傅明羽身上的被子掀了开来。
　　当看到傅明羽苍白的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嘴角也带着伤，尤其是看到他那修长的脖子上，顾仟暴虐所留下的痕迹，那红痕因他皮肤白皙显得更加明显和可怖，无声地诉说着他当时是被多大的力折磨着。
　　楚亦星咬牙，眸子沉了下去。
　　“干什么呀，干什么呀，你那一脸愧疚干什么呀！”傅明羽看着楚亦星的脸，不高兴地嚷嚷了起来，从床上坐起了身。
　　他虽然希望楚亦星关心他，但他可不要这种裹着屎的关心。楚亦星还替那王八蛋愧疚，这不弄得他更像外人了吗！
　　“小爷我从小就打架，受的伤海了去了，这点伤算什么呀，我一点事儿也没有！”傅明羽刚说完，就因为说话时表情太大，扯到了痛处，疼得他下意识嘶了一声。
　　妈的，他今天这脸是丢干净了！
　　傅明羽于是也不装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恶狠狠道，“我明天就找二十个打拳击的，浑身肌肉鼓得跟气充起来的一样，堵那王八蛋家门口去，不把他揍的连上厕所都得要人帮忙，我就把我的名字倒着写！”
　　楚亦星疲惫地抹了把脸，“你别胡来了。”他认真地看着傅明羽，“你别想着报复，也别再招惹他了，算我求你。”
　　他是见识过顾仟的疯样了，想到顾仟当时掐着傅明羽脖子把他压在身下，而自己无计可施的情景，他真的不想，也害怕再见第二次了，他承担不了那后果。
　　傅明羽哪能愿意。
　　哪有人能把他打成这熊样，不付出代价的，但面前楚亦星精疲力竭的样子让他又不舍得再费楚亦星的力气。
　　挣扎了许久，他还是耐下了火气，心不甘情不愿道，“知道了。但是，”傅明羽话锋一转，“你们两不是分了吗！你怎么还去找他啊，余情未了啊？”傅明羽想到楚亦星抛下意识不清的他，去找了那孙子，火蹭蹭往上蹿。
　　楚亦星听傅明羽说到余情未了四字像是被什么扎了一样，恼羞成怒道，“我不是说了，我和他不是那关系。”
　　傅明羽看楚亦星这一副不能提那孙子的敏感样，火气更旺了，“那是什么关系啊！”他一肚子的火和憋屈，楚亦星又不让他报复回去，不由自主就冲着楚亦星来了，“要就为兄弟情，那王八蛋能有那疯狗样？”
　　楚亦星搓了搓脸，站起身，“就是朋友，你爱信不信。既然你没什么大事，我就先走了。”
　　傅明羽不想楚亦星就这么走了，但是他那少爷脾气上来了拉不下这脸，扭过头忍着没开口。
　　等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忍住，踩着不稳的步子追出去后，楚亦星早走的没影了。
　　之后的一段日子，傅明羽倒是没再见过楚亦星的疯狗前男友。至于宋珩和他那让人捉摸不透的态度，他压根没空想起。他觉得现在正是拿下楚亦星的好机会，他得乘虚而入，尽管楚亦星一直对他拒之门外，他还是一个心的扑在他身上，就像被下了蛊一样。
　　随着日子进入一月份，N市越来越冷，前几天刚下过一场小雪，天依旧阴沉沉的，下一场雪估计很快又会来。
　　今年春节过得早，所以学校的寒假也提前放假。
　　寒假放得早，大家心情都激动，考完期末后，他们篮球社决定来个团建。
　　傅明羽一听团建这事，把他乐坏了。
　　他当初为了追楚亦星，尽管一点也不会打篮球，还是特地选了篮球社，导致每次一社团活动，他就只能跟穿着短裙的拉拉队坐一块，万花丛中一点绿，傻逼透了，要不是为了看楚亦星打比赛，他都不想去。
　　打球他不行，可花钱他第一名啊！ 团建正是他傅大少爷一展身手的时候啊！
　　于是傅大少爷自说自话地就把团建地点定在了他家闲置在半山腰上的别墅里。
　　为了这次团建，傅大少爷下了大功夫，嫌别墅里只有个自带的影音室太单调，于是又临时弄了个游戏室出来，还特地在里面安排了一全套的VR体感机，不说装修运输这些杂七杂八，光机器就花了他六位数。
　　除了楚亦星，大家都给足了他面子，从开始上山就开始哇哦感叹，一路哇哦到逛遍别墅里每个房间。
　　大家感叹完，都心照不宣地把视线投向楚亦星。
　　他和楚亦星的那点事，在学校里几乎人尽皆知。所以尽管大家嘴上什么也没说，但眼里的意思都差不多——这些都是沾了楚亦星的光啊。
　　楚亦星对大家调侃的眼神和他的开屏行为似乎见怪不怪了，不再像之前反应那么剧烈，气得要打人，他只是无语地看着自己。
　　傅明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该因为楚亦星逐渐平淡的反应开心，虽然他能感觉出楚亦星没有像一开始一见到他就反感了，但他总觉那转变似乎并不是往爱情发展，而是兄弟情。
　　真要这样，可太他妈操蛋了！
　　一天下来，大家在外面游戏房，电影院没过够的瘾，这次在傅明羽家别墅里玩了个爽。
　　晚上的时候，他们准备来个烧烤趴。
　　准备工作有很多，但傅明羽作为出钱赞助的人，自然什么也不用他干，再说他也啥都不会干，他就跟花蝴蝶似地围着楚亦星转。
　　楚亦星被他弄得烦了，叫他没事干就滚蛋，他这才撸起袖子，四下观察了下，找了个活——把楚亦星洗好的菜放进盘子里，给负责穿串的送去。
　　洗菜的时候，楚亦星接了个电话。接完回来，整个人状态都不对劲，像是精疲力尽。
　　傅明羽原本想问是谁来的电话，但是一看到他楚亦星的脸色，立刻就反应过来，能让楚亦星充满朝气的脸一秒阴霾密布的只有他的疯狗前男友。
　　虽然想到两人还没断，心里烦躁不已，但他不想给楚亦星再找麻烦，于是一字未问。
　　等食材都准备好，烧烤架也支好后，他们就在院子里烤了起来。
　　然而还没烤多久，天空却突然开始飘了雪，前几日就预估要降的雪，终于降了下来。
　　他们一开始还觉着在雪中烧烤别有一番风味，没管，但烤了一会发现根本不行，那雪越下越大，跟柳絮似的，还一个劲儿地往食物上落，根本烤不起来。
　　他们一行人只能怏怏把食物都搬回了屋子里，把烧烤换成了火锅。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他们进来没多会儿，外面的草坪几乎完全被雪盖住，从窗子看出去白茫茫一片。
　　屋外下着大雪，屋内是热气腾腾的火锅，大家围坐在桌旁，喝着酒，聊着天，虽然少了烧烤的新鲜劲儿，乐趣却也不减。
　　等吃的差不多，大家收拾收拾就准备睡觉了。他们去的人不是太多，傅明羽家的别墅又够大，一个房间住两人，还能空出两个房间。
　　大家都懂的很，知道傅明羽不可能跟人共处一室，把其中一间空房留给他，另一间则是留给楚亦星。
　　两个人都单独一间，傅明羽自然不想错过这个大好机会，他就是为了这出才主动安排团建的。
　　他赖在楚亦星房间不肯走，可惜他弄不过楚亦星。楚亦星长得俊秀，力气却大得要命，他最后是被楚亦星连踢带骂地撵了出去。
　　然而他那颗贼心在他在房间里转悠两圈后，又重新燃了起来。
　　楚亦星醒着的时候把他撵出来了，睡着的时候难道还能撵他吗。
　　就在他度日如年地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后，他重新走出房间，猫着脚步往楚亦星房间走，想看看他睡没睡。
　　还没走到他房间门口，他就见楚亦星和他们社团里另外两个男孩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楚亦星表情还算正常，另外两个男生确实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脚下步子很急。
　　眼见着他们要下楼，傅明羽开口问道，“你们干嘛去啊？”
　　“傅明羽！”其中面色最苍白的那个男生叫了一声，朝他跑了过来，紧紧抓住他的两条胳膊，“我跟你说！有杀人魔啊！杀人魔！就在门外面！”
　　傅明羽把眉头皱了起来，乱七八糟说什么呢。
　　另一个神色相比较稍微镇定一点地替他解释道，“他刚刚下楼倒水喝的时候，听到有人疯狂地敲门，你说这半山腰上，方圆五里都见不到人，更何况外面还飘着大雪，哪来得突然敲门的人啊。”
　　他说完，大家都没有说话，为了听那诡异而恐怖的敲门声。
　　果然，因为距离隔得远，敲门声并不大，但却像打鼓一样，一直不断，光是从这敲门的方式来看，就能感觉出这敲门的人不正常。
　　傅明羽二话没说，转头就冲回自己房间里，紧接着拎着根棒球棍就出来了，气势汹汹地冲下了楼。
　　他其实胆子不大，但现在是在他的地盘上，他自然而然就生出那种守护的责任感，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害怕。
　　楚亦星在后面，看到他往上冲，赶紧追了上去。
　　就不说还没确定是不是什么所谓的雪夜杀人魔，傅明羽一棒子下去要是误伤了人怎么办，就算真的是，那人已经丧心病狂到敢直接这样敲门，他手里的一根棒球棍顶个屁用。
　　另外两个男生看楚亦星追了上去，也赶紧跟了过去。
　　傅明羽动作很快，楚亦星刚在玄关拽住他的后衣领，还没来得及往后扯，他已经一手蓄势待发地举起棒球棍，一手打开了门。
　　随着门打开，挟着雪的寒风顿时席卷而来，把他们只穿着单薄睡衣的四人吹得身子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随着风雪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身上的黑色大衣上落满了雪。
　　四人都愣住，傅明羽先开了口，“我靠！怎么又是你！他妈...”
　　傅明羽话还没说完，就被顾仟伸手一把拨开。
　　然后他就见到这人，往前一步，一头倒在楚亦星身上，把头埋进楚亦星的颈窝里。


第5章 偿还
　　傅明羽发现他真是低估了那疯狗疯起来的程度。
　　大雪天的还能上山，死缠烂打地追了过来。
　　傅明羽顶着一张臭得不能再臭的脸走进楚亦星的卧室，手里拿着楚亦星让他去找的退烧药。
　　他发现这疯狗不仅疯，还绿茶，特地趁着发烧找过来，不仅如此，还装晕，真是恶心，人高马大一人，就发个烧，装什么晕啊，大男人还使苦肉计这招。
　　一看到躺在床上，紧闭双眼一动不动的顾仟，他别提打哪来气了。
　　就是这疯狗，上次在餐厅不要命地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差点窒息丢了命。
　　他走过去，一脚狠狠地踹了顾仟的小腿，“别他妈的装了，起来。”
　　他这脚力气不小，把因高烧昏迷不醒的顾仟踹醒了。
　　顾仟费力地撑开眼皮，迷茫地看了眼四周，然后氤氲的黑眸就跟钉在了楚亦星身上似的，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楚亦星叹了口气，朝傅明羽伸手，“把药给我，你们先出去吧。”
　　傅明羽眉毛立马竖了起来，“干什么呀，叫我出去干什么呀！让你们孤男寡男的待一间房？不行，我不出去，我也要待这！”
　　随即挤开楚亦星，对着顾仟张口就骂道，“你他妈别给老子在这装，药你爱吃吃，不吃滚！”
　　楚亦星无奈，朝在后面站着的张浩和他朋友使了个眼神。
　　两人立马心领神会，他们两人虽然不想掺和这三个人的事，但现在毕竟以病人为先，床上这哥们再不吃药，估计能又烧晕过去。
　　于是他们两上来一左一右架住傅明羽的肩膀，架着他往外走。
　　傅明羽扭着身子挣扎，但还是抵不过两个人的力气，气得他破口大骂，“诶！你们两干什么！胳膊肘朝外拐是不是！放开我！他妈放开我！”
　　等他被带出了房间，那两个人似乎是知道一放手他就会冲回卧室，于是还是坚决不放开他，任他怎么生气怎么折腾。
　　大概过了十分钟，两人估计里面楚亦星喂个药说两句话也差不多时间了，于是默契地放开了傅明羽。
　　时间太长他们也不敢，他们不想因此得罪傅明羽。
　　傅明羽一被放开，顾不得骂他们，先朝楚亦星卧室冲了过去，“开门！诶！你们怎么还锁上门了！你们他妈的在里面干什么！他妈的开门！”傅明羽在外面连踹带骂，把房间门敲得震天响。
　　就在他长腿起势，准备再踹一次时，楚亦星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傅明羽一看见楚亦星就嚷嚷起来，“你们在里面干什么了！锁门干什么！”
　　不等楚亦星回答，傅明羽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叫了起来，“你他妈嘴怎么这么红！你们干什么了！你们干什么了！”
　　楚亦星被傅明羽吵得头疼，伸手就想去捂住他那张跟喇叭一样的嘴，手还没伸到，傅明羽眼睛突然瞪圆，惊恐道，“你衣服上这是什么？”
　　在楚亦星腹部位置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猩红痕迹，因为穿的是白色T恤，那痕迹极为明显。
　　楚亦星手上动作微顿，顺着傅明羽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
　　傅明羽先反应了过来，“你流血了？”说着就要去掀楚亦星的衣角，想查看伤势，“你怎么会流血！那王八蛋打你了？”
　　楚亦星愣了一下，接着转身冲回房间。
　　傅明羽跟着进了房间，还没看到人，就闻到一股子血腥味，接着他就看到躺在地上，腹部流着血，不省人事的顾仟。
　　他正是这个屋子内血腥气的发源地。
　　他身上的黑色毛衣被掀开，腹部上有一块半个手掌大小的纱布，此刻已经完全被血浸透。纱布下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涌血，无法被纱布吸收的血，肆意地在顾仟腹部上流淌，留下一道道鲜红刺眼的痕迹。
　　出血量大到甚至连楚亦星去掀顾仟衣服的手也沾上了血迹。
　　“我靠，这是....”傅明羽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楚亦星一把把昏迷的顾仟抱了起来，往房间外走。
　　傅明羽拦住楚亦星，“你去哪？你难道要自己送他去医院吗？外面这么大的雪，你开车下山太危险了，我叫救护车，他们至少是专业的，大雪天开车他们肯定比你开安全！”
　　“再等他们过来，哪来的及！”楚亦星见傅明羽仍不松手，吼道，“让开！”
　　傅明羽看着楚亦星几乎失控的样子，抓了抓头发，顿了片刻后道，“那我送你们两过去，你这副样子，能沉下心开车吗？一旦一个失手，车子打滑，你和他都得完蛋。”
　　楚亦星权衡了一下，同意了。
　　傅明羽开了车库里那辆路虎。虽然不是专门在雪地里开的那种的吉普车，但是底盘够高，还是安全了多也好开了许多。
　　路上的雪已经深到可以把脚踝掩盖，傅明羽担心轮胎打滑，不敢大踩油门，只能让车子匀速地缓慢下坡。
　　透过后视镜，他看到楚亦星抱着顾仟坐在后排，手指颤抖地一直放在顾仟人中处来确定他的呼吸，苍白的脸满是慌乱和恐惧，他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他吸了一口气，把视线移开，重新正视前方。
　　好在到了山下的公路，因为有人清扫，并没有积下太深的雪，傅明羽逐渐提速，把顾仟送进了最近的医院。
　　随着手术室门关上，楚亦星身子突然软了下去，傅明羽站在他身旁，及时扶住了他，以防他瘫倒在地上。
　　他把楚亦星扶到一旁的椅子上。
　　楚亦星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将头深深埋进手臂里，一言不发。
　　傅明羽无言地坐在旁边。
　　他忽然想起一个多月前，宋珩干脆回答他的那句话，他们没断，以后也不会断。
　　这是他追楚亦星这么久来，第一次觉得，他们两之间可能真没希望。
　　顾仟四个小时后才被推出来，被推出来的时候依旧昏迷着。
　　楚亦星一直在病床旁边守着，傅明羽劝他去休息，他也不肯，倔强地一定要亲眼看到顾仟醒过来。好不容易等到他熬不住，打起盹，傅明羽想抱他去隔壁病房睡，结果一碰他就醒了。
　　傅明羽看着心里一阵发酸。
　　今天受伤的要是他，估计楚亦星能冒着风雪把他送来医院，就很不错了。
　　傅明羽熬不住了，他也看不下去了，于是不再管楚亦星，自己去了旁边那间病房休息了。
　　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下午了。
　　他在病房里漱洗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去看看顾仟。虽然他讨厌那疯狗，但毕竟是条人命。
　　然而一推开病房的门，眼前的画面差点没让他鼻子气歪了。
　　他妈两人躺一块去了！脸对脸，身子搂着身子，正睡着呢，都不知道他进来！
　　屁大点的病床他们两人也他妈不嫌挤！
　　没戏了呗！这是彻底没他戏了呗！他冒着生命危险开车，正好成全他们两人，让他们破镜重圆了呗！苦肉计还真他妈管用了呗！
　　傅明羽忍住冲上去，想把躺在床上的顾仟掐死的冲动，扭头走出病房，随即“轰”地一声把病房门关上，发出的巨响像是有意让床上两人知道他来过。
　　他快走向电梯间，脸上神色像是要上场打仗一般，满是凶意和怒意。
　　电梯间等的人并不多，不过三，四个人，但傅明羽还是嫌多，现在就是一个人站在他面前，他都觉得碍眼。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样一次两次三次地受憋屈，而且还都他妈为一件破事。
　　他咒骂了一声，推开了一旁的消防通道。
　　他的咒骂引起了正在等电梯的一个人的注意。
　　那人转过身时，正好看到傅明羽离去的背影。
　　他看了眼被推开后慢慢退回来的消防门，犹豫了一下，随即跟了上去，再次推开消防门。
　　楼道里，傅明羽靠着墙，皱着眉头，点了一根烟。
　　刚吸上一口，还没来得及吐传来，一道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医院禁烟。”
　　傅明羽啧了一声。
　　真他妈晦气，抽个烟也有人管。
　　他拿掉嘴里的烟，不耐烦地转过身，正要绕过身后那人离开，忽然脚步顿住了。
　　消防通道里灯光不算明亮，透过烟雾，傅明羽眯了眯眼，盯着那不算清楚的人影几秒，呢喃道，“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啊...”顿了片刻，“靠！你不跟那疯狗一块儿的吗！”
　　下一秒，傅明羽立刻把从嘴里拿掉的烟又塞了回去，“我就抽！有本事你告我去啊！”
　　他讨厌顾仟，尤其是看到刚刚那场面后，他简直恨不得搞死顾仟。
　　殃及池鱼，现在连带着顾仟的朋友，跟他没有丝毫仇怨，甚至还帮过他的宋珩，一块讨厌。
　　宋珩此刻在医院估计就是来看他朋友的。
　　他妈早知道他当时就不该管那疯狗，干脆让他血流干算了！
　　“他妈的，真行，我服了，他真牛逼！拿命追人！真有他的！”傅明羽骂一句，就抽一口烟，9cm的烟，很快就被他抽完了。
　　他又从烟盒里拿了一根，叼进嘴里，正要点烟，手里的打火机忽然被宋珩截去了。
　　傅明羽怒了。
　　他生来第一次他妈的失恋了，出来抽根烟都不给他抽不痛快嘛！
　　正要骂，宋珩开口道，“我来。”
　　傅明羽一愣，诧异地看着宋珩。
　　从他十四岁学会抽烟，追着给他点烟的人海了去了，无非就是为了献媚，从他那讨点好处，可面前宋珩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可一点没有讨好的意思啊。
　　宋珩拇指熟练地划开机盖，将火送到了傅明羽面前。
　　傅明羽透过橘色的火光，迟疑地看着宋珩。
　　宋珩黑白分明的眼，在火光后忽明忽暗。
　　“你干嘛？替那疯狗还人情？感谢我送他来医院？”
　　宋珩没说话，不置可否。
　　傅明羽也懒得管了，低下头，就着宋珩递来的火，把烟点着。
　　随即一阵烟雾喷散在两人之间。
　　傅明羽深深吸了一口，长长吐出，“这人情就还不了！老子掏心掏肺追了快半年的人，就因为他这么根搅屎棍，全他妈没了！”傅明羽恼怒地抓了抓头发，“搞得老子现在跟个苦情剧里傻逼似的，在这抽烟！我真是操了！”
　　“还得了。”
　　清脆的咔哒一声在走廊里响起，宋珩盖上打火机的机盖。
　　“什么？”傅明羽叼着烟，挑眉看着宋珩。他因为那声响，有些没听清宋珩的话。
　　“还得了。”宋珩把打火机放回傅明羽手里，了无波澜的眼定定地看着他，“我来还。”


第6章 害怕
　　“你还？”傅明羽挑着的眉毛没放下来，他嗤了一声，没把宋珩的话当回事，“你怎么还？你给我再找个一模一样的楚亦星去，还是你现在进病房去，把那疯狗掐死？现在就这两个能让我高兴了，你做得到吗你？”
　　宋珩到一点没介意他语气不好，傅明羽恶劣的态度似乎怎么都不能惹他发怒。
　　“你说的这两点我确实做不到，”他平静道，“但我想你最生气的原因是觉得顾仟抢了你的男朋友吧，这点我可以弥补你。我觉得，我做你男朋友应该不会比楚亦星差。”
　　傅明羽愣住了，这次他把宋珩的话听进去了，因为他注意到宋珩看向他的神情非常认真。
　　他手上的打火机因此差点一个没拿稳，掉在地上。
　　好几句话一时之间涌进嘴里，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最后开口时，他把这几句话整合了一下，“你什么毛病啊？你一直男给人当什么男朋友啊，你就是再感谢我把那疯狗送来医院，也不用以身相许吧，再说你哪来的自信你贴给我，我就要啊。”
　　要是平时他心情没现在这么糟或者宋珩不是他讨厌的疯狗的朋友，就宋珩的模样对他说这些话，他肯定要乐上天了，就算心里有了喜欢的人，他可能都不做到彻底拒绝，可是现在，他就跟点燃的炮仗似的，逮着谁就爆谁，管你什么模样。
　　宋珩情绪却一直没什么起伏，傅明羽炮仗一样的怒火在他那里似乎掀不起一丝涟漪，一碰到就直接灭了。
　　“我以为上次我把你送来医院时，你能从我对你说的话感觉出，不过没感觉出来也没关系，我可以说得再直白一点。”他往前一步，沉沉的黑眸对上傅明羽，“傅明羽，我对你很有好感，这好感与顾仟，与任何事都无关，就是我自己对你的感受。至于自信，”宋珩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傅明羽，“我想我要是太差，我们两第一次在电梯上见面的时候，你就不会从后面一直盯着我看吧。”
　　傅明羽一点没想到宋珩会回他这么多话来，他记得之前几次见面宋珩的话总是少的可怜，而现在内容多得让他不知道该先回复哪个。
　　但他觉得他现在一定要说些什么，不然他们的谈话就会完全被宋珩带着跑了，顿了几秒，他从最容易的话开始，先否认在电梯里一直看着宋珩的事。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
　　还不等他说完，宋珩突然又往前一步，冰凉的手随即抓住了他的手腕，垂眸看着他道，“我知道以你现在的心情，立刻接受我不可能，所以我说这些话的目的，只是单方面想让你知道我的想法。我没有追过人，但我可以试着去做，我也很有耐心，我可以等，不管多久。”
　　傅明羽没说话，他始终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宋珩。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心里有人了，或是宋珩的语气和神色太平淡了，宋珩口中说的喜欢，一点没给他掀起波动，相反的，他此刻最强烈的感觉是离谱和生气。
　　他真是第一次见，在他面前，能把表白和追人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这么直白，好像自己会答应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傅明羽一肚子脏话开始往外涌，没来得及出口，先替他开口的是他叼在嘴里的烟。他一直没注意，那烟已经燃到了末端，此刻烫到了他的嘴唇。
　　他浑身一抖，立刻把烟嘴吐了出去。
　　宋珩往后退了一步，以防燃着的烟嘴蹦到他身上，握着傅明羽手腕的手也随即松开了。
　　傅明羽觉得自己今天一天真是倒霉透了，真他妈什么事都碰上了，现在抽个烟都抽不安生。
　　他现在脏话都懒得骂了，觉得只是浪费自己精力。他看也不看宋珩，绕过他，直接推开消防通道门出去了。
　　等傅明羽离开，宋珩长长吸了一口气，黑眸里出现了几分烦躁和疲惫。
　　傅明羽一回到家，洗了个澡，就把自己扔到大床上，埋头大睡。他一夜没睡好，病房里的床硬邦邦的，睡在上面难受得要命。
　　他这一觉睡得够长的，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睁开眼时，房间里一片漆黑。
　　他坐起身，伸手扭开一旁的台灯。
　　台灯光线昏暗，并不是太刺眼，他揉了揉眼睛，习惯性地拿起手机。
　　上面有一些未读的微信消息，发了好几条的是高准，都是语音，他听也没听，直接右划删了。
　　还有几条是他加入的赛车俱乐部的群里的消息，里面一哥们刷圈比之前提了3秒，特意发出来炫耀一下。
　　傅明羽嗤了一声。
　　3.2公里的跑道，跑了快将近5分钟，这种速度提了三秒有个屁用，这也好意思发出来。
　　他刚想回一句知道的这是超跑群，不知道的看你这成绩，以为这是拖拉机群。
　　但想了想，他觉得说话，倒不如直接用成绩怼人爽，于是直接把自己跑进3分钟的成绩甩了上去。
　　最后一条是他妈发的，问他放寒假了，什么时候回家。
　　他大少爷脾气根本不可能住宿舍，学校又离自己家远，所以他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公寓买了套大平层，他平时都住在这。
　　他本来想回现在，但是他现在又饿又累，懒得跑了，于是回了个明天。
　　回完正准备放下手机去冰箱里找点吃的，他突然注意到他微信界面联系人上面有一个红点，是有新的人加他。
　　点开一看到发来的备注，傅明羽脱口而出卧槽了一声。
　　发来申请的不是别人，就是刚刚在消防通道拦住他的宋珩。
　　睡了一觉，他都差点忘了宋珩对他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这人奇怪啊，是真的很奇怪啊，明明初见时对他爱答不理，正眼都不看他，跟个死直男一样，现在态度忽然转变，还有他是哪来的自己微信号，难不成是问楚亦星要的吗？
　　想到楚亦星，他心立刻就沉了下去。
　　他，竟然他妈的也能失恋！这种挫事竟然有朝一日能跟他挂上钩！
　　归根结底，都是那个疯狗出来搅局！
　　想到这，傅明羽反手就点了一个拒绝。
　　他一眼都不想看到那疯狗，跟疯狗挂边的也不行。
　　他虽然一个人住，但是他既不会打扫也不会做饭，平时都是定点有阿姨来。
　　打开冰箱，阿姨已经把做好的菜放在保鲜盒里，他拿出几盒，放进微波炉里加热。
　　微波炉的叮声和他的手机铃声几乎同时响起，他一边打开微波炉一边顺手接起了电话，没看屏幕，“喂？”
　　“原来你手机在身上。”听筒里传来清冷的声音。
　　傅明羽手上拿保鲜盒的动作顿了一下。
　　没头没脑说什么呢，这人谁啊。
　　他把手机拿到面前，想看一下来电显示，接过屏幕上确实一串陌生的号码。
　　正想问谁啊，听筒里再次传来声音，“你收到我的好友申请了吗？”
　　这内容，这声音，他瞬间意识到是谁了！
　　他把手里的保鲜盒重重放在台子上，玻璃和大理石碰撞在厨房里发生了巨响。
　　“你是不是有病啊！有完没完？微信不行，来电话，你他妈变态啊你！我看变态都没你频率这么高吧，一天骚扰三回！”
　　他一开始对宋珩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认知就他妈是个误解吧！这人就外表看上去冷淡，他妈内里就是个赤裸裸地变态骚扰狂吧！
　　“抱歉，我没注意，”宋珩的声音虽冷但是有礼貌。
　　傅明羽火气稍微降了一点。
　　下一秒，“那现在可以通过我的申请了吗？”宋珩礼貌的语调甚至都没有变。
　　“我看你他妈的有病吧！”傅明羽破口骂道，接着就挂了电话。
　　他活着么大，真的第一次见这种人，这种集高冷，变态和超凡自信于一体的人！
　　什么玩意儿！
　　第二天的时候，傅明羽心情并没有好多少，心里一直跟堵着什么似的。他从没想过失恋能给他带来的影响这么大，他一直以来游戏人间的态度让他从来不把感情当回事。
　　好在他还有他最后的尊严，不跟那些一般的挫男一样，在深更半夜打开网易云，一边听着苦情歌一边翻着评论。
　　他有钱，他能排解的方法多了去了。
　　他本来打算去刷圈，让肾上腺素的飙升冲破他心中的堵，然而因为昨天的暴风雪，赛场还没有及时清出来，没法刷。
　　刷圈不行，他于是去了夜店，让自己投入酒色场所。
　　然而他人是坐在那里可他心思根本不在那里，他满脑子都是楚亦星和顾仟在一块的画面，越是想他越是看着眼前这些索然无味，越想他就越烦躁，一股夹杂着因无计可施而产生挫败感的火不断地往上蹿。
　　到最后，他忍不下去，他那股发不掉的火在他身体里乱蹿，弄得他浑身每一块肉都不对劲。
　　他打开手机，给通讯录里一个人打了电话。这人算是圈里有名的鸭头，主业是造型师，副业也是最赚钱的就是给他们这些有钱有势的拉皮条。他以干净品质高出名，从还没出校园的学生到娱乐圈的明星，他都能拉到。
　　这鸭头还是别人介绍给他的，这是他第一次找。一个是因为毕竟他年纪轻，约炮这事虽然也做但还是少，第二是比起找别人拉，他更喜欢在现场两个人看对眼了，那样打起炮来才带劲。现在联系这鸭头，实在是因为他现在没有心思和人调情，但是他又特别想发泄一下。
　　那人接到傅明羽电话，声音特别激动，仿佛能给傅明羽拉皮条是他的荣幸一般，他听完傅明羽的要求，连声保证一定很快找到，并且包傅明羽满意。
　　傅明羽放下电话，心情并没有好多少。
　　他刚刚跟那人说的要求是唇红齿白个子高有肌肉，说白了就是楚亦星的翻版，虽说这样做法挫的要死，但是他现在觉得只有这样做，他心里可能才舒服点。
　　他先去酒店开了房间，把房间号报给鸭头，让他待会招来的人直接上楼找他。
　　他洗了个澡，然后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开始玩手机，等人来。
　　手机玩了没多久他开始觉得无聊，眼睛虽然还在屏幕上，思绪却乱飘散。
　　其实在翻通讯录的时候，他不是没动过宋珩的念头。撇开别的不说，跟那张脸那个身材约一把确实够爽，尤其是想到那张清冷的脸在带上床之后的反差，委实带劲。但他偏偏是那疯狗的朋友，他想想膈应死了。
　　除此以外，更重要的是，说来有点羞耻，他除了膈应宋珩，他还有点莫名地怕宋珩。
　　这种怕是那种对变态那类人的怕。
　　宋珩让他捉摸不透，他脸上的神情总是那样匮乏，让他从上面捕捉不到一点他的思绪。也因他平淡的表情，所以他所谓的告白根本不足以让他相信这是他态度忽然的转变的原因，除此以外，最让他觉得诡异的是他那充满把握的步步靠近。
　　可是除了宋珩主动提出的喜欢，他又想不出令宋珩态度转变的其他原因。他首先排除了金钱的选项，在被顾仟揍到送去医院那次，虽然楚亦星不让，但他还是去调查过那疯狗的背景。他万分没想到这疯狗的背景大到远超出了他的想象，难怪他敢这样几乎不顾人命的肆意妄为。所以，既然宋珩跟他是朋友，那家世绝对不会差。
　　除去金钱，剩下的就是肉体了，可这更说不通了，要说宋珩看上他的脸，在两人第一次在厕所见面，宋珩感觉出自己在撩他后，就不会正眼都不瞧他了。
　　一个个串起的未知让他不由自主对宋珩产生了一种对变态的畏惧。变态不像正常人，他们对喜欢的事物有着可怕的执着。
　　回过神，傅明羽发现人还是没来，低头一看手机，都过去快一个小时了，那拉皮条的可说半个小时内就到了！
　　傅明羽眉毛皱了起来，一个电话给鸭头打了过去，开门见山问道，“他妈人呢？”
　　“啊？还没到？”鸭头很惊讶，“不可能啊，半个小时前他就跟我说他到了啊。”
　　“人没到就是没到，我他妈还能撒谎不成！”傅明羽火气越来越大。
　　“没有，没有！您别生气，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我现在就打电话过去问问，您别急，我跟您保证，十分钟之内他肯定到！”
　　“再不到，你看着办吧！”傅明羽一把挂掉了电话。
　　傅明羽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走，他妈的是谁给他下了降头吧！他现在连约个炮都要被放鸽子吗！
　　他站起身走到桌旁，开了服务员半个小时前送进来的红酒。他本来没想喝酒，他的酒量不算好，而且他在夜店已经喝了不少，他不想再喝得醉醺醺的导致待会没力气办事，但是现在他火气大到不喝点酒，压不下去了。
　　就照这几天生气的频率，他迟早得上火，肝疼。
　　在喝到第二杯的时候，他房间的门铃突然被人按响了。
　　傅明羽看了眼手表，鸭头这次说的话挺准，没超过十分钟。
　　他重重地把高脚杯放在桌上，臭着脸走过去开门。
　　一拉开门，正想骂你是脑子丢了，这么大人迷路了还是怎么着，然而眼前出现的却是一张熟悉却不该出现在此刻人的脸。
　　“卧槽！你他妈怎么在这啊！”
　　傅明羽骂完，随即反应过来一件事，声音因此直接提高八个度，“你他妈真是变态啊！我打个炮你都能追过来，你跟踪我啊你！”
　　“我没有跟踪你。”宋珩垂眸看着他。
　　傅明羽气笑了，“你没跟踪我？你别跟我说，你就正好来这家酒店，正好踩着这个点，正好走错门，走到我门前了！”
　　“我没有跟踪你，”宋珩又重复了一遍，往前一步，长臂撑在门上，“你约的人就是我。”


第7章 崩溃
　　“放屁！你可真会接着我的话往下说！你知道我约的是什么吗，跟谁约的吗！我他妈约的鸭子！你是啊？”傅明羽也真是被气糊涂了，还在酒店走廊上，就骂了出来。不过他真是太憋屈了，最近就没有顺利的事，现在约个鸭子，都有人出来拦截。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什么？”傅明羽愣住了，他没想到宋珩会这样回答他。
　　宋珩趁傅明羽愣神，手上用力，把门推开得大了些，挤进了房间，接着把身后的门关上。
　　傅明羽看宋珩不仅不走，还进来了，心底升起恐惧，眼睛瞪得浑圆，“你....”
　　不等傅明羽说完话，宋珩从从裤兜里拿出手机，送到傅明羽面前。
　　傅明羽接过手机一看，内容是他打破脑袋都没想到的，上面是宋珩和那鸭头的微信聊天记录，上面清清楚楚地显示着鸭头联系他，把酒店地址发给他，以及十分钟之前问他人到哪儿了。傅明羽不敢相信，还特地点进那鸭头的头像，结果真他妈和他找的鸭头是同一个人，朋友圈都是一样的。
　　这，这...
　　傅明羽抬起头，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宋珩，“你，你...”他实在无法将面前这个气质超群的男人和在天天红尘里打滚，一身风尘气的鸭子联系在一起。
　　傅明羽咽了一下口水，“你...真是鸭子？”语气充满了怀疑。
　　宋珩坦然地点了点头，“大学生活费不够，这个来钱快。”
　　傅明羽还是不能相信，“那你和顾仟怎么可能会是朋友。”
　　然而不等宋珩解释，他的脑子已经瞬间理通了。
　　原来宋珩和顾仟的认识不是朋友的认识，感情是肉体的认识！
　　“你，你还被顾仟包过？”这世界就他妈是个圈吧，他和顾仟追人撞一块不止，现在叫个鸭都能叫到一样的！
　　宋珩顿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随着他的点头，傅明羽觉得一下子全解释通了。
　　难怪宋珩在初见面的时候对他爱答不理，那时候因为有金主，自然不搭理他，然而发现金主的正宫也就是楚亦星要回来了，自然就开始慌了，开始找下一个金主，上次他和顾仟的打架让宋珩感觉到了要失去金主的苗头，所以他才对他说暗示的话，昨天在医院，不止他一个人的失恋，也是宋珩失去了金主，所以宋珩才迫切地对他表白。
　　原来如此，宋珩突然的转变果然不是他说的喜欢！
　　然而，想通这一切却让傅明羽舒了一口气。
　　对宋珩的畏惧源自未知，现在弄清了到没有什么了，果然，目的归根到底始终离不开钱和颜。这两点也是最让他放心的，因为他最不缺的就是这两点。
　　宋珩不知道傅明羽在想什么，但是他看到傅明羽漂亮的桃花眼越来越亮，他知道傅明羽此刻已经没有开门时的反感和暴躁了。
　　他瞥了眼一旁桌上被用过的红酒杯，随即又往前了一步，一只手开始解大衣的扣子。
　　傅明羽回过神的时候，宋珩已经脱下了大衣，露出里面修身的黑毛衣。
　　“卧槽！你干什么！”傅明羽退后了一步，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扫荡着宋珩的身材。
　　宽阔的肩膀，蓬勃的胸肌，精瘦的腰，啧啧啧，这鸭头难怪在圈内出名，找鸭子的质量真是绝了。
　　宋珩神情自若地看着傅明羽，“你叫鸭，难道不是这事吗？”他说着，手上动作也没停，毛衣也随即被脱了下来，露出了精壮完美的身材。
　　尽管没脱衣服前傅明羽就已经看出宋珩肩宽窄腰的特点，可是当赤裸的身材直晃晃地出现在眼前，男性荷尔蒙直接几乎冲他脸上来。
　　下一秒，他感觉一阵急流直接向下冲向他小兄弟，浑身温度似也在升高。
　　傅明羽赶紧移开视线，再看下去，他的小兄弟就要有抬头的趋势了。
　　奇了怪了，他平时感觉也不会来得这么快，难道是因为面前宋珩身材太过好了？
　　“是为了这事，但我没想到是你。”傅明羽重重地喘了一口气。
　　宋珩嗯了声，手上动作依旧没有停，他的手已经开始解腰带。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被放大了无数倍，傅明羽感觉那金属好像就在敲击着自己的耳膜一般，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脑海里不由自主想像出裤子下的画面。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宋珩那里也隐约支了起来。
　　他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纵然宋珩模样确实好，可是他也不可能这么耐不住，更何况宋珩还没有完全脱完，他的身体已经由隐约感觉发热到确确实实感觉到了体温升高。
　　“你别脱了！对着你，我他妈硬不起来。”傅明羽扭过头，往后连退了好几步，拉开他和宋珩的距离，让宋珩身上散发的气息不会那么浓郁。
　　他之前只是觉得宋珩身上味道挺好闻，今天却觉得不仅是好闻，简直是勾人！剃须水和烟草味混合的味道简直就像是春药，不断地刺激着他。
　　宋珩手上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没说话，只是眼神下移，瞥了眼傅明羽的下面。
　　傅明羽立刻半转过身子。
　　然而身体却又是一阵电流通过。
　　操！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宋珩现在看他一眼，他就要硬了，明明宋珩那眼神和表情还跟平时一样的冷淡。
　　“为什么？”宋珩问道，语调平淡。
　　傅明羽调整了一下紊乱的呼吸，“我膈应！和那疯狗上同一个地方，他妈想想我都膈应死了！”
　　想到顾仟，傅明羽终于稍微冷静了点，他的皮肤已经越来越烫，感觉身上似乎有一团火在烧。
　　“嗯。”下一秒，屋里响起哗啦一声，是宋珩脱下牛仔裤的声音，接着他就听见宋珩用他特有的清冷的声音道，“你不用担心，不是同一个地方。”
　　“什...”他话还没说完，宋珩已经逼近了他眼前，一只手已经搭上了他浴袍的袋子！
　　“卧槽，你干什么！”傅明羽连往后退，然而根本无济于事，宋珩长臂一伸，就把他系的松松垮垮的浴袍口拉开了，另一手跟着过来，扯下了他的浴袍，扔在地上。
　　他刚洗完澡，里面然除了内裤什么都没穿，两人瞬间就赤身相对。
　　他之前的感觉没错，宋珩的那儿确实已经有趋势了，纯黑色的子弹头已经被顶得凸起。
　　而且能看出，尺寸不俗。
　　傅明羽思想大觉不妙，可是身体就跟不受他控制似的，当下的情况竟然让他更加兴奋了起来，他明显感觉到他的小兄弟硬了一分。
　　当宋珩冰凉的手揽上他的腰的时候，傅明羽浑身一颤，他从来不知道他的身体竟然会这么敏感，他浑身就跟过电一般。
　　“宋珩你别他妈来乱来！”傅明羽瞪着宋珩警告道。
　　然而他的警告没有丝毫的震慑力，因为他的小兄弟随着宋珩不断在他身上游走的手，翘了起来。
　　宋珩看了眼傅明羽翘起的宝贝，手上的动作微顿，但是他很快地移开视线。
　　他低下头，凑到傅明羽的耳边，“你身上好烫。”
　　宋珩的声音依旧冷淡的，可是他低沉的嗓音，那喷散在耳朵上的热气，让他说的字似是都带着温度，顺着傅明羽的耳朵直往他身体里烧。
　　傅明羽觉得现在不止是他的身体，他的脑子也发起了热，他的意识已经有些开始混沌。他要赶紧推开宋珩，否则事情一定会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下去。
　　他伸出手推拒宋珩靠近他的胸膛，可是手底下传来的凉而光滑的触感，让他竟然舍不得推开。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宋珩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个男人，他又不是没开过荤的处男，他怎么会一点把控力都没有，就像失去了理智一般。
　　“宋珩，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傅明羽重重地喘着气，他抬头看着宋珩，用他仅剩不多的理智警告道，“你现在穿好衣服给我出去，我就不跟你计较这些，你听到没有，否则....啊..”
　　宋珩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直接用行动回答了他。
　　他被宋珩一把抱起，接着就被扔在了床上。他还来不及起身，宋珩的身体就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
　　当被宋珩死死地完全压在身下的时候，他竟然可怕地产生一种满足感。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往日只有他压着别人的份，他的自尊心绝不可能允许他委身于别人身下，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他来不及多想，当他发烫的小兄弟碰上宋珩正硬着的下面时，他的理智一下子断掉了，一声嘤咛不受控制地破口而出，“哈啊....”
　　他不断不安地扭动身子，可他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躲避宋珩的抚摸，还是为了迎合宋珩，让宋珩能再碰他下面。
　　当宋珩冰凉的手握住他的下面时，傅明羽再也控制不住，叫了一声。
　　他是想要宋珩碰他的，并且非常的想！
　　“宋珩....他妈的...你敢...不行....”他不住地说着不行，可他已经不知道他在不行什么，他的意识已经越来越模糊了，他只是在用潜意识习惯性地拒绝着宋珩，可是身体却已经几乎投降了，他原本推拒这着宋珩胸膛的手，此刻软绵绵地摊在床上。
　　宋珩微支起身，看着身下的傅明羽。他全身泛红，像是被红酒泼过一般，眼湿漉漉，眼神迷离，显然已经意识不清，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他觉得差不多了，于是从傅明羽身上起来了。
　　感觉到身上的重力离开，傅明羽意识稍许清醒了一些，可是这点清醒并没有什么用，他知道他该下床逃离，可是他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他瘫软在床上没有动弹，修长的双腿不时难耐地扭动着，甚至用他湿漉漉的眼睛去寻宋珩。
　　宋珩很快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润滑液和套。
　　看着宋珩重新靠近，他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可心里却莫名地感觉欢喜。
　　直到宋珩拔下他的内裤，一根冰凉的手指戳进他下面后，傅明羽一直昏昏沉沉的意识终于猛地清醒了过来。
　　他仰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宋珩一手拖着他的屁股，一手扩张着他下面，修长的手指不断在他从未有人触碰过的地方进进出出着，一阵阵诡异的感觉直往他头皮蹿。
　　“宋珩，我操你妈！”傅明羽怒不可遏。
　　他，他妈竟然被一只鸭子捅了！
　　傅明羽扑腾着双腿想要踹开宋珩，然而他双腿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力气，宋珩不过一只手托着他，他都挣脱不开。
　　宋珩习惯了傅明羽之前软软绵绵的反抗，对他突然剧烈的反抗有些意外，他手上的动作稍稍慢了点，“怎么了，是疼吗？”
　　“你他妈问我怎么了！你脑子里是装的是屎吗....啊...你他妈...”不能言说的那里被人翻搅着，他还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骂人哪有一点气势和威慑力。
　　傅明羽倒抽着气，眼泪根本不受控制地在眼里打着转，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无能为力过！
　　“再忍忍，现在进去应该还不行。”宋珩认真地观察着傅明羽黏腻一片的那里，小洞已经被他扩张得松软了一些，张开了小口露出里面的粉嫩，但还是很紧，他伸进去的手指被紧紧地吸着。
　　尽管宋珩的性器已经高高顶起，但是他的声音却始终冷静。如果不是看到他手上的动作，只听他说话的语气，根本想象不到他在做这么色情的事情。
　　“我忍你妈逼啊！你...啊..你...出来...出来！”屈辱，愤怒，还有隐隐约约的爽感折磨得傅明羽快要疯了，要是有把刀，他好想捅死眼前的宋珩，可是他心里莫名觉得，这样的做法似乎不能解决他身上那种不能言语的难受。
　　当下面终于没有肿胀感时，傅明羽一直仰着的头重重地，疲惫地倒回枕头上，双腿无力地摊在床上。
　　然而下一秒，他的屁股再次被人抬起，他还没有意识过来，剧烈的撕裂感直接传来，他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呃啊...”傅明羽上半身整个弓了起来，充满水汽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宋珩。
　　而宋珩也正看着他，两人视线直直撞上 ，宋珩那双总是了无波澜的双眸里此刻竟终于也蕴着惊讶的神情了。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傅明羽的里面竟然会这么舒服，被温热的肠壁包裹的感觉根本无法形容，傅明羽那里还在不断收缩着，不断挤压着他的性器。
　　“宋珩，我要杀了你！我他妈要杀了你！你怎么敢！啊...好疼...你给我出去！”傅明羽痛哭起来，他甚至已经有点崩溃了。
　　他被操了啊，他真的被操了啊！他被一只鸭子操了啊！他高傲的自尊心怎么允许！
　　宋珩动得很缓慢，一进去时那种莫大的爽感并没有让他失控，他放轻了动作，以此来减少给傅明羽的痛感，并且同时手揉弄着傅明羽的前身。
　　傅明羽依旧哭得很厉害，但是不再是单纯地因为他被操，而是一种混乱的感觉，他痛苦却又诡异地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那是他在操别人时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满足。每一次随着宋珩的顶弄，他的眼前就会因为过于的爽感而一片空白，他的哭声里已经夹杂着呻吟。
　　再往后，他的眼泪还是没有止住，可那不再是因为被操了的屈辱，而是因为几乎灭顶的爽感。宋珩扣着他的腰，他的顶弄越来越有力，越来越快，傅明羽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他也没有功夫去想宋珩是什么人，他全身心完全投入了这场激烈的性爱中，他的耳朵唯一能听到的就是夹杂着水声的碰撞声以及宋珩那性感无比的低喘声。
　　这一夜，他的意识就没清醒过，他只模模糊糊记得他们好像从床做到了沙发，又从沙发滚到了地上。
　　宋珩的体力就像是用之不竭一般，他不知道他到底被宋珩操射了多少次，他从来不知道他的身体能敏感色情到这种程度，竟然能被操得直接就那么射出来，有那么少数的清醒的时刻，他想的根本不是他竟然被操了，而是担心他会不会就这样精尽人亡。


第8章 手机
　　傅明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舒服地，他的喉咙疼，他的四肢疼，他的腰疼，他的下面疼，他身上还黏黏糊糊的，他不知道他昨晚是怎么睡着的，估计不是被操晕的就是累晕的，不然他不可能这么脏就睡了。
　　想到这，傅明羽把牙咬得咯吱响。
　　他傅大少爷竟然被一只鸭子强行操了啊！还反复来回地操啊！他清楚地记得他到后面都不要面子地求饶了，可是还是被拽了回来无情地继续操了！
　　想起初见宋珩时，自己对他性冷淡的看法，他就想给当时的自己两巴掌。
　　宋珩操完甚至都没给他收拾残局，带他去洗个澡，就让他这么脏兮兮地睡了！
　　他妈的，失恋又失身，现在就差个失财，他就齐活了！
　　他一定要把这只鸭子给弄死！
　　傅明羽扭过头去寻宋珩，想把他掐死在床上。然而宋珩却并没有躺在他身旁，浴室也敞着门，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难不成，因为害怕，一大早跑了？
　　他妈他就是跑到天边去，他也要把他抓回来掐死，掐死之前，他还要先把他操个哭爹喊娘！
　　傅明羽挣扎着下床，想先去洗澡，身上黏糊得他难受。
　　活动四肢，又是疼得他龇牙咧嘴，特别是迈开腿往前走的时候，酸痛感简直无法言说。
　　正往浴室走，路过房间门时，他忽然听见外面有动静，似乎是有人开门进来。
　　难道那王八蛋还没走？
　　傅明羽哗啦一下打开门，外面的阳光立刻顺着门照了进来，刺得他眯起了眼睛。还没等他适应，清冷的声音先响起了，“你醒了。”
　　等他完全睁开了眼，眼前出现了张清俊完美的脸，是宋珩。
　　不同于他，宋珩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得体，没有丝毫他的狼狈。
　　“你他妈！”傅明羽想也没想就冲了上去，他要死死掐住宋珩的脖子，他是真想掐死宋珩。
　　然而，刚跑两步，他的腿就软下去了。他刚刚慢慢磨着走还好，现在一急着往前跑，根本没有力气，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还好宋珩先一步扶住了他。
　　“没有力气吗？正好我给你叫了早饭，我扶你过去吧。”宋珩用下巴指了一旁的餐桌，上面摆着些早点，还冒着热气。
　　“你别他妈碰我！”傅明羽甩开宋珩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远离宋珩。他一手扶着墙，让他身子有个依靠，不然他真是有些站不住。
　　他用颤抖的手直指着宋珩，“你，你他妈敢强暴老子！你等着，等着！你看我不搞死你！你就等着蹲大牢里去吧你！”
　　面对傅明羽红着眼，赌咒般的威胁，宋珩没紧张更没害怕，他像是没听见似的，淡淡地看着面前的傅明羽，视线从上到下慢慢划过他的身体。傅明羽因为情绪太激动，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此刻是一丝不挂。
　　他想起他和傅明羽第一次见面时，傅明羽告诉他，他在练拳击。这显然是假话，傅明羽身型偏纤瘦，修长但不够结实，但也许是因为肌肉不多，傅明羽身子很软，尤其是他的腰。
　　宋珩的视线顿了一下，停留在傅明羽带着青紫色痕迹的细腰上，眼前浮现昨晚傅明羽扭动腰肢的画面，异色快速地从他眼里划过。
　　其实昨晚那场疯狂的性爱也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原本没有打算做那么久，可这事舒服的程度让人实在难以控制，尤其是第一次进入的时候，那直冲天灵感的酥麻感让他险些失去了理智。
　　“抱歉，我不该强迫你，”宋珩的眼神慢慢上移，重新回到了傅明羽的眼睛，“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人，所以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那鸭头告诉我约的人是你的时候，我很开心，所以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如果你要报警的话就报吧，这的确是我罪有应得。”
　　傅明羽眨巴几下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不是说他被宋珩说的话唬住了，宋珩说的那套所谓喜欢不喜欢他不知道在多少人那里听过了，更何况从一个鸭子口中说出来的喜欢，有几分真实。
　　他意外的是宋珩坦然的态度，他还以为宋珩会连声哀求他不要报警。这是什么招数，以退为进吗？总不能是心气高，不肯求饶吧，都出来当鸭了，还要什么心气啊。
　　“我以为，”宋珩垂下眸，声音低了些，似乎有些失望，“你昨晚射了那么多次，今早起来不会这么生气，看来是我想多了。”
　　“你他妈....”傅明羽脸立刻红了，他又想骂可又反驳不了什么。
　　实话实说，虽然他现在身上到处疼，但是他昨晚确实是爽到飞起，爽到担心自己精尽人亡，爽到....爽到他妈的，他都有点后悔以前竟然没尝试过在下面...这可完全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你...”傅明羽干咳了一声，“你活可真不怎么样啊。”他说的这到不是气话，宋珩一开始进去的时候有些毫无章法地乱捅，好在宋珩懂得克制，力气也没有使很大，并且很快就掌握了技巧，所以他没受什么罪，后面爽得直接起飞了。
　　宋珩听到傅明羽这话，眸子闪了一下。他知道傅明羽这句话说明他的气已经消了。
　　傅明羽接着道，“我看你做鸭子靠的不是技术，靠的是你的持久吧。”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觉得有些可怕，宋珩那不是人的体力，就跟不知疲倦一样，刚射出，很快又重新硬了起来，他真的不知道昨晚宋珩到底操了他多久。
　　“我说，你...你是不是吃药了？”宋珩的体力让他感受到了威胁，他原来觉得他挺持久的，可是见过宋珩这，实在是....他妈的!
　　宋珩的黑眸动了一下，“没有。”
　　“吃饭吧。”宋珩伸手重新去扶傅明羽。
　　傅明羽看了眼桌上，并没有什么胃口，“不想吃，我要洗个澡。”
　　“要我帮忙吗？”宋珩问得很认真，“你的腿好像有些发软。”他瞥了眼傅明羽扶着墙的手
　　“放屁！”傅明羽扭过身，“我体力好着呢！”
　　下一秒，他却快速地转回了过来，脸上又重新出现怒气，“你既然被顾仟包过，那你是上边儿的还是下边儿的？”
　　他要是被顾仟操过的人给开了后面，那他妈也太操蛋了！他发誓，要是宋珩现在点了头，管他昨晚有多爽，他一定还是会让宋珩蹲大牢去！
　　宋珩沉默了两秒，“我和他只见过两次，其中一次在餐厅本你们打断了，我们没上过床。”
　　傅明羽没说话。
　　他的情感上想相信，可他的理智上却觉得不可信。嫖客和鸭子之间还能保持清白关系，破大天去也没人相信啊，而且最关键的是，就昨晚宋珩那有些生疏的技术，显然并不经常在上面，所以...
　　傅明羽吸了口气，他决定此刻先不给自己找不痛快，等洗完澡，脑子清醒了一些，他再去想这些破事。
　　走到浴室，傅明羽先开始刷牙。然而刷了一会儿，他感觉有些不太对。
　　他四下又观察了一下，果然，这浴室有些太整洁了。
　　宋珩身上的味道清爽，显然是漱洗过了，可是这浴室里一点被第二个人用过的痕迹都没有。没有水汽不说，就说水池台上的玻璃牙杯，三个里只有一个是有被用过的，是他昨晚洗澡时用的，剩余两个还是规规矩矩地摆放在托盘里，牙刷也是只有一副被用过，就是他昨晚用的。
　　宋珩没必要用完再摆回去，更不可能用他用过的。
　　他想起来了，刚刚宋珩是从外面进来的，也是开门的电子声才让他知道外面有人。
　　看来宋珩昨晚没有和他睡在一起，完事后又去另开了一个房间了，不然总不可能今早只为了洗澡另开一个房间。
　　这到挺奇怪的，昨晚那么累，他不相信宋珩不累，直接睡下不就完了，还重新开一间。难不成他有什么怪癖，不能和人睡一张床，不对啊，要有怪癖，还做什么鸭子啊！
　　傅明羽想不出什么，也懒得再想，他管宋珩昨晚在哪睡呢。
　　洗完澡出来，傅明羽感觉浑身舒服多了。
　　他穿着浴袍，擦着潮湿的头发走出了房间，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宋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什么人啊，走也不说一声。”傅明羽嘟囔了一句，挪着步子慢慢往桌旁走。
　　他发觉宋珩做鸭这态度可真够随心所欲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模样好，根本不缺客户，一点献媚讨好都不懂，按理说他昨天把自己这个客人折腾成那样，现在就是拿勺子喂他吃饭，边吃边给他擦嘴都不嫌多，不这样就算了还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真是一点事儿都不懂。
　　宋珩在傅明羽进去洗澡的时候就离开了，但是他没有离开酒店，而是去了楼上一层。
　　走到其中一间房间门口，他按下了门铃，很快就有人出来给他打开了门，门后站着的是个模样俊秀的少年，看起来也是大学生模样。
　　“您来了！”少年声音殷情而高兴。
　　宋珩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递给他，“辛苦了。”
　　少年接过手机随手放回了口袋，“不会！我什么都没做，就在这酒店住一晚，借了您我的手机，就白拿您这么多钱，我都有些不好意思。”少年捂嘴羞涩地笑了笑，眼睛低垂着不敢直视宋珩，却又不时地偷偷瞟他。
　　他昨晚按那个鸭头给的地址，来到了这家酒店。还没走到大堂，就被眼前这人拦住了。一开始他以为这就是他的客人，却没想到这人跟他提了些奇怪的要求，要他的手机并且又给了他一张房间卡。
　　本来他是不想答应的，因为实在是太奇怪了，鸭头也没对他说这些啊，可是奈何这人给的钱多又痛快，远比他能从鸭头那里拿到的回扣多，跟什么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啊，于是他就答应了。
　　宋珩给完手机就离开了，刚要打开门出去，衣角突然被身后的人拽住了。
　　少年红着脸，低垂着眼，小声道，“您要是下次有空，可以找我，我...您别看我年纪小，我活特好！”
　　他昨晚错以为这是客人的时候，心里高兴得差点叫出来，跟这么一大帅哥约，他血赚啊，鸭头这次不管回扣他多少钱，他都一点怨恨都没有。
　　在知道原来不是客人后，他还期待着这人会不会再来找他，玩3P他也不介意啊。
　　他期待了一夜，可是什么都没有，刚刚门铃被按响的时候，他的心砰砰狂跳。他出来当鸭这么久，其实也走过几次运，还碰上几回明星，可是面前这人比明星还好看，尤其是身上那股气质，虽然都是不容许靠近的感觉，但却不是那些大明星故意为了装腔作势所做出的盛气凌人，这人却根本不是刻意，而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他就是和他们这些在社会中摸爬滚打的人不同。
　　他清楚地知道，他再碰上这样的几率完全为零。
　　宋珩波无波澜地看了眼他颤抖的眼睫，推开他抓着自己衣角的手。
　　“不用了，我不喜欢男的。”


第9章 黑脸
　　傅明羽本来是打算把顾仟包鸭子这事转头就告诉楚亦星的， 顾仟那狗东西装个几把的痴情，还不是一边约着鸭子一边追着人。
　　既然我没谈成恋爱，你们两也别想好。
　　当时他手机都拿在手里了，但是又停下了。
　　他想起来，这件事已经不仅只局限于顾仟了，现在把他也扯进去了啊，昨晚他还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啊！万一他被顾仟压在身下的人操了的事，往外一传，岂不是脸都没了！
　　左右思量了一下，他决定还是先忍下去。别到时候拆不散人，他自己脸到丢尽了。
　　酒店的早饭不好吃，傅明羽随便挖了两勺粥就吃不下去了。想着回到公寓也没什么好吃的，于是直接开车回了家。
　　一进家门，他身上带着的外面冷气还没被家里热乎劲儿带走，他奶奶就已经闻声迈着小步子出来了，嘴里不断念着明羽，我的宝儿。
　　一见到他，老人家满眼泪花，拉着他的手不放，心啊肝儿啊的叫，他不过就是一个多月没回家，他奶奶这动静弄得他好像是几年未归一样。
　　其实也不怪他奶奶这样，谁让他是家里的独孙。他们家不知道是不是种了什么魔咒，大概有钱和人丁兴旺只能占一个，从他爷爷赶上好时候发了家之后，他们家就开始单传，他爸是独子，到他这辈，他妈体弱，生他的时候甚至差点半条命都没有了，所以他又是独子，这就导致所有人的关注全都落在了他身上，也因此养成了他唯我独尊的个性。
　　不过好在傅明羽还算是个懂事的人，虽然他在外面嚣张跋扈，是个人尽皆知的纨绔公子哥，在家里还是挺孝顺的。
　　他耐着心哄了老人家半天，并且再三保证再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了，老人家这才放开了他的手。
　　傅明羽第一天在家还好，第二天就觉得有些无聊了，听赛车场打电话给他说场地上的雪清出来了，于是他立刻就跑去刷圈了。
　　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高速带给他的冲击感和刺激感远不如平常，他总觉得差点什么，可又说不上是什么。这种感觉在之后几天并没有消失，反而随着日子推进越来越强烈，直到他又约了一次，看着身下的人媚眼如丝地瞧着他，亟不可待地蹭着他等着他进去的时候，他突然反应过来他那股缺失感从哪儿来了。
　　他渴望的不是征伐，而是被征伐。他想起那天那场疯狂不知疲倦的性爱，痛苦和灭顶的快感交织在一块，就像是一圈圈细线一般紧紧缠绕着他，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却又突然松开了他，他的身体被大力而快速地顶弄，整个人就像是大海上的船，被动地随着波浪抛起而又跌下，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看不到，眼前是一片模糊，他只能听到喘息声，呻吟声。
　　他想念，渴望这种感觉，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满足他所期待的刺激感。
　　弄清这一点，傅明羽没半点犹豫，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他是要面子，可是如果享受和面子放在一起考量，那面子就逊色一筹了。他年纪不大，却已经养成了人活一辈子就是是为了享受的理念。
　　再说怕丢面子，大不了偷摸着享受，别传出去，不就行了。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一接通，傅明羽直截了当问，“你在哪儿？”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有什么事吗？”声音依旧平淡，但这次似乎夹杂着些许的不耐。
　　宋珩的心情似乎并不太好。
　　傅明羽的火气一下被激了起来，到不是因为宋珩的心情，他压根就不在乎宋珩心情如何，他气得是宋珩的问题。感情他搁这食不知味好几天，宋珩那儿一点影响都没有，难不成他在别处做鸭比在自己这还爽？这可能？能有人比他好？
　　“你问我什么事儿？”傅明羽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句。
　　宋珩这鸭子做的可真是拽得不行啊，都有点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那点意思了。
　　“我说你有没有点职业意识啊，你做鸭子的，你说我找你能做什么！出来，开房。”说完傅明羽就挂了电话。
　　傅明羽这通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宋珩刚从他爸的书房出来，烦躁正不断地在他黑眸里闪动着。
　　看着已经被挂断了的电话，他微皱起眉，长长了吸了口气后，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傅明羽先去了酒店，接着把房号发给了宋珩。
　　宋珩来得很慢，傅明羽洗完澡，都在房间里看了半集的电视剧，才姗姗来迟。
　　当门铃被按响的时候，傅明羽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气势汹汹得朝门口走去。
　　待会开门，他要先把宋珩臭骂一通，什么玩意儿，让他等这么久！
　　然而在打开门，看到宋珩那张好看至极的脸后，他的气陡然消了。
　　和宋珩那双眼睛一对上，那晚疯狂的记忆像是放片儿似的立刻在眼前浮现，一种强烈而一直得不到疏解的欲望像一团火地瞬间点燃了傅明羽全身，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宋珩这张冷淡的俊脸，既可以灭火，又可以点火。
　　他伸手一把把宋珩拉了进来，把他抵在门上，接着就急不可耐地开始去扒宋珩身上的衬衫。
　　“等一下。”宋珩冰凉的手抓住傅明羽在他身上胡作非为的手。
　　宋珩眸色发沉，但傅明羽色欲熏心，压根就没注意到。
　　“等个屁！”傅明羽就像饿了多天的狼一样，而眼前的宋珩就是他心心念念已久的肉。
　　他挣脱开宋珩的手，随即去解宋珩的腰带。
　　宋珩再一次抓住了他的手，这一次他的力气大了很多，傅明羽一时之间挣脱不开来。
　　于是他抬头，红着眼焦急地看着宋珩。
　　宋珩没松开，他捏着傅明羽的下巴，端详着他的脸，似乎在观察着什么，就在傅明羽憋不住，气得要骂人的时候，宋珩一下子把他抱了起来，往房间里面走去。
　　当宋珩的身子压下来时，傅明羽下意识地低哼了一声。宋珩的体重远比看起来要重，压在身上时，带来的却不仅仅是压迫，还有一种诡异的满足还有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的兴奋和期待。
　　他不感相信自己竟然转变得这样快，不过一次，他就已经可以接受一只鸭子压在他身上，可是情感上的满足和欲望的催使，让他觉得那些此刻都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事。当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填补他这些天的欲望。
　　两人的身体很快就纠缠在了一起，脱下来的衣服散落了一地，房间里每个角落都充斥着两人粗重而剧烈的喘息声。
　　“我靠，你，你怎么硬得这么快！”傅明羽躺在宋珩身下，惊讶地看着宋珩。他很明显地感觉到坚硬的东西抵着自己，往下看去，宋珩那里已经高高地支了起来。
　　“你不喜欢吗？”宋珩哑声道，双眸直直地看着他。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傅明羽越说越小声，扭头躲开宋珩直白的视线。
　　他竟然难得觉得有些羞耻，主要是他没在下面过，向来只有他问下面的人大不大，爽不爽的份，现在冷不丁被人这么一问，怪不习惯的。
　　当宋珩再次进入他的身体里时，傅明羽扬起脖子，痛苦却满足地叫了一声。
　　这就是他这么多天最想要的！
　　宋珩这次的动作没有上次温柔，抽查了几下后，他直接把傅明羽翻了过去，背对着自己，重新重重插了进去，顶弄的动作快而猛，傅明羽觉得自己的腰要被宋珩掐断了，浑身的骨头快要被撞散架。
　　“你慢点...哈啊...他妈，你慢点啊！”傅明羽扭过头瞪着宋珩，骂出的话因为被顶弄，断断续续的。
　　“操你妈的...啊...慢点！”傅明羽又骂了一次，他的腰无力到完全撑不起来，全部靠背后宋珩扣着。
　　傅明羽本来对这句话的作用没抱多大指望，然而宋珩却还真的慢了下来，他像是想起什么，抽身把傅明羽翻过来，面对着自己。
　　看着傅明羽皱起的眉头，他重新插了进去，身下的动作开始放缓，虽然每一下还是顶得很深，却没有快得让傅明羽快要喘不上来气。
　　结束的时候，傅明羽瘫软在床上，全身无力到连跟手指头都懒得动。
　　他不知道他们两这次做了多久，但一定没有第一次长，这次他虽然全身没有力气，但是最起码还是醒着的，只是丢脸的是，他再一次被宋珩操射了。
　　意识迷迷糊糊之际，他听到金属碰撞的声音，他勉强撑开眼皮去看，发现是宋珩在穿衣服，那金属碰撞声就是他在扣皮带的声音。
　　“你要走了？”傅明羽哑着嗓音问。
　　宋珩背对着他嗯了声，手上穿衣服的动作没停。
　　傅明羽用了点力，将身子半撑起来一些，“我说，你有没有点做鸭的素养啊，真是一点都不会来事，你没看我浑身黏黏糊糊的啊，你最起码要先抱我去洗个澡啊！”
　　宋珩手上动作顿了一下，转过身看着傅明羽，“你自己洗不可以吗？”
　　傅明羽来气了，“我他妈走得动路吗！感情被压着操了几个小时的不是你！”这鸭是怎么回事啊，不知道顾客是大爷啊！
　　宋珩看了傅明羽几秒，然后放下了还没穿的衬衫，裸着上半身转身走进了浴室，随后傅明羽听见从里面传来了水声。
　　过了一会儿，宋珩走了出来，打横把傅明羽抱了起来，走进浴室，把傅明羽放进了盛满水的浴缸里，随后转身准备走，傅明羽却又叫住了他。
　　“你这就走了啊，我这么累，万一泡澡的时候睡在里面怎么办啊，”傅明羽头枕着后面浴缸的台子，懒洋洋看着宋珩，“我的命可值钱得很。”
　　宋珩眸里很快地划过丝厌烦，不过脚下步子却停下了。
　　傅明羽没注意到宋珩的情绪，就算注意到了他也只会骂一句，然后继续强迫宋珩留下来，他是向来不管别人的想法的。
　　他知道宋珩不走了，满意地笑了下，接着道，“你过来，帮我洗，我一点力气都没有。”说着他闭上眼睛。
　　看着眼前傅明羽一副大少爷等待伺候的慵懒样，宋珩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去。
　　傅明羽没听见宋珩走近的脚步声，睁开眼正想看他在做什么，就见宋珩黑着脸疾步走了过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宋珩黑脸。
　　这鸭子脾气还挺大，让他伺候人还不高兴了，但别说，人长得好看就是好啊，黑脸都这么好看，看他黑脸他心里都没多大气，还觉得挺新鲜。这小子老是一直没表情，就是那做那事，脸虽然泛了微红但是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现在有反应了又无奈可地帮他洗，倒是挺好玩的。
　　宋珩俯身一把把他从浴缸里捞了起来。
　　“我操！你干什么？”傅明羽没反应过来，惊讶地瞪着宋珩。
　　“你不用洗了。”宋珩冷声道。
　　傅明羽还没来得及问宋珩什么意思，他就被宋珩摔在了床上，接着他就听见了拉链被拉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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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们还记得我真是太感动了！！！呜呜呜靓仔落泪！！


第10章 手表
　　这澡终究还是傅明羽第二天自个儿爬起来，拖着打颤的腿去浴室自己洗的。
　　在浴室，他边洗边思索着他和宋珩的事。
　　他本来以为他会把宋珩送去蹲监狱，但他没有；他本来以为找鸭结果反被操这几把事只会发生一次，但他跟撞邪似的又主动约了一次，而且他对自己有非常清晰的认知，这事之后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在昨晚爽到头皮发麻，眼前空白的那一刹那，他算是摸清楚一件事，追不上心里喜欢的，就让身体爽一爽，精神和肉体总得有一个满足吧。而且他发现淫欲这事是挺有用的，他那因为得不到楚亦星堵得慌的感觉，这几天愣是没想起来，要说怎么有美色误国这词儿呢，色字面前，还真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傅明羽继续往下想，想着想着，他觉得有些不对了。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像嫖客，他更像那个鸭子，反倒宋珩像是嫖客，而且还是那种操完拔屌就走的嫖客。就说这两次醒来，哪次见到他人了，哪次不是自己颤巍巍地往浴室走。
　　这种感觉在他洗完澡从房间出来，看到桌上冒着热气的早饭而除了他空无一人的房间后，更强烈了。这早饭简直他妈就跟宋珩留下的嫖资一样！
　　这哪行？这像话？他得给宋珩立点规矩，让他知道虽然在床上的时候他在上面，但是下了床，他傅明羽才是大爷，给钱的才是大爷！
　　这样想着，傅明羽放下了准备给宋珩转嫖资的手机。他要让宋珩来主动问他要钱，谁要钱的时候还能直着腰板啊。
　　说起来，他到现在都不能理解第一次的时候怎么就稀里糊涂地给宋珩操了，就算因为喜欢上楚亦星，他炮比以前约的少多了，但是他身体也不该饥渴到当时宋珩看他一眼那儿，他就直接硬起来；一摸他，他就受不了甚至失去理智，愿意挨操的程度啊，难道说他其实骨子里渴望的是做受，恰好碰到宋珩，激发了他这一天性？
　　傅明羽吃不准，索性懒得再去想了。人体有多少奥秘啊，别的不说，就这一次和上一次的感觉，人没换，体位没换，可是感觉就是有些不一样了。也许是有了第一次的铺垫，他这一次的身体远没有上次那么敏感了，随之痛感也强烈了一些，但爽到还是真的爽。而且，也许也是因为身体习惯了一点，他这次累虽累，但是没有上次事后头晕乎乎的感觉。
　　因为是在放寒假，不用上学，于是傅明羽吃完饭就去鼓捣他的车去了。他之前刷圈冲刺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那辆车在飙到300以上时操控反应变慢，大概要换个性能胎来降低车身。这一换费用估计不菲，不过他爱惜车就跟爱惜他千金不换的脸一样，花多少钱都值得。
　　等他把车开去车厂，和改装师商量如何去改再到最后的敲定，等他从车厂出来已经几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然而他一看手机，半条宋珩的消息都没有。
　　傅明羽皱起了眉。
　　怎么着，这人现在是在跟他装清高呢。无不无聊啊， 都做鸭了，还端着什么呢？
　　傅明羽嗤了一声，收起了手机。
　　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去。
　　一个小时后，他看了一下手机，没有消息。晚上吃完晚饭，他又看了一下，还是没有。隔了一晚，第二天醒来，依旧没有。等到了晚上，不管他怎么刷新页面，就是没有。
　　他算是明白了，宋珩是不会主动来问他要嫖资的。
　　一股火开始升了起来，他倒不是钱多到上赶着想给人送钱，而是宋珩不低头问他要，他就没有机会在宋珩面前摆架子。
　　到底他妈装个什么劲儿啊！傅明羽不耐烦地把手机往床旁边一摔。
　　片刻后，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宋珩一开始勾搭他时，嘴上说的可是喜欢他，他因为一个字儿都没信，所以一直没放在心上，现在重新想起来，他豁然醒悟宋珩为什么不主动问他要嫖资了。那不是装清高，那是演戏演全套呢，既然喜欢，那上床就是心甘情愿的，真心还需要收钱呢。
　　这样一来，他这不给钱不就间接说明他相信了宋珩说的喜欢，觉得他们两就是你情我愿的事。
　　傅明羽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要真这样，宋珩指不定在背后怎么想他呢，恐怕觉得他既傻逼，竟然相信了一个鸭子说的喜欢，又觉得他抠门，就算相信了也一分零花钱都不给，这要传出去了，他傅家大少爷相信鸭子的爱情还嫖完不给钱，他的脸可全没了。
　　他得赶紧给钱，并且不仅给钱，他还要给更多一些，他既然之前被顾仟包过，顾仟给的钱一定不少。楚亦星上他输了，叫鸭这事他还能输？
　　傅明羽拿起电话打了过去，等电话被接通，他问，“在做什么？”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这么频繁，你身体受的了吗？”
　　“你他妈这个时候职业意识到来了！”
　　“那是怎么了？”宋珩的语调里终于透着些许意外。
　　傅明羽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吃没吃饭？出来，吃个饭，”傅明羽顿了一下，补充一句，“吃了也出来，我还没吃呢。”
　　他在约定时间半个小时后才姗姗来迟到他们约定的餐厅，宋珩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了。一进去，都不用找，随便拿眼一扫，他就看到宋珩了。明明大家都是坐着，宋珩却依旧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那挺拔的腰板儿，出众的气质，要是不说，八杆子都想不到这人会和鸭有关联。
　　挺好，傅明羽掂了两下手里的盒子。本来他买完觉得为个鸭子一次性花这么多有些不值，跟砸水里似的，正有些后悔，但现在看周围人目光汇集的地方，他到也觉得物有所值了，宋珩给他涨面啊。
　　傅明羽迎着周围人的目光，大步流星地朝宋珩走去，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点菜了没？”
　　“还没有。”宋珩对傅明羽迟到还不解释也不恼，把菜单推给傅明羽，“你想吃什么？”
　　“这个先不急，”傅明羽把菜单往旁边推了推，意味给他的礼物腾个地，随后他把手里的盒子放在了餐桌正中间，下巴朝宋珩一扬，“送你的。”
　　这就是他迟了半个小时的原因，他特地去给宋珩挑了块表。本来他是想直接打钱的，但想着他和宋珩这嫖客和鸭子之间的关系还会继续短暂地维持下去，他觉得送块一直能看得着的表更合适。
　　宋珩看了眼傅明羽，也没客气，道了声谢，就开始拆盒子了。
　　傅明羽觉得有点不得劲儿，这和他预期的有点不一样。他本来是想看宋珩受宠若惊的样子，他还没见过宋珩那个表情呢，结果宋珩一点没有那意思不说，连假模假样地说几句这么贵重我怎么能收的话也没有，就像是收到从大市场批发的东西一样收下了。
　　他挑着眉看着正面色平静地拆盒子的宋珩。
　　这人是不是不识货啊，不可能啊，这牌子还有谁不认识吗；那难道是不知道这款的价格，以为是入门级？这倒有可能，宋珩那当鸭没有半分羞涩，非常坦然的态度，显然早就不是新手了，送他这牌子手表当礼物的客人肯定不少，但肯定多数都是拿这牌子撑场子，实际送的是便宜的，肯定不会有他这么大手笔，等宋珩看到表就知道他送的这支价格不菲了，当时他担心宋珩不识货，特地挑了支全金DD，就是对手表不了解的，一眼也能感受到奢华。
　　这么一想，傅明羽又期待了起来，紧紧地盯着宋珩，以便观察他表情的变化。宋珩总是匮乏的表情，让他特别想看到宋珩大的情绪波动。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宋珩看到表后还是没什么反应，“谢谢，破费了。”说着就把盒子合了起来，放在了一旁，重新拿过菜单，“你不是没吃饭吗，不饿吗？点菜吧。”
　　傅明羽这下是真有点来火了，他觉得他的钱扔水里了，甚至连个扔水里的响都没听着。
　　他眯了眯眼，“顾仟送过你什么啊？”语气里充满了火药味。
　　宋珩这一点都意外的样，显然是看过更好的啊，他倒要听听顾仟送了他什么。
　　宋珩没想到傅明羽突然提顾仟，顿了一下，这才认真地看了眼傅明羽的神情，随即看出了他眸中，丝毫不掩饰的翻滚的怒意。
　　“他没送过我东西，”宋珩开口道，“我不是说过了，我和他没有发生过关系。”他停顿了一下，眼睫垂了下来，语调放慢，“其实...你不用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知道我们两的这段关系，对你来说只是金钱的交易，你只是当打炮，但在我这却不一样....”宋珩抬眸看向傅明羽，“在我这，我只是和我喜欢的人上了床这么简单。”
　　傅明羽没说话。
　　怪不得对这支手表没反应，原来宋珩还在圆他之前所说的喜欢那个戏码啊！他就知道，他傅大少爷什么时候在砸钱方面出过问题！宋珩等回去没人的时候，指不定一个人怎么偷着乐呢。
　　似是看到宋珩蒙着被子透着乐的画面，傅明羽桃花眼终于又亮了起来，他拿过菜单，“我来看看吃什么，他们家的鱼做得不错，没腥味.....”
　　宋珩没看菜单，他看着傅明羽。
　　他不知道傅明羽为什么又高兴了，但是他很清楚地感觉到傅明羽并不相信自己说的喜欢，或者就算相信也懒得放在心上。
　　他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拎得清一些。
　　所以他不能再用鸭子这个身份和他相处下去，这个身份一开始接近容易，上床容易，但是再想近一步却难了。
　　宋珩那双黑眸不动声色地看着傅明羽，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第11章 晚会
　　送了表之后的几天，两人没再见面。到不是傅明羽不想，他脑子是挺想的，主要是他身体真有点吃不消，这事虽然爽，但也不能天天来。
　　不过这表送得还是挺有效果的，之前除非他主动联系宋珩，宋珩是半条信息都不会主动给他发，现在多少懂点事，偶尔会来条在干什么，或者吃饭了吗，虽然都是些毫无意义的屁话，他自己也是看心情回，但最起码宋珩总算知道该把谁当大爷了 。
　　他不计较宋珩只会发这种屁话，这几次相处他看出来了，宋珩就是那类不会献媚讨好的人。其实他倒挺满意宋珩话少这个状态的，他要是整天满嘴跟自己讲那些黏腻腻，虚情假意的情话，就像一开始他说的那些什么喜欢不喜欢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倒是受不了，倒不如他们两都直白地各取所需，宋珩要钱，他有需求，这种最实际也最让人放心。
　　几天后，傅明羽觉得自己差不多了，于是打电话给宋珩。然而宋珩没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了条短信，说有事。
　　傅明羽当时收到的时候，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他以为他自己看错了。
　　这表才送几天啊，就不顶用了？感情他用二三十万的手表，就换来宋珩的几条屁话短信？他妈的，他就是用这钱跟明星聊一宿，都比这个便宜吧！
　　傅明羽气得踹了几下床角，随后走进换衣间，换上件礼服，曲着踹痛了的右脚，下了楼。
　　就你有事，爷也有多了去的事儿要做呢。
　　他今天特地为了约炮，推了一个晚会，他向来是高兴参加这类聚集了话题和人流的活动，他喜欢热闹又喜欢受人关注，这些活动正满足了他这些要求。
　　他打了个电话给他爸，告诉他自己又愿意去了。当他听到电话里，他爸得知他又愿意去，明显变得高兴的语气，心里有些动容。
　　其实他在他们这个圈里挺出名的，但是是坏得出名的那种。小小年纪却什么都玩，不学无术，花钱如流水等等，反正纨绔子弟能得到的名称在圈里对他的评价里都能找到，再加上他丝毫不掩饰同性恋这一身份，就导致他在这个脸面大于天的圈里简直就是反面教材的代表人物，跟家里蒙羞的那类人。
　　但他爸对外界对他的那些评价向来是置之不理，从不会拿那些传闻去质问他真假，更不会以他的性取向为耻。
　　想到这些，刚刚因为宋珩升起的气，此刻瞬间烟消云散了。宋珩他们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而他都已经拥有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家人的信任，又何必去计较那些无足轻重的。
　　今晚是场慈善晚会，傅明羽到场晚，他进入主场的时候晚会已经开始了，并且惯例开始时会有的开场节目已经结束了，现在正到代表企业家发言的环节。
　　傅明羽后悔自己来早了，对他来说参加晚会最有趣的两个地方就是一开始在媒体，镁光灯前的亮相和到了后期的拍卖，结果他错过了第一个，而正好卡在他觉得最没劲，也是最脱裤子放屁的一个环节。这种晚会他参加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这个环节都是些冠冕堂皇的屁话，发言的人说不定上场两个小时前才第一次看秘书给他写的稿子，然而嘴上说着什么我们这些走在前面的人要为慈善事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但鬼知道这慈善晚会最后拍卖所得的钱最后具体多少能真正投到慈善机构里。
　　傅明羽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台上，然而这次却没有向往常一样很快移开。到不是被内容吸引住了，而是站在台上的人。
　　不像以往的那些大腹便便，或是中年谢顶。台上的人身材挺拔如松竹一般，戴着一副无边框眼镜，气质斯文清冷，虽人到中年，脸上避免不了地留下了痕迹，但是依旧能看出年轻的时候容貌不俗。
　　他越瞧着这人，越觉得熟悉，倒不是五官像，而是修长的身材和气质。这么一看，气质跟家境倒也不是绝对挂钩的，还是更受脸和身材的影响，要不宋珩一个做鸭子的，怎么会跟台上这人气质相似。
　　“爸，这谁啊？”傅明羽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傅父问道。他参加过大大小小的晚会不知多少次了，然而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形象管理极佳的发言人。
　　“他就是宋承。”傅父回答道。
　　傅明羽长长地哦了一声。他对人不熟悉，但对这名字他是熟悉的。
　　社会像个金字塔，分上中下三层。他爷爷赶上好时候，钻了政策的空洞，毫不夸张地说真是一夜暴富，他老人家努力了一辈子，终于拉扯着他们家进了上层。然而进了却发现这上层里还有个金字塔， 再往上的路上尽是由钱权密密交织的细网，上面的人难掉下来，下面的人也难上去。
　　他爸费了半辈子，也都没再上去。
　　而宋家就是在这金字塔最尖端，抬手就能碰到天的位置。
　　“他怎么亲自来参加了？”傅明羽问道。
　　不怪他不认识，宋氏向来是不会亲自来参加这种活动的，都是派公司高管来，对外说是无暇，其实谁都清楚，他们就是不屑。这类从好几代前就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大概是在上面待久了，都有个共性，那就是目空一切。他们从骨子里就觉得自己打基因上就高你一等，单是这样也就算了，最恶心的是他们表面上却又以礼貌教养自居，可他们的礼貌却是冷冰冰的，像是一座冰墙，隔开你跟他们的距离，不容你靠近。
　　傅明羽真是看他们这种人就烦，妈的都什么年代了，大清灭亡都一百多年了，还拿自己当真龙天子呢。还不都是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拉屎撒尿也一个不落的人，谁比谁高贵啊？
　　“为了上个月的那个丑闻。”傅父回答道。
　　“哦，他们那儿的高管被爆出性侵丑闻那件事啊。”傅明羽想起来了，当时不仅闹出了性侵丑闻，还牵连出相关的畸形企业文化，连续那几天头条置顶几乎都是关于这件事，不过后来很快就降下去了，恐怕为了公关花了不少钱。
　　“嗯，所以他今天才来这，他作为公司的要亲自出席这种慈善活动，给公司挽回形象。”
　　傅明羽耸了耸肩，果然，哪有什么不计较回报的付出啊，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宋承是，他们也是。
　　傅明羽听宋承这段虚伪而又陈词滥调的发言听得百无聊赖，正巧这个时候他超跑的改装师打电话给他，于是他立刻起身从大厅出去接电话了。
　　走到走廊上接起电话，改装师告诉他，他们打算在换性能胎的基础上再换短弹簧，但是因为短弹簧要在原产地定制，做好后再运进国内，改装的时间因此可能就要再拖长一些。
　　傅明羽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向来是有耐心的，所以他一口就答应了。
　　除了提出新的改装发案，改装师还跟他聊了一下其他进度，等挂掉电话，傅明羽一看时间，发现他这通电话不知不觉竟然聊了二十多分钟。
　　这么长时间过去，发言一定结束了，待会应该就可以进入主题，开始拍卖了。
　　他收回手机，往回走，拐过弯正往前走 ，忽然，他前面没多远的一侧门开了，随之走出来一人，两人视线随即撞上。
　　宋珩意外又不意外地看着傅明羽，顺手把身后的门关上了。


第12章 解释
　　傅明羽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在这？”随着这话问出口，他脑海里逐一闪过无数个念头。
　　第一个出来的是，这小子穿西装可真他妈够帅的啊。
　　第二个想法是，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宋珩出现在这，傅明羽想出的第一个理由是他来这里做礼仪人员，毕竟这种活动需要很多相貌良好的礼仪人员。
　　但是这想法一出，他立马就否定了。礼仪人员一晚上说破天才能赚多少，宋珩陪自己一晚，够他做这礼仪人员半个月了！还有，他身上这身西装，剪裁太贴合他的身材了，显然是量身定做的，主办方自己吞钱都嫌不够，哪来的闲钱还给礼仪人员定制礼服。
　　傅明羽开始觉得不对劲，他扭过头看了眼宋珩出来的地方，果然，他是从贵宾休息室出来的！一个礼仪人员进贵宾室干什么！你他妈领人进屋的，不是跟人进屋的！
　　火蹭地一下蹿了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宋珩面前，“这就是你说的有事啊！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是吧！一边约着我，一边榜着别人！我说你有没有点职业道德啊！做鸭也要讲道德吧！就算不讲，女有女德，男有男德，你不也是大学生，受过教育的，你该知道点礼义廉耻吧！你知不知道我给你那块表什么意思啊！我是让你洁身自好的！你以为光拿钱不干事的啊，天下有这么便宜的事呢！你想得真够美的！”傅明羽下意识低头看了眼宋珩的左手腕，看到了自己送的手表时，他的火简直要从他的桃花眼里喷出来了，“你他妈还带着我送你的表陪别人！我他妈...”傅明羽重重喘了两口气，“我说你就不觉得恶心吗，啊？”
　　一想到宋珩刚刚带着他送的手表，身上却穿着另一个男人，而且很有可能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送他的衣服 ，再想到他自己还被这样一个男人上过，他简直恶心地快要吐了！
　　“抱歉。”宋珩垂眸看着傅明羽，“我不该骗你。”
　　宋珩这平淡的，直白的承认简直如火上浇油，傅明羽气得简直想动手，“抱歉？你一句抱歉顶个屁用啊！”他忽然想起来宋珩霸王硬上弓的那次，第二天宋珩也立刻说了道歉，跟现在这状态简直一模一样，丝毫不含糊。
　　“上嘴唇碰个下嘴唇就完事了？能抵消你吃里扒外了？”
　　“我不是为了这个道歉，”宋珩吸了口气，仰起头，左右看了下，“我们换个地方说吧。”说着伸手去拉傅明羽，以免他不走。
　　宋珩的前半句话差点把傅明羽心脏气得骤停，他长大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没道德没底线的人，到底是他见识少，鸭子其实都是这样，还是宋珩独树一帜地不要脸。
　　他现在特想给宋珩来一巴掌，但他强行忍住了，到不是觉得打人不好，而是现在毕竟是在走廊上，现在虽然没有人，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了，他爸今天还在这，他不想闹出太大动静传到他爸那，而且还是因为叫鸭子的事，让他爸难堪。
　　除此以外，动静大了，休息室里的人说不定也能听到了，就是墙壁再隔音，他们就堵在门外打架，不可能听不见。他可一点也不想看休息室里的人， 他怕自己看到个大腹便便，形象油腻的男人，而且万一要是还是自己认识的，叔叔辈那类人，他能恶心地当场吐出来，还不如眼不见不给自己找堵。
　　“你别他妈碰我，脏死了！”傅明羽厌恶地甩开宋珩伸过来的手，但还是脚下迈开步子，跟着宋珩往前走。待会到了没有人会经过的地方，他他妈要掐死宋珩！
　　两人进了一间没人的茶水间，宋珩刚锁上门转过身，傅明羽就一脸怒火地朝他冲了过来，显然要掐他脖子。
　　宋珩往后退了一步，背抵上身后的门，伸手扣住傅明羽的双腕，“你冷静一点，听我解释好吗。”
　　“我听个几把！你以为我跟你过来，是听你狗屁解释的？”傅明羽破口大骂，宋珩力气很大，他被抓住的手挣脱不开，只能张牙舞爪地挥动手臂，却没办法打到宋珩。他现在特后悔以前为什么不练一身健壮的肌肉，导致现在一次又一次地被武力压制。
　　“你听我说，”宋珩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起很大勇气承认一般，“其实....我不是你以为的鸭子，你那天你约的人也不是我。”
　　“什么？”宋珩的话像是给傅明羽按下了暂停键，他挥臂的的动作陡然停了下来，惊讶地看着宋珩。
　　他以为宋珩会说什么他是迫不得已的，家里有病重急需钱的妈妈，或者他什么也没做，就是进去送个东西，却万万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
　　宋珩垂眸，不再看傅明羽，似乎是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他低声道，“你那天本来约的鸭子其实被我拦了下来。”
　　傅明羽缓缓地眨了两下眼睛，重新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很快他意识到不对劲，“不对啊，那手机....”他记得当时宋珩给他看了手机，上面确实是和鸭头的聊天记录啊。
　　“那手机是我从那个鸭子那儿拿过来的，为了让你相信。”宋珩的眼睫完全垂下，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
　　傅明羽愣了好几秒，他脑子里现在开始不断回想他之前和宋珩相处的那些记忆，尤其是那些他觉得不合理的地方，难怪宋珩不在乎嫖资，难怪宋珩在他看来总是端着架子一点事儿都不懂，难怪他看到那块手表时没有反应。
　　他上下再次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番宋珩，相似的身材，相似的气质，宋承，宋珩，相同的姓。
　　“刚刚台上发言的是你爸是不是！”傅明羽气得要跳了起来，“那你他妈的就是那疯狗的朋友！你他妈可真是个好朋友啊，为了那疯狗，把我耍得团团转！我操了，还说什么赚生活费！你也好意思收我的手表！”
　　“我也不想骗你，我是迫不得已的。”宋珩抬起头，看向傅明羽，向来了无波澜的眼睛里此刻竟然有些着急，“我一开始跟你表明我心意的时候，你不相信，甚至因为顾仟，你很抗拒我，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靠近你。其实，我真的不想骗你， 但是我实在接受不了你碰别人。那晚我本来根本没有想过要去强迫你，但我看到你穿着浴袍出来，想到如果我没有来，你即将会和一个鸭子.....我，我就失去了理智。”
　　傅明羽嗤了一声，“装，你继续装！你可真他妈老母猪戴手套，一套一套的！你说你喜欢我，我们拢共他妈见过几次面啊！你跟我在医院撩骚的时候，才是我们第二次见吧！你他妈这就喜欢我了？你要真对我一见钟情，我们第一次在餐厅见面的时候怎么没看你殷勤啊！”
　　“我们的确没见过几次面，但其实在你刚入大学的时候，我就对你有了解了，准确的说是在你接触楚亦星之后。”宋珩顿了一下，措辞着后面他要说的话，“顾仟你虽然和他接触过没两次，但你也能感觉出来他的性格和常人有些不一样吧。他和楚亦星因为一些事情被迫分开了，但他们两的感情并没有断，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楚亦星，所以...”
　　“所以那狗东西他妈找人监视我了？”傅明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在过去的半年里，他的一举一动竟然一直被人悄无声息地注视着。
　　傅明羽气得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话，他觉得骂多难听的话都是苍白的，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狗东西啊！因为不能在一起，所以就监视他身边的人！说他有毛病都他妈是在夸他吧！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重新认识了你。”宋珩重新开了口，“一开始，我只是羡慕你，但后来...”
　　“你什么我？”傅明羽打断了宋珩的话，挑眉诧异地看着他，要不是这小茶水间里就他们两人，他真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有的，你什么没有？”
　　我没有的，你都有吧，但这句傅明羽没说出来，他是放在心里说的。
　　宋珩苦笑了一下，“像我们这种由家族代代传承下来的家庭，有太多太多的规矩，限制你每一个行为，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越是后面的子孙，身上绑的线越多。所以我羡慕你的随心所欲，羡慕你不去计较得失。其实第一次在餐厅见面的时候，我对你是有好感的，但从小到大的压抑让我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一旦传出去，这会给我们家族带来耻辱，所以我只能压抑着，隐藏着。但是你跟我却不一样，你可以毫不在意地表现出来，让我真的很羡慕。我不知道这份羡慕什么时候，潜移默化变成了喜欢。也许是因为我太向往你所拥有的自由，或者是因为我在观察你的时候，下意识觉得如果和你在一起，我可以也暂时忘记我身上的那些束缚。”
　　傅明羽眨巴他的大眼睛，眨巴了好久。说一点都没因宋珩这么长的一段话动容那是假的， 但动容到不是因为宋珩的喜欢，而是宋珩说喜欢的原因。
　　从小到大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可无一不是因为他的脸和他的钱，他对于这点，由原来的会偷偷地感到难过到无所谓，再到后来觉得这样的喜欢才是有安全感的。因为他对他自己的性格有很清楚的了解，除了他家人，他性格恶劣的程度不会再有多余的人能包容他了，所以那些人还不如喜欢他的钱和外貌呢，这是实打实而且他有极度自信的东西。
　　然而，此刻宋珩却告诉他，他的肆意妄为，给自己在圈里招来那些坏名声的行为，竟然成为了吸引他的原因。最关键是他还找不到可以反驳宋珩的理由，宋珩从他这里除了他所说那些精神向往，还真就得不到其他的了，要是为了顾仟就更不可能了，顾仟没出现之前他就走不近楚亦星，更别说楚亦星现在和顾仟重归于好，他根本就插不进去。
　　“我说了这么多，你现在能相信，我是真的对你有好感了吗？”宋珩注意到傅明羽不再像之前那么奋力挣扎了，于是开了口。
　　“我知道我一开始的方式都用错了，因为喜欢这事对于我来说也是第一次，尤其是还要表达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我会学着来的。”
　　傅明羽像是被宋珩这句话点醒什么，他抬眸认真地看了眼宋珩，“这么说，我是你初恋了？”
　　宋珩点了点头。
　　傅明羽心里有些乐。男人嘴里说的第一次多数都是不可信的，但是他能从他们两第一次做时，宋珩有些生疏的技巧上看得出，宋珩确实做这事不多，第一次的可能不是没有。
　　不过虽然如此，他被骗的火并没有灭掉。不管宋珩出于什么理由，真喜欢也好，他骗了就是骗了，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去，等今天这场晚会过去了，他慢慢地想怎么从宋珩身上讨回来。
　　“起开，我要出去了。”傅明羽脸色虽然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不好看，他抽回自己被宋珩握住的手，推开宋珩。
　　宋珩没说话，他垂眸观察着傅明羽的表情。
　　傅明羽手刚搭上门把手，还没来得及转，身上突然一重，宋珩突然从身后一把抱住了他。
　　接着清冷而又附着磁性的声音，低低地顺着耳洞传了进来，“你今天打电话给我，是不是因为你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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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们！！我终于写出来啦！！


第13章 失望
　　“我想个....啊...”傅明羽话没骂完，命根子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隔着裤子握住，他的腿控制不住地软了一下，他扭过头瞪着宋珩，“你干什么！”
　　“你真的不想吗？”宋珩低头贴着傅明羽的耳朵，把热气送进他的耳朵里，手上动作没有停，揉捏着傅明羽那儿。
　　宋珩揉捏的技术并不算好，但他现在的身体经不起撩拨，不然他也不会今天打电话给宋珩，更何况他们现在还不是在私密的酒店，而是在时不时会有人进来的茶水间，这份夹在要被发现和不被发现之间的刺激感让他的身体更加敏感。
　　宋珩这个人，话说得不多，看起来冷冰冰的，做起事却一件比一件猛，他这么一个放浪形骸的人，都从来没在室外试过，这个人就直接上手了。
　　身体和意识的同时刺激让他全身很快发热了起来，小兄弟开始抬起了头。他对快感的追求很快盖过了理智，况且在追求享受这方面，他的理智向来是淡薄的。
　　反正锁着门呢，就算外面有人也进不来。
　　傅明羽也不违心地挣扎了，松开了抓着宋珩的手，准备转过身面对着宋珩。他虽然对宋珩没有感情，但做这事的时候，倒是挺喜欢的看着宋珩的脸的，赏心悦目不说，最主要的是，他喜欢看宋珩那张性冷淡的脸下，高支起着的敞篷，这种反差感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愉悦感和得意。
　　然而宋珩却一下抵了上来，用身体把他压在门板上，阻止他转过来，那只揉捏着他小兄弟的手，往上移开始解他的皮带。
　　接着他就感觉自己下半身一凉，低头看去，他的西裤连同内裤都被褪到了腿弯处。
　　想到门外是人来人往的走廊，门内自己确实这样一幅衣不蔽体的光景，傅明羽觉得一阵电流往自己的小兄弟汇去，那里又硬了几分。
　　宋珩的手法得越来越娴熟，他虽然一开始动作生疏，可他学得很快，他注意到揉有些地方时，傅明羽的反应会很敏感，于是便常攻那里，狭小的茶水间里很快响起傅明羽压抑却又抑制不住的呻吟声。
　　“等一下...哈啊...等一下...”傅明羽低声道，其中夹杂着呻吟。他的那里已经被宋珩揉得快要一触即发的程度，宋珩再动作几下，他肯定坚持不住了，但他不想这么快就射了，显得他多饥渴似的。
　　他伸手去推宋珩的手，然而他手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宋珩冰凉的手指就是这个时候，从后面插了进来。
　　“卧槽！”傅明羽倒吸了一口气，高昂着头的小兄弟一下子软了几分。
　　“你进来倒是说一声啊！”他扭过头瞪着宋珩。
　　“抱歉，”宋珩两根修长的手指在傅明羽里面搅动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室外，能听见门外不时传来有人讲话的声音，傅明羽那里比之前几次还要紧，内壁紧紧地吸着他的手指，他抽插时有些费力。
　　“你...啊..你他妈就会道歉.....”傅明羽张开手掌撑着门，他的双腿发软，几乎快要站不住，努力适应着后面传来的不适，“轻点...”
　　不适感随着宋珩的动作越来越淡，随即取代的是一种不满足感，这种感觉随着宋珩在后面抽插，越来越强烈，宋珩的手指就像是羽毛一样，每次虽然碰到了敏感处，却只是轻轻扫过，他期待的却是更激烈的撞击。
　　他难耐地咬了咬嘴唇，心里暗想宋珩还要扩张到什么时候，但他不能说出来，显得自己饥渴难耐不说，而且他也知道现在不好好扩张 ，就宋珩那个尺寸，待会受罪的还是自己。
　　然而等了一会儿，宋珩却还是没有进来的意思。
　　到最后他实在是没耐心忍不下去了，低声道，“进来，快点！”他那点微乎其微的羞耻心让他没有转过头直接看着宋珩说这句话。
　　宋珩手上动作微顿，清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光这样射不出来吗？”
　　傅明羽脸一红，“你他妈这问的是什么问题！”宋珩总是这样，用无比正经的语气讲一些让人羞耻至极的话，这人到底有没有共情能力啊！
　　“我们在外面，进去了，一会儿你不好弄。”宋珩道。
　　“你把老子裤子都脱了，现在才说这种话！ ”傅明羽来火了，扭过头骂道，“我一开始就没想在外面做这事，你非得要弄，现在你他妈把老子撩成这样，又说没想插进去！他妈的，话儿全都让你说了！”
　　傅明羽瞪向宋珩的双眼通红，里面怒火和欲火交织在了一起，甚至把他漂亮的桃花眼都烧得氤氲。
　　宋珩看了眼傅明羽，眼里快速地划过丝烦躁，片刻后，他移开眼神四下寻了寻。
　　傅明羽见宋珩没回应，火气更大了，他最烦自己发火的时候，对方没反应，正想转过身子，好好骂宋珩一通，忽然他的后颈被一只冰凉的手捏住，接着他的头被强行扭了回去，重新正对着门，他还来不及骂，忽然，他感到什么冰凉的东西捅进了他的私密处。
　　“卧槽！”傅明羽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要不是宋珩扶着，腰差点没塌下去。
　　“宋珩 ，你他妈....啊哈...你往老子身体里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东西凉得他浑身打了个激灵，后面剧烈地收缩起来。
　　“没有润滑，进去你会疼，这个尺寸小一点，你会好受一些。”宋珩慢慢活动着那根冰凉的东西。
　　“放你妈的屁...嗯啊....你以为你多大... 拔，拔出来啊我操你妈的！”傅明羽紧握住拳头，他想转身给宋珩来一拳，他怎么敢随便拿个东西就往他身体里捅！
　　然而宋珩却压着他不让他动弹，那个冰凉的东西继续在他身体里进进出出。
　　傅明羽难受得扭着身子，断断续续地骂着，然而越骂声音越小。那冰凉的东西逐渐带上了他的体温，异物感随之不再那么强，而且虽然不愿意承认，那东西的尺寸似乎确实比宋珩小一些，适应起来也更快一些，随着不断地撞击敏感处，那些羞耻，愤怒，不适终于渐渐都变成了酥酥麻麻的爽感。
　　到最后，傅明羽已经顾不上骂宋珩，情欲已经完全占领了他的理智。
　　他几乎快要站不住，整个人身子完全仰在宋珩怀里，宋珩一只手完全环住他的腰，把他身子固定住，不让他滑落下去。
　　低头望去，他能看见宋珩的另一只手在他跨间运作，那只手的手腕上还带着他送的手表。
　　傅明羽费力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呻吟声从他嘴里溢出去，茶水间不比休息室，谁不知道隔不隔音。
　　那张漂亮的脸上的表情又是痛苦又是愉悦，他的手紧紧地抓住宋珩西服下摆不放。
　　射出来的时候，傅明羽无力地摊在宋珩怀里，头仰在他的颈窝，目光放空地看着天花板，大口地呼吸着。
　　他觉得宋珩说得有点道理，宋珩没有真的进去，他腿就已经软得站不住了，如果宋珩真的进去，按照他以往的体力，他恐怕真的没法走出去了。
　　“现在还生气吗？”宋珩揽着傅明羽的腰，“有没有消气一些？”
　　“滚...”
　　宋珩看了眼傅明羽的眼睛，之前里面的怒火已经消失殆尽了，双眸此刻蕴着水光，纤长的眼睫都沾着点水汽。
　　傅明羽不闹脾气不说话的时候，倒是有几分动人。
　　宋珩把一手揽着傅明羽的腰，一手从旁边的桌上拿过一沓纸巾，送到傅明羽面前，“擦擦吧。”
　　他的大腿之间一片粘腻，好在他之前脱了裤子，虽然上面还是沾到了些，但是没有留下太多痕迹。
　　“我不想动，你帮我擦。”傅明羽习惯性地使唤人道，身子懒洋洋地还仰在宋珩怀里。
　　宋珩皱了下眉，刚刚看傅明羽双眸时产生的情绪瞬间烟消云散了。
　　“我手是脏的，擦不干净，你自己擦吧。”
　　傅明羽没办法，只好伸手拉住门把手，给自己借力，把自己从宋珩怀里拉起来，然后拿过纸巾，低头擦了起来。
　　身后传来水声，是宋珩洗手的声音。
　　傅明羽顿了一下，想起什么，提上裤子，转过身子面对宋珩，兴师问罪道，“你他妈刚刚把什么东西塞我里面了！”
　　“这个。”宋珩拿起他放在水池里已经洗干净的工具，放在台上。
　　傅明羽一把拿了过来，发现原来是挖球器，宋珩是把后面的柄插进了他身体里。
　　“你...你...”傅明羽想骂却又不知道骂什么，他能骂什么，刚刚被这个柄插得爽射出来的不就是他吗！
　　傅明羽顿了片刻，忽然想起件事，他射了出来，那宋珩呢，他不相信这么一顿弄下来，宋珩没反应，每次他硬的速度比自己快多了。
　　宋珩不会现在还支着吧。
　　傅明羽挠了挠脖子，大家都是男人，他知道支着的感觉有多难受，这件事上他也不能太自私，既然宋珩全程都为他服务，他也礼尚往来帮宋珩一下，再说那里支着，他也没法出门啊。
　　然而，当宋珩转过身，面对着他时，他却发现宋珩那里很平整，根本没有支起来。
　　这他妈什么意思？难道来感觉的从头到尾就他一个人？这人平常不是硬得快得要命，今天是怎么回事？
　　傅明羽还没开口来得及问，他身后的门突然传来了动静，是有人在按门把手。
　　“嗯？怎么打不开，谁锁了吗，”从外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她见门打不开，于是敲了敲门，“里面有人吗？”
　　傅明羽心一凸，慌张而责备地刀了宋珩一眼。
　　都是你害的，现在怎么办！
　　宋珩却好像没听到有人敲门一样，不慌不忙地把手上的水擦干净，然后一手拉过傅明羽手腕，一手直接去开门。
　　“卧槽！你等....”
　　傅明羽还来不及阻止，门已经被打开了，他们和门外的女人立刻面面相觑。
　　门外的女人穿着制服，是工作人员，她显然没想到里面真会有人，她一开始还以为谁从外面把门锁上了，更没想到里面还有两个男人。
　　“你，你们....”她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往那方面想不合适，但是不往那方面想，两个男人待在茶水间，锁门干什么！
　　宋珩看了那女人一眼，没管，拉着傅明羽出去了。
　　宋珩这一动作，让女人从刚刚的只是怀疑到彻底确定了。
　　两人没走多久，傅明羽就气得甩开了宋珩的手，“你有病啊，你开什么门啊？说不定等一会儿，她发现门开不开，就去找钥匙了，你非得急着开门干什么！”
　　“你很害怕我们两的关系被发现吗？”宋珩停下脚步。
　　傅明羽一愣，他没想到宋珩会这么问他。
　　他挠了挠脖子，嘟囔了句，“到没有什么怕不怕的...”他就是下意识觉得被人发现不好，要说真被发现了，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担心的。
　　“按理说，你才该怕啊，”傅明羽看向宋珩，“你家里要是知道你在茶水间，还是和一个男人...”
　　“我不害怕。”宋珩打断了傅明羽的话，回答得很快。
　　傅明羽一顿，意外而认真地看了宋珩一眼。
　　宋珩却没在看他，他的眼神看向他们即将进去的大厅，缓声道，“我是人，不是木偶，我不可能永远按他们的意愿活着。”
　　两人一起进了大厅。拍卖已经开始，拍卖师此刻正在介绍拍卖品。两人进了会场，就分了开来，各自去找自己的座位。
　　宋珩一言不发地在宋承身旁坐了下来。
　　宋承没看他，目光依旧看着台上，低声问道，“你去哪儿了？”
　　“见到一个熟人，聊了几句。”宋珩也看着拍卖品，面无表情道。
　　宋承瞥了眼宋珩发皱的西服下摆，沉默了片刻，“宋珩，你该和什么人接触，不该和什么人接触，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你已经让我失望一次了，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再失望一次。”
　　他虽然没看到宋珩和谁一起进来，但是刚才在休息室里他听到宋珩似乎在和门外一个人在讲话，而且对方语气似乎很激动，他于是让人出去看了一下，那人出去的时候，他们两人已经走远，只看到傅明羽的背影。
　　傅明羽的名声，他是有所耳闻。
　　宋承的声音很低，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却让宋珩觉得有千斤重。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爸从来不会对他疾言厉色，一个是因为他确实把他们要求的每一件事情都完成得很好，还有一点是因为他爸觉得发火有失体统，他爸把家族颜面看得比什么都重，即使在家，他都会顾及在仆人面前的形象。
　　宋珩没说话，他微不可查地侧过头，用余光瞥了眼坐在离他有段距离，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傅明羽。
　　其实他前面跟傅明羽说的话不全是在哄骗，他的确羡慕傅明羽的随性，那是他从来没有拥有过的。
　　他收回视线，看回台上。
　　不要再失望一次？这不过是个开始。


第14章 相信
　　傅明羽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觉得喉咙不太舒服，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咽不下去，又咳不出来。
　　奇了怪了，他昨天又不是被捅喉咙了，怎么会喉咙不舒服呢。
　　等到了下午，他鼻子堵塞，开始呼吸不顺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是感冒了。
　　连续几个喷嚏一打，他的声音就带上了鼻音。尽管如此，他还是坚持没吃感冒药，不仅因为一会儿要和高准他们出去鬼混，怕酒和感冒药冲突，其实他每次感冒都不吃药。
　　原因说出来有些傻逼，他不吃感冒药就是为了让感冒多留几天，好让他带着鼻音的声音多留几天。
　　他原本的声音也不是难听，但就是没棱没角，跟他妈蜂蜜似的，没有点男人味，他这一感冒了，有了鼻音的加持，嗓音立刻带上了几分沙哑，他自己都爱听自己说话。
　　他不仅要给自己听，他还得得瑟瑟地给宋珩发过去了一条语音，2秒钟的一条问在干嘛的语音，他愣是来来回回地说了好几次，直到听到一条最凸显他男人味儿的才发过去。
　　可宋珩这人就和每次一样，手机跟摆设似的，半天也没句消息。
　　傅明羽等了一会儿觉得没劲，把手机往屁兜里一塞，穿上衣服出门了。
　　出门的时候他特意把声音弄得很小，不让他奶奶听见，否则他奶奶要是知道他感着冒还出门，他今天就别想走了。
　　然而没等多久，傅明羽就后悔没听老人言了。大概是因为冰酒下肚，他的感冒越来越严重，声音彻底沙哑了不说，在这个人挤人，不通气的夜店里，他越来越堵塞的鼻子几乎快要让他喘不过气了，就算是张口呼吸，也觉得里面没多少氧气。夜店里本就震耳欲聋的音乐，此刻就像是又放大了十倍，并且就在他耳边，吵得他脑子嗡嗡作响。
　　傅明羽精神开始变得昏昏沉沉，他隐约感觉到身子在发烫。
　　他站起身，决定去洗手间用冷水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他走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跟高准他们说自己去干什么，应该是说了，因为他看见高准嘴巴在动，但具体在说什么没听见。
　　但是他记错了，高准确实说了话，问他去哪儿，但是他没回答，夜店里人头攒动，他的身影很快就被淹没了，高准也没看到他往哪儿走。
　　“诶，这怎么走了？”其他人注意到傅明羽离开，齐刷刷看向高准，这里就高准对傅明羽最了解。
　　“我他妈怎么知道，”高准叼起一根烟，口齿不清道，“估计又是哪儿惹他不高兴，大少爷脾气犯了呗。”
　　“那准哥，你不上去问问？”
　　高准踹了那人一脚，“你他妈怎么不上去问问，我犯贱找骂啊，这个时候去问！”
　　“那我们还在这吗？”
　　高准没说话，把手里的烟抽完后，把烟头一把扔在地上，踩灭了，“不走干什么，他不在，这儿的东西，你他妈消费得起？还是你觉得这的妞你能带得走？”
　　傅明羽踉跄地走到洗手间，推开门，里面人却不少，上厕所的，洗手的，聊天的，抽烟的，还有调情的。
　　越往里走，傅明羽越觉得自己要呼吸不过来了，他一步三晃地往水池台那儿走，看见前面有人，他想也没想，叫了句起开，随之伸手就把人推开了。但还没等他脸碰上水，他就被先前他推开的那个人推了一把，他身上没力气，被推得直往后踉跄了好几步，竟然一屁股靠着身后的玻璃屏风坐了下来。
　　那人看傅明羽这样，只当他是喝醉了，就没再计较，洗完手就出去了。
　　傅明羽本来就觉得身子特别沉重，现在一坐下来，如释重负一般，竟然不想动了，象征性地动了两下腿，见站不起来，就放弃了，反正他告诉高准自己来洗手间了，一会儿看自己还没回去，肯定会来找的。
　　这么一想，傅明羽干脆连眼皮子都不想动了，直接沉沉地闭上了。
　　先发现傅明羽的是夜店里的领班，他听到客人说洗手间里有个不动的醉鬼，于是过来看。
　　傅明羽此刻已经真发起烧来了，意识像被鬼压床了，模模糊糊见他能感觉有人在弄他，但就是醒不过来。
　　领班见傅明羽怎么叫都不醒，于是打开对讲机，叫外面的领班把跟傅明羽一块的人叫过来领人，然而却被告知跟他一块来的人早走了。
　　但不管怎么样，先得把傅明羽从这抬出去，正要扶他，傅明羽身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拿起来看，是一条微信短信。
　　领班想着正好可以联系上人来领了，于是用傅明羽的指纹打开了手机。
　　短信是宋珩发来的，回复的是傅明羽之前那条语音，“你生病了？”傅明羽那带着鼻音的声音，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他感冒了。
　　领班看到这条消息，瞥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傅明羽。他得赶紧把这人送出去，不然要出了什么事，说不定会让他们店负责任。
　　于是他立刻给宋珩打过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好听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怎么了？”
　　“您好，我是XX的工作人员，您的朋友在我们厕所晕倒了，能麻烦您来接他一下吗？”
　　宋珩顿了片刻，“他应该不是一个人去的吧。”言下之意，这活轮不着他吧。
　　领班看了眼傅明羽，这哥们人缘不行啊，朋友把他一人丢在这，电话里这个听到自己说他晕倒了，一句关于他的情况都不问。
　　“不是的，但他们似乎都提前离开了，就您朋友一人在这了。我怎么叫他也叫不醒，您看....”
　　“好吧，”宋珩啧了一声，“我一会儿就到。”
　　宋珩到的时候，领班已经把傅明羽架到门口了。
　　傅明羽低垂着头，全身重量完全压在领班上，他个子比领班高出很多，所以把领班整个身子压得，弯得跟虾似的。
　　“喝醉了？”宋珩问道，从一脸难色的领班手里接过傅明羽。
　　他个子比傅明羽高，身型也比他壮，所以扶住傅明羽很容易，两条长臂分别搂过傅明羽的背和腰，傅明羽就安安稳稳倒在他怀里了。
　　“应该不是，”重物终于转移，领班擦了一把额头上累出的汗， 呼出了一口气，“身上酒味不重，估计是发烧了，身上很烫。”
　　宋珩稍微把如滩烂泥的傅明羽支起来点，伸手摸了一下额头，果然烫得惊人，再仔细一听，傅明羽的呼吸声也极为粗重。
　　于是他也不耽误，跟领班道了声谢，就往他停车地方走。
　　“麻烦再等一下。”领班叫住了他，笑了一下，“这位先生的单还没买呢，您看，要不您替他结一下？”
　　宋珩一手搂着傅明羽，一手找出手机，“他怎么会一个人这样？”
　　领班摇了摇头，低头捣弄着支付方式，“不清楚，按理说跟人一块来的，不至于没人管，您说，就算是朋友不知道，以为他先走了，那作为后走的，离开的时候也该问一句账单，您说是不是？”
　　宋珩低头看了眼怀里烧得意识不清，面色潮红的傅明羽，没接话。
　　“诶，到账了，谢谢您。”
　　傅明羽是几个小时后，在病房醒得。宋珩带他去医院吊了水，烧退了，出了一身汗，人也就自然醒了。
　　宋珩一直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一见他醒来了，就把倒好的水递给他，“喝点水，嘴唇很干。”
　　傅明羽刚醒过来，意识还不是很清楚，仰着头，带着水汽的大眼睛愣神地看着宋珩，手动作迟缓地摸了摸嘴唇，果然摸上去有翘起的嘴皮。
　　宋珩看着傅明羽茫然的样子，解释道，“你发烧了，在夜店厕所晕了过去，那儿的领班发现了你，打电话叫我去接你。”
　　傅明羽哦了一声，接过杯子，慢吞吞地开始喝水。
　　宋珩默默地看着他。傅明羽模样长得很漂亮，这一特点在他不说话不发脾气的时候格外显著，尤其是现在他还有些病怏怏的，这难得的安静将他这一特点发挥到了极致。
　　“发烧了为什么还要去夜店？”宋珩不由多问了一句。
　　“我也没想到会变得这么严重。”傅明羽哑着声道，“出门的时候还只是有点感冒。”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感冒了？”
　　“我怎么知....”傅明羽话没说完，两人像是同时想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宋珩先开了口，“该不会是因为放进去的那东西太凉了....”
　　“你觉得呢！”傅明羽瞪着宋珩，咬牙切齿，“我跟你说了，别乱塞东西吧！”
　　宋珩干咳了一声，“抱歉。”他眼里这次到真有丝愧疚。
　　“你他妈就会事后道歉。”傅明羽其实一肚子话想着骂宋珩，但现在他嗓子疼，也就懒得说那些没意义的话了，“那领班为什么打电话给你啊，我又不是一个人在那儿。”
　　“他打电话告诉我的时候，你就是一个人在那儿。”
　　“怎么可能！”傅明羽不可置信地一把拿过床头柜上自己的手机，直接打了高准的电话，“他们哪敢丢下我先走！”
　　“高准，你在哪....你还真他妈先走了！”傅明羽下意识尴尬地看了眼宋珩，“你他妈现在胆子够大的啊！把你爹一人抛在那儿...不是什么不是，腿长你自己身上，难不成还是别人抬你走的...他妈幸亏那不是个gay吧，不然...”
　　傅明羽把高准骂了一通之后，狠狠地把电话往床上一扔，骂道，“这几个傻逼竟然以为我先走了....诶，想起来了，”傅明羽转头看向宋珩，“你帮我买了单是不是？”
　　宋珩嗯了声，顿了顿，想起领班对他说的那些话，“你们在一块，总是你结账吗？”
　　“那不然呢，” 傅明羽身子往后倒，懒洋洋地靠在床背上，不以为然道， “他们那几个人，身上的钱，掏出来，放一块儿，开瓶酒都够呛。”
　　宋珩张了张嘴，但转念一想，不想多事，于是没说话。
　　“ 那钱我可不给你啦，”傅明羽道，“反正我送你的那块手表可够你买十好几次单呢，按理来说，还是你欠我的多。”
　　“好。”他原本就没指望问傅明羽要。
　　傅明羽抬头瞥了眼手背，见吊针早就背被拔了，于是道，“那再麻烦你把我送回家去呗，我不想睡医院，这床硌死了。”
　　宋珩于是站起身，“那你把那边沙发上，我的大衣递给我。”这病房小，傅明羽躺的病床左边是椅子，右边直接摆着沙发，宋珩进来时大衣顺手就脱在了上面。
　　傅明羽坐起身子，拿过大衣，随即他就闻到一股清爽好闻的味道，这味道他之前没在宋珩身上闻过。因为吊了水，他的鼻子总算通了点气。
　　他递给宋珩，调笑道，“身上够香的啊，怎么着，为了接我，特地喷了瓶新香水啊？”
　　宋珩接过大衣，穿上，“那领班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刚洗完澡，准备睡觉了。”
　　傅明羽顿了下，下意识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现在竟然已经快要凌晨四点了。他从家出来的时候是9点多，去掉之前他在夜店的时间，宋珩干坐在这陪他，也有两，三个小时了。
　　傅明羽下意识瞥了眼宋珩的表情，那张俊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平淡，没有因为不耐或是愠怒。
　　傅明羽眼珠子转了转。
　　“你抱我呗。”
　　宋珩穿衣的动作顿了一下，“什么？”
　　傅明羽仰着头看着宋珩，桃花眼亮闪闪的，“我说，你抱我去车里呗，我刚退烧，没力气走路。”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其实他是不太喜欢公主抱这姿势的，娘们儿唧唧的，他也没被别人公主抱过，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排斥宋珩对他这样。现在他想到宋珩初见时明明还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今天却因为一通电话，又是来夜店接他，又是帮他结帐，还坐在这里干等他三个小时，现在让他送自己回家也不拒绝，他就是想再得寸进尺一点，甚至心底还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优越感。
　　宋珩皱了下眉，但还是顺着傅明羽道，“我可以给你找辆轮椅。”
　　傅明羽有些不高兴了，“坐什么轮椅啊，我又没残疾。”
　　“别胡闹了，这是在医院。”困意让宋珩有些没耐心了。
　　“哦，你现在怕被人看见了！不是你昨天非要开门出去的时候了！你别忘了，我可是因为谁发的烧！”
　　宋珩想反驳你发烧那是你自己作的，但是他没说。傅明羽睡了一会，精神足，有的是精力跟他耗，也许还觉得这特有趣呢，他可是干熬了晚上。
　　于是他不说话了，走上前，俯身一把把傅明羽打横抱了起来。
　　傅明羽见宋珩真来抱他，愣了一下，随之一下笑了出来，那股诡异的优越感又多了一分。
　　他顺势一下搂过宋珩的脖子，“力气够大啊，一下就起来了。”
　　“你没力气的话，就少说几句话。”宋珩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没看他，抱着他出了门。
　　傅明羽心里更痛快了，宋珩这幅明明不情愿但是又还是去做的样子，他特喜欢看。
　　因为快凌晨四点，除了打盹值班的护士，医院走廊里并没有人。
　　傅明羽一开始也不觉得害臊，他心底那诡异的优越感完全盖过了廉耻，再说反正再羞耻的姿势他们都来过了，抱两下有什么。
　　但等进了电梯，傅明羽看着电梯门反光里，自己那小鸟依人的样，他有点受不了了，这也太他妈娘了，于是扑腾着要下来。
　　宋珩没放，微喘着粗气，“别动了，一会儿就到了。”傅明羽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说不准他一会儿走到外面又重新要他抱了，一起一落又要费力，傅明羽虽然偏瘦，但毕竟是个男人，抱起来也不轻松。
　　傅明羽看着宋珩额头新冒出的汗珠，听着耳边宋珩变得粗重的呼吸声，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大家对公主抱都乐此不疲了，简直男人味十足啊！再加上宋珩又无死角地好看，从下仰着看他，正好看到他完美而又极具男人魅力的下颌线。
　　这么一想，傅明羽也不要下来了。
　　宋珩把车开到傅明羽家门口，然后把头点了一路的傅明羽推醒，“到了。”
　　傅明羽抬起头，迷瞪地看了眼窗外，见是熟悉的屋子，动作迟缓地解开了安全带，准备下车，临推开车门前，被宋珩拉住了。
　　“下次生病了就别出门了，你知不知道今天你这样很危险，如果那领班没打电话给我，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会经历什么。”
　　傅明羽低头揉着婆娑的眼睛。
　　宋珩接着道，“或者，你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好去接你....你听进去了没啊？”见傅明羽没反应，于是伸手捏了一下傅明羽的脸颊，让他清醒一些。
　　傅明羽低着头，忽然笑了，“宋珩...”他抬起头，歪着脖子看着宋珩，“诶，我说，你是不是....你是不是真有点喜欢我啊？”
　　尽管宋珩总说喜欢他，喜欢他，但他从来没当回事，一是他那颗心其实还在楚亦星身上，怎么说也算是第一次正儿八百地动过心的，哪能说忘就忘，宋珩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时肉体带来的新鲜感，他的喜不喜欢对他来说无足轻重，二是他一开始把宋珩就当鸭子看，把鸭子口中的喜欢当真的那简直是傻逼。
　　可现在不一样了，宋珩他不是鸭子，他不指望从自己这捞到什么好处，他今天做的这些全都是他自己情愿的。
　　看着宋珩那因为熬了一夜，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他重新把宋珩那句喜欢拿了出来。
　　宋珩愣了一下，随之笑了，“当然了，不然我现在为什么在这。”
　　傅明羽后来想了想，他大概是打这，才开始相信宋珩说的喜欢的，当时他觉得宋珩笑的这一下太好看了，眼睛和嘴唇弯的弧度都那么恰到好处地好看，而且那神情太自然了，无不在说，为什么会问出早就昭然若揭的问题。
　　真他妈是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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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们好久不见！！！


第15章 吃醋
　　这个寒假对于傅明羽来说，简直可以用荒淫来形容。
　　他和宋珩基本上三天两头就会见一次，两个人也没什么话聊，宋珩话少得可怜，他也没话要和宋珩说，所以他们两见了面基本就是脱裤子，干那事。
　　他本来也没注意到他和宋珩做了这么多次，直到他有一天闲来无聊翻了自己消费记录。这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一指头滑下去，基本全是他和宋珩的开房消费，然而这里面还不包括宋珩那儿开的记录。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对这事特热枕啊，他一直就是正常需求啊，真是奇了怪了。
　　傅明羽决定减少次数，人得为以后的日子着想，他虽然年轻，但是身体也抗不住这么造。
　　可精虫一上脑，什么修身养性他就统统都忘了。
　　临开学的前一天，两人照旧鬼混到了一块去。
　　在身子被顶得像风中的树苗直打颤时，傅明羽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明天开学的事，于是推了推宋珩的胸膛，“你....啊哈...你慢点...我明天开学，不能太...”
　　“没关系，”宋珩抓住傅明羽推拒他的手，重新按回了头顶，“我可以送你去，我比你晚开学两天。”身下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放屁！你送我去有什么用....啊...轻点啊...嗯啊...”
　　傅明羽第二天被宋珩叫起来的时候，困得简直想杀人。
　　他顶着一张明显没休息好的脸，坐在餐桌后，用刀一样的眼神刮着宋珩。
　　“别瞪了，喝点水。”宋珩迎着傅明羽的目光走过来，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在傅明羽面前。
　　“我不喝！”傅明羽把杯子往前一推，“我说了轻点，轻点，我现在两条腿不走路也酸，一走路更酸，怎么上学啊。”
　　宋珩拉开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既然这样，你昨天就不该打电话给我。”
　　“那也没让你跟个打桩机似的啊！你就不累啊！”傅明羽皱着眉，揉着酸痛的腰，嘀咕道，“跟吃了药似的。”
　　宋珩看了眼傅明羽，把桌上那盘荷包蛋推到他面前，“补点蛋白质吧，你昨晚流失了不少。”
　　傅明羽瞪了宋珩一眼。他发现宋珩有的时候讲话也是够欠的，但脸总是那样没有表情，让人分不清他是无意的起你还是故意的。
　　傅明羽扭过头，站起身，“我不吃，我去换衣服了。”
　　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头还有些发晕，每次和宋珩做完都会这样，估计真是纵欲过度了，他之前想问问宋珩有没有这样，但每次一看宋珩那精神样，就知道他一点这困扰都没有，问出来只能突显他身体素质不行。
　　他妈也不知道这人是吃什么长大的。
　　换完衣服，宋珩按昨晚承诺的，开车把傅明羽送到了学校。
　　车停在了学校的北门门口，“到了。”
　　傅明羽懒洋洋地瘫在副驾驶上，抬起眼皮，往外瞥了一眼，“你开进去到宿舍楼吧，我得拿一会儿上课要用的电脑。”
　　他虽然不住宿舍，但学校的宿舍他也交了一份钱，就为了拿放东西方便。他上学要用的东西，昨天家里的帮佣应该是帮他送过来了。
　　“行。”
　　宿舍楼旁边就有个停车场，宋珩就把车停在了那儿。
　　傅明羽看着窗外那有些老旧的宿舍楼，想到自己一会儿要用这走路都酸痛的腿爬楼梯，咒骂了起来，“他妈的，破宿舍，装个电梯能花多少钱。”
　　宋珩看了他眼，“我上去帮你拿吧。”毕竟傅明羽的腿疼，他也有责任。
　　“好...哦，不行，我还是得跟你去一趟，宿管阿姨不认识你，估计不让你进。”傅明羽叹了口气，解开了安全带。
　　他们宿舍楼是个倒凹字形，所以一楼根本不住人，只设了一间房，就在楼梯旁边，是宿管阿姨的房间，方便她查看来往的人。
　　两人一块下了车，进了宿舍楼，却发现宿管阿姨根本就不在。楼梯旁的房间门大敞着，里面没有人。
　　“我不上去了，这是我房卡，”傅明羽从口袋里掏出房卡递给宋珩，“我宿舍在4楼，405。”
　　宋珩接过房卡，正要转身上楼，忽然就见面前的傅明羽瞳孔骤然一缩，表情像是白天撞鬼一般，接着他手臂被傅明羽猛地一拉，整个人被傅明羽拉进了一楼的那个房间里，随之房间的门就被轰然关上。
　　还没等问怎么了，他就听见傅明羽站在门后，低声咒骂了起来，“妈的，我怎么忘了这茬，楚亦星他是住宿的。”
　　傅明羽刚刚不是白天撞鬼，而是撞见了楚亦星。
　　宋珩是背对着上楼的楼梯所以没看到，他正面对着，正好看到楚亦星从上面走了下来，万幸地是楚亦星在跟旁边的人说话，所以没看到他，可他妈不幸的是，跟楚亦星说话的就是顾仟，两人正一块下楼。
　　“别站在窗户前，会被看到的！”傅明羽见宋珩站在窗旁，一把拉过他，随之”唰“地一下，拉上了窗帘。
　　宿管阿姨这个房间，为了方便她查看进进出出的人，门旁边就是一扇大窗户。
　　随着窗帘被拉上，房间一下子陷入昏暗。
　　傅明羽站在窗户旁，偷偷掀起个窗帘的角，窥探着外面的情况。
　　大概是因为宿舍楼旁边就是停车场，出了宿舍楼，顾仟就要走了，两人站在宿舍楼门口愣是没走，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看两人那表情，肯定是什么酸掉牙的话。
　　傅明羽边看边气得磨牙，这些天他都差点忘了，他大雪天冒着生命开车，让这两人成了啊，他的初恋就这么被搅和没了啊。
　　“你害怕见到他们两？”宋珩没有语调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他虽然没来得及看到楚亦星和顾仟，但是他从傅明羽的话和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也大概猜到他看见谁了。
　　宋珩这话像是叫醒了傅明羽，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转回过身子，面对着宋珩，脸色难看，“我害怕个鬼啊！”
　　宋珩垂眸看着傅明羽，“那为什么要躲起来？”
　　“为什么？”傅明羽伸手一把解开了宋珩衬衫的扣子，随着扣子解开，宋珩脖子上的痕迹清晰地露了出来，“你脖子上的这个，我脖子上的这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我们做了什么吧。”
　　宋珩扫了眼傅明羽脖子上的痕迹，“所以你是觉得和我做很丢脸吗？”
　　傅明羽像看傻子一样地看了宋珩一眼。这人看着一副聪明样，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理解不了。
　　他和差点掐死自己的情敌的朋友搞上了，前后还就一个多月的时间，这让楚亦星，尤其顾仟知道了，要多操蛋有多操蛋吧。
　　“不是......算了，跟你说不通，随你怎么想吧，”傅明羽现在没心思和宋珩说话，他转过身继续看着窗外。
　　他越气却又越想看，外面站着的那个楚亦星，他觉得陌生却又向往，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是多大变化，可是却明显能看出是和自己说话时是不一样的。
　　宋珩站在傅明羽身后，看着他这副瞪大着眼睛，一刻不放地盯着外面的样子，黑眸发沉。
　　傅明羽一点也没喜欢上他。
　　他虽然不拿自己当鸭子了，可也就比鸭子好一点，不过是个炮友，是个聊以慰藉的工具人，他这一个多月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可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宋珩烦躁地捋了下头发，眸色越来越沉。
　　傅明羽手紧紧抓着窗帘，力度像是要把窗帘抓出一个洞出来。
　　凭什么，凭什么，这疯狗哪儿比他好了？为什么楚亦星在他面前时，眼睛就那么亮。
　　忽然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胳膊，接着傅明羽就感觉他胳膊一疼，他的身子被猛地转了过来。
　　当唇被宋珩吻住时，傅明羽眼睛瞪得比刚刚还要大。
　　他们两虽然什么淫乱大胆的姿势都做了，可是接吻却还是第一次，主要是两个人似乎都没有这想法。他不知道宋珩是怎么想的，对于他，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他不怎么喜欢和人接吻，总觉得那事和真喜欢的人做才有意思。
　　傅明羽推着宋珩，然而抵抗换来的却是宋珩更用力的压制。他两只长臂，一只紧紧箍住傅明羽的腰，另一只按着傅明羽的后颈，不让他乱动，身子往前逼近，将傅明羽完全压在墙上。
　　宋珩的吻跟他本人那副总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大相径庭，他的吻激烈而强势，扫荡掠夺着傅明羽口中的一切。
　　傅明羽的舌头避无可避，只能被迫和宋珩纠缠在一起。
　　老实说，宋珩的吻技实在算不上好，甚至有些烂，傅明羽觉得自己舌头被勾得生疼。然而这种疼痛感和呼吸被掠夺的压制感和窒息感揉杂在一块渐渐却又产生一种妖异，难以形容的感觉，这是傅明羽第一次从接吻中感受到的。
　　新奇，难受，却又让他莫名有些兴奋。
　　这狭小而昏暗的空间里尽是两人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和口水交融声。
　　分开时，谁也没说话，都在剧烈地喘息着，来稳定呼吸。
　　“你...你他妈干什么你...”傅明羽缓了些气来，湿漉漉的双眼瞪着宋珩，喘息道。
　　宋珩垂眸盯着他没讲话，用力呼吸着，继续平息他紊乱的呼吸。
　　傅明羽见宋珩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了。他无言观察着宋珩，看着看着，他忽然笑了。
　　他头仰着墙，“你突然这样...是不是吃醋了？”
　　宋珩看着他没说话，几秒后，沉声道，“你觉得呢？”
　　傅明羽笑得更欢了。
　　要是他平常约的炮友吃醋，他会觉得对方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可是宋珩的吃醋让他觉得特有意思，而且就像之前他让宋珩抱他一样，还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
　　“你也会吃醋啊，真的假的啊，”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宋珩的脸，“你这张脸怎么吃醋的时候也没什么表情啊。”
　　宋珩把傅明羽的手拿了下来，“我跟说了很多次了，我喜欢你。我知道，你把我当炮友，但你要知道，我对你不是，我很认真。”
　　傅明羽脸上散漫的笑慢慢收了起来。
　　想起窗外楚亦星那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的神情，此刻看着面前这张丝毫比不楚亦星差的俊脸，傅明羽忽然有一种复杂的感觉，安慰，优越，落寞，说不上来。
　　他扬起头，凑到宋珩耳边，“你吻技可真够烂的。”口中的热气有意地直往宋珩耳朵里灌。
　　宋珩垂眸看着他，揽着他腰的手，紧了一分，“这是我第一次吻人。”
　　傅明羽双臂揽过宋珩的脖子，“那我就受累，教教你呗。”
　　宋珩低头，吻住傅明羽。
　　这次宋珩的动作放缓了很多，没有了之前的毫无章法，傅明羽湿滑的舌头灵活而有技巧地缠着他，将宋珩一点一点勾入自己嘴中。
　　宋珩学得很快，他温柔地舔着傅明羽的舌头，却又带着一点不容拒绝的强势，傅明羽感觉那种酥酥麻麻随着舌尖，慢慢地蔓延到他全身，几乎让他快要站不住。
　　让傅明羽从混沌的意识中清醒过来的，是宋珩伸进他衣服里的那只冰凉的手。
　　“唔...等..等下...”
　　“这是宿管阿姨的房间....她一会儿说不定就回来了。”毕竟是在学校里，不能太放荡。
　　宋珩把手收了回来，低头，学着傅明羽刚刚在他耳边说话的方式，哑声问，“那我学得怎么样？”
　　“你老实说，你到底是不是第一次？”傅明羽微微往后靠着墙，避免让宋珩发现，他其实是完全倚着他怀里的。他不想让宋珩感觉出，他们两第一次接吻，他就腿软了，多丢脸啊。
　　宋珩笑了下，“你这么说，是说我学得挺好的意思吧。”
　　“差不多吧，但主要还是我教的好。”
　　“嗯。”
　　宋珩看了眼手表，“快11点了，你该去上课了。”
　　傅明羽一愣，要不是宋珩提醒，他都差点忘了他一会儿要上课的事了。
　　宋珩撩起窗帘，往外面看了眼，“他们走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傅明羽点点头，理了理被揉乱的衣服，又深深呼吸了一下，调整紊乱的呼吸。
　　正要开门出去时，宋珩拉住了他。
　　“既然我学得还可以，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吻你了？”
　　傅明羽想了想，点了点头，“行啊。”


第16章 漂亮
　　傅明羽是被手机连续的信息提示音吵醒的。
　　他皱着眉，身子在被窝里动了两下，表达出自己被吵醒的烦躁和不满。
　　“把你吵醒了？”宋珩的声音很快从身后响了起来。
　　傅明羽没说话，但用鼻音哼唧了声。
　　“抱歉，”宋珩放下手机，顿了两秒，像是想起来什么，俯身亲了一下傅明羽的脸颊。
　　自从他们两在宿管阿姨房间里接过吻后，他们两就像是开发了新大陆，这些天两人不知亲过多少次。
　　傅明羽觉得接吻这事好像也不一定非得跟喜欢的人来，跟炮友来，感觉也挺好。
　　他们打炮时的爽感还因接吻直接上升了一个度。
　　傅明羽微微睁开眼，床头台灯的光照得他睡不着，大概是睡着之前就没关。
　　然而睁开眼，那明黄色的光刺得他眼泪水直往外冒，疼得睁不开。
　　他懒得探出半个身子去关灯，直接转了个身，把头埋进宋珩的怀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吻，两人的关系这些日子拉近了不少，不再是之前见面就脱裤子，完事提裤子走人，两个人偶尔也会像现在这样温存一会儿。
　　宋珩自然地环住了他。
　　“几点了？”这么翻来覆去几下，傅明羽其实也睡不着了，他闭着眼，哑声问。
　　“晚上8点多了，饿了吗？”他们是中午开始的，连午饭都没吃。
　　“我想喝水，嗓子痒。”
　　“好。”宋珩起身，去给傅明羽拿水。
　　宋珩回来的时候，傅明羽还躺在床上，动都没动，眼睛都没睁开。
　　宋珩也习惯了，他拧开瓶盖，一手拉着傅明羽的胳膊，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
　　傅明羽跟没骨头似地被拽了起来，眯着眼，也没伸手拿水，直接就着宋珩的手，低头喝。
　　刚喝了一口，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怎么这么凉啊。”
　　“那你等一下。”宋珩把水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又重新去弄水。
　　傅明羽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坐在身，懒洋洋地靠着床背，他的眼睛现在已经适应房间里的光，可以睁开来了。
　　宋珩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个马克杯，能看到徐徐的热气正从杯子里冒出来。
　　“喝吧。”宋珩递给傅明羽。
　　傅明羽嘴唇都没碰到杯子，脸刚沾上蒸汽，就叫了起来，“太烫了，怎么喝啊。”
　　宋珩看了傅明羽一眼，“好吧，你再等一下。”
　　看着宋珩走出去的背影，傅明羽嘴角慢慢扬了起来。
　　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发现宋珩越来越有眼力见了，就拿完事后洗澡这事来说，他现在完事后醒来，他的身上一定是干爽的。
　　想到被供着的宋珩，在自己这却是忙前忙后，他别提多有优越感了。也正因此，他就越喜欢跟宋珩无理取闹，宋珩还向来都顺着他，就像现在这样。
　　宋珩很快就回来了，“你现在试试，我兑了点冷水。”
　　傅明羽接过喝了一口，又不喝了，“又有点太凉了啊。”桃花眼一闪一闪地看着宋珩，里面是藏不住的玩味。
　　宋珩低头看着傅明羽没说话。
　　他知道傅明羽又开始了，他真的不懂傅明羽这么做的意义在哪。
　　几秒后，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傅明羽的脸，“别闹了，好吗，喝完水，我送你回学校。”
　　宋珩说完，转身去穿衣服。
　　傅明羽见宋珩不打算再回应他了，觉得没意思了，于是直接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喝完水，他依旧躺在床上没动，每次跟宋珩做完，他都累得不想动。
　　这个时候，傅明羽突然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支起身子，把手机从床头柜上拿了过来，是车厂打来的，说是他的车已经改好了。
　　傅明羽听到这个消息，整个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等这改装都快两个月了，可终于他妈好了。
　　“行，我明天就....”傅明羽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他的余光瞥到了一旁正穿衣服的宋珩，他想了想，改口道，“我待会就去拿车，你们等我。”
　　挂了电话，傅明羽转头就朝宋珩道，“诶，待会我来开车，带你去个地方。”
　　宋珩转身看向傅明羽，发现他和刚刚那没骨头的懒散样儿完全不一样了，“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傅明羽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他要带宋珩一块儿去提车，秀车倒是次要的，毕竟宋珩什么豪车没见过，最重要的是试车环节。
　　他是知道自己开赛车的时候是有多帅的，到时候宋珩坐在副驾驶，在揉杂着高速的刺激和危险下，控制着方向盘，掌握着他们生命的自己，在宋珩眼里肯定帅得没边了。
　　他其实之前一直想让楚亦星看看他开赛车时的样子，可惜楚亦星总是看他就烦，更别说和他出来了。
　　宋珩虽然不是他最想要让看他的人，但也不赖，毕竟他总是被宋珩压在身下，虽然他倒也没有想要换个位置的想法，但是他还是觉得多少有些失了男子气概。
　　这次他要好好秀一把他的车技。
　　宋珩其实听到了傅明羽电话的内容，但他以为傅明羽只是简单地去提个车，直到到了车厂，他才知道傅明羽原来是来提改装的赛车。
　　他对赛车其实丝毫没有兴趣，甚至觉得这东西是没脑子的人才玩的。为了所谓的刺激感，让自己处于濒临失控的状态，把自己的生命完全交给一台冰凉的机器，不是没脑子是什么。
　　他对于傅明羽会买赛车意外又不意外，虽然这种刺激的极限运动跟傅明羽那娇气的性格大相径庭，但是他们这个圈的二代都这样，什么烧钱玩什么，玩改装车比一般的超跑更烧钱，很符合傅明羽这花孔雀的性格。而且傅明羽估计跟其他人一样，车是自己买，但比赛是找车手，对于车其实一窍不通，关心的只是牌子和花了多少钱，以及在路上开时，那一脚下去的轰鸣声是否响得能让整条街的人听见。
　　但随后，宋珩发现自己的想法好像错了。
　　他原本以为会是傅明羽站在一旁只会点头，全程不懂装懂地听车厂的人讲那些专业词汇，却没想到傅明羽对车十分了解，不是他想象的中只关心外观，甚至傅明羽精细到车内一个弹簧小零件的型号，以及带来的细微差别的影响，他都要清楚。
　　宋珩对车不感兴趣，所以自然地把注意力全都落在了这里他唯一熟悉的傅明羽身上。
　　傅明羽似乎是真的对赛车感兴趣，那双本就漂亮的眼睛从一进车厂开始就闪烁着光，看见车时，甚至兴奋到双颊微泛着红。
　　原来他遇到喜欢时的脸红是这样的，宋珩想，似乎和躺在他身下时的潮红有些不一样。
　　面前的他好像...更加漂亮。
　　宋珩从来没有用漂亮形容过一个男生，可是在他的认知里，傅明羽是漂亮的，甚至是很漂亮，这是他们两第一次上床时，他就自然而然产生的想法。
　　突然，一种挫败感袭上宋珩，这种感觉很陌生。
　　一直以来，做任何事情对他来说都很简单，只要他稍微付出一些，甚至不算努力，只是分出一些精力，就会达成，这个在他意识里几乎已经是一种定律，没有事情是可以让他为难的。
　　这点不仅他知道，他爸也知道。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为自己设定好了一切，并且不能容忍有一点的偏差。
　　可是他是人不是机器，机器都会出错，更何况人怎么会按部就班地按照另一个人想法活。
　　他爸如果意识不到这点，他就要通过“犯错”来提醒，他之前已经提醒过了一次，可他爸并没有认识到，因为觉得有回到正轨的余地，所以他要犯所谓的更大的错，让他爸找不到可以回旋的办法，从而妥协。
　　是啊，没有他做不好的事情，让他爸妥协，他也可以做到。
　　至于傅明羽也是一样。
　　这些日子他越和傅明羽接触，越觉得他一开始对傅明羽的认知是没有错的，傅明羽就像是一只花孔雀，虚荣，肤浅，贪图享受。 这也是他选择傅明羽下手的原因之一， 他什么都不做只光靠外表，就成功了一大半，太过容易了，而剩下的另一半，性就可以解决。
　　既然判断没有错，傅明羽喜欢上他就是迟早的事。
　　两人离开车厂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
　　宋珩原本以为他不用送傅明羽回学校了，各人开各人的车就行，然而傅明羽却坚持让他坐他新车，让自己明天叫人把留在这的车开回去。
　　他不是太愿意，但为了哄傅明羽没办法。
　　一上车，傅明羽就扭过头，兴奋地问宋珩，“怎么样，我这车怎么样！”
　　这问题其实他在车厂里已经问过宋珩无数遍了，然而他现在又问了一次，激动和自豪的情绪简直和第一次问时一样。
　　“很好啊。”宋珩顺着他的意，回答他。
　　他没撒谎，他虽然不了解赛车，但是傅明羽的这辆银灰色迈凯伦，光是外型就十分抓人眼球，确实是辆很棒的车。
　　傅明羽嘿嘿嘿地笑了。
　　宋珩看着傅明羽的笑，忽然想起刚刚在车厂时的那挫败感。
　　他伸手握住傅明羽的后脖颈，整个身子探了过去，吻住傅明羽。
　　然而傅明羽此刻心思显然不在这，他敷衍了两下宋珩，就推开了他，手重新摸上方向盘。
　　宋珩看着空了的手，有些愣神。
　　当油门踩下去时，随之响起的轰鸣声让傅明羽的心跳骤然加快。
　　现在刚过了十二点，正是午夜开始的时候，也是他宝贝肆意的时候。
　　路上此刻车少，但并不是没有车，这是他最满意的状态，他享受超车时，那像箭射出时一般的声音和隐约的撞击感。
　　“你要试车？”宋珩皱眉问道。
　　仪表盘上显示此刻显示傅明羽已经把车飙到150码，而且显然，傅明羽要继续往上飙，他正在把车往偏僻的高速上开，神情专注而兴奋。
　　“当然 ！”傅明羽再次提速，一瞬间他们的速度就提到了160码。
　　“那你在前面那个路口下高速，我先回去了。”宋珩道。
　　他倒还没有生气，他已经习惯了傅明羽不打招呼，自说自话了。只是他不想拿命来跟傅明羽胡闹，他自己傻逼要玩这事，随他去好了。
　　“不行，你得陪我。”傅明羽再次提速，一脚下去，他们直接路过了那个下高速的路口。


第17章 委屈
　　宋珩原本只是觉得玩赛车，把自己命当儿戏的人是没脑子，但当他坐在副驾驶，眼睁睁看着仪表盘一路飙升到，超了高速限速将近140码，并且在转弯时，车因为高速产生的离心力，导致车有那么一瞬间的漂移，也就是处于完全失控状态时，他觉得玩赛车不是没脑子。
　　是他妈的傻逼！
　　而强行把他留在车上的傅明羽，是里面最他妈傻逼的一个。
　　傅明羽一直没感觉到宋珩情绪不对劲，他也没空去管。
　　他的注意力一直在他的宝贝身上，开到后面，路上就再也见不到一辆车，他的速度直接飙到了快260码，甚至是转弯时都有160码，拐弯时，让宋珩厌恶的离心力却让他兴奋地放声大叫了出来。
　　他这个时候还特地转头看了眼宋珩，然而宋珩并没有什么没反应，他也没在意，他已经习惯宋珩这副了无波澜的样子了。
　　他发现宋珩不对劲，是等他开回市区，下了高速在等第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宋珩突然一言不发地打开车门，下了车，甚至车门都没关上，直接让它大敞着，就走了。
　　他当时看着突然大敞的车门，一时之间都没反应过来。
　　正好交通灯变绿，他开过路口，把车往马路上一停，接着下车就去追宋珩。
　　宋珩走路自然没有他开车快。
　　他从后面一把拉住宋珩的手臂，语气发冲，“你发什么神经？”
　　什么人啊，好好开着车，突然下车就走人，连一句招呼都不打。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吧。”宋珩看着傅明羽，冷声道。
　　傅明羽见不仅宋珩莫名其妙发脾气，还用这态度跟他说话，更生气了。他本来那么高的兴致，现在全都被宋珩这莫名其妙的态度毁了。
　　“什么跟什么，”傅明羽皱起了眉，“你把话说清楚，你突然下车干什么？”
　　宋珩冷冷地看了傅明羽一眼。
　　看傅明羽这样，就知道他不仅不觉得自己刚刚行为不妥，甚至还在生他的气。
　　这个性真是没救了。
　　宋珩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就走。
　　傅明羽手里突然一空，有些愣住。
　　这些天宋珩一直对他都是百依百顺，哪有这样对他过，甚至却连句解释都不给。
　　不解，生气，还有一种他说不出的诡异情绪揉杂在一起，堵在傅明羽胸中。
　　他重重喘了一口气，追了上去，拉过宋珩的胳膊，一把把他抵在旁边的墙上，“你今天不给我解释清楚，你就别想走！”
　　话是这样说，但当他对上宋珩冷冷的眼神，他其实心里已经暗暗有了个底。
　　宋珩当时叫他下高速，但他没有管。
　　但是这才多大的事啊，这些天他怎么对宋珩无理取闹，他都没生气，现在就因为这芝麻大点事，跟他这样，犯得着吗！
　　而且因为车上稍微增加点重量就会影响车速，所以他飙车的时候，从来不带人，宋珩可是头一份，可这人还在这里发什么脾气啊。
　　这么一想，傅明羽更觉得生气了，他今天多高的兴致，现在全被毁了，就算真的为自己不停车这点小事不高兴了，忍着到明天再说不行吗！
　　宋珩垂眸看着傅明羽这不让他走，又开始耍性子的样子，黑眸里划过丝不耐和鄙夷。
　　他之所以可以纵容傅明羽的无理取闹，是因为，就像是解一道题目，在得到正确答案之前，要解决很多个小问题。傅明羽的坏脾气对他来说就是这些小问题中的一个，他本身就是情绪难以被影响的人，更何况当不在乎一个人，他做什么都无所谓。
　　可是傅明羽这次的任性却牵连到了他，这时再看傅明羽唯我独尊的个性，是抑制不住的厌烦。
　　“好，我解释，”他挣开傅明羽抓住自己的胳膊的手，反手固定住他的手。
　　“你可以拿自己生命当儿戏，但麻烦你不要拉着我一块儿。”
　　傅明羽直到后半夜，躺在床上，才弄清楚宋珩这句话的意思。
　　你自己要死可以，但是别拖累他。
　　不是他理解能力差，而是他一直不愿意往这句想，宋珩那么顺着他，怎么可能对他说这种话，可是他想了大半夜发现，他妈的，宋珩除了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啊！
　　这个王八蛋的意思就是他的生死对他来说无所谓呗！
　　操！
　　傅明羽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妈的，你生死对老子也无所谓呢！你就是从大楼掉下来，在老子面前摔成肉饼，老子都无所谓呢！
　　傅明羽一把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接着就要打通宋珩电话，把自己刚刚的想法要一股脑地告诉宋珩，好扳回一口气。
　　但是电话打到一半，他又停住了。
　　他仔细一想，现在打电话过去的时机不对。这反击要是在宋珩刚对他讲的时候说出来，那很爽，现在过去这么久了才说，倒暴露了他一直到现在才理解宋珩的意思，而且还让宋珩知道他气到现在都没睡。
　　于是，傅明羽把手机放了回去。
　　他要等着宋珩主动打电话过来，他再反击。
　　可是，宋珩这通电话却迟迟没有来。
　　傅明羽越等越气，越气越等，并且在等待的同时，除了生气，他还渐渐产生另一种诡异的情绪。
　　他委屈！
　　宋珩不像他，他个性冷静，不会因为生气就什么狠话都往外放。
　　所以，宋珩说的那就是实话。
　　宋珩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他吗，大半夜去夜店接他，在医院熬着夜守他，还会吃他的醋，明明不是个没性子的人，却他怎么耍脾气都能包容，既然这样，宋珩怎么还能对他说出这种话！
　　傅明羽不是能憋住自己脾气的人，他想到什么就要说什么，有脾气就要发，到了晚上他见宋珩还没有一点表示，他憋不住了，一个电话，直接给宋珩打了过去。
　　电话隔了一会儿被接通了，宋珩的声音刚响起，傅明羽就跟开了闸的水库似的，情绪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宋珩，你行啊，就你会说狠话是不是！你以为我在乎你的生死，我告诉你，”他吸了一口气，要把他昨晚想好到狠话狠狠地说出来，“你就是从....”
　　“我小时候出过一次车祸。”宋珩冷淡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傅明羽。
　　傅明羽愣了一下，“什....”
　　宋珩继续说道，“大概是我6岁的时候，我被绑架了，交赎金的时候，绑匪发现了警察的埋伏，于是带着我开车逃跑，他把车开得很快，结果撞上了一辆大货车，他的脑浆直接被撞了出来，溅了满车，我脸上也被渐到了。”宋珩语气平静，缓缓地叙说着，“也是奇迹，那么严重的车祸，他当场毙命，我竟然只是脑震荡，所以活下来了。”
　　“宋....”
　　宋珩没听傅明羽后面的话，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电脑。
　　屏幕上是一则绑匪出逃结果发生车祸的新闻，他刚刚就是照着这个念的。
　　傅明羽打电话来骂他的时候，他搜了条关于绑架车祸的新闻。
　　昨晚他情绪冷静下来，他意识到他那句话很有可能会让自己前面做的那些前功尽弃，毕竟但凡对一个人有好感，都不会不在乎对方的生命。
　　正在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傅明羽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不指望傅明羽在这通电话后，能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毕竟他那永远只在乎自己的个性，估计知道后大概会来一句，那车祸难道是我开车撞的你吗，不过这条新闻应该多少可以挽回一些，让傅明羽以为他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挥散不去的童年阴影。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他的门铃突然被人按响了。
　　他平时上学都会住宿，周末的时候有时懒得开两个小时车回家，就会在这间公寓住着。
　　宋珩看了眼时间，应该是他的外卖到了。
　　这间公寓不允许外卖员上来，所以餐送到楼下，公寓的工作人员会帮忙送上来。
　　宋珩走到门口，打开门，然而出现的却是傅明羽那张漂亮的脸，只是神情有些不自然，不像往常那么恣意。
　　傅明羽见他开门，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就移开视线，看着别处，“你那么快挂电话干嘛，我话都没说完！”
　　虽然是抱怨的口气，但是傅明羽的音量和语气显然没有平时闹脾气时的理直气壮，反而是有些底气不足。
　　宋珩垂眸看着傅明羽这副难得的别扭模样，到莫名升起些趣味。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傅明羽，刻意不说话，看他接下来要会做什么。
　　傅明羽见宋珩不说话，原本就不足的底气，更不足了，神情也更加不自然了。
　　他低头看着门口的地毯，脚也像不知道该怎么摆似的，无意义地磨着地毯。
　　良久后，宋珩听见傅明羽低着头，突然小声地冒出句，“我又不知道...”
　　宋珩听到这句话，这下确定了傅明羽这是来干什么。
　　其实刚刚打开门，看到傅明羽和以往不一样的那样儿，他就大概猜到了，不过还是有些不确定，毕竟这太不符合傅明羽的个性了。
　　这样看来，好像傅明羽个性也并不是那么糟。
　　傅明羽见宋珩还是不说话，有些憋不住了。
　　他都亲自跑过来了，宋珩怎么还这样啊！ 　　那通电话后，他想了好一会儿，到最后，他觉着这次好像确实是他更过分了点。
　　他本来是打算既然这样，等宋珩来找他的时候，他就不给宋珩甩脸色了。可过了一会儿他又想到，宋珩毕竟和高准那些求着他贴着他，没皮没脸的人不一样，宋珩就算喜欢他，也是有他自己的架子在，这次还是他更过分些，宋珩实在不太可能主动来示好。
　　于是，他就来了。
　　可是，他都站在这了，宋珩难道还不懂他什么意思吗！非得要他说出来吗！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宋珩，眸里神情又委屈又尴尬，“我跟你道歉还不行吗，我又不知道你出过那事....再说，你说话也够气人的啊!你说....”
　　他话没说完，就被宋珩一把拉进了房间里，接着就被抵在了门上。
　　傅明羽装模作样地推了两下宋珩，就环住了宋珩的脖子，心里莫名有些得意。
　　他就知道宋珩舍不得跟他生气。
　　宋珩学东西真的快，之前还一点经验没有，现在吻技好得跟长年混迹于情场的浪子一样。
　　傅明羽被吻得腿软，一点力气没有，完全挂在宋珩身上。
　　两人分开的时候，鼻尖抵着鼻尖，喘着粗气地看着对方。
　　“这事，是不是算过去了？”傅明羽气息不稳地问。
　　宋珩垂眸看着他，没说话，伸手，冰凉的指腹慢慢磨着傅明羽发热被吻红的唇瓣，低声道，“我刚刚吻你的时候，你没感觉出来吗？”他顿了下，直直地看着傅明羽眼睛，“那我再告诉你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珩几乎没过说骚话，他这张清冷的脸，却哑声说骚话的样子格外吸引人，还是因为当下暧昧气氛催使，傅明羽这种羞耻念头稀缺的人，竟然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他推开宋珩的手，“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告诉你，你那儿过去了，我还没过去呢。”既然宋珩过了那儿坎，他就可以尽情宣泄他的委屈了。
　　宋珩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傅明羽脸红了，衬得他那张漂亮的脸更好看了，他突然觉得其实傅明羽闹点小脾气的时候，好像还挺可爱。
　　他不和傅明羽争论，低头直接重新吻住了他，对傅明羽，动作总是比说话有用。
　　两人就这么一路簇拥着进了卧室，倒在了卧室的床上。
　　宋珩压着傅明羽亲了会儿后，起身。
　　“你要去哪儿？”傅明羽勾住宋珩的脖子，跟着上半身就起来了。虽然嘴上没说，可是动作和湿漉漉桃花眼里的神情，就是不让他走的意思。
　　“我去拿东西。”宋珩伸手解开傅明羽勾着自己脖子的手。
　　傅明羽了然地松开了。
　　他们在宋珩这公寓来过几回，宋珩家里的套和润滑还是他买的。
　　宋珩还没回来，他的电话先响了起来。
　　傅明羽不太想去接，宋珩肯定很快就回来了，拿个润滑和套能要多久啊，再说他的手机还在大衣的口袋里，不知道被宋珩随手脱在哪了，还要跑出去拿。
　　然而宋珩隔了好几分钟也没回来，他的电话也在一直响，大有你不接我，我就响到没电的气节。
　　傅明羽烦躁地啧了一声，从床上坐起身，走出房间去接电话。
　　他在客厅的沙发旁找到了他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高准，顿时来了脾气。
　　这小子是吃了豹子胆了，敢这么一直打他电话。
　　正想着直接挂了不管，他忽然想起了高准这样的原因，他们原本今晚是打算给他们这几个人里的一朋友过生日的，结果谁知道宋珩在那通电话里说那些，导致他把这事直接忘了。
　　“谁的电话？”宋珩的声音突然传来。
　　傅明羽循声望去，发现宋珩的声音是从书房传来的。
　　这人怎么找个套，找到书房去了，那里能有那些东西嘛。
　　“高准，本来和他们今晚有约，”傅明羽摁掉了电话，然后给高准发了条信息，让他们随便玩，花销算他账上。
　　“去吧，我们一块去。”宋珩顿了几秒，声音突然从书房传来。
　　“什么？”傅明羽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们两这不是已经箭在弦上了吗！出什么门啊！
　　“一块去吧，正好我也没见过你朋友。”宋珩看着抽屉里已经空了的药瓶，合上了抽屉，走出书房。
　　他拿过傅明羽捡起后搭在沙发上的大衣，给傅明羽披上，“走吧。”


第18章 骗子
　　“我们要去的可是夜店，”傅明羽把车停在夜店的停车场没下车，又跟宋珩确认了一遍，“这可是喝酒，蹦迪，什么人都有的地方，你懂吗？”
　　他真是不理解宋珩为什么突然要出来，要不是宋珩连哄带抱地把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从家里带了出来，他是真的不愿意放下那事不干，跑到这来。
　　宋珩看傅明羽一脸认真地跟他解释的样子笑了， “你这话在家的时候不就说过一遍了，”他解开安全带，“我知道夜店，我去过。”
　　“你真的假的啊？”傅明羽诧异地看着宋珩，“你别跟我装逼啊我跟你说。”虽然宋珩这话在家里也已经跟他说过一遍了，但他还是不相信。他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要带宋珩去夜店玩，可是一看宋珩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就知道他和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融不到一块去，估计带他去了，他也只会全程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宋珩没劲儿，他也觉得没劲儿。
　　“没装，是真的。”
　　“你们家能让你来这地方？”他记得宋珩跟他说过，他们家家教森严，夜店这种地方在他们家看来，是典型伤风败俗，有辱门风的地方啊。
　　“他们不是也不允许我同性恋。”宋珩侧过身，亲了下傅明羽的脸颊。
　　傅明羽靠着座椅，懒洋洋地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挺叛逆啊，诶，不过我可提醒你一句啊，我们两这可不算恋啊，我们两这就是走个肾，没到心那儿呢。”
　　宋珩眸垂了垂，他摸了摸傅明羽的耳朵，几秒后，慢慢道，“我知道。”
　　傅明羽看着宋珩这失落样，心里倒是挺开心。
　　他直起身，推开车门，“走，下车。”
　　高准他们看到傅明羽还带着一个人来，都没多大反应，他们都是知道傅明羽的性取向的。
　　“明羽，换了一个啊。”高准朝傅明羽挤了挤眼，说着双眼直接上下打量了下宋珩。
　　傅明羽每次带的人都不长久，他知道都只是玩玩的伴儿，所以他对他们并不太客气。
　　“可以啊这个。”高准实话实说道。傅明羽这次带的明显和之前那些娘们唧唧，浑身跟没骨头似的，黏在傅明羽身上的不一样，模样俊得没话说，气质也卓越，最重要是，光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同性恋。
　　傅明羽嗯了声，把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后，带着宋珩坐下了。
　　“看来你经常带人来啊。”宋珩突然凑到他耳边道，温热的呼吸直往他耳朵里灌。
　　傅明羽拿起面前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转过头不以为然地笑道，“怎么，你又吃醋了？”
　　“嗯，我还以为我是你第一个带过来的。”
　　傅明羽笑了，“怎么可能，”他扬了扬手机，“我手机里的号码叫出来，不知道可以组多少桌麻将了。”
　　宋珩捏过傅明羽的下巴，面对着自己，力度不大不小，“和我之后，你也叫了他们吗？”
　　事实其实是没有，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他自从试过下面的那个位置后，仿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觉得他原本在的那个位置索然无味，但他又接受不了除了宋珩以外的人操自己，其他人跟宋珩一比，说难听点，都有种算什么东西的感觉。
　　所以宋珩之后，他竟然真的再没约过一个人。
　　但他不能这么实话实说，他就是喜欢看宋珩吃醋。
　　“平时看着挺聪明一人，怎么这个时候就不灵光了，”傅明羽那双桃花眼悠悠荡荡地看着宋珩，“我们也不是天天见面啊。”
　　宋珩果然微微皱起了眉头。
　　傅明羽嘴角笑意更浓了，心里是得逞的爽感。
　　宋珩确实是不高兴，但不是傅明羽所想的吃醋，他觉得脏。
　　他对傅明羽这个答案不意外，他知道，傅明羽这个人一刻都闲不住。
　　宋珩捏着傅明羽脸的手，慢慢磨着傅明羽的下巴，几秒后放开了傅明羽。
　　他们这桌原本7个人，傅明羽其中两个朋友搭讪了两个美女后，去舞池蹦了，就剩他们5个。
　　傅明羽看着今天安分地坐在卡座上，反常的高准问，“你今儿怎么不动啊？”
　　高准露齿一笑，“这有女朋友了，还能乱晃嘛。”
　　“放屁，你是那样的人？”
　　高准嘿嘿笑了起来，“我看了一圈，这就没有我女朋友漂亮的，给你们看看她照片，”他把手机掏了出来，“主播，就是现在还没太红起来。”
　　傅明羽看了眼，典型的网红脸，但也确实漂亮，他把手机递给宋珩看了眼，宋珩也点了点头。
　　他把手机还给高准，“怎么钓到的？”这种漂亮的小网红没有两个钱是泡不到的，高准就一普通大学生，没有钱，长相也就是个中上水平，他还真有点好奇高准是怎么泡到的。
　　高准笑了两下，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明羽，咱们坐在这也没劲儿，玩两局呗，不过咱们这次玩点刺激的呗，输了不喝酒，掏钱怎么样？正好阿文过生日，输点钱给他当生日礼物呗。”
　　傅明羽嗤了一声，“你有钱输吗？”
　　“那就阿文和你一组，”高准挑了下眉，“再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输呢，我今天出门前看了运势，说我今天运气特好，”他拿过桌上的骰盅，“那就这样啊，两个一组，阿文和你，我和....诶呦，多了一个人啊。”高准看着宋珩道，不等宋珩有反应，他就接着道，“要不兄弟，你就先看几轮？”他看着宋珩的样，就不像经常来夜店的人，估计也不会玩。
　　傅明羽转头看向宋珩，他想法跟高准差不多。
　　宋珩看了眼傅明羽，“好。”
　　然而今天就像是走了邪一样，被高准一语成谶了。
　　高准就开头输了几把，到后面开傅明羽撞邪似的一开一个准，没多少功夫，傅明羽就输了快一万，把他气得连喝了几杯酒，头发被抓得一团糟。他到不是心疼钱，他是觉得在宋珩面前连输，丢面子。
　　他刚刚在宋珩面前之前还表现得自己老道得很，结果现在输得比先后还惨。
　　在傅明羽又被开了后，气得要猛灌一大口酒时，宋珩拦住了他。
　　“我来吧。”
　　傅明羽愣了一下，“你来什么？”
　　宋珩拿过他手里的酒杯，放了下来，然后拿过他手里的骰盅，“我替你上，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你会吗？”傅明羽迟疑地看着宋珩，他不太相信宋珩的技术，但是他确实不想玩了，把把输简直要气死他了，要不是觉得发脾气有失面子，他都想掀桌。
　　“刚刚不是看你们玩了几局，”他抬头看向高准，“我替他。”
　　“行啊，”高准道，“不过说好了，兄弟虽然你是新手，输了钱还是要照付啊。”
　　宋珩嗯了声。
　　“阿文，小宋兄弟是新手，你帮他多看着点啊。”
　　“当然。”阿文点点头，说着就起身准备坐到宋珩旁边，他原本是坐在傅明羽旁边的。
　　“不用，”宋珩抬手阻止了他，右手摇了摇骰盅，“来吧。”
　　阿文看了眼高准，高准顿了一下，“行啊，来吧。”
　　傅明羽凑到高准耳边，“你打开，让我帮你看看。”
　　“没事。”宋珩道，手上动作没动。
　　傅明羽笑了下，这人还挺自信，摇骰子看了两把懂规则不算是什么难事，但是要真的会玩，光看两把远远不够，还要靠经常玩所积累的经验，宋珩现在自信，输了几把之后估计就来找他看了。
　　然而傅明羽发现自己想错了，宋珩不仅不需要他来看，甚至也根本不需要他队友阿文上场，他一个人就可以把高准他们两个摇输。
　　高准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全是密汗。
　　当宋珩不仅把他之前输的一万块赢了回来，还让高准倒贴了两千，傅明羽心里那股高兴得意劲儿别提了，他之前丢的面子，全给宋珩挣回来了。
　　他一把拉过宋珩，亲了上去。
　　宋珩不习惯在人面前亲热，但他也没推开，他瞥了眼面色难看的高准，顺势按住傅明羽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庆功吻。
　　高准面色发沉地站起身，说要去抽根烟，就出去了。
　　傅明羽勾着宋珩的脖子，“你跟我装新手啊，我看你明明会得很。”
　　“没有，现学的。”
　　“少来，我发现你也挺会骗人啊。”刚刚摇骰子的时候，高准被他骗得总是乱开他，导致连输了这么多把，“老实说，你有没有骗过我？”他现在算是见过宋珩唬人的样子了，真是连眼都不带眨，那副冷静自若的样子，他就是当场说他是个女人，他们都有可能相信。
　　“没有。”宋珩看着傅明羽眼睛道。
　　傅明羽拉开了和宋珩的距离，不以为然地笑了，“谁知道你这句话是不是在骗人。”
　　宋珩刚要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是顾仟打来的，他站起身，“我去接个电话。”
　　走廊和内场一道门之隔，站在走廊还是能听见内场里面喧闹的音乐，宋珩拿着手机往走廊深处走去，离内场远一些。
　　“怎么了....你想好了，你真要这么做....你这样，楚亦星他....行，如果你能保证的话....嗯，你自己也注意点吧。”
　　宋珩挂掉电话，正往回去走，忽然从拐角处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高准。
　　“宝贝，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都答应给你买包，怎么会不买呢！我的意思就是再等等。”
　　“肯定会有货的，怎么可能就这两天就卖光呢，是不是。”
　　“宝贝儿，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呢，我不是不舍得给你花钱，我又不缺钱....我没骗你，真没骗你...喂，宝贝儿？宝贝？操，挂了！他妈的。”
　　高准狠狠踢了一脚栏杆，在走廊发出哗啦一声巨响。
　　很快他又拨通了另一个人的电话，“阿文你怎么回事！他妈一分钱没捞着，现在还得他妈的倒赔两千...什么你看不到，他妈他不给你看，你就不会借口上个厕所，回来换个位置啊！他妈的....要我说同性恋全他妈是有病的丧气玩意儿，你刚刚看到他们两个那样没，当着我们面就亲热起来了，真够不要脸了，我都他妈快吐了，我他妈就搞不懂了，不恶心吗，对着男人怎么亲的下去的......行了，下把不能再让那小子上了，我他妈急等着用钱呢.....嘿嘿嘿，还没睡到呢，这不就差个包嘛.....好钓，有什么不好钓的，就胸大无脑那种，还没见过世面，我随便拍个傅明羽的车钥匙发在朋友圈，她就以为我是富二代了....骗她怎么了，她不也就图钱，她是什么好东西，漂亮点的鸡而已...行了，就这样，下场一定要稳了，不然你也分不到钱！”
　　高准挂掉电话，抽完手里的烟，往回走。


第19章 丢脸
　　宋珩按下了录音的保存键后，给傅明羽打了个电话。
　　他对高准这表里不一的态度并不算意外，那次去夜店接发烧晕倒在厕所的傅明羽时，他就能感觉出来，傅明羽这些所谓的朋友对他并不真心。今天摇骰子的时候，他看了两轮，就看出来高准和那个阿文联手整傅明羽。
　　他本来不想多事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但是他刚刚转念想到，如果让傅明羽发现身边原本的朋友并不值得信赖，那傅明羽会不会更依赖他。
　　没过多久，傅明羽迈着随意的步伐，出现在了走廊，“什么事啊，还非得出来说？”
　　他观察了周围一圈，发现宋珩挑了个角落没有人的位置，原本散漫的眼神，突然亮了一下。
　　他走近宋珩，懒洋洋地勾住宋珩的脖子，仰头看着他，“我发现你这人，看着无欲无求，玩起来到挺野啊。”
　　宋珩垂眸看着傅明羽。
　　因为喝了酒，傅明羽白皙的脸颊微泛着红，漂亮的桃花眼也因酒精，水蒙蒙的，整个人看上去像是挂着水珠的樱桃，鲜艳漂亮。
　　宋珩有些走神，他忽然想到，也许，他不是同性恋却跟傅明羽做的时候没有厌恶感的原因，不全是因为药物，面前这张漂亮俊美的脸，也有很大的关系。
　　他喜欢看傅明羽的眼睛，不仅漂亮，而且还能从里面一览无遗地看到傅明羽所有的情绪，他们两在床上时，傅明羽这双眼满满都是对他的渴求，此刻这双眼睛里是悠悠荡荡的暧昧。
　　一会儿等傅明羽听完了录音，里面会有什么样的情绪，愤怒，震惊，难过，这双跟玻璃珠似的眼睛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亮，这么漂亮了。
　　宋珩突然觉得那只握着高准录音的手突然变得发沉，有些抬不起来。
　　他觉得他好像不想看到傅明羽那个样子。
　　“你怎么不说话啊，想什么呢？”傅明羽看出宋珩走了神，有些不高兴，他拉了拉宋珩的衣领。
　　宋珩回过了神，看了眼傅明羽，把手机递给了他，“听这个。”
　　傅明羽一脸莫名其妙地而又有些失望地看了宋珩一眼。还真是有事要跟他说啊。
　　他接过手机，按下了播放键，高准的咒骂立刻在走廊里响起。
　　手机音量不大，可宋珩却莫名觉得很吵。
　　他一直看着傅明羽，但因为傅明羽是低着头听的，看不清他的表情。
　　越看他越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心脏似乎在被什么箍着，发紧。
　　傅明羽的反应和他预想的不一样，他以为傅明羽会还没听完就暴跳如雷，冲进去和高准打架，傅明羽的脾气就像是火柴，稍微摩擦一下就会烧起来。
　　可眼前的傅明羽却还没有任何反应。
　　他迟钝地反应过来，这种心脏发紧的感觉好像是紧张，可他不懂他在紧张什么，明明被揭穿的人不是他。
　　疑惑了几秒，宋珩觉得，他好像是在为傅明羽听完后的样子而紧张，但他不懂他为什么会因为这个紧张。
　　只有一分钟的录音，宋珩却觉得格外的漫长，当听到高准在咒骂同性恋时，他甚至突然有种想把手机从傅明羽手里夺过来的冲动。
　　录音播完，走廊变得很安静，仿佛刚刚整条走廊都在播放这条录音。
　　宋珩紧紧地看着傅明羽，傅明羽抬起了头，眸里的神情却让他意外。
　　轻蔑，冷漠，却没有愤怒和震惊。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傅明羽把手机还给宋珩，“这我知道。”他声音平静。
　　宋珩看着他没说话，他觉得傅明羽在强撑。
　　傅明羽瞥了眼宋珩，发现他一直看着自己，咧嘴笑了，“看着我干嘛，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为了面子强撑，没有，我说的是实话，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垂眸用脚拨弄了两下墙壁上装的灯管，然后道，“我对他们的态度就像对狗一样，想怎么发脾气就怎么发脾气，将心比心，他们对我当然也没真心。”
　　他顿了一下，“你是不是在摇骰子的时候就看出来他们两联手搞我，所以才上的？”
　　宋珩嗯了一声。
　　“其实我当时也感觉出来了，”傅明羽道，“高准开得太准了，跟有透视眼一样。”
　　“那为什么还要继续玩？”宋珩问，“为什么还要和他们在一起？”
　　傅明羽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我总归要有人玩吧，你和我相处这些天，难道没感觉出我性格什么样嘛。我也说实话，我性格是够烂的，如果不是为了求着我，没人能包容我的脾气。他们嘛，说白了，就是用钱买陪玩，所以他们真情还是假意无所谓，能玩不就行了。”
　　傅明羽能感觉到他在说这些话时，宋珩一直在看着他，但是他没有回应宋珩的目光。
　　他不想回应。
　　两人无言了几秒，忽然手机铃声在走廊响起，是傅明羽的电话。
　　傅明羽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神色自若地看了眼宋珩，“你先进去吧，我接个电话。”说着按下了接通键。
　　宋珩看了他眼，离开了。
　　等宋珩走远了，傅明羽就挂掉了电话。
　　他刚刚看了号码，一看就是垃圾电话，接了后，果然是。
　　“操，”傅明羽烦躁地捂住了脸。
　　丢人，这么丢人的事情竟然让宋珩知道了，真是操了。
　　不过好在宋珩似乎相信了他的无所谓，这多少给他留点了颜面。
　　他跟宋珩说的是实话，他确实早就知道高准他们对他的态度，但他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豁达，他在意，他在意得很，不管这种事发生了多少次，他都在意得很。
　　傅明羽整理好表情，迈着迟缓的步子往回走，进入内场，往他们的卡座走。
　　然而越往那儿走，他发现人越多，再往前走，他发现人越来越多是因为，他们都往他们的卡座那儿聚。
　　傅明羽意识到他们那儿肯定出事了， “让开，让开，”他拨开前面的人，开始往里挤，等拨开最前面的人，他看到高准正面朝下被宋珩用腿压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四肢奋力地扑腾着。
　　阿文他们站在旁边想拦又不敢拦，显然刚刚去拦的时候吃了苦头。
　　一看到傅明羽来了，他们像是看见救星一样，一下子冲了上来，“明羽，你快管管，你这小情人他妈跟中了邪一样，一来就揍高准，我们拦也拦不住！”
　　宋珩注意到傅明羽来了，扭过头，两人对视了一眼。
　　傅明羽脸猛得一热，觉得浑身的血都往脸上冲。
　　他从来没有这样觉得丢脸过。
　　不是因为宋珩他们当着这么多人打架，而是他知道，宋珩看出来了。
　　宋珩看出来对于这事他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豁达，不然他也不会替他揍高准。
　　宋珩会怎么想他，他情绪难以有波动的人，既然动手了，一定是因为觉得他傻逼又可怜吧，明明知道对方对自己不是真心，却还是抱着期待，结果被说得这么不堪。
　　高准因为被压在地上，没看到傅明羽来了，他身上被宋珩打得疼得要命，宋珩又踩他踩得很用力，他甚至都有点呼吸不过来，一开始他是求饶的，但见求饶不管用，他也就破罐子破摔起来，嘴里骂得越来越难听，什么脏词都有。
　　傅明羽觉得那些脏词，一句一句就像是火苗似的，把他的耳朵，脸，心烧得滚烫。
　　丢脸，真他妈丢脸。
　　要是现在有把刀，他真想把高准舌头割了！
　　但不行，就算被宋珩看出来，他也要维持好表面，他是千人追万人捧得大少爷，二世祖，他不可怜，他也不可能有狼狈的时候。
　　他重重喘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想把宋珩拉开，还没碰到宋珩，他就听见下面的高准又来了句，“就知道你们他妈的同性恋有病！你他妈松开我！你们这些插屁眼的得艾滋病的可能性高着呢，谁知道你身上有没有病！阿文你们说是不是！我操你妈的！”
　　阿文他们听到高准竟然把他们私底下讨论的话骂了出来，下意识都心虚地看向傅明羽。
　　当目光都汇聚到自己身上，傅明羽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当街抽了一个大嘴巴子，要多难堪有多难堪，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高准不干不净的词骂个没完，宋珩挥拳正想堵住他的嘴，傅明羽突然推开了宋珩，抄起桌上的酒杯，狠狠得朝高准头上砸了过去。
　　伴随着玻璃被打碎的声音，人群中顿时发出了尖叫声。
　　宋珩瞳孔骤缩了一下。
　　酒杯当场破碎，摔了一地玻璃渣子，血瞬间从高准头上爬了下来，在地板上蔓延了开来，夜店昏暗的灯光下，像是黑色的液体。
　　傅明羽一把把高准从地上拎了起来，怒吼道，“你他妈花老子钱，坐老子车，拿着老子送你的东西的时候，怎么不怕有艾滋了？他妈吃里扒外，乞丐一样的东西！”
　　高准身子软绵绵得被傅明羽提着，他眼睛睁着，但是眼神已经涣散，显然已经被傅明羽砸得意识不清了。
　　但是傅明羽却没看出来，他此刻已经理智全无，每一次经历这种事所在心里累积的委屈，愤怒此刻如洪水般全部倾泻了出来，他的脑子被冲得嗡嗡作响，“你他妈倒是说话啊，刚刚不是能说得很吗！现在在这装哑巴？”
　　他觉得周围好吵好吵，他现在就想听眼前的高准说话，可是这几把玩意儿一个字也不说，在这装死人，他耳朵里全是周围的声音， 什么声音都有，嗡嗡声，叫喊声，咒骂声，可是他又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明羽，傅明羽。”
　　在这一切嘈杂中，他突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随之越来越清晰。
　　但他没听出是谁在叫，没等他反应，他就看到面前的高准被人拨开了，高准的身子随之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倒在了地上。
　　然后他就感觉眼前一晃，是有人抱住了他，随之扑面而来是好闻而熟悉的气息，“走吧，我们走。”
　　傅明羽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夜店的，他只是跟着自己的直觉，他的直觉告诉他，跟着这气息走，是没关系的。
　　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车里，旁边是宋珩打电话的声音，依旧冷静清冷。
　　他转过头，无神地看向宋珩。
　　两人目光恰巧对上，宋珩说话的声音顿了一下。
　　他从来没有看过傅明羽这个表情，眼神空洞，看起来有些茫然。
　　傅明羽慢慢把视线移了开来，望向窗外。
　　“还好吗？”宋珩放下手机，问道。
　　“当然。”傅明羽回答得很快，就像是条件反射，他此刻就应该给出这样的回答。
　　“我已经联系过人了，很快会有人来处理，没事的。”
　　傅明羽点了点头，“好。”视线却没转过来。
　　宋珩看着傅明羽的后脑勺，几秒后，他伸手抓住他的双肩，把傅明羽整个人转过来，面朝自己，他顿了片刻，轻声问，“你会怪我吗，我多管闲事？”
　　不仅傅明羽的行为出乎他意料，他自己的行为也是。
　　他在走廊的时候看出了傅明羽的强撑，但既然傅明羽不想显露出来，他也不愿意多这个事。
　　可是在走进内场时，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当傅明羽发现他在骗他时，傅明羽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
　　这是他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以前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在乎过。
　　是会像在走廊上的强撑，还是会像在内场那样怒不可遏，不管哪一种，他都觉得有些烦躁，尤其他接着想到，在那之后，傅明羽那双漂亮的眼睛不会再满眼渴求的看着自己，而是看着别人，傅明羽就是这样闲不住的人。
　　烦躁就像雪球越滚越大，而高准的脸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了他的视线，就像是遇到了一个突破口，他的拳头顺着这个突破口就下去了。
　　“跟你没关系，”傅明羽回答得依旧很快，他嘴角不自然地向上扯了一下，笑得很难看，“我说了，我没事，我怎么会被那种乞丐一样的东西影响，只要我叫一声，不知道有多少人求着跟我玩，这批不行，就换下一批，反....”
　　他话还没说，他的唇被温热堵住了，接着他颤抖的手突然被握住，是宋珩的手。
　　也许是因为刚打完架，宋珩的手竟然难得是热的，宋珩另一只手捧住了他的脸，那只手也是热的。
　　宋珩的吻很温柔，舌尖来回着舔舐着他的唇瓣，就像动物在舔舐着伤口，充满着安抚的意味。
　　两人越吻越深，他们都同时在嘴里尝到了咸味，但谁也没有睁眼。
　　两人分开时，傅明羽没抬头，把头埋进了宋珩的脖颈，眼泪随之打湿了宋珩的毛衣。
　　“你知道吗....”傅明羽闷声开口，“我每一次，都会以为这次会跟之前不一样可是，每一次都...”
　　宋珩没说话，只是手不断地，慢慢抚摸着傅明羽的头，他的视线落在车窗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0章 木头
　　宋珩把傅明羽送到了他的公寓楼下。
　　傅明羽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大楼，解开了安全带。
　　临下车前，他转头看了眼宋珩，张了张嘴，但是没说话。
　　随着车门关上，身后的车随之启动，很快消失在了黑夜里。
　　傅明羽站着没动，望着宋珩离开的方向，默默骂了声木头，转身走进了公寓。
　　走到电梯间，傅明羽发现两架电梯都是才刚上去。
　　他烦躁地骂了一声，疲惫地靠着墙，等电梯下来。
　　精神一放空，刚刚在夜店的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在他眼前开始回放，不仅有画面甚至他还能听到声音，高准咒骂的内容他到现在还记得。
　　他今晚是别想睡好觉了，那一幕幕破事一定会像点了循环播放一样，今晚在他脑海里播放个不停。
　　明明知道不管怎么想都没有意义，越想只会让自己越不舒服，可是大脑在这个时候，根本不受控制，他就是不肯放过你，你越不愿意想什么，他就偏偏给你回放什么。
　　操！
　　电梯门这时打开，傅明羽走了进去，在门快要完全合上时，电梯却突然被按停了。
　　接着傅明羽就看到宋珩侧着身子，挤了进来。
　　傅明羽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你干什么！你不是走了吗？”
　　宋珩没立刻回答，他似乎是疾跑过来的，电梯不大的空间里，回响着他的喘息声。
　　他按下电梯的关闭键，然后转身看向傅明羽。
　　“可是我觉得，你在车上的表情好像不太希望我走。”
　　傅明羽怔住。
　　下一秒，他猛地扭过头去，躲开宋珩的视线，“胡说八道！”然而声音却小而心虚，耳尖也慢慢地红了。
　　他确实不想宋珩离开，不是因为他们之前没做成的床上那点事，而是这个时候，他想让宋珩陪着自己。
　　从夜店出来，他的心就好像是被人放在了秋千上，被来回地悠着，难过，失望，难堪，愤怒，每悠一下就多一种这种情绪，心被这些情绪操控着，根本没有办法安定下来。
　　可是当宋珩温热的唇吻上他，温暖的手抓住他颤抖的手时，那个秋千好像也突然被人用力抓住，停了下来。
　　所以那一刻他的眼泪就毫无预兆地掉出来了，明明按照他的个性，为了高准他们的破事哭简直是比傻逼还要傻逼，可以说是丢脸到家的事，可是那一刻他一点都没有这样的感觉，甚至还希望宋珩能给他更多的安慰。
　　甚至现在也是。
　　“你不想让我留下？”宋珩问的神情很认真，仿佛只要傅明羽现在点头，他就会如他所愿离开。
　　“算了，”傅明羽一把抓住宋珩的衣角，以防他真离开，明明现在在电梯里，宋珩想走也走不掉。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现在都快凌晨两点了，你上来都上来了，我赶你走，有必要吗，家里又不是没地方给你睡。”
　　宋珩侧过头亲了傅明羽一下，“谢谢。”
　　傅明羽觉得被宋珩亲的地方在发烫。
　　大概是都累了，两人进了屋子都默契地各自去浴室洗澡，宋珩比他洗澡快一些，他出来的时候，宋珩已经躺在了床上。
　　傅明羽看着躺在床上低头看手机的宋珩。
　　这好像是第一次，他们两躺在一张床上，却没有做事。
　　虽然他们炮打得不少，但是一起过夜的次数几乎屈指可数，基本上只有实在是累的不想动了，才会一块过夜，但通常这种时候他意识都是不清楚的。
　　其实他也不是排斥一起过夜，但就是没那想法。褪去情欲，和没有感情的人躺在一起，总是有些不习惯的。
　　可此刻，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宋珩躺在床上，身上带着他浴室里沐浴的香味，他莫名有一种安慰的感觉。
　　就算又一次被欺骗，但是这一次，他至少有个人陪在他身边。
　　宋珩总是这样猝不及防地插进他的事里，可是却又不会让他觉得反感，甚至在今天晚上，让他产生了一种依赖感。
　　宋珩似乎是感受到有人在看他，抬头看向傅明羽的方向，两人的视线随即撞上。
　　傅明羽一愣，竟然下意识慌张地想措辞解释。
　　宋珩先开了口，“不睡吗？都快三点了。”
　　“睡啊，当然睡，”傅明羽尴尬地应和了两声，走过来掀开被子，“我明天还要早起呢。”
　　“怎么了？”
　　“有早课，9点。”
　　“起得来吗，现在都已经快三点了，要不别上了？”
　　“不行，是小课，算出勤率的。”
　　宋珩顿了一下，讶异地看了眼傅明羽。
　　傅明羽捕捉到了宋珩的眼神，他半坐起身，瞪着宋珩，“你这眼神什么意思？怎么，听到我在乎出勤率很惊讶吗？”
　　宋珩没说话，但他眼里明晃晃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靠，你还真是这个意思！”傅明羽推了一把宋珩的肩膀，不知道为什么宋珩这样认为让他尤其生气。
　　“你以为我天天不学习混日子是不是！你知不知道我上学期平均分多少，88呢！N大，88！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这说明我成绩好着呢！”
　　“真没想到。”宋珩下意识接了句。
　　傅明羽顿了一下，宋珩这话跟小针似的刺了一下他，不应该这样啊，按理说他早该习惯了别人对他这样的评价。
　　他躺回了床上，背对着宋珩，没说话，然而片刻后还是没忍住。
　　“你跟那些人一样，也觉得我整天就会吃喝玩乐对吧。”声音里竟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委屈。
　　他不高兴宋珩也这样认为他。
　　“你们都以为我考上N大是拿钱砸的，他妈你们知道老子为了考N大，学得多辛苦吗！学到半夜，老子鼻血都学出来了，结果老子都没去休息，擦了继续学！操！”
　　宋珩顿了好几秒，“怎么，怎么从来没听你解释过？”
　　“你觉得解释有用吗？”傅明羽冷哼了一声，“如果真的有用，就不会我们两认识到现在你才知道吧，你也从来就没想过要问我不是吗？”
　　宋珩没说话。
　　他没什么好辩解的，他确实从来没想着去求证这个事情，因为他认为传闻就是事实。
　　傅明羽见宋珩沉默，嗤了一声。
　　一样的，都是一样的。
　　突然，宋珩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沉声道，“抱歉。”
　　“起开！”傅明羽挣扎，但是没挣脱开，宋珩的力气太大，完全把他环在了怀里。
　　“抱歉，只是你好像很多事情都不愿意说出来。”在意高准他们却不让他们知道，因为高准的欺骗难过却不愿意表现出来，明明想让自己留下来陪他却也不说。
　　“为什么？”宋珩问。
　　傅明羽沉默了一会儿，缓声道，“他们不在乎我到底是什么样的。”
　　“我不学无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倒让他们更愿意接近我，”傅明羽嘲讽的笑了一下，“大概是觉得我这样人傻钱多，更好骗吧。”
　　宋珩在傅明羽身后，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见他轻颤的眼睫。
　　越跟傅明与接触，越发现他好像跟自己之前对他的认知有偏差，他娇气却不蛮横，爱玩却有分寸，就连他游戏人间的态度，现在看起来，似乎更多是对害怕失望的防御。
　　“那你愿意解释给我听，是因为你知道我在乎对吗？”
　　傅明羽没说话，他答不上来。
　　也许吧，不然怎么解释，他愿意破例解释。
　　“我是在乎的。”宋珩不等他回答，先开了口。
　　傅明羽感觉心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不疼，但是全身都为之一颤。
　　“今，今天我们在夜店闹得动静这么大，”傅明羽岔开了话题，他不想被宋珩发现自己的异样，“我是没事，反正我老油条了，你可就不一样了，我还没真没想到你不仅会摇骰子，还会打架。这次传出去，你们家肯定知道你来夜店了，而且还打了架，说不定咱两的事都会被发现。”
　　“我知道。”宋珩回答地很快。
　　傅明羽愣了一下，他转过身，惊讶地看向宋珩，“你不担心？”
　　“我担心的话，就不会叫人来处理这件事了。”宋珩垂眸看着傅明羽。
　　傅明羽有些愣神地看着宋珩。
　　“为什么这么惊讶，上次在会场我不是就告诉过你吗，我不在乎被他们知道。”
　　他不仅不在乎他们知道，而且还生怕他们没法知道。
　　傅明羽听宋珩这么一说，他好像是有些印象，只是当时他听的时候，没太当回事。
　　可是这次听，他却有种和上次完全不同的感觉，他觉得他这次似乎可以记很久。
　　“那真要被发现了，你打算怎么处理啊？”傅明羽问。
　　“不知道，还没有想好。”
　　“你们家会不会把你藏起来啊？”把丢人的儿孙藏起来，不让再露面，对外说送出国了，圈里也不少有这样做的，光他知道的就有几家，尤其像宋珩这种把家族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囚禁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不知道，也许吧。”
　　傅明羽看宋珩依旧这幅云淡风起样，瞪大了眼睛，“这样你也不担心？”
　　宋珩看着傅明羽似乎有点为他着急的样，突然觉得有些好玩，傅明羽有的时候倒真挺可爱的。
　　“担心，”宋珩看着傅明羽，“因为可能见不到你了。”
　　傅明羽不可思议地看着宋珩。
　　要是别人这么说他会以为对方在说骚话，但是宋珩显然不是啊，他话少，所以他每一次开口都是在说正经的。
　　“你神经病啊！”傅明羽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这种时候你还就想着这个？”
　　“那我该想着什么？我是为了你才会被关起来的。”傅明羽激烈的反应让宋珩变本加厉地更想逗他了。
　　宋珩的这句话倒提醒了傅明羽。
　　好像确实宋珩是为了自己，那他要是完全袖手旁观是不是多少有点不是人了，可是宋家要真下定决心要把宋珩囚禁起来，他根本插不上手啊，这样怎么办才好，先下手为强，把宋珩藏起来吗？
　　宋珩看着傅明羽低头苦思冥想，真的在为他想办法逃离家族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憋不出了，不小心一下子笑出了声。
　　两人离得这么近，傅明羽要是听见，他就是聋子。
　　傅明羽一开始还怀疑自己听错了，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宋珩嘴角还挂着没藏好的笑意。
　　“你他妈骗我！”傅明羽猛地扑过去，掐住宋珩的脖子，“好玩吗？很好笑吗？我看你真是会骗人的很啊！有本事你就憋住别笑啊！”
　　宋珩也不装了，越笑越放肆。
　　傅明羽觉得面子架不住，伸手去捂宋珩的嘴。但是他力气没有宋珩大，宋珩握住他的手腕，就把他制住了。
　　然后他就感觉眼前一花，被宋珩压倒在了床上，吻随之落了下来，房间里是唇舌交缠时黏腻而暧昧的声音。
　　“唔...等，等一下...”傅明羽偏过头，躲开宋珩追过来的唇，“不行...不然我明天真起不来了。”
　　宋珩嗯了声，然而两人的呼吸并未拉开距离，很快，两人又纠缠在了一块。
　　“宋，宋珩！”傅明羽喘着气，双手用力，推拒着宋珩的胸膛，终于把他推了开来。
　　宋珩似乎终于回过了神，从傅明羽身上下来，躺在他身旁。
　　傅明羽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往床边上靠了靠，和宋珩拉开一些距离。
　　他本来想说早干什么去了，但是想到要是他们当时在宋珩家做了，就没后面高准这些事了，于是就没说话。
　　他抬手把灯关上了，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宋珩躺在床上，没有闭眼。
　　他觉得他身体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劲。
　　手一路往下探，果然，那里有些发烫。


第21章 烦躁
　　那天之后，高准给傅明羽打了无数个电话和短信，大抵意思就是自己喝醉了酒，胡言乱语，都不是真心话，原谅他吧。
　　这些话弄得傅明羽直犯恶心，高准要是像那天在夜店里嘴里不干净地大方承认，他到还不会这么厌恶。想到自己之前装聋作哑和这些人玩在一起，他就想给当时的自己两嘴巴子。
　　想到这他到真挺感谢宋珩的，如果不是宋珩，他不知道还要把这段畸形的友谊维持多久。
　　他原本之所以愿意维持，是因为不想没有人一起玩，现在好像他觉得也无所谓了。
　　他不知道他想法的改变是不是和宋珩有关。只是他最近渐渐发觉，他和宋珩这段关系已经不像是他一开始认为的，只走肾那么简单了，总觉得好像什么变了，之前他只有身体有需求了才会想去找宋珩，可是现在，没有需求他也挺想见到宋珩的。
　　奇了怪了，怎么回事？
　　突然，一颗球砸到了他的面前，傅明羽被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本能地接住朝他脸弹过来的球。
　　正要骂是哪个兔崽子不长眼，砸他球的人发了声，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楚亦星那张唇红齿白的俊脸随之出现了他的眼前。
　　今天是他们篮球社和别所大学篮球社的比赛，现在他们两个大学都坐在他们N大的篮球场里等候开场。
　　他对篮球一窍不通，当初加入篮球社就是为了楚亦星，他虽然穿着球服坐在这，但是连替补都算不上，只是走一个过场。
　　楚亦星和他不一样，他球技六得飞起，是比赛的主力。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楚亦星爱运动所以身上的肌肉更加蓬勃，明明楚亦星和他穿得是一样的篮球服，但是穿在他身上，尤其得相衬，楚亦星身上特有的那股子少年气简直快要溢了出来。
　　因为马上要上场，所以要练球找手感，楚亦星身上已经出了一些汗，贴在额头被汗打湿的碎发，鼻尖的汗珠，带着汗水反着光的脖颈。
　　傅明羽看得心里直发痒，越痒他就越恨顾仟。
　　“没想什么。”傅明羽把球传回给了楚亦星，移开了视线，抬腿就想离开。
　　他妈的越看越想要，还不如不看。
　　而且自从他和宋珩睡了之后，他看见楚亦星总会有种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感觉。
　　“诶，傅明羽，咱们能不这样了吗？”楚亦星看着傅明羽又要走，无奈道，伸出长臂拦住傅明羽的去路。
　　从那次傅明羽把顾仟送到医院后，傅明羽就总是刻意地避开他，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是这样。他性格就不是这种会扭捏的样啊，他要是冲上来，扯着自己的衣领，气急败坏地问他，为什么不和爷在一起，才更像是他的作风，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总避开我干什么？”楚亦星问。
　　“我没有，我有必要吗，多大点事啊！”傅明羽梗着脖子，强词夺理道。
　　他梗脖子的动作有些大，隐在衣服下面的皮肤随之就露了出来，一枚红紫色的痕迹随之就跃然于楚亦星眼前，再加上傅明羽皮肤白皙，这枚痕迹就格外明显。
　　楚亦星挠了挠脖子，“你....”
　　“楚亦星！”
　　一社里的同学朝他们俩跑了过来，“楚亦星，有人找你，就在外面。”同学双手湿漉漉的，似乎是刚上完厕所回来。
　　楚亦星双眼一亮。
　　傅明羽哼了一声，扭过头。看楚亦星喜形于色的样，就知道来的是谁了，顾仟。
　　又不是什么重要比赛，这也要来看吗，这辈子没见过人打篮球？
　　楚亦星拔腿就往篮球场门口跑，同学在后面冲他的背影喊道，“你早点回来，比赛就要开始了！”
　　楚亦星头也没回，“知道了！”
　　傅明羽看得心里直冒火， 狠狠地踹了一脚楚亦星丢下的篮球。
　　然而一直到比赛开场了，楚亦星都没有回来。
　　比赛开始前10分钟的时候，楚亦星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带手机。
　　还有5分钟的时候，全队由一开始的着急转变为生气，原本斗志昂扬的气氛消失殆尽，毕竟临上前少了主力，谁心情能好，有两个嘴碎的，嘀嘀咕咕地抱怨了起来。
　　傅明羽瞪了他们两一眼，但也觉得楚亦星这样多少过分了些，毕竟这是集体的荣誉。
　　他走到没人的休息区给宋珩打了个电话。既然楚亦星联系不上，就只能联系和他待在一块的顾仟，他没有顾仟的手机号，但是宋珩肯定是有的。
　　“怎么了？”电话接通，宋珩问。
　　傅明羽把发生的事简单给宋珩叙述了一通，“你让顾仟赶紧把楚亦星叫回来啊，这都快开场了，他们两非得挑这个时间点腻歪啊！他是想楚亦星被人骂死吗？”
　　“我想顾仟可能是有重要的事要找楚亦星吧，”宋珩道。
　　“能有什么事非得现在找啊，”傅明羽皱眉。
　　“你们队应该有替补吧。”
　　“替补肯定是有，怎么可能打比赛没替补。”傅明羽语气还是不太好。
　　“你上场吗？”宋珩问。
　　“怎么，我要是上，你过来看？”
　　宋珩笑了下，“会，可我觉得你不上场。”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傅明羽眉毛竖了起来。
　　“没有。”
　　“你少来，你就是这个意思！你以为我是不会？我是自己不乐意上！”
　　“嗯，我知道。”
　　傅明羽最讨厌宋珩这样说话了，语气不咸不淡，最关键是你还不好挑他的问题，因为他完全是顺着你说。
　　“滚！”
　　傅明羽挂了电话。
　　尽管不知道楚亦星突然离开具体是什么原因，但他还是跟队员们解释楚亦星是因为家里突发急事所以才不得已离开。
　　虽然比赛前突发离场这举动十分气人，但因为大家平时都和楚亦星关系不错，知道他的为人，所以脸上表情尽管都阴得要滴水，但没有人说什么难听的话。
　　比赛照常开始，傅明羽坐在一旁的替补席上。他对篮球本身就不感兴趣，现在他想看的人还没有上场，他的思绪很快就从眼前激烈的比赛飘离了。
　　他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楚亦星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就算真的因为急事必须马上要离开，他也一定会用顾仟的手机给自己打个电话，告诉一声他来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种莫名不安的感觉笼在他心间。
　　整个上半场傅明羽都心绪不宁，不断地望着门口，看楚亦星会不会回来。
　　场上队员的心情并不比傅明羽好，他们社实力本来和对面旗鼓相当，但赛前突然少了主力，大家散了心，所以上半场他们打得很吃力，到中场休息时，分数已经拉开了10分的差距。
　　从场上下来，队员们的脸都是阴沉沉的，像是有乌云笼在他们的头上。
　　傅明羽想为楚亦星说几句好听的话，但也确实说不出来什么。
　　“诶，明羽，楚亦星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他得这么急着走？”
　　问的人是社员中的一个，他的双颊因为剧烈运动通红，他的眉毛上还挂着汗珠，因为眉头皱着，所以没落下来。
　　他这么一问，大家的眼神都望了过来，等待傅明羽开口。
　　傅明羽为难地看了一圈四周射来的眼神，这问题就像是点燃了导火索，他要是没替楚亦星圆好，灭了这导火索，临阵离开比赛的这颗炸弹就要炸了开来了。
　　“是啊，当时把楚亦星叫出的人是谁啊？”现在开口的是当时告诉楚亦星有人找的同学，“是他哥哥？和他长得不太像啊，皮肤那么黑。”
　　傅明羽愣了一下，诧异地看向那同学，“黑？”
　　他记得顾仟肤色虽然没有楚亦星那么白皙，但也属于偏白，绝对不属于黑的类型啊。
　　“是啊，”同学点了点头，“我跟他比都算白的了。”
　　“还有呢，他还有什么特点？”傅明羽紧接着问道，因为着急，音量不由自主提高。
　　同学古怪地看了眼傅明羽，迟缓道，“还有....好像除了黑，也没有什么....”他本来就没仔细看那人，黑是因为太明显了，至于其他的人他倒真说不出来什么。
　　傅明羽等不及了，“个子高不高？长得怎么样？”
　　“个子...不是很高，跟我差不多吧，长得....不清楚啊，没仔细看，一般吧，反正不像楚亦星那种一眼看上去就是好看的类型。”
　　傅明羽愣住。
　　这来找楚亦星的显然不是顾仟啊！这是怎么回事，那楚亦星为什么突然消失！
　　下一秒，他立刻转身往门口走，手随即拿出手机给宋珩打去电话，“宋珩，我才知道，来找楚亦星的不是顾仟！所以他就更不可能一条消息都不发了！这事肯定有问题！”
　　“嗯，”宋珩的声音平静，“可是，这才过去半个小时，楚亦星不是小孩，而且你们还是在学校，不会出什么事。如果去的不是顾仟，可能是别的人，你不认识而已。”
　　宋珩顿了一下，“你们应该上半场结束了吧，听你声音好像不是很累，没上场是不是？”
　　“你别岔话题！”傅明羽推开门，从楚亦星当时出去的篮球场后门走出去，“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儿，”
　　后门出去是一条林荫小道，傅明羽四下望了望，想着有没有可能见到楚亦星的身影。
　　然而，大中午的别说是楚亦星，连个人都没有。
　　傅明羽心里萦绕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了，一个人都没有，要是真出点事，谁也发现不了。
　　“宋珩，宋珩！”傅明羽的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我发现这后门是有监控的，说不定能拍到楚亦星去哪！我现在就去监控室调监控。”
　　“你等等，”宋珩皱起眉，“明羽，你是学生，保安不会随便让你看监控的。”
　　傅明羽嗤了一声，不在意道，“钱面前哪有什么能不能的。”
　　“你别胡来，”宋珩顿了几秒，“这样好吗，我现在去找你，就算你真要看，我至少有些关系，所以等我去了再说。”
　　“行。”
　　宋珩没过多久就到了，他银灰色的车停在了傅明羽面前的林荫小道上，“上车。”
　　“保安室其实也没多远，”话是这么说，但傅明羽还是走了过来，上了车 。
　　傅明羽一上车，宋珩就发动了车子，“我打了顾仟电话，”宋珩目视前面的路，“你说的那个人是顾仟的司机，”他瞥了眼傅明羽，“所以我说你想多了。”
　　“可是那也不该电话都不....”傅明羽话没说话，他发现宋珩车开得很快，周围事物正飞速地往后倒退着，“你现在这是开车去哪儿？”
　　宋珩把车开得这么快，肯定不是为了去监控室啊。
　　“带你去见楚亦星，”宋珩脚下油门踩得很深，车很快就驶出了校园，“我知道你还不放心。”
　　傅明羽讶异，“你怎么知道？”
　　宋珩没说话，脚下油门踩得更深。
　　车在一家酒店前停了下来，傅明羽疑惑地看着宋珩，“他们在这？”
　　“嗯。”
　　傅明羽眉毛竖了起来，“那这不，他们还是他妈为了那事吗？”傅明羽停下脚步不走了，“那我他妈上去干什么？现场直播？你明知道还带我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宋珩把车钥匙给门童，“顾仟还没到，走吧。”
　　两人进了电梯，宋珩直接按了顶层。
　　顶层只有两间房间，东西各一间，宋珩往东边那间走去。
　　站在门前，傅明羽瞪着宋珩，警告道，“我待会进去了要是看到那疯狗，或者有什么让人长针眼的画面，我就当场掐死你。”
　　“不会的，”宋珩打开门，走了进去。
　　傅明羽跟着进去，房间里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傅明羽回过头疑惑地看了眼站在门旁的宋珩，往房间深处走的步伐不由自主缓慢了下来。
　　这间套房200多坪，傅明羽把每个房间都找过了，甚至厨房都没放过，然而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他越发现没人，脚下的步子就越来越快，到最后他带着怒气，几乎是冲回到玄关门口。
　　宋珩像是知道他会回来，他就跟刚进房间时一样，站在玄关处，等着傅明羽回来兴师问罪。
　　“人呢？我问你，楚亦星人呢？”傅明羽眼里冒火，“你骗我？”
　　宋珩垂眸看着他，没说话，不置可否。
　　傅明羽觉度一股邪火直接往脑门上蹿，“你他妈有病啊，你骗我干什么！还把我带到这来！你...”傅明羽突然顿住了，他想到一件事。
　　宋珩显然是知道这件事情原委，但一开始并没打算来找自己，直到他说要调监控，才突然说赶过来。现在想来他哪是想帮自己看监控，他分明是拦着自己看！那监控里的画面一定有问题，来找楚亦星的也许根本就不是宋珩说的司机！
　　傅明羽目光锐利地看着宋珩，“宋珩，你实话告诉我，后门的监控里一定拍到了重要的东西对不对？来找楚亦星的到底是谁？”
　　“我告诉你了，是顾仟的司机。”
　　“放屁！”傅明羽现在看面前宋珩没有情绪的脸就来气，他这边火都烧起来了，宋珩这边却连点烟都没冒。
　　“你现在带我来这，不就是想看住我，不让我折回去看监控！如果是顾仟的司机，你有必要？”傅明羽上前一步，抓住宋珩的手臂，“楚亦星到底怎么了，顾仟把他怎么了？你说啊，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很担心吗？”
　　宋珩低头看着自己被傅明羽紧抓的手臂。
　　傅明羽用力并不大，他的手臂只传来隐隐的疼痛，然而这点不足道的痛却让他觉得更加烦躁。
　　他不知道他烦躁的情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总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情绪已经快漫到了瓶口。
　　“你不说是不是，”见宋珩一直没回答，傅明羽没了耐心，“好，我自己去看监控，”
　　傅明羽抬脚绕过宋珩，伸手就去按门把手。然而却发现把手根本按不下去，一开始以为是这门难开，然而他用了力气，依旧打不开。
　　“你出不去的。”宋珩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家酒店是我们家旗下，这间房间是专门留出来的，所以这门里的芯片是单独控制，想出去，除非我让他们打开。”
　　傅明羽整个人气得快炸了开来，长这么大就还没有人限制过他。
　　他转身朝宋珩扑了过来，揪住他的衣领，“宋珩，你什么意思？你敢关我？谁给你的胆子！ ”傅明羽气得整张脸通红，“我警告你，你现在最好赶紧把门给我打开，否则我跟你没完！”
　　宋珩也没挣脱，只是垂眸沉沉地看着傅明羽怒火中烧的样子。
　　他觉得越来越烦躁了。
　　可是他不知道他的烦躁究竟是来源于哪儿。也许是傅明羽发现了端倪，想到可能会破坏顾仟的计划，或是傅明羽直接冲他来的怒火，可是他又觉得好像不是因为这些。他已经把傅明羽带到这里，随他怎么闹，也不会影响顾仟，而且傅明羽发脾气他早就习以为常，从来就不会牵动他的情绪。
　　宋珩的不回应让傅明羽简直想抬手给他两下，但是他知道这样只会让现在情况更糟。
　　他仰头重重喘了一口气，“好，宋珩，”他强迫自己情绪平复下来。他从来没有压抑过自己的情绪，此刻难受得简直像吞了一块石头下去，直接压在心上，“那你至少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楚亦星会怎么样？让我安下心吧。”
　　傅明羽的语气突变，让宋珩诧异。
　　他认真地看了眼傅明羽，他才注意到，傅明羽那双眸里是满满，甚至快要溢出来的焦急。
　　宋珩忽然想起上次傅明羽误以为他会因为同性恋的事情被家里人囚禁起来，当时傅明羽虽然也有些着急，但是完全没有现在反应剧烈。
　　“他不会怎么样，”宋珩冷冷地开口，“就算有，也是顾仟该担心的事吧，这毕竟是他们两之间的事。”
　　他越是烦躁，他就越是想让傅明羽不痛快。
　　“你他妈！”宋珩软硬不吃，再加痛点被戳中，傅明羽气得直接破口大骂。
　　“宋珩，行，你真行，你什么也不说，也不给我开门是吧，”傅明羽气得呼呼直喘气，他掏出手机，“我不跟你在这浪费时间。”他也是上来被气糊涂了，一个大活人直接消失了，最干脆直接的方法不就是报警吗。
　　傅明羽转过身，往房间走去。
　　“你非要管是吗？”宋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傅明羽头也没回，“你还要我说几遍，你才能听懂？”
　　他没回头，也就没看到，宋珩靠近时，阴沉的眸色。
　　“好，如果你还有力气的话。”


第22章 亟不可待
　　傅明羽没在意宋珩说的话，直到他眼前突然一晃，身子随之一轻，整个人直接被宋珩扛了起来。
　　手里的手机一个没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愣了两秒，接着破口大骂，“宋珩，你有毛病啊！放我下来！”
　　宋珩的肩硬得跟石头似得，他趴在上面，硌得他肚子生疼。
　　然而他的抗议没有丝毫用处，宋珩扛着他径直走进了卧室。
　　接着眼前一花，整个人就被摔在了床上。
　　还来不及爬起来，宋珩已经欺身下来，单膝跪在他腿中间，把他困在了床上。
　　“宋珩，你干什么！”傅明羽下意识身子就往后缩。
　　明明宋珩面上和往常一样没什么表情，可他明显觉得此刻的宋珩和平时不一样。
　　宋珩额前的碎发随着头低下来，搭在眼前，打下一片阴翳，那双漆黑的瞳孔就隐在那片阴翳里，整个人看上去阴沉地陌生。
　　宋珩没说话，手随之拿过铺在床上装饰用的床旗。
　　傅明羽瞳孔骤缩，他不是傻子，他知道宋珩拿这东西是要干什么，“宋珩，你别乱来！”身子连往后退，想和宋珩拉开了些距离。
　　然而宋珩另一只空闲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腿，接着手上一用力，他之前拉开的距离顿时消失殆尽，他的腿重新回到了宋珩的臂弯里。
　　“卧槽！”傅明羽愤道。这人他妈的是吃什么长大的！
　　下一秒，宋珩将床旗绕在了傅明羽的双腕上，紧紧缠住，接着拉过其中一头绑住床尾的床柱。
　　“宋珩，你他妈哪学来乱七八脏东西！”傅明羽奋力挣扎，“你敢绑我！你给我松开！”
　　别说现在他们两在吵架，就是平时心情好的时候，他也不爱玩SM那一套，做爱就做爱，弄那些变态东西干什么，就算真要玩，他放在天上挂着的自尊心也绝对接受不了被人绑着。
　　宋珩充耳不闻，绑完起身就去浴室，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沐浴露和套。
　　傅明羽一看宋珩手里的东西，身子下意识缩了起来，气急败坏骂道，“宋珩，你个王八蛋，你他妈这是强暴！你敢动我试试！信不信我让你去蹲大牢！”
　　宋珩把东西往床上一扔，居高临下地看着傅明羽，冷声道，“你第一次的时候就该这么做了。”
　　他的手搭上了傅明羽的裤子，傅明羽身上还穿着从来球场出来没来得及换的球衣，宋珩一用力，就直接顺滑地下来了，连带着内裤一起。
　　傅明羽看着自己性器就这么直接暴露在宋珩面前，他自己手还被绑着，羞耻气愤到简直想踹死宋珩这个王八蛋，然而宋珩单膝跪在他双腿中间，按着他的大腿，让他根本抬不起来。
　　宋珩倒了些沐浴露在手上，另只一手将傅明羽的屁股抬了起来。
　　傅明羽还没来得及骂出声，宋珩的手已经直接插了进去，他私密的地方随之传来冰凉的异物感，甚至因为宋珩的手插进来太快，还伴随着疼痛。
　　傅明羽猛吸了一口凉气，身子拼命地扭动着，眼眶气得通红，“宋珩！你把我手给我解开！你看我不搞死你！我操你妈的！”
　　宋珩跟没听见似的，手指不断地在他里面搅弄着，黏黏糊糊的声音刺激得傅明羽耳朵要滴血。
　　这王八蛋！
　　他们做了这么多次，就算意识不愿意，但是身体已经产生了记忆，况且宋珩对他的敏感点熟门熟路。
　　很快，宋珩一开始插进来的那种疼痛感和异物感就夹杂了快感，小兄弟也随着宋珩的搅动，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你硬了。”宋珩没有语调的声音突然响起，口吻就像在说外面下雨了一样。
　　“他妈要你说啊！我自己不知道啊！”傅明羽别过脸，不看宋珩，骂道。
　　他妈的，脸都丢光了，他现在快恨死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地方了。
　　“我是个正常男人，又不是太监，被弄当然会有反应了！有本事你脱下裤子，让我插，我看你能没反应！”就算是现在无计可施，他的嘴也不能落下风。
　　下一秒，他就为他的话付出了代价。
　　宋珩另一只手握住了傅明羽的小兄弟，重重地捏了一下。
　　傅明羽闷哼了一声，席卷而来的耻辱感把他的脸冲得通红。
　　宋珩这个王八蛋，等完事了，他要把他的脸打肿！
　　“你反应怎么这么大，”宋珩低头看了眼，“床单都湿了。”
　　沐浴露混着肠液随着他手指的搅动，从傅明羽粉嫩的洞口流出，打湿了身下的床单。
　　宋珩微愣，不知怎么，一种诡异的感觉袭来。
　　他们做了这么多次，傅明羽在床上什么样他都见过了，可是他从来没觉得的眼前的场面这样....这样淫靡过，那吸吮着他手指的洞口，让那种诡异的感觉化作电流，直击下腹。
　　“你他妈！”傅明羽扭过头，瞪着宋珩，“你有完没完！实况转播吗？”
　　宋珩越是用这种平淡的语气说荤话，他就越是觉得羞耻。
　　“现在，还想送我去蹲监狱吗？”宋珩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开始变重。
　　“送，”傅明羽咬牙切齿，“我不仅送！我还让你跟二十个大汉关在一起，你就等.....啊！”
　　傅明羽低叫了一声，是宋珩捏住了他的肉头。
　　随之他再也讲不出话，从性器传来的快感如浪潮一般一阵阵涌来，让他根本没办法说出接下来的话，因为一开口就是让脸丢尽的呻吟。
　　傅明羽咬住嘴唇，喘着粗气。
　　他现在特想弄死宋珩，可是难以言喻的快感总是一次又一次在他这个念头刚成行，又再次冲破。
　　然而他越是不愿意出声，宋珩就越是想要逼他出声。
　　他的无声让宋珩莫名觉得单调，甚至有些失望。
　　傅明羽的声音，像绸缎一样，没棱没角，平时听着还好，在床上的时候尤其的好听，夹杂着男性的低喘，说不出的性感。
　　宋珩俯下身，吻住傅明羽。
　　随着唇瓣被撬开，已经溢到嘴边的呻吟，顺着两人唇瓣之间的缝隙，传了出来。
　　传到宋珩耳朵里时，之前的那种电流感再次袭来。
　　舌头，性器，后面被同时摆弄，傅明羽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过来，简直要溺毙在这汹涌迭起的欲望之中。
　　宋珩感觉出傅明羽要到了，他的性器越来越坚硬，后面收缩的也越来越剧烈。
　　宋珩直起身，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两人的唇瓣拉起一条银丝。
　　他拿过之前扔在床上的避孕套，撕开包装，然后拿起床旗一头上木锥形的挂坠上，把套套了上去。
　　他今天压根就没打算和傅明羽上床，所以没有带药。没有那东西，他对着男人，根本没办法硬不起来。
　　宋珩套好，看向傅明羽身上，正撞上他寻自己的眼神。
　　那双之前被焦急填满的桃花眼，此时却被另一种焦急取代。
　　那是对欲望的焦急，因他而起的欲望。
　　他才注意到，傅明羽眼眶，脸都泛着潮红，嘴角甚至还带着他们两人接吻时来不及吞咽的津液。他的双手被绑着，能活动的那双白皙修长的腿此刻正难受地在床单上摩擦着，光滑的腿和丝绸床单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宋珩喉结上下滚动，身体某个地方越来越热。
　　“卧槽！”傅明羽突然骂了一声，涣散的眼神清醒了几分。
　　他看到了宋珩手里的木锥。
　　“你他妈要是敢把那东西塞进来，我跟你没完！”
　　宋珩直直地看着傅明羽，“那你是要我？”
　　傅明羽顿了一下，接着立刻扭过头，“我要你个屁！你以为....呃啊！”不等他说完，宋珩已经把那东西插了进来。
　　木锥远比宋珩的手指粗得多，傅明羽大叫了一声，随之倒吸了一大口气，身体因异物插进，整个弓了起来。
　　但没过多久，傅明羽就适应了，木锥虽然粗，但是和之前每次宋珩插进来时相比，好适应得多。
　　前面因为宋珩突然抽手时所产生的空虚感，此刻也被填满，后穴随之开始剧烈地收缩起来。
　　宋珩也感觉到了傅明羽的变化，他往里深入时，明显感觉到了阻力。
　　他忽然想起自己插进去时，那种被温热包裹，吸附，直接爽到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清楚地知道，虽然硬起来是药物所致，但那种爽感不是药物给的，而是傅明羽。
　　看着身下既痛苦又欢愉的傅明羽，宋珩觉得自己身体热得快要不像话，尤其是某个地方。
　　除了温度上升，还有随之升起的是他烦躁的情绪。
　　尤其是当傅明羽断断续续的呻吟从唇瓣溢出来的时候，他简直烦透了！
　　不过一个木锥也能让他有快感地叫出声吗？
　　既然木锥都可以，那是不是傅明羽也照样可以在别人身下承欢，就和在他身下一样？
　　两种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脑子嗡嗡作响。
　　“慢点...宋珩...你..哈啊...”傅明羽受不住道。
　　宋珩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病，手上速度越来越快，他庆幸前面为了面子，没让宋珩进来，否则以宋珩的尺寸这样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他根本受不住。
　　然而宋珩却根本没有照作。
　　傅明羽承受不住，下意识想要合上双腿，却因为被宋珩压着，于事无补。
　　身体上承受不住的刺激和无能为力折磨得他快要发疯。
　　“宋珩....”傅明羽奋力地睁开朦胧的双眼，湿漉漉的桃花眼哀求地看着宋珩。
　　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面子了，他只想让宋珩停下来。
　　“不要再...你慢一点...啊..求你，求你！”他的上半身似是想要跟着起来，想要跟宋珩贴得更近一些，让他心软，然而身子稍微起了一点点，就因为没有力气，又倒了回去。
　　像是刀俎上的鱼肉一般， 只能徒劳地看着施虐的宋珩。
　　“操！”
　　宋珩低声咒骂了一声。
　　随之，傅明羽感觉身体里的异物消失了。
　　然而还没得及喘气，下一秒，一个滚烫的物体亟不可待地插了进来。
　　--------------------
　　写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老把宋珩写成顾仟哈哈哈哈哈


第23章 反常
　　第二天，宋珩推门进来的时候，傅明羽已经醒了。
　　他坐在床头，裸着的上半身上，布着青青紫紫的痕迹。
　　听到门口传来动静，傅明羽抬起头。
　　下一秒，他抄起床头柜上的金属装饰品，就朝宋珩砸去，“王八蛋。”声音因昨晚的折腾，沙哑得不像话。
　　宋珩偏过身子，躲了开来。装饰品砸到地板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别生气了。”
　　“你要真想让我别生气，刚才那下你就不应该躲！”傅明羽瞪着宋珩。
　　刚刚扔东西那下，弄得他胳膊酸疼，是昨天被绑太久留下的后遗症，他手腕上的红痕到现在都没完全退去。
　　宋珩走到床边，把手里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起来洗漱一下吃饭吧，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
　　宋珩穿着一件浴袍，蓬勃的胸肌若隐若现，他似乎也刚起没多久，头发还凌乱着。
　　傅明羽难得见他这样，大多数早上醒来，宋珩都是衣装整齐，人模人样了。
　　但别说，这样的他增添了一份人气，更好看了。
　　傅明羽咳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
　　“随时都可以，只要你不去找楚亦星。”
　　“我今天要上课，找个屁的楚亦星！”
　　“今天是星期五，我知道你今天没有课。”
　　傅明羽张嘴就想骂，但是转念一想算了。
　　没意义，也没用，他现在躺在床上，浑身酸痛，不就是跟宋珩硬来的结果。
　　“我他妈真是懒得跟你说。”傅明羽从床上下来，双脚一碰地，腿肚子连带着大腿根，酸痛难忍，不能言说的地方更是一阵阵疼。
　　他差点整个人没站稳，倒回床上。
　　宋珩注意到他身体晃悠，“我抱你去？”
　　“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傅明羽咬牙切齿，一步一挪地往浴室走去。
　　宋珩看着傅明羽蹒跚的背影，视线随即转移，落在散落在地上，被用过的套。
　　一共四个，除去一开始套在木锥上的，他们昨晚一共做了三次。
　　可是他昨天根本就没有吃药。
　　宋珩神情慢慢变得复杂。
　　两人洗漱完，面对面吃饭的时候，傅明羽虽然知道跟宋珩硬来没有用，但是情感上就是顺不下一口气。
　　他不仅被限制自由，昨天还挨了一顿操啊，而且还是狠狠的一顿操啊！
　　他把调羹往桌上一摔，“这么油，怎么吃啊。”
　　“那你想吃什么？我叫他们送。”宋珩已经习惯他这样了，手上筷子都没放。
　　“我就想吃我妈做的饭，你叫他们送啊。”
　　“我可以陪你去你家。”
　　傅明羽狠狠瞪了宋珩一眼。
　　他真是最烦宋珩这样了，明明知道自己在闹脾气，但他就是顺着你，让你的火根本没办法发。
　　宋珩重新盛了一碗汤，推到了傅明羽面前，“别闹了，你昨天中午开始就没吃饭。”瞥了眼傅明羽怨恨的眼神，声音放缓了些，“我不让你管，是为你好。这是顾仟的家事，他们家的事很复杂，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很多。”
　　傅明羽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些，他知道宋珩这句说的是实话。
　　那次和顾仟在饭店那事，虽然答应了楚亦星不去找顾仟，但他还是咽不下那口气，于是找人去查顾仟，可是任他怎么花钱，查出来的都是些表层不痛不痒的信息，他那时就知道顾仟家绝对不简单。
　　“那为什么要把楚亦星扯进去，顾仟他要不要脸，他们家的事跟楚亦星有什么关系！”
　　“他也是迫不得已，不过他会保护好楚亦星。”
　　傅明羽无语了。宋珩这说跟没说有什么区别，他这是打定了主意什么都不告诉他。宋珩这个人，只要他不想说，无论他怎么折腾，也问不出什么。
　　但既然是家事，楚亦星的人生安全至少是保证，这多少让他安心了些。
　　宋珩见傅明羽没再说话，知道他听进去了的他的话，不会再闹腾了，于是把汤又往他面前推了推，“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真不想吃这些...”傅明羽皱了皱眉头，长腿踢蹬了两下，“你会不会做饭？这不是有厨房嘛。”
　　“我不会。”
　　“还有你不会的东西啊，新鲜啊，”傅明羽乐了，“不会可以现学啊，随便叫个你们家酒店的厨师上来教你啊。”
　　宋珩这些日子顺着傅明羽已经顺习惯了，刚想答应，但又顿住了。
　　他想起散落在卧室的那些避孕套。
　　他不能再让傅明羽影响他什么，哪怕是一点小事也不行。
　　“别闹了。”宋珩拿过一旁的餐巾纸，擦了擦嘴，站起身离开了餐桌。
　　傅明羽撇了撇嘴，觉得没劲。
　　最后傅明羽还是把桌上的饭吃了，一开始说不吃，但吃了几口后，就感觉到了饿，再加上饭的味道确实不错，桌上的菜几乎被他扫了个光。
　　吃完饭，傅明羽没离开。
　　他知道他现在就是出去，宋珩也不会拦着他了，但反正今天也没课，没事干，他回家也是待，在这也是待，而且他现在浑身酸疼，也不想多动。
　　他瘫在沙发上看电视，没多会儿就觉得无聊起来，于是他就去骚扰这屋子里唯一的另外一个人。
　　宋珩正在书房看书，傅明羽也是为了好玩，进了房间，上去就一屁股坐在宋珩腿上，把他手里正在的书推在了地上。
　　“我腰酸，你给我揉揉。”语气理直气壮。
　　宋珩也没多说什么，大手搭上傅明羽的腰，给他揉了起来。
　　宋珩是翘着二郎腿坐在扶手椅上的，所以傅明羽坐的并不稳，他双臂绕过宋珩的脖子，整个人瘫在宋珩怀里，头直接枕在他的颈窝。
　　“这力度行吗？”宋珩问。
　　傅明羽懒洋洋地哼唧了一声，算是认可了。
　　宋珩不重不轻地揉着。傅明羽的腰细而软，揉起来手感很好。
　　随着手下动作，脑中不知怎么突然浮现起昨晚傅明羽在他身下扭动着腰肢的画面。
　　他的耳边此刻还不时响起傅明羽因揉腰，轻声地呻吟声。
　　昨晚那股熟悉的热流再次朝下涌去。
　　傅明羽本来眼睛都快闭上了，宋珩揉腰的动作突然停下让他一下子清醒了，他坐起身，迷瞪地看着宋珩，“你怎么不揉了？”
　　宋珩顿了两秒，像是回过了神，“手酸。”他瞥了眼傅明羽朦胧的睡眼，语气不是太好，“困就去睡。”身子随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傅明羽被迫从宋珩身上下来，也站起了身。
　　他困得有些迷糊，也就没计较宋珩的态度突变。
　　等傅明羽从房间出去，宋珩低头看了眼热流汇去的地方，神色复杂。
　　傅明羽睡了一整个下午，大概是因为越睡越想睡，他醒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整个人没什么力气，精神气儿并没有恢复，于是吃过晚饭他就早早地回了床上。
　　宋珩一直没有进来，估计是在别的房间睡了，这也正常，他们本来就不经常一起睡，而且这里不仅一个卧室，他们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虽然也不会觉得拥挤，但肯定不如一个人睡得舒服。
　　就在他意识迷迷糊糊之际，他忽然感觉背后一沉，随着清爽好闻的气息传来，一条胳膊揽上了他的腰。
　　傅明羽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被吓醒了，转过头去，是宋珩。
　　“你...你干什么？”
　　“睡觉。”宋珩一手把傅明羽头扭了回去，一手关上了灯，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傅明羽感觉腰上宋珩的胳膊缩紧几分，他几乎整个人都被宋珩环在怀里，脖颈甚至能感觉他的喘息，呼吸里都是他身上清爽的气味。
　　傅明羽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闭上了眼睛。
　　宋珩的眼睛一直没合上，过了一会儿后，他伸手向自己下身探去，见没有中午在书房的反应，才消无声息地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他们得到楚亦星消息是第二天早上，顾仟打电话给宋珩。
　　宋珩原本没想告诉傅明羽，但是他已经先一步看到了来电显示。
　　得知楚亦星在医院时，傅明羽衣服都没理好，直接冲出了房间。
　　到了医院，不等宋珩找到位子把车停好，他先下了车，直接往住院部跑。
　　等他满头大汗，推开楚亦星病房的门，他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他不敢相信面前躺在床上，虚弱得就跟一张纸一样的人是楚亦星。
　　“你...你怎么...”不过就是两天，那天的楚亦星浑身上下都透着朝气，现在却脆弱的仿佛一阵风来都可以把他吹跑。
　　楚亦星看到他来也很惊讶，那双疲惫的眼睛圆睁，“傅明羽？”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清他说什么。
　　傅明羽脚下步子不由放慢，慢慢地朝楚亦星走去，他生怕自己走快时带着的风，都能让楚亦星受惊。
　　楚亦星的左胳膊和左腿都打着厚厚的石膏，面色苍白到几乎要和这件白色的病房融合。
　　担心，心疼，愤怒的情绪在傅明羽心里翻涌。
　　“你怎么在这？”质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冰冷阴郁甚至带着敌意。
　　傅明羽转过身，是顾仟，手里拎着给楚亦星买的午饭。
　　顾仟明显也没休息好，双眼布满红血丝，眼下带着乌青，整个人看上去阴沉得吓人。
　　傅明羽几乎没想，冲上去一把拎住顾仟的衣领，“你他妈不是说能保护好他的吗！人怎么成这样了，这他妈还有人样吗！你他妈做的是什么破事！”
　　他的话显然戳到了顾仟的痛点，狠戾顿时在顾仟眸里浮起。
　　顾仟一把推开傅明羽的手，一字一句，话几乎是从他嘴里被挤出来，“傅明羽，你再多说一个字，我让你出不了这个门。”
　　傅明羽直接往前顶了一步，“我哪句说错了？顾仟，你他妈也算是男人？你...”
　　“傅明羽！”楚亦星突然急迫地叫了一声，因为说话太急，他甚至咳嗽了起来，“咳...你出去...出去！”手跟着朝傅明羽挥，让他出去。
　　他了解顾仟，顾仟现在说的话，一定做得出来。他现在没有力气，一旦顾仟像之前在餐厅那次发混，根本没人拦。
　　顾仟看到楚亦星咳嗽，一把推开傅明羽，扑到楚亦星身边，“亦星，你怎么样？”他扭过头，朝傅明羽吼道，“叫你滚出去，没听见吗？”
　　傅明羽被推得往后踉跄了一下，险些撞上后面的柜子，他站在一旁，拳头紧缩。
　　他觉得愤怒又委屈。 楚亦星不见的时候，自己那么为他提心吊胆，一听到他消息立马赶了过来！楚亦星现在都这样了，可为什么他还是向着顾仟，这疯狗到底有什么好！
　　他觉得自己在这病房里格外的扎眼，浑身都跟被针扎一样难受。
　　忽然，他感觉自己手臂从后面被人拉了一下，回过头，是宋珩。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宋珩那一刹那，傅明羽突然觉得鼻头猛地一发酸。
　　宋珩偷偷捏了捏他的手腕，接着，把他拉到了后面。
　　“顾仟，你冷静一点。”宋珩声音平静，他清冷的声音让此刻剑拔弩张的病房少了几分紧张。
　　他看了眼顾仟，等眼神落到楚亦星身上时，也露出了震惊。
　　他完全没想到，楚亦星会被顾仟的父亲折磨成这样！顾仟手上明明握着他父亲的把柄，他怎么敢！
　　楚亦星看到宋珩，舒了一口气，立刻给他使了个眼神，让他赶紧把傅明羽拉出去，免得出事。
　　宋珩看了眼顾仟，顾仟双眼发红，精神显然处于一触即发。
　　他拉着傅明羽出了病房，傅明羽意外地没有甩开。
　　两人进了消防通道，宋珩低头看着傅明羽，“顾仟没动你吧？嗯？”眼睛观察着傅明羽，看他身上有没有红痕，“你应该等我的。”
　　傅明羽察觉到宋珩的眼神，鼻头又有些酸。
　　他吸了吸鼻子，把那情绪压了下去，“楚亦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那样？谁把他弄成那样的？”
　　宋珩顿了几秒，“是顾仟他爸...那天楚亦星其实是被他绑架了。”
　　傅明羽错愕，不可置信地看着宋珩，“你是说...你是说是那疯狗的爸把楚亦星弄成这样的？”
　　宋珩也觉得有些难以起齿，“他们家的事很复杂....他爸，就是个疯子。”
　　“这他妈是什么样的疯子！怎么能把好好的人折磨成那样！真他妈疯病也是会遗传！”傅明羽怒不可遏，“顾仟这傻逼就这么放任他爸这样吗！”
　　“顾仟不会放过他，但你别再去招惹顾仟，顾仟处事和常人不同，这点你也是知道的。”宋珩握住傅明羽的肩膀，“还有，你也别再管这件事，我不想你受到什么无谓的伤害，听到没有？”宋珩握着傅明羽肩膀的手，微微用力。
　　傅明羽看着宋珩眸里透着的关切，没说话，顿了片刻后，他忽然把头埋进宋珩的怀里。
　　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样，头在宋珩的颈窝蹭了蹭。
　　宋珩愣了一下，手轻轻地拍了拍傅明羽的后背。
　　傅明羽沉默了几秒之后，闷声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那你先回去吧，我还有话跟顾仟说。”
　　傅明羽没再说什么，从消防通道的门出去了。
　　宋珩正要出去，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爸....”
　　“你人在哪？”电话一接通，宋承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
　　“怎么了？”
　　“你和傅明羽在夜店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宋承狠狠拍了一下桌面的声音，顺着听筒传了过来，“我不管你现在人在哪，你给我立刻回来！”
　　挂断电话，宋珩看着黑了屏的手机好几秒。
　　事情明明正一步步按着他计划进展来，只是，为什么他的心情好像跟预期的不一样。
　　宋珩另一只手摸了摸胸膛，那里似乎还有傅明羽留下的体温。


第24章 叛逆
　　傅明羽看着摆在面前，大大小小，连包装都没拆的补品，嘴里气得直骂。
　　他也是贱得慌，那天在医院的时候，都知道了楚亦星怎么着都不会要他，他还巴巴地给楚亦星找各种补品。
　　想到顾仟那傻逼肯定跟狗守骨头似的，一直守在病房，他特地把补品给楚亦星寄了过去，他自己人不去，结果还没到楚亦星的手，就被顾仟那个傻逼拦下来，原封不动地给寄了回来。
　　要是有什么东西能让顾仟立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还不犯法，不管多少钱他都愿意花。
　　他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接电话的时候，他的语气还是不太好。
　　“你在哪？”宋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在家。”
　　“现在没有事吧。”
　　傅明羽捋了一把头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没有，怎么了？”
　　“带你去个地方，半个小时后我到你那儿。”
　　“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挂了电话，傅明羽一脸茫然。
　　宋珩这人是怎么，还玩起神秘了，新鲜啊。
　　半个小时后，宋珩准时地出现在了傅明羽家停车场。
　　看到傅明羽的时候，他顿了一下，“你，你打扮了？”
　　“神经病，我哪次出去蓬头垢面了？不过换了件新衣服。”话是这样说，傅明羽耳朵尖却有些发红，因为他确实比平时更仔细地给自己收拾了一番。
　　宋珩的反常让他竟然操蛋地产生了期待，临出门前他特地揣了好几个套在口袋里，比以往的他们每次用的还要多。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今天好像更好看了些。”
　　傅明羽满意地笑了，“废话，我就没有不好看的时候。”
　　“嗯。”宋珩看着傅明羽的笑容，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傅明羽一路忍住没问宋珩去哪，毕竟保持神秘感也怪有趣的，可是他逐渐发现宋珩这车越开越偏，直接往郊区开。
　　等看到了N市唯一的山，并且越来越靠近时，傅明羽已经认出了这车是开去哪，他之前去过，“害，去个度假区，你这么神秘干什么？”语气不由自主带着失望，也是，宋珩一个不爱玩又没谈过恋爱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别出心裁的想法，没准宋珩还觉得自己这样特有新意呢。
　　傅明羽转了话题，“怎么突然想到去那儿，这又不是周末的。”
　　宋珩没回答，好像是没听到，整个路上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目光一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前方。
　　车没过多久开进了度假区，半个小时后， 开进了一座院子里。
　　傅明羽往外望了一眼，憋不住了，“你干嘛？就我们两个人，你弄个这么大地儿干什么？”他们虽然进了院子，但他这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别墅的门，不知道离实际的屋子还有多远，“新买的地儿啊？大晚上特地带我来，跟我这炫耀呢？你以为我....”
　　“不是，”宋珩终于将车开到了别墅正门门口，停了下来，“下车吧。”
　　傅明羽一肚子疑惑地跟着宋珩下了车。
　　宋珩看着傅明羽不解的眼神，解释道，“这我家。”
　　“废话，我知道这是你家，我是问.....”傅明羽顿住了，他又仔细地观察了下周围，他发现这个别墅比他一开始粗略看得占地还要大。
　　他一开始只当这是宋珩家闲置的别墅，现在一细想不对，N市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占坪这么大却买来闲置，再有钱也不会这么做。
　　傅明羽反应了过来，“你有病啊！你带我来你家干什么，你爸妈看到了怎么办！”傅明羽转身掉头就要往车里走，被宋珩一把拉住了。
　　“我带你来就是为了见他们，上次咱们两在夜店的事被我爸知道了，包括我们两接吻，他在监控里看到了。”
　　傅明羽瞪大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
　　“那天在医院。”
　　“那你不告诉我！这都过去好几天了！”
　　“我怕你担心。”
　　“废话，我能不担心吗！就你们家那家教！”傅明羽吸了口气，“那你带我来干什么？”傅明羽顿了下，惊恐地等着宋珩，“你该不会真他妈打算被囚禁的时候拖上我吧！”
　　“不是，”顾仟把傅明羽拉到自己面前，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我说过我不想我的人生再被他们操控，所以我的性取向这件事我不想再逃避也不想否认。”
　　傅明羽愣了好几秒，接着往后退了一步，挣开宋珩的手，“不是，宋珩，你，你都不提前跟我说，就直接把我带着来....而且，”傅明羽抓了抓头发，“而且咱们两就是炮友关系啊，这他妈，你就算真要说，也不该带我来吧，咱们两的关系压根就没上升到有必要见父母啊！”
　　宋珩眸色沉了一分。
　　他往前逼近了一步，一把握住傅明羽的肩膀，“傅明羽，我们相处到现在，你一点，真的一点点，都没有喜欢上我吗？我在你眼里，难道始终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炮友？”
　　傅明羽想说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说不出口。
　　明明他对处理炮友这种关系最得心应手了，一旦对方产生不应当的感觉，他便立刻斩草除根，不会有丝毫的留恋，可是他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迟疑了，宋珩眸里流露出的，难得的失望神情，让他如鲠在喉，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宋珩接着逼问，“你被我吻的时候，在我怀里哭的时候，真的一点动心都没有吗？还是，”宋珩眸色变暗，“还是你对谁都是可以这样的？”
　　“我....”
　　突然，他们旁边的大门被人从里推了开来，明黄色的灯光顺着敞开的大门，从里面泄了出来，“少爷，您怎么一直站在门外不进来啊？”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站在了门口。
　　宋珩的车进入大门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可是过了好久，宋珩一直都没有进屋子，监控里看到他正站门外在和另外一个人讲话，但他今天没被通知会有客人来啊。
　　管家看向傅明羽，“这位是您的客人是吗，快请进。”
　　傅明羽看了宋珩一眼，想要拒绝，宋珩不容置疑地一把拉过他的手臂，进了屋内。
　　进去之后，傅明羽才知道，宋珩这个王八蛋是先斩后奏，压根就没告诉他爸妈，要带自己过来。
　　他们来的很是时候，正好赶上饭点。
　　宋母下楼看到他时，脸上的表情震惊不已。
　　傅明羽也很惊讶。
　　虽然他看宋珩的长相就知道宋母一定是个大美人，但见了真人，还是不免被惊艳到，实在是太出尘绝艳。他原来只是觉得宋珩身上卓越的气质是遗传他爸，现在看了宋母才发现，他更像是融合了两人。
　　这么一看，宋珩的五官似乎和宋母更相似一些。
　　“你就是傅明羽吧，”走到傅明羽面前时，宋母已经掩饰好了震惊，习惯性地露出礼貌得体的笑容，但笑容多少有些牵强，毕竟突然知道自己养了二十年，唯一的儿子是弯的，是个人都受不了。
　　她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宋珩，里面透着责怪和担忧。
　　“您好。”傅明羽尴尬地笑了笑，他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样介绍自己，他该说自己是宋珩的什么啊，炮友？朋友？男朋友？
　　宋母显然也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两人都尴尬地沉默。
　　宋珩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两人身上，他一直仰头看着楼上，似乎是在等待宋父的出现。
　　宋承下来的时候，傅明羽觉得整个空间的气压都低了。
　　他显然也不知道傅明羽会来，看到他时，眸里同样露出错愕的神情。
　　不像宋母，宋承看向宋珩时，浓墨一样的眸子里是盛怒，但他多年以来教养和习性让他不会当着外人流露出情绪。
　　宋珩毫不躲避地回应宋承的视线。
　　几秒钟后，宋承开口，“吃饭。”
　　简单的两个字，傅明羽却觉得这两字重到拿出来，扔在这大理石地板上，都能砸出个裂痕来。
　　他也是真佩服宋家他们这类人，为了面子，情绪即使上来了，也能死死地忍住不发出来。
　　他要是像他们一样观念这么传统，却看到自己儿子堂而皇之地带个男人回来，不拿根棍出来，把他的不孝子打得一个月下不来床，他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这顿低气压的饭吃得谁也不痛快，餐桌上没有一个人说话，平时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餐碟碰撞的声音，现在竟然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宋承是低气压的来源，脸全程阴得都能滴水。
　　宋母眉间一直带着忧色，不时地偷偷瞥着这对父子。
　　傅明羽觉得这压抑的气氛简直就是在凌迟人，他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别扭，饭嚼在嘴里跟嚼塑料似的，不仅没味还难以下咽。
　　整顿饭吃下来，最怡然的只有宋珩，他始终神色如常，仿佛整件事跟他无关一样，就好像是在挑衅宋父。
　　这算是什么？青春期迟来的叛逆？
　　吃到最后，宋母终于开了口，说了餐桌上的第一句话。
　　她看了眼宋珩，又看了眼傅明羽，“你们今晚在这留宿吗？”
　　“嗯。”宋珩头也没抬。
　　傅明羽瞪了宋珩一眼。
　　他什么时候答应了住这了，他现在简直巴不得拔腿就走，一秒都不多留。
　　是啊，他为什么不走呢，只要甩下一句我和宋珩就是炮友，剩下的让宋珩自己解决不就行了，他爸妈不可能会抓着一段没有什么意义的关系不放。
　　可，他为什么不走呢。
　　宋母面色更加难看，她看了眼宋承，又很快地收回了眼神。
　　顿了顿，缓声道，“那我让他们收...”
　　“不用，”宋珩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明羽跟我睡一间。”
　　“宋珩！”宋承终于忍耐不住发了声。
　　他目光直射向宋珩，里面的压迫和强势让人不敢直视他。
　　傅明羽不由自主避开宋承的眼神。
　　他突然有些同情宋珩，难怪他对所有事都没有什么反应，只要稍作反抗，就要被这样压迫的眼神凝视着，久了大概就忘了要怎么给反应了。
　　忽然，他听见身旁，椅子被猛地往后退的声音。
　　是宋珩站起身。
　　接着他手臂就被抓住，整个人从椅子上被拖了起来。
　　宋珩不容分说地拉着就他上了楼。
　　进了房间，随着身后的门关上，隔断了和外面的空间，傅明羽感觉身上的压迫少了几分，他转过身看向宋珩，“你怎么回事啊.....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珩压在了门板上。
　　两人唇舌纠缠在一块，宋珩的吻比往常都急切，傅明羽费了好大功夫，才乘间隙推开他，“这是...这是在你家！”
　　宋珩父母一看就把同性恋这件事当作洪水猛兽，他们两在宋珩房间亲热，就算他的羞耻心再低，也多少让他有点不当。
　　宋珩喘息着，“我本来有点担心。”
　　“什么？”
　　“担心你会丢我下就走。”宋珩舔舐着傅明羽的唇瓣。
　　傅明羽听着多少有些心虚，他确实产生过丢下他走的念头。
　　宋珩微抬起头，和傅明羽拉开点距离，垂眸看着他，“所以，你只对我这样对不对？”
　　“哪样啊？”傅明羽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不想让宋珩觉得自己对他多与众不同似的，这样不就跟他给宋珩留下的片叶不沾身的形象不符了。
　　宋珩轻笑了下，手顺着他的背，来到他的屁股上用力的捏了一把，“这样。”
　　然而手下不对劲儿的手感和奇怪的声音让两个人都顿了一下。
　　“这是什么...”宋珩摸索着，发现傅明羽屁股兜里鼓鼓囊囊的。
　　傅明羽反应了过来，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宋珩先一步从他屁兜里拽了出来，是一长条他临出门塞的避孕套。
　　“1，2，3....7。”宋珩笑了，“你挺看得起我啊。”
　　“滚！”傅明羽恼羞成怒地抢了过来，违心道，“你以为全是给你用的，少美了，男人身上就得多备着几个避孕套，以备不时之需，懂不懂。”
　　宋珩脸色沉了下来，“你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是不是就没断过？”
　　他在傅明羽手机看到过当初给他介绍鸭子的鸭头给他发消息，他一直挺膈应这事。
　　脏，太脏了，脏死了！他一想到傅明羽那副样子给别人看，就算是上别人，也让他觉得难以忍受。
　　傅明羽不以为然地笑了，“那你把裤子脱了让我上，我就不找。”
　　他其实也就一开始的时候找，毕竟他以前都是在上面的，哪能一下就换了，但是试了几次，发现都没意思，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他现在就要这么说，他就喜欢看宋珩因为这事不高兴的样。那总是没情绪的冰块脸有了点人气，多有趣啊。
　　宋珩冷哼了声，伸手就去解傅明羽裤子。
　　“等，等等，”傅明羽拦着宋珩的手，“这在门边上呢，去床上。”
　　“就在这，房间隔音。”宋珩一用力，傅明羽的裤子连带着内裤一道下来了。
　　“可是...”他还想说，宋珩堵住了他的唇，缠着他舌头不放。
　　傅明羽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
　　他想说，就算房间隔音，但是他们撞在门上的声响可不隔音，只要有人站在门外，看见门一直晃动，傻子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
　　可能是因为在宋珩家，总归有点不习惯，傅明羽的小兄弟不是太精神，后面扩张了好一会儿，也没放松下来。
　　“怎么了，是紧张吗？他们不会进来的。”宋珩吻落在他的耳朵，脖子，手也抚弄着他的性器。
　　“嗯....不知道...”傅明羽眯着眼睛，“去床上吧，一直站着好累。”
　　“就在这，”宋珩托着傅明羽的屁股，一把把他抱了起来，“你腿缠住我腰，这样好一点。”
　　傅明羽照做，因为这个姿势，后面张得更开了些， “啊...你为什么非得...哈啊...”宋珩手指又往里去了些，一种难受又夹杂着诡异的舒服感从后面传遍全身。
　　宋珩解开了裤子，“我就这样进去了，你忍一忍，很快就舒服了。”他趁刚刚去浴室拿沐浴露作为润滑液的时候吃了药，现在药效上来了，支在那里很难受，而且傅明羽那里扩张到现在也不见松弛多少。
　　傅明羽慌了，宋珩那尺寸，平时扩张好了进来他都受不了，更别说现在，“不行！宋珩，不....呃啊！”傅明羽惨叫了一声，身子猛地一直，接着无力地倒在宋珩怀里。
　　“混蛋....嗯啊...”傅明羽不断倒吸着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把头埋在宋珩的肩窝里，不让自己的呻吟声发出来。
　　“叫出来，没事的。”宋珩顶弄得更加用力，一下一下直往最深处捅去，逼着傅明羽叫出声。
　　傅明羽被顶弄得快从宋珩身上掉下来，眼前一片模糊，只能紧紧地攀住宋珩的肩膀，“慢点....哈啊...慢点....王八蛋...”
　　他觉得宋珩今天莫名地亢奋，这个变态，在自己家做为什么这么兴奋！是因为所谓的叛逆心理，他爸妈越是不让做什么，他越是要反着来，报复的得逞吗？
　　他们两不知道折腾了多久，宋珩先给傅明羽洗的澡，他自己洗完出来上床的时候，傅明羽已经累得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看了眼地上还没用的两个套。他们两门边正着反着各来了一次，在地上，浴室又总共来了三次。
　　宋珩眸里流露出了丝茫然。
　　一开始和傅明羽发生关系的时候，他很确定他每一次的勃起，释放都是药性使然，可是那次在酒店的失控，让他开始产生了怀疑，他后面还在做，到底是药，还是因为他想做。
　　宋珩转过头，看着躺在他身旁的傅明羽。
　　他今天才发现，傅明羽睡觉的时候也很漂亮。傅明羽的身体他几乎每一寸都看过，他身上好像就没有不漂亮的地方，脸更是。
　　他伸出根手指，从傅明羽额头滑倒鼻尖。
　　额头，眼睫，鼻梁，都很漂亮，尤其是嘴唇。
　　宋珩在傅明羽还泛着红晕的唇停了下来，往下按了按，又慢慢摩擦着。
　　俯身要贴近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他爸发来的消息。


第25章 失眠
　　宋珩放下手机，犹豫了片刻，没有换掉身上的浴袍，直接出门，朝书房走去。
　　他大概能想象他待会进书房，他爸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直接把傅明羽带回来，不给他们任何缓冲的时间，的确出格了。
　　其实他本来并没有想做到这一步，把别人牵扯进来，只是他第一次反抗他爸时，并没有什么效果。
　　第一次是在高考的时候， 按照家里的计划，他本不应该在国内上大学，当时他面试，SAT都已经通过，拿到了常青藤的offer。
　　所以当他说要参加高考的时候，他爸并没有起疑心，只当他是为了体验。
　　直到临近开学，他爸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在规定时间内register，也就相当于拒绝了offer。
　　他当时给他爸的理由是不想去美国上学，但其实他根本就无所谓在哪上学，如果他爸计划他在国内上学，他就会说自己想出国。
　　他想做的就是反抗他爸，这件他从小到大从没有做过的事情。
　　他本以为这件事可以让他爸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再按着他给的轨迹走，却发现他爸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并且根本没有通知他，直接给他安排了第二年的重新入学。
　　他的反抗在他爸眼中就像是儿戏，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他必须做出一件让他爸意识到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挽回的事。
　　宋珩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很暗，诺大的书房，宋承只开了两盏光线昏黄的灯，他坐在书桌后，阴沉的脸和周围的昏暗几乎融合在一起。
　　“爸。”宋珩走到书桌旁，淡淡地叫了一声。
　　宋承看向宋珩，看到他身上没有换下的浴袍时，他的瞳孔骤缩。宋珩身上甚至还带着刚洗完澡，还没散去的沐浴露香。
　　想到之前管家告诉他，宋珩房间颤动的门，宋承忍无可忍，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桌面，“宋珩，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竟然还敢把人带到家里来，”宋承胸膛剧烈地起伏，“我前几天对你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吗？”
　　面前的宋珩让他觉得匪夷所思，让他觉得陌生，那个一切都做到最完美，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听了，可是性取向这种事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改变，”宋珩顿了下，“我是同性恋这....”
　　“你住嘴！”宋承怒声打断道。
　　光是听宋珩嘴里说出来那三个字，就刺耳得让他难以听下去，心脏像被狠狠扎了一般，他宋承的儿子绝对不能和这三个字关联在一起！
　　宋珩微怔。
　　这还是第一次他爸对他这样厉色，甚至连话都不让他说完，就算是之前因为大学的事情，他爸也没有这样愤怒过。
　　他预想的没错，果然只有同性恋这点最能刺激到他爸，因为这是他无能为力的。
　　宋承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宋珩，你不是同性恋，我上次也说了，你年轻，想尝试新事物，很正常，但你不是同性恋，这点你要明白。”
　　这就是他特地要把傅明羽带过来的理由，既然他爸不愿意去相信，他就亲自证明给他看。
　　“但我和傅明羽不是一时兴起，我们三个多月前就开始了，”宋珩步步逼近，“如果只是想尝试，试过一次就该停下来了吧。”
　　“宋珩！”宋承喝住宋珩，仿佛只要喝住宋珩，就能阻止这件事的发展，他一个字都不想听宋珩说关于他和傅明羽的事情，“你不是同性恋，你给我听清楚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不可能会是同性恋！”
　　宋珩听这话，特想冷笑一声，他爸大概真的是慌了，这样没有逻辑的话也会说出口。
　　“我为什么不能是？这不是我自己的性取向吗？”
　　“我说你不能是，你就不能是！”宋承拍桌起身，“宋珩，你还要让我失望几次？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一旦传出去的后果，你是想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光吗？”
　　“可是，爸，我就是不喜欢女人怎么办，我就是喜欢男人，只有对着男人，我下面才能硬起来。”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书房里响起。
　　宋珩觉得自己左半张脸像是烧起来一样疼，甚至左耳还在嗡嗡作响。
　　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被他爸打。
　　宋承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这种话是该从你口中说出来吗？这么多年给你的家教都去哪儿了？”
　　“出去，你现在给我出去！”
　　宋珩从书房出去后，在走廊遇到了，心神不宁地坐在扶手椅上的宋母。
　　宋母已经换上了睡衣，但显然是知道他们父子在书房谈话，特地在这里等他。
　　“宋珩...”宋母迎了上去，话没说完，突然顿住了，她看到了宋珩脖子上，欢爱后留下的痕迹，随即她就看到了宋珩左脸颊上的红痕。
　　她瞳孔骤缩。她不敢相信，宋承竟然会动手，他明明向来认为动手，尤其是对孩子是最有失身份的行为。
　　她本来还想问谈得如何，但宋珩脸上的巴掌印已经告诉了答案，宋承该是愤怒到多难以自控才会这样做。
　　宋母眸里流露出快崩溃的神情，“宋珩，你到底是怎么了？嗯？从大学那件事开始，你就...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宋珩看着宋母的神情，心里多少生出点不忍，但不忍的同时他又更加清醒地意识到，他爸妈完全接受不了他的“不听话”，他不照办，就是他出了问题。
　　“妈，我没有怎么。”宋珩的声音很平静，“我只是把我的性取向告诉你们，为什么你和爸都表现得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可...可你这是同性...”宋母不知道该怎么说。
　　“妈，我是不是没有表达我自己想法的权利？你们究竟把我当作什么，你们的儿子，还是你们可以操控，完成你们一切要求的木偶？”宋珩手不由自主握紧。
　　宋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想否认，可是这么多年的事实却有让她无法否认，一直以来，宋珩对他们给他的安排从没有任何异议，甚至都完成得出色，以至于他们都忘记去想这是否这些是宋珩想要的。
　　宋珩下楼，走回自己房间，站在门口，他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颊，那里现在甚至还在隐隐作疼。
　　他也没有想到他爸会动手，但老实说，他心里没有什么怒意，反之，他因为计划进展的顺利而感到丝得逞的诡异的爽感。
　　进了房间，走到床边，宋珩发现傅明羽竟然是醒着的。
　　傅明羽听到身后的动静，放下手机，转过身看向他，“你去哪儿了？”
　　“你怎么醒了？”宋珩掀开被子，上了床。
　　“口太渴了。”傅明羽下巴指了指一旁床头柜上空了的玻璃杯。
　　“是因为之前水分流失太多了吗？”
　　“滚！”
　　傅明羽把手机放回床头柜，“你刚刚去哪儿了？”
　　没等宋珩回答，他乘着台灯的光，看到了宋珩左脸颊上的巴掌印。
　　傅明羽一把捏过宋珩的下巴，仔细地观察着宋珩的脸， “你这脸是怎么了？你，你这是被打了？被你爸？”
　　这家里能动宋珩也就他父母，宋母对宋珩的态度，显然不会是舍得动手的人。
　　宋珩不置可否。
　　傅明羽眉毛皱了起来。感情宋承他们这类人，脾气不在外人暴露，私底下却背着人发泄啊。
　　果然虚伪得很。
　　“你爸看着挺斯文一人，怎么还打人呢！巴掌印还这么明显，下手也太狠了....疼不疼啊？”
　　宋珩点了点头，“挺疼的。”
　　傅明羽下意识想给宋珩吹吹，但是又忍住了。
　　宋珩怎么着都是个男人，打一巴掌吹两下有点太矫情了。
　　傅明羽歪着身子倒在床背上，“要我说，你也是，哪有你这么办事的啊，怎么着你也得给他们一个缓冲的时间啊，你一声招呼不打，直接给我带这来了，先斩后奏，打你一巴掌也不嫌多。”
　　“我知道，我只是有些忍不住。”
　　“忍不住什么？”傅明羽好奇道。
　　宋珩看着傅明羽的眼睛，“我知道你不想说出去我们两的关系，但我不一样，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特别想告诉所有人我们两的事，所以，这个巴掌在我看来不算什么。”
　　傅明羽眼睛眨巴眨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珩总是这样，会给他出乎意料的答案，让他无从应对。
　　“你...你少来了，”傅明羽缓过神，神情不自然道，“你别想把这巴掌赖我头上！”
　　他转过身，背对着宋珩躺下，将他逐渐升温的耳朵尖藏进了被子里。
　　宋珩没注意到傅明羽神情异常，他是真的有些累了，“睡觉吧。”伸手关上了灯，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宋珩很快就睡着了，傅明羽却久久没入睡。明明他身体又累又酸，可是意外地在床上眨巴了许久眼才睡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傅明羽起得挺早，宋珩没怎么叫，他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因为他不想再在这多待。
　　宋珩问他要不要吃早饭，他给拒绝了。昨天晚饭时黑云压城的感觉他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宋珩也没强留他，把他送出了门口。门外，宋珩的车已经被停好了。
　　“你就开我的车走吧。”宋珩把车钥匙给傅明羽。
　　傅明羽拿过钥匙，顿了下，“你真不跟我一块走？”
　　“不了。”宋珩无奈地笑了下。
　　傅明羽看了眼宋珩的左脸颊，那儿还能隐约看出痕迹。
　　“行吧。”他转身要上车。
　　“等下，”宋珩一把揽过傅明羽的腰，低头吻住了他。
　　傅明羽一开始以为宋珩只是简单亲一下，然而一直到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宋珩才松开了他。
　　坐在车上，看着后视镜上宋珩越来越小的身影，傅明羽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酸酸胀胀的但是又有种被诡异的，他不知从何来的愉悦。


第26章 寂寞
　　从宋珩家回来，他们两见的次数明显减少了。之前一个星期七天他们两最起码见四次，上个星期一共就见了两面。
　　傅明羽也能理解，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虽然不知道宋珩跟他爸谈了什么，但是看那巴掌就知道估计够呛，宋珩没被关禁闭就已经不错了。
　　他自己也一大堆事，先是学校的东西，论文和小组作业接踵而至，除此之外还有他车队的事。
　　他虽然车上面花的钱比烧得还快，但因为他懂车和人脉的加持，通过投资车队倒也赚了不少钱，所以一来一回竟然也被他差不多持平了。时间久了他不免就有些心痒，想自己养个车队。但车队真不是好养的，为了这个，他下了血本，看着每天都几位数的钱从他卡里扣和会计交给他的报表，他这么个向来不把钱当回事的人，都不免心在滴血。
　　除了投钱，因为这是他的车队，他不能再像之前投资别人车队那样，做个甩手掌柜。投了那么多的钱下去，他得步步上心，从车手开始，他就亲自挑选。
　　这些天家对他来说就跟酒店似的，晚上睡一觉，白天一大早就走了。直到今天终于空闲了点，车手差不多都定了下来，回来的早些，没有往常一回来就倒头睡那么累，他才注意到，这一进家门，他妈跟个狗窝一样的地方，是谁家啊？
　　到处是他的衣服不说，餐桌上，茶几上，吧台上，不是开了口的面包袋，就是一沓沓的资料。
　　他刚想发脾气打电话给阿姨，问她怎么收了钱不办事，掏出手机看了聊天记录才发现，阿姨人家早跟他请了假，说是儿媳妇生了，得去帮忙照顾孩子一段时间，上面还有他给阿姨转帐作为红包的记录。
　　他记得他当时还打算暂时先找个临时的阿姨顶替，结果忙着忙着就忘了。
　　看着面前跟龙卷风袭击过的家，傅明羽一点想收拾的欲望也没有，联系了公寓的管家教他再给自己找个保洁，就懒洋洋地往沙发那儿走，想躺着看会儿电视。
　　然而到了才发现，沙发上面摆满了东西，就只剩个坐的地儿。
　　上面都是之前被顾仟那狗东西退回来的补品，他一直没处理，现在全都堆在沙发上，都快占了整个沙发。
　　扔了可惜，这些补品价格都贵得离谱，拿回家他爷爷奶奶压根就不信保健品这些东西，也是浪费，他还是给楚亦星送去，正好看看楚亦星恢复得怎么样了，上次他一阵风都能吹跑的虚弱样，他到现在都没忘。
　　然而打了电话才知道，楚亦星已经出院了，而且他妈的竟然没回自己家，而是住在顾仟家。他听到这真是想给楚亦星两下，把他脑子里的水打出来。
　　他本来想晚上就直接给楚亦星送去，但楚亦星非让他第二天再过去。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手里提了一大堆东西，跟农民工进城似的，去找了楚亦星。
　　见到楚亦星的时候，他发现楚亦星比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好多了，脸色没有那么苍白，也有了些精神，但是跟以前还是不太一样，那以前总是亮亮的眼睛，现在灰沉沉的。
　　他高兴又不太高兴地道，“你好像比之前好点了。”
　　“嗯，就是不知道这身腱子肉会不会掉。”楚亦星有些担忧地捏了捏大臂。
　　傅明羽左右环视了一下，充满敌意道，“那疯子呢？”
　　“有事，出去了。”
　　傅明羽哦了声。他现在明白楚亦星为什么不让他昨晚来了，他是故意把他们两错开。正好，他也不想见那疯子，看着他就上火。
　　他喝了口水，下巴指了指楚亦星打着石膏的小腿，“你这腿上的石膏什么时候可以拆？”
　　楚亦星顺着傅明羽的目光，看向自己搁在沙发上的腿，“快了，就这几天了吧。”
　　傅明羽鼻子嗅了嗅，闻到了空气中米饭的香气。
　　“你那阿姨是不是在做饭。正好，我早饭没吃直接过来的，饿死我了。”
　　“你还要在这吃饭？”
　　傅明羽眉毛竖了起来，“楚亦星你什么意思，我才刚来，这沙发我还没坐热呢，你就赶我走？”
　　“不是，阿姨给我做的饭都很清淡，你吃不来。”楚亦星耐心劝道。
　　“怎么就吃不来了！他顾仟吃得来，我就吃不来了？我就吃！”
　　楚亦星没办法，无奈道，“行，随你。”
　　阿姨速度很快，饭没过多久就好了。
　　傅明羽看到餐桌上那一盘盘跟水煮出来的菜后脸当场就绿了，但为了面子，把想问有没有老干妈的话咽了回去。
　　吃了一会儿后，傅明羽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他虽然肚子还是饿得咕咕乱叫，但这哪是吃饭啊，这分明是嚼蜡啊！这菜跟吃空气有什么区别！可是现在放下筷子，这不明摆着打脸嘛。
　　正苦着脸嚼嘴里的生菜，楚亦星突然道，“行了，说了你吃不来吧，冰箱里有之前买的速食。”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傅明羽那一脸屎色，无从下筷的痛苦样。
　　傅明羽像是终于得到释放一样，冲楚亦星讪讪地笑了两下，随即起身就向厨房走去。
　　楚亦星无语地摇了摇头，真是大少爷脾气，宁愿饿着也不将就。
　　傅明羽在冰箱里找了袋速冻的水饺，想着楚亦星可能也会想要来几个，他把一袋水饺全下了下去。
　　等煮好，盛在盘子里，转过身，要不怎么说叫孽缘呢，顾仟家的开放式厨房让他一抬头就见到了顾仟。
　　几乎是肌肉记忆，他嘴里下意识就要冒脏话，但他随即看到了顾仟身后穿着白大褂，提着医药箱的医生，于是又把脏话吞了下去。
　　顾仟也看到了他，但他意外地没有反应，跟没看到一样，抱着楚亦星往卧室走去。
　　他想起来前面楚亦星说他这几天可以拆石膏了，这医生大概就是来拆的。
　　于是傅明羽也放下手里的盘子，也跟着他们往卧室走。
　　顾仟把楚亦星放在卧室的扶手椅上，那里旁边正好有个比小腿矮一些的脚凳，方便楚亦星放腿。
　　“别光看着不动，去找个壶接点水。”顾仟看向傅明羽，声音没什么语调。
　　楚亦星打的是树脂石膏，拆掉前要先用水浸湿。
　　傅明羽不太高兴被顾仟使唤，但毕竟是为了楚亦星，于是转身出了房间。
　　可他找了一圈，也不知道哪有壶，顾仟家里的阿姨似乎是出去了，也不在家里，没法问。
　　最后没办法，他直接从厨房的储物柜里，拎了一桶纯净水往卧室走。
　　顾仟看到他回来，手里拎着一大桶没开封的纯净水，睨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明晃晃地透着你傻逼吗。
　　傅明羽有些不服气，“你别这么看着我，这是你家，又不是我家，我哪知道你家壶在哪，反正用什么水不是用啊！”
　　顾仟没搭理他，从他手中接过水，放在了医生脚边。
　　李医生把楚亦星腿上的石膏打湿后，拿过石膏锯。随着开关打开，电锯高速转动了起来。
　　楚亦星整个身子一抖，下意识就要把腿缩回来，但被李医生先一步按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飞速转动的电锯切入他的石膏里，额头满是被吓出的冷汗。
　　傅明羽正想安慰，他就看到顾仟先捂住了楚亦星的眼睛，“害怕就别看了，我帮你看，要是快要碰到你的皮肤，我会叫住他的。”
　　傅明羽翻了个白眼。
　　恶心。
　　楚亦星没说话，但是也没推开顾仟的手。
　　当电锯越来越近时，楚亦星下意识一把拽住身旁顾仟的衣角，“顾仟！”
　　“没事的，没碰到，我看着呢。”顾仟俯身柔声道。
　　傅明羽撇了撇嘴，他真是看不下去了，这是这疯狗正常说话的声音吗？
　　恶心，恶心，恶心！
　　石膏很快就拆完了，待在楚亦星小腿上一个多月的石膏此刻被开膛破肚地扔在地上。
　　李医生站起身，担了担身上的石膏屑，“过几天去拍个片子，石膏拆了拍片更清楚，我估计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年轻嘛，恢复得快，后面好好养着就行。”
　　顾仟轻轻捏了捏楚亦星紧绷的肩膀，送李医生出去了。
　　“楚亦星，胆挺小啊。”傅明羽等顾仟出了房间，酸唧唧道。
　　要是刚刚楚亦星拽他衣角，他一点意见没有，甚至非常高兴，但看着楚亦星拉着那疯狗的衣角，他别提哪哪不舒服了。
　　楚亦星没理他，他长长呼了一口气。
　　顾仟送完李医生，重新进来。不知道为什么，傅明羽感觉顾仟一进来，楚亦星整个人似乎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奇了怪了，刚刚两人拆石膏的时候，不是还腻歪得跟什么似得。
　　顾仟看向傅明羽，“你怎么来了？”声音没有起伏。
　　楚亦星接着顾仟的话，急迫道，“是我让....”
　　“我来看楚亦星，怎么，不可以吗？”傅明羽打断了楚亦星的话，挑衅地看着顾仟。
　　顾仟眸里依旧看不出情绪，“沙发上那堆东西是你带来的？”
　　“是啊，我能给他更好的。”傅明羽顿了一下，直直地看着顾仟，“不只是补品，我能比你更好的保护他，如果那天是我去，他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
　　他知道顾仟不爱听这个，他就非挑这个说，拿针去刺他痛处。
　　果然，顾仟的眸子很明显地动了一下。
　　但奇怪了，这疯狗竟然没有像平时一样扑上来乱咬人。
　　“傅明羽，你行了，我人也看过了，你赶紧回去。”楚亦星挥手赶着傅明羽。他也注意到顾仟神色变了，他了解，那是顾仟发怒的前兆。
　　傅明羽看着楚亦星急切地给他下逐客令的模样，捏紧拳头。
　　又是这样，总是这样，每当他和顾仟到这种时候，楚亦星第一个总是赶他走。他就这么比不上这疯子吗！
　　傅明羽一秒也不想再多待了，猛地撞了一下顾仟肩膀，出去了。
　　等他走到停车场，他感觉有些奇怪。
　　不是因为顾仟，而是他自己。
　　他总觉得，这次他好像不是特别生气。往常遇到这样的情况，他就是开车到了家，都是带着怒火的，可今天走到停车场，这气就不知不觉地散了。
　　奇了怪了，难道是因为次数多了，他习惯了吗？
　　更奇怪的是，他当时看到顾仟把楚亦星抱进怀里安慰时，除了想翻白眼，他还莫名地想到了宋珩。
　　宋珩在夜店一把抱住情绪失控的他；在医院消防通道里，他用头发去蹭宋珩的颈窝。
　　为什么？是因为看到人家恩爱，所以寂寞了吗？
　　傅明羽想起那晚在宋珩家的失眠，当时他的脑子满是乱七八糟的片段，但无一例外都是他和宋珩，尤其是宋珩握着他肩膀，迫切地问他有没有一点喜欢他，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就连现在也是。
　　傅明羽沉吟了几秒，拿出了手机，
　　“你在哪？”


第27章 坦白
　　宋珩进傅明羽家的时候，看到的还是个跟狗窝一样的地方。
　　他一路走进来，没隔几步就要跨一下步子，以免踩到傅明羽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和鞋子。
　　走到客厅，他看到傅明羽正躺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
　　宋珩俯身摸了摸傅明羽光滑的脸颊，搂过他的肩膀，打算把他打横抱起来进卧室。
　　傅明羽睡得不是太深，被宋珩这么一摆弄，醒了过来。
　　“嗯？”傅明羽刚醒，意识还有些不清醒，双眼迷瞪地看着宋珩，声音因刚睡醒有些发哑，“你，你来了。”
　　“怎么在这睡着了，”宋珩看了眼傅明羽眼下的乌青，“你这黑眼圈....家里怎么乱成这样，我走过来的时候都没地儿踩。”
　　不知道为什么，傅明羽本来对这些天的忙碌一点感觉也没有，学习本来就是他的责任，车队就更别说了，是他的热爱啊，再忙他也乐意， 可是现在被宋珩这么一说，他莫名觉得特别的委屈。
　　他头往宋珩怀里蹭了蹭，“累死我了，”顿了一下，又补充了句，“阿姨还请假了，我都没东西吃。”
　　宋珩揉了揉傅明羽的头发，“你别总这么挑。”
　　“那我抱你进去睡？”宋珩问。
　　“不用，被你这么一弄，我也睡不着了。”傅明羽胳膊搂过宋珩的脖子，“你帮我收拾屋子吧。”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宋珩捏了捏傅明羽的脸颊。
　　傅明羽暧昧地笑了，凑近宋珩，纤长的眼睫眨眼时几乎都快刷到宋珩的脸颊，“那你以为是什么？”
　　宋珩亲了下傅明羽，解开傅明羽缠着他脖子的手，起身脱下了大衣，把毛衣的袖子撸了上去。
　　傅明羽懒洋洋地靠着沙发背，看着宋珩忙前忙后。
　　宋珩身材宽肩窄腰，简单修身的毛衣将他身材的优点淋漓尽致地展现出，往那一戳，他被龙卷风袭过的狗窝看上去都顺眼了很多。
　　幸好宋珩不是真的鸭子，不然包他倾家荡产都不让人觉得稀奇。
　　其实宋珩来的时候，他屋子应该是一尘不染的，因为他昨天找的家政阿姨今天就能上班，但是他特意打了电话叫人家别来了，就在他打给宋珩之后。
　　他当时说不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现在好像了解一点，他就是为了看这一幕的。
　　他一直特喜欢看宋珩为了他的事忙前忙后。
　　但看着看着，他感觉他现在的喜欢和之前的喜欢好像不太一样。之前只有优越感，现在除了优越感还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不是没有人为他做事，太多人前赴后继，他们总是边做边巴望地看着自己，生怕自己看不到，没法给他们对等的回报。
　　他的心就像两边开了口，一边进一边出，始终空荡荡的，可是宋珩只往他的心里灌东西，却什么也不要，而且好像把他心上出的那个口给堵住了，让里面不再空无一物，渐渐盛起了东西。
　　“在想什么？”一只手在傅明羽面前晃了晃，让傅明羽回了神。
　　宋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面前，手里捧着他cmc的车模，“这个你自己锁回柜子里吧，我没钥匙。”同时还递来了一双手套，他拿着车模的手上也带着双手套。
　　傅明羽愣了一下。宋珩竟然还记得！之前宋珩第一次来他家时，他就得得瑟瑟给宋珩炫耀自己的车模，因为手上的油脂会污染车模的油漆，所以他拿出来给宋珩看的时候，都是全程戴着手套的，而且为了仪式感，他特地给每辆车模的柜子都配了锁，来显示它们的尊贵。
　　他记得当时宋珩听的时候脸上一点兴趣也没有，却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这些细枝末节。
　　“刚刚在想什么？”宋珩看着傅明羽若有所思的样，问。
　　“没，没什么，”傅明羽神色尴尬地摇了摇头，要是让宋珩知道他刚刚一直在想他，那真是丢脸死了。
　　傅明羽慢吞吞地带上手套，从宋珩手里接过车模，眼神不自在地乱飘。
　　忽然，他看到了一旁的钟，“都2点多了！我睡了这么久？”他记得他打电话给宋珩的时候是12点多，他的公寓和宋珩的公寓就半个小时车程，宋珩应该不到一点就到了，“你怎么也不叫我啊？”
　　“我刚到没多久，”宋珩顿了下，解释道，“我从我家过来的。”
　　傅明羽愣了下，随即意识到宋珩这句话的意思，原来宋珩在电话说的在家不是在他自己的公寓而是在他爸妈家。
　　“你出来的时候没被拦着啊？”傅明羽下意识在宋珩脸上找，看有没有巴掌印。
　　宋珩笑了下，没有回答。
　　傅明羽大概了解宋珩这笑里的意思，宋珩的脸上既然没有巴掌印，估计是偷跑出来的。
　　这段时间，宋珩被强制每个星期一大半的天数都要在那个远在度假区的家度过，去哪还要报备，他跟宋珩见面都跟打游击战似的。
　　傅明羽看着宋珩有些透着疲乏的笑，心里不太好受。
　　宋珩经历出柜的感受是他从来不曾体会过的，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和顾仟见面，可是他不知道宋珩每次和他见面，到底都顶着多大的压力。
　　“你这样...你这样不累啊？其实你可以....”
　　傅明羽话没说完，其实他想说其实你可以跟我断了，反正我们两只是炮友关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不出口，他心里就不想跟宋珩断了。
　　宋珩开口道，“谁让我喜欢你。”
　　傅明羽微怔。
　　宋珩自然又无奈的神情让他心里不知哪处猛地跳了一下。
　　几秒后，他缓慢而小声问，“你喜欢我什么啊？”
　　他记得他好像之前问过这个问题，但是当时他只是想呛宋珩，根本不在意宋珩给出的答案，而且他向来是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的，他优点多了去了，不喜欢他才是不正常的。
　　可是他觉得他现在问出这个问题的心境明显不同，似乎少了份之前的自信，多了份之前没有的期待，“我吧，虽然长得是没得挑，但性格我自己也知道，臭得跟狗屎一样，你肯定也不图我钱啊，诶，说实话，你是不是就图我这张脸啊？”
　　宋珩笑了，“你就是再好看，也一定有比你更好看的啊。”
　　傅明羽听这话不太乐意，虽然知道这是事实，好看这东西就没有边界，可是听宋珩嘴里说出来，就是让他不高兴。
　　他皱起眉，“你什么意思啊你，那你喜欢我哪啊？你说清楚。”
　　“你自己不是也说了，我不图你钱，既然除去你长相，就是你的性格了啊。”
　　傅明羽嗤了一声。
　　宋珩还不如直截了当说他就是看脸呢，毕竟他性格吸引人的概率比中头奖还小。
　　“你少放屁了，你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承认看中我的脸就行了，非得绕个这么大弯。”
　　“我没绕弯，我就是喜欢你的性格，”宋珩俯下身看着傅明羽的眼睛，“我越和你相处，越发现你身上带着惊喜。你确实任性，可是你有分寸，知道自己过分了会跑来跟我道歉，而且你只是看着玩世不恭，其实学习赚钱你一个没落。”宋珩捏了捏傅明羽的脸颊，“别让那些烂人影响你好吗，除去你的外表，家世，你本身就很招人，我被你性格吸引不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傅明羽没说话。
　　下一秒，他一把搂过宋珩的脖子，吻住了他，他手里的宝贝车模直接掉在了地毯上。
　　他的心在宋珩那双黑眸全神贯注地跟他说话时，越跳越快，越跳越快，现在他的举动是他此刻唯一想做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宋珩这段话，委屈，感动，欣喜，感谢，太多的感情，只有行动能准确表达出他所有的意思。
　　宋珩愣了一下，很快就和傅明羽纠缠在了一起，他俯下身，把傅明羽压在了沙发上，回应着傅明羽迫切而热情的吻。
　　傅明羽手插入宋珩的头发，只想把宋珩按得离自己更近一些，好让他更多的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感觉。
　　两人越吻越深，往常接吻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性爱的前戏，对快感的点缀，但这一次他们几乎是全身心的投入这场接吻中，无暇去想别的事情，双手除了让对方贴自己更近外，再没其他动作。
　　分开的时候，两人失神地看着对方，仿佛都没有从刚刚那场激情的吻反应过来。
　　“傅明羽...”宋珩哑声低低叫了一声.
　　傅明羽感到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随着宋珩叫他的名字，一下子涌了出来。
　　突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傅明羽还没反应过来，宋珩刚刚混沌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清醒。
　　他起身去接电话，傅明羽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不让他离开。
　　“万一是要紧事。”宋珩亲了下傅明羽的脸颊，解开他缠着自己脖子的手，起身去接电话。
　　拿起手机，宋珩发现是他爸打过来的。
　　这通电话来得比他想得迟，看来他妈没有立即告诉他爸离开，而是犹豫了一段时间。
　　宋珩拿着手机走到吧台，接下了电话，“爸。”
　　“你又去找他了？”宋承的语气沉得像是巨石。
　　“嗯。”
　　宋承没说话，长长吸了一口气，陷入沉默。
　　良久后，他缓声道，“你回来，我们谈谈。”语气平稳。
　　“可我事情还没办完。”
　　“宋珩，你不要逼我。”宋承一字一句，这一次他的语气里已经不是愤怒，却比愤怒更可怕，那是他打算不择手段的警告。
　　宋珩轻笑，他知道，他快成功了。
　　他爸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情不在他所能掌控的范围。
　　傅明羽看着宋珩，从他沉下去的表情和说的话就知道，大概能猜到电话内容是什么。
　　他突然想到，如果宋珩像自己一样把他们两这段关系不当回事，他就可以不用承受这样的压力。
　　陡然的，他生出一种愧疚感，他和宋珩像初中似乎一直是宋珩付出的多，他一直都没有太把他们这段关系当回事，宋珩却是顶着家里压力的同时，还总是来无限包容他。
　　宋珩是唯一一个对他付出真心，没有欺骗他的人。
　　可喜欢都是可消磨的，得不到回应和不可抗拒的压力都会让喜欢变得越来越淡，宋珩会不会时间长了，也就累了。
　　傅明羽突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感，他不想这样。
　　“我先回去了。”宋珩打完电话，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剩下没收拾完的，你叫个阿姨来吧，顺便让她给你做饭，别不吃饭了。”
　　宋珩拿起沙发上的大衣，穿上，朝门口走去，动作很快。
　　反抗的成功让他心跳都变得加速，他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看他爸的反应。
　　傅明羽看着宋珩的背影，心里又像上次从宋珩家离开时一样，有种酸酸胀胀的感觉，但这一次他不想让宋珩就这么走了。
　　“宋珩...宋珩。”傅明羽站起身，追到了门口。
　　“怎么了？”宋珩回过身，眸里带着丝急切。
　　“我其实....”傅明羽支支吾吾，“我其实就一开始找过几次，之后就再没找过别人了。”
　　傅明羽说的没头没尾，再加上宋珩有些心不在焉，他有些没反应过来，“嗯？”
　　傅明羽用力地抓了抓头发。
　　操，他想说的不止是这个。
　　“其实....其实吧...”傅明羽眼神闪烁，抓头发的手越来越用力，头发被他抓的直往下掉。
　　宋珩握住了他虐待头发的手，“其实什么？”他现在着急离开，傅明羽的支吾让他有些没了耐心。
　　傅明羽看着自己宋珩的眼睛，心一横，“其实我他妈，我他妈也有点喜欢你！”说完，傅明羽直接把头埋进了宋珩怀里。
　　怎么这么他妈的羞耻啊！他对楚亦星表白的时候，喜欢的话天天挂在嘴边，也不觉得羞耻啊，怎么对宋珩说，就这么难开口啊。
　　还有他这他妈是个什么操作啊，明明觉得羞耻还又把头埋人家怀里。
　　宋珩愣了下，随即轻笑了声，低头亲了下傅明羽发烫的耳朵，“嗯，知道了。”然后转身，开门出去了。


第28章 
　　傅明羽一直到半夜两点都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羞耻啊，他快羞耻死了，一想到他竟然跟宋珩说了那样的话，他就满脸充血，脸皮烫得能煎蛋。
　　奇了怪了，喜欢的话他不是没说过，跟楚亦星说的骚话没有一车，也有一筐，说的时候他眼睛都不带眨得，现在他是怎么回事，他既不敢去想当时的画面，又忍不住去想，一想心就狂跳不止，跟他妈思春期少女一样。
　　可他妈哪个思春少女，会在都跟人家上过多次床后才在这思春啊。
　　一直在被子里扑腾到三点，傅明羽才平静了下来。
　　他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头发乱得跟鸡毛似的。
　　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再回忆当时的画面，他对宋珩的反应有些不太满意。
　　自己不是他追着捧着的人吗，现在终于回应他了，就算宋珩不是那种喜形于色的人，不会表现出欣喜若狂，那也不该那么平静吧，说句知道了也太平淡了吧！
　　傅明羽越想越觉得不太公平，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拿过手机。
　　手机上没有消息提醒，宋珩一直没有给他发消息。
　　傅明羽手顿了一下。
　　他都差点忘了，宋珩是被叫走的，他心里压着事，反应不大也在所难免。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宋承估计不会轻易饶过他。
　　傅明羽升起丝担心。宋珩的态度似乎是打算和宋承反抗到底，他真怕宋承被气急了，做出什么他们常人无法想象的举动，毕竟他们这类人把家族面子看得比子孙都重要，更何况宋承早就习惯了宋珩的服从。
　　第二天，傅明羽一直在等宋珩的消息，但是没有等到一条，他发了消息过去，宋珩也没有回复，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宋珩昨晚回去后，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到了晚上他憋不住给宋珩打了个电话。
　　他本来以为不会有人接，宋珩现在说不定手机都不在自己身边，然而电话却意外地被接通了。
　　他都做好去找宋珩的准备，想着既然坐在那也是难安，他还不如去看看，虽然知道去了很大可能是火上浇油，但是他想到宋珩一人孤立无援，他心里总是有些发堵，宋珩从小到大大概一直是这么孤立无援着过来的。
　　“你，你能接电话啊？你能接电话，你不知道回我消息啊！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你一整天啊！”傅明羽由一开始的着急转变为了生气。
　　宋珩嗯了一声，沉默了几秒，缓声道，“明羽，我们就到这吧。”
　　“什么？”傅明羽是真的一点也没有反应过来。
　　“我们就到这吧。”
　　傅明羽没说话，片刻后，“你在哪？”
　　半个小时后，傅明羽到了宋珩公寓楼下，宋珩已经站在公寓门口。
　　傅明羽把车随便一停，就朝宋珩走去。
　　站在宋珩面前，他仔细端详着宋珩的脸，看有没有巴掌印，见没有，他又不放心地观察了下宋珩，确定肉眼可见的地方没什么青紫，脸色也很正常，没有病态的苍白，这才松了一口气，宋珩看起来好像没受什么罪。
　　“你把话说清楚，你什么意思？”
　　宋珩垂眸看着傅明羽，平静道，“明羽，我电话里说得很清楚了。”
　　傅明羽没说话。
　　他觉得宋珩这眼神和语气让他觉得陌生又有些熟悉，他想了一会儿，想起来了，这是宋珩第一次见他时跟他说话的神态，冰冷，无法靠近的距离感。
　　他抓了抓头发，吸了口气，“你爸跟你说了什么，威胁你了是吗，有什么你说出来不行吗，咱们两可以商量，你一上来就说到这了，算怎么个意思啊？”
　　这也就是宋珩了，他还巴巴跑过来，要搁别的炮友，电话里跟他说结束了，他立马问候他全家，顺便甩下句你算什么东西。
　　宋珩没回答，他垂眸看着傅明羽，指腹没够地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傅明羽滑嫩的脸颊。
　　傅明羽给他摸得有些烦了，推开他的手，“皮都要给你磨掉一层了，你倒是回我话啊。”
　　“明羽，我不是同性恋，”宋珩突然开口，缓声道，“从一开始就不是。”
　　傅明羽用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宋珩，要不是他前几天还被这个人在床上操得死去活来，就宋珩这神色自若的样子，他真他妈要相信了。
　　“你他妈回家一趟被洗脑了？你不喜欢男人，你放屁呢？那他妈前几天压着我操的是谁？鬼吗？”
　　宋珩看着傅明羽的眼睛，“因为我吃药了。”表情和语气没有半点掩饰。
　　傅明羽眸色骤变，他感觉心脏好像被无形地大手突然紧紧捏了一下，他一字一句问，“你他妈说什么？”
　　宋珩不由自主避开傅明羽的视线，“我说过，我想反抗我爸，之前我试过，但是对我爸来说，那点反抗没有任何意义可言，同性恋是最好的办法，因为性取向这种事，他也无可奈何，所以我要假装....”
　　傅明羽一把扯过宋珩的衣领，打断了宋珩的话，他脑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嗡嗡作响，并且那声音随着宋珩的话越来越大，简直要盖过了周围一切的声音。
　　他贴着宋珩的脸，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问，“宋珩，我再给你次机会，你给我说清楚了，我们做了这么多次，你每一次都吃药了？”
　　宋珩垂眸看着傅明羽的眼睛，顿了几秒后，“是，”没有语调的声音就跟冰刀，冷酷锋利，“包括一开始几次，我也给你下药了，为了让你能尽快喜欢上我。”
　　傅明羽感觉身体里什么轰然倒塌的感觉，他脚底有些发虚，眼前的景物竟然开始有些模糊。
　　他张嘴下意识想反驳，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想起他和宋珩第一次的场景，他浑身敏感得异常，宋珩不过看他一眼，他就已经起了反应。
　　难怪他在别人身上找不到同样的快感，难怪宋珩一开始明明活那么差，他却仍然甘之若饴。
　　他和宋珩之间的激情是假的，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契合是假的，就连一开始他感受到的快感都他妈是假的，都是药物带来的假象！这他妈都是宋珩给他的假象！
　　既然一开始就是假的，那后面那些，他和宋珩的相处是不是也都是假的，宋珩对他说的那些话，那些让他，让他.....
　　“宋珩！你他妈....”傅明羽说不出话，他的嘴唇打着颤。
　　他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也从来没有这么窘迫过，他觉得他好像浑身被扒光，赤裸地丢在街上一样那么丢脸，想起自己昨天对宋珩说的话，想到他昨晚还在床上打滚，要是现在有把刀，他真他妈想捅进宋珩肚子里，就把宋珩就这么捅死在街上。
　　他紧紧捏住宋珩的衣领，力气之大几乎要把宋珩衣领扯坏，“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他妈世界那么多男人，你他妈非选我？为什么是我？嗯？为什么？因为顾仟吗？你想让我离楚亦星远一点，是吗？”傅明羽的声音歇斯底里，大街上现在人虽然不多，但是也有些人，目光都纷纷被吸引过来。
　　“不是，”宋珩想扶住傅明羽，傅明羽身子摇晃得厉害，但手伸到一半又垂下了，“和顾仟无关。因为你....”宋珩顿了下，移开视线，“因为你纨绔，放荡，不学无术，是惹怒我爸最好的人选，而且我要一段真实的恋爱关系，因为我需要带去见我爸。我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样去追一个人，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你...你在我看来很容易，我们第一次见时，你根本不了解我这个人，不过是因为我的脸，就对我产生了好感，只要和你上....”
　　宋珩话没说完，傅明羽一拳打了上来，他的脸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傅明羽这拳用尽了全力，他整个右脸颊都发麻，瞬间在嘴里尝到了血腥味，他的嘴角被打破，血从他嘴角流了出来，顺着脖子，染红了他的衣领。
　　傅明羽剧烈地喘着气，他现在像一头浑身刺着毛的野兽。
　　那些周围一直以来对他恶意而误会的评价，他万万没想到会再次从宋珩，这个把他抱在怀里，说他喜欢他性格的人口中说出来。
　　宋珩明明知道，他明明都知道....
　　傅明羽用无比怨恨的眼神看了宋珩一眼，转身就走。
　　宋珩心猛地跳了一下。傅明羽反应剧烈的程度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知道傅明羽对感情的观念是薄弱的，他的心就像是风一样，有方向，但不会停留，对楚亦星是，对他也是。
　　他想到傅明羽会很生气，但傅明羽此刻的眼神里似乎不但但只有愤怒。
　　下一秒，他追上去拉住傅明羽，“你这样开车太危险，我送你回去。”
　　傅明羽反手又给了宋珩一拳，宋珩可以躲开，但没躲，再次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别他妈碰我，我恶心你。”傅明羽声音沙哑。
　　傅明羽上了车，一路开上了高速。
　　他很快在后视镜里发现了宋珩的车，于是他越开越快，宋珩的车一开始还能看见，但随着他速度提得越来越快，宋珩的车逐渐消失在了后视镜。
　　傅明羽笑了。他想起来了，宋珩说过，自己可以拿生命去追寻刺激，但不要拖上他。
　　骗子！他妈的死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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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们！！！我终于写出来啦！！


第29章 工具
　　第二天是闹铃把傅明羽叫醒的。
　　今天是星期一，他有算出勤率的早课。
　　他奋力地睁开眼，他不知道他昨晚飙车飙到几点才回家，但他觉得他才刚入睡没多久，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疲惫。
　　躺在床上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几秒后，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傅明羽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下了床。
　　他不能让宋珩影响自己的生活，他被骗身骗心，生活节奏再被宋珩打乱，那他岂不是什么也不剩了，他不允许自己这样，宋珩他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
　　可当他走进浴室，看着镜子里那个双眼红肿，面色憔悴没有血色，头发杂乱，身上还穿着昨天出门的衣服，因为一夜过来，衣服都皱得跟橄榄菜似的。
　　起床时那股力气倏地一下，就像破了洞的气球，全部散了。
　　他，他妈的看起来就跟条被抛弃的流浪狗一样，他妈可怜又窝囊！
　　他没法去见人，他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
　　他昨晚哭了，他以为他没有，可是现在才知道他昨晚竟然他妈的哭了！
　　他也不想去见人，他什么也不想干，宋珩不仅骗了他的人，还似乎把他的自信，自傲，活力全都骗走了。
　　牛逼，这人真他妈牛逼！
　　傅明羽一把抄起洗手池上的香薰瓶，狠狠朝镜子砸去。
　　镜子顿时被砸出一大片裂纹，那个像流浪狗的他却并没有在镜子消失，而是随着裂纹，破碎成了无数块，每一块都在提醒他现在狼狈的样子。
　　精油随着香薰瓶的破裂，淌了一地，浓稠的味道在空气中散了开来，熏得傅明羽头疼，甚至想作呕。
　　傅明羽在床上躺了一天，什么也不做，就只是睡觉，醒了就翻个身继续睡。他的手机响过几次，但他一次都没去接，他不想接，他这个样子也不想被任何人看到，就连光是听声音都不行。
　　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傅明羽看了眼手机，昨天的电话是车队找他，除了这些，再没有别的消息。
　　傅明羽嗤笑了一声，把手机一扔。
　　他在期待什么啊，他他妈哪有朋友啊，全他妈都是假的！
　　傅明羽在床上躺了三天，到第三天晚上的时候，他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不能就这么放过宋珩，他不好过，宋珩那个傻逼也别想好过！他不是假装自己是同性恋反抗宋承吗，行啊，他现在就去他们家，把这傻逼对自己说的那些假装同性恋的恶心事再对宋承说一遍，宋珩他妈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把自己收拾了一番，他绝对不能让宋珩看出他有一丝狼狈，临出门前他随便抓了点东西吃，他这三天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刚刚下床的时候，甚至因为动作太猛，头脑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倒回了床上，他再不吃东西，估计待会能直接晕在车上，他还准备在宋家大展身手。
　　车上了高速后没多久，他忽然在后视镜里发现一辆熟悉的车，一开始他还有些不确定，但随着那辆车越来越近，甚至他都能看清那辆车的牌照，他发现那是宋珩的车。
　　他的手机随机响起来了，是宋珩打来的电话。
　　宋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傅明羽直接挂了电话，脚下油门踩得更深，一下子和宋珩的车拉开了距离。
　　现在时间不算晚，高速路上车不少，傅明羽却用及快的速度变道超着车，因为车与车距离之间太近速度又太快，每超过车时他都能感觉车身震动了一下。
　　他本来以为这样就能甩掉宋珩，因为宋珩是不会这样高危开车的，然而他却发现宋珩也照他的样子，很快就跟了上来，根本甩不掉。
　　因为越往前开越靠近郊区，所以在经过后面这个出口后，高速公路上的车明显变少了许多，除了紧跟在他后面宋珩的车，三条车道100米以内都没有什么车。
　　忽然，傅明羽感觉一道银色的飞影一下子从他车窗旁掠过，然后他就看见宋珩的车一下子横在了他的面前。
　　傅明羽心脏骤缩，完全是下意识反应，立刻踩下刹车。
　　要不是安全带拉着，急速刹车让他的头能直接磕在方向盘上，那种作用力绝对能让他出血。
　　轮胎与地面巨大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坐在车里都听得一清二楚，一阵白眼徐徐从他车轮胎处冒了上来，暗示着刚刚的危机。
　　傅明羽惊魂未定，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等回过神，他发现，他的车头和宋珩的车身目测只有不到30cm的距离，如果他刚刚反应稍微慢一秒，他的车现在就已经撞上了宋珩，按照他们两刚刚都快过200码的速度，撞上去车烂了不说，他们两人都能没了。
　　一股巨大的怒火从脚直接蹿到傅明羽头顶，他一把推开车门下车。
　　宋珩此刻也下了车，傅明羽冲上去，一把抓住宋珩的衣领，目眦欲裂，“你有病？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你知不知道咱们两刚刚都差点没命了！”
　　宋珩垂眸看着他，漆黑的瞳孔快要跟头顶的夜空融为一体，声音发沉，“你要去哪儿？”
　　“我去哪儿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你是不是要去我家？”宋珩的声音冷得就像冰片一样。
　　“你怎么....”傅明羽顿住了，下一秒他反应了过来，抓住宋珩衣领的手更加用力，几乎是咬牙切齿，“你他妈找人监视我！”
　　难怪宋珩会出现的这么巧合，他这三天唯一一次出门就遇上了，宋珩不可能三天没事干就在他家楼下蹲他，他一定是找人一直在他家楼蹲着。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很明确了，就是为了防止他报复去找宋承，否则宋珩不会这样玩命地追他。
　　宋珩，这个人，真是，真是....宋珩要是对他稍微有一点点的好感，都他妈干不出这事！
　　“为什么要这么做？傅明羽，我对你不好吗？”宋珩看着傅明羽，眸里浮现出失望和愠怒的神色。
　　“我承认我不该骗你，我不该给你下药，但你对我从一开始也不是认真的态度不是吗？你心里想的是楚亦星，你也只是把我当作消遣的工具罢了，我们说白了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不是吗？”
　　他预想到傅明羽也许会去找他爸，所以找人监视傅明羽，但是他心底却觉得傅明羽不会这样做。当听到监视傅明羽的人说傅明羽往他们家的方向去的时候，他心里是抑制不住的失望。他不是说喜欢自己吗 ，就算不是认真的喜欢，但就算念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他也不应该去毁了他做的这些努力，更何况傅明羽其实并没有什么损失啊。
　　“这些日子的相处我对你不好吗？我什么都顺着你，我照顾你，安慰你，为你打架，你为什么还是要这样？”宋珩拉开傅明羽扯住自己衣领的手，双手握住宋珩的肩膀，越发用力。
　　傅明羽觉得自己脸火辣辣的疼，是那种被人用尽全力扇了一巴掌的疼。他说不清这把掌是具体来自宋珩眼神里明晃晃失望的神情，还是宋珩的狗屁话，还是他自己嘲笑自己扇得。
　　他现在很想把这一巴掌扇回去，让宋珩跟他感同身受，但是他没力气了，他脸上的这一巴掌疼得他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了，而且他觉得他不管再怎么用力扇，宋珩也不会有他痛。
　　他觉得眼睛特别酸，有什么就快要出来了。
　　傅明羽往后退了一步，挣开了宋珩的手，他用他身上最后仅剩的一点力气，牵起嘴角，“宋珩，你当你是谁？你说你对我好，他妈你为我做的那些，我随便叫一声，就有一卡车人前赴后继地来做，甚至跪下来舔我鞋都可以，你那点子付出算什么？”傅明羽顿了一下，脸上嘲讽的笑更刺眼了，也更难看了，“哦，你该不会是因为我那句喜欢你所以这样觉得吧，呵，宋珩，我说句喜欢你，你就真把你自己当个东西了？我他妈对着鸭子还能说我爱你呢，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不是也知道吗？我他....”
　　“那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宋珩皱眉打断了傅明羽的话，他听不下去了，他觉得刺耳，无法忽略的刺耳。
　　傅明羽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他有点呼吸不太过来。
　　怎么这么痛啊，不止脸上痛，好像心脏那里也很痛，他越说就越痛，尤其是他说到那句喜欢的时候。
　　“你他妈补偿得起吗你？”傅明羽声音颤抖。
　　他捏紧拳头，把跟着颤抖的拳头放进了口袋里，他的眼睛太酸了，他快要憋不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撑着把接下来要说的话说完，“但你说得对，我们也算是互相利用，我也托你给的药爽过。咱们走个炮友的流程，你操了我那么多次，多少也得表示点吧，你也知道我最近因为车队的事情，手头不宽裕，看中的东西没法下手，所以....”
　　“我知道了。”宋珩再次打断了他。
　　宋珩没有语调的声音混着高速公路上车行驶过的风声一道涌入他的耳朵里。
　　他看不清宋珩说这话时的表情，他的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了，他不能再在这待着了。
　　于是他头也不回转身往自己车走去。
　　那天之后，傅明羽没再在家里躺着，他的生活好像又恢复了原来的轨迹，宋珩算是个什么东西，而且他早就被骗习惯了，只不过之前是心里已经知道，这次猝不及防罢了，他照样会习惯的。
　　周五的时候，他开车进地下车库，到了车位，他发现他的车位被一辆 AVENTADOR SVJ占了位，司机还正坐在上面呢。
　　傅明羽本来就是脾气糟糕的人，他现在这个状态更是跟炮仗似的，稍微一点小事就炸，更何况这件事还是他占理。
　　他下了车，直接开骂，“你他妈是不认识英文字母啊还是不认识中国字啊？没看见上面挂着的车牌啊？眼睛长那儿是当摆设的？”
　　司机听到傅明羽的骂，赶紧从车上下来了，不怒反而礼貌地笑了，“您就是傅先生吧，我是我家少爷派来的，他给您订的车今天终于运到了，特意让我给您送过来。”说着双手恭敬地把车钥匙递给傅明羽。
　　傅明羽顿了一下，仔细看了眼停在眼前的车。
　　他才发现这辆不是他之前一直想下手的那款，而是Xago，是定制中的定制，限量中的限量。
　　车是渐变银色，即使在地下车库昏暗的灯光下，也亮得炫目，让人移不开眼，这辆车大概是所有爱车的人的梦想。
　　傅明羽冷笑了声，宋珩大概是真的想好好补偿他，这车不仅限量而且光定制就要耗尽几年的时间， 可这距离他上次跟宋珩提出补偿才过去几天啊，他现在就已经看到车停在自己的车位上了。
　　他不知道该说宋珩不得了，还是宋家不得了。
　　傅明羽走上前，拿过钥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巨大的引擎声随着傅明羽踩下油门，强势地填满地下车库的每个角落，似乎在高速整个车库这辆车的存在。
　　下一秒，司机就看到车一下子冲了出去。
　　不等他看清，车已经直接撞上停在对面的那辆迈巴赫，撞击声整耳欲聋，司机下意识因为恐惧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就在上一秒还光芒四射的跑车，此刻车头已经面目全非。
　　跑车为了减轻重量，采用的碳纤维材质根本不耐撞，更何况是遇到迈巴赫这样顶级防撞的。但因为高速，迈巴赫的车头也造成了损伤。
　　傅明羽从被挤烂了的车头上下来。
　　距离短，再加上跑车的材质虽然脆弱但是高扭转度强，保护性高，他人并没有什么事。
　　他把钥匙扔给司机，伸手指了下那辆无辜的迈巴赫，冷声道，“叫你家少爷赔吧。”说完，转身就离开，好像此刻的狼藉与他无关。


第30章 擦擦
　　他第二天去车库的时候，宋珩送的那辆被撞烂的车没了踪影，原先的狼藉都被收拾干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唯一能证明昨天发生的只有他的车对面那辆迈巴赫不见了，大概是被宋珩的司机送去修理了。
　　他和宋珩之间的关系也随着那宋珩送的那辆车，一道被撞得粉碎。
　　想想真他妈可笑，明明前几天他还因为一句告白，在床上扭得跟个思春期少女一样，现在想起来他简直想狠狠给自己一嘴巴。
　　他其实一点也不想放过宋珩那个王八蛋，可是如果他报复回去，宋珩就会发现他其实远比他以为的在乎他们这段关系，否则他不会这样耿耿于怀，即使在宋珩已经按他要求赔偿了他之后。
　　那样比默默咽下这口气更难受，简直像在用刀子割他一样。他宁愿宋珩觉得自己和他一样没有真心。
　　一方只是利用，一方却信以为真，太他妈傻逼了！宋珩这两次对他说的实话，大概比他没坦白之前几个月加起来说的实话还要多吧。
　　这次绝对是最后一次了，这么傻逼这么丢脸的事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傅明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把心里那股不断往上涌的委屈，伤心，愤怒，失望，奋力压下去。
　　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他今天要去车队里，他的车队经理前几天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车队的人齐了。
　　他们车队一共招了5个人，其实大部分他都见过了，挑人的时候，他都在场，只有这最后进来的第五个人他没见过，是他车队经理力荐的，但对这个的去留他还没决定，他本来就打算只招4个，毕竟多一个就多一辆车多一份成本，但他跟这车队经理相识已久，从他开始玩车，他们两就认识了，可以算是他赛车启蒙人了，当时这车队经理还在做车手，后来因为年龄上去，身体承受不了这么高刺激的运动，就退了下来当车队经理。他多年混迹国际比赛，资质和经验都没得说，他推荐的人，傅明羽是愿意相信的，可是奇怪的是这车队经理一直没给他这招进来人的成绩， 而且对于坚持要招他进来的理由一直含糊不清，非要见面了再解释。
　　这车队经理，虽然明面上是傅明羽把他从国内顶级车队挖过来的，答应全是因为傅明羽多年的交情，帮个忙，但其实他心里乐意得很，在顶级车队虽然见识多，说出去有排面，但是人多，事儿也多，厂商是祖宗，出了名的车手也是祖宗，每个祖宗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夹在中间，赚得都是受气钱。
　　年轻的时候还能凭着满腔热血和梦想忍忍，现在年纪大了，只想过个舒服的日子，他挺喜欢和傅明羽这种二世祖打交道的，这些公子哥因为钱不是自己赚的，给起钱来特别大方，而且私人车队，人少，条条框框少，事儿也少，轻松又赚钱，何乐而不为呢。
　　他们车队的基地就设在他爸之前奖励他考上N大，送他的会所，那还连带着周围4，5百亩的地，虽然还要再动工建车房，再添设备例如模拟器之类的，但是比起额外租场地，还是给他省了不少钱。
　　等到了会所，从车上下来，按理说他的车队已见雏形，他应该是兴奋不止的，可是他却觉得他嘴角就跟挂了铅球似的，怎么也扬不起来。
　　这全都他妈是因为宋珩那个傻逼。
　　傅明羽走进会所，却发现里面乱是够乱的，但异常安静。
　　男人的嘴其实一点也不比女人闲，六个男人在一个屋檐下，吵得程度应该能把屋顶掀了，怎么会没声儿呢，总不能是因为互相之间不熟所以憋着不说话吧，不可能啊，他们几个人前几天就住进来了，男人之间熟悉起来的速度比女人快多了，而且都是玩赛车的，共同爱好都一样，能聊的话多着呢。
　　傅明羽从楼下走到楼上，又从楼上走到楼下，发现会所里连个人影都没有，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妈这帮人不知道今天老板要来啊！屋子不收拾给他留个好印象就算了，他妈人还没了！
　　傅明羽正气得想打电话给车队经理，把他臭骂一顿，突然他听见从哪好像传来了动静。
　　他拿开手机仔细听了听，发现不是他的错觉，就是人穿着拖鞋走路的脚步声，拖拖沓沓的。
　　傅明羽循着声音，最后走到了厨房。
　　正在厨房门口，他看见一男人的背影，正拿着水壶，站在水池前等水。
　　说是男人有点牵强，说未成年的高中生还差不多。
　　身材清瘦，穿着的白T恤大得跟披在身上一样，一点也看不出身形轮廓，下面穿着个短裤，不知道是因为上衣太长还是短裤太短，看起来跟下面没穿似的，短裤下是两条光洁纤细的腿，连腿毛都没有。
　　这他妈谁带来的小孩儿啊？他养他们几个人的嘴还不够，这怎么还拖家带口上了啊？
　　傅明羽走进厨房，“诶，小孩儿，他们人呢？”他语气不是太好，声音听起来粗声粗气。
　　那小孩儿刚接好了水，两条细胳膊正费力地端着水壶，往灶台走，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拿着水壶的手一个不稳，眼看水就要全撒他身上。
　　傅明羽眼疾手快，上前一步，从旁边扶了一把，这才没有让水壶掉地上。
　　那小孩儿抬头惊恐地看着傅明羽。
　　傅明羽终于看到了这小孩长相。
　　他第一感觉就是白，这小孩儿白得就跟这辈子都没见过太阳似的，上面还一点瑕疵都没有，和瓷器一样。
　　第二眼是柔弱，他模样清秀精致，甚至还有点女气，要不是他看见这小孩儿明显的喉结，他真要以为这是个小姑娘了。
　　傅明羽从他手里接过水壶，他怕这小孩的两条细胳膊能被这水壶折断了。
　　这人是不是长这么大都没吃饱过饭啊，怎么能这么瘦，那下巴颏尖得跟刀削出来的似的。
　　“你...你是谁啊？你怎么进来的？”那小孩儿往后连退了好几步，两只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恐惧地望着傅明羽，清润的少年音打着颤，活像是掉入陷阱的兔子。
　　傅明羽心里一阵无语。长的女气，行为举止也女气，他又不是长得跟洪水猛兽似得，至于这样吗？
　　他把手里的水壶往旁边一放，没好气说，“这整块地都是老子的，你说老子怎么进来的？”
　　小孩儿瞳孔收缩了一下，“哦！你就是那....”眸里的恐惧竟然没有完全消退，还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人呢？”傅明羽没耐心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们去后面的泳池游泳了。”小孩儿支着身子，用极为别扭的姿势去够傅明羽旁边的水壶，但就是不愿意往前靠近傅明羽。
　　等拿过了水壶，他把水往锅里倒。
　　“他们可真他妈悠闲啊！不知道我今天来啊？”傅明羽骂道。
　　小孩儿听傅明羽语气又变凶了起来，整个身子缩了缩，几秒后才欲言又止地小声说，“可，可你不是说下午才来吗？”
　　“你看看现在都...”傅明羽说这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接着他就不说话了，现在竟然连12点都没到！
　　他昨晚因为宋珩那个王八蛋才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今早醒了后，想着时间肯定不早了，肯定快要下午了，就直接洗漱，收拾完后就出了门，也没怎么在意时间，他觉得他收拾了挺长一段时见，为了在拿出老板的架势，可怎么还是这么早到了，感情他压根就睡了个把小时。
　　傅明羽咳了一声，扯开了话题，“那你怎么没去啊？”
　　小孩儿眼里划过丝复杂的神情，像是畏惧，但又不止是。
　　他小声道，“我不会游。”说着，打开灶台上方的柜子，准备拿放在里面的方便面。
　　柜子有三层间隔，也不知道谁把方便面放在最上面了那层，这高度显然超过了小孩儿能够到的范围。
　　那小孩儿又是伸长了胳膊，又是踮起脚尖，还是拿不到，整个人看起来都跟挂在柜子上了。
　　傅明羽看不下去了，长臂一伸，轻松地拿了包方便面下来，“一包够不够？”
　　“够，够了，谢谢。”小孩儿低着头，从傅明羽手里接过方便面，耳朵尖都泛着红，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用力够东西红的，还是因为够不着不好意思。
　　“你是不是上了初中后就没长过啊？”傅明羽打量面前头顶才刚到他下巴的小孩儿道。
　　小孩儿的耳朵尖更红了，甚至连带着从衣领露出的修长的脖子都红了一片，他手不自在地摆弄着方便面的塑料包装，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长，长了。”
　　“什么？”傅明羽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清还是假没听清。
　　小孩儿低着头，快速地瞥了眼傅明羽，稍微提高了些音量，“我说，我长了！”随着他音量提高，他脸也红了。
　　傅明羽长长地哦了一声，“过一米七了吗？”
　　显然他的话戳到了人家的痛处，那小孩儿不说话了，只低头把调料都倒进锅里。
　　傅明羽却不知道怎么，被他这样畏畏缩缩的样，来了点恶趣味。
　　他接着说，“光吃这种没营养的肯定不长个啊，你哥哥我在你这个年纪，天天拿牛奶当水喝。”
　　“你多高啊？”小孩儿低头拿筷子搅弄着面条，还是不敢看傅明羽。
　　“181！”傅明羽语气里带着自豪，说着身子跟着挺了挺。
　　他原来一直觉得自己挺高的，结果碰上楚亦星，宋珩他们，那些跟吃了巨人药一样，一个比一个高，把他都整郁闷了，在这小孩儿面前，他算是舒服了。
　　小孩儿嘟囔了一句，“那也不是特别高嘛。”
　　他这句嘟囔很小声，但是因为这厨房里就他们两个人，傅明羽还在他旁边，想没听到都难。
　　“嘿！”傅明羽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一把捏住小孩儿的左脸颊，“你说什么呢你？”
　　小孩儿被他捏得，被迫扭过来，仰头看他，因为他比傅明羽矮许多，此刻他整个人像是被傅明羽捏着脸提了起来一样。
　　“不是特别高？没有我，你现在吃得上这方便面吗？”
　　手下滑嫩的手感，让傅明羽忍不住又加重地捏了一下。
　　不知道是他没控制好力道，把人家捏疼了，还是被刚见面的陌生人捏脸蛋，被吓着了，那眼泪明晃晃地就在小孩儿大眼睛里打转了起来。
　　这眼眶一红，这小孩儿看起来更像个兔子了。
　　傅明羽被他这委屈样，吓得立刻松了手。他是真第一次见到，捏个脸还能哭的男孩。
　　小孩儿脸被放开，低头继续拿筷子搅弄着面，也不说话，但傅明羽明显感觉这厨房的空气变得尴尬起来。
　　要是别人这样，傅明羽会觉得简直不知好歹，我傅大少爷愿意逗你两句，是你的福分，但是这小孩儿刚刚那委屈样，多少让他到有点于心不忍了。
　　正想着要不说几句话，他发现这锅里的方便面的汤都快被熬干了，方便面都被煮得跟糊一样了，这小孩儿还在拿筷子搅着。
　　“这都要熬干了，你还不关火？”傅明羽说着俯身，手臂穿过小孩儿的手臂，把煤气灶关了。
　　这一靠近，他才发现，难怪这小孩不说话了，他那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他眼眶里掉出来了，正一颗一颗往锅里掉呢。
　　他刚刚站得远，还隔着热气，没看清。
　　现在还有一颗泪珠子挂在他眼睫上，要掉不掉的。
　　傅明羽一下子慌乱了起来，他是真没想到他能把刚见面的高中生给气哭了。
　　真是跟小姑娘似的，怎么不声不响就哭了啊！
　　他手忙脚乱地在厨房里找纸，看到一旁的厨房用纸，就随便扯了一张，胡乱地往他脸上擦，边擦边说，“不是，我说你至于吗，逗逗你而已，你还哭了，至于吗？来，擦擦，擦擦。”
　　厨房用纸质地粗糙，傅明羽手法还粗鲁，小孩儿不知道是因为纸擦在脸上疼，还是因为接受不了陌生人给自己擦眼泪，连往后退。
　　他往后退，傅明羽下意识就往前跟。
　　等车队经理光着上半身，穿着泳裤进来想从冰箱拿水的时候，看到的是傅明羽把人堵在水池台前，高挑的个子完全把人家盖住了，只能看见少年扑腾的，被傅明羽抓住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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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嘿，新人物啊姐妹！！！


第31章 胃疼
　　车队经理是知道傅明羽性取向的，所以他站在原地没出声，犹豫着要不要打断傅明羽。
　　没等他犹豫完，从他后面先传来了一道声音，“你们在干什么？”里面带着丝压抑的怒意。
　　厨房里的三个人都循声望去。
　　傅明羽转过头，发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两个人。
　　前面挺着个啤酒肚子的中年男人跟他相识已久的车队经理，源哥。当车手的时候为了要最大程度减轻车的重量，给工程师留下更多的改动空间，对车手的体重要求也非常严格。大概是因为以前压抑的太厉害，所以自从他当了经理后就放飞了自我，腹肌没了不说，这几年啤酒肚也越来越大。
　　后面那个高个子，是沈绪，虽然这是傅明羽第二次和他见面，但是他对这人印象挺深。
　　因为他第一次见到这人的时候，就觉得他和宋珩有些像，话少，冷淡，清俊，身型也有些像，没宋珩高，但都修长挺拔。
　　这是他当时最快签下的人，但现在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傅明羽只想上去给他两下。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就他妈这种人最坏了！看上去跟什么都不在乎似的，其实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呢！
　　傅明羽松开了小孩儿的手腕，把手里给他擦眼泪的纸往他手里一塞，转过身子，面向他们两个人。
　　源哥有些尴尬地冲傅明羽笑了笑。
　　傅明羽到一脸坦然，他从头到尾都没动歪脑筋，压根就没什么好尴尬的，再说就算他真动了想法，他唯我独尊的个性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
　　傅明羽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小孩，“你侄子啊？”他记得这哥还没有小孩，“你怎么带这来了啊？够能哭的啊，我都没怎么他，这眼泪就水龙头似的，擦都擦不完。”说着他又看了眼那小孩。
　　小孩儿低着头，但是还是能从侧面看到他那泛红的眼眶。
　　诶，不是，至于吗？至于吗？他不就说他长得不高，掐了两下脸，那委屈的劲儿跟揍了他一顿一样。
　　“不是，”源哥欲言又止地笑了下，瞥了眼那小孩，吸了口气道，“明羽，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车手。”
　　傅明羽顿了三秒，眼神在源哥和那小孩之间来回地扫，最后又回到了源哥身上，桃花眼瞪着他，“你他妈逗我呢？”
　　就这小瓷瓶的脆弱样儿，别说开车了，他觉得发动机大点的声，都能把他吓哭了，这纤细的小身板，说的夸张点，过弯道的时候，要是惯性猛了一点，他感觉这小孩儿都能顺着窗户飞出去，绑了安全带都不管用，因为太瘦。
　　源哥一脸难色。他也知道让傅明羽相信实在是强人所难，毕竟李蔚然的形象本来就和赛车手大相径庭，更别说现在这幅委委屈屈的样子了。
　　他本来打算下午傅明羽来的时候，先把李蔚然复杂的情况细细给傅明羽解释一番，让傅明羽有个底，再让他们两见面，却没想到傅明羽来得这么早，而且两个人还正赶在他们都不在的时候见上了面。
　　本来傅明羽就不太情愿多招一个，现在留下这印象，更别提了。
　　源哥挠了挠头，上前拉住傅明羽的胳膊，“明羽，我们先出去说。”他急着把傅明羽带离这里，和可怜兮兮的李蔚然拉开距离。
　　傅明羽也急着听源哥的解释，于是一拉，他就跟着出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进了源哥的房间。
　　傅明羽往房间里的扶手椅上一坐，两条长腿翘起二郎腿，倚在椅子里，一副老板做派地等着源哥解释。
　　源哥先是进了浴室拿了条浴巾，把身上的水擦干，然后穿了件上衣，和老板谈事裸着个上半身像什么样子，接着拿着个iPad走了个过来，递给傅明羽。
　　傅明羽接过，低头看了起来。
　　“他叫李蔚然，wei，第四声。”源哥特意贴心地提醒了一句。
　　傅明羽白了他一眼。
　　真他妈无语了，这要是生僻字提醒一声也就算了，还真就觉得他目不识丁是吧。
　　傅明羽懒得解释，继续往下看，下一秒，他瞪大了眼睛，“20？他有20岁？”
　　就那营养不良的样，说16岁打死了，怎么还竟然比他还大一岁！
　　“这年龄是不是做假了？”傅明羽虽然这样问，但是心里知道没这个必要，赛车手本来就是限上不限下的职业，越早培养越好，很多未成年赛车手都是有了比赛执照但没有驾驶执照。
　　“没有，是真的，他长得是显小了点。”源哥道，虽然他这样说，但他第一次见李蔚然的时候也是被他的真实年龄所震惊。
　　“何止是一点啊。”傅明羽嘟囔了句。
　　不止长相，行事也跟高中生似的，按理说都20岁了，而且还是职业赛车手，已经是接触社会的人了，怎么见了陌生人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傅明羽接着往下看，越看眉头就皱得越深，修长的食指快速地在屏幕上划着，很快就把李蔚然的资料翻完了。
　　他抬头看向源哥，直截了当问，“源哥，你他妈是不是在逗我呢？啊？我就不以貌取人了，就说这水平，你跟我说特地招来？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还是怎么着？”傅明羽曲起手指，用骨节重重地敲了两下iPad。
　　“难怪一直不给我看他资料，这他妈有什么好看的！都是Am业余级别的成绩我就不说了，就说这评级，他妈我被评Am铂金的次数都比他多呢！我招的剩下的那几个，虽然没多拔尖，但都是有B级执照的选手了，那个沈绪都快有A级水平了，就是时间问题，你说你就给我招来个这个？”傅明羽越说越来气，脸彻底阴了下来，“源哥，你别是上了岁数，脑力眼力跟不上了，你要是真跟不上，现在趁早跟我说，我换人还来得及！”
　　最后这句话有些重了，源哥一直没动的嘴角都抽了一下。毕竟一个快五十岁的人，被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人一通呲，谁心里能舒服。但傅明羽确实是在火气上，他这半年他妈的没一件顺心事，全跟踩了狗屎一样，糟透了，唯一能让他开心的就赛车，结果还来这么一出。
　　“明羽，你别急啊，”源哥舔了下干涩的嘴唇，人在屋檐下总得要低头，赚钱哪有舒服的。
　　他凑近了些傅明羽，连声音都压低了，“你再仔细看看他的成绩，你没发现他的成绩就跟过山车似的特别不稳定吗？”
　　“这他妈还是好事呢？”傅明羽气得音量直接拔高了一个度。这源哥是怎么回事啊，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事都往他枪口上撞。
　　“那如果我跟你说，他是从老鳖的车队出来的呢？”源哥别有深意道。
　　傅明羽没说话，讶异地看着源哥一眼。
　　老鳖是他们私下给这个车队的老板取得名，因为这人做事跟王八似的，不是个东西。他用扮猪吃虎的战术钻GT比赛规则的空档拿奖金已经都不算是新鲜事了，近几年规则越来越严，没之前那么好钻后，他就开始玩更脏的，就跟打假球一样，让你车队赢比赛，等你拿了奖金得了赞助，得有我的分成。不过他车队的车手技术确实过硬，毕竟不管是扮猪吃虎，还是玩假的，都是建立在技术上。
　　傅明羽又重新拿起iPad，仔细地再看了一遍李蔚然的资料。
　　果然，就拿前年的来说，在比赛开始前，李蔚然靠着拿了AM组别的年度冠军已经被评为铂金，结果比赛下来的成绩却和Am金的车手一个水平。
　　傅明羽有些难以相信。
　　那王八的车队那简直就跟在泥潭里开车一样，没一个干净人，可这李蔚然就跟个小白兔似的，怎么看也不像擅长玩脏的啊。
　　几秒后，他长长哦了一声，“合着刚刚那样都是他装的啊，”语气里带着些怒意，“不是，我说他人都到这了，还装什么呀？跟我展现一下自己的业务水平吗？还有，老鳖那么王八一人，这么好的一块肉，他能放了？”
　　“不放，“源哥说完，顿了好几秒，才低声道，“所以他是偷跑出来的。”
　　傅明羽整个眉毛竖起来了，“你说什么？”
　　源哥搓了搓手指，“这小孩吧，孤儿，学都没上过几年，也不知道他们两怎么遇上的，后来发现他在赛车这方面有点天赋，就砸钱培养了，但要不怎么说是王八呢，他对外说是把他当儿子养，其实就跟养动物似的，因为怕这小孩泄密，比完赛就不让他出来见人了，连个手机都不给，所以他刚刚那样真不是装，他平时能接触到的也就队里那些人，基本就没遇到过外人。”
　　傅明羽点了点头，这样一解释，到确实合理了些。
　　“那他跑出来干什么？就他那样的，一个人在外面也活不成啊。”傅明羽问。
　　“他找到我的时候，说是过够了这样被处处限制的生活，其实他水平早够上Pro级别，就是那王八不让他上去。不过啊，我觉得这不是真的理由，”源哥凑近了傅明羽压低了声音，“我怀疑可能跟上个赛季冷门BTA夺冠有关，我打听到的啊，说是这BTA拿到的奖金全给了这王八，再加上私下给的，这王八前后可能赚了快八位数。”
　　傅明羽疑惑地看着源哥。
　　源哥接着道，“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BTA得了冠军也就拿了200多万的奖金，这不亏本买卖吗，而且还亏大了，就算是急需这个冠军去拉赞助，但我看他们下手的这个大方劲儿，这笔赞助肯定不简单，背后一定有东西，但是这后面的我实在打探不到了。所以我怀疑这小孩儿肯定知道点什么，他虽然没社会经验，但是对自己的利弊肯定是分得清，他偷跑出来，要么是知道点他本不该知道的东西，怕被王八做了，要么就是他知道那王八做的勾当太危险了，赶紧撇清关系。”
　　傅明羽皱起了眉头，“那你他妈这不是给我找麻烦吗！他偷跑出来，那王八肯定满世界找他啊，找到他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他还真能在我这藏一辈子啊！”
　　源哥赶紧解释道，“我们就是要他知道这小孩儿在我们这。你想啊，他可不知道这小孩儿对我们什么都没说。”源哥意味深长地看着傅明羽，停了下来。
　　傅明羽看了眼他，“你接着说。”
　　“我们手上有了他把柄，要是一般人可能就算这样也威胁不了他，但明羽你不一样，你有你们家给你撑着，他不敢动你。你组这个车队肯定也不想就随便糊弄糊弄吧，这王八在这圈里这么久，手上的人脉资源密得就跟蜘蛛网似的，你也知道这里面有些就算是你有钱也不一定能得到的，可是现在我们手上有了这个小孩儿，就不同了，主动权完全就在我们手里了。”源哥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想啊，要是但为技术，我什么牛逼的车手没见过啊，我至于非得要拉着这小孩儿吗，就跟你说的，就算他不止是Am的水平，但也就是Pro银，铜的水平了。”
　　傅明羽没说话。
　　源哥说的是有道理，但关键是这王八之所以被叫王八，就是因为不干人事。这王八确实明的不敢对他做什么，但阴的就不知道了，他要把真有心把他那些阴损招放在自己身上，他还真不一定能安然无事。他就算再喜欢车，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啊。
　　他其实想再等段时间，看看情况，再左右衡量一下，可这事不能拖久了，一旦等那王八找上门，就算他不想，也已经被拖进去了。
　　傅明羽一直没说话，源哥也没催他回答。
　　毕竟他比傅明羽年长那么多，还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 傅明羽的顾虑他也能想到，于是顿了顿道，“明羽，他偷跑出来也就这几天的事吧，我把他带过来的时候特意留了一手，那鳖头暂时肯定找不过来，你再考虑考虑，你考虑好了，我们再决定要不要留他。诶，说起这个，我跟你说件事，你敢相信，那鳖头竟然都没跟这小孩儿签过合同，估计他给那王八开车这些年，连个零头都没分到。”
　　他这句话让傅明羽突然想到李蔚然那红着眼眶的可怜样，估计他都不敢提跟那王八提。
　　傅明羽下意识喃声道，“可真够他妈不是人的。”
　　两人谈完事就出了房间，往楼下走的时候，正好能从回廊看到楼下场景，他招的那五个车手里，三个是性格闹腾的，现在楼下全是他们的声音，沈绪远远地坐在一旁，不参与。
　　傅明羽看到沈绪就觉得晦气，立马移开了视线，然后他发现李蔚然也没参与，但是他跟沈绪不一样，他跟个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坐在单人沙发上，把身子缩作一团，神情透着不安。
　　“诶，他怎么一直这副跟别人要怎么着他的样子啊？”傅明羽忍不住问道。
　　源哥也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不知道，大概是没安全感吧，来这儿的几天，其他人都熟了，他还一直是这样。看这样，估计他在那鳖头的日子就没好过，说不定天天挨欺负。”
　　傅明羽看着缩着身子，把单人沙发衬得格外大的李蔚然，心里不由生出了些怜悯。
　　下午把该谈的事都谈了之后，晚上他们办了个欢庆会。其实本来该再叫些人的，把这诺大的会所填满，但是想着李蔚然的事，怕人多会节外生枝，于是这欢庆会就他们几个，好在会所里从食物到设备什么都齐全，大家玩得也算尽兴。
　　傅明羽一直没怎么提起劲，酒却没少喝，他酒量本来就普通，还没到晚上10点，他已经醉得脚底发飘了。
　　但他是个喝酒不上脸的人，他又一直坐着，所以大家并没看出他喝的有多醉。
　　趁着最后不多的意识，傅明羽想着自己作为老板，这么早休息了实在是太扫兴了，容易给他们留下一种自己放不开的感觉，但是他又实在是醉得不想动了。
　　于是他从钱包里掏了张卡给源哥，让他带着大家出去再来一轮，他买单。
　　给完，他才想起来，这要都出去了，李蔚然不也去了，那他妈今天不叫人的意义何在。
　　他想说话，但是酒精已经麻痹得他舌头没力气了。
　　想着不管怎么样，源哥肯定有分寸，他也就不浪费力气了。他懒得回公寓，于是转身踩着发飘的步子，扶着楼梯上了楼，随便找了间没人住过的空房，睡了下来。
　　他今天酒喝太多，东西却没吃多少，很快胃里就像有团火在烧一样，他还没睡多久，就把他给疼醒了。
　　凭着本能意识和大少爷的习惯，他扯着发哑的嗓子开始叫唤了起来，然而叫了半天都没有人回应他。
　　随着胃越来越疼，傅明羽的意识开始清醒了点，睁开了一直眯着的眼睛。
　　头顶一直没关的吊灯的灯光刺得他眼睛疼，微支起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他意识到他就是叫破了天也不会有人来给他送药的。
　　不知道怎么，这一瞬间，他鼻头突然发酸，眼泪跟着在眼眶里打着转。
　　如果，如果他和宋珩没断，他大概在叫第一声疼的时候，宋珩就已经把他抱起来喂他吃药了，不对，宋珩从一开始，压根就不会让他空腹喝这么多酒。
　　他妈的....他在想什么几把玩意儿。
　　傅明羽捂住了脸，可是眼泪跟着就从眼眶溢了出来。
　　突然，他听见门传来被开动的声音。
　　傅明羽心猛地跳了一下，梗着脖子，带着一种诡异的，见不得人的期待望向门口。
　　当一张清秀的脸和怯生的眼神进入视线后，他失望地倒回了床上。
　　他，他妈的在想什么。
　　傅明羽这样让本来就畏惧的李蔚然更不敢说话了，他低着头看着拖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有事？”傅明羽捂着脸，粗声粗气问。
　　“我...我...”李蔚然飞速地瞥了眼傅明羽，就立刻收回了眼神，细嫩的手指不断地搅着，“我刚刚路过您房间，听到您好像在叫，就想问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去给我拿点胃药，我胃疼。”
　　李蔚然见自己有了用武之地，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立刻点了点头，“好的，您等一下，我这就给您去拿。”说完，就转身跑出去了。
　　会所大，他对这又不熟悉，李蔚然在楼下找了半天，才终于翻到了个医药箱，从里面找到了胃药。
　　正要去倒热水，他突然听见吧台那有手机铃声响。
　　现在房子里就他和傅明羽两个人，他没有手机，那肯定就是傅明羽的了。
　　他走近拿起手机，发现上面是个陌生的号码。
　　他本来想给傅明羽送到楼上，但是楼上楼下距离远，他手里还端着水，他怕等他到了楼上，这电话就挂掉了，于是他接了起来。
　　“喂？”
　　对面明显顿了一下，李蔚然听见对面不说话，于是又喂了一声，然后他就听见对面传来发闷的低声，像是有人拿手捂住了话筒。
　　“少爷，好像不是傅先生接的电话。”
　　李蔚然顿了下，“我，我不是老板。老板他喝醉了，所以我就帮他接了电话。”
　　--------------------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他的电话打来了！


第32章 害怕
　　李蔚然把药拿上了楼，一进门，傅明羽就骂了起来。
　　“你他妈是爬着去找药的吗？”
　　傅明羽捂着肚子躺在床上，眉头紧锁，身子因为疼痛，整个蜷缩了起来。
　　胃不断传来的疼痛，把他的脾气推到了烦躁的顶端。
　　李蔚然被吼得身子一抖，立刻开始道歉，“对，对不起，我不知道药在哪....”他走上前，慌忙地把手里的药和水放在床头柜，“药和水都在这，您快吃吧。”说着就急着离开，好像此刻躺在床上的傅明羽会吃人。
　　“回，回来！”傅明羽喝住了李蔚然。
　　“啊？”李蔚然顿住，用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看着傅明羽。
　　傅明羽吸了口气，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虚弱地靠着床背，“你，去给我煮碗粥，我胃里没东西，疼得要死。”
　　李蔚然小声道，“可，可我不会煮....”
　　“那你他妈的就不会上网搜啊！”傅明羽气得破口大骂，声音比刚刚李蔚然进门时还要大。
　　然而李蔚然没动，一脸难色地看着傅明羽，手指不安地搅动着。
　　傅明羽看他这样就来火，“你他妈别告诉我，你不会上网！”他咬牙切齿，眼神跟刀子似地刮着李蔚然。
　　要是李蔚然现在点头，他真能冲上去给李蔚然两下。
　　“我会...但是我没有手机..”
　　傅明羽被气得没力气了，喘着粗气沉默了三秒后，虚弱道，“水加米一块煮，觉得米软了，就端过来给我。”
　　反正粥不就是稀了的米饭嘛，他虽然没煮过，但是他吃过粥，他现在也不追求好不好吃，主要是要往胃里送点热且好消化的东西。
　　李蔚然点了点头，立刻拔腿跑了出去。
　　傅明羽叹了口气，拿起床头柜的药，塞进嘴里，然后拿过了玻璃杯。
　　刚喝一口，他就被烫得哗啦一下把嘴里的手连带着药片一块吐在床上。
　　玻璃杯是双层隔热设计，握着的时候感受不到里面的温度，喝的时候才知道。他没想到李蔚然竟然给他端来这么烫的水，一点冷水也没加，他怀疑李蔚然端过来的时候，这水可能都还在沸腾呢。
　　傅明羽这次没骂人，他此刻已经没力气骂人了，他也懒得骂了，这里就没人听他骂。
　　他一手捡起他吐在床上的药片，另一只手端着玻璃杯，等着里面的水变凉。
　　仰头看着天花板，这么一通折腾，他酒醒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鼻头一直酸酸的，还是特别想哭。
　　其实没多大事，也就是喝酒喝到胃疼，可他就是觉得特别特别委屈。他本来应该是跟他们一大群人出去玩，一群人围着他转的那个啊，怎么他现在就一个人躺这了呢。
　　过了一会儿，傅明羽听见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估计是李蔚然粥煮好了。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把鼻头的酸意压下去，低头又试了一下水温，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把药吃了下去。
　　李蔚然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小声道，“我尝了一下，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他不敢看傅明羽，低着头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往后退了几步，“那我就....”
　　“过来，”傅明羽打断了他的话，“你喂我。”
　　李蔚然猛地抬起头，愕然地看着傅明羽。
　　“瞪着你那大眼睛看什么看啊，就显你眼睛大是吧？”傅明羽烦躁道，“快点。”
　　他现在怎么着都不想一个人，随便找个人陪在身边都是好的。
　　“可，可是....”李蔚然想说你明明能自己吃，可是他又不敢说，他知道说出来，一定又会惹来傅明羽的怒吼。
　　“可是什么呀，你别忘了你现在站在谁的屋檐下呢，快点。”傅明羽又催促了一遍，他使唤起人向来是不带含糊的。
　　李蔚然没有办法，只好无奈地拿起碗，勺子在碗里搅了搅，舀起一勺粥，弯下身，送到傅明羽嘴边。
　　傅明羽没张嘴，桃花眼睨着他，“吹吹啊，你想烫死我啊，刚刚那水差点没把我舌头烫掉！”
　　“对，对不起...”李蔚然立刻道歉，把勺子送到自己嘴边，吹了好几下，才又送回到傅明羽嘴边，怯生生道，“您再试试。”
　　傅明羽张开了嘴，把粥吃了进去。
　　不好吃，没什么味道，不过无所谓了。
　　喂下一口前，李蔚然先吹了好几下，才送到傅明羽嘴边。
　　两人都无声地重复着动作。
　　傅明羽侧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李蔚然。
　　他发现李蔚然始终不敢看他，眼睛总是低垂着，纤长的睫毛搭在眼下，配合着吹粥时鼓起的脸颊，看上去还挺乖巧可爱。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人竟然比他还大一岁。那鳖头不会不仅不给他钱，连饭也缺他的吧，不然一个男人，怎么能就长这么小，这么瘦呢。
　　“不吃了吗？”怯懦懦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傅明羽的想法。
　　他发现李蔚然已经把勺子送到他嘴边，但是他因为在想事情，所以没张嘴。
　　“不吃了，”傅明羽偏过头，“太几把难吃了，你放了多少水啊，我跟喝汤似的，还一点味儿都没有。”
　　李蔚然脸一下子红了，他把勺子放回了碗里，低下头，愧疚道，“对不起，我第一次煮，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耳朵上一凉，是被人捏住了。
　　“你这耳朵怎么能这么红啊，”傅明羽有感而发道。
　　他刚刚压根就没听李蔚然的解释，他的注意力被李蔚然连带着一道红了的耳朵尖吸引了。
　　这离近了才发现，李蔚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皮肤太白，所以里面的血管都格外明显的原因，“红得就跟....”傅明羽想说猪耳朵，但是话还没说完，李蔚然整个人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整个身子猛地一抖，接着就听“嘭”的一声，他手里的碗掉在了地上，碎成了片，里面的粥撒了一地板。
　　“你，你干什么！”李蔚然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傅明羽。
　　傅明羽手愣在半空中，他都给李蔚然这一下给整懵了，这是怎么了啊？而且他这是什么眼神啊，他感觉他此刻在李蔚然眼里已经不是人了，而是洪水猛兽。
　　他不明所以地看着李蔚然，“我没干什么啊...”
　　李蔚然转身跑出了房间。
　　傅明羽一脸茫然，愣了几秒，“诶，你回来，你给我把地收拾了啊！”
　　第二天，傅明羽一直睡到中午才醒来。
　　他从房间出来，在房子里走了一圈，发现除了他，没一个人醒了过来，房间全都是紧闭着的，他作为老板竟然是最早起的一个。其他人昨晚不知道玩到几点才回来，到现在还睡着，会馆里很安静，但杂乱，跟被龙卷刮过一样，到处是他们昨天开欢庆会的狼藉。
　　不过这是第一天，傅明羽就不跟他们计较了，后面再这样，他可就不放过了。
　　傅明羽晃悠一圈，打算回去再睡个回笼觉，进了房间走到床边，他突然发现，昨晚李蔚然打翻的那摊粥突然不见了。
　　明明他出房间的时候还在，可现在那里干净的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就他们两知道这粥的存在，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这是谁擦干净的。
　　可是李蔚然怎么这么赶巧，他出门，他就正好进来了。
　　傅明羽愣了几秒，意识到李蔚然估计一直守在外面，听着自己房里的动静，能进来的这么及时，估计在外面守了很长时间。
　　傅明羽被逗笑了。这李蔚然长得跟小动物似的，行事也跟小动物似的。
　　下午大家都醒了过来，只是因为宿醉，精神都不太好，一个个跟行尸走肉似。傅明羽本来还想着让他们都上一下模拟器，但看着他们这些萎靡不振的状态，出来的结果不用想都知道，肯定跟屎一样，于是作罢。
　　源哥担心傅明羽不高兴，低声跟他保证，明天肯定就开始抓紧练习。
　　闲着也是闲着，傅明羽不由自主把注意力放在了李蔚然身上。
　　他其实没有那么好奇李蔚然那样的原因，因为就李蔚然那声音大点就能把他吓一哆嗦的样子，昨晚那样虽然奇怪但也合情理，但是因为现在无事，而且逗李蔚然就跟逗小动物似的，挺有趣的。
　　可李蔚然却跟昨晚一样，像躲着洪水猛兽一样地躲着他，眼神躲闪就算了，只要他在哪个空间，他李蔚然就立马从哪个空间撤出。
　　一来二去，傅明羽那点乐趣也被磨没了，没了耐心，于是也不管他了。
　　傅明羽整个周末都待在这，星期一早上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源哥正带着他们锻炼。
　　赛车手重要的不止是技术，还有体力，否则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傅明羽的车就停在会馆门口，还是他星期六来的时候停的。
　　他打着哈欠走过去，弯腰打开车门，正要坐上去，突然被人从背后叫住了。
　　要不是周围安静，他也还没启动车子，否则那么小的声音，他根本就停不见。
　　回过身，是李蔚然。
　　李蔚然满头的汗，显然是锻炼时出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他现在穿着的短袖比前天第一见面穿的那件贴身了很多，袖子也短了很多，整个大臂都几乎露了出来。
　　傅明羽发现李蔚然瘦归瘦，竟然还是有肌肉的，尤其是大臂，看得出是多年开赛车，锻炼留下的痕迹。
　　这多少有个赛车手样了，不像之前看起来，一阵风来，就能倒的样子。
　　“有事？”傅明羽手搭在车门上，问。
　　“我....我是想来跟您道歉的，”李蔚然低着头，嚅声道，“前天晚上我太过分了...”
　　不用看，光是看他的耳朵尖，傅明羽就知道他脸一定是通红。
　　傅明羽直起身子，把身后的车门关上，“诶，我倒想问问，你为什么那样啊？就那么怕我？我也没怎么着你吧？你要还因为在厨房我捏你脸那事，我跟你说，你可真有点不知好歹了。”
　　傅明羽就是傅明羽，就算自己欺负人，他也能说得好像是对方的错一样。
　　“不是那样的，”李蔚然摇了摇头，手指又开始搅弄了起来。
　　傅明羽等了半天，见李蔚然除了句不是，也没说个所以然来，就看个手指在那不停地动，情绪有些不耐烦了。
　　他皱起眉头，啧了一声。
　　李蔚然显然是听到了他的不满，身子跟着颤了一下。
　　傅明羽刚想发声催促，李蔚然突然抬起了头。
　　那双小鹿眼一和傅明羽撞上，把傅明羽吓了一跳，那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快被眼泪淹没了。
　　这他妈怎么又哭了？
　　“你为什....”
　　李蔚然突然捂住脸，泣不成声，整个人都打着颤，“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我...我真的太害怕了...对不起...”
　　傅明羽愣在原地，几秒后，“诶，不是...怎么回事啊，有事说话，别愣哭啊。”
　　李蔚然还是没有说话，不知道是提不上气说不出话，还是难以切齿，说不出口。
　　傅明羽看着他不断耸动的瘦弱的肩膀，伸出胳膊，想拍拍，以表安慰，但是还没碰到，他手就伸回来了。
　　他怕又跟前天晚上一样，碰他一下，激起他剧烈的反应。
　　最后，傅明羽从他车上抽了几张纸，塞在李蔚然手里，“你要暂时不想说就算了，我呢现在赶着去上课，你要是想说了，你可以先跟源哥说，他到时候都会告诉我的。”末了，他还是拍了拍李蔚然肩膀，李蔚然这次没躲。
　　傅明羽的车离开好久之后，李蔚然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他站在原地，抽泣改成了小声呜咽，傅明羽给他的几张纸，全被他的眼泪打湿了。
　　转过身的时候，他发现沈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身上跟他一样穿着运动服，头上的汗已经干了不少。
　　李蔚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快步往回会馆走去，路过沈绪时，被沈绪一把拽住了胳膊。
　　沈绪垂眸看着李蔚然，“你前天没去游泳，是故意的吧。”
　　李蔚然愣了一下，抬头看着沈绪，眼睛还红彤彤的，“你在胡说什么。”声音里还带着哽咽，他想甩开沈绪的手，然而却甩不开，“我怎么会知道他会早到。”
　　“是，你不知道，”沈绪手下用力，甚至把李蔚然的胳膊捏得咯吱响，“但你哭就是故意的吧，包括现在。”
　　李蔚然没说话，几秒后，他粉嫩的唇瓣往上一扬，笑了，眸子里的委屈伤心和畏惧顿时荡然无存。
　　“谁让我的眼泪说来就能来，哭起来又好看呢。行了，放开，痛死我了。”李蔚然狠狠地踹了一脚沈绪。
　　沈绪脸绷得很紧，但还是放开了李蔚然，顿了几秒后，沉声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拳头随之握紧，“我说了，我会保护你。”
　　李蔚然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他自若地把眼角的眼泪擦掉，“沈绪，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啊，我们早就不是在福利院，拳头可以解决一切的时候了。”他顿了下，看向傅明羽离开的方向，眯起眼睛，“你保护不了我的，但他可以。”
　　傅明羽先是开车回了公寓，他身上穿的衣服是源哥的，这两天待在会馆里，他没有衣服可以换。
　　开门进去，路过客厅的时候，他的魂差点吓没了。
　　他的客厅里竟然有人！
　　等他看清了那人影，前一秒的恐惧瞬间化成了愤怒。
　　“你他妈有病啊，随便进人家里！滚出去！”
　　宋珩站起身，朝他走了过来，“你这两天都没回来，”站在他的面前，垂眸问，“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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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住了姐妹们，我就是喜欢写这种表里不一的，嘿，嘿嘿，嘿嘿嘿🤤


第33章 讨好
　　从傅明羽家被叫回去的那晚，宋承一开始并没有妥协，甚至还在威胁宋珩，如果他再和傅明羽这样厮混下去，不等美国的学校秋季开学，现在就会把他送出国。除非他变得“正常”，否则他都别想再踏入国内半步。
　　最后让宋承妥协的是，是宋珩告诉他，傅明羽是开端，但不是终端，到了国外，他只会更变本加厉，不管他把自己送到哪儿，都改变不了他喜欢男人的事实。
　　他的话和笃定的语气让宋承第一次感到了无能为力，所以最后只能用留学这件事来交换，断了这段关系，他就不会强迫宋珩去留学。
　　严格来说，他不能算是成功地忤逆他爸，因为明面上他还是放弃了和同性恋这事，但这件事就有利在，他不是真的同性恋。
　　这件事成功的一两天里，他一直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但是这种兴奋并没有像他预计中的维持得久，之后的几天他又重新陷入了空虚。
　　然而他之所以想要忤逆他爸，就是因为这种填不满的空虚感。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情对他来说都太轻而易举，别人可能穷尽一生都没有办法得到的东西，他只要伸伸手，就可以得到。
　　过于的轻松让他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这也是他想要忤逆他爸的原因，其实他对于他爸给他安排的路，根本无所谓，做什么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他只是觉得忤逆这件事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做过，而且应该也会是最难的事情，因为从来就没有人敢反抗过他爸。
　　那天，司机在停车场，颤着声打电话把傅明羽撞车的事情告诉他的时候，他意外又不意外。
　　这确实是傅明羽的性格能做出来的事情，只是傅明羽的怒火远超出了他的预想，他原本以为那辆车虽然不可能让傅明羽完全消火，但收到时，他多少会有点开心，毕竟他那么喜欢车。
　　他为了傅明羽的那一点开心，紧急处理掉了他名下的一套房，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傅明羽这样的回应。
　　但老实说，他一点都没有生气，反之，他想起傅明羽似乎总是能出乎他的意料，他的性格，他的处事，还有他们之间的性爱。
　　在和傅明羽上床之前，其实他犹豫了很久，他觉得就算他是吃药，他可能也下不去手，但是当进入傅明羽身体的那一刹那，那种直接冲击大脑，猛烈的，前所未有的爽感，让他之前的顾虑一扫而空。
　　傅明羽的呻吟，傅明羽看着他时充满欲望和期待的湿漉漉的眼睛，傅明羽诱人的泛着红的皮肤，傅明羽双腿缠着他，让他在他那具漂亮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释放。
　　想到这些时，他的呼吸竟不由自主变得急促，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他的下面竟然来了反应，而他那几天的空虚感竟然在想傅明羽时，竟然不知所踪。
　　“你这两天都没有回来，”宋珩走到傅明羽面前，垂眸看着他，“去哪儿了？”
　　傅明羽往后退了一步，“你怎么知道我两天没有回来？”他瞳孔骤缩，“你他妈又监视我？你有病啊你！”
　　“不是，我问了前台，他们说这两天没有你出入的记录。”他今天来的时候，路过楼下的前台时，想起星期六那通别人接的电话，于是特地问了一句，果然想得和他一样。
　　“有病，滚出去！”傅明羽转过身子，就往卧室走。
　　他一眼都不想看见宋珩，一看见他，他就想到宋珩那晚的坦白，他说他吃药，说对自己说的都是谎话，说觉得他们两之间不过是互相利用。
　　傅明羽拳头握紧，才平复两天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王八蛋，这他妈真是个王八蛋。
　　宋珩跟上，从后面拉住了傅明羽，“这两天，你去找了别人是吗？”
　　傅明羽抬手就想甩开宋珩的手，但是无奈宋珩的力气太大，宋珩的力量对他总是绝对的压制。
　　“跟你有个屁关系？”傅明羽怒不可遏地瞪着宋珩，“宋珩，我警告你，你再不出去，我就叫保安上来。”
　　宋珩抓着傅明羽手腕，视线一点一点扫着他俊美精致的脸，白皙无暇的皮肤，完美挑不出错的五官，修长的脖颈，衣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
　　想起之前他不知道在上面留下过多少次痕迹，宋珩微微地喘了一口气，“你想做，该来找我的。”
　　宋珩星期六的那通电话打得鬼使神差，就在他起反应之后。
　　那天去的司机明明告诉他傅明羽虽然撞了车，但是一点伤也没受，可他还是特地让司机去打了个电话，让他确认一下。
　　当听到是别人接的电话时，那一刻，他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好像生气有一点，好像也并没有很意外，傅明羽会找人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剩下的，还有一种诡异地轻松的感觉。
　　傅明羽对他的喜欢果然是短暂的，表面的。
　　他想和傅明羽做，可如果傅明羽对他的感情是认真的，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人，一定不会同意，可如果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感情，那就没关系了。既然现在一切都摊开了，他该补偿傅明羽也都补偿了，他们两互不相欠，傅明羽也可以重新和他做啊，他知道傅明羽是个追求享受的人。
　　所以他今天过来了，因为他想不出傅明羽会拒绝的理由。
　　傅明羽瞪大了眼睛，像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宋珩。
　　他抓破脑袋也想不到，宋珩突然出现在他家，会和他说出这样的话，明明他和自己上床的时候，还他妈要吃药。
　　他还没想出要怎么骂宋珩的话，突然宋珩捧住了他的脸，吻了上来。
　　一想到傅明羽身上现在可能还有着别人的痕迹，他就特别想把傅明羽扒光，把自己的痕迹盖上去，从那天打完电话他就在想，一直想到现在，他憋不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竟然会这样没有耐心，而且还是因为床上的那点事。
　　宋珩直接撬开傅明羽的唇瓣，长驱直入，当尝到傅明羽口中甜腻的味道时，他的吻越发激烈，想到这两天，别人也尝过这样的味道，他迟来的怒火开始冒了上来。他舌头用力扫荡着傅明羽口中每一处地方，要把被别人侵略过的地方，都清理一遍。
　　傅明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过了几秒后，他开始激烈地反抗起来。
　　他用力地推着宋珩的胸膛，却根本推不开，宋珩一手捧住他的后脑勺，一手揽住他的腰，向前逼近，把他压在身后的墙上。
　　傅明羽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最后他照着宋珩的舌头，狠狠地咬了下去，这才让宋珩痛得松开了他。
　　两人一分开，傅明羽抬手就想给宋珩一个大耳刮子，然而还没扇到，先被宋珩抓住了。
　　宋珩喘着粗气，不解地看着傅明羽，他嘴里有一股铁锈味，被傅明羽咬破的地方还在渗血。
　　他没想到傅明羽会这么愤怒地挣扎，他知道傅明羽一开始会抗拒，傅明羽心高气傲，被自己骗了，一定不会这么容易让这件事情过去，但到后边一定就会迎合他，之前傅明羽每次闹脾气的时候都是这样，他每次听够了他的无理取闹后，就会吻住他。
　　“你不想吗？”
　　“我想你妈逼！”傅明羽剧烈地喘息着，怒吼道，头上的青筋都随之暴起，声音之大，甚至房间里都有他的回响。
　　宋珩怎么能，怎么敢这么对他！
　　他不知道宋珩到底在想什么，可他看到了宋珩眼里那明晃晃的疑惑，就和那天在高速上，宋珩问他为什么他对自己那么好，他还要这样做时一样。那眼神就跟刀似的，戳着他的心，提醒他，他就是他妈个大傻逼，对这一个从头到尾都在骗他的片子付出真心的大傻逼。
　　“可是，我想，我很想，”宋珩吸了口气，“我们之前做了那么多次，也许，不止是因为我吃了药，”宋珩顿了下，“我想，我是愿意和你做的。”也许还是因为不确定，他这话的语速有些迟缓。
　　宋珩低头，贴近傅明羽，用鼻尖磨着他的鼻尖，像是一种讨好。
　　他低声道， “明羽，你还在生气我之前骗你的是吗，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你要的补偿我也给了你，我们两应该算是扯平了吧。你不是也说，你和我做之后，没有再找过别人吗，说明只有我才能满足你不是吗，我们重新开始做吧，好吗，这次我不会再骗你。”
　　傅明羽没说话。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现在终于彻底知道宋珩是怎么看他的了，在宋珩眼里他就是个受欲望支配，没有原则的人，不然宋珩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也不会来找他。宋珩但凡稍微对他有一点点深入的了解，他就知道他说的话跟捅刀子无异。
　　他不想再跟宋珩说话了，他觉得他的发怒，他的咒骂对于宋珩来说就像是放屁，在宋珩眼里这些不过都是他耍脾气，无理取闹的表现。
　　傅明羽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宋珩，一字一句道，“宋珩，那你听好了，我宁愿和有病的鸭子做，得性病，浑身长烂疮，也不想和你，你让我作呕，你听明白了吗？”


第34章 刺眼
　　傅明羽衣服都没换，直接甩下宋珩，破门而出。
　　再迟一秒，宋珩可能就会看到他通红的眼眶，那样他宁愿去死。
　　他以前只觉得自己性格唯我独尊，还诧异都是养尊处优长大，宋珩身上竟然没有他这臭毛病。现在他才发现，宋珩比他还自我，甚至自我到不自知。
　　之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些随和，那些为他着想的体贴，原来也都不过是他装出来的，就和他口中说的谎话一样，都是假的。
　　他真的怎么也想象不出，宋珩竟然还有脸面来跟他说上床，说得这么堂而皇之，说得这么自信，甚至在刚刚他说出那句宁愿跟鸭子做的那句话时，宋珩眼里还是带着茫然 ，好奇他为什么不答应。
　　宋珩是打算什么，继续吃药，然后再跟他做吗？虽然我对着你硬不起来，但是我享受吃完药上你的感觉。
　　宋珩真的把他当作不过一个没有感情的，用来满足他目的的工具吧，他要找人利用时想到他，他目的达成了就毫不犹豫地推开他，他想满足欲望的时候，又来找他，全然不顾他一丝一点他的感受。
　　傅明羽觉得心脏快要炸开来得疼。
　　他被骗过不少次，却从来没这样觉得受挫，甚至受挫到让他怀疑自己。
　　他是不是，真的很糟糕？
　　否则，为什么呢？一个接着一个。为什么呢？
　　下午从学校回来，傅明羽就一直躺在床上，在睡和醒之间不断徘徊。
　　一直到快晚上11点的时候，他强迫自己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要出门，他要做回以前的自己，他要上他妈10个鸭子，把这几个月挨操的份，全都操回来，宋珩算他妈什么东西。
　　傅明羽嘴里不断念着他一会该做的这些事情，可是他觉得这些他的脑子好像和他的嘴巴分离了，他嘴上说着的这些一点都没灌进他的脑子，好像他一会儿要去做的事，是刷牙，喝水这种不能给情绪带上一点波澜的事。
　　他这次出来就叫了源哥，因为车队的事情，他跟源哥的关系比以前又拉近了不少，而且老实说，他现在能叫的人也只有源哥了。
　　他到夜店的时候，源哥已经先他到了，按理说他的那个会馆在郊区，源哥从那儿赶过来应该要比他慢，但他在屋子里收拾自己的时候，不知道在干什么，明明并没有精心收拾自己，却拖了这么久。
　　他走到卡座，发现已经坐了不少人，源哥，还有他叫的5，6个人。
　　源哥是有家室的人，但他知道他性取向，这几个里有MB，也有就是冲着玩来的，一个个都年轻漂亮。源哥自从当了车队经理后，应酬交际免不了，讨好赞助商是必要的，所以他这方面的资源也不少。
　　明明是想纵情一把，可是傅明羽一点都提不起兴趣，扫了一圈，他甚至产生了拔腿就走的想法，但是他强迫自己坐了下来。
　　坐下后，他一句话也没说，只埋头喝酒，身旁的男孩已经跟没骨头一样全靠在他身上，他就跟没知觉一样。
　　源哥以为是傅明羽不满意自己找的这些人，于是凑到他耳边问要不要换一批人，但傅明羽拒绝了。
　　源哥还有些担心，但想着要是真不满意，按傅明羽大少爷的脾气应该早就当场直接叫他们滚蛋了，根本不会坐下来，这些大少爷的脾气总是捉摸不定的，估计一会儿又好了。
　　傅明羽越喝，他心里就犯恶心。看着身边这一张张艳俗的脸，从心理上到身理论上都犯恶心。他们忽明忽暗藏着欲望的眼神，他们靠近时身上冲鼻的香水味，都让他快要吐了。
　　宋珩当时其实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的吧，只不过宋珩比他们隐藏得好，他没有发现而已。
　　恶心，真他妈恶心！
　　喝到后面，傅明羽那种恶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每办法忍受，他整个人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他撑不住，一把推开从他坐下来开始，就在他身上摸个没完的男孩儿的手，晃悠着朝卫生间走去。
　　傅明羽此刻的意识已经不是很清醒了，他嘴巴上念着是要去卫生间，但他的身体遵从他一进来时的想法，诚实地把他带出了夜店。
　　他踉跄着从夜店门口走了出来，外面少了混着清新剂和香水味的空气，让他反胃的感觉好了一些。
　　他继续没有目的地往前走，隐隐约约他感觉好像有一个人朝他这个方向跑了过来，他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可这个人跟着他跑了过来。
　　眼见着这人就要碰到他，那种在夜店的恶心感又重新涌了上来。
　　他连往后躲，但是他因为神经被酒精麻痹了脚步不稳，身子晃晃悠悠就要往后倒，一条胳膊及时拉住了他。
　　‘“老，老板，小心啊。”
　　声音很小，傅明羽压根没听清，更别说听出来说话的人是谁了。
　　他猛地抽回自己胳膊，咒骂道，“别他妈碰我。”
　　李蔚然不敢再拉着傅明羽了，但是也没走开，“老板....”
　　这次他的声音大了些，傅明羽终于听清了。
　　他停下动作，眯了眯眼，仔细看了眼身旁的人，那张还没他一个巴掌大，苍白的脸和总是像小动物般掺着畏惧的眼神，让他认出了李蔚然。
　　“你怎么在这？”尽管认出了李蔚然，傅明羽口气并没好到哪去。
　　“我....我听到源哥和你打电话，然后...”
　　“大点声！”傅明羽吼着打断了李蔚然，这外面本来就嘈杂，他喝了酒听觉就更不灵敏，要费劲得要命听李蔚然讲话让他失去了本就不多的耐心，“他妈缺着你吃饭了还是能吃了你啊，说话跟蚊子哼似的。”
　　李蔚然眼里划过丝阴翳，但身子还是习惯性地一抖，咽了口口水，大了点声，“然后我就偷偷跟出来了，想把早上没跟您说的话说完，但是...”李蔚然顿了下，瞥了眼一旁夜店，眼里很自然地流露恐惧的神色，“但是我不敢进去，所以我就一直等在门口，想等您出来。”
　　“傻逼，那我要是到凌晨才出来呢？你还一直等着？”
　　李蔚然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傻逼。”
　　就李蔚然这幅任人宰割的小模样在夜店门口待到那种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的时候，他就是不想进去，也会被拖进去了。
　　不过他懒得骂出口了，酒精让他浑身没力气，他现在嘴巴都懒得动，而且看李蔚然每次这幅没怎么他都畏畏缩缩的样，要骂出来了，估计又能哭了。
　　他撩了下前额遮眼的碎发，有些疲惫地靠着身后的柱子，“你要和我说什么？”
　　李蔚然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四周，似乎周围的环境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老板...我们能换个地方说吗？”
　　“他妈...”傅明羽又开始不耐烦了，但李蔚然那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又让算了。
　　每次面对李蔚然，他都有种自己好像跟洪水猛兽一样。
　　想了想，李蔚然要跟他说的事估计挺严重，不然他胆子那么小的人，不可能大晚上追到这来。
　　正好他也想回家了，明明干坐着那什么也没动，但是他就是觉得好累。
　　于是他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扔给李蔚然，“正好你没喝酒，开车送我回去，你有什么到家了说。”
　　“好，”李蔚然嘴角微不可查得动了下，拿着车钥匙的手暗自握紧。
　　李蔚然开车的风格和平时见得胆小怯懦完全两个样，超起车来眼睛不眨，速度也不减，等路上车少时，更是把油门踩下去更深。
　　等他们到傅明羽公寓的地下车库时，傅明羽特地看了眼时间，发现竟然只用了他去的一半时间。
　　李蔚然这人反差到真挺大的。
　　李蔚然把车停好，就先下了车，跑到另一边帮傅明羽开车门，看傅明羽还懒洋洋地窝在座椅上不动弹，于是问道，“要我扶您吗？”
　　傅明羽原想拒绝，但李蔚然那虽然怯生生但是清澈见底的眸子对上他时，他顿了下。
　　对比刚刚在夜店那些浑浊的就跟泥潭一样的眼神，此刻的李蔚然就像一潭清泉。
　　下一秒，他伸出长臂，朝李蔚然招了招，“拉我起来。”
　　李蔚然躬身去拉傅明羽，靠近时，傅明羽发现李蔚然身上没有什么味道。既没有浓烈的香水味，也没有男人的汗臭味，整个人就跟他的眼神一样，干净清透。
　　李蔚然把傅明羽拉起来后，拉过他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肩膀，往电梯间走去。
　　然而两个人身高体型相差实在是有些大，傅明羽压在李蔚然瘦弱的肩膀上就跟座山一样，根本挂不住，两个人人歪歪斜斜全都走不稳，傅明羽身子弯得手指都快能碰到自己的膝盖。
　　但傅明羽却就跟没感觉出一样，没松开李蔚然，像坨烂泥一样一直挂在李蔚然的小身板上。
　　两人艰难地走到电梯里时，李蔚然已经被折腾出一脑门子的汗，整个人气喘吁吁，连带着苍白的脸颊都泛了红。
　　他是真没想到傅明羽人高腿长这么一人，能真一点力气都不用，全靠他带动。一路走过来，他从傅明羽的十八代祖宗一直骂到傅明羽下面的那一代。
　　封闭的空间里，全是李蔚然喘息的声音。
　　傅明羽听着听着，多少有点良心未泯，于是终于抬起点身子，往电梯壁靠了靠，没有像之前完全倚在李蔚然身上。
　　“得多锻炼啊。”傅明羽不咸不淡来了句。
　　李蔚然气得没搭理。
　　“你想跟我说什么？”
　　李蔚然顿了一下，抬起头，和傅明羽对视。
　　傅明羽有些意外，这好像还是李蔚然第一次说话这么直接地看他眼睛。
　　李蔚然深深吸了一口气，缓和了一下呼吸，“我想求您...能不能...能不能答应签我？”
　　他看向傅明羽的眼里，此刻是满满的期望和对傅明羽可能的拒绝的害怕，“我没有地方去了....我不能回去，那里...那里...”李蔚然像是回忆起什么令他恐惧痛苦万分的事情，说不下去，眼眶通红，下意识地连摇头。
　　傅明羽神色正了两分，连带着意识也清醒了两分 。
　　李蔚然跑出来果然是有别的隐情，而且源哥一定还不知道，不然李蔚然不会绕这么大弯来特地告诉自己。
　　傅明羽直了直身子，“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偷跑出来？”说着，他手握上了李蔚然发抖的肩膀，想让他稳定下情绪，把事情完整地说出来。
　　他有力带着温度的手似乎是让李蔚然始终悬于恐惧中的心终于有了依靠，李蔚然呼吸一促，控制不住地一把抓住了傅明羽的衣角，他低下头，把头抵着傅明羽的胸膛，开始啜泣起来，肩膀不断地颤动着。
　　傅明羽没躲开，他估计李蔚然要先把情绪发泄出来，才能把话完整地说出来，无声地握了握李蔚然的肩膀。
　　电梯突然传来一声报层的电子音，是到了楼层，门随之打开。
　　傅明羽住的公寓是一梯一户的设计，除了他，别人到不了他家这层，他万万没想到，电梯门打开后，会有个人站在他家门外。
　　宋珩站在电梯外，看着电梯里的两人，瞳孔骤缩。
　　他在傅明羽门口，等了快三小时，却没想到等来的是傅明羽抱着别人回来。
　　今早傅明羽的拒绝让他出乎意料，傅明羽发那么大的脾气也让他出乎意料，他想了很久，总觉得傅明羽那怒火里好像不仅仅是被人欺骗的愤怒，但多的情绪他还不确定。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傅明羽越是这样让他出乎意料，他就越是想要傅明羽，这种不在他意料之中，又没法得到的陌生的感觉让他莫名地兴奋。
　　这种兴奋和欲望促使着他等不下去，重新来找傅明羽。
　　想着会不会是因为自己一声招呼不打，直接进他家门所以惹怒了傅明羽，所以晚上来的时候，发现傅明羽不在家，他没有再自说自话进去，而是在外面等。
　　可是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幅光景。
　　“你他妈怎么在这？”在看到宋珩的一瞬间，傅明羽原本还有些昏沉的脑袋完全清醒了过来。
　　宋珩就像是刀，每次一出现在他前面，他都感觉自己被狠狠扎了一下。
　　李蔚然听到傅明羽突变的语气，抬起头，扭过身朝电梯外看去，接着他就直接撞上了宋珩漆黑的瞳孔。
　　他身子一抖，吓得下意识身子往傅明羽怀里缩，
　　宋珩皱起眉，“这是谁？”明明问的是傅明羽，可是视线却死死地盯着李蔚然。
　　李蔚然似乎是能感受到，他胆怯地喊了一声，“老板....”
　　宋珩听到这声音愣了一下。
　　他记得周六那晚他让司机给傅明羽打电话，电话里传来的，也是这软糯的声音。
　　宋珩猛地看向傅明羽，一字一句问，“这是你找的鸭子？”
　　李蔚然那娇弱胆怯的样，不是鸭子还能是什么。
　　傅明羽和他过了一个周末没有回来，还没够，现在还带回家里来了，就在见完他的下午！
　　傅明羽顿了下，下一秒他搂住李蔚然，咧嘴冲宋珩笑了下，说不尽的纨绔样，“是，我他妈不是告诉你了，我宁愿和鸭子睡，也不愿和你。识相就赶紧他妈滚，别耽误我们的事。”
　　宋珩眯了眯眼，缓声道，“我要是不走呢？”
　　傅明羽嗤了一声，“行啊，你要这么喜欢这地，你就待这，正好你不是喜欢随便进我家门吗，我这房子就送你了，当我还你那辆车，到时候你就随便进，你爱待多久待多久。”
　　他低下头，凑到李蔚然耳边，那样子就像是在亲李蔚然的耳朵，“走，宝贝儿，咱们换个地，这地方就让给我们宋大少爷。”说着，伸手就去按电梯的关门键。
　　电梯门还没合上，就听见门猛地传来“轰”一声，接着猛烈地晃动起来，是宋珩的手按住了电梯门，这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显得尤为响亮，傅明羽心都不忍跟着动了一下。
　　“傅明羽，出来，现在。”宋珩一字一句，他的脸和眸子此刻已经完全阴沉下来。
　　傅明羽刚刚亲呢的举动让他烦躁到了顶端，为什么，他真的不明白，傅明羽明明连鸭子都可以，就是拒绝他！他明明都道了歉，赔偿了他，还特地跑了过来两次，为什么还是不行！
　　他越是不理解，他越是烦躁，他就越是想狠狠地把傅明羽压在身下。
　　“宋珩，你当你是什么东西！”傅明羽破口大骂，“你他妈哪来的脸跟我这样说话？”
　　宋珩没了耐心，傅明羽搂着一只鸭子却红着眼吼他的画面，让他觉得刺眼，刺眼得要命，他一秒都不想再多看。
　　明明之前傅明羽还是粘在他怀里，总是半撒娇着故意地折腾他，现在到底是怎么了，他已经道过歉了啊。
　　他走进电梯，一把拉过傅明羽的胳膊。傅明羽虽然意识清醒了，但是身上还是被酒精麻痹了没有力气，宋珩猛地一用力，他整个人就被拉出了电梯，和李蔚然分了开来。
　　宋珩的力气很大，傅明羽觉得自己的胳膊要被这么活生生地拽下来了。
　　“宋珩，我操你妈！”宋珩的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腰，挣脱不开不说，疼得他感觉腰几乎快断了。
　　“老板...”李蔚然跟着就要出来，宋珩一把堵住了电梯门，阴冷地看着他，“别出来，否则我会让你后悔。”
　　李蔚然顿住。
　　此时，突然电梯突然发出了警报，电梯门开的最长时限已经超过。
　　宋珩收回了手臂，电梯门随即开始闭合。
　　李蔚然透过逐渐闭合的电梯门缝，看着进了房间的两人，一直村于眼里的畏顿时怯荡然无存，转而变成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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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们！！我来啦！！论文终于交掉啦！！但是期末考试还有一门呜呜呜呜呜


第35章 恶心
　　傅明羽是被宋珩拽进房间里的。他本来就弄不过宋珩，更别说现在喝了酒身上没力气，宋珩拽他就跟拽鸡崽似的，一点力气不费。
　　他弄不过，只能用嘴发泄，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倒。
　　宋珩平常对于傅明羽发狠骂得话只当如风过耳，可是今天傅明羽每一句骂他都听了进去，傅明羽的每一句骂就像是往火里添一把干柴。
　　傅明羽在这把他骂得狗血喷头，刚刚却在电梯里抱着一只什么都没有的鸭子。
　　越是生气，他的动作就越是急，拽到后面他直接把傅明羽抱了起来。
　　进了房间，宋珩狠狠地把傅明羽摔在了床上，力度大到傅明羽竟然眼前都冒了星。
　　还不等傅明羽来得及爬起来，宋珩已经按住他的手臂压了下来。
　　“宋珩，我操你妈，你想干什么！”傅明羽愤怒而紧张道。被压在床上，傻子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且宋珩此刻眸里明晃晃的有团怒火。
　　傅明羽的眼神让他宋珩的火越烧越旺，他看得出来傅明羽是真的不想和他做。
　　他就想跟那只鸭子。
　　宋珩握着傅明羽手腕的手不由自主加大了力气，“你为什么就不愿和我？为什么？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消气？”
　　他弄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傅明羽手腕被握得生疼，眉头都皱了起来，但他忍住没说，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心里的疼，他都不愿意展现给宋珩。
　　他嗤了一声，“消气？宋珩，你真他妈看得起你自己，你他妈那破事也值得我生气到现在。我还以为你有多聪明呢，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吗？鸭子能撅着屁股给我操，你能吗？你想跟我做是吧，行啊，那你跟鸭子一样，把屁股撅起来，老子保证给你一顿舒服。”
　　宋珩没说话，看着傅明羽的眸子越来越沉。
　　“做不到就滚出去！别他妈耽误老子时间，”傅明羽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就这功夫，老子还能再叫一个。”
　　宋珩突然明白了。
　　他怎么忘了傅明羽是像风一样多变的个性，他一开始的确是在生气，但现在其实更多的是他腻了被操的感觉吧，他之前查过傅明羽以前的感情经历，说起来他和傅明羽这几个月的相处算是傅明羽维持过最长的一段关系。
　　好啊，既然他腻了，那他就让他重新喜欢上。
　　宋珩不再跟傅明羽废话，手直接搭上了傅明羽的裤子，解开了他的扣子。
　　傅明羽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恐地瞪着宋珩，“宋珩，你干什么！”
　　宋珩没说话，行动对傅明羽来说远比说话管用。
　　他看够了傅明羽总是仇视着他的眼神，他想看傅明羽之前用那种意乱情迷，带着欲望和渴求的眼神看他。
　　傅明羽身子连往后缩，宋珩眸里此刻漆黑一片，没有一丝亮光。
　　他见过这样的宋珩，那次在酒店他非要去找楚亦星时，宋珩也是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宋珩让他觉得害怕。
　　宋珩抓着傅明羽的脚踝一把把他拽回了身下，随即把他的裤子连带着内裤一道拽了下来。
　　“宋珩！”傅明羽气得心脏都在打颤。
　　他现在怎么可能跟宋珩做得下去，他只要一看到宋珩，就想到他们以前的那些激情不过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宋珩是没有感觉的，全都是宋珩设下的骗局。
　　他恶心，他后悔，他想捅死宋珩都不多了，这些宋珩难道都想不到吗！
　　宋珩一手握住傅明羽的性器，一手轻车熟路地就摸到了傅明羽后面，揉弄着那个让他欲罢不能的洞口。
　　傅明羽浑身一颤，恶心的感觉直接涌了上来。
　　“宋珩！”愤怒，恐惧让傅明羽的呼吸都变得紊乱了起来。
　　他强撑镇定，“你他妈乱捅个屁！不吃药你硬得起来！你他妈个阳痿的狗东西！”
　　宋珩捉住傅明羽的一只手，直接伸向自己支起的下面，“那这是什么？”
　　傅明羽像是摸到了火一般，猛地把手往后一缩，脸煞白，“你，你提前吃药了？”
　　“没有，”宋珩身子往前倾，耸起的地方直解顶上傅明羽的性器，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坚硬，“我说了，我是真的想和你做。”
　　傅明羽拼命地摇头，声音都打着颤，“你别碰我，宋珩，我告诉你，你别碰我！”
　　他越是抗拒，越是害怕，宋珩就越是想操傅明羽，操得他呻吟着叫自己的名字，操得他用腿缠着他的腰，迎合自己。
　　那样是真的傅明羽不是吗，现在傅明羽只是还没有认清。
　　这些想法让他的性器就算没有药，没有抚弄，也变得发烫，支了起来。
　　他压着傅明羽去够床头柜抽屉里的润滑液，挤了一大滩在手上，接着直接朝傅明羽暴露在外的洞口探去。
　　他们两快一个多月没做，傅明羽那里很紧，宋珩修长的手指在温热的肠壁不断地搅弄开拓，发出一声又一声水乳交融的羞耻声音。
　　傅明羽身子无济于事地扭曲着，不管怎么动，他都逃不开宋珩手指的侵略。
　　一阵阵恶心的感觉此起彼伏地传来。
　　他扭过头，闭上眼睛，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瓣，血腥味很快就在他的口腔里蔓延了开来。
　　宋珩搅弄了很久，也没有扩张多少，于是另一只手摸上傅明羽的性器，不断地抚弄着。
　　傅明羽浑身打着颤，宋珩的手很凉很凉，就像冰块一样。随着宋珩的抚弄，强烈的恶心，绝望却又夹杂着快感的感觉向傅明羽袭来。
　　他从来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宋珩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让他这么难过，明明对不起人的，做错事的，是他宋珩不是吗？为什么难受痛苦的只有自己呢？
　　他使劲咬着自己的嘴唇，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他的嘴唇现在一定不仅是一个小口子。
　　忽然他的下巴被捏住，他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唇瓣被解救了出来。下一秒，冰凉的唇瓣贴上了他的嘴唇，温热的舌头一下一下舔舐着他的伤口，不等他闭上嘴，那舌头已经钻进了他的嘴里，缠住了他的舌头不放。
　　宋珩不给他留有一点余地，侵占了他所有。
　　傅明羽死死地揪住宋珩的头发，做着最后一点挣扎。
　　宋珩吃痛，放开了他，但是，下一秒，宋珩没有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直接撞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进来得很猛很快，似乎已经压抑了很久，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自控力突然失去了作用。
　　傅明羽被顶得上半身整个从床上弹了起来，接着重重地倒回了床上，控制不住地痛苦地低叫了一声。
　　伴随着他的低吟的，是宋珩仰头，不由自主发出的，满足的叹息。
　　这种被温热包裹，吸附的感觉他是喜欢的，也许是他一直没有发现，他其实根本不需要药。
　　完全由着欲望和快感的驱使，宋珩掰开傅明羽的腿，调整了一个更好用力的姿势，开始在傅明羽体内横冲直撞起来。
　　就是这种感觉，他这些天想要的就是这种让人销魂蚀骨的爽感。
　　酒精，心里上的疼痛和身体上的疼痛让傅明羽一点反击的余地都没有，身子完全随着宋珩的顶弄而耸动。他不想叫出声，不想有这让他觉得耻辱而恶心的快感，可是他推不开趴在他身上，给予眼前他这一切的宋珩。
　　愤恨，羞耻，绝望和让人头皮发麻的快感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头脑就像是被狠狠地用棍子搅弄，混沌一片，他看不清眼前，他的意识，行为完全只能跟着宋珩走。
　　他就像是海上无依无靠树枝，已经完完全全随着宋珩给予的情欲的波浪沉浮。他不知羞耻地呻吟着，双腿顺势缠住宋珩的腰，只为让他更好地插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闻到一种潮湿的味道，咸咸的，可他脑子没有空暇去感受那是什么。
　　两具赤裸的身体在床上缠绵，房间每个角落都充斥着令人血脉喷张的呻吟声，急促的喘息声，水乳交融声。
　　还有夹杂在呻吟声中，微弱的，却不断的哭泣声。


第36章 质问
　　第二天先醒来的依旧是宋珩，醒来的时候，傅明羽正背对着他躺在他怀里，他的手臂还环在傅明羽不及盈握的腰上。
　　傅明羽的背光滑细腻，没有一丝瑕疵，此刻上面布着星星点点他昨晚留下的红痕，衬着他白皙的肌肤，更加诱惑。
　　就算是现在，他也依旧清楚地知道他不是同性恋，但傅明羽的漂亮让他可以忽略掉性别。
　　就像是看见美好的东西，就不由自主想去把玩，留下自己的痕迹，宋珩低下头，在还没有被红痕占领的地方，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他轻轻把傅明羽翻了过来，正面躺着，让自己能看到他的脸。
　　傅明羽的眼睛现在还是红彤彤的，并且有些发肿。
　　他昨晚终于如愿看到傅明羽那满含着欲望的双眸，还是预想中的那么漂亮。唯一不同的是，傅明羽昨晚哭得很厉害，他刚吻掉，新的眼泪又从眼眶里溢了出来。他原本以为是自己太久没吃，把控不住，动作太重让傅明羽疼了，毕竟傅明羽一直娇气得很，可是傅明羽的腿却缠着他的腰不放。
　　这种双重刺激下，逼得他只想更猛烈地占有傅明羽的身体。他不知疲倦地在傅明羽身体里更快速的进出，一下一下更深入，随着每一次撞入，他都能听见傅明羽又痛苦又甜腻的呻吟，逼得他快要发疯。
　　还好，傅明羽就算是找鸭子，也是他上别人，他这幅哭着缠人的样子只有他一个人见过，他也绝不会让别人见。
　　那么漂亮的他，只有自己能看。
　　看昨晚傅明羽的反应，他应该也不会去找别人了吧。果然，傅明羽不是不愿意和他做，他只是腻了那种感受。
　　宋珩揉了揉傅明羽柔软的头发，随后起身往浴室走去。他现在浑身发粘，还带着昨晚欢爱后留下的体液。他们两昨晚不知道做了多久，这还是他第一次做完累得竟然直接睡着。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傅明羽还是没有醒，大概是昨晚太累了。
　　宋珩走出房间，将门带上，正准备倒些水，他突然听到一阵手机铃声，那不是他的手机。
　　他顺着声音往门口走去，傅明羽的大衣昨晚被他扒下，就扔在玄关，手机此刻就在大衣的口袋里作响。
　　拿起电话，宋珩看到手机的备注是源哥。
　　他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之前傅明羽兴冲冲地跟他提起组车队的时候，提到过这个名字，说是他重金从别的车队挖过来的车队经理，而且和他相识已久。
　　要是别人的电话，宋珩可能就不管了，等事后再告诉傅明羽，但是他知道傅明羽对车队的事情无比上心。
　　现在还不到9点，大早上就打过来应该是有重要的事。
　　宋珩接起了电话。
　　“喂，明羽，你终于接电话了啊，你昨晚怎么一个人先走了啊，生气了是不是，害，你要不满意那些你跟哥直说啊，哥立马能给你换一批，你说你不打一声招呼就走，害我担心半天，我打了你好几个电话，就差调那店里的监控了，还好我昨晚回会馆的时候正好撞到了蔚然，他刚从外面回来，说是刚把你送回去。我说你真有点拿自己命当儿戏了啊，你那车3秒就能速度直接上100码，你还敢喝了多后开，还直接开到会馆，怎么周末两天在这你还没待够啊？我说你下次别这样了啊，你要出点事，我怎么....”
　　宋珩一言不发地听着源哥一大段话，最后终于开口打断了他，“明羽还在睡，等他醒了，我让他回你电话吧。”
　　放下电话，宋珩若有所思地慢慢朝房间走去。
　　那人的一大段话让他捋清一些事，他好像从一开始就误会了，因为对傅明羽纨绔的想法，让他先入为主地认为傅明羽就是那种不甘寂寞的人。
　　叫傅明羽老板的那个男孩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关系，傅明羽也压根就没有找鸭子，
　　可是...为什么傅明羽不解释呢，他昨晚为什么要撒谎骗自己。
　　推开房间门，傅明羽还没有醒。
　　宋珩重新回到床上，躺在傅明羽旁边，垂眸看着傅明羽那张俊美精致的脸。傅明羽没有如他想象地找过任何人，他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好像有满意，但不仅仅是。
　　随之，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宋珩迷迷糊糊之间在床上又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床的另一半已经空了。
　　支起身正寻傅明羽的身影，房间内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傅明羽穿着浴袍，顶着一头湿发，从里面走了出来。
　　宋珩下床走了过去，接过傅明羽手中的浴巾，“醒了怎么不叫我，我帮你擦...”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一晃，随之右脸火辣辣地疼，傅明羽这一巴掌力气极大，他的耳朵甚至都在嗡嗡作响。
　　“宋珩，如果你再敢碰我，我真的会拿刀捅死你，我没有在恐吓你。”傅明羽一字一句，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两只手紧紧握成拳。
　　他的脸色苍白得就像他身上雪白的浴袍，他的嘴唇在颤抖，脸甚至因为那仇视的表情有些可怖扭曲，仿佛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和他缱绻一晚的人，而是折磨了他一晚上的人。
　　宋珩看得出，傅明羽的确没有在恐吓，他真的能做出来。
　　“现在，滚出去。”傅明羽说完绕过宋珩。
　　还没走开几步，宋珩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接着狠狠地把他抵在墙上，“为什么？傅明羽，到底是为什么啊？”
　　宋珩真的没了耐心，傅明羽一次又一次出乎意料地拒绝他，不管怎么想答案都是不对。
　　“你昨晚不是也很享受吗？昨晚缠着我的人不是你吗？你明明也不愿意去找别人不是吗，我知道你没有去找鸭子，那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和我呢？你其实还是在生气是不是，有气你就发出来好吗？或者，至少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你才能消气？”
　　傅明羽看着总是对什么都不为所动的宋珩，此刻却满眼不甘，疑惑，甚至愤怒地看着他，质问他。他看出来了，宋珩是真他妈想和他做，很想很想，甚至不惜一天来两次他家，就算是强迫他，他也要和自己做。
　　至于自己的感受，宋珩他不想去管，或者他压根就觉得自己不会难受。
　　他觉得气血一阵翻涌，快要喘不过来气。
　　“宋珩，”傅明羽猛地吸了一口气，红着眼睛抬头看向宋珩，眼泪在他抬头那一刻，瞬间掉了出来。
　　宋珩心突然颤了一下。
　　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傅明羽，就算是那次他发现自己又一次被那些骗了，也没有现在这样难过和委屈。
　　“宋珩，你真的是混蛋，”傅明羽声音哽咽，眼泪不停地往外掉，“怎么，怎么会有你这种混蛋啊？我以前还觉得我渣，我错了，你他妈才是，你渣起人来真是直接拿刀往人心里捅。算我倒霉行吗，算我渣事做多了遭报应行吗，我那天在洗手间就不该色欲熏心去撩你，我他妈...我现在求你，你放过我行不行？啊？行不行？”
　　傅明羽眼睛里全是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宋珩站在傅明羽面前，第一次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他从没想过傅明羽有一天会因为他这幅样子，他突然意识到昨晚傅明羽的眼泪不是因为生理刺激，也不是因为疼，是伤心，是难过，是委屈。
　　他忽然又想到他迷迷糊糊睡着之前，想到的那件事。
　　良久，宋珩缓缓蠕动着发干的唇瓣，低声问道，“傅明羽，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
　　傅明羽如雷劈一般，浑身一颤。
　　他觉得自己好像从里到外被人扒光了，就连身上最后一点遮蔽物也被狠狠地揭去了。
　　难堪，羞耻，痛楚抽走了他身上的所有力气。
　　傅明羽捂住脸，靠着身后的墙，哑声无力道，“出去。”
　　当听到房间的门被关上的声音时，傅明羽觉得自己的心痛到好像被撕裂了开来，痛到他蹲下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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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终于要开始火葬场了姐妹们！！


第37章 麻木
　　傅明羽埋头坐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挣扎着站起身，收拾了一番，拖着浑身酸痛的身子，带上书包出了门。
　　他没看时间，不知道现在在上哪堂课，现在去能不能赶得上，他憋着一股气，只顾着往外走，就像是要证明给谁看，他的生活没受到一点影响一样。
　　开了一段时间，遇到了红灯，傅明羽把车停了下来。
　　他往外望了望，在看到路牌时，他突然怔住了。
　　他现在才发现，这哪是去学校的路，这分明是回他爸妈家的路，按他接下来的路他马上就要上高速了。
　　忽然之间，他那股憋着的气彻彻底底散了。
　　他是想回家，他特想特想趴他妈怀里大哭一场，把这些天，或者这些年被骗的糟心事一吐为快。
　　宋珩总是一个劲儿地问他为什么，他也想问他妈为什么，为什么他就遇不上一个真心对他的人？他到底是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要一次又一次经历这些，甚至这一次，还让他完全地栽了进去。
　　昨天发生的一切，让他彻彻底底地恶心宋珩。
　　之前宋珩跟他坦白时，他愤怒到极点，失望到极点，委屈到极点，却没有这么强烈的恶心感。当时，他心里有那么一块见不得人的小角落，在那里，他偷偷地，傻逼地觉得，虽然宋珩一开始是有目的接近他，但也许他们之后的那些相处并不全都是假的，宋珩对他说过的那些让他悸动不已的话里面，也许有那么一两句是他当下真得那么想，否则怎么会听起来那么真实。
　　然而宋珩的行为和言语一次又一次摧毁着这仅剩的角落，昨天宋珩的质问，强迫和那句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彻底毁灭了这一角落。
　　直到现在，他才认识到真正的宋珩。
　　宋珩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混蛋，是个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混蛋。
　　他可以为了反抗他爸假装同性恋骗他的感情，可以在达成目的后直接甩开他，也可以为了他那身体上的欲望，又回来强迫他。所有人包括他的父母在内，对他来说不过都是用来达到他目的工具。
　　恶心，太恶心了！
　　红灯很快变成了绿灯，然而傅明羽的车子却迟迟没有发动，后面接二连三地响起催促的喇叭。
　　很快，傅明羽的玻璃就被人大力地敲响。
　　傅明羽面无表情地转头望去，车窗外是一张愤怒的脸。
　　放下窗户，男人暴躁的声音随之响了起来，“他妈绿灯了你看不到吗？往这一堵，让我们后面的怎么过啊！开个跑车你他妈了不起啊？用这种方式炫耀你跑车是吧，操你妈，傻不傻逼，谁没见过个破跑车还是怎么着啊！”
　　男人占理，又见车窗后的傅明羽年纪小，长得白净，没什么威胁力，于是话语肆无忌惮起来。
　　傅明羽直直地看着男人。
　　这男人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他能感受的就是一张愤怒的脸，在冲他发火，外面那些吵杂的喇叭声仿佛都是从这个男人嘴里发出的，那么那么吵，吵得他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他脑海里不断翻滚一个想法，怎么，他现在已经道德败坏到随便一个路人都看不下去，要上来踩两脚了吗？
　　这个想法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几乎占遍了他的整个脑子。
　　傅明羽觉得浑身血液在逆流，他一把打开车门，下一秒，拳头直接朝那男人挥去。
　　那男人猝不及防，直接被打倒在了地上。
　　傅明羽没放过那男人，坐在他身上，拳头跟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
　　后面的司机一看打起来了，都纷纷从车上下来，围了上来，早在旁边一直看热闹的路人此刻也围了上来。
　　在他们眼里，傅明羽不仅恶意挡道，干扰交通，还狂妄到殴打上来规劝的人。
　　拉架里的有些人胆小，介于傅明羽开的车不敢碰傅明羽，只是单纯的拉架，但其中那些胆大再加上仇富心理的催化，从一开始的拉架都不由自主地变成往傅明羽身上招呼拳头。
　　等警察来的时候，傅明羽那张漂亮的脸已经青一块紫一块，身上也是一片狼藉，天蓝色的衬衫上净是脚印和地上的泥，上面甚至被撕破了几个口子，他躺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之前那个男人也躺在地上，他满脸血污，被傅明羽揍得昏了过去。
　　到了警察局，在递了身份证之后，傅明羽很快就从大堂被安排到了单独一个办公室去，随之送来的还有茶和药膏。
　　傅明羽一个人坐在房间里。
　　房间里，靠门的墙上贴着一块半身镜子，他望了过去，第一眼他险些没认出自己。
　　难怪刚刚那个警察问要不要把他跟那男人一起送医院，镜子里这个目光空洞，鼻青脸肿，衣服穿得跟个乞丐一样的人是谁啊，是他吗？他怎么会成这幅样子了啊？
　　桌上的手机突然传来震动，大概是他打架的时候从口袋掉出来，警察替他捡了起来，放在了这。
　　他机械地拿起手机接下了电话，甚至都没有看是谁。
　　“明羽，你有没有事啊？”电话里传来的是源哥的声音，“那个跑车车主打架的视频里是你吧，怎么会出这种事啊，你现在在哪啊？我....”
　　“什么视频？”傅明羽声音干涩，就像是深秋的枯枝，毫无生气。
　　源哥很快发了条链接过来，傅明羽挂掉电话，点了开来。
　　这是一条微博热搜，# 跑车 富二代 打人# ，不过是一个多小时前上传的，就已经有三千多条评论。
　　点开视频，是条短视频，两分多钟，一点开，就觉得里面非常的得吵，叫骂声，喇叭声，起哄声，拍视频的人还在里面不断扯着嗓子喊富二代打人了，富二代打人了，但其实视频里面的场面非常混乱，镜头晃不说，人都是拥在一起的，根本看不见他人，更别说看到他打人了。
　　看到视频后面他知道源哥是怎么认出他来的了，拍视频的人后面把镜头直接怼上了他的车，甚至还拍了他的车牌，并且没有任何的打码。
　　甚至透过这个视频，他还看到竟然有人趁乱，拉开了他的车门，坐进了车里。
　　傅明羽点出视频，翻了翻底下的评论，被顶到最上面的一条是自称在现场目睹全过程的，内容说这富二代从一开始就是故意停在路口不开，为了博眼球，人家大哥好言好语上来劝，他觉得人家多管闲事，直接上去就把人家打得满脸血，别人去拉架，他还威胁人说谁敢动他试试。被打的大哥最后被送上救护车的时候，已经被打得没了人模样。
　　这条评论底下跟着回复得就是几百条骂他的评论，难听到光是看着字都觉的刺耳。剩下的那些评论基本跟那些差不多，还有一条高赞的是鼓动大家既然有了车牌，就把他扒皮出来，有其子必有其父，肯定又是个逃税漏税，吃人血馒头的富二代。
　　这条评论底下有一条回复，是一张照片。照片上傅明羽看到，他的车门上有一条长长的划痕，拍照片的人拍照的时候甚至一只手还拿着钥匙，在上面继续划着，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他做的。
　　这张照片配的字是“兄弟们，我做的对吗？”
　　傅明羽手指继续往下翻。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奇怪，他看着这些竟然心里没有什么波澜，好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些，没什么好意外的。
　　反正....他们一个个不全都是这样认为他的吗？
　　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他茫然地望去，他看见一个女人急冲冲地走了进来。
　　他觉得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谁，但嘴已经先替他叫了出来，“妈.....”
　　随着这句颤抖的话，他刚刚麻木的情绪好像突然苏醒了过来，鼻头猛地发酸，眼前顿时一片模糊。
　　他走上去一把紧紧抱住傅母，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
　　傅母着急地不断问是不是哪被打坏了。
　　傅母一直是脾气温和的人，甚至都没说过重话，此刻却在警局里发了脾气。
　　她大声地质问着跟在后面进来的警察，为什么不送他的儿子去医院。
　　傅母想要送傅明羽去医院，然而傅明羽却始终不撒手。
　　就像是个五岁的孩子，他只是哭着，嘴里不断地，含糊不清地问着为什么。


第38章 舆论
　　第二天，傅明羽是在自己从小到大住的房间里醒来的，昨天傅母把他从警察局直接接回了家。
　　屋内厚重的窗帘拉着，遮住了窗外所有的光，他分辨不出现在是什么时候。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膏药味道，傅明羽仔细嗅了嗅，发现这膏药的源地是他身上。
　　他想起来昨天他妈要送他去医院，他不愿去。
　　等回到了家，他精疲力竭，倒头就睡，身上的这些膏药大概是趁他睡着的时候，他妈叫来家庭医生给他涂的。现在仔细回想一下，他确实有模模糊糊有被人翻动的记忆，当时他还隐约听到了哭声，应该是他妈和奶奶。
　　奶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老人家不上网，他妈昨天带他回来的时候，因为不想让老人家难受，所以强忍情绪，只轻描淡写地说是和人打架了。
　　傅明羽坐起身，刚一动，浑身上下酸痛难忍，痛得他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他到现在都不清楚怎么到后面会围上来那么多人，当时他只一心一意想把身下那个敲他窗户的人揍得闭嘴，他那时觉得只要这男人闭嘴了，吵得他头疼嗡嗡作响的那些声音就都没了。
　　他步履蹒跚地走出了房间。
　　房间外很安静，他刚刚出房间前看了眼时间，才刚过早上7点，大家都没起来。
　　他走到楼下，推开后门，走了出去。
　　五月的N市，从早上就已经热了起来，他穿着长袖长裤的睡衣走到室外，感觉有些闷热。
　　他顺着楼梯走了下来，朝中间的圆型喷泉走去，他的宝贝就停在它旁边。
　　走近，傅明羽发现他的宝贝跟他主人一样，也是伤痕累累。
　　他车面上的漆是他特地让人从国外调过来的，锃亮得可以反光，现在却像个花脸，随处可见地布着长度不一，深浅不一的划痕。
　　打开车门，车里也是一片狼藉。
　　四处是肮脏的脚印，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能被打开的地方全都张着嘴，放在里面的现金，墨镜，打火机被拿了不说，甚至连车上的车载香水瓶都被人撬走了。
　　要不是因为车被开走会太容易被人发现，他的宝贝大概现在都不会好好停在这。
　　傅明羽轻轻地关上了车门，像是怕再弄疼了他已经满是疮痍的车。
　　站在原地，他没有生气的感觉，也没有想哭的感觉，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一缩一缩地疼，不知道是在为他的车，还是为他自己。
　　转过身，他发现傅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正眼眶通红，满眼是心疼的看着他。
　　“我在你房间没看到你，就知道你来看你的车了。”
　　傅明羽心颤了一下。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僵硬地，无措地笑了一下，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傅母眼泪瞬间就掉了出来。
　　她那个被宠得总是意气风发，举手抬足都是自信的儿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傅明羽连忙走上前，动作僵硬地替傅母擦掉眼泪，“妈，妈，我没事了，你别哭啊。”
　　他有些着急，他现在没办法看他妈哭，他的眼眶已经涨得酸痛了。
　　“你怎么没事了！”傅母难得地斥责道，声音哽咽，“你身上那么，那么多伤...从小到大我们都舍不得碰你一下，他们凭什么啊....”
　　昨天去警察局，看到浑身是伤的傅明羽的时候，她觉得她的心都碎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在竟然被外人欺负成这样。
　　傅明羽一把扭过脸，仰头让已经溢出来的眼泪憋回去。
　　是啊，凭什么啊，宋珩他们都凭什么啊。
　　突然，他的手被傅母握住，“明羽，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你这段时间都没有回来，我都不知道你到底过得怎么样。 ”
　　昨天在警察局最让她心碎的是傅明羽那句，“妈，我想回家”。
　　那颤抖的，小声的，透着无尽委屈的语气她到现在都忘不掉，她当时一听到，心猛抽了一下。
　　“妈，我没...”
　　傅明羽说不下去了。
　　看着他妈那双眼睛，他怎么说得下去自己没事。
　　他有事，他一点都不好。
　　“妈....”傅明羽紧紧握住傅母的手，“妈...”
　　妈，你知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看待我？他们都只是把我当做工具。
　　妈，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啊？
　　傅明羽重重吸了一口气，扭过头，“我没事，就是你昨天来之前，我看到网上那些评论了。”
　　“网上的那些你别管！”傅母急道，“也别再去看！你爸已经让人去处理那些事了。”
　　她昨晚一夜没睡，看了一夜网上的评论，明明知道越看越生气，却还是控制不住，她的眼睛因此都哭肿了。
　　这些人都知道些什么，凭什么那样说她的儿子！
　　傅明羽点点头，“好，我不去看。”
　　然而他的答应并没有让傅母好受，甚至更加心如刀割。
　　她儿子为什么会这么平静。
　　她了解傅明羽的个性，如果现在他暴跳如雷，任性地要去看手机，那才是他，可是傅明羽却反常地冷静，就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这件事似乎对她的儿子来说，不是浮于表面的皮肉伤，而是深入到了身体里，什么好像被改变了。
　　她不要她儿子成熟，成熟是被挫折磨砺出来的，她的儿子有他们在就不需要经历这些，她宁愿她儿子永远做一个不懂人间疾苦，无忧无虑的人。
　　傅父手下的公关团队动作很快。
　　快到中午的时候网上就没有一点关于傅明羽的新闻，关于傅明羽的热搜和话题已经全都被撤了下来，与他有关上传到网上的视频也全都被删了。
　　他们还找到了那个被傅明羽揍晕过的那个男人。虽然那人出言不逊，但确实是傅明羽先干扰交通还出手伤人，虽然男人伤势并不重，只是些皮外伤，他们作为理亏方，还是给了男人一笔数额不小的钱，作为赔偿，也是为了息事宁人。
　　傅明羽到真的一天都没有看手机，他直接关了机。
　　不是因为听傅母的话，而是他对网上那些言论根本一点也不好奇，他都知道会是些什么内容。
　　这一整天，除了去吃饭，傅明羽就在后院的秋千上。他什么也没想，就晃着身子看着那不断往外吐水，又把水吸回去的喷泉。
　　家里人看着反常而缄默的傅明羽，都心疼得要命，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这阴霾早些过去。
　　然而事与愿违，第二天的时候，傅明羽的事情竟然重新被顶上了热搜，甚至比前天那条打人的热度更高，标题是#只手遮天#。
　　点之相关的是一条视频，是被傅明羽揍的那男人上传的。
　　视频里男人浑身缠着绷带躺在病床上，一副虚弱不堪的样子，他的老婆孩子就站在病床旁， 围着他，哭哭啼啼，仿佛他已经性命垂危。
　　然而他这幅虚弱样在说到他拒绝傅明羽家送来和解的钱时，却激动不已。他苍白的脸涨得通红，梗着他的粗脖子，激昂道，难道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有钱就可以只手遮天吗，他不稀罕这些钱，他要的是维护自己的权利，他好言好语地劝人不要违反交通，凭什么被打！
　　接着他更激动地冲镜头挥舞着他绑着绷带的手臂，如果有钱就可以随便打人，那他们这些老百姓还有一点人身安全可言吗？所谓的法制社会，人人平等在何处？
　　傅父之前花钱撤的热搜只相当于灭了主火，本来就还有很多小火散在互联网的各个角落，本来等时间过去了，这些小火也就慢慢自己灭了，然而现在那男人这么一条煽动人心的视频，不仅将那些零星的小火全都聚集在了一起，还又添了一把大火进去。
　　网民的怒火直接连天地烧了起来，直冲傅明羽来了，那些之前被删的视频就像斩不尽的野草一样，全都冒了出来，甚至很多人扬言，你删一次我发一次。
　　傅父为撤热搜花的巨款就跟扔在水里了一样。
　　傅明羽本来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他没开手机也没开电脑。
　　他早上见傅母还没有下来吃早饭，于是上去叫她。
　　进了房间，还没走到床旁，无意间听到傅母哭着打给他爸，嘴里不断念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无声地从房间里退了出去，打开了手机。
　　两天没看手机，微信上有许多消息，楚亦星，源哥，几乎他半个通讯录里的人都在问他这件事。
　　这事发酵得这么大，只要不断网，大概就没有不知道的了。
　　傅明羽扫了眼那些红点，没点开，也没回，直接点开了微博。
　　他都不用搜，从排行榜直接点进去就可以。
　　那男人很会作秀，他微博主页接着那条视频的动态，就是一张捐款的截图。
　　他把他从傅家收到的钱全都捐了出去，并且含沙射影地配了物归原主的四个大字。
　　底下的评论铺天盖地对他们傅家的讨伐和对这男人行为的称赞。
　　傅明羽平静地滑动着屏幕。
　　他觉得他越来越不理解自己了。
　　他应该生气的啊，他怎么就不生气呢。
　　按他的脾气，他此刻应该会气得把手机摔在地上，然后冲到那男人住的医院，把他从病床上拎起来，就算不会那么冲动，他现在也应该是火冒三丈，可他心就是麻木地一点波澜也没有，这些恶评对他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了，他所做的只是平静地放下了手机。
　　傅父手下的团队很快就做出了行动。
　　他们把那男人的资料扒了个底朝天，这男人连高中都没上完，靠着开出租勉强维持着一家人的开销，酗酒，嫖娼，家暴，缺德事干了个遍，有一次还因为家暴动静太大导致隔壁邻居报了警。
　　这些对他们来说都是有利消息，而且这样一个生活在底层，没有文化的人，却立刻能反应过来通过煽动人们的同理心来引导舆论，显然后面是有大媒体人在教他做事，他这条视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吸引这么多流量也是得益于那些人的推波助澜。
　　现在要找到背后和他交易的媒体人需要一定的时间，因为不仅要找出是谁，还要找出铁证能证明他们之间的交易，不过好在光靠前面的那些负面消息，就已经足够破坏这男人刚树立的，还不牢固的正面形象。
　　他们很快就又花重金找拥有大流量的媒体人将这些负面消息散播出去。
　　然而他们低估了这次网民的怒火，消息发出去后，网友并不买账，底下大部分的评论都是恰烂钱，这种昧良心的钱也拿还有底线吗？
　　傅母几乎快要崩溃。
　　这两天她就没睡好一次觉，她是家里最难受的人，她不仅心疼傅明羽，她还要在傅明羽和他爷爷奶奶面前装作无事发生，隐藏情绪，为了不让他们伤心。
　　但傅明羽其实看得出来情况并不好。
　　从他妈总是紧张地盯着他，看她有没有拿手机，他就知道这件事情还没有平息。
　　他其实想告诉他妈在他面前不要奋力撑了，但是他怕说出来，他妈因为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他，更难受更自责。
　　于是他也在假装，他想假装回原来的那个他，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力气调动起自己来。
　　这场大火在接下来的两天越烧越烈。
　　那个男人决定以故意伤害罪起诉傅明羽，他把起诉的过程也发在微博上，证明他向强权挑战不是说说而已。
　　民众的怒火被他调动的越来越高。
　　傅母终于撑不下去。
　　她本就是个敏感细腻的人，她每天都会看那些舆论，越来越偏激的舆论和得不到发泄一直压抑在内心的情绪让她完全崩溃了。
　　今早在餐桌，她控制不住地捂脸痛哭了起来，把爷爷奶奶吓了一跳。
　　傅明羽看着他妈这样，这些天麻木的心，终于有了感觉。
　　他上前抱住他妈颤抖的肩膀。
　　他心如刀割，痛到快要喘不上来气。
　　他后悔了，他第一次后悔自己的任性妄为，习惯性的不计后果做事。他为什么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家人明明是最爱他的人，他却现在让他们这样难受，而那些带给他伤害的人，却毫发无损。
　　傅明羽觉得他也快要崩溃了，他第一次发现他其实什么都不是，出了事，还是只能仰仗着父母替他扛起一切。
　　他也快要崩溃了，快被自己的自责，愧疚，无能折磨得崩溃了。
　　他几乎彻夜未眠，天快亮的时候他才入睡。
　　然而还没睡多久，他房间被人急促地敲响，接着他妈直接冲了进来。
　　傅明羽还没完全睁开眼睛，就被傅母激动地从床拉了起来，接着手里就被塞了个手机。
　　“明羽，明羽，你快看。”
　　傅明羽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眯着眼看着屏幕，等终于适应了手机的强光，眼睛不再被刺得流眼泪，他终于看清屏幕上的内容。
　　昨天还在讨伐的舆论在一夜之间突然倒向了他。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段录音。
　　录音里是两个男人压低着声音在说话，其实一个就是被他揍过的男人，另一个声音很陌生。
　　录音里男人说的话很少，基本都是在听另一个人说话，而那个人正在为他一步步安排他后面该走的路。
　　那人告诉他，这场官司赢不赢不要紧，输更好，这样更能让他卖惨，并且激起群愤。
　　录音里，他们轻松地笑着，边笑边密谋着怎么进一步利用舆论把傅明羽拖入地狱，密谋着怎么抓紧机会，像吸血虫一样吸干能从傅明羽身上得到的一切利益。
　　傅明羽闭上了眼睛，长长呼了一口气，疲惫地靠在床背上。
　　他知道，这场闹剧，终于要结束了。
　　他妈终于不用再日日煎熬，他爸也不会为了他的事焦头烂额。
　　“这段录音，爸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我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但我知道你爸他们早就在查他背后的媒体人，现在大概终于是找到了铁证！”傅母的声音很激动，即使房间里昏暗看不清她的表情，也能知道她此刻很高兴。
　　随着这段录音的暴露，男人树立的正面形象轰然坍塌。
　　几个小时前底下评论还是一水的称赞和支持，现在已经全部变成了谩骂，那些原来放在他身上的词此刻原封不动地被扔回到了那男人身上，只不过改了里面的人称。
　　舆论就是这样，风往哪边吹，就往哪边烧。不管方向正不正确，也不管被他们烧过的地方会是怎样一片狼藉。
　　这样惊天的反转直接把这件事情的热度推到了顶峰，原来可能对这件事情还不是太了解的人，在这一次，也基本上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了。
　　之前傅父手底下团队发的那些被群众嗤之以鼻关于那男人的黑料，此刻又重新被翻了出来，然而这一次底下评论全都变成了支持。
　　甚至又有新的人站出来称，他那天也在场，说其实那天那富二代根本不是故意不开车，是身体突然不舒服，他当时还问这男人能不能帮他挪一下车子，别干扰交通，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结果这男人因为一直生活在底层对有钱人有怨气，上来直接就揍人。警察来的时候，那富二代也满脸血呢，衣服都被扯破了。
　　这条评论很快就被截图下来，被拥有大流量的大V们发了出去，随之而来的又出现了一个新的话题，#富人其实也是弱势群体#。
　　昨天还在被全网讨伐的傅明羽，今天就变成被大家争相同情的对象，似乎同情傅明羽，就能显现出自己并不是一个会道德绑架并且轻易被舆论操控的人。
　　傅母抱着手机，这些天脸上的阴霾终于扫尽，她时不时给傅明羽看那些跟他道歉，支持他的评论。
　　傅明羽坐在旁边，配合地看着。但其实他心里就跟之前看到那些骂他的评论不一样，没什么波澜。
　　一群随便几句话就可以操控的人的评价，有什么好值得他关注的。
　　然而这件事情并没有如他想象的如期结束，反而热度越来越大。
　　不知道是谁把那男人的家庭住址爆了出来，随之那男人老婆的工作单位，甚至孩子上的学校全部都被爆了出来。
　　之前全网讨伐他的时候，因为有家里的庇护，网友们不管怎么扒都找不到他的私人消息，而现在当出现了一个明确的地点，人们就不满足只是在网上通过文字发泄自己的怒火了，他们要去现实社会里去围追堵截。
　　那男人的家门口被人泼油漆，摆着大大小小的花圈，甚至有不少人直播去他们家门口蹲点，不时嚣张地踹门，让里面的人出来，嘴上说着他们只要句晚来的道歉，但其实这男人在录音被爆出来之后，就立马道歉了，这些上门堵截的人，真正的目的显而易见。
　　然而仅仅是这些并不能平息群众觉得自己被利用的怒火。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怒火甚至蔓延到当初那位在这件事情刚被传到网上，自称在现场看到傅明羽恶言相向的人，还有上传划他车的人，他们的地址电话姓名竟然也很快全都被人扒了出来。
　　划傅明羽车的那个人是在下班的路上突然被一群人堵住了。
　　他是一个二十岁都不到，辍学出来打工的年轻人。
　　那些人用手机镜头怼着他的脸，喊着让他赔偿。
　　一开始他捂着脸拔腿就跑，奈何追他的人最起码有七，八个，他一个人怎么可能跑过那么多人，最后被堵在了小巷子里。
　　他恐惧地朝镜头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道歉着，祈求着，不要让他赔钱，他根本没有那么多钱。
　　讽刺的是，发这个视频上来的人，起的标题也是，兄弟们，我做的对吗？
　　傅母一开始看着这些，觉得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但看了几条后，就不愿意看了。
　　她心软，他们欺负她儿子的时候，她恨不得抽他们的筋儿扒他们的皮儿，可是看多了视频里的欺压，她又忍不住生出一种矛盾的同情。
　　傅明羽自始至终就没有圣母心这玩意儿，但他也没有因为这些人被报复，有什么快感，从一开始他的情绪就没被这些人影响过。
　　他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更多的感觉是，他觉得这件事情发展得有些不正常。
　　那个男人被这样网暴到还稍微可以理解，并且他是起源，可是后面这些只是跟在下面的评论的人，而且已经是快一个多星期前的评论，在这大信息的时代应该早就被人们遗忘了，竟然还会被翻出来，而且还大费功夫地人肉出来，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这后面很大可能是有人在刻意引导，让大家重新去记起这些伤害他的那些人。
　　傅明羽打给了傅父。
　　这些事情受益者就是他，肯为他这样花钱花精力的自然是他父母。
　　然而傅父却告诉他，他也不知情。
　　“不仅这件，前两天的那录音也是。”电话里，傅父的声音沉重。
　　他确实花大价钱在派人找铁证能证明那男人和媒体人的交易，但他们还没找到，这录音就先一步被放出来了，他也不知道这录音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傅明羽心里猛地坠了下去，突然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恐惧感。
　　傅父和他的想法一样，操控舆论这种事情费钱费力，除了父母，没有人会无偿地帮助他。
　　这后面紧接着地会不会是更大的阴谋，现在一边倒的舆论会不会再过几天又会以十倍猛烈地方式吹回来。
　　傅母没有想到这些，她只觉得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于是当晚就招呼着要亲自下厨做一顿饭。
　　傅明羽和傅父不忍心让傅母担心，于是没将担忧说出口。
　　晚上的那顿饭傅明羽和傅父都吃得心不在焉。
　　大概是因为吃不下还硬往肚子里塞，消化不良，吃完饭傅明羽的胃隐隐作痛，于是早早回了房间。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傅明羽犹豫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他没说话，等着对面的人先开口。
　　“现在好受点了吗？”听筒里传来清冷而熟悉的声音。


第39章 笼罩
　　“现在好受点了吗？”
　　傅明羽手抖了一下，宋珩的，久违的声音让他第一反应想要挂断。
　　但是下一秒，他忍住了。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要逃避宋珩，凭什么明明做错一切的宋珩在他面前永远这么自若。
　　傅明羽紧紧握住手机，嘴唇紧绷，一言不发。
　　“这件事很快就会过去了，别担心。”  宋珩等了几秒，见傅明羽没有说话，于是又开了口。
　　傅明羽深深吸了一口气，抿了抿发颤的嘴唇，终于将声音从喉咙压了出来，“你打这通电话做什么，跟我邀功吗？要我感激你？”
　　就算宋珩没有直说，但他这通电话已经解开了他对舆论这波突如其来的诡异的节奏的疑惑。
　　宋珩是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些。
　　不等宋珩回答，傅明羽冷笑了一声，“你想要我怎么感激你？再让你上一次吗？但我怎么觉得，你宋大少爷，好像更喜欢强来啊，”傅明羽握住手机的手不由自主颤抖。
　　那晚被宋珩强上，痛苦和欲望交织在一起时的耻辱感又重新涌上脑海。
　　他一字一句，声音几乎从齿间漏出，“你个强奸犯。”
　　电话里，宋珩那边良久没有回应。
　　最后他终于开了口，低声道，“明羽，那晚的事，对不起，我以为....”
　　“宋珩！”傅明羽厉声打断了宋珩。
　　他知道宋珩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以为你也只是拿我当炮友，我以为你跟我一样也没有走心。
　　宋珩这个王八蛋在意识到自己真的对他动心之前，上他时还那么一副理直气壮，现在却畏畏缩缩了。
　　他害怕了。
　　是啊，说好的只是走肾，结果他，他妈犯了规，傻逼地走了心。
　　他明明最深谙这个道理，却他妈的栽了。
　　他知道宋珩这次为什么会出手帮忙，和上次那辆车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在补偿他，上次是补偿欺骗，这次是补偿什么，是那晚的强迫，还是无法回应他的心意。
　　宋珩总是有办法一次又一次让他这么难堪，不管过去多久，宋珩总能立马把他拖回事情刚发生时的那样难受。
　　从打人的事情发生到现在，没有一个人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所有人都觉得这样任性妄为的处事风格在他傅明羽身上发生是再正常不过了，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宋珩也没有，电话那头到现在，除了一句道歉，一直是沉默的。
　　他不问到底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情绪失控是因为他，还是他的想法和他们一样，又或者，宋珩其实压根就不在乎这背后的理由。
　　也是，刨去谎言和利用，宋珩从一开始其实就没有话对他说。
　　傅明羽挂断了电话，随手把手机扔了出去。
　　随着手机砸在地板上，他最后一丝与宋珩之间的连系也被砸断了。
　　这次的打人风暴如宋珩所说，很快就过去了。
　　网民们很忙，他们还要去追赶下一个话题，毕竟话题是源源不断的，他们也没有耐心在一个话题上停留太久。至于他们所经之地留下的那些疮痍，他们没有兴趣去关注。
　　傅明羽在家又多住了两天后，回了公寓。
　　住在家里去学校实在是不方便上学，他已经空了一个多星期的课，再这样下去他的出勤率都要被扣光，到时候这学期能不能顺利过都是问题。
　　走之前傅母和奶奶拉着他的手不愿他走。
　　她们不可能会像那些网友那样健忘，尤其是傅母因为这件事几乎心力交瘁，这件事就跟刻在了她们的心上一样，更何况她们明显得感觉出傅明羽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
　　说不出具体哪不一样，但就是不一样了，好像是看人的眼神，又好像是神态，傅明羽整个人好像覆上了一层灰蒙蒙的东西，把他原来那股风发的意气完全罩了起来。
　　回到学校，不知道是大家似乎都遗忘了那件事，还是傅明羽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他感觉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周五的时候没有课，傅明羽就开始补之前落下的课，从早上8点听大课的录像一直补到晚上快9点，才差不多听完。
　　他揉了揉面对着电脑一整天酸涩的眼睛，站起身简单地活动了一下。他一整天都坐在桌前没怎么动，只觉得腰酸背疼。
　　他端着水杯从书房走出来，准备倒些水。
　　忽然，门口的传呼器响了起来。一般响起都是前台管家打过来的。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快步走了过去，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您好，请问您是有访客吗？”
　　“什么访客？我哪....”话还没问完，他突然在显示屏上看到了李蔚然那张还没巴掌大的小脸。
　　此刻他正怯生生地望着镜头，“老板...”
　　傅明羽啧了一声，“让他上来吧。”
　　李蔚然上来的时候，看到傅明羽家正对着电梯的门直接敞着，但傅明羽人并没有在门口。
　　李蔚然从鞋柜里随手拿了双拖鞋，换上后，走了进去。
　　一直走到客厅，他才看到傅明羽的身影。
　　傅明羽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玻璃杯正在喝水，看到他时只瞥了一眼，手上动作没停。
　　李蔚然放慢步子，走了过去，拘谨地站在傅明羽对面，没敢坐下来。
　　傅明羽家的客厅很空旷，李蔚然小身板戳在那里，傅明羽用余光看时，只觉得李蔚然就像是一根细棍，他要是现在打开窗，说不定顶楼的风能把李蔚然这根棍吹走。
　　喝完水，傅明羽把杯子放回茶几上，冲李蔚然扬了扬下巴， 示意他身后的沙发，“坐。”
　　李蔚然这才在傅明羽对面坐了下来，乌黑的大眼睛仔细地观察着傅明羽。
　　傅明羽对这眼神见怪不怪了，前几天源哥来看他的时候，也是这种眼神，甚至比李蔚然直接得多。
　　当时源哥打量完，拍了拍他的肩膀，称赞他心里承受能力高，经历那样的网络暴力，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他来之前本来以为他会看到一个邋里邋遢，颓废的傅明羽，或是浑身带着戾气，冲谁都发一通脾气，但是傅明羽却和往常一样，浑身上下甚至连头发丝儿都和之前一样收拾得精致整洁，神色平常。
　　“老板，您没事吧...”李蔚然关切地看着傅明羽，“我之前一直想打电话给您，可是您的电话总是打不通，我来您家也总没有人。”
　　傅明羽正了正坐姿，“我看起来像有事吗？”
　　李蔚然又仔细地打量着傅明羽。
　　傅明羽下意识理了理衣领。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被源哥打量的时候他没有任何不自然， 现在被李蔚然那双乌黑纯净的眼睛打量，他却有种浑身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宋珩做混事的那晚，李蔚然也在现场。
　　李蔚然收回视线，小声道，“我也说不准....老板，网上那些评论我看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您，反正，您，您别在意那些，您绝对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傅明羽支着头，懒洋洋地问，“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啊？”
　　李蔚然顿了几秒，低下头，耳朵尖红了，“我觉得…您就是一开始给人感觉挺凶的，但是其实并不是那样的…您，您还给我擦过眼泪…我觉得您人挺好的。”
　　傅明羽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李蔚然的话在他没遇到宋珩之前，他也许稍微会有所动容，但是现在，他看清了，上下嘴皮一动，就能说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可相信的。
　　人，为了达成目的，什么谎话都可以说。
　　李蔚然顿了几秒，“还有件事，我也一直想问您...那晚那个人是您的谁啊？”
　　傅明羽目光猛地收缩，心脏像是突然被人捏了一下。
　　他下意识想发火，但是忍住了。发火只会暴露更多。
　　李蔚然没注意到傅明羽的这些变化，接着说，”他看起来和您....”
　　“就是个纠缠不清的炮友。”傅明羽冷声打断了李蔚然。
　　李蔚然哦了声，点了点头，但过了两秒，又张开唇瓣，傅明羽在他话要说出口前，打断了他。
　　“你那晚找我要说什么？大晚上都别耽误时间了，咱们直奔主题，你现在特地找过来也是为了想让我签你吧。”傅明羽直直地看着李蔚然。
　　源哥前几天来的时候，临走前跟他提了这事，他告诉他，那王八那边已经有动静了，估计很快就能找过来了。
　　傅明羽回想了一下那天李蔚然的话，“你为什么说你太害怕了，你在怕什么？”
　　李蔚然低下头，纤细白嫩的手指抠着衣角，“我....我就是怕被找到，我不想再回去，过那种被关起来，宠物一样，没有自我的生活。”
　　傅明羽没说话。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李蔚然头顶的发旋几秒，然后道，“李蔚然，你知不知道你那王八老板在满世界找你，如果他知道你在这，你知道会给我招来多少麻烦吗。你现在是要我就因为你这一句不想，就给我自己揽下这么多麻烦吗？你把我这当哪，红十字会？发放爱心？”
　　李蔚然身子一抖，抬起头，畏惧地看着傅明羽，“不是的，我....”
　　傅明羽打断了李蔚然，抱肩看着他，“你要是不能给我可以等价交换把你留在这的东西，我就得联系他了。我不是做慈善的，我不能什么都捞不着，还惹一身骚。”
　　李蔚然身子突然颤抖了起来，显然傅明羽说的要联系他前老板勾起了他的恐惧。
　　他猛地站起身，扑到傅明羽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衣袖，“老板，我求你不要把我送回去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李蔚然眼眶通红， 整个人透着满满的恐惧和无助，可怜得就像个掉进陷阱，看到猎人拿着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小兽。
　　任谁看了都会动容，然而傅明羽情绪却并没有什么波动。
　　他不是有意为之，甚至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虽然他不可能因为李蔚然这样一句恳求就立马答应，但是为什么他连丝毫的触动都没有。
　　他的心就好像被什么蒙住了，与外界隔离开来。
　　傅明羽垂眸看着李蔚然，紧逼道，“那就跟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跑出来？你到底在怕什么？”
　　李蔚然眼里稍纵即逝地划过丝意外。
　　不过好在，傅明羽的反常并没有让他的计划完全受影响。
　　李蔚然垂下了抓住傅明羽的手，低下头，小声道，“您还记得上个赛季BTA冷门夺冠吗，其实那是我前老板一手操纵的。”
　　傅明羽嗯了一声，“我听说他从BTA那里捞了八位数。”
　　李蔚然摇了摇头，“其实不是的，那是他故意放出去的消息。BTA本来是打算给他那么多，但是他没要。”
　　傅明羽被引起了兴趣，身子往前倾，“为什么？还有，BTA为什么要给他那么多？”
　　李蔚然手指不安地交织在一起，“因为....因为....”
　　不等李蔚然回答，傅明羽敏锐地反应了过来，直接道，“BTA得冠军拿的那笔赞助不是正常路子来的钱是不是？赞助其实是幌子，那笔钱其实是用来洗的，对不对？。”傅明羽顿了一下，语速更快道，“那王八之所以不要他们的钱，是不是因为他要往里面掺一脚？”
　　李蔚然猛地抬起头，惊讶地望着傅明羽，“你，你怎么知道？”
　　傅明羽哼了一声，“你那老板干过什么合法的事吗？”他顿了一下，“所以让他掺一脚的是什么事，让他放着那么一大笔钱都不要。”
　　李蔚然吸了一口气，手不由自主重新抓住傅明羽的衣角，仿佛傅明羽的存在能给他丝安全。
　　他极小声地说，甚至傅明羽都有些没听清，“是，是走私。”
　　傅明羽眸子动了一下，不由自主压低声音，“走私什么？”
　　李蔚然没说话，只无声地做了一个手枪的手势。
　　傅明羽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虽然想到肯定是违法的事情，但没想到是走私军火这么大的事情，而且就他们涉及的那个数目，上来直接就是个无期徒刑，没得商量。
　　源哥这次真是给他招了个烫手山芋，这么大的事情那王八怎么可能会放过李蔚然，就连跟他有关的人肯定也不会放过。
　　他慢慢地把身子往后倒，靠在沙发上的靠背上，沉默了几秒，看着李蔚然，“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老板说这些的时候不避着你？”
　　李蔚然身子不自然地缩了一下，躲避开傅明羽的眼神，耳朵尖泛红，低头含糊道，“他，他当时在打电话，以为我睡着了...所以我，我就拿手机录了下来。”
　　“你不是没有手机吗？”
　　“我其实是有的，但是我不能带出来，否则他立马就会发现我在哪儿了，我之前逃跑就是这样被抓住的。我把那段录音拷贝在U盘里，带了出来。”
　　李蔚然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了个蓝色的U盘，递给傅明羽。
　　傅明羽接过，刚想问为什么不交给警察，下一秒，他只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愚蠢。
　　那王八干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还能逍遥在外，一定是黑的白的两边关系都占了。李蔚然这录音要是交了上去，估计还没等在警察局的电脑里放出来，这U盘又回到了那王八手上。
　　傅明羽仰头看着天花板，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沙发，隔了半晌，“你知不知道这个一旦被发现，你老板就直接进去了。他对你不好吗？你要这么阴他。我先提醒你一句，你要是说什么为了正义感那样的屁话，我现在就给你两下。”
　　他听源哥说过那王八赚的钱一分也没分给过李蔚然，但源哥也只是听说，而且李蔚然刚刚不对劲的回答，让他有了异议。
　　李蔚然眸子慢慢暗了下来。
　　他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对我就像对待宠物一样，您觉得这样算好吗？”
　　“可我怎么觉得你们关系不错呢，”傅明羽意味深长地地看着李蔚然，“不然，你睡觉的时候，他怎么会在边上呢。”
　　李蔚然怔住，没说话。
　　傅明羽一动不动地看着李蔚然，“我告诉你了吧，李蔚然，你得跟我说实话。”
　　李蔚然良久没有说话，最后低声道，“老板，您觉得宠物有反抗的权利吗？”
　　他抬起头看向傅明羽，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蓄满了他的眼眶，随着他这句话说出，一颗眼泪直接掉了出来。
　　李蔚然将头抵在傅明羽的膝盖，双手紧紧抓抓住傅明羽的裤管，凄凄地哽咽道，“所以，老板，我求你了，别把我送回去好不好？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
　　傅明羽看着李蔚然，指尖转着U盘，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是怎么遇上源哥的？为什么要避开他跟我说这些，按理说你应该感谢他啊，如果不是他冒险把你带过来，你大概刚逃出来就被抓回去了吧。”
　　“您要组车队和雇他当您的车队经理我听我之前那个老板说过，那天我看到源哥正好跟我们住一间酒店，所以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我就偷偷去找他了。”
　　傅明羽跟了一句，“趁你老板还没醒的时候？”
　　李蔚然低下头，没回答。
　　傅明羽也不为难他，“接着说，选我车队是因为觉得我有能力保护你吧，但为什么说这事要避开源哥？是因为觉得我年纪小经验少，好说话，还是因为”傅明羽顿了一下，直直地看着李蔚然，“我是同性恋？”
　　李蔚然瞳孔骤缩了一下。他到真的没有想到傅明羽会把他心里的想法说出来，直截了当地这么问他。
　　傅明羽没等李蔚然回答，接着说，“你也知道你就跟个烫手山芋一样，在知道你跑出来的真相后，几乎不可能有人愿意帮你，除非，你还有附加。源哥是个直男，能打动他的只有钱，你给不了他钱，但我不一样，你觉得能打动我的，你可以给对不对？”
　　傅明羽嘲讽地笑了一下，“李蔚然，不管愿不愿意，你在那王八那儿也学会不少东西啊。”
　　一样的，他为什么现在才弄清，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老板，我，我…”李蔚然低下头，隐藏住瞳孔的慌乱。
　　他原以为傅明羽自负而愚蠢，用下半身思考，然而傅明羽的话和反应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傅明羽从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塞进李蔚然手里，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站起身，“起来吧，把眼泪擦了，我送你回会馆。你放心，我会签你的。我现在就是把你送回去，你那前王八老板也不会相信我没听过你手里U盘的录音，所以这件事不管我想不想我已经被拖进去了，既然这样，我还不如好好利利用一番。”
　　李蔚然愣了好几秒，慢慢从地毯上站了起来，转过身。
　　傅明羽已经穿好大衣，一手拿着车钥匙，“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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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们我来啦！！！呜呜呜呜想死我啦！！我终于期末考完啦！！！！
　　火葬场不出意外应该从下下章开始烧


第40章 饿了
　　李蔚然跟着傅明羽下到地下车库，走到车位，他发现停在车位上的不是傅明羽往常开的银色迈凯轮，而是一辆赛车绿的跑车。
　　“老板，你换车了啊，”李蔚然仔细观察了一下，“这辆是不是阿斯顿马丁出的那辆Vintage啊？就是那辆F1的安全车？”
　　傅明羽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那辆被送去维修了。”
　　李蔚然赞叹的语气一点都没有勾起他想要炫耀他跑车的想法，明明以往他是最喜欢听别人讨论他的车子，就是别人不主动提车子，他都要明里暗里得瑟一下。
　　开回公馆的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车厢内只有发闷的引擎运作声。
　　除此以外，傅明羽还时不时听到咕噜的声音。
　　一开始他以为是车开过坑面的声音，可后来发现这声音不是偶然，还是一直存在，这高速路上哪有那么多的坑面。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引擎出问题了，这车买回来他没开过几次，这次回家在车库里无意间看到，就把它开了出来。
　　当时买主要是因为它“F1安全车”的噱头，但因为它已经习惯上来就猛烈的车，这辆马力偏温和，开起来没有给他很大的冲击力，所以就把车闲置了。
　　吃了这么久的灰，要是出问题了，倒也无可厚非。
　　正想着等开回公寓，叫人把这辆车拖去检查，李蔚然突然转过一直看着窗外的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老板，我肚子好饿啊....”
　　随之一声咕噜声又在车厢里响起。
　　响了一路的咕噜声就是从他的肚子传来。
　　傅明羽皱了下眉头，刚想说忍着，但是又顿住了。
　　他看了眼外面的路牌，离会馆还要再开一个多小时的路。
　　其实，他一直有些想上厕所，临出门前水喝了太多，胃里又没多少东西，留不住水。
　　这片是大学城，餐厅数不胜数，肯定有设洗手间的。
　　傅明羽往右打了方向盘，“等一会儿，我到前面那个路口下去，正好我也要去卫生间。”
　　下了高速没多久，傅明羽就看到了麦当劳亮黄色的牌子。这家麦当劳是设在停车场，所以牌子是立在杆子上，在黑夜里尤为明显。
　　正好一举三得了，李蔚然能吃饭，他也能上厕所，还能停车。
　　傅明羽把车开进停车场，解开安全带，推开门下了车。
　　转身正要锁车，才发现，李蔚然还没下车。
　　他动作慢吞吞地解着安全带，大眼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傅明羽一手搭在车门上，躬下身子，“干什么呢，快下来，你别跟我说，你指望我买回来带给你。”
　　“不是，”李蔚然摇了摇头，乖乖地从车上下来，走到傅明羽面前，“但是老板，我能....不吃麦当劳吗，我想吃点别的。”
　　傅明羽皱起眉头，“你想吃什么啊？”
　　李蔚然这个人怎么总这么多的事呢。
　　李蔚然视线越过傅明羽的肩膀，伸出胳膊，朝他身后指了指，“那些！”
　　傅明羽转过身，他后面大概三，四之外就是条闪着各种灯牌的小吃街。混杂着各种食物，一股油烟的味道被风吹了过来，在停车场也能闻到。
　　现在是星期五晚上的十点多，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不大的小吃街尽是成群结队，出来觅食的大学生。
　　傅明羽嗅了嗅鼻子，嫌弃地啧了一声，摆摆手，“快点去，快点回来，我后面还要开一个多小时车呢。”
　　李蔚然点了点头，迈开步子就往那边跑，跑了几步却又折了回来，“老板，你有没有想吃的啊？”
　　“没有，你快点的吧。”傅明羽对任何事情都挑剔，更别说这种吃进肚子里的东西了，这些高油和各种佐料烹调出来，还没有卫生保证的东西，他就是饿死也不吃。
　　麦当劳里没什么人，所以他很快就回来了，但李蔚然还没有回来。
　　他拉开车门，躬身在车里找烟。
　　车里沾了味不好去，翻到烟后，他关上车门，站在车外，靠着车门，点燃了烟。
　　一直等到抽到第三根的时候，李蔚然才回来，两手都拎分别拎着好几个塑料袋，一只手里还拿着个纸盒子。
　　傅明羽扔掉手里没抽完的烟，朝李蔚然道，“别动，你给我站那儿吃完再过来。”李蔚然还没靠近，他就闻到那一股子浓烈的油烟孜然味了，估计李蔚然身上也都沾了那味。
　　李蔚然顿了一下，立刻停下了脚步。
　　过了两秒，他一脸为难地，小步走上前，仰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傅明羽，“老板，那...您能帮我拿一下吗，我实在是...”他举了举被占满的两只手，无奈道，“没有手了。”
　　傅明羽睨了李蔚然一眼。
　　但还是从李蔚然手里拿过最重的饮料，“快点吃。”
　　拎过来时，他惊讶了一下，李蔚然这饮料竟然还买了大杯，拎在手里还怪沉。
　　“谢谢老板！”李蔚然感激地笑道。
　　傅明羽没搭理，空的那只手从烟盒里重新抽了支烟出来。因为手里有东西，他点烟的时候还有些费劲。
　　李蔚然吧唧了一会儿，又抬起了头，看向傅明羽。
　　傅明羽捕捉到李蔚然的眼神，吐出口中的烟，不耐烦道，“又怎么啦？你别跟我说，你渴了要喝水，你信不信我把这一杯子砸你头上？”
　　李蔚然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我想问问您，您要不要尝尝？”说着李蔚然把手里的纸盒送到傅明羽面前。
　　“我不吃，”傅明羽嫌弃地推了开来，“什么玩意儿，红红绿绿堆在一块，跟他妈猪食似的。”
　　“这是烤冷面，您没吃过？”李蔚然说着又往嘴里送了一口，“那您真得该尝尝，真的很好吃，那里好多人都在排队买这个呢！我就是因为等它才这么久。”
　　李蔚然又把纸盒送到傅明羽面前，这次他还用小木棍挑起一块面皮，“真的好吃！”
　　傅明羽刚想拒绝，但突然，他感觉他的胃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今天没怎么吃东西，胃饿久了也就熬过那个饿劲儿了，现在突然闻到食物爆炒出来的味道，还就在离他鼻子这么近的距离，就算他理智还是不愿意，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地做出了反应。
　　就这两三秒的间隔，他的胃又猛地收缩了一下，像是在催促着他进食。
　　傅明羽犹豫了两秒，还是决定顺从身体发出的指令。
　　再说他确实没吃过这东西，李蔚然在一旁，一直睁着他忽闪忽闪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
　　说好吃，这他妈到底有多好吃啊。
　　他低下头，张嘴把李蔚然送过来的那块吃了下去。
　　“怎么样？”李蔚然迫不及待问。
　　傅明羽没说话。
　　等把嘴里那块嚼完，咽了下去，他朝李蔚然扬了扬下巴，“再来一块。”
　　李蔚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嗯？你怎么还没走啊？”
　　男生看着站在路口一动不动的宋珩，好奇地问道。
　　他是宋珩的学长，今天是他们学生会的聚会，这餐厅离他们学校近，而且价格还实惠，很适合作为学生的他们。
　　他记得宋珩大概20分钟之前就站起身离开了，他虽然喝醉了但这点他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宋珩走的时候，桌上的女生们都哀嚎了起来。
　　本来女生们平时都没这么直白，但是因为大家都喝了点酒，都在兴头上，也就暂时丢掉了平日里的腼腆，而且宋珩几乎从来不参加他们的聚会，这次似乎还是第一次，这么难得的机会，谁也不想他早走。
　　他们聚会其实到现在也还没结束，但是他的烟抽完了，于是出来买，没想到正好撞上宋珩。
　　宋珩没说话，似乎专注地在看什么，根本没注意到他。
　　他顺着宋珩的视线，也看了过去。
　　他买烟的小超市离停车场很近，就在小吃街入口的地方。所以就算他喝醉了视线模糊看不清人，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引人注目的墨绿色的跑车。
　　“害，我还以为看美女呢，你那么出神！”学长大剌剌地把手搭上宋珩的肩膀。
　　要是平常他绝对不敢这样，倒不是宋珩吓人或是脾气大，宋珩虽然话少但是意外地其实挺礼貌一人，而且什么事情交给他，他从来不推脱，做得完美不说，而且效率还特别高，别人要拖好几天的，他用一半时间就搞定了。
　　但就是宋珩身上总是散发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质，那气质不是来源于故作姿态，或者穿着，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能活生生把你和他分割开来，弄出不可跨越的阶级差距来的气质。
　　往他旁边一站，瞬间就感觉自己卑微得就跟地上的尘土一样。
　　现在酒劲儿给他壮了点胆子，而且他觉得刚刚和宋珩在一个桌子吃了那么久的饭还一块喝了酒，距离总拉近了些。
　　“宋珩，你听哥说啊，”学长见宋珩还是看着车，没反应，又捏了捏宋珩的肩膀，“嗯？正好车也走了，宋珩，你听学长说啊，这车啊，房子啊，都....啊！”
　　学长突然惨叫了一声，他觉得自己搭在宋珩肩膀的手传来一阵剧痛，跟仿佛快要断了一样。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眼前一阵天翻地覆，他整个人被仰面摔在了地上，背被狠狠地摔在了水泥路上。
　　然后他就见宋珩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用仿佛看一堆垃圾的眼神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透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甚至还透着翻滚的戾气。
　　“谁他妈准你随便碰我的？”


第41章 特例
　　宋珩看也没看躺在地下哀嚎的学长和周围人投来的惊恐的目光。
　　他拔腿往停车场走，然而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了下来，转身走到马路边，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跟着前面那辆绿色的跑车。”
　　他不能开自己的车，那样太过显眼，很快就会被傅明羽发现。
　　宋珩坐在副驾驶上，隐在昏暗的车厢里那双漆黑眸子直直盯着挡风玻璃，视线锐利地像是刀，要将面前玻璃刺穿，直接扎进前面，傅明羽那辆车。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并没有压住他身体里不断往上蹿的怒火。
　　他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他妈干什么。
　　他都不知道他最近他妈到底是怎么了。
　　他今天参加聚餐是个意外，当时社员在问他意见的时候，他破天荒地在走神，所以下意识说了句好。
　　在聚会上待了一个多小时后他实在是坐不下去了，他明明向来是个有耐心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没由来的烦躁，就像是有什么事一直在等他完成一样，让他无法沉下心。
　　离开餐厅，快走到停车场时，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靠着车门抽烟的傅明羽。
　　不管经历了怎样的事情，傅明羽依旧还是漂亮地惹眼，就算是看不清脸，但他优越的身材让他举手投足都吸引着人眼球，就是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也能让人第一时刻注意到他。
　　看到傅明羽的那一刻，他突然知道他这些天莫名的心烦意乱的来源。
　　他迫切地，迫切地想知道傅明羽怎么样了。
　　那天离开傅明羽的公寓，傅明羽在他面前，红着眼眶，掉着眼泪，委屈而怨恨到极点的画面总是在他脑海里挥散不去。
　　他以为那是因为他愧疚，他从没想过傅明羽是真心实意地对他动心。
　　所以当打人那事出了后，他几乎是和傅父同时行动。
　　在看到那男人上传的煽动舆论的视频，他立刻意识到背后有媒体人在推动。所以在调查这男人背景的同时，他找人假扮成医院的护士，把窃听器放到那男人的病房里。
　　在处理完那个男人，他并没有就此停下来，因为他心里那种堵塞感并没有消失。
　　他想也许是因为他做的还不够多，抵消不掉心里的愧疚，所以剩下的那些乘舆论之风造谣，肆意妄为的人他也没放过。
　　可是在做了这些之后，他以为的那种愧疚感还是没有消失。
　　他想也许是因为他不知道傅明羽怎么样了。这件事情被解决了，傅明羽的语气一定不会是像当初他离开傅明羽公寓时那样，透着深深的失望和无力， 也许在听到傅明羽又恢复以往总是上扬情不自禁带着傲慢的语气，他就会好受了。
　　他知道傅明羽不会想听到他的声音，但他还是打了电话给傅明羽。
　　可是和傅明羽的那通电话不仅没有让他丝毫好受，傅明羽那句强奸犯甚至让他的心瞬间产生一种陌生的刺痛感。
　　那种刺痛感并没有转瞬即逝，这些天它一直存在着，让他这些天走神，让他烦躁。
　　今天在停车场见到傅明羽的时候，他产生一种诡异的惊喜感，脑海里不断地翻涌着两个字——“终于”。
　　他想走到傅明羽面前，他想问傅明羽这些天过得好不好，他想问傅明羽消气了没有。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甚至不确定傅明羽是否会给他眼神，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件事没有十足的把握，就算是当初忤逆他爸，他也是十分自信他爸最后会妥协。
　　可一个身影先出现在了傅明羽身旁。
　　那身影不用丝毫犹豫就可以直接出现在傅明羽身旁，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和傅明羽说话，不用担心傅明羽是否回应他。
　　当看到那身影给傅明羽喂食时，那莫名产生的羡慕和嫉妒情绪顷刻间转换成了怒火。
　　他知道傅明羽有多挑剔，就是平时去高档餐厅，傅明羽都要挑三拣四，跟他耍脾气，现在却随便地就吃那人喂来的路边摊。
　　就算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从瘦弱的身型他认了出来，是那天傅明羽在电梯里搂着那人。
　　不是说只是招的车手吗，为什么现在都快12点了，两个人还是在一起？为什么傅明羽会帮他提东西？为什么傅明羽会吃他喂来的路边摊？他们两人接下来会去哪？要去干什么？他没有见到傅明羽的这些天，他们两都做了些什么？
　　一个一个接踵而来的问题将他的脑子挤得嗡嗡作响，他真是想冲上去把那条不断给傅明羽喂食的胳膊掰断。
　　他凭什么？他算他妈什么东西？
　　傅明羽把李蔚然送到门口，推了推已经歪在副驾驶上睡着的李蔚然，“到了，下车。”
　　李蔚然一激灵，揉着惺忪的眼睛，嘟囔道，“到了啊....”
　　他坐起身，茫然地看了眼窗外，顿了两秒，他慢慢转过头，睡眼朦胧地看着傅明羽，“老板...您能把我送进去吗....正门离会馆门口还要走好一会儿呢。”带着睡意的声音黏黏糊糊，透着有意无意的撒娇。
　　“我看你是知道我会签你后就无所畏惧了是吧，”傅明羽狠狠掐了把李蔚然的脸蛋，把李蔚然疼得睡意全无，刚刚朦胧的大眼睛顿时变得清醒。
　　“快下去。”傅明羽又催了一遍。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他也累得不行，想睡觉。
　　李蔚然揉着被傅明羽掐痛的脸颊，听话地点了点头，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关上车门前，他顿了一下，躬下身，透亮的眸子看着傅明羽，笑道，“老板，谢谢你。”
　　傅明羽疲惫地摆了摆手。
　　李蔚然进去后，没有立刻往里面走，而是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果然没等多久，他就看到在傅明羽车子离开不久，一辆出租车从门口开了过去。
　　这里是郊区，本就车少，更何况现在已经过了12点，路上几乎没有车。
　　从一开始离开停车场的时候他就注意到有辆出租车一路开来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自从逃出来后，他警惕到已经有些草木皆兵，所以像这样明显地一直跟着的，他当然是能注意到。
　　他知道这车上是谁，其实他在往停车场走的时候他就看见宋珩了，那里往停车场就一条路，宋珩又那么显眼，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但当时宋珩眼光太过专注，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那天在电梯，他就知道这人和傅明羽之间的关系绝对不一般，他看到自己和傅明羽在停车场的那些举动，竟然大半夜还追了上来，如果只是傅明羽口中所说的炮友，怎么可能做到这份。
　　傅明羽对他怎么也不上心，会不会是与这个男人有关。
　　李蔚然皱起眉头。
　　出租车跟着傅明羽的车，一直把宋珩带到傅明羽公寓楼下。
　　傅明羽的车进了地下车库。
　　公寓外的车不能进车库，宋珩让出租车停在公寓大门门口，下了车。
　　他捂住脸，深吸了一口气。
　　他这是在干什么，他到底是在干什么。
　　傅明羽没有和李蔚然在一起，而是只身回到自己公寓，并没有让他安心，反而让他越发地想要上去找傅明羽。
　　和李蔚然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和他突然变得那么亲近？你们有没有做过？如果没有关系为什么这么晚了，会单独在一起？
　　宋珩放下手，望向公寓的玻璃门旁的传呼器。
　　傅明羽公寓的门禁卡其实还一直在他这，傅明羽大概是忘了，再加上不想跟他联系，所以没有问他要。
　　但他明明记得，却也没有还回去。
　　如果，如果他现在上去跟傅明羽好好说话，不是强迫，不是理直气壮地质问，而是好好道歉，傅明羽是不是就会原谅他了，这样他是不是就不会再去找别人了？毕竟他不是真心地喜欢着自己的吗，之前那样愤怒的时候都没有找别人，如果现在原谅了他之后，应该就更不会再去找别人了吧。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知道他就是受不了别人接近傅明羽，他更受不了傅明羽对别人特例，傅明羽的一切特例都应该是属于他的。
　　宋珩长长吐了一口气，朝传呼器走去。


第42章 扭曲
　　五月的N市多少还带着些冬天残留的凉气，到了六月，N市直接跳跃式地升温，不给人一丝准备的机会，从出门还要穿件外套，直接变成穿一件短袖都嫌热。
　　六月，大学也随着天气进入了煎熬的期末周，大家都忙着准备期末考试。
　　进入复习周就没有课了，傅明羽不爱在图书馆学习，屁大点的座位，他两条长腿都伸不开来，还一点声音都不许出，别提多憋屈了。
　　所以他都是在家里复习，他公寓书房两边的墙都是落地窗，他又是在顶楼，望出去将外边的风景一览无遗，学累了可以放松眼睛，而且在视野开阔的地方学习比在闭塞的地方心情也好多了。
　　这天晚上，傅明羽背商法的法案实在是背不下去了，他背了一天，脑子里能利用的空间已经挤满了东西，再也塞不进去别的，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他眼睛痛，头痛。
　　于是他放下了书，拿着杯子，走到落地窗边，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点点灯火，任思绪放空。
　　这一个月他过得很平静，没再被任何事情骚扰。
　　宋珩在那通电话后，彻底地从他的生活里销声匿迹。
　　现在想想，他是不是该庆幸宋珩知道了自己对他的真实心意，不然宋珩不知道还要怎么纠缠他，折磨他。
　　宋珩大概是害怕自己哭着喊着要他负责，或者威胁着他必须和自己在一起吧，在他心里，他是完全做得出来这种事的人。
　　早知道原来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把宋珩吓跑，他当初还那样歇斯底里地冲宋珩发脾气干什么。
　　宋珩第一次让他知道，原来他的喜欢在别人那里看来那么不堪，让人恐惧到只想要逃脱。
　　傅明羽握着水杯的手不由自主握紧。
　　他，真是他妈的后悔得要死，他竟然喜欢过这么一个玩意儿。
　　突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傅明羽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从菲律宾打来的电话。
　　显然是垃圾电话，他没接，直接挂断了。
　　然而电话隔了一会儿，又响了起来，还是同样的号码，从菲律宾打来。
　　傅明羽好奇心有点被勾了起来，通常垃圾电话被挂断就不会再打了，这个电话竟然打了两通。
　　傅明羽接了电话，但故意没有说话，等对方先开口。
　　然而电话里也并没有传来说话的声音，能听到的只有风声和海浪的声音，隐隐约约似乎有人的呼吸声夹杂在这两种声音里，但是并不真切。
　　傅明羽又等了几秒，还是没有人说话，他觉得有些瘆人但是又压不住内心的好奇心，等了两秒，他问了句谁，想到对方听不懂中文，于是他又用英文问了一遍。
　　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他很明显地听到那边原先是隐约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清晰，然而还是没有人说话。
　　电话那头明显是有人的，但为什么不开口呢。
　　傅明羽又等了几秒，实在是没有了耐心，管对方是打错了还是什么神经病，他都懒得管了，于是直接挂了电话。
　　这诡异的电话在之后的几天又打过一次，傅明羽接了，然而情况跟之前一样，还是没有人说话，只是风声和海浪声这次没有了，电话那边很安静，所以呼吸声听得更加清楚，也加剧了这通电话的诡异。
　　傅明羽觉得瘆人，直接把这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考试周快结束的时候，楚亦星终于回来了。
　　这段时间他不仅没见过宋珩，也没见过楚亦星。
　　楚亦星这次失踪的时间远比上次长，将近一个多月。
　　但这次他没去管，有了前车之鉴，他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件事和顾仟有关。他何必吃力不讨好地斜插一脚。
　　但是傅明羽觉得楚亦星这次回来和以往不一样了。
　　人是安全无恙地回来了，没有缺胳膊少腿，但是他就是觉得楚亦星似乎少了点什么。其实也照样地能跑能笑，但是就是说不上来地哪不对劲儿，他那眼睛空空洞洞的，里面什么也没有了，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样，像是个毫无生气的木偶一样。
　　问他失踪的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他只说出去旅游散心，太过明显的谎言，傅明羽都懒得拆穿。
　　他发现这次失踪的端倪，是在他和楚亦星回学校的车上。
　　他上午最后一门考完·，和楚亦星去外面的餐厅吃了午饭，因为楚亦星要补考还得回学校，所以他开车送楚亦星回去。
　　车上的广播里播了一条新闻，是关于N市企业家顾华光太平洋坠机下落不明的新闻。
　　当听到坠机人的名字时，傅明羽愣了一下，他对那名字不陌生，查顾仟的时候他知道那是顾仟父亲的名字。
　　他下意识朝楚亦星看去，他看到楚亦星这些天空洞的眼睛终于有了情绪，里面是溢满了绝望和痛苦。
　　他记得楚亦星之前虚弱得没有人模样躺在病房里就是因为顾仟的父亲，他就是再善良也不可能现在因为顾华光坠机伤心成这样。
　　能这样牵动他的情绪，一定是顾仟出事了。难道顾仟也在那架飞机上吗，可是为什么新闻报道飞机上只有顾华光一人。如果顾仟单独在那架飞机上，那这些天楚亦星又在哪里？
　　这些疑问傅明羽憋在心里没有问出口，楚亦星紧紧抿住而颤抖的嘴唇显然对这些事情一个字也不会说。
　　他把车开到楚亦星要去的自习室停了下来。
　　看着楚亦星离开的背影，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车上下来，叫住了楚亦星，“今晚他们有聚会，大家正好都考完了，一块儿去吗？”
　　楚亦星笑了下，“我是挺想的，但是我还有补考啊，没考完呢，你们去吧。”
　　楚亦星以为自己回答的很自然，其实他脸上的笑容要多勉强有多勉强，就像是有人用线硬拽着他的嘴角，往上提一样。
　　傅明羽都有些不忍看下去。他现在更加确定顾仟一定是出了事，而且似乎是没法挽回的事。
　　“楚亦星....”傅明羽担忧地看着楚亦星，然而话还没说完，他戛然而止，瞳孔骤缩。
　　因为越过楚亦星的肩膀，他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并且视线直接和他撞上。
　　傅明羽吸了一口气，两秒后，他猛地将头沉了下去，几乎是逃避一般钻进了车里，踩下了油门，将车开离了出去。
　　他管不了自己现在有多唐突，他知道宋珩一定也是看到了他，他其实是想装作他们是没有任何关联的陌生人，可是他这样做了两秒后他就做不到了。
　　看到宋珩后，他心里如山洪般倾泻下来的那股怨恨让他的手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他没办法装作平静，尤其是他清楚地知道宋珩是完全可以做到波澜不惊的，只有他一人情绪大起大伏让他心里的怨恨更加难以控制。
　　晚上傅明羽去参加了聚会，吃饭，唱K，到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一点。
　　他酒喝得有些多，再加上苦战这么多天的缺觉让他此刻身体重得跟灌了铅一样，恨不得立马倒在床上。
　　屋子内没开灯，一片漆黑，傅明羽懒得去开灯，装在墙上的能够感应到人的夜灯够指引他一路摸回卧室了。
　　推开卧室的门，傅明羽觉得自己身上的酒味突然变浓了，呼吸里好像都是酒的味道。
　　奇了怪了，他真的喝得有这么多吗，以他的酒量，喝到这种程度，他估计都摸不近房间，直接倒在玄关了。
　　正摸黑要上床，他突然听到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他就看见一个黑影从他床上爬了起来，朝他冲了过来。
　　傅明羽吓得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混沌的意识都瞬间吓得清醒了，连往后退着就要去开灯。
　　手还没摸到灯的开关，那黑影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他现在算是知道那满呼吸里的酒味是哪来的了，全是面前这人身上的。现在离得近了，呼吸里的酒味又浓烈了数倍，面前这人他妈闻起来就跟掉酒缸里了一样。
　　还来不及转身往后跑，黑影一把抱住了他。那黑影身材高大，把他抱了个满怀。
　　“卧槽！”傅明羽疯狂地开始挣扎了起来，拳头直往黑影身上招呼。
　　黑影闷哼了几声，却并没有放开傅明羽，反而把他抱得更紧。
　　傅明羽心中恐惧到了极点。
　　不仅有个喝醉的神经病大半夜闯入他家里，而且他还弄不过这个神经病！
　　他今天弄不好不是性命不保，就是贞洁不保！
　　“明羽....”黑影哑声叫了句。
　　傅明羽愣住，陡然间忘记了挣扎。
　　黑影见傅明羽不挣扎，把他抱得更紧，头完全埋在傅明羽的颈窝里，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散在傅明羽的肌肤上。
　　傅明羽身体僵硬了几秒，随即反应了过来，更激烈地推拒着黑影。
　　见推不开，他侧过头狠狠地朝黑影露出的脖颈咬去。
　　黑影吃痛地放开了他。
　　傅明羽狠狠踹了一脚黑影，把刚刚的恐惧全都通过这一脚发泄出来。
　　“宋珩，我操你大爷！你他妈有毛病啊！”傅明羽盯着面前的黑影，剧烈地喘息着。
　　他刚刚他妈都快吓疯了！
　　宋珩痛得嘶嘶倒吸着凉气，他本来就因为喝醉了站不稳，现在被傅明羽踹得倒在地上，一时间站不起来。
　　傅明羽没管他，转身就往房间外走。
　　没走几步，宋珩突然重新从背后抱住了他，“明羽....别走...”双臂像是钳子一样紧紧勒住他的腰。
　　傅明羽使劲扭动着身子，却根本推不开宋珩，宋珩把他全部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宋珩只是看起来瘦，其实重得要命，压下来就跟石头一样，这感觉他之前不知道体验过多少次。
　　酒精和疲惫让他生气都懒得生气了。
　　他无奈地仰头叹了一口气，疲惫道，“你他妈想怎么样？上我吗？宋珩我告诉你，我他妈现在累得要死，硬都硬不起来，你要是想上我想到，上个没反应的，跟尸体一样的都行，那随便你。”
　　宋珩此刻意识似乎并不是清醒的，他没有听清傅明羽的话，只是用力地箍住傅明羽，不让他逃离开自己身边，“别走....明羽...别走。”
　　傅明羽没说话。
　　他意识到宋珩现在醉得很厉害，此刻只是在撒酒疯，等过一会儿酒精完全麻痹了他的神经，他也就没力气折腾了。
　　房间内重回安静，谁也没再说话。
　　傅明羽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在颤抖，可是他不冷为什么会抖，过了几秒，他发现不是他，而是抱着他的宋珩在颤抖。
　　下一秒，他意识到他脖颈间的湿润似乎不止是因为宋珩的呼吸，而是....
　　傅明羽顿住，下意识想回头看，然而昏暗里，他什么也看不清。
　　不知过了多久，宋珩似乎终于没有了力气，箍住傅明羽腰的手越来越松。
　　傅明羽立刻用力，把宋珩从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宋珩没有反抗地倒在地上，他似乎是睡着了，一点声音也没出。
　　傅明羽头也没回，拔腿就往房间外走。
　　他本来想直接离开这晦气的房子，但是他实在是太累了，他本来就缺觉，现在被宋珩这么一折腾，他更是累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于是他径直就去了另一间卧室。
　　宋珩倒在冰凉的地板上不知睡了多久，被冻得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张望着四周，下意识寻找傅明羽的身影。
　　在床上摸了摸没有找到傅明羽后，于是拖着步子走出房间。
　　一个一个房间推开看后，最后终于在傅明羽睡觉的那间卧室找到了傅明羽。
　　他没敢开灯，怕吵醒傅明羽。
　　宋珩摸黑爬上了床，把傅明羽搂进自己的怀里，长长呼了一口气，重新闭上了眼睛。
　　傅明羽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上发沉，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俊完美的脸，一张他初见时就让他愿意放下大少爷脾气，热脸贴冷屁股的脸。
　　他此刻就躺在宋珩的怀里，两人的距离不过咫尺，宋珩的胳膊就那么随意而亲密地搭在自己腰上。
　　傅明羽浑身如雷击，那晚被宋珩强迫后，第二天醒来时的记忆和眼前现在这一刻重合。
　　几乎是不假思索，傅明羽直接抬手给了宋珩一巴掌。
　　不过是一个多月，宋珩又开始回来折腾他了。
　　宋珩到底还是不是人，他是觉得不过一个多月他傅明羽就能失忆，忘记他之前做的那些缺德事，不计前嫌地，开开心心和他上床吗？
　　傅明羽这一巴掌力气极大，宋珩直接被扇醒了过来。
　　他顿了三秒，才从这巴掌反应过来，眯着惺忪的眼睛，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谁他妈准你睡我的床的！给我滚出去！”傅明羽怒不可遏吼道，翻身下了床。单是和宋珩躺在一张床上，都让他膈应死。
　　在看到身上衣衫完整后，他稍稍松了口气。
　　他转身就往房间外走，一秒钟也不想和宋珩多待。
　　“明羽！”宋珩赶紧从床上下来，因为着急加上宿醉，下床时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他疾步上前，一把从后面抱住傅明羽，“明羽。”
　　傅明羽浑身一颤，简直气得头要炸开来，“宋珩，我操你妈，我他妈真是没见过你这种人！你有...”
　　“明羽 ，顾仟他，死了。”
　　宋珩沙哑的声音，就像是从干涸的河床上，道道裂缝中传来，透着深深的绝望和无能为力。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宋珩这样的语气
　　房间突然变得安静，傅明羽骂声戛然而止。
　　宋珩抱住傅明羽腰的手更紧了些，怀里的傅明羽似乎是唯一让他能够把接下来的话说完的依托，“那架坠机，顾仟也在里面。我昨天，替他把他的房子处理了。”
　　傅明羽没说话，深呼吸了两次后，才把声音从他喉咙里压了出来，“什，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预想到顾仟出事了，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这一个多月都在海上，带人打捞他的...”宋珩顿了下，才继续说下去，“他的尸体。”
　　傅明羽突然意识到，宋珩消失的这段时间和楚亦星楚亦星的失踪是重合的。
　　他挣开宋珩的手，转过身抬头看着宋珩，“所以这段时间你都和楚亦星在一块？那他知道顾仟这件事吗？”
　　宋珩皱起眉，凌乱的碎发下，双眸紧紧盯着傅明羽，里面蕴着伤心，痛苦，还有失望。
　　他握住傅明羽的双肩，蠕动干裂的嘴唇，“明羽...我也很难过，我的难过一点都不比楚亦星少。我和顾仟从小一起长大，他在我心里就和我亲兄弟一样。这一个多月，我每一次的出海得到的都是失望，我真的，一点都不比楚亦星好过。”
　　傅明羽现在才注意到，这一个多月过去，宋珩变化了不少。
　　好像被晒黑了，眼下带着重重的黑眼圈，下巴上冒出还没有来得及刮的胡渣。
　　整个人看上去颓然又狼狈，他还是第一次见宋珩这样。
　　傅明羽顿了几秒，移开视线，推开宋珩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浮起丝笑容。
　　宋珩心脏骤缩了一下，这样的傅明羽让他觉得陌生。
　　“原来你也会难过啊，我还以为你没有感情呢，哦，忘了，”傅明羽嗤笑了一声，“你只是对我没有感情而已，也是，对工具要什么感情啊。你现在跑到我这是干什么？太伤心了想找人安慰你吗？你想我怎么安慰你啊？和你睡觉吗？行啊，但我可提醒你一句啊宋珩，我不像你，能把我们两的上床只是看作一种发泄，我是gay，我还对你实打实的喜欢，” 傅明羽把颤抖的手放到身后，他从没有想过他有一天能会对一个人说这种话，这些话每说一个字，他的心都跟滴血似的疼，“所以，在我这，我们两的做爱，就像是情侣之间一样，你跟我上床，就是也喜欢我，你能接受得了吗？”
　　傅明羽的嘴角和眼里是嘲讽和挑衅，哪有一点他口中说的那些爱意。
　　宋珩难受地抓了一把搭在眼前的碎发，“不是的，明羽，我没有那么想，没有想和你上床。”语气不由自主带着些着急。
　　他昨天去找楚亦星，想把在顾仟家找到的关于楚亦星的东西送还给他。
　　他当时看到了，傅明羽看着楚亦星担忧的眼神。
　　那眼神让他羡慕，嫉妒，他知道傅明羽现在不会给他那样的眼神，傅明羽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着他了。
　　但是昨晚在酒精的麻痹下，他忘了这些限制，他脑海里只剩下想要傅明羽也那样担忧地看着他。他也难受啊，他也跟楚亦星一样难受啊，他的好朋友死了，他怎么找也找不到，他无能为力，他也难受得要命啊！
　　宋珩走上前一步，垂眸看着傅明羽，“你还记得之前那几通没有人说话的电话吗，那是我打的，当时距离顾仟坠机已经过去四十八小时，我知道已经没有希望了，身边是已经崩溃的楚亦星，我真得快撑不下去了，我当时突然很想听你的声音，但我知道一旦我开口，你就会挂断电话的。明羽，我只是想那样，听听你的声音，我没有想做别的。”
　　傅明羽点点头，脸上依旧是无动于衷的表情。
　　宋珩说想听到他声音的话，没有带给他任何一丝触动，他已经习惯了，宋珩太会骗人，他上下嘴皮一碰就能把谎话说得和真话一样，甚至比真话还要动听，他如果现在还能动容，那他真是傻逼中的傻逼。
　　“好啊，现在声音听到了吧，你能走了吗？其实，宋珩，你不用这么麻烦，我虽然心胸不开阔，但也没那么狭小，你想听我声音，下次直接打电话给我就行，我不会挂断的。”傅明羽梗着脖子，用一种别扭而倔强的姿势看着宋珩，脸上浮起诡异而僵硬的笑容，他一字一句，“你忘了吗，我是喜欢你的啊，听到你的电话，我其实是很乐意接的。”
　　他也不知道他这是在说什么，干什么。
　　好像不断地重复喜欢这个词，他就不会那么痛了，就好像不断地往上伤口上扎刀，扎多了也就麻木了。
　　当初从宋珩口中问出那句让他觉得丢脸至极的喜欢，现在竟然成为了他防御的武器。
　　一种刺刺麻麻的感觉在宋珩心里蔓延了开来。
　　他不喜欢傅明羽这样，他宁愿傅明羽像刚刚那样，歇斯底里地，红着眼睛跟他发脾气，他也不要傅明羽这样，一口一句把喜欢他挂在嘴边。
　　那一句句喜欢要多刺耳有多刺耳，就跟用石头划玻璃一样，尖锐地让人难以忍受。
　　傅明羽是不是会再和他好好说话了，他现在好像浑身都长满了刺，依旧是那漂亮，可是半分也不许他靠近。


第43章 触电
　　房间里良久没人说话。
　　傅明羽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往门外走。
　　“我看到了，那晚，在停车场，你和李蔚然在一块，”宋珩在傅明羽背后突然开了口。
　　“你们当时在做什么？”
　　傅明羽一愣，转过身讶异地看着宋珩，但很快，他眼中的讶异就变成了愤怒，“你他妈怎么又知道我在哪？宋珩你到底有完没完？你的人生乐趣就是监视别人的生活吗？”
　　“我没有监视你，你停车的地方就在我大学附近。”
　　宋珩又问了一遍，“你们当时在干什么？”
　　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和他上床了？你为什么要吃他喂过来的东西？
　　这些才是他想问的，他不用问他们两在干什么，那晚他们两在那儿做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一想到那晚，明明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他却依旧想把给傅明羽喂食的那条细胳膊掰断。
　　傅明羽嗤了一声，身子往后倒，倚着后面的柜子，脸上流露出轻浮的神色，“大晚上你觉得能干什么？开房，睡觉。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这点流程还要我告诉你吗？”
　　“你没有，”宋珩漆黑的眸子直直看着傅明羽，“那天晚上你是一个人回来的。”
　　傅明羽眉毛瞬间竖了起来，他走过去一把拎住宋珩经过一夜皱巴不堪的衣领，“你这他妈不还是监视我了！你别跟我说你这也是在你学校附近看到的，你学校离我公寓可有八丈远！”
　　宋珩没说话。
　　他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至少，傅明羽没和那人做什么。
　　其实他刚刚那句说得没有底气。
　　就算傅明羽是一个人回来的，并不代表他们之前没做什么，两人之前是待在一块的，否则傅明羽为什么会把他送回去。
　　“明羽，其实那天晚上，我就在楼下，我想上来的，”他的语气不由自主软了下来，“我想跟你道歉，我.....”
　　“然后顺便上个床是吗？”傅明羽冷冷地打断了宋珩的话。
　　他松开宋珩的衣领，厌恶地看着宋珩，“宋珩，我是真他妈服了，你是赖上我了是吗？老子的后面魅力就这么大，让你魂牵梦绕，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想找老子上床。你他妈说你之前要吃药是不是骗人的，我看你他妈骨子里其实也是个同性恋吧？我真是服了，天下男人那么多，比老子床上功夫好的比比皆是，你就非得可劲儿骚扰我一个人是吧？我真是，诶，我他妈求求你，你去找他们行不行？你要是找不到，我帮你找！你放心，我会好好帮你物色一个。”
　　“不是，”宋珩的声音有些急促，傅明羽眸中的厌恶让他难受，浑身就像被蚂蚁爬了一样，说不出，挠不到的难受。
　　傅明羽什么时候才能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他到底该说什么话，该送傅明羽什么东西，才能把他眼中的这些厌恶擦去。
　　“我只是想要跟你好好说话，就像昨晚，就像那几通电话，和上床都无关。”
　　“为什么呢，宋珩？嗯？”傅明羽烦躁地捋了一把额前搭下来，遮住眼睛的碎发，“你觉得我们两之间能说什么？我现在真是弄不清你在想什么，当初一利用完人，就像对待垃圾一样，迫不及待就把我甩开的人不是你吗，”想起宋珩坦白的那晚时，傅明羽眸里的怒火转化成了怨恨。
　　宋珩不顾他的感受，一股脑跟他坦白那晚，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你现在又是干什么？我他妈真是想不通了，如果不是为了上床，你又是为了什么？”
　　宋珩顿住。
　　是啊，为什么呢？他也想问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他觉得他对傅明羽的愧疚已经还完了，为什么还是控制不住，一次又一次想要贴近傅明羽。为什么在海上不断地搜寻顾仟无果，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想要给傅明羽打电话，昨晚亲手把顾仟遗留的东西处理完交给楚亦星时，看到他彻底崩溃的样子，他的心也跟着痛苦时，他想到的也是来找傅明羽。
　　为什么这些时候，他都想要从傅明羽那里得到安慰。为什么在这些时候，他总是会想起之前他骗傅明羽说他会被家里关起来时，傅明羽满脸的着急与担心。
　　傅明羽看着苦思冥想的宋珩，只觉得可笑。
　　宋珩宿醉过来，大概脑子不够转的，还没编好谎话，做不到像之前骗他时，一句句脱口而出，还都说得那么情真意切，就像是在心里想了千百次，自然而然流露出一样。
　　可笑之余，傅明羽觉得自己的心脏某个地方在一股一股得作疼，那个地方曾经是因为宋珩这些谎话悸动的地方。
　　房间里再次恢复安静。
　　打破这层安静的是傅明羽的手机铃声。
　　傅明羽转身往房间外走去，手臂却突然被宋珩从背后抓住。
　　宋珩没说话，却也不放手，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傅明羽，漆黑的眸子混着想不出答案的茫然和想不到答案的焦急。
　　然而傅明羽能看到的，是宋珩编不出理由，又固执地不想让他离开。
　　他现在太清楚了，宋珩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
　　“编不出理由是吧？行啊，宋珩，你刚刚说你来不是想和我上床是吧，好，那我给你个理由。”
　　“你喜欢我。”傅明羽面无表情地看着宋珩。
　　“你是喜欢上我了吗，宋珩？所以你想见到我，就算不想上床，也想见到我。”
　　宋珩瞳孔骤缩。
　　就像是触电一般，他猛地放开了傅明羽的手。
　　傅明羽轻蔑地笑了一声。
　　宋珩的反应完全在他意料之中，不然他也不会说这句话。
　　他丢下宋珩，扬长而去。
　　客厅里很快响起傅明羽接电话的声音，傅明羽的这间公寓很大，宋珩在房间里听傅明羽的电话内容听不真切。
　　断断续续间，他听见了李蔚然的名字。
　　像是被什么点醒了一般，他快步从房间走了出去。
　　傅明羽正背靠着窗户打电话，看到他出来，冲他做了个赶紧走的手势。
　　宋珩动了动嘴唇，但是没说什么。
　　从傅明羽家出来，等电梯上来的时候，他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帮我查个人。”
　　他没有认可傅明羽那句话，但是他弄清楚一件事，他接受不了傅明羽和别的男人挂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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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妈姐妹们，终于让我写出来了！！！


第44章 搬家
　　宋珩走的当天，傅明羽就让人重新给他找了间公寓，第二天就搬了进去。
　　宋珩有他公寓的门禁卡，还知道他家门锁密码，进他家跟进自己家门一样方便。他不想再经历一进门，看到宋珩突然出现在他的房子里了。
　　当时有关李蔚然的那通电话是源哥打来的。七月在云南曲靖有一场CDC漂移锦标赛，傅明羽打算过去观赛。
　　这比赛开始的两个多月前，源哥就问过他，要不要上场试一把，这次主办方集团里有他熟人，他可以把傅明羽加塞儿进主办方的车队，有没有名次不要紧，主要是感受一下。
　　他有些心痒但还是给拒绝了。漂移赛跟他跑的GT赛不一样，看得不是你跑圈的速度，还能让专业车手带你。
　　漂移赛，不过几百米的赛道，大家盯着的就是你漂移的专业技术。
　　他是个绅士车手，也就是业余车手，要他众目睽睽之下，当着那么多专业车手的面，表演他业余的漂移技术，他没那么大的自信。而且这次比赛是在2000以米的高原上举行，别说施展技术了，光是克服高原反应就够呛。
　　他这次去观赛，除了是因为感兴趣，更主要的是他想拉一下赞助。
　　大概是多签了一个人的关系，车队的花销远超出了他的预期，而且现在正是刚成立，要往里疯狂砸钱没有回报的阶段，整个花销全都摊在他一人头上，他真有些吃不消。
　　他不想开口问他爸要，那次网上舆论事情之后，他意识到他不过就是个幸运地投好了胎的人，离开了他家里的庇护，他什么也不是，甚至要是没有钱，他不会做饭，连口饭都没法给自己弄上。
　　他也知道主办方集团投他这样刚起步的车队可能性很小，但他听说这次集团的副总也会参加比赛，源哥以前做车手的时候在他手下的车队跑过，两人关系一直保持得不错，之前源哥说加塞儿的事，就是靠得这层关系。
　　有源哥在中间当润滑剂，可能性稍微能够提高一些，不过他心里还是没有什么把握，毕竟不管多好的关系，上了生意场都得另说了。
　　去之前，傅明羽让源哥先打个电话过去，借着打招呼，试探一下对方的态度，然而没想到，还没等源哥绕到主题，对方竟然主动提起傅明羽车队的事，特意嘱咐让他把车队的队员都带过去，让他看看队里情况。
　　傅明羽愕然，下意识想打电话问他爸，是不是背着他打了招呼。
　　但是号码还没拨出去，他又犹豫了。
　　他现在不可能做到一点他爸的帮助也不需要，手上的资源要物尽其用，放着不用是傻子，他应该把握住这个机会，这样才有可能日后真的不需要他爸插手。
　　既然他爸没有说，他也没有必要去主动问。
　　出发当天，傅明羽几乎是和源哥他们一行人同时到的机场，破例没有晚到。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突然觉得，他之前每次整那出迟到那半小时没有任何的意义。
　　源哥看到傅明羽出现的时候，脸上表情跟太阳今天是从西方升起的一样，他都习惯等傅明羽半小时起步了。
　　因为傅明羽的破天荒地准时，所以他们领好登机牌过了安检之后，距离起飞还有好一段时间，于是大家都在头等舱休息室休息。
　　其实这次出行傅明羽原本打算只给他和源哥订头等舱，其余队员都定经济舱，但是想到这是他们车队第一次名义上的出差，而且下了飞机，主办方集团会来接，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
　　傅明羽在沙发上坐下后，把李蔚然叫了过来，皱着眉头又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这一身打扮怎么回事？你要去炸飞机吗？”
　　他来的时候就想说，一行人里面，他几乎一眼就扫到了李蔚然，倒不是因为李蔚然个子比别人矮，而是李蔚然帽子，口罩，墨镜全招呼上了，那张本来就巴掌大的小脸，被遮得看不见一点皮肤，严实得跟恐怖分子一样。
　　过安检的时候，他的包过了X光检查机器后，还又被打开再检查了一遍，就是因为他这一身打扮。
　　李蔚然在傅明羽身边沙发坐下，小声道，“老板，我得把我的脸遮起来。我的前老板找人肯定会来机场找，他神通广大，机场的监控他都可以调的，我不把脸遮得严实一点，我怕会被发现。”
　　傅明羽直接把盖了他大半张脸的帽子掀了开来，手指带着力度敲了他的脑袋两下，“你都知道他会查机场，那你就没想到他直接追踪你的身份证信息。机票可都是实名制购买的。”
　　李蔚然一把摘掉了墨镜，墨镜后他的眼睛瞪得浑圆，“那，那这怎么办啊老板，我这不是会被发现了！”
　　“我就是要你被发现，不然他要一直不知道你在我这，我留你在这意义是什么？”
　　其实说起来他也觉得有点奇怪，距离源哥上次说那王八那边传来动静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了，按理说他肯定能查到了李蔚然在他这了，可他为什么就是迟迟不行动呢。
　　这王八越是不动，他到越是有些不安，谁知道他闷在暗处，憋着什么坏呢。
　　李蔚然眼帘垂了下来，低声哦了一声，默默把脸上最后剩下的口罩也摘了下来。
　　傅明羽看他这幅委屈样子，心里多少有些波动。
　　他记得上次李蔚然泫然欲泣地抓着他的裤脚哀求，不要把他送回去。源哥跟他说过李蔚然是孤儿，这样的人落入那王八手里，还不是随他揉捏。李蔚然也说过，他根本没有反抗的权利。
　　傅明羽捏着他的肩膀站起身，“我没吃早饭，去拿点东西，你吃不吃？”
　　李蔚然摇了摇头，“我吃了早饭了。”
　　傅明羽不再说什么，往餐区走去。
　　傅明羽离开没多久，他留在沙发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李蔚然拿起来，发现来电显示是宋珩。
　　他犹豫了一下，直接挂断了电话。
　　几乎是没有间隔，宋珩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看得出来宋珩似乎对这通电话很着急，像是有什么急事想要告诉傅明羽。
　　李蔚然看了眼时间，把电话再次掐掉，接着他把这两通电话记录删除，然后直接将傅明羽的手机关了机。
　　傅明羽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盒冰淇淋，他递给李蔚然，“不饿也再吃点，瘦得跟什么似的，诶，风大点的时候，你是不是都得抓着栏杆啊？”
　　李蔚然笑了，接过冰淇淋，“谢谢老板。”
　　傅明羽重新坐下，正要拿起手机，李蔚然突然开口，“老板，我们是不是可以去登机口了呀，我刚刚看时间，还有10分钟就要登机了。”
　　傅明羽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嗯了声，把手机放进口袋，站起身，“走吧。”
　　他们是下午的时候到的昆明。因为曲靖没有飞机场，所以他们先飞到昆明，再坐车到曲靖，开车要将近两个小时。
　　曲靖平均海拔都在2000米以上，所以快进入曲靖时，大家多多少少都开始有些不舒服，再加上舟车劳顿，一开始上车时大家还侃着大山，现在谁也不说话了。
　　傅明羽觉得头有些发晕，眼皮直打架，坐在他旁边的李蔚然更是直接将头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傅明羽本来想把他推开来，但转过头看到李蔚然那苍白得跟白纸一样的脸，微皱的眉头，放弃了。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在曲靖的酒店。大家都累得要命，谁也没多说话，领完房卡就纷纷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间睡觉了。
　　快要到晚上八点的时候，源哥挨个敲门，把大家都叫了起来。之前源哥联系的主办方集团的副总今天晚上请他们吃饭，算是给他们接风。请客吃饭的地方特地挑在这家酒店，让大家不用跑了，直接下楼就行。
　　傅明羽睡了两个小时后，感觉整个人好受多了，简单收拾一番后，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其他人也差不多，在走廊上汇合的时候，大家看起来精神都不错，除了李蔚然，还是看起来有些病怏怏的，整个人几乎都挂在沈绪身上，他们连是住在一间房。
　　进了电梯后，傅明羽突然感觉有人在自己耳边呼气，转头一看，发现李蔚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他身边，完全倚在他身上，“你这身体是不是纸糊的啊？当代林黛玉？”
　　“老板，我身上没有力气。”李蔚然声若蚊鸣。
　　傅明羽看了一眼他这可怜兮兮的样，没推开他。
　　沈绪站在他们对角，目光死死地盯着李蔚然。
　　电梯在三楼停了下来，几人跟着迎宾员来到包厢门口，随着迎宾员推开包厢门，傅明羽发现包厢里似乎不止副总一人，还有一人。
　　那人没跟着副总站起身，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往里走，李蔚然突然瞳孔骤缩，像是被钉住一般，在原地没有动弹。
　　傅明羽看清包厢里那人，也愣了两秒，立刻和源哥交换了个眼神，源哥眼里也透着惊讶和丝畏惧。
　　“这位就是傅公子吧，真是一表人才。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齐禄，对你们车队也是特别感兴趣，这次就是他跟我推荐你们车队。”
　　齐禄笑着慢慢站起身，“你好。”视线越过傅明羽，不轻不重地落在他身后的李蔚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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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们！圣诞节快乐呀！！！🎄
　　昨天没赶上哈哈哈哈哈


第45章 试探
　　这顿饭除了那些不知情的车队队员还有请客的副总，剩下的人谁也不自在。
　　李蔚然全程基本上就没说过话，一直低着头，他坐在傅明羽身旁，傅明羽发现他拿筷子的手一直微微颤抖着。
　　傅明羽和源哥虽然不会像李蔚然这样畏惧，毕竟他们留着李蔚然的意义就是和齐禄见面，但齐禄猝不及防的出现让他们慌乱。
　　如果齐禄是个有道德准则的人也就算了，这种出了名的常年在法律边缘来回的人，在没有做好充足准备前，他们是绝对不会和他贸然见面的。
　　然而齐禄现在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且如果他真是想和他们谈判，那么为什么要这样不打招呼，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齐禄大概是饭局上状态最舒服的人。
　　他轻松自在，整顿饭局谈笑风生，除了一开始见面时看了眼李蔚然，全程眼神再没落在李蔚然身上一次，好像自始至终就不认识这个人一样，跟别说被背叛。
　　傅明羽因为状态不好，这顿饭没有吃多久，就在他借口舟车劳顿下提前结束了。
　　一回到房间，傅明羽就打算给打电话给源哥。刚刚因为身边一直都有人，根本没办法交谈。
　　号码还没播出去，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大概是源哥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傅明羽往门边走去，没有看猫眼，直接把门打了开来，然而门外却是一张出乎意料的脸。
　　齐禄站在门外，手里拿着瓶红酒，冲傅明羽笑着，狭长的眼睛透着狡黠，“我就知道傅小少爷肯定还没睡。”
　　傅明羽眉头丝毫不加掩饰地皱了起来。
　　他撑着门框的手没放下来，把齐禄挡在门外，“齐总有事？”
　　“下了饭局怎么还叫齐总，是不是有些生分了，我们又不是之前不认识，”齐禄瞥了眼傅明羽仍旧挡在门框上的手，也不介意，弯了一下身子从傅明羽胳膊下穿了过来，走进房间，“我比你大个，7，8岁，叫叔算不上，叫声哥是不是挺合适。”
　　傅明羽深吸了口气，把门关上，缓慢地转过身，朝齐禄走去。
　　说心里不慌乱是不可能的，他到现在几乎从来没有自己独立处理过事情，遇到过最直面的危险大概就是之前的网暴了，最后还是家里给他挡了下来。
　　而面前这个人比网暴可怕数十倍，他此刻却要独自面对。
　　傅明羽仔细地观察了眼齐禄的口袋，发现西服口袋平整，没有鼓鼓囊囊，稍稍松了一口气。老实说，以齐禄的处事风格，如果他现在掏出一把枪，他一点都不意外。
　　齐禄随意地就跟进了自己房间一样，自说自话地从橱柜里拿出高脚杯和开瓶器。
　　随着房间里响起“啵”地一声，木塞被拔出，鲜红的红酒被倒入高脚杯里。
　　看着那鲜红的颜色汩汩涌出，傅明羽后背一阵发凉。齐禄手里经过的血，不知道能灌满几个高脚杯了。
　　“你走的急，给你准备的红酒都没来得及给你，”齐禄低头倒着酒，“这批说是那年种植园里玫瑰开得特好，所以染得葡萄的花味格外浓，”齐禄拿起其中一杯，递给傅明羽，“我想着这不是太适合我们傅小少爷了吗，毕竟我们傅小少爷长得跟玫瑰花似得漂亮啊。”
　　傅明羽一点也不想接过来，更别说喝。但是他不想露怯，这只会加剧他的不利。
　　他硬着头皮接了过来，草草地喝了一口。他没有闲心去细品酒的味道，所以齐禄说的那些他一点也没尝出来。
　　齐禄与之相反地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称赞地点点头，“还真跟进了玫瑰园似的。”
　　傅明羽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把高脚杯重重地放在一旁桌上，“开门见山吧，”他终究是经验少，沉不住气，“我今天累得要死，我就直说了，我的车队刚起步，需要大量的资金和人脉，这些你来之前肯定也都了解到了吧。你扶我一把，李蔚然手里的录音我就当作是没听过，你放心，这点我说到做到，我没有那么强烈的正义感，放着好处不要，去举报你。”
　　齐禄倚着柜子，脖子微歪着，狭长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傅明羽，没说话。
　　傅明羽感觉自己就像是正在被一条不断吐着舌信子的毒蛇打量一样，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
　　几秒后，齐禄慢悠悠地开口，“可我怎么确信，你不会拿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挟我呢？这个时代，录音拷贝一份跟吐气一样简单。”
　　傅明羽眯了眯眼，“你希望我怎么跟你证明？”
　　齐禄笑了下，把酒杯放下，直起身子，朝傅明羽走了过来。
　　傅明羽呼吸微颤，他用极大的念力克制住自己不往后退。
　　齐禄的身型并不算是壮硕，可是靠近他时，却给他一种窒息的压迫感。
　　齐禄走到傅明羽面前，大手捏了捏他的肩膀，笑眯眯道，“弟弟，你别紧张。谁没有个创业刚起步的困难期，你放心，你齐哥我作为过来人，肯定会帮你一把的，就算不是因为录音，看在你家的份上，我也会帮你。你想要的那些我都会满足你，至于你说的录音，”齐禄眼里的笑意更浓了，“老实说，我不在乎，要是这么一小段录音都能威胁到我，那我这些年真是白混了。我这次来，其实就是为了带人回去。你想，狗丢了都要去追，更何况是人呢是不是？”
　　傅明羽没说话。
　　他思索了几秒后，眸里的神色竟变得稍许轻松了些。
　　他偏过头看着齐禄，“李蔚然也没被我捆着，你要带走随便你。只是，”傅明羽顿了一下，“他现在已经是我车队的队员了，我听说你之前没签他啊，齐总果然是大车队，人才济济，瞧不上这样的。我这车队刚起步，正是缺人的时候，李蔚然这水平在我就跟宝贝似的了，我舍不得就这样放了。再说，我想李蔚然可能也不愿意回去，我这里虽然比不上齐总的车队，没有大世面可见，但是我们人少，僧少了这粥不就多了，他在这的待遇可能不比在齐总那差。要我说，这腿终究是长李蔚然他自己身上，齐总现在可能带不走人了。”
　　他不相信齐禄说的只是为了带人回去。如果齐禄真的不在乎录音，只是想从他带回李蔚然，那太容易了，他都可以直接绑走，再跟他打声招呼，何必要这样大费周章跟着跑过来，现在还跑来他房间。
　　齐禄现在不过是在装样子，他确实是担心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录音，任谁也不喜欢一直被人揪着后脖领，更何况是齐禄这种肆意惯的。
　　所以，他现在必须死死抓住李蔚然。威胁齐禄这种人的机会难能可贵，他必须得好好把握，他现在只有把李蔚然咬得越紧，齐禄才会愿意吐出更多东西。
　　齐禄被拒绝，却也不恼，脸上悠荡的表情都没变。
　　“你说的这个，我当然也想到了。我会给你介绍新的队员，技术绝对不会低于李蔚然，”齐禄伸出胳膊，又捏了一下傅明羽的肩膀，这次力道远比上一次大，但脸上表情还是笑眯眯的，“所以，人我就带回去了。”
　　“不行，”傅明羽回答地很快，他直迎齐禄的目光，“做事情虽说得有先来后到，但是也得讲规矩是不是，不然怎么谈生意。他虽然是从你那里跑出来的，但这合同一签，他就是我队里的队员了。”
　　傅明羽想轻轻推开齐禄的手，却没想到没推开，齐禄捏住他肩膀的手竟然开始用力，他甚至感觉到有些疼。
　　他发现齐禄目光渐渐收缩，连带着嘴角的笑意也一并收起了些，似乎李蔚然的擅自逃跑，从这一刻傅明羽的拒绝，才让他不高兴。
　　“傅小少爷这句话可有些歧义啊，要真一板一眼讲规矩，你拿录音威胁我就首先犯了规了。”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不行呢？”齐禄这话就像是自问自答一样，他眸里一点好奇的神色都没有，那双发幽的眸子是阴冷冷的阴翳。
　　他直勾勾地盯着傅明羽，“你和他睡了？”
　　傅明羽没说话。
　　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当毒蛇看到自己领地被侵占时的样子。陡然直起的上半身，阴毒的目光，嘶嘶作响着，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他现在算是知道齐禄为什么要大费周折了，大晚上现在还特地来他房间。
　　他没有糊弄他，他是真的不在乎那段录音，他的目的就是想弄清楚自己是不是睡了李蔚然。
　　他现在的承认和否认没有任何意义。他前面对李蔚然的不放手让齐禄已经认定他睡了李蔚然了，毕竟这圈里谁不知道他的性取向。
　　傅明羽懊恼地在心中骂了一声。
　　他听李蔚然说过他是齐禄床伴，可齐禄这种人最不缺的就是床伴，所以他也没太当回事，他是真没想到李蔚然在他心里分量竟然不一般。
　　他不清楚齐禄在知道他睡了李蔚然之后会做什么，虽然确信齐禄不敢动他的，可是齐禄刚刚的样子让他心里一阵一阵发毛。
　　齐禄是出了名的，出其不意地不干人事，对于这种人，他怎么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哟，光顾着说话，都没注意时间，这都快12点了。”齐禄突然收回了充满狠意的眼神，转而又被一开始进来时笑眯眯的样子取代。
　　他往后退了一步，“我这人一喝酒就话多，弟弟你见谅啊，那你就先休息，咱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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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们！！！！对不住对不住，拖了这么久才更新！！！谢谢姐妹们还记得我，真的太感动了！！！！之前因为越写越怀疑，所以这一章磨蹭了好久！！！后面不会再断了！！！


第46章 选择
　　漂移赛一共是四天，前两天是车检和官方练习，之后两天才是正式的比赛。
　　傅明羽在观察过赛道后，再次庆幸他没有不知天高地厚地选择上场。这次赛道难度极大，尤其是设置的发夹型弯道，它看起来简单，但是它直接面对的就是墙，车手们要在几秒钟内从三档降到二档再降到一档，这还不算完，弯过弯道后又要立马提速冲回终点，这考验的不仅仅是高速控制和低速控制能力，还有相结合的能力，没有平日日复一日的训练多次比赛的经验，根本没办法完成。
　　他当时要是心里稍微没点逼数，选择上场，过弯道时大概会因为来不及反应，直接撞上墙，弄个车毁人伤。
　　比赛他看得完全投入，其他人对比赛却没有他这么高的兴致。
　　李蔚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原反应，脸色一直苍白得难看，他也没有像平时一样像个尾巴一样跟在傅明羽身边，整个人像是游魂了一样，坐在一个地方，就不动弹。
　　源哥大概是整场上最忙的人，他四处走动，帮傅明羽活动人脉，傅明羽觉得他当初拉源哥进来是他为车队做的最明智的决定，他自己是绝对做不到拉下面子，四处跟人陪着个笑脸，他已经习惯别人用热脸贴他了。
　　看比赛的间隙，傅明羽偶尔会不由自主把眼神投向齐禄。
　　那晚在酒店房间谈过后，齐禄就再也没找过他，而且对他的态度就像是他们两从来没有私下里谈话一样。齐禄越是没有行动，就越是让他觉得不安，他不相信齐禄会就此作罢，他一定在打算着什么，可是现在可怕的是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毫无准备更让他惴惴不安。
　　这场比赛，齐禄完全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翘个二郎腿坐在后面，就没正眼瞧过赛道，身边呼啦啦坐了四，五个车模，全程不是在和车模调情，就是在低头看手机。
　　比赛结束后，傅明羽就动身开车去宜良。那边的金星村有一条特别有名的有68道拐的盘山公路，拐多到平均10秒钟就要转一次方向盘，很多赛车比赛在那里举行过，至今最快的记录是9分10秒完成整条公路。他是不可能那么快的速度完成，但是他一直想体验一下这重重拐弯的这种只有在动漫里存在的盘山公路，来云南来之前他就计划好了。
　　源哥不愿意让他去，7月正是宜良的雨季，天气预报显示这段时间宜良一直在下雨，而且前几天甚至达到了100毫米的强降雨量，公路是顺山而建，在那样陡峭的地形下，这样的天气很容易造成泥石流。在那么偏僻的山村里，要是真的发生泥石流，等搜救队赶到，人肯定没命了。
　　傅明羽也不是没有想到这些，但还是抵不过心中发痒，他当年看头文字D，里面拓海雨中开车，一套入弯后紧接着超越，把他当时直接看呆了，而且他查过天气预报明天宜良难得地不下雨了，再说他也查了下新闻，也没见那条公路出过泥石流，老天都特地给他停雨了，他怎么能不去。
　　源哥知道自己怎么浪费口舌，傅明羽也听不进去，只能作罢。但傅明羽开车准备走的时候，他还是不放心地追到傅明羽车窗边，嘱咐了好几句小心，要是下了雨，就千万别开了。
　　傅明羽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睛完全看着显示屏把车从车位上倒出来。刚倒出来，他的车门突然被人打开了，接着一个人坐了进来。
　　“老板，你要去哪？带我一块去好吗？求求你了。”李蔚然不知道从哪蹿出来的，7月的天他的手指却冰凉，他的手紧紧抓住傅明羽握着方向盘的手腕。
　　源哥一看到傅明羽，急忙道，“明羽，正好，你带上他一块吧，两个人有个照应。”傅明羽虽然平时不顶事，但是在赛车上有他在，傅明羽的安全多少有些保障。
　　傅明羽侧过头看了眼李蔚然，他那总是湿漉漉的眼里满是祈求。在齐禄出现后的这几天，李蔚然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再加上也许是因为高原反应，他的脸比平时还要苍白，现在整个人看上去就像随时就要碎掉的瓷娃娃。
　　不与利益冲撞下，他多少也是有同情心的。
　　傅明羽轻轻推开李蔚然的手，“把安全带系好。”
　　“谢谢老板！”李蔚然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赶紧去拉安全带。
　　车开出去没多久，傅明羽就从后视镜发现有一辆黑色的车跟着他们，差不多一两分钟之后，他的电话突然响了，是陌生的号码。
　　他的手机和车上的蓝牙是相连的，所以他一接通，电话里的声音就从车里的音响响起，“明羽，”
　　里面传来的是齐禄的声音，傅明羽用余光看到，李蔚然的身子在听到齐禄的声音后，很明显地抖了一下。
　　“听说你要去宜良的那条68拐公路啊，正好我也一直想去，咱们做个伴一块去呗，怎么样啊？”
　　就算是看不见人，只是听声音，傅明羽都能想像出齐禄现在脸上的表情，就像那晚一样，笑眯眯的，藏起他的利牙。
　　他讨厌齐禄那副嘴脸，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被一条吐着舌心阴冷潮湿的毒蛇讨好，让人颤栗却也作呕。
　　“齐总都开车跟了一路了，我还能说不行吗。”傅明羽不冷不热道。
　　齐禄笑了下，“这不是怕你不带我，所以我就自说自话跟着了。”
　　“我怎么可能不带齐总，我就是看齐总身边陪着那么多美女，估计肯定有事要忙，不然我一开始就叫上你了。”傅明羽话说得热情，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害，哪的话，我这其实就是喜欢热闹点。你自己说，多几个人总比一个人好玩不是，不然，”齐禄顿了一下，“你现在也不会特地带一个人跟你一块去是不是。”
　　傅明羽和李蔚然的身子同时僵了一下。
　　傅明羽下意识想回头，他感觉他的后背像是在被齐禄那双阴戾狭长的双眸死死盯着，如芒刺背。
　　难怪齐禄会跟上来，哪是为了什么狗屁公路，分明是知道了李蔚然上了他的车。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看到了，还是他一直找人盯着自己。
　　傅明羽紧握一下方向盘，“嗯，你....”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被齐禄打断了。
　　“李蔚然。”
　　车厢内响起齐禄的声音，因为是从音响传出，听起来就像是齐禄此刻就在他们车里一样。
　　傅明羽下意识扭头看向李蔚然。
　　他看到李蔚然在听到齐禄叫他名字时，身体猛地一下绷紧，整个人就像是拧紧的琴弦。
　　“你的新老板看来挺喜欢你啊，去哪都带着你。也是，我们蔚然这么乖，这么讨人喜欢，谁能不喜欢啊。”齐禄的声音悠悠荡荡传来。
　　李蔚然的呼吸变得急促，车厢里满是他的呼吸声。
　　下一秒，他伸手一把狠狠地按掉了电话，把齐禄的声音就此掐断。接着他猛地扭过头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这还是傅明羽第一次见到李蔚然这样毫不畏缩地表达自己的情绪。他看不见李蔚然脸上的表情，但车内依旧充斥着李蔚然压抑不住的喘息声。他瘦弱的身子轻微地不断地打着颤。
　　傅明羽收回视线，看着前方，微微皱起眉头。
　　齐禄到底对李蔚然做了什么，会让他这样恐惧。最关键的是，齐禄又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自己。
　　开了快三个小时的车，快要到晚上11点的时候，他们终于到了宜良。
　　本来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就能到，但是越往宜良开，空气就变得越湿润，在离宜良不到60公里时，天开始下雨，到了宜良，雨势更是变大，虽然没有前几天一百毫米那么大，却也不小，他们不得不放慢速度。
　　傅明羽有点担心，第二天会不会如天气预报上说的是阴天不下雨。要是还是这么大的雨，他就算再想找刺激，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谁知道他下辈子还能不能投到这么好的胎了。
　　那条公路是在一个村旁，因为担心没有住的地方，所以他们先是把车停在了村旁边的镇上，先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上去公路。
　　宜良本身就是个县，更别说那条公路所在的村还是宜良下面的一个小镇下。他们在小镇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个至少从前台看，还算干净的招待所。
　　他们三人各自住一间房，拿了钥匙后，就各自回了房间。
　　傅明羽进了房间后，发现他真是高估了小镇上招待所的卫生条件。
　　大概是因为这些天一直在下雨，一览无遗的房间里飘散着淡淡的霉味，被子枕头都湿呼呼的，上面还有不知明淡淡的黄色痕迹。卫生间就更别提了，味道是次要，主要是里面脏的他进去第一次后就不想再进去第二次。
　　他原本因为开车头有点昏昏沉沉，想倒头就睡，但然而那张又湿又脏的床上让他根本不想靠近，他这辈子就没在这么脏的地方住过。
　　傅明羽心里一阵烦躁，决定在车里后座将就一晚算了。
　　他拿了包烟从房间出来，顺着走廊往楼梯口走，走廊一面是窗户，他个子又高，他无意间往外一瞥，透过走廊上的玻璃，就看到楼下的光景。
　　小招待所哪有什么停车场，他们作为唯二的车就正停在招待所前面的那片空地上。从招待所里打到空地的白光不算暗，再加上他就在2楼，他一眼就看出是齐禄和李蔚然正坐在齐禄的车里。
　　傅明羽放下手中的烟，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两人。
　　两人正在说话，尽管他听不到这两人交谈的话，但是好在他能看清他们的表情。
　　齐禄依旧是那样的游刃有余，嘴角若有似无地带着笑意，好像李蔚然的出逃始终没给他带去一点愤怒。李蔚然低着头，发丝垂下遮住了他的脸，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但估计应该就跟今天在车上时一样，眼里透着恐惧和不安吧。
　　很快，两人就从车上下来了，齐禄先下的车，手上夹着根烟，慢悠悠地往招待所走。
　　李蔚然在他后面下了车，这个时候他终于抬起了头，傅明羽这才看清楚李蔚然的表情，随即，他浑身汗毛突然竖起。
　　李蔚然脸上的表情哪是他想象中的畏惧，那是满满地，不加丝毫掩饰地狠毒与仇恨，脸上的五官甚至因此而有些扭曲，在这大雨天里，竟然有丝瘆人。
　　傅明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远离了窗边。
　　下面这个在雨夜中站着，哪是那个平时连句完整话跟他说都畏畏缩缩的李蔚然！老实说，李蔚然那个表情，就是此刻他手里拿把刀，从齐禄背后捅进他身体里，他都不觉得违和。
　　下一秒，有一个更让他后背发凉的想法涌入脑中。
　　今天在车上，李蔚然背过身子，他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时，李蔚然当时的表情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他的身子之所以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对齐禄巨大的，无法压抑的愤恨！
　　那之前李蔚然总是一副声大点就会把他吓破了胆，还跪在他身旁，拽着他的衣角，那副可怜无助地样子都算什么？难道都是他做出的假样吗？
　　这一晚傅明羽不知道是怎么样睡着的，他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里不断地出现以往他见过的人的身影，高准他们，李蔚然，齐禄，还有宋珩。
　　他们都处在大雾之中，梦里他清楚地知道他们是谁，却根本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他们好像都在对他说着什么，他明明听见了声音，却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他感觉身上一直发凉，凉到他第二天醒来时，发现他所嫌弃的被子竟牢牢地被他裹在身上。
　　招待所的窗帘挡光很差，即使拉着窗帘，他还是能看得清屋内的陈设。
　　也许是因为昨晚的梦再加上床睡得不舒服，他感觉身上一阵疲软，昨晚入睡前的疲惫并没有消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床边把窗帘拉开。外面的天气依旧阴沉沉的，虽然没有如天气预报所说雨完全停了，但比起昨天的雨来说还是小了很多，可以算是毛毛雨，要不是他看见路上的水洼有波动，几乎没看出下雨。
　　好在还有一件顺心的事。
　　傅明羽洗漱完下了楼，他发现齐禄比他早下来，已经站在门口的空地了。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车子发动机轰鸣的声音突然传来，接着一辆GT-R黑金刚开进了空地。
　　透过挡风玻璃，他们看到了李蔚然坐在驾驶座。
　　李蔚然的身影一进入视线，傅明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老板，你醒了。”李蔚然下车朝傅明羽迎了上来，脸上的表情与往常无异，纯良无害，不谙世事。
　　傅明羽觉得自己空荡荡的胃在翻腾，他不自然地躲开李蔚然的视线，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想起问，“哪来的车？”
　　“我昨晚打电话给源哥，他帮我借的。昨晚他让人把车开了过来，我今早起了个大早，把车开出去了一圈，熟悉熟悉车。”
　　万幸，他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和李蔚然共处一辆车，谁知道他是和人在坐车还是和鬼。
　　傅明羽又往后退了一步，无意识地看了眼齐禄。
　　齐禄也正看着李蔚然，嘴角还带着别有深意的笑容。
　　下一秒，齐禄不知道是因为感受到傅明羽的目光还是就是想起来要跟傅明羽说话，他转过头，看向傅明羽，“那咱们先去找个地方吃早点，然后上路？”
　　“我没胃口。”傅明羽实话实说道。
　　“我也不饿。”李蔚然跟着道。
　　“得，就我一人还吃个什么劲儿啊，那不耽误时间了，咱们直接上路吧。”
　　三人纷纷往自己的车走去，傅明羽刚上车，安全带还没扣好，他的副驾驶突然被人拉开了，接着齐禄大剌剌地坐了进来，自说自说地拉上安全带。
　　傅明羽皱起眉头看着他，“你干什么？”
　　齐禄笑眯眯道，“明羽，咱们两一辆车呗。 我昨晚是真没休息好，这破旅馆睡得我够难受的，那床一股子味儿，根本没法睡人，我不比你们年轻人，一觉没睡好，浑身现在都难受，我是没劲儿开车了，万一一会儿弄个车毁人亡怎么办。”说到车毁人亡时，齐禄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语气陡然变重。
　　“副驾驶有人会影响速度。你要不能开，你坐李蔚然车上去。”傅明羽不隐藏丝毫厌恶地看着齐禄。
　　他来这开车的心情全被这两王八蛋毁了。他妈是不是真的有人最近在给他下降头啊，让他多高兴会儿能怎么着了啊！
　　齐禄道，“那正好，这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下大了，车开太快容易出事，我也算是尽到做长辈的责任了。”
　　“你就比我大10岁，一轮都没到，算什么长辈。”话是这样说，傅明羽还是发动了车子。
　　齐禄就跟块狗皮膏药似得，黏在他车上肯定不下车。再多想一步，至少齐禄应该不是想对他动歪心思，不然他们两个人在一辆车上，他出了事，齐禄也逃不掉。与其让齐禄开在他后面，还不如坐在他身旁来得保险。
　　大概开了快半个小时，他们终于来到了那条68拐公路。
　　因为天气雾蒙蒙的，公路几乎全部隐藏在雾中，只能隐约见到蜿蜒上山的路，颇有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感觉。傅明羽因那两人阴霾的心情此刻才多少有些缓解。
　　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他踩下油门开始提速，第一个弯因为是刚上山，所以还算缓和，傅明羽随之油门往下踩得更深一点。
　　过了几道拐后，才算是开始正式上山，拐道开始越来越多，也因每次爬坡坡度更高，他踩油门也要更用力。
　　傅明羽手中的方向盘几乎没间隔多久就要大转一次，短短的间隔内他提速降速再提速又降速，一开始的刺激兴奋稍稍减退，傅明羽感觉到了丝慌乱，他的背开始紧绷了起来。
　　随之，雨势也开始变大了，傅明羽已经不得不打开了刮雨器。
　　“雨下大了啊，小心啊，这路就是不下雨也容易翻车。”齐禄轻飘飘道。他坐在副驾驶，似乎根本感受不到驾驶座上人的紧张。
　　“别跟我说话！”傅明羽厉声道。接着他就又大转了一次方向盘，刚刚那个弯很急，拐弯的时候他控制不住地有种下坠感，他的心脏随之猛地跳动了一下。
　　齐禄笑了下，“明羽，紧张了是不是？”
　　他望了眼右后视镜，李蔚然的车一直像最开始的那样，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
　　“李蔚然到一直跟在你后面，你说他有没有你这么紧张？”
　　傅明羽听到齐禄提到李蔚然，脚下的油门不由松了一下。
　　齐禄明显感受到车速的变化，他侧过头看了眼傅明羽，顿了一下，接着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特地跟你坐一辆车吗？”
　　“你他妈就非得挑这个时候跟我说话吗？”傅明羽烦躁道。
　　齐禄就像是没听到一样，接着道，“因为李蔚然特地去借了一辆车...这天气，这样的路。”
　　傅明羽心猛地跳了一下，下一个弯因为走神，没来得及减速，他明显感觉到车传来失控的打滑。
　　他知道齐禄的意思，在昨晚看到李蔚然那张因为仇恨扭曲的脸，齐禄不用说完整他就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他还是道，“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齐禄笑了，“他想把我撞下山啊，这还不明显吗？你不知道，这小孩想弄死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傅明羽没去看齐禄的表情，他的身体一阵一阵发寒。
　　变态！都他妈的变态！一个把自己伪装成无害的绵羊，一个知道别人想杀自己却还能一副没事人笑着说出来。
　　他终于知道李蔚然为什么昨天会跟着他来了，根本不是因为离开他觉得自己没人保护，而是故意勾齐禄过来，好一车撞死他。李蔚然早就从源哥那边知道他要来宜良开车了。
　　“你说，我绑上了你，他还会动手吗？”齐禄慢悠悠问。
　　傅明羽瞳孔骤缩，车子骤然减速，“你什么意思？”
　　齐禄耸了耸肩，“老实说，错过这个机会，他还上哪去找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只不过把车开得快一点，他就可以把我推下去了，事后甚至不用负任何责任，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给天气和我的操作不当。”
　　“所以，你觉得他会选择哪一个，你的性命还是抓住这个机会？”
　　傅明羽现在根本无心开车，他握住方向盘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车速完全慢了下来，身后李蔚然的车也跟着减了速。
　　他知道齐禄没有在跟他开玩笑，李蔚然昨晚的表情，今早他开来的车子，无不在印证他说的话。
　　但是他的内心深处还抱有着些许的怀疑，他们两在一辆车上，命是绑在一起的，齐禄也是人，不管怎么样，在面临生死时，不可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傅明羽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稳住情绪，“你现在最好少说几句话，影响到我开车，我们两命都得玩完。”
　　齐禄就像是没听到，他看着右后视镜，李蔚然似乎减了速，和他们之间比起之前拉开了一段距离，“其实我还是挺希望他选择后者的，这不就证明我这么多年没白养他，在他心里还是我更重要。再说我都活到30岁了，别人一辈子都做不了，达不到的事情，我全都拥有了，我就算再多活30年大概也就是重复我现在过的日子，想想，就算死了，好像也没什么遗憾的了。”齐禄回过头，看着傅明羽，脸上挂着残忍又诡异地同情的笑，“就是可怜我们傅小公子了，20岁还不到，校园都没出，就得跟我搭上了。”
　　“你他妈个神经病！”傅明羽再也憋不住，破口大骂道。
　　齐禄笑了，就像是得逞了一样，好像他来就是为了看到傅明羽气急败坏的样子。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前面的路几乎看不清楚，齐禄的笑声像是鼓槌，一声一声敲在傅明羽的耳膜上。
　　傅明羽开不下去车了，他的手和脚都开始发僵。旁边和身后都像是个定时炸弹，身后的李蔚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撞上来，就算李蔚然心里有点良知，不会开车撞上来，齐禄这样说不定会因为李蔚然没有选择他而报复自己，猛地打方向盘，让自己和他一块掉下山。
　　神经病，都他妈是神经病！他他妈今年真是走了背字，捅了神经病的窝！
　　现在最安全的就是下车，和齐禄解绑。这两神经病的恩怨情仇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傅明羽在过了下一个弯道后，开始减速。
　　眼见着车速表的指针逐渐趋向0，傅明羽靠边正准备把车停下来，忽然，他感觉一阵巨大的冲击力从后面传来，接着耳边发出一阵巨响。
　　他还来不及反应，他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下的这辆车不受控制地往路的边缘开去，接着眼前就是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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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们！！！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我终于写出来了！！呜呜呜！！


第47章 救援
　　李蔚然从车上下来，站在路边，一动不动地看着车在山间不断地翻滚着。
　　雨下得越来越大，大到几乎他都看不清眼前的事物，雨声将他激烈的喘息声，车翻滚的声音都掩盖了起来，耳边唯一能听见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雨声。
　　整条路上只剩下他和他的车，傅明羽和齐禄仿佛从未出现一般，唯一能见证他们的只有此刻的雨和周围山上无声的树木。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刚刚狠下劲儿，猛踩下去油门似乎耗尽李蔚然所有的力气，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眼睛的酸涩是因为雨水不断地打进他的眼睛里还是他的眼泪流了出来。
　　李蔚然不知道在路边坐了多久，站起身回到了车上。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放在车上的电话，打给了源哥。
　　“源哥，出，出事了....”声音是故作的颤抖，“雨下得太大了，老板和齐禄的车翻了，翻下了山。”
　　打完电话，他驱车掉头往之前的小镇开去，回到他们之前住的招待所。
　　进了房间，他倒头就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李蔚然被一阵疯狂的砸门声吵醒。他从床上惊醒，还来不及去开门，门就被人从外面砸开了，接着他看到四五个人冲进了他的房间，冲在最前面的是源哥。
　　他冲到床边，双手死死地抓住李蔚然的肩膀，眼睛几乎要从他眼眶里瞪出来，“李蔚然，怎么回事？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这样！你还有心情给我睡觉！”
　　李蔚然让睡得迟钝的头脑对眼前的情景反应了几秒，接着做出以往畏畏缩缩的样出来，眼泪随之从眼眶里涌了出来，“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切，一切发生地太快了....老板的车就在前面，我，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老板的车就冲了出去！”
　　源哥颓然地松开了李蔚然。
　　李蔚然这幅窝囊样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把头发抓得四分五裂，样子看上去很是滑稽。
　　“源哥，我们该怎么办？老板他们会有生命危险吗？”李蔚然扑了上去，紧紧抓住源哥衣袖。
　　“你他妈问我，我问谁去啊！现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山体滑坡了！”
　　翻车下山已经是危险至极，尤其还是在这种天气，还在那么偏僻的山里，山体滑坡也许都会比救援队先到，一旦山体滑坡先来，傅明羽生还的可能完全就是零。
　　李蔚然眸子微颤，顿了好几秒后，他问道，“搜救队来了吗？”嗓音发干。
　　“不然你以为我他妈是怎么这么快到这的。”源哥坐在床上，把头深深埋进手掌里。
　　距离他知道傅明羽翻车的消息到他人到了这里一共也就过去一个多小时，如果不是乘直升飞机而是在这个天气开车过来，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估计要开4个小时。
　　但他乘的直升飞机不是搜救队的而是突然找到他的男人调来的。
　　他接到李蔚然的电话是早上10 点多，他还躺在床上没有起床。放下电话，顾不及洗漱，他抓上衣服穿好就往门外冲。刚要开门，门铃突然被人从外面按响了，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问他傅明羽的下落。
　　那个关头，他顾不上眼前的是陌生人，这个时候谁关心傅明羽的安危，就是在帮他分担一份让人窒息的压力。
　　那人在知道傅明羽出事后，立刻打了一通电话。
　　后面他才知道，那通电话他是在找人安排直升飞机。一共是两架，一架由昆明的搜救队直接飞到宜良，傅明羽出事的地方，另一架则是私人所有，从曲靖出发，把他们载去宜良。
　　事故地点因为坡度超过了直升飞机降落所能接受的范围，并且随时都有可能山体滑坡，所以直升飞机最后降落在公路旁边的村子里，搜救队他们步行前去。
　　他当时跟着上直升飞机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但是坐在直升飞机看着因为暴雨变得湍急的河水，尤其是下了直升飞机后，那大到几乎睁不开眼睛的暴雨，远处的山上传来打雷的一样的巨响，他心里产生了巨大的恐惧。
　　人在自然灾难面前怎么可能不畏惧。
　　他后悔上了直升飞机。他怎么一开始没想起来，他其实来了也无济于事，他不可能跟着搜救队上山救援，他没有那体力也没有能力，而且就算他有，现在的天晴情况这样恶劣，山体滑坡来已经是必然的事了，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甚至这暴雨的程度，这个村子都很有可能会遭殃，他现在所在的位置也并不安全。他还有老婆孩子，他不能折在这里。
　　他能来这里，其实就已经算是对傅明羽够意思了吧。
　　想到这些，他赶紧扭过头去找和他一块来的陌生男人。
　　他不知道这人和傅明羽的关系，但是据他对傅明羽人际关系的了解，那男人肯定跟他一样也不会留在这，能跟着过来已经算是最大的情分了。
　　他既然有能力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能调到两架直升飞机，他也一定有办法带他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然而他却发现那个男人已经穿上穿着绿色的橡胶雨衣，手里拿着救援的安全绳，跟着救援队往反方向走去。有人拉住男人，显然是阻止他这么做，但被他伸手甩开了。
　　他记得救援直升飞机上所载人物最多只有7人还要去除掉了驾驶员，人数远远不够满足此次救援行动。想要更多的人手只有靠车辆才能运输，然而现在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等到车开到这里，他们一行人必须作为第一批先上去救援。
　　然而这一批也是最危险的，因为直升机载物有限，他们所带的工具也有限，救人则需要更多的时间，然而现在的情况，每多一分中，就多一分危险。因为谁也不知道，天灾在哪一刻就会降临下来。
　　那男人这个时候上去，是真的不要命了吗？
　　直升飞机已经尽可能地停在最靠近事故地点，但还是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暴雨后脚下泥泞不堪的路，大家手里都还提着大大小小的救援工具。
　　领队人几乎是扯着嗓子说话，不然根本没有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因为暴雨声和越靠近山越大的打雷般的巨响声已经把所有人的耳膜充满了。
　　宋珩紧紧地跟在领队人的后面，他步子迈得很快，简直恨不得绕过领队人直接往傅明羽出事的地方奔去。
　　想到傅明羽命垂一线，他急得快要发疯！
　　现在距离傅明羽出事已经快要两个小时，任何一秒钟都耽误不起。当听到那个车队经理告诉他傅明羽车翻下山时，他的心脏那一刻仿佛骤停了一般，接着就像是被人放在手心用力捏了一下，一种无法言喻的疼痛从心脏蔓延了开来。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后，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公路下。山顶传来的轰鸣声越来越响，像是大自然用怒吼对向他前进的人发出最后的警告。
　　雨水几乎打得人看不清东西，几次睁眼闭眼调整之间，宋珩好像看见了卡在半山腰下面一点位置的地方，有一个与周遭泥土植被格格不入的东西。
　　那一定就是傅明羽翻下山的车子！
　　宋珩呼吸变得急促，拿着安全绳的手开始颤抖。
　　继续沿着公路再往上，离半山腰越来越近时，宋珩终于看清那黑影，那果然是一辆车身完全反转过来的车子。
　　傅明羽现在就在里面！
　　那一瞬间他好像听不见一直充斥着耳朵的巨响声。
　　他步子迈得越来越大，简直恨不得直接向傅明羽的那辆车冲过去！
　　突然，领队的队长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吼道，“不能再继续往前走了！前面山体的结构已经被暴雨冲得太松散了！支撑不了我们这么多的人！一部分人留下来，8个人跟我走！”担心后面的人听不清他说的话，队长高举右手，比了个8的手势，说完他继续往前走，不耽误一秒钟时间。
　　救援队的人立马懂了队长的意思，几乎没有过多的交流，很快就分出了接着继续往前的人。
　　宋珩跟着他们往前走，没走几步手腕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是乘他调来的私人直升机的警员。
　　“宋先生，你不能再往前走了，你刚刚也听到了，情况太危险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来吧，不管怎么样，在这方面我们都比你有经验。”
　　宋珩不愿意，但是仅剩的理智让他知道他得照做这话。
　　他一把抓住其中一个救援队员的手，死死地盯着他，“你听好，我不管那车里面有几个人，他们伤得多重，都要先救傅明羽，你听明白了吗！飞机是我调来的，工具物资都是我调来的，我做这些全都是为了他一个人，所以你们要给我全都用在他身上！你听懂了吗！”
　　因为害怕救援人员没有听清他说的话，宋珩几乎是在嘶吼，他嘴里很快就因为嗓子轻微的撕裂传来了血腥味。
　　“先生，你冷静一点，只要有救援的机会，就算是微乎其微，我们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说完救援人推开了宋珩的人，继续往前走去。
　　宋珩还想扑上去，结果被身后的人死死抱住。
　　宋珩目眦欲裂地看着救援人员的身影，他不住地擦掉脸上雨水，只为更清楚地看清他们的行动。
　　他们在艰难地上到比傅明羽翻车位置的再高一些的位置后，两个队员把安全绳绑在自己身上，剩下的六个队员，平均分成两队分别拉着这两条绳子，防止一旦山体滑坡，他们的队员被巨大的冲力冲走。
　　那两个队员一步一步地向下，往翻车处挪动。
　　宋珩在下面看着他们的身影，觉得他整个人快要疯了。
　　他的心现在就好像放在火架上煎熬着，他从来没有这么焦灼不安过。之前在太平洋打捞顾仟时，因为知道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他的心就像一盘死灰一样。
　　可是现在，他感觉到了害怕！
　　他太害怕了！
　　他害怕山体突然滑坡；他害怕他来得迟，已经错过了抢救傅明羽的机会；他害怕傅明羽就在他面前，让他眼睁睁地，无能为力地，在他面前....
　　救援人员终于接触到了车子，因为雨太大，他根本看不清里面伤员的情况。两人仔细地观察车子一番后，发现此刻不能贸然打开车门，车之所以能够卡在这里没有继续翻滚，是因为正好形成一个三角形的空间，幸运地是这样的分散力点不会给车厢巨大的挤压力，里面乘客的安全得到一定的保证，但是一旦打破现在车子的平衡状态，很容易导致车子继续往下翻滚。
　　这种情况如果工程车可以开上来，他们可以启用起重机把车子吊起来，然而现在别说车子一时之间赶不过来，就赶过来了，以现在松散的结构，工程车开来它巨大的重量可能会直接造成山体滑坡。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启动直升机把车子吊起来。宋珩调来的私人直升飞机可以起重3.5吨的重量，完全可以吊起傅明羽的车。
　　宋珩身后队员的对讲机很快响了起来，里面传来上面救援队制定的新计划。然而话传到他们这里很快，传到还停在村子里的直升飞机却没有这么轻松。两者之间的距离显然已经超过对讲机的距离，现在唯一最快传递信息的办法就是一个人拿着对讲机向直升机停靠的地方跑去，直到进入守在那里的队员的对讲机的信号范围。
　　警员正打算去，宋珩抢先一步，一把抢过了对讲机，向山下狂奔而去。
　　他没有办法就干站在这里看着别人参与这件事情，而将自己置身事外。
　　宋珩一路狂奔，山下的路越来越泥泞，甚至有些地方水已经快漫过了他的小腿，想要快速地奔跑几乎要用平时两倍的力气，宋珩却像不知疲倦一样，一刻也不曾停下。
　　他不断地对着对讲机说话，希望对方能够回应。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如注的雨水不断地灌进他的嘴里。
　　每一次的没有回应，都像在用一把刀割他的心脏。
　　傅明羽所在的那辆车会不会就在下一次他传呼之前，因为山体崩塌，从山下滚下来。
　　都是他的错，如果他跑得快一点，就不会出现那样的事情。不，如果在一开始，他在查清李蔚然的事情后就立刻赶到傅明羽的身边，也许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宋珩脚下步子越来越快，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控制不住地不断地回想起一幕又一幕和傅明羽相处时的记忆，他跟傅明羽坦白时，他无比怨恨的眼神；傅明羽掉着眼泪说他直往人心上扎刀子。
　　为什么现在回想起来全是这些傅明羽通红着眼眶的样子，他真的，有让傅明羽难过过这么多次吗。
　　当对讲机里终于传来回应，回复收到时，宋珩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在泥泞中。他剧烈地喘息着，呼吸里满是因为剧烈运动血管破裂的铁锈味，水不断地顺着他张开的嘴灌了进来，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有那么几秒，他甚至有种窒息的感觉。
　　很快头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宋珩抬头望去，是直升飞机启动了。
　　宋珩站起身，立刻回身向他来的公路跑去。
　　这一切还没有结束，傅明羽还没有被救出来。
　　宋珩体力已经快消失殆尽，中途他不知道到底摔了几次，到最后他一点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往前走，等他走到了山脚下的时候，他看到直升飞机已经把那辆车倒吊了起来。
　　他想加快步伐，可是他湿透了的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一样，但是移动就快让他精疲力竭。
　　很快，他看到救援人员怀里抱着一个人朝他的方向走来。
　　“明羽...”宋珩叫了声，声音嘶哑到几乎发不出声。
　　不知哪来的力气，他发了疯地一般朝上面跑去。
　　终于，他看清了救援人员怀里的人。
　　是傅明羽，真的是傅明羽！
　　脑海里傅明羽眼眶通红的样子和此刻的现实重合。
　　傅明羽此刻正闭着眼躺在救援人员的怀里，他没有被山体掩埋，他从车里被救出来了！
　　宋珩扑了上去，
　　“明羽，你听得见我说话吗，你看看我，明羽！”
　　“他怎么没有意识！他怎么了！明羽，你醒醒！”
　　“宋先生，你冷静些....”
　　......
　　傅明羽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好像被什么东西重击了脑袋，接着他好像是整个人掉入了冰窖，凉意从头到尾包裹着他，他不断地求救着，却根本没有人来救他，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他隐约听见有一个人在一直叫着自己的名字，他听不出那是谁，却觉得那声音让人熟悉。
　　他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白色的灯光把他刺得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他反复睁了几次眼，直到被亮光刺激得泪流满面后，他才适应了房间内的灯光。
　　他不可置信地用眼睛观察着四周，认出了他是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他活下来了！暴雨天，他翻车掉下山竟然还能活了下来！
　　随着脑子渐渐清醒，他的知觉也开始渐渐回来了。
　　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就像是被巨石反复碾过一样，哪哪都疼，尤其是头，疼得快要炸开来。
　　除外，他觉得他好像还发了烧，他的嗓子像冒了烟一般地疼。
　　傅明羽挣扎着半坐起身，去够桌上的玻璃杯。光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就疼得他龇牙咧嘴。
　　手刚碰到被子，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人朝他冲了过来，一把将他紧紧搂在怀里，“还好你没事，还好，还好...”宋珩声音颤抖，“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
　　他双手将傅明羽牢牢按在怀里，好像稍有不慎，傅明羽就会凭空消失。
　　--------------------
　　诶嘛！！！终于让我写到这了！！！


第48章 一样
　　傅明羽睁大眼睛，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脑海里随即跑出无数个疑问。
　　宋珩为什么在这里？他是怎么知道自己进医院的？他这说话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
　　几秒之后，傅明羽伸手开始推宋珩。
　　但无奈宋珩抱得太紧，两条胳膊就像是铁箍一样，紧紧地缠住他不放，甚至他的肋骨都被勒得有些疼。
　　他此刻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使劲推了两下，也没推开宋珩，反倒是他本就酸痛的胳膊因为动这两下，让他疼得龇牙咧嘴，发出嘶嘶地倒抽气声音。
　　听到他呼痛，宋珩这才反应过来，放开了傅明羽。
　　离开了宋珩的怀里，傅明羽才注意到宋珩此刻的样子。
　　要不是宋珩先开口说话让他认出了声音，光是此刻看宋珩的样子，他可能都不敢认。
　　整个人就像是在泥潭里打过滚一样，没有一处不糊着泥水的。头发因为泥水，好几块都粘在一块，歪七竖八，看上去跟鸡窝似的，脸上除了眼睛，几乎没有没沾到泥点子的地方，衣服就更不用说，脏得甚至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而且还破了好几个口子。
　　要不是知道不可能，他都怀疑宋珩是从N市一路沿街乞讨到这的，不然怎么会这么狼狈。
　　“你怎么...”
　　“身上疼？你的头疼不疼？”傅明羽的话还没问完，就被宋珩急切的问话打断了，“医生说你头撞击得比较严重，中度脑震荡，但还好没有脑出血，你现在脑子晕还是疼？想不想吐？”
　　不等傅明羽回答，宋珩关切的眼神里又升起丝愤怒，“这种天为什么还要去开车？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
　　宋珩的话突然提醒了傅明羽。
　　他身子猛地一颤，原本因为刚醒过来，有些空洞的瞳孔，现在里面燃着恨意和愤怒。
　　他咬牙切齿道，“我他妈是被撞下山的！李蔚然那个王八东西在哪？我他妈要弄死他！”
　　他想不起当时被撞下山那一刻是什么心情了，一切发生地太快太突然，他的大脑因为太过于震惊根本没有办法运作，甚至都来不及害怕。
　　他记不得他是怎么晕过去的，他最后的记忆就是眼前的事物在快速地翻转，巨响和剧痛同时向他袭来，他整个人就像是玩偶一样，被巨力到处乱摔。
　　“他跑了。”宋珩的眸子开始变得发沉。
　　“跑了？”傅明羽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我知道是他把你撞下山的，救你的时候，把你的车用直升机吊起来了，你的车上面有他车上的黑金漆，他的车上又正好有新的撞痕。”
　　在等傅明羽苏醒过来的时候，他的脑子稍微冷静了一点，于是他立刻重新思考了这起车祸。虽然暴雨天在那样的盘山公路的确很容易出事，但是傅明羽和李蔚然他们两在一起，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事情的起因。
　　果然，他让人去调查了一下，就得到了现在的结果。
　　李蔚然显然也意料到他的罪行藏不住，于是先一步逃离了，他待的招待所。
　　“他以为泥石流会先下来，把你的车冲散架，销毁证据，但还好。”
　　泥石流是在解救傅明羽后的一个小时发生的。
　　也就是说，如果他没有来，没有两辆直升机的协助，大大缩短了救援时间，傅明羽现在不会躺在这里，而是随着车一起，被淹没在泥石流里。
　　一想到傅明羽险些丧命，一种巨大的恐惧包裹了他的心，心脏不由随之猛烈地骤缩了一下。
　　傅明羽听到宋珩的话，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在倒流，手随之颤抖了起来。
　　那个总是顶着个无辜的脸，跟兔子一样看上去任人揉捏，毫无半点威胁的李蔚然，却是干出这样令人发指的事情的人。
　　他无比愤怒却又无比恐惧。
　　这些日子，在他背过身去时，在他看不见时，李蔚然都在用一种什么样的眼神看着他！是不是和他真正的老板一样，用阴翳如毒蛇一般的目光打量着他，盘算着怎么利用着他。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你放心，我会替你找到他的。”宋珩说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句。
　　此刻宋珩的眸子阴沉得看不见一丝光亮。他的眸子比他的手还要冷，透着彻骨的凉意，仿佛是没有一丝儿人气的深渊，只有无尽的冷漠。
　　傅明羽浑身打过一个冷颤，猛地把手缩了回来。
　　他对宋珩的话不抱任何怀疑。
　　因为他想起来，面前的宋珩其实和他们是一样的。
　　都是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傅明羽转过头，躲过宋珩的目光。
　　宋珩看了眼自己空了的掌心，抬头看了向傅明羽偏过去的侧脸，一种空荡的感觉逐渐在他心上蔓延了开来。
　　几秒之后，他慢慢地缩起手掌，“明羽....”
　　话还没说完，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护士拿着铁盘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傅明羽看了眼铁盘上，即将要给他用的注射器问道。
　　“镇静剂。”护士答道。
　　因为刚醒来，再加上护士带着口罩，护士说话声音不是很清楚，傅明羽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可我才刚醒。”傅明羽不解道。
　　“你脑部受损，现在需要的就是多休息，尽量减少脑部劳动。”
　　护士话音刚落，宋珩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起来。
　　护手皱起眉，转身看向宋珩，“先生，麻烦你也出去，不要影响病人的休息好吗？”
　　“抱歉，”宋珩又关切地看了眼傅明羽。
　　不过傅明羽却没有在看他，他在听到护士的话后，就重新躺下，闭上了眼睛。
　　宋珩拿着手机走出了病房，关上门后，接通了电话，“找到了？”
　　“没有，宋先生，我们找了4个小时，镇子连带着旁边的金星村我们都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你要找的人。”电话里，除了男人说话的声音，还伴随着暴雨声。
　　宋珩皱起眉头，“再重新找，仔细一点，没有交通工具，他不可能离开。”他顿了几秒，回身看了眼身后的病房，“我现在过去。”


第49章 逃跑
　　外面的暴雨丝毫没停，车密布地打在挡风玻璃上，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宋珩车速却丝毫未减。
　　他不担心找不到李蔚然，交通不便，他又派人大肆地找，除非插了翅膀，不然李蔚然逃不到任何地方，找他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但他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想起刚刚在病房，傅明羽看着他时空洞的眼神，躲避的动作，让他的心就像是悬了起来，因为不安而透着深深的烦躁。
　　他简直恨不得立马找到李蔚然，他太想立马为傅明羽做些什么，让他改变看自己时的眼神。
　　忽然，车里响起他的手机铃声，打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宋珩接通了电话，然而电话里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他顿了两秒，“李蔚然。”
　　李蔚然意外地轻声笑了，“没想到你能一下就猜到。”
　　宋珩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李蔚然的笑声让他恨不得想把手直接穿过电话，把李蔚然脆弱的脖子捏断。
　　“你在哪？”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李蔚然的语气很轻松得根本不像不久前刚把两个人推下公路的人，他现在也根本不用逃跑。
　　“李蔚然，我找到你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与其让我抓到你，你不如自己出来。”宋珩的声音冷地就像冰块，透不出一点人气。
　　“我知道，所以我才主动打电话给你。”李蔚然顿了一下，“我有事想跟你谈。”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
　　“是关于齐禄，你会感兴趣的，”李蔚然吸了口气，一开始轻松的语调沉了下来，“我打这通电话，就是想提醒你，齐禄他就像个撒尿占地的畜牲，他受不了别人碰他的东西。他一定会以百倍的方式讨回去，他什么都能做的出来，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我了解他。傅明羽他今天被你救了起来，明天齐禄还会继续下手，他不会放过傅明羽的，你能保证你能次次都像今天似的来的这么及时吗。 我知道你对付我很容易，你随便动用点关系，就可以让我一辈子烂在监狱里，但你想让齐禄进局子没有那么简单，更何况这件事从表面上看和齐禄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甚至还是个受害者。但是，我这里有可以让齐禄可以进去一辈子出不来的证据，只是如果光凭我的力量一个人交上去，这份证据没有任何重量，但是如果是由你来，结果一定不一样，这也是一开始我为什么找上傅明羽的原因，我想借他的手。宋珩，只要你放过我，我就把这段录音交给你。你相信我，我真的对傅明羽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恶意，我，”李蔚然顿了一下，“我对傅明羽也很抱歉，但凡这件事还有其他可能，我都不会选择碰傅明羽。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其实，听到傅明羽被救起来的时候，还松了....”
　　“好，我答应你，”宋珩皱眉，不胜其烦地打断了李蔚然的话，“你把录音交给我，我就放过你。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不可能告诉你，你把在宜良搜查的人撤了，等我发现我安全了，我自然就会说。”
　　“你不相信我？”宋珩眯起眼睛，“我说了我会放过你。”
　　“在我真正安全前，我不会相信任何人。”
　　“李蔚然，看来你没有弄清楚你现在的立场。现在是你求我，你现在非常急着跑不止是因为我在找你吧，你也知道等齐禄醒来，他也不会放过你。这也是你现在想把录音给我的真正原因不是吗，借我的手帮你把齐禄处理掉。现在不管你想不想，你只能选择相信我。所以，我劝你不如给我一个你诚恳，愿意交易的态度，”宋珩脚下踩着的油门松了些，“你说的没错，比起你，齐禄确实对我来说更棘手，所以我答应你，我放过你，而且我还会帮你逃走。没有我帮忙，光靠你自己，不管你怎么跑都会被齐禄找到。”
　　李蔚然没说话。
　　在反复权衡宋珩的话后，他深呼吸一口气，“好，我相信你，”声音因为做出艰难的决定，微微的发颤，“你叫你的人都从这里撤了，两个小时后，我把东西放好后，我会再给你打电话告诉你地址，你亲自去拿这段录音。但我要告诉你，一旦我发现你的人没有撤，我会立刻销毁这段录音。这录音就独一份在我这，我要是逃不掉，我也不会让傅明羽好过！”
　　李蔚然最后一句话，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恶毒的诅咒。
　　宋珩几乎能想象出，当时李蔚然踩下油门，把傅明羽撞下山时，也一定是抱着这样的想法。
　　一股巨大的怒火蹿了出来，宋珩恨不得现在就抓到李蔚然。
　　宋珩慢慢地呼了一口气，将情绪稳定，“好，我答应你。”
　　挂了电话后，宋珩立刻拨了另一个电话，“不用再找了，他人就在医院。现在你让人在医院周围等着，先别动，等我通知，再上去搜。”
　　他确实有怀疑过医院，李蔚然这通电话让他确信。
　　李蔚然不可能会相信他，就像他也不相信他一样，所以李蔚然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真正的位置透露。
　　他不可能无端消失，这么多人找还没找到，一定是漏了地方。
　　只有医院。
　　距离事发地不远，但是他们到现在都没找过。
　　当时救援时情况危急，谁也没有精力去注意多一个人，李蔚然趁乱偷偷混进了救援队，来到了医院，完全可以做到。
　　李蔚然是故意要求两小时，为的是让人以为他是在给自己延长逃跑的时间，好逃离宜良去更远的地方，但其实这是他想让人产生的错觉。他绝对不会逃跑的，他会在医院躲的好好的，因为一旦跑出去，不管他用假身份也好，还是别的方法，找到他都太容易了，全都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但是只有宜良这个地方，一定不会再被找了，因为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肯定早就离开了宜良。
　　至于那段录音，他都不用担心。到最后那段录音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到他的手上，李蔚然比他还要怕那段录音被销毁，因为那是他唯一可以制住齐禄的东西。李蔚然一定会把他留在之前他待的镇子的某个地方，并且确保他能拿到。
　　李蔚然果然是在齐禄身边待久了，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心思密如蛛网，傅明羽涉世未深，就像是一张白纸，怎么可能玩得过他。要不是他调查过李蔚然，知道李蔚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说不定也会跟着李蔚然的思路走。
　　只是唯一有一点他弄不清楚，既然李蔚然已经在医院，为什么不直接对齐禄下手。齐禄伤势远比傅明羽重很多，有一根树干从玻璃破入，直接扎进了齐禄身体里。因为失血过量，齐禄到现在还没苏醒，李蔚然下手再方便不过。这样可以给他省去很多麻烦，甚至连现在这通电话都不用打。
　　宋珩打完电话，继续往宜良开。
　　李蔚然现在在医院，和傅明羽待在一个地方，就算李蔚然大概率不可能再对傅明羽下手，因为那跟自曝没什么区别，但是以防万一他意识到自己被发现，狗急跳墙，他还是要按照李蔚然说的，亲自去拿录音。
　　他不能再让傅明羽受到一丝丝的危险。
　　两个小时后，李蔚然刚刚联系过他的那个号码发来了条消息，上面写着一串地址。
　　宋珩按着地址果然在镇上的一家网吧前台拿到了装着录音的U盘，就在离李蔚然住的招待所不远的地方。
　　拿到U盘后，宋珩就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们上去搜李蔚然。
　　宋珩往回开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电话重新被打响，“宋先生....”电话那头声音很是为难，“没有找到。”
　　“什么！”宋珩瞳孔骤缩，猛地踩下了刹车，“怎么会找不到！”
　　“我们，我们把医院上上下下翻了个遍，还是没有找到。”
　　“你他妈找人的时候难道没有让人守着医院出入口吗！”
　　“守了，守了，”电话那头连声道，“我们从下往上找，一层一层地找的。这医院前后两门，我们全都守了，可是没看到他人跑出来。”
　　宋珩狠狠打了一下方向盘，重重喘息两秒后，“找，给我继续找！医院里的所有医护人员你们找过没有？”
　　“没有，这样恐怕会干扰....”
　　“恐怕个屁！”
　　对面顿时缄默，不敢再回复。
　　宋珩沉默了几秒后，吸了一口气，声音稍微冷静了些，“我问你，你们找的期间，医院的救护车有没有出动过？”
　　“您等一下，我问问他们有没有看到.....有，有一辆出去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前，但不知道往哪去，不过这一问就能问到。”
　　“好，你们现在分两队，一队继续在医院找，另一队去追那辆出去的救护车，给我拦下来。”
　　宋珩挂了电话，思索了片刻后，猛地踩下油门。
　　现在救护车出动大概率是因为镇子旁边爆发的泥石流，这条他行驶的是一条国道，也是唯一从宜良通往镇子的路，如果救护车真是往那个镇子开，他应该可以遇到。
　　雨如注地浇灌在路上，路上的能见度已经小于50米，路上车的轮廓已经几乎看不出，完全是靠车的尾灯来判断前方车的位置，宋珩却依旧开得很快。
　　开了快半个小时后，宋珩忽然模糊地看见蓝色灯圈从远处透过来。
　　宋珩急忙放下玻璃，果然，夹杂在暴雨中，还能隐约地听到救护车鸣笛的声音。
　　因为雨太大，宋珩根本没有办法估出对面的救护车离他还有多远的距离，他只能根据光圈和声音大小大概的判断。
　　在认为距离差不多后，宋珩猛地一打方向盘，因为是国道，两向车道之间并没有中间带，宋珩的车直接就拐到了反相车道上。
　　不过几秒之后，宋珩就听到了刺耳地刹车声音，救护车被他逼停了下来。
　　救护车的车头距离宋珩的车身之间只有几十厘米，宋珩要是预估错了距离，或是救护车刹车不及时，此刻两车就已经相撞。
　　宋珩下车直奔救护车后车厢去，雨点此刻大到砸在人身上就跟小石子一样疼。
　　“你做什么！”司机也立刻从救护车上下来，直冲宋珩走来，吼道。
　　见宋珩伸手就要开后车厢的门，他立刻冲了上去，抓住宋珩的肩膀，“你站住！你想干什么！你再不站住我就要报警了！”
　　宋珩充耳不闻，搭上司机抓住他肩膀的手，直接把司机过肩摔在了地上，接着就去开车厢门。
　　一开车门，车内带着口罩的四人都惊恐地看着他。刚刚外面的情形，他们在车内看得一清二楚，更何况宋珩现在浑身湿透，双眸充满着戾气，谁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一个医生模样的男人大着胆开了口，“你想要做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这样属于严重干扰...”
　　“李蔚然，你逃不了了，下来。”宋珩目光直逼向剩下三个没有说话的护士。因为都带着口罩，他分辨不出哪个是李蔚然。
　　医生壮着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你现在....”
　　不等医生说完话，宋珩长腿一跨，直接上了车。
　　他伸手就去摘其中一个护士的口罩，看到口罩下是一张陌生而惊恐的脸后，他立刻去摘旁边的人口罩。
　　手还没有够到口罩，就只见面前银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医用剪刀直接向他刺来。
　　宋珩猝不及防，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用手臂去挡，那把剪刀尖端就那样直接插入了他手臂，鲜血顿时就涌了出来。
　　剩下的两个护士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李蔚然见宋珩往后躲，乘势更加用力地把剪刀往宋珩伤口里推。
　　血如注地往外流，甚至滴到了救护车上。
　　李蔚然另一只手用力地推了一把宋珩，把他从自己面前推开，迅速地蹿下了车，拼命地往宋珩的车跑去。
　　那是他现在唯一可以立刻离开这里的方法。
　　手还没有够到车门，他的衣领突然被人从后面猛地一拽，接着他就被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宋珩俯身，那只没受伤的手狠狠地掐住了李蔚然的脖子，受伤的手则是死死地压住李蔚然挣扎的胳膊。伤口因为过度用力，被撕裂地更大，血不断地涌出，流到地上又被瓢泼的大雨冲刷开。
　　李蔚然见逃脱无望，立刻大声喊道，“救救我！我不认识这个人！这人是个疯子！”他现在被宋珩掐着脖子，几乎发不出声，他拼劲全力地喊着，额头上的青筋全部暴起。
　　宋珩扭头，“谁过来谁就是下一个。”
　　司机和男医生面面相觑，原本犹豫不决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他们不是不想救人，可是谁都怕疯子啊，更何况司机刚刚还领略过了这个疯子的力气。
　　突然，他们听见后面传来刹车的声音，一辆黑色的车在他们后面停了下来，随之从车上下来了四个人。
　　这些人看也没看他们，直接往扭在一起块的那两人跑去。
　　他们很快就把两人分了开来，其中三人死死地把李蔚然按在地上，不让他动弹。
　　另一个人注意到宋珩手臂上的伤，立马冲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动弹的医生吼道，“还不快过来包扎一下！”
　　“不用了，”宋珩拉开车门，“你去跟医疗人员解释一下，把这件事善后好。”
　　“好的....那这个人您看怎么处理，直接送到警察局去吗？”
　　宋珩居高临下地看了眼被死死地按在地上，浸在雨里的李蔚然，顿了几秒后道，“查查最近经过这儿偷渡的船，把他塞上去。”
　　男人目光骤缩。
　　先不说偷渡被抓到就是判刑，就说偷渡船上的那些偷渡客，本就是被社会压迫到走投无路的人，当压抑久了突然到了没有法律的约束下，报复心理下，船上几乎就成了炼狱，往往最后下船的人最后只有上船时的一半。
　　更何况那小子看上去白净瘦弱，毫无反抗之力，上了船之后，不是死就是会被当作发泄品，生不如死。
　　相比之下，进局子到算是解脱了。
　　宋珩开车回到医院后，先去处理了一下伤口。因为伤口太深，伤到了真皮层，医生给他做了缝合。
　　回傅明羽病房前，他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走进病房，傅明羽还在睡觉。病房里昏暗而安静，他甚至可以听见傅明羽匀速的呼吸声。
　　宋珩走到病床旁，低头静静地看着傅明羽。
　　傅明羽的额头贴着一块纱布，他被从车里救出来时因为雨太大没有发现，直到送到医院掀开额前的碎发，才发现他的额头上都是血，接近头皮的地方有一道快3厘米的口子，大概是车翻滚时，头狠狠地撞到了方向盘。
　　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傅明羽那么珍惜自己的脸，要是留疤，不知道得多难受。
　　宋珩手指轻轻地，心疼地拂过那块纱布。
　　一想到傅明羽不在自己身边时，所遭遇的那些恐惧委屈，他的心就隐隐作痛。
　　他掀开被子，侧着身子躺了进去，长臂环住傅明羽，将他拥进自己怀里。
　　他把头深深地埋进傅明羽的脖颈，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有好久好久没有闻到傅明羽身上的味道，傅明羽平时喜欢喷香水，但其实他更喜欢傅明羽本身的味道，每次做完，傅明羽身上就是这样的味道。
　　还好，还好他来的及时，还好，现在傅明羽就这样安然地躺在他怀里，他已经帮傅明羽扫清了一切。
　　宋珩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闭上了酸涩的眼睛，迟来的疲惫感和痛感随即向他袭来。
　　他已经有二十多个小时没合过眼，浑身上下因为救援时剧烈的运动和被流石撞击，酸痛难耐，现在放松下来，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跟灌了铅一样，重得抬不起来，现在终于躺下来，他的意识很快就模糊了起来。


第50章 道歉
　　傅明羽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又梦到了他在招待所时做的那个诡异的梦，他孤身一人处在大雾之中，除了恐惧和寒冷，大雾之中什么也没有。
　　他想走出这片大雾，可是眼前灰蒙蒙的一片，他找不到任何的道路。就在他像无头苍蝇一样，没有方向地到处乱撞时，脚下突然出现了一条小路。这条路很长，一直延伸到大雾深处，他看不清这条路的终点，不知道通往何方，路的尽头又是什么在等着他，但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希望。
　　他撒开腿拼命地跑着，只想再快一点地离开这片诡异的大雾。
　　不知道跑了多久，他发现这条路要到头了，正当他欣喜若狂地以为要跑出这片浓雾时，他突然发现路的尽头竟然是万丈深渊。
　　他连忙往后退，想要顺着小路回到他一开始出发的地方，一转身却突然发现，他来的那条路消失不见了。随即他隐隐约约在雾中看到些人影，人影越来越多，这些人影离他越来越近，直到最后他认出了他们的模样。
　　他发现这些人他都认识，以前的同学，车队的队员，还有高准，李蔚然，源哥，齐禄，宋珩。
　　傅明羽本能地往后退，只想离他们远一些，他们却越走越近。
　　傅明羽不住地往后退着，一直到退到了万丈深渊的边，无路可退，他们却像没看到似的，还在向他逼近，脸上都挂着无谓的表情。
　　他突然意识到，他们就是想把他逼得掉入后面的深渊。
　　“不要...不要....不要！”
　　“明羽！明羽！”
　　一阵阵急促的喊声传入傅明羽的耳朵，就在他被逼得要掉入深渊时，他猛地挣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急迫而关切的眸子，“明羽，你怎么了？头疼吗？”
　　眼泪不受控制地，直接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他不知道眼前是谁，但眼前的这双眸子将他从那恐怖冰冷的大雾之中拯救了出来，给予了他一丝温暖。
　　“救我...我害怕..我要掉下去了....”傅明羽满眼泪水地看着那双眸子，颤抖道。
　　宋珩看着傅明羽此刻浑身颤抖，脆弱不堪的样子，心如刀割。
　　他紧紧把傅明羽搂进怀里，“不会的，我在这，没事了，我在这。”
　　傅明羽窝在宋珩的怀里，剧烈地喘息着，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一根稻草一样，紧紧地抓住宋珩胸口的衣服，仿佛要是松开，他就会重新被拖回那个噩梦里。
　　良久后，傅明羽的呼吸才渐渐平静下来。
　　宋珩感受到怀里的人呼吸变得平和，低声问，“好些了吗？”
　　傅明羽怔住，抬头望去，眼前宋珩的脸顿时和梦里那个不断把他逼近深渊的宋珩重合。
　　傅明羽浑身一抖，猛地推开宋珩，从床上坐了起来，直到看见医院的柜子，他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从梦中醒来了。
　　他疲惫地把头埋进手掌中，半晌后问，“你怎么在这？”
　　“我担心你，头还疼吗？”宋珩跟着起身，伸手去摸傅明羽的头，却被他一巴掌打开了。
　　“我没事了....”傅明羽搓了搓脸，让自己清醒一些，“你出去吧，我没事。”
　　“刚刚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没有，我说了我没事，你出去吧。”
　　他心情丝毫没有从噩梦中缓过来，衣服被冷汗打湿贴在他的后背伤，传来阵阵凉意，就像在梦里时一样冷。
　　他扭过头不看宋珩，背对着他从床上下来，站在窗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病房里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让他冷静了一些。
　　忽然，他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宋珩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散在他的脖颈。
　　傅明羽皱眉，伸手去解宋珩扣在他腰上的手，”宋珩，你....”
　　宋珩手上更用力，“明羽，我也害怕。”
　　傅明羽一顿，手上的动作不自主停了下来。
　　宋珩把头埋入傅明羽的颈窝，“我从来，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今天，我站在盘山公路那，看到你翻下山的车，我真的好害怕。我好害怕我救不了你，害怕你在我面前被泥石流冲走，而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我看见救援人员上山去救你，而我却只能在原地等待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快要疯了，我从来没觉得我那样没用过。”回想起当时无能为力的自己，宋珩抱着傅明羽的手更加用力。
　　“所以让我待在你身边好不好？今天我以为我差点就会失去你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你哭着看着我的那些场景，我才发现，我让你难过那么多那么多次。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宋珩松开傅明羽，低头直视着傅明羽，缓声道，“明羽，我们这次重新来过好不好，我这次一定会好好对你。”
　　他偏过头，吻上傅明羽圆睁的眼睛，顺着鼻梁而下，最后覆上傅明羽的唇。
　　两秒之后，傅明羽把他一把推开了。
　　“你他妈在说些什么！”傅明羽剧烈地喘息着，胸膛急促地起伏着，“宋珩，我不知道你是被砸到脑子了，还是你没睡醒，开始胡言乱语....”
　　宋珩一把抓住傅明羽的手臂，“我没有胡言乱语，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想和你重新在一起，我想好好重新对你。我....”宋珩顿了几秒，“我想我真的喜欢上你了，明羽。”
　　听到宋珩的最后一句话，傅明羽瞳孔骤缩，浑身像是触电一般颤抖，他惊恐地看着宋珩，就像是看着一头洪水野兽一样，“你他妈说什么？”
　　和宋珩相关的那些痛苦耻辱的记忆随着宋珩这句话，如山洪一般倾泻而来。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宋珩满眼真挚地看着他，反复地跟他诉说着喜欢，告诉他，他和那些骗自己的人不一样，他是真的喜欢自己这个人，可是最后却又亲口告诉他这些全都是谎言，全都是为了利用他的谎言，他和自己在一起时，甚至连做爱都是假的。
　　傅明羽愤怒地一把揪住宋珩的衣领，“你这次又想他妈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宋珩，你到底有完没完？这就是你还待在这里的原因吗？宋珩，你就算再没有人性也该看看场合，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了吗？我被人从山上撞下来了啊，我差点命都没了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啊！啊，我忘了，”傅明羽笑了一下，笑得刺眼，“你知道，但你就算知道这些你也不在乎，你在乎的只有你自己。你们全他妈在乎的只有自己！全他妈不把我当人！我他妈在你们眼里就他妈是工具！我他妈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你们一个个都要这么对我！我他妈....”傅明羽痛苦地捂住脸，猛烈地抽气，情绪几乎要崩溃。
　　宋珩看着面前的傅明羽， 心跟针扎似的。他记得初见傅明羽时，他意气风发，自信，不可一世，现在却像是被浑身是伤口的困兽，愤怒而又惊恐。
　　他到底都对傅明羽做了些什么。
　　宋珩走上前，想把傅明羽捂住脸的手拿下来，傅明羽用力把他推开。
　　宋珩手上用力，强硬地把傅明羽手拿了下来，“明羽，你看着我，你听我说，我不想得到什么。我在乎你，只是我之前没有意识到，我当时的心思全都在反抗我爸上面。你再相信我一次好吗，这次我不会再骗你，我和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的真心话。”
　　“你放屁！”傅明羽双眼通红，几乎声嘶力竭，“你他妈别说了！别他妈说了！你松开我！”
　　宋珩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在之前宋珩骗他时，他全部都说过，甚至更动听。现在听起来就跟拿刀往他心里钻一样疼。
　　噩梦根本就没结束，宋珩还是想把他推入深渊。
　　“好，我不说，我不说。”宋珩眼眶发红，他不忍再刺激傅明羽，傅明羽整个人已经游走在情绪崩溃的边缘，“你先休息好吗？”
　　他弯身想把傅明羽拦腰抱回病床，但傅明羽就像是离开水的鱼拼命地挣扎着，根本不让他碰。
　　他一把推开宋珩，重新回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完全地裹了起来，“滚出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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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们！！！我想死你们啦！！！


第51章 拒绝
　　第二天，傅明羽一睁眼就看见源哥坐在旁边。进来换药的护士说，是一大早就坐这等着了。
　　就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
　　源哥关心的话说了一大堆，傅明羽一句也没听进去。放以前他可能会受用，现在只觉得聒噪。
　　上下嘴皮一碰就能源源不断产出的东西，有什么意义，说了他是就可以当作没发生这事，还是不用躺病床上了。
　　现在想想他以前真挺幼稚可笑的，也不怪被高准那些傻逼骗，谁让他那时就喜欢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源哥毕竟多年在职场上摸爬滚打，早就练就了察言观色，他看得出傅明羽已经厌烦了，于是很快转换了话题，变成了咒骂李蔚然。
　　他本来一直以为傅明羽掉下山是意外，但是昨天宋珩的人在医院找李蔚然的动静太大，他事后打探了一下，也就顺便知道了这事，不过他并不知道李蔚然下落，宋珩的人只说还在找。
　　宋珩是下午来的，进来的时候，傅明羽从午睡醒来没多久，双眼正无神地看着窗外。
　　苍白的脸色，暗淡的病号服，都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一点儿精神，就像窗外飘着小雨的天一样，灰蒙蒙的。
　　宋珩心里一阵刺痛。
　　他宁愿傅明羽像之前嚣张跋扈地随意发脾气，也比他现在这样整个人像是被抽剥了精气神的好。
　　“明羽。”宋珩走近病床前，先试探地叫了一声，担心又刺激到傅明羽，
　　傅明羽慢慢地转过头，在看到宋珩后，像蒙了层灰的桃花眼里没有太多的神情，整个人看上去很平静。
　　宋珩说不上是舒一口气，还是更难受。
　　他慢慢地靠近病床，“好点了吗？”
　　傅明羽点了点头。
　　宋珩在扶手椅上坐了下来。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病房又重归安静，跟之前没进人时一样。
　　宋珩坐的并不踏实。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沉默也可以这么折磨人。
　　他向来话少，不说话是常态，而且也从来没有需要他去考虑别人是否因为他的寡言难受的时候。
　　可他现在转尽脑子地在想该跟傅明羽说些什么去打破这让他局促难安的沉默。
　　他其实有很多话想跟傅明羽说，可是一句也说不出口。他害怕他说的都是傅明羽不想听的话，可是他又害怕他不说话，傅明羽赶他走，现在傅明羽没什么反应可能是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也许等了一会儿，见他一句话不说，就会轰他走了。
　　这局促不安的感觉就好像空间里的空气被人抽光了一半，至此每呼吸一口都要小心翼翼，每呼吸一口都带着窒息感。
　　“明羽...你...”宋珩眼光四下扫了扫，“你吃不吃苹果，我给你削一个？”说着就伸手从桌上的果盘里拿起了一个。
　　傅明羽没回应，宋珩也就没停手上的动作，用小刀细细地削着苹果的皮。
　　几秒后，傅明羽慢声道，“宋珩，你不用这样。”
　　宋珩心一沉，手上拿的苹果也跟着好似千斤重一般。
　　傅明羽平静的语气比昨天一点没比昨天的歇斯底里让他好受，甚至似乎更难受。
　　“我听源哥说了，这次我能这么快得救，都是因为你的帮忙，还有李蔚然的事，其实你已经找到他了对吧。”
　　他很清楚以宋珩的能力找李蔚然不是什么难事，之所以不跟源哥实话实说，估计是处理李蔚然的方式并不能公之于众。
　　“你已经做了很多了，本来这些都是跟你无关的事。”傅明羽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客气。
　　宋珩心里一阵气涌。
　　傅明羽那生疏的语气，哪是在跟他一个跟他交缠不断的人说话，分明就是在跟个空气说话。
　　这不是傅明羽啊，傅明羽明明应该是就算颐指气使也该理直气壮的人。
　　宋珩再也憋不住，一把握住傅明羽的手，“明羽，你还是不愿意相信我是吗？”他黑眸紧紧地盯着傅明羽，努力想从傅明羽的眸中看到一丝波澜，“就算知道我特地大老远飞来找你，拼了命去救你，看你被困在那里急得要疯，还是不愿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是吗？”
　　“是，我不相信你。”傅明羽看着宋珩，一字一句。
　　宋珩觉得心脏骤缩了一下，痛感随之从心脏慢慢地蔓延开。
　　傅明羽看到宋珩瞳孔猛地颤动了一下，那一刻，他有一种夹杂着痛苦和快乐的报复感。
　　他想把手从宋珩手掌里抽回来，宋珩却死死地抓住他。
　　“宋珩，你来救我，我挺感谢你的，但是你要我就因为这样，忘记你对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我做不到。你觉得我小肚鸡肠也好，心胸狭隘也好，我就是做不到，我甚至一点感动都没有。说句自私的，我觉得这是你欠我的。”
　　想到之前与宋珩的种种，宋珩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宋珩的强迫，傅明羽眼眶不自主又变红。
　　宋珩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握住傅明羽的手不愿松开。
　　“你说你现在真的喜欢上我了。宋珩，你还记得你之前对我说过多少次喜欢吗？你还记得你都是怎么对我说的吗？”傅明羽顿住，看着宋珩。
　　宋珩一言不发。
　　傅明羽低头笑了一下，眼眶却更红了，“就知道你不会去记这些东西。”
　　他吸了一口气，“所以，我凭什么再去相信你一次？宋珩，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喜欢上我了吗？你不是，你就跟当初想忤逆你爸一样。当初你觉得反叛他的决定很难做到，所以你想去做，现在也一样，我一次次地拒绝你，让你又觉得我奇货可居，又是可以给你宋珩顺坦而无聊的人生上增添一个玩乐。所以我一点也不会因为你来救我而动容宋珩，因为我清楚地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就是个可以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混蛋！不仅对别人不择手段，你对自己也可以不择手段。你当初可以为了骗过你爸，吃药强迫自己忍着恶心和我上床那么多次，你今天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我也真觉得没什么稀奇。”
　　傅明羽手掌握拳，直勾勾地看着宋珩。眸子里是他的恨，他的怨，他的委屈，他的愤怒。
　　宋珩一动不动地看着傅明羽，将他眸中的情绪览遍。
　　几秒后，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松开了傅明羽的手。
　　他低下头，垂下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出情绪。
　　良久之后，宋珩缓而低声道，“我的确没资格要求你去相信我，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我现在做的这些也根本弥补不了。”
　　他抬眸，深邃的见不到底的黑眸对上傅明羽满是怨恨的瞳孔，“但我会永远记住我这一次说的喜欢，因为这一次我是真心的。不过，我现在不会强逼着你去相信我，我会慢慢让你重新相信我。你说我做事不择手段，也许吧，但是不是也可以认为，你也觉得没有我做不成的事。”
　　傅明羽瞳孔骤缩，浑身猛地一寒，脱口而出道，“宋珩，你他妈混蛋！”
　　宋珩没说话。他目光下移，落在傅明羽的唇上，留恋地看着那两片颤抖，他曾吻过无数次的唇。
　　傅明羽也感觉到了，惊恐地往后躲。
　　宋珩没有追过去。
　　他顿了两秒，自顾自说，“昨天抓李蔚然的时候，他刺了我手臂一刀，伤口挺深的，医生给我做了缝合，我为了想让你发现我手上的伤，今天来之前还特地穿了短袖，不过你说的对，这的确是我欠你的。”
　　宋珩说的时候，眼神一直看着傅明羽，但是却始终没等到他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傅明羽的头一直偏向一边。
　　宋珩苦涩地笑了下，“看来我的苦肉计不太有用。”
　　他无奈地站起身，往门口走，快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住了，“其实，有一些我是记得的。”
　　“那次我说，就算不是因为长相，我也会喜欢你。我原本以为我记得是因为我记性好，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我当时说的时候有真心在里面。”
　　宋珩说完打开门出去了。
　　等门重新关上，傅明羽闭上眼，低声咬牙道，“他妈的混蛋。”


第52章 没完
　　傅明羽受得伤不算重，在医院住了快一个星期后就出了院。
　　他上午出院后，就直接去了机场。
　　源哥把他送去了机场，但是没有跟他一块走。
　　现在正好是暑假，他想着接着老婆孩子一快在云南玩一玩，云南平均气温比N市低很多，算是避暑了。
　　傅明羽给他出了这趟度假的钱，说是感谢他这些天在医院里跑前跑后。
　　他当时听傅明羽说到感谢这两个字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跟傅明羽接触的时间不算短了，傅明羽唯我独尊的性格他太了解了，把别人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是他一贯地作风，现在突然性格大变，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他弄不清傅明羽突然变化的原因是什么，大概，经历过生死真的能改变一个人性格。
　　傅明羽上了飞机后，就闭目养神。他的头时不时会有些发晕，是头收到重击的后遗症。
　　当飞机开始滑行时，他猛地醒了过来。
　　睁开已经有些模糊的眼睛，环视了商务舱一圈，他发现，整个机舱里只有他一个人。
　　一般飞国内航班，选择商务舱的人很少，商务舱的座位只是比经济舱大了一些，除非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否则很少有人愿意花这个冤枉钱。
　　但奇怪的是，宋珩竟然没有在这里。
　　不是他想见宋珩，而是这些天宋珩就像狗皮膏药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不管他是发脾气，还是把宋珩当作空气，宋珩就是每天雷打不动地来医院。
　　然而他今天回N市，宋珩竟然破天荒地没有跟过来。
　　不过他也懒得去想其中的原因，宋珩真放弃了也好，还是还有别的打算，他都不在乎。
　　习惯了飞机的晃动后，他的意识很快就又模糊了。
　　等飞机平稳地飞在高空中的时候，商务舱的帘子突然被人拉了开来，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宋珩之前一直在经济舱坐着，因为傅明羽是商务舱，在他之前上飞机，所以并没有看到他。
　　他特意等到现在才出现，就为了以防傅明羽看到他之后，直接下飞机。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了一个人，做事情需要这么小心翼翼。
　　他轻手轻脚地在傅明羽旁边的座位坐下，以防惊醒了傅明羽。
　　傅明羽因为头受了重创，最近有些嗜睡。现在似乎已经睡着了，头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
　　宋珩伸手轻轻地把傅明羽的头按在自己的颈窝里，他的动作很轻，傅明羽并没有被惊醒，反而因为头有了支撑，更加舒服，睡得更熟了。
　　他温热的呼吸匀速地喷散在宋珩的脖颈上。
　　宋珩无声地吸了口气，缓缓地吐出。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架航班可以一直飞下去。
　　傅明羽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这样乖顺地靠在他身上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总是带着恨意看着他，浑身就像是立满了刺，不允许他接近。
　　现在更是用一种空洞的眼神看着他，好像他在他眼里连个活物都算不上，跟物品无异。
　　宋珩偏过头，垂眸看着倒在自己肩膀上的傅明羽，伸手留恋地抚摸着傅明羽的光滑细腻的脸颊。
　　他不会放开傅明羽，他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死死地转在手里，就算傅明羽现在抗拒他，恨他，无法原谅他，他也不会放手。
　　宋珩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傅明羽的唇。
　　飞机快要降落时，陡然来的失重感把傅明羽给弄醒了，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舱室内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在看到显示屏上表示即将降落后，他搓了搓脸，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一些。
　　下了飞机后，他直接回了家。
　　他这次出事家里一点都没得到消息。虽然泥石流的事情在新闻上报道了，但是他的名字并没有在新闻上出现，他一开始还奇怪媒体怎么放过这么大的新闻，毕竟当时救他的时候动用了不少资源，后来他一想到里面有宋珩参与，也就不足为怪了。
　　宋珩这样做正好，他妈要是知道他车翻下了山，大概能当场晕倒。
　　正好是暑假，再加上身体不舒服，傅明羽回家后的半个月什么也没做，就整天躺在家里。
　　他原本还能继续躺下去，但是他妈看向他时越来越担忧的眼神让他不得不出门。
　　在他妈心里，他能连续在家两天不出门就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他妈一直担心之前网络舆论的事情对他有影响，甚至还在自责还没有保护好他，现在他这副样子，只能让他妈更担心。
　　于是他就叫了个局。虽然是临时叫的，但是很快人就齐了，只要他想，他身边从来是不缺人玩。
　　他出门的时候，他妈脸上终于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到了夜场，还没进门，傅明羽就觉得格外的吵，音乐声音就跟电钻似的，直接往他耳朵里钻，像是要把他耳膜钻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久没来了，还是脑子受伤了，对音量变得敏感，他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忍受得了这音量的。
　　他皱着眉头走了进去，其他人已经都到了，他看了一圈，发现一大部分全是陌生的面孔，不知道都是谁带的朋友。
　　傅明羽没有什么兴致，坐在卡座上就没再挪屁股了。
　　他还是第一次在局上这么安静，他也是这才发现，他以前真是太觉得世界绕着自己转了。他现在坐这不动弹，大家还是照开心不误，有没有他都一样。
　　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一个身影在他旁边停下了。
　　“我们傅大少爷怎么一个人坐这了？”
　　傅明羽抬头看向那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店灯光昏暗，他顿了好几秒，都没认出来，直到那人接着发声，“诶呀，您真是贵人多忘事，都不记得我了。怪我，怪我，肯定是我办事不力，给您推的人都够不上眼，所以这几个月都没联系过我了。”
　　傅明羽这才认出这人，是当初那个鸭头，也就是当初他阴差阳错误以为宋珩是他推来的人。
　　鸭头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坐他们这行的，自来熟是最基本的。
　　“您怎么一个人坐着，这场里是没有喜欢的？”
　　傅明羽原本想让他别烦自己，但是他突然意识到，好像在宋珩之后，他就再没找过人了。
　　宋珩把他恶心的对床上那事一点想法都没了。
　　现在想想，他还能一辈子做和尚不成，还真能让那王八蛋影响他一辈子？
　　他得赶紧从那事走出来。
　　傅明羽笑了下，恢复他往常散漫的表情，“这不就凸显你的用处了？”
　　傅明羽的话正中鸭头下怀，他立马笑得跟朵花似的，“巧了不是，我这刚好有一个，也是大学生，第一次做，经验少了点，可是那长相，啧啧啧，那真是没得挑，我特地把他留着没给任何人介绍，就是为了留给您的。”说着他掏出手机，把那男孩的照片给傅明羽看。
　　傅明羽瞟了一眼，唇红齿白，跟他年纪差不多，是他以前喜欢的类型，而且看得出确实刚入行，双眼还怯生生地看着镜头。
　　“这么纯，怎么落你手里了？”
　　“诶呀，您这是什么话，”鸭头做作地娇嗔了一下，“他需要钱，我就帮他一把，我这不也是做善事吗？”
　　傅明羽没接话。
　　“那我给您安排一下？”鸭头紧追不放，生怕溜走傅明羽这么一个大元宝。
　　“嗯。”
　　“那好，我现在就联系他！诶呀，他运气也真是好，上来就遇到您这样的。”
　　“过几天吧，我今天没状态。”傅明羽按下了鸭头飞快在手机屏幕上闪动的手。
　　今天来这就感觉耗尽了他的力气，他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去上床。
　　鸭头愣了一下，随即道，“好，好，正好我也让他准备一下。纯是好，但是要是太纯，也没意思了，您说是不是？”
　　鸭头笑得意味深长，傅明羽看得胃一阵翻腾。
　　鸭头猥琐的表情，他身上腻死人的香水味都让他想作呕，连带着他给自己推荐的人都让他觉得恶心。
　　傅明羽吸了一口气，移开视线，“行了，你赶紧去找下一个吧，别让我耽误了你的生意。”
　　“诶呦，看您这话说的，我这哪是跟您做生意啊，我这不是看您一个人闷闷不乐，想给您找点乐子嘛。”话是这么说，但鸭头已经站起了身子。
　　大概过了两天后，傅明羽主动联系了鸭头。
　　倒不是他来了欲望，就像是要完成作业一样，他一直记着有这么一件事情要去做。
　　一番收拾后，正准备出门，鸭头突然打来了电话，“傅少爷，真是对不起啊。那小鸭子不知道什么毛病，说是不缺钱了，说什么都不做了。真是不识好歹，这么短时间，天上能给他下钱雨不成，还能不缺钱了。”
　　尽管是在跟他打电话，但他还是能听出鸭头语气中按压不住的气急败坏，估计刚刚跟那小男生没少威逼胁迫。
　　“那就算了，我也没有强迫人的兴趣。”傅明羽呼了一口气，拿下了带着手上的手表，放在了一旁。
　　“那您看我再给您介绍一个，像他这样的其实我这还有好多呢。”鸭头不想放过傅明羽这么一块大肉，急着道。
　　傅明羽下意识想拒绝，但是话出口，又改口了，“行啊，那你再替我找一个吧。”
　　鸭头的效率很快，两天后就又给他介绍了一个。和上一个风格类似，只是稍微有了些经验，出来做不仅是为了钱，也自己本身性取向就是弯的。
　　然而这一次又失败了，到了约定的时间，鸭头怎么联系不上了人。
　　傅明羽因为对这件事情一直没怎么上心，所以这也没拉成时，并没有觉得奇怪。
　　直到第三个，鸭头给他拉了一个正准备参加选秀比赛的小鸭子时，他才觉得奇怪。
　　这个小鸭子和之前两个风格都不一样，傅明羽一看他的照片，就知道他经验不少了，尽管长相依旧清纯，但那双挑逗的眼神，无疑不在散发着信号。
　　然而，还没等到见面，这事就直接黄了。
　　谁能想到，不过是刚准备参加选秀，半只脚都还没完全踏入演艺圈，知道他的人都凑不满500人的人，他的黑料能翻遍全网。
　　做鸭，辍学，抽烟，校园霸凌，每一条对他这个年纪，准备出道的艺人来说都是致命。
　　傅明羽看到这些新闻的时候，一个电话打过去质问那鸭头，给他这介绍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鸭头似乎也很委屈，“我也是被这小子骗了，真没想到这小子，小小年纪，能有这么多脏东西....”
　　“你是没想到还是没瞒住？”傅明羽冷声问。
　　“诶呦，我的大少爷，我真是冤枉啊！要是别人我可能就真随便找个人，糊弄糊弄过去了，但是对您我可真没有啊！您的眼光比我还高，您说我要是给您随便介绍一个，倒时候您看出来了，这不是我自己砸我自己饭碗嘛。”
　　鸭头这话说的有些道理，再加上傅明羽本来对这件事情就没有太大的兴趣，也就放过他了，“行了，就这....” 　　“但要说也真奇怪了，”鸭头听出傅明羽真没责怪他了，松了一口气，积了一嘴的抱怨的话顺着口就出来了，“他连道都没出呢，他要参加选秀节目都是内部消息，怎么就有人上赶着要黑他，他也不是那种一出道就能大红大紫的长相啊，按理说没拦着谁的星道啊，这花在全网黑他的钱，能回本吗？”
　　傅明羽原本想直接挂了电话，但是鸭头越说越让他觉得不对劲。
　　这事接二连三的失败，现在再联想起第一次的失败，也许，当时那个学生拒绝的理由是实话。
　　真是从天而降给他了一笔钱，他真的不缺钱了。
　　不计较金钱，只想得到如意的结果，傅明羽几乎一秒钟不到，就想到了一个人。
　　当时舆论突然转了风向，不也是他。
　　一股怒火，瞬间从头烧到了脚，傅明羽怒不可遏。
　　他以为这些日子不见宋珩，是他放弃了，现在才知道，他不仅没放弃，还像水一样，渗透到自己每一处生活！
　　他能这么及时地拦住这些，那是不是说明自己的一举一动他全部都一清二楚。
　　也许他现在和鸭头的电话，宋珩那里都听的清清楚楚。
　　傅明羽立刻挂了电话，打给宋珩。
　　宋珩就像是知道他这个时候的意图，一直没有接电话。
　　直到打到第五通电话的时候，才发来一条消息，说自己在学校，学生会开会。
　　傅明羽一把抓过桌上的车钥匙，冲出了门。
　　他一路驱车来到宋珩的学校，到了宋珩学校后，还不等他打电话给宋珩，宋珩就已经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宋珩还是那样，就和第一次吸引住他一样，修长挺拔的身材，清冷，完美地像按比例精细地雕刻出来的脸。
　　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做出的事情一件比一件让人觉得恶心！
　　傅明羽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他下车，没等关上车门，就朝宋珩冲过去，
　　他一把揪住了宋珩的领子，“没完了是吗你？嗯？你是不是没完了？你家钱多的是不是实在是没地方花了，你就非得花在这些恶心人的事情上面是吗？宋珩，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我到底要说几次你才懂，我们结束了！你懂吗，结束了！”
　　就算现在正值暑假，但因为宋珩上的大学是全国最高学府，所以这个时候反而会有很有来参观的游客。
　　他们两这样，频频惹人瞩目。
　　傅明羽是最要面子的人，但是他现在不在乎这些。
　　他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拽着宋珩的领子，恨不得就这么在这掐死宋珩。
　　宋珩手不轻不重地搭上傅明羽抓住他领子的手，“明羽，我们换个地方说好吗？”
　　“怎么，你现在要脸了？你做那些恶心人的事情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要脸了！”
　　“我不是为我自己。”宋珩微直起被傅明羽拉得弯下去的背，看了看四周往这边看的人。
　　他不在乎外人看自己的眼光，但是他们用同样的眼神看傅明羽时，那一副看戏的表情，让他觉得烦躁。
　　“我们这样可能会被拍到网上去，之前那场舆论，你的样子被人看到过，我不想你现在再因为那件事收到什么牵连。”
　　傅明羽没说话，几秒后他放开了宋珩。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学楼一间没有人的活动室，傅明羽先走了进去，宋珩走在后面把门关上。
　　他关好门，刚转过身，傅明羽的拳头就直接挥了过来。
　　宋珩没躲，嘴角结结实实地挨了傅明羽拳头一下。
　　血腥味顿时在他嘴里蔓延了开来。
　　“你他妈找人跟踪我，还窃听我的电话！”傅明羽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不继续把拳头往宋珩身上招呼，这种没有意义的行为。
　　宋珩脸上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对于傅明羽现在的反应，他并不意外。
　　他用手擦了下嘴角的血，冷声道，“如果那个人再给你介绍，他就是下一个。”
　　“宋珩！”傅明羽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整个人都气得在颤抖。
　　宋珩被发现自己做的事，不仅没有一点愧疚，甚至还觉得自己下手轻了。
　　“这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愿意睡谁就睡谁！你他妈凭什么来干涉我！”
　　“就凭你是我的第一次，凭你以后也会是唯一一个，凭我喜欢你。”
　　“放你妈的屁！”傅明羽怒吼道，“那后面也他妈是我第一次，老子找你的茬了？”
　　“你想找随时都可以，”宋珩靠近傅明羽，垂眸看着他，“我知道你找他们只是为了纾解欲望，这点我也可以帮你。”
　　傅明羽脑子被宋珩气得嗡嗡直响。
　　他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呼吸平稳下来，脑子尽可能的清醒些。
　　“宋珩，你听好，我找他们不是为了纾解欲望，我就是喜欢他们那样的。是，我以前是喜欢过你，我也承认和你做爱是挺爽的，但我现在腻了，我想尝鲜，你懂吗？我不喜欢你了，我已经过...”
　　他话还没说完，宋珩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猛地把他拉到了他的面前。
　　两人的距离瞬间近到，他的鼻尖都可以感受宋珩变得急促的呼吸。
　　宋珩一直平静的黑眸里终于掀起了层层叠叠的波澜，“傅明羽，我可以容忍你找他们是为了生理需求。可是你要是动了别的心思，我不会放过他们，今天这个事情只是个开端。对付他们那种人，对我来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你听清楚了吗。”
　　宋珩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几乎是一字一句，像是要把每个字都烙在傅明羽心上一样，以防他忘记。
　　傅明羽看着宋珩的眼睛，没说话。
　　沉默了良久后，最后他低下头，笑了一声。
　　笑声充满了嘲讽，它像是带着锯齿，宋珩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这笑声割开了一道口子，一阵剧痛传来。
　　傅明羽抬起头，看着宋珩，“宋珩，你以为你把我身边这些莺莺燕燕清除了，我就会和你在一起是吗？”
　　“你觉得只要我身边没有他们那些人了，总有一天我会因为饥渴难耐，重新去找你是不是？”
　　宋珩没回答。
　　他下颌紧绷，目光紧紧盯着傅明羽，像是生怕漏掉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傅明羽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的疲惫，“宋珩，我真是没想到，你到现在还是这么想我的。你始终就觉得我就是个不甘寂寞，精虫上脑的人，只要性满足了，我就喜笑颜开，忘记发生的所有事情。我真是....”傅明羽烦躁又无可奈何地抹了把脸，放下手后，他的眼睛比刚才看上去更加疲惫。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真的没办法再和你在一起了。干脆这样行不行，你拿根锁链，把我锁在你身边，让我唯一见到的人只有你，你看我能不能重新接受你。不过我告诉你，”傅明羽一字一句，“就算这样，结果一定还是会让你失望。那样我只会更恨你，更恶心你。”
　　傅明羽说完，绕过宋珩，出了房间。
　　宋珩一个人久久待在房间里没动。
　　他不断地回放傅明羽刚刚说过的那些话，尤其是最后的那段话。
　　越是回忆，他就越是有种心慌乱的感觉，这种慌乱的感觉竟然完全不亚于当时泥石流发生，他看着傅明羽却束手无策的时候。
　　他感觉他的心在不断地往下坠，却不知道底端在何处。
　　如果，他真的没有办法挽回傅明羽，该怎么办....
　　良久后，宋珩捋了一把搭在额前，遮住眼睛的碎发，深不见底的双眸看向傅明羽出去的门口。
　　也许他就该按傅明羽说的那样做。
　　就算心没有，但至少还有一样在他身边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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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们！！！！好久不见！！！！开学后太忙了呜呜呜呜


第53章 迟来
　　但这个想法在宋珩脑海里停留了几秒后，就被他打消了。
　　这些日子，无论他做什么，傅明羽都只一个劲儿地想把他推开，只想离他远远的。如果不是他死死抓着傅明羽不放，他大概早就如傅明羽所愿，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他和傅明羽之间像是缠着一条线，他在这紧紧拉着，想把傅明羽拉到自己身边，然而他们两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每一次他强硬地拉线，换来的不是傅明羽的靠近，而是手中的线越来越紧绷，现在他清楚地感觉出这条线已经濒临分崩离析。
　　怎么做呢，到底该怎么做呢！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件事像现在这样让他毫无头绪，没有丝毫的把握。
　　他特别想不管不顾地把傅明羽绑在自己身边，除了他谁也见不了。天知道他看到那鸭头给傅明羽发的那一条又一条不堪入目的消息时，他有多想拧断那鸭头的脖子。
　　可是他如果真那样做，就像傅明羽说的，换来的不是他的靠近，而是线彻底无法弥补的断裂，他承担不了那样的后果。
　　可是他真的没有耐心再等了，越是等，他想要把傅明羽锁在身边的想法就越是疯长，甚至快要改过了理智。
　　他从来，从来没有这么抓心挠肝地，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过什么。
　　傅明羽回去了就找人给他手机做了屏蔽，虽然他知道这效果可能微乎其微，宋珩能让他毫无察觉地被监视这么久，解除他的屏蔽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所以一个星期后，他又重新回到他以前常去的酒色场所。他就是要让宋珩看看，他宁愿和这些杂七杂八的人搞在一起，也不愿意再和他有任何接触。
　　他这次没有找鸭头，宋珩警告的话从来不是说说而已，他没必要非得拖上人家。
　　他在夜店一连干坐两个小时，人一个没看上，酒却喝了不少。
　　因为是空腹，他的胃跟翻江倒海一样疼。他请的阿姨这两天家里有事请假了，他对吃进身体里的东西从来不含糊，他不爱吃外面的东西，如果没有东西吃，他就不吃。
　　就算这样，傅明羽还是没走。
　　他今天出来下死心了，就是遇到个他平时绝对看不上的，只要干净，他就带走，他非得过了宋珩给他留下的这道坎。
　　等到他的胃疼得他冷汗直往外冒的时候，总算让他遇到个满意的。男孩看起来年纪很小，一看就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的小男孩，大眼睛里掺杂着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新奇和畏惧。
　　男孩看到他后，眼神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一直偷偷打量着他。
　　傅明羽注意到后，不想再耽误时间，直接上前。他老道，没几句话就把人家哄得愿意跟他走了。
　　夜店里面吵，两个人没怎么聊，出来后到了车上，傅明羽才知道这男孩子竟然还在读高中。
　　傅明羽听到的时候，差点在高速公路上一脚踩下刹车。
　　但在内心犹豫了几秒后，他还是重新继续往前开。
　　这毕竟是两个人你情我愿的事，又不是他强迫人家，而且看那男孩子的表情，显然对马上要发生的事情期待的不得了。
　　不过傅明羽还是换了方向，他原本是打算去酒店的，现在他往自己家开，毕竟还是个高中生，带去酒店，他心里那个道德心实在是有些膈应。
　　到了停车场，下了车，小男孩终于开始有些紧张，但是他越紧张就越是往傅明羽身上靠，乘电梯的时候几乎整个人都依偎在傅明羽怀里。
　　傅明羽也没推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肩膀当作抚慰。
　　进了屋内，傅明羽领着男孩往房间走，“你先去洗澡，我待会....”
　　傅明羽话没说完，就停了下来。
　　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个人，此刻正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来。
　　纵使宋珩离他们两人还有些距离，但他身上带的低气压却连带着他们这里都能感到压抑。
　　小男孩本能地往傅明羽身后躲。
　　他记得这个男人说是自己住，怎么现在又会出现一个人，而且....他总觉得要不是前面有人挡着，那人就要直接冲过来，拧他脖子了。
　　傅明羽看到宋珩突然出现在自己家没太惊讶，甚至都懒得生气。
　　他都习惯了宋珩不打一声招呼出现，而且这样更好，他就是要宋珩看到。
　　你他妈想监视就监视吧，你就是监视，老子也不要你，就算在夜店随便找一个，也不要你。
　　宋珩呼吸声很重，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紧盯着傅明羽。
　　他没想到傅明羽会带一个人回来。
　　监视傅明羽的人传消息的时候，他一直没看手机，拿起手机的时候，他的手机已经因为没电关机了。
　　他正想给手机充电，结果出来就直接看到傅明羽带着人回来。
　　傅明羽侧过身，神色自如地对躲在他身后的男孩道，“往前走到底左拐，第一个房间，你今晚就在那睡。”
　　男孩没动，求救地仰头望着傅明羽，显然是被宋珩那刀一般的眼神，吓得不轻，
　　傅明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我这现在有点事，这个点太晚了，明早起来我送你回家。”
　　男孩被傅明羽如常的神色说动了，他现在也确实被宋珩吓得没那心思了。
　　他迟疑地看了一眼傅明羽，又瞟了一眼宋珩，飞快逃似地往傅明羽说的房间跑去。
　　傅明羽看着男孩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转过头重新平静地看着宋珩，等着他开始发神经。
　　他的眼神让宋珩呼吸声更重。
　　宋珩顿了三秒，“你是故意的吗？”声音沉得像是从嗓子里压出来一样。
　　傅明羽嗤笑了一声，“我带人回我自己家理所当然的事，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
　　傅明羽抱臂，靠着身后的墙，看着宋珩，“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像之前一样，把他拖出去，然后再强暴我一次？”
　　他最后一句话让宋珩瞳孔骤缩了一下。
　　几秒后，宋珩开了口，“你吃过饭了吗？”
　　傅明羽身子一怔，脸上看宋珩的表情像白天撞鬼。
　　他怎么也没想到宋珩会说这句话。宋珩脸依旧阴沉得难看，这使他的那句话更加诡异。
　　宋珩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强行把之前的情绪压下去。
　　“阿姨请假，你是不是又不吃饭了，我给你做了一些，在餐厅。”
　　他顿了一下，“口味应该不会差太多，我跟着她学了一个星期，都是你爱吃的。”
　　既然强拉线不行，那他就主动靠近。
　　他知道傅明羽从家出来，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后，就偷偷把傅明羽请的阿姨请到自己家里，把她给傅明羽做过的菜都学了一遍，傅明羽喜欢吃的东西，每一道菜的口味，他都一一记了下来。
　　他一向学东西很快，学做饭对他来说更是没有什么难度，但他还是练了很多次，就为了和傅明羽请的阿姨做出来的味道没有差别。
　　学成很容易，难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样出现在傅明羽面前，傅明羽对他避之不及，如果现在要是有一个地方可以永远地逃离他，傅明羽一定会头也不回地朝那去。
　　这些天他一直强忍着不动作，直到得到消息，阿姨因为家里有事，请假了两天。
　　想到傅明羽又会饿着不吃饭，他做了很多道菜，几乎把傅明羽爱吃的都做了一遍，一连做了快三个小时。
　　结果却看到傅明羽领着别人回来了。
　　如果不是傅明羽的那句“提醒”，他根本没有理智站在这里好好和傅明羽讲话。
　　傅明羽没说话，一动不动地看着宋珩。
　　几秒之后，他突然笑了。
　　“宋珩，硬的不行你现在就来软的是吗，现在还特地为我学上做饭了。那你指望我给你什么回应，感激涕零，然后脱下裤子跟你好？其实你真不用这么麻烦，你之所以来这，也不就是为了那档事吗。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你之前救过一次我的命，我现在就当还你，再说我也不吃亏，抛开别的不说，和你做爱还真是挺爽的，我就是在夜店坐一晚上，也碰不上你这样的啊。诶，宋珩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当时救我也就为了这个啊？”傅明羽嘴角挂着嘲讽，不以为然的笑。
　　宋珩嘴唇紧绷，一言不发，黑眸里情绪翻腾。
　　傅明羽转过身往门口走，“咱们出去开个房间吧，这儿毕竟还.....”
　　话还没说完，傅明羽突然感到后面一阵猛力，接着他就被宋珩从背后紧紧地抱住。
　　“明羽，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宋珩把头埋进傅明羽的颈窝里，语气透着深深的无力感。
　　宋珩前所未有的语气让傅明羽愣住。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像现在这样，跟我说的每句话都像拿刀在捅我？”宋珩搂傅明羽腰的手更加紧，让傅明羽的后背紧贴着他的心，仿佛这样，傅明羽就也能感受到他因傅明羽那些跟利刃一样的话而鼓鼓作痛的心。
　　傅明羽嘴唇颤了一下。
　　“我没有想强迫你，我也不会再强迫你。你到底...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很后悔之前的那些事？”宋珩声音疲惫到甚至透着无助。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傅明羽的一句句话让他力气殆尽。
　　原来傅明羽一直以来就是这样想他的吗，原来他拼了命去救傅明羽，对他的付出，包括这顿饭，在傅明羽看来全都只是为了上床。
　　“宋珩，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喜欢上你只是因为你的那张脸。” 良久后，傅明羽哑声开了口。
　　“你骗我的时候，说的那些喜欢我的话你都不记得了，可是我每一句都记得，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珩脸色发白。
　　“因为我每一句都相信了。是你告诉我，不要让那些烂人影响我，是你说越是和我相处越是能感到我性格上的惊喜，是你说你做这些全都只不过是因为喜欢我。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 我以为我终于遇到一个不渴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只是单单纯纯地因为我这个人。可是，结果呢，你又亲口告诉我，你自始至终都是骗我的，你甚至，在告诉我这全部都是谎言之后，还问我为什么要恨你？”
　　傅明羽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晚宋珩在高速公路上不要命地逼停他，死死地捏着他肩膀，失望地看着他，质问他对自己不好吗？
　　他怎么能问的出口，宋珩怎么能问的出口！
　　“宋珩....”傅明羽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话，几秒钟之后，才开了口，“你，你哪怕稍微在乎过我一点点，你都问不出那样的话。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啊，你知道高准他们是怎么看我的想我的，你知道圈子里的那些人都是怎样误会我的，你知道我每一次有多希望接近我的人是真心对待我的，你全都，全都知道！可是你还是跟他们一样，不，你甚至比他们更过分，你对我没有真心，却要我的真心和信任。你利用完后，就像是对待垃圾一样，把他们随手就丢了，甚至连点丝毫的愧疚都没有！宋珩，你...”
　　傅明羽颤抖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是性格烂，他们那样对待我就算是我咎由自取，可是我有什么错要被你这样？从头到尾一直在付出的人是我，不是吗？你骗我，强暴我，监视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有多难受？宋珩我是人，不是工具！我他妈是会痛的！宋珩，你难道真的不懂我为什么原谅不了你吗？你不是，你懂！你当初一下就能骗到我，知道我想要的感情是什么，你怎么会不懂！你只是不愿去这么做，因为你自始自终想的都只有你自己，你想的，在乎的永远都是怎样满足你自己的感受...所以...所以宋珩，你自己说，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怎么相信？你说啊？”
　　傅明羽话落，谁都没再开口。
　　一个回答不出，另一个也并没有在等答案。
　　安静的走廊里充斥着两人因情绪激动紊乱的呼吸声。
　　像是有什么重物压在两人身上，他们同时感受到一种窒息感。
　　傅明羽不知道宋珩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腰上的束缚已经不在。
　　傅明羽无力地靠着墙，抹了一把不知道何时已经湿漉漉的脸。
　　几分钟后，傅明羽直起身，拖着身子朝餐厅慢慢走去。
　　餐厅暖黄色的灯开着，空阔的大理石桌上，摆了半个桌子的菜。
　　宋珩说的没错，一眼望去全都是他喜欢的，这些菜甚至还精心摆了盘。
　　他其实知道宋珩为什么要给他做饭。
　　之前宋珩从来没有给他做过饭，他当时还嘲笑原来也有宋珩不会做的，后来才知道，宋珩哪是学不会，而是根本就不愿意为了他去做。
　　傅明羽愣愣地看着这一桌迟来的菜，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酸涩，难受，委屈，整个心脏像被一下又一下猛力地捏着。
　　宋珩是以为这顿饭有什么意义吗。这顿饭除了更让他想起之前被骗的团团转的自己是傻逼，没有任何别的作用。
　　他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忽然，他感觉后脖颈潮乎乎的。
　　他的眼泪怎么也不可能跑到后面去，那只能是宋珩。
　　原来，他也会让宋珩动容啊，原来他也可以这样影响宋珩的情绪啊。他原来会因为宋珩装出来的情绪波动而有种自豪感，后来才知道那些全都是宋珩装出来的。
　　现在这件事成真的时候，他却只有感觉到酸涩，就像看到这顿迟来的饭一样。
　　他转身，一把关上了厨房的灯。
　　走回走廊，在路过左拐第一个房间时，他犹豫了片刻，随即推门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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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们我来了我来了我来了！！！呜呜呜想死我啦！！


第54章 被耍
　　傅明羽第二天醒得很晚，那个小孩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昨晚那种让人压抑的窒息感并没有因为一夜激情而消散，一睁眼就觉得心脏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闷闷地让人难受。
　　傅明羽双手插入发缝间，用力地挠了几下头发，深深吸了一口气，下了床。
　　出了房间，他往厨房走去，打算喝点冰水，把那种压抑的感觉压下去。
　　打开冰箱，他发现冰箱里满满当当地放着保鲜盒，里面装着都是宋珩昨天做的一大桌子菜。
　　大概今早阿姨来打扫卫生的时候，看这么一大桌菜一点没动，所以全部都帮他收起来了。
　　傅明羽心像是被蜇了一下，痛感突然袭来，手深深扣进冰箱门上的卡槽里。
　　顿了几秒后，他松开冰箱门，把保鲜盒从冰箱里拿了出来。
　　他拉开垃圾桶的柜门，依次把保鲜盒里原封不动的食物倒入垃圾桶。
　　他不知道倒的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没有地方可以让他看，他也不想看。
　　他机械性地重复着手上的动作，无声地倒完后，他把保鲜盒全都堆在水池里，就离开了厨房。
　　那天之后宋珩再没找过他。
　　他不想去揣测宋珩是怎么想的，宋珩的眼泪究竟是不是掺杂着真心。
　　他累了，他是真的累了，他不想再为这件事情主动耗费一点精力了。宋珩不来找他，放弃了最好，要是宋珩不放过他，他也没有办法，他没办法限制宋珩的自由，这场拉扯，自始至终都是宋珩掌握着主导权，一开始他不认，现在他认了，他不再想着主动进攻了，更不想着报复了，他认清了这场拉扯里他能做的就是在原地等待，等着宋珩什么时候自己丧失了兴趣，这场拉扯也就结束了。
　　从被李蔚然撞下公路过去了大概也有两个多月，这场事故没给他身体上留下什么后遗症，但是给他心理却留下了阴霾。
　　这段期间他开车就再没超过130码，再快一些，他就会想起当时被突然撞下山崖，眼前天翻地覆的场景，他的手不受控制地就会发抖。
　　他原以为这件事给他留下的阴霾还要维持很长时间，好在他爱车的心理终究还是更强大一些。
　　在他看完今年方程式E级的阻碍赛，车飞速从他面前行驶过，掀起的尘土所带来的野性与自由，彻底扑灭了他的阴霾。
　　赛事上，迈凯轮的那辆征服了山路的off-road越野赛车也征服了他的心。但这辆车因为是赛用车型，所以并不面向大众出售，他要是想拿下这车，只能拿在赛道上跑的这辆。
　　越是得不到，傅明羽就越是心痒痒，他就是越是觉得他车库里的收藏就缺这么一辆越野车，没有这辆车，他的车库就不完整。
　　为了拿到这辆车，他又是打点关系，又是花钱，所花的数目，连他这么一个花钱如流水的人，都不忍再去细算，免得心滴血。
　　除了车，为开这车的地，傅明羽也挑了许久。
　　这车不让上路，又为了最大还原赛事时的感觉，凸显这车的越野性能，他挑来挑去，终于找到个跟比赛时差不多地形的山头，而且又打点好了关系，他要用的时候，得提前给他清个场。
　　万事俱备，只差东风，得知车被运到N市的港口的时候，他激动的几乎睡不着觉，就等清关。
　　然而没等他高兴多久，就被中间经理人的电话，当头泼了桶冷水。
　　“说是怀疑里面私藏走私毒品，要把车全部拆开来，仔细检查。”经理人打电话的时候，人就在海关的码头，电话里还能隐约听到呼呼的海风声。
　　“我去他妈的！”傅明羽接电话的时候人还在床上躺着，知道车被扣下来了，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
　　“拆开来？拆开来他们装的起来吗他们！”傅明羽气得在电话里破口大骂，“他妈要钱直说！”
　　不怪傅明羽生气，当初他就担心这车可能不让进关，因为这车确实不符合国家强制性标准，没有特殊理由是不让过的，为此他特地花了大价钱打点了，结果现在又出了这种问题。更何况这种顶级赛车，精细到每一个零件都至关重要，如果不是由本身的专业团队来拆装，让海关那些外行汉来拆，这车离变成一堆废铜烂铁也不远了。
　　经理人知道傅明羽的大少爷脾气，不敢说话，他也实在说不出什么，他能做的其实都做了。大早上他被通知车被扣下来，就立马赶过来。本来想在不惊动傅明羽的情况下，把这事解决了，然而他给当初已经打通好关系的口岸监管司司长打电话，却被秘书一句司长在忙，给挂了电话。
　　无奈之下，他只能冒着被骂的狗血喷头的风险，给傅明羽打电话。
　　傅明羽捋了一把头发，“你在那儿等着。”
　　挂了电话，他直接给那司长打了电话。
　　等待电话被接通的时间里，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尽量把兴师问罪的语气压下去，毕竟现在有求于人，不是耍脾气的时候。
　　电话一直响到即将超时被挂断时才被接通，傅明羽的脾气已经被推到濒临发火的边缘。
　　这次接电话的不是秘书，而是司长本人。
　　电话一接通，司长就先发制人道，“赶巧了，我刚下了会，正想给你回电话呢，你这电话就来了。”
　　听他这故作没事人的回话，傅明羽没立刻回话，而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那股气在他五脏六腑到处蹿，憋闷得他恨不得捏碎手里的手机。
　　“王司长，怎么回事啊？”傅明羽脸上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不出来啊，您胃口原来这么好，上次吃进去的这么快就消化完了？”
　　“诶呦，这是什么话呀，”王司长做作地苦叫了一声，“这事我也是摸不着头脑啊，”他压低了声音，“今天上面突然下来的命令，估计最近是收到了什么风声，这段时间进关的都要查，你这车不巧，正好卡在这批里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啊，我不照做没办法啊。”他将语气拉的很长，里面是故作的无奈，“不过你先别急，等过几天风头过去，松了点，你那车立马给你放过去了。”
　　傅明羽冷笑了一声，“这意思还真是要拆我车？”
　　“也就是走个形式，”王司长不直面回答，“拆个壳就行，反正那车里也没货，不怕查，拆开检查一下也能更快过去，是不是。”
　　傅明羽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狂跳。
　　他深谙他们这种政府官员说话的套路，惯会避重就轻。说不拆都有可能多少拆两下，现在既然都给了准信要拆车，他那车绝对会被拆得七零八碎。
　　他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烟。
　　等尼古丁把他那狂跳的太阳穴稳定下去后，他才冷笑道，“王司长，你这个年纪了，不会不知道钱不是这么好拿的这个理吧。”傅明羽把手里的烟掐灭，缓缓把烟吐了出来，“拿了钱得办事啊。”
　　不等王司长跟他打哈哈，他继续说，“我听说去年港口陆陆续续放进了一批洋垃圾啊，说是从加拿大来的医疗废弃物，前后加起来快有三吨了。我听说这种洋垃圾进来，是算走私罪的啊，不过我对法律也不是特别清楚，这方面您比我熟，您说说，是这样吗？”
　　跟做官的交易的时候都得留一手，这是他从他爸那学来的道理。做官的毕竟吃公家饭的，不是靠你吃饭，一旦威胁到到自己，甩屁股就走，能把自己摘得多干净就多干净，毕竟钱多晚都在，头上的乌纱帽掉了，可就不好带回去了。
　　王司长显然没料到傅明羽会突然提这事，在他眼里，傅明羽就是个只知道拿着家里钱随意挥霍，没有头脑的富二代。他在官场这么多年，糊弄这种类型的蠢货，对他来说再轻松不过了。
　　他不知道傅明羽掌握这事多少证据，但傅明羽说的没错，这么多的洋垃圾被放进来，走私罪是板上钉钉的事，一旦被查出，他这个海关司长首当其冲地要被追究。
　　“晚些吧，”良久后，傅明羽听到电话对面，王司长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晚些吧，我给你周转周转....晚些，”王司长又重复了一遍，显然已经心不在焉。
　　脑子不知道是开始盘算着怎么才能让傅明羽这车顺利清关，还是把柄被人握在手上的慌神。
　　傅明羽无声地冷笑下。
　　他就知道这老东西还是有办法的，不过他也听出这王司长似乎不是有意要多吞钱，他这车这次可能真是好死不死，撞枪口上了。但还是那句话，钱不是那么好拿的，既然花了钱，那这事就得办成，难不难做，这是拿了钱的人该考虑的事。
　　“别晚些了，就今晚吧，王司长，到时候我亲自去提车。”傅明羽说完不给他反驳的余地，挂了电话。
　　既然撞枪口上了，那更不能再拖，得再还没有轮到他的车前，赶紧提回来。
　　这事一直到快晚上十二点的时候，才有了动静。
　　傅明羽收到一条匿名手机号发的信息，上面除了一串号码，什么内容都没有，
　　他知道那是集装箱的编号。
　　不再等，他拿上外套就出门，往码头去。
　　等他按着集装箱的编号，找到一个蓝色集装箱时，看到经理人已经等在了旁边。
　　经理人今天一天就没离开码头，一直等车能清关。
　　看着集装箱上的铁扣一层一层被打开，傅明羽心脏开始狂跳不止，他朝思暮想，费了几番周折的车，终于要被他带回车库了。
　　随着最后一道铁扣被打开，集装箱的门被打了开来。
　　然而映入眼帘地却是空空如也的集装箱。
　　傅明羽觉得自己的脑子“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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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们！！！！我有罪断更这么这么久😭可终于终于让我给写出来了！！！！你们还在吗😭


第55章 把握
　　过于的愤怒，让他愣是看着空空如也的集装箱三秒没说出话。
　　随后，傅明羽掏出手机，立马打了王司长的电话。
　　电话不出意料的关机了。
　　傅明羽觉得自己的血在逆流，脸颊因为愤怒，烧得滚烫。
　　他那股憋屈了一天，无处发泄的火，现在简直快要把他的天灵盖掀开了。
　　那个老东西怎么敢，怎么敢这么戏耍他！
　　经理站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他看到傅明羽用力地捋了一把额前的碎发，仰头急促地呼吸着，粗重的呼吸甚至让他觉得压过了港口不远处，连绵不绝的海浪声。
　　他下意识往旁边站了站，这大少爷的怒火就像天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打下来了，谁靠近他都得被霹。
　　经理的眼神四处看了看，找着有没有跟面前集装箱相似的编号，万一中的万一，是那王司长手抖，打错了个数字。
　　突然，他看到远方有个人朝他们走了过来，但因为距离有些远，看不清长相，认不出来的人是谁。
　　唯一确定的是，来的人不是王司长。王司长身材矮小，这人个头却很高。
　　他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他印象里王司长的秘书个子确实很高，但是万一这人不是怎么办。本来这车清关就是偷摸着，到时候真出了事，大少爷仗着家里，拍拍屁股就走了，他这种毫无背景的，到时候第一个被拉来抵罪。
　　“有人来了，”他压低声音，上前提醒了句傅明羽，下巴往人来的方向扬了扬。
　　傅明羽猛地转头望过去，眼神凌厉地像是带了刀子。
　　经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码头上本就紧张的气氛，此刻因为这人突然的出现变得更加凝重。
　　来人慢慢走近，五官逐渐能被看清时，他发现不是王司长的秘书。
　　正心里一紧，他却突然发现傅明羽粗重的呼吸竟然离奇地渐渐平息了下来。
　　难道是熟人？
　　经理又仔细地盯着那个人看，但是盯了几秒后，他可以确定他不认识。这人的长相太有记忆性，要是见过，他一定会记得。
　　他听傅明羽长长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接着他转身面向他们，“行了，你们都回去吧，这事暂时没法解决，你们在这耗着也没用。”声音里不带着一点情绪，仿佛被王司长耍这事就没发生过。
　　能下班了谁都乐意，傅明羽这么一说，大家都纷纷离开了，经理本来想问清来的人是谁，现在也不想管了，他今天在码头吹了一天的海风，现在只想回家睡觉。
　　码头只剩两人四目相对，但谁都没开口。
　　宋珩紧紧盯着傅明羽。
　　他一路走过来，视线一直在傅明羽身上，傅明羽脸上始终平静的表情让他莫名的慌乱。
　　傅明羽脸上是藏不住情绪的，他们这么久没见，他不指望傅明羽见到他能再恢复到最初认识时的欣喜，但是至少也该有以往的愤怒，怨恨。
　　可是为什么，现在什么都没有。
　　就好像...自己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码头呼啸的风声和层层叠叠的海浪声愈来愈响，似乎直往他耳朵里钻，吵得他心烦。
　　“明羽....”最后，宋珩无奈地低头笑了一声，“你真的变了很多....”
　　傅明羽无声地吐了口气。
　　在认出来的人是宋珩后，他那股直冲天灵盖的火一下子全消了，就像是被盖上罩子的蜡烛，火焰骤然熄灭。
　　宋珩此刻的出现解释通了一切。
　　他的车一而再再而三被拦，老东西的那句突然下来的指示，都变得有处可循。
　　对宋珩来说，做这一切根本不难，甚至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他不是不生气宋珩拦他车，但盛怒之下， 一连串相似的记忆快速地从他脑中划过，他的火突然不想朝宋珩发了。
　　他觉得没劲。
　　发了火又能怎么样，除了骂几句宋珩，他又能解决什么，他跟宋珩的对弈永远就像重拳打在棉花上，他累得够呛，宋珩始终泰然自若。
　　这好像是第一次他逼得宋珩被迫先张口。
　　原来他是可以平心静气的面对宋珩的。之前他总是想着要把所受的欺骗和耻辱从宋珩身上讨回来，所以面对宋珩总是呲着浑身的刺，像是个刺猬。
　　但是现在他什么都不要了，与宋珩一次又一次的纠缠，让他精疲力竭。
　　“宋珩，很晚了，我们就不要耽误各自的时间了，”傅明羽缓缓开口，“这车你要是真喜欢，你就拿去，我不要了，你要是用不上，你就还给我，你要是想用扣着这车，从我这拿点什么，我劝你别白费功夫，我还不至于到为了一辆车献身的程度。”
　　傅明羽的语气再也没有以往的不耐烦和愤怒，但也没有温度，就像是公事公办的接待员，在解释操作流程一样。
　　宋珩没说话，垂在两侧的手一点一点缩紧。
　　这就是他们两快两个月没见，傅明羽重新见到他的态度。
　　他突然知道他当时跟傅明羽坦白一切都是骗局时，傅明羽的感受。
　　你的情绪随着对面的人跌宕起伏，然而对面的人却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你，不为所动。
　　最伤人的永远都不是嘶喊叫骂，是漠然，是你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在乎。
　　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过，这场独角戏让他痛苦，让他窒息。
　　宋珩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视线从傅明羽脸上离开，望向远处像墨一般的海，“我听说赛车有种玩法，叫崩直线。规则就跟短道速跑一样，沿着直道开，谁快就算谁赢。”
　　傅明羽皱起眉头看着宋珩。
　　他不懂宋珩突然提这个什么意思。
　　“从这到码头边，差不多两公里，场地正合适，“宋珩视线移了回来，漆黑的双眸看着傅明羽，“我们两来一场吧，你赢了，我就把车还给你，”
　　傅明羽眉头皱得更深，“宋珩，你在做什么？”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宋珩是最讨厌赛车的，宋珩第一次装不下去跟他发火就是因为他试新车带着宋珩。
　　他甚至到现在还记得宋珩当时的那句话，你拿自己生命当儿戏可以，但是别拖着我一块儿。
　　“你不愿意吗？你玩车这么多年，这场比赛你是占优势的。”
　　“所以，我问你在做什么？”傅明羽的呼吸不由自主开始变得急促。
　　他了解宋珩，宋珩从来都不会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情，他能提出来，就证明他知道自己有能力达成。
　　他弄不清宋珩是怎样打算，这种熟悉的未知感让他烦躁，让他恐惧，让他想起，最初遇到宋珩时，他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走进宋珩的圈套。
　　“我在换回一个机会，”宋珩往前一步，靠近傅明羽，“如果我赢了，车你照样可以拿走，但是你给我一个重新相信我的机会好吗？”
　　“我不要。”傅明羽几乎是脱口而出，他的身体像是惯性一样，往后退了几步，和宋珩拉开距离。
　　想到两人有一点可能，哪怕只是说说，他都抗拒。
　　傅明羽扭过头，不看宋珩，让自己的情绪尽量重回平静，“宋珩，我不明白你想干什么，但是我可以确定地告诉你，我们两没有一点可能 。这车你拿去吧，我不要了。”
　　“那如果，”宋珩上前一步，一把拉住傅明羽的胳膊，却没把后面的话没立马说出。
　　他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似乎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梗在他的喉咙里，很难说出。
　　“那如果我再加一个条件，”宋珩哑声，“你赢了，我就退出你的生活，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呢。”
　　傅明羽厌烦地一把甩开宋珩的手，“宋珩，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你到现在，还觉得你说的话，在我这还有被信任的可能吗？”
　　宋珩没说话。
　　傅明羽眼里明晃晃的厌恶和不假思索的拒绝让他心如刀割。
　　宋珩慢慢收紧被傅明羽甩开的手，眸子变得暗淡。
　　“明羽，你不相信我，也会被我一直烦，还不如相信我。远离我不是你一直都想要的吗 ，这场比赛怎么说，你都不吃亏的。”
　　“是啊，既然我怎么都不会吃亏，那你为什么还要比，这是你宋珩会愿意做的事情吗？”
　　傅明羽的话，字字尖锐的像带刀，直往宋珩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捅。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宋珩缓缓说出。
　　他不知道他到底要把话说得多卑微，才能在傅明羽这里换回一点点，最基本的信任。
　　“我只想换回一个机会，哪怕很渺茫，我也想去争取。”宋珩的声音很轻，似乎他也真的没有把握，是否能让傅明羽答应了。


第56章 在乎
　　距离宋珩打电话后，大概不到二十分钟，两辆GTR开到了他们两面前。
　　“你先选吧，”宋珩顿了一下，又补充了句，“我没动手脚，但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检查一下。”
　　“不用了，你都让我先选了。”傅明羽走向其中白色的那辆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等调整好座位，插好安全带，做好最后的准备措施，他下意识扭过头看向宋珩。
　　坐在GTR里的宋珩，让他有种违和感。
　　宋珩向来开的车就跟他不喜欢张扬的性格一样，都是中规中矩的四门车，几乎很少开过跑车，更别说这种开在路上就夺人眼球的GTR，油门一踩，整条街都知道它经过。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答应了宋珩。
　　也许是觉得宋珩说服了他，他确实不吃亏，或者那样脆弱，无助的宋珩太过陌生，让他放下了戒备。
　　傅明羽犹豫了片刻，放下他副驾驶的玻璃，“我再提醒你一句，你不要以为直线就简单。就这2公里不到的路，十五秒钟都不用，你速度一旦加起来，很容易还没反应过来要刹车，你就已经冲到海里了，你确定要跟我比？“
　　“嗯，”宋珩拉过安全带，不以为然的样子像是根本没听到傅明羽话里提到的危险。
　　傅明羽再也忍不住，“你他妈当你天才是不是！ 你玩过这个吗，你就来！我告诉你，你要是冲到海里，我不会管你的。”
　　“我知道了。”
　　傅明羽扭过头，“随你。”
　　因为没有外人当裁判，两人约定等分针指到12就开始。
　　傅明羽多年玩车积累下的经验，让他的反应非常快，一等分针到了12， 他的车就像箭一样冲了出去，宋珩直接被他落在了后面。
　　崩直线在正常场地，玩法是后面加速，车速会越来越快，但是如果在码头，玩法就会改变。因为要保证不能冲进海里去，所以后面不能再加速，这对起步时的反应速度要求更高，可以说是决胜的关键。
　　大概冲了7，8秒，傅明羽就稍稍松了一开始一脚踩到底的油门，再保持这个速度，他会冲到海里的。
　　他刚刚对宋珩说的话不是危言耸听，这么短时间，速度加到太快，根本反应不过来要刹车。
　　他不怕宋珩会超过他，就算宋珩第一次玩，但是贸然加速后会不会导致掉进海里这种最基本的判断，只要是个会开车的人还是有的。更何况宋珩第一次玩，对速度的把握很陌生，不习惯赛车的人，对高速都会带着恐惧，宋珩只会比他更早松油门，这场比赛他赢定了。
　　然而，几乎是两秒之后，他就看到一道黑色的光影，从他窗边呼啸而过。
　　临近码头边的距离不到500米，宋珩的速度不减反加！
　　“操！他，他妈....”过于的震惊让傅明羽松开了油门，他和宋珩的距离一下子拉得更大。
　　但他现在担心的不是宋珩超过了他，而是以现在到码头边的距离，宋珩这个速度根本刹不住的，一定会掉进海里。
　　果然，下一秒，他就看见宋珩的车腾空而起，掉进了海里，溅起的巨大浪声，他坐在车里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只觉得自己脑子“嗡”了一下。
　　下一秒，他立马踩下了刹车，巨大的摩擦力，让轮胎和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徐徐白眼从轮胎下冒出。
　　等车停稳，傅明羽一把推开车门，朝码头边狂奔而去。
　　到了码头边上，他看到宋珩的车已经大部分沉了下去，只剩个车尾还露在海面上。
　　几乎不加思索，他把大衣脱了下来，往旁边一扔，就跳了下去。
　　十月底夜晚的海水，冷得就像冰块一样，一坠入海里，傅明羽冻得脑子直接空白了两秒。
　　等反应过来，他立马奋力地向宋珩的车游去。
　　不断把他往岸上推的海浪和冰冷的海水，让他每一次展开四肢都格外费力。
　　宋珩的车已经完全被海水的淹没，好在码头的大灯开得够亮，宋珩的车也开着车灯，否则在这黑漆一般的海里，他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他寻着光源朝宋珩的车游去，等靠近宋珩的车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入了水里。
　　因为引擎所在的车头更重，所以车还是保持着落入时竖着的角度，这就意味着傅明羽想要救宋珩，就得往更深的地方游。
　　越往下，傅明羽就越是觉得冰冷刺骨，他的双耳也因为水压，涨得发疼。
　　终于，他靠近了车的驾驶座。
　　宋珩低垂着头，没有动作，显然已经因为高速落入水中时，巨大的冲击力没了意识，还好安全带勒着他，把他固定在驾驶座。
　　不幸中的万幸，宋珩两边的车窗都是开着的，水全都涌进了车内，不会造成车外压力差太大，打不开车门的情况。
　　傅明羽立马伸手去拉车门，但毕竟是在水里，打开车门不是那么容易。
　　他试了两次，都没有打开。
　　傅明羽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但是如果等他上去换一轮气再下来，宋珩估计根本就撑不住了，他必须得加快速度。
　　他向上游了一点，把脚踏在后车门上，双手死死地拉住车门，腿和手同时用力，身子往后倾。
　　终于，随着他的脚奋力一瞪，车门被打开了。
　　随着门打开，车里涌出的水，又把他冲离车一段距离。
　　傅明羽不敢多耽误，他奋力地重新靠近车，钻进车里，解开宋珩身上的安全带，双手像钳子一样抓住宋珩肩膀的衣服，将他从车里拖了出来，带着他向海面上浮去。
　　等出了海面时，傅明羽仿佛死过一回似的，倒吸了一大口气。
　　他肺内的空气几乎耗尽了，刚刚要是再耽搁一会儿，他和宋珩都得折在这片水里。
　　不敢多耽误，他吸了两口气，稍稍恢复一点体力，他就拖着昏迷的宋珩往岸边游去。
　　好在往岸边游时，是顺着海浪的方向，不用太费力，不像去救宋珩时，是逆着海浪的方向。否则再拖着一个人让他逆流，这么大的浪下，傅明羽真的不确定，他们两能不能顺利到达岸上。
　　到了岸边，傅明羽先把宋珩推了上去，他自己则是在水里歇了好几秒，双臂才终于有点力气能把他的身子撑上岸。
　　当身子终于和地面有了实打实接触，不再像是浮萍一样随波逐流，傅明羽闭上眼，躺在岸上大口地呼吸着，胸膛上下剧烈地起伏。
　　但他不敢多休息，毕竟宋珩还生死未卜。
　　他费力地撑起已经精疲力尽的身子，向躺在一旁没有动静的宋珩爬去。
　　看到宋珩胸膛还在微弱的起伏着，傅明羽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吸了一口气，用尽力气把自己的身子撑了起来，给宋珩做人工呼吸。
　　在渡了第三次气后，宋珩的身子突然猛地抽了一下，接着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傅明羽一颗悬着的心此刻终于放了下来。
　　不等看到宋珩睁开眼，他直接倒在了旁边，“操，我真他妈服了！”
　　谁也没说话，岸上两人都忙着剧烈的呼吸着。
　　“我是不是...没机会了...”宋珩哑声开了口。
　　“傻逼，滚。”傅明羽真是没想到，他拼死拼活把宋珩救上来，宋珩醒来，第一句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他还有一肚子脏话，但是实在没力气骂了。
　　突然，傅明羽感觉眼前一黑，是宋珩压了上来。
　　“操，你他妈干什么！”傅明羽没动弹，不是他不想动，是他现在累得只能嘴皮动动，身子实在是没力气了。
　　“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宋珩双眼直直地看着傅明羽，黑夜一般的双眸像是要把傅明羽吸进去。
　　“是个人，看见有人掉水里，都会去救的。”傅明羽迎着宋珩的目光，直白道。
　　宋珩没说话，两秒后，他低下头，直接吻住了傅明羽。
　　傅明羽脑子想挣扎，但是身体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宋珩甚至根本都不用压住他的手，他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推开宋珩。
　　他除了睁大了眼睛，做不出任何反应。
　　宋珩的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烈，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带着感激，带着欣喜，还有很多复杂的感情。他缠着傅明羽的舌头不放，极尽纠缠拉扯。这大概是自从他跟傅明羽坦白一切都是骗局后，傅明羽第一次这么顺从地接受他的吻，尽管是因为没有力气挣扎。
　　傅明羽根本避不开，除了接受这个混着海水，咸湿却温暖的吻，无处可逃。
　　岸上此刻除了海浪声，还有两人因为缺氧，急促的呼吸声和唇舌纠缠的粘腻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珩才因为呼吸不过来，松开了傅明羽。
　　他把头埋进了傅明羽的脖颈，他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温存，但他也确实没有力气再往下做，他只能没够地轻轻舔舐着傅明羽带着海水的脖颈。
　　“宋珩....我操你妈....”傅明羽剧烈地喘息着，他的气都不够他说完一句完整的话，“我他妈....刚刚就不该救你。”
　　“回来吧，好吗，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明羽，”宋珩呢喃着，语气带着祈求，那是宋珩从来没有过的语气，因为他向来是不用求人的。
　　“你也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求你了，好吗？”宋珩像是着了魔，一遍又一遍地伏在傅明羽的耳边问着。
　　傅明羽一直没说话。
　　良久后，他开口，“我问你，你是不是故意往海里冲的？”


第57章 放任
　　“其实一直有搜救队在附近等着对不对？”傅明羽继续问。
　　宋珩没说话，动作却停了下来。
　　傅明羽笑了，“你别多想，我没看到搜救队，我其实也只是怀疑，因为我知道你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我再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今晚过来最终的目的，是不是就为了给我来这么一出？”
　　宋珩还是没有说话。
　　他的手紧紧扣住身下粗糙的水泥地，指腹因为过于用力，扣出了血。
　　“宋珩，到了这份上，我也不骗你。确实，我还是在乎你，哪怕我提前知道了有搜救队在附近等着，要我眼睁睁看着你的车冲进海里，什么都不做，我还是做不到，我还是会跳进海里去救你。”
　　“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了，你明白吗？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我不在乎你，也不是因为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心。我的心又不是石头，你这些日子做的这些，我能感受你这一次可能是真的想和我重新来过。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不是你开始真的喜欢我，你就不是宋珩了，你就彻底换一个人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没有办法再去信任你。你对我说的话，哪怕就是再无关紧要的一句话，或者就是一个细小的动作，我都要去仔细去想，你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不觉得这样很累吗？还是你根本不在乎我累不累？宋珩，我玩不过你，我认了。之前的事情，我不会再跟你去计较，我也不想一直恨你。至于别的.....”傅明羽顿了顿，“我又不是靠喜欢活着，就算我还在乎你，我也可以活得好好的，也不影响我和别人上床，和别人在一起。我不是一个长情的人，我也不是一个专情的人。”
　　傅明羽说完这么长的一段话，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宋珩一直没开口。
　　最后，宋珩翻身从傅明羽身上下来，仰面倒在了旁边。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并排地躺着。
　　傅明羽觉得自己体力恢复的差不多，挣扎着站起了身。
　　“你不走吗？”他低头看着不为所动的宋珩。
　　不知道为什么，在把话全都摊开来说后，他突然觉得和宋珩相处变得轻松。
　　宋珩站起了身。
　　两人一路无言地往傅明羽停在岸边的GTR走去。
　　走到车旁，傅明羽拉开车门上去了，宋珩没有跟着上车。
　　“你先走吧，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宋珩站在驾驶座旁，俯身透过车窗看着傅明羽，“你那辆车我会让人给你送去的，这辆车你开走吧，当作我扣你车的道歉。”
　　傅明羽也不跟他客气，点了点头。
　　宋珩给他带来这么多麻烦，一辆车他没什么不能拿的。
　　傅明羽拉过安全带，准备发动车，宋珩突然拉开车门，俯身探进车里，捧住他的脖子，重重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亲完他没离开，而是鼻尖紧贴着傅明羽的鼻尖，急促地呼吸着。
　　“只要知道你还是在乎我，我今天这些就都没白做。我会让你重新相信我的，但是在我知道怎么做之前，我不会再来烦你的，但是你别喜欢上别人好吗，求你了。”
　　傅明羽没说话。
　　他没什么好说的，他给不出宋珩想要的回答，而且他能说的都已经说过了。
　　宋珩又吻了一下傅明羽，才恋恋不舍放开了他，帮他重新关上了车门。
　　傅明羽的车很快消失在了宋珩的视线里。
　　没过多久，码头上重新出现一辆车，是来接宋珩的。
　　宋珩一上车，司机就递给宋珩一个手机，“少爷，老爷来的电话。”
　　他自己的手机已经随着车，掉进大海里了。
　　“嗯，”宋珩平静地接过手机，把听筒贴在耳朵上，“爸。”
　　“宋珩！你，你为了一个男人，拿你生命当儿戏是不是！”听得出来，宋承已经气到了极点，电话里他的喘息声粗重。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儿子能为了一个男人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震惊到甚至以为是他听错了。
　　“嗯。”宋珩像是没感受到宋承的愤怒一样。
　　他也确实没有感受到，他靠着车背，望着车窗外，双眼放空，窗外路灯暖黄色的光不断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掠过。
　　他此刻整个人脑子很混乱，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刚刚所经历的一切，和傅明羽的那个吻，傅明羽的那些话，全都挤在他的脑子里，此刻任何其他东西都挤不进去。
　　宋承似乎是感受到了宋珩的心不在焉，他沉默了几秒，直接挂了电话。
　　宋珩对傅明羽的在乎程度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从上次宋珩在云南，大动干戈地救傅明羽他就预感到这件事情已经往失控的地方发展。
　　在宋珩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之前，他不能再放任下去。


第58章 变化
　　傅明羽回到家后，什么也没想，累得倒头就睡。
　　他没把宋珩说的不会再来打扰往心里走。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宋珩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真的消失在了他的生活里。
　　偶尔，他也会想起宋珩，想到那晚的码头，想到那个激烈的吻，想到宋珩笃定的眼神，甚至有的时候会想到他们更久之前的事。
　　他说不清他想起这些事心里是什么感受，好像还是会隐隐作痛，但是似乎也就止于此。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过往充满欺骗和伤害的记忆已经无法带给他那种强烈的恨意。
　　不是因为原谅，他永远也无法原谅伤害过自己的那些人，伤害就是伤害，他不相信破镜能够重圆，只要人还活着，脑子还在转，过往的伤痕就会不时的出现，这要怎么重圆呢。
　　他想他不恨了应该是他自己想要放过他自己。
　　他和宋珩本就是两条不该交集的直线 ，之前的交集是因为两人的强行扭曲，然而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谁都不舒服，现在也都该回到各自的正轨。
　　跨年那天，刚过12点，他收到宋珩发的一条短信，没有别的话，就是简单的一句新年快乐。
　　他没回，宋珩也没再发。
　　今年寒假来的晚，N大一直到一月底才正式放寒假。
　　放了假，傅明羽没回家，而是直接搬到他车队的会所，去忙他车队的事。
　　李蔚然把他撞下山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知道宋珩到底把李蔚然弄哪去了，他也不想管。
　　只是李蔚然不见后，那个一天说出的话不超过十句的沈绪也不见了。
　　说起来他的车队也真是命运多舛，一共就五人的车队，一下子跑了两。好在他的车队还是刚起步，成员之间没有太多的商业关联，最大的损失就是给两人量身定制的车白费了，否则他挖地三尺也要把沈绪找出来。
　　但招人不是最让他难的，最让他头疼的还是钱的事。
　　车队的训练，日常开销，队员的工资，每一笔支出都是大的让人咂舌，再加上现在还要重招人，账单加预算支出，那数简直没法看。
　　他现在才体会到，什么叫活在世上，呼吸一口都是要钱的。
　　傅明羽不想拿这事叨扰他爸的，但是前段时间他为了那辆迈凯轮越野花了太多钱，实在是有些周转不开。
　　他本来想打电话要钱，但是拿起手机又放下了。
　　跨过年后他好像就没回过家了，趁这次正好回个家。
　　他到家的时候，正好赶上饭点。
　　奶奶看到她的乖孙回来，高兴得不得了，叫厨房赶紧再多加两个她乖孙爱吃的菜。
　　傅明羽坐下，环视一圈，发现没有他爸的身影。
　　“妈，爸呢？”
　　“你爸这次过完年后，就特别忙，这一阵都晚回家，你好久没回来，都不知道。”傅母给傅明羽挖了一勺虾仁滑蛋，“今晚就在家住吧，明天中午我亲自下厨。你呀老不回来，都多久没吃我做的饭了。”
　　傅明羽点了点头。
　　他低头把那口滑蛋吃掉，抬起头发现傅母视线还在他身上。傅母也不说话，神情像是在观察。
　　“怎么了，妈？”他好奇道。
　　傅母没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他奶奶，“妈，你有没有觉得明羽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傅明羽下意识摸了摸双颊，“我胖了？”
　　他最近没多吃啊，而且一直保持一周三次健身房啊。
　　“嗯，”老人家也点了点头，“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不一样了...”傅母重新看向傅明羽，沉吟了几秒，“就好像是长大了。”
　　因为傅母的话，傅明羽吃完饭回到房间，站在镜子面前，仔细观察了自己半天，想看出傅母和奶奶口中说的不一样到底体现在哪里。
　　可是他左看右看，什么也看不出来，他觉得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啊。
　　快到晚上10点的时候，他被房间里的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一跳，是家里内线座机。
　　他吃完饭临上楼前，告诉家里阿姨，要是他爸回来了，就告诉他一声。
　　然而，等他下楼，绕了一圈，却根本没发现他爸的身影。
　　正好奇，碰见了正端着茶准备上楼的阿姨。
　　“王姨，我爸呢？”
　　“先生在书房，刚刚打电话叫我泡杯茶，送到书房去。”王姨说着抬了抬端着的托盘。
　　“给我吧，我顺手带给他。”傅明羽从王姨手中接过托盘。
　　傅明羽推开书房的门的时候，发现书房内比他想象中的暗很多。
　　他爸坐在书桌前，只开了个台灯，面前的电脑是黑屏。
　　“爸，这么晚还不睡啊。”傅明羽走进把托盘放到书桌上，“妈说你最近特别忙。”
　　傅父没想到进来的是傅明羽，愣了一下，“你回来了啊。”
　　尽管房间内昏暗，但傅明羽借着台灯的光亮还是看出他爸满脸的倦容。
　　“爸，你赶紧去休息吧，工作明天再说呗。”傅明羽心疼道。
　　“嗯，”傅父应了一声但没动，明显的心不在焉。
　　他手摸向茶杯，端起喝了一口，然后像是回过神一样，“你要常回来啊，奶奶总念着你。”
　　“嗯。妈和奶奶今天说我和以前不一样了，说我好像长大了，你看出来了吗？”傅明羽笑着说，半是真好奇，半是想逗傅父，给他消除些疲惫。
　　傅父盯了傅明羽几秒，笑了，“嗯，是不一样了。”眼里跟着少了几分疲惫，“以前你一回家，见到我第一面，就是问我要钱。今天都这么久了，还给我端了杯茶，都没提钱的事。”
　　“该不会是因为这次要的特别多吧？”傅父开玩笑道。
　　“哪的话....”傅明羽摸着脖子，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躲开傅父的目光。
　　他刚刚确实一点没想起要钱的事，但也就在进书房，看着他爸疲惫的样子后的这几秒。
　　傅父始终没起身，显然是等着他开口要钱。
　　傅明羽更是不好意思开口。要不是那吓人的账单必须得结，他真是不想开这个口。
　　他好像真和之前不一样了，之前不管要的数目大还是小，他打心眼里就不会觉得问父母要钱是什么不能开口的事，这事自然的简直就是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样。
　　喉结上下滚了又滚，傅明羽终于开了口，“爸，我的车队最近事儿挺多，所以这花销也就打不住了。”
　　“嗯，要多少啊。”傅父没半点意外，语气也因早已习以为常，没有任何讶异。
　　傅明羽没立即回答，数目在他嘴里滚了滚，最后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只用手比了一下5。
　　傅明羽看见傅父的眉头深深地皱了一下，但是很快这个眉头就舒展了开来。
　　“行，明天我让小李汇给你。”傅父答应得很爽快，以至于傅明羽怀疑他刚刚看见的皱眉是他看错了，毕竟室内灯光太昏暗。
　　“没别的事了吧，你快去睡吧，我也要去休息了。”
　　傅明羽点点头，心虚地快步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傅明羽睡到中午才起，下来吃午饭的时候，傅父早就去了公司，又是剩他们祖孙三。
　　吃完午饭没多久，阿姨端上来一盘鲜红的草莓，是从自家山头送来的。
　　从果农摘下到送过来，不超过4个小时，所以格外的新鲜，甚至整个客厅都飘着奶油草莓的香甜味。
　　傅母让司机去公司给傅父送点，傅明羽却主动接下了这活。
　　他脑海里浮现起昨晚他爸回来时，疲惫不堪的神情。
　　他还有两年就毕业了，也该学着打理家里的生意了。他学的就是金融专业，打理生意专业对口，上手对他来说并不难。
　　傅明羽开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来到自家公司楼下。
　　他拎着草莓，轻车熟路地上来，推开他爸办公室门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他把装着草莓的袋子放在办公室的茶几上，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等了大概一刻钟，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然而进来的却不是他爸，而是他爸身边的秘书，小李。
　　小李手上拿着一沓文件，形色匆匆，他进来没有看到傅明羽，径直朝办公桌走去，等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转过身，他才看见沙发上的傅明羽。
　　两人视线相撞，小李面露错愕，毕竟大少爷来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
　　“您怎么来了...”顿了几秒，他反应过来，“哦，我早上去银行的时候，傅总让我给您汇的钱我顺便给您汇过去了，应该下午就能到账了。”
　　“嗯。”傅明羽微微皱了眉。
　　他难道是讨债的吗，大家看到他的第一个想法，都是来要钱的。
　　“那是什么？” 傅明羽朝办公桌扬了下下巴。
　　“上午的会议纪要，傅董说要看。您有什么需要的吗，我给您送过来。”
　　“不用了。诶，我爸呢，他还有多久才回来？”
　　小李看了眼腕上的手表，“这个我也不清楚，傅董大概两个小时前走的，离开的时候就说有事，没有具体说去做什么。”
　　“行，你去忙吧。”傅明羽摆摆手，站起身朝办公桌走去。
　　“那我先去忙了了，您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小李离开了办公室。


第59章 逃跑
　　傅明羽拿起桌上的会议纪要翻看了起来。
　　他越翻，眉头皱得越深，翻页的动作越来越慢。
　　他看得入神，他爸进来了，他都没意识到。
　　傅父进来看到他在这里也挺意外，问出了和小李一样的问题，“你怎么来了？”
　　傅父说话的声音终于把傅明羽的注意力拉了回来，他把头从会议纪要抬起来，眉头还没来得及舒展开来。
　　他顿了两秒，“草莓...刚摘下来了。”
　　“怎么你自己来送？”
　　傅父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朝办公桌走来，“你在看什么？”
　　“会议纪要，小李前面送过来的。”傅明羽回答时，声音不由自主放低，像是怕刺痛到傅父。
　　他紧紧盯着傅父的脸，小心又心疼地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傅父表情果然明显地僵了一下。
　　傅明羽憋不住了，“爸，公司出这么大事，你怎么...”傅明羽想说，你怎么也不说，但是他没说出口。
　　现在想起，昨晚他爸听到他又要那么大数目的钱后，皱起的眉不是他看错，可是他爸当时还是什么都没说。
　　也是，他爸能说什么呢，家里妈妈和奶奶都不管事，他这个儿子成天就知道伸手要钱，说了除了徒增无谓的烦恼，又能解决什么。
　　这会议纪要里包括了他们家公司年后近两个月的小季报。
　　他现在才知道，他们家股票从年初开始就被大批量抛售，导致他们家股票价格持续下跌，然而这只是开端，更糟糕的是随股价大跌而来的大批量期权兑现。这开启了一个恶性循环，期权大量的兑现继而进一步导致他们的股价下跌，然而为了兑现期权筑起的债务导致杠杆率越来越高，这又加速了恶性循环的速度。
　　傅父没说话。
　　他绕开傅明羽，在办公桌后的扶手椅坐定，长长吸了一口气后才缓缓开口，“看来你这一年多知识没白学，能看懂，挺好的。那你用你学的专业知识帮爸想想，现在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听傅父这样说，傅明羽心像是揪起来一样难受。
　　他爸现在这样开玩笑，是想让他以为现在公司情况没有他以为的那么严重。
　　到现在傅父都舍不得把自己肩上的压力转移到他身上。
　　可是事实上，会议纪要已经把对公司未来的预测写得很清楚，公司最初的解决方法，通过回购股票来解决股价持续下跌的问题已经没有办法再实施，一是回购所带来的股价上升对比大量抛售下的股价下跌作用微乎其微，回购的资金就像是扔进了无底洞，二是以公司现在的债务比，几乎很难再贷到大额数目，资金链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出现断裂。
　　无法想象，他爸这一个多月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傅明羽舔了舔嘴唇，想开口说些话，却又说不出口。
　　他想说他爸至少可以告诉他，虽然告诉他于事无补，但是至少可以告诉他。但是想到他这么大的人，站起来比他爸都高，面对家里的重担却还是于事无补，那种巨大的愧疚感，羞耻感让他根本都说不出口。
　　傅明羽无声地调整了几次情绪后，开口问，“爸，年初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股票被抛售和股价下跌放在年底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基金经理经常会在年底按要求抛售一些股票，从而让呈现给顾客的报表好看一些，但这些情况在年初开盘后就会好转，但今年年初股票持续在被抛售，而且是大批量的，这个现象不符合常理。
　　“羊群效应，大股东带头抛售，剩下的人就纷纷跟着。”傅父说这话时，眉头不由自主蹙了起来，眸里带着愤怒。
　　显然这之间一定是起过什么冲突，作为公司的大股东一般不会轻易抛售股票，但这也就意味着一旦他们开始抛售公司股票，公司的情况可想而知。他们的行为对于掌握不了公司内部情况的小股东来说，就是风向标。
　　隔了几秒，傅父脸上重归平静，他看了眼傅明羽，笑了一下，“脸怎么拧成这样。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你现在学的都是书本上的内容，现实和课本不一样，等你真的接手了，你就会知道，金融圈靠的更多的不是专业知识，而是后面错综复杂的人脉关系。投与不投，看的不是你数据做的多漂亮，而是一句话，一个关系。”
　　傅明羽张了张口，想问大股东为什么突然带头抛售，傅父突然朝傅明羽手勾了勾手，意味叫他把手里的会议纪要给他，“行了，你先回去吧，小李上午已经去给你打钱了，你也去忙吧。”
　　傅明羽看出傅父不想给他多透露，犹豫了片刻，把手中的会议纪要放下了，“那，爸我先走了。”
　　快走出门口的时候，傅父突然叫住了他，“明羽。”
　　傅明羽转身。
　　傅父张口，却有欲言又止地什么都没说，以一种傅明羽看不懂的神情看着他，眼神里似是有疑惑，心疼，担心。
　　傅明羽耐心地等着傅父开口。
　　傅父顿了几秒，终于开口，“这事别告诉你妈妈和奶奶。”
　　傅明羽直觉觉得傅父想说的不是这个，但是看到傅父已经低下头去看会议纪要，他不想再多打扰，点点头，走出了办公室。
　　出了办公室的门，傅明羽没有直接离开公司，而是去找了小李。
　　”小李，你再复印一份刚刚那份会议纪要给我吧。”
　　太子爷要，小李自然不敢多耽误，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去给傅明羽复印。
　　会议纪要很快就送到了傅明羽的手里，傅明羽趁机把刚刚傅父没回答的问题问出了口，“年初的时候，为什么大股东突然带头抛售，是公司出什么问题了吗？”
　　小李没想到大少爷突然跟他讨论起公司的事情，诧异地看了傅明羽一眼。
　　“跟公司状况无关，”小李摇了摇头，“您还没接触过现实，所以不知道。这其实是一种惯用的恶意收购手段，先打压你的股票，把你的股价尽可能的降低，最后就可以用最低的价格把公司收购。”
　　小李顿了顿，没忍住，继续说了下去，“其实今早我去银行，除了是为了给您汇款，还有就是递交贷款申请，不过，”小李叹了口气，声音不由自主变低，“不知道最后能批下来的款能有多少。”
　　傅明羽看着小李担忧的面容，他的心脏跟压着一块巨石一样，喘不过气来。小李一个外人都比他更了解，更担心家里公司的状况，他今天如果不是心血来潮，他根本不会知道家里的状况。
　　也许，他真是等到家里公司真的被人恶意收购的那一天，他才会被通知。
　　更可笑的是，他今天的心血来潮，还是源于昨天想要钱。
　　“需要我开车把您送回去吗？”小李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赶紧换了个话题。
　　太子爷又不管也不懂公司的事情，他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不用了。”傅明羽接过小李手中的会议纪要，像是逃也似地，迈开腿就离开了。


第60章 后悔
　　回到家，担心妈妈和奶奶看出他情绪异样，傅明羽抛下句在外面吃过了，没在楼下多逗留，就回房间了。
　　回到房间，他翻着会议纪要，哪怕他不能帮忙解决什么，再多了解一点也是好的。
　　翻着翻着，突然，他想起临走前小李对他说的话。
　　现在想起来，他当时没有问，大股东为什么突然想要收购他们家公司，不可能是为了拓展自己的产业链，他们家是证券公司，大股东是建筑公司的董事，跨不到的关系，而且他们没有专业的金融知识，大笔的资金交给他们来打理才是更合适，盲目的收购反而是对他们不利。
　　这点基本的道理他一个大二学生都懂，那样大的基建公司怎么会不懂呢。
　　傅明羽拿起手机，想打电话给他爸问清楚，但是他想他爸现在一定是焦头烂额，他不想再去给他爸添麻烦，于是打给了小李，把自己的问题一股脑问了出来。
　　“我们最初也觉得奇怪，直到傅董和他们董事吃饭。酒局上，他喝醉了才透露，他们也是照上面的大股东要求行事。”
　　“他们上面的大股东是谁？”傅明羽问。
　　“不知道您清不清楚，宋氏，一个家族企业，涉足的产业很广，他....”
　　小李还在说，傅明羽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还用听吗，他还用去探究这其中的原因吗，一个“宋”字就解释了一切。
　　他爸果然说的对，金融圈真正靠得根本不是数据做得多漂亮，而是人脉。
　　宋珩动用人脉，就给他们家公司带来了无妄之灾。
　　原来他不仅是那个不能给家里分担重任只知道要钱的无用的儿子，还是那个罪魁祸首。
　　傅明羽手开始颤抖，拿不住手里的手机。
　　他没想到宋珩能做到这一步，他们之间不管再怎么拉扯纠缠，这也是他们两之间的事情，他没想到宋珩竟然把手伸向他家里。他以为宋珩听进去了他那天说的话，他以为宋珩终于放弃了，原来这一个多月的消停只是他在蛰伏。
　　宋珩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为了挽回他，还是为了报复？
　　傅明羽浑身如掉进冰窖一般，控制不住地打起颤来。他从未有比现在任何一刻觉得宋珩可怕，
　　宋珩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择手段。
　　他突然想起他之前被网暴的时候，宋珩也是这样，不声不响地就把舆论重新导向那个污蔑他的男人，甚至连那个男人的家人也没放过。
　　宋珩还是没有变，只是这次他把隐在黑暗中的利刃伸向了他。
　　傅明羽缓缓躺下身，他把全身蜷缩起来，去抵御因恐惧，愤怒，怨恨来的冷意。
　　第二天，傅明羽几乎没下楼。
　　他没有办法去面对妈妈和奶奶，他没有办法去面对家里的任何人。
　　他只对他们只说自己感了冒，但为了不让他们担心，他让阿姨把饭菜送上来，但是他一口也吃不下去，偷偷把饭菜全都倒进马桶里冲掉了。
　　傅明羽一天都几乎躺在床上，房间的窗帘都没有拉开。
　　愧疚，恶心，恐惧，憎恶，这些感觉揉杂在一起，把傅明羽搅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他已经不是心理上的难受，而是生理上的难受。他一想到他和这样的人上床，甚至喜欢过这样一个人，他都觉得恶心。
　　他后悔，他当初为什么要去招惹宋珩，他更后悔他那天在海边怎么没淹死宋珩。
　　晚上的时候他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
　　他点开通讯录，找到宋珩的手机号，然而在伸手要拨出去的那一刻，一种强烈到眩晕感的恶心冲了上来。
　　他想到宋珩就是在背后等他打这通电话，宋珩甚至看似把主动权交在他手上，你可以不来找我，你可以依旧坚持远离我，你可以做一个自私的人，在家庭和自己感受中选择自己，就像我一样，在别人的感受和自己中，也选择自己。
　　傅明羽一想到电话接通后，就要和这样的人重新捆绑在一起，他的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根本按不下电话。
　　他把手机狠狠地甩了出去。
　　随便吧，他自私也好，他要背负一辈子愧疚也好，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如果他爸妈知道这事情背后的真相，知道他在宋珩那里所受的伤害，他爸妈一定也会理解他这么做的。
　　他没有自私，他和宋珩不一样，他只是做了和他爸妈一样的选择而已。
　　之后的几天，傅明羽在愧疚和安慰自己之间不断地被拉扯着。
　　他做错了，他没做错，他只是做了爸妈同样的选择，他只是先一步做了选择。
　　他不想在家里，他想回到公寓一个人待着，但是还有几天就快要过年了，家里开始忙碌了起来。傅明羽难得的在家，傅母什么都想拉着傅明羽一块做，他几次开口想要提出回公寓住，都被傅母兴冲冲地跟他说明天的计划给打断了。
　　过年的那天，傅明羽真的体会到把心放在油锅上煎是什么滋味。
　　他看着傅母和奶奶的不知情，看着傅父因为不想让家里担心，控制不住皱起却又强迫不断舒展开的眉毛。
　　听着奶奶和妈妈在厨房里讨论他最爱吃什么，要记得不能放什么，因为他不爱吃，他心疼得一下一下地发颤。
　　家里的所有人做的所有选择似乎都在为他考虑，而他知晓一切，却躲在角落里，一声不发，看着沉重的压力压在他爸身上，无动于衷。
　　他觉得在屋子里闷得喘不过气，于是从后门出去，走到院子。
　　屋外的凛冽的寒气终于让他稍稍透了点气，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像是濒死的鱼一般。
　　“明羽，”傅父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傅明羽愣了一下，转身，看到傅父穿着毛衣从后门走了出来，朝他走来。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傅父走到他身旁问。
　　“烟瘾犯了，”傅明羽扯开嘴角，冲傅父笑了笑，伸手去裤兜里掏烟。
　　他这几天烟没少抽，所以随手就能掏出来。
　　“别抽了，一会儿就开饭了，别一身烟味进去。”傅父拿过傅明羽手中还剩半包的烟。
　　“好。”
　　父子俩谁也没再说话，陷入了沉默。
　　“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吗，”傅父突然开口，看着傅明羽，神情担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有啊，灯光照得吧，”傅明羽脚指了指草丛里的地灯，不自然道。
　　“是不是担心公司的事情啊？不是让你不用这么担心，你爸我这些年见过的风浪还算少吗，不至于这么点事就撑不下去了。”傅父伸手，重重地拍了拍傅明羽的肩膀。
　　傅明羽没说话，心脏一缩一缩地疼。
　　他扭过头去，避开傅父的视线，轻轻嗯了一声。
　　他下意识想去摸烟，才想起来烟被傅父拿去了，摸向口袋的手垂了下来。
　　傅父看到了傅明羽的动作，沉默了几秒后，把烟递了根给傅明羽，自己也拿出来一根。
　　他吸了一口，“你以前回来，话总是不断，不是在提要求就是在挑剔，”傅父脸上带着些笑意。
　　“爸，大过年的开批斗啊？”傅明羽也笑了，口中的烟随即喷散出来。
　　“没有，你那天在书房问我你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了，我今天突然想到了。你要说你有什么变化，大概就是会藏事了。”傅父又吸了一口，“网暴那事之后，你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说的话也越来越少。你妈妈和奶奶估计也是这个感觉，但是一时没想起来怎么说。”
　　傅父转过头看向傅明羽，“一直没问你，当时为什么突然打人？”
　　傅明羽拿着烟的手颤了一下。
　　那个时候，他被宋珩强上，被宋珩问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他，从里到外被宋珩羞辱了个透。
　　他沉默了几秒，咧嘴笑了笑，“过去太久了，都半年多了，我都不记得了，可能那天就是心情不好。”
　　“我知道你的个性，是任性，但再心情不好也不会那样，当时到底出了什么事？”傅父看着傅明羽的眼睛问。
　　傅明羽被看得鼻头无法控制地发酸。
　　这么久了，那件事情过去这么久了，终于有人问他当时那么做的原因，而是没有把那件事发生在他身上是理所当然的。
　　傅父带着关怀的发问，在不断推动着傅明羽情绪的阀门，他这些天压抑的痛苦，委屈，恐惧即将喷泻而出。
　　“爸...我...”
　　“先生你们原来在这呢，”身后的门被人推开，打断的人是家里的阿姨，“太太说可以吃饭了。”
　　傅明羽身体震了一下，像是回过了神，一把掐掉了手里的烟。
　　他吸了一下鼻子，看向傅父，“爸，走吧，开饭了。”


第61章 电话
　　这通电话傅明羽还是打了。
　　等年快过完后，他打了宋珩的电话。
　　他终究还是做不到，知道自己是来源，知道自己就是解决的关键还无动于衷，他和宋珩不一样。
　　他做不到。
　　电话打了好几个，一直都没人接通。
　　傅明羽没了耐心，他不知道宋珩这是又在跟他玩哪一出。他直接驱车去了宋珩住的公寓，然而他发现宋珩并不在他平时住的公寓。
　　估计是还在家里没回来，毕竟年还没过完，宋珩这种大家庭，到过节这种时候规矩最多了。
　　傅明羽也不犹豫，直接驱车去了宋珩家里。
　　宋珩既然敢做这样的事情，他又有什么不敢直接找上他家的。最好他家的所有亲戚都在，让所有人都知道宋珩做了多下三滥的事情。
　　宋珩家门口没有傅明羽以为的那样门庭若市，他是唯一一辆停在门口的车。
　　他一下车，宋家的管家就迎了上来。
　　他进小区的时候，门口的保安就通知了宋珩家里，不然他也进不来，所以管家一早就在这候着了。
　　管家没带他上楼，也没带他去待客的客厅，而是一路领着他往后厅走。
　　一路走去，傅明羽发现宋珩家里安静得出奇，竟然没有任何客人。
　　走在前面的管家突然在一个房门口停下了脚步，把门推开， 傅明羽发现管家把他带到一个比前面客厅小很多的小厅。
　　一进门，他就看到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傅明羽一眼就认出这是宋母，只是宋母神情看上去不对劲。
　　她神色焦虑，细眉蹙起。
　　“你，你来了！”宋母看到傅明羽，竟迈步主动地迎了上来，像是看到什么希望一般。
　　傅明羽没回答。
　　他不懂原本该在这里的宋珩怎么会变成宋母。
　　宋母似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她尴尬地朝傅明羽笑了一下，“你想要喝点什么？我让管家给你去准备。”
　　“宋珩呢？”傅明羽开门见山问。
　　傅明羽的问题似是出乎宋母的意料，她顿了一下，眉头皱得更深了。
　　宋母没回答，偏过头朝管家挥了挥手，意味让他离开。
　　等管家出门把门带上后，宋母开口，神色比刚刚还要焦虑，“你是来找宋珩的？”
　　傅明羽冷笑了一声，“我再不来找他，我家的公司再过几个月大概就可以姓宋了吧。阿姨，你们家可真教出一个好儿子。”
　　宋母不自然地避开了傅明羽的视线，“这事我.....”
　　宋母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推门的人力气很大，门被推得撞在两边的墙上，在房间里放出巨响。
　　房内两人都被吓到了，扭头循声望去。
　　宋母，“你怎么....”
　　进来的人是宋承。
　　他径直朝他们走过来，宋承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穿着西装，靠近时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
　　他呼吸粗重，两道锐利的目光直接向傅明羽射来，“你还敢来？你来干什么？来向我耀武扬威吗？”宋承说到耀武扬威时，几乎是吼了出来。
　　傅明羽见宋承就这样把情绪直接摊在他面前，有些意外。
　　记得之前宋珩为了气他，把他直接领进家门，说两人晚上要睡一间房时，宋承当着他的面，都为了维持面子，死死压住了怒气。
　　“我为什么不敢来？”傅明羽并不怵，目光直直地迎了上去。
　　宋母拉了宋承一下，低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宋承显然是整个人被情绪掌控了，他根本不顾傅明羽这个外人在，一下子甩开了宋母的手，“你去告诉宋珩，他想要自由是吧，行，行，那我就当没他这个不孝子！他这辈子都别想踏进这个家的门！让他看看，他离了我，离了这个家，他还能是什么！”
　　宋承说完拂袖而去。
　　宋母想跟上去，但是想到这里还有个傅明羽，于是看向傅明羽道，“你要不先回去吧，你也看到了，宋珩不在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眼眶竟然已经红了。
　　傅明羽走出宋家的房子时，步子很慢。
　　他脑子一团乱麻，刚刚进宋家所经历的完全的出乎他的意料。
　　他回放着刚刚的内容，宋承和宋母的话，可是怎么样都捋不出个头绪。
　　傅明羽坐上车，因为脑子不断在想刚才的事情，他车速开得很慢。
　　开了一会儿，他实在是开不下去了，把车停在路边，拿起手机给宋珩打去了电话。
　　电话照旧是没有人接，他犹豫了一会儿，拨通了顾仟的电话。
　　顾仟和宋珩是自小玩到大的朋友，他不会一点都不了解现在的情况。
　　顾仟的电话很快就被接起，“喂？”
　　“宋珩呢？”傅明羽直接问道。
　　顾仟嗤笑了一下，没回答。
　　傅明羽知道顾仟在笑什么，他和情敌的朋友勾搭上了，现在还来找情敌问他朋友的下落，这一幕是挺可笑的。
　　“宋珩呢？”傅明羽现在没心情和顾仟耍嘴皮子，又问了一次，“他在哪？我刚刚去了他家和他公寓，他都不在。”
　　“他在美国，去年年底的时候他就被他爸安排去美国上学了。”
　　“我不在乎他之前在哪，我是问你他现在在哪？如果只是在美国，为什么不接电？”傅明羽眉头皱了起来 ，“顾仟，我没心情跟你绕弯子，他在哪？”
　　“傅明羽，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你是跑不到美国吗？”
　　傅明羽没回答，顾仟这句话确实是事实。
　　“你去过他家了？”顾仟突然开了口，“傅明羽，你比我想的胆子还大呢。”
　　傅明羽一听顾仟这嘲讽的语气就烦。
　　他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你朋友宋珩也比我想象的更下三滥，动我家里，要不怎么说，你们两怎么是好朋友。”
　　“傅明羽你是他妈的傻逼吗！”顾仟的声音猛地抬高。
　　顾仟从一开始接电话语调一直透着一种漫不经心，现在却带着愤怒，“宋珩家你是白去了？下三滥？没宋珩，你家早完了！”
　　傅明羽心抽了一下，“你什么意思？顾仟，你把话说清楚！”
　　“傅明羽你也不用你那猪脑子想一想，如果是他搞你，他突然跑到美国去干什么！对你们家下手的是他爸，宋珩为了保你，才去的美国。你知不知道，他把他手上28%的股份全转给了你爸！他只有去国外，他才方便躲过他爸，全部转出。”顾仟吸了口气，“宋珩手上的股份全都是实股，是有投票权的，现在全都在你爸手上，你知道这意味什么，”顾仟冷笑了一声，“下次宋家开股东大会，你爸可以以大股东的身份出席了。你知道宋家是家族企业吧，他们家的股份就从创立开始没有流到外人手上过，宋珩这次可替他们家开创了个先河了。”
　　傅明羽握着手机的手发抖，有点拿不住手里的手机。
　　他下意识想反驳顾仟，他口里的那个宋珩根本不是他认识的宋珩，可是他想起了刚刚在宋家的场景。
　　那些让他疑惑的反应现在因为顾仟的话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宋承会那样怒不可遏，是因为宋珩的行为完全背叛了他，甚至相当于他的儿子在背后捅了一刀，宋母看到他会觉得是看到希望，她以为他可以劝动宋珩。
　　可是，这真的是宋珩吗，宋珩真的能为他做到这种程度吗？
　　甚至，他这样做却没有跟他提任何要求。
　　“你放屁...放屁...”傅明羽颤声。
　　他一把挂掉和顾仟的电话，打给了他爸身边的秘书，小李。
　　他想问问公司的情况，但是他不想打给他爸。
　　如果事情真的按顾仟所说，宋珩把自己手上的股份全部都转给了他爸，那他爸现在一定知道他们两之间的那些破事。否则他爸不可能会相信，宋珩是真心实意要转出股份。
　　他现在没有心情去面对他爸对他们两关系的询问。


第62章 淋湿
　　挂掉和小李的电话，傅明羽久久地坐在车里，没动弹。
　　顾仟没有骗他，他说的都是实情。
　　先不说25%宋家的股份是一笔多庞大的数额，光是以他爸现在手上握有的宋家股份，主动权已经已经完全掌握在他们家手中。
　　原本被收购的局面现在完全被反逆了过来，他爸一旦把宋家的股份全抛了，去填补公司的资金短缺，宋家的股票会随即面临当初宋家对他家下手的情况一样，股价暴跌，而且宋家的家族企业的身份，会加剧扩大羊群效应。最直接的利益者都要把股票抛了，这企业还有几分活路。
　　但这损失不是最重要的，宋家是家族企业，除去散户，手上能握有超过5%股份的股东基本都是和他们沾亲沾故的，然而宋珩转的这28%直接将他们家拉进宋氏最核心的股东，他爸现在手上的股份估计至少和宋母手上有的股份是持平的，甚至还要多，毕竟宋母是外姓人。就像顾仟说的，以后宋家公司不管做什么重大决定，就算他爸不能拥有压倒性的优势，但是他的的确确可以参与抉择。
　　不怪宋承那么生气，宋珩这么做，就相当于是把宋家属于他的那一部分给了外人，还是他亲自拱手给了外人。
　　可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是宋珩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不相信宋珩会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宋珩是走一步算三步的人，难道他想不到这样会导致和家里决裂吗？
　　现在要他相信，宋珩只是为了保护他，做到了不给自己留后路的地步。
　　不会的，那不是宋珩。那个用尽手段，只为自己谋利的才是宋珩不是吗。
　　宋珩一定是有什么目的，一定是还有什么在等着他，只是他还没有问他索取。
　　这些念头不断在傅明羽的脑子里拉扯，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车外的天色竟然都已经暗了下来。
　　他推开车门，下了车，他点了一根烟。
　　随着吐出的烟，他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疲惫不堪地靠在车门上。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解决了，折磨他这么多天的事情终于解决了。
　　尽管是以这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
　　宋珩替他解决的。
　　刚刚在车上，他有想过宋珩会如何向他索取，宋珩这次付出的代价这么大，一定百倍地从他身上讨回来。
　　不过他什么都不会给的。
　　宋珩做的这些他不是心里没有波澜，但是这本就是宋珩该做的，如果没有他，他爸又怎么会对他们家下手，这本就是他欠他的。
　　他欠他的，他什么都不用还。
　　傅明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这句话。
　　他特地在外面待到很晚才回家。
　　他不想和他爸撞上。
　　现在想起来，他爸一定早就知道他和宋珩之间的事情了，股权的转让，从起草到完成交易绝不可能今天一天就完成。只是可能宋承这两天才发现，他今天去宋珩家，正好撞上了枪口。
　　只是他好奇，这么庞大的股权转让，是要通过股东大会的，就算是人在国外也不可能绕开，宋珩是怎么做到避开他爸成功转让。
　　傅明羽第二天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回公寓住了。
　　一个是春节过完了，再过几天要开学了，还有他想避着他爸。
　　他爸既然知道他和宋珩之间的拉扯，也一定知道他们家所遭遇的无妄之灾是因他而起。
　　更知道了他的儿子，在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却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甚至连句道歉都没有。
　　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傅父。
　　宋珩的错，这全都是宋珩的错！这都是宋珩欠他的！
　　因为奶奶舍不得，傅明羽原本想一大早就走的，被生生拖到了晚上。傅明羽看外面已经完全阴下来的天色，再不走估计就要和他爸撞上了，于是推说太晚了不好开车，没在家吃晚饭，赶紧出了门。
　　开了没多久，车外下起了雨，春雨的雨势并不是很大。
　　因为下了雨，路上很堵，傅明羽快晚上9点才到公寓楼下，他出门前没吃晚饭，饿的他前胸贴后背。
　　把车停到公寓的地下车库后，他就赶紧在公寓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餐厅。
　　春雨连绵，等他吃完出来，雨还是没有停。
　　他带上羽绒服的帽子，淋着雨往公寓走。
　　快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他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就算没看清脸，但是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宋珩的身影实在是太好认了。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低着头，背抵着墙。
　　傅明羽下意识想掉头，装作没看见，但又停下了。就算今天躲掉了，日后还是会见的，只要宋珩想。
　　“宋珩。”傅明羽靠近宋珩的时候，叫了一声。
　　宋珩猛地抬起了头，循声望来。
　　四目相对，傅明羽怔了一下。
　　他和宋珩大概有两个月没见了，此刻面前的宋珩让他觉得很是陌生。
　　宋珩在这不知道站了多久，头发完全被雨水淋湿，贴在额前的黑发更显得他脸色苍白，眼下的乌青让他看上去疲惫又憔悴，哪有一点以前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气质。
　　此刻的他，就像一只被淋湿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宋珩在看到他时，眼睛亮了一下，下意识想靠近傅明羽，但是又顿住了。
　　“你回来了！”声音沙哑。
　　傅明羽像是提醒自己一般，暗暗捏紧了一下拳头，然后才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我听顾仟说你去我家了，我就赶紧订了最快一班的机票赶回国，我爸有为难你吗？”宋珩担忧道。
　　看着宋珩满脸疲惫问出担心他的话，傅明羽心里控制不住地一阵酸。
　　美国飞N市至少要十五个小时左右，再算上去机场和从机场赶到这里的时间，宋珩能这个时候站在这里，估计是一夜没睡，奔波了一天。
　　傅明羽扭过脸，不看宋珩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你爸能把我怎么样？打我一顿吗？你爸要为难的，都已经为难过了，现在打我一顿也没用啊。”语气讥讽。
　　宋珩面露愧疚，“抱歉。”
　　傅明羽眉头皱了起来。
　　他讨厌宋珩现在这个样子，更不想听从他现在这个样子口中说出的话。
　　傅明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本就不近的距离，“行了，你也看过，你爸没揍我，赶紧走吧。”
　　宋珩没动弹。
　　他苦笑了一下，“明羽，我没有地方去了。”
　　傅明羽颤了一下。
　　他想起宋承昨天的失控，他怒吼着宋珩再也别想踏进他们家家门。宋承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家回不去，酒店不能去吗？”
　　宋珩面露窘色，“我身上...没有钱了，我的卡都被冻了，因为机票订的急，我身上的现金买完了回国的机票，就基本不剩了。”
　　傅明羽放在羽绒服口里的拳头捏了又松，反复挣扎几次后，他绕开宋珩。
　　“上来吧。”


第63章 两清
　　宋珩浑身上下都被淋透了，进了公寓后，就去洗澡。
　　傅明羽没回房间，也没坐下，而是站在客厅。他和宋珩已经很久没有共处一室，再次的独处让他觉得很及其别扭，甚至到坐立难安。
　　宋珩脱下的羽绒服外套就放在沙发上，他走上前去摸了一下，手上发潮。
　　宋珩这羽绒服是防水的，能被打湿成这样，不知道他在楼下到底站了多久。
　　那种别扭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傅明羽把潮湿的手捏紧，朝厨房走去。
　　他想喝杯水，把那种感觉压下去。
　　傅明羽烧了壶热水，他站在烧水壶前，看着透明水壶里的水随着温度升高而翻滚，看得出神。
　　“你原来在这。”
　　身后突然传来动静，傅明羽被吓得身体颤了一下，转头望去。
　　宋珩顶着头湿发，站在厨房门口，身上穿着卫衣和长裤。
　　这套家居服他记得宋珩第一次在他家睡下的时候穿过，之后就一直给他穿了。这件衣服他当初买的有些大，宋珩比他高个六，七公分，穿这件正好。
　　没想到他刚刚翻箱倒柜给宋珩找换的衣服的时候，下意识又给他拿了这件。
　　重新看到宋珩穿上这件，傅明羽心密密麻麻地疼起来。
　　还是同一件衣服，可他和宋珩之间早就不是当初的那样了。
　　“我能在哪。”傅明羽没好气接了句，伸手把水壶从插座上拿了下来。
　　宋珩嘴张了张，但是没说出口。
　　他想说，我还以为你走了。
　　他从浴室出来，到处见不到傅明羽的人，连阳台都去找了。
　　他以为傅明羽已经厌恶他到无法跟他待在一个屋子里，就算是一晚都忍耐不了。
　　看到傅明羽在厨房的时候，他控制不住想上来抱住傅明羽，但他强忍了下去，就像刚刚在楼下。
　　他不想再看到傅明羽眼里升起厌恶的情绪。
　　“我能喝吗？”宋珩指了下傅明羽手里的水壶。
　　傅明羽没回答，但是另一只空的手，抬手从上面的柜子里又拿下一个玻璃杯。
　　刚烧出来的水很烫，两杯热水放在台子上晾凉，谁也没拿起来。
　　傅明羽看着徐徐升起的白气，脑子很乱，各种情绪搅在一起，心疼，纠结，忐忑。
　　忽然他感觉下巴一凉，一只手轻轻握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了过去，接着他就和宋珩满是心疼的眼神撞上。
　　“你瘦了.....这些天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傅明羽怔住，接着他像是回过神，猛地推开宋珩的手，别过脸去，鼻头却在那一刻猛地发酸。
　　他稳了稳情绪，“我就管你一晚，明天你该上哪上哪。”他说的时候没有看着宋珩，而是看着杯子。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宋珩，我不欠你。”
　　一字一句，说给宋珩，也说给自己。
　　“我知道。明羽，我没觉得你欠我，我做的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傅明羽没说话。
　　他知道他该认同宋珩的话，可是他其实也知道这些事虽然因宋珩而起，宋珩已经去解决，甚至超过了他弥补的范围。
　　傅明羽悄无声息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情绪，问，“你是怎么避开你爸，把那么大一笔股权转出去的？你准备了多久？”
　　“那晚在码头，闹出的动静太大了，”宋珩想到自己为了挽留傅明羽，甚至不惜拿自己生命去做戏，然而就算那样，傅明羽也没回头，面上不由浮现出苦笑。
　　“我爸当晚就知道了，他威胁我，如果我不立刻和你断干净，就会对你们家下手。我答应了他，去美国留学，但是我很清楚我爸，他从不会对口头的承诺买账的，在他看来，承诺只有在真真切切看到食言的代价后，才会被信守。所以我不能耽误，第二天就动身去了美国，在那里我可以避开他的监视，早做准备。我知道宋氏下面有很多挂牌公司，都是虚拟的管理账户，用来暗自调动股价，我把我手上的股份，通过这些账户分散地转让，因为数目小，再加上本来就是虚拟的管理账户，没人会在意，所以我爸一直没发现。”
　　傅明羽沉默地听着，垂在两侧的手却紧紧扣着裤缝。
　　他从没想过，宋珩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默默地为他筹划。
　　宋珩见傅明羽一直不说话，接着说，“明羽，你是担心我爸会恶意收购傅叔叔手里的股份吗？这点我也想到了，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手里还有份伪造的我们家公司的财报。像我们这种家族企业，会有两份财报，一份对外投资者，一份对内的财报，只给核心股东看。只要我爸采取行动，我会让傅叔叔立马把他要抛售宋氏股票的消息放出去，随之把这份伪造的财报也放出去。这份财报从我的手流出去，会印证这份财报的可信度，小股东基本上听风就是雨，更何况他们看到了所谓的内部财报。他们一看到，会立马抛售股票，如果影响大的话，宋氏的市值可能一天内就能蒸发掉十几个亿。我已经把那份财报寄给我爸，我爸把家族荣誉放在所有一切之前，他不会忍受得了宋氏在他手上遭遇这么大的亏损。”
　　傅明羽手上的裤缝被他抓的，在他手里皱成一团。
　　他伸手，拿过台子上的玻璃杯。玻璃杯的水还是很烫，但已经可以入口。
　　他喝了两口，才哑声问，“那你怎么办？”
　　宋承把家族荣誉放在第一，甚至高于亲情，现在宋珩把手上的股份全都转给外人，甚至还拿宋承最在乎的东西威胁他，这一切行为相当于触碰了宋承的逆鳞。
　　他相信宋承能说到做到，宋珩从此以后别想再踏进宋家一脚。
　　但是，不可能的，这可是宋珩啊。
　　宋珩做事怎么会不给自己留退路，而且是为了他。
　　“不知道。”宋珩语气平静而诚恳。
　　傅明羽拿着玻璃杯的手一抖，控制不住地扭头去看宋珩。
　　他想从宋珩脸上看出破绽，看出宋珩眸间的忧虑，可是宋珩脸上的表情很坦然，没有隐瞒。
　　不会的！宋珩不可能不知道，就算真的不知道，他也不可能不担心。宋珩擅长伪装，他不是也知道嘛，一开始宋珩装作对他情深，他被骗得那么狠。
　　傅明羽捏紧手里的玻璃杯，最后他把手里的玻璃杯重重地放在台子上，吸了口气，看向宋珩，“好，宋珩。我不管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我还是那句话，我只管你一晚。这次这事不是你做的，你为了帮我也下了本，我们以后两清了，谁也不欠谁。”
　　傅明羽说完，绕开宋珩想离开，手腕却被宋珩一把抓住。
　　“明羽，可我不想和你两清！”宋珩眼眶泛红，“我欠你的，还有很多很多！我这次做到这种程度，的确是有我的私心。上次在码头，你说和我在一起累，觉得玩不过我，和我在一起要不断去猜忌。现在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了，我不用再去为了激怒我爸，去欺骗你的感情，我也没有办法再用手段逼你和我在一起，这就是我的私心。所以，”宋珩吸了口气，声音越来越小，“和我再试一试好不好？我们再重新开始好不好？”
　　宋珩泛红的眼里是期盼，是祈求，是害怕被拒绝的恐惧。
　　傅明羽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不是铁石心肠，宋珩为他做的这些，宋珩眼里的深情，就算他再怎么说服自己宋珩做的这些是他该做的，可是他还是会控制心里有波澜。
　　可是，他不想再重复了。
　　人又不是没了爱情活不下去，更何况没有人是不可代替的，他不能因为一时的感动，再让自己重新跌入原来的深渊。
　　傅明羽吸了一口气，甩开宋珩的手，“不好。宋珩我们两清了，两清了就不应该再有纠葛了。”
　　他说完一眼没看宋珩的表情，径直走向自己卧室。
　　不知道到底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


第64章 期待
　　傅明羽回房间后一直没睡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入睡。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他觉得口渴，踩着睡得发昏的身子，从房间出来，一路摸到厨房。
　　等一杯凉水下肚，他才觉得整个人清醒些。
　　意识清醒，他就想到了昨晚还没有解决的事情。
　　他走出厨房，四处望着，脚下步子很慢很轻，怕被听到动静。
　　然而等他几乎把整个家都走完时，他发现家里只有他一人，宋珩昨晚睡过的房间，整洁得看不出有人待过的痕迹。
　　宋珩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他信守了承诺，真的就只待了一晚。
　　傅明羽心如被针猛得刺了一下，骤然的剧痛袭来。
　　他走回到沙发，慢慢地坐下身， 仰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眼前清晰的吊灯开始模糊起来，心脏一股一股地，持续作痛着。
　　之后的日子，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学校开学，他每天按部就班地上学，他又结交了新的一批狐朋狗友，家里的公司也没再听到任何的状况，商场就是这样，涨跌有的时候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他几次回家，他爸似乎是感觉出傅明羽有意在躲避他，半字没问他和宋珩的事，也没有提公司的事。
　　N市的春天很短，几场连绵的春雨下完，就进入了夏天。
　　每年的猝不及防的换季总会让人容易感冒，傅明羽也没逃过，不幸中招。
　　他是到了夜店，喝了一半，才发现自己不对劲，还没喝几杯他头晕得就特别厉害，浑身发烫，就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
　　然而他灌酒的动作却没停，一杯一杯下肚，直到他感觉头快疼得像是要炸开来时，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推开身边人伸过来扶他的胳膊，喊了一声谁也别跟过来后，朝卫生间走去。
　　推开卫生间的门，他随意地一把抓住一个人的领子，“去，去把领班叫过来，去！”然后他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地靠着墙，闭上沉重的眼皮。
　　“神经病！”那人骂了一声就要走。
　　他身边的同伴拉了他一下，“诶，我看还是叫吧，”他同伴看到傅明羽喘着粗气，一副像是呼吸不上来，要窒息的样子，“他看起来跟要过去了一样，别出人命了。”
　　领班很快赶了过来。
　　这次来的领班认识傅明羽，他进来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傅明羽，立马过去扶住傅明羽，“您怎么坐在这，您朋友呢，您不是跟朋友一块来的吗？”
　　傅明羽被摆弄得醒了过来，但是意识还是不清。
　　他模模糊糊地喊道，“没有朋友...没有....打电话叫....你打电话，叫。”意识模糊之间，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还伸手去掏手机。
　　“您想打给谁？”
　　“打给...打给...”傅明羽拼命地想说出一个名字，可是舌头就像是故意和他作对一样，就是说不出来那人的名字，急得他眼泪不断在眼眶里打转。
　　等傅明羽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旁边是吊水瓶，一根细细的管子垂下，连接着他的手臂。
　　他支撑着坐起身，入眼白茫茫的一片，告诉他此刻他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病房里只有他一人。
　　他心一动，迫不及待喊道，“人呢，人呢！”他的声音嘶哑，声音很难从喉咙里发出来，这两声花了他很大力气，他喊完控制不住地喘着粗气。
　　好在，病房外的人听见了他的声音。
　　病房门被推了开来，很快就有人进来了。
　　“明羽，你醒啦，诶呦，你吓死我们了，你说你发高烧也不说声，领班说你晕在厕所。”病房里一下子进来了好几个人，身上都带着酒味，衣服上的金属因为走路不稳，叮叮咣咣地响了起来。
　　刚才还安静的病房，顿时充满了噪音。
　　傅明羽看了一圈，瞪着眼睛在人群中不断地搜寻着，却还是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身影。
　　刚刚支撑着他坐起来的力气疏地一下散了，他一下子倒回在病床上。
　　“明羽，你这是怎么啦！”又是一阵叮叮当当，那群人围了上来。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傅明羽闭上涩得发疼的眼睛，怒吼道。
　　来得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这次守在病床旁边的不是他了！他为什么不能像之前怎么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一样，只要他出状况了，他就会出现！
　　他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话了，他说断了，他就真的再也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消失得那么无影无踪，既然当初决定要消失得这么彻底，为什么不跟他好好告个别再走，为什么一言不发地就走掉！
　　王八蛋！真他妈的王八蛋！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拿过床头的手机，把宋珩的电话从通讯录翻出来，然而手指在拨打的图案上抖了又抖，却还是点不下去。
　　眼前的屏幕逐渐模糊。
　　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又要去期待！


第65章 消失
　　N市热的很快，距离傅明羽上次感冒也不过就过去一个多星期，天气已经热得不用再穿外套，到了中午，甚至短袖都有些嫌热。
　　傅明羽的车队已经招到了新成员，既然资金到位了，其他都是好说。
　　周末在会所，给新成员办欢迎会，傅明羽作为老板，当然要出席。
　　旧成员们都不知道李蔚然的事情，只是听傅明羽说毁约了，但不知道具体缘由。几杯酒上头后，就开始拉着新成员说起李蔚然，说起李蔚然的技术和外型的反差。
　　傅明羽听不下去，他听到李蔚然这三个字，就想起那场瓢泼的大雨，他被李蔚然撞下山，李蔚然脸上如毒蛇般阴毒的表情，以及齐禄像个疯子说拉着他一块死时扭曲的笑容。
　　还有不顾生命，来救他的宋珩。
　　他借口说出去醒醒酒，从餐桌上站起身，出了门。
　　站在门外，他点了根烟。
　　尼古丁将他隐隐作痛的头安抚了下去，9厘米的烟很快被他抽完。
　　他正要点第二根，身后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是车队里一个成员。
　　那人喝得似乎有些大了，步子都不稳，双颊红彤彤的。
　　“老板，你的电话。”他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说话一股酒味。
　　傅明羽被熏的皱起眉，拿过手机，接把电话接了起来，另一只手冲他摆了摆，意味要他回去。
　　“傅明羽，宋珩呢？”电话里，顾仟质问的语气劈头盖脸地传来。
　　傅明羽愣了一下，拿下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果然是顾仟。
　　“你没病吧，你问我要宋珩？”傅明羽跟顾仟说话，不由自主地就带着气。
　　“他不见了。”顾仟的声音阴得吓人。
　　傅明羽心中一凛，“你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我说清楚？”顾仟嗤笑了一声，“你现在关心起来了是吗？你怎么不等再晚些，等到过年再关心，正好还能给他拜个年。”
　　“顾仟，你要是想让我帮忙快点找到宋珩，你就少他妈放屁！”
　　“怎么，我说错了吗？宋珩之前是对不起你，可宋珩真正让你失去了什么吗？我告诉你，你经历的那些事，就你那臭性格，就算没有宋珩，你照样会经历。可宋珩为了你，他他妈现在什么都没了。 你知道他被家里赶出来了吧，但你知道宋承做的有多绝。他不仅断了宋珩所有的经济来源，还让宋珩把他手底下的财产全部变卖，当作还他那28%的股份，宋承甚至还让大学把他退学了。如果没有我，宋珩从你家出来那天，他就得流落街头。放你身上，你他妈受的了吗？你他妈，饿一天饭，你就得哭爹喊娘了吧，觉得自己受天大委屈了吧！我问你，你知道你们家因为你走上绝境的时候，你做了什么？就算是因为宋珩而起，可你又做了什么？你什么也没做！你就看着它走上绝境，是宋珩给你拼死拼活拉回来了！宋珩完全可以什么不做，就那么放任，或者等你回来求他！就算宋珩什么也不做，让你们家最后被收购了，你们家会因为这事因你而起，把你逐出家门，会吗？你他妈是你们家宝贝儿子，他们照样不舍得怪你！可是宋珩会，在宋承面前，亲情什么都是屁，就算是他的儿子，让他扫了颜面，他照样可以让他滚蛋！但他还是为了你，那么做了！结果就换来你现在置之不顾，真他妈瞎了眼！”
　　“顾仟，你放你狗屁的逻辑！我的性格怎么样，那是我的事，怎么也轮不到宋珩来惩治我！更轮不到你来说！”
　　“傅明羽，我告诉你，今天宋珩出了一点事，我全算在你的头上！”
　　顾仟挂了电话。
　　傅明羽挂了电话，呼吸久久不能平静。
　　宋珩不见了，宋珩会去哪儿？不会的，宋珩会出什么事，他那么冷静自持的人，能会做出什么事。
　　可是宋珩的冷静自持都是因为之前有宋家在他背后，他不需要去求任何人，他什么都拥用。他现在失去了一切，失去了一直以来支撑他的所有，他从原本不可一世的地方重重地摔了下来。
　　他原本以为他跌下来后，背后还有自己，可是...
　　他这次真的没有给他自己留一点点的退路。
　　傅明羽脑子越来越乱，恐惧，担心，心疼一下一下挤压他的心。
　　他知道宋珩的电话估计打不通，但还是不死心的试了一下，结果果然和他语气的一样，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女声，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现在已经快半夜十二点，宋珩把手机关机了，要去哪！
　　傅明羽再也待不住，他跑向自己的车，立马发动了车子。
　　可是开出会所的那一刻，他突然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宋珩。
　　宋珩不会在自己的公寓，那里已经被宋承收回了，宋珩更不可能会回家。到底去哪，到底要去哪找宋珩！
　　毫无头绪让他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重新又打了顾仟的电话，“你都找了哪些地方？”
　　“能找的我都找了，不然我也不会来问你。”顾仟声音冷得像冰块。
　　顾仟这话傅明羽相信，顾仟能来问他，一定是已经翻了个底朝天了。
　　“你们有没有一起去过什么地方？”顾仟突然开口问道。
　　傅明羽想了一下。
　　说来都让人发笑，他和宋珩一起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酒店，各式各样的酒店。
　　傅明羽正想说没有，忽然一个地方划过了他的脑海。


第66章 海边
　　傅明羽把车开得飞快，连闯了几个红灯。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在不断发抖，不是因为高速，而是因为恐惧。
　　他想到宋珩会去的地方，是那晚那个码头，可是大半夜的宋珩去码头做什么。
　　他不相信宋珩会做出傻事，可是那是原来高高在上，从没有经历过一点挫折的宋珩，现在呢，现在骤然失去一切的宋珩，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他不敢保证。
　　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去设想那些画面，一想到他心疼得就像被揪起来一样。
　　码头离会所很远，几乎是横跨整个N市，傅明羽几乎将油门踩到底。
　　现在已经是凌晨，码头上除了大灯还开着，一如那天，空无一人，周遭只有海浪层层叠叠的声响。
　　N市的码头很大，傅明羽想找他们上次赛车的地方，可是除非记住代表地标的号码，否则放眼望去，哪都是一样，而且上面还堆着密密麻麻的集装箱，每一个都有两个人加起来那么高，阻碍视线，要找到人很难。
　　而且他也没办法开快，没开几百米就会遇到集装箱。
　　越是找不到，傅明羽就越是焦急，手快因为发抖握不住方向盘。
　　忽然，他看到大概前面几百米远的地方，有一辆黑色的车。
　　他想也不想立刻踩下油门，朝那辆黑色的车冲了过去。
　　快要碰到车的时候，他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一把推开车门，扑上前面那辆车。
　　然而透过车窗，傅明羽发现里面没有人，傅明羽不死心，又去拉了一下车门，发现车门是拉动的，他一把拉开，把身子探进去，里面还是没有人。
　　他转过身子，开始朝四处望去，车子停在这里，人一定不会远。
　　他走到码头边，朝下望去。
　　这里因为水深不够，底下还有暗礁，所以船不会停在这里卸货装货，是码头偏僻的位置，码头的大灯也照不到。
　　傅明羽一眼望去，什么也看不清，大海和岸边接连在一块，根本分不清。
　　傅明羽赶紧转身钻进停在一旁的车子，将车的远光灯打了开来。
　　强光一照射出来，面前的景象顿时变得清楚，忽然他瞥到一个身影。
　　那身影似乎是站在礁石上，高出海面很多，但因为离他距离有些远，还是看不清长相，只能分辨出是个人影。
　　傅明羽心骤停了一下。
　　“宋珩！”傅明羽吼了一声。
　　他也不管那个人到底真的是不是宋珩，他迈开腿跨过挡在岸上的铁链，跳了下去。
　　海浪的声音很大，傅明羽的怒吼并没有传到人影那里，人影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
　　下面的水大概漫到小腿的位置，傅明羽跑起来很费劲，尤其是在裤腿被打湿后，每跑一步，都像是被人拽着腿。脚底下不时还会碰到底下的暗礁，几次险些摔倒。
　　傅明羽边跑边拼命地吼着宋珩的名字，希望人影能听到他的声音，喉咙很快就尝到了血腥味。
　　在距离逐渐拉近后，人影终于听见了傅明羽的声音。
　　他终于也向傅明羽方向移动。
　　“明羽？”光线太暗，他看不清来的人，只能用声音去辨别。
　　傅明羽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起， 鼻头猛地一阵发酸。
　　他腿下用力，几乎冲到宋珩身上。
　　宋珩被撞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宋珩！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傅明羽卷起拳头，用力捶打着宋珩，拳头如雨点一样落在宋珩身上，“你要干什么！你他妈！你他妈！”他几乎喘不上气来，剧烈运动加怒吼，他因为缺氧几乎快要晕眩。
　　“明羽...”宋珩的声音发颤，他任傅明羽捶着他，不躲也不去阻拦傅明羽的手。
　　傅明羽剧烈地喘息着，一直等到身上没有力气了，他一下子瘫在了宋珩的怀里，双手却紧紧揽住宋珩的脖子，“你他妈...你他妈....”声音哽咽而嘶哑，透着无尽的委屈。
　　宋珩紧紧地环住傅明羽，头埋进傅明羽的脖颈里。
　　“宋珩，你怎么能.....”
　　傅明羽没说出那两个字。
　　“我没有，”宋珩却听懂了他的意思，“我只是很闷，想来海边看看。”
　　“你他妈这叫海边！这叫海边！N市那么多可以看海的地方，你来这看！你放什么屁！”
　　“我来这是因为我太想你了，我们好像没一起去过什么地方，我能想到的只有这，”宋珩顿住，笑了一声，“我怎么会轻生。”
　　傅明羽没说话，听到那轻生两个字让他下意识揽住宋珩脖子的手又收紧了一分。
　　等听到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平稳，宋珩松开傅明羽，伸手轻轻抬起傅明羽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唇瓣相碰，两人都剧烈地喘息了一下。
　　宋珩手上猛地用力，把傅明羽一把箍进自己的怀里，让他们两的身子紧贴，不留一点缝隙。
　　傅明羽张开嘴，接受了宋珩的吻。
　　两人相识这么久来，这一次却似乎才是两人第一次没有任何芥蒂，宋珩不再带着纠结的感情去吻傅明羽，傅明羽也不再只想着推开宋珩。
　　两人的交融，纠缠，都只是为了向对方宣泄自己这么多天积压的感情。那被恨，痛苦，纠结，反复来回折磨的感情，终于在这一刻可以得以不加任何违心地掩饰去释放。
　　哪怕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哪怕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开，哪怕还有很多纠结没有解开，这一刻两人不想再去为难自己，只想跟随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用最原始的方式，去宣泄自己的感情。
　　浴室的热水打在两人身上，宋珩顺着水流，舔舐着傅明羽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氤氲的雾气，剧烈的喘息声，呻吟声，水流声，两人完完全全地沉浸在这情欲的漩涡里。
　　浴室，床上，两人在这上面像是有无穷无尽的体力。宋珩一下又一下，狠狠地顶撞着傅明羽，像是要把他的全部嵌进傅明羽的身体里，傅明羽四肢紧紧缠绕着宋珩，即是承受，也是迫切的催促。
　　忽然，宋珩剧烈的动作停了下来。
　　傅明羽感觉到，睁开因为情欲而朦胧的双眼， “怎么了？”声音沙哑，说不出的性感。
　　宋珩原本撑在傅明羽耳畔的手，捧住傅明羽的脸颊，黑眸一动不动地看着傅明羽。
　　“明羽，我爱你。”
　　傅明羽瞳孔骤缩了一下，浑身随之一颤。
　　不等他回应，宋珩身下的动作如狂风暴雨般袭来，根本不再给他任何的喘息机会。


第67章 废话
　　傅明羽睁眼的时候，房间内因为厚重的窗帘拉着，还是一片昏暗，根本看不出几点了。
　　他愣了几秒，接着猛地坐起来，然而身子还没有起来一半，就被腰上的胳膊给压回去了，随之身后就传来了声音，“怎么了？”
　　“没事...”
　　傅明羽没好意思说，他刚刚其实是怕宋珩又趁他睡着了，一声不响地走了，所以想赶紧起来看看。
　　宋珩低头，温柔的吻一个又一个落在傅明羽的脖劲，耳朵，后背上。
　　傅明羽躺了几秒，接着转身，投入宋珩怀里。
　　宋珩手在傅明羽光洁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
　　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享受着如风暴般的情欲平息下后的平静。
　　“明羽，”头顶突然传来宋珩的声音，“你是不是，愿意和我重新再试一试了？”宋珩说得很慢，语气因为充满不确定而小心翼翼。
　　“废话，”傅明羽翻了个白眼，“你原来的那些聪明劲呢？我要不愿意，你现在能躺在我公寓的床上？”
　　他不是因为顾仟那番话动容，对于他，顾仟说的话和顾仟这个人一样，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
　　其实他在昨晚冷静下来之后，慢慢缓过劲，顾仟昨晚的那通电话太刻意了，就像是告诉他去哪里找宋珩一样。他本来没察觉出来，但是一直到他们离开码头，顾仟的人都没出现过。他不是没有告诉顾仟去码头找宋珩，然而他的人还是没有出现，就说明他们是知道宋珩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他愿意只是因为他不想再折腾自己了，看到宋珩一声不响地消失后的难过，失落，期待宋珩会突然出现的落空，以及担心宋珩出事逼得他要发疯，他知道他没有办法放下宋珩。他不想再用这一次次的失望去试探自己的心思，去折磨自己。
　　他其实不是再给宋珩一个机会，而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他还是会担心宋珩是因为怎么都得不到他而不甘心，但是这一次他做好了准备，不会再像第一次被欺骗一样，不顾一切地投进去，被骗得遍体鳞伤。
　　“谢谢你，明羽。”宋珩紧紧搂住傅明羽，声音颤抖。
　　就算他们昨晚那样疯狂，就算是傅明羽现在躺在他怀里，但是没听到傅明羽亲口答应之前，他还是害怕，因为他太害怕被拒绝了，尤其是经历过昨晚，看似已经有了点希望，如果今早傅明羽再拒绝了他，他真的承受不了。
　　傅明羽感觉到宋珩情绪上的激动，他从没想过宋珩会这样患得患失，刚认识的是宋珩明明是永远的波澜不惊。
　　所以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永远处变不惊，没有反应，只是还没有失去最看重的东西。
　　“你这些天都是怎么过的？我听顾仟说你爸把你手底下的财产全收回去了，学也给你退了。”傅明羽仰头看向宋珩问道。
　　“嗯，顾仟给我安排了一个房子。我每天，吃饭，睡觉，看书。”宋珩说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又恢复以往的平淡，失去了宋家的一切对他来说似乎真的并没有让他太在乎。
　　“还有想你，”宋珩眼里终于有了起伏，“想我们过去相处的点点滴滴。所以我才想亲口听见你说愿意和我重新在一起。我对你做的那么多混蛋的事情，我真的，没有一点点把握，你能重新回到我身边。”
　　傅明羽鼻头发酸。
　　他想说，其实他也在想他，这些天他没有一天也不在想宋珩。
　　当所有的情绪都冷静下来，他总是控制不住想起当时在宜良的医院，他从山下翻下来，一睁眼是浑身是泥水的宋珩，狼狈得就像乞丐。
　　他扑上来，紧紧地抱着他，不断说着吓死他了。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傅明羽稳了稳情绪，开口问。
　　“不知道。”宋珩的回答还是和那天一样，语气也和那天一样，没有一点担心。
　　现在想起来，原来那晚宋珩说的是实话，他预想到宋承会做的很绝，所以他真的不知道。
　　“还能怎么办，我养你呗，总不能让顾仟养你吧。不过我可不养闲人啊，正好我车队缺个会计，现在的那个会计我信不过他，我总觉得他小子报上来的帐有水分。你学的是金融专业，沾点会计，上手对你来说不难吧。”
　　“好。”
　　“不问问薪水？”
　　“无所谓。”
　　“你还当你是大少爷呢，不在乎钱。”
　　“不是，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都好。”
　　接下来的日子，傅明羽白天去上课，晚上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能闻到饭菜香，都是宋珩做的。
　　宋珩之前为了傅明羽去学做饭，所以会做的菜都是傅明羽喜欢的。自从宋珩来了之后，做饭这事傅明羽就没再麻烦过阿姨。
　　宋珩的行动力很强，那天答应完傅明羽学会计，晚上就下单了会计书和课程，才不过一个星期，傅明羽看到宋珩买来的会计书已经翻下去超过一半了。
　　他相信宋珩的脑子，这翻下去的一半，绝对不是囫囵吞枣，宋珩翻下去了，那一定是真学会了。
　　宋珩学习的时候都在书房，他没事干的时候，经常就去书房，往宋珩对面一坐，就那么看着宋珩学习。
　　第一次他是无聊，但看了一次后，他发现他特喜欢看宋珩学习起来的样子。
　　那低下头也清晰的下颌线，握着笔指骨分明的手，那张清冷的俊脸上专注的神情，他觉得就是可惜宋珩不近视了，要是鼻梁上再架一副副无边框眼镜，真有那种禁欲系的味道了。
　　傅明羽看了几次后，宋珩就不让他看了。
　　傅明羽眨巴着一双桃花眼，坐在他对面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他怎么可能专注的了。两人好几次就直接在书房擦枪走火了。
　　“你这样，我怎么学？”宋珩仰头，看着坐在他大腿上的傅明羽，无奈地笑道。
　　他还没进书房一会儿，傅明羽就推门进来，美名其曰是给他送茶，但是进来就一屁股坐在他大腿上，不走了。
　　“看不到书吗？我可以帮你拿着。”傅明羽装模作样把书从桌上拿起来，送到宋珩面前，“现在看到了吧。”
　　宋珩笑了。
　　他拿过书，往旁边一丢，捧着傅明羽的屁股，站了起来。傅明羽腿像八爪鱼一样，立马得逞地缠上宋珩的腰。
　　宋珩把傅明羽压在书桌上，铺天盖地的吻随之压了下来。
　　傅明羽喘着气，装模作样地推了推宋珩胸膛，“又在这？”
　　宋珩拉过傅明羽的手臂，扣住他的双腕压在桌面上，“你不想？我还以为你挺喜欢这的。”
　　傅明羽笑了，没回答，双腿缠住宋珩的腰，直接用行动告诉他。
　　等两人完事，宋珩抱着傅明羽回了卧室，把他放在了床上。
　　“洗澡吗？”宋珩问。
　　“你帮我洗，”傅明羽累得瘫在床上，懒洋洋地回答道，声音还带着些刚刚欢愉完的沙哑。
　　“把水喝了，”宋珩从外面走进来，端着一杯水，递给傅明羽。
　　傅明羽正刷着手机，一手接过宋珩送过来的水，另一只手在屏幕上继续点着。
　　“怎么了？”宋珩看傅明羽不放手机，于是问。
　　傅明羽将空了的水杯递给宋珩，“我妈给我发了好几条消息叫我明天周末回趟家，奶奶想我了。”
　　宋珩接傅明羽杯子的手怔了一下，哦了一声。
　　“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傅明羽突然问。
　　宋珩没想到傅明羽会问他，有些愕然。
　　“怎么了？你不想去？”傅明羽看宋珩没答应，问道。
　　宋珩没有立刻回答，手指在玻璃杯上无序地敲着，然后他走到床边，坐下，“我不是不想去，我是，不敢去。”
　　“什么？”听宋珩说不敢两个字，实在是太稀奇，但随后他反应过来。他爸已经知道他和宋珩之间的事情。宋珩当时要让他爸相信他是真心想把手上股份卖给他们家，估计跟他爸说了不少实话。
　　“你怕我爸打你？没事，我爸不打人，而且我估计我爸应该没把这些事告诉我妈和奶奶，不然她们早就吵着让我回家了。我爸他，不管多大的事，只要没到必须让家里知道的份，就不会说。”
　　“我不是怕这个，他们就算打我骂我，那也是应该的，我怕的是，”宋珩扣紧手中的玻璃杯，“我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你的家人，他们那么爱你，那么保护你，我却一直在伤害你。没有我，你根本不用经历那些。”宋珩眸里带着悔恨。
　　傅明羽伸手握住宋珩的手，“宋珩，我说了我们已经两清了。没有你，我确实不用经历那些，但我还是会碰到李蔚然，我还是会被撞下山，但我不知道我遇到的另一个人能不能做到像你那样不顾生命危险去救我。如果一直抓着过去，去纠结你到底还欠我多少，我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的。我现在希望的，是以后。以后我们两都好好的，你不要再骗我。”
　　宋珩动容，伸手一把将傅明羽紧紧搂入怀里，“我不会再骗你了，我保证，我会好好地对你。”


第68章 完结
　　为了赶上家里的午饭，第二天两人起了个早。
　　早上傅明羽听见闹钟醒来的时候，发现床边已经空了，宋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起了。他走出房间，发现宋珩也不在客厅。
　　最后他终于在阳台看到宋珩。
　　他推开阳台的门，推门的动静惊到了宋珩。
　　宋珩转身看来，手里还拿着没抽完烟。
　　他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睡得乱七八糟。
　　“几点醒的，”傅明羽走了过来，看了眼宋珩眼下的黑眼圈，“还是基本就没睡啊。”
　　宋珩笑了笑，没回答。
　　傅明羽看了眼地上三，四个烟头和满地的烟灰。他拿过宋珩手上没抽完的烟，“别抽了，一会儿出去，一身烟味。”
　　“待会出门前，我洗个澡。”
　　“这么紧张？”
　　“嗯。”
　　傅明羽笑了，拍了拍宋珩的肩膀，“那就紧张吧，我帮不了你。”
　　傅明羽先去洗漱，他收拾好自己后，就坐在沙发上等宋珩。
　　宋珩出来的时候，傅明羽看了他一眼，大笑起来。
　　宋珩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帅到是帅的要命，但正式的像是想去参加国家领导人会晤。
　　“你干嘛？参加国宴啊？”
　　“第一次和你家里见面，我想正式点。”
　　“那也犯不上穿成这样啊，”傅明羽起身，走到宋珩面前，伸手把他刚系好的领带扯了开来，“就是周末寻常吃顿饭，你干嘛，穿成这样，去求婚啊。”
　　“你要是想，也可以，只是我现在没有钱买戒指，等.....”
　　“你行了！”傅明羽见宋珩真的认真思索起来，赶紧拉着他进了房间，“你赶紧换了。”
　　因为宋珩不熟悉路，所以车是傅明羽开的，再加上宋珩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傅明羽也不放心他开。
　　宋珩虽然不好过，但傅明羽看宋珩这样，他心情倒是挺好的。宋珩在被家里赶出来，不知道前路该怎么办的时候，脸上都没有担忧，现在却因为要去见他的家人，惴惴不安。
　　下了车，宋珩站在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
　　傅明羽吹了下口哨，“丑媳妇要见公婆咯。”
　　宋珩扭过脸看他，皱着眉，“我现在很丑吗？”眼里竟是满满的担忧。
　　傅明羽的笑再也憋不住了。
　　宋珩竟然有朝一日也会这么在乎自己的外貌。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傅明羽闲庭信步地走在前面，叫着奶奶，我回来了。
　　傅母和奶奶听到动静都迎了出来。
　　傅母先看到了站在傅明羽身后的宋珩，“你就是明羽的男朋友！难怪，” 傅母眼里流露出满意的神情，又连说了两个难怪，“这么久了，明羽只带了你回来过。”
　　奶奶也认同地点着头，“小伙子，长得真精神。”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饭吧。”傅父从后面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微笑。
　　在眼神和宋珩撞上时，他笑着冲宋珩点了点头。
　　虽然傅明羽知道他爸不会对宋珩做什么，但是看到他爸这样温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也是怔了一下。
　　其实来之前的路上，他还是有些担心他爸会不会说出让宋珩滚出去的话。除此以外，他担心自己，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爸。一想到他爸知道他那样自私过，他就觉得愧疚难当。
　　餐桌上的气氛并为因为多宋珩一个而变得尴尬，正如傅明羽所说，就是很普通的吃一顿饭，又不是求婚，再加上傅家对傅明羽是同性恋的事情早就接受，男生之间谈恋爱也没有异性之间要对人家女孩子负责任那一说，所以他带一个男生回来，就像他带一个男生朋友回家来一样，没有什么影响。
　　吃完饭，宋珩知道傅母和奶奶很久没见傅明羽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于是找了个借口，从客厅离开了。
　　“你找的这个男朋友长得真是挺帅的，”傅母剥了一个葡萄，放进嘴里，笑吟吟说。
　　“妈，你行了，有完没完了，你在餐桌上就夸过好几次了。”傅明羽笑道。话虽是这样说，但听他妈不住地夸宋珩，他也是高兴的。
　　“诶，他家是做什么的，刚刚我在餐桌上没好意思问。”傅母又往嘴里放了颗葡萄。
　　傅明羽顿了一下，笑道，“怎么了妈，谈个恋爱也要看门当户对？你什么时候也这样了？”
　　“不是，主要是我看那孩子气质太不同寻常了，尤其他刚刚一进来的时候，”傅母没好意思继续往下说，但傅明羽懂她的意思。
　　他妈大概也跟他第一次见宋珩一样，被宋珩身上那无与伦比的气质所折服。
　　“就是一般家庭，”傅明羽低头剥着葡萄，“气质....可能是因为他读书多吧，再加上他身材挺好。很多明星不也是嘛，演起神仙也仙气飘飘，但难道真是神仙啊。”傅明羽把剥好的葡萄递给奶奶，“奶奶，给。”
　　傅母被傅明羽逗笑了，随即也就换了个话题。
　　老人家上了年纪容易困，尤其是吃完午饭后，傅明羽见奶奶已经睡眼惺忪，于是也不聊了，把奶奶送回了房间。
　　送完奶奶，他去找宋珩，然而找了一圈，却发现宋珩并不在一楼。
　　家里的阿姨告诉他宋珩上了楼。
　　他上楼推开自己房间的门，看到宋珩背对着他，独自站在房间的落地窗旁，不知在看什么。
　　傅明羽心里动了一下。
　　他放轻脚步，走到宋珩身后，抱住了他，“在看什么？”
　　宋珩惊了一下，但随即放松了下来。
　　他握住搂在他腰上，傅明羽的手，“和奶奶她们聊完了？”
　　“嗯，”傅明羽顿了一下，“其实你过来一起也没事。”
　　刚刚看着宋珩一个人站在窗边的背影，他心里难受。
　　“我不在，你们才能聊的更多吧，再说刚见到我，总归要聊两句我吧。”宋珩转过身，低头看向傅明羽，“聊我什么了？”
　　“夸你小子长得帅呗，还能聊什么，你又不怎么说话。”
　　宋珩笑了，低头亲了下傅明羽，“还好，你是喜欢长的帅的，不是喜欢有钱的。”
　　“宋珩，”傅明羽叫了一声，却没继续往下说。
　　宋珩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听到下文，于是问，“怎么了？”
　　“你难受其实可以和我说。”
　　他其实也知道，和家里决裂，宋珩不会不难受的，就算宋承对宋珩再怎么专制，可是那毕竟是他的家人。他不相信宋珩心里没有一点波动，只是宋珩觉得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来，怕他心里会觉得愧疚。
　　宋珩摸了摸傅明羽的头发，“好，那我也不骗你。确实有一点。”
　　傅明羽紧了紧搂着宋珩的手，“有没有后悔过？为了我，放弃你原本拥有的？”
　　“没有。”
　　“真的？一点都没有？我不信。”
　　宋珩捏了捏傅明羽的脸，“真的。其实我想回去随时可以回去，我妈前几天偷偷找了我，告诉只要我回去跟我爸认错，这事情就有余地，可我不想。我可以为我一声不响卖了家里的股份，不顾他的感受，破坏了他的心血道歉，可是我不会为了和你在一起认错。和你在一起，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是人，不是提线木偶，我有我自己选择的权利，如果回去还是要放弃我自己的选择权利，我回去的意义又在哪。”
　　宋珩垂下眼眸，“放弃我所拥有的那一切的时候，我确实也害怕，我也犹豫过。但是想到拥有那些的代价是失去你，我宁愿放弃那些。”
　　“而且，”宋珩笑了一下，“我已经告诉你爸，从今往后会好好照顾你的。”
　　傅明羽一愣，“你什么时候说的？”
　　“在你和阿姨还有奶奶聊天的时候。”
　　“我爸怎么说？”
　　“他说如果不是为了你，他会立马给我一耳光，然后把我赶出去。”
　　傅明羽笑了起来。
　　“还有件事，”宋珩垂眸看向傅明羽，“叔叔让我告诉你，他从来没有因为公司的事情怪过你，不要再自责了。”
　　傅明羽一怔，眼眶瞬间就红了。
　　“抱歉，我让你受太多太多委屈了。”宋珩心疼地低头吻了吻傅明羽的眼睛。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争取下次来的时候，让叔叔不会想把我赶出去。”
　　傅明羽笑了，“行啊，说好了啊。”
　　“嗯，说好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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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姐妹们，时隔一年，我终于终于终于给了他们两一个圆满的结局！！！好激动！！！！小傅和宋珩的火葬场终于烧完了！下次不许再烧这么久了！
　　真的好抱歉拖了这么久😭😭😭，谢谢姐妹们还能记得，还来不断催更我，靓仔我真的，哭死！给大家磕个头！
　　啊啊啊啊还有个事情想跟大家分享，隔壁篇的《跟踪情敌被发现后》有声书上上个月上架了！！！在喜马拉雅APP！！然后广播剧大概9，10月会在猫耳上线！！！！啊啊啊啊我好激动好激动！！！我听到了广播剧一点点的干音，声音真的好适配角色！！！真的真的很感谢姐妹们，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根本没办法给他们一个圆满的结局！！！
　　这本完结后，我就要准备去更新下一本《后知后觉》！！！齐禄X李蔚然的，哈哈哈哈哈哈这么久了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他们！！这本狗血的程度应该会比小星星那本还要离谱，毕竟变态攻哈哈哈哈
　　太久没见大家了，想说的有好多呜呜呜呜呜所以噼里啪啦打了一大堆！！姐妹们，下一本我们不见不散好吗呜呜呜呜呜呜呜靓仔我求你们了还不行吗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