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和上司闪婚了   作者:别岫   简介:   恋爱三年的男友在领证前夕劈腿。   分手那天,一向坚强的池言躲在办公室哭,不小心被顶头上司撞见。   上司秦故,公司里出了名的男神,身量颀长,不苟言笑,年近三十都没结婚,听说家里人催得紧。   池言以为像秦故这样高冷禁欲的人,是不结婚的单身主义者。   却不想在他倾诉完后,秦故冷不丁问了句:和我结婚吗?   声音低沉淳厚,充满磁性。   池言一时脑热答应了。   池言从没想过他们的婚姻会长久,一直等着离婚的那天,对朋友也说早晚会离的。   他甚至怀疑,秦故是不是不行。   当晚,秦故眼神深邃,压着嗓音在他耳边低语:你可以试试。   试过的池言肠子都悔青了!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天作之合,婚恋,甜文,主受   搜索关键字:主角:池言,秦故┃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和顶头上司先婚后爱   立意:学会珍惜,珍惜时间,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 第1章   午休的茶水间,往往是公司楼层里最八卦的地方,启昼科技的总裁办也不例外。   “听说秦总最近又被催婚了,还给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   “秦总答应去相亲了吗?”   “不知道。”   “池助理,你知道吗?”   池言靠着吧台,被点了名字抬起眸子,旁边是大片落地玻璃窗,他立在日光里,西装勾勒出颀秀修长的身形,他的眼尾偏细,略微上翘,睫毛纤密,目光流转,一双好看的眼睛干净又明亮。   有人说了句:“池助理可真帅啊。”   池言不好意思地回了个微笑,好奇:“秦总也需要去相亲吗?”   “这些年秦总一直被催婚,每次相亲都没答应,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去。”   “秦总怎么可能去相亲,你们忘了吗,秦总的爱人可是工作啊。”   “秦总今年都快三十岁了,说不定今年就给我们找一个总裁夫人呢。”   “我觉得,秦总只是没遇上让他心动的人,所以才到现在都没结婚。”   池言在旁边听着,加入话题:“有没有可能,秦总是单身主义,没有结婚的打算。”   说完,突然一片默然,大家不约而同看向门外。   玻璃门映着一道高大身影,眉目深邃,五官凌冽,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身量颀长而挺拔,如雪松一般,浑身散发出刺骨的寒意,拒人千里之外。   一时间,茶水间鸦雀无声,谁也没有再说话。   秦故转过头来,冰冷的视线穿过玻璃:“来一趟办公室。”   没说名字,池言知道是在叫他,深吸了口气,在同事们一路走好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还没调来总裁办之前,池言就听人说过,他们秦总高冷严肃、不近人情,他上个月底才擢升为总裁助理,不会这么快就被调回去吧,早知道就不说那句话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听见。   池言在心里暗暗懊悔,一路忐忑不安跟进办公室,还没酝酿好要说什么,就被塞了一大叠签批后的文件。   “发下去。”秦故吩咐他:“明天上午抽出二十分钟,找家咖啡馆订个位置。”   看来秦总真要去相亲。   难怪脸色不是很好。   池言抱着文件站得笔直:“好的。”   他等着秦故接着往下说,谁知秦故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沉声催促:“还不去?”   池言立马收神,麻溜地离开了总裁办公室,出去时回身轻轻带上了门。   秦故回办公室后,总裁办的办公区安静到只能听见键盘声和翻页声,大家各自忙着各自的工作,互不打扰。   池言发完文件,回到自己的办公工位,他的办公桌在总裁办公室的外间,一张总裁助理专用的桌子,方便秦总随时传唤。   坐下没一会儿,池言就在OA上收到祁非扬的消息,问他是不是去了他们部门。   作为大学好友,祁非扬和他同一时期进入启昼,在公司的公关部任职,两人关系很好,祁非扬平时对他无话不说。   公关部-祁非扬:不是扫描上传就行了吗?怎么还让你专门跑一趟?   公关部-祁非扬:言言,你在总裁办还好吗?   不好。   差点被秦总听见在背后议论他。   池言敲了一行字,又一个个删掉,重新输入发送。祁非扬爱八卦也爱操心,这种小事就不用跟他说了。   总裁办-池言:没事,我挺好的,可能秦总想让我熟悉一下各部门的情况吧。   公关部-祁非扬: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公关部-祁非扬:没为难你就行。   公关部-祁非扬:对了,你和徐秋年怎么样了?真决定领证了?   徐秋年是池言的男朋友,也是大学同学,和祁非扬彼此认识,祁非扬爱交朋友,当初他们就是通过祁非扬认识的。   两人交往了三年,最近在商量结婚的事,打算挑个合适的时间去民政局领证。   总裁办-池言:嗯,决定好了。   公关部-祁非扬:跟阿姨说了吗?   总裁办-池言:说了,我妈让我先带人回去看看。   公关部-祁非扬:那你们什么时候领证啊?   总裁办-池言:过段时间吧。   本来快要定好了,昨晚他做的饭被徐秋年嫌弃,和徐秋年小吵了几句,池言在气头上,今天一个上午都没搭理他。   这会儿听祁非扬提起来,池言才想起自己没有回徐秋年的消息,他抬头瞄了眼总裁办公室的方向,切到私人VX一看,徐秋年中午给他发了好几条。   徐秋年:言言,吃饭了吗?   徐秋年:言言,是我不对,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徐秋年:宝贝?试图萌混过关.jpg   徐秋年:宝贝,今晚回来吃饭吗?我来做,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做什么。   过了一个上午,池言气早消了,看着那一句句哄他的话,心里不由涌起往昔的甜蜜,连徐秋年用了平时没有用过的表情包都没注意。   但他可不是这么好哄的。   池言:再说吧,今天可能要加班,晚上就不回去吃饭了。   徐秋年几乎秒回。   徐秋年:言言,你终于回我了。   徐秋年:那我晚上做好饭,等你回来一起吃。   徐秋年:永远爱你.jpg   看着聊天框里的消息,池言微微弯起唇角。   池言当然不用加班,到了下班时间,照常离开公司大楼,他没告诉徐秋年,准备回去突击检查。   如果没有做好饭等他,那他就完了。   这是池言第一次谈恋爱,恋爱之前,池言只对女孩子才会有感觉,是徐秋年对他展开攻势各种追求,才让他慢慢心动于对方的温柔之下。   大学毕业后,他们搬出宿舍合租,一起投简历,一起参加面试。最后,池言和祁非扬成功拿到了启昼的offer,徐秋年复试失败,退而求其次进了集团不久前收购的另一家公司。   池言出了地铁站,去徐秋年喜欢的一家面包店买了两份早餐,下班时间人很多,面包店生意好,结账时排了长队,等池言回去天已经快黑透了。   他和徐秋年租在地铁站附近的公寓楼,方便两人乘地铁上下班,公寓楼有些旧,感应灯时好时坏,楼道里的光线昏暗又混浊。   池言掏了钥匙开门,抬眼看见门留了条缝,准备开锁的手不由一顿。门虚掩着,门缝没透出光,说明里面没有开灯。   池言第一反应是进了小偷,又想了想,这个时间点徐秋年应该已经回来了。可门开着,屋里却是黑的,就算下楼扔垃圾,也不至于连灯都不开,刚才在楼下也没碰见人。   池言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推门进去。   客厅里漆黑一片,只从窗帘的缝隙漏进来几点微弱的光,勉强辨出沙发茶几的轮廓,茶几上放着楼下超市的购物袋。   池言的手落在灯的开关上,这时,卧室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像有人不小心踢到了床,一瞬间便消失了。   他的视线伴随这声响动看去,在客厅站了一会儿,放慢动作,一步步走向开着门的卧室,越走越近,里面的声音越清晰,隐隐约约,起伏而急促。   池言的心蓦然一沉。   某种强烈的预感在心底陡然升起。   他走到卧室门外,没有进去,卧室里,两条人影紧紧搂在一起,离床的距离仅仅半步之遥,下一秒就能躺在床上。   池言站在门口浑身冰凉,片刻后,抬手打开了卧室的灯,灯一亮,屋内的动静立马停了下来,床边搂抱的两人同一时间看向他,脸色慌张又惊讶,最慌张的还是徐秋年,看到池言,急忙松开怀里面泛红晕的男生。   “言言,你不是加班吗……”   啪嗒——   提在手里的早餐掉在地上。   看着眼前这一幕,再听着那声听过无数次的称呼,池言只觉胃里一阵翻涌,无比恶心,他没有在原地停留太久,仅看了一眼掉头就走。   “言言……”徐秋年看了眼地上的东西,顾不上刚才的男生,跟在池言身后追了出去,“言言,你听我解释。”   池言一口气到了楼下,在公寓门口被徐秋年追上,早已过了下班时间,楼道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徐秋年从后面抓住池言的手腕。   池言回头瞪他:“放开。”   “言言,你听我说。”徐秋年跑得太急,喘着气解释:“刚刚那是我同事,他失恋了,喝醉了酒,在路上被我碰到,我本来是要送他回去……”   听他这么说,池言反而平静下来,一字一句反问:“然后把他送到床上吗?”   “不是的,言言……”徐秋年继续解释:“是他自己贴上来的,我怕他摔在地上才抱了他。”   他都看到了,看得明明白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不仅抱在一起,还亲得难舍难分,现在却跟他说他们只是同事。   池言恶心到想吐。   他试图甩开徐秋年的手,被徐秋年紧紧抓着,只能奋力挣开,挣脱时顺势送了徐秋年一个耳光。   “分手吧。”   池言扔下这句话,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迈进夜色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出了公寓楼,池言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在徐秋年追上来之前坐进了车里。司机问他要去哪儿,他低头操作手机,随口报了一个地名,面无表情把徐秋年拉进了黑名单。   等下了车,看到不远处林立的高楼,池言才反应过来他在车上说了公司附近的站名。   申市的夜风微凉,他站在路边,给祁非扬拨了通电话。   电话那边喧闹嘈杂,听背景音在酒吧,祁非扬扯着嗓子问:“言言,怎么了?我们在喝酒,你要来吗?”   池言握着手机,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变成短暂的沉默:“没什么,那你们先喝,我就不来了。”   他知道祁非扬喜欢喝酒,估计这会儿正在酒吧玩得开心,不想扫了他的兴。   “没事吧?”祁非扬察觉到他语气不对,又问了句:“发生什么事了吗?”   池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自然:“没事,只是想喊你吃个饭,下午忘了跟你说。”电话里有人在催祁非扬喝酒,池言主动结束聊天,“你先去忙吧。”   “行,那就改天再约。”祁非扬没有怀疑他话里的内容,笑着说:“下次算我请客。”   “好。”   挂完电话,池言一个人漫无目的走着,和徐秋年交往以后,除了祁非扬,他在申市没有别的朋友,在这样一个夜晚,连去哪里都不知道。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明明他们都快结婚了,还约好了时间去见双方父母。他好不容易被家里人接受喜欢同性,却让他撞见即将领证的男朋友劈腿。   池言不知不觉走到了公司楼下。   抬头往上看,启昼大楼的楼体外墙亮着公司的logo,各色灯光明亮而绚丽。他下意识抬脚,走进入门大厅。等电梯时有几个人刚加完班从里面出来,池言和他们互相点了点头,擦肩而过。   进了电梯,池言刷了下楼层的卡,总裁办和总裁办公室同一楼层,在前面的一片办公区,池言推门进去,里面亮着灯,两个同事忙完收拾着准备离开。   看到池言,打了声招呼:“池助理,你怎么回来了?”   池言故作轻松笑了下,撒了个谎:“有东西忘了,回来拿一下。”   其实是他不知道去哪儿。   池言看了眼总裁办公室的方向:“秦总还在吗?”   “好像已经走了。”两个同事收拾好走向门口:“池助理,我们要回去了,一起走吗?”   池言摆摆手:“你们先走吧,一会儿我来关灯。”   “那我们走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他们走后,池言卸下浑身的疲惫,有些无力地坐在工位上,没有人的办公室,空荡荡的,但比起外面的漫漫黑夜要好很多。   池言趴在桌上,用手机搜索着附近的宾馆,打算先过去住一晚。正看着,一个电话跳了出来,来电显示广场舞女神,这是池言给池母池月华的备注。   池月华这个点打电话来,大概是问他有没有吃饭,还有带男朋友回去见家长的事。   池言却没有接。   他和徐秋年谈恋爱的事池月华刚知道不久,虽说国内已经通过了同性婚姻法,但结婚的同性仍是少数,大部分家长都不太接受,池月华也不例外。   所以,池言一直到准备领证才跟池月华说了这件事,池月华一开始当然不同意,任他怎么哄怎么撒娇,生气了整整一周才松了口,让他带人回去看看。   池言不想被池母发现自己情绪不佳,怕她担心,只定定看着手机上的名字。   铃声响在空荡的办公区里,响了一遍就挂了,紧接着,池月华发了几条VX过来。   池言看向屏幕上的信息。   池月华:小帅哥,吃过饭了吗?   池月华:最近过得怎么样?工作忙不忙?   池月华:过几天要降温了,记得加衣服,可不能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明明爱臭美的人是她。   池言眼眶不由一热,心里浮起几分酸涩,他没有马上回复,落地玻璃映着他单薄的身影,过了一会儿,他才握着手机打字。   池言:刚刚在忙,没注意,今天晚上加班,已经吃过晚饭了。   池言:你也是,注意保暖。   池月华很快回了他。   池月华:这么晚了还加班啊,好了好了,快去忙吧,早点休息,别熬夜啊,熬夜就不是小帅哥了。   池言:嗯,我知道了。   打完最后一个字,一滴眼泪啪嗒掉在屏幕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出来的时候明明一直忍着情绪,却在看见池母的消息后没来由酸了鼻子。   池言用手捂着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他埋下头去,小声啜泣着,肩膀微微抽动,好似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随着眼泪发泄了出来。   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握在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声,是条没什么用的广告信息。池言被拉回神来,吸了吸鼻子,整理了一下情绪,拿纸巾擦了擦挂在眼角的泪,擦完抬起头,忽然发现玻璃上映着一道人影。   修长的身形,宽阔的肩膀,深邃沉静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   池言顿时僵住,慢慢扭过脖子,对上那道视线。   然后,猛地从工位上站起来。   秦故早就听见了外间的动静,一直没有出来,他站在门口,看着身形笔直的小助理。小助理身上的西装有点皱,额前碎发微乱,光碎在眸子里,盈着朦胧水雾,眼睛哭得红红的,像极了一只柔弱可怜的小兔子。   看到秦故,池言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他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慢吞吞开口:“秦、秦总,您还在啊……”   刚哭过,声音有一点瓮,听起来软绵绵的。   秦故收回目光的同时转过身:“既然还在公司,就把今天的会议纪要再改一遍。”   池言揉眼的动作不由一顿。   这下是真要加班了。   被劈腿,还要加班。   他也太惨了。   但这是大老板的命令,池言不敢违抗,爱情没了可以,饭碗不能丢。他连忙应了声好,快速收拾了一下工位,重新打开电脑。   池言忙起工作,暂时把徐秋年的事忘在了脑后,改完在OA上发给秦故,秦故让他进去。   他缓缓吸了口气,走到办公室门口轻轻扣了扣,听见里面传出一个进字,小心翼翼推开了门。   秦故坐在办公桌前,身后是霓虹璀璨的夜景,明亮灯光下,他微抿着薄唇,身姿挺拔,一身贵气,以一副上位者的姿态俯瞰着整座城市。   池言站在一米开外,毕恭毕敬:“秦总,还有什么事吗?”   秦故头也不抬:“再改。”   还要改啊……   池言在心里哀嚎了一声,刚一转头,又被叫住。   秦故依然没抬头:“在这里改。”   池言愣了两秒,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来之前他听总裁办的前辈们说过,他们秦总有点洁癖,不喜欢办公室的东西被别人触碰。因此,每天除了吩咐保洁打扫卫生,整理办公文件和接待来访人员,池言从来不在里面多待。   池言慢慢转过身来,听着秦故吩咐:“还有这些,全部整理成报告。”   看着那一大叠资料,池言肠子都悔青了。   他就不该来公司。   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又被劈腿又要加班,他怎么这么惨!   见他没动,秦故看了眼他:“坐那里,改好整理完给我。”   池言:“好……”   被秦故看着,忙又改口:“我马上就去整理。”   和顶头上司同一个空间,池言难免有些紧张,拍了拍脸,强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连续改了几遍纪要,终于不用改了,又开始忙着整理新的报告。   办公室针落可闻,偏偏这个时候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池言才想起来他忘了吃饭。   可这也太尴尬了,池言埋着头,耳朵红了红,希望秦故没有听见,也希望秦故听见后大发善心,放他离开。   过了会儿,池言小心翼翼抬眸看了看,办公桌前的男人全神贯注盯着电脑,毫无动静。   原来尴尬的人只有他一个。   池言又整理了一会儿,这时,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秦故在忙,池言于是起身去接。   电话里,有个小哥说:“您好,秦先生吗,您的外卖到了,我现在在您公司楼下,麻烦您下楼取一下。”   进公司的不同楼层需要刷卡,一般人是上不来的。   池言微微一愣,外卖?秦总点的?他看向不动声色的秦故:“秦总,外卖到了,我下楼去取一下。”   秦故点了下头。   池言乘电梯下了一楼,和外卖小哥对了下名字,确定这外卖是秦故订的,提着餐盒回了总裁办公室。   原来秦总也没有吃饭。   池言将外卖放在另一边的桌上,看餐盒的包装,是申市一家很有名的私房菜馆,听说只对会员开放外卖服务。   池言回头:“秦总,外卖取回来了。”   秦故嗯了声:“给你点的。吃吧。”   秦总给他点的?虽然心里有这么一个猜测,但池言没想到会是真的。   正感动着,又听见秦故说:“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加班。”   池言:“……”   池言仍然有些感动,忽略掉资本家的发言,问:“秦总,您吃了吗?要一起吃吗?”   问出口又有些后悔了,都说了秦总有洁癖,怎么可能和他一起吃。   秦故摇头:“你自己吃。”   又补了一句:“去外面吃。”   果然,这才是真实的秦总。   有了池母的关心,还有秦总点的外卖,池言便觉得没那么难过了。他在外间吃完,开窗通了通风。等味道散得差不多了,回到办公室里继续埋头整理,吃饱喝足加班起来果然更有劲。   终于整理完了,池言高兴地拿给秦故看,谁知秦故只看了一眼,淡淡吐出四个字:“重新整理。”   池言闭眼:要死。   许是今晚过得太过起伏,池言第二遍整理到一半,没忍住打起了瞌睡,秦故注意到的时候,小助理的头都快磕到桌上了。   池言低头时猛地一点,在磕到头之前睁开了眼,清醒过来的刹那,四周忽然间陷入一片黑暗。   他顿时一愣:“停电了?”   秦故十分淡定:“应该是附近电力维修。”   池言记了起来,前几天电力公司发了通知,说会在今晚晚间停电三个小时,但他把这事给忘了,很显然,他们秦总也忘了。   池言下意识问:“那怎么办?”   附近的灯光暗了下来,只有远处亮着微光,黑暗中,池言看见办公桌前的身影站起了身,电梯停止了运作,要么不下去,今晚睡在公司,要么走下去,可总裁办在启昼的高层。   秦故用手机照明,走在前面:“既然困了,就去休息室睡吧。”   总裁办公室自带有休息室,是秦故平时休息的地方,有床有沙发有衣柜有浴室,像套房一样,一应俱全。   池言没进去过,也听说过。   那道身影走到休息室门口,又停了下来:“站在那里干什么?”   池言支吾着:“秦总,我……”   他想说他进去不太合适,秦故打断他,语气不容拒绝:“进来。”   池言犹豫了一下,跟在后面进去,外面是影影绰绰的天光,视线里朦朦胧胧,倒也能看清休息室的全貌,不愧是秦总的休息室,比他的出租屋还要大。   秦故找了床被子,走向沙发,回头看他站在门口,说:“你睡床。”   “啊?不不不。”池言连忙摇头:“秦总,您睡床,我睡沙发。”   见秦故看着他,又说:“您明天还要去相亲……”   说到一半,没敢再说下去。   怎么把这话说出来了,池言下意识捂了下嘴,弱弱开口:“还是我睡沙发吧。”   在池言的坚持下,他接过被子去了沙发,被子上带着淡淡的好闻的气味,和秦总身上的木质冷香一模一样,躺在被子里后,池言反而睡不着了。   是因为看见他哭了吧,秦总才把他留下来加班,让他转移注意力,还给他点外卖,让他睡床。这么一想,秦总其实人挺好的,虽然平时一点儿都不好接近,又冷峻又严厉,但是个很不错的上司。   可能是睡在总裁休息室的缘故,池言盯着天花板困意全无,他偏过头,对着黑暗说了一句:“秦总,谢谢您。”   隔着一段距离,床的方向嗯了一声。   池言默了片刻,接着说:“如果不是您,今天晚上我都不知道会睡在哪里。”   许是夜晚容易让人伤感,池言一口气说了好几句:“对不起,我还在背后议论您结婚的事。秦总,您放心,我以后会更加努力工作的。”   秦故问:“为什么?”   池言愣了一下,意识到秦故问的是前面那句,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什么,只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想到这三年来的感情化为泡沫,池言不免有些感慨:“我只是没想到,一个人的心会变得那么快,什么天长地久,什么海誓山盟,都是假的,不过也好,能在结婚前看清楚真面目,不至于连后悔都来不及。”   池言说着,又低低叹了口气:“可是,我已经跟家里人说过了,把人带回去见家长,我妈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如果让她知道了,她一定会很担心,我不想让她难过,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没了结婚对象这件事……”   空气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在喃喃自语,他以为秦故睡着了,才絮絮说了这么多,却不想过了会儿,秦故在黑暗中冷不丁问了一句。   “和我结婚吗?” 第3章   池言忘了昨晚是怎么睡着的。   听到那句话后,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所幸是在黑暗里,他看不见秦故的表情,秦故也看不见他,空气静止一般,连细微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池言以为自己幻听,又怀疑秦故在说梦话,怔愣了好一会儿,许久没能缓过神来。   “秦总?”片晌过后,池言小心试探喊了声:“您睡了吗?”   秦故回得很快:“没有。”   不仅没睡,吐字还十分清晰。   池言不自觉染上几分局促,微微蜷起被子下的手指,不是幻听,也不是梦话,刚刚说话的正是秦故本人。   池言有些难以置信:“那您刚才说……”   刚说出口,池言就卡住了,剩下的话全部卡在喉咙里,如果刚刚是他听错了,抑或是他会错了意,那他这么问出来该有尴尬。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休息室再度陷入沉寂。   秦故开口打破二人间的沉默,言辞沉着而冷静:“你需要一个结婚对象,我也需要一个结婚对象,不正合适?”   黑暗中,池言小半边脸埋在被子里,清澈漂亮的眸子盯着天花板一眨不眨,秦故的话飘在耳边,带着某种吸引人的魔力,令他晃了晃神。   如果照他说的那样,他有了新的结婚对象,就能向池母交代了,同样地,秦故也能借此应付他催婚的家人。   和秦总结婚……   知道秦故可能只是安慰,池言敛了敛眼睫,耳廓仍在看不见的地方泛起些微热意。他默了默,轻轻动了动唇:“秦总,您这样说,我会当真的。”   外面天光晦暗,空气里漂浮着似有若无的淡淡冷香。   秦故嗯了声:“可以当真。”   声音低沉浑厚,充满磁性。   令人不由心头一动。   池言承认,当时他没有想太多,一时脑热就答应了。   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天微微亮时,他被秦故叫醒,在上班之前一起出了公司大楼。   直到进了民政局排队,池言才完全缓过神来。   周围全是前来领证的情侣,几乎是男女,他们两个男人站在队伍里,便变得格外惹眼,有好几个人在打量他们,不仅因为他们都是同性,还因为他们的长相都很出众。   池言被打量得不太自在,垂下眼盯着地面,站在旁边的秦故提醒他:“快到我们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池言反而紧张起来,他捏了捏手,深吸了口气抬眼,想去问秦故,近距离才发现秦故比他高了一大截,他说话的时候需要稍微仰一下头。   见他嘴唇微张,秦故问:“怎么了?”   “我……”池言看了眼前后,确认似的小声问他:“秦总,您确定吗?”   秦故反问:“你不确定?”   他的双眸幽沉深邃,与人对视时,仿佛凝着寒冰的古井,深不见底。被秦故这么一看,池言下意识否认:“没、没有……”   秦故收回眼:“那就走吧。”   池言呆呆点了下头,紧跟着他走向服务窗口。   之前和徐秋年商量结婚时,池言就去了解过领证的流程,没想到会在今天派上用场。   他和秦故交完需要受理的材料,等待审核的期间,跟着工作人员去拍结婚登记照。有的人会提前准备好照片,他们是临时决定来的,只能选择当场拍摄。   拍摄地方是个小房间,一进去就能看见墙壁上的红色背景布,正对着一台摄影机,两人在指定好的座位上并肩坐下。   工作人员做好准备工作,朝他们扬了下手,“两位再靠近一点,左边这位先生稍微往右边偏一下头。”   池言被点了名字,看了眼坐在身旁的秦故,撞上他的目光,又连忙扭过头去,看向正前方的摄影机,没等他先动作,旁边的秦故主动向他挪近了一点距离。   肩膀擦着肩膀,手臂挨着手臂,池言顿时绷紧了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工作人员再次提醒:“可以适当放松一点,另外再笑一笑。”   池言余光扫了眼身旁的人,只见秦故目不转睛看着前方,依然是平日里那张高冷禁欲的脸,他慢慢让自己放松下来,对着镜头弯了弯唇角。   不知道秦总会不会笑。   快门按下的时候,池言在心里想。   整个流程谈不上复杂,但人多总要花些时间,拍好领完证,从民政局离开时早已过了上午十点。   池言拿着贴了照片的结婚证,看着上面的名字,神色有些恍惚。到了这一刻,他才终于有了结婚的实感。   他结婚了。   他和秦故结婚了。   他的结婚对象是顶头上司。   顶头上司成了他老公……   脑中冒出最后那句,池言白皙的脸庞泛起一抹微红。   这时,秦故拉回他的思绪:“先上车。”   “啊,好。”   池言从照片上抽回目光,匆忙收起结婚证,登记照上的秦故虽然没有笑,但眼神比起以往柔和了不少。   池言走过去。   来时车上只有他和秦故,秦故开车他坐在副驾,等他们出来,司机不知何时也来了,看见他,朝他点了下头。   他正要走向副驾,被坐在后座的秦故叫住:“坐后面。”   池言停住了脚,和司机互看了一眼,转头打开后座的车门坐进去。秦故就在旁边,车上又有了第三个人,池言不免有些局促,眼睛全程正视着前方。   “先去锦园。”秦故忽然开口,像对他说又像对司机说,“吃过午饭再回公司。”说完,看向身侧的他。   池言于是才明白,这话是对他说的,他连忙点点头,应了声好,突然间想起什么,脱口而出:“秦总,您不是要去咖啡馆吗?”   秦故扫了眼他:“我们已经领证了。”   那一眼神色淡淡,池言被看得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秦故让他订咖啡馆是因为相亲,现在他们领了证,自然就不用去了。   不知道秦故是怎么解决的。   一路上池言没再说话,两人在沉默中到达了目的地。   锦园是一家以川渝菜为主的私房菜馆,在申市市内颇有名气,昨晚秦故点的外卖就是这一家。   沿着一条青石小径进去,宅门别院,粉墙黛瓦,环境清幽雅致。   服务员领着他们进了包间,与其说是包间,不如说是一间小院子,窗前竹帘半卷,置身室内,可见院中假山流水,游鱼嬉戏,恬淡又惬意。   池言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难免显得拘束,在秦故对面落座后,便不敢随意挪动了,只看着服务员进进出出,不一会儿,他和秦故面前各自摆了一小桌。   早知道秦故有洁癖,池言对这样的分餐并不意外,秦故没有动筷,他也就这么看着,虽然他们领了证,可秦故毕竟是他的上司。   见他不动,秦故提起筷子:“你是恭市人,这里的菜品应该合你口味?”   听秦故提及恭市,池言顿了下,点点头:“嗯。”   进公司前多少都会做背调,这一点池言是知道的,他只是忽然明白过来,秦故昨晚会给他叫锦园的外卖,原来是因为早就知道他来自恭市。   就这么简单聊了两句,两人再一次陷入沉默,打破眼前宁静的是一道手机铃声。   池言低头看了眼,是池母打来的,没有马上接,抬头看向对面的秦故,眼神像在询问,等待他的同意。   秦故点了下头:“去接吧。”   池言于是拿着手机出了包间。   出去后,他回头望了眼离开的方向,寻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按下接听。刚接到耳边,池月华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小言言,吃饭了吗?”   池月华对他的爱称很多,每次都不一样,池言已经习惯了。他扭头朝包间看了看,小声回:“正在吃。”   “上班辛苦了,多吃点。”说完开场白,池月华总算进入了正题,“对了,你和那个谁,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池言跟她提过徐秋年,但没跟她说过名字,这会儿听她问起来,才发现自己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他怎么回去?带秦故回去吗?他连领证的事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池言回得支支吾吾:“我和他最近有点忙,可能要到月底才有空,到时候我再跟你打电话。”   他打算过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了,再慢慢将来龙去脉告诉她。   池月华听了,故意噎了他句:“不是说要结婚吗?现在又不急了?”   “我……”   池言被她的话噎住,他想说刚领完证,担心说出来对池母打击太大,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行了行了。”池月华打断他,“你先吃饭吧,再忙也记得抽时间回来一趟,就算回不了,好歹发张照片过来看看。”   这是在直接问他要照片。   “嗯……再说吧。”池言随便搪塞了一下:“秦总找我,我先去忙了,回头再聊。”   说完,假装匆忙地挂了电话。   挂断之后,池言松了口气,一想到池母要看照片,便开始觉得头疼。他哪有什么照片,总不可能去找秦故要吧。   池言边往回走边按眉心。   为什么感觉越变越复杂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包间里。   秦故坐在桌前,背对着进门的方向,身姿挺拔而端正。   池言收起手机走进去,回到刚才的座位。   尽管秦故没有多问,池言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是我妈打来的电话。”   秦故嗯了声,听着他继续说。   “我是跟着我妈长大的。”池言简单说明了下家庭情况,“我爸妈在我小的时候离了婚,我被我妈带走,和她一起生活,后来改成了她的姓。”   虽然生长在单亲家庭,池言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相反,他和池母的关系很亲近,既是母子,又是朋友。   池言说完,抬眸悄悄打量了一眼,他对秦故家里的了解,仅限于同事的闲聊中,知道秦故的父亲是集团董事长,秦故的母亲是著名舞蹈家,都在催着秦故结婚。   这些在网上就能查到,池言没想让秦故跟他说,只是觉得彼此应该坦诚以待,才说了自己的家庭情况。   却不想,秦故接着开了口:“我爸有过两任妻子,我妈是他的续弦,我还有一个哥哥,但已经去世了,我和他们没有住在一起,不用担心和他们碰面。”   没想到秦故会跟他说这些,池言愣了下神,对他的突然坦白感到几分意外。   “不过,”秦故语气一顿,“今晚可能要一起回去吃顿饭。”   池言还在发愣:“和董事长他们吗?”   “嗯。”秦故看着他,等待着他确定,“可以吗?”   虽然早有预料,池言仍有些措手不及,这么快就要去见家长,还是集团董事,不知道得知他是秦故的助理会是什么反应。   池言想了下,点点头:“好。”   “还有一件事。”秦故话锋一转,看向他的目光沉静深邃:“我们领证的事,除了双方家人,暂时不向外界透露,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公开。你觉得怎么样?”   “哦……”池言迎着目光,低了下眼睫,缓缓应了声:“没问题。”   从一开始,池言就猜到秦故和他结婚是为了应付催婚,他也一样,大家都是为了给家人一个交代。因此,秦故说不公开关系,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内。   就算对外公开,池言也并不觉得他们的婚姻会长久,他和秦故都只是一时冲动。   池言有预感,他们迟早是会离婚的。   回到启昼,恰好碰上午休时间。池言进茶水间泡咖啡,刚走到吧台,就被在里面休息的同事们团团围住。   哪怕被秦故撞见过一次,大家的八卦之心依然只增不减,因为秦故今天消失了整整一个上午。   这在他们看来,简直不可思议,要知道,他们秦总是个十足的工作狂,就算生了病每天也会坚持来公司。   “池助理,你和秦总回来了?”   “秦总今天真去相亲了?”   “总裁夫人怎么样?有戏吗?”   “肯定有戏,不然秦总怎么会去这么久。”   池言干笑了一下,边笑边撤退:“我也不知道。”   他总不可能说,秦总没去相亲,而是和他去了趟民政局吧,他们已经约定好了,不会对外透露这件事。   他们却显然不信,看着他笑。   “是不是秦总对你下了封口令?”   “池助理,那你去哪儿了?”   “池助理今天没有和秦总在一起吗?”   “没……”池言快应付不了了,灵机一动,顺着他们的话撒了个谎:“我没和秦总在一起,我今天上午请假了,回来刚好在楼下碰到秦总,才和他一起上来的。”   他说着摸了下鼻子:“所以,秦总有没有去相亲,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样啊。”   “还以为池助理会知道呢。”   “池助理怎么了?怎么突然请假?”   “池助理好像脸色有点差,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池言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好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及时拯救了他,他掏出手机趁机出了茶水间,“不好意思,我先接下电话。”   屏幕上是一串陌生号码,升为总裁助理后,总会有各种各样的来电,池言没有多想,看了一眼便接到了耳边。   他礼貌开口:“喂,你好。”   电话里沉默了会儿,有个耳熟的声音传来,喊了声:“言言。”怕他挂断,又急切地叫住他:“言言,你先别挂,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对不起,我不该把人带回去,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言言,你消消气好不好?”   多么熟悉的话,每一次闹别扭,徐秋年都用这套话哄他,每一次池言都会很轻易地被哄好,可是徐秋年忘了,他也是有底线的。   “徐秋年。”池言十分冷静喊出他的名字,提醒他:“我们已经分手了。”   那边还想再说什么,池言直接挂断了电话,并把这串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做完这一切,握着手机的双手止不住轻轻颤抖。   毕竟是相爱了三年的恋人,说不难受是假的,但他说了分手就是分手,绝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心软回头。   池言缓缓吐了口气,转身时,被突然冒出来的高大身影吓了一跳。   池言连忙站定:“秦总。”   秦故嗯了声,问他:“需要帮忙吗?”   帮忙?池言顿了下,茫然摇头:“不需要。”   说完,猛地想起被忘在茶水间的咖啡杯,秦故刚刚让他泡咖啡,他出来接电话差点给忘了。   池言急忙从他身旁擦过去:“您稍等,我马上就把咖啡泡好。”   他去茶水间泡好咖啡,端进总裁办公室,进去时,秦故在接电话,他把咖啡放在办公桌上,想起秦故刚才说的话,忽然反应过来,秦故口中的帮忙是指他被前男友纠缠。   也就是说,秦故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池言端完咖啡没有走,站在原地等着。晚上要去见秦故的爸妈,他还没想好送什么礼物。   秦故掀起眼皮:“还有事?”   “嗯……”池言点了下头,看着秦故挂了电话,纠结片刻才开了口:“秦总,董事长喜欢喝茶吗?”   知道他在想什么,秦故语气淡淡:“不用管他。”   池言能感觉到,每次提到董事长,秦故的脸色都有点冷,他犹豫了下又问:“那夫人呢?夫人喜欢什么?”   “都不用。”秦故说完,意识到自己的回答过于生硬,缓了缓语气,“没事,这些我已经让管家安排好了,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就行。”   池言低头应了句好,转换回助理的身份,“秦总,今天上午的会议改成了下午三点,离现在还有二十分钟,南申集团的来访也改成了明天上午九点。”   “三点的会议你不用准备。”秦故冷不丁说:“一会儿让安特助跟我去。”   池言不由一愣。   正在想是不是因为刚才问的太多,秦故又说了一句:“昨晚没睡好吧。”   池言昨晚确实没有睡好,休息室的真皮沙发虽然舒服,到底和床不一样,加上环境陌生,他几乎整个晚上都在做梦,快天亮才睡着,又被秦故叫起来去民政局。   秦故看着他:“去里面床上休息会儿。”   池言听了,忙说:“不用。”   秦故以为他怕被人看见:“没有人会进来。”   池言长睫微眨:“不是……”   昨天晚上是因为停电被困公司,只能留在总裁休息室过夜,但现在是白天,哪怕没人会进来,池言也觉得不自在,更别提秦故让他睡床。   秦故视线落在他脸上,又是不容拒绝的语气,声音低沉而磁性:“我现在是以你先生的身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因为那句以你先生的身份,池言下午一看到秦故,耳根就忍不住泛起热意。   和徐秋年交往这三年,徐秋年只喊过他言言和宝贝,对外介绍也是互称对方为男友,先生这个词,让池言更有结婚的真实感。   尤其还从秦故口中听见。   他最后听秦故的话去休息室小憩了会儿,没有睡床,依然是昨晚的沙发,短短休息了二十分钟,在会议结束之前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离下班时间越近,池言越觉紧张,对于今晚的见面,他心里毫无准备。下了班,他和秦故同乘一部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他盯着楼层显示器上的数字一言不发。   立在他身侧的秦故先开了口:“一会儿过去跟着我走,不用跟他们说话。”   旁边的小助理虽然很安静,那些透出紧张的小动作却早已落入他的眼底。   “嗯。”池言掀起纤长细密的睫毛,余光扫向一旁英俊高大的身影,酝酿了片刻:“秦总,等会儿我能回去一趟吗?”   秦故回看向他:“做什么?”   没想到秦故会问他,池言顿了一下,如实说:“换衣服。”   他的东西还留在和徐秋年合租的公寓楼,昨天晚上睡在总裁休息室,衣服没地方换,身上仍穿着昨天那套西装。   既然要去见秦故的爸妈,池言觉得,还是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比较好。   谁知秦故接过话说:“不用回去。”   电梯门在这时开了,池言跟着秦故走进车库,司机在车上等着,他一起坐进车的后座,意识到又一次坐在秦故身边后,终于有点缓过了神。   车开出地下车库,驶上宽广明亮的大道,秦故说了不用回去,池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在他的潜意识里,秦故仍然是他不苟言笑的上司,而他是个普通的下属,下属只需要听从上司的指令。   一路无言,直至车在中心商场停下,有个身着黑色正装的青年男人等在路边,像是早早候在那里,待车停后弯腰为他们打开车门。   下车后,秦故向池言介绍:“他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管家,负责一些生活上的琐事,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他。”   青年男人眯眼微笑:“池先生你好,我叫梁续。”   池言回了个笑:“你好,我叫池言。”   在总裁办工作的这半个来月,池言对秦故有了个大致的了解,有点轻微洁癖,不喜欢别人离他太近,因而,作为总裁助理,池言只需要协助完成工作相关的事务,并不接触秦故的私人生活。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秦故的生活管家。   梁续走在前面引路,带他们进了商场内一家高奢品牌店,店内主走高端路线,装潢精美大气,店名是一串池言不太熟悉的英文。   池言以为秦故来这里是为了挑选礼物,可看着一件件西装又觉得不像,正感不解,就见秦故挑了件浅灰色暗格纹的西装。   秦故让导购小姐取下来,对他说:“去试试。”   池言呆在原地:“啊?”   秦故眼望着他:“不是说想要换衣服?”   池言下意识点了下头,怔愣间,被导购小姐带着去了里面的试衣间。他在试衣间里看着手上的西装,回了回神,秦故说的不用回去,原来是这个意思。   但他只是想换衣服,不是买衣服,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进来了,可秦故还在外面等着,总不能就这么出去。   池言想了想,翻看了眼西装上的标签,被上面的价格惊得倒抽了口凉气。这也太贵了,光是这么一件,就要花掉他好几个月的工资。   池言想想就肉疼。   他小心翼翼换上,生怕不小心弄坏了,穿好后轻手轻脚走出试衣间。刚走出去,两道视线同时朝他看来,一道来自梁续,一道来自秦故。   梁续笑着说:“池先生穿这身真帅气。”   池言勉强笑了笑,帅是帅,可他买不起,被秦故打量着,他微抿起嘴角,紧绷着身体站在灯光下,在秦故发话之前,一动也不敢动。   他的头发乌黑柔软,五官清秀,又不失明媚,浅灰色西装穿在身上,肩线流畅而优美,整个人仿佛镀上一层柔光。   秦故静静看着,视线落在那一截细腰上,西装收紧了腰线,腰肢纤细修长,好似盈盈一握。   看了片刻,他移开眼:“换了。”   池言顿时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这么昂贵的西装,他真的买不起。   刚放松下来,又听秦故说:“试下一件。”   池言:……   池言一口气试了好几件,一开始他小心又紧张,被人看着总觉得不好意思,浑身紧绷,很不自在,到后面越来越放松,甚至有点疲惫,不再留意标签上的价格,只想买好走人。   偏偏秦故挑来挑去,挑了半天也没挑好,想到一会儿要见的是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不能失了他们秦总的面子,池言只好听秦故的话在试衣间进进出出。   其实秦故早就挑好了,也不算挑好,单纯觉得每一件池言穿着都很合适,所以没忍住让他多试了几件。   秦故看出小助理面露疲态,没有再让他继续:“就这件吧。”转头对导购小姐说:“把刚才试穿过的全部包起来。”   池言听了,睁圆了眼。   “这里交给梁续。”秦故在他开口前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过去。”   池言还是张了张嘴:“秦总,可这么多……”   秦故打断他:“忘了我白天说的?”   白天……   秦故说他是他的先生。   秦公馆坐落在霞安路,那一带是申市有名的富人区,居住在那里的人,多是当地名门望族,既富又贵,地位非凡,秦家便是其中之一。   随着车开进秦公馆的大门,入目之处,喷泉草坪,庭院开阔,充满历史厚重感的古雅建筑,古色古香。   还没进入启昼之前,池言就听说过申市秦家,但仅仅是在传闻中,谁也没想到,他有一天会和秦故结婚,并以秦故合法伴侣的身份走进这里。   “阿故。”   走到大厅门口,一个温柔女声传来,紧接着,一道清瘦秀丽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穿着素色长裙,气质温婉,随和恬雅,一看就很平易近人。   天色将近,秦母林婉云听见说话声从里面出来,先看了眼秦故,又看了眼秦故身边的池言,目光定在秦故身上。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爸都等你老半天了。”话虽这么说,林婉云的语气却不带半分责怪,又问:“你不是说今晚会带人回来吃饭吗?”   秦故淡淡应声:“带了。”   池言跟在秦故身旁,虽然秦故让他不用说话,他还是觉得该有的礼貌不能少,于是紧随秦故喊了一声:“夫人好。”   “你好。”林婉云再次看向他,莞尔一笑:“你是……”   秦故截下她的话:“不是等很久了吗,那就先进去吧。”   林婉云没再多问,笑着点头:“对,都饿了吧,来,快进来。”说着,走在前面。   池言猜到林婉云要问他什么,还没来得及回答,话到中途就被秦故打断,他正在想刚才自己是不是不该开口,高大的身影忽然朝他倾斜过来。   距离骤然拉近,低沉的嗓音飘进耳朵里:“等会儿坐我旁边。”   林婉云回头看时,正好看见他们身形挨得极近,像在说什么悄悄话,不由多看了一眼,温和的目光中透着笑意。   池言恰在这时抬起眸子,冷不防撞上那双微笑的眼睛,急忙站直身拉远他和秦故的距离,却不想他这么做,反而更像无中生有。   他们径直去了饭厅,同秦公馆外部的风格略不相同,饭厅内精美雅致,比起大厅虽显低调,仍能看出豪门世家的浮华。   还没走近,林婉云便说了声:“阿故回来了。”   秦父秦骞坐在饭桌前,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财经日报,闻声没应,余光留意到秦故身边多了一道人影,才摘下眼镜抬起眼来。   那双眼睛同秦故很像,看人时冷锐锋利,仿佛能直达心底,令人心生惧意。   池言被看得有些发毛,咽了下唾沫,喊道:“董事长好。”   秦骞抽回端详的视线,将报纸和眼镜递给边上的佣人,没有答话,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林婉云连忙笑吟吟招呼:“坐吧,跟在自己家一样,别客气。”   池言点了下头,回以微笑,这位董事长夫人和传闻中一样,温婉娴静,让他很有好感。他正要坐下,秦故帮他拉开了椅子,在他的身旁一起落座。   因为秦故这一举动,默不作声的秦骞又看了他一眼,这次不仅看他,还看了眼秦故,那眼神好似瞧见了什么稀奇事。   人到齐了,佣人们开始陆续上菜。   池言垂眸坐在秦故身侧,饭桌上没人说话,只有林婉云偶尔让他多吃点,他微笑着应下。过了一会儿,父子二人聊起公司上的闲事,他和林婉云在一旁安静听着,不再言语。   秦骞一脸肃然:“和沈氏的项目怎么样了?”   秦故回了两个字:“挺好。”   秦骞听后眸色微沉:“那你为什么没有去和沈小姐见面?”   听到这三个字,池言默默放慢了吃饭的速度,这位沈小姐应该就是他们秦总的相亲对象。   他脑中不由冒出一个念头,难道他们领证的事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都不知道?虽然进门时略有猜疑,但他没想到这是真的。   饭桌静了半晌,秦故缓缓开口:“因为我有对象了。”   “对象?什么对象?”秦骞撩起眼皮,扫了眼池言的方向,脸色一冷:“别告诉我,你说的对象就是你的助理。”   被点名的池言顿时一怔,原来董事长知道他是谁。   而秦故面对父亲秦骞的追问,从容不迫沉静自若:“他现在不只是我的助理,还是我的爱人,我们已经领证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这话一出口,霎时间,饭厅里的人全都愣住了。   其中包括池言本人。   林婉云给他盛了碗汤,池言刚送到嘴边喝了小口,猝不及防听到这话,差点直接呛了起来。   爱人这个词,听起来比先生更亲近,也更容易让人面红耳赤。   池言顶着众人的目光,低垂着眼,此刻只想把头埋到桌底下去。他知道秦故会表明他们的关系,不然秦故不会带他来秦公馆,但万万没想到秦故会这样称呼他。   “领证?”林婉云对此惊讶不已,缓和了一下语气,温柔询问:“阿故,这是真的吗?”   对于母亲林婉云,秦故说话要平和许多:“嗯,是真的。”   林婉云不像秦骞那样板着脸色,温声问他:“什么时候的事?”   秦故如实回道:“今天,我和池言今天上午去的。”   “这样……”林婉云张了下嘴,并没有再多说,视线掠过低着头的池言,最后看向秦故,换上笑脸,“先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   秦骞听了,却是啪的一声摔了筷子,猛地拔高音量:“胡闹!”   饭厅又一次归于沉寂。   秦故似乎丝毫不受影响,甚至当着秦骞的面,亲自用公筷为池言夹菜,“尝尝这个。”   池言没敢抬眼,有些受宠若惊:“好……”   见他们举止亲密,秦骞脸色更沉了,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指着秦故:“谁允许你们私自领证的?”   “我是在告知,不是在请求你们同意。”秦故抬起眸子,眼中净是漠然,“还有,不是你们希望我结婚吗?”   秦骞气得说不出话,只吐出一个字:“你……”   秦故依旧语气淡淡:“我回来只是为了告诉你们这件事,等会儿就走,不会碍了您的眼。”   一顿饭不欢而散,秦骞先一步离席,他们陪着林婉云吃到最后才离开秦公馆。   离开时,林婉云送他们到大厅门口,待他们即将上车,又从里面追了出来。   “等等。”   听见喊声,池言和秦故同时回头。   林婉云叫住他们,走到二人面前,眼看着池言,像有话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酝酿片刻,轻声问他:“你叫池言对吗?”   池言点点头。   林婉云慢慢弯起唇角:“我可不可以叫你小言?”   池言愣了下,忙笑着说:“可以的,夫人。”   “你既然已经和阿故……”林婉云眨了眨眼睫,没有说下去,摸出一个临时封好的红包给他:“以后就不用叫我夫人了,小言,来,拿着,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不……”   池言想说不用,刚一张口,一只宽大温暖的手掌隔着西装布料,突然落在了他的身后,意识到那是秦故的手后,他立时挺直了脊背,浑身僵硬得一动不动。   不过转瞬,那只手便从后背滑落下去。   秦故替他收下了红包,塞到他的手里,并帮他说了声:“谢谢妈。”待池言拿好,又说:“那我们先回去了。”   “好。”林婉云点点头,笑着挥了下手,“快回去吧。”   池言也跟着说了声:“夫人再见。”   说完,才想起林婉云的话来。   目送他们远去,林婉云站在原地,很轻地叹了口气。   晚风带着凉意,佣人提醒道:“夫人,我们也回去吧,小心着凉。”   “嗯。”林婉云垂着眼睫,转身时问了一句:“你觉得那孩子怎么样?”   佣人自然知道她问的是谁,说道:“长得挺好的。”   “是挺好的,相貌好,懂礼貌,和阿故站在一起也很般配。”林婉云说着说着,停了下来,自言自语,“原来阿故喜欢男孩子。”   想起什么,又喃喃道,“不管是男是女,只要阿故喜欢就好,只要他能幸福。”   车内。   坐到车上,池言依然挺得笔直,后背仿佛仍残留着那只手的余温。他余光悄悄扫了眼身侧,只见秦故双眼直视着前方,薄唇微抿,面无表情。   从秦公馆出来以后,他们秦总的表情就没变过。   车窗外,城市的街景缓速倒退着,路灯的灯光洒落下来,斑驳光影透进车里,映着那张轮廓深邃的侧脸,淡淡阴影下,如冰一般的寒意凝在眼底。   池言双手捏着红包的一角,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来之前他就察觉到他们秦总和董事长关系不好,今晚见面发现似乎比想象中更糟糕。   池言默了默,支吾其词:“秦总,这红包……”   还没说完,秦故似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抬起眼帘,冰冷的嗓音带着几分倦意:“拿着吧。”   池言抿唇:“可是……”   秦故的语气不容拒绝,还有点冷:“给了你就拿着。”   这一次,池言没再说下去,只点头轻轻哦了声。   他们秦总这会儿正心情不好,明显不想说话,他还是不要再往前凑了,这红包就当暂时存放在他这里,等后面再找个时机还回去。   池言把红包小心翼翼叠好,放进西装口袋里。   旁边的秦故看着他的动作,冷不丁说了句:“从今天开始,搬到我那里住。”   池言闻言不由一怔:“今天晚上就过去吗?”   秦故掀了下眼皮,反问:“那你打算住哪儿?”   池言语塞:“我……”   一路上他都在纠结怎么处理林婉云给他的红包,根本没去想今晚住的地方。   和徐秋年合租的公寓楼他是不想回去了,可能要先去宾馆住上几天,等周末有时间再重新去找新的房子。   正想着,便听秦故说:“明天我让梁续帮你去搬东西。”   和秦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池言有点难以想象。   他连忙摆手:“不用了,秦总,我还是不去打扰您了。”   他可不想上下班都看见他们秦总的脸。   秦故接着说:“我妈有时候会去我那儿。”   池言:“……”   听到这里,池言才算明白,秦故是担心被董事长夫人撞见他们没有住在一起,所以才让他搬过去同住。   他只得默默应下:“好……”   不用花钱就能住豪宅,多好。   池言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秦故住在御景庭,市中心大平层,位于申市黄金地段,闹中取静,寸土寸金,不同于霞安路的传统富人区,这里是申市新兴的顶级豪宅。   池言念大学时,就听说过这个地段的房子,那时候宿舍里的人总爱开玩笑,说等以后发达了一定买在那里,但大家都知道,玩笑归玩笑,作为一名普通社畜,可能一辈子都没这个机会。   从入户电梯进去,迈进玄关,照明灯自动亮起。   池言以为会像秦公馆那样,有两三个佣人,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冷冷清清,又大又空,毫无生活气息,房子的色调以灰白黑三色为主,风格简约大方,现代感十足。   倒是他们秦总的品味很相符。   秦故走在前面,单手解着领带,回头看他站着不动,说:“可以先坐会儿,也可以随便看看。”   池言像个得了指令的机器人,听他说后,在客厅里逛了一圈,又坐回到沙发上,由里往外望出去,有一片宽大的观景阳台,视野开阔,宽敞明亮。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光滑平整的中岛台,秦故走过去,洗了两只杯子,分别倒了两杯水,端给他。   池言忙站起身,双手接过:“谢谢秦总。”   他喝着杯子里的水,一边眼观八方,一边思考等会儿他睡在哪里,他刚才稍微看了看,好像只看见了书房和卧室,没注意到客房。   总不可能和秦总睡一张床吧。   他出神想着,忽然听见秦故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住,客房还没收拾,等明天收拾好你再搬进去。”   池言点了下头,刚想说他今晚可以睡客厅沙发,又听秦故说:“今晚和我一起睡。”   池言:!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从学校里搬出来后,池言和徐秋年租了间两室一厅的公寓,起初他们分房睡,没睡在一起,后来徐秋年各种闹别扭,池言才搬进了他的房间。   虽然同一张床,两人并没有睡同一床被子,因为性向上的转变,池言始终过不了心理上那关。   他对徐秋年说自己需要时间去接受和调整,徐秋年答应了他,说可以等,让他不着急慢慢来,结果却背着他和别人劈腿。   现在他和秦故领了证,按理来说他们是法律上的合法夫夫,不同于普通的恋爱关系,他们都有婚姻内的义务。   如果秦故想和他发生亲密关系……   “这里是衣帽间。”秦故推开拉门,扭头问:“穿睡袍还是睡衣?”不见回应,他又回头看了眼:“嗯?”   池言慌忙找回自己的声音:“都、都可以。”   他站在衣帽间外没进去,脸不由自主发烫,他刚才在想什么,他们秦总这种高冷禁欲的冰山男神,怎么可能会有那种龌龊的想法!   他们都只不过互相应付家人而已。   “没有睡衣。”秦故找出一件没有穿过的白色睡袍,再一次问他,“只有睡袍,可以吗?”   池言小鸡啄米般点头:“可以。”低着头接到手里,埋着脸说:“谢谢秦总。”   秦故接着带他去浴室,池言紧跟在他身后,从始至终没有抬眼,在秦故停下脚步时,甚至差点儿撞上了他的后背。   池言立即后退了一步。   秦故打开浴室的灯光,给他找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连包装都没有拆,“这些都可以用。”   池言抱着睡袍点头:“好的,谢谢秦总。”   秦故嗯了声,转头擦过他的身旁,出去时看了眼他,有些欲言又止。   察觉到他有话想说,池言眨眨眼,主动开口:“秦总,还有事吗?”   秦故摇了下头。   浴室的门关上,池言站在门口打量着,不由发出感慨,这浴室也太大了,米色与白色穿插,柔和温暖的灯光,偌大的浴缸和一大面镜子。   不愧是资本家,真会享受。   池言放好热水,简单冲了下澡,整个人泡进浴缸里,温热的水流漫过周身,令他舒坦又放松。   再来一杯红酒就更好了。   池言闭着眼睛,刚泡了一会儿,放在置物台的手机响了起来,伸手捞到眼前一看,是祁非扬打来的。   他和秦故领证的事,目前只有秦父秦母知道,他没告诉祁非扬,今天在公司里也没和他碰面。   池言看了眼浴室门的方向,点了接听凑到耳边,压低声音喂了一声。   “言言,在忙什么?”祁非扬像在外面,隐约能听见电话另一边传来的风声,祁非扬问:“你今天怎么了?听说你请了半天假,是哪里不舒服吗?一会儿正好从你楼下路过,要不要出来吃点东西?”   池言支吾了一下,他现在在秦故家,根本不在公寓楼,如果跟祁非扬说不在,依照祁非扬八卦的性格,肯定会追问他在哪里。   “还是算了吧,今天太晚了,我就不来了。”池言说着,熟练地转移话题,“你和朋友去吃夜宵?”   谁知祁非扬今天压根儿不上当,“是不是徐秋年不让你来?叫他一块儿出来呗。”   池言一点儿都不想提徐秋年的名字,只说:“不是……”怕祁非扬多疑,又揉着鼻子说:“好像有点小感冒,你们去吃吧,不用管我。”   “感冒了?”祁非扬这才松了口:“好吧,你好好待在家里,最近降温降得厉害,记得多穿一点,让徐秋年给你煮点姜汤。”   池言没应他后面那句,也叮嘱他:“你也是,吃完早点回去。”   挂了电话,池言把手机放回置物台,背靠着浴缸长长吐出一口气。忙了一整天,都没时间跟祁非扬提他分手的事,估计徐秋年也没脸去找他。   他抬手抹了把脸,从这通电话中清醒过来,爬出浴缸擦干身体,拿睡袍时,忽然注意到里面夹了一条四角裤。   用袋子装着,一看就是新的。   池言的脸腾地一红。   刚才只顾着泡澡,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他们秦总这么贴心,连这种东西都给他准备。   池言慢吞吞地换上。   虽然是新的,但尺码显然是按照秦故买的,他穿上后略显宽松,想到这原本是秦故的,池言感到不自在的同时,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秦总也太……   池言有些难以想象。   他穿好睡袍出去,没在客厅里看到秦故,于是往里面走了走,这才发现,原来有这么多房间。   经过书房门口,门刚好从里面打开,秦故端着杯子从书房里出来。   池言连忙往旁边站了站,说:“秦总,我洗好了。”说完,感觉这话听起来怪怪的,扫了眼秦故手里的杯子,上前一步:“我帮您倒水吧。”   才洗过澡,池言身上还冒着温热的水汽,发尾微微有些润,一条带子系着细腰,睡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来的皮肤一片耀眼的白。   “不用。这里不是公司。”秦故移开视线,从他面前走过,进客厅前留下了句:“去睡觉吧。”   池言抬起的手又垂了下去:“哦。好的。”想了想,对着秦故的背影说:“那我先睡了,秦总您也早点休息。”   不知道秦故有没有听见,池言抓了抓微乱的头发,转头朝着卧室走去,主卧就在书房旁边,刚刚进衣帽间时他去过一次。   卧室里灯带微亮,光线朦胧柔和,除了床和床头的柜子,里面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床的另一侧过去是大片落地玻璃,远处霓虹闪烁,夜景璀璨。   走到床边,池言留意到床上多了一条被子,一看就是秦故准备的,不禁让他暗暗松了口气。   多亏他们秦总有洁癖。   池言躺进被窝里,盖着软乎乎的被子,阖上双眼,对着空气说了一句。   “秦总,晚安。”   等秦故忙完回到房间,床上的小助理已然睡着了,整个身体裹在被子里,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小半边雪白的脸。   放在从前,他是从来不会让别人进他房间的,更别提和他睡同一张床。   池言是个例外。   既因为他们领了证,池言现在是他的合法伴侣,他需要,也有义务好好经营他们的婚姻,还因为他发现,他对池言的接触并不像其他人那么排斥。   秦故立在床边,静静地看着。   脑海中浮现出池言眼睛哭得红红的样子。   和他以前养的小兔子一样可爱。   池言一觉睡到天亮,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迷迷糊糊走进卫生间,出来时习惯性地走向客厅。   看见厨房里的颀长身影后,惺忪的双眼瞬间变得清明。   秦故穿着深色家居服,站在中岛台前做着早餐,将吐司抹上花生酱,去掉边角,切成一个个小方块,再放进加了牛奶的蛋液里,裹上均匀的蛋汁,放入锅中慢煎,一系列动作看上去十分熟练。   池言一时看愣了眼。   他们秦总居然会做饭。   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正看得出神,秦故抬眸扫了他一眼,池言迅速收神,讪讪一笑:“秦总早。”   秦故切着口蘑和胡萝卜丁,回了句早,道:“去洗漱吃饭。”   池言立马站直了身:“是。”   洗漱完换好衣服,坐在饭桌前,看着盘子里的精致早餐,池言仍是无比惊叹。他浅浅尝了口碗里的玉米浓汤,浓浓奶香味立时弥漫在舌尖和口腔。   池言竖起大拇指:“好好喝,秦总,您真厉害。”   他和徐秋年都是厨房小白,徐秋年比他好一点,他只会蛋炒饭和煮泡面。   说完之后,池言才发觉自己刚刚反应过大,埋下头吃着早餐不再说话。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秦故说:“梁续早上把衣服送来了,在衣帽间,有时间让他再找人给你订做几件。”   池言想说不用再订做了,对上秦故的目光,又默默把这话吞了回去。   “门锁的密码一会儿发你VX。”秦故继续说:“下午给你放了半天假,到时候梁续会在公司楼下等你。”   池言点头应了声好,眼见秦故拿出手机,以为他是要打电话给梁续。   却不想,秦故突然看向他,把手机递过来。   “加个好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秦故的VX头像是公司图标,简单醒目,VX名则是本名的缩写,两个大写的字母QG,风格和他本人一样冷淡。   池言刚来总裁办一个月不到,平时有什么事都是在OA上联系他,他不敢问,秦故也没提,两人因此一直没有加好友。   第二天果然降温了。   雨从半夜开始下,到了早上也没停,玻璃窗外划过一道道模糊的水痕。   公司还没开暖气,池言进茶水间里泡茶,冷得搓了好几次手。最新消息是秦故发来的那串密码,他看了眼,回了句收到,点击复制存入备忘录里。   祁非扬的消息和梁续的好友申请就在这时一起跳了出来。   池言先点了同意,再去回复祁非扬。   祁非扬:言言,感冒好点了吗?   池言:好点了。   祁非扬:中午食堂见,我有事跟你说。   看到后面那句话,池言指尖微顿,片刻后回复了一个好字。直觉告诉他,祁非扬说的事和徐秋年有关。   他揣好手机,端着热茶去接待室。   秦故正在接待室里和南申集团的庞总谈合作,庞总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地中海发型,笑起来眼睛眯成两条细长的缝,像只成了精的老狐狸。   “周末的展览秦总若是有空,一定要赏脸来参观参观。”庞总说着,看见进来送茶的池言,笑着打量了一眼,端起杯子呷了口茶,“秦总,这就是你新来的助理?长得真不错。”   秦故淡淡嗯了声。   庞总放下茶杯,目光直白地落在池言身上,嘴角始终牵着笑,“不仅长得好,还长得像我认识的一个人,真像,太像了。”   池言挺直腰背默不作声,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庞总,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他,还说出这种莫名的话。   正不解着,秦故朝他抬了下眼:“没你事了。”   这是让他出去的意思。   “是,秦总。”   池言知道秦故是在替他解围,转身带上接待室的门离开。   中午给秦故订好餐,池言应祁非扬的约去了公司食堂,启昼的食堂一共有四楼,分散在上下不同楼层,祁非扬和他约在平时人最少的那一楼。   池言端好饭菜,去就餐的地方找人,张眼一望,就看到祁非扬坐在靠窗那桌冲他招手。   每一回他们在食堂约饭,祁非扬身边都会跟着好几个同事,但今天只有他一个人。   池言更加坚定了心里的猜测。   “言言,坐这边。”祁非扬往旁边让了让,探头看了眼他端的菜:“这层楼的油爆鸡丁不错,就是味道辣了点,不过正合你的口味。”   池言说了句还行,在他对面坐下:“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我挺好的,该吃吃该喝喝,一样没落。”祁非扬说着吃了口蛋羹,反问他:“你呢?你和徐秋年分手是怎么回事?”   果然祁非扬知道了。   池言眼睫一抬,毫不意外:“他去找你了?”   “他没找我,是我昨晚碰到他了。”祁非扬不明白,“你们不都商量好领证了吗?怎么突然又闹分手了?”   看来祁非扬并不清楚实情。   池言拿筷子扒着米饭,一点儿都不想提徐秋年的名字,只垂着眼问:“他没跟你说?”   “说了。”祁非扬如实道来:“他说你误会了他,不听他的解释,还要和他分手……”   池言打断:“不是要,是已经分手了。”   “好吧,已经分手了,不是……”祁非扬不解地皱眉,“究竟为什么啊?言言,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都快要领证了还分手。”   池言又问他:“他没说别的?”   从提到徐秋年开始,祁非扬就察觉到池言的语气非常冷淡,他下意识摸了下鼻子,慢吞吞说:“他好像挺伤心的,让我劝你别跟他生气,还有……他说他想和你单独见一面,再跟你聊一聊,其他的就没了。”   “没什么好聊的。”池言一脸平静:“我也没生气,他和他同事挺般配的,我就不掺和了,下次他再找你,你不用再搭理他。”   听到这里,祁非扬才算彻底明白了,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不可思议。他昨晚见徐秋年一副伤心难受的样子,真以为他和池言只是单纯发生了误会,没想到这里面还有第三个人。   “什么!?徐秋年劈腿了!?”   话音落下,餐厅另一边的人纷纷朝他们看来。   祁非扬连忙收声,捂了下嘴,小声地对着池言大骂渣男,“我呸,他还好意思让我劝你别生气?还在我面前装什么一脸情深,隔夜饭都快给我吐出来了,劈腿就是劈腿,说什么误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把他怎么了,他也太恶心了。”   祁非扬噼里啪啦一顿输出,输出完,问池言:“那你现在住哪儿?干脆搬到我那儿去住吧,吵是吵了点,好歹有个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倒是有了,但不能跟祁非扬说,池言婉拒了他:“不用了,你那儿也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个。”祁非扬掏出手机,单手划着屏幕,“刚好前几天有人在业主群发租房信息,我帮你看看。”   见他真要给自己找房子,又不能告诉他自己和秦故住在一起,池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他不得已向祁非扬撒谎:“没事,房子我已经看好了,马上就能搬进去。”   “这么快。”祁非扬从手机上抬起脸:“什么时候搬?需要我帮忙吗?”   池言眼神飘移,像滚雪球那样,一个谎接一个谎,“我请了假,今天下午搬,正好赶在周末之前。”   没想到他已经请了假,祁非扬只好说:“那好吧。”又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再叫我,那个渣男要是来骚扰你,我就帮你揍回去。”   他没再提徐秋年的名字,称呼改成了那个渣男。   池言扯了下唇角,知道他不会真的揍人,仍是应了声:“好。”   找房子的事就这么应付了过去,所幸祁非扬并没有追问他租在哪里。   下午三点,梁续给他发消息,说在公司楼下等他。   收到消息的时候,池言正往总裁办公室送文件。   秦故让他放在桌上,说:“去吧。”   “好的。”池言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小心询问:“秦总,您晚上回来吃饭吗?”   秦故正在签字的手微微一顿,不字到嘴边拐了个弯,变成了一个单音节,“嗯。”   池言在楼下坐上梁续开来的车。   这个时间点徐秋年还没下班,公寓楼里没有人,池言让梁续在楼下等他,一个人上去搬东西。   拧开门锁,客厅还是几天前的模样,只有茶几上多了几只空酒瓶,但在池言眼里,这里已经变得和从前不同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刚交往那段时间,徐秋年会每天给他带早餐,期末一起泡图书馆,假期悄悄出去约会,慢慢地,徐秋年开始抱怨他不够黏人,怪他不体谅他工作辛苦,嫌弃他做的饭不好吃。   合租后不久,他们就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那时池言刚进入启昼,因为工作职位不同,通勤时间不一样,常常都是他先下班,点好外卖等着徐秋年回去。   那天外卖晚了半个小时,徐秋年怪他下单太晚,说他上班轻松悠闲,没有自己工作辛苦,言语之中全是不满,池言为此和他大吵一架,将近一周没有搭理他。   或许,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变了。   池言没有任何留恋。   他把衣服装进行李箱里,只带走了属于他的东西,走之前将钥匙留在了客厅茶几。   从此以后,两不相关。   离开公寓楼,坐上车的池言沉默不语。   雨是下午停的,雨后申市气温骤降,风灌进车里,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梁续见状,默默摇下车窗。   池言的行李少,没麻烦梁续帮他搬,但梁续坚持要送他进去。   路上,池言和他闲聊几句,从梁续口中得知,秦故平时一个人住,没有佣人,连家政都是不定时上门。   难怪房子看着那么冷清。   送到楼下,梁续提起订做衣服:“秦总让我找人为池先生订做几件,池先生这个周末有时间吗?”   池言当那是秦故随口一说,没想到梁续这么快就收到了秦故的吩咐。   他想了一下,“应该有吧。”   梁续说:“那我到时候再联系您。”   池言回了句好的,继而想起了徐秋年,许下承诺时总是信誓旦旦,到了时候却只字不提,等过后又说自己不小心忘了。   池言把徐秋年从脑海中赶出去,输入备忘录保存的密码,提着行李箱进了玄关,秦故还没回来,他不好意思用衣帽间,把箱子放在客厅里整理。   和秦故结婚这件事,仍然让他觉得很不真实,住在别人的房子里,更是让他感到陌生又不自在。   还是找理由搬出去吧。   整理到一半,密码锁响了起来,听声音是秦故回来了。   比他预判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池言蹲在地上手忙脚乱,这时,有什么东西从行李箱里掉了出去。   浅黄色的小包装盒,印着超薄贴合之类的字样。   池言正要去捡,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他的手不由顿住,一抬头,正好对上秦故淡然的视线。   池言:别问,问就是社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秦故淡淡扫了一眼,抬腿迈开脚步,解着领带边走边问:“怎么在客厅?”   趁着秦故走开,池言连忙捡回箱子里,从后面看了眼秦故宽阔的背影,扭头收回视线。   池言把东西塞到最下面:“您没回来。”   在他眼里,秦故是这间房子的主人,而他只是一个暂时住在这里的住客,主人不在,他不敢随意走动。   秦故解领带的手一顿,说:“客房已经收拾好了。”   池言应了声好,抓紧整理好行李箱,不知道秦故有没有看清楚,要被他看见是什么东西,这也太尴尬了。   那是他这个月初在网上买的,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准备,想着他和徐秋年快领证了,让徐秋年等了那么久,如果想要让两人的关系更亲密,必须由他迈出这一步。   谁能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   池言当时觉得不好意思,放在了行李箱的箱底,收拾的时候太过匆忙,压根儿没有留意。   太社死了!   池言把行李箱搬进客房,被子和床单都换成了崭新的,他放置好衣物,在里面待了好一会儿才出去。   秦故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正挽着袖子准备做什么。   池言问:“秦总,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通过这半个月的留意,池言发现,秦故几乎不会准时下班,更别提提早半个小时离开公司。   秦故走向厨房:“回来做饭。”   池言呆住:“啊?”   池言早上吃过秦故亲手做的早餐,知道他们秦总厨艺不错,但秦故说他提前回来做饭……   完全出乎池言的意料。   在池言发呆的时候,秦故已经从冰箱里拿出了需要的食材,不经意地问他,“会做饭吗?”   不会……   池言在心里这么回,嘴上却说:“秦总,我来帮您吧。”   说着,也脱下外套,学着秦故的样子挽起衬衫袖角。   食材一一摆放在中岛台上,秦故站在水槽前清洗着蔬菜,洗干净放进沥水篮里,水流过皮肤,露出来的小臂结实紧致,指节玉石一般,修长又灵活。   “秦总,牛肉需要切吗?”池言洗净手,端起装着牛里脊的盘子,“切成条还是切成块?”   秦故在旁边洗着芦笋和青椒,撩起眼皮,回了两个字:“切片。”   池言:“哦……”   不就是切片,这还不简单。   先前的尴尬被抛在了脑后,池言选了把刀,将牛里脊按在切菜板上。   他不是没学过做饭,实在是没有做饭天赋,念中学时学着池母炒菜,差点儿把厨房给炸了,那之后池母再也没让他进过厨房。   第二回做饭是在和徐秋年合租的公寓楼,那天下班他心情不错,路过购物超市破天荒买了一大袋食材,学着网上的视频做石锅饭和麻辣拌,结果被徐秋年嫌弃太难吃。   想到这里,池言对着牛里脊狠狠切了一刀。   “先把牛肉的筋膜去了。”   这时,身后冷不丁飘来秦故的声音。   “哦……”有秦故在后面站着,池言瞬间专注起来,却拿着刀无从下手,“筋膜……是白色这个吗?”   问完池言就后悔了,总感觉这个问题太小白。   他等着秦故对他露出嫌弃的眼神,却在下一瞬浑身僵住,带着温度的高大身躯从后面贴上来,结实的手臂从上往下,顺着肩膀抓住他握刀的手,轻轻抬起再落下,转瞬后又抽了出去,一触即离。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太快,池言发呆一般怔在原地,耳朵双颊一片薄红,久久没能回神。   他怎么也没想到秦故会亲手教他。   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接触,哪怕他们那晚睡在同一张床上,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手心挨着手背,深刻地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去完之后逆着纹路切,不用切太薄,全部切成小片就行。”   秦故仍立在他身后,声音不疾不徐,离得近,呼出的气息钻进他的后颈里,像有一把小刷子,痒痒的。   池言脸上的热意尚未消退,好不容易找回神来:“谢谢秦总,我知道了。”   秦故扫了眼池言泛红的耳尖,嗯了声,转身背对着他,一边面不改色调着料汁,一边回味手心里的细腻触感。   小助理的手有点滑。   因为这段小插曲,两人后面没怎么说话,一顿晚饭在沉默中结束。饭后,秦故在阳台上接电话,池言去收衣服。   这两天申市天气不好,阴雨连绵,天气预报显示未来一周可能都是阴天,洗好的衣服没法晾晒,只能全部交给烘衣机。   池言站在烘衣机前收着衣服,碰到那条被他穿过的四角裤,指尖不禁微微一顿,他依稀记得,昨晚他把衣服扔进了洗衣机里,第二天一早就去公司了。   至于是谁帮他烘干的。   答案显而易见。   一想到秦故可能碰过,池言就止不住耳根发热,明明他和徐秋年合租时,两人经常会帮对方晾衣服,可不知为何,如今对象变成了秦故,感觉却又不一样了。   可能因为秦故是他的上司吧。   上司和下属之间总有一道跨不过的沟堑。   还是早点搬出去比较好。   池言收完衣服,转身出去,正好秦故接完电话从阳台进来。   目光相撞,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秦……”   “你……”   池言旋即收了声。   秦故问:“什么事?”   池言抱着衣服说:“秦总,我帮您放去衣帽间。”   “嗯。”秦故点了下头,说了句不相干的话:“下次庞总再来,让安特助去接待。”   虽然不知道秦故为什么这么说,池言还是应了声,“好的,秦总。”   想提搬出去的事,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答应领证和同居的人都是他自己。   看出他有话想说,秦故又问:“还有事?”   “有……”池言移开眼,欲言又止,如果被董事长夫人发现他们没住在一起,不知道秦故会怎么应对,他默了默,到底没说出口,“订做衣服的事,梁管家跟我说了,问我周末有没有时间。”   秦故顺着他的话问:“周末有时间吗?”   “嗯……”池言张了下嘴:“秦总,其实不用……”   都买那么多件西装了,订做太多他也穿不下。   秦故在他说完之前接下话:“我也要去。”   池言听了,只好应下。   那行吧。   祁非扬晚上又联系了他。   池言正摊在客房的床上,床很软,他来回滚了一遍,听到手机传来一声振动,趴着捞到面前。   VX上,祁非扬问他新租的房子怎么样。   祁非扬:怎么样了?言言,你那儿还行吗?   祁非扬:我帮你问了下,小区里那套房子还没租出去,你要住得不习惯,就来我这儿看看。   池言有点心动,又有点犹豫,他真要住在祁非扬附近,和秦故来往必然会暴露他们的关系。   想到这里,池言打消了这个念头。   池言:刚收拾完,还是算了吧,这里挺好的,就不去你那儿了。   祁非扬:行吧,那周末有时间吗?   祁非扬:要不要出来散散心?庆祝一下远离渣男。   池言看到后面句话笑了。   刚认识祁非扬的时候他们经常出去玩,和徐秋年交往以后反而聚得少了,好像圈子瞬间缩小,身边变得只有徐秋年一个人。   因为是同性情侣,徐秋年不喜欢他和别的男生走太近,又因为他从前取向为直,徐秋年总担心他会再度喜欢上异性。   池言当初以为,这是徐秋年的占有欲作祟,为了让他安心,主动放弃了一些自己的东西,现在才知道,是徐秋年的爱太自私。   池言在输入栏里打了个好字,想起他和秦故的约定,又默默点了删除。   池言:下周可以吗?   池言:这几天有点累,想好好休息一下。   祁非扬:没问题,我都有时间,今天搬家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池言:好的,你也是。   池言刚回完消息,一个视频通话突然跳了出来,吓得他的手抖了一下,这个时间点想跟他视频的人,只有池母池月华。   池言没敢接。   池月华聊天很少打字,大多时候都是跟他发语音和视频通话,除非他在加班。   池言刚搬进公寓楼的时候,给池月华发过出租屋的视频,池月华知道他的房间是什么样的,如果发现他的房间变了样,肯定少不了一番追问。   池言还没做好坦白的心理准备。   他像上次在办公室那样,等池月华挂断之后,过了会儿才发消息给她。   池言:妈,什么事?   池言:我刚在加班。   有了第一次,池言撒起谎来愈加得心应手,除了有点小小的心虚。   池月华这次发了两条语音过来。   池言一一点开,小心翼翼凑到耳边。   池月华:“今天不是周五吗?你们公司周五还加班?”   池月华:“说好的照片呢?什么时候发过来?”   照片……   池言拍了下脑门,糟糕,忘了,他低头打字。   池言:他不喜欢拍照,到时候回来你就看到了。   池月华: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池月华:这样吧,你之前说月底有空,你俩月底回来吧,就这么定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月底……   还有一个多周。   池言想想就头痛,以至于整个晚上都没睡好,一大早就显得无精打采。   刚睡醒,头发还是乱糟糟的,池言随手抓了一下,半眯着朦胧睡眼开门去卫生间。门打开,他抬手打着哈欠进去,看见立在床边的高大身影,蓦地睁大了眼。   走错房间了……   秦故正在换衣服,身上的睡袍换成了深色衬衫,修长指节灵活地系着扣子,一扫而过的衣摆下,紧实的腹肌线条若隐若现。   池言捂了下眼睛,飞快转过身去,一时间困意全无。   这是他住在这里的第二晚,他对房间的布局还不太熟悉,醒来后下意识以为卫生间在左边,全然忘了那是主卧的方向。   和池言相比,秦故的反应十分平静:“醒了?”   “嗯……”池言此刻只想钻进地缝里,脸上红晕一片,弱弱开口:“秦、秦总早。您先换,我、我先出去了。”   秦故叫住他:“来衣帽间拿衣服?我换好了,你进去吧。”   池言愣了一下,这才想起,秦故给他买的西装还放在主卧的衣帽间里,秦故这样说,无异于用一句话消除了他的尴尬。   池言顺着他的话道:“谢谢秦总。”   秦故系着领带,嗯了声:“一会儿要出门,准备一下,去一趟南申的慈善展览。”   池言点头:“好的,秦总。”   两人说完,都没有动,池言低头退到一边,蓬松的发顶翘着一根呆毛,他本人浑然不觉,秦故目光从上面扫过,默了下,克制住内心想要伸手抚平的冲动,从他面前走过。   到门口时,他说:“我去做早饭。”   池言又应了声好,待秦故出去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不得不说,他们秦总的身材可真好。   池言看了眼自己平坦的腹部,瞬间从尴尬转为羡慕,一抬眼,发现秦故又回到了门口,急急忙忙拉上睡袍。   “换好出来吃饭。”   这一次,秦故真的出去了。   池言:“……”   又尴尬了一次。   连绵的雨下了一夜,终于在清晨后得以停歇,申市上空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昨晚没有睡好,池言从坐上车后就开始犯困,一路上不知打了多少个哈欠,被秦故看了一眼,连忙强打起精神坐直身体。   慈善展览在申市的一座艺术馆内,由南申集团主办,在他们到之前,馆内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豪车。   池言伸手去开车门,秦故在这时说:“庞总在,你留在车里,不用去。”   “没……”   池言动了下唇,想说没关系,却见秦故利落地下了车,并顺手关上了车门。   车窗摇下来一半,秦故站在车门前:“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语气很轻,听起来像在哄人。   池言的耳朵又开始不争气地发烫。   醒醒,这是秦总。   池言拍了下脸。   司机也跟着下了车,车里只有他一个人,池言看了会儿手机,上下眼皮慢慢打起了架,最后归于和平,缓缓合在了一起。   秦故只进去了二十分钟,看时间差不多了,转身走向展览出口,庞总跟在旁边,笑着挽留他。   “秦总不急的话,要不然留下来大家一起吃个饭?”见他没有要留的意思,庞总又笑了下,讶然一声,“怎么不见秦总身边那个小助理?今天没跟来?”   秦故顿住脚,面无表情看过去,庞总立马住了声。   “有人等我。”   秦故说完,重新迈开脚步。   回到车上,池言正靠着座椅睡得正香,偏着头,整颗脑袋耷拉在车窗上,双眼轻轻闭着,细长的睫毛如蝶翅一般,根根分明。   司机回了下头,问:“秦总,现在就去吗?”   秦故从池言脸上收回视线:“再等一会儿。”   然后拿出一条放在车里的薄毯,轻轻披在他的身上。   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池言却怎么也睁不开眼,过了好一会儿,漆黑睫羽眨了眨,池言扭了一下微酸的脖子,眼睛在看见那道颀长的身影后逐渐清明。   是秦故。   池言猛地坐直身,连带着薄毯滑落到腿上。   他居然就这么睡着了,连秦故回来了都没反应,也不知道让秦故等了有多久。   “秦、秦总……”池言看了眼多出来的薄毯,定了定神,小心翼翼问:“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秦故看着他问:“还困吗?”   啊?   池言微微一顿,摇头:“不困了。”   秦故收回眼:“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池言愣愣地哦了声,随着车开出停车场,思绪渐渐回笼。   他以为,秦故只是因为庞总在,才让他留在车里,但听秦故刚才那句,更像是故意留他下来补觉的。   池言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路上一直在走神,压根儿不敢抬头去看身边的人。   他们去了一家私人定制的服装工作室。   工作室在一片绿意盎然中,进去的地方有一座小花园,雨才停不久,花瓣和叶片上缀着水珠,晶莹剔透。   老板娘不在,工作室里只有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是实习生,得知他们是前来定制的顾客后,带着他们来到会客区,并泡了两杯清茶。   “两位请稍等一下。”   池言点点头,捧着茶杯打量四周,这间工作室共有两层,一道旋转楼梯上去,会客区在楼梯旁边,另一侧摆放着各种模特道具,一进门就能看到。   不一会儿,刚才那名实习生过来,让他们其中一人去量尺寸。   池言看向秦故,秦故说:“你先去吧。”   池言于是跟着那名实习生去了楼上。   只是简单量一下尺寸,还没到确定款式和面料,定制衣服花费工期长,一件半成品的西装都要半个月以上,量尺寸仅仅是个开始。   池言量好下楼,老板娘已经回来了,正在会客区和秦故聊天,两人像是认识,听说话的语气很是熟稔。   “这就是你口中的小助理?”老板娘留着一头干净的齐耳短发,似是感应到他的视线般,笑吟吟朝他看来,“你好。”   池言也跟着说了声你好,目光转向秦故,“秦总,我已经量好了。”   秦故嗯了声:“你先在这里等我。”   池言点了点头。   秦故和老板娘一起上了楼,到楼梯转角时,池言隐约听见老板娘对秦故说了一句。   “他怎么还叫你秦总?”   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   池言一边看着模特道具上的西服,一边想,老板娘难道已经知道他和秦故的关系了?还有那句小助理……很难想象会从秦故的口中说出来。   这时,那名实习生朝他走来,大概是见他在模特道具前站了太久,实习生向他介绍,“这件白色西服是我们老板娘亲手做的,非常适合婚礼……”   听见婚礼两个字,池言连忙微笑着打断他:“不好意思,我随便看看。”见实习生仍看着他,又说:“我出去透透气。”   池言曾经也幻想过婚礼,那是在和徐秋年商量领证的时候,和秦故闪婚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想过了,因为他始终觉得,他们有一天是会离婚的。   秦故还没下来,池言站在外面看了会儿手机。   他的VX账号既是私人号,又是工作号,每次点进去,都会跳出很多消息,有群聊,也有私聊,全都亮着小红点。   祁非扬的消息在所有小红点中格外显眼。   祁非扬:言言,你今天出门了吗?我好像看见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看到这条消息,池言被吓了一跳,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回复。他想不出来,祁非扬是在哪里看见他的。   车上?展览?还是来这里的路上?   池言搜索了一遍记忆,毫无印象。   他斟酌了下言语,慢慢打字:没有,我今天没出门,你是不是看错了?   点击发送,身后的玻璃门同一时间被推开,一道高大身影从里面出来。   池言险些又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秦故,缓缓松了口气。   见他被惊到,秦故问:“怎么了?”   “没、没事……是我的一个朋友。”池言想了一下,没对他隐瞒,“他给我发消息,说看见了我,他也在启昼。”   末尾补了句:“不过您放心,我没有告诉他我们的事。”   秦故默了默,又问:“和你前男友也认识?”   这是池言第一次听秦故提及徐秋年,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他如实回答:“认识,我们都是大学同学,但我和他比较熟,他们之间没怎么联系。”   边说边留意着秦故的脸色。   秦故只是嗯了声:“回去吧。”   回去的车上,池言收到祁非扬的回复。   祁非扬: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和秦总在一起,果然是我眼花了,你怎么可能和秦总坐那么近。   看来是在车上被看见了。   池言看了眼身旁的秦故,面不改色回着祁非扬的消息。   池言:我就说是你看错了。   心里:我差点也被吓死了!   想到祁非扬没有怀疑他的话,又在心底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周末才提到徐秋年,周一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徐秋年就来启昼楼下找他,大概是发现他把公寓楼的东西搬走了。   电话是前台打给池言的,池言来不及跟秦故说,挂断后直接乘电梯下了一楼。   徐秋年等在入门大厅里,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提着公文包,正往四处张望着,看到电梯内出来的池言,视线几乎瞬间落在他的身上。   几天不见,池言好像变的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还是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比从前更加有神,炯炯灵动,乍一看,像是某个豪门里走出来的小少爷。   池言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径直从他面前走过,没有任何停留,只在经过时说了三个字。   “去外面。”   徐秋年只好跟着他出去。   池言忽然有些庆幸,当初刚进入启昼时,徐秋年主动提出他和隐藏恋爱关系。   那时他天真地以为,徐秋年是担心对他的工作造成影响,为此非常感动,现在想想,其实是方便他劈腿吧。   不过也好,至少分了手,公司里没人知道他们曾经交往过。   池言走在前面,带徐秋年进了附近一家咖啡厅,选了一个靠里的座位,付钱的时候,徐秋年和他抢着付,看到价格,又往后缩了下手。   池言注意到他不经意间的小动作,不由在心里冷笑,笑自己当初怎么会答应和徐秋年在一起。   两人面对面坐下。   徐秋年动了动唇,张口就喊:“言言……”   被皱着眉的池言漠然打断:“不要再这样叫我。”   徐秋年立马住了声,他留意到池言身上的浅灰色西装,看上去质感很好,以前从没见池言穿过,不由多看了两眼。   过了会儿,徐秋年才有些低落地问:“你搬走了?搬去了哪儿?”   池言淡淡吐出四个字:“与你无关。”   之所以会和徐秋年面对面谈,单纯是因为他们交往了三年,他只想体面的分手,不想闹得太难看。   池言重复了一遍那天的话:“徐秋年,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我知道……”徐秋年接过话,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激动,又缓了缓说:“言……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池言不想和他纠结这个问题,浅浅喝了口加了方糖的咖啡,单手划着手机看消息,没理睬他。   徐秋年也不着急,他了解池言的性格,知道他容易心软,每次生气哄一哄就好了,于是开始向他卖惨。   “我知道这次是我做错了,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徐秋年看着他,一副眼巴巴的样子,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是池言对他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我们约好的,以后赚了钱一起在申市买房子,我已经在努力攒钱了。这次、这次是我没能控制住自己,你知道的,我也会有我的需求,而你总说让我等……”   听到这里,池言划着手机的指尖一顿,眸子冷冷看过去,“说完了吗?”   说着,站起身来,冷着声音扔下一句话,“别再来找我。”   “池言……”   察觉到他生了气,徐秋年忙跟着起身,想去抓他的手,被池言嫌恶似的躲开。   公司大厅接待台。   临近下班时间,两个前台人员正在趁机摸鱼,接待台前忽地落下一道高大身影,与此同时,一个冰冷的嗓音传来。   “看见池助理了吗?”   两人闻声抬头,看到问话的人是秦故,立马放下手机站直了身。   “看、看见了。”两人明显吓得不轻,开口时声音都在颤抖,“刚才有人来找池助理,池助理和那人一起出去了。”   “什么人?”   “是、是个男的。”两人说着连忙去翻进出人员登记表,“秦总,那个人叫徐秋年。”   说完,悄悄打量着秦故的神色。   秦故没说话,转身的时候,从通讯录里翻出池言的名字。   在他走后,前台二人头挨着头,窃窃私语。   “秦总今天也好帅啊。”   “你有没有觉得,秦总和池助理今天穿的很配?”   “有有有!”   池言刚走出咖啡厅,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徐秋年跟在后面。来电显示是秦故,他走远一点按下接听。   同居以后,他们开始每天一起上下班,池言以为秦故打电话来,是问他去了哪里,谁知电话接通后,秦故只说了三个字。   “来车库。”   直觉告诉池言,秦故找他有什么急事。   他甩掉后面的徐秋年,急忙转头朝公司的方向走。徐秋年本想追上去,看了眼手机消息,又停下了脚。   车库里。   车窗摇下来大半,秦故坐在后座里,呈放松的姿态靠着椅背,脸上神色一如既往,冷峻严肃,面无表情。   还没靠近,池言就敏锐地感觉到,秦故今天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他站在车窗外,轻轻喊了声:“秦总。”   秦故启唇:“上车。”   池言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坐在他的身侧,出了车库,视野逐渐变得明亮,一旁的秦故却是一语不发。   池言正想要不要问问,秦故便在这时开口:“我妈去了御景庭。”   “啊?”短短几个字,池言听后旋即一愣:“现在吗?”   秦故点头:“嗯。”   池言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秦故会突然打电话给他,原来是董事长夫人去了他们住的那里。   等会儿该怎么做呢?   遇上红灯,车在路口停下,池言正出神想着,蓦然间看见走在人行横道上的徐秋年,猛地往旁边一躲,一个没注意撞在了秦故的身上。   街对面站着一个穿针织毛衣的短发男生,徐秋年过了人行横道,加快速度小跑到男生跟前。   男生撒着娇抱怨:“你怎么这么久。”   “路上耽搁了一下。”徐秋年由他挽着手臂,偏过脸问他:“今晚去你哪儿?”   男生羞赧地应了声好,笑着扣住他的十指,依偎在他肩头:“下个月去启昼的学习机会,我跟叔叔说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车内。   没想到会躲进秦故怀里,池言顿时浑身一僵,他的头正靠着秦故宽阔的胸膛,稍一抬眼,就能看见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微微往下转动,和他定定对视着,一只手托着他的后背,姿势亲昵而暗昧。   对视不过片刻,池言急急忙忙从秦故身上离开,双颊肉眼可见染上一层绯红,一直红到耳根,他连忙端正坐好,挺直背脊,双手放在腿上。   这也太尴尬了!   池言暗自做了个深呼吸,脸上的热意却是迟迟不退。   秦故冷不丁问:“他来找你了?”   池言愣了下,意识他指的是徐秋年,轻轻点了下头:“嗯……”   秦故又问:“需要帮忙吗?”   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话。   池言默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秦总,我会解决的。”   虽说他和秦故领了证,但说到底徐秋年是他的前男友,这是他们之间的纠葛,他并不想把秦故掺和进来。   简而言之,池言不想麻烦秦故。   秦故没有再多言,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御景庭,到门口,又不约而同地止住了脚步。   想到董事长夫人在里面,池言就不自觉紧张起来,那晚给的红包仍被他放在箱底,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池言深吸了口气,这时,秦故忽然侧过身,面朝着他的方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得池言一脸困惑不解。   就在他面露茫然时,秦故直视着他的双眼,不急不慢地开口。   “可以牵手吗?”   作者有话说:   周五休息一天 第12章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宽大的手掌,轻轻包裹着他的手心,温度毫无距离传递过来。   池言余光往下扫了一眼,明明只是手被牵着,却连同全身上下一起变得僵硬无比,每一步都走得极不自在。   进去之后,秦故也没有松手,直到被里面的林婉云看见。   “回来了?”林婉云正在包饺子,听见动静从厨房里出来,视线滑落到二人牵着的手上,嘴角笑意浅浅,“回来得正好,刚蒸了一锅饺子,一会儿就能吃了。”   手上的力道松开,池言微微蜷了下手指,手垂在一侧,手心在不知不觉间冒了层薄汗,他站在原地,秦故抬起的手落在他身后,很轻地拍了下他的后背。   池言这才有点回过了神。   “阿故说你不爱吃韭菜肉馅,我就包了些玉米虾仁和香菇肉馅。”林婉云边忙活边说:“多的这些放在冰箱里,你们早上蒸来吃也方便。”   秦故怎么会知道他的口味偏好?   听到那句阿故,池言看了眼身旁的人,被秦故发现自己在看他,连忙扭过头去。   他张了张嘴,“谢谢……”夫人两个字在嘴边转了个弯,变成了另一句,“谢谢妈。”   林婉云先是一顿,包饺子的动作慢下来,随后抬起头,眼神温柔地看着他,唇边绽开一抹笑。   林婉云哎了一声应下,眼里眉梢染着笑意:“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谢。”见秦故挽起袖子准备帮忙,摆手催促:“你们快去换衣服吧,换好出来吃饺子。”   他们被林婉云赶出厨房,池言跟着秦故一起去卧室,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林婉云冲他微微一笑,他礼貌地弯了下唇角,收回视线的同时,眼底流露出几分愧意。   他能看出来,林婉云是真心希望秦故能美满幸福,他的母亲池月华也是,所以才会给他期限让他带人回去见面。   想到这里,池言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等回过神,才发现他一不留神又走进了秦故的房间。   秦故扭头,看他立在门口,解着领带说:“进来吧。”   池言于是小心翼翼进去,微微动了下唇:“秦总……夫人会不会发现我们没住在一个房间?”   秦故解完领带,摘下手腕上的表,“不会。”接着补了句:“她不会进我们的房间,别担心。”   听他这么说,池言稍稍放下心来,想起林婉云刚才提起他的口味,他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秦故看出他有话说,抬眸看着他:“还有什么事?”   “我……”池言撩起长长的睫毛,回看过去,声音却有些小:“您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什么?”   秦故换着衣服面色从容,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之前吃饭,没见你动过。”   嗯?   竟然是这样吗?   这倒是池言没有想到的。   算起来,他和秦故在一起吃饭的次数,两只手就能数清。池言知道他们秦总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每次的会议纪要改好几遍才给通过,但他真没想到连这种小事秦故都会留意。   池言眨了下眼,轻轻哦了声。   正自出神,卧室入口外的小走廊响起一道脚步声,面前的高大身影突然靠近,将他困在人与墙壁之间。   温热的气息呼洒在脸颊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池言一时尚且未能缓神,手垂在身侧一动不动,呼吸太近,他的耳朵止不住发烫,仿佛连空气都是热的。   随着脚步声慢慢逼近,到了门口,林婉云停了下来,对着房间里的他们说:“阿故,小言,换好了吗?饺子蒸好了,凉了不好吃。”   “知道了。”   秦故回应了一声,垂眸看着被困在怀里的小助理,纤长的睫毛低垂着,像蝴蝶的翅膀,又细又密,白皙的皮肤在灯光下恍若透明,透出淡淡粉意。   等外面的林婉云走远了,秦故才将人从桎梏中松开,放柔了语气:“吓到你了?”   池言头偏向一边,耳朵还有些热,低着眼没敢去看他,只小声地回:“没、没有。”   直到出了卧室,池言脸上的薄红还未退去,林婉云看了,望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盛了一盘热乎乎的饺子端到饭桌。   她不笑还好,这一笑,池言总怀疑她误会了什么。   不过很快,池言就被盘子里的饺子吸引了全部注意,一个个饺子饱满圆润,晶莹剔透,热气与香气扑面而来。   林婉云笑着看他:“尝尝看?”   秦故则在一旁提醒:“小心烫。”   被他们这么看着,池言有些不好意思,但见林婉云一脸期许,他提起筷子夹了个饺子,轻轻吹了下送到嘴边,一口咬下去,玉米的清甜和虾仁的Q弹瞬间在齿间炸开。   林婉云问:“小言,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池言眼睛微亮:“您也吃。”   林婉云笑起来:“喜欢就好。”   她平日里没什么事做,也不爱出去凑热闹,没事的时候就来秦故这边看看,无奈秦故独立惯了,根本没有需要她的地方。   林婉云盯着池言看,第一次见面她对这个年轻人就很有好感,得知他是秦故的结婚对象后,有过一瞬间的诧异,但很快也就接受了。   林婉云笑着说:“喜欢就多吃点,等吃完了,以后每周我都来给你们做。”   听她说每周都来,池言吃着饺子顿了一下,并不是不想让林婉云来,而是担心被她发现,他和秦故并不是她想象中的夫夫关系。   池言刚要说谢谢,秦故这时把话接了下去:“不用,我们自己做就行。”   林婉云笑意微凝,眨了眨眼,微扯着唇角:“反正我闲着也没事。”   秦故没再说话。   林婉云留下来吃了晚饭才离开,送走她后,伪装恩爱的二人不约而同放松下来。   秦故去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池言先进浴室洗漱,洗漱完出来,时间还早,池言没什么事做,见书房仍亮着灯,走过去抬手扣了下门。   里面传出秦故的声音:“什么事?”   池言轻轻推开门,没进去,探了个头问:“秦总,有需要帮忙的吗?”   他发现秦故每天都会在书房待到很晚,虽然现在是下班时间,也没有在公司,但毕竟住在别人家里,不做点什么池言总感觉有些过意不去。   秦故正对着电脑,屏幕的微光映在他深邃的脸上,他抬眼看过去,小助理探头的样子像只可爱的兔子,想说不用了,可不知为何,说出来却变成了截然不同的三个字。   “进来吧。”   池言走进去,到书桌前,秦故递给他一叠资料。   “麻烦了。”   “不麻烦。”   池言双手接过,在书桌对面坐下,有了事做反而让他安心很多。他边整理着,边打量着这间书房,抬头见秦故专注地盯着电脑,又把头低了下去。   却不知在他低头的瞬间,一道视线越过电脑屏幕,扫落在他的身上。   秦故也在看他。   换在以前,只要他在忙,绝不会让第二个人进他的书房。可看着池言小心翼翼询问的模样,他到底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池言就坐在他的对面,思考时习惯性地蹙着眉,一会儿用手撑着头,一会儿抓抓头发,不同于公司里的小心谨慎,眼前的他显得更随意,也更真实。   “秦总……”   池言抬眸,蓦地对上秦故的目光,失神了刹那,片刻后,两人同时错开视线,略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刚才秦总不会在看他吧?   脑中冒出这个想法,池言被自己吓了一跳。   偏偏秦故的语气格外平静:“怎么了?”   池言连忙摇头:“没、没事。”   本来想问什么,被秦故那么一看,又给忘了,一直到后面,池言也没能想起来,知道秦故会盯着他看后,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拘谨。   书房一时针落可闻。   不知过了有多久,等秦故再看时,对面的池言早已趴在了桌上,用手枕着头,闭着眼睛睡得正香。他看了眼时间,距离池言进来之前,已经过了整整两个小时。   难怪睡着了。   秦故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弯下腰喊了声:“池言?”   不见回应,他慢慢俯下·身去,手绕过池言的后背和膝弯,放慢动作,将人轻轻抱起来,把池言的头靠在他的肩窝处。   池言全程闭着眼,身上的睡袍换成了睡衣,宽松的领口微敞着,低头就能看见大片雪白的皮肤。   秦故抱着人进了客房,轻手轻脚放在床上,帮他盖好被子,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才关了灯带上门出去。   而池言对此毫不知情。   以至于第二天醒来,看着房间里的布置,池言抓着头发一脸发懵。   他只记得昨晚去了秦故的书房,可是怎么出来的,又是怎么躺在床上的,他毫无印象。   和往常一样,秦故在厨房里做早餐,池言洗漱收拾好坐到饭桌前。他也想过早起帮忙,无奈每次都睡过了头,不管设置多少个闹钟都醒不了。   池言一边吃着,听着秦故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这几天,他们每天都会一起下班,一起回来做晚饭。   池言想了想说:“牛排?”   秦故应了声好。   池言跟着点了下头,看向饭桌对面的秦故,迟疑了一下,慢吞吞地问:“秦总,我昨晚……是怎么回房间的?”   秦故抬起眸子,回看着他,声音不疾不徐:“抱回去的。”   池言刚喝了口牛奶,猛地听到这话,没忍住呛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抱回去的、抱回去的、抱回去的……   整整一个上午,池言脑子里都在无限循环这句话,压根儿不敢去直视秦故,甚至一闭上眼,脑中就自然浮现出秦故抱他的画面。   坚·硬宽阔的胸膛,结实有力的手臂,贴近的距离,隔着两层布料,他闭着双眼依偎在秦故的怀里……   “言言!”   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池言吓了一跳,忙把刚才的画面从脑海中清理出去。   祁非扬绕到他的前面,端着打好的饭菜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边坐边问:“在想什么呢?”   池言立马摇头:“没什么。”   公司食堂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就餐区域零零星星坐着几个人,只有他们并排坐在一起。   公关部和总裁办不在同一层楼,除非提前约好,两人偶尔才在食堂里碰一次面。祁非扬没先给他打招呼,池言猜他有话跟自己说,果不其然,祁非扬很快进入了正题。   这一次,祁非扬留意了一下四周,才压低了声音开口:“徐秋年来公司找你了?”   池言闻言一顿:“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祁非扬翻了翻VX的消息列表,翻出一个群聊,名字简单又直白,叫做启昼八卦小分队,“群里有人看见了,不过他们不知道你和徐秋年的关系。”   祁非扬说着说着开始义愤填膺:“这个徐秋年,还敢跑来公司找你,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也太不要脸了。”   池言默默吃着饭。   祁非扬又问他:“他找你什么事?”   “还能什么事。”池言说:“反正我跟他说清楚了,让他以后别再来找我,我是不可能和他复合的。”   哪怕他没有和秦故领证,他也不可能和徐秋年回到过去,这是他的原则和底线。   祁非扬对他的态度表示十分赞同:“对,就是这样,天涯何处无芳草,他徐秋年算什么,还敢劈……”   他收住话,清了下嗓子,脸色忽地正经起来,“言言,我说真的,你要不要去认识新的?我有个朋友的朋友,我见过几回,人长得还不错。”   话题转移有点快,池言差点没反应过来,他知道祁非扬这是什么意思,但他现在已经和秦故结婚了,就算没结婚,他也没有心情去认识新的人。   池言婉拒:“再说吧。”   祁非扬继续说:“那晚上去放松放松?好久没和你在外面聚过了,上回说好了请你吃饭。”   池言下意识回:“我去问问……”   祁非扬看着他:“问谁?”   差一点说漏了嘴,所幸舌头及时拐了个弯,池言面不改色:“……问问秦总要不要加班。”   祁非扬有些可怜地看了他一眼,接着打探:“对了,言言,你在秦总身边感觉怎么样?我听人说,秦总高冷又严厉,很不好相处,你跟着他做事,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池言说着,话里话外不自觉偏向秦故:“其实秦总人挺好的,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他只是不爱说话不爱笑,所以才让人觉得不太好相处,但和他接触以后就会发现,秦总是一个很好的上司。”   说完,见祁非扬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池言反问:“怎么了?”   祁非扬:“你居然帮资本家说话!”   池言:“……”   对啊,他居然帮资本家说话?   不过……秦故确实挺好的,连他的口味偏好都记得那么清楚。   下午开完会,池言做好会议记录,送去总裁办公室,趁着没有其他人在,跟秦故提了一下晚上和朋友吃饭的事。   秦故头也不抬地问:“那天给你发消息的朋友?”   池言点头:“对。”   秦故看了眼他,没再多问,只嗯了声:“我知道了,你去吧。”   待他转身,又说了句:“晚上早点回来。”   池言抿了下唇:“好……”   突然有一种被家长叮嘱的错觉。   上大学的时候,祁非扬加入了音乐社,结交了不少玩音乐的朋友,经常会约在一起去酒吧喝酒,或者去KTV唱歌。   那时池言还没同徐秋年交往,也常常和祁非扬一起去,去完酒吧去吃烧烤,玩到半夜才回学校。   酒吧去的是大学时常去那家,池言身上的西装没换,走到门口忽然感觉和里面的氛围格格不入。   天色刚黑,酒吧已经热闹起来,舞台上有人在热身,音乐声震耳欲聋,五颜六色的灯光明亮而刺眼。   祁非扬带他去了提前预订的卡座,有两个人先到,坐在卡座里等他们,其中一个池言见过,是以前学校音乐社的成员,另一个人是一副生面孔。   他们的位置还算安静,不用大声说话也能听清,祁非扬向他介绍,“这是老葛,你见过,和我俩同一届,这是老葛的朋友。”   池言在祁非扬旁边坐下,说了声你好,自我介绍,“我叫池言。”   坐他对面的男生一副富家子弟模样,看向他时眼睛里像盛着琥珀般的光,弯着双眼,笑意在眼中徐徐漾开。   “你好,我叫祝嘉南。”   池言朝他微微点了下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   服务生送上来酒,池言要了杯香槟,听着他们三人聊着天,主要是祁非扬和老葛在聊,他和祝嘉南时不时附和两句。   正聊着,有人朝他们的卡座走过来,好像是老葛的熟人,一来便把手搭在他的肩上,问他和祁非扬有没有空,语气听上去很是着急。   池言在边上听了个大概,乐队等会儿要上台,有两个成员还在路上来不了,那人来找祁非扬他们临时帮忙救个场。   祁非扬对朋友向来直爽,一口应下,然后对池言说:“言言,你和祝少先聊聊,我和老葛忙完就回来。”   池言点点头:“你们去吧。”   祁非扬和老葛一走,卡座里只剩下池言和祝嘉南两个人,两人来时各自坐在朋友旁边,这会儿变成了面对面。   祝嘉南打量着他,主动引出话题:“我听过你的名字,你是申大中文系的系草,我也是申大的,明年毕业,算起来该叫你一声学长。”   池言哦了声,有些兴致索然。   祝嘉南看着他纤白细长的手指,扫了眼泛着金色光泽的香槟,举过酒杯碰了下池言的杯沿。   池言浅浅抿了口酒,因着这层朋友关系,不好意思不搭理对方,勉强说了句,“不用叫我学长,叫我池言就行。”   祝嘉南笑了笑,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那不行,我还是叫你池学长吧。池学长喜欢喝香槟吗?”   池言被祝嘉南看得浑身不自在,只随意嗯了一声,眼睛落向别处。   看到散台上有说有笑的上班族,他莫名想起了秦故,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回去,于是摸出手机点进和秦故的聊天框。   上次的消息仍停留在那串门锁密码,池言看了眼秦故的头像,醒目的图标瞬间将他拉回现实,提醒他,秦故是他的顶头上司。   池言从聊天框里退了出来,指尖顿了会儿,又点了进去,作为总裁助理,发条消息给总裁又没什么。   饶是如此,他还是斟酌了好几遍。   池言:秦总,您吃饭了吗?   发出去不到一分钟,池言就收到了回复。   秦故:吃了,你呢?   池言:我也是,正和朋友在酒吧。   秦故:要来接你吗?   池言:不用,有朋友在。   秦故:嗯,晚上早点回来。   又是这句话……   就像小孩子出门找朋友玩,家长不放心让早点回家。   他又不是小孩子。   “池学长?”见池言盯着手机看,祝嘉南喊了他一声,提醒他:“祁学长他们上台了。”   池言回神收起手机,嗯了声,目光放到不远处的舞台上。   这时,祝嘉南忽然问了句:“池学长刚刚在和朋友聊天?”   台上乐声响起,池言没去看他,过了会儿才回:“不是朋友。”   是上司,也是……他的先生。   祝嘉南张了下嘴,还想再问什么,被池言抢在前面打断:“先听歌吧。”   乐队的演唱只有前几场,演唱结束,祁非扬和老葛回到卡座,他们回来后,祝嘉南没再主动找池言说话,池言听着他们聊天,被祁非扬劝着喝了几杯香槟。   直到走出酒吧,池言的头还有点晕,他平时很少喝酒,不至于一杯就倒,但酒量也算不上很好。   祝嘉南有司机来接,提出送他们回去,祁非扬刚要应下,就被池言拦了下来。   “不用。”这个时候的池言头脑还算清晰,吐字也很清楚:“不麻烦你了,我们自己回去就行,正好走一走透透气。”   让祝嘉南送他回去,岂不是直接暴露他住在秦故家里。   祝嘉南微微一笑:“送学长回家怎么算麻烦。”   “要不然你们先回去?”祁非扬看了眼池言,说:“等会儿我来送言言,有些话刚好想和他聊聊。”   听他这么说,祝嘉南没再继续坚持,和老葛一起坐上了车。   祁非扬冲他们挥了挥手,待车离开了视线,转身同池言漫步在大街上。   他是真有话要跟池言说,等他们一走,便悄悄问他:“言言,你觉得刚刚那个小学弟怎么样?”   池言明知故问:“什么小学弟?”   “祝少啊,就是那个祝嘉南,家里面开公司的,认识的人都叫他祝少,比徐秋年好上千百倍。”祁非扬说完,见池言没什么反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下:“喝醉了?”   池言拍开他的手,笑:“你才醉了。”正了正神色,问他,“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他?”   祁非扬点了下头,又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主要是想让你出来放松心情,顺道再看看帅哥,怎么样?还算帅吧?”   “不怎么样。”池言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嘀咕了一句,“没有他帅。”   不想这话还是被祁非扬听见了,祁非扬追问:“他?谁啊?”   池言先是一顿,随后顺着他的话,笑着跟他开玩笑:“还能有谁,当然是我们秦总了,有谁能比秦总帅?”   虽然他说的本来就是秦故。   祁非扬切了声,怀疑池言去总裁办待了半个月,被资本家洗脑了,“你今天怎么回事,一口一个秦总。”   池言扯着唇角,继续笑:“因为秦总发工资啊。”   “这倒是。”祁非扬对他这话表示赞同,提到工资,想起池言最近租了房子,问他:“对了,你租那房子贵吗?一个月多少租金?”   没想到祁非扬会突然问起这件事,池言一时没回答上来,心虚地摸了下鼻子,前面的话还能靠开玩笑蒙混过去,可这房子……   正在想怎么转移话题,祁非扬接着又说:“你住的地方离这儿远不远?正好时间还早,去你那儿坐坐。”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去他那儿坐坐?   池言一听,忙说:“不……”   行字还没出口,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他又急忙收住了话。   租房子本就是他撒的谎,这几天祁非扬没再问他,他也就把这事给忘了,哪成想他会突然提出来。   祁非扬看向他:“怎么了?”   池言一边想着怎样应付过去,一边慢吞吞回:“可能……不太方便。”   祁非扬又问:“离得很远吗?”   池言眼神躲闪,顺着他的话点了下头:“算是吧……离这里挺远的。”   他没敢说太多,担心祁非扬一会儿再问他租在哪里。   “这有什么。”祁非扬说:“等会儿打个车回去不就行了。”   池言:“……”   池言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这时,脑中忽然灵机一动,他又撒了个谎:“不是……那房子是我跟别人一起合租的。”   这下轮到祁非扬愣住:“合租?”   “嗯……”池言躲着他的视线,眼神飘忽不定:“室友有点洁癖,所以不太方便。”   秦故确实有洁癖,这一点他不算撒谎。   祁非扬说了句好吧,话题从租的房子转移到池言的室友上,很显然,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合租室友更感兴趣。   祁非扬露出八卦天性:“什么室友?之前怎么没听你说,男的女的?”   “男的……”池言开始瞎编:“租房子碰到的,我也不认识,也不怎么见面,就没告诉你。”   实际情况是,他和秦故不仅认识,还每天一起吃饭,一起去公司上班。   虽然听到了答案,祁非扬仍是有点好奇,因为这事实在是太突然了。   没等他继续追问,池言抬起手扶着额头,装作一副难受的样子,他怕祁非扬再问下去,被祁非扬发现他在撒谎,至少现在不能让他知道。   “言言?”到底还是担心胜过了好奇,祁非扬急忙问他:“不舒服吗?”   池言点点头:“好像有点头晕。”   祁非扬站住脚,扶了下他手臂:“我送你回去吧。”说着,去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池言:!   “不用,没事的。”池言连忙叫住他,也顾不上有没有头晕了:“明天还要上班,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真没事?”祁非扬问。   池言嗯了声:“真没事。”   “行吧。”祁非扬打开车门,让他先上车,“有什么事再找我,明天公司见。”   池言坐在车里,朝他挥了下手,随着祁非扬的身影逐渐远去,他收回视线靠着座椅缓了口气。   然后坐起来,对前面的司机说:“去御景庭。”   池言在车上小憩了一会儿,下了车,走在回去的路上,终于有了一点酒劲上来的感觉,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门口立着一道修长人影,正站在门锁前输密码,池言走近了,才看到是秦故,穿着白天那身西装,看样子刚从公司里回来不久。   池言稍微清醒了几分,出声喊了句:“秦总?”   秦故回头:“回来了?”   “嗯。”池言想起在酒吧给秦故发的消息,问:“您没有回来吃饭吗?”   秦故回:“没有。”   池言脱口而出:“为什么?”   秦故扭过头看着他。   今晚的月色有点朦胧,月亮被淡淡的光晕包裹着,洒下一两点银色的、被晕染过的月光。月光里,池言长睫扑闪,脸泛潮红,透出几分楚楚可怜。   秦故收回眼,“你不在。”边说边推门进去,“我一个人很少回来吃饭。”   短短几个字,却令池言心头猛地一跳。   是因为他不在吗?   所以……   他的脸比刚才更红了,低着头跟在秦故身后,很轻地哦了一声。   走进客厅,两人不约而同去开灯,指尖碰到一处,池言连忙缩回了手,离得近了点,秦故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酒气。   “喝酒了?”   池言嗯了声。   “先坐会儿。”秦故头一次回来后没先去换衣服,而是进了厨房,“我去给你泡杯蜂蜜水,醒醒酒。”   池言点点头,听话地在沙发上坐下。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祁非扬发消息给他,问他有没有到家。   头有点沉,眼前的屏幕像蒙上了一层纱,池言慢慢打着字回复。   池言:到了。   回完退到消息列表,他不小心点进和池月华的聊天框,离上次发下最后通牒已经过了好几天,池月华没再来找他,可能是生气了,他定定看了眼,刚放下手机,秦故正好端着蜂蜜水出来。   池言说了声谢谢,捧着水杯送到嘴边,喝完,不自觉舔了下唇:“好甜。”   玫瑰色的唇瓣,被甜甜的蜂蜜水滋润过后,泛着好看而诱·人的光泽。   秦故不由多看了一眼,视线在那半张半合的唇上停留片刻,才慢慢移开,落在池言依然泛红的脸颊上。   “还喝吗?”   池言摇摇头。   秦故收起水杯,又问:“去洗澡吗?”   池言再次摇头。   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平日里清澈透亮的眼睛氤氲着雾气一般,看向他时,眼神有一点呆,嘴唇微微张了一下,像有什么话要跟他说。   秦故有些放心不下,没从客厅离开,他看得出来,小助理这是喝醉了,但又没完全醉,剩下最后一点意识强撑着,他见过很多人醉酒时的模样,第一次见到池言这样的。   话很少,还特别乖。   秦故看着他问:“那你想做什么?”   “我……”池言眨了眨朦胧的眼,脑子在酒精的作用下越来越迟缓,潜意识里有什么需要做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看向放在一边的手机,终于回忆起了两个字,“照片……”   “照片?”秦故耐心地询问:“你想拍照?”   池言点点头。   见他看着自己,秦故又问:“拍什么?我?”   池言睁着湿漉漉的眸子,问他:“可以吗?”   听着那软糯的嗓音,秦故心里也跟着软了一下,就算池言没有喝醉,作为池言的先生,他也不会拒绝池言的请求。   他回:“当然可以。”   秦故等着池言拍完照片,带他去休息,池言坐在沙发上不动,说想再坐一会儿,于是他一个人去了浴室洗漱。   洗好出来一看,客厅里已经没了池言的身影,他又去了客房,敲了下门没应,轻轻推开,发现池言已经睡下了。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轻手轻脚关上门出去。   因为睡得太早,天还没亮池言就醒了,醉酒过后,头依然有点沉,池言坐起来,发了会儿呆,猛地低下头一看。   身上仍然穿着白天的衬衫,不是睡衣,说明秦故没有给他换衣服。   池言暗自松了口气。   转念又想,秦故既然有洁癖,肯定不会轻易和他接触,更别提换衣服这种事。   昨晚没来得及洗澡,身上黏糊糊的,不太舒服,池言发完呆,掀开被子,一头钻进了浴室。   这是他第一次在闹钟之前起床,昨天晚上喝醉了酒,记忆不是很清晰,只记得一些零散的片段。   他对祁非扬撒谎说和别人合租,回来在门口碰到秦故,他问秦故为什么没有回来吃饭,秦故说因为他不在……   一想起这句话,池言的耳朵就开始发烫。   明明公司里的人都说他们秦总是母胎单身,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可每一次秦故说话都总是那么容易让他耳热。   秦故还没醒,池言出来擦了擦挂着水珠的发尾,准备去厨房里做早饭。   那天林婉云来给他们包了不少饺子,池言打开冰箱的冷冻室,打算在秦故醒来之前蒸好,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他在里面翻到印着牛排字样的食品包装盒,不由愣了下神。   池言忽然想起,昨天早上秦故问他想吃什么,他说了牛排,难道是秦故准备的?   结果他昨晚却和祁非扬他们去了酒吧。   不仅如此,还喝醉了酒。   难怪秦故没有回来吃饭。   池言正出着神,客厅的灯亮了起来,秦故穿着家居服出现在中岛台边。   “这么早就醒了?”   “刚醒一会儿,在想早饭吃什么。”蹲在冰箱前的池言站起身:“秦总,吃饺子可以吗?”   “可以。”   “那就交给我吧,秦总您先去忙您的。”   池言说着去蒸饺子,刚往前迈了一步,秦故忽然朝他伸过手来,拿起挂在他脖子上的干毛巾,帮他擦了下头发。   秦故边擦边叮嘱他:“以后记得吹干,小心感冒。”   却不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池言的耳根都快红透了,他躲着秦故的视线,略不自在地接过毛巾。   “我、我知道了,谢谢秦总,我自己来就行。”   秦故嗯了声,松开了手:“你先去吹头发,我来蒸饺子。”   到了最后,早饭还是交给了秦故。   池言吹完头发,手机刚好响起来,是池月华打来的,池月华几乎从来不会早上打电话给他,除非发生了什么事。   池言毫不迟疑点下接听:“妈?怎么了?”   “还没去上班吧?”池月华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帅哥长得挺俊的,难怪你要藏着掖着,催了那么久才给我看照片。”   什么帅哥?什么藏着掖着?   池言一头雾水。   池月华继续说:“帅归帅,该见家长还得见家长,到了时间就回来一趟,听到了吗?”   照片……   池言愣了下,连忙点进VX,一眼便看见了他昨晚发给池月华的消息,的确是一张照片。   而照片上的人正是秦故。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池言完全呆住了,丝毫记不起来自己都做过些什么,他轻颤着手点进那张照片,照片上的秦故正对着镜头,看背景是在客厅阳台。   他什么时候拍的!?   池言抓了抓头发,第一次碰到这种喝断片的情况,可能是太久没喝酒了,他的酒量竟然变得如此之差。   电话那边,池月华还在说话:“回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早点去买菜,对了,他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池言喃喃地问:“是我发的?”   “什么你发的?照片?”池月华说:“不是你发的还有谁?你男朋友?你俩睡一起了?”   听到最后句话,池言整张脸都快烧了起来,清了下嗓子,有些别扭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池月华不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事多正常,注意一下安全措施就行,就算双方是男的,也要……”   “妈!”池言越听她说脸越红,及时打住她,“见家长的事到时候再说吧,时间来不及了,我先去上班了。”   说完,他不等池月华再开口,急匆匆地挂了电话,再听她说下去,很难保证池月华会说些什么。   池言能感觉到,池月华对秦故的外形很满意,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向她坦白,秦故并不是他交往三年的男朋友,而是他的顶头上司,而且他们已经闪婚领证了。   想到这里,池言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头发已经吹干了,他随手抓了两下,放好电吹风转过身,回头时猛地看见秦故站在门口,被吓了一大跳。   此时他无比庆幸,刚才他没有开免提,这要被秦故听见他们之间聊了些什么,也太尴尬了。   池言还没缓过神,愣愣地动了下唇:“秦总……”   “吹干了?”秦故在门口没进去:“饺子蒸好了,可以吃早饭了。”   池言点头哦了声,连忙从房间里出去,走到秦故面前,秦故忽然抬起手来,摸了下他的发顶,动作很快也很轻,以至于他全然没有反应过来。   秦故收回手说:“检查一下。”   池言:哦……   池言发现,最近秦故和他的接触变多了,教他切菜,和他牵手,抱他回房间,帮他擦头发……   他们已经领了证,现在本就是夫夫,按理来说这些接触并没有什么,可偏偏秦故是他的顶头上司。   饭桌上很安静,池言低头默不作声吃着饺子,除了蒸饺,秦故还做了两份山药小米粥。   每次吃饭,池言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他们秦总真是太厉害了,不仅作为公司领袖能力出众,连做饭也这么好吃,而且感觉什么都会。   果然总裁都很有魅力。   可一想到昨晚拉着秦故拍照,池言就开始脚趾抠地,果真是喝酒误人,偏不凑巧他给忘了,不仅如此,还把照片发给了池月华。   池言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跟秦故说一声比较好,他抬起眼,支支吾吾地开口:“秦总……昨晚给您拍的照片……”   到了嘴边,却又说不下去了。   秦故看向他:“照片怎么了?”   “我……”纠结了半天,池言深吸了口气,选择了如实坦白,“是这样的,我和前男友分手的事我妈并不知道,她问我要照片我也一直没给她,昨晚喝醉了酒,给您拍的照片……不小心被我发到了她那里。”   他一口气说完,闭了下眼,再慢慢睁开,悄悄去打量饭桌对面的秦故。   却见秦故面不改色喝着粥,也朝他看来,淡淡反问:“她见过你前男友?”   “没有。”池言摇了下头,缓缓说:“我是最近几个月才告诉她的,她没见过,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只跟她提了结婚的事,本来打算直接带人回去……”   秦故从池言口中了解了个大概,嗯了声,回了句我知道了,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没事,反正早晚都要见面的。”   池言愣住:“啊?”   秦故抬眼:“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是……”池言迟钝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秦故这话的意思是指发了照片也没关系,他低着头说了声:“谢谢秦总。”   秦故却在这时话锋一转:“不过……”见他看过来,接着说:“我妈之前也向我问过你的照片。”   董事长夫人问秦总要他的照片?   池言微微一愣,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听懂了秦故的言外之意,他主动开口:“那我也拍一张发给您?”   秦故点头:“可以。”   这算是互相交换照片吗?   池言在心里想。   “还有,”秦故这时又说:“见家长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有没有约好时间?”   看来刚才的电话内容还是被秦故听见了。   池言一边想着,一边说:“没事的,秦总,您尽管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谁知秦故接着反问:“怎么处理?”   池言顿住:“我……”   秦故直视他的双眼:“我说过,我们已经结婚了,早晚都要见面的,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都这么说了,池言只好如实告诉他:“我妈让我月底带人回去,也就是下周……”   秦故接下话:“那就下周。”   “可是……”池言忙说:“下周您要出差,您跟我回恭市会耽误您的行程。”   秦故毫不犹豫:“那就耽误。”   又说:“推迟一周出差,具体行程由你来安排。”   这下池言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总觉得,秦故是因为他去见过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所以才会提出来陪他回去见家长。   池言想了想说:“真的不用,秦总,出差更要紧……”   “你的事也要紧。”秦故截过他的话,目光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缓而不慢:“而且,这不只是你的事,是我们的事。”   被他这么看着,池言一时忘了言语,最后才垂下眸子,应声点了下头,与此同时,耳尖悄然染上一抹薄红。   他们秦总也太会了。   他完全说不过。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到公司后,池言开始重新调整秦故的行程安排,这是作为总裁助理的日常工作之一。   原定计划下周要去一趟南越市出差,被秦故推迟一周,推到了下个月初。   出差的机票都是提前订好的,池言为此又重新向秦故确认,改签了前往南越市时间,另外订了两张下周去往恭市的机票。   池言本打算只住两晚,第一天去第三天回来,被秦故改成了整整五天,也就是说,他们要去恭市将近一周。   因为行程的变更,许多事情都需要提前完成和处理,公司上下不可避免地忙碌起来。   池言好不容易歇了口气,趁着给秦故泡咖啡的空隙,躲进茶水间里稍作休息。   接近一周的阴沉天气过去,棉絮般的云层撕开一条口子,阳光明亮四射,整个茶水间亮堂堂的。   池言站在落地玻璃前晒了会儿太阳,想起答应秦故拍张照片给他,点进手机相机调成自拍模式。   他对着手机拍了两张,总感觉怪怪的,自从上班以后,他就很久没有拍照了。拍完,他点进相册,手指划了划,不小心划出秦故的照片,指尖不由一顿。   照片上,秦故坐在观景阳台的休闲椅上,身上穿着一件深色西装,内搭马甲,脸上神色比起平时稍显柔和,坐姿从容而淡定,气质不凡。   一看就很有大老板的风范。   他当时是怎么拍下来的呢?   秦总居然会答应一个醉鬼的请求。   池言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议。   “池助理?”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女声。   池言慌忙收起手机,转过身去,收敛了一下神色,喊道:“安特助。”   安特助,全名安梦娜,秦故身边的特别助理,是从集团总部调来的,启昼成立之初就一直跟着秦故,主要负责商务上的协助事务。   安梦娜站到他旁边,笑着说:“跟他们一样,叫我梦娜姐就行了。”   池言点点头:“好的,梦娜姐。”   “来给秦总泡咖啡?”安梦娜同他闲聊,并问了一句:“秦总下周的出差地改成了恭市,池助理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总裁的日常行程通常只有总裁助理和相关负责人知道,其中也包括特别助理。   池言依照秦故的吩咐,在行程表上将出差地改成了恭市,至于去恭市做什么,公司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清楚。   池言眨了下长睫,照秦故说的话回:“我也不知道。”   安梦娜又问:“池助理也会去?”   一般情况下,秦故出差会有专门的随行助理陪同,不需要他,但这次他们去恭市的目的不是出差。   池言回:“可能会。”   “行。”安梦娜没再多问,只挥了下手:“池助理先去给秦总泡咖啡吧。”   池言向她微微颔首,在安梦娜的注视下,泡好咖啡从茶水间离开。   身为秦故的特别助理,向他询问秦故的行程,这并没有什么,可池言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安梦娜大可以直接去问秦故,却偏偏来问他。   送完咖啡后,池言没有立马从总裁办公室离开,而是把这件事告诉了秦故。   秦故正坐在办公桌前,听了他的话,不急不慢:“她以前在董事长身边做事,不用担心,就算她知道也没什么。”   池言哦了一声。   他只知道安梦娜是从集团总部来的,没想到中间还有董事长这层关系。   池言站了一会儿:“秦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没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秦故点了下头。   待池言一转身,又吐出两个字:“照片。”   池言立马站定:“照片……我、我差点忘了,一会儿就发给您。”   其实是他没有选好,毕竟这是要发给董事长夫人的,他的态度就跟面试时上传简历照片一样,想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秦故说了句不急。   回到自己的工位,池言捧着手机,来回划着相册里的照片,他很久没有自拍,照片上的微笑略显僵硬。   选来选去,池言选了最开始的那张,点击发送,发送完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池言:[照片]   池言:秦总,这样可以吗?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两声,秦故目光扫向屏幕,看见跳出来的是池言的消息,停下手里的工作拿起手机。   照片显然是在公司里拍的,秦故想象了一下小助理自拍时的样子,手指轻轻抚过上面那张微笑的脸庞。   他回了句可以,点击保存,存入手机相册里。   作者有话说:   成功拥有老婆照片一张√ 第16章   定下见家长后,回恭市的前一个晚上,池言给池月华打了一通电话。   这是自和徐秋年分手以来,池言第一次主动打电话回去。因为担心被池月华追问,也因为他觉得有一天会和秦故离婚,池言一直没能鼓起勇气向她坦白。   到现在,池言也没打算把秦故的身份告诉她。   电话接通,池言盘着两条腿坐在床上,握着手机,弱弱地喊了声:“妈。”   池月华好像还在外面,电话另一边热闹又嘈杂,说话声和汽车的鸣笛声一起传过来。   “还知道有我这个妈?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池月华故意开玩笑噎他:“怎么了?突然想通了?要把人带回来见见我这个老母亲了?”   池言嘀咕:“你又不老……”   池月华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   “我和他买了明天下午的机票。”池言接着说:“到的时候可能有点晚,麻烦母上大人做一下晚饭。”   “哦,知道了。”池月华没什么语气地应了一句,忽然反应过来,猛地提高音量,“明天!?”   那边有人问她:“什么明天?月华,你在跟谁讲电话呢?”   “是我家言言。”池月华笑着回复那人:“我家言言说他明天下午要回来。”   轮到池言,便假装板着脸,语气故作生硬:“不是让你提前告诉我吗?到了现在才跟我说,怎么不明天早上再跟我打电话呢。”   池言知道她这是在高兴,跟着笑了笑:“提前一个晚上不算提前?你只说回来之前,又没说是什么时候。”   池月华没跟他计较,问他:“你还没跟我说,你家那位喜欢吃什么?明早我好去买菜。”   什么你家那位……   虽说他们已经结婚了,也住在了一起,但每次听到类似的话,池言都有些不好意思,这话听起来,好像他和秦故的关系很亲密似的。   池言唔了声,试图去回想,脑子里却全是池月华刚才那句话,他摸了下鼻子:“嗯……应该都可以……”   “什么叫应该都可以?”池月华走到了安静的地方,声音听起来比先前大了一些,“喜欢甜的还是咸的?能吃辣吗?”   池言想起秦故之前带他去锦园,还有同居之后一起做的饭,回:“甜咸都可以,辣也是。”   这个回答虽然不比前面那个好多少,但池月华总算没有再问他了,电话里传来开门声,池月华说:“行了,早点睡吧,少熬夜,别让我明天看见你的熊猫眼。”   池言笑着回了句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池言往后一仰,手机扔在一边,张开双臂躺在床上,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灯光有点刺眼,他抬起手放在额间。   从一开始,池言就做好了这个打算,向家里人出柜,再提出领证结婚,把人带回去见家长,只是中途出了点岔子,结婚对象从前男友变成了顶头上司。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周,池言仍然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仿佛做了一场冗长的梦。他不敢沉溺其中,怕有一天梦突然醒了,而他无所适从。   池言正发着呆,被扔在一边的手机忽地震动了两声,他以为是池月华给他发来了语音,等了一会儿才捞到眼前。   点进VX一看,不是语音,也不是消息,竟然是一条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张自拍照,乍一瞧有些眼熟。   池言腾地坐起身,第一反应是,这人是谁,然后才看见了备注栏里的消息——“池学长,我是祝嘉南。可以加个好友吗?”   池言愣了下,想了起来,是那天在酒吧里,祁非扬带他见过面的那个豪门公子哥。   但他怎么会知道他的VX号?祁非扬告诉他的?   池言没有通过好友申请,而是发消息去问祁非扬。   他都和秦故结婚了,当然不会加别人好友。虽然对方没有明确表示追求的意向,但私下加好友这种事本身就很暧·昧。   消息发过去,祁非扬大概在忙,没有立即回复他。   池言玩了会儿手机,开了免打扰的同学群很热闹,他点进去随意看了眼,原来是班长最近过生日,大家在讨论同学聚会。   正看着,班长在群里艾特了他。   班长:@池言   班长:周末有时间吗?一起聚聚。   池言对高中生涯没什么好回忆的,也不想去回忆,如果不是班长当初对他还不错,他可能连同学群都不会进。   有人接着在群里发言,说他没在恭市,肯定来不了。   池言想了想,回:这周末吗?正巧要回来一趟。   他发完,刚好祁非扬回了他的消息,池言的注意力于是又从同学群里抽了出去。   祁非扬好像并不清楚怎么回事,听他说祝嘉南加他好友,比他本人还要震惊。   祁非扬:祝少加你好友?他怎么知道你VX?   池言:所以我才来问你,不是你给的?   祁非扬:当然不是我给的!   祁非扬:他后来倒是找我问过你的情况,但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我怎么可能擅自把你的VX发给他。   池言:问我的情况?   祁非扬:嗯,你放心,我没跟他说。   祁非扬:不过,祝少的关系网挺广的,他又和我们同一所大学,可能后面又去找别人打听了。   池言想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个可能,因为他从上大学到现在,手机号码和VX号就没换过,一直都是同一个。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可能加祝嘉南好友,祁非扬大抵也好奇,紧接着便问了他。   祁非扬:那你通过好友申请了吗?   池言:没有。   祁非扬:真不考虑?还是不喜欢这种阳光小奶狗?   什么阳光小奶狗,池言被祁非扬的形容逗笑了,回复的态度却非常认真。   池言:真不考虑,也不喜欢。   祁非扬:哦~我知道了~   祁非扬:你喜欢秦总那样的?   知道什么……   看到后面句话,池言打字的手不由顿住。   祁非扬:真的啊?   池言揉了下微热的耳朵。   池言:秦总每个月都给我们发工资,你不喜欢?   祁非扬:那不一样。   祁非扬:你要真喜欢秦总那种类型,下次我帮你留意留意。   不用留意了,他和他们秦总已经领证了。   为了打消祁非扬的这个念头,池言直接把话题转移到他的身上。   池言:你还是给你自己留意吧。   池言:先睡了,明天还要和秦总回恭市,等回来再慢慢聊。   祁非扬:回恭市?和秦总?   糟糕,不小心说漏了嘴……   池言及时补救。   池言:和秦总一起去出差,我正好回家一趟。   祁非扬:哦哦,辛苦了。   祁非扬:摸摸头.jpg   所幸祁非扬并没有怀疑,这让池言不由松了口气,可等关了灯躺在床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原来他喜欢秦总那样的?不对不对,一定是被祁非扬带偏了。   池言闭着眼睛,按了按眉心。   翻来覆去睡到半夜,池言依然毫无睡意,可能因为祁非扬说的话,也可能因为明天要见家长,他总有一种隐隐的担心。   同意他交男朋友是一回事,未经同意领证又是另一回事,池言怀疑,明天他真要向池月华坦白他和秦故领了证,可能会被双双赶出家门。   池言翻了个身,点亮屏幕看了眼时间,反正也睡不着,他掀开被子下床,开门去找水喝,门一开,险些同从门外经过的秦故撞了个满怀。   “秦总?”池言愣了下,揉了揉眼:“您也没睡?”   秦故嗯了声:“正准备去睡。”   但看他身上穿着睡袍,显然是从卧室里出来的。   池言没有多问,只说了句:“秦总,晚安。”   秦故点头:“晚安。”   秦总也会紧张吗?   池言看着秦故的背影暗自摇头。   怎么可能。   除去到机场的路程,从申市到恭市坐飞机要三个多小时。   因为昨晚失眠,没有睡好,等池言起床收拾完,已经接近正午了。   秦故提早让梁续准备好了礼物,池言什么都不需要做,只在上飞机前给池月华发了一条VX消息。第一次跟着秦故坐头等舱,他就在飞机上补了三个小时的觉,抵达恭市时已是傍晚。   下了飞机,池言先去了趟洗手间,让秦故在外面等他,他进去洗了个凉水脸,清醒了一下头脑,出来却不见了秦故的身影。   池言左右张望了一眼,没看见人,正准备打个电话问问,就在这时,有两个女生停在了他的面前。   “小哥哥,你好。”   池言不得不停下拨电话的动作,一脸茫然地看去:“你好?”   “小哥哥,你知道地铁口在哪个方向吗?”   原来是在向他问路。   池言没想太多,帮她们指了个方向:“朝前面直走,再左转,跟着路标走就可以了。”   两个女生甜甜一笑:“谢谢小哥哥。”说完,却没有离开,互相碰了下对方,看样子还有话要说。   池言问:“还有事吗?”   “小哥哥……”其中一个女生面露羞涩,鼓起勇气开口:“小哥哥,可以加个好友吗?”   池言这才明白了她们问路的用意,他张了下嘴,正要开口,一道颀长身影忽然朝他走来,是秦故回来了。   秦故没听见他们的对话,扫了眼他跟前的两个女生,目光落在池言身上:“怎么了?”   池言还没来得及回答,两个女生又红着脸去问秦故:“这位小哥哥,可不可以也加个好友呀?你们是朋友吗?果然,帅哥的朋友也是帅哥。”   “不好意思。”秦故直接拒绝:“不太方便。”见她们看向池言,又说了句:“他也不方便。”   池言:?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话突然被接了过去,池言看着秦故,不由愣了愣神,他没想到秦故会帮他拒绝这种事。   “噢,这样呀……”两个女生的声音慢慢变弱,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来回扫了一遍,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抱歉,打扰到你们啦,两个小哥哥再见。”   直到两个女生笑着走远了,池言才后知后觉,刚刚她们误以为他和秦故是情侣关系。   虽然……也勉强算是吧?   实际上,他们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夫。   “刚去接了个电话。”秦故说:“这里有点吵,所以去了另一边。”   池言回过神来,手里握着手机:“我也正准备去找您……”说着,走在前面带路,“秦总,出口在这个方向,我们先出去打车吧。”   秦故走到他的身旁。   两人并肩走了一会儿,秦故冷不丁开口:“如果是你,刚刚会怎么处理?”   “什么?”   池言被问得微微一怔,一时没能理解他问这话的意思,联想到先前那两个女生,才慢慢反应过来。   他一边在想秦故为什么会这么问,一边回答:“我会和您一样。”   秦故满意地点了下头。   他们在机场外拦了辆出租车,天已经黑尽了,夜里的恭市霓虹闪烁,整座城市沐浴在华灯之下。   出租车开进一条老旧的巷子,前面整条街都是夜市,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夜市两边卖着各种小吃,人流拥挤又嘈杂,烟火气十足。   车往前开不进去,司机只好停在了路口,池言扫码付钱,秦故去后备箱拿东西,是给池月华带的礼物。   “这条街叫榆树街,晚上的夜市很热闹。”回到故乡的城市,池言变得自在许多,街边的灯光碎在眼睛里,说话时眸色微亮,“我家是我上小学的时候搬来的,就在前面的第二个巷口,走进去右转上楼就到了。”   说完,他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忙伸过手去:“秦总,我来提吧。”   秦故没给他:“走吧。”然后提醒他:“一会儿不要叫我秦总。”   “啊?这怎么行……”   话还没说完,池言自己先顿住了,他带秦故回来是为了见家长,既是如此,秦故便是以他结婚伴侣的身份,而不是公司里的领导。   可不叫秦总该叫什么?   池言默了下,随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秦……”   刚说出一个秦字,又及时收住了声。   秦故看着他:“叫我秦故就行。”   “好、好的……”嘴上这么应着,池言却完全叫不出口。   穿过喧哗熙攘的夜市,从前面的第二个巷口进去,是一栋上了年岁的小区楼,公共区域才翻修过不久,楼道虽然狭窄,却整洁干净。   有人从楼上下来,是个烫了一头卷发的大妈,同池言家是邻居,经常和池月华走动,一眼便认出了他。   “这不是言言吗?”大妈笑着和他招呼,“你妈一早就念着你要回来,去市场上买了好大一条鱼,这会儿估计正等着你回去吃饭呢。”   池言跟着笑了下:“您这么晚还下楼?”   “刚吃过晚饭,下楼散散步,溜达溜达。”大妈说着,目光扫过池言后面的秦故,上下打量了一眼,“这小伙子真高,长得也俊,言言,这你朋友?”   池言没有马上回答,看了眼秦故,不太自在地接过话:“不是朋友,他是……是我对象。”   大妈听了,顿了下,又笑着说:“对象啊,不错,你这对象挺俊的,帅哥配帅哥,一看就很登对。”   明明是夸人的话,池言却不知不觉红了耳朵,所幸楼道里光线不亮,他站的地方逆着光,不仔细看看不清楚。   和大妈寒暄完,他们继续往楼上走,池言家在四楼,门口贴着过春节时贴的对联,门上还有一个倒着贴的福字。   到了门口,池言反而紧张起来,“就是这里。”他回头询问秦故,“我敲门了?”   秦故点点头。   池言深吸了口气,在心里默数了一遍三二一,屈着手指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出池月华的声音。   “来了。”   池言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一侧,抬起眼睫,对上秦故的视线,又迅速敛下眸子,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随着门内的脚步声逼近,门从里面打开,池月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回来了?”   池言整理了一下声音:“回来了。”   “臭小子,总算知道回来了。”池月华脸上堆着笑,轻轻拍了下他的肩,顺手理了理他的领口,“不是跟你说了吗,最近降温了,多穿点。”   池言低头看了眼:“这还不多?”   “行了行了,快进屋吧。”池月华说完,才看向紧跟在池言身后的秦故,之前看过照片,知道长什么样,但没想到长这么高,她动了动嘴,“你就是……”   池言正要介绍,秦故先一步开口:“您好,我是秦故,这是给您带的礼物,一点薄礼。”   “来就来,带什么礼物。”池月华笑着接到手里,招呼他,“小秦是吧?来,快进来,言言之前就跟我提过你。”   听到这话,池言后背僵了一瞬,他确实跟池月华提过,但提的不是秦故,是徐秋年。   “还站那儿干什么?”池月华冲他招了下手,边说边往厨房走,“快去洗手吃饭吧,一会儿菜凉了,言言,你带小秦去,我去厨房里盛个汤。”   池言应了声好。   他们家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房子,两室一厅,房子不大,却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毕业那年池言提过换房子,但池月华说在这里住习惯了,舍不得搬。后来徐秋年和他一起商量在申市买房,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池言带秦故去了卫生间,看见洗漱台上的新毛巾和新牙刷,才知道池月华早就为秦故的到来做好了准备。   每次都是这样,嘴上絮絮叨叨,内心却最柔软也最细致。   饭桌上,池月华热情招呼,“听说你们申市的人喜欢吃甜的,我学着做了道糖醋鱼,小秦快尝尝看,合不合你口味。”   秦故礼貌地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谢。”池月华拿起汤勺,挨着给他们盛汤,“现在的年轻人上班不容易,每天·朝六晚九,也没个时间好好吃饭。”说着,问他们,“对了,你们这次回来待几天?”   池言和秦故互看了一眼:“这周末过了再回去。”   “下周回去?那不得待个四五天?”池月华有些意外:“你们老板终于舍得给你休假了?前阵子天天压榨员工,每回给你打电话都说在加班。”   池言:……   池言压根儿不敢说话,也不敢去看旁边的秦故,只在心里默默祈祷池月华不要再说下去。   谁知池月华说个没完:“有时间跟你们老板提下建议,工作再要紧也没身体要紧,哪有周五还让人加班……”   “妈。”池言赶忙出声打断她,夹了块糖醋鱼在她碗里,岔开话说:“你辛苦了,这次回来正好多陪你几天。”   池月华听着这话,心里美滋滋的,朝他身旁使了个眼色,挑眉暗示,“别只光顾着给我夹。”   池言于是也给秦故夹了一块鱼肉。   他知道秦故有洁癖,平时他们吃饭无论在外面还是在家里,都是各自分餐,一人一份。所以,当看到秦故吃掉那块糖醋鱼时,他的眼中不免闪过一丝小小的诧异。   很快池言就明白了,他们秦总这是在配合他演戏。   因为秦故紧接着也帮他夹菜:“你也吃。”   看着他们你来我往,池月华不禁眉开眼笑,眼睛看向秦故,开始向他打听,“小秦,你今年多大了?”   秦故抬眸,如实回:“二十九。”   “二十九……”池月华重复了一遍,忽地眉头一紧,“不对啊,言言不是说,你们都是申大毕业的吗?”   池言捉着筷子的手慢慢顿下来,他把这事给忘了,秦故比他年纪大,不可能和他同一年毕业,而他也没有提前跟秦故说。   这时,却听秦故不紧不慢解释:“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我先毕业,算是言言的学长。”   听到那声言言,正在喝汤的池言差点呛了起来。   他低头擦了下嘴角,耳廓微微一热,然后才反应过来秦故说了什么,脸上神色从不自然转为不可思议。   他们秦总也是申大毕业的?还是他的学长?   他只听说秦故去国外念过书,想当然以为秦故念的大学也是在国外。   “原来是这样,你们俩还真是有缘。”池月华很快放下了心里的疑惑,笑着继续向他打听:“那你以前谈过恋爱吗?在我家言言之前。”   她看了眼池言说:“别看我家言言长得帅受欢迎,其实啊,他从小到大连女同学的手都没牵过。”   怎么连这个也问!   池言张了下嘴,试图再次打断池月华转移话题,却不想秦故把话接了下去。   “在他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牵过女同学。”秦故说得不疾不徐:“我只牵过他的手。”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只牵过他的手……   这话说出来跟情话似的,池言听得耳朵和脸颊腾地升起热意,连刚才想要说什么也给忘了。   池月华后面又问了几句,诸如未来的打算、家里人的看法之类的话,秦故全都从容应答,态度既端正又认真,叫池月华挑不出一个毛病。   晚饭终于结束,池言去厨房洗碗,秦故跟着进来。池月华大概想给他们相处的空间,没进厨房,独自留在客厅里看电视。   池言哪敢让他们秦总洗碗,忙拦下他:“您出去坐会儿吧,我一个人来就行,很快就洗好了。”   秦故却没有动,只说:“一起。”   池言往客厅的方向看了一眼,想到让秦故和池月华单独待在一起也尴尬,而且很难保证池月华会不会再问些什么,于是没再让他出去。   两人没有说话,厨房里安静到只能听见水流声,池言站在水槽前,洗好碗递给秦故,由秦故放进橱柜里。   “我妈说的那些……您别放在心上,她只是随便问问。”池言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还有,我之前跟我妈说加班,是因为她总催我回恭市,才那样应付她……”   当着老板的面,被老板发现撒过谎,还有比这更社死的事吗?   秦故嗯了声:“没事。”   有了秦故这两个字,池言稍稍放松下来,想起秦故说是他学长,默了默,又说:“我还以为,您在国外念的大学。”   “没有。”秦故说:“本来要去,那年我妈生了病,所以留在了国内。”   池言哦了一声,恍然地点点头。   就这么聊了两句,又一次陷入沉默,洗好碗,池言去拿放在秦故面前的抹布,秦故伸手帮他,两只手同时伸向一处,碰在了一起。   四目相对,眼睛看着眼睛,手碰着手。   打断他们的是一道手机铃声。   秦故说:“我先接个电话。”   池言点点头,连忙把手抽回去。   秦故拿着手机出去了,池言一个人在厨房里,拿抹布擦完了台面,一边洗手一边发呆,回头,被突然出现在门口的池月华吓了一跳。   池月华倚在门边,往外面张望了一眼,掩上厨房的门走到他旁边,压低声音,一脸神秘:“言言,我问你件事。”   什么事还得关着门说?   池言满是不解,但直觉告诉他可能和秦故有关,他茫然地问:“什么?”   果然,池月华接着问他:“你老实告诉我,小秦以前真没谈过恋爱?”   池言点头:“没有。”   这一点他很确定,如果秦故以前真谈过恋爱,早就被公司里的人传遍了,哪里还需要被家里人催着各种相亲,甚至和他闪婚。   说起来,闪婚这事他们算各取所需。   池月华又问:“那你们睡了吗?”   突然被问到这种限制级的问题,池言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他吞吞吐吐地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池月华挑了下眉:“睡了?”   池言急忙否认:“没有……”   池月华顿时皱起了眉,留意了一眼客厅的方向,小声对他说:“都快三十岁了,长得帅,工作好,谈吐也不错,还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你们不是在一起挺久了吗?他没跟你提过?”   池言红着脸:“他……”   徐秋年倒是提过,但他没做好心理准备,因此一直没有实践。可秦故才和他结婚一个月不到,而且,他们秦总那么高冷禁欲的人……   池言垂着眼回:“没提过……”   池月华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直接说出了心里的猜测,“他该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   池言忙打断她:“妈。”   “我就随便说说。”池月华知道这样瞎猜不好,但毕竟一个是外人一个是儿子,她肯定更为儿子着想,“不是我说,言言,你什么时候得找个时间试试。”   池言:“……”   他要怎么试?   想到试的方法,池言的脸都快红透了。   所幸这时客厅传来了脚步声,厨房里的母子二人随即回过神来,池月华转身打开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反观池言,从脸红到了脖子。   他的肤色本就白皙,每次红了脸,脸上的热意很久才会消退。   “小秦回来了?”池月华出了厨房,换上笑脸:“工作上的事?”   秦故点头:“嗯,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就好。”池月华笑着说:“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言言的房间我昨天就收拾好了。”   池言走出来,刚好听见后面句话,他只想着见家长,全然忘了他们家的房子是两室一厅,他和秦故只能睡在同一个房间。   见池言站在那里不动,池月华很轻地从后面推了一把,朝他使眼色,“小秦第一次来,还不快带他去你房间看看。”   耳根的热意刚刚退去,池言对上秦故的视线,脸又开始不由自主发烫。   他急忙错开目光,低下眸子:“跟我来。”   池言的房间在次卧,房间不大,放着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虽然不常住,仍是被房子主人收拾得整洁干净。   床单和被套一看就是新换的,床上堆着两只枕头,铺着一条崭新的被子。   池言欲言又止:“要不然……”   他想说要不然还是住外面,却见秦故直接将行李箱提进了房间,找了个地方放好,问他,“放在这里可以吗?”   池言只好点头:“可、可以……”   只要他们秦总不介意就行。   他看着秦故从行李箱里拿出换洗衣物,背对着他脱·下身上的大衣,露出来的后背宽阔而坚实,肩宽腿长,身材硬朗。   池言一时看走了神,与此同时,没来由想起池月华刚才跟他说的话。   刚好这时秦故转过身来,看向他,“我先洗澡?”   “哦……好。”池言脸一热,连忙收神,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带您去。”   试是不可能试的,不管他们秦总行不行,而且,说不定过段时间他们就离婚了。   像第一次去秦故家那样,池言走在前面帮他开灯,秦故的随身用品都是自带的,用不上池月华准备的那些东西,池言帮他放好热水就出去了。   轮到池言去洗澡,他穿了件池月华帮他买的睡衣,穿衣服的时候没注意,回到房间站在灯光下,被秦故盯着看他才低下头打量了一眼。   睡衣上印着卡通图案,简单又可爱,但穿在他一个成年人身上,多少显得有些幼稚。   池言不好意思地说:“是我妈买的。”   当时买错了尺码,池月华没退,就这么留了下来,现在穿着依然有点大,需要挽一截袖角,他这次回来没带睡衣,只能将就一晚。   秦故嗯了声:“挺可爱。”   像个幼儿园的大朋友。   啊?   池言抓了下头发,有一瞬间,差点以为秦故说的是他。   等到准备睡觉,又来了新的难题,床上没有多余的被子,这意味着他们会睡在一起。   虽然上次也睡过一张床,可到底是两个被窝,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接触。   池言想了下说:“您先睡,我去找条被子。”   秦故叫住他:“不用去,一起睡吧。”   “可是……”   没等他说下去,秦故又说:“如果被妈知道我们用两条被子,你觉得她会怎么想?”   池言被问住了。   他只想着秦故有洁癖,他们睡在一起会不自在,却完全忽略了池月华的想法。如果被池月华知道,她肯定会很担心,然后再像今天这样追问他。   “我知道了。”池言抿了下唇:“谢谢您提醒。”   秦故掀开被角:“睡吧。”   灯一关,四周迅速陷入黑暗,两人睡在床的两边,中间留着一段距离,床不大,翻身时难免会碰到对方,池言于是背对着秦故侧躺着。   他的方向正对着窗户,能看见窗外朦胧的月光,白天在飞机上补了觉,现在又和秦故躺在同一张床上,池言睁着眼睛完全睡不着。   这时,他身后秦故忽然说:“晚上的电话是我妈打来的,他们知道我陪你回恭市了。”   池言愣了下:“董事长和夫人都知道了?”   “嗯。”秦故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安抚:“不用担心,他们不会过来。”   池言轻轻应了一声:“哦……”   这样也好,如果以后他和秦故离了婚,双方父母却互相见过面,只会让他们更加尴尬。   但一想到隐瞒领证的事,池言心里便不由浮起几分愧意,既是对池月华,也是对秦故。   思忖过后,他缓缓开口:“我之前跟您说过,我爸妈在我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是跟在我妈身边长大的。因为过去的一些原因,我妈改变了一些想法,所以……我才没有告诉她您的身份。”   也因为这样,他一点儿都没向池月华提到徐秋年。   他以为秦故会问他是什么原因,但秦故什么都没问。   只说:“不急,你想什么时候说都行。”   池言眨了眨眼,对着黑暗吐出三个字:“谢谢您。”   气氛好似又回到了他们被困公司的那一晚,不同的是,那个时候他们只是单纯的上下级,而现在他们是法律上的合法伴侣。   不知过了有多久,池言终于有了困意,他抱着被角,在闭眼前强撑着意识说了最后一句。   “秦总,一会儿如果碰到您,您就把我推开……”   说完,也不管秦故有没有应,安心地合上了眼皮。   却不知,在他闭眼之后,秦故迟迟没有入睡。他没有告诉池言,他在陌生的地方很容易失眠。   窗外月光隐隐,秦故看了眼身旁熟睡的身影,宽松的睡衣往肩头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肤。   他顿了顿,侧过身去帮他拉过被子,刚一凑近,池言便在这时翻了个身,面朝着他的方向靠进他的怀里。   秦故身体微微一僵,抬起的手慢慢放下,没有把他推开。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耳边传来嗡嗡声,池言啪叽拍了一下,缓缓睁开睡眼。   外面光线明亮刺目,池言微眯起眼睛,忽然想起昨晚和秦故睡同一张床,猛地翻身坐起来。   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房间里已经没了秦故的身影,他一个人霸占了整张床,睡在床的正中位置。   他昨晚是怎么睡着的?   池言发了会儿呆,顶着一头乱发出去,客厅里也不见人影,他喊了声:“妈?”   没有回应,看见门口换下的鞋子,才知道池月华和秦故都出门了。   池言回房间拿了手机,点进VX列表,看到了秦故半小时前发给他的消息。   秦故:和妈一起出门散步。   秦故:你再睡会儿。   很日常的聊天,正因为太过日常,让池言有一种他和秦故结婚很久的错觉。为什么秦故喊池月华那么自然,而他每次喊林婉云都很别扭。   池言回了句好的,放下手机去卫生间洗漱,刷牙刷到一半,他们回来了,开门声和说话声一起传进来。   “现在很多年轻人都爱睡懒觉,像你这样早起的已经不多了。”先说话的是池月华,“好友通过了?我看看,你这头像是什么标志吗?瞧着怪眼熟的。”   接着是秦故的声音:“嗯,是我们公司的标志。”   池月华说了句难怪。   池言刷完牙从卫生间出来,池月华还在那儿捣鼓着手机,站在她身旁的秦故抬头看向他,手里提着买好的早餐。   “醒了?”   “嗯……”   他不过是睡过了头,一大早他们连好友都加上了。   “才起床?”池月华从手机上抬起眼,开始对他指指点点,“看看小秦,都出门回来了,你什么时候也陪我去散散步。”   池言小声嘀咕:“你又没叫我……”   秦故把早餐放在饭桌上:“饿了吗?妈说你喜欢吃这家店的豆腐脑,还有楼下的灌汤包,都给你带了一份。”   “看人家小秦对你多好。”池月华朝池言挑了下眉,催道:“快点吃,等会儿吃完一起出门买菜。”   池月华说完回了自己的房间,池言走到饭桌前,看了眼桌上的早餐,又看了一眼秦故,一边坐下一边说了声谢谢。   秦故却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又说:“先吃吧,一会儿放凉了不好吃。”   池言嗯了声,拿起勺子,滑滑嫩嫩的豆腐脑,上面淋了辣椒汁,送进嘴里入口即化。   他吃了一口,看向还在桌前的秦故,小心翼翼地问:“我昨晚睡得还好吧?”   秦故点头:“嗯。”   池言又问:“没碰到您吧?”   秦故看着他的眼睛,敛下眸子,昨晚池言起初背对着他,后来翻身靠进了他的怀里,虽然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但整整一晚都保持同一个睡姿没有动过,像小兔子一样特别乖。   秦故面不改色:“没有。”   听到这两个字,池言放下心来,默默松了口气:“那就好。”   吃完,秦故去换衣服,池言进卫生间洗了个脸,刚拿干毛巾擦干,就看见了出现在镜子里的池月华,和昨晚一模一样的表情。   卫生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池月华悄悄问他:“怎么样?”   池言擦着脸的手一顿,假装没有听懂,反问她:“什么怎么样?”   池月华凑近了点,碰了下他手臂:“试过了?”   虽然没有直接问他,池言仍是耳根一热,慢吞吞吐出两个字:“没有……”   “行吧。”池月华没什么语气哦了声,提醒他:“不过,下次还是稍微注意一下。”   池言听得一脸莫名:“注意什么?”   池月华冲他挑挑眉,扫了眼他的脖子。   池言愣了一下,对着镜子看了看,这才发现,脖子靠近锁骨的地方有点红,在灯光下,被他的肤色衬得尤为显眼。   他知道池月华误会了,随即解释:“……这是蚊子叮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池月华却显然不信,看着他会意一笑:“天都冷了,哪儿还有什么蚊子。”   “真的,早上的时候……”   “行了行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妈又不是不知道。”池月华不仅不听他解释,还拍了下他的肩膀,眨着眼对他说:“一会儿出门记得换件带领的衣服。”   池言:“……”   但他真的只是被蚊子叮了……   饶是如此,出门的时候,池言还是听了池月华的话,换了一件能遮住脖子的高领毛衣。   他们去了榆树街附近的市场,池月华走在前面,他和秦故并肩跟在后面,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打招呼时都有意无意朝他们多看一眼。   “出来买菜呢?”这次招呼的是住在楼下的大婶,提着菜篮子,看到他们停下脚来,“言言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池月华说:“昨天才回来的。”   “这次回来可要多陪你妈几天,你妈天天念着你。”大婶对着池言说完,看向他身边的秦故,视线落在他身上:“这是?”   “这是言言的对象。”池月华笑着接过话:“和言言一样,都是申大毕业的,这次专门陪他回来看我。”   “一眨眼,言言都有对象了。”大婶又打量了一遍秦故,往池月华跟前凑了凑,小声问了句,“领证了吗?”   池月华讪讪一笑:“还没呢,只是男朋友。”   “现在同性之间也能结婚了,什么时候去领一个呗。”大婶开玩笑说:“等结了婚,可别忘了通知大家来喝喜酒。”   池月华笑了下:“到时候再说吧。”   池言在后面听着,根本不敢说话,只不自觉蜷了蜷手指。这时,秦故的手忽然落在他的身后,轻轻抚了一下。他下意识挺直了后背,浑身僵硬的同时,却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别担心。”   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很轻,刚好飘进他的耳朵里。   池言缓缓放松下来,轻轻嗯了一声。   “行,你先回去吧,我们再逛会儿。”唠嗑完,提着菜篮子的大婶走了,池月华回过头来,正好看见秦故的手从池言的后背滑落下去,她收回眼,“走吧,去前面买点水果。”   这一趟出门,几乎和附近认识的人都碰了个遍,现在好了,大家都知道他交了个男朋友,一所大学,一起工作,专程从申市回来见家长。   到了家,池言放下购物袋,摊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池月华在回来路上碰到了跳广场舞的姐妹,听说中心街的商场做活动,约着一块儿逛街去了,他和秦故在周围逛了一会儿,一起回到了家里。   他没想对池月华隐瞒太久,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加上始终没有鼓起勇气,于是便拖到了现在。   再过几天就要回申市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池言很轻地叹了口气,背靠着沙发,仰着头,抬手遮了下脸,听到手机传来一声震动,又移开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   班长正在同学群里艾特大家,说定好了聚餐的饭店,并发了一个地址,让大家周末有空都去。   除此外,还有一条祁非扬发给他的消息,问他怎么样了,和秦总出差是什么感觉,看时间他正在上班摸鱼。   池言倚着沙发,双手打字。   嘴边递来一块削好的苹果,他下意识咬进嘴里,一边吃着一边回复着祁非扬。点击完发送,手指忽然一顿,抬眸看向站在沙发前的人。   回来后他就在沙发上坐着,也没注意秦故去了哪里,这会儿看到他手里端着的果盘,才知道他去了厨房洗水果。   而且,他刚才还直接吃了……   意识到秦故刚刚亲手喂了他,池言的耳朵不由一热,不自在地从沙发上坐直身,并迅速退出他和祁非扬的聊天框。   秦故放下果盘,在他旁边坐下,见他脸上染了一层淡粉,问:“怎么了?”   “没事……”总不能问秦故为什么要喂他,池言随口一说:“同学聚餐……在想要不要去。”   秦故问:“高中同学?”   池言点了下头,没敢去看他。   秦故说:“想去就去。”   “可是……”池言这才抬了下眸子:“那您呢?”   如果带上秦故一起去,到时候他交男朋友的事,就真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但如果不带上秦故……   “不用管我。”秦故看着他:“你去吧,我也正好去恭市的供应商看看。”   池言哦了声,想到不能带秦故去,还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时,池月华逛完街回来了,在外面敲了敲门。   池言和秦故互看了眼,不约而同从沙发上起身,站起来时一个没注意绊了下对方,池言下意识去抓秦故的手臂,秦故回身护了下他,两人就这么摔在了一起。   距离瞬间拉近,池言几乎趴在了秦故身上,宽大的手掌落在他的腰间,他一抬眼,两片薄唇近在咫尺。   敲门没应,池月华自己掏了钥匙,一边开门进屋一边自言自语。   “不就是找了个有钱的未婚妻,有什么好得意的。”   她说完,看到躺在沙发上的二人,不小心对上他们的目光,在原地愣了一下,急忙转身出去。   “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上次这样近距离接触还是在秦故的车上。   池言涨红了脸,垂下长长的眼睫,连忙撑起手臂,试图从沙发上下去,越是紧张,越是慌乱,发现秦故的手落在他腰上后,更是瞬间停下了动作。   两人看了眼对方,又错开视线,脸上神色都不太自然。   秦故随即收回手,往后坐起身,少见地陷入沉默,过了会儿才问:“没事吧?”   “没事……”池言的脸依然很热,低着头,想到池月华误会了他们在做什么,便止不住耳根发烫,“您、您呢?”   秦故已经整理好了神色,“我也没事。”然后说:“我去开门。”   池言嗯了声,坐在沙发上没动。   秦故走过去,池月华正把耳朵贴在门上,门一开,她差点摔了进去,看到是秦故,连忙站稳脚跟,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进屋后,没有人说话,池月华半个字没问,一头钻进了厨房里,把他们两个人留在了客厅。   池言坐了会儿,还是不太自在,也跟着进了厨房。购物袋里的食材已经被秦故放好了,池月华在择菜,他站在边上帮忙。   池月华扫了他一眼:“你怎么进来了?”   “我……”池言回答不上,反过去问她:“那你呢?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我要知道你们在做什么,我肯定不会这么早回来。”池月华说着清了下嗓子,压低声音提醒:“下次别在客厅里,好歹拉上窗帘。”   池言:“……”   他就知道被误会了。   池言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但一想到像今天早上那样,池月华根本不会相信他的话,索性放弃了跟她解释。   他担心池月华再追问他,想起池月华进门时说什么未婚妻,趁机转移话题,“你去逛街碰上谁了?谁跟你得意了?”   “还能有谁。”提起这个,池月华便拉下脸色,“早知道我今天出门就看看黄历。”   池言洗菜的动作慢下来,说出一个很久没有提过的名字:“穆含?”   穆是他爸的姓,穆含是他的继弟,从离婚后,他们就断了来往,但同一座城市,有时候难免会碰上,念高中时他便和穆含上了同一所学校。   “不是他,是他妈。”池月华说起来就来气,“被她听见我提你和小秦,在那儿阴阳怪气,气死我了。”   池言连忙安抚她:“别气了,别气了,反正他们也不认识,等过几天我们就回申市了。”   池月华嗯了声,稍微平复了下情绪,看了他一眼,缓了缓语气说:“我知道,你别担心,别人怎么样是别人的事,妈管不着,妈只希望你能开心,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默了下,又说:“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妈也不会阻拦你。”   池言垂着眸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   正好这时秦故从客厅进来,母子二人忙敛了敛神色。   池月华脸上重新堆起笑,看向门口的秦故,说:“小秦你在外面坐会儿,这里交给我来就行。”推了一把池言,“你也出去,去陪陪小秦。”   秦故站着没动,只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边说边挽起袖子走过去,“今天准备做点什么?”   见他很是熟练的样子,池月华眼睛微微一亮:“小秦还会做饭呢?”   秦故点了下头,却十分谦逊:“只会一点,比不上妈的厨艺。”   “那也不错,不像言言……”说着,池月华便对池言指指点点:“看看人家小秦,你也跟着学着点。”   秦故听了,接下她的话:“没事,我会做就行。”   短短一句话,却听得池言面上一热,当然,也免不了池月华一顿说教。   “你啊别惯着他,他不会做就教教他,别累着自己。”池月华对着秦故说完,又看向池言:“小秦多好,你可别欺负人家,凡事主动一点,勤快一点。”   池言试图为自己辩解:“我……”   他哪儿敢欺负他们秦总,明明是他们秦总压榨他好不好?   没等他往下说,池月华把他往旁边挤了挤,让秦故站到她的跟前。不过一个早上,池月华就和秦故熟络起来,那样子好像秦故才是她的亲儿子,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   池言看得出来,池月华对秦故非常满意,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过意不去。   而且,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下午没有出门,池言做了整整半天的心理准备,终于决定在晚上向池月华坦白他和秦故领证的事。   秦故去外面打电话了,客厅里放着电视,池月华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一边刷着手机,刷到什么好笑的视频,笑得前俯后仰。   池言便在这时坐到了她的旁边。   “明天广场舞队有人请吃饭,你和小秦自己解决,小秦第一次来恭市,你带他出去逛逛。”池月华头也不抬地说,过了会儿,没见池言说话,才扭头看他,“怎么了?有事?”   池言飘忽着眼神,轻轻唔了声,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池月华猜了个七七八八,没忍住笑了下,“行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池言顿时怔住:“你知道了?”   “本来不知道,今天看了不就知道了。”池月华扫了眼卫生间的方向,偏了下头,小声说:“今天你不是在上面吗?”继而叮嘱他,“所以让你以后别欺负人家,明天好好准备一下约会,听到了吗?”   这什么跟什么……   池言终于明白哪里奇怪了,没想到会被池月华这样误会,耳朵倏地一红,“不是……”   池月华抬眼:“什么不是?”   池言红着脸:“不是你想的那样……”   池月华愣了一下:“你是下面的?”   池言:“……”   池言的脸更红了,他别过视线,深吸了口气,总算说出了口:“我和秦……秦故他不是我男朋友。”   “嗯?那是什么?”池月华当他这是不好意思,没把他的话当真,笑着打趣他:“不是男朋友,难不成是你老公?” 第21章   池言本就双颊发烫,听见老公两个字,脸更是红到爆炸,埋下头去,恨不得整个人钻进地缝里,甚至有点后悔向池月华坦白了。   “有什么好害羞的,不就是一个称呼。”池月华的注意力仍在手机上,笑着笑着,见池言沉默下去,察觉到他反应不对,脸色慢慢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不见回应,池月华碰了下他胳膊:“说话。”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样……”池言垂着眼,没敢看她,声音慢慢弱下去,“他是我……”   到底没能说出那句老公,池言一咬牙道:“我们已经领证了。”   话音落下,空气骤然安静,仿佛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池月华脸上的笑意彻底隐去,皱起眉头,开口便是质问,“什么时候的事?”   刚问了一句,秦故打完电话从外面进来,高大英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察觉到客厅里的气氛不对,轻轻带上了门。   池月华目光看过去,在他身上扫了一眼,抱着手臂神色淡淡,满脸写着不快。   难怪刚见面就喊他妈,她还以为是秦故嘴甜,会说话,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把他儿子给拐跑了!   池言也往秦故的方向看了眼,转头对上池月华的视线,又心虚地把头低了下去,有秦故在,面对池月华的质问,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秦故朝他走了过来,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只将手落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抚了一下。   池言眨了下纤密的睫毛,撩起眼皮,视线掠过肩上修长指节,往上撞入那双深邃幽沉的眸子,慌乱的内心好似在这一瞬得到了安抚。   “先坐吧。”看着他们互望的眼神,池月华清了下嗓子,板着脸出声打断,“坐下说。”   秦故嗯了声,在池言旁边坐下来,他先帮池月华倒了一杯茶水,接着才不急不慢地开口,“结婚的事是我向言言提的。”   池月华顿时看向他。   “没有询问您的意见,就带着言言去领证,是我做得不对,让您担心了。”被她直视着,秦故依然从容而淡定,缓缓道:“这次回来也是想向您坦白这件事,只是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   见秦故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池言连忙接过话,“是我不让他跟你说的……”   话还没说完,宽大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轻轻握了下他的手,被当着面牵手,池言的脸刷地又红了,立马止住了声。   池月华只是想问问,没想到他们的反应比她还大,倒衬得她像个棒打鸳鸯的恶婆婆。   她扫过那两只牵着的手,见他们随即分开,抿了下唇,淡淡道:“我问的是,什么时候领证的?”   池言和秦故交换了个眼神,秦故回:“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那时池言已经向她提了领证的事,听到这个回答,池月华稍稍松了口气,接着问秦故:“你爸妈他们知道吗?”   “知道。”秦故如实道:“已经见过面了。”   竟然已经见过面了!   池月华看了眼低着头的池言,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句儿大不中留,皱了下眉,又问秦故:“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没想到池月华会提到这事,池言抬起头来,忙喊了声,“妈……”   怕她再问下去,急忙补充:“我们商量过了,不举办婚礼。”   “你……”听到这话,池月华不由倒抽了口气,连婚礼都不办,领证也不说,就这样被拐跑了。池月华气得险些说不出话,“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她从沙发上起身,头也不回地回了房间。   客厅里转瞬便剩下他们二人。   池言早就猜到池月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所以才一直没有向她坦白。他以为池月华既然表现得对秦故很满意,可能会比之前更容易接受,没曾想还是这样的结果。   躺上床后,池言想着这件事,怎么也睡不着。   今晚没有月光,屋内漆黑一片。   他试图翻身坐起来,感觉到被子动了一下,才知道躺在旁边的秦故也没有睡。   池言立时停下动作,过了会儿,对着黑暗说了声,“今天麻烦您了,谢谢。”   陪他一起回恭市,陪他一起演戏,还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虽说结婚是为了各取所需,但秦故明显比他做得更多。   池言以为秦故不会回答,或者像平时那样简单的嗯一声,不想秦故冷不丁问了句,“怎么谢?”   池言愣了一下,在他眼里,秦故一向都是冷冰冰的,说话从来都是陈述句,很少会这样问他。   他被问住,想了想,没想出来,默了下问:“您……想让我怎么谢?”   一扭头,发现秦故正目不转睛看着他,借着朦胧的天光,他只能看清秦故深邃英挺的轮廓,却不知为何,心跳忽地漏掉了半拍。   池言小心翼翼别过脸。   这时,他听见秦故说:“暂时没有想好,可以留到下一次吗?”   黑暗中,池言眼睛一眨不眨,轻轻应了声:“可以。”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池月华看到他们脸色也没和缓。早饭是秦故做的,池月华没说话,他们也不敢开口,饭桌上鸦雀无声。   饭后,秦故主动去洗碗,池言跟着去帮忙,一旁的池月华见了,冷不丁出声叫住他。   “让他洗。”   池言停了下,又迈出脚:“我去看看……”   池月华瞥了他一眼:“这就心疼上了?”见他再次停下,冲他招了下手,“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哪里心疼了……   池言不好意思地走过去。   池月华一边弄着头发,一边小声问他:“他爸妈人怎么样?”   昨晚一时气急,扔下那句话就直接回了房间,很多事都没来得及细问。   池言还以为池月华会像上次那样,要哄很久才会消气,没想到这么快又打听上了。   他知道池月华这算是松了口,想了想说:“他们都挺好的,第一次见面给了我红包,上周他妈妈还来家里给我们包饺子。”   池月华哦了声,从他的话里挑了句重点:“你住他家里了?”   虽然他的确住在秦故家里,可这话听起来,好像他和秦故之间特别亲密。   池言红着耳朵点了下头。   池月华还想再说什么,正好秦故洗完从厨房里出来,她淡淡扫了一眼,没再问他,挎着包从秦故面前走过。   走到门口时说了句,“我先走了,你们出门记得带钥匙。”   门关上,客厅里的两人面面相看。   秦故刚洗过碗,挽起的袖子露出一截紧实小臂,察觉到他们说了什么,问他:“怎么样?”   池言缓缓吐出一口气:“应该没事了。”   池月华走后,他们也各自出了门。   池言打车去了班长发的饭店地址,群里的同学一起订做了蛋糕,他没参与,去之前先找了家店买了份礼物。   还没到包间门口,远远便听见里面传出来的说笑声,听声音人来得不少,他去得晚,走到门口人差不多已经到齐了。   “班长生日快乐!”   “一转眼,大家都已经毕业工作了。”   “上次同学会还是高三的时候。”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一片欢声笑语中,有人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池言,朝他看了过来。   “池言?”班长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到他,转过身来,笑着招呼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来,快进来,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   池言回了个微笑,将礼物递给他,“生日快乐。”   “谢了。”班长拍了下他的肩膀,和以前一样,笑起来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不愧是校草,长得还是那么帅。”   池言不好意思笑了下。   校草这个称呼来源于他高一,当时他刚上高中,有人在学校论坛上投票选校草,他的票数最多,理所当然成了投票榜上的第一名,因此得了校草这个称号。   那时的池言成绩优异,阳光又帅气,和班上的同学打成一片,不仅深受老师喜爱,还有不少女同学私下给他送情书。   直到后来,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转来了他的学校,和他同一个年级,就在他们班的隔壁。   之后的事池言就不愿意回忆了。   这次聚餐来的大多是男同学,几名女同学围坐在一起,闲聊着天,池言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他会来参加单纯是因为班长过生日,并不是想和大家叙旧。   几名女同学见他一个人,交头接耳跃跃欲试,其中一个在怂恿下主动和他搭话,“听说校草现在在启昼上班,这是真的吗?”   出于礼貌,池言点了下头。   对方顿时眼睛一亮:“哇,校草你也太厉害了。”并趁机打探,“校草不会还是单身吧?”   池言抿了下唇,正要回答,另一边的男同学们回头来叫他们,准备给班长点蜡烛唱生日歌。   包间里很快热闹起来,桌上的蛋糕点上明亮的烛光,大家给班长戴上生日帽,把他围在中间拍掌唱歌,唱完许愿吹蜡烛,然后坐下一起用餐。   饭桌上,大家互相聊着工作,有顺心的,有不顺心的,池言默默吃着,没怎么参与他们的话题,不知是谁传出他在启昼,提到了他,他随口应了几句,并没有和他们聊太多。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饭店自带娱乐设施,楼上有棋牌室和KTV,吃完大家又约着一起去唱歌。   池言感到有些无聊,但又不方便直接走人,在他们笑闹着去楼上包厢的时候,一个人去了趟洗手间。   不知道秦故有没有回去。   忽然想到秦故,池言微微一愣,转念又想,钥匙在他这里,秦故如果回去了肯定会主动联系他,思及此处,他摸出手机看了眼VX,正好看见秦故发给他的消息。   秦故:吃饭了吗?   秦故:少喝点酒。   时间在两个小时之前,当时正在饭桌上,池言没有看手机。   他回:吃了。   又回:只喝了一点酒,不多。   想起上次喝酒后的醉态,他也不敢喝太多。   聊天框顶栏显示着正在输入中,池言正想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两条一模一样的消息同时出现在聊天框里。   秦故/池言:你什么时候回去?   接着,秦故又发了一条:可能有点晚,晚上就不回去吃饭了。   池言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打字回复。   池言:我也是。   池言:他们打算晚上去吃烧烤,估计会吃很晚。   秦故:你想去吗?   秦故没有问他要不要去,而是问他想不想去,好似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   饭店里开了暖气,密闭的洗手间不通风,也可能是喝了点酒的缘故,看着秦故这条消息,池言突然觉得有点脸热,他捧着手机,回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   池言:我不想吃烧烤,想吃绵绵冰QAQ   点击完发送,才发觉这句话配上表情莫名像在撒娇。   池言的脸顿时更热了。   过了一会儿,没等来秦故的回复,他落下指尖正要撤回,秦故忽然发消息问他。   秦故:你在哪家饭店?   池言顿了下,有点不明白秦故问来做什么,心里升起一个不确定的猜测,这时,有人朝洗手间走来,他随手给秦故发过去一个定位,脚步声渐渐走近,听声音是来参加聚餐的男同学。   “在启昼上班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启昼扫地不也是在启昼上班?”   “哈哈哈,就是就是。”   走到门口,撞上池言的目光,几人瞬间闭上了嘴。   池言像没看见他们,神色淡淡擦肩而过,走过他们面前,停下脚步说了一句。   “是挺了不起的。”他语气一顿,“毕竟,有些人连去启昼扫地的资格都没有。”   知道池言说的是他们,几人却没敢接话,脸色变来变去格外好看。   回到包厢,池言依然像没事人一样,他知道有些人看不惯他,上学的时候就是这样,因为他每次考试都是班上第一名,便躲在背后说他坏话,排挤他,到后面甚至和他那个继弟抱成一团。   但让池言没想到的是,前一天刚在池月华面前提了穆含,今天就在饭店门口碰到了他。   下午唱完歌,大家从包厢里出来,一边有说有笑,一边准备去吃烧烤。池言走在后面,刚好和迎面走来的穆含撞了个正着。   除了穆含,还有穆含的母亲。   虽然在隔壁班,穆含和他班上的人也玩得不错,那个时候大家并不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只知道穆含家里有钱,出手阔绰,对朋友特别大方。   “这么巧,你们也在。要知道你们在这里聚餐,我就早点来了。”穆含丝毫不觉尴尬,反而笑着同他们招呼,目光落在人群的最后,“哥?你也在?什么时候回来的?”   光是听他说话,池言便忍不住皱眉。   不等他回答,穆含接着说:“只有你一个人?怎么没带男朋友来?抽空记得带回来跟爸见见面。”   听见男朋友三个字,大家瞬间朝后面的池言看了过去,目光中难免带着一点异样。虽说现在国内已经通过了同性婚姻法,但结婚的同性毕竟是少数,仍然会有一些人持有偏见。   “对了,”穆含又笑着说,“过几天是我的订婚宴,如果有时间,欢迎大家来参加,到时候我会给大家发请柬。”   末了看向池言,“哥既然回来了,别忘了带池姨一起来。”   穆母在一旁笑吟吟道:“对,还有你那个男朋友,都回来了,好歹去看看你爸,你爸那天还念着你。”   言外之意,怪他没把人带去看望长辈。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班长看了眼身后的池言,正准备打圆场缓解一下气氛,池言在他前面抢先接下了话。   “我的事不劳你们费心。”池言没什么表情地说出这句话,随后看向穆含慢慢牵起嘴角:“倒是之前听说你找了个有钱的未婚妻,还以为你们快要结婚了,原来到现在还没办订婚宴。”   穆含脸色微微一变。   就在这时,饭店门口的另一边突然嘈杂起来,好像来了什么大人物,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围观,时不时发出一声惊叹。   大家的注意也被吸引了过去。   男同学中有人睁大了眼,“恭市居然有人开这辆豪车!”   另外的人问:“什么豪车?”   那人回:“少说也要上千万,而且还是全球限量版。”   话音刚落,便见司机从车上下来,为豪车里的人打开车门,紧接着,一道颀长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穿着一身考究的定制西装,肩宽腿长,英俊挺拔,举手投足间气度不凡。   没想到秦故会过来,池言立在原地看愣了神。这才想起他给秦故发的定位,再看手机,出来时秦故刚回了他一条。   秦故:快到了。   饭店经理听说来了贵宾,忙从里面出来接待,他们也跟着走下门口的台阶,秦故的视线越过人群,一眼便看见了走在后面的池言。   池言也看向他,两人隔着人群互看了一眼彼此,秦故没有移开目光,径直朝他的方向走过来。   走到他的面前,停下:“不是想吃绵绵冰吗?我们走吧。”   池言还在发愣,一时没缓过神来。   看到秦故对池言说话,来参加聚餐的大家都怔住了,同样怔住的还有站在饭店门口的穆含和穆母,大概没想到池言会认识秦故这样的人。   班长站得离他们最近,见秦故走向池言,愣了愣,“你是……”他忽地反应过来:“你是池言的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秦故牵起池言的手,眸色深沉:“我是他的爱人。”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坐进车里,车从饭店门口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穆家母子,驶离了众人的视线。   直至车停靠在路边,微凉晚风自车窗外吹拂过脸颊,池言才终于有点找回了神。   手心仍残留着温暖有力的触感,池言微微蜷了下手指,双手交叠挺直了后背坐着,余光悄悄打量了眼旁边的身影。   “秦总……”他又变回了之前在公司里的称呼,小心翼翼问,“您怎么来了?”   不仅来接他,当众牵他的手,还对班长说是他的爱人……   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让池言充满了不真实感。   “不是不想去吗?”秦故打开车门,“先下去吧。”   池言动了下唇,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知道,秦故已经下车了,他跟着下去,夜色里,一眼便望见街对面灯光闪烁的冷饮店。   那是一家网红风格的冷饮店,店面色调透着小清新的文艺气息,哪怕是在逐渐变冷的季节,也有不少人前来打卡。   店里的顾客几乎都是年轻人,以年轻女性为主,其中也不乏成双入对的情侣。他们并肩走进去,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如今同性情侣不算少数,但像他们这样两个都是高颜值的,到底并不常见。   里面的位置差不多坐满了,点好餐,池言和秦故在店外找了个双人的座位。不仅因为里面没地方坐,还因为池言不习惯别人打量的目光,那样子就好像在猜测他和秦故之间的关系。   不过很快,池言的注意就转移到了面前的绵绵冰上,丝丝缕缕如棉絮般的冰沙,层叠且分明,冰沙上缀着明黄色的芒果果粒,配上圆润饱满的西米露和红豆芋圆,散发出诱人的香甜,光是看着便令人食指大动。   池言拿起勺子,又停下了动作,看向坐在对面的秦故,迟疑了一下询问,“您真的不吃?”   刚才点餐时他确认过一次,秦故说他不吃,他于是只给自己点了一份,但一个人吃,一个人看,总觉得有点奇怪,尤其看着他的人还是秦故。   偏偏秦故的目光只落在他身上,还是那句话,“嗯,你吃吧。”   池言哦了声,点点头,开始专心享受眼前的美味,绵密松软的口感,入口之后,夹杂着芒果特有的香气,一股冰凉融化在舌尖,回味中带着一丝沁人的甜意。   池言吃了两口,被秦故看着,有些不好意思把他晾在一边,舔了下唇说:“刚刚……没关系吗?”   秦故问:“什么?”   池言慢慢吃着冰沙:“就是……您来饭店门口接我,被那么多人看见……”   他们秦总一向行事低调,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刚才那样的场景,像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画面。   “没事。”秦故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池言点了下头,虽然不明白会怎么处理,但有了秦故这句话,让他稍稍放下心来,他并不想给秦故带来麻烦。   空气再度陷入沉寂,他默了默,又问:“您怎么知道我不想去的?”   他只是说了那么一句,秦故便瞬间洞悉了他的想法,还专程接他来吃绵绵冰。   秦故看着他回道:“因为你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嗯?”池言一脸不解,没听明白其中的联系,茫然反问:“您不也问我了吗?”   秦故嗯了声:“我当时也和你一样,因为不想去,所以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接着说:“还有,你回了我的消息。人在聚餐的时候,只有无聊才会看手机。”   这下池言总算听明白了,心里却想,原来他们秦总也会有不想做的事。   他眼里的秦故,永远都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像个忙于工作从不休息的冰冷机器,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才发现,他们秦总并非他想象中那么高冷。   他也有温柔细心的一面,不论是默默给他点外卖,照顾他的口味,还是在他醉酒后泡一杯甜甜的蜂蜜水,亦或是察觉到他言语间透露出来的情绪。   池言正要说谢谢,这时,秦故又说了一句,“以后不要用您,用你就可以了。我们现在没有在公司,我现在也不是你的上司。”   池言眨了下眼:“嗯……”   他又想起秦故说自己是他的爱人,一想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的耳朵便不由自主悄然泛红。   “您……”池言拿勺子搅动着绵绵冰,不知道该说什么,吐出一个字又及时改口,问他:“你……要不要尝尝?味道还可以。”   秦故看着他,应了声好,身体微微朝他的方向倾斜了一个弧度。   在他们的斜后方,有个小姐姐正在直播这家网红冷饮店,这时,直播间的弹幕突然跳出来几条。   弹幕:   “后面那个路人小哥哥侧脸好帅呀!”   “有人在喂他吃绵绵冰?那只手好白。”   “好像是一对路人小情侣。”   “哇,好甜好甜,比绵绵冰还甜!”   小姐姐本想看看正脸,谁知刚一扭头,就被秦故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她被那道冰冷的视线吓住,连忙转过头去。   池言只是随口一问,本以为秦故会拒绝,没想到他不仅答应了,还和他用了同一只勺子,而且还是他亲手喂的……   他忽然想起有一个词叫做间接接吻。   他们应该不算吧?   池言埋着微微发热的脸,结结巴巴地问:“怎、怎么样?”   “还不错。”秦故简单评价,随后话锋一转:“不过太凉了,不能吃太多,对肠胃不好,你今天不能再吃了。”   池言愣了下:“啊?”   秦故定定看着他,说话的时候像个大家长,语气却带着一点柔和,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太凉了,你今天不能再吃了,吃太多胃会受凉。”   池言轻轻哦了声,他当然知道吃太凉对身体不好,也知道秦故这是为了他好,关心他。但他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很想吃绵绵冰,而且好不容易来一次。   嘴上虽然应了,池言却握着勺子没松手,支吾了一下,抬起清澈透亮的眸子,眼神询问:“我能再吃一勺嘛?”   尾音语调有点软,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不自觉撒了娇,池言立马闭上了嘴,耳朵一热,不自然地把头埋了下去。   他平时几乎不会这样说话,只会在信任和依赖的人面前才会用这种语气,可他现在面对的人是秦故,光是想想,池言就止不住面红耳赤。   却听秦故柔声说:“好,那就再吃一勺。”   池言紧绷着身体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儿,握着勺子的手才缓缓动了一下,满满一勺带着芒果粒的冰沙送进嘴里。   吃完抬眼看向秦故,听话地放下了勺子。   回去的车上,池言一个字都没说,车内气氛显得格外安静。   车窗外,街景缓速倒退着,夜里的风轻拂而过,脸上的热意随之慢慢消散。   他离开饭店后,往日热闹无比的同学群到现在都没人发言,只有班长给他发了几句私聊,字里行间透出几分歉意。   班长:今天实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们也会来这家饭店。   班长:你什么时候回申市?我们再重新约一次。   池言靠着座椅,吹着晚风,打着字回复。   池言: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没能陪你过完生日,可能后天就回申市了。   班长:这么快,那下次回来再约,我还没喝你们的喜酒,下次可要补回来。   看到喜酒两个字,池言的手指悬在屏幕上。   他没有马上回复,抬眼看向身旁的人,正好秦故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他又匆匆忙忙移开了视线。   如果秦故没有来接他,他大概会一个人回去,在烧烤结束聚餐散去后,疲惫地走在夜晚的街道上。   他也不会去吃绵绵冰,更不会和秦故一起去。他的心情可能会很糟糕,因为他碰到了不想碰到的人。   但有了秦故在,一切便似乎变得不同了,虽然想到那两张脸依然会觉得作呕,可今晚有了不一样的回忆。   为免被认识的人撞见,车没有开进榆树街,刚到榆树街街口便停了下来。   夜市已经热闹起来了,人流熙熙攘攘,前面的道路有些拥挤,池言带着秦故走进另一条稍显僻静的小巷。   “今天……”池言酝酿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我在饭店门口碰见了两个人。”   他只跟秦故提过爸妈离婚,自己生长在单亲家庭,并没有告诉他从前的事。对他来说,过去已经成为了过去,他不想再和那些人再有任何关系。   秦故顺着他的话问:“什么人?”   “是他后来的妻子和儿子。”池言没提名字也没提身份,只缓缓说:“他们是在我上小学时离婚的,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我的家庭很幸福很美满,后来才知道,所有这一切都是虚伪的假象。”   那时的他无忧无虑,天真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微末相识恩爱有加的父母,有旁人羡慕不来的优渥家境,就像童话故事里没有烦恼的小王子。   后来他才知道了真相,他的父亲不只是他的父亲,他还有另一个孩子,甚至在他出世的那晚,他所谓的父亲谎称自己工作太忙,等候在另一间产房外。   之后谎言拆穿,真相暴露,池月华毅然决然离了婚,带着他搬来了榆树街,一晃便是十多年。   秦故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他说着。   说完,池言吐出一口气:“从那以后,我妈就彻底改变了想法,她只希望我能开心快乐,平安健康,找一个……和我差不多的对象,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如果被池月华知道秦故的身份,池月华肯定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更不可能答应他们结婚。   这也是为什么,他对池月华隐瞒了和徐秋年分手的事。   秦故点头:“嗯,我知道了。”   池言轻声说了句:“谢谢。”   有些话他连祁非扬都没有说过,因为不想将自己的过去展现给别人,也不想因此换来别人的同情。   可在秦故的面前,他却仿佛卸下了所有防备。大概是秦故之前看到他哭过,撞见过他脆弱的一面。   他们不知不觉走到了楼下。   楼道的照明灯亮着微弱的光,走在旁边的秦故突然靠了过来,池言立时停住了脚,有些茫然地看向靠近的身影,便见秦故抬起手,轻轻落在他的发间,抚了下他的头发。   声音不轻不慢飘来:“被风吹乱了。”   池言低垂着纤长的眼睫,这话听在耳朵里麻麻的,他微热的脸埋在阴影里,心也跟着乱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回来了?”   楼道里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池月华从楼上下来扔垃圾,正好看见站在一起动作亲昵的二人。   看到是池月华,池言顾不上发热的脸,连忙拉开他和秦故的距离。秦故逆着光转过身,面朝着池月华的方向,并肩站在他的旁边。   “嗯……”池言点点头:“刚回来。”   池月华扫了他们一眼,扔完垃圾,掉头上楼,转身时说了一句,“这么晚了,先回去吧。”   池言和秦故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一前一后,跟在池月华后面上了楼。   回到家后,池月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池言打量了一眼她的神色,一边帮她捏着肩膀,一边试探着问她,“今天玩得怎么样?开心吗?”   “当然开心。”池月华撩起眼皮,看了眼西装革履的秦故,问后面的池言:“你们呢?去哪儿约会了?”   被突然问到约会,池言手里的动作缓缓慢了下来,他知道瞒不过池月华的双眼,如实回道:“没有约会,我今天去给班长过生日了,班长组织了一场同学会。”   池月华挑了挑眉:“一起去的?”   池言默了会儿:“他没去,我自己去的。”   “你一个人去?”池月华听到这话,扭过脖子看他,“怎么没带上小秦一起?把人带回来就不管了?”   不到一天,又开始叫上了小秦,态度明显有了转变。   池言下意识否认:“没有……”   秦故在另一边听了,连忙接过话,为池言辩解:“公司那边在恭市有点事,安排我过去处理,是我没能陪言言一起去,不是言言没有带上我,让妈担心了。”   池月华算是看出来了,只要她提到池言,秦故准会立马站出来维护他。她嘀咕了一句,“谁担心你了……”   心里却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池月华咕哝完,来回扫视了一遍二人,视线落在池言光滑的无名指上,不禁皱了下眉,“你们的戒指呢?怎么都没戴?”   池言停下捏肩膀的手,不自觉往后缩了一下,除了一张结婚证,他和秦故什么都没有,双方父母没有见面,不打算举办婚礼,连关系都没有公开。   没想到池月华眼睛这么尖,池言完全把戒指忘在了脑后,略带慌张地朝秦故看了一眼。   便见秦故不急不慢解释:“因为领证匆忙,戒指还在定制中,下个月才能拿到。”   池言连忙附和:“对,还在定制……”   心里却想,得亏他们秦总反应快,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池月华这才满意了,看向秦故:“定不定制不重要,只要你有这份心就行了。”说着,冲池言挥了下手,赶他走,“你先去洗澡,我有些话要跟小秦说。”   池言哦了声,走了两步,回头看了好几眼,见秦故看他时神色从容冷静,才放下心从客厅离开。   等他洗好出来,客厅里已然没了人影。   池言找了一遍,在房间里看到秦故,秦故换下了西装,拿着手机在发什么消息,他留意了一眼隔壁主卧的方向,轻轻带上房门进去。   消息是池月华发的,每一个字都和池言有关,诸如口味喜好之类。秦故将那条消息点了收藏,知道池言进来了,放下手机转过身来。   “我妈她……”池言小声地问:“她没说什么吧?”   秦故点了下头:“说了。”   “啊?”池言忙问:“她说了什么?”   秦故摸出红包给他看:“她说这是给我的。”   看见是红包,池言立时松了口气:“哦……”   他知道,池月华这算是完全接受了秦故,眨了下眼,有些忸怩:“既然给了你,你就收下吧。”   这会儿倒是完全没有用敬词。   秦故嗯了声:“她还说了一句。”   池言抬眼:“什么?”   秦故看着他,缓缓说:“她还说,让我好好照顾你。”   被他这么定定看着,加上那句无比认真的话,池言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他避开秦故的视线,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这确实是池月华会说的话,但照顾两个字听在耳朵里,就好像把他托付给了秦故一样。   在恭市还剩下最后一天,一大早,他们就被池月华催着出去约会。池言起得晚,一直在家里磨蹭到下午。   池月华终于看不下去了。   “怎么还没出门?”池月华一边拿鸡毛掸子扫着茶几,一边催促他:“一会儿我有几个姐妹要来,你们再不出门她们就到了。”   池言窝在沙发里,听着她的话按了下眉心,回答得有气无力:“知道了……”   约会……他和他们秦总约会能做什么?   池言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   秦故换好了衣服,走进客厅,池月华见了,夸了句真精神,池言闻声直起腰,往秦故的方向看过去。   秦故今天没有穿西装,穿了件黑色大衣,衬得本就挺拔的身形更加修长,就像从电视里走出来的大明星。   还是那么帅。   池言对上他的视线,拿起手机,背对着池月华朝他指了指手机屏幕,然后坐回到沙发上,点进他和秦故的聊天框。   池言: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昨晚他以为池月华不过随口一问,根本没想过约会的事,哪知道池月华一早便开始催他们出门。   而且就算不出去,也会有人来家里,到时候他和秦故待在一起只会更尴尬,尤其是秦故。   池言发完,捧着手机,很快就收到了秦故的回复。他扭头看了一眼,和秦故同时看向对方,又将注意力收回手机上。   两人在私下悄悄发消息。   秦故:你呢?   秦故:去看电影怎么样?   不愧是他们秦总,池言对这个提议很满意,看电影不仅可以消磨时间,还能避免两个人面对面太尴尬。   池言立马回复。   池言:我觉得挺好的,那我们去看电影?   秦故动作很快,在他发过去后,就把最近新上映的电影发了过来,让他挑选。   秦故:想看什么?   秦故:我来买票。   池言选了其中一部发给他。   秦故:确定吗?   秦故:这部好像是悬疑惊悚片。   池言刚看过简介,知道这部电影带有惊悚元素,说不怕是假的,但他就是又菜又爱玩,越害怕越想看,而且近期上映的电影里只有这一部评分最高。   池言回:确定。   买好电影票,他们从家里出发,坐车前往电影院。   短暂的周末过去,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电影院比起假期人少了很多,加之时间在下午,从取票到入场几乎不用排队。   放映厅零零星星坐了几个人,秦故买了奶茶和爆米花,两人坐在靠后的位置,来的时间正好,刚坐下一会儿,大厅内的灯光便暗了下来。   电影还没正式放映,前排有一对年轻小情侣在说悄悄话,池言学着他们的样子,偏过头小声去和秦故闲聊。   “你和别人一起看过电影吗?”   很随意的询问。   经过昨晚之后,池言在秦故面前少了几分拘束,也听他的话没有再用敬词,两人的距离在悄然之间拉近。   秦故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些,在他耳边低声回:“没有。”又解释说:“以前都在家庭影院看,这是第一次和你来电影院,在这之前没有和别人一起看过。”   低沉的嗓音离得有些近,气息洒落在耳畔,池言嗯了声,耳朵倏地便红了,他不过随便问问,哪能想到秦故第一次来看电影便是和他一起。   所幸电影很快开场了,他的注意力随即转移了过去,坐在他旁边的秦故也坐直了身,不再说话,目光一同直视着正前方的荧幕。   这是一部知名导演的悬疑片,片子前期节奏还算和缓,不至于太过惊悚,故事情节循序渐进,跌宕起伏,十分抓人眼球,越逼近高潮,电影里的气氛愈加透出瘆人的诡异,也愈加令人毛骨悚然。   还没看到一半,前排的小情侣就抱在了一起,池言则因为紧张,下意识用力抓住一旁的手。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注意力全放在了电影荧幕上,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己的举动。   等到紧张的气氛慢慢退去,池言慢慢放松下来,低头一看才发现他刚刚抓住的是秦故,他怔得连忙松开,手不自在地往后缩了一下。   恰在这时,电影情节进展到了最高潮,放大的画面惊悚不已,前面有人发出一声尖叫,池言刚转过头,在被吓到之前,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掌突然蒙住了他的双眼。   短短一瞬,池言却浑身僵硬,大脑忽地一片空白。鼻尖飘来一丝似有若无的淡淡冷香,这是来自秦故身上的气味。   紧接着,眼睛上的那只手撤了回去,秦故放柔了声音说:“没事了。”   池言仍然没能缓过神来,不是被吓到,而是因为秦故突如其来的举动。   他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秦故带给他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池言缓缓眨了下眼,没去看荧幕,而是很轻地说了声:“谢谢……”   耳根在看不见的地方泛起一抹微红。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电影的高潮并未完全退去,到后面,池言又一次在下意识中抓住了秦故的手。   一直到电影进入尾声,放映厅的灯再次亮起来,他们一起出了电影院,池言的手心依然捏着一层薄汗。   明天就要回申市了,这是他们在恭市的最后一个夜晚。两人在外面吃了饭,回去时有点晚,池月华已经睡下了。   每次看完这种惊悚片,池言都会后怕好几天,这次也不例外。   到家后,秦故去哪里,他就跟到哪里,秦故在客厅,他就待在客厅,秦故回房间,他就跟着回房间,直到秦故准备去洗澡。   见他出去,池言紧跟在他的身后,殊不知秦故忽然转过身来,他没注意,两人险些撞了个满怀。   秦故回头看着他:“你先洗?”   池言支吾了下,忙摇了摇头:“你先吧……”   他只是有点害怕独自待在一个空间,但如果和秦故一起去卫生间,一起洗澡……   光是想想,池言脸上便浮起一片薄红。   秦故站在原地没动,又问他:“一个人可以吗?”   没想到早就被看穿了,池言的脸更红了,要看悬疑片的人是他,被吓到不敢一个人的也是他。   饶是如此,池言仍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秦故却说:“你先洗,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或者把手机带进去。”   池言慢吞吞嗯了声,在秦故的注视下,一头钻进了卫生间。   以前只觉得秦故的目光严厉又冷峻,让他根本不敢直视,现在却莫名让人感到很安心,就好像只要有他在,便什么都不怕了。   秦故洗好回到房间,池言已经躺在了床上,拉了被子遮住头,盖得严严实实,像只藏进洞里过冬的小兔子,一动不动。   秦故掀开被子的一角,在他旁边躺下去,看了一眼问:“我关灯了?”   “等……”池言想说等一下,转念想到秦故和他同一张床,又及时改口:“好、好的。”   灯却没有立即关,过了好一会儿,四周才缓缓陷入一片黑暗。黑暗让人的五官更加敏锐,池言一闭上眼,脑中便不由自主浮现出电影里那些惊悚可怖的画面。   还有,蒙住他眼睛的秦故……   忽然间,他感觉到有一道热源在慢慢靠近,猛地睁开双眼,知道靠近的人是秦故,他的身体不由紧绷起来。   就在这时,冰冷的指尖突然触碰到一丝暖意,先是小心翼翼试探,随后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捉住了他,修长的指节,干燥的掌心,毫不费力地扣住他的十指,两只手在被子里紧紧牵在一起。   这一瞬,池言浑身僵住,脸和耳朵不可控地发烫,心口的地方一下又一下不规律跳动着。   秦故声音里带着温柔的安抚:“睡吧。”   池言却怎么也闭不上眼。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牵手,早在之前他就和秦故牵过一次,今天在电影院他们也有过接触,可当时是因为他没有留意,而现在……   他和秦故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条被子,在黑暗中十指相扣。内心的恐惧被驱散的同时,升起一种酥酥麻麻的异样感。   池言忘了他是怎么睡着的。   许是因为牵着秦故的手,这一晚他都没有做噩梦,一觉睡到天色大亮。   池言眨了眨惺忪睡眼,面前的布料有些眼熟,微一抬眼,还能看见突出而性·感的喉结。他怔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他正靠在秦故的怀里,大脑顿时一阵发麻。   他知道自己睡相不好,可那天他问了,秦故说他没有碰到,他每次醒来秦故也都在他前面起床,他便没有放在心上。   哪成想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场景。   一定是因为昨晚看电影被吓到了。   池言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趁着秦故还没醒来,轻轻抬了下手和脚,谁知刚一动,被他靠着的秦故就有了动静。   他微微仰起头,正好撞上那双深邃的眼眸。   四目相对,池言耳朵发红,慌忙抽出手脚往后一退,不料身后就是床沿,在他掉下去之前,秦故抢先一步伸手揽住他的后腰,让池言重新撞回了他的怀里。   一大早,池言整张脸都快红透了。   今天是他们回申市的日子,回来时没有带太多东西,走的时候也不需要收拾。   池月华送他们到楼下巷口,上车前,池言没忍住回身抱了抱她,被池月华一边拍着后背一边嫌弃。   池月华笑话他:“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池言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松开,而是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妈,对不起。”   瞒着她谈了三年恋爱,又瞒着她和秦故闪婚,到现在也没能把所有事告诉她。   “臭小子。”池月华哼笑了声:“我都知道了。”   池言松开怀抱,愣了下,小声问:“你都知道什么了?”   池月华看了眼等在池言后面的秦故,也小声说:“你不就是担心我不同意你俩结婚,才和小秦偷偷摸摸去领证吗?妈都知道,但婚姻和恋爱是两回事,以后你们要互相理解互相包容,好好过日子,知道了吗?”   池言心虚地眨眨眼,轻轻唔了声,算是默认了她的话,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等到后面他和秦故离了婚,他再向池月华彻底坦白这一切。   池月华说完,看向秦故走了两步,顿了下语气说:“以后有时间,多陪言言回来看看,妈再给你们做糖醋鱼。”   秦故应了声好:“谢谢妈。”   他们坐上了车,在池月华的挥手和目光中,离开了榆树街,也离开了恭市。   回到申市,秦故迅速投入工作,连御景庭都没有回去,便直接回了启昼。   池言自然而然也跟着他一起去了公司。   不在启昼的这几天,堆积了很多需要处理的事,好不容易放松了将近一周,因为秦故的突然回来,总裁办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秦故不在公司的时候,有些事便交给了特别助理安梦娜打理,因此,秦故刚回来,安梦娜就踩着高跟鞋进了总裁办公室汇报工作。   池言同样忙得脚不沾地,偏偏这个时候,董事长秦骞还来了。他是在快到下班时间才来的,约摸是从启昼楼下路过,顺道过来看看。   池言接待完,把人送进总裁办公室,又急忙去泡了杯清茶。   身为董事长,除非有紧要的事,秦骞几乎不来启昼,真有事也是由秦故去集团总部。秦骞坐在办公室的沙发椅上,环顾了一遍四周,转头看了眼一旁的颀秀身影。   池言站得笔直,被秦骞看着,露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董事长请喝茶。”   “嗯。”秦骞收回眼,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没什么语气地说:“这几天玩开心了?知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连你坐什么位置都给忘了。”   办公桌前的秦故默默听着不露声色,处理着工作眼也不抬,片刻后才淡淡启唇:“我也以为,您来找我是为了谈公事。”   面对他的冷淡态度,秦骞重重落下茶杯,脸上划过一丝愠色,板着脸反问:“怎么,私事就不能谈了?我是你的父亲,难道还不能问你?”   秦故掀了下眸子,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一眼,神色冷漠而淡然,就像在看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他继续埋头工作,语气十分淡漠:“您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   秦骞一听,皱着眉顿时脸色一沉,语气中夹带几分愠怒,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说话,“我知道什么?知道你在恭市出尽了风头?还是知道你借着出差的名义去约会?”   看来他们在恭市发生的事董事长都知道了……   池言立在旁边,听到这里,瞬间绷紧了身体。   许是意识到有池言在,秦骞缓了缓神色,没再继续说下去,说到底他们已经领证了,他说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办公室安静了会儿,秦故才淡淡开口:“说完了吗?”   “你……”被他这么一问,秦骞险些又气上心头,余光扫了眼一旁的池言,放缓了语气,“说吧,和南申集团的合作你是怎么想的?”   知道他们这是要谈公事,池言退后一步,识趣地带上门离开。出去后,他站在门口长长松了口气。   每次他们秦总和董事长见面,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都会冷到极点。   秦骞没待太久就走了,除了公事,大概和秦故也没别的话说。池言进去送文件,秦故仍在伏案工作,在他放下后叫住了他。   “下次董事长来,你不用去接待,直接跟我说。”   池言哦了声,点点头,正要出去,又听秦故问了一句。   “被吓到了?”   池言听了,忙摇了下头:“没有……”   心里却想,他有这么不经吓吗?池言怀疑,昨晚看电影给秦故留下了他胆子很小的印象。   原本已经忙到忘了昨晚的事,这会儿又想了起来。有秦故在,过了下班时间大家也没从工位离开。   今天注定要加班,池言去茶水间给秦故泡咖啡,转身时看到冷不丁出现的祁非扬,被他吓了一跳。   公关部不在这层楼,按理说祁非扬上不来,池言因此才会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你怎么来了?”   “跟着我们部长上来的,她进了总裁办公室,让我在外面等着。”祁非扬扫了眼他端在手里的杯子,说:“听说秦总回来了,我想你肯定也回来了,所以来看看。来给秦总泡咖啡?”   池言嗯了声。   正好有公关部长在,他也不方便直接进去,索性陪祁非扬在茶水间里待会儿。   几天没见,祁非扬的话只多不少,手搭在他肩上,“和秦总出差一定很累吧?辛苦了。你回来得刚好,我最近听说了一个消息,科芯月初会安排人来启昼交流学习,你到时候留意一下。”   池言没听明白:“嗯?留意什么?”   “就是……”祁非扬清了下嗓子,压低声音说:“那个徐什么,他可能也会来。”   知道他说的是谁,池言却没多大兴趣,垂下眸子:“随便吧,反正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而且也不一定会碰面。”   “也是,不碰面最好,免得看了晦气。”祁非扬怕说太多勾起他不愉快的回忆,及时转移话题,“对了,我还听说了一件事。”   见他说得一脸神秘,池言面露茫然:“什么事?”   祁非扬左右张望了一眼,确定周围没人后,才凑到他面前,手拢在嘴边小声说:“听说我们秦总有对象了,你知不知道长什么样?”   作者有话说:   周一晚11点更~ 第25章   祁非扬说得很小声,池言却因为对象两个字怔了下,泡咖啡的手顿住,心中陡然升起紧张。   他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   却不想,祁非扬反而从他的话里得到了答案,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是真的?秦总真有对象了?那我们岂不是有总裁夫人了。”   池言:“……”   他这么一问无异于承认。   大意了。   池言垂下睫毛避开祁非扬的目光,眼神躲闪着,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支支吾吾地说:“我也不清楚,可能吧。”   “可能?”祁非扬拿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偏过头去看他,“你不是和秦总一起去出差吗?连你也没见过?”   池言唔了声,回得含含糊糊:“那我也没有一直待在秦总身边。”   虽然他们几乎寸步不离……   池言说完,随即岔开话,把问题抛了回去:“你呢?你是怎么知道的?”   公司里,除了安梦娜有知道的可能,按理来说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因为这次出差全是由他来安排的。   “还能怎么知道。”祁非扬倚着吧台,手肘撑在上面,“你忘了?我是公关部的,上个周末突然被叫回来加班,大家都这么猜,但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上个周末……正是他去参加同学会的时候,祁非扬好像发消息给他吐槽过,当时太忙他没来得及回复。   池言这才明白,那天的事,秦故交给了公关部处理,所以他一回来,公关部长才会来找他。   池言收回飘远的思绪,敛下眸子,缓缓道:“我也不太清楚,你知道的,我才来总裁办没多久,在秦总身边也就待了一个月。”   祁非扬摸了下下巴,挑了挑眉:“真不知道?还是秦总给你封口费了?”   池言还是那句话:“真不知道。”他说着顿了下,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真要知道,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祁非扬顿时悻悻:“好吧……”   池言都这么说了,祁非扬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不过一时好奇,打听不到就放弃了,不会一直追问个没完。   但没过几天,这事还是传了出去,公司里偶尔会听见有人议论。每次池言一走近,议论声就停了,这些话没传进秦故耳朵里,他也没有在秦故跟前提。   回来之后一直在忙,接下来秦故还要去一趟南越市出差,连周末都没有休息时间,这几天他们也没有回去做晚饭,一日三餐几乎全在公司解决。   南申集团的庞总又来了一次,和启昼签下了之前谈好的合同,与此同时,启昼也取消了和恭市供应商的合作关系。   副总从总裁办公室出来,一脸神清气爽,喃喃自语,“难怪秦总先去了恭市,原来是有大动作,不愧是秦总。”   他说完,笑着看向助理办公桌前的池言,“池助理这趟出差辛苦了。”   池言怔愣了片刻,连忙扯了下唇角:“不辛苦,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待副总走后,唇边的笑意却慢慢淡了下去,化作一丝浅浅的低落。   所以……   秦故这次去恭市,是真的为了工作?   他一直以为,秦故推迟出差陪他回去,主要是为了和他一起见家长。可听刚才副总的话,还有秦故最近的动作,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池言敲着键盘,有些心不在焉。   他这才明白,这次回恭市秦故只是顺道陪他,去见供应商才是此行的主要目的。他忘了,对秦故来说,工作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池言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几分失落,转念一想,他们本来就是各取所需,和他相比秦故已经做得很好了。   至少没有被池月华发现,他并不是自己恋爱三年的男友。   池言做了个深呼吸,拍拍脸清醒了一下,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上。偏偏这个时候,办公区的同事趁着茶歇时间闲聊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秦总有对象了。”   “秦总又有新的相亲对象了?”   “这次好像不是相亲对象。”   听见对象两个字,池言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支起半个耳朵。   办公区离总裁办公室很近,他们怕被秦故听见,闲聊的声音很小,他只能勉强听到一些字眼。   “那是什么?”   “秦总谈恋爱了?”   “真的假的?”   有人惊讶不已:“和秦总谈恋爱?谁啊?这也太有勇气了。”   池言:……   就在这时,总裁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秦故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刹那间,办公区的所有人都噤了声,齐齐低下头去。   池言同样也埋下了头。   他以为秦故走了,悄悄抬起眸子,却不想刚好对上他的视线,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相交的目光,两人定定地看着对方。   池言先移开了眼,神色略不自然。   秦故出去后,办公区的众人拍着狂跳的心脏,长长舒了一口气。   池言却有些失神。   如果被公司的人发现他们的关系,秦故会怎么处理?   脑中刚冒出公关部,祁非扬就在OA上给他发来了消息,池言随即收回神点了进去。   祁非扬给他发来了一张截图,是科芯来启昼交流学习的人员名单。科芯是集团收购的一家子公司,在国内众多科技公司中也算小有名气。   公关部-祁非扬:[图片]   公关部-祁非扬:从别人那儿来的,你看看。   池言一眼便看到了徐秋年的名字,在表格的第一栏,往下第二个人叫纪冉,这名字莫名有些眼熟,不由让他多看了一眼。   祁非扬又发来了两条。   公关部-祁非扬:听说下周一来,不知道会待多久。   公关部-祁非扬:言言,你做个心理准备,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总裁办-池言:嗯,我知道了。   池言没把徐秋年的事放在心上,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现在只担心被公司里的人发现他们秦总的对象是他。   不过……   就算有一天真的暴露,他想,秦故应该也会很快处理吧,就像他们那天在恭市那样。   因为总想着这件事,池言下午走神了好几次,所幸工作上并没有失误。   秦故周六要去一趟南越市,连续忙碌了几天,今天晚上没有加班,下了班,他们一起回去做晚饭。   最近气温又下降了一些,下车后,一阵冷风扑面而来。   身上的衣物稍显单薄,冷意穿透布料渗入肌肤,池言下意识搓了下手指。这时,肩头忽然一暖,秦故将自己的大衣披在了他的肩上。   池言微微一愣,扭头看向身侧的人,张了下嘴,话还没说出口,手又被宽大的手掌包裹进手心里,一股温暖瞬间驱散掉寒意。   秦故捂着他的手:“还冷吗?”   池言的耳朵不争气地红了起来,摇了摇头,没敢去看那双眼睛。   到了家,秦故让他先去洗澡,小心感冒,自己则挽着袖子去做晚饭,池言本想留下来帮忙,但想到他根本帮不了什么,便听秦故的话去了浴室。   将近两周他们都没在家里吃饭,冰箱的采购和房子的卫生都交给了梁续打理,从恭市回来时,这里的一切都和他们离开之前一模一样。   饭桌上,秦故提起出差的事:“明天上午去,最早三天回来,最晚五天回来,这次有随行助理,你不用跟着去。”   池言默默听着,抿了下唇,垂着眸点点头:“嗯……”   他大概能明白,今天的那些议论秦故肯定听见了,虽然大家并不知道所谓的对象是他,但秦故从一开始就说过不公开,自然不会愿意被公司里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池言想了想,解释说:“他们说的那些,可能是我不小心传出去的。”   秦故抬了下眼:“什么?”   “就是……”池言眨了下纤长的眼睫,没提到祁非扬,只说:“有人问我您是不是有了对象,我问他怎么知道,可能大家才会那么说……”   秦故回:“没事。”   听到这个回答,池言哦了声,没再说下去。   也许是他想多了,秦故其实并不在意,不管最后怎么样,他都会用他的方式来解决,这对秦故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察觉到他今晚的情绪有些不对,秦故缓了缓道:“你才从恭市回来,又忙了这么多天,周末待在家里好好休息。”   池言点了下头,嗯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秦故这是在向他解释,解释这次为什么不带他一起去。   “言言。”正想着,秦故突然叫了声他的名字,深邃的目光看着他:“一会儿可以帮我收拾下行李吗?”   听他这么叫自己,池言的耳根顿时软了一下,与此同时,低落情绪也淡了下去。   他轻轻应了声:“好。”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秦故最近出差太忙,虽然去的时间短,但也有很多事需要交代。   饭后,秦故进了书房,池言去帮他收拾行李。   这不是他第一次进秦故的衣帽间,里面的空间宽敞明亮,西装、衬衫、领带等等,每一件东西都整整齐齐放在不同的地方。   池言根据秦故的日常穿搭,选了几套适合参加商务活动的西装,分别配上不同材质和颜色的领带。   除此外,还有秦故的贴身衣物。   手指碰到四角裤的一角,池言微蜷了下指尖,深吸了口气红着脸装进箱子里。这一幕莫名让他联想到,丈夫出门远行,妻子帮忙整理行李,留在家中等待丈夫归来。   越想池言的脸越红。   他又不是秦故的妻子……   池言把这两个字从脑海中赶出去,加快速度收拾好出了衣帽间,刚走进客厅,池月华便打来了电话。   这周工作繁忙,回到申市后,他只向池月华报了个平安,后面就没再联系她。   池言按了接听,喂了声:“妈?什么事?”   “言言,在忙吗?吃饭了没?”池月华的声音听上去格外高兴,像是碰上了什么大喜事,“没事就不能跟你打电话了?小秦呢?”   池言拿水杯接着水,看了眼书房的方向,说:“吃过饭了,他还没忙完。”   “这么晚了还在忙啊,小秦辛苦了。”池月华没再问秦故,又说:“我跟你说个事,我今天出门听说了一个消息。”说完卖了个关子,“你猜是谁的消息?”   池言喝着水,不假思索:“穆家的?”   “不愧是我儿子,真聪明。”池月华笑着夸了一句,继续道:“穆含之前不是找了个有钱的未婚妻吗,在我面前一脸得意,我还以为他快结婚了,结果听说连订婚宴都没办,前些天人家还跟他取消了订婚,穆南山这会儿肯定都快气死了。”   池言一只手握着杯把,听到这里愣了一下,总觉得好像有一点巧,但又说不上来,本来这种事就是未知数。   他回神哦了声,跟着扬了下唇角:“难怪你今天这么高兴。”   池月华轻笑了声:“我这是在为那姑娘高兴,高兴她成功脱离苦海。”电话另一边响起一阵窸窣声,池月华接着说:“哎,等一下,你先别挂电话,一会儿发个地址过来。”   池言顿了下:“地址?”   他正想问池月华要地址做什么,书房传来一道开门声,秦故端着水杯从里面出来,看到他在客厅,径直走了过来。   池言拿手捂了下手机,小声问:“吵到你了?”   “没有。”秦故在他旁边接了杯水,说话声他听见了,但并没有吵到他,他问:“妈打来的?”   池言点头嗯了声,这时,池月华响亮的声音再度传来,伴随着瓶身相撞的咣当声响。   “言言。”池月华开了免提,喊了声,扯着嗓子说:“你婶今天送来不少辣椒,我用来做了一些辣椒酱,密封好了装在玻璃罐里,等明天给你寄过去,上回让你带特产,你忘了带,等会儿你发个地址,到时候正好拿去一起寄。”   池言却没有马上应,看了一眼秦故,想了下说:“没事,妈,你自己留着吃吧,我们平时不怎么在家里吃饭。”   虽然池月华不知道他之前的住址,也不用担心被她发现换了地方,但这里毕竟是秦故家,他并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   “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啊。”池月华说着问秦故,“对了,小秦呢?你把手机给他,我跟他说说。”   “他……”   池言迟疑着看向秦故,秦故很快读懂了他的眼神,“让我接电话?”   池言点了下头,另一边的池月华听见秦故的声音,直接喊了一声小秦,池言只好把手机递过去。   秦故接到耳边,礼貌地问了声好,不管池月华说什么,都极有耐心地一一回复,显得从容又淡定。   最后,他应了句好,挂完电话,将手机还给了池言。   “妈说的我都知道了。”秦故说:“等会儿我把地址发给她,填你的号码,梁续会帮忙取。”   没想到秦故会答应,池言唔了声,问他:“没关系吗?”   秦故反问:“什么?”   池言慢吞吞说:“地址……被她知道没关系吗?”   “没关系。”看着他呆呆的模样,秦故没忍住摸了下他柔软的发顶,只一下便收回了手,“反正以后也会知道的。”   被猝不及防摸了头,池言不由一愣。   秦故又问:“行李收拾好了?”   池言还没回神,愣愣点了下头,这一次,秦故没有摸他的头发,而是说了一声。   “谢谢言言。”   他说言言两个字时,声音很缓很轻,不同于往日的冰冷嗓音,像有一片羽毛在心里轻轻地挠。   不知道为什么,池言的思绪更乱了。   每到周末,池言都会睡到很晚才起床,秦故早上走得早,等他醒来,秦故已经坐上飞机了。   像是猜到他会睡懒觉,登机前秦故给他打了一通电话,他开了静音模式没听见,只收到了秦故发给他的消息。   秦故:早饭记得吃。   秦故:午饭在冰箱里,热一下就行。   秦故:晚饭会有家政阿姨来做。   这是把他的一日三餐都安排好了。   池言捧着手机,在表情那一栏找了找,回了一个稍显俏皮的表情。   算是对他的回复。   没想到,秦故很快便回了他,用了和他同样的表情包,两只小猫咪紧挨在一起,一只小猫咪抚摸着另一只小猫咪圆圆的脑袋。   严肃的头像配上可爱的表情,带着一丝违和的同时,让池言不由耳根一热,他忽然想起了昨晚,看着这个表情包,就好像秦故在摸他的头一样。   过了会儿,池言才发消息问了一句。   池言:下飞机了?   秦故:刚下,还在机场。   秦故:吃早饭了吗?   还在床上的池言:……   他拿着手机,翻了个身,立马坐了起来。   池言:这就去……   池言在家里窝了一整天,只有他一个人的房子又空又大,秦故不在,他没什么事做,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   傍晚池月华给他发了快递单号,说东西已经寄出来了,他回了句好的,退出聊天时,下意识看了眼他和秦故的聊天栏,可能在忙,整整一个下午,秦故都没发消息给他。   池言没去打扰他。   接近晚饭时间,秦故提的家政阿姨准时上门,门铃声响了起来,正在玩游戏的池言趿拉着鞋子去开门。   阿姨和池月华年纪相仿,见到他笑着一张脸,看上去和蔼又可亲。   池言说了一声:“你好。”   “你好。”阿姨笑吟吟道:“我知道你,你是秦先生的老公,池先生对吧?梁先生跟我说过。”   她口中的梁先生即是秦故的管家梁续。   听见老公两个字,池言白皙的皮肤泛起一抹微红,阿姨并没有说错,他只好硬着头皮点了下头:“嗯……”   “听说池先生和秦先生才结婚不久。”阿姨笑了下,又说:“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秦先生终于有伴了。”   池言内敛一笑:“谢谢……”   除了道谢,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幸阿姨不是第一次来,不用池言交代太多,便轻车熟路去了厨房,食材都是提前备好的,她只需要为池言做一顿晚饭。   池言倚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秦故依然没有跟他发消息,他主动发了一条。   池言:阿姨来做饭了。   “梁先生说,池先生是恭市人。”阿姨一边从冰箱里拿出食材,一边和他搭话,“恭市人口味偏辣,水煮肉片可以吗?”   池言点点头:“可以。”   “我以前在恭市待过一段时间,这道菜算是我的拿手菜,连秦先生都没尝过。”阿姨笑着说:“说起来,你和秦先生的口味倒是不一样。”   秦故没有回他的消息,听到后面句话,池言从手机上抬起眼来,“秦……他不吃辣吗?”   “对呀。”阿姨有些意外,反问他:“池先生不知道吗?”   池言微微一愣,他确实不知道,因为秦故根本没有跟他说过,每次好像都是照他的口味做菜,他吃什么秦故就吃什么,所以他压根儿没有注意。   池言若有所思地哦了声:“平时都是他在做饭,他没有跟我说……”   现在回想起来,以往每一次做饭,秦故似乎都在照顾他的口味。   阿姨听了,笑了笑:“这说明秦先生很爱你,秦先生是个好人,你们一定会幸福的。”   池言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差一点脸又红了,他随便应了几句,结束聊天后从客厅进了房间。   吃饭时,外面天色阴沉,看样子会有一场大雨,阿姨看了天气预报说今晚会有雷电,收拾完厨房,池言就让她先回去了。   果然,阿姨离开后不久,天边便传来了隐隐雷声。   上次看完悬疑电影,池言到现在仍然有些后怕,听见雷声早早上了床,他不怕雷电,但想起电影里的画面,难免会感到心有余悸。   雷声渐渐大了起来,一丝丝雪白闪电劈开浓稠夜色,游走在漆黑暗沉的天际。   白天睡了太久,池言这会儿毫无睡意,他躲进被窝里,试图靠玩手机转移内心的恐惧,秦故的消息便在这时跳了出来。   秦故:刚开完会回酒店。   秦故:睡了吗?   池言的视线瞬间被屏幕上的文字攫住。   原来秦故一直在开会,所以才没有回他的消息。   池言:还没。   池言:辛苦了。   秦故:你那儿怎么样?   池言:还好,阿姨做的饭很好吃。   秦故:你呢?   池言:我也是。   刚发完最后一个字,一道语音通话突然跳入视野,是秦故打来的。   池言愣了下,手指落在上面,缓缓点下接听。   雷声还没停,空气沉寂了一会儿,低沉淳厚的声音通过电流传至耳边。   “今晚申市有雷雨,需要我陪你吗?”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很简单的一句话,池言的心脏却蓦地收紧了,心跳快得像敲打的鼓点一样,一下又一下,鼓噪不已。   霎时间,周遭的世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属于他自己的心跳声。   咔嚓——   一道惊雷轰鸣,闪电划破窗外乌黑的夜幕,雨刷刷而下。   池言下意识缩了下头,缓缓抽回飘远的思绪,却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不见回应,秦故又喊了一声:“言言?”   声音又轻又缓。   窗外雷雨交加,池言的脸埋在被子里,隐隐有些发烫,轻轻应了声,“嗯……”   这是他们第一次用VX语音通话,在公司里,要么用内线电话,要么在OA上联系,平时的交流也几乎是互发消息。   另一边传来椅脚擦过地面的声响,池言深吸了口气,启唇问了句:“还没有忙完吗?”   “忙完了,在陪你聊天。”秦故说:“刚去接了一杯水。”   明明不用解释,他仍是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脸还在发烫,池言小小哦了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平日里面对面不觉得,今晚不知怎么,却总找不到话。   秦故主动找了个话题:“明天还有一场会议,可能会在这里多待几天,预计还要三四天才能回申市。”   池言嗯了声:“工作要紧。”   说完,空气再次陷入沉默,窗外的雨慢慢变大了,雨声拍打着玻璃窗,窗户没有关严,透进来的风轻轻摇晃着窗帘。   “你……”   “我……”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又不约而同止住了声。   秦故说:“你先说。”   池言说:“还是你先吧。”   秦故没再谦让,说了下去:“我下午收到了妈发的消息,她说东西已经寄过来了,大概周一就能到。”   池言接下话:“嗯,我也收到了。”   秦故转而问他:“刚刚想说什么?”   “我……”想起今天家政阿姨说的话,池言迟疑了一下,他怕是自己多想了,说出来反而让两人尴尬,想了会儿说:“没什么……”   秦故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是阿姨说了什么吗?”   池言不由一愣:“你怎么知道?”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又犯了和那天一模一样的错误。   “我猜你今天没有出门,能碰到的人只有来给你做饭的阿姨。”秦故说着问他:“她说了什么?”   池言很轻地唔了声,他不得不承认,他们秦总真的很厉害,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双眼。   连这种细微的情绪都能察觉到……很难不让人心动。   都这么问了,犹豫片刻后,池言说出了口:“阿姨说……我和你的口味不一样,我才知道,你不吃辣……”   每次订餐他都是根据安梦娜给的点餐名单,加上任职时间短,秦故没有跟他说过,他一直没怎么留意。   “我不吃辣,不代表我不能吃。”秦故猜出他的顾虑,不紧不慢地说:“你不用有心理上的负担。”   “还有,”他语气一顿,“我们已经结婚了,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跟我说,在婚姻里,我们不是上下级。”   手机放得有些近,秦故的声音好似飘在耳畔,池言没再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回:“我知道了。”   雨还在下,能听见外面流水一般的刷刷雨声,雷声却变得小了,余下一丝闪电若隐若现,黑夜渐渐归于沉寂。   语音通话没有挂,池言提醒似的说了句:“雷声停了……”   秦故听了,反问他:“手机没电了?”   “啊?”池言有些不明所以,点亮屏幕看了眼:“有。”   “那就这样挂着吧。”秦故轻声说:“早点休息,晚安。”   池言把手机放在枕边,就好像秦故陪在他的身边一样,听着他的呼吸声,阖上双眼,轻轻吐出两个字。   “晚安。”   秦故周一没有回来,池言由司机接送,一个人去了公司。   他没注意到祁非扬给他发的消息,进了公司大厅,才想起来今天科芯的人会来启昼。   两个前台人员笑着跟他打招呼:“池助理早上好!”   池言回了句早,面不改色走向电梯。   科芯的人等在旁边,徐秋年自然也在其中,从他走过来后,眼睛就黏在了他的身上,没有移开过。   池言装作没看见,一会儿看着显示器上的楼层数字,一会儿低头看手里的文件,一起进电梯时,才无意识扫了一眼。   徐秋年身边站着一个个子稍矮的男生,奶白色的皮肤,穿着一身偏日常的休闲装,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和那天晚上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池言脑中不由冒出那个名字——纪冉。   难怪觉得耳熟,这个名字他曾在徐秋年的VX列表里见过,当时对方发了个可爱的表情包,被他看到,他问徐秋年这是谁,徐秋年说只是一个普通同事,喜欢交朋友,所以加了他的好友。   如今回忆起来,池言早已没了当初的气愤,对现在的他来说,徐秋年不过是个和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秦故不在,总裁办的氛围瞬间轻松了不少,到的时候还有人在茶水间里吃早餐,一路互相问候完,池言回到自己的办公工位。   打开电脑,登入VX,才看到了祁非扬的消息。   祁非扬:一大早就在公司门口碰到渣男,真晦气!   祁非扬:言言,你还是等会儿再进来吧。   池言先处理了下工作,再去回复他。   池言:才看见消息,已经碰到了。   祁非扬:无语,他还好意思跟我打招呼,还有他旁边那个人,他不会就是……那个谁吧?   池言:嗯,是他。   祁非扬:还真是?   祁非扬:这对狗男男居然还敢一起来启昼,也太不要脸了,我——tui!   对此,祁非扬表示十分恶心,池言却对他们全然没了兴趣,没有秦故在的总裁办,莫名让他有一点不习惯。   他看了眼总裁办公室的方向,正准备低头投入到工作中,忽然间听见办公区有人闲聊了一句。   “你们说,秦总这次会不会也在南越市待个五六天?”说这话的也是个助理,和他负责不一样的职务,“说不定秦总这一次也和对象去约会了。”   另一个人打断她:“嘘,你没看见群里发的?一会儿被安特助听见就完了。”   “什么?”那人一脸茫然,“群里发了什么吗?”   “刚刚发的,你看吧,看了就知道了。”   听到这里,池言默了一下,点进总裁办的群里看了一眼,里面刚由安梦娜发了一条公告,其中便提到不可在公司议论私事。   这句话的指向很明显,最近大家都在私下猜测秦故的对象,所谓的私事显然指的就是这件事。   池言却是微微一顿。   和他想的一样,秦故果然会安排处理,但他没想到会这么快,甚至根本不需要公关部,只需要一条简单的通知。   池言指尖轻颤了下,点了确认。   他知道,这是他和秦故事先约定好的,不对外公开他们的婚姻关系,秦故这么处理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不论是身为他的先生,还是作为他的上司,秦故每一件事都做得很完美,对他更是体贴入微。   他只是莫名有点失落,内心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填满,又像一个空空的壳,里面什么都没有。   整整一个白天,池言都有些失神,俨然又回到了上周的状态。   中午在公司食堂碰到祁非扬,见他频频发呆,祁非扬还以为是因为今天早上遇见了那对狗男男,约他晚上去喝酒,他没心情去,随口应了句改天。   下了班,池言独自回到空荡冷清的房子。   他在玄关看见梁续帮忙取的快递,这才想起来,池月华给他寄的辣椒酱和特产到了,把快递箱搬到客厅里,拆开一一拿出来。   池言一边拆着,一边想起离开恭市时,池月华对他说的那些话,想到自己对她隐瞒了真相,心里便不由升起一丝愧意。   正想着,池月华就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池言整理了下情绪,拿起手机走到一旁,他大概能猜到,池月华打电话来是为了提醒他取快递。   果然,电话接通后,池月华开口便问他:“下班了?取到快递了吗?”   “刚刚下班。”池言说:“取到了。”   池月华那边应了声好,开始叮嘱他:“辣椒酱记得放进冰箱里冷藏,特产拿去送给小秦的爸妈,见了长辈礼貌一点嘴甜一点,知道了吗?”   池言唔了一声,听着池月华的声音,却有些说不出话。   董事长很显然不接受他和秦故结婚,而他和秦故迟早有一天是会离婚的,他不知道后面该怎么告诉池月华这件事。   没见他应,池月华问:“怎么了?小秦没在吗?”   “没、没事。”怕被她听出声音不对,池言忙说:“他去出差了,我先去放东西,谢谢妈。”   池月华没有多疑,只催促他:“去吧去吧,别忘了给小秦爸妈送特产。”   挂断电话,池言舒了口气,池月华大抵也通知了秦故,在他接电话的时候,秦故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秦故:梁续把快递放在了玄关。   秦故:今天过得怎么样?   池言握着手机打字,输入了一遍,又删掉,重新输入,最后回了两个字。   池言:还好。   秦故好像正在看手机,消息回得很快。   秦故:阿姨晚上临时有事来不了,一会儿梁续会给你订外卖。   池言:没关系,我自己来就行。   秦故:我已经让他订好了,预计明天就能回来,和南申那边还有个会,到时候提前安排一下。   池言:好的。   提起这件事,池言又想起了上次回恭市,秦故说陪他回去见家长,其实是为了处理在恭市的供应商。   到底还是察觉出了他的情绪,在他回复后,秦故紧接着又发了消息过来。   秦故:发生什么事了?   池言:没事,您放心,我会提前安排好的。   秦故:和南申的合作以前考虑过,上次去恭市顺道就把这事处理了。   池言默了默,还是没忍住问了出口。   池言:只是顺道吗?   刚发出去,他又很快点了撤回,聊天框只剩下一句消息已撤回的提示。   秦故:嗯?   池言:没、没什么。   秦故回了三个字。   秦故:等一下。   回完这句话,秦故没再发消息过来,可能是去忙了。   池言忽然有些后悔那样问他,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秦故都帮了他很多,见家长的事也多亏了他,秦故还专门接他去吃绵绵冰……   池言想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但秦故一直没有回他,他担心秦故工作上临时有事,发消息过去反而打扰到他,只看着手机等待回复。   直到半夜。   池言一直没有睡着,起床去卫生间,突然间听见门锁开启的声响,他愣了一下,缓缓朝着客厅走去。   门开了,秦故的身影出现在玄关口,西装外披着件马球大衣,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像是匆忙赶回来的。   看到他,秦故抬眼:“还没睡?”   池言愣愣立在原地。   他这才明白,秦故说的等一下,是让自己等他回来。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您怎么回来了?”怔愣之下,池言没注意用回了敬词,眸中满是诧异,“您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秦故走进来,脱下身上的大衣和西装,池言见状,连忙走上前去,帮忙接过他手里的衣服和行李箱。   秦故换了鞋子,看着他,回答他前面的话:“有些话我想当面说会更好。”   什么话?   池言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秦故说的是他们今天的聊天,看来他撤回的那条消息还是被秦故看见了。   “你呢?”秦故摘着腕表问:“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总不能说自己在等他的回复……   池言转动着乌黑的瞳孔,被秦故直视着,移开眼去,支吾着回:“正准备睡,听见有开门声,所以出来看看……”   说着,他转过身,“我先去帮……帮你放东西。”   差点又用了敬词。   “言言。”秦故出声叫住他,走近一步,将解下来的领带一并递过去,说了声谢谢,再柔声问他:“一会儿吃夜宵吗?”   池言没有立即应,想了一下,如果他说好,秦故肯定会给他做,可秦故已经忙了一整天。   他于是摇摇头:“不用,我吃过晚饭了。”   虽然没有吃多少,今天的他心里揣着事,午饭和晚饭都没什么食欲。他忽然想起来,秦故才从南越市回到家,可能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池言不由脱口问道:“你还没吃?”   “吃了一点,准备做点夜宵。”秦故边说边挽着袖子,深邃眸子看向他,又一次问:“一会儿可不可以陪我一起?”   他这次换了一个说法,没再问他吃不吃,而是问池言可不可以陪他。   想到秦故为了他才连夜回来,等会儿可能有话要跟他说,池言应了声:“好。”   秦故又说:“酒酿小圆子怎么样?”   池言点点头:“可以。”   放好东西出来,秦故已经站在了中岛台前,身上只穿着件衬衫,袖子挽至手肘处,低头揉着面团。   糯米粉按比例加了清水,先揉成光滑的面团,再将面团切成细长的小段,最后揉搓成一个个小圆子。   池言洗净了手,在旁边一起帮忙,秦故则去烧水准备材料,待水煮至沸腾,下入揉搓好的小圆子,最后依次放入枸杞、甜酒酿和糖桂花。   酒酿小圆子就这么做好了。   池言在边上看着,没注意到脸上沾了面粉,正在心里感叹着秦故的厨艺,便见秦故朝他伸过手来,他愣了一下,那只手就在这时轻轻擦了下他的脸颊,温柔的触感一瞬即逝。   “好了。”秦故收回手,分别盛了两碗小圆子,“先吃吧,放凉了不好吃。”   池言愣了一会儿,听他这么说,才缓缓找回自己的声音:“嗯……好。”   刚刚……秦故摸了他的脸?   池言一边出神想着,一边吃着小圆子,刚送进嘴里就被烫了一下舌尖,他下意识吐了下舌头。   秦故看了,忙提醒他:“慢点吃。”   池言有些讪讪地嗯了声。   圆润小巧的糯米小圆子,上面浮着枸杞、酒酿和用糖腌制过的桂花,小圆子软软糯糯,汤汁带着甜甜的酒味和桂花的清香,光是闻起来便觉十分香甜。   池言埋头小口吃着,每吃一口,余光便小心翼翼往秦故瞄去一眼,被秦故捕捉到目光,又飞快地抽离视线。   这时,秦故缓缓开口,语气和态度都极为认真:“陪你回去见家长不是顺道,是我认真思考后做下的决定。没想到会让你误会,怪我没有处理妥当。”   他赶回来好像真的只是为了跟他当面说。   池言听了,不免心头一暖:“嗯……”   秦故接着问他:“那天你也在想这件事?”   池言顿了下,意识到他说的是出差的前一晚,当时他确实因为这件事想了很多,他不自觉否认:“没有……”   泛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   看出他不好意思说下去,秦故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提到池月华寄来的特产,“妈让我们把特产送给他们,这两天可能有点忙,我打算让梁续去送,你觉得呢?”   知道秦故和董事长之间关系紧张,就算他和秦故一起回去,董事长的脸色估计也不会太好。   池言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好。”   他们边吃边聊,不知不觉间,碗里的小圆子已经吃了一半。   已是深夜,只有厨房和客厅亮着灯,柔和的灯光洒落在面对面而坐的两人身上。   秦故忽然说了句:“好像有点太甜了。”   “嗯?”池言抬起头,睁着眸子看向他,“有吗?”   “有一点。”秦故说:“可能是我多加了一勺糖,要不要尝尝我的?”   他说这话时,脸上神色坦坦荡荡,池言丝毫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见他将盛满酒酿小圆子的勺子伸过来,下意识张开了嘴,接受了他的投喂。   直到秦故问他:“甜吗?”   他这才反应过来,秦故刚刚亲手喂了他。   算上之前那次,他们这算是……互相投喂?   池言顿时不自在起来,眨了下眼,双颊发热,脸和脖颈瞬间布满了绯色,抿着唇吐出一个字。   “……甜。”   很甜。   等他们吃完,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只睡了短短几个小时,第二天去公司,池言却是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秦故回来了。   同他相比,总裁办却哀嚎一片,秦故回来后,便立即召开和南申集团的会议,整整一个上午几乎都在繁忙中度过。   中途池言回了趟办公室,经过办公区,听见几个同事一边忙一边议论。   “秦总怎么突然回来了?”   “不知道,可能忙完了吧。”   “上次明明去了恭市那么久,这次却只去了三天。”   是因为他,秦故才会提前回来的。   池言在心里说了声小小的抱歉,拿了文件赶去会议室,在走廊上差点和一个女同事撞在一起。   “不好意思。”池言连忙扶了她一下,待她站稳,又随即缩回了手,见她脸色发白,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女同事紧抿着唇,额上冒着一层薄汗,单手捂着小腹,显然不太舒服,“没、没事,池助理你、你先忙。”   池言扫了眼她手里的文件:“你要去行政部?我帮你送吧。”   “可以吗?”女同事一脸感激地看向他,忙说:“谢谢,谢谢池助理。”   池言说了句没事,让她先回办公室休息,赶着把文件送去了会议室,交给安梦娜后,又乘电梯去了一趟行政部。   行政部和总裁办之间常有来往,池言和眼熟的同事互相打了声招呼,揣着文件直接去找行政主管,站在门口,屈着手指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门是虚掩的,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在,里面传出一个进字,他径直推门而入,一抬眼,便撞上那双熟悉的眼睛。   “池助理?怎么还劳烦你专门跑一趟。”行政主管一脸笑吟吟,顺道向办公桌前的男生介绍,“这是秦总身边的池助理,总裁办的人。”又对池言说,“这是科芯的小纪,好了,小纪你去忙吧。”   池言没去看男生的脸,只放下文件:“秦总那儿还有事,我先走了。”   行政主管脸上依然堆着笑:“行,你先忙,麻烦池助理了。”   池言和名叫纪冉的男生一起出了办公室。   他走在前面去乘电梯,纪冉快步从后面跟上来,走到无人经过的走廊时,低着声音,在池言旁边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池言对他和徐秋年都没兴趣,装作没有听见,在电梯门口停下,身体前倾摁了一下上行键。   见他没什么反应,纪冉跟着停了下来,余光打量着他,唇边带着几分得意,“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秋年提出来和我交往的,本来我也很犹豫……”   他微微扯着唇角:“不过,谢谢你的退出。”   电梯门到了,池言上前一步,在电梯门打开之前,眼睛看着前方,面不改色回了一句,“谢谢你回收垃圾。”   说完,他长腿一抬迈进了电梯,电梯外,纪冉立时笑意全无,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十分难看。   电梯门合上,里面只有池言一个人,他看着手机,秦故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再看时间,会议刚刚结束不久。   秦故:去哪儿了?   好像在查岗一样。   池言顿了下,打字回复。   池言:去行政部送了个文件,马上回来。   秦故:嗯。   吃午饭的时候,池言把今天碰到纪冉的事讲给了祁非扬听。   自从知道科芯的人会来启昼后,祁非扬每天都会约他在食堂吃饭,生怕错过了他们之间的八卦。   “他听到你说的话,肯定都要被气死了。”光是听着,祁非扬便觉十分解气,“渣男小三就该锁死,不要出来祸害别人,他还真把渣男当宝贝了,居然还来你面前炫耀,也不知道喝了渣男多少迷魂汤。”   祁非扬完全用渣男代指了徐秋年。   当初要不是徐秋年求他帮忙搭线,他根本不会介绍池言和徐秋年认识,得知徐秋年劈腿以后,他对池言多少有点愧疚。   池言抬了下眼:“迷魂汤?”   祁非扬一向消息灵敏,将打听来的内容一一告诉他:“我听说啊,这个纪冉的叔叔是科芯的什么经理,和我们行政部的主管还是老同学,难怪渣男会和他勾搭,这次他们能来启昼交流学习,没准儿就是他叔叔在里面帮了忙。”   祁非扬说着语气一顿,摸着下巴看向池言:“说不定渣男还会来找你。”   池言有些无语:“他们都在一起了,还来找我做什么。”   “因为你在启昼啊。”祁非扬说:“不仅如此,你现在还是总裁助理,天天跟在秦总身边。你觉得他会就这么算了?反正你留个心眼,别再掉进他的坑里。”   池言大概听明白了,嗯了声,“放心吧,不会的,就算他现在没和纪冉交往,我也不可能再和他复合的。”   “那就行。”听他这么说,祁非扬放下心来,“不提他了,提到他就晦气,晚上去喝点?昨天约了你说改天去,今晚总该可以了吧?”   池言迟疑了一下,昨天是因为他心情欠佳,但今天秦故已经回来了,他如果说不去,祁非扬肯定会追问他,他如果说去,秦故今晚就会一个人……   想了想,池言还是点了下头,毕竟他答应祁非扬在先,“可以,有多少人?”   “老葛今天不在,就我们两个。”祁非扬说着突然想了起来,“对了,你那个有洁癖的室友呢?你和他关系怎么样?叫上他一起呗。”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华灯初上,夜色笼罩着整座城市。   酒吧里,属于黑夜的喧嚣才刚刚开始,富有节奏感的摇滚音乐敲打着耳膜,各色灯光闪射,明亮而炫目。   这次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没去卡座,找了一处离舞池较远、位置较为偏僻的散台。   虽然祁非扬喜欢喝酒,但每次都只是浅酌几杯,主要是为了和朋友聚一聚,维系一下彼此间的感情。   角落里光线晦暗,池言身上仍穿着西装,肤色白皙,手指纤长,刚一坐下,周围就有人看了过来。   他们加了会儿班才从公司离开,下午池言找秦故提过这事,走之前,又跟秦故说了一声,这才跟着祁非扬来了酒吧。   “你都没叫他,怎么知道他不会来?”祁非扬招来服务生要了酒,和池言碰了下杯,冲他挑挑眉,“上回我就好奇了,你和你那个室友到底怎么认识的?”   “我不是说过了吗。”池言端着酒杯,还是那句话,“租房子碰到的,不算认识。”   为免祁非扬怀疑他话里的可信度,又补充了一句,“正好他以前也是申大毕业的,我就直接租下来了。”   祁非扬一听,更好奇了,“他也是申大的?那岂不是我们的学长?”   池言支吾着嗯了声。   秦故的确是他们的学长,这一点他不算撒谎,他也是上次回恭市才知道的。   谁知祁非扬接着说:“既然是学长,那更该见见了,你就该约他一起出来。”   “他……”池言刚把酒杯送到嘴边,听见这话,喝了口酒,眼神游离着,“他有洁癖,不太喜欢来这种地方。”   祁非扬哦了声,说到洁癖,没来由想起了他们秦总,有洁癖的人果然很麻烦,他又问,“那他平时怎么样?会不会很难相处?”   “不难相处,他人挺好的,会做饭,每次吃饭都是他做的。”池言没意识到自己在夸他,不知不觉说了很多,“而且,他什么都会做……”   说到一半,才发现祁非扬正看着他,目光中透着打量。   “这么厉害。”祁非扬喝着酒,唇边牵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从他的话里挑出一句重点,“你们还一起吃饭?”   池言:“……”   池言轻轻唔了声,垂下眼睫,“有时候下了班碰到会一起吃。”   “这样啊。”祁非扬看着他似笑非笑,紧接着问,“你还没说呢,学长他姓什么?叫什么名字?没准儿我听说过。”   池言哪敢说他的室友就是秦故,捏着酒杯的手紧了一下,正在想该怎么搪塞过去,好巧不巧,一道明朗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祁学长?池学长?”声音主人从后面走入他们的视野,正是上次酒吧碰见的豪门公子哥,他手里端着一杯颜色清透的鸡尾酒,嘴角笑意盈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说着,祝嘉南看了眼池言旁边的空位,看着他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我还以为从哪儿来了个帅哥,原来是祝少。”见对面的池言沉默着,没有抬眼,祁非扬把旁边的座椅往自己方向拉了一下,笑着接过话,“坐,随便坐,我们也刚来不久。”   祝嘉南不客气地坐下,唇边依然挂着笑,“真巧,我也是。”   视线掠过默不作声的池言,又问:“葛学长不在吗?”   祁非扬说:“他今天有事去忙了。”   “难怪只看见你们。”祝嘉南品着鸡尾酒,余光时不时扫向一旁的池言,又一次和他搭讪,“池学长好像很少来?”   池言嗯了一声,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上一次祝嘉南来加他好友,他没有通过申请,算是拒绝了他,谁曾想再次见面,祝嘉南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同样地,祁非扬也有些尴尬,加好友的事他是知道的,也知道池言对祝嘉南没那个想法,但祝嘉南压根儿没来问他,就去私下找人要了池言的联系方式。   他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二人,正想着说点什么,转移一下话题,便见祝嘉南将酒杯落在台几上,拿出手机点进VX,面朝着池言的方向。   祝嘉南浅浅一笑:“上次走得太匆忙,池学长,方便加个好友吗?”   这话问得十分直白,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就差直接问他可不可以和他交往了。   池言看向对面的祁非扬,祁非扬表情心虚,扭头望着另一边,一个人喝着酒,根本不敢去看他。   池言深深吸了口气,面不改色地回:“不好意思,没带手机。”   他的拒绝也很直白。   正在喝酒的祁非扬冷不丁听到这话,险些当着他们的面呛了起来,他强忍着憋了回去,在祝嘉南看见的地方,悄悄冲着池言竖了个大拇指。   祝嘉南没再自找没趣,笑意在唇边凝了一瞬,又重新扬起一个弧度,“好,那下次再加。”   池言:“……”   话都这么说了,池言只很轻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祝嘉南却丝毫不觉尴尬,甚至主动找着话题,“你们刚刚在聊什么?什么学长?也是申大的?”   刚才说的那些不知被他听见了多少。   池言不得不接下话,“嗯,不过他已经毕业很多年了。”   “是吗?”祝嘉南扯了下唇角,“我有个表哥,他以前在申大念书,也毕业了很多年,说不定他们认识。”   祁非扬听着笑了下:“这么巧啊。”   他看出来池言不愿和祝嘉南多聊,边说边岔开话题,“祝少今天一个人来的?”   “没,还有几个朋友。”祝嘉南扫了眼另一边的卡座,“正好大家想认识一下两位学长,过去喝点吗?”   祁非扬听了,连忙摆手:“还是算了,改天吧,我们社畜可比不上你们这些小年轻,明天还要继续搬砖呢。”   祝嘉南笑着说了句行。   有祝嘉南在,很多话都不方便聊,到后面,池言几乎没怎么说话,看时间差不多了,他起身准备离开,祝嘉南把他和祁非扬送到酒吧门口。   出了酒吧,耳边的喧嚣声随之远去,夜里的申市霓虹璀璨,酒吧附近有不少KTV和酒店,招牌灯闪烁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祝嘉南主动提出送他们回去,被池言再一次拒绝了。   “不用了。”池言说着去路边拦车,“有东西忘在了公司,一会儿还要回去一趟。”   这是他来之前就想好的,原本是为了应付祁非扬,谁成想会多出来一个祝嘉南。   祁非扬当他这是拒绝祝嘉南找的借口,附和他说:“对,祝少,你快进去吧,我们一会儿自己坐车回去。”   这时,一辆车停在了街道对面,一家酒店门口,车门开了,有人从车上下来,两人离得极近,几乎搂在一起,其中一人目光越过车流,看到他们,神色不由一愣。   这人正是徐秋年。   见那人远远看着池言,站在旁边的祝嘉南问了句:“池学长认识?”   池言淡淡收回了眼,面无表情:“不认识。”   最后,他们在酒吧门口分开,祝嘉南回了酒吧,池言和祁非扬分别拦了辆车。   坐上车后,司机问他要去哪儿,池言随口说了一句御景庭。   说完,他看着手机,手指划过屏幕,看见好友列表里秦故的名字,默了一下,不知道秦故有没有回去。   等回过神时,他已经发了一条消息。   池言:还在公司?   过了会儿,秦故回了他。   秦故:嗯,你呢?   秦故:回去了吗?   果然还在公司。   上次也是这样,当时秦故说是因为他不在……   想到这里,池言指尖微微一顿,脑中不由冒出一个念头。   他回:还有一会儿。   然后对前面的司机说:“不去御景庭了,麻烦去启昼科技。”   池言在公司附近找了家店,打包了一份甜豆腐脑,提着乘电梯回到总裁办,同事们都下班了,办公区空荡荡的。   他径直走向总裁办公室,快要走到门口时,脚步却慢了下来,不知道秦故看到他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池言做了个深呼吸,慢慢抬起手,手快落在门上,身后忽然传来一声。   “言言?”   在公司里听见这个称呼,池言不由地愣了一下,缓缓转过身去,还好没有其他人在,不用担心被别人听见。   秦故立在灯光下,深色领带配着西装,修长身形愈显挺拔,俊朗的面容带着一丝淡淡的倦色。   他看着池言问:“你怎么来了?”   该怎么说呢?说他来送夜宵?   明明是一句很简单的话,池言却有些欲言又止,“我……”   这时,秦故扫了眼他提在手里的豆腐脑,又问他,“给我带的?”   池言点头嗯了声,垂着眉眼,不知为何,脸隐隐有些发烫,总感觉这像是妻子为丈夫做的事,可他和秦故之间本来就是夫夫关系。   秦故几不可见地弯了下唇,说了声谢谢,身体前倾接到手里,“去茶水间?”   池言再次点头:“好。”   宽大的落地玻璃映着两道颀长身影,两人坐在吧台前,才打包不久的豆腐脑仍是热的,上面浇了红糖汁和红豆,色泽十分诱人。   秦故拿起勺子:“甜的?”   “嗯……”知道秦故不吃辣后,池言留意了一下他的口味,发现秦故更喜欢甜的,见他吃了,池言忙问:“味道怎么样?”   秦故回了句还行,没再问他为什么会来公司,而是和他闲聊着,“特产已经送过去了,他们接受了,妈说有时间让我们回去吃顿饭。”   池言哦了声,有点意外董事长会接受,他问:“什么时候?”   “还不知道,知道了跟你说。”秦故说着又补充了一句:“是家族晚宴,不只有他们,还有其他人。”   池言这才听明白了,既是家族晚宴,去参加的肯定都是和秦家有关的人,所以,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这算接受他了?   看他在走神,秦故问:“在想什么?”   池言忙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别担心。”秦故语气缓缓:“到时候跟着我就行。”   池言点了下头:“嗯……”   说不担心是假的,可听了秦故的话,却有一种莫名的心安,每次都是这样,好像有秦故在,便让他很有安全感。   正自出神,却听秦故忽然说:“你今天用了香水?”   池言倏地回过神来,听他这么说,低头左右闻了一下,“没有啊,有香水味吗?”   再一抬头,却见秦故不知何时朝他靠近了,隔得很近,呼吸近在咫尺。   这一瞬间,池言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雷雨夜。   心,突然跳得很快。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灯光下,纤长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池言被笼罩在眼前高大的阴影里,睁着清亮透澈的眸子,脸颊和脖子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心跳漏掉了半拍,面对秦故的靠近,他下意识往后躲了下,眨了眨睫毛,略不自在地移开了眼,玫瑰色的唇瓣动了动,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这时,秦故忽然抬手,指腹轻轻落在他的眼睑下方,如蜻蜓点水般一扫而过,温柔且不着痕迹。   池言微微一愣,身体瞬间绷住,后背僵直,便见秦故缓缓从他面前直起身,抽回了距离,回到他原本的位置。   片刻后,秦故低沉淳厚的声音飘来:“睫毛掉了。”   “哦……”心跳仍未平复,池言只觉得脸烧得更厉害了,低头盯着吧台台面,莫名感觉空气很热,“谢、谢谢……”   他慢吞吞吐出这几个字,默了会儿,又说:“香水味可能是在酒吧染上的。”   祁非扬从来不用香水,除了他外,今天离他最近的人只有祝嘉南。酒吧里太嘈杂了,加上香水的气味偏淡,他根本没有留意。   没想到秦故连这都能闻到……   池言低着眼帘,脸颊仍在发烫。   他觉得,一定是他想多了,才会误以为秦故刚才想要亲他。   越是这么想,池言越是面红耳赤。   秦故怎么可能会亲他呢……   坐进了车里,池言也没能完全缓过神来,车玻璃映着他的影子,昨晚睡的时间太晚,池言靠着座椅,眼皮隐隐有一点沉。   今天司机不在,他坐在副驾驶,由秦故亲自开车。   车内光线昏暗,车载音乐轻柔舒缓,想着刚才的事,池言仍然有些出神。   一定是因为秦故有洁癖,才会连那么淡的香水味也能闻出来。他想了这么久,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车驶在宽敞平稳的大道上,秦故在这时冷不丁开口,“你今天打车来的?”   听到他的声音,池言睁了下眼,“嗯……”   秦故接着又问:“驾驶证拿到了吗?”   “嗯……”困意席卷而来,池言的嗓音听起来软绵绵的,尾音软得不行,“高中毕业那年就拿到了。”   “挺早的。”秦故说着,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放缓了语气说:“抽空陪你去选辆车。”   池言想说不用,谁知眼皮越来越重,根本抬不起来,他只很轻地唔了一声,勉强算是回应,半颗脑袋搭在座椅边,缓缓合上了双眼。   在他睡着后,秦故默默关了音乐,车内瞬间一片寂静。   池言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梦里,他穿着一身白色礼服,走在高顶教堂的红色地毯上。红毯的另一端,立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逆着光,他看不清脸,只定定看着对方朝他缓缓走来。   修长冷白的手指,轻轻托着他的手,泛着耀眼光泽的戒指穿过他的无名指。   在众人祝福的目光中,面前的身影向他慢慢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他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是秦故。   凌冽的面容,深邃的眉眼,凝望着他时,眸中盛满深情,秦故轻轻抬起他的下颌,低下头,缓缓吻了下来。   池言猛地睁开双眼。   看到眼前放大的脸,顿时吓了一跳,反射性往后一退,忘了他还坐在车里,额头不小心被磕了一下,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嘶……”   池言疼得皱了下眉,刚睁开的眼睛仍带着惺忪睡意,如氤氲着水雾般朦朦胧胧。   秦故忙问:“没事吧?”   池言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车已经停了,副驾驶的车门开着,刚刚秦故好像正准备给他解安全带,不巧他正在做梦,醒来看见他直接被吓到。   想起刚才的梦,池言的脸刷地便红透了。   他竟然梦到了他和秦故的婚礼!   还梦到秦故吻他……   光是想想,池言就羞红了脸。   “磕到哪儿了?我看看。”秦故似乎比他还要紧张,手落在他的耳后,看了看被磕到的额角,“有点红,回去冰敷一下,再抹点药,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池言只顾着脸红,支支吾吾地应了声:“好……”   随后小声嘀咕:“其实没那么严重……”   嘀咕完,感觉听着像极了撒娇,池言又急忙止住了声。   却听秦故柔声说:“下次小心点。”   池言红着耳朵点点头,忽然意识到他和秦故离得很近,温热的气息洒落在他的正上方,看起来就像抱在一起一样。   他们今天的接触似乎有点太多了。   回去后,秦故给池言冰敷完,又给他抹了药,才完全放下心来。   池言觉得秦故有些过于紧张,可又莫名很享受这种感觉,他也说不上来,就好像有一个人把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心上。   他甚至忍不住去想,如果和秦故闪婚的人不是他,秦故也会像这样对待那个人吗?   很快,池言就把这个想法从脑中赶了出去,他和秦故只是闪婚而已,秦故不一定因为他是结婚对象,也可能因为自己是他的助理。   所幸第二天,额角被磕到的地方已经不红了,出门前,池言还特地对着镜子看了眼,然后放心地去了公司。   他和秦故又回到了上下级的身份。   启昼的上午总是忙碌的,身为总裁助理,不仅要负责接待来访人员,在开会前做好会议准备,散会后还要将会议记录整理成报告。   临近午饭时间,池言才歇了口气,往后靠在工位的办公椅上。   屏幕下方闪动了一下,有人在OA上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他以为又是工作上的事,过了一会儿才点进去。   看到上面显示着执行总裁,池言整个人跟着愣了下。上班期间除了工作,秦故几乎不会联系他,真要有事也会直接叫他进去。   他看着消息内容。   执行总裁-秦故:等会儿留下来,一起吃午饭。   执行总裁-秦故:不用订餐。   还好,他差一点就准备订餐了。   可他们不订餐吃什么?难道出去吃?   正想着,秦故接下来的消息解答了他的疑惑。   执行总裁-秦故:妈做了饭,安排人送了过来,让我们一起吃。   哦……   池言顿时恍然,与此同时,想起前几天送回秦公馆的特产。   虽然董事长不怎么接受,但董事长夫人明显很高兴,又是让他去参加家族晚宴,又是专门给他们送饭。   总裁办-池言:好,我知道了。   点击完发送,刚好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区的同事们准备去食堂,顺道叫上他。   “池助理,一起去吃饭吗?”   “池助理还没忙完呢?”   “吃完饭再回来忙吧。”   池言从电脑前抬起眼,朝他们笑了笑,“你们先去吧,我忙完再去。”   “池助理可真忙。”   “池助理辛苦了。”   “那我们先去吃饭了。”   池言嗯了声,目送他们出去后,收回了眼,每次撒谎都让他很紧张,更紧张的是,一会儿还要和秦故在公司吃饭。   他看了一眼总裁办公室,进去之前,先用手机给祁非扬发了条消息。   池言:今天还没忙完,你先去吃饭吧。   这些天他天天和祁非扬在食堂碰面,昨晚才在酒吧外面看到那对狗男男,今天祁非扬肯定还会来找他。   果然,祁非扬很快回复。   祁非扬:不急,正好现在人多,一会儿再去。   池言顿了下,回他:你不用等我,这份资料秦总急着要,估计一时半会儿忙不完。   祁非扬:这么忙?   祁非扬:需不需要我给你送饭?   池言:不用,我让同事帮忙就行了。   祁非扬这才松了话。   祁非扬:行,那你先忙吧。   祁非扬:再忙也别忘了吃饭。   池言:嗯,好。   回完消息,池言长长吐出一口气。   又撒了一次谎。   总裁办公室的休息室很大,池言进来过两次,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一边是供休息用的床,另一边是沙发和茶几。   秦故是土生土长的申市人,口味偏甜,林婉云自然也是,因此,之前去秦公馆时,菜品多以甜为主。   但今天的饭菜显然是林婉云精心准备过的,有好几道是恭市本地的特色菜,都很符合池言的口味,还有一道林婉云上次在御景庭做过的玉米虾饺。   光是菜品便能看出其中用心。   秦故给他盛了饭:“吃吧。”   池言点点头,在秦故动筷后,才扒了下碗里的米饭,家里是家里,公司是公司,只要在公司,秦故就是他眼里的上司。   看出他的拘束,秦故主动帮他夹菜:“妈说她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你尝尝。”   池言有些受宠若惊,嗯了声,尝了一口,抬起眼来:“好吃,妈做的很不错。”   秦故目光柔和:“那就多吃点。”   说着问他:“什么时候去看车?”   啊?   池言愣了下,昨晚好像说过这件事,但当时他太困了,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池言忙说:“还是算了吧,我现在也用不上。”   却听秦故说:“没事,以后用得上。”   “可是……”池言欲言又止,车对他来说,不管是作为礼物还是其他,都太贵重了,他抿了下唇,“我觉得……”   察觉到他的顾虑,秦故缓缓接下话:“给我一个送礼物给自己先生的机会,可以吗?”   池言被这话堵住,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每次秦故这么看着他,他的耳朵便止不住开始发热,脸也跟着红了。   饭后,在池言的坚持下,他主动去洗了碗,挽着袖角的小臂白皙光滑,洗完,擦干细长白净的双手。   池言想着刚才的事,一扭头,差点撞上站在身后的高大身影。   “等一下。”秦故说着回身拿了支药膏,是昨晚他用过的,“我看看。”   池言乖乖站在原地,待他过来,朝他的方向微微低下头去,指腹落在他的额角,轻轻揉着,带起一阵冰凉,他忽然有些不太自在,顿了顿问:“还没好吗?”   早上他看了一下,明明记得已经好了。   “嗯。”秦故的声音一本正经,“还没有。”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池言早把那天酒吧门口的事忘在了脑后,谁知没过几天,徐秋年自己找上了他。   这段时间,他们偶尔会在公司碰到,池言没想过刻意避开他,就算碰见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完全把他当作一个陌生人对待。   反倒是徐秋年,不管是在公司的入门大厅,还是在早上拥挤的电梯内,视线总会穿过人群,落在池言的身上。   申市早已从深秋过渡到了初冬,一场冷雨过后,气温骤然下降,公司里已经开上了暖气,大家待在办公室里,根本不想出去。   饶是如此,池言早上还是打了几个喷嚏,可能是昨天晚上下了雨,他睡觉之前忘记了关窗。   林婉云之后又送了几次饭来,为免被祁非扬发现他和秦故一起吃饭,池言以工作太忙为由,已经好几天没有和祁非扬在公司食堂碰面了。   越临近年底,工作上的琐事越多,池言也确实很忙,有时候忙到食堂的人都快走光了,他才一个人去吃午饭。   这个时间点没什么人,不用排队,也不用和别人坐同一张餐桌。   上午雨还在下,快到中午才停了一会儿,玻璃窗上浮着一层水汽,从里面望出去,整座申市浸在灰蒙蒙的雨雾中。   趁着用餐的间隙,池言一边吃着,一边刷了会儿手机。这时,一道身影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池言没有抬头,专注地盯着屏幕。   过了会儿,对面的人才弱弱喊了一声,“言言……”   池言没搭理他,以前他还会提醒徐秋年,不要再叫他言言,现在他直接选择了无视。   对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根本没有提醒的必要。   “那天纪冉去找你了?”徐秋年看着他,抿了下唇说,“你别跟他计较,他从小被家里人宠着长大,说话可能没什么分寸,你别和他置气。”   池言只觉得他很莫名其妙。   徐秋年继续说:“那天去酒店……我没想到会碰见你,我和纪冉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你说过,他之前失恋了,我们只是互相安慰。”   果然,渣男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池言自顾自刷着手机,刚好刷到一个和渣男相关的吐槽视频,手指停顿了一下,左右的座位没有人,他开了外放,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传到徐秋年的耳朵里。   “渣男喜欢说什么,我是最爱你的,我和他什么都没做过,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们只是同事只是朋友,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告诉你们,真实情况是,什么都做过了,你就是头顶青青草原的大冤种!”   “还有什么,对不起,原谅我,下次再也不会了。你都给我戴绿帽了,我为什么要原谅你?还想有下次?赶紧滚吧。”   “以及那种纠缠不休的,你以为渣男真的舍不得你?你以为渣男真后悔了?醒醒吧,渣男永远都是最爱自己的。”   “总之,珍爱生命,远离渣男。”   听到视频里的内容,徐秋年顿时整张脸都绿了,有几个其他部门的同事刚忙完来食堂,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徐秋年连忙清了下嗓子,压低声音,慌张地说了句:“有人来了。”   池言丝毫没有动静,待那几人快要走到他们桌前,才退出了刚才的视频,徐秋年不要脸,他还要脸。   徐秋年缓缓松了口气,见池言收拾着准备离开,急忙跟着站起来,在他走之前叫住他,“池言……”   他默了下:“你……有新的交往对象了?”   池言停了下来,眸色冷冷看了他一眼,一直没和他搭话,是因为觉得他太莫名其妙,没想到徐秋年来找他竟是问他这种事。   池言冷漠反问:“和你有关系?”   他穿着一身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精致漂亮的五官,干净明亮的双眼,举手投足间,像个气质绝佳风度翩翩的富家小少爷。   徐秋年知道池言的过去,池言本就是个集万千宠爱长大的小王子,只是因为家庭变故,他才有机会与他相识并交往。   “我知道现在和我没关系。”徐秋年语气激动地追问:“所以,这是真的吗?是那天酒吧门口的那个人吗?你们真的交往了?”   “别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想到徐秋年把他和祝嘉南联想在一起,池言便不由嫌恶地皱了下眉:“而且,就算有了交往对象,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说完,池言干脆利落转身,不再给徐秋年一个眼神,把他独自留在原地。   因为徐秋年的出现,池言连午饭都没能好好吃完,回到办公工位,便开始着手准备下午的会议。   会议前后,秦故往往都会喝一杯咖啡提神,池言去茶水间提前给他泡好,可能有点感冒,也可能今天太累了,他的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眉目间透出一丝倦色。   秦故扫了他一眼,在他放下咖啡后,缓缓说:“你可以出去了,等会儿把上午整理好的资料拿给我。”   池言愣了下:“嗯,好。”   他知道,秦故这是在照顾他,一场会议最短十来分钟,最长几个小时,今天的会议可能会很长,秦故显然看出了他的疲惫。   池言听他的话退出了会议室。   经过办公区时,同事见他从会议室回来,不免有些惊讶,“秦总没让池助理一起开会吗?”   池言点点头:“有安特助在。”   “这样啊。”同事笑着说:“不过,秦总对池助理可真好。”   对此,池言只是浅浅一笑。   中午的事池言没放在心上,以为就这么过去了,万万没想到,从公司食堂离开后,徐秋年又去找了祁非扬。   趁着秦故去开会,池言躲在电脑屏幕后开了会儿小差,打开手机,祁非扬的消息铺天盖地般闯入他的视野里。   几乎每句话都带着渣男两个字。   池言点进聊天框,往上翻了翻,大概看明白了,徐秋年跟他聊完后,去找了他,向祁非扬打听了一些他的事。   祁非扬还在不停地发消息过来。   祁非扬: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祁非扬:你们都分手了,他都无缝衔接了,还管你有没有交往对象?   祁非扬:真是太无语了。   祁非扬:不愧是渣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分了手还要惦记。   祁非扬:他怎么好意思来找我,如果不是我素质太好,我真想……我真想赏他两个大嘴巴子。   祁非扬:无语死了……   祁非扬被无语到语无伦次,池言同样感到十分无语,这的确是徐秋年会做出来的事,但脑回路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可能这就是渣男吧。   池言:他今天来找过我,我没怎么理他。   池言:你也别搭理他。   祁非扬:难怪他来问我,还以为你和祝少在交往,一直问我祝少是谁。   看来这是用同样的问题去问了祁非扬。   池言被无语住了。   池言:……   池言:他还说了什么?   祁非扬:他还说,如果祝少不是你的交往对象,那你现在在和谁交往。   祁非扬:我???   祁非扬:这和他有半毛钱关系吗?   祁非扬:就算你新交了男朋友,那也不关他的事,更别说,你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   祁非扬:言言,你可要加把劲。   看到这里,池言不自觉摸了下鼻子。   对象还是有的,但不是交往对象,是结婚对象。   池言:我知道了,你把他拉黑吧。   祁非扬:一定要找个比他帅比他有钱比他更有魅力的,让他后悔去吧!   祁非扬:先不拉黑,我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还有那个纪冉,最近几天大家都在吐槽他。   祁非扬:等着,我把你拉进群里,去围观围观。   池言还没来得及回复,再刷新时,消息列表已然多出来了一个VX群,群名简单又直白,就叫启昼八卦群。   不等他点进去,群聊消息便一条接着一条跳了出来。   群聊:   “太难了,前天交给他的任务,刚刚一问,连一半都没做完。”   “那天他送来的文件,连部门都送错了。”   “上班也不穿正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少爷来体验生活。”   “谁让人家有个经理叔叔呢。”   果然和祁非扬说的一样,大家对纪冉都十分不满。   池言将群聊设置成免打扰,开完小差,精神比先前好了一些,正打算放下手机继续工作,便在这时,秦故发了一条消息给他。   不知不觉,会议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现在是中途的休息时间。   秦故:等会儿来一趟办公室。   池言:嗯。   这场会议用了将近一个小时,会议结束,池言端着醒神的咖啡,拿着整理好的资料,走进总裁办公室。   “秦总。”池言将咖啡落在桌上,“这是您要的资料。”   说着,头扭向另一边,捂了下嘴,没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好像真的感冒了。   秦故坐在办公桌前,手肘撑着桌面,轻轻按了下眉心。见池言进来,端起杯子送到唇边,浅浅抿了口咖啡。   “家族晚宴的时间定下来了。”秦故一边翻看着资料,一边说:“下周周末,在秦公馆,除了秦家人,还有林家人,有我在,不用太紧张。”   池言点头:“嗯……”   第一次去秦公馆的时候,秦故就是这么跟他说的,也的确如他所说,他只需要跟在秦故的身边。   秦故说完,朝他扬了下手,“过来一点。”   池言有些不明所以,往办公桌前走近一点,他以为秦故让他看资料,刚低下眼,秦故忽然站起身来,往他的方向微微一倾,手背贴在他的额上。   离得近,淡淡的木质冷香萦绕在鼻尖。   池言顿时浑身僵住。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在池言失神的片刻,轻轻贴在额上的手很快抽了回去,残留下一片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   “有点烫。”秦故看着他,语气隐隐透出关心:“是不是感冒了?有药吗?我让安特助给你买点。”   听他这么说,池言缓过神来,急忙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用,我没事。”   虽然只是不经意间的碰触,仍是让他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毕竟是上班时间,这里又是总裁办公室。   被秦故直直看着,池言眨了下漆黑纤长的睫羽,“可能有点累,我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秦故仍未移开目光,显然放心不下:“真的没事?”   池言点头:“嗯。”   秦故还想再说什么,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工作上的事,只得先接了电话。   池言识趣地退后一步,指了下办公室门的方向,小声说:“秦总,我先出去了。”   秦故接着电话看向他,点了下头。   出去后,池言坐回自己的工位,回想刚才额上的触感,盯着电脑怎么也收不回神。不过是个很小的举动,却让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间跳个不停。   不一会儿,秦故从总裁办公室里出来,手臂间搭着一件深色大衣,经过池言的办公桌时,停了一下。   秦故看了眼他,说:“我出去一趟。”   池言听了,忙从座位上起身,收着桌上的文件,“好,我这就去准备。”   “你不用去。”看着小助理微微泛红的脸,秦故缓了缓语气,“我很快就回来。”   池言慢下动作,哦了声,知道秦故这是在关照他,他确实感到有点不舒服,听他的话点了点头。   秦故拿着大衣出去了,只留下一道宽阔的背影,安梦娜跟在他的身后,在秦故后面进了电梯,按了下电梯侧面的楼层按钮。   秦故冷不丁对她吩咐:“一会儿给池言买点药,他好像感冒了。”   可能真像秦故说的那样,他可能感冒了,秦故走后,池言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比平时要烫一点,但大脑仍是清醒的。   他处理着工作,同事来给他送文件,看见他泛红的脸,关心地问了句:“池助理,你没事吧?你这是发烧了吗?”   池言抬起微沉的眼皮,还是那三个字:“我没事。”   “噢……”同事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池助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休息一下。”   池言微微扯了下唇角:“我会的,谢谢。”   他拍了下自己的脸,强迫自己提起精神,这时,秦故突然发了一条VX给他,距他离开公司半个小时不到。   秦故:怎么样了?   秦故:安特助买了药,送到了吗?   药?   都说了不用,秦故还是悄悄给他买了,他怀疑秦故如果在公司,可能会盯着他吞下去才完全放心。   他又不是小孩子。   虽然如此,池言却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正要回复还没送到,便在这时,屏幕上亮起一串陌生号码,他点了接通,电话是给他送药的跑腿打来的,现在正在公司楼下,让他下楼去取药。   池言回了句马上,麻烦他先把东西放在前台,转而去回秦故的消息。   池言:还好。   池言:刚刚到,我等下就去取。   那边很快回复。   秦故:取到了记得吃。   秦故: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池言发了个表情包过去,是两只互相趴在一起的小猫咪,秦故也回了他一个,他定定看着屏幕,不自觉弯了下唇角。   他们秦总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谁知临时来了事,池言忙起来给忘了,等他想起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他乘电梯下楼,在前台取到了跑腿送来的感冒药。   前台人员是两个看上去和他同龄的女生,每次看到他都会笑着跟他打招呼,今天也不例外。   “池助理生病了吗?”   “好像有点感冒。”   “最近天气降温了,池助理注意保暖呀。”   “嗯,谢谢,你们也是。”   池言拿着药,刚转过身,回头便见秦故的身影出现在了公司大厅门口,披着大衣,身边的安梦娜正在跟他说着什么,说完,安梦娜又转头出去了。   他只看了一眼,将手里装着药的袋子往身侧藏了藏,没走几步,就被走进来的秦故从后面追了上来,并肩走在他的旁边。   池言喊了声:“秦总。”   “怎么才下来?”秦故往下扫了一眼,“还没吃药?”   池言莫名有点心虚,眨了下眼:“嗯……”   “才忙完……”他慢吞吞解释完,又连忙说:“我马上就吃。”   秦故却说:“你先回去休息吧。”   “不用。”池言听了,忙接过话:“我吃完药就没事了。”   最近这段时间,整个总裁办都很忙,他身为总裁助理,除了完成秦故吩咐的事,还有一些别的事也需要他亲自处理。   秦故又说:“那我陪你回去,或者,你去我的休息室。”   接着补充:“身体更重要,工作的事可以暂时放一放。”   他说的是陈述句,语气十分坚定,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池言动了动唇:“秦总,真的没事……”   还没说完,就见秦故在前面走进了电梯,“那就去我的休息室。”   池言连忙跟在后面,让他去秦故的休息室,还不如让他回去休息,他抿了下唇,许是感冒的缘故,他的大脑转动得略显缓慢,一时竟想不出该如何回答。   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空气沉默了会儿,秦故问:“想好了吗?”   池言愣了下,这才明白,秦故刚刚是故意那么说的,他看了眼秦故,又看了眼时间,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   池言缓缓启唇:“我还是回去休息吧……不过,你忙你的,不用陪我。”   秦故嗯了声。   面前的小助理太乖了,他忍了一下,没有忍住,抬手摸了下他柔软的发顶,温柔地叮嘱他。   “回去也别忘了吃药,我会早点回来的。”   池言很轻地应了一声,垂下眼去,耳廓染上一层薄红。   虽然知道电梯里没有别的人,可秦故刚才的举动,实在是太亲昵了。   这是他们今天第二次这么亲近。   秦故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他发现,他的小助理耳朵很容易红。   秦故安排了司机送他,到了家,池言给秦故发了条消息,吃完感冒药,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到天黑都没有醒,初冬的天黑得早,秦故提前从公司回来,外面的天色却已几乎黑尽了。   他开了灯,只换了鞋,便径直往客房走去。走到房间门口,敲了下门,喊了声,“言言?”   里面没有人应,屋内一片安静,秦故猜测池言可能睡着了。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到底放心不下,轻手轻脚推开门进去。   果然,房间里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连窗帘也拉上了,只从门的方向投进去一道倾斜的灯光,刚好可以看清楚床上的人影。   秦故走至床边,打开床头的暖灯,往床上看去,池言正缩在被子里,露出小半边脸,额前的碎发被汗浸湿了,紧贴在鬓角,眼睛紧闭着,露出来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   这是发烧了。   “言言?”   喊了一声不见回应,秦故连忙掀开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池言褪下了西装,身上只穿着件衬衫,衬衫是白色的,被冒出来的热汗濡·湿了大半,看上去近乎透明。   秦故用手贴了下他的脸,很烫,从双颊到脖子,都因发烧泛着热意,染成了一片淡淡的绯色。   秦故出去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过来,又去接了凉水,找了条干净的毛巾,拧干敷在池言的额头上。   从进来到现在,他一直在忙,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高烧迟迟未退,秦故另外拧了条湿毛巾擦了擦他的脸,擦到脖子时,顿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毛巾,解开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刚解完,手就被抓住了。   池言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头特别沉,上下眼皮黏在了一起,怎么也睁不开,他隐约知道自己发烧了,好像有人在帮他擦拭身体,意识朦胧且模糊。   那双手带着冰凉的温度,很是舒服,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就这么抓住了它,贴在自己的胸口处。   “言言?”   温柔的呼唤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池言皱起好看的眉毛,玫瑰色的唇瓣半张半合,最后只是很轻地唔了一声。   所幸家庭医生很快来了,可池言明显没有松手的意思,他不松手,秦故也没有松开,就这样由他抓着,坐在床边看向匆忙赶来的医生。   “给他打针退烧针吧。”   医生嗯了声,看了眼秦故,没有多话,将医药箱放在一旁,给池言量了下·体温,便开始行动起来。   秦故扶起池言,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挽起他的衣袖,朝医生的方向露出他的上臂,针尖刺入皮肤时,池言反射性地皱起眉毛,下意识抓紧了秦故的手。   秦故轻抚着他的后背,温声在他耳边呢喃,“乖,很快就好了。”   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池言缓缓放松下来,整个人靠着秦故,几乎倚在了他的怀里。待池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过了会儿,秦故才松开手,将他平放在床上,又拉了被子给他轻轻盖好。   医生给他开了药,秦故把他送到门口,“这样就行了?”   “嗯。”医生点头:“池先生应该是着凉了,由感冒引起了发烧,这几天记得让他好好休息,按时吃药,尤其注意不要再次受凉。”   秦故应了句好。   回到房间,池言微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橘黄色的暖灯下,眼角微微湿润,刚刚打针时那么乖,还以为没事,原来是偷偷哭了。   秦故坐在床边,俯身拭掉他挂在眼角的泪,轻柔地抚了下他的脸庞,声音轻得像在哄人,“还疼吗?”   池言很轻嗯了声,声音从鼻腔里发出来,听起来好似撒娇。   他不自觉往秦故靠近,脸颊仍泛着微红,像只可爱又娇软的小兔子,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睡吧。”秦故拂了下他的耳发,轻声说:“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池言却没有动,手抓着他的衣角,片晌后,两片唇瓣张合了一下,吐出几个字来,“秦故陪我……不要走……陪我……”   声音软绵绵的,黏黏糊糊,一听就在撒娇。   秦故没有松开池言的手,只顺势抱着他,将人抱在怀里。   脸颊擦过他的鬓边,秦故搂住他,轻轻拍了下他的背脊,温柔哄着,“我不走,我陪你。”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二天醒来,池言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不由一阵耳热,整张脸几乎都红透了。   被拉上窗帘的房间光线黯淡,视线所及之处,一片朦胧,惺忪的睡眼慢慢睁开,片刻后,眼睛才缓缓适应屋内的昏暗。   鼻尖飘来淡淡冷香,池言掀了下眼皮,微一仰头,险些撞上秦故棱角分明的下颌。他这才发现,秦故正紧紧搂着他,宽大的手落在他的腰窝处,下巴轻轻抵在他的额间。   他的衬衫不知何时被换掉了,换成了一件宽松的睡衣,此刻衣领微微敞开着,露出来的肌肤雪白中带点粉意。   想到秦故昨晚帮他擦拭身体,那抹淡粉瞬间转为一片绯色,不仅如此,他昨晚还拉着秦故不让他走,对着他不停撒娇……   池言想想就尴尬,脸也更红了。   恰好这个时候,腰间的手掌动了一下,池言立时身体紧绷,连忙闭上双眼,装作自己仍在熟睡之中。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秦故。   越想越觉得尴尬,除非……除非他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了。   秦故的生物钟一向很准时,他早就醒了,只是不想吵醒池言,也想陪他多睡一会儿,才一直闭着眼没有睁开。   他低头看了看,明明刚才感觉到了怀里的动静,这会儿却又见池言闭上了眼睛。他的手从池言的腰窝移开,察觉到他轻微的颤动,知道了他这是在装睡。   秦故没有拆穿他,抬手挨了下他的额头,还好,高烧已经退下去了,昨天晚上池言拉着他不放,他于是留了下来,顺道给他换下了被热汗湿了大半的衬衫。   不管是打针,还是换衣服,池言都特别听话特别乖,解衬衫扣子时,池言只安静躺着,目光迷离地看着他。   他的肤色白皙干净,因为发烧,变得白里透红,衬衫下的风光十分诱人,秦故仅仅扫了一眼,便迅速移开了视线,喉咙微微有些发干。   换完衣服后,池言很快就睡着了,然后便是现在,假装睡着靠在他的怀里,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睡衣领口滑到了肩窝,秦故轻轻抬起手,帮他整理了一下,手指无意间划过那片雪白的肌肤。   因为闭着眼,感官在黑暗中被放大,池言不自觉往后一缩,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过明显,他又立马顿住,睫毛轻轻颤动着。   不一会儿,头顶传来秦故的声音:“醒了?”   池言脸一红,不得不睁开眼来,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近距离看到秦故的脸,急忙拉开和他的距离。   他眨着漆黑的眸子,略不自在地喊了一声,“秦、秦总……”   想要趁机从秦故旁边起身离开,却听秦故冷不丁说:“你昨晚不是这样叫我的。”   “啊?”见他脸色一本正经,池言愣了一下,他昨晚好像直接叫了秦故的名字,但为了装成不记得,他只得愣愣地反问,“那……我是怎样叫你的?”   刚醒来不久,秦故的嗓音沉沉的,听起来却十分性·感,他看着池言,俯过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叫我老公。”   短短一句话,池言的脸却瞬间涨得通红。   明明他昨晚不是这样叫的……   对上秦故的目光,池言飞快地移过眼去,而后才反应过来,秦故刚刚是故意这么说的,也就是说,秦故早就看出了他在装睡,也知道他记得昨晚的事。   太尴尬了!   池言拉了被子盖住脸。   似乎把人逗够了,秦故没有拉开他的被子,而是起身下床,回头对床上的人说:“我先去洗漱,一会儿洗完做早餐,你可以再多睡会儿。”   被子里,池言轻轻唔了一声,根本说不出话。   池言完全睡不着了,索性翻身起床,进浴室里洗了个澡,昨晚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很是不舒服。   洗澡的时候,他突然想起秦故帮他换衣服,那岂不是全被秦故看光了?他和徐秋年在一起三年,从来没有被这样看过,不免有些羞涩。   而且,秦故还说自己叫他老公……   完全想不到秦故会说出这种话。   池言顶着擦过的头发出去,刚洗过,他只随意擦了两下,发尾仍挂着小小的水珠,顺着发梢没入雪白颈间。   秦故已经把早餐做好了,为了照顾还在生病中的病人,今天的早餐比较清淡,熬了一小锅浓浓的肉粥。   看到出来的池言,秦故走过去,抬手摸了下他湿润的头发,“怎么没吹干?”   没等池言开口,秦故擦过他的身旁,走向卫生间,从里面拿出吹风机。池言只是还没来得及吹,想看看早餐有没有做好,擦完头发就直接出来了。   他主动说:“我自己来吧。”   秦故却没把吹风机递给他,而是让他在椅子上坐下,“我帮你。”   池言呆了下,说了声谢谢。   吹风机呼呼响起,热风和手指温柔地穿梭在发间,池言的手放在腿上,耳朵被热风吹得红红的。   起初他很不自在,对秦故的接触总是小心翼翼,这段时间以来,他好像越来越习惯了,不知道这到底是好是坏。   吹完头发,两人一起共用早餐,完全把早上的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秦故提起上回定制的衣服,不紧不慢说:“在工作室定制的西装礼服已经做好了,梁续今天会送过来,另外几套还在制作中。”   池言点头应了声好,正好可以穿去参加秦公馆的家族晚宴。既是家族晚宴,到时候他自然是以秦故结婚伴侣的身份,而不仅仅只是秦故的助理。   秦故看了眼他,接着说:“他昨天又来找你了?”   池言喝着粥愣了下,昨天找他的人只有徐秋年,他们只在食堂碰了一面,没想到秦故会知道。   池言轻轻嗯了声,他没想过隐瞒秦故,单纯不想将秦故牵扯其中。虽然秦故问了好几次需不需要帮忙,可他并不想麻烦他,秦故为他做的事已经够多了。   “是安特助看见的。”秦故说着又问:“他找你做什么?”   池言这下没有立即应,秦故很少会问起徐秋年,在他面前几乎从来都不提他。他默了一下,才缓缓说:“他以为我有了新的交往对象,我说不关他的事,也没有承认……”   他边说边悄悄看向秦故,不公开关系是秦故说的,他以为秦故会再问点什么,但秦故什么都没问,只看着他说了一句。   “下次他再来找你,记得跟我说。”   池言点了下头:“嗯……”   除此外,秦故没有再问别的,只让池言今天好好休息,一个人去公司上班,池言本想跟着去,但见秦故一脸严肃,便听他的话留在了家里。   他在家没事做,吃了药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独自发呆。   他忍不住出神地想,秦故为什么会问他徐秋年的事,为什么会说后面那句话,是因为在意自己没有告诉他吗?   想着想着,池言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昨晚发烧到深夜,一直没有睡好觉,等他再度醒来,早已过了午饭时间。   他眯着眼睛看了眼手机,看见屏幕上秦故发来的消息,双手捧着手机点进去。   秦故:午饭吃了吗?   秦故:别忘了吃药。   时间在一个小时之前。   他才刚醒,午饭当然没吃,为了不让秦故担心,池言撒了一个善意的谎。   池言:吃了。   池言:刚在睡午觉。   发完,他放下手机,翻过身躺了一会儿,正准备下床弄点吃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秦故两个字。   不是电话,也不是语音,是视频通话。   池言顿时一怔。   点错了?   他在接与不接之间犹豫着,可通话一直没有挂断,他想了一下,重新回到床上,拉了被子盖在身上。   不管是不是点错了,他刚回过消息,总不能假装自己没有看见。   池言随手抓了下头发,拿着手机对着脸,深吸了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后,一鼓作气点下接听。   接通的瞬间,手机屏幕迅速跳转,背景从视频页面变成了熟悉的总裁办公室,紧接着,又转成了前置摄像头。   秦故的脸出现在狭窄的屏幕里。   这是他们第一次视频通话。   池言难免有点局促,将手机拿远了一点,下意识调整了下角度,让屏幕里的自己看起来更自然。   秦故先开口问:“刚睡醒?”   池言支吾着嗯了声:“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秦故透过屏幕看着他:“就想看看你。”   明明早上才见过面……   池言不自在地眨了下眼,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不过是视频通话,却感觉秦故仿佛贴在他耳边一样。   秦故的声音接着传来:“快去吃饭吧。”   “好的。”池言应完,想起自己先前的回复,不由一愣,吞吞吐吐地问:“你……你怎么知道?”   秦故卖了个关子:“你先去吃,吃完我再告诉你。”   池言对着手机:“不能现在说嘛?”   声音像极了撒娇。   “不能。”秦故不自觉扯了下唇:“吃完了再说。”   视频通话就这么挂着,池言拿着手机起床,去厨房弄吃的,做好的午饭放在冰箱里,只需要加热就行,秦故一边陪他聊着,一边处理着工作。   在秦故的监督下,池言吃完了饭和药,感冒药的药效来得快,不一会儿,池言又开始犯困起来。   他窝在沙发里,“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秦故只说了三个字:“我猜的。”   池言撒娇起来越来越自然了,而他本人浑然不觉,“我才不信。”   秦故的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补充说:“每次给你发消息,只要你没事,回复都会很快,但今天没有,所以我猜你可能睡着了。”   池言这才哦了一声,他有这样吗?好像秦故才是,每次他发过去,几乎都是秒回,就好像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有多忙,秦故都会在第一时间回他的消息。   秦故接着叮嘱:“以后记得按时吃饭,吃完药记得多喝水,促进新陈代谢。”   池言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每次秦故都会交代得特别仔细,回想起来,结婚以后好像都是秦故在照顾他,早餐也好,晚饭也好,都是秦故在做。   池言目不转睛看着手机,轮到他问:“晚上回来吃饭吗?今晚我来做饭。”   秦故听了,没有怀疑他行不行,而是毫不犹豫地应下:“好。”又提醒他:“切菜的时候小心点。”   池言说了句我会的,头搭在沙发上,见他在忙,说:“你先忙吧,那我先挂了?”   秦故却叫住他:“先别挂。”   池言以为他有事,问:“还有事吗?”   便听秦故缓缓说:“让我再看一会儿。”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接近傍晚,梁续送来了定制好的西装礼服。   池言休息了一整天,送走梁续后,开始着手准备晚饭需要的食材。   每次都是秦故做,秦故昨晚还照顾他那么久,池言总觉得自己也该做点什么,所以主动提出来今晚由他做饭。   米淘洗干净,放进电饭煲里,开启煮饭模式,做饭他还是会的,只需要确定好米和水的比例,对他来说,更难的是做菜。   池言决定做几道工序简单的家常菜,菜谱是他从网上搜来的,一道鱼香肉丝,一道西红柿炒蛋和一道紫菜蛋花汤,这些食材冰箱里都有。   池言来回看了几遍菜谱视频,翻找出需要的配料,一一摆放在中岛台上,再将食材切好装在盘子里备用。   其中鱼香肉丝是最难做的,每一样食材都必须切成丝,还要调好特制的鱼香汁,给鸡蛋去壳也是,好几次池言都把蛋壳掉进了蛋液里。   做好准备,池言歇了一会儿,瘫在沙发上给秦故发了条消息,问他有没有下班。   他打算等秦故出了公司再做,这样秦故回来刚好能吃上热乎乎的饭菜。   秦故很快回了他。   秦故:到楼下了。   都到公司楼下了?   池言连忙从沙发上起身,放下手机,重新系上围裙,走到厨房门口,入户玄关忽然传来一道开门的声响。   不一会儿,秦故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进来,“我回来了。”   池言刚点上火,看到走进客厅的秦故,一边往锅里倒入食用油,一边问:“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还以为秦故刚离开公司,听见开门声才明白,秦故说到了楼下,指的是到了小区楼下,但现在时间还早,很明显,秦故提前下班了。   秦故嗯了声:“不是说今晚你来做饭吗?”   “对啊。”池言边和他说着,边炒着菜,在厨房里一阵手忙脚乱,见秦故走过来,问他:“西红柿炒蛋可以吗?”   “可以。”秦故扫了眼中岛台上准备的食材,不经意地说:“想早点吃你做的饭,所以就提早回来了。”   池言煎好鸡蛋,把切成丁的西红柿放入锅中,热油碰到充满水分的西红柿丁,刷地在锅里发出一道滋滋声,刚好掩过秦故的声音。   池言还是听见了,秦故说因为想吃他做的饭,才会这么早回来,他的心扑通跳了一下,专注翻炒着锅里的西红柿和鸡蛋。   “你……”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秦故先说:“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嗯,真的不需要。”池言说着催促他:“你先去忙吧,很快就做好了。”   秦故没有再坚持:“那我先去书房。”   池言点点头。   在秦故去了书房后,池言将炒好的西红柿炒蛋装盘,拍了张照,准备一会儿发朋友圈,紧接着炒下一道菜。   书房里,秦故脱下西装换上家居服,继续忙着工作上的事,屋内很安静,不知过了有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道碰撞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声音听起来十分清脆。   秦故敲着键盘的手一顿,往后推开椅子,随即起身开门出去。   池言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台上的各种东西乱成一团,空气中飘着饭菜的香味,让整个房子充满了家的味道。   刚才忙着做紫菜蛋花汤,一个没注意,撞到了放在边上的盘子,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池言蹲在中岛台旁,低头清理着盘子的碎片,抬眼看到秦故,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忙解释说:“刚刚不小心把盘子摔碎了……”   话音落下,却见秦故在他面前蹲下来,直接捉过他的手,“手有受伤吗?我看看。”   他的动作太自然了,池言反而不自在起来,手被另一只宽大的手掌捉住,手掌的主人正认真地检查着。   池言的耳朵却腾地一红,缩了一下,“没、没事,我没受伤。”   检查完,秦故这才松了手,“没事就好,下次小心点。”   池言轻轻哦了声,他知道秦故这是在关心他,心里不由浮起一丝暖意,又忽然想起秦故这会儿应该在书房,顿了下问:“忙完了吗?”   “嗯。”秦故面色平静地撒谎,站起身:“刚忙完,剩下的交给我来做吧,你去休息一会儿。”   池言和他一起起身,听了这话,忙说:“马上就好了。”又说:“说好了今天晚上我来做的。”   秦故扫了眼地面:“那我来清理碎片。”   池言应了声好。   饭菜上桌,池言给每道菜拍了一张照,发在朋友圈里,正好秦故清理完了碎片,他帮忙盛了碗饭。   一共两菜一汤,红黄相间的西红柿炒蛋,木耳丝、洋葱丝和胡萝卜丝夹杂的鱼香肉丝,还有漂浮着蛋花的紫菜蛋花汤。   光看卖相还挺有食欲。   池言先尝了口汤,然后弱弱开口:“好像忘记放盐了……”   “没事。”秦故也跟着尝了一口,说:“我喜欢淡的。”   池言嗯了一声,看着秦故吃了口西红柿炒蛋,连忙问他:“还可以吗?”   他的眸子格外清亮,望着他时,像盛着两汪明澈澄莹的清泉,干净又清透,眼中透出隐隐的期许。   秦故点了下头:“还可以。”   听他这么说,池言捉起筷子尝了尝,刚送进嘴里,便微微变了下脸色,“有点甜……”   他好像放错了糖。   秦故却面不改色说:“甜的我也喜欢。”   知道他这是在捧场,池言不好意思地红了耳朵,他埋头慢慢扒着碗里的米饭,片晌后小声地吐出两个字。   “谢谢。”   秦故接过话:“是我该谢谢你,让我回来就能吃上饭。”   末了说了句:“辛苦了。”   听着他的话,池言眨了下睫羽,抬头看向他,和他对视了一眼,又垂下眼去,抿了下唇,“你也是。”   明明只是做了顿饭,却对他说辛苦了。   他低垂着眉眼,心里像有一片羽毛在轻轻地挠,又如触电一般,酥酥麻麻的。   池言只请了一天假,第二天便回了公司,同事们听说他生病了,纷纷前来问候,还有的送来鲜花放在他的办公桌上。   “池助理,你生病好了吗?”   “池助理,你还好吧?”   “池助理你终于回来了。”   “你都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秦总有多可怕。”   池言笑着扯了下嘴角,看了眼总裁办公室的方向,反问了句:“有那么可怕吗?”   “真的,秦总他……”   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在这时突然开了,池言的工位在总裁办公室外间,只要开门就能看到,秦故一出来,大家瞬间噤了声。   秦故抬了下眼,冷淡的视线一扫众人,就在大家以为他即将发话时,秦故什么都没说,叫上特助安梦娜,一起出了办公室。   转身时,才说了一句:“下午把会议纪要送来办公室。”   这话是对池言说的,和往常一样的语调,却多了几分平静与柔和。   等秦故一走,大家又开始议论起来。   “我就说吧,秦总对池助理和对我们不一样。”   “果然池助理一回来,秦总说话就温和多了。”   “为了我们,池助理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别再生病了啊。”   池言只是笑笑。   除了总裁办的同事,中午祁非扬也约他在食堂碰了面,两人一边打饭一边说着话。   生病的事池言没跟他说,祁非扬因此一碰面就跟他不停念叨。   “还是不是朋友了?连生病都不说,我还是从别人口中知道的。”祁非扬本来就是个话痨,进了食堂便念个没完,“怎么不多休息几天?秦总催你回来的?这也太剥削人了。”   “秦总没有催我,”池言下意识为秦故辩解,“是我自己说要回来的。”   秦故当然想让他多休息几天,但他担心工作累积太多,后面的进度赶不上,而且秦故一个人太忙了,池言想为他分担一些,加上已经不发烧了,在他的坚持下,他还是来了公司。   池言说:“没有告诉你,是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不想让你担心。”   “什么担心不担心,朋友之间不就是这样吗。”祁非扬排着他的肩膀,端着饭去找座位,压了下声音说,“你发的朋友圈我都看到了,你和你那个室友又一起吃饭了?对了,你生病他有没有照顾你呀?”   这话问得很明显。   池言别开眼去,正想该怎么搪塞过去,一不小心撞上来食堂用餐的另外两人。   看到那对狗男男,祁非扬顿时拉下了脸色,也不再问室友的情况了,带着池言找了个空位坐下,启昼的公司食堂有好几层,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在食堂碰上。   徐秋年的视线黏在池言身上,被身旁的纪冉不高兴地拽了下,才缓缓收回了眼,和纪冉去了另一边的位置。   “真晦气。”祁非扬呸了一声,看了眼四周,小声问池言:“渣男最近没来烦你吧?”   池言回了句没有,担心祁非扬再问起室友的事,顺着他的话岔开话题,“他们快回科芯了?”   “快了吧,真希望他们明天就回去,不对,最好今天就消失。”祁非扬说着,话题又绕了回来,“你还没说呢,你这次生病,那个室友有照顾你吗?”   池言掀了下眼皮,没说话。   祁非扬于是有了猜测:“照顾了?”   被追问得太紧,池言知道瞒不过他的眼睛,只得点了下头。   秦故确实照顾了他,这一点他不想撒谎否认。   祁非扬冲他挑了下眉,吐出两个字:“有戏?”   池言没有正面回复,只说:“我和他只是室友。”   祁非扬哦了声,拖着语调,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我知道了,只是室友。”   他看着秦故,笑得越发意味深长。   两人又吐槽了几句渣男,饭吃得差不多了,池言收拾着回总裁办,这些天堆积了太多事情,等会儿还要交一份会议纪要。   他在食堂的奶茶店点了几杯奶茶,让老板一会儿送上去,一边看着手机一边走出门口,差点和等在门外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池言退后一步,看到是徐秋年,面无表情从他身旁擦过,庆幸没有和他撞上。   见他走过,徐秋年连忙扭头,出声叫住他:“池言,等一下。”   他以为经过了上次,徐秋年就不会再来找他了,没想到徐秋年的脸皮比他想象中还要厚,刚和新上任的小男友吃过饭,这会儿又在门口堵他这个前男友。   不愧是渣男。   池言当然没听他的话,头也不回地往前走,食堂里有别的同事在,他不想在公司里和徐秋年有太多纠缠。   徐秋年在后面追了两步,停了下来,“听说你生病了,好点了吗?”   池言没有回他的话,眼看电梯到了,一步迈了进去,电梯门合上的最后一秒,他隐约看见纪冉出现在了徐秋年旁边。   他们的事和他无关,池言没有心思去掺和,他只希望徐秋年不要再来烦他,离他越远越好。   回到工位,池言把刚才的事在VX发给了祁非扬,然后拿着改好的会议纪要去办公室。   在总裁办待了这么一段时间,他对总裁助理的工作内容越来越熟练,不再像之前那样,一份会议纪要都要改好几遍。   秦故正在忙,看了一眼就让他放在旁边,聚精会神地处理着工作。   池言立在那里,没有直接离开,那天秦故跟他说过,如果徐秋年再来找他,就让自己告诉他。   虽然不知道秦故是不是因为在意,犹豫片刻后,池言还是开了口:“他今天又来找我了。”   秦故嗯了声,问了句毫不相关的话:“昨天送来的礼服试穿了吗?”   话题转得有点快,池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还没有。”   秦故又说:“晚上回去试试。”   池言点了下头,回了句好的,刚转过身,冷不丁听见秦故说了一句。   “下次就说你有对象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是交往对象还是结婚对象?   秦故没有说,池言也没有问,他只是会在工作的闲余,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但不管怎么样,当听见秦故那句话时,他的心里便已经得到了答案,秦故是因为在意,才会对他那么说。   也就是说,秦故在意他。   想到这两个字,镜子里的池言脸上一热,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一片绯红。   晚上回来试西装礼服,秦故让他先试穿看看,池言于是借用了他的衣帽间,衣帽间宽敞又明亮,他穿好礼服看着镜子,深吸了一口气才从里面走出去。   秦故在观景阳台上接电话,接完推开拉门走进客厅,看见客厅里那道颀长纤秀的身影,不自觉地看走了神。   剪裁得宜的西装礼服包裹着纤瘦的身躯,收紧的腰线优美且流畅,乌黑柔软的碎发轻轻洒落在额上,漆瞳微微转动着,肤色如雪一般,白皙中染着淡淡粉意。   身上的礼服不同于工作时穿的西装,多了几分优雅与贵气,池言第一次穿,又被秦故目不转睛看着,不免觉得有些局促。   他眨了眨细长的睫羽,迎上秦故的目光,慢吞吞地问:“是不是……很奇怪?”   话音落下,就见秦故径直朝他走来,走到他的面前停下,秦故比他高了一截,站得近时,池言总会下意识抬一下眼。   他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长睫轻轻颤了颤,漆黑的眸子中带着一丝不自然,甚至一时间忘了呼吸。   池言看着秦故帮他重新系了下扣子,又理了理他颈间的白色领结,离得实在太近了,温热的气息仿佛都交汇在了一起。   秦故的嗓音不急不缓:“系扣的时候由上往下,解扣的时候由下往上,下面的扣子不用系。”   池言顿了顿,愣愣地点点头:“好、好的……我知道了。”   秦故最后整理了下褶子,手滑过那截窄腰时,停顿了一下,随后慢慢抽了回去。   不过短短几秒,池言却感觉身体一僵,那只手好似带着灼热的温度,只是短暂的停留,便让他止不住耳根发烫。   “不奇怪。”秦故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很帅。”   被秦故这么直白的夸赞,池言既有些高兴,又感到不好意思,移开眼去,微扯了下唇角,很轻地说了声谢谢。   家族晚宴定在周末晚上。   地点在秦公馆。   到了当天,池言才知道,这次晚宴是为了给董事长秦骞提前庆祝生日,受邀人员只有秦林两家的近亲。   秦故和他的父亲关系一般,大概不想让他太有压力,所以才一直没有告诉他。   车开进霞安路的富人区,远远便能听见从秦公馆传出来的、悠扬起伏的西洋乐声,灯光与烛光交相辉映的庭院里,人影绰绰,在他们之前已经来了不少人。   大家都聚在院子的另一边,宽阔的草坪上,铺着白色桌布的条形长桌,桌上摆放着各种菜品饮品,这场晚宴有点类似于西式的自助冷餐会。   下了车,池言跟在秦故的身旁,快要走到庭院入口时,秦故忽然朝他的方向抬起手臂,池言愣了一下,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秦故出声提醒他:“手。”   池言这才从呆愣中收回神,耳朵一红,略不自在地将手穿过他的臂弯,和他的手臂挽在一起。   两人互相挽着,从庭院远远经过时,正在有说有笑的众人看到他们,不约而同看了过来,将视线落在他们挽着的手臂上。   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和秦故这么亲近,而且这些人还都是秦家和林家的近亲,池言不由地开始紧张,连带着走路的姿势也变得僵硬起来。   这时,秦故的右手忽然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抚了一下,好像在对他说别担心。   明明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池言却莫名感觉放松了一些。   听说他们回来了,林婉云从喧哗嘈杂的庭院走过来,今天的她穿了身素色旗袍,唇边带着一抹浅笑,优雅又气质,同样走过来的还有秦骞,视线扫过他们的手臂,脸上神色一如既往的严肃。   秦故喊了一声:“爸,妈。”   池言下意识抽出挽着的手,也跟着礼貌地喊道:“爸,妈。”   比起之前稍微自然了一点。   “回来得刚好,晚宴还没开始。”林婉云微微一笑:“这几天你们很忙吧,正好今天晚上放松一下。”   秦骞则和往常一样,只要看到秦故便绷着一张脸,透着责怪的语气,“也不知道早点回来,人都快到齐了。”   “快齐了。”林婉云没去看秦骞,只笑着看着面前的二人,接过话:“阿故的姑姑还没来,刚打来电话,说还有一会儿才到。”   秦故嗯了声,正要带着池言过去,秦骞却在这时看了他一眼,对他说:“你跟我过来一下。”   说着,也不管秦故同不同意,直接转身朝着另一边走去。   秦故立在原地没动。   知道他不放心自己,池言看了眼走远的秦骞,小声说了句:“你先去吧。”   秦故抬眼看他,同样压低声音跟他说:“在外面等我,我很快就出来。”   池言点了下头:“嗯。”   两人离得近,说话声音又小,看起来就像一对在说悄悄话的小情侣,全然忘了林婉云还在他们面前。   秦故跟着秦骞进了大厅,池言抬头,对上林婉云微笑的目光,略不自在地回了个笑,面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小言今天穿的真帅气。”林婉云笑着夸了一句,领着他走在前面,边走边说:“我听阿故说,你前几天生病了,身体好点了吗?”   池言点头:“只是一点小感冒,已经好了,谢谢妈关心。”   林婉云弯了下唇:“说谢多生分,家人之间互相关心是应该的。”   听见家人两个字,池言不由抬起眸子,微微呆了一下,所以,林婉云真的接受了他,接受了他和秦故结婚的事。   有客人来了,秦骞不在,只好由林婉云去接待,池言没跟着去,站在一条长桌前,独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槟。   他端着酒杯,低头抿了一口,宾客中有人在打量他,他假装没有看见,他和秦故的关系虽然没公开,但他们刚才那么亲昵,看到的人应该也能猜到了。   却不想,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闯入眼中:“池学长?”   祝嘉南今天穿了件偏正式的西装,单手端着高脚杯,看到他走了过来,熟稔地打着招呼,“这么巧,我们又碰面了。”   池言怔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祝嘉南既然出现在这里,很有可能是秦家或林家的亲戚,他本就是个豪门公子哥,又是申市本地人,不管是哪家的近亲都很正常。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我知道。”祝嘉南见他愣住,微笑着说:“你是启昼科技的总裁助理,巧了,启昼的秦总是我表哥。”   池言:?   池言:表哥?   池言这下完全愣住了。   他忽然想起来,上次在酒吧碰到时,祝嘉南说他的表哥也是在申大毕业的,所以,他们说的其实是同一个人?   “池学长?”祝嘉南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下,“是不是很意外?”   池言被他的声音拉回神来,移开视线,他不得不承认:“嗯,很意外。”   祝嘉南笑着接下话:“这不正说明,我们很有缘分吗?”他碰了下池言的酒杯,站得离他近了点,低着声音说:“我刚来,一眼就看到了你。”   池言没应,走到对面的桌前,吃了块盘子里的甜点,本想不动声色拉开他和祝嘉南的距离,谁曾想祝嘉南又跟了上来,站在他的旁边。   林婉云在招呼客人,秦故也不在,偌大的庭院里,他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也不便和祝嘉南闹得太尴尬。   “池学长怎么也在?”祝嘉南主动找着话题,“秦总叫你来的?我这个表哥太高冷了,又不近人情,所以到现在都没有结婚,你跟在他身边辛苦了。”   池言依然没有接话,只掀了下眼皮,反过去问他:“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没听说秦总是我表哥?”祝嘉南弯起唇角浅浅一笑,直勾勾地盯着他:“还不是因为,池学长一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他说着挑了下眉,“池学长这次应该没忘了带手机吧?”   便在这时,秦故的声音冷不防从他们身后传来,不疾不徐,高冷中夹着冰雪一般的寒意,又低又沉。   “你想要什么机会?”   祝嘉南端着高脚杯,慢腾腾地转过身,看到秦故,抿了下唇,讪讪地喊了声哥。   此时此刻,立在他面前的秦故像极了一座冰山。   池言回头蓦地一怔,没想到秦故会突然出现在身后,他迎着秦故的视线,有些心虚地朝他走过去,走到秦故身边停下。   “我……”在秦故面前,祝嘉南瞬间没了气势,他看了眼池言,勉强笑着回道:“我刚在和池学长闲聊,对吧?池学长。”   池言刚要开口,秦故在他前面把话接了过去,语气仍是冷淡且毫无起伏。   秦故淡淡反问:“你叫谁学长?”   不等他回答,又面无表情提醒他:“叫嫂子。”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轮到祝嘉南被愣住了,他看了看秦故,又看了看池言,微微睁大了眼,半张着嘴,被怔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池……”被秦故冷冷看着,祝嘉南咽了口唾沫,话到了嘴边及时拐了个弯,却是吞吞吐吐,语不成句,“嫂、嫂子……嫂子好。”   池言同样神色一怔,先是因为秦故的话呆住,全然没想到他会在祝嘉南面前这样介绍自己,听到祝嘉南那么称呼他,整张脸更是直接烧了起来,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秦故刚才的样子,就像在宣示他的所有权,告诉祝嘉南,自己是他的人。   池言面色羞赧地低着眼,抬了下唇,片刻后,才红着脸很轻地嗯了一声。   算是承认了嫂子这个身份。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所幸就在这时,有人朝他们走了过来,来的好像是秦故的姑姑,也就是祝嘉南的母亲,仪态优雅,举止间落落大方。   “我还说你去哪儿了,原来你在这儿。”她是来找祝嘉南的,看到池言,打量了一眼,转而笑吟吟地看向秦故:“阿故也在,这位是?”   每次在长辈面前,池言都格外紧张,他看见祝嘉南张了下嘴,似乎想把他母亲拦下来,与此同时,秦故抬起手落在他的身后,轻拍了下,领着他上前一步。   “这是我姑姑。”秦故介绍说:“这是我家先生,池言。”   我家先生……   短短四个字,一下子便道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出于礼貌,池言虽然局促,仍是跟着秦故喊了声:“姑姑好。”   “你好,阿故,你家先生长得真帅。”祝母夸了一句,没有往下追问,只是看着他们微微一笑,“等办婚礼可别忘了给姑姑发张请柬。”   秦故毫不犹豫地回答:“会的。”   池言对上祝母的目光,腼腆地回了一个浅浅的笑。   至于他和秦故的婚礼……   他从来没有想过,因为从来不敢想。   秦故接着又带他去认识了一些别的人,见他端着酒杯,小声提醒他少喝一点,晚宴的氛围其乐融融,虽然有不少人在打量他们,但谁也没有多问,每一句话都点到即止。   直到最后一位宾客的到来。   那是一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装,戴着礼帽,从他们身旁经过时,微笑地点了下头。   他的出现让大家纷纷投去目光,庭院里的西洋乐声仍在悠扬起伏着,谈笑声却小了许多,似乎连空气也在这时静止了一瞬。   中年男人径直走到秦骞和林婉云的面前,摘下礼帽,送上礼物,面朝着林婉云说了声,“夫人好。”又对着秦骞喊了一声,“姐夫。”   池言一直跟在秦故身边,和他们离得不远不近,后面两个字刚好飘进他的耳朵里。   据他所知,秦故的母亲林婉云是林家最小的女儿,只有哥哥,没有弟弟,可那个男人不仅喊秦骞姐夫,还称呼林婉云为夫人……   池言忽然想起,去民政局领证那天,在锦园吃饭时秦故跟他提过,他的母亲是父亲的续弦。这也难怪,那人看上去比林婉云年纪还要大一些,而且容貌也一点儿都不像。   想到这里,池言不由地顿了一下,转眸看向旁边的高大身影。   秦故目光直视着前方,脸上一如往常没什么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但池言却能明显地感觉到,在那个人出现后,秦故周身的气息冷了下去。   人都到齐了,大家聚在中间的长桌前,高兴地围在一起为秦骞庆祝着生日,音乐声也变得欢快起来,整座庭院一片欢声笑语。   唯独秦故默不作声。   晚宴的下半场,池言陪着秦故离开了庭院,并肩散步在夜晚秦公馆的花园小径上,草坪间亮着萤火般的灯光,庭院的方向依然热闹无比。   秦故喝了点酒,身上沾着淡淡的酒气,光映着他挺拔的侧脸,面部轮廓深邃而锋利,眼底目光沉沉,眸色很深。   池言只安静地陪着他,像之前在恭市,秦故陪着他一样,秦故不说,他便一个字都不多问。   他知道,当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更需要的是陪伴。   走了一段,秦故才缓缓开口,声音略显低沉:“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我原本还有一个哥哥,但他已经去世了。”   池言点点头:“记得。”   “他叫秦疏,他的母亲是我爸的第一任妻子。”说着,秦故语气一顿,接着说出后半句话,“也是我爸的初恋对象。”   董事长的初恋对象?   池言微微一愣,只眨了下眼,没有打断秦故,继续听他说着。   “他的母亲生下他不久后,就因为生病离世了,后来为了家族合作,秦家和林家联了姻,我妈成了我爸的第二任妻子。”秦故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最后道:“刚才那个人是他的舅舅。”   果然,和池言猜测的一样。   可他总觉得,秦故还有什么没有跟他说。   有时候他感觉,秦故离他很近,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对恩爱甜蜜的夫夫,有时候他又感觉,秦故离他很远,好像永远都是他那个高不可攀的上司。   他还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秦故跟他说不公开关系,却又在晚宴上说自己是他的先生,带他去认识他的亲人。   夜里的风有点凉。   池言深吸了口气,离秦故的方向靠近了一点,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慢慢试探着,碰到秦故的手背后,又下意识蜷起指尖,还没等他再次鼓起勇气,那只手反过来牵住了他,与他十指相扣。   池言顿时脸就红了。   两人牵着手走在夜风吹拂的花园里,前面的走廊亮着光,他们一起迈上台阶,却不想祝嘉南也在,三人面面相觑。   祝嘉南扫了眼他们牵着的手,撞上秦故漠然的视线,勉强笑了一下,“我刚从那边过来,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哥,池……嫂、嫂子,你们慢慢聊,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我先走了。”   祝嘉南说完,掉头就走,脚步快得像一阵风。   剩下两人站在原地,互相看着对方,两只手紧紧牵着,池言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率先移开了眼。   秦故没有松手,只说:“我们也走吧。”   待秦公馆的晚宴散去,送完宾客,他们才开始回御景庭,回去的车上,司机在前面开车,池言跟着秦故坐在后座。   许是今晚有些疲惫,池言比起往常放松了不少,后背轻轻靠着座椅,没有因为秦故坐在旁边便紧绷着身体。   路灯的灯光从车窗外洒落进来,洒下一段斑驳光影,晚宴上池言喝了点香槟,没有喝醉,头依然有点晕晕的。   他发现自己的酒量越来越差了。   这时,秦故忽然问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略显迟钝,池言长睫轻眨,思忖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秦故指的是他和祝嘉南,看来他们的对话被秦故听见了。   池言如实回答:“在酒吧认识的。”为免被秦故误会,他解释了一下,“祝少是我朋友的朋友,也是申大的,但仅限于认识,我和他并没有来往。”   秦故淡淡嗯了声,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过了会儿,冷不丁吐出一句,“难怪他叫你学长。”   在驾驶座的司机听见这话,不自觉往内视镜看了一下,怕被秦故发现,又飞速地收回了眼。   他只莫名觉得,他们秦总刚才那句话,听起来好像有一点酸。   池言却因为头晕,丝毫没有察觉,顺着秦故的话点了下头:“嗯,所以祝少才会叫我学长。”   说完,突然感觉身旁的人脸色冷了一下。   车内的空气陡然安静下来,让池言忍不住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说错了话。   但一直到后面,秦故都没有再开口,池言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不知不觉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车开进了御景庭,池言还没有醒,秦故没有叫醒他,而是在进入车库前,对前面的司机说:“停在路边。”   司机在路边停下,秦故让他先回去,独自留在后座陪着还在熟睡中的人,今晚陪他在晚宴上待了那么久,肯定累坏了。   睡着的池言微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像一把小扇子,落下淡淡阴影,他睡着后手依然搭在腿上,姿势一点儿都不随意,看上去特别乖。   车里虽然开了暖气,秦故仍是找了一条薄毯,小心翼翼盖在池言的身上,似是感觉到了动静,池言的手动了一下,一不小心滑落到了薄毯外。   秦故见状,轻轻捉起他的手,重新放进薄毯里,刚准备直起身,池言的头微微一偏,朝他靠了过来。   他保持原有的姿势没动,由池言靠着,池言额前的碎发有些乱,秦故看了眼,抬手帮他拂了一下。   等回过神时,那张白净的脸庞已然近在咫尺,秦故定定地看着他,慢慢朝他靠近,在拨开碎发的眉间,如蜻蜓点水一般,很轻、很快地吻了一下。   便在这时,池言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缓缓睁开了双眼。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车内光线晦暗,池言撩起长睫,隐约感觉额间一片冰凉。   秦故端坐在他的旁边,发现自己正靠着他的肩膀,池言连忙坐起了身。   好像又做梦了,和上次同样的梦,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梦见秦故吻了他的眉心。   “到了吗?”池言揉了下眼,低头看到身上的薄毯,动了动唇:“谢谢……”   话音刚落,秦故朝他伸过手来,帮他理了下头顶微微翘起来的乱发,他没有躲开。   秦故收回手说:“我去前面开车。”   池言这才注意到司机已经不在了,也不知道在他睡着的时候,秦故等了有多久。   他呆呆地点头:“嗯。”   秦故把车开去车库,池言坐在后座,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从秦公馆离开,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他睡了大概有二十分钟。   池言点进和祁非扬的聊天框,本想向他打听点什么,刚打出一行字,又挨着一个个删掉,最后退了出去。   这样直接问太明显了。   周一去公司,中午两人像往常一样在食堂碰面,祁非扬聊到那对狗男男快回科芯了,让池言小心徐秋年再来找他。   池言不由想起,秦故那天跟他说的话,说如果徐秋年再来找他,就说他有对象了。   他嗯了声,说:“我知道了。”看了眼祁非扬,有些欲言又止。   昨天晚上回去后,他在网上查了一下,只查到一些零星的内容。   秦家是申市的豪门世家,集团董事长秦骞有过两任妻子,现任妻子是林氏集团千金,秦林两家为商业联姻。秦骞的长子名叫秦疏,于十八年前车祸离世,次子名叫秦故,现任启昼科技执行总裁。   看出他有话说,祁非扬主动问:“怎么了?被我说中了?渣男又来找你了?”   “没有……”池言抿了下唇,试图引出话题,“过几天是董事长的生日,秦总让我选份礼物送过去,我还没想好送什么。”   董事长过生日是真的,至于送礼物这事,秦故并没有交给他,而是交给了梁续,秦故和董事长的父子关系一直很差。   “哦,这事啊。”祁非扬想了一下,“可以从董事长的喜好入手,送点董事长喜欢的。”   池言假装为难地皱了下眉,“可我不知道董事长喜欢什么,而且……秦总好像和董事长关系不是很好。”   “他们的关系确实不好。”祁非扬看向他,有些意外:“言言,你不会才知道吧?”   池言接下他的话:“之前听说过一些,不是很清楚。”然后不露声色地反问:“你知道?”   祁非扬点头:“我当然知道。”   他就知道,祁非扬对这种豪门八卦果然有所了解。   “言言,你过来点。”祁非扬冲他招了下手,压低声音:“我跟你说,那是因为,我们秦总是董事长的第二个儿子,董事长更喜欢第一个。”   池言抬眼:“为什么?”   “那当然因为,董事长更喜欢他的第一任妻子。”祁非扬说着补充:“忘了你不知道,董事长有过两任妻子,第一任妻子已经去世了,董事长的第一个儿子,也就是我们秦总的哥哥,也去世了。”   祁非扬接着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董事长和第一任是初恋,但秦家长辈因为门户不对不接受,后来有了孩子才勉强同意,结果谁也没想到,孩子出世不久后,董事长的第一任就去世了。”   这和秦故跟他说的一样。   池言听着,忍不住喃喃道:“可是……秦总也是董事长的孩子。”   “是这样没错。”祁非扬耸了下肩,继续说:“但董事长夫人和董事长毕竟是商业联姻,而且这也是董事长夫人自愿的。”说到这里,祁非扬轻轻叹了口气,“网上不是有句话说,谁先爱上谁就输了吗,大概就是这样吧。”   池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所以,董事长并不喜欢董事长夫人,对他们之间的孩子自然也没什么感情,秦故对董事长也一样。   “嗯?”祁非扬看着失神的他:“你明白什么了?”   池言忙回过神来:“没、没什么,我想好送什么礼物了。”   “想好就行,反正秦总肯定不会问你的。”祁非扬正说着,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下,他余光扫了一眼,顿住,急忙拿起手里,“言言,你快看群里。”   池言愣了下:“什么?”   祁非扬直接拿给他看,言辞愤愤,“那个公司八卦群,有人在里面议论你,说你勾搭富二代。”   他说着脑中冒出一个猜测,皱了下眉,“不会是他们吧?”   想起那天在酒吧门口看到徐秋年,祁非扬的语气愈加肯定,“一定是他们,这也太恶心了。”   池言划了下手机屏幕,看着群里的聊天,这种八卦最容易引起议论,短短几分钟,群聊便刷到了几十条。   群聊:   “池助理勾搭富二代?假的吧?”   “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有人看见池助理去了酒吧。”   “不就是去酒吧喝酒,这有什么,成年人还不能有自己的生活了?”   “可池助理是总裁助理……”   “总裁助理也是人啊,喝酒放松不行吗?”   “只有我才知道,池助理原来喜欢男孩子吗,呜呜呜,我没机会了。”   虽然有人议论,但大多数人都站在他的这边,反倒是最开始爆出这个消息的人,发完消息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肯定是那对渣男小三。”祁非扬咬着牙说,说完看着他问:“言言,你打算怎么办?”   池言思忖了一下:“先看看情况。”   现在大家都在为他说话,有些东西越解释越说不清,而且,他也没有证据证明这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回到总裁办,途经茶水间时,在里面休息的同事看到他走过,下意识朝他扫了一眼,八卦群里的消息应该也被他们看见了。   池言没有搭理那些议论,临近年底的工作很忙,他根本没有那个时间,只在忙碌的间隙点进群里看一眼。   最开始的那个人又出来了一次,在群里再次掀起一波议论,但大家都在忙工作,议论声明显比中午小了很多,还有人直接艾特那个人说话。   池言知道,这个人是祁非扬。   因为祁非扬的引导,大家开始对散发消息的那个人产生了质疑,那人大概看势头不对,直接潜水退了群。   不到半天时间,这段小插曲就结束了。   只是一件小事,对方也没有达成目的,池言于是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秦故。这段时间秦故几乎每晚都要加班,他不想用这种小事去打扰他。   晚上一起吃饭,饭桌上,秦故冷不丁问了他一句:“今天工作怎么样?”   很日常的语气,但平时回到家后,秦故很少会和他提起工作。   池言顿了下,点点头:“还行。”   秦故看着他,嗯了一声,似乎有话要说,最后却只吐出三个字:“那就好。”   饭后收拾完,秦故像往常那样去了书房,池言没有直接去洗漱,而是准备给秦故做点夜宵。   或许是因为白天听了祁非扬说的那些话,池言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每次秦故和董事长见面气氛都会很僵。   和秦故相比,池言觉得自己幸运很多,有一个还算完整的童年,虽然爸妈离了婚,但池月华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不管他做出什么选择,池月华都会对他永远给予支持。   可秦故不一样,他是秦家的次子,这个身份注定他是不自由的,他出生在豪门世家,也注定他需要承担一些他本不愿意承担的东西,他别无选择。   池言在网上搜了视频,学着上面的做法,煮了一锅酒酿小圆子,因为跟着秦故做过,做起来并不是很难。   他盛了一碗端去书房,走到书房门口,屈着手指轻轻叩响了门。   里面传出一个进字,池言单手推门进去,秦故正伏案坐在桌前,听见开门声抬起头来,接过他端在手里的碗。   看到碗里的酒酿小圆子,秦故幽深的眸子亮了下:“你做的?”   池言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学着网上的视频做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我尝尝。”秦故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抬眸看向他,“很好喝,谢谢言言。”   每次不管他做什么,秦故都会特别捧场,池言心里也感到十分满足。   “你慢慢喝。”池言说:“我先出去了。”   秦故没应,看着他突然问了句:“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池言被问得微微一愣,想了一下,茫然地摇摇头:“没有……”   秦故没再多问,只说:“早点休息。”   池言带上门出了书房,关上门的时候,他突然想了起来,难道秦故说的是昨晚的事?   可他已经出来了。   池言洗了个澡,洗完出来,秦故还在书房里,放在客厅的手机传来一声振动,他随意地抓了下头发,看了眼屏幕上祁非扬的名字,拿起手机接到耳边。   祁非扬很少晚上跟他打电话,可能有什么急事。   果然,刚一接通,祁非扬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语气非常激动。   “言言,你看到群里的消息了吗?公司群,我就知道,今天的事果然是那对狗男男做的!”   池言听得一脸发懵,但大概听明白了,他正准备点进VX,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开了,秦故从里面走到客厅。   秦故没注意到池言在接电话,见他在客厅,出声问他:“怎么还没休息?”   “一会儿就去。”池言指了下手机:“朋友打来的电话。”   秦故嗯了声。   电话另一端,原本激动无比的祁非扬声音突然变小了,小声问他:“言言,刚刚那是你室友?”   池言丝毫没察觉哪里不对,应了声:“嗯,是他。”   祁非扬弱弱开口:“你有没有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像秦总?” 第38章   听他提到秦故,池言的心跟着紧张了一下,握着手机,朝秦故的方向看了眼,佯装淡定地反问:“有吗?”   “有。”祁非扬激动地说:“太像了,我差点以为刚刚说话的人就是秦总,吓了我一跳。”他说着自己接下话,“当然,那是不可能的,你的室友怎么可能是秦总。”   池言摸了下鼻子,心虚地嗯了一声,不露声色岔开话题,“你刚才说,今天的事是他们做的?”   “对,是那个纪冉,他刚刚在公司群发消息承认了。”祁非扬的注意被成功转移:“他还说,明天要向你亲自道歉,我倒要看看他怎么道歉,你快去看吧,我先挂了。”   挂断之前,祁非扬又感叹了一句,“你室友的声音真的太像秦总了。”   不是像,就是他们秦总本人。   这话池言自然没说,他照祁非扬说的,点进公司的VX群,纪冉直接在里面艾特了他,并发了一段道歉的话。   纪冉:   我私下在公司诋毁总裁助理池言,对他的名誉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在这里我向他说一声,对不起。   我会在明天向池助理亲自道歉。   和祁非扬说的一样,纪冉果然在公司群承认了,与此同时,八卦群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刷了出来。   大家没在公司群发言,全都跑来了八卦小群吃瓜。   群聊:   “居然是他?突然就觉得不奇怪了。”   “这人是谁啊?我们公司的人吗?没听说过。”   “是从科芯来的小少爷。”   “真的假的?”   “池助理有得罪他吗?他就在背后诋毁人家。”   “可能这就是嫉妒吧。”   “不过,他居然会主动出来道歉,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池言同样感到意外。   像纪冉那种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主动跟他道歉……   他的脑中蓦地冒出一个猜测,下意识朝客厅另一边的秦故看去,秦故正站在桌前喝水,被他看着,转过眼来,对上他的视线。   秦故面不改色问:“怎么了?”   “今天的事……你也知道了?”池言缓了缓语气,选择了直接问他:“是你帮我解决的?”   秦故没有否认,只对他说:“以后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要记得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池言这才明白,刚才秦故为什么会问他有没有话跟他说,秦故早就已经知道了,在等着自己主动告诉他。   “好……”应下的同时,池言抿了下唇,解释说:“我只是不想用这种小事打扰你。”   话音落下,站在对面的秦故猝不及防抬起手,理了下他微乱的头发,修长指节从发尾拂过时,很轻地捏了下他的耳垂。   秦故用柔和的目光看着他,轻启薄唇,语调不缓不慢:“你的事,不是小事。”   池言的耳朵却腾地红了,几乎瞬间把头低了下去,没敢去看他,他只觉得那只手捏过的地方,像被灼过一样在发烫,本就敏·感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就在这时,面前的高大身影忽然向他俯过身来,慢慢靠近,一个温柔的吻缓缓落在他的眉间。   和梦里一样的场景。   池言的大脑刷地一片空白。   那两片唇瓣很快从他眉间离开,池言却涨红了脸,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怔愣在原地,心脏不规律地、快速地在胸腔内跳动着。   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吻。   “我……我……”池言张了下嘴,不由自主结巴起来,声音透着不自在,“我困了……我先去休息了……晚安……”   说完,他眼也不抬,低着头转身从秦故面前离开,像一只仓皇而逃的小兔子。   秦故看着那道背影,微微弯了下唇,轻轻说了声:“晚安。”   他的小兔子害羞了。   科芯到启昼的交流学习已经进入尾声,在第二天去公司后,池言突然从同事口中得知,这次交流活动提前结束了,所有科芯的人员都回到了原本的公司。   他去给秦故泡咖啡,正好听见有同事在茶水间里闲聊。   “听说是因为昨天那件事。”   “秦总眼里本来就容不下沙子,他这不是活该吗,而且还敢诋毁我们池助理。”   “我听人说,不只是因为这件事,还因为他是靠关系进的科芯,估计这次回去,连科芯都待不下去了。”   “池助理和他又没来往,他为什么要诋毁池助理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谁能明白小人的心思。”   待池言进去,里面的声音像是按下了暂停键,骤然便消失了。   他假装没有听见,很自然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默不作声地泡完咖啡。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唯一能想到的是,可能是因为徐秋年,因为在那之前徐秋年来找过他。   池言把咖啡送去总裁办公室,顺道将文件一起放在办公桌上,他全程埋着头,没有去看秦故,但能感觉到秦故在看他。   昨晚那个吻就像一场梦,晚上躺在床上,池言很久都没睡着,一直在不停地想,那个吻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   是安慰还是……   “他来跟你道歉了?”   秦故的声音蓦地拉回他飘远的思绪。   池言及时收回神,仍没去看他,如实回道:“还没有。”   秦故嗯了声,说了句我知道了,朝他挥了下手,“你先去忙吧。”   在他转身时,又冷不丁补充了一句,“别多想。”   什么别多想?   那个吻吗?   池言点了下头,轻轻带上办公室的门出去。   快到午休时间,纪冉才来了启昼找他,让前台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在公司的入门大厅等他。   电话是前台帮忙打的,池言一开始并不知道是他,直到出了电梯,远远看见等在公司门口的那道身影,才知道找他的人是纪冉。   他还以为纪冉不会来。   池言径直走过去,他不想和纪冉多说,也没有话和他说,只想听完道歉赶紧回去。   纪冉是一个人来的,眼眶微红,看上去精神不是很好,从公司进出的人下意识打量他们一眼,纪冉看了眼外面,示意他们出去再聊。   池言却站着没动:“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明明是他来道歉,不仅让他亲自下来,现在还想让他出去谈。   纪冉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大概觉得丢脸,扭过脸去,眼睛看着别处,半晌后才面朝着他弯了下腰。   “对不起,我不该在背后诋毁你,也不该插足你们的感情,我向你道歉。”   全然没了之前那股得意。   听他说完,池言嗯了一声,勉强算是接受,他刚转过身,纪冉又在他的身后说了一句。   “我和徐秋年已经分手了。”   池言顿了下脚,没说话,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不管他们怎么样,都和他毫无关系。   池言走进电梯,纪冉来跟他道歉的事很快在群里传开了,他只看了一眼,退出群聊,去给祁非扬发了条消息。   池言:纪冉刚刚来道歉了。   祁非扬似乎在忙,过了一会儿才回。   祁非扬:下午才来?他还知道要脸,选在这个时候。   祁非扬:刚好我不在公司,不然我一定来看看。   听他说不在公司,池言顺道问了句。   池言:你去哪儿了?   祁非扬:老大让我出来办点事,现在还在去的路上。   祁非扬打完这行字,余光扫过旁边的身影,站起来让了下座。地铁两边的位置坐满了人,不是上班的高峰期,只有零星几个站着。   他让座的是个打扮时髦的阿姨,看见他笑着一张脸,长得有点面熟,像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   池月华笑着说:“谢谢帅哥,要不一起坐吧?”   祁非扬也跟着笑了下,“没事儿,您坐吧,我一会儿就到站了。”   “那就谢谢了。”池月华打量着他,视线掠过祁非扬挂在脖子上的工作牌,不由地多看了一眼,“你也在这家公司上班?”   她不是一个人来申市,是和广场舞的姐妹团一起来的,想着给池言一个惊喜,来之前没跟他说。   这工作牌上的标志很是眼熟,池月华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和秦故的VX头像一模一样,由此判断,眼前这个帅哥可能和他家言言来自同一家公司。   “啊,对。”祁非扬点了下头,“您也在?”   池月华连忙摇头:“我不在,我儿子在,他从申大毕业出来,就面试上了这家公司,现在正在里面上班,最近几个月刚升了职。”   池月华喜欢和人聊天,祁非扬又是自来熟,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这么巧,我也是申大毕业的。”祁非扬接过话:“我去年刚毕业,他呢?”   池月华听了,眼睛微微一亮:“他也是。”说起自家儿子,池月华脸上便堆满了笑,“他前不久刚结婚,我和几个姐妹来申市玩,正好来看看他。”   祁非扬点头哦了一声,“需要我帮您联系他吗?不过我等会儿要忙,忙完才能回公司。”   池月华忙说不用,“他还不知道我来了。”   祁非扬瞬间明白了,“您想给他惊喜?”   “哎,对。”池月华弯着唇角:“上次给他们寄过快递,我知道他们住哪儿,他们都在上班,现在肯定很忙,我就不去打扰他们了。”   祁非扬说了句好,随口一问:“他姓什么,说不定我认识。”   池月华说:“我儿子姓池,三点水,一个也字,你们公司人多,这个姓应该很常见。”   和他同一年毕业,同一家公司,最近几个月刚升职,姓池……   好像有点太巧了。   祁非扬不由地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随后脱口问出:“他……叫池言?”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和祁非扬聊完,池言回到总裁办继续忙着工作,再次收到祁非扬的消息是在半个小时之后。   他仅仅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盯着屏幕上的文字,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有同事来送文件,喊了声:“池助理?”   池言连忙抬头应了一声,稍微收回了点神,等同事走后,他又重新看了一遍祁非扬发来的消息。   祁非扬:我刚刚在地铁上碰到池阿姨了。   祁非扬:她来申市玩,说要去看你。   池言第一反应是,池月华什么时候来了申市,他怎么不知道,第二反应是,如果祁非扬和她碰上,他和秦故结婚的事岂不是直接暴露了。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聊了些什么,在对话框里来回输入了好几次,最后才点击发送,反过去问他。   池言:你确定是她吗?   池言:她没跟我说要来申市。   他上大学时,池月华没来过申市,也没和祁非扬见过面,如果祁非扬回答不确定,那他还有机会糊弄过去。   谁知,祁非扬很快回复。   祁非扬:确定啊,她说她儿子在启昼上班,名字年龄都能对上。   祁非扬:不过你放心,我没说我们是朋友,只说我们是公司里的同事。   看到这里,池言稍稍松了口气,接下来的消息却直接让他顿住。   祁非扬:她没说来申市,是因为她想给你一个惊喜,准备直接去你住的地方等你。   祁非扬:她还说,你结婚了。   果然被知道了。   池言回了一串省略号:……   很快,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池月华去他住的地方?去哪儿?难道是御景庭?她怎么会知道?   等等……池月华给他们寄过快递……   他当时没想太多,给她发了秦故家的地址,他没想到池月华会注意到这种细节,准确来说,他没想到池月华会来申市找他。   VX上,祁非扬还在发消息追问他。   祁非扬:老实交代,什么时候领证的?   祁非扬:结婚对象是谁?叫什么名字?是我认识的人吗?   祁非扬:居然偷偷结婚,还拿不拿我当朋友了?   池言还在失神中。   他回了句:忙完跟你说。   回复完,池言拿着手机和文件,从工位上站起身,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深深吸了口气,敲响了门。   秦故说了个进字,他轻轻推门进去,里面秦故还在和合作商谈话,池言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将文件递给秦故。   谈话仍在继续,池言送完文件没有离开,站在秦故旁边等着,他的双手交叠在正前方,着急时下意识搓着手指。   不一会儿,秦故结束了聊天,他看出池言找他有急事,不然不会在中途进来,送走合作商后,便把他留在了办公室。   秦故直接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池言抿了下唇,说:“我妈来申市了。”   接着又说:“上次寄快递给她发了地址,她现在正在去御景庭的路上,怎么办?”   和他相比,秦故却显得冷静很多,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面不改色,“别担心,我们现在也回去。”   “可还没到下班时间……”池言看着他,皱起好看的眉毛:“没关系吗?”   秦故抬手,抚平他微皱的眉,从容又淡定,“没关系。”说着,又抚了下他的发顶:“我们走吧。”   此时的池言心里揣着事,没去注意秦故的小动作,点了下头便跟着他一起出了办公室。   祁非扬知道他结婚的事他还没有告诉秦故,也不知道池月华现在到了哪里。   这件事着实太突然了。   让人毫无心理准备。   池月华照着寄快递的地址打车到了御景庭附近。   “是这儿吗?”她从车上往外看,看着外面耸立在绿荫中的建筑,问出租车司机,“这儿就是御景庭?”   “就在前面,这里可是我们申市最顶级的豪宅,绝对错不了。”司机看了她一眼,“你家亲戚住这儿?”   池月华只点了下头,没有多说,付了钱便下了车。   打车时,司机听她说要到御景庭,打量了她好几眼,当时她就觉得有点奇怪。她沿着司机说的方向走,越想越感觉哪里不对,好像有什么地方和池言说的不太吻合。   她记得池言之前跟他提过,秦故的家庭条件比他们家好不了多少,家里的情况同样有点复杂。她没有多想,想着给池言一个惊喜,只在来之前查了一下小区的位置。   可司机刚才却说,这里是什么顶级豪宅……   池月华边想边走,没仔细看路,险些和另一边走来的人撞上,她忙退后一步,没撞上人,只撞到了对方的肩膀。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没事。”   两人抬起头来,下意识看向对方,都有片刻的失神。   眼前这人的眉眼太熟悉了,池月华总觉得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但看对方的穿着和气质,显然不是寻常人。   池月华又问了句:“真没事?都怪我没留心看路。”   林婉云同样在打量她,不怪她多看,实在是这人的长相太过眼熟,但她确定她并不认识对方。   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真没事,也怪我没有注意。”   她刚才在给秦故发消息,每次来御景庭,她都会提前跟秦故说一声。   两人同时迈出脚,又同时看了眼对方,互相笑了笑,不约而同开口。   “你先……”   林婉云气质温婉,池月华相反,喜欢交朋友,为人热情大方,也更自来熟。   她主动与林婉云搭讪,“你是住在这里吗?”   “不是。”林婉云微笑着说:“我儿子住这里,我过来看看。”   池月华哦了声,弯着唇:“这么巧,我儿子也住这里,我也来看他。”   明明第一次见面,她们却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路边走边聊,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池月华说:“我老家在恭市,我儿子在申市念了大学,就在申市留下来了,上了班结了婚,我这是第一次来,不认识路,从地铁站打车过来的。”   听她说到恭市,林婉云不由想起了池言,莫名带着几分亲切,“我儿子也结婚了,以前总担心他以后一个人,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对了,你儿子家到了吗?”   “应该就在前面了。”池月华说着抬头一看,“好像到了,就是这儿。”见林婉云和她同时站住脚,池月华笑了下,“你儿子也住这儿?那真是太有缘……”   说着说着,她却止住了话。   池月华顿了顿,“你儿子姓秦?”   林婉云也跟着愣了一下,“你儿子姓池?”   从公司出来的两人收到林婉云的消息,得知她也去了之后,出了公司便连忙赶回了御景庭。   到了门口,池言却停下了脚步,没有勇气推门进去,他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池月华。   这时,秦故伸手牵住了他,声音带着温柔的安抚,缓缓飘至耳畔。   “我们进去吧。”   池言点头嗯了一声。   他们牵着手一起进去,刚迈入玄关,便听见从厨房方向传来的说笑声,是池月华在说话,听声音似乎很高兴。   “我做的糖醋鱼味道还不错,等会儿你一定要尝尝。”   接着是林婉云的声音:“好,上次你让言言送来的特产也很不错。”   “那就行。”池月华接过话:“下次我再给你寄点过来。”   林婉云笑了笑:“那真是麻烦你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麻烦。”池月华十分爽快,“等我回去就给你寄。”   眼前的场景和池言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林婉云看到他们,眼睛微微弯起来,“言言,阿故,你们回来了。”   手被秦故紧紧牵着,池言却莫名没了之前的别扭,他们本就是夫夫,牵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池言点了点头,对上池月华的视线,有些心虚地喊了声,“妈。”   秦故也跟着喊了声妈,很自然地跟她说着话,“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正好在小区门口碰到了你妈,都回来了?”池月华笑着说:“上班辛苦了,你们先去休息吧,一会儿吃饭再叫你们。”   本以为池月华会板着一张脸,见她笑着跟自己说话,池言内心反而升起愧疚。   这顿饭是池月华和林婉云一起做的,饭桌上,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两人聊得很开心,好似一对许久没有见面的闺蜜。   池月华说:“你明天有空吗?我有几个姐妹也来了申市,明天一起出去逛逛?”   “好啊。”林婉云说:“我每天都有空,这样吧,晚上你去我们那儿住,怎么样?”   池月华说:“改天一定来,我和她们订好了酒店,今天晚上就不去了。”   林婉云回了句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和她们相反,池言和秦故显得很安静,秦故时不时给他夹着菜,池言默默地吃着,偶尔她们聊到什么,问他们两句,不管问什么,他们都会一一回答。   气氛看似其乐融融,池言心里却总有一丝不安,他总觉得,一切并不像他表面看到的那么平静。   饭后,他们把两人送到门口。   林婉云要回秦公馆,池月华要回酒店,秦故安排了司机去送林婉云,准备和池言一起送池月华。   池月华却微笑着拒绝了:“不用了,小秦,你去送你妈吧,等会儿我让言言陪我打车过去。”说着看了眼池言,“有些话我想和言言单独聊一聊。”   池言看向秦故,秦故也看向他,两人看着彼此,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时,林婉云也说:“阿故,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都这么说了,秦故只好点了下头,改成让司机去送他们,自己则去送林婉云。   池月华和林婉云分别先坐上了车,秦故在池言上车前叫住了他,在她们都没注意的时候,很轻很快地摸了下他的头。   “没事的。”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一路上,母子二人沉默不语。   车在酒店外停下,池言打开车门,先下了车。   池月华看向夜色中灯光璀璨的街道,走在前面说:“再陪我散会儿步。”   池言嗯了声,并肩走在她的身旁。   上次回去得匆忙,大部分时间都和秦故待着,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和池月华走在一起了。   池言酝酿了片刻,才开了口:“你怎么来了?”   池月华撩起眼皮,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眼他:“我如果不来,怎么知道我的儿子找了个有钱老公。”   池言心虚到不敢说话。   这件事是他做的不对,他不该隐瞒池月华,但他也是不想让池月华担心。   本以为他过不了多久就会和秦故离婚,谁能想到,到现在都没有离……   事到如今,池言已经隐瞒不下去了,他深吸了口气,选择了向她坦白,“秦故他……他是我的上司,不是我的男朋友,跟你说准备领证后,我和前男友就分手了。”   池月华听了,倒抽了口凉气:“你们这是闪婚?”   池言垂着眼,点了点头:“嗯……”   池月华皱了下眉,又小声地问:“你们该不会是什么协议结婚吧?”   啊?   轮到池言愣了下:“什么?”   “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池月华打量着他的神色,说:“就是那种事先签订协议,虽然领了证,但并不是真正的结婚。”   池言:“不是……”   “那是什么?”池月华挑了下眉,一副等着他坦白的姿态:“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已经决定了告诉她,池言却仍然有点紧张,在心里默默做了个深呼吸,才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缓缓道来。   他从最开始说起,说到和徐秋年分手后,他换了个结婚对象时,池月华不仅没生气,反而语气十分激动。   “换的好,都快结婚了还劈腿,早让我知道,我一定打断他的腿。”   池言没忍住弯了下唇角,眼中流露出几分感动:“谢谢妈。”   “所以呢?”池月华清了下嗓子,又恢复到刚才的表情,“他跟你提结婚你就结了?”   池言点头:“嗯……”   “有钱有颜还会体贴人,虽然年纪比你大了点,也不是不行。”池月华算是松了口,最后看着他问,“你喜欢他吗?”   “我……”   池言被问住了,耳廓染上一抹微红,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他都把秦故当作上司看待,哪怕他们领了证,在他眼里,秦故也是他的上司。   至于喜欢……   池月华没等着他说出答案,只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瞒着我,没有跟我说,我说过,我只希望我的言言能过得幸福,过得开心。”   她顿了下,又说:“喜欢就好好在一起。”   光落在她的眸子里,池言看着她的眼睛,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他没忍住,上前抱了下面前的身影。   “妈,谢谢你。”   池月华笑着说了句臭小子,催促他,“好了,快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家那位要着急了。”   池言脸色微微一红,慢吞吞吐出两个字,“明天……”   “明天我约了姐妹去逛街。”池月华接下话说:“你们该上班就去上班,我还没老到走不动路,用不着你们陪我。”   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也知道她真的不需要自己陪她,池言点了下头,应了声好。   司机一直在车里等着,池言回到御景庭,还没到门口,远远便看见站在路灯下的修长身影,看见他,朝他快步走过来。   池言也加快了脚步,走到秦故面前,停下,因为走得太急,微微喘着气。   “你没事吧?”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刚到一会儿。”秦故问:“你怎么样?”   池言回:“没事,我已经跟我妈说了,她没说什么,只让我们……以后好好生活。”又问:“你呢?”   “我也没事。”秦故说:“回去再说。”   看到秦故,池言又想起了池月华问他的话,明明那么简单的两个字,他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只知道当秦故靠近他时,他的心会突然跳得很快。   到了家,秦故才说:“我们分房睡的事,我妈知道了。”   池言蓦地抬眼:“那我们……”他抿了下唇,欲言又止,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来了。   今天的他思绪有点乱。   “不用担心。”到了这个时候,秦故依然在安抚他,“就算她知道,也没什么。”他递了个安心的眼神,“我跟你说,是因为不想让你担心,不是想给你压力。”   池言看着他深邃的眸子,动了动唇,到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他同样不想让秦故觉得,他只是因为一时冲动。   第二天,早上刚醒来,池言就收到了池月华的消息。   池月华说,她今天约了林婉云一起逛街,还说她才知道林婉云是国内有名的舞蹈家,怪池言没有早点告诉她。   池言打着哈欠,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回着消息,让她玩得开心,并给她发了一个红包。   池月华领取后回了他四个字:谢谢老板。   池言看着忍不住笑了下。   “笑什么?”秦故刚做好早餐,看见他出来,说了声,“早上好。”   池言这才发现,自己走进了客厅。   他回了句早上好,说:“妈发的消息,她们去逛街了,我刚在回她。”   秦故问:“回完了?”   池言点头。   秦故几乎下意识摸了下他的头,手落到他的后背,轻轻拍了下,“去洗漱吃饭吧,今天早上有你喜欢的玉米虾饺。”   他们之间的接触似乎越来越平常了。   池言微微红了下耳朵,声音却轻快起来,“好。”   不同于御景庭,秦公馆今天的早晨显得格外安静,以往林婉云会很早起来,和佣人一起准备早餐,但今天早上饭厅里却是静悄悄的。   饭桌上许久没见人影,秦骞独自坐在桌前,叫住前来送早餐的佣人。   他皱着眉问:“夫人呢?怎么不见她?”   换在往常,林婉云这会儿早就起床了,为他做早饭,整理衣服,吃完饭后送他出门。   佣人如实说:“夫人一早就出门了,说这几天早上都不在。”   “出门?”秦骞问:“她去哪儿了?”   佣人又说:“夫人去逛街了,可能很晚才回来。”   逛街?   居然连出门都不跟他说一声。   秦骞脸色一沉,朝佣人挥了挥手,一大早就被气得吃不下饭。   早上除了池月华的消息,还有祁非扬发来的,池言昨天回完就去忙了,整整一晚思绪都是一团乱麻,也因此将祁非扬忘在了脑后。   祁非扬只给他发了一句话和表情包。   祁非扬:忙完了吗?   祁非扬:探头探脑.jpg   看到这条消息时,池言刚到公司不久。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跟祁非扬说,祁非扬既然问他结婚对象是谁,说明池月华并没有告诉他。   但如果他跟祁非扬说自己的结婚对象是秦故,可能还没到第二天,公司里的人就全都知道了。   而且,秦故并没有跟他提公开关系。   池言想了想,回:忙完了。   又问他:中午有时间吗?   祁非扬:有有有!   祁非扬:那中午老地方见?   池言回了一个好字。   刚回完,恰好碰上秦故从里间的办公室出来,准备去会议室开早会,经过他的办公桌时扭头看了一眼。   “准备好了?”   “嗯。”   池言连忙站起身,看着他动了下唇,正在犹豫要不要把祁非扬知道他结婚的事告诉秦故,似乎看出他有话说,秦故主动问了他。   “怎么了?”   池言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没事。”   还是晚点再说吧。   他和祁非扬约的老地方就在公司食堂,他们各自加了会儿班,等过了用餐高峰期才去,选了一个周围没人的位置。   坐下后,祁非扬没有直接问他,而是和他聊起了八卦,“昨天晚上我去酒吧,你猜我碰到谁了?”   池言刚要回答,忽然想起了祝嘉南,顿了一下,撩起长睫吐出一个字,“谁?”   “纪冉。”祁非扬说:“没想到吧?他好像又交新男友了,这速度可真快,想不到渣男也会有被渣的时候,真是风水轮流转。”   池言却是缓缓舒了口气,他确实没有想到,但从昨天开始,纪冉找他道完歉后,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池言接下话说:“应该是徐秋年跟他分手的。”   祁非扬一愣:“你怎么知道?”   池言回:“他昨天找我道歉时说的。”   看那样子,纪冉大概哭过,不然不会眼眶微红。   “原来是渣男提的。”祁非扬撑着手肘,摸了下下巴,若有所思,“纪冉离开了科芯,他叔叔被降了职,渣男于是提出了分手。”他不由感叹了一句,“不愧是渣男。”   祁非扬说着看向他,“我怎么感觉他还会来找你。”   又说:“不过现在你结婚了,已经有老公了,他来找你也没用。”   说起结婚,祁非扬便开始追问起来,“你还没说呢,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你的结婚对象不会就是你那个室友吧?”   他还一个字都没说,就被祁非扬给猜中了。   池言眼神游离着,躲着他的视线,轻轻点了下头,“嗯……是他。”   “还真是他。”祁非扬惊讶了一下,又问:“他叫什么名字?你们结婚多久了?你这也太突然了。”   池言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缓缓道:“分手之后,我就和他领证了,他家里人催他结婚,而我正好不知道该怎么跟我妈说分手的事,所以……我们算是各取所需。”   祁非扬有些不可置信:“就这样?”   “嗯,就这样。”池言点头,“可能……过不了多久我们就离婚了,我才没有告诉你。”   祁非扬算是听明白了,他们这是闪婚,他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只问:“那现在你妈知道了?”   池言嗯了声:“知道了。”   祁非扬又问:“那你们还离婚吗?”   听到这句话,池言微微顿了一下,他一直以为,他和秦故早晚是会离婚的,因为秦故一开始就说过不公开关系,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又开始变得不确定了。   他默了默,“可能吧。”   祁非扬却觉得,他们这么做太轻率了,虽然都是成年人,但毕竟是闪婚,这意味着,他们在彼此毫不了解的情况下,就和对方建立了婚姻关系。   吃过饭,他们一起去乘电梯。   想到自己种的白菜被拱了,祁非扬便忍不住叹了口气,开玩笑似的说:“早知道你要闪婚,还不如找个认识的人,实在需要找我闪婚也行啊……”   话还没说完,电梯门开了,好巧不巧,电梯里的人正是秦故,似乎听见了他们的说话声,视线冷冷地看过来。   祁非扬顿时怔住,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他们秦总的眼神有点吓人。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有秦故在,电梯内一片沉寂,没有人说话,大家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出。   终于,到了公关部所在的楼层,祁非扬一走,电梯里就只剩下秦故和池言两人。   走之前,祁非扬轻轻拍了下池言的肩膀,小声对他说了一句,“离婚的事你再好好想想,我先走了啊。”   被秦故淡淡看了眼,祁非扬旋即收回了手,摸了下自己的后颈,在秦故冰冷的视线下,缩着脖子急忙出了电梯。   电梯门打开又合上,不大不小的空间里,空气好似静止一样。   池言不确定秦故有没有听见他们说的话,他站在秦故斜后方的位置,低垂着眼,想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他……我朋友知道我结婚了,他昨天在地铁上碰到了我妈。”池言默了默,又说:“但他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只知道我们是闪婚,我没有告诉他……”   他说着,掀起长长的睫毛,小心翼翼打量着前面的身影。他等着秦故说点什么,但秦故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嗯了一声,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池言于是又垂下了眼去。   或许秦故也在想离婚的事吧。   从一开始,秦故的态度就很明显,也说过不公开关系,可既然如此,为什么秦故又带他去参加晚宴,把他介绍给自己的亲人,还对他做出那么亲密的行为。   池言心里乱糟糟的。   想到那个落在眉间的吻,思绪更是乱成一团。   午休时间,总裁办的同事们聚在茶水间里闲聊着,池言一个人靠在吧台上看着手机,池月华出去逛街给他发来很多照片,他一张张点进去,又一张张退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心情莫名有些低落,好像怎么也提不起劲。明明早上还好好的,他还吃了秦故亲手做的玉米虾饺,如果离了婚,就再也吃不到了吧。   思绪又飘远了……   几个同事聊起了家常,正好聊到有人离婚了,你一言我一语,就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   “现在离婚多正常,过不下去不就离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是啊,与其一辈子互相折磨,还不如一起解脱。”   “只能说在一起不合适,离婚可能对大家更好吧。”   有同事见他靠在那里一语不发,和他搭了句话,“池助理,你说呢?”   另一个同事笑着说:“我们池助理还没结婚呢。”   池言没说话,勉强扯了下唇角。   他们说得对,离婚没什么好奇怪的,只能说明两个人并不合适,再说了,他和秦故本就是闪婚,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各取所需。   所幸今天下午不用开会,也没有需要接待的客户,池言把需要的资料在OA上发给秦故,几乎一个下午都没有进过总裁办公室,也没有和他碰面。   当然,还因为他们都太忙了。   到了下班时间,办公区的同事陆陆续续从公司离开,池言看了眼总裁办公室的方向,秦故没有出来,他继续留在工位上加班。   起初同事们还会叫上他,约他一起吃饭,但每一次池言都笑着拒绝了,说自己还没有忙完,大家都以为他在内卷,其实是他在等着秦故一起回去。   等秦故出来,他的小助理已经趴在了办公桌上,他站在桌前,手落在那柔软的发顶,轻轻抚了一下,刚一动,趴着的池言就有了动静,他随即缩回了手。   池言眨了眨惺忪的双眼,抬头看到秦故,身体僵了一瞬,反射性从工位上站起来,喊了声,“秦总……”   总裁办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秦故没应,只问他:“饿了吗?”   池言点了下头。   秦故又说:“我们回家吧。”   听见回家二字,池言顿了下,默默跟上秦故的脚步。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池言能感觉到,秦故在和他想着同一件事,但谁也没有第一个开口,就好像只要不提,这件事便不存在一样。   池言在前面迈进玄关,灯没有开,视线所及之处漆黑一片,秦故跟在他的身后进来,他正要去开灯,一道低沉嗓音忽然传至耳边,是秦故在问他。   “你想离婚?”   短短一句话,却让池言不由一顿。   他没想到秦故会直接问出来。   黑暗中,池言背对着他,缓缓动了下唇,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怕他回答之后,会听见那个他不想听见的答案。   秦故朝他靠近了一些,又一次追问:“为什么想离婚?”   池言微微顿了一下。   温热的气息好似洒落在耳畔,他开始想不明白,为什么秦故会这么问他,内心似乎在期待着另一个回答。   “你呢?”池言回过头,不自觉脱口反问:“你没有想过离婚吗?”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问出了口,那双深沉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像一泓深潭,幽深而沉邃。   池言看见那两片薄唇动了动,紧接着,秦故不缓不慢吐出两个字。   “没有。”   他看着池言,眼神无比认真:“我没有想过离婚,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的先生只能是你。”   说着,微顿了顿,看向他的目光愈加深邃,“永远。”   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池言不由一愣,心跳蓦地漏掉了半拍,他下意识移开了眼,不知道该怎么去看秦故,只感觉到心在胸腔里不停跳动着。   秦故说他没有想过离婚……   秦故说他的先生只能是他……   最后那句话像极了表白。   池言的双颊开始止不住发烫。   这时,秦故又看着他问:“那你想吗?”   池言红着耳朵,张了下嘴,慢吞吞地回:“不……”   刚说出第一个字,唇上忽然落下一片柔软,宽大的手掌落在他的身后,拉近距离的同时,将他整个人圈在了他的怀里。   池言先是瞳孔骤缩,随后慢慢闭上了双眼,这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仅凭感觉的亲近,生涩而毫无技巧,却让池言深深陷入其中。   浓稠如墨的黑暗里,他的后背抵在墙上,双手无意识抓着秦故的衣角,平稳的呼吸渐渐乱了,渐渐急促,不知过了有多久,贴在一起的唇瓣才缓缓分开。   池言睁开迷离的眸子,脸颊涨得通红,所幸是在黑暗里,秦故看不清他的脸。他们互相凝望着对方,就在再一次准备贴近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池言往后缩了下,面上仍带着几分羞涩,“先、先接电话吧。”   秦故嗯了声,摸出手机时,因为离得近,池言余光不小心掠过手机屏幕,电话是快递员打来的,除此外,还有一条林婉云发来的消息。   快递员就在楼下,秦故让池言帮忙取一下,准备先去做晚饭,池言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下了楼才知道,是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很显然,这是秦故送给他的。   池言抱着玫瑰花回去,秦故刚换下西装不久,一边挽着衣袖一边走向厨房,看见他,眼睛直直地落在他的身上。   池言肤色白皙,与红色玫瑰十分相衬,尤其是那两片被他吻过的唇瓣。   秦故问:“喜欢吗?”   池言点了点头,表面淡定,内心却是雀跃不已,他忍不住问:“为什么突然送花?”   秦故只说了一句:“我想,你收到花,应该会很开心。”   原来只是为了让他开心。   池言说了声谢谢,嘴角不经意地上扬了一个弧度,他正想着把花插·进花瓶里,转身时停顿了一下,片刻后,他又回过头来。   他想起了林婉云找秦故说的话。   已经领了证,却一直分房睡,林婉云身为长辈难免会有些担心。   秦故站在中岛台前处理着食材,见他转身看向自己,边忙边说:“你先去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池言默了下,才缓缓开口:“要不……今晚一起吧?”   他没有直接说,秦故还是听懂了,手上的动作慢下来,“不用勉强自己。”   池言下意识回:“没有勉强。”   说完,耳朵刷地一下红了,脸上浮起一抹绯色。   为了掩饰慌张,他没有去看秦故,抱着玫瑰花吞吞吐吐地说:“我先去插花……”   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身影,秦故几不可见地弯了下唇。   做下决定之后,池言却开始紧张起来,饭后,他先去洗漱,洗好把自己的被子抱去秦故的房间。   上次回恭市,他们也睡在同一张床,甚至盖同一条被子,可和今晚相比,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池言也说不出来。   他先上了床,钻进被子里,背对着卧室门的方向,想闭着眼睛睡觉,却怎么也睡不着。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是秦故进来了。   池言重新闭上眼,床的另一边微微往下陷去,随后头顶的灯光被关掉,只留下床头一盏小夜灯。   身后高大的身躯朝他靠了过来,帮他拉了下被子,在他的耳后轻轻喊了声,“言言?睡了吗?”   池言唔了一声,这次他没有装睡,而是缓慢地翻过身去,睁眼看向他,“还没有……”   根本睡不着。   他的头发很柔软,有些凌乱地散落在额前,秦故伸手帮他拂了一下,还没碰到池言的耳朵,他的耳尖便红了。   这时,秦故冷不丁问他:“今天为什么会那么想?”   池言这才知道,秦故还在想着那件事,之前不知道秦故的心意,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池言于是慢慢地说:“是你说的,不公开关系,我以为……”   秦故舒了口气,并接下话:“以为我有一天会和你离婚?”   池言点了下头。   下一刻,却被秦故捏了下耳朵。   秦故目光直白地看着他:“我想吻你。”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又是一个绵长的深吻。   淡淡的木质冷香萦绕在鼻间,分开时,两人额头抵着额头,目光缠绵,不到片刻又吻在了一起。   到后面,池言只觉嘴唇发麻,才终于得以歇了口气,他平躺着看着天花板,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   秦故就躺在他的旁边,过了一会儿,不急不慢地解释,“没有公开关系,是因为你当时刚来总裁办,我担心公开后会让你受到影响,所以我想等时机成熟再公开。”   听到这里,池言才明白了秦故的用心,突然的公开只会让他遭受非议,秦故这么做是为了他,他却以为秦故会和他离婚。   似是担心他因此觉得愧疚,被子里,另一只宽大温暖的手忽然捉住了他,扣住他的十指,他听见秦故接着说。   “没想到会让你那么想,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池言由他牵着手,心脏扑通扑通跳着,他朝秦故的方向侧过身,对上他的视线,撒娇似的,主动将泛红的脸埋进他的怀里。   秦故把抽出的手落在他身后,以拥抱的姿势轻轻搂住他,换在以前,池言会觉得很不习惯,现在的他却只想离得更近一点。   秦故只搂着他,低头吻了下他的额头,声音轻得像在哄人,“睡吧。”   池言轻轻唔了声,听话地闭上双眼。   这一晚,池言做了个梦,梦里他和秦故吻得难舍难分,快进行到下一步时,他却突然醒了,天光瞬间涌入视野。   醒来的他涨红了脸,察觉到被子下的反应,脸顿时更红了。   池言不由浑身绷住,成年人有这种反应并不奇怪,尤其还是在梦醒后的清晨,他缓慢转动着眸子,小心翼翼去看床另一边的秦故。   昨晚他们是一起睡的,这会儿秦故已经起床了,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池言松了口气,趁着秦故不在,连忙掀开被子下床,一头钻进了卫生间。   秦故正在厨房做早餐,听见主卧方向传来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池言走出客厅。   他将早餐端上饭桌,喊了声言言,不见回应,举步缓缓走向卧室。还没到卧室门口,便听见从卫生间里传出的细响,似有若无,像极了某种轻吟。   他停住脚,又喊了声,“言言?”   听见秦故的声音,池言扭头往门的方向看去,看到高大身影站在门外,顿时紧张起来。   他咬着唇,勉强应了一声,“嗯……”   所幸秦故没有直接推门进来,只对门内的他说:“早饭已经做好了。”   池言屏住呼吸,缓了口气,才回了一个字:“好……”   秦故没有立即离去,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定池言没事后,转身回了客厅。   刚刚可能是听错了。   一大早,池言就满脸通红。   他在卫生间里待了许久才出来,坐在饭桌前,没敢抬眼去看秦故,只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露出来的耳朵泛着微红。   不过是做了个梦,害得他一早就不敢见人,他因为羞赧低垂着头。说起来,和秦故住在一起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释放过了。   正想着,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随之响起的还有秦故的手机铃声,池言朝玄关看过去,秦故率先站起了身。   “我去看看。”   池言点头,坐着没动。   不一会儿,秦故便从门口折返回来,边走边说:“是梁续来送东西。”   池言哦了一声,没去想梁续为什么会这么早来,他知道梁续是秦故的生活管家,不管是取快递还是送东西,秦故都会安排给他。   秦故坐回原位,接着说:“等会儿把衣服也放过去。”   池言一边喝着牛奶一边应:“嗯。”   这时,秦故又突然问他:“今天早上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被这么一问,池言眨了下纤长的睫毛,又低下了眼去,顺着他的话撒了个谎,“好像有点拉肚子。”怕秦故为此担心,又忙说:“没事,不是很严重,很快就好了。”   秦故果然露出担忧的神色,“真的没事?”   池言点了下头,嗯了声,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却隐隐有些心虚。   他总不能说,自己一大早就在做那种事吧……   他说不出口。   早饭过后,两人一起换衣服,池言照秦故说的,把所有衣服都放进了衣帽间,搬到同一间卧室,睡在同一张床上,连衣服都放在同一个地方。   这一刻,池言感觉,他们仿佛一对结婚多年的伴侣。   秦故正对着镜子系领带,余光扫了眼一旁的池言,不露声色地问:“我系好了吗?”   池言帮忙看了下,“系好了。”   秦故却说:“好像还没好。”   “没有吗?”池言又看了一眼,主动帮着整理了一下,秦故比他高了一截,他微微仰着头,“现在呢?”   说完,池言抬起眼帘,发现秦故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两道目光撞在一起,空气里的温度在慢慢攀升。   等到池言回过神时,秦故已经吻上了他的唇,他这才反应过来,秦故刚刚是故意那么问他的。   等着他靠近,像掉入陷阱的猎物,被困在织成网一般细密温柔的吻里,无处可逃。   池言发现,秦故很喜欢亲他。   谁又能想到,他们表面高冷禁欲的秦总,实际上是个喜欢接吻的亲亲怪。   反正池言没有想到。   但他却莫名很享受这种感觉。   唇被封住,好像有什么东西硌在指间,穿过被秦故捉住的手,套在他的无名指上,与此同时,唇上的力道撤下,秦故忽然放开了他。   被亲得迷蒙的池言愣了一下,察觉到指间的异样,低头看去,一眼便看见了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镶嵌的钻石耀眼璀璨,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温润的光芒。   池言完全怔住。   他一直以为,之前秦故在恭市说的话,只是为了应付池月华,万万没想到,秦故真的为他订做了戒指。   难怪刚刚梁续来送东西,秦故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秦故看着他问:“喜欢吗?”   池言从怔愣中回过神,心又开始不规律地跳动起来。   他迎上秦故温柔注视的目光,不自觉软了语调,“喜欢。”   “喜欢就好。”秦故说:“想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一直没有跟你说。”   池言嗯了一声,看向秦故冷白修长且光滑的手指,问:“你的呢?”   既是戒指,那必然是一对。   秦故反问他:“你想帮我?”   池言脸微微一红,很轻地点了下头,他接过秦故递来的戒指盒,轻轻托着秦故的手,拿起戒指,小心又庄重地戴在秦故的指间。   两只手碰在一起,无名指上的钻戒光芒耀眼,他们同时抬起眼来,不约而同看向对方,目光黏在对方身上。   呼吸又近了,这是他们今天第二次接吻。   明明已经结婚了这么久,他们却像刚刚陷入热恋中的情侣,在家里腻歪了很久才出门,出门前,池言看了眼镜子,嘴唇被亲得有点红。   不过不是很明显,不至于被同事发现,但因为腻歪太久,他今天去公司差点迟到了,赶在最后几分钟打了卡。   换在往常,他一定很慌张,可今天不一样,回想起唇上的触感,池言便不自觉扬起唇角,秦故虽然吻技生涩,却让他觉得很舒服。   “池助理?”同事来给他送文件,站在办公桌笑着看着他,声音冷不防将他拉回现实,“池助理今天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喜事吗?”   池言正在整理着资料,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岔开视线,轻声否认:“没有。”   同事却是不信,盯着他笑得意味深长,“肯定有情况。”   池言没再否认,也没直接承认,翻看了一眼文件,唇角的弧度慢慢变得平直,学着秦故的样子,故作一脸严肃。   “还差一份。”   “啊?”同事愣了下,忙说:“我再去确认一遍。”   同事一走,池言的唇角又重新弯了起来,这时,他突然听见办公区有人在议论,议论的话题好像和秦故有关。   自从安梦娜发过群公告后,已经很久没有在总裁办听见和秦故有关的事了。   声音很小,听不太清,池言又听见戒指之类的字眼,他顿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无名指。   出门时他摘下戒指放回了戒指盒里,听见他们的议论,还以为是自己忘了摘,不小心被同事看见了。   看到光滑的手指,他不由松了口气,很快,池言又再一次顿住。   等等……   秦故好像没有摘?   池言不确定。   他借着泡咖啡的名义去了趟茶水间,里面还有别的同事在,他走到门口,正好听见他们在小声闲聊。   “你们看见了吗?秦总今天戴了戒指!”   “真的吗?秦总结婚了?我们有总裁夫人了?”   “我也看见了。”   “看来之前的传闻是真的,只不过不是恋爱对象,而是结婚对象。”   “秦总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待池言进去后,声音瞬间弱了下去,池言忽然有些庆幸,秦故让安梦娜发了那个公告,不然大家肯定会围上来问他。   池言泡好咖啡,端着去了总裁办公室。   在他身后,同事们又开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怪他们这么惊讶,毕竟秦故单身了这么多年,短短几个月便从恋爱走向婚姻,难免不让人震惊。   进了办公室,池言将咖啡放在办公桌上,一抬眼就看见了秦故指间的戒指,他们没有看错,秦故今天真的戴着戒指来了公司。   被池言看着,秦故抬起眸子,“怎么了?”   “你……”池言小声提醒:“戒指忘记摘了。”   秦故听了,不缓不慢地回:“没有忘记。”   啊?   池言被他的话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没有忘记的意思是,秦故不是不记得,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摘下来。   池言抿了下唇,问:“那你……怎么不摘?”   秦故看着他,缓了缓语气:“不舍得摘。”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这话太过直接。   池言刷地红了下脸。   这里毕竟是总裁办公室,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但现在是上班时间,难免会让他有些不自在。   池言微微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反倒是秦故接着说:“他们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闻言,池言点了下头。   “对了,还有一件事。”秦故又说:“我想让妈去秦公馆一起见个面吃顿饭,你觉得怎么样?”   他刚说完,池言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结婚这么久,双方家长还没有正式见面,而池月华最近刚好在申市。   池言毫不犹豫地应下:“好。”又问:“什么时候?”   秦故吐出两个字:“周末?”   池言点头:“那我一会儿给妈发条消息。”   秦故嗯了一声,视线却没从他身上移开,眼睛盯着那两片玫瑰色的唇瓣,一眨也不眨,有些滋味一旦尝过,便令人忍不住想要再品尝一次。   池言被他看着,顿了下,“还有什么事吗?”   秦故本想说没有,听他这么问,话到嘴边及时拐了个弯。   “有。”   池言在办公室里待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出来。   出来时,他下意识低着头,两三步回到自己的工位,生怕被人看出他的异样。他对着电脑抹了把脸,一闭上眼,脑中便浮现出刚才的画面。   和顶头上司在办公室接吻……   池言光是想想就脸红。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只隔着一扇门,他却一直在想着秦故,就好像他们分别了很久一样。   池言过了会儿才平静下来,去给池月华发了条消息,退出对话框时,刚好看见启昼八卦群里的聊天。   里面提到了秦故,他好奇地点进去看了眼。   还没到一天时间,秦故戴着戒指来公司这件事,就在公司内部传开了,大家都在好奇总裁夫人到底是谁。   群聊:   “所以,秦总不仅去相亲,还结婚了?”   “不愧是雷厉风行的秦总,连结婚也这么快。”   “为什么感觉秦总像在秀恩爱?”   “我们总裁夫人到底是谁呀?好奇死我了。”   “我也想知道。”   “+1”   池言一条条往下看,大家都觉得总裁夫人是秦故的某个相亲对象,没有人联想到他的身上。   倒是有人在群里发了一句。   “有没有可能……我们总裁夫人也是启昼的?秦总戴戒指是故意的?”   但只有这么一句,很快这句话就被其他发言刷了上去,谁也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   池言也没放在心上。   周末一转眼就到了。   当天,池言和秦故从御景庭出发,先去酒店接了池月华,然后一起去了秦公馆。   听说他们到了,林婉云远远出来相迎。   这是他们作为双方家长第一次正式见面,在此之前,池月华和林婉云见过两次,两人一碰面便十分熟稔。   “到了?快,快进来。”林婉云说着,微笑着向池月华介绍,“这是阿故的父亲。”   秦骞朝她点了下头,脸色比起往日和缓了些许,但依然看上去冷峻又严肃。得知他们领证后,他起初本不同意,到后面发现秦故是认真的,不得不选择了接受。   池月华则客气地说了声,“你好,我家言言麻烦你们了。”   林婉云挽着池月华有说有笑走在前面,池言和秦故跟在她们左右,唯独秦骞像被忘掉一样,一个人留在了最后。   饭桌上,她们一边用餐,一边笑着聊天,从他们小时候聊到他们的婚礼,问他们有什么打算,虽然领了证,但在她们看来,有了婚礼这场婚姻才会更完整。   秦故在给池言夹菜,听她们提到婚礼,缓缓说:“我已经想过了。”然后看向池言,“正想找时间和言言商量一下。”   池言顿了下,他倒是完全没有想过,实在是最近工作太忙了,他和秦故根本没有时间,尤其是秦故。   如果要举办婚礼,需要花很多时间去筹备。   “你们拿主意就行。”林婉云笑吟吟地说:“有什么需要再跟我们说。”   “我也是。”池月华跟着说:“你们慢慢商量,不着急,婚礼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只要开心就好。”   池言和秦故互看了眼,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点了下头。   一旁的秦骞则张了张嘴,却好几次都插不上话,只能看着她们当着他的面就这么定了下来。   饭后也是,林婉云带着池月华去散步,池言也跟着秦故出去了,饭厅里独留下他一个人,就好似只需要他露个面,根本不需要他的参与。   秦骞想生气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气,只觉得整个人郁闷极了。   吃完饭,秦故带池言去了他以前住过的房间,他从小在秦公馆长大,却对这里没什么感情,搬出去后,回来得更少了,只偶尔回来看一趟林婉云。   复古式的房间,整体色调偏暗,午后的日光洒落在木质地板上,楼上有个可供小憩的小阁楼,轻风吹拂,窗外树影摇晃。   秦故在前面开门,池言跟在他的后面,冷不丁问他:“你什么时候想过?”   “婚礼么?”秦故回头,见他乖乖地看着自己,没忍住摸了下他的头,“领证的时候我就想过了。”   池言被他的话愣了下。   这么早……   他那个时候只想着什么时候离婚。   房间很久没有住人,但依然会有佣人每天打扫,里面干净又整洁,所有东西都整整齐齐放在原位,池言看着屋内的布置,仿佛看见了从前的秦故。   积木、拼图、玩具……都带着岁月的痕迹。   池言看向离他最近的兔子摆件,还没走近,就听见秦故对他说,“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小兔子。”   池言不可思议抬眸:“小兔子?”   他很难将秦故和这种柔弱可爱的小动物联系在一起。   “嗯。”秦故没有多说:“后来它被送走,我就再也没有养过了。”   池言点了下头,没再多问,直觉告诉他,这对秦故来说,可能是一段不太愉快的经历。   他连忙从兔子摆件上移开视线,余光不小心扫过柜子上的相框,看见照片上面的面孔,他的目光不由定住。   那是一张合照,一个青年和一个少年并肩站在一起,眉目间几分神似,少年眼神有点冷,青年气质温文儒雅。   池言不由地想起了那晚晚宴上的那个人。   见他看着,秦故拿起相框,对他说:“这是我哥,之前跟你说过,他很久以前就去世了,这是我和他唯一的合照。”   池言轻轻嗯了声,秦故跟他说过,但没说太多,那些已经成为记忆的过去,似乎都被秦故全部隐藏了起来。   有时候,池言觉得,秦故把一切都做得很完美,却唯独忘了他自己。   他想起祁非扬说过的话,动了下唇,有些欲言又止,他想让秦故对他完全敞开心扉,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秦故将相框放回原来的位置,见他似有话要说,主动问他,“怎么了?”   “我……”池言抿了抿唇,抬起眼,定定地看向他,在心里默默做了个深呼吸,“我已经知道了,有关爸和妈的一些事……”   他放柔了语气,玫瑰色唇瓣半张半合,“可以告诉我吗?我想知道,你的所有。”   那双眼睛清澈透亮,好似一块透明的琥珀,一眼便看进内心的最深处,让原本尘封的心也跟着逐渐变得柔软。   秦故与他沉默对视着,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了口,“我从小是在我哥的光芒下长大的,在我爸眼里,我哥才是他真正的儿子。从我记事起,他就从没正眼看过我,只一心将我哥培养成秦家的继承人。”   池言安静听着,默了一下,秦故的童年和他的完全不一样。   秦故继续说:“我哥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从小到大都很优秀,在处理公司事务上能力也很出众,大家都默认,他将会是我爸的接班人。”   他说着,语气一顿,“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后面会发生那样的意外。”   池言知道,这个意外就是车祸。   车祸夺走了秦疏的生命,也让整个秦家陷入一片阴霾,那段时间,在秦故的记忆里,申市一直在下雨,从没停过。   “也是从那之后,我爸才想起来,还有我这个儿子。”秦故接着说:“但也仅仅只是,想起来而已。”   秦故永远记得那个眼神,阴冷的下雨天,黑色的雨伞下,秦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冷冷地问他。   “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是他?为什么?”   那个时候,秦故才明白,他把父亲当作父亲,但他的父亲并没有把他当作儿子,他的儿子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死去的哥哥。   对于过往,秦故早已释怀,大概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变得冷漠且不易亲近,他知道,他只有依靠自己才会变得强大,变得坚不可摧。   回忆结束,他没来由地舒了一口气,就好像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和他彻底告别。   池言听他说完,却是陷入沉默,看着他的眼神带着几分心疼,他主动去牵秦故的手,抱了下他,紧紧扣着他的十指。   “都过去了。”他轻声说:“以后有我。”   池言说着,偏着头慢慢朝他凑近,在距离他的嘴唇还有半寸时,停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本只是想安抚他,让秦故忘记不愉快的过去,却不想,秦故反过来搂住他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充盈的日光下,两道身影紧紧相拥,随着时间的流逝,平缓的气息渐渐急促,眸底一片迷离。   这时,门突然发出一道吱嘎声响。   他们进来时没有关门,门虚掩着,随时可能有人进来,听到响声,两人才从这场深吻中回神,连忙分开彼此,并同时朝着门的方向看去。   没有人影,是风,将门吹开了一条缝隙。   反应过来的两人回头看向对方,松了口气重新靠在一起,额头抵着额头,低低地笑。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从那天开始,秦故每天都会戴戒指去公司,但谁也没猜出来总裁夫人是谁。   大家只知道,他们秦总单身了快三十年,终于开窍了。   这天中午,池言像往常一样和祁非扬一起吃饭,这几天公司上下都在好奇秦故的结婚对象,祁非扬也不例外。   也因为这样,祁非扬转移了注意力,没再追问他结婚的事。   “我知道总裁夫人是谁了。”刚坐下,祁非扬就一脸神秘说:“绝对错不了。”   他越是这么说,池言越是无比淡定,一边吃着,一边面不改色吐出两个字:“是谁?”   祁非扬的表情更神秘了,往他凑近了点,压低声量:“如果没错的话,她的姓里应该有三点水。”   池言听了,不由愣了下,他姓池,姓里也有三点水,但他很清楚,如果祁非扬知道是他,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   他不露声色地问:“也是我们公司的?”   “当然不是。”祁非扬看了眼左右,直接告诉了他,“我听说,是沈氏集团的大小姐。”   沈小姐……   这三个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池言想起来了,在和他领证之前,秦故正被家里人催着去相亲,连咖啡馆的位置他都帮忙订好了,而相亲的对象正是这位沈小姐。   池言的神色慢慢淡下去。   祁非扬还在不停地说:“这位沈小姐名字也好听,叫沈曼诗,听说以前和秦总在国外一起念过书,最重要的是,秦总和她相过亲,所以肯定是她。”   最后,他总结了一句,“郎才女貌,挺般配的。”   池言却是一语不发。   偏偏祁非扬还问他:“言言,你觉得呢?”   “不一定吧……”池言没什么语气地说了句:“相亲又不一定会结婚。”   祁非扬依然很坚定:“那你不觉得秦总和沈小姐很般配吗?”   池言:不觉得。   心里这么想,池言却没有接话。   祁非扬只自顾自说着,也没注意池言有没有回他,他又聊了几句沈小姐,发现池言没什么兴趣,自然而然停下了这个话题。   “对了,昨天我听人说,渣男离开科芯了。”提到徐秋年,祁非扬又问他:“他没来找你吧?”   池言摇了下头。   他满脑子都在想秦故相亲的事,如果秦故当时没有和他去领证,那他是不是会去和那位沈小姐相亲?   越是这么想,越是莫名有些烦躁。   “他和纪冉一样,都是被科芯辞退的,不过他好像是最近跟的项目出了问题。”祁非扬提醒他说:“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你留个心眼。”   说着又忍不住叹了一句,“他还想来启昼,结果连科芯都待不下去了,这就是报应。”   池言只是嗯了声,并没有把祁非扬的话放在心上,不管徐秋年现在怎么样,早就和他没关系了。   因为突然冒出来的沈小姐,池言一整天心里都乱乱的,他也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情绪,也不知道该怎么向秦故表达。   之前定制的西装剩下几套做好了,本来交给梁续就行,但梁续最近请了假,没时间去取,于是池言主动跟秦故说了他去。   下了班,秦故还没有忙完,池言一个人去了上回的私人定制工作室。中午祁非扬才跟他提过徐秋年,刚走出公司大楼,他就接到了徐秋年的电话。   只有一串陌生号码,他急着赶路,没有留意,随手点了接听,接到耳边才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还没来得及挂掉,徐秋年的声音先传了过来,透出几分沧桑,“池言,你……最近还好吗?可不可以……帮帮我。”   池言本想直接挂断,为了彻底打消徐秋年的念头,顿了下说:“我很好,但和你没关系,我已经有对象了,麻烦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他会生气。”   那边沉默了一下,又问:“什么时候的事?”说着说着语气逐渐激动,开始追问起来,“是在我之前吗?你是不是早就勾搭上别人了?所以才那么坚决要分手,是不是?”   听到勾搭两个字,池言不由倒抽了口凉气,他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不仅自己劈腿,还在他面前倒打一耙。   池言十分无语地挂断电话,并把那串号码拉进了黑名单,扭头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这是秦故的车,司机也是秦故的司机。   而在不远处,一道身影从街对面的建筑里走出来,看着那辆豪车扬长而去,徐秋年拧着眉心握紧了手机。   刚迈进工作室外的小花园,池言就听见了从里面传出来的说笑声,上一次他是和秦故一起来的,今天只有他一个人。   他走到门口,两道目光同时看了过来。   除了老板娘,还有一个穿着长裙、气质优雅的年轻女性,看她们聊天时熟稔的样子,像是一对老朋友。   看到他,老板娘笑着说:“你怎么亲自来了。”紧接着向旁边的人介绍,“你正好在,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秦总家里的那位,池先生。”   池言愣了下,听老板娘的口吻,对方似乎也和秦故认识,他微笑地点了下头,说了声你好。   对方也微微一笑:“你好,我叫沈曼诗。”   乍然间听见这个名字,池言不禁神色一顿,中午才听祁非扬说过,没想到就在这里碰上了她。   他愣愣地回神,不失礼貌地回:“我叫池言。”   互相介绍完,沈曼诗便和他聊了起来,和祁非扬说的一样,这位沈小姐长得好,气质好,单是看一眼就令人心生好感。   沈曼诗打量了他一眼,笑着开了句玩笑:“长这么帅,难怪你家秦总藏着不给我看,还好我今天来了。”   池言听了,不好意思地红了下耳朵,但一想到她曾是秦故的相亲对象,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   “对了,”老板娘也跟着问他,“秦总今天怎么没来?”   池言如实说:“他还在公司。”   老板娘哦了声,领着他走在前面,“剩下的衣服都做好了,你上来试穿一下吧。”   池言点头跟上去。   他去楼上试穿衣服时,沈曼诗和老板娘也在旁边,一边夸他身型好,一边给他拍照,说要留几张照片,池言没有多想,由她们拍着。   与此同时,启昼的总裁办公室里,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几下。   有人发了消息过来,秦故抬头扫了眼,看见上面的名字,没有在意,直到手机又传来几声振动。   沈曼诗:[照片]   沈曼诗:[照片]   沈曼诗:不用谢。   沈曼诗:你家那位很上镜,拍出来跟模特一样。   屏幕上跳出来最后那条消息,秦故这才点进去,看到照片上的身影,毫不犹豫点了保存,保存完,又回复了一条。   秦故:删了。   回完之后,秦故从办公桌前起身,走向办公室的大门。   池言试穿完下楼,正准备回去,看见从外面走进来的高大身影,怔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他没想到秦故会来,下意识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秦故只说了三个字:“来接你。”   说完,视线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两人。   沈曼诗和老板娘就站在他的后面。   池言回头说了声谢谢:“那我先走了,麻烦你们了。”   老板娘笑着回:“不麻烦。”又看向秦故说:“要谢也该是我谢秦总,多谢秦总照顾我生意。”   秦故微微点了下头。   老板娘将他们送到门外,池言先上了车,秦故在车门前停住脚步,弯下腰对他说了句话,让他先在车上等一下。   池言点点头,坐在车里等着,看着他径直朝沈曼诗走去,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沈曼诗脸上挂着笑。   他收回了眼,不免有些失神,心口的地方一阵酸涩。他知道,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可心里依然有点发酸。   晚上,池言早早躺在了床上,今晚的他显得有些沉默,可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向秦故开口,这种心情很奇怪,他既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同时又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秦故。   秦故在他后面躺上床,关了灯,卧室瞬间陷入黑暗,窗外映着城市的夜景,高大的身躯从后面搂住他。   一开始,他们分别盖两条被子,虽然同一张床,但并没有睡在一起,可每次早上醒来,池言都会发现自己蜷缩在秦故怀里,最后索性睡在了同一个被窝。   秦故在他后颈处亲了下,声音低沉:“睡了?”   池言没说话,只侧过身面朝着他,主动去寻找他的唇瓣,两人在黑暗中接吻,不一会儿,呼吸便乱成一团。   察觉到池言情绪不对,秦故及时停了下来,匀了口气,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   池言靠着他,往他怀里缩了缩,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动了下唇,小声地说:“如果……我说如果,如果你没有和我领证,你会去和沈小姐相亲吗?你……会和她结婚吗?”   秦故顿了下,反应过来是因为今天见了沈曼诗,摸着池言的头不自觉扯了下唇。   原来,是他的小兔子吃醋了。   秦故毫不迟疑地回:“不会。”   听见这个回答,池言微微抬起眸子,看着他:“为什么?”   秦故反过去问他:“所以,你刚才是在想这件事?”   池言虽然不想承认,还是点了下头,耳朵却也跟着红了。   他此刻才意识到,他刚刚说那些话像极了吃醋,很酸。   池言:“嗯……”   “我们只是朋友。”秦故不急不慢地解释:“我不会和她相亲,也不会和她结婚。”   “可是……”池言抿了下唇,到底还是说出了口:“你当时还让我在咖啡馆订座位……”   说完,脸更红了。   他承认,他在吃醋,他只想让秦故属于他一个人,他不想和任何一个人分享他,一丁点儿也不可以。   秦故继续解释:“那是因为,启昼和沈氏有合作,我想私下和她聊一聊。”说着,又问他,“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池言羞红了脸,摇了摇头:“没有了……”   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吻便落了下来,落在他的额上,他的眉心,他的脸颊和嘴唇,吻过他的耳背时,池言没忍住轻轻颤了一下,那个地方尤为敏·感。   他听见秦故在他耳边轻轻说:“我只喜欢你。”   带着温热的气息,短短几个字,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   池言闭着眼睛,回应着他的吻,也回应着他:“我也是……我只喜欢你……”   一遍一遍,不停地重复,好似要将这几个字刻在灵魂深处。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天亮得越来越晚,池言醒来时,已是早上八点,窗外的天色依然朦胧一片。   他的脸埋在秦故的怀里,手也搭在他的身上,呈紧紧相拥的姿势和他抱在一起,迷蒙的双眼眨了眨,还没完全睁开时,秦故先有了动静。   池言于是又连忙把眼睛闭上,过了一会儿,秦故轻轻动了动,轻手轻脚抽出身去,小心翼翼地放好他的手脚,生怕把他吵醒了一样。   等秦故下了床,出了卧室,房间里彻底没了响动,池言才翻了个身,拉了被子盖住头,回想起昨晚的画面满脸通红。   昨天晚上他都说了什么!   他不仅吃醋,还发泄似的和秦故接吻。   到现在,池言还感觉嘴唇有点发麻,昨晚亲了那么久,他都快要窒息了,而且后来……   回忆起后来的画面,池言的脸几乎红透,被子下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上面似乎仍残留着秦故带给他的触感。   漆黑的夜里,光线浑浊的房间,温热的气息渐渐发烫,仿佛有一团火在灼烧,细碎的呼吸声布满房间的每个角落。   池言的目光已几近涣散,眼尾勾出一抹诱人的红,偏偏秦故还不急不缓地问他:“想让我帮你吗?”   池言闭着眼点头。   秦故却不慌不忙,低着嗓音在他耳边说:“帮可以,叫一声老公。”   池言顿时涨红了脸。   起初他还有些忸怩,宁肯忍着,怎么也叫不出口,到后面连他自己也不记得叫了多少声,虽然没到最后一步,他却精疲力尽,浑身瘫软靠在秦故的怀里。   以至于早上醒来,池言根本没脸见人。   他把手伸进被子里,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卫生间,还没等他想好,门外的脚步声又回来了。   池言的动作被迫停下。   很快,秦故又回到了床上,见他用被子盖住头,往下拉了一点,露出他的脸,他的举动很轻,似是以为池言还在熟睡。   带着温度的身躯就在他的身侧,池言将眼睛眯开一条缝,悄悄看了眼,秦故正靠在床前看着手机,他的余光刚好可以看见手机屏幕,好像在和谁聊天。   谁知一抬头,便对上了秦故的视线。   正在偷看的池言眨了下眼,不免有些心虚,却并没有躲开他的目光。   不等他开口,秦故先向他解释:“是沈曼诗,她昨天拍了你试穿的照片发给我,走之前我让她删了,她刚回我消息。”   池言小小地哦了声,试穿时她们确实拍过照片,他当时没有多想,没想到竟然被沈曼诗发给了秦故,难怪他刚试穿完,秦故就来了工作室,原来不只是来接他。   想到自己暗暗吃醋的样子,池言不好意思红了脸。   他又看了眼手机:“我能看看吗?”   秦故嗯了声,点进相册,朝他的方向偏了下头,将手机递给他,两人的距离不知不觉拉近,而他们浑然不觉。   秦故的手机相册只有零星几张照片,池言点进第一张,是他昨天试穿的第一套西装,沈曼诗把他拍得很好,西装的颜色也和他很相衬。   秦故在旁边说:“很不错。”   池言微微扬了下唇角,继续往下看,每一张秦故都会给予点评,要么不错要么很好,好似在他眼里,不论他穿什么都好看。   看到最后一张照片时,池言愣了一下,这是他的一张自拍照,在公司拍的,当时秦故说林婉云要一张他的照片,他找了好几个角度才拍好,拍得跟简历上的寸照似的。   按理来说,秦故会保存并不奇怪,可池言还是第一眼看向了他。   “妈没问我要照片,是我自己想要。”秦故大方地承认了,“所以保存了下来。”   秦故自己要的?   反应过来的池言耳朵微微一热,小声说:“你可以直接问我……”   秦故定定看着他:“问你你就会给我吗?”   池言轻轻点了下头。   他们目光对视着,池言的样子太乖了,秦故没忍住向他靠近了点,再靠近一点,在池言即将闭上眼时,却没来由地顿住。   池言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脸色腾地一红,憋了这么久,还是被秦故发现了,他有些害羞地闭了下眼,低下眸子,主动朝着秦故怀里靠过去。   “老公……”   软软的,带着撒娇的语气,让人毫无抵抗力。   秦故喉咙微动,却没动作,眸色深深地凝望着他:“再叫一声。”   池言很轻地咬了下唇,面露羞涩,过了一会儿,才抓了下他的手,极小声地说:“老公,帮我……”   下一秒,他的嘴唇便被封住,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   短短几天,两人仿佛刚刚陷入爱河一般,越来越亲密,在家里是,在公司也是,只要有机会,就想和对方黏在一起。   与此同时,池言也变得越来越不满足。   每一次秦故都会亲他帮他,每一次池言都会累到浑身疲惫,可也只是仅此而已,池言并没有等来下一步的举动。   他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在想是不是自己太着急了。   下了班的总裁办,人差不多已经走光了,总裁办公室里,灯依然亮着,池言去送文件,被留在了里面。   灯光下,他被笼罩在高大的阴影里,后背抵在宽敞的办公桌上,带着灼热气息的吻汹涌而来,不得不让他闭上眼睛。   他听着秦故低声唤着他的名字:“言言……”   池言轻轻唔了声,想要回答,却根本没有这个机会,刚一张嘴,就被秦故完全堵住了。   隔着一层西装布料,宽大且温暖的手掌滑过他优美的肩胛和背脊,缓缓下落,才落在他的腰间,办公室门外便传来了一段对话。   “池助理在吗?”   “不知道,回去了吧。”   “我刚刚看见池助理去找秦总了,你有事找他吗?等一会儿他就出来了。”   “秦总最近好像经常找池助理。”   “太忙了吧。”   正在办公室忙碌的二人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池言仍被秦故搂着,看了眼门的方向,红着脸压低声音:“我……我们先出去?”   这要被同事发现他和他们秦总在办公室里……   池言难以想象这个尴尬的场面。   秦故在他唇边轻啄了一下,松开了他,“一会儿去车上。”   池言点了点头,既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羞涩。以至于他从总裁办公室出去时,依然红着一张脸。   所幸的是,同事们并没有发现什么,每次秦故都会格外小心,不会在他的颈间留下半点儿痕迹。   等人走完后,他们才乘电梯离开,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秦故主动去牵池言的手,直到出了电梯也没有松开。   池言藏了下牵着的手,小声地说:“小心被人看见……”   秦故却牵得更紧了:“放心,没人。”   池言左右看了一眼,的确没有人影,连前台也下班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错觉,好像有什么人躲在暗处偷窥一样。   车就停在公司大楼附近,刚打开车门,两人便抱在了一起,像许久没有见过一样。   可他们刚刚才在办公室里亲近过。   后座的座椅很软,也很宽敞,池言背靠在上面,手攀着秦故的衣角,被秦故亲得迷迷糊糊,一片朦胧中,他余光扫过一道黑影,愣了下神。   再一看,又什么都没有了。   秦故察觉到他的出神,匀了口气,吻着他的耳朵问他,“怎么了?”   被吻过的地方一片灼热,每次秦故吻他那里,池言都忍不住轻轻发颤,他摇摇头,意识迷失在热烈的吻中。   秦故一边帮他,一边低声提醒:“言言,专心点。”   池言眼底泛着些许潮意,正要回应,嘴唇忽然被堵住,声音又悉数吞回了喉咙里。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黑暗中,徐秋年举起手机,对着不远处的豪车拍了张照。   果然,这一切都和他想的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浓稠的夜里,街边的霓虹闪烁着璀璨耀眼的光,照亮申市上空的半边天色。   不知过了有多久,车内的动静才缓缓停歇。   秦故去了前面开车,池言瘫软地坐在后座发呆,眉目间带着一丝尚未餍足的倦色,释放过后,除了疲惫,还有一种莫名的空虚感,好像有什么地方空空的,急切等待着被填满。   和前几次一样,秦故只是帮了他,帮完就十分克制地停了下来,为他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却没有任何多余的举动。   第一次的时候,池言以为,是因为他们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秦故担心他会受伤,才会那么小心又克制。   可已经过了这么多次……   原本的期待再次落空,池言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欲·求·不·满。   他扭头看向窗外,为秦故找着理由,可能是因为在外面吧。   这么想着,池言头靠在座椅上,慢慢闭上了双眼。   但接下来的几天,依然和之前一样,他们会忘情亲吻,会黏着对方,却不会做到最后一步。   克制的亲近让池言愈加不满足。   池言想不明白,又不好意思开口,于是约了祁非扬去酒吧小酌。最近几天他没和祁非扬碰面,因为他几乎都和秦故待在一起,根本没有时间。   听池言说晚上去酒吧,祁非扬以为他终于想好了,要带结婚对象来见自己,毫不犹豫便答应下来。   他下班后有点事,忙完了才去,去的时候只见池言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散台前,蔫蔫的,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祁非扬在他的对面坐下,边坐边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看到他,池言掀了下眼皮,反问:“还有谁?”   “当然是你老公了。”祁非扬虽然一直很好奇,但池言没说,他也没有追问,见他神色不对,祁非扬顿了下又问:“还是说,你们……离婚了?”   池言之前跟他说过可能会离婚。   池言品了口酒,低着眼回:“没有……”总有一天祁非扬会知道的,他想了想,补了一句,“不离了。”   “真的?”祁非扬看着他笑了下,明知故问:“喜欢上了?”   池言有些羞赧地点了下头。   祁非扬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嘴角牵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就知道。”又说:“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   “还没定下时间,会跟你说的。”池言抿着唇,抬了下眼,问他前面那句话,“你怎么知道?”   祁非扬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我本来不知道,也不知是谁,总是在我面前夸他,说他人好,会做饭,什么都会。”   一边笑着说,一边打量他。   池言微微红了下脸。   他的确说过这话,但当时的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对秦故的感情已经悄然埋下了种子。   祁非扬没再打趣他,喝着酒问:“你今天没带他来,那你约我出来做什么?”   池言张了下嘴,有些欲言又止,这毕竟是他和秦故之间的私事,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找上了祁非扬,想和他喝喝酒散散心。   见他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像有什么话不方便说,祁非扬朝他挑了下眉毛,“你们吵架了?”   从刚才进来池言就蔫蔫的,一看就揣着什么心事。   池言摇摇头:“没有。”   “那怎么了?”祁非扬脑中闪过一个猜测,脱口而出,“难不成他要跟你离婚?”   池言再次摇头:“也不是……”他沉默了片刻,鼓起勇气,极小声地开口,“我和他现在都挺好的,只是……只是每次……”   还是很难说出口。   祁非扬一语道破:“不和谐?”   池言顿时耳根一热,终于说了出来,“我们根本没有发生关系。”   祁非扬长长地哦了一声,这才明白了池言烦恼的原因,“一次都没有?”   池言点头嗯了声。   祁非扬又问:“他以前有过交往对象吗?”   池言如实说:“没有。”   “喜欢你,见过父母,从没有过交往对象,却不跟你发生关系。”祁非扬凝眉思忖了一下,发出嘶地一声,看向池言,“你们有互相帮过忙吗?”   池言摇头:“他帮过我,我没帮过他。”   每次秦故好像都是自己解决的,从没让他帮忙,他主动过一次,也被秦故拒绝了。   祁非扬摸着下巴,眉头一皱,“他……该不会是那方面不行吧?”   听到这个猜测,池言微微愣了下,不由自主想起池月华说过的话,当时她也是这么说的,还让他找机会试试,但那时他只想着会离婚,压根儿没有放在心上。   “男人都是有欲·望的,更别说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祁非扬想了想,怂恿似的说:“言言,要不然你今晚就试试吧。”   池言下意识问:“怎么试……”   问完,脸又红了。   还能怎么试,当然是用他自己……   祁非扬端起酒杯,碰了下他的杯沿,“先喝酒,酒壮怂人胆,喝了酒就什么事都敢做了,一会儿再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   池言支吾了一声,没应,只默默喝着酒,祁非扬说的没错,只有试过他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秦故真的不行……   他也不会嫌弃他的。   池言捏着酒杯,一杯接着一杯灌进喉咙里,很久没有喝酒,没喝几杯他的脸就红了,隐隐有了几分醉意。   从酒吧出来,祁非扬让他打电话,他让祁非扬先走,说自己一会儿打给他,趁着头脑还算清醒在路边拦了辆车。   在御景庭门口下了车,池言才给秦故拨了电话过去,刚响起来,电话另一边就接通了。他今晚撒了个谎,说朋友过生日,会很晚回来,让秦故今天早点从公司回去。   电话接通,秦故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言言?回来了?”   池言嗯了一声,带着撒娇的语气,“我在门口,你快出来接我。”   秦故回了句好,“我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池言回头看了一眼,总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在偷偷看他,可等他看时,除了漆黑的夜色,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他喝醉了。   不一会儿,秦故从里面出来,换下了西装,穿着一身干净简单的休闲装,身形依然颀长而挺拔,他在池言面前停下,扶住他的手臂。   刚一靠近,就闻到了他衣服上的酒气,“喝了很多?”   池言唔了声,顺势靠在秦故的身上,像黏在了一起似的,扒着他就不动了,他一会儿伸出两根手指,一会儿伸出三根手指,最后偏着头靠着秦故的肩膀。   “我不记得了。”池言开始光明正大地撒娇,“我不想走了,我要你背我。”   秦故只觉他的声音好似一把小钩子,勾得他的心微微发痒,他由池言撒着娇,扶着他的手臂缓缓蹲下。   “好,我背你。”   和上次喝醉不一样,这一次,池言的话特别多,趴在他的背上也不安分。   带着酒气的灼热吐息洒在颈间,池言软绵绵喊着:“秦故……”   秦故背着他:“嗯?”   池言又不吭声了,过了会儿,又喊了声:“老公……”   秦故这次应下了:“嗯。”   池言接着吐出三个字:“我爱你。”   秦故微扯了下唇:“我也爱你。”   到了家后,池言才稍微安分了一些,秦故把他放在沙发上,去给他泡蜂蜜水,他就乖乖地躺在上面,手脚随意地搭在沙发边缘。   喝醉酒的池言面色酡红,微翘的眼尾,半张的嘴唇,白皙的肌肤染上一抹诱·人的绯色,眸子里泛着莹莹的光,摄人心魄。   秦故端着水杯过来,看见的便是眼前的场景。   他扶起池言的头,喂他喝了点蜂蜜水,玫瑰色的唇瓣沾过水后,衬得更加红润,也更好亲。等秦故回过神时,他们已经吻在了一起,微一张嘴,便尝到了一丝沁人的甜意。   亲了一会儿,池言却推开了他,试图从沙发上站起来,“等、等一下。”   秦故担心他摔在地上,连忙扶住他的腰,耐心且温柔地问他:“怎么了?”   “我……”池言害羞地眨了下纤长的眼睫,哪怕喝醉了酒,他也没有忘记今晚的任务,“我去拿一下东西。”   他之前买过一盒,被他放在行李箱里,现在还在原来的位置。   秦故主动说:“我帮你拿。”又问他,“你要拿什么?”   池言却没有接下话,他微微抬了下眼,又去亲他,亲他的下巴和嘴唇,于是,两人刚分开又贴在了一起,在并不宽敞的沙发上相拥接吻。   酒精麻痹着大脑,情到深处时,面对秦故的克制,池言渐渐变得不耐。   他不悦地皱了下眉,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口,声音断断续续,“你……是不是不行……”   这话一出口,他便对上了秦故深邃的双眼,里面好似有一团火焰在静静燃烧,空气静止的同时,他的头脑也跟着清醒了几分。   池言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很快,灼热的吻又将他吞没,近乎掠夺一般,吞掉他的所有呼吸,池言的手抓着他的衣角,仿佛快要窒息。   在他几乎喘不过气时,秦故压着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轻轻低语。   “你可以试试。”   这一晚,客厅的灯亮了一夜。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空气中漂浮着浑浊暗昧的气息。   散落一地的衣物,玻璃窗上倒映着的交叠人影,从沙发到茶几,一路辗转,最后从客厅进了卧室。   接近天亮,池言才沉沉睡去。   在他熟睡后,秦故为他细心擦拭,清理干净,忙完才在他的身边躺下,面朝着他的方向,伸手轻抚着他的脸,将他搂在怀里。   睡着的池言脸仍是红红的,漆黑纤密的长睫低垂,两片唇瓣又红又润,雪白的颈间残留着斑驳交错的痕迹。   秦故吻了下他的眉心,轻声说了句:“晚安。”   池言已然陷入了熟睡,却像听见了似的,在他话音落下后,头枕着他的手臂,主动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因此,第二天醒来时,池言只觉浑身清爽,全然没了昨晚的黏腻,只有在想动的时候使不上力气。   眼皮依然很沉,怎么也睁不开,昨晚的记忆像电影片段一样零星闪现,约祁非扬去酒吧喝酒,打电话让秦故来接他,撒娇叫秦故背他回去,还有和秦故在沙发上……   他忘了是怎么睡过去的,只记得自己哭得抽抽搭搭几近窒息,水雾模糊了双眼,不知道是泪水还是什么将床单浸得满是湿润潮气。   秦故一边亲他,一边唤他:“言言,看我……”   池言被吻得说不出话,偏偏秦故还一遍又一遍叫他名字,贴在耳边的声音断断续续,时近时远,直到池言微微睁眼喊了一声。   “老公……”   秦故轻轻俯身,吻掉他眼角的泪,之后池言就记不清了。   没有拉上窗帘的房间溢满日光,分不清是上午还是下午,只觉得光线格外刺眼,池言艰难地掀开眼皮,刚一翻身就倒抽了口凉气。   这一刻,池言肠子都悔青了!   秦故感觉到怀里的动静,也在同一时间醒来,下意识将人往自己身前一捞,又把池言搂了回来。   他放柔了动作,低头在他眉心落下一个吻,“醒了?”   池言轻唔了声,低下眼不敢去看他,一想到昨晚就羞红了脸,同时他也想不明白,既然秦故可以,为什么却总是克制自己。   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秦故接着解释说:“你以前不喜欢同性,我怕你会因此抗拒,所以想着慢慢来。”   原来是这样……   池言很轻地哦了一声,脸更红了,秦故担心他,想要慢慢来,他却表现得那么着急,甚至怀疑秦故是不是不行。   池言越想越是面红耳赤。   这副样子在秦故看来,像极了一只让人忍不住疼惜的小兔子,他的下巴抵在池言柔软的发间,手落在他的身后,慢慢低下头去,吻住了他的唇。   刚醒不久,池言就被亲得浑身发软,好似怎么也亲不够,正是情浓时,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池言试图提醒,刚一张嘴,呼吸就被夺了过去,门铃响到第三声,黏在一起的两人才不得不停下动作,依依不舍地分开。   “我去看看。”   秦故边说边拿起手机,看了眼,看到上面的来电和消息内容,神色不由一顿,昨晚他开了静音,所以没有听见打来的电话。   他低头回了条消息。   池言见他顿住,问:“怎么了?”   一开口,才发现嗓子沙哑得不行,被刀割过似的。   “你再睡会儿。”秦故没告诉他,只为他盖好被子,轻轻摸了下他的头,“公司有点事,我去去就回。”   时间确实不早了,换在往常,他们早就已经去公司了。   池言乖乖点头,嗯了声,“你先去忙吧。”   他看着秦故进了衣帽间,换好衣服出来,他把头埋在被子里,在秦故去洗漱时,摸出手机一看,这才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池言给手机充上电,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中午,难怪肚子有点饿,他和秦故连早饭都没吃。   再一看,祁非扬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另外还有几条VX消息。   祁非扬:[链接]   祁非扬:言言,快看,有人又在背后诋毁你。   祁非扬:居然还敢发在网上,而且诋毁你和秦总……   祁非扬:这人疯了吧?   过了一会儿,又发来几条。   祁非扬:言言,你没事吧?   祁非扬: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   祁非扬:言言,你现在在哪儿?   池言看着链接上的文字,一条不长不短、充满噱头的标题——“启昼科技总裁婚内出轨男助理”。   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秦故要去处理的事是什么,连忙掀开被子下床,谁知动作幅度太大,疼得他深深吸了口冷气,重新躺回了床上。   听见屋内的动静,洗漱完的秦故又回到了房间,见他准备下床,急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不再睡会儿吗?家政阿姨一会儿会来做饭,你待在家里好好休息。”   “我都知道了。”池言抬头看着他,目不转睛说:“我想陪你一起去公司。”   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眨不眨,既坚定又认真,秦故没有拒绝,而是点了下头。   “好,我们一起去。”   去启昼的路上,池言点进祁非扬发来的链接,大致看了一遍,这条曝光是网上一个没什么名气的营销号发的,经过几个小时的发酵,已经登上了全网热搜。   大概内容是,启昼科技总裁最近曝出隐婚,却又在婚内与身边的男助理私下幽会。   秦家是申市名望颇高的豪门,启昼又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科技公司,这样一条花边新闻,加上有人在背后刻意推动,很快便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仅如此,营销号还曝出了照片。   池言点进去看了看,第一张在公司楼下,他和秦故手牵着手,第二张在车门前,秦故搂着他上车,第三张在小区门口,他依偎在秦故的肩头。   这一组照片很显然就是昨晚拍的。   难怪他总感觉有人在暗中偷窥他。   看来不是他的错觉。   到了公司,他们径直乘电梯上了总裁办,看见他们走在一起,公司大厅的前台人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又连忙低下头去。   总裁办更是鸦雀无声,没有人议论,大家都埋着头忙着工作,只有安梦娜蹬着高跟鞋面不改色朝他们走来。   秦故让她安排了一场短会,将池言带进了总裁办公室,他脱下披在身上的大衣,边放边说:“我去开个会,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说着又问他,“饿了吗?我让安特助给你点了份粥。”   池言点点头。   这一次,他没有主动要求跟着去,听秦故的话留在了办公室。   粥不一会儿就送来了,门开的时候,池言感觉到外面有视线朝里面看了一眼,虽然没有人议论,但大家肯定都很好奇这件事的真假,尤其他还是绯闻中心的另一个主人公。   刚经过漫长的一夜,只休息了几个小时,说不累是假的,此刻的池言只想安静待着,一点儿都不想动。   他吃了点粥,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等着秦故开完会回来,期间除了安梦娜来送粥,没有其他人进来。   网上的议论声很多,有些评论一看就是买来的,池言一一忽略,只看了几眼八卦群的消息。   消息在几个小时之前,他们来公司后,群里就没人冒泡了。   群聊:   “这是假的吧?秦总和池助理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上次就有人在背后诋毁池助理。”   “这营销号一看就是买的。”   “秦总今天来公司了吗?”   “好像没有……”   “池助理今天也没来……”   “照片看起来像是真的……”   有人说了句秦总来公司了,八卦群的消息到这里戛然而止。   池言退出群聊,正犹豫着该怎么回复祁非扬,祁非扬又发了VX过来,估计刚得到消息,知道他也来了公司。   祁非扬:言言,你来公司了?   祁非扬:你还好吧?   祁非扬:别听网上那些人胡说,交给秦总就行,秦总会解决的。   哪怕在这种时候,祁非扬依然选择了相信他。   池言握着手机,想了想,回了一句话。   池言:放心吧,我没事。   祁非扬:你终于回我了!   池言:昨晚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祁非扬:还好吗?   池言:还好。   祁非扬:还好就行,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事,不会又是那个纪冉吧?为了报复你?毕竟他叔叔上次也降职了。   纪冉……   池言想起最后那次见面,有一种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人不是纪冉。   可他也不知道会是谁,他在申市没得罪过人,除了前几天徐秋年给他打过电话。   池言:我也不知道。   祁非扬:没关系,迟早会被查出来的,我们部长已经去开会了,我相信你和秦总,秦总一定会澄清的。   祁非扬:那些照片一看就是假的,也就网上那些人才信,言言你别太有压力,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看着祁非扬的话,池言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该怎么告诉祁非扬,他和秦故是真的,那些照片也是真的,他们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夫。   正想着,祁非扬又发了消息给他,字里行间透着激动。   祁非扬:我就知道,秦总会澄清的,官方号已经出来辟谣了!   祁非扬:秦总还晒了结婚证!   祁非扬:!!!   祁非扬:???   祁非扬:秦总是你老公!!!???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晒结婚证!?   池言被他的话愣住了,还没缓过神,祁非扬紧接着追问他。   祁非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非扬:你老公怎么变成秦总了?还是说,你的结婚对象从一开始就是他?   祁非扬:你和秦总结婚了???   池言愣愣地回神,面对祁非扬的追问,只回了一个字。   池言:嗯……   回复完,他又连忙去网上看祁非扬说的官方消息,刚发出来没一会儿,就已经登上了最前面的热搜。   果然,启昼科技的官方号发布了一条辟谣内容,同时向最先发出谣言的营销号发去了律师函。   至于结婚证,是秦故用自己的账号发的,只发了上面的合照,澄清并公开了他们的夫夫关系。   一时间,舆论的风向瞬间倒戈。   有的人开始吐槽无良营销号,有的人仍在怀疑这件事的真假,还有的人说他们的合照一看就很有夫夫相。   公司的八卦群也跟着热闹起来,对于这个反转,大家纷纷震惊不已,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的总裁夫人其实是男的。   群聊:   “所以,总裁夫人是池助理?”   “总裁夫人竟在我身边?”   “难怪秦总对我们这么严厉,对池助理却那么温柔,原来那是他的老婆。”   “对自己老婆能不温柔吗。”   “实话实说,我很早就感觉,秦总和池助理之间有点什么。”   “被我猜对了,总裁夫人果然是启昼的,秦总戴戒指就是为了秀恩爱!”   秦故从会议室开完会回来,池言正捧着手机看群聊,看见他们说自己是秦故的老婆,耳根微微有些发烫。   “在看什么?”秦故进来后,池言连忙收起手机,秦故扫了一眼桌上没吃完的粥,“怎么没吃?”   “吃了,只吃了一点。”池言从沙发上起身,站起来,小声地说:“你不在,我想……等你回来一起。”   言外之意,秦故不在他没胃口,吃不下去。   说着,他又看着秦故问:“现在这样没关系吗?”   虽然他知道秦故早有公开的打算,不然不会故意戴着戒指去公司,但今天的曝光实在是太突然了。   “没关系。”秦故摸了下他柔软的头发,试图让他安心,“那我们出去吃?”   池言点了点头。   到了门口,秦故朝他伸出了手,池言愣了下,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他们已经公开了关系,不用再担心牵手被同事们看见。   饶是如此,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池言仍是有点小小的紧张,每一步都走得很僵硬。   办公区本来有人在说话,见到他们牵着手出来,声音立即弱了下去,大家像平时一样,各自忙着各自的工作,并没有向他们投去打量的目光。   他们当着所有人的面牵手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池言不由长长地舒了口气,手心捏了把汗,秦故却没有将他的手松开。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池言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率先移开了眼,突然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对了,我还没请假……”   一个上午没来公司,刚来一会儿又要出去,他虽是秦故的伴侣,但毕竟是启昼的总裁助理,不能因此破坏公司的规矩。   秦故扯了下唇,说:“我批准了。”   池言抬眼,直视着他的眼睛,听了他的话,跟着轻轻笑了一下,“这算是‘以权谋私’吗?”   秦故也定定看着他。   话音落下,高大的身影忽地朝他凑近,秦故背对着电梯监控的方向,不等他回过神来,低下头冷不防吻住他的唇,牵着的手紧了紧,吻了好一会儿,秦故才把人从怀里放开。   放开后,秦故匀了口气,不紧不慢地回答他前面的话:“这才是。”   池言被亲得呆呆的,等他反应过来时,脸都快红透了,所幸中途并未有人进入电梯,没有被人撞见刚才的场面。   他们的手仍然牵着,气氛比起先前多了几分旖·旎。   快到公司大厅时,秦故又说:“有时间商量一下婚礼?”   池言迎着秦故的目光,点点头,脸上仍浮着两片红晕。   他的回答不带任何迟疑:“好。”   听见他的回应,秦故把手牵得更紧了。   公开之后,除了被大家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池言依然照常上班,同事们也照常称呼他为池助理,只有在开玩笑时,才会打趣地喊他一声总裁夫人,常常把池言逗得满面通红。   唯一的变化大概是,他和秦故变得更亲密了,秦故的精力像用不完似的,每天晚上都会折·腾他很久,在公司里也是,一有机会就会和他亲近。   而上次造谣事件的幕后人也被扒了出来,得知那些照片是徐秋年偷拍以后,池言竟然没有感到一点意外。   祁非扬则和以前一样义愤填膺。   祁非扬:居然是他?   祁非扬:他自己劈腿小三,居然还敢倒打一耙造谣你和秦总,他这也太恶心了。   祁非扬:让你老公一定不要放过他!   收到祁非扬的消息时,池言才醒来不久,刚经过疯狂的一晚,浑身上下仍是软绵绵的,一点儿都不想动,秦故去了厨房给他做吃的,他趴在床上和祁非扬聊天。   他没继续聊徐秋年,而是问祁非扬周末有没有时间。   祁非扬:有时间啊,怎么了?   池言:请你吃饭。   祁非扬:好啊。   池言:秦故也会去。   发完,祁非扬立马撤回了前面两个字。   看着聊天框顶栏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中,池言忍不住想笑,他早就猜到了祁非扬的反应,反复输入了好几遍,祁非扬才回了他。   祁非扬:那什么,还是算了吧,我到时候直接来喝你们的喜酒。   祁非扬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   池言:我们准备不举办婚礼了。   祁非扬:啊?   祁非扬:不举办?   祁非扬:为什么?   池言:我们打算旅行结婚。   那天秦故问过他后,他们一起商量了下,最后一致决定不办酒宴,选择了旅行结婚,去享受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也是因为这样,池言想着有时间请祁非扬吃顿饭,他在申市没有别的朋友,只和祁非扬关系最好,来往也最密切。   祁非扬还在确认。   祁非扬:真的?   池言:真的。   祁非扬:喜酒都不请人喝了?   池言:这不正在请你吗?   祁非扬:好吧。   祁非扬:既然是喜酒,那我肯定来。   过了一会儿,祁非扬又弱弱地发了一句。   祁非扬:言言,你能不能……把我的座位安排得离秦总远点?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秦故走进来时,池言趴在床上,正对着手机直笑,好像在看什么有趣的事,丝毫没察觉到秦故进了房间。   直到秦故的手落在他的发顶,他才扭过头去,就着这个动作往他手心里蹭了下,像只撒娇又黏人的小兔子。   池言软软地说:“我已经跟祁非扬说了,周末请他吃饭,会带上你一起去。”   秦故嗯了一声,见他试图起身,把他拦了下来,“等一下。”   池言茫然:“怎么了?”   刚说完,就见秦故掀开了盖在他身上的被子,只掀开了一半,露出睡袍的下摆,昨晚清理完后,池言直接把衣服换成了睡袍。   秦故面不改色说:“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房间里开了暖气,池言仍感觉睡袍下忽地一凉,然后他才后知后觉,洗完之后除了身上的睡袍,他好像什么都没有穿……   他的脸埋在枕头上,双颊和脖子顿时涨得通红,保持原有的姿势趴着一动也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秦故说:“有点红。”又过了一会儿,说:“再上点药。”   池言只轻轻唔了声,每次上药几乎都在他睡着以后,这是第一次他的头脑依然保持着清醒,而且还是在白天。   秦故去拿了药膏,坐在他的旁边,动手之前还特意提醒他,“我开始上药了。”   池言点点头,没说话,他捂着嘴巴,忍着让自己不发出声音,最后还是泄出了几个音节,耳根因此染上一片绯红。   在快要忍不住时,秦故忽然从后面俯下·身来,堵住他发出声音的嘴唇,池言偏过头,眸光迷离,主动接下他的吻。   两人就这么亲在了一起,最后,这次上药以失败结束。   吃饭时间定在周末,地点在之前去过的锦园。   池言和秦故先到,本来说好去接祁非扬,但被祁非扬拒绝了。   因此,祁非扬是一个人打车来的。   他到了门口给池言打了个电话,池言跟秦故说了一声,拿着手机出去接他。   祁非扬跟着他进去,边走边问:“秦总在里面?”   池言点头嗯了声,说:“我跟他提过你,他知道你是谁,不用紧张。”   “我……”祁非扬硬着头皮接过话,“我没紧张啊,去见你老公有什么好紧张的。”说着说着,声音却抖了下,“言言,秦总吃饭不会聊工作吧?”   池言弯了下唇:“这可说不定。”又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不紧张吗?”   祁非扬听了,清了下嗓子,为自己辩解,“我没紧张,我、我就随便问问。”说这话时,下意识理了理领结。   今天他特地穿了一身整洁笔挺的西装,作为言言的朋友,他不能给他们言言丢了面子。   池言只是笑了笑,没再打趣他。   到了包间门口,祁非扬却又怂了,池言走在前面,祁非扬在门口顿了下脚步,深吸了口气,才迈开腿走进去,坐在池言的对面。   “到了。”池言对秦故说,并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看向祁非扬给他介绍,“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的大学室友,也是我的好朋友,他叫祁非扬。”   秦故光是往那儿一坐,便带着一种强大的充满震慑的气场,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让人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他。   他抬起深邃的眸子,不失礼貌地吐出两个字,“你好。”   祁非扬却结巴起来,“秦、秦总,您好。”   “你既然是言言的朋友。”秦故的语气比在公司时稍显平和,“叫我秦故就行。”   祁非扬勉强笑了下,他哪敢直呼他们秦总的大名,说起话来依然吞吞吐吐,“我、我还是叫您秦总吧。”   互相介绍完,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   池言微笑着说:“这家菜的味道还不错,你尝尝,我们的口味差不多,你应该也会喜欢。”   祁非扬点头应了声好。   他一边吃着一边留意着对面的两人,发现他们比他想象中还要亲密,不论是吃饭时为对方夹菜,还是肢体间不经意的触碰,都可以看出来,他们是一对十分恩爱的夫夫。   祁非扬彻底放下了心。   “吃这个吗?”秦故用勺子挖了一勺肉沫蛋羹,“口感很滑嫩,尝尝?”   池言张了下嘴,就着他的手吃进嘴里,口感和秦故说的一样,又滑又嫩,入口即化,他点点头,露出赞许的目光。   “好吃。”   扭头时,忽然看到祁非扬正在打量着他们,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和秦故在家里经常互相投喂,自然而然养成了习惯。   秦故这时主动开了口,去问坐在池言对面的祁非扬,“喝酒吗?”   被突然一问,祁非扬谦虚地摆了下手:“不怎么喝。”   眼睛却早就落在了红酒上,这红酒的名字他听过,但价格太过昂贵,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   池言在旁边听着,知道他这是在秦故面前不自在,不好意思喝,直接拆了他的台,“他喝的,每次都是他约我去酒吧。”   “哪有。”祁非扬立马否认,“明明上次是你约我去的……”被池言看了一眼,又连忙闭上了嘴,改口说:“会喝一点。”   秦故于是给他满了杯酒。   祁非扬愣了下,急忙起身双手接过酒杯,“谢谢、谢谢秦总,我自己来就行。”   他看着对面的二人,没有立即坐下去,而是说:“那我就借这杯酒,祝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说着,端起酒杯。   秦故也回了句,“谢谢,我们会的。”   三人互相碰了个杯。   祁非扬一开始还很矜持,说喝一点就只喝一点,到后面一杯接着一杯,眼神逐渐变得迷蒙,话也跟着多了起来。   喝醉酒的他完全暴露了话痨属性,一直说个没完,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忘了称呼秦故为秦总。   “秦总,我跟你说……”祁非扬双颊酡红,眼睛仍是亮的,“我们言言在大学可受欢迎了,有一群小迷妹,连学校的女神都喜欢他,还给他写过情书。”   秦故反问:“是吗?什么女神?”   “你别听他说。”池言忙打断他,“没什么女神,就是我们学校的校花。”   “校花不就是女神吗?你当时也说女神长得好看,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这次轮到祁非扬拆他的台,“要不是徐秋年那个渣男来掰弯你,你早就和女神在一起了。”   “我……”池言看了眼祁非扬,又看了眼秦故,此刻只想拿东西堵住祁非扬的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都过去了……”   说完,池言悄悄扫了眼旁边的秦故,见他的神色没什么变化,才在心里缓缓松了口气。   所幸秦故没有再继续追问,祁非扬也停下了这个话题,饭后,他们从锦园离开,秦故安排了司机送祁非扬回去。   上车前,祁非扬醉着一张脸,重重地拍了下秦故的肩膀,“秦总,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言言,好好对待他……我们言言以后就交给你了。”   一副老父亲似的语气。   秦故却十分认真地说:“我会照顾好言言的。”   “那就好,你要敢欺负言言,我第一个不放过你。”祁非扬对他说完,又走到池言面前,抱了下他,默了会儿说:“一直没有跟你说,言言,结婚快乐,祝你和秦总幸福美满。”   池言回抱住他,嗯了声,轻轻启唇,“谢谢,你的祝福我收到了。”   两人抱了一会儿才分开。   送走祁非扬,池言和秦故一起回了御景庭。   冬天的夜,没有下雨,从开着暖气的车里出来,迎面而来的冷风直往衣服里钻。   秦故牵着池言走在回家的路上,把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十指紧紧扣着,身形挨得极近。   离年底越来越近,工作也越来越忙,很快就要到新年了,这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新年。   因为太忙,秦故一直没时间提,正好想了起来,顺道问他,“今年过年回恭市?”   突然听到他这么问,池言顿了一下,反过去问,“不在申市吗?”想起林婉云和秦骞,又问,“我们回恭市,爸和妈怎么办?”   秦故缓了缓说:“就算在申市,我也很少回去过年,他们怎么办是他们的事,不用管他们。”   听他的语气有点淡,池言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只牵紧了口袋里的手。   如果秦故和他回恭市过年……一定很热闹吧。   正想着,秦故又冷不丁问他,“你收过女神给你写的情书?”   嗯?   还以为秦故没放在心上,毕竟那是祁非扬醉酒后说的话,没想到秦故到现在还想着,不仅想着,还直接问了出来。   就像突然打翻了醋坛子。   池言支吾了下,说:“写是写过,但我没收。”被秦故看着,他的语气十分坚定,“真的,我真的没收。”   秦故看着他又问:“你不是喜欢她吗?为什么没收?”   “我……”   老实说,池言也记不太清了,不过,他什么时候说自己喜欢过女神了?   池言连忙为自己解释,“我没喜欢过她,我只是……只是以前喜欢那种类型的女孩子……”   他继续解释:“她的情书我真的没收,我觉得她适合更好的人,我和她不合适,我也并不喜欢她,所以我没收她的情书。”   虽然念书时的他在别人眼里阳光又帅气,但有时候想起自己家里的情况,也会有一点小小的自卑。   秦故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一瞬的低落,轻轻捏了捏他的手,“你也很好。”   很小的一个举动,却让他的心里暖暖的。   池言对上他深邃的眸子,知道他是在安抚自己,眼睛微微弯了一个弧度。   他微扯了下唇角,问:“你刚刚……吃醋了?”   本只是想试探一下,谁知秦故直接承认了。   秦故面不改色:“嗯,吃醋了。”   还真是吃醋了。   池言往左右看了一眼,趁着没人的时候,在秦故的脸上飞快地亲了下,亲完,小声问他,“现在呢?”   秦故说:“还没好。”   池言于是又亲了下他的另一边。   秦故又说:“还差一点。”   池言和他对视着,脸微微有些发热,他沉默了一会儿,凑过去在秦故唇上吻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抽身,后腰就被搂住了,秦故没有放开他,而是加深了这个吻。   冬夜里,两道身影相拥在一起,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忘情地亲吻着。   不知吻了有多久,池言只感觉,连呼吸都变热了,被亲得迷迷糊糊时,他隐约听见秦故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言言,我爱你。”   池言微闭着双眼,慢慢回应着这个吻,同时也回应着他的话。   “我也是。”   “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正文完   随着新年渐渐逼近,年味也越来越浓,开完年会,过去的一年就此落下了帷幕。   他们留在申市休息了一天,除夕当天,收拾好一起回了恭市。   从到申市念大学开始,每年新年,池言都是一个人从申市坐车回去。这是第一次,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以后每一年,这个人都会陪在他身边。   飞机在恭市机场落地,已是下午,他们乘车到了榆树街街口,还没走进池言家的巷子,远远就看见了池月华和林婉云并肩走在一起的身影。   这次回恭市过年,秦故原本没打算告诉他们,是在池言劝说后,他才跟他们说了这件事,秦骞没什么反应,一副随便他们的态度,林婉云则表示会和他们一起回去。   林婉云早早约好了池月华,在启昼的年会还没结束之前,就先一步来了恭市,比他们提前到了整整两天。   “那不是小言吗?”   “还真是言言,还有小秦,这么早就到了。”   “我们等等吧。”   两人看到他们,停下了脚步,站在巷口等着。   池言和秦故走近了,异口同声喊了一声:“妈。”   池月华同林婉云互看了眼,笑了笑,也同时应了声,“哎!”   池月华说:“刚想给你们打电话,回来了就好,正好一块儿回去。”   她们刚从超市回来,双手提满了购买的年货,光是看着就沉甸甸的。   秦故上前一步,主动帮池月华提到自己手里,池言也去给林婉云帮忙,两人分别接过她们手里的东西。   她们走在前面,池言和秦故走在后面,从巷口进去,碰见不少人在贴春联挂灯笼,到处都洋溢着新年的气息。   到了家,池月华把东西提进厨房,和林婉云一起准备年夜饭,秦故去帮忙,被她们赶了出来,让他和池言去门口贴春联。   池言知道,是因为他和秦故刚回来,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年的工作,池月华想让他们休息休息,才给他们安排这种简单的活。   先换下去年的春联,再贴上新的,秦故个子高负责贴,池言则负责把春联递给他,两人配合得很默契。   快贴完时,住在楼上的邻居大妈从楼道间经过,看见他们,笑着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言言回来了?你们一块儿贴春联呢?”   池言微笑着点了点头:“嗯。”   全然没了第一次被撞见的忸怩。   连秦故也主动说了句,“新年好。”   大妈跟着回了句,“新年好。”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今年该你们家热闹了。”   说完,下楼去了。   池言和秦故相视一笑。   贴完春联,他们才发现忘了买福字,于是决定一起去买,正好到楼下去逛逛,感受一下节日的气氛。   听说他们要下楼,池月华在厨房里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言言,回来记得带瓶果汁。”   已经到了门口,听到这话,池言回头对着屋内,同样大声回了句:“知道了。”   然后和秦故牵着手,一起出了门。   街上的年味更浓了,整条街都挂满了红灯笼,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上午的街市最热闹,这会儿大家都回了家里忙着年夜饭,逛街的人少了很多。   他们在附近找了家杂货店,进去买好福字,出来顺道去逛了会儿街,路上碰到认识的邻居,互相笑着打招呼。   邻居:“回来过年了?”   池言:“对。”   邻居:“什么时候回来的?”   池言:“今天回来的。”   邻居:“这么忙,这是你男朋友?长得真帅。”   池言:“不是男朋友,这是我家先生。”   说这话的时候,池言正紧紧牵着秦故的手,离得很近,两人的身影看起来很是亲密。   寒暄完,他们路过一家宠物店。   门口的兔笼里养着一只毛绒绒的小兔子,雪白的绒毛,长长的耳朵,眼睛像点缀着两颗红宝石。   池言不由停下来多看了两眼。   他穿着有些蓬松的羽绒服,蹲在兔笼前,皮肤白皙,头发柔软,看上去像个圆乎乎的奶黄包。   池言回头问:“可爱吗?”   秦故一时不知道池言是在问他自己,还是在问兔笼里的小兔子,他的眼睛落在池言的身上,点了点头,不缓不慢吐出两个字。   “可爱。”   兔子可爱,人更可爱。   池言想起之前在秦故房间里看见的兔子摆件,秦故当时跟他说,他小时候养过小兔子,可是后来被送走了,就再也没有养过了。   他站起身,回头问:“你想不想养一只?”   秦故却是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们回去吧。”   池言哦了一声,他没养过小动物,会提出来养小兔子,也是因为秦故说他以前养过。   而且他能感觉出来,秦故对这种小动物的喜欢,就像小时候的愿望没有得到满足,长大后一直念念不忘。   他们依然牵着手,经过巷口的小超市,进去买了一瓶果汁。   走在回去的路上,秦故才缓缓说:“那只小兔子是我上小学时买的,每天放学回家,我都会给小兔子换水喂食。”   他顿了下,继续说:“直到有一天回去,我发现不见了,才知道被我爸让人送走了。我爸对我做的事,从来都看不顺眼,养兔子也一样。”   池言牵着他的手紧了紧。   “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早就放下了。”秦故反过去捏了下他的手,语气柔和了几分,“不用担心。”   池言点点头,“嗯!”   有了秦故这话,他就放心了。   等他们回去,饭菜已经快做好了,有鱼有肉,做了满满一桌,他们帮着一起摆放碗筷。   外面的天差不多黑尽了,客厅里的电视机从回来一直播放到现在,邻居一家似乎正在吃饭,从隔壁传来一阵欢声笑语,听上去很是热闹。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这么多人一起吃年夜饭,虽然只有四个人,但也比起往年热闹许多。   开饭前,他们用果汁代替酒,举起杯子碰了个杯,预祝新的一年顺顺利利、平平安安,最简单的祝福,也最真挚。   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等他们吃完,春晚也开始了,饭是池月华和林婉云一起做的,洗碗的任务则交给池言和秦故。   他们洗好出去,池月华和林婉云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春晚,一边磕着瓜子,互相聊着今年春晚的节目,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池言先去洗了个澡,把卫生间让给秦故,然后自己回了房间。   他躺在床上看着手机,公司群里,大家正在发着红包,他跟着抢了一个,刚抢完,大家便艾特他出来发红包,还叫他总裁夫人。   群聊:   “@总裁办-池言,总裁夫人发红包!”   “@总裁办-池言,不发一个说不过去吧?”   “@总裁办-池言,那当然不止一个!总裁夫人快发红包!”   屏幕上一眼看去全是他的名字。   对于这个称呼,池言仍然有点不好意思,他点进红包,正在输入金额,房间的门开了,秦故刚好洗完走进来。   “我帮你发了。”   池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退回了群聊,秦故刚发了一个红包,此刻群里全部都在刷同一句话。   群聊:   “祝秦总和池助理长长久久,永远幸福!”   “祝秦总和池助理长长久久,永远幸福!”   “祝秦总和池助理长长久久,永远幸福!”   一看就是复制粘贴发的。   特别整齐。   秦故上床躺在他的旁边,池言自然而然地靠过去,依偎在他的身旁,掀了下眼皮问:“你刚刚发了多少红包?”   秦故卖了个关子,“你看了就知道了。”   池言刚想说还有人没抢,还没开口,就看见秦故给他私发了转账,上面备注着——给言言的压岁钱。   不用点进去,就能看见上面的金额。   池言不自觉弯了下唇角。   他又不是小孩子,还给他压岁钱。   但他还是收下了,也给秦故发了一个,然后催促他:“快收。”   秦故只得听他的话收下,顺手摸了下他的头,手滑到他的后背,把人搂进怀里,两人的姿势自然而亲昵。   池言继续抢着红包,除了公司群,还有以前的同学群。   前阵子听说穆家出了事,穆南山的工厂资金链出了问题,濒临倒闭,而他的儿子穆含也被查出来并非他的亲生子。   因为这一变故,同学群里那几个和穆含关系比较好的老同学,最近也没在群里吭声,尤其是在池言发了红包后,除了他们,大家都在嚷着喝他的喜酒。   池言回了句不办酒宴,转而又去和祁非扬聊了几句,互相祝对方新年顺利,许是今天太过奔波,他玩了会儿手机便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秦故看向他,抚了下他的肩膀,“困了就睡吧。”   池言却是摇头:“还没跨年呢。”   “没事,你睡吧。”秦故说:“等跨年的时候我再叫醒你。”   池言依然摇头:“还是算了,一会儿醒不来怎么办。”   秦故问他:“那怎么办?”   “唔……”池言看了眼客厅的方向,又看向秦故,有些羞赧又小声地说:“我们做点事?”   秦故明知故问:“什么事?”   “就是……”池言不好意思说出口,别过脸去,撒娇一般,“不想做就算了。”   话音刚落,房间的灯便黑了,一片漆黑中,池言的嘴唇被吻住,还没反应过来,就和秦故交换了一个深吻。   房间外,电视机的声音伴随着笑声,一会儿大一会儿小,时远时近。   房间内,急促的呼吸起伏不断。   约摸过了几个小时,黑暗中的动静才缓缓停下,玻璃窗映着天光,远处升起一束束烟花,在夜色里像绽放的花朵一样绚烂。   池言趴在秦故的怀里,慢慢喘着气,听着秦故在他耳边说:“马上就要跨年了。”   池言嗯了声,挂在他身上一动不动,过了会儿,楼下传来好几声欢呼,几乎同时响起来,有人在大喊着新年快乐。   秦故低下头,亲了下怀里人的眉心,也说了一声,“言言,新年快乐。”   池言微微抬眼,对着黑夜里深邃的眸子,跟着吐出四个字:“新年快乐。”   两人四目相对,又亲在了一起,最后分开时,池言只觉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他软绵绵地靠着秦故,先前困得不行,这会儿却是想睡又完全没有睡意。   他想起白天看见的小兔子,抬起头,确认似的问:“真的不养一只吗?”   “不养了。”秦故吻了下他的脸颊,眼神深深地看着他:“我已经有一只了。”   只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小兔子。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有番外。 第51章 番外1   抵达岛上已是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绵长的白色沙滩,平静的海面映着晚霞,与海相接的天际一片炽热的红。   这是南边的一座海岛,也是他们旅行结婚的目的地,早就做好了这个决定,年后一直在忙,忙到现在才终于有了时间。   两人休了一周长假,收拾好行李,来到了这片蔚蓝广阔的天地。   到了海岛,先去入住的酒店,一座邻近海滩的泳池别墅。   别墅四面都是热带植物,入门处有一面水幕墙,里面有露天泳池,秋千吊椅,还配有浴缸的露天浴室。   海岛的天气不比申市温和,池言刚到就出了一身热汗,去淋浴间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就不想动了。   泳池别墅的房型分为了日出和日落两种,方便欣赏不同的景色,他们选了日出的房型,房间正朝着东面,望出去的海面平静无波。   “饿了吗?”秦故在他后面洗好出来,微微弯腰摸了下他的头发,确定吹干后才收回手,“不出去看日落?”   池言很轻地唔了声,发出撒娇似的声音,“等会儿再去,想睡一会儿。”又主动去拉他的手臂,“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秦故扯了下唇,宠溺地捏了下他的脸,在他旁边躺下,将人搂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   “睡吧。”   温柔而低沉的嗓音落在耳畔,池言缓缓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等到他们醒来,房间外的天早已黑透了,晚霞褪去,一轮朗月高悬在漆黑夜幕,远处的沙滩上隐隐传来音乐声,听起来好像很热闹。   他们起床准备出去觅食。   换衣服时,池言拿错了,拿成了秦故的衬衫,为了旅行方便,他们的衣服装进了同一个行李箱。   换到一半,池言脑中忽地闪过一个想法,挑了下眉,对秦故说:“我们玩个游戏,我穿你的衣服,你穿我的衣服,怎么样?”   他们从来没有交换过,池言突然觉得有些新奇。   秦故上下看了他一眼,点头:“行。”   池言换上了秦故的衬衫,挽起袖角,把多余的衣摆扎进裤腰里,衬得原本柔韧的腰身更加纤细,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   回头去看秦故,秦故已经在他前面换好了,选了一件版型宽松的半袖,虽然秦故比他高,但肌肉紧实,身量颀长,这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刚刚好。   反观池言,一看就像偷穿了男友衬衫。   秦故问:“换好了?”   池言低下头弄着衣摆:“换好了。”   还没说完,秦故朝他走了过来,帮他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他偏了下脖子,由秦故整理着,没有丝毫防备,直到秦故垂下头亲他,从眉心慢慢到嘴唇,每一寸都不放过。   他的手落在池言的腰上,将他桎梏在自己和墙壁之间,不急不缓、小心翼翼地亲吻着,像在品尝一块美味的糕点。   等到松开的时候,池言的眸光仍是迷离的,仿佛刚被采撷过,嘴唇嫣红水润,显得更加诱·人。   秦故没忍住又亲了一下,才完全松开了他,“我们出去吧。”   池言靠着他匀了口气,点点头,由他牵着自己的手。   入夜后的海滩俨然又是另一番风景。   刚走到别墅门口,远处的音乐声就变大了,沙滩上的人很多,也很热闹,几乎都是来海岛旅行的游客。   有人在海边散步,有人在沙滩烧烤,还有的人准备搭帐篷露营,他们从另一边路过,远远看了一眼,进了附近一家海边餐厅。   餐厅风格颇具海岛特色,像座白色城堡矗立在海边,已经过了晚饭时间,里面零星坐了几个客人。   池言吃不惯西餐,没吃多少就放下了刀叉,秦故中途去了洗手间,他坐在位置上等他,随手拍了一张窗外的风景给祁非扬。   祁非扬收到消息,回了他一个大哭的表情包,同样也回了张照片,背景是他在启昼的办公工位。   祁非扬:大哭.jpg   祁非扬:我还在加班。   池言:摸摸头.jpg   池言:我们在外面吃饭。   祁非扬:大哭三连.jpg   祁非扬:不仅要加班,还有吃狗粮。   祁非扬:我要加班费!   看到狗粮两个字,池言忍不住笑了下,回了句好,这时,对面餐位的客人付完账,经过他的桌前停了下来。   秦故从洗手间回来,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男人正在和池言说话,一边说一边笑,看上去聊得很开心。   他面无表情走过去,对着池言说话却放柔了语气:“吃完了?去外面走走?”   高大男人看了眼他,又对池言说了声拜拜,后退一步转身出了餐厅。   他们携手走在海边,海风习习,脚下的沙子轻柔绵软,沙滩上有支乐队在唱歌,是时下流行的音乐,乐队周围围满了人,好像在跳舞。   池言朝乐队的方向看去:“去看看吗?”   秦故应了声:“好。”   他们也跟着去凑了凑热闹,去听歌,去跳舞,和一些不认识的人玩游戏,在外面待到很晚才回别墅。   离开的时候,有人向池言问联系方式,被池言直接拒绝了,秦故站在旁边没说话,看不清是什么样的表情。   因为是很平常的搭讪,池言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一回去,秦故就从后面抱住了他,吻落在后颈处,呼出的气息带着灼热的温度。   池言没躲开他的亲吻,只偏了下脖子说:“等、等一下……有汗……”   刚从外面回来,身上仍是汗津津的。   秦故嗯了声,嗓音略显低沉,就在池言以为秦故会把他放开的时候,脚下忽然一空,冷不防被秦故抱了起来。   他被秦故抱进了淋浴间,温热的水流蜿蜒而下,浸·湿了身上的衬衫,发丝、睫毛皆被花洒淋透,连吻都带着潮气。   衬衫黏在身上,紧贴着皮肤,雪白殷红的景色朦朦胧胧,惹得秦故眸色渐暗,他就这样低头吻着,热烈且毫无章法。   “秦……”池言没忍住喊了他的名字,“秦故……”   秦故缓了口气,吻着他的耳朵,低声地问:“你们聊了什么?”   “什么……”池言被问得一脸茫然,眸底氤氲着雾气,被亲得有些气息不稳,才想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他说……我的衣服不合身。”   除了有人在海边餐厅跟他搭讪,池言想不起来还会因为什么,不知道怎么又打翻了秦故的醋坛子。   秦故又问:“你说了什么?”   他说着,埋下头去,池言抑制不住发出了一丁点儿小猫似的哼叫,又及时收住了声,失语片刻,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我说,这是……是我先生的……”   秦故假装没听清,再问了一遍:“什么?”   池言于是又改了口,软软地喊了声,“老公……”   一直到了凌晨,池言才沉沉睡去,本以为会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谁知外面的天还没亮,他就醒了,是被饿醒的。   池言听着肚子咕咕叫了两声,抬了下手臂,发现秦故正抱着他。   他正要翻身,秦故也跟着醒了,眨了下睡眼,“怎么了?”   “还不都怪你。”池言扁了下嘴,“肚子饿了。”   秦故于是连忙把他松开,掀开被子下床,“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泳池别墅有私人管家,二十四小时内随时都在,秦故用别墅的电话联系了管家,让人送来了一份肉粥。   池言躺在床上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等到秦故端着碗来到床边,又装出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谁让秦故昨晚那么欺·负他。   池言毫不客气地命令:“你喂我吃。”   撒娇起来的小兔子太软了,哪怕生气,声音也是软软的。   秦故应了声好,耐心地喂他喝着粥,待他吃完,又仔细帮他擦拭,一切忙完之后,才重新在他身边躺下。   再次睡下,池言却没了困意,时间还早,离日出还有两个小时,他以为秦故已经睡了,小心翼翼转过头去,却冷不丁对上了秦故的视线。   外面亮着灯,房间内并非漆黑一片,两人目不转睛看着对方,他慢慢凑过去,不知不觉又吻上了彼此的唇。   池言只是想浅尝辄止,但秦故却并不放过他,他试着往后退去,反被秦故一把捞进了怀里,加深了眼前的吻。   想起昨晚,池言有点后悔了,趁着换气时忙说:“我等会儿要看日出……”   照秦故平时的速度,两个小时根本不够。   秦故却不给他后悔的机会,“没事,还有好几天,慢慢看……”   池言只唔了一声,声音便悉数吞了回去。   今天注定看不到日出了。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番外2   ——池言视角。   Part.1   在启昼上班的第一天,池言穿了身崭新的西装。   他在人事部,祁非扬在公关部,中间隔了好几个部门,只有在吃午饭的时候才有时间碰面。   他们互相聊着新部门的情况,聊着各自的见闻和有趣的事,刚迈入启昼的两个年轻人,对公司的所有事物都充满了新奇。   池言第一次听见秦故的名字,就是从祁非扬的嘴里。   祁非扬说,他们启昼的秦总高冷禁欲、英俊帅气,至今仍是单身,是公司里出了名的男神,唯独性格严厉冷峻,宛若一座移动的冰山。   池言听了他的描述,只是笑笑,没放在心上,他有从大学开始交往的男朋友,最近已经搬到一起同居了。   只是没想到,祁非扬刚提到他们秦总,他就在公司的电梯里碰到了这位传闻中的冰山男神。   彼时的池言并不知道秦故的长相,低头捧着手机,边往电梯里走,边给男友发着消息,冷不防撞上了一堵肉墙,鼻尖沁着一股淡淡的冷香。   他下意识退后一步,一抬头,便撞见了两点幽深的寒芒,是个英俊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高挺的鼻梁,凛冽的眉眼,身量颀长,不苟言笑。   池言忙说了句对不起。   对方淡淡嗯了一声。   男人周身的气息太冷了,相貌和气质都很出众,一看就是某个部门的高管,池言连忙站得离他远了一点,双眼直视前方默不作声。   这个时候,池言也没把他和公司的大boss联系在一起。   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碰上他。   直到他出去时,有人从外面进来,对着里面的人喊了声秦总,他才蓦然一顿,回过头去,再次撞上那双深邃的眼眸。   电梯门缓缓合上。   池言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微微睁圆了眼。   原来,那就是秦总。   秦故。   Part.2   池言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被调去大boss身边上班,顶头上司一转眼就变成了公司里雷厉风行的秦总。   池言一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既有些高兴,自己成了总裁助理,从人事部升到了总裁办,又有些担心,自己做不好被调回原来的岗位。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好好努力工作,全力以赴。   听说秦总有洁癖,任职当天,池言特地收拾了一番。   特助安梦娜将他带到办公工位,跟他交代着身为助理的职责,他的办公桌就在总裁办公室的外间,秦总进出都会从他的工位前经过。   这是他第一次离顶头上司这么近。   准确来说,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电梯里,但过了这么久,池言早就记不清了。   安梦娜让他给秦总泡咖啡。   池言站在办公室门口,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抬手叩响了办公室的门。   里面只传出一个字:“进。”   在此之前,池言没有听过秦故的声音,和他想象中一样,秦故的声音又低又沉,却很淳厚,且带着磁性,宛如碰撞的玉石。   秦故就坐在办公桌前,身姿挺拔而端正,尽管只见过一面,看到他的第一眼,池言仍是很快记起了那张冷冽的脸。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   池言并不觉得他的顶头上司会记得他。   但当秦故叫出他的名字时,池言还是不由自主身形一顿。   秦故问他:“你叫池言?”   池言顿时绷紧了身体,面朝着他的方向毕恭毕敬:“是,我叫池言,从今天开始就是您的助理。”   他以为秦故只会嗯一声,却不想秦故看了他一眼,缓缓吐出两个字,“加油。”   池言愣了下,连忙点了点头。   虽然看上去高冷不易接近,但似乎并不是那么难以相处。   这是池言对秦故的第一印象。   他送完咖啡,轻手轻脚带上门出去,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池言看着面前崭新的办公桌和电脑,深吸了口气,打起精神。   新的一天开始了。   ——秦故视角。   Part.1   早上林婉云又打来了电话,秦故没接,交给了特助安梦娜,每次电话都是同样的内容,相亲、结婚、早点成家。   秦故走进电梯:“跟她说我很忙。”   安梦娜回了个是。   电梯里,秦故按了下眉心,最近的项目让他有些心力交瘁,根本没有精力去思考别的事,对于结婚,他更是毫无想法。   还没到指定楼层,电梯门开了,有人从外面进来,是个穿着西装的男生,正低头看着手机,一个没注意撞在了他的身上。   男生略微错愕地抬眼,露出来的面孔干净又帅气,漆黑纤长的睫羽,清澈明亮的双眸,脸上带着几分青涩。   秦故第一次觉得一个男生很好看。   他不自觉多看了会儿,男生连忙后退说了声对不起,他只淡淡嗯了一声,余光却又没忍住扫了一眼。   颀长清秀的身形,并不瘦弱,放在学校里大概是个校草级别的人物。   许是被他的气势吓到了,站得离他远远的,空气仿佛静止一般沉默。   直至电梯门再次打开,有人叫他秦总,他看见男生蓦地回头,隔着一段距离和他远远对视了一眼。   那双眼睛像盛着清泉,让他原本浮躁的心缓缓归于沉静。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没有情·欲的人,但那晚他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男生的脸一闪而过。   之后安梦娜来办公室汇报工作,秦故让她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那个男生的名字叫做池言。   池水的池,言语的言。   他在纸上写了一遍,把这个名字默默记在了心里。   Part.2   总裁办需要一个总裁助理,身为特别助理的安梦娜很忙,秦故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总裁办主任。   他没想到的是,被选中的人会是那个男生,他记得他的名字,叫做池言。   或许,这就是上天赐予的缘分。   池言来任职那天,秦故坐在办公桌前忙着工作,办公室的门被叩响,他说了声进,不一会儿,那道颀秀身影走了进来。   秦故仍看着电脑,等到池言将咖啡端到桌上,他才抬了下眼,离得近一点,能看见对方根根分明的睫毛。   他能感觉到池言的小心翼翼,就算在问他名字的时候,对他也是毕恭毕敬,屏着呼吸浑身紧绷。   他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冷漠,最后缓了缓语气说了两个字,“加油。”   池言明显愣了愣,顿了会儿才向他点点头,眸色微微发亮。   这之后,他们的交集渐渐增多,主要是工作上的来往。   秦故看着男生在他的手下慢慢成长,也在一次偶然中,发现男生身边早已有了他人陪伴,他们手牵着手,有说有笑地走在街头。   然后他才知道,池言已经有了男友,是他的大学同学,他们恋爱三年,从校园踏入社会,即将结婚。   他好像晚了一步,又好像从一开始,就从未走进过他的世界。   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再一次回到原点。   转折是在一个晚风微凉的夜晚。   白天林婉云打来电话,让他第二天去和沈曼诗见面,他知道,每一次相亲都是来自他那个父亲的授意。   他因此在公司里待到很晚。   办公区有人在说话,秦故听出了池言的声音,过了会儿,外面又安静了下来。   他不确定池言有没有离开,从办公桌前起身,轻轻打开门出去,一眼便看见了趴在桌上的池言。   他在哭,小声地,克制地,肩膀随着抽噎微微耸动。   似是有所察觉,池言抬起了头,眸子盈着水雾,眼睛和鼻子哭得红红的,像只柔弱可怜的小兔子。   当晚停了电,他们被困公司,秦故将他留在了办公室的休息间。   他从池言口中得知了一切,得知他的男友劈腿,得知他需要一个结婚对象。   秦故脑中不由冒出一个念头,一个很冲动的念头。   黑暗中,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没忍住问出了那句话,“和我结婚吗?”   他没想过池言会答应,他也承认,是一时脑热才问出了口。但当池言说好的时候,他听见自己的心在胸腔里扑通直跳。   池言答应了。   他捡到了。   他的小兔子。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