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青年捡到娇气包   作者:悟钱   文案   纪风长在家门口捡到一只脏脏包,可怜巴巴脏兮兮,洗手都要小心翼翼看他脸色,搞得纪风长心里酸涩不止,一冲动就主动收留了脏脏包。   脏脏包洗干净,变成奶油小蛋糕,小蛋糕说他的名字叫南星回。   本来以为是个纯情小蛋糕,谁知道内里却是玫瑰酒心陷的,年纪不大,倒是会引诱人得很,为了能够理直气壮留下来,被收留没多久就含羞带怯的问他缺不缺漂亮老婆。   禁欲多年的老男人纪风长哪里见过这个?迷迷糊糊着了南星回的道,嘴上一快回了句:“缺。”   谁知道,一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南星回瞬间回归本性,黏人、挑食、赖床……坏毛病一大堆,纪风长气得要领着人送去派出所。   不要了!不养了!漂亮老婆可不是他这种普通人能够消受得了的!   纪风长一说不要了,直接吓得南星回当场掉泪珠子,哭得好不可怜,抹着眼泪痛诉纪风长始乱终弃,抽抽噎噎保证以后再也不耍小脾气。   南星回掉着眼泪服软,纪风长立马就难受起来,心里直抽自己大嘴巴,嘴上连连哄道:“行行行,养养养,只要你不哭,养你一辈子。”   好嘛,养着养着,就养出了一个小小娇气包。   ——   南星回有个秘密——他可以生孩子。   可他不想给那些肥头大耳的老男人生孩子,所以他想尽办法逃离桎梏,最后在冬夜里被一个叫纪风长的大胡子捡到。   纪风长是个长得凶的老男人,说话直白不好听,生活粗糙还没钱,嘴上各种嫌弃他娇气爱闹,行动上却丝毫不迟疑,衣食住行各方面都想尽办法给他安排得妥帖又舒服。   生活愈发滋润甜蜜的南星回突然觉得,如果他孩子另外的那个爹是纪风长,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纪风长是他遇到的第一个给他家的男人。   ps:1、受是真娇气包,很娇气,性格软身体娇气,攻的胡子后面会剃,嘴上王者私下任劳任怨的爹系男友   2、生子,正文中后期会写,细水长流,日常向,没有太多狗血和酸爽点   内容标签: 生子 都市 种田文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南星回,纪风长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就要当娇气包!   立意:为了自己的未来,努力奋斗 第1章   白天,长乐巷的几个街坊邻居组队抓流浪猫,准备用绑架代替购买,其中一个和纪风长关系不错的小伙子爽朗笑着,招呼纪风长加入他们的抓猫小队,说等抓到了小猫,也送一只给纪风长养。   纪风长脸上没太多表情,漫不经心拒绝了小伙子的提议。   “不了,你们抓吧,我不喜欢养宠物,太娇气,麻烦。”   各人喜好不同,众人见他表情淡淡,便不强求,转而夹着声音找寻四处躲藏的小猫。   纪风长没回头,听到身后一惊一乍、鸡飞狗跳的动静无声笑了。   流浪猫是那么好抓好养的吗?养了就要费心力。   ——   近年来纪风长心大不少,几乎没什么事情能在他情绪的宇宙中掀起波澜,可不知为何,今天晚上他却有些睡不着,耳边不知道是幻听还是什么,总觉得有缠绵凄婉的猫叫声,一声哀过一声,一声高过一声。   春天快来了,流浪猫的夜生活也丰富起来了啊。   纪风长脑袋一滚,让出另外一半枕头,伸手顺势把空出来的枕头盖住耳朵。   没等他调整状态再次入睡,耳边传来连续几响瓷器碎裂声,清脆响亮,轻而易举划破寂静夜幕。   床上昏昏欲睡的男人一秒清醒,表情晦涩难看。   他院子里外的花盆都是大容量的,野猫也没那么大爪劲可以拨弄翻,这么大的动静,怕不是有小偷。   不想打草惊蛇,纪风长外套和鞋都没穿,窜下床大步走出卧室,在客厅里提了一把铁锹,掂量了两下,感觉还顺手,无声绷紧唇线。   纪风长贴着客厅的窗户间隙往外看,院子里没人,动静应该是从院子外传来的。看样子是个笨贼,想要翻墙不成,反把他花盆踩翻了。   “呵。”纪风长冷笑一声,活动胳膊松动筋骨,打定主意要让这个笨贼有来无回。   紧身的秋衣秋裤绷出峰峦起伏的弧度,彰显着成年男性蓬勃的力量。   纪风长提着铁锹,轻手轻脚穿过院子,贴在大门上听动静。   没听到人声,倒是听到了缠绵的猫叫声,一声一声,娇气得很,从狭窄的门缝看出去,只能看到一条晃动的白色猫尾巴。   纪风长心里的防备卸了大半。   纪风长一手握铁锹,另一只手开门,故意弄出了些动静,要真是小偷,听到他开门肯定拔腿就跑,或多或少会有些惊恐反应。   门缓慢打开,没有慌乱的脚步声,说明真没有小偷。   纪风长刚吐了口气,就听到一声惊呼和猫受到惊吓时的呲呲声。   纪风长低头,看到一坨黑色的像脏脏包的东西和一只惊恐的白猫,再旁边是他惨遭毒手的万年青,花盆碎成几瓣,植株斜倒着,泥散了一地。   虚眼一看,黑色的那坨脏脏包好像是个人,其余的五官看不清楚,唯独那双瞪圆了的桃花眼,纪风长看得心底一震。   怎么形容那双眼睛呢?简直比抖音最近出的那款“大学生”特效还要清澈愚蠢,傻乎又懵懂,看起来没任何威慑力。   纪风长下巴轻动,冷嗓问出声:“你们谁把我的花盆打碎的?”   只见一人一猫沉默几秒,猫垂着尾巴跑了,只剩下脏脏包认罪:“是我打碎的,对不起,我可以赔给你。”   纪风长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倒是闪过几分新奇,本来以为脏脏包是黏糊又腻人的,没想到,面前这枚脏脏包却是清爽甜润的,听声音就感觉一个清爽干净的十七八岁小孩儿站在面前。   脏脏包的声音太嫩太干净,纵然半夜被惊醒有起床气,这会儿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纪风长用铁锹戳了下花盆,本来就散的泥又稀稀拉拉洒了一阵。   纪风长的视线重新回到脏脏包身上,声调没什么起伏:“你赔我?你身上有钱吗?”   没有讥讽的意思,纪风长只是单纯疑问。   脏脏包一身衣服和露在外面的皮肤都黑黢黢的,头发也乱得像个炸开的鸡窝,看起来不像身上有钱的,反倒像个小流浪汉,或者是那种搞行为艺术的小艺术家,身无分文。   这个问题让过去二十二年从来没有因为钱而感受到局促的南星回脸烫起来。   他低下头掩饰眼底的情绪,伸手在外套的兜里摸索着,同步回答纪风长:“有一些,但不知道够不够赔你的花盆。”   应该是不够的吧。   他从小到大不缺什么东西,很少很少花钱,没有钱的概念,所以他的钱全部都交给哥哥保存着的。   他跑出来太急,全身上下的身家就只有微信钱包里换出来的两千块块和卖掉手机得来的三千块,一共五千块。   他一路从沿海城市坐顺风车流浪到这个偏西北方的小镇,车费加吃饭把五千块花了个七七八八,到底剩下多少他没敢在路上数,只只知道剩下的不多了。   南星回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盘着腿,从兜里掏出来的一堆纸币散落在腿弯中间,纪风长就看着他一张一张把rua成团的纸币展开,再按照大小顺序叠放好。   纪风长心里淡笑,声音调侃:“我说,你这到底是爱整洁还是不爱呢?”   放的时候皱皱巴巴乱成一团,这会儿拿出来倒是害羞起来,开始给纸币军训。   南星回脸上的热度又腾起来几分,他垂着脑袋扁扁嘴,心里委屈,说话的声音夹着难过的沙粒:“我爱整洁的,但是我不敢在路上把钱拿出来整理,怕被抢。”   一句话,让纪风长在心里暗暗给了自己几个嘴巴子,真不会说话。   “抱歉,我不是笑话你的意思。”   南星回闷闷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只垂着脑袋小声数数,一张一张,谨慎又认真,比巷子里的小孩儿数压岁钱还要认真,像认认真真屯粮食过冬的小仓鼠。   几息后,纪风长听到小又轻的一声:“两百零五块,是不是不够?”   纪风长接着南星回的懊恼尾音回答:“够了,花盆破了植物还活着,你只赔我的花盆钱就够了,十五就行。”   南星回仰头,第一次正视这个但看影子就让他害怕的男人:“十五块就可以了吗?”   有些喜悦,也有些不敢置信。   南星回想问纪风长是不是在可怜他同情他,所以故意说了一个很便宜的价格,但他又不太敢,站在台阶上的男人太高大了,他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就要挨揍。   他好怕疼的,他一点也不抗揍。而且男人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容易同情别人的那种人。   纪风长沉声解释:“嗯,巷子口有个花鸟市场,很多盆栽,卖得都很便宜。”   南星回这才慢慢把心放回肚子里,他拿着自己的一叠纸币,仔细挑选出最新褶皱最少的十五块递给纪风长。   “给你。”   纪风长接了。   纸币交接的同时,两人的视线也交汇。   南星回震惊,眼睛再次瞪圆。   这个男人留了络腮胡,长得还凶,络腮胡没遮掩到的眉眼锐利如刀,看起来好像□□大哥。   南星回看了两眼就不敢看了,赶紧收回视线。   他以前其实也见过这种类型的大哥,但那时候他有人护着,不怕,现在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就什么都怕了。   纪风长看出脏脏包害怕自己,心底复杂:“好了,我们两清。”   南星回抠抠泛着痒意的指头,没动,纪风长已经大步迈下台阶,一手提着铁锹,另一只手提起万年青的根茎。   南星回看着纪风长的动作,疑惑道:“你要怎么处理它?换个花盆吗?”   “不种花盆里了,直接移栽到院子里。”   种树?南星回只在小学植树节的时候种过,好像还挺有趣的。   “我可以帮你种树,也算是我的赔偿。”   纪风长想说别闹,都几点了还不回家,但他转念一想,脏脏包这个样子不太像有家的,万一他说了回家,戳到人家的伤口就不好了。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纪风长犹豫两秒,颔首道:“行。”   纪风长转手把万年青放到坐着的南星回旁边,用铁锹把地上破碎的花盆和泥土铲起来,倒进门口的垃圾桶里面。   纪风长一看就是干惯了活的,动作利落,身姿遒劲。身上穿的是毫无版型的加绒秋衣裤套装,却有种杂志封面上的硬汉的气质。   莫名的,南星回看红了脸,走神回忆起自己离家出走的原因。   他前天才得知,原来他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孩子,他是爸爸妈妈从医院捡来的。他的亲生父母因为他可以生孩子的特殊体质遗弃了他,觉得他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爸爸妈妈养了他二十二年,一直都对他很好,最近却准备把他送给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去生孩子。   按理说他应该报答爸爸妈妈的养育之恩,前提是不让他出卖自己的身体,他以前没有喜欢过人,但他也幻想过未来的伴侣一定要是自己超级喜欢的人,让他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他不能接受,更别说还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生孩子。   所以在得知爸爸妈妈那个计划的第一时间,他就跑了。   时间太匆忙,他没带身份证,身上就带了一个手机,途中得知手机里有他哥安的跟踪芯片,吓得他立马把微信里的钱换出来,再把手机卖掉。没身份证,他只能坐那种在车站外面拉客的小车。   他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只好让司机师傅尽量往远离他曾经的家的方向开,去一个偏僻点的小镇。   一路向北,他感觉到气候越来越冷,他身上的钱也不太够了,于是就停了下来。   他想,现在应该够远了吧。   “发什么呆?不是要种树吗?跟我进来。”   纪风长没空手,就用脚尖踢了踢南星回的脚尖,把眼神澄澈到愚蠢的人唤回神。   南星回晃晃脑袋,赶忙站起来,跟着纪风长往里走。   纪风长大步流星走在前面,走过了一半院子,回头发现南星回小跟屁虫一样跟在自己后面闷头走,也不知道脑瓜子里在想些什么,院门还大喇喇开着,路灯的灯光照进来,地上也开了一扇门,幽冷的夜风就从门外往里刮。   纪风长无奈提醒:“把门带上,怪冷的。”   南星回指哪打哪,脸蛋滚烫:“好。”   南星回转身,像个臃肿的企鹅,穿着过长的大羽绒服,屁颠屁颠跑到大门口,费老大劲把两扇实木的门合拢,门栓扣上。   纪风长顿住,张嘴想说自己只是想让脏脏包带上门挡挡风,不需要关得这么严实。   他这一停顿,南星回连门栓都上好了,这架势,不像是进来帮忙种树的,倒像上门来做主人的。   可看到南星回像个小狗崽摇尾巴一般甩着手跑过来,嘴巴里还咕哝着‘我关好了,严严实实的’,纪风长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弱不禁风的脏脏包好不容易才关好门,他还是不要说扫兴的话了。 第2章   纪风长提着万年青站在庭院中间,看着南星回迈着企鹅步朝自己跑来,几步路的距离,南星回的腿倒腾了好多下才跑完。   纪风长好笑调侃:“你穿的到底是羽绒服还是包臀裙,腿脚都迈不开。”   闻言,南星回垂眸看了看快盖到脚背上的羽绒服,坚定道:“你不懂,长的羽绒服才保暖。”   而且穿裙子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他又不是没有穿过,不过后面这句南星回只是在心里嘀咕,没有说出来,怕纪风长觉得他奇怪。   纪风长笑笑:“行吧。”   纪风长的家只有一层,整体建筑风格简洁大方,像旅游景区的民宿,全屋到处可见落地的大玻璃,白天的时候光线好到梦幻。   屋子正前方有一片铺着石板的空地,面积很大,可以停车,也可以摆桌椅,屋侧屋后就是很原始的土地,两边屋侧被纪风长开垦出来做了小菜园,屋后的空地种了一些果树。   夜色深深,看不清楚,纪风长伸手按了按墙边的一个开关,屋后就亮了起来,稀稀拉拉的几颗果树各自立着,杂乱无章,南星回不知道怎么评价,只觉得纪风长的种树规划风格就像他的胡子一样凌乱。   “需要我做些什么?”南星回老实看着纪风长,等他分配任务。   纪风长沉吟:“我想想。”   挖坑?提水?或者是准备肥料?   纪风长瞟了南星回一眼,把手里的万年青递过去:“你提着。”   南星回没有异议,小心翼翼避开万年青的枝叶,两只手握住万年青的根茎处,看着纪风长两三铁锹就挖出一个大坑,几下走到墙边用水桶接了一水桶的水,装了些肥料。   提着万年青,视线跟着纪风长转圈圈的南星回后知后觉,他好像什么都没干?   南星回小幅度撇嘴。   好没参与感啊。   等到纪风长说可以把万年青放进坑里的时候,南星回眼疾手快,一手扶万年青一手扒拉泥巴,纪风长手里的一铁锹泥差点倒他手上。   南星回太卖力,纪风长的铁锹无处安放,只好静站在一边看着南星回捣鼓,心里觉得好笑,第一次见人抢着干脏兮兮的活。   万年青不大,不多会儿南星回就完成了收尾工作,两只泥乎乎的爪子在土堆上啪啪打两下,仰头咧唇对纪风长笑:“大功告成!”   南星回两只眼珠子亮晶晶的,比院墙边的大灯泡还显眼,再加上那一口珍珠白的牙,直接晃了纪风长的眼睛。   不知道玩泥巴有什么好开心的。   纪风长收神,看着南星回这一脸“春光灿烂”的样子,他心底痒酥酥的,像是被那会儿在院门口看到的那条毛绒猫尾巴扫来扫去。   恶从心底来,纪风长掩下笑意吓唬南星回:“这么开心?等会儿我就把你送去噶肾。”   纪风长不笑的时候,他那张脸真的很唬人,像个冷戾的变态。   南星回的笑在脸上僵住,又很快恢复如初:“你骗我,你不会割我的肾。”   纪风长冷笑一声:“小朋友,你还是太年轻,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断定我是个好人。”   南星回露出一个狡黠的小表情:“你吓不到我的。”   刚见到纪风长的时候,南星回的确被吓了一跳。   但种树的时候,南星回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纪风长真的只是长得凶,其实人挺好的,说话有礼貌不带脏字,看人的眼神虽然散漫却不卑不亢,让他赔花盆的时候也没有狮子大开口,说不定还给的是便宜价。   包括种树时,活基本都是纪风长包干的,给他分配的活像是糊弄人一样,都不需要出什么力气。   南星回这副样子倒让纪风长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只能庆幸南星回遇到的是自己,一个表里如一的人,不然像南星回那么单纯,被人骗了肯定还帮着数钱。   纪风长收拾好家伙事,无奈道:“行吧,聪明的小朋友,跟我走,去洗手。”   纪风长不说,南星回还不急着洗手,纪风长一说洗手,南星回就觉得手上的泥正在汲取他身体里的水分,让他的手变得干巴巴痒兮兮的,很难受。   南星回噌一下站起来,表情急切:“洗手洗手。”   久蹲之后起身太快,南星回眼前一黑,挥舞着手就要往地上倒去,纪风长眼疾手快,把人一揽往自己的怀里捞了一把。   穿着羽绒服的南星回撞到穿着秋衣裤的纪风长身上,一个觉得对方硬邦邦,一个觉得对方瘦得像骨头架子,穿着羽绒服都薄薄一片,一手就能掐住半边腰。   纪风长眉心一紧,语气严肃:“低血糖,还是贫血?”   南星回小声道:“都有。”   纪风长啧了一声,心底莫名烦躁,想问南星回家里人呢,想问南星回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话到嘴边,发现自己没有问话的资格,就又顺着把话咽了回去,揽着南星回的手紧了些,语气不明道:“以后注意着点,摔一跤。”   南星回全身上下都很敏感,纪风长手劲变大的瞬间,他的腰也跟着酸软,吹着冷风的耳朵尖热起来。   这人怎么回事啊,手劲这么大,身上还那么烫,明明只穿了一件衣服,却烫得像火炉。   好在纪风长确定他站稳之后就很快松手,只是嘴上叮嘱他慢一点。   屋檐下的洗手池管道里流淌的是自来水,晚冬的夜里格外凉,纪风长一向粗糙,打开水龙头咵咵猛搓两下,就把手洗干净了。   南星回怕冷,但也知道这是纪风长的家,自己没资格嫌东嫌西,便伸出一根指尖往水龙头下探去,准备感受一下,做好心理准备之后再学着纪风长的样子快刀斩乱麻。   可还没等他感受到水,一只青筋遒劲的大手就把水龙头关了。   南星回顺着大手看上去,看到纪风长冷成冰的脸,仿佛之前的和善都是南星回的错觉。   蓦的,南星回眼下一酸,从未感受过的悲戚浮上心头,与之一起出现的还有浓浓的委屈,低落的情绪压在他的心头,压得他泪腺发大水。   南星回搓着指头把手往后一背,闷声闷气:“这个水看着就冷,我不洗,泥巴搓搓就掉了。”   要是以前,他肯定扁着嘴开始生气,可现在,他只是一个没人要还需要四处躲藏的流浪汉,他只有谨小慎微自我安慰。   这话说的,纪风长都心里狠狠一酸:“怎么说得这么可怜?手这么脏都不洗,还真是脏脏包?行了,跟我去里面用热水洗,外面只有冷水,太凉了。”   南星回怀疑泪水模糊的不是视线,而是他的耳朵,不然他刚刚怎么听到了纪风长说要让他去里面用热水洗手呢?   本来还憋得住的眼泪在听到纪风长的这句话之后直接掉落,一滴一滴,落在南星回泥乎乎的手背上,湿润了一片。   南星回使劲低着头,不让纪风长看到自己没出息的样子:“不,不用了,我就在外面洗,你都在外面洗的,我也可以。我身上脏,就不进去了。”   纪风长的眉峰能夹死苍蝇:“什么脏不脏的,你帮我干了活我还能不让你洗个热水手?进去,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纪风长语气严厉起来,像高中班主任,南星回害怕起来,垂着脑袋嗯了一声,亦步亦趋跟在纪风长身后进了客厅旁的厕所。   厕所的灯光偏暖色调,照在南星回抹了深色粉底液的脸上,卡粉、斑驳、泪痕,无处遁形,仔细一看脸蛋上还有好几颗痘痘,像个怨鬼。   纪风长视觉被刺激了一把狠的,嘶了一声,表情复杂:“顺便再搓把脸吧。”   泥都老厚了。   南星回读懂了纪风长的表情,藏在粉底液下的脸滚烫,再加上脸上莫名很痒,他一咬牙,决定卸下伪装,反正现在离家那么远,应该没人能找到他,也没人认识他。   “能借我用一下卸妆油吗?”   纪风长脑壳冒问号:“什么油?我家只有花生油、芝麻油和蚝油。”   南星回:……   南星回直勾勾看着纪风长的脸,确定他没有开玩笑,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各自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冲击。 第3章   纪风长不仅家里没有卸妆油,还不知道卸妆油是什么,厕所的洗手池旁边摆放的洗漱用品都是单人份的,南星回目光所及之处丝毫没有第二个人的居住痕迹,他来这么久,房子里也没有出现第三个人,从始至终只有他和纪风长。   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点,那就是——纪风长大概率是个单身汉。   不知为何,这个发现让南星回的心里升腾起丝丝隐秘的愉悦。   这种愉悦是不堪且恶劣的,南星回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忍不住用眼神打量更多视线范围内可见的地方,为证明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那边天盘加上更多砝码。   两人无话的时间里,纪风长的脑子也并没有停止运转。   纪风长不知道该做作何表情:“卸妆油?字面意思就是卸妆用的油?你这个脸上的是妆?我还以为是……。小年轻的时尚,我不懂。”   南星回敏感的天线探出了纪风长话里藏着的话,他小声哼唧道:“不是时尚,也不是陈年污垢,我只是用了颜色比较深的粉底液。粉底液你知道是什么吗?”   纪风长感觉有被质疑到:“粉底液就是化妆的嘛,这个我还是知道的。但是卸妆油我这儿真没有,我孤家寡人一个,没有这种东西。我这儿只有香皂和沐浴露,将就用一下行不行?”   条件不允许南星回挑剔,毕竟他现在是在别人家里。   南星回纠结之后说:“香皂和沐浴露卸不干净。我……我也可以不洗脸的,不用麻烦了。”   他涂上这个粉底液两天多了,中途就没有卸过,自然也没有想到需要卸妆油这点。刚刚之所以生出卸妆的想法,也是因为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太可怖,又脏又丑,自尊心让他无法忍受以这样的面目面对纪风长。   可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他不能强求纪风长给自己找卸妆油来,再将就一晚上吧,明天天亮了,他就用身上剩余的钱去买卸妆油,可能卖不到他之前用过的那种,但好歹能把脸上的颜色卸掉。   纪风长看着南星回糊得乱七八糟的脸和自我嫌弃的眼神,隐隐察觉到南星回想要捧起染上尘泥的自尊心,心里狠狠一酸。   怎么这么像吃不到肉骨头还直要脑袋嘴硬说不想吃的流浪小狗?   唉,纪风长在心底无声叹息。他就说,收养流浪的小猫小狗是很麻烦的。   “你先用热水把手上的泥冲一冲吧,左边是热水,香皂和沐浴露什么的,你看着用,能用就用。我出去一趟。”   一个人离家出走两天,南星回的胆子大了挺多,在听到纪风长要留他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潜意识里是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南星回嘴角扯动,试图扬出一个“没问题”的微笑,殊不知,轻蹙的眉头暴露了他的想法。   “你放心去吧,我可以给你看好家的。”   两人也才认识不久,纪风长就放心让他一个人待在房子里,说明纪风长很信任他,他会好好看家,不辜负纪风长的信任。   纪风长真不知道该怎么说面前这个口是心非的脏脏包,为了维护脏脏包的自尊心,他选择了点头。   看着急于表现的南星回,纪风长莫名轻笑一声:“嗯,我相信你。”   纪风长转身离开,留南星回一个人在厕所,安静下来的封闭空间冷寂得有些可怕,努力藏起来的情绪逐渐返出来。   南星回甩甩脑袋赶走那些懦弱、思念和惆怅的情绪。   打开热水后,南星回不敢像在家里那般敞开用水,只是放了一小股热水,用冲刷干净的两根手指头慢慢转动水龙头的方向,调节热水温度。   南星回调水调得正认真,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传来,吓了他一大跳,握着水龙头的手狠狠一抖,水流瞬间激增,也打开了他身体里分泌肾上腺素的开关。   南星回害怕的同时,慌乱的在四处找寻着,想要在厕所里找到一个防身工具,从而帮助他降服半夜闯入民宅的小偷。   南星回战栗着握紧拖把棍子,暗道,真是倒霉,怎么纪风长刚出去他就遇到了小偷,他可是在纪风长出去之前夸下海口说一定会看好家的。   “砰。”是厕所门开的声音。   南星回声音颤抖大喊:“是谁!”   “是我。”熟悉的声音和音调起伏。   南星回狠狠松了一口气,握着拖把棍子的手还在不停抖动。   看到纪风长的脸出现,南星回瞬间脱力,拖把砸到地上,声音清脆,亦如南星回紧绷的防线破碎的声音。   南星回的脸白了又红:“你,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小偷。你不是刚出去了吗?”   南星回看着纪风长,眼里还残留着惊吓过后的惧怕。   纪风长心知把人吓到了,语气放缓:“我还没出门,刚才去卧室穿了个外套,我想着你一个人在这里洗脸说不定会害怕,给你送个伙伴来陪你,没想吓唬你。”   说着,纪风长把洗脸伴侣放在了墙角的板凳上,靠着墙放置好。   南星回从洗脸镜里看过去,看到了一只超大的棕色玩偶熊坐在凳子上,目测是一米八的款,比他都会高几厘米。   从前在家的时候他不怎么喜欢毛绒玩偶,因为太多了,从小到大,他收到的毛绒玩偶可以堆满一间小卧室,好看的、可爱的、丑萌的……,他都有,纪风长送进来的玩偶熊是最基础常见的款式,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只款式平平无奇的玩偶熊是世界上最温暖的玩偶。   惊恐的那个劲头缓过去,南星回转头对纪风长咧出一个露牙的甜笑。   “谢谢你。”   纪风长扯动嘴角,杂草般的胡须跟着动了动:“不谢。”   送完熊,纪风长是真的出门去了,南星回转过头,从镜子里看了玩偶熊好多眼,继而把视线转到自己的脸上。给纪风长的笑容还在脸上挂着,只是看起来怎么这么膈应人呢?泥巴色的一张脸,笑起来嘴角旁还在掉渣。   南星回嫌弃的啧了一声:“好丑。”   南星回看着小熊:“比你还丑。”   说完,南星回又傻乎乎笑了。   原来这么丑的小熊也会有人喜欢的,每一只小熊都会拥有专属于它的家,南星回迟早有一天也会拥有一个全心全意容纳他的家。   南星回是易过敏体质,就算查过过敏源并且在生活中谨慎注意着,他还是时不时莫名其妙就过敏了,所以他不敢真的用香皂卸妆,最多在用热水把手上干涸的泥巴冲掉之后再挤一些洗手液把手背上的粉底液洗了个大概。   手比脸糙,就算过敏了也不会影响颜值。   虽然现在的他这张脸也没有什么颜值可言。   南星回把手洗干净之后,纪风长还没有回来,他不敢擅自涉足纪风长没有提过让他去的领域,就只好眼巴巴站在玩偶熊前面,玩偶熊坐着,他站着,互相陪伴。   南星回站了十多分钟,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不是小偷,是房子的主人回来了。   可能是想到之前返回吓到了南星回,这一次纪风长还没靠近厕所的时候就先出声:“别害怕,是我。”   砰咚,是南星回心跳加快的声音。   厕所门打开,穿着长羽绒服的纪风长走了进来,好像和他出去的时候没有丝毫区别,长羽绒服的里面是那套种树时穿的加绒秋衣裤。   “给。”纪风长从兜里掏出四个小瓶子,摊开手心递到南星回面前。   南星回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去看纪风长掌心。   小小一个的浅黄色透明塑料瓶,每一个和南星回的一根指头差不多大小,里面装着颜色深浅不同的液体或膏状物。   南星回疑惑:“这些是什么?”   纪风长眉峰一动:“不是你要的卸妆油吗?这个水油分层的就是。剩下三个分别是洗面奶和洗脸过后擦脸的,上面有字,你自己看着用。”   南星回愣在当场:“你出去是为了这个?”   眼泪敲击着泪腺,疯狂着想要出逃,心腔像被古法发酵,酸得像醋缸。   南星回不想哭,嗓音却不由自主带上哭腔。   纪风长看南星回这个反应有点不知道得了这四个小瓶子对方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他已经尽力了。   “你别嫌弃,这个点街上的店都关门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离得远,也不知道有没有卖的,我就去找隔壁开裁缝店的大姐借的,她说这些是她女儿给她买护肤品送的小样,分量少,但成分和功效和正装是一样的。我想着你就这么一张小脸,肯定够用,就没借大瓶的。这个小是小,但没人用过,你用着安心。”   纪风长说了和南星回认识以来最长的一串话,连带着把南星回的泪珠也串了起来,稀里哗啦就是两行清泪。   纪风长不太擅长面对别人的眼泪,他手足无措道:“怎么哭了?不满意还是怎么的?”   南星回脑袋摇成拨浪鼓,快得可以看见残影和在空中飞出弧线的剔透泪珠,洗了个大概的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溢出,他抽噎着说:“没,没有不满意。我只是感动了,你对我太好了,我们明明今天才认识。”   “嗐,”纪风长长吐一口气,“你这反应,吓我一跳。遇见就是缘分,你有需要,我能帮你就帮一下了。虽然我这个人怕麻烦,但也不是那种冷血动物。行了,别哭了,别把脏东西哭进眼睛里,我先出去,你好好洗一下脸。”   看南星回此刻也不像是有手接卸妆油的样子,纪风长就把四个小瓶子挨个立在洗手台上。   “我刚想了一下,既然脸都洗了,要不你再顺便把身上和头发也洗一下吧,我去给你找两匹新毛巾。”   南星回沉浸在悲伤又感动的情绪中,等到纪风长找了毛巾回来才慢慢恢复正常。   纪风长给南星回找了一匹印着卡通图案的粉色毛巾和一匹粉色浴巾,想着既然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干脆再给南星回拿了一套没穿过的浅灰色秋衣裤,至于内裤什么的,他就真无能为力了,他北方人,快一米九的身高,天赋异禀,他的内裤南星回铁定是挂不住的。   看南星回止住了哭,纪风长还调侃道:“你看这个毛巾和浴巾,超市打折的时候我买的,买一送一,我用了蓝色的,粉色我不喜欢,就一直留着,现在正好就派上用场了。”   脏脏包哭起来是小小声呜咽和抽泣,是个惹人心疼小朋友,粉色肯定适合他用。   纪风长把东西都放好,拍拍手:“好了,我出去了,你自己好好洗,有事叫我,我就在客厅。”   南星回打了个哭嗝:“好。”   纪风长走了两步又回首,隔着五六步的距离看着哭得眼睛红红的南星回,突然生出一股想要拥抱南星回的冲动。   他压住脚尖,转而问:“对了,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纪风长,清风,长短。”   “纪风长。”男人的名字在南星回的舌尖打了个转,不是很熟练,却很缠绵。   南星回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我叫南星回,星星的星,回来的回。”   纪风长若有所思:“星回?好烂漫的名字,你的姓也很独特,我第一次遇见姓南的人。”   浴室的水声淅淅沥沥的,断断续续响了很久,纪风长坐在客厅看着电视都差点睡过去。   怎么洗了这么久?要不是能听出水声的变化,纪风长都要怀疑南星回在浴室里面晕过去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正常,南星回那么一副脏脏包的样子,肯定要洗很久才能把自己捯饬干净。   纪风长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一点,认真听着浴室里面的动静,但凡只要察觉到不对,他就去敲门,应该能防止南星回洗澡洗一半缺氧晕倒。   纪风长不知道的是,这还是南星回克制之后的洗澡时间,以前在家南星回都是泡澡的,泡澡洗头一套下来得小一个小时。   半个小时过去,南星回把舟车劳顿的灰尘和全身的粉底液洗干净,穿上纪风长给的全新秋衣裤,外面裹着自己的长羽绒服,脚上穿着大了好几个码的凉拖鞋。   厕所门打开的瞬间,热气氤氲着奔向纪风长,纪风长后知后觉:“家里平时没客人,就只有我穿的拖鞋,你穿好像有点大,将就……”着穿一下。   纪风长剩下的话说着说着就忘了,他的注意力都被眼前所见吸引走了。   原来,不是脏脏包,是奶油小蛋糕。也是,那样清甜的声音肯定是和奶油小蛋糕才匹配。   受到南星回伪装粉底液的影响,纪风长一直以为南星回皮肤肯定不怎么白,就算不是脏脏巧克力,至少也会是古铜肤色,谁知道南星回洗干净之后是白白净净的一小只,脸颊上还挂着两团白云似的奶膘,用奶油小蛋糕来形容简直不要太贴切。   都说深色皮肤最考验颜值,南星回黑着脸看不太清五官的时候纪风长就觉得他长得好,这会儿洗干净了,忽略脸上的几颗痘痘,南星回的颜值简直就是无可挑剔。   没人在骨不在皮,南星回是骨相皮相都精致完美。   圆而不钝的眼,集合了杏眼和桃花眼的优点,鼻梁挺直,鼻头小翘,唇线流畅饱满,最让纪风长惊讶的是,南星回的头发是自然卷,不是那种贴着头皮长得像雷劈了的杂乱小卷,而是弧度圆润Q弹的大卷,蓬松服帖的卷发,衬得南星回本来就小的脸更小了。   没有外国人的骨相,却有混血的精致感。   从小到大,南星回就因为这张脸而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关注和赞美,有时候,过于完美的长相吸引来的除了欣赏,还有猥琐的目光,所以其实大部分时刻南星回都不喜欢自己的长相。   可此时此刻,他却很庆幸自己长得还不赖。   更直白些说,他喜欢纪风长这样看他,纪风长的眼神中没有过多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惊艳。   纪风长自认为长得小帅,但不可否认的是,南星回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南星回长得太好看了,好看到让人会忽略他的性别。   在这个认知下,已过而立之年的纪风长生出些无措,说到一半的话题忘了个一干二净,一时无话。   这种情况下,南星回反而占据了主场。   他终于可以露出一个最“南星回”的笑:“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怎么样?”   纪风长肯定点头:“很好看。”   “谢谢。”   好吧,南星回也没支棱多久。   暖黄的灯光下,蒸腾的热气中,气氛变得怪异,皮肤开始发烫。   两人沉默几秒,南星回抓了抓手腕,眉眼因为难受而皱起:“纪风长,我好痒。”   纪风长三十五,南星回二十二,按照年龄差,南星回怎么也得喊纪风长一声叔叔,再不济也要喊哥,可不知为何,南星回喊不出口。   被喊的纪风长也不在意,他关心的只有南星回说的痒。   男人的眉宇皱着,汇聚着淡淡的焦急:“哪里痒?我看看。”   南星回抿紧嘴唇,把羽绒服和秋衣的袖子一起往上撸了撸,露出一片四处蔓延的像蚊子包的疙瘩,无奈叹气:“我好像过敏了。”   看到疙瘩之后纪风长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反而愈加收紧:“只有这里痒吗?其他地方呢?”   南星回不用看,直接感受就能回答:“膝盖弯和腰上也痒。”   “这么严重?我带你去医院。”纪风长说着就要领南星回出门去。   南星回摇摇头,表情可怜,说出的话多少有点气人:“不去医院,我不去。”   纪风长哽了一下,说话的语气严厉起来:“不去医院怎么治病?你想一直痒下去?想脸上也长满疙瘩?”   南星回脑部了一下纪风长描述的画面,膈应得心底恶寒,缩了缩脖子。   但就算这样,他还是不想去医院。   小时候不想去医院是因为每次去医院都要打针抽血,现在不想去的最大因素则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是被丢在医院的。   他害怕一去医院就想到自己狗血的人生。   南星回语气笃定:“就是不去医院。我经常过敏,有经验,只要擦点药就好,能不能麻烦你去帮我买个药膏。”   南星回说了一个药膏的名字,反正就是打死不去医院。   纪风长被他犟得没了脾气:“你确定这个药对你有用?”   南星回重重点头:“我用过好几种药膏,这种治我的过敏最有效。”   纪风长吐了口浊气:“行吧,你在家好好待着等我,如果害怕就看电视,把电视声音放大。”   自己这么犟都没有挨骂,纪风长还担心他会害怕,南星回心里又开始酸得慌。   纪风长对他这么好,他都不知道怎么报答纪风长了,他现在身上又没有多少钱,反而倒欠着纪风长。   对了,钱。   南星回掏兜,把自己身上仅剩的不到二百块钱递给纪风长:“给你买药钱,我知道这点钱肯定不够,剩下的我以后还你。”   纪风长心脏被叠得整齐的一沓钱刺了一下,不轻不重看了南星回一眼,没有接:“你自己就这点钱,自己留着吧。”   没等南星回再说话,纪风长大步流星走出门,只身走进夜色中,留给南星回一个高大可靠的背影。   纪风长走了,南星回不用假装,泪珠止不住掉,他边哭边想,纪风长真好,要是纪风长是他的家人就好了,他就可以名正言顺享受纪风长对他的好,理直气壮霸占纪风长。   哭了几分钟,南星回感觉有热气从脚底板往上蒸腾,室内的温度也开始增高,他穿着羽绒服都有些热。   嗯?这是什么情况?   南星回顾不上哭,摸着眼泪检查起屋子的情况,发现是地板在散热。   南星回脑海里灵光一闪,这就是传说中的北方地暖?好暖和啊。   南星回脱了鞋,光脚踩上地板感受,发现还有点烫脚,但是他的袜子还是脏的,没办法穿,于是他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样既可以近距离取暖,还不怕烫。   纪风长回来,发现原本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南星回不见人影,电视还开着。   不告而别了?还是什么情况? 第4章   纪风长环顾四周没看到人,便喊了声:“南星回?”   沙发后面伸出一只手:“我在这里!”   南星回靠着沙发睡着了,纪风长回来的动静都没把他弄醒,还是听到纪风长喊他的名字才醒过来的。   人还在,纪风长吊着的心又放下:“你坐在地上干什么?”   南星回迷迷糊糊一笑,手上还在挠痒痒:“第一次见地暖,好奇,坐着感受不小心睡着了。”   纪风长眼疾手快抓住南星回搞破坏的手:“挠破皮会疼,还会留疤,忍一忍。地上脏,起来。”   见识过纪风长的好,南星回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害怕纪风长的大胡子脸了,纪风长叫他起来,他还有胆子耍赖:“你拉我,我盘着腿起不来。”   纪风长无奈,年纪小的就是磨人,总能找到方法磋磨他这个老男人。   纪风长松开南星回的胳膊,南星回心里闪过一丝失落,但他这两天已经习惯了强颜欢笑,刚想张嘴说‘骗你的,我自己可以起来’,人就被纪风长从后面夹住胳肢窝提了起来。   他看不到纪风长的人,却能感受到纪风长的体温和力量,也是因为背对着纪风长,他发现纪风长的声音很清朗,这把嗓音的主人不应该是个络腮胡男人,而是应该是个利落绅士的青年才对。   纪风长把人提起来站好,招呼道:“刘叔,病人在这里。”   病人本人南星回惊恐:!!!纪风长带了医生回来!他不知道,还坐在地上耍赖,太丢人了吧!   刘医生本命叫刘汉,是巷子口小诊所的主治医师,从医三十多年,看诊经验丰富。长乐巷邻里关系和谐,居民也很信任刘医生的医术,谁要是半夜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不会去医院看急诊,直接敲刘医生的门。   纪风长身体不错,搬来长乐巷五年多都没有敲过刘医生的门,还是出去买药的时候才突然想起巷子口住了个医生,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医生叫到家里来给南星回看看。   这会儿南星回不用纪风长帮助就自己并脚站好,乖巧可爱。   刘医生虽然没给纪风长看过病,但隔三差五就会收到纪风长自家院子里富余的瓜果蔬菜,所以纪风长半夜来叫他出诊,他不但没有不耐烦,反而想着终于能够回报纪风长一把了。   刘医生坐在沙发上,放下药箱,招呼南星回就近坐下,吩咐纪风长打开手电筒。检查了南星回的过敏情况,再问了问接触的东西,刘医生心中大概有数。   “按照小友的描述和过敏的分布情况来看,我猜测你这次的过敏源应该是这身新秋衣裤,新衣服没洗直接穿,衣服上残留的化学物质被易敏体质碰到之后就容易引起过敏。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过敏就是发作的时候看着吓人,痒得难受,等缓解了就什么踪迹都没有了。你有常用的治过敏有效的药膏,那就用那种就行,要是等两个小时还没有缓解,到时候再来找我开其他的药。”   纪风长送走刘医生,回来的时候南星回正握着药膏准备上药,露出的皮肤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疙瘩,一看就很痒,南星回不敢挠,就只能边吹边用指尖轻轻抓挠来解痒。   看到这一幕,纪风长内疚道:“怪我,我光想着给你新衣服,忘了这套衣服到底洗没洗过。你跟我来,我去给你找一套洗过的旧衣服,把你里面的衣服换下来。”   南星回想说不用,但又实在痒得难受,便没拒绝,跟着纪风长往卧室走。   南星回边走边看,还有心思想自己又解锁了一个没有来过的区域——纪风长的卧室。   纪风长的卧室很大,也很空旷,只有床、书桌和衣柜这种必需品,小摆件都很少,暖色调也改变不了的冷清。   卧室是很私人的空间,南星回不好走进去,就只是站在门边等纪风长。   纪风长动作很快,重新拿了一套厚秋衣秋裤给南星回:“我穿过的,不过前两天刚洗过,你别嫌弃。”   南星回摇头:“不会,感谢还来不及。”   纪风长轻笑一声,心情好了一些:“家里开了地暖,你在屋子里穿这一身就够了,应该不会冷,你的衣服我用洗衣机给你洗一下,烘干了再穿。”   能穿干净的衣服南星回自然没有异议,他唯一觉得不好意思的点就只有:“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纪风长笑着摇头:“不会。我不嫌你麻烦,你也不要怪我害你过敏,扯平。换衣服之前你先去厕所简单冲一下,不然我怕你皮肤上还残留着让你过敏的东西。忙了一晚上了,我都有点饿了,你饿不饿?”   听到纪风长问饿不饿,南星回就下意识摸到肚子,面上发烫,老实回答:“饿。”   “那你去洗澡,我去厨房简单煮个西红柿鸡蛋面。”   “好。”   十五分钟后,换好衣服上好药的南星回和纪风长在餐桌旁相对而坐。   一人面前摆着一个面碗,里面是汤色鲜亮的西红柿鸡蛋面,面上还卧着煎蛋和青菜,中间放着一碗没装完的面。   纪风长说:“我不知道你的饭量,就多下了点,待会儿要是没吃饱就夹中间的,要是吃饱了剩下的就我吃。”   南星回看看自己碗里摆得尽然有序的青菜和煎蛋,再看看纪风长碗里杂乱的青菜:“为什么我比你多两个煎蛋?我碗里的青菜还摆得比你碗里的好看。”   说着,南星回就要把没有动过的煎蛋分纪风长一半。   纪风长出声阻拦:“不用,煎蛋是给你补身体的,你自己吃,我碗里也有碎蛋。摆盘是哄小朋友的,我不需要哄。”   南星回看着煎蛋眼睛发热,好似碗里的不是煎蛋,而是两个探照灯,照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眨眨眼,把泛起的泪花眨下去:“你先不要吃,筷子借我用一下。”   纪风长不解,但还是把自己的筷子递给了南星回。   筷子上残余的属于纪风长的体温,烫了南星回一下,南星回耳根烫了烫,捏筷子的手有点软。   南星回指尖轻抖,用筷子在纪风长的碗里摆弄着青菜和面条,很快,纪风长碗里的面条比南星回的还要整齐好看,碗下面的番茄和鸡蛋碎被南星回翻找出来,摆在青菜旁边。   觉得差不多了,南星回把筷子还给纪风长,没有说话,但直勾勾看着纪风长的那一双眼睛把什么话都说完了,总结下来就两个字——求夸。   纪风长失笑,说出南星回喜欢听的话:“经过你的手一摆,这碗面完成了从无色无味到色香味俱全的进化。”   被夸了,南星回心满意足,笑得眼睫弯弯,嘴上却还是谦虚:“也没有那么浮夸啦。”   纪风长被他故作谦虚的模样逗笑,嘴角不自觉轻扬:“开动吧,尝尝我的手艺。”   番茄鸡蛋面是再普通不过的食谱,可不知为何,南星回觉得自己现在吃的这碗番茄鸡蛋面格外好吃。咸香中暗藏着番茄的酸甜、青菜的清香,还有鸡蛋的鲜,一口面夹着鸡蛋和番茄,最后再来一口青菜,简直美味。   南星回鲜得眉毛都要掉了,真心实意夸奖:“纪风长,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番茄鸡蛋面,你的手艺太棒了!”   这回谦虚的人轮到了纪风长:“过奖。”   南星回食指大动,很快就把一碗面吃完,在纪风长的注视下,羞涩地将筷子伸向了桌子中间多余的面,直到他吃得打了一个饱嗝,纪风长才不让他继续吃。   望着被没收的面条,南星回有点遗憾,抱着碗嘬了好几口面汤,嘴里嘟囔着:“吃饱了喝点汤溜溜缝。”   小馋猫的样子直让纪风长失笑:“这么喜欢吃我煮的面?”   南星回坚定点头,又顺势喝了一口面汤,纪风长无奈,直接把碗也没收了:“好了,我会做的好吃的还多着呢,明天给你煮,不要贪食,不然晚上撑着睡不着。”   明天做给他吃?   纪风长这个意思是明天他还可以待在这里?还是纪风长只是说顺嘴了?   不管是哪种可能,南星回都没有纠正纪风长,就只是顺着纪风长的话点头,心里暗自窃喜,万一呢,万一纪风长明天真的好给他做好吃的呢?   吃完了面,纪风长手脚麻利的把碗筷收拾好,放到洗碗池里面清洗,南星回哪里好意思白吃白喝,他张着手就要去接过洗碗的活:“我来我来。”   纪风长侧身闪躲,强势又温柔:“不用,你手上上了药你忘了?等会儿冲水把药冲掉了。”   南星回下意识抠着泛痒的手指头:“话是这样说,可我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纪风长埋头洗碗,同时不忘开导南星回:“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下次有机会你洗。小朋友,初入社会要学的第一点就是脸皮不要太薄,该不要脸的时候就要不要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南星回喃喃道:“该不要脸的时候就要不要脸。”   纪风长余光看到南星回若有所思的样子,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即将偏离他的预期。   纪风长把碗洗得差不多了,出声道:“今天这么晚了,你又因为我的疏忽过敏了,今天晚上你就睡我家吧,客房有被子,等会儿给你铺个新被单。明天的事情就明天再说。”   听到纪风长主动提出让留宿,南星回的开心都要溢出胸腔了,过度的开心让他忽略了去探索真正让他开心的原因。是流浪两天之后终于有个舒服的住所?还是因为其他的。   南星回抿出一个甜滋滋的笑:“纪风长,谢谢你收留我。”   纪风长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不用谢。”   等纪风长完全洗完碗,紧闭的窗户外传来淅沥的雨声,两人对视一眼,南星回慌起来:“下雨了!我们才种的万年青不会被浇坏吧?有伞吗?我去给它遮一遮……”   纪风长伸手,一把抓住焦灼的南星回:“冷静。万年青不怕雨浇的,它需要水分,我们今天种它下去的时候还浇了水你忘了?而且它是种在土里的,就算下雨也没事,多的雨水会被其他需要水分的植物吸收的。”   南星回回神:“真的吗?”   纪风长笃定点头:“真的,不信你过几天去看,万年青肯定长得很好。”   有了纪风长的保证,南星回才慢慢放下心来,事后的羞耻翻涌,让他想要说些什么。   “我以前没有怎么种过树,也没有了解过植物,所以我没有太多这方面的尝试,你可不可以不要笑话我。”   这样子真让纪风长心酸。   纪风长笑着道:“我怎么会笑话你?我应该表扬你才对,你很有同理心,是个好孩子。”   南星回的耳根更烫,一半是因为干蠢事的羞耻,一半是因为被夸的羞涩。   他想说,他才不是什么好孩子,他只是因为那颗万年青对他意义特殊才让他这么焦急。   万年青的根,是带着他的根一起扎入这片泥土的。   解决完万年青的问题,终于到了睡觉的时间。   纪风长本来是准备把次卧收拾出来给南星回住的,但转念一想,次卧基本没人住过,不知道积了多少灰,就算今晚打扫一下估计也打扫不了太干净,南星回正过敏,要是被次卧的灰尘激得更严重就不好了。   “次卧好久没住人了,你过敏我不放心,你住主卧吧。”   南星回懵住:“啊?不太好吧,太麻烦了,我睡沙发就可以了。”   纪风长反问:“哪里有让客人睡沙发的道理?”   南星回想说,他可以不当客人的。   “要不,我们一起睡主卧吧?”南星回提议道。   纪风长第一时间驳回:“不是针对你的意思,只是我有一个原则,除了我未来的老婆,我不和别人睡一张床。”   那一瞬间,纪风长说的那句“该不要脸的时候就要不要脸”冲到了南星回的脑海里,让南星回失去了理智。   南星回心口发烫,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忍着羞耻道:“那你对老婆的性别有要求吗?” 第5章   南星回问的问题,尤其是里面的“性别”二字把纪风长都打懵了。   掩藏在心底废墟的痛苦回忆挣扎着往外,纪风长垂眸,没和南星回对视,也没品出南星回问这句话的目的,看着地板扯出一个牵强的笑解释道:“我是不婚主义。”   纪风长的“不婚主义”一出,到了嘴边准备循序渐进问出的问题全被南星回咽了回去。   南星回喉头泛苦,笑得也不怎么自然:“这样啊,你是不婚主义,怪不得。”   纪风长反问:“怪不得什么?”   南星回尬笑一声:“怪不得你看起来年纪不小了还是单身。”   纪风长一直不怎么在意年纪,在他看来,年纪就是虚的,一个人的阅历和身体受年龄的影响不是百分百的。   可在面对南星回这个一看就很幼态的小孩儿时,纪风长下意识道:“三十五也不算太老吧?你多少岁?”   南星回眨巴眼睛,实话实说:“二十二,我早就成年了,只是脸嫩,看起来显小。”   纪风长轻嘶:“童颜真显年轻,看起来像个未成年。”   未成年不能做很多事情,南星回坚决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据以力争道:“我真成年了。”   纪风长哼笑一声:“成年了你在我眼里也是小朋友。”   南星回撇撇嘴:“成年了我就是成年人了。”   本来低落的气氛在两人你来我往的“顶嘴”中慢慢加温,两人说话也自在不少,纪风长觉得有些话也到了说出来的时刻。   纪风长斟酌了一下措辞:“我一直也没问你,你这是什么情况,流浪?离家出走?我不是八卦,只是我收留你,总得了解一下你的情况。”   涉及到不想说的事情,南星回亮晶晶的眸子就黯淡下来,但他也知道,两人萍水相逢,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不到半天,纪风长收留他,肯定是会有顾虑的。   南星回撇撇嘴,心里悲伤:“你放心,我不是坏人,不是因为干了坏事才跑路的。我也不算离家出走,毕竟我也没有真正属于我的家。我这个情况应该算是刚开始流浪吧,嗯,我是一个流浪汉。”   说到后面,南星回声音里都带着哭腔,可纪风长总想笑是怎么回事。   “你哪里是什么流浪汉?我见过的流浪汉都是胡子拉碴、一把年纪的大人。”   南星回顿了一下,张开嘴巴,半真半假哭道:“那我是流浪儿呜呜呜呜……”   重点是这个吗?   纪风长苦笑不得,看着南星回眼角滚下的晶莹泪珠,恍惚间耳边还有BGM伴奏。   “小白菜呀~地里黄~没有爹来没有娘~”   看着怪心酸的,也怪让人心疼的。   南星回说的话,纪风长相信了,但他也知道,多半还有些事情南星回没有对他说,毕竟南星回要真是没有家的孤儿,肯定不会被养得这么好,虽然体质过敏,长得也不是很强壮,但这一身细皮嫩肉还是要精细养着才能养出来的。   南星回不想说的事情,他也不准备追问,只要确定收留南星回不涉及到违法犯罪就行。   纪风长抽了一张纸,递给哭得悲伤的南星回,轻声哄:“好了,不要哭,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你以后可以住在我家,我收留你,你可以在这里住到你想离开的时候。”   南星回顾不上哭,朦胧着泪眼,急切问:“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以后都收留我?”   纪风长颔首:“收留你。我可以给你提供吃住,反正家里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做一个人的饭和两个人的饭也都差不多,但是你要是想要继续上学,就要靠你自己赚钱了,学费要是不够,我可以先借给你,但是以后你毕业赚到钱了要还给我。作为交换,平时我需要帮忙的时候你要帮我干干活打打下手。”   纪风长到底是不忍心看到祖国的花朵四处流浪,但他也不可能做一个不要回报的老好人。南星回才二十二岁,一味的不劳而获只会让他走上歪路。   “好,我可以帮你干活的,不会的我可以学,只要你不嫌弃我笨。”南星回抹着眼泪保证。   对于现在的南星回来说,有一个临时的落脚地已经很不错了,而且纪风长说的还是可以住到他想走的时候,那他要是不想走,就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的吧?只要他好好表现,一定可以的。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承诺还不够,南星回继续说:“我不用上学,我可以帮你干活,也可以出去挣钱,我不会白吃白喝的。等你以后老了,我照顾你……”   纪风长赶忙打断南星回的絮絮叨叨:“停停停!我现在还正值壮年,距离需要你照顾我还有好几十年,而且你这个小身板,到时候是谁照顾谁还说不定呢。”   被嫌弃了,南星回赶忙道:“我可以健身锻炼,撸铁!就算你老了我也能够搬得动你。”   纪风长脑补了一下南星回这张漂亮脸蛋配上一身腱子肉,当即恶寒抖脖子:“别别别,你现在这样就很好,不用刻意改变。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几十年之后,两人到底是什么境遇还不知道呢,说不定过几年两人就分开了从此不再联系,又何谈年老相伴的事情。   纪风长总结:“该说的我们也聊得差不多了,反正以后你就住在我家,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把我当你的家人,以后有哥一口饭,就有你一口菜吃,我们互相照顾,你要是什么时候想离开了,告诉我一声就好。现在,叫一声纪哥来听听?”   好不容易才有了住的地方和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南星回才不会想离开呢。   南星回乖巧点头:“纪哥。”   纪哥,鸡哥,怎么感觉这么怪怪的呢?   两人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诡异感。   纪风长否定地嗯嗯一声:“不行,换一个,纪哥太奇怪了,好像我是干什么不正当生意似的。要不你还是直接叫我风哥或者长哥吧。”   南星回想了想,开口道:“哥,我直接叫你哥好不好?”   不想叫那些前缀,总觉得没有直接叫哥来得亲昵舒服。   南星回叫哥的时候声音比平时的清脆多了几分软糯,像棉花糖撒娇一样,听得纪风长耳根子都软了一下。   “行,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只要不叫我叔。”   和纪风长相处很自在,南星回小孩儿心性开始往外冒头,纪风长不让他叫什么,他就偏想叫一下。   “纪叔叔?”南星回调皮喊了一声。   纪风长嘿一声,大手故意抬起:“故意的是不是?等会儿叔叔我收拾你!”   南星回知道纪风长不会收拾他,他见好就收:“哥,我错了,以后不喊你叔叔,你别收拾我。”   纪风长哼笑一声:“这才是乖孩子。行了,不闹了,去房间,给你换被单。”   南星回乖巧点头:“好。”   换被单的时候,纪风长嘶了一声,老脸羞愧。他一个人住,只买了两套四件套,日常换洗就够了。但现在多了一个南星回,两套就显得有点不够用。想了想,纪风长决定把自己睡过的那一套挪到次卧,南星回睡的主卧就铺上干净的那一套。   生活中多了南星回,纪风长逐渐意识到自己以前过得多糙。   折腾一晚上,等到入睡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再晚点睡觉,天都快亮了。   纪风长主卧的床垫稍微有点硬,没有南星回以前睡过的柔软,睡着有点硌腰和屁股,但架不住南星回两天都提心吊胆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刚沾枕头没多久,脑子里吐槽床垫的硬度才吐槽一半,南星回就沉沉睡了过去。   四点的时候,天空闪过一道惊雷,声音大得好像雷就劈在耳边,当场惊醒了纪风长。   醒过来的纪风长懵了一下,想起家里现在多了一个小孩儿,他不太放心,穿上拖鞋敲了敲主卧的门。敲门之后没听到南星回的动静,纪风长纠结了一下,还是按下门把手走了进去,打开床头的小夜灯。   微弱的灯光下,纪风长担心的画面没有出现,南星回睡得可香了,嘴唇微微嘟起,像襁褓里睡着觉吐奶泡泡的小孩儿。   纪风长轻笑一声。   是他想多了,小朋友明明睡得可香甜。   不过,这小孩儿到底是多累,才能睡得这么死,这么大声的雷都吵不醒。这个睡眠质量,要是半夜进小偷把他给偷走了都不知道。   纪风长坐在床边,守了南星回好一会儿,等到雷声完全停止,只余下雨声,他才给南星回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开。   南星回如梦之后其实睡得不太安稳。   在梦里,往常对他各种宠爱的爸爸妈妈变了嘴脸,笑容狰狞,不由分说就要抓他去给老男人生孩子,哥哥假装帮助他逃离,其实早在他手机里安装了定位软件,无论他逃到哪里,都会抓住,他就像永远逃不出囚笼的困兽,无数次被放开,被抓住,被戏弄……   无边的绝望中,纪风长出现了。   等到第二天早晨醒来,南星回还很恍惚。   他这是在哪里?家里?还是车里?   不对,他是在纪风长家里。   纪风长是个好人,纪风长收留了他。   想到纪风长,南星回就想去找他,只有找到纪风长,看着纪风长站在他的面前,他才相信昨晚的一切不是他的幻想。   不过,他的眼睛怎么看不太清楚东西了,以前的视线范围很广阔,现在他好像只能看到一条稍微粗点的缝。   他是要瞎了吗?   他不想瞎。   南星回吓到了,心里留着宽面眼泪流着泪,穿上拖鞋,跌跌撞撞跑出去找纪风长寻求帮助:“纪风长……纪风长……你在哪里?纪风长……”   南星回跑到客厅喊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纪风长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拉住南星回的胳膊:“我在这儿,你怎么了?”   听到纪风长的声音,南星回终于找到主心骨。   他扁着嘴看向纪风长:“纪风长,我好像瞎了……”   南星回哭着跑出来,纪风长本来还在担心,可南星回转头后,他看到南星回肿成核桃的一双眼睛,没忍住笑出声。   “不是,你不是瞎了,你只是眼睛肿了,”纪风长认真端详了一下,“脸也有点肿,但没有疙瘩,应该不是过敏,多半是晚上睡前喝太多水,水肿了。”   “水肿?”南星回镇定几分,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睡前,他好像是喝了不少水,而且他还哭了,他是易水肿体质,只要哭狠了第二天眼睛就会肿,喝水喝多了也会肿,在家的时候他时刻注意着,所以不怎么经常水肿,今天突然肿一下,而且还肿得这么严重,他第一时间没想到,这才慌了神。   “好吧,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瞎了。”   纪风长无奈摇头:“没事,哪有那么夸张,你这个眼睛过几个小时消肿了就好。”   纪风长看了眼墙壁上挂的钟:“现在十点,饿不饿?我吃过早饭了,见你没醒就没叫你。你去厕所洗漱吧,新牙刷和牙杯给你放洗手台上了,我去给你热早饭,顺便煮个鸡蛋给你滚滚眼睛。”   “十点了啊?”南星回耳根子发烫,“昨天是第一天住在这里,特殊情况,以后我不会起这么晚了。”   虽说他在家里的时候周末也经常睡懒觉,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要努力做一个勤快的人,这样才不会被纪风长讨厌。   纪风长笑笑:“昨晚睡得晚,起得晚很正常,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睡睡懒觉也不错,年轻人,长身体,就是要多睡多吃。”   见纪风长真的不觉得他是个小懒鬼,南星回这才放心去厕所洗漱,洗漱完就用昨天纪风长给他要来的水乳小样擦脸。   小样分量本来就不多,他昨晚又用过一次,现在剩下的更少,南星回只好捏着小瓶子往手心上抖,试图把里面剩余的全部弄出来。   纪风长放好早饭过来叫南星回吃饭,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里莫名酸涩。   不知为何,他生出一股南星回跟着他受委屈了的感觉,但理智告诉他,他和南星回非亲非故,他愿意给南星回提供住所和伙食已经是个大好了,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纪风长后撤一步,假装自己没来过,只是站在餐桌旁叫南星回过来吃饭。   听到呼唤,南星回高声回:“马上!”   着急吃饭,南星回就没管手上的乳够不够,动作飞快把小瓶子拧好,手心里的乳液胡乱往脸上抹了抹。   坐在餐桌旁,南星回鼻息间全是发酵后的甜香。   南星回好奇问:“这是什么?”   纪风长介绍:“醪糟鸡蛋小丸子,你这种小朋友应该喜欢吃。”   南星回不喜欢别人说他小,嘟囔着反驳:“我不是小朋友,我是成年人了。”   纪风长没法:“行行行,成年人。成年人你快尝尝,看喜不喜欢吃。”   为了方便南星回吃,纪风长同时准备了勺子和筷子。南星回手背上的过敏疙瘩消失得差不多了,只有一点红红的痕迹。还保留着一点肉感的指节握住白瓷勺,润白的手背被衬得更白。   纪风长看得失神。   南星回太白了,仿佛昨天晚上那只脏脏包是纪风长的幻想。   南星回先舀了一勺小丸子,弹丸一般大小的小丸子浸泡在白色的糖水中,旁边还飘散着醪糟粒,一起入口,先是糖水的甜,再是醪糟的酸甜和酒香,软糯Q弹的小丸子本身没什么味道,但和糖水醪糟一起相遇,就有了香甜酸醇的味道。   南星回捧着碗,眼睛都在发亮:“嗯~好好吃啊!这个醪糟和我以前吃过的米酒不太一样。”   做饭的人都喜欢自己做的饭被喜欢,尤其是南星回这种发自内心的夸赞,纪风长很有成就感,他笑着解释:“对,是不太一样,平常米酒里的米粒都比较分散,而且嚼起来的口感有点哽啾,这个醪糟是我自己做的,用的饭糯米,发酵之后口感更加软烂酸甜。”   纪风长说的时候,南星回就夹起里面的糖水蛋咬了一口。   有弹性的蛋白表面沾染了甜味,一口咬下去,还会咬到一些蛋黄,南星回不急着把嘴里的鸡蛋嚼碎,转而舀了一勺糖水送进嘴里,再慢吞吞嚼起来。这样鸡蛋和蛋黄都有了味道,有了糖水的加入,吃蛋黄也不会被噎到。   纪风长解释完,南星回刚好咽下一口,顺势发射彩虹屁:“纪风长,你做饭好厉害!”   纪风长谦虚:“还行,我也就会做一些常见的家常菜。”   南星回用缺了一口的鸡蛋舀汤的动作一顿。   “家常菜的味道就是家的味道吗?”   以前的南星回有家,却基本没有吃过真正的家常菜,一般吃的都是爸爸妈妈给他订的私房菜,或者哥哥带他去外面的餐厅吃。   这个问题,纪风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沉默了一阵才道:“或许是吧。”   两人各有各的心事和过往,饭厅的气氛沉闷了会儿,南星回先缓过来,他攥着勺子一口接一口消灭小丸子,最后总结道:“我不知道别人家里的家常菜是什么味道,我只知道我们两个搭伙的小家的家常菜就是你做的番茄鸡蛋面和小丸子的味道,很好吃。”   纪风长好像懂了些什么。   菜就是菜,没有那么多概念和含义,是做菜的人在做菜的过程中赋予了菜一些情感,这些情感,吃菜的人能够感受到,这就足够了。   一个话题,开始的时候没有理由,结束的时候悄无声息,关于家常菜的话题,就这样过去。   吃完醪糟鸡蛋小丸子,南星回去厨房把自己用过的碗洗掉,纪风长站在他的旁边,站在水槽前面,给一个煮鸡蛋剥壳。   南星回冲着水,一侧头就能看到高大的纪风长,这是南星回第一次从侧面看纪风长。   纪风长的侧脸长得好优越,眉骨和鼻梁都很立体精致,眼窝深邃得恰到好处,唯一的缺点就是大胡子把嘴巴和下颌线遮住了,他看不见。   视线往下,是属于纪风长的,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喉结,南星回小小咽了咽唾沫,心里惊叹,好明显的喉结,也很性感。   而且纪风长从侧面看好厚,穿着款式土里土气的秋衣裤都能显得身材傲人,胸肌饱满,腰腹线条紧收,这就是传说中的宽肩窄腰吧。   还有,纪风长的屁股也好翘啊,从腰线顺着往下,臀线拔地而起。   看着看着,南星回就忘记自己在洗碗了,眼睛一动不动看着纪风长腹议,纪风长肯定喜欢健身!这个身材不经常健身是练不出来了!   纪风长剥好鸡蛋回头,被南星回热火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好像他在南星回的眼里没穿衣服一样,赤裸裸。   纪风长伸手把汩汩流水的水龙头关掉,故意逗走神的南星回:“看什么呢看这么专注?碗都冲掉皮了。”   偷看别人的时候因为太走神儿忘记挪开视线最后被当事人抓包,这真的很让人羞耻啊!!!   南星回顶着张红脸蛋转头,视线无处安放,只好落到手里的碗上,小声喃喃:“碗好好的,才没有破皮。”   纪风长没说话,闷着嗓音笑,哔哔啵啵的气泡音破碎在空气中。不是网络上那种故作浮夸的,恨不得用起泡枪毙人的做作气泡音,而是成熟青年低笑时自然而然产生的,恰到好处的性感声音。   南星回放好碗筷,用还沾着水的手捂着耳朵揉了两下。   啊!他可是会怀孕的男人,刚刚纪风长那个声音不会让他的耳朵怀孕吧! 第6章   纪风长不知道南星回为什么突然揉耳朵,只知道南星回的手湿漉漉的,他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擦擦耳朵,上面有水。”   南星回脸蛋酡红,接过纸巾盖住那只颜色红颜得快充血的耳朵。   阿弥陀佛,不应该不应该,不应该对一个不婚主义的男人有任何旖旎想法的。   “来,鸡蛋,”纪风长顺手把刚剥好的热乎鸡蛋递给南星回,“坐沙发上去,闭着眼睛滚着敷。”   软乎乎还冒着热气的鸡蛋,像极了南星回砰咚砰咚跳着的心脏。   纪风长没什么事情做,就和南星回一起在沙发上坐着,南星回闭着眼睛热敷,纪风长看电视。   纪风长不太喜欢看电视剧,这会儿看的是体育频道的篮球比赛。南星回看不到电视画面,只能靠耳朵听,听解说声,吹哨声,还有纪风长时不时因为进球而发出的欢呼声。   整个房子里就他和纪风长两个人,南星回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属于家的温馨与热闹。   南星回心里热热的,眼睛泛酸,小声嘟囔:“坏鸡蛋,把我眼睛都烫坏了。”   不然他怎么会又想哭呢?他南星回娇气是娇气了点,可从来不是什么爱哭的性子,所以都怪臭鸡蛋。   南星回不知道滚了好久眼睛,鸡蛋最后都没什么温度了,剩下的余温全是沾染上的他的体温。   再睁开眼,不知道是鸡蛋真的起了效果,还是心理作用,南星回感觉眼睛舒服多了。之前水肿的同时,眼睛还涩痛,现在只有一点热热的感觉。   球赛中场休息,纪风长侧头正好看到南星回滚完眼睛,捏着那颗鸡蛋,小脸纠结。南星回不用说话,纪风长就知道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鸡蛋用完了就用水冲冲,拿去巷子里喂流浪猫狗吧。”   南星回小声啊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在想怎么处理这个鸡蛋?”   纪风长笑了声,眼里似有回忆:“因为我小时候也因为这个鸡蛋纠结过。自己吃掉吧,总觉得怪怪的,直接丢掉吧,又觉得浪费。拿去喂流浪猫狗就没有这些顾虑。”   南星回眨眨眼睛,适应眼睛上残留的热意:“好,那我拿去仔细洗干净。”   纪风长点头:“你洗干净之后就把它丢在门口的小碗里,流浪的猫猫狗狗路过会自己吃的,要是水碗里没水了,就顺便再加点。”   南星回问:“你经常投喂流浪的小猫小狗吗?”   不然的话,家门口不会有专门给流浪猫狗准备的小碗。   纪风长:“也没有很经常,家里有吃不完的饭菜的时候我才会冲掉多余的盐分倒在门口的碗里,不会刻意每天去喂,主要看它们有没有那个口福。我这个人,比较看缘分。”   南星回笑起来:“我就是那个有口福的流浪狗。”   纪风长失笑着摇头:“是不是傻,怎么自己说自己是狗。”   南星回丢下声“本来就是”,转头跑去厕所。   他本来就是流浪狗,运气好被纪风长捡到,才有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家,只要纪风长允许,他希望可以在这个家里,和纪风长一起住一辈子。   南星回拿着鸡蛋出门,本来准备照纪风长说的那样,把鸡蛋丢在碗里,再在水碗里加点水就行,结果他刚走出门,就看到昨天晚上诱导他干坏事的那个小猫咪。   是的,昨天那个花盆其实不是他故意打碎的,是他想要摸摸那只流浪猫时不小心撞倒的。   好吧,其实仔细一想,打碎花盆还是他的锅,那十五块钱不是冤枉花的。他还应该感谢昨天打碎的花盆,不然他也不能被纪风长收留。   再见熟猫,南星回蠢蠢欲动,蹲下身来准备完成昨天晚上未完成的撸猫大业。   有的流浪猫警惕不亲人,有的流浪猫为了讨食可以毫无尊严绕着人喵喵叫,而眼前这只异瞳的纯白色流浪猫就属于二者中间的,不怕人,也不亲人,像个高贵的女王一般停在南星回的面前,仿佛它的停留就是给南星回的恩赐。   想要撸猫的南星回很没有道德底线,就算猫猫睥睨他又怎么样?只要猫猫愿意吃他喂的食物,他就超级开心!   任劳任怨的猫猫仆人南星回害怕猫主子不好吃圆滚滚的鸡蛋,就一点点把鸡蛋的蛋白和蛋黄掰碎,放进洗干净的猫碗里。   白猫吃鸡蛋,南星回就蹲在旁边看,笑盈盈的。   “听说猫猫喜欢吃蛋黄,果然是这样啊。”   白猫不知道是不饿,还是特别挑食,蛋黄吃完了,蛋白一口没动。   南星回自己就挑食,很明白那种被逼迫吃不喜欢吃的食物时的难受,所以他只是笑笑。   “好吧,没有吃完的蛋白就等剩下的有缘猫猫或者有缘狗狗来吃掉了。”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这条法则在猫猫教也同样适用。   饱餐一顿的白猫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在南星回脚边躺下,躺在南星回的脚背上,肚皮露出来,叫了一声,仿佛是在招呼南星回开撸。   南星回开心一笑:“既然猫猫你这么主动,那我就不客气了。”   家里不允许养宠物,南星回每次看到别人家的猫猫狗狗时就总想摸,但哥哥总不让他摸,说他的过敏源上有动物毛发。但是南星回一个人的时候其实有偷偷摸过邻居家的狗狗,并没有过敏。   这回遇到可以撸的猫猫,他一定要光明正大摸个够。   流浪猫的毛发不比精心护理的宠物猫柔顺,南星回刚摸上去就觉得有些扎手,硬硬刺刺的,毛色也被灰尘染成不均匀的色块。   南星回眼底一酸,心底生出些悲凉,为猫猫,为自然界的法则,也为自己。   “好可怜的小猫猫,可惜我不是家里的老大,不然我一定会收养你的。”   南星回的注意力都放在撸猫上,没有发现他背对着的方向有一个人走了过来。   “南星回!”纪风长一声喊,惊雷般炸在南星回的耳边,给南星回吓得一抖,本来躺着任摸的猫猫也歘一下逃走了。   “不是让你放完鸡蛋就进屋的吗?半天不进来,你就穿个秋衣秋裤就敢蹲在这里摸猫?你当室外也像屋里一样暖和呢?还穿的是凉拖鞋,脚不冷?”纪风长的语气不急不缓,却能让南星回犯怂。   当注意力从撸猫上转移到自身,南星回就感受到冷了,他吸溜了一下鼻子,可怜巴巴回答:“冷的。纪风长,我错了。”   纪风长冷哼一声,那股班主任气势又重出江湖,吓得南星回原地缩成一个小鹌鹑。   “进屋,立刻、马上。”   南星回昂一点头,啪嗒着大拖鞋就往屋里跑,差点崴到脚,直把看得纪风长心惊胆跳:“注意安全!”   细成竹竿的脚踝,稍微用点劲都能折断。   纪风长叹气,弯下腰,大手一揽,直接把南星回抱了起来。   被纪风长公主抱了!   南星回惊得忘记勾脚,拖鞋掉在青石板上。   南星回小声惊呼:“鞋掉了!”   纪风长都没回头,嗓音冷硬:“不管,等会儿捡。”   “哦。”南星回又乖乖缩回纪风长的怀里,两只胳膊试探着搂住纪风长的脖颈。   纪风长身上有花果木的香味,应该是洗衣液的味道。那颗让南星回在洗碗池旁看了又看的性感喉结此刻就在他的眼前摆着。   好想摸一下。   南星回到底没那个贼胆,只是看了一路。   纪风长腿长,又着急进屋,不到十秒就抱着南星回踏入大门。   把人放在沙发上,纪风长起身,脖颈受到阻力。   纪风长又好气又好笑:“还不松手,抱上瘾了?”   南星回回神,赶紧松手,虚攥着拳头往身后藏。   得了自由,纪风长就把沙发上搭着的羽绒服盖南星回身上,转身出门。   南星回眷恋纪风长的体温,下意识问:“纪风长,你去哪里?”   纪风长高大的背影深藏功与名:“给你捡鞋。”   南星回耳根发烫,往纪风长的大羽绒服里缩了缩。经常穿的羽绒服上花果木香淡了很多,占据上风的是一种独属于纪风长的荷尔蒙味道,像是青草泥土味,又像是汗渍味。   不知怎么,南星回感觉脚背有点痒,就缩成一团伸手去挠脚背。动作之间,搭着的羽绒服跑走一部分,露出莹白脚背上的浅粉色疙瘩,一颗一颗膨胀起来,连成一片,看着吓人。   纪风长心里一紧:“别挠,你脚是不是过敏了?”   定睛一看,纪风长发现:“你手上也有。不是好了吗?怎么又突然过敏了?”   遇上南星回躲避的实现,纪风长脑海里灵光一闪:“是不是因为你摸猫了?你对猫过敏?”   南星回心虚,嗓音发紧:“我以前也偷偷摸过别人家的猫猫狗狗,没有过敏的。”   纪风长冷笑一声。   “那是因为你以前摸的都是家养的猫狗,人家主人打理好的,当然不会过敏。流浪猫就不一样了,没有人照顾,也没办法洗澡,身上指不定有多少细菌,你这个脆皮体质,不过敏才怪。穿上拖鞋,去浴室用温水洗洗,然后擦药。”   纪风长叹了口气:“算了,你拖鞋也被猫碰了,我抱你进浴室吧。”   纪风长动作很快,手上提着拖鞋就把南星回抱了起来,大步流星走进浴室,把人放到地垫上,叮嘱道:“你先用小刷子把拖鞋刷干净才可以穿,还有,你身上的衣服裤子也脱下来,我等会儿把你之前穿的内搭放浴室外面的小板凳上,你洗完澡自己开门拿。”   “记住,用温水洗,不要用太烫的水洗,不然我怕你这个疙瘩受热会蔓延。”   南星回直点脑袋:“记住了。”   纪风长看他一眼:“这个时候倒又是乖孩子了。”   南星回眨巴还有些肿的核桃大眼,不敢说话。纪风长还在气头上,他乖乖听话才是明智的选择。   他这幅样子,让纪风长想批评他都说不出口,火气一下消散大半。   确定一切都安排好了,纪风长出了浴室,坐在沙发上一个人消化情绪。   他不是真想凶南星回,他也不是那种易怒易爆炸的人,他只是看到南星回又过敏了心里难受。   那肿成一片的疙瘩,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着都会害怕,那么多,肯定很痒。也不知道那小孩儿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自己过敏,还喜欢乱摸。还穿着凉拖鞋出去蹲半天,也不穿个外套,就穿个秋衣秋裤,这两天室外温度最高也就几度。   他本来还想着要是南星回喜欢猫猫狗狗就让他收养一只性格好的。现在看来,绝不可能。   然而,在浴室里冲洗的南星回不仅没有被凶之后的伤心,反而笑嘻嘻的,因为他知道,纪风长刚才是在担心他、心疼他。   这就是被人在乎的感觉吗?有点神奇,出乎意料的好,南星回洗澡的时候都高兴得哼小曲。   洗完澡,穿上合身的衣服,南星回打开浴室门,探出一个脑袋看纪风长的表情。   一脸严肃冰冷。   哦豁,还在生气。   南星回抿抿嘴唇,捏着药膏小步走向沙发。等会儿纪风长要是看到他的疙瘩,觉得他可怜,应该就不会那么生气了吧?   南星回自我唾弃。   南星回,你真不要脸,竟然这么利用纪风长的善良。   可是看到纪风长担心他,他真的好开心。   南星回脑海里天使和恶魔打架,手上动作熟练地给自己上药。他没什么本领,但给自己上药还是很熟练的,熟能生巧嘛。   纪风长假装看电视,余光落在南星回肿起的手背和脚背上,硬起的心肠又软了,还是没忍住先开口:“痒不痒?”   被纪风长一关心,南星回嗓子眼开始发酸,说话委委屈屈的:“痒,好痒的。”   “怕痒你还乱摸?”   南星回扁扁嘴:“小猫可爱,我喜欢小猫,以前摸过小猫没过敏,我就没在意。”   纪风长张嘴,想说实在喜欢摸就去买一只宠物猫,话到嘴边,想到那只经常在门外喵喵叫的白猫,又没有说出口,总觉得这样对白猫不公平。   “纪风长,哥,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乱摸了,我就只看看。”   纪风长不生气了,嘴巴还是硬的:“想摸就摸,反正难受的人不是我。”   南星回没说话,眸子含着水汽看着纪风长。   纪风长无声叹气:“行了行了,别露出这种可怜样,你要是真想摸,那天我把白猫抓到给它洗个澡,到时候你再试试看过不过敏。”   “纪风长,你别对我这么好,我害怕。”南星回心里滚烫得不像话。   纪风长不气反笑:“害怕什么?觉得我对你有所企图?”   南星回心想,纪风长要是真对他有所企图那就太好了。   “不是,我只是害怕你对我的好是固定的数量,你现在对我太好,就会加速用完你对我的容忍。”   纪风长笑了一声:“胡说八道的歪理,我不是那种善变的人。行了,你自己乖乖待着,时间不早了,我去准备午饭。”   南星回有点想跟着去厨房,但他脚背上刚擦药,不太方便穿鞋,药膏会粘在鞋上。想了想,南星回还是没跟去,捏着遥控器按按按,翻看着电视频道。   午饭纪风长做的是清炒藕片、糖醋排骨,还有一个煎蛋白菜汤,南星回吃得超级满足。   藕片清脆咸甜,糖醋排骨咸香脱骨,都很好吃。   南星回吃得开心的时候就不会说话,一筷子接一筷子往嘴里送,像一只贪吃的小仓鼠,吭哧吭哧,让看他吃饭的纪风长都食欲大开,吃得比平时多了些。   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午间节目消食。   南星回指着电视屏幕上闯关的男人对纪风长说:“要是你去闯关,肯定能破他们的纪录拿个大冰箱回来。”   纪风长不置可否:“对我这么有信心?”   南星回面颊一烫:“我对你的胸肌超级有信心。”   纪风长低声笑道:“盯着我胸肌看,小流氓吗你是。”   南星回喉结滚动,眼睛转转:“我不是,我只是说实话。”   纪风长笑着站起来:“行吧,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中午的碗我去洗。”   这可怎么使得。   南星回赶忙也想站起来:“不可以,中午的饭就是你做的,碗应该我来洗,做饭的人不用洗碗。”   纪风长抬手,不容拒绝地把南星回按回沙发上坐着:“你有你的任务,再擦一次药,确保你手脚上那些疙疙瘩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想再看到它们。”   南星回哼哼一声:“好吧。”   等他过敏好彻底了,以后他一定天天洗碗,绝对不能让纪风长觉得他光吃不干活。   南星回擦好药,站起来去厕所洗手,余光瞟到在厨房里面忙碌的纪风长,他脚步一转,走向厨房。   纪风长收拾得差不多了,看到他疑惑道:“怎么了?”   南星回:“洗手。”   “嗯,”纪风长往旁边走了一步,让出了一个洗手池给南星回,“来这里洗吧,刚用了热水,你打开应该就直接是热水。”   南星回笑得甜甜:“嘿嘿。”   纪风长看他一眼:“傻乐。”   南星回晃晃脑袋:“我开心。”   洗完手,南星回没急着出去,而是站在纪风长旁边看纪风长收拾台面,看到一个黄色的搪瓷盆,南星回好奇:“这个盆子里面装的什么?”   纪风长顺手掀开盖子给他看:“认识吗?”   像是米饭,上面还铺着一层白糖,将化未化,同时一股酸甜的酒香传了出来。   南星回一喜:“是早上吃的那个醪糟吗?”   纪风长点头:“嗯。”   看到南星回眼睛亮晶晶的馋猫样子,纪风长问:“要尝尝吗?”   南星回更惊喜了:“可以直接吃吗?”   “可以,我经常空口吃,我其实还挺喜欢直接吃的口感的。”   南星回猛点头:“给我来点。”   纪风长好笑:“给你来一勺,不能多了,你酒量要是不好,吃多了容易醉。”   南星回骄傲挺胸:“我千杯不倒。”   看他这么自信,纪风长相信了,想着估计是基因吧,有些人的基因就是喝酒千杯不醉。   纪风长给南星回舀了一大勺,还在上面加了点白糖,怕南星回吃不得酸。南星回尝了一口,就抱着玩眯起了眼睛晃脑袋。   “好好吃!”   纪风长失笑:“你是不是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才不是。”他也吃过很多一顿饭几百上千的贵餐厅,但也没觉得那些东西比纪风长给他吃的东西味道好。   “就是你的厨艺好。”   “就算你夸我,我也不可能给你加,吃完这点就算完。”   南星回抱着碗吃得更珍惜了。   可吃得再珍惜,也有吃完的时候。碗里都扒拉干净了,南星回还抱着碗意犹未尽。   纪风长朝碗里看了看,碗里还有点没融化完的白糖沾在碗壁上,他拿了菜板和番茄,欻欻几刀就把番茄切成碎,招呼南星回:“把碗拿过来。”   番茄碎倒进碗里,纪风长又给加了点白糖。   “糖渍番茄,等它渍一会儿再吃,味道更好。”   红艳艳的番茄配上白糖,颜色好看,闻起来清香,南星回捧着碗又开始傻乐:“看起来就好好吃。”   纪风长疑惑:“你这么喜欢吃东西,吃什么都觉得好吃,怎么也没长胖?”   说完纪风长就有些后悔,他不知道南星回以前的生活情况,虽说南星回长了一副精细养大的样子,但万一那只是假象,万一南星回以前吃不饱穿不暖,那他说这个岂不是戳人伤口了。   南星回理直气壮:“因为我挑食。”   纪风长的心放下了。   是他多虑了。   但挑食也不是个好习惯,纪风长半吓唬半认真道:“我做饭你要敢挑食,我就收拾你。”   南星回摇头:“不会。”   纪风长做饭这么好吃,他相信不管纪风长做什么他都会喜欢吃的。   南星回一直看着时间,看个电视都要分一半注意力在晚上,等了二十分钟,他实在忍不了了,满眼期待问纪风长:“现在可以吃了吗?是最佳口感吗?”   纪风长噎了一下:“可以了可以了。”   怎么回事啊,怎么可以这么馋。   得到肯定答案,南星回搓搓手,傻笑着抱起碗。想了想,他又把碗朝纪风长的方向递了递:“你也吃点。”   纪风长摇头:“不用,你自己吃吧,我不是很喜欢吃。”   就切了个拳头大小的番茄,没多大,他要是再吃点,南星回这个馋猫就不够了。   南星回坚持不逼别人吃不喜欢的食物原则,所以纪风长这么一说,他就没再说第二回,自己抱着碗开开心心品尝起来。   糖渍番茄吃起来又是和醪糟不同的味道。番茄自带的蔬果清香加了白糖之后不会腻,反而更加酸甜可口,纪风长选用的番茄是偏沙粉口感的,不会过硬,汁水多。舀番茄的时候一定要和着糖水一起舀,那样味道才足。剩下的糖水也不浪费,单喝也很好喝,酸酸甜甜。   吃过醪糟和糖渍番茄之后,纪风长就没有再给南星回找东西吃了,南星回吃得已经很饱了,宽松的毛衣都顶起了一个圆圆的弧度,那是南星回吃饱喝足之后的小肚子。   本来准备饭后休息会儿就带着南星出门的计划也往后延迟了,等到南星回消化得差不多,过敏痕迹也消失了之后,纪风长才提出说要带南星回出门。   南星回到小镇的时候是夜晚,黑灯瞎火的,他也没看清小镇到底是怎么样的,纪风长说要出门,他开开心心穿好衣服就跟着一起走,表现得比纪风长还积极。   小镇地理位置比较靠近北方,名字叫春城镇,是个比较冷门的旅游古镇,这边的建筑大多比较低矮宽阔,装修精美,很多当地人都把自家的房子装修出来当民宿。   长乐巷的位置离景区不算太近,基本只有本地人会来这里。   纪风长没说带南星回出门干嘛,南星回也没问,反正纪风长不会把他带去卖掉就是了。   两人先来到巷子口的一家诊所,南星回进去了才发现,里面坐诊的医生是昨晚给他看过病的刘医生。   纪风长喊了声刘叔,南星回也赶忙接上一句:“刘医生好。”   这会儿没什么病人,刘汉乐得清闲,看到纪风长和南星回来了,他笑着招呼回去。   “哎呀,小朋友你是小纪的朋友,你也跟小纪一样叫我刘叔就是了。”   南星回听话改口:“刘叔好。”   被乖巧可爱的小朋友叫叔叔,刘汉笑得更慈祥了:“你们两个来找我的吗?是小朋友过敏还没好吗?还是你们哪里不舒服?”   南星回转头看向纪风长,纪风长说:“我想带他出门,但是不确定他过敏好完全没有,带来让你检查一下。”   刘汉表示了解,戴上老花镜让南星回把过敏的地方给他看看,把能看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   “没什么问题了,痕迹都消了,不用吃药。日常生活多注意点就是,远离过敏源。”   两人点头,表示知道了,正准备告辞,刘汉突然凑近南星回身边闻了闻,严肃道:“小朋友,你喝米酒了?”   纪风长:“他吃了我做的醪糟。刘叔,这个有影响吗?”   刘汉点头:“醪糟属于湿热之物,食用过多会让身体内的湿气无法排出,影响内分泌,小朋友不是长痘痘吗?吃多醪糟会刺激痘痘的生长,影响颜值哦。而且醪糟属于发物,在过敏的时候吃容易加剧过敏的情况。简而言之,就是能不吃就不吃,要是实在想吃,就少吃一点点,不可以太多。”   纪风长了然:“好,刘叔我知道了。”   听完全程的南星回脑壳一痛,才发现的好吃的,以后就不能吃了,太让人痛苦了吧。   纪风长又问:“对了刘叔,他是易过敏体质,我想问一下他用的护肤品需要注意些什么?”   听到纪风长问有没有什么适合他用的护肤品时,南星回心里狠狠震动。   纪风长怎么会这么好,想到的方面这么细致。   要是,要是他真能给纪风长当老婆那该多好,会幸福死的吧?   可惜纪风长是个不婚主义者。   这个问题还有点超出刘汉的专业范围,刘汉沉吟:“护肤品?这个我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知道医院和药店有易过敏体质专用的护肤品,你可以去问问。”   “谢谢刘叔。”   出了小诊所,纪风长端详了一下南星回脸上的痘痘,表情严肃道:“这次是我的问题,下次给你吃不经常吃的东西的时候我会注意的。”   南星回捂住痘痘:“我长痘痘是因为青春期。其实食物的影响也不是很大。”   纪风长:“以防万一。毕竟你还很容易过敏。”   南星回望天,无话可说。   易过敏体质真烦躁。   看完医生,纪风长就带着南星回去了诊所旁边的一家裁缝店,南星回见到了纪风长昨天晚上说的裁缝大姐,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笑起来很和气开朗。   埋头干活的裁缝大姐李纷听到老母亲说小纪带朋友来了,第一时间联想到昨晚纪风长半夜来要的护肤品,恍惚间看到南星回的脸,也没看仔细,话就脱口而出。   “哟!小纪有对象了?!” 第7章   作为纪风长唯一的同伴,南星回确定裁缝大姐口中纪风长的对象就是他。虽然知道是假的,可南星回还是红了脸颊,没好意思用眼神去看纪风长的表情。   怕纪风长看出他时不时冒头的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也不想听到纪风长否认他不是他的对象。   人呐,就是不知足。   南星回戴着羽绒服自带的帽子,帽檐一圈黑色绒毛,年轻的脸富含胶原蛋白,白生生嫩乎乎的,几颗浅粉色的青春痘也无伤大雅,反而更显活力。   看清楚南星回脸之后,裁缝大姐接着夸:“哟,小纪的对象也太漂亮了吧?小美女,哦不,大美女一个。”   这是什么事啊?   纪风长哭笑不得:“纷姐,你误会了,这不是我对象,这是我家的小朋友,是个男生。”   “男生?”李纷半信半疑,“男生也有长这么秀气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性别,南星回主动把帽子摘下来,脸蛋红红笑着说:“姐姐,我真是男的。”   李纷不信邪一般打量南星回。   纪风长站在旁边顺手给南星回把摘帽子时弄乱的几缕卷发弄规整,动作自然,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作为被帮忙整理头发的本人,南星回耳根坠上粉宝石,刚刚纪风长的指尖无意中划过了这里。   直到看到南星回脖子上的那块小凸起,李纷才相信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李纷一拍大腿:“哎哟你说,这是什么事啊!我这什么眼神,竟然把小伙子看成了小姑娘,小伙子你不要介意哈!主要是你长得太好了,白白净净的,比好多小姑娘还好看。”李纷笑哈哈解释。   南星回摇摇脑袋:“没事的。”   他因为精致漂亮挂长相,从小到大经常被当成女孩子,他已经习惯了,反正不管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只要说他好看就是对他长相的认可。   李纷把视线从南星脸上收回来问纪风长:“既然不是带对象来给我看的,那小纪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   纪风长看了眼两眼无辜的南星回,笑着说:“我带他来做几套衣服,顺便谢谢纷姐昨天晚上借的卸妆油。”   李纷睨了纪风长一眼:“那点小东西有什么好谢的?你好意思谢我都不好意思应。再说了,我们以前可吃了你不少绿色蔬菜,帮这点小忙算什么。好了好了,回归正题,你想给小朋友做几身什么样的衣服啊?”   李纷说是开的裁缝店,其实更偏向于价格亲民的定制服装店,一半店面摆做好的成品,一半店面做定制。李纷做衣服的手艺很好,用的面料和做的款式也都不错,收费合理,住在周围的人都喜欢来照顾她生意。   当然,纪风长的目的之一还是想要还个人情,护肤品小样不贵重,但大半夜第一时间开门帮他忙还不嫌烦的这份情谊很贵重。   纪风长正色道:“先暂时给他做一件长羽绒服和一条外面穿的厚裤子。店里现成的秋衣秋裤和毛衣毛裤分别选两套。本来这些东西都可以去现买,但他是易过敏体质,我怕外面买的不干净,他穿了会过敏,就想着来纷姐这里给他整几套。”   李纷笑嘻嘻感叹:“没想到,小纪你一个大男人心还挺细。话说回来,小纪你今年也三十五了吧?真没想找个对象?你长得好,又有房有铺子的,要是诚心找肯定很好找。之前就有好几个小姑娘经常找我打听你,但你说你不想谈,我就没敢给你推联系方式。”   闻言,南星回眼睛亮闪闪看着纪风长,好奇、八卦,还有些隐隐的小紧张。   催婚的话题可以说是永不过时,纪风长无奈笑笑,抬手把好奇的小脑袋往旁边推了推:“纷姐,我一个人过习惯了,真不想找对象。”   李纷也不是专业的媒婆,只是单纯热心,既然纪风长这个当事人一直都说不想找,她也不好继续多说什么,只是难免惋惜:“可惜啊,可惜你体会不到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快乐咯。”   纪风长无声笑笑,没有继续接这个话题,心里没有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快乐当回事。   有地暖和电热毯,还有空调,一个人也可以热炕头。   八卦完,开始干正事,李纷拿上尺子开始给南星回量尺寸。   量尺寸的时候需要南星回脱掉羽绒服。   虽然店门口挂着防风门帘,纪风长还是站在南星回身后,像堵墙一般站着,似是觉得还不够,南星回脱掉的羽绒服也被他展开提溜着,挡风又挡视线。   量完尺寸,纪风长抬手把羽绒服送到南星回胳膊能够到的地方,等着南星回乖乖把手钻进袖子里。   穿上衣服,李纷拿出图册给两人选款式和布料,南星回本人喜欢白色,纪风长挑上了一块嫩黄色的布料,拿着样布在南星回面前晃了又晃,比了又比,就没差直接把“就选这个”刻在脸上。   南星回没有见过纪风长这么稀罕一样东西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向上飘,在李纷问选什么颜色的时候,他决定迁就纪风长的审美:“就这个黄色的吧。”   这时候,纪风长大手一挥:“你不是喜欢这个白色的多一些吗?做两件吧,一样一件,白色做短款,黄色做中长款。”   南星回攥紧了兜里余下的不到两百块钱,只感觉自己欠纪风长越来越多了,要不他还是抓紧时间去找个活来干吧,不然光吃纪风长的、用纪风长的,他良心会过意不去的。   可是他跑出来的时候没带身份证和手机,他又能找什么活呢?   “发什么呆?毛绒衫要选哪件?”纪风长揪了一下南星回的小卷毛。   南星回捂着脑袋,表情云里雾里的,纪风长再说了一遍,然后直接领着蒙圈的南星回去选。   最后,买的衣服基本都超了预算,说只做一套的,做了两套,说选两套的,选了四套,还加了两套毛绒家具睡衣。   付钱的时候,南星回想要把自己的钱都拿出来,想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纪风长没让,语气平淡说:“你的钱留着自己当零花,等以后赚大钱了你再付钱。”   南星回嘴巴一抿,握紧了纸钞卷。   纪风长还要带着南星回去买东西,不方便提着衣服走,就和李纷约好了回来的时候再来拿。   等人走了,李纷后知后觉,瞳孔收缩,惊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连忙和她的老母亲方奶奶咬耳朵道:“欸妈,你说小纪不找对象,是不是因为那个啊?”   方奶奶拍了一把李纷的脑袋:“那个是哪个啊?四五十岁的人了,话还说不清楚。”   李纷眼神往巷子里瞟瞟,挤眉弄眼的:“就是小纪隔壁那家的儿子那种!”   方奶奶啊了一声:“不会吧。”   李纷反驳:“怎么不会?今天小纪不就带了一个漂亮的小后生过来,你之前可有看到过小纪和谁关系好到同出同进?还那么体贴细心,人家容易过敏他都注意到了。”   方奶奶想了想李纷说的话,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半晌,抬手又轻给了李纷一巴掌:“不管是不是,你都别往外说,仔细败坏了小纪的名声,年轻人的事,人家心里有数,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插手。”   李纷哼哼,扁扁嘴:“知道,我也不是那种嘴巴把不住门的人,小纪是个好孩子,我心里都有数的。”   作为被议论的中心,纪风长和南星已经走出了巷子口,走到了马路边上,瞬间从烟火人家走进了车水马龙。   南星回看了看让他走马路里边的纪风长,有些好奇道:“纪风长,你是不是和巷子里的邻居关系都很好啊?”   纪风长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南星回掰着指头数:“因为一路上很多邻居看到你都很热情,会主动和你聊天。”   纪风长闷着嗓子笑了声:“差不多吧,除了个别的,绝大多数邻居和我关系都还可以。主要是因为我经常在家里的菜园子里种菜,吃不完的就会送给邻居们,一来二回,就熟了。”   “听你这个意思,你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吗?”   “嗯,我是五年前搬过来的。”   南星回想问,为什么一个人搬到这里,家人呢?转念一想,说不定纪风长和他一样有不想言说的过去,他就没有追问下去了。   两人无话走了会儿,纪风长带着南星回进了一家马路边的大药店,南星回心有所感,抬头看着纪风长。   纪风长没注意到南星回闪烁的目光,他正和药店营业员说要买什么。   “请问你们这儿有易过敏体质也可以用的护肤品吗?”   药店营业员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有,我们药店有一款抗过敏功效的护肤品卖得很好,一半去医院看皮肤科,很多医生推荐的就是这一款,成分简单又安全。”   纪风长颔首:“拿一套。”   一套护肤品小一千,搁在以前南星回看都不会看一眼,可现在,南星回听到营业员报价格的时候,他下意识吓得攥着纪风长的手指,暗暗使劲想要把人往外拉。   好贵!   纪风长读懂了他脸上的急切,安抚性动了动被他手心包裹住的食指,空着的手从衣服兜里夹了一张卡出来,高贵冷艳道:“刷医保。” 第8章   “先生,按照规定药妆是不能使用医保购买的。”   此话一出,把医保卡掏出了黑卡架势的纪风长懵了两秒,他以前在药店用医保卡买的都是药,没买过其他产品,所以没反应过来药店里的东西不是全部都能用医保的。   南星回在旁边站着,眨巴着他清澈“愚蠢”的大眼睛,同样傻住。   营业员看两人意外的表情,心里微动:“但是我们店里是可以操作一下的,只要用同等价位的药品代替药妆录入系统就可以了,这点的话先生你介意吗?”   毕竟也活了三十多年了,营业员的话说出来,纪风长就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毫不犹豫:“那算了。”   闻言,南星回攥着纪风长指头的手无意识搓了搓,抿着嘴巴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营业员说:“我们不要了。”   同时,南星回还在心里自我安慰,不买了也挺好,这样他可以少花一些纪风长的钱。   营业员的面色一僵,她看两人之前的表现,还以为这单生意必出无疑,心里叹气的同时又有些不理解,她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便宜都不占的人。   “谁说不要了?”纪风长在原地站得直溜溜的,“我的意思是不用医保卡了,微信支付。”   营业员和南星回的心同时经历了大起大落。   营业员满脸笑意招呼着纪风长扫码的时候,南星回嗓子发紧,理智告诉他,他应该提出拒绝,但话到嘴边还是迟迟没有说出口,眼睁睁看着纪风长掏出手机完成支付。   付完钱,南星回还没有完全回神,全凭肌肉记忆被纪风长的手带着往药店外走。店外的冷风一吹,南星回才意识到他刚刚攥着纪风长的手一直没松开。   纪风长的手指头长度逆天,围度适中,不过分粗壮,也不过于纤瘦,握在手心堪比恒温手宝,南星回不太想松开,但他的手心感觉到了抽离感。   “外面冷,你把手揣兜里。”纪风长提醒道。   纪风长抽手的动作自然坦荡,瞬间击退在南星回心中作祟的各种扭捏情绪。   装护肤品的袋子在纪风长动作间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又将南星回拉回在药店结账的时候,无论是用医保卡支付,还是用微信支付,纪风长的表情和速度都没发生过任何改变,这说明纪风长是真的真心实意想要给他买护肤品。   南星回猛然清醒,他不应该用负面的眼光去揣摩纪风长。在药店里,纪风长说“那算了”时的意思不是不买了,而是不用医保卡支付了,同样的,这会儿纪风长抽回手也不是他自以为的“不想被南星回牵”,而是“不想南星回把手露在外面吹风冷到”。   他早该想到的,纪风长是一个成熟男人,不会像他这般小男生心思,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又偷偷希望要。   脑海里好像有一条敏感的神经逐渐粗壮,南星回吐了口气,绵长悠远,被风吹得有些发凉的手背自然而然进了衣兜里。   白天的马路显不出影子,南星回放心大胆往纪风长的方向挪了些,漂浮的心随着缩短的距离而安定。   走了好长一段,南星回突然侧着仰头,望着纪风长笑出一口白牙:“你说得没错。”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把纪风长听得迷迷糊糊的。   “什么没错?”   两只手在口袋里抓了抓,板板正正的黑色羽绒服鼓起两团,南星回笑道:“把手揣兜里暖和多了。”   纪风长轻笑出声:“我还当你说什么呢。距离我让你把手揣兜里已经过去五分钟了吧?你这个反射弧多少有点粗。”   南星回才不会告诉纪风长那五分钟中里他想了什么,只是理直气壮道:“我要对比一下才能知道你说得到底对不对啊。”   纪风长笑着哼了声:“那你这个兜制热效果不行,五分钟才热起来。”   南星回才不会承认制热效果不好的不是兜,而是他的手。他的体质不好,冬天容易脚冷手冷,以前每到冬天,他都会戴羊绒手套,保暖又方便。   “这种滑滑的布料就是这样的,刚开始很冰。”南星回攥了一把衣兜衬布给纪风长看。   纪风长很给面子的看了一眼,语气认真又暗藏炫耀道:“你这个衣服设计得不好,你看我的。”   纪风长动作粗犷,直接揪了一把衣兜:“哟,揪不出来,我的是固定住的,看来只有你过来摸一下了。”   “摸,摸一下?”   摸什么?怎么摸?   南星回吓得说话都结巴了,动作倒是耿直,骨节清秀的手顺势钻进纪风长拱手让出来的缝隙里。   南星回的手背顺着纪风长的大鱼际往下,完美贴合着纪风长的掌心。   纪风长的手很暖,暖得超过了正常的体温,灼烧着南星回的手背。   “怎么样?摸到没有?”   南星回正感受体温呢,突然被纪风长一问,心虚一般抖了两下,反应过来纪风长问的是什么之后,他快速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了一把纪风长的衣兜衬布。   顾不上害羞,南星回震惊道:“你的口袋是用绒绒布做的?”   南星回不服了!凭什么!凭什么他的口袋是滑滑凉凉的布料,纪风长的却是柔软舒适的绒布。   纪风长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顺手把在口袋里作乱的手攥紧手心里安抚道:“这么激动?不就是一个口袋布嘛,等会儿回去我就给你解决。”   “真的?”南星回半信半疑问。   “保真,”纪风长捏了捏南星回的拳头后松开,“多吃饭,别挑食,你这拳头握着都硌手。”   拳头上的力道消失,南星回也就没了再继续把手放在纪风长口袋里的理由。   南星回动作不急不缓抽出手,脸蛋气鼓鼓道:“我是易瘦体质,吃什么都不胖。”   纪风长摇头:“我不信。你就是营养不良。看看你的小卷毛,和你一样被饿得黄不拉叽的。”   南星回据以力争:“我头发天生偏红棕色,才不是你说的黄不拉叽。”   纪风长笑得漫不经心,和南星回一人一句来回抛,不知不觉中就走回到长乐巷。   衣服还在李纷店里,纪风长提着护肤品的手撩起门帘,喊了一声:“纷姐,我们回来了。”   李纷正在裁剪布料,闻声抬头招呼两人:“小纪,星星,你们买完东西回来啦?之前选的羊绒衫和秋衣裤我都装好了,在那个口袋里。”   纪风长没有急着去提口袋,而是对李纷说:“纷姐,你手头上的活忙吗?要是不忙,能不能麻烦你先帮小回改一下口袋。”   听到纪风长叫自己小回,南星回感觉耳道都酥酥麻麻的,像有一根羽毛在耳朵里进进出出,连带着心腔都痒起来。   李纷看了眼南星回衣服的兜:“怎么了?星星的口袋破了?”   纪风长:“不是。他口袋的衬布料子是凉的,他体温低,手揣兜里半天都暖和不起来。”   纪风长这么一说李纷就懂了:“哦,我明白了,给星星把口袋里面的衬布换成绒的是吧,没问题。星星,你把衣服脱下来吧,我给你改改。”   南星回沉浸在纪风长喊的那声“小回”里无法自拔,李纷让他脱衣服他才缓过神来,乖乖巧巧拉开拉链脱掉外套,准备套上李纷拿给他临时搭一下的军大衣。   没等南星回套上军大衣,沾染着男性荷尔蒙的羽绒服先一步到了南星回的身上。   纪风长垂眸提醒:“手钻进来,等会儿着凉了。”   一回生二回熟,南星回已经适应了在纪风长的“伺候”下穿衣服,脸蛋依旧红红,但动作自然不少。   纪风长是北方土生土长的大高个,南星回穿他的羽绒服像是偷来穿的一样,随便一个人看一眼都知道这衣服绝对不是南星回的。   这是南星回穿过最不合身的衣服,却是南星回穿过最温暖,最让人心悸的衣服。   两个人等李纷改衣服的时候没事儿做,李纷的老母亲方奶奶就把挂在墙壁上的电视机打开给两个人看,还一人给抓了一捧糖。看着南星回甜甜道谢,纪风长顺手把自己那份糖塞给了南星回。   南星回看看两只手勉强捧住的糖,再看看纪风长:“你不吃吗?”   纪风长靠着椅背,懒洋洋道:“不爱吃。”   南星回哼一声:“又不爱吃,糖渍番茄你也说不爱吃。你还说我挑食,明明挑食的是你才对。”   纪风长嘿出声:“给你糖你还不乐意,不想要就还我,我给别家小孩儿吃。”   听到纪风长要把糖给别人吃,南星回一下把糖倒在羽绒服上团起来:“给了我就是我的。”   南星回藏糖的动作看得纪风长眉眼微动,他语气轻扬:“谁家的小狗这么护食?”   南星回没来得及呛声,一旁缝鞋垫的方奶奶先笑呵呵说了声:“小纪家的。”   南星回的脸一下变得白里透红,不知道是在气恼被说成小狗,还是在害羞“小纪家的”。他红着脸瞪了眼纪风长,纪风长眨眨眼转移视线。   呵,坏男人。   李纷动作飞快,一边耳朵挺热闹,一边下手如有神助,没一会儿就给南星回把衣兜改好了。   “小纪,星星,我改好了,你们看看,我特地找了个很适合星星的绒布,可厚实了,绝对暖和。”   李纷扯了点布料出来,南星回一看,粉底白星星,粉嫩又天真,上手摸了摸,绒毛密实又舒服,一接触到皮肤就感觉暖融融的。   南星回笑着感谢李纷:“谢谢纷姐,你改得超级好。”   一句话,把李纷哄得开开心心。   衣服改好了,南星回自然要换回自己的衣服。往常刚穿上羽绒服的时候都会冷个好几秒,可今天南星回一点都不觉得冷,两只手揣在绒毛口袋里,比他戴着羊绒手套时还要暖。   回到家,重回地暖的怀抱,南星回舒服得喟叹出声,脱掉外套就陷入沙发的怀抱。   纪风长挨着南星回坐下,捣鼓着口袋翻出一个瓶子握在手里,叮嘱南星回道:“你先别动。”   南星回不知道纪风长要做什么,应声后人稳坐在沙发上,心里却又开始发痒。   纪风长的呼吸喷洒在南星回的耳边,指尖轻撩南星回耳边的发梢,停在柔嫩的耳后肌肤,指尖轻点两下,气声骤增,南星回听到纪风长沉声说:“就是这里了。”   平日里几乎不会被触摸的地方猝不及防被触碰,哪怕南星回极力克制,却还是在脑海里炸开姹紫嫣红的烟花,身体不由自主战栗瑟缩。 第9章   “怎,怎么了吗?”南星回被纪风长一指头戳得软了下来,耳后皮肤接触的那抹温度既是让他失力的罪魁祸首,也是支撑着让他还没倒下去的支点。   纪风长没听出南星回紧绷成弦的声音,只顾着忙活自己手下的动作,听到南星回问话,他收回手,握住一瓶今天买的护肤品研究,嘴上搭话:“我查了一下,易过敏体质用新的护肤品之前最好在娇嫩的肌肤上小范围适用一下,确定没有过敏才可以放心用。医生推荐耳后皮肤还真没错,我一戳你这里你就抖了两下,很敏感。”   南星回张张嘴,没能发出声音。他深呼吸一口,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敏感也不等于娇嫩吧。”   纪风长的视线把南星回上下扫了一遍,笑得意味不明。   “是,敏感不等于娇嫩,但有的人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不是娇嫩的。”   有的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南星回气闷想反驳,低头看到自己抱抱枕露出的一截手腕,白得像雪,当场沉默住了。   纪风长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觉察出某人不太开心了,便塞了个瓶子过去转移注意力。   “这个是怎么开的?我弄不开。”   南星回信以为真,握着爽肤水的手动了两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语气别扭得可爱:“你又没叫我帮忙,我不应该自作多情。”   纪风长比南星回多吃十多年的饭,怎么听不出来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压低嗓音唤道:“麻烦小回帮帮我。”   如愿听到自己想听的,南星回的嘴角和手一块动起来,三两下就把爽肤水拧开了。   纪风长的夸奖适时夸出:“小回好厉害。”   南星回一手瓶子一手盖子,睁圆眼睛看着纪风长:“你在逗我玩?轻轻松松就拧开了。”   纪风长接过瓶子,表情淡定,理直气壮道:“没逗你玩,在哄你。我刚刚说你娇嫩没有其他意思,你别多想。”   南星回明白纪风长的意思,他挑起下巴:“我才没有那么小气。”   纪风长点头称是:“对,我们小回最大气不过了,那小回,测过敏实验可不可以继续下去了?”   南星回攥紧抱枕给自己打气:“继续吧。”   脑袋搭在抱枕上,一边胳膊还靠着沙发靠背,南星回坚信这下就算再怎么软也不会被纪风长看出来。男人的呼吸喷洒范围逐渐集中,耳朵那一块温度升高,南星回心里痒得发麻,还有点着急,像是每次打针抽血前的煎熬。   “你快一点。”南星回催促道。   纪风长点了一滴爽肤水在棉签上,面对南星回的催促,头都没抬,尽显老男人的成熟稳重:“别急。我少弄一点,就算过敏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南星回沉默了,紧张急促的情绪也压了下去,他在这一瞬间,在纪风长的身边感受到一股平和的,没有任何目的的宁静。以前很多人都对他殷切关心过,但那些人大多数都是因为他这张漂亮脸蛋,试图从他这里得到一些东西。   只有纪风长,莫名其妙的,像个大傻子,什么也不要他的不说,还一门心思对他好。好像只要是纪风长,他就不用担心自己会有危险。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他从未这般相信过一个人,哪怕是他的家人。   南星回思索着,一点湿热贴到了他的耳朵后面,轻轻涂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圆。   “好了,”纪风长收回面前,“等五分钟看看你会不会过敏。”   南星回:“我要是真过敏,等不了五分钟,直接当场起疙瘩。”   纪风长噎了一下:“原来不仅敏感,还灵敏。”   南星回眉头皱起,纪风长这话,怎么说得他像个机器人一样。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再等两分钟。”   南星回侧头,余光瞟着纪风长的大胡子,语气不解:“你长得这么粗糙,为什么心思却细腻到过分?”   纪风长回:“我就当你在夸我了,但我还是想解释一下,我长得也不粗糙,我没留胡子的时候谁见了都夸我帅。”   这话南星回是相信的,他更加不明白:“那你为什么要留胡子?为了让别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你的内在上?”   “嘿,小伙子,你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呢?我留胡子只是因为懒,懒得刮胡子。”   这个理由,还真是非常纪风长。根据南星回为时不长的观察,他确定纪风长的生活信条一定是能偷懒的绝不多干。房子住了五年,房间还是空旷的,根本没有添置什么东西。穿的衣服也是,衣柜里全是颜色单一款式简单的基础款,件数不多,勉强能够换洗。   有一个问题从南星回的脑海里冒出,他纠结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收留我是不是你做过最麻烦的一件事情?”   他和纪风长认识的时间不超过一天,但就是这短短的时间,让纪风长多做了好多事情,半夜吹着冷风出门买卸妆油和护肤品、让出主卧、多做饭、多花钱……   他要是纪风长,一定不会收留这样一个麻烦的人来打乱自己平静的生活。   “收留你的确是这五年里我做过最麻烦的一件事。”纪风长平心静气说出这句话。   南星回自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听到纪风长这样说,他的嘴角还是挂不住了,眼角开始发痛。   “可是我不后悔。”   南星回的表情要哭不哭的:“真的假的?你不用刻意安慰我。”   纪风长闷笑一声:“还说不用安慰你,你嘴翘得都能挂油壶了。不过我真没有为了安慰你才故意这样说,我是真的不后悔,虽然收留你给我未来的生活增加了一些不确定,但你同样也为我提供了一些我以前没有的东西,那就是情绪价值,就像是养了一只会说人话的宠物,这感觉,还不赖。”   南星回没想到,纪风长竟然是这样看待收留他这件事的。好吧,有些出乎意料,但他很开心,他还是有价值的。   开心之余,南星回又开始紧张:“那你以后会不会再养其他的人当宠物?”   这话怎么说得这么禁忌?   纪风长好笑:“我把你当宠物是比喻,不是真想养人当宠物,我没有那种小众的爱好。至于还会不会养其他的宠物,或者收留其他的人,我觉得应该是不会的。”   “为什么?”南星回追问。   纪风长检查了一下他耳朵后面的情况:“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的精力只能支持我养你一个。而且,不是都说第一个孩子,第一个宠物,意义都是最特殊的吗?你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我的宠物,但道理都是差不多的,复制粘贴没意思,体验一次就够了。”   南星回吐了一口气:“幸好。”   幸好他是第一个。   “好了,你对这个什么爽肤水没过敏,可以放心用。剩下两瓶我再试试。”   纪风长重复步骤给南星回把洗面奶和乳霜都实验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都不过敏。   用棉签沾水给南星回把耳后的皮肤擦拭干净,纪风长后知后觉问南星回:“我是不是不应该逮着一只羊薅?你耳后这块都被我弄红了。痛不痛?”   纪风长关切的眼神如有实质,盯得南星回耳后烫烫的,他用指尖搓了搓:“不痛,你的手劲很轻,我的皮肤是这样,容易红,等会儿就好了。”   纪风长或多或少松了一口气,收拾东西感叹道:“细皮嫩肉的小男生。”   南星回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反驳的话,他就是这样细皮嫩肉,一点都不男子气概。   冬天黑得早,两人回家还没做什么,就只是把护肤品试了试,把给南星回新买的内搭丢洗衣机里洗完再烘干好,天幕就黑了下来。   纪风长舒展四肢松快了下身体,围上围裙:“该做晚饭了。”   南星回一直谨记纪风长答应他留下来的一个条件就是他要在纪风长做事情的时候去帮忙,所以纪风长一说做饭,他也跟着纪风长往厨房走。   纪风长回头看了眼,没说什么拒绝的话,任由他跟着。   冬天的北方室外种不了菜,纪风长的小菜园目前处于荒废的状态,吃的菜都是纪风长去菜市场买的。   纪风长打开冰箱:“过来看看,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纪风长高高大大一个站在冰箱前,脖颈上挂着浅灰色围裙,围裙的细带松松垮垮在腰后打了个结,为了让南星回看清楚冰箱里面有什么菜,他拧着腰侧身,挺鼓的胸肌弧度被勾勒出来。   南星回的视线从纪风长的胸肌线条上停留两秒才面红心跳挪进冰箱里。   上层保鲜,放的都是蔬菜,南星回挑食的大部分品种就是蔬菜,他挨个点评:“不吃芹菜香菜冬瓜香菇大蒜,其他的都行。”   纪风长无奈勾唇:“行吧,那就来个甜椒炒肉,清炒藕片,最后再加一个瘦肉丸子汤?”   纪风长报的菜名里没有南星回不吃的,南星回乖巧点头:“可以。我帮你洗菜。”   南星回有自知之明,他目前也就只能帮纪风长洗洗菜,切菜都不行,他的刀工一塌糊涂,还很容易把素菜变成荤菜。   虽然干的是最简单的洗菜的活,但南星回干得很认真,纪风长无声笑笑,没来得及夸一句,就看到南星回腹部被打湿的衣服。   纪风长倒吸一口冷气,快速关掉水龙头,把人拉远了点:“衣服都打湿了?没感觉到?”   南星回握着一个大甜椒,懵圈低头:“我衣服打湿了?”   纪风长无奈叹气,扯了两张厨房用纸,给南星回把打湿的衣服使劲攥了两把,水分全部都洗到纸上,衣服还是有点湿,但不会浸湿里面的衣服了。   处理好南星回打湿的衣服,纪风长在柜子里找了一条全新的围裙出来,递给南星回:“围上。”   一看南星回湿漉漉的手,纪风长改口:“还是我来帮你吧。”   电视剧里,女主角帮男主角戴围裙的时候男主角都要低头,南星回也下意识垂着脑袋,心里暗叹自己的贴心。   结果脑袋上的小卷毛被纪风长揪了一把。   纪风长声音带笑:“举手之劳,不用鞠躬。”   南星回:!!!   “我不是在鞠躬!”   “那你是在干什么?”   “我是……”   南星回一看两人的身高差,我是之后的话就放弃说了。   该死,他代入错角色了。 第10章   南星回“我是”半天没我出个名堂,纪风长也没追问,出声提醒道:“脑袋支棱起来。”   闻言,南星回乖乖支棱起小卷毛,眼睫毛扑棱个不停,直勾勾看着纪风长,纪风长给他把围裙挂在脖子上,若有所感抬起头,对上他的小眼神,心底微动。   “小回,如果春天你没走的话,我带你去春游吧。”   “我不会走的!”南星回的重点都放在了前面半句,他听不得纪风长准备让自己走的话,哪怕那是纪风长预想的也不行。   他的反应太激烈,吓了纪风长一跳,心腔猛烈咚咚过后,纪风长失笑:“你反应这么激动干什么?我没有催你走,我只是假设,毕竟到时候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   南星回倔强道:“反正我知道我不会走。”   “行,你不准走,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春游。”   “春游?”这时候南星回才把纪风长的后面半句话听进耳朵里,“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纪风长用指尖点了点南星回的长睫毛:“因为刚才你的眼睫毛眨起来很像两只蝴蝶。”   纪风长在夸他眼睫毛长,南星回听懂了,喜滋滋抿着嘴快速眨巴了两下眼睛,愈加像展翅高飞的漂亮蝴蝶。   南星回嘴上还是谦虚:“也不是很像啦。”   嘴上客气,表情臭屁。   纪风长闷笑一声,胸腔震动,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戳穿南星回的心口不一。   “行了,腰上的绳子系好,继续洗菜吧。”   “哦。”南星回翻过手,在后腰系了一个大且对称的蝴蝶结,继续搓洗起红艳有光泽的大甜椒。   “你以前做过饭吗?”纪风长切着菜问辛勤劳动的小洗菜工。   南星回实诚摇头:“没有,基本都在外面吃。”   纪风长手上动作没停,心里更加肯定,南星回家庭条件绝对不差。   “那你看着,我们切甜椒,或者是那种大的辣椒之前一般会把里面的辣椒籽去掉,就像这样,按住这个辣椒柄的根部,用力往里一推,再往外一拽,就把辣椒籽全部去掉了。”   纪风长动作熟练,不过两秒就去完了一个甜椒的籽,剩下一个中空的甜椒:“你看,这样里面是不是就干净了?”   南星回探头去看,表情惊讶又捧场:“真的欸。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纪风长:“你也可以试试,一推一拽。”   南星回攥着一个大甜椒,跃跃欲试:“我试试。”   在纪风长的亲身指导下,南星回动作生疏完成了一个甜椒的去籽,他捧着中空的甜椒惊喜道:“我也学会了。这个甜椒现在是不是也可以像南瓜灯那样在外面雕刻图案啊?”   纪风长颔首:“按理来说,是这样的,不过甜椒没有南瓜长得整齐,做出来的灯应该没有南瓜灯可爱,不过你要是想做,下次买了甜椒我们可以试试,今天就不行了,今天的甜椒做了就不够吃了。”   纪风长一本正经分析可行性,整得南星回还怪不好意思的,但同时,心里又暖融融的,就好像小时候被用钱打发的手工课作业被补全了一样。   南星回眼下滚烫:“不用,我就是说一说,甜椒你拿去切吧。”   看南星回表情没有勉强,纪风长才接过甜椒,手起刀落把甜椒切成半指宽的甜椒丝。   纪风长递了根甜椒丝给南星回:“尝尝?有人就喜欢生吃甜椒。”   南星回没什么生活常识,什么蔬菜能够生吃他是一概不知,不过见纪风长很认真的样子,他就接过了甜椒,毫无防备放进嘴里。   甜椒丝刚入口是一股呛呛的生辣椒味道,嚼碎了就会品出植物的甜味,怎么说呢,多吃两口就习惯了。   南星回点评:“不辣,甜甜的,刚开始吃有点奇怪,后面就还好。”   “是吗?我没有吃过。”   南星回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纪风长说了什么。   “你没吃过?”   纪风长看着他这副受到打击的模样就好笑:“没吃过,只看别人吃过。”   被当成实验小白鼠了,南星回气鼓鼓,但又不想对纪风长说什么狠话,转身猛搓藕节。   纪风长装作没发现某人正在生气,接过一节洗干净的藕节削皮,边削边继续培训生活常识:“小回你看,一般买藕就要买这种大节的靠近中间的,那种靠近根部的小节又颜色深的藕比较老,不好吃。还有,买藕时尽量买完整的,中间藕节被切掉的藕的藕洞里很可能有泥巴,不好清洗。”   南星回基本听懂了,脸绷住点头,认真得恨不得当场拿本子出来记笔记。   他这个样子,又让纪风长忍不住想要逗逗他。   男人压下嘴角,语气刻意道:“仔细算算,买藕吃一点都不划算,一斤的藕起码有半斤的洞。”   南星回下意识点头。   过了几秒,他若有所感抬头,对上男人憋笑的脸,傻住。   男人的话在他脑海里开始重播。   “一斤的藕半斤的洞……不划算……”   南星回:!!!   南星回气愤的看着纪风长:“你逗我玩?”   纪风长心虚假咳:“缓解一下气氛。”   南星回重哼一声,扭头不搭理坏心眼的老男人。   纪风长心里哦豁一声,这把玩过头了,把小朋友惹毛了都,看来需要赶紧做些什么来补救一下。   纪风长切了一块藕片,改刀了几下,捏起来藏在手心里,神神秘秘在南星回耳边说:“小回,别生气,只要你不生气,我就送你一个摇滚风项链。”   南星回心里气闷,他又不喜欢摇滚。   嘴上却说:“你先给我看看,我看看喜不喜欢再决定继不继续生气。”   “登登登!”纪风长把手心里藏着的东西展现在南星回的面前。   南星回看着藕片改刀而成的骷髅头,一时语塞。   “这个就是你说的摇滚风?”   纪风长嗯哼一声:“你就说是不是摇滚风的元素。”   南星回憋闷点头。   虽然很离谱,但真的没有偏题。   “送给你,原谅我。”   南星回接过藕做的骷髅头,勉强点头:“原谅你。”   目的达成,纪风长满意一笑:“你想不想知道是怎么做的?”   南星回内心纠结一下,还是诚实点头:“想。”   然后纪风长就给南星回展示了一下如何几刀刻出一个骷髅头。   演示完,南星回不得不承认,骷髅头和藕真的很配,藕洞做骷髅头的眼睛就是浑然天成的点睛之笔。   纪风长顺手把骷髅头往嘴里一丢,也没忘向南星回安利道:“藕也可以生吃,我试过,脆甜的,你尝尝?”   南星回看看手心里的第一个骷髅头,再看看纪风长,闭着眼睛往嘴里一丢。   “嗯,甜的,比甜椒好吃。”   甜椒生吃有股生辣椒味,不喜欢吃的人吃不惯,藕就不会,就是很单纯的一股化渣的微甜味道,吃到最后像甘蔗一样,甜味吃没了,嘴里还有点渣。   “哪天再买了藕,我给你做糯米藕,你吃过没?”   “没有,”南星回摇头,“你怎么会做这么多我没有吃过的东西?”   纪风长轻笑一声:“可能是你平时吃的东西都比较高级吧,我会做的都是接地气的家常菜和小吃。”   南星回想说,他一点都不想吃高级的东西,家常菜反而更加美味。   “糯米藕是什么味道?”   “糯米藕要选用完整的藕节,要选那种粗壮的短藕,这样方便往藕洞里面灌满糯米。糯米要提前泡制一两个小时,这样煮出来才会比较软糯。把灌好糯米的藕上锅煮个四十分钟,再往里加调味的配料,主要就是冰糖白糖红糖,还有山楂和枣,我还喜欢在里面加一点桂花,这样煮出来的糯米藕自带桂花的香气。煮到藕和糯米都软糯的程度就差不多了。把藕节盛出来,切块,再往上浇一些煮藕的糖水,大功告成。”   纪风长的回答里没有一个字是在说糯米藕的味道,但听了纪风长的描述,南星回仿佛闻到了清甜的桂花味,品到了糯米藕的软糯香甜。   南星回舔舔嘴皮,抿着嘴,眼巴巴看着纪风长,直给纪风长看得心里一软。   纪风长改口:“行吧,冰箱里藕还有,也不等以后了,我今天晚上就给你做糯米藕。”   南星回眼睛噌一下亮起来:“我来洗藕。”   纪风长看着他宠溺一笑。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纪风长做了两菜一汤,还给南星回炖好了糯米藕,做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丑萌甜椒灯,甜椒灯里放着一个小蜡烛,南星回没舍得第一时间点亮,放在一旁准备等到吃完饭之后天黑了再点灯。   糯米藕算甜点,纪风长没敢在吃正餐的时候端上桌,怕南星回吃多糯米不消化,他谎称糯米藕还没完全熟,要在锅里煨一会儿才能吃。   南星回没做过糯米藕,自然是纪风长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只不过正餐上桌之后他的眼神还是忍不住往厨房飘,鼻翼翕动闻着桂花的甜味。   纪风长失笑,往他碗里夹了一个丸子转移注意力:“尝尝,看这个丸子好不好吃。”   南星回犹豫一秒,把糯米藕暂时封存,专心品尝纪风长用两把菜刀剁了好久才剁出来的丸子。   丸子里面有很细的生姜碎,表面沾了两粒葱花,南星回不喜欢吃配料的,但这个丸子却让觉得出乎意料的好吃。   半颗丸子藏在腮帮子里,脸颊鼓起来,南星回小幅度摇头晃脑点评道:“好吃,生姜都变得好吃了。”   纪风长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豌豆尖:“再吃点蔬菜。”   细嫩清香的豌豆尖很容易就嚼碎了,叶片上沾满着的肉香味汤汁浸满口腔。   南星回感叹:“纪风长,你真的好会做饭啊,好好吃。”   纪风长笑笑:“好吃就多吃点,看你瘦得。”   南星回鼓鼓腮帮子,大口嚼着肉丸子:“我才不瘦,我这是标准身材。我要是认真吃起来,能够吃垮你。”   纪风长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只是继续往南星回的碗里夹着藕片和甜椒。   藕片脆爽咸甜,甜椒甜味在盐的衬托下更清新解腻,处理得很好的肉丝滑嫩好吃,南星回吃得头也不抬。   等到把两个菜挨个尝了好几筷子,最后南星回得出结论:“我的口味好奇怪,我以前都没发现,我就喜欢吃这样又咸又甜的菜。”   纪风长:“没什么奇怪的,每个人口味不一样,而且菜里加糖可以增鲜。”   南星回对纪风长点了一个赞:“专业。”   两菜一汤,最后连汤都没剩一口,煮了豌豆尖和肉丸子的汤也很鲜美,吸足了食材的味道,南星回泡着饭吃了一碗觉得不够,最后还直接空口喝了一碗汤。   纪风长怕他喝多了撑,转手就把剩下的汤倒进自己的碗里,成功得到了南星回幽怨的小眼神一枚。   纪风长都要气笑了:“你这个眼神,像是我虐待你一样。我还不是怕你吃多了撑到,你忘了?厨房里还有饭后甜点。”   甜点?   南星回:!!!   “糯米藕!”南星回激动的放下碗,满脸期待看着纪风长,“糯米藕可以吃了吗?”   早就可以吃了。   话到嘴边,纪风长憋了回去。   南星回鼓起的小腹把打底衣服都撑起来了,这个时候要再让他吃点糯米藕,今天晚上还想不想睡觉了?   纪风长摇头:“还要等会儿,我们出去散个步,回来应该差不多能吃。”   “啊。”南星回语气遗憾,“还好等一会儿啊。”   不过很快南星回又成功说服自己:“没事,消化之后再吃可以吃多一些。”   纪风长:真是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纪风长站起身收拾碗筷,南星回也帮忙,两人把晚餐的碗筷端进厨房,南星回小眼神往煮着糯米藕的小锅上飘了飘,正色道:“我来洗碗,你出去看电视吧。”   纪风长不得不怀疑,今天晚上要是让南星回在这个厨房里洗碗,糯米藕出锅的时候必定会少了点什么。   纪风长笑着拒绝:“不用你洗,洗碗机洗,你跟我出去散步消食。”   把碗筷都摆进洗碗机里,纪风长没急着按开关:“等到时候煮糯米藕的锅腾出来了一起洗。一个人做饭,碗筷少得都不需要用洗碗机,你来了之后我倒有机会用一下洗碗机了。”   南星回没听出来纪风长是在夸他还是损他,满眼都是那个小锅。   纪风长动作粗暴,把人后腰的蝴蝶结一解,手往上一抬,就把南星回脖子上挂着的围裙取掉了。大手推着南星回单薄的后腰:“出去穿衣服,准备出门。”   南星回猛吸一大口,大踏步往厨房外走,生怕自己走慢了一步就舍不得出门了。   南星回穿的是今天李纷给他改了口袋的羽绒服,脑袋上被纪风长盖上了羽绒服的大帽子。南星回还想提着他的甜椒灯出门亮个相,纪风长怕他手冷,就没让。   再说,外面风大,甜椒灯刚出门就指定熄。   想通了这点,南星回就没再坚持。   冬天冷,其实不怎么适合溜达散步。   纪风长说是带南星回出来溜达,其实也就是带他去李纷家串串门,聊聊天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等他肚子里的东西消化得差不多了,再带人回家。   李纷的家就在裁缝店的后面,也是一层的建筑,裁缝店和住的房间中间有个院子。   纪风长在门口喊了一声,就听到院子后面传来应和声。   走过院子,到了暖和的屋里,方奶奶和李纷两人正坐着看电视,一人手里还摆弄着点布料。   李纷有个女儿在外地上大学,老公早年意外去世,家里平常就李纷和老母亲方奶奶两个人。   一见纪风长带着南星回来,李纷和方奶奶又是招呼着两人坐,又是端东西出来吃的。   南星回想伸手去拿,纪风长大手一伸先拒绝了:“不了,纷姐,婶子,他晚饭吃撑了,我带他出来消食的。”   一听这话,两人也不再劝。   南星回心里遗憾,但想着多吃两口零食就要少吃两口糯米藕,他又忍了,乖乖坐下看方奶奶和李纷做活。   看了会儿,南星回突然疑惑看向纪风长:“为什么你叫方奶奶婶子?而我叫奶奶?纷姐不是方奶奶的女儿吗?我这样叫岂不是乱辈分了。”   纪风长被他问得一噎,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李纷在旁边看热闹,笑得开心:“因为星星你还小,按照你的年纪你是应该叫我婶子叫我妈奶奶的,但是我喜欢被人叫姐,显年轻。”   南星回想说,那纪风长怎么不叫奶奶?转念一想,纪风长三十五岁,纷姐不到五十,纪风长叫纷姐的确更合适,姐姐的妈妈叫婶子,也没毛病。   纪风长心里更哽:“你那是什么眼神?嫌弃我年纪大?”   南星回惊讶捂嘴。   他心里想的被纪风长看出来了?   但为了糯米藕,他还是违心道:“男人三十一枝花,你现在正值花期。”   纪风长冷哼一声,也没说相不相信。 第11章   串门后面的时间,南星回和纪风长没怎么主动挑起话题,主要是李纷和方奶奶在说,时不时cue两人几句,大多时候,南星回都捧着个脑袋听李纷和方奶奶说巷子里的八卦,这家小孩儿谈了个朋友因为条件不好被反对了,那家小孩儿叛逆期离家出走被逮回来男女混合双打……   南星回听得津津有味,听得入迷时遇到暂停还满脸焦急想要催更,纪风长在旁边看得好笑。怎么没看出来,南星回年纪轻轻就是个喜欢听八卦的。   听到最后,南星回基本把巷子里的八卦比较多的邻居家的情况都摸清了。电视响了一晚上,权当听八卦的氛围背景音。   纪风长一看时间,九点过了,不早了,再不回家就赶不上吃糯米藕的最佳时机了,吃太晚会睡不好。   纪风长好不容易找到话题的停歇口,赶忙出声:“纷姐,婶子,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以后有空再过来玩。”   “啊。”南星回几乎是下意识遗憾出声。   李纷和方奶奶也舍不得,难得遇到一个年轻小孩儿喜欢她们讲八卦,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新鲜事情都一骨碌说完。   “时间还早,要不再玩会儿吧,反正你们回去也是看电视玩手机。”李纷出言挽留。   看着三个人同款不舍表情,纪风长好笑,决定从最好攻略的南星回入手。   纪风长假装无意询问南星回:“小回,你是想回去吃糯米藕,还是想留下来继续玩会儿?”   完全是逗弄小孩儿的招数,可到了嘴馋的南星回这里就意外有效。   糯米藕!南星回心里一动,听八卦太开心,把糯米藕忘了。   南星回小动作舔舔嘴唇,好看的眸子眨巴眨巴,答案不言而喻。   李纷和方奶奶毕竟是吃过好几十年饭的长辈,一看南星回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李纷笑呵呵换了话头:“好吧,既然你们回去还有事,就不留你们了,明天有空的时候再过来玩。”   南星回眼睛亮闪闪的和两人告别,出门的时候就走在了纪风长前面,整个人身上就写满了一句话——我要快点回去吃糯米藕!   纪风长看得好笑,伸手揪住南星回的一只胳膊:“慢点,晚上露水重,地上湿滑,小心摔了。”   李纷家和纪风长家的院子里都是铺的石板,沾水容易打滑。   听到这话,南星回的动作慢了下来。   不着急,糯米藕没长腿,不会跑。   两人步履坚定横穿巷子,走进院子里,纪风长按了一下门口的开关,院子里就亮起了灯,仿佛他们从未从院子里离开。   很温馨的感觉。   南星回侧头看看纪风长,眼底眸光闪烁。   纪风长侧目:“怎么了?突然看我。”   南星回摇摇头,没说话。他只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一个叫做纪风长的人收留了。   进了屋子,暖烘烘的,厨房里的糯米藕依旧散发着清甜的桂花蜂蜜味。   纪风长没用南星回催,主动进了厨房。炖煮了一个多小时的糯米藕此时只剩温温的热度,刚好下口,纪风长就没有再加热。   挽起衣袖洗干净手,纪风长捞出藕节放在菜板上,一刀一刀切出半个指节宽的藕片。藕和糯米都煮得很软,切下去的时候有点沾刀,晶莹的糖水流到案板上。   南星回在旁边抱着一个洗干净的盘子等待着,纪风长一切完糯米藕,他就把盘子递了过去。   这迫不及待的样子让纪风长忍不住闷笑一声,调侃的话在嘴边打转,想说出来,又怕南星回恼羞成怒。   切好的糯米藕整齐摆盘,纪风长颔首:“好了,端出去吧。”   南星回端着盘子,没急着出去,像只叼着球等主人一起玩的忠心小狗:“我等你一起。”   纪风长本来准备顺手把刀和菜板洗了再出去,这会儿见南星回忍着嘴馋等他,他就只动作迅速把手洗了,抽了两双筷子和南星回一起去了客厅。   南星回把糯米藕摆在餐桌上,又哒哒跑去找到他的甜椒灯,捧着问纪风长找打火机。   纪风长一愣:“我不抽烟,家里没有打火机。”   南星回也呆住,和纪风长面面相觑两秒,单纯提问:“你不抽烟是怕抽烟的时候把胡子点着了吗?”   纪风长头顶冒问号:“你说什么?”   南星回猛摇头:“没说什么,开玩笑,那我们去哪里找打火机啊。”   纪风长想了下,提着甜椒灯进了厨房,打开天然气,卷了节卫生纸充当火柴,在火舌即将燎手的时候,眼疾手快把快燃到尽头的卫生纸丢掉了。   这个操作,南星回在旁边看得瞠目结舌。   纪风长抬脚把熄灭的火星踩成灰烬,语言叮嘱南星回:“小朋友不可以玩火,不然晚上睡觉会尿炕。”   一句话,槽点太多,南星回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反驳。   想了想,南星回用了经典句式:“第一,我不是小朋友,我今年二十二,第二,玩火尿床是骗人的,我才不会上当。”   纪风长轻笑一声:“还挺聪明。”   “那是。”   点亮的辣椒灯闪着光,没有万圣节的南瓜灯好看,但南星回很喜欢,他举着甜椒灯的小灯把,笑盈盈对纪风长说:“我们的甜椒灯真好看。”   我们。   纪风长很久没有被划分在这个团体概念里了,他愣了下,才慢吞吞道:“你要喜欢,以后我再给你雕其他更好看的灯。”   南星回开开心心答应。   餐桌上的灯被纪风长关了,客厅的暖光送了小部分过来,绝大多数光亮来源还是南星回放在手边的甜椒灯。   室内没有风,甜椒灯的火苗燃烧得很稳定,火舌上下的幅度不大。   南星回夹了一块糯米藕,手垫在下面,小心翼翼的,生怕把糖水低落,嘴巴张大,啊呜一口把圆藕片咬成了弯月的弧度。   藕片的口感粉中带点脆,和里面软糯的米一起嚼碎,口感奇异却不违和,糖水的味道清甜,还带着淡淡的桂花红枣味道。   南星回嘴没空,只有竖起大拇指给纪风长点了个赞。   纪风长愉悦一笑,嘴上还在逗人玩:“每次都是这个,没新意。”   南星回鼓着腮帮子想了想,食指动了动,和拇指交叉叠在一起。   纪风长看了眼,没看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这一刻,南星回第一次感受到两人之间的代沟。   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南星回给纪风长解释:“这叫比心,你看两个指头叠在一起像不像一个心?”   纪风长认真辨认了眼,没说像不像,只是很轻的笑了一声:“小朋友,心这个东西可不能随随便便给出去。” 第12章   南星回晃了晃并在一起的“心”,轻哼道:“老古板。这就是个网络手势而已,哪有那么夸张,比一下就真把心给出去了。”   纪风长见南星回不以为意,眼里盛着笑,语气却严肃了几分:“我可没夸张。你要是一个长相平平的普通男生你比这个动作别人肯定不会多想,但你长得这么好看,你出去随便给小姑娘比这些,小姑娘铁定会当真。现在这个世界,很多人都看脸的。”   南星回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   “你说的好像是有点道理。”   纪风长笑笑:“所以以后出去不要乱比这个手势。”   “哦。”南星回腮帮子鼓鼓,在纪风长没注意到的时候又塞了一块糯米藕进嘴里。   两人把一盘子糯米藕分食完,肚子饱胀不少,纪风长拉着人瘫在沙发上,看了一部搞笑电影。电影放完,十二点,纪风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南星回就被他赶回房间睡觉了。   南星回还是睡纪风长的主卧,临睡前他想起今天纪风长给他买的那套护肤品,心情愉悦把东西找到,挨个摆在主卧厕所的置物架上。   南星回习惯睡前用洗面奶洗脸,今天他却有些不舍得用了。不当家不知财米油盐贵,对于现在身上只剩一百九十五块钱他的来说,一千多一套的护肤品真的是天价,更别说这是纪风长给他买的。   正当南星回在纠结到底用还是不用的时候,主卧门被敲响。这个家里就两个人,来人是谁自然明了。   南星回高声应:“进!”   纪风长按下门把手,靠着墙视线搜索两秒,找到在浴室照镜子的南星回。   “我来就是想说,你那个护肤品虽然今天我们试了一下是不过敏的,但到底是上脸的东西,你第一次用还是要注意点,有不对劲就赶紧洗掉。听见没?”   南星回心里软乎乎的:“好。”   “你知道了就行,不早了,早点睡。”   纪风长转身关门,毫不犹豫,南星回盯着合上的门看了半晌,才收回视线,自言自语吐槽道:“心思细腻的唠叨鬼。”   南星回一手握着一瓶,笑意浅浅:“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今天晚上还是用吧。”   洗面奶打开,是一股原始的草本香,像中药汤的味道,不像他以前用过的洗面奶都是什么奶香花香的。南星回开开心心挤了一些到手心上,沾水揉搓起泡,再往脸上涂抹。   把脸上各处都揉搓到位,南星回把脸冲洗干净,感受了一下,得出结论:“还可以,不假滑不紧绷。”   擦完水乳,南星回在镜子前面站了会儿,确定对这一整套护肤品都不过敏后,关灯爬上床。   床头柜上的甜椒灯闪烁着光,恍惚间南星回看到了纪风长认真给甜椒雕刻五官的样子。   啊,老男人认真干事情的时候,真的好迷人,就算有胡子遮挡,南星回也可以想象出当时纪风长的下颌线肯定是紧绷的。   今天晚上心情比昨晚入眠的时候要轻松愉悦得多,按理说应该很快入眠,可南星回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平躺一会儿就腰酸背痛的。   南星回知道,他放松下来的身体开始认床了。   有时候南星回自己都嫌弃自己这具娇气的躯体。   南星回一会儿压压玩偶熊,一会儿蹬蹬床上自行车,一会儿站起来走两步……   一个小时过去了,纪风长又被雨声吵醒,过来查看南星回的睡觉情况,然后和床上蹬空中自行车的人面面相觑。   “这是梦游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纪风长压着音量,生怕把梦游的南星回吵醒了。   南星回本来想装梦游吓吓纪风长,但这样的做法实在是不道德,他就摇摇头:“没有梦游。”   纪风长松了口气:“那你这是怎么了?吃多了撑着睡不着?减肥?”   南星回再摇头:“都不是。”   “那你这是怎么了?”   南星回纠结了一下,表情可怜巴巴的:“我说了你不要弃养我。”   纪风长失笑:“说吧,还不至于弃养你。”   “我有点认床,这个床有点硬,我难受得睡不着,就想运动一下,运动累了就睡着了。”   纪风长想说,认床怎么昨天又睡着了的?纪风长转念一想,昨天睡得晚,还折腾来折腾去,估计是累到睡着的。   “你运动多久了?”   南星回看看床头柜的小闹钟,算了算时间:“一个小时。”   纪风长略一叹气:“行了,你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今晚你去次卧睡吧,次卧的床会软一些。不过要等一下,我要去收拾一下次卧,灰尘太大。”   昨天让南星回睡主卧就是因为次卧好久没住人有灰尘,纪风长本来想着今天打扫一下的,接过出了门就忘了。   南星回一骨碌爬起来:“我和你一起打扫。”   纪风长无情拒绝。   次卧灰尘大,娇气包要是帮忙收拾卫生,指不定身上会起多少包。   纪风长哼哧哼哧,擦擦抹抹扫扫小半个小时,终于把次卧弄干净了。弄好卫生,纪风长又任劳任怨再次调换主次卧的四件套。   纪风长就差没举手发誓了:“明天一定要买两套新的四件套。”   纪风长拍拍手,招呼南星回:“躺上去感受一下,看看会不会好点。”   南星回心里感动得无以复加,小媳妇一样爬上床,被子拉到下巴,躺得板板正正感受了一下:“好多了。”   虽然还是没有家里的床垫舒服,但他已经很自足了。   纪风长颔首:“那你睡吧,我也去睡了。”   纪风长转身关门时,南星回叫了他一声:“纪风长。”   纪风长轻嗯了一声:“怎么?”   南星回小声道:“谢谢你,晚安。”   纪风长顿了一秒,回道:“晚安。”   一切的折腾和麻烦,好像在听到南星回说的那句晚安之后,就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有一人相伴的淡淡温暖。   情绪价值真的是个很玄妙的东西。   第二天早晨,九点过,纪风长看到点该吃早饭了,就敲响房门把南星回叫起来。刚起床南星回还是懵着的,看着纪风长的眼神都发直,洗漱完也没见多清醒,直到坐在餐桌旁,看到纪风长端上来的小馄饨,南星回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   纪风长失笑:“你是真嘴馋啊,看到吃的瞌睡一下就醒了。”   南星回否认:“我这是对你厨艺的认可。”   纪风长今天做的是鸡汤小馄饨,用的是冰箱里提前解冻好的土鸡,他早上七点醒的,就为了煲这锅鸡汤。鸡肉软嫩脱骨,纪风长撕了一些鸡肉铺在面上,一人还附赠一只大鸡腿,碗底烫了青菜。   自己家做的馄饨用料很扎实,煮熟之后馄饨一个二个都胖墩墩的。   “吃吧,不够的话就中午多吃点。”   南星回反应了一下,逮住了纪风长话里的bug:“不应该是不够的话锅里还有吗?”   纪风长挑眉:“我估摸着煮的,一人一碗,没多的。吃完早饭要不了多久就吃午饭了,吃太多也不好。”   南星回嗷呜一口吃掉一个馄饨,生怕吃慢了就没了。   吃完早饭,南星回好说歹说抢过了洗碗权,想着为这个家付出点什么,结果他进了厨房,一边洗碗一边咽口水。   南星回心里流下两行宽面条眼泪。   纪风长炖在锅里的鸡汤好香啊,可是他不敢偷吃,也吃不太下了。   等南星回煎熬洗完碗,纪风长提着两套新的四件套回来了,一套暖黄色,一套浅蓝色,纪风长一眼就看中了这两套,觉得南星回肯定会喜欢。   去买四件套的时候,店家说有加绒的四件套,摸起来软乎乎的。但纪风长想了下,春天都来了,再买厚的也用不了几天,就只买了普通厚度的四件套。   把四件套丢进洗衣机里,纪风长走进厨房,就看到南星回站在汤锅面前吸气,差点憋不住笑出声。   “干嘛呢?”   南星回一秒直起腰:“我就闻一下。”   纪风长笑:“闻一下现在也吃不了。”   纪风长揭开锅盖,把剩下的半只鸡捞出来,鸡肉拆完,没什么肉的骨架单独装在一个碗里递给南星回:“去吧,喂猫,记得套件外套。”   他回来的时候就见昨天那只小白猫在门口溜达,一看到他,小白猫就蹲在猫碗面前,一看就是来找食吃的。   南星回接过碗,开心可以喂猫的同时又有点担心:“都是骨头,会不会卡着小猫啊。”   “不会。流浪猫可不像家养的宠物猫,它们活得糙着呢,以前我倒过鸡骨头,它们吃得一干二净。再说,今天这只鸡炖得久,骨头都炖软了,卡不着。”   有了纪风长这话,南星回才放心去喂猫。   看到南星回出来,小白站起来迎了几步,但都没有走进院子,只在门口转悠。   “喵~”   小白猫冲着南星回叫了,南星回高兴地回头让纪风长看,纪风长无声勾唇,真是小孩儿,两声猫叫都能开心成这样。   南星回挑了几根肉比较多又比较软的骨头放在碗里,看着小白吃下去,确定没有问题,再把剩下的骨头都倒进碗里。   等小白猫把骨头吃得差不多了,突然天降网兜,把小白猫罩在了里面。 第13章   天降大网,吓没吓到小白猫不知道,反正是把南星回吓得够呛。   “小猫快跑!”这是南星回的第一反应。   “纪风长!有人抓小猫!”这是南星回的第二反应。   一双长腿停在南星回面前,长腿的主人无语笑着:“有没有一种可能,抓小猫的人就是纪风长?”   南星回懵着抬头,看清了捉猫坏人确实是纪风长。他瞪着眼看纪风长:“你干什么捉小猫啊?”   纪风长的老男人恶作剧心思又上头了,收敛笑意,故作凶狠:“还能干嘛?吃猫肉火锅。猫养大了不就是宰来吃的吗?”   说完,两人眼神对视上,一个理所当然,一个不可思议。   不过一两秒的功夫,表情倔强的南星回眼眶就红了。   纪风长心里咯噔一声,玩笑开大了,必须马上哄人。   没等纪风长张嘴,南星回嘴巴一撇凶巴巴吼人:“纪风长!你不要和我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一次两次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不会当真,次数多了我万一真的相信了怎么办?狼来了的故事你不知道吗?”   被南星回吼了,纪风长也理亏,他心虚摸鼻头,蹲下来,一只手控着网兜的棍子,一只手摸摸南星回的小卷毛:“错了错了,我以后不开这种玩笑了,你别生气。”   南星回气鼓鼓的,眼睛因为强忍眼泪而红润,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纪风长,我现在可以相信的人就只有你,你不要装坏人,我害怕……”   心情大起大落也不过如此。   从小被娇养长大的男孩有一天发现自己的亲人其实是准备拿他去牟取利益的坏人,好不容易逃出来,流浪一路,被一个好心人收留,好心人各种对男孩好,男孩以为自己终于又有了依靠的时候,好心人突然展现出变态的一面,可想而知这对男孩的打击得有多大。   南星回刚才没翻脸,是因为这两天纪风长对他的好让他有底气相信纪风长,再多来几次,他就真的受不了了。   纪风长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南星回对他这个刚认识两天的人有多么信任,多么坚定他是一个好人,但凡他有些道德感地下的行为,都会让南星回恐慌害怕。   大手抚上南星回略有肉感的脸颊,纪风长轻手轻脚给人把眼泪擦干,认真保证道:“小回,你别怕,我以后绝对绝对不和你开这种恶趣味的玩笑了。再开我就让纷姐用缝纫机把我的嘴巴缝起来。”   南星回抽抽搭搭,也觉得自己开不起玩笑就哭太矫情,他深呼吸一口,把刚刚的情绪都压了下去,呸呸两声:“你,你自己当坏人就算了,你还要害纷姐吃牢饭。”   纪风长被南星回“你真是个坏种”的眼神看得一噎,脸色憋屈,指指自己再指指南星回。   “噗嗤!”南星回被纪风长搞笑的表情逗得破涕而笑。   纪风长的一颗心慢慢安定下来。   这算是把人哄好了吧。   纪风长也跟着无声笑了两下。   笑过之后气氛就缓和了些,南星回问:“你到底要捉小猫去干嘛?不会是绝育吧?”   纪风长:“我倒没想过绝育,我就是想把它捉到去洗个澡,不然我怕你哪天喂饭的时候情不自禁摸它两把又过敏了。”   南星回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想往外喷了。   他才是个大坏蛋吧,纪风长捉小猫咪是为了他,他却有一秒被纪风长吓唬到真的以为纪风长是个吃猫肉的大变态。   南星回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他一变脸纪风长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赶快出声打断南星回的胡思乱想:“你说我们是自己洗还是带去宠物店洗?”   问题抛出来,南星回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我们自己洗省钱,但是猫猫的毛很厚,我们的吹风机肯定要吹好久,而且我们以前没洗过猫猫,会不会伤害到它啊?”   纪风长其实心里早有决断:“去宠物店洗吧,洗了顺便带它去宠物医院做个检查,看看身体状况,顺便绝个育,生下的孩子也是流浪猫,怪可怜的。”   南星回张张嘴,心里盘算着这样纪风长又要花一笔钱了。   “纪风长,你对巷子里的流浪猫和流浪狗都这么好吗?”   纪风长哼笑一声:“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做慈善的,也就这只小白猫有这个待遇。”   南星回不解:“为什么?”   纪风长看他一眼,眉头一挑:“还不是因为它深得某人的喜爱。”   这个某人是谁,不言而喻,南星回脸颊烫烫的。   “我喜欢小白猫是因为我刚来巷子的那天晚上,其他的猫猫一见到我就立马躲起来,只有它主动贴在我脚边,当时要不是把花盆打碎了,我差点就撸到它的肚皮了。而且我在网上看到有人说白色的猫猫在猫界不是很受欢迎,猫猫都喜欢像玳瑁三花这种颜色丰富鲜艳的同类。虽然不知道这个传闻的真假,但我一看到小白猫就觉得更想怜爱它一些。”   “你的喜欢没有被辜负,它也喜欢你。之前我在家门口放的吃的它都不爱吃,基本都是流浪狗来吃,你来了之后,它主动跑来讨食吃,说明他信任你。”   “真的吗?”听到纪风长这么说,南星回满眼开心,泛红的眼睛弯起来。   “真的,骗你又没糖吃。好了,我们赶紧把它带去洗洗,等会儿它再跑了。”   纪风长不说,南星回都差点忘了小白猫还被蒙在网子里。   南星回侧头去看小白猫,想要安抚小白猫,让它别害怕,结果发现在场害怕的只有他自己,小白猫连猫带碗一同被盖在网兜里,不仅没害怕,还在津津有味的舔碗。   南星回嘟囔道:“你怎么这么好欺负啊,都不挣扎的,你这种小猫很容易被人卖掉的。”   纪风长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南星回扭头狐疑看了纪风长两眼。   奇怪,刚才纪风长笑的时候南星回总觉得纪风长在笑话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纪风长躲开南星回的凝视,转头欺负小猫咪:“别舔了,洗澡去。”   南星回对小白猫过敏过一次,纪风长自然不会让他抓猫,抓猫的任务被纪风长包揽了过去,纪风长撩开网兜一角就准备伸手进去抓猫,成功收获小猫咪的龇牙恐吓。   南星回看纪风长动作猖狂大胆,提醒道:“小心一点,别被猫猫抓到了,流浪猫都没有打过疫苗的。”   提醒完纪风长,南星回又和小白猫进行友好交涉:“小猫你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只是带你去洗澡检查身体。”   不知道小白猫是真听懂了还是误打误撞,南星回说完话,它就慢慢收回了尖牙,纪风长的动作缓下来,一点点试探,还真抓到了小白猫的后脖颈,小白猫没挣扎。   两人对视一眼,把门一关,就提着小白猫直奔巷子口的宠物店。   到了宠物店,第一件事就是给小白猫剪指甲,以防等会儿洗澡的时候抓人。考虑到小白猫是流浪猫,纪风长就没让店员剪太多,不然小白猫打架的时候没有趁手的武器。   纪风长这边协助店员剪指甲,南星回在旁边也没闲着,他在猫猫用品区域挑挑选选,买了好几样零食,冻干、咕噜酱、罐头、猫条,一样来一份,总价加起来直接去了他一半存款。   要是给自己花钱,南星回说不定会犹豫一下,但是给小白猫花钱,他眼睛都没眨,快速结账,并且迅速用猫条转移小白猫的注意力,帮助剪指甲二人组圆满完成任务。   给小白猫洗澡的店员身经百战,之前也洗过流浪猫,很会安抚小猫咪,有惊无险给小白猫洗出本色。   烘干时间,小白猫彻底放弃挣扎,瘫在烘干箱里,和从最开始就扒在玻璃上观察情况的南星回眼神交流。   店员在旁边和纪风长闲聊,问纪风长是准备收养这只小猫咪了吗?   纪风长视线落在南星回身上,沉默几息后回答:“应该是的。”   店员应和道:“小猫咪终于遇到属于它的心软的神了。”   纪风长轻笑一声:“什么神不神的,互相陪伴罢了。”   南星回注意力在小白猫身上,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用烘干箱把小白猫烘个半干,为了加快速度店员用上了专用吹风机,多数猫猫都怕吹风的声音,所以在吹之前,店员用一个头箍给小猫咪把耳朵罩住,隔绝声音之后小猫就没那么害怕吹风了。   小白猫是尖嘴猴腮的长毛猫,打湿水之后脑袋本来就小,现在再戴个头箍,脑袋更小了,成了九头身小猫。   南星回看乐了,转头对纪风长说:“头小真的显身材比例好欸,我要拍下来。”   手在兜里摸了个遍没摸到手机,南星回愣了下,故作没事笑笑:“我忘了,我没有手机。”   没有摸到手机的南星回转过头,继续用眼睛看小猫吹毛,但纪风长还是从他的背影上看出了落寞。   “小回。”纪风长喊了声。   南星回扬起一个勉强的笑回头:“怎么啦?”   “过来。”   南星回走到坐着的纪风长身边。   纪风长捉起南星回的一只手,顿了下:“你手怎么这么凉?”   南星回心里砰咚砰咚跳着,嘴上老实回答:“玻璃上贴的。”   纪风长无奈叹气,把南星回两只手抓起来,动作粗暴往自己的脖领子里一塞,当即被冰得嘶了一声。   南星回吓得要把手缩回来,被纪风长捉住手腕。   纪风长沉声:“等会儿。”   南星回抿着嘴:“不用这样的,我揣兜里一会儿就暖和了。”   纪风长没松手,捏了一把南星回窄瘦的手腕:“中午给你弄肉吃,看你瘦得,风一吹就倒。”   南星回犟嘴:“我又不是纸片人,怎么可能被风吹倒。”   纪风长冷笑一声:“那是你没见过我们北方的风。”   南星回不相信,纪风长还是笑:“等你遇见了就知道了。”   等给南星回把手捂得差不多,纪风长就捏着南星回的左手食指在他手机侧边捣鼓,按了一下又一下。   纪风长手机贴了防窥膜,南星回看不见他在干什么,只感觉手机振动直达心脏。   纪风长弄了十几秒,松开南星回的手,顺道把手机递给南星回:“好了,拿去拍吧。”   南星回后知后觉,原来纪风长刚刚是在录入他的指纹。   南星回感动道:“你不怕我偷偷把你的钱都花掉吗?”   纪风长眉头一挑:“指纹支付的手指头是我自己的。”   南星回:感动-10。   回头一看,猫猫的脸蛋毛蓬松起来,想要拍的画面拍不到了。   南星回:感动-10-10-10。 第14章   透明窗户内,小白猫已经被吹了九成干,毛发从脏兮兮硬邦邦的灰色变成了崭新的白色,眼角的泪痕也被细心的店员擦干净。   南星回握着手机,手心滚烫,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的指纹可以解锁纪风长的手机不太好。踌躇了会儿,南星回还是捏着手机走近纪风长,伸手递过去:“我想了下,觉得不太好,你还是把我的指纹删除了吧。”   纪风长抬首看着站在面前的南星回问:“怎么?觉得你的隐私在我手机里不安全?不信我?”   南星回猛摇头:“才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不安全。就算我的指纹没办法用你的手机支付,但是我能解锁,就能看到你的隐私,这样不太好。”   “这有什么?我手机里什么都没有,联系人都没几个,你想看随便看。我把手机给你用,就是相信你,难道你不值得我相信?”   南星回张张嘴,心里滚烫。   纪风长说相信他欸。   现在这个社会,手机都是很私密的物件,竟然会有人无条件相信他,把手机随便给他用。   南星回重重点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纪风长保证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纪风长失笑,给南星回把晃悠下来的一撮挡眼睛的小卷毛撩到旁边。   “去拍吧,再不拍都要吹完出来了。”   “好~”   没了思想负担,南星回说话都带波浪线,心情愉快捧着手机去给小白猫拍照。   手机是息屏的,南星回试探性把指头贴到手机侧边,歘一下,手机亮起来,进入到桌面。   纪风长的手机里真的很干净,软件都没几个,桌面也是原始系统自带的,南星回很轻松就找到了相机。   南星回第一次拥有手机的时候心情都没有此刻开心,他小心翼翼捧着手机,又是给小白猫拍视频又是拍照片的,咔嚓咔嚓个不停。纪风长坐着没动,看着玻璃上返出来的少年笑脸,他也跟着无声勾唇。   拍了一阵,南星回觉得拍得差不多了,就捧着手机坐纪风长旁边,脑袋探过去,语气献宝一般:“纪风长你看,这张是不是很像大片?还有这张,猫猫张大嘴像个赖皮蛇……”   南星回嘀嘀咕咕把他的大作都评价了一遍,转头问纪风长:“你最喜欢哪张?”   被那双诚挚的漂亮眼睛直勾勾盯着,纪风长吊儿郎当的心思歇了几分,他微微坐直身子,指尖在屏幕上来回扒拉,像是翻牌子选嫔妃侍寝的皇帝:“这张吧。”   纪风长选了一张小白猫挣扎得扭曲的照片,南星回一看,咯咯笑:“这张好狰狞啊。你喜欢这张吗?那用这张做你手机的桌面和锁屏好不好?”   纪风长眉头轻动:“我现在这张不好吗?”   南星回没说不好,但眼里的嫌弃溢于言表:“你再把手机字体调大一个字号,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这是一个老年人的手机。”   纪风长轻笑一声:“嫌弃我老了?行吧,换吧。”   “不过不用它的照片,用其他的。”   南星回啊了一声:“你不喜欢小猫的照片,要用你自己相册里的?”   他刚翻动照片都很规矩,直接从相机点进去的,根本没看过纪风长相册,纪风长这么一说,他好奇道:“你相册里有些什么照片啊?你出去玩的照片吗?”   纪风长在南星回的注视下,没有点开相册,而是点开相机,翻转摄像头。   “相册里没什么照片,现拍一张,过来。”   说着,纪风长就伸长手揽住南星回的肩膀:“看镜头,笑一个。”   南星回正蒙圈呢,就被纪风长咔嚓连拍了几张。   “给我看看!”南星回打断纪风长继续连拍的动作,点进相册翻看起纪风长刚才拍的照片。   “这张我眯眼了!这张我好呆啊!不行,重新拍,不好看。”南星回撇嘴。   纪风长rua了一把小卷毛:“拍照的时候走神,现在给我挑三拣四的。”   南星回觉得这真不是他的错:“你动作太快了,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重新拍,我现在准备好了。”   纪风长拿他没办法:“行吧,准备哦,来,笑一个,茄子~”   照片里,两个人头挨在一起,南星回小卷毛贴着纪风长的耳朵,纪风长笑意浅浅,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拍照片的时候很开心,至于南星回,笑得那叫一个灿烂,露了一排白净的牙齿。   这张照片得到了两人的认可,纪风长顺手给换上了,屏保和桌面都是。   “纪风长,中午可以吃鱼香茄子吗?我想尝尝你做的鱼香茄子什么味道。”   纪风长噗嗤笑出声:“我说呢,刚刚你笑得怎么那么开心,原来是我说茄子让你想起鱼香茄子了?馋嘴了。行,给你做。鲜肉茄盒吃不吃,顺便给你做。”   南星回坐在椅子上蹦跶了一下:“吃!都吃!”   纪风长失语摇头。本以为是个营养不良的小可怜,结果实际上是个贪吃的挑食鬼。   “两位先生,猫猫洗好了。”   店员抱着小白猫出来,人还没走近就闻到一股馥郁的香味。   店员想把小白猫递给一脸期待的南星回,被纪风长伸手拦了下来,对上南星回渴望的眼神,纪风长解释道:“你等会儿,你先摸一摸,看会不会过敏,确定不过敏我再给你抱。”   南星回想纠正纪风长,不是“我再给你抱”,是“我再把它给你抱”。纪风长那样说,好像他要抱的是纪风长一样。   南星回胡思乱想着,耳根飘红。纪风长看他眼,胳膊肘撞了下:“走什么神?不想抱了?”   南星回脸蛋发烫:“抱,抱的。”   “那还不摸摸看,试试会不会过敏。”   南星回找回离家出走的理智,手搭上小白猫的身子,指尖插进柔软的背毛里。   “洗过澡之后毛毛好软好滑啊。”南星回一脸惊喜向纪风长分享触感。   纪风长轻嗯一声。   能不软能不滑吗?洗个澡点了个精细养护套餐就花了他将近二百块。要不是看着南星回的面子上,他才不会花这个钱。   洗完澡,小白猫也舒服了,纪风长抱着它也没挣扎,乖乖趴着,南星回摸上它背部的时候,它还会给面子的喵喵叫两声。   等了五分钟,确定南星回没过敏,纪风长才放心把小白猫放南星回怀里,转身去和店员结账。   付款的时候,店员提议道:“既然两位先生决定收养小猫的话,可以给它取个名字。给小猫取了名字,就代表愿意给小猫一个家。”   “嗯,”纪风长漫不经心应了声,回头问南星回,“你想叫它什么?”   南星回摸猫的动作顿住,惊喜地看着纪风长:“我们可以收养它?”   纪风长反问:“不想收养?”   南星回抱着猫猫喜笑颜开:“想的!我马上给它取名字,取了名字你就不许反悔。”   纪风长收好手机,提着南星回之前买的零食:“我做事一般不后悔。”   南星回笑眯眯夸:“真男人。”   “不就是同意你收养一只猫吗?至于吗?像个马屁精。”   南星回嘻嘻笑着,没说话。   两人出了宠物店,转向去宠物医院,一路上南星回都没怎么说话,纪风长知道他是在想名字,就没和他搭话打乱他的思绪。快到宠物医院的时候,南星回侧头看向纪风长:“我知道叫它什么了!就叫不悔!”   纪风长一噎,他见过猫叫咪咪的,叫小白的,叫布丁果冻蛋糕的,就是没有遇见过叫不悔的。   “不悔师太?谁家小猫叫这个名字啊。”   南星回不管:“就叫这个。”   纪风长后知后觉:“你是不是在用这个名字暗示我什么?”   南星回眼神乱飘:“没有。”   这样子,纪风长还不懂吗。   “你就是在暗示我,不,你是在明示我,不能后悔收留它是不是?”   听到纪风长这样说,南星回浅吐一口气。   “对啊,就是明示你不能后悔,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纪风长嘁一声:“说了不后悔就不后悔。叫不悔就不悔吧,这名字也还行。”   十分钟后,听到宠物医生说详细点的生化检查要七百块,做驱虫打疫苗做绝育还要好几百的时候,纪风长扭头问南星回:“我可以撤回之前说的话吗?”   南星回看看纪风长,再看看猫,都要为难死了。他也没想到,就检查一下身体要这么贵啊,他不想让纪风长花这么多钱,可是他身上又没有足够的钱给小猫花,他自己花的都是纪风长的钱。   看南星回表情不对,纪风长收了玩笑的心思,赶紧改口:“还是不撤回了,我可是真男人。做吧,做项目数最多的生化检查,做了放心。”   “得勒!”得到纪风长的首肯,医生立马叫助理准备检查的东西,生怕下一秒纪风长就后悔了。   南星回抱着猫愁眉苦脸的,纪风长看他这个表情心里就觉得揪得慌,脚尖踢了踢南星回的。   “也不是很贵,我有钱。”   南星回并没有被安慰到。   等了半个多小时,检查结果出来。   医生:“数据显示猫猫的身体很健康,虽然是流浪猫,但是身上没有猫藓什么的,后续正常打疫苗做驱虫就行了。不过绝育可能暂时做不了了,它怀孕了。”   纪风长:。   南星回:!!!   医生看两人没笑,开玩笑道:“它私下里是烟酒都来啊。” 第15章   南星回此刻感觉很复杂,家里添丁是喜事,可又怕添丁太多养不起。   南星回看看一脸无辜的不悔,问医生道:“请问医生可以查出来它肚子里面有几只小猫吗?”   医生笑着摇头:“只能查个大概,查不了确切的数量,因为猫咪是多胎生物,我们打b超的时候很容易数重。”   “好吧。”南星回扁扁嘴,小脸沮丧。   纪风长揪了揪他的小卷毛安抚道:“想这么多干嘛,只要不悔身体健康,母子平安就行,几只小猫咪而已,我们难道还养不起?”   南星回想点头,说他的确养不起。   可转念一想,纪风长可是家里的顶梁柱,纪风长都发话说能养,那就一定能养。   后续医生又说了一些猫猫孕期的注意事项,打疫苗和驱虫也推到了产后,避免对孕猫和崽崽造成不好的影响。   回家路上,南星回抱着不悔晕晕乎乎的和纪风长说话:“猫猫怀孕竟然只需要六十天就可以生产?太快了吧,人怀孕都要十月怀胎。”   纪风长觉得他孩儿气,单纯得要命。   “对于我们来说,六十天很快,可对于猫来说,六十天还是很长的,毕竟猫咪的寿命一般就十来年,等量换算一下,和人的怀孕时间占比差不多。”   上一秒,南星回还一脸惊奇的,听了纪风长的话之后,他突然垂头丧气起来。   纪风长不解:“怎么了?一下就不开心了。”   南星回摸摸小猫脑袋,眼底怜悯又心疼:“你不说我都忘了小猫只能陪我们十多年,我难受。”   淡淡的忧伤围绕着南星回,纪风长也难免多想了些,但很快,他走出低落的情绪,安慰南星回:“生死有命,小猫的寿命虽然没有人类长,但它的猫生是完整的。而且我相信,它遇到你之后一定是快乐的,这就足够了。”   纪风长说的好像没毛病,大自然的规律就是这样的,又岂是他这个渺小的人类可以改变的呢?   道理懂了,南星回还是难免伤心,直到走到巷子里,李纷在店里招呼道:“星星!小纪!你们回家去啊?哟,这是你们买的小猫咪吗?好白。”   很快,南星回的注意力就从悲伤转移到向李纷炫耀他的小猫。   “纷姐,这不是买的,这是我们收养的流浪猫,叫不悔,不后悔的不悔,它眼睛是异瞳,超级好看的。”   李纷咯咯笑着,还有点惊奇:“是巷子里之前流浪的那只灰扑扑的小白猫啊?洗干净了这么白,我都没认出来,真好看。奇怪,之前巷子里绑架代替购买的时候,小王叫小纪一起,小纪不敢兴趣来着,说养宠物麻烦,怎么突然又想养了?”   李纷说的事情南星回不知道,他疑惑看着纪风长。   莫名的,纪风长心里闪过一丝心虚。   不过让他心虚的对象不是不悔,而是南星回。   纪风长咳嗽一声:“缘分到了,就养了。”   李纷哦一声:“这样啊。你们养了小猫,我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做见面礼,这样吧,我给不悔做两套衣服吧,当见面礼了,恭喜你们家里添丁。”   不悔能有新衣服穿,南星回自然开心:“谢谢纷姐,但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呀?你生意这么忙。”   李纷摆摆手:“不碍事,裁一下压一下的功夫事,很快的。”   “纷姐,不用做衣服,做两个小围兜啥的就行,猫不喜欢穿衣服,穿着不自在。”纪风长适时出声。   “行,围兜,口水巾我都会做,还会做小领结,多做几个,我们不悔换着戴。”   李纷盛情难却,南星回两人点头道谢。   本来南星回想说不悔怀崽的时候,现在都不好意思说了,说出来就像暗示李纷多做几个似的。   告别李纷,两人回到家,院门还没关上,歘一下不悔就从南星回的怀里跳下去跑没影了。一路上,不悔都是乖乖巧巧窝在怀里的,南星回根本没想到它会突然离开。   南星回先是蒙圈,很快小脸一垮,泫然若泣向纪风长告状:“纪风长,不悔它跑了,它不要我们了吗?”   纪风长啧一声,低骂了声坏猫,转身把院门关上,推着人往屋里走:“没事儿,别伤心,不悔不是不要我们了,它多半是出去玩了。毕竟不悔是流浪猫,你也不能指望它像宠物猫一样整天窝在家里。而且就算我们收养了不悔,多半也还是采取放养的方式,不可能把它关起来让它没有自由,对吧?”   “话是这样说,可是它还怀着孕呢,跑出去受伤了怎么办啊?”南星回的脸还是绷着。   “没有这么夸张,你看很多流浪猫不也照样正常生崽崽吗?猫和人不一样,它们怀孕照样跑飞快,上蹿下跳。”   “那,那它还会回来吗?”这点才是南星回最关心的问题。   在他的认知里,不悔已经是他和纪风长的猫猫了,要是自家的猫猫出门了再也不回来,他会很伤心的。   “会。我估摸着它就是出去找孩儿他爹约会去了,饿了绝对回来,你信不信?”   纪风长说得信誓旦旦,南星回相信了:“那你中午记得煮它的饭,我们不能再给它吃骨头了。”   纪风长笑了:“这么生气还惦记着给臭猫准备食物?你好爱它。”   南星回被调侃得脸红:“我就是嘴硬心软,我心里可担心它了。”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说自己嘴硬心软的,纪风长好笑:“行,今天中午给它煮营养均衡的猫饭。”   南星回满意了:“那我给你打下手。”   折腾一上午,到家也到了吃午饭的点,纪风长安抚好人就赶紧围着围裙进了厨房准备午饭,现在不仅要准备两个人吃的,还要准备一只孕猫的吃食,纪风长肩负重担。   南星回也围着自己的专属围裙进厨房帮忙洗菜,小眼神飘啊飘的,看到纪风长从冰箱里拿出三根茄子,嘴角悄悄扬了起来。   纪风长看着茄子分配:“这两根做鱼香茄子,这一根炸鲜肉茄盒。”   南星回自然没有异议,高高兴兴抱着茄子去洗。   边洗他边想,纪风长真男人,说过的话,许过的承诺,纪风长通通都记得。   中午菜单是凉拌鸡丝、鱼香茄子还有鲜肉茄盒,还有早晨炖的鸡汤,每一样都很符合南星回的胃口,夹一筷子眼睛的亮度就提升一个度,纪风长看着他食欲满满的样子都没忍住多吃了一碗饭。   看着空空如也的三个菜盘子,纪风长打趣道:“看来我的喂胖事业进程很顺利,不出一个月,你肯定胖五斤。”   南星回被打趣得脸蛋薄红,端着盘子小声埋怨:“还不是你做饭太好吃。你又想我长胖,长胖了又笑话我。”   厨艺被肯定,纪风长笑得愉悦:“吃,没说不让你吃,也没笑话你胖,你再胖都好看。”   南星回嘟囔:“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奇怪的是,为什么他听了男人的鬼话会很开心啊。   心里惦记着事情,南星回欻欻歘很快就把碗洗完。他披上外套端上碗出门的时候心里还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南星回找上纪风长:“纪风长,你陪我出去好不好?”   纪风长瞟他怀里的碗一眼:“去给不悔放饭?奇怪,之前只要是和臭猫有关的事情你都啥也不管,衣服都不穿就去了,今天怎么还把衣服穿得好好的,还要我陪你去?”   南星回抠抠碗弦:“我紧张,我怕不悔没有回来。”   怕不悔没回来要一个人承担那份失落感。   闻言,纪风长没多说,站起身披上外套就跟南星回往外走,途中还提了一根小板凳在手里。南星回不解,他解释道:“看你这样子,不悔要是没回来你就要一直等着,我给你带根板凳,你可以坐着等。”   真是,真是贴心过了吧?   贴心到南星回觉得纪风长是在笑话他。   两个人生生把到院门口喂猫弄出了要长途跋涉的架势。   冬天风大,院门一直是关着的,临近院门的时候,南星回谦让道:“你来开门吧。”   纪风长哼一声:“你分明是想让我帮你看第一眼。”   南星回眼睛转了转:“看破不说破。”   咯吱~   大门打开,一向稳如老狗的纪风长都被南星回渲染出的紧张氛围弄得有点冒手汗。   纪风长抱着晚看不如早看的心态,第一时间把头探出去。   两三秒过去了,打探情况的纪风长还没有动静,南星回着急起来,伸手拽拽男人的衣袖:“怎么样啊?是不是……”不悔没回来啊?   “喵呜~”   听到南星回的声音,端坐在台阶上不悔立马站起来,踏着纯正的猫步绕过纪风长,快步走到南星回面前,贴着南星回的脚来回穿梭,嗓子里接连叫唤。   南星回惊喜:“不悔!你回来啦?你是不是饿了呀?爸爸给你带了好吃的猫饭!”   南星回赶忙蹲下身,把干净的猫碗放到不悔面前,看着不悔哧溜哧溜吃飞快,南星回笑成灿烂的花。   吃了大半,南星回后知后觉还没有给不悔准备水,之前院子门口的猫碗撤掉了,现在不悔用的都是南星回给它准备的专用猫碗。   南星回抬头,扯扯纪风长的裤腿,撒娇卖萌:“纪风长,你去给不悔端碗水好不好?我刚刚忘记了。”   纪风长高贵冷艳昂着头:“你都自称不悔的爸爸了,自己儿子的事情要自己亲力亲为吧。”   南星回知道了,纪风长这是吃醋了?觉得自己抢走了不悔爸爸的名头。可是他们两个都是男生,他又不能当妈妈吧。   南星回苦着脸:“你吃醋了?那我把不悔爸爸的名号让给你,我不自称爸爸了。”   纪风长反问:“这样对你多不公平?”   被一提醒,南星回灵机一动:“要不我们都当不悔的爸爸吧?你是大爸爸,我是小爸爸。”   说完,南星回又立马否定:“不不不不,还是算了,这样好像不悔是我们生的一样。”   纪风长绷着声音:“这样不好?难不成你当爸爸让我当叔叔?还是你当爸爸我当爷爷?”   怎么他当爸爸,纪风长就能当爷爷?   南星回气急败坏:“你占我便宜!我决定了,你就当大爸爸,我当小爸爸,我们都是爸爸,平起平坐!”   “嗯。”男人喉咙发出愉悦的轻声。   小板凳在南星回身后放好,纪风长转身走,南星回听到他说:“大爸爸去给我们不悔倒水。” 第16章   有了大爸爸的身份之后,不怎么喜欢猫猫狗狗的纪风长心里对不悔的定位都变了,从“那个臭猫”变成“我们家女儿”。   为了显示自己对女儿的尊重,纪风长给不悔的水碗里放了两颗干桂花,闻起来香香甜甜,南星回看到的时候就震惊了:“纪风长,这是你特意放的还是?”   也没有哪天的洗碗水还留着啊,按理说不会出现干桂花的踪迹。   纪风长指尖拨动了两下碗里浅黄色的小花朵:“我特意放的,氛围感,懂不懂?”   南星回艰辛点头:“大概懂。”   可能这就是初为人父的异常,南星回表示理解。   而作为被献殷勤的对象,不悔就没有get到老父亲纪风长的拳拳好意,小爪子一扒拉,就把干桂花沾了出来,爪子甩甩,青石板上就多了几颗湿漉漉的痕迹。   纪风长:……   南星回小心翼翼瞟了眼纪风长的脸色。   纪风长无语:“想笑就笑,你憋笑的样子更像在嘲笑我。”   “哈哈哈哈哈……”南星回笑开了。   他属实没有想到会是这个走向。   纪风长没好气弹了一下不悔的脑门,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你能怀孕,我都怀疑你是只公猫,不解风情。”   不悔才不管纪风长什么心情,埋头舔水非常快乐。   猫饭吃完,水喝大半,不悔这一餐就差不多了。吃完饭它也没急着走,很有良心的顺势一躺,半只猫倒在南星回的拖鞋上,半露肚皮,施舍般的眼神:“人类,想摸就摸吧。”   南星回撸猫,边撸边“呜呜呜好可爱好舒服猫猫是这个世界给人类最好的馈赠我好爱猫猫啊”。   纪风长在旁边看得眼热。   臭猫凭什么可以被这么漂亮的手伺候按摩。   纪风长上下后槽牙碰了碰,要是南星回抬头看他一眼,一定能看到某人满脸的羡慕嫉妒恨。   可惜南星回撸猫撸得正开心,头也不抬。   洗干净之后白猫猫软乎乎香喷喷暖融融,真的超级好摸,谁懂啊(超大声)!   “喵~”   南星回看了眼不悔的嘴巴,怀疑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抬头问纪风长:“刚才是不悔在叫?”   纪风长无语,怀疑南星回吸猫吸得失去了理智。   “不是,是外面。”   两人眼神交汇,又一同挪向院子外的道路上。   一只体型健硕的大胖橘出现在不远处,见到人不害怕,只慢慢悠悠对着不悔叫,然后本来躺着任撸的不悔秒站,跑了出去,南星回都没有反应过来手下的软乎乎已经没有了,细长的手指抓了两把空气。   两只猫汇合,大胖橘舔了不悔的嘴巴一口,两猫对视一眼,就一溜烟跑不见了猫影。   纪风长看到南星回无处安放的手,竟品出了点失落的意味,他弯下腰,大掌托住南星回快要戳到地上的指尖,往上拉了把:“行了,别看了,不悔都没影了。”   南星回委屈撇嘴:“那就是搞大不悔肚子的渣猫吗?”   南星回不说这个,纪风长都没想到这里,只以为不悔和小伙伴出去玩了。南星回提起,那两颗毛茸茸的猫铃铛就在他眼前重复播放,仿佛贴了一个嘲笑的buff。   这下纪风长比南星回还想要暴走,视线在院子里巡视,嘴上嚷嚷:“我的网兜呢?我要把那只大胖猫抓起来送去绝育,嘎蛋!”   纪风长的嘎蛋说得气势汹汹又阴森,南星回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蛋还在不在。   “纪,纪风长,你先别生气,说不定只是我们想多了,它们可能只是纯洁的好朋友关系。”   纪风长冷哼一声:“男女之间我都不太相信会有纯友谊,更别说是春天的公猫母猫之间了。兽性,可怕得很,它还会舔别人的嘴巴呢。”   这话说得,南星回根本无法反驳好不好。   南星回的委屈早就烟消云散,眼下只想消除纪风长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想法:“要不我们再观察一下?等不悔的崽崽生出来,如果有小胖橘的图案,我们就把小胖橘抓去绝育。”   纪风长沉默几秒,理智回笼部分:“行,听你的,先观察。不过我要纠正一点。”   南星回:“什么?”   纪风长冷漠:“那是大胖橘,才不是什么小胖橘。”   都用胖来形容了,根本就不是天真的小猫咪了。   南星回眨眼点头:“大胖橘。”   嘴上抱怨,行动上还是很坦诚,南星回和纪风长两个爸爸很敬业的把不悔的猫碗都端进厨房清洗好,沥干水分等着下一餐再用。   下午,两人没看电视,而是满屋子找闲置的东西,硬挺的大纸箱当猫窝,里面铺着纪风长不穿的厚毛衣。家里还有实木的立式挂衣架,很原始的样式,主体部分比纪风长的小臂还粗,像颗光秃秃的树。纪风长出门买了剑麻绳和水泥,准备把实木挂衣架改造成猫爬架。   水泥刚倒出来,还没加水,在旁边站着的南星回就直打喷嚏还咳嗽,吓得纪风长铲子一丢就去检查情况。好在隔离得早,南星回没大事,有点过敏的影子,但又很快好了。   这样子,纪风长还怎么放心让他留下来帮忙,直接大手一挥把人送出门去了李纷店里。   “你不是喜欢和纷姐还有方婶聊天吗?下午你就在她们店里玩,等我把猫爬架弄好了,卫生收拾好了,我就过来接你回家。记住,我没来接你就不要自己回来。”   南星回扁扁嘴,又开始委屈上了:“可是我想在家里帮你忙,我也是不悔的爸爸,我也想给它做玩具。实在不行我在房间里做不会让我过敏的小玩具也行。”   纪风长铁面无私:“不行,你在家里总难免进进出出的,万一中招过敏了呢?你听话,乖乖玩一下午。而且你在纷姐那里还可以看看新衣服做得怎么样,要是有不喜欢的地方也可以及时给纷姐提意见。”   “好吧。”南星回还是屈服了。   他知道,纪风长是为他好,他不想让纪风长为难。   在店门外面,和纪风长商量的时候南星回还是伤伤心心的样子,被纪风长送进店里之后,李纷和方奶奶一热情招呼他,他就忘记了难过,开开心心抱着一个可以揣手的小猪玩偶坐在懒人豆袋沙发上。   纪风长把人安置好,不知道处于何种心态,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像第一次送小朋友去上学的家长一般,侧身站在帘子外,听着里面动静,听到南星回特别捧场回话,听不出坏情绪时,他才快步走回了家。   路上,纪风长也在想,还是要给南星回备一个手机才好,不然不方便联系,没事还好,就怕有什么事找不到人。   裁缝店的活主要是李纷在干,方奶奶年纪大了,眼神不是很好,就只干一些琐碎的活。今天下午南星回在,她很开心,一边干活一边和南星回聊天说八卦。   一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纪风长把猫爬架做完晾好,再把自己和家里的卫生打整好,晚饭煮到锅里,天就暗下来了。   满屋子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纪风长穿上衣服,出门去接南星回。   别说,一下午没看到南星回,纪风长心里还空落落的,也不知道今天下午在外玩耍的小朋友过得开不开心。想着快点见到南星回,不知不觉的,纪风长的脚步就加快了些。   裁缝店已经亮起了灯,暖融融的灯光很温馨,打在门口蹲着的小蘑菇身上却显出些落寞。   纪风长定睛一看,不禁跑了两步,肃声问:“怎么在外面蹲着?不冷?”   终于等到要等的人,南星回噌一下站起来,结果因为蹲太久,眼前发晕,差点摔跤,好在纪风长及时出手,把人稳定住。   “又低血糖了?”   南星回眼前雾蒙蒙的,过了十多秒才看清楚纪风长的脸,用委屈巴巴的语气小声控诉道:“你怎么才来接我?我还以为你要我丢掉。”   纪风长心疼又好笑:“我没事儿丢掉你干什么?再说,我要丢掉你就丢家门口?几步路的事,你难道还怕找不回来?”   一听这话,南星回更不开心了:“你还想把我带去多远丢掉?”   纪风长嘿一声,揉了把小卷毛:“你这话,差点把我给绕进去了。不丢掉你,这辈子都不丢掉你。我今天下午在家做了猫爬架,打扫了卫生,还做了晚饭,所以才来晚了些。以后要是天黑了,你自己回家就是了。”   南星回哼他一声:“你下午说的,你不来接,我就不能回家。”   天幕黑垂,晚灯初上,那种不在自己家里的孤寂感就开始冒头。理智告诉南星回,纪风长不会说话不算话,可在环境和情绪的影响下,他难免会有些多愁伤感。   “这一波,我的错,我不应该来晚了,我也不应该说话前后矛盾。”纪风长态度很好的认错。   被人一哄,南星回的心踏实下来,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了,脸颊滚烫:“我也错了,我不该乱想你。”   纪风长拉住南星回的手腕:“说开了,就和好了。现在还晕吗?能走路吗?”   南星回摇头表示不晕,说了句等等,转身进店去给在里屋做饭的母女俩说了声,提着一个袋子出来,空着的那只手腕原路塞回纪风长的手心:“好了,我们回家吧。”   纪风长没点出南星回的小动作,笑着顺势把南星回的手腕握住,边走边问:“你手里提的什么?衣服做好了?”   南星回摇头:“不是,是纷姐给不悔做的小领结,好多个,好好看。”   纪风长声音带笑:“喜欢?我做主了,我们偷偷昧两个最好看的,不给不悔,你留着戴。”   南星回脑补了一下自己带不悔小领结的样子,嗯嗯摇头:“不行,像变态。而且纷姐也给我做了东西,回去戴给你看。”   南星回这么一说,倒勾起了南星回的好奇心:“给你做的什么?”   “保密,晚上再给你看。”   纪风长哼笑一声:“行啊,长本事了,出去一下午就背着我有小秘密了。”   南星回胳膊拐了纪风长两下:“没有,你别乱说,不是小秘密,只是暂时保密。”   两人说着话就到家门口,不知看到了什么,同步顿住,南星回震惊,纪风长无语。 第17章   关闭的院门前,不悔贵妃躺在一只身材精瘦的狸花猫怀里,脑袋正被表情高冷的狸花舔舔,而中午南星回和纪风长见过的那只大胖橘此刻正站在不远处,一脸怨夫相,灰头土脸地看着不悔被狸花猫舔。   南星回感觉三观被震碎:“大胖橘这都能忍?”   纪风长哼笑一声:“一看它这个架势就是没打赢,忍不了也得忍。”   南星回组织语言:“我怎么觉得不悔这么渣呢?医生真的没说错,它私底下真的烟酒都来。”   “动物界又没法律约束,自然不能强求它们一夫一妻。”   纪风长这话说得,也有点渣渣的味道,但南星回找不到话反驳。   “而且,我听老人说猫之所以一胎生出来的花色各不相同,是因为母猫可以同时怀上不同公猫的孩子。”纪风长补充道,给南星回强行修补的三观来了最后一击。   南星回张嘴,又合上。   缓了两秒,南星回才能正常说话:“生物界,太神奇了。”   纪风长喷出气声:“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酝酿这么久。”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我本来以为我就已经够神奇了,不悔竟然比我还要神奇。”   “你神奇的点是什么?你也能怀孩子?”纪风长坏心眼道。   南星回差点就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的,仰头一看,对上的是一双带笑的眼睛。很明显,纪风长只是在开玩笑。   南星回艰辛咽口水:“我怎么可能怀怀孩子,我是男生。我刚刚只是在感叹物种的神奇。”   “哦,我还以为。”纪风长漫不经心笑了下,也没把两人的对话放进心里,本来就只是逗小朋友开的玩笑。   看纪风长没有怀疑,南星回悄悄吐了口气,转移话题:“纪风长,不悔是在等我们吗?”   纪风长颔首:“应该是,等我们放晚饭。”   南星回着急起来:“那你快开门,我们回去给不悔弄吃的,它可是小孕妇,要是饿坏了怎么办。”   纪风长不以为意:“它有两个老公,可能还不止。怎么会饿到它。多半是挑食,想回来吃好的。而且我出门的时候它们还没在,应该是刚来,没等一会儿。”   不管怎么样,南星回还是摊摊手让纪风长快点拿钥匙出来开门。南星回这么着急,纪风长作为大爸爸的良心也回来了一点,快速开门,走进厨房去把准备好的晚饭端出来。   害怕不悔它们三只猫不够吃,南星回还让纪风长临时加了一点火腿肠。   猫饭端出去,吃的只有不悔一只猫,另外两只公猫规规矩矩又势不两立的各守一边台阶。   吃完饭,不悔照例躺下任由南星回摸摸肚。   纪风长怕南星回冷着,就提议道:“进屋去摸吧,顺便看看它喜不喜欢我们下午给它做的猫窝。”   “好。”南星回抱着不悔站起来。   刚开始不悔有点挣扎,被南星回用了点小力气箍在怀里之后,它就没挣扎了,转头对门外叫了两声,两只公猫好像听懂了,踮着高傲猫步走了。   南星回啧啧称奇:“它们沟通毫无障碍欸。”   纪风长笑:“这有什么,它们是同类,肯定能互相沟通。”   好像没毛病。   饭菜上桌,南星回就把不悔放在猫窝里,自己洗手吃饭去了。   今天晚上时间不是很多,纪风长就熬了一锅红薯粥,搭配咸菜就着吃。很简单的搭配,南星回吃得倒是很开心。纪风长看他一个劲夹酸甜咸辣的泡萝卜吃,担心他晚上吃咸了会口渴,直接把泡萝卜端到自己面前,只给南星回碗里留了几块勉强够下饭。   南星回扁扁嘴,筷子不敢越过去,乖乖吃完剩下的饭。   饭后,纪风长拍拍南星回的小卷毛:“走吧,带你去一个新地方溜达消食。”   南星回以为是要去其他邻居家串门,毫无防备就跟着纪风长走了。望着灯火通明的营业厅,南星回问纪风长:“我们进去只溜达不买会不会被赶出来啊?”   纪风长无所谓挑眉:“怕什么,有我在谁敢赶你。”   南星回看看一米八好几还有络腮胡的纪风长,再看看玻璃窗里穿着包臀裙高跟鞋的营业员,一下就自信起来。   “我不怕,她们推不动你。”   然后纪风长就推了南星回后腰一把,把犹犹豫豫的人送了进去。   很快,一个微笑的营业员走过来:“两位先生想办业务还是买手机?”   纪风长眼神高冷:“我们自己先看看。”   纪风长领着蒙圈的南星回在展柜前走走停停,把样品机都拿起来看看点点,最后问:“你觉得哪款最好?”   南星回指着自己鼻尖:“你问我吗?”   纪风长点头:“嗯。”   南星回一下子紧张起来:“你要让我给你参考吗?我虽然很年轻,但是我不喜欢玩游戏也不懂电子产品,我没有办法给你很好的建议。”   “不重要。你就说你觉得哪台你最喜欢。”   南星回抿唇想了下,指向一台新款国产机:“这台。功能我都觉得大同小异,但是它最好看。”   纪风长嗯了一声:“懂了。”   南星回不懂纪风长懂什么了,就见纪风长招手叫来一个营业员,指着展示柜里那台淡紫色的手机道:“请问这个型号的手机有现货吗?”   营业员笑意更深:“有的先生,如果您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调一台。”   纪风长颔首:“调吧。”   南星回看看那个价格,再想了想自己的小金库,心里感叹,有钱真好。   他扯扯纪风长的袖子问:“你的手机坏了吗?”明明拍照的时候还是好的呀。   纪风长看了看还云里雾里的南星回,很轻的笑了声:“没坏。给你用。”   南星回震惊到嘴巴可以塞鸡蛋:“我?我何德何能,这个好贵的,我,我不需要手机,不要买。”   说着,南星回就要拉着纪风长往外走。奈何纪风长太大只,南星回使了老大劲都没能推动他,可谓是不动如山。   南星回着急起来,小狗一样围着纪风长转圈圈,都要急哭了:“真的不行,不能买,好贵的,我已经花了你很多钱了,你还收留我,你要是给我买手机,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纪风长此刻像个任性的小屁孩,说出的话差点给南星回气晕过去。   “我乐意。”   眼神瞥见南星回因为着急所以眼眶泛红时,纪风长又接了几句:“像今天下午这种情况,你没有手机实在太不方便了,本来只是发一个消息打个电话就能沟通好的事,硬是让你干着急了好久。所以说,我觉得你需要一个手机。我又想,既然买都买了,肯定要买个你喜欢的啊。也不贵,现在手机都这个价位。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等你以后挣钱了还我就是。”   “可是……”南星回还是觉得不太好,但他好像莫名其妙就被纪风长给绕进去了,找不到话反驳纪风长。   纪风长两指并拢按在南星回软乎乎的嘴唇上:“别可是了,就这么决定了。”   反抗无效,南星回就这样被安排了。   也是在这一刻,南星回下定决心要尽快找个工作挣钱。   结账的时候,南星回看到了熟悉的一幕,纪风长又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营业员。   想起上次医保卡结账的尴尬画面,南星回下意识屏住呼吸,希望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办张电话卡。”纪风长对营业员说出自己的诉求。   南星回:呼~   侧目对上南星回松口气的表情,纪风长挑眉:“你以为我要干什么?你没带身份证,只能用我的身份证给你半张电话卡,介意吗?”   南星回哐哐摇头:“不介意。”   要是用他自己身份证办的电话卡,他还不敢用呢,万一被家里人找来就麻烦了。   办电话卡还是挺快的,赶在营业厅下班之前办好了。   南星回揣着新手机出了店门还有点恍惚。几天没用手机,他都不太习惯兜里有手机的感觉了。   纪风长问:“喜欢吗?”   南星回遵从本心:“喜欢。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手机。”就连小时候第一次拥有手机时他都没这种感觉。   “喜欢就好。”纪风长说这话,像一个溺爱孩子的老父亲,只要孩子喜欢,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回家之后,纪风长看电视,南星回就坐在旁边摆弄新手机,纪风长没说什么,无声笑笑。   果然还是小男孩。   “纪风长。”南星回戳戳纪风长大腿。   纪风长侧头询问:“怎么了?”   “借我一个手指头用用,我也要录你的指纹。”   闻言,纪风长随意递了根食指过去。   少年感蓬勃的清瘦指节把他食指圈了起来,他能感觉到,南星回的手比他的要软,也更温暖,像一块等待着好好把玩的璞玉。   不知觉中想歪了方向,纪风长沉寂已久的老心脏用力收缩起来。   砰!砰!砰!震耳欲聋,响如惊雷。   纪风长的耳朵好像出现了问题,他听不见不远处的电视声,也听不清楚少年说话的声音,只有眼睛还在正常运作,把少年低垂眉眼的乖巧样子看进心里。   “纪风长?”南星回加大音量叫了一声。   “啊嗯?”纪风长艰难回神,“怎么了?你刚刚说什么?”   南星回有点不好意思:“这附近哪里可以找到工作啊,不需要身份证也能做的那种。”   纪风长盯着眼前人红润的嘴唇看,耳朵像是自动屏蔽了声音,南星回话说完了,纪风长一个字都没听到。   两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阵,纪风长再一次如梦初醒,不自然道:“你,你要不再说一次,我耳朵刚刚开小差去了,没听到。”   南星回:……   “纪风长,你耳朵是坏掉了吗?”南星回目光澄澈,说话的语气很正经,心虚的纪风长却听出了淡淡的嘲讽。   纪风长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就在这时,响起东西倒地的碰撞声。   南星回害怕,往纪风长的方向缩了缩:“纪风长,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纪风长一惊,低头感受了一下,快声否定道:“不是我的心跳声。”   南星回抿唇,把电视声音关掉,壮起胆子仔细听:“好像是隔壁的声音,有人在哎哟哎哟叫。”   纪风长:“隔壁?” 第18章   “隔壁住的是一个怪老头。可能是出什么事了,我过去看看,你好好在家待着。”纪风长快速站起来。   南星回想跟脚一起去,又怕自己给纪风长添麻烦,真有什么事的话他在肯定碍手碍脚的。   “好吧。你注意安全啊。你带个防身的工具过去吧。”南星回紧紧攥着新手机,心中的欣喜被紧张替代。   “嗯,我带个棍子过去。”   纪风长在院子里找木棍,仔细听了下,真听到了胡老头叫唤的声音,提着棍子大步流星走出门。   南星回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害怕,就把猫窝里听到动静警惕抬头的不悔抱在怀里,嘴上倔强:“不悔别怕,我保护你。”   不悔抬头喵呜两声,任由轻轻颤抖的两脚兽抱紧自己。   没多会儿,院门被打开了。南星回瑟瑟发抖:“是谁!”   纪风长出声:“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南星回快步迎了出去:“纪风长,是你吗?你没事吧?”   纪风长摸摸鼻头:“我没事儿,就是被胡老头骂了一顿。”   南星回愤愤不平:“他骂你干什么啊?”   “他大晚上的踩梯子换灯泡没踩稳,摔了一跤,我跑过去敲门让他开门,他开不了,急了,就骂我神经病。”   南星回:……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怎么评判这件事。   “那怎么办啊?他都动不了了,肯定要打开门带他去看医生啊。”南星回关切道。   纪风长指指两家人中间的墙壁:“我翻过去从里面开门。”   围墙上有玻璃碴,直接上手肯定不行,纪风长去工具屋里翻出梯子立在墙边,三两下爬到围墙上,找了个玻璃碴少的地方站着,站稳之后把梯子转移到胡老头的院子里,人再踩着梯子下去。   “纪风长!你没事吧?”听到围墙那边落地的动静,南星回连忙询问。   “没事儿,一切平安。”纪风长的声音虚虚实实传过来。   南星回松了口气:“那你把门打开,我过来帮你的忙!”   南星回浑身火热,外套没穿,直接登登登跑到隔壁院子敲门,没敲两下,纪风长把门打开了。   南星回看清了院子内的情况。   一个穿着厚棉袄的老大爷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好在嘴里还有气,会骂人。   “纪风长你跳下来的时候是不是踩我花盆了,我都听到动静了!你个败家玩意儿!”老大爷骂人的声音中气十足。   南星回噘嘴,走过去蹲下:“大爷,纪风长也是着急救你,不小心打碎花盆的,你不但不谢谢他,你还骂他,你这样是不对的。”   胡老头胡子一吹,又想继续骂骂咧咧,眼皮一抬看到了说话的南星回。   不算肉乎的白皙小脸,漂亮单纯的大眼睛,挺翘的鼻头。这不就是他屋里一直贴着的年画娃娃长相吗!   对上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胡老头的火气消了不少。   “咳咳,我,我不对,他也不对,他就不能小心点?一定要踩我两个花盆?这不是糟蹋好东西吗?我的花盆都是我特意去淘来的,都是我的宝贝。”   南星回气哼哼的:“那是你身体重要还是花盆重要?人都在地上躺着了,还不让我们给你打120,就一直念叨着花盆花盆的。”   胡老头一噎,心里却一暖,有种被小孙子管着的感觉。   胡老头嘿嘿一笑:“那拜托小帅哥你不计前嫌,帮老头子我打个120。”   “胡叔,我刚打了电话,120在路上了。”南星回和胡老头叽叽咕咕的时候,纪风长就拿着手机去墙边打电话了。   胡老头嗯了一声,一点没有和南星回说话时的好沟通。   南星回戳了戳胡老头的衣服:“大爷,要说谢谢。”   胡老爷拗着脾气:“别叫我大爷,叫我胡爷爷。”   南星回好脾气道:“胡爷爷,要说谢谢。”   听到了想听的话,胡老头也没那么倔了,眼皮一翻对纪风长说:“谢谢。虽然花盆破了,但你来救我也是一片好心,我知道。”   纪风长眉头轻挑,嘴上说着不客气,眼睛看着南星回。   行吧,小回挺厉害啊,有点东西。   他在长乐巷住了五年,都没怎么得过胡老头这个怪老头的好脸色。南星回不过和胡老头说了几句话,就能把胡老头收服。   等120过来的时间,两人不敢动胡老头,怕给他造成二次伤害,只有在旁边守着。   南星回问胡老头冷不冷,胡老头看他一眼:“我不冷,疼得冒汗。倒是你,穿个单衣服就跑出来了。快进屋去,沙发上有个毛毛毯,你拿来披身上。快去快去!”   纪风长站在旁边像个隐形人。   他也只穿了单衣,怎么没有人担心他冷不冷呢?   南星回纠结的时间,纪风长拉住他:“我回家去给你拿外套,顺便我也穿个外套。”   南星回点头:“好。”   胡老头躺在地上,还有心情和南星回闲聊,不像受伤不能动弹的,反而像躺在地上看星星的。   “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抱着和胡老头多聊天转移他注意力不让他疼的想法,南星回乖乖回答:“我叫南星回,星星的星,回来的回,胡爷爷你可以叫我星星。我是最近才住到这里的,所以你以前没有见过我。”   “星星?好名字,和你本人很像。”   ……   120来得挺快,医护人员用担架把胡老头抬上救护车,胡老头没有家属同行,南星回和纪风长两人就陪着去医院了。   检查结果不是很乐观,胡老头的腿摔骨折了,需要手术,手术之后需要留院观察几天。纪风长想着,住院的几天他可以和南星回以前照顾胡老头,但是出院之后,还需要恢复那么久,他和南星回也不能时时刻刻守着胡老头,于是他就撺掇着南星回一起说服胡老头给他子女打电话。   胡老头开始打死不同意,嘴巴比钢筋还倔,南星回喊了好几声胡爷爷才让他态度软化下来。不过老头还是死要面子,不想自己叫儿子回来,就把手机给纪风长,让纪风长传的话。   胡老头的儿子表示,立马坐最近的航班回来,暂时拜托纪风长照顾一下胡老头。   电话打完,纪风长心里松快不少,这下不用担心怪老头没人照顾了。   当天晚上,害怕半夜胡老头有什么需要,南星回和纪风长都没回家,并排坐在陪护椅上守了胡老头一夜。中途,南星回犯困,一下倒在纪风长大腿上,瞬间把纪风长的瞌睡吓醒了。   纪风长无声笑笑,干脆把人彻底放倒在陪护椅上,大腿给南星回当枕头,身上搭着找护士借的被子。   夜深人静,纪风长看着腿上酣睡的南星回,不可避免回想起那一阵不正常的心跳,响得可以当摇滚音乐里的鼓点用。   虽然三十多年没有谈过恋爱,但纪风长不是傻子,他大概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好像对眼前这个二十二岁的男孩子动心了。   多少有点像个畜生。   纪风长谴责完自己,又把乱七八糟的想法团吧团吧塞进脑子里。   天微亮,医院走廊里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病人家属们都拿着碗筷去买早餐。   纪风长把南星回叫醒。   南星回迷迷蒙蒙的,眼睛都没睁开,有气无力撒娇:“纪风长,我还想睡。”   纪风长的心软得不行,但他还是狠狠心道:“小回乖,不睡了。医院的早餐不好吃,我出去买点早餐。你看着点大爷,要是大爷想上厕所或者想喝水,你就搭把手。”   听到自己有任务,南星回拍拍脸蛋,自己唤醒自己:“我醒过来了,你放心去吧。我想吃豇豆包和莲藕包,还想吃油条豆浆。”   纪风长看着南星回自己拍得泛红的脸颊,失笑:“好,给你带,有事电话联系。”   这时胡老头也醒了,纪风长就给他打了声招呼,得到老头敷衍的嗯。转头,胡老头就哄着南星回继续睡,他没什么需要南星回做的。   纪风长:……终究是错付了。   虽然知道南星回是大人,能照顾好自己,但纪风长买早餐的时候还是有些心绪不宁,回程的时候走得格外快。   推开病房门,纪风长就知道他的直觉没有错,他才走这么一小会会儿,就多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西装革履的狗男人在摸南星回的小卷毛。   不怎么直男的第六感告诉纪风长,那个男人绝对也不直。 第19章   病房里的氛围太融洽,纪风长推门进去的第一时间竟然没人发现他回来了。手按在门把上,纪风长进也不是出也不是,在脑子里思考着自己要怎么气势汹汹又不显故意地走进病房。   没等纪风长想个明白,手里过多的早餐出现分歧,一颗圆溜溜的卤蛋啪嗒一声摔下去,再咕噜噜往前滚了一段距离,滚到男人脚边,动静将病房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   纪风长在心里伸出挽回的手,悔恨腹议:“呔!怎么买了一个金刚不坏小卤蛋。”   有了这个小插曲,南星回很快发现了纪风长,他噌一下站起来,漂亮的脸蛋挂上笑容:“纪风长,你回来啦!你买了这么多早餐啊,我来帮你拿。”   纪风长没有错过西装男人从南星回发梢上滑落的手,心里狠狠爽了一把。面对着南星回的时候也有了笑意,挑挑拣拣把南星回想吃的那些早餐分了出来:“喏,你的点单。”   南星回心满意足:“谢谢。”   此时,坐在陪护床上的男人也弯下腰,把地上掉落的卤蛋捡了起来,动作优雅得纪风长恨不得当场给他配一曲bgm。   “我走在长街中,听戏子唱京城~”   男人似有所感,把卤蛋递给走近的纪风长:“这位先生,你的蛋。”   纪风长表示拒绝:“不,是他的蛋。”   视线指向床上半躺的胡老头。   男人沉默,手指轻翻把卤蛋剥出来,喂到胡老头的嘴边:“爸,吃卤蛋。”   胡老头冷哼,胡子一翘一翘,像是生气的大猫:“不要你喂。”   纪风长心里长哦一声。爸?原来这个男人是胡老头那个好多年没有回过家的儿子。   胡老头说不吃就真的不张嘴,鼻子吸着和香喷喷的卤蛋做抗争。   一见这场景,捧着暖乎早餐的南星回二话不说把早餐塞进纪风长怀里,蹭到男人身边伸手去接卤蛋:“清远叔,给我吧,我来喂胡爷爷。”   胡清远到了有一会儿,见识过自家老爹和南星回的相处模式,清楚南星回的本事,二话不说就把卤蛋给了南星回。   南星回笑得甜甜的哄:“胡爷爷吃卤蛋,好香的。”   胡老头瞪胡清远一眼,胡清远垂着眉眼让到一边。   胡老头这才咬了一口卤蛋,慢慢品尝,又顺势吸了一口南星回送到嘴边的豆浆,评价道:“星星喂的卤蛋就是好吃。”   南星回抿着嘴巴笑,像个傻孩子。他从记事起就没有爷爷奶奶一辈,这还是第一次喂爷爷辈的老年人吃东西,怪有成就感的。   “好了,好了,剩下的放到床头柜上,我自己吃,星星你也去吃早饭。”   看胡老头表情不似勉强,南星回昂了一声,转头就继续小仓鼠进食。   纪风长抱着输人不输阵的心态,大方分了两个包子给胡清远:“你是胡叔的儿子?我是你们隔壁的邻居,我叫纪风长,是南星回的大哥。你也没吃早饭吧?整两个。”   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胡清远就赶了回来,路上一颗心吊着,什么都吃不下,现在饿也是真饿了,便也没拒绝:“谢谢,我叫胡清远,叫我清远就行。”   吃完一个包子的南星回后知后觉,貌似辈分到他这里又不对了,他眨巴眼睛,指指胡清远,再指指纪风长:“叔?哥?辈分又不对了。清远叔,你看着这么年轻,以后要不我还是叫你哥吧。”   纪风长脸色一凛:“说的什么话?你喊胡叔喊爷爷,喊他儿子叫哥哥,辈分乱了。”   南星回:“可是呜呜……”   剩下的话被纪风长塞进嘴巴里的包子堵住了,南星回不小心咬了一口,汤汁流到嘴里,好好吃。   “该叫叔还是叫叔。”纪风长拍拍南星回的小卷毛,似要把什么痕迹拍干净。   胡清远嘴角勾出一抹淡笑,眼里精光闪过:“我都可以,一个称呼而已,星星怎么开心怎么叫。”   既然当事人没意见,南星回也就不执着了:“那我还是继续叫清远叔吧,叫习惯了。”   胡清远看他乖巧,抬手又想摸他的小卷毛:“好。”   可是这回有了纪风长,怎么会被他摸到,纪风长的大手轻轻一挡,四两拨千斤。   胡清远嘴角的笑意更深,手往回收。   吃完早饭,医生来查床,情况一切正常,纪风长就对胡清远说:“既然胡叔没事,你也在这儿,我和星星就先回去了,你一个人要是搞不定,可以给胡叔请一个护工,胡叔这样子,肯定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就算出院了也需要人照顾。”   胡清远颔首:“好。昨晚的事,谢谢你和星星,要不是你们,我爸的情况肯定没有现在这么乐观。等我爸出院了,我请你和星星吃饭。”   纪风长摆摆手,拿出男人的气概:“说这些,邻里邻居的,互相帮助。”   临走前,南星回还有点不放心,就拿出他的新手机加了胡清远的微信,表示有事微信联系,尤其是搞不定胡老头的时候,胡清远淡笑着说好。   回家路上,纪风长摊手:“把你手机给我用下。”   南星回不知道纪风长要干什么,也没问,乖乖二话不说就奉上手机:“请用。”   像个谄媚又不失可爱的小狗腿子。   纪风长哼笑一声,指头贴上去,瞬间解锁,速度快到纪风长顿了下,后知后觉南星回的手机录了他的指纹,别说,这种可以随时解锁别人手机的感觉   南星回微信里没啥人,就只有他和一个备注“清远叔”的联系人。   纪风长盯着联系人界面看了会儿,突然觉得自己这样才像个变态。手指一划,退出页面,息屏,顺手还回南星回兜里。   南星回手心贴着被纪风长捏得暖乎乎的手机,傻傻问:“用完了?”   纪风长弹了下他的小卷毛:“没用完我还给你干嘛。”   “哦。”南星回抓抓被弹的小卷毛。   救护车的动静太吓人,两人再回长乐巷,李纷和方奶奶第一时间喊住两人,询问情况。   纪风长解释:“是胡叔,他昨晚爬梯子换灯泡摔了,我和小回打了120,陪着去了医院。医生检查说是骨折,做了手术,恢复一段时间就好了。”   李纷追问:“那你们现在回来了,就胡叔一个人在医院?”   “不是,胡叔儿子回来了。”   听到这儿,李纷的脸色变得有些怪异:“儿子?清远回来了?”   纪风长点头:“对。”   李纷似感叹又惋惜:“我都好几年没看到清远了,应该有小十年了吧,你搬进来之前他就有好几年都没回家。”   方奶奶捣了李纷一胳膊肘,把李纷从回忆的漩涡拉出来,李纷笑笑:“行了,既然胡叔有人照顾我们也不担心了。你和星星照顾了一晚上,肯定也没睡好觉,我也不拉着你们说闲话了,你们回家去吧,好好补个觉。”   话别李纷和方奶奶,男性户小脸拧着:“纪风长,你觉不觉得方奶奶和纷姐怪怪的?说到清远叔的时候欲言又止,肯定有什么故事。”   纪风长揪小卷毛:“一个男孩子,怎么这么八卦?人家不想说肯定是不好说,你也别好奇。”   南星回哼哼:“知道了,我就是和你说一下,我还是会看脸色的。”   对于某人的自知之明,纪风长不置可否。   家门口,依旧是熟悉的画面,三猫齐聚,不悔蜷成一团,缩在狸花大哥的怀里,见到两人,一旁站着像爱情保安的大胖橘叫得比不悔还大声,喵言喵语似乎在谴责两人的不负责。   南星回啊呀一声:“纪风长,我们没给不悔留吃的!不悔肯定是饿了。”   纪风长绕过大胖橘去开门:“昨天走得那么着急,没顾上。我现在进去给它拿点你之前买的零食对付着,你把它弄进来。”   南星回把不悔抱起来往院子里,剩下的两只公猫就蹲在门外,充当看门石狮子,南星回邀请它们,它们都不进来。   吃过早饭,不悔又踩着猫步和男朋友们出去玩耍了。   南星回惊奇:“纪风长,为什么大胖橘和狸花大哥都不吃我们给不悔弄的饭,也不进我们的院子?”   纪风长猜测:“可能是流浪猫的边界感吧。之前不悔不也是,一直都在门口蹲着,从没有进过我们的院子,还是那次你把它抱进来之后,它才开始在我们院子自由进出的。”   “好懂事的猫猫啊,”南星回想着怪心酸的,“流浪猫好可怜。”   “那两只公猫膘肥体壮、溜光水滑的,可怜?”纪风长一语击败南星回的同情。   南星回想了想两只公猫的样子:“好像是挺胖的,瘦的就只有我们家不悔。”   自此,猫猫话题结束,两人各自回房间补觉。回房间的路上,南星回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他忘记了,但又死活想不起来。等南星回再想起来,已经是晚上了。   两人遛弯的时候去给胡老头送了骨头汤,顺道帮忙缓和了一下父子关系,回来在巷子口看到一家新开的网吧,夜色中,网吧的招牌格外闪亮,名字叫“人来人网吧”,有种莫名其妙的诙谐感。   南星回先是指着网吧的名字让纪风长看:“纪风长你看,好奇怪的一个名字啊。”   纪风长看了一眼,应和:“是有点。”   然后南星回的注意力就被网吧玻璃门上贴着的招聘启事吸引。晚上光线不是很好,看得不是太清楚,南星回特地走过去站在招聘启事面前看。   他手一指:“纪风长!这个网吧招网管,我想去试试。”   果然,你在意一个东西的时候,就会发现全世界到处都有这个东西。南星回刚想找工作,就发现了网吧的招聘启事。   纪风长看了看网吧的招聘,转头问南星回:“你想找工作?怕我养不起你吗?”   这话说得好奇怪,南星回瞟了瞟纪风长的眼神。   “不是,我不是怕你养不起我,我只是觉得我有手有脚的,光花你的钱太不像话。”   也是,要是小回一辈子心安理得要他养着,纪风长才会怀疑自己看错了人。   “既然你真的想工作,那就试试。”   南星回拽拽纪风长的衣袖:“那你陪我进去问问,我不敢一个人进去。”   纪风长垂眸看着牵着自己的小爪子,轻笑一声:“走吧。”   网吧挺大的,一个大平层,里面摆着很多电脑,门口是收银台,坐着一个光头的男孩子,长相清纯,眉眼干净得不像话。   南星回说话都小声了些,怕吓到人家:“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是要招网管吗?”   小光头歪歪脑袋,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卖水果专用白色大喇叭:“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音量太足,南星回被吓了一跳,直往纪风长身后躲。纪风长好笑,默认代言人身份:“你好,请问你们这里是要招网管吗?”   纪风长加大音量重复了南星回的话,小光头终于听到了:“哦,来应聘的?是要招人,你们等一下,我叫老板过来。”   就见小光头又从柜台下面拿起一个对讲机:“喂,有人来……”   话说到一半,对讲机坏掉,小光头撇撇嘴,使劲拍了对讲机两下,没拍好,小光头就没管了,把对讲机放在一旁对南星回说:“你们等一下,老板应该过两分钟就到。”   两分钟没到,一个剃着圆寸的男人从店外面气势汹汹走进来,目光锐利,巡视一周,把视线落在小光头身上:“没事吧?怎么说一半就没声音了?”   小光头下巴指了指对讲机:“坏了。没事,就是有人来应聘而已。”   圆寸这才把注意力转到南星回两人身上:“你们谁来应聘?”   男人气势很强,要不是纪风长在旁边,南星回铁定会吓得转身就走。   “我。”南星回弱弱举手。   圆寸眼神打量了南星回一圈,似乎是在脑海里给南星回打分:“多大了?”   南星回如实回答:“二十二。”   圆寸继续问:“什么学历?住在哪儿?会电脑基本操作吗?”   南星回想了下:“算是高中毕业,就住在巷子里面,会基本的电脑操作。”   然后圆寸就嗯了一声:“行。我们这会儿没有社保,二百块一天,工资可日结可月结,可兼职可长期,能长期最好。你的上班时间和他一样,上午十一点到晚上八点,人少的时候你们坐一起玩手机聊天都行,只要不耽误生意就行。中午不休息,吃饭的话,自己带饭来或者点外卖都行,但不能离开网吧……”   圆寸说了一长溜,最后总结一句:“能接受吗?”   “能。”工资可以日结,想休息就请假,挺人性化的,南星回表示可以接受。   南星回加了老板和小光头的微信,约定好了明天正式上班,就跟着纪风长回家了。   路上,南星回后知后觉:“纪风长,我突然有点紧张怎么办?我明天第一天上班,我怕自己干不好,我以前都没有兼职过,完全没有工作经验。”   纪风长安抚道:“没事,放轻松。你明天去的话,那个和你一起搭班的小哥会带你的,你们年纪差不多,应该能聊得来。要是实在干不下去,你拿了工资走就是了,我还能少你饭吃?”   “有了你这个话,我心里就平静多了,你说得对,大不了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拿钱走人,我不怕。”   第二天,南星回正式上班,穿上李纷给他做的新衣服,在纪风长的陪伴下,精精神神的就去了。中午吃饭纪风长让他不用担心,到点给他送网吧去。   把人送进去,纪风长没急着走,在网吧外面躲着站了会儿,看南星回和搭班的小光头相处得还算融洽,这才放心大胆回家去做午饭。   等到纪风长来送饭时,南星回已经和小光头混熟悉了,两人有说有笑,南星回还把自己的菜分给小光头吃,亲亲热热叫小光头小夏。   是的,小光头叫夏知许,性格比南星回稍微外向点,但也外向不到哪里去,所以老板给他买了个大喇叭,方便他和别人交流。   南星回刚去的时候,夏知许一直忙着给人开机子煮泡面,稍微闲下来点才得空给南星回说一天里需要做的事情。事情不多,电脑的操作不复杂,南星回听了一遍就听懂了。   这个时候两个人的交流都还比较生疏,直到南星回把兜里的糖分了夏知许一半,夏知许接过糖,笑起来。   南星回惊奇:“你有酒窝,笑起来好好看。”   夏知许笑意收敛些,显得腼腆:“我现在是光头,笑起来也会好看吗?”   南星回重重点头:“好看,你好像动漫里的小和尚,可爱。”   南星回一句好看一句可爱的,还给糖吃,很快就获得了同龄人夏知许的信任。没人来的时候两人躲在柜台后面嘀嘀咕咕,有顾客需要服务的时候就两人商量着来,相处分外融洽。   下午有个小插曲,网吧来了个不大礼貌的男人,进来就叼着烟,夏知许说这是无烟网吧,男人不仅没灭烟,还嘲笑夏知许是小寺庙里被赶出来的花和尚,南星回当即鼓起勇气帮忙怼回去,两人一来一回骂了起来。夏知许见识不对,连忙把老板陈屹召唤了来。   陈屹身材壮硕,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几个同样寸头的大汉,话都没说一句,找茬的人就灰溜溜贴着缝跑了。   陈屹眉头皱着问夏知许:“要不我再给你们找个搭班的?你们两个没一个是能唬住人的,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这时候,陈屹身后的大汉们纷纷举手争取,还有胆子大的直接嚷出声:“嫂子选我!”   嫂子?   南星回在旁边吃瓜吃得一脸惊恐,看看陈屹再看看夏知许。   这两人?   夏知许被他的视线看得脸烫,瞪了陈屹两眼:“不用,三个人太多了。”   “那要是有人欺负你怎么办?”陈屹明显不想让步。   夏知许说:“要是有人欺负我,我就给你打电话,实在不行的话,我就打110报警。再说了,网吧里这么多人,就算有人来找茬也最多骂几句,不敢动手的。”   陈屹眉头就没松开,迫于夏知许的坚持不得不松口:“行吧,那就还是你们两个人守一段时间看看,要是有事情你一定要第一时间联系我,注意身体,不要生气。”   夏知许嗯嗯两声,态度敷衍的把陈屹送走了。   陈屹出门前,特地给南星回说了句多谢。南星回想来想去,觉得自己今天做的事情里能值老板一声多谢的,就只有护了夏知许这件事。   再一结合他那会儿听到的“嫂子”,南星回眼神变得不对劲起来。   吐了吐气的夏知许扭头对上南星回八卦的小眼神,面皮又是一红:“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害羞。”   南星回转了转眼珠子:“我也不想这么看着你,但我太震惊了。你和老板是一对呀?”   夏知许抬手捂脸:“现在还不算啦,他都还没给我告白,只是他的那些兄弟们起哄叫我嫂子。”   一看这样子,南星回就知道两人铁定十有八九两情相悦,他嘻嘻一笑:“应该快了。”   夏知许不想单方面被调侃:“那你呢?你和今天中午给你送饭来那个大哥是什么关系?昨天你来应聘也是他陪着你来的。”   南星回想了想:“他收留了我,算是我的家人。”   夏知许嘁了一声:“不信。要我说,你们肯定也快了。”   “不会的,他给我说过,他是不婚主义。”说到这儿,南星回莫名失落,心里想给纪风长当老婆的想法又开始叫嚣起来。   南星回表情一变,夏知许自觉失言,连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我们看电影。”   南星回第一天上班,除了那个小插曲,其余时间都过得很自在,还成功收获了夏知许这个聊得来的新朋友。   晚上八点,下班时间,南星回依依不舍和夏知许告白,和来接他回家的纪风长走了。   纪风长像接小孩儿放学回家的家长,开口就是:“今天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南星回毫不犹豫:“挺开心的。小夏他很好相处。有时候比较忙,需要一直给客人送东西   开机子,不忙的时候就比较闲。我就和小夏一起看电视聊天,时间过得可快了。”   纪风长嗯了一声:“那就好。”   亏他在家还担心南星回,切菜的时候都没办法聚精会神,谁知道,南星回根本不需要他担心,混得风生水起的,一口一个小夏。   纪风长后面就没主动说话了,只有南星回问他一句他才回答,南星回觉得不太对劲。   “纪风长,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南星回叫住纪风长,垫脚去探纪风长的额头温度。   纪风长握住少年清瘦的手腕:“我没事,没有不舒服,也没有发烧。”   “没事才怪!你手上怎么这么大一个伤口,你都没有贴创可贴!”南星回愁眉苦脸握着纪风长的手,接着路灯的光看情况,“什么时候弄到的啊?我们快回去,我给你贴创可贴。”   纪风长反手牵住南星回:“急什么,不是大事。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的,过两天就好了。”   南星回眼睛发红:“那我今天吃的饭菜里岂不是有你的血?”   纪风长一哽:“我也没这么变态。第一时间把菜刀和案板洗干净了的,没有血。你别胡思乱想。”   南星回气鼓鼓:“那你快点跟我回去贴创可贴。”   回家的第一时间,南星回都没顾得上给贴上来蹭蹭的不悔一个眼神,而是满屋子到处找药箱,嘴里还嘟囔:“药箱药箱……”   纪风长被按在沙发上,看着南星回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翻找,胸腔里郁结的那股气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药箱在电视柜里。”纪风长出声提醒。   真是傻乎乎的,找不到东西都不知道问问他。   南星回抱着药箱,急匆匆挨着纪风长坐下,抓着纪风长的手指研究:“看起来好深啊,我是不是要先给你消个毒?”   眼见南星回拿起酒精,纪风长连忙出声阻止:“不用消毒,我第一时间冲了水的,而且现在都快结痂了,你消毒也没用,贴个创可贴就行。”   “好吧。”南星回放下酒精,转而拿起一枚创可贴撕开。   第一次给别人贴创可贴,南星回超级小心,一点点把两边的塑料纸撕开,不让自己的手碰到中间要挨着伤口的干净区域。   边贴南星回还边呼呼给纪风长吹气,生怕把人弄疼了。   明亮灯光下,南星回的睫毛一动不动,让纪风长想起了那一晚南星回眨成蝴蝶翅膀的眼睫毛,一静一动,不同状态,但相同的是,两种状态下的南星回都让纪风长心里蓦的一软。   创可贴粘好,南星回一再叮嘱纪风长要注意,不要再沾水了。纪风长应了,但听没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在南星回叮嘱晚上睡觉要小心不要压着伤口的时候,纪风长忍无可忍,半调侃半认真道:“我注意不了,有本事你今天晚上和我一起睡,守着我不让我压着伤口。”   本就是冲动之下说出的话,冷静了几秒钟,纪风长就想撤回。   谁知,南星回先他一瞬出声:“好,好呀,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我监督你。”   说完,南星回悄悄握紧了拳头,屏住呼吸,等待着纪风长回话。   等的过程中,南星回的睫毛扑闪扑闪,像是马上就要振翅起飞的小蝴蝶,纪风长看见了,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行,一起睡,你监督我。”   南星回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从给纪风长伤口贴创可贴,发展到和纪风长一起睡觉。但纪风长都同意了,他也没理由拒绝。   贴完创可贴,纪风长进厨房把砂锅里给南星回温着的宵夜端了出来。   “给你煮的红枣银耳,怕你回来饿。”   南星回没提醒纪风长,六点的时候他才吃过晚饭,开开心心坐到餐桌旁,欢喜道:“纪风长,你太贴心了!你快点把你的端出来,我们一起吃。”   纪风长笑笑,还真快步从厨房里走出来,端了一碗银耳汤和南星回对着坐下。   不远处,电视里放着广告,自制猫窝里不悔在打着不怎么文雅的小呼噜,头顶的灯光明亮,一切都是温馨美好的样子。   “纪风长,给你!”南星回舀了一个红枣给纪风长。   纪风长没退回去,但也阻止了南星回继续舀红枣的动作:“你吃你的,我碗里有。”   南星回摇摇头:“不,都给你吃。你今天切到手出了血,吃红枣补血。家里是不是有红糖?我等会儿再给你冲一杯红糖水喝了吧,也是补血的。”   “等等,红枣补血是正常的,但红糖水是不是有点离谱了?那不都是女性生理期才会喝来补血的吗?”纪风长提出自己的疑问。   “额,”南星回挪开视线,“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纪风长嗓子眼里闷出几声笑:“红枣我吃了,红糖水我就不喝了,一个小伤口,用不着这么大题小做。”   南星回不赞同:“你要注意身体,年纪越大身体越脆弱。”   纪风长把勺子一放,眸色深沉:“南星回,你什么意思?嫌弃我年纪大?需要我给你展示一下我强健的身躯吗?”   展示强健的身躯?腹肌、胸肌、人鱼线……   南星回一想,口水都要顺着嘴角流下来了。   理智回笼,南星回艰难拒绝:“不用,我知道你很强健。但是适当补一下也是对你身体好。”   纪风长哼笑一声:“靠喝红糖水补?真不至于。”   “好吧,不喝就不喝。”南星回耳尖发烫,不想再和纪风长继续这个话题。   喝完银耳汤,南星回抢着把碗洗了,坚决不让纪风长的手指头沾水,并且叮嘱纪风长明天早上提醒他把需要用到的菜提前洗了。   纪风长嘴上应了。   吃完东西时间也还早,不到九点。南星回跑去猫窝旁蹲着看了会儿睡觉的不悔,又和纪风长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喜剧综艺,等到快十一点的时候才准备睡觉。   电视一关,南星回就想起了今天晚上是他和纪风长一起睡觉。   莫名有点小紧张,还有点小期待,怀着复杂的心情,南星回跑去厕所给自己做了一套睡前护肤,拍脸蛋的时候他想起什么,又啪嗒啪嗒跑去客厅。   “纪风长,你的手不能沾水,你快来厕所,我给你洗脸。”   被南星回一脸希冀的表情看着,纪风长没有拒绝,跟在南星回后面进了厕所。   厕所挺大的,但不知为何,纪风长一站在身后,南星回就觉得厕所变得狭窄起来,他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纪风长贴在他的背后,明明没有直接挨到他,他还是能感觉到纪风长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那是染着纪风长荷尔蒙的温度,隔着衣服和空气灼烧着南星回的后背。   南星回有点受不了,伸手拽着纪风长的衣袖把纪风长拉到旁边,和他并排站着。   镜子里,纪风长高了南星回大半个头。   南星回抿唇,语气发酸:“你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高,身材还这么好。”   纪风长失笑:“吃饭肉蔬菜。”   南星回假装恶狠狠的用湿漉漉的手往纪风长脸上拍水:“我不是真的在问你,我只是在表示我的羡慕嫉妒。你低着点头,不要把水滴在衣服上。”   给纪风长把脸弄湿润之后,南星回挤了一颗洗面奶在手心里,揉搓起泡:“闭眼。”   闻言,纪风长乖巧闭眼,南星回有种喜当爹的感觉,他抿着唇偷偷笑,手上动作也没停,掌心像两块软乎乎的小海绵,把纪风长脸上的角角落落都打上泡沫。当然,这其中并没有包括纪风长的络腮胡。   “纪风长,你的脸好光滑啊,皮肤好好。”   “纪风长,你的眼窝好深邃啊,看着的时候就觉得深,上手摸感觉更深了。”   南星回嘟囔着把纪风长一张脸点评了个遍,最后得出结论,纪风长的脸是哪哪都好。   “唯一让我难受的点就是你这把胡子,好扎手啊,还影响颜值,我可以帮你把胡子刮掉吗?我好想看看你没有胡子的样子。”   纪风长闭着眼睛,嘴巴也不敢张太大,总觉得张太大泡沫就会顺着流进嘴里:“唔……不要……我喜欢络腮胡。”   南星回一噎:“真是奇怪的审美。”   用泡沫给纪风长把脸做了清洁,感觉差不多的时候,南星回就用水给纪风长把脸清洗干净,最后用毛巾给纪风长把脸上的水完全擦干净。   “好了。”南星回道。   纪风长长吐了一口气,试探性睁眼:“终于能睁眼了,世界真明亮。”   南星回哼哼:“你好夸张。”   纪风长笑:“一般夸张。你用的是你的毛巾给我擦脸?”   纪风长一问,南星回觉得手心里的毛巾变得烫起来,像是刚浸过开水一般。   脸颊绯红,南星回让自己镇定道:“嗯,顺手拿的,用都用了。你嫌弃我吗?”   纪风长还是笑:“怎么敢。我是怕你嫌弃我。”   南星回躲开纪风长浪子一样的笑眼:“你不嫌弃我,我也不嫌弃你。低头,我给你擦水乳。”   “这个就不用了吧,我就没擦过这些,你留着自己用。”   “不可以。你脸用洗面奶洗过,需要补水。”   南星回很强势,二话不说就把水乳往纪风长的脸上招呼。纪风长没法,屈服了。   “这个水乳像中药,一点都不像你身上的味道。”纪风长点评道。   南星回抬手嗅了嗅自己的胳膊:“我身上什么味道?我怎么没有闻到?”   “我说不清楚,就是一股香味,不是你洗面奶的味道,也不是家里沐浴露的味道,单纯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像是几种花果香的结合。”   “你说得我像是香妃。”   “对啊,你是香回。”   南星回被纪风长h、f不分的梗尬了一下:“好冷的笑话。”   吐槽完纪风长,南星回心里又涌现出一股隐秘的窃喜。他上学的时候,班上的女生谈论自己喜欢的人时,都会说他们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味。   纪风长能闻到他身上独特的香味,那是不是证明,纪风长也有可能是有点点喜欢他的?   “不好笑吗?”   南星回:“不好笑。”   嘴角却还是没忍住勾了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终于到了入睡的时间。南星回进了次卧,抱起玩偶熊又放下。主卧的床虽然很大,但要睡他和纪风长两个人,再加一个小熊肯定会有点挤。   南星回想了想,只抱了个枕头去敲响纪风长的房门。   等了几秒,没有听到纪风长说请进的声音,南星回抬手,准备再敲一下。这时,门开了,南星回本该敲在门板上的手,不轻不重敲在了纪风长的胸口上,发出很小的三声闷响。   纪风长挑眉:“你这是干嘛?”   南星回也说不出来自己是怎么了,脑子一快就回了一句:“敲开你的心门。”   纪风长笑了一声,半真半假道:“恭喜你,成功敲开。”   南星回望进纪风长的笑眼里,像是被蛊住了,好几秒没反应,愣愣的。   气氛走向逐渐旖旎,又很快回归正常。   “阿切!”南星回走神的时候打了个小喷嚏,还好他及时侧头捂嘴,不然就要打在纪风长脸上了。   可能也打不到纪风长脸上。纪风长比他高半个头呢。他打喷嚏的时候下意识低头,应该会打到纪风长的脖子上。   “别在门口傻站着呢,进去吧,感冒了遭罪的是你。”纪风长侧身让开。   南星回不服,张嘴想说他才不会这么容易感冒,话还没说出口,鼻腔泛起一阵痒意,这下不用纪风长说,他自己就抱着枕头快步走到床边,拉开被子,放下枕头,脱鞋躺进去,一气呵成。   纪风长站在门边,看着他行云流水的一套操作,无声笑笑:“你这个上床的动作,像耍杂技似的。”   南星回躺在床上,露出一双大眼睛:“床上的杂技才不是这么耍的。”   说完,南星回和纪风长都顿住了。   纪风长怀疑南星回在开车,但他没有证据。   在纪风长即将张嘴的时候,南星回一把拉过被子盖头,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出来:“我睡着了,晚安。”   末了,被子里的小凸起又加了一句:“注意你的伤口。”   纪风长失笑。 第20章   南星回钻进被窝里完全是自我麻痹,好像躲起来刚才口出黄言的尴尬就不存在。   房间里很安静,南星回缩在被窝里能听见自己砰咚砰咚的心跳声,也能听到纪风长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纪风长走路稳当干脆,就算穿着拖鞋也不例外,不像他,穿着拖鞋走路踢踢踏踏的,光听脚步声就觉得他鞋底迟早要坏。   纪风长坐下,身边的床垫轻微凹陷,布料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南星回后知后觉,纪风长睡的主卧是硬床垫,不久前他的晚上他才因为床垫问题和纪风长换了房间睡。   一只骨节纤细的手缓缓从被子里冒出来,像颗发芽的种子。   纪风长看完种子发芽的全过程,声音带笑问:“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南星回的手指像嘴巴一样开开合合:“你可以和我去睡次卧吗?主卧的床垫是硬的。”   南星回提出来,纪风长也反应过来。   纪风长笑:“本来我是准备换好衣服去你房间的,你先过来了,我就忘了。走吧,挪位置。”   纪风长穿好鞋站定,学着南星回来的样子,抱着自己睡觉的枕头。   南星回自觉傻逼,大晚上的瞎折腾,坐起来的时候不好意思和纪风长对视,垂着眼眸用指头刨开遮住眼睛的小卷毛。纪风长在旁边等他,也不着急,眸光沉沉,把南星回整理头发的这一幕从眼里看进心里。   如果南星回以后结婚了,那他每天早上睡醒就会这样在他伴侣面前整理头发吧?说不定他的伴侣还会上手帮忙,就像今天早上胡清远给南星回整理头发那样,温柔细致,时光静好。   心底涌起一股强烈不爽,纪风长轻啧一声。   大晚上的,想什么鬼片一样的画面。   “我好啦,走吧。”南星回和纪风长同款抱枕头姿势。   两个人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排排队抱着枕头进卧室,并排放好,再掀开被子躺进去。之前独霸一张床的小熊就被放到椅子上坐着。   南星回用的是纪风长新买的四件套里嫩黄色的那套,他往被窝里一趟,显嫩得不行。纪风长看得心都快化掉,牙齿压着舌尖,不让自己当场变态。   “小回。”纪风长闻声唤南星回。   “嗯?在呢。”南星回又被纪风长自然的低音炮酥掉了耳朵。   “你今天有遇到什么开心或者伤心的事情吗?”   南星回几乎一天不在家,纪风长心里总不得劲,就好像他和南星回的联系在慢慢减少。他想要听南星回给他分享,想要知道他不在的时间里南星回都遇到了什么事。   南星回沉吟着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今天遇到的事情我基本都给你说过了。但是我发现了一个八卦!我给你说,网吧老板好像和小夏是一对,或者是快要成一对了,因为老板的兄弟们都偷偷管小夏叫嫂子。”   南星回说的两个人纪风长都有印象,两个人各有各的特色,但凑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又毫无违和感。最重要的,他们都是男人。   “你介意吗?男人和男人在一起?”黑暗中,纪风长强装镇定问出声。   “啊?”南星回小懵了一下,“我给你说这个不是介意,只是在八卦。我觉得男孩子和男孩子在一起没什么呀,谈恋爱只要开心就好啦。”   “那你和我一起生活开心吗?”纪风长稍微转换了一下问话的方式。   南星回不知道话题怎么就从介不介意同性恋,转移到和纪风长一起生活是否开心上面,但他还是老实回答,笑得甜甜的:“开心啊。和你一起生活有种隐居的感觉,很舒服。”   “嗯,”纪风长意味不明应了声,“开心就好。睡觉吧,你明天还要上班。”   “纪风长,晚安咯。”   “晚安,小回。”   旁边睡了一个暖炉一般的男人,就算已经道了晚安,南星回还是没有在第一时间睡着,他假寐闭着眼睛,脑袋却是在想,要是在冬天最冷的时候能够抱着纪风长睡觉,那一定很暖和吧。   胡思乱想着,南星回慢慢从假寐变成了真睡。   纪风长听着耳边浅浅的呼吸声,无声笑笑。明明只有声音,他却能想象出南星回睡觉的模样,肯定很乖,手脚都放得端端正正,只有胸膛微微起伏。   半夜,床头灯打开,纪风长在看着踹在自己大腿和腰腹上,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到南天门的两只脚默默撤回了睡前的想法。   南星回睡觉一点都不踏实,恨不得表演一套睡拳。   纪风长叹了口气,把睡得乱七八糟的南星回用一床被子裹起来,裹成人卷,端正安置在枕头上。   终于,纪风长安然入睡。   第二天早上,为了避免南星回醒过来尴尬,纪风长先一步把人解开,再眯着眼睛睡回笼觉。   南星回醒过来,看了一眼睡得沉稳的纪风长,再看看自己只占了一半床的姿势,给自己点了个赞。   南星回,真棒,你太会睡了!   想着十一点上班,这会儿天都还没彻底凉,勤快的纪风长都还没醒,南星回心安理得又闭上了眼。   再眯五分钟。   睡个觉,两人像在玩谍战。睡醒后,饭桌旁,谁也没有提起昨天晚上的共眠,也忘记了一起睡觉的目的是为了呵护纪风长手上的手指头。就好像,手指头只是为了一起睡觉而找的理由。   南星回又照常上了几天班,慢慢习惯了网吧的工作,就算夏知许不说,他也知道怎么处理遇到的问题。期间,他和夏知许的关系越来越好,两个人好得像一个人,同时也知道了更多关于夏知许和老板的八卦,每天都在近距离嗑cp。   纪风长给他准备的饭菜和小零食比较多,他也会分给夏知许一半,上班没几天,两个人各自长胖了两斤。有时候不悔和公猫溜达的时候会路过网吧门口,被南星回看到了就会把它逮进来,和夏知许一起带薪撸猫。次数多了,不悔每次路过网吧都不用南星回去抓,自己就大摇大摆走进来了。   周五,夏知许告诉南星回,他周末双休,南星回要是周末上班就要和其他人搭班,或者是一个人上班。南星回这几天就只和夏知许搭了班,和其他网管都不熟,所以夏知许周末休息,他也要休息,才不要天天上班。   周五晚上,纪风长来接南星回下班,南星回兴高采烈向他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纪风长陪着他一起开心:“可以周末双休还是不错的,等天气再暖和一些,周末我们就出去春游,之前答应带你去的。”   南星回灿烂一笑:“好呀。不过说真的,我都没想到当个网管还能只上白班,而且还可以选择周末双休。”   “一般的网管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和你搭班的人是夏知许。”纪风长看破不说破点了南星回一句。   南星回和纪风长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多亏和他搭班的小夏是老板娘。   南星回晃晃脑袋感叹一声:“老板娘真好,要是我也能当老板娘就好了。”   纪风长正色道:“真的想当,还是假的想当?”   南星回毫不犹豫:“真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想当老板娘!”   “好。”纪风长应了一声。   南星回没把和纪风长关于老板娘的对话当一回事,说完就忘了,只当说了一个无法实现的梦想。   周六,住院的胡老头也出院了,和胡老头一起回来的还有胡清远和一个中年男护工。为了庆祝胡老头出院,也为了感谢纪风长和南星回那晚的帮助,胡清远请了两人到家里吃饭。   饭菜是五星级酒店厨师上门做的,护工一个劲在胡老头面前夸胡清远有出息,胡老头只是冷哼一声,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南星回以前吃过不少的五星级酒店,没有觉得那些摆盘精致的饭菜有什么新奇的,甚至觉得还不如纪风长随随便便炒的家常菜好吃。   饭桌上,气氛比胡清远刚回来的时候和睦不少,胡老头还是会给胡清远脸色,但没有再拒绝吃胡清远给他夹的菜。南星回想要帮帮胡清远,时不时也说些话逗胡老头开心,调节调节饭桌上的氛围。   饭菜没吃几口,胡老头非常执着的想要喝酒,但他的腿都还没恢复好,医生说不能饮酒,胡清远面露难色。南星回给胡老头倒了杯牛奶,哄着老头把牛奶当酒喝。   奶过三旬,胡老头跟喝了酒似的,上头,面红耳赤嚷着要胡清远收南星回当干儿子。   第一时间,南星回和胡清远的反应都挺大的。   胡清远压低声音叫了声爸,面色不是很好看,拒绝之意明显。   胡老头瞪他一眼:“怎么了?你不生孩子我管不了你,现在也不想管了,我现在就想让你认个干儿子,我多个孙子,你也不乐意是吗?”   胡清远表情受伤:“爸,您老明白我真正不乐意的是什么。我们父子俩为了这件事僵持这么多年,你还是一定要逼我按照你的思想去活?还是不肯退一步吗?还是要话里话外敲打我吗?”   胡老头眉头拧着:“不是,我怎么就没退一步了?我怎么就是在敲打你了?我说了,我不管你结不结婚了!也不管你生不生孩子了!我就是单纯觉得星星长得和我梦想中的孙子一模一样,我看一眼就稀罕上他,我想认他当孙子,怎么了!怎么就不行了!”   胡清远沉默了两秒,反应过来:“爸,你说不管我结不结婚生不生孩子不是说的气话?你真的只是单纯喜欢星星?”   “爱信不信!听不懂人话。”胡老头忍无可忍翻了个白眼。   胡清远愣了几秒,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眼底湿润,颤抖着手举起牛奶:“爸,我敬您一杯!感谢您的理解!”   胡老头没好气嗤了声:“我不和你喝,我和星星喝。”   一句话没说,却是争吵中心的南星回赶紧端起杯子和胡老头碰了碰:“胡爷爷,我虽然叫清远叔一声叔,但在我心里清远叔像我哥哥一样,要让我叫他干爹我实在不习惯,我干脆直接越过清远叔认您当干爷爷吧,这样我们大家都开心。”   胡老头皱着胡子想了想,当即答应:“星星说得有道理!我们爷俩论我们爷俩的,不要他胡清远。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亲爷爷,你就是我亲孙子,爷爷会好好对你的。”   从小就没有爷爷,现在多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爷爷,南星回还是很开心的,他甜甜笑道:“爷爷。”   “欸~星星!”   爷俩喝奶吃菜聊得热火朝天,轻松下来的胡清远在一旁看着,也跟着发自内心笑,视线不经意间扫到纪风长。纪风长刚才全程没说话,这会儿表情也一直冷着,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胡清远觉得奇怪,但没出声打扰纪风长。   纪风长此刻心里的确不太平静。最开始,胡清远和胡老头气氛剑拔弩张,他下意识就想到了他曾经似乎见过这一幕,心底抽痛。可他终究不是胡清远,没有办法得到理解。   “纪风长,这个虾仁还不错,你尝尝。”   南星回出声,把纪风长从回忆的沼泽拉了出来。南星回明媚的笑颜,像是过去和现在的分界线。   “好,你也吃。”纪风长夹起虾仁送进嘴里,细细嚼了。   饭后,纪风长帮着把残羹剩菜收拾了,碗筷送进厨房。南星回则被胡老头拉着去房间里说悄悄话。   纪风长收拾完碗筷,觉得怪无聊的,又去帮收拾院子的胡清远搭手。胡老头一个人住,又喜欢各种花盆盆栽的,满院子都是盆盆罐罐,缝隙里长着野草,都没什么地方下脚了,胡清远看不过去,想着把草除了,花盆都摆整齐。   两个大男人,都不是话多的类型,一个劲闷头干活,倒也融洽。等南星回从屋里出来,才多了些欢声笑语。   半下午胡老头要睡觉,南星回和纪风长就回了隔壁的院子。南星回掏出手机,让纪风长看:“纪风长,你看,这是爷爷床头贴的小娃娃图,像不像我?”   纪风长认真看了几眼照片,颔首:“像。五官很像,你要是长胖点,估计会更像。”   纪风长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胡老头在饭桌上说南星回和他梦想中的孙子一模一样了,这个照片简直是南星回的Q版。   “还有还有,”南星回从兜里拿出一个有点厚度的红包,“这是爷爷给我的。我不好意思要,他说不要就是不诚心认他当爷爷,我只好收下了。我分你一半吧,我这段时间花了你不少钱。”   纪风长轻笑一声:“给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爷爷。我可叫他叔。给你的你就放心收下吧,爷爷给孙子零花钱,天经地义。”   南星回可是半天没可是出个名堂:“那我自己收着吧。你以后需要钱找我。以后去买菜的时候我也可以付钱了。唉,我们的辈分是越来越乱了。”   纪风长还是笑:“还不是你年纪太小,年纪大的看见你都把你当孙子。”   南星回大眼睛转了转,脱口而出:“那你也把我当孙子吗?”   纪风长顿了一秒,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你在暗示我年纪大?”   南星回笑嘻嘻后退一步:“没有,你想多了。”   纪风长哼笑:“你猜我信不信。”   南星回不说年龄还好,说到年龄纪风长就想逮着他算账:“今天饭桌上,你和胡清远同时拒绝认干亲的样子,很像电视里常见的一幕,你知道吗?”   南星回晃晃脑袋:“不知道。”   “豪门恶婆婆不同意儿子和灰姑娘结婚,就想先下手为强,认了灰姑娘当干女儿,这样她儿子和灰姑娘成了兄妹关系,在道德伦理的约束下两人就不能结婚。但是儿子和灰姑娘喜欢对方,肯定不能同意恶婆婆的建议,听了恶婆婆的话,下意识反应剧烈表示拒绝。”   纪风长最后总结道:“你那会儿和胡清远的反应,就像即将被拆散的儿子和灰姑娘。”   南星回被纪风长的一长串精彩描述弄呆了。   “纪风长,我上班的时候你在家里都是看的这些电视剧吗?好狗血哦。我和清远叔才不是灰姑娘和豪门少爷,我只是单纯不想认他当干爹,他看起来太年轻了,我没办法对着他那张脸叫爸。”   谁知,纪风长听了这话更不开心了:“他年轻?胡叔说他快四十了,比我还大几岁。你没办法叫他爸,却可以话里话外暗示我年纪大,公平呢?”   南星回额了一声:“主要是吧,清远叔他胡子剃得干干净净的,就很显年轻。你一把大胡子,要不是你身材好,我真会以为你是个大爷。”   纪风长想起留胡子以来,胡子给他带来的误解。好像是不怪南星回,络腮胡是挺显年纪的。   “行吧,勉强算你有道理。但你记住,我三十五,比胡清远年轻。”纪风长放话。   南星回嗯嗯点头:“记住啦,三十五一枝花的纪风长。”   被形容成一枝花,纪风长心里的气莫名噗嗤噗嗤放没了,也不和南星回计较了。   下午,和解的两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胡清远给南星回发了消息,说要去逛街给胡老头买些东西,叫南星回一起去帮他作参考。   南星回想了想,要去给他爷爷买东西的话,他肯定要去的。而且爷爷给了他红包,他作为小辈也应该回个什么礼物表示心意。   南星回决定要去,转头问看电视剧的纪风长去不去,纪风长想也没想,就把电视关掉了。   一行三人,南星回被夹在中间走,像是奥利奥的利,莫名感觉很安全。   胡清远快十年没回过家,期间和他爸打电话两人经常也是吵得不欢而散,久而久之,两人都不怎么联系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爸卡里打钱,确保他爸有钱花,东西不敢买,怕买得不合适。这次好不容易回来,他就想往家里添置些东西。   之所以叫南星回出来呢,让帮忙作参考是一个方面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很感谢南星回的出现,如果没有南星回,他可能还要和他爸关于结婚生子的话题吵吵好多年,所以他就顺便给南星回买个东西表示感谢。   开始,胡清远一直在给胡老头买东西。按摩椅、按摩仪、按摩泡脚桶……一切养生的东西他都想买。纪风长觉得有一些没必要,完全是智商税,就给他提建议,两人就聊了会儿。   后面,路过一个化妆品门店,胡清远也要进去买东西,这个时候纪风长就没了作用,反而是从小和女生关系不错的南星回更有话语权。纪风长在旁边抱臂站着,像是胡贵妇和南贵妇的保镖,一副生人勿进的表情。   随着胡清远和南星回聊得越来投机,试品试得越来越忘我,纪风长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两人聊的话题,纪风长根本无话可插。   聊多了,胡清远自然对南星回的习惯有一定了解,他就想送一套护肤品给南星回当礼物,南星回连忙拒绝了,说纪风长给他买了一套。   纪风长假装淡定看了眼价格,几乎是他送的那套护肤品的五十倍。   后面胡清远拗不过南星回,知道他是觉得贵,就换成了一支几百块的唇膏,南星回这才收下。   这时候纪风长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南星回好像被他穷养了。   有一瞬间,纪风长在认真思索他要不要放弃他现有的佛系生活理念。   逛了三四个小时,终于买完东西,三人各回各家。   一到家,南星回脱了鞋子就像只咸鱼一般面朝下倒在沙发上。   “好累!纪风长,我脚底板好痛……”南星回小声呜呜。   纪风长在另一边沙发坐下,也有点生无可恋:“我看你和胡清远逛那么起劲,我还以为你脚不痛呢。”   南星回翻个面,脑袋放在靠枕上,小表情生动有趣:“我痛的!只是我陪人逛街太多次,学会了用微笑伪装。”   纪风长不动声色:“陪你女朋友逛的?”   “不是,是女性朋友,她们都把我当女生看。”南星回更正道。   唇膏从兜里滑落,南星回蛄蛹着伸手捡起来,再次揣好。   纪风长的视线落到那支唇膏上,眼神晦暗不明。   “小回,药店买的那套护肤品,你用着还好吗?”纪风长旁敲侧击问道。   南星回不疑有他,老实回答:“挺好的,我现在都习惯了那股中药味,甚至觉得还有点好闻。”   纪风长追问:“你不会觉得没有你以前用的护肤品好吗?”   今天看南星回和胡清远聊得那么专业,纪风长心里就大概清楚了以前南星回用的是什么价位的东西。   南星回躺着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回答纪风长的问题:“没有呀。以前我用的护肤品最开始是别人送的,后面我发现那个牌子用了不过敏,我就一直用那个牌子的……”   说着说着,南星回就没声了。   纪风长看着他没心眼的样子,静默几秒,起身弯腰把人抱进卧室去睡。要是在沙发上睡几个小时,醒过来肯定腰酸背痛。   纪风长尽职尽责,害怕南星回穿多了睡觉不舒服,就扶着睡得软哒哒的南星回坐好,给他外套外裤还有袜子全都扒掉,只留下最贴身的一身。   衣服稍加整理放在床尾,啪嗒一声,口袋里的唇膏又应声落下。纪风长没有犹豫,把唇膏捡了起来,用手掂了掂,没再给南星回放回口袋,而是立在了床头柜上。   唇膏的外壳是有质感的黑色磨砂,立在床头柜上像一根标杆。   南星回睡到自然醒,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他迷糊了一阵,穿上拖鞋满屋子找纪风长。   纪风长正在做饭,看到他睡得乱七八糟的一头卷毛,轻笑着问:“睡醒了?那我开始做饭了。”   南星回揉揉眼睛:“睡醒了。但是我的身体还是好累啊,小腿和脚底都很酸。”   起锅烧油,纪风长抽空回他:“今天吃完晚饭就不出去溜达了。我们一起边看电视边泡脚,泡完我给你按摩一下,明天应该就不痛了。”   南星回呆呆的:“你还会马杀鸡?”   纪风长笑:“我会杀鸡,也会足底按摩,以前研究过一些。”   “你这么说,我好期待纪师傅的手法。”   纪风长失笑:“这位顾客你别太期待,我手法一般,最多帮你解个疲劳。”   南星回笑得软软的:“只要是你,我都会很期待,我好像对你有滤镜。”   纪风长没有怀疑南星回的话。南星回对他有滤镜这一点,从南星回每次吃他做的饭时都很捧场都能看出来。   “你就不怕期待越多失望越大?”   南星回坚决摇头:“不会。”   纪风长嘴上说着南星回太过盲目相信他,但心底,他还是会因为南星回的无条件信任而欢喜。   人呐,真是虚伪至极。   中午吃了大鱼大肉,晚饭纪风长就做得比较清淡,煮了白萝卜菜肉粥,炒了一个莴笋和一个甜椒。   瓷白的碗里,白萝卜混着青翠的小葱碎和生姜碎,和翡翠白菜一个配色,闻起来是一股淡淡的蔬菜清香。   南星回很少吃葱姜这种配料,但面前这碗粥他毫不犹豫就舀了一勺进嘴里。   “唔唔!”南星回扇着风吐舌头,“好烫……”   纪风长急忙道:“吐出来!”   南星回顽强摇头,舌头带着那口粥打转,几圈之后终于不烫了,成功抿开咽下。   南星回眯眯眼睛,语气有些惊奇:“这是我第一次吃咸的粥,好神奇的味道,好好吃!”   纪风长有点失语:“刚刚叫你吐你怎么不吐?舌头痛不痛?”   “不痛,”南星回强行为自己挽尊,“其实也不是很烫,我觉得我能行,所以没吐。浪费粮食很可耻的。”   纪风长脸色严厉:“下次不要逞强,万一嘴巴烫伤你就吃不了好吃的了,因小失大。”   一听纪风长这话,南星回瞬间后怕拍胸口:“还好还好,还好刚才那口没把我嘴巴烫伤。我下次会注意的,吃前吹一吹。”   说完,南星回舀了一勺粥,吹了好几下,嘴唇贴上去感受了一下,确定不烫再往嘴里送。   红润的嘴唇粘上了湿润粘稠的粥,色气的氛围喷薄而出,纪风长的目光被这一幕烫到,有些失神,眼睛一直追着南星回试温度的嘴唇看。   南星回抬头,纪风长慌乱挪开视线,胸腔里好像有什么快要跳出来。   南星回干了大半碗,发现纪风长碗里还是满满的,他疑惑道:“纪风长,你不吃吗?”   纪风长不自然移开眼神,看着桌面青红的菜,沉声道:“吃。我等粥冷一下再吃。”   “哦,”南星回捧着碗,“我都要吃第二碗了。”   “最多只能吃两碗,晚上吃太多对胃不好。”   南星回眨巴眼:“好。”   贪吃鬼答应太快,纪风长总觉得有诈。   果不其然,南星回自己去添的第二碗,碗一放到桌子上,纪风长就觉得不对劲。   “南星回。”纪风长厉声道。   南星回身躯一抖,那种被班主任盯上的感觉时隔多日又出现了。他心虚捧碗:“怎,怎么了?”   纪风长都气笑了:“遮什么?这么大个碗,只要我不瞎,都能看出来。拿过来,分我一点。”   南星回扁扁嘴开始装可怜:“锅里还有,你吃锅里的,碗里的我吃。”   红润的嘴唇又开始在纪风长的眼前晃,纪风长心神不宁,先败下阵来:“行吧。你先吃着,等会儿要是吃不完再说。”   南星回轻呼一声,满脸开心:“纪风长你真好!”   纪风长轻哼:“花言巧语。”   因为担心南星回吃太多会不舒服,南星回吃第二碗萝卜稀饭的时候纪风长一直分出注意力盯着他,一旦南星回吃饭的动作呈现勉强的趋势,纪风长就第一时间给他把碗端走。   结果纪风长观察到南星回碗见底,都没看到南星回动作勉强的时候,没吃爽的南某人还特地用勺子把碗里刮得干干净净向他展示:“纪风长,我吃完啦!”   纪风长:“饭量见涨。”   南星回解释:“主要是今天逛了好久,我肚子就逛饿了。再加上这个萝卜饭太好吃啦,稀饭又没有白米饭胀肚子,所以就显得我很能吃。其实我还是以前那个很好养活的南星回。”   纪风长没说信不信,只是嗯了一声。   南星回吃完了,也不急着下桌,他就捧着脸看着纪风长吃饭,给纪风长都看得不自在了。   纪风长出声:“打个商量,你去沙发上坐着玩,或者撸不悔也行,不要看着我吃饭。”   “不,我就要陪着你吃饭。”   纪风长想说,这不是陪他吃饭,这是在削弱他吃饭的速度。   唉,被人陪着吃饭也是甜蜜的负担。   “纪风长,我觉得你好神奇啊。”   南星回没头没尾冒出一句,纪风长啊了一声:“怎么就神奇了?”   “你竟然可以用筷子夹起稀饭,都不需要用勺子的。”南星回指了指纪风长的手。   纪风长觉得自己也没有南星回说得那么神奇:“这个稀饭比较干,里面还有萝卜,筷子很容易就夹起来了。”   “那你吃其他稀饭的时候……”   南星回卡住了,因为他突然想不起来纪风长吃其他稀饭的时候用的什么餐具,记忆就像离家出走了一般。   看他这表情,纪风长就知道他遇到什么问题了。   纪风长给南星回解答:“我平时吃其他稀饭,干的就用筷子,稀的就直接往嘴里倒。”   说着,纪风长还给南星回演示了一下怎么往嘴里倒。那是一种豪迈又不野蛮的吃饭姿势。   南星回了然点头。   纪风长接了一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想不起来我吃饭的样子?”   南星回转着眼睛想了下:“因为我健忘?”   纪风长否定:“不是因为你健忘。只是因为你都在埋头苦吃,根本没有注意过我。”   而今天,南星回之所以能够有时间和闲心观察纪风长吃饭,是因为纪风长最开始在开小差,吃饭进程落后南星回。   南星回回忆了下,真实情况好像真的是纪风长说的那样,他红了红脸:“为什么你说得我好像一个饭桶。”   纪风长勾唇一笑,回答都写在脸上:当然因为你本来就是啊。   噎了一下,南星回决定把锅甩给纪风长:“我以前都不这样的。要怪就怪你做饭太好吃。”   纪风长宠溺淡笑:“对,都怪我。”   纪风长无条件接锅,南星回更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像个只会推卸责任的坏人,南星回抿抿嘴:“好吧,其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太贪吃。”   “随便吃,给你吃的那点饭我还是有的。”   南星回顺着台阶下:“纪风长,你真好,比心。”   这一次,纪风长没有再说心是不能随随便便给出去的,而是伸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也学着南星回的姿势比了个心:“抓到了。”   砰!   南星回的心脏中木仓了。   他被纪风长击中了。   南星回耳根烫得没法,他突然就没办法和纪风长对视,噌一下站起来:“我,我去看电视,你慢慢吃。”   纪风长轻笑:“好。”   南星回步伐杂乱走到沙发,背对纪风长坐下,手上拿着遥控器盲目换台,其实他根本没看进去,脑海里一直在重播纪风长动作生疏又真诚朝他比心的样子。   啊!他一定中毒了!竟然觉得纪风长的络腮胡都很好看。   电视停在一个频道,南星回假装在看电视,只留两只耳朵尖发红发烫。   纪风长吃完饭,扫了一眼南星回,把碗筷收拾进厨房顺便洗了。一直不敢回头的南星回听到动静转身,纪风长已经接好了泡脚水端过来。   很深的一桶水,被不知名的药草包染成深褐色。   纪风长解释:“这是刘叔给的泡脚包,说是可以祛湿除寒,不知道有没有效果,聊胜于无吧。”   南星回顶着一张漂亮的红脸点头:“好。怎么只有一桶水,你不泡吗?”   纪风长:“就这一个泡脚桶,你先泡,等给你按摩完我再泡。来,把袜子脱了,脚泡进来。”   南星回像个听指令的玩偶,纪风长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南星回很白,脚格外白,在灯光的照耀下,他的脚泛着珍珠光泽的莹白,不胖不瘦,脚型很好看,脚面绵延着几条深色的血管。   水有点烫,南星回把脚尖探进去的时候下意识蜷缩脚趾往后躲,宽松的睡裤裤腿被抖散,纪风长眼疾手快抓了一把,抓着南星回的脚掌往上抬。   南星回感觉脚心有些烫,还有些痒,他微微颤抖:“纪风长,你不要挠我脚板。”   纪风长:……   纪风长松了些手劲,空着的手给南星回把裤腿往上推了推,大手不小心贴着南星回的肌肤摩擦了一下。   手下的肌肤滑嫩得不像男人,纪风长呼吸重了几分。   怕被南星回看出不对劲,纪风长刻意屏息。   确定裤腿被南星回用手抓好了,纪风长挪开视线,温声道:“水有点烫,你用脚尖试探着往里放,确定你差不多能忍受的程度,你再把两只脚全部放进去。”   南星回头脚都很烫,连带着说话时嗓子眼也烫:“哦。”   南星回试了好几次水温,终于成功把脚放了进去。   泡了十多分钟,南星回热得冒汗,他向纪风长分享心得:“这感觉就像学会了内功心法,由内而外散发热气。”   纪风长被他神奇的描述逗笑:“这么厉害?”   南星回嗯啊点头:“你等会儿泡的时候认真感受,就是我描述的这种感觉。”   “好。”   泡了小半个小时,纪师傅就拿了一块擦脚毛巾放在腿上,告知南星回:“我要开始按脚了,等会儿要是很疼,你就出声告诉我。”   纪风长这么说,把南星回都给整紧张了,不由挺直了脊背:“好。我不耐疼的,你下手轻一点。”   纪风长颔首,伸手进水里抓住一只被泡得白里透红的脚。   水声哗啦,遮盖住了纪风长即将跳出心口的咆哮。 第21章   热水把南星回的小腿中间烫出一条明显的分界线,线上是清润的白,线下是烫红的粉白。   纪风长眼含心疼:“水烫你怎么不给我说?都红成这样了。痛不痛?”   南星回摇摇头:“看着红得吓人,但其实一点不痛,很暖和,还蛮爽的。”   纪风长不知道信没信,垂着脑袋用擦脚步认真给南星回把脚上的水渍都擦干,连脚指头都没有放过。泡过之后南星回的脚格外敏感,柔软的布巾摩擦过脚上皮肤都觉得有些粗粝,脚趾头不自在蜷缩。   南星回一动,纪风长就注意到他脚趾甲有点长,需要剪了。纪风长顺手在茶几下的抽屉里找了指甲刀套装。   “你趾甲有点长,我给你剪一下,不要动。”   “不,不太好吧,”南星回喉结滚滚,有些紧张,“还是我自己来剪吧。”   让纪风长给他剪脚趾甲,会不会太过亲密了。   纪风长没松手:“我来,顺手的事。”   纪风长看起来粗糙,做事却很稳当,挨个用指甲刀给南星回把趾甲剪了不说,还用工具包里的小锉刀给南星回把趾甲打磨得圆乎乎的。   认真的样子,让南星回产生自己在会所做美容保养的错觉。   “纪师傅,你看起来好专业哦,像是要给我的脚做美甲。”   纪风长反问:“你想给脚涂指甲油?家里没有指甲油,你要想做,我什么时候去买。”   好奇怪!南星回脑袋瓜使劲摇了两下。他虽然用护肤品,但他也不是女孩子喜欢用的东西他都喜欢的。   “我没有想做,只是比喻。”   “好吧。”纪风长抿唇。   南星回总觉得他语气里有点可惜是怎么回事。   剪完趾甲,纪风长用指腹在南星回每个趾甲上摩挲而过,确定没有尖锐的残余。   这一刻,南星回的眼里纪风长就是一个慈祥细心的老父亲,虽然老父亲检查趾甲的动作像是在用他脚趾甲弹琴。   握住南星回的一只脚脚掌,纪风长说了一声,开始按摩。   “可惜家里没有精油,这样直接按手感有点涩,容易把你弄疼,”纪风长想了下,“你擦脸的那个乳润不润,要不给我kuai点,我当精油用。”   南星回怀疑自己耳朵出现问题了。   “那么贵的乳液你拿来抹我脚上?不可以。”南星回严词拒绝。   纪风长看他表情不似作伪,笑了下:“行,不用你的。那我这次就直接按了,过两天去药店买瓶精油。人的脚底有很多穴位,对应着身体的各个器官,现在我要来检查一下你的身体状况了。这里是胃,疼不疼?”   南星回表情一凛:“有点疼。”   “看来你胃还需要多养养。以后晚上不能吃太多。”   南星回扁嘴:“怎么按个脚都要扣我的饭。”   纪风长失笑,又用指节按了一个地方:“这是心脏,疼吗?”   “不疼。”   “这个地方是肾。”纪风长戳了戳。   南星回本来想说疼的,一听纪风长说是肾,他坚决摇头:“这里一点都不疼,没有感觉。”   纪风长稍微加了点力气,南星回把睡裤都抓皱了,还是坚定道:“不疼。我,肾好。”   “那你挺不错。”纪风长笑意都要憋不住了。也不继续逗人了,换了个位置继续按。   脚底按摩完,纪风长用两根指头给南星回揪脚趾头,一声声脆响,南星回小声嗷嗷叫:“纪风长!你要把我脚趾头都拔掉吗?”   “没有那么夸张。”   按完脚,纪风长还附赠了小腿按摩,肩颈按摩。   纪师傅收手,深藏功与名,点评顾客:“你太瘦了,捏起来薄薄一片。”   不吃痛,嗷嗷叫完的南星压着嗓子指指点点:“男人,真是善变。一会儿让我少吃,一会儿嫌我瘦。”   纪风长端起洗脚水去倒,回了一句:“少食多餐。”   纪风长回来的时候,给自己端了一桶冒着热气的烫水,他像个表情坚毅的战士,大概感觉了一下就直接把脚插了下去。   南星回在旁边看得叹为观止:“你不烫吗?”   南星回用指尖探进去泡了一下都觉得烫,脚部的皮肤按理说应该更不耐烫才对。   “可能是我皮厚吧。”纪风长两只脚稳稳踩在里面,动都没动的。   南星回给他竖大拇指:“不愧是真男人。”   抱着礼尚往来的想法,纪风长把脚擦干之后,南星回也非要给他剪趾甲做按摩。纪风长犟不过他,尺码比南星回大好几码的脚搁在南星回的腿上。纪风长的脚一放上去,南星回就感觉到了重,脚腕的骨头硌得他大腿疼。   南星回咬着牙,不让纪风长看出来。笑话,连个脚都托不起,那他也太弱鸡了吧。   纪风长脚趾甲很短,不需要南星回帮忙修剪,他就只能给纪风长按按脚。南星回没学过,只会胡乱操作,按照记忆力纪风长操作的那样,用手指头揪纪风长的脚趾头,他揪的时候心里就有小恶魔在出主意,告诉他揪狠点,让纪风长也像他一样吃痛叫出声。   结果,南星回使上老大的劲,揪得背心冒汗,纪风长不仅没被他揪痛,反而笑了!笑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南星回气呼呼,又把找回场子的战地挪到纪风长的脚底板。   他问纪风长:“对照肾的穴位在哪里呀?”   一上来就问肾,目的性简直不要太明显,纪风长让着他,低头看了看,点了个地方:“这里。”   南星回抿唇点头:“我知道了。”   南星回指节怼上去,纪风长的表情是真的不动如山。   南星回可太挫败了,漂亮的手搭在纪风长的脚背上rua了两把:“我手劲太小了,不适合当技师。”   正是南星回rua的这两把,给纪风长脸色当场rua变了,脚底的痒意酥酥麻麻传遍全身,又汇聚而下到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   纪风长猛然收回脚,翘了个二郎腿:“你不需要当技师,以后我给你按。你脚光着不好,去屋里穿个袜子。”   南星回被支走,穿着拖鞋啪嗒啪嗒去找袜子。纪风长歘一下站起来,嘶了一声,表情狰狞端起洗脚桶冲进了厕所,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纪风长坐在马桶上,恨不得把裤子盯出一个洞来,愤愤骂自己:“纪风长,你真是禽兽啊!”   纪风长在厕所里坐了好一会儿,久到南星回怀疑他最近有便秘的困扰,最后南星回熬不住,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周天,南星回依旧睡了个自来醒。   洗漱过后,没有闻到熟悉的饭香,南星回满屋子找人,也没有找到纪风长,吓得他第一时间给纪风长打了个电话。   “纪风长,你在哪儿啊?”南星回迫不及待问。   “醒了?我在外面买早餐,马上回来了。”   “哦。”南星回的一颗心这才放进肚子里。   他差点又以为纪风长不要他了。   没事干的南星回先是检查了一下不悔的饭盆,确定里面有吃的,就穿上外套跑到院门口去等纪风长,被胡清远瞧了个正着,叫到隔壁院子去玩。等他听到动静再回来的时候,家里多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男人眉眼和纪风长很像,但是没有络腮胡,下颌线比他的人生规划还清晰明了,嘴唇不薄不厚,微微上扬,头发也比纪风长短,剃得很清爽。身材倒是和纪风长差不多,穿衣品味也和纪风长差不多。   总结一下,就是一个精致版的纪风长。   南星回看呆了,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就那样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盯着人看。   纪风长放好早餐,回头招呼南星回:“傻了?愣着干嘛?过来吃早饭。”   熟悉的声音和语气。   南星回:!!!!!   感叹号占满了南星回的脑袋,循环播放一句弹幕:这是纪风长!这是纪风长!这个男人竟然是纪风长!   “你是纪风长?”南星回眼睛都不敢眨。   纪风长好笑,走过来拉人手腕往屋里带:“是我。不就剃了个胡子剪了个头发,你反应至于这么夸张吗?”   南星回吐了一口气,终于确定眼前的纪风长不是他虚构的:“当然夸张了!我差点以为是我昨天晚上的按摩给你按得返老还童了。你没有胡子的样子,也太英俊了吧。”   说到后面,南星回脸皮都烫得不行,他现在正被帅气的男人牵着手腕欸。   以前他还能说纪风长是老男人,现在他只想去掉那个老,称呼纪风长为男人。完美的身材配上英俊的脸庞,太绝了吧。   闻言,纪风长闷笑了声:“还行吧。”   南星回说起昨晚,纪风长就回忆起自己坐在厕所马桶上进行的长达一个小时的思考人生。他可以藏住自己对南星回的心思,却没办法欺骗自己的身体。   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喜欢上了那个叫南星回的男生。   纪风长没有喜欢过人,这是他的第一次尝试。按照他的认知,在喜欢的人面前一定要是最帅最积极的自己,所以他早上连早饭都没做,就跑出去理发剃胡子了。   可恨的是,理发店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等到早上八点半,他才找到个路边理发的老大爷帮他改头换面。老大爷的手不怎么稳,每一下抖动的幅度都是在他心上开刀。纪风长全程提心吊胆,生怕老大爷一个手滑,就把他的脖子当成胡子给抹了。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你之前不是说喜欢络腮胡吗?怎么突然剃掉了?”南星回红着脸颊问。   纪风长看着他嫩生生的脸:“不想太显老。” 第22章   纪风长剃了胡子之后,在南星回心里的形象直接从胡子拉碴的爹系大叔变成帅气迷人的温柔大哥。   南星回嘟囔道:“不想显老是一回事,但你这跨度也太大了吧,像是突然年轻了十多岁。”   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南星回的碎碎念纪风长听得一清二楚,手掌自然落在南星回的脑瓜顶上,揉了一把小卷毛:“剃个胡子而已,也没你说这么夸张。”   轰一下,一股热流从南星回的脑瓜顶直冲脸颊。   啊啊啊啊!变帅后的纪风长对他摸头杀了!   南星回两手迅速贴到脸颊上,转头往餐桌旁走,欲盖弥彰道:“我饿了,吃早餐。”   纪风长把南星回的变化看得一清二楚,无声笑笑,没有拆穿南星回:“今天买了豇豆包、莲藕包,还有小笼包和白糖包,卤蛋、豆浆,油条。让你吃个爽。”   纪风长发现了,南星回虽然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南方人,但他却很喜欢吃各种面食,包子、宽的面条、馍馍。   果然,南星回发出惊喜的声音:“好丰盛啊。”   平时早餐都纪风长自己做比较多,很少吃外面的,所以就算眼前的只是一桌便宜的面食,南星回也吃得超级开心。   南星回面前摆着一杯超大杯特浓放足了糖的豆浆,手里剥着卤蛋。卤蛋好剥,南星回三两下就剥好了。   “给你。”南星回把卤蛋递给纪风长,成功收获纪风长不可思议的眼神一枚。   南星回脸更烫了:“你不吃……”我吃。   话没说完,想拿回来的卤蛋也没成功拿回来,半路上被纪风长一口叼住了天灵盖。   近距离的帅脸暴击,南星回下意识把手松开往回藏。   好帅啊,真的好帅啊!那种不经意间撩人的男子气概的帅。同一件衣服,穿在以前的纪风长身上就是佛系糙汉风,穿在现在的纪风长身上就是慵懒荷尔蒙。   纪风长把剩下的那个卤蛋剥了递过来:“礼尚往来。”   南星回张张嘴,想像纪风长那样用嘴巴来接,但是他实在做不出那个动作,感觉自己做出来太刻意太油腻。   想了想,南星回还是摊开掌心去接的。   圆滚滚热乎乎的鸡蛋躺在手心里,连带着他的胸腔也在发烫。   南星回小口小口吃着卤蛋,眼睛却瞟着纪风长,直勾勾盯着人。   饶是纪风长脸厚,也被他盯得不自然:“怎么一直看着我,不习惯?”   南星回咬咬习惯,老实回答:“嗯,太帅了。”   纪风长嗓间发出愉悦的笑:“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颜控?”   南星回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对别人不颜控。”   潜台词就是,我只对你颜控。   以前的纪风长肯定听不太懂潜台词,可现在纪风长开了窍,一门心思放在情情爱爱那方面上,脑袋不用转弯就懂了潜台词。   “咳。”纪风长轻咳,老脸温度也不自在的升高了几度。他虽然年纪大,可他还是第一次谈恋爱,南星回随便一句话就给老男人撩拨到。   一顿早餐,后面两人都没说话,但是眼神飘来飘去,在空中对视上的时候都滋啦冒火花。   南星回有点受不了,在心里大吼:好暧昧啊!   早饭吃完,纪风长在家里忙碌,之前给不悔做的猫爬架风干得差不多了,可以在外面缠剑麻绳了。南星回想帮忙,依旧因为脆皮体质被拒绝,只能抱着还没来得及出门的不悔撸撸求安慰。   南星回花了一天,在家里随时随地看纪风长,才慢慢对纪风长的新皮肤有些免疫。   第二天,南星回就该回去上班了。   虽说工作不是很费力气,而且还可以和夏知许窝在一起,但社畜的通病就是,不管再愉快的周一,那都是周一。   南星回吃早餐的时候都没吃太多,小脸没啥表情,只把不想上班写了满脸。   纪风长看得好笑,哄小屁孩儿一样哄他:“吃完早餐我送你去上班好不好?”   “啊?”南星回小懵了一下,脑瓜子转了下,“好。”   除了最开始上班的两天,其余时候纪风长都只是在晚上去接他下班,今天却要送他上班欸,开心。   有纪风长送,南星回又恢复笑嘻嘻的模样。   两人并排走在路上,吸引了不少邻居的吸引力。   “呀?这是小纪啊?小纪剃掉胡子可真帅!”   “对嘛!年轻人就应该这样!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   走了一路,纪风长礼貌应和了一路,两人扭头,眼里都怪疲惫的。   南星回碎碎念:“早知道我就不让你送我了,你现在就想个大明星。”   纪风长失笑。   结果走到巷子口,路过李纷裁缝店的时候,南星回主动招呼李纷,把忙碌的李纷和方奶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纷姐,方奶奶,你们看,这是谁?”南星回指着纪风长,一脸期待。   李纷愣了下,擦了擦眼睛,方奶奶直接戴上了老花镜。   “哎哟!这是小纪啊!好帅哦!”   又是一阵寒暄和吹捧,纪风长在旁边像个没有感情的人形立牌。   南星回就像是那种中国式家长,不经意中全是故意,就是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家的孩子多么多么优秀,但是嘴上又会保持着谦虚。   “虚伪”得可爱。   把人送到,纪风长就一个人迈着长腿快步离开,他最近要开始忙起来了。   南星回进了网吧,小眼神还往外瞟,一直目送纪风长离开。   夏知许指指外面,有些惊讶问南星回:“那是你新男朋友吗?”   南星回小脸通红,拍了夏知许两下:“不是!是纪风长。”   “纪风长?他把胡子剃了?我都没认出来,帅了不少啊。”   南星回骄傲挺胸:“是吧,他没剃胡子之前我就觉得他帅了,现在胡子剃了就更帅了。”   夏知许露出了然的笑容:“那你可要把他看紧了。说不定很多小姑娘找他要联系方式,老大爷大妈也肯定想给他介绍对象。”   说到这个话题,南星回就撇嘴,眼睛都不笑了。   “介绍对象又怎么样,他是不婚主义。”   夏知许笑着摇头:“我看不像,他多半是深柜,不方便解释就说自己不婚主义,毕竟国内同性恋又没办法结婚。但是他对你,我觉得是真喜欢,不然你一个大男人,谁会特意送你上班下班啊。”   听了这话,南星回又羞涩起来:“你别安慰我了,万一不是我会很伤心的。”   夏知许轻笑一声:“谁安慰你了。是真是假,交给时间,你拭目以待吧。”   感情的事,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时间就这样平淡又自得的过了一天又一天,清明的雨一下,天气就一天天热了起来,南星回穿上了薄外套,是他自己用自己的工资买的,他还给纪风长买了几套,颜色相近,款式相同,妥妥的心机情侣装。   纪风长给南星回说他准备重操旧业,具体的纪风长没说,说要等办好了给南星回一个惊喜。南星回没问,只是觉得纪风长很忙,经常只有早晚能见到纪风长,中午和晚餐他都是和夏知许定的小餐馆的餐。   不悔的肚子也一天大过一天,尤其最近,不悔都不爱出门了,基本南星回每天早上出门和晚上回家的时候,它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团在猫窝里,爱答不理的。纪风长说多半是快生产了,猫猫孕期一般就六十天。   这天下午,南星回上班的时候总觉得有些焦虑,差点把手机插水杯里,心神不宁到夏知许都以为他不舒服。   “喵嗷!”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猫叫声,嚷得可凶。   “不悔?”   南星回低头一看,不是不悔,但也是老熟猫。   “胖橘?你怎么来了?”   以前都只有不悔会进网吧来找他和小夏玩。   南星回走出柜台,裤腿被大胖橘叼住往外拉,很着急的样子。   能让大胖橘这么着急来找他的事情,肯定跟不悔有关!南星回赶紧和夏知许说了一声,请了假就往家里跑。   大胖橘跑得快,像是等不及似的,时不时回头喵喵喵催促他,慌得南星回把脚踝崴了一下。但不悔还在家里等他,南星回忍着疼痛,继续一瘸一拐往家跑。   回到家一看,不悔果然是要生了,叫得可怜又凄惨,狸花大哥在旁边不远处守着不悔,表情也没有以往淡定。   南星回没有给猫猫接生过,第一反应是给纪风长打电话。但是纪风长可能在忙,他打了两个电话都没接。   南星回一咬牙,算了,还是靠他自己吧。   南星回一边回忆他之前百度过的资料,一边给不悔准备东西。   猫猫生产需要很久,很费体力的,南星回就给不悔冲了羊奶粉,放了鱼肉罐头。还要给不悔准备干净的生产环境,尿垫多垫几层,垫宽点。   止血钳、剪刀、碘伏、棉签、手套、热水袋……买的东西南星回全部都摆在旁边,需要用的时候随时都能拿到。   剩下的,就全看不悔自己的了。   南星回和两只公猫在旁边守着,猫脸和人脸都是同款担忧和焦急。   不悔是第一胎,生产不算太顺利,等了快一个小时第一只小猫才冒出头来。   南星回急得要哭了,他脑子一团乱糊,又感动又害怕,把提前准备的功课都忘得差不多了。好在不悔争气,它很淡定地舔舐小猫身上的胎膜,给小猫把脸蛋舔干净,再一口把脐带给咬断。   重复以上过程,就收获了五只不同花色的新生小猫。   南星回把五只小猫挨个检查了没问题,大致清理之后就捡到一团取暖,转头给不悔喂罐头。   “呜呜呜呜……不悔你辛苦了……不悔你真厉害……”   南星回憋了好几个小时的眼泪放了出来,泪流满面,不悔这个产后妈妈还分出精力舔他手背安慰他。   纪风长回家的时候被南星回压抑又凄惨的哭声吓了一跳,着急忙慌推门跑进来。   “小回?怎么了?”   南星回哭得像个泪人,视线一片模糊,只能凭借声音判断是不是纪风长。   确定来人是纪风长之后,他哭着指控道:“纪风长,你是渣男呜呜呜……” 第23章   南星回平日里说话的声音偏清亮,哭诉起来就黏黏哒哒的,像是委屈坏了。   纪风长快速扫了一眼屋内的情景,再结合去网吧接人时听来的说辞,大概清楚南星回一个人经历了什么,的确也是委屈坏了。纪风长伸手,把人拉起来,拽进怀里,轻柔抚摸小卷毛:“对不起,我没能及时回来陪你看不悔生产。”   蹭蹭脑袋,南星回恶狠狠的把眼泪花擦纪风长衣服上:“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下午忙,手机开的震动,没听到声音。等忙完了手机又没电了,不知道你给我打了电话。”纪风长好言好语解释。   南星回锤了纪风长胸口两下:“你到底在忙什么啊?早出晚归的,问你干什么你也不告诉我。”   这可是纪风长盘算了好长时间的事,就等着完全弄好带南星回去看,现在说出来,岂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纪风长咬咬牙,还是没说,只道:“快好了,再过几天就告诉你,小回再等等好不好?我想给你个惊喜。”   南星回心里念叨了几遍惊喜,心想能有什么惊喜。但表情骗不了人的,南星回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好吧,等你弄好了再告诉我,”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南星回就把注意力放到不悔生产这件事上,“纪风长,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家陪不悔生崽子多害怕?我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而且我害怕就会紧张,紧张就会忘东西,还好不悔给力,顺顺利利生完了崽子。五个呢!”   知道猫是多胎动物,南星回提前网购了戴脖子上的数字环,生出来一个戴一个,不怕混淆了大小。   纪风长点头认同:“不悔真的厉害。”   把南星回哄得差不多,纪风长就把崽子逮起来挨个看了性别,前四个都是母崽崽,老五是小弟。   “四个姐姐,一个弟弟。小回,给它们取名字吧。”   南星回眨巴着通红的眼睛,还有心情开玩笑:“要是人类这种配置,前面四个肯定叫什么招弟、盼弟的。”   纪风长笑着摇头:“我们家男女平等,不整这些。”   南星回咧着小牙笑:“我知道了,叫油盐酱醋茶!五个刚好。但是女孩子叫小油不好听,所以弟弟叫小油。然后姐姐们就叫盐盐子、酱酱子、醋醋子、茶茶子。”   纪风长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一通听下来就弟弟的名字最难听,你这分明就是重女轻男。”   南星回脑袋一昂:“女孩子多不容易啊,肯定要好好对待女孩子啊。你是不知道,不悔生崽崽的时候叫得可撕心裂肺了,我听得都不忍心。而且小崽崽生出来血糊糊的一个,还有胎衣,全部都是不悔挨个舔干净的。生孩子看着就好痛啊,看得我都不敢生孩子了。”   “想这么多,你是男生,本来也生不了孩子。”纪风长算是看出来了,南星回真是吓糊涂了。   一句“虽然我是男孩子但我可以生孩子”到了嘴边,又被南星回的理智逼了回去。   这是他的大秘密!就算是纪风长也不能说。   至少现在不能说。   南星回哼哼唧唧:“反正我就是想说,生孩子太不容易了。”   这点纪风长倒是赞同,点头。   纪风长回来了,南星回就有了主心骨,他端个小板凳坐在不悔旁边看不悔喂奶,收拾残局的事情就交给纪风长去做。   “纪风长,崽崽能不能不送出去啊,我们自己养好不好?我会努力挣钱给它们买吃的。”说起这个,南星回还有点不好意思。他一来,纪风长多养一个他就算了,现在还要多养六只猫猫。   “没问题啊。自家的孩子,能养得起干嘛送给别人。”纪风长毫不犹豫。   “不过等崽子们到发情的月份,我们就要赶紧带去绝育,不然等它们再去外面鬼混一趟回来,我们可能真就养不起了。”   南星回想了下,一生五,那五个就生二十五。   哇,这也太恐怖了。   南星回表情认真道:“严防死守。”   “对了,等不悔恢复好,我们也要赶紧带它去绝育了,还有那两只公猫,能抓到也一起带去嘎了,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来一窝。”   说到两只公猫,南星回就突然有个问题:“纪风长,所以崽崽们的爸爸是谁啊?五个崽崽,有白色的,也有橘色的,还有狸花的花纹。”   纪风长停顿了下,难得羞涩起来,他轻咳:“你,你自己百度一下。”   本来南星回没想多,但纪风长这个反应,就让南星回想多了,他立马掏出手机开始百度,查完之后三观震惊:“两,两只公猫都是爹……太刺激了吧。”   南星回脸颊红红,抬眼和纪风长对视一眼,两人不知想到些什么,气氛莫名旖旎,南星回头皮都发烫起来,赶紧挪开视线。   好,好奇怪啊。   生物界好神奇。   家里多了五只小奶猫,热闹了不少。醒着的时候崽崽们都一起叫,喵喵声此起彼伏,睡觉的时候又一起睡着,简直像约好了似的。   晚上,南星回都睡不着,看猫看到凌晨两三点才回房间。第二天他去上班的时候两个眼睛红彤彤的,人也无精打采,吓了夏知许一跳,仔细一问才知道是看崽子看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南星回当即热情邀请夏知许下班一起回家看猫。   这是南星回第一次带朋友回他和纪风长的家,感觉很微妙,也很让人开心。   两个男生年龄相仿,性格相似,蹲在猫崽崽面前咋咋呼呼的能聊到脚麻。晚回家的纪风长和来找人的陈屹在院子门口就能听到他们欢快的声音。   纪风长招呼陈屹进门,南星回正说到:“小夏,你有特别喜欢的崽崽没?要是有,你可以领回去养。”   纪风长轻嘶一声:“你昨天不是说谁也不给吗?今天就又改口了。”   南星回理直气壮:“别人是别人,小夏是小夏。别人要养我不给,小夏想养我就给。”   这话说的,纪风长嗓子眼都冒酸水,眼睛像是被两个人站在一起的和谐画面灼伤了眼。   夏知许心中微动,看看猫崽崽又看看陈屹,陈屹出声:“你自己决定,想养就带一只走。”   夏知许沉默了好久,三个人都等着他回话,奶声奶气的喵喵声像是背景音。   不知道夏知许想到了些什么,眼底凄冷,笑意有些苦涩:“还是不了,等,等以后再说吧。”   南星回觉得这样的夏知许像是被世界排除在外的小可怜,他的心情也莫名变得不好,吃饭的时候都沉默了许多,他总觉得小夏有事情瞒着他,可是小夏不说,他也不能去追问。   后面的几天,南星回还是照常上班。   纪风长那边准备得差不多了,周五这天终于提前回家,顺路去网吧接南星回下班。   看到南星回走出来,纪风长扬起一个笑,他还没开口说话,南星回的嘴就扁了起来,拼命忍着眼泪。   纪风长忙问:“怎么了?今天遇到态度不好的客人了?”   南星回甩着脑袋撒泪珠:“不是。是小夏,小夏他以后就不来网吧上班了。”   纪风长心想,还是小男生啊,因为朋友的离开就要掉泪珠珠。不过他也理解,夏知许毕竟是南星回来这里认识的第一个同龄人。   “你知道小夏为什么是小光头吗?因为他生病了,他离开就是要去大城市治病的。怪不得他不养小猫咪呜呜呜……”   南星回哭起来,像辆小火车。   纪风长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就只能蹲下身把人背着往家走。   路上,纪风长没说话,让南星回放心大胆哭个够。   回到家,南星回还在哭,纪风长就没把人放下来,还是背在背上,两脚交替踩地晃晃悠悠,像是任劳任怨的哄睡床。摇到后面南星回都不好意思哭了,他两腿一蹬从纪风长的背上下来,改为窝在沙发上。   纪风长看他情绪还是不太好,就从窝里把还没有睁眼睛的五姐弟捞出来,挨个放在南星回的怀里。   有了小猫咪的安抚,南星回的情绪缓过来些,能够开口继续说话。   “纪风长,我好伤心啊。为什么小夏那么好的人会生病啊,他剃小光头就是因为掉头发。而且他都要走了,还操心我,给我说让我以后还是朝九晚五加双休,他会让老板给我找个性格好的人搭班,怕我被人欺负。最让我伤心的是,他说以后我要是联系不上他,就说明他已经不在了。”   说着说着,南星回的眼泪又无声滑落。   生老病死面前,纪风长也不知道说什么,说什么都不足以安抚。   “小回,你也别这么沮丧,现在医学还是挺发达的,说不定夏知许的病很快就能痊愈,你要相信医学,也要相信夏知许。”   南星回吸吸鼻涕:“我尽量。”   纪风长给他擦眼泪,语气笃定:“你要坚信。”   南星回被鼓励到,重重点头:“我坚信。小夏超厉害的。”   “这就对了,”纪风长抬手给南星回理了下小卷毛,“那你还去网吧上班吗?”   南星回撇撇嘴:“虽然我去了想到小夏会伤心,但迫于生活,我应该还是会去,不去上班没钱养小猫咪的。”   纪风长:“那我给你一个实现梦想的选择,你会选吗?”   南星回懵了下:“我什么梦想?”   轮到纪风长无语凝噎:“你的梦想你都忘记了?仔细想想。”   南星回摇脑壳:“想不起来了。”   纪风长表情僵住。   不会吧,不会当时南星回说的梦想其实只是开玩笑吧。   他当真了啊。 第24章   对上纪风长逐渐幽怨到无法忽视的眼神,南星回莫名心虚吸了吸鼻子,哭也不哭了,脑筋疯狂转着想,他的梦想是什么?他的梦想是什么?   许是人在特别紧张的时候求生欲会爆棚,南星回灵光一闪,试探性回:“我的梦想是当老板娘?”   说出这句话,南星回都觉得自己疯了。   这听起来很像玩笑话的梦想会被人当真?那当真的这人不是傻,就是特别特别在乎他吧。   南星回在心底唾弃了一把自己的自作多情,谁知纪风长听了他的回答视线瞬间柔和了些,还回答他道:“嗯,就是这个。”   南星回望着纪风长,脑子停转了几秒。   纪风长真的把他的玩笑话的梦想当真了!纪风长看起来可不像是那种傻乎乎的人啊?   南星回甩了甩脑袋,强行停止了他胡思乱想的走向。   “我,我是想当老板娘,但我去哪里找个老板给我吃软饭啊。”南星回喃喃道。   纪风长想说,他啊,他就是那个老板。   可转念一想,南星回这会儿刚哭过,一脸眼泪水,卷卷毛也乱糟糟,看起来像是只凌乱小狗。   都说女孩子喜欢在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时候被人求婚,男孩子应该也是这样吧?   他要是再南星回情绪和外表都不怎么完美的时候告白,效果肯定大打折扣,而且,最关键的是他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南星回到底喜不喜欢他,要是他一个人剃头挑子一头热那多尴尬。   综上因素,纪风长没有说得特别直白,只是故作轻松说:“我要是开了家店,我是老板,你是我的家人,你自然可以享有老板娘的权利。”   南星回嘴巴微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些什么:“所以,你这段时间早出晚归的,不会就是在准备开店吧?”   纪风长颔首:“嗯。是我来这里定居的时候买下的铺子。没有收留你之前,我就夏天卖雪糕,冬天把铺子租给卖烟花爆竹或者是卖春联腊肉的,收租金。”   南星回消化了一下:“所以,你现在不卖那些了?”   “嗯,”纪风长看着他笑了一下,“我之前的生活方式很简单,也能赚些钱,但是现在家里人多了,还有猫猫,我觉得是时候改变一下了,多赚点钱,生活才有保障。”   纪风长有上进心,南星回自然是支持的,而且,纪风长说让他去当老板娘欸!虽然只是打了引号的老板娘,他也很开心了。   “纪风长。”南星回喊了一声。   “嗯,怎么了?”纪风长询问。   南星回啧了一声:“你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我都没想过,你竟然有一个铺子!”   纪风长谦虚:“也不是很大的铺子,要去看吗?我现在带你去,就在巷子外面的步行街那圈,不远。”   南星回抹了把脸,脸蛋因为哭过红扑扑的,看着很惹人怜爱:“可以呀,我还怪好奇的。”   两人把院门关上,就直奔铺子,路上,纪风长后知后觉:“不是,南星回,你刚刚说的那句人不可貌相是不是话里有话啊?你真以为我游手好闲,靠院子里那点菜生活?”   南星回眼睛乱看就是不和纪风长说话,声音也因为缺乏底气小声了些:“我没有这么说呀。”   纪风长气笑,但实际心里也没多生气。这会儿南星回肉眼可见情绪好起来了,只要南星回开心,他当小丑哄哄人又何妨。   纪风长追问:“那你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南星回:“说你看起来很帅的意思。”   纪风长才不受他花言巧语的蛊惑,rua了一把小卷毛,语气无奈:“你呀。”   南星回露出一个搞怪的笑。因为哭过,南星回的脸蛋子被泪水弄得有些难受,现在突然一笑,脸颊还有点僵硬,脸皮绷得慌。   他揉揉脸,扁扁嘴:“要是以后没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就好了。我一伤心就哭,哭过脸就好不舒服。”   纪风长大概知道他怎么了。   “可是哭泣本来是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不是吗?你要是不哭,憋坏了怎么办。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事情让你的情绪起伏到一个需要发泄的点,不止难过的,还有开心的,想哭的时候哭就是了,要是脸难受了,我有一个办法。”   南星回狐疑看着纪风长:“什么办法可以缓解我脸的难受?”   纪风长笑:“缓一缓,回家洗个脸,擦点你的护肤品,脸润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南星回:……   “还真是出其不意又马后炮的一个办法。”   但南星回知道,纪风长实际是在告诉他,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一直顺风顺水,总会有各种事情发生。   出了巷子口,走个两分钟南星回就看到了纪风长开的店。   是一家火锅店,一层,面积将近两百个平方,装修风格是市井老火锅的样式,到处摆满了刷了深红色漆的四方桌和板凳,墙上都是各种和火锅相关的贴画和语录。   南星回张张嘴:“这就是你说的小店面?你要是卖雪糕,这里面可以摆好多好多台冰柜了吧?”   纪风长笑了下:“也不是。我以前最多用四分之一的大小卖雪糕,其余地方都空着,之前这里是两个店面,现在打通了,看起来就大了。”   南星回视线逡巡,想要看仔细一点,然后就注意到了火锅店的名字——糊口老火锅。   南星回额了一声:“糊口老火锅?你怎么想到起这么一个听起来就难为嘴巴的名字?这样会不会有人觉得名字奇怪就不来吃啊?”   “因为我开这家火锅店的初衷就是为了养家糊口。名字奇怪说不定会有人觉得新奇就来吃呢,说不准。再说,一家火锅的生意好坏不是由名字决定的,而是由口味和性价比决定的。”   “你说得对。”   “走吧,进去看看。”   纪风长把店内的灯全部打开,带着南星回从进门到后厨,甚至厕所,都全部参观了个遍,最后两人找了一张桌子面对面坐下。   “怎么样,老板娘,有没有什么建议?”   晃眼的灯光下,南星回被纪风长的笑闪得目眩,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纪风长眼里全是他。   “我,我没什么建议。我就是想问问,那我干什么活啊?你人都招好了,没有我的岗位了都。”   纪风长卡顿一秒:“你的岗位,不就是老板娘。你要是想干活,就招呼招呼客人,帮我管一管员工,监督监督收银,你要是不想干活,就躲柜台角落里看电视,或者是吃一吃师傅研究出来的新菜品。”   南星回发现,纪风长给他定位的真的是老板娘,想干活就干,不干活拉倒的那种。   这么想想,南星回还有点兴奋。但他不可能真啥也不做,毕竟自己家的店,他肯定要做些什么的,但具体做什么,就开店之后根据具体情况来看了。   两人坐在一起畅享了下未来,时间也不早了,再兴奋也要回家睡觉了,而且家里还有小猫咪在等着他俩。   纪风长关好门,转身给了南星回一沓小卡片。   南星回接过,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看:“这是什么?”   纪风长:“五折优惠券。给你几张,你想给谁就给谁。”   “这么好?”南星回很惊喜,“那我要给星星!还有纷姐、方奶奶、刘医生,还有爷爷也不能忘,他这几天都抱怨我上班不去陪他了,可惜清远叔上班去了,不在家……”   南星回絮絮叨叨,把自己来到长乐巷认识的所有人都数了个遍,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把大半优惠券还回给纪风长,只留了几张在手里:“这些还给你吧,店刚开,再给你吃垮了。再说,我也没有多好朋友,我只要这几张就行。”   纪风长没接,面色认真:“给你你就收着,虽说我们店不是家大业大,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吃垮了的。你现在没有这么多好朋友,不代表以后没有。给你的这些优惠券是没有时间限制的,你以后认识了新朋友,就可以给新朋友。”   南星回嘴巴抿起来,眼睛泛着水光:“纪风长,你别对我这么好,我又想哭了。”   纪风长把人肩膀一揽,轻笑:“你是我的老板娘,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呜呜呜呜……”南星回假哭真哭混着来,乱嚎一气。   纪风长真的好好哇,纪风长收留他给他家,还带他做新衣服,认识新朋友。   南星回偷看了纪风长一眼,心里暗道。   纪风长真是傻,对他这么好,要是他以后一辈子都缠上纪风长了,看纪风长怎么办。   回到家,南星回把小猫咪都rua了个遍,蹲在一旁观摩了一下不悔给小猫咪做清洁,再次对纪风长感叹:“纪风长,做母亲真的好了不起。不悔天天都给小猫舔屁屁,要是我,我肯定做不到这种程度。”   纪风长好笑:“自然界的规律是这样。人又和猫不一样,猫咪太小,没办法自己排便,需要妈妈舔屁屁刺激才能排出来,人又不需要。再说,不悔不也天天舔自己的屁股做清洁,舔自己的屁屁和小猫的屁屁,没差。”   纪风长说这句话的时候,南星回正噘着嘴巴想要给伟大母亲一个啵啵,纪风长说完,南星回噘起的嘴巴瞬间收了回来,同时发出干呕声。   “yue~” 第25章   确定了以后再去网吧上班,第二天南星回起了个大早,在纪风长做早饭的时候独自一人去了网吧给陈屹说这件事。   其实说的时候南星回还怪不好意思的,觉得自己突然说不干了会给陈屹带来用人方面的麻烦,谁知道,陈屹听了之后一脸了然镇定,酷哥得不行。   “我大概能猜到,”陈屹拿出手机,“算算账,我给你把工资结了。”   陈屹但看外表像是黑/社/会头子,货真价实的那种,不像他以前见过的那种假把式。贴头皮的圆寸,大肌肉块,不苟言笑,脸上还有几个颜色淡掉的伤疤印子。   要是搁在以前,南星回多少有点不敢和陈屹接触,但自从知道陈屹喜欢夏知许之后,他再看陈屹,就有种夏知许好友团的“优越感”,也敢用老丈人的眼光挑剔陈屹了。   账结清之后,南星回没急着走,而是看着陈屹欲言又止,给陈屹看得心里不得劲,凶巴巴道:“有话就说。”   猝不及防的一下,给南星回吓了一跳,他扁扁嘴,把心里话问了出来:“小夏他的病,到底什么情况啊?”   这个话题让陈屹的脸色更沉,但看在南星回是关心夏知许的份上,他还是认真答话:“我也不太清楚。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要死不活的,像个傻逼,后来我才知道是因为他得了癌,想死又怕痛。”   “他之前总觉得自己是晚期,打死不去医院,说不想受化疗的苦,反正也治不好,我也不是他什么人,也没有资格和立场压着他去医院。前几天,他自己主动松口说要去医院看看到底有几天活头。加上终于约上了外省肿瘤专家的号,我就准备带他去看看,具体情况要看了才知道。”   听陈屹这么一说,南星回的眼睛又要小狗尿尿了,再开口都有哭腔了:“那,那你要陪小夏好好看病,有情况告诉我一下,你一定要照顾好小夏。”   闻言,陈屹意味不明看了南星回一眼:“你倒还挺关心他,不枉费他把你招进来一场。”   南星回脑袋冒了个问号:“小夏把我招进来?可是当时是老板你招的我呀。”   陈屹眉头微动:“不是我,是他。其实我们网吧根本不需要再招网管,原本的人就够了。我之所以让他来做网管,是因为他作息不规律,日夜颠倒,我想着给他找点事做稳定作息。但他面嫩,性子又怪,和我们网吧那些混小子没什么话题聊,相处不自在,我就贴了个招聘启事,让他自己选搭班的人,最后他挑中了你。”   “我以前只知道是因为我和小夏搭班待遇才这么好,倒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些事,”南星回咕哝了一句,最后得出结论,“小夏真好。”   “老板,这个给你。”南星回从兜里掏了好几张火锅店的优惠券给陈屹。   陈屹瞟了眼上面的字,略微诧异:“火锅店优惠券,给我?”   南星回呲着白牙笑:“不是。给小夏的。麻烦老板帮我转交。明天开始试营业,欢迎小夏随时来吃。”   陈屹刚裂开一点的表情瞬间恢复严丝合缝:“嗯。”   冷漠,无情。   为了维护和前老板的一点点虚假情谊,南星回又接着说:“老板你到时候记得和小夏一起哦。”   主要是南星回知道,小夏去哪儿陈屹肯定跟着去。   陈屹不置可否,收下优惠券:“马后炮。”   南星回装没听见,摆摆手和陈屹告别,也和自己工作几个月的地方告别。   曾几何时,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第一份职业会是网管。但和小夏一起当网管的时光是真的不赖,小夏对他超级好,他单方面认证小夏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好朋友。   虽是大白天,却莫名有种网抑云时间的emo。   “愣着干嘛?”   突然出现的纪风长拍了下南星回,南星回今天第二次被吓到了。   他捂着胸口转身,惊魂未定,看见拍他的人是纪风长之后,他又按着极速跳动的胸口笑了:“你怎么来了?”   纪风长没说自己担心南星回,只是说:“早饭做好了,见你这么久没回来,就出来找找。来了才知道,你站在网吧门口发呆都不第一时间回家吃早饭。”   南星回腹议,他出来也没有多久呀。   但是纪风长的出现,的确疏散了他心底的失落情绪。   “我感怀一下过去不行吗?回吧回吧,我饿了都。”南星回抬高手推着纪风长的肩膀往家走,像被伤感情绪粘在沼泽里的双脚终于拔了出来。   “呜呜呜,开火车。”纪风长念出了他幼儿园时候的台词。   “幼稚鬼。”南星回在后面抿着嘴偷偷笑话。   一听这话,纪风长三十多的老男人心就叛逆了,歘一下抬脚就跑,南星回一个不防,两手搭了个空,只能边追边喊:“火车头!等等我!”   两人跑跑闹闹,不知不觉跑到了巷子里,咋呼的动静把爱看热闹的李纷招了出来。   看到两人,李纷笑开了:“是星星和小纪啊?听动静我还以为是哪家的皮猴子呢。”   两人一前一后停了下来,同步羞耻摸鼻。   纪风长:“我和星星闹着玩呢。”   南星回反应过来,从包里拿出一张优惠券转移李纷注意力:“纷姐,纪风长开了家火锅店,就在步行街里,明天开始试营业,送你一张优惠券,可以带着方奶奶去尝尝。”   李纷先是惊了下,很快笑起来:“哟,没想到,小纪闷声不吭就干了件大事啊,火锅店都开起来了。好哇,之前小纪把胡子剃了,现在又开火锅店赚钱,是改变主意想娶媳妇了?我就说,男人还是要老婆孩子热炕头才好。”   这话说得,纪风长还真无法反驳。   他的确是想娶媳妇了,不过是个娇里娇气的男媳妇。   纪风长笑笑,含糊道:“纷姐,你别笑话我了,没影的事儿。”   听到纪风长像是否定的话,南星回揪起来的心稍微松开了些,但也没彻底松开。   是,纪风长不娶媳妇,也就以为着纪风长不会和别人在他面前卿卿我我,但同时,他也没机会和纪风长恩恩爱爱啊。   南星回嘴角落着,被李纷看了去,误解了:“星星怎么这个表情?也想娶媳妇了?那你跟着你哥好好挣钱,有钱了,再加上你这张脸,想娶什么样的媳妇没有?”   南星回撇撇嘴,看着纪风长道:“我才不娶媳妇,我辛苦赚的钱不想给别人花,别人给我花钱还差不多。”   听到南星回孩儿气十足的回话,李纷笑得更开心了,打趣道:“星星你这个想法,怕是只适合给别人当媳妇咯。”   李纷一句话,把心里各有想法的纪风长和南星回都激了一下,下意识用余光去扫对方。   偏生李纷像是没说过瘾,继续道:“我们星星这么好看,就算给别人当媳妇也是个好多人求不到的漂亮媳妇。”   鬼使神差,脸颊烫着的南星回顺着李纷的话说了下去:“我要是给别人当媳妇,肯定也先考虑纪风长,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   李纷越听越来劲,拍着手笑,看热闹不嫌事大道:“是这个道理!不过这都是星星你一个人的想法,你都没问问小纪想不想要你这个漂亮媳妇,万一他不肯怎么办。”   南星回漂亮的眼睫飞快眨着,许是气氛太欢快,蛊惑了他心底的小鹿,嘴巴一张,有些心里话就以开玩笑的口吻飞了出来:“纪风长,你要不要我做你媳妇?反正你也缺个漂亮媳妇。”   问完话,南星回猛然惊醒。   他刚才都说了什么!脑子飞快运转,想要说句什么赶紧找补一下。   这时候,纪风长先他一步开口:“要。”   一个字,把南星回的耳膜撞得嗡嗡作响,他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人声喧嚣,心跳更吵。南星回对上纪风长的眼,好像看到了里面此起彼伏翻涌的浪涛。   看热闹的李纷格外上头,哟了一声。   “李纷!瞎胡咧咧什么呢?”方奶奶听着话题越来越歪,赶紧出声,把还想继续发挥的李纷当场吓住。   人呐,不管是多大年纪都总归是害怕自家老母亲的,李纷讪笑着嘟囔一声:“和小纪他们开开玩笑而已,都是男孩子,他们不会当真的。”   方奶奶瞪了李纷一眼,转头对南星回说:“星星,别听她胡说八道,小心被她带坏了。”   南星回笑了一下,笑容却有些勉强。   后面怎么和李纷她们告别的,南星回都没注意,满脑子都在想纪风长那个要应该是在开玩笑吧?   现在脱离了当下那个环境,他又不好再问纪风长。他要是问了,纪风长承认是开玩笑的,那他得多伤心啊。   纪风长的想法和南星回差不多,只当南星回小孩儿心性,和李纷话赶话说到那里了,为了面子把话问了出来,但心里其实是没给他当媳妇这件事当回事的。   不过纪风长还是很欣赏自己,坚定果断说了要,不管南星回是真给还是假给,反正他真要的态度是表明了的。   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话,好像在裁缝店的话真是戏言,说了也就忘了。两人回到家,像往常一样面对面吃了早饭,看起来像是没什么不一样,但细细深究,又会发现不一样的地方,不敢对视的眼,不敢接触的手。   可这个时候,没人去细究。吃完饭,纪风长就接到店里的电话,说是供货商送货来了,纪风长赶忙带着南星回去了店里。   明天就要试营业了,今天还需要做最后的检查。   那段要还是不要的问答,是被两人有意无意藏起来的糖,在喜欢的人面前,总免不了当一次懦夫,谁也不敢去剥开糖衣。 第26章   糊口火锅店里,纪风长拿着清单挨个检查供货商送来的原材料,表情严肃坚毅,再加上现在的他剃了胡子剪了头发,往那儿一站,老板气质妥妥的。   南星回见过纪风长最认真的样子,约莫就是做饭和给不悔做玩具的时候,那时候的纪风长就足以让南星回小鹿乱撞,谁知道,当老板的纪风长认真起来更加迷人,比在家做饭的时候多了些凌厉的气势。   纪风长和供货商沟通,南星回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也不说话,像个静悄悄的跟脚玩偶。等纪风长处理好店里的事情,一回头,就看到站得乖巧的南星回,他心里一动,走近摸摸小卷毛。   “听我谈事情是不是很无聊?”一扫谈事时的强势,此刻的纪风长温柔得像是拂过的春风。   嗅着纪风长身上的味道,南星回脸皮微烫,摇头:“不无聊。”   纪风长还想说些什么,柜台前的收银好奇道:“老板,这是谁啊?”   收银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做事情的时候脑袋灵活,手脚麻利,但没事情做的时候就爱八卦,说话。在看到纪风长带了一个长相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精致男生,她的八卦和花痴之魂撒丫子就跑出来了。   周围也有一些服务员好奇,但没收银员胆子大,光用眼神瞟,没敢问,这会儿见收银员问出来了,一个个手上的动作都停下来,耳朵支棱,眼睛直勾勾看着这边。   被这么多人围着好奇,南星回略感不自在。   但他可是店里的“老板娘”啊,气势要扎住,就算装也要装得丝毫不虚。   纪风长视线扫过一圈,看大半的人都在附近,他就高声招呼道:“大家手里的活先停一停,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南星回,我家里人,你们怎么对我的,就怎么对他,以后我不在店里的时候你们可不能欺负他。”   收银员小刘咯咯笑:“那不是就相当于老板娘?还是小老板?”   纪风长暗中给了小刘一个“你很有眼力见”的隐晦眼神,笑着,半真半假道:“你这么说也没错,他就是我们店里的老板娘。”   南星回的呼吸下意识一屏,抬眼瞧了纪风长一眼。   男人此刻笑着,他也看不出几男人到底说的真心话还是玩笑话。   周围人笑着起哄,但都没人当真,只觉得两人都是男的,年龄差距也大,多半是兄弟,叫小老板就行了。   说完事,纪风长就把人群解散,转而手把手带着南星回处理了一些店里的事,想着以后他要是不在店里,南星回遇到事情也能顺利解决。   店里的人大多都叫南星回小老板,只有小刘一个人胆子大,试探着喊了几次老板娘,见纪风长和南星回都没什么不好的反应,后面就放心大胆一直叫南星回老板娘。   明天试营业了,南星回还没吃过店里的东西呢,下午不是太忙,纪风长就打着再试最后一次产品的幌子,让后厨师傅上了个锅底,再把店里的菜都上了一遍。   纪风长气势豪迈让把菜都上一遍时,南星回差点被口水呛着,连忙道:“这么多菜,我们吃不完好浪费的。”   纪风长笑着摇头:“不用有这方面的顾虑,我们吃不完还有其他人呢。你第一次吃我们家的东西,我总得让你每一样都尝一尝。”   店里之前试菜也试了好几轮,纪风长吃不完,就叫想吃的员工一起,大家都是不拘小节的,也不觉得有什么。   听到纪风长这么说,南星回的心才放回肚子里,舌头舔过嘴唇,脸上写满期待。   红油沸腾的锅底,辣椒花椒在里面打着转跳舞,南星回看得有些小怕。他从小在南方地区长大,饮食比较清淡,很少吃这么重口的火锅,他怕自己等会儿被辣到出洋相。   纪风长知道他怕辣,递了碗草莓绵绵冰过去:“我让师傅上的微微辣,你应该能吃。火锅这个东西,没有辣味就没有吃头。”   第一波下了些肉菜,煮得差不多的时候,纪风长就用勺子往自己的蘸碟里加了点原汤:“你怕辣,不给你加原汤,你吃香油碟。”   南星回嘴巴扁扁。   可恶,他的吃辣能力被歧视了,但他无力反驳,因为他本来就这么垃圾,更别说,纪风长还是为了他好才这样说。   南星回学着纪风长的样子,夹了片毛肚七上八下,放进碗里的蘸料里裹一圈,吃进嘴里鲜香麻辣,毛肚烫得刚好,爽脆劲道。   大拇指重出江湖,南星回嚼吧嚼吧咽了下去才和纪风长说话:“好好吃!这个火锅味道真的不错。”   纪风长骄傲一笑,是南星回很少看到的表情:“那是当然,这个底料可是我和师傅研究了好久才弄出来的终极版本,绝杀。”   南星回后知后觉:“我就说!最近一段时间总觉得你身上有火锅味,我还以为是我鼻子出问题了。”   被抓包了,纪风长讪笑一声:“你肠胃弱,不能天天吃火锅,而且我这不是想着弄完了再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吗。”   “好吧,但是你以后有事情不能瞒我这么久。”南星回很快就原谅了纪风长,毫无原则。   纪风长颔首:“那是自然。来,尝尝这个冷锅鸭血,很入味,一抿就化。”   南星回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好吃的转移走,每样菜一口,吃到最后也把他撑得没法,甚至还有几道菜菜他尝都没来得及尝。   南星回靠着墙壁揉肚子,啧啧摇头:“没想到,我南星回一世英名,竟然败在这一桌火锅上,一样菜只吃一口都能撑到我。”   纪风长笑:“我们可是火锅店,自然菜品要丰盛。这次没吃完的也别气馁,下次再吃。”   南星回哼哼两声回应,吃太多了,他胃里实在难受。   两人坐着等了半个小时,南星回胃里撑的症状是缓解了,又开始肚子疼,也不是想拉肚子,单纯就疼得慌,吓得纪风长背着人就去找刘医生,刘医生诊断说是急性肠胃炎,给南星回开了点滴,输完液才好转。   看到南星回发白的面容恢复血色,纪风长揪着的心才缓缓松了些。   纪风长有些懊恼:“最近你没怎么不舒服,我都忘记你体质弱这回事了,看来以后还是要盯着你少吃点辣的。”   南星回扁嘴,但也知道纪风长是为他好。   吃一顿火锅的代价就是,南星回未来两天都只能吃清粥小菜。   纪风长提前做了宣传,再加上试营业当天阵仗大折扣大,很多人都抱着这么优惠试一试也不吃亏的心态来吃上一回,店里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就连南星回都客串了一天的服务员,拿着菜单到处问客人点些什么。   餐饮人忙起来就容易忘记吃饭,但纪风长惦记着南星回前一天肠胃炎,硬是在饭点准时把人逮到角落里喝粥吃炒菜。   鼻息间全是咸辣的火锅香气,南星回手里却捧的是白米粥,他恨!   可转念一想,店里这么忙,纪风长都想办法给他整了这样养生的一餐,他的心里突然又开心起来。   纪风长就像是999感冒灵,暖暖的,超贴心!   纪风长没什么胃口,但怕南星回心里不舒服,也陪着他吃了点。   人声嘈杂中,两人挤在一块,对着喝粥,边喝边笑,连入镜了都不知道。   一天的忙碌结束,已经是凌晨两点,路上人影稀疏,只有路灯还在尽职尽责工作着。   南星回很少这么晚都没睡觉,加上忙碌一天身体疲惫,走在路上哈欠一个连一个,再睁开眼,眼里都是生理泪水,困得走路都直往绿化带的方向偏,脚下像没根似的。   纪风长看他这样,心惊胆战的,赶忙揽着人肩膀往自己的方向带,生怕一个不防就要去绿化带里面拔萝卜。   纪风长张嘴,刚想说南星回几句,结果出口就是两个连着的大哈欠。   南星回眼瞳带笑,含了层水雾似的:“纪风长,你被我传染了。”   两个人你哈欠来,我哈欠回,都快到家了才停下来。   南星回揉揉腮帮子,好笑又无语:“我还是第一次打哈欠打到腮帮子发酸。”   南星回住进院子里来后,纪风长哪里舍得让他干重活,今天还是南星回第一次从中午脚不沾地忙到凌晨,走路都走不稳,纪风长有些心疼:“让你早点回家休息你不回,用了一天脚,明天有你难受的。”   南星回歪头,语气坚决:“拜托,我可是老板娘欸,谁家老板娘迟到早退的。回去我们烧水泡个脚,明天上午不用去店里,还可以睡个懒觉,双管齐下,明天我肯定还能战。”   “行,回去纪师傅为你服务,按完脚好好睡一觉。”   “好呀,难得被纪师傅服务一次。”   两人侃着天回到家,纪风长把人按在沙发上,转头去准备泡脚水。南星回刚坐好,不悔就叼着一只胖乎乎的崽子跑过来,跳到沙发上,把崽子甩到南星回的腿上,自己开始一个劲蹭南星回。   南星回瞬间忘记疲惫,忙得不行,一只手rua腿上的胖崽崽,一只手给呼噜噜的不悔按摩,从耳朵尖脑袋顶,撸到尾巴尖和小肚肚,爽得不行。   纪风长端着水回来,南星回向他炫耀:“被小猫咪贴贴蹭蹭之后,我好像也不是很累了。”   纪风长挑了挑眉头,作势要把水端回厨房:“既然某些人已经不需要我的服务了,那我走了。”   南星回赶忙出声唤人:“欸纪风长!我开玩笑的!纪师傅!我需要你,我不能没有你!”   纪风长端着洗脚桶,转头似笑非笑看了看南星回,这才松口:“是吗?我还以为你只需要小猫咪就够了。”   “纪师傅和小猫咪都需要,缺一不可。”南星回耍无赖。   纪风长笑着放下洗脚桶,给手忙得没空的南星回把鞋袜脱掉,裤腿挽上去,再把那双因为久站而微微水肿的脚放进桶里。   心疼的情绪在心中作祟,纪风长坐在小板凳上,挽起袖子把手伸进洗脚桶里,捉着南星回的脚,把角角落落里都给搓得干干净净。   可看到那双白里透红的脚在他手里被随意摆弄的样子,欲/望逐渐占据上风,心里的龌/龊想法让纪风长无法抬头去看南星回,怕自己的情绪泄了出去。   洗完脚,需要按脚的时候,纪风长才敢抬头看南星回。   做了半晌的心理准备没派上用场,南星回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打起了小呼噜,小猫咪和不悔酣睡在他手边。   纪风长对自己感到无语。   白纠结了,人家都睡着了。   纪风长想了想,没叫醒南星回,控着力度给人把两只脚和小腿都揉捏了一边,以防明天醒过来的时候脚底疼。   脚底按摩的时候,纪风长试探性加了点力气,南星回都没醒,只是眉头微微蹙着,看样子是真的累惨了。   纪风长又去接了点热水,给南星回把脸洗了,按照记忆中的步骤给南星回把脸擦了,这才把人抱回房间,脱了外面的衣裤,放进被窝。   被子掖好,纪风长静静看了会儿南星回的睡颜,轻抚着南星回的侧脸,道了声:“小回,晚安。”   第二天,南星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上午了,太阳光照在窗帘上,明亮又温暖。   南星回摸到枕边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十点,不是太晚,但也不算太早。南星回在床上伸着懒腰舒展了会儿,一鼓作气翻身起床。   客厅里飘着熟悉的萝卜稀饭味,南星回歪着脑袋往厨房里瞅了瞅,正好和听到动静出来看看的纪风长对上视线。   南星回笑笑:“纪风长,早呀。昨天晚上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记忆还停留在泡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啊?”   说到这个,纪风长就好笑:“看你困得按脚都不醒,我怎么忍心叫醒你?放心,按摩做了,脸也给你洗了擦了。”   听到这话,南星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如既往的滑嫩,就是有点小油,多半是纪风长昨天乳液给他擦多了,但南星回没有说出来,毕竟也是纪风长的一片好心。   “谢谢你呀~”   纪风长应下:“不客气。去洗漱吧,马上就能吃早饭了。”   吃完早饭,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摊了会儿,南星回跑去隔壁院子和胡老头聊聊天,缓解了一下老年人的小情绪,差不多就到了两人去店里的时间了。   路上,南星回问:“今天会不会和昨天一样忙啊?我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纪风长想了下:“应该不会。昨天试营业,折扣力度大,今天没什么优惠,人应该会少点。”   中午的确和两人想的一样,人会比昨天少一些,结果到了晚上,两人傻眼了,怎么这么多人啊,排号都排了老长一排,店里等位区的板凳都不够了,纪风长还跑去别的店借了些才让等位的顾客都有地方坐。   南星回招呼着人领号的时候就纳闷,怎么好多人都在打量他和纪风长,好像还在拍照和视频,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昨天试营业的时候,有顾客和探店博主来店里都拍了视频,吃饭的他和纪风长都入了镜,因为他们两个出众的颜值,让拍他们店的视频都火了一把,好多人都抱着看帅哥的想法来吃火锅。   有的客人一来不是问怎么排号,而是跑到收银台拿着视频问里面的帅哥在哪里,小刘没心眼的,张口就来“这不是老板和老板娘吗”,导致很多客人都跟着叫南星回老板娘。   刚开始,南星回还有些不适应,后面听多了,再加上忙碌,他直接能脸不红心不跳应下老板娘的称呼。   也有客人提议,说趁着现在有热度,店里也赶紧注册个短视频账号,可以线上线下结合,卖套餐搞直播什么的。   纪风长和南星回一合计,觉得人家说得有道理,现在很多店只做线下生意都没有那么好了,需要线上线下同步进行才能干下去。   在纪风长的怂恿下,南星回当场开了个抖音号,取名很直接了当,就叫糊口火锅店。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南星回又拍了个店里生意火爆的视频发上去,全当自证身份。纪风长会来事,打印了好多张抖音码,招呼着排队的客人们点个关注。   一晚上,南星回的手机都在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全是关注、评论和点赞什么的。南星回不堪其扰,直接静音处理。   忙中抽空,南星回向纪风长吐槽:“还好我用的是新手机,不然手机肯定会被这些消息卡炸。”   纪风长笑了下:“看吧,我多有先见之明。”   纪风长这么一说,南星回想起当初买手机时候的画面,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当初的他,是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根本没想到现在的他连老板娘的身份都敢直接认下了。   在纪风长的提醒下,南星回找了个角落,给抖音号搞认证、上套餐,还要时不时点开那些评论和私信看有没有需要回复的,眼睛都给南星回看花了,太阳穴里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在南星回的认真运营下,糊口火锅店的生意一直都挺好,但网络上的流量到底是一阵一阵的,等流量浪潮过去,因为看帅哥来店里的人就没有很多了,剩下的大多都是想认真吃火锅的食客。   虽说晚间时段还是会排队,但队伍没有最开始那么长得吓人了,无论是店里的员工,还是南星回和纪风长,都已经习惯这种恰到好处的热闹,每个人都有条不紊的干着自己的事情。   人稍微闲下来,脑子里空出来的地方就有心思想别的事情了。   这天下午,还没到饭点,人不是很多,南星回看了看抖音评论区,一溜全是叫他老板娘的,有真的嗑CP的,也有单纯喊着玩凑热闹的。他撇撇嘴,心想再这么被叫下去,他都要分不清真假了。   这时候,南星回看到一条不友善的评论,说他和纪风长是麦麸草热度,他根本不是什么老板娘。下面有人帮忙解释,说老板娘只是员工喊来玩玩的,也有人说不要拆她的cp,她的cp一定是真的。   南星回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处于什么想法,顺手就给这个评论点了个赞。   退出抖音,南星回忍不住把搁置了好久的记忆拿出来回想,纪风长那次在裁缝店的时候说的要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啊。   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南星回气闷,手机扣下,开始看店里的一对夫妻互动。   丈夫是店里的大厨,妻子是店里的服务员。   餐饮行业,一半都是半下午人不多的时候员工才会聚在一起吃午饭。员工餐是店里出食材,由几个大厨轮着炒菜。今天炒菜的就是那对夫妻里的丈夫,刚开始吃饭,其他人就开始调侃,说吴大厨每次做饭都是做的张大姐爱吃的,其他人的意见根本都不重要。   听了这话,吴大厨乐乐呵呵的说:“那是自然,肯定把老婆放在第一位。”   听到这里,南星回暗暗点点头。   在家里的时候,纪风长也是每天都会做他喜欢吃的东西。就算在店里很忙的时候,纪风长也会饭点给他开小灶,做饭这点来看,纪风长和爱老婆的吴大厨还是很像的。   其他人听完就笑着打趣吴大厨怕老婆,是耙耳朵。   吴大厨笑呵呵的接下耙耳朵的身份,张大姐在旁边也笑得开心,还给大家演示了一下揪耙耳朵的耳朵,耙耳朵都不会生气。   南星回就又开始想,纪风长听他的话吗?好像听,又好像不听。他说了想吃的东西,纪风长都会做,这是纪风长听话的点,但很多时候纪风长也不让他吃多了,明明东西还有,但就是不准他吃,生怕他吃坏了肠胃,这是纪风长不听话的点。   南星回恹恹趴在柜台上,想不出个所以然,但他又不能直接去问纪风长吧。   南星回没有想明白的事情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得到解决,时间很快来到五月,劳动节,火锅店又是好一阵忙活,等到节假日过去,客流量恢复正常,纪风长就统一给全店放了两天假休息。放假前,所有员工聚在一次吃晚饭,算是团建。   纪风长先是作为老板说了些鼓励人心的话,再根据这段时间的营业额酌情给辛勤工作的员工们发了些奖金,算是激励大家在以后的日子里也继续认真工作。   纪风长发完言,就把话筒给南星回,让南星回也说说话,员工们也都在起哄,老板发言了,老板娘也必须发言。   老板娘三个字算是在南星回心口开了一枪,南星回本来就不知道说什么,现在提到老板娘,他就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纠结了好久都没纠结出答案的问题,瞬间更不想讲话了。   南星回勉强笑了笑:“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不说了,大家吃好喝好。”   领导不说话,员工们也没有什么意见,芜湖一声就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只有纪风长注意到南星回好像怪怪的。   其实不止今天,好像这段时间南星回都怪怪的,但他又遮掩着,不太想让纪风长看出来,纪风长也就不知道从何开口,只有等着南星回自己开解的那一天。   纪风长给南星回夹了一筷子毛肚,温声问:“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南星回看着纪风长一如既往关心他的样子,说不出什么话,只是摇头,闷头吃东西。   纪风长微微叹气,也没继续追问。   大家吃了几口,男员工开始拼酒吹牛,女员工或跟着喝,或在一旁边吃边看热闹。   酒过三巡,喝上头的员工就提着白酒过来给两人敬酒,纪风长注意力放在和敬酒的员工说话上了,一个接一个,纪风长应接不暇,根本没注意到南星回什么时候把杯里的白酒一口干了。   干了不说,南星回还递着杯子让人家继续给他倒,还想喝第二杯。   等纪风长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南星回已经成了个小醉鬼。   纪风长无奈,他怎么记得南星回说过自己千杯不醉呢?他还当真了,没想到是吹牛的。   小醉鬼捧着酒去敬纪风长。   酒液四溅,南星回眼神迷迷瞪瞪的,只知道眼前的人是纪风长,但纪风长是什么表情,他纯然是看不清的。   “纪风长!老板!这杯我敬你!祝你财源广进!生意兴隆!”南星回顶着张红扑扑的脸蛋学着别人豪迈的作风说敬酒词。   纪风长脑壳一痛,想要去夺酒杯:“小回,你喝多了,不喝了啊,乖,听话。”   听话这两个字简直就是在戳南星回的肺管子,他端起酒杯朝纪风长扑过去,纪风长光顾着接人,酒洒了一身也不在意。   南星回脑袋搭在纪风长的肩膀上,委屈巴巴,藏了一段时间的心酸趁着酒意吐了出来:“纪风长,应该你听我的话,知不知道?吴大厨是妻管严,耙耳朵,你也要当耙耳朵才对!”   南星回大着舌头嘟噜了一堆,纪风长听清楚了,但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反问南星回:“为什么吴大厨是耙耳朵,我也要是耙耳朵?”   南星回漂亮的眸子瞬间瞪大,开始往外冒眼泪,一脸悲伤:“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说让我给你当老板娘是开玩笑的……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呜呜呜啊……可是我好喜欢你怎么办……我是认真想给你当老板娘的……”   南星回像个被人丢弃的小狗崽,嗷呜嗷呜哭嚎起来。   好久没见南星回哭了,纪风长一时之间不知所措,更加让他不知所措的是南星回酒后吐真言的告白。   小回喜欢他?真的吗?   原来在他对小回动情的时间里,小回也在偷偷回应他?   南星回哭诉的那段话,成功让几桌开心喝酒吃菜的员工都停了下来,每个人都目露惊讶看着两人。饶是纪风长想回应南星回,也被这些目光看得头皮发麻,他只好道:“你们继续吃,他喝醉了,我先带他回去。”   当着老板的面,大家还是不敢太放肆,纷纷点头。   等纪风长把人背着出了店门,剩下的员工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八卦得热火朝天。   纪风长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空闲管,他满心满眼只有身后背着的,说超级喜欢他的南星回。   原来,这就叫得来全不费功夫吗?   小回喜欢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纪风长背着人,边走边想,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背上的人就开始闹腾起来,软声软气中透着霸道,两条小细腿在后面甩着踹纪风长的膝盖弯。   “纪风长你说啊!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纪风长连忙点头:“喜欢,我很喜欢你,纪风长很喜欢南星回。”   一连三个喜欢,这才让南星回安静下来,趴在纪风长耳边嘿嘿笑,没有再用脚去攻击纪风长。   反应迟钝了几秒的南星回反应过来,开始傻笑着乐呵,连着嘟囔好几声“纪风长承认我是他的漂亮老婆咯”,纪风长不说话,他此刻耳朵和面颊都很烫,因为那三个脱口而出的直白粗暴的喜欢,也因为南星回一口一个的漂亮老婆。   三十五的老男人又怎么样,第一次向喜欢的人告白照样会面红心跳腿发软,就算那个人是小醉鬼也一样。   很快到家,纪风长把不怎么清醒的南星回放在沙发上,叮嘱了两句:“小回,你乖乖和不悔待在一起,我去给你熬点解酒汤。”   南星回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怎么会放纪风长走。   南星回甩着脑袋耍脾气:“我不要喝解酒汤!我不爱喝!”   纪风长好脾气道:“那我去给你拿个酸奶。”   南星回还是不要:“酸奶酸,我不爱喝。”   纪风长无奈了,不喝解酒的东西,南星回就不会清醒,那他怎么和南星回说心里话?难道和醉鬼说吗?和醉鬼说了怕也是不算数的。   纪风长只好问:“那你想喝什么?我给你拿。”   南星回张开手晃晃:“不要喝,要抱抱。”   得到了纪风长的承认,南星回此刻虽然是个醉鬼没太多理智,但他心里就是很欢喜的,欢喜的同时又想和面前的人贴贴,紧紧黏在一起不分开那种。   纪风长还能怎么办呢?纪风长拿南星回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要抱着人站起来,再转了一圈,坐在南星回刚刚坐过的位置上。   南星回像考拉抱树一样紧紧抱着纪风长,小嘴巴在纪风长的耳朵边嘚吧嘚吧个不停,他说的什么,纪风长一点没听懂,纪风长只知道他在出声。   纪风长就这样坚持了十多分钟,他觉得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了,就抱着人站起来,去厕所给南星回洗漱,洗漱完睡觉。   谁知道,南星回就像长在他身上了一样,连洗脸都要挂在他身上,纪风长没法,只能让南星回好好挂稳,他两只手架着南星回胳肢窝去给毛巾拧水。   纪风长拧水拧得不容易,偏生挂在他身上的南星回扭来扭去,嘴里不满道:“纪风长,你把我的屁屁打湿了!凉!”   纪风长:“咳咳咳!”   他刚想说喝醉了也不能污蔑人,视线一低,发现洗手池里溅出来的水真的给南星回屁股后面的裤子打湿了几个团。   但他能怎么办,又不能把南星回裤子脱了,只能转移南星回注意力:“来,小回,脸伸出来,我给你擦擦。”   南星回的注意力果然被转走,下巴昂着:“喏,你擦吧。”   乖巧的样子让纪风长心里一软,轻手轻脚又细致的给他把嫩生生的面皮擦得干干净净。   洗完脸,就要擦护肤品。   南星回还是不从纪风长身上下来,纪风长只好抬起一只脚踩在洗手台上,让南星回坐在他的大腿上,这样才能分出手给南星回擦护肤品。   擦的过程中,南星回小挑剔,一会儿说“纪风长你抹多啦,我的脸又不是墙”,一会儿说“纪风长你没拧好你是笨蛋”。   纪风长嘿了声,顺手拧了拧南星回的鼻头。   没看出来,平日里乖乖巧巧一个人,喝多了这般娇气爱折腾人。   好不容易把南星回给收拾妥帖,纪风长尿急,想上厕所,他试图和南星回商量:“小回,你坐在沙发上等我一下,我去上个厕所,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南星回毫不犹豫摇头:“不要。”   纪风长无奈:“乖,我要上厕所,不方便抱着你,你不怕我尿你身上?”   南星回稍微善解人意了点:“那你把我放到一边,你尿你的,我不看。”   纪风长:!!!这是能尿得出来的吗?   但纪风长最后还是没有犟过南星回,只能保持着和南星回背对背的姿势上厕所。   解裤子的时候,纪风长叮嘱道:“你不要回头哦。”   南星回拖长声音:“知道啦~虽然我喜欢你,但我不喜欢看你尿尿。”   纪风长:……他都要怀疑南星回没有喝醉了,醉鬼的嘴巴可以这么能说会道吗。   纪风长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准备,从镜子里确定南星回没有回头,这才一不做二不休拉开裤链放水。   可身后有人,纪风长憋得难受都没立马尿出来。   南星回等得有些着急,他站不住了快,催促道:“纪风长,你不会尿尿吗?需要我给你吹口哨不?”   说着,南星回一点不管纪风长死活,也不需要得到纪风长的同意,噘起嘴巴就开始吹。   虽然很羞耻,但纪风长不得不承认,就,口哨还怪有用的。   一阵淅沥的水声之后,纪风长松了口气,穿裤子洗手。   洗手池边,南星回两眼迷离看着纪风长的手,小声说:“纪风长,你尿尿的声音好小,没有现在的声音大。”   纪风长噎了一下,老脸一烫:“废话!我现在是在洗手,洗手的声音当然比上厕所的大,我又不是水龙头。”   不管纪风长怎么为自己解释,南星回就是半眯着眼睛,一脸为纪风长遗憾的表情摇着脑袋。   好像尿尿的声音比水龙头放水的声音小是什么可怜至极的事情。   纪风长快被喝醉的南星回磨到没脾气了,他擦干手问:“那你还要不要尿尿声音小的我抱?”   南星回坚定伸手:“要!你尿尿声音小和抱我没矛盾。”   纪风长:……就让尿尿声音小这个梗过去吧,他的心脏有点受不了了。   纪风长抱着人,下意识往主卧走,刚把人放床上,还没得及松手,南星回就原路返回搂住纪风长的脖子,两条腿圈着纪风长的腰上,好像身下有什么大鳄鱼在等着咬他一样。   “不要,不要睡这个床垫,梆硬,好难睡的。”   纪风长真的怀疑南星回喝醉了是打开了什么神奇的开关,怎么这么娇气,还这么会吐槽。   “行,我抱你去次卧睡。”   纪风长又抱着人,走到次卧的房间,同样是刚把人放下,南星回就扁嘴吐槽:“这个也难睡,只比刚才那个好睡一点点。”   纪风长嘿一声:“你在这个床上睡了好几个月了,现在才吐槽?”   南星回嗯啊一声:“我瞒着你的。”   纪风长:……“那你可真是善解人意啊。”   南星回点脑袋,毫不心虚:“我就是这么善解人意。”   纪风长保持姿势没动,他就想看南星回能够这样挂在他身上僵持多久,挂到后面他的腰开始酸了,南星回都没掉回床上。   纪风长试图和南星回商量:“但是你不睡这个床也没办法,我们家就这两张床,难道你要睡沙发?”   南星回想了下:“沙发太窄太软,睡着也不舒服。那你陪我一起睡这张床吧,我勉强接受。”   纪风长无奈道:“还要我陪你一起睡?”   南星回昂了声:“当然啊,我是你的漂亮老婆,你不陪我睡觉谁陪我睡觉。”   纪风长调侃道:“你这么娇气的漂亮老婆可不是我这种普通人能够消受得了的,我要不还是不要了吧。”   纪风长一说不要了,南星回啪一下没了力气掉到床上,吓得当场掉泪珠子,哭得好不可怜,两手抹着眼泪抽抽噎噎道:“纪风长,你要对我始乱终弃吗?就因为我有点娇气你就要对我始乱终弃?大不了,大不了我以后不耍小脾气,也不娇气了,我保证,你能不能不要不养我……”   南星回掉着眼泪服软,纪风长立马难受就难受起来,心里直抽自己大嘴巴,怎么就脑壳抽抽想要逗一下小醉鬼呢,每次都是这样把人惹生气,每次都不长记性,这张嘴巴就应该缝起来。   纪风长两只手不知所措的给南星回擦眼泪,嘴上连连哄:“行行行,养养养,只要你不哭,养你一辈子。” 第27章   南星回哭得开了闸,联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思虑,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纪风长只好侧躺着着,胳膊肘撑起身子,顺便把人搂到臂弯里,另一只手边擦眼泪边拍拍安慰。   南星回想开口说话,但一说话委屈劲又上头,一时间,扁嘴噘嘴来回切换,像表演杂技一样,哼哼唧唧半晌才说出一句完整的带着哭腔的话:“你,骗我,纪风长,你喜欢开玩笑,呜呜呜,我有时候都分不清你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话……”   纪风长捉着人手往自己的胸口放,认真保证:“我说的真话,我纪风长养南星回一辈子,我用我的良心发誓,我没说谎,也没开玩笑。”   纪风长开没开玩笑南星回不知道,南星回只知道手下的胸肌怪好摸的,柔软有弹性,还热乎乎的。本来醉酒之后注意力就不怎么集中,想一出是一出,南星回瞬间就把自己还在哭的事情忘了,只专注着捏捏捏。   纪风长有点被熊孩子折磨的感觉,但好在还是管用的,至少现在娇气包没哭了。   纪风长幽幽叹了口气,给忙着玩耍的南星回把挂在脸颊上的眼泪擦干净。火锅店哭了一通,回家又哭了一通,眼睛都肿了,还红红的,要是不处理一下,明天早上起来肯定要难受。   这让他想起南星回刚来没多久,也是哭肿眼睛,早上起来以为自己瞎了,傻得可爱。   不知不觉,玩耍着的南星回睡着了,两只手虚虚搭在纪风长的胸上,纪风长稍微动一下,手就滑落下去。   纪风长动了动垫在南星回脑袋下面的胳膊,有点麻,他单手托起南星回的脑袋放到枕头上。   把人放好,纪风长终于松快了些,他收回胳膊,去浴室拿了个盆装了些热水,用毛巾打湿给南星回敷了会儿眼睛,不然南星回明天起来肯定又要变成肿眼泡。   给人敷眼睛是个很治愈的过程,纪风长脑子里的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慢慢消散,心里眼里都是掌控着温度,随时注意,敷上去的毛巾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温度一降下来就要把帕子丢进水盆里再次打湿拧干,保证敷到南星回眼皮上的毛巾温度都是恰到好处的。   鼓捣敷眼的热毛巾都给纪风长鼓捣热了,两只胳膊就没怎么停。床上的南星回却一点感觉没有,闭着眼睛睡得正香,长又翘的眼睫毛湿漉漉的,惹人怜爱,胸口因为呼吸微微起伏。   看南星回睡得这么香,纪风长也想睡觉了。   感觉眼睛应该敷得差不多了,纪风长就收了家伙事,弯腰虔诚轻柔地吻了吻南星回的两只眼睛:“晚安,小回。”   虽说两人这算把话都说开了,但纪风长还是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翌日清晨,南星回被生物钟叫醒,但他脑袋还是晕晕的,有种宿醉之后的颓废感,南星回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他虽然喝多了,但其实理智还是存在的,只不过喜欢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他想起来了,他哭着问纪风长是不是不喜欢他,他一直挂在纪风长的身上当考拉,他还说纪风长尿尿的声音小……   “啊!”南星回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在床上翻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外星人入侵大脑了。   “天哪!我都干了些什么!”南星回痛苦嘶吼,因为尴尬而脑袋充血,满脸通红,耳朵和脖子也红成一片。   南星回因为尴尬得太投入,没有听到纪风长的敲门声,所以纪风长进门就看到了南星回在被子里扭曲翻滚的一幕,吓了纪风长一大跳。   纪风长只以为南星回肚子不舒服,痛得抱着肚子打滚,他快步跑到床边,拍拍南星回的被子问道:“小回,怎么了?是肚子痛吗?”   这一瞬间,纪风长想了好多个可能,什么急性肠胃炎、突发性阑尾炎,就是没想到南星回是在尴尬中。   把被子掀开,一个吓得脸色发青,一个羞耻得满脸潮红,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然后脸色发青的恢复正常,满脸潮红的更加红。   纪风长大概知道南星回为什么是这种反应了。   原来小醉鬼只是借酒说心里话啊。   南星回气急败坏,一把把被子扯回去,气呼呼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出来:“你为什么掀我被子?!”   纪风长拳头抵唇,忍着笑意:“我看你蜷成一团翻来翻去,以为你肚子疼,我担心你。”   南星回无话可说了,但还是在被子里哼哼唧唧。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纪风长,正在被子里想对策呢,纪风长就这样猝不及防闯入他的尴尬结界,让他更加尴尬了。   两人僵持了会儿,纪风长温声哄人:“小回,早饭做好了,我盛起来晾着,你快起来穿衣服洗漱了,我去外面等你。”   没人回复,但纪风长知道南星回听到了,放心出了卧室。   确定人走了,南星回像条死鱼一样躺得板板正正,在脑海里进行自我说服。   虽然昨天是很尴尬,但也不全是坏事,至少他那样一闹腾,让他知道了纪风长也是喜欢他的。   想到这,南星回后知后觉,是呀,他和纪风长是两情相悦欸!他真的是糊口火锅店货真价实的老板娘!   南星回想清楚了,理直气壮起来,只要他装作不尴尬,别人就不知道他尴尬。要是纪风长敢笑话他,他就揪纪风长的耳朵,耙耳朵就是要听漂亮媳妇的话!   南星回雄赳赳气昂昂穿好衣服,跑到浴室一通洗漱,但走到桌边的时候又怂了下来。   不过这时候纪风长都看到他了,他也不可能再跑回去,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南星回端着高贵冷艳的气质坐到了桌边。   纪风长抬眼看到他脸颊红红,没有说什么,也不敢笑话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轻笑,把剥好的卤蛋递给南星回。   南星回微微颔首,推碗过去接。   纪风长没松手,而是说:“碗里有稀饭,混着蛋黄会腥,张嘴,我喂你。”   南星回迷迷糊糊张开嘴,咬住了蛋白,两只手迟钝的去接,蛋没捧住,捧住了纪风长温热的大手。   纪风长轻笑出声:“还没睡醒?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还是说,你在尴尬?”   被纪风长说中了心思,南星回嘴巴都忘记了嚼,顶着张红彤彤的脸蛋看着纪风长,因为羞耻,眼睛都水润润的,看得人心软。   纪风长继续说:“不用觉得尴尬。仔细说来,我还要感谢你喝多之后的酒后吐真言,不然我都不知道你也喜欢我,我还要苦苦压抑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小回,很多话我本应该昨天就讲给你听的,但你喝多了,我害怕你醒过来会忘记,就没说。”   “现在,你清醒了,坐在我的对面。我郑重向你保证,我喜欢你,我也只喜欢过你,无论是以前现在,还是未来,我都只有你。以后,你就是我的漂亮媳妇,就是这个家的主人,我和猫猫们都听你指挥。”   南星回脑海里的小人举着花球欢呼跳跃,但他面上还是装得淡定:“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要听我的。”   说完,南星回又觉得这样太强势了,就改了一下:“其实也不用全部都听我的,家里的小事听我的,外面的大事我们商量着做决定。行吗?”   纪风长笑得很明朗:“行,怎么不行。”   纪风长托着剩下的大半个卤蛋,等南星回吃完了才收回自己的手,收手的时候,他还顺便抓着南星回举起不知所措的手攥了攥,笑意融融:“以后我也是有老婆的人了。”   说到这个,南星回就做了个鬼表情,小小的阴阳怪气了纪风长一把:“都怪你,你之前说自己是不婚主义,害得我一直不敢说明白,只能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想你在纷姐店里说的要我给你当媳妇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想你到底会不会喜欢我。”   纪风长自知理亏,给南星回解释道:“没有遇见你之前,我虽然没喜欢的人,但我确定自己喜欢男人,这就意味着不管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未来都不会结婚,至少是不能在我们国家有一个合法的证明,所以有人想给我介绍对象时,我不堪其扰,干脆就说了自己是不婚主义。你问我那会儿,我对你也还没有这种心思,自然也就顺口说了不婚主义,谁又能想到,我后面会喜欢上你。”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做谁又能想到你后面会喜欢上我,怎么,喜欢我很丢脸?很惊世骇俗?”   南星回这咄咄逼人的小模样,灵动得不行,纪风长看得嘴角的笑意忍都忍不住。   “不是喜欢你丢脸。喜欢你怎么会丢脸?是我们年龄差距太大,我今天三十五,你才二十二,我和你在一起总觉得自己在犯法。”   南星回严肃道:“我说过,我二十二,是成年人,我们在一起是不犯法的,最多,最多算你老牛吃嫩草。”   “老牛吃嫩草?”纪风长把话放到嘴边品了品,“嫌弃我年纪大?”   南星回:!!!   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理亏的就变成他了?   南星回赶忙道:“你真的不老,你才三十多,而立之年,正值壮年,三十的男人……”   话没说话,话头就被纪风长截了过去:“一枝花?好了,我知道你不嫌弃我年纪大,你不要这么紧张,以后我不提这个话题了。既然我们都确定喜欢对方,以后我们在一起好好过。”   南星回啊呜一声,狠狠点头:“好好过。”   两人其乐融融吃早饭。   纪风长先吃完,说要出门一趟,让南星回慢慢吃。   当时南星回没说什么,等纪风长出了门,他才小声吐槽:“正式在一起第一天,吃完饭不等我,也不给我说是什么事情,自己就出去了。”   过了会儿,南星回狐疑道:“不会是出去给我准备礼物了吧?好像告白的时候都会送花,不会是买花去了吧?那我要送他什么啊?”   南星回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洗碗的时候开心、紧张、局促在他身上来回蹦跶,洗个碗洗得格外煎熬。   想了半天,南星回最后还是没有给纪风长准备礼物,一方面是时间来不及,另一方面是怕他理解错了,其实纪风长并没有给他准备礼物,那到时候他多尴尬啊。   南星回告诉自己,平常心对待,不要胡思乱想,就当纪风长只是简单出个门就好了。   给足了自己心理暗示,南星回还是有些心潮澎湃,最后只好逮着小猫咪ruarua转移注意力。   不悔是流浪猫,自由惯了,外面还有男朋友,南星回和纪风长就没想过把它养成宠物猫,现在小崽崽们出生了,也还是一样的养猫方针。   不过小崽崽现在还不到三个月,走路都晃晃悠悠,更别提跟着妈妈出去四处玩耍了。   南星回挨个把小崽崽们吸了一遍,心满意足。曾几何时,他根本不敢想自己可以同时吸这么多小猫咪。   和小猫咪玩耍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南星回正在剪辑小猫咪的视频呢,院门就被大打开,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汽车的声音。   纪风长出去买了辆车?   南星回疑惑出门,刚好看到纪风长招呼师傅停车。他小步走过去,问纪风长:“你出去干什么了?”   纪风长抽空回他:“买了个东西。”   等两个师傅把东西从车厢里抬出来,南星回才知道,原来纪风长出去买了张床,两米的大床,很清新的乳白色,床垫也很厚实。   南星回震惊:“你买了张床?我们家两个房间里的床都好好的,你买这张床干什么?”   说完,南星回灵光一闪,说话变得艰辛:“不会是因为我昨天说家里的床不够软,所以你就去买了这张床吧?”   纪风长颔首:“你昨天不说,我还不知道你睡得不习惯。”   南星回想穿越回去抽昨天的自己一嘴巴:“其实我现在都习惯了,也能很快睡着的。床多贵啊,家里的床也要闲置一张,好浪费。”   纪风长微微弯腰,凑到人耳边说话:“应该是闲置两张。”   丢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纪风长就过去招呼师傅们把配件往主卧搬,独留下南星回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做阅读理解。   为什么闲置两张床?   当然要闲置两张床啦,他和纪风长都戳穿窗户纸了,是一对了,那以后肯定是要睡一个房间一张床的。   青天白日的,就想到了晚上的事情,南星回一把捂住脸颊低声吼自己:“南星回!快住脑!”   安装床的师傅是熟练工,很快就把主卧里原本的床搬了出来,把新床搬进去安装好,让纪风长检查过没质量问题,师傅们就走人。   纪风长围着床都了一圈,招呼在门外探脑袋的南星回:“不进来看看吗?专门给我们买的新床。”   南星回舔了舔嘴唇,小脚步匆匆走进去,学着纪风长的样子四处摸摸,再一屁股坐在床垫上倒下去躺着。   南星回小声惊呼:“这个床垫睡着好舒服。”   纪风长也挨着他躺下:“是吧。我专门挑的。按理说买床肯定要叫你一起去,挑你觉得舒服的,但我又想给你个惊喜,就自己估摸着挑了,你说主卧和次卧的床硬,又觉得沙发太软,我就挑了一个介于它们中间的床垫,想着应该差不多。退一万步说,就算这张床垫你也觉得不舒服,那我就直接带着你去店里换,我都提前给老板说好了。”   南星回呜一声:“纪风长,你干嘛这样啊,你这样我眼睛又想尿尿了。”   纪风长笑,转身把人揽进怀里,拍拍背安抚情绪:“小回乖,不要眼睛尿尿,就算你用眼睛尿尿也不会比水龙头放水的声音大。”   “噗嗤。”南星回破涕而笑。   他敲敲纪风长的胸膛:“你干嘛啊,我那是喝醉了,说的胡话,你不许拿出来笑话我。”   纪风长哼一声:“我现在清醒了,不让我用喝醉的囧事笑话你,那你知道我昨天多么绝望吗?谁家好人尿尿声比水龙头防水声大啊。”   南星回把脑袋塞在纪风长的胸膛里使劲笑:“哈哈哈,别说,我喝多了之后脑洞还挺神奇的哈哈哈……”   纪风长揪了揪发红的小耳朵:“是呀,我们小回可厉害了。”   脑袋贴着纪风长的胸膛,纪风长说话的时候引起的胸腔共鸣就格外明显,连带着南星回的耳膜都跟着一起震动。   骨传导加上空气传导,纪风长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有磁性了。   南星回脑袋蹭蹭。   啊!他好喜欢纪风长啊,成熟,又不过于老成,恰到好处的性感,超级无敌迷人。   “小回,以后就跟我一起睡主卧吧,把你放在外面厕所的护肤品都房间主卧的厕所,我们的洗脸巾,牙膏牙刷全部摆在一起,衣服也挂在一起。”   纪风长描述的画面,南星回很喜欢:“好呀。”   说干就干,两人抱了会儿就开始把南星回的东西全往主卧搬。之前主卧搬出去的床被纪风长安排进了次卧,一下子,次卧空间变得拥挤起来,南星回进去拿东西都要小心翼翼走,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不小心就碰床脚上。   按照纪风长的规划,两人的东西都摆在一起,除了南星回的护肤品,其他的东西都是成双成对的。   南星回很满意,拍拍手又倒回床垫上,翻滚了几圈,脸朝下埋在被子里。   他给纪风长说这张床舒服不是捧场,而是发自内心的。   纪风长看他小孩儿稀罕新玩具一样稀罕这张床,笑着问:“就这么喜欢我们的喜床?”   南星回昂了一声,顿住,歘一下转身看着纪风长问:“你刚刚说这是我们的什么床?”   纪风长嘴角带笑,走近床边,俯身下去,做俯卧撑一样撑在南星回的上头,居高临下:“喜床。”   南星回嘴巴微张,小红脸满是惊讶。   “难道不是吗?”   南星回舔舔嘴唇,抿着嘴眨巴眼睛没说话,直勾勾看着纪风长,脑袋里面开始冒烟。   从他粉嫩的舌尖从嘴唇里探出来的时候,纪风长的注意力就被牢牢抓住,这会儿舌尖缩回去了,看不到了,纪风长的眼神就在南星回水汪汪的漂亮大眼睛和湿润的红嘴唇上来回巡视。   南星回感觉自己此时此刻就是纪风长盯上的一块大肥肉,只要纪风长一张嘴,他就会被纪风长吃进肚子里。   一想到这儿,他身上就发软发烫。   南星回开口,声音哑哑的,手去遮纪风长的眼睛:“纪风长,你别这么看我,你的眼神像要白日宣淫一样。”   纪风长笑出声,声音比南星回的要低哑,更有磁性。   “不是像,而是我想。小回,可以吗?”   理智告诉南星回,两人才确定关系一天欸,怎么就可以白日宣淫了呢。   可脑子里被情感占据上风的小人此刻正在摇旗呐喊说就要白日宣淫。   南星回差点就说可以了,但转念一想,他体质特殊,不用避孕套的话会怀孕的,他不想生孩子,他怕痛,他也不想纪风长只要他能怀孕,纪风长要是知道了,万一也像他亲生父母一样觉得他是怪物然后不喜欢他怎么办。   南星回用剩下不多的理智拒绝了纪风长:“不行,家里都没有东西,会疼的。”   纪风长无声舔唇,撑着的手突然动了一只,吓得南星回以为他是要霸王硬上弓,还在想要是纪风长真的霸王硬上弓他是干还是不干,纪风长就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一瓶透明液体和一盒避孕套。   “我买了。”   南星回:?!!!   南星回抬手就揪住纪风长的耳朵:“你什么时候买的?你买给准备给谁用的?”   南星回气势汹汹,纪风长笑容惬意:“去买床的时候路过药店买的,我想着我们两个迟早有一天会用上,除了给你用,我还能给谁用?”   南星回的气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还以为是你以前买的。”   这种话题可不能敷衍过去,纪风长怕南星回胡思乱想,直起身子,两条腿跪在南星回的两侧,还作势去拉南星回:“你不信的话,我们坐起来看生产日期,还有手机上的付款记录。”   南星回没有被拉起来,他反而拽着纪风长的领口把人拉了下来。   纪风长一个不防,手上又有东西使不上力,直接压到了南星回的身上,两人胸腔对胸腔,耳朵贴耳朵。   南星回耳朵红红,语气小懊恼:“电视剧里这样摔跤不是都会亲上吗?”   为什么他和纪风长脑袋错位了,只有耳朵贴贴。   纪风长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小回想要和我亲亲?”   南星回嗯了一声,忍着羞耻加了一句:“白日宣淫也可以。”   有了避孕套和润滑,他现在也不没什么害怕的了。   得到允许,纪风长直接饿虎扑食,压着人嘴唇贴了上去。   “唔……”   南星回没被人亲过,第一次被人亲嘴巴,这感觉好神奇,他浑身又软又热,却又忍不住抬手去搂住纪风长的脖子回应。   毕竟也是三十五岁的大龄处男,纪风长的亲人的架势很凶,但又有些不得其法,像是一只吃不到肉骨头而气急败坏的大狗。   南星回在心里愉悦的笑了声。   然后微微张开了嘴唇,用舌尖去滑了滑纪风长的唇面。   这一下,直接给纪风长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用手捏住南星回的脸颊,低声道:“小回,张嘴。”   南星回面颊一热,乖乖张嘴。   纪风长敲开缝隙,攻城略地。   主卧的窗帘没拉,一眼望出去就是澄澈的天。   南星回被亲得气喘吁吁,衣服也乱七八糟的,他推了推纪风长的胸膛:“关,关窗帘。”   纪风长没动:“不用,周围没有高楼,我们院子有围墙,外面看不见的。关了我就看不见了。”   南星回这才没执着于关窗帘。   大亮的天光,一切都无处遁形,无论是南星回羞红的身体,还是纪风长额角滚落的汗珠。   好在这两天店里是放假期间,两个人就算从天亮厮混到天黑都没关系。   南星回沉沉睡去,又在饥饿中醒来。   他迷糊了一会儿,抬手看到自己赤裸的手臂和新换的床单,脸又开始发烫。   他和纪风长!   他就这样睡到了晚上!   外面夜色正浓,但他饿了。   南星回本来是想撑着身子起来穿个衣服再去找点吃的的,但他身上根本就没劲,一掀被子就会看到身上成片的红印子,他当即原路躺回,转手用手机给纪风长发了个消息。   很快,在厨房忙碌的纪风长就用一个餐盘端了饭菜进来。   南星回这会儿看到纪风长还有点面皮发烫,但他太饿了,饥饿战胜了羞耻,纪风长说帮他穿衣服的时候他不但没有拒绝,还抬手配合。   穿好睡衣,纪风长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个床上书桌,南星回就这样靠着床头吃起了不知道是午饭晚饭还是夜宵的一餐。   南星回这是第一次,两人又那个了挺久,纪风长不敢给南星回吃油腻辛辣的东西,只敢给南星回煮了点小咸粥,配了点清淡的菜。   他本来还害怕南星回嫌弃,都想好了怎么解释,结果南星回根本没说话,吃得头也不抬,吃完一碗还想吃第二碗。   纪风长拒绝:“不行,吃太多你肠胃又要不舒服。”   两个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南星回骨子里的矜娇就毫不遮拦的表现出来。   他小脸一板:“我要吃。纪风长给我吃,你不给我吃你今晚就不许和我睡觉。”   纪风长故意曲解,作势要脱人衣服:“要吃我?可以。”   南星回耳根发烫,两只手有气无力抵着男人胸膛:“不是吃你,是要吃饭!纪风长,你故意的!”   纪风长闷声笑了笑,还是让步了:“行,再给你来一碗,最后一碗,成不成?”   这还差不多。   南星回矜持点了点小脑袋:“成吧。”   纪风长动作很快,盛好饭就从厨房快步赶来,南星回接过不太满的一碗饭,想了想还是没挑剔了。   他怕自己太挑剔娇气,会把纪风长吓走的,那到时候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吃完了两碗饭,南星回饱了,靠着床头摸肚肚,纪风长任劳任怨把碗筷放进厨房,再回到卧室把人揽进怀里,让南星回靠着他的肩膀。   “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南星回轻哼一声:“区区两碗饭,能耐我何?要不是你不让我吃,我还能吃两碗。”   纪风长笑出声,和他咬耳朵道:“我说的不是你的肚子,是你的口口。”   听了那被和谐的两个字,南星回脖子都红了一个度。   他忍着羞耻感受了一下:“没问题,完美如新。”   纪风长被南星回的用词逗得笑出了声,抱着人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恨不得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亲了亲南星回的脸颊,纪风长自己打趣自己道:“那看来还是我不够厉害啊,现在你也吃饱了,我要不再努力一把?”   南星回听懂了,赶紧拒绝:“其实还是有点不舒服,我还需要冷静冷静。”   纪风长故作可惜:“好吧,那我只好再忍一忍。”   南星回也是个男人,知道那种感觉憋着多难受,纪风长又是三十多年头一次开荤,肯定想了又想,他稍加思索,声音带着羞涩的颤音:“我可以换一个方式。”   纪风长的瞳孔震了震,怀疑自己的耳朵。南星回用行动表示,他没有听错。   人都送上门来了,纪风长自然也不假谦虚。   一个小时后,没清醒过久的南星回又睡了过去。   纪风长抱着人亲了又亲,也跟着沉沉睡去了。   有些事情,开了头就结束不了,放假期间,两人一直窝在院子里没出门,就连胡老头发消息叫南星回去玩,南星回都没有劲去,只好说自己和纪风长这两天不在家。   糊口火锅店继续营业那天,南星回猛吸了口空气,向纪风长感叹道:“我现在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要是再不去店里,我都怕我们会精/尽人亡。”   纪风长笑得不行:“有这么夸张?”   南星回给了纪风长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   他现在是真不敢说纪风长老了,怕纪风长一个不如意就脱衣服让他身体力行体验一下到底老不老。   也不知道纪风长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   南星回装着一脑袋会被屏蔽的内容到了店里,一到店,就被大家用各种打探的眼神看,他回看过去,对方又迅速挪开视线。   南星回觉得怪怪的,他忽略了什么吗?   走到柜台,南星回拍拍小刘,想要问问这个八卦小能手大家是怎么回事,他还没开口,就被小刘眨巴的大眼睛闪得脑壳痛。   怎么连小刘也怪怪的。   南星回小声问:“小刘,你们今天都怎么了?这种眼神看我。”   小刘捂嘴笑,没回答,而是问了南星回一个问题:“我现在还能叫你老板娘吗?”   南星回被小刘的一句话拉回到聚餐那个晚上。   啊!怎么还有社死等着他啊!他当时喝多了,在所有员工面前哭着质问纪风长为什么不听他的话,是不是不喜欢他的画面在脑海里重复播放。   尴尬,太尴尬了,尴尬得南星回可以当场用脚趾头给火锅店扩建两百个平方。   南星回羞愧捂脸,小刘探着个脑袋在旁边还等着他给答案。   南星回声音闷在手掌里:“你去问纪风长。”   然后小刘就真去了,很快又颠颠跑回来,在南星回的耳朵边笑可开心:“欧耶!我的CP没有倒!老板娘~”   虽然羞耻,但这声老板娘南星回还是要应的。   反正他捂着脸,小刘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嗯。”   然后,耳边就炸开了此起彼伏叫老板娘的声音。   南星回:!!!   他今天能把这双手焊在脸上!   “老板娘怎么不应我们啊?”   “就是,难不成老板娘只喜欢小刘不喜欢我们?”   调侃声一片,南星回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挪开一点手指,黑黝黝的眼珠子从指缝中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不知道什么时候,店里的员工全部都汇聚在一起,围成一圈守在柜台面前,笑盈盈的,最可气的是,纪风长还站在旁边看热闹。   南星回闷闷应了两声:“嗯!嗯!我都应了。”   然后转头对着纪风长的方向,试图从小缝隙里给纪风长打眼色。   纪风长笑得神清气爽,适时出声缓解他的尴尬:“好了,大家叫过了就各回各位,认真干活,不然小心老板娘扣你们工资。”   果然,扣工资一出,人群就一溜烟散了,一个比一个跑得快,只剩下小刘坚守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脸兴致盎然看自己的cp发糖,脸都要笑烂了。   南星回一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把纪风长揪到角落里,恼羞成怒道:“你刚刚都不帮我!还站在旁边看热闹!”   纪风长摸摸南星回烫乎的脸,笑意未减:“好了好了,不生气,我不是帮你把人赶走了吗?而且,这么多人同时叫你老板娘,不爽吗?以前他们可都喊你小老板。”   南星回动了动脚趾,回味了下,说了心里话:“虽然很羞耻,但还是有点爽的。”   两人又黏了会儿,聊了会儿天,南星回脸上的热度这才完全消了下去。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往前走,时间一晃就到了六月,天气开始热起来,店里的中央空调开始运转。夏天吃火锅要是没有空调,吃着吃着就能中暑。所以糊口火锅店开了空调之后,生意反而越来越火爆,很多喜欢吃火锅又怕热的客人都会来店里吃。   这天,南星回正在柜台前帮人结账,余光扫到一个老太太和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孩子面前摆了好多肉菜,基本上把他们家压轴的大菜都点了个遍。   南星回纳闷了一下,按理说,两个女性应该吃不了这么多,应该是还有人要来,他就没有多想。   过了半个多小时,南星回再往那边看的时候,桌面上的菜全部都吃得干干净净,桌前坐着的还是只有两个人,南星回心想,人不可貌相,这个老太太和女孩还挺能吃。   结果,他视线一转,看到老太太拿着一个塑料口袋往大的红色布口袋里装,塑料口袋里全是肉。   南星回啧一声,想说老太太打包也不用这么像做贼,他们店里吃不完的菜都是可以打包的。   装好东西,老太太提着布口袋,领着小姑娘就走到柜台这边。   南星回看了一下账单,笑着说:“二位一共消费了三百八十元,请问是微信还是支付宝?”   老太太下巴一昂,趾高气扬道:“你们老板呢?我不相信他看到我还会让我付这个钱。”   南星回笑了下:“我就是老板。”   南星回吞了个“娘”字,想着老板娘和老板应该是一样的,老年人比较古板,应该接受不了他一个男的当老板娘。   结果老太太打量他一眼,嗤笑了一声:“你?你才不是老板。我说的是纪风长,你把他叫出来。”   老太太上来就让叫纪风长,难道和纪风长认识?估计是纪风长家里的长辈吧。   想着自己和纪风长都在一起了,还没见过纪风长的家里人,而面前这个老太太说不定就是纪风长的妈妈,南星回瞬间忽略老太太的倨傲,笑意不减继续道:“纪风长现在不在店里,如果您找他有事的话,可以给他打电话。”   老太太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又很快被她傲慢的表情替代:“我要是有他电话,我还用得着来找你吗?你给他打一个,就说他舅妈来找他了。”   原来是舅妈啊。   只是奇怪,舅妈怎么会没有侄儿的联系方式,是因为纪风长中途换了号吗?   南星回不解,但还是拨通了纪风长的电话。   纪风长今天在外面谈事情,这会儿刚好忙完,看到南星回的电话高高兴兴就接了:“喂,小回,怎么了?是店里有事,还是你想我了?”   南星回还没说话呢,老太太就伸手来抢手机。 第28章   “欸!”南星回下意识惊呼出声,他的手机可是纪风长给他买的,不算便宜,他平时用都爱惜着呢。   南星回一个不防,还真被老太太把手机连带握着手机的手一齐拉到了耳边。老太太两手捧着,看样子是真想和电话那头的纪风长说话。   想着老太太可能真是纪风长的舅妈,南星回也不好表现得太不近人情,就这样放松下来,任由老太太用这个姿势和电话那头的纪风长对话。   “风子啊!我是舅妈!你能听出舅妈的声音吗?我刷手机刷到你开店了,特意跑来看看你,顺便尝尝你店里的东西,可惜你不在店里。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在店里等你回来,舅妈好久没见你了,怪想你的。”老太太音调上扬,拉得高高的,一副恨不得让全店的人都听见她在说什么的样子。   南星回刚听到老太太叫风子,差点以为是“疯子”,想着纪风长的小名怎么这么不拘小节。   电话那头的纪风长表情当场冷硬下来,毫无征兆的语气席卷他的胸腔。   他远离了六年的噩梦又来了。青天白日之下,他却觉得遍体生寒,暴躁愤怒。   知道陈素芬的性格,纪风长也就没抱有电话里说几句就能把人打发走的想法。陈素芬正在南星回的面前,南星回性格那么软,肯定吵不过陈素芬。   他淡声说话,想着先把人安抚下来:“舅妈?你来看我了吗?那好,我马上回来,你在店里等我一个小时左右。我还有点事要给这个手机的主人说,麻烦你把手机还给他一下。”   纪风长说得快,这让还想寒暄几句的陈素芬都找不到缝隙,她为人泼辣,但也知道正事要紧,就笑着诶诶两声把手一松,把手机还给了南星回。   南星回重新把手机放到耳边,温声道:“喂,纪风长,你要给我说什么呀。”   听到南星回清亮甜蜜的声音,纪风长的表情才和缓了些,他在电话里交代道:“我舅妈性子泼辣,蛮不讲理,还爱占小便宜,我要是今天不回来处理了,她后面肯定还来,没完没了的,所以你先把她稳住,好吃好喝招待着,店里人多容易出事,实在不行就往家里引,不要让她影响到店里的生意,更不要让她欺负到你,等我一个小时,我马上赶回来。”   听完纪风长的话,南星回的手心微微冒汗,装作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面相不善的李素芬,确定她没有听到电话里的话,这才回纪风长:“好,我会处理好店里的事的,你慢慢回来,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南星回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老太太,纪风长还要一会儿再回来,你跟我去休息室坐坐吧,外面人多,吵嚷。”   一听这话,李素芬下巴一挑,要是她是个男人,胡子肯定能翘到天上去。   “不急,休息室里有什么好坐的,我就在外面,我要好好看看我外甥的店。我和他是一家人,他的店就是我的店,喏,”李素芬把带来的姑娘往前推了推,“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我给我外甥介绍的女朋友,指不定以后就是你们店里的老板娘,你们可得恭敬着点。”   这时候,一直站在旁边的小刘听不下去了,下意识就想为南星回鸣不平:“我们老板娘……唔……”   南星回害怕小刘说话得罪了李素芬,连忙捏了一下小刘的手。小刘虽然爱八卦性子直,但是脑筋转得快,感觉到了南星回的暗示,又看到南星回悄默声给她使的眼色,瞬间在李素芬狐疑的眼神下改口。   “我们要有老板娘了?那可真是大喜事啊,呵呵,呵呵。”小刘尬笑两声,有些受不了自己,快速闭嘴。   李素芬就喜欢被人捧着,当即继续说:“是吧,大喜事呢。我们小玲可是大学生,学的会计,厉害着呢。你们肯定没有读过大学吧,能收好钱吗?我今天就替我外甥做个主,你们谁让个位置出来,让你们老板娘来收银,顺便检查一下账目,看看你们平时有没有乱收钱。”   南星回后槽牙咬紧了,才没让自己暴走。他觉得纪风长电话里的叮嘱都简单了,这个老太太也太不简单加脸皮厚了吧。   就算是舅妈,也不能一上来就给人塞女朋友,还要动人家店里的账目吧。   小刘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下意识看南星回眼色。让肯定是不能让的,但她不知道怎么控制和李素芬说话的度。   南星回没笑了,稳住自己的语气,让声音听起来没有不耐烦:“老太太,这恐怕不太行,我们店里收银都是用的专门的系统,这位女士以前没有学过,一时半会儿上不了手。现在饭点,结账的人多,一不留心收错账可就麻烦了。”   恰好,这时候一桌人来结账,看到李素芬一直站在柜台前面,半天了没动弹,有点不耐烦。   “我说大妈,你们到底买完单没有啊?我们坐着等你们半天了,要是没钱就先让让,让我们桌先结账。”   李素芬腰一掐:“你说谁没钱呢?这是我外甥的店,我吃饭不要钱!”   “那你不结账就让开啊!”   眼见两人就要闹起来,南星回赶紧出来当和事佬:“帅哥这边来结账,不挤的,小刘,帅哥这桌久等了,记得给帅哥抹个零。还有老太太那桌的账挂老板头上。”   安抚好客人,南星回又赶紧走出去截李素芬话头:“老太太你第一次来这边,肯定还没去过纪风长的家吧,我领你去看看,顺便在家里等他回来,店里人太多了,要是冲撞到老太太就不好了。”   李素芬还是气鼓鼓的,但听到南星回提到纪风长的家,她的眼珠一转,又应承下来:“好吧,听你的,我去看看我外甥的大房子!”   临了转身,李素芬还给刚刚那座客人翻了个白眼,还好人家没看到,不然肯定又是一顿吵。   走到街道上,李素芬还不忘指摘南星回的行为:“我刚才一直没说呢,你一个员工,怎么能直接叫我外甥的名字,你应该喊老板才是,虽然年轻,但也不能这么没有规矩。还有,刚刚那桌人对我那个态度,你竟然还让给他抹零,真是败家,怎么,老板的钱就不是你的钱,可劲乱来?以后再这样,就从你工资里扣。”   李素芬这种人,缓兵之计就只能顺着她,你越说,他就越来劲。   南星回不看她,假装低眉顺眼的点头:“老太太说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果然,李素芬轻哼了声,没再继续追着刚才的话题叨叨,路上一直打听其他问题,一会儿问问店里的营业额,一会儿问问纪风长有没有谈朋友,南星回含糊回答了几下。   终于到家,南星回轻车熟路掏钥匙开门。   这时候,李素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眼神怪异看着南星回:“你一个店里的伙计,怎么有我外甥家里的钥匙?”   南星回倒是想说因为我是他对象他老婆啊,但怕李素芬瞎嚷嚷,就只好避重就轻道:“我是外地人,来这里没地方住,老板心好,收留了我,我现在和老板住一起。”   “那你每个月给多少房租?”   南星回卡顿了一下。哪里给什么房租哦。   “不给房租?”李素芬眉头一下皱起来,咄咄逼人,“这么好的房子随便你住?”   南星回赶忙说:“从工资里扣的。”   李素芬这才哼了声:“这才对嘛,又不是做慈善的,肯定要给钱。”   说着,李素芬又转头对一路沉默的小姑娘说:“小玲啊,等以后你和我外甥结婚了,这些方面都要管着他,可不能让他大手大脚乱用钱。”   李小玲露出一个尴尬又羞涩的笑:“姑姑,八字还没一撇呢。”   李素芬拍拍胸口:“有我在,一定有一撇。我的话,他不敢不听。哎哟,这个院子真大啊,屋后面还种着菜和果树呢,不错不错。”   李素芬绕着屋子转,眼里流露出的情绪越来越贪婪,嘴上一直念叨,这房子可真好哇。进到屋子里,不悔被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吓了一跳,带着崽子一起呲她,被李素芬骂了一顿,还差点被李素芬用扫把打,南星回心疼,拦下李素芬后,赶紧蹲下摸摸安抚了下猫猫们。   一个没注意,就让李素芬摸到了主卧里去了。   李素芬先是感叹床真大真软,然后衣柜和厕所都被她打开看了,看到一半李素芬的表情就不对劲起来,她气冲冲跑去次卧一看,看到两张空床的时候,她一下就爆发了,指着南星回质问:“你不睡这里?你是不是跟着我外甥睡一张床?呸!真不要脸!”   一看这架势,南星回就知道李素芬察觉出了他和纪风长的关系。   可这会儿纪风长还没回家,他只能装作不懂的样子糊弄道:“老太太,我和纪,我和老板都是男人,睡一张床有什么问题吗?我腰椎有问题,次卧的两张床太硬了,我睡不得,老板好心,就让我和他一起睡主卧。”   李素芬冷哼一声,不知到底信没信,目光一直逡巡在南星回脸上,看得南星回很不自在,手心又开始冒冷汗。   “让你住是好心,但你不能得寸进尺吧,竟然还住进了女主人住的主卧里面了,你让以后的女主人怎么想?你现在就收拾东西,立马从我外甥的房子里搬出去!随便你和谁住,反正这个房子是不能让你再住了!”   笑话,他来的时候就一个人,连行李箱都没有,让他搬出去,他连个装东西的箱子都没有。再说了,这是他的家,他凭什么搬出去。   “老太太,这不合适吧,我住在这里是老板同意了的,老板都没让我搬出去,你凭什么就让我搬出去。”   “哼!凭什么?凭我是他舅妈!凭我手里有他的把柄!就算是他纪风长人在这里,也还是这个结果!”李素芬两手掐腰,可有气势了。   “舅妈!”   纪风长的声音由远及近,脚步匆匆。   南星回眼睛一酸,纪风长终于回来了。 第29章   在得知李素芬上门之后,纪风长立马就紧赶慢赶往家走,就是怕南星回搞不定她被欺负,果不其然,真被欺负了。   他但凡要是再回来晚一点,南星回就被李素芬撵出去了。   纪风长喊了声舅妈,但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李素芬刚急赤白脸吼完南星回,一听声音知道纪风长回来了,连忙变脸。只是肌肉卡顿,笑得尴尬又谄媚。   “哎呀,风子回来啦?快让舅妈看看,我都有五六年没见你了,你也是,怎么这么多年不回来,也不往家里来个电话,你舅老在家念叨你。”   纪风长快到南星回前面,默不作声把人挡在后面护着,冲李素芬虚假一笑:“是吗?我舅念叨我什么?”   能念叨什么,还不是念叨纪风长白眼狼、害人精,但这话李素芬自然是不能说的。   “当然是念叨着想你回家看看啦,”李素芬把站在一旁的小玲往身边扯扯,“风子啊,舅妈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玲,是我兄弟家的闺女,刚大学毕业,学的会计,可聪明了,人又长得好看,我特地带来给你认识认识。”   小玲不尴不尬朝纪风长笑笑,脸上飘红,说话声音柔柔的:“你好。”   纪风长微微颔首,视线很快从小玲身上移开。   看到两人友好交流,南星回心里就气,气到冒烟,他直接一爪子拧在纪风长的后腰,不是很疼,但存在感十足。   南星回故作天真道:“你们之前没见过面?不应该啊,老太太今天在店里说小玲女士是我们店未来的老板娘,还让我和小刘把账本给她检查检查呢。”   纪风长一听,就知道身后的小祖宗生气了,他反手一把抓住南星回作乱的小爪子,看向小玲问:“我舅妈把你介绍给我当女朋友,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我是个同性恋,她是把你介绍来当同妻的。”   在场的人,除了纪风长,其余的各自震惊。   南星回惊讶,纪风长原来早就给家里出过柜了?怪不得他舅妈知道两人睡在一张床上反应是那么激烈。   小玲震惊,更过的是惊恐,她颤抖着嘴唇:“不,不知道。”   姑姑只说给她对象,还看了照片,是个身材魁梧的帅气男人,听说还是国内top大学毕业的,学金融的,现在开了家火锅店,可厉害,却不曾想,这样厉害的男人喜欢男人。   自己握在手里的,本来准备随时拿出来拿捏纪风长的把柄,就这样轻轻松松被纪风长讲了出来,她恼怒道:“风子!你胡说什么呢?你哪里是什么同性恋?我看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同性恋,只要是个男人,就绝对能和女人生孩子。”   纪风长勾唇一笑,何其嘲讽:“这时候,舅妈你又说我不是同性恋了?那为什么六年前你一直在我妈面前说我是同性恋?还撺掇着我妈一起让我过继你孙子当儿子?”   李素芬噎了一下,很快掐腰找回战斗力:“舅妈还不是为你好?那时候你妈本来就身体不好,盼着你结婚生子,结果你都三十岁了,还不结婚,还说你不喜欢女人,我就想着给你过继个儿子让你们老纪家有根!我一片好心,你却认为我是在害你!”   纪风长冷哼一声:“是,要是我没听到你私下里一直给我妈各种说同性恋都是变态,我就信了你的好心了!还有,谁家过继儿子的条件是要给儿子他爸买套房?你这是为了给我过继个儿子,还是给你儿子找个新爹?”   李素芬理直气壮:“你以前搞金融的,听说可赚钱了。既然你那么有钱,要认儿子总要拿出点诚心吧?而且就算不过继,你表弟也是你亲表弟,他买房你帮扶点怎么了?”   “帮扶?谁家上来帮扶就是帮扶一百万两百万的房?我自己当时都还没买房。更别说,我从小到大,你们一家人都各种欺辱我和我妈。明明外公外婆留下的房子也有我妈的一半,你们却要我们交房租,还让我妈天天打扫卫生、做饭,我的好表弟,天天在学校传我的谣言,别以为我不知道。”   受过的委屈太多太多,哪怕过去了很多年,纪风长依旧没办法一口气说完,依然会被气到青筋爆出。   南星回从不知道纪风长的过去,今天听了,只觉心疼,拧人的手和纪风长握在一起,希望能给纪风长一点力量。   “当年我妈去世之前,让我不要记恨你们家,也不要找你们的麻烦,不然你真以为你们家人可以舒服到现在?我不计较,你倒自己跑上门来了。怎么,舒坦日子过够了?想缺胳膊少腿了?”   一听纪风长说这话,李素芬心里就有些发憷,她虚张声势道:“说得这么吓人,你不欢迎我这个舅妈,我走就是了!你以后也别想认我们家这门亲戚,等你老了病死了,没人给你收尸你就知道厉害了!”   说完,李素芬提着她的红布口袋,骂骂咧咧的,慌不择路往外跑,连自己带来的小玲都忘了。小玲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纪风长才发泄过,脸色不是很好看,但心里很舒畅,他对小玲说:“今天的事,不好意思。”   小玲摇摇头,咬了咬嘴唇看着纪风长道:“没事的,都是我姑姑的问题,我知道。我其实不想来的,但我姑姑给我爸说,她有个外甥开了家火锅店,是大老板,人还帅,还给我爸看了视频,说要介绍给我当对象,让我以后当老板娘,我爸当时心动了,逼着我必须要来。我拗不过我爸,这才来的。其实我姑姑之所以想要把我介绍给你,就是想要以后方便对你的火锅店指手画脚,你注意一点。”   纪风长点点头,了然道:“谢谢提醒,我很了解她。”   话说完了,也说开了,小玲就毫无心理负担的和两人告别。   院门被小玲拉回虚掩着,屋里只剩纪风长和南星回,纪风长拉着南星回的手把人抱进怀里:“小回,今天吓到你了吧。我属实没有想到她会找到这里来。”   南星回摇头:“我没事。其实也怪我,拍视频的时候把你拍入镜了,这才被她看到了。”   火锅店的官方号大多时候是南星回在运营,他不太想出镜,又招架不住粉丝们想看帅哥老板的要求,这才时不时拍一拍纪风长,没想到,就因为这些视频,把让纪风长伤心的陈年往事招来了。   纪风长叹了口气,温柔地抚摸南星回的小卷毛:“我其实才不怕她,只是觉得她们一家人烦。我妈和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爸嫌我麻烦,就把我给了我妈。”   “我妈之前当了几年全职主妇,一下子离婚了,根本无处可去,只能和我外公外婆住在一起,后来我外公外婆去世,他们一家人就跑过来霸占了主卧和大一点的次卧,因为房产证上写的是我舅舅的名字,我和我妈就只能忍气吞声活在他们一家人的阴影之下。”   “我妈有点付出型人格,被我舅妈道德绑架得死死的。后来,我考上了财经大学,学了金融,大学和同学合伙创业加炒股,赚了一些钱,我就在老家给我妈买了一个小房子,好说歹说才让她搬了出来。”   “有钱了,我就经常给我妈买东西寄到家里。我妈日子过好了,就念叨着我舅,说毕竟那是她亲弟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就总是瞒着我把东西分一半给我舅家。因为有利可图,我舅妈对我妈的态度也好了不少。仔细想来,那几年应该是我妈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再后来,就是我年纪大了些,我妈就想抱孙子。那时候我虽然没有喜欢的人,但是我知道自己喜欢男人,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生子。我想着我和我妈也是一路苦过来的,她应该能理解我,我就向她出柜了。当时我妈表示理解,我就以为她真理解我了,我还开心了一段时间。”   “谁知道,我妈后来越想越难受,一心慌就跑去找我舅妈聊了这件事,我舅妈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一听了我妈的话,就各种给我妈说同性恋是变态,是病,是不被社会容纳的,直接给我妈吓病了。”   “都这样了,她还不放过我妈,换了个路线,直接撺掇着我妈劝我过继她孙子当儿子,说什么自家的孩子有孝心,养起来也放心。我妈还在犹豫的时候,身体就不行了,人很快去世了。我妈去世之前,担心我年老以后没人照顾,一再叮嘱我要和我舅妈家好好相处。”   “我想着这是我妈的遗愿,事后也就忍了下来,没去找我舅妈家麻烦。反倒是我舅妈,脸皮不薄,一直问我什么时候过继她孙子。我实在忍不了,就找了个没监控的地方把她儿子套麻袋狠狠打了一顿。”   “最后的最后,我看破世间事,也烦我舅妈一家不依不饶,辞职换号,远走他乡,来到了长乐巷,用我所有的积蓄买下了这栋房子和那个铺面,一住就是五年,然后遇见了你。我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厚脸皮,竟然还敢找来,真以为过了几年我就没了记忆。”   南星回心疼,反抱着纪风长的腰:“不气不气,大不了我们再去打她一顿。你也不要看破红尘,我会陪着你的。”   纪风长笑了:“有你在,我怎么会看破红尘。”   既已有了牵挂,那这一辈子都只能当个红尘俗人了。 第30章   两人说完话,抱了好一会儿,也不坐着,就维持站着的姿势。   纪风长脑海里回忆一个劲往外冒。   那些他故意不去想的过往,艰难的少年时光,爱他却又缺爱的母亲,无数试卷和熬夜的晚上,大城市的繁华和孤寂……   五年的沉淀,爱人的出现,让纪风长也不再像刚开始来长乐巷那般难受。   纪风长把脑袋靠在南星回脑袋上,叹了口气:“小回,我舅妈来这闹一场,倒让我有些想我妈了。”   “那我们回去看看咱妈?”南星回用小卷毛蹭纪风长。   纪风长不知是被他小卷毛蹭麻了,还是被他的建议戳到了,沉默几息,郑重点头:“好。”   说干就干,两人立马商量起来什么时候出发,店里怎么安排。谈着谈着,南星回一拍脑袋,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身份证,我们是不是没办法买车票。”   其实就算南星回有身份证,他也不太敢用,总觉得会被家里人查到找过来。   看着南星回一脸愧疚的小模样,纪风长安抚人:“没事。其实我家离这里也不远,就在隔壁省,买不了车票我们就自己开车回去。”   南星回张张嘴,自己的过往到了嘴边,他还是没办法说出来。虽说他知道了纪风长的过去,就应该让纪风长也知道他的,这样才公平。可是他和纪风长不同,他的过往里夹杂着他不愿说出口的小秘密。   “纪风长,我是不是很麻烦啊?但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给你说我的事情,我现在还有些无法提及那些事。”   纪风长表示了解,温声哄人:“你不麻烦啊。你看,就算你没有身份证,你照样能挣钱,我们照样可以开车回家。至于你的过去,你现在不想说,那就不说,等你什么时候想给我说了,我再听。有些事情,需要时间去治愈,你看我,不也花了五年吗?”   南星回在纪风长的胸肌上拱着撒娇:“纪风长,你真善解人意。”   纪风长笑,摸上南星回的后脑勺,像盘瓜一样,爱不释手。   与其说他善解人意,还不如说他在意南星回比南星回的过往更多。南星回过去经历了什么,他其实也好奇,但南星回不说,他也不追问。   总有一天,他会知道的。   说干就干,纪风长晚上把店里的事情安排好,第二天就租了辆车,载着南星回回他的老家,临省的一个小城市,开车的话,一上午就能到。   南星回坐在副驾上,刚上车还有点不习惯,他好像有好几个月都没有坐过车了,来到长乐巷之后,他基本都在巷子附近晃悠。   看完风景,南星回侧头,看向正在开车的纪风长。纪风长穿了件黑短袖,转动方向盘的时候,手背的青筋蔓延到小臂,性感得南星回口干舌燥,抱着装了冷饮的保温杯吨吨吨。   纪风长被南星回的视线燎到,余光瞟过去,顿觉好笑:“你怎么看着我一直喝水。”   南星回舔舔嘴唇,实话实说,小脸绯红,还有点黄:“你太hot了。”   纪风长也不是什么纯情高中生,一听就懂南星回的意思,低着声音笑了几声,把自己的性感完全展现在南星回面前。   “小色狼。”   被看穿了,南星回面红心跳,嘴上却不忘为自己辩解:“我不是小色狼。你是我的男人,我看着你心动是合情合理的,我又没有去外面去夸别的男人性感。”   “不准。”虽然知道南星回是顺口说的,可纪风长不爽。   “我就说一句,你就吃醋啦?”南星回上手,摸着男人鼓胀的青筋,爱不释手。   纪风长任他摸,承认:“吃醋了。你只能夸我性感,只能看我流口水。”   南星回擦擦嘴角:“没有流口水。纪风长你放心吧,我不是那种不守夫道的男人。”   摸完胳膊,又说了好话,南星回趁热打铁,爪子搭上纪风长隔着衣服都能看出来的腹肌上,一个劲抿嘴唇。   纪风长被他突袭,深吐了一口气,目不转睛看着前方:“南星回,你再这样,我等会儿就把车开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先让你摸爽了我再继续。”   南星回小眼神很有戏:“这样不太好吧?”   “知道不太好,就收敛点,我在开车。”   南星回懂了,乖乖收回手:“唉,男人,定力一般。”   纪风长没否认:“知道我定力一般,就不要在开车的时候招惹我。”   南星回也怕真出问题,点着小脑袋保证:“不惹不惹,回家再说。”   为了行车安全,后面两人聊的话题正经起来,一会儿聊聊店里的事,一会儿聊聊正在远方治病的夏知许,一会儿又说说隔壁胡老头知道他俩要出门几天时的小脾气……   巷子挺小,家里也只有两个人,但话就是怎么也说不完。   车子驶下高速,纪风长的表情越来越绷着,等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老旧的小区门口,纪风长说:“到了。”   这是纪风长给他妈买的小房子在的小区。当年他人虽然要走,也不确定自己回不回来,但想着自己不缺钱,也就没有卖掉母亲住过的小房子,好歹也算留下个念想。   纪风长没下车,只是摇下车窗和门口的保安说要开车进去。保安说只有业主才能在里面停车,说看纪风长眼生,肯定是外来人口。纪风长自证身份之后,才成功把车开进小区。   纪风长买房的时候赠了一个停车位,但他好久都没回来,找了半天才找到正确的停车位。   停好车,纪风长带着南星回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口,门上空落落的,没有福字也没有对联。纪风长抬手,差点想敲门的,转念一想,屋子里根本就没人,他反应过来,伸手摸兜掏钥匙。   门打开,咯吱一声响,余韵悠长。   纪风长眼底一酸,南星回紧紧握住他的手,两人都没说话,站在门外静静待了快一分钟,等纪风长情绪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屋子里黢黑一片,窗帘全部拉上的,按下开关,南星回才看清屋子的全貌,到处都是灰尘,走一步就是一个灰脚印,沙发和家具什么的,上面全部盖着塑料薄膜。   纪风长故作轻松笑了一下,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屋子透气,然后和南星回一起收拾沙发上的塑料。   “我走之前,也不确定我到底会不会回来,害怕房子太久没住人会很多灰,我就把能遮的地方全部都盖起来了,果然,我是明智的。”   直接挪走塑料薄膜可比换沙发套擦灰尘要方便多了。   南星回点了个赞:“明智。”   两人把薄膜掀开之后,就只需要用拖把拖拖地。纪风长其实有些担心南星回的过敏体质,不想让南星回干活,但南星回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收拾,就说先干着,要是过敏了再及时撤离。   拖把六年没人用,但好在一直是挂着的,很干燥,布料没有腐朽,能用,只是水龙头就有点吓人了,刚打开水是浑浊的,声音很大,吓了南星回一跳,纪风长赶忙跑进厕所看人,确定没有出事这才放心。   “很久没住人,是这样的。”纪风长说这句话时,眼里凄凉。   南星回被吓到,心脏还砰咚砰咚的,但他实在不想看到纪风长这样失落的样子,他笑笑:“我们以后时不时来这里住住,房子有人气就好了。”   纪风长颔首:“好。”   缓过神,两人继续干活。屋子里的摆设其实都很整齐,只是灰尘多,由此可以看出纪风长的妈妈生前也是个爱干净的妇女。   两人从上午干到下午四五点,中午简单吃了个饭,一鼓作气把屋子打整出来了。此刻的屋子,干净亮堂。   除了过期的食物和不能用的物件丢了之外,其他的东西两人基本都没怎么动,纪风长恍惚,仿佛回到了六七年前,他妈还不知道他是同性恋的时候。   那时候,他往家寄钱,他妈不用工作,每天一个人在家,寻摸活干完,就看电视,傍晚出去和老太太学广场舞。   刚开始,他妈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跳得不好,后来看别的老太太跳得起劲,也慢慢起了心思,每天在家练舞,准备下午的时候去惊艳其他人。   很多次,他晚上给他妈打视频,他妈都刚跳完舞回来,穿着专门准备的舞蹈服,跳得浑身汗渍渍的,但脸上笑容很灿烂。   纪风长翻出电视柜里的广场舞碟,还有不知道能不能用的影碟机,一阵操作,音乐声响起,影碟机屏幕上出现一个穿着艳丽跳舞服的中年女性,简单说了一下跳什么曲子,就开始跳起来。   南星回懵了下,他还以为纪风长在找什么呢。   音乐声有点响,南星回扯着嗓子问纪风长:“你想跳舞?”   纪风长没听清楚:“嗯?”   南星回听成了肯定的嗯,拉着纪风长手把人拉起来,两人并排站着,纪风长云里雾里,南星回就开始跟着屏幕里的阿姨跳起来。   别说,南星回还怪有跳舞天赋的,扭得有模有样,还喊纪风长:“不要害羞,想跳就跳!”   一个灵活扭动,一个四肢僵硬,硬生生跟着阿姨跳了半个小时,跳到身上出汗。   纪风长看南星回跳得脸蛋红扑扑,就把影碟机关了,抱着眼睛亮晶晶的南星回一起倒在了沙发上。沙发发出咚的一声,掩盖出纪风长发出的沙哑泣音。 第31章   南星回从没见过这样脆弱的纪风长,很心疼,也很酸涩。   他和纪风长不同,细数下来,他活着的日子里其实只有刚开始流浪的那两天过得比较艰辛,总觉得是个人都会害他,会把他抓回去,疑神疑鬼的,但除了那两天之外的日子,他都过得挺好的。   以前在家里,他体质不好,总是生病过敏,但爸爸妈妈对他是真的好,吃喝用度都是给他最好的,那时候哥哥也没暴露出坏心思,很宠他,和爸妈做生意的很多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因为他长得好,也总喜欢给他送礼物。   后来离家出走,遇到纪风长,纪风长二话不说给他买护肤品,做衣服,还开店让他当老板娘,他现在还有爷爷和很多新朋友。   可纪风长不一样,纪风长很小就是寄人篱下的单亲家庭,舅妈一家都是恶亲戚,好不容易长大了,能自己赚钱了,妈妈却又不理解他的性取向,还因为这件事郁郁寡欢。纪风长说的时候,他像听故事,可等一个人的时候细细想,才能品出纪风长的不易。   南星回抱着纪风长,身份像是反过来一样,爪子一个劲抚摸纪风长扎手的后脑勺,越摸越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干什么。   纪风长心底悲伤都被南星回的动作摸走了,他气笑,声音沙哑低沉:“你摸个脑袋怎么像打飞机一样?”   南星回羞恼,啊了一声,牙尖叼住纪风长的耳尖:“坏男人!你胡说什么!谁家那啥长头上啊!”   纪风长压着嗓子笑,抱紧了气息鲜活的南星回。这么一打岔,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就又藏了起来。   男人,脆弱一会儿也就够了。   “顺着摸很丝滑,反着摸很刺手,手感神奇,我就多摸了几下嘛,你别乱说。”   纪风长嘴上答应,顺毛撸。   歇得差不多了,两人就把屋子里的垃圾带下楼,开车出发去墓园。   下午六点,太阳要撤不撤的,隔一两分钟天上的云霞就是另外一个颜色。夏天傍晚的风,不凉快,吹起来都是带着暖意的。   纪风长带着南星回,又是绕了一会儿才找到纪母的墓碑。看到已故母亲的名字,纪风长恍惚着,眼睛开始酸涩。   可能是因为没什么人来吊唁的缘故,墓碑灰扑扑的,带来的祭品和花放在一旁,南星回从包里掏出湿纸巾和卫生纸,小心翼翼给纪母擦墓碑,露出了那张略显稚嫩的证件照,纪风长盯着看了会儿,蹲下身子,沉默着给南星回帮忙。   两人捯饬了好一会儿,太阳彻底不见踪迹,墓碑干干净净。   南星回仔细看了看墓碑上的女人,转头又看了看纪风长:“纪风长,你妈妈看起来好年轻,和你长得挺像。”   纪风长目光悠远:“这张照片我妈年轻时候的证件照。我和她都是不喜欢拍照的人,那时候也没有拍照的心思,都没有留下合照。她去世的又突然,这张照片都是我在家里好不容易翻到的。年轻好,看起来像是没吃过苦。”   南星回心里又开始心疼,他主动牵上纪风长的手,安慰道:“虽然没有合照,但是我相信妈妈一直都在你的心里。或者我可以给你和妈妈p一张合照,如果你想要的话。虽然这样好像有点自欺欺人。”   纪风长看着墓碑上的纪母吐了口气,牢牢回牵着南星回:“不用p。就这样看看就好。”   “好吧。”南星回也不强求,本来他的提议听起来好像就不太靠谱,纪风长不选才是正常的。   “纪风长,我能给妈妈说点话吗?”南星回一脸期待看着纪风长。   纪风长颔首:“当然可以。你是要说悄悄话,还是我也可以听。”   “你当然要一起听啦,你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害怕。”南星回吓得攥紧了纪风长的手。   纪风长笑笑:“好,我陪你,你说吧。”   南星回转头,在纪风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普通一下跪地上了。地板都是石头和砖铺的,梆硬,听声音纪风长吓了一跳,当即就要把南星回拉起来看看膝盖,南星回不起,说不是很疼。纪风长看他不是逞强,就没强行拉人。   其实膝盖还是疼的,但是南星回觉得自己是男子汉,而且他现在实在给岳母下跪欸,这种时候怎么能喊疼呢。   南星回小东西挪了挪膝盖,勉强缓解了一点疼痛,他忍着疼,面色严肃对着墓碑拜了三拜。   “妈妈,请允许我这么叫你。我叫南星回,你可以叫我星星,我是纪风长的老婆。”说到这里,南星回的脸皮红润了几分。   啊啊啊啊,在人家妈妈面前说自己是人家儿子的老婆,真的好羞耻好尴尬啊。   “妈妈,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允许我和纪风长在一起,我就当你允许了。你放心,我会对纪风长好的,我会好好照顾他……”   南星回碎碎念,对着墓碑说了一大堆,恨不得把自己对纪风长一片真心直接剖出来给纪母看。   墓碑上的女人还是羞涩微笑着,纪风长却觉得比之前多了几分笑意。   南星回说完,站起来的时候差点腿软摔下去,纪风长眼疾手快拉了一把,这才让南星回有惊无险站稳了。   被纪风长半搂半抱护在怀里,南星回脸色白了几分,后怕的拍着胸口:“好险好险,差点我就要在这里消费了。”   纪风长冷脸拍了拍南星回的嘴巴,脸色略臭:“不要自己咒自己。”   南星回后知后觉,自己的乌鸦嘴说了什么,他连忙呸呸两下:“莫怪莫怪,我胡说的,当不得真。”   纪风长本来有点气,但看南星回这个惜命样子,突然就不气了,还觉得有些好笑。   南星回小声嘟囔:“我以后说话要注意些了,我还想陪你好好走完一辈子呢。”   话音落,心中震撼酸软的纪风长扣着南星回的脖子吻了上去。   刚开始,南星回还挣扎。在妈妈面前舌吻算怎么回事!   后来纪风长亲得太舒服太爽了,南星回就摆烂了,回搂着纪风长的腰勾引人。   两人亲得嘴麻麻的,这才依依不舍分开。   南星回面皮发烫,捂着脸颊都不敢看纪母的墓碑了,踢踢纪风长的脚尖:“急色,就不能回去再亲吗?你这样让我怎么面对妈妈。”   纪风长指尖碾了碾南星回滚烫的耳尖,那些压抑的情绪彻底没有了:“不妨碍,是我强吻的你,她不会怪罪你的。小回,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鼓起勇气来看我妈。说实话,我一直觉得我妈去世我占了很大部分原因。”   “我无数次想过,为什么我就是一个同性恋呢,我要是一个正常性取向的男人,我妈是不是就不会为了我忧心。”   “不会!就算你不是同性恋,只要有你那个坏舅妈在,她总能找到让你妈妈生气担心的点,她就是个搅屎棍。”南星回出声打断纪风长的自虐。   纪风长失笑,不知道怎么评价南星回对他无条件的维护。   “纪风长,有些事情时无法挽回的,你不要为了无法挽回的事情苦苦为难自己,好吗?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好。其实那是我以前的想法。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想了。你说得对,我妈去世不止有我的原因,还有我舅妈的原因,甚至还有我妈的原因。但这些都无法挽回,再纠结已经没用了。”   “或许,我妈催促着我结婚生子,不是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不忍看着我一个人孤独的活着。现在我有了你,就有了家,一切都很好。”   南星回应和:“对的。我们好好生活,妈妈在天上看着,会很欣慰的。”   两人在墓园待到天色变暗,就出去了。   还要在这里待几天,从墓园出来,两人就去超市买了些食材和必需品,纪风长用小房子的厨房做了一顿晚饭,屋里四处飘散着饭菜的香气,灯光亮堂,餐桌边坐着翘首以待的南星回,纪风长一回头,就能对上南星回亮晶晶的笑眼。   一切黑暗和痛苦,都被驱逐了。   这一刻,纪风长真的不再抗拒和害怕这个打了纪母印记的房子。   两人开开心心吃完饭,两菜一汤,一点渣都没剩。   纪风长盘算着:“这里六年没住人,电视坏了,冰箱和洗衣机虽然还能用,但太久没用有味道,我们先不用,明天去买新的。”   南星回自然没有异议:“昂。我还要买花,把家里布置得香香的。”   两人商量好要换掉的电器,纪风长领着南星回进了房间,介绍道:“这个是我卧室,但是因为买这个房子的时候我已经工作了,所以在这里住的时候很少,屋子里的东西,基本都是我妈给我布置的。”   “让我看看有些什么。”南星回对纪风长的过去很好奇。   “哇,这是你高中的证书和奖状,好牛啊,你竟然搞过竞赛,竞赛的题好难的。”   “这是你高中的校服!闻起来还是香香的,我试试能不能穿。好大啊,你不会高中就这么高大了吧,我不服。”   “这是你的证件照,看起来好小啊,这里面初中的高中的都有,你怎么小时候这么瘦啊,都没有现在的肌肉,像个竹竿。”   “让我看看有没有你收藏的别人给你写的情书。”   “你以前只看书吗?都没有一点其他的爱好,全是书和资料。”   不大的次卧,被南星回翻了个底朝天,通过这些岁月的痕迹,南星回像是和不同阶段的纪风长都打了招呼。   青涩的、孤僻的、高冷的、聪明的……各式各样的、所有的纪风长。   末了,在纪风长去厕所时,南星回抓紧时间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换上了纪风长的高中校服。洗得发黄的白色短袖,领口的扣子大开着,南星回一个都没扣,胸膛露了小半在外面,下半身没穿。   南星回有点不好意思,更多的是兴奋,他好期待纪风长看到他的反应。   纪风长的反应没让南星回失望,看到这样清纯又色/气的南星回,纪风长眼里燃着火。   南星回装作很怕的样子,半遮半掩攥着衣领,可怜兮兮又魅惑的喊了一声“纪老师”,给纪风长的欲/火添了油。   纪风长眸子暗着冲了过去,把叫纪老师的南星回推倒在床,配合表演:“南同学,你这是在做什么?勾/引老师吗?”   两人戏演一半,南星回叫着痒,纪风长一看,好家伙,上半身全是过敏的疙瘩,连小南星回上面都长了。   吓得纪风长当场萎掉,就要不管不顾抱着人出门去看医生。   都冲到门边了,南星回赶忙出声阻止:“纪风长,我们还没穿衣服!你要裸奔吗?” 第32章   南星回喊的那一声,好歹把纪风长的理智唤了部分回来。   纪风长抱着人,在玄关旋转一圈,着急得摸不到头脑,看起来一点没了平常的理智样。   “那我抱你回卧室穿个衣服先。”   纪风长又一溜烟把人抱到卧室里放床上,南星回沾了床,就不准备起了,直接窝到被子里。   “纪风长,你先别急,听我说。你穿好衣服去给我买药,我就在家里等着你,我经常用的那个过敏药,你知道的。”   纪风长眉毛一蹙:“过敏了不去医院?万一那个药没效果怎么办?”   南星回眨眨眼:“怎么会没有效果,每次用那个都有效的。而且我没有身份证,去医院也挂不了号,你忘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几秒,纪风长理智彻底回笼,败下阵来:“行吧。我穿好衣服出去给你买药,你好好在家待着。要是有不对劲的地方,立马给我打电话。”   南星回:乖巧.jpg。   纪风长随便套了件短袖短裤,神色匆匆出了门。   南星回肌肤贴着凉凉的丝被,痒意没有那么重了。他一个人冷静下来,就在想今天的过敏源是什么。明明他今天干活的时候碰了那么多灰尘都没有不舒服,他当时还以为是自己体质进化了,没有那么容易过敏了,结果一到晚上和纪风长贴贴的时候就过敏。   南星回借着灯光看自己身上密密麻麻的红疙瘩,突然发现大腿往下都没长,脸上和胳膊也没长,就接触了纪风长校服短袖的部分长了。   破案,这次让他过敏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件校服。   南星回气势汹汹,想要把那件校服提起来丢掉,转念一想,这可是纪风长高中时候的校服欸,很有纪念意义的。而且过敏多半也是怪他,衣服五六年没洗就敢往身上套。大不了,洗了再穿,或者让纪风长给他穿。   南星回又把校服丢在角落里,暂时和解。   过敏的时候纪风长不让洗热水澡,说是会加速血液流通,越洗越痒,南星回想解痒,就去接了点不冷不热的温水把身上擦洗了一下。水粘在身上,蒸发的时候凉悠悠的,舒服了不少。   等纪风长买药回来,稍微缓解一点的南星回迷迷瞪瞪快睡着了。   纪风长开门的动静大,南星回一下子惊醒了,喊了一声纪风长的名字,得到了回答才放下心来,坐在床上等纪风长的药。   纪风长进屋,气喘吁吁的:“跑了两家店,才买到这个药,还好有车,下次出门我要随时把你过敏药揣兜里。就是不知道了,怎么这个衣服有点勒脖子。”   纪风长本来就喘,被衣领一勒就更难受,他拽了下衣领,有点烦躁,南星回一看,噗嗤一声笑了。   “纪风长,当然勒脖子啦,你穿反了。”   白短袖的前后穿反了,本该穿后面的那面死死勒着纪风长的喉结。   纪风长老脸一红,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短袖拽了:“我就说,怎么这么不舒服。你还笑我,我这不是急着给你买药,着急忙慌才穿错衣服的。”   这话一出,南星回笑盈盈的嘴角一下缩回去,心里愧疚感拉满:“纪风长,我真没良心。”   纪风长看一句话把人说恼了,赶紧哄:“多大点事,怎么就扯上昧良心了?来,过来,我给你上药。”   话题转到上药上面,南星回就乖乖掀开被子,爬到纪风长的腿边坐下。   南星回本来就没穿衣服,还是爬过来的,S/M既视感拉满,纪风长可耻的鸡动了。   他咳了声,有些不自在:“小回,你知道小狗和主人吗?”   南星回想也没想:“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家养的小狗都有主人。”   说的话似是而非,脸上却一派单纯,纪风长看出来了,两人根本就没聊到一个话题上。但这种时候,再深入聊多少有点不合适,还是擦药为先。   “纪风长,你想养小狗了吗?”南星回鸭子坐,坐在纪风长身边,顶着一张单纯脸问。   纪风长喉结动了动:“不养小狗。”   南星回眼睛亮了些:“不养就好,小狗长大了颜值会下降。”   纪风长无奈摇头。   这分明就是只颜狗。   纪风长收敛了别样的心思,拧开药膏,给南星回上药,先是后背,脖颈,然后是胸前。   擦着擦着,纪风长的手指头就跑到了小粉粒上面去了。   “这怎么也肿了?倒像是二次发育了似的。”   面对纪风长的调侃,南星回两手遮胸:“我是男的!”   纪风长舔了下嘴唇,似笑非笑继续擦:“我又没说你不是男的。”   只是过敏的位置太引人遐想罢了。   最后擦药的位置就是衣摆边沿那一圈,包括可怜的小南星回。   纪风长坏得很,不让南星回自己上药,偏生他擦的时候还要故意打趣:“哟,大了。”   南星回啊一声,忍无可忍拧上坏男人的耳朵:“不许乱说!这种大都是虚假的,过敏好了就会恢复原状。”   纪风长声音带笑:“听你的意思,还有点遗憾?”   南星回:“可不是。不过我想了下,反正我也用不上,大的小的无所谓。”   纪风长眼神揶揄,把南星回看得面红心跳,一巴掌糊过去遮住男人的眼睛。   “纪风长,你的眼神好多戏。”   被捂住了眼睛,纪风长也不恼,顺着问:“什么戏?”   南星回小声嘟囔:“还能是什么戏,色/色的戏。”   纪风长笑了一声,嗓音愉悦:“好了,不逗你玩,我去洗手。”   把药膏放好,纪风长去厕所洗了个手,害怕自己身上还粘着南星回的过敏源,他干脆把衣服一脱又洗了个澡,浑身洗干净了,这才回到床上搂着南星回。   “现在还痒吗?”   南星回感受了一下:“不怎么痒了,这个药无敌。”   纪风长吐了口气,可心底感觉还是有块石头压着。在长乐巷的时候,南星回有个大小毛病还可以去找刘医生治,小诊所不需要身份证挂号,可是像今天这种情况,来外面玩,根本不知道哪个诊所的医生是有真本事的,怪让人提心吊胆的。而且也不可能次次是过敏,买药擦一擦就好。   但他能看出南星回对过去的抵触,也不好问身份证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能做的就是注意点,尽量让南星回少生病少出问题。   想了个大概,纪风长抱着南星回,脑袋蹭蹭:“小回,我会努力照顾好你的。”   南星回歪头,想要看情绪低落的老男人:“怎么突然说这个?”   纪风长实话实说:“不想让你难受,过敏,受伤,通通不要。”   南星回心里一暖:“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应该是我们互相照顾,都好好的。”   这天晚上,兴致勃勃的两人最终到底是什么都没做。守着南星回身上过敏的痕迹都消散之后,两人就抱着睡了。   第二天一早,南星回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懵:“这是哪里?”   纪风长先醒,一直看他睡觉,听见他这么问,好笑道:“我老家,你忘了?”   南星回揉揉眼睛,缓了几秒,记忆回笼:“睡迷糊了,我都忘了,还以为在家呢。”   “那你再眯会儿?我去煮个面,当早饭。”   纪风长浅尝辄止啵了南星回嘴唇一下,穿上拖鞋去厨房做饭了。   醒都醒了,南星回也不困了,而且纪风长不在床上,没人搂着他,他也不想睡懒觉了。伸了会儿懒腰,南星回自己起床了。   余光瞟到地上的那件校服,他指尖小心翼翼巴校服提了起来,一鼓作气丢进洗衣机里,然后回到卧室打开衣柜找了一圈,把那些还想看纪风长穿或者他想穿的都一股脑丢进了洗衣机。   洗漱完,南星回啪嗒啪嗒走去厨房,纪风长先是惊讶了一下:“今天不赖床了?”   南星回面皮一烫:“我也不是天天都赖床的好不好。”   纪风长笑笑,没说话。是不天天赖床,但十天有八天早上都不想起,非要在床上墨迹一下才起。   “我听到洗衣机的动静,你在洗衣服?”纪风长问。   南星回昂了一声:“选了点你衣柜里的衣服洗了。我怀疑昨天过敏多半是因为穿了那件校服。”   “都是些旧衣服,洗了也不会穿,你碰了会过敏,我想着干脆一口气丢了。”   南星回没说心里的小九九,只是说:“都是好的,丢了多可惜,放在衣柜里,当个居家服也是好的。”   “行吧,你怎么开心怎么来。拿筷子,面好了。”   南星回嘿嘿一笑拿了两双筷子,准备享受早餐。   吃完早饭,南星回就央着纪风长带他出去转转,这会儿还早,太阳还没出来,天气还算凉爽,南星回就想去看看纪风长上学的地方。   纪风长自然没有异议,把洗衣机里的衣服都取出来晾好,就领着人出门了。   两人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算得上是学区房,纪风长就没开车,两人步行去的。   小学,初中,高中,都是连在一块的。但因为学校管得严,上课期间外人不许进入,两人只能在外面看看校门。   就这样,南星回也知足了。   看完学校,纪风长也找不到什么好玩的地方,太阳也出来了,南星回就主动提出回家去。回家途中,路过了一家饭店,纪风长云淡风轻说了句:“我妈以前在这里当过一段时间的服务员,那个老板还不错。”   南星回抿着嘴,观察纪风长的表情,小心谨慎的样子让纪风长笑了:“你这是什么表情?我现在是真的释怀了。”   南星回露出一个讨好的笑:“释怀了就好。”   不然要是因为他要出来转转的提议让纪风长触景生情,那他不是成了揭人伤疤的大坏蛋吗。   见纪风长是真的没那么在意了,南星回就问:“那这家的饭菜好吃吗?”   纪风长回忆了下:“没吃过,不过开了这么多年,味道应该还不错。哪天我们来试试?”   南星回直点脑袋:“好呀。”   两人说话的功夫,一个人走了过去,又转回来,探着个脑袋使劲看:“纪风长!你还好意思回来!”   纪风长定睛一看,眉头一挑:“舅妈?”   真是缘分啊,又遇上了。路上人来人往都是人,李素芬既然主动打招呼了,纪风长也不好摆脸色。   李素芬先是心里一惊,想起她上次离开前纪风长的威胁,纪风长难道是专门回来找她家麻烦的?   仔细看了看,又觉得不太像。   李素芬提着菜,狐疑的问:“你回来干什么?”   纪风长绷着张脸:“回来看看我妈。”   李素芬张嘴想说,你妈不是都死了吗,还回来看什么,转念一想,多半是回来看墓碑的。   “哦,”李素芬干巴巴应了声,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什么,“我记得你妈的房子是你买的,你现在回来,是想卖房子?”   “不卖房子,不劳舅妈你操心。”   显然,李素芬是不想放过这个话题,她继续说:“你不卖房子,但你店在那边,你以后肯定还是定居在那边了吧?这边你不经常回来,房子放着也生灰,要不你把你家房子钥匙给我,我时不时帮你去照看一下?打扫下卫生,有点人气也是好的。”   纪风长无语,他就说,怎么李素芬今天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原来是想图他家的房子。   纪风长皮笑肉不笑,直接撕破李素芬伪装的假象:“舅妈,你看上我家房子了?但是不好意思,我不会让你占这个便宜。”   李素芬的表情变了变,一下子刻薄起来:“你说的什么话?我帮你看看房子,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占你便宜了?我李素芬也不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   “嗯,对,你不是贪小便宜的人,你是贪大便宜的人,”南星回直接点破,“你可从来看不上小东西,只看得上房子和店这种大便宜。”   南星回一开口,直接把火力吸引了过去,李素芬叉着腰就要去揪人,吓得南星回直往纪风长身后躲。   见捉不到人,李素芬就改变策略:“你个卖屁股的小贱蹄子!就会离间我和我外甥的关系!你一个好手好脚的男人,不去找女人结婚生孩子,就撺掇着我外甥养你!不知羞耻!”   李素芬骂了一气,故意提高了音量,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注意力。她就不相信了,这种情况下,她的好外甥还会和这个小男生拉拉扯扯。   男人,最爱面子了,为了面子,相好的又算得上什么。   南星回委屈:“纪风长,她骂我,骂得好难听。”   纪风长当即怒火攻心,他冷眼看着李素芬:“舅妈,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得好。我知道,我舅舅和表弟去嫖娼被抓进去了你心里不舒服,但你不能找着我出气吧?我妈都被你气死了,我家现在就我一个独苗苗,你还想把我也弄死?也对,你看上我家的两套房和店面不是一天两天了。”   眼见周围人的关注点都放在自己身上,李素芬抚着胸口:“你胡说!你舅和你表弟没有那啥!你妈也不是我气死的!”   纪风长啧啧一声:“是真是假,舅妈你心里还没数吗?要不我把证据拿出来,让在场的群众帮忙评评理?上次你到我家店里说的那番话,可是被摄像头拍下来了的。对了,舅妈你那顿饭钱还没给我呢。”   听到纪风长说店里有监控,还要她给那天的饭钱,李素芬气势瞬间弱了,她提着买的菜就想走:“你胡说八道,什么饭钱,我没有吃过你家的饭。懒得和你纠缠,我要回去给我孙子做午饭了。”   李素芬厚着一张脸皮拨开人群,快步往家跑,像是身后有什么恶鬼在追一般。   见这画面,在场吃瓜的群众心里大概就有数了,多半这个高壮男人说的是实话,不然那个妇人也不能落荒而逃。   其中不乏有认识李素芬的,当即记了下来,拿出手机准备给认识的人分享这个大八卦。   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纪风长悄默声带着南星回离开了人群。   走远了,南星回两眼亮晶晶的,蹦跶了两下:“纪风长!今天好爽啊!你舅妈离开的时候慌得差点崴了脚,可狼狈了。对了,她的老公和儿子真的去嫖过娼呀?”   纪风长颔首:“虽然没被抓,但真的嫖过。以前住在一起的时候,听她们吵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嫖没嫖我就不知道了。她不是喜欢一张嘴就胡说八道吗?我也真真假假混在一起编排一下她,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来找我麻烦。”   南星回捂着嘴笑:“这次以后,她再看到我们肯定都要躲着走了,毕竟她还没给饭钱。”   纪风长摇摇头,叹口气:“饭钱没给,还是亏了,谁家好老娘们一顿火锅吃快三百块,我们店里火锅四人套餐都没这个价格。”   作为当天的见证人,南星回有话说:“因为她点的全是肉,而且吃不完的还打包了。”   看南星回真的一本正经回忆,纪风长心里的郁闷消了不少,他摸摸南星回的小卷毛,感叹道:“当了老板娘的人就是不一样,眼观四方耳听八方。”   南星回后知后觉:“纪风长,你笑话我!”   南星回追着纪风长锤,纪风长引着人往前跑,两人打打闹闹,跑回了家,那点因为李素芬引起的不愉快,也都抛之脑后。   纪风长相信,今天过后,李素芬肯定是不敢到他面前来晃悠了,而且就算李素芬来晃悠,他也找到了整治李素芬的办法,无所畏惧。   两人回家窝了一下午,想着好像在这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而且店里也不能离人太久,就想着晚上太阳下山就回长乐巷。谁知道,半下午的时候却有一个男人找上了门。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南星回表情惊恐:“纪风长,是谁在敲门?难不成是你舅妈带人上门来找我们麻烦了吗?”   纪风长想了下:“应该不是,她没这么胆子,她就是嘴巴上凶。别怕,我去看看。”   纪风长先在猫眼那里看了看,发现是个男人,他一时间想不起是谁,但觉得很面熟。   他就放开声音问了句:“谁?”   听到屋子里的声音,门外的男人也顿了下,然后说了个名字:“林远方。”   纪风长一听名字就想起来了,他赶紧把门打开,和门外的男人对视着:“林远方?”   林远方轻嗤了声:“纪风长,认不出我了?”   两个人一下子拥抱在一起猛锤对方的后背,南星回在旁边探头探脑,心里疑惑,这个男人是谁啊?怎么纪风长见到他这么开心?纪风长不是说以前没有喜欢过别人吗?   两人哥俩好的搂了一会儿,纪风长把人领了进来,然后给满脸疑惑的南星回介绍了一下:“林远方,我初高中的同桌,我最好的朋友。”   林远方对南星回伸出手:“你好。”   南星回赶忙礼貌回握:“你好,我叫南星回。”   林远方挑着眉,似笑非笑看着纪风长:“不介绍一下?”   南星回抿着唇,也看着纪风长,有点期待纪风长会怎么介绍他。   纪风长锤了林远方一下:“你还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男生,当时你还开导了我。这是南星回,我男朋友,对象,爱人,老婆。”   “咦,”林远方搓了搓胳膊,“忒肉麻,同一个意思,说一次就够了,非要把每一个都说一次。”   林远方嫌弃完纪风长,看着南星回笑了下:“小嫂子好。”   一声嫂子,也怪那啥的,南星回有点不好意思,但眼睛亮亮的,开心回了声:“你好。”   纪风长把人领进来沙发上坐着,南星回去厨房给人拿喝的。   林远方喝了两口水,解了渴,这才找纪风长算起账来。   “行啊,纪风长,你长本事了,换了号都不告诉我,害得我这几年过年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想联系你都联系不上。”   说到这个,纪风长就多少还是有点心虚:“六年前,我妈去世,我整个看破红尘的状态,不想和以前的人有联系,就换了个号浪迹天涯去了,忘了告诉你新号码。”   当年的事,其实林远方都知道,但他还是气:“纪风长!合着在你心里我就只是“以前的人”?你有没有把我当好兄弟?”   纪风长解释:“怎么不当你是好兄弟,但等我想起来把你忘了的时候,电话卡都已经丢了,微信号也登不上。”   林远方揪着纪风长骂了会儿,再重新加了微信,留了电话号码,这才消气。两人又聊了聊以前,南星回听得津津有味。   聊得尽兴之后,纪风长好奇道:“林远方,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说到这个,林远方就不怀好意笑了笑:“还能怎么知道的,微信群呗。我不是和你舅妈住一栋吗?今天你和你舅妈在路上对着揭老底的时候被人拍下来了发业主群里了,我不就看见了吗。”   “被拍了?”纪风长有点意外,“那我舅妈那么好面子的人,不是会被气死。”   林远方嗤了声:“她有什么面子,她家那点破事,小区里的人谁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年,她家儿子,也就是你表弟,染上了赌博,还欠了高利贷,她和你舅两口子把积蓄都掏空了才还完,差点房子都保不住。现在抠搜着呢,天天在小区里和其他老太太抢塑料瓶子和纸箱子……”   听林远方把李素芬家的近况说完,纪风长不怎么意外,一家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没了他妈可以占便宜,自然情况会越来越糟糕。   “话又说回来,这次还真要感谢她,要不是她被拍了,我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其实我也拿不准你在不在这里,就想着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在这里。怎么着,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我叫上我老婆一起。”   纪风长自然没异议:“行,好久没见,聚一聚。”   纪风长和南星回原定晚上回长乐巷,也没回成,和林远方两口子在今天路过的那家饭店吃完晚饭已经九点过了,纪风长聊到兴头上还喝了酒,根本不能开车,两人就只好又在纪风长老家待一晚上,明天再回长乐巷那边。   回到家,纪风长躺在沙发上,胳膊下还夹着南星回的脖子。   南星回听见他说:“小回,今天我真高兴。”   不用纪风长说,南星回都看得出来,饭桌上,纪风长和林远方的酒那是一杯一杯的干,喝到最后两个人都是一摊烂泥,脸上却还是笑着的。   老友相见,纪风长开心是不言而喻的。   “我开心再见到林远方,也开心听到他说我舅妈一家过得不好。小回,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太小肚鸡肠。”   南星回笑了,气笑了:“你这算什么小肚鸡肠?那是她们家活该,自作自受,而且我觉得这些报应都还是轻的,老天爷就应该更狠一些。”   听到南星回的碎碎念,纪风长更开心了,抱着人脖子一个劲喊小回,不像个三十五岁的男人,倒像是个小孩儿,喜欢谁就一个劲贴谁。   南星回有耐心,抱着纪风长的大脑袋哄人,纪风长喊一声小回,他就回喊一声纪风长,喊到嘴巴都干了,南星回才叫停。   叫停之后,南星回把人好好安置在沙发上,先是给纪风长把鞋换了,然后接了水过来给纪风长把脸擦了,脚泡了,最后倒了杯酸奶过来,让纪风长喝了下去解解酒。   忙活着忙活着,就是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南星回手叉腰,累并快乐着。   把捯饬好的纪风长扶到床上,南星回坐在床沿上喘气休息,突然想到他和纪风长互通心意的那天晚上,他喝多了,纪风长也是这样照顾他的,而且他喝多之后还比纪风长黏人多了,他当时还哭,纪风长一个劲哄他。   南星回想,纪风长真好。   但是,再好的纪风长以后也不能喝这么烂醉了,他扛不动。纪风长喝醉之后软趴趴的,像座山一样重。   南星回休息够了,拿着衣服进了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又穿上了纪风长的那件高中校服。虽然已经洗过了,但是南星回还是害怕过敏,他用布料贴了会儿皮肤,确定没有问题才套上身。   他不禁想,昨天晚上他就是想给纪风长一个惊喜,根本没想到五六年没穿的衣服会不会让他过敏,急吼吼就换上了。   不过,今天晚上的情况和昨天可不一样,昨天的纪风长看到他这样穿是如狼似虎,今天的纪风长喝醉了,估计眼睛都睁不开。   南星回哼着歌出了浴室,一抬眼,纪风长正瞪着大眼睛看着他,眼里似闪着幽光,像狼,吓南星回一跳。   南星回按着心脏:“纪风长,你还没睡着?”   纪风长摇摇脑袋:“尿急,睡不着。”   南星回额了声:“我的锅,我洗澡太慢了,来,我扶你去厕所。”   南星回走到床边,去扶纪风长,纪风长目光灼灼,视线直勾勾盯着他的腿,一字一顿:“你没穿裤子。”   虽然知道纪风长是醉鬼,南星回还是因为这句话红了脸。   “要睡觉了,我不想穿裤子。不是要上厕所吗,站起来呀。”   纪风长晕乎乎,搭着南星回的肩膀头子,一步一晃悠,终于走到厕所。   站在马桶前,纪风长也不尿,手托着,眼睛看着南星回,给南星回看得心里毛毛的。   “尿不出来?”南星回红着脸颊问,视线忍不住落在男人身上。   纪风长点头又摇头:“尿得出来,但你没有给我嘘嘘。”   南星回忍着笑:“好好好,给你嘘嘘。”   南星回的口哨声一出,纪风长的生理问题也得以解决。   笑死,上次他喝醉了,非要看纪风长上厕所,还要给纪风长嘘嘘,这次纪风长喝多了,上厕所还是要他嘘嘘,也不知道明天纪风长睡醒之后,想起嘘嘘会是什么反应。   南星回扶着人洗完手,回到卧室,卸货一样把纪风长丢床上,他想起身,却被纪风长搂住脖子压制住了。   南星回奇怪:“纪风长,你抱着我干嘛?我要起来。”   纪风长的大手在南星回光溜的腿上摩挲着,嘴巴就在南星回的耳朵边说话:“南同学,我们还有事情没有干呢。”   一听这个称呼,南星回面皮一红。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喝多了都还能续上昨天晚上的表演。   纪风长一句话,把南星回也整兴奋了,跃跃欲试。   南星回便也演了起来,去掰男人的手,没用什么力气,就是单纯表演:“纪老师,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学生,你这样是不对的。”   纪老师哼笑,翻身一下把南同学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压迫感十足:“你是我的学生又怎么了?我想上你照样上。”   好糙好直白的话,南星回耳根子红了些,装模作样挣扎了两下,等着纪风长下一步的动作。   好几秒过去,等待的充实感还没到来,男人的胸膛结结实实压了下来,纪风长声音郁闷:“南同学,我不行。”   南星回缓了下,才懂了纪风长的“不行”是怎么回事,他想笑又不能笑,只能拍着纪风长的后背安抚:“没事,你喝多了,听说喝多了就是会不行,等明天你酒醒了就好了。”   既然干不了事,南星回就从纪风长的怀里溜了出来,调整了纪风长姿势,两人并肩躺着。南星回哄小宝宝一样拍着纪风长的胸口:“没事,睡吧,明天起来就好了。”   纪风长唇线绷得很紧,显然很不甘心,细看还有点委屈。   但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反正南星回是没有什么办法帮他行过来的。   在南星回轻柔的声调里,不甘心的纪风长还是被拍得睡着了。南星回把睡着的纪风长的胳膊拉开,钻进纪风长的怀里,开心睡去。   翌日清晨,依旧是纪风长先醒。   纪风长和南星回一样,都是喝醉了不会失去记忆的那种,所以他醒过来,第一时间就回忆起了自己昨天晚上的糟糕表演。   纪风长表情复杂吐了口气,歪头对上南星回迷糊却又意味十足的笑脸。   纪风长开口,声音略哑:“小回,醒了?”   南星回抿着笑点头:“你一脸懊悔的时候我就醒了。”   纪风长:……   “我昨天晚上,喝多了才那样的。”纪风长知道专门解释一下会显得很欲盖弥彰,但是不解释他会更难受。   南星回还是笑,配合着点头:“我知道,我理解的。”   纪风长却觉得他的表情可不是理解的,而是看笑话的,一抬手,把凉被拉过头顶,把南星回压在身下,重新续上昨天晚上的表演。   好在,这次终于没有出现意外,纪老师把不听话的南同学收拾得服服帖帖,补课结束,太阳都出来了。   饥肠辘辘的南星回气鼓鼓踹了纪风长一脚:“大早上的,早饭都没吃,折腾半天,我都饿了。”   心满意足的纪风长神清气爽,被踹了也不气恼,快速穿好衣服下楼去给南星回买早饭。但因为时间不早了,他没能买到南星回想吃的包子油条,只能带了碗清淡的米粉上楼。   两人一拖再拖,回到长乐巷的时候都已经是傍晚了。   胡老头好几天没见南星回,想得紧,两人一回来,胡老头听到动静就出来了,拉着南星回去他家吃晚饭,纪风长脸皮厚,也跟着黏着去,最后胡老头和南星回在院子里摆弄花草,纪风长捆着围裙在厨房做饭。   两人不在家的日子里,家里的猫猫都是拜托胡老头喂的,毕竟就一墙之隔,挨得很近。胡老头嘴上说不喜欢养猫啊狗啊的,但实际上每天都会按时过来给不悔加粮加水,挨个把小猫崽捧到猫碗面前喝奶。   这就导致,南星回和纪风长看到小猫崽们的第一反应都是:“长胖了啊。”   几天不见,五只小崽子都圆润了不少,像一颗颗炸毛的猫猫球,南星回可喜欢了,挨个ruarua。   南星回rua猫崽崽的时候,不悔也凑过来,用脑袋顶南星回的手掌,还把自己的小崽子拨到一边去。   南星回惊讶问纪风长:“不悔这是吃醋了吗?”   纪风长点头:“我们小回可真受欢迎。”   南星回安慰说话酸唧唧的纪风长,捉了两只被挤开的猫猫球放到纪风长的腿上:“来来来,你也撸。”   两人一起愉快撸猫。   南星回撸了会儿猫猫,靠在纪风长胸膛上感叹:“没回来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回来之后就觉得还是在这里像家,这里有想念我们的猫猫,嘴硬心软的爷爷,还有热情的纷姐和方奶奶。”   纪风长嗯了声:“我也觉得。”   曾几何时,他其实不怎么理解母亲为什么执着的想让他结婚生子,明明他一个人也可以好好过日子,遇到南星回之后,他才知道,一个人的生活,和有爱人的生活还是不一样的。   纪风长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又去胡老头家做了晚饭,南星回心疼他劳累,撸完猫猫之后主动提出要帮纪风长按摩缓解疲劳。   南星回的手劲很小,但纪风长知道他是一片好心,就没有拒绝,任由南星回在他身上锤来锤去,就算南星回把不悔抱到他背上一起踩他都没说什么。   南星回花样百出,把纪风长按摩得昏昏欲睡,最后又一巴掌把快睡过去的纪风长打醒:“去洗澡,洗完澡上床睡。”   本来不觉得累的,这么舒舒服服躺了会儿,纪风长还真感觉到累了,南星回让他去洗澡,他二话不说站起来就准备去洗,不过去浴室前,他不忘带上了南星回。   南星回被搂着腰往卧室的方向带,小声惊呼:“纪风长!你干嘛!”   纪风长声音明朗:“洗澡,一起。”   南星回脸蛋一烫:“好吧。”   他和纪风长还没有一起洗过澡呢,平时他喜欢泡澡,纪风长喜欢淋浴,两个人洗澡的步骤不一样,根本洗不到一起去。   不过想着还没有看纪风长洗过澡,南星回忍着羞耻还是答应了。   狭窄的空间,水蒸气滚烫,南星回脸颊烫得不行。   在纪风长转身的时候,南星回的害羞变成了愤怒:“纪风长!你背后的痕迹是被谁挠的?我可没有指甲!” 第33章   南星回不说的话,纪风长可能还没注意到自己后背沾了热水之后火燎一般的刺痛,南星回气呼呼的,巴掌落在他的后背上,他现在就是痛上加痛。   不过好在南星回没什么手劲,打人像小猫挠人一样,卖萌的成分更大。   嗯?小猫?   纪风长觉得自己可能破案了。   “划痕很多吗?我看看。”纪风长没急着给南星回解释,而是走到镜子前,歪着脑袋向后瞅。后背上的抓痕乱七八糟的,看起来很红,比较新鲜,一看就是才弄破的。   见人不理自己,南星回更气了,他鼓着眼睛瞪纪风长,再次开口:“纪风长!你去哪里鬼混了?你背后的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纪风长轻笑一声:“还能是谁弄的,热情小野猫。”   南星回嚯一下火大起来。   热情小野猫是谁?纪风长根本就没有这样叫过他!   南星回气冲冲的,澡也不想洗了,看架势就准备和纪风长决一死战,纪风长赶紧伸手把人抱着,好声好气引导:“小回,别生气,你先想想你今天晚上用什么给我按摩了。”   南星回撇着嘴:“用手啊,还能用什么。”   纪风长继续:“那你除了用自己的手意外,还用了谁的手给我按摩?”   南星回回忆了一下,似是不太确定:“不悔?”   纪风长嗯呐一声:“终于想起来了?分明是你偷懒,让不悔在我背上踩奶,害我背伤了,结果你还倒打一耙说我出去乱搞。我天天都和你黏在一起,怎么会舍得出去乱搞。”   南星回绕到纪风长身后,认真检查了一下,表情不太自然,脸滚烫:“还,看起来还真是今天抓的样子。纪风长,我错了,不该胡思乱想,我脑袋可能是被水蒸气冲昏了。”   沉冤得雪,纪风长抓住时机为自己谋福利,他一步一步靠近南星回,侵略性十足:“那你要给我什么赔偿?我可是白白被你冤枉了一把。”   南星回弱小无助:“我继续帮你洗澡吧。”   南星回拉着人,回到水幕之下,两只手用澡巾打出泡沫,小心翼翼地往纪风长背上抹,生怕把纪风长弄疼了。纪风长只管像皇帝一样张着手,享受南星回的搓澡服务。   南星回皮肤白又嫩,热水一冲就浑身泛红,像是熟度刚好,开始往外散发水蜜桃香气的粉桃子。   南星回用手和澡巾服务纪风长,纪风长也没闲着,用眼上下打量南星回。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心思,最后两人从浴室出来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南星回感觉自己浑身都酸疼酸疼的:“这下我们可两清了哦,我冤枉了你,但也赔偿了你。”   表情满足的纪风长拥着人,十分好说话:“当然,小回说两清就两清了。”   昏睡过去的时候,南星回总觉得自己好像进了纪风长的圈套,没等他细想,疲倦的眼皮就合了起来,脑子停止运转。   南星回再醒过来,太阳已经出来,照耀着外层的白纱窗帘,透进来细密的光,整个房间都梦幻。   南星回在床上扭来扭去伸懒腰,一不小心扯到了后面酸痛的地方,他脑子一下清明,回想起昨天让他呜呜哭的原因。   吃完早饭,南星回急吼吼的就抱着不悔要给不悔剪指甲。   之前想着不悔是放养的猫猫,天天去外面玩,指甲短了不方便抓地,南星回就没怎么给它剪指甲。可是经过昨天晚上,他决定还是给不悔剪剪指甲比较好,指甲长了容易不小心挠到人。   南星回抱着不悔,试探性把猫猫指甲剪伸到不悔的爪子前面,捏着不悔的爪垫把藏在里面的指甲按出来,咔嚓一下,试探性剪掉一个指甲尖。   知道小猫咪指甲里有血线,南星回只敢浅浅剪,剪完还要观察不悔的神色,生怕不悔疼了奋起给他一爪子。   结果是他想多了,不悔还是那副任他蹂/躏的表情,看南星回看它,它还喵了一声,似乎是在催促南星回继续。   这下南星回没了犹豫,迅速把不悔的前后脚指甲都剪了,还用猫猫剃毛刀给不悔把爪垫缝隙里的长脚毛给它剃短了些,防止在光滑的路面走着会打滑。   剪完指甲,南星回撕了根猫条贿赂不悔,害怕剪指甲给它留下心理阴影,下次就不愿意剪了。   不悔欢快舔猫条,南星回就空出一只手把玩不悔的小爪子。   不悔是田园猫,没生崽之前整天在外面到处跑,爪垫没有家养小猫咪那般软乎,而是很有韧性的手感,QQ弹弹。   纪风长做好早饭,看南星回玩爪垫玩得开心,也走过来凑热闹,伸手捏了几下。刚开始不悔还装作没看见,后面实在被捏烦了,一爪子给纪风长甩了过去,吓得纪风长马上松手。   “嘿!你这个小猫咪,怎么还看人下菜呢?他可以随便捏,我捏两下就挠我。”纪风长坐在一旁,用语言谴责小猫咪。   南星回站在不悔这边:“肯定是你手劲太大把它捏疼了。”   纪风长眉头一动:“我手劲大不大,你不知道?”   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南星回可耻的想歪了,大清早起来脸蛋就开始发烫,但他还是选择实话实说:“你手劲大。”   两只手像钳子一样,掐着他的两边侧腰,他怀疑自己的腰线都是纪风长给掐出来的。   二比一,纪风长输了。   “行行行,我手劲大,我给你们两个小祖宗道歉。饭做好了,小祖宗吃不吃?”   小祖宗一号南星回当即表示要吃,小祖宗二号不悔小猫咪兴致缺缺,它刚吃完猫条,对猫饭还没那么有兴趣。南星回就把不悔放下,自己跑去吃饭。   吃过饭,两人在屋里晃悠了会儿,就关上门去店里了。   南星回表示:“好几天没去店里,还有点怀念上班的感觉。”   纪风长好笑:“你是怀念上班的感觉,还是怀念当老板娘的感觉?”   南星回也没不好意思:“当然是怀念我当老板娘的上班日子。”   那种忙碌充实,但又没有人管着你凶着你的上班生活,真的很爽。   一如往常,火锅店的生意依旧火爆,两人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本以为日子就此顺风顺水,却不料,某一天上午,南星回刚到店里,就被一个男人找上门。   男人看到南星回,黯淡的眸光亮了起来,出声和南星回打招呼:“我的弟弟,真是让我好找啊。”   男人名叫南方笛,是南星回过去二十二年里喊哥哥的人。可是现在看到南方笛,南星回却下意识往纪风长身后躲,惹得南方笛脸色不愉。   “星星,他是谁?”南方笛指着纪风长,纪风长护着南星回,同时观察着南方笛。   南方笛的五官和南星回没有相似的地方,但长相还是不错的,偏儒雅的类型,但因为他眉头皱着,表情不善,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一看就觉得他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你好,我是纪风长,请问你是?”纪风长还是决定先礼后兵。   南方笛眼睛半眯,打量着纪风长:“我,南方笛,是南星回的哥哥。”   纪风长纳闷,按理说如果是亲人的话,南星回见到南方笛应该会欣喜才对,怎么会害怕得躲在他身后?   小回之前说自己是离家出走的,难道就是因为和家庭关系不和谐,小回才离家出走的?这样的话,那就能说通了。   南方笛见南星回还是不理他,就准备走到纪风长身边抓人,南星回吓得又是往旁边一缩,声音颤抖着:“不要碰我!我不想看见你!你走开!”   南方笛手伸到一半,看着南星回的眼神有些受伤,声音放低了些:“星星,我是哥哥啊,哥哥这几个月一直都在想办法找你,星星乖,你和哥哥一起回家好不好?”   南星回才不相信南方笛会好好把他带回家。   “我不会和你回去的,你也不是我的哥哥。”   南方笛脸色更难看了,见南星回软的不吃,就想来硬的:“就算你不是爸妈亲生的,但也是爸妈用心养大的孩子。你知不知道,你离家出走的这几个月,爸妈都很担心你。你就算不待见我,你怎么也要回去给爸妈一个交代吧?你今天必须跟我回去,不然我就报警,让警察来带你回家!”   “报警?你报警不怕你自己做的事情暴露吗?”南星回反问。   南方笛冷静了些:“星星,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的。”   本以为远去的黑暗又再次席卷而来,南星回害怕得想哭,好在纪风长在他身边,他搂着纪风长的胳膊,下定决心:“三天之后,我自己会回去和爸妈说清楚的,不用你带我回去。”   南方笛不赞同:“星星……”   南星回打断南方笛的话:“你不要再说了,我说了我会回去就会回去。”   南星回又看向纪风长,眼睛红彤彤的,可怜巴巴:“纪风长,你把他赶走好不好。”   纪风长应了一声,目光狠厉看着南方笛,大有南方笛不离开他就动手的架势。   南方笛虽然想带走南星回,但他是很文弱的类型,自知对上纪风长讨不到什么好,只有咬牙离开。   离开前,南方笛丢下一句话:“星星,说好回家,你就必须回。别想再跑,你躲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三天后,我在家里等你。”   南星回没应南方笛的话,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一直没动弹。   确定南方笛真的离开,纪风长揽着南星回安抚:“小回,不怕,他已经走了。”   南星回绷起的肩膀一下松开,转头扑进了纪风长的怀抱,紧紧抱着纪风长的腰,害怕得瑟瑟发抖,小脸惨白。   纪风长心疼得不行,但他又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询问南星回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好时机,他只是抱着人,拍拍后背,想办法让南星回的情绪安静下来。   店里这时候还是有几个人的,看完了全程都不敢上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星回这会儿情绪非常糟糕。只有小刘胆子稍微大点,小声问纪风长:“老板,要不要带老板娘去休息室里面坐一下。”   南星回小幅度扭着脑袋:“不要,要回家。”   纪风长嗯了声,转头对小刘说:“我带老板娘回家了,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来店里,店里有搞不定的事就给我打电话。”   交代好店里的事情,纪风长和南星回商量着换了个姿势,背着南星回往家走。   往常店里关门都是凌晨了,忙碌了一天之后,南星回没什么劲,每次收工回家纪风长都是这样背着他回家的,可那都是夜晚,两人有说有笑回家,今天却不一样,无论是背人的纪风长,还是背上的南星回,心里都压着事情,谁也没有说话。   南星回趴在纪风长的背上,抱着纪风长的脖颈,恨不得就这样一辈子和纪风长黏在一起,但他知道,多半没可能了,他哥已经找过来了。   他既然答应了他哥会回家,他就会回,只是不知道回家之后是个什么样的光景。   或许这次回家,他和纪风长就会就此分别,毕竟他爸妈那么有人脉,要是他们想拆散他和纪风长,或者是收拾纪风长一顿,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不太敢拿纪风长来冒险。   这个时候,南星回就忍不住想,如果他和纪风长分开了,他能给纪风长留下什么纪念呢?好像除了不悔和五个小猫咪崽崽,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   但纪风长好歹还有六只小猫咪,他要是回家以后就出不来了,那他才是什么纪念都没有。   他好舍不得纪风长,他一点都不想和纪风长分开。   南星回越想越悲伤,眼泪朦胧了眼眶,无声哭泣,泪珠掉落,砸到纪风长的衣领里,烫了纪风长一把,纪风长用力握紧南星回的腿。   回到家,纪风长把门虚掩着,就要往屋里走,南星回晃悠两下小腿,声音闷闷的:“纪风长,放我下去,你把门关好。”   南星回说了,纪风长就照做,把大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抱起南星回往客厅走。   进了客厅,南星回还是照样,让纪风长把客厅的门也反锁上,像只惊弓之鸟。纪风长知道他此刻很害怕,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厌其烦照做。   屋子的门都关上了,窗帘拉上,灯打开,像是夜晚一样。   纪风长以为接下来就会是谈心的阶段,结果南星回什么都没说,冲过来就脱他衣服。   纪风长抓住南星回作乱的手,有些不解:“你这是干什么?”   南星回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可怜巴巴的:“纪风长,我们做吧,我想做。”   纪风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硬邦邦的,他问:“你不想给我说你的事情?”   南星回手还在继续动着:“做完再说,好不好?”   纪风长叹了口气,深深看着南星回:“好。”   南星回昂着脑袋,纪风长亲了上去,意乱情迷时,纪风长到处找东西。   润滑,南星回让纪风长用了,但是纪风长想拿套的时候,南星回却不让了:“纪风长,今天不用这个好不好?”   纪风长居高临下圈着人,似是不解:“为什么?”   南星回没说实话:“戴着不舒服。”   纪风长想了下,还是答应了:“好。听你的。”   客厅、窗台、地毯、床上……   南星回嗓子都哑了,两只眼睛也都哭肿了。   结束之后南星回就沉沉睡过去了,纪风长跑去厨房煮了个鸡蛋,给睡着的南星回滚眼眶。要是不用鸡蛋滚一滚,南星回醒过来的时候眼睛肯定会痛。   纪风长心里总觉得有事,睡不着,给南星回眼睛消肿之后,也没睡,抱着人看了又看。   他只害怕南星回会离开他,毕竟今天的南星回太反常了。   时间滴滴答答流逝,等南星回睡醒,已经是傍晚。他差点以为白天的事情只是一场梦,他哥并没有找到他,可他一睁眼,眼睛涩痛,他就知道自己的希望破灭了,不是梦,他哥真的找来了。   南星回衣服和鞋都没穿,光着身子满屋子找纪风长,终于在厨房找到纪风长。   他冲上去二话不说就抱着纪风长,给纪风长搞懵了:“怎么了,做噩梦了?怎么衣服都没穿就跑出来了?”   纪风长低头一看:“鞋也没穿。”   南星回哼哼:“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灶上的粥差不多了,纪风长把火关了,熊抱着人往卧室走。   “我怎么会不要你。我在煮粥,怕你醒过来饿了没东西吃。”   南星回脑袋蹭蹭纪风长的,撒娇一样,后知后觉自己没穿衣服,就这样和纪风长肉贴肉,还有点害羞。   纪风长把人抱进卧室,把该穿的衣服都给南星回穿好了,然后问:“今天下午那么多次,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南星回脸颊一烫:“没有。”   “没有就好,”纪风长话题一转,把南星回抓着,不让人逃避,“今天下午你睡着的时候,我想了一下午,我还是想问问你,你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以前你不想说,我不逼你。但是这次,你哥都找上门来了,你还一副做完最后一次以后再也做不了的架势,这让我很害怕。小回,你告诉我好不好。”   说到最后,纪风长的声音低低的,像在乞求一般,南星回不忍看到纪风长这样卑微,他心很痛,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欺负纪风长,让纪风长难过的坏人。   南星回捧着纪风长的脸:“我说,我都给你说,你不要难过。” 第34章   南星回想了一下要怎么开头。   “我其实不是我爸妈亲生的孩子,而是我爸妈从医院门口捡来的被遗弃的孩子,我哥南方笛才是他们亲生儿子。”   “我爸妈开了一家豪华会所,每天会接触各种各样的人,很忙,也很累。他们没时间照顾我,就给我哥很多钱,让我哥和我互相照顾。”   “我哥是个很矛盾的人,他对我好,又对我不好。我因为体质问题,一直很容易过敏,每次过敏都是我哥带我去医院,我因为过敏没去上课的时候,他还会请假在家陪我,给我擦药,给我补课。”   “但他又不喜欢我交新朋友,尤其不喜欢我和男生一起玩,每次看到我和别的同龄人说话,他的脸色就会很难看。而且每次他生气之后没多久,我就突然会过敏,后来我才知道,我过敏是他对我和别人玩的惩罚。”   “我离家出走的前一天是我爸的生日,本来我是准备去悄悄给我爸送礼物,给他一个惊喜的,结果然后不小心听到了我爸妈商量事情。”   说到这里,南星回停顿了一下,表情很难过:“我听了他们的话,我才知道我是他们捡来的孩子,并且他们正在商量的事情是要不要把我送给一个老男人当玩意儿。”   “我从小经常去会所玩,和里面的哥哥姐姐关系都很好,她们对我很好,也尽量不在我面前说那些事情,可她们总有说漏嘴的时候,或多或少的,我还是听到了一些会所里的腌臜事。”   “所以我也知道有些老男人喜欢年轻的小男孩,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爸妈会想要把我送给别人。我很害怕,当时里就一个想法,那就是逃走。”   “我当时就只带了手机,还有在化妆间顺手摸到的一瓶粉底液,我把自己抹得黑不溜秋的,在一个地铁站还是车站外面上了一辆揽客的车,直接让那个司机师傅往远离我家的地方开。”   “途中我哥联系我,他问我为什么一直在往北走?还问我是不是听到了爸妈说的话?他还说了一些威胁我的话。我才知道他原来也什么都知道,当时我很害怕也很伤心,挂了他的电话。”   “之后我才反应过来,他能知道当时的我在往北走,以前他也经常不给我发消息就找到我,他肯定在我手机里安装了跟踪的芯片,那种随时随地被人监视着的感觉太可怕了,我立马下车找了一个手机店把手机便宜卖了。”   “我用卖手机的钱和微信里提出来的钱当车费,让司机一直往远离我家的城市开,等到我钱不够给车费的时候,我就让司机把我放到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安全的路口,然后我就遇到了你。”   听南星回说完一切,纪风长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南星回会没有身份证和手机,为什么两人初遇的时候南星回是那样脏兮兮又单纯,为什么南星回会说自己没有家,每次提到家也是不怎么开心,甚至是有些不想提及的反应。   纪风长重重吐了口气,把南星回揽进怀里:“小回,别怕,我不会让人把你带走的。”   把自己长埋于心的过去说出来,南星回心里空落落的,但也轻松了些,他回抱着纪风长,拱着脑袋往纪风长怀里藏。   “我哥没有找来之前,我还自欺欺人的觉得,我可以一直躲着他们,只要他们找不到我就好了。但我哥找来了,我才明白我不可能一直躲躲藏藏的生活。”   “以前我一个人都还好,现在我有你了,我有家了,我不想放弃我们的家,可是我不知道爸爸妈妈是怎么想的,他们会不会执着的想要把我送人……纪风长,我该怎么办啊。”   纪风长用力了些,把人往怀里塞:“不管你爸妈怎么想的,现在你都不能自己吓自己,你也不能再瞒着我偷偷跑掉。无论会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你爸妈想把你送人,无非是为了资源,为了钱,大不了,我把房子和店铺都买了,看能不能达到他们的心理预期。”   南星回摇脑袋:“不能卖!都是你辛辛苦苦存的养老钱。”   纪风长气笑了:“钱重要还是你重要?再说,那只是最糟糕的猜测,你爸妈到底怎么想的,还是要我们去谈了才知道。小回,不要逃避,我陪你回去,好不好?”   “好。”南星回自然答应,其实让他一个人回去他才害怕呢,有纪风长陪着他,他心里多少会多一些底气。   因为南星回没有身份证,所以这次出行还是由纪风长开车。考虑到路途遥远,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些行李,第二天便租了一辆车直接出发。   两天的长途跋涉,第三天,终于到了南星回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城市。   南方城市和北方城市还是很不一样的,但是两人都没有心思说出去玩一玩走一走,而是选择直接开车往南星回父母开的会所去了。   本来南星回是想去家里的,毕竟会所不是什么适合谈事情的地方,但南星回想着会所人多,出事的可能性会少一些。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时间他爸妈肯定在会所,家里肯定只有他哥在。   隔了好几个月没来金碧辉煌的会所,南星回刚进去的时候还有点紧张,好在纪风长在他身边,揽着他的肩膀给他力量。   会所里的好多服务员都认识南星回,看到南星回开开心心和他打招呼,还问他怎么好几个月都没来了,南星回随便找了个理由解释了一下。不过和熟人搭了话之后,莫名的,南星回紧绷的心放松了些。   南星回带着纪风长,轻车熟路找到他爸妈的办公室,一般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客人时,他爸妈就在办公室里面,有重要客人的时候,两口子就会去应酬喝酒。   之前他就是在半掩着的办公室外面听到他爸妈谈事情的。   “咚咚咚。”   南星回敲了三下门,像是敲在自己心上,他又开始紧张起来,手心一个劲冒冷汗。   “进。”这是南母的声音。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南星回眼眶一酸,怯怯的,没有第一时间进去,直到里面又应了一次,南星回才心里惴惴不安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男父南母此时都在办公室里坐着,刚见南星回第一时间,两人都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停顿两秒之后,两口子都狂喜着朝南星回走过来。   南母脸上关切,有笑有泪:“星星!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   南父的面容严厉些,但同样也带着关心和笑容:“臭小子!多大了,还搞离家出走这一套?知不知道我和你妈多担心你。”   南星回懵在当场。   看他爸妈这个反应,好像不知道他离家出走的具体原因?   他爸妈常年喝酒应酬,都是比较富态的体型,两口子还喜欢奢华风的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新晋拆迁暴发户。   南母拉着发懵中的南星回的手,笑着掉眼泪,一个劲叫星星,把心疼写在脸上。南星回的养父就轻轻拍了他一下,似责问,却又不凶:“臭小子,也不喊人?知道不是我们亲生的崽子,就不认我和你妈了?”   听到中年男人这么问,南星回一下子红了眼眶,心脏酸酸涩涩的,娇气劲上来了,气哼哼的:“明明是爸妈你们不想要我了,你们想要把我送给糟老头子,我都听到了,呜呜呜呜……”   南星回哭起来,藏在心里好几个月的委屈倾斜而出。   他真的好难过啊,他不明白为什么养了他二十二年,对他很好的爸爸妈妈突然就要把送给别人,他接受不了。   南母脸色有些难看,拧了南父一下:“你快给星星解释啊!”   南父看人哭,也心疼,赶紧解释:“星星,你别哭了,我和你妈没有把你送给糟老头子,你误会了!真的!”   南星回哭哭猪哼哼:“我不信,我那天都听到了。”   南母赶忙道:“真的,我和你爸虽然想过这件事,但,哎呀,我这会儿脑子糊的,说不清楚,这样吧,星星,我们看监控,你知道的,办公室里面一直有监控的。看了监控就知道当天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南星回答应了,南母就赶着南父去调监控,自己守着南星回,叫南星回和纪风长坐,给倒了杯水让喝,也是这个时候,南母才发现南星回旁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纪风长。   南母觑了纪风长好几眼,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星星啊,这位帅哥是?”   纪风长主动出声:“伯母您好,我叫纪风长,是星星的朋友。”   南星回看纪风长一眼,加了一句:“是我男朋友。”   南母深吸一口气,明显是要生气的样子,可一想到现在和南星回中间还有误会,她就不好凶纪风长,万一把南星回凶走了,那就得不偿失,她只能干笑两声:“男,男朋友?妈妈怎么不知道你喜欢男孩子,你这孩子真是的,这才出去几个月就交了男朋友。”   显然,很多想说的话都被南母吞了下去,只等事情说清楚,再来询问南星回。   南父手抖着,控制着鼠标找监控。南母知道南星回谈了男朋友,心里不顺,但又不能对南星回说什么,就跑去找自家老公麻烦。   “行不行啊你,你要是弄不出来,就叫其他技术部的人来弄!你在这儿点点点半天都没找到!”   南父也很着急,急得额头冒汗:“别催!快了快了!”   很快,南星回看到了调出来的监控。   原来当天他只看到了前一半。   前一半是他爸妈用严肃的口吻虽说着哪个大老板想要他去当小情人,后面一半就是他妈妈表情一变,和他爸爸一起骂起那个老板来,说他是痴心妄想。   说到这个,南母就生气:“也不知道你可以生孩子的信息是怎么传出去的,那段时间很多癖好特殊的老板都来找我和你爸,说愿意用资源交换。”   “虽然最开始我和你爸决定收养你,的确是因为你这个特殊的体质和你漂亮的脸蛋,想着万一以后能为家里做些什么贡献,你知道的,爸爸妈妈做的生意多少会接触到这方面的事情。”   “但慢慢的,你逐渐长大,不仅长得乖乖巧巧,还对我和你爸各种孝顺。就算我们的心是石头做的,也被你给暖化了,自然,想要把你养大去换取利益的心思就慢慢淡了。那些老板找来的时候,我和你爸根本就没想答应,反而是担心你会不会出事。”   “后来,我和你爸好几天不见你,才知道你离家出走了,我们当时本来想报警的,但你哥说,是你知道了你不是我们亲生的,想要出去散散心,同时去找找自己的亲生父母,你说不准我们去打扰你,说要是我们去找你,你就自杀,吓得我们没敢报警。”   “而且,我和你爸想着,你出去一段时间避避风头也好,等时间久了,没人惦记这件事的时候,我们再把你喊回家。但我和你爸是真的放心不下你,就让你哥悄悄去打听你的消息。却不想,原来你是听到我和你爸那天的谈话才离家出走的。”   听到这里,要是南星回还不知道他哥在中间捣乱,那他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南星回吸着鼻子解释:“才不是。我才没有和我哥说那些!我离家出走是因为那天爸爸生日,哥哥让我一个人来叫你们去订好的餐厅吃饭,我走到办公室门口,发现门没关,就听了一耳朵……”   南母此刻也意识到:“不是,你哥说的和你说的怎么不一样啊?”   一家三口在对细节,只有纪风长沉浸在南星回可以生孩子的震惊中无法自拔。   他们出发前一天,小回死活缠着他了好多次,还没用防护措施,小回不会怀上吧? 第35章   越对细节,南星回和南父南母就越觉得惊恐。   南父表情很臭,和南母互看一眼,两人心里莫名寒凉,实在无法相信一直在两人面前表现自己是二十四孝好哥哥的大儿子心里如此深沉。   “南方笛,他可真是我们俩的好儿子啊。你说他做这些是图什么?星星又不会碍着他什么。会所的事情大部分我们都交他手上了。”   南母握着南星回的手,心里感觉也有些阴冷。   大儿子在她们面前表现出来的一直是温和懂事的形象,最近几年脾气感觉没以前好了,但她也只以为是生意上的麻烦事太多,让大儿子过多操心了才这样的。   没想到,大儿子竟然这样算计和自己长大的弟弟。   这个时候,旁边坐着,一直头脑风暴“小回竟然能怀孕”的纪风长开口了:“或许,他不是想和星星争家产。”   南父不太相信:“不想争家产还能争什么?难不成他是心理变态,就看不得星星好过?”   纪风长看了看在座的三人,说出自己心里的怀疑:“我觉得他对星星有种病态的占有欲。”   三人瞳孔地震,这其中,作为被占有的南星回感受最强烈,脑海里开始回忆自己从小到大和南方笛相处时遇到的事情。   南星回声音颤抖,后知后觉害怕道:“我哥好像是这样的。好像从我读初中开始,他就不喜欢我和其他人玩,尤其是男生,每次我和别人玩得很开心被他看见了,过不久我就会过敏或者生病到无法去上学,然后他就会请假陪着我,一直到我痊愈。我每天穿什么、用什么,也全都是哥给我安排的。”   还有一些细思极恐的细节,南星回没有说。   比如,南方笛不让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反锁门。   再比如,他脏衣篓里的贴身衣物总是莫名其妙消失。   南父南母毕竟是开娱乐会所的,什么样的性取向和性/癖好都见识过,听了纪风长和南星回的话之后,两人欲言又止,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心里早就得出的答案。   在大家心知肚明的沉默中,南星回开口了。   “我和纪风长回来是因为我哥来找了我,他走的时候,一直警告我今天一定要回家里,他现在多半在家里等着我。爸妈,我想回家去问问他,看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有些事情,迟早都需要点明真相,两口子对视一眼,表情坚毅。   “好,我和你爸陪你回去,到时候我们先不进去,假装我们不知道你回来了,你和这位纪先生回家去,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父也赞同。   虽然按理说,南方笛到底是他们两口子的亲生儿子,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方面,他们都应该偏向自己的儿子一些。   但直觉告诉他,如果这件事不早早解决,肯定会让他儿子走入无法挽回的深渊。   不管是为了南星回,还是为了南方笛,这件事都必须要问他个一清二楚。   四个人一同驱车回家,进了小区门,南星回就和纪风长步行到家门口,南父南母留在车上,时刻警醒着,同时,四个人的手机保持着群通话,以防万一。   南星回此刻心中已经没有去会所时的那般紧张了,只是再次来到自己居住了二十二年的地方,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南星回按响铁门外的可视门铃,等待着南方笛的出现。   果不其然,南方笛在家,门铃响了没几秒,他就说话了。   “星星,你回来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我不允许!我只会给你一个人开门!”南方笛的声音低哑嘶喊着,听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南星回和纪风长对视一眼。   纪风长看懂了他的选择,低声喊:“小回。”   南星回用力握了握纪风长的手掌,安抚他:“纪风长,我没事的。你等会儿就在大门外等着我,好不好?”   纪风长张张嘴,最后开始同意了。   南星回开始和门铃对面的南方笛交涉:“哥,我一个人进去,他不进去,你给我开门。”   南方笛沉默了几秒,嗯了一声,警告南星回:“说你一个人进来就你一个人。”   南星回深呼吸一口:“我说话算话。”   一声响之后,自动大铁门和内里的家门同步打开。   南星回看了纪风长最后一眼:“纪风长,我进去了。”   纪风长表情紧绷着:“注意安全。”   南星回一步一步走进去,门口的铁门又关上了,电话对面的三人保持警醒,全神贯注听着南星回那边的动静。   上次见不过是两天前,再见南方笛,南星回却觉得南方笛瘦了很多,眼底的眼圈青黑,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病态白。   南方笛坐在沙发上,看着南星回的表情很微妙。   “星星,把门关上。”   南星回抿抿唇,转身把家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星星,过来坐。”南方笛拍了拍手边的沙发。   南星回走了过去,坐在南方笛对面的小沙发上。   看到南星回选择的座位,南方笛目光闪烁。   南星回整理好自己的措辞,也不准备和南方笛寒暄了:“我今天回来,就是想问问你……”   没等南星回说完话,南方笛突然暴走,从对面的沙发上朝着南星回扑过来,手里还攥着一个注射器。   南星回惊慌,下意识举起抱枕抵挡:“哥!你冷静点!”   听到南星回的求饶,南方笛没有停顿,还是直直朝着南星回扑了过去,死死箍住南星回,把南星回抱在怀里。   不知道看起来病恹恹的南方笛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南星回根本无法挣脱。   一秒两秒三秒……   几十秒过去了,南星回并没有感觉到被针扎的疼痛,只感觉到颈侧变得湿漉漉的,耳边是南方笛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南星回又懵又害怕,还有点不解:“你,你不扎我吗?”   南方笛笑了:“你是不是傻?想被扎?”   被南方笛的胳膊箍得生疼,南星回害怕的同时也有些气闷,两只手胡乱抓了南方笛两把:“你,你不扎我就松开我。”   南方笛没松,脑袋蹭了蹭南星回:“别动,让我抱抱。”   恍惚间,南星回好像见到了自己才几岁时的记忆里的哥哥。   那时候,南方笛还是个单纯的小学生,每天的烦恼就是今天和弟弟去吃哪家的饭,放学铃响后要第一个冲出教师门去接到弟弟。   南方笛这样的反应,让南星回有些迟疑:“哥?”   南方笛抱着南星回,浑身颤抖,声音却温柔了不少:“叫哥哥。”   这样的南方笛太奇怪了,南星回若有所感,还是叫出了声:“哥哥。”   南星回的一声哥哥出口,南方笛压抑在心中的情绪再也无法掩藏,他失声痛哭着,嘴里一直重复:“星星,对不起……”   南星回心里很乱。   南方笛给他道歉了,他也叫了南方笛哥哥,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原谅南方笛,而且,他今天来的目的还没完成。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故意让我听到爸妈的谈话,对我各种病态的掌控……这些都是为什么?”   南方笛在南星回看不到的地方苦笑:“我为什么这样做,星星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因为我爱你啊,既是对弟弟的爱,也是带有欲望的爱……”   南方笛没说完,突然门口响起警察用大喇叭说话的声音和警笛声。   南星回瞳孔放大,生怕南方笛再次情绪失控暴走,赶紧解释道:“不是我报的警!”   南方笛摸了摸他的小卷毛说:“我知道。因为是我报的警。”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南星回震惊。   南方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那个最开始出现在南星回面前的注射器举起来给南星回看:“星星,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是毒品。”   南星回呼吸都停滞了,身体不自觉抖了抖。   南方笛晃了晃注射器自顾自说:“我本来想扎在你身上,让你陪我一起。但听到你情急时叫我哥哥,我犹豫了。”   “星星,我是个懦夫。我爱你的同时又为自己的情感自我厌弃着。小时候,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弟弟,初中的时候,意外看到了爸妈保险箱里的东西,我才得知你是爸妈捡来的,还能怀孕。”   “知道这件事之后,我的青春期就陷入了一种病态的折磨中,我想把你当弟弟,却又想对你做一些其他事情,但我又不敢……这些东西把我引进了死循环,让我做出了很多无法挽回的事情。”   “我在爸妈的办公室安装了窃听器,所以当初你才能恰好听到爸妈的谈话,所以今天你和爸妈说的话我也全都听到了。我本来还抱有的一丝希望破灭。”   “我知道,你永远无法原谅我了。我知道,只要爸妈开始怀疑我,我吸毒的事情迟早有一天会暴露。所以在你到家之前,我报警自首了。”   “星星,吸毒之后,我脑子一直很混乱,时而兴奋时而癫狂。有些事情,不是出自我本心,有些事情,是被恶魔指使着做下的。我知道不管怎么说,我都已经对你造成了伤害。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在南星回恍惚中,南方笛握着注射器站了起来。他打开了门,迎着光举起双手。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是一切尘封的声音。   纪风长冲了进来,把南星回紧紧抱住安抚,后面赶来的南父南母流着泪,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南方笛,嘴里还在说些什么,南星回听不见。   这一切的一切,在他眼里都像是一场滑稽又讽刺的默片。   三天后,各自收拾好心情的南父南母和南星回再次坐在一起。   不过三天,一向打扮得富贵有精神气的男父南母像老了好几岁一样,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疲惫和伤痛。   南父南母问南星回的选择,南星回说想和纪风长一起走,回到长乐巷。这个回答,在南父南母的意料之中。   很多很多话,都化做一声叹息。   “星星,你的选择,我和你妈都尊重。如果你不嫌弃,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们永远都是你的爸爸妈妈,你想爸妈了,就给爸妈打电话,就回家来看看。如果以后你不想再见到我们,你就多发发朋友圈,让我们知道你过得很好就行。”   南星回眼里含着一包泪,嘴唇死死抿住,点头嗯了一声,应了下来。   和南父南母告别后,南星回带着他的所有证件和纪风长踏上了规程。   当车驶出收费站,纪风长说:“想哭就哭吧。”   南方笛被警察带走的三天里,南星回一直没有哭过,像是一根绷紧的弦,他的心里藏了太多太多各样的情绪。   南星回嗷一声哭了出来,呜咽着,可怜的样子让纪风长心口一酸。   “纪风长……呜呜呜……”   纪风长抽了几张纸递给南星回,同时塞给南星回一个抱枕,让他抱着哭。   纪风长知道南星回需要发泄,所以他没有说什么话哄南星回,只专注开着回家的车。   等快到家的时候,南星回的情绪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纪风长这才说:“小回,他们给了我一张卡,我没收,但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告诉你。”   南星回闷闷的:“他们不怪我吗?”   纪风长摇头:“当然不。你没有错,何来怪不怪你一说?只不过,你们都需要时间。”   几息沉默后,南星回吸吸鼻子:“要多久时间呢?”   纪风长看着远方:“我也不确定,或许几天,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   “好吧。”   南星回现在不知道怎么对待自己曾经的家人,想亲近,但又不敢亲近,不知道怎么亲近,不知道。   但他相信纪风长的话,一切交给时间,让时间给他答案。   回到长乐巷之后,南星回和几天不见变得超级热情的猫猫们贴贴了一阵,去隔壁爷爷家吃了一顿饭,被纪风长洗刷得干干净净之后,他窝在纪风长的怀里,沉沉睡去。   同样也精神疲惫的纪风长在睡死过去之前,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办。   到底是什么事情? 第36章   两个人精神都挺疲惫的,纪风长还开了车,两人抱在一起,直接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中途两人尿急起来上过厕所,但眼睛几乎没睁开,上个厕所像梦游一样,回到床上就没了上厕所的记忆。   迷迷蒙蒙中,南星回听到一阵咕噜噜的声响,他闭着眼睛四处摸索着,声音含糊的嘟囔着:“纪风长……关闹钟……”   纪风长比南星回稍微清醒些,他脑子转了会儿,回答南星回:“没有闹钟。”   南星回哼唧:“那是什么在响在震动?吵……”   南星回像个小瞎子,闭着眼睛靠耳朵去找寻声音的来源,整个人在床上转了小半圈,脑袋转到纪风长的腰侧,手摸着:“闹钟就在这里!我听到了!”   纪风长:……   “那是我肚子饿了发出的声音。”   “咕噜……咕噜噜噜……”   两人沉默着,南星回经历了差点再次昏睡到彻底清醒的转变。   南星回的眼睛终于睁开,顶着一头卷卷毛问纪风长:“你饿了?”   纪风长把手机按亮给他看时间:“都下午三点了,能不饿吗。”   南星回羞赧:“我太困了。你要是饿了自己起来做点东西吃啊,不用一直陪着我睡觉的。”   纪风长额了声:“我其实也困。”   南星回大眼睛眨巴眨巴,愧疚感秒删。   “那你快去做饭啊,我其实也有点饿了。”南星回满脸写着理直气壮。   纪风长无奈笑了下,撑起上半身把南星回箍在怀抱中,给南星回光洁白皙的额头来了一个早安吻:“我去煮面,你赖会儿床就乖乖起来,睡太久会乏力。”   南星回面颊烫了烫:“好滴。”   一个吻,唤醒南星回体内的乖巧因子。   两人都饿了,纪风长就做了个快手的番茄鸡蛋面,很快就做好了。为了弥补南星回的肚子,纪风长给南星回碗里舀了很多鸡蛋。   纪风长一走,南星回其实也就不想赖床了,他穿上鞋就去洗漱了。   从房间出来,一大五小的六只猫猫把他包围住,满脸写着饥饿。   南星回:嗯……原来饿的不只他和纪风长。   两人睡过头,连累着猫猫们也饿肚子。他们不在家的那几天,都是爷爷过来帮忙喂猫的,但他们现在回来了,爷爷自然不会过来喂猫。   南星回赶忙给猫猫们把食物放好。   食物一放好,大猫小猫都不黏南星回了,猫猫头埋盆苦吃。   南星回没事做,就进厨房问纪风长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纪风长指挥他拿筷子,自己一手端了一碗面条往餐桌走。   饱餐一顿,两人坐在沙发上,靠在一起当史莱姆。   南星回手搭在肚子上,感叹了一句:“熟悉的悠闲生活~”   纪风长没来得及说什么,手机就震动了,店里的消息,纪风长板着张脸,处理事情,他想说,好像也没有完全悠闲,或者说,悠闲的只有南星回。   等把需要回复的消息回复完,纪风长侧头看向南星回。   南星回目光灼灼,盯着电视的一双眼睛亮锃锃的,恍惚间,纪风长仿佛看到南星回眼里流出了渴望的口水,不仅如此,南星回嘴角也抿得紧紧的,两只手难耐的攥着拳。   纪风长不解,这是在看什么呢?现在的电视剧能够让人看出这种效果?   揣着疑惑,纪风长也看向电视屏幕。   不知道南星回在哪里点播的电视剧,主角是男男,此时此刻正进行着淫/靡的运动。   纪风长不自觉也呼吸灼热起来。   这个电视剧好像是挺那啥的。   纪风长喉结滚动,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扯了扯,侧头过去,对上一脸红扑扑的南星回。   纪风长:“嗯?”   南星回舔着嘴唇不好意思又渴望的说:“纪风长,我好像有点饱暖思淫/欲。”   暗示性强到直白的话,让纪风长瞬间膨胀。   耳边是电视机里放大的啧啧亲吻声,还有砰咚的心跳声,纪风长眼里带火:“我也。”   纪风长的回答鼓舞了南星回,南星回扯了扯宽松的家居服衣领,泄出一片白嫩。   纪风长微微虚眸,身体紧绷一秒,然后扑了上去。   两人上一次做,还是在几天前,南星回向纪风长吐露家庭情况的那天。后面就一直神经紧绷,根本没有干坏事的心思。   现在事情解决,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日子,两个人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自然一触既燃。   等到山洪即将爆发的时候,纪风长才猛然想起他一直忘记的事情是什么。   他忘记了南星回会怀孕的事情!   还好两人只有几天前南星回各种缠着他的那次没有戴套,其余时间都做好了措施的,包括现在。   纪风长放心大胆开闸泄洪。   两人抱着温存了会儿,纪风长抽身离开,照例打结的时候,纪风长却发现了不对。   “操!”   这是南星回第一次听到纪风长说脏话,甚至还有暴走打人的倾向,南星回赶紧用有气无力的声音问:“怎么了?”   纪风长拎着一袋,表情像吞了苍蝇,生气道:“这个套是漏的!我要给那个商家差评!”   套是网购批发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纪风长把地上的包装袋都捡了起来,挨个用指腹检查,果然,每一个袋子都被针扎了洞,一个袋子上好几个针眼。   激动时刻,他根本意识不到包装袋上的这些小洞眼。   纪风长无比生气:“真是太恶劣了!”   南星回也想跟着骂一句的,但他骂不出来,因为这根本不是商家的问题。   南星回弱弱道:“别差评,是我扎的。”   纪风长抓了把耳朵,表情复杂:“你扎的?为什么?”   说到这个,南星回还有点不好意思:“我想给你生孩子。”   纪风长:!!!!!   脑海里炸开烟花,无法思考!   纪风长声音发紧,不相信般再次询问:“小回,你说什么?”   南星回拉上被子遮了半张脸,闷闷道:“是我们出发前那次我扎的。我当时想,要是万一我们被强行分开了,我给你留下不悔它们,算是我给你的纪念,但是我好像都没什么纪念,所以我就想怀上你的孩子。我的第一计划是不带套,第二计划是扎漏避孕套,这样不管你戴不戴,我都有几率怀上。”   纪风长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会儿,纪风长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我们今天是不是不应该做?万一你怀上了,他们都说头三个月禁房事。你快起来,我们去医院检查一下,别伤到崽子了。”   南星回抓着被子,像是抓着自己的遮羞布,脸滚烫得不行:“不,不去!才这么几天,就算怀上了也检查不出来。”   纪风长算了算日子。   对哈,也就几天,就算有了也检查不出来。   稍微冷静些,纪风长心里莫名紧张:“但那是你回家之前的决定,你现在还是这样想的吗?”   有一瞬间,纪风长感觉自己的脑回路突然打通。   “之前看不悔生孩子,你还说不生怕痛,现在不怕了?”   听到纪风长这样问,南星回认真想了想,然后张开双手,纪风长秒懂,抱了上去,任由南星回撒娇。   撒够娇,南星回才回答:“还是怕,可我也想给你生个孩子。我好想知道延续了我们血脉的小崽崽得有多好看。”   纪风长心里感动,认真道:“我们的崽崽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崽崽,毕竟他的爸爸就这么好看。”   南星回开心极了,嘴上还是小小谦虚了一把:“也没有那么夸张,可能只是长乐巷最好看的崽崽。”   纪风长笑了下:“我们的崽崽,说不定是巷霸。”   南星回:“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崽崽肯定是遗传你的性格,我很乖的,不霸道不调皮。”   纪风长没否认:“我的崽子,自然像我。”   玩笑过后,纪风长认真严肃问南星回:“小回,你才二十二,你还是个男孩子,你真的做好养育我们孩子的准备了吗?”   南星回没有犹豫:“当然。虽然养孩子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陌生,还有些让我害怕,但我一想到是和你一起养孩子,养的是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我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那好,我们好好备孕,生个健健康康的崽崽。”纪风长坚定道。   南星回可怜巴巴:“那你帮我把枕头塞在腰下面,我没有劲。”   纪风长问:“腰很酸吗?我帮你揉揉。”   南星回红着脸摇头:“不酸,只是听说这样可以让那个流进去……”   纪风长懵了下,反应过来南星回说的那个是哪个之后,眼睛放光,像匹饿狼,怂恿南星回说:“小回,之前那次戴了的,肯定不行,我们再来一次,这次多留一些,好不好?”   面对侵略性很强的纪风长,南星回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忍不住为纪风长的提议心动。   “那你快一点,我腰还是有点酸了。”   纪风长应了声,再次饿虎扑食。   先把肉叼在嘴里,至于到底快些还是慢些,就不是南星回能够做主的了。   在狂风暴雨来袭的时候,可怜小白兔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脱,只能被恶劣的雨水打湿全身的绒毛,变得湿漉漉的,兔子眼红彤彤。 第37章   纪风长说好好备孕不是糊弄南星回的,从那天之后,纪风长每天早晨都会在院子里锻炼身体。   但他没让南星回跟着一起做剧烈运动,只让南星回练练八段锦或是太极这类比较柔和的运动,害怕小崽子突然什么时候已经来了他们却没发现,太剧烈的运动伤到崽崽就不好了。   熬夜对身体不好,纪风长最晚只让南星回在店里待到十点就必须回家洗漱睡觉。   不仅如此,纪风长还去药店买了好几款验孕棒放到家里,只要南星回稍微有点不同往常的地方,他就把验孕棒拿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验孕棒,而是什么万能药。   但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条杠,虽然纪风长没有表示出不开心,但南星回心里还是有些郁闷,忍不住问纪风长:“纪风长,我会不会根本不能怀孕啊,可能我只是有器官,但是没有孕育孩子的能力?”   南星回这么一问,纪风长就知道肯定是最近两人的备孕计划给南星回带来的困扰和心理压力。   纪风长有些愧疚,抱着人温声说:“小回,不管你到底能不能怀孕,都没有关系的。这段时间我光想着要是备孕能让崽崽更健康一些,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我没想到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南星回眼眶热了热,窝在纪风长的怀里:“和你没有关系。主要还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最近太想要崽崽了,崽崽一直不来,我就心里难受。以前不考虑生孩子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不怎么喜欢小孩子,可是一旦考虑之后,我看到油盐酱醋茶它们都会时不时想象起我们崽崽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像它们那样可爱。”   纪风长叹了口气,摸摸南星回的脸颊再亲亲。   “小回,我们出去走走,散散心吧,我们两个都太把注意力放在要崽崽上面了。生崽崽是一件事很开心的事情,如果我们心情不好,崽崽看见了会不乐意来找我们的,说不定我们出去走走,崽崽突然就来了。”   南星回想了下,突然激动起来:“好呀,我们去小夏治病的城市玩一玩,刚好去看看小夏,我前几天和小夏联系,他说他最近的检查结果都挺乐观的,只要再治疗一段时间就能彻底痊愈。我去找他玩,他肯定很开心,会好得更快!”   纪风长没什么异议:“好,那我们这几天收拾好东西,再把店里的事情安排好就去,这次我们可以坐高铁了。”   说到这个,南星回就开心一笑:“我现在有身份证了。”   两人说干就干,安排好店里的事情和家里的小猫,收拾好行李,第二天就坐高铁前往夏知许治病的城市。   南星回想要给夏知许一个惊喜,具体地址是问陈屹要的。   夏知许所在的城市不是太远,两人早上出发,下午吃晚饭的点就到医院了,两人随便找了个路边小店吃了两个炒菜,买了一捧红玫瑰和一个水果花篮就去了医院。   病房门口,南星回抱着一束色彩鲜艳的红玫瑰深呼吸,他小声给纪风长说:“我有点紧张是怎么回事。”   纪风长好笑:“你多半是怕你前老板。”   南星回扁扁嘴。   陈屹那个一脸戾气的大块头是挺让人害怕的啊。   不过南星回嘴上硬气:“我才不怕他。”   手一按,病房门就被打开了。   夏知许住的是单人间,病房里只有他和陈屹。这会儿是吃晚饭的点,南星回两人打开门的时候,夏知许正苦着脸抵抗清淡的晚饭,陈屹劝他说还没痊愈医生说要吃清淡的,两人对峙的画面被南星回开门的动静打破。   一人疑惑一人严肃看着门口,看到门口是南星回和纪风长时,陈屹眉头动了动,夏知许的反应就大了很多,晃着小光头左右摇摆两次,确定是南星回之后就叫出了声。   “星星!你来看我的吗?”   夏知许很激动,立马就要下床,南星回赶紧小步跑过去把人稳住,再把带来的红玫瑰放在床头。   南星回也很开心,笑起来眼睛弯弯:“小夏,你肯定没有好好吃饭,都瘦了,你要乖乖吃饭啊。”   闻言,陈屹张嘴,一看就是要拆夏知许的台,夏知许瞪了陈屹一眼,张手要饭碗:“给我吧。”   说着,夏知许又给南星回说:“我有好好吃饭,只是这些饭太难吃了,清汤寡水。”   南星回哄着他:“你现在还在生病,吃清淡点的对身体好,等身体痊愈之后就可以去我们店里吃火锅。”   有火锅吊着,又有再见好友的喜悦,夏知许再不喜欢吃医院的饭菜,还是给面子的把晚饭吃完了。   南星回陪夏知许聊了很久,夜色都深了,南星回才依依不舍和夏知许告别,准备和纪风长回两人订的酒店睡觉。   临走之前,夏知许提醒南星回不要忘记后天一起去游乐园的约定,南星回比着OK,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忘记的。   纪风长定的酒店小贵,布置很好,房间也大,落地窗前还有一个大浴缸,房间正中央是张悬挂着轻纱帷幔的大圆床。   两人一走进房间,关上房门,把喧嚣都隔绝在外,对视的眼神就开始噼里啪啦冒火花,亲吻中衣服落了一地。   两人都忘记了备孕的事情,单纯因为情/爱而做/爱。   房间的火烧了半夜。   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三四点了。   南星回浑身软得不像话,像是一块融化在床上的橡皮糖,他眼睛要闭不闭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纪风长就比他清醒很多,还有兴致点评大浴缸。   “大小合适,高度也合适,边洗边做很方便。”   南星回没办法搭他的话,整个人散发着“已睡,勿扰”的信号。   纪风长失笑,抱着人回味着,也慢慢睡着了。   好在和夏知许约定去游乐园的时间是后天,不然南星回第二天都不知道怎么办。   又是睡到日上三竿吃午饭的点南星回才醒,纪风长比他醒得早,这会儿还有力气做运动。   南星回闷在被子里小声吐槽:“三十五岁的老男人,一点都不服老。”   纪风长听到南星回说话的声音,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醒了?嘟囔什么呢?”   南星回瞬间瞳孔放大:“没说什么,随便哼哼。”   要是让纪风长知道他在说他老,那他今天肯定是下不了这张床的。   纪风长看他一脸“我很心虚我很紧张”的小表情,心里觉得好笑,嘴上却没戳穿,而是问:“睡了这么久,饿不饿?去吃饭?”   南星回感受了一下,是饿了,他点头,任由纪风长揽着他给他把衣服裤子穿好,再抱着他去厕所洗漱。   看着镜子里面好像没长手的自己,南星回突然郁闷:“纪风长,以后生了崽崽,你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时间对我好了?你以后肯定只会给崽崽穿衣服,给他洗脸,喂他吃饭。”   莫名的,南星回还有点失落。   纪风长托着南星回的小脸认真端详他脸上的表情,笑着问:“吃醋了?吃崽崽的醋?也是,毕竟我们小回也才二十二岁,也是小孩子。放心,我绝对不会因为孩子而忽略自己老婆的,不管是你,还是崽崽,我都会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听到纪风长说老婆这个称呼,南星回脸颊热了起来,心里涌起雀跃,刚才莫名其妙的小情绪也消失了大半。   他脸颊红红说:“我也是崽崽的爸爸,我也会照顾崽崽的。以后我们互相照顾对方,一起照顾崽崽。”   纪风长看他一本正经说这段话,心里就软乎得不行,没说可不可以,低头就把南星回亲得浑身发软。   两人在浴室里闹了一通,这才拿上房卡去酒店的餐厅吃饭。吃完饭,南星回身上还是不太舒服,两人就没有出去玩,只在酒店里的泳池玩了会儿就回房间看电影,早早睡觉,为明天的游乐园出行积蓄能量。   翌日,两人和夏知许陈屹在游乐园的门口碰面。   现在天气还是很热,南星回和夏知许都戴了一顶帽子,脖子上挂着一个挂脖风扇,下雨天都不怎么爱打伞的纪风长和陈屹此时此刻都各自举着一把遮阳伞,把身边的人遮得严严实实。   南星回是个脆皮体质,夏知许又还没痊愈,两人都玩不了太刺激的项目,就坐了坐旋转木马,还有碰碰车之类的,后面剩下的时间就去周边店逛逛看看,买了一堆可爱的物品,走累了,就找了一家饮品店坐着聊天混时间,等到天黑就可以看烟花秀。   夜幕降临,南星回和夏知许期待已久的烟花秀终于来了,两人头上戴着卡通发箍,手机点开摄像功能,都很激动。   陈屹学着旁边男生,蹲下身让夏知许坐在他肩膀上,这样等会儿看烟花的时间就会很棒。   南星回看到了,也满脸期待看着纪风长,把“我也想要坐肩膀”写了满脸。   纪风长心里痒痒的,嘴上说:“你撒个娇,我就让你坐。”   南星回耳根子都是红的,周围都是人,他有些害羞。   偏生纪风长兴致上来了,还故意逗人:“快一点哦,烟花要开始了,倒计时了。”   激得南星回一下子拽着他衣服喊了出来:“纪风长~老公~求求了~”   嘶。   纪风长甜得倒牙。   小回叫他老公了欸!   老公都叫了,还有什么请求不能满足的呢?   纪风长立马蹲下身,护着南星回往他肩膀上坐。   烟花秀开始,纪风长和陈屹并排站在,因为他们身高的优势,就算站在比较角落的位置,也没人让他们坐肩膀,他们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坐在肩膀上的南星回和夏知许都很激动,两人又是拍视频又是互相和对方合照的,要不是纪风长和陈屹身体素质好,四个人绝对会摔成一团。   烟花璀璨绚烂,如同一场盛大的庆典开幕,见者心里都是极致的欢喜。   而纪风长和南星回最欢喜的是,和自己一起看烟花的人,是自己的爱人。   看完烟花,后面几天四个人又约着一起玩了几天,夏知许又需要去医院进行下一阶段的治疗,南星回和纪风长就收拾东西回了长乐巷。   临走前,南星回叮嘱夏知许一定要好好配合,好好吃饭,夏知许向他保证,下一次见面一定会是健健康康的夏知许。   或许是这一趟玩得太畅快,回去之后南星回和纪风长两人对于要崽崽这件事没有那么深的执念了,虽然还是很想要,但不再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上面,而是尽自己所有的努力,然后顺其自然。   九月末,晚夏初秋交际,南星回像以前一样,隔一段时间就用验孕棒测一测,测了之后他甚至没有仔细看结果,说了一句又是这样,顺手就把验孕棒丢垃圾桶里面。   还是纪风长在旁边觉得不对劲,他恍惚间明明看到的是两条杠。   纪风长把验孕棒从垃圾桶里捡出来,自己看了,还把南星回叫过来问:“这上面是几条?我看花眼了?”   南星回也揉着眼睛看:“两条啊。两条有什么不对……”   南星回反应过来:“两条杠!啊啊啊啊!”   纪风长眼睛瞪得比以往都大:“我再去拿几根给你测一下。”   纪风长把家里所有的验孕棒都拿来了,但问题是,南星回刚上完厕所,膀胱里没液体了。   南星回捏着小南星回,努力了一分钟,哭唧唧看纪风长:“纪风长,我嘘不出来。”   一分钟的时间,纪风长也冷静了下来,他帮南星回把裤子穿好,镇定道:“没事儿,多半八九不离十。等你想上厕所的时候我们再测测。”   南星回着急,出了厕所就想咕噜咕噜灌水,纪风长开始以为他是单纯想喝水,就没拦他,还是后面见他喝了一杯又想倒第二杯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把人拦着,不让多喝,万一一口气喝太多水中毒就不好了。   南星回被纪风长看着,心里惴惴不安,之前两条杠的验孕棒擦干净放在盒子里,盒子放到桌子上,南星回一直盯着看,恨不得把两条红杠盯穿,语气里藏着后知后觉的害怕。   “纪风长,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还没生就已经傻了,我那会儿看到两条杠还以为是一条杠,别人的爸爸妈妈说孩子是垃圾桶里捡回来的是单纯开玩笑,我就不一样了,我真把崽崽给我们的信号丢垃圾桶里了。”   纪风长抱着人哄,安慰道:“没事儿,你就是当时没反应过来,还有我在呢,以后我给你查漏补缺。”   南星回心情稍微好点,自我吐槽:“这种时候,我就在想我怎么不尿频尿急尿不尽呢。”   纪风长被他逗笑,顺手把路过的猫崽子送到南星回手里,让他rua着解压。   rua着猫,纪风长又想到一个新问题。   “小回,如果真有崽崽了,那以后家里的大猫小猫我们就要定时给它们做驱虫和洗澡了,不然细菌和寄生虫沾到崽崽身上就不好了。”   南星回:“嗯!”   猫崽和崽崽都是家里的宝宝,南星回不可能因为自己要生崽崽了就不要不悔它们了,所以只能更加勤快的打理不悔和崽崽们的卫生。   两人关于猫猫卫生的话题展开聊了挺久,尿意终于再次来袭,南星回握着纪风长拿出来的两个验孕棒表情坚毅走进厕所。   “这次我一定好好测。”   结果不负期待,两个验孕棒都是两条杠,加上之前那个两条杠的验孕棒,这下纪风长可以肯定的说:“小回,你真的怀崽崽了!”   初为人父的两人激动的抱在一起,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来了来了! 第38章   虽然测了好几根验孕棒,结果都是两条杠,但冷静下来,纪风长又难免担心会不会失误,毕竟南星回是个男人,怀孕肯定和女性有些差别,思来想去,为了不空欢喜一场,纪风长还是带南星回去找了巷子口开诊所的刘汉。   刚到诊所门口,南星回的脚步突然变得犹豫起来。   虽然在家里纪风长已经和他商量好了,但真到了外面,要让他把自己能怀孕的事情讲给刘汉听,他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害怕刘汉把他当怪物,刘汉对他挺好的,他不想因为这件事失去一个喜欢他的长辈。   纪风长牵着人,看出了南星回心底的纠结,便出声开导南星回。   “小回,不用担心,刘叔不是那种大惊小怪的人,而且不让刘叔检查,你就只能去其他的医院,那些医院的医生你都不认识,到时候说不定还没有让刘叔给你检查来得放心。”   道理的确是纪风长说的这个道理,南星回只好瘪瘪嘴:“好吧,但是进去我不说,你给刘叔说。”   纪风长自然一口答应:“好,没问题,都交给我。”   南星回这才没有缩着手,任由纪风长把他牵了进去。   两人来得比较早,诊所刚开门,这会儿没什么人,诊所里就坐了一个刘汉。   刘汉看见两人,尤其是南星回表情丑丑的,只以为南星回哪里不舒服,赶紧招呼两人:“小纪,星星,你们两个怎么来了?是星星又过敏了?还是哪里不舒服?”   纪风长解释:“刘叔,我们没有不舒服,只是有件事需要你帮我们看看。”   纪风长把南星回被南父南母捡到后带去做的检查结果拿给刘汉看,刘汉戴着眼镜看结果的时候,纪风长就说:“星星从小体质和其他男生不一样,说是能怀孕。前段时间,我们一直没做措施,想着备孕生个小孩。今天早上用验孕棒测了三根,都是两条杠,但我想着他体质特殊,不确定验孕棒准不准,后知后觉发现我们备孕还是草率了,所以赶忙来让刘叔看看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有没有什么问题。”   刘汉看了一下检查结果,再让南星回把手腕伸出来把脉。   “验孕棒没出错,就是怀了,看样子才一个多月,你们注意点。至于其他的检查,我这里不能做,我没有机器,你看你们是自己去医院做,还是我给你们介绍一个医生。”   “麻烦刘叔帮我们找个医生吧,星星他有些害羞。”   闻言,刘汉爽朗一笑:“没大事,男人怀孕生孩子很少见,但最近几年科技发达,网络也发达,案例还是有一些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放心,我给你们介绍一个医生,他是我的小师弟,姓王,家里是卖医疗器械的,有钱,所以毕业后他用家里的关系开了一家私人医院,我听他说过他以前接触过怀孕的男人,有这方面的经验,你们放心去找他就是了。”   听刘汉这样说,南星回的心才算彻底放回肚子里,两人谢过刘汉,加了刘汉师弟的联系方式,预约好去医院检查的时间,这才回家去。   很快到了做检查这天,纪风长开车载南星回去刘汉师弟的医院,就在他们这个城市不远。车子是纪风长知道南星回怀孕后买的,不是很贵,主要是宽敞,想着要是南星回到时候要生了,坐宽敞的车去医院没那么遭罪。   有刘汉这层关系,王医生接待南星回两人还是很尽心尽力的,需要做什么检查,全解释得清清楚楚,等检查结果过来,又是一顿解释,把两人说得心里没有了顾虑。   总的来说,检查结果挺好的,南星回和肚子里的崽崽都还算健康,王医生叮嘱了一下,平时尽量保证一定量的运动,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但也不能把孩子养太大,知道南星回是易过敏体质,又叮嘱了一下南星回一定要尽量远离过敏源,然后就没有其他的了。   从医院回家,两人才算彻底松了气。   肚子里真的有崽崽了,而且崽崽没事,两人后知后觉特别开心,抱在一起啊啊啊的,一点都看不出年纪,只有单纯的初为人父的喜悦。   纪风长照顾南星回本来就贴心,知道南星回怀孕之后,更加用心,吃的用的全是他认真检查之后才拿给南星回的,倒给南星回整得不好意思了,总觉得纪风长这哪里是他肚子里崽子的爹,分明是他和崽子两个人的爹。   纪风长知道南星回的想法,笑着亲了人好大一口。   “我本来就比你大十多岁,你一个二十出头的小男生给我生孩子,我肯定要把你照顾得好好的。你不要多想,这是我做老公和做父亲应该做的。”   南星回嘴上嘟囔,哪里有这么多应该做的,但纪风长对他好,他还是很开心的。   就这样,时间随着落叶慢慢溜走,转眼就到了秋末,南星回怀孕三个多月了,快显怀了,但两人还一直没有给别人说过,除了刘汉和王医生,其他人都不知道南星回怀孕的事,就连胡老头和李纷她们都不知道。   倒不是南星回不想说,是不知道怎么说,刘汉还好,他是医生,见识过很多疑难杂症,所以男人能怀孕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很奇怪的事,而且当时两人没办法,必须要找医生检查一下,但是其他人,不管是胡老头还是方奶奶,年纪都大了,老一辈的,思想古板,肯定接受不了这些事。   两人就想着能瞒就瞒,等到时候生出来了,就说是两人领养来的,反正南星回孕后期是冬天,穿厚点再少出点门,别人是看不出来的。   谁知道,刚入冬没多久,肚子里一直听话的乖乖崽突然闹腾,闹腾得南星回睡不着觉,大半夜撇着嘴说吃柿子。   纪风长哄人,说柿子吃多了不好,而且现在是凌晨,也没有卖柿子的店还开着门。   南星回自己也知道,也没强求纪风长去给他找,只是缩在被窝里抱着被子默默流眼泪,声音小小的,时不时水肿的腿还抽抽两下,可给纪风长看得心疼坏了。   纪风长先是拿出手机看外卖,北方冬天晚上冷,点了外卖半天也没骑手接单,纪风长一边给南星回擦眼泪,一边想办法。   突然,他灵光一闪对南星回说:“小回,我有办法了!你爷爷家不是种了一个柿子树吗?我前几天看快黄了,现在肯定能吃了,你等会儿我,我拿梯子去给你偷几个回来。”   南星回心疼纪风长大冷天出去挨冻,可又实在惦记这一口吃的,正纠结着,纪风长就套了件毛衣就往外冲,他做没做好决定也不重要了,人都已经出去了。   南星回怕纪风长摔着,套了一件长羽绒服也跟着出去。   怀孕了动作慢,南星回穿好衣服出门时,纪风长已经用梯子翻了过去,还顺便把梯子也弄了过去,南星回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   南星回过不去,也不好半夜叫胡老头开门,只能在自家院子踮着脚看纪风长。围墙太高,他只能看到树梢因为纪风长的动作而摇晃,其他的就都看不见了。   纪风长不想把胡老头吵醒,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点声音。   纪风长从梯子过渡到树上,再往上爬了些,成功坐在一个树杈上。   他兜里揣了一个口袋,这会儿刚好拿出来装柿子。   拿出手机一照,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时候的柿子刚好熟了。胡老头这一颗是硬柿子,刚好。   纪风长像是掉进米缸的老鼠,开开心心摘了好几个,全部装进了袋子里,连胡老头什么时候出来的都没注意,直到他感觉到屁股被什么硬物重重戳了几下,他才抱住树干惊恐回头。   天黑,纪风长看不清楚,压着声音问:“谁?胡叔?”   这时候,胡老头才把手里的电筒照亮,确定是纪风长之后,胡老头又戳了纪风长几下,胡子气得直抖:“我当是谁呢!大晚上趁我睡觉了来偷我家柿子!纪风长,你至于吗?三十多岁的人了!你说一句想吃,老头子我还能不给你吃?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吓老头子我一大跳,以为家里遭贼了!”   纪风长被戳急了也怕摔,连忙急赤白脸说:“不是我要吃,是星星想吃!”   胡老头不是很相信:“星星之前都不喜欢吃柿子。肯定是你,你前几天还在念叨着柿子快熟了。”   纪风长委屈:“真是星星想吃!您老人家怎么不相信我呢?”   胡老头半信半疑:“以前不爱吃,现在半夜突然想吃了,口味变化这么大,我还只在我家老婆子怀孕的时候见识过。怎么,难不成星星怀孕了不成?”   纪风长嘴快:“对咯!”   胡老头吹胡子瞪眼,不相信:“你个臭小子可别驴你大爷!骗人也不找个现实点的理由,星星是男生,怎么会怀孕?”   这时候,纪风长也反应过来说漏嘴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   突然,隔壁院子传来南星回轻轻柔柔又害怕的小嗓音:“纪风长!你怎么了?摔到了吗?”   南星回在对面看不到人,只能听,突然听到纪风长嚷嚷的声音,担心他出什么事了。   胡大爷耳朵一动,又戳了纪风长一下:“我好像听到了星星的声音,你听听,是不是星星的声音?”   两人在这边支着耳朵听,南星回在对面很焦急,一想到要是纪风长因为他嘴馋不小心摔了,他心里就愧疚得要死。   南星回六神不做主的时候,不悔也带着猫崽崽们出来,拖家带口的,把南星回围成圈,焦急打转蹭腿,喵喵叫,南星回抿着唇蹲在地上,见状,不悔直接把最听话的茶茶子叼给南星回抱。   有了小猫的安抚,南星回没有那么难受,他加大音量继续喊:“纪风长?能听到我的声音吗?你没事吧?没摔跤吧?”   这下对面的两人听到声音,两人叠声回答。   “小回,我没事,也没摔。”   “星星不怕!纪风长在爷爷院子里!”   听到两人的回答,南星回放心了些,连忙说:“我来找你!”   南星回眨巴着眼睛四处瞅瞅,确定没人看到自己哭兮兮的嘴脸,快捣着小步伐的同时,用手背擦着眼下。   他刚才一着急,不知道怎么就哭了出来,还好没人看见,他可是崽崽坚强的爸爸。   纪风长听到专属于南星回的软底毛绒拖鞋发出的急促啪嗒声,心下一惊,连忙叮嘱:“星星,你慢点,别摔了!”   听到纪风长的提示,南星回下意识摸摸隆起的小腹,略略心虚:“我很小心的。”   脚步缓下来,南星回走出自家小院,转弯走了几步,抬手准备敲胡老头家紧闭的门,门却先南星回一步打开。   胡老头一张脸绷起,眉心紧促:“慢一点,好好走。大冬天的,路上有露水,滑不溜秋的。”   南星回看看脚尖:“爷爷,我走得挺慢的了,也很小心。”   怎么爷爷和纪风长都这个反应,他又不是那种马马虎虎的人。   在胡老头凌厉的眼神注视下,南星回选择了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拖住大爷的胳膊,卖乖道:“爷爷,我们一起慢慢走,我扶着你。”   胡老头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   纪风长在树上兜好果子,南星回才和胡老头走入他的视线,闲庭信步的样子,让纪风长怀疑自己进错了频道。   刚才急吼吼的两个人呢?   看到纪风长坐在树杈上,两条长腿晃荡着,南星回以为纪风长下不来了,张开手要接纪风长:“纪风长,你快下来,树上冷。”   纪风长轻笑:“我用你接?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就好。”   又是孩子,胡老头原本丝毫不信,这会儿倒是半信半疑起来,眼神落到南星回的肚子上。   南星回出来穿了外套,但因为他不好弯腰,就没有拉拉链,这会儿是敞开的,露出里面的睡衣,睡衣贴在身上,一看南星回的腰身,胡老头就意识到不对劲。   南星回小小一只的体型,绝不会有小肚子。   惊恐的胡老头看着还在树上树下深情对望的两人,握住杆子怒吼:“纪风长!臭小子!你对星星做了什么非人的实验?他一个男孩子,怎么就大肚子了?”   纪风长也懵,还想笑:“胡叔,你太看得起我了吧?”   “星星你说,到底怎么回事?要是纪风长欺负了你,你给爷爷说,爷爷给你做主!”   南星回不好意思,也有点害怕,爷爷对他很好,要是爷爷知道他是个能怀孕的男人会怎么看他?他的亲生父母都因为这点不要他了,一把年纪的爷爷应该更加不能接受了吧。   南星回惴惴不安的情绪并着失落害怕一起爬上他的脸,看起来小脸可怜兮兮的:“爷爷,我是个怪物,我是个可以生孩子的男人。”   说完,南星回垂下眸子,等待“审判”。   想象中的惊恐和震惊眼神都没有出现,胡老头反而如获至宝,大喜道:“真的?不愧是我们星星,太厉害了!男人生孩子爷爷都只有在新闻上看到过。”   震惊的人变成了南星回。   “这,这是很厉害的事情吗?爷爷不会很奇怪吗?”   胡老头摇头,笑得眉眼慈祥:“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我们星星却能做到,这还不是厉害?怎么会奇怪,那些说你奇怪的人都是嫉妒你。”   南星回喉头一酸,眼睛眨巴更快了,张嘴浮现哭腔:“爷爷,你真好。等崽崽出生了,我要告诉他,祖祖可喜欢他了。”   一听这话,胡老头乐呵得闭不上嘴。   他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子孙缘分薄,自己的孩子不听话,别人的孩子也大多看不顺眼,本来以为这辈子都无法体验含饴弄孙的感觉,没想到,南星回能给他生个小曾孙。   这边,纪风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树上下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口袋柿子,胡老头一个转身,用竹竿抵着纪风长的胸口:“你是我小曾孙的另一个爸爸?行啊,纪风长,你什么时候把我星星哄到手的?孩子都这么大了,竟然还不告诉我,你说,你是不是不把我这个星星爷爷放在眼里?”   因为自己的儿子就是同性恋,胡老头对南星回也是同性恋很看得开,唯一难受的就是自家的小白菜被纪风长这个猪给拱了。   纪风长今年三十六,星星才二十二,怎么看怎么不般配。   胡老头越想越来气,南星回拉着他的衣袖撒娇:“爷爷,是我先喜欢纪风长的。而且纪风长他对我很好,要不是他收留我,我都没有家的,爷爷你不要为难他好不好,我们是真心喜欢对方的。”   纪风长还没说什么,南星回先说了一大堆给纪风长开脱。   胡老头气哼哼的,但还是把手里的竹竿丢地上了。   “行吧,既然你真喜欢他,我也不说什么了。现在孩子都怀上了,我也不可能棒打鸳鸯。再说了,你们年轻人主意正的很,就算我不同意你们照样在一起。在一起就在一起了,老头子我不管了。”   “但是既然你们孩子都有了,就算扯不了结婚证,按理说也应该把两边的亲人和好友叫在一起吃个饭,算是把这段关系过个明路。具体怎么弄,你们自己回去想。这会儿怪冷的,快回去吧。还有,柿子吃多了对胃不好,星星你怀孕了更应该少吃点,纪风长你注意着。”   两人都点头答应。   纪风长给南星回把衣服拉链拉好,抱着人回家去。   看着两人亲密的背影,关门的胡老头总算露出个笑。   “纪风长,也还行。” 第39章 正文完   胡老头说的话,两人都听进去了的,回到家,纪风长把南星回塞回暖乎乎的被窝里,然后边削柿子边和南星回商量。   最后两人一致决定,等崽崽出生,满月宴的时候把关系亲近的朋友和家人都请过来,到时候宣布两人在一起的事情,并且向大家介绍崽崽,就只说崽崽是他们的孩子,剩下的就让在场的人自己发挥脑洞去想吧。   经过今天晚上,看了爷爷知道他会生孩子的反应,南星回不再那么害怕告诉自己亲近的人这件事,可他到底怕有些人接受不了,所以还是决定话不说太明白,只要告诉大家崽崽是他和纪风长的孩子就好了。   商量好,纪风长把削好皮的脆柿子切成小小块,然后用牙签让南星回戳着吃。   刚摘的柿子染了夜晚的寒霜,冷冰冰的,削之前纪风长特地放在地暖上热了热。   “就吃一个。我给你削成小块了,你慢慢吃。”   南星回捧着碗,第一颗没有自己吃,而是喂到纪风长的嘴巴里:“老公,你也吃。”   纪风长愣在当场,嘴巴都忘记了张开,被柿子戳到嘴皮时,他才反应过来,太激动了,声音一下子没收住:“你刚刚叫我什么?”   南星回被他嗷的一嗓子吓了一大跳,以为是他不喜欢这个称呼,明明在床上的时候还挺喜欢的啊,男人真善变。   那一秒,南星回的脑海里转了好多个弯,当即眼眶就红了,送柿子的手往回收,委屈巴巴的:“孩子还没生,你就不要我做老婆了?亏我刚刚还可担心你从树上摔下来了……”   南星回可怜巴巴,纪风长蒙圈的劲缓过来了,他赶忙握住南星回的手不让人把柿子丢回碗里,好声好气道:“我没,我没不要你,我刚刚是太激动了,我还没怎么听你喊我老公呢。小回老婆,老公错了,原谅我~”   纪风长的声音黏糊糊的,有种男扮女装的违和感,南星回缩缩肩膀,认真盯着纪风长的眼睛辨认,确定纪风长眼里没有厌恶的情绪,手上这才松了劲。   南星回哼唧:“你这次不是故意的,我就原谅你了。但是你以后不许凶我了,不然我就带着崽崽离家出走!”   这个威胁很有用,纪风长立马抱着人大狗撒娇:“老婆不要离家出走~”   知道纪风长不是故意的,南星回也没紧抓着这件事不放,警告了男人几句,就喜滋滋吃起柿子来。   这可是大半夜折腾半天才吃到的柿子,他要慢慢吃,认真品尝。   南星回吃柿子,纪风长就在旁边眼巴巴看着,南星回有种自己在吃独食的感觉,可是他也只有一个,要是喂给纪风长吃,他的量就少了,纠结了一下,南星回指着桌子上剩余的柿子对纪风长说:“你要吃自己削。”   纪风长摇摇头,看着南星回的眼睛里亮锃锃的:“我不吃,我喜欢看着你吃。”   他不是馋柿子,他就是馋南星回这个人。   南星回后知后觉读懂他眼里的情绪,垂下眼眸看着眼里,还怪害羞的。   清脆的咀嚼声给温馨又亲昵的氛围伴奏。   南星回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去年李纷给他做的那几件的冬装外套比较修身,他穿着都有些显怀,有时候想出门,又不想被看出来,他就穿纪风长的外套,老大一件,直接把自己从头到脚裹起来,行动间像只胖乎乎的小企鹅。   殊不知,他自以为伪装得很好,其实在李纷和方奶奶这种过来人眼里,一眼就看出来了。   两母女对视了一眼,没有当场说出来,而是等南星回走了之后,才和对方说出自己的猜想。李纷虽然四十多了,但是个喜欢刷视频冲浪的时髦阿姨,知道她妈和她有一样想法之后,她就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觉。   李纷当场就拿出手机百度起“男人能不能怀孕”。   百度完,李纷又有些不放心,想着刘汉是医生,应该知道这方面的事情,就跑去诊所旁敲侧击。   刘汉不知道南星回两人瞒着的,嘴巴一快就说了一句:“可以啊,星星不就怀了。”   李纷:!!!!!   说完,看着李纷惊恐的表现,刘汉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石破天惊的大事。   害怕李纷因此疏远南星回,他赶忙解释了一堆,说其实现在国内有很多例男人怀孕生子的案例,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让李纷不要戴有色眼镜看待巴拉巴拉……   刘汉讲了一大堆,李纷听进去了,但她在意的事情不是这些,而是南星回和纪风长真的在一起了!   她就知道!她的眼睛不会看错!   李纷啪啪给了刘汉的肩膀头子两下,表示自己知道了不用担心,火急火燎就回家和老母亲说去了,并且试图给老母亲做心理疏导。   谁知道,她一把年纪的老母亲也很淡定:“怀孩子也不是多大的事,只不过苦了星星,他在我眼里还是一个小孩儿呢,而且男人怀孕生子肯定比我们女人还要困难些,我有空的时候给他熬点鸡汤补补。”   李纷:路上想的一堆话都毫无用武之地?   后来,李纷和方奶奶就不经意间向两人透露她们已经知道了,并且用行动表示不觉得南星回怀孕很奇怪。   两人时不时就给南星回送一些吃的,有时候还会和同样来送食物的隔壁胡老头撞到一起,东西太多也吃不完,而且补太过也不好,后面两家人一合计,送之前通个气,岔开时间送,或者是送一些可以放的食材,让纪风长自己安排着做给南星回吃。   被投喂的南星回表示很幸福。   南星回怀孕快五个月的时候,两人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春节如约而至,一同到来的,还有漫天大雪,南星回馋雪,但顾念着肚子里的崽崽,硬是没有碰过一粒雪。   大年三十这天,银装素裹搭配着喜庆的红。   南星回在家里吃着小零食,靠着男人宽厚的胸膛,撸着小猫咪说:“纪风长,过年真好。虽然我们只有两个人和六只小猫咪,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孤单。”   纪风长失笑:“不孤单就好。往年我一个人,今天有了你和崽崽,我也就不孤单了。”   两个人抱着,气氛正好准备啵一下的时候,突然院门被敲响,纪风长和南星回对视一眼:“不知道这个时候谁回来,我去开门。”   纪风长去开门,南星回就捧着肚子站在客厅门口往外探着头看,一下就和头顶上戴着一顶红色毛线帽的夏知许对视上了。   夏知许刚开始还挺开心,原地蹦了两下隔着和南星回打招呼:“星星!我回来啦!”   过了两秒,看到南星回的大肚子,他一下子软了腿,要不是陈屹在后面扶着他,铁定摔一跤。   夏知许满脸悲怆质问纪风长:“星星生病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他肚子那么大,是里面有肿瘤吗?”   家里有地暖,南星回穿的是一件薄薄的家居服,大肚子根本无处遮挡。   纪风长:……   陈屹也用复杂又凌厉的眼神看着纪风长。   纪风长emmmm了一声,最后还是说了实话:“不是肿瘤,是怀孕。”   就这样,南星回关系好的人都知道他怀了纪风长的孩子。本来准备在满月宴上糊弄过去的说辞彻底派不上用场了。   夏知许这种经历过生死的人也很看得开,知道南星回能怀孕,他还悄悄问南星回是不是有什么黑科技,能不能给他也用用,他也怪想给陈屹生一个孩子的。   等南星回告诉他,不是黑科技,是体质问题时,夏知许狠狠叹了口气表示遗憾,还对南星回说:“我真羡慕你可以生孩子。”   南星回:???能生孩子真的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吗?   夏知许已经彻底痊愈,这次回了长乐巷以后就不用再去其他城市治病了,大年三十晚上,他和南星回玩够了,还是乖乖牵着陈屹的手回了他们自己的住处,不过临走前和南星回约好初一要一起出去玩,南星回自然说好,挥手送他离开。   家里就两个人,南星回和纪风长也没有什么守岁的规矩,困了就睡,醒过来就是新的美好的一年。   初一,李纷家有亲戚,南星回和纪风长就不过去拜年了,但隔壁胡老头家是要去的,毕竟胡老头是南星回认的爷爷。   最关键的是,除夕晚上,胡清远特地发了消息提醒南星回大年初一要过去隔壁,说是胡老头给他准备好了压岁红包,他要是不过去领,胡老头铁定吹胡子瞪眼。   知道这个消息,南星回心里又开心又害羞:“纪风长,我都已经二十三了,还收爷爷红包是不是不太好?”   纪风长否定:“不会,无论你多大,你在长辈的眼里都是小孩子。”   纪风长一句话成功说服南星回,初一早晨,南星回就开开心心牵着纪风长往隔壁走,按理说拜年是应该磕头的,但是他跪不下去,只能站着给胡老头鞠躬拜年。   胡老头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连鞠躬都不让他鞠,直接把两个厚厚的大红包塞他手心里。   “星星,爷爷的乖孙,过年好,来年健健康康,还有我的小曾孙,顺顺利利降生。”   南星回知道了,自己手里的两个红包是自己和崽崽的,他看看纪风长,笑得得意,像是在说你没有吧?   纪风长看着他笑,余光扫到胡老头手里还捏着一个大红包,瞪着他,他就意识到了什么,也学着南星回的样子向胡老头鞠躬,笑着说:“爷爷,过年好!”   纪风长说了一通拜年话,胡老头才装作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把红包给纪风长。   “按理说,我是不稀罕你这声爷爷的,但是谁让你是我小曾孙的爹呢,这声爷爷我勉强应下了。”   纪风长自然笑着说好。   春暖花开,天气慢慢热了起来,南星回出门的时间越来越少,他每天的运动量只能靠在院子里溜达完成,衣服穿得少,他一出门大家就都知道他怀孕了。因着这个原因,南星回自然错过了火锅店的一周年庆。   南星回很遗憾,纪风长不想让他遗憾,就提出一周年悄悄过去,不搞活动了。   南星回眼睛一瞪:“这怎么可以!该给员工的奖励和给客人的福利,一个都不能少,我不能去,你就多拍视频,我在手机上看就好了。”   纪风长抱着人怜惜道:“好,我好好办,多给你拍视频,你今年在手机上看,等明年后年,你这个老板娘就能到场参加了。说不定我们火锅店还能开成百年老店。”   南星回想象了一下火锅店成百年老店时他的样子,他一百二十三岁了,肯定早就化成一抔尘土了。   但他只是想想,没有说出来,不然纪风长肯定说“一抔尘土”不吉利。   六月,天气热起来,南星回有些苦夏,吃不下饭,纪风长心疼他,又害怕他着凉,家里空调不敢开太低。   就这样,南星回肉眼可见瘦了许多,大肚子挺着,愈发显得他清瘦,来看望他的人当面不说,但私下里就很紧张,又是给纪风长出主意怎么增加做饭花样的,又是给买各种新鲜东西的。   纪风长也不好受,他担心着南星回,自己也跟着吃不下,南星回瘦,他也瘦,最后还是李纷看不过意,要求他必须正常吃饭,不然南星回生产的时候他都没力气照顾。   纪风长惊醒,李纷说得没错,他必须要有一个强健的体魄才能照顾好南星回和孩子,于是开始逼着自己好好吃饭。   六月,两人都挺不好受的,好在六月的最后一天,南星回发动了。   纪风长紧张整个人像一根绷紧的弦,根本不能开车,一个电话把陈屹和夏知许叫了过来,陈屹开车,夏知许坐副驾,他就坐在后座抱着南星回,安抚南星回。   南星回其实没有很难受,他的肚子时不时阵痛一下,但不及纪风长失神的样子让他心里难受。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纪风长这副模样,身体强撑着,给他肩膀依靠,眼睛里却全是脆弱的情绪。   好在陈屹车技好,车子又快又稳开到医院。   纪风长提前联系过王医生,车一到医院,就有医护人员过来接。   南星回进产房前,给纪风长保证道:“我和崽崽都会平安出来的。”   但纪风长没想到,南星回生产得会这么顺利。   南星回进了产房半个小时不到就生了。   手术室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纪风长还以为王医生是要来问他保大还是保小,结果王医生只说了一句:“父子平安。”   鬼知道听到那句话的时候,纪风长松了多大一口气,直接腿一软,靠进了陈屹的怀里。   陈屹下意识想推开他,理智没让他这么做。   陈屹能感觉到,纪风长在他怀里浑身颤抖,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此刻紧张后怕得不行,抖像个淋了雨的鹌鹑。   大家都是男人,抱一下也没什么。   满月宴上,穿着小肚兜的六六被爸爸们的亲朋好友挨个抱了个遍,留着口水咿咿呀呀的可欢乐。   人都到齐之后,纪风长宣布了崽崽的大名——纪南陆。   陆=6,陆既代表六六是六月出生的,也代表着六六大顺。   谁让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太顺利了呢,简直神速。   后来的很多时候,六六小朋友调皮捣蛋,纪风长想收拾人时,纪风长都在心里默念六六的大名,告诉自己,崽子出生的时候很顺利,没有让小回吃苦,所以调皮捣蛋的这点小缺点,还是可以原谅的。   六六两岁的时候,南星回发了一个朋友圈,当天南父南母就赶着夜色,让司机开着车来了。   南父南母带来了好多好多东西,有给小孩儿的,也有给南星回的,但面对六六的时候,谁也没主动开口让六六叫人。   南星回看着老了很多的父母,心里一酸,认真给六六介绍:“这是外公,这是外婆。”   六六说话奶声奶气的,口齿还算清晰,声音响亮:“外公~外婆~我是六六~”   南父南母激动得眼里闪泪花,叠声应:“欸!六六真乖!”   南父南母抱着六六亲近,挨个给六六介绍带来的玩具,南星回侧头看了一眼揽着他的男人。   纪风长说得没错,时间真的给了他答案。   时间让伤痛痊愈,也让爱人永伴。   一切在那时那刻都是最好的模样。   正文完 第40章 番外   1.西装暴/徒   南星回一直都知道纪风长身材好,而且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那种,夏天纪风长在家喜欢穿宽松的无袖背心,稍微侧点身子南星回就能把他的胸肌和腹肌看完。   而且几乎每天南星回都会看到纪风长不穿衣服的样子。   南星回以为自己已经对纪风长的身材免疫了。   直到六六要上幼儿园了,他和纪风长去幼儿园给六六交资料报名,为显正式,纪风长穿了一身黑色西装,毫不夸张的说,南星回脑海里的口水当即流成了河。   纪风长有肌肉,但又不过分浮夸,属于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南星回看惯了纪风长直白的肌肉,猛然来一下欲盖弥彰的禁欲感,南星回真的受不了。   今日主角六六被他小爸爸关在门外,可怜巴巴又不知所以。而他小爸爸本人,已经整个人黏到他大爸爸身上去了。   纪风长穿西装给南星回的感觉与其说是斯文败类,还不如说是西装暴徒。象征着力量和荷尔蒙的肌肉被板正的布料遮挡,比直接露肉更让人斯哈。   南星回坐在纪风长肌肉鼓胀的大腿上,两只爪子隔着衬衫又抓又捏,想法都写在眼睛里。   纪风长心里愉悦:“你这是干什么?”   南星回眉毛一扬:“你装蒜,你故意穿成这样勾引我,你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纪风长好笑:“我哪里勾引你,我这是为了给六六老师一个好形象。”   南星回嘟着嘴,不满意。   一看时间快到了,六六在外面敲门催促,这孩子,调皮是调皮,但从小就莫名时间观念很强,他虽然不喜欢上学,但既然决定了,他就必须去做。   听到六六的叫门声,纪风长不逗人了,向南星回保证道:“先办正事,回来以后随便你怎么弄。”   南星回这才满意,放过待宰羔羊纪风长。   等事情办完回来,纪风长说到做到,把门一关,直接开始拽领带。   “来吧。”   南星回赶忙阻止他的动作:“不要脱!”   纪风长不赞成:“不脱怎么做?不方便”   南星回小脸通红,说出的话却格外引人遐想:“拉链拉开就好。”   饶是纪风长脸皮厚,都被南星回的想法弄得淡淡羞涩。   纪风长似笑非笑:“你挺会啊,小回。”   南星回顶着一张羞红的脸蛋,强行淡定:“你就说行不行。”   纪风长嘴角轻勾:“行,当然行。老婆想要的东西,我都给。”   天黑了,纪风长身上的西装也破得简直不能看。那些口子,都是在情/动时被激动的纪风长崩开的。   事后,纪风长看着自己死无全尸的西装感叹:“这还是十年前我还在金融机构工作时定制的,当时花了我老多钱,现在报废了。”   掌管家里财政大权的南星回小小心虚了一把,然后拍着胸口保证:“我赔你!你这身西装放了这么多年,款式都过时了,我给你做几身新的。”   纪风长笑着答应。   其实他也不是很舍不得那身西装,就是想逗逗自己的漂亮老婆。   南星回说到做到,真的带纪风长去做了好几身不同款式的西装,甚至在做完之后,心血来潮,让纪风长穿着西装去店里。   店里的员工注意力全被穿得西装革履的纪风长吸引,上来各种打听,知道是老板娘花钱给老板定做的之后,纷纷调侃道:“老板,你看老板娘多爱你,给你买这么多新衣服,老板娘自己的衣服估计都没换那么勤快。”   纪风长笑而不语,其实心里在笑员工的单纯。   他老婆这分明是在为自己谋福利,毕竟一身西装可不够他俩在床上霍霍。   2.六六的爱情萌芽   纪南陆,小名六六,年仅七岁,就确定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伴侣——夏知许和陈屹的养子,元元。   元元是夏知许和陈屹在六六出生之后去福利院收养的,主要还是因为夏知许馋小孩儿,陈屹想着收养一个小孩儿还能捆住夏知许的心,便同意了。   元元是个弃婴,刚出生就被丢在福利院门口,身体没有毛病,但很瘦很瘦,夏知许就给他起名叫元元,希望他长得白白胖胖又圆圆的。   元元和六六是竹马竹马,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一起玩。并且六六对元元的占有欲很强,要求元元和他玩的时候必须是1v1的,如果有巷子里的其他小朋友加进来,六六的表情就会可臭可臭。   小时候,六六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只稀罕元元,等他七岁,上一年级的时候,终于知道了答案。   原来他是同性恋!他喜欢元元,像大爸爸喜欢小爸爸那种。   放学回家,六六很严肃的告诉了大爸爸小爸爸自己的发现,并且表示希望他们不要棒打鸳鸯。   纪风长不知道自己想不想棒打鸳鸯,但他是想棒打纪六六的。   “纪六六!你去上小学就学了这个?一年级,你就想着搞同性恋?你知道同性恋是什么吗?”纪风长暴怒。   纪六六不解:“爸爸,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上小班的时候,班里的男生就已经有好几个交女朋友了的,而且有人同时还有好几个女朋友。”   纪风长:!!!???   纪六六继续道:“爸爸,你总觉得我是小孩儿,什么都不懂,但我其实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什么是同性恋,我也确定自己是同性恋,小班的时候,其他男生交女朋友,我只喜欢和元元完,其他男生换女朋友,我还是只喜欢和元元玩,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四十出头的纪风长差点被纪六六的一番爱情言论气得晕厥过去。   南星回赶紧接替了纪风长和纪六六谈心的任务,把纪风长安置在沙发上。   南星回和纪六六咬耳朵:“你爸年纪大了,你对他温柔点,可别把人气死了。”   纪六六表示:“我很认真的在和爸爸分享我的恋爱故事,他却以为我是小孩儿过家家,到底是谁要气死谁啊?我有秘密给爸爸说,爸爸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南星回:“(⊙o⊙)…”   好像没毛病?   最后南星回用了时间大法,暂时暂停这个话题。   南星回告诉纪六六:“你现在还是小朋友,主要任务是上学和玩耍,谈恋爱是你再长大一些才会出现的任务,所以当你提前告诉爸爸你想谈恋爱了,爸爸自然是认为你在过家家。但是如果等你到了十八岁,你还是坚定的告诉我和你爸爸,你喜欢元元的话,我们一定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纪六六点着小下巴表示自己知道了,并且表示时间一定会告诉他大爸爸,他对元元是认真的,他就是元元恋。   南星回幽幽叹气:他自己也不怎么聪明啊,怎么生出来的孩子这么难忽悠。   3.纪六六的神奇脑回路   纪六六上的小学是一所学费比较昂贵的国际小学,所以他班上的同学基本家里经济条件都还不错。   当然,南星回和纪风长让纪六六去上这所小学纯粹只是因为这所学校离家最近,而且环境好,没有其他的想法。   纪六六性格开朗,长得还帅,班里很多小朋友都喜欢和他玩。同样,也会有人看不惯纪六六。   刘徽家里是班上最有钱的,但他的朋友却没有纪六六多,他很生气,某天,他跟踪纪六六回家,发现纪六六家里是开火锅店的。   第二天,刘徽就在班里大肆宣扬纪南陆家里原来只是开火锅店的,等到纪六六到了班级,他就凑过去假装闻纪六六身上的味道,然后扇着手说:“纪六六,你身上的火锅味好重啊?你是不是每天放学回家都没时间上补习班,而是要去火锅店里端盘子啊?”   纪六六点头:“是啊。”   他家火锅店生意超级好,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就会帮叔叔阿姨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这样就能哄得他小爸爸给他多多的零花钱。   用自己劳动换取零花钱,纪六六不觉得哪里丢人。   至于补习班什么的,他小爸爸说等他长大一些再上,想上什么上什么,现在玩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刘徽却不这么认为,他以为纪六六只是为了面子和自尊心在强装开心:“纪六六,没想到你这么可怜。这样吧,我用零花钱请班上同学去你家店里吃火锅,给你捧捧场。”   纪六六:“我……”   “不用谢,我们都是同学,去给你家生意捧场是应该的。也不用打折,一顿火锅钱我还是能给得起的。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你家用的食材是进口的吗?要是食材不好,我肠胃脆弱很容易吃坏肚子的。”   纪六六从小就是在店里长大的,各种人都见识过,加上他又聪明,到了这会儿他还听不懂刘徽话里的意思,那他这十年都白长了。   纪六六发问:“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和我玩吧?体育课还总是抢我们组的器材。现在为什么提出要去我家火锅店吃饭?我看你说去给我家捧场是假,想嘲笑我是真吧?可是我一点都不为我家是开火锅店的而自卑呀,我觉得家里有一家火锅店是超级酷的事情。而且我家不止开了一家火锅店,而是五家。我家的火锅店每一家生意都很好的,每天都要排队,很忙的。所以如果你不是真心诚意来吃火锅的话,我可能不是很欢迎你来。”   纪六六的一番话,让刘徽不知道怎么反驳,而旁边和纪六六关系好的同学们都欢呼起来。   “纪六六你好酷!”   “纪六六我知道你家火锅店,我妈妈每次都要提前预定才能订到位子!”   “我也想家里开火锅店!我超级喜欢吃火锅的!”   最后,刘徽憋得面目通红也只能回纪六六一句:“纪六六,你个土包子!”   纪六六才不在意这些小屁孩儿言论了,他还要赶去小卖部给元元买牛奶,于是被人群簇拥着的纪六六只来得及面色淡淡回了刘徽一句:“哦。”   纪六六从来不会因为自己不在乎的人的言论而难过,他最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给元元买礼物上了。   元元马上就十岁了,十岁是整的生日,干爹干爸肯定会给元元大办,他也要给元元送一个大礼才对。   思来想去,生日礼物没想到准备什么,纪六六倒是决定把自己的小金库全交给他大爸爸,让他大爸爸再帮他买一只早就看好的股票。   纪六六还不认识字的时候就跟着大爸爸一起研究股市,别看他现在才十岁,其实他已经是个老股民了。   投资第六感告诉纪六六,这一只股票一定会大赚。   他都想好了,到时候赚的钱全部交给元元,作为他们以后的结婚基金。   完美!   等等!那给元元的生日礼物到底送什么啊?   纪六六:要秃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