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会》
　　作者:不瞒您说
　　文案:
　　宫昊 22岁  X 徐耀辰 28岁
　　徐耀辰有个小自己二十多岁的妹妹，是他跟家里出柜后，爸妈连夜重新开的小号。
　　妹妹到了上小学的年纪，徐家爸妈突然决定去圆自己年轻时候的梦，打算去环游世界。
　　于是培养小号的任务就交到了大号手里。
　　刚被人带了绿帽子还在失恋痛苦中的徐耀辰，不得不代替爸妈出席了妹妹徐晓月上小学的第一次家长会。
　　家长会上，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个年轻的副班主任和自己是同类人，并且长得极合自己胃口。
　　徐耀辰：“宫老师，你那么年轻就当老师了，小朋友会听你话么？”
　　徐耀辰：“宫老师，你要不也给我讲讲题吧？”
　　徐耀辰：“宫老师，你躲什么呀？”
　　宫昊：“这位家长，请你不要顶撞老师。”
　　【注意！年下！老师是攻！大家不要跟这个徐耀辰一样自己给自己站错了！！！】
　　悄悄开个预收。
　　《魔头他月考不及格》
　　CP1367939
　　是一个魔教教主和正派少侠一起穿越到高中，互相督促对方学习共同进步考上理想的大学放飞梦想翅膀的励志故事故事！（bushi）


第1章 分手快乐
　　周末的晚上，滨海城一家著名火锅店内，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火锅店门口的等位叫号已经叫到了三位数，知道自己起码还要等上几个小时才能吃上饭的顾客们或是低头玩手机或是凑在一起打牌。
　　没有人注意到，店老板突然从店里着急忙慌跑到了路边，从一辆黑色保姆车上迎下了两个年轻男人。
　　“李总，今天实在是人太多，包厢位没有了。给您留了个大堂靠角落的位置，您看可以么？”
　　店老板紧紧跟在两个男人侧方靠后的位置，同其中一个穿着印有巨大某奢侈品logoT恤的男人小声说这话。
　　男人长得微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拿着同一奢侈品牌子的限量款鳄鱼皮男士手包。m²
　　他面带笑意，表情和善：“没事，吃火锅就是要热闹的气氛。主要是我跟你说的要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店老板回：“那是当然，这业务咱们这里的服务员都熟练的很。我今天还特地挑了几个最活泼小男生当班，到时候一定包您满意。”
　　被叫李总的男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李胖子你又要搞什么东西？”跟他一起下车的另一个男人皱着眉头穿过满是等位客人的狭小通道，有些不悦地问。
　　那男人的脸生得十分好看，但却不怎么亲和。
　　微微下垂的眼角，挺拔的鼻梁和天生有些上翘的嘴角透露出一股轻蔑玩世不恭的表情。
　　李胖子与此人应该十分熟络，边走边拍着他的肩说：“唉哟，告诉你就不是惊喜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你说带我来散心，我以为是要带我去哪个酒池肉林的夜场。怎么来这种平民火锅店？这不是你一个暴发户该有的品味啊。”男人表情有些不屑地说道。
　　“谁特么是暴发户？我爸才是暴发户，请叫我富二代。”胖胖的李总反驳。
　　李总全名叫李慎，家里是做海参生意的。
　　李慎的爸爸李大强拥有一个可以拍成励志电视剧的传奇人生，起初是菜市场做水产生意的，后来自己摸索着找到了些卖海参的门路。之后生意越做越大，从单纯的卖海参发展到了培育、养殖、加工、售卖，一整条产业链。
　　李家的海参生意已经遍及全国各地，光是直营店就有近千家，据说已经在接受上市辅导了，明年打算主板上市。
　　李慎是李大强唯一的儿子，含着金汤匙长大，从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
　　他从一路从各种私立学校念到大学毕业，出国镀了个金，回来之后就跟着爸爸李大强学如何把海参养得又肥又大。
　　他身边这个男人叫徐耀辰，是他的发小，家里也是做生意的，不过发家比李家早几代人,各种领域都有涉及。
　　徐耀辰曾经是徐家三代单传的独生子，自认为肩负着徐家产业延续和香火延续的重任。
　　如今性格自傲无比的他，却在上小学的时候和李慎这个二百五当上了朋友。
　　他至今都对自己当年年幼无知犯下的错误十分懊悔，但因为彼此已经知道了对方太多的黑料，绝交已经来不及了……
　　这辈子不长，就凑活着过吧。
　　两位大少爷在店老板亲自的带领下，穿过几百号苦苦等位的人群，直接被带入火锅店，坐在了大厅角落一个还算宽敞的四人卡座。
　　李慎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平板电脑，推了推鼻梁上快要滑下的黑框眼镜，抬头对坐在对面的徐耀辰问：
　　“老徐，你不吃辣是吧？”
　　徐耀辰一边脱着身上的高定西服，一边抬头环顾了一圈餐厅的环境。
　　他内心嫌弃地啧了一声。
　　这一股浓郁到令人窒息的火锅味，怕是今天回去全身上下从里到外的衣服都要扔了。
　　“嗯，点个清汤吧，再点些牛肉。内脏我也不吃。”他说。
　　“再点盘海参吧！他们家的货都是我那里拿的，品质最好的。”李慎说。
　　徐耀辰翻了个白眼：“随便吧。你要给我看什么赶紧拿出来。”
　　李慎说：“马上马上，总要等锅底上来吧。”
　　李慎点完菜，把平板电脑放到一边。
　　他一边兴奋地磨着双手环顾四周，一边同对面表情已经不大好看的徐耀辰说：“哎，你开心点嘛，不就是分手么。”
　　徐耀辰眉头紧锁，摸着有些油腻腻的桌面，看着面前满满一杯被放了冰块的啤酒，发誓以后自己再也不会跟李慎到这家店来吃饭了。
　　“我说生气的是分手的事情么？”徐耀辰烦躁且愤愤地瞪向坐在对面的李慎。
　　“喔唷，被带绿帽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李慎冲他咧嘴一笑，“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要有点绿。”
　　“滚！”徐耀辰骂了一句脏话，“要不是杀人犯法，我一定找人把那小子剁碎了扔你家那片海里去。”
　　“千万别！”李慎忙摆手，“事务所正盘点呢，你把我家海参都吓跑了怎么办。”
　　徐耀辰越说越生气，还是把面前那杯啤酒给一口干了。
　　可是，冰凉寡淡的滋味顺着口腔流入空荡荡的胃部，他更难受了。
　　“李胖子，这啤酒太淡了，给我弄瓶白的。”
　　“好好好，服务员，给徐总拿瓶茅台。”李慎抬手招呼道。
　　过了一会儿，火锅锅底和所点的菜连同茅台一起被端上了桌。
　　徐耀辰烫了几片热气羊肉暖暖胃，然后干了一小杯酒，整个人才算稍微松弛下来一些。
　　他看着面前锅里上下翻腾的几个香菇，陷入了沉思。
　　他22岁跟家里出柜之前，就对同性恋这个圈子感情很不稳定有所耳闻。
　　有“在一起超过三个月就已经属于是老夫老妻”的说法。
　　他其实也是个秉承及时行乐准则的人，有感觉了就在一起，没感觉了就分。
　　6年多来换了多少个对象他自己也数不清楚。
　　听起来有些渣。
　　但徐耀辰觉得以他这种家庭背景和外貌条件，这不叫渣，叫“风流”。
　　他在圈子里口碑一直不错，X大活好会疼人，出手也大方。
　　跟他谈过的小男生都表示体验感很好。
　　而且，徐耀辰有自己的原则，每一段感情都不重叠，脚踩几条船这样的事情他从来不会做，觉得那是人品问题，太低劣了。
　　但这次这个男大学生。
　　对，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男大学生居然绿了他，而且还妄图瞒着不让他知道。
　　徐耀辰知道这事情的时候差点没开着他的大G从那对狗男男身上碾过去。
　　他后来冷静分析了一下，觉得自己生气倒不是因为多爱对方。
　　只是觉得对方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居然以为自己拙劣的演技和手段能骗住他，有一种智商被侮辱的感觉。
　　瞧不起谁呢？
　　“这羊肉确实不错。”他从锅里夹起一块熟透了的羊肉，吃了一口点评道，“但也不至于特地把我带来吃这口。我可以自己飞内蒙吃。”
　　“当然不是为了吃才来这里的。”李慎冲他眨眨眼。
　　徐耀辰：“那来这里干什么？”
　　李慎：“看表演。”
　　话音刚落，只见火锅店人声鼎沸嘈杂的大厅灯光突然暗了下来。
　　悬挂在大厅各个角落的音响突然将之前毫无存在感的背景音乐停了，开始放一首十分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
　　“来了来了。”徐耀辰看到坐在对面的李慎兴奋地摩拳擦掌，身体转向不远处的某个方向。
　　顺着那方向看去，正有一群穿着工作服举着灯牌这的人缓缓地极为庄重地朝着他俩的桌位走来。
　　【分手快乐——祝你快乐——】
　　只见一群身穿火锅店工作服的年轻男孩子，手举着“恭喜徐总恢复单身”“徐总你大胆地往前走”的灯牌朝着这边过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捧着蓝牙音响和无线话筒的一米九几身材魁梧的大胖子，带领着大家中气十足地一起嘶吼着：
　　【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歌声里只有感情，没有技巧，走音走到了南半球。
　　徐耀辰差点被嘴里那口羊肉噎死。
　　他怒目圆睁不可思议地看向正跟着音乐一起摇摆的李慎，恨不得把他也扔进海里喂海参。
　　李慎根本不在乎，还在跟着拍手打节奏的空隙，笑眯眯地看看他。
　　“老徐！Enjoy it！”
　　大厅里，几乎所有的客人的目光跟着那载歌载舞的队伍一点一点靠向他们这边，有几桌甚至还特地站起来看热闹。
　　徐耀辰浑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他当下就站起身，甩脸要走。
　　可是李慎却故意拽着他，说：“跟着一起唱啊，有什么郁闷的事情，发泄了就好了！”
　　载歌载舞的队伍越来越近。
　　徐耀辰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
　　他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把火锅直接扣到李慎头上去，怕断了李家唯一的香火李大强来找他拼命。
　　然而，就在徐耀辰觉得自己几乎忍无可忍的时候，那群唱唱跳跳的服务生突然转了个弯，停在了他们隔壁桌前。
　　隔壁桌是个二人小桌，但只坐了一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徐耀辰他们，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却能从肩膀和手臂隐约显露出的肌肉线条里看出，是个平日注重健身的年轻人。
　　年轻人原本好像在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埋头干饭，没有跟着店里的其他顾客一道看热闹起哄。
　　但当载歌载舞的队伍停止在他跟前的时候，那年轻人从锅里捞食物的动作停滞在了那里，茫然地抬起了头。
　　“分手快乐！”那个抱着蓝牙音响的工作人员举起话筒大声又说了一句。
　　大厅里原本在看热闹的顾客们也跟着起哄，掌声和一句句“分手快乐”的“祝福”此起彼伏。
　　看着那桌年轻人整个僵直的背影，徐耀辰可以想象他现在整个人能有多么的社死。
　　同时，他也十分庆幸自己躲过一劫。
　　当然，始作俑者的李慎也逃过被啤酒瓶砸得脑袋开花的一劫。
　　“哎哎哎，搞错了！搞错了！”李慎那傻逼还不知自己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居然还想去纠正这个失误。
　　徐耀辰站在他的身后，伸手用力掐住了他的后脖，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突出四个字：“适可而止。”
　　李慎显然被徐耀辰这口气吓了一跳，意识到他是真的生气了，忙闭了嘴。
　　此时，刚才引他们进店的那个店长也出现在了附近。
　　他发现自家“气氛组”跑错了桌，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
　　“哎！你们怎么搞得，不是这桌……是……”店长想用眼神示意原本的作为目标的隔壁桌，却看到胖胖的李总此刻脸色不大好，瞪大眼睛冲着他摆手。
　　店长是个人精，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懂他的意思，把下半句话给噎了回去。
　　“啊？店长，是哪桌啊？”捧着蓝牙音响和无线话筒的压轴的男人脑子显然没那么灵活，话筒没关就在问。
　　店长忙把那还在放音乐的音响给关了，冲他使眼色：“没事了，你带着他们回去吧。”
　　气氛组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既然店长下了命令了，他们也只能鸣金收军，放下了高举的灯牌，收回了高涨的情绪，灰溜溜地走了。
　　被“误伤”的年轻人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僵在那里。
　　店长慌忙上前道歉：“帅哥，不好意思。打扰到您用餐了，是我们气氛组搞错了，今天您这桌我给您打八折吧。”
　　年轻人听罢慢慢放下了手里的漏勺，随口应了一句：“没事。”
　　店长安抚好被误伤的客人，又跑来徐耀辰这桌道歉。
　　“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
　　“没事儿，正好徐总也不想高调。”李慎笑呵呵说道，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徐耀辰。
　　徐耀辰此刻正捧着一杯菊花茶降火。
　　他白了李慎一眼，却用余光瞥见隔壁桌那个年轻人正好奇地回头朝自己这边看。
　　他本想把视线挪开，装作一副这事情与自己无关的模样的。
　　可是那年轻人转头的瞬间，深邃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却让徐耀辰眼前一亮。
　　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皮肤白皙紧致。高耸的眉骨下，是对一个男人来说有些过长的睫毛，把原本淡褐色的眼球遮住了一大半。
　　可那双眼睛，却还是透露着青春洋溢的朝气，闪着光似的。
　　徐耀辰内心深处“哇哦”了一声——是个帅哥。
　　他不是那种会在街上强抢民女的院外，并且觉得自己还没从绿帽子的阴影里缓过劲来。
　　他并不想要跟这个帅哥发生什麽，何况现在连对方的性向都不知道。
　　“但难得能遇到品相如此好的帅哥，看还是要多看几眼的。”徐耀辰想。
　　于是，他又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年轻人多看了一会儿。
　　年轻人也在看他们这桌的情况，终于二人的目光还是接触到了。
　　徐耀辰自信地觉得自己刚才的眼神很清白，所以被发现了也不觉得尴尬。
　　他对那年轻人笑笑，微微抬眉垂下眼角，向对方透露出些许的歉意。
　　那年轻人愣了片刻后，也冲他抿嘴笑了一下，回以一个“谅解”的眼神。
　　有礼貌，情绪又稳定，这在年轻人里面已经不多见了。
　　徐耀辰对那年轻人很是欣赏，临走时帮他把账给结了。
　　“这人吃得还挺多。”看着明显超过一人份食量的账单，徐耀辰忍不住哼笑了一下。


第2章 环球旅行
　　虽然今天李慎想让徐耀辰社死的计划没有达成，但徐耀辰还是被他搞得身心俱疲。
　　饭后，李慎为了补偿自己犯下的过错，说要带徐耀辰去真正“酒池肉林”的场子放飞一下，说那个场子过了午夜十二点舞池里全是“天菜”。
　　徐耀辰拒绝了
　　他不相信李慎这种直男懂他心中的“天菜”是什么样子的。
　　徐耀辰自己打了辆车打算回在市区的公寓，正当他酒劲上头在出租车后排昏昏欲睡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大周末晚上，哪个不长眼的还来汇报工作。
　　徐耀辰不耐烦地掏出手机往屏幕上瞄了一眼，瞬间就清醒了。
　　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姓名——“林女士”。
　　是他妈打来的电话。
　　这个生疏的备注名是当年他跟家里人出柜被父母训斥，一气之下离家出走的时候改的。
　　那时候他以为父母会跟他断绝关系，从此不认他这个儿子。
　　徐家三代单传，眼看就要断在他这里，他也能理解父母当时的激烈反应。
　　但令徐耀辰没料到的是，自己父母不到一年就接受了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这件事情，并且主动派人找回了他。
　　向他对之前父母过激的言论表示道歉，并且承诺只要徐耀辰能做一个身心健康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们不在乎徐耀辰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在外面靠自己打工过了一年拙荆见肘苦日子的徐耀辰回到家，看到自己妈妈挺着的大肚子的时候愣了一下。
　　方才明白了他们突然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转变的原因——他们重新开了“小号”，徐家不需要靠他徐耀辰延续了。
　　后来又过了几个月，那个要替代徐耀辰肩负起重任的重开的“小号”出生了。
　　是个女孩儿。
　　徐家爸妈老来得女，对这个女儿喜欢到不行，要星星不给月亮，弄得徐耀辰觉得一时之间很难评价他们。
　　说他们思想先进吧，他们却很看重家族的延续。
　　说他们思想封建吧，他们却觉得家族的延续不非得要靠生儿子，男女平等，甚至举得女孩儿更香。
　　“喂？辰辰？”电话那头传来了林女士的声音，“下周三晚上有空回来吃饭吗？”
　　徐耀辰在自己脑内搜寻了一下日程安排，那天正好没事。
　　他答道：“嗯，可以啊。是有什么客人来么？”
　　自从妹妹出生之后，徐耀辰和父母的关系得到了极大的缓和，家庭的和谐程度几乎回到了他出柜前的状态。
　　因为对于徐先生和林女士而言，这个儿子除了喜欢男人，其他各方面都算得上十分优秀无可挑剔。
　　他们把徐氏集团掌权人位置给了儿子，自己则退居幕后，享受老来得女的快活日子。
　　徐耀辰年纪已经不小了，公司又在市区，和父母妹妹住在郊区大宅实在是不方便。
　　所以他平时基本住在市区公寓里，只有节假日偶尔回家吃个饭。
　　林女士这次突然工作日晚上召他回家，着实是有些突然。
　　听筒里，林女士回答道：“没客人。就我们一家四口吃饭。月月不是要上小学了么，大家一起庆祝一下。”
　　徐耀辰：“哦，那确实是需要庆祝一下。”
　　他那个肩负重任出生的妹妹徐晓月，上个月已经过了六岁生日，下星期开学就要成为一名小学生了。
　　徐耀辰还记得妹妹小时候软软糯糯的小手和胖乎乎的小脸颊，心里不经感慨真是时光飞逝，孩子一眨眼就长那么大了，而他也快要三十了。
　　周三下午，徐耀辰早早地结束了公司的高层会议，提前下班，自己开车回了郊区大宅。
　　“我爸妈出去了？”
　　徐耀辰看到车库里少了一辆车，进门转了一圈也没看到爸妈，于是问在厨房准备晚餐的刘姨。
　　刘姨已经五十多岁了，徐耀辰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来这个家帮忙。一家人对她都十分信任，几乎把她当做了家庭的一员。
　　“嗯，他们一大早就出去买东西了。”刘姨回道。
　　买东西？
　　徐耀辰觉得有些奇怪，徐先生和林女士财务自由了许多年，物欲逐年下降。家里的生活必需品都是交给阿姨采买的，怎么会亲自出去花大半天购物呢？
　　“那月月呢？”徐耀辰又问道。
　　“月月在家的，您去书房看看。”刘姨说。
　　“好。”
　　徐耀辰果然在二楼小书房找到了自家即将成为小学生的妹妹——徐晓月。
　　小书房的门没关，他就直接走了进去，看到徐晓月正扎着一根马尾辫，穿着一件碎花裙坐在和她身形不相符的巨大书桌前，伏在案头看书。
　　他走到妹妹身边，低头看了一眼她桌上摊开的那本满是文字的书，问：“月月，在看什么书呢？”
　　徐晓月看书看得太投入，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突然从身边传来的问话声把她吓了一跳。
　　她转头循声看去，马尾辫扫过脑后，很是俏皮可爱。
　　徐晓月看到是徐耀辰，立马恢复了方才平静，叫了一声：“哥哥。”
　　说着她把自己正在看的那本书封面翻过来，展示给身边的徐耀辰：“我在看这个。”
　　徐耀辰定睛一看，封面上赫然写着四个字——《孙子兵法》，其他就再无多余的半点装饰。
　　“额，怎么开始看这个了？”徐耀辰好奇却不意外。
　　“没书看，从爸爸书架上拿的。”徐晓月把书摊开回自己面前，淡淡道。
　　“哥上个月给你买的那一套《哈利波特》呢？”
　　“看完了。”徐晓月头也没抬回答道，“有趣是有趣，只是对我没什么启发。”
　　徐耀辰倒抽一口气。
　　他这个妹妹，虽然是自己爸妈冒着高龄产妇、生殖细胞质量下降等风险生下的孩子，但质量却远超与他自己这个“优生优育”的孩子。
　　他小时候算得上聪明活泼，三岁就会咿咿呀呀背唐诗。
　　可她这个妹妹，一岁多就开口，三岁已经识字自己看书，自此后一发不可收拾。后来更是逐渐展现出了她在学习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上的天赋，总之是个神童。
　　但徐家爸妈低调谨慎，从不在外人面前炫耀这事。
　　他们让女儿和其他同龄人一样，上普通的幼儿园。并且徐晓月自己在幼儿园也很少露出锋芒，老师们只以为她是个乖巧懂事的小姑娘。
　　只有徐耀辰这个亲哥哥知道，自己妹妹将来必成大器。
　　徐氏集团或许过个二三十年就能完全交到妹妹手里了，自己到那时候就可以退休享受生活去了。
　　“爸爸妈妈出去买什么东西了？你知道嘛？”徐耀辰问。
　　徐晓月目光依旧落在面前的书本上，随口回答道：“大概去买登山装备了。”
　　徐耀辰：“啊？登山？登什么山？”
　　徐晓月听到他这反应，抬起头，圆溜溜地眼睛充满疑惑地看向他问：“他们没跟你提过？”
　　徐耀辰摇头。
　　徐晓月更迷惑了：“那你今天来干什么？”
　　徐耀辰：“来祝贺你即将成为小学生啊，妈说一家子聚在一起庆祝一下。”
　　徐晓月听了这话，若有所思了片刻，抬抬细长弯弯的眉道：“哦，那可能他们一会儿当面会跟你说吧。”
　　徐耀辰当下就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自己女儿马上要开学了，夫妻俩人没有兴高采烈地为女儿置办开学用品，却跑去买登山装备。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果然，在那天晚餐的饭桌上，林女士抛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我跟你爸爸打算圆一圆我们年轻时候的梦，去环球旅行。”
　　徐耀辰虽然有一点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炸得有些懵。
　　“不是，爸妈，为什么会突然……？”
　　徐爸爸：“哎，我跟你妈妈年轻的时候一直在为公司的事情操心，本来一直想等你长大了能帮我们分担的时候我们就去环球旅行的。后来又生了月月，这几年就一直在陪伴照顾月月……”
　　这时候，刚才一直安静地坐在自己位置上从清蒸石斑鱼里一根一根挑姜丝和葱的徐晓月突然开了口。
　　“是我劝爸爸妈妈去的。他们已经快五十岁了，趁着现在身体还健康，应该抓紧时间不留遗憾地去完成自己的梦想。”
　　徐耀辰看着妹妹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依旧是觉得有些不妥。
　　徐耀辰：“可是，月月不是下星期就开学了么？她怎么办？她不可能跟你们一起去吧。”
　　“她不去呀，她要去上学的。”林女士说，“你放心，衣食住行平时也都是刘姨在弄的，她会好好照顾月月的。”
　　徐晓月也接话：“嗯，哥哥，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的。”
　　“可是……”徐耀辰还想说什么，但又觉得没其他理由可以留下爸妈。
　　家里的家务和大小事情，确实有刘姨一手包揽。
　　至于父母的陪伴，晓月也表示这六年来几乎每天都可以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偶尔一段时间的分别她觉得没有关系。
　　而至于什么孩子刚开学，是养成良好学习习惯的关键……之类的理由，好像也不适用于他这个已经自学到了中学课程的妹妹身上。
　　“你妹妹什么样你还不清楚么？不会费你太多心思的。我们第一站不会离开太久的。”林女士又说。
　　妹妹也睁着大眼睛一脸自信看过来：“哥哥，你放心吧。”
　　徐耀辰当然知道自己妹妹不是那种会让人心力憔悴的小孩，他发现自己好像有些被说服了。
　　“那……需要我做点什么？”他问。
　　徐爸爸见儿子松口了，十分高兴：“哎，你不需要做什么。就是作为月月的家长，在学校需要的时候出现一下。”
　　“比如？？？”
　　“比如后天的家长会，需要你出席。”徐晓月说着拿出一张A4纸打印的通知书来，递到了徐耀辰手里。
　　“后天？！”徐耀辰大为震惊，他看向一旁笑嘻嘻坐着的徐爸爸和林女士：“你们那么着急就要走么？”
　　“是啊，明天一大早的飞机。”林女士说。
　　看来他们夫妻俩找儿子过来，不是商量，是通知。
　　事已至此，徐耀辰只得无奈接受。
　　他接过通知，扫视了一遍。
　　“等一下，向阳学校小学部？这是什么小学？”
　　林女士说：“这学校就在你住的那个公寓附近啊，我们特地挑选过的，一所挺有历史背景的民办学校。月月可以在里面一路念到高中毕业。我给月月在你公寓的隔壁楼也买了一套房，我们不在家的时候让她和刘姨搬去那里住，上学近，还方便你照顾。”
　　徐耀辰：“可是，我以为月月会上我上的那个学校。”
　　徐耀辰小时候上的是一所滨海城有名的国际学校，学费极为昂贵，里面的学生自然也是非富即贵。他就是在那里认识的暴发户……不，富二代李慎的。
　　里面的学生毕业后，几乎所有人能无缝衔接到海外名校就读，当然徐耀辰也不例外。
　　此刻，他注意到爸爸妈妈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然后爸爸开口说：“我们不想给月月太大的压力，觉得上体制内学校也挺好的。让她享受一下普通孩子的校园生活。到大学再接受西方教育也不晚。”
　　“她不管在哪里都不会有学习压力吧……”徐耀辰瞥了一眼身边小大人一样的妹妹，吐槽道。
　　他又说：“而且这种学校的生源很杂吧？家长背景参差不齐……”
　　“这不用你操心。”妈妈说。
　　“可是……”徐耀辰还想反驳，然后就被妹妹开口打断。
　　“爸爸妈妈就是想让我不要过早浸染在西式文化的环境里，然后跟你一样……‘生活西化’。”
　　她举起双手，竖起中指和食指弯了弯，做了个双引号的动作。
　　徐家爸妈也没料到女儿会开口说这些，遭到了惊吓。
　　“哎！月月你可别乱说。”妈妈试图打断她。
　　可是已经晚了，徐耀辰虽然不及妹妹这样聪明，但还是听得懂这话的意思的。
　　合着自己爸妈是怕养的小号又步了他的后尘，思想过于西化导致成了同性恋。
　　徐晓月没有停下，继续淡定地阐述：“其实性向因为后天环境、经历的原因发生改变的可能性是有的，但我觉得哥哥你天生就是弯的。但爸爸妈妈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希望我接受‘普通’的教育，至少在现阶段。”
　　徐耀辰苦笑一下，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确实说得通，站在爸爸妈妈的角度，为妹妹选择这所学校的理由确实充分。
　　他不怪爸妈，他们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小女儿能走一条大多数人走得平坦大道而已。
　　作为已经“误入歧途”的儿子，比起那些出柜后跟家里闹翻的人，徐耀辰却依然能够从父母那里得到爱和关怀，并且被在生意上予以重任，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
　　“大后天家长会是吧？好，我去。”
　　徐耀辰掏出手机，把这个重要的安排输入了日历中。


第3章 副班主任
　　徐家爸妈第二天一大早果然就坐上了飞往非洲的航班。
　　徐耀辰收到了他们临起飞前发来的信息，交代让他好好照顾妹妹。
　　然而他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徐晓月也收到了爸妈发来的消息。
　　“你哥哥一直没个固定的伴，平时应该很寂寞。你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多陪陪他。”
　　徐晓月看着妈妈发来的嘱托撇了撇嘴。
　　她和哥哥有年龄和智商上的代沟，花时间陪这个哥哥，着实是有些无趣。
　　她关上手机屏幕，继续看面前的书。
　　看着看着，心生一计——不如替自己找个“嫂子”，一劳永逸。
　　……
　　妹妹小学的家长会当天，徐耀辰特意提早离开了公司。
　　他事先搜了一下那号称“百年老校”的向阳学校周边连个停车场都没有，好在学校就在他住的公寓不远处。
　　于是徐耀辰把自己的大G停回家，换了套休闲装，步行往学校去。
　　徐耀辰走到学校附近，发现自己的决定真是英明。
　　这学校不仅门口没有停车位，而且还是条狭窄的单行道，没有划分明确的机动车和非机动车道。
　　很多没有像他那样事先查过路线的家长下班直接开车过来，一圈一圈地绕也没找到停车点，反而把学校门口的路堵得死死的。
　　徐耀辰为自己的选择感到骄傲，单手揣着裤兜，哼着小调，晃晃悠悠就走进了向阳学校的校门。
　　学校校门因为是百年之前保留下来的历史建筑，所以显得有些破败。
　　但走进校门之后，里头却是别有洞天。
　　崭新的教学楼，标准的四百米跑道和篮球场，还有种植着各式各样高低错落的植物树木，在这个暑气还未消散的夏末，替学校创始人慈悲的雕像遮挡着刺眼的阳光，幽静祥和郁郁葱葱。
　　每条岔路上，都站着两个中学部的学生志愿者，穿着明显熨烫过的白衬衣校服，礼貌地为前来参加家长会的家长指路。
　　徐耀辰原本还对妹妹上民办学校这件事情有些担心，如今看到学校里面的设施如此齐备，学生看起来精神面貌也比他之前那个崇尚“自由开放”的国际学校好太多，徐耀辰心里算是安心了许多。
　　拿着手机在校园四处拍了些照片，打算回去给妹妹看，提前感受一下学校氛围。
　　徐耀辰来得早，一路在校园闲庭信步走走逛逛，还是提前了十五分钟来到了妹妹所在的一（3）班教室。
　　他原本以为自己应该是早到了，可踏进教室就看到十来个家长围在讲台前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什么。
　　从他们的话语中，徐耀辰推测被围在最里面的应该是班主任和副班主任老师。
　　他没什么兴趣挤进去凑热闹，按照课桌上提前放好的学生姓名的名牌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靠窗倒数第二排……不愧是自己妹妹，连座位都是校园漫画里主角的位子。
　　徐耀辰在妹妹的座位坐下，根据小学生身高设计的课桌使得他的两条大长腿无处安放。
　　他只能微微倾斜上半身，把两条腿伸到课桌外，单手撑在课桌上，拖着脸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
　　教室在二楼，教学楼下几颗有年份的大树的枝叶在这个高度最为茂密，几乎遮挡了所有的视线，教室窗外只能看到绿叶成荫，偶尔随着晚风摇曳。
　　眼前的景致有点像许多青春校园剧里会拍的场景，男主角就是这么坐在自己课桌前看着窗外发呆，想着自己的未来，或者想着他的心上人。
　　徐耀辰读书的时候没有机会，想不到借了妹妹的光，二十八岁了还有机会来体验一下传统校园男主角的视角。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的家长会要开始了，请各位家长按照课桌上小朋友的名牌就坐。”
　　一个咬字清晰声音洪亮的中年女人的声音在讲台边那堆人群中间响起。
　　围拢在那边的家长听话地散开，各自坐到了自家孩子的座位上。
　　其中有几个不识趣的家长还在嘟囔。
　　“怎么离讲台那么远啊，我家孩子近视，看不清黑板怎么办。”
　　“哎，怎么是靠窗的位置，我家宝宝会分心吧。”
　　……
　　“好了，各位家长安静一下。”那个中年女老师拍了拍手，维持了一下教室的秩序，“我们今天的家长会六点半准时开始。一会儿我们的王校长会在学校电视台向大家直播，介绍我们学校的概况和教学理念，请大家认真观看……好了，宫老师，你把电视打开调到学校频道。”
　　徐耀辰刚才一直沉浸在自己是校园男主角的幻想里，他是在女老师宣布完今天家长会安排的时候才回过神来的。
　　他的目光从窗外反射着落日余晖的树叶间收回，顺着女老师的声音往讲台看去。
　　只见讲台边站着两个老师。
　　其中一个便是刚才组织大家落座的中年女老师，看起来四十几岁的样子，留着精心烫过的干练的齐耳短发，长得有些严肃。
　　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个男老师，正背对着大家调试教室里的电视机。
　　这位女老师个子不算矮，可站在那男老师身边却只到对方肩膀的位置。
　　徐耀辰目测那男老师的身高最起码得有一米八五朝上。
　　那男老师穿着简单的藏青色polo衫和一条牛仔裤，搭配十分老气，可还是掩盖不住挺拔的身姿和衣服下面露出的年轻人才有的肌肉线条。
　　正在徐耀辰抱着欣赏的态度观赏这位男老师的翘臀的时候，那老师调试完电视转头回身面朝向了大家。
　　看到男老师回头的一瞬间，徐耀辰愣在了那里。
　　那个熟悉的侧脸线条，白皙的皮肤和浅褐色的眼球……
　　徐耀辰见过这个人！
　　这个男老师就是那天在火锅店坐在他和李慎隔壁桌的被“气氛组”误伤的那个男人。
　　当天在火锅店，事儿多人杂，徐耀辰对此人就已经是惊鸿一瞥了。
　　今日再见，坐在教室倒数最后第二排，远远看着那身材挺拔修长，脸长得完全和他胃口的男人，徐耀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之后电视里王校长在说什么，徐耀辰一概没有听见。
　　他一边贪婪地盯着讲台旁低头翻材料的男老师看，一边还要应付隔壁坐着的一个学生爸爸的搭讪。
　　那个爸爸看起来三十多岁五官算得上端正，也没有中年男子油腻感。
　　只是，有些嘴碎。
　　那个学生爸爸凑过来同徐耀辰打招呼：“哎，徐晓月爸爸是嘛？”
　　徐耀辰回答：“我是她的哥哥。”
　　那爸爸颇为意外：“哦！怪不得看起来那么年轻。我还想说怎么保养得那么好。”
　　徐耀辰冲他笑笑，没有接话。
　　“我是郑于飞的爸爸。”那爸爸指了指桌上的名牌，“郑于飞以后跟你们家徐晓月也算同桌了。”
　　徐耀辰的目光舍不得离开讲台上那个男老师polo衫领口处隐约露出的锁骨，对着这个啰嗦的同桌爸爸敷衍地点了点头。
　　“真是巧啊，我进教室看到大部分都是妈妈来参加家长会。以为我这个爸爸还挺突兀的，想不到居然还有哥哥来的。”
　　“嗯，我父母没时间，就让我来了。”徐耀辰应付道。
　　徐耀辰继续观察着讲台边的那位男老师，看他侧头和身边的中年女老师轻声说话，又看着他低头翻看手里的会议材料，时不时又见他抬头环顾教室一圈观察家长的情况……
　　突然，徐耀辰脑子里的某个雷达响了，他从对方的神态、一举一动、甚至于说话时候的微表情中获得了一个重要的信息——这个人和自己一样，是个Gay。
　　徐耀辰也不是很清楚自己这个雷达的工作原理。
　　同性恋人群各式各样，有的阳刚有的娘，有正经有骚，有些深柜甚至连亲爹妈都一辈子发现不了，可他的雷达就是能精准地通过短时间的观察辨认出人群中的同类，并且从未出错。
　　那么巧的缘分，和那么合自己胃口的男人两次相遇，对方又恰巧是同类。
　　这简直就是天意！
　　徐耀辰心花怒放，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
　　还在试图和他聊天的郑于飞的爸爸注意到了徐耀辰表情奇怪的变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郑于飞的爸爸：“你在看什么？”
　　徐耀辰压了压快要扬到太阳穴的嘴角，故作无事：“哦，没什么。我以前见过那个男老师。”
　　郑于飞的爸爸说：“你说宫老师？他是我们班级的副班主任。”
　　徐耀辰问：“教什么的？看起来年纪很小啊。”
　　“好像是今年刚入职的体育老师。”
　　徐耀辰听了更兴奋了。
　　体育老师……怪不得身材那么好。
　　徐耀辰假装回复消息，偷偷举起手机，镜头对准讲台上的宫老师咔嚓拍了一张照。
　　他要给李慎那家伙看看什么叫做“天菜。”
　　这个宫老师就是他徐耀辰眼中的天菜！


第4章 宫老师您还记得我么？
　　教室里的电视上，头发雪白看起来年逾古稀，说话声音却中气十足的王校长向一年级的新生家长们介绍了一下学校的历史和教育方针。
　　当然，徐耀辰基本上也没听进去多少。
　　他吹着窗外偶尔吹进的夏末夜晚徐徐凉风，一手托腮看着他的那个“天菜”，脑子里全程都在盘算要去如何搭讪认识对方。
　　校长的发言结束后，由各班级的班主任自行安排介绍各科老师。
　　因为其他科目的老师需要在各个班级串场，所以班级的班主任和副班主任先行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一（3）班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我姓潘。已经在这所学校参与教学工作近二十年了。”讲台上，女老师自我介绍着，然后她抬手对身边的男老师做了个动作，并且让出了讲台前的空位。
　　徐耀辰能看出自家的“天菜”有些紧张，走到讲台前的这一小段路甚至是同手同脚的。
　　不过其他家长大概没有他观察的那么仔细，都没有发现异样，只是有几个窃窃私语地交流着。
　　“这老师看起来好年轻。”
　　徐耀辰的“天菜”在讲台前站定，挺了挺原本已经很挺拔的身姿，轻咳了一下：“大家好，我是一（3）班的体育老师兼副班主任，我叫宫昊，皇宫的宫，日天昊。今年22岁。”
　　徐耀辰眼皮一跳。
　　哟，22岁，果然年轻，大学刚毕业的年纪，只不过好像跟自己六冲。
　　但经过短短半秒的纠结，徐耀辰已经决定抛弃一切封建迷信的束缚了。
　　六冲就六冲，就算他“克夫”老子也要拿下这个天菜。
　　台下家长又发出了淅淅索索的交流声。
　　“才22岁啊，年纪好小。”
　　“大学刚毕业吧。”
　　“副班主任那么年轻啊……”
　　面对台下的骚动，宫老师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在简短的自我介绍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旁的潘老师面对这样的场面倒是显得游刃有余，她在一旁开口补充道：“宫老师是美国A大学的高材生，今年刚毕业回国。他在大学里学的是体育教育学。”
　　前排几个家长听到了宫老师毕业于美国名校，都赞叹地点起了头。
　　潘老师继续介绍：“我们学校每年都会招收一批青年教师，宫老师是我们这批青年教师选拔考试中综合评分最优秀的。我是靠着学校老教师的面子，才把他给抢过来我们班当副班主任的。”
　　教室里，又多了几个跟着点头的家长。
　　“好！”突然一个男人叫了一声好。
　　徐耀辰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自己的同桌郑于飞的爸爸。
　　并且，他还带头鼓起了掌。
　　其他家长纷纷看向这边。
　　徐耀辰作为焦点隔壁的那个人，都替郑于飞的爸爸感到尴尬。
　　他觉得即便是想给老师留下个好影响，这种行为也有些过于献媚了。
　　但是接去，教室里其他地方也开始陆续响起了掌声……然后，讲台边的潘老师也冲着宫老师鼓起了掌。
　　宫老师看起来比徐耀辰还要迷茫，他的脸和耳朵都红了，抿嘴挤出一个腼腆的笑。
　　徐耀辰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兴奋了起来，大脑当场短路，跟着其他家长一道也鼓起了掌。
　　可能因为过于激动，手里没什么轻重，他突然鼓起的掌声在教室里已经稀稀拉拉的掌声里显得特别响亮。
　　许多家长再一次看向教室靠窗倒数第二排。
　　这一回徐耀辰成了他们的新的目光焦点。
　　此时，刚才有些害羞的宫老师已经自我调节好了情绪，脸上的红晕散去，也好奇地寻着掌声看过来。
　　四目相接，宫老师眼睛微微睁大，表情有些惊讶。
　　徐耀辰则不紧不慢地缓缓收起鼓掌地动作，冲宫老师扬起下巴笑了笑。
　　他从宫老师的目光里感觉到，对方应该是认出了自己。
　　教学经验丰富的潘老师为这个突发的商业吹捧环节收了个尾。
　　紧接着，其他学科的老师也陆续来到教室和家长见面，简单地自我介绍。
　　最后，潘老师对下周的开学注意事项进行了说明，并且在黑板上留下了两个手机号。
　　“这是我跟宫老师的联系方式，大家存一下。今后要是有什么事情，随便找我们哪个都行。”
　　徐耀辰心中欢喜，这倒是为他泡“天菜”省了要联系方式的一步。
　　他掏出手机，把宫老师的手机号存了进去，然后又突发奇想在微信上搜索了一下那个号码。
　　真不错，这位宫老师的微信号也和手机关联。
　　徐耀辰按下了“申请添加好友”的按键，然后心满意足地把手机揣回了口袋。
　　讲台前的潘老师又叮嘱了几个重要的注意事项，然后转头看了一眼黑板上方挂着的时钟。
　　“好了，时间不早了，今天我们的家长会就开到这里。刚才提到的家委会的事情，有时间并且有兴趣的家长一会儿可以到宫老师那边去报名。”
　　潘老师说着收拾起了桌上的材料，然后对一旁的宫昊说：“我还要回去盯儿子读书，先撤了。这边麻烦你了。”
　　宫昊点点头：“辛苦您了。”
　　潘老师拿着材料走出了教室，教室里的其他家长也陆续站起身。
　　有的着急忙慌往教室外冲，有的则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
　　有几个则是径直朝着等在讲台前的宫昊那边走过去，大概是为了家委会的事情。
　　徐耀辰不想参加什么家委会，但他想跟宫昊说说话。
　　可是宫昊此时已经被五六个家长围在中间，其中还包括了那个有些烦人的郑于飞爸爸。
　　徐耀辰只能在附近的座位坐下，靠着小板凳的靠背，双臂环抱在胸前，想等他们把家委会的事情聊完再找个机会单独和宫昊聊聊。
　　宫昊比那几个家长高出大半个头，双手撑在讲台上，微微俯身耐心聆听着几个家长提出的问题。
　　他polo衫的领口有两颗扣子没有扣起来，从徐耀辰的角度看过去正好有个空隙，隐约能窥探到里面那副青春躯体的模样。
　　这画面，让徐耀辰觉得今天不管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他就这么坐在那里等着，等到教室里原本凑在一起聊天的家长也散了，等到围着宫昊的家长陆续离开。
　　最后一个走的是郑于飞的爸爸，他临走时发现徐耀辰还在教室还热情地过来试图同他聊天。
　　郑于飞爸爸：“徐晓月哥哥，你还不走啊？”
　　徐耀辰：“我跟宫老师说句话。”
　　郑于飞爸爸问：“你也要加入家委会么？”
　　徐耀辰摇头：“不是，随便聊两句。我平时工作挺忙的，应该没办法胜任家委会的事情。”
　　郑于飞的爸爸看起来有些失望：“哦……可惜了。我看家委会报名的人里好像只有我一个男的，有些孤单呢。”
　　徐耀辰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是么。”
　　郑于飞的爸爸看了一眼时间：“喔唷，那么晚了。我要回去陪我儿子睡觉了，没有我给他讲故事他睡不着。我先走了啊！”
　　他和徐耀辰简单地道了别，心急火燎地也离开了教室。
　　看着郑于飞爸爸离开的背影，徐耀辰心里默默吐槽，要不是自己的雷达已经鉴定过，他绝不会信这个婆婆妈妈的男人居然还真的是个直男。
　　短暂地吐槽完毕后，徐耀辰意识到此刻教室里终于只剩下他和宫昊两个人了。
　　宫昊可能没注意到角落里还坐着个人，随手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材料，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回复刚才这段时间没有看到的消息。
　　徐耀辰随即从那个小学生高度的座椅上站起来，打算走上前去主动打招呼。
　　然而，或许是两条大长腿蜷缩的时间有些久了，徐耀辰走了两步路，就觉得左侧小腿上的肌肉突然抽痛了一下。
　　他本以为这只是一瞬间的不适，谁料等他又迈出去一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那条腿一下子就抽了筋，完全不听使唤了。
　　他没有心理准备，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往前冲倒了过去。
　　正当徐耀辰觉得自己的脑袋就要磕上讲台边缘的时候，一双手指骨节分明的手搀扶住了他。
　　徐耀辰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刚才他窥探了一整晚的宫昊的脸。
　　他没料到近距离的身体接触来得那么快，脑子里嗡的一下。
　　他的一只手此刻正搭在宫昊的上臂上，手中可以明显感觉到那紧绷用力的肌肉线条。
　　赚大了，他想着，又用力捏了捏。
　　“这位家长，您没事吧？是头晕吗？”
　　宫昊见徐耀辰被扶之后半天没有反应，担心他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关切地问道。
　　徐耀辰这才回过神来，依依不舍地松开了那个暗暗吃豆腐的手。
　　他站直身体，抬起头，整理了一下有些歪了的衣服，朝着宫昊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没事，刚才腿上抽了一下。”
　　他注意到宫昊看清他脸的时候表情愣了一下。
　　“宫老师，您还记得我么？”他主动开口问。
　　“您……是那天火锅店替我结了账的那位先生？”宫昊眯起眼，看着徐耀辰确认道。
　　他记得我！
　　徐耀辰心里一喜，这是个不错的开端。
　　他微笑点点头：“那天的事情真是抱歉。是我那个缺德发小安排的，店里面又弄错桌号了……打扰您用餐了。”
　　宫昊也笑笑，摆手道：“小事情。事后店员告诉我您还替我把账给结了，我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应该的。”徐耀辰觉得这个宫老师私下与人交流的时候比他在讲台上轻松自在许多。
　　“真是太巧了，您……是我们班级学生的爸爸嘛？”宫昊主动提起话头。
　　“怎么可能，我才二十八，还单身呢。”徐耀辰立马澄清了自己的身份，“我是徐晓月的哥哥。我爸妈最近出国旅行了，就让我当一下代理的家长。”
　　“哦，这样啊。”宫昊说，“那要辛苦你了，小学开学之后需要家长配合的事情还挺多的。”
　　徐耀辰洒脱地说：“没办法，长兄如父。”
　　宫昊微笑着说到：“您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我尽量帮忙。”
　　“嗯，谢谢宫老师。”话说到这里，徐耀辰觉得该是时候把对话内容往私交上带一带了。
　　“刚才听潘老师介绍说，宫老师是A大学毕业的？”他问。
　　宫昊好像没有察觉到徐耀辰的诡计，点头说：“是的。”
　　“我以前也在纽约，认识一个A大学的朋友。”徐耀辰顿了顿：“Louis Lee，宫老师您听说过嘛？”
　　Louis Lee是A大学Gay圈有名的social queen，经常组织各学院的同道中人搞各种各样酒池肉林的party。
　　宫昊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好像没听过，可能我入学的时候他已经毕业了吧。”
　　徐耀辰认定他是在撒谎。
　　Louis Lee虽然确实从A大学已经毕业很久，但一直都是作为“著名”校友活跃在A大学社群里的。
　　就算是理工学院的那群书呆子，也都多多少少会对他有所耳闻，宫昊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这个人的事情。
　　他说自己没听过，反倒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徐耀辰更确定了自己的雷达没有出错。
　　“哦，可能吧。”徐耀辰意味深长地看着眼神有些躲闪的宫昊，嘟囔了一句。
　　“那个……徐晓月哥哥，您还有什么事情么？我今天私人还有些安排，要先回去了。”
　　“宫老师还是叫我徐耀辰吧，我不大习惯被别人跟着我妹叫。”徐耀辰说，“对了宫老师，我刚才还加了您的微信，麻烦您有空的时候通过一下。”
　　“好的，我回去就加。”宫昊点头，拿起了讲台上的文件，“那么我就先走了。”
　　徐耀辰冲他伸出手，想要讨要一个握手：“宫老师，再见。”
　　宫昊犹豫了一下，还是快速地同他握了一下：“再见。徐晓月哥哥。”
　　徐耀辰：“……”


第5章 知己知彼
　　宫昊捧着一摞今天让家长填写好的表格和没有发下去的纸质材料走出教室，此时教学楼里大部分班级的家长会都已经结束，只有零星一两个班级的教室里还亮着灯。
　　他快步穿过狭长的走廊，走上楼梯往教师办公室走去，神色匆匆，似乎十分的着急。
　　当他的一只脚刚跨进办公室大门的时候，裤子口袋里刚才一直设置为静音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宫昊心急火燎地把材料扔到最近的办公桌上，顾不得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几张表格，匆匆忙忙地接起了电话。
　　“亲爱的，你为什么今天没给我打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年轻男人娇嗔的声音。
　　宫昊举着手机环顾了一下周遭，确认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后刚才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
　　“嗯，我昨天跟你说过的。今天晚上学校家长会。”他用手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即便是呼吸还未从刚才的快跑中平静下来，语气却极为温柔。
　　“可是你也说过家长会8点结束就给我打电话的。”那头的声音依旧有些不悦。
　　宫昊一边蹲下身捡起地上掉落的表格，一边安抚着电话那头的人：“我本来也以为家长会8点前能结束。可是结束后，班里有学生家长围上来咨询一些事情，就耽误了……”
　　“耽误了十分钟……”电话里的人委屈道，“你知不知道这十分钟我等得有多煎熬？我以为你跟哪个妖精在一起被勾了魂，不记得我这个苦守寒窑的王宝钏了。”
　　宫昊继续哄着：“别胡说，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
　　那头的人撒娇道：“可我也知道你有多招人。”
　　宫昊歪着头用耳朵和肩膀夹着电话，捧起整理好的材料打算放回自己桌上去。
　　“千寻，你别乱想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没乱想。我只是……”听筒里的人有些哽咽，“我只是好想你。”
　　宫昊的眼睛也有些发红：“嗯，我也想你。”
　　那边的人又委屈地说：“早知道就不放你回去了，现在害我一个人在这里天天提心吊胆惦记着。”
　　宫昊无奈叹了口气：“你专心学习，还有两门课的补修，过了之后就能毕业回国了。然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电话里的人乖巧地嗯了一声。
　　两人又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宫昊拿着电话站在窗户口，看着教学楼里原本零星亮着灯的几个教室也暗了下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挂钟：“你那边已经九点多了吧，是不是该上课了？”
　　“我已经在教室里了……哦，教授进来了，我要挂了啊。”电话那头的人着急忙慌地说。
　　“嗯……”宫昊还想说什么，通话已经被挂断。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作为聊天对话框背景的二人的合照发了会儿呆，然后对着照片里从背后抱着他那个人亲了一下，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来。
　　另外一边，替妹妹开完了人生中第一次家长会的徐耀辰，全程除了收获“天菜”联系方式之外，没有听进去半点内容。
　　好在学校老师贴心，把重要的注意事项列印了一张A4纸，徐耀辰把那纸叠好踹进裤兜，悠哉地往自己就在附近的公寓楼走去。
　　一路上，他的心思还在那位宫老师身上。
　　他在想，为什么宫老师要装作自己不知道Louis Lee，回避同性恋的这个话题？
　　是因为他还没出柜？还是单纯的不想跟学生家长走得太近？
　　如果是前者的原因，他徐耀辰很乐意去花心思引导他“面对自己的内心”。宫昊这样的不进入Gay圈公开市场，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如果是因为后者，那就再努力努力，靠自己把两人关系强行拉近好了。
　　总之，他徐耀辰有能在22岁的时候不拿家里一分钱离家出走大半年的气魄，也有不到三十岁就主持家里集团生意的胆识，这样一个二十出头刚入社会的毛头小子，没有他搞不定的道理。
　　想着想着，徐耀辰已经回到了自家公寓楼下。
　　他走进电梯，正在此时，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徐耀辰拿出手机一看，是刚才他添加宫昊为好友的申请通过的提示。
　　出于日常习惯，他在宫昊的名字后面添加了“晓月的老师”的备注，然后顺手点开对方朋友圈。
　　朋友圈三天可见，什么都没有……背景图是一张普通的海岸风景照，获取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徐耀辰给宫昊发去了第一条问候。
　　【宫老师您好，我是徐耀辰。】
　　不一会儿，对方就回复了过来。
　　【晓月哥哥，您好。1XXXXXXXXXX，这是我的手机号，请惠存】
　　“……”徐耀辰对这个夹着一层关系的称呼依旧是很不满意，心想，“迟早有一天让你叫老公。”
　　徐耀辰收起手机，一抬头，正巧看到了电梯箱墙上镜面反光里的自己脸上收不住的笑意。
　　这些日子以来，他头顶因为被戴绿帽子的阴霾，好像因为宫昊的出现完完全全地烟消云散了。
　　那天晚上，他兴奋地睡不着，脑子里一直谋划着接下去要如何一步一步对宫昊展开自己的追求。
　　他想起那天在徐晓月看的《孙子兵法》里的一句话——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于是半夜一点多，徐耀辰翻身从床上下来打开了电脑。
　　他先是在向阳学校的官网上找到了宫昊的基本信息。
　　男，22岁，美国A大学体育教育学院毕业，参与学校小学部、初中部体育教研工作。
　　……
　　除了收获一张宫老师好看的证件照，学校官网上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信息。
　　他又尝试着在国内的几个社交平台搜索了一下“宫昊”这个名字，出现的结果都是同名同姓的别人。
　　紧接着，他突发奇想打开自己很久都没有登陆过的海外社交网站，尝试着用宫昊的名字和A大学的关键词搜索了一下。
　　国外的学生大部分都会在这个社交网站上注册账户，不仅仅是为了交朋友，还能在相关主题下咨询一些课程和学校方面的事情。
　　果然，他搜到了一个“疑似”是宫昊使用过的账户。
　　之所以说是“疑似”，因为那个账户的头像没有像其他用户一样使用自己的照片，而是一张默认图片。妍珊町
　　账户的个人信息也十分潦草，只有性别、生日。
　　账户没有添加任何好友，只单方面关注了A大学学校和他所在学院的媒体账户。
　　如果说这确实是宫昊的账户，那么他应该是很久没有登陆使用过了，最近一条给学院新闻点赞的时间还是半年以前。
　　徐耀辰又翻了翻，果然一张照片和个人动态都没有找到。
　　如此没有分享欲的年轻人，真是太少见了。
　　徐耀辰有些失望。
　　但他不会就那么轻易放弃。
　　他看了看自己的好友清单，正巧有在美国的朋友此刻正在线上。
　　他同其中学生时代玩得要好的朋友打了招呼，对方也很久没有看到徐耀辰上线了，热情地回应着。
　　他和那几个朋友闲聊了一会儿，然后装作随意地拜托他们去跟A大学认识的人打听一下有没有认识一个叫宫昊的。
　　“这人是谁？你打听他干什么？”前几年刚做了变性手术，并且改名叫杰西卡的当年的篮球队队友问。
　　“哦，我有一个朋友看上这人了，想了解一下，看看怎么下手去追。”徐耀辰说。
　　“ok,fine.又是一个 'I have a friend……'的故事。”徐耀辰几乎能想象得到杰西卡此时翻白眼的表情有多浮夸。
　　徐耀辰放下了被绿的阴影，这几天就几乎没有再找李慎吐槽散心了，这反倒让李慎有些担心，怕他是不是钻牛角尖想不开，或者真的去杀人跑尸到自家海参养殖基地去了。
　　在李慎第三次邀请徐耀辰出来喝酒被拒绝后，他实在是忍不住，直接杀到了徐耀辰的住处。
　　他在徐耀辰家楼下打电话让他开门，结果电话里的徐耀辰却说自己不在家。
　　李慎：“你别骗我了，我看见你那辆大G在车库。”
　　徐耀辰：“我在我妹妹新家帮她收拾东西。”
　　“妹妹？什么妹妹。”李慎愣了一下，“你不是只喜欢弟弟么？”
　　徐耀辰在电话哪头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傻逼，我在我亲妹妹这儿。”
　　五分钟后，傻逼李慎按照徐耀辰给他的楼栋号和门牌号，终于见到了自己那个上礼拜头顶还绿云密布怨气浓重的发小。
　　然而，此刻他的发小容光焕发，正在和妹妹整理客厅的书架。
　　“李慎哥哥好。”徐晓月见到哥哥的朋友来了，礼貌地上前打招呼。
　　“哎，晓月乖，你哥说你马上要上小学了，紧不紧张？”李慎贱嗖嗖地招惹着发小的妹妹。
　　“不紧张。”徐晓月摇摇头，脑后的马尾辫甩得十分可爱。
　　在外人面前，徐晓月往往会可以隐藏自己过于早熟的神态。就比如现在，当着李慎的面，她把自己表现得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准小学生。
　　“我哥哥去学校开家长会，还给我看了学校照片，我很期待能早点开学呢。”
　　“嗯，表现得有点过了……哪有小孩会期待开学的。”一旁的徐耀辰暗地里想。
　　“哦？是嘛？什么样子的，让李慎哥哥也看看。”李慎配合着徐晓月天真的语气说。
　　“哥哥，你给李慎哥哥看一眼，那个大操场。”徐晓月演“普通小孩”演上瘾了，蹦蹦跳跳跑到徐耀辰身边，拽着他的袖口来回晃。
　　徐耀辰无奈，只能配合：“好好好，给李慎哥哥看。”
　　说着，他掏出手机解了锁，打开相册，点开了那天他在向阳学校校园里拍的照片。
　　两大一小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徐晓月拿着手机，一张一张地翻动，并且和李慎介绍。
　　“这是学校的校门，有一百多年的历史。”
　　“这是大操场……除了大操场，我哥哥说还有一个很大的体育馆。”
　　“这是教室，哥哥说我的位置在靠窗倒数第二排。”
　　“这……哥哥，这是谁？”徐晓月转头好奇地看向哥哥。
　　她刚才滑动照片划得太快，不知不觉已经把徐耀辰拍的学校设施给翻完了，最后翻到了徐耀辰偷拍宫昊的那张照片。
　　徐耀辰之前没给她看过这张。
　　李慎也眯了眯眼，仔细看起了屏幕上这张画风与其他建筑物风景照不一样的照片。
　　只见照片里拍进了好多人，却只有一个人站在讲台后面低头同大家说话的人被对上了焦。
　　显然拍摄者是刻意要拍这个人的。
　　徐耀辰拍着照片本来就是想给李慎看自己发现的天菜的，但因为现在妹妹也在场，所以还是微微尴尬了一下。
　　好在这照片显然是在教室里拍的，对焦也只是对焦在了宫昊的脸上，而不是什么其他不雅的部位。
　　徐耀辰灵活应对道：“哦，这个，上次忘了跟你说了，这是你们副班主任，宫老师。”
　　徐晓月看着哥哥眨巴了两下眼睛，目光又落回了手机屏幕上。
　　“哦……是副班主任老师啊。那哥哥你有拍班主任老师的照片嘛？”她问。
　　徐耀辰眼皮跳了跳：“班主任老师我没拍，想给你留个悬念。”
　　他知道这理由连李慎都忽悠不了，更何况人小鬼大的徐晓月。
　　但当下，他总不能跟自己六岁的妹妹说“这是你哥哥打算要追的天菜！”吧，少年儿童保护法不允许他这么污毒青少年。
　　徐晓月给了哥哥一个台阶下，只见她盯着那照片又看了一会儿，然后浮夸地点了点头。
　　“副班主任老师长得那么帅，班主任老师又会是什么样的呢~~~好期待哦！”


第6章 请家长
　　虽然是拿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也加了微信。但宫昊毕竟不是徐耀辰酒吧里认识的“交友目的”明确的人。
　　他觉得自己还是要循序渐进地谨慎一些，不要吓跑他的“天菜”。
　　徐耀辰除了在开学前一天晚上找了个由头给宫昊发去一条消息，拜托他“好好关照自己妹妹”之外就再也没有私底下联系的机会。
　　而宫昊的回复也非常官方，让徐耀辰感觉到了对方的冷漠甚至有些警惕。于是他也就没有把对话继续开展下去。
　　他原本指望在美国的杰西卡那边能有什么有用的消息，结果却在社交网站上看到那家伙最近好像是去了夏威夷度假。
　　徐耀辰看着他……或者“她”每天po着各式各样的比基尼照片，晒着自己花了十几万美金做的E罩杯大胸，觉得自己也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去催他替自己的“朋友”打听宫昊的情况了。
　　就这样，徐耀辰在追求“天菜”的道路上遇到了瓶颈。
　　正当徐耀辰一筹莫展，打算晚上下班约李慎诉苦之计，一个电话的到来让他又燃起了斗志。
　　看着手机屏幕上硕大的“宫昊 晓月的老师”几个字，徐耀辰兴奋地把正在进行的会议都喊停了。
　　“我妹妹学校老师来电话。”他朝会议室里的几个公司高管解释道。
　　高管中有一些是跟着徐耀辰爸妈做了许多年的老人，看着徐耀辰长大，也知道他现在要替爸妈照看妹妹。
　　他们也是养过孩子的，知道学校老师突然打电话一定是有什么令家长头痛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元老们都很体谅并且同情徐耀辰，让他赶紧去接。
　　徐耀辰快步跑出会议室，接起了电话。
　　“喂？”由于太过激动，徐耀辰一开口声音有些劈叉尖锐。
　　对方听了这奇怪的声音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谨慎地确认道：“您好，是徐晓月的哥哥吗？”
　　徐耀辰虽然不喜欢这称呼，但此刻还是因为宫昊的来电十分高兴。
　　他清了清喉咙：“嗯，是我。宫老师您好。”
　　电话那头的宫昊没有同他继续寒暄，直接了当地问：“徐晓月哥哥，您现在有空来一趟学校吗？”
　　徐耀辰第一反应是“哇哦，可以见到宫老师了。”。
　　“有空有空。”他拿着手机点头回道。
　　但他很快又从电话听筒里隐约听到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小女孩的哭声，听起来像是徐晓月的声音。
　　徐耀辰这才意识到，宫老师让他去学校应该是自己妹妹出了什么事情。
　　当下就恢复理智的徐耀辰忙紧张地询问：“宫老师，是徐晓月在学校出了什么事情么？她受伤了？我好像听见她在哭。”
　　宫昊大概是听出了徐耀辰语气中的紧张，安抚道：“您不用担心，徐晓月没事。她哭是因为我刚才批评了她。”
　　徐耀辰被吊起的心放了下来一些：“她做错事老师您尽管批评。”
　　“嗯……但是徐晓月……她被我批评了之后一直在哭，怎么说都停不下来……没办法回教室上课了。所以，麻烦您过来学校一趟。”宫昊的声音有些无奈，一句话几次被身后小女孩儿嚎啕大哭的声音打断。
　　徐晓月哭得过于凄惨，让徐耀辰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好的，我现在就过来。”
　　徐耀辰回会议室向里头的高管们说明了一下情况，元老们纷纷表示“学校老师的召唤大过天，你赶紧去。”
　　于是他便开车着急忙慌地往学校敢去。
　　一路上，徐耀辰仔细想了想，觉得实在是都有些奇怪。
　　自己的妹妹徐晓月是个早熟且情绪稳定的小孩。
　　在他的印象里，好像在妹妹三岁之后就很少哭了，更何况是刚才电话里这样歇斯底里耍无赖一样的嚎哭。
　　再者，徐晓月这样的孩子能做什么事情被老师批评？
　　同龄的小孩在她眼里都过于幼稚，她不屑跟人家起冲突。
　　至于作业没做好，对于徐晓月来说更是不可能……
　　徐耀辰想了一路各种可能性，都觉得这事情很是蹊跷。
　　而正在此时，车已经开到了学校的门口。
　　他把他的大G随意停靠在了路边，跟学校门口的门卫解释了一下情况，然后便被放进了校园。
　　这一回他没心思再欣赏校园里的景色了，直奔教学楼五楼的教师办公室。
　　刚上四楼，他就听见楼上传来徐晓月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楼梯，顺着声音就找到了宫昊的办公室，并且都顾不上敲门，直接把没上锁的办公室门打开了。
　　开门的瞬间，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同时回头朝他看来。
　　宫昊一脸的疲惫，看到徐耀辰的瞬间像是看到了救星。
　　而在他面前靠墙站着的徐晓月，看到徐耀辰来了一下子就收起了刚才的鬼哭狼嚎，转而变成了无声的啜泣。
　　宫昊见她这样，顿时也是一惊，他看看徐晓月又看看门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徐耀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徐晓月哥哥，你来啦。”宫昊说。
　　徐耀辰也被自己妹妹的举动吓了一跳，看着她非常小孩子气地用袖子左右开弓擦着自己脸上的眼泪和鼻涕，徐耀辰当下甚至有些怀疑妹妹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宫老师，徐晓月她到底怎么了？”徐耀辰一边盯着妹妹看，一边走进了办公室，来到二人跟前。
　　宫昊的眉宇微微皱起：“各科老师跟我反应说徐晓月上课一直和同学讲话，我只是把她叫来办公室批评了她一下，谁知道她就突然哭了起来，怎么劝都停不下来。”
　　“什么？和同学讲话？”徐耀辰一脸不可思议看向还在低头啜泣的妹妹，“她和谁讲话？”
　　“和她的同桌郑于飞。其他任课老师说，他俩从上午第一节课就开始讲话，中午吃饭也在讲，连眼保健操都没落下。”宫昊身心俱疲地闭了闭眼睛。
　　徐耀辰对郑于飞这个名字是有印象的，因为家长会那天他被郑于飞的爸爸烦得头疼。
　　有其父必有其子，估计这孩子也是个啰嗦的人。
　　徐耀辰有些护犊心态，他说：“我妹妹平时不是那种喜欢讲话的人。会不会是那个郑于飞一直找我妹妹说话？”
　　宫昊说：“其他任课老师说，都是徐晓月起的头……”
　　徐耀辰向一边站着的妹妹投去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妹妹则瞪着又红又肿的眼睛回看过来，委屈巴巴地抿着嘴。
　　“但我是把他们两个一起叫来办公室批评的。郑于飞已经接受好教育回去上课了，这事情其实还没有严重到需要叫家长。只不过……”宫昊看了看已经不再啜泣的徐晓月，又看看徐耀辰，“徐晓月……她哭得让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她平时在家也这样哭么？”
　　徐耀辰摇头：“我，我也不知道。以前都是我爸妈带她。”
　　“哎，小姑娘是比较敏感，你还是要多花些心思的。”宫昊说。
　　徐耀辰点头虚心接受，尽管他依旧不太明白自己妹妹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盯着徐晓月，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她好像在用眼神暗示自己什么。
　　可大概真的是智商上有代沟吧，徐耀辰看了半天也没明白。
　　就在这时候，办公室门口又出现一个人，是一（3）班的班主任潘老师。
　　“徐晓月不哭了？”潘老师一边问一边走进办公室，然后才注意到办公室里面多了一个人。
　　“这位是……？”她问。
　　“是徐晓月的哥哥。”宫昊替徐耀辰介绍道。
　　“哦，是哥哥呀。我好像听你说过，她爸妈出国旅行去了对吧。”潘老师走到徐耀辰面前，语重心长道，“你们要对小孩的教育上点心啊，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哭了整整两节课，我都怕她哭得晕厥过去。”
　　“实在是不好意，我回去会好好教育徐晓月的。”徐耀辰摆出一副虚心接受批评的模样，心里则还在琢磨刚才妹妹给她眼神暗示的意思。
　　潘老师对眼前这个相貌英俊谈吐得体的年轻人非常有好感：“嗯，真希望能和每个家长沟通得那么顺畅。”
　　说到这里，潘老师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眼睛发亮对徐耀辰问道：“哎？我们班的家委会，你要不要加入？”
　　徐耀辰一愣：“啊？”
　　潘老师转头问一旁的宫昊：“现在家委会里还是只有郑于飞爸爸一个男性家长嘛？”
　　宫昊点点头。
　　“那不行的，以后家委会很多体力活需要力气大一点的男性做的。”潘老师说着，又笑盈盈地看向徐耀辰：“徐晓月的哥哥年轻，身体好，正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一旁站着的宫昊点头迎合，并且向徐耀辰投来一个期许的目光。
　　徐耀辰的当下就要拒绝。
　　自家公司里都有一堆业务要管，他哪有那闲工夫陪着小学的家委会过家家。
　　然而，正当他打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婉拒这个邀请的时候，刚才在一边站着保持罚站姿势的徐晓月突然开口了。
　　“嗯，我哥哥是做个体户的，工作时间自由，可以来做家委会的。”
　　徐耀辰：“……？”
　　要不是这个妹妹眼神清明看起来思路清晰，徐耀辰真的要以为她是不是在学校被那个小鬼给夺舍了。
　　这都说的是些什么话啊。
　　“哦？那真是太合适了。宫老师，你把徐晓月哥哥的名字也加到家委会名单里去吧。”潘老师高兴地说道。
　　“嗯，一会儿我把徐晓月的哥哥也拉进家委会工作群里去。”宫昊点头。
　　徐耀辰还想反抗，此时却感觉到一只小手轻轻牵住了自己，并且那小手还用力拽了两下。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妹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过来，拉着他的手，一脸天真笑眯眯地看向自己。
　　这回他略微懂了妹妹眼神的意思——邀功。
　　“徐晓月哥哥，那以后就要多麻烦你了。近期我会组织家委会的成员开个会，开学了学校里有好多事情需要大家帮忙。”
　　看着宫昊对自己露出极为少见的温柔的笑容，徐耀辰一下子有些飘飘然。
　　“不客气。宫老师您有需要尽管找我。”
　　徐耀辰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明白了妹妹今天闹得这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7章 家委会
　　徐耀辰牵着妹妹从学校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的黑色大G孤零零地停在校门口昏暗的路灯下，一张违章停车告知单醒目地贴在车窗上伴着晚风挑衅一般地飘动着。
　　徐耀辰把徐晓月安顿到了车子后排，然后撕下那张价值两百块钱的薄如蝉翼的告知单，随手扔到了副驾驶上。
　　后排的徐晓月乖巧自己地扣上了安全带，瞥了一眼副驾驶。
　　“两百？”她问。
　　徐耀辰也没因此有什么不悦，发动了汽车随口嗯了一声。
　　“还好只是罚款，不是被直接拖走。”徐耀辰手握着方向盘说道，“不然你今天要跟我走回家去了。”
　　“即便是走回家去，也值得吧？”徐晓月的声音有些嘶哑，大概是因为刚才哭得太久了伤到了喉咙。
　　徐耀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后排的妹妹，看到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平静。
　　虽然眼睛还有些肿，但完全看不出是那个刚才满脸眼泪鼻涕哭得声嘶力竭的小孩。
　　“你……是故意的吧？”根据徐晓月刚才的表现，和徐耀辰对自己妹妹的了解，他已经能猜到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徐晓月拿过一旁的书包，翻出一个粉色卡通吸管杯，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水，声音不再那么嘶哑了。
　　“是啊，给你增加一些接近宫老师的机会。”她说。
　　意料之中，徐耀辰对着前方的道路撇了一下嘴。
　　“小孩子家家的别瞎操心跟你没关系的事情。”徐耀辰对妹妹说道。
　　“我没操心，我只是举手之劳。”徐晓月双手捧着她的水杯，用和水杯上幼稚卡通小兔子图案极不相称语气说道，“自从你家长会回来之后我就觉得你看起来跟以前不大一样了，看到你手机里的宫老师的照片就猜到了大概……”
　　徐耀辰听到这里差点被自己一口口水呛住，他这个人小鬼大的妹妹观察力和分析能力实在是有些可怕了。
　　他轻轻咳了一下，听到后排的妹妹继续说道：“后来我开学见到了宫老师，更确定了。他确实就是你喜欢的类型。”
　　“咳，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
　　徐耀辰有些心虚，他回忆了一下，确认自己过去交往过的男朋友从来没有带回家，也没有让妹妹见到过。烟扇挺
　　他在后视镜里看到徐晓月冲自己抬了抬眉，理直气壮地回了一句：“我猜的。”
　　猜的那么准……徐耀辰背脊都有些发凉。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业，别把注意力花在这种奇怪的事情上好么？”他强行挤出一个没有底气的责备语气对妹妹说。
　　徐晓月听罢长长叹了口气，胳膊架在车窗上单手托腮望向窗外。
　　徐耀辰听见她嘟囔了一句：“真是好心没好报，亏我还算准了潘老师要来办公室的时间，给你创造了进入家委会的机会呢。”
　　“我真是谢谢你了！”徐耀辰心情复杂。
　　他知道徐晓月的意思，加入家委会之后确实会多出许多和宫老师见面的机会，也省得妹妹每次都这样闹一出让他去学校了。
　　而且之后，无论是手机上和宫老师闲聊还是见面都应该能多出许多话题或者说……借口。
　　徐晓月眼睛还有些肿，冲着后视镜朝哥哥弯起眼笑笑，“不客气。”
　　她也很喜欢宫老师，希望有那么个“嫂子”。
　　……
　　徐晓月的计划非常完美。
　　当天晚上，徐耀辰就收到了宫昊主动发来的第一条信息。
　　虽然只是告知他要拉他进家委会聊天群。
　　然后徐耀辰就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七人小群。
　　群里除了潘老师和宫昊之外，还有四个学生的家长。
　　他们都用孩子的名字备注了自己的身份。
　　徐耀辰看了一下，除了“郑于飞爸爸”外，其他几个果然都是“妈妈”。
　　然后，他便在大家热烈的鼓掌表情包欢迎之中，成为了一（3）班家委会第二个男性成员，并且飞快地将自己的自己备注，改成了“徐晓月哥哥”。
　　加入家委会小群后的第一周，群里除了那个郑于飞的爸爸在不停地向徐耀辰发送好友添加的申请之外没有什么动静。
　　徐耀辰一开始想要装作没看到的，但顶不住他一天三次的轮番轰炸，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把这好友给加上了。
　　申请通过的几乎同时，郑于飞的爸爸就发来了一条单独的私聊。
　　郑于飞爸爸：【徐晓月哥哥，我把你拉进没有老师的小群吧。】
　　徐晓月哥哥：【？】
　　没有收到郑于飞的爸爸更多的解释，徐耀辰就发现自己的聊天列表里又多了一个群。
　　聊天群的标题是“家委会无老师群”。
　　徐耀辰也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傻子，知道这大概就跟公司每个部门总会有几个没有领导的聊天群是一个原理。
　　往往，只有在这种群里才能看到每个人对某件事情的真实看法，也只有在这种群里大家才会放松地闲聊。
　　果然，群里除徐耀辰外的其他四个家长每天都会闲聊，从校服尺寸到学校午餐，再到一些和小孩子毫无关系的日常好用物品分享。
　　大家俨然是一幅已经成为知心好友的样子。
　　徐耀辰加入家委会的目的本来也“不纯”。
　　他除了宫老师之外，没什么兴趣去和其他家长交朋友。
　　于是他把那个充满了无用信息的聊天群给屏蔽了，看着它在各种工作群里慢慢沉了下去。
　　徐耀辰又等了几天，终于在有老师的家委会群里，等来了对他来说有价值的信息——宫昊发了家委会第一次的会议通知。
　　会议可能考虑到白天家长需要工作，所以安排在了工作日晚上7点。
　　那天徐耀辰特地没让秘书安排会议，下午就去tony老师那里理了个发，做了个明明花了两小时却看起来毫不刻意的发型。
　　他先提早下班开车去接了徐晓月放学。
　　徐晓月坐进车里，就闻到那股浓郁到有些刺鼻的香水味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哥哥”她问,“今天怎么是你来接我？”
　　“我提早下班，顺路。”徐耀辰心情愉悦地回道，“一会儿把你送回去我还要来你们学校开家委会。”
　　徐晓月得到这个信息后，一下子就觉得眼前自己哥哥这幅花孔雀模样变得十分合理。
　　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徐耀辰开车回到家，把妹妹交给刘姨后，就步行出发，打算早点去学校，说不定能多出许多和宫老师独处的机会。
　　临出门的时候，徐晓月还是忍不住上前提点：“哥哥，你一会儿在外面多转几圈再进老师办公室。”
　　徐耀辰：“为什么？”
　　徐晓月：“你身上这个香水味有点太浓了。”
　　徐耀辰愣了一下，抬起胳膊在自己身上闻了闻。
　　确实，这不是个正经家长该有的味儿。
　　徐耀辰来到向阳学校门口，门口的保安三米开外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求偶气味”。
　　他们看着这个明显精心打扮过的年轻男人朝这边走来，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儿？”一个保安上前拦住了要走进学校的徐耀辰。
　　“我是学生家长。”徐耀辰说。
　　“学生家长？”保安狐疑地看着他，“学生都已经放学了。”
　　“我……”徐耀辰刚想表明自己的来意，突然听见自己身后不远处有个人叫了一句。
　　“哎！徐晓月哥哥！”
　　他下意识回头寻着呼唤声看去，看到了一个眼熟的男人正快步朝着这边小跑过来。
　　不一会儿，那人来到徐耀辰和保安跟前，笑嘻嘻开口道：“徐晓月哥哥，你那么早就到啦？”
　　徐耀辰终于认出来，这人就是那个总是阴魂不散的郑于飞的爸爸。
　　他心里非常失望地叹了口气，心想：今天提早来学校和宫老师独处的计划怕是又要被这人给搅和了。
　　但徐耀辰还是硬挤出一个笑容，回道：“是啊，想早点来和老师聊几句。”
　　郑于飞的爸爸点头表示理解，然后从身上挂着的单肩包里翻找出一张卡片，递到了徐耀辰面前。
　　“这是家委会的身份卡，我想早点过来交给你的。”
　　门口保安似乎和郑于飞的爸爸很熟悉，刚才脸上的警惕早已经收了起来。
　　“郑于飞爸爸，这位也是你们班家委会的家长？”保安问。
　　“嗯是的，刚加入。”郑于飞爸爸回道。
　　徐耀辰有些莫名地接过那张身份卡，听见郑于飞爸爸解释：“平时为了校园安全，外人是不能随便进出学校的。家委会成员因为平时经常要帮老师办事，所以可以凭这张卡进出学校。”
　　“哦，明白。”徐耀辰从裤兜里拿出钱包，小心收起那张“通行证”，觉得这好像又是个意外的收获。
　　他心情有些复杂地郑于飞爸爸一道走进校门。
　　路上，为了打破有些尴尬的安静，他主动开口说：“我叫徐耀辰，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对方愣了一下，表情看起来十分的意外。
　　“怎么了？”徐耀辰问。
　　“没什么，只是我习惯了学校里家长都是彼此称呼对方，某某的爸爸，或者某某的妈妈。还是头一回有人介绍自己的名字。”郑于飞爸爸说。
　　徐耀辰不太理解：“为什么？是因为保护隐私？”
　　“当然不是，只是在这里大家好像就只有‘家长’这个身份了。不过我很高兴能知道你的名字，我叫郑直，郑成功的郑，直爽的直。”
　　对方伸出手，第一次对着徐耀辰十分郑重地自我介绍道。
　　徐耀辰见状忙伸手同他握了握。
　　不知怎地，他突然感觉到眼前这人应该并不是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不靠谱。


第8章 是啊，我是同性恋
　　徐耀辰和郑直一起来到了宫昊所在的老师办公室，办公室门关着。
　　徐耀辰尝试着推了推，门锁了。他又轻轻敲了几下，里面没有人响应。
　　“来早了，离宫老师通知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郑直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对徐耀辰说：“宫老师可能去忙别的了。”
　　徐耀辰点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摸着口袋神情有些迷茫：“这学校……有吸烟点嘛？”
　　他其实对此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可是现在这情况让他干等一个多小时也确实是挺为难他这个老烟枪的。
　　他本以为郑直会用批判的态度告诉他学校里不能抽烟，结果却发现对方脸上露出了一缕狡黠的笑容。
　　“跟我来。”郑直说罢冲他勾了勾手，要带他继续往楼上走。
　　徐耀辰好奇摸出一根烟跟了上去，想看看他到底要带自己去哪里。
　　郑直带着徐耀辰来到教学楼的最顶层，然后又熟门熟路地带他穿过一条狭长地走廊，推开一扇虚掩着的门。
　　门外是一个不算很大的天台，四周有到成人脖子那么高的防护围栏围着。
　　郑直带他来到天台的一个角落，那里堆放着几个旧的课桌椅。
　　徐耀辰仔细一看，发现地上还散落了一地的烟头，看起来像是个地下违法的抽烟点。
　　郑直冲他扬了扬下巴说：“就这儿抽吧，没人管。”
　　徐耀辰捏着手上的那根烟，有些不确定。
　　郑直见他这样子，笑着解释道：“你别看这学校百年老校教学质量好。但青春期的小孩哪有不叛逆的。高中部的男孩子总有那么几个抽烟的，就会躲到这里来。有的男老师也会来抽，大家在这里相视一笑心照不宣，走回教学楼谁也不记得谁。”
　　徐耀辰：“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郑直说：“因为我就是这所学校毕业的。当年高三考试压力大，我也会来这里抽上一根，遇到物理老师还能顺便问个题……”
　　徐耀辰对此十分意外，他顺手给郑直递了根烟过去，却被对方推辞了。
　　“带孩子之后就没时间抽，就戒了。”郑直说。
　　徐耀辰把那根烟塞回烟盒，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自己那根。
　　他抽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大口烟，整个人松弛了下来。
　　他问郑直：“听说这学校高中升学率很好啊，你后来上了哪所大学？”
　　郑直脸上露出自豪的表情：“J大，我和我当时的女朋友，现在的老婆一起考进的。”
　　J大是滨海城最好的一所理工科985大学。
　　徐耀辰叼着烟看向郑直，满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看起来不像？我以前可是大厂第一批程序员。”郑直说。
　　“那你现在……”
　　“我现在是全职爸爸。”郑直坦然。
　　徐耀辰愣了一下。
　　郑直好像是料到了他这个反应，笑眯眯解释：“我儿子小时候身体不大好，必须要有个人日夜照顾，所以我就辞职全职照顾家里了。”
　　“一般来说，不都是女方辞职当全职妈妈么？”徐耀辰问。
　　郑直摆摆手：“我们家没有这种一般来说。我们是经过严谨的分析比较最后做出的决定。当时我老婆拿到了高出我工资好几倍的offer，而且我们都觉得男孩子的成长过程中父亲的角色可能更为重要。”
　　徐耀辰叼着烟看着郑直，由衷佩服：“确实是这样，只是很少有男人会愿意这么做。”
　　“是啊，从我儿子两岁上托班、后来的幼儿园、到现在小学，我很少能接触到男性家长。我怕我老婆因为我跟其他孩子的妈妈走得太近不开心，所以我尽量还是和男性家长。”
　　所以才缠上了我啊……徐耀辰想。
　　但这可怜的直男并不知道自己缠上的男人是个同性恋。
　　好在，他徐耀辰对掰弯直男没有兴趣，所以郑直的选择还算是正确的。
　　徐耀辰一手夹着烟，眺望着护栏外逐渐要被夜色遮盖住的校园，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
　　“哎，徐耀辰。”一旁的郑直可能觉得这气氛挺适合掏心掏费聊事情的，于是开口问了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你真的是徐晓月的亲哥哥嘛？”
　　徐耀辰愣了一下，看看他：“是啊，不然呢？”
　　“这样啊，我看你们年纪差了二十岁了，还以为背后有什么豪门恩怨或者狗血的故事呢。”郑直丝毫没有想掩盖自己之前的猜想。
　　“哦，没有什么故事，就是我爸妈生我早，后来四十多岁了才生的我妹。”徐耀辰说。
　　“可是为什么隔了那么多年突然又想生了？”郑直问。
　　徐耀辰斜眼看看他，哼笑了一下。
　　他随手把快烧完的那根烟掐灭在了墙上，犹豫了一下还是没乱扔烟蒂，把烟屁股塞回了烟盒里。
　　“因为我爸妈那时候知道了我喜欢男人，没办法为我们家传宗接代了，所以才决定重新开个小号。”徐耀辰大大方方地说道。
　　他本来就不会刻意对外隐藏自己是同性恋的这件事，有时候只是因为和对方并不熟，没有聊到过这样的话题。
　　现在既然郑直跟他掏心掏费那么久，他觉得让这直男知道一下也未尝不可。大不了就是对方恐同以后不再跟他搭讪，徐耀辰也乐得个清净。
　　果然，郑直听到徐耀辰说这话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眼睛瞪大看向他表情变得十分惊恐。
　　半晌后，郑直混乱无比的大脑里终于组织出了一句完整的句子，他音量有些失控地大声喊道：“什么？你说你是同性恋？！”
　　啪哒——
　　与此同时，天台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徐耀辰没注意到有人来了，还抬着眉毛得意洋洋地看着郑直，潇洒地承认道：“是啊，我是同性恋。”
　　话说完，他才发现郑直的目光有些奇怪，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落在了自己身后。
　　徐耀辰下意识地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看到身后天台的大门开着，有个人正保持着一只脚跨进天台的动作呆呆愣在那里。
　　借着太阳最后在远处高楼缝隙间留下的一丝余晖，他看清了那个人正是他的“天菜”，他此行最重要的目标——宫昊。


第9章 试过的都说好
　　“宫老师！您怎么来了？”
　　受到惊吓正不知所措的郑直看到天台入口处的宫昊，仿佛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多年的社会经验告诉他，逃避和转移话题是成年人解决问题最有效的方法。
　　然而站在门口的宫昊也是受到惊吓的那个，他本来只是想来天台抽根烟，结果却撞见了学生家长的出柜现场。
　　“我……来抽根烟。”他有些僵硬地举起手，扬了扬手里的烟盒。
　　“哎，那，那你们抽吧，我就不在这里吸二手烟了。”郑直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口这边退，似乎急于和徐耀辰撇清关系。
　　徐耀辰看到宫昊也是一愣，知道自己刚才的出柜宣言肯定是被对方听见了。
　　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恢复了刚才的淡定和洒脱感。
　　这事情本就是要跟宫昊说的，这样一来还省得他花心思去找机会起话头了。
　　徐耀辰依旧站在围栏边，随手点燃了第二根烟。
　　他冲郑直摆了摆手：“一会儿见。”
　　郑直并没有因为他的洒脱而放松多少，他小心翼翼地回应了一下这个道别，然后绕过宫昊，飞也似地逃离了天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狭长走廊的拐角处。
　　宫昊目送郑直离开，然后虚掩上了天台的门。
　　徐耀辰冲朝自己慢慢走过来的宫昊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看不出来，宫老师您也抽烟。”
　　“嗯，偶尔抽。”宫昊走到他边上，接过徐耀辰递给他的一根烟，道了一声谢，然后自己熟练地点上了。
　　两人之间吞云吐雾地沉默了大概几秒钟的时间。
　　徐耀辰突然开口问：“刚才我说的那话，宫老师您听见了吧？”
　　宫昊原本毫无聚焦望向远方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举起的夹着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嗯。”他点点头，然后继续抬手深吸了一口烟。
　　“郑于飞爸爸被我吓得够呛。”徐耀辰嘿嘿笑了一下。
　　“那也是普通人听到那种话之后的正常反应吧。”宫昊说。
　　徐耀辰侧过身转向他，挑了挑眉：“可是宫老师，您也听见了，怎么还那么淡定呢？”
　　宫昊比徐耀辰略高一些，原本眺望远方的眼睛下垂瞥了他一眼，嗤笑了一下：“那你觉得我该有什么反应？”
　　徐耀辰脸上露出一丝坏笑：“我觉得……或许该有个遇到同类的惺惺相惜吧？”
　　宫昊吐出一口烟，眼睛再一次瞥向他，这回正和徐耀辰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片刻后，徐耀辰对着表情逐渐变得有些愕然的宫昊噗嗤一下笑了。
　　“宫老师，您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我不可能看错的。”徐耀辰说。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是我表现出了什么……”宫昊面部肉眼可见的十分紧张。
　　徐耀辰猜到他在紧张什么：“哦，您别怕，不是您的问题。只是我有这种认人的天赋。您在我们家长面前表现的一直都很得体……很……‘正常’。”
　　他看到宫昊十分隐秘地松了口气。
　　“怎么？宫老师还没出柜？”徐耀辰问。
　　宫昊看看他，摇头：“不是，我家里人和比较亲密的朋友都知道。我只是在学校里并不想公开这件事情，怕在给工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很多家长，可能会像郑于飞爸爸那样反应剧烈。”
　　“哦，理解，理解。”徐耀辰应和着，“工作和生活确实需要分开。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谢谢。”宫昊给徐耀辰又递过去一根烟。
　　徐耀辰接过拿烟，也不抽，塞回了自己的烟盒里，觉得自己今天如有神助，似乎有些过分顺利了。
　　他是个得寸进尺的人，打算乘胜追击。
　　徐耀辰慎重地把烟盒塞回了兜里，然后转身笑眯眯正面朝向宫昊。
　　“宫老师，咱们算是很有缘分吧？在火锅店遇见过一回，你现在又刚好是我妹妹的老师。”
　　徐耀辰很知道如何使用他那张英俊的脸。他对自己的目标展开追求的时候，五官总是能恰当地舒展开，并且搭配出最深情最迷人的表情来。
　　宫昊大概也是感觉到了徐耀辰突如其来的的变化，他的眼神有些闪烁，继而短促地回了一个“嗯”字。
　　徐耀辰又往前一步，朝宫昊靠近过去一些，打破了两人原有的“普通社交距离”。
　　或许是因为宫昊刚才那受到惊吓一般忽闪着的眼睛实在是太过诱人，让他有些上头。
　　徐耀辰发现一时之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体内那想要喷涌而出的荷尔蒙了。
　　他十分刻意地换了一个自认为很有成熟男人魅力的低沉的嗓音问宫昊：“既然这么有缘，我以后能约你出来么？”
　　不过，宫昊并没有闻到这荷尔蒙的气息，反倒是被突然靠近过来的徐耀辰身上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刺激得鼻子痒。
　　他猛地后退，转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也借机把两人的距离又拉回了一个“安全距离”。
　　徐耀辰并没有因为宫昊的这个反应而有挫败感，只认为可能是自己太急进了吓到对方了。
　　于是，他尝试着把身上的求偶气息收敛回去一些。
　　“不好意思，宫老师，是我太唐突了嘛？”
　　他没有再向宫昊靠近，摆出一副成熟稳重彬彬有礼的模样说：“我只是想说，我挺喜欢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尝试着和我接触一下？和我……试试？”
　　徐耀辰知道自己这话说的还是很直接，但他不喜欢那种拉拉扯扯相互试探的小孩子的把戏。
　　成年人工作那么忙，生活节奏那么快，看对眼的直接试试不是效率更高吗？
　　又况且，他还非常的有自信，那些跟他试过的都说好。
　　徐耀辰本已经做好了宫昊被自己吓得面红耳赤的心理准备。
　　如何去安抚并且进一步趁虚而入的措辞他也想好了。
　　可谁知，话音刚落，他却意识到眼前的宫昊不知何时已经从刚才的慌张中恢复了镇静。
　　只见宫昊又后退了半步，认真严肃地看向他，用极为礼貌但又生疏的语气回道：
　　“徐晓月哥哥。谢谢你的欣赏。可是，抱歉，我已经有一个稳定交往中的男朋友了。”


第10章 这福气我也要！
　　“有稳定交往中的男朋友……”
　　这个回答完全在徐耀辰的意料之外，但仔细想来却也是情理之中。
　　他徐耀辰能看上的男人，必定在别人眼里也是个香饽饽，被人捷足先登也是正常的。
　　但徐耀辰并不因此感到气馁。
　　宫昊这样二十岁出头的男人，所谓“稳定交往”能有多稳定呢？
　　大不了就是等几个月自然就会分手，他等得起。
　　徐耀辰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他笑了笑：“哦，这样啊。原来宫老师已经有男朋友了？是我太莽撞了。抱歉。”
　　宫昊反而看起来要比他更尴尬一些：“没关系。”
　　二人间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徐耀辰不想让两人关系就这么僵持住，于是一副轻松洒脱的模样开口问道：“宫老师的男朋友是做什么的？”
　　宫昊：“他还在念书。”
　　“哦……”徐耀辰拖出一个长长的尾音，“宫老师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
　　这爱好倒是跟他一样。
　　“不，他跟我同岁，是我大学同学。只是还有一些学分没修完，目前还留美国继续念书。”宫昊说道，他似乎很喜欢分享这件事情。
　　徐耀辰听了，暗中窃喜。
　　宫老师的对象也是个二十出头没有定性的年轻小伙子，谈的还是场异地恋，对方回国的时间也不确定……以徐耀辰的经验，这场恋爱的不稳定的元素简直叠满了，估计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但他当然不能把自己心里这些心思表现出来，他只能装作艳羡道：“真是羡慕宫老师的男朋友，隔着个太平洋还有人惦记着。”
　　宫昊没说话，只是笑笑。
　　那笑容里包含了满满的幸福，让徐耀辰看得心里酸得不行。
　　“宫老师，你千万不要因为今天的事情对我有什么芥蒂。我希望你还是把我当一个正常的学生家长看，当然，如果可能的话，当一个朋友更好……”
　　宫昊有些犹豫：“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走的太近……”
　　徐耀辰当然不能接受这个，他替自己找补：“您别想太多，虽然我确实听喜欢你的，但我是原则的人，绝对不会干挖人墙角那样的龌龊事情的。况且，您不是说最近家委会的事情还挺多么？如果因为我的一时鲁莽让您不好意思来找我干活，那不是会影响学校重要的事情么。”
　　他看到宫昊听了这话后，垂目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徐晓月哥哥，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到。希望你接下去还是能尽量配合我们家委会的工作。”
　　徐耀辰心中暗喜，却不敢再得寸进尺。
　　《孙子兵法》有云：“合于利而动，不和余利而止。”
　　他暂且接受了“徐晓月哥哥”这个生疏的称呼，打算以普通家长的身份暂时留在宫昊身边，见缝插针，伺机而动……
　　宫昊抽完了手里的最后一口烟，看了看时间。
　　“时间快到了，我们回办公室吧，其他家长应该陆续就要到了。”
　　徐耀辰点头。
　　两人一起下了天台，回到了教师办公室。
　　其他家长还没到，刚才那个被徐耀辰吓跑的郑直也不知道躲去了哪里思考人生。
　　宫昊拉了几把椅子到一起打算一会儿开会时候用，徐耀辰见状也一道上去帮忙，顺便同他闲聊。
　　“宫老师，今天家委会的主要议程是什么？”
　　“让大家见面熟悉一下。然后就是要讨论下个月秋游的事情。”
　　“秋游这事情也要家委会管？”徐耀辰问。
　　“只是学校想搜集一下家长的想法和建议，最终还是要听学校统一安排。”宫昊一边确认椅子的数量一边回答。
　　“哦……那是需要大家坐在一起讨论一下。”徐耀辰其实对这事情毫无兴趣，但还是装作一副上心的模样。
　　毕竟讨论这种一本正经的家委会工作话题，确实是将还隐约存留在两人之间的那些小尴尬消去了不少。
　　座椅刚摆好没多久，走廊上便传来了两个女人有说有笑的聊天声，似乎是在找教师办公室。
　　宫昊听到后，走到办公室门口往外看了一眼，招呼道：“张尔尔妈妈，陈子言妈妈。在这里。”
　　两位妈妈见状小跑着进了来，一边热情地同宫老师寒暄，一边好奇地看向站在办公室里的徐耀辰。
　　“您就是徐晓月的哥哥吧？”其中一个穿着干练西服套装的妈妈问。
　　徐耀辰露出一个工作状态中的商业化笑容回答：“是的。”
　　“你好，我是张尔尔的妈妈。”对方上前，十分自然地递出一张名片。
　　徐耀辰在家委会的人设是“个体户小老板”，他并不想透露太多家里生意的事情：“不好意思，我没有带名片。”
　　“没事，这是我的习惯，有机会就宣传一下我自家的律所。”
　　徐耀辰看了一眼那名片上的抬头，是一家他不曾听过的律所，张尔尔的妈妈林女士是这家律所的合伙人。
　　一同进来的陈子言妈妈在和宫老师聊着些其他的事情，没过多久另一个家长也到了。
　　郑于飞爸爸是最后一个到家委会会议现场的人，别的家长不知道他其实一个多小时之间就已经到学校了，刚才只是去小花坛里转悠了好几圈试图让自己从惊吓中缓过来一些。
　　但好像这个方法收效甚微，他走进办公室看到徐耀辰的时候表情还是十分不自然，并且选择座位的时候刻意和徐耀辰保持了距离，坐到了两个妈妈的中间。
　　徐耀辰不在乎这个，他美滋滋地坐在宫昊身边，一边装作聚精会神地参与到秋游建议的讨论中，一边用余光欣赏宫昊的侧脸，并且还偷瞄对方在记事本上写字的手。
　　宫老师的手可真白，手指又细又长，关节处还有些淡淡的粉色。
　　不知道他身上是不是也这样……
　　徐耀辰悄悄咽了一下口水，脑子里全是一些不能让人看的画面。
　　“好，今天讨论的一些建议，我都已经记下，明天会反馈给年级组。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真是太感谢各位了。”
　　一个多小时后，宫昊合上了面前的记事本，对在场的五位家长致谢。
　　徐耀辰这才依依不舍地从自己满是马赛克的脑内世界回道正儿八经的现实世界中来。
　　他看到郑直一改往常啰嗦话多的模样，非常着急地同大家道了个别就匆匆离开了，好像生怕徐耀辰会对他做点什么似的，心里觉得实在好笑。
　　看那直男恐同的模样，大概率以后都不会来单独找自己了。
　　想到这里，徐耀辰觉得还挺不错的。
　　另外几个妈妈互相之间又聊了几句，然后便结伴一道也离开了。
　　徐耀辰假装回复短信站在角落，等人都走完了才收起手机想去跟宫昊单独聊上几句道个别。
　　他看到宫昊站在办公室门口目送走其他的家长，然后有些着急地回身回来拿起了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
　　只见宫昊熟练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拨通了一个电话。
　　他举起手机到耳边，一抬头却发现徐耀辰还没走，脸上瞬间有些惊讶和为难。
　　“不好意思，我打个私人电话。”
　　徐耀辰走到一半的脚步停下了，识趣地调转方向走到了一边，随意靠坐在一张办公桌上，伸手做了个“请自便”的动作。
　　“喂？亲爱的……嗯……这次我很准时吧？不想让你等太久……”
　　徐耀辰眯着眼看向正在低头打电话的宫昊，鼻尖酸溜溜，仿佛是闻到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恋爱的酸臭味。闫膳停
　　宫昊却完全不顾及在场徐耀辰的感受，继续和电话那头的人用极为温柔的语气说道：“我这边还有些事儿没处理完，一会儿到家了再打给你？好的，一定好好陪你聊天……嗯……我也想你……”
　　几米开外的徐耀辰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悄悄地翻了个白眼。
　　即便是宫昊，这样的台词和语调也让徐耀辰觉得有些腻歪，又何况这话还是对别人说的。
　　宫昊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后，向徐耀辰充满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刚才是……”
　　“是你那个男朋友？”徐耀辰问。
　　“嗯。”宫昊点头。
　　他又笑了，笑得那么甜，又那么娇，让徐耀辰有一种当场就要把他按到在办公桌上的冲动。
　　徐耀辰心里哀怨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把自己的道德标准立得那么高。
　　自己被人带了绿帽子，却不能给别人带绿帽子。
　　真是别人朝我扔泥巴，我却只能对着心上人眼巴巴。
　　“你们感情真好。每天都要定时打电话吗？”徐耀辰极力克制着不让对方听出自己的阴阳怪气。
　　“我男朋友他一个人在美国……很没有安全感。我不想让他太担心，所以约好了每天准时给他打电话。”宫昊说。
　　真是秀恩爱秀得不管他人死活，徐耀辰心想。
　　“有你是他的福气。”徐耀辰控制着快要因嫉妒而扭曲的五官，硬挤出一个笑容。
　　我迟早要让这福气落到我身上！他想。


第11章 人类行为观察记录本
　　虽然心里头骚动得着了火，但既然宫昊现在有对象，徐耀辰能做的也只有耐心等待。
　　他要做的是瞅准时机，第一时间在他们分手的时候“趁虚而入”。
　　为此，徐耀辰不惜放下哥哥的身段，低声下气地去拜托了自己的妹妹徐晓月。
　　“你要是哪天看到你们宫老师脸色不好或者精神状态和平时不太一样，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徐耀辰这么关照着妹妹。
　　徐晓月正觉得学校生活过于乏味，自然课观察水培风信子生长的作业对她而言实在是太没有挑战性了。
　　于是，她很高兴地接下了这个“人类行为观察”的任务，并且专门找了一本活页本，每天针对宫老师的变化做详细记录。
　　记录本中，宫昊有了个代号，叫做“样本G”
　　“中午11:30。地点：教学楼三楼走廊。观测到样本G在低头用手机给人回消息，面带笑容。”
　　“下午3：00，观测到样本G有一边走路一边哼歌的迹象。”
　　“本周总结，样本G身体健康，心情愉悦，体重增加1kg。”
　　……
　　徐耀辰如果公司事情不多，就会早点回家和妹妹一起吃饭，顺便翻看妹妹的“人类行为观察记录本”。
　　他皱着眉歪着头，指着本子上的“本周总结”那一页问妹妹：“这……宫老师一星期胖了两斤，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晓月：“学校食堂有个电子体重秤，我观察到样本G有饭后称体重的习惯。所以我偷偷调到了体重秤里的数据，根据样本G的每日活动规律，在他活跃在食堂的时间段取了体重数据样本。”
　　徐耀辰：“……倒也不需要做到这种程度。”
　　他把那本严谨科学的“人类行为观察记录本”小心翼翼地合上，双手递还给妹妹。
　　徐晓月伸手接过那本子，认真道：“观察样本的角度越多，搜集的信息越详细，就能越早发现样本出现的异常。”
　　她翻开自己的记录本，一页一页地扫视了起来，想要从中再发现一些漏洞和不足以便于改进下个星期的观测方式。
　　徐耀辰看着妹妹这显然不符合一年级小学生的科学严谨的模样，心里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把妹妹掺和到这事情里来，现在她好像有些着魔……
　　突然，他的眼睛无意间在妹妹的胳膊上瞥到了些许的异样。
　　“你右手胳膊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他看到妹妹举着本子的纤细胳膊上有一块不算太大的淤青，已经有些发紫了，看起来是伤了几天了。
　　徐晓月看了看自己胳膊上那伤，风轻云淡地说：“哦，同学在教室里打架，我当时在窗户口观测操场上的样本，没注意避让被推了一下。”
　　“什么？你为什么回来不说？！”得知妹妹身上的伤是别人造成的，徐耀辰有些生气，“是哪个同学推的？有没有告诉老师？”
　　徐晓月摇头：“小事情啊，又没流血。我就是怕你知道了之后气势汹汹的去学校找老师。”
　　“为什么？”徐耀辰问。
　　“怕你控制不住脾气，凶宫老师。”徐晓月抬眉看向哥哥。
　　徐耀辰愣了一下。
　　他确实对妹妹的事情比较上心，因为是有了这个妹妹，他和父母的家庭关系才恢复了正常。
　　他也指望着这个妹妹，将来能顶起徐家大梁。
　　所以他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妹妹，将来他逍遥自在的人生就全指望她了。
　　过去徐晓月在幼儿园里有什么磕碰，徐家爸妈尽量都瞒着徐耀辰。
　　有一回被徐耀辰知道妹妹在幼儿园被一个小男孩拉了头发，徐耀辰就气势汹汹地开着他的大G跑到幼儿园去跟老师讨要说法。
　　后来幼儿园里就有所流传：徐晓月的哥哥虽然是个大帅哥，但是脾气暴差。
　　原本那些幼儿园里对他还有所幻想的单身女老师，到后来却是看到他就像看到了瘟神一样躲得远远的。
　　“月月，虽然哥哥追嫂子是大事。但你的事情在哥哥这里是天大的事。”徐耀辰对妹妹语重心长道，“万一你磕碰到了重要器官，没有及时处理发生严重的后果了怎么办？下回不可以这样了。”
　　徐晓月哦了一声：“下次我看见他们打架躲得远一些就是了。”
　　“是谁打架？”徐耀辰问，他得给这些伤了自己妹妹的兔崽子挂上号，下次再犯决不轻饶。
　　“张尔尔和陈子言。”徐晓月收起“人类行为观察记录本”，喝了口面前的果汁，补充道：“他们妈妈都是家委会的，哥哥你上次去开会应该见过。”
　　徐耀辰仔细在回忆里搜索了一下，确实把这两个名字和家委会里的两个妈妈对上了号。
　　“他们为什么打架？我记得这两个妈妈好像关系挺好。”他问。
　　“不知道，他们不在我的观察样本里。”徐晓月耸了耸肩，继而突然两眼放光地问：“要不，我给他们也开个观察记录本？”
　　徐耀辰：“……”
　　他觉得妹妹好像有些走火入魔了。
　　和妹妹吃完了晚餐，又工具人一样地替她把需要家长签名的东西都给签了之后，徐耀辰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今天是周五，他打了个电话想约李慎出来喝酒，顺便吐槽一下“自家天菜有男朋友并且感情还挺好的”这件糟心事儿的。
　　结果李慎却跟他说自己要在家赶李大强强迫他去上的MBA课的论文，不能出来。
　　徐耀辰挂上电话后长叹一口气，可怜这李慎这李家的独子真是不好当。
　　于是百无聊赖的徐耀辰在周末的夜晚独子在家开了瓶红酒，倒上一杯打开家里的电脑打算随便找部催眠电影看一会儿就去睡了。
　　他打开浏览器，上回社交网站的页面没关。
　　徐耀辰瞥见网页右下角在线好友里杰西卡的头像突然弹了出来。
　　杰西卡：【辰辰，上次你说你那个‘朋友’想要打听的A大学一个叫宫昊的人的信息，我打听到一些。】
　　徐耀辰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瞬间不困了。
　　徐耀辰：【说。】
　　杰西卡：【那人是体育教育学院的，今年年初刚毕业。】
　　徐耀辰：【这我早就知道，我不是让你去核对学历的。】
　　杰西卡发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过来。
　　杰西卡：【别着急啊，还有别的。我在A大学的朋友说，那人确实长得又高又帅，A大学华人圈很多人都知道他。他本来在学院还挺活跃的，也经常参加学校华人圈子的活动。但是这两年突然就退了所有的社团和聊天群，社交网站的账户也都清空了。】
　　徐耀辰皱了皱眉：【知道是为什么嘛？】
　　杰西卡：【好像是因为出柜了，有人看到他跟一个男的在一起，举止亲密。但你也知道，其实同性恋这事情在我们这儿根本不算什么，没必要这么疏远大家。】
　　徐耀辰猜测这个大概就是宫昊和他说的那个“稳定交往中的男朋友”，但也觉得这事情挺奇怪的。
　　徐耀辰：【那个男的是谁？】
　　杰西卡：【那男的也是A大学的一个中国留学生。朋友也不算多，但不至于像他那么封闭，他有社交账号。】
　　杰西卡发来一个链接，徐耀辰点进去，看到一个名叫“贾千寻”的人的个人主页。
　　页面主人发布的信息不算太多，只有零星有一些参加活动的自拍和照片。
　　照片里的男孩子长相算是清秀，体型瞧着有些文弱，和宫昊相比只能说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徐耀辰翻了一会儿相册，没有找到那人和宫昊的合影，于是同杰西卡有确认了一遍：【你确定这个人就是他男朋友？】
　　那边迅速回复：【至少他毕业前确实是他男友。】
　　徐耀辰：【？】
　　杰西卡：【那个宫昊毕业好像回国了，这个人还在纽约。最近有人看到他好像经常和另一个人在一起吃饭打球看电影。可能是已经跟宫昊分手了，换了一个对象吧。毕竟……你懂的，异地恋没有前途的。】
　　徐耀辰眼皮一跳：【最近？什么时候？】
　　杰西卡：【我度假去的那段时间……就上个星期吧。】
　　原本得知宫昊可能已经恢复单身，徐耀辰应该把手边的红酒换成香槟庆祝一下的。
　　但此刻他却只是身子往后靠上了椅背，双手环抱在胸前，微张着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杰西卡从大洋彼岸发过来的那些文字。
　　宫昊和那个在美国的男朋友分手了？
　　可是徐晓月的观察本上，这星期宫昊并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啊。
　　是妹妹的观察不够细致？
　　不可能，妹妹已经做到那种程度。
　　是宫昊对这段感情看得不重？
　　可是那次在办公室看到他和男朋友打电话的甜蜜模样，那深深的爱意显然是装不出来的。
　　……
　　徐耀辰突然有一个不大好的猜想，心情也变得十分复杂。       


第12章 男人的自尊
　　第二天的晚上，还是周末。
　　徐耀辰总算是把快要被论文淹死的李慎给拖了出来喝酒。
　　他俩找了一家在步行街的清吧，因为李慎说怕自己好不容易塞进脑子的知识点被太激烈的音乐给震出来。
　　正好徐耀辰也不是为了寻开心才约他的，也是需要个安静的场所能跟他好好聊聊心里纠结着的那件事情。
　　周末的清吧座无虚席，但灯光幽暗，每桌的间距也离得远，倒也显得不太拥挤。
　　舞台上的黑人演奏家在一束惨白的聚光的灯下吹奏着萨克斯，悠扬的乐曲飘散在场内，客人们十分自觉地压低聊天的音量，怕打乱乐曲的节奏，破坏这浪漫的气氛。
　　李慎不太来这种地方，还稍有些不太习惯如何控制说话的音量。
　　被隔壁桌的小美女瞪了几眼之后，只能和徐耀辰凑近写，在他耳边继续絮叨最近被李大强逼着念书，又写论文又做小组作业的揪心事儿。
　　徐耀辰喝着手里的威士忌，一只耳朵听李慎吐槽，一只耳朵听萨克斯，脑子里却全是宫昊的事情。
　　李慎把唠叨自己的烦心事唠叨得有些口干舌燥，打算中场休息一下。
　　他端着酒杯露刻意露出手腕上的劳力士，一边试图向隔壁桌刚才瞪他的小美女提出眉来眼去的邀请，一边问徐耀辰：“你今天找我出来干嘛？”
　　“找你喝酒聊天啊。”徐耀辰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隔壁小美女显然好像是对李慎的劳力士没有兴趣，又瞪了李慎一眼，然后和小姐妹凑窃窃私语。
　　李慎吃了瘪，终于是把注意力都收了回来，放在了自己家发小身上。
　　“嘿。”他看了一眼徐耀辰，笑了一下，“如此良辰如此夜，徐总不去Gay吧，约我这个直男来这里劈情操？你肯定是心里有事儿。怎么？还没从绿帽子的阴影里走出来？难道还真要把那小子扔我家海参池子你才消气？”
　　徐耀辰在昏暗的光线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那事情早过去了，我都不记得那小子长什么样了。”
　　他说的是事实，自从见到宫昊之后，之前他的那些小男生在他眼里都成了庸脂俗粉，入不了眼。
　　“那是什么事情，让你非得把我约出来聊天？”李慎问。
　　徐耀辰伸出食指拨弄了一下杯子里浸泡在酒中已经融化了一些的冰块：“我最近看上个人。”
　　“哟！徐总可以啊，效率那么高，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李慎这回又没控制好音量，再次被小美女和她的同桌闺蜜瞪了一眼。
　　徐耀辰看着表情浮夸的李慎，一脸嫌弃道：“带什么带，只是我看上人家了，还没搞定呢？”
　　李慎：“哎？你不是跟我说你在Gay圈算得上是极品么？怎么这回还搞不定了，是什么人那么不识抬举？”
　　徐耀辰幽幽叹了口气：“人家跟我说现在有对象。”
　　李慎眨巴着小眼睛看向徐耀辰：“哦……那将心比心，挖墙脚的事情咱不能干。”
　　徐耀辰抬手喝了口已经被冰块有些冲淡的酒，点点头。
　　“但我听说，他那个对象，好像有点问题。”他说。
　　李慎：“啥？”
　　徐耀辰把宫昊的事情和从杰西卡那边听来的事情，大概地跟李慎说了一遍。
　　李慎的脑子里之前塞了太多论文和作业的事情，这回总算来了些他感兴趣的八卦，他精神头一下子就上来了。
　　李慎：“真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儿，你们圈子和我们异性恋圈子也差不多，怪刺激的。”
　　徐耀辰愤愤道：“刺激个屁。我最见不得这种脚踩两条船的了。”
　　李慎明白他为什么生气。
　　作为自认为的异性恋届的情场老手，李慎觉得自己还是要给发小一些建议：“这事情挺伤自尊的，我觉得你还是别掺和了。”
　　徐耀辰瞪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
　　无论是直的还是弯的，男人在被绿的这件事情上自尊心都是很敏感的，这点他深有体会。
　　但他自从知道这事情之后，就被气得心烦意乱。
　　宫昊这样的一个他徐耀辰恨不得娶回家供起来的极品天菜，怎么能被人脚踩两条船。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慎看着一脸苦大仇深表情的徐耀辰，拍了拍他的肩：“老徐你就别太着急了，慢慢等着呗。他不是你妹妹的老师么？自信点，你总有机会的。”
　　说完他又把脑袋凑了过来，十分八卦地问：“哎，我很久没见你追人这样畏手畏脚了，你倒是让我看看这宫老师长什么样。”
　　徐耀辰瞥了他一眼：“上回你跟我妹不是都看过照片了。”
　　李慎说：“我个直男没事怎么会记得发小妹妹的体育老师是什么模样。老徐你就给我再看一次呗~”
　　徐耀辰受不了他这幅直男撒叫的样子，掏出手机打算翻照片出来给他看。
　　可打开屏幕的瞬间，他却发现有一条一小时前发来的短信。
　　发信人居然是宫昊。
　　【徐晓月哥哥，您现在有时间通个电话嘛？】
　　徐耀辰看到这短信，心率一下子就彪了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激动得都感觉到眩晕。
　　“我去打个电话。”他说。
　　李慎莫名其妙地看着徐耀辰离开，手举到一半却不敢大声叫住他，生怕打破酒吧内安静听音乐的气氛，被隔壁桌的小美女再次鄙视。
　　徐耀辰来到酒吧洗手间，这里隔音不错，几乎停不到外面萨克斯的音乐声。
　　他也不嫌弃洗手间的异味，深呼吸了几下，拨通了宫昊的电话。
　　听筒里的拨号音响起，徐耀辰的心脏也跟着嘟嘟的声音猛烈撞击着胸口。
　　然而，一分钟后，嘟嘟声停止，传来一个标准的普通话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徐耀辰不死心，又重新播了一个过去。
　　依旧是漫长的嘟嘟声。
　　徐耀辰有些失望，胸口的心跳越沉越低，几乎要掉到地上。
　　突然，嘟嘟声戛然而止，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声音。
　　“喂？徐晓月哥哥。”
　　对方好像在努力压低音量，却无意间使得他的嗓音显得充满了磁性。
　　徐耀辰沉到一半的心又剧烈跳动了起来，几乎像是要跳到嗓子口出来透透气。
　　他努力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装出一个从容的语气说：“宫老师，不好意思，我刚看到您的短信。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宫昊：“对，您稍等，我换个安静点的地方。”
　　徐耀辰听见听筒的那头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动静，还听见背景音里有一阵一阵悠扬音乐。
　　好像是萨克斯……
　　徐耀辰觉得这曲子好像似曾相识。
　　“喂？徐晓月哥哥，您听得见吗？”
　　酒吧洗手间的门被推开，宫昊的声音同时从门口和徐耀辰的手机听筒里传来。
　　徐耀辰下意识抬头看向门口，四目相接。
　　洗手间门外和门内的两个人同时愣在了那里。


第13章 恋爱脑
　　“宫老师，您怎么会在这里？”徐耀辰站在洗手间里，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宫昊，满脸震惊。
　　宫昊也是过了好久才缓过劲来，慢慢放下手机挂断电话，冲徐耀辰尴尬一笑：“这么巧。”
　　“我和朋友出来随便喝一杯。”徐耀辰说，“宫老师您……您怎么在这里？”
　　宫昊了然地点点头，解释道：“今天那个萨克斯演奏家我在美国听过他的表演，正好没事就想过来听听。”
　　徐耀辰问：“宫老师一个人？”
　　宫昊点头：“嗯，一个人。”
　　二人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徐耀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拿着的手机，才想起刚才自己正在和宫昊打电话的事情。
　　于是他打破尴尬，问：“宫老师，您让我给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
　　宫昊也如梦初醒想起了刚才要和徐耀辰说的正事儿。
　　他正要开口说话，突然，身后走来了几个男人。
　　“借过一下。”
　　宫昊这才意识到，他还一手拉着洗手间的大门，整个人挡在洗手间过道上。
　　他侧身让出了一个通道，几个男人从他面前走过，看到洗手间里站着的徐耀辰又愣了愣。
　　他们看看徐耀辰，又看看宫昊，脸上突然露出一种意义不明暧昧表情。
　　徐耀辰看出宫昊似乎对此有些不自在，于是忙说：“宫老师，我们出去说。”
　　宫昊点点头。
　　于是两人一道走出了酒吧，在门口不远处找了一个吸烟点，默契地抽起了烟。
　　烟点上后，两人好像又如上次天台的时候那样放松了不少，宫昊也打开了话匣子。
　　“是这样的，今天晚上张尔尔的妈妈打电话给我，说发现张尔尔身上有伤。问了张尔尔，说是陈子言打的。他还说陈子言还推倒了徐晓月……”
　　徐耀辰大概明白了宫昊要问什么。
　　他说：“哦，这件事情我知道。也问过我妹妹。她说是两个同学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推倒的。我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没跟你提。”
　　宫昊吐出一口烟，向徐耀辰确认道：：“徐晓月是这么说的么？确定不是陈子言故意推的？”
　　徐耀辰点头：“我妹妹观察力还挺强的，我相信她的判断。”
　　宫昊轻轻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但陈子言为什么要打张尔尔？”徐耀辰问，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这两个小子还是让自己妹妹受伤了，他想要知道原因。
　　宫昊又抽了口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张尔尔的妈妈说陈子言妈妈拒绝和她沟通，所以才打电话找我的。”
　　“拒绝沟通？家委会上她们两个关系不是挺好？”徐耀辰有些奇怪地问。
　　宫昊说：“是啊，我也不清楚。我问了陈子言妈妈知不知道两个孩子打架的事情，她说知道。我让她和张尔尔妈妈沟通一下，让两个孩子相互道个歉。她拒绝了，并且挂了我的电话。”
　　“什么？”徐耀辰觉得人精一样的家委会成员会对老师有这样的态度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所以我才想问问你，徐晓月当时在场，知不知道他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徐耀辰说：“我问过我妹妹，她说她不知道。”
　　“这样啊……”宫昊似有所想，“那我等周一直接问问陈子言吧。”
　　他掐灭了手里快烧完的烟，徐耀辰见状也把自己手里还剩一半的烟给掐了。
　　他截断了有些无趣的家长话题，热情邀请道：“宫老师，那么巧能遇上，到我们那桌来一起听演奏吧。”
　　宫昊冲他礼貌笑道：“不用了，这样会打扰你约会的。”
　　徐耀辰着急忙慌解释：“不是约会，我今天只是和发小随便聊聊天。”
　　但这解释也并没有说服到宫昊，他依旧摆手，表情甚至有些尴尬：“还是不了，我和我男朋友报备的是我一个人出来听音乐。”
　　徐耀辰愣了一下：“男朋友……是上次你说的在美国的那个男朋友么？”
　　“是啊。”
　　宫昊笑了，不是刚才礼貌性的微笑，是那种让徐耀辰会觉得酸溜溜的幸福的笑容。
　　徐耀辰假装出一副开玩笑的语气道：“周末出来听个音乐还要报备嘛？”
　　“是啊，我怕他没有安全感，所以尽量什么事情都会告诉他。”宫昊说。
　　“那他也什么事情都告诉你么？”徐耀辰问。
　　“嗯。”
　　徐耀辰看到宫昊一脸甜蜜的模样，胸口一时之间有些憋屈。
　　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说，但还是故意使坏似地问：“他周末不跟朋友出去玩吗？”
　　“他没什么朋友，我回国之后他就一直一个人独来独往。”宫昊说着苦笑了一下，“我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美国那么寂寞，自己却在国内呼朋唤友的玩啊。”
　　徐耀辰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能？”
　　宫昊显然是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呆滞了片刻后才认真地回答说：“他会不开心的。”
　　徐耀辰看到宫昊这一脸板正的模样，心疼地像是胸口有一把刀子在割似的。
　　你那小男朋友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了，你却还在这里心疼人家一个人寂寞孤独？
　　他强忍着替宫昊生气的怒火和白眼，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来：“可是你也要考虑一下你自己开不开心吧。”
　　宫昊：“他开心我就开心。”
　　徐耀辰心情复杂。
　　他觉得宫昊的恋爱脑非常的愚蠢，被带了绿帽子浑然不知却还在这里替人家守节。
　　但他又觉得，这样一个外貌身材如此优异的男人，加上了恋爱脑的设定又变得十分迷人，让人愈发想要拥有。
　　他整理咽了咽快要从喉咙口喷出的一口老血，强装镇定和宫昊道了别。
　　座位上的李慎看到徐耀辰消失那么久才回来，奇怪地问：“你接个电话怎么那么久？”
　　“在洗手间遇到了宫老师。”
　　“什么？！”李慎震惊，声音又一次引起周围顾客的侧目。
　　他朝着四周投以一圈歉意的目光，然后凑到徐耀辰耳边压低声音说：“就是你刚才跟我聊的那个宫昊？”
　　徐耀辰点头。
　　“你们在厕所呆了那么久……该不会……你把人家……”
　　李慎不愧是个骄奢淫逸的富二代，很快脑子里就想到了一些奇怪的剧情。
　　“嘶……”徐耀辰跟着李慎那贱嗖嗖的语气想到了一些画面：“没有。只是聊了两句。”
　　李慎显得比徐耀辰还要失望：“哎，我刚才一个人喝酒的时候想了想。突然觉得，如果如你所说宫老师是那种级别天菜，那其实吃到一次就是赚到。不如你直接告诉他被绿的事情，然后灌醉趁虚而入睡一次。也不亏。”
　　徐耀辰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
　　他不仅要得到那个肉体，他还必须要享受被那种恋爱脑爱上的感觉。


第14章 般配
　　徐耀辰的追老婆进度又停滞不前了一阵子。
　　根据徐晓月的观察记录，宫昊似乎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大洋彼岸的男朋友绿了的事情。
　　每天依旧顶着个恋爱脑和那个贾千寻一有时间就鸿雁传书互诉衷肠。
　　杰西卡倒是对这件事情很上心，可能许久没有参与过那么精彩的八卦了。
　　有一天晚上，她又发来几张偷拍的照片给徐耀辰。
　　照片里，那个叫贾千寻的男人正和一个华裔男子一起逛着超市。
　　杰西卡：【我那天在超市正巧看到这个人了，你说巧不巧？】
　　徐耀辰点开那照片，放大了看，看到贾千寻和那男子举止亲密的模样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怒火。
　　更令他恼火的是，他发现两人推着的购物车里居然还有一盒套。
　　这总不能是普通朋友一道购物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吧。
　　杰西卡：【你那朋友搞定宫昊没有？人家前男友都move on了，抓紧机会啊。】
　　徐耀辰没有回他，关上电脑对着暗下来的屏幕按了按眉心。
　　他突然有点怀疑杰西卡的情报有误。
　　是不是搞错了对象，或许这贾千寻并不是宫昊的男朋友？
　　不然对方在美国找了新对象的事情高调到连路人都知道了，为什么宫昊他至今都蒙在鼓里？
　　有况且，徐耀辰觉得这照片里这文文弱弱的小崽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配得上宫昊的人。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几个星期，天气入了秋，向阳学校小学部的秋游也提上了日程安排。
　　经过家委会的建议和学校的斟酌，秋游被安排在了滨海城郊区的一个森林公园。
　　那个森林公园里并没有太多的娱乐设施，大多是些植被草木的自然尽管，还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可以用来划船。
　　对于成年人来说或许是个休闲放松的场所，但对小学生而言有些无聊。
　　学生们得知这个秋游目的地之后都十分不满，因为好多别的学校秋游去的都是滨海城新造的游乐场。
　　家委会没有老师的那个小群里，张尔尔的妈妈也在吐槽说这个森林公园场地太大，地形复杂。
　　她觉得可能两个老师带一个班级的学生会看不住，提议要和班主任老师建议让家委会的家长秋游当天能一起跟去帮忙。
　　郑于飞的爸爸第一时间接龙表示同意。
　　另一个家长也紧随其后点了赞。
　　可是陈子言的妈妈却一直没有给反应。
　　事实上，自从陈子言和张尔尔发生了打架事件之后，陈子言妈妈就一直没有在家委会的群里说过话。
　　徐耀辰因为屏蔽了那个群，一开始没看到这些消息，结果被郑于飞的爸爸郑直发了私信。
　　他很是意外，这个上回被他出柜吓到的直男居然还会主动联系自己。
　　徐耀辰大概看了一下群里讨论的内容，也顺手给张尔尔的妈妈点了个赞，同意了家委会一同去秋游的建议。
　　他倒不是为了保护小朋友的安全，只是想要能有个机会和宫昊再见个面，亲自看看对方的状态。
　　一（3）班家委会的提议很快得到了学校的认可。
　　秋游当天，家委会成员到场四人，陈子言的妈妈再一次的没有出现。
　　学校门口狭窄的单行道上今天停了一长串的大巴车，徐耀辰帮着把小朋友都引导到车上后，自己也上了一（3）班的大巴。
　　他一上车就看到潘老师和宫昊两人坐在第一排，正在勾兑学生姓名确认人数。
　　徐耀辰想要和宫昊坐一起的计划落了空，悻悻地在第二排的空位落了座。
　　“哎，徐耀辰，我跟你坐吧。”
　　他刚坐下没多久，郑直也跟着一道上了车。
　　并且，在看到徐耀辰之后并没有流露出上次的惊恐和排斥，而是眉开眼笑地主动坐到了他身边。
　　对于这个直男突如其来的亲近，徐耀辰反而有些不适应。
　　他点头冲郑直打了个招呼，继续看着坐在自己前排的宫昊的后脑勺发呆。
　　然而，郑直却主动凑了过来，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问道：
　　“你知不知道陈子言的妈妈到底怎么了？我好久没看到她在群里说话了，学校早晨门口维持交通的家长志愿者活动她也没有参加。”
　　徐耀辰摇摇头：“不太清楚。”
　　他心里烦不想跟郑直多啰嗦，于是把头靠到车窗上闭起眼睛佯装晕车睡觉。
　　郑直看他这样也不好意思再打扰，隔着中间的走廊又和隔壁的另一个妈妈聊起了秋燥小朋友咳嗽的事情。
　　徐耀辰一路并没有睡着，而是一直眯缝着眼睛看着就坐在自己前面的宫昊。
　　他只能看到宫昊的后脑勺，但也一路看得津津有味。
　　宫昊的头发修剪打理得很整齐干净，看起来蓬松柔软，在阳光的照射下乌黑发量。
　　一些发丝散落在他的鬓角处，耳廓被光照得半透明，能看到里面隐约的毛细血管，有一种生命的朝气。
　　徐耀辰看着这画面，有些心猿意马。
　　连他自己都没料到，居然光是对着个后脑勺，就能让自己兴奋起来。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也从来没有过这种“喜欢的东西就近在咫尺，却畏手畏脚不敢去碰”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过。
　　徐耀辰就这么盯着宫昊的后脑勺看了四十多公里的车程，大巴到达公园停车场找到车位停稳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居然还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一个班的学生在老师和家长的引导下全都下了车。
　　学生们排好队，家长跟在队尾，由潘老师带队到了森林公园门口。
　　“我们一（3）班在这里拍张集体照吧。”潘老师提议。
　　于是，又是一番手忙脚乱过后，老师和几个家委会成员终于将整个班级二十几个同学按照高矮排列出了一个完美的合照队形。
　　同学都站定，潘老师和宫昊各站在两侧。
　　“家长们也一起来拍吧。”潘老师招呼道，并且呼唤了隔壁班级的一个老师过来帮忙拍照。
　　几个家委会的家长也不推辞，几个妈妈立刻跑到了潘老师身边站好。
　　刚把拍照的手机移交给隔壁班老师的郑直，突然觉得身边一阵风刮过，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徐耀辰已经站在了宫老师身边。
　　徐耀辰终于有了机会并肩站在宫昊身边，尽管他已经挺直了要背，却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比对方矮了半个头。
　　徐耀辰悄悄地垫了垫脚，用余光瞥了一眼宫昊。
　　“三，二，一。茄子！”
　　向阳学校一年级（3）班的第一张集体照就这么拍完了。
　　郑直从隔壁班老师那边拿回手机后，立刻就把照片转发到了家委会的聊天群里。
　　徐耀辰打开照片，对准宫昊和自己所在的位置放大，再放大。
　　他看了一眼，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心里跳出两个字。
　　般配。


第15章 初恋
　　因为一年级的学生年纪还小，所以秋游上午的大部分时间里，一（3）班的所有学生还都是由老师带领集体活动的。
　　二十多个小孩叽叽喳喳地一起参观了公园里的秋日花展，一起在空旷的草地上玩了些无聊的集体游戏。
　　差不多到了中午饭点的时间，郑于飞的爸爸郑直向老师提议说刚才游览的途中发现路边有一片银杏树林，正是树叶子金灿灿铺满地的时节，非常好看。
　　他建议把班级带到那边去休息、野餐。
　　潘老师回忆了一下，对这地方也有印象，于是同意了。
　　学生们排着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郑直说的那片银杏树林。
　　已经有不少零散的游客在地上铺着野餐垫，或是坐或是躺着悠闲地晒着秋日里的太阳。
　　老师和家长们好不容易找了一块没有人的空地，于是就指挥小朋友们按照出发前的分组，跟着一个家委会的家长一起摊开野餐垫用餐。
　　徐耀辰也要负责带五个小孩，好在那几个孩子不吵不闹，还喜欢围着徐晓月听她讲西游记。
　　徐耀辰落得个轻松，依靠在树干上一边啃面包，一边拿手机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老师，跟我们一起吃吧~”突然，他听见妹妹用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的声音叫了一声。
　　他抬起头，正看见宫昊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他们隔壁小组的野餐垫上，正在和张尔尔的妈妈聊着些什么。
　　徐耀辰坐直了身子，有些期待。
　　“你们自己先吃吧，老师还有些事情。”宫昊冲着围坐在一起的几个孩子说。
　　徐晓月撅起小嘴，有些不开心。
　　紧接着，徐耀辰看到她跟坐在自己身边的两个男孩子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了几句。
　　然后便见那两个男孩子猛地站起来，快步跑向隔壁组，生拉硬拽地把宫昊给拉到了他们的野餐垫上。
　　过程中，徐晓月还冲徐耀辰使了个眼神，似乎在说：“还愣在那儿干嘛。”
　　徐耀辰心领神会，打开一瓶矿泉水，热情地递给宫昊。
　　“宫老师一上午辛苦了，休息一会儿吧。”他说。
　　宫昊指挥队伍吼了一上午，确实也是口干舌燥。
　　他接过水瓶道了一声谢，仰头咕嘟咕嘟就干了大半瓶。
　　“还好还有你们在，要不然那么多学生，我和潘老师两个人确实照顾不过来。”他说。
　　“应该的，都是自己家的孩子。”徐耀辰为了能让宫昊和他毫无芥蒂的自然交流，已经强迫自己习惯了这个家长身份。
　　他说着又给宫昊递过去半个橘子，当然，是他剥好并且挑干净了上面的白筋的。
　　宫昊接过橘子，注意力还在观察周围几个小组的学生状态上，并没有发现徐耀辰的这点小心思。
　　徐耀辰：“郑于飞爸爸挑的这地方不错，有遮有挡的。”
　　宫昊核实完了学生人数后，才稍放松了一会儿。
　　他仰起头，看向头顶那片茂密金黄的银杏树叶。
　　正午的阳光肆无忌惮地撒在那些扇形的叶片上，发散出的光如金子一般耀眼，却又带着一丝丝秋日落叶前淡淡的忧伤。
　　他睫毛微颤，似有所想：感慨了一句：“确实，现在是银杏树最好看的季节。下周大风一刮，这叶子就要都落完了。”
　　说到这里，宫昊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举起手机，对着一整片的银杏林拍了好几个不同角度的照片。
　　徐耀辰看到他低头对着这些照片筛选了一会儿，打开微信给发了出去，脸上露出一丝笑。
　　他看不清宫昊屏幕上的文字，只能隐约看见背景图好像是两个男人的合照。
　　他忍不住还是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拍照发给男朋友看？”
　　宫昊抬起头，看看他，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点点头。
　　徐耀辰胸口又是一阵郁结，他有些后悔干嘛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强行吃了一口酸臭狗粮。
　　他勉强挤出个笑，想：吃都吃了，不如再问些什么。
　　“我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宫老师您那么上心。”徐耀辰一边感慨，一边偷瞄宫昊的脸，“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宫昊以为徐耀辰只是和他随意闲聊，没有什么警惕性地回答道：“大学同学，有一门课上一起做小组做也认识的。”
　　徐耀辰心想，这种认识的方式很普通啊。
　　他又八卦地问：“谁追的谁？”
　　宫昊拨弄着地上从银杏树上落下的金黄的叶子，随口回道：“没有谁追的谁一说。我们以前都不知道自己的性向，一开始只是把对方当成朋友的……”
　　徐耀辰心猛地一跳：“你们……还是彼此的初恋呀？”
　　宫昊愣了一下，耳朵微微泛红，轻轻嗯了一声。
　　徐耀辰一下子有些理解宫昊这恋爱脑的模样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初恋嘛，不管是谁第一回谈恋爱都是缺乏理智且愚蠢的。
　　他自己年轻的时候也那样，为了个男的跟家里出柜、吵架、离家出走。
　　现在回忆起来，他都觉得自己那时候特别傻逼。
　　以为自己一定可以推平挡在二人面前的来自外部的所有障碍，然后一生一世永远在一起。
　　结果是，当一切外部阻挠都消失后。
　　等着两人的却是激情退去之后逐渐在生活中产生的各种的分歧和冲突。
　　最后让他们还是分开了，分得不算和平，但至少公平，两人都受了很大的伤。
　　而宫昊就跟当年的他一样。
　　并且，可以预料接下去结束这段感情的时候，他会受到比自己当时更撕心裂肺的煎熬和伤害。
　　因为他们的分手会是因为一方的背叛。
　　这些年来，阅人无数的徐耀辰也是在最近才第一次体会了被人背叛的感觉，自认为已经对感情很洒脱的他依旧觉得这感觉非常不好，靠着宫昊的出现才缓过劲来。
　　而宫昊即将面对的，却是初恋和背叛叠加的双重打击……
　　徐耀辰有些不忍想下去。
　　“有照片嘛？给我看一下呗。”他想要最后确认一下杰西卡的情报是否准确。
　　潜意识里，他甚至有些希望那情报是错误的。
　　宫昊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我们两个合照不多，就这一张。因为他还没跟家里说自己的事情，怕照片被看到了不好。”
　　徐耀辰接过手机，看着聊天背景图上的两人亲密合照，胸口那股郁结变得愈发沉重。
　　照片里，搂着宫昊的人确实就是杰西卡发给他的照片上的那个人。
　　徐耀辰把手机还给宫昊，努力克制着让自己的脸色不那么难看。
　　“你男朋友挺文气的。”他搜肠刮肚翻出一句评论，并且把后半句“看起来床上不太行的样子，居然还出轨”给咽进了肚子里。
　　宫昊微微笑了一下，把手机收了起来。
　　此时，跑过来两个隔壁小组的女孩子。
　　“宫老师，宫老师，我和嘉嘉能去划船嘛？”少女双手十指相交在胸前，用期望的眼神盯着宫昊问。
　　宫昊愣了一下：“划船？”
　　“嗯，那边有个可以划天鹅船的湖。”一个女孩说着，抬手指向银杏林外的某处。
　　宫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灌木丛后面不远的地方，果然有一片不算太大的人工湖。
　　湖面上面飘着两三艘人力脚踩动力的天鹅船。
　　那天鹅船很小，只能勉强坐得下两大一小。
　　“划船没有大人陪着太危险了。”
　　“那宫老师陪我们去划。”另一个小女孩忽闪着大眼睛一脸渴求。
　　宫昊耐心的解释着：“我们今天的秋游是集体活动，宫老师如果陪你们去划船了，其他同学怎么办呢？”
　　“好吧……”两个女孩失落地垂下眼，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确实不能让小朋友去划船。”
　　徐耀辰看着人工湖上缓慢移动着的某一艘天鹅船说：“撞见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就不好了。”
　　宫昊没听明白他的意思，顺着徐耀辰耐人寻味的视线看去，看到了一搜天鹅船里一对情侣正忘我地纠缠在一起互啃。
　　他尴尬地轻咳了一下，装作没看见，把手上的大半个橘子一股脑塞到嘴里，鼓着半边腮帮子看着地上的叶子发起了呆。


第16章 走失
　　中午野餐的过程中，班级里的孩子没有完全按照分组乖乖呆在各自的野餐垫上。
　　有几个孩子一直四处串门，分享零食。还有几个自发地聚在一起做起了小游戏。
　　但好在银杏树林里除了地上偶尔能捡到的几个臭烘烘的白果外没有什么潜在的危险物品，所以精神紧绷了一上午的带队老师和随行的家委会家长总算是在此刻稍许放松了一些下来。
　　宫昊在徐耀辰这边坐了没多久，又被另一个小组的两个男孩子拉去玩他们带来的竹蜻蜓了。
　　徐耀辰继续懒散地倚靠在一颗树下，抬头看看那金黄树叶遮盖缝隙中碧蓝的天，低头看看身边又一次围到徐晓月身边听故事的孩子们，最后还是觉得远处手忙脚乱帮孩子们捡竹蜻蜓的宫昊最好看。
　　他欣赏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犯困，于是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打算闭目养神休息片刻。
　　就在此时，一个呱噪的声音再次在徐耀辰耳边响起。
　　“哎，耀辰。”
　　徐耀辰当下一愣。
　　徐耀辰的发小和几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平时都叫他老徐。
　　公司里的人和社会上遇到的人大部分都会尊称他一个徐总。
　　家里长辈……还有杰西卡那种“姐妹”，会亲密地叫他“辰辰”。
　　他最近也才刚适应了在妹妹学校被称为“徐晓月哥哥”，哪里又蹦出来一个这么亲密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称呼。
　　徐耀辰回过神一看，郑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一大包薯片坐了过来。
　　“郑于飞爸爸啊，你好。”他有些别扭地冲对方打了个招呼。
　　郑直撕开手里的薯片，热情的递了过来：“我还是希望你叫我的名字。”
　　徐耀辰：“……？”
　　这家伙真的是直男么？
　　徐耀辰满腹狐疑地看向这个他明明用雷达鉴定过的直男，对这突如其来的套近乎感到有些恐慌。
　　气氛有些诡异……
　　“上次是我反应太不礼貌了，我得跟你道个歉。”
　　直男主动开口打破了这奇怪的氛围。
　　徐耀辰：“什么上次？哦，你说天台那次？没事，你那是直男该有的正常反应。”
　　直男摇头：“不不不，这不正常，也不礼貌。你把我当朋友跟我说了你的秘密，我却做出那种反应。”
　　徐耀辰：“倒也不是……”
　　徐耀辰想说：这倒也不是什么秘密，而且我也没把你当朋友。
　　郑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我回去好好考虑过了，我觉得好不容易在家长活动里能有一个同性的伙伴，我应该放下成见，继续和你做朋友。”
　　谁跟你做朋友了？
　　徐耀辰心里满满的槽点，对着郑直；挤出一个社会人敷衍的笑。
　　但他还是没忍住阴阳了一句：“你就不怕你老婆知道了不高兴？”
　　郑直：“我跟我老婆一起探讨了一下这件事。”
　　徐耀辰：“？”
　　郑直继续说：“她觉得你们这个群体……要求挺高的，应该看不上我。所以我跟你在一起她放心。”
　　徐耀辰：“你老婆还真不愧是年薪百万的高知女性。”
　　郑直没听出他这话里面的阴阳怪气，嘿嘿笑了。
　　“其实她也不会因为我跟其他妈妈走得近不开心，是我严于律己……”
　　徐耀辰有些听不下去了。
　　他佯装听见了什么，东张西望了一圈，然后从围住自己妹妹的那几个孩子里扒拉出两个小男孩来。
　　“你们要去洗手间吗？”他问。
　　小男孩刚才在听徐晓月讲《三打白骨精》。
　　他们正听到孙悟空被唐三藏误会滥杀无辜而赶走的片段，几双小眼睛憋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不争气地打着转。
　　其中一个小男孩用力嗦了一下鼻涕，开口说：“哥哥，我们不想上厕所啊。”
　　“先在不去，一会儿等故事说到吓人的地方尿裤子！”徐耀辰威胁道。
　　两个小男孩迫于淫威，暂且放下了对孙悟空命运的担忧，答应了徐耀辰一起去找洗手间。
　　徐耀辰终于找到个借口脱身。
　　尽管此时银杏树下一个班的小朋友早就不分组别地混在了一起，徐耀辰临走时还不忘嘱托郑直帮忙照看一下自己这组的小孩。
　　公园洗手间距离他们野餐的区域有一段距离，加上公园的指示牌不太清楚，小路又多，徐耀辰带着两个孩子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回来的路上还差点又迷路了。
　　他带着两个孩子回归大部队。
　　正趴在地上和几个孩子用树叶拼图画的郑直抬头看了看回来的三人，脸色一下子有些吃惊。
　　郑直问：“陈子言没跟你们一起去吗？”
　　徐耀辰疑惑地看了一眼已经回归小组的两个孩子，说：“没有啊，他不是我们组的。”
　　“糟糕了。”
　　只见郑直猛地从地上站起身，着急忙慌地跑向一边正在谈话的宫昊和潘老师二人。
　　“潘老师，陈子言没和徐晓月的哥哥一起去洗手间。”他边跑边说道。
　　两位老师的脸色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
　　宫昊看向徐耀辰：“你们刚才去洗手间的路上，有没有看到陈子言？”
　　毕竟是伤过自家妹妹的熊孩子，徐耀辰今天特地留意过那孩子的模样。
　　“没有。”他摇了摇头，“怎么了？陈子言不见了？”
　　在场的老师和家长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我去找吧。潘老师，您再问问其他同学，有没有看到他去哪里了。”宫昊说。
　　“我也去吧，我知道陈子言长什么样。”徐耀辰说。
　　宫昊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片刻后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嗯。那我先去公园保卫处看一下监控。咱们分头找找。这边的孩子就麻烦潘老师和其他几位家长照看一下了。”
　　二人就这么分头去找人。
　　徐耀辰在公园兜兜绕绕了一大圈无功而返，回到了银杏树林。
　　他看到宫昊也已经回来了，正和潘老师脸色凝重地讨论着什么。
　　看来还是没找到孩子。徐耀辰猜测。
　　“监控里没找到孩子，公园现在也派了几个保安帮忙一直。”宫昊见徐耀辰回来了，向他解释目前的情况，“下午两点学校大巴就要到发车回去了。我让潘老师到时候先带队回学校，确保把其他孩子都交到家长手里。我继续留在这里找陈子言。已经电话通知了陈子言的妈妈，她正往这边赶过来。”
　　“哥哥，你也留下帮宫老师一起找陈子言吧。”
　　徐晓月早就察觉出老师和几个家长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偷听郑直和张尔尔的妈妈谈话也了解了一下大概。
　　她走到了徐耀辰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襟说道。
　　“让刘姨到学校接我回家就好了。”她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嗯，宫老师，我留下帮你一起找吧。多双眼睛找总能快一些。”徐耀辰对宫昊说道。
　　徐耀辰的公司里也有和宫昊差不多年纪的员工。
　　他们之中做事情靠谱的都没几个，更很少有能做到遇到问题能冷静思考安排解决方案的人了。
　　宫昊刚当上老师就遇到这样紧急的突发情况却还能保持镇定实属不易。
　　徐耀辰这一次想要帮忙，并不是出于要泡男人的私心，单纯的只是想要帮一把这个年轻人。
　　宫昊没有拒绝，感激地看向徐耀辰冲他点了点头。
　　徐耀辰这才发现这年轻人的眼里还是有一丝的恐慌的。
　　只是被他极力克制在了理智之下，不易被人察觉。


第17章 搜寻
　　下午两点整，一（3）班学生由潘老师带队乘上了返回学校的大巴。
　　宫昊和徐耀辰留在森林公园，配合着公园保安和警察一起继续寻找走失的陈子言。
　　不久之后，陈子言的妈妈也赶到了现场。
　　她手提着高跟鞋，从停车场一路跑到公园安保处，完全顾不上已经散乱的发髻和被汗水弄花了的精致妆容。
　　她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了，拉着宫昊不断地反复问：“陈子言怎么会没有跟大家在一起呢？他是被人**拐跑了吗？”
　　宫昊耐心宽慰道：“您不要担心，公园的几个进出口我们都仔细看过了监控，没有看到陈子言被人带出去的迹象。他应该还在公园里。”
　　“那怎么会还没有找到的呢？子言他为什么会单独离开大家？他不是那种调皮的孩子啊。”陈子言的妈妈抹了一把已经晕成一片黑的眼线，带着哭腔说。
　　“跟陈子言在一组的有一名同学说，看到他一个人离开的队伍，看样子像是要去找人。”宫昊说。
　　“找人？他能找谁？！”陈子言妈妈开始歇斯底里。
　　就在这时候，跨在她胳膊上的名牌包里一阵悠扬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用力喘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稍许平静下来一些，然后按下了通话键。
　　“喂？老公，你在哪里？”
　　办公室不大，一同在办公室的徐耀辰和宫昊能隐约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太耐烦的男人的声音。
　　“我在出差啊。你刚才打我电话？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去接子言放学么？”
　　“子言的学校今天在森林公园秋游……”女人哽咽着说。
　　“……哦？”男人顿了顿，似乎是不知道这件事情，“那你找我做什么？”
　　“他在公园里不见了。”
　　“什么？！”电话哪头的男人发出一声咆哮，“什么叫不见了？怎么会不见的！”
　　宫昊和徐耀辰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反倒是陈子言的妈妈，好像已经料到了对方会有这样的情绪。
　　她依旧在哽咽，努力解释着：“我也不知道，我接到老师的通知就马上赶到森林公园了。他们说子言应该还在公园里，只是需要花时间找。”
　　“你为什么没有一起跟去！你不是参加了那个什么家委会么？！”男人继续咆哮着。
　　“我……”陈子言的妈妈又一次哭了起来。
　　徐耀辰在商届也算是见过各种脾气的人，酒桌上谈判桌上吹胡子瞪眼的老爷们他见过许多，依旧是对电话那头男人的压迫感有些不适。
　　他不大忍心看陈子言妈妈这样一个弱女子继续被他的丈夫训斥，正打算去为其打个圆场。
　　不料同他在一起的宫昊却抢先了一步，从陈子言妈妈手里拿过了手机。
　　“喂？陈子言爸爸。我是陈子言班级的副班主任，我姓宫。”
　　电话那头的男人愣了片刻，随后变魔术似地换了一个礼貌谦卑的语气说：“宫老师，您好。陈子言他到底怎么了？”
　　宫昊沉着冷静地向男人解释着：“他秋游的过程中独自离开队伍走丢了。现在我们已经报警，监控也查过确认孩子没有走出公园。民警和保安都正在帮我们找孩子。相信很快会有消息的。”
　　“哦……这样啊。我这是在外地出差，没办法赶回来。我老婆在现场，她会百分百配合你们工作的。”对面的男人说。
　　陈子言的妈妈又抹了抹眼泪，撇着嘴认同地点点头。
　　电话挂断后，第一批出去搜索的警察已经搜寻了公园一圈回到公园警卫处，然而并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
　　“公园的小路太多了，大家网格化地搜索，尽量不要有遗漏的地方。”带队的警长对手下再一次下达了命令，准备展开第二次的搜索工作。
　　“我也一起去吧。”宫昊说，“徐晓月哥哥，你在这里陪着子言妈妈继续看监控，如果有什么发现第一时间通知我。”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快步冲进了狭小的办公室里。
　　“怎么样？子言找到了没有？”
　　几人定睛一看，是张尔尔的妈妈。
　　“张尔尔妈妈，你怎么回来了？”宫昊惊讶道。
　　“我把张尔尔送回家去了，觉得还是不放心，所以就开车过来了。”她同宫昊解释了一句，然后径直走到了陈子言妈妈的跟前。
　　她心疼地替头发凌乱的陈子言妈妈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那张已经哭花了的脸。
　　“相信老师和警察同志，一定能找到子言的。”
　　陈子言的妈妈看着她，原本一直压抑着的一股情绪再次决堤，哇第一声扑到对方怀里哭了起来。
　　张尔尔的妈妈轻轻排着她的后背，继续安慰：“没事的，那小子说不定躲在哪里睡着了呢。我跟你一起看监控，我眼睛好，一定能找到那个小东西。等把他找回来，你一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陈子言妈妈还在哭，但稍许平静了一些。
　　徐耀辰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讶异。
　　两个孩子打架事件之后，他一直以为这两个妈妈翻脸闹翻了的。
　　宫昊也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至少他可以确定的是，张尔尔妈妈的出现很大程度上稳定了陈子言妈妈的情绪。
　　于是，宫昊转头向徐耀辰邀请道：“晓月哥哥，那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找陈子言吧。让两位妈妈在这里看监控。”
　　“行。”徐耀辰欣然接受，他本来也不大会处理哭哭啼啼的女人。
　　深秋的天黑得很早，五点多的时候，原本蔚蓝的天空就已经暗淡下来，只留下一抹深邃的灰。
　　公园为了寻找走失的小孩已经提早结束了当天的营业，游客在经过各个出口的仔细检查后陆续离开。
　　如今公园内就只剩下参与寻找陈子言的警察和保安。
　　还有宫昊和徐耀辰。
　　他们要搜索的范围内有些地方没有路灯，徐耀辰跟在宫昊后面，拿着手电替他照明。
　　“陈子言和张尔尔的妈妈……看起来关系挺好啊。”他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是有些好奇，随口问了一句。
　　宫昊：“我听说她们是从孩子幼儿园起就认识了，一直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徐耀辰：“那之前他俩只因为孩子大家就不愿意见面的事情，好像不太符合常理……”
　　两人话说了一半，突然听到了前方有细微的响声。
　　宫昊顾不得面前一片灌木枝叶的扎手，扒开面前的花丛，却看到一只野猫嗖地蹿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自己手上被划破的细小伤口，失望地拍了拍身上沾上的树叶，随口嗯了一声。
　　徐耀辰在后面看到了这一幕，心头似是被人揪了一下的疼。
　　多好的年轻人，怎么才能让他不受到更多的伤害呢。他想。
　　他俩在划分给他们的范围内仔仔细细地搜索，每一条小路、草坪、灌木丛，甚至于树上都没有放过。
　　但搜寻进行了大半，任然还是一无所获。
　　对讲机里其他小组给到的反馈同样让人失望。
　　“公园就那么大，么会找不到那么大个孩子。”徐耀辰有些怀疑，“会不会是我们监控看漏了？他已经被人带出公园了？”
　　“可是陈子言的妈妈一直在反复看监控，如果有从出口出去的话，话应该早就发现了吧。”宫昊说。
　　徐耀辰：“那他到底能去哪里呢？每一片草地，每一片树林，每一座假山我们都找过了，他总不能飞在半空中吧。”
　　“草地，树林，假山……”宫昊口中喃喃着，突然，他猛地一惊想起了什么，“那湖呢？！人工湖有没有人在找？”
　　徐耀辰：“你是怀疑陈子言可能落水了？但监控有拍湖面全景，一下午都没有看到有人挣扎落水的画面啊。”
　　宫昊坚持：“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


第18章 天鹅船
　　徐耀辰和宫昊一同来到人工湖边，正巧遇到负责这片区域搜索的两个公园保安。
　　“这里我们都检查过了，每一艘停靠在岸边的天鹅船也看过，没有看到小孩。”一个保安说。
　　“我们队长现在对讲机里通知让我们去烧烤区，说那边缺人手。”另一个说道。
　　宫昊礼貌向二人致谢：“明白，辛苦了。”
　　目送公园保安匆匆离开后，徐耀辰站在路灯照射下波光粼粼一览无遗的湖边，有些不大确定地对宫昊说：“他们查得已经很仔细了，连船里面都看过，陈子言应该不会在这里吧。”
　　宫昊嗯了一声：“我原本是担心他们遗漏了船舱……但……”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徐耀辰转头看像宫昊。
　　发现他正紧皱着眉头，似乎在用力将自己的双眼聚焦到湖面的某处。
　　“那是什么东西？”宫昊说着，抬起手。
　　徐耀辰顺着他指的湖中央的方向看去。
　　那地方因为远离岸边，路灯的光线无法覆盖，只能凭着仅存的一丝丝天光看个大概——是一片小小的芦苇丛。
　　但是，徐耀辰仔细再一看，靠近湖面的位置确实有个看起来不大寻常阴影，穿插在七歪八倒的芦苇中。
　　“是个……轮胎？”拥有双眼裸眼视力5.0的徐耀辰不确定地说。
　　“是个简易小船。”宫昊说，“应该是维护工人坐的简易小船，用来捞飘在水上的垃圾和水草的。”
　　他眯起双眼，瞳孔似乎更用力了。
　　过了一会儿，宫昊突然紧张地问：“那上面是不是有人？”
　　徐耀辰看着那不太清晰的阴影轮廓形状：“好像是……趴着个人！”
　　二人对视一眼，在一瞬间便达成共识，一齐飞快朝着停靠天鹅船的码头跑去。
　　然而，来到码头，他们却发现这里所有的船都用铁链拴在了一起，并且锁上了。
　　没有钥匙的他们无法取出船来。
　　“叫人过来帮忙开锁。”徐耀辰拿起手里的对讲机打算请求支援，手上却突然被宫昊塞过了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的手机和钥匙。
　　“你干什么？等一下！”他看到宫昊正脱下厚重的外衣外裤，看样子是要往湖中央冲。
　　徐耀辰伸手要拦。
　　“等不了了！那孩子好像醒了！”烟杉町
　　他听到宫昊吼了一句，原本抬着拦人的手臂被一把推开。
　　紧接着，他就眼睁睁看着宫昊在自己面前一跃而下，投入了冰冷的湖水中。
　　他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一边在对讲机里呼叫支援，一边死死盯着湖面上正奋力朝着芦苇丛游去的宫昊。
　　“呜呜呜……”
　　徐耀辰焦灼地看着湖面，耳畔除了湖面溅起的水花声响，还隐约听到了小孩的哭声。
　　此时，宫昊已经游到了芦苇丛边。
　　站在岸边的徐耀辰远远看到他奋力扒开了横七竖八的芦苇，果然在里面露出了一个用大轮胎制作的简易小船。
　　而那艘小船上，此刻一个小孩正在一边哭一边试图站起来。
　　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凭借一些微弱的月光，徐耀辰看清了那孩子正是走失了的陈子言。
　　轮胎做的简易小船本就不稳，陈子言哭泣着站起来之后，小船上的重心不稳，摇摇晃晃几乎要翻到过去。
　　还好，此刻船边有宫昊扶着，才不至于让上面的孩子落水。
　　“坐下来！别哭！老师在这里！”徐耀辰听见湖中央传来宫昊急切的声音。
　　陈子言应该是受到了惊吓，一时半会无法停止哭泣。
　　但是好在他还是听宫昊的话，慢慢坐了下来。
　　在陈子言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在对讲机里收到消息的民警和保安也陆续赶到了湖边。
　　他们带来了捆着天鹅船的铁链的钥匙。
　　几个民警驾驶着几艘解绑了的天鹅船，一起向陈子言和宫昊所在的位置快速行驶而去。
　　岸边的其他人用手电筒替他们打光照明。
　　徐耀辰见状也跳上了一艘飘到面前的天鹅船，踩着踏板快速朝宫昊靠近过去。
　　借着岸边射来的手电光，他看到此刻宫昊正趴在轮胎做的简易小船边缘，一边奋力地清理着缠绕在周围的芦苇枝干，一边还不忘安抚着船上哭泣着的陈子言。
　　“没事了，没事了。”尽管宫昊脸上的表情很吃力，但安抚的话语语气依旧十分温柔。
　　徐耀辰的脚劲从未那么大过，他的船居然一路超过了所有的其他救援船只，第一个来到了陈子言和宫昊身边。
　　其他的船只几秒钟后也赶到了现场，大家齐心协力将陈子言从简易小船上救出，转移到了一搜民警驾驶的大船上。
　　确认陈子言已经安全后，精神高度紧张的宫昊这才算是放松下来些许。
　　他脚下踩着水，扒着简易小船的轮胎边缘长长舒了一口气。
　　“快上来！水里凉！”
　　一只手突然伸到了他的面前。
　　他抬头一看，是徐耀辰正从一艘天鹅船边缘探出大半个身体，要拉他上船。
　　宫昊没多想，伸手拉了上去。猫²
　　他身上的衣服吸了水以后很重，但好在徐耀辰胳膊有劲。
　　两人不知从哪里来的默契，一道发力，一鼓作气让宫昊爬上了船。
　　天鹅船也不大，突然上来个人之后左摇右摆了好久才渐渐平稳下来。
　　浑身湿透的宫昊坐在船舱里，因为大量耗费了体力而用力喘着粗气。
　　为了救他半边衣服也湿光并且现在胳膊有些抽痛的徐耀辰坐在狭小船舱的另一边，一边驾驶着船往岸边靠一边不断转头确认宫昊的状态。
　　“你还好吧？没事吧？”
　　“我没事。”宫昊回答。
　　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过于紧张，还是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有点冷，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徐耀辰又看了一眼宫昊，手忙脚乱地把自己身上的羊毛西装给脱了下来，不顾宫昊的推辞直接盖到了他头上，并且语气中带有一丝地责备对他说道：“刚才我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呢，你就已经冲到水里去了。”
　　“我看到陈子言醒了，怕他突然动起来那轮胎会翻。湖水里面情况复杂，孩子如果落水了，我再去救可能就来不及了。”
　　“你也知道湖里情况复杂……”
　　“我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我大学里参加过游泳锦标赛。”宫昊把徐耀辰的外套裹在身上，头发丝还滴着水，冲徐耀辰笑笑。
　　徐耀辰大概刚才把身上的力道都用完了，踩船回岸边的时候腿上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力气。
　　等到他的船慢悠悠最后一个靠岸的时候，陈子言的妈妈和张尔尔妈妈也已经闻讯赶到了现场。
　　陈子言的妈妈冲上来确认儿子一切安好，甚至身上连水都没沾上之后，一边哭泣一边训斥着儿子：“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湖里去的！你为什么要乱跑！？”
　　受到了惊吓的陈子言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会站在那里嚎啕大哭。
　　“好了好了，让孩子缓缓。”一旁的张尔尔妈妈说道。
　　“是啊，先回安保处吧。宫老师湿透了，师傅，你们那边有干衣服能借一套嘛。”
　　一个保安说：“有的有的，跟我来。”
　　宫昊原本还想去看看陈子言的情况的，然而徐耀辰却没给他机会。
　　他一把拽上身上还滴着水的宫昊，不由分说地往安保处走去。
　　显然，此刻在徐耀辰的心里，宫老师比那毫发未伤的小孩更需要照顾。


第19章 撒谎的孩子
　　一群人收兵回到公园保卫处，民警把陈子言和他的妈妈带到小会议室里进行了简单的出警问话。
　　徐耀辰则催促着一起回来的保安师傅赶紧带着落汤鸡一样的宫昊去换衣服。
　　虽然落水失身的宫老师有一种出水芙蓉的美，但他还是不忍心看着这美人受冻太久。
　　没一会儿，宫昊就换好衣服回来了。
　　都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但有时候，当穿衣服的人身材过于优秀，就算是个破麻袋也能被传出时尚感来。
　　保安大哥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公园那身乌漆嘛黑毫无剪裁设计可言的保安制服能被人穿出特种兵仪仗队的效果。
　　看着远处朝自己走过来的宫昊身上被廉价皮带收紧的腰线分割出的上下半的黄金比例，徐耀辰不由得因为想到了一些姿势而出了神。
　　但没出神多久，他的思绪就被从小会议室出来的民警和陈子言以及他的妈妈给拉了回来。
　　民警已经做完笔录，和等在走廊上的公园的保安队队长又交代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他们和宫昊擦肩而过的时候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认出了这就是刚才那个跳下水救孩子的老师。
　　一个老民警拍了拍宫昊的肩说：“年轻教师很有担当，做得不错。”
　　宫昊下意识把腰板挺直了，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笑着回道：“保护学生是我应该做的。”
　　老民警向他投去赞许地目光，又在宫昊肩上轻轻拍了两下才打了个招呼离开。
　　就这一幕，看得徐耀辰有点酸溜溜的。
　　他也想上去借机对宫老师上个手，可是刚踏出一步，站在走廊上的陈子言妈妈却突然用力拍打了一下陈子言的后背，并且点歇斯底里地说道：“你怎么能撒谎呢！？”
　　陈子言委屈地哭了：“我没有撒谎。”
　　“陈子言妈妈您别激动，孩子没事就好。有话好好和孩子说。”宫昊见状跑到了二人跟前，拦住了陈子言妈妈要继续发作拉扯孩子的手。
　　此时，张尔尔的妈妈也跑了过来，哭哭啼啼的陈子言拉到了身后。
　　“怎么了？这又是怎么了？”她问。
　　“阿姨，我没有撒谎。我是看到爸爸在划船，才去的湖边。”陈子言拉扯着张尔尔妈妈的衣角，抬头含泪道。
　　陈子言的妈妈脸色一下子更难看了，她怒气冲冲地还想把陈子言拉过来，却被张尔尔妈妈拦在了中间。
　　“够了啊！你心里不舒服拿孩子撒什么气？！”张尔尔妈妈大吼了一声，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们家的事情不用你管！”陈子言的妈妈很快就从惊吓里缓过神来，继续拉扯，最终还是把躲在对方身后的儿子给拉了回来。
　　毕竟是对方的孩子，张尔尔的妈妈不敢在出手抢夺，只是愤怒地看着对方。
　　半晌后，她才极力克制着要爆发出来的情绪，咬着后槽牙用只有附近的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俞茵，你给我清醒一点。”
　　陈子言的妈妈怨怼地看了她一眼，拽上孩子就走，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宫昊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母子两人已经走出了公园保卫处。
　　他想要跑过去追，却被张尔尔的妈妈喊住了：“宫老师，您别管她了。您今天那么辛苦，我开车来了，先送您回去吧。”
　　宫昊愣了一下。
　　“是啊，宫老师先回去吧。”徐耀辰接话，他不知道陈子言的妈妈到底在发的哪门子火。
　　他只觉得当下没必要去安抚对方，或许她只是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张尔尔妈妈，能顺路把我也捎回去市区？”徐耀辰问。
　　张尔尔妈妈点头：“当然。”
　　三人一道坐上了张尔尔妈妈的车。
　　那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张尔尔的妈妈不太熟练地打开车门。
　　“不好意思，这车平时都是我的司机在开。”她说着坐进驾驶室，又摸索了一下发动了汽车。
　　车子行驶在回程的高速公路上，宫昊和徐耀辰坐在车子后排。
　　宫昊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似乎有很重的心事。
　　这使得徐耀辰都不太好意思开口跟他搭话，只能也佯装看手机，是不是用余光瞥一眼身宫老师的状态。
　　“张尔尔妈妈，您跟陈子言的妈妈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车行了一半，宫昊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向驾驶室的张尔尔妈妈问道。
　　张尔尔的妈妈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不自然地挪动了一下位置，然后从后视镜看了看后排的宫昊和徐耀辰。
　　她似乎是经过了很纠结的犹豫，最终重重叹了一口气，充满怨念地吐露了心理一股似乎是憋了很久的郁结。
　　“宫老师，这事情我本来不想说的，但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而且我觉得再这样下去，对陈子言也是一种伤害。我希望听听宫老师您的建议。”她说着又一次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徐耀辰。
　　徐耀辰明白她的意思：“张尔尔妈妈，我妹妹也是因为陈子言和张尔尔的事情受伤了的，照道理说也是有权利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嗯，确实，那次陈子言和张尔尔打架的事情，我也还没来得及跟你道歉。”张尔尔妈妈说。
　　“他们为什么会打架？他们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好朋友吧？”宫昊问。
　　张尔尔妈妈：“我儿子说，陈子言那次不愿意借给他橡皮用，还用手推他。而且说，妈妈告诉他‘张尔尔的妈妈说了你爸爸的坏话，以后少跟他在一起玩。”
　　宫昊没听明白：“什么意思？陈子言的妈妈说你说了他老公的坏话？”
　　张尔尔的妈妈又非常无奈地叹了一大口气：“这件事情我始终觉得我做的没错。几个月前我出差在外地机场，偶遇到了陈子言的爸爸……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举止亲密。我当时一回来就约了俞茵出来，告诉了她这件事。她不信，说一定是我看错了。但我们两家以前经常一起带着孩子出来玩，我不可能认错人……”
　　徐耀辰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有：“你看到她老公出轨了？”
　　张尔尔妈妈说：“倒也不是出轨，毕竟不是捉奸在床。我只是想要提醒她关注起来夫妻的共同财产和老公公司里的业务……这也是防患于未然。我们律所接过不少离婚打官司的案例，很多男人在出轨并且打算离婚前，会处心积虑地盘算如何“合法”的转移夫妻共同财产。更有过分的，还会为夫妻两人创造‘共同债务’，为了达到他能顺利离婚不掉一层皮的目的。”
　　徐耀辰说：“你对她说这些，确实是出于好意，但……”
　　“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听那么赤裸残忍的现实是么。”张尔尔妈妈说。
　　徐耀辰点头。
　　张尔尔妈妈：“我儿子回来跟我说了陈子言对他的态度改变，并且我联系俞茵也联系不上了，我就意识到了这点。虽然我很生气，我是真心的想要帮她的，她不仅不听劝，还把这事情扯到了孩子身上……然后今天，她又那样……我真的很心疼陈子言。”
　　宫昊问：“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办案的民警聊的时候我在一边听到了，陈子言今天离开队伍独自跑出去，是因为看到了爸爸在湖面上跟人一起划船。他已经两个星期没见到爸爸了，所以想去给爸爸一个惊喜。可是他没钱租船，于是在岸边找到了那艘建议小船。他躲在里面，想趁着没人发现的时候悄悄划过去，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在里面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是你们发现他的时候，船飘到了湖中央…天也黑了……”
　　宫昊：“刚才才走廊里，陈子言妈妈说他撒谎……指的是这件事？”
　　张尔尔妈妈：“对，她说儿子撒谎，爸爸在外地出差，怎么可能出现在公园里跟人划船。”
　　徐耀辰：“那也不是撒谎啊，只是孩子看错了吧。”
　　张尔尔妈妈握着方向盘沉默了一会儿。
　　前方路口的红灯亮起，她缓缓踩下刹车。
　　“陈子言他没有看错。”她的声音压在喉咙口，有些沉重，“我和俞茵一起查监控的时候，也看到了那个男人。他确实和另一个女人出现在监控画面里。”
　　听到这话，后排的两人同时“啊？”了一声。
　　“那她为什么还要那样……”宫昊不解。
　　张尔尔妈妈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明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怎么还能自欺欺人？”
　　“她有她自己的顾虑和无可奈何吧。”徐耀辰说，“比如为了孩子……不想和老公离婚，或者其他之类的原因……”
　　“我理解，但我不赞同。如果只是个路人，我绝不会管这件事情的。但我那她当朋友的，我不想看到她这样。我完全有能力为她争取儿子的抚养权，为她争取夫妻的共同财产，向那个狗男人索要孩子直到十八岁的抚养费……”
　　“也不仅仅是钱的关系吧。”宫昊说，“还有感情上的坚持。”
　　“她老公都在外面跟别的女人你侬我侬了，还有什么感情？”张尔尔妈妈说。
　　徐耀辰很赞同张尔尔妈妈的观点，刚想开口应和，却突然想到宫昊那个在太平洋那头出轨了的男朋友，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发梢还湿漉漉的宫昊，心疼地闭上了嘴。


第20章 你会想知道么
　　商务车在城市的夜色中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最后停在了老旧小区门口。
　　“您就在这儿把我放下来吧。小区里路窄，车子不大好开。”宫昊说。
　　“嗯，好的。那宫老师您自己当心点。”张尔尔的妈妈边说，边摸索着打开了商务车后排的自动门。
　　“我也一起下去吧，这附近就有地铁。”徐耀辰说着，解开安全带就打算跟宫昊一道下车。
　　与其和不熟悉的学生家长再尴尬的坐一路回去，他还是选择能和宫昊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
　　开车的张尔尔妈妈的性格也是直爽，估计也不想有多余的无效社交，就没跟他客气。
　　目送二人下车后，他们又简单的道了个别，张尔尔妈妈便关上后座车门，然后一脚油门如同她的行事作风一样，风驰电掣地开走了。
　　路灯下，徐耀辰和宫昊一同目送黑色商务车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宫老师家住这儿？”徐耀辰回身打量了一下有些简陋的老旧小区大门，猜测这小区房龄估计比自己的年纪都大。
　　“嗯，我一个人租的。”宫昊回道。
　　“这里离学校挺远的啊，每天上下班不方便吧。”徐耀辰问。
　　“还行，我家楼下的小区侧门出去就有个地铁站。”宫昊说。
　　“哦？那麻烦宫老师顺路带我走一下。”徐耀辰乘机要求。
　　宫昊没多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二人走进小区大门，小区里的路灯因为年久失修，很多都不亮了。
　　地面也坑坑洼洼，时不时有个小坑，徐耀辰刚走几步路就被绊了一下。
　　徐耀辰问：“宫老师为什么会租这里的房子呢？”
　　宫昊回答：“这里房租便宜。学校老师的工资可没外面传言的那么高。”
　　“家里不补贴你生活费么？”徐耀辰有些意外，又有些好奇。
　　照理说宫昊这样在美国念大学的人，家里应该最起码能算得上个中产。不说随便就能给儿子买套房子，至少租套离学校近体面一点的公寓的钱还是有的。
　　“和家里出柜的时候大吵了一架，不想靠家里了。”昏暗的灯光下，徐耀辰看到宫昊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这剧本徐耀辰倒是熟，当年他也为了每个月省几百块钱，租住过地下室。
　　那些被蚊虫叮咬和蟑螂作伴的日子，当时因为有初恋男友的作伴所以并不会过于难熬。
　　但现在回头想来，那时候的他实在是肉麻且幼稚。
　　就跟现在的宫昊差不多吧……他想。
　　“宫老师……陈子言家里的事情，你怎么看？”徐耀辰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不比山路平摊多少的小区车道上，装作不经意地问。
　　宫昊走在他前面，低头看着路，回道：“外人不太好评价这事情。我只是担心陈子言妈妈的状态……会不会影响孩子。还有她对张尔尔妈妈的态度……”
　　“她对张尔尔的妈妈那样的态度也是情有可原。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丈夫出轨的消息……”
　　“确实，像她那样的自尊心，自己的爱人背叛了自己，并且还是被别人告知的。她一定觉得很难堪。”宫昊说。
　　徐耀辰认同地点了点头。
　　二人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前面那个小门，出去右转就能看到地铁站。”宫昊在一栋六层小楼下站定，指着不远处小区围墙上一个不抬起眼的铁门说。
　　徐耀辰意识到宫老师到家了，他们单独相处的短暂时光又结束了。
　　“嗯，您早点回去洗个热水澡吧。”徐耀辰说。
　　宫昊点头，向他道了别，转身就要拉开小楼下的防盗门。
　　“再煮个姜茶喝。”徐耀辰没舍得走，又叮嘱。
　　宫昊拉门的手停了一下，回头冲他笑笑。
　　“好的，徐晓月哥哥你也早点回去吧。”
　　楼栋下的路灯电路可能老化了，没有什么规律地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灯光撒在宫昊的脸上。
　　他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烁着，清澈单纯，看得徐耀辰心头又是一阵抽痛。
　　“宫老师！”
　　宫昊回过身子，拉开防盗门，刚想往里走，就听到身后的徐耀辰又叫住了他。
　　“怎么了？”他有些奇怪，一手撑着门，侧身看过去。
　　只见徐耀辰站在原地，身形有些僵直，光线太暗，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如果是你，你想要别人告诉你嘛？”他听见徐耀辰问。
　　“什么？”宫昊一下子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你的爱人背叛了你，而你却不知情。你会想要别人告诉你吗？”
　　宫昊愣了一会儿。
　　“我可能……并不想从别人口中知道这件事，我应该想要自己亲眼看到。”
　　“但如果有人告诉了你，你会恨他么？”
　　宫昊思索了一会儿，语气有些不太确定：“应该……不会吧，毕竟别人也是好心。”
　　徐耀辰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若有所思轻轻哦了一声。
　　他不太确定自己现在那股想要告诉宫昊他被绿了的冲动产生的原由。
　　到底是出于中立的旁观者的怜悯，还是为了他自己能快点上场的一己私欲。
　　宫昊见他还没有要走的样子，心里觉得非常奇怪：“徐晓月哥哥，您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了，宫老师再见。”徐耀辰收回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冲着宫昊挥了挥手。
　　他目送着宫昊走进大楼，没有马上离开。
　　看着又楼道里的感应灯一层一层亮起，然后又眼睁睁看着五层的某户房间的灯也亮了。
　　徐耀辰长叹一口气，从旁边的小门走出了那个老旧小区，随手扬招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他向司机报了目的地，接着便疲惫地瘫坐在后排，心里头闷闷的。
　　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徐耀辰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既要考虑宫昊的情绪，又要在乎他的反应，还要分析自己的立场……
　　就算是公司里几千万项目的决策，他都没有那么瞻前顾后过。
　　可能是因为现在没有专业人事的建议？
　　自认为情场高手的他，什么时候在追男人的事情上都需要找个职业经理人来帮忙了。


第21章 特效药
　　徐耀辰下午在公司的时候接了个妹妹的电话。
　　电话里，妹妹邀请他晚上一道共进晚餐，“有要事商议”。
　　徐耀辰当时在会议上，也没细问，只觉得听筒里妹妹说话的口气神神叨叨的。
　　当天晚上，他准时下班直接就去了妹妹那里。
　　“辰辰你来啦。”刘姨为他开门，拿了拖鞋，“我炒个蔬菜就可以开饭了。”
　　徐耀辰换上家里仅有的粉色卡通拖鞋，跟着刘姨进屋：“月月呢？”
　　“在书房，下午回来就进去了。哎，现在小孩子作业怎么那么多。”刘姨感慨。
　　徐耀辰心里明白，徐晓月他们学校一年级根本不给孩子布置课后的书面作业，自己妹妹一下午在书房倒腾的绝对不是什么“课后作业”。
　　他径直来到书房门口。
　　门虚掩着。
　　徐耀辰敲了敲门，缓缓推开房门。
　　“哥哥，你来啦。”里头的徐晓月坐在书桌后面的成人的老板椅上，抬头看到徐耀辰来了，两只脚悬在半空欢快地来回摆动，似乎心情有点好。
　　“嗯，你电话里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谈。是学校要家长配合做什么事情么？还是有成绩单要我签字？”徐耀辰问。
　　他看到妹妹摇了摇头，随即从老板椅上轻快地一跃而下，跑到一旁的书包里翻出一个本子，翻开到中间某一页，然后朝着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徐耀辰认出那本子就是徐晓月的“人类行为观察记录本”，心里有些忐忑。
　　自从上次秋游事件之后，他一直都没有再主动联系过宫昊，也没敢向妹妹打听宫老师的近况。
　　陈子言妈妈的失控的样子他瞧见了，他有些害怕看到宫昊发现他男朋友背叛的事情之后也崩溃。
　　说来也怪，他明明知道一个人伤心难过的时候是最容易下手趁虚而入的，可他却不大忍心看到宫昊经历这桩事情。
　　如果陈子言妈妈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老公出轨，或许他们一家三口可以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那如果宫昊一直不知道自己的那个深爱着男朋友背叛自己，等到他们俩感情真的淡了再分手，会给他带去小一点的伤害。
　　可是，妹妹是观察到了什么？
　　宫老师的感情那边是出现了什么变化么？
　　徐耀辰发现自己既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怎么了？”徐耀辰问妹妹，“你是有观察到宫老师这几天有什么不对劲么？”
　　他看到徐晓月用力点了点头，心里顿时一沉。
　　“宫老师这几天好像感冒了。”徐晓月说。
　　徐耀辰一愣：“就……就这？你特地叫我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滨海城秋天的气温很低，宫昊那天下到冰凉的湖水里救人，着凉感冒了也不奇怪。
　　徐晓月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哥哥，认真道：“不是普通的感冒。应该是秋游那天着凉之后抵抗力下降，从一（5）班传染来病毒性流感。我观察了一（5）班生病同学的病程，基本是从流鼻涕开始的，第二天开始咳嗽，持续两三天后就会进入持续一周的高烧阶段……”
　　“你怎么这次除了观察，还带问卷调查的？”徐耀辰抚了抚额头打断道。
　　徐晓月眨巴了两下眼睛，似乎是对这打断有些不悦：“当然是为了提高信息的准确性和质量啊。”
　　她继续说道：“宫老师病程今天刚到了咳嗽的阶段，但他本人好像并没有把这事情当回事。最近学校老师都在准备年底文化节的活动，因为人手不够，宫老师每天不上课的时候还在忙前忙后帮忙布置大礼堂的场地。”
　　徐耀辰点头：“文化节的事情我在家委会群里看到过，学校也有在召集家长去。”
　　听了这话，徐晓月盯着徐耀辰看了一会儿，奇怪地问：“那哥哥为什么不去帮忙？既能有机会接近宫老师，又可以在他身体最虚弱的时候给予帮助。这个叫……浑水摸鱼。”
　　徐耀辰拧着眉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站在自己面前身高不足一米三的妹妹，觉得她周身散发着一股“老谋深算”的气息。
　　“你的《孙子兵法》看完了？”他问。
　　只见徐晓月自豪地点了点头：“最近在看三十六计。”
　　徐耀辰不意外地哦了一声。
　　“月月，你们宫老师除了感冒之外，这几天还有其他的不寻常的状态么？”徐耀辰继续问。
　　徐晓月乌黑的眼珠子咕噜转了两圈，不解地问：“其他？”
　　徐耀辰：“比如还会在课间看手机傻笑么？”
　　徐晓月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会。宫老师除了身体情况不佳之外，心情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每天还是乐呵呵的。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一般人都会被身体情况影响到情绪……”
　　每天细心做人类行为观察记录的徐晓月，显然是一直都没有发现宫老师恋爱脑的这件事情。
　　徐耀辰心长叹一口气，朝着妹妹摆摆手：“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徐晓月：“？”
　　成年人类的行为方式还真是比想象中要复杂许多呢。
　　这波病毒似乎来势汹汹。
　　第二天徐耀辰一到公司，就看到坐在办公室门口的宋秘书带着口罩不停在咳嗽，双眼里布满了不健康的血丝。
　　“怎么了？感冒了？”他问。mao²
　　秘书小姐点头，又咳了两下：“前几天去财务部报销，被财务老师传染的。”
　　“病了就回去休息吧，我也不想你把病毒传染给我。”徐耀辰无奈道。
　　“谢谢徐总！”秘书小姐感激涕零，“我把几个需要今天发出去的签署的文件，整理好给您签完再回去。”
　　徐耀辰点点头：“我一会儿要去跟财务部开会，你把文件放我桌上就回去吧。”
　　他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一脚跨进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
　　“你说你是被财务部的同事传染的？”他转身向宋秘书确认道。
　　“财务部办公室好多都中招了。”宋秘书点点头，继而立刻明白了徐耀辰要问什么：“但是他们都已经康复了。应该不会传染给您了。”
　　“那么快康复了？我听我妹说学校里的同学都是高烧好几天才退啊？”徐耀辰问。
　　“哦，徐总您不知道嘛？这波流感成年人有特效药啊。有病症后48小时内服用，高烧一天就退了，有的甚至不会发烧。”宋秘书说，“我已经吃了。徐总您放心，我应该不会因为生病落下什么工作的。”
　　徐耀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口道：“还是要注意休息。”
　　他刚想抬起另一只脚跨进办公室，突然动作又一次停住了。
　　“宋秘书。”徐耀辰朝着正戴着口罩埋头整理文件的秘书小姐说，“那个特效药，这附近药房有卖嘛？”
　　“有的吧。”宋秘书好奇地看向他：“徐总，您也不舒服了？要不我一会儿去给您买一盒？”
　　“给我朋友的。”徐耀辰说：“辛苦你了。”
　　上午和财务的会议中，徐耀辰除了将公司明年预算的工作梳理完成之外，还亲眼见证了特效药在财务部同事身上发挥的疗效。
　　看着一个个精神抖擞，靠着药物在这波病毒跟前打了一场大胜仗的员工，徐耀辰更坚定了自己的打算。
　　会议结束后，他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宋秘书已经将一打需要签署的文件整齐地摆放在了办公桌上，而在文件最上面，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盒药。
　　他确认了一下药盒上面印刷的服用方法，然后随手揣进了裤兜。
　　徐总撩起袖管，用笔平时快一倍的速度签完了所有的文件。
　　他今天也打算要早退了。


第22章 你想多了
　　徐耀辰裤兜里揣着那盒特效药来到了妹妹的学校门口。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用他的家委会成员的特权经过了校园门卫的盘问进了学校。
　　自己不是上赶着来给人送药的，他想。
　　他不想去插手宫昊现阶段乱七八糟的感情，太纠结且复杂了。
　　徐耀辰觉得自己只是今天恰好不想上班，然后恰好想来学校看看艺术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顺便把药给带在了身边。
　　正是上课时间，校园里的步道上没人，从一旁的操场上传来正在上课的体育老师的哨声和篮球的拍打声。
　　徐耀辰去看了一眼操场，没看到宫昊，猜想他大概现在没课。
　　于是便径直往教师办公室走去。
　　短短的一路，徐耀辰在腹中打了千百遍的草稿。
　　“宫老师我来看看艺术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宫老师您感冒了？我这儿正好同事给了盒药，听说效果很好，您试试？”
　　可是当他认为已经将话语中的字句连同停顿的标点符号都斟酌到完美，敲开了教师办公室的门，却发现宫昊不在。
　　潘老师倒是办公室批作业，抬头看到徐耀辰瞬间眉开眼笑。
　　上回秋游的事情，徐耀辰特别积极的帮忙找孩子，潘老师觉得自己挑选家委会的眼光不错，没有看错人。
　　“徐晓月哥哥啊，你怎么来了？”她问。
　　“我来找宫……哦不是，我前阵子忙，没顾得上看群里的消息。今天正巧公司没事，来学校看看艺术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徐晓月哥哥真是积极，工作那么忙还想着为学校做事。”潘老师说话的音量刻意抬高一些，有一种故意要说给办公室其他老师听的炫耀的意味。
　　办公室里还有两个年轻的女老师，听潘老师这么说话也抬头看过来。
　　当看到教室门口站着的家长是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帅哥的时候，口中也发出了认同的感慨：“潘老师班级学生的家长真是一个比一个优秀。”
　　“你去大礼堂看看吧，他们这几天都在做搭建，宫老师应该也在。”潘老师给徐耀辰指了条路。
　　徐耀辰得了这消息，忙道了声谢，然后在两个年轻女老师依依不舍的视线下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他跟着校园里的指示牌找到了大礼堂，还没走进去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阵阵金属捶打和重物搬运的声音。
　　“哎？耀辰？你怎么来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肉麻称呼，徐耀辰带着一身鸡皮疙瘩回头一看，果然又是那个郑直。
　　“我今天刚好路过学校，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徐耀辰说。
　　“你还是叫我老徐吧，我朋友都这么叫我。”他补充道。
　　郑直不愧为一个神经大条直男，并没听出徐耀辰话里话外对他那肉麻称呼的嫌弃，反倒是对于对方口中“朋友”这个认证感到非常满意。
　　“大型搭建的技术活还是交给专业人事了，我们家委会主要负责我们那个节目的舞台布置和节目排练。”郑直说。
　　“节目？排练？”徐耀辰每天看到家委会聊天群里的几千条未读内容都懒得点开。
　　郑直意外地看着他：“你不知道？我以为你只是没兴趣参加。一年级的家长们打算做一个反串的舞台短剧，让孩子们乐呵乐呵。”
　　不过他也没猜错，徐耀辰确实是没兴趣参加这种听起来就“现眼”的活动。
　　徐耀辰和郑直一道走进礼堂，听他说着这个舞台短句的内容，大概就是学生的爸爸和妈妈各自性别反串演一下“灰姑娘”这个经典通话的片段。
　　郑直，作为家委会中稀缺的男性家长，挑起了女主角辛德瑞拉的大梁，为此他还自费去定做了一双44码的水晶鞋。
　　徐耀辰边走边随口附和着，目光却没闲着。
　　他在被建筑材料堆放得乱七八糟的礼堂里努力搜寻着自己要找的那个人。但是，礼堂观众席能容纳几百号人，说小不小，有些地方还没开灯，徐耀辰最终还是没能找到宫昊在哪里。
　　“宫老师……在哪里？”他问正在跟自己抱怨交谊舞女式舞步好难学的郑直。
　　“宫老师应该在后台整理演出服装。”郑直说。
　　“我去打个招呼。”没等郑直回应，徐耀辰已经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往后台走去。
　　他的一只手插在衣服兜里，无意识地摩挲着兜里那盒药，口中念念有词地准备着刚才一路过来斟酌好的开场白。
　　徐耀辰穿过走廊上两排悬挂整齐的演出服，来到了一间唯一亮着灯的化妆室门口。
　　比起喧闹如建筑工地一般的舞台，大礼堂的后台安静许多。
　　徐耀辰能听到自己浓重的心跳声从自己用力起伏着的胸口响起。
　　化妆室门没关，他探头往里看，果然看到一个人证背对着他坐在屋子中间一张折叠凳上。
　　那后脑勺他秋游那天在巴士上看了一路，绝不会认错，就是宫昊。
　　徐耀辰挺直腰板，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轻轻扣了扣房门。
　　“宫老师。”
　　坐在凳子上的宫昊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依旧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徐耀辰觉得有些奇怪，有喊了一声，声音提高一些。
　　他看到宫昊的背脊像是被吓了一跳似的颤了一下，然后循声缓缓回过了头。颜善汀
　　“徐晓月哥哥，你怎么来了？”宫昊带着口罩，语气里带着疑惑，声音却有气无力。
　　徐耀辰隐约觉得宫昊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嗯，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徐耀辰走进化妆间，向宫昊靠近过去，
　　“我这边一个人就够了，你去前面问问郑于飞爸爸他们吧。”短短一句话，徐耀辰听见宫昊换了两次气息。
　　“宫老师你没事吧？”
　　他加快了脚步走到宫昊跟前，发现他口罩上露出的上半张脸透露着一股不健康的惨白，一双原本清澈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有些浑浊眼白发红。
　　“你看起来好像不大舒服。”
　　宫昊的手里正拿着针线，好像正替一件表演服钉扣子。
　　“我没事，就是有点感冒了……”话说了一半，宫昊又剧烈咳了起来，罩着下半张脸的口罩表面剧烈鼓动着，徐耀辰觉得他似乎都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他急忙上前一部，一边轻拍着宫昊的后背一边帮他把口罩扯了下来一些。
　　宫昊手上拿着针线，一时双手不方便，来不及阻止。
　　“哎！别，是病毒性的，会传染的。”
　　“但总不能把你憋死啊。”徐耀辰说。
　　宫昊放下手里的东西，又倔强的把口罩给拉了回去。
　　“我没事的。徐晓月哥哥你还是离我远点吧，传染给你不好。”他伸手轻轻推了一下站在面前的徐耀辰。
　　隔着衬衣的布料，徐耀辰感觉到那触碰过来的手热得不正常。
　　“你发烧了？”
　　他下意识地还是伸手摸上了对方的额头。
　　果然滚烫。
　　事后，徐耀辰也觉得自己当时的行为有些突兀。
　　不知道究竟是出于对宫昊身体健康的过分担忧，还是因为被他绯红的双颊和急促的呼吸所诱惑难以自持。
　　宫昊果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吓了一跳，双眼圆瞪看向徐耀辰。
　　数秒后，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跌跌撞撞退后几步。
　　这避嫌一样的行为让徐耀辰心里一阵难过，今天过来的一路上盘算的说辞也都没心思用上。
　　徐耀辰直接了当地从兜里揣出了那盒特效药来。
　　“宫老师，这药是针对病毒性感冒的特效药，你赶紧吃上。”
　　宫昊身体因为发烧十分虚弱，他像一只不愿意亲近人的野猫似的，微微弓着身站在不远处，警惕地看着徐耀辰。
　　“不用了，我多喝水很快就好了。”他语气冰冷道。
　　“这药是特地给你买的！”徐耀辰面对着犟头犟脑的宫昊，看着他强弩之末仿佛即将被病魔战胜的模样，一时脑子短路一样的脱口而出。
　　但他立刻就后悔了，因为听到这话之后宫昊又往后退了两步，离他更远了。
　　“徐晓月哥哥，我觉得这样不太合适。”他听见宫昊口罩后面发出了闷闷的声响。
　　徐耀辰想要把刚才自己的行为给圆回来，“不是，宫老师，你别误会，我只是听晓月说你感冒了，正好有这个药……”
　　真特么丢人现眼，徐耀辰觉得自己不知道多少年没那么狼狈过了。
　　明明就是特地给人买的药，被人拆穿了还要嘴硬。
　　“我可以不误会，但我还是不能接受你的好意，我怕我男朋友知道了误会。”
　　徐耀辰听了这话，心里骂了一句自己力所能及内最脏的脏话。
　　你那男朋友都跟人成双成对超市买套了，你还在这儿贞洁烈妇似的连个追求者送出的救命药都不愿意吃？
　　他用自己最后的一点自制力把想要告诉他真相的冲动给憋回了肚子里，然后愤愤地快步走到宫昊跟前，不顾对方虚弱的抵抗，把那盒药硬是塞到了他滚烫的手里。
　　“宫老师，我觉得你想多了。我虽然说过对你有兴趣，但我并没有当第三者挖人墙角的爱好。我只是把你当我妹妹的老师对待，给你药是不想让你病的太重传染给我妹。”
　　徐耀辰拾起掉了一地的尊严，咬着后槽牙说。
　　没等宫昊反应过来，徐耀辰已经飞也似地逃离了现场，不再给他退还药物的机会。


第23章 他说他恐同
　　这天周末，徐耀辰早晨醒来就觉得喉咙口刀片割一样的疼。
　　他不知道自己是被传染了最近的病毒性感冒，还是被那天宫昊油盐不进的反应气得上了火。
　　自从那天之后，他好些天都没去妹妹家听她的人类观察报告了。
　　想起宫昊看自己的那个警惕疏远的眼神，徐耀辰心里头一股子的怨怼，觉得“爱特么谁谁，这种恋爱脑傻逼，老子真是不想管了。”
　　他掏出手机，盘算着今天晚上是找李慎出来吐吐苦水，还是一个人去Gay吧找找新菜。
　　结果那手机却突然一下子自己响了起来。
　　徐耀辰定睛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郑直的来电。
　　他心里本来就不舒坦，看到这人来电话更是烦，按下静音把手机摆到了一边想等它自己挂断。
　　谁料对方锲而不舍，在僵持了三个来回之后，徐耀辰本着“万一这是人家的求救电话呢？”的想法，把电话接了起来。
　　“老徐，早上好，没吵醒你吧？”看来郑直还是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的，听劝地改了对徐耀辰的称谓，这让徐耀辰一下子觉得自己不那么厌烦他了。
　　“嗯，刚醒。”徐耀辰对着镜子拢了拢自己乱糟糟的发型，打算今天先去找tony老师理个发，晚上再出去“重振山河”。
　　“我看你连打了我好几个电话，有什么要紧事儿吗？”他问。
　　“今天你有空嘛？学校艺术节的舞台布置，缺人手，能来帮个忙吗？”电话那头的郑直说道。
　　“我……”徐耀辰当然是想说自己没空。
　　他本来就对学校活动没有兴趣，更何况那天在宫昊面前那么失态，他可不想浪费大好的周末去跟人再见面，自己找不痛快。
　　“宫老师这些天发烧了，我们男丁实在是不够。”没等徐耀辰婉拒的话说出口，郑直又说道。
　　“啊？宫老师病了？”徐耀辰眼皮跳了一下。
　　“嗯，好像前天就发烧请假了，已经三天没来学校了。怎么？晓月没跟你说？”郑直问。
　　前天，也就是徐耀辰给了宫昊特效药的第二天。
　　如果宫昊当天回去就吃了药，到今天早就应该康复了的。
　　除非……除非那傻子为了“避嫌”，根本没吃他给的药。
　　徐耀辰气得都想把手机给扔出去了。
　　什么叫好心当成驴肝肺，他游刃有余地叱咤情场那么多年，还是头一回体会到。
　　“下午有几个比较大的舞台背景要上墙，是为了我们班的那个节目，晓月也参加表演的。”电话里的郑直语气诚恳，“我担心妈妈们的力气不够大……需要个男同胞来搭个手。”
　　“好吧。”徐耀辰觉得既然宫昊不在场，他为了自己妹妹顺路去帮个忙也没什么，反正本来今天也是要出门的。
　　“但我只能呆两三个小时，下午还有其他事儿。”他说。
　　“足够了，两个小时一定能搞好了。”郑直兴奋地回道。
　　徐耀辰挂断了郑直的电话。
　　然后又从通讯录里翻出Tony老师的电话，约了个下午的理发。
　　最后他犹豫了一会儿，决定找他常去的那家gay吧的销售订了个今晚的卡座。
　　完美的周末，他徐耀辰今天开始要充实往日的雄姿。
　　徐耀辰来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礼堂里的装修布置已经搞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零星的装置还在等待安装悬挂。
　　他在礼堂转了一圈，没找到郑直，就打电话给他，被告知他正在后台参加排练。
　　徐耀辰到了后台，听到不知从哪里传出一阵阵悠扬的华尔兹乐曲。
　　他顺着音乐来到了一间空置休息室门前。
　　门没关，他看到里面有三组家长正在跟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跳的是宫廷交谊舞，只不过似乎男女舞步是反的。
　　他看到郑直穿着他那双传说中的44码定制水晶鞋，一手空悬在半空，面对另一个女性家长，非常生疏地踏着脚下的舞步。
　　徐耀辰觉得这画面怪有趣的，不忍打断就在一旁看了一会儿。
　　一曲终了，三组人脚下舞步暂歇，互相看了看彼此都长舒一口气。
　　郑直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徐耀辰，高兴地冲他小跑过来。
　　郑直：“你来啦。”
　　徐耀辰：“这就是你们要表演的节目内容？”
　　郑直：“嗯。要演灰姑娘的故事嘛，这段是宫廷舞会的场景。”
　　徐耀辰感慨：“跳得挺好，挺有创意的。”
　　郑直嘿嘿一笑：“老徐你要不要来？我们这里也稀缺男家长……”
　　徐耀辰没等他说完就抬起手摆了摆婉拒：“我只出卖体力。”
　　郑直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徐耀辰问：“你说要我帮忙干的活在哪里，现在就去弄吧，我一会儿还有事儿。”
　　“台上需要搭个假山背景，你跟我来吧。”
　　徐耀辰跟着郑直来到了前台，来到了几个已经按照位置摆放好只差用支架立起来的背景板跟前。
　　确实工作量不大，只是因为单个板材的重量还是有的，需要两个成年男性才能搬得动。
　　徐耀辰虽然也算得上是个富二代，但不娇气，听完郑直解释的“施工要求”，就撸起袖管埋头干了起来。
　　郑直有了个帮手，干起活来轻松许多，于是一边手头敲敲打打，一边和徐耀辰有一茬没一茬地聊起了天。
　　“最近那波病毒性感冒好像挺厉害的。”
　　“嗯。”
　　“我真是每天都担心我们家郑于飞有情况，每天一回家就让他换衣服消毒，早晚给他量体温。”
　　徐耀辰研究着手里两个支撑架的卡扣，随口说：“其实不用那么担心，没基础疾病的孩子一周就自愈了。”
　　郑直：“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怕他生病了，然后把我也给传染了。”
　　徐耀辰手里动作停了一下，抬头奇怪地看向郑直。
　　“哎，你是没经历过这个。小孩子有时候就算发烧到40度都能活蹦乱跳精力旺盛，我们这些成年人得个37.5度的低烧都会昏昏沉沉腰酸背疼。万一我和我儿子同时都中招了，一个破碎的我如何去照顾那个高烧的他……”郑直担忧地絮叨着。
　　徐耀辰身体挺好，成年之后几乎没怎么发过烧。
　　对于那种发烧了之后天旋地转浑身酸痛的感觉他确实没什么概念。
　　“有那么难受么？”他质疑道。
　　“因人而异吧。”郑直说，继而突然想到了已经倒下的宫老师，感慨了一句：“哎，不知道宫老师怎么样了。”
　　对哦，宫昊一个人住。
　　徐耀辰突然想到。
　　这倔脾气不肯吃药，硬扛着发了高烧，知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人照顾。
　　“哎，要不你打个电话给宫老师问问？”徐耀辰突然说。
　　郑直没明白他的意思：“啊？问什么？”
　　“他一个人住，生病在家可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呢。”徐耀辰说。
　　“宫老师一个人住？”郑直表现的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他和家里人住一起呢。”
　　看起来郑直虽然经常和宫昊交流家委会的事情，关于私下的生活宫昊却不曾和他聊过太多。
　　“那是要关心一下！”郑直边说边掏出了手机。
　　然而，解锁手机屏幕之后，他似乎一下子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早就知道他一个人住，怎么不早些想到？”
　　徐耀辰愣了一下，两秒的脑内飞速运转之后，他说了一个非常荒唐但好像又合理的理由。
　　“宫老师知道我是同性恋，他说他恐同。”


第24章 老子不稀罕了
　　对于徐耀辰现编的这个理由，郑直倒是十分轻易地就接受了。
　　“哎哟，这事情也不能怪宫老师，大部分人都会有一些抵触的。跟你接触时间长了可能就会慢慢发现你的优点？像我一样……”
　　郑直嘴巴说着，手里也没闲下来。
　　“我有什么优点？”
　　“心思细，对身边的人照顾关心。不像我们这种大老粗，就想不到要在宫老师生病的时候慰问一下。”
　　在徐耀辰敷衍的呵呵声中，他拨通了宫昊的电话。
　　借着郑直手机听筒的漏音，徐耀辰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嘶哑而虚弱的声音。
　　“喂？”
　　郑直冲徐耀辰使了个眼色，点点头，表示宫老师平安无事。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宫老师，您身体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退烧了，谢谢您的关心。下个星期应该就能正常去学校了。”宫昊礼貌地回答着。
　　“今天我在学校，艺术节的mao²准备工作都已经差不多完成了，您不用太担心，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多休息两天……”
　　“嗯，我不在，真是辛苦各位了。”宫昊的语气依旧很是客气。
　　徐耀辰凑到郑直耳边小声说道：“问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郑直回个他一个“ok”的手势，然后冲着听筒问道：“宫老师，我这边忙完了也没别的事情。要不给您送点药或者吃的过去？”
　　对面的宫昊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不用了，我这边什么都不缺，但还是谢谢您了。”
　　“那好的，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告诉我。”郑直说。
　　他又和宫昊寒暄了几句，用一个毕竟年长了几岁的过来人身份叮嘱了宫昊一下大病初愈之后需要注意的事项。
　　通话最终在亲切友好的氛围中结束了。
　　挂断电话后，郑直舒了口气：“宫老师听起来状态还行，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转头瞥了一眼徐耀辰，却发现他脸色不大对劲。
　　“老徐，你怎么了？”
　　徐耀辰咬着牙回了一句：“没事儿。”
　　合着那小子脾气倔、态度差、避嫌……只是针对他。
　　凭什么郑直的嘘寒问暖，宫昊就能那么和和气气地接受下来。
　　就因为他是同性恋，且表达了一下对方很符合自己的择偶标准，他就失去了和宫昊的人与人之间正常交流和关怀的资格了？
　　郑直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位心思细腻的同性恋朋友为什么突然之间气鼓鼓的。
　　他想要问，徐耀辰却已经抢先一步同他告了辞。
　　“没什么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下午还约了别的事。”
　　郑直下午还要继续和其他家长排练，就也没要留他。
　　徐耀辰独自一人离开了学校。
　　外面天气不错，风雨交加了一个礼拜难得的大晴天。
　　但他没心情去街边喝咖啡享受这秋日暖阳，径直就去了自己的Tony老师那里。
　　Tony老师有个洋气的英文名叫Cruz，意为“年轻、充满活力、有男子气概的”。
　　但人并不如其名，妩媚骚包地他看起来更应该叫Candy或者Crystal。
　　正撅着翘臀和店里年轻学徒眉飞色舞地聊着不知道是哪位客人八卦的Cruz，看到徐耀辰走进店里愣了一下，抬腕看了一眼时间。
　　“辰辰，你不是约了四点来吗？”
　　他看到徐耀辰臭着个脸，一屁股坐到造型椅上。
　　“我想烫个头发，就提前来了。”
　　“哦？想烫什么样的？”Cruz边问，边给这个看起来好像火气挺大的熟客递上了一杯菊花茶。
　　“就上次花了三小时搞得那个发型，今天再弄一下。”徐耀辰身子往椅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不太耐烦地说。
　　“哟！”Cruz激动地拍了一下手，“上次我给你搞得确实不错吧！艳压群芳。当时做完的时候我看着你都流口水了。”
　　徐耀辰被他这浮夸的表情逗乐了，轻轻笑了一下：“说得你好像你现在对我没有非分之想似的。”
　　Cruz听罢，举起他的纤纤玉手娇羞地在徐耀辰后背轻轻拍了一下：“哎哟，自己长那么帅怪我咯？”
　　有些日子没听到同类称赞的徐耀辰心情大好。
　　他前阵子真是被宫昊那小子迷了心智，只觉得宫昊是自己不能轻易放手的天菜，都忘了自己在别人眼里，又何尝不是呢？
　　“为了骗我充卡，嘴巴越来越甜了。”他放松了许多，原本僵直的背脊也松弛了下来，喝了口面前的茶水。
　　“什么呀，你要是跟我在一起，我这家店都送你。”Cruz扭动着纤细的腰肢，站到徐耀辰背后随意地用手抓了抓他很久没修剪过的头发，然后哀怨地叹了口气，“可惜你看不上人家。”
　　“但我看得上你的手艺啊。”徐耀辰说，“我在你这里做头发的时间比跟我任何一人男朋友的感情都长。”
　　他确实对娘里娘气的Cruz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不得不承认，翻遍整个滨海城，Cruz是最了解他发质和适合什么造型的发型师。
　　他有时候都怀疑，如果Cruz用“以后不再为他做发型”来要挟他上床，他可能真的会考虑屈服一下。
　　经历了Cruz一双巧手三小时的摆弄，徐耀辰得到了一个看似随性但实则每一根头发都精心设计了方向的发型。
　　他满意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一个自信的笑来。
　　站在后面的Cruz浮夸地倒抽一口冷气：“请停止散发你的魅力，不然我会不忍心收你钱的。”
　　徐耀辰当然不会亏待了这位能工巧匠，临走时除了付清了烫发的钱之外还顺带买了几瓶溢价了50%的洗发水和精油。
　　然后他顶着这头散发着人民币和荷尔蒙气息的发型，回家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V领长T。
　　穿着他的这件无往不克的战衣，徐耀辰自信满满地打了辆车往他订了卡座的那个Gay吧出发。
　　今天，他要把这些日子错过的快活都给赢回来。闫删听
　　那个恋爱脑宫昊看不上我又如何。
　　老子不稀罕了。


第25章 看腻了
　　酒吧销售Andy很早就等在门口，见到徐耀辰从出租车上下来就迎上前来，一口一个徐总地叫着。
　　他跟徐耀辰认识许多年了，已经摸清了他的习惯。
　　徐总每次来的时候，卡座一开，洋酒一摆，那张脸往那里一坐，许多熟客或者自来熟的客人都会自觉地围拢过去。
　　徐总出手也很阔绰，不会因为蹭酒的人多了就不高兴，基本上一晚上就能帮Andy完成一个月的销售指标。
　　不过徐总也不是经常来，一旦在这里寻觅到了固定对象之后，人就跟失踪了一样。
　　Andy一开始还会努力维护一下客人关系，嘘寒问暖地请人家有时间来玩，后来也不那么执着了。
　　顶多就是暗地里画小圈圈，期盼徐总早日恢复单身。
　　他这次的小圈圈画了两个月就有成效了，从别人口中听说徐总跟上回店里认识的那个男大学生分了。
　　Andy以为徐总很快就又会出现在店里，为他完成这个月的指标。
　　谁知道等了好几个月，却没有一点徐总的消息。
　　圈子里也没听说徐总有了新欢，这就有点奇怪了。
　　“徐总，您挺久没来了，忙着去哪儿发财了？”Andy跟在徐耀辰身边一起往店里走，殷勤地递上一根烟。
　　徐耀辰接过递来的烟，夹在指缝间，撇了一眼Andy手里的金黄色印着龙纹的香烟外壳，调侃道：“我看是你发财了吧？换那么好的烟。”
　　“哎哟，怎么会呢。我这不是知道徐总您今天要来，特意准备的吗。怕我招待不周，您以后又不来了。”Andy举起打火机，熟练地替徐耀辰点上刁在嘴上的烟。
　　徐耀辰长吸一口，像是特意想要靠这尼古丁提神一样在口中回味了一会儿：“最近在家陪我妹呢。今天来放松一下，你给我都安排妥当了吗？”
　　“当然了，最好的位置，能看到整个舞池。”Andy说着凑近到徐耀辰耳边小声补充道，“您没来的这段日子，这儿多了好几个新客人。好像是这附近体育大学的新生。穷学生不舍得买喝酒，纯蹦迪。不过一个个倒是长得赏心悦目的。”
　　徐耀辰听后，兴趣盎然地挑了挑眉：“哦？那看来我今天要多开几瓶了？”
　　步入酒吧，徐耀辰在Andy的引导下来到了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正对舞池的卡座。
　　台上的DJ是个生面孔，放的音乐也是徐耀辰没听过的。
　　不过这气氛他很熟悉，是充满了荷尔蒙碰撞的气氛，也是充满未知让人兴奋而期待的气氛。
　　他在沙发落座，放松地倚靠在沙发靠背上，仰头垂眼欣赏着舞池里那些个跟着鼓点蹦跶的人。
　　有几个确实是生面孔，即便是在闪烁迷离的灯光下，也能从身材轮廓和体态动作里看出是稚气的大学生。
　　徐耀辰开了瓶啤酒小口小口喝着，欣赏舞池里青春的舞动。
　　奇怪的是，明明那些都是他喜欢的类型，但今天却好像怎么都提不起过去那种劲头来。
　　几个熟人看到徐耀辰来了，一个个都过来打招呼，顺便坐上一会儿聊会儿天。
　　一些自来熟的生面孔也浑水摸鱼地过来蹭酒，脸皮厚的干脆坐下不走了。
　　这些蹭酒的大都是些圆滑油腻搔首弄姿的“妖艳贱货”，徐耀辰以前就对这种不感兴趣，今天更觉得耳边有些呱噪。
　　徐耀辰不想搭理他们，继续在舞池里搜寻自己的猎物，但直到一曲终了，他都没有找到一个让他有怦然心动感觉的人。
　　音响里的音乐节奏越来越快，鼓点越来越重，可是徐耀辰却觉得有些犯困，甚至还有些头疼。
　　职业素养很高的Andy大概是发现了徐耀辰脸上逐渐不耐烦的表情，不知从哪里拽了个看起来挺羞涩的男孩子过来。
　　男孩子来到卡座，有些局促，被Andy招呼坐到徐耀辰身边，手脚却局促地不知该往哪里放。
　　徐耀辰明白Andy的意图，他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新来的男孩子。
　　五官秀气，皮肤白净，神态腼腆，但……
　　Andy热情地介绍着：“这是小秦，来我们这里勤工俭学的。”
　　徐耀辰听了嗤笑一声：“勤工俭学怎么勤到舞池里去了。”
　　这小秦满头大汗，大概是因为刚才在舞池里蹦得太久太投入了。
　　“人多的时候我在门口收门票，人少的时候Andy哥就让我在舞池里当气氛组。”
　　徐耀辰哦了一声，给他递过去一瓶冰啤酒。
　　“这是徐总，我们这儿的常客，下回你在门口收票，可被收他的。”Andy对小秦说。
　　小秦点点头，有些不大好意思地接过徐耀辰递过来的啤酒，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哥。”
　　放在过去，徐耀辰大概要被这害羞腼腆的模样勾得小鹿乱撞，恨不得直接就把人带回去推倒。
　　但是现在，他好像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甚至有些排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那个绿了他的前任也是这幅人畜无害惹人怜爱的模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年轻人要认真工作，休息一会儿继续回舞池跳吧。”徐耀辰说。
　　“嗯。”
　　小秦识趣地不在说话，快速喝完了酒，礼貌地同Andy和徐耀辰道了谢，又回到了工作岗位去。
　　Andy有些意外：“徐总看不上这个？”
　　他大概知道徐耀辰过去的几任小男朋友，几乎就是小秦这个类型。
　　他还以为把小秦从舞池拉到徐耀辰跟前，能让这位金主爸爸兴奋一下，不至于还没完成他半个月的销售指标就提早离场。
　　徐耀辰微微蹙起眉头，干掉了手里那瓶啤酒，鼓起半边腮帮子吐出口气。
　　“这类型的看腻了，太弱了没点个阳刚气。”他说。
　　“那这舞池里，徐总有看上的吗？我去替您叫过来。”Andy见徐耀辰这状态，暗道不好。
　　他赶紧又开了一瓶洋酒，倒了一杯兑上冰给徐耀辰递了过去。
　　徐耀辰看了一眼他，知道这人的小心思，但也懒得跟他计较。
　　“看着都一般般。”他眯眼看向舞池里又开m²始群魔乱舞起来的人群，嫌弃地说道，“而且今天DJ放的音乐听得我头疼。”
　　Andy露出一脸无奈：“那您今天……”
　　徐耀辰明白他的意思：“该开的酒还是开了请我那些老朋友喝吧，记我账上。我跟他们打个招呼，先回去了。”
　　他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正打算转身往外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折返了回来。
　　只见徐耀辰顺手把桌上Andy刚打开的那瓶洋酒给拿了起来：“这还挺好喝的，我带回去咯。”
　　没有完成一个月销售指标的Andy职业操守还是很好，依旧一脸陪笑。
　　“下回要是有新的菜色，我立马通知您。”他边说着，边将今天这个看起来有些*痿的金主爸爸一路送出了酒吧。
　　徐耀辰坐在出租车后排，回忆着今天在酒吧看到的到些人。
　　各有千秋，但乏善可陈。
　　他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口味到底变成什么样了。
　　徐耀辰捏着手里那瓶带出来的酒，觉得今天看人是看够了，喝酒却没和尽兴。
　　于是给李慎打了个电话。
　　徐耀辰：“喂？干嘛呢？”
　　李慎：“在家赶作业呢。”
　　徐耀辰对司机师傅报了李慎家的地址，然后对听筒里毫无准备的李慎说：“我十分钟后到你家，带了瓶好酒。”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剥夺了李慎拒绝的机会。


第26章 醉酒
　　对于徐耀辰酒精的诱惑，李慎口头上是拒绝的。
　　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替他开了门。
　　他看到徐耀辰顶着个明显刚烫过且造型过的发型，身上还穿着骚包的行头，就知道这家伙本来的周末计划并不是找自己来喝酒的。
　　“你这是刚从哪儿来？怎么还自带酒水？”他瞥了一眼徐耀辰手里提着的大半瓶洋酒，把人领到了书房。
　　大概是作为一个周末赶作业的学生最后的倔强。
　　徐耀辰来到房里，一屁股就陷在了角落的沙发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瞧着不大痛快。
　　李慎则坐回自己的写字台前，隔着面前的电脑和一堆教材，装模作样地一边继续弄他的小论文，一边开口问：“怎么了？谁又惹我们徐总生气了？”
　　徐耀辰熟门熟路地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上了一满杯的酒。
　　他背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单手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这没有放冰的纯酒。
　　醇香浓厚的酒精进入口腔，顺着咽喉滑入食道，所途径的区域感觉到一股暖流，可是徐耀辰却还是觉得胸口空落落的。
　　“没怎么，就是觉得没劲。”他说。
　　“怎么就没劲了呢？我看你前些日子心思都在那个宫老师身上，充实得很。”李慎坚持在他的电脑前，抵御酒精的诱惑。
　　“老子不想再浪费时间在那家伙身上了。”徐耀辰又猛喝一口酒，愤愤道。
　　这口酒喝得着实有些猛，辣的他嗓子眼一阵火烧一样的疼。
　　“我猜你也差不多是该过了新鲜劲了。”李慎抬头约过电脑屏幕看向他，笑嘻嘻道，“看你这打扮，今天是去哪儿快活过了？”
　　“我要是快活了，现在这个点就该在床上激战正酣，至于还来这儿找你？”徐耀辰说着，将已经空了的酒杯又一次倒满。
　　他又闷了大半杯，口中发出一声悠长近乎于叹气的“啊——”，然后继续靠上沙发背，仰头看向李慎问：“最近是不是市场不好？我在过去常去的那家店呆了一晚上，愣是一个看上的都没有。”
　　“你去了Andy那里？”李慎问。
　　徐耀辰单手举着酒杯点了点头，反应已经有些迟缓。
　　“不应该呀，他们店里的客人看着都挺不错的。”
　　李慎经常也会出于好玩跟徐耀辰去Gay吧玩。他对男人没有那方面的兴趣，但还是能分辨男人美丑的。
　　“不错什么呀。一个个要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瞧着都呆头呆脑。要么就一副小鸡仔模样，文文弱弱的。”
　　“你以前不就喜欢这类型的么？”李慎问。
　　“那我现在审美提高了，不喜欢了呗。”徐耀辰说着，把酒瓶里剩下的最后一点酒给倒进了自己的杯子。
　　李慎这才意识到，徐耀辰一个人把他带来的那大半瓶高浓度洋酒没兑水没兑冰一口气给干完了。
　　他惊呼：“哎，你这酒怎么我一口没喝着就没了。”
　　徐耀辰脸上已经有些泛起红，眼神变得飘忽，但脾气道还是挺大的：“你自己不来倒怪谁？你家还有酒么？赶紧拿出来。”
　　曾经一度是个骄奢淫逸的富二代家里，怎么可能没存个十来瓶酒。
　　李慎看着明显已经醉了的徐耀辰，无奈地叹了口气。
　　作为发小，他知道徐耀辰轻易不喝醉，但喝醉之后的酒品极差，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曾经有一次，也是在李慎家，徐耀辰喝醉之后强行要求把客厅原本的家具按照他的要求重新摆放一遍，在场的人不帮忙他就自己试图去搬那个一百来斤重的大花瓶，拦都拦不住，把当时一起喝酒的几个人折腾得够呛。
　　今天只有他一个人，李慎不打算跟这个醉鬼硬杠。他打算干脆让徐耀辰喝个够，喝到直接醉倒不省人事了也就消停了。
　　李慎从书桌后面站起身，看着正在瞪他的徐耀辰摇了摇头。
　　“徐总，我去给您拿酒。”他口中一边阴阳怪气地安抚着，一边匆匆离开了书房。
　　十几分钟后，李慎从自己的藏酒里面好不容易挑选出了两瓶“给醉鬼喝也不心疼”的酒来。
　　他提着酒回到书房，推开门第一眼却看到徐耀辰原本坐着的那个沙发空了。
　　他环顾了一下房间，最后发现书桌前，电脑屏幕后面坐着个人。
　　只见徐耀辰几乎是趴在书桌上，歪着头看着电脑屏幕，手上拿着鼠标划划点点，似乎在操作着什么。
　　李慎受到惊吓，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鼠标。
　　“哎，你别乱动我的论文。”
　　徐耀辰单手撑着脑袋，瞥了一眼李慎，嘴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切”。
　　“谁稀罕动你的论文。”
　　“那你……”
　　李慎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屏幕上的内容停留在一个邮件发送成功的界面。
　　“你拿我邮箱发了什么东西出去？”李慎边问，边最小化了窗口，然后点开自己保存在桌面上的论文文件。
　　还好，徐耀辰关闭的时候还记得给他保存了，内容一点都没丢失。
　　李慎松了口气，突然觉得手上的鼠标又被人给顺走了。
　　“发些照片给某些人看，提醒他也提高一下自己的审美和认人能力。”徐耀辰说着再次打开了那几个最小化了的窗口。
　　最后摊开的，是一个社交网站的聊天界面。
　　“Jessica？这是你说的那个在美国的朋友吗？”李慎看了一眼聊天内容，画面停留在前几个星期对方发过来的一张偷拍的照片上面。
　　还没等他想继续看看详细的聊天内容，徐耀辰已经利索地退出了登陆，并且关闭刚才自己打开的所有窗口。
　　他的操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完全不像是一个喝醉了的人，除了脸上的表情痴痴呆呆眼神涣散。
　　“小李子！喝酒！”他大叫了一声，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拿起刚才李慎顺手放在桌上的一瓶酒来。
　　李慎被他搞得摸不着头脑，但至少自己的心血论文没有丢失，他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两人一道来到茶几前，默契地席地而坐。
　　“老徐，你说你审美提高了，那你现在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了？”李慎给徐耀辰倒了满满一杯酒推了过去。
　　徐耀辰经过刚才的操作，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
　　他看着杯中摇晃的棕色酒精，得意地嘿嘿一笑。
　　“我最喜欢宫老师那样的。”



第27章 最新情况
　　徐耀辰第二天是在李慎家的客房醒来的。
　　他不是第一次喝醉酒在这里过夜了，对睁眼看到的场景并不觉得陌生。
　　身上穿着昨天精心挑选的服装，花了三小时做的发型此刻已经乱成一个鸡窝。
　　徐耀辰对着浴室镜子随意整理了一下仪表，然后用冷水洗了把脸。
　　昨天的记忆并没有因为酒醉而完全丢失，只是像被打乱的拼图一样在脑内乱成一团，一时之间找不到头绪。
　　不过也不重要，反正是在李慎家，他再怎么醉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儿的。
　　徐耀辰洗漱完毕走出客房，看到李慎正在餐厅一个人吃早餐，于是便也顺理成章地走了过去，抢了他盘子里的一片吐司塞到嘴里。
　　“哟，那么早起来了？我还以为昨天晚上你喝太多了，起码要睡到中午呢。”李慎说。
　　徐耀辰摸了摸自己有些浮肿的脸：“我昨天喝了多少？”
　　“你把自己带来的那瓶喝完了，一口没分我。然后喝了我的威士忌还不尽兴，硬要我把酒柜里82年的那瓶红酒也开了给你喝……”李慎长长叹出一口气。
　　他昨天意图灌倒徐耀辰避免他酒后闹事的计划失败了。
　　谁会知道这个人的酒量从“醉”到“昏厥”中间能有那么长一段的余量。
　　真是可以说赔了夫人又折兵。
　　徐耀辰冷笑了一下：“看你那小气样。赔你一瓶就是了。”
　　李慎自然是也没打算跟他计较这事情，耸了耸肩。
　　“我昨天还做了什么其他奇怪的事情么？”徐耀辰在李慎对面坐下，有些不确定地询问。
　　他隐约觉得自己脑内那片乱麻似的记忆碎片里，好像不止有逼迫别人开昂贵红酒这件事情。
　　李慎嘴里叼着半块吐司，说：“昨天你没怎么闹。就是跟我絮絮叨叨说了一晚上那个宫老师的事情。”
　　徐耀辰听到这里，脑内某根不知名的神经抽痛了一下。
　　“我？我絮叨些什么？”那部分的记忆，他好像完全不记得了，碎得连渣渣都没有。
　　“翻来覆去就那些事情，你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你，人家有对象，人家对象出轨了……”李慎随口说着，“哦，你还把他对象出轨的照片发给他了，说要让他提升一下自己看人的眼光，看看自己选的是个什么货色。”
　　啪嗒——
　　徐耀辰拿在手里撕了一半的吐司落地，涂了巧克力的那一面不出意外地掉在了地上。
　　“你，你说什么？发照片？我？”
　　脑子里的那些拼图好像瞬间开始动了起来，一些稀碎的画面逐渐连在一起。
　　李慎对他的失忆毫不意外，随手指了指书房。
　　“用我邮箱发的。邮件应该还在我发件箱里，你要看吗？”
　　徐耀辰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记忆拼图已经在脑内被还愿的七七八八的了。
　　昨天晚上自己做过的那件事情他彻底想起来了。
　　“靠……我到底做了什么。”徐耀辰内心咆哮。
　　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来到李慎的电脑前，打开电脑，点开邮件发件箱。
　　发件列表里，最上头最新的一封邮件标题是——“你应该看看你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人”
　　徐耀辰心里又骂了一句脏话。
　　这标题文字透露着一股婊里婊气的，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他用颤抖着不大听使唤的手操作鼠标，点开了那封邮件。
　　还好，里面没有更多的文字内容了，只有一个照片附件。
　　是杰西卡之前拍摄的宫昊的男朋友和出轨对象一起超市购物的照片。
　　那封邮件的收件箱是之前宫昊留给家长的工作邮箱，当时宫昊说他每天都会定时查看这个邮箱的。
　　徐耀辰完全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他把宫昊男朋友出轨的照片发给了宫昊。
　　他也想起了当时做这件事情时候脑子里的动机。
　　“我那么好，你看不上我，你倒是看看你看得上的是什么东西。”
　　这动机实在不正义，也上不了什么台面，跟个怨妇似的。
　　清醒状态下高傲的徐耀辰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有这种念头的，更何况还付诸了行动。
　　昨天晚上他喝得到底是什么东西？
　　徐耀辰深深地怀疑自己昨天晚上是喝到了假酒，不然他现在头也不会疼成这样。
　　他把十指插进自己的头发，用力揉搓了几下，把刚才稍许整理过的发型又弄得一团糟。
　　“其实也没什么，这个邮箱是我注册了专门交作业用的……没人知道是谁……”一直站在徐耀辰身后看好戏的李慎说道。
　　还没等他继续要说什么，就接收到了徐耀辰要杀人一样的目光。
　　“你瞪我干吗？又不是我让你给你那个‘最喜欢的宫老师’发邮件的。”李慎说。
　　徐耀辰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又一段本来已经忘记的醉酒记忆被翻了出来。
　　……
　　之后的几天，徐耀辰经常像是丢了魂一样翻看聊天软件里宫昊的联系画面。
　　朋友圈没有新的内容，头像也没有变化。
　　是不是因为那邮件标题过于drama，被服务器自动扔进了垃圾邮件？
　　他抱着最后一丝的侥幸心态想。
　　这几天，他每天晚上准时往妹妹那里跑，只为了打听宫昊又没有最新动向。
　　结果却从徐晓月那边得知，宫昊这个星期还是没有回学校上课。
　　徐耀辰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可是，因为上次送药事后两人的尴尬，加之后来自己酒后做的亏心事造成的心虚，徐耀辰内心纠结很久还是不敢自己去问候宫昊。
　　他拐弯抹角地在郑直那边打听宫老师的情况，可是郑直也说不清楚到底宫老师是什么情况。
　　“我打电话问候过宫老师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感冒还挺严重的。难道是上礼拜没好透？”郑直说，“也不知道下星期的艺术节他来不来得及回来。我们的节目还等着他验收呢。”
　　徐耀辰被这事情整得魂不守舍，不知怎地原本以为只是上火的喉咙疼最后还是发展成了发烧。
　　许多年没有发过烧的徐耀辰这回是深切地体会了一把郑直所说的“成年人在低烧面前有多么脆弱”。
　　发烧的第一天，他就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像是被打散架了似的疼。
　　徐耀辰躺在床上心里头骂骂咧咧，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宫昊那边传染来的。
　　可是他们那天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就这么得了病也实在是太亏了。
　　如果是舌吻了被传染上的，他徐耀辰也就认了。
　　好在宋秘书第一时间给自家老板送来了特效药。
　　徐耀辰吞了一颗之后果然第二天就退烧了。
　　他怕这病毒还有传染性，本来那天是不打算去妹妹家吃饭了，结果却在下午放学时间接到了来自徐晓月的电话。
　　“哥哥，宫老师今天回来上课了！”电话里的徐晓月听起来好像非常兴奋，“你今天来我家吃饭吗？我给你汇报一下最新情况。”


第28章 妹妹
　　出于对祖国花朵的保护，徐耀辰还是选择没有去祸害自家妹妹。
　　徐晓月只能在电话里简单地跟徐耀辰汇报了一下自己最新的观测结果。
　　“宫老师瘦了。”
　　“精神也不好。”
　　“一天都没看到他对着手机屏幕傻笑了。”
　　听了这些观测内容，徐耀辰猜测宫昊大概率是已经看到那封邮件了。
　　末了，徐晓月还不忘向哥哥提醒“兵贵神速”，并且表示徐耀辰这么拖拖拉拉的实在不是什么良策。
　　毕竟书上写了，迟则生变。
　　徐耀辰在电话里插不上话，又不能把发生过的事情跟妹妹说得太细。
　　只能把徐晓月的“谆谆教诲”全数接收，然后自己一个人慢慢消化。
　　消化的结果是……消化不良。
　　想到宫老师现在这个样子可能都是因为自己那封匿名邮件造成的，他心虚得实在没有勇气在这个时候去见对方。
　　在宫昊面前的几次失态，让他对自己的自制力没有以前那么大的自信了。
　　万一到时候一个不留神说漏了嘴，已经对他十分警惕的宫昊要怎么看他。
　　一定会觉得他是一个死缠烂打且不择手段的变态。
　　虽然徐耀辰对自己那天酒后的所作所为也是这个评价。
　　然而，老天爷却像是想要看好戏似的，不打算给徐耀辰继续消化的时间。
　　晚上，郑直的一个电话突然催命一般地打了过来。
　　“喂，老徐！江湖救急！”
　　听筒里，郑直的语气十分急切。
　　“怎么了？”徐耀辰问。
　　郑直：“你鞋码多大？”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徐耀辰更摸不着头绪了：“44。你问这个做什么？”
　　“太好了！”电话那头的郑直欣喜若狂，“你刚mao²好能穿上我那双水晶鞋。”
　　徐耀辰眉头一跳，有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什么意思？”
　　只听郑直哀怨地长长叹了口气：“我昨天陪我儿子踢球的时候崴了一下脚，当时就觉得好疼。今天晚上我去医院挂了个急诊。结果发现骨裂了……”
　　徐耀辰听到这里倒抽一口气：“嘶……你骨裂了居然能忍一整天？”
　　“没办法啊，家里只有我和儿子两个人，我走不开。今天我老婆出差回来我才有机会去医院的。”
　　徐耀辰内心感慨了一瞬全职爸爸不好当，然后立刻又警惕了起来。
　　“哦，所以你是不能参加演出了，所以想让我替你？”他问
　　“对对对！本来男家长就不够了，我问了参加演出的几个妈妈，他们的老公鞋码也都不合适，穿不上我那双鞋……”
　　“就不能重新买一双么？”徐耀辰问。
　　“要定做的，来不及了，下周就要演出了。”郑直说。
　　徐耀辰之前看他们排练的时候对出演龙套的邀请都是拒绝的，何况现在是要顶替郑直当“辛德瑞拉”。
　　“我最近公司比较忙……”徐耀辰婉拒道。
　　“除了正式表演那天，其他排练时间我们很灵活的，可以按照你的空闲时间来。”郑直说。
　　“可是我不会跳交谊舞。”徐耀辰继续抗争。
　　“没事的，就随便走走舞步，跳错了台下也没人看得懂。”郑直说，“台下观众都是孩子，他们不是要看什么专业的表演，只是看个热闹看个开心而已。”
　　“我……”
　　徐耀辰还想找其他的理由拒绝。
　　谁料郑直却又抢先一步，用一种充满了盼望与期许的语气道：“这是我们班孩子第一次参加学校的艺术节，他们很期待能看到自己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能一起参与。我想晓月看到你出现在舞台上，一定也会很高兴吧？”
　　晓月，很高兴……
　　举着手机的徐耀辰愣了一下，脑内突然闪过一些久远的回忆。
　　他记得妹妹还是小婴儿的时候，他刚和父母和好，进了家里的公司帮忙。
　　那时候很多事情刚上手都不太会，带他的元老又是一个十分严格的前辈，他每天都压力很大，又不敢和父母说。
　　于是，每次回家陪伴当时软糯无比的妹妹玩，成了他当时最重要的舒缓压力的方法。
　　当时徐晓月还不到一岁，只会在地上爬来爬去。
　　不会说话，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老气横秋地教育他。
　　徐耀辰喜欢装成老虎，在徐晓月屁股后面假装出一幅张牙舞爪的模样去追她。
　　然后就看到妹妹撅着穿着尿布圆滚滚的小屁股在前面疯狂爬行躲藏。
　　虽然妹妹和同龄人比起来爬都爬得比别人快很多，但总还是逃不过徐耀辰的“魔爪”。
　　她被哥哥抓到后，就咯咯咯的笑，还用奶声奶气的声音模仿徐耀辰发出“啊呜啊呜”的老虎叫声，逗得徐耀辰很哈哈大笑。
　　……
　　妹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不爱那么笑了，现在仿佛已经没什么事情能轻易地逗她开心的了。
　　想到这里，徐耀辰的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行吧，我试试看吧。”他说。
　　电话那头的郑直怕他反悔，一秒都不敢耽搁：“明天晚上七点来礼堂，我帮你大概讲一下表演内容，有时间的话再试着排练一下。你看可以嘛？”
　　徐耀辰：“应该没问题，我到了之后和你联系。”
　　他第二天晚上如约来到了学校礼堂，在上回看到排练的后台没找到郑直，于是给他打去个电话表示自己到了。
　　没过多久，郑直拄着双拐，抬着一条裹着厚厚石膏的腿，一瘸一拐地出现在了后台。
　　徐耀辰没想到他伤得那么重，但他更没想到的是，郑直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只见身残志坚的郑直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是徐耀辰如今避之不及的宫昊。
　　他一下子肉眼可见的慌张。
　　但宫昊似乎是知道会看到他，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意外的表情，反而自然地冲他点头，打了个招呼。
　　反倒是郑直。
　　可能是因为之前徐耀辰跟他瞎扯的关于“宫老师恐同”的言论，让他夹在二人之间略显得有些尴尬。
　　作为话痨的他，化解尴尬的方法就是说话。
　　于是，他以一种比平时更啰嗦的口吻开始不停输出。
　　“宫老师，真的是多亏了徐晓月的哥哥能顶替我，不然我们那么好创意的节目就要留有遗憾了。而且老徐特别积极，昨天刚答应下来，今天就来参加排练练习了。”
　　“嗯，我刚才都听你说了。”宫昊说着，冲徐耀辰淡淡一笑：“真是太谢谢你了，徐晓月哥哥。”
　　徐耀辰分不清他这是单纯的客气，还是真的感谢自己。
　　但面对明显消瘦了的宫昊脸上那惹人怜爱的笑容，徐耀辰觉得自己好像又一次不争气地沦陷了。
　　“为了孩子，应该的。”他说，“宫老师您也辛苦了。”
　　啰嗦的郑直在二人之间插话道：“宫老师前阵子病了，这几天每天都在学校赶工准备演出服装。”
　　徐耀辰：“宫老师真是心灵手巧。”
　　“只是把衣服扣子缝得牢固些罢了，简单的手工活。”宫昊回道。
　　他指了指休息室角落里挂着的两排演出服：“那我就先去忙了，不打扰你们二位排练了。”
　　徐耀辰和郑直一道目送宫昊走到悬挂演出服的地方，看着他从边上拿出针线盒，接着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开始一件一件地检查演出服。
　　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都松了一口气。
　　郑直给徐耀辰递过去一个“宫老师好像不怎么恐同啊。”的眼神。
　　徐耀辰敷衍地冲他撇了撇嘴，耸了一下肩。
　　无声的交流过后，两人终于投入到了今晚来学校正经要准备的事情上去了。


第29章 双喜临门
　　艺术节上，家委会成员所要表演的是以《灰姑娘》的故事为背景的一场小型舞台剧。
　　本来就是个耳熟能详的故事，加上又删减掉了许多“负能量”情节。对于脑子虽然比不上妹妹十分之一，但还是强于大部分人的徐耀辰来说，要记住流程和大部分的台词不算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他听郑直大概给他讲了一遍剧情和台词，就已经七七八八的记住了自己需要表演的内容，最后发现对于他而言，整场演出最困难的那部分就是上回在这里围观过的那场“交谊舞”。
　　作为整个故事的第一场小高潮，辛德瑞拉坐着南瓜变得马车，穿着女巫用魔法制作出来的华丽礼服和水晶鞋来到了王子举办舞会的城堡。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位美丽的姑娘是谁，但所有人都被她美丽的容貌和华丽的礼服所吸引。
　　她的美貌在一众贵族少女中如钻石一般璀璨耀眼，很快就吸引到了王子殿下主动上前邀请她共舞。
　　她和王子在所有赴邀的女孩嫉妒的注视下翩翩起舞，一直到午夜十二点……
　　俗气而老套的故事，甚至有些物化女性……
　　但性别反串之后，整个舞台效果拉满，成了一场诙谐幽默的喜剧。
　　徐耀辰其实是会跳一点交谊舞的，华尔兹、狐步舞、快步他都能有模有样的来两下。
　　但这回需要跳的事女士舞步，他却是从来都没有尝试过。
　　扮演王子的妈妈也听说了“女主角”受伤了的噩耗，下班后着急忙慌赶来学校帮忙新的“女主角”走台排练。
　　然而，相较于零基础起步的郑直来说，徐耀辰要调整到女式舞步似乎更为艰难。
　　“退，侧身，左……啊！”
　　在“王子”的脚被踩到第十次的时候，那位妈妈终于有些受不了了。
　　“时间不早了，我儿子还在家等我，我先回去了。”
　　“王子殿下”拖着可能已经内伤的脚落荒而逃。
　　徐耀辰充满了歉意地送这位妈妈离开。
　　他回到休息室里面，发现原本一直坐在角落整理表演服装的宫昊不知去向，只有郑直一个人哭丧着脸对着天花板发呆。
　　郑直看到他回来了，冲他笑笑，笑容中满是苦涩。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自己回去再消化消化？”徐耀辰说。
　　“可是下星期就要演出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郑直为难，他原本听说徐耀辰本来是会跳舞的，还以为只是换个女式舞步应该对他而言小菜一碟。谁知道现在看来，这却可能是他们整个表演项目成立以来遇到的最大困难。
　　“我们计划周中时候能带把所有人集中起来联排的……”郑直说。
　　徐耀辰其实也不好受。
　　他是那种争强好胜且极具责任心的人。
　　在日常的团体协作中，他往往会主动担当起队伍中的领导者。
　　他不能容忍自己的队伍里有人拖后腿，更不可能接受自己成为整个团队的“短板”。
　　“我先去抽根烟。”
　　徐耀辰抛下忧心忡忡的郑直一个人走出礼堂，凭着记忆爬上隔壁教学楼，找到了上次被郑直带去过的那个作为向阳学校祖传的秘密吸烟点的天台。眼删听
　　临近晚上九点，学校里除了在礼堂准备艺术节的工作人员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人。
　　徐耀辰一路往教学楼顶楼走，所经之处走廊灯光幽暗，安全出口的灯牌闪着绿光。
　　空荡荡的走廊回想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让从小就怕看恐怖片的徐耀辰有些瘆得慌。
　　他加快脚步来到了天台入口处，推开那扇虚掩着的大门。
　　年久失修的大门发出一声“吱呀”，把恐怖气氛推到了极致。
　　徐耀辰觉得自己紧张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心中吐槽自己不该那么有素质，刚才就该随便找个男厕所把烟抽了。
　　门被推开。
　　因为有周遭商业建筑外墙的灯光照过来，加之今夜月亮正圆，天台上的光线倒是挺充足。
　　恐怖气氛顿时消散去一些。
　　徐耀辰松了口气，一边低头掏烟，一边往上回那个吸烟的角落走去。
　　然而，等他抬头正要把烟塞进嘴里的时候，一个黑影从那角落里闪了出来。
　　徐耀辰被吓得大叫一声，手里的打火机和烟盒都掉了一地。
　　那黑影听到这声音也一下子僵在了原地，看着有些不知所措地退后了一步。
　　一束从隔壁大楼散过来的光线正好落在黑影的脸上，徐耀辰恐惧而又戒备地瞪大眼睛，终于看清了那个黑影是宫昊。
　　于是，胸口那颗原本只是猛烈扑腾着的心脏直接跳到了嗓子眼。
　　“宫，宫老师，您抽烟啊。”惊吓和尴尬让他舌头打结。
　　徐耀辰手忙脚乱地捡起刚才落了一地的东西，然后冲宫昊使劲挤出个不自然的笑。
　　“嗯。”宫昊点头应了一声。
　　双方都想要装作轻松自然。
　　但紧接着二人之间的一长段窘迫的安静，又让彼此都意识到，对方还是在意之前发生的事情的。
　　“宫老师那么晚还不回去。刚大病初愈，要好好注意修养。”徐耀辰的脸皮还是略胜一筹，努力提起话题打破这沉默中的尴尬。
　　“我已经没事了。”宫昊说话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他停顿了几秒，接着又说：“上次的事情是我反应太过了。您好心给我带药，我却说了那种话。”
　　徐耀辰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接收到来自宫昊的道歉。
　　但也大概猜到宫昊这态度突然的转变，应该是和那封他发出去的邮件有关。
　　“哦，没事，避嫌嘛，怕你男朋友知道了不高兴。我懂的。”他紧接着抬手看了一眼表，装作无意实则试探道：“那么晚了，宫老师还不回去，和男朋友报备过没有？”
　　站在光线下的宫昊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
　　徐耀辰能看清他脸上细微的动作表情——眼神闪烁，抿嘴，嘴角抽动。
　　徐耀辰的心也跟着这微表情的变化而紧张了起来，似乎在等一个期盼已久的答案。
　　最后，他看到宫昊脸上带着苦笑，用浓重的鼻音回道：“我跟他……已经分手了。”
　　听到这个他期盼已久的结果，徐耀辰一时之间无法判断自己当下到底是什么心情。
　　是自责，还是开心。
　　大概是开心占了多数吧。
　　虽然发匿名邮件的事情怎么看都不是光明磊落的行为，但结果却是好的。
　　宫老师摆脱了那个看起来床上就不太行的骗子，并且恢复单身重新投入市场。
　　可喜可贺，双喜临门。
　　想到这里，徐耀辰觉得自己都想要在这天台放个烟花庆祝一下了。
　　还好他现在站在暗处，宫昊看不到他脸上的此刻的表情有多么的精彩。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愉悦，试图假装出一幅惋惜而担忧的声音。
　　“怎么会那么突然？什么时候的事情？”
　　宫昊继续苦笑，又拿出烟盒掏出一根烟来。
　　徐耀辰快步上前递上火，两人顺势一道又回到了那个用来抽烟的角落。
　　“分手也很正常。你们一个工作一个还在上学，又还是异地。”徐耀辰边走边说。
　　他想看看能不能再套出些话来，确认一下两人分手的原因究竟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那封邮件。
　　宫昊站定，抬头将目光放空在天台外的半空，紧接着吐出了一口长长的烟。
　　他似乎不想多说什么，直接话头一转将徐耀辰的话题给岔了开。
　　“我今天看到你们在排练，你是打算替郑于飞的爸爸上台吗？”他问。
　　徐耀辰不好再追问，只能耸了耸肩顺着回答道：“是啊，赶鸭子上架。”
　　“我一开始觉得潘老师要把你拉进家委会，还挺勉强的。”宫昊说，“但到现在为止您真的帮上不少忙，我真得好好谢谢你。”
　　“都是为了孩子吗。这毕竟也是我妹妹上学以来第一次的学校大型活动。”徐耀辰说。
　　“徐晓月她……挺特别的。不像其他同学那样课间会凑在一起玩耍。我每次件她，她总是捧着一个小本子写写画画。”宫昊问，“你知道她在写什么吗？”
　　徐耀辰僵硬地摇摇头，笑道：“大概是小女孩的日记吧。”
　　“她这个年纪的孩子会写日记，也属于挺早熟的。父母不在身边，作为哥哥你还是要多关心一下她。”
　　宫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收起了私人的情绪，并且将同徐耀辰二人之间的谈话拉到了学生教育的问题上来。
　　“是，我知道。所以也想借着登台表演的机会，让她高兴高兴。”徐耀辰说。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告诉我。毕竟你是我们班家委会的成员，作为最重要的主角，不能给我们班丢脸。”宫昊半开玩笑似地说，然后在角落废弃桌面上的一个易拉罐盒子里掐灭了烟头。
　　“我先回去了，还有几件衣服没弄。”他说着侧身就要绕开徐耀辰往出口去。
　　“确实需要帮忙。”徐耀辰突然开口。
　　把握时机，乘胜追击，这是他多年商场历练学到的经验。
　　宫昊迈出一半的脚步顿住，好奇地看向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徐耀辰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的脑子转得如此之快。
　　他只花了3秒，就替自己想到了一个能赖上宫老师的借口，只是……不确定能不能成功。
　　脸皮厚一些，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徐耀辰想。
　　他咽了一下唾沫，对着宫昊认真地开口问道：“宫老师，您会跳华尔兹吗？”



第30章 你踩我脚了
　　“华尔兹？”宫昊不解地看向徐耀辰。
　　“我记得你们A大学每年都会有个慈善舞会，大部分学生都会参加。”徐耀辰假装随意，手里却死死捏紧着那根已经抽完的烟。
　　他看到宫昊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参加过。”
　　“哦。”徐耀辰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正当他盘算着如何将这话题打哈哈给过渡过去的时候，突然，他又听见宫昊说道：“但我会跳。”
　　“那您能帮我搭个舞吗？”徐耀辰听后欣喜若狂，他极力压抑着心里的激动，语气平缓而又礼貌，“刚才不知道您看到没有那位被我踩得一瘸一拐的‘王子殿下’。我实在是有些不好猫²意思再让人家妈妈陪着我练了。可是郑于飞的爸爸又很担心我赶不上他们的排练……”
　　“我明白了。”没等徐耀辰把理由絮叨完，宫昊已经接话。
　　他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为难的样子：“反正我手里的事情也忙完了，如果需要我帮你搭一下舞的话，我随时都可以。”
　　今天一切都进展得过于顺利，让徐耀辰觉得十分不真实。
　　没有了来自于宫老师那位远在大洋彼岸的男朋友那道阻碍，宫昊对他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正常的社交往来至少是没有再抗拒了，甚至愿意出手相助。
　　至于更进一步的接触，徐耀辰觉得他并不急于一时。
　　他记得有哪位成功的女企业家曾经说过，“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
　　他愿意将之前自己走过的弯路以及心里曾经对宫老师无脑爱着个渣男却看不上自己的吐槽一笔勾销，将现在认定为他们关系的一个新的开始。
　　没有第三人的阻碍，他有自信搞定眼前这个男人不过是时间问题。
　　况且，这人是个单纯的恋爱脑。
　　“那真是太谢谢了。”徐耀辰笑嘻嘻对宫昊说道：“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的。”
　　“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宫昊站在那里，眼睛微微垂了下来。
　　光线不太敞亮，他脸上的表情很难被看真切。
　　但徐耀辰还是从宫昊耸拉下来的肩膀感觉到了他心里的忧伤和失落。
　　一丝丝心疼的感觉从今天快要满出来的快乐满足中冒出了一点头。
　　宫昊和男朋友分手的原因十有八九就是因为自己的那封邮件，徐耀辰心里还是虚的。
　　他上前一步，抬起的手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拍在了宫昊的肩上。
　　他想说些安慰的话，但又怕说错话暴露了自己。
　　憋了半天，徐耀辰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下楼吧，天台冷。”
　　一个人在休息室里发呆啃指甲的郑直终于等到了徐耀辰回来。
　　可令他惊讶的是，和徐耀辰一道回来的居然还有宫老师。
　　两人进来的时候虽然谈不上“有说有笑”，但气氛很是融洽，完全感觉不到宫老师有什么“恐同”的迹象。
　　“宫老师您还没回去？”郑直用半张着未来得及合拢的嘴问道。
　　“嗯，刚才去抽了根烟。”宫昊说，“你们今天打算练习到几点？”
　　郑直看了一眼徐耀辰，无奈道：“可能还要一会儿把。周中就要彩排了，我得让老徐快点学会女士舞步。”
　　宫昊转头同徐耀辰交换了一个眼神，轻轻点了点头：“嗯，你的腿不方便，我帮着你们一起练吧。徐晓月的哥哥需要一个舞伴。”
　　郑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可思议地瞪着徐耀辰，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但徐耀辰却冲他勾嘴笑笑，随性地耸了耸肩。
　　郑直只能将这个动作理解为“我的个人魅力战胜了宫老师对我性向的偏见。”。
　　他心里对着徐耀辰竖起无数个大拇指。
　　真不愧是自己选中的朋友。
　　“那就……谢谢宫老师了。”他说。
　　然后他便招呼着两人站到房间空地处，重新用手机连上了手边的蓝牙音箱。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按下音乐播放键的手指停顿在了那里：“你们要不要先喊拍子练一下？”
　　徐耀辰也觉得确实该先试一下在跟着音乐跳，他不想把宫昊的脚也给踩烂。
　　“先跟着音乐试试看吧”宫昊却好像颇有自信。
　　只见他上前一步，挺直腰背，拉直了一下自己的衣摆和袖口。
　　他微微低头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徐耀辰确认道：“你们是跳三步舞是吧？”
　　随即抬起右手悬在半空，左手则绕到了徐耀辰的腰后。
　　即便是并没有任何的身体触碰，但徐耀辰还是觉得自己的腰后有一股无形地压力，推着他往自己的舞伴又靠近过去一些。
　　他微微抬头看着自己的舞伴，本能地也摆出了女舞者的准备动作。
　　左手悬空扶在宫昊背部，右手则轻柔地搭到了他的掌心上。
　　郑直陪着徐耀辰练了那么久，还是头一回看到他的身形如此自然，动作又那么流畅。
　　他看着眼前这异常和谐的场景，按下了手里的音乐播放键。
　　悠扬的圆舞曲从蓝牙音箱里缓缓流出，盖过了徐耀辰耳膜上跳动的心跳声。
　　他紧张得把刚才练习的动作忘了个精光，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先迈出那只脚了。
　　突然，徐耀辰觉得自己腰部突然一阵酥麻。
　　原来是宫昊的手掌扶了上来。
　　腰部那只手轻轻的引导，搭配着交握着的右手手臂的带领，徐耀辰像是被一股魔法一样牵动着跟着音乐迈出了脚下的舞步。
　　他本能地跟着宫昊的领舞，竟然就这样跟上了拍子。
　　这原本陌生别扭的女士舞步，如今却像是印刻在了基因里一样，很长一段的音乐中，他竟然没有踏错一步。
　　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飘飘然，享受着耳边的音乐，也沉醉于近在咫尺的宫昊的侧脸。
　　即便是宫昊并没有在看他，而是微微低头观察着二人的舞步配合。
　　可能是觉得徐耀辰跟上舞步已经没有问题了，宫昊原本扶在他腰上的那手掌缓缓地松了开，再一次回到了悬空的状态。
　　而也就在这紧密衔接断开后的第二个小节，宫昊的脚终于还是惨遭了徐耀辰的践踏。
　　“嘶——”他倒抽一口气，明白了为什么那位扮演王子的妈妈会落荒而逃。
　　刚才在一旁看得差点就要入了迷的郑直忙按下了音乐的暂停。
　　“宫老师，您没事吧？”徐耀辰灵魂归位，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有些烫。
　　“你下脚，确实有点狠。”宫昊活动了一下被踩到的那只脚，紧紧皱着眉头表情痛苦。
　　“哎，我都不敢让他穿上水晶鞋跳。怕他把舞伴踩骨折了。”
　　一旁的郑直痛心疾首，但他又非常兴奋地说道：“可是这次老徐的进步好大！居然看起来很轻松的就跟上了音乐！是我的训练终于有了成效么？”
　　“都是宫老师领舞带得好。”徐耀辰盯着宫昊看。
　　他知道自己一下子跳得好的原因，却不知道其中原理……
　　宫昊确认了自己的脚没事后，抬起头正和徐耀辰的目光撞个正着。
　　他随口淡淡地说道：“我小时候有学过这个。”
　　“专业的事情果然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啊。”郑直感慨，“早知道就让宫老师来做我们的技术指导了。”
　　“我以为在你受伤之前，你们一直排练得很顺利。”宫昊说。
　　郑直用力摇头，摆摆手：“一盘散沙，乱七八糟的。”
　　一旁的徐耀辰听出不对劲：“你忽悠我来顶替你出演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郑直这才想起刚被拉入伙的“女主角”还在边上听着。
　　他慌忙圆起了自己的话：“乱归乱，但舞台效果好。孩子看着一定高兴。”
　　那天的练习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才结束。
　　徐耀辰和宫昊相约明天晚上继续，郑直表示自己也会一起过来。
　　徐耀辰心中暗骂他不识相，好言相劝：“没你什么事儿你就别来了吧，不用带孩子吗？”
　　“不用！我老婆最近休息！”郑直拍着胸脯自信道，“我就算不是女主角了，但还是总导演，我得看着你们练。”
　　有理有据不容反驳，最终两个人的交谊舞还是成了三个人。
　　徐耀辰原本的计划中，想借由二人一起跳舞排练的机会拉近和宫老师的距离。
　　毕竟跳着舞聊着天，简直是一件再惬意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因为有郑直在场，很多话题他没法聊，只能聊些不涉及到感情，但也算是私人的话题。
　　徐耀辰：“宫老师平时下班都做些什么？”
　　宫昊一边纠正着他的动作细节，一边随口回答：“健身，跑步，偶尔去酒吧听音乐。”
　　惹人烦的郑直在一旁插话问：“跟朋友一起吗？宫老师的朋友是不是也都是留美回来的高材生？”
　　宫昊摇头：“一个人。”
　　郑直表示不信：“怎么可能，宫老师的朋友都没回国吗？”
　　宫昊：“有一些也回国了，但我不太跟他们联系。”
　　郑直有些不理解，但徐耀辰却知道宫昊一直一个人的原由。
　　大概就是太顾及在美国的那个男友的感受，所以宁可自己一个人孤独着吧。
　　徐耀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里又咒骂了一回那个不懂珍惜的渣男。
　　“宫老师把时间都花在学生身上了，哪有时间。”他嘟囔道。
　　郑直有些感慨：“是哦，宫老师真的是我所见过的对学生和学校工作最上心的老师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当宫老师的朋友呀。”
　　徐耀辰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想加入这个“我们”。
　　他想当的是宫老师的男朋友。
　　宫昊冲郑直委婉地笑了笑：“嗯，郑于飞爸爸愿意把我当朋友是我的荣幸。”
　　郑直没觉得人家只是客气，继续说：“哎，是朋友了就叫我郑直。”
　　他冲着徐耀辰指了指：“叫他老徐。”
　　徐耀辰不满地啧了一下，恶狠狠瞪了一眼他：“我年纪比你还小几岁呢，怎么我就是老徐了呢？”
　　“哦哦哦，我的错我的错。”郑直慌忙道歉。
　　然后他就看到徐耀辰变脸似地转头对着宫昊柔声细语道：“宫老师叫我耀辰就好了。”
　　哎？他以前不是嫌弃这称呼太肉麻不让叫嘛？
　　郑直有点看不懂了。
　　但直男郑直没再细想，继续翘着那绑着石膏的腿坐在一边，为练舞的两人放伴奏音乐。
　　宫昊像是没听见似的，并没有给徐耀辰什么回应。
　　音乐响起，二人摆好姿势刚打算开始，他突然听见宫昊小声唤了一句。
　　“老徐……”
　　徐耀辰立马来了精神：“诶？”
　　宫昊：“你踩我脚了。”


第31章 你说什么？
　　又经过两天的集中特训，徐耀辰终于赶在彩排的前一天把自己所要跳的所有舞步记了下来，并且能够做到在没有宫昊领舞的情况下也不踏错半步。
　　联排当天，所有参演的家长都终于凑在了一起。
　　他们大部分都有自己的工作，平时只能分小组排练。
　　当时让郑直做女主角和负责人，并不是因为他又多好的演技或者多厉害的组织能力。
　　也是因为他是学校家委会里仅有的一位全职爸爸，能有闲暇参加大部分时间的排练。
　　很多人听说他骨裂了，都以为这场演出或许要黄了，感到惋惜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毕竟每个小组的排练状态大家各自都清楚，有一些确实是惨不忍睹……
　　不过，很快，他们发现演出群里又新加入了一位家长，听郑直介绍说这位是一年级3班徐晓月的哥哥。
　　可是这位哥哥看起来并不怎么积极，进群之后从来没有说过话，甚至于对大家的欢迎的表情包都没有做任何的回应。
　　很多人都从未见过这个新的女主角到底是什么样子，并且继续对演出是否能顺利进行而感到忧心忡忡。
　　因为是非常珍贵的联排，总指挥郑直建议大家干脆换上演出服适应一下。毕竟有一些爸爸需要穿上宽大的裙摆，还需要试试假发会不会遮挡视线。
　　徐耀辰也不情不愿地在后台换上了第一套服装。
　　那是一套刻意做旧的连衣裙，是辛德瑞拉在家里被继母和两个姐姐逼迫着做粗重家务时候穿的服装。
　　衣服是按照郑直的尺寸买的，郑直的个子不高。
　　于是本该正好盖住膝盖的裙子穿到徐耀辰身上，成了一条膝上短裙。
　　郑直拄着拐杖路过化妆间，正巧看到徐耀辰刚穿好全套的服装，正在努力把裙摆往下拉。猫²
　　他的目光被徐耀辰露出的两条修长雪白的小腿上吸引，口中发出感慨：“啧啧啧，你不能穿这个上台演出，我们的观众是学生。你这个灰姑娘看起来很不正经。”
　　确实，哪个可怜的小女孩会穿着超短裙在家被后妈逼着做家务。
　　徐耀辰在全身镜前打量了一会儿自己的造型。
　　觉得自己这身还挺带劲的，战损美人的韵味，可以纳入明年万圣节装扮的考虑。
　　但这风格也确实不适合学校演出。
　　“那怎么办？重新做一套？”他问。
　　“来不及了。”郑直说。
　　此时，宫昊正巧也推着一车演出服从门口经过，被郑直叫住。
　　“宫老师，您觉得老徐这身能上台吗？”
　　宫昊顺着郑直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穿着超短裙的徐耀辰，也愣了一下。
　　徐耀辰为了哄妹妹开心，早已经做好了穿女装上台表演的心里建设了，却还是被宫昊看得有些不大好意思。
　　他局促地又扯了扯裙摆：“裙子太短了，趴着擦地应该会走光吧。”
　　宫昊明白了大概情况，开口建议道：“可以找些破布，在裙摆下面再缝一节。”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反正本来就是破烂风格。”郑直兴奋地说着，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间，随手拿过丢在角落里的几块还算干净的抹布。
　　又一瘸一拐地走到徐耀辰跟前，在他的裙摆下比划了几下。
　　“哎！别说，还真行，这样显得灰姑娘更可怜了……”
　　郑直说着就拿过一旁的针线打算开干，无奈他一只脚上还绑着石膏，下蹲有些困难。
　　“我来帮你弄吧。”宫昊把推车靠边挺好，一起走了进来。
　　他来到徐耀辰跟前，从郑直手上拿过针线和抹布，单膝跪了下来。
　　徐耀辰原本还在研究该把裙摆加长到多少合适，看到这一幕心跳都瞬间停住了。
　　他目瞪口呆地低头看着宫昊单膝跪在自己脚边，看着他聚精会神地将几块破布小心翼翼地缝到自己的裙摆上。闫山厅
　　徐耀辰僵硬地站在那里，不敢动，也舍不得动。
　　他被人拜倒在自己的“破布裙”边原来是这种感觉。
　　加长裙边的工程量不大，而且针脚也不用很精细。在宫昊和郑直两双手的协力操作下很快便弄好了。
　　徐耀辰看着宫昊用牙咬断最后一根线头，然后单手撑着曲起的那只膝盖站起身，优雅地如同是刚为灰姑娘穿上水晶鞋的王子。
　　“太完美了！”
　　郑直的叫好声打破了徐耀辰的臆想，他回过神来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
　　嗯，这回他确实看起来就是个穿着破烂裙子的灰姑娘，一点儿也没有刚才的那股“少儿不宜”的韵味了。
　　“老徐，谁给你化的妆？腮红怎么涂那么红？”郑直上下打量了一番徐耀辰，觉得眼前这个灰姑娘还是有点奇怪。
　　“是么？那我去洗一下。谢谢宫老师了。”徐耀辰也被镜子里自己的脸色吓了一跳，他怕被宫昊看出来自己的心猿意马，假装伸手在自己脸上蹭了蹭，然后低头飞奔出了休息室。
　　当卸完妆后“素颜”的徐耀辰和大部分的同剧家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后台发出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破烂不堪的服装和毛躁廉价的假发也没有能掩盖住徐耀辰五官的美貌和那股优于普通人的自信高傲的气质。
　　“这是谁的爸爸？看起来好年轻啊！”
　　“不是爸爸，听说是一年级小朋友的哥哥。”
　　“郑于飞爸爸可真行啊，居然能说服那么年轻貌美的哥哥穿女装，跟我们一起上台出洋相。”
　　“他们家兄妹感情一定很好吧……”
　　对于后台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徐耀辰内心毫无波澜。
　　他历来是习惯于别人对他外貌的赞美的，而且他答应了郑直参加演出也确实就是为了哄妹妹开心。
　　而对于借此机会和宫老师“重修旧好”、和宫老师跳舞、接受宫老师的单膝下跪……
　　他觉得这大概是上天对于他疼爱妹妹所给于的嘉奖。
　　在所有参演家长都就准备就绪后，向阳学校低年级家委会成员的艺术节表演项目——舞台剧《灰姑娘》的第一次联排正式开始。
　　大家惊喜地发现他们的“女主角”竟然并不是一个单单只是看起来美丽的花瓶。
　　尽管是第一次和大家搭戏，徐耀辰的每一个台词和动作却都精准且到位。
　　因为他的专业和认真，原本在分组排练的时候只是嬉皮笑脸随便打哈哈过去的其他家长，许多都认真了起来。
　　坐在台下监督排练的郑直为台上出现的变化而感到无比惊讶。
　　原本以为会是一场破罐子破摔走搞笑路线的闹剧，现在竟然看起来有模有样。
　　在大家正儿八经地表演下，反串的设定显得更幽默了，观看体验也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郑于飞爸爸，这演出您导演得真不错。”一起在台下看排练的宫昊对郑直由衷地赞许道。
　　郑直其实已经明白了台上这些家长突然认真起来的原因。
　　“这不是我的功劳，这完全就是多亏了徐耀辰。要不是有他调动起大家认真的劲头，演出不可能那么完整。”
　　话音刚落，一段熟悉的圆舞曲响起，几个换上了宫廷礼服的家长踏着有些生疏的舞步缓缓走上了台。
　　紧接着，又是一阵来自后台和台下的惊呼。
　　身穿着天蓝色镶钻拖尾长裙的徐耀辰出现在了舞台的右侧，正提着裙摆踩着44码的水晶鞋小心翼翼地往台中间走来。
　　刚才一身破烂衣服已经不能掩盖他优异的外表了，如今这身从仙女那里获得的完美礼服让他显得更为明艳照人。
　　“王子”上台，“灰姑娘”向他屈膝行礼。
　　然后伴着圆舞曲，二人开始翩翩起舞。
　　“灰姑娘”纤细的腰肢，摇曳的裙摆，以及那似乎是入了戏的含情脉脉的双眼……
　　在场的许多人都是头一回亲眼看到什么叫做“美是不分性别的”，也充分理解了为什么王子殿下会对仅仅只是跳了一支舞的灰姑娘念念不忘，不惜搜遍全国也要找到她。
　　“我靠……太好看了。”郑直看着台上还没配上灯光和细节妆造就已经美得不可方物的徐耀辰，难得地冒出了一句脏话，“宫老师，这合适演给小朋友看吗？”
　　坐在他身边的宫老师没有立刻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宫昊：“你说什么？”


第32章 老宫！
　　舞台剧的第一次联排进行得很顺利，这也好像让原本打算摆烂的家长们对这场演出有了信心。
　　有人主动提出是否在正式表演前各组再分开排练几次，抓一抓细节。
　　这一提议也得到了大部分参演家长的响应。
　　徐耀辰其实是不大想再花时间排练的，因为他的戏份很多，几乎所有组别的排练都要串场参加。又加之因为他和他的女士舞步已经称得上“浑然一体”，好像就再无借口让宫昊帮着搭舞练习了。
　　看不见宫昊的排练现场，无趣、嘈杂……简直让人不想多呆一秒。
　　然而，总导演郑直却每回见他都把他捧上天去。说是多亏了有他，才会有现在这样整个节目组所有人都斗志昂扬的情形。
　　徐耀辰作为一个鼓励大家的吉祥物，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参加每一组需要他的排练。
　　这天他又跟着大家排练到很晚。
　　郑直的老婆好像又出差去了，可怜的导演最近只能拖着脚下的石膏在家带孩子，偶尔远程监督一下排练情况。
　　徐耀辰和其他家长都不熟，也不想要熟，所以排练结束后他趁着大家还在寒暄的功夫一个人快速逃离了礼堂。
　　早就已经入了冬。
　　徐耀辰下班直接来的学校，没来得及换衣服，身上还是一套只要风度没有温度的西服加一件不怎么挡风的羊毛大衣。
　　这身衣服白天有太阳的时候能勉强撑个十来分钟的室外路程，可是到了晚上，温度本来就低，还偏偏刮起了大风。
　　南方城市冬天湿冷的风像带着寒冰魔法一样钻进徐耀辰没有围巾保护的领口，只短短的从礼堂到校门口的一段路就把他冻得够呛。
　　徐耀辰看看四下无人，也不保持什么优雅了，缩起脖子双手插兜，加快脚下的步伐打算小跑回家去。
　　刚一出校门，他便看到门口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两个人。
　　他一眼就认出了宫昊。
　　为了不在对方面前露出狼狈的模样，徐耀辰狠了狠心挺直腰杆，把脖子再一次裸露在冰冷的寒风中，然后咬着后槽牙强装镇定就要上前打招呼。
　　路灯下的两个人正在进行一场非常激烈的对话，都没有察觉到徐耀辰的靠近。
　　“老公，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徐耀辰浑身一个激灵。
　　他本能地停下了脚步，并且缓缓将自己移动到了更黑的黑暗处。
　　黑暗中的徐耀辰睁大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刚才说出这句话的那个人。
　　那人穿得也很单薄，鼻子和脸颊冷得通红，像是在寒风里站了很久。
　　眼睛挂着一股潮气，鼻腔发出一阵阵抽泣声，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但徐耀辰对着这长脸可怜不起来，因为这人分明就是杰西卡发给他的那张照片里宫昊那个男朋友。
　　猫²
　　宫昊的体态显然是抗拒眼前的这个人，他上半身微微往一侧倾斜一只脚的脚后跟抬起，看起来就是打算要离开的动作。
　　可是对方完完全全地挡在了他面前，似乎看准了他不愿意两人出现任何的肢体碰撞。
　　“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你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吗？”那人又说。
　　“该说的我都已经听你说过了。”宫昊皱眉，回避着对方委屈巴巴的眼神，“我也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分手了。”
　　“我不要分手！我没有同意！”那人边说边试图想要去拉宫昊的手，却被宫昊敏捷地躲避开。
　　那人没有拉到手，继续哀怨地说道：“我知道我犯错了，但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美国有多可怜？我很孤单很寂寞啊……”
　　宫昊冷冰冰地打断：“我除了在上课的时候，其他时间都是随时随地回复你的消息，你有电话我在三秒之内一定会接起来……”
　　“可是我深夜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很害怕啊。我生病了也不敢告诉你怕你担心……我一个人发烧躺在家里的时候，他来照顾我，我那时候脑子不清醒………老公你原谅我好不好？你让我怎么补偿你都行，我就是不要分手。”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如果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旁观者一定会认为他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路过的两三的行人朝着这边侧目，宫昊的神情看起来越来越不自在。
　　他咬着牙，压低声音说：“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然后他向前迈出一步，用右肩重重推开了面前挡着的人，大步想要逃离这里。
　　但来道歉的人并不打算就此结束，对方伸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声音更凄惨了：“老公……老公……”
　　正在此时，徐耀辰听见自己的身后不远处的校门里，传来了三三两两的聊天声和脚步声。
　　应该是学校里刚刚排练结束的其他家长。
　　徐耀辰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这些人一旦走出校门，应该就能看到宫昊和一个男人在路灯下拉拉扯扯的画面。
　　这些本来就是作为各班家长领袖的家委会成员看到了，消息必定很快会传遍整个家长圈，甚至传到其他老师耳朵里。
　　到时候，一直在学校隐瞒自己是同性恋的宫昊要如何继续在学校呆下去？
　　路灯下的宫昊大概也是听见有人靠近过来，有些慌了神，急切地想要挣脱开被拉住的那只胳膊。
　　可是，对方即便是被踉跄着往前拉了几步，依旧不肯松手，嘴里还在叫着：“老公……老公……”
　　已经走到校门口的那两三个家长也听到了这动静，徐耀辰听见背后原本还在聊天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地从黑暗里冲出，来到路灯下，一把勾上了宫昊的另一个肩膀。
　　“老宫！走！老徐带你吃宵夜去！”
　　刚刚拽着宫昊哭喊的那个人被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怔住，一下子收住了声音。
　　徐耀辰则得意洋洋地冲着一脸收到惊吓的他撇嘴一笑，趁其不备将他拽着宫昊的那只手掰开，然后拽着宫昊飞也似地往前跑。
　　站在校门口的三个家长：
　　“那是宫老师吗？”
　　“是吧，好像还有徐晓月哥哥。”
　　“还有一个是谁？”
　　“不认识，大概是宫老师的朋友吧，叫他老宫呢。”
　　宫昊奔出老远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老徐……”
　　徐耀辰回头冲他眨眨眼，余光看到刚才那个人居然还跟在他们后面跑了起来。
　　“后面那个，应该体力不行吧？”他问。
　　宫昊莫名其妙地看看他。
　　“还有五百米到我家小区，别被他追上了。”徐耀辰又说


第33章 别听他放屁
　　不出徐耀辰所料，宫昊的那个看起来文弱的前男友体力是真的“不行”。
　　他们在街道第一个拐角处就把那人甩开了，然后两人顺利地进入了徐耀辰所住的那个门口有保安把守的高档小区。
　　徐耀辰虽然平时有健身的习惯，但这样撒开腿的狂奔也是很久不曾有过了。
　　带着宫昊进了自家小区后，他站在门厅里扶着双膝喘了大半天，才好不容易捋顺了气。
　　“不好……不好意思，刚才……刚才后面有其他家长来了，我一下子没想到替你解围的方法，只能……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他说。
　　宫昊完全没有显露出一丝剧烈运动过后的疲惫，仅仅只是闷闷地站在那里，看着地板不说话。
　　“刚才都听见了，那是你那个分手的前男友？”徐耀辰双手撑腰把身子挺直，继续大口喘着气问。
　　宫昊紧紧抿着嘴点了点头。
　　“他不是在美国么，怎么跑学校门口来了。”
　　“我不知道，他就那么突然出现在那里了。”
　　宫昊紧紧皱着眉头，用力闭了闭眼。
　　徐耀辰心道：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不就是经典的渣男坐飞机追妻火葬场桥段吗。
　　可他不敢多说，只是试探性地问：“我刚才无意间听到你们的对话……”
　　听到这里，宫昊终于抬起头，看向徐耀辰的眼睛里满是疲惫，似乎还透露着些许的迷茫。
　　“你想聊聊这件事么？”徐耀辰问。
　　宫昊微张着嘴不说话，心事重重的模样，仿佛心中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徐耀辰想到宫昊现在这幅样子多多少少也算是和自己有关，觉得心都要碎了。
　　“你现在有朋友，不需要一个人憋着。”他又说。
　　宫昊空洞的眼眸微微颤动了一下。
　　又沉默了半晌后，徐耀辰听见他轻轻嗯了一下。
　　外面天寒地冻的，一阵妖风刮过，刚才跑了一身汗的徐耀辰被冻得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要不，还是去我那儿坐着聊吧。”他说。
　　……
　　徐耀辰住的那套房没有父母给徐晓月在同小区买的那套大，但他一个人住，偶尔接待个“朋友”什么的已经足够了。
　　他房里的东西本来也不多，加上隔天有阿姨上门整理，房间里此刻干净整洁，甚至还飘散着一股五星级酒店同款的香氛气味。
　　跟着徐耀辰上楼走进房门，面对这精致温馨且一尘不染的房间，站在玄关的宫昊有些手足无措。
　　“不会太打扰吧？”他问。
　　“没事，我一个人住。”徐耀辰说着弯腰从鞋柜里找出一双崭新的棉质拖鞋递到了宫昊脚边。
　　宫昊慌忙俯身接过拖鞋道谢。
　　“你沙发上坐会儿，我去泡点儿茶。”
　　这时候如果提供酒精饮料，说不定就能获得一个灌醉宫昊然后发生点什么的机会，但徐耀辰不忍心那么做。
　　宫昊点点头，踩着柔软的拖鞋，顺着充满了设计感的温馨的灯光走到客厅的双人沙发前。
　　柔软舒适的真皮沙发像是云朵一般轻柔将他包裹在其中，可是他却还是浑身僵硬，放松不下来，直到徐耀辰朝他递来一杯热腾腾的散发着薄荷香味的茶水。
　　徐耀辰没有坐在他的身边，而是在他面前的茶几对面席地而坐，手里也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同款马克杯。
　　本该温馨惬意的场景下，手机发出的连续不断的震动声让人听得格外心绪不宁。
　　“你不准备接起来吗？”徐耀辰用热茶暖着自己的手心，冲宫昊的衣服口袋扬了扬下巴。
　　宫昊放下手里的杯子，拿出手机对着闪烁的屏幕发了一会儿愣，然后把它调成了勿扰模式。
　　他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还能再跟他说什么，也不想再对他多说一个字。”
　　“到底发生了什么？”徐耀辰装出一幅极为困惑的模样，明知故问道。
　　宫昊呆呆地看着手中马克杯里缓缓升起的蒸气，睫毛上似乎被挂上了水蒸气。
　　他的下颚线颤动了几下，喉咙口发出带着有些哽咽的声音：“他出轨了。”
　　“啊？”徐耀辰强忍着心尖上的疼，装出一副意外的样子，“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他承认了，他说那个人在他病倒的时候在他身边照顾他，他是一时心软。他说他并不爱他……”
　　“嚯，这老套的借口和鬼话。”徐耀辰皱起眉头愤愤道。
　　宫昊没有看出他那拙劣的演技，只是苦笑一下：“过去，无论他怎么任性，无理取闹，我都能迁就。他因为我和别人在社交网站上有太多的交流而生气，我就听他的清空了账户。他因为我们异地而没有安全感，我答应他除了必要的人际往来我不会和任何人多说一句话。我二十四小时随时随地回应他的消息，但却还是发生了这种事情……他说他身不由己，他说他是爱我的……”
　　他的声音带着怒气，看向徐耀辰的眼神却更像是在求救。
　　“别听他放屁！真正爱你的人宁可自己去死也不能会做伤害你的事情。”
　　徐耀辰把手里的马克杯重重地放在茶几上，眼睛里像是瞬间冒出一股火来。
　　嘭地一声，茶水四溅，玻璃的桌面被砸地嗡嗡作响。
　　徐耀辰突如其来的火气把宫昊都给下了一跳。
　　他瞪大眼睛看着徐耀辰，一时间觉得仿佛被人出轨背叛了的人是他。


第34章 交给我解决
　　“作为过来人我必须要告诉你。出轨这种事情有一次就有无数次，你绝对不能心软。”徐耀辰义愤填膺地说道。
　　“老徐，你放心，我不会的。”宫昊对他这比自己看起来更激动的反应有些意外，看了一会儿他，之后又垂下了头。
　　挂在睫毛上的水汽已经凝结出了大大小小的水珠，有那么几颗已经快要挂不住了，摇摇欲坠，“自从确认他出轨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想过要再和他在一起了。这事情，我比谁都清醒。”
　　徐耀辰坐在地上心疼地看着面前显然在故作坚强的宫昊，觉得他身上的那股伤感似乎是因为另有心事。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道。
　　“因为爸第一次出轨的时候，也苦苦求过我妈的原谅，说自己是爱她的。结果是我妈十几年来原谅了他无数次的出轨，结果在她去世后不到两个月，我爸就把他外面的女人带回家，还想让我叫那个比我才大几岁的女人阿姨……”
　　徐耀辰怔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宫昊继续说着：“我不想看到他们，所以我高三就说我想出国。那个男人可能也觉得没有我在落得个清净，欢天喜地地把我送走了。”
　　他抬头看向徐耀辰，眸子里的哀伤与愤怒交织在一起。
　　“本来我毕业后不打算回国的，可是千寻说他要照顾自己的父母，他迟早会回来的。我想能有能力照顾他，所以还没毕业就拼命往国内投简历找工作，才得到了现在这个工作机会。”他说，“我你上次不是问我为什么没有跟家里人一起住么？我爸知道我回国之后一直想让我搬回去住，因为那个女人没给他生孩子，我是他们宫家唯一的后。”
　　说到这里，他冷笑了一下：“然后我就跟他出柜了。那个男人暴怒，说让我滚出去……”
　　宫昊的声音闷闷的，水汽凝结成的几颗水珠从他垂下的眼睫上滴落，脸上却还是带着那一丝苦涩的笑意，咬着牙说：“我求之不得。”
　　徐耀辰心口一疼。
　　“这些事情……你那个男朋友，不，你前男友知道么？”他问。
　　宫昊沉默了一会儿，沉重地点了一下头。
　　“那他妈的这小子就更不能原谅了！我要是你，在学校门口就直接揍他了。”徐耀辰一只手紧紧握着拳，气得身体都有些在发颤。
　　宫昊抬起胳膊，用袖子随意蹭了蹭脸上那些个不知道是水汽还是泪水的东西，然后冲着正咬牙切齿的徐耀辰又是勉强一笑。
　　“老徐，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要激动。”
　　“这事情不值得激动吗？”
　　宫昊轻叹一口气：“我跟他提出分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放下了。我已经把能说的狠话都说尽，已经表现得很决绝了……以为这样就够了。”
　　“你还是对他太温柔了。”徐耀辰评价道。
　　虽然他觉得宫昊之前拒绝自己的好意和追求多多少少是有些不知好歹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宫昊从头到尾表现得都极为礼貌，并没有说过什么伤人的话语。
　　可能跟他的性格有关，也可能是从小的家教让他理解的“无理”和大部分人有很大的区别。
　　“可能你习惯了这样对待所有人，但有些人他不值得。”
　　宫昊用抿了一下略有些干裂了的唇，轻轻点了点头，呆呆地看着茶几上那马克杯里早不再震动的茶水和周围已经有些干了的水迹。
　　“但他现在追到学校来了，我有些怕他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今天在学校门口就差一点……你懂我的意思吗？”他抬眼看向徐耀辰，纠结地咬着自己的下唇。
　　面对这样无助楚楚可怜的宫昊，徐耀辰心里突然有一股子莫名的责任感泳了上来。
　　“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这事情就交给我来解决吧。”他说。
　　宫昊听了这话双眼睁大了一些，十分意外。
　　“你要做什么？”
　　宫昊的语气警惕了起来，徐耀辰才意识到他可能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哎哟，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黑社会吗？”徐耀辰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让我来说服他不要再来纠缠你了。”
　　宫昊有些不太确定：“这……可以吗？”
　　“小事情，你徐哥谈判桌上什么人没见过？区区一个大学生而已。”徐耀辰心里其实没什么底气，但还是想要在宫昊面前逞一逞英雄。
　　“可是，他会不会觉得……”
　　见他这幅举棋不定的样子，徐耀辰快要气昏过去了：“你看看你，我就说你对人太礼貌了。到现在还在考虑他的感受。你要怎么让他相信你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宫昊一怔，半晌后似乎是想明白了，闭眼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任务接下，徐耀辰一边脑内盘算着该如何着手去解决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前男友，一边还不忘照顾眼前的宫昊。
　　他看宫昊杯子里的茶水已经凉透，于是从地上爬起来打算再给他换一杯。
　　“不用麻烦了，我该回去了。”宫昊摆手拒绝，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徐耀辰有些不舍，但看看时间确实已经过了午夜，没什么正经理由能再留他。
　　“我开车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地铁都没了。”他说。
　　宫昊婉拒道：“不用了，我扫辆共享单车骑回去。”
　　徐耀辰看看宫昊，连个围巾手套都没有：
　　“要不你把我车开回去吧，明天直接开去学校。万一那人一大早又在学校门口等你，你也好避一避。”
　　宫昊听了这建议觉得似乎也有些道理。
　　“那你……”
　　“我明天不用车，晚上去学校排练，顺便把车开回来就是了。”
　　他说着，也在门厅换好了鞋，取上车钥匙带着宫昊一起去了停车库。
　　他把那辆李慎垂涎了很久却方向盘都不让摸的大G的钥匙递到了宫昊手里。
　　宫昊拉开车门，坐上驾驶室，在徐耀辰的指点下不大熟练地发动了汽车。
　　改装过的发动机发出一阵低沉而性感的轰鸣声。
　　宫昊放下车窗，冲着徐耀辰再一次道谢。
　　“老徐，今天还好在学校门口遇见你。你还听我啰嗦到那么晚。真是太谢谢了。”
　　“朋友就是这么用的。”徐耀辰洒脱地摆了摆手，“回去路上小心。老宫。”
　　宫昊愣了一下，过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刚才徐耀辰在学校门口替他解围时候喊出的称呼。
　　二人对视着会心一笑，然后徐耀辰便看着自己像老婆一样疼爱的大G被另一个自己更想要疼爱的人开出了地库，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第35章 这该死的魅力
　　送走了宫昊，徐耀辰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
　　刚才在这屋里，宫昊跟他说了那么些个自己的故事。徐耀辰意识到他俩之间的关系不知何时是真正的成了朋友，并且已经到了交心的地步。
　　一边为宫昊所经历过的事情而感到痛心，一边有对这关系的进步发展而沾沾自喜，复杂的情绪让徐耀辰毫无睡意。
　　他想到自己在宫昊面前立下的豪言壮语，于是思索了片刻后决定打个越洋电话。
　　大洋彼岸，杰西卡正打算去预约好的美甲店把她那做了豹纹的美甲换个粉色公主风格。
　　刚在路边停完车的她一手拿着咖啡杯刚关上车门，塞在自己翘臀裤兜里露出了半截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Sweet heart,怎么现在给我来电话聊天？你那边现在不应该是半夜吗？”
　　“找你有急事儿。”徐耀辰直截了当地说了自己的需求，“帮我打听一下上次你偷拍到的那个人的事情。”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兵法依旧是适用于现在的情况，真是不得不感慨一下孙武他老人家的伟大智慧。
　　“谁？是那个宫昊的男朋友吗？”杰西卡嗅到了一股比咖啡香更浓郁的八卦气味，“辰辰，你给我说实话。你说你那个想要追宫昊的‘朋友’到底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徐耀辰不耐烦地回道：“对，就是我。”
　　“哇哦。”杰西卡发出一声浮夸的惊呼，“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又让我去打听那个贾千寻的事情了？”
　　徐耀辰和杰西卡大概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什么？那个狗东西居然还有脸追回国去？”
　　杰西卡虽然自己游戏人间，但和徐耀辰一样对于脚踩两条船的事情非常之不耻。
　　“辰辰你放心，你给我半天时间，我一定给你打听到有用的情报。”她对徐耀辰说。
　　“谢谢你了。周末去第五大道买个包，记我账上。”徐耀辰说。
　　“哎？怎么那么客气。”杰西卡假惺惺地推辞着，“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辰辰的终身幸福。”
　　徐耀辰愣了一下：“倒是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你就别不好意思了。你回国那么多年，除了让我给你妹代购奶粉的事情之外，还没从来没见你对谁的事情那么上过心。”杰西卡说。妍闪町
　　为了徐耀辰许诺的新包，也为了他俩多年的友谊，杰西卡挂断徐耀辰的电话后立刻就把几个还在A大念书的几个姐妹给叫了出来。
　　唐人街的美甲店仿佛成了一个情报交换中心，短短一下午的功夫，她把和贾千寻有关的信息搜集了个遍。
　　纽约时间傍晚五点，杰西卡一边欣赏着右手五指上新黏上的镶钻小蝴蝶一边给徐耀辰去了个电话汇报了今日的成果。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我姐妹的消息一般不会有错。”她说，然后又有些试探性地询问，“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跟你确认一下你是不是知道。”
　　“什么事？”徐耀辰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
　　杰西卡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叙述道：“我姐妹跟我说，她朋友认识贾千寻新找的男人，应该是个纯1。过去的对象都是纯0，所以……你懂我意思吗？”
　　徐耀辰愣了一下，他聪明小脑瓜怎么可能不理解这其中的推理关系。
　　“你有确定过，那个宫昊跟你型号匹配吗？”杰西卡担忧地问道。
　　还真没有……
　　徐耀辰此刻的脑子里，不说是被五雷轰顶，但至少也嗡地响了一下。
　　从见宫昊的第一面起，他就看上了人家，满脑子都是想要得到他的念头，却唯独没考虑过这件事情。
　　但坚强而自信的徐耀辰很快就从这骇人的消息中缓过了神来。
　　宫昊说过自己和那个贾千寻是彼此的初恋，他们并没有和别的人试过。
　　严谨的说起来，没有证据表明宫昊就是个纯1。
　　徐耀辰过去的交往对象里，也有过几个遇到了他才转号当0的案例，这在他们圈子里并不是什么很稀有的情况。
　　他被自己无懈可击的推理解释给说服了，淡定地回复杰西卡：“这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杰西卡是个成功做了变性手术的性别认知障碍者。
　　他想了想，觉得这世界上现在连性别都可以成功转换了，他们那些基佬换个上下位置应该也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儿。
　　“是是是，在我们大猛一辰辰面前谁都要腿软。”杰西卡为了她的新包用力吹捧着。
　　“大猛一”徐耀辰为了制定赶走贾千寻的计划一夜未睡。
　　他把所有的谈判筹码在心中整理好后发现天边已经泛起了微微的白光，小区树丛里也传出了一阵阵的鸟叫声。
　　徐耀辰打了个大大的哈切，看了一眼时间。
　　这个点再睡下去估计一整天就废了，他今天还得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还要想办法尽块约那个贾千寻出来谈判呢。
　　于是徐耀辰决定出门走走。让凉风清醒一下他有些晕乎的脑子，顺便吃个早餐，开启元气满满的一天。
　　他刮干净了一夜没睡疯长出来的胡子，对着衣柜纠结了许久还是没把那加厚的羽绒服给穿起来。
　　他得保持自己的形象，不能毫不违和的融入晨练的老大爷里去。
　　他又精心整理了一下自己，对着全身镜里英俊潇洒的自己颇为满意，
　　徐耀辰自信满满地走出自家小区，才意识到自己几乎从没有那么早起过，路边常去的咖啡店都还没开门。
　　他打开手机搜寻了一下，发现妹妹的学校对面有一家六点就开门的咖啡店。
　　徐耀辰顺着地址找到了那家店。
　　咖啡店的生意不错，大多客人都是匆匆忙忙买了咖啡带走的上班族。
　　徐耀辰是唯一一个堂食的客人。
　　他坐在靠窗的一个桌子边，一边啃他的三明治一边打量着外头人行道上背着书包行色匆匆往学校赶的学生。
　　现在的中学生都发育的很好，有好些个男生看起来比刚到一米八的徐耀辰还高出不少。
　　长得好看的倒是不多，大多都穿着不合身的校服留着易于打理而不好看的发型。
　　这时，一辆熟悉的黑色大G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正是他昨天借给宫昊的那辆。
　　大G转弯在学校车库入口处停下，保安走到驾驶室这边，看了一眼里面的人就把车给放了进去。
　　徐耀辰看抬表看了一眼时间，还不到七点。
　　“宫昊他每天那么早要到学校么？那平时如果坐地铁的话岂不是每天要更早的起来。”
　　他想到公司里那几个年轻员工，每天十点上班还总迟到，觉得实在是太纵容他们了。
　　徐耀辰吃完早餐，喝好了续命咖啡，又在窗边坐了一回儿等咖啡因药效发作，顺便百无聊赖地用自己的雷达鉴定出了几个未来可能会成为他“同类”的男学生。
　　就在徐耀辰站起身打算离开咖啡店的时候，他惊讶地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从外面走了进来。
　　是贾千寻。
　　真是老天爷有眼，徐耀辰心想。
　　他原本还在担心自己虽然有贾千寻的联系方式，却不一定能成功把他约出来。这下可省了他好大的功夫。
　　“我能请你喝杯咖啡吗？”他走到站在柜台前正要点单的贾千寻身边，优雅而绅士地说道。
　　贾千寻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身边这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并没有认出他就是昨天晚上拽着宫昊撒腿跑的那个人。
　　“嗯，可以。”他的脸颊微微翻红，带着腼腆的笑容点了点头。
　　毕竟一个帅哥的搭讪总不会让人感到厌烦的，还能满足他一些小小的虚荣心。
　　阅人无数的徐耀辰自然是能看出他那些小心思的。心里头暗骂这水性杨花的东西，顺带着还感慨一下自己这该死的魅力。


第36章 送走
　　徐耀辰抢在贾千寻之前从吧台接过了两杯咖啡。
　　他冲着店里角落的一个位置扬了扬下巴：“坐下聊聊吧。”
　　贾千寻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帅哥的异常热情有些受宠若惊：“我只能呆一会儿。我在等人。”
　　“是在等宫昊吗？”
　　正在落座的贾千寻听到这句问话动作僵在了那里，天生微微下垂显得有些无辜的双眼睁得很大，不可思议地看向徐耀辰。
　　徐耀辰不紧不慢地将两杯咖啡放在桌上，轻轻拖过一旁的椅子，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在了贾千寻的对面。
　　“你不用等他了，他已经进学校了。”他说，然后强忍着心里的对眼前这个人的怒气和厌恶，露出一个得体的笑，“请坐，贾先生。”
　　贾千寻的僵硬地坐了下来，眼睛死死盯着徐耀辰，脸色很是紧张。
　　“你是谁？”他警惕地问。
　　“我是宫昊的朋友，我姓徐。”
　　徐耀辰维持着他那虚假的笑容。但他能感觉到贾千寻是能察觉出他笑容里的杀气的，因为此刻那小子僵硬地坐在他对面，一动都不敢动。
　　“徐先生，您为什么要找我？”贾千寻似乎内心还抱有一丝侥幸，小心翼翼地问。
　　“为了宫昊。”徐耀辰直截了当地说，“你和他分手的事情，他都告诉我了。”
　　“没有分手，我没有同意！”贾千寻否认。
　　徐耀辰：“小伙子，你睡到别人床上去的时候，也没有想要问过宫昊同不同意吧？”
　　贾千寻怔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副委屈哀怨地神情：“你根本不了解情况。”
　　徐耀辰冷笑一下：“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什么小白花了。需要我去告诉Jason知道你突然回国不是因为你爸病了，而是为了前男友吗？”
　　贾千寻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Jason？”
　　“我纽约的朋友刚好认识他。”徐耀辰耸肩，“我还知道你今年有一门课的教授是Sabrina Yang，她对学生的上课出席率要求很高。现在还没到圣诞假期，我想你这个时候应该是坐在教室里上课的吧？”
　　贾千寻：“你……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事情？”
　　“我朋友很多，都是他们告诉我的。知道为什么我朋友多吗？因为我讲义气。我从来都见不得别人欺负我朋友。所以请你不要再纠缠宫昊了，不然你好不容易钓上的新凯子就会知道你让他给你买机票回国追前男友，你为了毕业的最后一个学分也会因为缺席上课而拿不到了。”
　　徐耀辰笑眯眯地看着贾千寻，看着对方受到惊吓的模样，他觉得心里无比的痛快。
　　“这些事情……都是宫昊让你去打听的吗？”贾千寻问。
　　徐耀辰摇头：“别自作多情了，他根本不想知道关于你的任何事情。也不想跟你多说一个字。只是他没做过恶人，而我……驾轻就熟。”
　　徐耀辰勾起嘴角冲他挑衅地笑了一下：“所以你想看看我这个恶人能做到多恶吗？”
　　“但我也可以做一个好人，比如替你买今天最早一班回纽约的机票。”他又说。
　　贾千寻用力咬着下唇，端起面前的咖啡，顾不得还没来得及加奶的苦涩，大大地喝了一口。
　　他的手有些颤抖，放下咖啡杯的时候没能放稳，不小心把咖啡溅出来一些。
　　徐耀辰表情依旧笃定，他拿起一张纸巾，随手抹去了洁白的桌面上被溅到的那几滴咖啡液。
　　让后他将纸巾捏成一团，随意丢弃在了桌上。
　　“怎么样？我说的够清楚了吗？”他问。
　　贾千寻盯着那团纸巾沉默了好久，终于不情不愿地发出了一声“嗯”。
　　徐耀辰可能觉得还不够解气，继续对着他阴阳怪气地输出。
　　“不是所有错误都能被原谅，你跟宫昊已经没有可能了。趁着Jason还不知道你把他当做备胎，好好把握住吧。你真该庆幸，我不是他朋友，所以我无所谓他当不当这个冤大头。”
　　“我没有把他当冤大头。”贾千寻做出一副含冤受屈的模样，“我只是很喜欢Jason能够陪在身边，看得见摸得着。但宫昊是我第一个男朋友，我觉得我还是爱他的……”
　　徐耀辰冷冰冰打断道，“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爱。你只是习惯了宫昊对你迁就，怕备胎做不到他对你那么好吧。”
　　他克制住了自己没有继续进一步对眼前这个人进行人身攻击，朝着桌上扔下一张名片。
　　“把你的护照信息发给我，我会让秘书订完机票后联系你的。顺带让她安排辆车，附送你一个送机服务。”
　　即便是知道事到如今贾千寻应该不会再去学校门口纠缠宫昊了，但徐耀辰依旧是想要尽块把这个惹人厌的东西送走。
　　他怕自己万一一个没忍住把人扔海里去了，李慎家里的海参怕是要被吓得减产大半。
　　徐耀辰一大早就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一夜未眠的疲惫尽散。
　　他上午去公司参加了高管例会，心情大好地表示集团慈善捐款的预算明年可以提高一些。
　　下午，宋秘书传来好消息，给贾千寻买的飞纽约的机票已经出票，并且司机已经联系上了对方，约定好了送机时间。
　　不出意外的话，晚上新闻联播还没结束的时候贾千寻就应该已经离开国境了。
　　徐耀辰心情大好，处理完手里其他的工作后就提前下班去了妹妹学校。
　　学校门口的保安已经跟他很熟，热情地冲他笑着打了个招呼。
　　“最近辛苦了。我昨天九点去巡逻的时候看你们还在礼堂排练。”
　　“嗯，也快了，下周就正式演出了。”徐耀辰说着热情地递上了一根烟，顺嘴问了一句，“你们每天晚上多久巡逻一次？”
　　“以前一晚上转一次就行了，最近有人反应说学校附近老有鬼鬼祟祟的人出现，所以就加强了巡逻频率，两小时就要去转一圈。”保安叹气。
　　徐耀辰笑笑：“辛苦了。”
　　徐耀辰走进校园。
　　这个时间点，小学部的学生早就放学了，徐晓月已经被刘姨接回家去了。
　　他想直接去教师办公室找宫昊，路过中学部的教学楼，听到里头传出老师的讲课声和学生的朗读声，应该是在上今天的最后两节课。
　　正当徐耀辰感慨这股青春校园气息真是美好的时候，突然看见眼前一条小路晃过去两个人影。
　　想到刚才保安说的学校附近出现可疑人物的事情，徐耀辰一下子有些紧张。
　　青天白日的，变态不会潜入校园了吧。晏闪厅
　　他轻手轻脚地往刚才那两个人影消失的小树林靠近过去，借着树干的遮挡小心翼翼地往里张望，看到两个穿着校服的男生站在里面。
　　徐耀辰松了一口气。
　　“哦，原来只是逃课。”他想，就不再多管，继续往教师办公室的那栋楼走去。


第37章 顶撞老师
　　徐耀辰敲开教师办公室的大门。
　　“哟，徐晓月哥哥今天又来学校帮忙排练了啊。”
　　办公室里，潘老师正在案头批改作业，抬头看到是徐耀辰来了，热情地朝他打招呼。
　　徐耀辰回以一个礼貌的笑。
　　他环顾了一下办公室，除了潘老师和另外一个年轻女老师之外没有看到宫昊。
　　“宫老师他不在吗？”他问。
　　“宫老师下午还有两节中学部的课。”潘老师说，“要不你进来办公室等他吧。”
　　外面天寒地冻的，他也没心思闲逛，于是就也没推辞。
　　“宫老师的座位在那儿，你坐会儿吧。应该还有十几分钟就下课了。”潘老师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工位。
　　徐耀辰道了一声谢，来到宫昊的工位处坐了下来。mao²
　　教师办公室的椅子比不得徐耀辰办公室里的头层牛皮老板椅，各种不贴合人体的设计嗝得徐耀辰浑身不自在。他来回摸索好久才找到了一个还算舒服的坐姿角度，然后就不敢再轻易挪动了。
　　办公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潘老师批改作业发出的翻页声和红笔划过纸面的刷刷声极为规律，遥远的地方传来操场上学生的嬉闹声。
　　徐耀辰原本还在看手机上的工作信息，结果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夜未睡的疲惫感终于还是渐渐浮了上来。他觉得眼皮变得很重，下一秒就已经睡着了过去。
　　而且睡得还挺深，似乎还做起了美梦。
　　不知过了多久，徐耀辰握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从梦境中一下子惊醒，慌乱地差点在座椅上失去平衡。
　　廉价的办公椅发出一阵要散架一样的喀拉声。
　　听到动静的潘老师也吓了一跳，站起来看向徐耀辰：“徐晓月哥哥，你没事儿吧？”
　　徐耀辰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坐在这椅子上睡着了。
　　“没……没事。”
　　他以前几乎不会让自己在外面这样睡得那么死，毕竟万一流个口水打个呼噜什么的实在有损他的形象。
　　今天是实在太累了。
　　他抹了一把脸从椅子上站起身，一件运动外套顺势从他身上滑落到了地上。
　　徐耀辰捡起那衣服，盯着看了半天，想不起来自己是从哪儿扯过的这衣服盖在自己身上的。
　　“那是宫老师的。”不远处的潘老师说。
　　“啊？”徐耀辰愣了一下。
　　“他刚才课间回来了一趟，看到你睡着了就没叫你，给你盖上这个又去上课了。”潘老师说。
　　徐耀辰听罢，心里窃喜：“这宫老师怪知道疼人的。”
　　他把手里那件运动外套展开打量了一下，趁着潘老师没注意还悄悄闻了闻。
　　宫昊应该是不喷香水的，衣服上只有淡淡的洗衣粉味，应该是不久前刚洗过了。
　　徐耀辰判定宫昊应该是个勤快爱干净的小伙子，心里更觉得喜欢了
　　他把外套小心翼翼地挂在椅背上，打算出去吹个冷风清醒一下，顺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刚才吵醒他的那条信息。
　　那条信息是宋秘书发来的。
　　【徐总，司机师傅已经送完客人回来了。】
　　徐耀辰：【都按照我要求的做了吧？】
　　宋秘书回复得很快：【是的，他帮客人办登记托运行李，一路送进了海关才走的。】
　　徐耀辰十分满意。
　　他一边低头回复信息一边往办公室外走，一个不留神在门口和刚下课回来的宫昊撞了个正着。
　　手里的手机一个没拿稳应声落地，宫昊的动作比他敏捷，快速蹲下拾起那手机递还给了他。
　　那一瞬，徐耀辰又想起了那天宫昊单膝跪地在自己面前缝制裙摆的场景，胸口又是一阵猛烈地跳动。
　　“没摔坏吧？”宫昊没发现他的异样，只是关切地询问手机的情况。
　　徐耀辰回过神，看了看手里仿佛还带着宫昊手指温度的手机。
　　“没坏。”他说，继而又问：“你下课了？”
　　宫昊点点头：“刚才课间回来拿东西，因为能留的时间太短，看见你睡着了就没叫醒你。现在下课了，你那么早来学校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是好事儿。”徐耀辰勾起嘴角冲他笑笑，轻轻拍了一下宫昊的后背，“走，单独跟你说。”
　　宫昊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徐耀辰拽着胳膊从办公室门口拉走了。
　　办公室里，目睹了全过程的年轻女老师八卦地向潘老师打听：“哎？宫老师现在和徐晓月的哥哥关系那么好？”
　　潘老师：“可能因为都是年轻人吧，有共同话题。”
　　年轻女老师：“两个人怎么还怪亲密的勾肩搭背呢。”
　　潘老师笑了一下：“你中学部教室看看那些十几岁的男孩子有多喜欢互相搂搂抱抱，就不觉得他俩这样有什么奇怪的了。”
　　年轻女老师想了想，点头认同道：“也是，男人至死是少年嘛。”
　　另一边，徐耀辰已经拉着宫昊来到了一间空置的教室。
　　“老徐，到底有什么事儿？”
　　徐耀辰一屁股坐在一张课桌上，得意洋洋地冲宫昊笑道：“你的问题，我帮你解决了。”
　　宫昊愣了一下，明白了他所指的是什么事情。
　　“你……已经跟千寻谈过了？”他有些紧张。
　　“何止谈过。”徐耀辰点点头，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他现在应该已经飞在太平洋上了。”
　　“啊？你是说，他已经回纽约去了？”
　　“是啊，而且最近应该都不会再回来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宫昊还是不太放心。
　　徐耀辰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打算把他那一系列不太光彩的操作给说出来。
　　“就是用一个长者的身份好言相劝，让他认清现实，放弃幻想。”他说。
　　宫昊脸上的表情逐渐放松了下来。
　　徐耀辰继续说道：“如果他还来骚扰你，你告诉我。我再去跟他巩固一下思想工作。”
　　“谢谢你，老徐。”宫昊冲徐耀辰致谢道。
　　接受着宫昊朝自己看来的感激而炙热的目光，徐耀辰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
　　既然现在宫昊已经拜托了前男友的纠缠，而自己又正好是那个英雄救美的角色，是不是该趁此机会把正事儿给提上来呢？
　　这段日子，他假装对宫昊无欲无求称兄道弟，实在是让他憋得慌。
　　“宫老师。还有一件事，我得跟您汇报一下。”徐耀辰从原本坐着的课桌前站起来，朝着宫昊一步步走过去。
　　宫昊本能地往后退，没退几步却已经被后面的讲台给拦住了去路。
　　“什么事儿？”他问。
　　“既然你现在已经恢复了单身，那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我了？”
　　徐耀辰盯着宫昊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看，看出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不是厌恶，而是犹豫……
　　徐耀辰怎么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心中暗暗叫好，继续肆无忌惮地散发出求偶的气息。眼单廷
　　“我也不是立刻就要如何，只是想让你给我的机会让我们多接触一下。”
　　“你之前不是说，对我没有兴趣了吗？”宫昊眼神躲闪。
　　“我没说过，我只是说我不想挖人墙角。但现在已经没有墙了啊。”徐耀辰说。
　　“我刚结束一段很认真的感情……”
　　“你这个理由会让人觉得你还放不下上一段感情的。”
　　“我没有。”宫昊坚定地否认道，他又说：“可是我不能和学生家长交往。”
　　徐耀辰早想到会有这个理由：“我只是我妹的临时监护人，我爸妈下个月就回国了。我可以先开始追求你，你到那时候再答应和我交往。”
　　宫昊愣了一下，发现自己被徐耀辰那奇怪的逻辑给绕进去了。
　　他双手撑在讲台边，看着徐耀辰还想说些什么，刚张开嘴，就被徐耀辰再次打断。
　　“除非你背着我已经又有了新的男朋友，或者你说你讨厌我。其他理由都不能阻止我开始追求你。”
　　宫昊看着徐耀辰势在必得的表情，实在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如果说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徐耀辰给他的是一种玩世不恭不靠谱的浪荡子的印象。那么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早就对徐耀辰彻底改观。这个人并不让人讨厌，他关心家人，做事情也靠谱，是一个令人安心且可靠的人。
　　除了感情上实在是过于直接和主动，还有那过于优越的自身条件……让没有什么感情经验的宫昊觉得没有自信能把控得住眼前这个人。
　　“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
　　“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
　　“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
　　“我也没让你现在就跟我谈啊，我只是通知一下你，我要开始追你了。”
　　“我……”
　　宫昊咬了咬牙，抬手将徐耀辰愈发靠近过来的身体往后推了一些。
　　他有些恼怒道：“我说一句你顶一句，你怎么都是歪理呢？”
　　徐耀辰笑笑，往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念书的时候总顶撞老师，习惯了。”


第38章 我不信
　　那天的对话是以宫昊对徐耀辰尴尬无奈一笑，然后落荒而逃结束的。
　　当天晚上的排练，徐耀辰也没看到宫昊出现。
　　过了一会儿，就看到骨折还未完全康复后的郑直一瘸一拐地出现在了大礼堂，将一把把车钥匙扔到了徐耀辰手里。
　　“宫老师让我给你的。”他说。
　　徐耀辰看了看，是他借给宫昊开的那辆大G的钥匙，于是问郑直：“宫老师人呢？”
　　“哦，他说他有事先回去了。”郑直回答。
　　“他说了什么没有？”徐耀辰又问。
　　“他说谢谢你。”不知内情的郑直有些奇怪，指了指徐耀辰手里的车钥匙，“这车……不便宜吧？你的车怎么会借给宫老师开的？”
　　“昨天结束的时候错过末班车，我就借给他开回去了。”徐耀辰回答，然后又问，“宫老师看起来心情如何？”
　　郑直：“心情？宫老师看起来心情很好啊，走的时候还笑嘻嘻的。你说是不是因为他快要转正了？”
　　徐耀辰听后心中暗暗叫好，对自己接下去对宫昊的追求更有信心了。
　　只要他不讨厌我，那我就可以放心的大展拳脚了。
　　他这么想。
　　于是第二天清晨，宫昊一如往常地早起，收拾好了一切出门打算赶第一班地铁去学校。
　　走到楼下却看到一辆熟悉的大车停在小区里不算宽敞的车道上。
　　车前两盏氦气大灯直直射在他家楼门口，照得宫昊以为自己出门晚了，天都亮了。
　　那车里的人好像也看到他下楼来了，冲着他闪了闪灯。
　　“宫老师，早呀！”徐耀辰从驾驶室探出头来，元气满满地冲着宫昊打招呼。
　　大清早的宫昊脑子也转不起来，有些茫然地走到车边。
　　“你怎么在这里？”
　　“接你上班。”
　　“什么？”宫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你是没被人追过吗？接送上下班是最基础的操作。”徐耀辰说。
　　宫昊张大了嘴巴愣在那里，迟迟不知该作何反应。
　　徐耀辰下车，优雅地绕到车子另一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快上车，我给你买了早点和咖啡。”
　　宫昊觉得这情况实在是有些不妥，婉拒道：“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坐地铁去学校。”
　　“哎，我怕迟到一晚上没怎么睡，五点不到就等在你楼下了。”徐耀辰说着浮夸地打了个哈欠，“现在困得很。你要是让我一个人再开车回去，我怕我会睡在半路上。这车虽然安全系数高，但撞到别人也不好吧。”
　　宫昊没想到他能大言不惭地说出那么奇葩而又好像合理的理由，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徐耀辰继续嬉皮笑脸地冲宫昊笑，扶着副驾驶的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宫昊轻轻叹了口气。
　　但他并没有顺着徐耀辰的意思坐进副驾，而是直接拉开了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疲劳驾驶就别开车了，我把你送回去吧。”他熟练地扣上安全带，冲还站在外面的徐耀辰说。
　　徐耀辰愣了一下，但很快也屁颠屁颠地坐进了车里。
　　宫昊见他坐稳了，随即发动了汽车。
　　“你车技不错啊。”坐在副驾上的徐耀辰称赞道。并且也庆幸宫昊提出要开车。
　　不然他此刻可能正因为庞大的车身无法在这狭小的车道里顺利掉头而丢人现眼。
　　宫昊微微一笑：“前天开过你的车回来，熟练了。”
　　徐耀辰献媚一般地拿起放在车位上的一个纸袋：“也不知道你早上喜欢吃什么，包子面包我都买了。”
　　说着，他从里面取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伸手递到了宫昊面前。
　　宫昊双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我习惯到学校餐厅吃早餐。”
　　“买都买了，不能浪费粮食吧。”徐耀辰没有放弃，拿着肉包的手又往宫昊眼前伸了伸。
　　宫昊：“你放那儿吧，我开车呢……”
　　话没说完，肉包子已经递到了嘴边。
　　“凉了就不好吃了。”徐耀辰一副你能躲到哪儿去的表情，“你张嘴就行，不影响你开车。”
　　大G内部空间虽然宽敞，但被安全带绑在驾驶位上并且还脚踩着油门的宫昊确实是避无可避。
　　他  确实也是早起什么都没吃，肚内空空。加之这肉包的香气诱人，引得他胃部不争气地发出了两声咕噜。
　　“肚子饿着开车也不安全。”徐耀辰听到了这动静，伺机又说。
　　宫昊瞥了他一眼：“你怎么那么多歪理？”
　　但他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大肉包的诱惑，张嘴在松软的包子皮上咬了一口。
　　得逞了的徐耀辰得意洋洋，心道：“我真是贤惠……哦不，是真懂疼老婆。”
　　他看着宫昊将第一口包子咽下去后一脸意犹未尽地模样，又给递上了第二口。
　　“好吃吧？”
　　宫昊鼓着半边腮帮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他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真的太饿了得缘故，总觉得这肉包子比他平时吃的肉包美味许多。
　　“黑毛猪肉馅儿的，全市就一家，四点多就开始排队了。”徐耀辰扬眉道，“你喜欢吃我明天再去买。”
　　宫昊用力咀嚼了几下口中的包子，着急忙慌地咽了下去，然后对徐耀辰说：“不用了，你明天也别来接我上班了。”
　　徐耀辰：“那可不行，我见不得我喜欢的人吃苦。你每天那么早起，吹着冷风空着肚子赶地铁，我心疼。”
　　宫昊：“我已经习惯了。反而是你，那么早开那么远的车过来……”
　　“怎么？你也心疼我了？”徐耀辰抓到机会，不忘调戏一句。
　　宫昊愣了一下，忙否认：“不是。”
　　“那你管我累不累呢。”徐耀辰说。
　　宫昊实在是对徐耀辰无可奈何，他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根本说不过这个人。
　　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就把贾千寻给劝回美国区。
　　而且徐耀辰也说了，唯一能让他放弃的理由是宫昊说自己讨厌他。
　　但宫昊确实对他讨厌不起来……
　　在这冬日里的早晨，能够不用去吹地铁站刺骨的穿堂风，在温暖的车厢里吃上热气腾腾鲜美的包子。这一切确实让他觉得仿佛这一天都变得美好了起来。
　　但这美好是真实的吗？
　　他太容易信任别人了。
　　要不是那封匿名邮件，他不知会被贾千寻骗到什么时候去。
　　那眼前这个看起来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的徐耀辰，他怎么玩得过？
　　他没有再吃徐耀辰递过来的东西，专心地开车，不一会儿就把车开到了学校门口。
　　宫昊停稳车子，纠结了好久还是决定撒一个谎。
　　“你明天就算来，我也不会再坐你的车了。就算你疲劳驾驶，出了车祸我也不在乎。”
　　徐耀辰坏笑一下：“我不信你会那么狠心。”
　　他猜对了，宫昊他确实做不到。
　　宫昊最后妥协了，只是跟徐耀辰说既然开车就不用那么早来接他。
　　还叮嘱他不要再为了自己凌晨四点去排队买肉包了。
　　“从今天起，我每天会带自己做的早点吃。”他说道，冲正在开车的徐耀辰扬了扬手里的三明治。
　　“哟，看起来不错。”徐耀辰笑着说道，心里面又起了个坏心思。
　　“哎哟。”他突然难受地呻吟了一下。
　　“怎么了？”宫昊紧张地问。
　　“我早上没吃，好像有点低血糖了。”徐耀辰的演技算不上优秀，但骗骗宫昊还是足够的。
　　“靠边停车，我来开吧。”
　　“不行，高架桥不能停车。”
　　“那怎么办？车里有糖或者巧克力吗？”宫昊着急忙慌地翻找着。
　　“没有。”徐耀辰说。
　　“那怎么办？”宫昊说着，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三明治，“要不你吃一口这个？”
　　徐耀辰：“嗯。”
　　宫昊把包裹着三明治的保鲜膜剥开，给徐耀辰递了过去。
　　“我开车呢，你喂我吃吧。”
　　到了这里，宫昊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进了什么圈套了。言膳霆
　　然而，安全驾驶大过天，他也只能把三明治递过去，亲手喂到了徐耀辰嘴边。
　　徐耀辰一口咬上去，开启了自己美好的一天。


第39章 就是想看哥哥穿
　　徐耀辰其实挺接受宫昊这种“不接受也不拒绝”的态度的。
　　他作为一个过来人，知道有这样的态度其实就是表明了自己“有戏”。
　　而且相较于之前宫昊知道他对自己有所企图后而对他泾渭分明的疏远，现在这样的相处模式简直是已经有质的飞跃了。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向阳学校一年一度的艺术节终于拉开了帷幕。
　　在嘉宾和校长的致辞过后，开幕式的演出正式开始。
　　灯光暗下来的舞台上，工作人员将演讲台挪走，聚光灯追着一名中学部的漂亮女生上了台。
　　女生挺直腰背，举起话筒，热情洋溢地开始报幕。
　　“第一个节目由小学部一到三年级家委会的家长为我们带来舞台剧《灰姑娘》。”
　　观众席传来一阵不太热烈的掌声。严衫庭
　　台下高年级家长窃窃私语。
　　“为什么艺术节会要家长上台表演？”
　　“好像是校长提出的，说是让家长给低年级的学生做个榜样，大家一起融入到艺术节的氛围中来。一会儿不是老师也要大合唱么？”
　　话说到一半，舞台帷幕已经拉开，童话故事的背景音乐悠然响起。
　　聚光灯啪地一声响起，照在舞台右侧穿宫廷大裙摆礼服带着飘逸假发的郑直身上。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王国里……”
　　他腿脚不便，失去了当女主角的机会，于是硬给自己加了个报幕员的角色。
　　台下又是一阵窃窃搓搓的议论声。
　　“那个是男扮女装吗？”
　　“好像是诶。还好我儿子入学早……不用出这洋相。”
　　又一束灯光亮起，照在舞台中央。
　　徐耀辰扮演的辛德瑞拉第一次出场，正低头趴在地上擦地，遭受继母和两个姐姐的嘲讽和谩骂。
　　“我们要去参加城堡里王子举办的舞会了，你好好在这里把地给擦干净！”
　　继母和姐姐发出了邪恶的笑声，然后一道退场。
　　“辛德瑞拉”停下了手里的劳作，缓缓抬起头。
　　“我也好想去参加舞会啊~”
　　台下第三次发出骚动。
　　“这爸爸看起来好年轻。”
　　“演技还怪好的，看起来真的我见犹怜。”
　　坐在台下的徐晓月也呆住了。
　　她知道哥哥也参演了这个节目，但却一直不知道哥哥居然演的是女主角。
　　怪不得他最近老往学校跑，还以为只是死皮赖脸的缠宫老师呢，原来是因为身上戏份重……
　　徐晓月注视着台上自己那个平日里西装革履爱装B的哥哥穿着一身破烂裙子缓缓从地上爬起，和扮演仙女的另一个演员十分卖力地念着台词，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缕笑意。
　　真是很久没有见过那么有趣的画面了……
　　第一幕结束，台上灯光暗下，工作人员飞快地上台搬上了下一幕的舞台布景。
　　伴着悠扬的圆舞曲，灯光再次亮起，又八个父母反串的四对舞者伴着音乐翩翩起舞到了舞台中央。
　　虽然穿着长舞裙的爸爸们一个个身高马大，看着很是违和，但他们舞步灵活标准，配合默契。看起来是很用心地练习过的。
　　徐耀辰换好了水晶鞋和天蓝色拖尾长裙从舞台一侧穿过正在舞动的四对舞者，一步步走到了舞台中央。
　　台下发出了第三次的骚动。
　　几个年轻女老师交头接耳道着。
　　“我去，这到底是谁的爸爸？这么漂亮。”
　　“听说不是爸爸，是哥哥。”
　　“是哪个小朋友的哥哥？我想当他嫂子。”
　　另一边的学生坐席上，徐晓月感觉到背后有人戳了戳自己。
　　她有些不舍地把目光从台上收回，回头看了一眼。
　　“月月，那是你哥哥吗？”同班的一个女同学问。
　　“是她哥哥，本来应该是我爸爸演的，但是我爸爸受伤了。”身边多嘴的郑于飞插话。
　　后排的女同学没搭理他，继续对晓月羡慕道：“你哥哥好漂亮啊，水晶鞋和裙子也好美啊。他会带回家去给你穿吗？”
　　对于小女生而言，那布灵布灵的镶钻裙子和水晶鞋显然更令他们着迷和羡慕。
　　徐晓月有一种虚荣感被满足的感觉。
　　“应该会吧。”她表面一副风轻云淡荣辱不惊的模样，实则嘴角已经在黑暗中抑制不住地上扬了起来。
　　……
　　《灰姑娘》的舞台剧演出在台下师生热烈的掌声中结束了。
　　一直在后台帮忙准备其他节目的宫昊听到前面传来的经久不息的掌声，原本跟着一起有些紧张的心放了下来。
　　他知道演出一定很成功。
　　他脸上挂着笑，跟另一个年轻的老师一起把下一组学生武术表演的棍棒捧出了道具室，一个一个分发给了学生。
　　道具分完，起身要走，眼睛却发现后台入口处探头探脑地站着个人影。
　　“徐晓月？”他认出了那人影，走了过去，“你不在座位上坐着，跑来后台干吗？”
　　“宫老师。”徐晓月被发现后显得很紧张，她仰起头看着宫昊，双手背在身后紧张地摆弄着什么。
　　“我想来看看我哥哥。”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然后一只手从背后拿了出来，举起一朵用彩色折纸折出来的小花，“我想第一时间祝贺他演出成功。”
　　面对着精心折叠的纸花和少女期许渴望的眼神，宫昊心一下子软了。
　　“我带你去吧，你一个人在后台跑来跑去有点危险。”他说。
　　“嗯！谢谢宫老师！”徐晓月用力点头。
　　宫昊带着他来到了后台休息室，刚从台上下来的反串的爸爸们正在互相帮忙拆假发。
　　徐耀辰提着他的44码水晶鞋坐在一边揉脚，打算先缓一缓再收拾自己。
　　“哥哥！”徐晓月一眼就看到了哥哥，一下子冲过去抱住了他的腰。
　　徐耀辰也被突然出现的过于热情的妹妹吓了一跳。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他问。
　　“宫老师带我来的。这是送你的花，祝贺你演出成功。”妹妹捏着一朵彩色纸花递到他眼前。
　　徐耀辰心里一暖，接过那花，轻轻捏了一下妹妹的小脸。
　　没有婴儿时期那么胖嘟嘟了，但还是软软的。
　　“谢谢你。”
　　他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宫昊，“快跟宫老师回座位上去吧，后台乱七八糟挺危险的。”
　　徐晓月拽着宫昊的裙摆有些不舍得。
　　“那个……哥哥，你这裙子会带回家去吗？”
　　徐耀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她正盯着裙摆上闪亮的镶钻看。
　　女孩子终归还是女孩子，就算是平时说话老气横秋，近距离看到那么华丽的裙子还是走不动道。
　　“你要我带回去的话，我就带回去咯。”徐耀辰说。
　　“水晶鞋，也带回去好嘛？”徐晓月又恳求。
　　“好，但这鞋你穿不了，哥哥给你买双你能穿的吧。”
　　妹妹摇头：“我就是想看哥哥穿，穿了转圈圈跳舞给我看。”



第40章 早睡早起
　　徐晓月这要求听起来无理且荒唐，但徐耀辰转念一想，对于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来说有这样奇奇怪怪的想法倒也挺合理的。
　　就算是平日里都在看一些成年人才会读的书，但骨子里妹妹也还是个小女孩，喜欢漂亮裙子和亮晶晶的水晶鞋，难得跟哥哥撒个娇，哥哥怎么能不答应呢？
　　本来就是为了哄妹妹高兴才参加这演出的，做都做了也没什么心理包袱了。
　　想到这里，徐耀辰摸了摸妹妹的脑袋，笑着温柔地对她说：“回家转给你看。你先跟宫老师回座位去。”
　　徐晓月的眼睛闪起了光，她点点头：“谢谢哥哥！”
　　徐耀辰看着她转身跑回了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宫昊身边，冲宫昊笑笑：“麻烦你了。”
　　宫昊刚才似乎在想心事，直到徐晓月拽了拽他的衣角他才回过神来。
　　他朝着徐耀辰点点头，拉起徐晓月的手离开了后台。
　　艺术节开幕式的整场演出十分成功，接下去就是为期一周的校园艺术节活动。等活动结束后，向阳学校就要进入紧张的期末复习阶段了，于是大家对这场活动格外的珍惜。
　　演出结束后，所有参演的老师学生家长都被请上舞台，摄影师指挥着大家排好队伍合影留念。
　　徐耀辰已经脱掉了原来浮夸的公主裙和假发，卸了脸上夸张的假睫毛和妆容。
　　因为身高的原因，他主动站到了大合照的最边上位置，然后耐着性子等中间的校领导们互相谦让C位。
　　“宫老师也一起来啊。”他听见队伍里有人招呼着。
　　徐耀辰顺着声音也看到了站在舞台下面的宫昊，于是跟着一道起哄。
　　宫昊推辞失败，还是上了台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就站到了徐耀辰边上。
　　二人会心一笑。
　　徐耀辰刚想寒暄一句，却发现宫昊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眼睛。
　　这是接宫老师上班那么多天从未有过的待遇，徐耀辰有些受宠若惊。
　　“怎么了？”他问。
　　只见宫昊又微微凑近过来一些，微微眯起眼更仔细地看他。
　　正当徐耀辰诚惶诚恐之计，宫昊的手已经抬起，拇指轻轻擦过了他的眼角。
　　徐耀辰浑身像是过电一样僵在了当下。
　　宫昊倒是淡定，把擦过徐耀辰眼角的手指凑到自己眼前看了看，然后又伸到徐耀辰跟前。
　　“你眼睛上怎么有亮片。”他说。
　　徐耀辰看着他指腹上闪闪发亮的稀碎星形亮片。
　　他失望地回道：“哦，大概是刚才舞台妆眼影里的东西，没卸干净。”
　　“眼影里还有这东西啊？”宫昊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手指上的亮片，发出了感慨。
　　徐耀辰应和：“不知道是哪位妈妈贡献出来的，我也是头一回见。”
　　宫昊笑笑，放下手。
　　徐耀辰觉得他好像还有话没说出口。
　　正在他犹豫该如何开口问的时候，合照正中间领导的排位终于敲定。
　　摄影师拿着照相机站在台下，大声招呼道：“大家往前看！笑一个！”
　　他只能把话收回去，转过头面朝前方。
　　宫昊也一样，配合着镜头露出一个笑容，心里头在想：
　　怪不得刚才看他的眼睛那么亮。
　　合影散场后，徐耀辰想着答应了妹妹的事情，把公主服和水晶鞋连同第一套破烂小裙子一起打包回了家。
　　他给妹妹单独表演了一场扬起裙摆转圈圈，哄得小姑娘咯咯直笑，也转得自己头昏眼花精疲力尽。
　　等到徐晓月玩够了，又想起去看她那些个晦涩难懂的科学期刊和严肃文学了，徐耀辰才离开妹妹家回到自己的住处。
　　他把这套行头扔在一边，疲惫地倒在沙发上。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到十点，差不多该洗澡睡了。
　　明天一大早还要去接宫老师上班。
　　手机上突然进来好几条消息，徐耀辰点开一看，是郑直发来的今天演出的照片，还有最后的一张集体合影。
　　徐耀辰略过前面自己的大特写，直接点开了合影。
　　拉到最边上，放大再放大，画面里又只剩下他和宫昊两人。
　　肩并肩合影的模样同上次秋游时候拍的照片一样，依旧是般配，但好像又有一些不太一样。
　　他贱兮兮地把这画面截了屏下来，单独发给了宫昊。
　　徐耀辰：【你笑得真好看。】
　　徐耀辰：【我也挺好看的。】
　　徐耀辰：【跟我在一起你不亏。】
　　几条骚扰过后，他终于收到了一条宫昊的回复。
　　宫昊：【今天辛苦了，早点休息。】
　　但这对徐耀辰来说也够了。
　　徐耀辰：【明早老时间来接你！】
　　他就这样天天早起接去接宫昊，然后元气满满地去去公司上班。
　　宋秘书头一次看到徐总办公室的门八点就开着，还以为晚上遭贼了。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徐总春风满面地端着咖啡从茶水间过来，冲她热情地道了声早。
　　从那天起，原本不到中午不会出现在公司徐总成了每天除保洁阿姨外最早到公司的人。这让一众手下手足无措，也纷纷调整了生物钟，最晚9点也要让自己坐到工位上去了。
　　不过好就好在，徐总卷上班不卷下班，下午没事儿他就走了，也不管手下人是不是早退开溜了。
　　为了早起，自然就要早睡。徐耀辰的每天九点就洗漱完毕上床酝酿睡意了。他的生物钟从幼儿园毕业就没那么健康过，让作为朋友的李慎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他根本无法再约到这个发小出来过夜生活，只能在某个周末的一大早跟他约了个早茶。
　　看着邻桌的客人都是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李慎叹气：“你到底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十点就找不到你人了。”
　　徐耀辰喝着普洱，脸色红润，看起来气色极好：“我现在每天十点前就睡了，早上六点就起，习惯了。”
　　李慎张大嘴惊呼：“六点？！你起来干什么？去公园跟老大爷晨练？！”
　　“放屁。”徐耀辰说：“宫老师七点就要到校，我得去接他。”
　　李慎不可思议道：“每天？”m²
　　徐耀辰举着茶杯在嘴边，冲他挑挑眉：“不然呢？”
　　“你们俩现在到底什么关系？”李慎不解。
　　“就是我追他，他不接受也不反对的关系。”徐耀辰说。
　　李慎呵呵一笑：“看起来你还挺享受。”
　　徐耀辰抿了口茶，细细品味了一番，发出轻叹：“确实是。快餐吃多了没营养，这样工序多讲究的宴席吃起来才香。”
　　“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李慎不信他的鬼话，“以前可是猴急得上车就能把人办了的。你车后排那些个东西都收拾干净没？”
　　“废话。”徐耀辰瞪了他一眼。
　　他跟之前的某任小妖精热衷于在宽敞的后排“玩耍”，小妖精为了随时随地逗他高兴，留了不少“玩具”在后排。
　　分手之后他本来没在意这事情，后来某次为了接妹妹放学才想起来，着急忙慌地把后排收拾了一下汽车后排，扔了那堆少儿不宜的东西。
　　李慎耸耸肩：“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别吓着人家宫老师。不过也难说，说不定他就好这口。”
　　徐耀辰脑子里浮现出宫昊那一本正经的模样，端着茶嗤笑了一下摇摇头：“不可能。”


第41章 别误会
　　冬至前后的天亮得很晚，徐耀辰六点半等在宫昊家楼下的时候天上的星星都还没下班。
　　他的生物钟虽然已经习惯了早起，但是一大早吹着暖气呆在车里还是觉得有些闷闷的。
　　于是徐耀辰下车站在车边抽了根烟，抬头看着边上楼里宫昊亮着灯的房间。
　　里面的人影晃动了一会儿就站到了窗户边。
　　以他的角度看不清楼上人脸上的表情，但徐耀辰还是下意识地冲窗户挥了挥手。
　　令他高兴的是，窗户边的人影也抬起了手冲他回挥了一下。
　　这该死的默契。
　　徐耀辰心里美滋滋。
　　没过多久，随着老旧楼房里楼道的声控感应灯由上而下的逐层亮起，破败的防盗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不好意思，下来晚了。”宫昊背着双肩包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保温杯。
　　“这是什么？”徐耀辰过去没见他拿过这杯子，有些好奇，顺口问了一句。
　　宫昊走到车的另一侧，拉开副驾驶的门熟门熟路地坐了进去。
　　“咖啡。速溶的，你不嫌弃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杯子递到整打算发动汽车的徐耀辰手里。
　　徐耀辰接宫昊上班接了那么些天，早点也每天不重样地给带着，还是头一回收到回头的东西，心里头别提多高兴了。
　　“不嫌弃，怎么会嫌弃呢。”他美滋滋地喝了一口，被保温杯里滚烫的咖啡烫了猝不及防，但还是乐呵呵笑着。
　　他把咖啡放在二人中间的杯架上，发动了汽车。
　　天已经蒙蒙亮了，路上起早贪黑上班的社畜也多了起来，开到靠近市区的路段竟然还有些小堵车。
　　徐耀辰和宫昊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打发时间。
　　徐耀辰：“是不是快要期末考试了？”
　　宫昊：“嗯，后天就开始了。不过晓月他们一年级没有考试。”
　　徐耀辰又问：“考试之后就放假了？”
　　宫昊：“之后一周的试卷讲评和假期准备，然后就放假了，今年过年早。”
　　徐耀辰：“那……学生放假了，老师呢？”
　　宫昊：“也放假了，开学前会提早一些去做准备工作。”
　　徐耀辰哦了一声，声音听着有些失落。
　　宫昊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教师办公室的椅子……谢谢你了。”
　　徐耀辰愣了愣：“嗯？什么椅子？”
　　“郑直告诉我了，是你出的钱代表家委会给老师捐的办公椅。”宫昊说。
　　“哎，他怎么那么守不住秘密。我是想低调一点的。”徐耀辰假装全神贯注地目视前方开车，心里则暗暗替郑直叫好。
　　那家伙的嘴碎有时候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你们办公室的椅子太破了，坐久了腰肌劳损。正好我们公司换办公家具，一起采购了一些。”他说。
　　宫昊：“嗯，老师们都说新椅子坐起来很舒服。”
　　徐耀辰：“那你呢？你觉得舒服吗？”
　　宫昊眉尾微微跳了一下，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窗外，轻轻嗯了一下。
　　徐耀辰就喜欢看他这模样，眉飞色舞地瞥了一眼宫昊，顺手拿起二人中间的保温杯打算再喝一口宫老师“爱的速溶咖啡”。
　　谁料就在这时，一辆电动自行车突然从隔壁车道正在缓慢前行的排队车辆缝隙里窜了出来。
　　“小心！”宫昊先发现了他，冲着徐耀辰提醒。
　　徐耀辰迅速踩下刹车，好在车子速度不快，当场就刹停住了，电动自行车头也不回自顾自地继续穿到了另一条车道上。
　　“我靠，大清早找死嘛。”徐耀辰冲着消失在车流里的电动车，骂骂咧咧。
　　等他收起怒火回过神来，才发现刚才自己拿在手里的咖啡因为刹车的惯性被撒到了副驾的椅子上。
　　“没撒到你身上吧？”他问，着急忙慌地用抽了一打纸巾递了过去。
　　宫昊用纸巾擦了擦半张椅子上的咖啡，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回道：“没有。但这椅子都湿了。”
　　“没事，我一会儿正好去洗车。”徐耀辰说，“要不你坐后排去吧。”
　　宫昊：“嗯。”
　　车子刚好停在了一处路口红灯前，宫昊下车换到了后排位置。
　　“你这车后排比前排还宽敞。”宫昊环顾了一下后排车内环境，看到左侧的座椅上放了好多零食，“这零食……”
　　徐耀辰看了一眼后视镜：“哦，有时候顺路接我妹放学，给她吃的。”
　　宫昊：“你对你妹妹真好。”
　　徐耀辰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句：“哎，长兄如父嘛。你要吃什么自己从零食袋里拿啊，别客气。”
　　宫昊点点头，摸了一个薄荷糖捏在了手里。
　　车子又开了一会儿就到了学校附近。
　　为了避开被人看见给宫老师制造不必要的麻烦，徐耀辰每次总是把车停在学校附近的小路上把人给放下去。
　　宫昊背上双肩包，捏着手里的薄荷糖正要下车。
　　结果拉门把手的时候手上一个没拿住，指甲盖大小的薄荷糖从手里头滑了出来，掉进了车座椅的缝隙里。
　　他第一反应是伸手去缝隙里掏，结果除了薄荷糖还顺带掏出一个黑漆漆的快递袋。
　　“这什么东西？”面对这显然是被人遗忘在缝隙里的东西，宫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袋子上的快递标签。
　　“保密发货。”他说。
　　徐耀辰回头看过去，他也是头一回见着这玩意儿。
　　“什么东西？是我妹落下的吗？”徐耀辰说着从宫昊手里把那快递袋拿了过来，捏了捏里面的形状，东西不大。
　　“是徐晓月的文具？”
　　“不知道。”徐耀辰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起脑子不清醒，没有多想就顺手撕开了黑色的快递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粉色硅胶物体。
　　“是玩具？”宫昊看不清那东西，问道。
　　结果话音刚落，那东西在徐耀辰手里突然震动了起来，吓得徐耀辰手一松。
　　于是那东西飞到了后排座椅上，伴随着自己的震动欢快地蹦跶了起来。
　　这下，两个成年人都终于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东西。
　　整个车厢陷入了一股尴尬的沉默。
　　“这，这不是我的东西！”徐耀辰回过神来，奋力解释。
　　但他也知道这解释苍白无力。
　　不是他的东西，难道还是徐晓月的？
　　“我，我先走了。”
　　看着后座上那一边震动一边朝着自己蹦跶过来的物体，宫昊一路后退，退到了车门边。
　　只见他猛地拉开车门，从车上敏捷地跳了下去。
　　“宫老师你别误会！”徐耀辰冲他又叫了一句。
　　宫昊倒也没有拔腿就跑，还是礼貌地隔着车玻璃冲徐耀辰挥手道了个别才转身离开的。
　　徐耀辰看到他脸上的颜色比刚才路口的交通指示灯还要红。



第42章 你不信？
　　徐耀辰确实很想对宫昊耍流氓，但他不能为自己没有做过的流氓事情背锅。
　　他想跟宫昊解释清楚，那破玩意儿不是他买来放在后排故意调戏宫昊的。
　　但又怕宫昊问起这东西的来历，他又不好回答。
　　如果根据自己的推测告诉宫昊，这可能是过去某个喜欢在车上玩的小妖精留下的。
　　可以预料宫昊以后大概就再也不愿意坐他的车了。
　　纠结了好久，徐耀辰最终决定逼自己失忆。
　　他还是晨昏定省地在手机上给宫昊发去关心问候，只字不提早上发生的事情。
　　令他十分高兴的是，大概因为脸皮太薄的缘故，宫昊似乎也想把那件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
　　照旧是不温不火地回复徐耀辰的消息，并且第二天还是坐上了徐耀辰的车。
　　只是，又在那个狭小空间单独相处的二人，还是不可避免地尴尬了。
　　徐耀辰找了一些非常无聊的话题和宫昊闲聊，说到后来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脑残。
　　宫昊虽然也在极为努力地应和话题，不让现场冷场，但十几分钟后，话题还是被聊死了。
　　“对了，我打算搬家了。”
　　在嗡嗡的空调声中，宫昊纠结了半天还是主动打破了这漫长的沉默。
　　徐耀辰一惊：“啊？为什么？”
　　宫昊笑笑：“我转正了。所以想找个离学校近一点的房子”
　　徐耀辰：“转正了？恭喜你啊，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咱们一起庆祝一下。”
　　宫昊略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昨天刚拿到的正式文件。”
　　徐耀辰：“打算找什么样的房子？我帮你留意一下。”
　　宫昊：“不用了，潘老师已经介绍了个中介给我，今天下班就去看房。这事情我自己能搞定，最近已经麻烦你太多事情了。”
　　徐耀辰哦了一声，想到以后就没有借口每天接宫昊上班了，心里有些不爽。
　　但他也知道自己没什么资格不爽的，毕竟他是个没名分的。
　　“只是……”宫昊犹豫了一会儿又说，“可能搬家的时候还要麻烦你最后一次。”
　　徐耀辰眼睛一亮：“不麻烦，我来帮你搬。”
　　宫昊：“不用，我只是想借用一下你的车。”
　　徐耀辰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你跟我客气什么呢。”
　　他把宫昊送去学校后，就直接去了公司。
　　宋秘书已经完全适应了老板每天大清早就进办公室的操作，早早为他泡好了茶。
　　“徐总，今年集团的年会还办在去年那个酒店可以吗？”泡完茶的宋秘书又拿来一打需要徐耀辰签署的文件进了办公室。
　　“行，你们看着办吧。时间安排在二月，徐董和林董差不多要回国了。”
　　徐耀辰和妹妹前几天刚和那对已经欢脱到南极看企鹅去的夫妻通过话，他们答应了女儿过年一定会回来陪她，顺便也答应了徐耀辰帮他把公司里一些重要的事情给落落地。
　　宋秘书又把今天的会议安排和徐耀辰汇报了一下，之后就退出了办公室。
　　徐耀辰面对桌上的一打文件，撸起袖子管拿起笔刚想开始工作，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谁那么大清早的来电话。
　　被打断工作节奏的徐耀辰有些不情愿地放下手里的东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赫然写着郑直的名字。
　　他不耐烦地接起了电话，因为根据他对郑直的了解，电话不接通这人可能会一直坚持不屑地打下去。
　　“喂？老徐，出大事儿了。”听筒那边传来了郑直的声音，听气息似乎是在行走，背景音有些嘈杂。
　　“什么事？”徐耀辰声音懒懒的，他不信从郑直那里能听来什么要紧事情。
　　“我今天送我儿子去上学，在校门口听其他家长闲聊说宫老师转正了！”郑直激动地仿佛要告诉一个天大的秘密。
　　徐耀辰听了这“天大的秘密”，心中暗笑。
　　“我知道。”他说。
　　电话那头的郑直愣了一下：“什么？你怎么会知道的？文件是昨天放学后才下来的。”
　　“宫老师自己告诉我的啊。”徐耀辰自豪地说。
　　郑直想不明白：“啊？为，为什么？”
　　徐耀辰：“什么为什么？”
　　郑直：“他为什么单独告诉你？你什么时候和宫老师关系那么好了？”
　　徐耀辰心里嘚瑟但不能跟郑直这个大嘴巴说，哄骗他道：“哦，他说他转正了打算搬到学校附近住，问我借车搬家。”
　　“哎！”郑直突然惊呼了一声，继而又压低声音说，“宫老师搬家那天你一定要叫我一起去帮忙。”
　　“为什么？”徐耀辰没明白他的意思。
　　“给我个机会表现一下，我下学期有重要的事儿要拜托宫老师。”郑直说。
　　徐耀辰当然没答应他，可是郑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在宫昊搬家的当天比徐耀辰还要早的就出现在了宫昊家里。
　　徐耀辰敲门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小紧张，他之前一直都在楼下等宫昊的，从没进过他的房间。
　　这次也算是又能走近一些他的生活了，还能一起劳动，一起呆一整天。
　　他特意大冬天的只在羽绒外套里穿一件白T，就是为了一会儿搬东西的时候顺手一脱，给宫老师展示一下他花了十几万私教课练出的肌肉线条。
　　真是想想都让人快活。
　　可是当他整理出一个合适的笑容打算迎接宫昊的时候，却看到来开门的是郑直。
　　徐耀辰的表情当场就僵硬了。
　　“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帮宫老师搬家啊。早点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郑直冲他嬉皮笑脸。
　　徐耀辰也冲他笑笑，笑容里带着刀。
　　他一天和宫老师独处的计划泡汤了。
　　徐耀辰迈着充满怨气的步伐进了房间，看到此刻宫昊正在客厅里封装最后几个纸箱。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他问。
　　宫昊抬头冲他笑笑：“没什么了，这几个箱子装好搬到车里去就行。”
　　插不上手的徐耀辰只得在房间里绕了一圈，观赏了一下宫昊曾经的居住环境。
　　这套房子是一套典型的老破小一居室，装修的款式很旧，看起来有些年头。
　　但厨房里没有明显的油污，洗手间的瓷砖玻璃也被擦得增光发亮，地板上角落里没有半点灰尘。
　　“可真够干净得啊，找保洁深度清洁过了？”徐耀辰问。
　　宫昊：“没有。”
　　徐耀辰：“那你这房子状态保持得很好啊。你的房东真有福气。”
　　宫昊笑笑：“平时注意一点，自己定期打扫一下就可以了。”
　　贤惠！
　　徐耀辰想。
　　他愈发觉得自己的眼光真好，居然能发现那么个宝藏男孩。
　　剩下的几个箱子很快都整理好了，三人齐心协力一道没有花多少时间就把宫昊的行李全数塞进了徐耀辰的大G。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房东来收房，房东也对这房子一尘不染的状态表示十分惊讶。
　　房东阿姨收好了房子的钥匙，把押金退还给宫昊，用眼睛瞥了一下站在他身后的郑直，狡黠地一笑：“你们把房子维护得真好啊，平时不做饭嘛？油烟机那么干净。”
　　你们？
　　在场的三人都从他说话语气和眼神里看出了不对劲，猜测这房东大概是误会什么了。
　　“阿姨，我是一个人住的。”宫昊解释。
　　“喔唷，阿姨不是老封建，不歧视你们的。”房东阿姨捂嘴笑道，“不管什么人群，只要素质高就是好房客。阿姨要是在市区有房，肯定折价也租给你了。”
　　“阿姨，我只是他朋友，我真的不住在这里。”郑直也被这误会给弄得手足无措。
　　但他那碎嘴让这个解释显得很徒劳，房东阿姨只是用一种“我懂的”眼神来回应他的解释。
　　最终误会也没能被解开，郑直带着一种“还我清白的”怨念跟着徐耀辰和宫昊下了楼。
　　“你坐后排去。”他听见徐耀辰一边解锁车子，一边冷冰冰对自己说。
　　郑直愣了一下，察觉出徐耀辰心情似乎不太好。
　　他觉得很奇怪。
　　被误会的人明明是自己和宫老师，这个真的基佬生什么气呢。
　　宫老师则打着圆场：“后面的东西有点多，我坐后排吧。”
　　郑直听候忙道：“不不不，我个子矮，后面挤得下，宫老师您还是坐副驾吧。”
　　怎么得罪的徐耀辰他不知道，但万万得哄好了宫老师啊。
　　在一堆纸箱和行李的簇拥下，郑直钻进了大G后排车厢。
　　徐耀辰开车把人和东西一并运到了宫昊新家的楼下。
　　这也是个很老旧的小区，甚至比宫昊先前住的楼年份还要久远。
　　但确实也离学校近，骑车十来分钟的路程就能到校。
　　老旧小区没有停车位，徐耀辰的大车停在楼栋门口直接就挡住了唯一的一条主干道。
　　路过的保安大叔提醒道：“你们搬东西？车里留个人挪车。”
　　“老徐你留下吧，你这车我也不会开。”好不容易从后排缝隙中钻出车来的郑直说着，就主动拎上了一个看起来最大的行李箱。
　　“宫老师，您家在几楼？”
　　宫昊：“四楼。”
　　郑直眼皮一跳，后悔自己拿了那么沉的东西了。
　　但他觉得车子里徐耀辰的气压很低，也不想跟他单独待着，于是挤出个乐呵呵的笑容带着行李就冲上了楼梯。
　　宫昊也搬了一个箱子跟上去，步履看起来显然轻松许多。
　　两人离开后，徐耀辰下车站在路边点了一根烟。
　　他确实不大高兴。
　　凭什么那房东阿姨会把宫昊和郑直看成一对？
　　我那么大个活人就站在边上，论相貌论身高，怎么看都是我和宫老师更般配啊。
　　他狠狠吐出一口烟，气得鼻子都冒烟了。
　　正在这时，他看到搬好了第一个箱子的宫昊已经从楼梯上折返回来了，可却不见更早上去的郑直的影子。
　　“郑直人呢？”他问。
　　宫昊无奈地笑了一下：“他要歇会儿再下来。”
　　徐耀辰不屑地“切”了一下：“找男朋友千万不能找体力那么差的。就刚才那种箱子，我扛着爬十楼都不带喘的。”
　　宫昊看了他，大概能猜到他在生什么气。只是这副模样太像是小学生斗气了，他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老徐，你没事儿吧？”
　　小学生徐耀辰被这一问，反骨得更来劲了：“怎么？你不信？”
　　“信！信！我信！”宫昊拿出哄学生的口气说。


第43章 加州旅馆
　　三人又折腾了大半天，终于是把宫昊的行李全部搬进了新家。
　　他的新房间比原来的要小一些，此时未拆包的纸箱行李箱堆积在房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明天自己慢慢整理吧。今天太谢谢你们二位了。今晚你们有别的事情嘛？一起吃顿饭吧，我请。”宫昊对已经精疲力尽的郑直和一脸嫌弃看着郑直的徐耀辰说。
　　二人都表示可以，并且也确实已经饿了。
　　宫昊在手机上搜索到了附近的一家评价不错的小酒馆，恰好也就在徐耀辰家附近。
　　于是徐耀辰把车停回家里，三人一起步行了过去。
　　这家店是新开的，徐耀辰也从没来过。
　　店面不大，内部是美式乡村风格的装修，一台古董店才能看到的点唱机放在角落里，边上贴着个现代化的收费二维码，似乎是改造过了可以付费点歌。
　　这环境非常适合朋友间小酌，也很适合小情侣约会。
　　徐耀辰在等菜的时候好奇地跑到角落摆弄了一会儿点唱机，最后斥巨资点了一首《Hotel California》。
　　等他回到座位的时候，菜和酒都已经上齐了，讨人厌的郑直正在跟着点唱机里的音乐投入地摇摆。
　　“宫老师听过这首歌吗？”
　　“嗯，听过。”
　　“我们那个年代这首歌超红的，好多明星都翻唱过。对不对，老徐？”
　　被点到的徐耀辰并不很想承认自己跟他是“一个年代的”，端着啤酒冲他敷衍地笑笑。
　　心里头暗骂，这么浪漫的小环境要是能和宫昊独处个一晚上，感情不知道能增进到哪里去了。
　　也不知道郑直这家伙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今天非要来做这个电灯泡。
　　面对着一桌子的菜，三人也不客套，边吃边聊。
　　话最多带动全桌气氛的依然是郑直。
　　大部分的时间里，徐耀辰和宫昊都在听他聊家里孩子的琐事，偶尔能插上一两句话。
　　徐耀辰在他的絮絮叨叨里听了个大概，从他对宫昊的各种暗示中，徐耀辰终于知道了他此行拍宫老师马屁的目的：为了让老师下学期给郑于飞在教室里安排个靠前一些的座位，因为那孩子近视了。
　　郑直又啰啰嗦嗦了一大堆，说自己发现儿子近视之后四处寻医打探减缓近视加深的方法，又是配了几千块的眼镜，又是点眼药水，还是没能减缓可怜的娃三个月近视加深了50度……
　　徐耀辰听着都觉得累，心里感慨自己还好不用生孩子。
　　他没办法跟郑直共情这件事。
　　郑于飞不过是无法达成想要当空军飞行员的梦想，他徐耀辰可是失去了一次和宫昊独处的机会啊！
　　郑直说着说着都有些声泪俱下了，宫昊不得不十分有耐心地安抚他的情绪，并且同他分享一些他在美国念书的时候获得的一些前沿的青少年近视预防和治疗的知识。
　　由于话题过于专业，徐耀辰插不上话，只能在一边默默喝酒吃饭生闷气。
　　两杯啤酒下肚后，徐耀辰借着酒劲决定要使个坏。
　　“可怜天下父母心，让我敬你这位父亲一杯！”
　　他边说边把满满一杯啤酒怼到了郑直面前。
　　不知道徐耀辰坏心思的郑直还一脸受宠若惊，爽快地接过递过来的酒杯并且一口气灌下去大半杯。
　　“听了你的话之后我才理解了什么叫做父爱如山，我们俩再来敬全天下的老父亲一杯！”
　　徐耀辰要把郑直灌蒙，至少灌倒说话不利索，然后宫老师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你长兄如父，老徐，这些日子也辛苦了！敬你！”郑直不知道徐耀辰的阴谋，还热情地回应着对方敬的酒。
　　然而，一来二去几轮酒过后，徐耀辰才意识到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
　　自己这个习惯商业谈判酒局的人已经喝得有些晕乎了，可是坐在对面的郑直却好像没事人一样，连个脸都没红半分。
　　遇到对手了，徐耀辰想。
　　然后他开始篡宫昊一起灌郑直。
　　宫昊看出徐耀辰不太对劲，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老徐，你是不是有点醉了？别喝了。”
　　“怎么可能？这才喝了多少？你看郑直脸都没红呢。”徐耀辰舌头有些打结地回答着。
　　郑直脑子还是很清醒，只是可能因为酒精的作用激发了他社牛的潜能，他变得话更多更啰嗦了。
　　他以为徐耀辰酒量也很好，于是继续招呼着对方敬天、敬地、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又是不知道过了几轮，等到徐耀辰意识到自己确实不是眼前这个看起来酒量很弱鸡的全职爸爸的对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徐耀辰只记得自己眼前的画面变得逐渐扭曲模糊，耳畔嗡嗡作响，不断循环着点唱机里放着的那首古早音质的歌。
　　……
　　So I called up the Captain, "Please bring me my wine"
　　He said, 'We haven't had that spirit here since 1969'
　　……
　　还有就是宫昊关切地问他“没事吧。”的样子。
　　除此之外，他对之后的事情就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徐耀辰第二天是被放在枕头边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下意识去摸电话，结果伸手的动作牵动了全身一阵的酸疼。
　　他当下就觉得不太对劲。
　　“喂？老徐？昨天后来你没事吧？”
　　电话是郑直打来的，依旧呱噪，完全听不出有宿醉的迹象。
　　徐耀辰揉了揉眉心：“昨天是你们送我回家的？”
　　“是宫老师送你回去的，昨天喝到九点多我老婆突然要出差，紧急召我回家看孩子去了。宫老师说知道你住哪儿，我就把你托付给他了。”郑直说。
　　靠！
　　徐耀辰心里暗骂了一句。
　　他知道自己酒品差，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有没有对宫昊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徐耀辰挂了郑直的电话，用胳膊支撑着自己勉强从床上坐起来。
　　他感觉到来自腰部的一阵钻心的疼。
　　照理说昨天的重物都是郑直和宫昊在搬，他不该伤到腰部的啊。
　　该不会……
　　徐耀辰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床。
　　除了自己睡的那半边，到也没有很凌乱，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堪入目事情的样子。
　　到底有没有呢……
　　徐耀辰一手扶着腰，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往房外走，一边回忆着自己昨天晚上到底有没有趁着酒醉对宫昊做过点什么。


第44章 我也喝多了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
　　说熟悉，是因为这就是自家客厅，家具、装修连同落地窗外的景色都是自己所熟悉的。
　　然而，这客厅的摆设却怎么看都不对劲。
　　原本放在角落的一棵绿植不知为何出现在了玄关旁边，茶几和沙发也歪七扭八地摆在了原本不属于他们的地方。
　　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怀疑自己的梦还没醒，然后就看到从背对着自己的沙发后面坐起来一个人。
　　是宫昊。
　　“老徐，你醒了。”
　　宫昊的脸上睡衣惺忪，头发被压得完全没有了发型。
　　徐耀辰一惊，腰部再次抽痛。
　　徐耀辰：“宫，宫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他无法将自己的猜想和客厅的场景联系在一起。
　　如果昨夜他真跟宫昊发生了什么，也不至于那么激烈把家具都移了位置。
　　只见宫昊随意揉了揉头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你昨天喝醉了，我把你送回来的。怕你后半夜会吐，所以也没敢走。”
　　“那这……”徐耀辰迷茫地又环顾了一下客厅。
　　宫昊明白了他的疑惑，无奈笑道：“你回到家不肯睡下，硬拉着我要重新摆客厅的家具布置……”
　　徐耀辰：“……”
　　他好像是有从李慎那里听过自己醉酒后会有这个癖好。
　　徐耀辰：“除了这个……我还做过了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有？”
　　宫昊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你把那个绿植搬到门口之后就说自己困了，自己回房睡觉去了。”
　　徐耀辰原本还想留宫昊一道吃早午餐的。
　　可是宫昊说昨天搬家的东西还一点都没有收拾，想m²趁着今天是周日想要赶紧弄好。
　　徐耀辰想说也一起去帮忙，但昨天醉酒后挪动家具弄伤的腰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只能扶腰目送宫昊离开，并且再三感谢他昨夜照顾了醉酒的自己。
　　宫昊如今的住处离学校很近，离徐耀辰所住的高档小区也不远，步行个二十来分钟就能到。
　　于是他决定走回去。
　　一路上，他回忆着昨夜发生的事情，觉得实在是好笑。
　　徐耀辰不知道是和郑直喝到第几杯的时候彻底醉了的。
　　中途自己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已经看见两人勾肩搭背在了一起，跟着餐厅的背景音乐摇头晃脑地哼歌。
　　后来郑直被老婆叫走，把徐耀辰托付给了他。
　　他一开始还有些紧张。
　　介于徐耀辰对他袒露过想要交往的想法，并且也两人最近你来我往的事情也确实有些暧昧不清，他很怕徐耀辰醉酒后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也很怕自己做出了不该有的回应，他觉得自己的立场不像之前那么坚定了，仿佛一棵摇摇欲坠的果子，一阵风刮来很难说会不会坠落泥潭。
　　还好，这个人喝醉之后并没有对他做什么越轨的举动，连言语上的调戏都没有。
　　他把徐耀辰送回家，然后就目睹了一场十分诡异的“醉酒后搬家具”的行为。
　　直到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力耗尽，徐耀辰在玄关放下绿植后就开始嚷嚷着“我好困，我要睡了。”
　　宫昊见他摇摇晃晃的，于是把人搀扶进了卧室，平放到了床上。
　　徐耀辰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衣服，上半身一件短袖T恤，下半身则是一条磅数跟高的牛仔裤，腰间一条名牌皮带。
　　徐耀辰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双手胡乱在腰间附近摸索着，似乎是想解开皮带扣。
　　然而他醉得厉害，无法完成这一项精细的动作。
　　宫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帮他一把。
　　可是，当他手刚刚摸上那冰冷的皮带扣的时候，徐耀辰原本看起来不受控的手却重重地拍了上来。
　　啪！
　　这一击拍得十分用力，宫昊的手背当时就红了起来。
　　他本能地收回手，惊讶地看着躺在床上依旧醉醺醺的徐耀辰。
　　他看到徐耀辰的双唇一闭一合，好像在反复嘟囔着什么。
　　出于不知从何而来的好奇亦或者是关心，宫昊凑近了一些过去打算听听徐耀辰酒后会说些醉话。
　　“你别碰我！我对你没有兴趣。”
　　“我心里现在只有我们家宫老师。”
　　“告诉他们，徐耀辰从今往后只喜欢宫昊，让他们都死了这条心吧！”
　　口齿不清，但语气坚定，字字句句都重重落在宫昊的耳膜上。
　　他真的醉了吧？
　　不是那种借酒装疯的套路？
　　应该不是，要不然刚才他也不会像个傻逼一样抱着家里那盆几十公斤重的绿植在客厅来回转圈找“风水位”了。
　　所以……这叫做酒后吐真言？
　　宫昊觉得自己的喝下去的那两杯啤酒在两个小时候好像终于开始在体内起了作用。
　　要不然，为什么现在的自己脸上一下子变得那么烫，胸口那颗心脏也跳得厉害。
　　“我谁也不要，我就要宫昊，我要宫昊……宫昊……”
　　徐耀辰的醉话开始逐渐失去了清晰的语义，只留下略带一些哀求的音调反复呼喊着那个名字。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一次一次的呼唤，宫昊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捏住了似的，挣扎着跳动，却觉得越来越紧。
　　他的眼睛落在那双呼唤着自己的名字的唇上，脑子里的某根神经被一次次的呼唤声来回拨动。那感觉又痛又麻，又让人欲罢不能。
　　意识变得有些模糊，眼前徐耀辰的脸越来越近。
　　……
　　突然，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耳朵里剩下的只有不知道是谁的沉重呼吸声。
　　宫昊的视线变得十分模糊，他闭了闭眼，又睁开。
　　看清眼前是徐耀辰近在咫尺的双眸。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喷在对方脸上又反弹回自己鼻尖，能感觉到自己的唇正轻柔地贴合在另一个柔软的唇上。
　　宫昊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吻上了徐耀辰。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迅速将两人唇分开，并且后退了一步。
　　他看到徐耀辰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双眼紧闭，显然是已经睡死过去了。
　　宫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我也喝多了吧。”他想。
　　他倒退着走出了房间，一个人倒在客厅的沙发上，折腾了半宿才睡着。


第45章 买猪看圈
　　宫昊搬家到学校附近后，徐耀辰没有了能够每天接送的机会。加之学校进入期末考试阶段了，也没有什么活动需要家委会参与，连带着连能和宫昊见面的机会都变少了。
　　然而，徐耀辰却感觉到了一些宫昊对自己态度的变化，这变化就体现在宫昊回复自己短信的速度变快了，并且对于徐耀辰偶尔犯贱的言语上的调戏和荤段子也默默接受了，不像过去会摆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模样劝导徐耀辰“要自重”“要给妹妹做个好榜样”。
　　学期末最后一天，他以徐晓月家长的身份去了学校的家长接待日，班主任潘老师和宫昊一同在教室里接待的他。
　　“徐晓月是个很乖巧的学生，虽然我们一年级没有计分的书面考试，但通过她平时的课堂表现和作业完成情况，可以看出她的学习习惯很好，知识掌握得也都也比较到位。刚开学的时候她还有上课说话坏习惯，也因为这件事情叫哥哥来过一次学校。那次之后徐晓月就改正了这个坏毛病，应该是哥哥有好好和她讲过道理了吧？”
　　徐耀辰谦虚地点头：“嗯，是的。”
　　潘老师继续简明扼要地把徐晓月一学期在学校的情况和徐耀辰说了一遍。
　　不出徐耀辰的意料，妹妹在学校保持着一个中等偏上的学生的状态，不露锋芒，不显山露水，据她本人解释，这是为了更好的融入环境观察宫老师的一举一动。
　　徐耀辰是有考虑过是不是告诉妹妹宫老师的观察可以中止了，但最终还是决定留下这条眼线。
　　一方面是因为他想借此机会搞清楚宫昊最近的奇怪表现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妹妹徐晓月好像对此乐在其中。
　　“只是我觉得徐晓月有些内向，下课的时候总是一个人，不是在窗户口发呆就是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我不知道这和令堂令尊一直不在家会不会有什么关系。”潘老师语重心长地说着：“虽然我知道哥哥对她的关心和照顾很用心，但在家庭教育里，每一个成员都很重要……哥哥始终是没有办法完全代替父母的角色的。”
　　“老师您放心，我父母马上就回国了。我本来也只是临时当一下我妹的家长……”徐耀辰说。
　　潘老师听了这话，满意地点头笑道：“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继而她又有些不确定地试探道：“那家委会……？”
　　徐耀辰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潘老师边上的宫昊，和对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宫昊一惊，慌忙低下头，拿着手里的笔在面前的本子上胡乱写写画画。
　　徐耀辰有些不明白他这反应是怎么回事，明明两个人已经那么熟了，怎么还会因为一个眼神而尴尬了呢。
　　他只能继续和潘老师聊正事。
　　潘老师：“我个人还是希望你能继续留在家委会里的，毕竟这一个学期来大家也熟悉了，如果换成你父母的话，可能还需要重新磨合。而且他们的精力也不一定能跟得上……”
　　“明白了。”徐耀辰说，“二位老师放心，我还是会继续参与家委会的工作的，这段日子来和大家相处得都很愉快。”
　　他故意盯着宫昊灿烂一笑。
　　“太好了，不瞒你说，我也是替宫老师留你。他说上学期很多事情你都帮了大忙，如果没有你在可能有些任务都无法完成。对不对啊，宫老师？”
　　“嗯。”宫昊躲闪开徐耀辰那显然是冲着自己来的笑容，侧头朝着潘老师点了点头。
　　接待结束后，徐耀辰退出了教室。
　　看到外面还排着三个家长。
　　他没有离开学校，而是自己一个人来到了抽烟的天台，并且给宫昊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接待完家长之后抽空来天台抽根烟？】
　　短信回复的很快，但也很简短，只有一个字。
　　【嗯。】
　　徐耀辰在天台吹了大概半小时的冷风，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宫昊。
　　宫昊看着徐耀辰丢了地的烟头，一脸愧疚。
　　宫昊：“不好意思，刚才郑于飞爸爸又折返回来问了一些事情……”
　　徐耀辰嗦了一下鼻涕：“没事儿，你能来我就开心。”
　　宫昊听了这话也不作声，只是低头点烟。
　　“我觉得自从你搬家之后就有点奇怪。”徐耀辰直截了当地说。
　　“啊？哪里奇怪了？”宫昊想到那一夜偷偷亲了徐耀辰的事情，有些心虚。
　　“对我的态度变温和了。”徐耀辰说。
　　宫昊：“我一直都对你挺温和的。”
　　徐耀辰：“可是以前我要是跟你说些不得体的话，你会生气，会不回我短信。”
　　宫昊心中暗道：我自己都做了那么不得体的事情，有什么资格跟你生气。
　　他冲徐耀辰挤出个笑：“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谁料徐耀辰却说：“我就是故意的啊！我在追你，想借此拉近一下彼此的关系。”
　　宫昊哑口无言，只能默默抽烟。
　　徐耀辰：“哎，宫老师，过年怎么安排？我父母下周就回国了，要不要来我家见一见？”
　　宫昊一脸莫名其妙：“见你父母？你在想什么呢？我们俩还没到那关系吧？”
　　徐耀辰：“就是因为我追了你那么久，你都还不答应跟我有关系，所以我猜想你可能是有什么顾虑。”
　　宫昊：“我……”
　　徐耀辰：“我懂的，你大概觉得还是不够了解我，所以我想你见见我父母。买猪看圈嘛……”
　　宫昊被他这把自己说成是“猪”的比喻给逗乐了。
　　“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他说。
　　徐耀辰：“都在想你怎么才能答应跟我在一起啊。怎么样？来不来？我家阿姨做饭也很好吃。”
　　宫昊拒绝：“不去。”
　　徐耀辰摆出一副无赖样：“你不来，我就带我爸妈来给你上门拜年了。”
　　宫昊惊恐地看着徐耀辰，觉得他可能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不是，我寒假这段日子都不在市里。”他说。
　　“你要去哪儿？”
　　“学校派我去杨县，帮那边结对的希望小学的老师做体育教研的培训。”
　　信息量有点大，徐耀辰消化了一会儿。
　　“那些山区里的孩子不是上个学每天都要爬几公里的山路吗？还有必要单独上体育课？”他问。
　　“体育课不仅仅是为了强身健体，还要让学生掌握体育的基本理论知识和科学锻炼身体的方法……还要帮助他们树立起勇敢顽强、团结进取、开拓创新的精神风貌……”宫昊耐心同他解释。
　　徐耀辰虚心学习，意识到确实是自己肤浅了。
　　“宫老师还是专业。”他说，“那你一整个寒假都在山里嘛？过年也不回来？”
　　宫昊点点头：“也正好有个借口不用回家过年，我不想见我爸，也不想去跟他在其他长辈面前假装合家欢。”
　　听到这里，徐耀辰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叹了口气，决定用嘴贱缓解一下现在二人之间有些低沉的气氛：“去山里别被哪个身强体壮的农村汉子勾了魂，记得在城里还有一个王宝钏苦苦等着你。”
　　宫昊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言语上的占便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都对我做那种事情了，你得对我负责。”徐耀辰说。
　　宫昊觉得自己太阳穴上的某根神经瞬间抽动了一下。
　　他瞪大双眼惊恐地盯着徐耀辰看：“我，我，我对你做什么了？”
　　他心脏砰砰直跳。
　　难道那天徐耀辰并没有睡着？
　　难道他知道我亲了他？
　　徐耀辰察觉出他的紧张和心虚，虽然觉得很奇怪，但一时也没往别处想。
　　“把我忽悠进家委会啊。”徐耀辰说，“我现在是逃也逃不掉。”
　　听了这话，宫昊才松下一口气来。
　　“还是谢谢你，愿意帮忙。”他说。
　　“到也不用那么客气，为了你做事情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只是，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答应跟我在一起？”徐耀辰说。
　　徐耀辰也不是第一次那么直截了当的问了，他脸皮厚，隔三差五就要来跟宫昊讨个名分。
　　宫昊依旧如往常一般的逃避回答这个问题。
　　他低头抽烟，看着自己和徐耀辰的鞋发呆。       


第46章 新年快乐
　　学校放寒假的第一天，宫昊就和其他几个青年教师一起踏上了前往对口希望小学所在的山区的绿皮火车。
　　而徐耀辰公司里一堆过年前要完成的工作也不允许他真的就成为了一个苦守寒窑的的王宝钏。
　　老徐总和林女士看够了南极企鹅，在智利又转了一周后终于又回到了祖国的怀抱。
　　徐耀辰工作太忙，没能亲自去接。当天晚上赶回郊区大宅的时候正赶上自家妹妹和晒黑了几个度的父母正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地在翻看旅行的相片。
　　妹妹被妈妈环抱着坐在腿上，看着老徐总给她俩一张张的翻页看照片，解说着照片背后的故事。
　　妹妹听得十分投入，偶尔会提出几个地理人文的专业问题，老徐总和林女士则力所能及地为她耐心解释。
　　这场景实在是温馨感人，徐耀辰记得自己小时候似乎也是有过这样的待遇的。只是现在长大了，没脸再跟父母这么腻歪了。
　　他都有些不大好意思打断这宁静祥和的氛围，只是静静地站在房门口。。
　　“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呀！”徐晓月无意间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哥哥。
　　只见她灵巧地钻出妈妈的怀抱，甩着脑后的马尾辫小跑着就来到了徐耀辰的跟前。
　　她拉着徐耀辰的手往房间里走：“哥哥，我们在等你拆礼物。”
　　房间里的老徐总和林女士看到这一幕有些意外。
　　他俩刚回家见到女儿那会儿，确实觉得她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夫妻俩以为只是几个月的功夫女儿长高了，还掉了两颗牙的缘故。
　　现在看来，发现她的脸上竟然是出现了过去少有的童真烂漫的笑容。
　　并且这兄妹的关系也从过去的略有些生分变得一下子亲密了许多。
　　徐耀辰习惯性地拉上妹妹的手，走到了父母面前。
　　“爸，妈。今天公司实在是太忙了，没能去机场接你们。”
　　林女士看到儿子来了也很高兴：“没事的，让司机接一样。你辛苦到那么晚回来，吃饭了吗？”
　　徐耀辰：“吃过了。”
　　老徐总打量了一会儿儿子，说：“几个月没见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不像以前那么萎靡。”
　　徐耀辰不大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脸：“大概因为最近早睡早起，生活规律了吧。”
　　“怎么突然那么养身？”林女士奇怪道，“最近不和那个卖海参的小子鬼混了？”
　　虽然自从女儿出生之后，她就对这个儿子的私生活不再多过问，但也是知道他喜欢熬夜喝酒和狐朋狗友（特指那个李慎）出去玩的。
　　“没有，岁数大了，熬不动夜了……”徐耀辰说。
　　“胡说什么，你还没到三十呢。你要是岁数大了，那妈妈就是老太婆了。”林女士不满道。
　　老徐总忙安抚妻子：“怎么会呢，我老婆永远是少女。”
　　此时，房间里的另一个少女正在暗中意味深长地看着哥哥。
　　徐晓月知道哥哥突然成了养生达人的原因——为了追嫂子，哦不对，宫老师。
　　她发现有时来接自己放学的哥哥车子的副驾驶座椅明显往后调了许多，应该为了一个比哥哥还要高的人调节的。
　　而且好几次，她上午第一节课站在宫老师身边，闻到过哥哥车子里的熟悉的车载香水味。
　　只是日子过去了好久，她的观察日记也已经快写完了一本，却还是没见哥哥有成功的迹象。
　　这不符合哥哥一贯的效率。
　　“哥哥。”她悄悄走到徐耀辰身边，拉拉他的衣角。
　　徐耀辰习惯性地弯腰下来聆听。
　　徐晓月：“爸爸妈妈带回来的礼物，你要不要送一个给宫老师？”
　　徐耀辰看了看妹妹，大概是误会了她的意思：“怎么？想拍拍老师马屁下学期给你个小组长当？”
　　徐晓月一脸恨铁不成钢，对着哥哥叹了口老气横秋的气。
　　过年前，公司很多事情都扎堆，徐耀辰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熬到了公司年会。
　　环球旅行回来的董事长大笔一挥，宣布年会后集团就开始放假，一直放到正月十五再开工。
　　所有员工都心怀感激，年会舞台上表演时候的笑容全是发自内心的。
　　过年了放假了，市里面也逐渐空了。
　　徐耀辰搬回了郊区大宅和父母还有妹妹一起住，享受一下短暂的天伦之乐的同时也不忘记骚扰远在大山里的宫昊。
　　但可能是因为山里信号不好，宫昊的回复没有过去那么及时了。
　　徐耀辰每日都百无聊赖捧着个手机等不到回信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但又觉得计较这个一点都不爷们，就也没有发作。
　　直到大年夜，徐耀辰看到一条特别土味的祝福短信，顺手转发给了宫昊。
　　【除夕是佳节，佳节就不能没有你。没有你就好像炒菜没放盐，橘子不太甜，喝酒没有烟，上街没带钱。不用怀疑，我最想要的新年礼物就是你。】
　　他觉得这短信特土特逗，想着如果宫昊看道时候是会被逗笑，还是会像其他被调戏的时候一样回复一串表示无语的省略号。
　　然后半小时过去了，徐耀辰都没等来回复。
　　他急了。
　　他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
　　宫昊那头很快就接了起来，只是通话声的杂音很大，看起来山区的通讯信号确实有待提高。
　　徐耀辰听到宫昊声音的一瞬间脾气就没了，川剧变脸似的语气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宫老师，新年快乐啊。”
　　电话那头的背景声音也很热闹，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得宫昊第一遍没能听清徐耀辰说了什么，疑惑地“啊”了一下。
　　徐耀辰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新！年！快！乐！”
　　宫昊这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地哦了一下，并且也回复道：“新年快乐，老徐。”
　　徐耀辰问：“你那边在干什么呢？听着挺热闹。”
　　宫昊说：“嗯，今天在老乡家吃了年夜饭，现在在一起放爆竹。”
　　徐耀辰阴阳怪气：“宫老师在那儿活动那么丰富，怪不得不回我信息。”
　　宫昊：“啊？我都回了吧。是信号不太好，有时侯是没收到。”
　　徐耀辰：“那我刚才给你发的那条你也没收到？”
　　宫昊搁楞了一下：“什么？没有收到，你发了什么？”
　　看来真的是信号不好。
　　徐耀辰觉得那土味短信念出来就不好笑了，于是说：“等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到底是什么？不能直接说吗？”宫昊却追问。
　　徐耀辰随口敷衍：“没什么，就是跟你说，我想你了。”
　　电话那头的宫昊果然如往常一样沉默了，没有做任何的回应。
　　徐耀辰习惯他这反应了，想到此刻宫昊的脸应该已经红了，于是便打算再调戏两句。
　　他正想开口，突然身后传来了徐晓月的声音。
　　“哥哥，你看！！！”
　　徐耀辰回头看到妹妹提着满满两袋烟花站在门口，两眼放光。
　　“月月，你别一下子拿那么多。妈妈替你拿。”林女士跟在徐晓月后面也走了过来，看到徐耀辰在屋里冲他招招手，“辰辰，要一起来放烟花吗？”
　　“嗯，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就过来。”徐耀辰说。
　　“来，月月把烟花给爸爸，爸爸先带你去放起来！”老徐总一边在花园门口换鞋，一边冲着二楼的母女俩嚷嚷。
　　徐晓月看看楼下的爸爸，又看看房里还在打电话的哥哥，犹豫了片刻还是没能抵御住诱惑：“哥哥，那我先去咯。我把最大的那个留给你放。”
　　徐耀辰冲她摆摆手，柔声道：“去吧去吧。”
　　小姑娘把手里的烟花分了一袋给林女士，然后蹦蹦跳跳地下楼去了。盐擅婷
　　徐耀辰的注意力回到了正在进行中的通话里，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刚才聊到哪儿了。
　　突然，他听见听筒里，对面的宫昊好像发出了一声轻微的笑声。
　　“你笑什么？”他问。
　　“没什么，就是羡慕你们家那么热闹，你的父母对你们兄妹俩也很有耐心。”宫昊说。
　　徐耀辰想起来了，刚才被徐晓月打断之前，自己是在调戏宫昊。
　　于是他继续起了刚才的话题：“不用羡慕，你要是跟我在一起了，这待遇你也有，你还能多一份辰哥对你的宠。”
　　果不其然，那头又不出声了。
　　嘭——啪！
　　对着花园的窗户那头传来了烟花燃放的声响，徐耀辰拿着手机走了过去，看着外面正好炸开在自己眼前的五彩斑斓的四射的火星，心情极好。
　　“怎么样？考虑一下呗？”他又对着电话那头的宫昊问了一遍，看着窗外又一道窜上天的烟花，嘴角抑制不住的笑。
　　宫昊没说话。
　　徐耀辰听到听筒那头传来了同样的烟花爆竹的声音，还有和妹妹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子尖叫欢呼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花园里爸爸带着妹妹燃放的第一组烟花熄灭了，电话听筒里的背景音也安静了下来。
　　“老徐。”徐耀辰突然听见宫昊开口叫了他一声。
　　徐耀辰：“嗯？”
　　宫昊的声音含着笑意，难得的温柔：“新年快乐。”
　　徐耀辰能听出他态度的变化，于是见好就收地放弃了言语上的占便宜。
　　徐耀辰：“新年快乐，宫老师。祝你新的一年幸福顺遂，平安无忧。”
　　宫昊：“你也是。”


第47章 新学期
　　希望小学援助培训的日程排得很满，宫昊是赶在寒假最后一天半夜才回到市里的。
　　时隔三个星期，回到租住的地方，宫昊终于洗上了暖和的热水澡睡回了舒适柔软的床铺。
　　感觉刚闭眼躺下没多久，闹钟就又响了起来。
　　新的一个学期开始了，他必须得在六点半前到学校准备开学第一天的事情。
　　还好新家离学校不远，宫昊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几分钟就到了学校。
　　天才蒙蒙亮。
　　宫昊在学校门口锁了车，对着稍许有些冻着的手哈了哈气，然后就听见身后有个人在叫他。
　　“宫老师早啊。”
　　他当然认得这个声音，心里有些不只从何而来的小雀跃。
　　他努力压了压已经扬起到一半的嘴角，回头对上了正冲着自己没皮没脸笑的徐耀辰。
　　“你怎么会在这里？”宫昊抬腕看了一眼手表，“现在还不到六点半。”
　　徐耀辰耸肩：“宫老师还不知道吗？新学期开始每个班级的家长要在每天上下学的时间段轮流执勤，维持校园周边安全。”
　　宫昊摇头。
　　潘老师可能觉得他在山里不方便，就直接把从学校接到的任务给派了下去，没有麻烦他。
　　两人一边肩并肩往学校里走，一边闲聊。
　　徐耀辰：“听郑直说，是因为上学期学校周边出现一个变态，经常骚扰路过的女学生。学校保安和老师人手不够，所以有个家委会家长提出要参与巡逻，有一些不在家委会里的家长也报名参加了。”
　　宫昊：“变态的事情我也有听说。我教的一个中学部的女生说遇见过那个变态，打扮得斯斯文文的像个普通的上班族，用问路的借口和女学生搭讪，然后伺机动手动脚……”
　　“哎，要是我妹妹遇到这种事情，我一定把那人的手给卸下来。”徐耀辰愤愤，“我这人眼里容不下这种社会渣滓。”
　　宫昊看看他：“所以你开学第一天就主动报名来执勤？”
　　“那倒也不是。”徐耀辰收回了方才义愤填膺的模样，眼眉弯弯对着宫昊笑，“我想找个理由能尽快见到你。我已经等不到放学了。”
　　宫昊刻意撇过头去不看他，语气平平：“我要去办公室了，早上要开会……还积压了好多教案要写。”
　　“去吧。陪你走了那么一段路，我今天一天都值了。”徐耀辰笑呵呵地说道。
　　宫昊忍不住悄悄瞄了他一眼，然后趁着没mao²被发现又快速地收回目光，微微鼓了鼓腮帮子不说话。
　　“你也别太辛苦了，记得劳逸结合。”徐耀辰又叮嘱。
　　宫昊点头，轻轻嗯了一下。
　　二人在一栋教学楼下道了别，宫昊没有回头径直往楼梯上去了。
　　爬楼梯到三楼的时候，宫昊遇到了一个同样一大早来校的年轻男老师。
　　那男老师听见身后有人，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是宫昊。
　　过了一个寒假生物钟紊乱、一脸没睡醒的男老师有些奇怪地问宫昊：“不是说你们的飞机是昨天半夜才到的吗？”
　　宫昊回答：“是啊。”
　　年轻男老师：“那你怎么看起来精神那么好？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宫昊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个人上楼的时候放弃了表情管理。晏擅停
　　他抿抿嘴把过于灿烂的笑容收起，打哈哈道：“没什么，新学期新气象嘛。”
　　心里头有着不断翻滚的快乐小人，爬楼梯的双腿都变得十分有力了起来。
　　但一到了办公室，打开电脑，宫昊还是立刻进入了专注的工作状态。
　　新学期的教案还没完全写完，假期援教的报告也要着手写起来了。
　　在噼里啪啦的键盘敲打声中，原本只有宫昊一人的办公室也陆续来了人。
　　老教师潘老师面对新学期的开始泰然自若地走进办公室。
　　“宫老师，早啊，寒假辛苦了。”
　　宫昊放下手头工作礼貌地回应她，看到了她的身后还跟进来一个穿着校服的十六七岁的男孩子。
　　“这是我儿子小乐，在高中部上高二。”潘老师介绍道，“那么大人了还丢三落四的，开学第一天连铅笔盒都没带。”
　　潘老师边说，边带着小乐走到自己办公桌前，从抽屉里翻出铅笔和圆珠笔各一支递到儿子手里，并且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又问他：“还要什么？”
　　小乐站在潘老师身边，虽然身高比妈妈高出了一大截，但依然有着少年人特有的瘦弱身形和稚嫩的脸。
　　小乐看起来是个内向的男孩子，进办公室后目光也没有四处乱撇，只是紧紧跟在妈妈身边。
　　他结果递来的笔，紧紧攥在手里，用只有附近的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还要一支红笔。”
　　潘老师无奈看着自己的儿子，从桌上顺手拿了一支给他。
　　“你啊，这学期一定要努努力，下半年就升高三了，怎么一点学习的状态都没有呢？”
　　小乐撇撇嘴，不做回应。
　　潘老师摇了摇头，摆手催促道：“赶紧回教室去吧。放学后自己回家，别在外面瞎转悠。”
　　小乐点点头，还是不说话，转身头也不回地就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比自己还要高的儿子离开的背影，潘老师无可奈何地叹了长长一口气。
　　办公室里另一个稍年长一些的老师端着泡着枸杞的保温杯，笑呵呵说：“好久没看到小乐了，已经长那么高了呀。”
　　潘老师：“是啊，但还像个孩子一样，一点儿也不让人省心。”
　　年长的老师：“你是没见过青春期叛逆的小孩有多可怕，小乐这样乖巧的男孩子已经很难得了。”
　　潘老师勉强笑笑：“他这哪是乖巧啊，就是胆小内向，上学期末成绩也不理想，哎……”
　　一阵长长的老母亲的叹息，引来了同办公室其他有孩子的老师的共情，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凑在一起讨论起了孩子的教育。
　　作为单身男青年的宫昊显然不需要参与到这个讨论里去，于是继续埋头干活，打算赶在升旗仪式前把报告的PPT大纲给整理完。
　　正当办公室的老师们又个忙个了一会儿之后，突然，一个压着点赶到的年轻女老师一脸慌张地出现在了门口。
　　“李老师怎么那么晚到？睡过头了？”
　　“不是，我刚才在学校门口被堵住了。”她气喘吁吁地说道，“门口好像出车祸了！”
　　原本还在闲聊的几个老师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转向了这边。
　　“出车祸？怎么会这样？”
　　“对啊，今天开始门口不是有家长执勤吗？”
　　李老师：“好像就是执勤的家长。听说是为了追那个学校门口的变态，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
　　角落里噼里啪啦的键盘敲打声突然停下，只见宫昊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知道被撞得家长是谁吗？”
　　李老师被宫老师这惊慌的神情吓了一跳。
　　她摇了摇头：“不清楚，我来的时候救护车已经把人运走了。”
　　潘老师突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对哦，今天执勤的家长里好像有我们班徐晓月的哥哥。”
　　潘老师也有些慌了，看向宫昊，看到宫昊正心急火燎地拿着手机拨打电话。
　　一次，两次，三次。
　　对方没有响应。
　　这不正常。
　　虽然他很少主动给徐耀辰打电话，但是印象中，对方总是能在铃响第一声的时候就接起来的。
　　“我去学校门口看一下。”
　　宫昊丢下这句话，连电脑上的文件都来不及保存，直接就冲出了办公室。


第48章 非得亲一下才算
　　宫昊狂奔下楼，穿过排队出操学生人流来到学校门口。
　　校门已经关上了，但马路上聚集的人群还没完全散去。
　　救护车看来已经是开走了，只有一辆警车亮着刺眼的红蓝顶灯停在路边，两民警察正在分开对目击的群众做询问。
　　宫昊想从一旁的小门出去，门口岗亭的学校保安替他开了门。
　　保安认识他，见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好奇地问：“哎？宫老师，你去哪里？”
　　宫昊：“那边出什么事儿了？”
　　保安：“刚才执勤的家长遇到那个一直流窜在学校周围的变态了。追的时候两个人都被路过的一辆小轿车撞倒了，救护车刚拉走。”
　　宫昊：“知道被撞的家长是谁吗？”
　　保安：“我没看清，只知道好像是个看起来挺年轻的男人。”
　　宫昊脑子嗡地一下。
　　他又一次试图拨打徐耀辰的电话，然而依旧是没有人接。
　　“知道救护车把人拉到哪个医院去了吗？”他决定不浪费时间了。
　　“应该是送到最近的六院吧。”
　　宫昊知道六院在哪里，距离学校大概一公里左右，跨过几个路口就到了。
　　早高峰，打车不如跑得快。
　　于是他谢过保安，冲出校门就往医院的方向跑去。
　　路过学校门口还未散尽的人群的时候，他不敢往他们聚集的地方仔细看。
　　宫昊意识到自己很害怕，害怕看到地上万一有触目惊心的血渍。
　　一公里的路程，算上几个红绿灯，宫昊竟然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跑完了。
　　急诊室预诊台的两个小护士看到气喘吁吁的宫昊冲到自己面前的时候被吓了一跳，以为这是一个呼吸困难的需要急诊的病人。
　　“请问……刚才……学校门口车祸送来的伤者……在……在哪里？”宫昊强忍着喉咙里几乎要溢出来的血腥味，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两个小护士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不太确定地说：“那个被车撞的？是不是在一号抢救室？”
　　另一个点点头：“好像是。”
　　宫昊的心脏原本就因为一路的奔跑几乎炸裂一样的疼，如今听到“抢救”两个字觉得自己眼前都发黑了。
　　平常对人都十分有礼貌的宫昊此时顾不得向两人道谢了，顾不得双腿打飘就往抢救室的方向冲去。
　　他跌跌撞撞地找到了一号抢救室，门被关着。
　　门上只有一小条的玻璃，并且还被贴纸覆盖掉了大半，只能从留下的一小条缝隙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影晃动。
　　但抢救室里的声音还是从那扇不隔音的门里全数传出，传到宫昊的耳朵里。
　　各种器械碰撞发出乒铃乓啷的响声，以及从各种医疗仪器里传出的并没有什么规律的滴滴声。
　　医生和护士的对话声紧绷而果断，互相确认着抢救步骤和用药。
　　宫昊站在门口，听见里面的医生说了一句：“先保命，再保腿。”
　　他呆怔住了。
　　怎么会那么严重？
　　他紧咬着牙关，全身都在发颤，几乎就要失控地砸开门冲进去。
　　他微微拱起身体，垂下头，感觉到咸涩的液体滑落到了唇边，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宫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宫昊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想起。
　　他一愣，身上的颤抖骤停。
　　他抬手用袖口猛地擦了一把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回头顺着声音看去。
　　只见徐耀辰一手扶着墙，单脚翘着站在不远处，一脸惊诧地看向自己。
　　“你……”宫昊看看他，又看看还在忙碌中的抢救室大门，“你不在里面？”
　　徐耀辰抬头看了一眼门口挂着的“抢救室”的标志：“我？我到希望里面是我，我还在排队呢……他们说我伤情不重，让我等着……”
　　他一边说，一边想要扶着墙往宫昊这边蹦跶，结果一个没站稳身体骤然失去了平衡。
　　好在宫昊已经从刚才的混乱中恢复过来了，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确切的说，不是搀扶，而是整个环抱住了他。
　　一个用尽全力的炙热的拥抱。
　　徐耀辰心里毫无准备，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然后发现自己已经被宫昊死死抱在怀里。
　　冬天的衣物虽然很厚，但却似乎依然能感觉到隔着几层衣物下宫昊胸口那颗重锤一般猛烈跳动着的心。
　　宫昊没有说话，手臂上的力道不断增加，抱得徐耀辰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但他却舍不得挣扎，只是配合着减轻了自己的呼吸。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能和宫昊有这样的“肌肤之亲”是他求之不得的。
　　“哎？怎么了？”他压着气息问。
　　“我还以为你在里面……我听到医生说你有危险……”宫昊有些语无伦次，“我……”
　　徐耀辰的下巴搁在宫昊上下欺负的肩膀上，仰头看了看抢救室，说：“哦，里面不是我，是那个变态。我追他的时候他横穿路口，被一辆小汽车直接撞到从腿上压过去了。”
　　宫昊：“那你……你怎么？我听他们说你被救护车抬走了……”
　　徐耀辰：“我下人行道的时候脚崴了一下，挺疼的。救护车来拉人的时候，医生就让顺便一起来医院看看……”
　　徐耀辰感觉到宫昊的手臂松开了一些，胸口的心跳也不像刚才那么猛烈了。
　　“你没事就好……”他听到宫昊埋头在他耳边带着气声说，“要是你出事了……我……”
　　他哽咽了一下。
　　徐耀辰玩笑道：“我要是出事了，你就活不下去了？”
　　宫昊松开他，徐耀辰这才发现宫昊的眼睛通红。
　　这模样太让人心疼了。
　　徐耀辰换了个成熟的口吻安抚道：“我真的没事。就算有事，看到你为了我这样也值得了。”
　　宫昊抬腕又擦了一把脸上的汗和泪，对着徐耀辰皱起眉头埋怨道：“这种时候你还开玩笑。”
　　徐耀辰见他还在挣扎着嘴硬，微微勾起嘴角坏笑了一下：“我没开玩笑。怎么？宫老师吃完豆腐就翻脸不认人？”
　　宫昊还想要狡辩：“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徐耀辰凭借自己的经验，判断宫昊现在这样子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
　　距离他想要的那个结果，只差临门一脚了。
　　于是，徐耀辰故意摆出一副哀怨模样：“是抱一下不算数，非得亲一下才算吗？”
　　宫昊眼神闪烁，不知所措。
　　他意识到现在二人的距离十分亲密，想要退后一些，又怕徐耀辰再次摔倒。
　　正在宫昊内心纠结之际，徐耀辰强忍着脚腕上的疼痛，往前又贴近一些过去，伸出双手一把勾住了宫昊的脖颈。
　　宫昊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个吻已经蜻蜓点水般地落到了他的唇上。


第49章 警察的问话
　　一个蓄谋已久的吻。
　　一瞬间结束，不给宫昊任何反抗躲避的机会。
　　徐耀辰确实是在赌。
　　当他看到宫昊满脸惊慌地出现在医院，显然是为了自己而来的时候，他便觉得自己有了胜算。
　　而当对方将他一把拥入怀中，一个令他几乎窒息的拥抱更使得徐耀辰觉得自己稳超胜算了。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宫昊对这个两人之间第一次的亲密行为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徐耀辰本来以为他会脸红，会不知所措……
　　可是事实上眼前的人仅仅只是略微呆滞了一下。
　　徐耀辰意外于他居然能如此适应，于是当下心里盘算着更进一步做点什么。
　　“咳，咳。”一声尴尬的咳嗽声从一旁响起。
　　抢救室门口原本还以一个极为亲密的姿势纠缠在一起的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同时转头循声看去，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来自执法人员的压迫感让徐耀辰本能地松开了刚才整勾着宫昊脖子的手。
　　他可不想被警察同志误会自己在耍流氓，即便是他自己觉得这早就已经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了。
　　两位警察同志大概是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了，虽然尴尬但也见怪不怪。
　　其中一个稍年长的警察上下打量了一番徐耀辰，问：“你是不是就是刚才向阳学校门口车祸的伤者？”
　　徐耀辰点点头，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抢救室：“警察同志，你们要抓的那个变态在里面抢救。”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表情略有些无奈。
　　年轻警察开口：“有些事情，我们需要跟你确认一下。”
　　警察找了一间空置的治疗室，要求徐耀辰单独进去问话。
　　徐耀辰对此十分疑惑，但也只能照做。
　　临进房间前，他趁着两位警察同志没注意，悄悄凑到同样一脸懵逼的宫昊耳边，用极为暧昧的语气叮嘱了一句：“在这里等我。”
　　临走，徐耀辰还不忘顺势在对方的掌心轻轻捏了一下。
　　看着宫昊的脸终于泛起一丝红晕，徐耀辰这才心满意足地跟着警察走进了房间去。
　　空置的房间里恰好有几张凳子。
　　腿上受了伤的徐耀辰在年轻警察的搀扶下找了个凳子坐下。
　　随后他注意到走在后面的年长警察此刻脸上的表情极为严肃。
　　徐耀辰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感觉，觉得这不该是对一个见义勇为的伤者应有的态度。
　　果不其然，年长的那位警察走到他跟前，从一旁拉过一个凳子坐下，眉头紧锁地叹了一口气。
　　“徐先生是吧？”他确认道。
　　徐耀辰点头：“是。”
　　年长警察问：“跟你一起送来的那个伤者，你认识吗？”
　　徐耀辰愣了一下：“伤者？你是说那个被车撞了的？是一直游荡在我们学校附近的变态。”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表情复杂。
　　年长警察又问：“能详细说说吗？”
　　徐耀辰不明白这气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也只好把今天早上的情况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一下。
　　“那个变态上学期就经常出现在学校周围，骚扰落单的女同学。因为这个，学校让家长轮流在学校门口执勤，保护学生安全。今天我在门口执勤的时候，想去一边没什么人的小道抽根烟，正好看到了这个死变态跟在一个女同学身后嘴里不干不净。我就想去抓住他，结果一路追追到了学校门口。他逃跑的时候横穿马路，就被一辆路过的小汽车撞了。”
　　警察：“那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徐耀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腕：“哦，这是我下人行道的时候自己崴了的。”
　　老警察看着徐耀辰的腿不说话，在一旁做记录的年轻警察也只是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一边微微点头。
　　这情况让徐耀辰有些不安：“警察同志，怎么了？”眼姗停
　　老警察抬起眼注视着徐耀辰，眼神里带了些许的无奈：“你说的这个情况和我们了解下来的差不多。但是我们没有找到那个你说的被骚扰的女孩子。你说的那条小路，也恰好没有监控。”
　　徐耀辰一愣：“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警察继续说道：“现在没有受害人出来指证，如果那个人醒来之后矢口否认自己骚扰过女学生，那我们也没办法抓他。”
　　徐耀辰：“可是之前其他被骚扰过的学生呢？找她们出来指正不行嘛？”
　　老警察：“我们也问过学校，学校觉得家长可能不太愿意让自己已经受到过惊吓的孩子再出来指证嫌疑人。”
　　作为妹妹的半个家长，徐耀辰能理解。
　　但他还是非常不甘心：“那……之后你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老警察：“等里头那个抢救了稳定下来，我们也会给他做个笔录，看看他是怎么说的。”
　　徐耀辰：“那如果他不承认是自己骚扰女学生逃跑才被撞的呢？”
　　年轻警察停下了手里的记录，有些为难道：“那我们只能把这事情定性为行人违反交通规则造成的交通事故了。”
　　他随即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他应该是全责。”
　　徐耀辰消化了一下这信息，想明白之后觉得十分可笑：“不是，他做了这么久的龌龊事情，因为没有人指证，所以只能判他个违反交通规则？”
　　年轻警察：“具体情况还要等他醒过来再看。”
　　“他怎么可能承认呢？”徐耀辰有些激动，“那如果他说他没做过亏心事，怎么会被我在路口叫了一声拔腿就跑？”
　　老警察似乎是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说话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可以说是你们两个有什么过节，或者觉得你对他造成了威胁。”
　　徐耀辰不可思议道：“什么？他还要倒打一耙？”
　　老警察安抚：“不过一般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害怕被人关注，也怕被问太多。他大概率会说只是自己有急事，着急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可能会说没注意身后有人在追。”
　　徐耀辰微微张着嘴，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此时，一旁的年轻警察接了个电话。
　　“师傅，抢救室那边说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人也清醒了。”他对老警察汇报道。
　　老警察冲他微微点头，随即又看向徐耀辰：“我们过会儿会去给那个人做个笔录，如果有进一步需要和你核实的情况会再联系你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徐耀辰觉得自己崴到的那条腿越来越疼了。晏善汀
　　他咧着嘴嘶了一声，表情看起来咬牙切齿。
　　老警察问，“你那个……朋友还在嘛？我去叫他过来？你先让他陪你检查一下腿。”
　　徐耀辰强忍着腿上的疼和心里的不适，咬着后槽牙点了点头。
　　临走时，年轻警察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徐耀辰，表示如果有学生愿意出来作证就第一时间联系他。
　　徐耀辰对此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还是谢了谢他。
　　他坐在凳子上，目送两位警察走到房间门口。
　　走在前头的老警察刚把门推开一条缝，就看到门外有个人匆忙跑了过来。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看清就是刚才在抢救室门口跟徐耀辰腻歪的另一个人，于是心领神会地冲他笑笑：“我们只是大概问了一下情况，没什么事了。”
　　“好的，谢谢您。”宫昊冲两位警官道了声谢，顾不得他俩还没完全走远就冲进了房里。
　　坐在凳子上被肢体的疼痛和心里的愤怒无力折磨着的徐耀辰看到门口突然出现的宫昊，以及他脸上慌张关切的神情，心里头的不悦顿时消下去了大半。
　　他仰头对着已经冲到自己面前的宫昊挤出一个笑来：“怎么？那么会儿时间没见就想我了？”
　　宫昊能感觉到他脸上笑容的勉强，以为是徐耀辰的腿疼的厉害。
　　于是他蹲下在徐耀辰面前，一边托起对方那只受伤的脚观察，一边关切地问：“脚还是很疼么？他们问你什么了？”
　　徐耀辰不想让那糟心的事情扫了两人好不容易有了的甜蜜气氛，于是刻意避开了警察的话题。
　　“疼啊，疼死了。”他做出一副浮夸的表情，“快替你辰哥去问问什么时候能给我拍片。再拖下去，你下半辈子可能就要照顾一个瘸子了。”


第50章 黑洞
　　急诊医生接待完了一群血肉模糊的患者后，终于有空接待了徐耀辰。
　　他大概看了一下，表示这脚伤得不算严重。
　　保险起见还是让徐耀辰去拍了个片。
　　徐耀辰高高兴兴搂着宫昊蹦跶去了拍片室，然后又蹦跶回来，把新鲜出炉的X光片交到了医生手里。
　　年迈的医生接过片子，眯眼看了一会儿，然后淡定的说了句：“骨头没事，回去少走动，过一阵子就好了。”
　　宫昊看着疼得龇牙咧嘴的徐耀辰心里放不下，追问医生：“不需要什么治疗吗？”
　　医生看看演技拙劣的徐耀辰，又推了推鼻梁上快要滑落的老花眼镜，说道：“这么年轻的小伙子，这点小伤没事的。顶多回去你给他多补补钙吧。”
　　“听见没？医生说你辰哥是‘年轻小伙子’。”
　　徐耀辰单手勾着着宫昊的肩膀往医院外蹦跶，感受着他期待已久的“肌肤之亲”，心情比今天的阳光还要明媚。
　　宫昊在医院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打开后座门把徐耀辰小心翼翼地安置了进去。
　　然后他犹豫了一会儿，一起坐到了后排。
　　他给司机报了徐耀辰家的地址，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的一只手已经被徐耀辰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过来的手给拉上了。
　　此时此刻那只手正得寸进尺地在他的指关节上摩挲。
　　宫昊下意识看了一眼徐耀辰，然后就撞见了对方那几乎是想要当场把他给吃了的眼神。
　　他不太习惯面对如此外放的情感表达，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手来佯装摆弄手机。
　　“医生说你没什么事儿。我把你送到你家楼下，我就回学校了。”
　　徐耀辰当然是不乐意了。
　　到了嘴边的肉只是舔一口怎么够呢？
　　于是，他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皱眉说：“可是我的头也有点晕，早上没吃什么东西，不会是低血糖了吧？”
　　宫昊将信将疑地看向他：“真的？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和医生说。”
　　“急诊室那么忙，我怎么好意思再继续占用医疗资源？”他说着，身子趁机一倒，整个人靠到了宫昊的身上，“宫老师你把我送进家门吧，确保让我吃上点东西再走。我怕我晕在电梯里。”
　　宫昊感觉到靠在自己身上的徐耀辰确实无力，真的就信了他拙劣的借口。
　　没把他推开，反而还帮他调整了个更舒服一些的姿势：“好，你先休息一会儿。”
　　徐耀辰坏主意得逞。
　　他知道宫老师脸皮薄，在外头他不敢太过放肆。
　　等一会儿送进家门，还不都是他徐耀辰说了算了？
　　他闭眼依靠在宫昊肩上，闻着那人身上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嘴角勾起一缕坏笑。
　　徐耀辰原打算是在电梯里就把宫昊给扑了的，但好巧不巧的是他那一梯一户的房子里八百年不见的某个邻居居然在此刻和他俩上了同部电梯。
　　和陌生人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待着本就让人局促，他也不敢再对宫昊动手动脚，只能继续装出一幅伤得厉害的模样，哎哟哎哟地挂在宫昊身上呻吟，引来陌生邻居礼貌且怜悯的目光。
　　电梯到了他们所在的楼层，徐耀辰同那个邻居点头道别，在宫昊的搀扶下来到了自己家门口。
　　“开门密码是XXXXXX”徐耀辰一边解锁房门一边对宫昊说，“按完数字按一下井号就能开门。”
　　宫昊愣了一下：“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
　　徐耀辰回过头去冲他眨了眨眼：“以后你来我家，自己开门。”
　　宫昊明白过来些许，表情有些尴尬，一边跟着徐耀辰进屋一边小声嘟囔：“我来你家干什么。”
　　徐耀辰胡乱把自己脱下的鞋子踢到一边，单脚立着，把身子倚靠在玄关的吧台上。
　　他低头看着面前正俯身换鞋躲避自己目光的宫昊，抱怨道：“你怎么那么不坦率。”
　　“什么不坦率……”宫昊在那里一根一根的解鞋带，显然是不太敢抬头看他。
　　“我们俩今天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你就承认你喜欢我，答应和我交往吧。”
　　宫昊依旧是俯身低着头，摆弄着那两根纠缠在一起打了死结的鞋带一言不发。
　　然而一双通红的耳廓早已经把人给出卖了。
　　徐耀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笃定急了。
　　“哎哟……”他矫揉做作地呻吟了一下，身体往前一个踉跄扶在门框上，撞出了一声闷响。
　　听到这动静的宫昊抬头看了一眼。
　　见此情形也顾不得脱鞋了，一个健步上前扶住那一副就要晕倒过去模样的徐耀辰。
　　“怎么了？不m²舒服么？家里有巧克力之类的东西吗？”他问。
　　“客厅茶几的糖果罐里应该有，扶我过去。”
　　徐耀辰一手顺势又搂上了宫昊的脖颈，另一只手则颤颤巍巍地指向客厅的方向。
　　他把这辈子所有的演技贡献在了这里。
　　宫昊入了套，揽着徐耀辰的腰把他慢慢挪动到了客厅。
　　正当他打算换个姿势把人慢慢放到沙发上坐下的时候，那个原本像是个挂件一样没有半分力气挂在他身上的徐耀辰突然不知从哪里使上了劲来。
　　一个转身再加一个顺势的推搡。
　　砰的一声，两人齐齐倒在了客厅柔软的皮质沙发上。
　　宫昊还没能确认这究竟是徐耀辰因为身体不适的无心之失还是刻意为之，压在自己身上的徐耀辰却已经朝着他亲了过来。
　　宫昊吓了一跳，本能地一推。
　　徐耀辰没想到宫昊在如此狭小的沙发上还能力气那么大，毫无准备的被翻落到地上，背部落地，一下子给摔懵了。
　　他脸上此刻的痛苦表情终于是真的了。
　　“宫昊！你这是还没进门就要谋杀亲夫么？”他龇牙咧嘴地说道。
　　宫昊本没想要把他推下去的，见此情形也是吓坏了，慌忙俯身查看，伸手想要把徐耀辰给拉起来。
　　然而，徐耀辰似乎是生气了，拒绝被搀扶，并且用力拍开了他的手。
　　宫昊自责道：“对不起，我没想把你推下去。”
　　徐耀辰：“我现在背疼，脚疼……哎哟，我现在头晕目眩眼前已经发黑了，你说怎么办吧。”
　　宫昊有些惊慌道：“要先吃一颗巧克力把血糖升上去吗？还是……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徐耀辰拧着眉看向宫昊，不知道他到底是故意回避还是真的当了真。
　　徐耀辰一副无赖样躺在地上：“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除非你答应跟我在一起。”
　　他赌宫昊不会忍心把他一个人丢在地上就这么走了的。
　　此刻，宫昊才知道自己上了套。
　　他躲闪着徐耀辰朝他投来的炙热的眼神，睫毛微颤，紧紧抿着唇。
　　“我还不太确定。”
　　徐耀辰瞧着他这模样，心里头怜爱到不行。
　　“那就亲一下。亲一下我就起来吃糖。”徐耀辰说，“这不难吧？又不是没亲过。”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宠宫昊了，知道“交往”两个字可能对他来说太过沉重，不想太为难他。
　　宫昊愣了一下。
　　对哦，又不是没亲过，算上上次，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他想。
　　他觉得自己应该能像上两次一样，蜻蜓点水地吻一下对方。然后再全身而退，逃避那个更为艰难的“要不要交往”的问题。
　　和徐耀辰交往的风险太大了，他真的还没有准备好。
　　反倒是亲一下，倒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松开了已经被抿得有些泛白的唇。
　　“亲你一下，你就起来是吗？”他问。
　　徐耀辰见他有所松动，心里暗喜，一本正经点了点头：“亲一下，然后你再慢慢考虑要不要和我交往。”
　　宫昊闭了闭眼，长呼了一口气：“行吧。”
　　他跪坐在徐耀辰身边，看了会儿对方那并不陌生的唇瓣，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你把眼睛闭上。”他说。
　　徐耀辰顺从地闭上了眼。
　　宫昊自己也闭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地对着刚才已经瞄准好的唇亲了下去。
　　然而，他未曾料到。
　　这一次，点水的蜻蜓没能瞬间逃离，反倒是被反扑的浪花整个给吞噬了下去。
　　起初只是因为对方突然压住了他后脖颈的那只手限制了他的逃离。
　　到后来却是对方的唇瓣的吮吸和舌尖的挑逗，让人像是被一个黑洞吸引住了一样逐渐沉沦。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
　　他不敢睁眼，幻想在黑暗中这一切其实还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然而重重捶打着耳膜的心跳声很清楚的暴露了时间的流逝。
　　一分钟，两分钟……他依旧是不愿意结束，反而越陷越深。


第51章 就是喜欢这样的你
　　宫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徐耀辰的。
　　但他觉得光凭心里的这点喜欢，还不足以让他失去理智答应和对方正式交往。
　　他有太多需要顾虑的事情了。
　　他无法确定自己和徐耀辰的感情观是否一致。
　　对于那个看起来玩世不恭且感情经历丰富的人来说，交往或许只是在一起玩乐上床的另一种说法，并不会去考虑更多的将来和责任。
　　他也觉得和一个学生家长在一起，即便只是临时家长，可能会有违什么伦理道德。
　　更何况，在许多无职的大众看来，他们这样的同性恋人群本就没有什么伦理道德可言了……
　　现在他们所处的环境，即便是再小心翼翼也可能被人发现。
　　这是很大的风险。
　　在今天之前，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喜欢徐耀辰到愿意为了他去承担这个风险的程度。
　　那一回偷偷亲了对方，已经是他觉得自己所能冒的最大的风险了。
　　在徐耀辰之前，宫昊只和贾千寻接过吻。
　　他认为接吻是情侣之间情到深处的感情的外泄，爱是因，吻是果。
　　然而，当徐耀辰的吻像是惊涛骇浪一般将他整个灵魂都裹挟住了的时候，他意识到这因果或许是可以倒置的。
　　在两人呼吸的相融和唇舌的交缠之间，他心里那原本只是冒了个头的对徐耀辰的喜欢突然像是雨后的春笋一般猛烈的生长起来，不出一会儿就长成了参天的翠竹。
　　茂密的竹叶在狂风中摇曳，把人的心里搅了个翻天覆地。
　　徐耀辰确实吻技一流，并且久经沙场的他能够很轻易地就察觉出对方态度的变化。
　　同宫昊的这个吻，从对方一开始的略微抗拒不配合，再到逐渐沉沦，到了后来甚至是有了回应，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在今天之前，他还不确定宫昊是不是那么喜欢自己。
　　就算是没有了那个前男友的阻碍，他对宫昊也还是小心翼翼，只敢偶尔嘴贱，不想自己做的太过惹人讨厌了适得其反。
　　但当今天那个人在急诊室门口一把将自己搂住，当他感受到对方因为害怕失去自己而浑身发颤的时候，徐耀辰就断定自己这把稳赢了。
　　还从来没有人能从他徐耀辰的吻里全身而退。
　　“喜欢吗？”在呼吸的间隙，徐耀辰问。
　　“喜欢。”对方那明显舍不得分离的唇回答道。
　　徐耀辰又给了他一些，再问：“喜欢亲还是喜欢我？”
　　宫昊像是醉了一样，回答道：“都喜欢。”
　　徐耀辰：“那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宫昊：“要。”
　　徐耀辰相信宫老师为人师表，必然是不会言而无信的。
　　这个炙热的吻逐渐在升级，情欲的火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的狭小空间中蔓延。
　　徐耀辰能感觉到此刻被拉倒在自己身上的宫昊早已经有了反应，只是可能因为太沉醉于亲吻的关系，对方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徐耀辰心中暗喜，决定一鼓作气把这火烧得更旺一些，今日就把垂涎了那么久的宫昊吃干抹净。
　　他是懂如何在这事情上掌握主动权的，舌尖的挑逗不曾停下，手也开始忙活了起来。
　　尽管能感觉到宫昊的身体已经在青涩而稚嫩的配合了，但徐耀辰总还觉得进行得并不太顺手。
　　虽然让人在上面自己动也是他喜欢的姿势，可是他觉得宫老师这种性格，一上来就提出这种要求人家一定不会答应。
　　徐耀辰决定还是调整个传统的姿势，于是手忙脚乱地想要翻身把宫昊压自己身下去。
　　然而，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空间太小，加上自己的脚受了伤。
　　徐耀辰动一动就疼，暗暗尝试了好几次要换到上面去，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意乱情迷间，宫昊发现了徐耀辰的奇怪举动。
　　但箭在弦上，他也停不下来。
　　他一边轻咬着徐耀辰的脖颈，一边问：“怎么了？”
　　徐耀辰：“我要到上面去。”
　　宫昊：“不用，就这样。”
　　说话间，徐耀辰感觉到一只原本扶在自己后腰的手已经慢慢伸进了自己的裤腰，往着更下面的位置探索了过去。
　　“等，等一下！”
　　徐耀辰紧急喊停。
　　他被杰西卡提醒过，知道两个人可能会撞号。
　　但他并不觉得让宫昊换个位置会是什么难事儿。
　　那人只谈过一个对象，看起来也没什么经验。
　　以自己多年的沙场历练，在对方意乱情迷间找个机会下手。
　　就像亲吻一样，一旦开始，只要让对方爽起来，这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徐耀辰一直都对自己的技术充满信心。
　　“怎么了？”宫昊吓了一跳，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抬起了埋在徐耀辰胸口的头看向他，关切的问，“我弄疼你了？”
　　“啊，对，
　　我腿疼。”徐耀辰说。
　　宫昊听后，立马用双臂支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他满脸愧疚：“对不起，我忘了，你受伤了……我……我没控制住。”
　　徐耀辰逃过一劫，心里却不忘得瑟：跟老子接吻的人从来就没有人能控制得住的。
　　徐耀辰哄他，“下次吧，这事情还是需要事先好好准备一下的。”
　　下次，他一定要找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把宫昊给办了。
　　一旁跪坐着的宫昊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垂头道：“是我太急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
　　徐耀辰暗道：你对着我这样的极品，能忍到现在才上手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怪你。”他笑道。
　　他抬起一只手，示意宫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的徐耀辰敞着胸口大开的衣襟，像是故意要把宫昊刚才在那处留下的痕迹给露出来。
　　他歪头，暧昧地冲着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的宫昊笑，手还紧紧攥着对方的手不愿意松开。言膳汀
　　他问：“宫老师自己说的话，不会反悔吧？”
　　宫昊盯着自己被攥着的手出神：“什么话？”
　　徐耀辰：“说喜欢我，要跟我在一起。”
　　宫昊默了一会儿，把自己的另一只手覆了上去。
　　滚烫的掌心盖在徐耀辰的手背上，指关节紧紧攥起，有力而坚决。
　　“嗯。在一起。”他又说，“但是我可能会不够成熟，脾气也有些倔……”
　　“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徐耀辰勾起唇角笑道。
　　当然，还有那张完全长在他审美上的脸。


第52章 补钙
　　确认了自己的名分之后，徐耀辰依旧是腻腻歪歪的不让宫昊走。
　　宫昊看着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大碍的徐耀辰，有些为难：“我必须要回学校了，我上午有一节中学部的体育课。”
　　徐耀辰：“就说你病了。找别的科目老师代一节课。”
　　宫昊莫名：“？”
　　徐耀辰抬眉理直气壮：“体育老师不都是病秧子么？我初三的时候一学期就没见过几次体育老师。”
　　宫昊无奈叹道：“我今天晚上再来吧？”
　　徐耀辰眼睛亮了起来：“真的？”
　　宫昊的视线落在他受伤的那只脚上：“我给你带瓶红花油来。”
　　徐耀辰想起自己的“伤兵”身份。
　　他意识到就算今晚宫昊来了，他俩之间应该也干不了什么太激烈的事情。
　　“哦。”徐耀辰有些失落，但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要帮男朋友揉脚吗？”
　　宫昊显然是一下子没习惯“男朋友”这个称为，眨巴了两下眼睛才反应过来了徐耀辰的意思。
　　“啊？嗯……帮你揉。”他有些不大好意思地说。
　　徐耀辰看着眼前宫昊的模样，心里头的礼花一波一波地绽放。
　　这一次追求宫昊的成功让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和雀跃。
　　被集团那些高层元老认可，新业务顺利开展，年度利润翻倍……又怎能比得过宫老师认下了他这个“男朋友”的身份呢？
　　他万般不情愿地放了宫昊走，站在窗户口目送着人家直到再也看不到了才蹦跶回了沙发上坐下。
　　徐耀辰满腔的喜悦无人分享，最终决定打个电话去跟李慎得瑟一下。
　　“喂？干嘛？”
　　铃声响了好久才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李慎被吵醒怒意满满的声音。
　　徐耀辰看抬头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
　　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了，折腾了大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情，这厮居然睡到现在都还没起来。
　　“你昨天晚上又去哪里野了？”他把受伤的那条腿支在面前的茶几上，整个人舒服地陷进沙发里慵懒地问道。
　　“商业街新开了一家清吧，姚莱是股东，去捧了个场。”猫²
　　“姚莱？我怎么不知道这事情。”
　　姚莱是他俩共同的中学同学，当年就是一起打球打游戏的好兄弟。
　　他也算的上是比徐耀辰自己更早发现他性向的人，因为当年兄弟们窝在一起看小黄片的时候只他第一个发现了徐耀辰笑容勉强。
　　当时他就开玩笑似地调侃过徐耀辰：“你该不会喜欢男的吧？”
　　徐耀辰那个时候还嘴硬：“滚蛋，我要是喜欢男的能放过你这细皮嫩肉的？”
　　姚莱思索了一下，点头：“确实，看不上李慎那胖子情有可原，看不上我说明你就不喜欢男的。”
　　然而，几年之后徐耀辰轰轰烈烈地公开出柜狠狠打了他的脸。
　　直到他和李慎一起来看望离家出走的徐耀辰，看道他和初恋男友蜗居在一处狭小阴冷的地下室里的时候，他还是不敢相信。
　　“从小跟我们在一起，一起洗澡睡一张床赤诚相见那么多次，说好的不喜欢男人呢？怎么突然就跟别人谈起了恋爱了？！”
　　他情绪激动得像是被徐耀辰抛弃了一样。
　　姚莱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拒绝跟徐耀辰联系。
　　他的剧烈反应导致李慎都一度怀疑姚莱是不是也是弯的，是因为对徐耀辰求而不得才会反应那么强烈。
　　要不是徐耀辰当时已经有了鉴gay雷达，一定也会这么想。
　　直到后来，在徐耀辰负责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姚莱从李慎那里知道后主动窜了个饭局为徐耀辰和相关部门拉线，两人才得以冰释前嫌。
　　那之后徐耀辰问过姚莱：“为什么你当时会那么生气？”
　　姚莱说：“因为我觉得你没有把我当兄弟，我之前问过你是不是弯的，你居然还骗我。”
　　徐耀辰无奈解释：“当时你问我的时候，我确实自己都不知道这事情。”
　　姚莱问：“那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事情的？”
　　徐耀辰想了想：“就是遇到第一个自己真的喜欢的人的时候吧。”
　　后来他和姚莱就又恢复了原来的正常交流，只是后来因为各自都忙着工作，很少像读书时候那样整日混迹在一起了，只偶尔跟李慎还有别的朋友一起出来喝个酒吃个饭聊个天。
　　“他想叫你的，我没让。”李慎说，“我说你最近养身，十点钟开局的时候你大概已经会周公去了。”
　　他到也说的没错，昨天晚上徐耀辰为了第二天的早起见宫昊，九点就上床睡觉了。
　　“再说，我们去酒吧看妹子，带你那么个不喜欢女人的大帅哥去干什么？抢风头。”李慎说。
　　徐耀辰轻笑一声：“姚莱就不抢你风头了？”
　　当年细皮嫩肉的姚莱如今也称得上是个英俊潇洒的帅哥了，和其他有钱又帅的男人一样，身边永远不缺年轻貌美的姑娘。
　　只是他身边的人换得好像比徐耀辰还勤快。
　　徐耀辰重新被父母接纳后，曾和他聊过这事情。
　　觉得他这个家里的独生子，老大不小的了也应该考虑早点稳定下来。
　　姚莱说他也想，只是一直没遇到一个想要过一辈子的人。
　　电话那头的李慎朝徐耀辰愤愤道：“他至少不像你，占着茅坑不拉屎。”
　　徐耀辰轻蔑地笑了一下。
　　“你大清早找我到底什么事儿？”李慎不悦道。
　　徐耀辰：“你猜猜看呢？”
　　李慎问：“又是跟我吐槽你那个求而不得的宫老师？”
　　徐耀辰：“现在开始，那已经不是我求而不得的宫老师了。”
　　李慎：“什么？”
　　徐耀辰自豪道：“那已经是‘我的’宫老师了。”
　　“哎哟喂！”听筒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布料摩擦声，好像是李慎从床上坐起来了，“不容易啊！大半年了，天菜终于还是被我们徐总拿下了？快跟我说说，怎么搞定的？”
　　徐耀辰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却要在电话里装出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用真心啊。”
　　“靠，你骗谁呢？用真心就可以的话，当年校花就不会拒绝我了。”
　　“还要用脸。”徐耀辰说。
　　徐耀辰说的这脸，不仅仅指的是他美好的容貌，更多的是追宫老师时候那不顾一切的厚脸皮。
　　当然，李慎没想到后面那部分，就觉得这家伙自恋臭美。
　　愤愤地呸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跟兄弟炫耀完之后，徐耀辰一个人陷在客厅沙发上，这才觉得自己受伤的那个脚踝好像有点肿了。
　　他给宋秘书去了个电话，表示今天不去公司了。
　　然后又给自己微微肿起的脚踝拍了个照发给了宫昊，配文字【早点回来】。
　　宫昊大概是在课上，所以没马上回复。
　　徐耀辰捏着手机躺在沙发上，等着等着一股疲惫感就涌了上来，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进入了一个长长的色色的美梦中。
　　他是被一股食物的香气唤醒的，徐耀辰缓缓睁开眼，从浑身僵硬的程度判断出自己应该是睡了好久。
　　他难受地哼唧了一声。
　　“你醒了？”他听见有人同自己说话。
　　听声音，正是他刚获得的男朋友宫昊。
　　于是徐耀辰顺着声音看去，看到宫昊正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笑盈盈看着自己。
　　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还在梦里，因为这个时间点显然还不到学生放学老师下课的时间。
　　他闭上眼睛，扭动几下身体换了个姿势。
　　“不舒服嘛？腿还疼吗？”
　　宫昊的声音靠近过来，徐耀辰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在自己露出的脚腕处摸了摸。
　　“好像是有点肿起来了。”那声音又说。
　　徐耀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并不在梦境中，宫昊真的来了。
　　他猛地睁开眼，正对上了忧心忡忡看着自己的那道炙热的目光。
　　“你怎么，那么早就来了？”他问，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还不到下午三点。
　　“我看到你发给我的消息，放心不下，就请假了。”宫昊说，“初三（2）班的学生今天下午会连上三节数学课。”
　　徐耀辰心里短暂地可怜了一下那帮小崽子。
　　“你来多久了？”他用力嗅了嗅空气里的香味，问，“还给我做吃的了？”
　　宫昊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嗯，看你睡着了我不想吵醒你。想到医生说你需要补钙，就在厨房翻了点食材给你做些吃的。”
　　徐耀辰心里一热，刚当上男朋友没几个小时就能有这待遇，好像也是那么多年来的头一回。
　　他又嗅了嗅：“闻着不像骨头汤啊。”
　　宫昊笑道：“骨头汤并不能补钙，奶制品、豆制品、瘦肉和海鲜才能。我翻到一盒泡发好的海参，打算给你炖豆腐。”
　　他又略带疑惑地说：“想不到你家冰箱里还有这种东西。”
　　徐耀辰：“哦，海参应该是李慎给我的。”
　　宫昊眼眸里略过一丝警惕：“李慎？”
　　徐耀辰：“我发小，家里做海参生意的。”
　　宫昊垂眸轻轻哦了一声。
　　徐耀辰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宫昊在和那个贾千寻交往的时候，因为对方的无理要求，似乎是断了所有非必要的人际往来。
　　而对方好像是也以种种理由并没有要把他带入自己的社交圈里去。
　　导致宫昊一直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导致徐耀辰很难接近他。
　　徐耀辰至今想到这事情还牙根痒痒，他非常唾弃那个人的行为。
　　“有机会带你认识。我会带你认识我所有的朋友和家人。”他说。
　　宫昊抬眼看他，眼睛仿佛亮了许多。
　　徐耀辰冲他挤挤眼：“男朋友怎么能藏着掖着呢。”


第53章 监督
　　徐耀辰自知那天自己状态不行，没想再折腾什么。
　　太太平平地把自己当一个体弱的病患，把自己交给宫昊照顾，偶尔手脚不干净地卡上一把油。
　　他吃了宫昊给自己做的“补钙”料理。
　　宫昊的做菜手法很清淡，没有浓油赤酱。
　　这也是徐耀辰头一回发现李慎家的海参还挺好吃的。
　　果然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烹饪方式，或者，需要一个体贴的爱人烹饪给你吃。烟珊亭
　　他和宫昊两人坐在自家的餐桌前，没有音乐、没有鲜花、也没有摆盘，但却有着一股令人放松舒适的温馨。习惯于灯红酒绿的他，不记得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感受过这样的谈恋爱的方式了。
　　徐耀辰起初对这种相处方式有些不习惯，可是当他吃到第三口宫昊夹到自己碗里的菜之后，他觉得两人仿佛就已经老夫老妻了。
　　他打开了话匣子，借着海参的话头和宫昊聊起了自己和李慎还有姚莱那帮人在学校里的事情。
　　也同时换回了宫昊念书时候的一些趣事。
　　徐耀辰得知宫昊也曾经是个开朗活泼没什么心事的愣头青，在确定自己的性向之前，他也有许多的好兄弟和朋友。
　　但后来因为家里的原因，他被迫出国，又因为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男人迷茫了一阵，加之后来贾千寻的影响，现在确实是已经没什么可以联系得上的老朋友了。
　　“真羡慕你，身边从来不缺朋友。”宫昊说。
　　徐耀辰感觉到了这话里的醋意，觉得他敏感，也觉得甜蜜蜜的。
　　“有时间都介绍给你认识。”他补充道，“都是些喜欢大胸美女的直男。”
　　他心里有一种莫名而来的责任感，觉得自己一定要让宫老师百分之百的安心。
　　宫昊好像确实也对这十分受用，冲他点头微笑，轻轻嗯了一声。
　　这场面把徐耀辰甜得心都要化了。
　　“也别挑什么时间了，就这周末吧。”徐耀辰夹起一块软糯的海参往嘴里塞，“我朋友入股了一家新开的清吧，我刚好想去捧个场，也当是我们俩第一次约会？”
　　宫昊抿了抿嘴，拨弄着自己碗里的米饭，随口似地问：“现在不算是约会吗？”
　　徐耀辰愣了一下。
　　“算，当然算。”他说，“那算是第二次约会。”
　　只不过，这第二次的约会，他必定不会允许进行得如此“老少皆宜”了。
　　音乐、酒精、自己痊愈了的身体……
　　徐耀辰对周末的第二次约会满怀期待。
　　那天晚上，徐耀辰虽然知道自己干不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但还是仗着自己受伤了，又是让宫昊揉脚又是说自己背疼，腻腻歪歪的硬是让人陪他梳洗完毕躺上了床才消停。
　　宫昊其实是乐在其中的，面对这个刚刚成为自己男友的人，回想到自己今天差点以为就要失去对方的感觉，他的耐心足够到愿意为他去采天上的星星。
　　但宫昊今晚不得不回家去把今天落下工作给补上，临到走的时候，也是十分的依依不舍。
　　他站在床头，看着已经被自己安顿好的一切的徐耀辰，主动俯身亲了一下。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
　　徐耀辰对这清汤寡水的一吻很不满足，还想再索取一个，但又怕自己没掌握好火候惹火上身烧了自己，于是只能悻悻地把人放走。
　　宫昊走后，他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睡意全无。闫删停
　　他打了个电话给已经很久未联系的姚莱。上来就劈头盖脸地痛斥了他新店开业没有亲自来邀请好兄弟的恶劣行为，并且要求这周六晚上老板必须安排个幽静的座位给他，亲自来陪酒道歉。
　　姚莱虚心接受批评，但也埋怨了几句：“是李胖子说你因为一个小美人停了一切夜生活，我才没问你的。我哪敢跟小美人争宠啊。”
　　徐耀辰嘿嘿一笑：“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姚莱：“那你这周怎么又有时间了呢？小美人不在偷偷溜出来玩？”
　　徐耀辰：“我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么？这回是带小美人来给你们认识认识。”
　　姚莱：“特地带来给我们认识，这小美人看来确实非同一般。”
　　徐耀辰自豪道：“那是当然。”
　　虽然他觉得这两个直男未必能理解宫昊的好，但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让自己最亲近的两个朋友能见见他。
　　挂了姚莱的电话后，徐耀辰又给李慎去了一条消息，同他说了周六的酒局。
　　当然，也明确让李慎到点了就带着姚莱自觉消失，不要继续再当灯泡。
　　把周末的第二次约会安排妥当后，徐耀辰关上了手机。
　　暗下来的手机屏幕上反射出他心满意足地笑容。
　　徐耀辰揉了揉脸上笑得已经有些酸胀的肌肉，自恋地打量了一番屏幕上反射出的自己。
　　看起来头发有点长了，最近得再去找Cruz收拾一下。
　　作为城里顶尖发廊的首席发型师，Cruz的档期排到了一个月之后。他看在和徐耀辰的那些“私人情分”上，勉强答应为了他早起一天，周六一大早开门接待徐耀辰这位“贵客”。
　　徐耀辰和Cruz打电话约时间的那天，宫昊正巧在他家，当时正端着一杯热好的牛奶走到他面前。
　　Cruz：“辰辰，说好了的哦，你可别让我等太久哦~”
　　徐耀辰：“知道了，我什么时候迟到过。”
　　Cruz调笑道：“其实我也可以上门给你弄的。就是要你出卖色相付点‘上门费’给我。”
　　徐耀辰本想像往常一样轻飘飘地回应一个笑。
　　突然，面前茶几上一个马克杯“砰”地一下被重重摆在了玻璃台面上，雪白的牛奶从杯子里面溅出，撒了一茶几。
　　徐耀辰被这动吓了一跳，抬头就看到宫昊正皱起眉头神情凝重地看着自己。
　　“我还有点事儿，先挂了啊。”
　　他以为宫昊有什么事情，匆匆挂断了和Cruz的电话。
　　徐耀辰一边抽纸巾擦桌，一边柔声地对宫昊说着：“小心一点，没烫着吧？”
　　宫昊没回答他，依旧用那个表情看着他。
　　“怎么了？”徐耀辰觉得奇怪。
　　“你在跟谁打电话？”宫昊冷冰冰地问。
　　徐耀辰：“发型师。我约了周六上午做头发。我把自己弄得好看点，晚上约会能配得上你。”
　　宫昊：“发型师？你跟你的发型师都这么说话？”
　　徐耀辰这才明白宫昊是怎么回事，他忙解释：“我找他做头发做了很多年了，也算是大半个朋友吧。”
　　“朋友？”宫昊眯起眼，狐疑道，“他也是喜欢大胸美女的朋友吗？”
　　徐耀辰手里擦牛奶的动作一僵：“这……倒也不是。”
　　他清楚地知道Cruz喜欢的是大X猛男。
　　宫昊又不说话了，只是冷冷看着徐耀辰，搞得本觉得自己和Cruz清清白白的徐耀辰竟然有点心虚了起来。
　　他脑子里飞速运转，想着要如何同宫昊解释这件事情。
　　可是没等他开口，却看到宫昊疲惫地眨了两下眼睛，悠悠地叹了长长一口气，转身走开了。
　　“但我跟他没任何不正当关系啊。”徐耀辰想叫住他。
　　宫昊没理他，一声不吭地走到厨房倒了满满一杯牛奶，折返回来递到徐耀辰手里，并且拿走了刚才被泼洒掉了一半的那杯。
　　“新版膳食指南建议成年人一天摄入300克以上的奶制品，降低缺钙的风险。”宫昊面无表情对他说。
　　徐耀辰有点急了：“你别乱想，我跟他真没别的事情，就是剪个头发而已。”颜擅停
　　宫昊：“哦。”
　　徐耀辰从未听过有人能一个音节的字发得如此阴阳怪气的。
　　徐耀辰：“你别这样啊，你要是不放心就周六跟我一起去。”
　　宫昊冷冰冰道：“你剪头发，我去干吗。”
　　“监督我啊。”
　　徐耀辰脱口而出，然后意识到这理由不行。
　　宫老师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吃醋，怎么会答应去监督，得给他个台阶。
　　“你也顺便修剪一下嘛，你看你头发也长了。”他说。
　　宫昊幽幽看着他，原本冷冰冰的眼神逐渐回归到了常温。
　　“好吧，我跟你一起去。”他说。
　　徐耀辰松了一口气。
　　与其费尽心思的解释，不如就让宫老师亲眼看着Cruz给他弄头发，应该就能放下心了。


第54章 我也是个好老师
　　周六一大早宫昊就带着早餐来到了徐耀辰家。
　　他今天心情很好，把几样点心和豆浆牛奶整齐摆放在餐桌上之后来到徐耀辰的卧室。
　　房间窗户上的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黑黢黢的看不清细节，只能勉强看到大型家具摆放的位置，听到徐耀辰轻微的鼾声。
　　宫昊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黑暗，慢慢摸索到徐耀辰床边。
　　他隔着被子抓着徐耀辰的胳膊轻轻摇了摇：“老徐，该起来了。”
　　鼾声戛然而止，徐耀辰被从美梦中唤醒，痛苦地哼哼了几下。
　　“几点了？”
　　“快九点了，你不是说十点前要到Cruz的店里么？”
　　“他也不是什么守时的人，稍微晚一些没事。”
　　“我给你带了……”
　　话说了一半，宫昊只觉得胳膊一紧，一只手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硬生生把他拉得失去平衡，眼前一黑倒在了床上。
　　两条手臂像是狩猎的蟒蛇一样缠绕了上来，却有着和冷血动物截然相反的炙热的温度。
　　“宫老师陪我再睡会儿。”徐耀辰的脸贴得他很近，说话的气息喷在他耳后，痒痒的，引人躁动。
　　宫昊：“我觉得你不是想睡觉。”
　　徐耀辰：“你怎么知道？”
　　宫昊微微躲避着后腰部顶过来的东西，对他的明知故问不做应答。
　　徐耀辰蹭了蹭他的耳朵：“它每天早晨都这样，我也没办法。”
　　这话带了些水分，徐耀辰不过是想借此炫耀一下自己身体的强健。
　　他那个被急诊大夫诊断为“不需要治疗”的腿伤果然没几天就好透了，如今又是战斗力全满的状态。
　　原计划是今夜约会最后一个环节把他最想做的事情做了的，但现下这气氛和身体状态，他觉得倒也不是不可以把议程给提前上来。
　　大不了晚上再来一次嘛……
　　他把身体朝着宫昊又贴过去些，腰部不老实地动了动。
　　宫昊警惕地又往前挪了挪，整个人已经移动到了床的边缘：“你在干嘛？”
　　“顶撞老师。”徐耀辰觉得他逃无可逃，继续蹭过去。
　　宫昊：“你的脚好透了？”
　　徐耀辰贱嗖嗖地回了一个“嗯”。
　　然而下一秒，他就觉得那一侧的床垫突然下陷，手臂一松。
　　宫昊竟然是挣脱了他的环抱一个翻身整个人跨在了他的身上，并且抓住了他那双还想不老实的手，死死按在徐耀辰脑袋边。
　　这套动作果断甚至有些凶狠，把徐耀辰给惊到了。
　　他脑内的剧本可不是这样的。
　　他以为宫昊对这事情是很腼腆害羞的，只要他占据主导，一点点进攻，最终目的总能达成。
　　却没料倒刚开始动手自己就被反压了过来。
　　…………
　　徐耀辰一瞬间脑内已经衡量了二人之间的体格差距，意识到自己能反压回去的机会并不是很大。
　　靠！
　　他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玩火玩过头了，烧到了自己。颜善听
　　“等，等一下！”他惊慌失措道，“是该起来了，我答应Cruz不迟到的。”
　　徐耀辰能感觉到宫昊在上方看着自己，不知道他此刻是什么表情，只能听见他浓重的喘息声。
　　片刻后，他听见宫昊说：“快起来吧，早餐凉了。”
　　然后徐耀辰就觉得自己身上一轻，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宫昊已经从他身上越过下了床去。
　　徐耀辰穿戴好来到餐厅的时候宫昊已经板板正正地坐在那里了，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他也觉得刚才自己这箭在弦上喊停的行为很不道德，心虚地坐了过去。
　　他找了个不相干的话题想转移一下宫昊的注意力。
　　徐耀辰：“那天医院遇到的警察后来又联系我了。他告诉我那变态醒了，腿也保住了。但他不承认自己是因为被人追才突然冲出马路的。他们也去学校调查了，找不到受害人出来指正……所以没办法定罪。”
　　宫昊低头默默啃着面包不出声。
　　徐耀辰继续说：“不过那人伤得挺重，估计要瘸个一年半载的……”
　　“老徐。”宫昊突然打断，抬头看向他。
　　“嗯？”徐耀辰被这复杂的眼神看得心惊肉跳。
　　“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
　　宫昊的声音很轻，徐耀辰一开始没听明白。
　　“什么？”
　　“这是第二次了。上一次你也是……不愿意跟我进行下去。”
　　徐耀辰这回听懂了。
　　可他确实没料到宫昊居然那么在意这件事。
　　“哦！不是这样的，不是你的问题。”他说。
　　“那是为什么？”宫昊咬了一下下唇，觉得徐耀辰只是在安慰自己。
　　徐耀辰纠结了半晌，觉得宫昊没自己过去认为的那么好忽悠了，最后决定坦白。
　　“因为，那个，因为我不太习惯在下面。”
　　宫昊面部表情明显一怔。
　　徐耀辰慌忙找补：“不过也不是说完全不行。在一段成熟稳定的关系里，双方在各种位置其实都试一下。情到浓时，顺其自然……你懂吗？”
　　当然，他得先在上面试一下。
　　“可是，我以为……”
　　“你只谈过一个对象，所以以为这事情是固定的？”
　　“不是。”宫昊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徐耀辰微微蹙眉看着他，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该不会以为我一直都是下面的那个吧？！”
　　宫昊无辜地冲他眨巴了下眼睛，小心翼翼地点了一下头。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徐耀辰瞬间破防，脱口而出。
　　说完，他又有些后悔。
　　自己既然假惺惺和宫昊说了，成熟的关系里什么位置双方都应该试一下，他就不该有激烈的反应。
　　宫昊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有些懵。
　　“我，我不知道。我就是，感觉……因为……以为你……”
　　徐耀辰：“你的感觉是错的！”
　　宫昊：“哦……”
　　两人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
　　“但是，老徐。”宫昊先开口打破了安静，“我只做过……你懂吗？”
　　徐耀辰当然懂他这话的意思，但也从里面听出宫昊是接受了他所说的“成熟的关系里双方都应该试一下”的说法。
　　出乎意料的顺利。
　　也不知道这算是单纯，还是恋爱脑，还是两者皆是。
　　反正宫老师怎样，他都喜欢。
　　“我懂我懂。”他说，“你放心，我也是个好老师。”


第55章 我没生气
　　夜猫子Cruz为了徐耀辰破例，大周末的早上十点就带着手下来店里开了门。
　　徐耀辰算的上是他最喜欢的客人之一。
　　这个客人在自己这里固定做了好几年，出手大方，关键人还长得帅。
　　人长得帅一般做什么发型都不会太难看，所以也不容易像别的猪头拿着男明星的照片过来说要照着这个做，做完发现一点也不像就又对他的手艺唧唧歪歪。
　　Cruz开了店门，就端着一杯咖啡站在店里续命，驱赶昨夜疯狂所留下的宿醉。
　　在约定时间过去了十分钟之后，他听见店门口挂着的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
　　Cruz仰头把那杯doubleshot一饮而尽，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用最饱满的精神状态跑出去迎接自己最喜欢的客人。
　　“哎哟，辰辰，你迟到了！”他单手叉着腰，对刚推开了一半的门的徐耀辰娇嗔道。
　　“起得晚了点。”徐耀辰说。
　　他脚步停顿在门口，一手扶着门，从外面引导进来了另一个高大的男人。
　　Cruz快速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当即便惊叹于他那和徐耀辰不同风格的英俊帅气。
　　“哟，这小帅哥是谁？”他问。
　　“男朋友。”徐耀辰随口答道。
　　“啊，辰辰，你什么时候又有男朋友了？怎么没mao²告诉我？还是那么帅的男朋友……我好伤心啊。”Cruz打趣。
　　站在徐耀辰身后的宫昊脸色肉眼可见地一沉，徐耀辰即便是背对着他也能感觉到那个方向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忙说：“那今天给他也弄一下，我们俩晚上要去约会。”
　　Cruz在宫昊的发型上停留了一会儿，为难道：“可是我只留了你一个人的时间，一会儿还有别的客人的预约。”
　　“算了，老徐，我不弄了，我头发也没有很长。”徐耀辰身后的宫昊突然开口。
　　徐耀辰回头看他，正对上那张板着的面孔：“别啊，来都来了。”
　　Cruz终于也感觉到了二人之间的气氛尴尬，收起了刚才撩拨的口气，小心翼翼地询问：“要不……让我徒弟给他做？”
　　“我出去转一圈，你好了打电话给我。”宫昊说。
　　他生气了。徐耀辰想。
　　是因为Cruz过于亲密的表现，还是因为Cruz刚才说的那些话？
　　“哎，别别别……”徐耀辰伸手拉住了正要转身离去的宫昊的胳膊。
　　他怎么那么容易生气，但生气的时候还怪可爱的。
　　他一定要让自己的兄弟见见宫老师，见见他有多招人喜欢。
　　“要不你给他弄造型吧，他这头发以前没怎么弄过，估计难度高一些。我就随便修剪一下长度就好了。”徐耀辰对Cruz说。
　　Cruz一愣：“啊？可是你的头发一直都是我……”
　　徐耀辰悄悄冲他使了个眼色，让他闭嘴。
　　Cruz抿抿嘴，意识到自己多说多错：“好吧，那让我徒弟先带你去洗头，我跟这位小帅哥沟通一下今天怎么弄。”
　　宫昊依然是不情不愿：“我不想弄。你自己弄吧。”
　　徐耀辰拍拍他的背，一脸央求，才总算是把人留下。
　　他看了一眼站在Cruz身边的一个看起来才十七八岁的满脸青春痘疤的小胖子，问Cruz：“这就是你徒弟？”
　　小胖子憨憨地点头，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黄牙。
　　徐耀辰看看他，又看看宫昊，一脸“这样你总该放心了”的表情。
　　看到宫昊原本微蹙起的眼眉略微松弛了，他才放心地跟着人家走。
　　徐耀辰被带到洗头的隔间，用手机悄悄给Cruz发去一条信息，警告他千万别乱说话。
　　Cruz看到了那消息，冲着徐耀辰的方向做了一个ok的手势，心领神会。
　　徐耀辰这才敢安心躺下来洗头。
　　他顺口问了一句小胖子：“你跟这Cruz学了多久了？”
　　小胖子回：“俺跟着俺表哥学了三四个月了。”
　　徐耀辰心中大觉不妙。
　　他有些后悔了，他还是想让Cruz来替自己修剪头发。
　　可是当他洗完头坐回座位，刚想对正在一旁犹如雕琢一件艺术品一般地摆弄宫昊头发的Cruz开口，脑后却已经传来了咔嚓一声。
　　Cruz往这边瞥了一眼，惊慌地“哎呀”了一下。
　　“谁让你剪那么多的。”他对小胖子训斥道。
　　徐耀辰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脸色一阵绿一阵紫。
　　“辰辰你别怕！”Cruz跑过来，站在徐耀辰身后观察了一下刚才小胖子剪的那一刀，双手扶着徐耀辰的肩膀捏了两下，“我帮你男朋友弄完就来帮你修剪！”
　　从正对着自己的造型镜子里，徐耀辰能看到坐在隔壁的宫昊正侧头撇向这边，一双眼睛盯着Cruz的手快要喷出火来。
　　“没事，没事。”他身子忙往前躲了躲，想让Cruz松开他的爪子，“你先帮我男朋友弄。不用管我。”
　　“徐总您信俺，俺心里有数的。”小胖子不知为何如此自信，还想动手。
　　“停！”徐耀辰和Cruz同时叫出了声。
　　……
　　一个小时后，Cruz替宫昊做完了发型。
　　他一边扫着那细长脖颈上的碎发，一边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宫老师，您也在这里办个卡吧，跟辰辰一样的三折卡。我就喜欢给帅哥弄头发，过程特别享受。”
　　“他不用办卡，他以后直接用我的。”徐耀辰坐在后面的沙发上说道。
　　宫昊回头看了一眼他，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
　　他看到徐耀辰现在这副模样总有些忍不住想笑。
　　Cruz已经努力拯救徐耀辰的发型了，但头发的长度他无法改变，最终还是把原本走霸总风的徐耀辰给剪成了“阳光开朗大男孩”。
　　还好徐耀辰的脸好看，剪什么长度都不丑。只是熟悉他的人瞧见他现在这幅样子，总会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徐耀辰顶着那头高中毕业以来就没那么短的发型，和宫昊离开了Cruz的发廊。
　　刚刚才过中午，距离晚上酒吧开门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天气很好，徐耀辰提议两人可以先去吃个下午茶，再一起看一场电影。
　　宫昊怕被学校的人撞见两人在一起，有些犹豫。
　　直到徐耀辰承诺绝不会在外面对他动手动脚，他才勉强答应下来。
　　可是，想要动手动脚的何止是徐耀辰呢？
　　宫昊和徐耀辰并肩走在冬日午后温暖的阳光下，刚修剪过的头发让他觉得脑袋都轻了许多，整个人有些飘飘然。
　　他时不时地看一眼身边的人，觉得自己想要和他挨得再近一点，想要拉住他的手。
　　“我发型是不是真的很奇怪？”
　　徐耀辰发现了宫昊一直在偷偷瞄自己，对着街边玻璃反光里的自己的模样确认了一番。
　　玻璃反光里，宫昊的影子重叠了过来。
　　“没有，很好看。”他轻轻说道，“我很喜欢。”
　　徐耀辰：“你当然得喜欢。为了让你不生气，我牺牲老大了。”
　　宫昊：“我没生气。”
　　徐耀辰：“那你当时那要杀了Cruz的眼神是什么回事？”
　　宫昊小声嘟囔：“我没有……”
　　那么容易就吃醋，还嘴硬不承认。
　　徐耀辰看着玻璃反光中的宫昊，觉得他可爱的同时也有些心疼。
　　宫昊之前唯一一段感情那不太愉快的经历，必定在他身上留下很大的影响。
　　“好了，是我不对。让你安心应该是我的责任。”
　　徐耀辰回头对宫昊灿烂一笑，阳光正撒在他那张因为剪了短发而看起来青春洋溢的脸上。
　　宫昊回以他一个同样的笑。
　　这感觉真好，有人能发现并且在乎自己无法说出口的感受。


第56章 小秦
　　徐耀辰和宫昊看完了电影又在外面散了好一会儿的步，到了很晚才去姚莱的酒吧。
　　他觉得主角都是要最后一个到场的，另外大概也希望晚一些去他的头发可以尽量长长那么肉眼不可见的一毫米。
　　他俩到的时候，酒吧里的位子基本都坐满了。
　　大厅的灯光很亮堂，台上的驻唱歌手还没开始表演，每桌的客人都在自顾自喝着小酒，低声闲聊。
　　他和宫昊两人穿过大厅的时候，原本持续着低频的人声暂停了一瞬。
　　徐耀辰能感觉到有几桌客人的目光赤裸裸落在自己和宫昊身上，然后低头兴奋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不得不承认，虽然徐耀辰的外貌也称得上是极品，但他过去好像还从未在一个非Gay吧的地方享受过这样的注目待遇。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宫昊，心里不经感叹了一番Cruz的手艺确实好。
　　当然，宫昊也不愧是他看到第一眼就心动的男人。
　　徐耀辰环顾了一下大厅，很快就找到了姚莱和李慎。
　　李慎那家伙的打扮还是那么浮夸，浑身的logo一眼就能看到。
　　而正和他并肩坐着的姚莱……看起来似乎和过去有些不大一样。
　　徐耀辰也没细想，嘚瑟地拉上宫昊的手就往那边去。
　　李慎先看到了他俩，举起带着绿水鬼的那只手冲他们挥了挥。
　　“哎哟，老徐，你总算是来了。这边这边。”
　　姚莱顺着他招呼的方向看过去，看到是自己的客人来了，便起身迎接了过来。
　　“好久不见啊，老徐。”他热情地拍了拍徐耀辰的肩，然后目光落在一旁的宫昊身上。
　　徐耀辰主动介绍：“这是我对象。怎么样？帅不帅？有没有让你这店里面蓬荜生辉？”
　　李慎也贱嗖嗖地走了过来，看到徐耀辰的新发型先是一愣：“老徐，你……你怎么换造型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徐耀辰瞪了他一眼。
　　李慎憋着笑说：“这发型挺适合你的，看着年轻。”
　　然后越过徐耀辰直接和宫昊握上了手：“宫老师！真是太谢谢您能收了我们家老徐了，让他从一个孤寡老人变成了精神小伙。”
　　“老师？”一旁的姚莱把目光从宫昊身上移回到了徐耀辰这儿，疑惑地问，“老徐，你对象是老师？”
　　“是啊，是他妹妹的老师。替他爸妈去开家长会的时候就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李慎嘴贱，但也有分寸，适时的还会给徐耀辰做个称职的僚机。
　　宫昊似乎对此挺受用的，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模样松弛了许多。
　　眼前这两个人虽然和徐耀辰勾肩搭背亲密无间，但并不会让他觉得生气或吃醋。
　　要是出现在徐耀辰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就好了……他想。
　　姚莱也同宫昊礼貌地握了一下手，看着由徐耀辰亲自操刀精心打扮过的宫昊微微笑道：“宫老师作为一个老师，会不会有点太帅了？”
　　宫昊有些不好意思：“过奖了。”
　　“宫老师可是A大毕业的高材生，他们学校重点培养的青年教师人才。”徐耀辰像个骄傲的老父亲。
　　四人边聊边落了坐。
　　那是姚莱特地给留的VIP座位。
　　幽静，不受打扰，视野却很好，能清楚的看到舞台。
　　姚莱好像对宫昊“老师”的身份很好奇，问：“现在做老师的门槛那么高吗？需要长得帅，还要那么高的学历？”
　　宫昊摆摆手，谦虚道：“我只是恰好专业对口而已。”
　　姚莱：“可是如果是普通师范学校毕业的学生，是不是也没机会进你们学校任职？”
　　徐耀辰插嘴：“那是当然。我妹读的那可不是普通的学校。”
　　那可是他父母特地为妹妹挑选的全市最好的体制内学校。
　　姚莱：“那市里的其他的学校呢？”
　　宫昊：“师范专业的话，去一般学校当老师应该是有机会的吧。主要还是取决于个人的能力。”
　　姚莱若有所思地哦了一下。
　　这时候，一个穿着正装西服的服务员刚好经过附近。闫闪汀
　　姚莱看到了，热情地招手把他唤了过来。
　　“小秦，过来一下。”
　　那服务员听到招呼，快步跑了过来。
　　“姚莱哥，是要点单吗？”
　　徐耀辰原本还在应付李慎对自己新发型的嘲笑，听到这服务员的声音突然觉得有点耳熟。
　　他抬头一看，这人他果然见过。
　　就是上次在Andy店里Andy想要介绍给他认识的那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
　　那大学生好像也认出了徐耀辰，目光确实从惊讶到后来变得有些慌张。
　　徐耀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从那的人不安的视线里读出对方似乎并不想让人知道两人认识。
　　他是见过各种人和场面的人，虽不知道原因，但还是当场就把那准备要打招呼的话语给咽了回去，回以对方一个了解的眼神。
　　两人这番眼神交流只在一瞬间，姚莱和李慎并未察觉什么异样。
　　但宫昊却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他心里百般的不舒服，但理智却告诉他不该在徐耀辰两个重要的朋友面前为了还没弄清楚的事情就摆脸色让人下不来台。
　　于是他压抑着心里的情绪转头不看他们，眼睛放空地看向还没有驻唱歌手的舞台。
　　但谁知，他却没那么容易就这么抽离开。
　　姚莱把那叫小秦的大学生叫到身边坐下，并且向大家介绍：“小秦是附近师范大学的大一学生。现在在我店里勤工俭学挣生活费。”
　　“各位老板好，我叫秦硕飞。”小秦对着在场的几个人礼貌地鞠了个躬。
　　徐耀辰配合着装作一副两人从未见过的模样，迎合地吹捧了一句：“挺好，现在能那么早独立的年轻人不多了。”
　　“他是从杨县考出来的，很不容易。”姚莱拍了拍坐在自己身边的秦硕飞的肩，冲他认可地笑了一下。
　　徐耀辰眯起眼，觉得这场景有些怪异，但却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杨县？那不就是宫老师寒假去援教的地方嘛？”他问一旁正在试图让自己放空的宫昊。
　　宫昊的魂已经飞出去一半，被徐耀辰这一叫整个人抖了一下，过了几秒才回过神。
　　宫昊：“什么？”
　　徐耀辰：“小秦老家在杨县，是不是就是你寒假去援教的那地方？”
　　宫昊看了一眼坐在姚莱身边此刻表情有些惊讶的秦硕飞，极不情愿地点点头。
　　在没搞清楚这个人和徐耀辰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前，他对这个人无法笑脸相迎。
　　秦硕飞没察觉出他的冷淡，反倒是听到宫昊曾去杨县援教十分兴奋。
　　“真的么？这位是……老师？”
　　他原本以为这个样貌出众的男人是他们是他们富二代老板圈子里的成员。
　　“向阳学校的宫老师。”徐耀辰搂了搂宫昊的肩，补充道，“我男朋友。”
　　秦硕飞愣了一下，但也很快恢复了刚才兴致勃勃的模样：“我知道那个学校！他们从十年前就开始对口支援我们那里唯一一所小学，捐楼捐课本，还帮忙培训我们的老师。”
　　他的目光真诚而炙热，对着宫昊说：“我要代表孩子们谢谢您，宫老师。”
　　宫昊有些不知所措：“应该的。”
　　“你和宫老师多交流，争取毕业以后能去他们学校。”姚莱转头温柔地对身边的小秦说。
　　秦硕飞尴尬一笑：“我这样普通师范学校的学生哪敢幻想去那么好的学校。”
　　姚莱：“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秦硕飞低头：“算了，我还是想回家乡当老师。”


第57章 精彩
　　姚莱看起来对这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很上心，一直在劝说他为了前途毕业后尽量留在城市里。还总拉上李慎和徐耀辰两人来支持他的观点。
　　李慎原本就是个爱管闲事的碎嘴，非常积极地跟着姚莱一唱一和。
　　而徐耀辰却从中察觉出了一缕隐秘却又很熟悉的气氛，更进一步做实了他刚才第一眼看道姚莱时候的感觉。
　　他雷达从姚莱身上确实感受到微弱的Gay气。延闪町
　　他不确定姚莱自己是不是意识到了这点，但作为一个曾经有过血雨腥风出柜经历的徐家曾经的独生子，他非常不想让姚莱跟自己走上一样的路。
　　眼前这个大学生哪来的魅力，让在百花丛中玩耍那么多年的姚莱居然变了爱好？
　　徐耀辰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悄悄撇眼又打量了一番正在礼貌谦卑地听李慎教诲的秦硕飞，结果一个不小心跟对方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他一下子有些尴尬，借口要去洗手间离开了坐席，实则是去外头抽了根烟。
　　他想自己要不要给姚莱提个醒，这条路不好走。
　　但又想起姚莱曾对他说的，“还没遇到想要一个过一辈子的人”，就有些不大忍心。
　　万一他拦下了这个，姚莱以后就真的再也找不到真正喜欢的人了呢？
　　一根烟过后，徐耀辰决定不再多管闲事。
　　人各有命，这事情他能挺过，姚莱一定也能。
　　他掐灭烟头往回走，刚进店里就听见有人叫住了自己。
　　“徐总。”
　　徐耀辰转头一看，是那个秦硕飞。
　　“能跟您聊两句嘛？”那人生怯怯地说。
　　徐耀辰望了一眼远处的座位，看到宫昊正和李慎和姚莱专注地聊着什么，没有注意到这边。
　　于是他勉强地点了点头：“出去聊。”
　　他虽然很想八卦一下秦硕飞和姚莱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也不想为了自己这点好奇心惹了那敏感的宫老师又不高兴了。
　　徐耀辰带着秦硕飞又走到了店门口的抽烟点。
　　他顺手递过去一根烟。
　　“我不抽烟。”秦硕飞礼貌地拒绝了。
　　徐耀辰有些意外，这人在Andy那边上过班，Andy又有意要介绍像自己这样的客人给他认识……照理说烟酒都会来一点的。
　　他自己点上了那支烟，抽了一口，夹在手指尖一副随性的模样开口问：“你想跟我聊什么？”
　　秦硕飞看着他，抿了抿嘴：“徐总，您能不能不要告诉姚莱哥在Andy哥的店里见过我？”
　　徐耀辰挑了一下眉：“嗯？他不知道嘛？”
　　秦硕飞：“我面试的时候只说自己以前在酒吧打过工，但没说……”
　　徐耀辰：“没说是在Gay吧打的工？”
　　秦硕飞：“嗯。”
　　徐耀辰继续问：“他也不知道你是Gay？”
　　秦硕飞轻轻点了点头：“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姚莱哥虽然人很好，但毕竟是直男，我怕他会不能接受同性恋的员工。”
　　徐耀辰缓缓突出一口烟，觉得这情况实在是有点复杂。
　　“你怎么不在Andy那边做了？Andy给的工资应该也不低吧。”他问。
　　秦硕飞微微低着头，有些窘迫：“我不太喜欢那种工作。我本来去应聘的只是门口查票的岗位，后来Andy哥让我人少的时候去舞池当气氛组，给我加工资。我想着能多挣点钱，也就答应了。但后来他要给我介绍客人……”
　　说到这里，秦硕飞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徐耀辰。
　　徐耀辰是Andy那边的老客人了，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
　　他不是那种喜欢滥交的人，就算是Andy介绍来的，只要是真心喜欢也会把对方当做一个正式交往的对象来相处，当然时间不一定会维持很久。
　　但他也知道，Andy那边有一些老客人，纯粹就是想让他介绍个鸭子找一次性乐子的。
　　“哦？你不能接受干这个？”他有些意外于这个看起来很缺钱的大学生居然还挺有原则。
　　秦硕飞点点头：“我不想做那种事情，一直找借口拒绝他。但我又很需要那份工作，我要赚生活费，还要买参考书……所以在没有找到替代的工作之前，我不能辞职。您来的那次，他威胁我如果再拒绝就要开除我，我实在没办法……”
　　徐耀辰没想到这事情背后居然还有一出“逼良为娼”的戏码。
　　还好我那时候心里有宫老师。他想
　　不然，他也要成为这“逼良为娼”戏码里的反派了。
　　“还好我为人正直”他说。
　　“嗯，哥您真的是正人君子。”秦硕飞面带感激，“那次之后我很后怕，万一遇到的不是您是别人，我的原则可能就毁了。所以我第二天就辞职了。”
　　“后来你就到姚莱这边工作了？”徐耀辰问。
　　“嗯，正好这边新开酒吧招人，姚莱哥觉得我有娱乐场所的经验，英语也还行，就让我负责对接外籍歌手和乐队。薪资也和Andy哥那边差不多。”
　　“不用做你不喜欢的事情。还能学到正儿八经的东西。”徐耀辰补充。
　　“看的出姚莱挺欣赏你的，还替你搭人脉，想帮你毕业后找工作。”他话里有话。
　　秦硕飞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嗯，姚莱哥对我很好。所以我更不想让我的性向影响到他，让他觉得不自在。”
　　“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你是Gay？”徐耀辰问。
　　“他，他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我女朋友在老家……”秦硕飞心虚道。
　　嚯，真是太精彩了。
　　姚莱半弯不弯地喜欢这秦硕飞，却以为对方是直的。
　　秦硕飞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和姚莱的关系，却不知道对方快因为他弯了。
　　徐耀辰手指上夹着的半根烟都烧到了手指了，他才把这狗血的剧情给屡明白。
　　“放心吧，我不会跟姚莱说的。”徐耀辰掐灭烟头，“不过其实你也不用那么担心。姚莱他……并不歧视同性恋。你看我不就还是他的好朋友么？”
　　秦硕飞听到这里，眼睛忽而亮了一下，随即又流露出艳羡之情：“宫老师很优秀。你们俩真是太般配了。”
　　徐耀辰：“你那么努力上进，在同龄人里也很优秀，”
　　反正配姚莱也足够了。
　　秦硕飞冲他笑了一下，还是没听出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第58章 相信我
　　徐耀辰回到座位的时候，李慎和姚莱二人正拉着宫昊热火朝天地聊着什么。
　　李慎见他回来了，兴奋地冲他招了招手：“老徐你抽烟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和姚莱已经认领了杨县小学的新校舍和图书室了，你看你也捐点什么吧。”
　　徐耀辰没听明白怎么回事，用询问地目光看向姚莱。
　　“哦，是我提议的。李胖子说他现在学的课程里面需要策划一个公益慈善的项目，我看去过援教的宫老师就在这里，我们就跟他聊了聊这事情。”姚莱说。
　　徐耀辰又看看宫昊。
　　宫昊说：“我也没做什么，我只是把那边对接的老师的联系方式推给李总和姚总了。”
　　徐耀辰哦了一声，在他身边坐下，亲昵地拉上他的一只手：“那他们俩已经把好事都占了。还有什么剩给我的？”
　　宫昊的手有些冷，徐耀辰以为是室内空调开得太大了。
　　徐耀辰：“要不，我捐个操场？”
　　李慎笑话他：“人孩子能漫山遍野的跑，还缺个小小的操场？”
　　徐耀辰白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此时，店里原本敞亮着的灯光慢慢暗了下来。
　　一束聚光灯突然亮起，照射在大厅中央的舞台上。
　　一个黑人演奏家带着萨克斯上了台，站在聚光灯下试了几个音。
　　“嗯？乐手……”虽然在徐耀辰的眼里黑人的样貌都差不多，但他却觉得这人头上那顶千鸟格礼帽似曾相识。
　　“你认识？美国来的萨克斯演奏家，我从别的店里重金挖来的。”姚莱说。
　　徐耀辰捏了捏还在自己掌心的宫昊的手，示意他抬头看。
　　“这是不是上回……”
　　宫昊看了一眼，原本在出神想事情的眼神也略流露出了些惊讶。
　　“嗯。”他点点头。
　　他上回正是为了这个演奏家一个人去酒吧看演出，结果在厕所偶遇了徐耀辰。
　　徐耀辰觉得高兴，这是什么样的缘分。
　　上回他邀请宫老师一起，宫老师还因为那个傻逼前男友拒绝了自己。
　　现如今，他却是抱得美人归，得以拉着人家的小手一起听。
　　他用胳膊肘顶了顶坐在自己另一侧的李慎，给他使了个“快滚”的眼神。
　　李慎心领神会，拽着姚莱就要走：“哎，老姚，你说要带我去看你收藏的威士忌的，在哪儿呢？”
　　姚莱看了看现场的情况，也懂是怎么回事。
　　“哦，走了走了。不当电灯泡了。”他说，“你们随意，账都记到我名下。”
　　两人勾肩搭背地离开了坐席。
　　徐耀辰目送他们消失在拐角，然后就伸手一把搂过了宫昊的腰。
　　然而，他却感觉到宫昊腰部的肌肉有些僵硬。
　　他不太确定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还是宫昊确实有些不对劲。
　　他在黑暗中试图看清宫昊此刻的表情。
　　宫昊没说话，只是捧着酒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舞台上。
　　徐耀辰又把他搂紧过来一些，刚想说些什么。
　　正在此时，萨克斯低沉浑厚的声音在舞台上响起，店里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客人们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徐耀辰把话咽了回去，决定等宫昊听完这个他喜欢的演奏家的表演之后再问。
　　反正今夜还很长。
　　惨白的灯光下，台上演奏家黝黑的手指在金光闪闪的按键上显得灵巧而飘逸。
　　一个个音符带着演奏家洒脱自由的情绪飘散在店里的每个角落，感染了所有的听众。
　　徐耀辰也听得十分投入，顾不得喝上一口酒。
　　当然，他原本也没打算多喝。
　　今夜有太多事情要做，他得保持清醒。
　　萨克斯演奏家演奏了三首风格迥异的乐曲，然后在台下听众热烈而持久的掌声中鞠躬下台。
　　徐耀辰从刚才的沉浸中回过神来，把头往宫昊头上靠了靠。
　　“不愧是宫老师喜欢的演奏家。”他把嘴凑到宫昊耳边调情道，“吹得我心都痒了。”
　　在如此贴近的距离下，徐耀辰隐约觉得宫昊双颊的颜色有些不对劲，呼出的气息里好像也带着有些过于浓重的酒气。
　　“你怎么喝那么快？”
　　他刚才没留意。
　　现在一看，宫昊手里那原本满满一杯的烈酒竟然是已经被喝掉了一大半。
　　“这酒不能喝那么快，会醉的。”徐耀辰以为他是看表演看得出神才不知不觉喝多了，觉得实在可爱，伸手想要把宫昊手里剩下的那些酒给拿走。
　　结果，手刚碰到杯子，却瞧见宫昊一仰头，把杯底上剩下的一口气都给喝了。
　　“我……想回去了。”他显然是有些醉意的，说话已经有些含糊不清。
　　徐耀辰一下子捋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只听见他要“回去”，以为是宫老师酒精上头也着急干那事儿了。
　　“那就回去，回我那儿去。”他自然是不会拒绝这事情的，搂了搂对方的肩说。
　　“不，我回自己家去。”宫昊站起身说道。
　　“你家？”徐耀辰愣了一下，“行，我去你家也行……”
　　“不。”宫昊说着快步往店外走，“我回我家，你回你家。”
　　“啊？”徐耀辰傻了，“你喝蒙了吧？”
　　他快步跟在宫昊身后，两人一起走到了路边。
　　在稍亮一些的路灯下，他看清宫昊脸确实很红，但看起来也不像是醉到神志不清的样子。
　　“你怎么了？”他想拉住一股劲要往前走的宫昊的胳膊，可那家伙力气很大，他根本拉不住。
　　徐耀辰只能耍了阴招，拖着自己之前受伤的那条腿，表情痛苦地哎哟了一声。
　　宫昊果然中了招，慌忙停下脚步回头查看：“又疼了？”
　　徐耀辰痛苦地咧了咧嘴：“还不是为了追你跑太急了，快来扶我。”
　　宫昊犹豫了一下，果然回来搀扶住了徐耀辰。
　　“抱歉。”他低声说了一句，“我……”
　　“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一下子又不高兴了呢？”徐耀辰问他。
　　宫昊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徐耀辰的伤退，也可能只是在茫然地看着地板。
　　徐耀辰捧起他的脸，强行让他看着自己。
　　“你说出来，是我有哪里做的不好的？我才知道怎么改。”他说，“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宫昊的眼睛有些红，抿了抿因为酒精上脸而血红的唇：“你跟那个秦硕飞……认识？”
　　徐耀辰一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心算是放下了一大半。
　　这家伙又吃醋了。
　　“嗯。”徐耀辰坦荡荡点头，“但只在其他酒吧见过一次。你又吃醋了？你怎么那么爱我……”
　　“为什么要隐瞒呢？”宫昊问。
　　徐耀辰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前因后果告诉宫昊。
　　他觉得这秘密没必要瞒着宫昊，反正他也不会去告诉姚莱这事情的。
　　又况且，姚莱和那秦硕飞的感情问题和他要让老婆安心比起来根本九牛一毛。
　　……
　　“不生气了吧？这事情确实怪我，以后我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告诉你，不让你担心。”徐耀辰觉得自己已经了从未百分百发挥过的哄人的本事。
　　没办法，谁让他疼宫昊呢。
　　人家既然愿意跟自己交往，那人家做什么就都是对的。
　　宫昊听完徐耀辰的解释，原本紧绷的表情松了一些，但却也还是没有完全松弛下来。
　　“是我的错。”宫昊突然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总是疑神疑鬼的。我知道这样不好。”
　　“没什么不好的，大不了以后我不跟容易引起你误会的人来往了呗。”
　　宫昊摇头：“不行，这样不对。”
　　“没什么不对的。”徐耀辰说。
　　他觉得宫昊这样一个曾经经历过初恋背叛的人，在新的感情里缺乏安全感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这样会像是我在利用你的喜欢……在控制你。”宫昊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曾经他对我做的那样。”
　　徐耀辰心尖抽痛了一下。
　　他终于明白宫昊为什么会心情不好，会变得如此纠结了。
　　宫昊不想让自己成为那个曾经背叛过他的人一样去控制徐耀辰。
　　可是徐耀辰身边出现的一些人又让他无法避免的担心忧虑。
　　“不一样啊。Cruz确实一直对我有意思，我和秦硕飞也真的是有事情隐瞒你……你看，你能很自然的接受姚莱和李慎和我的亲近，说明你不是对所有出现在我身边的人都会无缘无故的吃醋生气的……”
　　徐耀辰看着眼前纠结得好像快要哭出来的宫昊，急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总之，你和我在一起不要有那么多的顾虑，我会负责让你安心的。”徐耀辰说。
　　宫昊垂头默默看着他，像是有些动摇了。
　　徐耀辰靠近过去，仰头抵住他的额头。
　　“相信我。”他说。       


第59章 给个机会
　　宫昊原本一直是把那些纠结憋在心里的，今天因为喝了点酒才一下子给宣泄了出来。
　　徐耀辰见他心情还是很低落，自然是不会再想今天这原本约会结尾该干的重要环节了。
　　他把宫昊送回了家，把人照顾到床上躺下。
　　大概是酒的后劲上来了，宫昊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了一会儿，很快就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看着躺在那里的宫昊呼吸均匀，眉眼放松，徐耀辰的心才稍许不那么疼了。
　　他真的很喜欢宫昊。
　　从未有过一个人的高兴和难过能够如此牵动他的情绪，所以他其实多多少少也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今天丢下了豪言壮语，答应了要让宫昊对自己完全安心，但具体该怎么做呢？
　　他自己以及他那些关系好的朋友，对于如何让对象安心这件事情半点经验都没有。
　　李慎那个不靠谱的不用说了，姚莱……姚莱自己现在都深陷泥潭不自知。
　　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一个算是“朋友”的人——郑直
　　徐耀辰看了一眼时间，不到十点，也不知道那人这时候是不是在忙于哄孩子睡觉。
　　他给郑直去了一条信息，让他看到信息回个电话过来。
　　果不其然，那人一晚上都没搭理他。
　　徐耀辰那天是在宫昊家的沙发上睡的，他怕喝醉的人半夜会起来吐，不敢离人。
　　不过宫昊倒是一夜安眠，除了翻身也没什么太大动静。
　　徐耀辰早上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快速把铃音按掉，怕吵醒了卧室里还没起来的宫昊。
　　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八点半。
　　谁会在周末早上八点半就起来给人打电话？
　　一看屏幕，果然是郑直。
　　徐耀辰跑到厨房，关上门，接起了电话。
　　毕竟昨夜是自己先找的人家。
　　“喂？老徐，不好意思啊，我昨天哄我儿子睡觉的时候睡着了，刚看到你的信息。出了什么事儿嘛？”
　　不出所料，徐耀辰想。
　　“哦，没什么着急的事。只是有些事情想听听你的建议。”
　　电话那头的郑直听起来有些受宠若惊：“我的建议？”
　　除了如何带孩子，他想不到自己还能给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徐耀辰什么有价值的建议。
　　但徐耀辰这人不是Gay嘛？应该是这辈子都用不到他的育儿经验吧。
　　徐耀辰一手举着电话，透过厨房的玻璃移门看向暗着灯的卧室。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问：“你是怎么让你老婆对你那么放心的？”
　　“啊？”郑直对这单刀直入的问话一时没太理解，“什么意思？”
　　徐耀辰说：“你天天混迹在妈妈堆里，你老婆不担心你……干点坏事什么的吗？”
　　“我能干什么坏事！我不是那种人！”郑直慌忙表明自己的立场。
　　“但你老婆真的放心？还是说，她根本不在乎？”徐耀辰也不跟他客气，直接说出了心里的困惑。
　　“胡说八道！我老婆可在乎我了！”郑直急了，“你不知道我俩有多恩爱！前几天还打算生二胎呢！”
　　徐耀辰不想听他说这个：“可你现在和家委会的妈妈在一起的时间比跟她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她真的一点都不吃醋？”
　　“吃醋……倒是偶尔会，不过那是情趣啊。但她确实一点都不担心我，因为她了解我。”
　　“了解？有多了解？”
　　“我们高中就在一起了，满打满算快二十年了。我们在一起经历了高考、适应大学、就业求职、奋斗拼搏、生儿育女……彼此之间甚至比各自的父母都了解对方。用我老婆的话说，我撅一撅屁股她就知道我要放什么屁，她对我一百个放心。”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让对方完全了解你，对方就会安心？”
　　电话那头的郑直顿了顿，吞吞吐吐道：“前提是我本来就是个一心一意、忠贞不渝的人。”
　　徐耀辰听了这话不悦地皱了皱眉，郑直到底把他当成什么样的人了？
　　一句“我也是一心一意的人”差点要脱口而出，但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做作且掉价，还是把它给咽了回去。
　　那边的郑直听徐耀辰半天没动静，怯生生询问：“老徐？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没什么，商业调查。”徐耀辰随口回道。延擅厅
　　他听见卧室里好像有淅淅索索的动静，猜测是宫昊醒了，于是匆匆找了个借口挂断电话。
　　果不其然，徐耀辰刚从厨房出来，就看到宫昊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缓慢从卧室走了出来。
　　昨天在Cruz那边做的完美发型早就乱成一个鸡窝，略肿的脸和五官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早。”他冲着徐耀辰打了个招呼，声音嘶哑。
　　徐耀辰回身又进了厨房，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里。
　　宫昊还没从宿醉里完全缓过劲来，接过那杯子呆滞了一会儿才仰头喝了大半杯下去。
　　温热的水流经过喉管，不仅把干燥得快要裂开的喉咙给平复了下去，还把脑子里原本蒙在昨夜记忆上的一片混沌给冲刷走了。
　　他想起昨夜自己喝多了对着徐耀辰说了很多平日里不愿意提起的东西，一下子有些尴尬。
　　他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抿着剩下的水，偷瞄站在自己对面的徐耀辰。
　　徐耀辰当然是知道这幅模样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宫老师窘迫起来还别有一番可人劲儿，忍不住还想继续逗逗他。
　　可骚话到了嘴边，又止住了。
　　他发现自己不忍心。
　　“还要嘛？”他微微笑着从宫昊手里接过空了的水杯，装作无事发生过一般地询问。
　　宫昊看着他，欲言又止，喉咙口咽了一下，点点头。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徐耀辰回到厨房。
　　原本凉水壶里的水没了。
　　徐耀辰从刚烧开的电热水壶里倒出一杯升腾着热气的开水，然后用手边的另一个空杯子来回倒腾了几遍杯子里的热水。
　　宫昊看着他好几次拿着杯子凑到自己唇边试温度，最终确认了杯子里的水不烫嘴后才安心递了过来。
　　他一直以为徐耀辰是那种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只是扭伤了一只腿就残废一样修养了那么久……从不曾想过他居然有这么朴实无华的生活技能。
　　他看着递过来的杯子出神了一瞬。
　　徐耀辰立刻捕捉到了他脸上流露出的诧异。
　　“怎么？男朋友太体贴，感动了？”他问。
　　宫昊接过杯子，说了一声谢谢。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做这些。”
　　“做什么？”徐耀辰没明白他的意思，“倒水？你以为我是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吗？”
　　宫昊摇摇头：“倒也不至于，但就是没想到你会那么接地气。”
　　说完，他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温度刚好的，不烫也不凉。
　　“你果然是还不完全了解我。”徐耀辰说。盐删亭
　　“可能还没什么机会吧。”宫昊嘟囔。
　　“但仅凭对我的一点点了解，你已经喜欢我了对吧？”徐耀辰得寸进尺。
　　宫昊愣愣地看着他，片刻后嗯了一下。
　　徐耀辰这个人无论从外形还是谈吐都充满了魅力，一般人很难不被他吸引，更何况是自己在被热烈追求的情况下。
　　并且在那段以朋友身份相处的日子里，他还看到了徐耀辰一些更令他心动的特质。
　　对家人的疼爱与关心，对朋友的义气，以及……替他解决贾千寻时候的雷厉风行。
　　这些已经足够让他喜欢上这个人了。
　　徐耀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宫昊身后，从背后温柔地环抱住了他。
　　“等你完全了解我之后，你会爱上我的。”
　　对了，他还忘了，这个人的脸皮厚得让人无法拒绝。
　　宫昊脸有些烫：“啊？”
　　徐耀辰：“不信？宫老师给个机会让我证明一下呗。”


第60章 因为有趣啊
　　小学生徐晓月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找到了一件真正热爱的事情。
　　她从记事起就对身边的玩具和同学没有太大的兴趣，觉得他们无聊且幼稚。
　　她试图从各种成年人的书籍里面寻找一些真正有趣的东西，却又发现自己的人生阅历过短。虽然能够读懂那些晦涩难懂的书籍，但却很难和那些东西产生共鸣，产生兴趣或者带来快乐就更无从说起了。
　　上小学前，她以为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每天去学校和一堆幼稚鬼待一整天，学习、完成一些她觉得极为枯燥且无意义的家庭作业。
　　但是，自从哥哥给她布置了“人类行为观察”的任务，去学校这件事情突然变得有趣了起来。
　　为了能尽可能近距离的观察“样本”，硕大的校园除了男厕所之外可以说没有她没去过的地方了。
　　午休的时候到老师办公室佯装问题，课间到体育馆角落里躲在篮球框里暗中观察……
　　虽然哥哥没有明说，但她知道哥哥应该是喜欢宫老师的。
　　她过去从没有接触过哥哥的对象。
　　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她觉得哥哥的品味真是很不错。
　　她很乐意自己能有宫老师这样一个嫂子。
　　可是一本厚厚的粉色记录本写完了，哥哥好像还是没有拿下这个“嫂子”。
　　于是这学期她换了一本更厚的粉蓝色本子，打算继续为哥哥的追妻事业助力前行。
　　不过，新学期的第一天，宫老师好像就在学校出现了一下就不见了，听说是请假了。
　　放学的时候，她在学校门口听到初三（2）班的学长学姐们骂骂咧咧，说体育课被换成了数学课。
　　徐晓月在新的本子上记下了这个异象，打算晚上就去和哥哥汇报。
　　可是哥哥居然拒绝了，支支吾吾地说自己最近有事要忙。
　　她装作不经意地问爸爸和妈妈知不知道哥哥最近在忙什么？
　　爸爸妈妈说哥哥好像崴了脚。
　　但这算是什么不让妹妹去自己家的理由？
　　她只是去汇报观察日志，又不是要去跟哥哥玩骑大马。
　　徐晓月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为哥哥也开一本观察日记，毕竟此人最近的行踪也越来越奇怪了。
　　开学第一天请假消失的宫老师第二天正常来学校了。
　　第一节课就是一年级的体育课。
　　徐晓月站在队伍里，认真观察正在为学生示范动作的宫老师，觉得他不对劲。
　　他跳得比平时高了，喊口令的音调也上扬一度，脸上也总是有收不起来的笑意。
　　宫老师这不对劲的表现持续了很多天，并且愈演愈烈。
　　徐晓月把他的奇怪表现全数记下，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哥哥汇报。
　　可是最近哥哥也不来接自己放学了，也不来她的住处吃饭了。
　　她问起来，哥哥就是说是爸爸妈妈想和妹妹多相处，自己不想打扰。
　　两周之后，徐晓月终于缠着妈妈把哥哥约了回家，一家四口吃了一顿晚饭。
　　刘姨很久没为这一家子做饭了，有些激动，鸡鸭鱼肉的搞了一桌子的菜。
　　林女士夹了个鸡腿到女儿碗里，又把另一个鸡腿夹给了好些天没见面的儿子。
　　“最近公司很忙吗？”她问儿子。
　　“还行吧。”
　　“月月每天都说想和哥哥一起吃晚饭，你却总不来。”林女士有些埋怨。
　　老徐总是过来人，他为儿子开脱道：“辰辰现在在公司这个位置，工作忙一些不着家也是很正常。”
　　“好了，不说了。”林女士适时地打住这个话题，转头温和地对身边的女儿道：“月月今天看到哥哥来了，高兴嘛？”
　　徐晓月啃着大鸡腿，鼓着半边腮帮子点了点头。
　　她的观察日记总算是能给哥哥汇报了。
　　“这次旅行回来，我发现月月开始黏哥哥了。看来我们不在的时候，辰辰把妹妹照顾得很好。”林女士欣慰道。
　　“嗯。”徐晓月又点了点头，“我现在和哥哥有很多的共同话题。”
　　“月月长大了。”林女士摸了摸女儿的头，突发奇想，“马上小长假了。不如我们一家人一起去旅行吧？”
　　老徐总赞同：“嗯，我们一家四口好像还没有一起旅行过。以前不是月月年纪太小就是辰辰工作太忙，总凑不到一起。”
　　徐晓月两眼放光，快速地把嘴里剩下的肉给咽了下去：“好呀好呀。”
　　“月月想去哪里玩？”
　　“我想去国家森林公园露营，观察野生动物。”
　　观察人类已经那么有趣了，她想尝试一下新的领域。
　　徐晓月从小就心智成熟不同于别的孩子，夫妻俩对女儿有这样的爱好也见怪不怪。
　　“小长假我有安排了。”徐耀辰有些为难。
　　他也不想让妹妹觉得扫兴，可是他确实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啊？什么安排？还要工作嘛？工作可以放一放的……”老徐总问。
　　徐耀辰坦白：“不是，我定了和男朋友去海岛旅行。”
　　老徐总和林女士面面相觑。
　　虽然这些年来他们早就已经默认儿子喜欢男人了，但自从把儿子接纳回家之后他们并没有正式沟通过这件事情。
　　徐耀辰从来不主动提起自己的感情状态。夫妻俩只是从外头偶尔听到一些传闻，说儿子身边从不缺人，只是都不长久。
　　他俩接受儿子是同性恋这件事情本就已经花了好大的劲了，再让他们去接受儿子感情生活部稳定就有些为难他们了。
　　他们相信儿子的人品，觉得他应该不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于是双方就这么默默达成共识——只要徐耀辰不提他们也就不管。
　　这些年来彼此之间也确实一直都相安无事。
　　林女士对儿子突然的坦率有些不适应：“男，男朋友啊。辰辰你现在有男朋友？”
　　徐晓月听闻这消息，也放下手里啃了一半的鸡腿，激动地盯着哥哥看。
　　她好像猜到了些什么。
　　徐耀辰：“嗯，刚确定的关系。过一阵子会带回家给你们见见的。”
　　林女士和老徐总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着点起了头。
　　“好，好，带回家给我们看看。”
　　“我也觉得你是该找个人稳定下来了。”
　　夫妻俩还想从儿子口里问出些关于这个“男朋友”的其他信息，但是徐耀辰却不愿意多说，只说“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宫老师长得好看人又高，脾气温和待人礼貌，关键还是有编制的老师。
　　这对象哪个家长会不喜欢？
　　晚饭后，老徐总夫妻俩还想跟儿子聊些公司的事情，结果徐晓月却来到哥哥身边，硬是拽着他的胳膊硬是把人拉去了书房。
　　门一关，她就单刀直入地问：“哥哥的男朋友是宫老师吗？”
　　徐耀辰被吓了一跳。
　　他倒不是意外于妹妹能发现这件事情。
　　看着妹妹书桌上那本厚厚的观察笔记，根据妹妹的智商，能推理出这个结果并不困难。
　　他只是意外于妹妹似乎很在乎这件事情，眼睛亮闪闪的像是看到了一座糖果做的城堡。
　　“啊对，但你不能和别人说哦。”他说。
　　“这我当然知道。”徐晓月非常满意于这个结果，笑着说，“我喜欢宫老师做我嫂子。”
　　妹妹难得的烂漫笑容让徐耀辰也跟着心情很好。
　　“能追到这个嫂子也有你的功劳。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徐晓月想了想：“想要个运动摄像。”
　　徐耀辰觉得奇怪：“你要那东西干嘛？”
　　徐晓月说：“做观察记录啊，这样可以反复观看，捕捉到更多细节。”
　　徐耀辰愣了一下，有些尴尬：“月月，那个……你哥哥已经追到宫老师了。不用再麻烦你做观察记录了。”
　　徐晓月用力睁大眼睛看着他，目光坚定：“不，这学期我还要继续做的。”
　　徐耀辰：“为什么？”
　　徐晓月双手背在身后，点了点脚尖：“因为有趣啊。”


第61章 好幼稚！
　　作为公司管理层，徐耀辰的工作休息时间并不固定。
　　而宫昊除了上课外，也需要经常在学校留到很晚，甚至牺牲工作日去完成一些上级部门指派下来给学校的额外任务。即便是休息日，他也要随时准备接听家长打来的电话。虽然是一些鸡毛蒜皮的诸如“谁拿了我儿子橡皮”的琐事，但家长们总希望老师能第一时间站出来帮忙协调解决。
　　他俩真正能腾出来好好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徐耀辰虽然抓紧了每一分每一秒和宫昊相处的机会表现自己，但还是发现对方依旧会因为自己中途去接了个电话而闷闷不乐一下——虽然宫昊已经尽量不让他察觉了。
　　“是我秘书来的电话。”徐耀辰主动解释，“她要跟我确认下周的安排。”
　　宫昊正窝在沙发里玩赛车游戏，眼睛略瞥了一下徐耀辰，装作毫不在意地“嗯”了一下。
　　徐耀辰看着屏幕上那辆不停在撞路边NPC的高级跑车，知道他心里又在纠结。
　　他一把抢过宫昊手里的游戏手柄扔到茶几上：“小长假我们去度假吧。”
　　宫昊的视线从被撞得乱七八糟的街道上移到徐耀辰脸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邀约有些茫然。
　　“就我们俩，没有别人打扰。”
　　听起来确实是一个十分诱人的计划。
　　“去五天吗？你有什么具体的安排？”宫昊问。
　　徐耀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还没想好，随便做什么都行，关键是要和你在一起。”
　　宫昊轻轻咬了一下被吻到的下唇：“嗯，我也这么觉得。”
　　徐耀辰觉得郑直说的确实有道理。
　　他为自己争取来了五天的朝夕相处的机会。
　　他借此机会要把自己所有的爱意都摊开到宫昊的面前，让对方相信自己是多么认真的对待这段感情。
　　他不想看到宫昊难过担心，这是目前为止他能做的唯一的事情。
　　徐耀辰精挑细选了一个小众的海岛，在那边偶遇熟人的概率大概比偶遇到美国总统都要低。
　　小长假第一天的大清早，他和宫昊就一起坐上了飞往那里的飞机。
　　飞机起飞时，他下意识牵住了宫昊的手。
　　这一牵上，直到飞机落地就再也没松开。
　　航班准点到达，当地天气晴朗。
　　这边的气温已经是初夏的温度，走在路上人会微微出汗。雁删霆
　　徐耀辰的手有些出汗，但还是不愿松开那握着的手。
　　他才不会在乎这里陌生路人的目光，他要的就是让宫老师每一分每一秒都能感受到他的爱意。
　　他一手拉着宫昊，一手拉着行李站在了度假酒店前台。
　　这家度假酒店也是他花了心思挑选的。酒店拥有一大片的私人海滩，还提供各项水上活动，六家不同菜系的餐厅，以及每天晚上都会举办的不同主题的活动……
　　关键是，每一间房都用了价值几十万元的床垫，可以提供舒适的睡眠体验，也可以提供一个绝妙的……其他体验。
　　让宫昊完全了解他的内容里，当然也包括了要展示他应以为傲的某方面技能。
　　徐耀辰全都安排好了，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除了，他们到的太早，酒店的套房还没准备好。
　　经过专业培训的前台接待热情地帮他们寄存了行李，并且表示在房间准备好之前二位客人依然可以随意使用酒店的任何设施，参加一切的活动。
　　“我想去海边看看。”宫昊说，“但……现在去会不会太晒？”
　　徐耀辰拉着他的手就往海的方向走：“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去。”
　　“晒太阳不是会加速皮肤的老化么？”宫昊想起徐耀辰曾经跟他说过。
　　“那不是刚好可以和你一起变老。”
　　这话如果虚情假意地说出来，就是油嘴滑舌。
　　但如果说的人发自真心，而那个人又正巧也是你所在乎的，那这话就是动听的情话。
　　二人来到海边的时候，天气有些阴沉。
　　宫昊踩进沙滩，踏着细腻温热的沙子一点点走近海水。
　　面对着有些发灰的海面，他的神情有些失望，
　　“灰蒙蒙的。”他说。
　　徐耀辰抬头看了看天：“只是有云遮住了太阳，等太阳出来海就蓝了。”严膳汀
　　“那么大一片云，会飘走吗？”
　　“一定会的。”
　　老天爷好像听见了这对话，突然送来一阵待着海水咸腥味的海风，紧接着太阳便从那片看起来巨大无比的云层后面露出了一丝金光。
　　随着厚厚的云层逐渐远离，阳光也随之扩散，逐渐洒满了眼前的正片海域。
　　原本灰暗的潜水区域神奇地反出了如蓝宝石般透亮晶莹的浅蓝色，这逐渐延伸出去，和远处靛蓝的深海区域自然地衔接起来。
　　金黄的沙滩，远处的海平面，瓦蓝的天空，形成了一片教科书一般标准的海滩风景画面，也是宫昊刚才兴冲冲来海边所想要看到的。
　　徐耀辰站在他身边，一同目睹了这在几分钟内发生的景色转变。
　　他想到一个有趣的梗：“你知道灰色的海和蓝色的海分别代表什么嘛？”
　　宫昊的视线从远处的海平面收回，好奇地看着他：“什么？”
　　徐耀辰勾唇一笑：“灰色是不想说，蓝色是忧郁。”
　　宫昊：“？”
　　他脸上一片茫然。
　　徐耀辰：“你没听懂吗？”
　　宫昊不确定地摇摇头。
　　徐耀辰：“你小时候没听过天后的这首歌？”
　　那是徐耀辰小学时候很火的一首歌，即便是网络不很发达的年代，这首歌也能靠着盗版光碟和口口相传红遍大江南北。
　　宫昊：“我不太听那个时代的歌。”
　　那个时代……
　　徐耀辰不爱听这几个字。
　　他不过是比宫昊大了六岁，怎么倒好像成了另一个时代的人。
　　大概是为了证明自己同样是年轻人，徐耀辰突然双手交叉拉起了自己的衣摆。
　　等宫昊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他已经把上衣给脱了。
　　“你要干什么？”他问。
　　徐耀辰一边掏沙滩裤的口袋，一边回道：“准备下海啊，你来海边难道只是为了站在这里看风景？”
　　“现在？”宫昊还在犹豫，就看到徐耀辰已经利索地甩掉了脚上的人字拖，踏着松软的沙滩有些踉跄地往海里冲去。
　　“我先下去等你！”他边跑边回头冲着宫昊喊。
　　这个季节的海水还有些凉，海里只有零星的几个游客。
　　徐耀辰的双脚刚没入海水的时候被凉得打了个激灵。
　　但年轻人怎么能畏惧这些呢？
　　他继续往海里走，任凭海水逐渐淹过自己的脚踝，让浪花拍打到自己的膝盖上，直到下半身完全被海水淹没。
　　他没有继续往里走，而是转身面朝向沙滩，一边看向正踏着沙子努力往自己这边靠近过来的宫昊，一边享受着身后一阵一阵来自深海的海浪扑打到自己的背脊上。
　　虽然不知道乐趣在哪里，但他从小就喜欢这么玩。
　　海水飞溅到了他的嘴里和眼睛里，又咸又涩。
　　徐耀辰随性地抹了一把脸，再抬头的时候发现宫昊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一起来试试，我……”
　　话说了一半，一个意料之外的大浪突然拍打在了他的背后。
　　徐耀辰被一股巨大力道的推得往前一冲，直接扑到了宫昊身上。
　　宫昊脚下的沙子被浪卷走，一个不稳，二人双双就这么倒在了海水里。
　　他俩在水里拉着彼此，扑腾了好久才踩稳站起来。
　　其实这里的还面只到了他俩的腰部，并没有什么危险，但刚才那一下着实也是很刺激。
　　“怎么样？爽吗？”徐耀辰胡乱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兴奋地看向宫昊。
　　宫昊用双手捧起一些海水冲到自己脸上，把刚才扬起粘在脸上的一些沙子给冲走。
　　他的头发完全被海水打湿，乱成一段从脑袋的四面八方往下滴着水，里头还掺杂了好些沙子。
　　很久没有那么狼狈过了，但也很久没那么胡乱的玩耍快乐过了。
　　“嗯！”
　　“再来一下？”
　　徐耀辰拉他胳膊，让他转身背对着海岸线。
　　刚站好位置，又一阵浪打来。
　　海浪声裹挟着二人的笑声冲向岸边，引得几个在沙滩上挖沙子的孩子都忍不住抬头朝他俩看过来。
　　小女孩：“那两个人好傻哦。”
　　小男孩：“是啊，好幼稚！”


第62章 夜好长
　　两个幼稚鬼在海里闹腾了好久，玩到了筋疲力尽才不舍地上了岸。
　　徐耀辰捡起自己刚才丢在沙滩上的衣服和鞋子，弯腰的时候觉得自己双脚都在打飘。
　　两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天都黑了。
　　酒店的房间已经准备好，行李也已经先他们一部被送到房间里。
　　他们刷开房门进了房间。
　　粘在身上的海水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干了，留下一层薄薄的盐。
　　“先冲个澡吧。”宫昊跟在徐耀辰身后走进房间，路过浴室门口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
　　他一开始并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只是因为身上粘着沙子和盐巴很不舒服，想要尽快地冲洗一下。
　　徐耀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挑了挑眉问：“宫老师这是在邀请我一起洗？”
　　宫昊的眼神飘忽了一下，小声嘟囔道：“你想一起的话就一起吧。”
　　成年情侣出来旅行，有些事情肯定是会发生的……他又不是傻子。
　　徐耀辰真是爱死他这幅半推半就欲拒还迎的模样了。
　　可是，刚在海里扑腾了那么久他真的有点累了。
　　倒不是说完全不行。
　　只是相较于剧烈运动后还没事儿人一样的宫昊，徐耀辰自觉没有那体力还可以在一会儿的博弈里占领上风。
　　“你先去吧，让我喝口水缓缓。”
　　但他又不舍得错过这大好的机会，于是搬出了缓兵之计。
　　宫昊也看出他真的是累了，就也没多想，轻轻“哦”了一声后便独自一人进了浴室。
　　徐耀辰打开冰箱，从mini吧里翻出一瓶运动功能性饮料，用有些使不上力的手试了两次才费劲地拧开了瓶盖。
　　他一边补充能量，一边在脑内谋划着接下去该怎么办。
　　什么都不做肯定是不行的，他不能让宫老师觉得他不行。
　　但又有什么法子，能让现在能量不足的自己在一会儿的战斗里不被压制，占领上风呢？
　　真该多看几页妹妹书桌上那几本《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里头一定有以弱胜强的办法。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浴室里传出了哗哗的水声。
　　徐耀辰拿着饮料在站浴室门口，通过镜子的反射看到淋浴房玻璃上印出的人影。
　　光是那模糊的影子已经让他看得有些血脉喷涨了，忍住不直接冲进去真的耗费了他所有的定力。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不如先冲进去再说，把能占的便宜都给占了。
　　他不答应，难道宫昊还能强上了他不成？
　　但这行为又极其的不上路。
　　终于，在脑内天人交战数个汇合后，徐耀辰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仰头把瓶子里的最后一口饮料一饮而尽，自信满满地抛掷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
　　然后，他边脱衣服，边大步迈进了浴室中的那个战场。
　　他的计划是这样的。
　　先想办法把敌人的弹药给耗尽，之后的主动权不就能轻而易举地掌握道他手里了吗？
　　至于如何耗尽敌人的弹药，经验老道的徐耀辰有许许多多的法子。
　　徐耀辰雄赳赳气昂昂地拉开淋浴房的玻璃门，没等宫昊反应过来人已经站进去了。
　　淋浴房里的空间不大，站了两个人之后立刻变得十分拥挤，连转个身都会磕碰到壁龛。
　　宫昊背对着他，意识到徐耀辰进来之后大概是想身搂他。
　　“别转过来！”
　　徐耀辰温柔道。
　　他自知不能面对着宫昊。
　　如果看着他的脸，或者接受他的亲吻，那说不定自己反倒会先成了那个走火被缴械了的人。
　　……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计划的第一步在徐耀辰的一双巧手下顺利达成。
　　宫昊还全然不知自己入了套，缓缓转过身来，面对着徐耀辰眼神里有些愧疚。
　　“我……”
　　他还以为是自己提早交了卷。
　　“没事。”徐耀辰吻上他的唇，“到床上继续。”
　　战场转移，面对已经没有弹药的敌人，即便是被压在身下肆意亲吻，他也没有过去那种城门可能一不小心失守的恐惧感了。
　　他像是个提前拿到了答案的考生。
　　反正手里的笔已经随时准备好些下标准答案了，时间还早，他不着急。
　　他想要先好好享受一下这读卷子的过程。
　　“耀辰……”
　　他第一次听见宫昊这么叫自己。
　　这新鲜而亲密的称呼让徐耀辰原本游刃有余的节奏有些乱了。
　　不行，时间不够了，他得开始答题了。
　　他提笔摸索着想要进入正题。
　　却又在此刻，耳边再一次响起了宫昊的声音。
　　“我爱你……”
　　徐耀辰：“！”
　　他的脑内瞬间一阵空白，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方才的海边，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只能被海浪推着往前。
　　当他身后的海浪停止，意识恢复过来之后。
　　徐耀辰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提早交卷了。
　　而且，连个“解”字都没写，交了个白卷！
　　操！
　　徐耀辰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脏话，骂自己居然那么容易就交代了，骂自己刚才太过轻敌。
　　事情发展到了这种状态，实在是有些糟糕。
　　两个成年人，居然双双擦枪走火。
　　原本一场酣畅淋漓的激战，就这么没有分出胜负，打了个平手？
　　现在战场上，双方都已经没有……
　　等一下，为什么对方的武器好像又准备好了？
　　徐耀辰一下子浑身紧绷了起来，他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身上的宫昊。
　　这就是六岁的差距嘛？
　　宫昊吻一下他的脸颊：“没事，我来吧。”
　　什么没事！？
　　谁没事？！
　　你要做什么？！
　　徐耀辰内心咆哮，他张嘴想要喊停。
　　但他想起了之前两次，他中途喊停，宫昊察觉到了不对劲，已经表现得非常难过了。
　　这一次，他们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他没办法再胡编滥造出一个不会伤害对方自尊心的正当理由了啊！
　　徐耀辰觉得自己的脑瓜子嗡嗡响，仿佛被塞进了几百只夏日里的蝉。
　　“耀辰，我爱你……你爱我吗？”
　　宫昊在他耳边呢喃道。
　　这声音一下子穿透了徐耀辰的耳膜，盖过了脑内此刻所有杂音。
　　一片寂静，他耳畔又能清晰的听到双方如雷的心跳声和宫昊浓重的喘息声了。
　　徐耀辰原本紧绷着的身体顿时一松，放下了内心的挣扎和抵抗。
　　“我也爱你。”他说。
　　算了，这回就让让他吧。他想。
　　这辈子很长。偶尔一次，咬咬牙就挺过去了！他又想。
　　谁让宫老师那么招人喜欢呢，谁让我那么爱他。
　　但是，徐耀辰实在是没想到，那一夜居然会那么长……


第63章 聊天也不可以了
　　即便是徐耀辰这样一个聪明人，偶尔犯一两次的错误也是难免的。
　　造成一点小损失，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也就过去了。
　　但他这次连续犯了三个错误，于是付出的代价也不再是“小小的”了。
　　首先，他不该低估了年轻人的恢复能力，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在错误的预估下，自信地认为自己只要先缴获对方弹药之后的主动权就都在自己手里了。
　　他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虽然自己在那个年纪的时候也做不到一夜七次郎的地步……
　　其次，他不该轻易地就答应了被上，那根本就不是眼一闭一睁咬咬牙就能结束的事情。
　　何况自己还贱嗖嗖的缴获了对方第一批弹药，第二批要发射的准备时间根本无法预估。
　　最后，他不该为了面子，还强行装出一副经验老道面对那种巨物还见怪不怪的模样。以至于宫昊以为他能适应，下手没个轻重。
　　徐耀辰不记得自己是累睡着了的，还是被*晕过去的。
　　反正当窗外的阳光把他照醒的时候，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上了了天堂。
　　他想要挪一挪身体的位置避开那刺眼的光线，结果浑身的关节像是被人掰断又接起来似的疼。
　　他应该不是去了天堂，而是去地狱走了一遭。
　　他哼唧了几下，没人应答。
　　徐耀辰这才意识到房间里现在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这种感觉挺微妙的。
　　相较于昨夜的热烈缠绵，一个人躺在床上让他感觉有点……落寞。
　　徐耀辰吓了一跳，自己怎么能产生这种予取予求的怨妇想法。
　　于是他强忍着腰上的疼从床上坐起来，想自己去水吧拿瓶水喝，缓解一下喉咙口的干涩。
　　然而，当他两脚沾地扶着床头柜刚想站起来，却突然双腿一软眼前一黑。
　　“噗”的一声，他摔倒在了床边。
　　床边铺着一层柔软的长毛地毯，照理说即便是从床上摔下来也不会很疼。
　　但徐耀辰经历过昨天晚上的折腾，浑身上下好像没有一处是好的，特别是刚刚落地的臀部。
　　落地的那一瞬，他疼的眼泪都掉下来了。
　　正在此时，他听见“滴”的一声。
　　有人用门卡刷开了房门。
　　“你怎么了！”
　　刚从外面回来的宫昊看到徐耀辰跌坐在床边吓了一跳。
　　他快步跑了过来，二话不说把人给横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回到床上。
　　“你去哪儿了？”
　　徐耀辰感觉到他身上出了不少的汗，黏糊糊的。
　　“去晨跑了。”
　　“几点了？”
　　“刚过七点。”
　　徐耀辰记得昨天自己最后的意识是停留在凌晨一点的。
　　这个人昨天折腾到那么晚，今天居然还有体力一大早起来晨跑。
　　可怕，太可怕了。他想。
　　徐耀辰发现站在床边的宫昊正用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身上看，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光着身子什么都没穿。
　　他羞恼地拉过被子把身体裹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出来恶狠狠地瞪向宫昊。
　　“别看了！给我去拿瓶水。”
　　宫昊收回视线，咽了咽口水，转身去拿了水，顺势坐到了床沿上。
　　“帮我拧开。”徐耀辰又说。
　　宫昊听话地替他拧开瓶盖，小心翼翼地递到他手里。
　　徐耀辰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喝得太急了嘴角漏出来许多。
　　
　　宫昊抽过一旁的纸巾想替他擦擦，可是手刚伸了一半，徐耀辰就警惕地往后缩了一下。
　　徐耀辰像是受惊的小兽一样盯着他：“你要干嘛？”
　　宫昊莫名其妙：“……嘴巴边上，水漏出来了，我替你擦擦。”
　　徐耀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傲娇道：“哦，你擦吧。”
　　他现在已经完全醒过来了，昨天晚上的记忆连同许多细节也都回来了。
　　他现在看到宫昊有点慌。
　　谁会想到平时听个荤段子都要脸红的宫老师，在床上居然那么野。
　　阴险狡诈！
　　两面派！
　　“一起去吃早餐吗？”宫昊用他那清澈明亮的眼睛看向他。
　　放在过去，徐耀辰一定会觉得宫老师好纯情好可爱。
　　现在他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衣冠禽兽。
　　“我不去！我还要再睡一会儿。你自己去吧。”
　　他把用被子蒙住了头，打算在消化一下心中宫老师形象完全崩塌了的这件事情。
　　他听到宫昊轻轻“哦”了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他听见窗帘被“唰”的一声拉上了。
　　徐耀辰把蒙住脸的被子掀开，发现眼前的房间一片漆黑。
　　酒店的遮光帘效果真好，他想。
　　正当他的眼睛逐渐适应黑暗，打算看看宫昊在干嘛的时候。
　　感觉到背后一阵冷空气忽然灌进被窝，紧接着一个火热的躯体钻了进来。
　　徐耀辰吓了一跳，本能地想往边上躲。
　　结果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一只胳膊给揽了过去，被人从背后紧紧箍在了怀里。
　　“松手！宫昊，你给我松手！我说了我还要睡觉！”
　　徐耀辰无力挣扎了两下，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想到昨天晚上的事情，想到那家伙的东西，他真的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受第二遭了。
　　然而，宫昊并没有进一步做什么。
　　他只是抱着徐耀辰，把头架在他的肩膀。
　　“我陪你一起睡。”徐耀辰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轻声说。
　　声音温柔，语气平缓，完全无法想象这人昨天晚上居然是那副模样。
　　徐耀辰觉得自己好像心又软了。
　　更何况，他现在是个废人，想逃也逃不掉。
　　“就只是睡觉，你别想别的！”他厉声道。
　　“聊天也不可以吗？”宫昊的声音委屈巴巴。
　　徐耀辰默了一会儿：“聊天可以。”
　　宫昊好像很高兴，低头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耀辰，你觉得……我昨天晚上表现的怎么样？”
　　哪壶不开提哪壶，徐耀辰觉得某些部位又疼了起来。
　　但他不能失了面子，只能咬着牙强装出一幅见惯了大场面的模样回：“还行吧。”
　　然后他又不肯吃亏的补充了一句：“下次让你试试我的技术。”
　　“只是还行么？”宫昊嘟嘟囔囔，“可是你昨天看起来挺满意的。”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满意的？”
　　宫昊把脸贴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后来一直在叫‘老公’。”
　　徐耀辰的脸一下子烧起来了。
　　他以为当时自己叫得很小声，原来宫昊听见了。
　　那他怎么没有听见接在“老公”后面的“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还是说，他听见了但就是不打算停下？
　　想到这里，徐耀辰又气又恼，用身上仅存的一些力道拿胳膊肘狠狠地撞了一下他。
　　“你叫我老徐，我不能叫你老宫？”
　　浑身上下，现在能硬的只有嘴了。
　　胳膊肘撞到肋骨上，很痛。
　　但宫昊并没有因为吃痛而松开胳膊，反而又往徐耀辰身上贴了贴。
　　“可以，你叫我什么都可以。”他说。
　　徐耀辰觉得自己再聊下去又要落了下风，于是下令道：“现在开始，聊天也不可以聊了，睡觉！”
　　“好，睡觉。”
　　虽然这么说了，但宫昊还在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头，时不时还亲吻一下他的脸颊。
　　徐耀辰像是炸毛的猫一样，生气地“啧”了一下。
　　“我错了，我不动了。”宫昊的手扶在他胸口拍了拍，“睡觉。”
　　然后他果然一动不动了。
　　徐耀辰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逐渐平缓规律，然后胳膊上的力道好像也松开了一些。
　　他小心翼翼地侧头查看。
　　在确认了宫昊确实睡着了之后，心惊胆战的徐耀辰终于得以再次进入梦乡。


第64章 没有别的安排
　　徐耀辰从回笼觉里醒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是黑黢黢的。
　　酒店的遮光帘效果很好，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但是身上确实舒服了好多，精神也不像刚才那般恍惚了。
　　身边传来轻微规律的呼吸声，在黑暗中让人格外的安心。
　　徐耀辰侧头看过去，宫昊面对着自己侧躺在那里。
　　他的眉眼放松地舒展，一条手臂还在徐耀辰的脖子下面没有抽出来。
　　除了胸口呼吸的起伏，一动不动。
　　睡得那么死，不知道的以为昨天晚上被折腾的是他呢。徐耀辰想。
　　他打开床头灯，倚靠着坐起来，借着昏黄柔和的灯光仔细打量起了宫昊的睡颜。
　　线条分明的下颚线，精致柔和的五官，柔软的发丝散落在脑后和鬓角，一副人畜无害毫无攻击性的模样。
　　这幅画面让徐耀辰有一瞬间觉得这人昨天晚上的行为真是太分裂了，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盯着宫昊紧闭的双眼下那片睫毛撒下的阴影出了一会儿神。
　　听说分娩后的产妇体内会产生一种激素，让刚刚经历了生产的产妇遗忘刚才所经历过的最高等级的疼痛。有人觉得那是人类进化过程中为了让女性不抵触二次生育所进化出来的技能，但有的人认为那东西叫“母爱”。
　　徐耀辰过去一直对后面一种说法嗤之以鼻，觉得那是以“爱”的名义来说服女性牺牲自我的一种自私的借口。
　　但如今他觉得，可能爱是真的能让人遗忘曾经经历过的疼痛，至少现在他看着宫昊这张脸已经没有刚才那股暴躁恼怒的怨气了。
　　他深处手指把散落在宫昊鬓角的头发拨开了一些，仔细端详着这张让他完全生不起气的面孔，然后手非常贱的在宫昊那修长的睫毛上拨弄了两下。
　　宫昊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眉间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反射着床头灯的光晕，迷离地盯着徐耀辰，盯得徐耀辰胸口小鹿乱撞。
　　他急忙收起脸上痴迷的表情，咽了咽口水。
　　“睡得那么熟，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吗？”他说。
　　宫昊又闭上眼睛，往他那边挪动了一下。
　　他伸手搂住徐耀辰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口，发出慵懒的声音：“不怕，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徐耀辰胸口的小鹿彻底疯了，恨自己浪费了那一年十几万的健身房会员，恨自己没把李慎家的海参当饭吃。
　　年纪轻轻，怎么就让他体会什么叫“心有余而力不足”……真是丢人。
　　他愤恨地揉了一把宫昊毛茸茸的脑袋：“做什么做！我饿了，起来吃东西了。”
　　宫昊身体抖动了几下，好像在笑。
　　徐耀辰又推了他一下，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胳膊。
　　“你想吃什么？早餐应该已经没了。吃日料还是火锅？”宫昊穿好衣服，站在写字台前随意翻阅着酒店的信息册。
　　“吃……随……随便……吧。”
　　徐耀辰跟着下了床。
　　他身上虽然没有像刚才那样散架似的疼了，但移动起来还是不大利索。
　　只是套上衣服的动作都已经让他觉得筋疲力尽了，他有点怀疑自己能不能体面地走到餐厅去。
　　宫昊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徐耀辰，大概是没料到自己的破坏力那么强大，他被对方那摇摇欲坠的模样吓了一跳了。
　　他慌忙上前扶住了徐耀辰，没有犹豫半下就把人横抱了起来。
　　“哎哎！干嘛你。”
　　宫昊抱着他在房间里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徐耀辰觉得自己被转得有点眩晕。
　　然后就觉得眼前一片刺眼的光线亮起。
　　他被宫昊小心翼翼地放到了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并且对方还贴心地拉开了一直紧闭的窗帘。
　　他们住的是高楼层海景房，窗户外的景色极好。
　　碧蓝的天空、海浪拍打着洁白的沙滩、远处散落在还面上的一座座无名小岛……
　　这些景色像是在外面等了很久，在窗帘拉开的瞬间涌入房内。
　　把房间里经过一晚上留在各个角落里的热烈的、缠绵的……肉眼所所发看到的情欲的残留一扫而空。
　　沙发很软，徐耀辰陷在里面，觉得身上疼痛的地方都被很完美的成拖住了。
　　面对着一晚上几千块钱的海景，他决定要更改一下度假的计划。
　　“你别说，坐在这里看风景也挺好。不晒，有冷气吹。”他给自己接下去要说的提议做起了铺垫，“不如今天就不出去了，我们就在屋子里看景吧。”
　　宫昊把客房服务的菜单和一个靠枕一起拿给他了。
　　“嗯，你身上不方便，就别到处跑了，叫客房送餐吧。”他说。
　　“我……”徐耀辰不太想承认事实，“我只是昨天晚上没睡够。”
　　“那今天晚上就早点睡。”
　　徐耀辰活动了两下脖颈，随意嗯了一声。
　　今天晚上，他反正是不可能对宫昊做什么了，至于宫昊……他要是还有点人性也不该再有什么非分的想法了吧？
　　宫昊打电话点了两份早午餐。
　　在等送餐的间隙，宫昊环顾了一下房间的状态，突然动手收拾起了房间。
　　房间的门铃响了，他匆忙又扔了几张纸巾到垃圾桶里盖住一些不想让人看到的东西，然后跑去开门。
　　“先生您好，您订的餐来了。”
　　送餐的服务员推着推车进了房间，并且把食物和饮品端到了沙发边的茶几上。
　　整个过程中，宫昊都僵硬地站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服务员，仿佛是想要确认对方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意味深长的细微表情。
　　那服务员显然是个老手，受过专业培训，全程目不斜视，脸上永远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直到服务员退出房间，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宫昊才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徐耀辰就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看着他不说话。
　　宫昊转身走到落地窗边的另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下，看了看桌上的东西。
　　“老徐，你要咖啡还是茶？”
　　他抬眼，正撞上对面徐耀辰笑眯眯盯着自己的视线。
　　“怎么了？”
　　“老宫，你怎么那么可爱。”
　　宫昊脸还红着：“你说什么呢。”
　　“你是怕被人知道昨天晚上自己做过些什么事儿？”
　　确实，刚才房间里的状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昨天晚上这边发生过什么样的激战。
　　他知道是宫昊脸皮薄，不想让人看见那场面，才会有刚才那一系列反常的行为的。
　　“啊？嗯……”宫昊点头承认。
　　然后他立刻转移了话题：“老徐，你看，海里是不是有人在冲浪？”
　　徐耀辰顺着他的目光看出去。
　　果然，在碧蓝的海面上，有几个年轻人正划着冲浪板往前方一阵一阵涌起的波涛上去。
　　“嗯，是，本来我也想带你去冲浪的。”徐耀辰说。
　　“你会冲浪？”宫昊惊讶道。
　　徐耀辰：“是啊。你以为我是李慎那种只会吃喝的富二代？”
　　宫昊笑了：“我从没那么觉得过。”
　　“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徐耀辰抛出一个看似简单的问题，但话一出口，他又发现自己对宫昊会如何回答有些紧张。
　　“我原本以为你是那种各项条件都优越，好像什么事情在你眼里都不重要，玩世不恭，浪荡不羁的人。”
　　“我非常乐意接受你前半段的评价，但是后半段……我心里有很多重要的东西。”
　　“我现在知道了，你对朋友、家人，甚至于看似无关紧要的妹妹学校里的事情都很上心。”
　　“爱情对于我来说也很重要。”徐耀辰插话，“虽然和现任聊前任不太合适。但我觉得我应该让你知道，我对待每一段感情都很认真。”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的前任你不是知道么？你的前任，我也有资格都了解一下。”宫昊说。
　　“你确定？我的前任可是比你的多很多。”徐耀辰挑了挑眉。
　　“反正我们今天也没有别的安排。”宫昊笑道。


第65章 下次再说吧
　　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自从确认了自己的性向和家里出柜以来徐耀辰交过的男朋友数量确实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但无论是交往了几个月的，还是一两个礼拜就闹掰了的，他都记得很清楚。
　　“第一个男朋友，是大学同学。那时候两个人都很幼稚。非要把柜出得轰轰烈烈，出得没给任何人留余地。我们从家里跑出来，一起挤在租住的地下室里，两个养尊处优了二十年的人不知道接下去会面对的是什么。以为靠着自己和爱情就能活下去。”
　　徐耀辰倚靠在沙发上，视线落在窗外一片的海岛景色上，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的并不是自己的事情。
　　“但是夏天的地下室没有空调，闷热得让人窒息。冰天雪地的冬天，地下市的每一寸地方都冷得让人摸不下去。当我们两个为了赶项目连续工作了三天，好不容易回到家，看到暴雨天雨水渗入地下室，我们为了避水坐在床上面对面看着疲惫的彼此，发现竟然已经没有再亲吻对方的想法了。”
　　“后来有一天，我回到租住的地下室，发现他的东西都不见了，电话也不接……最后共同的朋友告诉我，他回家去了。说实话，我松了口气。他比我勇敢，愿意承认自己选错了了。而我却还憋着一口气，直到家里派人来找我回去，我才踩着台阶回归到原来的生活里去。”
　　宫昊问：“你们后来还见过面吗？”
　　徐耀辰想了想，摇头：“虽然有很多交集，但那么多年我们确实一次都再没遇见过了。可能都在潜意识里回避，不想面对自己以前所犯下过的幼稚的错误。”
　　他侧过头看向宫昊，挑了一下眉：“听完第一个感觉怎么？会不舒服嘛？还想继续听吗？”
　　宫昊点头：“听。”
　　“第二个男朋友是刚开始学着应酬的时候在会所认识的。”他笑笑，转身从一旁的食物里拿出一个小番茄塞进嘴里，目光在盘子里搜索自己想要的东西，继续看似随意地说着，“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我意识到这个人并不适合我，所以就提出了分手。”
　　那人是个妖精，曾经一度把当时的徐耀辰迷得五迷三道的，带着他享受了一段时间的肆意放纵的快乐。过了一阵子，林女士临盆，作为一个高龄产妇还算是顺利地生下了妹妹。
　　刚回归家庭的长子徐耀辰回去陪伴照顾了几天，面对着每天一个样的新生儿妹妹，他很是喜欢。
　　等他再次回到妖精身边的时候，他有些得意地把照片拿出来给对方看。
　　可是对方那漂亮精致的眉眼却皱了皱，略带嫌弃道：“好丑，皱巴巴的。”
　　徐耀辰当场就觉得，这个人并不是他所想要的伴侣，没过多久两人就和平分手了。对方可能至今都不知道两人的“不合适”到底是什么吧，只觉得是个花花公子玩腻了。
　　再后来，他又连续谈了好几任的男友，各种身份、性格的都有。在一起的时间长长短短，分手的理由也是五花八门。
　　“有时候是我突然发现了对方某个我无法接受的特质或者生活习惯了，有时候则是对方对我也不满意……谈恋爱嘛，没有什么对错之说，除了……欺骗和背叛吧。”
　　徐耀辰只是想到了之前那个给自己带了绿帽子的前任，随口说了一句。却用余光察觉到身边的宫昊点了点头：“除了欺骗和背叛。”
　　他有些后悔，自己无意间碰到了对方的伤疤。于是把宫昊的一只手拉到自己面前，温柔地捧在手心里轻轻拍打了几下。
　　“反正都已经过去了。那些经历过的人和发生过的事情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那些东西会让你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和自己最合适的又是什么样的人。就比如……终于让我遇见了你，一个完美的爱人。”
　　宫昊看了一眼他，想说“是不是每段感情开始的时候你都是这么和对方说的”。
　　但话到了嘴边他还是给咽了回去。
　　是又怎么样呢？
　　至少他说话的当下确实是真心的。
　　自己答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也早就考虑到了可能遇到的各种障碍和问题，却还是打算冒一冒着险么？
　　两个人在一起谈恋爱，并不一定能长相厮守一辈子。
　　但如果错过了，就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是该放下那些不必要的担心了，最坏的结果不就是结束么？
　　那个将来的可能的心痛，交换了现在真实的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是个包赚不赔的买卖。
　　想到这里，宫昊释然了。
　　他像是一个被一颗糖哄高兴了的孩子一样笑了起来，用力反握住了徐耀辰的手。
　　“完美？就算是为了哄我开心，你也有些太夸张了。”他说。
　　两只手在透过落地窗射进来的阳光下交叠摩挲，发着烫，暖着人的心。
　　徐耀辰说：“昨天之前，如果我说了这样的话，那确实是为了哄你开心而有些夸张。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宫昊有些奇怪：“有什么不一样？”
　　徐耀辰：“因为你说了你爱我。”
　　宫昊微微一愣。
　　他昨夜确实情不自禁说出了这话。
　　当时两个人的灵魂都好像跟着肉体在交缠着，思绪混乱纠缠灼烧。
　　但也因此，他知道这话就确实是出于本能发自真心。
　　“你也说了。”他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嘟囔了一句。
　　“对啊，我也说了。”徐耀辰又捏了一下他的手，冲他坏笑了一下，“我还用行动证明了。”
　　随即，徐耀辰揉了揉自己的腰。
　　宫昊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关切地问了一句：“还疼吗？”
　　“有点儿。”
　　“下次我小心点。”
　　徐耀辰背后一紧，想说“没有下次了”。
　　可是，唇瓣刚微微张开，就迎上了一个吻。
　　那个吻并没有带一丝情欲，温柔纯洁地如同面前碧蓝天空中飘过的一朵云。
　　但徐耀辰的心还是颤动了，胸腔里像是有一群蜻蜓，挥舞着薄如蝉翼的翅膀，高频率地撩拨着他的心房。
　　算了，下次再说吧。徐耀辰想。
　　他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
　　这样美好的气氛，谁会忍心去打断呢？


第66章 空虚
　　海岛上的天气像是个任性的小孩，不顾他人死活。
　　晴好了两天后，不知从哪里飘来了大片云团，带来了持续了整整两天的狂风暴雨。
　　徐耀辰原本计划的冲浪、出海、甚至于海滩散步的计划全部泡汤。
　　他们两人和其他倒霉的游客一样被迫窝在酒店室内，眼睁睁看着假期的余额在外面的狂风暴雨中逐渐耗尽。
　　不过他俩的情绪并没有因此受到太大影响。只要是和对方在一起，就算看着外面浑浊的海浪在乌黑的云团下拍打岸边，也会觉得心里平静安宁。
　　大概是顾忌到那一夜的放肆留下的后遗症，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点火惹事。
　　他们只是聊天，聊自己的故事，聊听过的故事，聊将来可能会发生在两人之间的故事。
　　伴着呼啸的风声和瓢泼的雨声，他们依偎在一起聊天，聊累了就相拥而眠，不去刻意地在意白天或是黑夜。
　　当一轮红日再一次出现在海平面上的时候，他们才发现二人的假期已经最后一天。
　　在海岛的机场，他们遇到许多别的回程的游客，满脸写着对这一半的假日时光都泡汤在暴风雨中的哀怨。
　　但宫昊心里却丝毫没有觉得遗憾。
　　他甚至幻想着老天能再来送来一场暴风雨，让所有出岛的航班都取消。
　　让他和徐耀辰继续被困在这个仿佛只有他们两人的世界，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只是在一起。
　　但老天爷可能是觉得把那么完美的爱人送到他身边，已经是给了他太多的眷顾了，于是便没有满足他更多的心愿。
　　回程的飞机准点起飞，几个小时后就顺利降落在了他们出发时候的机场。
　　小长假返程的客流集中在机场里，在拥挤的人流中他们俩不小心被挤散了。
　　宫昊站在那里，心慌地环顾着四周，试图从黑压压的人群中找到徐耀辰。
　　他看到了，几米开外，那个人闪闪发光。
　　他奋力挤开人流，往徐耀辰那边靠近。
　　此时，一个孩子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叫住了他。
　　“宫老师！”
　　宫昊背脊一僵，停下了脚步，转头顺着声音看去。
　　是他的一个学生，学生身边站着他的父母，一家三口好像也是刚从外地游玩回来。
　　那学生兴奋地朝宫昊靠近过来，父母害怕孩子走丢，紧紧跟在孩子后面一同也跟了过来。
　　他们十分客气地向宫昊打了招呼。
　　“宫老师！好巧啊！您也是旅行回来吗？”学生问。
　　宫昊笑笑：“是啊。”
　　他手上推着行李箱出现在机场，一时也想不到别的借口。
　　“宫老师和谁一起旅行，难道是女朋友！？”
　　现在的小学生早熟且社牛，提出的问题让身后的家长都有些尴尬。
　　宫昊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远处的徐耀辰，那人也正看着这边。
　　徐耀辰应该是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冲他洒脱地扬了扬眉，然后低头对着手机打了一串字符。
　　宫昊捏在手里的手机立刻收到一条短信。
　　【我去停车场等你。】
　　宫昊回复了一个【好】，继而立刻调整好了状态应付面前的学生。
　　“小朋友不可以那么八卦哦。”他对那个学生打趣道。
　　家长看出宫老师不想聊私事，也帮忙解围，和老师礼貌寒暄了几句，就拉着自家熊孩子离开了。
　　宫昊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但还是觉得心里闷得慌。
　　他顺着人流来到停车场，他们来的时候停车的那个区域里的其他车子已经走得七七八八的了。
　　宫昊很快就在空荡荡的E区找到了徐耀辰那辆醒目的大G，也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车边抽烟的徐耀辰。
　　他跑向那个人，很奇怪，只是很短的一段距离，却跑得心脏都要炸裂了。
　　徐耀辰发现了他，冲他笑笑，手里的烟都没来得及掐灭，已经被猝不及防地抱住了。
　　“哎？怎么了？才分开那么一会儿就那么想我？”他问。
　　宫昊的头埋在他肩窝里，闷闷地发出一声“嗯”。
　　他觉得很憋屈，也不甘心。
　　明明多到快要溢出来的感情只能被限制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中。
　　可是，就算漏出来又怎么样，到底会伤害到谁？
　　回去的路上，宫昊闷闷不了地坐在副驾驶上。
　　徐耀辰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仰着头心事重重地看向车窗外发呆。
　　在他锲而不舍地追问下，宫昊终于说出了原由。
　　徐耀辰开着车，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宫昊的后脖颈，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这感觉我懂，但对你来说现在确实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
　　宫昊耷拉眉看向他：“什么时候才合适？”
　　“反正不是现在。不能因为自己的委屈和冲动，就不考虑后果。这事情一旦打开，自己和身边的人都会受到伤害，这点作为过来人我很清楚。”徐耀辰说着，在宫昊脖颈上另一处紧绷的地方又捏了几下，“如果这事情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我会尽我所能地保护你。但很多事情终归是必须要你自己去面对，我不忍心看到你受伤。为了不让我心疼，你也得忍着，好不好？”
　　宫昊默了一会儿，轻轻点点头。
　　前方十字路口的交通灯跳起了黄灯，徐耀辰远远地就踩上了刹车减速。
　　车子在停车线后面停稳，黄灯刚好转到红灯。旁边的红色数字也一并亮起，倒计时三十秒。
　　徐耀辰熟练地拉上手刹，拉松了一把安全带，探了半个身到副驾驶的位置给了宫昊一个深吻。
　　这是一个热烈缠绵的吻，徐耀辰对自己的吻技一向自信。
　　他觉得凭借这个吻能驱散一些宫昊心里的惆怅，也能让他暂时没工夫去思考别的。
　　红色的数字不断跳动，和心跳是一个节奏。
　　他闭着眼睛心里默数：“五……四……三……二……一……”
　　红灯转绿。
　　徐耀辰一秒不差地结束了那个吻，恢复到驾驶位。
　　系紧安全带，放下手刹，握紧方向盘，踩下油门。
　　车子带着一股推背感从停车线上冲了出去，再一次行驶在了车水马龙的道路上。
　　窗外的景色走马灯似的地往后跑着，宫昊整个人是懵的。
　　他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正若无其事开着车的徐耀辰。
　　徐耀辰微微侧头，弯着眼眉调皮地冲他笑笑：“咱们这样偷偷摸摸，也挺刺激的。不是嘛？”
　　因为明天就要开学了，宫昊要整理行李，还有一些假期前落下的工作没有收尾。
　　所以回到市里之后，徐耀辰把宫昊送回他的住处,然后独自一人开车回家。
　　副驾驶位没有人的车内，就算是开着重金属摇滚乐也无法掩盖住他心里的寂寞，身上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
　　他停好车，有气无力地把旅行箱从车上搬下来，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回到了自己家里。
　　打开房门，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整洁明亮。
　　他们度假的五天里，阿姨也还是上门打扫了屋子。
　　玄关处的无火香薰原本已经见底了，如今也好像又被灌入了他最喜欢的橙花味精油。
　　这味道和那所海岛酒店的气味很像，反倒是让他更有些惆怅了。
　　人对嗅觉的记忆果然很特殊，它不像视觉听觉那样只能让你回忆起特定感官的记忆。
　　当你闻到一个在记忆里熟悉的气味的时候，所有与之相关的元素都会在脑海中出现，甚至于当时闻到这气味时候的心境。
　　徐耀辰连行李箱都懒得打开了，随手把它扔在玄关处。
　　他一个人跑到客厅一屁股陷入了那个柔软的双人沙发里。
　　他掏出手机给宫昊去了一条消息，说自己已经到家，但是对方没有立刻回复。
　　大概是在洗澡或者收拾东西吧，他想。
　　徐耀辰更没心情动弹了，窝在那里随意翻看着手机，发现通话记录里有十几条的未接来电。
　　当时在忙什么呢？徐耀辰想，明明一直都在房间里没有出去。
　　应该是和宫昊在一起的时候，连手机都不想多看一眼。
　　他注意到一排红色的未接来电中，姚莱的名字后面标注了一个醒目的两位数数字。
　　他点开，发现着个人居然在五天里面给自己打了十几个电话。
　　但是通话分散在不同的日期和时段打来的，徐耀辰没接，对方也没有进一步给他发信息。
　　根据徐耀辰对姚莱的了解，打这电话应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情，可能只是想约他出去喝酒或者想闲聊。
　　“这个人假期那么闲么？”徐耀辰想。
　　但想到他和秦硕飞的事情，发现自己还是有些在意。
　　于是，徐耀辰当即给姚莱回拨了过去一个电话。
　　拨号铃声响了两下对面就接了起来。       


第67章 想念
　　“喂？徐耀辰？”听筒里传来一阵非常吵闹的背景音，以及姚莱略带激动的声音。
　　“哎，姚莱，我前几天去度假了没看手机。刚刚才回来，看到你给我打了好多电话，有什么事情吗？”
　　“你等我一下，我换个地方。”
　　徐耀辰觉得有些奇怪，哦了一声。
　　他听到电话里姚莱和身边的人非常谦卑地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是一阵杂音，一分钟后听筒里的背景音归于平静。
　　“现在好了。”姚莱说。
　　“你在哪儿呢？”徐耀辰好奇地问。
　　“饭局。陪我爸一起谈个项目。”姚莱回道。
　　“姚总连小长假也不休息啊。”
　　“没办法，很重要的项目。公司下半年利润就指望这个了。这个月合同必须要签下来。”
　　徐耀辰哎哟了一下：“那你还跑出来接我电话？赶紧回去努力啊。”
　　“不是，我找你的事情也挺重要的。”
　　“什么事儿？”
　　姚莱有些试探地问：“你最近感情上有什么新动向？”
　　徐耀辰没明白的他的意思：“什么动向？”
　　“你还跟上次来我们店里的那个宫老师谈着呢吧？”
　　徐耀辰觉得姚莱这话问得有点晦气：“废话，我就跟刚跟宫老师度假回来。”
　　“哦……”姚莱识趣地哦了一下，“怪不得不接我电话。原来天天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呢。”
　　“少他妈阴阳怪气，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儿，快说！”
　　徐耀辰心想自己早就该发现姚莱不直了的，谁家直男会吧宫斗剧台词背那么熟。
　　“哦，就也是上次，在我店里介绍给你们的小秦，你还记得吧。”
　　徐耀辰眼皮一跳：“嗯，记得。”
　　“你帮我问问宫老师，能不能帮他引荐一下暑期实习？不一定非要是他们学校，市里面的其他学校都行。”
　　“宫老师自己都刚转正，上哪儿引荐去。”徐耀辰不太想帮他这个忙。
　　他莫名其妙去跟宫昊提这事情，说不定又要惹自家男朋友吃醋不高兴。
　　秦硕飞跟他有什么关系？不值得冒这险。
　　又况且，秦硕飞跟姚莱又有什么关系……
　　“那你有没有什么学校的关系啊？你爸妈不是把你妹弄进向阳了吗，应该有些资源吧。”
　　徐耀辰不由得皱起了眉。
　　他的记忆里，姚莱好像还从没那么不值钱的找他疏通关系过。
　　“不是，这个小秦到底跟你什么关系？需要你替他操心实习，还要惊扰我家太上皇和太后？”
　　“什么‘什么关系’。”姚莱声音有些心虚似地变调，“我就是看人家小孩儿一个人在大城市不容易，想帮帮他。他那个学历如果没有足够的实习经验估计毕业以后很难留在这里找到工作。”
　　“你让他去你公司工作不就好了。”徐耀辰阴阳怪气。雁陕挺
　　“人家的梦想是当老师。不能在城里当也要回老家去当。”姚莱说。
　　徐耀辰心里冷笑了一下，心里吐槽：“就这还觉得“没什么关系”？谁会替一个“没有关系”的人考虑得那么周全细致？”
　　“那你就让人家回老家去当老师啊，那边确实也需要教育人才嘛……”
　　“好不容易考出来的，再回那地方太可惜了。”
　　“人家小朋友自己觉得不可惜就好。”
　　姚莱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有些没底气似地说了一句：“我觉得可惜。”
　　徐耀辰脑壳疼。
　　“这事情我真的帮不了你。”徐耀辰说。
　　他实在是不想掺和到这事情里去。
　　他上回和秦硕飞聊过一会儿。
　　可以听出那小孩儿虽然是弯的，但对姚莱并没有什么歪心思。还给特地自己立了个“有女朋友的直男”人设……其实这两人也不一定会成。
　　徐耀辰自己经历过，不想让别人也再经历一次。
　　他是不至于到要出手阻拦，但至少不能推波助澜。
　　徐耀辰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在外部的这些不可避免的阻碍下，姚莱能停下自己往弯路走的脚步。
　　电话那头的姚莱大概是从徐耀辰回复的语气里听出了他的为难，只以为他是真的没有资源，于是惋惜地叹了口气。
　　“那好吧，我自己再去想想办法。”他说。
　　“你……”徐耀辰还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转移了话题，“你快回桌上去吧，再不回去你爸可能要被人喝倒了。”
　　姚莱：“嗯，你……也注意一下身体。”
　　徐耀辰：“啊？”
　　姚莱：“你这几天是不是纵欲过度了，声音听起来有点虚。”
　　“呸！你才虚！老子猛着呢！”徐耀辰被戳中痛点，有些气急败坏。
　　姚莱哈哈笑道：“好了，开玩笑的。知道你猛，那你也体谅一下你家宫老师，人家明天还要给小朋友上课呢。”
　　徐耀辰心虚，骂骂咧咧地挂断了电话。
　　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很晚了。
　　想到明天宫老师确实一大早就要起来上课，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打电话过去。
　　他洗了个澡，躺在自己的床上。
　　一个人睡一米八的双人床空荡荡的，真是有点不习惯。
　　他失眠了。
　　但他不知道，失眠的何止是他一个人。
　　宫昊回到住处，整理了一下行李箱，把需要清洗的衣物丢进洗衣机后就打开电脑打算把节前剩下的一些工作给做了。
　　这几天过得有些梦幻，面对着节前写到一半的教案宫昊一瞬间觉得有些陌生。
　　他只能把文章翻到最前面，打算从头看一下。
　　手指在鼠标滚轮上随意地滑动着，眼睛聚焦在屏幕上黑白分明的宋体字上，可是他的思绪却怎么都无法集中起来。
　　脑子里全是那个人，那个人的声音，那个人的味道，那个人皮肤的触感……以及那个人的吻。
　　对着屏幕做了半小时无用功后，宫昊决定休息一会儿。
　　他揉了揉眼睛，摸过了一旁的手机，手指不受控地点给徐耀辰拨过去一个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宫昊以为是信号不好，不甘心地立刻又拨了一次过去。
　　结果，那头还是那个女声播报音。
　　他在跟谁打电话呢。
　　是跟家人报平安嘛？
　　还是秘书跟他报备明天的工作安排？
　　还是和朋友随便聊会儿天？
　　……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再次努力尝试着集中注意力到工作上。
　　可是工作效率依然不高。
　　他脑子里都是徐耀辰，想知道现在他在干嘛。
　　他并没有在担心什么，他只是单纯的想念那个刚刚分别了几个小时的人。


第68章 想见你
　　宫昊后来是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的，没睡几个小时就又被闹铃吵醒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有一条未读消息，是徐耀辰凌晨两三点发来的。
　　他原本还晕晕乎乎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同时点开了那条消息。
　　【想你想得睡不着。】
　　宫昊盯着屏幕，嘴角不受控地扬了起来。
　　他立刻就想打个电话过去，可是又怕对方这个点刚睡着电话过去会把人吵醒。
　　犹豫再三，他还是没按下拨号键。
　　他退出去，回到聊天界面，输入了几个字。
　　【我也想你。】
　　他又对着屏幕上对方发来的那段短短的文字发了一会儿愣，然后便精神奕奕地从床上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起床洗漱。
　　小长假过后的打工人脸上都带着对假期的眷恋和对接下去漫长工作日的恐惧，就连教书育人的园丁也不例外。
　　小学部老师的办公室里一片死气沉沉，几个年轻教师更是哈气连天。
　　一个女老师站起身来，伸了个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就看到皮肤被晒黑了一个度的宫昊脸上带着笑容走了进来。
　　“宫老师早，怎么看着那么开心？假期上哪儿玩儿去了？”
　　“跟朋友去了海岛。”宫昊把背在身后的双肩包拿下，从里面掏出在机场买的海岛特产逐一分到每个办公桌上。
　　潘老师拿着特产包装翻来覆去看了看，指着上面陌生的地名问：“这地方怎么没听过，是在哪儿啊？”
　　一旁年轻女老师替宫昊回答：“我知道这地方，是最近新开发的海岛。因为航班很少，所以挺小众的。听说环境很好，与世隔绝，我闺蜜蜜月就是去的那里。”
　　潘老师哦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八卦地问：“宫老师不会是瞒着我们结婚了，也悄悄去度蜜月了吧？”
　　年轻女老师笑呵呵接话：“哎，潘老师你老思想了，不一定要结婚才能一起去旅行啊。宫老师可能就是……和女朋友一起去度假呗。”
　　然后就是大家七嘴八舌的起哄，盯着宫昊问到底是和谁去的旅行。
　　宫昊的脸上被晒黑了一些，害羞时候泛起的红不那么明显了。
　　他带着尴尬而礼貌的微笑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电脑不再做任何回答。
　　办公室里的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话题很快就被带到其他地方去了。
　　学校广播里，早操的音乐响了起来。
　　宫昊和其他需要带班的老师一起下楼去，半路上忍不住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早上发出去的消息没有回复。
　　“时间还早，他应该还没醒。”他心想。
　　脑子里浮现出曾经半夜醒来盯着身边熟睡的徐耀辰看的那副画面，胸口痒痒的，心尖上酥酥麻麻的。
　　上午要给一年级连着上两节体育课，要教孩子跳绳。
　　一年级小孩的差异很大，有的孩子已经能不间断地跳一百来个了，而有的则连挥绳子都挥不利索。
　　宫昊忙碌地穿梭在队伍里，纠正那几个肢体不协调的孩子的动作，一刻都闲不下来。
　　他从没想过，自己作为一个老师居然会比小孩更期盼下课铃声。
　　终于，广播里想起了替代了传统下课铃声的交响乐。
　　学生们站在日头下，排好队，整齐地冲着宫老师鞠躬。
　　“老师再见！”
　　然后这些学生就像是一群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四散开了。
　　宫昊松了口气，立刻从运动裤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看。
　　他眼睛一亮。
　　屏幕上显示有一条徐耀辰发来的未读消息。
　　宫昊觉得自己心里此刻也像是有一群小麻雀在四处乱撞。
　　他点开那消息，差点高兴地在原地蹦起来。
　　【晚上能来我家吗？我想见你。】
　　“宫老师宫老师，你在看什么好玩的东西呀？”
　　几个课间留在操场继续玩的小女孩凑了过来，仰头看着整拿着手机傻笑的宫昊。
　　宫昊赶紧拿手抹了一把脸，松弛了一下脸上的肌肉。
　　“没什么，赶紧回教室去，马上要上课了。”
　　他也转身往教学楼走，边走边打字回信息。
　　【好，几点？】
　　这一回，回复来得很快。
　　徐耀辰：【不确定，今天下午有个会，你先去我家等我。我想一回家就见到你。】
　　宫昊：【好。】
　　他觉得自己脚下轻飘飘的，一路是踮着脚尖回的办公室。
　　平时周一放学后还会去体育馆看一看高中篮球队训练的他，今天一到点就收拾东西下班了。
　　路上他遇到了两个篮球队的男孩子。
　　“宫老师走了？今天不来看我们训练？我们今天有新成员加入。”长得快和宫昊差不多高的一个男孩子勾着身边另一个男孩说,然后冲他们身后扬了扬下巴。
　　“嗯，今天有些事情。”宫昊笑笑，目光瞥见走在他们身后的另一个男孩。
　　看着眼熟，他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潘老师的儿子小乐。
　　小乐似乎不记得他了，生疏地冲他叫了一声老师好。
　　小乐要加入篮球队吗？
　　他记得潘老师说小乐已经高二了，过完暑假就升高三了，哪有时间打球？
　　潘老师知道这事情吗？
　　但他又觉得这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情，他现在也没这心思。
　　于是，宫昊就也没再和几个学生说什么，叮嘱了一下注意安全就匆匆离开了学校。
　　小区保安曾见过宫昊和徐耀辰在小区里牵着手，知道这是业主的“朋友”。朝他敬了个礼，直接把宫昊给放了进去。
　　宫昊上了电梯，给徐耀辰去了一条消息。
　　【我到你家了。】
　　电梯门到达了目的楼层打开门的同时，那边的消息也回了过来。
　　【我还在会上，你先在我家等我一会儿。】
　　宫昊按开了密码锁，开门的瞬间就感觉隐约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飘了出来。
　　过去怎么没注意他家的熏香那么好闻。
　　宫昊换上徐耀辰特地给他准备的拖鞋，一个人走进房间。
　　他无所事事地走到窗边，往外面看。
　　虽然徐耀辰刚告诉他自己还没从公司出发，但宫昊却还是忍不住幻想，万一他想给我一个惊喜呢？万一他现在就已经出现在楼下了？
　　刚过五点，过一个月就到夏至了，白天现在很长，现在这个点外面天还很亮。
　　小区门口车道的栏杆不断升起落下，每次有黑色的车子靠近，宫昊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会被提起一下。等到看清不是徐耀辰的大G的那一刻，心又回落到谷底。
　　他就这么不知不觉地从天亮等到了天黑，可是徐耀辰还没有回来。
　　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下，宫昊无意间看了一眼时钟，才意识到已经过了饭点好久。
　　此时手机轻轻震了一下，一条新进来的消息驱散了他所有的阴霾。
　　【会刚结束。我现在出发回家了。】
　　宫昊的第一反应是，他会不会没吃晚饭？会不会饿？
　　宫昊：【你吃了晚饭没有？】
　　徐耀辰：【还没，我不饿。我只想要快点回家看到你。】
　　宫昊对着屏幕抿嘴笑，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有点习惯这种露骨的情话了。
　　他知道徐耀辰要开车，所以没有再继续发消息过去。
　　宫昊来到厨房，翻看了一下冰箱。
　　出乎意料的是，霸道总裁的冰箱里面除了饮料水果之外，居然还是有些食材的。
　　“用有限的食材做一顿丰盛的中餐”是许多留学生在求学过程中收获的一项重要的技能。
　　宫昊取出那些食材，熟练地清洗、切配，不到一小时就搞出了荤素搭配的两菜一烫。
　　电饭锅里米饭煮好的提示音和密码锁被按开的声音同时响起。
　　“好香啊，老宫居然还特地买菜做饭了？”徐耀辰把脱下的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闻着味儿就来到了餐厅。
　　“不是，都是你冰箱里的东西。我随便做了点。”宫昊小心翼翼从厨房将一碗番茄鸡蛋汤端到桌上。
　　放下那滚烫的碗后，他终于腾出双手，捧起还在那里怀疑自己冰箱里居然有除了啤酒以外的东西的徐耀辰的脸，低头送了一个忍耐了一整天的吻给他。
　　那个吻结束的时候，徐耀辰都有些缺氧了。
　　“这么想我？”他双颊带着绯红，挑眉问。
　　“嗯，你再晚一些回来，我可能就要疯了。”
　　“宫老师最近嘴越来越甜了。”
　　“是徐老师教得好。”
　　二人注视了一会儿彼此的眼睛，不知为何几乎同时噗嗤地笑了。
　　“快吃饭吧，已经很晚了。”宫昊说。
　　“怎么？你今天晚上还有别的安排？”徐耀辰问。
　　“只是怕你饿了。”宫昊摇头：“我今天晚上都是你的。”



第69章 真的都是我的？
　　“你说你……今天晚上都是我的？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宫昊正在厨房盛饭，徐耀辰坐在餐桌望着他的背影，兴奋地又确认了一遍。
　　“嗯。这次让你来……”宫昊端上两碗热气腾腾的米饭回到桌边，把一碗摆在徐耀辰面前，“行吗？”
　　行！
　　自己的天菜都那么直白地问了，哪个男人会说自己不行！？
　　不知是因为食物的香气还是因为脑子里别的画面，徐耀辰口腔里的唾液突然开始急速分泌，差点把他给呛着。
　　他咽了咽口水。
　　即便是身上的关节还有些酸痛，后面那地方也没好透………
　　这不重要。
　　只要今天小小辰不掉链子就行！
　　“小小辰一定要争气啊！”他想，“终于要轮到你上场了！”
　　小小辰显然是听到了他的召唤，以至于此时此刻就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
　　但面前摆着的是宫昊亲自下厨为他做的饭，他总不能一口不吃这充满了爱的饭菜，直接把人撩床上去吧。
　　那可太禽兽了，他不忍心对宫老师做这样的事情。
　　于是，徐耀辰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也平复了一下小小辰。
　　他耐着性子，不紧不慢地捧起面前的碗筷。
　　“先吃饭吧。”他装作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说，“先让我尝尝你的手艺。”
　　然后再尝尝你。他想。
　　这顿饭吃得异常漫长……
　　为了不让宫昊看出他内心的猴急，徐耀辰几乎每一口都细嚼慢咽，并且还要认真点评上两句。
　　“这韭菜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了，居然还听嫩。”
　　“那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把排骨烧得那么酥的？”
　　宫昊坐在他对面，时不时端着碗筷看着他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不吃？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徐耀辰催促道。
　　他想要尽快完成这个二人共进晚餐的议程，进行到下一步去。
　　“你先吃，我不饿。”宫昊微微笑看着他说。
　　可是此时，胃部却不争气地发出了一声咕噜声。
　　谎言被当场揭穿，他不太好意思地把眼神挪向了一边。
　　因为是从冰箱犄角旮旯翻出来的食材，桌上的菜量确实不多。
　　宫昊怕徐耀辰不够吃，所以想等对方吃得差不多了再动筷子。
　　徐耀辰看他这幅欲盖弥彰的模样，大概猜到了宫昊的心思。
　　他把碗里的最后两口饭扒拉到了嘴里，粗狂地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打了个浮夸的饱嗝。
　　“我吃饱了。”徐耀辰胳膊支在餐桌上，双手拖着脸笑眯眯看向宫昊，“你快吃吧。”
　　宫昊这才点点头，伸出筷子去夹菜，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老宫，你怎么对我那么好？”徐耀辰故意用这称呼逗他。
　　既然今天晚上他已经预定好了待在上面，心里就更有开玩笑的底气了。
　　“谈恋爱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宫昊塞着食物，鼓着半边腮帮子说，“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什么，我有什么也全都给你。”
　　徐耀辰想说：不是所有人谈恋爱都这样，只有恋爱脑才会这样……
　　但是他又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也没比宫老师好多少。
　　他自己不也是没办法拒绝宫昊的任何请求么？
　　他想：看来恋爱脑是会传染的。
　　宫昊看起来是真的饿了，没一会儿就把饭菜一扫而空。
　　他站起身打算收拾桌上的碗筷，被徐耀辰给叫住了：“你放着。”
　　宫昊：“还是我来洗吧。”
　　徐耀辰：“不用，有洗碗机，我去摆，你先……洗个澡？”
　　此刻，他无比感谢那个当时坚持要在他这个不做饭的独居男性的厨房安装洗碗机的设计师。
　　真是科技创造“性福”生活。
　　宫昊手里端着拿了一半的碗筷看向他，脸部的表情说不上是害羞还是高兴。
　　“快去吧，我一会儿就过来。”
　　饱足思淫欲，徐耀辰已经装不下去了，催促道。
　　“嗯。”宫昊点点头，轻轻把手里的东西给放回桌上，“那……我去了。”
　　徐耀辰目送他离开餐厅走进浴室，门一关上他就顾不得掩盖猴急模样了，手忙脚乱地把桌子上的碗筷胡乱收起，完全不顾洗碗机上的摆放要求，一股脑给塞了进去。
　　“老徐……”浴室里传出宫昊的声音。
　　光是这声呼唤就让徐耀辰浮想联翩。
　　“怎么了？”他走到浴室门口问。
　　“你有换洗的衣服能借我一套吗？我衣服上沾了点油烟味。”
　　“你把换下来的放洗衣机里，清洗加烘干，一会儿就能穿了。”
　　“那……我这会儿穿什么？”宫昊的声音听起来很为难，害羞的不像是在海岛能把徐耀辰操到下不了床的那个人。
　　但徐耀辰舍不得见他为难，只能去房里找了条浴袍，推浴室的门给递了进去。
　　他趁机偷瞄了一眼里面脱得只剩一条内裤的人，刚才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小小辰再一次被唤醒。
　　穿什么衣服，一会儿还要脱……多麻烦。他想。
　　浴室门再一次关上。
　　咔嚓一声，居然还被从里面反锁了起来。
　　徐耀辰站在外面忍不住噗嗤笑了，宫老师这害羞的举动真是还……怪可爱的。
　　“我不会进来的！”他说。
　　毕竟是宫昊的第一次，他得认真对待。浴室空间太小，他发挥不了。
　　里面响起了哗哗的水声，以及沐浴露在皮肤上搓洗发出得听起来有些情色的声响。
　　徐耀辰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去阳台抽支烟冷静一下……太早的进入状态，他怕上回的悲剧会重演。
　　宫老师对于他的吸引力实在是难以估量。
　　徐耀辰抽完一支烟回来，浴室门刚好被推开。
　　一股水蒸气伴着沐浴露的香味从门里冒出来。
　　蒸汽散去，他看到宫昊裹着浴袍站在里面看着自己，眼神里有一股子少女春日游园赏花又害怕花丛中的蜜蜂会叮咬自己的意味。
　　尽管宫昊已经系上了浴袍的腰带，但可能是因为他的肩宽，脖颈下胸口上好大一片还是裸露在外。
　　那片带着水汽的皮肤伴随着胸口的呼吸上下起伏着，再往下一点就好像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粉晕。
　　这一幕让徐耀辰不由得血脉喷张。
　　明明是见过对方全裸的模样的，却还是顶不住这若隐若现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画面。


第70章 怕我会逃走
　　其实宫昊早就洗好了澡。
　　冲完身上的泡沫后，他在花洒下又闭着眼冲了好久，指尖的皮都有些皱了。
　　他倒不是排斥一会儿要做的事情，他爱那个人，愿意为那个人做任何事情。
　　他只是对自己将要经历的未知的事情有一些紧张。
　　他只做过1，而且在徐耀辰之前也只有过一个对象。他和那个对象两人都没有什么经验，只是凭着本能慢慢摸索尝试，到最后终于成功的时候，心理上的满足大于了生理上的满足。同那个人交往期间，他们做的频率不高，宫昊害怕自己会伤到那个人，也觉得两人的亲密不一定非要用这种方式去表达。
　　但是在海岛的那次，他失控了。
　　徐耀辰懂得如何去挑起那欲望。他经验丰富，看起来对身体和情绪的掌控驾轻就熟、游刃有余。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宫昊那次会敢于放下心里的顾虑，放肆地对他做出那些身体内本能爆发而出的事情。他当时相信徐耀辰能把控这一切，不会让自己伤到他的。
　　那么这一次，徐耀辰应该也应该会吧……
　　想到这里，宫昊关上了哗哗作响的淋浴。
　　他走出淋浴房，拿过一旁的浴巾快速地把全身上下擦了一遍，又胡乱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
　　身上带着不只是水汽还是因为紧张渗出的汗，勉强地套上了肩膀些紧的浴袍。
　　宫昊又深呼吸了几下，伸手解开了门锁，推开了浴室的大门。
　　蒸气散尽，他看到徐耀辰站在门口，正直勾勾看着自己。
　　那眼神仿佛要将自己生吞一般，使得他刚做好的心里建设又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纹。
　　他咬了咬牙，用干毛巾又擦拭了一遍还在滴水的头发，小声道：“我洗好了。”
　　徐耀辰微张着嘴，依旧用那吃人的眼神看向他，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再开口说话的时候有些语无伦次。
　　“哦，嗯，好。你，你去卧室等我，我也冲一下。”
　　宫昊愣了一下，回了一个“好”字。
　　吃饭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徐耀辰对一会儿要发生的事情的急切和渴望。但那个人很体面，一直忍着，陪着自己吃饭聊天……他真是太体贴人了。
　　宫昊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从浴室出来就将要面对一场狂风暴雨一般的纠缠和亲热，却没料倒徐耀辰似乎并没有那么猴急。
　　他想要做什么？是有别的计划，想让这件事情发生得更完美嘛？
　　宫昊不懂，但他信任徐耀辰。
　　于是，他听话地转身前往卧室，听到身后的徐耀辰走进了浴室，嘭地关上了门。
　　宫昊来到徐耀辰的卧室，这不是他第一次进来了。
　　上一回是送醉酒的徐耀辰回家，当时的注意力全在安顿那个搬运客厅沙发伤了腰的醉鬼身上，并没有仔细打量过这房间里的陈设。
　　后来再来徐耀辰家约会的时候，也好像是为了避免勾起不必要的火来，他没有再踏足过这个房间。
　　他站在房门口，伸手随意按下门边上的一个开关。
　　屋子吊顶正中央的那个不知道是几瓦的吸顶灯，一下子亮起，光线刺眼地仿佛一道“正道的光”。
　　这光线……太羞耻了。
　　宫昊手忙脚乱地关上了那灯，重新按了另一个开关。
　　这回，亮起的是床头的三个小射灯。
　　小射灯射出的黄色光晕撒在双人床的床头，光线旖旎，引人遐想。
　　宫昊抑制不住地开始想象一会儿在这里将要发生的事情，担心这正照在床头的光会让徐耀辰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据说一开始会很疼，宫昊不确定自己能控制住自己不表现出痛苦或者排斥。
　　想到这里，他心里那稀碎的裂缝好像又崩裂开一些。
　　“宫昊！宫老师！”
　　浴室里传来徐耀辰的呼唤声，因为离得有些远又隔了两道门，正在出神的宫昊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听见徐耀辰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老宫！”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他摇了摇头，清掉一些脑子里的画面，快步来到浴室门口。
　　里面的水生哗哗作响，徐耀辰大声对外面说：“替我拿条浴巾吧。在卧室的三层抽屉柜里。”
　　“哦，好。”宫昊冲着里头应道，然后快步跑回卧室。
　　卧室是极简风，没有多少家具和装饰。
　　他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双人床正对面的三层抽屉柜。
　　宫昊走到柜子前，本能地先打开了第一层抽屉。
　　里面是一些叠放整齐的按照颜色分类的贴身衣物，看起来不像是有浴巾。
　　于是，他关上第一层的抽屉，顺手打开了第二层。
　　抽屉刚拉开一大半，宫昊的手就僵在了那里。
　　昏黄的不太敞亮的光线下，那一抽屉花花绿绿的盒子和不知用途的道具让他当场有些被震撼到。
　　成年男性家里有这些储备也不奇怪，但品种……有些太丰富了吧？
　　宫昊僵在原地，出于好奇，仔细大量了一下抽屉里的东西。
　　粗一看这一层里的东西并没有像第一层的衣服那样整齐摆放，只是粗劣地按照安全套、润滑剂、道具的分类放在不同的区域。
　　但仔细观察下，宫昊发现那些看似凌乱五颜六色的安全套其实是按照了功能品类整理过的。
　　第一排是水果口味的，草莓、蓝莓、香草……
　　第二排是功能性的，热感、凉感、超薄……
　　第三排是…宫昊眯眼仔细阅读包装上的文字。
　　螺纹……凸点颗粒……热感螺纹……薄荷颗粒……
　　他倒吸一口凉气，句话不由得一紧。
　　薄荷颗粒……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滋味。
　　除了那几排堪比超市货架的安全套外，抽屉里还有一些凌乱的道具。
　　宫昊没对别人用过这种东西，更没想过这东西要怎么用在自己身上。
　　这一抽屉东西给他带来的冲击，让他的恐惧突然像是要决堤了一样从原本已经有裂缝的地方喷涌而出，仿佛即将要决堤。
　　这东西真的能用到身体里去嘛？
　　可是自己答应过徐耀辰，今天让他来的。
　　那个人已经为自己忍耐了那么久了，难道要因为害怕就反悔？
　　宫昊站在抽提前天人交战，忘了自己是要来拿浴巾的。
　　过了一会儿，浴室又传来了徐耀辰一声急促的呼喊。
　　“找不到嘛？应该就在最下面一层的抽屉里。”
　　宫昊回过神，嘭地一声关上第二层的抽屉，迅速打开最下面那层，从里面取出一条干净的浴巾。
　　“找到了。”他冲浴室的方向喊到，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他拿着浴巾走向浴室，短短几米的路程，却感觉走了好久。
　　他害怕一会儿会发生的事情，但他又爱那个人。
　　他可以相信那个人吧？
　　那个人说过，可以完全相信他的技术。
　　走到浴室门口，宫昊终于说服了自己。
　　浴室的推拉门被猛地推开，移门下的轨道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这动静把里面还在淋浴的徐耀辰吓了一跳，他转过身，站在哗哗的水流下勉强睁开眼看向从外面走进来的宫昊。
　　“谢谢，放架子上就好。”他一边冲着凉水一边心虚地慢慢又转回身，试图掩盖刚平复到一半的小小辰。
　　他之所以冲澡，并不完全是因为想要清爽干净地进行接下去的活动。
　　洗得再干净又如何？最后他们两人身上还不都得沾满彼此的汗液和体液嘛？
　　徐耀辰只是想要让自己冷静一下。
　　刚才出浴的宫昊勾的他欲火焚身、血脉喷张，小小辰一早就进入了状态。
　　可是，一切还没开始呢。武器那么早进入状态对他而言是有风险的，一个不小心又走火，那他这辈子还怎么在宫老师面前抬起头。
　　冰冷的水花从顶喷撒下，总算是把徐耀辰周身血管里沸腾的血液的温度降下来一些。
　　正当徐耀辰觉得状态调整得差不多，打算把身上剩余的那些泡沫冲干净就去上“战场”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身后的淋浴房的门被打开了。
　　他猛地睁眼回头，结果却让泡沫迷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一个人正靠近过来，虽然看不清面孔，但那宽厚的肩膀线条显然就是刚才被遮盖在浴袍下的模样。
　　“宫……宫昊，你怎么进来了？”徐耀辰心里狂跳，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宫老师该不会是记仇，要报复他在海岛浴室故意缴械的行为？
　　对方赤裸胸膛一点点靠近过来，最后贴上了徐耀辰的胸口。
　　他低头，徐耀辰以为他要吻他，本能地闭上了眼，却听见了贴近在耳边的呢喃。
　　“现在，就在这里做吧。”
　　徐耀辰忍着泡沫进入眼睛的疼，瞪大眼看向他：“什么？”
　　“再等下去，我怕我会逃走。”宫昊一边说，一边用唇瓣轻轻蹭着他的脖颈，“求你了，现在就来上我吧……”
　　对方说着央求的话语，语气却带着霸道的压迫感。


第71章 再一次……失败
　　冷水继续不断冲刷在徐耀辰的背上，但对于他此刻心里那团火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求你了，现在就来上我吧……”
　　谁能抵得住自己心中那个完美的爱人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刚才原本被安抚得差不多的小小辰也在一瞬间苏醒过来，仰头看着主人和眼前的人，然后贴上了另一个好像也醒来的小伙伴。
　　那个伙伴跳动着朝它打招呼，它也礼貌地回礼。
　　徐耀辰的理智和信念瞬间土崩瓦解。
　　什么慢慢来，什么克制，什么原有的安排……他都不在乎了。
　　宫老师让他现在就上他，那他就是要现在上！
　　脑内做下这个决定后，徐耀辰抬手猛地勾过了宫昊的脖颈，粗暴地用舌尖撬开了对方的唇瓣，疯狂地近乎失去理智地吻起了对方。
　　花洒的水撒在两人的脸上，顺着脸颊流淌到口腔中，混合着唾液和情欲交换着彼此之间的爱意。
　　徐耀辰的手掌顺着水珠流淌的方向，一点点下滑到对方腰间。
　　他敏感地捕捉到了宫昊身上的变化，周身的肌肉从一开始的紧绷到逐渐的松弛，双腿发软、颤抖，只能背靠着后面的瓷砖墙勉强支撑着身体的站立。
　　“转过去。”徐耀辰松开了那唇齿的纠缠，注视着宫昊的眼睛说道。
　　对方双眼微睁，迷离地看向他，不带丝毫犹豫地点头，鼻腔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嗯”，然后转了过去背对向他。
　　徐耀辰用力闭了闭眼，让被水花模糊了的视线变得清晰。
　　眼前的画面让他几乎难以自持，那是他梦里都未曾想过的场景。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努力克制着那股快要决堤的感觉。
　　小小辰这家伙明明是见过世面的，怎么到了这时候却像个没开过荤的雏儿一样激动得连碰一下都几乎要交代了。
　　他脑子里不停叮嘱着小小辰：有点出息吧！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
　　他开始提枪瞄准，但又怕自己下手太重还没找到准头就再次走火。
　　身上还残留着刚才未冲洗干净泡沫，泡沫使得有些地方的皮肤甚是滑腻。瞄准进行得异常艰难，总在不对的地方磨蹭碰撞。
　　几次失败，几次差点走火候，徐耀辰突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宫昊身高虽然只比他高出几厘米，但是因为身材的比例过于优越，腰部的位置很高，连带着目标位置自然也比徐耀辰要预估的高出许多。
　　那么有难度的姿势，对方还是第一次，徐耀辰又时刻小心翼翼怕擦枪走火，再加上这高度的差距……这些都使得整个行动困难重重，简直堪比地狱模式。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徐耀辰的性格不允许他这时候叫停认输。
　　他一开始还记得照顾一下小小辰的另一个小伙伴。
　　但是到了后来，他真的有些应付不过来那么多了，控制自己的小小辰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
　　“能……快点儿嘛？”
　　宫昊双手撑在面前的瓷砖上，背对着徐耀辰。
　　他看不到徐耀辰在做什么，他只觉得刚才那吻勾起的情欲渐渐散去后，心里的恐惧好像又冒出了头。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要被砍头的死刑犯，闭着眼就是等不到刀落下的那一刻。
　　徐耀辰被催得心里更着急了，手里节奏有些乱了。
　　“你放松。马上。”他说。
　　他没有意识到，不知不觉间小小辰已近临界点。
　　又尝试了几次，还是失败。
　　“我帮你吧。”
　　宫昊实在忍不住了，他想要这一切早点尘埃落定，于是伸手去帮小小辰引路。
　　徐耀辰：“别碰！！！啊——嗯——”
　　一声闷哼后，徐耀辰整个人僵硬在了那里。
　　回荡在淋浴房里原本粗重的喘息声骤停，只剩下哗哗的水声。
　　原本徐耀辰掌控范围内的微妙的平衡被宫昊突如其来伸过来的手打破了。
　　不争气的小小辰……交代了。
　　徐耀辰脑内一片空白，分不清是快感还是尴尬。
　　哗哗——
　　水花继续拍打在两人身上，从他们的背脊、腰间、腿部流淌而下，带着不争气的弹药一起流入下水道。
　　宫昊感觉到徐耀辰突然不动了，又低头见到这副光景，瞬间也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他同样不知该对此作何反应，只是僵直地站在原地，背对着徐耀辰一动不动。
　　过了不知多久，徐耀辰终于慢慢伸出了手。
　　他关上水龙头，然后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转身，推开淋浴房门，缓缓跨了出去。
　　他像是一只刚从冬眠里醒来的乌龟，迷茫且迟缓。
　　宫昊回过神来转头看他的时候，徐耀辰正拿过一旁他拿进来的浴巾慢悠悠地毫无规律地随意擦着身体。
　　只见他眼神空洞，宛若一具行尸走肉。
　　“我……”宫昊刚张嘴说出一个字，就看到徐耀辰萎靡地冲他摆了摆手。
　　他眉头紧蹙，表情痛苦，仿佛若是宫昊继续再说一个字，他整个人就要原地爆炸了。
　　宫昊不敢在说什么，注视着徐耀辰用刚才他穿进浴室的浴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便目送他缓步从浴室走了出去。
　　直到听到他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走远，宫昊才小心翼翼从淋浴房里出来。
　　他捡起徐耀辰刚用过的半干不湿的毛巾勉强把自己擦干，过程中脑子里一直在想：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那么……快？
　　不，连“快”都算不上，还根本没有进行呢。
　　在徐耀辰自述以及他那些狐朋狗友无意间透露的信息里，徐耀辰应该是个久经沙场且床技卓越的人。
　　难道说……是自己的问题？
　　宫昊心情忐忑，他怀疑是不是问题出在自己这里。
　　毕竟他才是那个在下面完全没有经验的人，难道是他无意间做错了什么？徐耀辰那时候确实喊了一句“别碰！”。
　　真的是自己的问题嘛？
　　宫昊不由得反思了起来。
　　他终于勉强擦干了身上的水，然后发现浴袍被徐耀辰穿走了，自己的衣服也已经被扔进洗衣机还没洗好。
　　于是，只能把那块浴巾裹在身下，弓着赤裸的上半身，惴惴不安地走出了浴室。
　　宫昊来到卧室门口，卧室的门关着。
　　他腾出一只手想要开门，转动了一下门把手却发现那门好像反锁了。
　　他更慌了，随即敲了两下门。
　　“怎么了？老徐？”
　　里面没有人应答。
　　“你没事儿吧？”他又敲了敲门。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真的因为我碰了他所以生气了？
　　裸着没有完全擦干的上半身，下半身裹着湿漉漉的毛巾，客厅不知哪里飘来一股穿堂风，冻得宫昊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是真的觉得好冷，可怜巴巴地又敲门：“你把我的浴袍穿走了，我没有衣服穿，客厅好冷……”
　　话说了一半，卧室的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脆响，门没从里面打开了。
　　宫昊赶紧推开那门缝，但又不敢立刻走进去。
　　他看到徐耀辰的背影正从门口离开，然后见他不声不响地钻进了床上的被窝，背对着这边还是一声不吭。
　　宫昊走进卧室，每一步都格外小心，仿佛生怕又无意间踏错哪步把哪个埋在地板下的雷给炸了。
　　“左边衣柜里还有一件浴袍。”床上背对着他的那个人突然开口，语气冰冷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怒意。
　　“好。”宫昊不敢多说一个字，听话地挪动到衣柜跟前。
　　打开衣柜，里面果然还挂着一件深蓝色棉质浴袍。
　　宫昊套上那浴袍，正在调整腰带，就听见床上的徐耀辰又开口说话了。
　　“今天晚上你可以睡在我边上，但不要和我聊天！”
　　“为什么？”宫昊有些委屈道。
　　“我心里烦！”
　　徐耀辰恨不得现在地球就爆炸。
　　他觉得自己没有颜面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了。
　　在宫昊面前他居然失败！还失败两次！
　　亏得自己过去在人家面前说了那么多的豪言壮语，把自己捧成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的大猛男。
　　宫昊要怎么看他？
　　觉得他是个骗子？
　　还是觉得他年纪大了……不行？
　　徐耀辰知道自己现在完全是无能狂怒，但他也只能用愤怒掩盖着自己的心虚。
　　“可是……”
　　宫昊还想说话，徐耀辰却抢先一步用被子蒙住了头。
　　他把自己闷在被子里生气，生自己的气，但也多多少少生宫昊的气。
　　要不是那个人突然碰到自己，他也不至于……
　　不对，就算是被宫昊突然碰了才提前交代的，那也还是很丢人。


第72章 这儿就是你家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拿被子蒙住头的徐耀辰叹绝到另一侧原本空着的床垫突然陷下去了。
　　他知道是宫昊躺上来了。
　　徐耀辰继续背对着那边，不想也不敢看宫昊。
　　他听见衣服布料和被子摩擦发出一阵淅淅索索的响声，就又一只手缓缓地掀开了他蒙着头的被子。
　　“徐耀辰，我好爱你。”
　　温柔的一句话飘进耳朵里，徐耀辰生气的心思一下子没了大半，连拉回被子的动作都停了。
　　但他心里还留有一些倔强：“我跟你说过了不聊天！”
　　“不是聊天，我管我自己说，你别理我就是了。”宫昊整个人已经贴到他身后，单手扶在徐耀辰的腰上替他按摩。他的手法很轻，仿佛想要以此来驱散一些眼前这个人身上不知从何而来的怒气。
　　徐耀辰一听。
　　到也是。
　　我不回答就不是聊天。
　　我不说话，就不会被他看出我心虚。
　　于是背对着宫昊，一边享受这按摩，一边闭目养神，打算听听这人会说些什么。
　　宫昊的手心在徐耀辰腰间慢慢绕圈，隔着布料依然能感觉到手掌传出的温热，还怪舒服的。
　　那手每绕五圈，就能听到宫昊在他耳边说一句。
　　“老徐，我好爱你……”
　　“辰辰，我好爱你……”
　　“徐总，我好爱你……”
　　徐耀辰觉得好笑，怎么会有那么无聊的人，翻来覆去就说这句。
　　可是他又想听，大概是想听听宫昊对他还能想出什么别样的称呼来。
　　“老婆，我好爱你……”
　　听到这里，徐耀辰腾地一下翻过身来，怒气冲冲地瞪向身后的人。
　　“占什么便宜呢？叫老公。”
　　宫昊侧躺在他身边，手上按摩的动作没停，笑眯眯看着他：“你不是不和我聊天吗？”
　　“那你就趁机占我便宜？我告诉你啊……我……”
　　徐耀辰想说我可是大猛一，但是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又让他一下子没有底气把这“事实”说出口了，情绪一下子就卡在了那里，不知如何收场。
　　好在宫昊没打算让他说下去，身体又朝他靠近过去一些，伸手揽过他，撒娇似地把头顶抵在徐耀辰下巴下蹭了：“好好好，老公。”
　　徐耀辰伸手在他脑后的头发上揉了一把，心里舒坦多了。
　　“你生气，是不是因为我刚才……”宫昊把头埋在徐耀辰胸前，轻声问了一句。
　　“打住！”徐耀辰把他的头往自己胸口按了按，“刚才的事情我不想聊。”
　　“哦。”宫昊听话地闭了嘴，只是蜻蜓点水一般地一次又一次亲吻他锁骨上的皮肤，弄得徐耀辰有点痒，心情也已然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他把宫昊推开一些：“好了，我不跟你闹了。今天就这样吧，你欠我一次，下次再还……”
　　宫昊还是靠过来，搂着他：“嗯，下次什么时候？”
　　徐耀辰说：“明天下午我公司没安排，你下课后直接过来？”
　　宫昊思考了片刻：“明天我要准备公开课的教具，弄好应该很晚了。”
　　徐耀辰：“没关系，我先回家等你，给你做饭吃。”
　　宫昊：“我还要拿套换洗衣服……”
　　徐耀辰想到今天宫昊光着膀子差点着凉，有点心疼：“你记得多带几套衣服过来放在我这里，以后方便……”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宫昊，发现那人正用他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盯着自己，似乎在委屈什么。
　　“怎么了？”他问。
　　宫昊撇撇嘴，欲言又止：“没什么。”
　　徐耀辰有些困了，就也没多想。
　　他拽过宫昊的手，放在自己后腰上：“哎，你再揉揉，还怪舒服的。”
　　宫昊：“嗯。”
　　……
　　徐耀辰那天晚上睡得很香，一夜无梦。
　　早上，没等平时的早起闹铃响，徐耀辰自己就醒了。
　　他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刚和恢复了一点的意识突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他闭眼摸了摸床铺的另一边，没有人，是空的。
　　徐耀辰挣扎着睁开眼，摸过一旁的手机，才六点。
　　徐耀辰从床上坐起来，缓了一会儿，然后推门走出卧室。
　　浴室、厨房、客厅……哪儿都没有宫昊。
　　这里距离学校很近，宫老师即便是七点需要到校也不需要那么早出门啊。
　　徐耀辰觉得有些奇怪。
　　一觉醒来身边空荡荡的，又是上次那种空虚感。
　　原本没有的起床气都被激起来了，徐耀辰愤愤地拿起手机给宫昊打去了一个电话。
　　那头很快就接了起来。
　　“喂？”
　　“你去哪儿了？”徐耀辰忍着心里的怨气问。
　　“我回家了。”那边的宫昊语气平常。
　　“你走的时候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我看你睡得熟，不想吵醒你。”
　　“你回家干嘛？从我这儿直接去学校又不远。”徐耀辰埋怨。
　　“我得回去换身衣服……还有写东西要拿去学校。而且……”宫昊说话的语气有些犹豫。
　　“而且什么？”徐耀辰问。
　　“而且你那儿也没我的洗漱用品。”他说。
　　徐耀辰一下子醒了，瞬间想起了昨天晚上宫昊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模样，他现在明白那眼神什么意思了。
　　徐耀辰有些心虚：“那个……你昨天应该提醒我的，我给你准备一套新的。”
　　宫昊依旧语调平平：“不用，我习惯用我自己的。”
　　徐耀辰：“要不，你下次把你的洗漱用品也带过来？”
　　宫昊：“那太麻烦了，带来带去的……”
　　徐耀辰：“不用带来带去，就一直放我这里。”
　　宫昊：“那我回家用什么？”
　　徐耀辰斟酌了一下措辞，说：“我这儿就是你家……”
　　他之前也不是没想过要让宫昊搬过来一起住，但是又怕太唐突，让宫昊以为他不是个正经人。
　　但是宫昊似乎一直都在暗示他，他徐耀辰再不接下这信号，可能就要注定孤独一生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没动静。
　　徐耀辰小心翼翼试探：“宫老师？”
　　“嗯？我不太明白你说的意思。”宫昊说。
　　徐耀辰意识到一件很奇妙的事，他居然能但从听筒里宫昊说话的语气想象出那人现在的表情。
　　那人现在一定是一副红着脸颊上扬着嘴角的模样。
　　徐耀辰心里更多了几分笃定：“我在邀请你和我一起住。”
　　“这……有点突然，让我考虑一下吧。”宫昊的声音明明都快要笑场了，却还在努力装模作样。
　　徐耀辰决定把这台阶修得更笔直明显一点，亲自把宫老师抬下来：“不用考虑了，我这儿房间大，离学校更近……你这几天把行李收拾一下，周末就搬过来吧。”
　　“可是……我东西挺多的，你那里放得下吗？”
　　“当然，我的柜子很空。”
　　宫老师要搬进来，就算是把他那些高定西服都扔了他也愿意。


第73章 整理衣柜
　　宫昊这天还是在学校耽搁到了很晚，道具准备的事情比他想象中要更耗费时间。
　　他给徐耀辰去了个消息，表示今天可能没办法去他那里了。
　　原本打算“早退”回家的徐耀辰得到这条“噩耗”后，愤然又拉了几个部门负责人开了两个多小时的会才下班回家。
　　打开门，面对这已经住了许多年的房子，又是一阵空虚寂寞感涌上来。
　　他想要不要拿着自己仍然持有的家委会特权，去学校给宫昊一个惊喜。
　　但又怕热恋期的两个人见了面之后会失控，玷污了那纯洁的校园环境。
　　徐耀辰一个人闲来无聊，贱嗖嗖地给很久都没有找过自己的妹妹去了个电话。
　　拨号音几乎没有响那边就接通了，徐晓月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徐晓月：“哥哥，我刚好想跟你打电话！”
　　徐耀辰：“哦？月月有什么事找哥哥？”
　　“学校运动会……”
　　徐晓月刚说出这几个字，徐耀辰就打断了她。
　　“我知道，家委会要去帮忙嘛。我会去的。”
　　向阳学校每年会在春末夏初举办全校范围的运动会，家委会的那个工作群里潘老师早就已经艾特过了全员。小学部低年级的一些比赛场地需要家长帮忙准备，当天也需要一些现场计分和喊口令的志愿者。
　　听筒那边徐晓月的声音顿了顿，然后用有些遗憾的口气道：“哥哥你已经被安排任务了吗？”
　　徐耀辰察觉到妹妹说话的语气有些奇怪：“还没，宫老师这几天不是在忙公开课的事情嘛？下周才有空组织家委会成员开会分配任务。怎么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妹妹的情绪顿时又高涨起来：“太好了！我想让哥哥陪我参加个亲子比赛项目！”
　　“啊？为什么？”徐耀辰脱口而出问道，妹妹没以前对这种幼稚的热闹的学校活动一直都是没什么兴趣的。
　　徐晓月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回答：“因为我们班好多同学求我，她们想再看看我哥哥。”
　　“什么？”徐耀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自从上次艺术节你台上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般的一舞，他们都成了你的粉丝，对你朝思暮想茶饭不思……”
　　“你最近又在看什么奇怪的书了？”徐耀辰打断妹妹这浮夸的描述。
　　徐晓月：“我只是想要满足一些天真烂漫的少女的小小心愿。”
　　徐耀辰：“那些求你的同学，都是你的好朋友嘛？”
　　徐晓月不假思索地回道：“是的。”
　　徐耀辰听罢，思索了片刻：“好吧，你自己选个喜欢的亲子项目报名吧，我会和宫老师说运动会当天尽量不要给我分配任务的。”
　　“太好了！”电话那头的徐晓月高兴地叫出了声，“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月月你在和谁打电话呢？”背景音里，传来了林女士的声音。
　　“和哥哥。他答应陪我参加校运会的亲子项目。”徐晓月回答道。
　　林女士从徐晓月手里拿过了电话，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辰辰？”
　　徐耀辰：“妈，是我。”
　　林女士听起来有些惊讶：“你真的答应陪月月去运动会了？”
　　“嗯，月月都开口求我了，我作为哥哥不能不答应啊。”
　　林女士：“过去怎么没看出来你那么疼你妹妹。”
　　徐耀辰：“大概是没什么机会吧……”
　　过去六年，父母几乎天天陪在妹妹身边悉心照料，他是真的觉得自己没什么可以为这个妹妹做的。
　　林女士听了徐耀辰的话，咯咯笑了：“挺好，挺好的。”
　　徐耀辰原本还想再关心几句林女士和老徐总的近况，结果电话好像又被妹妹给抢了回去。
　　“喂？哥哥。”徐晓月问，“你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情嘛？”
　　徐耀辰这才想起刚才自己打电话给妹妹的动机：“哦，就是想问问你，今天宫老师状态如何？”
　　妹妹：“你等一下啊。”
　　那头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徐晓月好像是跑动到了另一个房间。
　　唰，唰。
　　几下书页翻动的声音传来。
　　“宫老师今天健康状态良好，情绪高涨，四十分钟的体育课面部笑容维持了三十五分钟，课间看手机傻笑五次……”
　　“好了好了。”徐耀辰打断她，“我知道了。”
　　看来今天早上没有赌错，宫昊是真的期盼着要搬来和自己一起住。
　　徐耀辰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终于完完全全地放了下俩。
　　“总之，就是一副热恋中的男人的模样。”徐晓月不忘总结道，“哥哥，不愧是你！”
　　徐耀辰没料到自己居然会被妹妹夸赞，有些受宠若惊：“还好还好，我这是正常发挥。”
　　“你这几天可千万把宫老师哄高兴了啊！”徐晓月叮嘱。
　　徐耀辰奇怪：“为什么？”
　　徐晓月说：“这样他就能答应你不给你安排运动会当天的任务了啊。你就能陪我参加项目了。”
　　徐耀辰：“……”
　　这孩子的心思真是慎密，徐耀辰自叹不如。
　　挂断了妹妹的电话后，徐耀辰看一眼时间，又给宫昊去了一条信息，问他那边忙得如何了。
　　那头过了很久才回复：【还没弄好，估计今天得到半夜。】
　　徐耀辰：【我来帮你？】
　　宫昊回复：【不了，还有别的老师在。】
　　徐耀辰：【我又不会大庭广众对你做什么。】
　　宫昊：【可是我会。】
　　徐耀辰看着对话内容傻笑了一会儿，叮嘱了宫昊早点休息就也不再打扰他了。
　　距离自己平时睡觉的时间还早，徐耀辰百无聊赖，最终决定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柜。
　　今天早上，宫昊答应了这周末就把大部分行李搬过来，他得抓紧时间腾地方。
　　衣柜里的衣服不算很多，除了平时工作场合需要穿着的一些正装外，就是几套去Andy的酒吧玩的时候才会穿的花孔雀骚包套装。
　　想到宫老师那动不动就吃醋的模样，徐耀辰觉得自己大概率以后和Andy的那酒吧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于是他把那几套花枝招展的衣服从衣柜里取下，扔在了一边的地上。
　　他注意到衣柜的角落里，还挂着两个巨大的防尘袋。
　　徐耀辰一下子想不起来那是什么东西了，钻到衣柜里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两个防尘袋给拿了出来。
　　“好沉啊，我什么时候有那么厚重的衣服。”徐耀辰想。
　　他把两个防尘袋摊在床上，拉开了其中一个的拉链。
　　毫不夸张的将，拉链拉开露出里面内容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差点因为近距离的直视而被闪瞎。
　　天蓝色的绸缎上镶嵌满了水钻——艺术节表演的那件灰姑娘的魔法礼服。
　　徐耀辰这才想起来，这套衣服是当时自己是为了哄妹妹开心而特地带回来的。
　　另一个防尘袋不用打开了，徐耀辰记起来那里面装的一定是那件自己本来打算万圣节穿的破烂女仆装。
　　他把拉链拉回去，对着这两件庞然大物揉了揉眉心。
　　虽然很可惜，但为了给宫昊腾地方，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决定把这两件衣服给处理了。
　　又在衣柜里翻看了一会儿，最终徐耀辰把一堆不要的衣物都给扔到了玄关。
　　清洁阿姨下周来的时候会替他把这些东西都给处理掉的。


第74章 货真价实的老中医
　　衣柜空了一半，徐耀辰的心却满满当当。他想象着接下去这些空间会被带着宫昊气息的衣服填满，而自己衣服上的气味也会逐渐沾染到宫昊的身上……这些细枝末节可能旁人无法察觉的变化却让他们两个的关系贴近到了比普通情侣更亲密的地步，他很是满意。
　　不过恋爱是要谈的，工作却也放不下。
　　第二天，宋秘书就给徐耀辰安排了一个不得不去的出差，最快也要到周末才能回来。
　　徐耀辰原本要同宫老师两人亲亲秘密一起整理衣柜摆放个人物品的计划破灭了。
　　他把这个噩耗告诉宫昊，宫昊显然也有些失望。
　　“你可以先拿些贴身衣服过去住下，留一些大件等我回来开车帮你拿。”徐耀辰在电话里说，“那地方比你现在住的地方离学校更近一些。”
　　宫昊说：“好吧，这几天要是有时间我写拿些零碎东西过去，但你不在……我不想住。”
　　徐耀辰说：“为什么？”
　　宫昊支支吾吾：“我怕动坏你房里的东西。”
　　徐耀辰笑道：“有什么不敢的，把你自己当成那屋子的另一个主人就好。”
　　宫昊迟疑了一会儿：“好吧。”
　　徐耀辰这次出差的地方有些偏，白天和项目方会谈，到了晚上就只能窝在酒店看电视。
　　小地方的地方电视台播放的广告内容有些低俗，徐耀辰觉得挺新鲜，就看了一会儿。
　　从8848手机看到八星八钻戒指，到了午夜甚至开始卖起了男性保健品。
　　电视上，一个萎靡不振下眼睑发黑的男人叙述着自己悲催的日常状态：抽烟酗酒、体力不佳、失眠多梦、X生活不和谐。家中虽有娇妻，但总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总是不到一分钟就结束。
　　电视里的一个不知是不是演员扮演的头发花白的老医生分析道：“这些都是肾虚的表现。男人过了三十岁，身体就会逐渐走下坡路了。”烟扇廷
　　徐耀辰看着看着笑不出来了，自己还没到三十呢，怎么这些症状……他都有搭边？
　　肾虚这个词不陌生，但他从来没有把这跟自己联系起来。
　　一股危机感涌上心头，好在他脑子里还留有一份理智，没有要打电话购买电视上那看起来就不靠谱的保健品。
　　他打了个电话给李慎，那边很快就接起来了。
　　“喂？李胖子，问你个事儿。”
　　李慎哟了一声：“徐总想起我这个兄弟了啊？听说你跟你们家宫老师够火热的啊？姚莱跟我说上次电话里听你说话声音很虚……”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徐耀辰拿着手机咬了咬后槽牙。
　　但毕竟是从小就在一起的兄弟，对方什么丢人的事情他们彼此都见过，徐耀辰也不扭捏了。
　　“你们家上次找了个老中医代言海参粉对不对？”
　　李慎回答：“对啊，怎么了？你要吃海参粉补补？”
　　徐耀辰：“我才不信那玩意儿呢。我就是想问你，那个老中医，靠谱嘛？”
　　李慎说：“靠谱啊，是货真价实的御医传人呢，老先生的师祖以前是在宫里给皇帝调理身体的……”
　　徐耀辰：“他还坐诊给人开方子嘛？”
　　李慎：“看，不过他的号可难挂了，黄牛手里四位数，还要提前大半年才约得到。”
　　徐耀辰：“那你帮我引荐一下呗。”
　　李慎有些奇怪：“干嘛？”
　　徐耀辰：“我也要调理调理身体。”
　　听筒里安静了片刻，然后爆发出李慎杠铃一般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哎哟，老徐，你，你要调理身体？笑死我了，你怎么我回事？以前夜夜笙歌也没见你说要调理啊。宫老师是什么吸阳气的妖精嘛？这么几天就把你掏空了咯？”
　　徐耀辰：“滚蛋。我这叫防范于未然！你也注意点吧，到时候真的萎了就来不及了！”
　　李慎的笑完全收不住：“哈哈哈，我？我无所谓啊，我现在整天不是工作就是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无欲无求。”
　　徐耀辰有点烦他，怒气冲冲吼了一句：“你到底帮不帮这个忙？！”
　　李慎听他真的快生气了，就不招惹他了：“好好好，我明天问问，争取给你在老先生那边加个号。”
　　徐耀辰不情不愿地谢了他，挂了电话。
　　关了电视，徐耀辰一个人躺在酒店的床上辗转反侧。他还是不太愿意接受自己年纪轻轻就肾虚了的事实……他决定自己DIY试一次。
　　测试的结果，状态和时长都很正常。
　　怎么偏偏对着宫昊，这小家伙就不争气了呢！
　　徐耀辰想不明白。
　　李慎这个人平时说话虽然总是没什么轻重，但做事情却很靠谱的。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打电话通知徐耀辰已经替他约到了那个御医传人半小时的面诊时间，并且就在后天。如果徐耀辰后天没办法去到，那最快也也要排到两个月以后了。
　　徐耀辰为此特地改签了回程的机票，回到市里下了飞机就让司机直接开去了老中医那边。
　　老中医的医馆开在市中心一处闹中取静的老别墅区里。
　　徐耀辰借口去见个朋友，让司机把自己送到附近后就回公司去。
　　他怕司机停留太久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到时候有损他在公司里的正面形象。
　　徐耀辰根据地址找到了老中医的医馆，在一栋修缮得很好的独栋别墅里。
　　他按下门铃，里面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姑娘，看起来是医生的助理。
　　助理问了徐耀辰的姓名，给了他一张病历表，把他引导到别墅一楼的会客厅。
　　那会客厅已经被改造成了一片候诊区域，一层另一边有一扇紧闭的房门，应该就是老先生接待病人的地方，私密性很好。
　　徐耀辰到的时候距离他预约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女助理给了他一支笔让他填一下病历，然后在外头稍作等候。
　　徐耀辰扫视了一眼这片候诊区域。
　　清一色的男人，但老老少少的都有。
　　有个老头头发已经全白，但面色红润神采奕奕。
　　但也有看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面色枯黄，看着……就不太行的样子。
　　徐耀辰当下觉得自己释然了许多，看来有这种问题的男人还不少。
　　有病就应该看医生，调理好了他也还是能老当益壮一路干到八十！
　　徐耀辰简单地填了一下病历表，就听见一旁诊疗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医生的另一个男助理。
　　男助理朝他叮嘱：“这个方子您吃三个月，之后再来找方医生复诊，看看需不需要调整。”
　　那刚走出来的中年男人面色红润，脊背笔挺，声如洪钟：“我知道，我吃方医生的方子已经吃了三年了，儿子都生了两个了！方医生真是华佗在世妙手回春……”
　　原本坐在候诊室那个面如枯槁的小伙子抬起头，朝那中年人投去了羡慕的目光，眼睛里好像一下子又有了希望。
　　见此情形，徐耀辰心中一喜。
　　他心道：李胖子家真是良心企业，看来是请了一位货真价实的老中医代言。


第75章 你脉象不虚啊……
　　那男助理目送走了中年人后，看了一眼徐耀辰。
　　“您是李总介绍，第一次来的徐先生吧？”
　　徐耀辰点头，把病历上最后几笔个人信息填完，递了过去。
　　男助理接过病历，引导徐耀辰进了诊疗室，然后从里面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徐耀辰一走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淡雅的沉香味，房间墙上挂满了鲜红的锦旗。锦旗上，金线织绣的文字无不竭尽全力赞美着方医生的医术。
　　房间的南边，一名头发花白精神烁烁的老先生穿着白大褂坐在巨大的红木雕花桌后，正透过一副老花眼镜笑眯眯地看向徐耀辰。
　　“这位是李总介绍来的朋友。”助理把徐耀辰引到老先生面前介绍道。
　　“请坐。”老先生脸上的皱纹舒展开，睁开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伸手示意他坐下。
　　男助理此刻也已经悄无声息地坐到了屋子角落里的另一张书桌前，开始在电脑上记录信息。
　　徐耀辰朝着老先生恭敬地叫了一声“方医生”，然后强装镇定地坐了下来。
　　“有什么不舒服的？”方医生单刀直入地询问道。
　　徐耀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自己想象的脸皮那么厚，对于此行而来的目的还是有些羞于启齿。
　　他斟酌了一下语句，回答：“就是觉得身体有点虚，想调理一下。”
　　方医生抬了一下花白的眉毛，表情显然是对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有些不悦。
　　他不喜欢这样扭捏的病人，但对方毕竟还是对金主爸爸介绍来的朋友，于是老先生只能又挤出一丝笑意继续追问：“身体虚？具体表现在什么方面？出汗多？还是睡不醒？”
　　徐耀辰答：“这些倒是没有……”
　　方医生看了一眼助理刚才拿进来的病历：“徐……小徐对吧？你也看到我外面有多少病人在排队了，咱们就不要跟个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的浪费时间了。你尽量再说得具体一些，我一会儿替你把脉开药也有些针对性，见效快一点……你也想快点解决你的问题吧？”
　　徐耀辰又心里建设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想通了。
　　讳疾忌医要不得，尽快获得性福生活才重要。
　　于是他硬着头皮对着方医生说出了他的症状：“就是最近……发现自己……有点早泄。”
　　方医生行医五十几年，对这些病症早就熟悉。
　　他风轻云淡地哦了一声，示意徐耀辰把右手放到把脉枕上。
　　徐耀辰照做。
　　方医生微微眯起眼睛，伸手仔细搭了徐耀辰两个手的脉，又让他吐出舌头仔细检查了一下舌苔。
　　方医生问：“平时抽烟嘛？”
　　徐耀辰点头：“嗯。”
　　方医生又问：“喝酒呢？”
　　徐耀辰：“偶尔，不多。”
　　方医生：“那你平时生活作息规律吗？睡眠怎么样？”
　　徐耀辰想了想：“以前睡得比较晚。不过最近几个月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基本每天能保证八小时睡眠。”
　　方医生又问了几个问题，徐耀辰一一如实作答。
　　问完后，方医生坐在那里看着面前桌上空白的药方沉吟不语，微微蹙眉。
　　这表情让徐耀辰有些慌张，担心医生是不是在他身上检查出了什么绝症。
　　半晌后，方医生终于又说话了。
　　“你说……你早泄？”
　　他抬眼盯向徐耀辰，认真又确认了一遍。
　　徐耀辰抿抿嘴，抛开了之前的羞耻感，坚定地点点头。
　　方医生嘴巴里喃喃道：“但你的脉象不虚啊，不浮不沉，从容和缓，流利有力……舌苔看着也挺好的。”
　　他推了一把鼻梁上的老花镜，疑惑地看着徐耀辰：“你是不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徐耀辰：“啊？”
　　方医生继续说：“年轻人你不要被那些片子里面打桩机一样的演员给误导了。一般人，快速抽*能超过两分钟我们就不认为是早泄了。”
　　他原本是想安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却不曾想到年轻人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更难看了。
　　“方医生……我确实是……早泄。”徐耀辰哭丧着脸说。
　　方医生还是不太确定：“两分钟也没有嘛？”
　　他又一次拉过徐耀辰的手腕摸了摸脉。
　　“不应该啊。”他嘟囔着，继而又问，“那你是多久？”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嗯？”方医生睁大眼睛，不可置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症状的？”
　　“以前都没有，就是和现在这个对象……”
　　“你对象多大？”
　　“比我小六岁。”
　　“那你们也不属于老夫少妻啊……”
　　方医生嘴里嘟囔着脱下了老花眼镜拿在手里，盯着桌上的药方思索良久。
　　徐耀辰没料倒自己这病还难倒了老中医，顿时觉得悲从中来。
　　该不会治不好了吧，他想。
　　方医生终于拿起桌上的笔开始写方子，他一边写一边报给坐在角落的助理听。
　　等他手下的方子写完，那边助理也已经把药方同步录入电脑了。
　　“你这个情况……不太好说。我先给你开一副药，你吃一个月试试。”方医生说。
　　“嗯，好的，谢谢方医生。”
　　“记住，这一个月服药的过程中，禁烟、禁酒、禁欲。”方医生叮嘱。
　　“嗯，明白。”尽管很难，徐耀辰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
　　从方医生这里出来已经过了五点，徐耀辰决定不回公司了。
　　他直接叫了车回家。
　　今天是周五，学校放学早，不知道宫老师会不会在家里。
　　他想不提前招呼突然回家给宫老师一个惊喜。
　　可是，另徐耀辰失望的是，回到家等待他的任然是那个干净整洁空荡荡的屋子。
　　玄关处放着的旧衣服已经不见了，大概是被阿姨收走了。
　　他脱下外套，换上拖鞋，在客厅沙发一屁股坐下，掏出手机给宫昊去了个电话。
　　“宫老师，你还在学校？”电话那边的背景音嘈杂，听着不像是在家。
　　“嗯，还有些事儿。”宫昊说。
　　“你那边什么时候能结束？”
　　“快了吧，怎么？你已经到家了？”
　　“是啊……”徐耀辰把双腿架到面前的茶几上舒展了一下身子，“宫老师您快回来吧，我想死你了。”
　　“嗯，好。”宫昊大概是身边有人，说话不方便太腻歪，只是温柔地回了句：“我尽快。”
　　挂上电话，徐耀辰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注意到面前的茶几上有一个陌生的马克杯。
　　他把两只脚从茶几上拿下来，坐直身子拿起那杯子看了看，上面印着A大学的logo。
　　是宫昊的杯子。
　　他把他平时用的马克杯拿过来了。
　　徐耀辰又来到洗手间，毛巾架上也出现了两条淡蓝色显然不是他的毛巾。
　　洗漱台上，多了一把电动牙刷。
　　就连洗衣机上，也多了一瓶不是他平时用的洗衣液。
　　他拿起那瓶洗衣液闻了闻，是宫昊衣服上的味道。
　　徐耀辰对这些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物件十分满意，这些东西一个个被发现，然后填满了原本房间里和他心里的空虚。
　　他又来到了卧室，推开衣柜的大门。
　　出差前特地腾出来的一大半空间已经挂上了好几件宫昊的衣服，从T恤到羽绒服，涵盖了一年四季的着装。
　　徐耀辰笑了。
　　当时邀请他搬过来住的时候还一副半推半就的模样，结果却是已经把全部家当都给带来了吗？
　　他突然发现衣柜角落里有些不对劲，仔细一看，最里面挂着两个眼熟的防尘袋。
　　里面装的应该是那两套灰姑娘的戏服。
　　徐耀辰觉得很奇怪，他记得自己明明把这两件戏服整理出来扔在玄关了啊。
　　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自己记错了？
　　正当徐耀辰站在衣柜前，努力回忆自己究竟有没有处理过那两条裙子的时候，他听见玄关处传来了密码锁解锁的滴滴声。


第76章 说好了，最后一次！
　　徐耀辰临时出差了那么几天，突然改了机票提前回来，说是因为约了一个很难约的医生。
　　宫昊问他是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徐耀辰却支支吾吾不愿细说，只说是为了调理一下身体。
　　他对此还是有些在意的，今天一天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直到他打开那扇门，那个人从卧室小跑出来迎接自己，心里一瞬间除了想要抱住那个人就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了。
　　他们给了彼此一个炙热的拥抱，紧到几乎要喘不上气也不愿意松手。
　　徐耀辰问：“宫老师想我吗？”
　　“怎么可能不想。”
　　“想我还不好好在家等着我，让我等你那么久。”
　　“你突然改的行程……”宫昊有些为难，继而想到了更重要的事。
　　他松了松胳膊，人微微后仰，在一个恰当的距离盯着徐耀辰的脸仔细大量：“你说你今天去看了医生，是病了吗？”
　　徐耀辰实在是没有脸皮厚到能对宫昊说出实情，只能编了个理由应付：“不是，只是李慎家合作了一个很有名的老中医，有机会约到就让他给我开个方子调理一下身体。”
　　“你身体是有什么不舒服？”宫昊问。
　　“没什么，就是提早保养起来，怕你以后嫌我老。”徐耀辰觉得自己没撒谎，这确实就是他去看医生的主要原因。
　　宫昊将信将疑，但看徐耀辰的状态也确实不像是健康出了什么问题，就也不在追问。
　　“不会的。”他先是轻柔地吻上对方的唇，然后逐渐加强了吮吸，舌头熟门熟路地探入对方的唇齿。
　　他好像已经从徐耀辰那里学到了接吻的技巧，自认为进步不少。
　　徐耀辰多日没同他接吻了，也突然意识到这人从自己这里偷师了，甚至有些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意味。
　　他不受控地闷哼一声，这反应也让宫昊更大胆了。
　　“你那么好，我爱你还来不及。”
　　话语呢喃间，手已经抚上徐耀辰的腰间，慢慢轻扯起了那边的衣摆，想要探入布料去触碰到那让他魂牵梦绕的身体。
　　这身体让他第一次体会到失控，他怎么可能会嫌弃。
　　“耀辰，这一次让让我好吗？求你了。”他咬着徐耀辰的耳垂轻声道。
　　事态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徐耀辰不曾料到两人刚见面就会搞出火来。
　　脑子里想起了方医生给予的叮嘱，禁烟、禁酒、禁欲……
　　但宫昊看起来已经忍耐了很久了，上一次就因为自己的不争气，没能让他尽兴，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憋回去那么多次，会憋坏的！
　　徐耀辰和宫昊一路亲吻纠缠，最终倒在了沙发上。
　　宫昊动作娴熟地扯开了阻挡在两人之间的纽扣，整个人突然变得像是一头饿极了的野兽，不断在身下的猎物身上啃咬。
　　徐耀辰心里那团火也压不下去了，海岛留下的疼早就好了，脑子里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如今他发现自己居然很喜欢被那么对待，可能是因为新鲜刺激？
　　反正还没开始吃药，治疗还不算开始，小小辰又不争气……就最后让宫老师一回吧。徐耀辰想。
　　“来吧。”他抓着宫昊敞开的衣领，把人拉过来一些，轻声说，“耀辰哥哥疼你。”
　　徐耀辰那晚上的状态在自我怀疑和快感中间来回反复横跳。
　　他时而怀疑自己是不是太骄纵了宫昊，居然又一次为了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他时而又觉得，这以前从未尝过的滋味好像还不错，偶尔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就像他小时候嫌弃香菜嫌弃的要命，夹过香菜的筷子也不愿意用。
　　但后来离家出走，为了填饱肚子吃了一碗路边摊的牛肉拉面，不舍得浪费的他摈住呼吸把那坨香菜塞入口。一瞬间，他发现香菜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了。细细品味一番，甚至还觉得别有滋味。
　　到底是他变了，还是厨师手艺好，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是最后总归还是靠这香菜填饱了肚子。
　　事后，宫昊贴心地又为徐耀辰揉着他那操劳过的腰，揉得徐耀辰怪舒服的。
　　他这次也没有像上次那么难受了，宫昊显然克制了很多，有了轻重也有了准头。
　　真是一次比一次进步了，他想，会不会下次更好呢？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把徐耀辰自己吓得够呛。
　　“今天怎么样？没上次那么疼了吧？”宫昊也能感觉到徐耀辰这次与上会不同的反应。
　　“啊……还行。进步了。”徐耀辰不大好意思承认这次还挺舒服的。
　　“你教得好。”宫昊凑到他耳边带着笑意轻声道。
　　“别这么说，我还没来得及教你什么呢。”
　　“那你什么时候教我？”宫昊说着，用调情的力道捏了一下徐耀辰的后腰。
　　徐耀辰往前躲了一下，心虚地说，“教学计划可能要推迟了。”
　　宫昊把手移回原来的位置，继续轻轻按压，有些奇怪地“嗯？”了一声。
　　徐耀辰说：“今天那个中医给我开了个方子，补身体的。但是他说服用的一个月里不能喝酒，不能抽烟，也不能做……”
　　宫昊有些讶异：“那刚才我们……？”
　　“我药还没开始吃呢，刚才不算。”徐耀辰说，“而且你都那么求我了……我不让你你还不得憋死？”
　　宫昊听了，亲昵地搂了搂他：“你对我真好。”
　　徐耀辰心里叹了口气，心道：“对啊，我怎么就对你那么好呢？”
　　他往宫昊身上贴了贴，感受着那宽厚的胸膛和紧实的肌肉。
　　算了，值得的。他闭上眼想。
　　两人就这么拥在一起，谁都没说话。眼山町
　　徐耀辰觉得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有一根手指一直在绕自己的头发，玩的不亦乐乎。
　　“哎，别弄，会秃的。”他阻止道，然后听见宫昊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那跟手指终于停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徐耀辰快要睡着了，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他抵抗着困意，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宫昊的脸正贴在自己面前，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到一起。
　　“怎么了？”他问。
　　宫昊看起来毫无困意，眼睛瞪得很大。
　　“那个，耀辰，你刚才说你还没开始吃药，所以不算是吗？”
　　徐耀辰迷迷糊糊地嗯了一下。
　　“那现在，是不是还是不算？”宫昊的眼睛在发亮。
　　徐耀辰：“？！”
　　他猛然惊醒，感觉到了那个不知什么时候苏醒了靠近过来的东西。
　　“哎，你别……”徐耀辰往后缩了一下。
　　这家伙，在这里卡bug吗？难道自己不把那第一副药吃下去，他就要永无止境地做下去？
　　宫昊刚才亮晶晶的眼睛暗淡了下来：“现在，已经不可以了吗？”
　　他眉尾下垂委屈地看向徐耀辰，像一只委屈的小狗。
　　徐耀辰自认为铁石心肠，他没养过什么宠物，也从不会对路边乞食的猫猫狗狗动什么恻隐之心。
　　但眼前这个不是什么单纯只是可爱的小动物，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宫老师。
　　脑内又是一番天人交战，徐耀辰最后还是妥协了：“哎呀！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啊！我困了。”
　　“嗯！最后一次！”宫昊得到准予，脸上瞬间扬起了笑。
　　“你给你学生上课也变脸变得这么快吗？”徐耀辰小声嘟囔。
　　宫昊此时已经迫不及待地吻上了他：“他们又不会气喘吁吁地叫我老公……”
　　那一夜，到后来徐耀辰还是懊悔不已。
　　他没给这“最后一次”下个定个时长，到后来自己几乎又是昏厥过去的。


第77章 好想抽烟
　　徐耀辰过了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卧床不起的周末，倒不是因为那天晚上被折腾残废了——实际上，这次虽然时间也不短，但没那么疼，就是单纯的累。
　　他只是很久没有感受过家里有了一个会无微不至照顾自己的人，所以故意显得有些娇气。
　　宫昊会给他做饭，给他按摩，陪他看电影。在徐耀辰吞完那副苦唧唧的中药之后，还会贴心地送上一颗糖，并且还会满足徐耀辰想要嘴对嘴喂的非分要求。
　　他什么事情都依着徐耀辰，除了抽烟。
　　徐耀辰平时瘾还挺大的，突然说断就断实属有些困难。
　　宫昊没收了他所有的烟，并且表示自己陪他一起戒烟。
　　任凭徐耀辰撒叫央求……甚至于色诱，他还是坚如磐石，巍然不动。
　　“吃了药就不能抽烟了……医生交代的事情你得听。”他把徐耀辰从身上扒拉下去说，“而且，你不是说……你疼么？”
　　徐耀辰悻悻地躺在沙发上，哀怨地看着宫昊在屋子里面前忙前忙后，有那么几秒甚至不确定自己是真的想抽烟，还是想被上……
　　两人同居后的第一个周末就这么纯洁平静地度过了。
　　为了即将到来的运动会，学校通知了低年级的家委会成员在周一放学后到学校开会。
　　徐耀辰周末就收到了大群里的通知，以及宫老师一对一的私人通知。
　　这是两人确定关系之后他第一次要在学校见面。
　　宫昊早上出门前还是有些不放心，再三叮嘱徐耀辰今天晚上来学校注意一下言行，不要暴露了两人的关系。
　　徐耀辰还在洗手间摆弄那个好不容易长长了一些的头发，对着镜子里英俊帅气的自己，他说：“你觉得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么？”
　　宫昊：“家委会的家长个个都是人精，还是要小心一点的。”
　　徐耀辰对着镜子又嘿嘿笑了一下。
　　宫昊奇怪，停住了开门的动作：“你笑什么？”
　　徐耀辰：“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想搞点刺激的。怎么样？要在教室里试一次嘛？”
　　宫昊脑子一个画面一闪而过，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太不像话了！
　　但是，脑内那个画面又确实香艳……
　　宫昊愣了片刻，理智稍许回来的时候有些恼羞成怒。
　　他冲着洗手间喊：“你别乱想了！记住，你现在禁烟，禁酒，禁欲”
　　然后他打开门，逃也似地去学校了。
　　徐耀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咋吧了两下嘴，有点后悔自己干嘛要去吃那药了。
　　虽然嘴上说得大胆，但徐耀辰还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他下班后回家停了车，特地在镜子前检查了一番身上没有什么不该露出的痕迹后才出门步行去了学校。
　　在校门口，他遇到了刚从律所下班赶过来的张尔尔的妈妈。
　　他们两人平时基本没什么交流，但又因为上次秋游的事情对彼此还是有点熟悉的。
　　两人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
　　张尔尔的妈妈站在门口，好像并没有打算进去，徐耀辰随口问了一句：“等人？”
　　张尔尔的妈妈点头：“嗯，今天赵枫的妈妈第一次来，没有通行证，我跟她说了要带她进去。”
　　“赵枫？”徐耀辰很久没关心妹妹学校里的事情了，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张尔尔妈妈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问：“你不知道吗？赵枫妈妈替了陈子言妈妈家委会的名额。大群小群里已经欢迎过一波了。”
　　徐耀辰摇头：“工作群太多了，我可能错过了。”
　　实际上那两个群已经被他屏蔽了，反正有什么事情宫老师都会一对一的告诉他。
　　张尔尔妈妈点头表示理解，继而又说：“陈子言这学期转学了。”
　　徐耀辰：“啊？”
　　张尔尔妈妈：“好像因为他爸爸工作的关系，大部分时间要在隔壁市，他妈妈决定带孩子搬去一家人一起……”
　　说到这里，她眼里闪过一瞬的无奈。
　　徐耀辰明白她这眼神的意思：“她还是决定要原谅那个出轨的老公？”
　　张尔尔妈妈冷笑一下：“可能从来没怪过吧。她只会怪自己没有看住老公，或者怪我多管闲事……”
　　她叹了口气，对徐耀辰说：“你知道嘛？她已经把我拉黑了，她带着孩子搬走的事情还是别的家长告诉我的。”
　　徐耀辰也不理解：“有必要到这种程度嘛……你们不是朋友么？”
　　“谁让我是那个戳破了她虚假美梦的人呢。”张尔尔妈妈又叹息了一声，继而问徐耀辰：“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不该告诉她老公出轨的事情。”
　　“这事情，很难评价。算是一个悖论吧。虚假的快乐和残酷的真相，人们更愿意去接受哪一个。”徐耀辰评价道。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张尔尔妈妈问。
　　“我……”徐耀辰不知作何回答。
　　“不好意思，我不该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张尔尔妈妈看出他有些为难，适时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不过我想就算是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告诉她的。我坦荡荡，欺骗隐瞒的人又不是我。”
　　徐耀辰应和着点了点头。
　　想到自己也是做过类似的事情，只不过还不如张尔尔的妈妈坦荡——他是发的匿名邮件给宫昊。
　　这段日子两人的关系从朋友到暧昧发展到现在的亲密无间，发生的一切都他欢喜得差点忘了自己曾经做过那么不光彩的事情。
　　是该找个机会跟宫老师坦白一下这事情，徐耀辰想。
　　可是两个人好不容易能那么和谐地相处在一起，他突然去坦白，会不会给这关系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徐耀辰和张尔尔妈妈道了个别，独自一人走进校园。
　　刚才和张尔尔妈妈的对话，以及此刻学校步道两旁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枝让他觉得心烦。
　　往常这时候，他需要一支烟帮助自己平复心情。
　　徐耀辰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衣服口袋，居然还真摸到一盒漏网之鱼，不知道是不是上一次穿这件外套的时候随手塞进去的。
　　徐耀辰捏着口袋里的烟盒站在原本要去的那栋教学楼门口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有抵住诱惑，调转了方向朝那个有天台的教学楼方向走去。


第78章 我的雷达从不出错
　　教学楼里，有几个高年级的教室里还亮着灯，时不时传出逗留的学生嬉戏打闹的声音。
　　徐耀辰一鼓作气跑到顶楼，拐了个弯就推开了那扇许久没来的天台大门。
　　他一边掏着衣服口袋里的烟盒，一边往那个抽烟的角落去。
　　时间还不算太晚，天还没有完全黑，落日的余晖从远处高楼缝隙散射到天台，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拉出了一条人影。
　　有人？
　　徐耀辰想。
　　按照郑直当时的说法，这天台本就是学校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秘密抽烟点，有人并不奇怪。
　　所以徐耀辰也没多想，故意清了清喉咙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避免突然出现的不必要尴尬。
　　转过拐角，他果然看到有个穿着高中部校服的男孩子依靠在栏杆处站在那里。
　　男孩子个子很高，身材消瘦，也正被徐耀辰刚才发出的动静所吸引回头看向他。
　　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不认识对方，但又很默契地点了点头。
　　徐耀辰没去打扰他，站到了下风口背对着那个男孩子掏出了烟和打火机。
　　当他正准备按下打火机点燃手里的香烟的时候，突然，身后的男开口了。
　　“叔叔。”
　　徐耀辰点烟的动作顿在了那里，皱了皱眉。
　　这个男孩子看起来也有十六七岁了，被这个年纪的人叫自己叔叔实在是让他愉快不起来。
　　但徐耀辰也不想跟小孩子计较，调整了一下情绪，回身看他：“你叫我？”
　　那男孩子点点头，盯着徐耀辰手里夹着的那根未点燃的烟。
　　徐耀辰觉得奇怪，问：“什么事儿？”
　　“您能给我一支烟嘛？”那男孩子问，眼神里满是渴求。
　　徐耀辰愣了一下，看看手里的烟，又看看那张稚气未脱的脸，突然心里不知从哪儿冒出了一股社会责任感。
　　他蹙眉看向那男孩子：“你多大了？”
　　男孩眼神飘忽：“十七……”
　　徐耀辰：“十七岁还未成年，给未成年人提供香烟是违法的。而且这玩意儿对身体不好。我劝你一句，就算是成年了也是能不碰就别碰。”
　　一番老气横秋的谆谆教诲，徐耀辰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那么像个真的有孩子的家长似的了。
　　男孩没再敢看他，轻轻哦了一声，又转过身去趴在栏杆上。
　　徐耀辰夹着手里的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这男孩的背影，逐渐从中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信息。
　　“你过去抽过吗？”他问。
　　男孩回头，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想抽烟？”徐耀辰又问。
　　男孩依旧背对着他，两只胳膊挂在栏杆上自然下垂，平视着前方不知在看什么。
　　“就是心里烦，想试试。”他说。
　　徐耀辰心里笑了一下，仿佛看到了年轻懵懂时候的自己。
　　“心里烦也不能抽烟。”他说，“以后的烦心事多了去了。要把第一支烟留在最难过的时候。”
　　那男孩又转头看了看徐耀辰，眼神里多出一些警惕。
　　“叔叔，你是新来的老师？”他问。
　　徐耀辰：“我是学生家长。”
　　男孩盯着徐耀辰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好像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男孩转身往天台门口走，徐耀辰在后面叫他：“哎，你要不要说一下你的烦心事是什么？说不定我能开导开导你呢？”
　　那男孩不理他，继续推门，嘴里嘟囔了一句：“你不会懂的。”
　　天台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那男孩的突然僵在了那里。
　　徐耀辰正准备低头点烟，突然听见那男孩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宫老师。”
　　这一声，把他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打火机给飞出去。
　　徐耀辰手忙脚乱地把烟和打火机踹到衣服口袋里。
　　再抬头看向门口的时候，他果然看到宫昊正站在那里，怒容满面地看向自己。
　　刚才那个男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宫，宫老师好啊。”徐耀辰心虚地冲门口喊了一声。
　　他不知道宫昊有没有看到自己刚才拿着烟的样子。
　　但就算是没有看到，徐耀辰也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秘密抽烟点。
　　宫昊朝他一步步走来，脸色非常难看。
　　“你在悄悄抽烟？”
　　徐耀辰从来没见他那么凶过。
　　“我没有，我没抽。”
　　宫昊：“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我刚才都看到你走到教学楼下面了，突然掉头往这里走。”
　　徐耀辰：“我，我到得太早，所以过来透透气。”
　　连徐耀辰自己都不信自己说出来的鬼话。
　　“我都看到了。”宫昊说，“你刚才把烟塞到衣服口袋里去了。”
　　“那不是我的！”徐耀辰凭着本能胡说八道，“是刚刚那男同学硬塞给我的。”
　　“什么？”宫昊表情有些吃惊，“你说小乐？”
　　徐耀辰也一愣：“你认识他呀。”
　　宫昊：“那是潘老师的儿子。”
　　徐耀辰当场愣在了那里，觉得自己这慌撤得太失败了。
　　“小乐他平时看起来很乖，不像是会抽烟的样子啊。”
　　另他没料倒的是，宫昊居然好像有点相信了他说话，语气里满是震惊和担忧。
　　徐耀辰心里暗骂了一句，决定还是不要拖那无辜的孩子下水了。
　　“宫老师，我错了，我撒谎了，这烟是我自己的……”他朝着宫昊走过去，把口袋里的“赃物”取出，全数交到了宫昊手里。
　　“我本来是打算来这里悄悄抽一根烟的。”
　　宫昊看看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又看看徐耀辰，表情又变得十分威严。
　　徐耀辰慌忙补充：“但我没抽！我知道我答应了你我们一起戒烟的，所以我最后没有抽！不信你闻闻。”
　　说罢，他快速地在宫昊嘴上亲了一口。
　　宫昊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确认了一下天台的门已经关上。
　　“你……”他现实有些惊慌，然后转为了生气，最后无奈地看向徐耀辰，“真的没抽？”
　　徐耀辰迎上去说：“不信再亲一下？”
　　宫昊退后了一步：“别，万一被人看见。”
　　徐耀辰冲他嬉皮笑脸地笑了起来：“宫老师生气的时候有些可怕。”
　　“我没有生气。”宫昊说，“我只是担心你，希望你能调理好身体。”
　　“你也憋坏了吧？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不能做……”
　　“不要在学校说这种事情！”宫昊红着脸打断他，“那刚才小乐在这里做什么？他没有抽烟吧？”
　　徐耀辰：“没有没有，我来的时候他只是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倒是也问我要烟了，我没给他。”
　　宫昊不可置信道：“你说他问你要烟抽？为什么？”
　　徐耀辰：“年轻人心里有烦心事，可以理解。”
　　宫昊：“烦心事？你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吗？”
　　徐耀辰：“那小孩应该是已经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了。”
　　宫昊疑惑地看着他。
　　徐耀辰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他跟我们一样。”
　　宫昊愣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后震惊道：“什么？你是说小乐他……”
　　徐耀辰点头：“对，他跟我们一样，是同性恋。”
　　宫昊：“你怎么知道的？这事情可不能乱猜。”
　　徐耀辰得意道:“我就是有那种雷达，从来没出过错。”
　　宫昊沉默了。
　　“但你也别太担心他了，这种年纪突然意识到自己喜欢的同性，总是要有一个适应过程的。大部分人也都没有师长家人的帮忙，最后自己都能熬过去的。”徐耀辰说。
　　宫昊又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也是，我也帮不了他什么。希望他能度过这个阶段吧。”


第79章 你帮我看看
　　这次关于学校运动会的家委会比预想的进行得快一些，主要是分配一些既定下来的工作。
　　徐耀辰因为事先和宫昊提过当天要陪妹妹参加亲子项目的事情，算是开了个后门，被分到了提前一天去学校帮忙准备一下场地和器材的任务。
　　散会后，徐耀辰本来是想留一会儿等人都走了再和宫老师一起回去，但却被郑直缠上了。
　　“哎，好久不见啊，老徐。”郑直还是那副婆婆妈妈的模样。
　　“我儿子这学期不和你妹妹做同桌了之后，上学都没积极性了。”他搭着徐耀辰的肩说道。
　　徐耀辰知道郑于飞因为近视被调到了教室前排的座位，妹妹现在好像和另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女孩子做了同桌。
　　“那你去跟宫老师说让你儿子换回到后排来吧。”徐耀辰故意阴阳他。
　　郑直忙道：“哎，别别别。那他就彻底看不清黑板了，上课只能和你妹妹聊天了。”
　　他看了一眼正在和别的家长说话的宫昊，有些八卦地凑到徐耀辰耳边小声问：“你跟宫老师……怎么了？”
　　徐耀辰吓了一跳，有些心虚道：“什么怎么了？”
　　“上回见面，你和宫老师的关系不是已经挺亲近的了吗？怎么今天一句话也没说，连看都不互相看一眼对方？”郑直说。
　　徐耀辰有些紧张。
　　他和宫昊刚才在会议上，确实非常默契地没有对视过一次。大概是两人都怕一个眼神没有控制好拉了丝，被旁边的人看出他俩之间有什么不对劲。
　　可即便是如此，还是被郑直发现了异样。
　　宫老师说的没错，家委会的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
　　徐耀辰心虚地抖了一下肩膀甩开郑直的手：“你有病吧？我跟宫老师两个男人看来看去做什么？你，也不要跟我勾肩搭背的。”
　　“哎？恐同的不是宫老师么？你怎么也……不对啊……”郑直突然想到了什么，环顾了一下周围，压低声音问，“你不是同性恋嘛？”
　　徐耀辰瞪了他一眼：“我恐直男不行吗？”
　　郑直一愣，过了一会儿居然还摆出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老徐你怎么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徐耀辰意识到自己做得大概真的有点过了，前阵子自己还主动打电话咨询了对方感情问题，现在穿上裤子就不理人家确实不太好。
　　“是朋友，但是也要保持距离，我男朋友喜欢吃醋，不喜欢我跟人勾勾搭搭的。”他半真半假地说。
　　郑直微张着嘴盯着徐耀辰看了半晌，聪明的脑瓜子好像一下子明白了徐耀辰今天奇怪的原有。
　　他的脸上有阴转晴，一下子露出“了然”的神态：“哦，明白了，避嫌，我懂的。”
　　徐耀辰看他不再追问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大步往教室外走，终于摆脱了这个烦人的直男。
　　但他也不敢再在学校停留等宫老师一起走了，被这些人精家长看到的话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于是徐耀辰给宫昊发了条信息，然后自己一个人先回家去了。
　　宫昊过了会儿回复了他一个【好】字，然后到了九点多还是没有回家。
　　徐耀辰不敢给他打电话。
　　谁知道自己在宫昊手机里备注的是什么名字，万一郑直那家伙正好看到了自己刚说因为男朋友吃醋要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却又主动给宫老师私下打电话……郑直虽然人傻，智商却不低，他今天这扯的谎必然是会败露的。
　　宫老师大概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徐耀辰对他很放心，而且等得到也并不是很心急。
　　反正现如今宫老师的家当都在这儿，他迟早是会回来的。
　　闲来无事的徐耀辰打算先洗个澡，躺床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等宫昊。
　　他拉开衣柜想要拿浴袍，又看到了角落挂着的那两个防尘袋。
　　“哎哟，这两个祖宗怎么还在。”徐耀辰想，顺手把它们拿了出来。
　　太占地方了，还是扔了吧。
　　他把两件衣服又扔到了家门口，刚想回去洗澡，突然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以为是宫昊有什么事儿，着急忙慌地掏出手机看，结果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是“姚莱”。
　　这个人这个点打电话过来，大概是又闲着无聊找他去喝酒吧。
　　徐耀辰接起了那电话，不等对方开口就说：“最近都别找我喝酒了，我戒酒戒烟呢。”
　　那边的姚莱没有说话，听筒里的背景音也很安静，没有人声也没有音乐伴奏声，不像是在酒吧。
　　“喂？”徐耀辰见那边半天不吭声，以为是信号不好，又叫了一声。
　　然后他听见听筒里传来一声极为沉重的叹息声。
　　姚莱终于开口了：“不喝酒，我找你有事儿。”
　　徐耀辰听出他语气不太对劲，也认真起来：“什么事儿？”
　　姚莱又沉默了几秒：“还是当面说吧……”
　　姚莱在电话里听起来情绪非常不好，徐耀辰作为兄弟自然是不能不管他的。
　　他答应了姚莱在他家附近的茶室见面，然后换上了出门的外套，临出门给宫昊去了条消息说了一下大致情况。
　　那边很快给了回复：【你快去吧。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就联系我，我这边结束了也过去。】
　　徐耀辰欣慰于宫昊的懂事和体贴，回了他一个【应该不用，你回家早点休息吧，不用等我】。
　　姚莱只找了他没有找李慎，说明这件事情就不是人多能解决的事情。
　　这也意味着，这事情可能……
　　徐耀辰猜到了个大概。
　　姚莱的家在市的另一头，即便是晚上完全不堵车，徐耀辰还是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他们约的茶室。
　　此时已近午夜。
　　他推开包间的门，看到里面的姚莱正坐在茶海后面对着面前没有动过的茶具和一盆已经开始氧化了的果盘发愣。
　　大概是听到了开门声，姚莱抬眼看过来。
　　徐耀辰见他两只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并且似乎是极力克制着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对着徐耀辰说了一句：“你来了。”
　　“到底怎么了？”徐耀辰见到他这模样，愈发有些担心，关上门快步来到姚莱跟前。
　　姚莱伸出双手抹了一把脸，对着朋友挤出一个笑来。
　　他随手按下一个按钮，涓涓细流流入茶海一侧的水壶里。
　　灌满之后接下去本该要按下烧水键的，可他的动作还是停在那里。
　　徐耀辰小心翼翼地询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姚莱身体依旧僵硬在那里，只是视线移动到了徐耀辰脸上。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了：“老徐，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同性恋？”


第80章 都是值得的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姚莱问出这句话，徐耀辰心里还是沉了一下。
　　他终于还是意识到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意识到的呢？
　　徐耀辰眨了眨眼，替姚莱烧上了水，并且拿过他面前的茶具，一边烫杯温壶一边尽量表现得平静从容。
　　“你今天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他说。
　　姚莱：“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有……那种雷达，从来没有出过错。”
　　徐耀辰：“但这种事情难道不是你自己更清楚自己吗？”
　　姚莱摇摇头：“我不清楚。你知道的，我以前交往过的都是女的，从来没有对男人……”
　　徐耀辰温好了壶，在茶饼上敲下一块丢在壶里，灌入又一波的热水洗了一遍茶。
　　他全程没有看姚莱，也没有接话。
　　姚莱是个成年人，他希望姚莱能自己想明白这件事情，而不是在他的引导下。
　　“但是，我昨天……和小秦……”姚莱继续说着。
　　听到这个名字徐耀辰毫不意外，他没有停下手里泡茶的动作，任凭姚莱说下去。
　　姚莱：“我昨天和小秦睡了。”
　　啪——嗒——
　　徐耀辰手里刚拿起的紫砂壶盖掉在了桌面上，好在高度不高，东西没摔坏。
　　他终于沉不住气了，停下手里的一切动作，不可思议地看向姚莱：“你说什么？”
　　就算是过去找女朋友，姚莱也都是装的人模狗样循序渐进，从没进展得那么快过。
　　上一次和姚莱通话的时候，这人不还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对那个秦硕飞有不对劲的想法嘛？
　　徐耀辰脑瓜疼，觉得自己之前谨慎地不想在姚莱出柜的路上推波助澜的想法简直太多余了。
　　人家的速度堪比火箭，哪还轮得到他指手画脚。
　　但他还是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徐耀辰问：“不是，这事情到底怎么发生的？你不是不久前还说自己只是普通关心一下手下的小孩么？”
　　
　　姚莱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昨天有几个朋友来，我知道其中一个朋友的舅舅是老师，就想让他看看能不能帮忙小秦的事情……”
　　“你真是对他的事情很上心。”徐耀辰小声嘟囔。
　　姚莱没接话，继续说着：“我让小秦替我取了一瓶我收藏的好酒，顺便让他也一起过来招待认识一下……然后，我们好像就都喝多了……”
　　徐耀辰深知喝酒误事这个道理。
　　酒精并不会催情，也不会让原本的直男变弯，但它能击溃人的自制力，能放大心中的欲望。
　　而姚莱看起来也知道这一点，并没有把这件事情的责任统统怪罪在“酒后乱性”上面。
　　他自责道：“送走了客人之后，他把我扶进办公室。其实之前好几次，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一直克制着，但那天我一下子没忍住……亲了他……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徐耀辰又重新泡好了一壶茶，替姚莱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
　　“可是，你说你们两个……睡了？在办公室？是我理解的那种睡吗？”
　　姚莱显然是没心情动那杯子喝茶的，他抿了抿嘴，点头：“是你理解的那种。”
　　徐耀辰心中暗叹，这种场景连他都没试过，姚莱跟那个小秦居然玩那么大。
　　但他又觉得有一丝不对劲：“你确定？你知道怎么跟男人做么？”
　　姚莱脸红了：“我不知道，但是他……他很主动，帮我……”
　　很好，听起来秦硕飞并不排斥和姚莱在一起，他俩至少是两情相悦……那这件事情的狗血程度就减少了许多。徐耀辰想。
　　他自己抿了一口茶，对姚莱淡定道：“发生这种事情，既然是你情我愿的，你们俩都是成年人，你其实不必反应那么大的。 ”
　　姚莱怀疑地看向他：“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我喜欢他了？”
　　徐耀辰点头：“但喜欢是一件事，睡了是另一件事，正式谈恋爱又是另一件事……”
　　姚莱打断他：“我已经想明白了，我想跟他在一起试试。”
　　徐耀辰：“什么意思？”
　　“认真的在一起，我觉得他可能是我一直在找的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徐耀辰愕然，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如果姚莱对秦硕飞只是一时兴起，那其实对于姚莱这种人设来说就算被人知道了也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顶多被人认为玩得很开。
　　但是一旦产生了认真要在一起的想法，这事情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你确定？你们才认识没多久吧。”徐耀辰想试图挽救他一下。
　　“我头一次那么确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徐耀辰：没药救了。
　　他只能把所有丑话说到前头：“我当时出柜的时候是什么情形，你还记得吧？”
　　姚莱点点头：“我记得，闹得挺难看的。但我现在和你那时候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徐耀辰皱了皱眉问道。
　　“我比你那时候成熟……”姚莱说。
　　这话听起来不太礼貌，但也确实是事实。
　　“我记得，你当时很冲动，根本没有和父母好好沟通过。突然扔下个重磅炸弹到他们面前，看到他们没有立刻接受就觉得好像全世界都要与你为敌。然后也没有计划和安排，跟你那个前男友赌气出走，日子过的那么惨，却连我们要借给你钱你都推脱。”
　　徐耀辰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喝茶一边点头认同姚莱的说法。
　　时至今日，回头看看过去，自己那时候确实一团糟。
　　如果当时换一种态度和家里人沟通，或许不会有那么激烈的冲突，或许他和那个前男友也不会在冰冷的地下室把两人之间的感情消耗殆尽。
　　但是没有如果，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最合适的人需要再最合适的时间遇到，就比如现在，他的精神和物质都能完全承担自由所带来的代价。
　　虽然因为宫昊的身份原因，他们还不能完全公开彼此的关系，但是徐耀辰也有预想过最坏的情况。如果宫昊因此而丢了工作，至少他有能力去帮助对方，不受到更多的伤害。
　　想到这里，徐耀辰倒是有些嫉妒姚莱遇到秦硕飞的时机了，虽然不会太顺利，但总是会比他当时少掉很多的冲突和痛苦
　　他酸溜溜对姚莱说：“既然你自己都想得那么明白了，那现在这幅样子又是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之后，我就找不到他了……”姚莱说。
　　“什么？”徐耀辰觉得不可思议。
　　秦硕飞他也算接触过，那小孩看起来不像是那么随便跟人发生关系的人。
　　怎么会睡了之后又玩人间蒸发呢？
　　“他今天下午给我发了条短信，说老家出了点事，要辞职。然后我再打电话过去，就一直没人接，到他学校去找他，他的室友说他确实今天早上一回去就整理行李走了。”
　　徐耀辰问：“你没有他老家的具体地址么？”
　　姚莱说：“我有。”
　　徐耀辰提高声音道：“那你为什么不追去找他呢？”
　　姚莱低头看着自己面前已经凉透了的那杯茶：“我怕我就算找到他了，他也不愿意跟回来。不然，他为什么要逃走呢？万一只是我一厢情愿想跟他在一起，他只是年轻人随便找个人玩玩？他不是老家有女朋友么……还来招惹我。”
　　徐耀辰揉了揉太阳穴：“姚莱，有件事情我一直没跟你说，但是秦硕飞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我之前就认识他……”
　　姚莱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徐耀辰。
　　徐耀辰说：“是他不让我告诉你的。他之前在我常去的那家Gay吧打工，那个老板本来想把他介绍给我的。”
　　姚莱：“你说什么？”
　　徐耀辰继续说：“他本来就是Gay，他觉得你是直男，骗你说自己有女朋友只是因为怕被你发现这件事情会对他有所芥蒂。”
　　姚莱有些激动起来，他追问：“那他有没有跟你说别的？说他对我……”
　　徐耀辰摇头：“没有，但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会跟一个没有感情的人随便上床的人。他宁可失去工作也不愿意接受上一份工作老板的拉皮条。如果真如你所说你他昨天有主动的事真的，那他对你应该也是有感情的。”
　　姚莱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嘟囔道：“如果有感情，为什么要逃走？”
　　徐耀辰：“你有地址，你有钱买机票火车票，你自己去问他啊？两个人当面说清楚不比现在猜来猜去的好吗？”
　　“你在怕什么呢？你连出柜都不怕。”见姚莱还在犹豫，徐耀辰继续恨铁不成钢地说着，“去了顶多就是小秦他确实不想跟你在一起，那你也就丢个人，浪费个千把块的钱路费。但是你如果试都不试试，你们就百分之百没有可能在一起了，试了还有一半的机会能跟他在一起
　　……这投资回报率上的问题，还要我来教你吗？”
　　姚莱好像被他说动了。
　　他终于把面前凉透了的那杯茶举起来一饮而尽，对着徐耀辰感慨：“我没找错人，这种事情上，你确实很通透。”
　　徐耀辰笑了一下：“这都是我亲身摸爬滚打下总结出来血泪教训。把你当兄弟才无偿传授给你的。”
　　姚莱若有所思地冲他点点头：“看的出来，这些年你也经历了挺多的。”
　　“都是值得的。”徐耀辰说，“过去发生的任何事情，都造就了现在的自己。所以他们都是值得的。即便是这一次你和小秦发展的不顺利，但你至少他让你体会过了想要跟一个人过一辈子是什么感觉，等那个真的命中注定的人出现，你就不会在那么迷茫了。”


第81章 多费口舌
　　徐耀辰那天是盯着姚莱把追妻路线查好，订完了机票火车票车票之后才安心回家的。
　　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整个人困得都有些恍惚了。
　　他按开密码锁，推开门，低头换鞋的时候看到了宫昊脱在门口的运动鞋和挂在一边的外套。
　　徐耀辰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心里像是一瞬间开出了一片花海。
　　这个家终于不再那么空了，有了另一个他喜欢的人的气息。
　　卧室的门半开着，从门缝里透出了些许昏黄色的光线。
　　徐耀辰换好鞋，轻手轻脚地来到房门口，推开门。
　　只见穿着睡衣的宫昊侧躺在床上，一只手垂在枕边，不远处还有好像是从手里滑落下来的手机。
　　床头灯都没有关，他大概是实在是太累了，等徐耀辰的时候睡着了。
　　徐耀辰不忍心吵醒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替他把原本只盖到胸口的被子往上拉了一些，又帮他把手机拿开充上了电。
　　宫昊可能是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期间一动不动，只有胸口平缓地起伏着，鼻腔中发出轻微的呼吸声。
　　想到刚在姚莱那边听到的糟心事儿，徐耀辰看着面前这岁月静好的画面心里一阵感触。
　　以前经历过的忍受过的苦难确实都是值得的，他想，希望眼前这个人这就是老天爷给他的最后的奖赏吧。
　　他关上了那盏为自己留着的床头灯。
　　徐耀辰轻声地洗漱完毕，踮着脚尖回到卧室，小心翼翼地爬上床。
　　他觉得自己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宫昊好像还是被惊动了，翻了个身，伸手搂了过来。
　　徐耀辰以为他醒了，转头一看却见对方的眼睛还是闭着，只是嘴唇轻轻地动了两下，看起来像是在做梦。
　　他在那唇上轻轻吻了一下，盯着宫老师那随着眼球运动微微抖动的睫毛看了一会儿，没过多久自己也睡着了。
　　一个吻结束了这一天。
　　几小时后，另一个吻又开启了第二天。
　　徐耀辰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看到宫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梳洗完毕换好了出门的一副，此刻正站在床边俯身亲吻着他。
　　他哼唧了一声，问：“几点了。”
　　“还早，我先去学校了。你再睡一会儿吧。”宫昊说
　　徐耀辰“嗯”了一下，觉得自己眼皮很重，于是又闭上了眼睛。
　　大概是很久没有像昨天那么晚睡了，他实在是太困了。
　　“今天你会回家吃饭吗？我做好饭等你。”他听见宫昊问。
　　徐耀辰回答了一个字：“回。”
　　他迷迷糊糊听见宫昊似乎是带着笑意说了：“好的。”
　　然后他好像就又睡着了。
　　徐耀辰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房间窗户上的遮光帘已经挡不住外面明媚的阳光了。
　　他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十点。
　　宋秘书可能最近都没怎么见过老板迟到，给他来了条信息，提醒他今天十一点有个会。
　　他真的差点忘了。
　　徐耀辰蹭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
　　他拉开衣柜的门打算换衣服，眼神却又被挂在角落里的两个防尘袋给吸引了过去。
　　徐耀辰愣了一下。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昨天确实把这两套戏服扔出去了，怎么又回到柜子里来了呢？
　　昨天阿姨也没有上门打扫过，家里只有……
　　只有宫昊。
　　是他捡回来的？
　　他捡这东西回来干嘛？
　　时间紧急，徐耀辰没时间多想这事情，匆匆拿出要换的衬衣就关上了衣柜的大门。
　　徐耀辰吃药调理的日子并不好过。
　　禁酒这件事情倒不是非常难以执行。
　　但禁烟的道路对徐耀辰来说困难重重。
　　家里的烟和所有衣服口袋里的库存都被宫老师没收去了，但徐耀辰的公司里却有一大堆避之不及的“烟友”。
　　平时公司开会的时候，几个老爷们必定会在会议室里吞云吐雾，呛得进来倒水的前台小姑娘眼睛都睁不开，仿佛进入了云雾缭绕的仙境。
　　今天，前台小姑娘照旧憋足一口气推开会议室的大门。
　　房间里的清明让她站在门口愣住了，以为是自己开错了会议室的门。
　　她还是头一回在这间会议室看清楚几位领导的脸，虽然除了徐总之外其他几个老头的脸也没什么好看的。
　　“让行政去买一些禁烟标志贴在公司里。”她听见年轻貌美的徐总说，“以后办公室里禁止抽烟，大家也尽量少抽，对身体没好处。不必要的酒局也别搞了。”
　　几个老员工点头称是。
　　小徐总这大半年来先是生活作息突然调整得十分健康，身上香水味美以前那么浓了，原本精心设计的骚包发型也突然剪很短，到现在连烟酒都不碰了……
　　“小徐总会不会哪天突然看破红尘要出家当和尚了？”
　　“难说，小徐总家里又不差钱。”
　　“不会吧，徐董现在都不管什么具体业务了，小徐总要是出家了公司谁管？家族企业总要留个家里人吧。”
　　“小徐总不是还有个妹妹吗？”
　　“小徐总的妹妹才上小学，等她能接班起码还要等个二十年吧……”
　　茶水间里，几个新进的员工操心着公司将来的命运。
　　和徐耀辰比较熟识的几个公司元老也对他的变化很是好奇。
　　其中带了徐耀辰两年的老师傅逮到个机会私底下问了他原由。
　　徐耀辰先是一愣，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最近变化那么大。
　　然后在又听说坊间传闻他要出家了之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是，当然不会出家。”他说，“这些事情……都是为了我对象。”
　　元老知道徐耀辰的性向，老年人很难接受这种事情，所以以前从不过问他的私生活。
　　这次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多问了一句：“什么样的对象值得你牺牲那么大？”
　　“牺牲？不算是牺牲吧？”徐耀辰反问，“你不觉得我现在的状态比以前好很多吗？”
　　那元老看了看精气神确实比过去饱满的徐耀辰，点了点头。
　　“挺好的。”他拍了拍徐耀辰的感慨道，“这样挺好的。”
　　熬夜、抽烟、喝酒毕竟都不算是什么好习惯，徐耀辰戒得心甘情愿。
　　但是禁欲这件事情，着实是把他折磨得够呛。
　　疗程开始前的最后那一次确实激烈，他缓了好几天后面才终于不那么疼了。
　　一旦不疼了，心里就又蠢蠢欲动了。
　　自己的天菜宫老师每天都在面前晃来晃去，他却什么都不能做，这是什么酷刑。
　　徐耀辰不是什么意志坚定的人。
　　他自知疗程还没结束，小小辰现在应该还是那副上不了台面的模样，但他还是忍不住要对宫昊动手动脚。
　　他喜欢看宫昊在一段唇齿交缠的热吻后憋着通红的脸喘着气对他说：“你能不能别折磨我了？”
　　徐耀辰贱嗖嗖地挑眉问：“我哪儿折磨你了？”
　　宫昊抓过一旁的抱枕，压在下身，像是怕它出笼伤人。
　　“你现在又不能做，干嘛要来撩拨我。”他埋怨。
　　“就是想让你也体会一下我现在的感觉。”徐耀辰眼神落在那抱枕上坏笑。
　　宫昊深呼吸着，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知道你憋得难受，但不是我不让你上，是医生……”
　　徐耀辰幽怨地叹了口气，匐到宫昊耳边一边轻轻咬着他的耳廓一边问：“就算我不撩拨你，你自己每天不也在浴室里呆那么久，皮都洗皱了才出来……”
　　宫昊瞪大眼睛转头看他，脸上挂着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的尴尬表情。
　　徐耀辰忍不住笑了：“你该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里面做什么吧？”
　　宫昊耳朵也红透了，别过脸去不看他，也不回答。
　　徐耀辰知道他这些日子过得也挺难受的。
　　宫老师毕竟是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因为脸皮薄或者是顾忌到徐耀辰自己都没办法宣泄，所以又不愿意在徐耀辰面前表现出来那方面的需求。
　　他抓着抱枕的一角，慢慢地把它从宫昊手里抽走。
　　“这几天，宫老师辛苦了。”他说着把抱枕扔到了一边，又想探头去吻对方。
　　宫昊有些抗拒，试图别过脸去。
　　徐耀辰实在是太知道怎么用唇舌去撩拨他人了，他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确任然是快要到了理智崩塌的边缘。
　　“不让亲嘴？”徐耀辰眯起眼盯着一副宁死不从表情的宫昊看，觉得这些日子确实是太为难他了。
　　“那我可就去亲别地方了。”
　　……
　　他喜欢看宫昊那种模样，能让他自己心理上也获得一股满足感，为此他愿意多费些口舌。


第82章 说话算数
　　一周后，学校运动会的日子终于到了眼前。
　　徐晓月兴奋地告知徐耀辰，替自己和哥哥报了两人三脚的比赛项目，并且胸有成竹地表示自己已经根据两人的身高腿长计算好了最佳的跨步频率以及折返时候的身体倾斜角度。
　　徐耀辰原本是不信这种理论派的做法的，但后来在妹妹住处的大客厅里练了几个来回，发现确实比他想象中的要快很多。
　　老徐总和林女士在一旁观摩了一双儿女的练习。
　　老徐总的酸溜溜道：“其实这个项目爸爸也能参加啊，不得非是哥哥去吧。”
　　徐晓月：“不行，一定得哥哥去。”
　　老徐总：“可是爸爸也跑得很快啊。”
　　林女士嫌弃地看了一眼丈夫：“月月说要哥哥就哥哥，你争什么宠呢？”
　　徐耀辰尴尬笑笑，看来晓月没跟这两位说哥哥去参加运动会是为了让妹妹在那些徐耀辰的小迷妹面前满足一下小小的虚荣心的。
　　运动会在周一举办，前一天周日，徐耀辰和其他一些家长在学校帮忙搬了一天的器械，傍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趴在客厅沙发上动都不想动一下。
　　宫昊故意和他岔开，前后脚地回到家，看到徐耀辰这副模样有些心疼：“你也不用那么卖力吧？”盐杉婷
　　徐耀辰说：“我不是明天没有任务吗，今天就多做点。省得被人觉我在宫老师这边开了什么后门，故意揽了轻松的活干。”
　　这话说出口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细想之下好像自己确实是被宫老师开了后门的人……
　　宫昊没他思想那么龌龊，心里惦记的都是徐耀辰看起来很累。
　　他坐在沙发上给趴在那里的徐耀辰按着肩膀，专业的肌肉放松手法把徐耀辰疼得嗷嗷直叫。
　　“还好，今天赵枫的爸爸也来帮忙了，不然我明天可能没办法陪我妹去跑步了。”他说。
　　宫昊手里继续用着力道，有些惋惜道：“嗯，赵枫的爸爸妈妈对学校的事情都挺上心的。陈子言的妈妈以前也挺积极帮忙学校的事情的……陈子言也挺乖巧的，可惜……”
　　“也没办法。他妈妈即便是知道了丈夫出轨，还坚持要继续维持婚姻，”徐耀辰说，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知道么？她把张尔尔的妈妈拉黑了。”
　　宫昊的手在他肩膀上停顿了一下：“嗯？为什么？”
　　徐耀辰嘟囔：“逃避现实吧，或者就是恨她告诉了自己丈夫出轨的事情。”
　　宫昊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继续替徐耀辰缓解肩膀处肌肉的僵硬。
　　“换做你会怎么样？”徐耀辰突然问。
　　“什么意思？”宫昊有些不明白。
　　“如果有人告诉你你热恋中的爱人背叛了你，你会恨那个人吗？”徐耀辰试探道。
　　他背对着宫昊，没有让对方看出自己脸上表情的紧张。
　　他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和宫昊坦白自己就是那个发邮件的人，但是最近两人在一起的气氛总让他不忍心去冒这个风险。
　　宫昊没有立即做出回答，手下的力道好像减轻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了：“不会，伤害我的是那个欺骗背叛我的人，那个人告诉我真相也是为了我好。”
　　“万一那个人告诉你也不是出于什么好心呢？”徐耀辰说出口的时候就后悔了。
　　宫昊奇怪道：“怎么个不纯法？”
　　“比如为了自己开心，为了看笑话……我不知道啊，我随便乱说的。”徐耀辰有些语无伦次。
　　“那……看到我知道真相之后难受，他开心了吗？”
　　宫昊的手里的动作停下，语气也突然从闲聊变为认真。
　　徐耀辰有些不安地转过身，看到宫昊正坐在那边，直直地看向自己。
　　不知怎地，从他的神态和表情以及刚才问出那句话的语气里，徐耀辰觉得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徐耀辰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这问题，他当时发邮件时候动机确实不那么光彩。
　　宫昊直勾勾盯着徐耀辰，看起来有些忧伤：“我知道千寻出轨的事情之后，三天几乎没有合眼没怎么吃东西。我一直在回忆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我无意间伤害到了对方，我折磨好了自己，才去找了千寻。他本来还打算骗我的，可能是看我的模样太可怜了不忍心吧，问了几遍之后才承认了。”
　　徐耀辰记得当时宫昊是高烧过后没几天，身体应该是正虚弱的时候，没有睡觉没有好好吃饭……最后也是完全是靠自己撑过来的。
　　想到这里，徐耀辰有些心痛，也愈发自责了起来。
　　“宫昊，我错了。”他决定坦白，“当时你收到的那封邮件是我发的，我那时候喝醉了，李慎可以给我作证……第二天我酒醒之后就后悔了，自己也难受了很久。”
　　宫昊还是那样盯着他，徐耀辰无法从这眼神里判断出对方此刻的情绪到底是愤怒还是惊讶。
　　但那眼神看得他心慌。
　　他从沙发上爬起来，跪在沙发上紧紧抱着宫昊：“我不想让你那么难受的。如果我知道你之后会那么难过，我绝对不会发那封邮件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知道了却不告诉我？”宫昊语气出奇地平静。
　　“我……我也不知道。”徐耀辰说。
　　如果他当时没有告诉宫昊真相，可能到现在宫昊还被瞒在鼓里和那个贾千寻交往着吧。
　　那他们两个会不会就错过了？没有了机会发现彼此之间那么契合，可以那么爱对方。
　　宫昊没有说话。
　　徐耀辰有些慌了：“我当时应该来陪你的，就算你嫌弃我把我赶出去我也要死皮赖脸的来照顾你。宫昊，这件事情确实是我错了，你生气是应该的，但你别不说话。”
　　宫昊还是没说话。
　　徐耀辰只能把他抱得更紧一些：“你说句话，你说让我怎么补偿你，我都听你的。”
　　有过了一会儿，宫昊终于开口了：“怎么都行？”
　　看到宫昊有了反应，徐耀辰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嗯。”
　　他松开抱着宫昊的胳膊，身体往后退了一些，诚恳地看向对方。
　　可是，对方脸上此刻的表情却让徐耀辰一下子愣住了。
　　宫昊他怎么好像……在笑？
　　不是冷笑，也不是嘲笑，而是那种得意洋洋的笑。
　　只见宫昊压了压上扬起来的嘴角，努力表现出稍许严肃些的表情：“这可是你答应我的，怎么都行啊。”
　　“不是，你什么情况？你到底有没有在难过，有没有在生气？”徐耀辰顿时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摆出什么情绪了。
　　“我当时确实很难过，后来知道那邮件跟你有关系之后，也有一瞬间生过你的气。但那时候我已经爱上你了，这件事情归根结缔也不是你犯错……我不该迁怒你。”
　　“等一下……”徐耀辰打断道，“你是说你早就知道那邮件跟我有关？”
　　“上次在酒吧第一次见李慎，他跟我说他MBA课程的公益项目作业的时候，我无意间看到那个邮箱地址了。我就猜到那邮件和你有关。”
　　“啊？”
　　居然是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吗？徐耀辰努力回忆着，想起那次自己和秦硕飞在外面聊天，宫昊确实和李慎姚莱两个人呆了挺久。
　　“那也是李慎的邮箱啊，你怎么会认定就是我呢？”
　　“那个时候你在追求我，又不是李慎……只有你会去调查我没过的男朋友，还会有动机告诉我这件事情。”
　　“你知道那时候我在追求你啊……”
　　“你虽然嘴里说是对我没兴趣了，结果又是找机会接近我又是送药……”宫昊笑了一下，“我又不是傻子。”
　　徐耀辰觉得自己才是傻子。
　　不过……
　　“宫老师那时候就已经爱上我了？我们才刚开始约会吧？”徐耀辰骨子里还是有些不服输。
　　宫昊：“怎么？你那时候不爱我吗？”
　　结果被瞬间反将一军。
　　“爱爱爱。”徐耀辰忙又把宫昊抱回怀里，口中找补，“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你了。”
　　宫昊被斗笑了，却还是不忘正事儿：“刚才你说的要补偿我，什么都可以，还算数吗？”
　　徐耀辰觉得自己好像入套了，但是……他被套得心甘情愿的。
　　“当然算数。”
　　宫昊能有什么非分要求，无非是想上他，又不是没给上过……徐耀辰想。
　　“你要做什么？”他问。
　　“过一阵子再说吧，你现在不方便……”
　　徐耀辰心想果然是那档子的事情，自己猜对了。
　　“你说嘛，让我有个心里准备。”
　　宫昊有些不好意思看他，视线飘向卧室：“我你穿那两条裙子跟我做……”
　　徐耀辰：“？……！”
　　他终于明白了那两条裙子为什么会像长了腿一样，在被扔出去两次之后还跑回自己的衣柜里。
　　原来是宫老师一直在惦记这个，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吗？


第83章 运动会
　　那天晚上的气氛不错，但宫昊心疼徐耀辰忙了一整天，没准他再费口舌。
　　徐耀辰觉得情绪被压回去了挺可惜的，但宫老师不愿意，他也只能作罢。
　　又享受了一会儿宫昊的按摩放松后，徐耀辰就准备早点睡了。
　　临睡前，他收到了姚莱发来的一条信息。
　　自从姚莱出发去追妻后就一直没有消息。
　　要不是秦硕飞的老家在内陆，徐耀辰要怀疑姚莱会不会不小心被绑票卖到金三角去了。
　　姚莱短信内容言简意赅。
　　【我们决定在一起了。】
　　徐耀辰不知道这些天他到底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但结果是好的就好。
　　他回了一个【恭喜】。
　　然后觉得漏了什么，又加了一条【好好珍惜。】
　　姚莱回复：【谢谢兄弟，是你让我一定要对他面对面说清楚的。说开了之后，我们才发现彼此之间全都是误会。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一切其实都很简单。】
　　徐耀辰：【是的，两个人在一起沟通很重要，很多事情说开了其实很简单。】
　　姚莱没有再回复，不知道是不是和热恋中的情人缠绵去了。
　　徐耀辰关上手机，闭上眼，真心地替自己的兄弟感到高兴。
　　是啊，两个人在一起，什么事情都应该直接了当的说出来。
　　就比如宫老师想看他穿裙子，其实完全可以直接提出来的。
　　徐耀辰是个很愿意接受新鲜事物的人，裙装play这种事情他虽然从未亲自没有尝试过，但也是有幻想过几回的。
　　只不过幻想的场景从来都不是自己要穿裙子……
　　但那又如何呢？
　　两个人在一起开心最重要，既然宫老师像看，为博美人一笑他传一下又何妨呢？
　　徐耀辰心里对此一点都不抵触。
　　他很轻易地就接受了这件事情，并且还特意翻看了手机日历，算了一下离自己“开戒”还有多少天的日子。
　　只占了半页的日历的日子，却漫长的让他觉得自己可能坚持不到那最后一天。
　　心里略过一丝惆怅，突然他意识到，自己怎么还对这事情期待上了呢？
　　期待自己……被上？
　　徐耀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锁上了手机。
　　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去参加妹妹的运动会。
　　运动会当天，天气晴好，初夏的阳光不算太灼热，又一直都有微风吹过，体感很好。
　　校园里的大大小小的操场和体育馆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比赛场地。
　　丰富程度堪比奥运会的比赛项目，就连礼堂里都安排上了一场街舞的对决。
　　徐耀辰对这所体制内学校的运动会居然能有那么丰富的比赛项目感到十分惊讶，学生的参与度和比赛的水准甚至说高于了他曾经就读的那所国际学校的学生们。
　　看来校长开学时候宣讲的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不只是说说的，现在的孩子确实是在好好念书的同时别的也都没有落下。
　　当然，低年级的学生的比赛项目还是偏娱乐性一些，跳绳、踢毽子、拔河还有两人三脚的亲子项目……
　　“徐晓月，你哥哥多大呀？”
　　“徐晓月，你哥哥是做什么的？”
　　“徐晓月，你哥哥有女朋友了吗？我有个姐姐……”
　　徐耀辰是跟着妹妹一起来的学校，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妹妹的同班同学。正如妹妹所说，那些同学自从上一次舞台剧之后就对他这个“仙女哥哥”念念不忘，好不容易再预见了一回，小嘴巴里问不完的话。
　　“我哥哥快三十了，他是个体户，他有对象了……”徐晓月像是个熟练的新闻发言人，拦在“粉丝”面前对问题一一作答。
　　“我姐姐是模特，身高一米七八呢，可漂亮了。”那个要帮徐耀辰介绍对象的小女孩还是没有放弃，看得出来，她真的很想要这个穿上裙子美艳动人穿着运动服又英俊帅气的姐夫。
　　“我哥的对象一米八八呢！”徐晓月说，“而且也很漂亮。”
　　那小女孩愣了一下：“你哥哥的对象也是模特？”
　　徐晓月傲娇地摇摇头。
　　小女孩奇怪：“那……该不会是个女篮运动员？”
　　徐耀辰有些听不下去了，给徐晓月使了个眼神，让她别再得瑟了。
　　徐晓月回以一个“你放心，我有分寸”的眼神。
　　徐耀辰叹了口气，他知道凭借徐晓月的脑子不会轻易把他和宫老师的事情说漏嘴出去。
　　但他怕宫老师听见什么奇怪的传闻，开始吃那个不存在的“女篮运动员”的醋。
　　徐耀辰和妹妹来到了两人三脚的比赛场地，一共有二十组亲子参赛。跟孩子孩子搭档的大多是爸爸妈妈，也有一两个看起来岁数比较大的爷爷模样的家长，说是儿子当天突然有事只能“替子出站”。
　　徐耀辰显然是在这堆家长里最年轻的一个，几个头一回见到他的家长第一眼看到他都有些讶异，后来得知他是学生的哥哥之后纷纷表示“兄妹感情真好，我们家那两个不打起来已经谢天谢地了。”
　　二十支队伍被抽签分成了四组分别预赛，再由预赛中每组第一名的四个队伍共同参加决赛，最终评出冠亚季军，剩下的则都是“体育小能手”。
　　徐耀辰和徐晓月抽到的那组实力还算平均，对手是几个三四十岁的爸爸，虽然有几个已经中年发福，但徐耀辰觉得这个年纪的男人体力总也好过隔壁组头发已经花白的那位老爷爷。
　　他跟徐晓月事先就做好了功课，又充分的理论支持和几次成功的练习。
　　不说轻而易举，但也是顺顺利利的在预赛里甩开后面的队伍两个身位的距离取得了小组第一名。
　　场边不知什么时候围了好几个徐晓月班级的同学，看到他俩冲刺的那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仿佛像是看到了博尔特冲刺一般的激动，搞得徐耀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身边的妹妹的表情，却又仿佛是非常享受于这一切。
　　四组比赛结束后，大家休整了一会儿就被安排再一次站到起跑点上。
　　徐耀辰被安排在第二条赛道。
　　他左右看了看，惊讶的发现那位“替子出战”的爷爷居然就在自己边上。
　　他竟然是在预赛中夺了冠，冲进了决赛。
　　再看这位爷爷身边的小孩，徐耀辰愣了一下。
　　他在徐晓月耳边轻声问：“那个男孩子，也是你们一年级的？”
　　徐晓月顺着徐耀辰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哦，是，是五班的。”
　　“一年级长那么高？”徐耀辰惊叹。
　　那男孩子看起来已经和站在边上负责按发令枪的女老师差不多高了。
　　“是啊，他们家爸妈和爷爷奶奶都是运动员。他自己也已经被市里的田径队选去练跳高了。”徐晓月说。
　　徐耀辰听了已经，又打量了一下那位头发花白的爷爷，这才发现到了这为爷爷小腿上紧实的肌肉。
　　碰上专业选手了，他想，这家的专业运动员的爸爸没来说不定是为了照顾一下其他爸妈的感受。
　　“哥哥，别怕！我们有技巧！”徐晓月胸有成竹地仰头对哥哥说。
　　徐耀辰苦笑一下。
　　这可怜的孩子还不明白，技巧在绝对实力面前一文不值。
　　不出所料，发令枪一响，那专业的祖孙俩就像猛兽出闸一样蹿了出去，徐耀辰从后面看过去，觉得有一只三条腿的怪兽在前面飞……
　　四个折返后，专业组毫无悬念地获得了第一名。
　　但徐耀辰拉着妹妹冲过终点线的时候，一旁观战的晓月的同学们还是为他俩发出了欢呼尖叫。
　　他们拿到了第二名。
　　徐耀辰没那么强的胜负欲，他这次来参加比赛主要还是为了满足妹妹。
　　他在一边叉腰喘着气，看着徐晓月已经再一次被同学围绕起来，一群小孩叽叽喳喳，隐约能听到“你哥哥今天好帅啊。”“他的新发型也好看。”之类的话。
　　面对这些称赞，看得出徐晓月明明就很开心，但还是摆出了一副风轻云淡地样子，随口说着：“我哥哥很普通啊~他一直都这样。”
　　徐耀辰无可奈何地笑笑，在周围的人群里扫视了一圈，那个他最想要孔雀开屏的对象不在。
　　他想起来，宫老师今天好像要给高中部篮球比赛当裁判。
　　徐耀辰又陪着妹妹在小学部的场地上观摩了几场其他同学的比赛，临近中午的时候等来了刚从外地剪彩回来的老徐总和林女士。
　　徐晓月拉着爸爸妈妈兴奋地描述了上午那两场“激烈”的比赛，并且说要把那张“亚军”的奖状给裱起来。
　　徐耀辰不太理解妹妹的心思，按照她的能力来说，如果真的那么看中名次和奖状大可直接去参加各种学科竞赛，何必对一个学校运动会的奖状那么兴奋。
　　林女士则笑话徐耀辰不懂小女孩的心思。
　　在小女孩的眼里，一双Christian Louboutin的红底鞋比不上一双粘满了廉价水钻踩下去会发光的小凉鞋。
　　幸运的是，徐耀辰除了妹妹和林女士之外也不太需要去讨好什么别的女孩子……
　　他把妹妹交给爸妈，一个人闲逛去高中部的篮球场想去看一眼宫老师。
　　还有两场比赛在进行中，二十个男高中生在球场上挥汗如雨，来回奔跑，青春的荷尔蒙洋溢在场上和四周，但徐耀辰对此熟视无睹。
　　他要找宫老师，可是两场比赛的裁判都不是宫老师。
　　徐耀辰凑到一个记分的学生边上，问：“你知不知道宫昊老师在哪儿？”
　　记分的学生全神贯注在场上的比赛上，看也没看他，随口回道：“刚才有个学生受伤，宫老师送他去医务室了。”
　　另一边，学校医务室里。
　　宫昊背着一个学生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把值班的医务室老师吓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医务室老师跑上前帮忙，把人从宫昊背上放下平躺到一张单人床上。
　　“老师，我真的没事！”被放倒在床上的少年有些抗拒地坐了起来。
　　“你刚才那一下撞得很厉害，你让医务老师给你检查一下。”宫昊说着把整准备要下地的少年给按了回去。
　　医务老师看清了送来的病人是老同事的儿子，看着那孩子红肿起来的额头，关切地询问道：“小乐啊，你怎么了？头撞哪里了？”
　　“就是篮球比赛的时候被推了一下，撞到篮球架了。”小乐不大情愿地说道，“但我现在不疼了，也没有流血。”
　　“但你刚才晕过去了一分钟你知道吗！”宫昊说，“头部撞击是很危险的事情，脑震荡可能会死人的！”
　　“对对对，你还是让我检查一下吧。”医务老师说着，在小乐的额头上面检查了一下，又用手电筒照了照他的瞳孔。
　　“目前看起来是没什么，你先休息一下，如果出现头晕呕吐的症状就要去医院拍个CT了。”医务室老师说。
　　此时，又有一个学生慌慌张张地敲开了医务室的门。
　　“老师老师，接力跑那边有几个人撞在一起了，有人流血了。”那学生满头大汗喊道。
　　“哎哟，你们这些小孩啊，每年都这样。就一个学校运动会搞得那么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参加奥运会呢。”医务老师絮絮叨叨地提起了手边的药箱。
　　“宫老师，我去看一下那边什么情况，小乐麻烦您照看一下，观察个一小时。”医务老师关照道。
　　宫昊应了一声，强行把小乐给按回了床上。
　　窗外传来不知是哪里传来的终场哨声和欢呼声，窗户内的医务室内宫昊和小乐两人气氛却有些尴尬。
　　想起上次徐耀辰告诉自己的事情，宫昊还是不太赶相信。
　　他偷偷打量躺在床上的小乐，试图从某些自己以前遗漏的细节里去确认徐耀辰的说法。
　　可是他应该是没有徐耀辰所说的那种雷达吧，他只觉得小乐是个有些内向羞涩的普通男高中生。
　　躺在床上的小乐侧过头，看向窗外，问：“比赛结束了？宫老师你能帮我问问谁赢了嘛？”
　　宫昊回过神：“行，我发个消息问问。”
　　他给在现场的另一个老师去了一条信息。
　　信息很快得到了回复。
　　“你们队赢了，52比50。”他对小乐说，“分数咬得很紧啊。最后一个球是方钦炎进的。”
　　听到这个消息，小乐抬手用自己的一只胳膊遮住了眼睛，嘴角却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
　　“高兴就大笑出声来，不用克制。”宫昊说。
　　“啊，嗯。”小乐放下胳膊，脸有些红。
　　“你那么喜欢篮球。那为什么到了高二才加入篮球社团？”宫昊问。
　　小乐眨巴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过了好久才回：“因为我也是刚刚才发现自己喜欢的……”
　　咚咚咚，医务室的门被敲响了。
　　宫昊神经一紧，以为是哪里又出事故了，医务老师不在，他没办法应付。
　　他跑去打开门，看到潘老师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另一个高大的男孩子，那人正是方钦炎。


第84章 中二病
　　小乐原本仰躺在床上，听到动静侧头往门口看去。
　　看到来人是自己妈妈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但当他看到妈妈身后一起跟过来的方钦炎,脸上瞬间露出了笑容。
　　“潘老师。”宫昊对怒气冲冲走到床边瞪着自己儿子的潘老师说，“小乐刚才在球场上头不小心撞了一下，保险起见先让他平躺观察一会儿，如果有什么头晕呕吐的情况就要送去医院了。”
　　潘老师显然是很生气，但多年带熊孩子的教学经验还是让她克制住了满腔的怒火，对宫昊到了一声谢：“谢谢你把他带过来，宫老师。”
　　然后，她压着怒火，尽量用轻柔但还是带有责备的语气对躺在床上的儿子说：“你还笑的出来？！你知不知道撞到头有多危险！”
　　潘老师被沉浸在害怕儿子受伤落下残疾的后怕里，显然是误读了他脸上笑容的内容。
　　然而在一边看着的宫昊却看得很清楚，小乐刚才的笑容并不是男孩子的嬉皮笑脸，他分明是在对着站在一边的方钦炎笑。
　　而方钦炎也回他一个担忧温柔的目光。
　　宫昊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会儿，确认了这两个少年之间显然有什么秘密。
　　站在床前的潘老师继续对儿子埋怨着：“你说你要去参加篮球部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你马上就要高三了，要以学习为重。可你坚持要去，我想着让你偶尔锻炼一下身体也好……毕竟到了高三拼到最后也要拼身体素质。一个星期打几次球出出汗提高一下体能是没有问题。但谁让你拼命去了？！”
　　此时小乐和方钦炎的“眉目传情”已经告了一个段落，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板着脸别过头去，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就是撞了一下嘛……”
　　这个冷漠叛逆的行为让潘老师压抑着怒火又有些烧起来，“这地方离眼睛也很近，稍微偏一点你就瞎了你知道吗？！”
　　她一边说一边摸上了小乐额头上明显红肿起来的部位。
　　小乐嫌弃地把妈妈的手扒拉开：“你不要瞎紧张，这里离眼睛还远呢。”
　　潘老师被小乐这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你把篮球社团退了，不准打球了。”她火冒三丈道。
　　“凭什么！”小乐猛地睁大眼睛看向妈妈，“参加篮球社是你同意的！”
　　“我现在不同意了！”潘老师提高了音调，她平时在学生面前很少会情绪那么激动：“我以为你十七岁了，知道轻重，知道怎么平衡运动的兴趣和学习的主业。但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懂，你要是真的因为打球受伤了，学习要怎么办？”
　　“我只是小小的撞了一下而已！打球哪有不受伤的！”小乐也提高了声音，身上不见了以前那种腼腆安静的模样。
　　不算宽敞的医务室里，潘老师母子俩剑拔弩张。
　　一旁的宫昊见此情形有些尴尬，出面调停道：“潘老师，您别生气。小乐可能撞了头现在还蒙着呢，说胡话。”
　　躺在床上的小乐却不领情，嚷嚷了一句：“我没说胡话！”
　　潘老师：“你！”
　　“你就只想着让我学习，连吃饭都要让我吃补脑的菜，同意我打球也是为了学习的时候能有体力跟得上。”
　　“那你一个高二的学生，不为了学习还要为了什么？！”
　　“我就不能为了喜欢吗？！”
　　“你又不是篮球体育生，喜欢能让你考上大学，将来能养活你吗？”
　　潘老师气急攻心，眼看着就要抬手打儿子了，宫昊急忙上前拦下。
　　“潘老师，您消消气。小乐刚撞了头，现在不适合那么激动，您让他自己冷静一会儿。等一会儿确定没事儿了，您回去再好好教育他。”
　　潘老师看了一眼宫昊，过了半晌才长长叹出一口气来，转身往门外走。
　　宫昊见她眼睛有点红，于是便陪着着潘老师一起出去打算再安慰两句。
　　临走时，他嘱咐一直站在角落里没有吭声的方钦炎：“我陪潘老师下楼，你照看一下，要是他头晕呕吐了马上来找我。”
　　方钦炎点点头，目送着他俩离开。
　　“别关门，透透气。”宫昊临走叮嘱道。
　　方钦炎刚想关门的手停住，哦了一声。
　　……
　　“潘老师，小乐不是故意气您的。他可能是撞了脑袋，现在有些混乱。”宫昊一边陪着潘老师走出教学楼，一边安慰着。
　　“他最近就是很不正常。”潘老师的情绪不像刚才那么激烈了，稍许平静一些地对宫昊说，“我以前还以为我儿子乖巧听话，不会犯中二病呢，结果还是逃不掉。”
　　她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您说他……哪里不正常？”宫昊想到徐耀辰告诉他小乐可能是同性恋的事情，免不了还是有些担心。
　　“这学期他放学都没有立刻回家，他说他留在学校写作业。学校保安也跟我确认了他放学后确实在学校。但是我去教室找过他几次，没看到他人，我问他，他就跟我支支吾吾，然后开始和我吵说我管太多。我以为是他青春期到了，自己也稍微反思了一下，觉得是该给孩子一些自由。他要参加篮球社我也没反对……但是刚才，你也看到了，他那种态度跟我说话。”潘老师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
　　宫昊边听着潘老师的诉说，边点头，心里头则有着对小乐这些行为的另一种理解。
　　小乐可能真的是恋爱了，却又知道这事情没办法让妈妈知道。秘密的感情就像被禁锢住的玫瑰，无法盛放。对此无所适从的少年人在享受着花心中甜蜜的同时，没有意识到花杆上正生出锋利的刺。而他在不知不觉地又用那些刺刺向身边的人。
　　“男孩子到了这个年纪是这样的。不太听大人的劝。”宫昊说。
　　潘老师又叹了口气：“我当老师的，这种事情我也见多了，但是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继而她用一种请求的目光看向宫昊：“你们年轻老师，跟孩子能聊得起来，如果有机会的话帮我劝劝他吧。”
　　宫昊：“嗯？潘老师您是想让我劝小乐不要再打球了吗？”
　　潘老师摇头：“这也很难吧。只是他现在样样事情都对我抵触，好坏话都听不进去。我只是想让他能意识到，学习才是他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而不是什么喜欢。”
　　宫昊默了一会儿，答应道：“有机会我跟他聊聊吧。”
　　潘老师感激地看向宫昊：“那我回班里去了，等一下还有个拔河比赛呢。”
　　宫昊点点头，目送走了潘老师，转身往医务室走去。


第85章 随便
　　学校医务室里，窗外传来发令枪响声和沸腾的欢呼声，屋子里却只有两人，安静地注视着对方。
　　站在角落的方钦炎此时已经缓步走到了床边，他伸手摸了摸小乐红肿的额头，关切地问了一句：“疼吗？”
　　小乐笑着对他摇摇头：“早就不疼了，他们大惊小怪的。”
　　方钦炎的手从他的额头滑落，轻轻握住了原本垂在他身侧的一只手。
　　“刚才你是为了我才被人撞的，我都看到了。”他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说。
　　“你暑假还要参加特长生的选拔，我不想让你受伤。”小乐依旧微微笑着。
　　方钦炎：“其实你不必这样的。”
　　小乐：“我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那样做，但我不后悔。”
　　方钦炎有些担忧道：“你刚才为什么要那么和你妈妈说话，她看起来很生气。”
　　小乐倒是很洒脱：“如果我只是顶了两句嘴就让她这么生气的话，那我干脆让她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情好了，反正一样是要生气的。”
　　方钦炎握着他的手紧了一紧，道：“你别胡说八道了。”
　　他慢慢俯下身，两人互相凝视着对方发亮的眼睛，以及那眼睛里发亮的自己，心中狂跳不已。
　　“我想亲你。”方钦炎说，“可是门还开着。”
　　小乐抬起双臂勾上了他的脖子：“没关系，门口看不到这里。再说，被人看见又如何呢？”
　　方钦炎笑笑，继续俯身朝他靠近过去。
　　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变得愈发急促，随着两人距离的缩短，浓重的气息不断地拂过对方的脸颊。
　　双唇即将触碰到一起，两人都闭上了眼。
　　此时，医务室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方钦炎，小乐情况怎么样？”
　　少年人虽然嘴硬，但还是胆小的，听到有人来了瞬间松开了彼此，并且都有些惊慌。
　　方钦炎直起身，看向门的方向。
　　他听出来那是宫老师的声音。
　　“他没事。”他回答道，声音都有些发抖。
　　宫老师此时已经走到他们跟前，关切地看向躺在床上的小乐。
　　小乐则闭着眼，不敢与他直视，心里其实也忐忑着不知道刚才的对话宫老师听见了多少。
　　……
　　宫昊都听见了，他站在门外没有出声。
　　他刚才就有从两个孩子的眉目传情中察觉出两人的关系可能不一般。
　　可是小乐受伤了，方钦炎跑来看他也不算是太过火的行为，宫昊觉得自己没道理阻拦。
　　如果他们只是想要单独说说话，应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离开之前让方钦炎把门开着，想着两人即便单独在里面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越轨的行为。
　　但他好像低估了现在小孩子的胆量，于是只能尴尬地出面打断。
　　但他还未想好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只能装作不知道刚才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找了个借口打发方钦炎走。
　　可能是因为心虚，方钦炎也没提出异议，只是临走的时候又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小乐。
　　小乐冲他又笑了一下，那笑容宫昊很熟悉，就是看着喜欢的笑。
　　方钦炎离开后，小乐就闭上了眼睛，没有再说话。
　　宫昊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跟他聊这件事，两人尴尬地独处了一会儿终于等到处理完了紧急事件的保健老师回来。
　　宫昊把小乐托付给了保健老师，自己也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走出医务室大门的时候，他长长吐出一口气。
　　运动会结束后，徐耀辰和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的爸妈还有妹妹一起在外面吃了顿饭。席间，妹妹兴高采烈地跟老徐总和林女士说着今天学校运动会的趣事以及自己和哥哥在比赛里有多么的厉害。
　　徐耀辰看着天真烂漫的的妹妹和满面笑容的父母，打从心底里希望妹妹可以一直这样让父母高兴下去。他年轻时候的叛逆真的是太傻了，白白让亲子关系破裂了那么久。
　　一家四口高兴地吃完饭后，爸妈领着妹妹回家去了。
　　徐耀辰说要回自己家去，家里有人等。
　　对，他现在有两个家了。
　　回到家，宫昊已经洗漱完毕，正倚靠在床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书。
　　徐耀辰绕到他身边，亲了他一口，瞥了一眼书名。
　　“《青春期性教育手册》？”他打趣道，“宫老师，你看这个做什么？有什么不懂的，让耀辰哥哥教你啊。”
　　宫昊原本应该被他这调笑逗乐的，但这次宫昊好像没那心情，双眼依旧盯着手里的书，眉头紧锁。
　　“怎么了宫老师？”徐耀辰察觉出了他的异样，询问道。
　　宫昊这才放下了手里的书，惆怅地看向徐耀辰。
　　这情形让徐耀辰有些紧张：“发生什么事情了？”
　　“教师生涯头一次遇到了危机。”宫昊说，“有件事情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他把今天发生在医务室的事情和徐耀辰大概的说了一遍。
　　徐耀辰知道了他愁眉苦脸的缘由后，反倒是松了口气。
　　他把宫昊手里的书抽走：“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就因为这个？”
　　宫昊：“这事情还不够让人头疼嘛？两个男孩子……谈恋爱……”
　　徐耀辰笑道：“这种事情就算是十几年前在我念的学校，也不算事儿。”
　　宫昊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说：“国际学校和体制内学校不一样。”
　　徐耀辰：“可是教育的初衷不都一样么？”
　　宫昊：“但小乐他们毕竟是要参加国内高考的，学习方式和压力都不一样，如果因为感情问题影响学习考不上大学……”
　　徐耀辰突然噗嗤笑了。
　　“你笑什么？”宫昊有些奇怪。
　　“宫老师看来是真的没有在中学时代谈过恋爱。”徐耀辰说，“其实谈恋爱并不会影响学习，谈恋爱就像吃饭睡觉一样是人出于本能自然的需求。影响学习的是感情不稳定，求而不得或者是分手吵架……”
　　宫昊蹙眉看着他，努力理解分析这段话的意思。
　　徐耀辰继续说着：“反倒是有个稳定的交往对象，能让每天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有点盼头，说不定还能互相帮助鼓励彼此……你不是说那个方钦炎是体育特长生么？不出意外的花经过暑期选拔应该能进一所很好的大学。如果小乐想跟他在一起，肯定也会朝着那个学校努力吧。”
　　宫昊居然觉得他说的还有些道理，但是他想起了关键的一点：“但是，他们两个，毕竟不是普通的早恋……”
　　“因为两个都是男孩子？”徐耀辰问。
　　宫昊点点头。
　　徐耀辰随手翻了翻刚才从宫昊手里抽出来的那本书。
　　“宫老师你该换一本新一点的书看了。”他说，“他们不就是跟我们是同一类人么？”
　　宫昊回：“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他们还没有能力去接受这件事情会带来的后果。”
　　“但他们的爱情已经来了，你也拦不住。”徐耀辰说，“你作为老师能做的只有提醒和引导。”
　　宫昊还是有些不确定：“那你说这件事情，我要告诉潘老师吗？”
　　徐耀辰问：“小乐他……十七了吧？”
　　宫昊点头：“嗯。”
　　徐耀辰：“马上就成年了，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让他试一试为自己所做的决定承担相应的后果，至少在父母这边会付出的代价不会比面对外界的更大。”
　　宫昊盯着他手里的的书发了一会儿呆，点头。
　　“我找个机会跟他聊聊。”他说，继而突然眼神变得十分凌厉，看向徐耀辰。
　　徐耀辰吓了一跳。
　　“怎么了？”他问。
　　“耀辰哥哥之前不是已经跟我坦白了所有的感情史吗？我不记得有中学早恋的内容啊。”宫昊说，“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徐耀辰愣住了，片刻后大笑起来：“你这是又吃醋？我中学里真没有谈恋爱，我那时候沉迷打游戏呢。”
　　“那你怎么懂那么多？”
　　“我看李慎和姚莱他们啊。一个不谈恋爱也没念好书，一个恋爱从来没断过成绩也一直很好。”
　　“真的？你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人追求过你？”宫昊挑眉还是有些不信。
　　“我那时候没开窍吧，有也不知道。”
　　徐耀辰见宫昊还是狐疑地看着自己，忍不住捧起他的脸亲了一下，“这种不存在的陈年老醋你都吃，就那么爱我吗……”
　　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突然起身的宫昊掀翻压在了身下。
　　“对啊，我对你的爱快要溢出来了。”宫昊双臂撑在徐耀辰头的两侧，在上方直勾勾盯着他的嘴唇，似乎在纠结是不是该吻下去。
　　过了半晌，他突然开口问：“还剩几天？”
　　没头没尾的一句问话，徐耀辰倒是立刻就懂了。
　　他笑着勾住对方的脖子，把人拉近了一些。
　　“还有一星期，怎么？等不及了？”
　　“嗯。”
　　徐耀辰瞥了一眼一旁的衣柜：“不如你事先想好，那两条裙子想让我穿哪件？”
　　宫昊咽了咽口水：“都想。”
　　“那就一件我穿着让你上，另一件我穿着来上你？”徐耀辰挑了挑眉。
　　“随便。”宫昊实在是忍不住了，还是对着那张唇吻了下去。


第86章 跟我男朋友一起
　　一周的时间，说长也不长，但对宫昊的煎熬程度确是根据倒数的日期以几何方式地增长。
　　不见面的想念，见了面难熬。
　　宫昊每天都在这两个状态下反复横跳。
　　徐耀辰要是摆出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彻底断了他的念想也就算了，可是那家伙却是整天骚话连篇，手脚也不老实，也不晓得是出于什么心理。
　　往往为了成一时口舌之快，最后却要费老大力气地变着法子帮宫昊泄了火才算有个了解。
　　虽然如此，但宫昊还总觉得差了那么点儿意思，只想要早点过了这一周，能和爱人完全地交融在一起才算是彻底舒坦。
　　他这天又忐忑地下了班，一路想着今天不知道那人在家不知道会不会玩什么奇怪的把戏走到了学校门口，正巧碰上了在和保安说话的潘老师。
　　潘老师看起来有些着急，看到宫昊从学校里出来便忙问：“宫老师，你在学校有看到小乐吗？”
　　宫昊摇了摇头，跟着也紧张起来，问：“小乐怎么了？”
　　“刚才下课后我让他跟我回家，他不愿意，又因为参加篮球社团的事情吵了一架。然后就跑走了，手机也关机。我以为他是去参加社团活动了，不想去现场给他难堪，就想先回家等他回来再说。可是社团时间过了他也没有回来，手机也不接电话。”
　　宫昊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多了，学校里的社团活动早就结束了，再过一会儿天都要黑了。
　　门口的保安是认识小乐的，说：“我今天没看到他出来，应该还在学校里吧。”
　　“可是我刚才回学校里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他。”潘老师着急道。
　　“潘老师，您别着急。人在学校里就出不了什么事儿。”宫昊安抚道，“我也帮您一起找找，可能正好错过了呢？”
　　“那真是太麻烦你了。”潘老师感激道。
　　“不用那么客气。”宫昊说，他对小乐还是很在意的，只是还没有找到机会和他好好聊聊。
　　他和潘老师分头又在硕大的校园里找起了小乐。
　　宫昊在高中部的体育馆里遇见了几个还留着训练的体育特长生，其中就又方钦炎。
　　他问那几个人有没有见到小乐。
　　那几个人都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表示今天社团活动的时候就没见他。
　　方钦炎脸上表情则有些不自然。
　　宫昊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找了个借口把他喊到一边。
　　“你今天见过小乐吗？”
　　方钦炎显得有些紧张：“宫老师，他是出什么事情了么？”
　　“我也想知道。他妈妈说他们平时也没少为了参加社团的事情吵架，但他从来没有那么晚不回家，而且也没有来参加社团活动。”宫昊说，接着又问了一遍：“你今天见过他吗？”
　　方钦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毕竟是十几岁的孩子，脸上藏不住心事。
　　宫昊看他这模样，就料定了两人之间今天一定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于是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人后低声对方钦炎问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方钦炎勉强地挤出一个笑：“我们？宫老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知道你们的关系。”
　　方钦炎一怔。
　　“如果他只是和妈妈闹别扭，应该会来找你吧。可是他连社团活动都没有来。”
　　方钦炎想要解释：“宫老师……是小乐告诉你的？”
　　宫昊：“我自己发现的，放心，我也没有告诉他的妈妈。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所以不会责怪你们。我现在只想早点找到他，所以想要知道你们之间今天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们……今天中午见面的时候也吵了一架。”
　　“为了什么？”
　　“其实是为了一件还没影事情。我只是提了一句如果暑假那个特长生选拔我没被选上，可能会再去报一个外地的大学的特招试试看，那个大学也很好。然后他就觉得不行，太远了。他要我留在这里。可是我的成绩如果没有拿到学校的加分的话，在本市最多也只能考上个二本院校。他觉得我没有把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摆在第一位，我说就算不在一个城市也不代表两个人会分开啊……然后他就生气了，一下午给他发信息也不回我，社团也没来参加。”方钦炎说到这里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宫昊，“不过他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有时候半天有时候最多一天，自己调整好了就会回来找我了，所以……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宫昊：“但他今天和你吵完架之后又和妈妈起了冲突。”
　　方钦炎：“我知道，他最近一直和他妈妈吵架。他说他烦透了，还说不如就让他妈妈知道我们的事情。”
　　宫昊：“那你……怎么想的？”
　　方钦炎咬了一下嘴唇：“我不太想说，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为了谈恋爱和家里闹太耗费精力了，我既要训练又要准备文化课，受不住。可能他今天发脾气也有一部分是因为我的态度。他觉得我不想跟他站在一起对抗他妈妈……哎，他挺钻牛角尖的。”
　　宫昊突然想到了一个地点。
　　“好的，我知道了，我再去找找。”他说着就要转身走。
　　“宫老师。”方钦炎叫住了他，“您真的不怪我们么？”
　　“你们没有犯错，你们只是……可能比别人早一些遇到了更复杂困难的问题。”宫昊说。
　　学校天台上，瘦弱的少年趴在栏杆上，双臂挂在横杆上放松地下垂，目光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灯光。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好久了，刚上来的时候太阳还挂在远处那栋高楼的一侧，现如今天已经完全暗了。
　　可是他的脑子里还是一团乱，心里也烦的很。
　　他觉得生气，生这个世界的气，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不顺心，所有的人好像都要和他对着干。
　　而他又如此的无能，唯一能做的就是对着自己亲近的人发发脾气，然后逃到这个无人的地方，像缩头乌龟一样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最终像上回、上上回……之前的每一次一样的接受现实，再一次憋屈地回道那个事事与自己作对的世界中去。
　　他想要结束这种循环，或许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离家出走？他养不活自己。
　　从这里跳下去？他不敢。
　　少年挠了挠头，叹了口气。
　　吱呀——
　　身后传来老旧的天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小乐撇了撇嘴，有些不悦。
　　他是从一个已经退休了的烟枪老教师那边听说这个天台的，以为现在已经没什么人会来这里了，可是最近……这天台怎么那么热闹。
　　他回头瞥了一眼，心想该不会又是上次那个奇怪的叔叔吧，结果看到了宫昊。
　　“宫老师。”他有些意外，不过想起上次也曾经在这里见过他，觉得宫老师应该是早就知道这个秘密抽烟点的。
　　小乐对他并不怎么排斥，但他知道宫老师和自己妈妈带一个班，现在出现在这里应该不是巧合。烟陕廷
　　“宫老师来这里做什么？”
　　“来找你。”
　　“我妈让你来的？”
　　“也不完全是，我本来就想找你聊聊。”
　　小乐眼神里略过一丝警惕：“我不想聊。”
　　“我知道你心里烦，跟我说说，我能帮你。”
　　“你不懂的。”
　　“我懂的。”
　　“你不可能懂。跟我聊聊不如直接给我一支烟抽。”小乐的情绪变得十分抵触。愤愤道。
　　宫昊摇了摇头：“我身上没带烟。”
　　小乐赌气地哦了一下。
　　心想，随便吧，他也没老师能给学生提供烟抽，说那种话单纯可能就是为了激怒老师。
　　然后，他就听见宫昊又补充了一句：“我跟我男朋友一起戒烟了。”
　　小乐：“？……！”


第87章 试一试
　　小乐脑子里原本混沌一团烦得不行，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八卦一下子给清了空。
　　耳畔回响着宫老师说的“男朋友”三个字。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迷茫地“啊？”了一下。
　　然后就看到宫老师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听见他说：“我现在有资格跟你聊了吗？”
　　“聊什么？我没什么想聊的。”小乐依旧有些“负隅顽抗”的意思，他觉得自己可能理解错了。就算宫老师说的的确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他觉得和这些大人也没什么可以聊的。
　　“我知道你现在觉得家长、老师身边的朋友都不懂你，觉得全世界都不懂你……”宫昊站在那里，温和地看着不敢与他对视的小乐。不知怎么的，看到少年脸上叛逆而又惊慌的神情，他突然很想要帮帮这个孩子。
　　小乐还是很警惕，只敢偷偷瞥他，抿着嘴一言不发。
　　“我有个朋友，他说他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阶段，觉得既然周围人无法和自己感同身受，那就没必要和这些人沟通。”
　　“本来就是啊，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他们沟通，反正他们总归是接受不了我们这种人的……”小乐嘟囔了一句。
　　“那你觉得为什么他们不能接受和理解？”宫昊问。
　　小乐瞥了他一眼：“因为我们跟他们不一，他们觉得恶心。”
　　宫昊说：“只能说，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判定一个人的标准并是恒定且客观的。当你低劣软弱的时候，他们会放大你身上所有和他们不同的特质，然后把这一切归结到这个特质上去，用来把自己和你划清界限；但当你足够优秀和强大的时候，他们就会忽略你身上这种无足轻重的特质，急于在你身上寻找和他们一样的共同点，然后把你跟自己划归到同一类人中去。”
　　小乐皱了皱眉：“我不稀罕和他们成为同一类人。那历来不也有很多人伟人，他们无拘无束、任性恣情……不屑与乌合之众为伍么？”
　　“因为他们已经把自己锻造得足够强大了。哥白尼也不是十七八岁就对着身边人大放厥词提出地球围着太阳转的，李白也不是在乳臭未干的时候写出《将进酒》的……而且即便如他们，还是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你问问你自己，你现在有能力去承受这样的代价嘛？”
　　小乐一下子没了刚才那怼天怼地的底气，沉思片刻他又问：“可是宫老师，你不也还是没办法公开自己有男朋友这件事情吗？”
　　宫昊笑笑：“我确实还在努力。但我觉得……应该快了。”
　　“您身边有这样的人嘛？”
　　“有。”宫昊回答。
　　小乐的表情变得有些艳羡：“那应该是很厉害的人吧。比宫老师还要优秀……”
　　“他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他说他那时候也跟你现在一样，觉得全世界都不理解自己，横冲直撞，为此伤害到了自己，也伤害到朋友和亲人。现在回头看，或许可以有更好的方法能让他同样走到现在这个状态。”
　　“宫老师，您知道那个不会伤害到自己和身边的人的方法吗？”
　　“我不知道，我在摸索尝试。你也是，你们还那么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不该在错误的时间去走那条一定是错误的路径。”
　　宫昊不知道小乐有没有听进去他刚才说的这些话，只看到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拿出设置了静音的手机接起了潘老师打来的电话。
　　“喂？妈……我手机刚才丢了，在找手机呢……嗯，现在找到了……我遇到宫老师了……好，我正准备回家。”
　　他陪着小乐走出学校，看到了正焦急等在那里的潘老师。
　　看着全需泉眼出现在面前的儿子，潘老师松了口气，脸上的原本紧张的神情缓和了下来。
　　“怎么那么不小心，手机丢哪里了？”她语气轻柔，只着几乎难以察觉到一些微弱的责备。
　　小乐低着头小声回了一句：“丢在体育馆了。宫老师帮我找到的。”
　　“找到了就好。”潘老师说着感激地看了一眼站在儿子身后的宫昊，“谢谢宫老师。”
　　那一瞬间，宫昊觉得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走吧，很晚了，爸爸还在家等我们吃饭呢。”潘老师说。
　　小乐也不抗拒，跟着自己的妈妈走。
　　“宫老师一个人吗？要不要到我们家一起吃个便饭？”潘老师问。
　　宫昊婉拒：“不了，我朋友在家等我。”
　　小乐看了他一眼，露出会心一笑。
　　宫昊的那个“朋友”确实在家等他，等得心急火燎。
　　今天是徐耀辰服药疗程的最后一天，禁烟禁酒禁欲了一个月了，吃了老中医开的药方，他觉得身体从未那么康健过。
　　小小辰现在应该可以了吧，他想，但是保险起见还是要等明天给医生看了之后再用。
　　他决定用食欲去替代自己的其他无法满足的欲望。
　　于是提前让阿姨买了好多自己想吃的食材放在冰箱，本来是打算让宫昊回来做给自己吃的。
　　宫昊同居的这段日子，他很少又机会下厨。
　　可能因为宫昊太积极了吧，他乐得清闲，也享受着被人照顾的感觉，总之整个人都懒了许多……
　　不过今天宫昊临下班的时候给他来了个电话，说自己被一些事情耽搁了，可能会晚回家一会儿。
　　结果徐耀辰从天亮等到天黑，大厨还没回家，他却已经饿了。
　　于是，徐耀辰决定亲自下厨，犒劳一下辛苦的宫老师，也犒劳一下忍耐了一个月的自己。
　　一顿饭做完，宫老师还没回来。
　　徐耀辰没忍不住偷吃了一块自己亲手烹制的红烧肉，结果一不小心把酱汁滴在了衣服和裤子上。
　　就算是老夫老妻，也要在对方面前维持好形象。
　　徐耀辰不允许自己这么邋邋遢遢地迎接宫老师回来。
　　他立刻脱下那衣服和裤子丢进洗衣机，光着身子跑去卧室打算从衣柜找干净衣服换上。
　　拉开柜门，原本被挂在衣柜角落里的两个防尘袋如今竟然醒目地挂在了最外侧。
　　徐耀辰愣了一下，继而没忍住一个人笑出了声。
　　家里只有两个人，这事情是谁做的一目了然。
　　宫老师是有着急要他穿这裙子啊？还特地衣服给挪到外面来。
　　徐耀辰想。
　　他顺手取出一件，拉开防尘袋的拉链。
　　里面是灰姑娘在家做家务时候穿的那身破烂裙子。
　　看到那裙摆处后加上去的补丁，徐耀辰突然想起来，这衣服本来是按照郑直的尺寸做的，他当时穿的时候就偏小了。
　　最近他好像因为戒烟的关系，胖了几斤，也不知道还穿不穿得上。
　　脑子里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现在试试看吧，万一到干柴烈火燃起来的时候发现穿不上多尴尬。
　　反正也正好光着身子，试一试很快的。他想。
　　于是，徐耀辰取出那条裙子，快速地套了上去。
　　与此同时，他听见玄关处传来了大门密码锁被人按开的声音。


第88章 缝缝补补
　　徐耀辰确定自己是胖了，那条原本只是长度短了的裙子现在连胸围都有点紧了，套进去的时候很艰难地卡在身上有点不上不下，不像之前那么丝滑了。
　　从门口传来的开门声音，徐耀辰知道一定是宫昊回来了。
　　面对现在这个情况，徐耀辰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到底是把这卡在半当中的衣服给脱了……还是穿上。
　　在他纠结的这几秒钟里，脚步声已经来到了卧室门口。
　　“老……徐？”宫昊显然对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场景感到有些奇怪，“你在做什么？”
　　他看到徐耀辰下半身只穿了一条内裤占在衣柜前，上半身套着一件看不清是什么的一副，皱皱巴巴地纠缠在一起。不像是什么时尚单品，配色看起来倒是有些眼熟。
　　徐耀辰可能还是对裸露身体有些羞耻的，本能地把卡在胸口的裙子又往下猛拉了一下。
　　嘶——啦——
　　耳畔传来一个不太妙的声音。
　　身上的束缚瞬间感觉被解开，轻松了许多。原本加长过的裙摆也落下，遮住了原本露在外头的下半身。
　　然而，徐耀辰却感觉到胸口一阵凉飕飕的。
　　他低头寻着凉风吹进的地方看去，发现连衣裙胸口的缝线被崩断了。
　　把衣服崩坏这件事情对于徐耀辰这辈子来说还是头一遭，他瞬间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要把这衣服勉强穿上了。
　　还不如光着身子呢，都没现在那么尴尬。
　　他快速地用手把崩线的地方拉在一起，死死攥住，赌一个宫昊没有看他的窘态。
　　“不是……明天才……我记错了？”
　　显然，宫昊的注意力不在裙子是不是被撑破了这件事情上。他看着徐耀辰，眼里有惊喜也有疑惑。
　　他分明记得徐耀辰跟自己说明天看完医生后才解禁，如果是今天的话，他绝不会在学校留到那么晚才回来的。
　　徐耀辰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忙道：“是明天！”
　　“那你现在……”
　　“我想试试大小合不合适。”
　　宫昊眼里闪过一瞬的失望，继而又温柔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被继母和姐姐虐待逼迫做家务中的楚楚可怜的“灰姑娘”。
　　他走到徐耀辰跟前，满脸笑意。
　　“这裙摆我记得是我给我你缝上的吧？”他摸了摸裙摆上一处明显粗糙的针脚。
　　徐耀辰低头看看，脑内也回忆起了当时宫昊单膝跪地在他面前专注缝着裙摆的画面。
　　真是奇怪，明明两个人都做了那么多没羞没臊的事情了。但想起那时候的这些小细节，心里还是砰砰直跳。
　　徐耀辰试图让自己平静一些，对宫昊道：“是啊，当时好像是你和郑直都觉得裙子太短了，不太‘雅观’。”
　　宫昊轻轻笑了一下；“确实。哪有灰姑娘是穿着超短裙做家务的。”
　　“哎？”徐耀辰见他这笑容里似乎有些别的意思，忍不住问，“跟耀辰哥哥说实话，当时你看到我穿这条裙子的时候，有没有对我产生什么……非分之想？”
　　宫昊被问得一愣，有些欲盖弥彰地提高音调道：“怎么可能？你别乱想，那时候我们还没……”
　　“那你对我的‘非分之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徐耀辰觉得逗他挺好玩的，继续追问。
　　“我不记得了。”宫昊别过头去不看他，脸已经有点红了。
　　“哎，宫老师别不好意思嘛，坦诚一点。”徐耀辰更来劲了，“我先说，第一次家长会的时候我坐在教室里，看着你背过身去写黑板的动作就已经浮想联翩了。想把你压在黑板上……”
　　宫昊对徐耀辰接下去要说的教室play的内容有些不太敢听，他听了之后给孩子上课时候脑子里都是这挥之不去的场景，那也……太不道德了。
　　“好了，别胡说八道了。我饿了，吃饭去了。”他转身就要走。
　　徐耀辰真的是喜欢他这害羞的样子，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却一下子忘了拿手原本还有自己的任务。
　　“宫……”嘴里的骚话只吐出一个字来，胸口就又觉得一阵凉飕飕的。
　　紧接着，宫昊也发现了他的“破绽”。
　　适当的遮盖果然是比完全的裸露更性感。
　　宫昊灼热的目光不受控地钉死在了徐耀辰胸口那片露在破布外白皙的皮肤以及那若隐若现的红晕上。
　　徐耀辰也意识到了这点，立刻又把胸口的衣服攥起，看着宫昊一脸痴迷的模样心里倒是有些小得瑟。
　　“宫老师看什么那么出神呢？”他挑着眉毛傲娇道，“不都是看过的东西吗？是忘了吗？”
　　怎么可能忘记……盐闪亭
　　那地方触摸上去皮肤和肌肉的触感，以及触碰到的当下那个人凌乱的气息和所有脸部表情身体的反应……宫昊都记得。
　　只是今天没办法复现那一切，还要再等等。
　　宫昊咽了咽口水，有些结巴地转移话题：“我，我看你这裙子。是，是坏了吗？”
　　“哦，对。”徐耀辰这会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都怪你，突然回来吓我一跳，动作一大好像是把线给绷断了。”
　　他始终不愿意承认是自己胖了。
　　“明天咱们的‘活动’就只剩那条天蓝色的水钻裙可以穿了啊。”徐耀辰继续说，“你考虑一下用在哪个环节。”
　　宫昊盯着徐耀辰身上的裙子看了半晌，开口道：“也没完全坏吧。拿针线修补一下，还能穿。”
　　徐耀辰攥着胸口的布料，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一脸认真地宫昊。
　　他可是连过季的衣服都不会穿的人，破了的衣服补补再穿这种事情对他而言有些荒唐。
　　“这布料挺脆的，不好补……”徐耀辰说。
　　“我看看。”宫昊说着就又凑了过来，轻轻掰开了徐耀辰原本攥着布料的手，俯身认真地查看了起来。
　　徐耀辰微微低头看着他，觉得这事情实在是有些好笑。
　　宫老师居然对要穿裙子做那么执着。少了一条都不行？
　　但很快，徐耀辰就笑不出来了。
　　胸口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宫昊的手指无意触碰到，那久违的感觉让一时有些兴奋。即便是已经努力地克制住了呼吸频率，但胸口那立起的小点却还是暴露了他此时身体里冉冉升起的欲望。
　　原本心思确实没往那方面想的宫昊，注意到徐耀辰身上起的这变化之后也跟着一起有了些躁动。
　　手指的关节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划过那个出卖了主人的凸起，他听见徐耀辰闷哼一声。
　　这一声更是勾得宫昊心慌手颤，指关节又从那地方划过。
　　徐耀辰骂了个脏字，随即用双手捧起宫昊的脸吻了下来。
　　宫昊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上的布料一松，再次想抓的时候却只胡乱抓到了对方袒露在外的肌肤。
　　这抓挠的动作让两人更无法自持，唇齿纠缠间双双倒在了床上。
　　这些日子来，宫昊的吻技似乎已经被徐耀辰调教得炉火纯青，甚至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徐耀辰感觉自己被吻得脑子晕晕的，身上也酥麻地用不上一点力道。
　　不知过了多久，宫昊脑内尚存的一些理智提醒了他“今天是徐耀辰需要禁欲的最后一天”。
　　他不得用双手将自己的身体从徐耀辰身上撑起，弓起身藏起他的欲望，停止下亲吻。
　　“再忍一天。”他说。
　　徐耀辰对亲吻的暂停非常不满，愤愤道：“忍不了了。”
　　“不行，要听医生的话。”宫昊道。
　　徐耀辰向来不是那种能克制住自己的人，一个月来虽然和宫昊有过些肌肤之亲，也没少花心思费口舌地去满足过对方，但他自己却一直没能真正地在肉体上得到满足。
　　空落落的，不是心里，而是身体的某些地方。
　　“就一次，没关系的。”徐耀辰继续说服着宫昊。
　　“不行。”宫昊还是坚持。
　　嘶——拉——
　　一声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响起。
　　宫昊寻着声音看去，见是徐耀辰自己把胸口处破掉的布料又往下撕开了好大个口子，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徐耀辰，却见那人绯红的脸颊上堆着挑逗的笑。
　　“你想撕嘛？把它撕开，然后来上我。”徐耀辰说。
　　他是懂怎么去突破别人的最后的防线的。
　　宫昊的理智在这邀请下彻底被击垮，最终落得个同流合污的下场。
　　最后的结果是，那条裙子七零八落彻底没办法穿也没办法补了。
　　小小辰也在主人被满足的过程中自己就交代了。
　　徐耀辰最终也没能实行他要穿上另一条裙子去上宫老师的计划。
　　但他这次没后悔，一切都让他非常满意。


第89章 各方面都很要强！
　　刚刚才初夏，医生治疗室的空调温度开的很低。
　　徐耀辰一走进那房间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头发花白的老中医依旧是坐在他的红木办公桌后面，笑盈盈地看着这位李总介绍来的贵客。
　　“怎么样？一副药吃了一个多月感觉如何？有什么不舒服的吗？”老医生一边搭着徐耀辰的脉搏一边问。
　　“嗯……感觉挺好的。”徐耀辰说。
　　“药是都是按照我说的方法吃的吧。”老医生又问。
　　徐耀辰点点头，饭后吃，禁烟，禁酒他确实都听了医生的……禁欲也坚持到了最后，只是昨天小小的破了个功。
　　老医生示意他换了个手到号脉枕上。
　　徐耀辰有点心虚，眼睛不知该看哪里，在自己的手和老医生的脸上来回撇。
　　“方医生，我现在怎么样了？”他问。
　　突然，徐耀辰发现老中医的眉头逐渐拧巴了起来。
　　手里把着自己脉象的医生突然露出这样的表情，任凭谁都会吓一跳。晏膳挺
　　老中医松开把脉的那只手，坐在红木书桌后面神情凝重地看向徐耀辰。
　　徐耀辰脑内瞬间飘过了五六个疑难杂症的名字，心里一下子像是被吹进了空调冷气一样。
　　“你……最近是不是行房了？”老医生突然问。
　　徐耀辰一惊，心道：不愧是祖上当过御医的，这也能靠把脉摸得出来？
　　他像是一个被抓到作弊的学生，畏首畏尾地看着医生不敢说话。
　　老医生见他这反应，也默了一会儿，随即叹了口气，抬起手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领口下方露出的皮肤。
　　“这里。”他有些无奈道，并且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面小镜子递到徐耀辰面前。
　　徐耀辰迷茫地接过那镜子，按照医生指的地方找到自己身上那个位置，看到某些人昨天下嘴不知轻重留下的那片印记之后方才明白了一切。
　　“啊……对，就稍微……那个什么了一下。”徐耀辰委婉地承认了。
　　大概是觉得这人虽然不听医嘱，但好歹没撒谎。
　　老医生倒也没有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审判徐耀辰很久。
　　只见他把小镜子拿回来，轻轻放回桌上，对徐耀辰说道：“哎，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算是要行房，也不用那么激烈吧。”
　　徐耀辰尴尬地摸着领口那几个印记，心道还好医生没看到其他部位。
　　“会……有什么影响吗？我中间都没有过，就只是昨天……一次……”
　　“哦，这样啊。那问题也不大。”老医生推了推快要滑落的老花镜，“那你倒是说说，昨天的情况怎么样？”
　　徐耀辰：“啊？”
　　老医生：“你不是之前说你早泄是每次都没开始就结束了吗？昨天的话行房的花，实际上你已经吃药调理了一个月了，情况有改善吗？”
　　徐耀辰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改善？确实是有的。
　　就算是被上的感觉也比以前要好很多，他昨天确实爽到了，并且今天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的。
　　但是这好像不是他当时来看中医治疗的初衷……
　　老医生见他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试探道：“还是不行？”
　　“到也没有。感觉还挺好的。”徐耀辰回答。
　　老医生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可能是差点对自己多年来的医术产生了怀疑。
　　“那挺好啊。”双手交叉在面前空白的处方单上，“那接下来其实你不用再吃药了，拿药对你来说没什么用了。”
　　“啊？”徐耀辰愣了一下。
　　“我第一次给你面诊的时候就觉得你身上没什么问题，但你坚持说你有早泄的问题。我就猜测大概心理原因大过生理原因。这个问题也没什么猛药可以用的，当时其实就开了点清热降火调理脾胃的药给你……”
　　徐耀辰傻了：“可是，您不是还让我禁烟禁酒禁欲嘛？”
　　“烟酒本来就对身体不好啊，至于让你不要行房，就是怕你治疗过程中再遭受什么挫败……但你不是昨天成功了嘛？感觉还挺好。”
　　“哎，不是这样的医生……”徐耀辰想要解释。
　　“哎哟，你也不要对自己要求那么高，慢慢来嘛。昨天怎么做的，以后就按照这个来。会越来越和谐的！”老医生两眼放光笑眯眯看着徐耀辰，给出了一位长者的祝福。
　　徐耀辰：“……”
　　他决定不给这位老中医送“妙手回春”的锦旗了。
　　他从老中医那里出来就给李慎去了一个电话，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这个介绍庸医给自己的家伙。李慎拿自家的海参公司上市成功发毒誓，表示这位医生绝对是正经中医传人，有国家认证的那种。如果徐耀辰的问题这位医生都解决不了的话，那就只剩下两条路可以走了。
　　“哪两条路？”徐耀辰问。
　　“求神拜佛，尝试一下宗教信仰的力量……”李慎说。
　　徐耀辰听到这里已经想穿到电话那头去揍他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了第二条路。
　　李慎：“还有就是，等待医学技术的进步。——”
　　嘟——嘟——
　　徐耀辰无情地挂断了电话，并且第N次想要拉黑这个朋友。
　　徐耀辰开着车绕着自家小区转了不知多少圈才回去。
　　但是当他回到家，打开房门看到宫昊坐在客厅沙发上回眸看向自己的一刹那，他好像突然又有些不那么纠结了。
　　“医生怎么说？还要继续吃药吗？”宫昊起身走到了徐耀辰跟前，关切地看着他问。
　　徐耀辰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盯着眼前这个人看。
　　宫昊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有些慌张：“怎么了？复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徐耀辰摇摇头：“没什么。医生说我挺好的。不用吃药了。”
　　要不……就这么过吧？他想。
　　宫昊明显是松了口气：“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都行。随便烧点吧，别太辛苦了。”徐耀辰冲他笑，笑容里满是宠溺。
　　宫昊没发现徐耀辰和平时有什么不同，可能因为平时这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是这么看自己的吧。
　　“只是做顿饭而已，辛苦什么。”他说着就往厨房走去。
　　徐耀辰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宫昊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当下终于做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来到卧室，从衣柜里取出那条幸存的天蓝色镶满水钻的辛德瑞拉的礼服平摊在床上。
　　又来到三层抽屉柜前，拉开第二层。
　　他为自己挑选了几个应该会喜欢的道具，一起扔到了床上。
　　徐耀辰站在床前，双手环抱在胸前，满意地看着一床今晚要用上的东西，踌躇满志。
　　既然决定要做了，就要做好！
　　他就是这么一个各方面都很要强的人！


第90章 他都听我的
　　没羞没臊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又入夏了。
　　学校香樟树上的叶子郁郁葱葱，最勤劳的一批蝉已经破土而出爬上枝头吱呀吱呀地叫了起来。
　　学校的暑假即将到来，在此之前，所有的学生都要面对一周的期末考试周。
　　响应减负号召，小学部低年级都是没有书面考试的，所以也就提早放假了。
　　一家四口庆祝徐晓月顺利完成一年学业的家宴上，徐晓月却突然提出了一个让其他三人都十分震惊的想法。
　　“什么？!你想转学？”徐耀辰对着妹妹惊呼。
　　林女士和老徐总也很意外，但反应到是没有那么大。
　　因为知道女儿从不会无理取闹，所以林女士便耐心地询问女儿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是学校里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嘛？被人欺负了？”徐耀辰担忧地跟着追问妹妹。
　　妹妹倒是一脸淡定，她摇摇头：“不是，这一年在学校过得很开心，而且我也用这一年时间找到了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情。”
　　林女士耐心地问女儿：“月月感兴趣的事情是什么？”
　　徐晓月少年老成道：“我想成为珍妮古道尔那样的生物学家。我想尽快成为那样的人，所以不能继续在这所学校按部就班地浪费时间了……”
　　“你已经想好了要换去哪所学校了吗？”老徐总问。
　　徐晓月点点头：“去哥哥以前念的那所学校。那里的学科设置比较灵活自由，我可以根据自己喜欢的方向提早为成为生物学家做准备。”
　　在场的三位成年人面面相觑。
　　“可是月月。”虽然徐耀辰觉得妹妹的想法和计划都很合理，但他还记得当时父母选择让她上现在这所学校的初衷。
　　“你也知道，当时没有让你去上哥哥上过的学校是为了让你不那么早的……”他举起双手的两根手指放在头的两侧弯了弯，“生活西化。”
　　“生活西化这种事情……”妹妹学着徐耀辰做了同样的动作，“如果要发生的话无论在哪里读书都会发生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徐耀辰还想说什么，却被爸爸打断了。
　　老徐总大手一挥：“月月想转学就转吧。又不是出不起学费。”
　　林女士也笑着点头应和：“月月觉得开心最重要。”
　　“谢谢爸爸妈妈！”得到了父母的准予的徐晓月，脸上原本老气横秋的表情瞬间又变得活泼烂漫起来。
　　徐耀辰任然是觉得这个决定做得有些儿戏，饭后陪老徐总喝茶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希望爸爸能慎重考虑妹妹念书的事情。
　　老徐总一边品着拍卖行几十万拍来的普洱茶一边淡定地对儿子道：“她喜欢什么就让她做什么吧，只要她开心就好。你要是真的为你妹着想，就好好地经营家里的公司，保她这辈子衣食无忧就好了。”
　　“可是公司将来不是要交给月月接手的吗？”徐耀辰问。
　　“谁说的？”老徐总奇怪道，“你现在做的很好，为什么要让月月？她的兴趣全在观察大猩猩上，不会对生意感兴趣的。”
　　徐耀辰犹豫了一下，决定问出心中的疑惑：“当年你们接受我的性向，把离家出走的我找回去，不就是因为妈妈怀孕了有了新的接班人吗？”
　　老徐总瞪大眼睛看着儿子，表情有些吃惊：“你一直是这么以为的？”
　　“难道不是？”徐耀辰迷茫了。
　　这些年来，虽然有时候见到妹妹和父母在一起和谐亲密的模样会让他有些醋意，但他确实一直很感恩妹妹的出生。如果不是妹妹出生的解围，可能他现在还无法回到父母身边，为自己年轻时候的冲动付出更大的代价。
　　但他羡慕妹妹，羡慕她或许是在父母眼里完美的那个孩子，而自己应该是一个被原谅重新接纳回家的犯了错的孩子。
　　但现在，老徐总告诉他，这是个误会。
　　“当时你妈妈怀上你妹妹的时候我们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医生告知这个孩子情况不是很好。因为事先没有准备，母体年纪又大，孩子可能保不住，就算勉强保住了生出来也有可能会有缺陷。虽然我们的物质条件足以支撑所有的后续治疗，维持一个残疾孩子体面的一生。但我和你妈妈当时对着肚子里的孩子唯一的愿望还是想要这个孩子能健康快乐。”
　　徐耀辰是第一回听说这件事情，他被找回家的时候妈妈已近临盆，每天脸上都洋溢着对新生命降临的期待。
　　“后来我们回忆起当年怀你的时候，我们也是没有任何准备，年纪也很小，第一次产检的时候紧张到不行。当时我们对肚子里的你，也只有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健康快乐。我们意识到，可能在这些年养育孩子的时候逐渐忘了初心。变得有些贪婪，希望孩子能完全依照我们的想法长大。况且那时候，你已经不算是个孩子了……你有权利选择你自己的生活方式，选择自己喜欢谁。”
　　“所以你们原谅了我？把我找回了家？”徐耀辰问。
　　老徐总摇摇头：“不算是原谅，算是一种求和。虽然你当时拒绝沟通，直接离家出走这件事情做得确实过火。但当时我和你妈妈也不是完全没有错。”
　　“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件事情。”徐耀辰叹了口气。
　　老徐总意外：“你妈妈没跟你说过？我以为你回来之后表现得那么乖巧，在公司那么努力，都是因为知道了这些事情的……”
　　“没有。”徐耀辰笑了一下，“还好我现在知道了也不算太迟。而且我现在很健康，也很快乐……”
　　“我们都看出来了。”老徐总，“我跟你妈对那个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很好奇。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见见？”
　　“随时。”
　　“你问过他愿不愿意见我们吗？”
　　“不用问，他都听我的。”徐耀辰自豪地说道。
　　他确实没吹牛。
　　他和宫昊在一起，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床上用什么姿势道具，都是他徐耀辰说了算。


第91章 这教室没监控
　　暑假里，老徐总和林女士带着放暑假的女儿开启了第二轮为期两个月的环球旅行。公司里还是需要有人坐镇，徐耀辰便就没一起去。
　　再说他本来也对旅行没有太大的兴趣，何况又不是宫老师一起。
　　宫昊暑假再一次和几个青年教师被派去了学校对口帮扶的杨县小学，继续协助当地学校老师做教研。
　　徐耀辰独守空房了几个星期实在是憋不住，逼迫宋秘书给他凑出了一个星期的假期，飞机转火车又转长途大巴终于是到了交通不便的山区县城里。
　　县城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落后，有平坦的水泥路，还有不少整齐的明显是近几年新造的三四层小楼。
　　徐耀辰没有告诉宫昊自己要来，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当地唯一一所小学。
　　相较于向阳学校的那个百年老校门，杨县小学的大门明光瓦亮的，看起来也是新造没多久，大门的铁栏杆光洁平整没有一丝锈迹。
　　徐耀辰看到铁门后面，有一条大黄狗正翻着肚皮毫无形象地阴凉处。
　　他走到一侧半开的小门处，想看看学校有没有看门的门卫在。
　　却没料倒大黄狗警惕性很高，发现有人靠近过来立刻抬起头，两只耳朵像是天线一样竖起来，用充满了杀气地狗眼恶狠狠地瞪向校门外这个陌生人。
　　“汪汪汪！”
　　徐耀辰朝着门里探头，想看看有没有人，结果大黄狗腾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跑到距离只有徐耀辰几米的地方冲着他开始狂叫。
　　徐耀辰不敢再靠近，站在原地面对这最原始的安保系统手足无措。
　　“阿黄你在干嘛？”
　　铁门另一侧，一个人闻声从一旁的小平房里走了出来。
　　那个人身形瘦弱，身上有些褪色的T恤被汗水完全浸湿，头发和脸上也挂满了汗珠，看起来似乎刚才在干什么体力活。
　　徐耀辰觉得这人看着眼熟。
　　等那人走近了一些，徐耀辰终于认出了这个人。
　　居然是秦硕飞。
　　只是脸被晒得黢黑，一下子跟他记忆里那个清秀白净的大学生有些对不上。
　　秦硕飞顺着大黄狗吠叫的方向看过来，也看到了徐耀辰，惊讶地张开了嘴。
　　“徐总？”秦硕飞安抚了一下大黄狗，来到校门旁替徐耀辰打开了一旁那扇小门。
　　大黄狗跟在他脚边一起走了过来。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凶狠的模样，摇着尾巴仰着头，拖着长长的舌头对徐耀辰发出哈哈声。
　　徐耀辰拍了拍解除警报的“安保系统”的脑袋，想起姚莱曾经说过，秦硕飞的老家确实就在杨县。于是也就觉得他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不算太奇怪了。
　　“你好呀。”徐耀辰冲他打了个招呼，“放暑假回老家？”
　　秦硕飞点头：“过来学校帮忙搬点东西。”
　　“姚莱该不会也跟你回来了吧？”徐耀辰忍不住八卦了一句，最近他确实许久没有听到姚莱的消息了。
　　秦硕飞有些不好意思：“没，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继而他又问：“徐总您怎么会突然来了这里？”
　　“我跟别人说我是正好到附近旅行顺便来看看上次我们捐的图书馆和操场的。”徐耀辰冲他眨了一下眼，“但因为你跟姚莱的关系那么好，跟你我就说实话，我是来看我家宫老师的。”
　　秦硕飞愣了一下，冲他会心一笑：“宫老师现在应该在一楼教室开会。我去叫他？”
　　徐耀辰：“不要去打扰他，你带我过去我自己等一下好了。”
　　秦硕飞：“好。”
　　徐耀辰被他领着来到了学校唯一的一栋教学楼下。
　　那是一栋砖砌的两层小楼，似乎刚刚翻新过，看着很新。
　　一层楼有四间教室，秦硕飞指了指这一排最后一间教室的方向：“他们应该就在三年级的教室开会，您要不就在隔壁教室等一会儿？”
　　大黄狗不知为何又叫了起来，秦硕飞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徐耀辰对他说：“你有事情就先去忙吧。我一个人没问题。”
　　秦硕飞说了一句好，就朝狗叫声传来的方向离开了。
　　徐耀辰走到最后一间教室的后门处，从门上那个不足半平米大的玻璃处往里面张望。
　　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讲台后面的宫昊，正在和坐在第一排的三个老师交代着什么。
　　这个位置的视野确实很好，能看清整个教室的全貌，怪不得念书时候班主任老喜欢站在后门监视学生。
　　徐耀辰发现这里的教室虽然新，但里面的设施依然简陋。不像是如今城里的学校有空调有电子屏等电子设备，这里的教室里连一台电视都没有，整个教室里唯一用电的可能只有头顶的几个电扇和日光灯。
　　他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教室里的小型会议果然没过多久就结束了。
　　里面参会的几名年轻老师陆续从前门走了出来。
　　徐耀辰适时地掏出手机给宫昊打去了个电话。
　　他看到宫昊拿出手机看到屏幕来电之后，果然停住了正要离开的脚步，半刻不敢怠慢地按下了接听。
　　宫昊脸上带着笑，眼睛闪烁着甜蜜的光芒。
　　“喂？老徐，怎么了？”徐耀辰听见手机听筒和教室里同时传出了宫老师温柔的声音。
　　“哎，老宫~”他一边应答着电话，一边往教室前门走，“想你了。”
　　一墙之隔的那个人笑了：“我也想你。”
　　徐耀辰问：“有多想？”
　　他已经走到了教室前门，站在那里举着电话笑盈盈看向里面的那个人。
　　“快想疯了……”宫昊的余光瞥见有人出现在教室门口，边回应着电话边转头朝着那方向看去。
　　然后，他便愣在了那里。
　　“我是不是真的疯了？产生了幻觉？”他揉了揉眼睛，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门口的人走了进了教室，并且不忘顺手关上了门。
　　那人到宫昊面前，笑眯眯：“要不要验证一下……”
　　然而宫昊没有给他机会说出下半句话。他一个健步向前，捧起那让他日夜牵挂的人的脸，热烈地稳住了对方的唇。
　　爱意在思念和惊喜中被放大，通过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传递给了对方。
　　头顶的电扇还在嗡嗡作响，两人拥吻着彼此，解禁了浑身的解数试图证明自己是更想念对方的那个人。
　　但徐耀辰似乎还是略逊一筹，被步步紧逼的宫昊推到了已近关上的教室门上。
　　他的背后紧紧贴在冰凉的门板上，胸前和爱人的躯体毫无缝隙地贴合，隔着两层衣物的布料，依然能感觉到彼此那颗快要跳出来的心。
　　就在那爱的火焰从心口逐渐蔓延至全身的时候，背后的房门突然被人叩响了。
　　“宫老师，你还在里面吗？”一个年轻男老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并且转动了门把手。
　　教室的门没锁，只是打开的瞬间有些卡顿。
　　那男老师推开门，果然看见宫昊还站在讲台前，低头整理着桌上的东西。
　　“你关门干嘛，热不热啊。”年轻男老师看到宫昊紧紧贴着讲台站着的满脸通红。
　　“风，风吹起来的。”
　　男老师哦了一声，没多想：“要推荐给市里面少体校的学生的家庭信息，你有吗？我想挑几个去家访一下。”
　　“好……啊……”宫老师话说了一半，表情抽动了一下，身子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怎么了？不舒服？”男老师问。
　　“没，我没事。刚才在桌角撞了一下。”宫昊身体僵直着说，”那些信息我一会儿回宿舍就给你。”
　　“行。”男老师点头，转身离开了。
　　宫昊目送着男老师走远，确认外面再无他人后，身上的紧绷终于松懈了下来。
　　他躬身往后退了一部，低头对着讲台桌肚里躲着的徐耀辰羞愤道：“你干什么！？刚才有人在！”
　　“在耍流氓啊。”徐耀辰得意洋洋地从讲台下面钻了出来，冲宫昊嬉皮笑脸地舔了舔唇：“宫老师，你要不要惩罚一下我这种流氓学生？”
　　宫昊红着脸，憋出一句：“今天晚上，你等着。”
　　徐耀辰继续挑衅，绕到门口又把教室门给关了起来，顺手还给反锁了。
　　他背后抵着门，歪头看向宫昊：“别等了……宫老师，这教室没监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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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聘礼
　　山区县城里没有高档旅馆，只有一家当地居民开的普通招待所，里面的设施比徐耀辰年轻时候出去背包旅行住的青旅还要简陋，房间里连空调都没有。
　　老板说因为这里是山里，就算白天很热到了晚上打开窗户和门透透风屋子里也不会太热。
　　然而，做有些事情的时候是不可能开窗开门欢迎大家前来旁听的，就算徐耀辰愿意，宫昊也不愿意。
　　狭小闷热的屋子里，一个人极力克制着动作的幅度，另一个人则在这一次又一次虽然不猛烈但却反而更剧挑逗意味的冲击中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叫出声。但这种抵抗简直就是螳臂当车，到了后来，徐耀辰只能匐着身体，把脸埋进那不算柔软的枕头里，把呻吟声压制在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分贝中，同时也把自己憋得几乎要窒息过去。燕珊挺
　　事毕后，他在那里一动不动缓了好半天才翻过身。他躺在那里，闭着眼，任凭着刚才那个在自己身上撕咬的野兽意犹未尽地吻遍了他身上刚才最敏感的区域。
　　最后野兽可能也累了，躺回到了他身边。
　　房间里的床是单人床，两个成年男人平躺几乎是躺不下的。
　　但徐耀辰不想动，宫昊又想下床同他分开。
　　于是他侧躺过身子，单手撑着脑袋躺在徐耀辰身边，一同休息。
　　他有些痴迷地看了一会儿闭目养神中的徐耀辰，然后伸出另一只手开始摆弄起了徐耀辰额头上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的发丝。
　　修长的手指先是将那些被汗水凝结在一起的头发捋到对方耳后，又顺势将散播在脖颈上的头发也绕在自己的指尖，将他们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一个不阻碍自己观赏爱人脸庞的角落里。
　　“老徐，你头发怎么那么长了？”他问。
　　徐耀辰仰面躺在那里，没睁眼，也没力气动，脸上因为不只是高潮还是热而泛起的红还没散下去。
　　“很久没剪了。”他有气无力地回道，“我只敢找Cruz弄我的头发，你又没空陪我去，我一个人去你又要吃醋。”
　　宫昊绕他头发的手指顿了顿，然后用手指捏起一小簇的头发来，在食指和拇指的指腹间揉搓把玩，语气里带着意思笑意：“那等我这边忙完了，我一回市里就陪你去。”
　　徐耀辰微微睁开眼，斜睨了宫昊一眼：“你还真的不让我一个人去弄头发？”
　　宫昊嘴角微微勾起，视线从手指上那蔟头发转移到了徐耀辰的脸上：“别人碰你身上的任何地方，都必须在我的监督下进行。”
　　徐耀辰侧头同他对视了一会儿，随后又仰头闭上眼，躺着不看他。
　　宫昊听见做作地叹了一口气，略带哀怨道：“哎，我算是完全栽在你手里了。”
　　他松开了手里把玩的头发，把头凑过去靠在对方肩膀，轻轻蹭了蹭，像是一只撒叫的犬类。
　　徐耀辰很吃他这一套，抬手摸了摸宫昊毛茸茸的后脑勺，觉得不过瘾，又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用力揉搓了几下。
　　“你什么时候能完全栽到我手里？”他问。
　　宫昊蹭他的动作停了，用一只胳膊撑起身子，有些疑惑地看向徐耀辰。
　　“我，早就……”
　　“可是你自己租的那套房子还没退。”徐耀辰看着他。
　　宫昊明白了他的意思，又躺回了他身边：“租约还没到期，而且我有些东西还放在那里呢。”
　　“那等你回去就把那些东西都搬回我们家。”徐耀辰说。
　　宫昊有些为难：“都是些大件，东西还挺多的。”
　　徐耀辰：“怎么？嫌弃婚房太小放不下你的嫁妆？我们换一套大一点的就是了。同小区有大户型，两百平三房。新房子把你也写上去，不，就写你一个人名字。怎么样？”
　　宫昊以为他只是随口调侃，听着笑了一下：“我可没那么多钱。”
　　“哎，不要你出钱，算聘礼。”徐耀辰的精力恢复过来一些，手不老实地捏了一把宫昊的腰。
　　宫昊一把抓住了那只不老实的手，铁定戳地回了一句：“我不要。”
　　他怎么可能要徐耀辰给的房子，而且还说是聘礼。
　　徐耀辰的手被他钻在手里，还是不愿放弃，手指头挠着宫昊的掌心，演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为什么不要？你和我在一起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吗？”
　　宫昊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徐耀辰确实猜对了。
　　他的不放心并不是来自于徐耀辰，而是其他周围不确定的因素。
　　虽然下学期徐晓月也要转学了，他和徐耀辰之间老师与学生家长的这层关系算是彻底结束了，但作为一名老师，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依然是不适合对学校公开的。
　　他听过徐耀辰与第一任男朋友的故事，知道再浓烈的爱意也会被现实磨灭消失殆尽。
　　将来会如何，他完全不敢想。
　　虽然就算是有最坏的结果，他也不后悔现在和对方在一起的。
　　只是，可能他不想到时候太过狼狈，所以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留个自己的小窝，到时候能有一个安宁的空间留给自己疗伤。
　　徐耀辰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了他有心事，就也没再逼下去。
　　他侧过身，把宫昊的手拉到自己的后腰上，示意他帮自己揉一揉。
　　然后，徐耀辰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说：“算了，你要留着那地方就留着吧。但我确实也想换套大一点的房子了，等回去了我们一起看。”
　　宫昊手上用着力道，嗯了一下，心里感激徐耀辰的不再追问。
　　徐耀辰的“探亲假”过得昏天黑地的，大部分时候他都没能离开招待所的房间。偶尔缓过劲出去吃口饭的功夫，他还得奉命替李慎去拍了几张他用海参公司名义捐赠的图书馆的照片。
　　几天后，徐耀辰依依不舍得地回到市里，就开始着手要换房子的事情。
　　现在住的房子从装修到布局都是单身公寓的模样，虽然两人已经在这里甜蜜同居了很久，但徐耀辰总还是觉得距离一个“温馨的家”还是差口气。而且，这里还没有一个单独给宫老师办公的书房，有时候接听工作电话和视屏会议很不方便。
　　徐耀辰随便找了一家附近的房屋中介，提出了自己的需求，那房产中介很快就推荐过来了同小区的几个在售房源。
　　“哥，您是全款还是贷款？”房产中介问。
　　徐耀辰扫视了一遍房源价格。
　　虽然做生意的人都明白，买房能贷款绝对不要全款，宁可留着一大笔流动资金做其他投资中间还能赚取利差，但徐耀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全款吧。”
　　房产中介有些惊讶，没见过那么豪气的客户，几千万的房款居然说拿就拿。
　　“哥，您买这房子，是结婚用的？”
　　徐耀辰随口嗯了一下。
　　房产中介眼睛发亮，羡慕着那个即将嫁入豪门的新娘。
　　究竟是什么样的天仙，能拿下他这个英俊潇洒多金的客户。
　　并且客户还说想在婚前就把两个人的名字都写进房本。
　　直到一星期后，房产中介在小区楼下等到了来看房的客户，以及走在客户身边那个比他还高的“未婚妻”……
　　房产中介毕竟也在市区经营高档楼盘许多年，什么样的客户都见过。虽然还是有些意外，但他还是专业地带着两人看了两套小区里的房子，并且又推荐了一套其他小区相同类型的房源。
　　“不远，就在隔壁那条马路上。我有钥匙，要不要顺便去看一下？”房产中介问。
　　客户和他的“未婚妻”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这两人在外面看起来并不是那么亲密。
　　如果不是知道内情，房产中介也不会把他俩往那方面去想。盐单汀
　　他尊重客户，也保护客户的隐私，于是不再多问两人的关系，只是走在前面专心地介绍着隔壁那套小区房源的情况。
　　走着走着，他突然感觉到跟在身后的客户脚步顿了顿。
　　“哥？怎么了？”他回头问，看到客户正站在那里有些警惕地环顾四周。
　　“是我的错觉吗？刚才从小区里出来，我就觉得有人盯着我看。”
　　徐耀辰身边的“未婚妻”跟着停下脚步，环视了一下周围：“怎么了？”
　　“可能是哥您的新发型太帅了，别人就多看了您几眼吧。”房产中介拍着彩虹屁。
　　徐耀辰思索了一下，觉得好像颇有道理。
　　他今天上午刚在宫昊的陪同下去Cruz那里做了头发，恢复了自己颜值的巅峰，招惹一些莺莺燕燕的垂涎也不奇怪。
　　徐耀辰笑了，侧头看向“未婚妻”。
　　“我真的那么好看吗？”
　　可能是因为在大街上不太好流露出太多的情绪，未婚妻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视线落在一旁的行道树上，口中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音量回道：“是啊。”


第93章 跟踪
　　徐耀辰在Cruz那里做回了原来风流倜傥的发型后，确实获得了公司里下属的一致好评。
　　大家都表示，虽然徐总之前潦草的短发和后来有些放荡不羁不羁的中长发并没有掩盖他的天生丽质，但花了大价钱做出来的发型确实让观众朋友们有一种身心愉悦的感觉，每天上班看到那么一位年轻帅气的老总心情都不那么糟糕了。
　　徐耀辰很敏感，能察觉出周围人细微的情绪变化，他也能感觉到最近这几天走在外面一直有个陌生的视线在注视自己。
　　他一开始还并不十分确定，直到有一天宋秘书带着公司安保部的负责人敲开了他的办公室门。
　　宋秘书开门对徐耀辰道：：“徐总，您现在有时间吗？保安部张部长有重要的事情跟您汇报。”
　　徐耀辰正在看项目材料，听了宋秘书的话有些讶异。
　　安保部过去从来没有向他汇报过工作，这个部门是有专门分管安全生产的老总负责直接对接的。
　　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直接跟自己汇报？并且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宋秘书也给带进来了。
　　徐耀辰抬头朝着门口看去，安保部负责人张部长同宋秘书一起站在门口，神情坚毅，身姿挺拔，不愧是个退役军人。
　　出于对人民子弟兵的信任和尊敬，徐耀辰放下手里的材料，点头应了应。
　　“什么事？”
　　张部长转头看了看宋秘书，有些紧张。
　　宋秘书鼓励他道：“你把你发现的情况直接跟徐总说一下。”
　　张部长点点头，组织了一会儿语句，开口对徐耀辰说：“徐总，我们最近在公司楼下和停车场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
　　“哦？”徐耀辰挑了一下眉，并不觉得意外。
　　这些年他们公司也经历过几次拙劣的商战，大堂的发财树被人故意浇死过好几棵。
　　他问：“你们跟周总汇报过这件事了吗？”
　　周总是公司分管安全生产的领导。
　　张部长说：“周总知道，让我们放长线钓大鱼，密切盯着这人的一举一动。”
　　徐耀辰认同地点头：“嗯，周总有经验，听他的就好。”
　　张部长顿了顿：“但是我们盯了这人一个星期，发现他并不是想搞破坏，而是一直在跟踪徐总您。”
　　徐耀辰：“啊？”
　　张部长顺势从手里攥着的文件袋里取出监控录像的截图递到徐耀辰办公桌上，一边逐张摊开一边解释：“一开始我们是发现这个人经常在公司楼下徘徊，所以就盯上他了。然后发现他出现的时间很有规律，都是您在公司的时候。有时候跟踪您到停车场，有时候您中午下楼散步，他也会出现在附近。我们翻阅了这一星期的监控，确定了我们的猜测。为了以防万一，周总想请您看一下是不是认识这个人，或者说，最近有没有得罪过谁？”
　　徐耀辰有些懵。
　　得罪过谁……做生意的人难免要得罪人，他很久以前也有在外面被人堵过的时候。但这人胆子大到在他公司的地盘，还跟踪了那么久没有行动，着实是有些奇怪。
　　难道是变态迷弟？
　　徐耀辰想，自己不过是重新做回了之前的发型，也不至于突然吸引个跟踪狂来吧？
　　他拿起桌上一张人脸放大后的照片仔细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张看起来正经里透露着些许猥琐的脸有些眼熟。
　　他想起来了！
　　这人不就是那时候在学校门口被他追到马路中间被车撞了的那个死变态吗。
　　徐耀辰胸口一股怒火涌上来，死变态居然还敢跟踪老子！
　　就凭他那差点被压成两半的腿，难道还想要打击报复？
　　徐耀辰：“我知道了，你们先不要有什么动作，继续盯着。一旦发现他做了什么违法行为，就算是踩坏我们楼下草坪了，也立刻控制住他，报警。”
　　徐耀辰想，或许可以借此机会抓到这人的把柄，不说拿他绳之以法也要让他社死一回。
　　为了保险起见，徐耀辰一到家就打电话联系上了当时办案的年轻民警，把现在的情况一一报备。
　　年轻民警：“其实那人出院之后，我们也有稍微在留意一下他的动向。他表现得很正常的上下班，没有再出现在学校附近，我们就暂时停止对他的关注了。他居然去骚扰你了？”
　　徐耀辰：“他没有骚扰我，行动一直很很隐蔽。如果不是我们公司保安敏感，我也不会发现他一直在我附近。只是，我不确定他在盘算什么。”
　　年轻民警：“他目前看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行动范围也都是公共场所，我们暂时没有传唤他的理由。会做出在学校附近骚扰未成年学生这种事情的人，其实胆子很小。一般他们不敢对和自己一样的成年男性做什么暴力行为，但不排除他会做些什么阴险恶心人的勾当。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明白，我让公司的安保人员盯着他呢。”徐耀辰表示理解，继而愤愤道：“这种阴沟里的臭虫，真是只会做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还有。”电话那头的年轻民警忽而想到了什么，顿了一顿，“让你家人和……朋友也小心一点。他一直没办法从你这里下手，可能会把目标转移成你最亲近的人。”
　　徐耀辰和民警的通话结束后，发现刚才在一旁专注写教案的宫昊已经放下手里的纸币，忧心忡忡地朝他看过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宫昊问。
　　徐耀辰又对着他将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并且把监控拍到的人脸照片拿给宫昊看，叮嘱：“学校这学期上下学时间还会有家长在周边巡逻吗？注意这张脸。说不定他在我这里呆腻了又要对那些孩子动歪脑筋了。”
　　“嗯，有安排的，这个巡逻从那时候起一直没停过。”宫昊说着，还是有些担心，“可是你真的没有危险吗？”
　　徐耀辰胸有成竹：“没关系的，我已经让人特别盯着他了。他跟踪了我那么久都没敢做什么事情，就是有贼心没贼胆。”
　　实际上，徐耀辰下午动用了一点自己的人脉，已经将这个人调查清楚了。
　　这人叫刘毅，36岁，已婚没有孩子。之前在一家小型我外贸公司就职，收入和职位都不高，但还算稳定。
　　后来因为车祸的事情，在家躺了近半年才拄着拐杖回公司上班，刚上了几天就被人事喊去谈话，说他因为近半年考核不合格，被开除了。
　　最近几个月他一直在找工作，但是尴尬的年龄放在那里，投了无数份简历连个面试都没有得到。
　　原本失业的事情他还瞒着家里的老婆，时间久了就也漏了陷。
　　现在家里鸡飞狗跳的。
　　……
　　旁人看起来，他是因为倒霉出了车祸才会有接下去一系列的不顺。
　　但徐耀辰一点都不觉得这人可怜。
　　这人本应该为自己做的那些恶心事情付出代价去坐牢的。现在只不过是失业而已，有些太便宜他了。
　　宫昊眉头紧锁：“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你的？只是在公司吗？还是……”
　　徐耀辰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你在担心我们的事情？放心吧，我们小区的安保很好，没有人能随便进出。在外人面前我们也没做过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
　　宫昊点头，他们平时在外确实很注意分寸，被人看到最多也只会觉得这是一对关系要好的朋友。
　　只有最亲近的几个朋友明确知道他们之间的的关系。
　　哦对，还有那个房产中介，但他应该也不会跟几千万标的三个点的佣金对着干吧。


第94章 入秋
　　立秋过后每下一场雨市里面的气温就会降一些。
　　还没到十月份，早晚穿单衣体感已经有些冷了。
　　这天早晨临出门，宫昊发现自己唯一搬过来那件薄款外套昨天洗了还没有干透。
　　他寻思着是不是就忍一天，等晚上下课后去租的房子再取一些换季的衣服过来。
　　低头换鞋准备出门的功夫，就被徐耀辰随手拿了一件他自己的一件烟灰色外套盖在了头上。
　　那件外套徐耀辰经常穿，已经被他的香水味腌制入味。
　　“别仗着自己年轻就瞎霍霍身体，把外套穿上。”
　　宫昊拿着外套看了看：“这件不是你说的穿起来最舒服但已经停产买不到同款的外套吗？怎么舍得借给我穿？”
　　“那谁让只有这件的尺码你穿得下呢？”徐耀辰扬了扬眉看向他，“对它温柔点，别下手那么狠。”
　　这话里有话，似乎是在阴阳昨天晚上某些人在床上的表现。
　　宫昊笑了一下，一边套上外套一边嘟囔：“是你让我重一些的。”
　　“啧。”徐耀辰瞪了他一下，“快走快走，你不是说今天要巡逻校园周边吗，要迟到了。”
　　宫昊穿好了外套拉上拉链，转身在穿衣镜前看了一眼自己。
　　尺寸果然刚好。
　　他双手扶在徐耀辰双肩，微微低头在他唇上快速地亲了一下。
　　“老婆,我走了。”宫昊打开入户门往外走去。
　　“叫什么呢?!是老公，老公！”徐耀辰在他身后反驳道。
　　宫昊没回头，只是占便宜似地回了一声“哎！”，随即关上了入户门。
　　到学校的时候，今天和他搭档巡逻校园周边的家长郑直已经带好了袖标站在校门口了。
　　“早上好。”宫昊朝他打了个招呼，“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为了孩子吗……”郑直把身上外套的拉链拉到了最上面，缩着脖子道，“就是没想到今天一下子那么冷。”
　　宫昊点头。
　　刚才在屋子里还不觉得，出了门之后他才庆幸自己穿上了外套。不然要穿着单衣在这体感只有十几度的外头巡逻一小时，估计他得冻病了。
　　校门已经开了，一些早到的学生和老师已经开始陆陆续续进校了。
　　“走吧。”宫昊对郑直说，两人便开始按照既定路线绕着学校周边的大路和小道巡逻。
　　早高峰，学校周边大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很多，上班的大人行色匆匆，学生嬉笑打闹勾肩搭背，倒是没有见着什么可疑的人物。
　　他们两人巡逻到了之前出现过变态的小道上，小道上如今也安装上了监控，这个时间点光线也充足，偶尔有几个行人抄近道往这里走过，都看不出什么异样。
　　“早就该装上监控了。”郑直问，“宫老师，最近应该没有学生再遇到过那个变态了吧？”
　　宫昊点头。
　　他听徐耀辰说那个刘毅前阵子经常出现在公司和停车场周围，后来可能是因为发现自己被保安盯上了，不知道是确实少来了还是学会了躲避监控，已经好多天没看到他了。
　　他们穿过小道回到大路上。
　　经过一家咖啡店的时候，宫昊的目光在落地窗上反射的人影上停留了一下。
　　窗户玻璃上反射出的自己穿着徐耀辰的外套的模样，有一瞬间看起来真是和徐耀辰有点像。
　　过去总听说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越来越像，好像是因为两个人体内菌群交换之后逐渐会影响了外形。可他和徐耀辰搬到一起住也不过是几个月的事情，怎么这影响那么快？
　　是因为他们菌群交换得频繁？
　　还是是因为原本就有些夫妻相的缘故？
　　夫妻相……不对，应该是夫夫相。
　　宫昊脑子里胡思乱想，嘴角都忍不住扬了起来。
　　走在一旁的郑直注意到了他脚步的停顿，问：“宫老师，要买咖啡吗？”
　　宫昊把自己那不值钱的笑收了收，摇头：“不买。”
　　他最后看了一眼玻璃反光映射出的自己，转身要走，却注意到反光中背后的墙壁拐角处好像有个奇怪的人站在那里，正看向自己这边。
　　他本能地回头朝着那方向看过去，那人可能没料倒会被发现，也是一怔。
　　二人四目相接了一瞬后，只见那人倏地转身，闪避进了拐角里。
　　宫昊意识到，那人的轮廓和服装正是徐耀辰给他看的监控画面里刘毅的模样，于是快步追了上去。
　　然而那个墙角后面是一条狭长的路边菜场，人流量很大，遮挡物也多，再也找不到刚才那个人的影子了。
　　“宫老师，怎么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郑直从后面跑了上来，顺着宫昊的视线看过去也是什么都没看到。
　　宫昊想到之前那人不承认自己在学校周边做过龌龊事情，而且那时候没有监控拍到他，现在去追人有些师出无名。
　　就算是抓住了又能说什么，难道说因为知道他跟踪自己男朋友？
　　“看到一个行为很可疑的人。”他说。
　　他不希望再有学生受害，但也无法用这人过去的行为给他定罪。
　　现如今能做的，也只能是震慑一下这个人了。
　　巡逻结束后，宫昊在参加巡逻的家长群里发布了刘毅的体貌特征，编了个理由提醒大家如果在学校附近看到此人务必要盯着。
　　但接下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好像这个刘毅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宫昊把这事情告诉了徐耀辰，徐耀辰说最近在公司附近也没有看到这个人了。
　　宫昊觉得此人的行为有些不可理喻。
　　“他到底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又什么都没做就消失了呢？”
　　“阴沟里的臭虫，出来恶心一下人就沉回臭水沟里去了吧。”徐耀辰评价。
　　阳光下的人要过自己灿烂的生活，不会在阴暗的角落停留太久的注意力。
　　宫昊因为要和市里体校对接暑假在杨县选拔的体育生的事情，接下去的几个星期忙得团团转，休息日能挤出时间和徐耀辰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都已经是奢侈了，根本没工夫去想刘毅的事情。
　　今年的秋天也像是往年一样的短暂，路边原本还在枝头垂死挣扎的树叶只是一晚上的功夫就已经全数掉光。人们换上了冬天的厚衣服，戴上了帽子手套防寒。
　　从杨县过来的那几个学生没准备冬衣，宫昊替他们协调到了几件冬季校服用于保暖，顺便领着这几个学生参观了一下学校的体育场馆。
　　他们恰好遇见了篮球社团的活动，几个学生在一旁看得摩拳擦掌，最后干脆和本校的学校打起了一场小型比赛。
　　宫昊把几个学生托付给社团负责的老师，正打算回办公室处理一些零碎的事情。
　　刚走出体育馆，就听见身后有人急切地叫住了自己。
　　“宫老师！”
　　他回头一看，是小乐从里面追了出来。


第95章 谣言
　　小乐头发上还挂着刚才训练的汗珠，一路从体育馆里追宫昊出来跑得有些喘。
　　宫昊从潘老师日常的聊天里得知小乐升了高三之后状态不像是上学期那么差了，身上的叛逆和反骨收敛了许多。潘老师也觉得很神奇，这中二病居然过了高中二年级就真的好了？对着再一次变得乖巧儿子，她也稍许放松了一些神经。同意他上半学期还能每周打一天的球，缓解一下高三学习的压力。
　　宫昊看到他跑到自己面前站定，手里抓着衣摆，眼神有些飘忽，觉得有些怪异，便问：“小乐？怎么了？”
　　小乐左顾右盼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人后才有些艰难地开了口：“宫老师，微博上学校超话下面的留言，您知道吗？”
　　宫昊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小乐在说什么。
　　他之前很少用社交媒体，上一段感情的时候更是把大部分的账号清空删除了。
　　“什么留言？”他问。
　　小乐咬了咬嘴唇，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点击滑动了几下，然后将手机递给了宫昊。
　　宫昊不明所以地接过来，看了一眼屏幕。
　　是一条在学校超话里发布的秋日校园照片的微博。
　　“这……怎么了？”宫昊还是不太明白。
　　小乐：“下面的评论里，那个一串数字的账号……”
　　宫昊手指往下划了几下，果然在照片下几条感慨点赞的评论里，看到了一条极为突兀的留言。
　　读完那条评论的一瞬间，宫昊整个背脊都麻了。
　　那是一个没有头像、名字是一串无意义乱码的ID。
　　adf93182：徐氏集团总经理包养贵校姓宫的男老师，两人维持着龌龊且着不正当男男关系。违背公序良俗有违师德，学校真的不管一管嘛？
　　他的手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慌，开始不受控地颤抖起来，捏着手机的手指末端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白。
　　“这个人从上个星期开始就在学校超话下面的各种内容里面留言，都是这个内容。”小乐见宫昊的脸色很难看，又补充了一句安抚道，“不过学校超话本来就很凉，那些内容的阅读量不过几百，应该没有太多人看到。”
　　然而这话并没有起到太大的安慰作用。
　　“你是怎么发现的？”宫昊问。
　　小乐咽了一下唾沫：“同班同学在传……”
　　听到这句的时候宫昊闭了闭眼。
　　小乐又忙说：“不过我跟他们说了，这内容无凭无据连个照片都没有，一定是假的。”
　　“谢谢你，小乐。”宫昊深吸了一口气，“评论里提到的那个人确实是我男朋友，但内容都是假的。”
　　小乐说：“嗯，大家也都觉得太荒唐了，没什么人信。”
　　没有照片和确凿证据，明显是新注册的小号，内容又带了强烈的个人情绪。
　　很多人确实不会百分百相信这里面的内容。
　　但宫昊知道，这件信息爆在网上，说对他没有半点影响是自欺欺人。
　　大部分人还是会有好奇心，想要探究这背后的原由和真相。
　　他和徐耀辰的关系，可能马上就要瞒不住了。
　　虽然这过程没有直接被迫出柜来得那么猛烈和直接，却也是钝刀拉肉，在接下去的日子里一定是会一点一点疼起来的。
　　小乐走后，他整个人还有些懵。
　　给徐耀辰去了一条消息，问他今天会不会准时到家。
　　结果徐耀辰那边却是立刻回过来一个电话。
　　“你不是说你今天要很晚才回去吗？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做什么？怎么？想我了？”
　　电话里，徐耀辰的声音像是一阵春风，稍许去散了一些聚集在宫昊头顶上的阴霾。
　　宫昊觉得这事情也没办法在电话里说清楚，于是当下只是轻轻“嗯”了一下。
　　听筒里面徐耀辰的声音再次响起：“哦~那你早说啊，你想见我我随时都可以回去。”
　　宫昊：“不用，我下午也还有课，你正常时间到家就行。”
　　徐耀辰：“好。”
　　宫昊以为自己把当下的情绪掩盖的很好，但电话那头的徐耀辰还是从短短的几句话里察觉出了异样。
　　
　　他觉得宫昊在学校可能遇到什么事情了，但为什么他在电话里不能说呢？
　　妹妹已经转学了，这个学期他在学校里已经没有了眼线。
　　还能向谁打听？
　　然而正当他忧心忡忡地对着电脑屏幕胡乱点击着鼠标的时候，角落里聊天软件的对话框却突然弹了出来。
　　徐耀辰以为是什么工作信息，点开却看到发来信息的人是郑直。
　　自从妹妹转学后，郑直还是会时不时找他寒暄上几句，表示他儿子想念徐晓月这个好同学，问能不能约出来一起玩。
　　但这一次，郑直并没有废话连篇，直接扔过来一个聊天记录。
　　紧跟着是简短的一句话。
　　【这是怎么回事？】
　　徐耀辰点开那聊天记录。
　　这应该是那个没有老师的家委会小群里的聊天内容，有两个徐耀辰认识的家长，还有几个是他退出后据说接替他新进入家委会的家长。
　　家长A：【微博截图】
　　家长A：这个……到底怎么回事？
　　家长B：？？？姓宫的老师，我们学校不是只有一个吗？不可能！乱说的吧。
　　家长C：我也看到这个了。这里面说的徐氏集团的老总好像就是徐晓月的哥哥。
　　家长A: 啊？可是我听我家孩子说，徐晓月说他哥哥是个体户。
　　家长B: 人家可能低调吧。但我跟徐晓月的哥哥没怎么接触过。@郑于飞爸爸 你好像跟他很熟？
　　张尔尔妈妈：我跟宫老师还有徐晓月的哥哥接触过，没有证据我不信这事情。应该是有人恶意报复。
　　家长C:可是为什么要造谣这种事情……有些奇怪。
　　张尔尔妈妈：因为知道旁观者都有这种心态，所以才会有人肆无忌惮的朝人泼脏水，他觉得没有成本。但其实真的追究起来，发布这个消息的人都已经违法了，可以拘留，情节严重的话是可以判刑的。
　　郑于飞爸爸：我同意@张尔尔妈妈。可能是老徐做生意得罪了什么人吧……而且宫老师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有目共睹，怎么可能被人包养。
　　家长A：确实。但我记得他和徐晓月哥哥确实走的挺近的……
　　郑于飞爸爸：我也和他们走得很近啊，没觉得他们有什么。
　　……
　　接下去又是几段家长七嘴八舌的议论，徐耀辰耐着性子都看完了，气得手都发抖了。
　　他觉得宫昊今天电话里表现出的异常大概就和这截图里的留言有关。
　　这留言没有照片也没有更详细的内容，可能对方也并没有亲眼看到他们之间又亲密关系，就单纯的只是造谣恶心人。
　　徐耀辰是经历过很多恶意的，如果只是针对他一个人，他可能根本不会在乎这事情。
　　但现在把宫昊也牵扯进来了……
　　他很生气。
　　他干净利落地回复了郑直两个字【假的】。
　　然后立刻让宋秘书找来了公司的律师。
　　他决不能放过这个人。


第96章 幸运
　　公司律师建议徐耀辰直接报警处理这件事情，近些年来警方对这样的网络造谣诽谤案例都逐渐重视起来了。加上如今的社交媒体已经是实名制，整个事情查起来其实非常简单。
　　徐耀辰听从专业意见，但也动用了一些家里的关系，使得接警之后的流程进行的非常之快。
　　三个工作日后，那个躲在阴暗肮脏角落里发布留言的人就被锁定，就是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刘毅。
　　徐耀辰觉得自己没什么话可以跟这样的人说的，把整个事情委托给了律师，只提出了简明扼要的要求——不需要赔偿，要他承担法律责任。
　　他问宫昊想不想见见刘毅，问问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宫昊拒绝了，他不习惯面对这种人和这些东西。
　　他只想让这事情早点过去。
　　然而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不会那么轻易地“过去”。
　　过了几天，徐耀辰告诉他，那个刘毅已经被拘留了。警察查他电脑的时候发现一个隐藏文件夹，从里面搜出了许多在各个学校周边偷拍女学生的照片，甚至还有骚扰女学生时候自己录下的视频。警方接下去会对刘毅进行进一步的调查和审讯，这家伙应该是逃不掉要吃官司了。
　　表面上事情就这么告一个段落，网络上那个无凭无据捏造出来的谣言也全都给删除干净了。
　　宫昊一开始希望这件事情能和其他小道八卦一样，在这快节奏的城市生活里被时间洗涤干净。但污秽的东西一旦被混入白沙，无论如何过滤清理，总会留下一些难以筛除的痕迹。
　　一些无关紧要的旁观者，一些根本不认识当事人的网络上的人，总会抱着怀疑的态度去揣测意见事情背后一定有什么“内情”。
　　而那些猜测中，有一些是天马行空的，有一些却一不小心接近了真相。
　　他提心吊胆，生怕别人提起关心和询问。
　　如果问他和徐耀辰是不是那种龌龊的金钱关系，他尚且可以坦然地否认并且一笑而过。
　　但万一对方直截了当地问他：“你和徐耀辰是情侣吗？”
　　他不确定自己能伪装得很好，毫不犹豫地否认。
　　他向来不擅长撒谎。
　　好在他身边大部分的人并没有多问，表面上对他任然客气礼貌，只是多了许多多余的分寸感。
　　同他日常工作交流最多的潘老师，许多天过去了也并没有对他表现出什么异样。
　　宫昊在想，或许是因为潘老师很少上网的关系，所以大概不知道整件事情。
　　但又突然想起，既然刘毅因为偷拍学生被抓了，学校应该也接到了警方的通知，潘老师应该知道些什么，只是也压在心里没问。
　　于是乎，逐渐的，潘老师看似一如既往的态度，和周围人对他过分的分寸感，让宫昊反而觉得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直到有一天，潘老师在宫昊打算下班回家的时候叫住了他。
　　“宫老师，你着急回家吗？”
　　语气如往常请他帮忙一样，但宫昊还是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他放下正要背起的双肩包，硬逼着自己微笑：“不着急，潘老师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吗？”
　　“不是。”潘老师说，“是关于一些传闻想跟你聊聊。”
　　改来的还是来了。宫昊想。
　　靴子落地，他居然一瞬间觉得有些解脱。
　　他们找了个没人的教室，潘老师把第一排的一个椅子拉出来，和宫昊隔着一张并不宽的课桌面对面坐着。
　　她十指交叉置于桌面，脸上的神情不算太严肃，甚至带着一点笑意。
　　“王校长跟我说了之前在学校附近骚扰女孩子的那个人被抓的事情。”潘老师的两个拇指相互摩挲着，笑盈盈看着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宫昊说，“还有一些前因后果……也是我年纪大了消息太闭塞了。要不是王校长让我多关心关心你，我都不知道有那么多乱七八糟关于你和徐晓月哥哥的谣言。”
　　宫昊直挺挺坐着，牙齿咬得下唇有些泛白。
　　“网络上的人真是什么都敢乱说。把宫老师那么正直优秀的一个年轻教师传成个同性恋还被人包养。再说了，徐晓月的哥哥我也是接触过的，人那么帅气英俊的一个小伙子，什么对象找不到，要搞这种事情。我从校长那边听说这事情之后，很气愤。罪魁祸首虽然已经被抓了，但还是有那么多乱传乱说的人。”她看着宫昊。
　　虽然已经察觉出了宫昊表情的不自然，但潘老师还是觉得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年轻老师不会是他们传言中那样的人。
　　“希望这事情对你不会造成太大的困扰。如果觉得自己开口不方便，我可以替你去澄清的。王校长也是这个意思。你是同批次进来的青年教师里我们最看好的一个，他不希望你受到这种事情的影响……”
　　“潘老师……”宫昊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他过去在工作中只是隐瞒自己的性向，用一个不爱讨论自己私生活的人设回避那些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的问题。
　　但如果现在，工作中前辈对自己的信任和期望是建立在他“正常性向”的基础上，那他继续隐瞒自己的性向无异于是一种欺骗。
　　“怎么了？有什么想法或者想学校帮忙的事情你尽管说。”潘老师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其实心里也是有些慌的。
　　宫昊是她这些年接触下来最看好的一个青年教师，学历高教学能力强，对带学校的工作积极主动认真，在学生和家长里的评价一直都很好。
　　他和徐晓月哥哥一开始的接触应该就是从家委会开始的，这也是她给他派下的任务。两人怎么可能会是传言中的那种关系呢……
　　“其实那些传闻也不完全都是假的。”宫昊还是冲动了一把，“我确实是同性恋。”
　　潘老师放在桌面上的双手微微颤了一下，双眼圆睁不可思议地看向对面的宫昊。
　　“啊？你在说什么？”她表现得甚至比宫昊还要慌张，问话的语气有些颤抖，“那他们说你和徐晓月的哥哥……”
　　“我和徐耀辰是正常的恋爱关系，并且已经同居了几个月了。”两只靴子都已落地，宫昊平静地回答道。
　　潘老师微微侧过头，抬起一只手用掌心对着他：“等一下，你这不是在开玩笑？你们是什么时候变成同性恋的？”
　　宫昊：“我们一直都是……”
　　潘老师的脑子一时之间有些乱。
　　她四十几年的人生里几乎从来没有人和她聊过这个话题。
　　她也是见过一些同性恋的，在她的概念里，同性恋的形象就是娘里娘气的男孩子或者是看起来像男人一样的女孩子。
　　可是宫昊和徐晓月的哥哥和那种形象完全不搭边，怎么会是同性恋呢？
　　“可是……我实在是没有看出来。”
　　“潘老师，我不是故意要欺骗你们。我只是不想让我的私生活影响我的工作。我也努力地把我的教学和其他工作都做比别人好，也受到了各位前辈和领导的肯定。但如果您觉得这事情会影响到一切之前对我做出的评价，需要重新审核考评我的工作，我也不会有什么异议。毕竟您教书育人的时间比我这辈子都长，可能是我天真了，我的性向确实会影响我做一个好老师。”
　　潘老师沉默不语，双眼却开始审视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看起来像是已经豁出去了的年轻人。
　　半晌后，她说：“以我多年的教学经验和生活经验……你喜欢男人或者是女人，并不会影响你在我心目中作为一个优秀的老师的判定。”
　　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在知道了宫老师是同性恋后心里的情绪只有惊讶，并没有任何的排斥和不适。
　　“但每所学校的文化不一样，这其中又有各式各样的学生和家长……我没有管理学校的经验，刚才说的那些仅仅代表我个人的态度。我是支持你的。”潘老师叹了口气，有些为难道，“王校长一直以来很看重你，我建议你最好是和他沟通一下这件事情，看看接下去应该如何处理这些流言。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明白了。”宫昊点头，“潘老师，不麻烦您了，我自己去和校长沟通吧。”
　　潘老师继续看着他，眼神里流露出长辈对晚辈的怜爱与关怀：“总之，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出色的年轻人，我希望小乐将来也能像你一样优秀。”
　　宫昊冲她笑了笑：“谢谢您，能有您这样的前辈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第97章 校长的茶叶缸子
　　徐耀辰最近这些日子也挺难熬的。妍衫汀
　　上一回那么心焦还是在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的那个时候。
　　对于刘毅那个臭虫单为了恶心人闹出来的一系列糟心事，他已经尽了全力处理把可能造成的影响降到了最低。
　　但看着宫昊在自己面前一天比一天紧张消沉，徐耀辰始终觉得自己还是做得不够。
　　当时明明撂下了豪言壮语，说有能力保护宫老师不受伤害的，现在怎么还是让自己男朋友遭了这些罪。
　　他对宫昊提出要不就换个学校当老师，市里有几个私立学校他还是搞的定一些关系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但宫昊不愿意，他觉得逃避只会让人往更坏的角度去猜测，他不想让自己的学生觉得自己的老师真做过什么龌龊行为。
　　今天，徐耀辰觉得宫昊从学校回来之后整个人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松弛感。
　　“发生了什么好事情吗？
　　他坐在客厅沙发看向玄关处的宫昊问。
　　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宫昊脱下身上冰冷的外套，把双手搓热来到徐耀辰身后。
　　徐耀辰同他颇有默契地握上乐彼此的手，然后他听见站在自己的身后的宫昊说：“没，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有能力去面对最糟糕的情况了。”
　　听了这话，徐耀辰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他把宫昊的两只手往前拉了一些，控制着那双胳膊交叠在奇迹面前环抱住自己，然后把头往后靠了靠，正好靠在俯身下来的宫昊的胸口。
　　“怎么了？”他问。
　　宫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低头亲了亲他。
　　“新房子的钥匙你放在哪里了？”宫昊问。
　　“床头柜抽屉里。”徐耀辰有些奇怪，“怎么了？”
　　宫昊：“我想搬些东西过去。”
　　徐耀辰：“那边家具还没买呢，不用那么着急搬家。”
　　宫昊：“我把租的房子退了，那边的东西这几天要腾空。”
　　徐耀辰仰头看着他，有些讶异：“怎么突然退了？你不是说租约还有几个月才到期吗？”
　　宫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在他的额头吻了一下。
　　“我一直留着那里，只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我现在不需要了。我和校长约了周五下午谈话，我打算跟他坦白我们之间的事情。”
　　徐耀辰转身看向他，不可置信：“你想清楚了？其实现在学校里的那些流言都没证据，大部分人也并不相信，你完全可以像过去那样的……过一阵子大家或许就忘了。”
　　宫昊抵住他的额头：“我想清楚了，我也准备好了去面对后面可能会出现的一切问题。如果校长愿意给我机会，我会证明我的性向并不会影响我成为一个好老师。但如果校长认为我的情况确实不适合这所学校，我也相信他的专业判断。我可以换一个学校，换一份工作……只不过，老徐……”
　　徐耀辰：“嗯？”
　　宫昊把头又低下来一些，埋在了徐耀辰的肩窝里，闷闷地说：“如果那时候我状态变得很糟糕，你会嫌弃我吗？”
　　徐耀辰把五指插进他的头发里，用力揉了揉。
　　“我怎么可能嫌弃你。再说，我相信你不会让自己糟糕太久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老公。”
　　徐耀辰说着，侧头在那个和自己散发着同款洗发水香味的脑袋上亲了一下。
　　那周五的下午，完成了所有的工作后宫昊来到了王校长的办公室门口。
　　他平时也常来找王校长汇报工作，但这一回的心情却又回到了当年最后一轮面试时候那样的紧张。
　　他在门口站定了下来，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扣响了房门。
　　“进来。”
　　里面是王校长有些沙哑的声音。
　　宫昊闭了闭眼，鼓足勇气推门进去，看到王校长正穿着他那件岁数可能比大部分学生都大的夹克衫坐在办公桌后，手里举着一个茶叶几乎要高于水面的玻璃茶缸。
　　王校长刚喝下一口水，往茶缸里吐了两口茶叶，冲门口站着的宫昊招招手。
　　“你来啦，进来坐。”
　　“校长，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刚才被学生耽搁了一会儿。”
　　王校长放下茶缸子，摆摆手：“没事，学生的事情最重要。我刚才正好也在看学校新宣传片的脚本。”
　　他说着把面前一打A4纸递到了宫昊面前：“你看看？”
　　宫昊愣了一下，接过那叠脚本，看了几行便讶异地抬头看向校长：“这……”
　　“你的镜头挺多的。我跟他们说，我们这里有个又高又帅的优秀年轻教师，特别能体现我们学校的精神面貌，你们一定要给他留足戏份！”王校长一副老花眼镜后面，一双弯弯的眼睛地挤出几道很深的鱼尾纹，对着宫昊笑道。
　　宫昊有些脸红：“王校长您过誉了。”
　　“哎，我是实话实话嘛。杨县小学的校长前几天跟我打电话，一直夸你在他们那边帮了大忙。还有你们替市运动队选的那几个孩子，已经开始出成绩了……你做副班主任的那个班级也带的很好，潘老师跟我说你几乎就可以独当一面了，有没有兴趣明年自己带个班？”
　　宫昊任凭王校长侃侃而谈了半天，才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打断：“校长，我今天有件事情想跟您汇报。”
　　王校长这才收住了对宫昊的夸赞：“哦对，你跟我说你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是关于之前网上那些谣言的事情吗？放心，我这老头子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不会在意那个的。”
　　他像个慈父一般地看着宫昊，这让宫昊反而觉得很是心虚。
　　宫昊回避开他的目光，低下头，紧张地摆弄着手指。
　　“校长……关于那些谣言……有一部分是真的。我和那个已经转学的学生的家长确实是 在谈恋爱。”
　　坦白完了之后，宫昊才敢抬眼看向校长。
　　只见王校长又举起茶缸子，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停顿——喝茶，吐出两口茶叶，把茶缸子放回原处。
　　然后他看到王校长依旧笑眯眯地说道：“谣言就是谣言，怎么能说有‘一部分’是真的呢。你只是谈恋爱，跟那个谣言里说的包养和私生活混乱有什么关系？”
　　宫昊以为王校长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结结巴巴补充道：“我，我的意思是，我和那个学生的哥哥，现在是恋人关系。”
　　“五四运动之后我们就讲究一个恋爱自由了。我们也不是什么保密单位，你谈恋爱不用跟单位报备的。”王校长又来了一套喝茶动作，神情丝毫没有改变。
　　宫昊有些无所适从，只能把事情说得更明确一些：“校长，我是同性恋。”
　　“哦。这也不用跟单位报备。”王校长说。
　　宫昊半张着嘴看向那个正低头翻阅桌上宣传片脚本的王校长，整个人有些茫然。
　　王校长翻了几页，又说：“关于这个宣传片的拍摄啊，你可能要多花点时间配合，毕竟你镜头和台词都挺多的。”
　　“校长，我是同性恋这件事情，您真的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王校长停住了翻看脚本的手，把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取下，挑眉看向宫昊。
　　王校长：“我要说什么？夸夸你勇敢向我坦白？”
　　宫昊：“……”
　　他竟一时之间无法分辨校长是在生气还是在阴阳怪气。
　　“作为学校的校长，我只关心老师的教学能力和个人品德，至于其他因素，从来不在我考量的范围里面。”王校长的茶缸子又一次被捧起，“每个人身上都有很多不同的属性，但我个人认为，在职业领域需要被考量到的属性并不包括婚姻状态、性别、性向……当然我知道有些地方为了‘政治正确’提现人文关怀，会专门录用提拔一些‘少数群体’，并且大肆宣传。我反而觉得这是一种歧视。我希望你在学校里的标签是一名优秀的老师，而不是一名优秀的同性恋老师。你懂我的意思吗？”
　　宫昊似懂非懂。
　　“其实简单来说，你自己先别把这事情太当回事儿……你以为这所学校百年里不曾有过更另类的老师吗？但他们最终在校史上留下的印记就是一个老师。”王校长说。
　　宫昊点点头：“我大概是懂了您的意思。”
　　王校长端着茶缸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宫老师，我们还是来聊聊宣传片的事情吧。你看看给你安排的这些镜头和台词有什么问题吗？”
　　……


第98章 家长会（完）
　　徐耀辰特意推掉了下午的会议，提前回家等宫昊。
　　宫昊去校长办公室前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我要去了。】
　　徐耀辰回复一个加油表情包。
　　然后，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等着等着，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下来。
　　徐耀辰看了看时间，原本忐忑不安的心里升起了些许的疑惑。
　　怎么还没聊完，聊什么能聊那么久？
　　他对向阳学校的王校长不太熟，只在校园活动的演讲台上远远见过几次。宫昊说校长从面试起就一直对他很和善慈祥，当然，前提是那时候校长并不知道他喜欢男人……
　　徐耀辰已经动用关系为宫昊准备好了退路，市里面的另一所“西化”的学校很乐意接受宫老师。但他知道宫昊并不想换学校，他在那里有自己喜欢的学生，有跟了一半的和杨县对口的扶持项目，还有就是，那是他第一份工作，他一定不想那么不体面的离开。
　　但就算是糟糕的事情真的发生了，自己也能做宫老师坚强的后盾。
　　徐耀辰这么想着。
　　他有足够的物质条件能让宫老师不受风吹雨淋挨饿受冻，也有自认为还算宽厚的肩膀可以借给宫老师靠着哭一哭，还有……一条宫老师最爱的镶满了水钻的天蓝色礼服裙。
　　最后一个道具他平日里不轻易拿出来，倒不是因为心里有什么包袱，而是前几次用的时候宫老师总是有点失控，他身体有点吃不消。
　　如果说要让宫老师快速地从低落的情绪里走出来，那这东西应该有用。
　　想到这里，徐耀辰进房把那个防尘袋从衣柜深处给掏了出来，挂在了最外面随手可取的位置。
　　玄关传来密码锁开启的声音，他跌跌撞撞地从房间里跑出来，看到宫昊已经低头在换鞋。
　　“怎么和校长聊了那么久？”徐耀辰问。
　　宫昊没有抬头，随口一般地回道：“嗯，聊了挺多事情。”
　　徐耀辰猜不出他情绪的好坏，毕竟有时候人悲伤到了一定程度反而会显得异常平静。
　　“校长什么态度？”他小心翼翼地试探。
　　“校长他没什么态度。”宫昊说，“先吃饭吧，我饿了。”
　　徐耀辰听不懂，但也不想追问得太急：“我把饭菜热一下。”
　　他转身去了厨房，开始着手热菜。
　　徐耀辰站在微波炉前，盯着液晶屏幕上倒计时的秒数，还在想宫昊那句“没什么态度”是什么意思。
　　倒计时的秒数跳到了0，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
　　徐耀辰刚想开门，忽然觉得肩膀一沉，一股温热的气息从有些宽大的领口喷到了自己的脖颈里。
　　背后，一双手臂穿过他的腋下紧紧环绕在他胸前。
　　徐耀辰觉得这拥抱比平时来的更紧，呼吸也更重一些，但这些变化究竟是源自于快乐还是悲伤他无法判断，他没办法转身看宫昊此刻的表情。
　　“你这是要埋在我肩膀上哭？还是在撒娇？”徐耀辰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
　　“如果我哭了，你就会拿衣柜里东西哄我了吗？”
　　显然，宫昊刚才回房间挂外套，看到那防尘袋了。
　　徐耀辰滚了一下勾结，强装镇定：“你不哭我也可以哄你的。”
　　“真的？那我就不哭了。”
　　话音刚落，徐耀辰就觉得刚才禁锢住自己的那双胳膊松开了些。
　　他忙转身看向身后站着的宫昊，看到了一张正冲自己灿烂笑着的脸。
　　徐耀辰：“？”
　　他觉得自己好像又中招了。
　　“算了，就再穿一次，全当是庆祝吧。”他想。
　　防尘袋里的裙子被取出又放回不知多少次，四季又更替了许多回。
　　又到了夏末秋初的时节，向阳学校又迎来了一批一年级新生。
　　“宫老师带几班？”
　　“一年级（3）班。”
　　教师办公室里，潘老师整理着晚上需要新生家长填写的表格，问坐在隔壁桌的宫昊。
　　“感受如何？刚把一批小孩拉扯到了六年级送去初中部。接下去又要面对一群一年级小孩和家长了。”
　　“确实有点紧张。不知道小朋友会不会喜欢我。”宫昊说。
　　“宫老师谦虚了，你在每个年级都很受欢迎。我儿子到现在都经常提起你。”
　　“小乐今年该上研一了吧？”
　　“嗯，前几天刚去报道。本科没考好，研究生倒是让他考上了985，就是那学校有点远。”
　　“小乐很懂事，一个人没问题的。”
　　“嗯，他说他会对自己的人生负责的。”潘老师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
　　闲聊结束，宫昊带着材料来到了一（3）班教室。
　　教室里，今年刚入职的刘老师已经按照座位表摆放好了学生的名牌。
　　“宫老师，您看这样可以嘛？”
　　“嗯，没问题。”
　　“第一次当副班主任，我有点紧张呢。”
　　“别紧张，一会儿你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会补充的。”
　　放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了起来。
　　宫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我出去接个电话。”
　　刘老师：“您去吧。”
　　宫昊走出教室的同时按下了通话键。
　　“喂，老宫，你到家了没有？”听筒里传来他最爱的那个人的声音。
　　“我今天晚上有家长会，你忘了？”
　　“哦对，我给忙忘了。”
　　徐耀辰这几天被姚莱带去了杨县参观他的几个工厂。
　　那家伙真是幸运，为了能有个借口陪在当地mao²学校教书老婆，在那里投了项目。结果项目刚投下去就迎来了好几拨政府的扶持政策，本来只是顺便的买卖如今做得风生水起。现在那边已经成了姚家生意的上游重要供货商，老姚总对儿子出柜的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明天回来吗？”宫昊问。
　　“嗯，明天一大早就回市里。不过要先去参加李慎他们家公司上市成功的庆功宴。”
　　“替我恭喜李总，也谢谢他给杨县小学捐的教学楼。”
　　“别跟他客气。要谢还不如谢谢我，是我把他忽悠过去的。”
　　“想我怎么谢，都听你的。”
　　……
　　宫昊回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几个提前到的家长把刘老师围起来了。
　　刘老师第一次面对那么多家长，有些紧张，看到宫昊回来了向他投来一个求救的目光。
　　宫昊上前替他解围，随意和几个家长聊了几句，告知他们可以先按照孩子的名牌落座。
　　“宫老师你总算回来了，吓死我了。”
　　几个家长离开后，刘老师小声在宫昊耳边说。
　　“不好意思，刚才跟我老婆来电话，一不小心聊得时间久了一些。”
　　刘老师瞪大眼睛有些吃惊：“宫老师结婚了？我记得您的资料上是未婚啊。”
　　宫昊笑笑，留下让他摸不着头脑的四个字：
　　“事实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