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标记》作者:苏甫白   文案:   他们都想要他,却又都不愿意娶他。   禁止的不是标记,是独占。   当只剩下他一个高等级的omega,他就不再被当成人,而是被圈养起来只供繁衍的动物,生育的工具。   Tag列表:原创小说、BL、长篇、连载、现代、三观不正、ABO、强制爱、NP   只是狗血文,所以没什么很缜密的逻辑,三个攻,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追妻情节。 第1章   omega娇弱,加上诞生数越来越少,经过几年、几十年的变迁,全球omega人数锐减,不光如此,存活的都是一些低等级的omega。   受此影响,孕育出来的不论是alpha或者omega,分化时等级自然不会高到哪里去。   尤其在他们国家,绝大一部分alpha逐渐弱化,竟渐渐与beta无异,甚至于beta不受信息素的影响,在某些方面做的比alpha还要出色。   但平庸的beta一直都受人待见,哪怕如今的地位已经水涨船高。   纪识于的父母虽然是AO,但几乎连信息素都无法使用,他一直以为自己变异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beta,直到23岁那年,他分化成为了一个高等级的omega。   为了血统的纯正,也因为国家的发展离不开强大alpha的战斗力,识于被剥夺了自由和生为人该有的权利,他被囚禁了起来,这一辈子只有一个任务——和被选拔出来的等级最高的3个alpha发生关系,繁衍出后代,更加不幸的是他的体质很难受孕。   识于的记忆里其他两个人每次都很凶,只有赵殊知从始至终很温柔,会好好的做前戏,会亲亲识于,告诉他别害怕,会从外面带花、买好吃的给他。   这三个alpha位高权重,识于知道自己的不过是个工具,是不能动感情的。   但在其他两个人不带感情疯狂的折磨下,赵殊知的好就显得实在可贵,而且每次他求饶的时候其他两个总是恍若未闻,在他痛到快晕过去时也不愿释放出一点信息素给他,只有赵殊知会轻下来,会抱着他哄。   识于是很讨厌被他们亲的,明明凶残得可怕,没有一点怜爱,接吻的时候却那么轻柔,这让识于更加明白他们是怎样一个表里不一的禽兽。   识于每次都会躲,哪怕最后会被掐着脖子摆正脸,被迫接受一个又一个深吻。   但对赵殊知就不同,只要他稍稍低头,识于就会主动扬起脸给他亲,还会表现出在床上再怎么摆弄都没有的羞涩。   不过赵殊知在识于那里的特权还不止这一个,按一个星期来算,平分给一个人两天后还有一天的空闲。   识于是没有资格休息的,唯一有的权利就是在那一天选择由谁来陪伴他。除去最开始因为不熟悉三个人不顾他的意愿一起强来,后来会反抗有了自己的想法后,识于每每都会选择赵殊知。   其他人对此没表现出什么过多的意见,毕竟在他们眼里识于最多只算个物件,谁用得多谁用得少他们根本不介意。   但不可否认的是,和识于待的时间更多的那一个更有可能成为第一个孩子的父亲。   眼看着识于和赵殊知越来越亲密,对他们越来越不配合,撒谎装病拒绝和他们接触就算了,还在他们的床上喊赵殊知的名字求救。   周眠山给他带给了一段音频。   录音中是赵殊知和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陌生男人问:“我最近都快见不到你的人了,你在干什么?”   赵殊知不答反问:“我在干什么你不知道吗?”   陌生男人道:“我劝你别在他身上浪费感情,omega又怎么样,再娇贵再珍稀又怎么样,除了被人肏还能干什么?你想要的利益只有我能给你,况且你真的能接受一个被别人玩烂了的omega作为你未来的妻子吗?”   omage越来越稀少,加上等级又低的又与beta无异,为了顺应时代的发展alpha也会选择beta中位高权重的家族选择商业联姻。   识于听到赵殊知连想都没有想,不同于以往的温柔,用从来没有听过的玩世不恭的语气道:“我这不是在努力地搞出个孩子来,好过继给你嫁给我么?”   beta的人口与日俱增,alpha们早就接纳,beta们也早就不再因为自己的平凡而自卑。只是赵殊知家里老一辈的人很固执,接受不了alpha最终的伴侣会是一个beta,而且beta生育的机率太小,就算最后真的怀上了生的也是个普普通通的beta,所以不愿意同意这门婚事。   听完录音,看着识于惨白的脸,周眠山笑道:“看不出来啊,一个被人玩烂了的omega,为了促进别人的婚事,居然会这么善良好心。”   周日转眼就到,识于迟迟没有做出选择,那证明他要同时接纳他们三个人。   结束后识于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没什么区别,他趴在床上,身上湿透了,汗混着着其他液体,青紫的痕迹在遍布脖子腰间大腿内侧,惨不忍睹。   其他两个人发泄完就走了,只有赵殊知留了下来,像往常一样要帮他做事后清理。   可一见他伸手识于就变了脸色,不停地往旁边缩,哑着嗓子喊着:“不要。”   今天识于没有单独选择与自己在一起,赵殊知心里本来就不怎么舒坦,刚才进到识于直往其他两个人怀里躲后更是直接就不爽了,本来就忍得够久,此刻见识于如此,再难维持以往温柔的面孔。   赵殊知又摁着识于做了一遍,识于拼命抵抗,但由于本来就被折腾得没了力气,最终还是被赵殊知得逞了。   赵殊知这次做得特别狠,识于一直在哭,到最后哭得只能用气声求他不要弄在里面。   赵殊知看着识于含满泪水的眼睛终于心软了,凑过去要亲他,哄道:“他们谁惹你生气了吗?乖,不弄里面怎么生宝宝呀?”   哪知识于一听这话当即便扭头避开了他的吻,面上露出了些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厌恶。   赵殊知眉眼阴沉下来,“对我你也不听话了。”   最后赵殊知不光弄进去了,还在识于抱着被子痛苦地哭泣的时候直接离开了,并且没有像以前一样用信息素安抚识于,抱着他等他睡着了再走。   结果就是三个人在当晚收到了识于自杀的消息,他摔碎了水杯,用碎片割破了手腕,如果不是保镖发现得及时恐怕此刻已经丧命了。 第2章   识于是在医院醒来的,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自从被抓过来成为一个只供生育的机器后,他就一直被关在那座别墅里。   那几个alpha虽然花样多又不加怜惜,但一直把控着度,不至于让他受太重的伤,而那些一般的伤他们都会给他处理好。这次应该是他们都不在,保镖情急之下就把他送到了医院,所以这是他第一次那座别墅出来。   手腕的伤已经被处理好了,被层层纱布包裹着。   识于掀开被子,下了床,一步步往门口走去,他祈祷着推开门的那一刻外面没有那些保镖,没有任何人,即使他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他真的一秒也不想再见到那三个alpha了。   识于心跳得很快,然后手才刚碰到把手门就在外面被人推开了,看清楚来人之后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了,连连踉跄着往后退。   是周眠山。   识于后退,周眠山就一步步逼近,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这是想去哪儿啊?”   识于警惕地望着他,不答反问:“你来干什么?”   “来看看你。”   从他被送进医院到现在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他两个不见踪影,想来是知道他没死,连探望都觉得是浪费时间。   而眼前这个人是到了,估计也是不安好心。   识于的大腿已经抵在了病床的床沿,退无可退,三个人里他最害怕的就是周眠山,此刻不由地道:“别再靠近我了。”   “今天进来的如果不是我,你还会这么说么?”周眠山脸上的笑意未减,可识于仍旧敏锐地感觉到了危险。   “我听不懂你的话、啊……”识于的话音刚落,就被周眠山掐住脖子压在了床上,吓得他尖叫出了声音。   识于大惊失色,好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并没有真的用力。   “突然闹这一出,是终于受不了自己唯一的作用只是用来繁衍后代?”   识于刚要伸手去周眠山,就又听他悠悠道:“还是受不了他对你所有的好都是假的,失去了他的喜欢就活不下去了?”   他们彼此都知道那个他是赵殊知。   被戳中了心事一般,识于脸色当即就变了,变得格外的难堪。   识于也无法分清自己对赵殊知的依赖是不是喜欢,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赵殊知对他的那点好,的确让他在这种跟被反复轮奸没什么区别的日子里好过不少,所以在发现连这点好都是别有目的的欺骗时才会那么崩溃。   看出自己说出的是正确答案,周眠山的脸上所剩无几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殆尽,同一时间,识于感觉到呼吸逐渐困难起来。   周眠山一点点地收紧了手,冷眼看着识于惊恐的模样,看着他因为缺氧的缘故苍白脸色一点点变得红润起来。   识于因为太难受而不受控地掉着泪,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自杀和他杀终究是不同的,或许是求生的本能,他用手去抓周眠山的手,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推周眠山的胳膊,可窒息感渐渐让他使不上力,这些挣扎终归只是徒劳。   这也就是识于害怕周眠山的原因,比起另外两个,周眠山喜怒无常,跟疯子没什么区别,看样子也并不把他的命当回事。   慢慢的,识于不再挣扎,痛苦地闭上眼睛。   偏偏就在他自己都要放弃求生的那一刻,周眠山收了手,从他身上下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慢斯条理地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仿佛真的只是来探望他似的。   劫后余生,终于能够自由呼吸的识于捂着自己的脖子坐起身来,在剧烈的喘息中大口地咳嗽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隔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周眠上看着识于惊魂未定的模样,拿了一张纸递过去。   识于低着头,没有接。   周眠山便毫不留情地一把抓起识于的头发,用疼痛逼迫他抬起头来,然后松了手,轻轻地去擦拭他脸上的泪,跟刚才暴戾的模样判若两人,“哭什么呢?我这不是在帮你完成你没有完成的事情吗?”   “……”识于瞪着他,没有说话,也不敢动。   擦干泪,把纸丢在一旁的垃圾篓中,周眠山又若有所思地问:“你觉得为他死还是被我掐死好一点?”   识于还是不说话,只在心里骂他神经病。   “好了,我不是为了吓你而来的。”周眠山道:“鉴于你的自残行为,高层聚在一起开了个会,为了照顾你的心理健康,也怕你吃不消,真这么被我们玩死了,所以准许你在我们之间选择一个人。”   识于怎么也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沉默良久后才终于开了口,大概是因为刚刚的咳嗽,嗓子是哑的,“什么叫选择一个人?”   “选择一个人拥有你,从此后其他两个人会在你的生活里消失。”   识于觉得可笑,“我还以为是结婚什么的呢。”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周眠山挑眉;“你想结婚?”   【你真的能接受一个被别人玩烂了的omega作为你未来的妻子吗?】   录音里的这句话在耳畔响起。   识于想,不论是赵殊知,还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大概都无法接受吧。   于是他道:“不敢想。”   他话音刚落,周眠山便直白地道:“我希望你选我。”   识于惊诧地看着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周眠山会是想要争取他的人,脱口而出道:“你喜欢我?”   周眠山忽地笑了,笑识于可爱,“如果喜欢肏你也归为你所谓的喜欢的话。”   识于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条件是你得娶我呢?”   周眠山与他直视着,话中带着几分无奈,像是在面对一个不听话的宠物,“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把事情弄得这么麻烦为好。”   娶他是麻烦。   识于垂下眼眸,没有语气地道:“我不会选你的。”   或者说,不论娶不娶,他都不会选择周眠山。   他那么问只是想试探周眠山能为了得到他做到什么地步,看来也并不是太过于在意,好在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所以并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话别说太早,我会给你时间考虑的。”周眠山毫不在意地道:“这段时间我有事情要办,我不在的这几天里他会帮我好好照顾你,你和他多相处相处,说不定就改变主意了。”   周眠山知道识于现在最厌恶的就是赵殊知,因为讨厌赵殊知,不想再见到赵殊知,或许真的会选择他。   “……”   识于没说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周眠山打算给时间让他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对了,你的家人已经在第一时间被控制起来了,下次动刀之前别只想着自己。”走到门口的时候,周眠山忽然顿住了脚步。   没料到还会连累到家人,识于心中一咯噔,愤怒多过害怕,骂道:“禽兽。”   “这两个字除了在床上,其他时候听你这么说还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周眠山淡淡一笑,关上了门。 第3章   伤的是手,又因为发现得及时,到底没什么大事,识于没在医院里没住几天就又回到了别墅,他知道回来代表着什么,就求保镖在汇报的时候告诉那三个人他依旧虚弱。   为了防止被omega的信息素干扰,保镖选的是训练有素的beta。   识于长得好看,却总有种脆弱的易碎感,保镖每次见他时都是混身伤,或许是觉得识于可怜,汇报的时候第一次对上头的几位撒了谎。   得益于此,识于过上了来这里之后从没有过的清闲日子,别墅很大,基础的娱乐设施都有,但他每天也就是看看书,一个人站在阳台看着俯瞰着别墅以外的地方发呆。   又是一个晚上,识于看了会儿书,昏昏欲睡,他去洗了个澡,结果一从浴室里出来就看到了站在房间里的宴绪迁。   宴绪迁背对着识于,正随意地翻看着他看过的那本书。   识于知道他们几个不可能放任他太长时间,但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下意识问:“你来干什么?”   听到声音,宴景迁放下手里的书,转过身来,面色平淡地从上到下扫视把他扫视了一遍,“你说呢?”   识于顿时觉得自己蠢透了,他这完全就是在明知故问。住院的那几天宴景迁一直没出现,现在过来还能是干什么,难不成是来探望他的吗?   “我受伤了。”识于轻声说着,像是在祈求,“今天能不能什么都不做。”   宴景迁的眼神在识于仍旧被纱布包裹手腕处停留了三秒,“听医生说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收回目光,脸上没有一点类似怜惜的表情,继续道:“况且你的手在整个过程中,除了一直企图推开我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不似赵殊知表面故作的温柔,也不像周眠山那么变态,一直以来宴景迁给识于的感觉就是,他们两个似乎都是一样的,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   因此这么久以来除了在床上,其他时间识于和宴景迁基本上没有任何交流,甚至在床上也都是识于一个人在哭着求饶,而宴景迁永远都是那么无动于衷地听着,做完就走,绝不多留一秒。   宴景迁在识于的印象里太冷酷,但至少不会骗人,也不会随时随地发疯,便试着继续道:“可我还是感觉不太舒服。”   识于本以为宴景迁或多或少都会犹豫一下,谁知道他直接迈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识于惊声道:“你干什么?”   宴景迁轻而易举地抱起了识于,把他压在了床上,没有丝毫波澜的语调:“不是说不舒服么?我还以为你在暗示我,让我替你把衣服脱了。“   “我没有!”识于伸手要去推宴景迁的胸膛。   宴景迁平静地道:“你的手怎么样我并不在乎,想废掉的话大可以继续挣扎。”   识于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还是他太傻,祈祷像他们这样恶劣的人对他能有丝毫的怜悯。   宴景迁的力气大得出奇,说的是脱,稍稍一用力,手臂上青筋暴起,直接扯掉了识于睡衣的扣子。   识于正绝望地想要不要就这样随他去的时候,门再度被推开了。   两人同时看过去,是赵殊知。   识于一下子愣住了,宴景迁则是慢斯条理地从他的身上起来,下了床,站在他和赵殊知的中间,挡住了他们看向彼此的视线。   回过神来,识于爬起身,坐在床上,合拢上衣,揪住了自己的衣领。   识于听到宴景迁问:“你怎么来了?”   “这话好像该我问你,算算日子,今天不该来这儿的人是你吧?”赵殊知的语气里可以听到明显的不悦。   宴景迁淡淡道:“这么一说,今天来陪他的人似乎也该不是你。”   赵殊知道:“他让我代替他来。”   那个他自然就是周眠山,识于记得周眠山是说过要让赵殊知好好“照顾照顾”他这样的话。   “这样啊。”宴景迁点头,没有一点要争取的样子,无所谓地道:“那我先走了,祝你们玩儿得愉快。”   他说完后看也没看识于一眼,直接往门口走去。   他一走,识于这才看清赵殊知的手里还捧着一束无尽夏,不像是来看圈养的宠物,而像是来见情人。   识于的记忆里赵殊知每次来见他的时候都会带上一束花来,每天不重样,一开始识于对他也跟其他人一样,有很重的防备心,所以不论赵殊知送什么都会被眼也不眨地扔到垃圾桶里。   直到有一天他带了一束百合,用无尽夏作配,识于把百合扔掉了,却把无尽夏留下来插在了花瓶里,往后赵殊知每次来的时候就只会带一束无尽夏。   后来识于也才知道,赵殊知每次带不同的花来是想知道他的喜好,知道他喜欢什么后便只送他最爱的东西。   在这里痛苦的日子里,只有赵殊知给予过识于一点温情,于是识于理所当然地把那视为唯一的美好,所以在被打破的时候才会觉得那么厌恶和痛苦。   识于讨厌赵殊知,讨厌他的虚情假意。   “凭什么他说把我给谁,我今天就归谁,他不在这里,我的时间应该由我自己支配,我有选择的权利。”已经习惯了沉默地听着别人把自己当作货物一样决定归属的识于忽然出声道。   越来越不乖了。   赵殊知冷冷地看着识于,问:“所以呢?”   识于指着已经推开房门的宴景迁,“今晚,我要他陪我。” 第4章   听到识于的话,宴景迁停下了脚步,但他没有做任何的表态。   赵殊知脸上的寒意更盛,烦躁地拽开了领带,仿佛这样能让他舒服些,“那就一起。”   “我说的不是一起。”识于第一次如此的硬气,他看着赵殊知的眼睛,鼻子还是没忍住泛着酸,“我不要你。”   自从识于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之后,赵殊知的耐心便越来越少,他冷笑着朝识于走近,“这可由不得你。”   “你别过来!”面对他的靠近,识于大叫着,情绪波动逐渐增大,“我知道我家人被你们控制着,我是不敢死,但你们也不想我因为一些不大不小的伤把自己送进医院吧?”   这次,赵殊知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是宴景迁转身往回走,拦在了面色难看的赵殊知面前。比起赵殊知和识于两个人的剑拔弩张,他冷淡得像是个局外人。   “差不多行了,他身体刚恢复,以后多的是时间,今天你就别再刺激他了。”宴景迁淡淡道:“今晚不论留下的是你,是我,还是不在的那个,不都是一样的么?目的达到了,就行了。”   赵殊知死死地盯着识于,而识于就这样倔强地与他直视,没有一点往昔的柔软和顺从。   最终是赵殊知粗鲁地把手中的花扔到了垃圾桶里,转身离开了房间,关上时发出“嘭”地巨响,如同墙壁都要紧跟着坍塌一般。   赵殊知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识于和宴景迁了。   宴景迁见到在赵殊知离开后,识于紧绷的身体在瞬间放松下来。   其实这种反应才是不对的,宴景迁知道,不论他还是周眠山,对识于都是一样的,只有赵殊知,明显地如此特别。   宴景迁看着识于,开口时是一贯没有波澜的语调,“既然是你主动留下我,我想欲擒故纵的那些把戏就都省了吧,衣服是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识于沉默着,没有了面对赵殊知时强硬,听宴景迁这么问,他脸色一白,又回到了那怯怯的模样。   是啊,不论留下来的是谁,要做的事情总是不会变的。   而他的害怕和抗拒,在他们眼中竟然是欲擒故纵的把戏。   识于做不到自己主动脱了衣服给宴景迁肏,最后是宴景迁把识于抱在怀里一点点把他扒了个精光,识于全程都在颤抖,而宴景迁不光没有安慰,甚至一句话也没有多说,只是例行公事般一步步往下进行着。   宴景迁不像赵殊知那样每次都会哄着识于,也不像周眠山玩儿的那么疯,但还是连前戏都没有,进去得很艰难,全靠着润滑液的功效。   识于还是哭,他每次都觉得是那么的痛,每次都会哭,只是这次他罕见地没有求饶,只是死死地咬着身下的枕头,连呻吟都不肯发出一声。   宴景迁只弄了一次,便从识于的身上下来,往浴室走去。   识于瘫软在床上,听着水声响起,过了一会儿,就见宴景迁穿戴整齐地从浴室出来出来。   “看什么?”见识于直直地盯着自己出神,宴景迁问。   识于的声音很小:“谢谢。”   宴景迁明白识于的意思,识于在谢谢他就这么结束放过了他。   宴景迁毫不留情地道:“别想太多,只是你这要死不活的样子让我实在没什么性致而已。”   因为对赵殊知有着特殊的感情,所以和赵殊知在一起时总是最轻松的,大多时候识于还能感觉到欢愉,就算是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赵殊知也会想方设法取悦他,让他能在没有尽头的性事里能好受一些。   至于周眠山那个疯子,他从来不在乎这些。   识于没有说话,宴景迁是从来不会在这里过夜的,他不会抱着识于睡觉,也不关心他会不会难受,每次做完就走,今天也是。   “你明天还能来陪我吗?”宴景迁走到门口时,识于的声音忽然响起。   宴景迁回身看向识于,脸上难得有了其他的表情,他饶有意味地挑了下眉,“明天该陪你的不是我。”   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周眠山不在,识于不想面对赵殊知,况且就目前的情况看,跟宴景迁一起大概还能得到片刻喘息的机会。   于是识于道:“可是我想要你来,想要你陪着我,可以吗?” 第5章   宴景迁走后,识于躺了许久才感觉终于恢复了一点气力,他慢腾腾地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去浴室里把自己洗干净。   虽然宴景迁只弄了一次,但他每次都是毫不怜惜地蛮干,导致识于每次都会带着些伤。   或许是心不在焉的缘故,手伸向花洒的时候拧错了边,冷水从头顶倾泻而下,识于冻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寒意从皮肤传递到了心间。   这几乎成为了压垮识于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蹲下身来,抱住自己的膝盖,在冷水中瑟瑟发抖。   穿好衣服,浴室里识于看着镜子中自己憔悴到毫无生气的脸,努力勾唇笑了笑。   皮笑肉不笑的。   明明洗完澡了,明明已经看起来那么干净,他还是觉得自己又脏又难看。   走出浴室,上床前,识于忽然看到了被赵殊知丢在垃圾桶里面的花,花瓣几乎都摔碎了,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娇嫩了,只让人感到死气沉沉。   ****   第二天晚上识于等到很晚,也没有见到宴景迁的身影。   “今天已经破例了,你我都知道,你对我没有任何感觉。”   “我刚刚告诉他,谁留下来都是一样的,现在我告诉你,谁陪你都是一样的,乖乖等着就行,别白费心思。”   这是对于他的挽留,宴景迁说的话。   识于只是有点不死心,或者说比起赵殊知,他希望来的人会是宴景迁。   可是宴景迁没有到,赵殊知也没有出现。   今晚不会有任何人过来,识于雀跃起来,一个人躺到床上,蜷缩起来,闭上了眼睛。   夜里识于做了个梦。   梦到了他的生日,他还在家里,爸爸妈妈还有弟弟笑容满面地看着,他刚准备吹灭蜡烛,他们突然全都消失不见了,眼前一黑,他被锁了起来,alpha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压在了床上。   这个结束了,他以为自己死里逃生了,另外一个又重新覆了上来。   识于惊醒了过来,一头的冷汗,紧接着他突然发现自己被从身后抱在了怀中,怀抱的温度是如此的温暖。   还会有谁能够抱他,只能是那三个。   一想到是他们,识于只觉得遍体生寒,立马就像从那人的怀里爬出去。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赵殊知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也是,只有赵殊知会留下来陪他,会关心他痛不痛,会抱着他睡觉。   可惜往死有多依恋和依赖,在谎言发现时就有多痛。   识于挣扎得越发用力了,赵殊知无奈道:“我今天原本是不打算对你做什么的,但你要再乱蹭我就不敢保证了。”   闻言,识于一下子安分了下来,僵在了他的怀抱里。   “这几天冲你发脾气,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顿了顿,赵殊知话里带着几分失落,低声继续道:“也有可能是因为你最近对我也好冷漠。” 第6章   “……”识于沉默着。   “不打算告诉我原因吗?还是我之前哪里没做好,惹你生气了?”赵殊知又回到了识于最熟悉的温柔模样,仿佛这么多天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识于宁愿赵殊知对自己凶一点,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会认清现实,不会像以前一般心怀妄想。   赵殊知的怀抱挣不开,识于只能道:“我渴了。”   赵殊知一听,慢慢松开了抱着识于的手,打开了床头的台灯,起身便去倒水。   识于从床上坐起来,倒完水的赵殊知便十分自然地把水杯递到了他的唇边。   “是不舒服吗?我来的时候你就在发低烧。”看着识于就着自己的手把水喝下去,赵殊知连日里烦躁的心情突然得到了疏解,意味不明地继续道:“保镖说他昨晚走得很早,没怎么折腾的话你怎么生病了?”   这就是识于最初会为赵殊知心动的原因,只有在赵殊知那里他才会觉得自己是个人,才能感受到关心。   识于定定地望着赵殊知。   他不想选,可选择一个人,比在他们三个人之间周旋要好得多。   “我没事。”识于抿了抿唇,“听说我可以在你们之间……”   话没说完,赵殊知的电话响了起来。   赵殊知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皱眉挂断了电话,在抬头看向识于时,眉头重新舒展开来,“你刚刚说什么?”   识于没有机会重复想问的话,因为电话没有丝毫停歇地再度响了起来。   “我先接个电话。”赵殊知有些抱歉地拿着手机往阳台走去。   识于耳尖地听到电话另一边的人在发脾气,又提到了孩子之类的字眼。   他静静地看着赵殊知眉眼阴沉,不耐烦地在说些什么。   打完电话回来,赵殊知便告诉识于,他还有事,得走了,不能陪识于了。   识于知道,他大概是要去陪别人了   “我听说,我可以在你们之间选择一个人。”这次,识于一口气把话说完了,他望着赵殊知,不知为何,语调在颤抖,“如果我选择你的话,你会娶我吗?”   说到底,他还是有所期盼的。   赵殊知先是一愣,紧接着面不改色地望着识于,语调很平,没有情绪,“除了这个条件呢?”   那就是不同意了。   识于说:“我没想过。”   甚至连这些都是他头脑发热下才说的。   “那你再好好想想,不过我相信这话你去问他们,他们的回答跟我会是一样的。”赵殊知伸手揉了揉识于的脑袋,脸上重新露出了笑,“但我保证,他们能给你的,我会给得更多。”   ****   赵殊知走了,识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大概是昨晚洗了冷水澡的缘故,今天一天都不怎么舒服,体温一直都是偏高的。   不然他也不会昏了头,在明知道赵殊知的真面目后,还贪恋着那点营造出来的温柔美好,说出这些蠢话来。   识于按向床边的按钮,没一会儿,保镖走了进来。   “可以把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吗?”识于歪头看着他。   保镖看起来很年轻,恐怕比识于还要小一些,识于记得,上次就是他送自己去的医院。   听到识于的这个要求他有点为难,一时间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的。”识于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凄然一笑,“我这种情况,就算报警也是没有用的吧?”   柔弱的omega总能让人心软和怜惜,保镖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识于在购物平台上翻了翻,然后点开其中一间物品,然后把手机还给了保镖,“快递应该要好几天,你去商场里看看,能不能买个差不多的。”   保镖拿过手机一看,耳尖立刻泛起了红。   居然是情趣套装!   不过学会讨好alpha,的确可以少受些罪。   这个可怜的omega不用总是受伤了,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您,您着急要用吗?”保镖再开口时连自己都没有料到地结巴了。   识于微微一笑,道:“辛苦你在宴景迁来之前给我吧。” 第7章   翌日。   宴景迁到得非常晚,识于都以为他不会来了,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上不上下不下的。   就在他差点睡过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开门声,紧接着就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识于还没有反应过来,灯就被人打开了。   房间顿时被照得恍如白昼,光一下子漫入瞳孔中,识于不适地眯起眼睛,然后便看到站在床下,正面无表情地解着皮带的宴景迁。   识于常常有一种宴景迁其实是机器人的错觉,因为他从来没有在宴景迁的身上感受到任何的情感。   识于蜷缩在被子里,鼓起勇气,磕磕巴巴地问:“今天、今天我们能也只做一次吗?”   他一向逆来顺受,最近倒是越来越有自己的想法了。   宴景迁微微挑眉,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这次我一定会好好配合的。”识于从床上爬起来,被子自他身上滑落。   宴景迁看见识于穿着一件黑色的女仆装,黑色衬得他的皮肤越发白皙,该挡的全都没有挡住,要遮不遮,欲拒还迎。   在宴景迁直白目光的打量下,识于从脸红到了脖子,即难为情又怯怯地道:“好吗?”   宴景迁没有给他答案,但这次是识于第一次主动配合宴景迁的动作,方便他进出得更容易。   宴景迁第一次知道识于并不是只会哭的,身体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僵硬的,他会露出迷离的表情,引诱着人更深地占有,他的身体是那么柔软。   宴景迁在一向公事公办,大多数都是不耐烦的性事里第一次感到了愉悦。   于是这次他们也只做一次,只不过仍旧没什么前戏,时间还很长,但对于识于来说比起上次要好太多,他觉得没那么痛了,身上也不全是伤了。   然而比起这点微不足道的快感,识于更多的感到的是恶心,他觉得这样讨好宴景迁的自己很恶心。   宴景迁离开前,识于如之前一样,紧紧地盯着他,漂亮的眼里说不准是期待还是其他别的情绪,“你明天也可以来陪我吗?”   识于知道自己明天是属于赵殊知的,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偏偏这次宴景迁什么都没说,如同没有听到他说的话一般。   ****   第二晚,鉴于居然会问赵殊知要不要娶他这样的话,识于为自己觉得无地自容,他认为自己愚蠢又可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赵殊知。   不过这次他想好了,不管赵殊知愿不愿意,他现在都不会选择跟赵殊知在一起。   人总是很容易沉醉于假象,特别是他这个情况之下,更容易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施以援手的人身上,那太危险,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万劫不复。   让识于没料到的是,晚上来的人居然是宴景迁。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直接便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这次哪怕没有识于的要求,在弄过一次后,宴景迁仍旧选择了结束,放过了他。   可是这次直到宴景迁推开房门,识于也只是疲倦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宴景迁顿住脚步,语调是平的,“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闻言识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才完整地把话问出来,“我穿成那样你不喜欢吗?”   宴景迁皱眉:“为什么这么问?”   “给我送衣服的那个beta,他受罚了。”识于道。   他今天想找那个保镖说声谢谢,结果进来的是其他人,并且告诉他昨晚宴景迁走后下了命令,保镖被打成了重伤。   宴景迁淡淡道:“这跟喜不喜欢没关系,他违反了规定,就该受到惩罚。”   “……”识于没再说话。   走出房间,关上门的那刻,宴景迁莫名其妙地想:识于没有问他,明天是不是依旧能过来陪伴他。 第8章   昨晚来的是宴景迁,那么今晚就该是赵殊知了,识于缓了这么久,虽然还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应付赵殊知,但他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坦然以对了。   赵殊知来的时候识于正靠坐在床上看书,台灯映照在他的脸上,使得他原本就没什么攻击力的面部轮廓变得更加柔美了。   见到赵殊知,识于便合上了书中的书,放在一边。   赵殊知把怀里抱着的,挑了许久、绽放得正好的无尽夏向识于递过去。   识于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没有接。   “我记得你很少跟他们闹脾气吧?”赵殊知也不恼,他把原先花瓶里早就枯萎了,已经接近腐烂的花朵扔掉。   “……”识于只当没听见,不打算理他,就这么看着赵殊知自顾自地忙活着,将花瓶洗净,换水,最后把新鲜的花插了进去。   这么久以来,只有赵殊知来的时候才会带花和其他的小东西,这也是这间对于识于如同牢房一般的房间里唯一的一点浪漫。   不过赵殊知说得没错,在企图自杀之前,他怕极了那两个人,向来是说什么就做什么,听话得不得了。   至于赵殊知……那个时候他实在是太蠢了,动了那样的心思,所以总会像对待亲密之人那样对赵殊知闹点小脾气。   摆好花,攻赵殊知转过身来,再没说废话,伸手就要去脱识于的衣服。   识于惊慌地揪住自己的衣领,终于开口了,“我有点不舒服,我们能不能什么都不做,像上次那样,我给你抱着睡觉好吗?”   可赵殊知明显地看到了识于脖子上的吻痕,不用问便知道那肯定是昨晚宴景迁留下的。   赵殊知危险地眯起眼睛,“我看你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得很啊,怎么一到我这儿就不舒服了?”   “你知道的,他们根本就不会听我的话。”识于道。   赵殊知唇边勾了抹似有若无的笑,“那你是觉得我会听你的话?”   “不是。”识于直视着赵殊知的眼睛,声音轻了下来,“我只是觉得你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赵殊知紧紧地盯着识于,不愿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良久后,见识于始终只是不安地望着自己,他没忍住笑出了声,“到底是你觉得我跟他们是不一样的,还是在你的心里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识于没想到赵殊知会这么问,但他知道答案一定是后者。   他还知道,这和刚才一样,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让自己接下来好受很多,偏偏他怎么都开不了口。   太可笑了,披着羊皮的狼跟他装什么情深?   识于迟迟给不出答案,赵殊知却没有再逼问下去。   识于即问会不会娶他,又说什么不一样的,赵殊知认为识于的心里是有他的,这已经足够让他感到愉悦。   “那你吻我。”赵殊知俯下身,把脑袋朝着识于凑去。   识于一愣。   赵殊知笑道:“我可以听你的话,今晚什么都不会做,但对听话的人总得有点奖励吧?”   识于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了拳。   他告诉自己,赵殊知只是看起来好说话而已,骨子里是改变不了的恶劣本质,他不是有耐心的人,毕竟他见过赵殊知骇人的那一面。   而且他们做过那么多次爱,接一个吻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他们三个从来没有认真地跟他接过一个吻,以往的那么多次,都是在床上,生理刺激下的反应。   识于深吸了一口,做好准备后,伸手搂住了赵殊知的脖子,闭上眼睛,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以往都是他们三个主动,识于只负责顺从,而这次赵殊知没有任何的举动,把所有的控制权都交给了他。   识于生涩地一下又一下地在赵殊知的唇上轻啄着,好一会了见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之后,识于便试探着伸出舌尖,打算抵开他紧闭的双唇,加深这个吻。   宴景迁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识于纤长的睫毛不停地颤抖着,像是蝴蝶扇动着翅膀,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其他什么。   识于从没主动,更没这么吻过他。宴景迁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他想:难怪昨晚识于没有再请求他留下来。   宴景迁看得出来,识于之前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是与赵殊知吵架了的缘故,如今看来应该是和好了,之前选择他,求他留下,或许是有意在利用他气赵殊知。   宴景迁的到来让识于始料未及,他慌忙离开了赵殊知的唇,结束了才刚刚步入正轨的吻。   被人打断了好事,赵殊知自然是不爽的,他站直身子,回身看向宴景迁,“你来干什么?你今天不该出现在这里吧?”   宴景迁淡淡道:“我昨晚把袖扣落在这里了。”   言下之意是来拿东西,而不是找识于的。   宴景迁的话是对赵殊知说的,看的却是识于,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识于被他看得心中陡然起了一阵凉意,正要低下头去,却在下一秒被赵殊知掐住下巴,强制性地抬起脸来。   面对识于,赵殊知没有了面对宴景迁时的敌意,语调温柔下来:“别管他,我们继续。”   袖扣就在床头柜上,那是昨晚宴景迁亲手放在那里的,他拿了袖扣便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   关上门离开前,宴景迁看到赵殊知重新吻住了识于,而识于则是很安静地,乖乖地承受着赵殊知的吻。 第9章   识于第二天等到了凌晨,见宴景迁还没来,他才准备入睡。   谁知半夜里,半梦半醒间,他感觉自己被人压在了身下,那人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温热的手掌顺着他腰往上,用力地揉着他的胸。   识于发出一声嘤咛,基本上已经清醒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初只会默默忍受着他们如同强暴般的性事的他了,在宴景迁不由分说地脱了他的裤子,把他双腿分开的时候,识于抓住了宴景迁的手。   “别,不要这样。“识于的声音很是轻柔,”时间还很长,慢点来好吗?”   黑夜里没有开灯,识于看不清宴景迁此刻的表情,但对方的确停下了侵犯他的手。   识于在心里松了口气,他费劲儿地支起了上半身,伸出手来摸索着,捧住了宴景迁的脸。   就在识于刚做好准备,要去吻宴景迁的时候,却被人一把掐住脖子,按回到了枕头上。   识于被吓了一跳,直到他感觉到脖子上的那只手并没有用力,他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镇定的,温柔的,“你怎么了?”   识于听到宴景迁冷冷道:“别用对付他的那招对付我。”   识于愣了一下,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你是不希望我吻他吗?”   这句话换言之就是:你是不是吃醋了?   识于没有明说,但宴景迁又不是傻子,在识于说出这句话后,莫名的恼怒充斥在他的心间,让本就不悦的他,像是个忽然炸了的火山。   宴景迁轻嗤了一声,语调很淡,却一击毙命,“你以为你跟外面那些卖的有什么不一样?凭什么认为我会在意你到底吻了谁?”   识于本以为不论这些禽兽再做什么,说什么都不会感到难过了,没想到在这一刻,像是一把刀毫无预兆地捅进了心窝,那里血肉模糊,痛得他想哭。   识于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被击了个粉碎,让他一时间根本没法再顺着宴景迁哄下去。   紧接着,识于感觉到宴景迁沾着润滑液的手指正一点点往他的身体里挤,他绷紧了身子,表示着对宴景迁的抗拒。可是没有用,宴景迁随意地用手指在里面抽插了两下,然后便将拿粗大的家伙全部顶了进去。   识于痛得“啊”了一声,强忍着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   识于没有求饶,宴景迁也没有停下来,打破了他们之前默契的、只做一次的约定。   整个过程痛苦又沉抑,如同回到了绝望的最开始。   识于最终晕了过去,宴景迁把性器抽出来的时候,上面还带着淡淡的血丝。   暴行结束,宴景迁站在床下,静静地望着床上面容惨白的识于,忽然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对识于发火。   宴景迁第一次给识于洗了个澡,清理了一下身体,这次的动作倒是很轻,如同怕一不小心就会把识于给打碎一般。   给识于上完药,宴景迁便打算离开,只不过还没走几步又回过身,脱了外衣,重新躺回床上,把蜷缩成一团的识于搂进了怀里。   房间里明明开了暖气,怀里人却冷得在发抖。   宴景迁听到他思绪混乱间正说些什么,声音太小,完全听不清。   宴景迁把耳朵向识于的唇边凑去,好一会儿才听清,原来识于正喃喃着喊着赵殊知。   宴景迁的脸色当即阴沉下来,刚要收回抱着识于的手,识于便一个劲儿地往的怀里钻,啜泣着道:“好疼啊,你抱抱我……” 第10章   赵殊知来的时候,识于已经睡着了,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缩成一团。   据说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识于睡得浅,听到脚步声就醒了,等睁开眼睛时便看到了站在床边的赵殊知。   “他们汇报说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赵殊知说着伸手碰了碰识于的脸。   体温正常,没有发烧。   “我没什么胃口。”赵殊知来了,他就没有办法再睡下去了,识于一边说着一边坐起身来。   刚才是有被子盖着,识于坐起身后,赵殊知才发现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青紫不一,白皙纤细的脖子上还有带着指印的掐痕。   赵殊知眸光一沉,不禁问:“怎么弄成这样?”   “我没事。”识于抬起手,紧紧地握住了赵殊知垂落在身侧的手,眼巴巴地望着他,“我想家了,你能不能让我跟他们说说话?”   赵殊知望着识于身上的伤,几秒后,他反握了识于的手,另一只手则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找了个电话号码拨过去。   赵殊知把手机递到识于跟前,他按了免提,几声嘟嘟声过后,一个中年女人慈祥的声音传来:“喂,你好?”   或许是没想到赵殊知会答应得这么轻易,识于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妈。”   “识于?”女人一听,数落道:“都多久了才想起来给大家打个电话?出去见大世面了,把我们都忘干净了是不是?”   “不是的,不是的。”识于连忙道:“我没有。”   “行了。”女人缓和了语气,继续道:“我知道你这是第一次离我们那么远,可你是去帮着做研究的,可不能因为吃了一点苦就想着回家。还有还有,我、你爸和你弟,我们出门可都有人保护着呢,别提多威风了,左邻右舍都羡慕着呢,这都是沾了你的光。”   “……”识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是不是该感谢他们没有把真实的情况告诉父母,而把所谓的保护不过是监视,是方便威胁他的手段。   “你这孩子啊,从小就爱跟人撒娇,大家都说你娇气,肯定没什么大出息,但妈不这么认为,你看现在,等这事成功了,得有一番大作为了吧?”   他这算是什么作为?   宴景迁说得对,跟那些卖的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好在此刻听着他妈的声音,识于觉得是如此的幸福,这种幸福带来的甜,足以抵过心间的苦涩。   他哽咽道:“妈,我想你们了。”   “哎哎,刚才还夸了你,别哭啊。”女人叹了口气,“虽说你现在也是个大人了,但我和你爸始终也是不放心的,我们在家也天天惦记着你呢,盼着你那边的事情早点结束,你能赶紧回到家来。”   识于飞快地眨着眼睛,避免泪会掉下来,怕自己忍不住会哭,让父母担心,他故作轻松地道:“好了妈,我今天有点累,要休息了,等下次有空了再打给你,你们可一定要注意好身体。”   “这才说了几句,你是不是嫌你妈我啰嗦了,你这孩子……”还没说完,这边赵殊知已经挂断了电话。   “你能让我见见他们吗?”识于问。   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贪心,可这通电话赵殊知答应得太轻易了,便让他忍不住想要求更多。   “这就不归我管了,他们不在我手里。”说到这个,赵殊知把手机放到一旁,讽刺道:“拿家人要挟,我可想不出这种缺德主意。”   识于又问:“那他们在谁的手里?”   赵殊知意味不明地盯着识于身上的伤,“你说呢?”   识于脑海里出现一个名字,刚想说出来,赵殊知已经俯下身,慢慢朝他凑近了过来。   反应过来,识于几乎是立刻扭过了头。   “我说不归我管,但我没说不愿意帮你,刚刚的事还没谢我,现在知道我没有利用价值了,更是直接翻脸不认人……”顿了顿,赵殊知故作委屈道:“你不敢惹他们,所以就每天欺负我么?”   识于知道他的意思,知道他想要什么,看着赵殊知这可怜的样子只觉得可笑,比起强迫,这样的口腹蜜剑,用温柔打造的陷阱才是最伤人的。   于是识于正过脸,面无表情地开始脱起自己的衣服来。   “不用了。”   识于还没明白这句不用了到底是什么意思,赵殊知已经飞快地,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在他的唇上轻吻了一下。   识于讶异地看着他。   “在你没好之前我是不会动你的。”赵殊知扬起嘴角,笑意很深,“你既然说我在你的心里跟他们是不一样的,那我当然不能做跟他们一样,让你受伤的事,不是吗?” 第11章   外面有人在敲门,而识于正站在床边,望向外面。他住的地方远离市中心,往外看是一片水波平静的湖面,这两天天气不错,水面上倒映着蔚蓝的天空。   现在是白天,识于想不通谁会来找他,而且那三个人进出自由,来他这里跟回自己家一样,根本不会敲门。   “请进。”识于道。   那人推门进来,识于转身去看,这次发现竟是前段时间因为他而重伤休息,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的那个保镖。   保镖看起来很年轻,似乎跟他差不多大,棱角分明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未完全褪去的稚气,最重要的是他一只手臂还打着石膏。   “你,你……”识于原本面无表情的面孔变得欣喜起来,却又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听同事说,您之前找过我。”保镖接过了话头。   “是,我原本是想跟你说声谢谢的。”识于的声音越来越小,歉疚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替我办事,害你受伤了。”   “如果是因为这个,您不必感到内疚。”保镖毫不在意地道:“您不知道我们的规定,我自己却是很清楚的,所以归根结底是我自愿违反规定的,和您无关。”   “……可是为什么呢?我给不了你任何好处。”识于不明白,他不觉得自己值得对方这么做。   “不要好处。”保镖直视着识于的眼睛,半晌,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可怜还是心疼他的表情,沉声道:“我知道,您在这里过得很不好,但凡对您有益的,只要您有需要,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帮您。”   他说他过得很不好。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对识于说这样的话,明白与理解他的处境。   “谢谢。”识于原本是想冲他笑一下的,且怎么也无法扬起嘴角。   “不用谢,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出去了,等待您的下次命令。”   “识于。”在保镖刚要转身往外走的时候,识于突然道,他说:“我叫识于,下次见面你不要再称呼我为您了。”   保镖微微一愣,紧接着有笑容从脸上漾出来,那笑容没有一丝阴霾,“夏祈佑,我的名字。”   ****   半夜里,像是怕惊扰到识于一般,有人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紧接着十分小心翼翼地从识于的身后把他抱到了怀里。   可其实识于根本就没有睡觉,黑暗里他慢悠悠地睁开眼睛,没有语气地道:“之前不是说我可以在你们之间选择一个吗?我选你。”   抱着他的那人的身体明显僵了僵,随即用同样没有起伏的语调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不是赵殊知。”   “宴景迁。”识于喊着他。   听到自己的名字准确无误地从识于嘴里叫出来,宴景迁蓦地笑了一声,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只让人从里面感受到了冷,“即使我那天那样对你?”   “是。”识于道:“即使你那样对我。”   一阵沉默后,宴景迁才再度开口,“条件呢?和他们一样,娶你?”   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串过口供,识于好笑地在宴景迁的怀里摇了摇头。   “没有条件。”识于平静地说:“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条件。” 第12章   昨晚识于说出那番话后,宴景迁没再做应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两个人的心思很明显,想要他,但不会娶他。如今他已表明没有任何条件,没想到宴景迁竟丝毫不为所动。   “这样你都不打算要我吗?”识于苦涩地笑了一下,“看来在你眼里,我的确跟那些卖的没有任何区别。”   即便听了这样一句话,宴景迁仍旧没有多说一个字,甚至还收回了抱着识于的手。   识于猜不透他的心思,便也选择了闭嘴。   宴景迁从始至终都对他没有任何的想法,识于认为宴景迁昨晚那个反应是拒绝的意思,谁知道第二天下午夏祈佑便说收到了命令,要帮他收拾行李,送他去宴景迁家里。   ****   赵殊知也是下午的时候赶来的,脸色难看,整个人都裹挟着一层戾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赵殊知出身财阀世家,从小到大的都严格地学习着待人接物的道理,他面上总是习惯性地带着温和而礼貌的笑,就算再生气都不会完全暴露自己的情绪,永远给人一种翩翩贵公子的印象。   他现在这个样子让识于有些发怵,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距离。   夏祈佑也看出了他来者不善,大步走过去站在了他们中间,挡在了识于的面前。   见夏祈佑反应如此迅速地做出保护的姿态,赵殊知只觉得可笑,他冷冷地望着面前的人,“什么时候我们找的人反而站到你那边去了?识于,我该说你厉害,还是说你们关系不简单?”   一句关系不简单,后续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夏祈佑的伤还没好,识于真心感激他愿意帮助自己,因此就更不想再害他受伤。   “你先出去吧,我们有话要说。”识于道。   他发话了,夏祈佑就算再担心也没有留在这里的立场,并且还可能会给识于带去更多的麻烦。   夏祈佑一走,里面的两个人反而不说话了,识于叠着衣服往行李箱中放。他从不知道自己是有这么多衣服的,大部分甚至都没有穿过。   当初他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请”过来,什么都没来得及带,这些衣物想必都是他们准备的。   赵殊知原本是打算等识于先开口,没想到他全程只是慢悠悠地收拾着行李。   “为什么突然做这个决定?”赵殊知问。   “突然吗?”识于道:“我之前不是问过你吗,在他之前。”   是的,在宴景迁之前。   明明识于原本要选的那个人是他。   赵殊知在这样的对话里寻到了蛛丝马迹,那股怒气随之往下压了压,“所以是我没有给你满意的答案。你拿他刺激我?”   “你误会我了。”识于无辜道:“我没想过要刺激你,我做这个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好不容易自我安抚下来的脾气被识于这番话陡然引爆,赵殊知上前,暴躁地一脚把识于面前的行李箱踹倒一旁,衣服散落在了地上。   识于被他猝不及防的行为吓到了,还没有反应过来,赵殊知已经抓住他的衣领,然后他的后背便抵在了墙上,前面是赵殊知的宽阔的胸膛。   “你喜欢的是我。”识于听到赵殊知这么说着。   陈述句,偏偏语气却不够坚定,比起表明事实,更像是在求证着什么。   识于努力地保持着镇定,想着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没必要再为了让自己好过一些,故意讨好下去。   怕什么呢?最坏不过是死,对他来说,能死倒是好的。   “谁说的?我说过我喜欢你这句话吗?”识于疑惑看着他,认真地问道。   赵殊知一愣,有一瞬间,他眼神变得非常茫然,紧接着便笑了,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所以你之前都是在玩儿我?”   玩?   识于觉得悲哀,“一直不都是你们在玩儿我吗唔……”   话没说完,岂料赵殊知忽然吻了上来,急切且毫无章法。   识于条件反射般就要反抗,回过神后又放下了抬起的手,跟木头般笔直地站着,任由他胡来。   吻从嘴唇到下巴,最后往脖子流连。   识于一直没出声,此刻没忍住“咝”了一声,倒吸了口气。   是赵殊知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识于本以为事情没这么容易过去,已经做好了赵殊知会继续往下进行的准备,谁知道赵殊知只是把脑袋埋在了他的颈肩,什么也不做了。   “我们不会,你以为他就会娶你吗?”赵殊知嗓音模糊地问。   “我不需要他娶我。”刚刚被胡乱地吻了一通,识于微微喘息着。   听到这句话赵殊知蓦地抬起头来,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你爱他?”   不知道是不是识于的错觉,他在赵殊知的眼中看到了转瞬即逝的受伤。   不对。   像赵殊知这种没有心,恶劣到能够以践踏利用别人感情达到目的的人怎么会因为他感到受伤?   “哦,是,我爱他。”识于道,只是听他的语气像是由人工读出来的句子,没有丝毫的感情   赵殊知的脸色当即就变了,静静地盯着识于看了许久后,再开口时声音很轻,“你不能选他。”   “不选他,那我选你吗?”识于笑得狡黠又漂亮,边说边向着赵殊知靠近,两个人几乎要再度吻在一起,“也可以啊,但是你知道的,我爱他,所以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你,你就不一样了,我有条件,我要你娶我。”   也是在此刻,外面刚刚赶来正准备推门而入的宴景迁,在听到这些话后像是被人按下了开关,一下子顿住了。   他以为没有要求是因为不在乎,因为不抱任何的期待……原来竟是因为爱么? 第13章   赵殊知死死地盯着识于,像是被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被刺激得不轻。   识于笑容不减地望着他:“怎么,你办不到啊?”   “你……”赵殊知的话还没说完,门便被人推开了。   是宴景迁。   识于有些讶异,毕竟已经吩咐了夏祈佑帮他收拾,没想到要宴景迁还会亲自过来。   “走了。”宴景迁面无表情地看着举止亲密的两个人,如果不是在门外听到了那些话,此刻进来看到这个场面,他是绝对不会相信识于是心甘情愿选择他的。   识于脸上的假笑收敛下来,推开赵殊知,乖乖朝着宴景迁走去。   赵殊知不自觉地抬起手来想要阻止,却被宴景迁先一步扣住了识于的手腕,拽着他的往外面走去。   识于急匆匆地跟上宴景迁的步伐,同时半转着身子不停地望向身后。   而他身后的赵殊知正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远。   宴景迁看着识于不舍的模样,冷冷道:“怎么,又舍不得他了,后悔选的是我?”   “不是。”识于道:“我的衣服还没拿。”   宴景迁闻言微微扬起了唇角,“给你买新的。”   ****   宴景迁把识于送到住的地方之后,便一刻也不耽误地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去了,安顿识于的事情就落到了管家的身上。   等宴景迁下班回家已经很晚了,打开卧室门的那一刻,他已经做好了面对识于的准备,谁知里面一片漆黑,最后还是管家告诉他,识于被安排在了客房。   管家想着,识于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是完全没有和宴景迁一起睡主卧的资格和理由的,哪成想会坏事,在宴景迁危险的目光中恨不得直接消失。   换了新的环境,识于根本睡不着,正躺在床上发着呆,宴景迁就出现了,眉眼沉沉,看起来心情欠佳。   识于如临大敌,急急忙忙从床上下去,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是好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要依旧用以前的方式与宴景迁相处。   每次面对宴景迁的时候他都特别紧张,他想,或许是因为完全看不透宴景迁,心里没底的缘故。   可一下床,看着宴景迁蹙着眉头,识于反而更想滚回床上,整个人都钻进被窝里躲起来了。   “这里没有,没有我换洗的衣服,所以就拿了一件你的衬衫。”识于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道。   omega于alpha的体型差很大,那衬衫宴景迁穿着刚好,到了识于的身上却长到了大腿根,刚好遮住了屁股,下面露出一双白皙笔直的腿来。   宴景迁从上到下将识于扫视了一遍,最终将那淡漠的目光放到了识于的脸上,“谁让你住这儿的?”   宴景迁从来没有想过要争取他,识于知道对于宴景迁来说他什么都不是,不对,不光什么都不是,从之前的那番话和态度来看,在宴景迁的心里他恐怕是又脏又贱。   于是识于猜想是不是宴景迁觉得他不配住在这儿,毕竟宴景迁就住在隔壁。   “佣人房好像在一楼,那我下去住吧。”反正住哪儿对于识于来说都是一样的。   “所以我以后还要特地跑下去找你?”宴景迁冷冷地问。   识于不明白他到底想怎么样了。   “整个房间都是你的味道,以后就算有客人来,恐怕也不会想要住进来,你就留在这儿吧。”宴景迁语调冰冷地道。   识于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后颈的腺体,刚想解释自己根本没有释放过信息素,宴景迁就已经木着脸离开的房间,房门被“嘭”地一声关上,识于吓的瑟缩了一下。   不过识于确定了,宴景迁就是单纯的嫌弃他而已。   宴景迁走后识于就更没有睡意了,离开那里只是第一步,难道他未来就是这样的吗?一辈子于宴景迁保持着肉体关系?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一个人和三个人又有什么区别?他凭借宴景迁离开那里,绝对不是单单只想做宴景迁一个人发泄生理需求的“玩具”。   ****   宴景迁一直都有很高的警觉性,他在听到走廊外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时就已经醒了,但是直到有人推门进来,爬上他的床,一个劲儿地钻到他怀里后,他仍旧是一言未发。   宴景迁知道是谁,这里除了识于没有第二个人敢这样干。   等识于在宴景迁怀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好,正准备安然入睡时,宴景迁这才有了动作。他的手贴着识于的腿根,顺着往上抚摸,然后成功掐住了识于的腰。   “不要。”识于小声祈求,他大概猜到了宴景迁没有睡着,但没想到会这么直接。   “不要?”宴景迁咀嚼着着两个字,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可与此同时已经停下了意欲往下进行的动作,“你大晚上爬我的床,不就是来找肏的么?”   他声音很低,就在耳边,识于难得有些别扭的不好意思,毕竟以前主动只是为了做,而且那个时候双方都是心照不宣的。   “不是的,是因为换了新的地方,我有些不适应和害怕。”识于道。   宴景迁道:“跟我睡就能适应了,就不害怕了么?”   “是啊。”识于回答得又快又直白。   宴景迁:“……”   “不可以吗?”识于将宴景迁的沉默当成了拒绝,推开了自己衣服里,他放在腰间的手,紧接着就要起身离开,哪知才刚有所动作,就被人摁回了怀里。   宴景迁没有语气地道:“在还没有适应之前,你以后的每晚都跟我睡。“   “什么?”识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想之后的每天晚上都像今天这样被吵醒。”宴景迁淡淡道,话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识于突然醒悟过来他一回来就跑到自己房间发一通脾气的根本原因,于是他大着胆子,昂起头,在宴景迁的唇角重重地吻了一下,“晚安。”   “……”没料到识于回忽然吻自己,宴景迁的脑子有几秒的空白。   ****   宴景迁虽然还没有发话说允许识于自由走动,但他已经不用一直待在一个房间里了,他可以在整个别墅走动,哪怕身后总是有保镖形影不离地盯着,如同一个个人形监视器。   管家说过宴景迁很忙,每天都回来得很晚,但识于坚持要等他回来一起,直到后面实在饿得前胸贴后背才选择先用餐。   等识于吃完晚餐,仍旧没有见到宴景迁的身影,他便打算先回房洗个澡再继续等。   没想到的是他刚推开房门,正打算伸手去按墙壁上灯的开关,突然就被人强制性地压在了门板上。   识于想不出还有谁:“宴……”   “嘘。”有人从身后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起来像是玩笑话,却只让人觉得不寒而栗,“这才多久就把我忘了,叫我真想让你长长记性,比如,把你的舌头割掉?”   识于因为惊恐瞪大了眼睛。   能说出这样的话的疯子还能有谁——周眠山。 第14章   大概是在期待识于的反应,说完这番让人胆颤心惊的话后,周眠山便松开了捂着识于嘴巴的手。   “周眠山!”识于惊呼。   “这次喊对了。”短促地笑了一声后,周眠山颇为愉悦地道:“该给点奖励。”   他转过识于的身子,使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低头便要吻下去。   识于反应很快地扭过头,避开了他的吻,“你怎么来了?”   他离开这么久,识于都快忘记这个变态了。   识于不给他亲,周眠山也不生气,“太久没见,想你了。”   这话听着半真半假,不过一定要说想的话,识于也是相信他是想自己的,不过大概只是单单想跟他上床罢了。   今时不同往日,识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再开口时他故作镇定地说:“我已经选了宴景迁。”   “所以呢?”周眠山一只手掐住识于的下巴,好整以暇地用指腹摩挲着他的唇。   识于一把拍开他的手,“所以……”   “所以你觉得你已经彻底摆脱我了,再也不用见到我,被我肏了。”识于还未说完的话被周眠山漫不经心地接过,与此同时那只搂着识于腰的手顺着裤腰要往里钻。   识于被他的举动给吓到了,用力地去推他的胸膛,想让他离自己远点,发现根本没有一丝作用后,改为去死死地抓住他手臂,”你没有资格再这么对我!这是你们定下的规矩,只要我选择了其中一个,其他两个人就会在我的生活里消失。”   周眠山好心纠正着他话里的错误,“错了,规矩不是我定的。”顿了顿后,他的语调逐渐冷了下来,“而且遵守规矩的前提是你选择的是我。”   周眠山轻而易举地扯开了识于抓着他的手,并且扣住他的手腕,固定在了头顶,另一只手则是轻佻地伸进了识于睡衣宽大的领口中,粗鲁地在识于的胸上掐了一把。   识于疼得“啊”了一声,随即道:“你疯了,宴景迁马上就会回来,要是被他发现了你这么对我,他,他……”   识于知道不论周眠山想对自己做什么,他都没有任何反抗之力,情急之下完全不经大脑思考就搬出了宴景迁,可说到最后却一下子卡住了。   被宴景迁发现了会怎样?   被宴景迁发现了又能够这么样呢?   黑暗里周眠山越凑越近,这次识于没有躲,他却也没有吻上去的意图,呼吸交缠间,识于听到他饶有兴趣地道:“我猜他会把你送回去,你觉得呢?”   识于一下子怔住了,因为他觉得周眠山说的是对的。   宴景迁本来就讨厌他,要是知道了他离开了那里之后仍旧和周眠山有关系,不论他是不是愿意,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宴景迁一定不会再把他留在身边。   不,他不能回去。   宴景迁不会保护他,也不会为他出头的。   已经得罪了个遍,一旦回去了就再也不会有离开的机会。   他不要如同动物一般被圈养起来,被人反复凌辱,当成生育的工具,他明明好不容易已经看到一丝希望了。   就像是连老天都在做对似的,为了让识于彻底绝望一般,外面响起了汽车声,想必是宴景迁回来了。   “你走,你走!”识于再度颤抖起来,哑着嗓子对周眠上低声吼道。   周眠山愣了一下,比起识于明显失控的情绪,面对即将被“捉奸”的他淡定异常,幽幽道:“这么怕他会不要你你么?赵殊知说你喜欢他,本来我是不信的,看来也不全是假的。”   “你走,你走吧。”识于根本听不进去他在说些什么,只是一直重复着这两个字,说到最后已经类似哀求。   “之前看你为赵殊知要死要活,怎么就变心得这么快呢,怎么他们两个都要喜欢一下……”   “你今天来找我不就是想肏我吗?”识于打断了他的话。   没想到识于会说得这么直白,周眠山挑眉,“显而易见。”   “你要是真的不怕麻烦,也不会以这种方式来见我,正面起冲突只会两败俱伤,我知道你不怕宴景迁,只是认为为了我这样一个人根本不值得。”虽然已经在心里想好了对策,但到头来还是难以真正地做下决定,识于深吸了一口气,用了莫大的勇气才得以继续道:“下次,你下次再来找我吧。”   周眠山蓦地笑了,“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怎么可能不懂,是嫌羞辱他羞辱得还不够吧,反正已经决定了,识于豁出去了,直接道:“下次你来找我,我一定脱光了衣服等你。”   周眠山再度朝他凑近了一些,声音很低:“我怎么相信你呢?”   他的意图太明显,识于不是傻子,配合着主动在他的唇上重重地吻了一下。   偏偏这一吻过后周眠山却迟迟没有动作,而不是像识于想象中的一样离开,也是在这个时候,识于听到了门外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冷而硬的声音。   宴景迁马上就会推开门,识于觉得那就是他死亡的倒计时。   然而就在识于彻底绝望的时候,周眠山已经松开了钳制住他的手,现在离开肯定来不及了,借着窗外的月光,识于看到周眠山钻进了衣柜里。 第15章   宴景迁刚走到房门口,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待他一抬头,便看到了迎上来的识于。   “你回来了。”识于面上还带着淡淡的笑,看起来镇定,其实心跳跟打鼓一般。   宴景迁声音冷的像是命令:“别笑。”   识于脸上本就硬挤出来的笑容,在听到这句话后连装都忘了装,整张脸直接垮了下来。   没有了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宴景迁看识于觉得顺眼了许多,心里也舒畅了许多,“听管家说你一直在等我。”   “啊?是。”识于道:“昨天晚上说过的嘛,你不在,我一个人会害怕。”   宴景迁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没有说话,紧接着跟在他身后的识于发现他这个方向是往衣柜那边去的!   识于几乎吓出了一身冷汗,什么也没有顾得上,直接冲到了他面前,“你干什么?”   “拿睡衣洗澡。”宴景迁蹙眉,觉察到了他今天这怪异的行为。   识于大着胆子要推着宴景迁往浴室走去,却没有推动,“我帮你拿,你先去。”   宴景迁用一种冷淡且带着审视的目光盯着识于,像是想弄懂他到底想干什么。   识于被看得头皮发麻,就在以为宴景迁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想着要不要先坦白的时候,宴景迁已经迈步往浴室里走去。   他没有发现。   也不知道是不是高兴的,识于的脑子一下子空了,直到浴室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他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在原地站了许久了。   他慌忙向衣柜跑去,拉来柜门的那一刻,就看到挤在衣服里模样是从未有过的狼狈的周眠山,见到识于,他原本冷着的脸竟然有笑容浮现出来。   他嘴巴无声地张合着,但从脸上的坏笑,识于知道他是在问:【刺激吧?】   识于脑子里的那个弦紧绷着,根本没有心思理会他,随便拿了一套衣服便重新关上了柜门,然后向浴室走去。   浴室门外,识于轻轻地敲了两下,“衣服给你拿过来了。”   一只有力的手臂伸了出来,上面还带着水珠,可以看到流畅的肌肉线条和浮现的青筋。   识于想提醒他手是湿的,又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直接把衣服交到了他的手上。   也是这一刻,那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把他拽了浴室里,连给识于反应和挣扎的时间都没有,像是伺机而动的老虎一口便吞掉了靠近身旁的小兔子。   “宴景迁,你干什么?”识于被按住肩膀,钉在了墙壁上,花洒的水落下来,把他全身打了个湿透。   宴景迁全裸着,淡淡地望着识于,分不清是命令还是商量,“一起洗。”   “我洗过了。”识于想要去推他,又因为面前人什么都没有穿,导致根本不敢碰他,只能慌张地移开目光。   “那我们做点别的。”宴景迁道。   识于一口拒绝,“不行!”   宴景迁一手固定住识于,不让他挣脱,一手去脱他的衣服,悠悠道:“昨天你说你害怕,我相信你,今天再欲擒故纵就没意思了。”   “我没有,我……”   “不管你有没有。”宴景迁不满他抗拒的模样,也没有耐心再听他多说些什么,“你不会以为我带你回家,就为了每天抱着你睡觉吧?”   水落进了眼睛里,视野变得模糊,识于看不清宴景迁的脸,却在听到这些话后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   “嗯、唔轻点,不要再往那里……”识于的腿就架在宴景迁的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这个姿势进入的很深,加上脚没有办法着地,让他极度缺乏安全感。   宴景迁对于对他求饶恍若未闻,进出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那些都是狠狠地往最里面捅去。   “啊我要下来唔……”识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快感,声音里已经染上了哭腔,他颤抖着手捧住宴景迁的脸,讨好地去吻他。   冗长的吻结束的那一刻,宴景迁的确将识于放了下来,却是换了个姿势重新从后面顶了进去。   做完后识于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因为哭过,眼睛已然是通红,宴景迁把他放进被子里,原本以为他会乖乖睡觉,谁知道识于作势就要爬起来。   宴景迁制止了他起身的动作,“怎么了?”   识于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我不要光着睡。”   刚刚的衣服先是湿了,后来就全部被脱掉了。   识于那点仅有的自尊心带来的别扭表示,他不想要光着睡,不是随时随地只要别人想就可以被肏的。   宴景迁有些无奈地笑了,“好。”   说完便要去拿干净的睡衣给识于穿上,也是在这一刻,识于忽然反应过来,扭头看去,觉得自己几乎快要无法呼吸,可柜门被打开,里面除了衣服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周眠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识于整个人都呆住了,劫后余生,他觉得自己应该笑的,可他忽然又想要哭了。   然后他就哭了,在宴景迁拿过衣服,把他搂进怀里,要亲手帮他穿上的时候。   识于哭着避开他的手,说,“我不穿了,我不穿了。”   宴景迁也不为他的反复生气,顺手就把衣服放到了一边,“那就不穿了。”   识于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清醒了,他又去亲宴景迁,明明他知道除去做爱的时候,宴景迁觉得他脏,是不许他亲的。   他说:“我能做好的。”   胡乱地在唇上乱亲了几下,这次,宴景迁没有发火,没有说那些难听的话,而是问他,“做什么?”   “做爱。”识于很直白,他本来就没有多少气力,此刻直接瘫软在了宴景迁的怀里,“我刚刚不该想着推开你的,我能做好的,我能做得更好的……”   他真的害怕,他不想再回到那里了,不用想回到那寻不到一丝希望的日子里。   他其实是想恳求宴景迁不要丢下他。   但他知道,他的恳求对宴景迁来说是没有用的,所以他说我能做得更好的,那是他对于宴景迁来说唯一的价值了。   宴景迁抱住怀里的识于没说话,他没说,其实他感觉还不错,尤其是被识于主动亲吻的时候。 第16章   识于这些天里每晚都是和宴景迁一起睡的,宴景迁不算克制,但也不是每天折腾识于,比之前好太多了。   识于虽然还是有点吃不消,但已经不会像最初那样,痛得觉得自己是在被凌迟。   日子看着好像是一天比一天好过了,但识于知道,在前方的某个地方,怪物正张着血盆大口,只要他有丝毫的松懈,就会被啃得连骨头也不剩。   宴景迁发现识于似乎有心事,这几天晚上都翻来覆去的,要到很晚才会趋于安稳,渐渐入睡。   在识于又一个转身,背对着宴景迁的时候,他终于有些忍无可忍了,“你到底怎么了?”   已经很晚了,识于没料到宴景迁还没睡着,但一细想下来,就他这跟多动症似的,宴景迁能睡着才怪。“对不起啊,是我打扰到你睡觉了吗?”   “你觉得呢?”宴景迁不答反问。   识于脑子里灵光一闪,赶紧抓住机会,“那我去客房睡吧。”   他这反应太快了,简直可以说是不假思索,于是宴景迁收回了原本抱住识于的手,语气亦是从不耐烦逐渐变成了冷,“你什么意思?”   识于觉察到宴景迁似乎不开心了,说起话来便打起了磕巴,“我,我之前是因为不适应,害怕,害怕才冒昧过来跟你睡的,现在我觉得,我可以一个人睡了,也就不好意思再打扰你了。”   识于当天的那番话就等于是和周眠山达成了约定,周眠山一定会来找他的,如果他一直都很宴景迁在一起的话,周眠山是没有机会的。   他不想,但也不得不给周眠山这个机会。   宴景迁总算是明白识于这几天寝食难安的原因了,不由地冷笑道:“不害怕了,不需要我了,所以跟我睡就变得难以忍受了是吧?”   识于到底是不想惹宴景迁生气的,“不是的,我,我……”   他“我”了半天,没说出一个有用的字,奇怪的是宴景迁也没有出声打断,只是沉默地听着,像是正好想要听个所以然来。   偏偏识于到这里就卡壳了,怎么也多说不出一个字。   没有合理的理由,而真正的原因他根本不敢说。   半晌,宴景迁已经丧失了所有的耐心:“从我的房间出去。”   “宴……”   “没听见吗?滚出去。本来我也不想忍了,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我怕你再把我的房间弄脏。”   这次,宴景迁根本没有给识于把话说完的机会,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   算了。   事已至此,既然已经惹宴景迁发火了,再加上他本就厌烦他,一开始也是自己厚着脸皮爬的床,识于便不打算试着继续哄下去了。   为了以后着想,他不能再触怒周眠山那个疯子。   “好,没有你的允许,我以后都不会再来了。”识于乖乖地应着,生怕怕多待一秒就会让宴景迁更厌恶他一分,没有一丝犹豫地下了床,直直往外面走去。   房门被人轻轻关上,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宴景迁的火气一下子蹿到了顶点,抓起一旁原本属于识于的枕头,狠狠地扔到了地上。   扔完后心里的那股气仍旧没有散去,但这陌生的情绪让宴景迁感到茫然。   他在为什么而发脾气?就因为识于不想跟他睡了?   不是的。   这太可笑,也太幼稚。   他识于算个什么东西? 第17章   自从识于回到客房住之后,客房的灯便莫名其妙地坏了,他已经跟管家反应过好几次了,但一连好几天也不见人来修,不可谓不奇怪。   好在那天说害怕不过是为了亲近宴景迁,识于并不是真的那么胆小,所以灯一直没好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真正让识于感到忧心的是,他在宴景迁心中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形象似乎更加一落千丈了。   宴景迁最近每天早出晚归,两个人基本连面也见不到,而且晚上也不会来找他。   这有点像是在……冷战,哪怕识于根本不清楚宴景迁到底为什么而生气。   难道只单单因为他打扰到他睡觉了?   如果不是害怕会被宴景迁送回去,现在的生活虽然依旧没有自由,但已经足以让识于觉得满足。   与此同时,周眠山迟迟没有出现,识于不禁安慰自己,说或许周眠山那天的所作所为就只是为了恐吓他,毕竟像周眠山那样身份的人,要什么样的床伴没有,怎么会真的对他念念不完,在他身上大费周章?   等识于这样想着,打算去找宴景迁低头的时候,宴景迁已经出差去了。   晚上掐着时间,觉得宴景迁应该已经忙完公务,空闲下来的时候,识于给他打了电话过去,偏偏一连打了好几通,一通都没有人接。   这几天没有宴景迁出现在面前,识于过得别提多轻松了,有时候还会忘记自己到底在怎么样的处境之中。   所以哪怕宴景迁没有接电话,求和大计暂时没有着落,识于还是有着难得的好心情,睡前还在床上开心地来回滚了好几个圈,逗着自己玩儿。   ****   半夜里,识于感觉有人把他的上衣推了上去,胸前到小腹的肌肤没有衣服的遮挡,凉意和那人在他胸前又是捏又是掐带来的痛和痒让识于悠悠转醒。   “宴……”大概是前段时间长期同床共枕的缘故,识于张嘴就想喊宴景迁的名字,他刚吐出一个字,又在瞬间反应过来。   脑子里警铃大响,识于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周眠山!”   他才刚醒,室内没有开灯,眼睛还未适应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周眠山“啧”了一声,捏着他乳头的手的力气不断加大,玩味道:“差点又叫错了呢。”   “咝。”识于疼得没忍住吸了口气。   周眠山松了手,继而搂住识于的腰,他就坐在床边,十分轻易地便把识于从床上捞了起来,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不是说好了脱光了等我,怎么穿得这么整齐,你骗我啊?”周眠山像是在控诉着什么,语气听起来是委屈的,其实里面盛着满满的不怀好意。   “我、我……”识于才刚刚醒,还有点被吓到了,加上明显感受到自己坐在屁股下面,那体积庞大,蓄势待发的家伙,意识迟迟无法回笼。   三下五除二扒了识于的睡裤,周眠山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皮带上,“解开。”   没有反抗的必要,想要好过的话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话,识于早知道周眠山来的时候会面对什么,也做好了准备。   他听从着周眠山的命令,颤抖着手摸上冰冷的金属锁扣,解开了皮带。   “……唔。”与此同时,周眠上把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张嘴含住他的乳尖,狠狠地嘬吮着,手则像搓面团似的在识于的臀部上揉捏着,同时食指在穴口的褶皱处打着圈,一点点挤了进去。   不知道是omega天生敏感,还是被肏太多了的缘故,识于是很容易就被调出反应的。   他有些难受地在周眠山的怀里乱扭的,身体想要被更深地探索,意识却只想逃离周眠山的桎梏,整个人矛盾极了。   “别乱动。”周眠山被识于蹭出了一身的火,一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了他的屁股上,发出“啪”地一声脆想,留下一个鲜红的指印。   识于被激得喘了一声,不敢动了。   周眠山一手掐着识于的腰、促使他稍稍着抬起身子,一手扶着性器,抵在穴口,让它把那直挺挺的家伙一点点吞进去。   “慢,慢点,呃不,你别动……”那东西太大了,想要进去实在不容易,识于几乎软在周眠山的身上。   “好,我不动。”周眠山使坏地松开了固定着识于腰的手,识于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失去了他的扶持,直接用力地跌坐了下去。   “啊!”识于疼得脸色一白,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周眠山便已经大开大合地肏弄起来。   “不啊、不要这样……”识于原本是想挣扎着从周眠山的身上下去,却没想到变相地配合了周眠山抽插的动作,使得他往最深处捅去。   识于抑制不住地呻吟,又在意识到此刻的环境后用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佣人们都在,万一被听到了可怎么办?   最后无论周眠山怎么往里顶,识于都只是从喉间哼哼着,除此之外不愿发出一点声音。   于是周眠山换了个姿势,他把识于压回床上,强硬地把识于的手扣住,固定在了头顶,腰身则是有力地耸动着。   识于被他撞得不停地望床头窜,整个人包括床都在摇晃着,他极其克制地呜咽了两声,接着便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唇。   “叫啊,怎么不叫了,那天不是叫得很开心?是我肏得没有他让你觉得爽么?”周眠山捏住识于的脸,逼迫他不得不张开嘴,发出情不自禁的呻吟。   “……轻啊、嗯呃!”快感一波又一波袭来,识于根本没有办法闭嘴。   他觉得他要被折磨死了。   周眠山这个疯子,要那么大的动静干什么?   他们是在偷情,不是吗?   最终,识于心一横,努力支起上半身,吻上了周眠山的唇。   然后他就被周眠山扣住后脑勺,更深地吻了回来,那些碎在齿间的淫叫,如他所愿地借着周眠山被强行咽回了肚子里。   ****   识于被周眠山不知疲倦、翻来覆去地肏了好几次,身体已经累得不行了,偏偏头脑却清醒异常,没有一点困意。   所以枕边的手机在发出第一声震动的时候便被他发觉,识于吓得一个激灵,反应快速地将音量减到了最小。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睡在身旁的周眠山,发现对方没有清醒的痕迹之后,他拿起手机,忍着下半身撕裂般的痛感,光着身子下了床。   “喂。”在房间的角落,识于接通了电话。   “你打电话给我干什么?”宴景迁冷漠的声音传来。   手机是管家给他的,说是宴景迁留下的,不能上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联系宴景迁和被宴景迁联系。   识于抿了抿唇,沉默了好几秒才结巴着道:“天气,天气预报说明天开始,之后的几天都会下大雨。”   “所以呢?”又是一个冰冷的问句。   “下大雨会打雷,我害怕打雷,你能早点回来吗?”顿了顿,识于轻声道:“我想你了。”   “……”那边什么也没说,电话被直接挂断了。   和周眠山约定的,该做的都做了,那么他的目标便又重新回到了宴景迁的身上。   不过识于不明白宴景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要继续冷着他吗?   识于捏着手机,一步步缓慢地往床边走去,只是他还没来及的躺下,天旋地转间就被人掐住脖子,摁回了床上。   周眠山冷笑道:“我看你不是想他了,是又在找肏了。” 第18章   天气预报说得很准,第二天果然下起了大雨,淅淅沥沥,一整天都没有停歇,到晚上更是电闪雷鸣。   识于讨厌这个天气,让他心情没由来地感到烦闷,而且昨晚被周眠山弄得要死不活的,本以为今天终于能睡个好觉,又因为轰隆的雷声扰得人不得安宁。   闪电划破夜幕,惊雷滚滚,如同天空发出的怒吼。   识于抓过被子蒙住脑袋,将自己整个人都盖住,没成想的是才刚刚闭上眼睛,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识于心中咯噔了一下,立马紧张起来,但很快地,他想着不该做的都做了,一次十次除了痛点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便又放松了下来。   想着周眠山自己开门进来就行了,所以识于连门都懒得去开。   他原以为对方只是闹着玩敲两下,吓吓他,可没想到一分钟过去了,周眠山没有丝毫要进来的意思,大有种他不开门就敲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偷情就不能有偷情的自觉吗?别墅里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光明正大的,是真不怕被发现。   识于一脚蹬掉被子,气呼呼地去开门,“你……”   打开门的瞬间,脸上的恼怒变成了愕然,他睁大了眼睛,仰着头,呆呆地看着站在面前的宴景迁。   这就是想他、欢迎他的态度?宴景迁只在识于的身上看出了满满的不待见,阴郁道:“我怎么……”   话没说完,识于直接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宴景迁,眉眼间是可以看到的开心。   不是周眠山,识于当然开心。   宴景迁僵在了原地,好半天才抬起一只手来回抱住识于,另一只手则是托住识于的的臀部,像抱小孩子一般,十分轻易地将他抱起来,大步往房内走起。   随着宴景迁动作,识于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搂住了宴景迁的脖子,将腿盘在他的腰上。   也是那一瞬间,识于感觉到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正顶着他,等他真正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放到了床上,紧跟着宴景迁倾身压了下来。   “唔。”识于还想说什么,可惜宴景迁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吻随之而来。   宴景迁吻得很霸道,完全不给识于丝毫喘息的机会,让识于直接被迫地于他唇舌交缠在一起。   然而吻只是开始,宴景迁的手已经顺着识于的小腹,往他的睡裤里面探去。   一排排红色的感叹号在识于的脑海中浮现,示意着危险。   他那里还没有完全消肿,身上的印子也在……   “你这么快结束工作回来,就只是为了跟我上床吗?”在识于即将窒息的间隙,宴景迁稍稍从他的唇上分离,给他喘息的时间,刚要再度吻上去的时候,突然听到识于急急地问了这么一句。   宴景迁明显一怔,手上侵犯识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昨晚在电话里,识于说想他了,他紧赶慢赶地把工作压缩在一天完成,便一刻不停歇地回来了,哪怕在此之前他们之间闹了不愉快,正在冷战中。   还有那天晚上生气的真正原因,宴景迁根本不敢往下深究,因为他知道那个答案是不对的,不应该的。   于是,宴景迁望着识于的眼睛,冷淡地反问:“不然呢?”   识于早料到宴景迁会这么回答,其实那番话对于早有自知之明的他来说就不该问,这完全是自欺欺人,他只是一时间没了办法。   “我还以为你是跟我一样,我以为你也有点想我了。”识于垂下眼眸,做出个有些难过的表情来,声音很轻,“看来是我想多了,像我这样的人,在你心里算得了什么呢?你之前就很讨厌我,出差也没有告诉我。”   他话音刚落,宴景迁一言不发地突然从他身上起身离开,房间里的灯是坏的,识于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见他下了床,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不继续了吗?”识于问。   “没兴致了。洗澡,睡觉。”宴景迁道。   识于瘫软在床上,松了口气。   他说那些肉麻又矫情的话纯粹是为了恶心宴景迁,现在看来恶心得很成功,这个办法以后可以多用几次! 第19章   外面的雨下得似乎更大了,豆大的雨滴砸在窗上,噼里啪啦,雷声没停,识于的心情却意外地不错起来。   这大概是因为他们冷战结束,他不用想方设法地思考怎么去哄宴景迁,还知道了对付宴景迁的方法。   最重要的是,有宴景迁在,他肯定周眠山今晚肯定是不会来了。   识于整个人呈放松状,闭上眼睛,摆出个大字躺在床上,睡意袭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被人抱在了怀里。   他试着喊:“宴景迁?”   宴景迁语调冷淡:“不然呢,还会有谁?”   还会有周眠山啊,识于在心中回答。   “宴景迁。”识于继续喊道。   宴景迁“嗯”了一声。   识于道:“我房间的灯坏了,坏了好久了。”   宴景迁:“所以呢?”   “所以你能不能跟管家说一声,让他找人来修一修?”识于说完才觉察到什么,又立刻找补道:“我这可不是在跟你打小报告,吹枕头风,我觉得管家人挺好的,他老人家年纪大,要处理的事情又多,我觉得他可能就是忘了。”   小报告。   枕头风。   睡意朦胧间,识于的声音很轻,很软,让人心痒痒。   “知道了。”宴景迁简洁地回了他三个字,接着识于就不再出声了,脸贴在宴景迁的胸口,睡得很安逸。   第二天识于才醒,管家便跑来告诉他,说他房间的灯是修不好的。   识于就纳闷了,宴景迁家大业大,修不好是不是可以重新给他换一个?这点钱都舍不得在他身上花的话也太小气了吧。   宴景迁上次放了狠话,说不允许识于再去他的房间,识于就放弃了亲近他的打算,他觉得就目前的关系已经很好了,谁知道这两天宴景迁倒主动跑他房间里来了。   要说什么都不做,也不用提防着宴景迁想做什么,就干躺在一个被子里,识于觉得怪别扭的。   “宴景迁。”识于先开了口。   “嗯?”宴景迁等着他的后文。   识于往上爬了爬,把脑袋从宴景迁的怀里探出来,继续着前一天晚上的内容,“管家说我房间的灯修不好了。”   宴景迁没有任何意外地吐出一个“哦”字。   识于问:“你是会每天都陪我睡吗?”   陪他睡,真奇怪的问题。   明明他们之间他最该做的就只是睡他而已。   “……”意识到他们之间最本质的关系之后,他的问题竟让宴景迁一时间无法回答。   识于也不在意他的沉默,一个人嘟囔道:“我以前在家害怕的时候,都是我爸妈陪我着,他们总说我娇气。你觉得我娇气吗?”说到一半,他语气低落下来,“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我好想他们。”   “那就跟他们说说话吧。”他话音落下,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后,宴景迁蓦地道。   识于心头一震:“什么?”   “给他们打个电话,说说话吧。”宴景迁淡淡道。   ****   直到握着手机,听到里面传来等待对方接听的嘟嘟声,识于还无法完全回过神来,他没想到一切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其实在很早之前他就知道父母一直由军方的人看管,他不知道赵殊知、周眠山还有宴景迁到底是怎样的身份和地位,但从上次和赵殊知意味不明的谈话里,识于终于明白,父母在宴景迁的手中。   “喂?”那边传来纪母熟悉的声音。   识于的思绪被拉回:“妈。”   “识于?”识于听到他妈还没有惊喜两秒,便又恢复了一贯的作风,数落道:“你说说你,距离上次有多久没跟我们联系了?电话每次回过去别人都说你在忙,你当我傻啊,那有工作24小时不带歇的,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瞒着我们谈恋爱了,所以才不着家的?”   提前总觉得他妈唠唠叨叨的,烦不甚烦,如今听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只感觉到了幸福。   “没有。”识于笑道:“就是很忙啊,我要是谈恋爱,按照之前说好了的,肯定先让你们把关。”   “对,这才像话。”夸奖的话刚说话,纪母立刻察觉到了不对,“不是,以前我们一说你谈恋爱,结婚什么的,你就觉得我们事多,现在这个态度,是不是有情况了?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没有喜欢的人。”识于再三道:“我谁也不喜欢。”   说完这句话后,识于发现默默听着他们说话的宴景迁忽然收回了抱住他的手。   “我又不是不让你谈恋爱,我就说你要擦亮眼睛知道吧,你……”   识于打断她的话,“行了妈,我还有事,我下次打给你。”   纪母一听不乐意了,“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几个星期,几个月,还是跟上次一样一年半年的?”   “这次的下次,我保证很快。”识于说完就挂了电话。   打电话的时候他是面对面被宴景迁的抱在怀里的,打完电话,手机放在一旁,识于察觉到了他莫名而来的低气压,“你怎么了?”   宴景迁的声音是冷的,“我没事。”   “没事吗?我看看。”识于说的是看,实际上却是伸手捧住宴景迁的脸,直接吻了上去。 第20章   未料到识于会有这个举动,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吻,宴景迁的心跳在那瞬间都漏了一拍。   就在识于准备加深这个吻的时候,宴景迁忽然微微扭过了头,拒绝了他要更进一步的意图。   识于愣了一下。   毕竟这实在有够稀奇,以前都是他反抗着、哭着、求着宴景迁放过自己一次,或者快点结束这场身体上的征伐。   “可以?”识于听到宴景迁嗓音沙哑地问。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可以?”识于觉得有点好笑,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悲哀,而是无所谓一点,“我现在是你的人,对我,你想做什么不可以,想什么时候不可以?”   我现在是你的人。   宴景迁在心里无由来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喉结上下滚动着,他又问,“你想要我?”   识于不知道宴景迁这几天在抽什么风,好像多清心寡欲似的,也不明白问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但他知道,他是时候该给宴景迁一点甜头了。   “嗯。”识于点了点头,“我想要你,唔……”   最后一个字落下,便被重新回吻过来,识于顺从地张开了嘴,与他舌尖相缠,氧气逐渐被掠夺,识于几乎喘不过气。   宴景迁的手顺着识于的脊背抚摸了几下,像是在安抚,随后便钻进了识于的裤子里,他帮识于随意地套弄着,惹得识于没忍住抖了两下,接着往后摸,用手指一点点地挤入到紧闭的后穴之中。   宴景迁像性交一般用手指在里面缓缓地抽插着,等那里完全适应后,再放进去一根,以此做着扩张。   光是如此识于就不行了,他想喊停,但嘴被宴景迁堵着,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终于,宴景迁把手抽了出来,刚准备正式进入主题,就见识于一边急促地呼吸着,一遍按住他的肩膀,“你别动!”   宴景迁难得有听话的时候,也难得在这种时刻还能忍得下来,听识于说别动,已经半支起身子的他,还真就重新躺了回去。   识于觉得自己此刻的脸应该是很红的,因为他能感受到发烫的温度,他有点庆幸灯是坏的了,借着月光,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只能瞧见依稀的轮廓,不致于让他觉得过分羞耻。   两个人的衣服在刚刚接吻的途中就被脱光了,识于从床上爬起来,摸索着慢慢地骑到了宴景迁的腰上,把原本硬挺的性器压在自己臀下,然后大着胆子,前后扭动着腰,在穴口和会阴摩擦着,两根性器还时不时交叠撞在一起,伴随而来带给识于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的快感。   随着他的动作,黑暗里宴景迁的呼吸声紊乱和沉重,在静谧的室内格外的清晰,在识于耳边不断放大,叫他心跳不断加速。   那里已经有了湿意,觉得差不多了,识于微微抬高了屁股,一手扶着宴景迁粗大的性器,摆好位置,感受到它正抵在自己的穴口处后,一点点往下坐,慢慢地将其吞入。   识于这是第一次主动,他没有经验,光是让那家伙全部没入身体里就费了好大的气力,他下面被塞得胀满,却是第一次不觉得痛,甚至有一种难言的、叫人心痒的感觉。   识于把手撑在宴景迁结实的胸肌上,试探着晃动了一下自己的腰,随之便不自觉地“啊”着呻吟出了声音,同时还听到了宴景迁的一声闷哼。   觉察到宴景迁的反应,识于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咬着唇,加大了扭动的幅度,但也就几下,那东西太长太硬,他根本吃不消。   识于整个人软得恨不得趴在宴景迁的身上,而宴景迁呢,识于感觉到埋在自己身体里的东西又大了几分。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识于不敢再闹下去,他俯下身去吻宴景迁,以此来示好,希望他待会儿能克制一点。   “玩儿够了?”宴景迁的嗓音低沉得不像话。   识于小声地“嗯”着。   “那该我了。”   宴景迁扶着识于的腰,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了身下,回应识于的吻的同时,挺胯重重地往最深处撞去。 第21章   宴景迁只弄了一次就放过了识于,跟那个时候他们之间一样。   虽然识于依旧会求着让宴景迁不要那么用力,但这次好歹也算是情投意合,所以也是最舒服的一次。   这是识于的极限,可也是宴景迁的开始,识于不知道宴景迁怎么想的,竟然会突然大发慈悲。   洗澡是分开洗的,帮识于清理完身体之后,宴景迁在浴室里待了很久才出来。   等宴景迁回到床上的时候,识于便立刻乖乖地往他的怀里滚去。   宴景迁整个人都是冷的。   识于又不傻,猜到他是去冲冷水澡了,有那么几秒的恍惚。   更加没想到的是,他才刚贴上去,宴景迁便一把把他从怀里拽了出来。   宴景迁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离我远点。”   “哦。”识于忙不迭地往旁边挪,直到已经睡到了床沿,与宴景迁隔出还能睡一个人的距离,才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他是真的困了。   可没过几分钟,他就被宴景迁长臂一挥捞回了怀里,像抱抱枕一般禁锢在了怀中。   “我明天带你出去逛逛吧。”宴景迁道。   识于没吱声。   宴景迁皱眉,“说话。”   “出去?我能出去了?!”识于迟迟没开口是因为太过于震惊了,觉得不可思议。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宴景迁最大的让步就是同意他时不时给家里打个电话,完全没想过外出这个可能,更没想到还是宴景迁主动提出来的。   “是我们。”宴景迁纠正他。   “那也很好啊。”识于没有丝毫犹豫地道。   能听得出来,他是发自内心地高兴   “嗯。”宴景迁收紧了手臂,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之前说过要帮你买新衣服,因为太忙了一直耽误着,也不能总让你穿我的衣服,该兑现承诺了。”   ……   因为太兴奋,哪怕身体疲倦异常,识于仍旧久久无法入眠,待他真正要睡着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等再醒过来,识于慢悠悠地睁开眼睛又闭上,把脑袋往被子里埋,想要多睡一会儿,然后又在一瞬间彻底惊醒了过来。   今天要出门的!   他肯定睡过头了,肯定浪费了不少的时间,宴景迁竟然也不喊醒他!   识于草草地洗漱了一番,便急匆匆地下楼在别墅里寻找宴景迁的身影,主卧、书房,花园,他认为宴景迁会在的地方宴景迁全都不在。   最后还是外出回来的管家,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告诉上上下下要把别墅找个遍,已经气喘吁吁的识于,宴景迁一大早就出门办事去了,让他带话给识于,下次再陪识于。   识于闻言,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落下来。   管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识于,安慰他道:“您也别太难过,先生他的确是临时有比较棘手的事情,以后的时间还长着呢,他陪你的机会有很多。”   识于的心情糟糕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在意的不是宴景迁的陪伴,他就是想出门了,尤其是宴景迁给了他希望后,这个念头便越发的强烈起来。   识于悻悻地往楼上走去,昨天没睡好,他打算补个回笼觉,可扑上床,才发现自己早已睡意全无。   识于不想就这样放弃,拿过一旁的手机,鼓起勇气拨通了宴景迁的电话。   他打了三遍才有人接。   “怎么了?”宴景迁的语调很淡,听不出此刻心情如何。   “管家说你今天很忙,不能陪我出去买衣服了。”识于开门见山道。   “…”宴景迁没说话。   “我想自己出门可以吗?你清楚的,我已经很久没出去过了,再憋下去就要抑郁了。”识于抱怨着,话里带着撒娇的意味,还没等宴景迁给出答复,他便继续道:“你可以让保镖跟着我,我不会逃跑的,我一定在你回家之前,就乖乖在家等着你。”   或者说至少到现在为止。他根本没想过要逃跑,他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   这要放在以前,识于一定不敢有任何的要求,但他最近有明显感受到和宴景迁之间的变化,不知何时滋生的、那种不同于以以前的,难以言喻的关系。   “识于。”识于没抱太大的希望,只是想赌一把,他在等宴景迁拒绝,而宴景迁只是沉沉地喊着他的名字。   识于不明所以,“怎么了?”   宴景迁沉默了几秒,又说,“好。”   居然就这样同意了,识于禁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识于笑着,话里说说不出的欢快,语气是宴景迁从未听过的甜。   ****   保镖接了命令,已经在门外等着,识于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候在一边的是夏祈佑,不由地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出了那里之后,他和夏祈佑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见面了。   大概是表现得太明显,夏祈佑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恭敬地解答道:“之前在那里都是我负责您的安全,宴长官怕换了别人跟着您不自在,就把我调回来了。”   “这样啊。”识于此刻开心得不得了,他弯腰坐进车里,给夏祈佑一个灿烂的笑容,“之前说了,要喊我识于的。”   夏祈佑愣了一下,像是没料到他还记得自己,紧接着咬字格外清晰地,认真地轻声喊道:“识于。”   “嗯。”识于应着。   夏祈佑坐到驾驶座,车子开火,朝着城市最热闹繁华的地方驶去。   识于坐在后座,像是刚来到世界的小孩子一般,透过车窗新奇地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和车辆。   看着看着,那点开心一点点消散开去。   快一年的时间他没有和其他人接触过了,望着人群,他觉得陌生和恐慌。   去买衣服的店铺是宴景迁吩咐好的,他们直奔商场而去。   到达目的地后,识于才发现原本应该热闹非凡的商场的门口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正守着,不准备外人进入,而里面则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不用猜都知道是宴景迁的手笔。   识于看到商场对面的小店排着长队,熙熙攘攘的一群人,已经结完帐的人拿着手里粉色的,塑料杯装着的,大约是草莓味的圣代,笑着离开。   “想吃吗?”他眼里的渴望几乎化为实体流出来,夏祈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问道。   一个冰淇凌而已,只是因为好久没出门,好久没吃到过所以才觉得新鲜。   识于冲着夏祈佑摇摇头,“宴景迁给我的行程里没有这一项。”   “可我们的行程里可以有这一项。”夏祈佑朝他眨了眨眼,笑着,“你先去挑衣服,我去买。”   对于夏祈佑的决定,识于没有表态。   没有说不可以就是可以,况且这边有他们自己的人,夏祈佑放心地往对面走去,识于看到他排在了长长的队伍后面,在马路对面冲他挥着手。   识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乖,只是一个冰淇凌而已,为什么宴景迁没有特地说明他就自觉不去做了呢?大概是被圈养的久了,做事前习惯要得到许可和命令?   意识到自己居然会有这样心态,识于忽然觉得遍体都发着凉。   今天他出门要做的事情只是买几件衣服而已,距离宴景迁回家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识于想着,只要他随随便挑几件,完成了任务,其他时间应该是可以做些别的事情的,哪怕只是去附近的公园逛逛。   陪着他的是夏祈佑,是个很好的人。   如果他提出来,他觉得对方是会满足的。   于是识于随便选了一家店,推门而入,店员跟他保持着友好的距离,没有热情地上前来,这让识于不至于太过紧张。   不知道他的举动是否会被人一五一十地禀报给宴景迁,他不想表现得太敷衍,所以还是假装认认真真地挑选着,然后拿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识于刚准备脱衣服,外面突然想起了开锁的声音。   没有客人会进来,识于以为是哪个店员在例行检查,准备打扫,便道:“我在里面,里面有人的。”   没有用,门在下一秒还是被人在门外用钥匙打开,而站在门口,挡住了光源,将他笼罩在阴影中,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是——赵殊知! 第22章   识于一下子便呆住了。   即使到宴景迁身边后,他还和周眠山保持着那龌龊的关系,也从没想过会再见到赵殊知。   分开时把话说到那个地步,除非赵殊知愿意娶他,否则识于想不出他们见面的任何理由和必要,而事实是,赵殊知对他的所有好都是带着温柔面具的伪装,他们根本不会有未来。   算算时隔不过一两个月,再见到赵殊知却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甚至他的心间仍旧会涌上一股苦涩感。   冷静,冷静。识于深吸了一口气,这样告诉自己。   衣服是不可能再试下去了,识于佯装镇定,当赵殊知是空气一般,侧过身子打算从他身边挤出去。   可试衣间的门框又能多大?   识于不光没能顺利地走出去,反而以面对面的姿势被赵殊知揽住腰,不容抗拒地把他逼回了试衣间里。   “你要干什么?”赵殊知前进,识于便步步后退,直到后背已经贴在了墙壁上,早已没有了可以避开赵殊知的空间,这才忍无可忍地先开了口。   “要干什么才能见你吗?”赵殊知不答反问,他一手撑在识于耳边的墙壁上,把识于圈在自己怀中这方寸之间,一手握住了识于的腰,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赵殊知!”对于他这样的举动,识于一下子站得笔直,绷紧了身子,浑身充满了戒备。   “这么紧张干什么?”赵殊语气很平淡,“腰怎么还是这么细,似乎也没有被养得很好。”   “这不关你的事!”识于觉得今天的赵殊知怪怪的,而且他们之间也根本没有什么好说的,便伸手用力地推了赵殊知一把,想让他离自己远远的,哪知竟没有一点作用,赵殊知连身子都没有晃一下,就这么纹丝不动地站在他面前。   动作间识于的衣领往下滑了一些,露出胸前显眼的吻痕,不用多说就能猜到,那是宴景迁留下的。   赵殊知低垂着脑袋,目光定在了那里,像是突然石化了,还一会儿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识于不知道赵殊知看到的画面,所以不知道他这鬼样子到底是怎么了,唯一敏锐察觉到的便是危险,哪怕赵殊知现在看起来平静异常。   大概是之前与赵殊知相处的时间是最多的,识于感觉这份平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假象。   “我认为我那天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如果你今天不是来告诉我你打算娶我的话,我想我们之前根本就没有见面的必要……”   话被截断,赵殊知蓦地抬起头来,扣住识于的后脑勺,用吻将他后面的话全部逼了回去。   终于碰上着柔软的双唇,和记忆里的触感一样,让赵殊知忍不住想去索求更多。   密不透风的吻让识于完全没有办法招架,他想叫,想骂赵殊知,却在张嘴的瞬间让赵殊知的舌头顺利抵进口腔之中,给了他攻城略地的机会。   “咝。”直到识于根本地往下咬去,血腥味蔓延开来,赵殊知这才吃痛地离开了他的唇。   识于略显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刚刚被吻过的双唇红艳,湿软,诱着人再度品尝一番,可这双唇的主人的眼神却是如此的冰冷,带着厌恶。“我劝你到此为止,否则我一定会告诉宴景迁,我想他并不希望有人对他的人动手动脚。”   当初面对周眠山的时候他也搬出了宴景迁来警告对方,但那时远没有现在的底气。   赵殊知分不清到底是识于把自己归为宴景迁的人这番话,还是那厌恶的眼神更刺痛他。   “他的人,好一个他的人。”赵殊知促狭地笑了一声,低声喃喃着,而后突然变了脸色,将识于翻过身压在了墙上,嗓音阴沉,“我不喜欢你那样看我。”   哪怕之前有段时间,识于格外抵触他时,也会摆出厌恶的模样来。   那个时候他只觉得不爽,到了如今却不知为何变成了难抑的恼怒,除此之外,里面还夹杂着一种让他陌生的感觉,像是……不安。   这一刻,赵殊知心中忽然无比清楚地认知到,他真的失去识于了。 第23章   吻落在了脖子上,识于大概料到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他想反抗,但手被赵殊知钳制在身后,力气大得出奇,他连反抗都做不到。   “赵殊知,你敢这么对我,宴景迁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是你们说的,只要选择其中一个,其他两个就会放过我,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衣领被往下拽,赵殊知细数着识于身上的痕迹,最终在他再次提及宴景迁的时候,用力地咬在了识于的肩膀上。   识于疼得叫出了声音,而赵殊知知道认定自己留下的一定可以覆盖住宴景迁的吻痕,这才松了嘴。   “我要是你这个时候一定会乖一点,至少待会儿能少受点罪,不是吗?”赵殊知的唇还贴着识于的皮肤,吻从肩膀缓缓往上流恋,最后竟停在了识于后颈的腺体上。   感受到赵殊知唇的温度,识于没忍住瑟缩了一下,还没有人碰过他那里。   是的,就算放在一起,就算玩儿得再疯,赵殊知他们也绝对没有打过要在他腺体上留下点什么的主意。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明白,识于跟其他的omega不同,是不能被标记的。   他不属于任何人。   鬼使神差地,赵殊知微微睁开嘴,将牙尖轻轻地抵在腺体上,这是他从未奢想过的禁地。   赵殊知想标记他!   识于在此刻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以为赵殊知做多也不过是想强暴他罢了,完全没料到赵殊知会打这个主意。   被标记的omega就是alpha产生依赖,会慢慢忠诚于alpha,哪怕在那之前对alpha有的只有厌恶,标记会强行将这种情绪打散,强制安给他的只有对alpha的爱。   可那是什么爱,那是爱吗?那样的他还是他吗?   他不要跟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扯上这样的关系,他不允许自己把不爱的任何人因为任何因素看成唯一。   “赵殊知!”识于在发抖,大叫道:“你别逼我恨你。”   赵殊知充耳不闻,咬住识于的腺体,牙齿刺破皮肤。   “我恨你。”或许是对标记后所会产生的一切,和不可预知的未来感到绝望和恐惧,识于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一字一句地再次道:“赵殊知,我恨你。”   赵殊知在这一刻顿住,眼神从痛苦的迷茫变回了最初的清明,唇也随之离开了识于的腺体。   赵殊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其实他今天根本什么都不打算对识于做的,他原本只是想看看识于的。   他自诩理智,感情也只当是利益的垫脚石,把一切当逢场作戏,没想到会因为几个吻痕而发了狂。   ****   夏祈佑排完队,手里拿着草莓味的圣代,高兴地去往试衣间的路上,刚好与失魂落魄往外走的赵殊知打了个照面。   意识到什么,夏祈佑的脸色剧变,原本轻快的脚步变成了飞奔。   试衣间的门是开着的,识于衣衫不整地蹲在地上,一手捂着自己的后颈。他低着头,许久未修理过的,略长的头发垂落下来挡住了脸,夏祈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哭。   “他欺负你了?我去教训他。”夏祈佑冷冷地说道,转身就要往赵殊知离开的方向跑去。   “别去!”识于惊声喊住了他,“我没事,赵殊知没对我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识于不想让夏祈佑因为自己而得罪赵殊知,不过他说的确实是实话,只差最后一步,赵殊知却突然放过了他。   夏祈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明白识于的想法,无力感包裹着他,使他不由地紧攥住了拳头。   “你会把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宴景迁吗?”过了几秒,识于面色苍白地抬起头来,问。   赵殊知能这么光明正大,就一定那么保证其他人什么也不会说。   夏祈佑把目光放在识于的身上又离开,不敢看他露在外面的肌肤,“这是你的事,说不说自然也全都取决于你。”   那就是不会了,识于道:“谢谢。”而后又抿了抿唇,“你能去外面等我吗?我想把衣服穿好。”   “啊?哦,好,好的。”夏祈佑磕磕巴巴地应着,快步往外走去,那背影看起来像是落荒而逃。 第24章   看着夏祈佑离开,识于缓缓站起身来,颤抖着手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   识于已经没有了试衣服的心情,只让店员按照他的尺寸随便拿了几件装好,他也不想在外面逗留了,惊魂未定下只想回去好好休息一番,睡一觉。   出了服装店,夏祈佑提着识于买的衣服走在前面,领着他往车库走去,路上识于看到他停在垃圾桶旁,要把什么东西扔掉。   是一杯圣代。   “别丢,给我吧。”识于出声阻止了他的动作。   “都快化了。”夏祈佑可惜又懊恼道:“我刚刚应该在你整理衣服的时候重新买一杯的,不对,我最开始就不该从你身边离开。”   “是我要你才去买的,而且他没对我做什么,你不用自责,等下次吧,下次你再一步不离地跟着我。”识于微笑着宽慰夏祈佑,伸手拿走了他手里的圣代,“辛苦你了,能吃到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夏祈佑没有说话,下颚线紧绷,完全不似平常阳光开朗的模样。   越多了解一分,对这个笑容漂亮的omega便多一分心疼,偏偏他什么都帮不到识于。   心疼是最没有用的。   圣代已经化得差不多了,口感有点像奶油,但远没有奶油那么绵密厚实,还有着很奇怪的色素味道,总之就是不怎么好吃,但坐在车里,识于依旧品尝得十分认真。   “咦?”   后座的识于发出一声疑惑,恰好的灯红绿灯的间隙,夏祈佑往后看去,“怎么了?”   识于抬高了手中的勺子,而后夏祈佑便看到了勺子上,他舀起来的是一个沾满冰淇淋的戒指,很普通的款式,还镶着一颗夸张又廉价感满满的、用塑料做的钻石。   夏祈佑一愣,立刻慌张起来,“不,不是我放的,刚刚我看到都是情侣在购买,也许是在做活动。”   识于“噗嗤”一声笑出来,“别紧张,我知道不会是你。”   很少见他真正因为开心而笑的时候,夏祈佑一下子看呆了。   “绿灯了。”识于提醒他。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夏祈佑回过神来,通红着脸扭过头,为自己唐突而直白的目光道着歉。   识于还在笑,笑夏祈佑笨拙到可爱的模样,同时他抽了两张纸巾出来,把那枚戒指好好包住后,这才扔进了垃圾桶里。   开心不过几秒,笑容散去后,识于不免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到底怎么把周眠山和赵殊知来找过他的事情告诉宴景迁。   他这次会拿宴景迁出来当挡箭牌,绝对不是为了让赵殊知有所顾忌,他是认真的。   识于认为,哪怕宴景迁不喜欢他,从这么多天的相处来看,多少是有那么一点在乎的,他笃定宴景迁不会因此将他送回去。   他觉得他只要不告诉宴景迁和周眠山发生的那些就好了,就算宴景迁不愿意为了他而跟周眠山和赵殊知起冲突,至少是会加强安保,好好查一下身边是否有对方的人。   回到别墅,识于看到佣人们忙上忙下地布置着,添置着新物件的同时也做着大扫除,管家则是在一旁指挥。   “请问宴景迁回来了吗?”识于走上前去问道。   管家用同早上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先生应该在书房。”   “好,谢谢。”   “站住,你就是那个什么识于吧?”   识于边道着谢,边往楼上走去,身后有人忽然喊住了他,话里充满了鄙夷。   识于不明所以地转过身去。   声音的主人看上去年纪和他差不多,应该是个omega,因为全身上下透着娇生惯养而独有的骄纵姿态。他双手交叉叠在胸前,高傲地抬着下巴,不屑地看着识于。   识于没在别墅里见过他,“你是谁?”   “我是谁宴景迁没告诉过你吗?”对方这么问着,而下一秒,那不可一世的姿态在瞬间消失,笑容灿烂,带着讨好意味地往他的身后走去。   识于奇怪地回过身,然后便看到omega快步走向不知何时从楼上下来的宴景迁,并且还亲昵地挽住了宴景迁的手臂。   宴景迁冷酷的脸上是一惯的淡漠,但他并没有推开,而是默许多方的举动,同对方一起缓缓朝识于走去。   “你好啊,我叫安行,是景迁的未婚妻。”面对识于,omega的笑容变得挑衅起来,他向识于伸出手,说完又像是才反应过来是什么,纠正道:“不对,我们早就订婚了,这几个月就要结婚了,所以我才会搬过来,准确来说,我其实是他的妻子,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关照。”   识于傻傻地看着宴景迁,而宴景迁亦是平静地与他直视着,给了他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就好像他从未真正认识过一般。   识于明白了,原来管家看他的眼神是同情,是怜悯。   还好,还好。   还好那天遇到周眠山没有向宴景迁求助,识于也没有想到自己回过神后的第一反应竟是这个,接着他又想,今天见到赵殊知,看来也没有必要告诉宴景迁了。   他太蠢太笨了,在后来的路上居然天真地认为宴景迁是在乎自己的,差点又栽了跟头。   这些跟宴景迁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害怕跟宴景迁有什么关系呢? 第25章   识于让自己什么都不要多想,什么都不要表现出来,抬手便要把与安行相握,未曾想安行却先一步将手收回。   “那就恭喜你们了。”对方是刻意地让识于难堪,偏偏识于的脸上瞧不到丝毫的尴尬。冲着安行说完这句话,识于又向宴景迁挤出个微笑来,“很久没出去过了,虽然没逛多久,但真的有点困了,我想上去休息,晚餐就不吃了,不用特意喊我。”   也没心思去顾宴景迁是什么反应,识于迈着疲倦的步伐往楼上走去,与他擦肩而过。   识于泡了个澡,浑身舒服了不少,躺进被窝的时候,原以为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应该是睡不着的,结果脑袋空空,一闭眼便进入到了沉睡之中。   这一觉做了噩梦,梦的内容识于已经记不清了,他惊魂未定地醒来,想翻个身继续睡,结果发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   “醒了。”识于还有点懵,正想着跟他躺在一个床上的到底是谁时,宴景迁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未婚妻都到家里来了,居然还会选择来陪他睡,识于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嗯”了一声。   两个人睡在一起,怀抱温暖,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发觉是宴景迁后,识于觉得整个人都寒冷异常。   “衣服买得怎么样?”宴景迁问,语气和他们之前每晚聊天时无二。   识于没想到宴景迁提出来的居然是这么无关紧要的事情,“挺好的。”   宴景迁不说,他便也不提,就好像结婚这件事没发生过一般。   可原本回来的路上,他想了那么多那么多的话要告诉宴景迁的。   “我要结婚了。”良久,宴景迁出声道。   没有波澜的语调让识于猜不透他到底想表达和暗示些什么,但好在识于是有自知之明的,“你放心,这段时间我就尽量缩减自己的存在感,不会故意让他不开心的,我也不会像最开始那样要死要活,给你找麻烦,更不会让这影响到我们之间。”   识于说得认真,没有半点的阴阳怪气和讽刺,好像就真在承诺和保证着。   识于觉得这就是宴景迁想听的,偏偏此话一出,宴景迁反而有些不悦了,“这就是你全部要跟我说的?”   “你是还有什么要求吗?”识于疑惑道。   宴景迁却不说话了,一声不吭的哦收回抱着他的手,起身便从他的房间离开了,房门还被“嘭”地大力甩上,震得识于脑袋疼。   识于现在是真的懒得往上贴,去绞尽脑汁地想宴景迁到底怎么了,但以前他就过得小心翼翼的,现在来了安行,不上赶着讨好怎么行?   ****   “宴景迁,我可以进来吗?”识于敲着宴景迁的房门,上次吵架宴景迁便说过,不允许他再擅自进主卧。   “……”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   大不了就是挨一顿骂,再被赶出来,难听的话都听过了,再听一遍也没什么。   这样想着,识于推开了房门,再顺手带上。里面一片漆黑,他凭着记忆往床边走去,然后摸索着爬上床,躺在了宴景迁的身边。   识于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含笑的,“要结婚的是你,该生气的好像是我吧?怎么是你反倒不理我了?”   “我没说让你进来。”宴景迁对于他的问题,冷冷道。   “那我现在出去。”识于这么说着,却根本没有起身的打算。   两个人陡然都陷入了沉默里,良久后,宴景迁道:“你当初知道赵殊知要结婚的时候不是这个反应。”   识于微愣,不明白为什么这还要拿出来比较,这还要被比较,“你跟他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宴景迁不由地冷笑道:“因为你爱我,所以对我没有任何和要求,只要能和我在一起?”   这话太耳熟,识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当初自己为了刺激赵殊知时口不择言说的,根本当不了真,没想到会被宴景迁听去。   识于也不反驳,张口就道:“是啊……宴景迁!”   他这两个字听起来是满满得敷衍,语调在最后变了,是因为宴景迁将手伸到他的衣服里,识于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停地去推他的手,语气亦是冷了几分,“我今天很累,现在很困,不想做。”   明明在被拒绝,明明识于是抗拒的,宴景迁的心情却顿时愉悦了起来,“不让我碰,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我就是累了。”识于道。   宴景迁的手在识于的身上游走,语气是罕见的轻佻,“你又不需要出力,躺着就行。”   “我真的不想。”识于之前就算拒绝,也是柔软到让人甘愿妥协的,少有态度这么强硬的时候,“就这一次,今天不要强迫我好吗?”   “你在生我的气?”宴景迁说的是疑问句,却是笃定的语气。   抽疯了吧。   “……”识于不说话,他想就让宴景迁当作默认吧,由着宴景迁重新将他牢牢地抱进了怀里。   实际上识于只是不想再被宴景迁碰,他发现自己突然接受不了和宴景迁过分亲密的行为,他觉得恶心。   对于忽然见到和发现宴景迁是有另一半的,识于当然惊讶,加上这段时间和宴景迁的关系好到差点让他得意忘形了,失落和难过当然也会有那么一点,但也就仅此而已了,这点难过引起的痛比不上赵殊知带来的伤害的十分之一。   宴景迁明确表示过嫌他脏,不会娶他,那自然就会娶别人,和别人结婚,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没想到一切来得那么快。   不过也好,也算正是时候,给他当头一棒,叫他从假象中抽离,即使认清自己在宴景迁心里的位置,及时清醒过来。   看安行那个样子,应该早就知道并默认了他的存在,但归根究底,他不过是个被承认了的小三。   走。   逃吧。   这个念头第一次在识于的脑海里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第26章   第二天宴景迁回到家,两个人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就被突如其来的事故给打断。   安行的发情期提前到来,叫所有人措手不及,别墅里弥漫着淡淡的信息素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家都退化严重的缘故,传统抑制剂的效果微乎其微,已经有医学家在研制新的试剂了。   为此看守的alpha全部替换成了beta,识于也是个omega,这对于他来说当然没什么影响,但对宴景迁来说便显而易见地棘手了很多,他得守在安行身边。   识于半夜渴了,起床出去倒水,回来的时候路过安行的房间,听到安行正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宴景迁的名字。   已经订过婚,加上马上就要结婚了,不论发生什么都很正常。   可即使这样想着,识于还是没忍住皱了眉,加快脚步往自己的房间跑去,把那些声音抛在了身后。   识于刚推房门,便被人在瞬间一手捂嘴巴,一手搂住腰,禁锢在了怀中。   饶是这样的事情之前已经发生过一次,识于还是被吓了一跳,而对方则是在确定他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之后,这才拿开了捂住他嘴的手。   “周眠山!”识于被吓到了,有点生气地喊道。   “又对了。”周眠山将他转过身,在识于气鼓鼓的腮帮上亲了一下,“奖励你一个吻。”   说着是奖励一个吻,却从脸吻到了唇上,甚至仍不知足地一路往下流连。   “宴景迁昨晚没有碰过我。”感觉他在锁骨处轻轻地吮咬着,识于淡淡道。   周眠山的唇贴着识于的皮肤,嗓音模糊,“所以呢?”   “我希望你也别碰我。”识于道。   “什么意思?”吻停了,周眠山站直了身子,抬起头来,好笑地望着识于,“他忙着哄未婚妻不碰你,你为此不开心就来惩罚我,也不让我碰你了?”   居然用惩罚这样的一个词语,好像得不到他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情。   “那你能保证不会在我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不会让他发现吗?”   他们三个难得有一样的恶习,总喜欢在识于身上留下自己弄出来的各种杰作。   周眠山闻言笑了起来,“你就这么对曾经唯一一个好好争取过你,想得到你选择的人?”   他的话打动不了识于,识于没有情绪地道:“你们都一样,没什么不同。”   可惜这个道理他明白得实在是太晚了。   最初,他认为赵殊知是不一样的,后来他又觉得,或许宴景迁是不一样的,多么的愚蠢。   “怎么会一样。”周眠山的手抚上识于的脸,轻轻地摩挲着,“要是我,我就不会给他们跟你偷情的机会。”   灯依旧没修好,但是识于找管家要了一盏台灯,微弱而温和的光线下,周眠山张扬而不羁的脸部线条变得柔和了许多,看识于的眼神温柔到好像是在看什么心爱的宝贝。   “原来你也知道我们这是在偷情。”识于冷冷地挥开周眠山的手,“我希望你下次能在宴景迁不在的时候找我。”   第一次的心惊胆战他不想再体会了。   omega漂亮乖巧的脸上带着少见的冷酷,毫不畏惧地同周眠山直视着,不见如一往的一点恐惧。   “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不怕我了?”识于被掐住下巴,在周眠山强硬地再度吻上来之前,他听周眠山意味不明地低笑着,“但怎么办呢?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喜欢到都想把你抢走了。”   识于才不信他这半真半假的鬼话。   至于怕不怕这个问题,早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没有了希望,不会有绝望,自然就不怕了。   识于站得笔直,知道自己躲不过,就跟着木头似的由着他亲。   一改往日的霸道,周眠山这次的吻很轻柔,一点点循序渐进,等识于无法呼吸了便从唇上离开,待他调整好呼吸又重新吻上去。   识于不记得以前的时候周眠山有这么喜欢跟他接吻,刚被亲得不耐烦了,正要推开周眠山,哪知周眠山突然抱起了他,往床边走去。   识于被放到了床上,他被吻得有些缺氧,等反应过来要爬起来的时候,已经被周眠山抱在了怀中。   只是紧紧地抱住。   “不碰你,睡吧。”   识于不相信他愿意就这么放过自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周眠山很无辜,“我今天过来本来也不打算做什么,他陪他的未婚妻,留你一个人太可怜,我就来陪你了。”   “我不可怜。”识于几乎是立刻反驳道。   “好,你不可怜。”周眠山得声音里明明含着笑,还要故作委屈地道:“是我可怜,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过来找你偷情,你却什么也不愿意让我做。”   “这房子里都是信息素的味道,你忍得住?”这才是识于不放心的原因,虽然他根本没有机会好好谈恋爱,接触其他的alpha,但也知道不论是哪个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都是有影响,甚至严重的话还会致使他们失控。   “一个低级的omega的信息素的对我能有什么影响?”周眠山话里是满满的不屑,末了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不明地道:“我又不是宴景迁,不是他的未婚夫,你说是吧?”   “……”不明白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提宴景迁,识于不讲话了。   室内安静下来,识于背对着周眠山,周眠山把他圈在怀里,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几乎把半张脸埋在他的颈间,呼吸就在耳边,落在皮肤上。   识于在这一瞬间想到了赵殊知,把后颈面对别人的姿势让他变得极度没有安全感。   “怎么了?”识于刚一挣扎,周眠山的声音便随之响起。   “我睡不着。”识于说着,在周眠山的怀里翻了个身,脸几乎贴着周眠山的胸膛,他终于感觉舒服了一些,“好了,以后就这样抱着我吧。”   随着识于的动作,周眠山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忽然很后悔答应识于什么都不做了。   识于哪知道周眠山在想什么,他刚闭上眼睛,以为终于能睡个好觉了,门便被人敲响。 第27章   识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要去开门,没成想的是周眠山反而将他越抱越紧,叫他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识于小声急道:“你快去躲起来啊。”   “我看你这是真把我当你寂寞时候的情人了。”周眠山不光不动,还十分悠然自得地在识于的脸上亲了一下,“不躲,不让我碰,还要我看着你被别人肏,这也太狠心了吧?”   外面的人似乎有点不耐烦了,敲门的节奏变得急促了许多。   疯子,神经病。   识于完全挣扎不开,只能在心里大骂着周眠山,同时还要装作平静地问:“谁?”   “你觉得呢?”宴景迁得声音响起,“把门打开。”   门在刚刚被周眠山反锁了,不然宴景迁只怕早就闯进来捉奸在床了。   “我睡了,不想动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识于道。   “如果我是有事要做呢?”   宴景迁问这话的同时,周眠山的手似有若无地在识于的脊背上抚摸着,识于突然想到的,刚刚在安行门口听到的,omega渴求地一声声喊着宴景迁,心里觉得一阵不适。   “那就明天再做。”那股不适胜过了会被发现的恐惧,识于的话里带着冷意,“他满足不了你吗?我不想跟带着别的omega味道的人上床。”   还有后半句他没说,他觉得恶心。   “……”门外一下子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识于听到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可识于仍旧不敢彻底放松下来,他怕宴景迁是去找钥匙来开门了。   与此同时,在如今紧张的氛围下,周眠山反而笑出了声音,不是讽刺和冷笑,是发自内心,像是真碰上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周眠山!”识于吓得赶紧伸手去捂他的嘴,哪知周眠山竟顺势直接在他的掌心亲了一口。   做爱不需要这样如同恋人般亲昵的亲吻,所以识于没被人亲过手,此刻脸蓦地一红,飞快地把手收回来握成拳放在了身侧。   “我想不明白。”周眠山凉凉道:“你说你这是为了跟我多待一会儿而特地在撒谎,还是真的在吃他未婚妻的醋啊?”   识于听得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周眠山是哪里看出来他想和他多待一会儿的,明明就是他让周眠山躲起来,周眠山自己不愿意。   至于吃醋……   他不喜欢宴景迁,一早也警告过自己,不要喜欢上宴景迁,何来吃醋一说?   不过今天如果不是周眠山在这,恐怕他就像以往一样,一边唾弃自己,一边乖乖地由着宴景迁为所欲为吧。   “我只是怕你被发现了,到最后连累到我。”识于道。   “这你大可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保护好你,我要是和他两败俱伤,到时候你刚好可以去找赵殊知,你以前不是最喜欢他么?”周眠山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那满不正经的语调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但就算是找赵殊知又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要吃所谓的未婚妻的醋,不是吗?”   识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但根本不打算去理会,只道:“所以我早说过你们都是一样的。”   “我也说过,我们是不一样的。”周眠山在识于的肩窝里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可只做过你一个人的情人,只上过你。”   识于不受他甜言蜜语的蛊惑,冷冷道:“别装深情了,当初不愿意娶我的不是你吗?”   周眠山叹了口气,无趣道:“这样就没意思了。”   识于冷笑一声,不愿再跟周眠山多费口舌。   说到底,他们就算对他有所留恋,最多也不过是喜欢跟他做爱罢了。   识于原本还吊着一颗心,担心宴景迁是去找钥匙了,而周眠山又不愿意离开,可过了许久外面也没有一点动静,困意慢慢袭来,他就这么进入了梦乡。   等识于一睁眼便是早上了,床上只有他一个人,身旁的位置是空的,被窝下没有一点温度,想必周眠山很早就已经离开了。   识于看了眼时间,还很早,宴景迁应该还没离开。   他不想面对宴景迁,但肯定睡不着了,洗漱的时候特地慢腾腾的,不料等推开房门,准备下课去吃早餐,却看到了站在门口,不知何时开始等着的宴景迁,他冷峻的脸上没有表情起伏,看不出有没有因为昨晚的事情而生气。   识于定在原地,看着宴景迁向他走近,随即微微弯下腰来,意图吻他。   越近,便越能闻到他身上还没有彻底散去的,安行的信息素的味道。   于是,识于扭过了头。   宴景迁的动作顿住,好像自己才是委屈的那一个,“你打算生我气到什么时候,要因为吃醋一直不理我吗?”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吃醋。”识于道。   宴景迁低声又问:“那你为什么要躲开?”   闻言,像是为了证明似的,识于抬起头来,同样面无表情地与宴景迁直视。   宴景迁再度朝着识于凑近,两个人的唇刚刚挨上,便被一道人声打断。   “景迁,你还没去上班吗?”安行的声音透着虚弱,但他脸上依旧带着笑,明明看到了一切,却还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在别人的未婚妻面前有如此亲密的行为,哪怕对方清楚且接纳了他的身份,这依旧让识于觉得无地自容,几乎在瞬间难堪地躲到了宴景迁的身后。   “怎么了?”在这种事情被打扰,宴景迁的语气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是这样的,我打算把我的生日提前过了,就这两天,在家里安排个宴会,把大家都请过来,顺便告诉所有人我们马上要结婚的消息。”安行道。   宴景迁皱眉:“你身体好了?”   “低等级嘛,发情期自然也不会太长。”安行这才看向识于,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讽刺,“要说识于的等级那么高,每次都不会好受吧?不对,每次都有好几个人陪着,应该很轻松才对……”   “行了,就按照你说的办吧。”这话是说给识于听的,也不知道怎么就踩了宴景迁的雷点,他冷冷地打断了安行的话,搂着识于进了房间,顺带着关上门,将安行隔绝在外。 第28章   安行在外面,识于接受不了和宴景迁在这个时候发生任何亲密的行为,他抬手握住门把手,想开门出去,宴景迁先他一步一手摁在了门上,叫识于完全没办法拉开。   识于不得不转过身,他直视着宴景迁,眼里带着些许愤怒,也不知道是因为安行还是自己,“你喜欢他,就不该让他伤心。”   宴景迁将识于所有的表情全部收进了眼里,剑眉微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他了?”   “那你为什么要娶他?”   “当初我也不喜欢你啊,不还是准时准点的去找你么?”宴景迁边说边俯下身,意欲继续刚才被打断的那个吻。   识于再度躲开。   这几天总在被识于拒绝,但宴景迁难得的好脾气,一点也不恼,缓缓道:“婚约是父母在我很早的时候订下的,一直不觉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反正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就没准备取消。”   原来在他们的眼里,情欲、爱、利益,这三样是可以分得如此的清的。   “你早该告诉我。”识于冷冷道。   “是么?”宴景迁唇边牵出个笑来,仿佛识于越不痛快他便越觉得兴奋,“反正你又不介意,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   说着,一手去解识于上衣的扣子。   识于惊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干什么?”   “当然是你昨晚不让我干的事情。”宴景迁用轻飘飘地,理所当然的语气道。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其实宴景迁也是这么混蛋,居然还当他无欲无求,真是蠢透了。   识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提醒道:“安行说不定没走,就在外面。”   宴景迁面不改色,“怎么,要我请他进来一起?”   听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的,这让识于又怕又怒,“宴景迁!”   “你以前从来不会不敢用这么凶的语气跟我说话。”宴景迁颇有几分感慨,也不知道对于识于这样的转变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态度,顿了几秒,他无奈地妥协道:“只要你承认你生气了,吃醋了,这些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识于不明白宴景迁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个,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他不觉得宴景迁是这么自大又弱智的人。   “我不生你的气,我也没有吃醋。”识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服软,也不打算反抗了,抱着大不了就被肏一顿的想法,一字一句地道。   识于在等宴景迁耐心耗尽,可宴景迁仍旧没有丝毫不悦的迹象。   “那你说你爱我。”宴景迁道:“你爱我,因为太爱我,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就很满足了,所以不会生气,也不会吃醋。”   疯了疯了。   这几天的宴景迁太奇怪。   “我爱你。”但最后识于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如是说道。   不承认生气和吃醋,我爱你却可以随便说出口,大概就是因为识于觉得,我爱你不过是三个字,而吃醋和生气这种痛苦而磨人的情感,一旦认下了,那便代表宴景迁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随着识于话音落下,宴景迁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他专注地凝视着识于,眸中有一团火燃了起来,炙热地融化了所有的冷酷,在他温柔的眼神下,识于甚至有种宴景迁马上就要说出“我也是”的错觉。   可惜的是宴景迁没有,他一个字也没有再说,只是不容抗拒地用手固定住识于的脸颊,在识于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便离开了。   ****   安行说要举办宴会,便是一点也不拖延,身体看起来还没完全康复,就已经吩咐佣人们开始布置所需的一切。   请柬发了出去,日子越近,安行就愈开心。   直到前一天晚上,识于看到安行似乎在和宴景迁吵架,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止住了话头,识于什么也没听到,只瞧见安行比生病时还要难看的脸色。   宴会到来的那一天,整个别墅灯火通明,外面是一排排停放整齐的豪车,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是在办车展。来客都身着正装,气宇不凡,口中一句又一句的恭喜。   识于谁都不认识,而且他心知肚明自己这个身份有多尴尬和受人唾弃,所以就只是趴在二楼的窗户上,看着下面热闹的场面。   识于看着大家进进出出,来去自如,那天晚上的念头又跑了出来。   逃跑吧。   离开这里。   今天鱼龙混杂混杂这么多人,的确是个不错的好机会,而且似乎也只是在出入口放了人守着,并不是像之前那样安排着人时时刻刻盯着他。   不过识于并不打算在今天离开,他这想法以前根本没有认真规划过,目前一点把握也没有,更不知道要怎么做,如果失败了,恐怕就没有下次了,处境也会变得非常艰难,况且他的家人还在宴景迁的手中。   他要走,就得有至少一半自己一定可以离开,且家人不会被牵连的把握。   于是,识于打算先施行这个计划的第一步,以前他没想过逃跑,认命地打算就这么和宴景迁过一辈子,对周围根本没有好好熟悉过,他现在想到处转转,研究研究地形,记住别墅所有的出入口。   识于是没有想过会在花园里遇到夏祈佑的,再怎么说夏祈佑也要宴景迁手下的人,自己的行为又鬼鬼祟祟的,识于怕他看什么端倪,刚想走,结果就被喊住了。   “识于!”夏祈佑的声音听起来是激动的。   识于不得不转过身去面对他,也就是那一刻,夏祈佑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笑意盈盈地向他跑来。   “还以为你不会下来参与这些,刚刚偷偷去房间看了看,你却不在,我找你好一会儿了。”夏祈佑道。   自从那次买衣服回来之后,他们也打过好几次照面,但为了给对方带去麻烦,一直都心照不宣地把对方当成陌生人。   识于不解,“是宴景迁让你来我的吗?”   提到宴景迁,夏祈佑一下子抿起唇来,他摇摇头,将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识于这才发现,原来他手里抓着一只40cm左右大的兔子玩偶。   小兔子长得可爱,眼睛都笑弯了,光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你是要我帮你把这个送给安行吗?”识于问。   他看到来这里的每个人都带了礼物,就为了巴结这个别墅未来的另一个主人,宴景迁的另一半,按照夏祈佑这个身份,想要把东西递到安行的手上的确是有些困难。   毕竟他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安行,这场宴会的主人公之一,只看到了被围在人群中不断接受恭维的宴景迁,面上一直挂着层薄薄的笑,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谁要送给他,这是送给你的。”夏祈佑把玩偶往他的怀里递了递,“他们要结婚了,我知道你不好受,有话没有人说,难过了也没有人陪着,以后就让它陪着你吧,有什么心事就讲给它听。”   不论以前还是现在,都不会有人会在意他的情绪是什么样的,突然被人关心记挂着,识于鼻子一酸,伸手忍不住就要去接。   不行。   他在这里理应是没有任何认识的人的,自然就也没有收东西的机会,这个玩偶一定会被宴景迁发现的,他不能给夏祈佑惹麻烦。   “谢谢你,但我……”   “夏祈佑,那边有人闹事,需要人手,快跟我一起去看看。”   识于刚要收回手,婉拒的时候,有人大喊着夏祈佑的名字,喊他过去帮忙。   而夏祈佑根本没有听到后面那个但字,只以为是自己的礼物被接纳了,把玩偶往识于的手里一塞,便红着脸急急地跑开了。   识于眼看着夏祈佑走远,和所有的兔子大眼瞪小眼还一会儿后,他叹了口气,将兔子抱进了怀里。   算了。   到底是很开心的,那就想个理由吧,到时候就跟宴景迁说是自己捡来的?   客人们都在大厅,花园里就识于一个人,可他总感觉听到了除自己以外的,属于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   寒意从脊背升起,识于加快了脚步,大概是步伐开始急促的原因,这次听得更加清晰了。   识于确定了,是有人在跟着他!   “你……”识于才说出一个字,刚准备转过身,口鼻突然被捂住,一股古怪的味道传来,紧接着他眼前一黑,什么也没有看到,就这么晕了过去。 第29章   怀里的兔子掉到了地上,与此同时赵殊知抱起栽倒在怀中的识于往外走去。   才走两步,他又没忍住倒回去,幼稚且恶狠狠地在那兔子的身上踩了两脚,兔子洁白的肚皮上顿时出现两个脏兮兮的脚印。   勉强解了气后,赵殊知对手下道:“捡起来,带上。”   今天到场的宾客多,从前几日开始赵殊知就在为今天做准备,负责安保的里面有他的人,本来以为不会这么顺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结婚了,高兴得昏了头,宴景迁竟一点没察觉道。   抱着识于上了后座,赵殊知小心翼翼地讲他的头搁在自己的肩膀上,叫他睡的舒服点。   赵殊知感受着识于的呼吸起伏,感觉连日里空荡荡的人在瞬间被填满了。   车上,赵殊知还发了一条朋友圈,配上他踩得灰扑扑的兔子,问:【在哪里能买到一模一样的?】   发送之前,他还特地将宴景迁从屏蔽里放了出来。   ****   识于惊恐着醒来,一睁眼,看到完全陌生的环境,一秒的缓冲也没留给自己,猛地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别害怕,别害怕。”熟悉的声音和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识于惊魂未定去抬眼去看,这才发现是赵殊知,他正拿着水杯朝他走来。   见到他,识于紧绷的身体在瞬间松弛下来。   赵殊知自然也观察到了识于的反应,俊逸的脸上有笑容溢出,他将水杯递了过去,“怎么,见到绑匪是我,就不害怕了?”   那倒也不是,识于只是觉得比起其他人,如果面对的是赵殊知,至少相对来说是安全的,他并没有完全放下心中的警惕。   识于没接他递过来的水,只问:“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像是被识于的冷漠刺伤,赵殊知的笑容有所收敛,他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自己则是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就是想见你了,如果不这样做,你肯定是见了我就躲,连跟我好好说话都不愿意。”   “就只是这样?”如他所说,识于只觉得荒谬,他当赵殊知是三个人中做事最温和的那个,上次差点标记他,这次又随随便便地将他绑架,真是越来越刷新他的认知了。   赵殊知点头,“就只是这样。”   真是完全搞不懂他们这个人到底怎么了,识于道:“我记得上次就说过,如果不是要告诉我打算娶我的话,我们之间没有见面的必要……”   “我娶你。”   识于的话被打断,他在听到这句话后直接怔住了,不可置信地望着赵殊知,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幻听了。   赵殊知直视着识于的眼睛,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认真,他缓缓地,近乎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娶你。”   这太离谱了,识于觉得好笑,却偏偏半点也笑不出来,“这是你骗我的又一种手段吗?”   “我也希望自己是在骗你,这倒能让我轻松很多,可惜并不是。”赵殊知自嘲地弯了弯唇,眸中挣扎着的情绪分明是痛苦和压抑着要挤出来的眷恋,“我一直都不认为你对我很重要,所以失去便失去了,说不定过段时间根本就不记得你了,我当自己不要想你,却一天比一天更想见到你。我觉得我大概是爱你的,我想一直和你在一起,本来你该选择的就是我,我们就该一直在一起的。”   再怎么样都是心动过的人,听到这些话怎么可能会没有丝毫的触动,识于心里闷闷的,感觉到了一阵悲哀,但除此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这些话不管真假,都没有什么用,如今他不打算真正选择他们任何一个人,时间不会倒回,伤口会好,疤痕也会消失,但那种痛会永远留在记忆深处,错过了就是过了。   “我不相信你。”识于没有丝毫动容地道:“你既然什么都不打算对我做,现在该说的也都已经说了吧?是不是可以送我回去了?”   识于倒不是多想回到宴景迁的身边,而是赵殊知突然的转变更让他心里没底,怕一脚踏下去就是一个万丈深渊。   “当然可以,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事。”赵殊知没有半分犹豫,欣然答应下来,他继续道:“你不用急着相信我,我会取消婚约,扫平其他的所有障碍,等到了那个时候,等你觉得满意了,你再决定要不要回到我身边。”   ****   赵殊知送识于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一路都没有说话。   识于是不打算理会赵殊知的,而赵殊知则是无比珍惜着这短暂的相处时光,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识于,好像怎么都看不够。   不过赵殊知没能将识于平安送回去,在半路上便碰到了往他家方向赶的宴景迁。   “真扫兴。”识于听到赵殊知厌烦地‘啧’了一声。   车子停下,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识于远远地就看到宴景迁正大步朝他这边走来。   识于莫名有点紧张,有种被捉奸的奇怪感觉,哪怕今晚其实是宴景迁当众宣布和安行的婚期的日子。   车门被打开,识于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宴景迁冷着一张脸拽下了车。   下了车后,识于才发现后面姗姗来迟的还有周眠山。   看到这个场面,周眠山并没有感到一丝的讶异,他将车窗摇下来,无辜望着宴景迁道:“我就说吧,不是每回有缺德事都是我做的。”   那玩味的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幸灾乐祸。   宴景迁看也没看他一眼,刚打开车门,识于正弯腰打算坐进去,赵殊知便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等等。”赵殊知一手捧着花,一手拿着一只兔子玩偶,走到识于的跟前时停下脚步,将两样东西一并递给他。   就在这这一刻,识于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要凝固住了,识于没敢去看,但他知道这低气压是来自于宴景迁。   赵殊知的东西识于当然是不肯收的,但那兔子是夏祈佑送的,说要一直陪着他的,犹豫再三,识于硬着头皮,在一道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下,接过了那只兔子玩偶。   被拒收了花,赵殊知也还是笑着的,同宴景迁难看的脸色形成了两个极端,他伸手就准备如往常一般去摸识于的脑袋。   刚刚两个人的时候破天荒地规规矩矩,这个时候倒动上手来了。   识于皱着眉,刚准备躲开,宴景迁已经先一步拍开了赵殊知的手,他上前一步将识于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赵殊知,道:“管好自己,再有下次,我就不只是单单来找他这么简单了。”   说完宴景迁便将识于强硬地塞进了车里,车子开动前,识于听到赵殊知道:“那天我情绪不对,后来想了想,你大概是在说气话,故意刺激我,你一直喜欢的都是我,我不信你会那么快变心。”   听到这番话,识于下意识望向窗外,结果猝不及防地撞进了周眠山不怀好意的笑里。 第30章   识于同宴景迁回去的路上,两人同样没说话,不光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宴景迁坐得离他是远之又远。   回到别墅后,识于才发现已经不见一位宾客,当初精心布置的场景如今像是被人闹过事一般,砸得乱七八糟的。   识于亦步亦趋地跟在宴景迁的身后往楼上走去,哪知半路上宴景迁突然停下了脚步,好在识于反应快,不然能直接撞进他的怀里。   识于认为宴景迁这是终于愿意搭理他了,刚准备解释他不是有意要搅乱这场宴会的,宴景迁已经木着脸,一把抓过他抱在怀里的兔子玩偶扔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等识于把玩偶捡起来的时候,就见宴景迁已经进了房间里,识于正要跟着进去,宴景迁已经“嘭”地一声将门关上,并且在下一秒,识于还听到了清脆的反锁的声音。   赵殊知的话让识于乱糟糟的,这导致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哄宴景迁,他打算目前就这样,等彼此都静一静再说,毕竟宴景迁现在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上赶着往枪口上送得好。   第二天的天气就跟人的心情似的,乌云蔽日,阴沉沉的。   识于计划着要把玩偶还给夏祈佑,他担心宴景迁昨天的那番举动是因为觉察到了什么。   问了其他人才知道,今天下午开始才轮到夏祈佑当职,于是一到傍晚,识于就拿着兔子玩偶急匆匆地去找他了。   或许丢掉是最好的选择,既向宴景迁表明了态度,又可以让夏祈佑误以为他已经收下。   但这玩偶不光是玩偶,是夏祈佑的一片真心,真心不应该被践踏,所以识于只想物归原主。   不出意外地,晚上下了雨,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落到地上,砸出一朵朵水做的蘑菇,整个世界浸在了水雾之中。   出了房间,识于在走廊上遇到了安行,识于在他的面上看到了怨恨,猜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突然的失踪搅乱宴会,顿时还有那么点愧疚。   有他们这种乱七八糟的关系,归根结底是宴景迁的错,是他的错。   识于低着头,本打算避开安行,偏偏走廊这么宽敞,安行却像是故意一般,重重地撞到了识于的身上。   识于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手一松,兔子玩偶掉到了地上。   识于诧异地看了安行一眼,然后发现对方也正冷冷看着他,应该不是一不小心,但看那样子估计也是不打算道歉的。   算了。   昨天的宴会没顺利进行下去,有气也是应该的。   识于默默蹲下身去捡兔子玩偶,谁成想一碰到玩偶,还没有来得及去捡起来,安行已经抬脚直接踩到了他的手背上。   “下贱的人喜欢的果然也都是一些廉价玩意。”还觉得不够似的,安行一边说着,一边使劲地用鞋底在识于的手背上反复碾着。   “咝。”钻心的疼传来,骨头都像是要断掉一般,识于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只手原本正抓着兔子,此刻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了,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见识于漂亮的脸因为疼痛扭曲到近乎狰狞,安行终于舒服了不少,将脚收回。也就在这一瞬间,识于站了起来,另一只手握成拳,直接朝安行挥了过去。   识于是不想跟安行计较,但那不代表就要忍受安行所有无理的行为,一味的忍让是讨不到好处的。   在安行的眼中,识于对谁都是笑眯眯的,连下人也不例外,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他认为识于就是软弱可欺的,以至于完全没料到识于会还手,所以连躲都没有想到要躲。   眼看着那拳头即将砸到了脸上,谁知预想的疼痛并没有袭来,识于的手被人截在了半空中。   扣住手腕的力气很大,完全没办法挣开,识于扭头去看,这才发现是宴景迁。   “你要干什么?”宴景迁面无表情地问。   “我……”   “是我。”识于还只是起了个头,安行便诚惶诚恐地道:“是我不小心撞掉了识于的玩偶,但我不是故意的。”   宴景迁的目光一直都放在识于的脸上,闻言收了手,蹙起眉来,“就因为这个?”   “他就是故意的,他不光把我的玩偶撞掉了,他……”   “不论他做了什么,你都不该对他动手。”   识于再次没能把话说完,委屈的情绪涌了上来,他刚准备抬起那只手背通红,甚至已经破皮渗出血的手给宴景迁看,却在听到这句话后,又猛地将手藏到了身后,满是不可置信且受伤地望着宴景迁,他没想到宴景迁会这么不顾缘由地偏袒安行。   在看到宴景迁的那刻,安行本来是害怕的,害怕宴景迁因为识于而对自己发难,此刻见到他站在自己这边,胆子也就大了。“我看这个兔子是真的好可爱,不知道能不能让识于送给我,就当是道歉呢?”   宴景迁没说好与不好,就这么和识于僵着,而安行就像是已经得到准许了一般,弯腰就去捡地上的玩偶。   直到那一刻,识于终于回过神来,但他慢了一步,玩偶已经被安行捡起来,他想去抢,但宴景迁已经先一步挡在了安行面前。   识于的眼眶已经泛了红,看着宴景迁的眼神是那么可怜,像是在祈求着对方可以有几分怜悯,他说:“我没有错,那是我的。”   他没有错,何来道歉一说?   偏偏宴景迁没有丝毫心软,淡漠地道:“现在是他的了。”   “我不,我没有错。”   算了算了,识于告诉自己,不要因为这个跟宴景迁闹翻,可心里就是不愿就这么放弃,如同这争的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个玩偶了。   “识于。”宴景迁沉声喊着他的名字,问,“你要因为这么个破玩意跟我吵架是吗?”   “那是我的。”识于没有正面回答,他嗓音发哑,执拗地道:“那是我的,是别人送给我的。”   别人。   还不如直接说是赵殊知。   宴景迁从昨天开始就压抑着,又一直没有得到识于安抚,已经升到顶点的怒气给引爆,在识于再度上前,试图去抢安行手里的玩偶时,直接一把推开了他。   识于始料未及,踉跄着连连往后退了几步,随即“啊”了一声,摔倒了地上。   识于低垂着头,宴景迁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在他摔倒的那一刻,宴景迁的脸上有懊恼和慌张一闪而过,紧接着便上前想要去扶识于起来,可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宴景迁想到了昨晚赵殊知说过的话,和当初识于与赵殊知在一起,只愿依赖赵殊知,每每为了躲他而往赵殊知怀里钻的画面。   说着爱他,却宁愿跟他作对,都要保护好赵殊知送的东西。   “出去站着。淋淋雨,这样你也能清醒清醒,认清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宴景迁的目光里透着一股冷酷,和许久未曾见过的厌恶,“也好把自己洗干净了,不至于让我觉得太脏。”   随着宴景迁最后一个字的落下,识于张了张嘴又闭上,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没忍住决堤而出,无声地往下坠。   他不想这么软弱的。   什么事情没经受过,什么样的话没听过,怎么就哭了呢?   识于愿意承认了,他一直都在嘴硬,心里始终拧着一股劲儿,如同大石头压在了心上,叫他烦闷异常。   是的,他有因为宴景迁有名正言顺的伴侣而不开心,因为宴景迁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在意他而失落,因为宴景迁安抚发情期中的安行而吃醋,可在这一刻,那股劲一下子就散了。 第31章   “一切都是这个玩偶引起的,害识于惹你生气,我还是不要它了。”识于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外走去的时候,听到安行这么说着,接着他大声喊道:“来人,给我拿一把剪刀来。”   在听到这句话后,识于便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敢回头去看,怕自己见到的会是玩偶四分五裂的残肢。   除去夏季的闷热,大多时候一下雨就会遇到降温,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大雨倾盆,识于没料到会发生这一遭,穿得很单薄。雨将全身淋得湿了个透,寒意跟随其后,通过皮肤往骨子里钻。   识于不记得自己到底站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自己因为冷而一直在颤抖,视线从清明变为模糊,眼眶里的究竟是雨还是泪,慢慢的都已经分不清了。   管家来来回回劝了识于好几次,告诉他宴景迁只是嘴上说说,叫他赶紧进屋去,说点好话这事就过去了。   识于每次倔强地摇摇头,半步也不愿意挪,看得管家急得直叹气。   到最后头重脚轻,脑子越来越昏沉,识于再也坚持不住,脚下一软,栽倒在了雨里,世界陷入一片漆黑中。不多一会儿便有人冲进了雨幕中,将识于抱起,快步往屋内走去。   这么短的时间,佣人们都没有来得及发觉和通告,那人明显是一直都站在暗处关注着识于。   宴景迁把识于抱回了房间,给他擦洗,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也是这时才发现识于手背上的伤。被雨水冲泡了这么久,看着有些惨不忍睹,估计已经发炎了。   医生赶到的时候识于已经烧了起来,宴景迁在一旁守着识于打完点滴,偏偏他额头依旧烫得很,温度没有一点降下去的迹象。   好在识于的人不再沉沉地昏迷着,而是因为难受清醒了一些,朦胧间,他极其没有完全感觉地蜷缩成一团,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小声地抽泣着:“那是我的,我的兔子。”   他不停地喃喃着这句话,到最后一遍一遍地只喊着“兔子”这两个字。   不管宴景迁说什么,他都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只是重复着这两个字,想办法灌进去的药他跟作对一般立马就给吐了出来,到最后双眼红肿,嗓子都哭哑了。   “兔子。”宴景迁伸手拨开识于额头上汗津津的刘海,静静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后,低声跟着念了一遍。   “宴长官……”一旁的手下惊诧地望着宴景迁,怕他这是跟识于一样糊涂了。   宴景迁回过神来,指了指被管家捡起来,放在一旁,已经被剪得不成样子的兔子玩偶,吩咐道:“去买个一模一样的来。”   手下呆呆地望着那个兔子好一会儿,努力认出来原本是个什么模样后便离开了。   宴景迁想要,不出半个小时东西就弄来了。   宴景迁轻轻地将玩偶放进识于的怀里,毛茸茸的触感让识于的哭泣声停了下来,他终于说了其他的话,他在小声地喊宴景迁的名字。   宴景迁心下一喜,刚要回应识于,就听他继续道:“我讨厌你。”   如同被人忽然扼住了脖子一般,宴景迁的呼吸在陡然间轻了下来。   识于却还嫌不够似的,再次道:“宴景迁,我讨厌宴景迁。”   他并不清醒,可半梦半醒间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定是出于本心。 第32章   翌日。   识于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坐在床边正直直盯着他,神色晦暗不明的宴景迁,他眼底布着淡淡的血丝,想来一晚上没睡了。   两个人在那瞬间四目相对,是识于一秒也没有停留地率先移开了目光,一言不吭地挣扎着要坐起来。   宴景迁反应迅速,赶紧站起身来,一手将识于扶起,一手拿过枕头垫在识于的腰下,方便他靠坐在床上。   “对不起。”识于突然道。   宴景迁才刚站直身子,此刻在听到这三个字一下子僵住了。   “需要我再对安行说一遍吗?”识于苍白的脸上满是平静,“对不起,我之前不该对安行动粗,不该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玩偶跟你吵架,我已经知道错了。”   宴景迁的心中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叫他浑身不舒服。   他是要识于服软,但不是要识于的道歉,是要识于表明赵殊知说的一切都是错的,要识于把自己的位置排在赵殊知的前面。   有一种可怕的感觉朝宴景迁袭来,面前的这个识于好像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会说我爱你的识于了,哪怕只是在威逼利诱下。   “识于。”宴景迁喊着识于的名字,语气中有些无措,只是他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长官,今早有个重要会议,您该准备准备出门了。”那人在门外道。   “推了。”宴景迁沉声道,明显心情不佳。   “你还是去吧,我没什么事,不用你陪着。”宴景迁的话音刚落,识于便淡淡道:“或者去休息也行,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宴景迁闻言,那些未能说出口的话全卡在了喉间,他自然是不想走的,可识于低着头,一副看也不想看他一眼的冷淡模样。   识于盯着自己放在被子上的手发呆,手已经被包扎过了,被纱布一圈圈地包裹着。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然后,识于听到了脚步声,越走越远,最后是关门声。   识于早猜到宴景迁会走,他不打算再服软,宴景迁自然也不会哄着他。   宴景迁走了,识于扭头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出来了,天空被染成了一片橙黄色。   宴景迁没有选择休息,识于下楼去吃早餐的时候没见到他,奇怪的是也没有见到安行,但这让识于开心不少的,不用为了好过违心地再说一遍对不起。   吃完了早餐,识于从书房里随便挑了本书,打算坐在花园里看看书,晒晒太阳。他看的入神,一本书看了大半,一晃竟到了中午。   几个佣人在一旁给花浇水,同时小声地讨论着,说刚刚管家接了个电话,是医院打来的,安行出了车祸,人倒是没什么大事,但手臂伤得严重,肇事者没找到,安家那边的人打宴景迁的私人电话没打通,便打到家里来了,正找着宴景迁想让他彻查这件事。   识于听了也没什么大的触动,不过要说高兴,那也是有那么一点的,但他没讨厌安行到要他去死的地步,所以也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思。   发完烧,身体还是虚的,识于没有吃午饭的胃口,打算去楼上睡个午觉,没想到的是往回走的时候遇到了夏祈佑。   想到那只被剪坏的兔子玩偶,识于心里一阵阵悲哀袭来,紧接着就像陌生人一般,要与夏祈佑擦肩而过。而夏祈佑的面上亦是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仿佛没有看到似的,奇怪的是面色冷酷得很。   偏偏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电光火石间,夏祈佑将一个东西塞进了识于的手中。   识于脚下一顿,怕被人发现,又面色如常地迈开了脚步。   夏祈佑塞到手中的是张纸条,识于紧紧地攥着,等回到房间,锁好房门,这才敢摊开来看。   纸条上只有五个字:我带你走吧。 第33章   我带你走吧。   不过短短五个字,却给了识于从未有过的震撼,竟然会有人不光不会因为他这样的身份看不起他,还愿意施以援手想将他从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里拉出去。   可震撼感动之余,识于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行。   逃跑这条路太危险,且根本不会有十足的把握,万一失败被抓住了,后果不堪设想。他被关在笼子里圈养起来,想出去是正常的,可夏祈佑本来就自由自在,根本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识于不想连累夏祈佑,知道他黑暗世界里曾有光愿意照进来,有光照进来过,对于他来说就足够了。   识于将纸条一点点撕得稀碎,丢到了垃圾娄里,也就是这时才发现躺在地毯上,那只完好无损,还笑眯眯的兔子玩偶。   夏祈佑送的那只被剪坏了,这只不用想就知道是宴景迁买来的。   识于叹了口气,弯腰将兔子从地毯上捡起来,房间里扫得不染纤尘,他拍了拍兔子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将兔子放到了床头柜上坐好,然后就再也没看过一眼。   安行出了车祸,虽然性命无碍,但伤得也算严重,识于本以为宴景迁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第一反应肯定是去医院陪安行,守着安行,没成想他晚上早早便回来了。   识于原本是打算看会儿书再睡的,听到汽车声,他便直接放下了还没来得及打开的书,关了台灯,闭上眼睛开始装睡。   时至今日,识于还没想好该摆出一副什么态度来面对宴景迁,也可以说,他现在根本不想理会宴景迁。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识于这才听到了开门声,有人朝着他的床边越走越近,然后身旁的位置往下陷了陷,紧接着他就被人圈进了怀里。   “识于。”宴景迁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识于只当不曾听见,不想搭腔,直到宴景迁原本规规矩矩搂着他腰的手钻进了他的睡衣里,手掌温热宽大,因为身份特殊,不是养尊处优的那一类,平时惯于使用各种兵器,所以还带着层茧。   哪里没有被宴景迁摸过,更何况也不止一次,但识于就是没办法继续装下去,心理上下意识的抵触让他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识于一把抓住宴景迁得寸进尺想要钻进他裤子里的手,“烧虽然退了,但我还有点不舒服。”   言外之意是希望宴景迁不要强迫他。   宴景迁笑了,似乎早就知道这样一定会叫识于露出破绽一般,“不装睡了,愿意理我了?”   识于不想再跟他吵架,闹脾气,这没有意思,既然决定要走,那最重要的还是要先稳住宴景迁,为以后做打算。“只是因为觉得不太舒服,加上困了,所以不想说话,也不想做其他的。”   “好,我们可以不做。”宴景迁的掌心贴着识于的皮肤,但迟迟没有其他的动作,隔了几秒,他低声问:“那天赵殊知将你带走后,他碰过你吗?”   识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这很重要吗?”   反问完忆起宴景迁昨天还说过他脏,识于觉得可笑,想着这对于宴景迁来说当然是重要的,于是识于又道:“如果我说有,你要把我送回去吗?你知道的,我不光被赵殊知碰过,以前还有周眠山。”   话音落下后,宴景迁久久没再开口,识于不免有些后悔,已经决定了要学乖,没想到还是没忍住因为三言两语又要惹得宴景迁生气了。   “宴……”   “以前的都是过去了,现在你只属于我一个人。”识于刚准备再说点什么,宴景迁已经比他先一步开口,语气极平没有情绪,但明显带着冷意,再次问道,“他那天碰过你没有?”   “没有。”识于实话实说,然后他便感觉到宴景迁抱着他的手臂正一点点不断收紧,直到他两具身体贴到无法再近一分。   “就算有,那也是他逼你的。”宴景迁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识于:“……”   都说了没有,还是说宴景迁打心里就觉得他是不干净的?那何必还要多此一举来问他。   “我没有碰过安行。”在识于的沉默里,宴景迁又道。   “什么?”他突然来这么一句,识于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发情期那天,我没有动过安行。”宴景迁的声音落在耳边,顿了顿,他有些别扭地继续道:“你别再吃醋,别再因为他生我的气了。”   宴景迁当初当然会因为识于的吃醋而高兴,可渐渐地识于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特别是还被赵殊知带走过,心慌感占据上风,将那股因为感受到识于在意带来的愉悦感悉数驱散殆尽。   明明不是问句,偏偏从宴景迁略带小心翼翼的语气里,识于像是听到了好不好这三个字一般。   于是,识于答了一个“好”字。   好,不会吃醋,不会生你的气了。   以后也不会再因为你而生气了。 第34章   识于早上是被人吵醒的,他昨晚没睡好,此刻直往被子里钻,偏偏宴景迁就是不让他如意。   “我今天要出趟差,晚上不回来了。”   “嗯嗯。”识于左耳进右耳出,从喉间敷衍地应了两声。   宴景迁不满识于这样毫不在乎的态度,去扯盖在他头上的被子,“识于。”   识于觉被闹醒了一半,没了办法,只想赶紧打发他走,就道:“我等你回来。”   宴景迁这下便满意了,微微低下头去,识于半睁着眼睛,胡乱地在宴景迁的脸上亲了两下,接着又倒头睡了过去。   宴景迁得了吻,肯安分下来了,只是默默坐在床边望着识于恬静的睡颜。   半晌,宴景迁忽然看到放在床头柜上坐得好好那只兔子玩偶,想来应该是识于放的,于是宴景迁抓过兔子,轻轻地将他放在了识于的身旁,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这才起身离去。   宴景迁走了,可识于已经睡不着了,听到关门声,他睁开眼睛,身后将一旁的兔子玩偶放回原位,然后便开始盯着天花板发呆。   识于不知道夏祈佑为什么会想要帮他离开,但他肯定夏祈佑是个好人,是出于好意。   宴景迁不在,识于刚好想着趁这个机会跟夏祈佑聊聊,让他不要管自己,以免引火烧身,却发现今天并不归夏祈佑当值,两个人根本见不到面。   走。   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必然就要开始思考要怎么样才能成功离开。这里一直都有人守着,父母又还在宴景迁的手上,关是想想就让识于看不到一丝希望。   识于心事重重,晚上借口消食,准备完成上次被中断的事情,摸清别墅的地形。   别墅有三层,占地面积大,识于里里外外走了一遍,他不长运动,累得够呛,等打算回房休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回房的路上,识于又听到佣人们在谈论关于安行的事情。   “听管家说那个肇事者现在都没有抓到,你说到底会是什么人啊,居然敢对将来的军官夫人动手,还叫宴长官什么都查不到。”   “嘘。”被问的人道:“要说有难度我信,查不到我可不信,而且啊,跟我们没关系的事情还是少管为好。”   识于想,按照宴景迁的身份和手段,这事最后竟要不了了之了,的确太奇怪。但这跟他无关,他又不关心安行,听听就算了。   走到房门口,识于扭动门把手,推开门,只是他人还没完全走进去,里面便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拽了进去,同时关山了门,把走廊的光线隔绝。   第三次了。   识于在心里算着,他虽然还是有被吓到,但已经比前几次要淡定许多。   识于连挣扎都不曾挣扎,由着那人将自己抱在怀里,颇有些生无可恋地道:“你真的不能换个正常的方式吗?别墅里是有你的人的吧?下次想个办法,叫人通知我一声行吗?”   “下次?你是一直在等我吗?”不是意料之中的,周眠山玩世不恭的声音,抱着他的人语气听起来有些激动,还有点懊恼,“这几天一直在处理那些破事,上次那样把你带走,我还以为你不会想见到我,忍了那么久,今天是实在太想你了,早知道我就早点来见你了。”   赵殊知!!!   “……”对于赵殊知与周眠山如出一辙的行为,识于感到震惊和无语,而所谓的那么久,也不过短短几天罢了。   赵殊知极其开心地在识于的脸上吻了一下,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抱着手,还在道:“我应该早点来的。”   “……”   黑暗里识于熟门熟路地走到床边,打开台灯,这点光并不能完全把房间照亮,因此室内还有些昏暗。   赵殊知也不想吓到识于,他试过开灯,却是没有用的,此刻见识于熟练的动作,不悦道:“他就是这么对你的,连灯坏了也不给你修?”   识于不想说些没用的话,他疲倦地坐在床沿,看着赵殊知问:“你来干什么?”   “我刚刚说过了,我想你了。”赵殊知走到识于的跟前,他伸手捧住识于的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随即情不自禁地弯腰朝着识于凑近,同时呢喃道,“比起上次见面,好像又憔悴了许多。”   识于没说话,抬手就要去脱自己的衣服。   “你干什么?”赵殊知一把抓住识于的手,停下了吻他的动作,眼里充满了惊喜与不可置信。   识于记得周眠山也说过想他的话,结果就是把他肏得哭着求饶还不算完,于是识于对上赵殊知的目光,淡淡道:“不是说想我了,想睡我了吗?我们废话就不要多说了,速战速决吧。”   赵殊知眼里的那点亮光一点点消散,他站直了身子,向后退了两步,与识于拉开距离,心隐隐作痛,“我上次说的话你不相信是吗?我说我想你,并不是要对你怎么样。”   赵殊知当初说出那番话,识于的第一反应就是认为一定是假的,然而见识过赵殊知发疯的样子,此刻见他愿意此刻克制,识于的心中虽有所动摇,但还是不愿意相信他。   “既然是这样,那我先去洗澡了,我困了。”识于站起身来,从柜子里拿了一套睡衣,紧接着就看也没有看赵殊知一眼,直接就往浴室走去。   识于在浴室里站了许久,半天了也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后,这才一件件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打开了花洒。   识于不想和赵殊知发生任何事情,但他倒宁愿赵殊知像以前那样强迫他,好叫他永远只记得他们可恨的那一面,永远的也不会抱有一丝的侥幸。   识于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赵殊知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翻看着识于还未看完的那本书。   赵殊知的眉眼在并不强烈的灯光下显得越发柔和,他脸部线条不似宴景迁那样冷硬,也不像周眠山那样张扬,是说不出的矜贵,给人的印象总是谦逊有礼的。   听到脚步声,赵殊知抬起头来,发现自己正被识于呆呆地看着,他本来没有表情的脸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来,“要不要走近些看?”   被抓包了的识于立马尴尬地移开了目光,在心里骂自己糊涂,空有一张脸的衣冠禽兽有什么好看的。   赵殊知知道识于不好意思了,便也不再继续打趣,而是一副十分善解人意地道:“你不用管我,我就想看看你,你睡你的,我守着你睡着了就走。”   赵殊知既然这么说了,识于也懒得应付他,便爬上床钻进了被窝里。   只是有人在旁边,那个人还是赵殊知,识于觉得怪怪的,没办法就这么安然睡去,就看向一旁的窗帘出神。   “下次可能要很久了,不过等到那个时候事情应该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你也就能放心地跟我走了……”赵殊知合上书,自顾自地说着,只是说到一半又突然顿住了,因为顺着识于的目光看去,今天并没有起风,窗帘却在剧烈地摇摆着。   识于自然也发现了,他下意识地抓紧了被子。   赵殊知跟识于不同,他自然是不怕的,将书放到柜子上,刚站起身准备去检查,帘子被人先一步“唰”地一声拉开,紧接着跟变魔术似的,身型俊挺高大的周眠山就这么出现在了视野里。   两个人视线撞上,周眠山原本因为见到识于,脸上挂着的淡淡笑容就此一点点隐在了嘴角,而赵殊知先是一愣,然后如同被人突然侵犯了领地一般,目光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至于识于,他从头到尾都是一脸的震惊和茫然。 第35章   “你怎么来了?”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没想到这都能碰到一起,识于那点倦意全消了,“蹭”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宝贝没告诉过你吗?”周眠山换了副无辜的模样看向识于,“你没告诉他我们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偷情了吗?”   “……”识于只觉得头疼,连解释都无从说起。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毕竟从来都不是他自愿,也不是他能拒绝的。   还叫他什么宝贝,真是让人一阵恶寒。   周眠山的这话一出,赵殊知同样朝识于看去,这让他想起识于最开始说的那番话,有受伤的神色在赵殊知的脸上浮现,“所以你刚刚说的下次不是我?”   周眠山哪里知道赵殊知和识于在他没来之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坏心眼地故意去刺激赵殊知,“宝贝你不会将他当成了我,约定要做什么了吧,你……”   “周眠山,你给我闭嘴。”赵殊知一个字也不想继续听下去,厉声打断了周眠上的话。   居然不是反唇相讥,周眠山有些意外,他基本没有见过赵殊知情绪有过大的波动的事情,加上证实最初识于面对赵殊知想到的人确实是自己,这让周眠山的心情顿时好得不得了,“你冲我发什么火?有这个功夫不如教训教训那些不知好歹的东西。”说着,周眠山朝识于走近,“手怎么样了?”   “手?”关乎到识于,赵殊知也没心思再跟赵殊知掰扯下去,作势要去好好检查识于一番,关切地问:“你手怎么了?”   识于猜这事大概是周眠山安排在别墅里的眼线说的,而他自己根本就没把这个当回事,此刻只能无奈地将手伸出来,露在两个人的视野下,“破了点皮而已,已经没事了,马上就会好了。”   手上是轻伤,假以时日一定会好,只是当时受到的难过和难堪恐怕永远也无法忘怀了。   伤口的确不重,但赵殊知还是不敢去碰,要检查的手伸到半空又缩回,他变得如此小心翼翼,唯恐弄疼了识于半点,只阴沉地问:“是谁,宴景迁?他把你带回来怎么没有好好照顾你?”   事情已经过去,识于没有告状,也没有诉说当时心境如何委屈的心思,何况安行已经受伤。   不对,在这个节骨眼受伤,怎么会这么巧?   赵殊知一看就是不知情,那么会不会……   这么想着,识于看向周眠山,“安行出车祸是不是你……”   周眠山挑眉,算是默认了,不过提到这个,他一改那玩笑的语气,冷冷道:“还是手下太废物,没要了他的命,你要是觉得不解气,下次我亲自动手。”   但这事倒也不能完全怪手下太废物,听下面的人汇报说当时还有其他人在,似乎是宴景迁派去的,他们怕对方是有所防备才会早早动手。   周眠山不怕宴景迁查到自己,但从宴景迁查也懒得查的态度来看,那天的那些人应该是别有目的,反正总不会是保护安行的。   还有就是,他得到消息那晚如果不是识于突然失踪,打乱了计划,宴景迁原本是要宣布取消婚约的。   不过周眠山可不打算一五一十地把这些告诉识于,毕竟除了促进识于和宴景迁的感情,对他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识于听周眠山说得轻巧,谈起人命就像是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谢谢,可我虽然讨厌他,但也不想至他于死地。”   “那再这么说我也算是为你出气了,对吧?”周眠山走到床边,弯腰朝识于靠近,“没什么奖励吗?”   识于正为难着,赵殊知见周眠山这么光明正大地占识于的便宜,完全将自己当空气,他忍无可忍上前一步一把推开周眠山,冷笑道:“别碰他,也别把你的疯狗行为说得这么好听,我看是想借此让识于当你是个好人,乖乖让你玩弄吧?”   周眠山被推得踉跄了一步,讽刺道:“你就不是么,你来找他不是想肏他?“   “我当然不是。”赵殊知斩钉截铁地道,说着又笑了,“我就是想他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你把他当什么,无聊时候的玩物?”   没想到有人会维护自己,识于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触动的,此刻听到赵殊知的话,他当场醒悟过来。   是的,周眠山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更好地玩弄他罢了。   攻心,他们总是有一套的。   周眠山眼看着识于望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冷淡,没了跟赵殊知废话的兴致,“那你就滚一边去,看看我是怎么玩儿他的,他又会被我肏得有多开心。”   话说得太粗鲁,赵殊知面无表情地拦在周眠山的跟前,“今天有我在,你就别想碰他。”   周眠山本来今天发现赵殊知在这里,不能和识于独处,他就已经十分不爽,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耐心,他一把揪住了赵殊知的衣领,“那就看看今天到底谁能如愿。”   赵殊知冷冷地和周眠山对视着,身侧的手已经紧握成了拳,随时准备进攻。   这要不是在宴景迁的地盘上,识于是不打算管他们的,甚至还巴不得他们打个你死我活。   “行了,你们动静再闹大一点就要被发现了。”识于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睑,用一种极其悲哀的语气道,“我知道在你们眼中我一直都只是用来发泄……“他顿了顿,像是后面的话已经难堪得说不下去了,缓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既然知道我受伤,那应该也知道我前两天发烧了,还没好全,我今天很累,你们要是想的话可不可以下次?”   识于在两个人面前要么乖乖听话,要么就是倔着,还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赵殊知握成拳的手松开,他一把扯开周眠山揪住他衣领的手,重新坐回到了床边的椅子上,冲识于微笑着道:“我跟某些人可不一样,说想你就是想你了,我不会强迫你,也不会让任何人强迫你的。”   “赵殊知……”   “周眠山。”赵殊知这番拉踩的话让周眠山的火气直往上翻涌,可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识于打断了,只见识于眼巴巴地看着他,软声喊着他的名字。   周眠山硬生生将那股气压了下去,冷嗤一声拉过椅子,坐在了床的另一边,赵殊知的对面。   是,他一直认为自己不过是喜欢识于的身体,大多数找识于也只是为了做爱,但听到那些话后他心里莫名堵得慌。   他不喜欢识于那样说自己。   没想到在宴景迁身上学会的招数对他们也是有用的,识于见赵殊知和周眠山两人终于冷静下来,不禁松了口气。   不过困是假的,识于是完全没有意思睡意的,但眼下最好的方式就是装睡。   于是识于重新躺在了身,介于上次差点被赵殊知标记,识于心有余悸,便下意识地将后背面向周眠山。   “我今天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周眠山看着识于的背影,冷冷道:“就因为他那几句话,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识于默默翻了个身。   本来是想安抚好周眠山,没成想这下又让一直静静盯着识于睡脸的赵殊知不悦了,“识于……”   “……”赵殊知话还没说完,识于已经未卜先知一般,生无可恋地将身子躺平。   真就不明白了,这又有什么可计较的? 第36章   快十点了,应该已经休息了吧。   夜色中,夏祈佑站在楼下,仰望着识于所住的房间的窗户,从外面已经看不到一点亮光,想来已经睡着了。   即使什么也无法看到,夏祈佑仍旧在原地呆呆了站了许久后,这才准备回家。   他心不在焉,走到转弯处忽然被人一把抓住了胳膊,拽进了角落里。   夏祈佑反应得非常快,在瞬间便勒住了对方的脖子。   “是我。”夏祈佑还没来得及使劲儿,就听到对方缓忙出声道。   听到识于的声音,夏祈佑一惊,立刻松了手。他下意识地想要去检查识于的脖子,又担心自己会冒犯到识于,手伸到半空中僵了几秒后便被收了回来,接着连连往旁边退了几步,与识于拉开距离,一个劲儿地道着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对不起。”   “我没事,你别紧张。”识于轻咳了两声道。   他就是没想到夏祈佑身手这么好,反应如此敏捷。   “那就好。”夏祈佑松了口气,恭恭敬敬地问:“你找我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怎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识于也不多说废话,挑明了道:“那天你给我的字条上写的是你要带我走,是吧?”   提到这个,夏祈佑原本因为见到识于而紧张不已的样子一下子就变了,他冷静且严肃地望着识于,认真地说了个“是”字。   识于又问:“为什么?”   夏祈佑不敢看识于了,语气飘忽不定,“没有为什么。”   “我可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好人,你愿意帮我,肯定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吧?”识于向前走了两步,与夏祈佑站得很近,“你把我从这里带走,然后再换个地方囚禁起来,你想让我成为你一个人的玩物,就像他们一样,对吗?”   听识于这么说,夏祈佑蓦地抬起头来,恰好与识于四目相对,他眼里有震惊也有受伤,“不是,不是的。因为你在这里很不开心,所以我才想要带你走,等离开这里之后,你想做什么,和谁在一起,哪怕就此忘记我都没关系。”   识于怔住了。   他不知道夏祈佑为什么要帮他,但他相信夏祈佑绝对不会像宴景迁他们一样恶劣,故意说这些话是为了让夏祈佑觉得心寒和失望,好打消夏祈佑帮他的念头,完全没想过最后会听到这样一番情深意重的话来。   “那你知道吧,如果失败了,宴景迁不会放过你的。”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识于道。   “我知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咬死说是我骗了你,一定不会连累到你的。”哪怕被识于那样揣测过,夏祈佑说这话时也没有半分的犹豫。   识于搬出宴景迁是为了让他有所顾虑,他却变相地在告诉识于不要害怕。   识于贸然来找夏祈佑就是因为不想连累他,想当面拒绝他,但此刻听了这些话,直视着夏祈佑的眼睛,望着他期待的模样,识于什么狠话都说不出口了。   半晌,识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   识于并不知道宴景迁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只是早上一睁眼的时候便发现自己正被他抱在怀里。   识于试着想从他的怀里挣脱,没成想却被抱得更紧了。   “再陪我睡会儿吧。”半梦半醒间,宴景迁用脸在识于的颈间蹭了蹭,带着自己都未曾发觉的依恋,颇有几分委屈地抱怨道,“出差这两天不能抱着你,都没有怎么睡好。”   “……”识于没搭理他,也只能由着他。   宴景迁这一觉睡得久,今天便没有选择再出门,而是留在了在家中处理公务。   两个人一起待在书房里,宴景迁处理工作,识于就在一旁的沙发上看书。识于是不想跟宴景迁待在一块的,奈何宴景迁一定要他待在视野范围内。   “识于,过来。”听到宴景迁喊自己,识于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朝他走去。   宴景迁动了动唇,声音太小的缘故,识于一个字也没有听清,只能再度向他靠近了几步,岂料宴景迁长臂一伸,揽住识于的腰,将识于带了怀中。   识于始料未及,一下子跌坐在了宴景迁的怀里。   “我不要!这里是书房,门还没有关。”识于有点被吓到了,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地就挣扎着要从他的身上起来。   “我又没说要做什么,反倒是你,怎么连门有没有关都想到了。”宴景迁笑着,“别紧张,我就是想抱抱你。”   在气力上识于永远都抵不过宴景迁,最终只能乖乖坐在他腿上,瞪着他,“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生气也好,比不冷不热好。   生气的样子很可爱。   宴景迁静静地看了识于几秒,紧接着情不自禁地一点点向他的唇凑了过去。   反正躲也是躲不过的,识于抱着随宴景迁去的想法,正准备接受他的吻,谁知门就被人敲响了。   书房的门本就没关,那人只是处于礼貌罢了,好在他是背对着门口的,那人看不到他的脸,可能在宴景迁的书房里,两人又是这样姿势的,除了他还有谁?因为觉得过于尴尬,识于一下子僵住了。   “怎么了?”宴景迁向门口看去,是格外的淡定。   “长官,有人称是赵殊知的手下,想找纪先生谈一谈。”   在听到夏祈佑声音的那一刻,原本只是觉得尴尬无比的识于,顿时缩了缩身子,将脸埋在了宴景迁的肩窝里,恨自己不能就这么消失。   别墅里大家都知道他的身份,夏祈佑也早知道,以前他并没有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但此刻一想到夏祈佑正看着自己被宴景迁抱在怀里,识于就觉得异常难堪。   知道和亲眼见到总归是不要同的。   夏祈佑会怎么看他?   宴景迁自然也注意到了识于的反应,他只以为是赵殊知,面上已不见丝毫的笑意,“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识于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他缓缓坐直了身子,这才发现宴景迁正冷冷地审视着他,“见吗?”   识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便摇了摇头。   赵殊知明明都会翻窗亲自来找他,还派什么手下?这太奇怪了。当然,最主要的是他连赵殊知都不想见,跟他手底下的人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宴景迁没再多说,只是他的目光太冷,识于察觉到他的心情已不像最开始那么好,但在宴景迁再度吻过来的时候,哪怕知道他大概会生气,却也还是扭过了头。   识于道:“你说过只是抱抱。”   “我反悔了,不行吗?”宴景迁冷笑一声,掐住他的脸,不容抗拒地吻了过去。   ****   晚上。   宴景迁从浴室里出来,便看到识于站在衣柜前,正对着里面的什么东西发呆,“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识于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在往里面塞着什么东西,然后拿了一套睡衣出来,关上柜门,“我去洗澡了。”   宴景迁看着识于走进浴室,水声响起,他皱着眉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在里面翻了翻。   最角落里,宴景迁摸到了一片毛绒的触感,他一手抓住那个东西,拿出来一看,果然是赵殊知送的那只兔子玩偶。   玩偶当初被安行剪碎,最后被下人当垃圾丢掉,不知道何时竟然被识于捡了回来,完整地缝了起来。有条缝合线横跨整个兔子的面部,丑陋又狰狞,却被识于当宝贝似的藏了起来。   而他送的那只,被识于放在床头柜上,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 第37章   赵殊知的人几乎每天都来,识于一次都没有见过,明面上他是不想再跟赵殊知有任何的牵扯,暗地里如果不是赵殊知偷偷摸摸来找他,他是不会想见赵殊知的。   至于宴景迁,出差回来那天还跟多离不开他似的,赵殊知的人来过之后对他就变得不冷不热的。   人是没有见的,所以识于完全不明白自己这又是哪里惹的宴景迁生气了,加上他整一个劲儿地琢磨着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和夏祈佑一起安全离开,便也不像之前一样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了。   识于早上用完餐,回到房间就看到了站在窗边,正欣赏着外面风景的周眠山,他吓了一跳,赶紧将门关上,并反锁起来。   听到声音,周眠山回过身,恰好对上识于不悦地瞪着他的目光,“谁让你白天过来的?”   他什么时间,想见谁不可以?别人指不定多高兴,也就是识于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没有人规定偷情只能晚上吧?”周眠山耸了耸肩,笑容痞气地朝着识于走去,掐住识于的下巴,对他冷漠的态度感到不满,“你说什么时候,你看到我能像我看到你高兴呢?”   识于一把拍开周眠山的手,刚想劝他少做梦,这才发现周眠山的手受伤了,血已经快要浸透纱布,隐隐约约能看到透出来的红色。   “怎么弄的?我还以为你很厉害呢。”识于惊了一下,然后便朝着柜子走去,要去拿医药箱,“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吧。”   反倒是周眠山,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不咸不淡地道:“总有失误的时候。”   他不常受伤,偶尔有过一两次,带着伤去找识于,识于也从未发现过,这还是第一次注意起他来。   周眠山坐在床边,识于蹲在他的脚边,帮他简单处理着伤口,神情专注。   鬼使神差地,周眠山蓦地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地方吗?”   “总不是在那个地方。”识于不知道周眠山为什么忽然问这个,他哪会儿去记那些?他脑海中和他们有关的所有记忆全在那个房间里,绝望又难堪。   问是周眠山问的,在识于说出这个答案之后他也没有说是与否,只是看着识于轻之又轻的动作道:“你现在这算是关心我么?我还以为你跟以前一样,只会盼着我早点去死。”   在周眠山的面前就没必要说什么好听的话了,他不是宴景迁,不会信。识于道:“就当是谢谢你替我出气教训了安行吧。”   “这样啊。”周眠山笑了,“那我真该杀了他。”   从那云淡风轻的语气听来,这似乎只是一句玩笑话,但里面裹挟着的杀意却叫人不寒而栗。   识于抬眼看他,“我说了,我不想他死。”   周眠山见识于板着脸,模样生动可爱,没忍住抬起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想去摸一摸他的脸,却被识于极快地躲过了。   识于总是很抵触他的。   周眠山的手僵在了半空中,隔了几秒收回,状似随意地再度开口问道:“听说赵殊知那边的来了好几次,你都让人打发了。”   对于周眠山对自己身边的事情了如指掌这事,识于已经不感到惊讶了,“嗯。”   “你知道他们来找你干什么吗?”   “不知道。”对于赵殊知的事情。识于不感兴趣。   “他们请你是去见赵殊知。”   “我是不会去见他的。”   “是吗?”周眠山轻嗤道:“你这可不像是会愿意嫁给他的样子。”   识于皱眉:“你什么意思?”   周眠山悠悠道:“他打定主意要娶你,千方百计地退了婚,本来就是为了利益,对方家境自然也不会差,不知道是天灾还是人祸,他被袭击了,现在正在医院躺着呢。”   赵殊知把他的话当真了,退婚了,要娶他?   识于这才有了反应,惊诧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周眠山故作茫然:“我怎么会知道,你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你在帮赵殊知吗?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识于觉得奇怪,就上次来看两个人还是水火不容的,不是他拦着差点就打了起来。   “我这算是帮他吗?”周眠山道:“我只是说了宴景迁没有告诉你的实话罢了,见不见在你,我又不会把你绑到他身边去。”   关于赵殊知的事情识于一时间没再搭话,伤口已经消毒,简单处理好,纱布绕了一圈又一圈,打好结就算大功告成。   识于站起身来,却不想忽然被周眠山一拽,整个人因为重心不稳往床上倒去,紧接着就被压在了身下。   周眠山早做好了识于会挣扎,叫他滚的准备,谁知识于仅仅不过几秒的慌乱,在反应过来后,甚至还伸手搂住了周眠山的脖子。   他问:“下次好吗?”   周眠山还没来得及说话,识于已经稍稍支起身子,在周眠山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先盖个章,后面的事情等下次再做好吗?”   周眠山被识于这极其难得的主动的吻蛊惑了心智,一时间再没有其他任何动作,只怔怔地直视着识于带着期盼与哀求望着他的漂亮眼睛。   好像真的没有办法说不好呢。   “那这个章这样盖可不够。”周眠山低声说着,同时覆上识于的唇,霸道地不断加深着这个吻。   帮赵殊知这个事,识于敢说,周眠山可不敢应,只要有识于在,他和赵殊知的关系这辈子都不可能好得了。   识于要想去见赵殊知,就必须过了宴景迁那关,他是乐于见那两条疯狗互咬。 第38章   识于原本想的是不论赵殊知要干什么,他都不会理会,但在见过周眠山之后这想法就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宴景迁他改变了主意,而且宴景迁也不一定愿意他去见赵殊知。   宴景迁生着闷气,晚上却还愿意如往常一般来他的房间,跟他一起睡觉,不过两个人之间隔得十分遥远,这么多天里没有一点算得上亲密的行为。   识于前两天是随了他去,今天别有目的,踌躇了好一会儿后,他一点点地向宴景迁的身边挪去。   “离我远点。”识于本打算像以前一样钻进宴景迁的怀里,可碰都还没碰到宴景迁,便听到了这么一句。   “好吧。”识于一边应着,一边不停地往宴景迁相反的方向移,眼见整个人都要摔下去了,突然被人一把搂住,紧扣在了怀中。   识于的脸就贴在他的胸膛,狡黠地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接住我。”   宴景迁难得不受识于的引诱,冷冷道:“你有话就直说。”   识于抿了抿唇:“我想去见赵殊知。”   今天下人跟宴景迁汇报过,说识于今天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把赵殊知的人拒之门外,所以宴景迁早就料到识于一定会开这个口,可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仍觉得愤怒和心痛。   宴景迁沉默着,识于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刚准备再说点什么,宴景迁已经开口了,嗓音很沉:“如赵殊知所说,你选择我并不是因为爱我,你在跟他闹脾气,亲近我也是为了刺激他,你一直在等这天,等他娶你,是吗?”   是也不是,识于不明白宴景迁为什么会这么想,又怎么会在忽然之间觉察出之前口口声声的爱不过是随便说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过宴景迁也没有给识于解释的机会,在他的不语里,宴景迁已经坐起身下了床。   “你去哪儿?”识于紧跟着爬了起来。   “跟你躺在一起我睡不着。”说完这句话,宴景迁便推开房门离开了。   不得不说在宴景迁在用词上比起以往真是好了太多,这要放在以前,恐怕要说的就是恶心而不是睡不着了。   识于呆呆地在黑暗里坐了好一会儿,然后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他当然可以选择跟上去哄宴景迁,和之前一样没皮没脸,但自从安行之后,他心里就特别抵触宴景迁,懒得笑脸相迎,更不想主动亲近。   哪怕识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他在宴景迁的地盘,如今又想要离开,就应该更加努力地去讨宴景迁的欢心,好让他放松警惕才是。   宴景迁的那番话说对了一半,识于选宴景迁的确有和赵殊知闹脾气的成分在,但那占比太小,影响不了他的决策。   识于当初不过是觉得宴景迁是他们之中情绪最为稳定,不易动感情,所以也不会和他有什么冲突,日子也能好过一点。   谁知道宴景迁原来这么爱生气,他完全是看走了眼。   昨晚不欢而散,识于本以为去医院探望赵殊知是没戏了,没成想第二天管家却主动询问他几点出门,并告诉他车子已经备好了。   开车的司机是位中年人,在他们之后还停着一辆车,识于猜是来“护送”他的,出发前,副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是夏祈佑坐了进来。   识于原本还在东张西望,一见到夏祈佑便立刻低下了头,想避免和夏祈佑一切的眼神交汇。   想到上次在书房,被夏祈佑看到他和宴景迁那么暧昧的样子,识于觉得无地自容。   夏祈佑说看他在这里过得并不开心,所以想带他走,那么这个决定应该是出于善意,因为怜悯。可这样早被肆意玩弄无数遍,什么回报都给不了的自己,真的值得夏祈佑这么做吗?   识于没忍住,还是一点点抬起头来,想看看夏祈佑,哪知夏祈佑也正通过后视镜在看他。   视线撞在一起,两人皆是一愣,最终是夏祈佑先反应过来,眉眼弯弯,朝着识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不带丝毫的杂质。   第一次,识于比夏祈佑都害羞,红着脸,再度快速地垂下了头。 第39章   赵殊知的病房外有人守着,走廊还站着和坐着许多人,男女老少都有,正争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七嘴八舌的,识于听不清。   一见到他,所有人都住了嘴,其中一个一直只静静坐着的老头,做了个放行的手势,守在病房门口的人便自动让开了。   “出去。我说了,不要再送东西进来,我什么都不会吃。”躺在病床上的赵殊知脸色如纸一般苍白,距离上次见面也不过一个星期左右,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如果是因为我,你没有必要这么做。”识于道。   听到识于的声音,赵殊知眸中一亮,在瞬间睁大了眼睛,接着就打算坐起来,奈何他身上有伤,又因为好几天没有进食的原因,没什么力气,最终还是识于扶着他起身,将枕头放在他的腰后。   “你,你怎么来了?”赵殊知欣喜地想抓住识于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识于道:“我还以为那些要见我的人是听了你的吩咐。”   赵殊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明显地失落下来,声音小得如同喃喃,充满了自嘲,“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我。”   识于还是道:“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为什么?不是你说的吗?只要我愿意娶你,你就会离开宴景迁,重新回到我的身边?”赵殊知茫然地望着识于,急道:“我已经退了婚了,只是家里还不同意,对付外面人的手段不能放在他们身上,所以我就只能用自己让他们妥协。他们现在能让你来见我,用不了多久一定会点头同意,你放心,很快,很快我就能娶你了。”   太晚了,太晚了。   识于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最爱赵殊知的时候,最期待赵殊知的爱的时候,得到的都是谎言,因为利益而生成的欺骗。   “我那是骗你的,因为我那个时候根本不相信你会这么做。”识于本想笑赵殊知愚蠢,感受到的却只有心痛,毕竟在最初他真的傻乎乎地憧憬过和赵殊知的未来。“不论你会不会娶我,我们都不会有可能了。”   “你现在在宴景迁的身边,要出来一躺不会太容易,我不信你见我只为了和我说这个。如果你心里真的一点也没有我了,你何必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些话你可以让任何人带给我。”赵殊知紧抓着一丝希望,这样能让他好受一点,不至于太过恐慌,“你是不是觉得我还在骗你,你不相信我很正常,最开始我也根本不觉得你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之前是你的好是骗你的,可我们相处的点滴是真的,那些情感也是真的,只是我明白得太晚……”   “如果不是你差点出了人命,这话我是准备让别人带给你的。”过去种种,识于不想再听。而且赵殊知说得对,虽然那些好的出发点是欺骗,但相处的点滴是真的,如果不是赵殊知恐怕他根本撑不到今天。从喜欢到讨厌,到再也不想见到,识于独独没有想过要赵殊知去死,不想赵殊知因为自己再出事,他的心还没有硬到那个程度。于是他继续道:“你可以骗我,我却不想骗你到最后,因为我知道那有多么痛苦。除此之外,你现在很严重地打扰到了我的生活,宴景迁很不开心,我不想和他一直闹别扭下去。”   昨晚宴景迁说了那样一番话,识于总觉得宴景迁是在意他和赵殊知之间的种种,当然,他并不会再自作多情地去认为这是因为宴景迁爱他。他现在属于宴景迁,自己的东西被人惦记着,感到不爽太正常。   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宴景迁因为赵殊知对他再多加防备,那么对于他想离开这事完全是难上加难。   赵殊知一个字一个字地听着识于说完,他心如刀绞,却笑出了声来,“你在乎他?你那天说爱他不过是在气我,我没有他那么蠢,你动动嘴皮子就什么都信了。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在冷静的现在再说一遍你爱他吗?”   识于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直视着赵殊知的眼睛,说的是:“我上次说得的确是气话,我不爱他,但我也不会离开他。”   说完,识于在心里补上暂时这两个字。   周眠山那个精神病不在选择内,不管是不是真心,目前来说赵殊知能做到这个地步,以后说不定还真不会对他太差。   可目前他在宴景迁的身边待得太久,再换到新的环境,换一个人建立新的感情太麻烦。   为了日子好过些,他以前或许有那个耐心,但现在他没有,他只想快点和夏祈佑一起离开。   在赵殊知恍惚地盯着识于,努力地想分辨识于说的是真是假的那几秒里,识于又道:“而且,娶我也并不代表什么吧?毕竟最开始想从我这里得到的,是一个血统高贵,高等级的孩子。”   听到这些话,赵殊知的瞳孔猛地一缩,他蠕动着嘴唇,却久久吐不出一个字来。   言尽于此,该说的已经都说完,识于转身就往外走去。   “别走!”赵殊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不停地喊着识于的名字,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去追,却因为身上还有伤直接从床上滚了上去,发出痛苦的呻吟。   识于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外面的人听到了房内的动静,门被打开,一下子都冲了进来,全部围在赵殊知的身边,想将赵殊知扶起来。这样一样来便直接将识于完全隔绝在了人群来,至使赵殊知离他越来越远。   “还记得吗?最开始你每天都会买一束花来,各种各样的,但都被我扔到了垃圾桶中。后来有一天你买了一束无尽夏,我收下了,这导致你以为我喜欢无尽夏,所以之后带来送给我的都是无尽夏。”   “其实不是的,我喜欢的不是无尽夏,我收下花的那天,是代表我接受了你。”   识于的声音很轻,混着周围人一句一句的关切,有些难以辨别,但赵殊知还是听清了,他下意识地伸手,偏偏识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他什么都没抓住,也再无法抓住了。 第40章   随着识于的离开,病床上,赵殊知不知何时拨通的,正在正在通话中的电话被挂断,上面显示的备注是宴景迁。   返回别墅,识于站在车外,透过车窗看到了坐在驾驶座的夏祈佑,原本的司机并不在。   “他家里临时有事就先离开了,我开也是一样的。”看出了识于疑惑的夏祈佑道。   的确是一样的,不远处还停着一辆车,里面的人正死死地盯着他们,他们又跑不掉。   夏祈佑没想到识于会出来得这么快,他解开安全带,打算下来帮识于开门。   “不用了。”识于犹豫了几秒,继而并没有像来时那样选择坐在后座,而是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坐到了夏祈佑的身边。   识于看到夏祈佑先是一愣,然后有笑容从脸上扩散开来。   识于出来得晚,此刻已经近黄昏,太阳将天空染成了橙粉色,梦幻无比,风拂过面颊,是那么的舒服,加上旁边的是夏祈佑而不是那三个人,叫识于得以暂时放下压抑的思绪,难得地感觉到了几分舒心。   “你看,好漂亮!”等路灯的间隙,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识于终于没忍住扭头去喊夏祈佑,想与他分享自己看到的景象。   没想到的是他转过头的那一刹那,正好与夏祈佑四目相对。   原来他看着风景时,夏祈佑正望着他。   “嗯。”被抓包的夏祈佑慌忙移开目光,故作着镇定,“是很漂亮。”   也不知道说的是风景,还是在说此刻额发随风飞扬,眉眼间洋溢着笑容的识于。   等回到别墅,太阳已经完全没有了踪迹,整个世界都暗沉下来,如同被罩了一层黑色的薄纱。   识于没什么胃口,便没有让人准备晚餐,他觉得累,想直接洗个澡睡觉。   浴室里,识于脱了衣服,热水刚淋下来,门便突然被人推开。   识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过一旁的浴巾,想将自己给遮住,哪怕他已经猜到今天并且那人早已经将他看过摸过无数遍。   宴景迁以前还会特地换了常服回来,但是今天却奇怪地没有,比起识于的不着寸缕,他身着制服,穿戴整齐,一丝不苟。   宴景迁的脸上没有表情,但看着识于的目光却灼热异常,几乎能将人烫伤,他抬手去解自己衣服的扣子,“一起洗吧。”   识于想,说着是洗澡,恐怕要做的肏他。   前几天跟冷战差不多,昨晚又因为赵殊知闹得更加不愉快,这会儿他前脚刚从医院回来,宴景迁后脚就到了,识于还以为宴景迁是存了心要折磨他,不让他好受,谁知这次宴景迁异常温柔。   识于高潮了一次,后面便只嚷着不要了,宴景迁显然还没有尽兴,竟也没有强迫识于继续,而是帮他清理了身体,直接抱到了床上去,紧接着一个人去冲冷水澡了。   宴景迁阴晴不定的,识于猜不到缘由,也懒得去追究,他只感觉到宴景迁今天似乎还挺开心的。   宴景迁开心了,他的日子就会一天比一天好过。   宴景迁从浴室回来,便像往日的那个夜晚一般熟练地将识于搂进了自己的怀里,牢牢抱住属于的那一刻,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宴景迁,你睡着了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的识于问道。   宴景迁应声道:“怎么了?”   识于道:“我睡不着。”   宴景迁笑了一声,“那看来是我表现得还不够好。”   宴景迁要想好好做,识于最后就算不是因为无法承受他的索要晕过去,就是人清醒着,但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难得见宴景迁开玩笑的时候,想必今天的心情不是开心可以定义,而是非常的好了。   于是识于并没有想往常一般只当没听到,而是顺着宴景迁道:“我觉得还不错。”   “……”这回,宴景迁不说话了,黑夜里,识于没有注意,也看不到他泛红的耳根。   竟是害羞了。   在宴景迁的不语里,识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吐出去,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是轻快的,“我跟你说说我和我家人的事情吧?”   “你和你家人?”宴景迁轻声重复着这五个字。   识于要主动和他说起家庭,那些他从未参与过的过去。   “是,我家里有四口人,我,爸妈和我弟,这个你肯定知道。”识于缓缓道:“我妈是个急性子,总是咋咋呼呼的,一句话可以反复说不下十遍,我以前总觉得的她烦,但自从离开家后,慢慢居然开始想念她的声音了。你说我以前多傻,烦什么呢?她只是太在意我,才会操心于我的事情,时时刻刻把我记挂在心上。”   “我爸爸,他很爱下厨,可惜手艺不怎么样。不光如此,他还不让人说,一提就生气。嗯……其实也不是不怎么样,我一直觉得可难吃啦,每次他下厨我都找借口说不饿。来这里之后,一日三餐都有人专门安排,好吃得不得了,可我竟然有点想念他做的饭菜了。我想大概是因为难吃是真的,但里面赋予的家的味道,这辈子在别的地方都不可能找得到。”   “还有我弟弟,其实该说他是小尾巴还差不多,从小到大哭着闹着求我带着他,我去哪都要跟着。虽然说我是哥哥,但其实一直都是他在保护我。我16岁,他11岁那年,我被人欺负,他义无反顾地冲进了人群里,跟要杀了那些人似的。他当时受了很重的伤,我差点没吓死。直到现在,他的手臂上还留着一道长长的刀疤。我不在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爸妈的话,会不会一直都在担心我。”   “宴景迁?”识于说了这么多,宴景迁却始终都是一声未吭,他不免以为宴景迁是对他的事情不感兴趣,已经睡着了,便试探着喊了一声。   “嗯。”宴景迁轻轻地拍着识于的背,嗓音低低的,“我在听。”   “你能不能帮帮我呀?”或许是太过想念他们的缘故,识于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些许哭腔。   “什么?”   “你答应我,帮我保护好他们,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好吗?”说完顿了顿,识于的语气变得骄纵起来,“你也不可以。”   宴景迁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那我能得到什么?”   “嗯……”识于沉吟着,像是在思考,接着他仰起头来在宴景迁的唇上亲了一下,同时微微支起上半身,想要去脱宴景迁的衣服。   “够了。”宴景迁抓住识于的手,将他按回了怀中,“我答应。”   能得到一个主动的吻,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电话里识于说得很清楚,和赵殊知不会再有可能,虽然识于也说过不爱他,但是没关系,因为识于还说过不会离开他。   他不想再去计较爱与不爱,深陷在猜疑里,折磨自己也为难识于。   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只要识于有一点点在乎他就够了。   而识于说过不会离开他,那就是在乎的。 第41章   识于第二天是被手机吵醒的,哼哼唧唧地喊着宴景迁的名字,想让他赶紧处理一下,结果喊了好几声也没有人应。   识于慢悠悠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宴景迁早已不见踪影,他望向声音的源头,这才发现打扰他好梦的正是他自己的手机。   这么久以来,这个手机可以说完全就是个摆件,播出和接听都只为宴景迁一个人服务。   这样想来,识于有些烦躁了,大早上刚走,又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识于一把抓过手机,却在看到上面是没有备注的的号码时愣住了,这11位数的排列组合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是妈妈!   识于一个激灵,立即接听了电话。   “妈。”他喊,千言万语哽在喉头。   “还好意思喊我啊,上次不是说很快就会跟我打电话,结果还是要我联系你。”纪母道。   识于只能撒慌,“我这不是太忙了嘛。”   “忙忙忙,行吧,有长官传话过来说我们以后都能主动联系你了。看来是我们小于在工作上取得了巨大的进展,立了大功啊。”纪母不再念叨下去,而是颇有些骄傲地感叹着。   他做的这些事情立不了功,帮不到任何人。什么为了alpha和omega的未来,说到底不过是因为血统和等级论,非要将人分个高低贵贱。   识于苦涩地说不出话来。   纪母没能发现异常,因为那边识于的弟弟叫嚷着要去抢她手里的电话,“好了没有呀,一直都是你在说,我们时候能让我和哥说说话,我也很想他的好不好……”   听到弟弟抱怨的声音,识于愁苦的心绪一下被冲淡不少,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   可以和家里人自由联络这件事不用想就知道是宴景迁的手笔,识于难得有了兴致,晚餐亲自下厨,做了几个简单的菜,等着宴景迁一起吃。   从下午开始,等啊等,等到暮色四合,只等待宴景迁打电话到别墅,通知今晚不回家了。   “但今晚的晚餐……”电话是管家接的,他看了看桌上的饭菜,总觉得该说点什么,反而才说了一个字,就见识于冲他摇了摇头。   “晚餐怎么了?”宴景迁问。   “晚餐都是您爱吃的。”管家道。   “不用特意按照我的口味做,最近我应该不常回去,现在和以后,一日三餐都按照识于的口味来吧。”宴景迁吩咐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晚餐虽然只做了几个菜,但识于一个人也还是吃不完的,剩下的他让佣人打包,看看附近有没有流浪狗,喂一喂。   一连几天,宴景迁不是整日不见人影,就是急匆匆回家陪识于吃完饭便一刻也不耽误地离开了,甚至于连晚上都是在外面住的。   识于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少些应付宴景迁的时间对他来说只会更轻松,只是偶然间听到佣人们议论说宴景迁是在筹备婚礼的事宜。   至于和谁的婚礼,除了安行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识于听过也不放在心上,宴景迁抽空回来陪他的时候也一个字都没有提过,还只当完全不知道。   晚上,灯已经关了,但识于并没有睡着,特别是在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那点刚爬上来的困意被惊得直接消散而去,叫他瞬间清醒过来。   “我记错了。”识于感觉到那人正熟门熟路地爬上了他的床,在被抱进怀里的那一刻,他道。   对于有人会忽然出现这件事情,识于已经非常淡定。   “嗯?”周眠山疑惑地出声,抱住识于时,他闻到了识于身上熟悉的香味,明明是偷情,却有种奇怪的满足感。   就好像,他已经拥有了识于。   “这几天我仔细想想了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比在那里早很多,是在我刚来的时候。”识于顿了几秒,而后缓缓继续道:“我跑了出来,撞到了你的身上,我跪在你面前,抓着你的裤脚求你救救我,带我走,但你一句话没说,冷眼看着他们将我带了回去。” 第42章   周眠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因为性格过于孤僻,整个人看起来阴测测的,迟迟都没有人将他领养。   十二岁那年,他从孤儿院跑了出来,最开始靠捡垃圾为生,后来长大些,跟了那条街最有名的混混,做了对方的手下,因为够狠,又不怕死,逐渐被器重。   他独自一步步往上爬,血都往肚子里吞,知识都是后来才学习的,他用了许多年,用命给自己走出了一条路来,踩着无数人走到了最高的位置。   也是直到那个时候他才迎来了分化,一个高级的alpha,在日益退化的现在,实在罕见。   那些自诩清白起家,整日把慈善挂在嘴边的人,一旦有人挡了道,做起事可比他没底线得多。那些人一边看不起他,一边又惧怕他,视他如洪水猛兽。   谁知道有一天会为了所谓的种族未来,血统与等级的高贵来找他合作。   说白了也不过是去和一个素未谋面的omega上床,肏到他怀孕。可惜他要什么样的床伴与情人没有,要参与进那可笑的计划中?   周眠山不信血统和等级,有想要得到的就要靠自己去争取,用时间,用努力,包括命去换。   omega初来,被安排在了酒店里,周眠山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去的,打算见见那个可怜的omega。   刚进大厅,便有人在匆忙间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大约是因为反作用力加上没站稳的缘故,那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周眠山这才看清是个omega,身上还有没有完全散去的信息素的味道,很淡,但还是被他闻到了,沁人心脾的茉莉花香。   许是太久没有遇到这样级别的omega,这点信息素对他来说也算得上浓烈,隐隐约约竟然感觉到了久违的内心的躁动。   omega身上穿着不知道大了多少码的衬衫,像是被人强行塞进去的,露出来的皮肤上遍布着掐痕与咬痕,青紫不一。   在发现他的那一刻,omega抬起头来,脸上有着没有完全褪去的婴儿肥,眸中亮晶晶的,像是遇到了什么救世主一般。   omega原本是摔坐在地上的,此刻直接跪在了周眠山的面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攥住了周眠山裤子的一角,双眸不自觉湿润起来,真是我见犹怜。   “救救我吧。”他声音在颤抖,带着哭腔。   周眠山在瞬间明白了眼前这个omega的身份,他还未开口,就见omega的身后,有人已经追了过来。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omega吓得瑟缩了一下,攥着周眠山裤脚的手更用力了,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摇摇欲坠。   他说,“求求您了,救救我吧。”   omega看得出来,面前的这个人非富即贵,是有能力救他于水火的。   周眠山当然不会把那些人放在眼里,但一个已经被人玩遍的omega不值得他自找麻烦,于是他后退了一步,将裤子从omega的手中扯了出来,冷冷看着那群人在同一时间冲了过来,将omega摁在了地上。   omega反抗着,哭喊着,还在哀求周眠山救救他,直到有人拿出针管,狠狠扎在了他的手臂上,管中淡黄色的液体被推进身体里,omega挣扎的动作这才逐渐平息。   从始至终,omega都用那可怜巴巴的眼神都直直地望着周眠山,似乎在期盼着他能够回心转意,可直到被带走,周眠山都只是漠然地看着,没有半点要阻拦的意思。   奇怪的是,可直到omega离开,那股茉莉花的味道仍旧弥漫在周眠山的心间,迟迟无法消散,使他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omega漂亮的含泪的眼睛,叫他躁郁不已。   直到几个月后,他反悔了。   再次看到那个omega后,久久无法平复的心绪才彻底被安抚下来。   ****   随着识于的话音落下,久久地,周眠山只是静静地抱着他,“你怎么不说话,唔……”   “不知道该不该为你记得我而高兴呢。”不知道是不是识于的的错觉,他听到周眠山话里有点苦涩的意味,周眠山说着话同时,还一下接一次地去吻着识于。   识于没有半分反抗,乖乖地给他亲,由着周眠山的吻从唇蔓延到了锁骨。   识于莫名觉得有点好笑:“早知道今天只能偷情,得时时刻刻防着宴景迁,周少会不会后悔当初没带我走啊?咝……”   周眠山那个疯狗直接一口咬在了他的胸上。   识于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周眠山始料未及,担心伤到识于,便什么也没有做,顺着识于的力道被他一个翻身骑在了身下。   识于扑过去就要咬周眠山的脖子,甚至往他的肩窝里钻,作势要绕过去咬他的腺体。   周眠山反应过来,不生气,也不躲,反而扶住了识于的腰,避免他从自己的身上摔下去。   “你干什么?”   识于不闹了,坐直了身子,气喘吁吁,“我在想我要是能标记你就好了。”   周眠山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笑了,“怎么,你想让我成为你的人啊?”   “不。”识于用手轻挑起周眠山的下巴,打量着男人张扬到极致的脸,“我想让你听话一点。”   “这有什么难的。”周眠山的手已经伸进识于的裤子里,不轻不重地揉捏着他的屁股,笑容逐渐变得邪气起来,“待会儿想让我肏多久,喜欢什么……”姿势,我都听你的。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周眠山被识于黑着脸吻住了,大概是一秒也不行再听到他这些污言秽语。   识于是跟不上周眠山的节奏的,但迎合总归比一味抗拒来得要舒服。   识于本以为自己放乖点,周眠山多少会手下留情,谁知道在察觉到他配合的举动后,对方往他身体里捅得更深了,没次都是整根没入,抽出来,再插进去,不留余地,叫识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识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他在半夜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周眠山的怀里,来。   识于忽然有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对周围一切如此陌生的感觉,大概是他早已习惯了躺在身边的人是宴景迁。   识于睡不着了,他试图扯开周眠山放在腰上的手,才小幅度地扭动了一下身子,就发现身上酸疼异常。   “识于?”周眠山无意识地将识于往怀里揽了揽,抱得更紧了,他眼睛未睁,应该没醒,只是低声喊着识于的名字,试图确认他的存在。   “嗯。”识于应了一声,没再动弹。   他一边渴望被拯救,一边又自甘堕落地习惯了他们种种恶劣的行为,而且似乎已经摸清他们喜欢什么样的他了。   识于无比厌恶自己的同时,又盼如果最后没能成功逃脱,凭着这些日子的讨好,能在他们的心中催生出一点点感情,能叫他们看在他的面子上保全住夏祈佑。 第43章   识于在这里没什么娱乐项目,每天也就是是看看书打发时间,别墅的书房很大,想看的都有,识于偶尔也会列好书单,让佣人们去外面买回来,   今天识于在整理新买回来的书时,发现里面居然有一本书已经拆封过的,他觉得有些奇怪,拿起来随手翻了翻,然后便发现了藏在里面的字条。   是夏祁佑的字迹,他告诉识于,打算在宴景迁结婚的那天带他离开,据说婚礼就在这几天了。   “这么快。”识于捏着手中得纸条,喃喃了这么一句。   也不知道指的是他的即将离开,还是宴景迁的婚礼。   婚期越来越近,识于还以为宴景迁会越来越忙,没想到晚上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看到了穿着睡衣,靠坐在床上等着他的宴景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家的。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好一会儿,最后是识于先开了口,淡淡地一句:“你回来了。”   宴景迁没有回应,他紧紧地盯着识于,想从他平静的外表下看出点别的情绪来,可惜,识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感情变化。   “不睡吗?”直到躺上床,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后,识于仍旧能感受到宴景迁放在自己身上犹如针芒般的人目光,便半眯着睁开眼来。   筹备婚礼这件事,宴景迁倒是想保密,可别墅里传得沸沸扬扬,早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就算割了那群人的舌头也晚了。   识于不可能没听到过,一点反应都没有也就罢了,竟是问都不过问一句,   宴景迁面无表情地关了灯,躺下身去,冷不丁地道:“我要结婚了。”   识于也不好装没听到,就“嗯”一声,说:“我知道。”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倒惹得宴景迁怒火中烧,仿佛是识于要抛下他跟别人结婚了,于是他又道:“和安行。”   识于还是说:“我知道。”   他不合时宜地想,安行出院了,竟然没有搬回来住。   “你……”宴景迁的脾气刚要发作,识于先一步一个翻身扑进了他的怀里。   识于的手轻轻地拍着宴景迁的背,跟哄小孩似的,“这几天都没睡好,你抱着我,我们睡觉好不好?”   宴景迁这段日子里待在家里的时间屈指可数,识于又是说没睡好,又是要抱的,潜意识里不就是说只有他在才睡的安稳?   宴景迁自我斗争好一番后,没出息的那个他获胜了,默默伸手将识于圈住。   识于说他没睡好不是随便找的理由,周眠山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自己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叫他担惊受怕也就罢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会在半夜惊醒过来,无由来地感到恐惧。   就好比今晚,   识于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梦,只有那种后怕感迟迟在心间无法散去。   离开的事情,种种计划,夏祁佑什么都没对他说,识于没有一点把握,心里七上八下的,自然感到忧虑。   宴景迁近来应该真的累极了,识于从他怀中起身也未曾有半分察觉。   识于想透透气,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他借着月光和外面撒进来的灯光往阳台走去。   夏祁佑今天值的是夜班,识于站在二楼,看着他与另外一个人站在花园的路灯下说话,他笑弯了腰,应该很开心。   夏祁佑身上总有种明媚感,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旁人只要看着,也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能量。   识于突然开始后悔起来,如果计划成功了,他能够得到自由,生活也能够重新开始,可要是失败了,葬送的可能就是夏祁佑的命。   他追求的自由,难道会有夏祁佑的命重要吗?   “在看什么?”   识于正想得出神,听到声音后吓了一跳,慌忙转过身去,因为紧张和心虚而结巴,“没,没看什么。”   宴景迁顺着识于方才盯着的地方望去,夜色下的花园里空荡荡,除了正在睡梦中的花草,什么也没有,微风吹来的时候还能闻到混合着好几种种类的花香。   宴景迁向前走了几步,在离识于极近的距离才停下来,他将手撑着识于身后的护栏上,等同于将识于困在了怀中。   “睡不着了?说困不是你吗?”宴景迁边说着边向识于凑近,情不自禁地想吻一吻他。   最开始会因为要特地抽出时间去见识于而觉得麻烦,后来习惯了也只当任务去完成,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识于出现在了视野里,就会忍不住想要更亲近些,想要占有他。   识于稍稍侧过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得吻,“你把婚礼安排在了几号?”   他想知道自己具体会在几号走,以便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本来因为识于抗拒的动作而感到不悦的宴景迁,在听到他这么问之后,心情立马阴转晴,“还没定,怎么了?”   “问问而已。”识于道。   “是吗?”宴景迁一手掐住识于的下巴,逼他正视着自己,“我看你不像是问问,很在意?”   “是啊,很在意,你能不结吗?”识于顺着他的话,脸不红心不跳地随口就道。   “恐怕不能。”宴景迁眼也不眨地凝着识于,神色出奇的温柔,嗓音低低的,“就这两天了,我会尽快提上日程的,到时候我让人接你参加婚礼。”   “变态啊你,你让我以什么身份去参加?说的不好听一些,我是小三你知道吗?”识于微愠,用力地推了宴景迁一把,想要进屋去,却被宴景迁顺势抓住了手,还强硬地将手挤进了他指缝中,十指相扣在一起。   “你对我越来越凶了。”   “你唔……”   识于听宴景迁颇有几分委屈地抱怨了这么一句,刚想让他松手,哪知才说出一个字,就被深深地吻住了。   ****   日子就要到了,宴景迁这两天都没有在别墅落过脚,只是在前一天打了电话回来,说第二天会安排人接他去婚礼现场。   婚礼进行的当天,管家来过识于的房间好几次,“您要不要换身衣服啊?这身也太随便了。”   识于身上是平时在家里就会穿的,没什么版型可言,主要图一个舒适。他本来就不想参加那个什么婚礼,又担心夏祁佑那边的情况,没有半点心思放在穿着上。   夏祁佑这几天什么消息也没有带给他,识于不知道他会在选择在什么时候行动,怕自己在什么也不了解的情况下会拖累夏祁佑。   下午两点左右,宴景迁安排的人到了,来接他去现场。   去了婚礼,现场肯定有很多人盯着,就不好行动了。   夏祁佑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到现在也没有动手,不知道是不是放弃他了。   失望是有的,但识于也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最不想的就是夏祁佑出事,当初答应得太草率了。   等以后,以后他一个人再想办法离开,是生是死也是他一个人的事。   那两个人带着识于出了别墅,车就停在不远处,识于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对劲,直到车门被打开,他看到了坐在后座的夏祁佑。   夏祁佑坐立不安,模样紧张,直到他看到出现才彻底放松下来,显然是等候多时了。   识于没忍住激动起来,张了张嘴又闭上,他还不明白,夏祁佑这是在工作中,收到命名要带他去现场还是其他。   如果是工作,他表现得过于亲近,日后会给夏祁佑带去麻烦的。   不论夏祁佑帮不帮他,在他心里夏祁佑都是一个很好的人。   “走吧。”见识于站在车下迟迟不动,只呆呆地看着自己,夏祁佑笑着朝他伸出手。   识于的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他明白夏祁佑的意思了。   夏祁佑要带他离开。   识于微微犹豫了两秒,然后将所有念头抛到了脑后,把手放进了夏祁佑的掌心中。 第44章   识于坐进车里之后夏祁佑便立刻收回了手,司机挂档,踩下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识于下意识地回过头向后看了一眼,今天天气很好,欧式建筑风格的别墅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个别人眼里渴望企及的地方,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精致的牢笼,如今他终于飞出来了。   识于不知道他们这是去哪里,也完全想不到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他和夏祁佑全程都没有看对方一眼,说过一句话,两个人都是正襟危坐,像幼儿园听话的小朋友。   路过市中心,商场正门的上方,那巨大的液晶屏幕上正放着直播,好像是场宴会,宾客如云。镜头晃到内场的时候,识于看到了上千朵的玫瑰花,造成了不小的视觉冲击。   主持人说就连这里的吊灯都是用极其珍贵的宝石定制而成,至于那些看起来亮晶晶、恍眼的,并不是灯光的作用,而是这里的装饰品上多多少少都镶着钻石做点缀,让整个场景看起来贵气而浪漫。这里的每一处细节都无可挑剔,完全看不出这场婚礼的布置时间才半个月左右,可见主人公耗费了多少财力物力,又有多想能够早些与另一半组成一个家。   居然是婚礼!在逃跑的路上看到还真是不吉利。   识于想到了宴景迁,顿时乱了心神,急忙将车窗升了上来,什么都不想看,什么也不想听了。   “怎么了?”夏祁佑出声了。   识于立刻摇摇头,“没事。”   这一问一答完,两个人又陷入到了沉默里。   识于看着窗外极速倒退的景色,发现他们距离市中心越来越远了,他虽然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不少时间,但对这里的环境还是完全陌生的。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听到了机场外,夏祁佑先下了车,然后快步走过去帮识于打开车门。   识于紧跟着下了车,小声说了句谢谢,然后看到夏祁佑的手里除了背包,还提着一个袋子。   注意到识于的视线,夏祁佑道:“这是给你新买的衣服,要不要换一换?”   可是他现在的穿着应该没有问题吧?   识于低头打量着自己,纵然心中有疑问,到底什么也没有说,接过夏祁佑手中的袋子乖乖说了一个“好”字。   可夏祁佑是何等的敏锐,解释道:“穿着没问题,但是太漂亮这一点就已经足够惹人注意,不是吗?”   “……”识于蓦地垂下头,往前走去。   “去哪?”夏祁佑喊住了他。   “去,去换衣服。”识于磕巴道。   “那你知道去哪里换吗?”   识于停下了脚步。   夏祁佑轻轻地笑了一声。   夏祁佑买的衣服偏向运动休闲,识于穿上后看起来都朝气了不少,鸭舌帽将他大半张脸压在了阴影里。   “不好吗?”识于见夏祁佑始终皱着眉,紧张地问。   夏祁佑摇摇头,“我只是在想,好像多此一举了。”   光是身形比例都能让人眼前一亮,忍不住被其吸引,想要去窥探其容颜。   三番四次被夸,识于的脸要红得烧起来了,转移话题道:“我们去哪里呀?”   夏祁佑领着他往候机区走去,“S国。随便挑的地方,我朋友之前旅游的时候去过,听说风景很好,就想带你去看看。等你之后有想去的城市了,到时候再决定定居的地方吧。”   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照顾了他的感受,识于心里暖暖的,继而后知后觉地奇怪道:“可是我的证件都在……那些人手里,你怎么刚我买的票?”   夏祁佑神秘地朝他眨了眨眼,“这些可难不倒我。”   “这样啊。”识于傻乎乎地笑道:“你好厉害啊。”   “啊?我吗?我,我……”夏祁佑挠了挠头,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个所以然来。   “哈哈。”原来被夸后害羞的时候是这个样子,识于大笑起来。 第45章   在夏祁佑的计划里,一切原本不该是这样顺利的,他做的哪些准备完全都没有派上用场。原因则是宴景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最近已经完全撤去了那些监视识于的人,这导致他买的班次,距离起飞还有两个小时左右。   等待是一件很磨人的事情,识于想的是就算他没去,宴景迁肯定把精力全扑在了婚礼的另外一个主角,安行的身上,因此不会太早发现他的失踪,等到注意他不在时,他已经远走高飞了。   然而不过一个小时,有好几波身着军方制服的人正仔细地在人群里检查着,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与此同时,机场广播的喇叭里传来字正腔圆的女声:“由于突发事故,本市,包括我司现已取消所有的航班,给您造成的损失,我司愿意赔偿到您愿意为止。”   这不对劲……   “走。”识于才刚感觉到不对,夏祁佑已经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趁现在大家都躁动起来,嚷着涌向工作人员,带着他大步往外走去。   如果真是他们所想的那样,那么别说出国,以那几个人的能力,层层关系下,他们连出市都很难。   既然如此,那么现下最主要的就是躲起来,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夏祁佑直接带着识于去了最热闹,来往人员也最复杂的一条美食街,这里看起来有些破旧,道路崎岖,几条巷子连接在一起,出入口多。   夏祁佑挑了一个最里面的旅馆,付了现金,从前台里接过房卡,领着识于往房间走去。   识于注意到,不用于别的地方,这里开房不需要任何身份证件。   旅馆并不大,有拥在一起的alpha和omega,也有举止暧昧的alpha和beta,有人罪得东倒西歪,努力辨别着自己的房间,一不小心推开门,发现走错了,里面的人立刻冲上前来,就这么打了起来,其他人连看也不多看一眼,像是早已司空见惯。   烟味、酒味,还有消毒水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让人有些反胃。   “别怕。”夏祁佑将识于往自己的身侧拉了拉,利用比识于要壮硕得多的身形将他挡住。   识于不想叫他担心,摇摇头说,“我不怕。”   这种场面他没见过,突然被吓到是正常的,但比起待在那三个人身边,这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终于到了房间,推开门,里面有两张床,面积虽不大,却是有浴室的,卫生也算做得干净,方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顿时少了一半。   夏祁佑关上门,却没能完全将各种声音隔绝在外,终于可以松口气了,他内疚地看向有些茫然的识于,“对不起,委屈你先住在这里,星级酒店太容易被发现。而且这家店的老板是我朋友,多多少少能帮一些忙。至于只开一个房间,我是想守着你,我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   “我相信你。”识于打断他的话,坚定地道。   夏祁佑一愣,更加自责了,“是我的错,因为带你出来得太容易,继而把后续一切想得太简单。我肯定会想办法,绝对不会丢下你的。”   “没关系,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不安,现在反而踏实了。”能想办法应对危险,总好比时刻担心着,不知道头顶的刀什么时候落下来得好。识于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走不出他们的身边了,我现在是自由的,是识于自己的,而这些都是你的功劳,不是吗?”   夏祁佑心间一震,苦笑道:“你真的不害怕,还是在安慰我?”   “我怕。”识于顿了顿,将心中所想没有半分隐瞒地表达出来,“我一直都很害怕连累你。”   “那你记住了。”夏祁佑看着识于的眼睛,几乎是一次一句地道:“我不怕死,我想要你开心,想要你得偿所愿。”   ****   晚餐是在楼下买的盒饭,识于跟着夏祁佑一起去买的,夏祁佑叫他好好休息,他不愿意,跟着小尾巴似的,一步也不肯离开夏祁佑。   在这种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被找到的情况下,到晚上肯定是没有办法睡着的。识于见夏祁佑情绪格外紧绷,一直盯着窗外和自己,便借口他睡了自己才肯睡。   识于不是故意在这种时刻耍小性子,他什么也不会,之后事事都需要夏祁佑,本来是想要夏祁佑休息一下,但夏祁佑却是翻来覆去,听到一点动静就会立刻坐起身来。   “夏,夏祁佑?”识于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喊过他的名字,莫名有点不好意思。   “睡不着吗?”夏祁佑即刻问道。   “嗯。”识于提议,“我们聊聊天吧。”   夏祁佑:“好,你想聊什么?”   识于思考了片刻,“不如跟我讲讲你的事情吧,你这么小的年纪,应该大学刚毕业吧,为什么会做保镖?”   “我的事情很无聊,没什么好说的。”   “什么?”夏祁佑的声音忽然变得格外小,识于没听清。   几秒后,他听到夏祁佑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道:“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并且丢下了我,我记事起就跟奶奶一起生活着,直到现在也没有见过他们。大概是拉扯我长大很辛苦,奶奶久病缠身,活得很痛苦。他们走的时候就把财产瓜分干净了,家里没什么积蓄,为了治病,我会找各种事做。有的工作不能有牵挂,我就谎称自己没有亲人,因为什么都愿意干,后来就被选中了,进入了工会,经过训练,做了几年的赏金猎人。”   “我骗奶奶我在读书,我以为有钱了一切就会变好,可有天被她发现了我一身的伤,一气之下又住进了医院。我有钱的,我赚了好多钱,可我没能治好她,我真的没有亲人了。她的遗愿是我能平安活着,不愿我再去冒险,拿命换钱,所以我就选择做起了保镖。”   “你不知道,医生说她那个病很疼,但她走的时候竟然是笑着的,她很高兴,说再也不会成为我的负担了。”   识于听到夏祁佑的声音是哑的,他在幸福的家庭里长大,此刻听到这些心是一揪揪的疼。   两张床离得并不远,识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夏祁佑,犹豫了一会儿后,他鼓起勇气,伸长了手臂,将手搭在了夏祁佑的手上。   识于这也才发现,夏祁佑的手中一直紧紧地握着一把枪,时刻做着为他冲锋陷阵的准备。 第46章   有人在外面敲门,力大而急促,识于因此而惊醒。   夏祁佑今天一天都在安排和规划后续的行动,识于帮不上忙,便只是乖乖地坐在一旁,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在还没有逃出来的那几天里,那就感觉自己每天昏昏沉沉的。   窗外哪儿还有半天太阳的踪迹,黑色一点点侵入视野,房间里没看灯,显得有些昏暗。   识于望着陌生而狭小的房间,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身在何方。他睡得迷迷糊糊的,下意识以为是夏祁佑出门忘了带钥匙,起身下了床就去开门。   门打开,站在外面的却不是夏祁佑,是一个陌生男人,看面上有意堆起来的笑,想必也不是要抓他回去的人,   “这不是你的房间。”识于闻到了酒味,当是对方找错了房间,说着就要将门关上,岂料男人在听到他的话后并没有径直走开,而是突然紧紧地抓住了识于的手。   “别呀,咱们说说话,认识认识呗。”男人直勾勾地盯着识于的脸,里面写满了不怀好意。   被陌生人强行碰到,这样的肢体接触让识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立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厌恶道:“走开。”   自从识于出现在这里,大家便都注意到了他,虽然他戴着帽子,旁人根本看不清长相,但光凭着那身段和气质,就已经足够让人心猿意马了。忍到现在是因为他身边一直有人跟着,所以迟迟没有机会下手罢了。   男人就没有遇到过这么诱人的omega,由好不容易他身边别人了,哪里肯上罢甘休,“你跟这个beta有什么意思,他能满足你吗?不如跟我试试啊?”   面前的人是个alpha,正故意散发着信息素,想以此来逼迫识于。   难闻的味道,等级如此的低。   按理说这完全无法威胁到识于,可不知道怎么的,他觉得自己脑子里忽然变成了一片浆糊,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   男人见识于脸上泛着红,明显不对劲起来,以为自己这是得逞了,他嘿嘿地笑了两声,刚想挤进屋里,就被人揪住了后领,一拳揍到了地上。   男人看出夏祁佑是个beta,想着再不济等级在低自己也是alpha,先天条件就是比beta优越,撕破脸也没有什么好怕的,谁知道被摁在地上后,对方一拳下来,他全身都软了,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男人只感觉到了痛,血争先恐后地从鼻子和嘴里流了出来,他本能地喊着:“救命,救命!”   周围的人原本都是在看戏,见夏祁佑招招不留情的样子,一下子全变了脸色,连拦都不敢上前去拦。   老板姗姗来迟,冲上去拉夏祁佑的胳膊,“哎哟,行了行了,夏哥,给我个面子行不行?你那小omega也没真吃到亏,别闹出人命了啊。”   的确,这个时候将事情闹大了百害而无一利,况且老板还提到了识于……   夏祁佑如梦初醒,慌忙将带血的手藏在了身后,他急急地走到识于面前,因为不敢上手,所以只能用眼睛仔细地观察着,“没事吧?是我不好,我看你在睡觉,不想打扰你,想着买个晚餐也就一小会儿的功夫,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吓到你了吗?”   识于努力地想分辨出夏祁佑到底在说什么,可事实是他什么都听不进去,目光不由自主地方在了夏祁佑不停张合的嘴唇上。   “识于?”夏祁佑发现识于的脸色,和望着他的眼神都非常奇怪,担忧道:“是不是吓到你了?你有哪儿不舒服吗?你……”   夏祁佑的话还没说完,谁知识于忽然上前,一手扶住他的脸,就这么凑了上来。   夏祁佑吓了一跳,还在他反应够快,当即便扭过了头,识于的吻只落在了他的下颚。   可绕是如此,夏祁佑整个人也是“蹭”地烧了起来。   周围还有人在看,老板见状赶紧道:“回屋回屋,都回屋去。”   而那个男人,早就在夏祁佑放过他的那一刻,满头鲜血,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在炙热的唇碰到夏祁佑微凉的面颊时,识于心中那种难言的不适感得到了缓解,然后他便试着重新去吻夏祁佑。   夏祁佑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加上面前的人又是识于,他的心跳快得跟要跃出胸膛似的。   在识于再度扑向自己的时候,夏祁佑直接一个扣住他的腰,将他死死固定在怀里,不让他再乱动下去,一手“嘭”地一声将门甩上,把那些探究与羡慕的目光全部隔绝在了外面。 第47章   两具身体紧贴在一起,识于本能地在夏祁佑的怀里乱蹭着,想法设法地去吻夏祁佑,而因为身高的差距,加上夏祁佑根本不配合,他最多也只是在夏祁佑的脖子上乱咬着。   在这期间,识于能听到夏祁佑粗重的呼吸,于是他就像是受到了鼓舞一般,改咬为亲,可哪怕这样,夏祁佑钳制着他腰的手根本没有半分的松懈。   夏祁佑不敢太粗暴,加上手足无措得很,他是拥着识于一点点挪到浴室的。他想抱,觉得冒犯的同时又担心识于会因此更加得寸进尺,所以这短短的路程对于他来说实在漫长。   “我好难受,你亲亲我,你亲亲我好不好?”得不到半点回应的识于哼哼唧唧地哀求着。   这可怜的软绵绵的声音就在耳边,实在是太要命了   夏祁佑咬紧牙关,竭力忍住自己内心已经萌芽的冲动,他反复警告自己不能被诱惑,可那实在太难。   最后,夏祁佑一个狠心,将识于带到花洒下面,将开关调到冷水的位置,让水直接从识于的头顶往下淋。   识于打了个冷颤,已经攀升到了顶峰、险些要爆发的欲火就这么被浇灭了,这不光是因为水太冷,更是因为夏祁佑毫不怜惜的举动。   慢慢地,识于全身上下已经湿了个透,同时,他一边颤抖着,一边收回了搂着夏祁佑的脖子、想一次与他贴得更近的手。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脏?”   夏祁佑忽然听到识于低声问了这么一句,他瞳孔猛地一缩,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心开始疼起来,急忙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好像是发情期,去帮我买抑制剂吧。”行动早就表明了一切,识于不想听夏祁佑的解释,他觉得自己像是在突然间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手撑着墙面,缓缓地蹲下身,靠坐在了浴室冰冷的瓷砖上。   他没有选择让他扶他。   夏祁佑伸手想要去将识于拉起来,却被识于厉声打断了,“别碰我!”   “识于……”   “我让你去买抑制剂,你没听到吗?”识于的音调不断升高,好在他及时意识到了自己激动的情绪。顿了顿,识于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稍稍冷静一些,再抬起头去看夏祁佑的时候,他眼眶已经是通红一片,脸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声音发着抖,整个人都像是处在崩溃的边缘。“不是嫌我脏,不愿意碰我吗?那还在等什么?还是你还没看够我想要勾引你的恶心样子?”   千言万语堵在了喉咙里,夏祁佑张了张嘴又闭去,再没有思考犹豫地往外跑去。   他其实想带识于一起走,可识于显然不愿意跟他在此刻有过多的接触,这个样子出门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夏祁佑身为beta,没太把这些放在心上,加上一直守着识于,这么久以来基本上没见过识于发情,便忘记了准备抑制剂。   偏偏抑制剂的确是目前他们最需要的东西,不然到最后就算夏祁佑能忍住,这里的其他人,那些alpha也不可能按耐得住,到那个时候识于会变得很危险。   直到看着夏祁佑的背影消失,识于这才无助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脸,失声痛哭起来。   识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夏祁佑说出这些伤人伤己的话来,明明他如此清楚,夏祁佑不是那样的人。   他忽然不确定夏祁佑是真的听话地去买抑制剂,还是不要他了,不会回来了。   这次的发情期来得太奇怪,好在识于淋了水清醒了不少,还能勉强控制住不让信息素往外溢,否则恐怕周围都是它的味道,他早就被发现了。   小旅馆的隔音效果很差,识于听到外面闹哄哄的,有种敏锐的直觉袭来,识于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匆匆擦了擦头发,换了身干净衣服,抓过背包便往外走去。   识于将门开了一条小缝,然后他便看到所有的房客都被汇聚在了走廊里。   最前面,有几个男人正和老板说着什么,还有人已经从最前面的房间开始搜查起来。   夏祁佑不在,又是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识于方寸大乱,想不出任何应对的办法。   眼见着前面的人正要朝他的方向看过来,识于听到老板大叫了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好像有点印象,您再跟我形容形容,是很漂亮的那个是吧,犯了什么事儿啊?我看最近动静很大,不光你们,道上的也在找着呢,杀人放火也不至于此吧?搞得人心惶惶的。”   识于趁机混进的人群里,朝后门走去。后门很隐蔽,他没见有其他人从这里进出过,他知道有这么个出口是因为上次买晚餐的时候夏祁佑带他走过。   去哪儿呢?   夏祁佑回来没找到他,反而被那些人发现了怎么办?万一待会情况严重了,在他不能保持清醒的情况下,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将他带走,到那时又该怎么办?   识于恨起自己的口不择言来,他感到了一阵阵绝望,低着头漫无目的地在小巷中穿梭着。   突然,面前的路被挡住,等识于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一头撞在那人的身上。   “对不起。”   “你没事儿吧?”   两人同时开口。   听到熟悉的声音的那刻,识于手脚发凉,全身血液几乎到倒流,他缓缓抬起头来,引入眼帘的便是周眠山近在咫尺的、英俊的脸。   周眠山的长相极具攻击力,凌厉的眉眼,硬朗的脸部线条,因为总给人一种不怀好意、阴鸷的感觉,冷意在他这里转变成了玩味,所以不会显得过分冷酷,而是有点模糊性别界限的,不羁与张扬的美。   死定了。   这是识于脑子里唯一的想法,他想跑,可叫就如同生了根一般,根本挪不开半步。   出乎意料的是周眠山没有一点动怒的迹象,面上也没有丝毫的情绪表露。   周眠山眼神晦暗地盯着俨然已经被吓傻了的识于,几秒后,他弯下腰,去捡识于被撞得掉落在了地上的帽子。   周眠山动作轻柔地将帽子重新戴回到识于的头上,淡淡道:“走吧。”   那一刻,识于如同得到了特赦令一般,身体终于能被自己所支配,他忍住腿软的冲动,头也不回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识于不去想周眠山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一边地毯式的搜索着,一边却在遇到他之后又放过了他,有了机会,他只想逃。   也正是因为遇到周眠山,识于才发觉自己有多么想见到夏祁佑。   周眠山所处位置路灯照不到,他站在黑暗里,久久地注视着识于离开的方向,唇边一点点扯出一个冰冷的笑来。 第48章   识于连一秒的喘息也不敢有,就好像身后有只会随时扑上来的恶鬼,与此同时他又不能离旅馆的位置太远,他要等夏祁佑,哪怕他并不知道夏祁佑到底会不会回来。   识于只能在巷子中的各个角落辗转着,明明在最初决定离开的时候,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人与自己同行,可有了这两天的陪伴之后,他突然有些迷茫,不由地想没有夏祁佑之后自己一个人怎么办。   但不论夏祁佑做出什么选择都是没有错的,他仍旧会永远感激夏祁佑为他所做的一切。   体温越升越高,识于从内到外都燥热异常,他将背靠在墙壁上,防止自己会摔倒在地。   突然,他睁大了眼睛。   “夏祁佑!”识于凭着仅剩的那点力气,从黑暗的角落中冲到灯光下,朝着远方的人跑去。   夏祁佑自然也看到了他,本就走得飞快的脚步变成了跑,然后,两人同时在距离只有两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慢慢地向对方走去。   哪怕从彼此皆是亮晶晶的眼中可以看出,这一刻他们是多么想拥抱彼此,只是强忍了下来。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接着夏祁佑安静了下来,示意识于先说。   “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不是有意的,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识于低下头,声音逐渐哑了下来。   “你说的是哪种人?我不觉得你脏,相反,在我心里没有比你更干净的人了,可除此之外,我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也想趁人之危,只是我不敢罢了,一来你的意识并不清醒,二来我怕你会讨厌我。说到底,我能坚守下来,不过是为了在你心中留个好的印象,而并不单单是什么正人君子。”夏祁佑要心疼死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保持他所以为的分寸,伸手捧起了识于的脸,叫他与自己直视着。“一定很难受吧?我刚刚至少应该抱抱你的,是我太懦弱,怕自己会失控。我很后悔,对不起。”   识于鼻子一酸,忍着想要落泪的冲动,什么也顾不得了,扑进夏祁佑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了他。   抑制剂夏祁佑帮识于注射的,偏偏识于并没有感到舒服多少,皮肤上的温度退了一些,但整个人还是说不出来的难受。   识于坐在地上,他脑袋胀疼得厉害,便无意识地将头往后仰,往墙上撞去。   在这件事上,除了购买和注射抑制剂,夏祁佑帮不到识于分毫,此时只能赶紧将手护在识于的脑后,防止他撞疼自己。   夏祁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beta就低人一等,可此时他开始恨自己无法释放信息素,无法安抚识于,让识于能感到好受一些。   识于看着夏祁佑忧心忡忡的脸,问:“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只是为了安慰我?”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夏祁佑用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地帮识于擦去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没有理由不是吗?”识于疼得大口呼吸了几下,然后才继续道:“你觉得我可怜,想要我开心,所以才帮助我。可如果仅仅是这样,为什么要在乎自己在我心中的形象?”   识于之前说那些话,包括现在这样问,归根究底不过是因为自卑与自我厌弃的心理在作祟,毕竟夏祁佑那么清楚他的情况,知道他在那三个人的手下是如何活着的。   夏祁佑眸光深沉地盯着识于,好一会儿也没有说一个字,半晌,像是下的某种决心似的,他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着的,一个小小的红色锦盒来,紧接着在识于疑惑的目光中将其一点点打开。   原来,小方盒里躺着的是一枚钻戒,做工粗糙,明眼人一看便知上头镶嵌的钻石是假的,恐怕是塑料制成的。   可这却在识于的心中掀起了从未有过的震撼,因为这枚戒指和当初他在圣代中吃到,最后包进纸巾中丢到垃圾桶中的那枚一模一样。   “我根本没想过要拿出来,也以为这辈子都拿不出来了。希望我这样的行为不会给你造成负担,我还是那句话,离开这里以后,你想做什么,和任何人在一起,哪怕忘记我都没有关系。”夏祁佑道:“我只想告诉你,并向你证明,我喜欢你,在很久之前就是喜欢你的,你值得被任何人喜爱。”   识于怔了怔,然后缓缓抬起手来,“帮我带上吧。”   “什么?”夏祁佑忽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帮我带上吧,我不会忘记你,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当然。我知道你肯定又不愿意,认为我是在糊涂下随意做的决定。”识于脸上有笑容晕开,可泪也在同时落了下来,“我可以告诉你,我很清醒,也很冷静。我决定去死的那天,耳边听到了你的声音,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你焦急的脸,你求我撑一撑,活下去。那个时候我记住了你。后来在医院,我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也是守在病床边的你。”   ****   旅馆。   十几个人分别站在门的两边,看那凶神恶煞的模样,行人路过时都是用跑的。   屋内,周眠山呈放松势,随意地靠坐在沙发上,睥睨着跪在他脚边,正被枪抵着额头,瑟瑟发抖的老板。   “所以在你的观察,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过,对吧?”   周眠山语气平缓,算得上和颜悦色,老板却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只能连连道:“是、是、是的。”   “闹事的那个呢?认识吗?”周眠山又问。   “不认识。”老板赶紧道,他想摇头,又不敢乱动,“来来往往的客人太多了,而且之所以会选择我们这种小店,就是因为不需要证件,谁也不知道谁是谁。”   “这样啊。”周眠山颇为苦恼地皱起了眉,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手下,“那你把人找出来吧,那双手我要了。”说完又觉得不够,补充道:“仔细想想,他说的那些话肯定吓到我的宝贝了,以后还是别再开口得好。”   他的态度太过于轻描淡写,老板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从识于到这里开始,具体的事情问得也差不多了,周眠山放下跷着的二郎腿,起身往外走去。   手下跟在他身后,“先生,那老板怎么办?”   “你觉得他有活着的必要吗?”周眠山冷冷地反问。   手下默默转过身去,枪声响起来的那一刻,周眠山头也没回,他打开手机,在三个人的群里发送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手底下的人说在这里遇到了识于,不过被他逃走了。】   赵殊知几乎是秒回:【眼皮子底下都能跑了,你那群没用的手下还留着干什么?】   另一个人迟迟没有出现。   周眠山道:【我好心分享消息,你怎么还冲我发火。而且我们不是说好和平相处,精诚团结么,你好端端的点我们宴长官干嘛?】   就算周眠山什么都不做,也相信在赵殊知和宴景迁中任何一个人的能力下,识于被抓回来不过是早晚问题。   其实他还挺期待看到识于再次向他求救的,可惜识于从头到尾只是一副死到临头的表情。   以后的时间还太长,这个坏人他不想做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忽然想被识于多喜欢一点呢。 第49章   就识于现在的身体状况,他们必须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至少要让识于睡个好觉。但从他们已经找到了这里的情况来看,其他不论是旅馆还是酒店,肯定都是去不了了。   夏祁佑有两套房子,一套他平时自己住,还有一套是在城市边缘的小村子里,那是他从小和奶奶生活的地方,他害怕触景生情,一直以来都是定时请人去清扫,自己偶尔才回去看看。   他一开始撒谎说自己没有亲人,到后面真成了孤儿,这事只告诉过识于,其他人不可能会知道,夏祁佑常住的那套房子肯定是住不了了,按理说这应该是个可以考虑的去处。   识于看起来像是被人放在火架上烤着,介于清醒与模糊之间,大概是怕夏祁佑担心,他努力地咬牙忍着,额头上已经有青筋浮现出来。   夏祁佑不可能让识于以这个样子露宿街头,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回到了他最初居住的地方。   房子里一切陈设如旧,被打扫得不染纤尘,并没有其他人来搜查过的痕迹。   夏祁佑将识于放到床上的时候,识于已经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迷迷糊糊间一直在哭,喃喃着说自己好难受。   毕竟不是真的发烧生病了,夏祁佑只能采用物理降温,把毛巾打湿,以此覆盖在识于的额头。   夏祁佑全程坐在一旁陪着识于,等伸手想再次将毛巾从他额头上拿下来,重新打湿的时候,手被识于一把抓住了。   识于本能地用脸在夏祁佑的掌心轻蹭着,夏祁佑呼吸很沉,另一只手已经紧握成了拳头。   “夏祁佑。”识于在半睁着眼睛,在呜咽中喊他的名字。   夏祁佑的心跳慢了半拍,而后他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从椅子起身,将外套脱下放在了一旁。   夏祁佑上了床,才刚躺下身,识于已经迫不及待地往他的怀里钻了,夏祁佑正常的体温在识于的眼中是如此冰凉。   夏祁佑抓住识于往自己衣服里钻的手,一手轻轻地拍着识于的背,嗓音温柔,“乖乖,识于乖乖,睡一觉明天就什么都好了。”   身体叫嚣着想要更进一步的发展,但识于的心里已经感到了满足,他根本听不清夏祁佑后面还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去捕捉他的声音,感受着他的存在,然后在里面安定下来。   ****   “识于,识于。”识于第二天是被喊醒的,夏祁佑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慌乱。   晚上跟发了场高烧似的,出了一身的虚汗,现在虽然不那么难受了,但刚醒过来,识于头重脚轻、晕乎乎的。   识于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踉跄着被夏祁佑塞进了柜子里。   “不要出来,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柜门关上前,这是夏祁佑留给识于的最后一句话。   识于心中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人呢?”   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差,在夏祁佑从房间出去没一会儿,识于忽然听到了赵殊知的声音,那一刻,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他在瞬间屏住了呼吸。   识于莫名想到昨晚睡前夏祁佑说的话,乖乖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骗人。   什么都没有变好,且恐怕再没有好转的可能了。 第50章   “赵先生,我听不懂你的意思。”夏祁佑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你的身上,你别找死。”   柜门无法完全合拢,有光透过那条细小的缝隙落在了识于的脸上,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在赵殊知这句话落下之后,他听到了东西摔落在地后发出的闷响,想必是打起来了。   紧接着只听得“砰”地一声,是有人开枪了。   识于的脑子顿时变得一片空白。   “识于,我知道你在,自己出来。”赵殊知的声音从来没有让识于感到这么害怕过,“这一枪只打了他的腿,你要再不出来,我下一场要瞄准的地方就是他的脑袋了。”   没事,夏祁佑没事。   听到赵殊知这番话,识于奇怪地竟感到了欣喜,他觉得自己终于能够呼吸了,与此同时,他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地发抖来,连牙关都在打颤。   “我数三个数,你要是还不出来,我就先解决掉他,再亲自抓住你。”赵殊知的音量并不大,但足以让识于听得清清楚楚。   “三。”   “二。”   “我在这里。”识于推开卧室的门,大概是因为害怕,他的身体仍在发抖,要竭力忍住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因为腿软而摔倒在地上。   也是在推开门之后,识于才发现被人按在地上,腿部受了伤,在身下已经形成一小块血泊的夏祁佑,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像是一直在忍着疼,直到看到识于的出现才终于出了声,伴随着痛苦的呻吟。   “不,不要,不要管我……”   夏祁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一旁的赵殊知一脚踩在了脊背上,身上有伤的缘故,他再无法动弹半分,但他始终不愿意喊一声疼。   而且,原来来的并不只有赵殊知一个人,与他同行的还有周眠山,不同的是周眠山只是远远地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没有动手,也没有阻止。   听到识于的声音,在他出现在视野里的那刻,赵殊知这两天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得以落下,他向识于伸手,“过来”   识于在距离赵殊知两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没再靠近,“你把他放了。”   “他敢带走你就要付出代价。”赵殊知沉声重复道:“过来。”   识于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抬起了那只一直藏在身后的手,原来他手里一直紧握着一把水果刀,此刻他已经将刀封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放了他,我跟你回去。”   赵殊知脸色一变,连从头到尾跟局外人似的周眠山的表情都严肃了不少   “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刮目相看了。”赵殊知放下手,阴沉着脸说道。   识于微微用力,皮肤被划破,立马便出现了一道血痕,有血珠慢慢渗了出来。   “识于……”是夏祁佑无比艰难地大喊着识于的名字,只是后面还有的话他没能说出来,因为赵殊知狠狠地在了夏祁佑的腰上踹了一脚,疼痛逼得夏祁佑把后面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有血从夏祁佑的嘴角往下蔓延,他彻底瘫软在了地上,眼神悲伤地望着识于。   识于的眼眶也在瞬间红了下来,在这种状况下,他并没有把握赵殊知会因为他的威胁而放过夏祁佑,他只是没有办法。   那一起死好了。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那一刻,识于突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怕了,他在将手中的刀又攥紧了几分,一咬牙,刚准备用力,周眠山出声了。   ”我同意放了他。”像是看不到着赵殊知惊讶又冰冷的目光似的,周眠山走到了两人的中间,朝着识于靠近。   “你别过来!”识于立刻进入警戒状态,像是竖起了刺的刺猬。   周眠山选择先说服赵殊知,他转过身,却迟迟没有吐出一个字。他是背对着识于的,因此识于并不能看到他此刻到底是何种表情,只见赵殊知面无表情地与周眠山对视了几秒后,将踩在夏祁佑身上的脚收了回来,同时垂下了枪口。   周眠山回过身,向识于伸出手。   识于看了一眼地上已经伤痕累累的夏祁佑,知道自己除了相信周眠山外再没有别的选择了,犹豫了好一会儿后,他将刀扔到了地上,然后把手放到了周眠山的掌心之中。   看到两只手握在一起的那一刻,赵殊知微微眯起来眼睛,身侧的手握成了拳。   他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识于的心中最为恐惧的周眠山,有朝一日竟会变成比他更值得信赖的存在。   周眠山牵着识于往外走,与赵殊知擦肩而过时,赵殊知忽然伸手抓住了识于的胳膊。   想到他用那只手伤害过夏祁佑,识于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直接大力地甩开了。   “识于……”   “识于你先去车上吧。”周眠山打断了赵殊知的话。   识于顿时警觉起来,“你们不走吗?”   “伤得这么重,总得找人来处理一下。”周眠山淡淡地瞥了夏祁佑一眼,目光放到识于脸上的那刻,陡然温柔了几分,“我跟赵总谈谈,你先去车上等我。”   识于没有动。   “你不相信我吗?”周眠山抬手想要将识于脖子上的血擦干净,最后又因为怕弄疼识于而选择作罢。周眠山压低了嗓音,用只有识于才能听到的音量道:“要抓你回来的可不是我。”   是的,周眠山还曾放过他。   识于低眸,再度超夏祁佑看去,恰好夏祁佑也正在望着他。夏祁佑脸色惨白,早已经没有了说话的气力,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他无声地动了动唇,从口型来看,他说的是:【对不起。】   到底在对不起什么,明明受了伤,差点没弄的人是他自己。   识于努力把眼眶中的泪逼了回去,他牵强地冲着夏祁佑弯了弯唇,然后在手下的护送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明白了,他越在乎,越反抗,赵殊知对夏祁佑动起手来只会越加不留情。   眼见着识于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赵殊知再度举起枪,瞄准了夏祁佑心脏的位置,刚准备扣动扳机,却被人用手挡住了枪口。   赵殊知冷冷地看着周眠山,“骗骗识于就行了,在我面前就别装了,我看着恶心。”   “赵总真是越来越不冷静了,真爱上了啊?”周眠山淡淡地笑着,“有的人死了比活着麻烦,你也不想识于一辈子记着他,恨着我们吧?更何况,死是最轻松的,活着才好玩儿呢。” 第51章   识于等啊又等,两只手搅在一起,指尖都快要嵌进肉里,掌心已经扣出了好几道月牙状的痕迹。   许久之后,识于才终于看到了周眠山的身影,见他从屋里出来,朝车子走近,然后打开车门,坐到了自己的身旁。   “赵殊知同意放过夏祁佑了吗?”周眠山才刚坐下身,识于便连忙问道。   周眠山心中莫名有些不爽,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来,“已经安排医生了,你不用担心,赵殊知的目的只是把你找回去。”   说赵殊知,而不是他们,真是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   识于看到随后出来的赵殊知只是远远地望了他们一眼,而后坐进了另外一辆车里。   “他不跟我们一起吗?”识于疑惑的问,总感觉不太对劲。   我们这两个字取悦了周眠山,他轻挑眉头:“你要他跟我们一起吗?我还以为你不会想再见到他。”   识于没有回答,又问:“宴景迁呢?”   赵殊知和周眠山都来了,按这个情况来看大概是已经达成了短暂的合作,要先把他抓回去,这么说的话今天来找他麻烦的应该是三个人才对。   周眠山陡然沉默了。   识于猜到了答案,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你们没有告诉他我的行踪,对吗?”   他当时在群里发送的是识于待过的位置,而且还故意拖延了时间,待宴景迁去搜时,识于早已不见踪影,等再扩大范围,转换地点,也不会有他们两个人的速度快。   关心则乱,是宴景迁太蠢。   周眠山弯唇,是个颇为讽刺的笑,“不知道珍惜的人不该有第二次机会,不是吗?”   识于道:“要这么说,我记得我当初求过周少带我走,这算不算不知道珍惜呢?”   在宴景迁发了疯一般在他的地盘上搜人,差点动起真格,知道识于失踪的那刻,周眠山有过几秒的恍惚,还以为要永远失去识于了。   可惜他连类似于惶恐的情绪都未有过,因为他知道,他一定会抓住识于,并且叫识于这辈子都无法再离开。   “都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不好吗?”周眠山伸手,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摸一摸识于的脸,“毕竟我那时可不知道我会像现在这么爱你。”   识于扭头,避开了周眠山的触碰,同时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窗外,没再理会周眠山。   爱他?这话从周眠山的嘴里吐出来只让识于觉得可笑,是爱上肏他了还差不多吧?   抛开他到底是谁不谈,还有什么样的情人和床伴能敌得过一个高等级的omega?   不论是样貌,身体的构造,还是与alpha的契合度,再没有人能比得过他了。   车子缓缓开动,识于趴在窗边不断地往后看,但除了站在门外守着的一排排保镖,就是不断倒退的景色,他再没见到夏祁佑的身影。   没关系,没关系。   伤会好的,等伤好了,夏祁佑就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了,不用再担惊受怕和东躲西藏了。   至于他自己,只是回到了原本属于他的生活里,没什么大不了的。   识于这样安慰着自己,偏偏心中的苦意根本无法削减半分   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流了那么多的血,肯定很疼吧?   S国,听说那里风景很好,他们不会再有机会去了吧?   车内寂静一片,周眠山看着识于渐渐湿润的眼睛,微微皱起眉来,轻咳了一声。   “风大,您别吹感冒了。”司机心领神会,边按下按钮边道。   车窗升起,识于不得不缩回车内,连多看一眼的权利都被剥夺。   识于还以为周眠山是和宴景迁一样,购置的是别墅,不论装修还是各种装饰品都是会让人咂舌得地步,没想到的是车子最后驶进了一处高档公寓的小区内。   三室一厅,两卫,大概有几百平,很简约的现代风,采光很好,整个屋子明净透亮。   就识于看来这房子已经很大了,按照他以前的生活,估计做一辈子的打工人也是买不起的。但这放在周眠山的身上便显得有些奇怪了,毕竟他实在不是什么低调的人,并且这里居然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安排!   “不满意吗?”注意到识于讶异的表情,周眠山道:“我是觉得房子大了,都不知道会藏些什么东西。不过你要觉得小,我还有几处房产,要自己挑来住吗?”   识于摇摇头,跟着周眠山的脚步在一间卧室门前停下。他总觉得那句房子大了,不知道会藏些什么东西别有深意。   “那你住这间吧。”周眠山推开房门。   识于捕捉到他话中的重点,“你不跟我一起睡吗?”   周眠山微眯起眼睛,用一种不怀好意的目光将识于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你要跟我一起睡?”   明明穿戴整齐,在周眠山的注视下,却让识于种不着寸缕的错觉。   “我23了,能一个人睡。”识于道。   “好,那你自己熟悉熟悉环境吧。”周眠山点点头,竟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那个……”识于一急,直接抓住了周眠山的胳膊。   周眠山一下子顿住脚步,缓缓垂下眼眸,静静盯着识于正用力抓着自己胳膊的手。   “等他伤好了,我能见见他吗?”识于的语气称得上小心翼翼。   那个他自然指的是夏祁佑。   周眠山抬头看着识于忧心忡忡的脸,面色淡漠,“你不相信我?”   “不是,是,是我让他带我走,都是我……所以我……”   “我保证。”识于结结巴巴地还没有解释完,话就被周眠山打断,他扒下识于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分明是在笑,却只让人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意。他继续道:“我保证,为了你,绝对不会让他死。” 第52章   周眠山已经做了保证,识于除了相信别无他法,但他还是想找个机会见夏祁佑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他得确定夏祁佑是真的安然无恙。   可是他要怎么做,又能做什么呢?   识于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他低着头坐在床边,阳光通过落地窗穿透进来,撒在他的身上,整个人暖洋洋的。   识于莫名觉得格外疲倦,渐渐地便什么也没有办法思考了,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识于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他是被敲门声吵醒的,门外周眠山正在喊他的名字。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识于呆呆地望着陌生的房间,一时间还无法回过神。   “夏祁佑。”他喃喃着。   “……”   没有人应答。   他当然也知道不会有人应答   “识于?”门外周眠山仍旧不急不缓地敲着门,按照他的性子没有直接进来,这让识于有点意外。   周眠山好像变得没有那么暴力和神经质了。   按理说对于他的逃跑,以周眠山的脾气做得应该比赵殊知有过之而无不及才对。   难道是因为周眠山除了把他当一个合格的泄欲的工具外,不带丝毫感情的缘故?   算了,识于懒得管周眠山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已经被抓回来了,不会有更坏的结果了,左右不过一死。   识于慢腾腾地下床,打开了房门,“有事吗?”   “该吃晚餐了。”周眠山看着识于略显苍白、没什么精神的脸,皱起了眉头,“是不舒服吗?”   识于道:“没有。”   他最近总感觉没什么气力,特别容易困,而且和夏祁佑逃跑之前就是这样了,只是一直以来没当回事,没想到这几天好像越来越提不起劲了。   可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的不适和异常,并不像生了病。   厨房和客厅是隔开的,餐桌上摆放的是三菜一汤,是很家常的菜式,还冒着热气,饭已经有人帮他盛好了。   没有那么多的佣人在一旁伺候着,而是只有他和周眠山面对面地坐着,识于倒觉得还挺轻松的。他家境并不富裕,本就不是被人服侍的命,所以在宴景迁家里,每每什么都有人抢着替他做的时候,还觉得怪别扭和不好意思的。   “饭菜不是买的吧?”识于把每样菜都尝了一口,有些艰难地咽下去之后才开口道。   周眠山一直没动筷子,只是眼也不眨地盯着识于,此刻听他这样问,便立马点了点头,语气里有点骄傲和求夸奖的意思,“我做的。”   “……你以前下过厨吗?”识于问。   “当然。”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并且那时吃了上顿没下顿,也就不完全没有在意过味道,弄熟了就吃,能饱肚子就行。后来他这双手多是用来干些杀人放火,见不得光的事情,饭自然就没再做过了。想到这里,周眠山明白了识于的意思,“不好吃吗,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人买了送过来。下次自己尝过了,做得更好了再给你吃。”   “不用了。”识于淡淡道:“也不是很难吃,而且我不挑食,有什么就吃什么好了。”   他想赶紧吃完回房间,能和周眠山少相对一秒是一秒。   周眠山则是又回到了默默看着识于吃饭的状态里,看着识于慢慢将饭菜送进嘴里,咀嚼的时候脸颊的一侧微微鼓起,他吃得很专注,显得有些可爱了。   啧,突然想喂他吃点别的东西了。   周眠山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强迫自己将脑海中的那些想法压下来。   小宠物现在还在警戒的状态,乱来一定会吓到他,叫他像从前那样害怕自己。   “我吃饱了,回房间了。”识于没吃多少,他没什么胃口,只是明白身体是一切的本钱,所以强塞了一些,说完直接起身离开了餐桌。   比起宴景迁要时时刻刻小心着、哄着,识于是不怕周眠山生气的,反而他这样的好态度才直叫人心里发毛。   ****   淡淡的茉莉花香在屋子里弥漫开来,alpha对omega的信息素天生敏感,周眠山在半夜醒来,直奔识于的房间。   他还保持着基本的礼貌,轻敲了几下房门,接着在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之后,没像之前一样乖乖等待,而是直接推开房门闯了进去。   房间里没开灯,但通过客厅里扩散进来的光,还是能够将房间里的情景全部收尽眼底。   识于蜷缩在床上,小声呜咽着,睡衣被他扯得领口大开,将胸膛的裸露出来,皮肤不再白皙,被烧成了淡淡的粉色,他像是条因为干渴而濒临死亡的鱼,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觉得自己像是要皲裂开来。   看样子像是发情了。   信息素加上这明显正待人品尝的香艳场面,对周眠山算得上是场考验,他反复深深地呼吸了好几下,稍稍冷静后,这才朝床边走去。   “识于。”周眠山嗓音喑哑。   “走开。”识于用尽以后的力气,低声吼道:“离我远点,滚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如此的抵触他。   周眠山轻嗤了一声,还真就一秒也不再停留,转身就往外走去。   没有抑制剂的情况下,周眠山十分清楚omega的发情期有多么难熬,他等着识于来求他,主动脱光衣服爬上他的床。   “夏祁佑。”识于小声喊着。   要抱。   识于渴求着那样一个怀抱,他想被抱抱。   识于哽咽着,再次无比清晰地叫道:“夏祁佑。”   周眠山的脚步蓦地顿住了。   他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可识于实在是太欠肏了。   于是周眠山大步折返回去,重新站到了站在床边,他弯下腰去,用手粗鲁地掐住识于的脸,将他的脑袋摆正,然后狠狠地吻了上去。 第53章   识于的第一反应就是挣扎,但他本就不是周眠山的对手,更何况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全身软绵绵的,周眠山不费吹灰之力便扣住他的手腕,固定在了脑袋旁。   唇舌交缠在一起,识于最开始的时候还会躲,他知道夏祁佑不会吻他,更不会这么粗鲁。   他想逃开,但身体已经完全逃离了掌控,肌肤的接触让烧着识于的那团火隐隐有了熄灭的迹象,于是他只想与周眠山贴得近一点,再近一点。   于是他张开嘴,主动与周眠山吮吻在一起,舌头在口腔中将呼吸搅乱,来不及咽下的涎液顺着识于的嘴角往下流淌,最后被周眠山用指腹擦去。   不够,光是这样还不够。   只是亲吻对识于来说比什么都不做并没有好多少,他好像得到了解药,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或许是察觉到了识于的转变的缘故,周眠山松开了钳制住识于的手。而得到自由的识于,几乎是立刻动手要去脱周眠山的衣服。可就他此刻这个糊涂劲儿,加上周眠山并不配合,又哪里真脱得下来。   更过分的是感受到了他的急切的周眠山,居然就这么离开了他的唇,甚至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   识于自然是跟着坐了起来,他朝前挪了挪,想往周眠山的身上凑。   “允许你过来了吗?”周眠山将身子往后仰了仰,拒绝他靠近的意思很明显。   识于难得听话,还真就不动了,不解地看着他。   “你刚刚喊的谁的名字?”周眠山冷冷地问。   “……”识于想起来了。   夏祁佑……   识于的眸光暗了暗,有些恍惚,面上对周眠山的渴望都随之减淡了不少。   明明是想用这样的方式逼识于认错,但此刻见识于是如此反应,一下子怒火中烧的却是周眠山,甚至于他都后悔多问了这么一句。   最恼火的是,在信息素的刺激,和识于的诱惑下,周眠山要忍着什么都不做,并不比识于好受多少。   “把嘴张开。”周眠山命令道。   识于眨了一下眼睛,一脸单纯,“你又想亲我了吗?”   说完,他乖乖地微微张开了嘴巴,还有意露出一小截淡粉色的舌头来。   周眠山腹下那玩意更胀了,只是他无法再像最初所想的那样做了,他不想浪费时间。   周眠山的手掌宽大有力,很容易便将识于的脖子掐住,以绝对霸道的姿势将他压回床上,同时如识于所说的,重新吻住了他的唇。   ****   识于已经跪不住了,如果不是周眠山的手还掐着他的腰,固定着他,他早被肏得软在了床上。   “慢、唔……慢一点。”   他的声音在方才就已经哭哑了,周眠山听了他的话,放慢了抽插的动作,一点点进去,再缓缓地退出来,就这样好性子地磨着。   快感的潮水跟着退去,这样一来识于又不满意了,下意识地将屁股往后送,哼唧着,“太慢了,你啊……别、呃,别那么深……”   他还没说完的话早被周眠山预料到,便狠狠地往前一送,将还露在外面的那半截全撞进了小穴之中,在湿滑的甬道里毫无顾忌地横冲直撞起来。   识于想挣又挣不开,被人强迫着再次送上了高潮,他完全受不了了,发着抖,又哭了起来。   “不要嗯、呜呜我、啊呃不要了……”   周眠山这次不肯听识于的了,挺胯的力度越来越重,每次都捅往最深处,惹得识于又痛又爽地惊叫着。   “怎么这么娇气。”周眠山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识于光洁的背,低笑着控诉道:“宝贝,你好难伺候啊。”   识于深陷在情欲所带来的快感和折磨之中,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直到周眠山的吻从肩胛骨往上流连,一路到后颈的腺体,用唇轻轻地蹭着。   识于一个激灵,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赵殊知。   他不应该也不能被任何人标记,他不想属于任何人。   “不,不要亲那里。”识于侧过头往后看去,语调轻轻的,“你亲亲我的脸好不好?嘴巴也可以唔……”   他这个角度是看不到周眠山的,但周眠山却可以瞧得他还挂着泪,可怜巴巴的模样。   周眠山只以为是omega对于腺体的触碰太敏感,于是他从识于的身体里退出来,将他翻了个面,一边从脸吻向唇,一边再次深深地撞了进去。   等一切结束,天边已经隐隐泛起了鱼肚白,周眠山帮识于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体,再放回床上的时候他已经睡了过去。   周眠山没有睡意,他仍亢奋得很,如果不是知道识于是真的不行了,他不是会愿意就此收手的。   而且周眠山并不习惯跟别人同床共枕,身边有其他人的话他很难真正进入睡眠,除非偶尔起意,否则他是不会特意在做完之后留下来陪伴识于,安抚识于的情绪的,装温柔一直都是赵殊知在做的事。   所以在陪识于躺了一会儿后,周眠山便起身打算回自己的房间,哪知他一动,原本应该正在熟睡中的识于立刻就有了转醒的迹象。   “别走。”识于抱住周眠山的腰,十分没有安全感地蜷缩着将身体往他的怀里挤。   “你知道我是谁吗?”   “周眠山。”识于听起来像是又要哭似的,小声道:“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   怎么还撒娇,这么犯规。   周眠山原本想拉开识于手的手一下子僵住了,几秒后,他反客为住地将识于牢牢圈在了怀中,并情不自禁地一点点地释放着信息素。   薄荷的味道,冰凉,冷冽。   识于得到安抚,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无比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第54章   识于这一觉睡到了中午,周眠山给他准备了午餐,不知道是不是那点信息素的作用,识于简直变成了小尾巴,跟在周眠山的屁股后面转,一刻也离不开人似的。   这一次,饭菜做好后周眠山先尝了尝,他自觉得还算可以,这才端上桌。   哪知昨天还说着自己不挑食的识于,刚尝了一口,就“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了桌上,接着便臭着张脸,气呼呼地望着周眠山。   识于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会笑、会哭、会闹,但还真是从来没有这种可以说得上是娇嗔的生动表情,叫周眠山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怎么了?”   “你说呢?”识于道:“你怎么忍心给我吃这么难吃的东西?你让手下的人买我喜欢吃的送过来。”   还以为犯了多大的事。   周眠山失笑:“好。”   他没有做菜的爱好,那对他来说完全是浪费时间,不过他也不是存了心折腾识于。昨天是心血来潮,今天再做,不过是看识于吃着自己做的东西,有种奇怪的满足感,没想到识于心里原来是如此的不满。   “那这些也不可以浪费,你自己吃掉。”识于的语气可以说得上是命令了。   周眠山性格不算好,是公认的脾气差,不允许别人有一点忤逆,此刻听了也没觉得有丝毫不快,顺从地点头,“好,都听你的。”   识于吃了饭,拉着周眠山陪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综艺。周眠山看着识于傻笑,没一会儿眼睛睁开的缝隙越来越小,又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估计是昨晚累得够呛。   周眠山凝视着识于恬静的睡颜,一时间看得有些入神了,电视里嘉宾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竟也不让他觉得吵闹,反而衍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馨感。   周眠山每天要处理大大小小一堆事,也不是没有空闲的时候,到他这个位置,做什么都随自己的心意。只是就算有时间,也不会选择窝在家里,看些无聊的电视剧,这种寻常人的生活跟过惯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的他并不搭边。   偏偏现在他意外地觉得不错起来,这大概是识于在身边的缘故,他感受到了生活。   ****   周眠山临时有事,出了趟门,等回到公寓已经是晚上了。刚打开门,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个人来,直接扑进了他的怀中,紧紧的抱住了他。   而这个人,除了识于有还会有谁呢?   屋里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道识于睡了多久,一个人呆了多久,此刻他就跟小狗似的在周眠山的身上轻嗅着。   灯光亮起的那刻,识于在忽然之间松开了周眠山,并且连连退后了好几步,离他远远的。   识于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震惊、受伤,最多的便是愤怒。   “你、你……”他嗓音哑了下来,“你去找别人了,你的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周眠山自然没想到会有这一出,且以他们的关系来说,识于是没有过问和在意他的事的资格的,但看着识于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周眠山下意识解释道:“我刚刚出门忙的是公事,应该是不小心沾上的,我什么也没做。”   识于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直接转身走向屋内,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接着扭过头去,看也不看周眠山一眼。   这是生气的架势,识于胆子越来越大,不光会给他摆脸色,还会等着他去哄了。   出乎意料的是周眠山并不觉得厌烦,他走过去,坐到识于身旁,面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心情极好。“吃醋了?”   “吃醋?”识于如同听到了笑话一般,“我为什么要吃醋?是你没有搞清楚状况,惹我不高兴了。”   “什么状况?”周眠山不解。   居然还有脸问?   识于瞪着他,恶狠狠道:“你现在是我的!”   闻言,周眠山笑容越发肆意起来,“那你呢,你也是我的吗?”   识于一听,伸手捏住周眠山的下巴,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   周眠山没被人这么轻薄过,一下愣住了,反应过来也没有挣扎,随他去了。   “狐狸精!”越看气越是不顺,识于撤了手,不悦道:“长这么好看就是为了去外面招蜂引蝶,拈花惹草的是吧?你有什么资格拥有我?简直是做梦!”   莫名其妙被这么骂了一通,狐狸精这三个字还真是第一次用在周眠山的身上,他简直是哭笑不得,不过识于明显在意他的这种认知让他感到兴奋。   “我说了,我没找别人,今天没有,以前也没有过。”   “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别离我这么近!”   周眠山才刚想离识于再近一些,便被识于呵斥住了。   周眠山无奈地叹了口气,笑意却不减,“那我先去洗澡,以后只让你的味道留在我身上好不好?”   识于冷哼一声,算是勉强同意了。   周眠山洗澡去了,留识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百般无聊地看着电视。   没多久,门铃突然响了。   识于往卧室的方向看了看,猜测周眠山一时半会儿应该好不了,只好自己起身去开门。   “谁啊?”   门被打开,识于像是被吓到一般,在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呆住了。   站在他面前,风尘仆仆赶过来,正死死盯着他的那个人,可不就是宴景迁! 第55章   “跟我回去。”宴景迁当即便要去抓住识于的手,带他离开。   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一个星期都不到,可宴景迁整个人看起来是从未有过的憔悴,他眼中带着极深的红血丝,想来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已经没有了一点往日盛气凌人的样子,看起来死气沉沉的,只在见到识于的那刻眸中有光一闪而过,迸发出了生机。   甚至识于在毫不犹豫地往后躲开他的手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识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悲伤与委屈,那表情难过得像是要落泪了。   “我不会跟你走的。”识于道,说着还将自己的手藏在了身后。   他不想被宴景迁碰到,不然的话周眠山该不开心了,公平起见,他也不会允许自己的身上有别人的味道留下。   宴景迁的手僵在空中,压抑着早就开始叫嚣着的怒火,低声喊着他的名字,“识于……”   “你应该没有聋吧,他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宴景迁的话还没说完,周眠山不知何时已经洗完澡,从浴室走了出来,将宴景迁后面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抗拒归抗拒,识于自然是害怕宴景迁的,周眠山一出现,他就如同看到救星一般,立马躲到了周眠山的身后。   这过分信任和依赖周眠山的举动对宴景迁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全然崩盘,于是他直接一拳砸到了周眠山的脸上。   宴景迁向来足够冷静,周眠山没料到他此刻会一句话不说就直接动手,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这一拳直接掀翻在了地上。   周眠山的眼睛有杀意升腾,宴景迁亦是红着眼,也不愿意就此罢手。   “谁允许你打他了?”宴景迁还没来得及再有所动作,仅仅只是上前一步,识于便冲到了他的面前,将已经站起的周眠山护在了身后,并且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识于的力气完全不足以撼动宴景迁,但宴景迁还是顿住了脚步,眉宇间的戾气转化为了受伤,就这么怔怔地望着识于。   不光是宴景迁,周眠山也被他的举动给震住了,受宠若惊到一时间连还手都忘了。   识于看了一眼周眠山,宴景迁那拳下了死手,他嘴角有血渗了出来。   “你走!”识于一副被人伤害了什么宝贝似的炸毛模样,愤怒冲着宴景迁吼道:“你滚,这里不欢迎你,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跟别人结婚去吧,不要再管我了!”   结婚。   这两个字如同一把大刀狠狠地插进宴景迁的胸口,那场迫不及待、注满了他所有喜欢,与对未来的期待的婚礼,到最后不过是一个笑柄。   也是在这个时候,宴景迁闻到了识于身上淡淡的薄荷味道。   周眠山昨晚动了私心,想让识于睡得安稳一些,虽然只是一点点,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几乎快要完全消散了,但宴景迁还是闻到了。   宴景迁盯着识于因为面对自己戒备而厌恶的脸,几秒后,忽然笑了,“还以为周少真是魅力无边,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让他爱你爱得死去活来,原来是用上信息素了啊。”宴景迁松开紧握着的拳头,看向周眠山的目光鄙夷又嘲讽,“那不如就祝愿在我们之间,他永远都会选择你。”   说完这些,宴景迁冷冷地瞥了识于一眼,就这离开了,明明刚刚还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现在这么轻易就收手,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第56章   “痛吧?”伤口并不严重,沙发上识于帮周眠山将伤口消完毒,便坐在他的腿上,心疼不已地望着他。   “……”周眠山没有说话。   从前他们面对识于时,是明令禁止散发信息素的,毕竟如今只有识于一个高等级的omega,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并且他们三个人也都是默认遵从的。   以前的发情期识于都是靠抑制剂度过的,别说信息素,识于会被关起来,连身体上的慰藉都得不到。   今天识于的状态的确反常,周眠山隐隐猜到可能和信息素有关。   直到宴景迁的出现,识于将他护在了身后,他没有想到识于在信息素的影响下会为他做到这一步,开心完又是无边的落寞。   他享受和沉溺在识于毫不掩饰的喜爱,与从未有过的放松与骄纵中,是宴景迁点醒了他,识于如今的种种行为并不是因为在乎他。   而他,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在信息素的作用下,他居然有了想要永远维持目前这种生活的念头。   “我给你呼呼好吗?”周眠山没有理会识于,识于也没有半点不开心,甚至凑过去轻轻地在周眠山嘴角的伤口处吹了两下。   “你知道我是谁吗?”周眠山觉得自己完全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毕竟他的目的地很明确,只是得到识于。他不需要识于的心,所以心里想的到底是谁,将他看作谁,一点也不重要。   “周眠山,你是周眠山。”识于立刻回答道。   周眠山再次沉默了,望着识于的眼神晦涩难明。   “我刚刚很勇敢吧?”识于试探着问。   周眠山点头。   得到肯定的识于激动起来,“那,那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点信息素啊?我身上你的味道已经没有了。”   说着他又像周眠山刚回来时那般,小狗一样,开始在周眠山的身上轻嗅着,甚至还撒娇似的将脸埋在周眠山的肩窝中蹭了蹭。   不对,周眠山的信息素是薄荷味,识于就应该是小猫一样才对。   识于蹭了半天,周眠山没什么异动,自己反而越来越燥,便又改为去亲周眠山,一路从他的锁骨吻到了下颚。   识于急得不行,他明明感觉到自己坐在屁股下方的东西早就硬了起来,偏偏周眠山动也不动一下。   识于坐直了身子,可怜巴巴地望着周眠山,“真的不亲亲我吗?”   周眠山的呼吸一沉,紧接着再也无法忍受地扣住识于到后脑勺,与他吻在了一起。   周眠山一边加深这个吻,一边起身要往房间走去。识于坐在他身上时本就用腿夹着他的腰,此刻他只用用手托住识于的屁股,便十分轻易地将他抱了起来。   周眠山将识于放到床上,倾身压下去,同时也才看到床上铺满了他的衣服,他知道这是筑巢行为,不由地失神。   周眠山并不常住在公寓,所以他留在这里的衣服也不多,并不足以搭成一个窝,大概是这样识于才会选择将衣服铺在床上。   “你不在家,我很害怕才会这样。”见他神色奇怪,识于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问,“你是生气了吗?我会收拾好的,我也有注意的,这些衣服没有被弄脏,我……”   识于忽然止住了话头,不像刚刚那么粗鲁,周眠山此刻正一下又一下,亲吻着他的额头,眼睛,鼻尖,动作专注而珍重,最后才含住识于的唇瓣。   识于知道这代表着周眠山没有生他的气,便开心而青涩的回吻着,甚至于大着胆子轻轻地去咬周眠山的舌头,他陷在这场甜蜜的亲吻里,想抬手抱住周眠山。   也是在这一刻,周眠山比识于先一步行动,随意地抓了条旁边的领带,利落将识于的双手给绑住,然后直接离开了识于的唇,从他的身上起身,站在床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识于皱了皱眉,用力挣了几下,发现挣不开之后,他有点生气了,“我不喜欢这样玩儿。”   周眠山以前也会把他绑起来,绳子、手铐、皮带,还有些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工具,有时也会蒙住他的眼睛。不能主宰自己身体的感觉很无力,会让识于很没有安全感,更可怕的是他越是害怕和反抗,周眠山每次只会越兴奋。   “我没有在跟你玩儿。”情欲不知何时已经从周眠山的脸上褪去,他的语气是这几天里从未有过的冷酷,”我去给你买抑制剂。”   说完便往外走去。   “不要,我不要抑制剂。”识于大叫着,而后又如同怕惹得周眠山不悦一般,将声音软了下来,哀求道:“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不喜欢我了吗?你不要走,我想要你陪着我,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你别不要我。”   在他眼中,这个时候他所依赖的alpha不愿意碰他,就代表着讨厌他,这对他来说是痛苦的,无法接受的。   识于从床上坐起来,上下床去追周眠山,结果因为过于慌乱,直接从床上摔了下去。   “扑通”一声。   门口周眠山的脚步顿了一下,但他没有心软,而是把房门关上,将识于锁在了里面。   信息素不光影响着识于,还在干扰着他,让他被识于的情绪所牵动。   他不爱识于,更不愿被任何人掌控,自然要找回理智。   也不知道是不是手被绑着的缘故,周眠山回来的时候识于还躺在地上,他蜷缩成了一团,微微颤抖着,脸上全是泪水。   周眠山将他从地上抱起,放回了床上。这期间识于一声不吭,看也没看周眠山一眼,只是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掉,也不知道怎么这么能哭。   “你不是我的了。”   周眠山握着抑制剂的手一紧,酸涩感从心间不断往外溢,他听到识于虽然带着哭腔,但十分平静地道:“你欺负我,我不要你了。” 第57章   周眠山本意是想留下来陪着识于,但后来识于对他已经完全没了好态度,只重复这一个滚字,他从不是会上赶着往上贴的人,最后还真就就这么走了,让识于一个人在黑暗中忍受着被发情期无限放大,不断拉扯,折磨着他的各种情感。   清晨。   周眠山一睁眼,还来不及洗漱,便直奔识于的房间,脑子还没彻底清醒,身体被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所主宰着。   周眠山很清楚,在失败过一次的前提下,识于是不会随随便便再离开的,可他就是迫切的想要去看一眼,知道识于还在他的身边,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心中的不安到底是为什么。   房门被推开,周眠山看着站在床边,沐浴在晨光中的识于,正慢斯条理里整理着他的那些衣服。   听到声音,识于抬头去看,应该是昨晚哭的太久了,眼睛肿着,红红的,瞧着可怜又委屈,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周眠山有种他跟之前一样,会撒娇着扑进自己怀里的错觉。   然而事实是——   “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这样。”周眠山看的出神,所以识于先开了口,语调冷淡,“这些衣服你还要吗?你要是觉得被我碰过,嫌脏的话我可以帮你洗一下,或者你想直接丢掉?”   识于没有失忆,这两天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一边想要离周眠山远远的,一边又觉得自己像是中了毒一样,如同上百只蚂蚁在身上爬咬着,他又痛又痒,而周眠山是那个解药。理智被一点点击破,他一心只想着自己舒服一些,所以才会那样讨好周眠山,渴求着能与周眠山再亲近一些。   识于不知道,原来信息素可以将他变成那样令人作呕的模样,他厌恶那样的自己。   看来是完全好起来了,偏偏周眠山的心里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他以同样淡漠的语气道:“放着吧,我待会儿处理。”   那些衣服的最终归宿,大约会是在垃圾桶里,识于这样想着,面上却只“嗯”了一声,然后他垂下脑袋,继续折着手中的衣服。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这样,周眠山知道识于最不待见的就是自己,之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今天却有种浑身都不舒坦的感觉。   “不早了,估计马上会有人送早餐来。”周眠山意图打破沉默。   识于听了,眼也没抬一下,还是一个不冷不热的“嗯”字。   他们聊不到一块去,早餐吃得很沉默。   昨晚没睡好,识于随便吃了点,他觉得累,便又回到房间去了。   实际上最近这些天他就没真的好好休息过,可谓是身心俱疲。   至于周眠山,识于避着他,他索性出门处理早就堆积如山的公事去了。   晚上,识于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便看到了站在他房间里的周眠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识于没什么表情,伸手就要去脱自己刚穿上的睡衣。   这个时间,周眠山来找他能有什么事情?   可笑的是,昨天还坐怀不乱,今天反倒又有了兴致。   周眠山自然明白识于动作的含义,莫名有些不悦,“我不是来睡你的。”   识于疑惑的看着他,“那你是?”   周眠山突然被问倒,半晌,干巴巴挤出一句,“走错了。”   有病。   识于看着周眠山离开的背影,这样想着。   识于白天睡过,加上心里一直压着事,晚上睡着了也总是会突然惊醒过来,反反复复。   只是这一次,识于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床边坐了个人,吓得他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我。”觉察到他醒了过来,周眠山的声音响起。   识于松了口气的同时,连骂人都懒得骂了,稳了稳心神,联想到睡前周眠山的行为,他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位置来,“要一起睡吗?”   要是让周眠山就这么坐一晚上,他肯定更没有办法睡好了,   “……”周眠山没有回答,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动静儿。   就在识于认为自己的大概猜错了周眠山的心思,觉得这种行为就是周眠山纯属变态的时候,周眠山已经上了床,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度将识于揽进了怀里。   “……”   要睡就睡,要抱就抱,他又没有反抗的权利,至于大晚上跟鬼一样吗?   识于想,他之前是因为发情期不正常,周眠山忽然变得这么奇怪,不是精神问题加重,就是脑子进水了。 第58章   之后的几天,周眠山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基本都是早出晚归,不过每天的三餐都是在家里和识于一起吃的,晚上也会一声不吭地爬上识于的床,当他抱枕一般,得搂在怀里才肯好好睡觉。   只要识于有一点想要挣脱的举动,他立马就会醒过来,并且将识于抱得更紧了,那力度跟要把他勒死差不多。   但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一次好好说过话,跟冷战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错了,这几天的相处中,识于在周眠山的身上看到了宴景迁的那股别扭劲儿。可惜他早就没了哄人的耐心,也不觉得周眠山会吃他那一套。   值得一提的是,周眠山没有跟宴景迁一样,又是保镖,又是监控的,让他活在监视里。   周眠山出门的期间,他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床头柜上放着银行卡和现金,想来是给他准备的。   识于喜欢在傍晚的时候到小区旁边的花园里散步,快到夏天了,晚上的风很凉爽,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情都会舒畅不少。   夏祁佑如今的情况还不知晓,周眠山愿意给他自由,不过是知道他不会再有胆子离开。   不,不是自由。   表面上看他像个正常人一样,可以走在阳光下,灵魂却始终被禁锢着,困住他的牢房坚不可摧,更可怕的是,他已经丧失了追求希望的斗志。   识于在早上本手机铃声吵醒,他有些烦躁地往被子里钻去,偏偏对方打了一个没有人接还不算完,又一个电话拨了过来。   “周眠山?”识于有气无力地喊着。   “……”没有人回应,也不知道是不是上班去了。   识于是有点起床气的,铃声响个不停,他猛地掀开盖在头上的被子,往旁边爬了爬,抓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   这是周眠山的手机,不管是随意接听还是挂断,都是不太好的行为。   识于还没想好下一步应该干什么,在看到手机上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时,他的心猛地一沉,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识于会背诵的第一串数字,就是他妈妈的电话号码。   他妈为什么会给周眠山打电话?   他逃跑的这个决定太危险,所以早做好了不再联系家人的准备,毕竟他的在意只会带来危险。他只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回到家乡,远远地、偷偷地看看他们。   “周先生,请问识于和纪澄他们回来了吗?”   纪澄,他的弟弟。   “妈。”识于没忍住出声,“你在说什么?”   “识于?识于是你吗?你个死孩子,怎么一个个都不接我的电话,我都要吓死了!”纪母的声音听起来激动得跟要哭出来一般,“你还问我在说什么,不是你想你弟弟让宴长官的人带他过去陪你几天吗?人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前几天我跟宴长官联系,他说你在周先生这儿,给了我周先生的电话,让我找周先生。结果周先生又告诉我说你们出去旅游了,你们能不能让人省点心,都多大人了,迟迟没有什么消息,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   宴长官……   识于即刻反应过来,宴景迁将他弟弟弟弟抓过来了,并且周眠山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却只字没有跟他提过!   可宴景迁明明答应过,一定会保护好他的家人,识于以为宴景迁再坏,也一定会信守承诺的。   “妈,对不起。我和弟弟太长时间没见了,这几天玩的太疯了,就没怎么看手机。”识于并不打算把真相告诉他妈,这样只会多一个人担心和煎熬。   “那你那边的事情什么时候结束啊,的确太久了,我和你爸都盼着你回来呢……”   “妈,我这边还有事,我先挂了。”   “我还没说完呢,真是大了,只我们天天想着你,你……”   识于挂断了电话,他现在实在没有心情,静下心来和他妈说些什么。   事已至此,识于终于明白了宴景迁那天所说的话的含义。   宴景迁走得那么轻易,是笃定手中的筹码一定能让他自己乖乖回去。   识于洗漱好,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准备出发去找宴景迁,谁知走出房间,迎面就碰上了刚回来的周眠山。   识于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而后又将心中因为对周眠山所有的忌惮而产生的害怕强压下去,最后当没看到周眠山一般,要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   周眠山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他往餐桌的方向看了一眼,上面准备的早餐没有被动过,“去哪儿?”   他一把扣住了识于的手腕。   识于没有甩开,于是他抬眼,冷冷地反问,“你觉得呢?”   周眠山从识于的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愤怒和嫌厌,识于这几天一直都冷冷淡淡的,这还是第一次将情绪展露得这么明显。   “你知道了。”周眠山说的是陈述句,抓着识于的手不住地用力,如同已经预料到了失去,想挽回着什么。   识于感觉到了疼,他并不想浪费时间同周眠山废话,“放手。”   “你要去找宴景迁?”周眠山问着,却没有给识于回答的机会,接着道:“我不许你去。” 第59章   不许。   好一个不许。   “凭什么?我没有说过要和你在一起吧?”识于看着周眠山的眼睛,再次问道:“我从来都没有选择过你吧?”   周眠山就跟没有听到这接连的质问一般,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你应该知道,宴景迁的目的就是逼你回去。”   “那也不要你管。”识于冷冷道:“不是你的亲人,你自然不会在乎。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你抢来的战利品,泄欲的玩具。”   周眠山想,他或许要把他当作战利品,   因为在这几天独享识于的时间里,他的确是感到满足和愉悦的。至于发泄的玩具,如果他想,抢着来爬他床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这一点是错的。   周眠山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道:“我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在找了,只要你给我时间,我一定会把他带到你面前。”   “你要几天的时间?”识于问,像是在突然间冷静了下来。   周眠山抿唇,“我给不了具体的数字,但我保证不会让你弟弟出事。”   “在你眼里什么叫出事,死吗?”识于道:“宴景迁没等到我,是不会让他死的,而你们这样的人,想要别人生不如死,办法应该很多吧?看别人痛苦,你们很开心吧?你明知道宴景迁做了什么,却一个字也不告诉我,又让我怎么相信你?”   周眠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识于蓦地弯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并且还上前朝周眠山靠近了一些,他话锋一转,讽刺的意味十足,“那天在那样的情况下你都能控制住自己,将我绑起来,这说明你比我想得更加不喜欢我。我不会是你的第一个omega吧?因为第一次给了我,所以不喜欢也要留在身边?”   周眠山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中成长,几乎没有半点精力分散在感情和肉欲上,他认为那些是他并不需要东西。   放纵的享乐会麻痹人的感官,从而丧失感知危险的能力。   周眠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前没有过,所以在尝过一次之后,便再无法忘怀识于给予他的那种快感。   识于对他来说是特殊的,他想得到识于,这一点周眠山心知肚明,否则也不会在识于的身上大费周章。可他也知道自己对识于的感情远远够不上爱,所以从来没深究过这是为什么,难道真的像识于说的,因为是第一次?   “你是在因为那天的事情生我的气吗?”周眠山不答反问,将听到识于这番话后掀起的情绪隐藏的很好。   这几天里识于一直没有提起过关于发情期的种种,像是那时的缠绵与依赖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此刻说起,周眠山自然而然地认为他是还在气自己的无动于衷。   毕竟那天的识于哭得那么可怜。   “不,相反,你能那么做,在我看来是对的。”识于不想跟他争吵,惹怒周眠山最后倒霉的也还是他。只要周眠山不愿意,他今天是没办法离开的。识于扬起下巴,若周眠山在此刻低头,他们甚至都能吻到一起,识于继续道:“话说回来,我去找宴景迁,又不代表我们以后就不能见面了,这对我们的关系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们还是可以跟以前一样啊,你要想见我,或者对我做什么,仍然是可以的。”   周眠山静静地盯着识于,漂亮脸蛋上面的表情竟是格外的认真,他突然就笑了,然后松了手。   识于当周眠山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同意他离开了,伪装的笑容垮了下来,再不做停留,立刻就往外走去。   然而识于的手才刚碰上门把手,后颈便被人重重一击,随后他眼前的事物逐渐开始模糊起来,再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感觉到自己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 第60章   等识于清醒,窗外太阳逐渐西沉,房间是熟悉的装修风格,他想他应该是还在周眠山的地盘,只是不在他自己的房间了。   识于没在房间里看到周眠山的身影,下意识地挣扎着想坐起来,而后就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接着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脚被铐住了,拴在了床的四角。   “周眠山!”识于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气极,怕极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周眠山会干出这样的事来,可想想周眠山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能好好听进去他的话,就这么放他走才是有鬼,怪他当时太着急,掉以轻心了。   “周眠山!”识于再次大叫道。   不多一会儿,识于听到了逐渐走近的脚步声,然后周眠山高大的身躯出现在了门口,他穿了一件浅色偏休闲的居家服,外面套了件滑稽的粉色围裙。   “我在准备晚餐,这次有大厨视频教学,肯定不会像上次那么难吃了。”周眠山像是感受不到识于丝毫的惊怒似的,格外的气定神闲,甚至脸上还带着丝微笑。   识于哪有心情吃什么晚餐,“你把我松开。”   周眠山笑容不减道:“你再等等,我马上就做好了。”   他边说,这边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如同根本没有听到识于的话一般。   周眠山的这顿饭做了很长时间,期间不论识于怎么骂他,他都没有再出现和回应过。   周眠山将晚餐端进房间,要喂给识于,识于哪里肯吃,方才骂了半天,现在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讲。   识于将头扭一边,是厌恶到看也不想看一眼的模样,周眠山花费了好一番精力做的饭菜没能得到识于的青睐,他叹一口气,没有不悦,也没有强求。   “好吧。”周眠山默默将食物放回了托盘里,语气无奈到如同宠溺,“那就等你饿了,我再给你重新做。”   晚上是周眠山帮识于擦拭的身体,连接着手铐的链子并不短,没有被固定成一个难受的姿势,但想完全自由活动是不可能的,识于也受不了自己脏着,就由他去了,只能不停祈祷宴景迁不会真的那么狠。   虽然周眠山的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但他能这样做,就证明一定是生气的。识于以为自己今晚会一个人度过,没想到周眠山会跟以前一样,在半夜爬上他的床。   “你到底想干什么?”识于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境,试图和周眠山好好谈谈。   周眠山轻嗤,“我还想问问你呢,一边想回宴景迁的身边,一边又说着我们的关系不会有任何改变,你把我当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情人?”   识于真想喊冤,“一直以来都是你有需求的时候才会来找我吧?”   “那就按照你说的。”周眠山将手抚上识于的腰,玩味的语调听起来半真半假,“我把第一次给了你,你得对我负责。”   明明被强暴,被囚禁着,身不由己的是他。   识于气得想笑,“周眠山,你有病吧。”   “我有病,我变态、混蛋、禽兽,怎么连骂人都不会,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词。”周眠山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在识于的腰上轻捏着,后来每说一个字便得寸进尺地往识于的裤腰里钻,直到识于绷紧了身体,而他完全将识于胯间的家伙握在了掌中。周眠山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越骂,我只会越兴奋。”   “你,啊……”识于才吐出一个字,随后就在周眠山上下套弄下叫出来,待自己反应过来后紧咬住了唇,一点声音也不愿意发出出来了。   他们从来不会照顾到识于的前面,所以识于对此十分敏感,惊慌之下竟还是在周眠山有技巧的撸动中硬了起来。   识于无法反抗,他也不知道自己射了几次,直到那里又痛又麻,他忍不住求饶起来,周眠山这才收了手,扒了他的裤子,跪在他的双腿间,将硕大的性器抵了上去。   后穴已经湿得不像话,不用借助润滑油的功效,周眠山掐着识于的腰,就这么缓缓挤了进去。   等周眠山折腾了个够,将心里的那股火发泄完了,识于脸上已满是生理现象带来的泪水。   周眠山解开手铐,替识于清理完身体,然后将识于抱怀中,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身上使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就好像识于身上的是他留下的味道。   “周眠山。”迷迷糊糊地,识于喊了一声。   识于的声音轻轻的,周眠山有种回到了被他所最需要的时候的错觉,“嗯?”   识于带着哭腔,委屈道:“我的手好痛。”   方才在高潮中,他受不了了,又不能逃开,便自残般不停地用力拽动着手臂。   周眠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识于被磨出了一圈红痕的手腕,他吻了一下识于的额头,“抱歉,宝贝。”   这道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实意的,毕竟刚才在肏识于的时候也没见有半点的心软,但识于听了,不说话也不乱动了,乖乖地趴在他的怀中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识于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正认真地翻看着手中的文件的周眠山。   识于记得自己昨天有被松开,可等他稍稍一动,熟悉金属碰撞声告诉他,他仍被拷着。   一片寂静中,周眠山也听到了声音,抬眸的瞬间恰好与识于什么相对,“饿了吗?”   识于当即撇过头,将半张脸埋在枕头中,重新闭上了眼睛。   周眠山刚想再说点什么,放在一旁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识于没听到对方说了什么,只听周眠山“嗯”了一声,接着挂断的电话。   “有下落了,我会把他带到你面前的。”周眠山站起身,望着识于留给他的冷漠侧脸,又补充道:“我争取快点回来,好陪你吃饭。”   识于不相信他,所以一声未吭。   周眠山没得到回应,没再浪费时间,迈步往外走去。   识于一个人没待一会儿,便听到了开门声,他还以为是周眠山又折返了回来,思来想去还是因为他的态度而不满,忍无可忍地要做些什么,然而抬眼去看时,却发现正急匆匆向他走来的竟然是赵殊知! 第61章   赵殊知急步走到床边,又陡然顿住了脚步,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识于,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是好了。   识于从惊愕之中回过神,避开赵殊知的目光,率先开口道:“在抽屉里。”   “什么?”赵殊知有些没反应过来。   “钥匙在抽屉里。”识于道。   “好。”赵殊知应着,即刻弯腰在床头柜的抽屉中翻着着,将钥匙拿出来替识于一一解开了手铐和脚铐。   识于没想到赵殊知会来,那天在医院说出那些话之后,在识于的心里,他和赵殊知就已经完全过去了。爱已经没有了,他并不想浪费多余的感情去继续恨着赵殊知,可在那天见到赵殊知将夏祈佑踩在地上的画面,对于赵殊知他又多了一层恐惧。   手铐被解开,识于慢慢从床上爬着坐了起来。   睡衣的领口很大,他精致的锁骨与白皙胸膛上那些交错在一起,刺眼的吻痕全部落进了赵殊知的眼中。   自从差点失控标记识于,叫识于害怕他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识于了。   “我是不会跟你走的。”识于低着头道。   周眠山说了会将纪澄带到他的面前,他是不相信周眠山,但万一呢?他得留下来看一个结果。   赵殊知自然知道识于的心中在想些什么,他将眼底的嫉妒隐藏得很好,淡淡道:“他找不到人的。”   “你放了假消息!你骗了他?”识于抬起头来,明白了赵殊知的意思,脱口而出道。   ”你已经在他身边待了太久。“赵殊知很浅地笑了一下,他没忍住伸手碰了碰识于的脸,在被避开后,低声道:“我也只是太想你了。”   识于道:“那这样的话,我还是不会跟你走的,我要去找宴景迁。”   “嗯,我知道。”赵殊知默默收回手,“我送你去。”   赵殊知说这话的语气很平静,识于却差点瞳孔地震,误以为自己幻听了。   宴景迁是对自己物品的占有欲,周眠山是因为所谓的处男情结。论所作所为,一定要谈感情的话,他们三个人里面,他稍稍也就相信赵殊知是有几分真心的,毕竟赵殊知付出了行动。   可要是爱的话,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将他拱手送人?   识于的不可置信写在脸上,赵殊知露出个苦涩的表情来,“知道你失踪了,我快吓死了,这些天里我都在想你,想我们之间的种种。我知道你不会再只属于我了,所以我只是想留在你的身边,想时时刻刻了能见到你。”   “……”   这话说得太卑微,好像识于多花心似的,而他只盼着能在识于的身边能有一个属于他的位置。   “你又觉得我在骗你吗?”见识于不语,赵殊知问。   真与假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周眠山走了,而赵殊知却出现在了这里,就证明赵殊知说的是真的,周眠山注定是要扑空了。   不论赵殊知是不是真的会将他送到宴景迁的身边,他今天都是要离开的。   识于在浴室洗漱着,赵殊知则在房间里等待着,巡视着识于住过的地方。   他也会设想某天下班回到家里,一打开门就会看到识于的身影。   识于将睡衣脱下,换了个圆领的绸面衬衫,将胸前的吻痕遮住,好在周眠山昨天虽然强行折腾了好几回,但也不算粗鲁,加上在前戏上他早已调动起识于的情欲,对于识于来说,爽是多过于痛的,所以身上除了周眠山留下的痕迹外,是没有任何伤的,这让他能够自己下床行走,不用在赵殊知的面前感到难堪。   他们下楼的时候司机已经在下面等着了,识于一坐上车,肚子就开始咕咕叫。   他会饿也正常,他从昨天到现在,什么东西都没吃。   赵殊知笑了,“我们先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或者其他的?”   司机已经挂挡,刹车松开,踩下油门,车子开动起来。   识于望着外面的风景出神,他从一个人的身边到另一个人的身边,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不停地辗转着,或许有过自由,但那都是短暂的。   赵殊知以为他是不想理自己,没再问下去,拿出手机默默查找着餐厅。   “我想吃汉堡,想喝可乐。”几分钟之后,识于忽然道。   赵殊知听了一愣,识于还以为他拒绝,会说这些是垃圾食品,可随后赵殊知便放下了手机,温柔地注视着识于望着窗外的侧脸,“好。”   前面,司机将导航修改为了最近的KFC   今天周五,除了一些大人外,小孩子格外多。   识于坐在靠窗的位置,遥遥地看着赵殊知排在队末,西装革履,身姿挺拔如松,在人群中是说不出的出挑。   恰好这时赵殊知也往后看向识于,两个人目光撞到一起,发现识于正盯着自己,赵殊知开心地扬起嘴角来,而识于则是面无表情地撇过头,看向了窗外。   等赵殊知回来的时候,托盘上放了满满一堆,将东西放下,还颇有几分骄傲地看着识于,“我买的。”   所以呢?   识于茫然地看着他。   赵殊知坐到他面前,眼巴巴地,这次多说了两个字,“我亲自买的。”   这下,识于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是在求夸奖呢。   以他的身份,这大概是第一次亲自排队去买东西。   于是,识于“哦”了一声,然后便低头去撕小包的包装,拿出里面的塑料手套套上。   识于的反应太冷淡,赵殊知落寞下来,如果他有尾巴,此刻肯定早已垂落了下来。   识于是真的饿了,也没有管他,直接拿起汉堡,没有顾及形象,大口咬了下去。他一口汉堡,一手拿着鸡翅,两颊塞得鼓起。   “慢点。”见识于毫无顾忌,吃得异常,开心赵殊知受到感染,心情再度雀跃起来。   可以和识于单独的,好好的待在一块,对于现下的赵殊知来说,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笑他以前认为识于是他的,总觉得时间还很多。   “吃慢点,我又不会和你抢。”在赵殊知第三次无比自然地将可乐递到识于的唇边,而识于顺势吸了一大口,咽下去之后,才发现他们这算得上亲密的互动。   识于脱下一次性的手套,赵殊知立刻去拿纸,要去擦他本就不脏的手。   识于立刻缩回手,放到了身后,“我吃饱了。”   他们相处的时间结束了。   “好。”赵殊知的笑容凝固了一秒,然后用与平常无异的语气道:“那走吧。”   去宴景迁别墅的路上,两个人各怀心思,一句话都没有说,气氛沉默到窒息。   直到车子停在别墅外,识于已经拉开车门走了下去,赵殊知才反应过来,慢半拍地想伸手抓住他。   可惜,和之前一样,他仍旧什么都没有抓住,只看到了识于匆匆奔赴别人身边的背影。 第62章   对于识于再次出现在别墅,佣人们齐刷刷地看过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宴景迁也算是个工作狂了,现在已经近中午,识于认为这个时间点宴景迁肯定是在工作,处理各种事物。   他的工作内容属于机密,识于不知道他具体是在哪里工作,也没有资格过去,所以目前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识于走上二楼,看着熟悉的环境有些恍惚,管家与他迎面碰上,愣了一下后,什么也没有询问,只道:“先生昨天喝了酒,现在还没醒,正在休息。”   不管是喝酒,还是正在休息,这两个信息放在宴景迁的身上,在识于的眼中都是有那么点违和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识于点点头,直奔卧室。   “错了。”身后,管家提醒道:“自从您走后,先生一直都睡在你的房间。”   识于听了,不知道该做何感想,折转了脚步就往自己之前一直住着的客房走去。   推开房门,里面窗帘紧闭,光线很难穿透进来,所以显得很昏暗。   宴景迁侧躺着,半张脸陷进枕头里,他消瘦了很多,原本就硬朗到冷酷的脸部线条,如今更是凌厉,直直地给人传达着生人勿近的讯息,他蹙着眉,在睡梦中也并不安稳。   识于原本是想讲他喊醒的,张了张嘴又闭上,选择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待宴景迁睡醒。   人已经过来了,也就不急于一时,而且要是宴景迁的酒劲儿没完全消了的话,恐怕他们也没有办法沟通。   识于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宴景迁慢悠悠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正在盯着一旁的花瓶发呆。   他忽然在想,离开的前一天,他和宴景迁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而后他发现,他早都忘了,不记得了。   “识于?”   “嗯?”   听到有人喊自己,识于下意识地回应着,然后朝着声源看去。   是宴景迁,他眼神迷茫,近乎呆滞地望着识于,像是不太确定此刻眼前的场景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见宴景迁醒了,识于即刻就道:“我弟弟……”   “我先去洗个澡。”宴景迁坐起身来,打断了识于的话。   同时,宴景迁确定了一件事——眼前的识于是真的。   识于因为别人,因为他卑劣的手段回到了他的身边。   识于其实早做好了宴景迁一定会生气,会狠狠折磨他的准备,万万没想到宴景迁的会这么平静,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从没有离开过一般。   宴景迁的反常没有让识于放松下来,反而再度提高了警惕,以至于根本不敢拒绝,“好。”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叫识于的思绪更乱,心中也更为忐忑了。   “识于。”   混着水声,模模糊糊地,识于听到宴景迁又在喊着他的名字。   “怎么了?”识于问。   宴景迁道:“我忘记拿衣服了,你帮我随便拿一身过来吧。”   直到识于打开衣柜,熟练地从柜子里随意地搭里套衣服挑出来,这才发现了奇怪之处,这些场景和对话在之前早发生过无数次。   可是没有办法,识于不知道宴景迁想干什么,只能陪着他演下去。   因为完全摸不准等宴景迁的心思,所以每一秒都让识于感到恐慌,他想打破着诡异的风平浪静了。   宴景迁一从浴室出来,识于便迎了上去,他想说的自然是他弟弟的事情,这是他回来的目的,“我……”   “我饿了,想吃你做的饭菜。”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宴景迁再次率先将话说完。   识于不知道这算不算条件,毕竟他今天会站在这里的原因宴景迁心知肚明,他格外纠结地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妥协了,同宴景迁商量道:“饿的话我就给你下碗面条吧,这样会快一点,好吗?”   识于哪里有什么闲情逸致放在做饭上,他没有那个心思,也懒得大费周章,宴景迁却只当识于是关心自己。   “好啊。”宴景迁答应着,语调轻快了几分,给人一种心情不错的错觉。   识于下厨的次数很少,没把控好量,面条一下子放得有点多了,配菜也就是几根小白菜,清汤寡水的,看着便没什么食欲。   宴景迁说饿,吃相却斯文极了,识于都忍不住想宴景迁八成是在没事找事,故意在心理上折磨着他,让他煎熬着,谁知他竟慢斯条理地将整碗面条全部吃饭了。   刚下筷子,用餐巾将嘴巴和手擦干净,宴景迁站了起身来。   识于眼看着宴景迁要往外面走去,猜测到他可能是打算去工作,便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冲到他的跟前,“我弟弟纪澄,你把他怎么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宴景迁,我们好好谈谈吧。”   宴景迁淡淡地看着识于,他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好一会儿后,才收回了目光,往卧室走去。   这是同意跟识于好好说话的表现。   识于失踪后,除了不眠不休地寻着找,宴景迁也会看之前的监控回放,看看识于每天在做什么。   然后在找到识于,识于却并不愿意跟他回来之后,他着魔了似的,也开始试着过识于一样的生活。   识于的生活很乏味,每天早起,晚上同他一起睡觉,除了偶尔闹脾气。一日三餐按照他的标准吃得很准时,也不挑食。   识于没什么娱乐项目,很多时候都在看书或者发呆,偶尔会到院子里散散步,晒晒太阳,然后继续盯着花园里绽放得娇艳的花朵发呆。   宴景迁想,这样的生活,识于一点也不喜欢,过得很难受,想要离开是应该的,所以他不怪他。   识于不愿意跟他回来,那也是周眠山逾矩了,释放信息素的缘故,都是周眠山的错。   所以,他努力地压制着怒火,试图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想和识于回到之前的生活。   房间里。   宴景迁就站在识于的面前,在他强大气场的压迫下,识于因为紧张而不断吞咽着口水,好半天才鼓起勇气道:“你之前答应过我的,你会保护好他们。”   识于打算以这个作为开始。   “你就打算这么跟我谈?”宴景迁终于愿意多说几个字了,他直直地看着识于,半晌后扯出了个笑来,幽幽道:“这么久没见了,我现在除了肏死你,什么都没有办法想。”   识于一怔。   宴景迁平时话说也不算规矩,但从没有这么粗鲁过,并且虽然宴景迁早打破了在他心里冷静自持的印象,但也绝不是过于重欲,满脑子想着那种事的人。   不过就这样吧,识于想,已经有过很多次了,再多一次也无所谓了,如果这能稍微讨好到宴景迁,那也是值得的。   于是,在宴景迁冰冷的目光下,识于一点点垂下脑袋,再度选择屈服,他抬起手来,开始一颗颗解着自己衣服的纽扣。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宴景迁看清了识于身上密布的吻痕,和方才没注意到的,戴在识于无名指上的戒指! 第63章   识于身上的每一处都在刺伤着宴景迁,因为他回到身边而带来的兴奋被愤怒冲散,宴景迁瞳孔一缩,猛地抓住识于的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哪儿来的?”   他想到了他那场永远都等不到另外一个主人公的婚礼。   那个位置本该是他的,识于的无名指本该戴着属于他们的婚戒。   这枚戒指识于一直戴在手上,周眠山肯定见到过,但从过问,想来是不在意的,到后来他自己也已经习惯,没想到宴景迁的反应会这么大。   戒指是当时活动送的,没什么价值,做工粗糙,且不够精美,宴景迁只要稍稍动动脑子,就能猜到是谁送的。   “周、周眠山。”识于声音颤抖,撒了谎,“是周眠山送给我的。”   要是出自周眠山之手,就绝对不会送这么个不值钱的东西,疑点重重,偏偏宴景迁此前见过识于瞪着自己将周眠山护在身后的样子,此刻就这么信了。   宴景迁立刻就要动手去摘,识于下意识要将手抽回,不愿意随随便便将东西交给他。   这要真是周眠山送的,宴景迁想要只管拿去,可这不是。   错了,如果是周眠山给的,识于根本就不可能会戴上。   识于维护戒指的动作对于宴景迁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不光是戒指,他恨不得将那些痕迹全部抹除,或者,换成他的标记。   宴景迁这么想就怎么做了,大力地将识于甩到了床上,在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的时候倾身压了上去。   识于虽然早做好了准备,但毕竟内心深处仍旧是抗拒和他们亲近的,所以在宴景迁的吻落下来的时候,他就这么躲开了,这样一来得到的便是更为粗暴的吻。   不对,这并不能算是吻,宴景迁也根本没有好好同识于接一个吻的打算。   宴景迁在识于的唇上辗转吸吮,唇被他的牙齿磕破,口腔中有血腥味散开,识于觉得疼,便伸手去推他。   推是推不动的,宴景迁的大手在识于的身上游走,抚摸着他无比熟悉的,识于的每一寸肌肤,偏偏那里此刻都是别人留下的痕迹。   知道自己是在做无用功,配合受到的伤害会比反抗少得多,何况后面要做的一切识于早就已经无所谓了,于是他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就这么乖乖地由着宴景迁为所欲为。   宴景迁觉得自己要疯了,识于就在他的身下,可他仍旧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如果不是他以家人相逼,识于是不会回来的。   他自认为识于依赖周眠山是因为信息素,可要是不是呢?   识于的手上还戴着周眠山送的戒指,万一就是这短短的几天里,识于喜欢上周眠山了呢?   亲吻没有让没有让宴景迁觉得好受,哪怕他深深咬下去的牙印已经盖过了周眠山留下的吻痕,嫉妒和因为识于轻易将他未得到过的喜爱给了别人而带来的愤恨激的宴景迁要发狂。   他从识于的唇上离开,掐着识于的脸,逼他看着自己,“识于,我告诉你,你,你弟弟,只要跟你有关系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说完他并没有再继续的打算,想要从识于的身上起来。   识于一惊,以为他是想要去做些什么,惊恐下脑子里完全想不到应对的办法,唯一的对策就是一定要先将他留在身边。   于是识于主动地抬手搂住了宴景迁的脖子,微微支起身子想要去吻他。   “别碰我!”刚刚吻得那么凶,恨不得将识于吃了的宴景迁,此刻就像是见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厌恶地将识于摁回了床上。   识于不明白宴景迁这又是怎么了,眼看着他下了床要往外走,便什么也顾不的了,冲过去从身后抱住了宴景迁。   宴景迁倒是没想过识于会这么主动,身子一僵,紧接着便用力地扯开了识于紧紧抱着他腰的手,并且在识于再度企图上前的时候直接一把将他推开了。   他力气太大,识于又毫无准备,竟就这么摔到了地上,漂亮的五官因为疼痛而拧在了一起。   宴景迁一怔,弥漫在眸中的暴虐一下子淡了下来,往昔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身体主宰了思想,而后他一把将识于抱起,放回到了床上。   在上次因为安行而推开识于后,他就一直很后悔,后悔当时没有抱抱他。   识于还以为宴景迁会趁此头也不回地离开,没想到他会先顾忌到自己,便立刻抓住了宴景迁的手,“你别走。”   “我还不打算让他们死。”宴景迁显然冷静了不少,他死死地盯着识于抓着自己的手,幻想着识于这么多天里又是怎样牵着周眠山的手,“你少碰我,我嫌脏。”   这么一句话便从嗓子里挤了出来。   识于一听,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一下子缩了手,看着他的眼神有点无措,“对不起,我忘了。”   宴景迁的心里又是一堵,憋了好一会儿,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就这么铁青着脸走了。   他既然并不打算做什么,识于自然也不敢再拦他,以免惹得他更不快。   原本他认为喜怒不形于色的宴景迁,在分开这么多天后脾气好像变得更差了。   识于不知道宴景迁去做什么了,但纪澄的事情是一定要好好谈谈的,他要求宴景迁放过他的家人。   宴景迁走后,识于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便没有再出去过,一直等到晚上宴景迁才回来。   他脸上有伤,一看就是同人打架去了,可按照他这个身份,不该弄得如此狼狈才是。   “你……”   “周眠山说你的戒指不是他送的。”宴景迁没有给识于说话的机会,望着他的冰冷的眼神如同吐着性子的蛇,“我猜赵殊知也不会拿这么廉价的东西送给你,你说呢?” 第64章   识于怎么也没料到宴景迁会去找周眠山,这样轻易就将他的谎言拆穿了,他脑中是一片浆糊,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以什么样的方式可以将这件事揭 过去,宴景迁就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将他从床上拖下来,往外拽去。   “你跟我走。”   识于不知道宴景迁要带他去哪里,他鞋都没穿,还赤着脚,宴景迁的步子迈得很大,识于根本不上,又挣不开他的手,哪怕好几次差点摔倒,宴景迁也没有将脚步放慢。   宴景迁带识于去了地下室,那是识于以前从没有去过的地方,里面安装的窗户很小,且少,所以光线很难穿透进来,视物全靠头顶的灯光,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选用的灯散发出来的光源并不强烈,导致里面有点阴森森的。   四周的墙壁跟是由铁皮制成,跟上面富丽堂皇的装修截然不同,诺大的地下室被分割成一间又一间的小房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牢房,不过目前为止识于还没见到里面有什么人。   就在识于以为宴景迁是想把他关进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最里边,识于通过玻璃门,看到地上躺了一个人,鲜血将那人的整张脸都糊住了,格外的惊悚。那人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这也导致识于并不能看清他的容貌,不过凭那熟悉的身型来看……   夏祈佑!   这个人是夏祈佑!   脑袋里蹦出这个念头的那一刻,识于的心被人狠狠地往下拽了一把,叫他几乎无法呼吸。   识于震惊且不解地看向身旁的宴景迁,他无声地张着唇,被吓得迟迟无法吐出一个字来。   “夏祁佑,对吧?还以为只是你逃跑路上的垫脚石,没想到都发展到要私定终身了。”宴景迁淡淡地望着躺在地上,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的夏祁佑,面色冷酷到仿佛在看一只随意就可以碾死的蚂蚁,好一会儿后,他才扭过头对上识于目光,竟是笑了,“在我眼皮子底下卿卿我我这么久,感觉怎么样?”   “周眠山。”识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已然无法思考了,转身就要往外走去,“我要去找周眠山。”   不是答应过他会放过夏祁佑的吗?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找他干什么,他已经把人送给我了。”宴景迁抬步拦在了他的跟前,意味深长地道:“你跟这个什么夏祁佑应该也好几天没见了吧,有没有很想他?他现在在我手上,只要我高兴,你以后每天都能见到他。”   识于在方才发现受伤的人是夏祁佑时,就因为心痛而湿了眼眶,此刻泪水不受控地直往下落。   “这就哭了。”宴景迁的语气惊讶又无辜,好像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识于伤心了一般,缓缓道:“你知道他是怎么在周眠山的手下熬到现在的吗?周眠山会派人每天想方设法地折磨他,同时也会给他找来医生,上药治疗,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最有意思的是怕连累到你,他连自杀都不敢,你说好不好玩?”   “你们骗我!你们都骗我!”识于的眼底浮上愤怒和恨,他大吼着,伸手要去推开面前的宴景迁。   宴景迁反而擒住识于的手,以前进的方式逼识于往后退,直到识于后背抵在了玻璃门上,避无可避。   宴景迁将识于困在了自己的怀中,用指腹轻轻地去擦识于的泪,“怎么是骗呢?这是你做错事情的惩罚。”   识于道:“那你们就应该打我,让我生不如死!”   不对,他如今已是生不如死。   “我也想啊,你该庆幸,你的命没他那么不值钱。”宴景迁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看着识于的眼神亦是温柔得诡异,说的话却带着与之相反的,十足的杀意,“这几天我总在想,在你第一次逃跑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你才对。”   也就是识于哀求周眠山带他走,而周眠山无动于衷地看着他被带走的那一次。   那时识于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被拷着,蒙着眼睛,最初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那些人只告诉他会有长官来为他检查身体。   他以为是体检,没想到的是会被扒光了衣服,固定在床上。   进来的那人没有说话,最后只用润滑液简单地涂抹在穴口处,紧接着就硬生生挤了进来。   那是识于的第一次,对方显然也没有什么经验,粗暴得很,叫他痛不欲生。   也是这次之后,识于才明白自己即将面临的到底是什么,开始计划着逃跑。   识于被抓回去后,那位长官似乎也厌烦于这样的任务,所以对他的不乖显得各位生气,如果不是其他人多加劝阻,恐怕早就活活掐死了他。识于一直不知道最初占有他的那人是谁,原来是宴景迁!   “他知道你的身份吗?知道你是怎么被我们肏的吗?”宴景迁的话将识于从遥远到快要遗忘的回忆中拉扯回来,他在问,却不给识于回答的机会,自顾自地继续道:“之前每次都在外面听着,想必应该是知道的。那他应该还没见过吧?等他知道你被肏到高潮的时候有多漂亮,说不定会更喜欢你。”   相处这么久,虽然宴景迁偶尔脾气来得莫名其妙,但从来都是冷冷的,有火就会发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压制着脾气,阴测测的。   识于不敢想他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啊……”   识于的话才刚问出口,宴景迁已经一把拽住他的头发,强迫着将他翻了个身,将他的脑袋压在玻璃上,逼他看着里面。   宴景迁的话在耳边响起,干脆简洁,叫识于遍体生寒,“当然是干你。”   不,不行。   识于惊恐地看着里面不知是死是活的夏祁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羞辱。   怎么可以在夏祁佑的面前……   那是夏祁佑啊。   “不要,我不要!”   识于大叫地挣扎起来,但是他的手被宴景迁一手反钳在了身后,完全使不上劲,只能由着宴景迁将手伸进了裤子之中。   没想到宴景迁疯到了这个地步,识于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他死死地盯着夏祁佑,方才还希望夏祁佑没有事,此刻又自私地盼着他永远昏迷这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识于看到夏祁佑都的手动了动。   不要。   不要醒来,不要看到用生命维护的他是这个样子的。   “宴景迁!”识于的心理防线被击溃,他哭喊着,“宴景迁,我恨你!”   “恨吧。”宴景迁毫不在乎道:“我以前就是太在乎你的看法了,被你一句我爱你耍得团团转,你心里其实一点也不在乎我吧?骗我很好玩吗?”   “没有!”识于抓住了宴景迁话里的重点,也顾不得是不是听错了,或者是又自作多情了,他紧抓着一丝希望,继续道,“没有,不是这样的,我有话要说。”   宴景迁冷嗤,“还早着呢,求饶的话待会儿再说吧。”   “我没有不在乎你!”识于哽咽着,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其实我一点也不害怕打雷,但是那晚大雨,你赶回来的那个夜里,我有想过,如果我们一直这样在一起,那也是好的。”   宴景迁亲吻识于的动作顿住了,他尝到了识于眼泪的味道,又苦又涩。   “还有。”识于要停好久,才能让自己在惶恐之中勉强完整地把话说出来,“周眠山和赵殊知在很早之前就来找过我了,我很害怕,我原本是想告诉你的,可是,可是你要结婚了。” 第65章   宴景迁心头一震,蓦地松开了控制住识于的手,接着连连退后了好几步,呆呆地,无措地看着识于。   他不在乎识于会有多恨他,却因为被识于确确实实在乎过而心生惶恐。   他不敢相信,识于是有设想过和他的未来的,而他让识于失望至此,现在又差点对识于造成了更大的伤害。   “我是有准备告诉过你的。”没有了宴景迁的支撑,识于腿软到根本站不住,他背靠在门上,一点点往下滑,蹲坐在了地上,失控地哭出了声来,“宴景迁,我好害怕。”   这句害怕迟到了这么久,如今面临的恐惧比之当初却只增不减,特别是这还是那个他曾经试图依赖的人带来的。   宴景迁反复伸来好几次手又收回,他做错了事,以至于不敢再轻易地去触碰识于。直到识于将手贴在玻璃上,做出试着去触碰夏祈佑的动作,宴景迁这才终于彻底鼓起了勇气,抱起识于大步往外走去。   对于宴景迁的这个举动,识于没有半分挣扎的意图,只是不断地往后看,直到夏祈佑完全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其实在那天,戴上戒指的那一刻,识于是有预感的,他们会分开,他与夏祁佑只会越来越远。   只不过当时他以为自己是因为太幸福而过于害怕失去,所以陷入了深深的悲观之中,没成想后面一切都成真了,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   他忽然想,他为什么要跑?他当初不是决定不要连累夏祁佑吗?为什么拒绝的时候不再坚定一些?   都怪他。   都是他的错。   宴景迁抱着识于回到了房间,他打了水,单膝跪在床边,细细地帮识于将脚擦干净,应该是被吓得太厉害了的缘故,这期间识于仍旧哭的很凶,好几次差点喘不上气来,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反应。   识于眼神呆滞,没有焦距,不论宴景迁跟他说什么,他眼也不眨一下,就跟没听到一般,只是机械性地掉着眼泪。   到后面他突然不停地干呕起来,脖子和脸都涨得通红,一副难受至极的模样,看得宴景迁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医生在半夜赶来,给识于开了稳定情绪的药物,大概是哭累了,识于吃了药,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医生说识于这是惊吓多度,太过于伤心了。   离开前,医生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道:“不知道您有没有想过给他做一下其他的检查呢?”   宴景迁皱眉,“你指的是?”   ****   待识于睁开眼睛的时候便闻到了很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他猜测自己是在医院。环顾四周,他住的是VIP病房,里面的布置比之星级酒店有过之无不及。   嗓子太干,加上昨天实在是哭了太久,眼睛和脑子都酸胀到发痛,他想喝水。   宴景迁就站在病房外,正和医生在说着什么,他每隔几秒就会朝里面看看,注意着识于的动静,见识于醒了过来,他即刻结束了谈话,快步近病房,先识于一步拿过了水杯,冷热交替,兑成温水后再递过去。   宴景迁伸手的那一刻,识于并没有选择结果水杯,而是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像是惧于他会做出什么来似的。   识于表露来的戒备与害怕让宴景迁全身上下都格外的不舒服,只是他没有办法,也舍不得再对识于做出什么来。   宴景迁下颚线紧绷,极力忍耐自己妒恨到想杀人的那股冲动,缓缓道:“我会放了夏祈佑的。”   识于这才抬眼看他,没有半点惊喜和高兴的样子,对于昨天发生和看到的仍是心有余悸,讽刺道:“你觉得我很好骗吗?还没有骗够吗?”   “我没有骗你。”宴景迁眼睛亮晶晶的,有明显的欣喜跃然于脸上,同时夹杂着几分忐忑,他轻声道:“识于,你怀孕了,医生说已经有一个月了。” 第66章   时间静止了几秒,识于本能地将手放到了自己平坦的肚子上,而后紧紧地一点点攥住了身上的睡衣,他怀疑自己是幻听了,“你说什么?”   “你怀孕了。”识于的反应太冷漠,将宴景迁的兴奋驱散了许多,甚至叫他有些受伤,不过心中总是欢喜最盛的,宴景迁语调里包含着期待与憧憬,“我们要有宝宝了。”   一个月,算算时间,那个时候他还在宴景迁的身边。   这一个月里,他提心吊胆地计划着从宴景迁的身边离开,到和夏祁佑躲躲藏藏,拥有了短暂的美好,最后被周眠山带走,发情期里他们还……   哪怕是这样,肚子里的这个东西竟然都没事吗?   真不愧是他们的孩子,嫌他摔得不够惨,要把他往更深的深渊里拽去。   想到这里,识于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恶心得想吐。   “我们要有宝宝了?”识于重复了一遍宴景迁的这句话,而后笑了出来,从嘴里蹦出来的每个字,对宴景迁来说都无疑是种残忍,“我说过的吧,赵殊知和周眠山来找过我,你怎么就知道这个孩子是你的?”   周眠山和他的确有过肌肤之亲,至于赵殊知,识于很清楚自从离开那里后赵殊知就没有再碰过他。   他说这些话是为了故意刺激宴景迁,最好能掐死他,也弄死这个孩子。   识于在等宴景迁生气,毕竟宴景迁现在一点就炸,何况还是关乎到孩子这样的大事。   可识于只看到宴景迁的眸光一点点灭了下去,整个人还是平静的,没有暴怒的迹象,轻声道:“就算不是我的,那也是你的宝宝。”   就算不是他们的宝宝,那也是识于的宝宝,就当成只是识于的宝宝就好了。   有了宝宝,识于就不会再想着逃跑了,就能一直待在他的身边了。   宴景迁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他想控制住自己因为嫉妒而翻涌着的脾气,他不想再伤害识于,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   没料到宴景迁会是这样反应,识于恨恨道:“宝宝?他算个什么?想到肚子里有你们留下的东西,我就恨不得捅死我自己。”   识于虽然骨子里娇气得很,又倔又决绝,但绝对不会是心狠手辣的人,昨天吓成了那样,之前又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宴景迁只以为他是因此迁怒这孩子。   “你不要说气话……”   “我没说气话。”识于打断宴景迁的话,仰头看着宴景迁,面上的表情讽刺且挑衅,“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跟别人上床,现在连肚子里的种也不知道是谁的,你就不生气吗?我要是你,我就先打掉这个孩子,再弄死我自己。”   宴景迁目光沉沉地盯着识于,半晌后,他伸出手来,忍不住用手摩挲着识于的眉眼,他总感觉识于又要哭了,像昨天那样,他想要去擦干他的眼泪。   他昨天狠心没有安慰识于,今天的识于再悲痛也没有掉下一滴眼泪,像是铁了心不愿给他弥补的机会。   “你别碰我。”识于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对于他的触碰只觉得无比膈应,便一把拍开了他的手。   识于眼底的厌恶格外明显,宴景迁将手收回身侧,紧握成了拳头,手臂上青筋暴起,嘴上却是看着识于的眼睛,缓缓道:“你说了,你很害怕,这些不怪你,是他们的错,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识于自然是震惊的,   同时他也从宴景迁的戏里戏外明白过来,这个孩子不论是谁的,宴景迁都要定了。   可惜,他只想要这个孩子死。   识于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而后陡然转移了话题,“我饿了。”   宴景迁闻言重新高兴起来,现在识于的一举一动总能牵动他的情绪,经历过昨天种种,今天得知忽然怀孕了,他还以为识于一定会闹脾气,甚至绝食抗议,此时主动说饿,宴景迁没法不开心。“你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做了送过来。”   “他们做的无非就是些营养餐,我不喜欢。”识于道:“我想吃馄炖,还有油条,豆浆,你亲自去买。”   识于愿意吃东西,宴景迁自然无法再顾忌其他,不管是亲自去买还是做,只要不害怕和讨厌他。识于想怎么折腾他都行。   “好。”宴景迁道:“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行,我等你。”   识于点头,宴景迁脚步匆匆地往外走去,甚至于因为这句我等你,有点点微笑重新回到了宴景迁的脸上。   门被关上,识于静静地、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良久后,他掀开被子,赤着脚下了床。   病房的茶几上,放着一把水果刀,识于一步步走过去,缓慢却坚定。   他不相信他们所谓的放过了,他们都在骗他。   他保护不了家人,还连累了夏祁佑受那么重的伤,生死不明。   他不爱这个孩子,不再期待和爱中到来是不幸的。   而那三个人,从始至终的目的就是想要一个高等级的孩子,将他当成繁衍的工具。   他们越想要孩子,越在乎,他就越不会让他们得逞。   识于将水果刀握在手中,对准了自己的肚子。   “你干什么?!”也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推开,周眠山望着站在房中,握着水果刀的识于,面上头一次出现了类似于慌张的表情。   看到周眠山,识于眼也没眨一下,根本没有停手的打算,只是因为他的到来而分神稍稍停顿了几秒,接着继续重重地将刀往自己的肚子上捅去。 第67章   说时迟那时快,也就是在识于犹豫的那几秒中,周眠山已经飞快地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前,紧紧地抓住了识于的手腕。   周眠山第一次感觉到识于的力气是那么的大,叫他竟无法完全控制住,不得已下,为了避免会将识于划伤,周眠山转而就这么用手死死地握住了刀锋。   掌心间立刻便有疼痛传来,在识于力的作用下,周眠山的手掌被染成了一片猩红,鲜血顺着掌纹往下落,“滴答”“滴答”地坠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小块血泊,砸出一朵朵由鲜血绽放而来的小花。   争执中,渐渐地识于已经使不上劲儿来,加上明白自己无法成功了,便泄了力。   周眠山感受到了他的转变,在同一时间松了手,匕首摔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一声响。   “谁允许你这么做的?”周眠山厉声道,他用眼神上上下下扫视着识于有没有受伤,面上却是冰冷一片。   “允许?”识于正视着周眠山,然后发现他脸上亦是不少伤痕,想必是宴景迁昨天气冲冲跑出去留下的杰作,“我不能选择怎样活着,还不能选择怎样去死吗?”   “我记得我很早之前就告诉过你,你要敢死,你的家人都不会好过,何况你别忘了,现在还有……”   “夏祁佑,你是要说他吧?”识于冷不丁地接过了他的话。   周眠山抿了抿唇,脸上罕见地闪过一抹心虚。   识于冷笑道:“你说过你会放了他,你骗了我不说,现在还要用他来威胁我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会放了他?”周眠山的话冷漠到残忍,“从始至终,我答应过你的都只是不让他死。”   宴景迁说过的话在耳边回响起来:你知道他是怎么在周眠山的手下熬到现在的吗?周眠山会派人每天想方设法地折磨他,同时也会给他找来医生,上药治疗,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最有意思的是怕连累到你,他连自杀都不敢,你说好不好玩?   于是识于连表面的平静都无法维持下去了,抬起手来,狠狠地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   周眠山的脑袋侧向一边,白皙的脸上印出五个清晰的指印。   没料到识于会有如此举动,周眠山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一时间他有些分辨不出,心中烧起来的那股火是因为识于敢对他动手,还是因为识于居然为了别人打他。   血还在不断地往下流淌,但周眠山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他用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掐住了识于的脖子,目眦欲裂,“你想死,我成全你,我先杀你了,再让所有你在乎的人给你陪葬。”   “好啊。”识于竟然就这么应了下来,掐在脖子上的那只手让他呼吸逐渐困难起来,但还不至于完全失声。“但你今天过来不是为了要我的命吧?不然你刚才就不会救我了。那是为了什么,因为我的离开来算账的,还是知道我生病了来看望我?那你知不知道我怀孕了?说不定还是你的种呢。”   识于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你要能真的杀了我和我肚子里的这个东西,我感激你还来不及。”   识于以为周眠山一开始拦他是为了孩子,可若是那样的话,就绝对不会这样对他喊打喊杀,毕竟他们的目的可不就是将他肚子里弄出个东西来。   果然,识于看到周眠山在听到他的话后一下子怔住了,震惊之余,望着他的眼神也越发晦涩难辨。   “放开他!”周眠山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房门已经被推开,在看到房中的场景后,宴景迁手中提着早餐摔落在地上,他冲上来将周眠山拽开,紧接着就是一拳。   一切发生得太快,周眠山连挡都没来得及挡,加上手上有伤,他根本不是宴景迁的对手,就这么硬生生挨了几拳,嘴角已经破了,有血溢了出来。   “他怀孕了。”周眠山低声喃喃道,嘴里都是血腥味,竟也没有打算反抗的意图。   宴景迁似乎并不打算将识于怀孕的消息透露出去,他满得很好,周眠山安下的眼线只说识于是生病了才住了院。   “所以呢?”宴景迁冷冷地反问,一手揪着他的衣领,拳头挥在了空中,刚要落下去,就被识于叫住了。   “宴景迁,别打了。”   宴景迁还以为识于是心软了,毕竟识于曾经在他们之间那样坚定地选择维护过周眠山,然而他还来不及伤心,就又听识于淡淡道:“我不想见到他,你让他出去。”   的确,还是不要再吓到识于的好。   宴景迁一听,拽着周眠山的衣领便将他带了出去,混乱之中周眠山回头看了一眼,对上了识于冰冷且厌恶的眼神。   病房的门被宴景迁关上,里面只留下识于一个人,他不自觉地将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识于想了想,他的确不能就这么轻易决定去死,他或许能从死亡里得到解脱,但他的家人和夏祁佑都会活在痛苦之中,折磨人的办法他们有的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推开,识于看过去,是宴景迁,已经不见了周眠山的身影。   宴景迁黯然神伤,一步一步地朝识于走了过来,定定地盯了识于好一会儿后,这才开了口,问:“为什么?“   宴景迁这话问得没头没尾的,但识于就是听明白了,他觉得好笑,“你们把我像动物一样圈养起来,让我什么时候张开腿,我就得什么时候给你肏,你们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人看过,这样的生活我不想过了,不是很正常吗?”   宴景迁沉默了,又过了许久后,他突然说,“不是的。”   “什么?”   “你被赵殊知带走的那天,其实我并不是要宣布我和安行的婚礼,我是想退婚的。”宴景迁看着识于的眼睛,眸中覆了层类似于哀伤的情绪,他低声缓缓地继续道:“还有你离开的那天,那场婚礼是给我们准备的,我原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我以为你会喜欢,可是那天我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你,得到的只有你失踪的消息。至于你的弟弟,我接他来是想让你见见家人,你说过的,你很想他们,我没有动过他,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吓唬你,逼你回到我身边,现在他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我答应你过你会保护他们,我没有失信。” 第68章   识于静静地听宴景迁说完,没有了刚才挑衅的笑,也不再冷嘲热讽,而是异常冷淡地反问道:“所以呢?”   这三个字让宴景迁在一时之间如同施了定身术一般呆住了,一动不动,只有脸上逐渐呈现出受伤的神态来。   所以呢?   这句话刚才宴景迁也反问过周眠山,意思是那又怎么样?   宴景迁当然知道识于不会再像当初一样粘着他,哄着他,他也不希望识于再战战兢兢,那样带来的讨好不会是出于喜欢,更不会是爱,只是因为害怕和不信任。   宴景迁希望识于在他的面前是放松的,可以随心所欲。   但是宴景迁自认为他们相处的那段日子是美好的,不可能在识于的心里一点儿位置也占不到,所以他万万没料到识于的反应会是如此的冷漠,冷漠到叫他不知所措,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一般,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病房里陷入窒息的沉默中。   老实说识于也并非什么感觉都没有,对于宴景迁曾经做过的那些,他不可能不感到惊讶,惊讶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感觉了,除了厌恶和憎恨,他们不会再在他的心中掀起任何的波澜。   “我的早餐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识于开口问道。   宴景迁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被他丢到地上的东西,立刻收拾好了心情,“我重新去给你买。”说着他便急忙往外走去,只是没走几步,想到什么似的又突然顿住了脚步,眼巴巴地看着识于,“我让别人去给你买,好吗?“   好吗?   不论是这样一个词,还是商量的语气,都让识于感到稀奇。   宴景迁是怕识于再做傻事,他明明意识到识于情绪不对劲,还留在识于一个人。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永远失去识于了。   他怎能不自责,不害怕?   “行,你让他们买吧。”识于自然知道宴景迁心中所想,他刚刚是故意支走宴景迁,如今想开了,自然就不会再那样做。   宴景迁守在识于的身边,等手下买了早餐回来,期间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   识于是单纯地懒得搭理宴景迁,而宴景迁则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识于,有话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他明白如今不论他说什么,识于根本不会在意,甚至可能还会觉得他烦。   识于吃了早餐,没什么事情可做,就低头坐在床上望着自己的手发呆。   宴景迁以前总觉得只要将识于留在自己身边就好,从未想过那样毫无意义、日复一日枯燥又乏味的生活识于过得有多痛苦。   “要出去走走吗?”宴景迁问。   识于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出这个问题,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摇摇头,“不了,我想再休息会儿。”   识于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加上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肚子里有了那么个东西的缘故,在心理作用下,他觉得特别疲倦。   识于本以为宴景迁待一会儿就会去工作,换成保镖来守着他,毕竟之前总忙得没个人影。岂料一觉醒来便看到宴景迁站在阳台,模样不悦地正与人通着电话。   这通电话持续了很长时间,结束后,宴景迁转过身,阴沉着脸往里走,待一抬眸发现识于已经醒了,正看着他,立刻就转变了脸色,眼神在瞬间变得温柔了起来。   翻脸比翻书还快,就说不是什么好东西,识于想。   “怎么了?”待宴景迁走到跟前,识于问道。   其实他也就随口一问,宴景迁的工作和私事他全都不了解,宴景迁会不会回答他也不在乎,本来他就没有资格去过问宴景迁的事情。   “你怀孕的事情被泄漏出去了,是医院里的人,以为自己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炫耀了出去。在不确定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之前,他们要是想来看你,我没有理由阻拦。”哪知宴景迁竟毫不隐瞒地说了,并且一字一句,越来越冷,“乱说话的人不配再开口。至于他们,你放心,你不想见,我会拦着……”   “谁说我不想见了?”识于突然打断了宴景迁的话,见宴景迁茫然地望着自己,他接着道:“我要见赵殊知。”   识于想明白了,他还不能去死,哪怕不为自己,也要为了家人和夏祁佑好好活下去。但是,肚子里的东西他是不会要的,可要是从他的手没了,那两个都有可能成为孩子父亲的人不知道会发什么疯。   赵殊知就不一样了,自分开后赵殊知就再没有碰过他,所以赵殊知可能是唯一一个和他站在同一个战线上的人。 第69章   危机感陡然升起,宴景迁问:“你见他干什么?”   “不关你的事。”个中缘由识于自然不会告诉他。   宴景迁立刻道:“我不许你见他。”   不许。   意识到自己用了这样一个强硬到如同命令的词语,宴景迁语调放缓了下来,又道:“我不想你见他。”   识于不说话了,就这么看着他。   这种感觉很奇怪,识于面色一冷,他下意识地就会觉得有些心慌,他怕识于讨厌他,怕识于又开始计划着离开他了。   宴景迁闷闷道:“你见他做什么,你要他做什么?他能做的我也能做。”   宴景迁的态度表现得很明显了,识于本来不打算理会他,沉默了两秒,而后忽然起了坏心眼,“错了。”   宴景迁不解地望着他。   识于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对于我来说,他能做的,你还真就做不了。”   言语有时候比之利刃有过之而无不及,宴景迁一时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宴景迁脸色难看,识于的心情却好了不少,“睡够了,我想出去走走。”   识于掀开被子下了床,脚踩进拖鞋里,直到走到门口身后都没有什么动静,等回头去看,这才发现宴景迁还呆站在原地,“不走吗?”   宴景迁心里憋屈又不爽,想发作又不敢,听识于这么一问,又急忙跟了上去,站到他的身旁,“我以为你不会想让我跟着你。”   识于道:“总比被一群保镖围着好。”   “以后不会再有人监视着你了,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宴景迁道。   识于闻言并不觉得开心,冷冷道:“那是因为我在乎的人都在你们手里,现在肚子里又多了这么个东西,你们笃定我不会敢再次一走了之。”   宴景迁不语。   如今不论他们说什么做什么,识于都不会相信了。   已经到夏天了,气温节节攀升,好在前两天下了雨,直到今天天气都是阴沉沉的,风吹过来带着丝丝凉意,舒服极了。   识于医院楼下散了会儿步,然后便在长椅上坐着休息,宴景迁则是一旁站着,守在他的身边。   宴景迁说不许,识于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见到赵殊知,他正在犯难,谁知两人从外面回到病房,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坐在房间里的赵殊知,他低垂着脑袋,正出着神,也不知道知道在想着什么。   差点忘记了。   赵殊知似乎说过爱他,也说过要娶他,知道他怀孕了,自然是要想方设法过来的。   看到赵殊知,宴景迁几乎是立刻便站到了识于的面前,将他整个人都挡住,阻止了他和赵殊知对视。   识于皱眉:“让开。”   宴景迁不动。   赵殊知望着宴景迁,笑得无害,提醒道:“他叫你让开。”   “……”宴景迁充耳不闻。   识于抿了抿唇,“你一定要我做出点什么来吗?”   这是威胁,不过识于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好在识于明显看到说出这些话之后,宴景迁的身子僵了僵,接着看也没再看识于一眼,直接就往外走去了。   随着宴景迁的离开,识于和赵殊知的视线撞到了一起,两个人遥遥相望着。   “你……”   “我怀孕了。”   直到听到关门声,两个人这才开口,几乎是异口同声。   识于的话一出,赵殊知便把喉间还没吐出来的,所有的字句硬生生全部吞了下去,想念没能说出口,他觉得自己如同在吞着刀片,痛极了。   识于一步步朝着他走去,继续又道:“不是你的。”   赵殊知沉默了,只是笑容早就一点点隐匿在了他的唇边,他面上始终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识于都快要怀疑他是否真的听到了自己所说的话,刚想再说点什么,赵殊知轻声道:“我知道。”   比起那两个,居然是出奇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诡异了。   识于一时间有些摸不清楚赵殊知到底什么意思,他走到赵殊知的面前站定,然后直接抬腿跨坐了上去。   “我们生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宝宝吧。”识于道。   “什么?”赵殊知的眼神这才有点了震惊的意思。   识于将手放到赵殊知的脸上,轻轻地摩挲着,他一点点向赵殊知凑近了过去,像是蛊惑着他要接一个吻:“帮我把现在肚子里的那个东西弄掉,然后生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宝宝吧,好吗?”   听他这么说,赵殊知才终于了解到识于着突然而来的对他的亲近是为什么。   反正不是因为原谅,不是因为爱。   赵殊知不语,识于便低下头去,用鼻子蹭了蹭赵殊知的鼻尖,接着在上面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吻流连到了唇。   偏偏赵殊知没有丝毫被打动的样子,他坐得笔直,由着识于亲吻着他,甚至努力地想用舌尖抵开他的唇加深这个吻,一丝回应都没有做出。   直到透过病房的窗户,看到一直盯着里面的宴景迁面色铁青地离开,赵殊知这才抬手握住了识于的肩膀,制止了他的举动。   识于把自己折腾得脸颊通红,不明所以地看着赵殊知。   他不觉得赵殊知会是坐怀不乱的人。   “我结扎了。”赵殊知看着识于瞳孔猛地一缩,于是他顿了顿,然后直视着识于的眼睛接着道:“在你不是骗我,而是真的原谅了我,真心想要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之前,我们是不会有宝宝的。”   识于在他身上乱点火的手一下子停住了,不自觉地捏紧了他的衣服。   明明之前和他在一起,爱护他,骗他都是因为想要一个血统高级的孩子。   静静看了赵殊知半晌,识于看到了赵殊知眼中毫不掩饰的炙热爱意与哀伤,他讽刺地笑了起来。   “疯子。”识于道:“你疯了。”   赵殊知一点点跟着识于微微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苦涩异常。   他在证明他的爱,偏偏识于只觉得的可笑。 第70章   听了赵殊知的话,识于总算安分下来,不再乱动了,心情十分复杂。   他的计划还没实施,就这么失败了。   他哪知道赵殊知会完全发疯,为表诚意连结扎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偏偏赵殊知却不再愿意做柳下惠了,他一手扶着识于的腰,一手顺着腰际往下滑来到了他的臀部,若有若无地揉捏着,因为过于漫不经心,反而显得情色不已。   “怎么不继续了?”赵殊知问。   识于哪儿还有半点故意引诱他时的热情模样,他试图站起身来,赵殊知却将原本的扶改为了紧紧地掐住了他的腰,将识于用力地摁在了自己的腿上,另一只手则越来越得寸进尺。   识于抓住他那只不规矩的手,命令道:“松开。”   “越来越凶了。”赵殊知委屈地控诉完,还想主动去吻识于,却被识于十分迅速地避开了,“早知道刚刚就顺着你了,你已经很久没有向刚刚那样对我了。”   识于瞪着他。   “宝贝好现实,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只能冷酷地对待吗?”赵殊知是什么人,早在识于的三言两语中就明白了他的目的,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损失一般,妥协着商量道:“要不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我愿意帮你生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孩子,但是你得嫁给我怎么样?”   识于正过脸来,骂道:“你有病吧。”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会再相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不会沦为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私有物,被随意践踏和玩弄。   爱又怎么样,他不会被所谓的、愚蠢的爱所束缚。   赵殊知真诚地看着他,“结扎好像不算是病吧?”   识于:“……”   赵殊知垂下眼眸,盯着识于平坦的小腹,“为什么不想要他?”   识于反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孩子会是宴景迁的,会是周眠山的,但百分之百不可能是赵殊知的,识于不相信他会好心到去关心别人的种。   赵殊知抬眸看他,“那你也不能用伤害自己的方式。”   听他这样说,识于以为事情没有任何转机,便重新挂出个灿烂的笑来,“那你帮我把他弄掉好不好?”   “这个不行。”赵殊知轻轻地将手放到他的肚子上,“不如说个我能帮你的吧?”   识于冷冷道:“那你去死吧。”   “看来你想不出来,那我帮你说吧。”赵殊知商量着问:“比如说今晚让我留下来陪你睡?”   识于被他气得想笑,“留不留下来,由不得我。你要真想,也没有人能拦得住你吧?”   “是。但我不想那么麻烦的大动干戈。”赵殊知意味深长地往病房外看了一眼,宴景迁不知何时又回来了,正站在外面,透过玻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赵殊知将目光重新放回识于的脸上,撒娇似的,“不如你让他滚吧。”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早应该让他进来,把你拎出去。”识于说着就要喊宴景迁的名字。   “我可以带你去见夏祁佑。”在他出声前,赵殊知率先开口道。   识于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他仔细地端详着赵殊知,识于从他的表情里分辨出他是真心,还是在假意地周旋着和他谈条件,奈何赵殊知表情太平淡,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知道你在怀疑我。”赵殊知帮他分析着利弊,“左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就算是假的,你也不吃亏不是吗?而且,我保证说到做到。”   算了。   结扎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识于没说话,但已经作势要从赵殊知的身上站起来,这次,赵殊知没有阻拦。   在识于一步步朝着外面走去的同时,宴景迁眼巴巴地等了半天,见识于终于想起自己,眼中的落寞被满满的惊喜所取代。 第71章   病房的门被打开,宴景迁早已等候多时,立刻就迎了上去。   “识于,我……”   “你能走吗?他不想看到你。”识于将宴景迁的话打断。   闻言宴景迁的表情精彩极了,从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到一副类似于“你不要我了”的震惊又心痛的表情。   见宴景迁久久不说话,也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样子,识于知道多说无益,转身就往里走去,“那你就在外面守着吧,随便你。”   房内,赵殊知正期待地看着识于,等待着他告知下文。   “他不走。”识于道。   “没事。”赵殊知也不觉得失望,“反正话已经带到了,宝贝做得很棒。”   识于听得直皱眉,回他两个字:“恶心。”   赵殊知抬手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说的话与脸上的笑容完全相反,“你说得我好伤心。”   赵殊知要留下来,却没有换洗的衣服,便临时打了电话叫人送衣服过来。   手下过来,将门打开的时候宴景迁还站在外面,跟个雕塑一般,从识于让他走之后,他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浴室里有水声响起,赵殊知大概在洗澡,手下只能把衣服交到识于的手上,识于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然后直到手下离开,门再度被关上,阻隔了宴景迁的视线,这中间识于看也没有看他一眼。   识于一大早便被敲门声吵醒,半梦半醒间他十分不适地往被子里面钻,烦躁地翻来覆去着。   “没事没事,宝贝继续睡。”赵殊知轻拍着识于的背,等识于被安抚得稍稍平静下来了,他这才准备起身,“我去看看是谁,好叫他安静点。”   另一边,在周眠山的手要再度落到门上的时候,病房的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只是在见到开门的人是赵殊知而不是识于的那刻,周眠山几乎是立刻就朝着一边的宴景迁望去,那眼神复杂极了。   他没想到宴景迁会乖乖把识于让出去不说,还给别人守上门了。   发现来的人是周眠山,赵殊知也不感到意外,只淡淡道:“你吵到他了。”   周眠山可没有宴景迁那么好的性子,“滚开。”   赵殊知不光没滚,甚至还往前走了几步,两人凌厉的目光在空中交锋,皆是杀气腾腾,周遭的气压都低了下来。   “让他进来吧。”   两个人都已经摆好了进攻的姿势,识于的声音突然响起,也还是在此刻,两个人同时收起了那因为怒火而不断挤压膨胀的戾气。   说完,识于又看向正准备同周眠山一起走进来的宴景迁,“我没说你可以,把门关上。”   宴景迁的脚步顿住了,而后一点点退了出去,还真就乖乖地把门给关上了。   没想到宴景迁能忍到这个地步,赵殊知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至于周眠山,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都被识于所吸引,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   识于从床上坐起来,赵殊知立即抓起枕头垫在了他的腰后,识于问:“什么事?”   周眠山没有立即开口,而是看向了赵殊知。   他的意思很明显,识于自然是懂的,不冷不热道:“他在就不能说了吗?之前连做爱不都可以三个人一起吗?”   听到识于说这些,周眠山和赵殊知的脸色都是一变,周眠山被他这番话堵得心里发慌,好一会儿才开口,竟是有些结巴,声音越来越低,“我,我是来道歉的,那天我不该对你动手。”   识于还以为他今天匆匆赶来,是要那天没发完的邪火给发完,万万没想到周眠山还会道歉,“好的,知道了,你走吧。”   他不要这样的反应,生气都比这么冷淡得好。   “识于……”周眠山朝着床边看去,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赵殊知再度拦住了。   周眠山早看不惯赵殊知,加上想着昨晚是他陪着识于,此刻再也无法忍受半分,直接朝着赵殊知的脸一拳砸了上去。   哪怕周眠山不打算动手,赵殊知也早做好了揍他的准备,所以只是踉跄了一步,随即便一拳回了过去,两人就这么扭打在了一起。   见他们两个人打起来,识于只是不耐烦“啧”了一声,然后就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没有要阻拦,也没有要偏帮任何人的意思。   两个都是身居高位,赫赫有名的人,居然选用了最原始的肉搏,你一拳我一脚的,他们打得你死我活,识于却只觉得好笑。   直到他们本能地释放着信息素,识于这才皱起眉来,无法忍受地道:“要打出去打,我闻着想吐。”   两个alpha的信息素对于omega来说不会太好受,赵殊知和周眠山深知这一点,于是默契地停下手来。   赵殊知捂住自己的脸,抢先一步委屈地告着状,“是他先打我的。”   识于轻嗤,“打死了最好。”   周眠山一听,冷冷地笑了。   识于转过脸去,无差别攻击道:“你有什么可值得开心的,你死了我才开心呢。”   周眠山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第72章   见周眠山同样吃了瘪,赵殊知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也不再在意识于的恶语相向,继续可怜巴巴地道:“你能不能帮我上上药,我好痛啊。”   识于哪里肯愿意,“这里是医院,你不找医生找我?”   赵殊知不依不饶,“我就是想你亲自帮我上药。”   识于干脆道:“那你就痛着吧。”   “好吧。”赵殊知十分苦恼的样子,“可如果一直痛着的话,我待会儿恐怕就没有办法做别的事情了。”   识于听明白了他的暗示,所谓别的事情,不过就是带他去见夏祁佑。   识于将心中的不耐烦忍了下去,皮笑肉不笑道:“行,我帮你上。”   赵殊知开开心心地开了药,将脸凑向了识于,识于下手没个轻重,他便连连喊着疼,装模作样道:“好歹也是为你受的伤,你怎么一点也不心疼我,这药我不上了。”   识于是真拿他没了办法,抓住他的手臂,把人拉住后,无可奈何地朝他脸上的伤口处吹了吹,赵殊知这就又肯安稳下来了。   只是难为了周眠山,看着两个人打情骂俏,他无法像赵殊知那样不要脸,卑躬屈膝成那个样子,只为得到识于一点点垂爱。   他也痛,甚至比赵殊知更痛。   早先因为阻止识于而受伤的那只手,被包扎好的伤口已经裂开,血染了纱布,可识于看也没看一眼,甚至可能根本都没有注意到过。   等识于专心地替赵殊知上完了药,一抬头才发现刚刚还站在病房里的周眠山已经不见了。   赵殊知冷笑了一声,满满嫌恶地道:“看来醋没少吃,终于给气走了。”   吃醋?   周眠山因为他而吃醋?   识于觉得不太可能,于是道:“你想太多了。”   那两个人恶劣到连心意都没有办法让人感觉半分吗?   赵殊知笑看着识于的眼睛,意味不明地道:“宝贝,是你想得太少。”   如今已经没有人时时刻刻盯着识于,他想去哪里都是自由的,赵殊知带他出去自然没有任何的难度。   识于也有想过再见到夏祁佑的场景,是宴景迁他们依旧骗着他,在那窒息让人不寒而栗的监狱,或者在夏祁佑的家里,他正在好好地享受着生活。   事实是他们连医院都没有出去,只是换了一栋楼。   病房里夏祁佑躺在床上,眼睛紧闭,还昏迷着,吸着氧气,脸上的血被清洗干净,但也全都是伤,唇是没有血色的苍白,几乎让人感受不到生命的痕迹。   识于忍不住红了眼睛,伸出手去想去摸摸他,却在半空中被人抓住。   “还是别碰得好。”赵殊知扬了扬下巴,示意识于去看正对着他们的摄像头,“我倒是不介意,他们就不一定了。”   识于冷着脸用力地将手从赵殊知的手中抽回,他一句话都没说,但也没再试图做出靠近夏祁佑的举动,只是默默地望着夏祁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识于的眼眶中已经蓄满了泪,他一手捂住自己的脸,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   他不想在夏祁佑的面前哭,哪怕夏祁佑根本不可能知道。   赵殊知跟在识于的背后走了出去,看着识于丧失了所有气力一般,扶着墙壁失魂落魄地坐在了走廊的椅子上,他的脸颊早已经被泪水濡湿。   “是我害了他。”识于的声音在颤抖,那天在宴景迁地下室见过的画面他这辈子都不敢再回想。   赵殊知在他的面前站定,“你要是死了,才真是害了他。”   识于抬起头来,“你威胁我?”   “错了。”赵殊知摇摇头,缓缓道:“实际上是你在逼我,让我感到害怕到不得不想方设法地留住你。”   “什么意思?”   “不,除了我,他们都很在意你。”顿了顿,赵殊知低声道:“还有你肚子里的东西。”   识于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惊诧道:“你在教我怎么对付他们吗?用我自己?”   带他来见夏祁佑,也是为了警醒他。   “我哪有那么坏。”赵殊知弯下腰去,用手轻轻地去擦识于脸上的泪,其实他更想用吻,但他怕识于会生气,“我只是在想办法让你留在我的身边。”   只有看到了希望,有所图,识于才会想要活下去。   在爱里总有人要痛苦,他不介意把主权交出去,将喜怒哀乐交给识于掌控。 第73章   医生说夏祁佑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后面好好休养就是了,他还很年轻,底子好,慢慢就会恢复的,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可即便如此,识于仍没有勇气在夏祁佑的病房多待,看着夏祁佑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浑身是伤的样子,愧疚和心疼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两人走进电梯,赵殊知按了一楼的按钮,电梯缓缓往下,他问:“接下来想去哪儿?”   去哪儿?   识于被他问住了。   他永远最想的就是回家,可他早回不了家了。   后来,他只想和夏祁佑在一起,离那三个远远的,可这也永远不可能了。   赵殊知看着显示框,红色的数字在不断变换着,从大到小。再开口时他声音很低,“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是去找宴景迁……还是周眠山?”   这两天表现得情深似海,多委曲求全似的,现在竟要将他拱手送人吗?   识于讶异地看着他,“你呢?”   听识于这么问,赵殊知眸中的阴霾一扫而空,惊喜道:“你要把我放在选择里,今天也要和我在一起吗?”   识于:“……我没这么说。”   “我也想跟你在一起,可惜,”赵殊知一下子是失落下来,脸色变得快到让人咂舌,“那两条疯狗估计已经快要忍不住了,等失控了,不知道会怎么咬人……”   “适当的甜头,是听话的第一步。”识于明白他的意思,接过了他的话。   赵殊知点头,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宝贝好聪明。”   识于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要这么做,“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谁让你不愿意和我一个人在一起。”赵殊知的语气温柔无比,“从今往后我都会很乖,一直对你好,但我怕那两个蠢东西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惹你伤心,然后一怒之下又去找别人,又想躲起来了。”   识于当初决然地将他排除在选择之外,宴景迁或者周眠山,大概是为其中一个心动过的吧,说不定那两个对识于好一些,识于就能有半点的回心转意,有个喜欢的人在身边也会开心一些,不会再想着伤害自己,也不会总想着离开,毕竟识于和他们中的某一个还共同孕育着一个生命。   说来可悲,他看似游刃有余,实际上是想用别人的爱来绊住识于。   恰好电梯在这个时候已经到达一楼,那个要吐出口的选项被压了下去,识于道:“我想在医院再待一晚。”   赵殊知说他们是疯狗,可就算是训狗,要给甜头,他暂时也还没有做好笑脸相迎的准备。   赵殊知点头,“那听你的。”   两个人一同踏出电梯,识于又说,“我今天也想去吃汉堡,想喝可乐。”   赵殊知没有立即应允,目光从识于的脸上移到了他的小腹。   “孩子比我还重要吗?”识于问他。   赵殊知皱眉,“怎么会这么想?”   识于道:“你不帮我打掉,也不让我吃自己喜欢的。”   “他在我的心里永远都不会比你重要,打掉的话对身体伤害很大。”神色严肃地说完这些,赵殊知笑了一下,“不让你吃虽然也有考虑到他,但到底是你身体刚刚恢复,想着吃些清淡的会比较好。”   识于一脸无辜,“可是除了你没有其他人会带我去吃那些了。”   除了你没有其他人这话太具有特殊性,赵殊知实在没有办法再去想那些好与不好了。   吃完东西,赵殊知特地开车带着识于在外面兜了几圈风,他开的很慢,等回到医院天已经黑了。   病房里没有开灯,识于刚推开门,还没迈开脚,就被人抓住了手腕,直接拽进去,抵在了墙壁上。   一个个都是神出鬼没的,识于已经从最开始的觉得恐怖到十分淡定了。   “和他玩儿得很开心?”宴景迁语调阴冷,“识于我不是你的狗,你说什么我就要听什么,别指望我一直对你唯命是从。”   识于第一反应竟然是放到以前恐怕不只是这样这么简单,大概还会动手,在心里计较完这些后,他才抓住了另外一个要点,“你派人跟踪我?”   “没有派人。”宴景迁的语气别扭又冰冷。   言外之意就是自己跟个变态似的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样啊,你吃醋了?我和他有没做什么。”识于放轻了声音,跟撒娇似的,“你干嘛这么凶,我亲亲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识于说完,在宴景迁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主动凑过去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蜻蜓点水,点到即止,但足已经搅乱宴景迁的心。   宴景迁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还以为识于会破口大骂,没想到不光没有,竟还主动给了他一个吻。   宴景迁憋屈了那么多天,积压在一起,好不容易才有了勇气爆发的脾气,就这么轻易地被安抚了下来,他将识于摁在怀里,死死地抱住。   “我也可以带你去吃那些东西,带你去任何的地方……”大概是后面的话对宴景迁来说实在太具有挑战性,他顿了好久之后才道:“你想见的人,我也可以带你去见,他们能做的,我也会努力做好。”   先是赵殊知,然后是宴景迁,他们真是一次次刷新在他心中的形象。   识于只挑了最轻的说,“以后还是少吃那些吧,得吃些有营养的东西才好,最好也不要再到处跑了。”   “为什么,因为不想和我一起吗?”宴景迁松了抱着识于的手,黑暗里即使什么也看不清,识于也能想象到他脸上难过的表情。   “不是。”识于低声道:“这孩子我打算留下来。” 第74章   乍一听这个消息,宴景迁的第一反应竟也不是开心,“因为赵殊知想留下吗?”   前一天还因为想打掉这个孩子而不惜伤害自己,才过了这么短的时间,竟就改变了主意,甚至于识于最初明明厌恶到口口声声形容的是那个东西。   宴景迁深知,自己和周眠山是没有叫识于回心转意的能力的。   “跟他没关系。”宴景迁来来回回说了那么多,话里话外全是比较,识于听得有些想笑,不想他下次又突然发疯,便道:“我对他们的讨厌不比你少。”   识于说的是讨厌,根本不是什么好话,但到底知道其他人比自己也好不了多少,叫宴景迁也不至于太难受。   “在外面待了那么久,累了吧,我抱你去洗澡吧?”   宴景迁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仔细想想这么久相处的点点滴滴,识于发现他虽然阴晴不定,有时连生气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还真是好哄。   识于去推他的手,“我自己去。”   宴景迁故作担心,“黑灯瞎火的,你又看不到,摔倒了怎么办?”   识于:“那你就把灯打开。”   “识于……”   “距离上次时间挺久的,你是不是想……”   “我不想。”宴景迁打断他的话,低声道:“以后除非是你愿意,否则我都不会再强迫你。”   识于对此没发表什么看法,只道:“抱我吧。”   “嗯?”他转换得太快,宴景迁有点没反应过来。   识于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抱我去洗澡啦。”   他尾音上翘,实在可爱极了,叫宴景迁心痒痒的。   不同于以往只想着亲近更亲近,狠狠地占有识于,心中沸腾着的不是欲望,而是一点点逐渐加深的喜爱。   洗澡的时候识于发现每当宴景迁的手抚摸过他的腹部时,动作都会变得轻之又轻,甚至会呆呆地出神个几秒。   洗完澡躺在床上,不同于以往的像是怕他跑了一般,不留空隙地将他禁锢在怀里,宴景迁只是用手虚虚地搂着识于的腰,一手将手搭在了他的腹部,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   识于本来就没有什么睡意,被他这样的举动一搅和,不光睡不着,甚至隐隐有些烦躁了。   “很喜欢他?”黑暗中,识于没有什么情绪地突然出声问道。   宴景迁像是这才发觉自己做出了什么来,他一下子缩了手,吐出不咸不淡的两个字来,“还好。”   “是吗?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想弄个孩子出来,应该很喜欢才对吧。”说到这里,恍然似的,识于道,“毕竟这也有可能不是你的,不是那么喜欢也正常。”   “不是的。我不喜欢孩子,不论是我的,还是他们的,对于我来说它就是你的宝宝。”宴景迁急急地解释完,语气低了下来,“因为会是你生下来我才喜欢的。”   他们里面宴景迁算是最不善言辞的那一个了,最近倒是越来越会说了,都叫识于有些不适应了,甚至起了逗他的坏心。   识于故意放冷了语调,“那你应该明白,我很讨厌他,就算想留下来,那也是考虑了很多。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   宴景迁听完,默默收回了放在识于肚子上的手,转而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答案很明显。   识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字也没再说,烦躁的心情不知为何忽然好了很多。 第75章   识于一觉睡到了自然醒,幽幽睁开眼睛的时候,恰好直接撞进了早已醒过来,正盯着他的宴景迁专注而温柔的眼眸之中。   识于刚刚醒,脑子还没转过弯,就这么愣愣地同宴景迁直视着,也不过就几秒的时间,宴景迁先不好意思起来,突然移开目光,起身下了床。   刚刚对视的时候宴景迁还会不好意思,这会儿倒是坦荡得很,识于看着他站在床下,将身上的睡衣一件件全脱了下来。宽肩窄腰,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的赘肉,不同于某些健身人士追求的夸张比例,肌肉的走势与线条都充满了野性的力量感。   直到宴景迁套上衬衫,完完全全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识于这才出声道:“今天有工作吗?”   问出口后才发觉自己有点傻,在工作这块宴景迁基本没怎么休息过,像今天这样清晨一醒来发现自己还在他怀里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嗯。”宴景迁一丝不苟地将袖口系好,“我先把你送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他说得自然,识于理解成了别的意思。   宴景迁反应过来,解释道:“我住的地方。”   他把那里称之为回家。   他把那里当成他们的家。   ”哦。”识于应着。   宴景迁觉察到了他的失落,又赶紧道:“等你身体养好了,我可以带你回家住一段时间,我知道你很想他们。”   识于听了,“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喜地确认着,“真的?”   难得识于有这么激动和开心的时候,宴景迁走到床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真的。”   识于笑着,“你低头。”   宴景迁俯下身去。   识于仰起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宴景迁笑了笑,而后又皱起眉来,“好像宠物。”   识于脸色变了变,“我?”   “我说的是我。”宴景迁虽然这么说着,但也没有丝毫不悦的意思,话里还染着笑,“惹你生气了你就不理我,去找别人,让你高兴了,你就会奖励我。”   识于不记得自己之前是否也这样,但一巴掌一个甜枣也才刚实施,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看破了。   “有吗?”识于摆出一脸的茫然来。   “有。”宴景迁煞有其事道:“但这两个也太不对等了,不理我是很严重的事情,而每次的奖励都只有一个轻飘飘的吻。”   “好吧。”识于撇嘴,“那我以后不亲你了。”   宴景迁不满意了,“我又没说不让你亲。”   识于道:“那你不是觉得这个奖励没什么用吗?”   宴景迁一句话要拐八百个弯来表达,因为太难为情,那些话堵在了喉咙里,叫他无法启齿,但又不想在往后都失去识于主动给予亲吻的机会,便压低了声音,含糊又别扭地道:“我是想告诉你,你以后生气了,可以打我、骂我,我不会凶你的,但你能不能别不理我,只顾着他们,对我那么冷漠。”   被宴景迁眼巴巴地望着,识于还真有种他反复在摇尾巴的错觉。   识于抬手抚摸上宴景迁的脸,“好啊。”   送识于回了别墅,宴景迁便去处理公务了,他这一天心情都很不错,连带着手下都轻松了很多,哪怕宴景迁很少将私人情绪带进工作里,光是那冰冷的气场都叫人胆寒。   宴景迁觉得,他和识于慢慢地就会回到之前的生活了,不,不是之前那样。他只是想和识于两个人在一起而已,他再也不会囚禁着识于,做任何叫识于伤心的事情了。   宴景迁无比期待着和识于的未来,事情一结束便往家里赶,哪知一到家,走到房门口,除了识于外,还看到了站在里面的周眠山! 第76章   宴景迁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无踪,眸光凛冽,带着明显的敌意,“你来干什么?”   宴景迁记得识于不想见周眠山,上次还让他把周眠山丢出去,这回不用识于发话,他自己便恨不得让周眠山立即消失,只是他刚准备动手,识于就开口了,“是我让他来的,我有话要跟他说。”   宴景迁已经进了房间,听了这话,松开了紧攥着的拳头,意欲往外走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这些话也是要对你说的。”见他要走,识于道。   宴景迁立刻顿住了脚步,见识于不像之前一样只顾着他们,把自己摒弃在外,郁结的心情一下子好了一大半,“什么事?”   周眠山将宴景迁所有的表情和一举一动全看在眼里,讽刺道:“宴长官,只怕是狗都没有你这么听话。”   “周眠山。”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宴景迁因为识于而强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周眠山上前了两步,向宴景迁靠近过去,“怎么,要打一架吗?这次我可不会像上次那样让着你。”   按理说两个人打起来谁都不会比谁好受,只不过上次因为有伤,加上得知识于怀孕了,太过于震惊,连还手都忘了,挨了顿揍就被扔了出去。   “行了。”识于挤到两个人中间,伸手推了周眠山一把,“赵殊知,宴景迁,你跟任何人都不能好好说话是吧?”   原来被识于维护是这种感觉,宴景迁默默往旁边移了移,致使识于完全站在自己的面前,哪怕因为身高和体型差识于并不能完全将他挡住,但这样类似保护的姿态,加上宴景迁挑衅的眼神,已将周眠山刺激得不轻。   “让开。”周眠山抬手就要将识于推开。   “咝。”识于先他一步痛呼出声,捂住自己的肚子,弯下腰去。   周眠山一惊,像被吓到一般,慌忙收回了手。   ”该滚开的是你。”宴景迁将识于拦腰抱起,向沙发走去,同时狠狠地往周眠山的肩膀上撞了一下。   这次,周眠山什么也没有说,眼神死死地钉在了识于略显痛苦的脸上。   宴景迁小心翼翼地将识于放到沙发上坐下,然后蹲在了他的跟前,一脸担忧地问:“怎么了,那里不舒服?他踢你了?”   识于听了想笑,“才一个月,还没成型吧,怎么会踢我?”   更何况他是装的。   “哦,是。”经识于这么一说,宴景迁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慢慢的,只要涉及识于,他连基本的理智和智商都没有了。   他们两个人一举一动自然极了,如果不是知道识于是什么身份,他们这几个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恐怕会觉得宴景迁和识于,还有肚子里的那个就是一家三口了。   “你叫我过来就是为了看你们卿卿我我吗?”周眠山冷冷问。   宴景迁站起身来,“有得看总比连见都不想被见到得好吧。”   眼见两个人一言不合,又是那样一副随时都要打起来的样子,识于只觉得头疼,也是周眠山这一提醒,他才想起来差点被自己耽误的正事。“我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条件呢?”他话音刚落,周眠山便问。   周眠山问了要问的,宴景迁又比他早一步知道识于的心意,所以此刻只是沉默着。   识于没想到周眠山反应得这么快,这让他有种丧失决策权的危险感,叫原本胸有成竹的他忽然忐忑起来,“等夏祁佑醒来之后,他要每天跟他通话一次,并且每个星期见他一次,确保他真的是安全的。”   “你现在是决定要和我们大名鼎鼎的宴长官在一起了吗?”宴景迁还没来得及说同意与否,周眠山已经率先开口。   此话一出,宴景迁望着识于的眸中一下子多了几分期待。   识于不知道周眠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他有意避开宴景迁的目光,不去与他直视,回道:“没有。”   宴景迁当即垂在眼眸,周眠山却显得有几分高兴了,饶有意味道:“这么说来,上次是赵殊知,昨天是宴景迁,今天你该是属于我的吧?”   不论是孩子还是夏祁佑,周眠山都只字不提,叫识于完全摸不准他的心思,“你什么意思?”   “你说得这些总得给我考虑的时间吧?”周眠山道:“我要和你单独谈。”   “我不会把他单独留给你的。”似乎是料到识于一定会选择支开自己,宴景迁道。   周眠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谁也不清楚,要想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识于没说话,只伸手轻轻地握住了宴景迁的手,静静地与他对视着。   几秒后,识于松了手,宴景迁虽然满脸不悦,却还是离开了房间。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却平白惹得周眠山更加恼火了,就好像识于和宴景迁才是一个世界的,他怎么都进不去。   门被关上,因为之前种种,单独面对周眠山,识于突然有点发怵,“你要和我谈什么?”   周眠山走到识于跟前,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沙发的扶手上,几乎是把识于圈在了怀里,距离近到再往前一点就能吻在一起,可他面容冷酷,没有丝毫想要同识于亲近的表现,他说的是,“我不同意。” 第77章   没料到周眠山会这么直白,拒绝得这么彻底,识于当即愣了一下,而后强让自己镇定下来,道:“我不是在求你。”   “那你是在干什么?”   识于道:“这是条件,是交换。”   周眠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散开来,少了几分邪气,多了些残忍的意味,他将目光往下移,“用你肚子里的这个东西?”   别说宴景迁,就连毫无关系的赵殊知都想留下这个孩子,所以识于才出此下策,没想到的是周眠山的态度是这样冷漠。   识于相信赵殊知不会伤害夏祁佑,至于宴景迁,只要他乖一点,宴景迁是不会乱来的。而周眠山太难把控,夏祁佑伤成这样,也都是他的杰作。   识于抿了抿唇,“你说的这个东西有可能是你的。”   “所以呢?你想用他来要挟我?”周眠山的语气是如此的轻描淡写,识于完全无法从里面捕捉到一点在意的成分。   他们之间根本没法沟通,周眠山却非要和他单独谈,识于隐隐觉得不对,他不想再同周眠山待下去了,周眠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让他觉得后背发凉。   “宴……”识于妄想从宴景迁的身上找到一点安全感,可才吐出一个字,周眠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手捂住了他的嘴。   “我记得我说过吧?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喊别人的名字。还有,再有下次,别那么快暴露自己的软肋,也不要把筹码扔得太快,至少弄清楚对方到底在不在乎你手里的东西。就像我现在要告诉你,就算你肚子里的种是我的,但如果它的存在是为了别人,你不用动手,我都不会让他留下来。”周眠山再度弯了弯腰,直视着识于的眼睛,欣赏着他眸中的惊恐,“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今天晚上你是属于我的,我要在公寓里见到你,否则那个什么夏祁佑,就算有他们两个帮你护着,我也一定会想办法,一刀一刀活剐了他。”   直到周眠山松了手,识于看着他打开房门,消失在了门口,宴景迁随之朝着自己走来时,才终于敢自如地开始呼吸。   “怎么吓成这样?”见识于脸色惨白,宴景迁作势就要去追周眠山。   识于赶紧抓住他的手,“我没事。”   “他跟你说什么了?”识于本想直接说他要去找周眠山,可望着宴景迁担忧的脸,突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眠山本可以直接带他走,却选择让他自己解决,大概就是想挑拨他和宴景迁的关系。并且他要是明说了,宴景迁恐怕并不会就这么放他离开,说不定会像周眠山那次一样将他绑起来,宴景迁听话的前提是他得待在宴景迁的可视范围内。   “没说什么,我就是有点怕他。”识于勉强笑了一下,朝着宴景迁张开双手,“累了,不想走,你抱我到床上吧。”   识于现在使唤起宴景迁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而宴景迁更是乐得替他效劳。   宴景迁洗完澡,便像往常一样将识于搂进怀中,并没有用力,只是虚虚地把识于困在一个让他觉得心安的范围。   识于想起来,周眠山给了他答案,宴景迁却还什么都没有说,“我说的那些你同意吗?”   宴景迁沉默了很久之后道:“我说过的。”   【我也可以带你去吃那些东西,带你去任何的地方,你想见的人,我也可以带你去见,他们能做的,我也会努力做好。】   这些话要让他再讲一遍实在是太为难他,也太残忍。   识于明白了宴景迁的意思,心中一动,抓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识于以为宴景迁会喜欢这样,谁知他竟反应格外激烈地将手抽了回去,语气严肃地道,“我不喜欢他。”   识于被他逗笑,仰起脸在宴景迁的下巴上亲了一口,然后又重新缩回他的怀里。   宴景迁呼吸一紧,没说话,也没有其他的任何举动。   “我知道。”识于笑道:“你最喜欢我。”   宴景迁听了,不像以前一样,因为被发觉在乎而恼羞成怒,只是一点点将识于抱紧了一些,算是默认了。   宴景迁说他不喜欢小孩那是真话,他会对孩子有几分期待也不过是因为那会是识于生的。甚至每当一想到这个孩子有可能流着除了识于以外别人的血,他便不住地嫉恨起来,叫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不要孩子就好了。   可识于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要再把孩子打掉,万一落下病根,以后指不定要受多少罪。   识于不可能有睡意,他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在反复低声喊了几遍宴景迁的名字,而对方都没有做出回应之后,他慢慢挪开宴景迁抱着自己的手,掀开被子下了床。   黑夜里,识于没发现的是,原本他以为已经熟睡的宴景迁幽幽睁开了眼睛,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蹑手蹑脚,渐行渐远的背影。   识于要做什么,他都拦不了,要想被喜爱,就不能站在对立面。   识于是好欺负,可同时也是格外的决绝。   周眠山这个人,再怎么疯,不过是叫得厉害,宴景迁笃定他不会伤害识于。   更何况识于现在怀着孕,就算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   已经不再有人守着识于了,他拿了车钥匙,身上还穿着睡衣,就这么出门了。周眠的公寓他只去过一次,根本不认识路,好在记得名字,可以用导航。   周眠山找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有了心理预期,做了最坏的打算,识于便没有那么害怕了。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恐惧是没有用的,夏祁佑的安危才是首要的。   识于一到便发现公寓的门是虚掩着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为他留的门,只是透过门缝来看,里面没有开灯,是漆黑一片。   识于走了进去,打开客厅的灯,将门带上。   “周眠山?”他喊着。   “……”没有人回应。   周眠山让他过来,就一定是打算好好折磨他一番,绝不会做出放鸽子这么好心的行为。   卧室门是关着的,识于装着满心的疑问将门打开。他才迈步,脚下便不知踩了个什么东西,识于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是抑制剂,注射过的,没开封的,扔了一地。   再抬眸,床上那原本人高马大的alpha,脆弱地蜷缩成了一团,看上去痛苦极了。   “滚。”床上的人低声吼道,却因为气息不足,没有一点威慑力。   识于纵然还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体的危机意识已经驱使着他转身往外走去,“好。”   “识于?”听到他的声音,周眠山试探着喊了一声。   这有什么好不确定的,看那个样子,识于觉得周眠山八成是生病了,他有些纠结要不要暂时把事情抛下直接离开,毕竟他可不打算留下来照顾周眠山。   就在这几秒的时间里,识于没看到周眠山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就这么朝他扑了过去,如同饥饿到了极点,已经濒临死亡,却在猛然发现猎物的狮子。   直到被人从身后紧紧的抱住,alpha的信息素再也无法抑制地铺天盖地地袭来,叫识于腿软到根本站不住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生病,是易感期。   他刚刚看着觉得熟悉,被周眠山抱在怀里的,是他住在这里时用过,以为周眠山会丢掉的衣服。 第78章   alpha和omega的体力有着与生俱来的悬殊,更何况周眠山还是个练家子,再加上信息素的压制,识于根本使不出半点气力,只能由着周眠山将他转过身,抵在了墙上,如果不是周眠山,他恐怕站都站不稳了。   “周唔……”   识于还没能完整地喊出周眠山的名字,就被周眠山吻住了唇,将他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急切又粗鲁的吻,毫无章法可言,反抗不了,识于只能紧闭着牙关,阻止他更进一步地加深这个吻。谁知周眠山居然直接往他的唇上咬了一口,识于吃痛,只能张嘴,周眠山便顺势将舌头探入他的口腔之中,在瞬间攻城略地。   薄荷味清冽,按理说只能提神醒脑,可alpha等级太高,加上被亲得有些缺氧了,叫他脑子晕乎乎的,什么都没有办法思考了。   识于感觉自己别人抱起放在了床上,周眠山倾身压下来,吻跟着落下,密不透风。   从额头、眼睛、鼻子、嘴唇,下巴,一路往下至脖子,又亲又咬,但或许是有意在克制着,所以力度并不重,痒痒的,给识于一种奇怪的,爱不释手的感觉。   与此同时,周眠山的手也没规矩着,顺着识于上衣的衣摆探了进去,大手在他的身上胡乱地抚摸着,甚至还恶劣地用力地地在他的胸上揉着捏着,叫识于忍不住颤抖起来。   当然,仅仅这样是不够的,周眠山一手紧接着就要去拽识于的裤子。   识于死死地抓住周眠山的手臂,可那又有什么用,对于周眠山的侵犯他毫无招架之力。   易感期来势汹汹,周眠山绝对不能控制得住自己,识于不喜欢肚子里的孩子,但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失去他……   周眠山在一下接一下的吻中尝到了咸涩的味道,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手撑在识于的身侧,微微支起身子,看识于满脸绝望地流着眼泪。   “别哭了。”周眠山蹙眉。   这话不可能有用,识于红着眼望着他,一个字也不说,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好难受。”周眠山抬起一只手来,用指腹轻轻地拭去识于脸上的泪,低声道:“你一哭我就更难受了。”   难受死你才好。   “……”识于才不理他。   周眠山重新俯下身去,把识于抱紧在怀里,亲是不亲了,也不过分地占便宜,只是在识于的身上乱蹭着,这能让他舒服些,可同时也让他想要和识于贴得更近,催生着狠狠占有识于的欲望疯长。   “我好像发烧了。”   识于被他这种一秒也不愿停歇贴贴行为弄得烦躁不已,“你去冲个冷水澡就好了。”   因为刚刚哭过,他话里还带着哭腔,衣服被拱得乱七八糟,领口大开,一副被欺负得狠了的样子,哪怕更过分的周眠山忍着还没有做。   “骗我。”周眠山说完,顿了顿,问:“你能不哭了吗?”   识于没回答他,只抬手抹了一把眼泪。   意思是同意了。   识于就想赶紧支开周眠山,好找个机会逃跑。   “好吧。”周眠山从他身上爬了起来,下床往浴室走起。   识于没想到周眠山会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眼看着他走进了浴室,谁知半路突然折返回来,目光犀利地盯着识于,“你不许走。”   识于刚想骗他,说自己一定不会走,可张了张嘴,便见周眠山一本正经地道:“我会生气的。”   居然不是要打要杀,而是这样的一句话,直到水声响起,识于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周眠山不管怎么说,都是在威胁他。   alpha的易感期,识于还真是第一次遇到,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在识于绞尽脑汁地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时,床头柜上周眠山的手机响了起来,不知道是公事还是私事,因为无人接听挂断后,又坚持不懈地继续打了好几通过来。   这跟识于没有关系,他本不打算管的,但转念一想,他一把抓过了手机。   上面的备注是全称。   “老大,我……”   “你是周眠山的下属?”识于抓住了关键词,没时间听他多说下去。   那边一听是个陌生人,立刻变得警惕起来,“你是谁?”   “我是谁不用你管。”识于道:“我现在在周眠山的公寓,他的易感期突然来了,有没有喜欢他的omega,你找一个过来。”   “有,怎么会没有。别说omega,alpha还有beta,多的是喜欢我们老大的,想跟他一度春宵,要不是他性冷淡,成天净想着弄死这个弄死那个,孩子都有一个足球队了。”对方一听这事直接乐了,“一个吗?一个够吗?只要omega吗?”   性冷淡这个词在识于的眼里是怎么都无法和周眠山搭边的,也不相信真的会有人喜欢周眠山这样的变态,他无语道:“只要一个omega。”   只有omega才能释放信息素安抚周眠山。   “好好好。”那人连连应道:“我马上安排,人一会儿就来。”   浴室里的水声已经停了,周眠山估计已经洗完澡,识于立刻将电话挂断,把手机放回了原处,因为心虚不敢面对周眠山,还直接躲进了被子里。   识于想,周眠山非要折磨他,喜欢跟他做,是因为周眠山把第一次给他了,觉得他是特别的,不同的,那么等周眠山发现其实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跟谁睡都没有什么不同,就一定能放过他,把注意力和精力放到别人的身上。 第79章   周眠山从浴室出来,见识于不光没走,反而在等着他一起休息了,立刻就飞扑到了床上,将识于连人带被子直接抱住了,跟抱玩偶似的。   可隔着被子总不如肌肤相亲来得实在,没抱一会儿,他自己钻进了被子里,把识于固定在了怀中,又开始像刚才那样,在识于的颈间嗅着蹭着。   偏偏不论他贴得多近,仍旧什么都闻不到,什么都没有。   这叫周眠山躁郁了起来,找不到舒服的方式,又不敢做得太过分,只能又急又气地道:“没有,我闻不到。”   识于自然知道周眠山说的是什么,信息素也许能对周眠山起到安抚作用,但他们的契合度太高,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得保持清醒,更何况他现在本就被周眠山的信息素影响着。   “那我去喷点香水。”   周眠山一把按住了欲要起身的识于,“我不要香水。”   识于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你只是想要一个味道,是信息素还是香水又有什么区别?”   才不是。   和信息素和香水都无关,就只是因为你。   可这话周眠山是死也说不出口的,便只是紧紧地将识于抱着,什么也不再做,仍由身体里的情欲无限翻涨着,跟自己较着劲儿。   哪怕冲了冷水澡,周眠山还是跟个火球似的,识于心浮气躁,唯一的希望就是等着救星的到来。   还没到半个小时,门铃忽然响起,识于知道像周眠山这样的身份地位,下面人办事一定很快,但属实没想到能快到这个地步。   “他们来了。”   周眠山说了这么一句,将还在走神中的识于的思绪拉回。   这话没头没尾的,将识于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知道了些什么,仔细一想周眠山说的是他们,显然不止一个人,便只觉得纳闷:“谁?”   “宴景迁和赵殊知。”周眠山道。   “……”对于他会说出这两个名字,识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周眠山在突然间猛地把识于抱得更紧了,“他们要把你抢走了。”   “不是……”识于的话还没说完,周眠山先一步做起身来,抓过被子,将识于全身上下严严实实地遮住。   周眠山道:“你躲好。”   什么鬼?   识于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将一双眼睛露了出来,然后就见周眠山已经下了床,正面色冰冷地往外走去,“你要去哪儿?”   周眠山语调阴冷,“我去要他们的命。”   识于一下子怔住了。   还真是本性难移,被属下说对了,好脾气了没一会儿,就要弄死这个弄死那个的。   不过这也是识于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周眠山对他的占有欲这么强。   识于刚准备拦住周眠山,转念一想,外面可不是周眠山喊着要打要杀的宴景迁和赵殊知,而是周眠山现在最需要的,一个漂亮温软的omega,周眠山一定会喜欢的。   这么看来,一切都将水到渠成,连引荐都不需要他引荐了。   识于相信那个omega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想做电灯泡,怕被omega发现有他这个第三个人在尴尬,识于急忙下了床,将门反锁了。   识于好一会儿都没听到什么动静,隔了许久,只闻到了陌生omega信息素的味道,好像是果香,具体的识于也不知道是哪种水果,总得来说还挺好闻的,都叫他有些陶醉了,周眠山怎么会不喜欢,怎么会抵抗得住?   识于纠结着是否要想个办法把自己的耳朵捂住,避免听到一些不该听的东西的时候,有人用手剧烈地拍打着房门。   识于吓了一跳,紧接着周眠山的声音响了起来,又低又沉,“开门。”   不对劲,omega在外面,还来找他干什么?   识于只当没听到。   “识于。”周眠山喊着他的名字,声音软了下来,细听竟还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   “……”识于还是没有应答。   他正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外面忽然没了动静,识于想着或许是周眠山发现了那个omega的好了,虽然有所波折,但到底计划还是成功了。   这往坏了想,周眠山没有直接拒绝顺利第接受omega,还是在对方明显示好都已经释放信息素的情况下,这让识于有点忐忑,想出去看看又怕坏事。   就在这时,门又被敲响了,只不过说话的人不再是周眠山,那个陌生的声音抖得厉害,好像随时都会呼吸不过来一般,“先生,求你了,开开门吧,救救我。” 第80章   识于一惊,周眠山在易感期,他便理所应当地认为周眠山一定不会拒绝一个主动投怀送抱的omega,因此完完全全忘记了周眠山就是个变态,把那个无辜omega的安危全然抛在了脑后。   识于哪敢再有丝毫的耽误,立马就打开了房门,可哪怕他早就从omega的求救声中猜到了外面会是如何一番景象,也还是被吓了一跳。   omega表情惊恐而痛苦,因为周眠山正毫无怜惜之意地一手拽住他的头发,逼得他因为疼痛不得不将头往后仰,露出纤细的颈脖,而他脖子上,还被抵着一把带血的刀,握着刀的那只手沾满的鲜血,手背上能看到暴起的青筋,力量感爆棚,恐怕只要稍稍用力,就能将omega的喉咙割破。   稍稍往上看,原来是周眠山的手臂上有道伤口,鲜血正在往下流淌,想来那伤口必然是不浅的,可周眠山的脸上只有凛然的杀意,如同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实在是叫人胆寒。   omega是伤不了周眠山的,手臂上的伤一看便知是周眠山自己的杰作,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他自残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让自己保持理智。   他能控制住自己并不足以让识于觉得震撼,明明被信息素影响着,却还有这如此强大的自制力,这才是让识于觉得最恐怖的地方。   “先,先生。”识于开了门,omega见到了救星,眼中已经蓄满了泪,目光里满是写满了哀求。   识于为自己的自作主张对omega是自责又心疼,因为被面前的场面冲击到,开口时语调亦是在抖,“你,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他。”   总算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周眠山冷笑一声,松开了拽着omega头发的手,接着随手将刀扔下了地上,光是金属制品与地板发出的脆响都让识于和omega心中不由地咯噔了一下。   而没有了周眠山那股劲儿支撑着,omega腿一软,直接摔在了地上。   识于立刻就想弯腰去扶,可周眠山已经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往房中拖去,同一时间,那omega一刻也不敢多呆,连滚带爬地出了公寓。   他还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飞黄腾达的机会,没想到差点丧了命。   一阵天旋地转,识于被周眠山粗暴地扔到了床上,识于的头撞进了被子里,不疼,但有点晕,等他反应过来,想要爬起来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脑袋。   “识于,敢把我送给别人,我真是小看你了。”周眠山一手按着识于的脑袋,叫他无法动弹。   而另一只手,识于感觉他抚上了自己的后颈,正摩挲着他的腺体,伴随着黏稠的触感,大概是周眠山的鲜血。   识于那里少有人触碰,所以很敏感,此刻起已经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周眠山,你干什么?!”识于大叫出了声。   这简直是明知故问,他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了,周眠山是准备标记他。   “我要你乖乖听话。”周眠山俯下身去,凑近了识于的腺体,一字一句,“我要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肌肤上能感觉到周眠山倾洒下来的呼吸,识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都没有让周眠山对他的桎梏放松一分。   不,不。   他不喜欢周眠山,他不要因为那该死的信息素就被迫接受周眠山。   他不属于任何人,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附属品。   “别。”识于示弱道:“我求求你了,你不是想要信息素吗?我给你,你很难受,我可以帮你。”   周眠山的唇已经贴上了腺体,识于抖了两下,害怕极了。   “你想要我乖乖的,但是你标记了我,就算我听话也不是真心的,这一辈子,我对你就只有虚情假意了,也许哪天爱上你了,我和你都不知道。”识于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的话。   识于从不觉得周眠山喜欢自己,有多在乎自己,挣来争去不过是上位者被激起了胜负欲,周眠山想赢,而得到他就代表着胜利。   但从今天周眠山这不惜自残都要守身如玉的狠劲儿来看,从前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在第一次的滤镜下,不论如何,他对于周眠山来说大概都是特殊的。   事实上,在听到他这番话后,周眠山果然停下了要强制标记他的行为,连带着压制住他的手的力度都减轻了不少。   “我给你咬别的地方好不好?”识于看到了希望,继续讨好着道,“我愿意给你咬别的地方,好吗?”   “……”周眠山没说话,静了几秒,松了手,从识于的身上离开的同时,他将识于一把搂起,让他坐在床上,与自己面对面。   “咬哪里?”周眠山面色严肃,语气异常认真地问着,与方才让人不寒而栗的样子判若两人。   周眠山妥协得太快,态度转变得太快,识于都没想过自己会这么顺利就说服了周眠山。   反正只要不标记他,咬哪里都行,随便怎么咬都行。   于是,识于将自己的手臂伸了过去。   周眠山面无表情地盯着识于,一个字没说,也没有任何表示。   “不行吗?”识于当他是不满意,不得以将自己的衣领往下拉了拉,商量道,“那脖子……”   话没说完,周眠山突然低下头去,可到头来却只是在识于的手臂上轻轻地亲了一下,然而便侧过身,微微蹲下,将后颈的腺体暴露在了识于的视野中,“会疼,你来咬我。”   咬你会很疼的。   我不怕疼。   你咬我吧。 第81章   基本上是不会有alpha愿意由omega反向标记自己的,所以识于一下子愣住了,然后他开始思考,咬还是不咬。   识于是真不想和周眠山有任何的纠葛,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样或许能让周眠山听话一些,何况omega对alpha的标记是有期限的。   这样想着,识于凑近过去,将唇贴上周眠山的腺体,然后微微张嘴咬了下去,也是在这一刻,茉莉花的味道铺散开来,和属于周眠山的薄荷气息交织在了一起。   临时标记已经完成,周眠山回过身来,望着识于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仿佛包含了无限的爱意。   假的,都是假的。   识于告诉自己,如果不是突然到来的易感期,他被周眠山以夏祁佑要挟过来,下场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   识于微微撇过头,拒绝了与他对视,而后就看到了周眠山手臂上的伤,血顺着指尖往下,滴落在了地板上。   “是不是吓到你了?”注意到识于的目光,周眠山将手臂往身后藏了藏,满不在乎地道:“也就是看着严重,我没事的,我去处理一下。”   然后识于就看着周眠山匆匆走进了浴室,随意地将手臂上的血冲干净,接着从医药箱中胡乱涂了点药上去,最后用纱布裹住,整个过程简单极了,周眠山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识于却看得胆战心惊。   他听说像周眠山那种环境爬出来的人,都不会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识于能猜到周眠山的成长环境一定很艰苦,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因为如此,他在苦痛中变得麻木,慢慢地就丧失了同理心,在掌握权力之后更是视人命如草荠。   已经凌晨了。   周眠山看了一眼地上和床上的血迹,用那只完好无损的手,一手便十分轻松地将坐在床上出神的识于抱了起来,往外走去,“很晚了,你先去客房休息,这里我来收拾。”   周眠山把识于放到客房的床上,仔仔细细地替他盖好被子才离开,不知道是不是标记的原因,识于感觉到,他和周眠山之间有种奇怪的联系,他能感受到,周眠山此刻很开心,即使从今天发生的这一切来看,识于并不觉得有一件事是值得开心的。   识于是睡不着的,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周眠山回来了,他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反反复复伸手又缩回,像是想抱识于,又怕惊醒了他。   没想到他还有顾及到别人感受的时候,识于觉得可笑,而后便没忍住真的冷笑出了声。   等想捂住自己的嘴的时候,周眠山已经长臂一挥,把他禁锢在了怀中,有几分气恼,又有点委屈地道:“你欺负我。”   装睡算什么欺负?   “我哪敢啊。”识于道。   刚刚还小心翼翼的,这会儿知道识于是醒着的,周眠山就什么也不管了,跟想吸引主人注意力、与主人更贴近几分的小狗一般,又开始在识于的身上乱蹭起来。   周眠山这人心硬,冷血得吓人,一头浓密的黑发却是柔软异常,刺得识于发痒,忍不住去推他的脑袋,“别动。”   周眠山闷声闷气道:“可我好痛。”   “伤口痛?”   周眠山摇头。   “头痛?“识于又问。   周眠山还是摇头。   “那你……”识于还要再问,周眠山已经抓过被子里识于的手,放在了他小腹下面的某个位置。   那里硬邦邦的,鼓鼓囊囊一团,识于手放在上面连盖都无法全部盖住,一下子从脖子红到了脸,话说得也磕巴了起来,“你,你忍忍。”   “嗯。”周眠山贪婪地呼吸着识于的气息,声音低低的,“我在忍。”   嘴上说着我在忍,实际上却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偷偷地开始亲起识于来,手也在识于的腰上忽轻忽重地捏着。   识于能闻到的,空气里全是周眠山信息素的味道,他突然开始后悔咬了周眠山那么一口,因为周眠山强烈散发着想要更近一步的信息时,哪怕他脑子清醒地想着逃离,   身体却在周眠山的抚摸下逐渐燥热起来。   在周眠山轻轻地咬住识于的锁骨时,识于被激得没忍住喘了一声,周眠山由此发现了识于的变化,手已经伸到了识于的裤子里,缓缓替他套弄起来。   “不。”识于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周眠山知道识于在想些什么,他吻住识于的唇,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像是故意在蛊惑着他,“宝贝,我们可以不做到最后。”   周眠山说这不做到最后,识于却觉得这跟做到最后根本没什么两样,他不停地求饶,喊着疼,周眠山一边安抚他,一边却在他的腿间进出得更用力了,识于觉得自己都要被他撞碎了。   识于不知道这场对他的征伐延续了多长时间,等周眠山意识到他真的不行了,这才终于肯停了下来,将识于松开。   怕他还在再来,识于反应得格外快,立刻便从床上坐了起来,周眠山与他面对面坐着,再次伸出手来。   识于本就恼火自己鬼迷心窍地由着他去了,又气愤于不管怎么示好周眠山都不愿意放过他,此刻一个没忍住直接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他用的劲儿大极了,听得一个清脆的“啪”地一声,周眠山脑袋向一侧偏去,白皙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识于打完就后悔了,这简直就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他认为周眠山一定要发火了,试探着抬眼去看,却见周眠山的面色没有丝毫的波动,他若无其事地看着识于,竟还担忧起来,“手没事吧?”   这问的什么话?疯了,疯了。   识于摇摇头。   “哦。”周眠山点点头,语气轻柔到叫识于觉得诡异,“那你把腿张开。”   识于不肯动。   周眠山道:“不弄你了,刚刚不是哭着喊着说我把你的腿都要操断了,说好疼吗?我看看。”   他们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周眠山只是叫他夹紧了腿,在他的腿跟磨插着,可饶是这样,因为太久,又不控制力道,识于还是受不住。   再亲密的事情也做了,看过也摸过不下百回,可要识于主动张开腿,还是觉得难为情不已,“我没事。”   周眠山静静地望着识于,细细观察着他的情绪,像是在思考这句没事是真是假,良久后道:“那你收回。”   识于不解,“收回什么?”   周眠山垂眸,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显得有几分可怜,“你刚刚说你不喜欢我,你把这句话收回。”   “好。”识于还以为什么事呢,答应的很快,“我收回,我没有不喜欢你。”   我是讨厌你。   周眠山自然不懂识于的心思,因这句话又开心了起来,帮识于一点点将腿间黏腻的东西擦干净,这回终于不闹了,肯安静下来抱着识于好好休息了。   识于就在怀里。   在这个认知下,周眠山被那股早在最初时就萦绕于心间,无法忘怀的茉莉花味包围,他觉得此生不会再有比这更幸福的时刻了。   可惜他认为幸福对于识于来说不过是一种负担,既然明白了周眠山执着于他的原因,识于便打算从根本出发劝一劝他,好叫他放过自己,“你知道吗?其实你抱我还是别人,跟我做还是别人都是一样的,他们也会有信息素,他们也可以……”   不明白识于为什么又突然开始说这些,周眠山一个字也不想听,不悦地打断了识于的话,“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哪都不一样,谁也不会是识于。   周眠山心里是这么想的,到头来却只憋出两个字来,“味道。”   “茉莉吗?”识于恍然大悟,以为发现了问题真正的所在,开心道:“这个味道很常见的,你要是需要的话可以给你找一个信息素是茉莉花味道的omega。”   识于越开心,周眠山心里便越是堵得慌,意识到识于还在想着要把他送给别人这个事情,他气道:“又不是只有味道不一样。”   识于纳闷,“还有哪里?”   “总之我不要别人。”周眠山什么都不愿意再说了。   “周眠山……”   “我对着别人硬不起来,你满意了吗?”识于哪里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只是这次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眠山恶狠狠地打断了。   “……”   识于一下子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周眠山再度开口,语调很轻,委屈得跟要哭了似的,“你才标记我,就不要我了吗?” 第82章   手机在响,是周眠山的。   识于被吵醒,他伸手去拿,原本想挂断的,一看是昨天那人,思考了一下,他选择了接听。   “老大。”是那人熟悉的声音。   识于清咳了一声,“是我。”   “……”那边的人忽然没说话了。   识于道:“昨天那个omega,你没有为难他吧?”   omega没有完成任务,逃命般地跑了出来,还说周眠山的家中已经有了一个omega,那个omega还把易感期的周眠山锁在了门外,叫手下差点没惊掉下巴。   “没有,您放心。”这可是周眠山身边的第一个omega,手下的态度自然恭敬了起来。   “那就好。”识于稍稍放下心来,又道:“我昨天没有细看,他受伤了吗?你要是有空可以替我带他去医院看看吗?”   说到底都是他想出的馊主意,差点害了无辜的人。   “你。”手下一口应道:“我待会儿找个人把他架到医院去。”   好一个架字,这会儿轮到识于沉默了。   “那个……”手下试探着问:“我老大呢?我有事跟他汇报。”   周眠山。   识于低头看了一眼明明人高马大,却还硬要将身子蜷缩起来睡在他怀里的人,实话实说道:“他还没醒,在我怀里呢。”   “在你怀里啊,这……”手下实在想象不出自己老大小鸟依人的样子,有种自己的世界观在渐渐崩塌的感觉,犹豫再三,还是道:“既然这样,我这个事情耽误不了,按照您和老大的关系,应该也没什么是您不知道的,等老大醒了请您代为转告,就说医院里的那个醒了。”   识于心脏猛地一缩,脱口而出道:“夏祁佑醒了?”   手下一听识于名字都知道了,便当识于是什么都明白的,“是的,醒了。我先挂了,就不打扰您了,您和老大继续休息吧。”   夏祁佑醒了。   识于满脑子都是这五个大字,哪还休息得下去,他现在就想去医院好好看看夏祁佑。   识于有些激动地将周眠山枕着自己的一个胳膊抽回,也是奇怪,明明打电话的时候识于没有一点体贴的意思,用正常的音量说了那么久的话周眠山都没醒,现在他才微微一动,周眠山便被惊醒,幽幽地睁开眼睛来。   刚醒过来总是有点迷糊的,周眠山迷茫地看了识于几秒,哪怕识于看着他的眼神冰冷异常,他仍是扬起个灿烂的笑来,细看竟然有几分幸福的味道,“早啊。”   识于哪里肯理他,漠然地瞥过头,掀开被子便下了床。   “你要去哪儿?”周眠山立刻便慌了,先一步冲下床。放在了识于的面前,蛮横道:“我不管你去哪儿,左右不过是想去找别人,我不许你去见别人。”   或许是一回生二回熟,又或许是被周眠山理直气壮的态度气到,识于立刻抬起手来。   识于手还没挥下去,周眠山以上前一步将脸凑了上来,“打吧,你打死我好了,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从我的身边离开。”   识于是忍了又忍,这才没真扇下去,而是将手握成拳头放在了身后,转身坐回了床上。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周眠山软硬不吃,他得想办法才行,否则一旦吵起来,下场可能就会和之前一样——被拷着关起来。   早餐是周眠山亲自做的,虽然仍在闹脾气,但为了身体着想,识于没选择绝食,而是安安静静和周眠山一块吃完了早餐。   吃完了早餐,识于打开电视,随意点开了一部电视剧,眼睛盯着屏幕,却没有焦距。   他在想,到底要怎样才能让周眠山放他走。   至于周眠山,他也清楚识于现在是不待见他的,所以只是远远在一边坐着,眼巴巴地望着识于。   周眠山现在很难过。   这个感受跳出来的时候,识于自己都吓了一跳。   是了,易感期,这是标记带来的联系。   “周眠山。”识于脑中灵光一闪,欣喜地看向周眠山。   周眠山听到他喊自己,一扫原来哀怨的模样,笑望着识于,期待着他能再对自己说些什么。   “你过来。”识于向他招了招手。   周眠山立刻便朝着识于扑了过去,倒是没占便宜,而是在距离他一米的地方又坐直了身子,望着识于,等着他的下一个吩咐。   识于叹了口气,没空跟他玩儿游戏,主动起身走到了周眠山的身边。   “你的身上已经没有我的味道了。”识于尽量不让自己露出任何的破绽,试探着问道:“不然我重新再咬一下好了,可以吗?” 第83章   周眠山微微睁大了眼睛,愣愣地望着识于,整个人都呆住了。   就omega标记alpha便足够罕见,更何况本来临时的,再次提起标记可谓是有些荒谬了。   周眠山这个样子,识于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心里十分没底,刚想着要说算了,周眠山便主动将后颈露给了他。   那么危险的地方,他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如此的坦荡。   识于弯下腰,张嘴再度咬在了昨天的位置,信息素被注入到腺体之中,茉莉花的味道逐渐浓郁起来,几乎覆盖着周眠山身上自己本身的薄荷味道。   紧接着,识于直接跨坐到了周眠山的腿上,周眠山本来就已经足够受宠若惊,此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识于捧住周眠山的脸。叫他与自己直视着,目光温柔得不像话。   这已经是识于第二次标记他了,这次还是主动的。   凭什么?   凭什么从来都是alpha标记omega,他想要被识于永久标记。   周眠山闷闷不乐地想着。   “我讨厌你。”识于看着周眠山的眼睛,突然道。   在有标记的情况下,这显然是致命的,飞得越高就摔得越惨,周眠山的一颗心“啪嗒”一声摔得四分五裂,血肉模糊。   “为,为什么?”开口时周眠山都已经结巴起来了,显得格外的不知所措。   “因为你不听话。”识于冷酷地说着,而后收回手,要从周眠山身上起来。   周眠山掐住识于的腰,不让他动,嗓音哑了下来,要哭一般,急道:“没有,我没有,我很听话。”   “是么?”识于没舍得给他一丝的安抚,冷冷道:“那你让我出去。”   ****   识于的态度叫周眠山害怕又难过,他哪敢不同意,唯一的要求就是他要跟在识于的身边,好让识于无法跟别人独处。   手下只说夏祁佑醒了,没说伤势如何,周眠山开车,识于急匆匆去了医院,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夏祁佑,却在到达他所在的楼层,迈步往病房走去的途中突然胆怯起来。   距离上次分开已经过去太久,何况又是他把夏祁佑害到如此地步,而且他又回到了他们的身边,这叫他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夏祁佑。   于是识于只是躲得门外,透过病房的窗户偷偷盯着夏祁佑,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那些仪器已经全部撤走,但夏祁佑暴露在外的脸上的伤口实在明显,他靠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手里的照片,识于眼见地看到照片上是为老人,大概是夏祁佑已经去世的奶奶。   识于记得,夏祁佑奶奶最大的愿望就是夏祁佑能够平安一生。   或许是识于的目光太过于炙热,里面的夏祁佑感应到了似的,猛地抬起头来,向他的方向看过来,还好识于反应的够快,往后一缩,躲过了他的目光。   “识于。”夏祁佑的声音在颤抖,他望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走廊,问:“是你吗?”   “……”识于没有回答,当然,他也没有办法回答,因为在夏祁佑喊出他的名字的那刻,他没控制住鼻子一酸,怕被发现,便匆匆跑到了一旁,他几乎都有些站不住了,坐到长椅上的那刻,眼泪也随之落了下来。   周眠山一直都默默跟在识于的身后,见他哭了,不自觉地便皱起了眉来,心疼到要跟识于一起掉眼泪一般。   周眠山在识于的面前蹲下身,抬手要去擦他的眼泪。   “滚开。”识于直接推了周眠山一把,恨恨地瞪着他。   如果不是周眠山,夏祁佑根本不会伤得这么严重。   识于这一下用了狠劲儿,周眠山又始料未及,直接便摔在了地上,只是他也不气恼,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后,还坚持着想要把识于把泪擦干。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对面的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了,识于和周眠山同时看去,然后在同时怔了怔,从电梯里出来,朝着他们走近的是——赵殊知和宴景迁!   见到他们,周眠山立刻进入了禁戒状态,他站起身来,挡在了识于的面前,遮住了他们两人看向识于的眼神。   识于匆匆用手背将脸上的泪抹干净,竟有些不敢去看赵殊知和宴景迁两人。   赵殊知还好,主要是面对宴景迁他竟然有种奇怪的心虚感。   三个人面对面站着,无声胜有声,气氛压抑至极,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眠山一收凌厉的眼神,回过身对着识于道:“我后颈有点疼,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识于根本不想管他,“这里是医院,疼去找医生。”   “不用找医生,我好像知道原因,应该是你早上咬过我腺体的原因。不对……”忽然反应过来似的,周眠山及时改了口,这么离谱的事情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语调里竟然带着得意和骄傲,“不是咬,是标记,是你标记我的时候太用力了,弄疼我了。”   此话一出,赵殊知和宴景迁齐齐看向识于,脸色皆是难看异常。 第84章   识于觉得标记周眠山这事还挺荒唐的,所以有些不好意思和那两个对视,只伸手去拽了拽周眠山的胳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哪知反被周眠山牵住了手,望向赵殊知和宴景迁的眼神更加挑衅了,偏偏嘴上还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我又没说错,而且两次不都是你提出来的吗?是你让我咬你的,是你标记的我。”   周眠山每多说一个字,赵殊知和宴景迁的面色就阴沉一分。   赵殊知能忍,宴景迁却再无法再冷静下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道:“周眠山!”   宴景迁越失控,周眠山就越兴奋,因为那证明他刺激得很成功,“怎么?”   宴景迁的手已经握紧成了拳,在他挥出去之前,识于再次开口了,“刚刚过来的时候,我坐在车里看到外面有一家蛋糕店,我想吃点甜品了,周眠山,你帮我去买吧。”   周眠山哪里会愿意将识于留给这两个人,想也不想地刚要拒绝,赵殊知先他一步赶紧道:“我去吧。”   周眠山自己不愿意去,待有人效劳,却更加不满了,“无事献殷勤。”   对于这三个人的针锋相对,识于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硬挤出个笑容来,他望着周眠山,语调轻得跟撒娇似的,“你去嘛,我不要他,我就想你去,我就吃你买的。”   在识于这番话说出来后,赵殊知和宴景迁在瞬间领悟过来,是满眼的冷笑和讥讽。   唯独周眠山笑容越发灿烂,心中的不情愿瞬间消失殆尽,他一下子松开了紧抓着识于的手,兴奋道:“那我马上就去。”   识于微笑,“好。”   识于说完,周眠山便一刻也不敢耽误似地离开了。   望着他进了电梯,识于这才看向赵殊知和宴景迁,问:“你们怎么来了?”   宴景迁又妒又恨,说的话自然不会好听,“他来了我们就不能来了吗?”   识于是从宴景迁的床上下去后找的周眠山,所以对于宴景迁的脾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没有底气去辩驳。   好在赵殊知及时解围,不让气氛僵下去,“他醒了,我们觉得你应该会过来,就来看看。”   “哦。”识于应了一声,而后瞥见电梯已经抵达一楼,他长椅上起身,“走吧。”   赵殊知有点没反应过来,“去哪儿?”   识于走到电梯门前,按了向下,“总不能一直待在医院吧。”   闻言,宴景迁冷冷道:“怎么,担心那个弱智出门会被车撞死,要去找他?”   易感期的周眠山,的确和弱智没什么两样。   宴景迁说话夹枪带棒的,一点不见前几天温柔的模样,好在识于早摸清楚了宴景迁的脾性,加上的确是一点也不关心周眠山会如何,便不咸不淡地回道:“撞死最好。”   宴景迁冷哼一声,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但已经跟随识于的脚步,同赵殊知一起走进电梯中。   识于说那番话不过是为了支开周眠山好脱身罢了,他料想周眠山已走远,哪知刚下电梯,就与急匆匆往回走的周眠山迎面碰上。   识于心中一咯噔,还以为周眠山发觉了什么,怕周眠山因此伤害识于,赵殊知和宴景迁也是随时做好了要上前拦住他的准备。   三个人各怀鬼胎,神色各异,只有周眠山,在看到识于的那刻,他眼眸一亮,哪有丝毫发怒的迹象,苦恼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吃什么样的,大的还是小的,喜欢什么口味。”   原来折返回来是为了这个,识于松了口气,再度摆出一个笑脸来,“你买什么样的我都爱吃,至于口味,我要抹茶的。”   “好。”周眠山郑重地点了一下头,也不再多说废话,再次转身离开了。   没走几步,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不用担心我,去坐着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识于“嗯”了一声,看着周眠山越走越远,他的背影是如此的轻快。   标记带来的情感告诉识于,周眠山此刻很开心,他觉得很幸福。   开心,幸福。   识于觉得可笑,周眠山怎么会觉得这两个词能用在他们之间。   傻子。   蠢货。 第85章   三个人一同往外走去,最后又因为谁来开车产生了争执,识于已经坐到了后座,赵殊知和宴景迁自然是都想坐到他的身边,可惜出门事谁也没料到会出现这个状况,都没有带司机。   僵持半天,最后的结果是识于依旧在后座,赵殊知开车,宴景迁坐在副驾才算完。   “去哪儿?”赵殊知问。   识于连思考都没有思考,仿佛早就想好了去路,“去我该待的地方,来的时候在哪里,现在就去哪里。”   赵殊知听明白了识于的意思,“嗯”了一声,没有再多说,挂挡,踩下油门,车子扬长而去。   至于宴景迁,他一个字都没说,只是透过后视镜,盯着识于镇定自若的脸。   宴景迁感觉属于识于变得让他感觉有些陌生,他们之间离得远来越远了,在他无法自拔,越陷越深的时候,他再怎么努力想挽回,都不过是在做无用功。   识于还从没有从外面好好看看这个将它囚禁了近乎一年,让他失去所有尊严,每天要做的只是张开腿等着别人来肏的地方。   小型的独栋别墅,有两层,二楼留有一块很大的露台,院子用铁栅栏围着,但不想让冷肃,因为大团大团的各色花朵缠绕其上,形成了花墙,漂亮极了。又因为识于自从出了这里之后,不是住在宴景迁就是周眠山那里,这里虽然定期有人打扫,却不再有保镖24小时守着,那些监控设施也早就拆去。   识于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他做得最多的事便是哭,哭着求他们放过自己,哭着想离开,哭着说痛。后来因为赵殊知,他过得好了些,可每天仍旧如同行尸走肉,压抑又绝望。   被宴景迁带走后,识于特别害怕回到这里,可现在真回来了,他的心情却是如此的平静。   识于住在这里的期间,基本上都是待在房间里,所以除了他自己的卧室,这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陌生的。   他兴致勃勃地逛了一圈,发现各种娱乐设施,游泳池、家庭影院,琴房,健身房,这些全部都是有的。   识于走在前面,赵殊知和宴景迁便在后面跟着,静静打量着识于的脸色,想着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以前都是识于猜他们想做什么,怎么讨得他们的欢心,好让自己能轻松一些,现在倒是反过来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里原来这么大,之前应该是很舒适的。”识于推开书房的门,看着里面满满当当,摆放整齐的书籍,短暂是有些失神。   “这有什么,你要是喜欢大一点的空间,我名下有好几处房产都比这会儿好,你可以挑……”   赵殊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宴景迁打算,“不用了吧。”冷冷地说完这句,声音一下子温柔下来,“还是回我那里去吧,你都住惯了。”   “不用了。”识于道:“要这么说,这里才是我待得最久的地方。”   他这是变相地做着选择,他不再选择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不会再踏足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领地。   赵殊知没再坚持,“好,那我打个电话,让人把之前的厨师和佣人都调回来。”   识于点头,“嗯。”   宴景迁则继续跟着识于的脚步往露台走去,别墅在江边,风景自然不用说。   识于靠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他是个方向感很差的人,此刻就连家到底在那边,他应该看着哪个方向思念都不知道。   “为什么?”赵殊知不在,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宴景迁没忍住问道。   “什么?”识于看着波光粼粼的江面。   “为什么要标记他?”宴景迁问,总算是把话说全了。   “你也知道,他跟疯子没什么两样。”识于将脸转过去,无奈地看着宴景迁,“我只是想叫他听话些。”   宴景迁没有说话,脸部线条紧绷,显然是不满意这个解释的。   识于叹了口气,“你吃醋了?”   “是。”宴景迁脱口而出道。   识于是清楚地知道宴景迁是喜欢他,才这样问的,他估摸着按照宴景迁傲娇的性子,肯定会因为不好意思而闹起别扭来。   宴景迁一闹脾气便不愿意理人了,识于打的是可以得个清净的算盘,哪知道宴景迁会一反常态,是得这么干脆,倒是叫他一愣。   “那怎么办,我也咬你一口?”识于的话听不出是认真还是在开玩笑,苦恼道:“就是不知道omega能不能一下子标记两个alpha。”   他一脸的认真,宴景迁越发气恼,“对你而言标记是什么?随便什么人,你都可以标记吗?”   识于要再说话,但赵殊知已经交代完事情往这边走来,便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   赵殊知见两个独处,宴景迁非凡没有丝毫开心,反而低气压得很,不由地就问:“怎么了?”   宴景迁哪里肯说是因为标记的事情在吃醋和闹脾气,是识于道:“没事。”   赵殊知和宴景迁这一来,直到晚上也没走。   夜里识于洗完澡出来,就见两人分别坐在床两边的椅子上,目前看来是打算守着他。   识于觉得这个画面说不出来的熟悉,又不记得是不是之前发生过什么。   在两人的注视下,识于一言未发地爬上了床,钻进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他们两个想干什么他管不着,但既然什么也不打算做,他自然不会凑上去找存在感。   识于是睡不着的,没躺一会儿,宴景迁的手机便响了。   房间里很安静,电话另一端的声音不大,但属于还是听明白了。   大概是说周眠山带着人去了宴景迁的别墅,正准备闯进去要把他找出来。   宴景迁道:“你让他搜。”   而后便挂了电话。   实不相瞒,识于从医院离开后,直接就将周眠山这号人给忘了,自然也就没想到他到处会找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是赵殊知的。   是周眠山的声音,带着几乎要发狂的怒火,“识于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赵殊知刚准备讥讽一番,识于已经睁开了眼睛,淡淡道:“告诉他吧,我在这里。”   ****   周眠山到的时候,识于就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等着他。   周眠山刚刚在宴景迁和赵殊知那边发了那样大的火,此刻一见到识于,不带半分的阴霾,高兴得不成样子。   周眠山脚步朝着识于走近,手里还提着甜品袋子,可不同于他的兴奋,见识于始终是冷酷着一张脸,他的笑容便也一点点散去,神色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如果他头上有耳朵,那一定早就耷拉了下来。   “是不是因为等了很久我都没有到,所以生气了?”周眠山着急地解释着,“店里抹茶味的蛋糕已经卖完了,我就只好“请”他们的师傅重新帮我做一份,我不是故意让你等那么久的,我不想空着手回去,我不想你对我失望。”   说着,周眠山将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满眼期待地望着识于,希望他能够接过。   识于站起身来,轻笑了一声,问:“你是不是蠢啊?”   周眠山怔怔地看着他,“什,什么意思?”   “你是真蠢啊。”识于冷冷道:“我说我要吃蛋糕是为了支开你,好离开你,你还不懂吗?我讨厌你,根本不想见到你,标记你也只是因为害怕你,想让你乖一点而已,并不是因为喜欢你,更不可能有所谓的爱。”   周眠山呆呆地望着识于,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他眼睛已经红了,嘴上却反复喃喃着,“我不是故意让你等那么久的,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   识于抬起手来,却不是要去接,而是用力将他手中的东西甩落在了地上。   周眠山反应过来想要抓住,却为时已晚。   他认为地上摔得稀烂的,不只是蛋糕,还有他的心。   识于不要的,也不是蛋糕,而是他。 第86章   周眠山意欲蹲下身,想将地上的蛋糕捡起来,可谁知识于转身便往楼上走去,两难之下,他也不因为识于的话有什么情绪,被骂了一通后,仍旧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到了楼上,这才赵殊知和宴景迁正看着好戏呢,见他们只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识于道:“就打算这么站着吗?”   赵殊知和宴景迁听了,加入到了识于小尾巴的行列里。   “我有让你进来吗?”从刚刚说了那么一段话后就没再开过口的识于,转过身去,望着已经将一只脚踏进的周眠山道。   周眠山张了张嘴,见识于面色冰冷,怕惹得识于更加厌烦于他,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退回了房间外。   宴景迁微微一挑眉,他想,原来看着别人被撵出去,而自己被留下的感觉是这么的好。   房门被赵殊知关上,周眠山看着识于在自己的视野里一点点消失不见,区区一扇门将他们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也是这一刻,识于突然揪住了宴景迁的衣领,作势便要吻上去。   宴景迁先是一愣,而后握住了识于的肩膀,不让他再靠近自己半分,“不想做就别做,我不是你刺激别人的棋子。”   识于扭头看向赵殊知,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赵殊知便道:“不早了,休息吧,我守着你。”   他们可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人,识于没想到现在做个爱他们都还要要求真心实意,哪怕识于根本就不打算真做。   他就是存了心让周眠山不痛快,只要一想到夏祁佑浑身是血的样子,他就恨周眠山恨得牙痒痒。   “没意思。”识于爬上床,他刚躺下山,赵殊知便贴心的替他盖上了被子,他无趣道。   识于早上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一个自己一个人,待洗漱好推开房门,也没看到周眠山的身影,想必已经离开了。   之后的几天里赵殊知和宴景迁一下班就是往这里赶,两个人什么都不做,只是默默杵在识于的身边,识于要是不发话,他们是连坐都不会坐的,一直到到晚上守着识于等他睡着了,这才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识于不知道他们能乖几天,但只要现在不找他的事,让他们待在身边也不是那么不可容忍。   等识于再见到周眠山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赵殊知出差不在家,宴景迁则是因为任务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识于吃完晚餐在周边散步,往回走的时候与周眠山迎面碰上。   夜色里周眠山的身影显得格外寂寥,他没有笑,也没有直接扑过来,加上那冰冷的面色,识于想,易感期应该是结束了。   没有赵殊知和宴景迁在身边,要独自面对周眠山,识于本能地感到恐慌。   且不说以前的事情,易感期中他对周眠山呼来喝去,态度可不算好。   但现在就算是跑也跑不掉的,思考再三,识于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去,他目不斜视,努力地将周眠山视为空气。   周眠山就这么静静看着识于一步步朝自己,他以为识于多少是要说点什么的,哪怕是骂他,可是什么都没有,识于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夏祁佑可以出院了。”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周眠山低声道。   识于还以为周眠山这是又打算用夏祁佑来威胁他,猛地抬起头来。   易感期的那次相见,如果不是担心夏祁佑的安危,他是不会去的。   识于眼中的厌恶与愤怒不加掩饰,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周眠山声音很轻地继续道:“如果你想见他,我可以带你去。”   在那一瞬间,识于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变为了震惊,因为他明白了周眠山的意思。   【等夏祁佑醒来之后,他要每天跟他通话一次,并且每个星期见他一次,确保他真的是安全的。】   这是他当时提出的条件,周眠山答应了。   其实识于如今要见夏祁佑,周眠山一个人是拦不住的,他拿孩子作为筹码,真正要换的是夏祁佑的平安。   周眠山理所当然地就这么住了下来,倒是做了赵殊知和宴景迁想做又不敢做的事——爬上了识于的床。   周眠山的反应太平静,和识于设想的暴戾模样完全判若两人,这样么不准他在想些什么的识于格外忐忑,而且周眠山要做的也不过是抱着他睡个觉而已,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因此识于便由着他去了。   别墅的隔音效果并不算太好,加上周眠山树敌太多,哪怕休息时也处于一种警觉的状态,所以他十分清晰地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那人在门口踱来踱去,似是想进来,又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这别墅看似寻常,里里外外看不到的地方,好几拨人守着呢,不同于以往,他们不为监视,只为保护识于的安全,因此,周眠山不用脑子想就知道外面的人可能是谁。   他本不想管,等对方推开房门,看识于在他怀里睡得正熟那才好呢。   可转念一想,他松开抱着识于的胳膊,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推开门的那刻,周眠山看到赵殊知原本遍布期待,以为能看到识于的脸,在瞬间阴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   周眠山笑着,“除了他我还能干什么?”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赵殊知冷冷道。   “你小点声。”周眠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好不容易才哄睡着的,你别把他吵醒了。” 第87章   或许是即使不知道周眠山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至少暂时不会去伤害夏祁佑,这让识于心中的那块大石头落了一大半下来,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等识于洗漱完去了餐厅,这才发现赵殊知不知何时回来了,和周眠山一人一边,正坐在餐桌旁等着他,中间的主位是空着的,想必是留给他的。   两个人冷冷直视对方,眼神中充满了敌意,一见到识于出现,便把目光全都放到了他的身上,识于这也才发现,他们两个人脸上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淤青与伤痕。   识于疑惑地望着赵殊知:“你的脸是?”   赵殊知向他笑了笑,“不小心摔的。”   摔怎么可能摔成这样?他又不是傻子。   但到底不是真的关心,所以识于也不打算多问,点点头道:“这样啊。”   识于从一坐下来开始,看到的就是赵殊知,关心的也是赵殊知,这叫被忽略得彻底的周眠山格外不满,“受伤的又不是只有他。”   要放在易感期,这话说出来的语调肯定是委屈得不行的,现在却又冷又硬,还带着明显都不悦。   识于只得将脸转过去,看向周眠山,“那你是?”   “我不是摔的。”周眠山轻飘飘道:“我是被狗咬的,在你昨晚在我怀中睡着之后。”   “周眠山!”仅仅一句话便踩了两个雷,赵殊知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   “怎么?”周眠山亦是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不屑地与赵殊知对视着,“你以为我怕你吗?”   看着他两剑拔弩张的,识于总算是明白那些伤真正的由来了。   不管他们是要打还是要杀,识于根本不想管,甚至他搁平时还能在一边拍手叫好呢。只是他刚起床,已经有点饿了,大清早看到他们闹腾,也只觉得心烦,感受不到半点快意。   于是识于抬手拍了拍赵殊知撑在桌子上的手背,“他说话就那样,你昨天那么晚回来,早点吃完早餐,再睡个回笼觉休息一下吧。”   识于这话好像是在为周眠山开脱,维护着他,实际上一字一句无不显示着对赵殊知的关心,至少周眠山听来是这样。   而识于之所以会选择赵殊知作为突破点,是因为他笃定他的话对于赵殊知而言,多少是有些用的。   果然,在他说出这些话后,赵殊知的原本阴沉着的神色在瞬间缓和下来,他反手紧紧地抓住了识于的手,“我听你的。”   周眠山的表情难看得跟吃了苍蝇似的,他忍了又忍,想叫自己不要在识于面前发火,可看着两个人的亲热样,最后还是没忍住,一脚将身侧的椅子狠狠地踹翻在了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然后绷着脸便往外走去。   识于吓了一跳,下意识问:“你去哪儿?”   “你管得着吗?”周眠山头也没回,冷冷道。   “……”   那当然是管不着的,识于便不再多说了,只是这样一来倒是叫赵殊知开心了不少。   吃完早餐,赵殊知没有选择休息,他想陪着识于,但识于嫌他在身边晃悠个不停实在太烦,他便到公司去了。   周眠山说过,今天是夏祁佑出院的日子,识于好几次拿了车钥匙,可到真的坐上驾驶座,将车子点火,要出发的时候,又不敢了。   夏祁佑能出院就说明伤已经没有大碍了,识于以前抱着渺茫的希望,觉得自己一定可以离开他们,逃离现在的生活,但是他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傻了,他清楚的知道他和夏祁佑之间是不可能的。   他要做的就是离夏祁佑远远的,以免再连累到夏祁佑。   ****   有了周眠山这个先例,赵殊知哪里肯老实下去,当天晚上就摸着黑钻进了识于的被窝。   识于背对着他,赵殊知几乎无法自控的将注意力放在了识于的腺体上,心底有个声音诱惑着他咬下去,这样的话,识于从今往后眼里和心里就都是他了。   赵殊知情不自禁地将头埋下去,他将唇贴在识于的腺体上,可最终也只是轻轻地吻了一下,而后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识于做了个噩梦,梦中他又回到了宴景迁婚礼,他逃跑的那天,他以第三视角,看着一切如当初一般发展着。   只是在夏祁佑将手递来的那刻,识于不停地叫着喊着,让自己不要把手给他,赶快回去,不要害他。可惜根本没有一点用,那个时候的自己笑得那么开心,以为未来有无限的可能。   双手交握在一起的瞬间,画面忽然一转,昏暗的房间里,他看到夏祁佑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生机。   识于因此而惊醒过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赵殊知昨天连夜赶回来,没怎么休息好,这会儿睡得正沉,直到识于从他怀中爬了起来,赤脚下了床,他仍旧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识于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一边输入号码,一边往阳台走去。   夏祁佑的号码是宴景迁给的,识于一直难以迈出这一步,所以长时间里只是久久地望着这11位数字出神,到现在已经能倒背如流了。   识于因为一个梦在突然之间迫切地想听到夏祁佑的声音,想同他说说话,确认他是安全地活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里。   等稍稍缓过来,反应过来现在是凌晨,刚准备将电话挂断的时候,已经被接通了。   “喂?”因为是在睡眠中被吵醒,夏祁佑的嗓音有些沙哑。   在听到他声音的那刻,识于在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哑巴,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两端就这么沉默着,识于迟迟不做声,夏祁佑竟也没把电话挂断,彼此只是听着对方清浅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夏祁佑再次开口了。   “识于,是你吗?”他说,“我没事。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做噩梦了吗?” 第88章   夏祁佑猜到识于最担心的便是自己的安危,所以先说了我没事,他知道那三个人的层层保护下识于是不会受伤的,只是难免内心苦闷,怕提及此叫识于黯然神伤,所以他也不问好不好,只是担心他半夜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做了噩梦。   或者说他希望识于突然的联络,仅仅只是因为噩梦。   听到到他亲口说没事,在接到自己电话的前一秒在安然入睡,识于终于能够彻底安下心来,只是他们经历过那么多,最后分别时又是那样的惨痛,连再见都来不及说,如今许久未联系,识于纵然想,但也很难完全当作寻常聊天来应对。   识于很紧张,“不,不是,应该说也不算是……噩梦吧,但还是让我有点害怕。”   跟夏祁佑东躲西藏的那两天对他来说不算是噩梦,是他从来要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到那三个人的身边后,哪怕提心吊胆,却仍旧可以说是最快乐的时光。   要算噩梦的话,那也是夏祁佑的。   “梦都是相反的。”夏祁佑嗓音轻柔,包含着无数的希冀和祈愿,“你这一辈子,一定会平安幸福的。”   多么简单有多么难以实现的愿望啊,确实他们两个共同为对方日夜祈祷着的,识于知道他这辈子幸福的机会趋向于零,但仍不愿意说丧气话叫夏祁佑跟着不好受,“嗯,你也是。”   虽然是夏季了,但天气预报说从明天开始,未来几天都是雷雨天气,加上这个时间点,多少是有点凉意的,识于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你在外面吗?”夏祁佑的声音听着有点焦急。   “没有。”识于道:“我在阳台。”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夏祁佑对他的处境又是如此的心知肚明,所以识于没有选择在房间里和他通话,那就代表着识于的床上还躺着另外一个人。   于是夏祁佑只说:“小心别感冒了。”   从前夏祁佑就没有看不起他过,现在为了他受过那么重的伤后,清楚的知道他还待在那些人身边,表达出来的也只有关心。   识于什么也说不下去了,心里涩得发苦,“我困了,要睡了。”   夏祁佑便顺着他说着:“好。”   话音落下,两边却谁也没有挂断。   识于是舍不得,他将手中的手机握得死紧,而后又骤然松开,鼓起勇气问:“我明天还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当然。”夏祁佑笑道:“我很期待。”   ****   宴景迁在第二天晚上回来,今天下了大雨,雨天行车容易出事故,但他还是在不超速的情况下开到了最大码,急赶急地回来了。   如今一天不见的识于,五脏六腑就好像有成百上千只蚂蚁在爬,叫他难受极了。   宴景迁一到卧室,便发现了坐在阳台吊椅上,握着手机,正笑说着什么的识于,至于电话的另一端,他不用想就能知道是谁。   “我今天早上吃了粥,中午喝了汤,是鸡汤,味道挺不错的。晚上不太饿,就什么也没吃。”说完这些他便选择了静静倾听,不知道那边是不是同样分享着这一天发生的点滴。   宴景迁看不下去了,走向浴室准备洗澡时,一个不小心将旁边柜子上的花瓶撞倒下来,发出一声脆响。   识于这才转过身去,发现是宴景迁,表情淡淡的,目光不过在宴景迁的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便重新将全部注意力放到了电话那边的人身上。   自己做的孽自己收拾,宴景迁气闷地蹲下身,想将花瓶的碎片一块块捡起,结果一个不小心,碎片划破了指腹,鲜血争先恐后地往外冒了出来。   宴景迁再严重的伤都受过,好几次险些丢了命,可这是他第一次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了痛。   他忽然觉得有点委屈。   ****   “傍晚下雨的时候我正一个人在书房里,天色很暗,打了好大的雷,虽然我不怕,但还是吓了一大跳。”识于说完没等到夏祁佑给予些许的反应,倒是隐约听到了那边有人在喊夏祁佑的名字,“你朋友在你家吗?”   夏祁佑的语调听起来有些怪,“是。”   识于有点可惜,那还有好多好多话没说呢,“那你好好陪朋友吧,我先挂了。”   “好。那……”夏祁佑顿了顿,小心且期待地问:“那你明天还会给我打电话吗?”   识于语调轻快,是真的开心,“会的。”   往事伤痕累累,他们不敢触及,未来也与他们无关,于是默契地只说生活的细枝末节,好在这些已经足够让彼此得到些许慰藉。   那边宴景迁早洗完了澡,在床上辗转反侧,动静闹得大得很,一见识于挂了电话,往房间走来,便立刻安静下来。   识于刚走到床边,还没来得及躺下,宴景迁已经先一步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只轻轻一拉,识于便栽倒进了他的怀中。   宴景迁将人牢牢箍在怀里,“你今天做了什么,能不能也跟我说说?”   “你刚刚不是听到了吗?”识于反问。   识于态度一如往常,宴景迁本不会多想,只是因为有了对比,所以显得十分冷淡,宴景迁不肯就此打住,又道:“那我跟你说说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好不好?”   识于:“你的任务不是都需要保密的吗?”   宴景迁:“我不说保密的部分。”   识于闭上眼睛:“可是我困了。”   言外之意就是不关心,也不想听。   “好吧。”宴景迁的失落溢于言表,他闷声应着,而后低头在识于的眼皮上轻轻吻了一下,“晚安。” 第89章   识于对于衣食住行向来没什么要求,这两天却一反常态地兴致勃勃说起自己要吃的菜品来。   识于很多时间都喜欢独处,一个人发呆,或者看看书,实际上识于并不是什么爱学习的人,上学那会总是撒谎这也疼那也疼的,不过是以前没什么娱乐项目的时候他只能如此,慢慢地也就习惯了。现在他则是跟着佣人们学习养花养草,无聊了看看电影,偶尔兴致不错还会打完游戏,整个人都朝气了不少。   至于那三位,周眠山自从那天离开后就再没来过,只是赵殊知特别嘱咐过,晚间出门散步的话,就算走不远,也最好带两个保镖在身边,以免遇到什么不测。   “我们识于这么漂亮,总是很容易招些变态的。”   这是赵殊知的原话,识于当他在开玩笑,没怎么在意,直到某天他突然转过身时,看到了不远处鬼鬼祟祟跟在他身后的周眠山。   刚被发现时,周眠山还觉得有点心虚,想往身侧的树后躲去。直到发现识于无惧无喜,就这么看着他,他便躲也不躲了,就这么理直气壮地站着,同识于对视着。   被赵殊知说中了,真的有变态,识于想。   之后的几天识于还是没带保镖,因为他根本就没敢再出门,按照周眠山的性格,想见就见便是,如今扭扭捏捏的,举止实在太过反常,识于怕被突然绑了去。   不过说起这个,比起周眠山同其他人三句话内就恨不得大打出手的架势,赵殊知和宴景迁倒是相处得不错,要他们一直只乖乖守着识于那实在太煎熬,又无法再接受亲昵的时候让别人一起加入,于是两个人默契地遵循了最开始的规矩,一个人陪识于一天。   赵殊知这几天来得越来越晚,今天过来的时候识于正趴在床上打游戏,恰好一局结束,显然是输了,他见识于气鼓鼓地将手机往床上重重一摔。   赵殊知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见到他这么孩子气的一面了,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识于这也才发现房间里多了个人,立刻爬起身来,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气得抓狂的模样有没有被看到,他觉得有点囧,“你什么时候来的?”   赵殊知将怀中捧着的向日葵插入花瓶里,而后向着识于走去,“刚刚。”   识于纳闷,“最近做什么去了,这几天来得这么晚。”   如果不是因为每天都在跟夏祁佑通着话,他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又背着他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去了。   “晚吗?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不来呢。”因为发觉被识于关注到,并不像想象中的不闻不问,赵殊知感到十分开心,“抱歉,下课得晚了些,所以来迟了。你一个人觉得孤单的话,我下次一定来早点,或者你不觉得我烦的话,我也可以一直陪着你。”   识于没对他后面的那番话作出回应,只疑惑于:“你上什么课?”   他不回答,便是回答,赵殊知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仍有些落寞,识于已经不是那个每天期待着他的到来,等着和他见面的识于了。   至于上的什么课,赵殊知垂眸,眼神从识于的脸上往下移。   识于立刻反应过来,皱起了眉头,“育儿?”   说实话,肚子里的东西除了最开始导致他发情期紊乱外,再没有让他感受到任何的不适过,他险些就忘了,他肚子里还揣了个崽。   谁会在乎那个孩子。   赵殊知到底没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摇了摇头道:“是关于孕期omega的注意事项。”   “哦。”   竟然是关于他的。   “不好奇吗?”   “有什么可好奇的。”识于淡淡道。   “今天课上说有的omega在孕期中因为强烈的不适,会对伴侣产生厌恶感,从而抵触过分的亲近。不过,还有的omega会出现发情期紊乱的状况,因此需求增加,情绪也会变得异常脆弱,格外需要人的陪伴。”赵殊知没忍住抬手捧住了识于的脸,微微弯下来,与他拉近了距离,“不知道我们识于属于哪种呢?”   “你……”识于觉得照这么说的话自己应该是前者,刚想说不要离得这么近,赵殊知已经先一步含住了他的唇。   他确实有太久没有动过识于了,于是触碰到那股柔软的时候,原本只是想浅浅地品尝一点点,到最后竟有些不受控地想要更多。   赵殊知的吻算不上温柔,但也是耐心的,他显然动了情,不自觉地释放着信息素,不过不是为了压迫,而是妄想更加讨得对方的喜爱。   淡淡的檀香味在鼻尖散开,舒缓着人的情绪,将思绪也搅得如同一团乱麻。   识于将抬起到半空中的手缓缓放下,静静地接受着这个吻,直到刺耳的闹钟声打破了宁静,他也终于回过神来。   和夏祁佑从一开始的拘束,到现在他们已经约定好时间,每天这个点通话,分享一天的喜怒哀乐。   那点信息素能够叫识于短暂的迷离,却还不能叫他完全失去理智,他率先侧过头,结束了这个吻。   赵殊知知道他要做什么,即刻抓住了识于的手,阻止了他要下床的举动。   见他每天因为别的男人笑容灿烂,有说不完的话,怎么可能而吃醋呢?只是赵殊知到底也不敢将脾气当着识于的面发作,就这么无声地望着识于,像是在希望他能选择一次自己,以自己为主一次。   “好了好了。”识于将手抽回,敷衍地安抚着,“乖,别闹了。”   赵殊知看着识于一手拿着手机,输入着电话号码,一手整理着衣服往阳台走去。   结合那句别闹了,叫赵殊知有种自己是被包养在外的小三的荒谬感。   阳台外的风一吹,识于因为信息素而晕乎乎的脑袋立刻便清醒了过来,想到自己方才还在跟赵殊知接吻,如今却要跟夏祁佑分享生活,他心间莫名生出一种恶心感。   识于忽然想,他到底在干什么?他每天靠吸收着这段时间中的养分而生活,可这对夏祁佑公平吗?   夏祁佑说过喜欢他的,却还要眼睁睁看着他待在别人身边,听着他在那些人身边是如何生活着,这是不是有些残忍?   他已经确定夏祁佑是平安的了,夏祁佑是那么好的人,他难道要一辈子耗着他吗?   等识于想将电话掐断的时候,夏祁佑已经选择接听了。   ……   “我养的玫瑰好像要开花了,不过买回来的时候就带了花苞,所以好像我的作用也不大。”   “你说好吃的那个菜,我吃了。你骗我,根本就不好吃。”   “我今天打了游戏,一直输一直输,他们都骂我笨,不过……”不过他在游戏里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一个很可爱的omega。   识于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照旧呼喊着夏祁佑。   这么多天了,那个人一直都在,识于的第六感生出了一个让他心惊的想法。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之后。   “你……”   “你……”   几乎是异口同声。   识于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先说吧。”   识于说话语气太平静了,没有丝毫的起伏,完全不见往日兴冲冲的那个劲儿,跟汇报工作似的。   夏祁佑问:“今天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你是不是不开心?”   识于道:“没有。”   夏祁佑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便也选择没有追问,“你刚刚要问我什么?”   你是不是有新的喜欢的人了?   这句话刚刚脑子一热要一股脑说出去的话,到现在却是半个字都叫识于吐不出来,梗在心间叫他难以喘息。   他有什么立场问这样的话,他是夏祁佑的谁?这个问题只会让彼此为难。   更何况,他比谁都希望夏祁佑能够幸福,夏祁佑能喜欢别人,能放弃他,那再好不过了。   只是他还是忍不住觉得好难过,他拥有过的,仅仅就那么一份的,单纯而美好的爱,终究也要消散了。   “没有。”识于说,“我今天就是太累了,我想休息了。”   “好。”夏祁佑说,“晚安。”   这是第一次,他们没有约定下一次。 第90章   通话已经结束,识于眼睛酸涩,泪已经湿润了眼眶,又被他逼了回去。   夏祁佑不该被卷进这一切,如今能够逃离出去,他有什么可难过的?   夏祁佑会有喜欢的人,还有幸福都可能,这不正是他所期盼的吗?   识于走进房间,恰好赵殊知刚洗完澡,识于浑身不舒坦,便坏心眼地也要惹得赵殊知难受,他要将错归在赵殊知的那个吻上,这能让他好受一点。   “你走,我要宴景迁。”识于道。   识于一向对谁陪他都没有什么意见,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今天却主动提起宴景迁,自然让赵殊知感到十分不快,“你找他干什么?”   “我今天要宴景迁陪我,否则我睡不好。”识于道。   如今每个人拥有识于的时间都是有限的,赵殊知心中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他也清楚,识于就算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也绝不会多喜欢宴景迁。   真说起睡不睡得好这个问题,恐怕没有他们,识于才能真正睡个好觉。   宴景迁接到电话,赵殊知说识于要他陪的时候,他还在处理军务。识于不在家,他也不想回去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这样他总是想起,他曾经独自拥有着识于的那段幸福快乐,却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宴景迁赶忙抛下手头上的事,他不敢有一丝的耽误,只想马上见到识于。   等宴景迁到的时候,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台灯,识于蜷缩在被子里,看样子睡得正熟。   宴景迁洗了澡,上床后的第一点是永远是将识于拥入怀中,只是这一次,他忍不住想要多做点别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赵殊知滚吗?“原本应该在睡梦中的识于,感受到了宴景迁的靠近,突然出声,他闭着眼,继续道:“因为他吻了我,我并没有同意。“   “!!!”宴景迁准备亲吻识于的动作一下子僵住了。   宴景迁心情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他不知道是该嫉妒赵殊知成功吻了识于,还是庆幸自己并没有真正亲到识于。   ****   别墅的佣人发现识于又颓废了起来,前几日一天要查看无数次的花草,今日浇了水,也就不再管了。胃口也回到了之前,昨天夸过好吃的菜,今天吃过两口就不再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脸色有些难看,无精打采的。   识于之前想要更好的活着,不过是为了每天和夏祁佑有更多的话可以聊,向夏祁佑表示自己过得很好,不要担心他,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识于几乎睡了一天,晚上被电话吵醒,他睁开眼,窗外是蓝到发黑的夜色,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除了刺耳的铃声外,没有一点其他的动静。   识于本以为是赵殊知或者宴景迁,大概是因为被工作绊住了,要向他报备,再不济也是周眠山,可等他慢悠悠地拿过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时,一下子怔住了——是夏祁佑。   识于还以为自昨天不明不白的那些话后,和夏祁佑会断了联系,没想到夏祁佑还会主动打电话过来。   识于立刻选择了接听,只是电话接通的那刻,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秒数不断递增,欣喜的同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比第一天冲动一下给夏祁佑打电话时还要局促。   “你今天什么做了?”最后还是夏祁佑率先开了口。   “今天,”夏祁佑出了题,识于便只用作答就好,偏偏他给不出像之前那样令人满意的答案,“今天我给玫瑰浇了水,然后我……我什么也没有做了。”   夏祁佑问:“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不是。”怕他担心,识于赶紧道:“我今天一直犯困,想休息,所以才什么都没有做。”   夏祁佑闻言默然了片刻,突然地低声喊着他的名字,“识于。”   “怎么了?”   “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能好好回答我吗?”   “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怀孕了?”   识于下意识地将手放到了肚子上,“谁告诉你的?”   夏祁佑道:“你忘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夏祁佑做过他的保镖,他们因此而相识,想必是其他知道消息的保镖传出去,告知给夏祁佑的。   “我,我……”识于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祁佑向来是那样的善解人意,此刻却完全没有顾忌到识于的的情绪,继续逼问道:“你留下他,和我有关系吗?”   识于心中咯噔了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祁佑:“你一心只想离开他们,为什么要留下他们的孩子?”   “我是不喜欢他们,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啊,我喜欢小孩。”识于说着违心的话。   夏祁佑没有说话,再次沉默了。   “对了,我今天还……”识于尤为忐忑,生怕夏祁佑发现了什么,刚想转移话题,就被他打断了话。   “我还以为是他们以我的安全威胁你,留下这个孩子,既然是你自己的心意,那我也就放心了。”顿了顿,夏祁佑缓缓地,一字一句道:“识于,我要过自己的生活了。”   识于张了张嘴,好半天却只说出个“好”字来。   夏祁佑接着道:“我不会再接你的电话,也不会再给你打电话了。”   “哦好。”酸楚感从四面八方向识于袭来,挤压着他,他试着弯了弯唇,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是笑着的,“那,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开心啊。”   夏祁佑“嗯”了一声。   他的冷淡让识于再开口时话里已经带了哭腔,“那……再见?”   “好。”夏祁佑轻声道:“再见。”   话音落下,电话便被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识于放下手机,终于肯任由眼泪决堤,将视线模糊。   他抬起手来,原本是想用手背擦干眼泪,结果却看到了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是当初夏祁佑亲自帮他戴上的,自此他就没有摘下来过,这么多时日过去,习惯了之后,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悲怒交加之下,识于将戒指从手上摘下,毫不留情地往地上扔去。   戒指在地毯上翻滚了几个圈,停在了识于看不到的黑暗角落里。   不行。   他要去找夏祁佑,他要去见夏祁佑。   识于掀开被子,赤着脚,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往外跑去。   没成想走到楼下却遇到了周眠山,周眠山原本是打算过来偷偷看看识于的,没想到识于这个点还会想着出门,导致两个人直接打了照面。   周眠山想主动说点什么,又知道自己不论说什么都不招识于的待见,加上不想表现得过于讨好,万般纠结之下脸色怪异极了。   直到发现识于跟没看到他似的,脚步匆匆地便往外跑去,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周眠山得以看清,识于一双眼睛通红,整张脸都被泪水浸湿了。   周眠山抓住了他的手腕。   识于用力一甩,却没甩开,“松手。”   他们如今已经不会限制识于的自由了,但识于这个模样没法不叫人担心,周眠山自然不会放他离开。   但识于说的话,周眠山还是下意识听了,他松开紧抓着识于手腕的手,一个迈步,改为堵在了识于的面前,“你去哪儿?”   去哪儿?他要去找夏祁佑呀。   可是见了面,他又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呢?明明内心里最大的期盼就是夏祁佑能够幸福而已啊,现在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识于无助地蹲下身来,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着。   “没有人喜欢我了,再也没有人喜欢我了。”周眠山听到识于哽咽道:“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第91章   有人喜欢你的,有人一直喜欢你的。   周眠山的脑子里第一时间便浮现出这么一句话来,可等真正张嘴了,却是不冷不热的,“我抱你回房间。”   周眠山弯下腰,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识于已经先一步抬起手来,搂住了他的脖子,周眠山由于受宠若惊带来的惊喜还没维持两秒,又都消散了去。   因为识于并不是要主动抱他,希望在他身上找到些许的安慰,而是张嘴死死地咬在了周眠山的锁骨处,他用了极大的劲儿,像是要将周眠山的血吸干一般。   识于唇齿相抵的地方,穿来清晰且钻心的疼痛感,然而周眠山却并没有即刻将识于推开,更甚至没有半点不悦的迹象。不光如此,他还纵容地伸出手,将识于抱住,紧扣在自己的怀中。   直到嘴中满是血腥味,那股邪火终于发泄完,识于这才松了口。   周眠山一言不发,顺势把识于抱起,往楼上走去。   识于也不挣扎,由着他去了。   识于知道,他今天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彻底失控冲去夏祁佑的面前,以后就更不会再有这样的勇气了。   他和夏祁佑的缘分,就只能到这里了。   识于无力地将头靠在周眠山的胸膛,渐渐地,他闻到了阵阵薄荷的味道,刚开始还很淡,后面逐渐浓郁起来,把他牢牢包裹住,他那沉甸甸的思绪不由地跟着变得很轻,最后,他在其中找到了一种奇怪的安全感。   他们的信息素契合度很高,其中散发着的安抚信号很强烈。   那就不要再想了,什么都不要再想了。   识于内心也抵触再去细想与夏祁佑之间的种种,于是他顺从着信息素主人的心意,将大脑放空,一点点闭上了眼睛。   周眠山将识于轻轻地放到床上,识于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否在信息素的作用下入眠,他皱着眉,面上呈现出一种悲伤的神色来。   周眠山站在床边,神色晦暗地静静盯着识于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往浴室走去。   浴室里,周眠山站在洗漱台的镜子前,将衬衫的领口往下拉,左边锁骨处,一个分外显眼的牙印便暴露在了视野里,已经渗了血,看着便觉得疼,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周眠山抬起手来,用指腹用力地将上面的鲜血擦去,他竟在疼痛中感到了兴奋。镜子里,周眠山桀骜张扬的俊脸上,露出几分近乎疯狂的笑来。   最好永远都不要好,将痕迹留下。   他想,这是识于给他的另一种标记。   如今虽然是没有人监视识于了,但一有异常的举动,佣人们自然是要禀告的,就如同他刚才穿着睡衣、哭着往外跑,一看便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赵殊知和宴景迁赶回来的时候,识于已经熟睡,房间里还有周眠山,眼也不眨地望着识于。   周眠山的眼神是没有焦距的,看样子正在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子里遍布着周眠山的信息素,这对于识于是安抚,对赵殊知和宴景迁来说却是一种刺激,两人闻着只想吐。   “你对他做了什么?”担心会吵醒识于,宴景迁压低了声音,怒气冲冲地朝着周眠山走去。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们吧?”周眠山冷冷道:“你们是怎么照顾他的?”   “别吵了。”赵殊知走到柜子旁,弯下腰,将角落里的戒指捡了起来,递到两人的眼前,“是夏祁佑。”   “我去找他。”宴景迁道。   赵殊知:“找他干什么?”   宴景迁望着躺在赵殊知掌心中的戒指,他觉得他此刻是该开心的,识于终于和外面那个野男人一刀两断了,可看着识于在睡梦中仍神色悲伤的脸,他半分也笑不出来,“既然已经断干净了,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容忍夏祁佑到现在,也不过是为了给识于一个念想,一个困住他的羁绊。   宴景迁转身便走,赵殊知望向面无表情的周眠山,“不拦吗?”   周眠山不答反问:“有什么好拦的?”   赵殊知听得想笑,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的,有的人死了比活着更麻烦。”   说完他就去追宴景迁了,将周眠山留在了原地。   那句话是周眠山说的,可如今单叫他想想,识于如此在乎夏祁佑,为夏祁佑伤心至此,他便不想再保持所谓的理智了,只想将夏祁佑千刀万剐。   ****   识于第二天近中午才醒过来,外面日头正毒,火热的太阳光线炙烤着地面,与被拉上了窗帘,冷气十足、昏暗的房间形成了两个极端。   识于一睁眼便看到了床边的三人,恨不能重新昏睡过去。   “醒了。”赵殊知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动手想将他扶着坐起来,“渴吗?要不要喝水?”   宴景迁已经伸手去拿一旁的水杯了,见识于摇摇头,立刻又将手缩了回去,接着问:“那你饿吗?肯定饿了吧,我去让厨房给你准备爱吃的东西。”   唯有周眠山,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识于。   他向来我行我素,睚眦必报,易感期结束,临时标记过后,识于认为他一定会找自己的麻烦,可周眠山不光没有,还举止怪异地在他每天散步时悄悄跟在他身后,性情大变到叫人感到毛骨悚然。   “我不饿。”识于挡开赵殊知来扶自己的手,他根本就没有起身的打算,甚至直接拉开被子,将整个脑袋都给盖住了,瓮声瓮气道:“我还想再休息会,你们不用管我,都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他睡了那么久,哪儿还有半分困意,不过是不想见他们罢了。   他们又哪里会不明白识于的心思,见他和平常无异,稍稍放下心来,接着一个跟着一个,三步一回头地出了房间。   他们一走,识于便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是真没什么胃口,洗漱完之后便开始等待。   他在等待夜晚的来临。   识于抱着侥幸的心理想,夏祁佑不是那么狠心的人,也是昨天只是因为得知他怀孕后一时的气话,一个玩笑,夏祁佑是不会就这么丢下他的。   识于捧着手机,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八点,他平时和夏祁佑约定好通话的时间。   期间他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又害怕时间过得太快。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识于看着手机上的数字从20:00变为20:01,然后是10、20、30。   也是,按照夏祁佑的性格,夏祁佑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是不会耍他,故意跟他闹脾气的。   或许是这几天都没有怎么吃过东西的缘故,识于的胃部传来一阵阵隐隐的痛,他想给自己揉揉,结果一抬手却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孩子。   夏祁佑是知道他怀孕了,讨厌这个孩子,连带着也不喜欢他了,才会不要他的。   想到这里,识于从心里生出了一股恶心感,没忍住干呕起来,他往浴室冲去,可他这两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胃里可以说是空荡荡,什么也吐不出来。 第92章   识于郁郁寡欢,渐渐没了胃口,不怎么肯吃东西了。   宴景迁知道识于和夏祁佑闹掰了,只当识于在为夏祁佑伤心,故意折腾自己的身体。在喂了识于小半碗粥,刚把碗拿出去,一回来就见他吐了个干净后,生气的同时更是心疼。   识于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弄成这个样子,叫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好话来,“你现在就算能不顾夏祁佑的死活,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别的在乎的人了吗?”   识于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宴景迁做出凶狠的语气来,“晚餐再不好好吃,你饿一顿,我就让你那个好弟弟饿一天。”   识于听了,盯着宴景迁看了几秒,而后竟是笑了出来,面上不见半分如从前那样,被威胁后的害怕,“你不敢的。”   宴景迁觉得可笑,他那点心软全用在了识于的身上,别说饿几天,再残忍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我有什么不敢的?”   识于望着宴景迁的眼睛,语气平静到叫宴景迁听来有种胜券在握的残忍,他说,“你爱我。”   识于的意思是:你爱我,你想要我的爱,你不敢这么做的。   宴景迁本就是嘴硬,此刻被识于这样毫无顾忌地将爱意袒露出来,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因为无法辩驳,哽得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但是他又没忍住庆幸地想,原来识于是知道他的爱的。   至少识于是知道的。   可就算宴景迁和赵殊知不敢,也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敢,识于始终都有些忌惮周眠山,经过宴景迁那番有口无心的话之后,他愿意主动配合着吃点东西了。   于是赵殊知他们很快便发现,识于并不是故意在闹脾气,因为他不光吃得勉强,以前再喜欢的东西,这会儿刚咽下去,就会立马吐出来,呕得双眼通红,看着便叫人觉得揪心。   医生来看过,说可能是情绪原因,也有可能是怀孕导致的。   识于吃不下东西,胃里难受,整个人便不得安稳,连睡个好觉都难。   他常常都是脸色苍白一片,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发呆了,神色恍惚,如同行尸走肉,   只有不舒服的时候,他会难受地皱起眉头,这才稍微生动了一些,不再那么死气沉沉了。   唯一能让他好受一些的便是来自于信息素的安抚,于是三个人日夜交替,不间断地守着他。   高等级alpha的信息素自然能安抚到识于,但就安抚omega来说,任何alpha都是可以的,赵殊知和宴景迁发现,在面对周眠山时,识于才会彻底放松下来,甚至呈现出些许依恋的姿态来。   但他们之间的标记早已消失,没有了标记带来的联系,识于这样的反应只能表明一切原因都来自那个孩子。   识于一连几天没见到宴景迁的身影,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时间久了,自然感到奇怪。   夜里,识于看着望花瓶里摆放着新鲜花束的赵殊知,问:“宴景迁呢?”   室内信息素在瞬间变得攻击性十足,而后又立马柔和下来。   事到如今,还能让识于主动问及,这怎么能叫他不嫉妒。   “大概躲到某个角落哭去了吧。”赵殊知不咸不淡道。   识于明白了赵殊知的意思,闻言“哦”了一声,沉默了两秒,笑道:“你倒是淡定。”   赵殊知回了识于一个笑容,是苦涩的,“毕竟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报过任何希望,自然也就不会感到失望。”   只是多少还是会感到难过与失落,识于肚子里的孩子不论如何都不会是他的。   信息素带来的信号很明确,加上心疼识于,赵殊知会特意让出一部分的时间给周眠山,或许真是因为这个孩子,在周眠山信息素的作用下,识于的情绪渐渐好转了一些。   周眠山知道识于不待见自己,每次都只是默默地守在一旁,一言不发地看着识于。   识于不说让他上床,他能在一边坐到天亮,老实安静得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是夜。   这局赢得很容易,识于退出游戏,将手机放到一旁,抬眼的瞬间,恰好与正直勾勾盯着他的周眠山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识于不躲不闪,就这么与他对视着,“他们都认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你觉得呢?”   周眠山眸中有一抹复杂的思绪一闪而过,面上没做出任何的反应,识于没能在他身上捕捉到半点的期待,分不清他到底高兴与否。   周眠山与赵殊知和宴景迁不同,识于记得当初以这这个孩子为挟,周眠山不光没做出丝毫的退步,甚至态度冷酷到比他还不在乎这个孩子的死活。   好一会儿后周眠山才开口,他声音有些低,“我不知道。”   识于微微抿唇,朝他招招手。   他发号了命令,周眠山也不多问,立即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了床边。   “低头。”识于道。   周眠山听话地俯下身去。   直到识于一点点凑近过来,周眠山不觉得识于会愿意如此亲近他,这才奇怪道:“做什么?”   “标记你啊。”识于笑着,坦荡道:“对我来说你的信息素比他们的影响大,等标记过后,效果应该会更好吧,不可以吗?”   上次标记过后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识于当初都想活生生地用刀捅死自己和孩子,如今又怎么可能在乎自己的身体,所说的那些不过是个幌子。可望着识于脸上久违的笑,周眠山仍旧轻声道:“可以。”   就算是陷阱,后果是万劫不复,他也心甘情愿地跳了。   周眠山感觉到识于的唇贴上了自己的腺体,这一次没有任何突发事件影响着他的思维,他是如此的清醒,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   属于识于的茉莉花味道的信息素被注入到周眠山的腺体之中,那一刻,他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陷入类似于幸福的感觉的漩涡里,情不自禁地想要去亲吻识于,与他的omega亲昵一点。   识于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刚要偏过头去,就被他捧住了脸,不容抗拒地吻了上来。   知道识于是不愿意的,周眠山不敢深吻,只是格外眷恋地在他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便离开了识于的唇,也是那一刻,识于一巴掌重重地甩了过来。   周眠山被着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有点懵,茫然又受伤,“你打我。”   或许是习惯了,识于如今是打得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周眠山是挨得自然,早没有了当初在太岁头上动土,要将人撕碎一般的暴戾的脾气。   识于:“我允许你吻我了吗?”   周眠山委委屈屈的,“是你勾引我的,我只是没忍住。”   太可笑了,他干什么了?怎么就勾引他了?   识于指着门外,“你出去。”   “我下次得到你的允许再吻还不行吗?”周眠山将另半张脸凑了上去,“我再给你打一巴掌好吗?别生气了。”   周眠山还以为识于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又一巴掌甩过来,可识于只是冷冷地审视着他。   周眠山不觉得他舍不得,会心疼自己,“在想什么?”   他现在的行为与平时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甚至可以说的上卑微,识于讽刺道:“我只是没想到原来标记的作用这么大,连你这条疯狗都能乖下来。”   话音落下后,识于看到周眠山望着他时缱绻缠绵的眼神在瞬间变得格外的平静,像是在坠入梦境中的人忽然恢复了清醒。   周眠山垂下眼帘,“不是的。”   他的声音很小,识于一个字也没听清,“什么?”   周眠山抬眸,他打量着识于的脸色,表情小心翼翼的,叫识于以为刚才那一瞬捕捉到的情绪只是自己的错觉,语气带着点讨好,“打也打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识于感慨标记的影响居然如此之大,事实不过是周眠山借此机会任由爱意疯长。   他不想再忍,不想骗自己,责令自己理智。   他爱识于,这是自他们初见那天起就注定的事。   如果识于害怕他,他也可以变得乖一点,伪装得乖一点,只为讨得识于半分欢心。 第93章   识于果然和他说的并不相同,他标记周眠山并不是为了让自己好过,而是让周眠山不好过。   宴景迁再去见识于已经是半个月后了,他站在房外,看着周眠山端了碗海鲜粥进去,十分自然地想喂给识于吃。   识于不愿意张嘴,“是你做的吗?不是你做的我不吃。”   这话听着像是特别的偏爱,可实际上没有半点撒娇的意味,只有无尽的冷淡。   周眠山也听出来了,却还是忙不迭地道:“是我做的。”   “哦。”识于还是不肯吃,“我之前散步的时候在附近看到有不少流浪狗,你拿去喂给它们吃吧。”   这分明就是在故意刁难,可周眠山没有一点情绪起伏,显然是早就习惯了,乖乖道了声“好。”   “那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识于见他一动不动,便道。   周眠山一副小媳妇样,“我想再多陪你一会儿。”   识于向房门口瞥了一眼,宴景迁这才明白识于早就发现了他的存在,“你一直陪着我,那别人怎么办?”   周眠山听了,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行动。   识于叹了一口气,“你一定要惹我生气,让我不开心吗?”   周眠山仍旧不说话,但静默了片刻后,还是选择了听话地离开直到与宴景迁擦肩而过,他都没看宴景迁一眼,当他是空气一般。   听赵殊知说,他没出现的这段时间里,识于基本上都是和周眠山在一起的。   识于看似愿意配合着调理,身体好了不少,实际上养精蓄锐全是为了一股脑地将脾气撒在周眠山的身上。   周眠山处理工作时,他就说要周眠山陪着,等周眠山推掉手上的事情特意空下时间专门用来陪他,他又转变了态度,大叫着让周眠山滚。   明明没什么胃口,识于半夜里还总闹着饿,去外面买了就要周眠山亲自做的,等周眠山大晚上请了师傅过来教自己,认认真真地做好后,他又嫌太慢,把东西全砸了。嘴里常嚷嚷着说这里疼,那里痛,把周眠山急得团团转。   别墅里的佣人甚至好多次看到识于因为一言不合就对周眠山动手,这简直是找死,一开始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想着周眠山只怕是终于要不耐烦了,替识于捏一把冷汗的同时,赶紧通知赵殊知回来护住识于,可谁知对于挨打这事,周眠山不光一脸的淡然,还低声下气地哄起识于来了。   不仅如此,说着标记后信息素更能安抚好自己的识于,在这期间勒令周眠山不准释放半点信息素,他叫周眠山在标记加持下,爱意达到顶峰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痛苦。   在这时,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赵殊知来安抚识于,周眠山自然不肯,识于也不在意,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直到周眠山败下阵来,任由赵殊知的味道沾染识于整个人。   周眠山不敢对识于发脾气,又妒又恨下与赵殊知大打出手了不知道多少次。   临时标记有效期不长,等时间一过,识于又肯安分下来了,但这不是怕了,只是为了再次提出标记罢了,周眠山明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一次又一次,却还是自虐般顺着他,后颈的腺体已经被一识于咬得不成样子了。   宴景迁一步步往房内走去,识于从床上站了起来,比宴景迁还要高出一些,他伸手捧住了宴景迁的脸。   宴景迁望着识于的眼睛,那股意识到识于肚子里的孩子是周眠山酸涩和心痛感再次涌来,将他的心浸染在里面,伴随着滔天的委屈,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本以为识于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哪知识于一开口,将是极为冷淡的两个字,“做吗?”   宴景迁在一时之间怔住了。   “我知道,这孩子不是你的,你不开心了。”识于的语气轻飘飘的,哪有半分真的顾及他心情的意思,每说一个字就往宴景迁的唇凑近一份,故意引诱着他,“躲了这么些天,是在生我和周眠山的气吧?他马上就要回来了,他身上还有我的标记呢,让他在这个时候看到我们搞在一起了,估计不会比你好受多少,你说怎么样?” 第94章   搞在一起。   识于用了搞这个字,轻佻又讽刺,听得人十分不适。   不光如此,识于还说他是别人。   宴景迁偏过头,拒绝了识于的吻,“你就没有其他想跟我说的吗?”   这话配上他哀怨、又像是压抑着怒火的表情,如同是识于搞大了他的肚子,而他正讨要着要识于负责一般。   “那我们以后再生一个?”识于语气很认真,好像真是在用宴景迁商量,“反正我对你也就是这个作用。”   他上次还说,直到他是爱他的,如今却又讲反正我对你来说也就是这个作用,有心怕宴景迁好受似的,将宴景迁的爱贬得一文不值。   宴景迁不语,识于将手抚上他的脸,顺着他的脖子,路过结实的胸肌,而后到了小腹。   他正作势要去解宴景迁的皮带,就被宴景迁抓住了手,“我说过了,我不是你报复周眠山的工具,不是真心想做,就别碰我。”   “好吧。”识于耸耸肩,也不强求,无所谓道:“那你自己好好冷静冷静,继续消失吧,反正赵殊知也快来了。”   碰宴景迁,他不愿意,等识于表示算了,宴景迁更不乐意了,在识于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将他扑倒到了床上。   好在床铺得柔软,宴景迁又特意用手护着他的脑袋,识于没感觉到什么痛,只是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时间脑子一片空白,就在宴景迁即将吻上识于的唇时,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两人双双看去,原来是捧着花赶来的赵殊知。   房门根本就没有关,赵殊知没有直接进来,也没有在看到房内的景象后选择离开,他在等识于的命令。   识于以前处处哄着,容忍着他别扭又反复的性子,现在早没了那样的好脾气,他推了宴景迁一把,“你滚开。”   宴景迁今天过来本就不是想强迫识于做些什么,如今赵殊知又在,他又怎么可能继续下去,便听话地从识于的身上爬了起来。   识于坐起身,理了理身上已经是皱巴巴的衣服,然而就当没有宴景迁这个人一般,对着赵殊知吩咐道:“你把花放下,把衣服脱了。”   赵殊知依言将手中的向日葵轻轻放到椅子上,而后一边朝着识于走去,一边慢斯调理地将自己腕上的手表解了下来,放到了椅子上,然后是袖口,解了袖口,便将自己衬衫的扣子也顺带着全解了,最后脱的是背心。   等走到识于面前的时候,赵殊知上半身已经不着寸缕了,肌肉紧实,线条轮廓分明。   “还要继续吗?”他问。   识于毕竟还怀着孕,他们平时不会真做出什么来,识于本就是想借此气气宴景迁,借机赶走他。   哪知宴景迁跟个木头似的杵在一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样子。   “嗯……唔——”识于沉吟着,正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岂料赵殊知这次根本没给他发号施令的机会,蓦地含住了他的唇。   紧接着识于被赵殊知轻柔地压在了床上,他被吻得晕乎乎的,一直以来,他被他们三个人不断地操弄和调教着,身体异常敏感,加上这次禁欲的确太久,在赵殊知的抚摸下,他竟有些意乱情迷了。   “不。”身体被调动起了渴望,理智上识于却并不愿意放纵自己。   赵殊知湿软的唇贴上识于的耳朵,声音轻轻的,吐过来的气息叫识于浑身发痒。   “我知道。“赵殊知说:“交给我,别害怕。”   宴景迁看着赵殊知将识于全身吻了个遍,简直要把自己气死,可最开始是他不愿意识于碰自己,再者识于并不属于他一个人,他连上去阻止的资格都没有。   他看到赵殊知下了床,蹲下身去,将识于纤长白皙的双腿架在了自己的肩膀,细细地从大腿根往更内侧吻去,直到把那个东西全部含住。   赵殊知是第一次,自然不会太熟练,他怕让识于感到不舒服,吞吐得慢而艰难。   宴景迁知道如今的赵殊知对识于是言听计从,但还是有些惊讶,alpha帮omega口,那完全是将身份抛下,是将自己踩到了脚底下,是件极其卑微,没有脸面的事情。   识于也是同样震惊,他伸手要去推赵殊知的脑袋,却因为这滋味实在太销魂,反而做出了相反的举动,将赵殊知的头死死地往下按去。   赵殊知也不反抗,意识到识于是喜欢的,便更加卖力地侍弄起来。   最早之前识于和他们做时的场景宴景迁看过无数遍,那时习以为常,没有丝毫的波动,此刻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又气又恼。   他气赵殊知不要脸,恼自己明明想要亲近识于,却因为太执拗说错了话,做错了事。   除此之外,宴景迁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如果识于喜欢,其实他也可以……   思及此,宴景迁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甚至感到羞涩,实在是看不下去,也不想在这里待一秒,憋了一肚子的气就这么离开了。   “啊、赵殊知……够了。”识于喘息着,想叫他放过自己。   赵殊知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吞得更深了,直到识于实在忍不住,全部泄在了他的嘴里。   赵殊知不喜欢这个味道,甚至于他根本没又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这样讨好一个omega,但因为是识于,他并不感到讨厌,他将嘴里的东西全部咽下去之后,这才慢慢站起身来。   床上,识于软得跟一滩水似的,眼圈红红的。   “要不我抱你去洗澡吗?”   识于点点头,嗓子有点哑,“嗯。”   赵殊知替识于洗了澡,将他身上的水珠仔细擦干,穿好睡衣后,又抱着他往床边走去。   “他惹你生气了吗?”赵殊知忽然问。   那个他自然是宴景迁。   “没有。”色令智昏的劲头已经过了,识于摇摇头,“他说我如果不是真的想做就别碰他,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在乎真心还是假意,很可笑,不是吗?”   赵殊知的语气淡淡的,“有吗?”   “嗯?”识于奇怪地看向他,“难道你也在乎吗?我居然没看出你和他是一个想法。”   赵殊知很坦然且认真,“我当然在乎,在乎这么多天里,你需要我的拥抱时,我真的需要我,还是只是因为不想依赖于周眠山罢了,你吻我时,是真的想吻我,还是为了刺激周眠山,还有很多很多,我都非常介意。”   明明心里应该是很失落的,可他仍旧把说话的语气保持在平静的范围内。   如果是宴景迁那个性子,估计早就炸了,不是耍小脾气,就是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识于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赵殊知把他放到床上,将被子盖好,继续道:“我介意归介意,但不论出于什么目的,单单是你选择了我这一点,我很开心。”   识于语塞,只“哦”了一声。   赵殊知转身要走,识于拽住他的袖口。   赵殊知还以为识于这是想叫他留下,眼中刚有惊喜升腾而起,就听识于道:“信息素。”   赵殊知脸上的欣喜被落寞压了下去,他俯身在识于的额头上轻轻留下一吻,檀香味也随之散了开来。   赵殊知离开时将灯也一并关了,识于也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周眠山也就是出去喂狗而已,按理说用不了多长时间,想必中途回来过,目睹了发生的一切后又不动声色地离开了。   识于讨厌他这样,最开始是做得稍微过分一点,就如同要哭一般,跟赵殊知每次碰面都少不了要打上一架,偏偏到后面识于越做越过分,他反而越来越淡定了。   识于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就要这么睡过去了,忽然间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再一会儿,水声停了,他感觉到身旁的位置往下陷了陷。   意识到是周眠山回来了,识于彻底醒了,但仍旧是一动不动地装着睡。   周眠山亦是许久没有任何举动,就在识于以为周眠山终于无法忍受的时候,周眠山往他身边挪了挪,动作小心地将他抱进了怀里。   “恶心。”   识于忽然听到周眠山来了这么一句。   识于还装着睡,在周眠山的眼中,他是听不到的,可在话音落下之后,周眠山又急急忙忙地,自顾自解释道:“不是不是,我说这味道恶心得让人讨厌,不是在说你,你很好,我很喜欢。”   “……”莫名其妙听了个告白,这是识于没料到的。   但他不信周眠山嘴里的喜欢,那不过是标记使然罢了。   哪知周眠山并不打算就此作罢,接着道:“你喜欢赵殊知,也喜欢宴景迁,能不能……不要那么讨厌我了,也试着喜欢我一点?”   “……”识于根本不理他。   隔了几秒,周眠山又低声道:“不喜欢也没关系的。” 第95章   识于一开始就是为了折腾周眠山,叫他难受,才每天不同花样地闹着,眼见周眠山的反应越来越淡定,他觉得无趣,也就没再主动提起标记的事情。   他不提,周眠山渐渐冷静下来,自然也做不到如被标记时那般不要脸地去讨好识于。   在佣人们的眼中,有标记在,周眠山是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的,连觉都没有办法好好睡,标记消失后,他不受掌控,更觉自由才是,没成想被识于呼来喝去时,他每天春风满脸,被打时也是笑着,如今的脸色却是一天比一天难看,浑身围绕着一股低气压,叫佣人们和手底下的人整日大气也不敢出。   相较于周眠山,识于倒是没什么改变,仍旧是看他们三个谁也不顺眼,唯独对周眠山时最是暴躁,非打即骂。有打和骂可挨,旁人觉得最窒息的时刻,反倒是周眠山难得有几分开心的时候。   至于宴景迁,他还拧着那股别扭劲儿,过来了也不多说一句,识于当然不会主动搭话,一来二去两人就跟冷战差不多。   反倒是赵殊知,识于如今那点稀有的温和都给了他,虽然也不会说什么好话,也还是臭着张脸,但至少在赵殊知的面前大多数都是平静的。   宴景迁总感觉识于也如他一般,再跟他身着闷气,和以前不同的是识于不会让他滚,不会不让他碰,再被他抱住时,识于会乖乖地待着,半点也不反抗,除此之外依旧是半个字也不同他多说。   宴景迁倒宁愿识于对他冷嘲热讽,总好过现在把他当空气似的,叫他浑身难受,连呼吸都觉得不顺。   又是一个晚上,宴景迁处理完公务过来时识于已经休息了,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   看看时间,不过才七点半,才刚刚立秋,仍是昼长夜短,所以夜幕这才刚刚降下没多久,识于显然是听到了他回来的动静,为了不搭理他,所以才选择了装睡。   宴景迁没像前几次走流程一般,选择默默去洗漱,然后拥着识于入眠,心烦气躁地进入下一天,而是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愤愤地、眼也不眨一下地瞪着床上,状似睡得正安稳的识于。   凭什么?   凭什么每次吵架后,心慌的是他,伤心的是他,生气的也是他。   宴景迁今晚有应酬,加上本来心情就不好,多少喝了一点,但那一点点酒精足够将那些乱糟糟的情绪无限放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见识于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明显是要将他忽略到底,宴景迁便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从椅子上起身,往床边走去,而后在床沿蹲下了身,再没了刚才气呼呼的样子,跟等主人清醒的小狗一般,眼巴巴的望着识于。   宴景迁主动开口:“我们说说话吧,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   “……”   “你要跟我生气到什么时候?”宴景迁完全是在自言自语。   “好吧。”隔了很久,他垂下眼帘,“不是你在跟我生气,是我在闹脾气,让你不开心了,我已经知道错了。”   “……”   宴景迁见自己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识于还是半点不为所动,便酸溜溜道:“我知道了,就因为那天我不让你碰是不是?我们现在重新来,赵殊知能让你爽,我也能。”   “别。”在宴景迁正准备有所行动之前,识于睁开了眼睛,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见识于终于开口了,哪怕只是一个字,还是在抗拒自己,宴景迁还是觉得开心了不少,只是他语气里还带着难掩的失落与遗憾,“宝宝不是我的。”   “很可惜是不是?”他们盼望着孩子出生,期待着是自己的种,偏偏是从头到尾对这个孩子有的只是无尽的恨意,自然无法与宴景迁共情,“我说了,我们可以再生一个。”   宴景迁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过,我不喜欢小孩子,这是真的。会有所期待,不会是因为会是你将他生出来,我觉得你会因为他想留在我的身边。”或者说我们更为恰当,想到这里,宴景迁顿了一下,接着继续道:“其实是不是我的都无所谓,我只是不太开心,你会和别人共同拥有一个宝宝。”   “……”识于忽然不知道该讲些什么。   “我已经说完了。”宴景迁提醒他。   识于:“所以呢?”   宴景迁的语调低了几度,“所以你要不要跟我和好?”末了还小声地补充了一句,“我以后尽量少和你吵架就是了。”   宴景迁很少说软话,识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他没想到宴景迁喝醉了是这样的,只是那股傲娇性子也还是没减多少。   “……”   见识于又不说话,宴景迁格外义正严辞地问:“是不是一定要我像赵殊知那样,让你爽了,你才能消气?才能接受我的道歉,跟我和好?”   不是,跟那完全没什么关系啊,他自己都要忘了,也不知道宴景迁怎么还记着。   “不用了。”识于赶紧道。   宴景迁:“那……”   “好。”识于怕他再闹,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回道。   那你要不要跟我和好?   好。 第96章   怀孕的时间越来越长,孩子的月份也越来越大,加上识于心情郁结,身体跟着并没有养好,随着妊娠反应的出现,识于已经是吃什么吐什么,他觉得难受,每天睡觉无法连续超过三个小时,别人怀孕体重是几斤几斤的涨,他却日渐变得更为消瘦了。   连带着记性好像也变差了,他养的那些花花草草,几个小时之前才浇过水,结果转头就忘了,再去浇,没多久便全都枯萎了。   那花是当初和夏祁佑通话时,为了有些话题可以聊,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在积极地生活着而种下的。   花死了,识于责怪自己,便惩罚自己不能喝水,因此差点病倒。   识于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心气自然不会太顺。他把导致自己痛苦的所有过错全部归咎到周眠山的身上,常常手边有什么东西,看也不看就直接往周眠山的身上扔,周眠山身上青紫的痕迹十分多,有次被杯子砸中额头,导致轻微的脑震荡,在医院里住了几天。但他从来都是默默受着,没对识于说过一次重话。   周眠山想,他没有办法替识于承受的痛苦,但他愿意跟识于一起痛苦。   每次发完脾气,情绪上头后识于便会哭,他其实不喜欢这样总是大吵大闹的自己,他总感觉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了。   他哭泣的时候,浑身的刺也就收敛了下来,肯让周眠山抱抱他了。   识于不让周眠山释放信息素,他就只能一遍遍用手轻拍着识于的背,跟哄小孩似的。   “都怪你,都怪你。”识于在他的怀里越发崩溃,“我恨你,周眠山,我恨你,是你把我变成了这样。”   识于不再标记周眠山,周眠山没法轻声去哀求说你别恨我好不好?他只能将苦涩吞下,说:“那就好好恨我,把劲儿留着,什么都冲我来,折腾自己算什么。”他算得上冷淡地说完这些后,语调又逐渐温柔下来,哄着识于说,“没关系的,宝贝乖,宝贝最乖了。”   识于如今还没到行动不便的程度,是不允许有人事事跟着他,帮他做的,否则他会觉得自己因为这个孩子变得更加无用了。   别墅里处处贴了防滑条,浴室里也不例外,识于不让人替他清洗身体,于是他洗澡时其他人都是在外面守着的,方便他有事的时可以喊自己,今天守在外面的人是周眠山。   浴室里,伴随着花洒落下的水珠砸到地上,如同下了一场大雨,淅淅沥沥的响声外,周眠山耳尖地听到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尖锐而清脆,像是金属制品。   周眠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便推开了浴室的门,冲进去后的那一刻才反应过来,后悔起自己没有敲门,识于要不开心了。   可在看到里面的景象时,这些担忧全部被抛在了脑后,他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这还是第一次感到了震惊与后怕。   “识于!”周眠山只听到自己这么喊了一声,这是这几个月里他第一次如此大声地同识于说话,喊完后他便脑子一片空白地呆在了原地,连靠近识于的勇气都没有。   浴室里,掉落在地上的是一把小刀,识于未着寸缕,这个月份肚子已经隆起,他在自己的肚皮上划出了一条又一条的血痕,很短,也不深,只渗出了点淡淡的血丝来,但已经足够震慑到周眠山。   “慌什么。”比起周眠山,识于淡定得很,他现在什么也不怕了,自然也不担心周眠山在发现他自残后会做出什么来,“我有分寸,肚子里的这个不会出事的。”   肚子里的这个不会出事。   那你呢?   周眠山想这么问,可他早已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最后是赵殊知过来将识于哄睡着了,如同识于才是受惊的那个。   很多时候,识于暴躁起来,是不允许周眠山和宴景迁靠近的,但赵殊知却可以,大概是毕竟动心过,对于识于来说他始终是不一样的,也有可能是相较于在爱意面前还有些拧巴的那两个,赵殊知每每都将爱承认得十分痛快与干脆,完全没有一点脾气,他纵容起识于来毫太无底线,识于杀人,他只怕能帮忙递刀。   宴景迁和周眠山站在房外,两人面色凝重,全程没有一个字的交谈,甚至于仔细看的话还能察觉到周眠山垂落在身侧的手正在颤抖。   直到赵殊知出了房间,没有识于控场,三个人站在一起,难得场面十分和睦。   “这个孩子我不想要了。”这诡异的沉默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周眠山突然道。   “我同意。”他话音刚落,宴景迁便接着道。   赵殊知也不喜欢那个孩子,但他没想到周眠山和宴景迁会做出这个决定,特别是周眠山,识于肚子里的显然是他的种。   赵殊知皱起眉来,思索了几秒后道:“快五个月了吧,孩子已经成型了,打掉的话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那也不会有比这个孩子带给他的心理伤害大,我想他好好的,可以好好吃饭,睡个好觉。”宴景迁的声音很轻。 第97章   识于压根睡不好觉,一个夜晚要醒好几次,赵殊知和宴景迁在房间里陪着他,周眠山没有进去看一眼,也不愿意走,佣人搬了一张椅子过来,他在外面枯坐了一晚。   每隔几个小时,周眠山就能听到里面的谈话声,夹杂着几句识于的笑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是还能笑得出来的,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时,周眠山这才像是慢慢从自己的世界里抽离了出来,起身往房内走去。   识于还在睡梦中,看到周眠山进来,赵殊知和宴景迁知道他是已经做好了决定,有话要同识于说,便默契且无声地一同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太阳刚刚露出半边脸来,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到识于的脸上,将他叫醒。   识于蹙着眉,刚准备有所动作,已经有只手先一步挡在了他的眼前,投下一大片阴影。识于悠悠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周眠山略有些憔悴的脸,眼底还带着淡淡的红血丝。   识于也猜到周眠山大概是因为昨晚的事情一晚上都没睡,他挣扎着要坐起来,周眠山便立即抓过枕头垫在了他的背后,好叫他舒服一些。   “要谈谈吗?”识于问。   周眠山点头,“嗯。”   于是识于反倒安慰起周眠山来,“昨天的事情你根本不用在意,只是小伤,或者说连伤都不算吧,破了点皮而已。我说过的,我有分寸,那一刀刀下去,肚子里的那个根本一点事都不会有。”   周眠山静静地听着识于以一种极其平淡的口吻把这些话说完,而后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道:“这个孩子,我不想要了。”   识于脸上的表情很是滑稽,他先是怀疑大概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接着认为自己八成是自己还没睡醒,在做梦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表情也因此逐渐变得有些慌张,“你生气了?我以后不会这样做了,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迁怒到我的家人。”   识于之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用各种方式报复折腾周眠山,除了恨极之外,就是笃定他们一定不会不要这个孩子,而看在这个孩子的面子上,当然就不会对他和他身边的人下手。   如今周眠山说出这样的话,八成是低声下气太久了,终于受不了了,要拿他开刀了。毕竟周眠山之前亲口说过,如果这个孩子会成为别人要挟周眠山的把柄,那么不用其他人动手,周眠山自己都不会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周眠山在识于脸上捕捉到了如最开始一般的惊恐与害怕,他无力地想,看来不论过多久,在识于的眼中,他都只是一个坏蛋。“我不会对他们动手的。”   识于一时间没有说话,盯着他的目光中满是戒备,“那为什么呢?”   “我根本没准备好做一个父亲。”周眠山挑了最轻的说。   这是实话,在遇到识于之前,他对情爱之事嗤之以鼻,更没有什么生理上的欲念。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喜欢上别人的可能,他不想将感情投入到任何人的身上,给自己亲手造就一个软肋。他不会有伴侣,不会有家庭,他以为他这一生注定孤独。   可是,在猜到孩子是自己的那刻,他已经准备好担起责任了。这个孩子的来临,不是命运终于厚待他了,是识于给他的馈赠。   “只是这样?”这个理由太轻飘飘,叫识于无法相信并接受。   周眠山又说:“我不喜欢小孩子。”   可是那是他和识于的宝宝,他控制不住地一天比一天更喜欢,翘首以盼着宝宝的到来。   只是比起识于,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是。   “我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你要真不想要他,早在觉察到他和你有关的时候,你明明就可以打掉他,为什么要等到现在?”周眠山不是顾左右而言他的人,识于越想越不对劲,夏祁佑的惨状他永远不会忘,自然开始感到恐惧,“你连真话都不愿意说,他只会让我觉得你不过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早已准备好对我在乎的人捅刀,你……”   “我不想你因为他再受伤。”周眠山再听不下去识于对自己的揣测,哪怕那些是他能做且早已做过的事。急匆匆说出这句话后,周眠山顿了一下,他望着识于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等已做好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时,这才再度开了口,语气也缓了下来,温和到有些温柔,“我们第一次见面,你从他们手下逃了出去,撞到了我的身上,你跪在我面前,抓着我的裤脚求我救救你,带你走,但我一句话没说,冷眼看着他们将你带了回去。”   “那天对于我而言不过是和以往每天一样,再寻常不过的一天。有很多人求过我,你也不过是那群人中的一个,没什么特别的。”   “可我就是忘不了你,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让人给我送最新鲜的茉莉花摆放在家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比不上你留在我心中的那股花香。我每天很忙,根本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想起你,可只要一想起,便会止不住地烦躁起来,直到再见到你,那股让我浑身不适的燥意才彻底消失。”   “我不认为那是喜欢,直到后来我都觉得我只是和你在床上比较合拍,我只是迷恋你的身体。哪怕我根本就不知道和其他人上床是什么样子,什么感觉,因为我只愿意跟你做。也不是没有人给我送过omega,或者beta,发现我无动于衷后,再大胆一点的,连alpha都有,可一想到要和别人滚到一张床上去,我不光觉得恶心,甚至根本硬不起来。”   “你发情期时,我明明感受到了自己的心意,却还将一切归咎于是信息素带来的冲动。谁在乎孩子?最初我愿意参与到那个狗屁的计划里,我们会再次相遇,不过是因为我想再见到你。”   “我不想再自欺欺人了,从开始到现在,我会认为你始终是不同于别人的例外,不会只有一个原因——我爱你。”   “而在发现我爱你的那一天开始,包括往后的每一天,我都将后悔于当初没有带你走。”   我喜欢你这话周眠山也不是没说过,甚至之前一度将爱意表现得很明显,可识于当时认为不过是标记的驱使。   周眠山爱他?   周眠山怎么会爱人呢?   识于抬手。   周眠山愣住了,还以为识于是要打他,他从未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更没想到鼓起勇气把心意全倒出来后,识于第一反应是这样,但沉默几秒后,他还是神色难过地将脸凑了过去。   瞧他这没出息的样子,如果不是此刻受到的震撼太大,识于一定要冷嘲热讽一番。   识于没如周眠山所想的那样一巴掌扇过去,而是摸上了周眠山的后颈,那里光滑一片,没有任何被咬过的痕迹。   “你已经很久没有标记过我了。”周眠山明白识于的意思,低声道。   识于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周眠山,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浮现出一句话来:完了,他说的是真的。 第98章   赵殊知和宴景迁发现,这几天识于几乎都在躲着周眠山,每次两个人一打照面,识于都会用一种惊慌的眼神看着周眠山。从识于的表情上是看不出来害怕的,更像是不理解,仿佛每次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周眠山,而是披着周眠山皮的另外一个人。   值得庆幸的是,大概是周眠山告诉识于并不打算留下那个孩子的缘故,识于的精神状态明显的好转起来,不适合当初为了报复周眠山一般拧着股劲儿强撑着自己,他整个人从内到外是真的放松了下来。   各项检查识于已经做过了,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孩子已经五个月大,不论对孩子还是识于来说,打胎都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情,医生建议再好好考虑一下,也正好叫识于再多休养几天。   周眠山看得出来识于在躲着自己,便也不主动了了跟前凑了,他愿意给识于时间消化冷静。   说实话,那天说完那么多话之后,周眠山自己都吓到了,那些话深埋在他心底,他还以为永远都没有勇气宣之于口,但他不后悔。   他笃定自己不会爱上除识于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所以表露真心这事,这辈子也只有这么一次而已。   “咚,咚。”   识于刚洗完澡躺上床,房门就被敲响了。   他们三个人进出他的房间跟自己房间是一样的,大多是闹脾气了,或者做错了事,才会突然礼貌客气起来,结合现如今的状况,不用猜也知道门外的人是谁。   “……”识于一下子紧张起来,没有说话。   赵殊知和宴景迁都对他说过爱,但周眠山是第一个如此正式地跟他说了那么多的,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要不要按照别人表白的顺序拒绝一下。   “是我。”见里面的人没出声,周眠山道。   “……”   “我可以进来吗?”周眠山问。   “别,你别进来。”识于这才开了口,“我今天想一个人睡,你别管我了。”   周眠山:“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识于明白周眠山这话的意思,在周眠山的眼里,他是有犯罪前科的。   当然,这个前科指的是伤害自己。   “那,那你让赵殊知或者宴景迁过来吧。”放在以前这话他说得是毫无心理负担,现在却因为那一通告白,结结巴巴的。   “……”这次轮到周眠山不出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识于以为周眠山听了他的话已经离开了,刚稍稍放松下来,便听到周眠山低声问:“我不进来,就在外面和你说说话,你也别见他们,好吗?”   识于最近已经习惯了他的低声下气,只是以前都只将周眠山态度的转化归结于标记和孩子,现在他没有标记周眠山,周眠山连孩子也不想要了,明白他的好脾气单单只是因为自己,识于心里总感觉怪怪。“你要说什么?”   又是长久什么沉默后出的声,“医生说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可以安排手术了。”   “好。”识于没有丝毫犹豫地道。   周眠山说:“那你今天好好休息,早点睡。”   识于又是一个“好”字,说完之后,还是决定好好回应一下周眠山的那番告白,“你那天说你爱我。”   周眠山“嗯”了一声,又觉不够似的,说道:“是。”   “我不喜欢你。”识于语调严肃,“我劝你最好别爱我了,我不会对你好的。”   “……”   周眠山又不说话了,不知道为什么,识于不合时宜地滑稽脑补出了周眠山悄悄抹泪的样子。   说来也好笑,他们上了无数次的床,如今年孩子都有了,却才开始告白,并且还遭到了拒绝。   大概是想着明天一到,肚子里的这个累赘就没有了,识于今晚睡的格外的早,迷迷糊糊还清醒的时候,他甚至心情十分愉悦地摸了摸自己有点圆鼓鼓的肚子,并且在上面拍了拍。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做,以前他总恨不能用刀将自己的肚子生生刨开。   识于本就是个无心的举动,可过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的肚子好像动了动,动作太轻了,识于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夜里识于做了梦,或者说也不算是梦,因为那是他小时候发生过的场景。   初中时,有个alpha欺负同班的omega,耍流氓非要亲别人,把omega都吓哭了,不停地颤抖着,其他人都是看着热闹起着哄,唯独识于冲上前,一拳揍了过去,将人打得鼻青脸肿。   老师叫了家长,他爸妈来的时候他就坐在角落里,一句话也不肯说,老师要求父母勒令他道歉。   识于便叫嚣着,“我没有错。”   他当时本以为他爸妈肯定要抽他一顿了,没想到爸妈就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是,我们识于没有错,帮助同学没有错。”   老师十分生气,说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孩子,三个人站成一排被训了快一个小时,但他爸妈的态度很明确,对方要多少钱都可以赔偿,但是道歉绝不可能。   “您要我认为他帮助同学,勇于在一个alpha面前出头是错吗?抱歉,我很为他的勇气与善良感到骄傲。”这是识于妈妈的原话。   识于一听雄赳赳气昂昂,认定自己果然做对了事,当天就掏出了自己列的礼物清单,让爸妈全部帮他拿下。   “宝宝。”妈妈摸着他的脸,说,“你帮助同学,你很勇敢,很善良,我很开心,但是打人是不对的,知道嘛?”   识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妈妈脸色一变,从温柔似水变成了凶恶非常,“那你个小混账还不滚去面壁思过,这一个月都不许吃零食了。”   识于很爱他妈妈,同时也非常惧怕这只母老虎,只能耷拉着脑袋和冰冷的墙壁大眼瞪小眼,等他听到爸妈的笑声,回头去看时,却发现他们始终注视着他,眼里的慈爱几乎要溢出来。   等识于再长大一些,妈妈黑色的秀发里已经参杂了几根白丝,她再不会像小时候那样前一秒笑眯眯地说完话,后一秒面无表情到叫识于感到害怕。她话越来越多,叮嘱的事情越来越多,识于也会觉得烦,但心里堆满的是幸福。   从小到大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但每次只要他一回头,爸妈永远在他身后,温柔地注视着他,一步步长大成人,直到弟弟出生,也从未变过。   在很多家庭里,弟弟和妹妹的到来,预示着爸妈爱的打折,可在识于这里,弟弟的到来,让他多了一份爱。   包括弟弟学会的第一个称呼,便是奶声奶气喊他哥哥。   识于惊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他就跟想念家人,但他这还是第一次梦到他们。   赵殊知他们早已不限制他的自由了,识于如今这个鬼样子,根本没想过回家,他不知道该如何交待。至于通话,他来来回回盯着妈妈的号码看过无数遍,却始终不敢拨出去,以他目前的情绪状态,他很怕自己会哭出来,白白让她跟着操心。   在很早之前,他觉得自己会恋爱,会结婚,然后组建一个同样幸福的家庭。   早晨十点半,猜测识于已经睡醒,周眠山敲了敲门,“识于。”   该出发去医院了。   “来了。”不出几秒,识于便打开了房门,他早已洗漱完,穿戴整齐。   出发的时候是周眠山亲自开的车,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赵殊知和宴景迁特意给了周眠山单独和识于相处的空间。   按理说识于应该是早就迫不及待了才对,可周眠山望着识于的脸,发现他面上根本没有丝毫的笑容,呆呆地盯着窗外的景色,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两个人一直沉默着,医院里,周眠山一直紧握着识于的手,等做完各种检查,确定可以手术了,周眠山很轻地摸了摸识于的头,“不会有事的,你别害怕。”   这孩子,他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只有对识于的安慰。   医生拿了手术同意书过来,大概是有事情要和周眠山嘱咐,把他叫到了一旁。   “周先生,您确定不要这个孩子吗?从各项数据来看,胎儿发育得很好,很健康,而且到了这个月份,到时候对纪先生身体的伤害是非常大的。”   周眠山皱着眉,犹豫了几秒,因为那句对识于身体的伤害非常大。   识于已经换好病号服了,他们隔得不远,识于能很清楚地听到周眠山说,“嗯,不要了。”   那一刻,识于忽然感觉自己的肚子一阵绞痛,他五官都痛苦地拧成了一天,下意识将手压在了肚子上,接着他感到肚皮下面,有个东西很轻地踢了他两下。   识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昨天被他忽略的,是肚子里的这个宝宝在回应他。   那么今天呢,是在道别,还是在怨恨他的残忍?   周眠山人虽然不在识于的身边,余光里却一直紧紧地盯着他,发现识于反应痛苦,当即便冲了过来,紧张地问:“怎么了?”   “周眠山,我们回去吧。”识于脑袋很空,他死死地抓住了周眠山的手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了这一句话,“带我回去吧。” 第99章   赵殊知与宴景迁给识于和周眠山留了时间,但至于手术,他们怎么可能不到场,两人到医院楼下的时候,恰好看到周眠山扶着识于出来,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肯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们默契地一个字都没有问,四个人一起回了家。   回去后,识于说想一个人待着,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们谁也没去打扰。   识于没忘记自己的作用是什么,他早就认命地做好了准备,只是这个孩子来得太不合时宜,偏偏要出现在他逃跑被抓回来,最后一丝希望都被泯灭之后,那时候的他战战兢兢,满心的恐惧,他讨厌他们,自然也讨厌这个孩子。   等识于为了家人和夏祁佑的安全想将孩子留下,到因为与夏祁佑重新取得联系,认为生活并非是全然一片黑暗,到最终夏祁佑发现孩子的存在,与他划清了界限,将唯一一丝窥得见的光熄灭了,那一刻,他将所有的过错归结于孩子的身上,恨意也达到了顶峰。   他因为夏祁佑恨这个孩子,连带着恨自己,不愿让所有人好过。   对于怀孕,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任何的喜悦,他把肚子里的孩子看做一个东西,一个要挟赵殊知他们的工具。   要考虑的实在太多,这个孩子的生死从来由不得他,在这种压迫下,他会做的自然就是更为激烈的反抗。   如今,选择权真正到了他的手上,他才能真正冷静地思考。也是在这时,他才能感受到,他肚子里面孕育的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抛开一切,他对这个孩子是什么感觉呢?   爱吗?目前来说自然是没有的。   那恨呢?他恨了太长时间,太累了,已经恨完了,对于这个孩子再没有任何的感觉了,终于能够以平常心看待。   晚上,洗完澡后,宴景迁拿了平板和书进来,他面色如常地问识于:“要追剧吗?还是看上次没看完的书,我念给你听?”   识于摇摇头,“困了。”   “好,那早点休息吧。”宴景迁将手里的东西全都放下,而后爬上了床,关了灯后,照旧把识于捞进怀中抱着。   识于有时候总感觉自己的对于他们来说就跟抱枕似的,只要一躺下,就必须将他给拽怀里去,没有他完全睡不好似的。   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识于自然是不想说话,他只是觉得奇怪,宴景迁竟然能忍到现在,估计也不问,一句也不说。   识于:“我还以为留着他你会难过呢。”   宴景迁没想到会是识于主动提起这个事情,他自己是想问的,却不敢提,怕戳中识于的心事,惹他生气,“为什么这么说?”   识于觉得这完全是明知故问,“他不是你的宝宝。”   宴景迁抿唇,“已经五个月了,打掉的话对你身体的伤害很大,留着就留着吧,我们养得起。”   我们。   识于倒是不知道他已经大度到这个地步,养别人的孩子这种话都说得来。   “是了。”识于转念一想,语调带着几分嘲讽,“医生说过这次打掉之后,按照我的身体状况,以后都不可能有宝宝了,你当然会想要留下他,对吧?”   他话里带刺,宴景迁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识于不答反问。   “识于。”宴景迁将识于贴在自己胸膛的脸抬了起来,室内没有灯,漆黑一片,但他仍旧固执地去看识于的眼睛,语调急迫而严肃,“我要的是你,宝宝只是一个附属品,你已经在我身边了,我连拥有和独占都不敢想,为什么会在意一个附属品呢?”   “所以……”   “所以以后就算可以生,虽然很遗憾,但我也不想有宝宝了。”识于话才刚起了个头,便被宴景迁打断,“怀孕很辛苦,生宝宝很辛苦,你辛苦这一次就好了。”说完意识到有些不对,又赶紧补充道:“当然,你不想留下他也没有关系,你随时都可以反悔,你才是最重要的,孩子什么都不是。”   识于听了,冷哼了一声,“你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宴景迁性子一向内敛,一句话,一个意思要拐百八十个弯来表达,能不能让别人明白还另说,一般情况下到后来都是自顾自生起闷气来,此刻反应过来自己说了那么多,一下子沉默了,耳朵都泛起了微微的红。   静了几秒,识于又问:“你会喜欢他吗?”   宴景迁:“像你的话。”   识于:“不像呢?”   宴景迁声音闷闷的:“……你一定要惹我伤心吗?”   宴景迁每次都上钩,逗他总是很有意思的,识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100章   赵殊知他们三个人有意将大部分的工作都推掉,把时间空下来陪着识于,只是每次多说两句就跟要打起来似的,识于觉得烦,他们便调整为除了早中晚餐一起,其余时间则是轮流陪着识于的。   周眠山回来的时候赵殊知正陪着识于坐在地毯上,拼着新买的乐高。   “做好决定了吗?”赵殊知找到一块与缺口契合的,递给识于,“要留下他吗?”   “我不知道。”识于接过,抿了抿唇,又道:“他是周眠山的宝宝,我不喜欢周眠山。”   这大概只是识于纠结的心绪里,最无足轻重的理由了。   赵殊知沉默了两秒,缓缓道:“识于,不想要他,不代表你就是自私和残忍的,这个孩子不是爱的结晶,你讨厌他,很正常。很少有人能在最后一步时真的狠下心来,要是做到了,只能证明你很勇敢。同样的,你留下他,也不代表着你懦弱,唯一的解释不过是你很心软,很善良。孩子是无辜的,可是最无辜的是你,所以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识于没有说话。   的确,在清晰地感知到肚子里的孩子是一条生命,每每再次想要再狠心一点时都会细想自己是否太残忍?可只要稍稍心软就又会陷入到另外一个困境里,觉得自己窝囊无用。   如果留下这个孩子,对得起他自己吗?以前的那些痛苦该怎么去算?   识于没说话,赵殊知蓦地笑了笑,“要不然你就把他当成我和你的孩子吧。”他很是认真地继续道:“不如到时候生下来了,就认我当他的爸爸吧。”   周眠山和宴景迁走近的时候只听到这么一句,周眠山冷冷道:“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上赶着给别人孩子当爹的。”   赵殊抬眼与周眠山对视,“是不是你的还没有确定吧?只不过是因为识于对你信息素过分依赖,所以我们更倾向认为是你的,但识于标记过你,只标记过你,谁又能肯定说不是标记带来的影响呢?别到最后不是我上赶着给别人的孩子当爹,而是你空欢喜了一场。”   周眠山的脸色在他说完这些话后当即变得难看异常,而宴景迁,他原本暗沉沉的眼眸中突然迸发光亮。   “我劝你好好说话。”   周眠山冲上前,一把揪住了赵殊知的衣领。   赵殊知没有还手的打算,只是眼巴巴地望着识于,“什么叫好好说话?我实话实说不算好好说话吗?”   在怀孕的期间,他们三个人里,唯独赵殊知你没有碰过识于。   识于知道,赵殊知这就是在故意刺激周眠山,让周眠山不舒坦。不过这也确实是一条新思路,万一只是标记带来的影响呢?   周眠山下颚线条紧绷,显然是忍无可忍了,在他抬起手,正要一拳砸向赵殊知时,识于发话了,“吃晚餐吧,我饿了。”   孩子茁壮成长的同时,识于的行动也越来越笨拙,他用手撑在地毯上,想要站起来。   周眠山觉察到他的举动,立刻松开了赵殊知的衣领,三人同时想要去扶他,结果却乱做了一团,便不约而同地怒瞪着对方。   识于叹了口气,用手抓住了宴景迁的胳膊,接着他的支撑站了起来,“最烦你们打来打去,想用暴力解决问题了,今天让宴景迁陪我睡吧。”   宴景迁就跟古代得到皇帝宠幸的妃子似的,一脸的受宠若惊,再加上因为赵殊知的那番话,让他重新认定识于肚子里的也许真有可能是他的宝宝,眼里眉梢都是喜悦。   周眠山心中虽不满,但识于已经做了决定,他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在心里闷闷地想,下次就算再生气,再吃醋,也要在识于的面前控制好脾气。   至于赵殊知,他实在无辜,“我可什么都没做,还差点挨了打。”   识于:“那也是你主动找打。”   晚餐吃得很安静,识于之前身体不太好,基本上整天都是躺着的,如今格外喜欢动,饭后他想去花园里散步,他们三人自然是一步也不愿意离的跟着,左右和后面各站一个,将识于死死盯着,跟保镖似的。不过估计也没有人能请得动他们来维护自己的安全,更何况还是三个一起。   花园里的玫瑰开得正好,识于能闻到阵阵花香,他没走几步就累了,坐在小道边的长椅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出神,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也不催促,只是在一旁陪着。   “我想留下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识于抬起脸来,接受着三人炙热的目光,缓缓道:“但这不代表我原谅了你们,或者我有多喜欢你们。我只是很害怕我会后悔,比起亲手杀死他的快意,我怕我以后都会生活在愧疚里。”   反正做什么选择到最后其实都会后悔,他选了一个让自己负罪感可以少一些的。   他不想把所有的原因都归结为心软,他不想做个善良的人,他不想看不起自己。 第101章   识于日日呆在别墅里总归是无聊的,加上他之前被囚禁的时间实在太久了,渐渐地他会与自己相处,会和他们三个人相处,但要重新融入外面的生活,与陌生人交谈,便有些难度了。   一想到没有他们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在身边,自己要独自去面对全然陌生的人和环境,他就会觉得没有安全感,因此感到紧张和害怕。   这放在以前自然是不用考虑的问题,因为他们不会放他踏出大门一步,而如今他是自由的,他要慢慢回到正轨,开始正常的生活。   正常的恋爱,并且与另一半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这项当初的设想已经完全不可能实现了,但只要他真心待人,他还可以有朋友,只要他努力,他还会有工作,他不想让那三个人占据他全部的世界。   早餐时,识于一边喝着粥,一边问前程盯着他看,没有动过一下筷子的周眠山,“你今天没有什么安排吗?”   周眠山立刻警惕起来,不答反问道:“你不要我留下来吗?”   识于这次还真没这个意思,“我就随口一问。”   周眠山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少我一天没什么,手底下养的也不全是废物。”   识于“哦”了一声,好一会儿后还是没忍住嘟囔道:“我想出门了。”   周眠山当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去我公司看看吗?你要是想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识于拒绝道:“还是不要吧,你不在了,他们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些,结果又突然出现,那不是吓他们吗?”   周眠山喊冤,“我哪里有那么恐怖。”   识于微微一笑,“你不恐怖,你不过是成天不是喊打就是喊杀罢了。”   周眠山还想反驳,奈何识于说的是实话。   识于想出门,周眠山也想带他约会,毕竟那是周眠山自己从没有体验过的事情,只是识于毕竟怀着孕,要顾忌的实在太多,识于要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他还不得心疼死。   识于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过,正在喜欢,并且会永远喜欢的人。   周眠山想了想,问了助理自己的行程,临时决定去参加前几天就已经推掉的宴会。   在周眠山眼中,那些宴会无非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拍拍马屁,他从不参与进那些无聊的事情里,但热闹一点的地方,识于应该会喜欢。   周眠山说得没错,因为他的出席,晚上的宴会热闹极了,光是不请自来的人就是一堆。   而这一切的原因不过是周眠山向来神秘,大家知道他这号人物,知道他雷霆手段,见过他的人却少之又少,连巴结都不知道该上哪儿巴结去,这样一来可不就得靠着这次的机会好好表现表现。   识于他们去得晚,到的时候路边已经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不知道的恐怕还会以为是在办车展,这样的场面,识于只在电视里见过。   他们一到,便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一个个不约而同地朝着他走去。   周眠山率先下了车,而后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伸手要去扶识于。   识于把手放到周眠山的掌心,而后就被紧紧地握住了,他下了车,脚稳稳地踩在地上,正随着人群往这边移动的omega们,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识于被周眠山牵着,迎着人群走去,看着面前大家一个个笑容满面的脸,他莫名紧张起来,接着就想要把手从周眠山的手中抽出来。   周眠山发现了他的异常,微微侧过头看向他,“怎么了?”   识于知道,自己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的,那些目光之所以会放在他的身上,不过是因为他站在周眠的身边,“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到处看看。”   周眠山几乎是立刻就问:“那我怎么办?”   识于:“你又不是小孩子,没有我就不行了,他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你别管我了。”   “可是……”   “周眠山。”识于低声喊他的名字。   周眠山知道这是识于即将不开心的表现,不开心了就会生气,生气了他就会受到惩罚。   识于不会跟他说话,也不会在每晚需要有人陪着睡觉的时候选择他。   于是,周眠山心里纵然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最终还是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他一松手,识于一秒也不耽误地从他的身边撤离了,恰好人群乌泱泱围过来,将他隔绝在了外面。   一离开周眠山,果然就轻松多了,识于虽然还是能感觉到有人在打量他,但已经不像最开始一般让他如芒在背。   识于找了个角落,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人,只是每次他挪两步,周眠山就跟一步,导致他们隔得并不远,识于每每都能听到他们一群人之间的谈话。   “难得和周少见一面,我们公司有个项目,已经评估过,前景很好,不知道周少有没有兴趣……”   话没说完就被另一个打断,“哎,现在算是私人时间,谈公事干什么。周少带的那个omega是男伴还是?”   又一个人道:“周少这么年轻,想必不会这么早收心吧,我有个侄子,是个omega,很早之前就很仰慕您了,我们当然不敢高攀,你要是愿意赏脸吃顿饭就是莫大的福气了。”   “……”   诸如此类,一句接一句。   识于真是一个字也不想听,哪有把自己侄子往周眠山身边送的,那不是往火坑里推吗?   他多想说,别再往周眠山身边塞人这块动歪脑筋了,周眠山有处男情节,对别人根本硬不起来。   这可不是他诽谤,这是周眠山自己说的。   识于偷偷地瞄了周眠山一眼,发现他正面无表情地听那群人叽里咕噜地说着,并没有观察自己,便悄悄地打算溜到一边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或许是他做贼心虚,所以格外的偷偷摸摸,导致转身的时候平地都能崴了脚,但是只是身子稍微晃动了一下,并没有什么大碍,他本人没有多慌张,反而是周眠山吓得不轻,立刻就冲了过去。   明明前一秒还在听着别人谈笑风生,也不知道反应怎么那么快,大概是余光和心思全扑在了识于身上,周围人说什么实际上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他一把抱起了识于,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而后蹲在识于的面前,去脱他的鞋子。   “这个鞋子不好,不要穿了。”   “是我自己不小心,跟鞋子没什么关系,你别大惊小怪的。”识于很无语,因为比起大家的正式,他穿的是最普通舒适的运动鞋,甚至因为不想被看出来怀孕了,衣服也穿得十分简单和宽松。   周眠山不敢想是识于后悔了,又不想要他们的宝宝了,便故意找了个理由安慰自己,于是索性自欺欺人到底,对识于的话恍若未闻,:“不穿这个鞋子了,我抱你回去好不好?”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众人见到识于一脚踹在了周眠山的肩膀上,显然是在发脾气。   那些人听不到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们一定不会是在调情,那是实打实的一脚,哪怕周眠山身子没晃一下,众人仍旧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眠山是谁啊,他从底下爬上来,吃过更多的苦,所以比一般人更狠,在他手底下做事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最不能容忍别人有半分的忤逆。   他们想着就算再宠,也断没有忍到如此地步,让识于骑到头上的道理。   识于大概要遭殃了。   他们抱着看好戏的态度,也有omega将妒忌改为了幸灾乐祸,哪知周眠山面色不改,还是那副性子极好的模样,甚至于主动拽过识于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扇了几下,“好了,打也打了,不跟我生气了好吗?”   “……”   识于无话可说了,觉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自己身上,整个人是坐立不安,便由着周眠山抱着自己回去了。   他后知后觉地有些后悔,在外面的话应该收敛一下脾气,给周眠山留些面子的才是,只怪周眠山现在太乖,而他往周眠山身上撒气撒惯了。 第102章   大家本就纷纷猜测,能让周眠山如此卑躬屈膝的omega是谁,结果第二天赵殊知应酬的时候,那个omega又出现了。   赵殊知谈的是生意,可在座的有好几个都出席过昨晚的宴会,这两个人一同前来,他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看看赵殊知,又看看识于,差点没惊掉下巴。   赵殊知了解识于,他知道识于不会想要过多的关心和关注,便如常地跟其他人交谈着,并没有将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识于的身上,顶多时不时给识于夹些菜。   他们聊的是生意上的事,识于不太能听得懂,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吃着饭菜。   期间总有人控制不住地去看识于几眼,发现在周眠山那里盛气凌人的他,到了赵殊知面前却是如此的乖巧,不由感叹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心里对赵殊知多了几分佩服。   他们忍不住想,那赵殊知知道这个omega还有将周眠山踩在脚下的本事吗?不过就算现在不知道,昨天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大概距离知道已经不远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到时候他们就有好戏看了,只是不知道这个脚踩两只船,还敢正大光明将奸情暴露在大众视野里的omega会死的多惨。   识于吃得慢,吃一口歇好一会儿,赵殊知夹得比他吃得还快,渐渐地面前小碗里的东西堆成了山,怎么吃都吃不完。   终于在服务员端来新的菜品,赵殊知再度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块放到识于的碗中时,识于皱着眉头将满满一堆碗的饭菜推到赵殊知的面前,“不吃了,我根本吃不完,都浪费了。”   赵殊知看向他,问:“要回家吗?”   识于摇摇头,“等你忙完。”   “好。”赵殊知点点头,无比自然地拿起筷子,开始解决起识于吃剩的饭菜来。   他们一说话,其他人就立刻止住了话头,所以识于的声音哪怕不大,两个人的对话也还是全被听了个清楚。   虽然没有昨天与周眠山在一起时的信息量大,但识于语气里的骄纵很明显,而赵殊知态度实在过于顺从,仔细一思索,就会发现和最开始他们所设想的身份地位完全是两个极端。   吃也吃饱了,识于无聊得很,甚至还有点犯困,他望着赵殊知温润俊逸的侧脸,不由地开始出神。   最开始的时候,宴景迁是真的跟完成任务一般,每天准时准点的来,每次不留余地,也不顾忌识于是不是能承受得住他的蛮横,肏得识于是新伤加旧伤,咬痕和掐痕交叠在一起。   赵殊知处现在一个月后,那是个秋天,他抱着束红艳艳的玫瑰,穿了件风衣,头发被吹乱了,却不减半分的风度,脸上的笑是恰到好处的温柔,一副优雅矜贵的模样。   识于在宴景迁的身上明白了反抗就会痛,想让自己好受的时候,他就主动脱了衣服,张开腿在床上躺好。   第一次见面,他们一句话也没有说,识于认命地将脸埋进枕头里,闭上眼睛,什么也不看。   他想:长得再帅又怎么样?还不是禽兽一个。   隔了会儿,识于感觉到赵殊知宽大微凉的手掌放上了自己的腿根,他紧紧地攥住身下的床单,紧接着,随着赵殊知的抚摸,那个又肿又痛的地方被抹上了一层冰冰凉凉的药膏。   赵殊知在给他上药!   对于那个时候的识于来说,有人对他好,这比肏他更可怕,他直挺挺地躺着,脑子已经完全不能思考了。   之后好久,赵殊知来了也只是检查他身上又没有伤,叫识于忍不住怀疑他或许是来帮他治病的医生,而不是被派来强奸他的其中的一员。   有次识于疼得大哭,宴景迁也就克制了一些,赵殊知见他下面不像以前被肏得跟要坏了一样,只余皮肤上一些不情不重的淤青,就凑近过去,轻轻吹了口气,“很快就会好的。”   识于全身上下没穿一件衣服,他却什么也不做,搁这儿跟哄小孩似的。   见识于只盯着自己,也不说话,赵殊知便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和笑容同样温柔,“我叫赵殊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识于才不信赵殊知不知道他的名字呢,但鬼使神差地,如同被蛊惑了一般,没忍住回道:“我叫纪识于。”   “好。识于。”赵殊知十分有礼貌地低声问:“我可以吻你吗?”   竟然会有人好意思问出这样的问题?   原来这种事情是可以征取他的意见,问他可不可以的。   识于没回答,赵殊知明明没有得到许可,却没有继续守着规矩了,轻轻地含住了识于的唇。   那天他们什么也没做,只是简简单单地接了个吻,识于呆呆地坐着,连回应都没有给一点,偏偏赵殊知吻得十分投入且认真。   席间赵殊知见识于迟迟没有半点动静,瞥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他正望着自己出神,目光很复杂,悲伤和遗憾交织在一起。   “怎么了?”   听到赵殊知的声音,识于回过神来,他垂下眼眸,从名为过往的梦境里中抽离,语气是冷的,“没事。” 第103章   识于一回家就喊着:“我今天晚上要周眠山陪我,这几天都让他陪我。”   说完还不善地瞪了一眼前来迎接他的宴景迁,直到识于“嘭”地一声关上房门,宴景迁这才看向赵殊知,“今天发生什么了?”   他第一反应就是赵殊知这个笑面虎肯定挑拨离间了,可那也没有叫周眠山得到好处的道理,更何况从进门开始他就没见识于给过赵殊知一点好脸色。   赵殊知也是一脸的茫然,他想,识于吃不完怕浪费,但剩下的那些他明明都帮识于解决了啊。   识于早上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这算得上稀奇,因为事到如今会联系他的不过就那几个人,赵殊知他们对他是想见就见,没有打电话的必要,夏祁佑则是跟他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的联系了。   大概率是打错了,或者是推销电话。   识于本不想接,奈何对方并没有一点收手的意思,铃声停了又立刻响起,看来这个电话他是非接不可,否则别想睡个好觉。   识于睡眼朦胧地拿过手机看,居然是他妈妈,吴子玉,吴女士。   瞌睡在瞬间烟消云散。   他早可以自由地跟任何人联络,随意地走动了,只是因为怀着孕不方便,也有点害怕人群,所以没有四处走动。   但自从得到允许后,他一直有跟家人联系,不过都是用的信息,他担心他们听到的声音后会发现异样,更担心因为过于想家,听到家人的声音会想忍不住落泪,到时候只会惹他们操心。   识于从床上坐起来,深吸好几口气,才接听的电话,“妈。”   他才喊出一个字,吴子玉已经破口大骂,“你小子真是长本事了啊,难怪总是不愿意打电话回来,出门那么久也不愿意回家看看,在外面鬼混把我们全忘了是吧?”   识于本以为他们会温情地聊些家长里短,再或者絮絮叨叨地反复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好啊你,还狡辩是吧?网上都是你的照片,当我们瞎吗?”吴子玉怒气冲冲,“你赶紧给我滚回来,把那个混帐东西也给我带回来!”   识于还没来得及说话,吴子玉就已经将电话挂断,末了还附送一条信息过来,“你要是还想忽悠过去,说什么工作太忙不打算着家,就永远都不要回来了。毕竟谈恋爱鬼混什么的,我看你有时间得很。”   网上……   之前被囚禁起来的时候手机也一并被没收了,是一开始肯定是不适应的,但时间是很可怕的,渐渐地也就习惯了。后来重新拿回了手机,乱糟糟的事情一大堆,他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有心情去网上冲浪。   识于随便打开了一个短视频app,还来不及搜索,点进去就是自己踹周眠山那一脚的视频,光是评论就有好几万。   “好漂亮的omega,果然有钱有颜才能娶到漂亮老婆。”   “我也想被踹,我爱被踹,老婆踹我。”   “只有我注意到了路边停的那些车吗?”   “惊!这omega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大名鼎鼎的周少俯首称臣!啊,原来是我把素未谋面的漂亮老婆。”   “网友纷纷炸锅(本npc已经羡慕嫉妒到流口水了。)”   “不敢相信现场看这段会有多爽,不存在的东西要长出来了!”   “周眠山!”识于惊声喊道。   ****   赵殊知和宴景迁急匆匆从公司赶回来,识于半躺着靠在沙发上,他们三人正襟危坐,搞得像是在参加多么重要的会议似的。   “我要回家。”识于开门见山,没等他们同意,又道:“我要周眠山陪我,你们两个老老实实等我回来。”   这不就是见家长吗?周眠山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好。”   “不行!”宴景迁立刻就道。   赵殊知:“我也觉得不行。”   识于皱眉,“怎么就不行了?”   宴景迁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只带他?”   宴景迁出了这个头,赵殊知就不必再去触识于的霉头,没再说话。   识于还以为他们会说什么怀孕了要静养,在这个时候跑来跑去不安全之类的,没想到他们是同意的,只不过重点抓的是凭什么不被带上。   至于原因,识于他妈嘴里的那个混帐东西显然指的就是周眠山,但这肯定是不能说的,要不然知道是他妈提的要求,宴景迁和赵殊知只怕更不乐意。“你们不是一直觉得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吗?我带他回家有什么不对?”   宴景迁越听越不爽,差点没醋炸,“那都是之前的事了,宝宝也有可能是我的,你把我也带去。”   识于要是不管不顾,坚持到底,他们也没办法拿识于怎么样,但这是件大事,识于觉得要好好讲道理才行,免得他们会胡来。   识于:“但是在我妈的眼里,周眠山才是和我在一起的人,我带上你们两个去算什么,到时候她还以为我成天在外面乱搞AO关系,别人不是男朋友就是老公,我的难道要是男朋友们和老公们吗?”   什么?   男朋友!   老公!   宴景迁想了一大堆反驳的话,到后面大脑直接一片空白,惊喜地想着,原来在识于的眼里,他也算是男朋友和老公了!“但是……”   “好,那你带他回去吧,我们就不让你为难了。”宴景迁的话才刚起了个头,就被赵殊知格外善解人意地打断了。   宴景迁不悦,“什么我们,你是你,别代表我做决定。”   识于的战术改变得很快,他眼巴巴地望着宴景迁,“你也不会想让我为难吧?”   此话一出,宴景迁顿时就慌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一回去肯定要待好久,你这几天都不让我好好陪你,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单独相处过了。”   周眠山和赵殊知自然看出识于在耍什么小聪明,皆是不屑地望着宴景迁,心里不约而同地鄙夷着:蠢货!   直到识于无奈地起身,主动在宴景迁的脸上亲了一下,安抚道:“等我回来,我就让你跟我睡好不好?”   宴景迁很好哄,也很容易得寸进尺,“那要等好久,我今晚就要跟你睡。”   仅仅是这样简单就能解决问题,识于当然一口应允,“好啊。”   赵殊知、周眠山: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蠢人有蠢福吧? 第104章   周眠山有私人飞机,不用挑时间赶航班,商量好后第二天一早就能出发。   想到要回家,识于是既紧张又害怕,一整晚都没能睡个好觉。   夜里他总问:“几点了?”   宴景迁告诉他:“十一点半了,快睡吧。”   识于“哦”了一声,没一会儿又问,“现在呢?几点了?”   宴景迁说:“刚到凌晨,还没呢。”   识于说好,十分钟没过,再问:“天是不是要亮了?”   宴景迁一点不觉得烦,反而怎么瞧怎么觉得识于可爱,“才到凌晨,宝贝快睡吧,明天一定能平安到家,见到爸爸妈妈的。”   识于兴奋得不得了,怎么可能睡得着,同样的问题一个晚上来来回回问了几十遍。   宴景迁也真是耐心,识于问,他就答。   等识于开始觉得困,在宴景迁怀里睡着的时候,天却是真的要亮了。   他们没有特意叫醒识于,而是放纵他一觉睡到了中午,这可把识于气得不轻。   洗漱完后识于便开始挑衣服,他柜子里的衣服大多都是偏休闲宽松的,他喜欢那种随意的感觉,总觉得穿的正式了就会不由自主强压着自己注意言行举止,从而导致束手束脚的。   其次就是他身形纤瘦,穿得宽松了,肚子那块儿虽然看着有那么点奇怪,但若是不知道内情,很难往怀孕那方面想去。   怀孕的事情他不想,也觉得还不能让他妈知道。   周眠山准备了一大堆的礼物,各种补品,连珠宝都有,下了飞机,成堆成堆地往车里搬,识于被他的阵仗惊得瞪大了眼睛,怕把他妈也给吓着了,只让周眠山提了点补品。   识于记得吴子玉之前说过,上面派了好多人保护他们,去哪儿都有人跟着,吴子玉什么都不懂,识于却很清楚那是监视,这次回家没在门口看到一堆的保镖,他心里好受了很多。   他家住在普通小区,九楼,识于出了电梯,站在自家门前,手抬起又放下。   近乡情更怯大概就是如此了。   识于正紧张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身后的周眠山却格外淡定地直接按响了门铃。   屋里传来吴子玉的声音:“谁呀?来了来了。“   识于一惊,回头去看周眠山,周眠山泰然自若,不见半分的忐忑。   不过也对,如果不是被吴子玉发现,他是不会跟他回来的,说到底这也不是见家长,顶多算是应付家长。更何况周眠山那样的身份,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心理素质别提多么强大,这点小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识于觉得他该担心的应该是他妈才对,丈母娘看女婿自然是越看越不满意,万一说话太难听,不小心将周眠山惹怒,要大开杀戒可怎么是好。   “我妈脾气不好,你待会儿……”   “我脾气不好?你就这么看到你妈的是吧?”识于叮嘱周眠山的话还没讲完,门就被打开了。   “妈。”识于怯怯地喊。   “阿姨。”周眠山跟着道。   “你们两个先进来。”一层楼住了四户,楼道又不隔音,家丑不可外扬,吴子玉不想让别人看笑话。   门一关,周眠山将补品放到一边,“阿姨,我叫周眠山,我……”   “别别别。”吴子玉根本不想听,“我不想知道你是谁,你的东西我也不要,我叫你来就是要跟你讲清楚,识于还小,没什么辨别是非的能力,而你,你把他哄着,骗得团团转,电话不接家也不回,我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妈。”识于想打圆场,“他没骗我。”   “他没骗你?”吴子玉更生气了,“你说你工作忙,我看你谈恋爱多的是时间,你不是被人骗了是什么?难不成是自己连家都不想要了吗?还有,他姓周是吧,我说怎么声音有点耳熟,之前给宴长官打电话,他说你在姓周的那里,我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呢。识于你怎么回事啊?为了个男人连事业都放弃了吗?”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不会因为任何人放弃自己的生活的。”他挣扎反抗那么久,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但那些没有必要告诉他妈,他愿意带周眠山回来,坐实这段关系,是因为他想叫他妈放心,让他妈觉得他找到了值得托付的人,“我和他是认真的。”   “认真的?那你很喜欢他吧?”吴子玉问:“你喜欢他什么?”   “长得帅,还很有钱,然后呃……”识于卡壳了。   他明白这个时候就得说优点,在他妈心里给周眠山留下一个好印象,但除了这两个,他在暂时是真的想不出来别的。   “就这样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肤浅了,我看你也不是认真的,趁早分了,一了百了……”   “阿姨,您别这么说说识于,我从小就没有父母,虽然不知道有爸妈呵护是什么感觉,但我明白您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为了识于好。”吴子玉的话音刚落,周眠山直接缓缓跪在了识于的面前,用一副受尽了委屈的模样望着吴子玉,“您不认可我,肯定是我做得还不够,我往后一定会千倍百倍地对识于好。至于识于到底喜欢我什么,这些都不重要,我所有的东西,不论是钱还是权,他想要就都是他的。只要他愿意,而您又能够同意的话,我立刻着人准备婚礼,我绝对不是在哄在骗他,更不只是和他玩玩。”   “!!!”识于和吴子玉同时傻眼了。   识于哪里知道还有这出,他是没想到周眠山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而且那话说的,好像周眠山多么多么爱他,而他又是怎么不屑一顾,不在乎周眠山,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哎这个……”吴子玉身为父母,听他一个人独自长大,哪里能不生出一点恻隐之心,加上周眠山又把话说得这样的情深意重,气焰一下子就散了,“小周啊,你先起来,我……”   吴子玉一时间竟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那些重话是再怎么都没有办法轻易说出口了。   好在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   吴子玉一听,逃也似地跑去开门。   “你这是在干什么?”识于瞪着周眠山,伸手想把他拉起来。   “见家长,求婚。”周眠山避开识于的手,“你妈还没发话呢。”   另一边,吴子玉茫然地看着门外的人,“你们是?是走错了吗?”   紧接着,识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没走错,阿姨好,我们来找识于。”   识于心里咯噔一下,大步往门口走去,然后便看到站在门外,和他目光相对后,露出丝丝微笑来的赵殊知和宴景迁。 第105章   “哦,找识于啊。”吴子玉问:“你们是?”   赵殊知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吐出一个字,识于冲了过来,“妈,我来,我来介绍。”   他哪儿敢让他们两个人回答。   识于站到宴景迁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个就是你口中的宴长官,宴景迁。”   也别怪他介绍起来简单,毕竟就他们的关系,多说一句都能露馅。   “记起来了,记起来了。”吴子玉激动到赶紧伸出手去,又觉得有些唐突,就将手收了回来,“您就是我们识于的上司吧?其实我是记得您的,我之前看新闻总是看到您,主要是您比电视上帅多了,也平易近人多了,就没认出来。”   宴景迁笑着主动握了握吴子玉的手,“阿姨太客气了,您叫我景迁就好。”   “那我就不客气了,景迁。”吴子玉夸道:“这名字取得也好。”   见两个人客套完,识于最后指了指赵殊知,一时间实在有些想不到要给他按个什么身份,就道:“他是赵殊知,我的同事,我刚到那里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在照顾我。”   没想到识于会这么介绍自己,赵殊知心头一震。   与此同时,两个人都下意识地看向对方。   宴景迁自然也明白他们两个人默契地都想到了什么,他不着痕迹地挤到赵殊知和识于的中间,阻断了他们的对视。   赵殊知和识于的默契,对于宴景迁来说就是晦气。   “小赵是吧,那可真是要谢谢你,你这次可一定要多玩几天,没什么工作的话,不如就住在家里,到时候和识于一块离开。”宴景迁的身份地位在那里,太有压迫性和距离感,而里面跪着的那个要拱她细心灌溉多年养大的白菜,赵殊知和识于是同事,又帮助过识于,相处起来自然更为轻松。吴子玉带着他们往屋子里走,“都还没有吃晚餐吧?不如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好啊,那我就不推辞了,谢谢阿姨。”赵殊知道:“识于常常跟我说他想家,想您,现在一见,难怪,我要是也有这么年轻漂亮又温柔的妈妈,我恐怕也会心心念念想要回家来。”   没有人不爱好听的话,吴子玉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几个人一走到屋子里,就看到了跪在一边的周眠山,赵殊知和宴景迁没忍住冷笑起来。   识于已经生无可恋了,想到接下来可能要面对的种种事故,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当即换个星球生活。   吴子玉没想到周眠山还跪着,赶紧要拉他起来,“小周,快起来。”   周眠山不肯,“我只有识于了,如果您不同意他跟我在一起,我就什么也没有了。”   毕竟有客人在,加上经过刚才那一出,吴子玉已经有点动摇了,就道:“这样吧,大家都再考虑一下好吗?结婚是大事,你也别太冲动,就算我同意,识于不也没点头吗?”   结婚。   赵殊知和宴景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周眠山则是立刻站了起身来,满脸的春风得意,哪还能见到如同方才那般半点的可怜样,他改口得很快,“谢谢妈。”   这还不够,他还要故作疑惑地看向赵殊知和宴景迁,“妈,这两位是?”   吴子玉也不好当着别人的面纠正他的称呼,“这是识于的领导和同事,你和识于在一起,难道没有见过他们吗?”   周眠山道:“识于工作上的事情我从来不插手,怕让他分心。”   吴子玉方才就教育过识于说不能因为男人放弃自己的事业,此时听周眠山这么说,心里对他加分了不少,又对着赵殊知和宴景迁介绍道:“这位是周眠山,我家识于的……”她想了几秒,最后妥协一般,叹了口气,吐出三个字来,“男朋友。”   赵殊知和宴景迁的脸色更难看了。 第106章   吴子玉敏锐的观察到了赵殊知和宴景迁的反应,连忙解释道:“宴长官您放心啊,识于不是那种只顾着谈恋爱的孩子,他是不会耽误工作。”   宴景迁冲着吴子玉微微一笑,而后冷冷地看向周眠山,“阿姨,识于一直都做得很好,我对他很放心,我就是担心其他人会乱来,坏了规矩。”   吴子玉感觉到了他似乎意有所指,“不会的,你放心,小周很支持识于的工作的。”   识于不想吴子玉再继续往里面掺和,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待会那三个要是一言不合打了起来,还不把她给吓死。   识于推着吴子玉往房间走去,“妈,不是要留他们吃晚餐吗?你先去换身衣服,我们待会出去吃饭。”   “出去吃什么啊,好不容易来趟家里,我亲自做。”吴子玉猜出识于是想支开自己,她想也是,这终究是识于的事情,她说再多都没用,还是得靠识于自己去平衡。   识于:“好,那你先忙,我跟他们聊会儿,待会去给你打下手。”   “不用不用。”吴子玉摆摆手,往厨房里走去,“你陪他们好好聊天,怎么说领导还在呢,不能照顾不周。”   “好。”识于眼见着吴子玉进了厨房,并且将门给关上了,他一扭头,脸上的笑容已经垮了下来,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冷冷地看着他们三个:“说说吧,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等我回去的吗?”   周眠山最先撇清关系:“你应该知道,在这种时候我比你更不想见到他们。”   宴景迁冷笑,“你当然不想见到我们,我们要是不来,你恐怕明天就开始准备办婚礼了。”   “宴景迁。”识于低声喊他的名字。   这是不悦的表现,宴景迁却不像以往那样怕惹他生气,“你只让我在家等,可没说你回来是要让你妈同意跟他结婚。”   宴景迁吃起醋来脾气大得很,只是识于懒得再跟出发前一样去哄他,因为哄着他的结果显而易见,宴景迁一点也不乖。   识于:“我没生你的气,你反倒生气我的气来了是吧?你走吧,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让赵殊知留在这里。”   宴景迁一听,更是要炸了,“凭什么!”   而得了便宜,没有得到识于半分质问和斥责的赵殊知,一改往常的行事作风,不光没有见缝插针,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们争执起来声音便止不住提高,吴子玉在厨房里听不清他们具体讲了什么,怕出什么事情,探出头来问:“怎么了?”   “没事儿。”识于瞥了一眼一旁气鼓鼓的宴景迁,没忍住补充道:“宴长官知道我交男朋友了,要结婚了,正恭喜我呢。”   哪怕是假话,周眠山还是没忍住弯起了嘴角。   宴景迁听了则是差点没当场暴走,只有赵殊知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识于看着他们三个就烦,但人已经来了,又见过了他妈,不好就这么打发走,便钻到厨房里帮他妈打下手去了,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恨不能用眼神杀死对方。   饭快做好了,周眠山却因为有急事要处理,所以暂时离开了,他一走,氛围缓和了不少。   宴景迁还在生气的缘故,晚餐时餐桌上就只有赵殊知找着话题活跃气氛,将吴子玉夸的笑声就没停下来过,完全没感觉到有一丝的不对劲。   有赵殊知在,吴子玉根本顾不上继续责问识于,这让识于从进家门到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他环顾四周,然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吴子玉笑得开怀的脸上,家的实感在这一刻彻底把他包裹,他有种久违了的踏实感。   这一顿饭吃了很久,结束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赵殊知和宴景迁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吴子玉同他们聊天,讲着识于小时候的事情,他俩听得一脸认真,识于却直犯困。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识于终于耐不住性子,对着宴景迁道:“不早了,宴长官您订酒店了吗?要我送您过去吗?”   宴景迁胆子大了,正眼都不瞧识于,期待地望着吴子玉,“我没订酒店,阿姨,我能借住一晚吗?“   识于家三间房,方才聊天时吴子玉说了,识于他爸出差了,弟弟在学校。由此一来,识于一间,吴子玉一间,他弟弟的房间空出来了,住是可以住的,只不过刚刚进门的时候吴子玉就邀请了赵殊知,让他住下来,这会儿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识于知道他妈在纠结什么,想着宴景迁这个时候根本听不进话,就向着赵殊知瘪了瘪嘴。   所幸赵殊知是那么的善解人意,他主动站起身来,“阿姨,我来时定了酒店,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已经不早了,我该走了。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明天可以再来吃您做的菜,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这样一来难题就解决了,吴子玉哪里有拒绝的道理,连连道:,“好好好,明天一定来啊。”说完去叫识于,“你这孩子,怎么坐着不动,快去送送。”   “走吧,我送你。”识于只能起身,领着赵殊知往外走去。   识于去送赵殊知了,宴景迁冷着脸,不似来时那般和颜悦色,毕竟是领导,又是那样的大人物,太过巴结只会让人厌烦,这样想着,吴子玉就想去休息了。   中途她出来喝水,见识于还没回来,宴景迁也没有回房间洗漱休息,而是面色阴沉地站在阳台边往楼下看,好一会儿后冷哼一声,往房间走去。   吴子玉感到疑惑,见宴景迁关上房门,便踌躇着走到了方才宴景迁站的位置,也往下看去。   这一看不得了,虽然因为距离有些远导致看得不怎么真确,但也能清楚地分辨出站在路灯下的识于和赵殊知正在接吻!! 第107章   吴子玉的三观都被看到的场面给击溃了,识于小时候淘气,长大后因为弟弟凡事跑在最前头,一个个都惯着他,导致他越来越娇气,但不论怎么说,在她眼里识于都是一个乐观、正直、善良的好孩子。   这样的好孩子,怎么会出轨呢?   出轨就算了,也不躲远点儿,这不是缺心眼儿吗?   特别是现在还被领导看到了,别人肯定觉得他作风有问题,八成是要被开除了。   赵殊知谦逊有礼,性格长相都挑不出任何的错,这放在外头不知道要祸害多少omega,这么好的小伙子怎么就能愿意做小三呢?   还有周眠山,识于在她面前胆子就这么大,在周眠山面前还得了,周眠山知道这事吗?   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否则怎么会做到跪下以来以证心意这种地步。   从小无父无母的,长大交了男朋友,又被出轨了……   哎,可怜啊。   吴子玉都要止不住怀疑,识于当成分化的真是omega而不是alpha吧?   怎么能这么渣!   ******   赵殊知和识于两个人自出了门之后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识于在前面走,赵殊知在后面跟着,氛围很和谐,   到了楼下,识于本打算带着赵殊知去马路边等车的,可等他自顾自走了好一会后,回头一看却发现赵殊知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下了脚步,与他遥遥相望着。   他能表现出什么也好,一句话也不讲,识于总感觉他是在憋着什么坏,虽然就目前的情况来说他笃定赵殊知是不会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的。   发现识于亦是停下了脚步,赵殊知也没有任何的行动,还是就这么看着他。   识于就纳闷了,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会闹别扭呢?   识于只能原路返回,他一步步走到赵殊知的面前,奇怪地问:“怎么了?”   赵殊知与他直视着,面上很是平静,叫人根本看不出来他此刻的情绪如何,”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应该很生气的吧,毕竟刚刚把他们都训斥了一通,如果阿姨不在,我估摸着你指不定要动手呢。”   识于叹了口气,道:“你应该拦住宴景迁的。”   听着像是责问,但是根本没有一点在怪赵殊知的意思。   赵殊知问:“为什么不能是我闹着要来呢?”   识于道:“你没那么不懂事。”   赵殊知有点想笑,他尝试着弯了弯唇,却是半点弧度都扯不出来,“懂事么?好奇怪的词。”   好吧,仔细说的话是有点奇怪,识于都有种自己是渣男的感觉了,可偏偏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啊。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是最明事理的,不像他们那么冲动,那么凶。”识于换了个说话。   赵殊知这下终于笑了出来,是苦笑,他的声音很轻,带着迷茫,“我常常觉得你在我面前总是恬静,好像我能安抚你的心情似的,是因为我在你的心里是特殊的。但现在我又在想,我应该是想错了,不论好坏你都能对着他们发泄,却很少在我面前那么随意,其实我们之间这么久以来没有丝毫的进展,反而我距离你越来越远了,对吧?”   识于他确实很少和赵殊知谈心,不知道原来他心里有这样的想法。   更让识于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宴景迁和周眠山如今都不愿意也害怕惹他生气,赵殊知竟盼着自己能对他发火。   不过也只有赵殊知,才会这么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情绪,并且反馈给他。   识于沉默了两秒,同样坦诚地道:“我只是觉得你不像周眠山那么不好控制,也不像宴景迁总爱耍小脾气,我根本不用担心你,有些话我不用说你就会懂,不是吗?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必要冲你发脾气。”   所以只是觉得他最乖而已,并没有带有一点感情的偏爱。   赵殊知道:“就像你只是看我一眼,我就乖乖把今晚陪你睡觉的机会让给宴景迁吗?”   刚刚还一副几乎伤心欲绝的样子,怎么聊着聊着就将话题转移到这里来了呢?   识于纠正道:“你让给他的是房间。”   赵殊知笑看着识于,不说话。   他神色和眼神太温柔,识于不喜欢他这样,因为这总能让识于想到从前,于是他抬起手来想要盖住赵殊知的脸,没成想却被赵殊知一把给抓住了,紧紧地牵着。   “纪识于。”赵殊知喊。   识于很少听他们连名带姓的喊自己,有种怪怪的感觉,“怎么了?”   “识于。”他喊得亲昵了一些,而后问:“我能吻你吗?”   “……”赵殊知在宴景迁那里因为受了些委屈,识于不好拒绝,可也说不出“好”这个字,所以迟迟没有给他回应。   好在在接吻这件事上,赵殊知的礼貌从来都只是客套,他一手轻轻地扶住识于的脸,闭上眼睛,俯身吻上了识于的唇。   却不知道楼上的两个人将这一切都收尽了眼底。 第108章   怕吴子玉觉得奇怪,识于晚上睡觉时想了又想还是只将门关上了而已,并没有锁。   结果就是果然和赵殊知说的一样,识于洗完澡没躺一会儿,就感觉有人鬼鬼祟祟地推开了房门,紧接着一步步走到床边,躺下后第一时间便是伸手将他圈进了怀里。   要是往常,识于会选择装睡,由着宴景迁去,但他今天对宴景迁的表现实在是不满意,直接就是两个字,“出去。”   识于一挣扎,宴景迁就将他的腰箍得更紧了,回他硬邦邦的一个字:“不。”   识于彻底没了好脾气,冷冷道:“滚!”   这个滚字有点难听,可宴景迁反而笑了起来,“听你话的那条狗,赵殊知已经不在了。”   识于本以为宴景迁只是想抱着自己睡一晚,哪知宴景迁话音落下后,原本环在他腰间的手,改为往他的衣服里面钻。   识于想抓住他的手,反而被宴景迁用空出来的那只手将他的双手死死地钳制住了,“宴景迁!”   宴景迁:“怎么?”   “你想干什么?”识于觉得自己完全是明知顾问。   宴景迁悠悠地反问他,“手都在你的胸上了,你觉得我想干什么?”   识于气急:“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宴景迁说着,那只覆盖在识于胸上的手忽然狠狠地在识于的乳尖上捏了一下。   识于因着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没忍住“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他死死地咬了一下自己的唇,缓了缓后才道:“我还在家里,我妈就在对面房间,而且……”   “而且你还怀着孕,对吧?”宴景迁接过识于的话,淡淡地继续道:“那又怎么样?发现了就发现了,有什么好慌的,而且你已经五个月了,我想干什么都可以,何况我才摸了摸你就敏感成这样,自己也很想被肏吧?”   “……”   识于不说话,连骂也不骂他,但是宴景迁感觉到他似乎正在很轻地颤抖着。   不会在哭吧?   这个认知让宴景迁慌乱地松了手,立刻起身去开灯,等灯光将房间照得恍如白昼,他再扭头去看识于时,一巴掌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   挨了打,不知道为什么宴景迁的心里反而觉得安心了不少。   他刚才的所作所为的确该打,但他忍不住,他已经被气得昏了头。   识于坐在床上,脸上哪里有一滴眼泪,他眼睛都没有红一下,方才的行为一猜就是装的,此刻正目光冰冷地看着宴景迁。   宴景迁被识于看得都不敢与他直视了,刚才还我行我素,好像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似的,此刻嚣张跋扈的气焰全灭了,他低着头,小声道:“你别这么看我。”   比那冰冷目光更糟的是,识于说:“我真是越来越讨厌你了。”   识于知道怎么能伤害到宴景迁,所以故意挑了这句话说,他本以为宴景迁听后会更生气,至少也该有一点难过的,可他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周眠山是你的男朋友,你要和他结婚,我和赵殊知明明是一起来的,你却只生我的气,不仅如此,你还吻了他,你当然是讨厌我。”   识于没能愈加刺激到宴景迁,后面听他自嘲般说了这些,识于喉间另外一大堆更具有杀伤力的话被堵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赵殊知是不会骗人的,看他的意思,这次匆匆到访,是他说服了宴景迁,毕竟离开前宴景迁已经答应过他会乖乖等他回来,宴景迁一向很信守承诺。   这么一看,这场闹剧完全是赵殊知在背后谋划的。   识于不语,宴景迁则是还在自顾自地委屈道:“你一直都很喜欢赵殊知,你以前就很偏爱他。”   识于彻底明白了,归根究底宴景迁就是吃醋了,“你……”   识于刚想安慰宴景迁,哪知才开了个头,宴景迁突然朝他扑了过来,将他扑倒在了床上,在他脸上和颈间乱亲乱拱着。   好像小狗啊。   识于被他亲的痒痒的,“好了,我不生你的气了,你不也凶我了吗?我们两个扯平好吧?”   “不好。”宴景迁一口回绝了他的求和。   “我现在不想做。”识于打算心平气和地跟宴景迁好好说话,他已经冷静下来,知道宴景迁的暴戾只是表面功夫,实际上根本不会违背他的意愿,甚至伤害到他。   “可是你有感觉了,书上说这个时期的omega其实是很饥渴的。”   “宴景迁!”   “好吧,那就不做。”宴景迁的吻一点点往下移,手已经伸到了识于的睡裤里,抓住了他的东西,开始轻轻地套动起来,“赵殊知他能这么讨好你,让你爽,我也可以。”   被人突然抓住了命门,识于脑子有几秒的空白,并且在宴景迁的动作下不由地喘了几声,等回过神的时候裤子已经被宴景迁扒下,宴景迁跪在他的腿间,缓缓俯下身去,生涩地将识于的东西全部含进嘴里。   吴子玉见到识于和赵殊知接吻,而且还被宴景迁知道了,晚上决定找识于聊聊,她观察了半天,特地等到宴景迁房间的灯关了才出来,谁知道一走到识于门口就听到了后面的那段对话。   再往后的不忍细听,吴子玉逃也似地跑回了房间。   ******   识于家隔音说不好也还可以,说可以也不算好,他早上是被吵醒的,迷迷糊糊间听到几个人在说话。   “宴景迁。”识于用手肘捅了捅抱着他的人。   宴景迁没说话,用手轻拍着他的背,示意他继续睡。   放在之前识于已经醒了,但昨天被宴景迁折腾了好一会儿,现在实在是太困了,他眼也没睁,吩咐道:“你去看看外面怎么了,叫他们别吵了。”   “好。”识于感觉宴景迁松开了抱着他的手,身边的位置空了下来,是他出去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宴景迁有点怪怪的。   识于来不及细想,再度坠入睡梦中。   ******   “那周眠山呢?你们考虑过周眠山的感受吗,他们都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那孩子无父无母的,要是被他发现了,这得是多么大的打击。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识于胡来,你们就由着他吗?”   周眠山一推开房间的门,就看到了客厅里跪着的赵殊知和宴景迁,吴子玉正在苦口婆心地开导着他们。   吴子玉说了这么多,赵殊知只道:“都是我的错,您别怪识于。”   “是,我也有错。”宴景迁低垂着脑袋,跟着道。   吴子玉还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了开门声,三个人齐齐看去,只见周眠山站在识于的房门口,正看着他们,显然是把他们的话都听进去了。   原来,昨晚把识于哄睡之后宴景迁就回了客房,周眠山处理完事情风尘仆仆地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陪着识于,方才在床上也是识于认错了人。   吴子玉顿时觉得如同五雷轰顶,她张了张嘴想要替识于掩饰一二,但良心实在是不允许她继续去欺骗周眠山。   “阿姨。”最终还是周眠山先开口,他轻轻地将门给带上,而后一脸淡定地说出了让吴子玉都有点后悔生出识于这么个祸害的话,“我知道这件事情,您别生气,也不用担心我,只要识于喜欢,我觉得多两个人爱识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   识于发现他妈变得奇奇怪怪的,明明一开始那么讨厌周眠山,后面态度虽然有所改变,但也不该一下子变得那么喜欢周眠山才是,整天嘘寒问暖的,看周眠山的目光比看他这个儿子还慈爱。   反观对于一开始最喜欢、最聊得来的赵殊知,不管赵殊知怎么找话题,谈话间她都很敷衍,对宴景迁更是只有了对待领导的客气。   识于怀着孕,怕吴子玉发现,他不打算在家多待,反正只要想以后愿意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乐意待几天就是几天。   识于离开的那天,吴子玉一反常态地没有跟最开始那样千叮咛万嘱咐,只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复杂地说了一句:“长大了,有本事了啊。”   识于还以为是宴景迁为了让吴子玉放心,特地在吴子玉的面前夸了他,说了他在工作上表现得很不错这样的话,谁知吴子玉又语重心长地来了一句:“好好对他们三个。”   识于:!!!! 第109章 正文完   日子一天天过去,识于马上就要到预产期了,他提前住进了医院,赵殊知他们三人放下了手头上所有的工作,将所有的时间全用来守着识于。   识于淡定得很,不知道他们到底在紧张什么。   有天夜里,识于突然惊醒过来,他环顾四周,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病房里开着盏暖色的小灯,竟让人感觉有几分温馨,他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往阳台走去。   他现在行动不是很方便,走起路来很慢,但他并没有叫醒睡在另外一张床上的赵殊知。   白天他们三个人是都在的,晚上则是轮流陪着识于。   肚子大了之后识于就不让他们抱着自己睡了,因为单单是他自己不论什么姿势睡觉都觉得不舒服,何况还要加一个一整晚都不能离他远一点的他们。   识于拉开阳台的落地窗,已经是冬天了,里面暖气开得很足,他又在屋里待得太久,刚刚到外面时并不觉得冷。   识于深深地吸了几口冷空气,然后将手机解锁,然后在通讯录里翻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夏祁佑说过他要过自己的生活,不会再联系识于,识于便也没再联系过他,今天是唯一一次例外。   【宝宝快要出生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呢,伤已经完全好了吗?身体是否健康?祁佑,请允许我这样叫你,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联系你,希望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   你是个很好的人,我说这么多,是望你能彻底放下心来,不要暗暗担心我。如果你早把我忘记了,看到这条信息才恍然想起还有我这么个人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地误以为你在想着我,那就更好了。   你看到这条信息不用回复我,遇见你是我的荣幸,不能和你走到最后是我没有这个福气,再见。】   识于一字一句斟酌,打了又删,来来回回许多次后,这才编辑出一条些微满意的发送了出去。   而后他紧盯着手机屏幕,哪怕已经很晚,也说过夏祁佑不用回复,可久久地没有收到任何信息,他还是有点失落。   最后,识于终于下定决心,将夏祁佑的号码从联系人里面删除。   该释怀了。   这一生有夏祁佑陪他走过一段路,他已经很幸福了。   “小心感冒了。”   背后突然传来了赵殊知的声音,识于吓了一跳,转身的同时立马将手机藏在了背后,“你怎么醒了?”   赵殊知在识于起身的时候就醒了,只不过他不想打扰识于,又怕他会出什么事情就一直盯着他,如果不是外面太冷,识于又迟迟不进屋,他是不会打扰识于一个人的独处时间的。   “别藏了,我都看到了。”   识于如今怀了孕,胖了不知道多少斤,他们却还是能如同往常一样十分轻松地将他抱起。   赵殊知抱着识于往床边走去,他走得很慢很小心,因为怀中承载的是他的整个世界,“你有没有想过,你真的是爱他的吗?还是因为在那段时间里,你视他为救命稻草,把因为他带给你的希望而产生的激动当成了爱?”   这是第一次有人和识于谈起和夏祈佑的那段感情,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平静地聊起夏祈佑,在这之前赵殊知他们对待夏祈佑的态度都是要打要杀的。   直到赵殊知将识于放到床上,替他盖好被子,识于也没有给他回答。   识于不是故意避开这个问题,他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不知道。   没有人问过他是不是真的爱夏祈佑。   他想了想赵殊知的话,对夏祁佑的感情蓦地生出了迷茫。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识于感觉自己腿间湿了一片,他意识到了什么,大喊着赵殊知的名字,然后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过程很顺利,是个alpha,一生下来便已经分化,等级很高。   识于悠悠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了守在自己床边的三人,异口同声地问他痛不痛、饿不饿,渴不渴,他们眼眶通红,像是过于担心识于而哭过似的。   识于看了孩子一眼,他自认为自己不算丑,周眠山和宴景迁的长相更是出挑,生出的孩子不知道怎么的,居然不太好看。   赵殊知、宴景迁和周眠山之前争着要当孩子的父亲,那时凭信息素断定周眠山是孩子的父亲时宴景迁还难过了好一阵,等现在有机会验DNA,可以明确结果了,他们却默契地谁也没有那么做。   识于不愿意给小孩喂奶,胸涨得疼了,宁愿羞耻地让他们三个人帮忙,也别扭地不愿意喂给小孩。   虽然这个孩子也的确是可以说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但除了最开始他情绪原因造成的孕期各种的不适,后面怀了跟没怀是一样的,他很少能感觉到自己和这个孩子有什么联系,血肉相连十个月,却有种奇怪的陌生感。   赵殊知他们抱着孩子,总在他耳边念叨着,让他一会儿喊识于爸爸,一会儿喊识于妈妈,识于不许,说他不喜欢,他们便又开始教让孩子喊识于宝宝。   孩子才几个月,听不听得懂还是个问题,每次只会乱蹬着腿,望着识于呵呵傻笑。   小孩一天天长大,眉眼张开了,变得漂亮了,五官轮廓逐渐分明,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简直是识于的翻版。   家里除了赵殊知他们,还有一群保姆跟着,根本没识于什么事,他也就偶尔去婴儿房里看看,他一出现,小孩哭得再凶都会立刻止住了泪,用乌溜溜的圆眼睛望着他笑。   至于为什么一口一个小孩,是因为孩子直到三个月大,他们还没取出满意的名字来,不过姓肯定是要跟识于姓的,否则不知道又要怎么干仗,将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到后来因为小孩每天特别爱洗澡,一点不怕水,识于也觉得不能成天小孩小孩的叫,就大手一挥,给取了个小名,叫小鱼。   “小鱼?识于?”当时是宴景迁跟识于一块在给小鱼洗澡,宴景迁喃喃地念了几遍,笑着道:“我喜欢这个小名。”   他当然喜欢,因为他喜欢跟识于有关的一切。   识于没说,他这小名取得很随便,小鱼其实是他的名字,小时候父母和喜欢他的人都爱这么叫他。   小鱼在肚子里的时候没什么存在感,本以为是个安静的性子,结果一落地就开始闹腾起来,特别爱哭,精力旺盛的时候几个人都招架不住。   识于抱他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数是赵殊知他们抱着小鱼,一人一鱼坐在识于的旁边静静看着他,每当这个时候小鱼是最乖的。   识于生产完后,体重就降了不少,但期间每天吃着各种各样的补品,有专门的营养师给他定制着做一日三餐,身形要想回到跟最开始一样是不太可能了,只是他原本就有些瘦,如今丰腴一些,也不觉得胖,反而看着更加健康了。   坐完月子,识于就开始琢磨着找工作的事情了,他虽然现在吃穿不愁的,但总想着做些什么打发时间,学习更多的新知识。   有天跟吴子玉打电话,由于识于的情况对吴子玉来说太过炸裂,她做不到理解,只能选择尊重,所以两人很少聊关于感情上的话题。   那天吴子玉破天荒的问,“你们四个过的怎么样啊?”   识于随口就道:“什么怎么样,能怎么样,就这么过呗,还能离啊。”   结果就是因为他的态度太不正经,又被吴子玉教育了一番,叫他收收心,好好过一日,千万不要再在外面拈花惹草。   识于说,“好。”   事后识于想了想,他对现在的生活也还挺满意的,有乖巧的孩子,听话的另外一半,事事报备,事无巨细,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需要操心。   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他有三个另一半,他有时候觉得很累。   晚上,识于坐在床上看书,周眠山泡奶粉去了,将小鱼放在了距离识于远远的另一边,他知道识于不讨厌这个小孩,但也不算太喜欢。   识于专心看书,根本没把注意力放一点到小鱼的身上,隔了一会儿,他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腿。   识于抬眼去看,发现小鱼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他的腿边,和他目光对视的那刻,小鱼立刻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宝,宝宝。”   他奶声奶气,含糊地喊着。   那是小鱼第一次说话。 第110章 OE结局(上):你还记得夏祁佑吗?   识于没有工作经验,一连投了几分简历全被拒绝了,加上他喜欢花花草草,后来赵殊知他们买了个店面,给他开了间花店。   识于一开始是不愿意的,不想靠他们,后来想想,用他们的钱来让自己实现财富自由,那不是完全不可取,虽然现在的他只有不想要,没有得不到的。   识于想,大不了以后赚钱了个把本钱还给他们,再给他们分红就是了,哪怕那点小钱他们不一定能看得上。   花店不是很大,但从开张以来每天的生意都是络绎不绝,识于每次都会观察来买花的客人,有的是上班族,有的是牵手而来的情侣,大部分光是一身的穿着就是价值不菲,这样的人以来每次张口都恨不得要买下一整个花店,识于猜到他们是为了巴结赵殊知他们,又难得成功,就来他的身上做文章了,于是遇到这样的人他每次只愿意卖一束。   来买的人多,识于遇到的人多,也就交了不少的朋友,真真假假的都有,不过他也不在意,时间会筛选掉一部分的人,他要做的只是付出真心。   “纪识于?”识于正专心在给店里种植的花草浇水,就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识于转过身去看,这才发现是个陌生的omega,看着他的目光很复杂,满脸的震惊,“你是?”   omega执拗地问:“纪识于,识于,是你吗?”   识于觉得他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毕竟没有人会不怕死的来他这里闹事。   omega忽然笑了,可也就几秒的功夫,笑容尽数消失殆尽,他又问:“你还记得夏祈佑吗?”   夏祈佑。   识于恍惚了一阵,这个名字太久没再被他想起,也没人提起。   识于这才正视起眼前的这个omega,不同于一般omega柔弱漂亮的刻板印象,他长得很英气,越想,甚至越有总熟悉感。   想起来了!   是和夏祈佑通话时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声音,人的容貌会变,声音却难以改变,何况当时情况特殊,识于很难忘记他的声音。   猜到面前的omega是谁,念及之前自己与夏祈佑之间的种种 ,识于还以为omega是夏祈佑现在的伴侣,为夏祈佑高兴的同时,担怕omega多想,识于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我和夏祈佑只是普通的朋友,而且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联系过了,我差点都要把他忘了。”   识于本以为他这么说会让omega感到舒心不少,没想到的是omega冷笑了一声,“你当然把他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自己的孩子,被人捧在手心里,幸福美满。”   他说话的语气充满了讽刺,识于实在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你什么意思?”   omega道:“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就是替夏祈佑感到不值得,他到死都记挂着你,到头来他不是你众多朋友中的一个,并且快要将他忘记。”   识于心中一痛,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叫到死都记挂着我?”   omega眼神悲哀地看着识于,“你不知道吗?他已经死了,夏祈佑已经死了。”   “我想误会了的人是你,祈佑不喜欢我,我和他只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他和你的事情从来不愿意与人多说,我所了解的基本上都是我猜出来的。我只知道有段时间他经常受伤,还有一次差点连命都丢了,我是从那个时候去照顾他的,他几乎没什么求生的意志,好不容易挨了过来,醒了,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觉得自己是个废物,他每天都盯着门口,我知道,他在等你看他,可你一次都没有出现。”   “你打来电话的那个夜晚,我就在他家守着他,他情绪太低落,我怕他想不开。那几天他很开心,每天都跟幼儿园小朋友等着开饭似的,等着夜晚的到来,好和你说说话,直到你怀孕了。”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威胁,还是因为他被人胁迫着,至少他给我的感觉是那样。他说他要过自己的生活,不是不要你,其实是在告诉你让你不要顾忌到他,希望你不要因为他而妥协,放弃自己想要的生活。”   “你们断了联系之后,他一直消沉着,没有了最开始的意气风发,完全是一具行尸走肉,整日里自我埋怨,颓废到我都不愿意靠近他。”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那个冬天的夜晚,在凌晨,你给他发了消息,那天是他的生日,我们好多人一起喝酒,他看到手机震动,打开后发现是你的消息,忽然笑了起来,而后又在瞬间红了眼眶,跌跌撞撞地往卫生间跑去。我不放心他就跟了过去,隔着卫生间的门,我听见他在哭。”   “再接着他做起了老本行,赏金猎人。我还以为他是决定放下你,终于振作起来了 ,直到他在任务中去世,我才发现一直以来他只接高难度的任务,他是找死。”   “结果你也知道,他成功了,死了。”   识于静静听完omega缓缓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完这些话,整个人如坠冰窖,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嘴唇道:“他埋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我也一直都想去看看他呢,可惜,尸骨都没有找到。”omega道。   omega说完这些就走了,识于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店内光线一点点暗去,黑夜将光明蚕食,他才发现已经很晚了。   识于整理好店里的东西,关了店里的暖气,推门出去的时候寒风扑面而来,他才反应过来,又是一年冬天到了。 第111章 OE结局(中):宝宝,开心。   识于是开了车的,但此时就像是疯了一般,在冷风里目光呆滞地一步步往家里走去。   花店距离别墅的距离要走起来可得花费不少时间,最后是宴景迁开车找了过来,与他碰上了。   宴景迁在路边停了车,走到识于跟前时,识于像没认出他似的,饶过他就要继续往前走。   “识于。”宴景迁皱起眉来,大步走到识于的跟前,抓住他胳膊阻止他的同时,将他的路给挡住了。   听到他的声音,识于这才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神色恍惚地望着宴景迁,说了一句,“他死了。”   而后便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般栽倒在了宴景迁的怀里,宴景迁一手绕过识于的腰,一手穿过他的膝窝,将人打横抱往车里走去。   他死了。   谁死了?   赵殊知还是周眠山?宴景迁想,不论死哪个都是好消息。   可惜,宴景迁一进屋就看到了客厅里正哄着纪习礼玩儿的两人。   纪习礼就是小鱼。   家里照顾纪习礼的阿姨说孩子都快要一岁了,不能只有个小名,识于一听,觉得有道理,拿出字典随便翻了两页,摘了两个字一凑,名字就出来了。   见识于是被他抱着回来的,两个人也不顾纪习礼了,立刻站起身,朝他走来,周眠山问,“怎么了?”   宴景迁摇了一下头,“不是派人盯着了吗?问问看今天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纪习礼快一岁了,已经会走路,会说简单的句子了,看到识于回来,他也从地上爬了起来,费劲地走到宴景迁的脚边,抱住他的大腿,眼巴巴喊着:“宝宝。”   他想看看识于。   赵殊知“嘘”了一声,将他从宴景迁的腿上拉了下来,“宝宝睡着了,别打扰到他。”   纪习礼一听,立刻乖乖闭了嘴,目送着宴景迁抱着识于往卧室走去。   识于当天晚上就发了高烧,想必是冻着了,因为纪习礼还小,几个人宝贝着他 ,总怕小孩会出意外,家里24小时有私人医生待命,没想到纪习礼一直健健康康的,小感冒都没有过,医生第一次正式工作用在了给识于打点滴上。   发烧不是什么大事,识于这一年里也将身体养得强健了不少,可不知道这烧怎么就反反复复的,都快一个星期了也没好全。   识于生着病,食欲不好,头脑昏昏沉沉的,所有时间都拿来睡觉了。   赵殊知大着胆子提出来,说要不把花店先关一阵子,好好养病。   识于为这个花店花费了不少的心力,凡事亲力亲为,看得出是真的喜欢,本以为他不会答应,甚至又要生气,叫他们急得哄好一阵,偏偏识于听后很平静,还笑了一下,说:“好啊。”   他说好啊,不知道为什么,赵殊知却无端地生出一丝惶恐感。   识于生病,最可怜的就是纪习礼了,识于吩咐了不让他靠近自己,怕传染给他,他见不到识于就整日里哭闹,谁哄都没用,那悲痛欲绝的模样看起来像是能让眼泪将别墅给淹了。   等识于的烧彻底退了,也不像之前那样有精神了,奇怪地回到了最开始没有自由的生活,拒绝了所有朋友的邀请,整天就待在家里看书和发呆。   他们三个觉得不对劲,就每天也抽出一个人陪着他,识于也不反感,每次只当他们 不存在,这种感觉叫他们害怕。   对了,识于还是不愿意见纪习礼。   哪怕阿姨都于心不忍,特地告诉识于纪习礼每天都能把嗓子哭哑,眼睛一直还肿着呢。   识于想,他和纪习礼待的时间没有赵殊知他们任何人多,有那么多阿姨围着纪习礼屁股后头转,那么多人伺候他,还不够吗?   有天夜里,识于接到了一通电话,没有备注的一串陌生数字,他一接听,就听到了omega熟悉的声音,“纪识于你是因为太愧疚,夜夜睡不好觉,所以想要赶尽杀绝,好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一切都没有发生,继续过你的好日子吗?众叛亲离,我已经连躲都没有地方躲了,死了也好,我会夏祈佑他到底喜欢了一个什么货色。”   夏祈佑这个名字,每每只要一提及就能忍让识于感到心中一痛,不用多问,他就听明白了omega的意思,“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告诉我那些,我那天都还没有来得及说谢谢,真的谢谢你。”   挂了电话,识于给周眠山发了一条短信:我要他活着。   他相信周眠山会明白,果然没几分钟,周眠山就回了一句:好。   *******   识于又生病了,比上次更严重,脸色苍白,总是捂着心口说好疼,蜷缩在床上哭得很痛苦。   赵殊知他们又急又心疼,请了所有最顶尖的医生来看,也找不出病因,识于的身体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但他们知道识于是不会骗人的,痛极了的时候,识于甚至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可悲的是他们除了抱着识于,安慰着他同时在心底期盼着他能赶紧好起来,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能将识于身上的痛转移,哪怕等到加注到他们身上时会强烈千倍万倍。   夜里识于洗完澡出来的出来的时候,隐约听到有脚步声,在自己门口走来走去,赵殊知他们正在和医生议事,讨论他的病情,那么别墅里敢在他房门口鬼鬼祟祟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猜到是谁之后,识于就跟不知道似的上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几分钟后他听到了很微弱的敲门声,也就一两声,见他没有应答,像是怕打扰他,没再继续敲下去。   又过了几分钟,那人如同忍了又忍还是控制不住想见一见他一般,再次将房门轻敲了两下。   哎。   识于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进来吧。”   紧接着,纪习礼的脑袋探了进来,他具备了所有让人喜欢的小孩的特征,白白嫩嫩,圆溜溜的大眼睛,嘴唇看着就很软,脸颊两边肉嘟嘟的,是婴儿肥,叫人无法控制地心生喜欢,想要伸手去捏一捏。   实际上房门根本就没锁,只是虚掩着,但没有他的允许,纪习礼根本不敢逾矩,好像他这么小就已经明白,在识于这里他丧失了在所有人面前拥有的特权,不乖就不会被爱。   纪习礼和识于单独相处的次数屈指可数,识于甚至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一般都是阿姨带着纪习礼,而他只是过去看看而已,更多的时候是赵殊知他们抱着纪习礼,在他旁边安静地坐着,不哭不闹,存在感低到能让他直接忽略。   现在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识于躺在床上,看着纪习礼蹬着小短腿颤颤巍巍地走到床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识于瞧着纪习礼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爬上几乎跟他一般高的床上来,他眼里已经有了湿意,看来是要被急哭了。   “别动了,我抱你吧。”识于坐起身来。   纪习礼一听,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来,顺带着吸了吸鼻子,把没来得及掉下来的眼泪给憋了回去,立即朝着识于张开了双手。   识于一将纪习礼放到床上,他就连滚带爬地坐到了另一边的床沿,离识于远远的。   看这样子好像多讨厌识于似的,实际上目光就没从识于的身上离开过一下,可怜巴巴的。   他年纪小,懵懵懂懂的,但能感受到识于不像赵殊知他们那么爱自己。   识于重新躺下身,张开了手臂,示意他过来,“今天要不要跟我睡?”   怎么可能不要呢?   纪习礼这还是第一次被允许跟识于睡,他兴奋地爬到识于地身边,而后轻轻地将头枕在了识于的臂弯中,而后就闭上了眼睛,看来是准备休息了。   识于之前也是动过偶尔陪陪纪习礼睡觉的念头,只不过当场就被赵殊知他们否决了,他们都说纪习礼每天睡觉前是最爱折腾的,小孩子觉少,怎么哄都不愿意躺下。   骗人。   识于看着怀里乖巧安静的纪习礼想。   识于盯着天花板上绚丽夺目的吊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轻声喊:“纪习礼?”   他还以为纪习礼一句睡着,结果一听到他的声音,纪习礼就睁开了眼睛,喊他:“宝宝。”   之前还不觉得,现在想想让一个小孩叫自己宝宝,识于觉得还挺难为情的,但一时间他也想不到比这个更好的称呼了。   识于望着纪习礼黑白分明的眼睛,咬了一下唇,最终还是道:“我可能要出门一段时间。”   “出门?”纪习礼重复着这两个字。   识于道:“我得去一趟S国,之前和朋友约定过要一起去,他说那里风景很好,他不在了,我想一个人去看看。”   纪习礼疑惑地看着他:“回来?”   纪习礼现在只会说些简单的句子和词语,就他这个年纪,识于都不知道他能不能完全理解自己的,甚至他都不知道纪习礼要问的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还是还回不回来,但不论是这两个问题中的哪一个,识于都无法回答。   识于目光涣散,思考了很久之后,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来,说:“我不知道。”   纪习礼往上爬了爬,他担忧地皱着眉,大着胆子在识于的脸上亲了一下,见识于没有表现出什么厌恶的情绪来,这才嘟着嘴说,“宝宝,开心。”   识于笑了,捧住纪习礼的脸,在他圆鼓鼓的腮帮上回亲了一口,他说:“对不起,没能给你很多、很好的爱。”   纪习礼早就魂飞天外了,听了也跟没听一样,他害羞地将脑袋埋进识于的怀里,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纪习礼在识于的怀里睡得很安稳,识于还想着今晚是赵殊知来陪他睡,要告诉赵殊知别把纪习礼抱走来,结果没等到赵殊知来,他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识于睡得很熟,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第二天识于想过来的时候怀里已经没有了纪习礼的身影,他坐起身来,环顾着四周,本来是想看看纪习礼还在不在,结果就看到了床头柜上他的身份证和护照,还有一张无额度上限的黑卡。 第112章 OE结局(下):新的一天开始了。   识于早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去和夏祈佑约定过的地方看看,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跟赵殊知他们开口,因为识于觉得他们是不会同意的,纪习礼是他第一个告诉的人。   可看看床头柜上的东西,识于知道,八成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听到了他昨晚和纪习礼说的话,商量后竟然愿意放他离开。   识于仍旧脸色苍白,但精神好了不少,他在手机上看了票,手指在屏幕上来来回回的划,不知道该买哪一天的票,最后选了一天后的。   他要走了,赵殊知他们不光出奇的平静,甚至都不像之前那么粘着他了。   倒是纪习礼跟他睡过一次,知道自己被多喜欢了那么一些,不用得到允许,每次就自己站在距离识于远远的地方,偷偷地观察着识于的一举一动。   阿姨看到识于收拾东西,没忍住问道:“纪先生要出门啊?”   识于点点头,“是啊。”   “是出远门吧?要很久才回来吗?”阿姨又问。   识于的工作不用出差,要是离家就是去吴子玉那里,但也绝对不会收拾这么多的东西,好像再也不回来似的。   识于往行李箱放东西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毕竟人家是主人家是老板,就算平时再和善,这也算是逾矩了,阿姨知道自己过问的太多,急忙解释道:“ 之前百岁宴您身体没恢复好,不就没办嘛,到现在全家福也没有一张,我是想着着快要周岁了,您要是还不和小少爷一起过,他长大了知道了该难过了,他很喜欢您的。”   识于将手中叠好的上衣放进箱子里,冲着阿姨笑道:“我明白了,谢谢您。”   似乎别墅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要走了,可是赵殊知他们对此仍旧半个字也不提。   往常他们三个人聚在一起,总是不超过三句话就能吵起来,今天晚餐吃得出奇的沉默,没有一个人讲话。   识于劝架都劝习惯了,莫名还有点不适应。   碗里的汤喝了一大半,识于放下勺子,拿了帕子将嘴一点点的擦干净,犹豫了很久后问:“明天都早点回家吧,拍一张全家福吧,怎么样?”   三个人同时抬头看向他,宴景迁有些激动地重复了一遍那三个字,“全家福?”   “是。”识于说,“我不是要走了吗,以后估计没有机会了。”   宴景迁眸中的笑意散去,赵殊知和周眠山再度低下了头,这顿晚餐再没有一个人说话,在沉默中结束了。   当天晚上,他们没有任何一个去识于的房间陪他睡觉。   识于将摄影师约到了家里来拍,第二天下午,三个人跟商量好了似的,是一起回来的。   摄影师看着他们几个人,先是沉默了一秒,接着指挥识于抱着纪习礼坐在沙发上,另外三个人一人坐在他的身边,,两外两个人占到后面去。   识于这才从他们昨天的冷漠里重新找到了熟悉感,因为他们三个因为谁坐到识于的旁边,谁站到后面去争执了起来。   “好了好了。”识于这次谁也没有偏袒,“我们照三张不同位置的,好吗?”   三个人没拒绝也没同意,就这么脸色冰冷地站着。   识于叹了口气,走到赵殊知的旁边,赵殊知太懂他了,识于微微抬起下巴,他就知道识于要做什么,主动弯下腰来,好叫识于能更轻松地在他的脸上留下一吻,然后他默默站到了后面的位置。   而后识于便走到了宴景迁的面前,他比识于高出太多,却远不像赵殊知那么配合,仍旧笔直地站着,等识于主动踮起脚尖朝着他凑近,他还故意扭过头去,冷冰冰地道:“凭什么先亲的是他?你第一个想的总是他。”   放在以前其他的任何时候,早在宴景迁不配合的那一刻识于就不会再惯着了,今天顺着他哄,不过是想着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可是最后一次了,宴景迁也还是要跟他别扭。   识于忽然有点委屈,他也不强求了,转过身去看同样在盯着他的周眠山,“那你呢?也不要吗?”   周眠山一步步走到识于面前,捧住识于的脸,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纪习礼就跟他们不一样了,他被识于抱着,识于说什么就是什么,叫他微笑他就绝对不做鬼脸。   照片拍起来很快,除开闹别扭的那段,全程不超过十分钟。   全家福拍完,厨师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这顿饭吃得比昨天还要沉默和窒息。   识于陆陆续续地已经把全部收拾好,只等着明天离开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了,洗完澡后,他想去看看纪习礼,走进去却看到了坐在床边刚把纪习礼哄睡着,正准备起身离开的赵殊知。   两个人同时停下了脚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最后是识于先开的口,他笑了一下,坐到赵殊知的身边,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赵殊知凝视着他的眼睛,“永远不会忘记。”   识于:“见到我的时候你当时在想什么?”   赵殊知眉头微皱,像是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最终抿唇道:“……我说了怕你生气。”   识于笑得更加开怀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满脑子算计着怎么快点哄着我给你生个宝宝嘛。”   终于不是饱含遗憾和恨意的语气,只是感到唏嘘。   赵殊知摸了摸鼻子,不敢吭声。   识于又问:“那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赵殊知摇摇头,“我只能猜到你当时大概很讨厌我,毕竟是那样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不。”识于做出一个花痴脸来,道:“我在想,你好帅啊。”   赵殊知被他脸上的笑容所感染,跟着忍不住弯了弯唇,却没有笑出来,反而红了眼眶。   他们从以前聊到现在,直到忍不住地大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将纪习礼吵醒,赵殊知只能重新读那本已经讲过无数次的《美人鱼》,识于和纪习礼在一旁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等到纪习礼再次睡着,识于在纪习礼的脸上亲了亲才离开,赵殊知知道他要告别的不止自己一个人,所以他没有跟上识于的脚步,而是选择躺在了纪习礼的旁边,望着纪习礼出神。   他太像识于了,以前总觉得是好事,可明天之后,看到这张脸,心中便不会感觉到欣喜,而是只有悲痛了吧。   识于在走廊的窗户看到了坐在花园长椅的宴景迁,灯光落在他的身上,他低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如同一具雕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到他白天还在跟自己闹别扭,识于移开目光,不想搭理他。   *******   “这么晚还不睡觉,打算坐到什么时候?”   宴景迁的视野里出现一双毛茸茸的蓝色拖鞋,上面还有只胖乎乎的鲸鱼,拖鞋的主人这样问他。   “……”宴景迁没说话,也没动。   识于习惯了听话的宴景迁,也是第一次已经碰了钉子还主动到他跟前来,给他台阶下,见宴景迁依旧不理自己,再好的脾气也被磨光了,不打算再说一个字,转身就走。   反正之后再也见不到了,以后宴景迁肯定会后悔这么对他的,识于想。   然而宴景迁后悔得比识于预料中的还要早,他还没走两步,突然被人一把搂住了要,拽进了怀中。   宴景迁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了他,用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语气逼问道:“不是要走了吗,不是不要我了吗,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看到你,就恨不得将你绑起来,让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忍得那么辛苦,你为什么不狠心到底?”   原来这就是这两天都躲着他,不见他的理由。   “……”识于没有说话。   “对不起,我不是估计要凶你的。”宴景迁发泄完了,声音陡然轻了下来,“我会想你的。”   识于:“……”   宴景迁不顾识于的冷漠,“我会每天都想你的。”   “好。”识于再沉默不下去,心里酸酸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   “什么?”   识于扯出一抹笑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你好乖好乖啊,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想怎么样都可以。”   这次又轮到宴景迁不说话了,他将脑袋拱啊拱,埋进了识于的肩窝里。   识于感觉有什么东西坠落在了自己的皮肤上,冰凉而湿润,有个让他不敢置信的想发浮现出来,“……宴景迁,你是在哭吗?”   宴景迁嗓音沙哑,答非所问,他说:“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医生说识于觉得疼是心理作用,识于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他撑了太久,宴景迁知道,如果这次再一意孤行下去,识于是撑不住的。   他会被打碎,不论想多少的办法,用多少的爱都无法拼凑完整。   毕竟是最后一晚,宴景迁竟然没有要陪他睡觉,识于觉得有点稀奇,直到走回房间,看到正准备推门而入的周眠山,识于才明白,宴景迁是难得大度了一次。   “你……”识于刚准备说点什么,周眠山已经三步做一步走到他的跟前,以吻将他后面的话全部堵进了肚子里。   他吻得急切有粗鲁,渐渐得识于都喘不过气了,等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周眠山抱进房间,压在了床上。   凡事想着最后一次就会格外宽容,识于刚打算就这么由着周眠山去了,周眠山就已经停下了吻他的动作,将他牢牢抱紧在了怀中。   马上就不会在有识于在怀,周眠山有一种预感,这是他最后一次得以睡个好觉了。   周眠山一直没说话,识于和他之间做得比说的多,很少能聊得到一起,便也没有开口。   识于根本没有睡意,耳边周眠山的呼吸缓而轻,像是已经睡着了。   “周眠山?”识于用手指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膛。   周眠山:“……”   看来是真的睡觉了。   识于放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好像,我好像已经没有那么讨厌你了。”   说完识于就闭上了眼睛。   识于买的很早的航班,东西早已收拾好,闹钟响起的时候,身侧的位置已经是一片冰凉,也不知周眠山是何时离开的。   他们不约而同地都没有选择送他,别墅里静悄悄的,识于一个人拖着行李箱,路过纪习礼的房间是脚步一顿,他呆呆地站了好一会儿,等再次迈开步伐往外走时,他的脚步格外坚定,头也不曾回一下。   天边太阳初升,将天边染成橙红一片,光落在他的身上,空气里是初晨里特有的草木清香。   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113章 BE结局:好。   约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司机帮识于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为了防止自己有不必要的多愁善感,识于一座进后座便开始假寐。   他在最近都没睡什么好觉,在舒适的床上总是很难入眠,如今在空间狭小的计程车里却入睡得很快。   耳边突然响起司机的叫喊声,识于被吵醒,缓缓睁开眼睛来,而后就透过前面的挡风玻璃,看到了迎面撞上来的货车。   识于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什么了,身体便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五脏六腑都好像要碎掉了,紧接着他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等识于再睁开眼,周围是白茫茫一片,路的尽头,夏祁佑正缓缓朝他走来,面容干净,笑容如最开始般没有丝毫阴霾,阳光而灿烂。   “识于。”和逃跑时那天一样,夏祁佑朝他伸出手来,耐心地等待着他的选择,“走吧。”   识于又想了想赵殊知说的话,他觉得赵殊知说的对,可能他对夏祁佑的感激是多过爱的,甚至还算不上爱,但是他切切实实为夏祁佑心动过。   如果有往后,他愿意和夏祁佑一起度过。   于是识于将手放在了夏祁佑的掌心,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