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婆从竹马开始   作者:星期十   简介:   【正文完结】   【推友文:《万人嫌和隐婚竹马上恋综后》 by北酌】   ①虞母因工作,想将小婴儿虞澜送到好友家暂住。   好友乐意至极,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她的儿子薄静时。   薄静时不久前被诊断疑似高功能孤独症,从小冷漠、拒绝交友与交流,是潜在的危险小孩。   婴儿房传出哭闹,她们看到薄静时冷脸站在婴儿床边。   就在她们以为薄静时会伤害小婴儿虞澜时,他伸手拿掉柜子上的机器人。   小婴儿虞澜这才不哭了,湿润着眼好奇地看他。   这是薄静时第一次出声与人交流:“我可以抱抱他吗?”   ②小虞澜身体不好,刚离开母亲半夜总哭。   大家都以为薄静时会厌烦小虞澜,可面对委屈大哭的小宝宝,冰块脸小酷哥满脸焦急神色。   他学着给小宝宝泡奶粉、换纸尿裤,主动开口哄。   薄家人这才明白,他们这是给薄静时找了个小祖宗。   后来他总会黏在虞澜身边,能抱着绝不让虞澜走路。   再后来,所有人都知道薄静时有一个小祖宗。   从小养大的那种。   虞澜(受)视角:(成年后)   ①有记忆以来,虞澜身边就有一个邻居哥哥,薄静时对谁都一副冷脸,唯独对他百依百顺。   他从小身体不好,薄静时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他。   如果薄静时有100块,其中96块都会给他花,剩下4块一起坐公交车回家。   ②他一直以为他们是好哥们儿,也会做一辈子好兄弟。   直到某天,他才意识到薄静时对他好得有些过分。   哄他的样子简直没有底线,任何无理的要求都会答应。   他觉得薄静时可能别有所图,比如想找他借钱之类的。   面对他的质问,薄静时很冷静,边帮他穿袜子边问:“你发现我喜欢你了?”   虞澜大惊失色:“??!”   可我是直男啊!   ③虞澜认为薄静时只是错认情感,并不是真正喜欢他。   让人迅速下头的方式无非以下几点。   一:乱发脾气、作天作地;   二:过分黏人,不给私人空间;   三:找他借钱。   虞澜做了个遍。   原以为薄静时会烦了厌了,没想到薄静时乐在其中,上交全部存款,毫无底线地纵容他。   再后来,他发现被惯坏的感觉太香了。   #这直男不做也罢!#   *撒娇粘人精vs酷哥妻奴;   *竹马日常流/前期主养崽/成年之后才有感情线   *预收一:《我能听见直男室友的心声》   谢凝很苦恼。   他似乎……能听见某室友的心声。   谢凝是公认的高岭之花,哪怕和室友都保持一定距离。   ——他有很严重的肌肤饥渴症。幸好他意志力强,又有洁癖,一直能够忍受。   他的室友攻是体育学院的校草,钢铁直男,模样英俊,恐同又孤僻,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们基本没有交集。   直到某天暴雨,谢凝推开宿舍大门,浑身湿透,衬衣湿漉漉贴在身躯,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一直沉默寡言、不喜和人接触的直男校草一反往常起身,在谢凝即将摔倒的一瞬间,伸手扶了他一把。   谢凝刚要道谢,就听到攻说:“好乖,想超。”   谢凝一愣:“你说什么?”   只见攻那张冷酷的脸更加迷惑:“我没有说话。”   那谢凝听到的是什么?   *   为了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谢凝和攻成了朋友。   攻表面冷淡,心声却特别热闹。   “画画的样子专注,可爱,想超。”   “手也好漂亮,舔舔,哧溜哧溜。”   “睡觉的样子好乖……斯哈斯哈。”   谢凝脸蛋涨红起身,丢下一句“有事先走了”匆匆离开。   背后传来攻的心声。   “……他发现我喜欢他了?”   谢凝落荒而逃。   *   后来,谢凝的肌肤饥渴症越来越严重。   他回到宿舍,身后传来反锁的声音,攻把他堵在角落,神情受伤:“你躲我?”   攻看到的是一张绯红克制、美到让人失语的脸。   为了帮助谢凝,攻主动献身,勾肩搭背搂搂抱抱,夜里还主动地洗干净上床。   再后来,攻得知心声一事,他一边将谢凝的双手腕制在头顶,一边哑声问:“我现在在想什么?”   谢凝抿唇不语。   他说不出口……   但没关系,攻会哄着谢凝说。   对谢凝,他最有耐心。   预收二:《可怜的老实人[快穿]》   他绑定老实人系统,需要勤恳当老实人,推动剧情。   简而言之,他只需要打工做社畜。   ①他在末日是勤勤恳恳的种菜人,老公被丧尸杀死,年纪轻轻成了寡夫,他每日以泪洗面,生了一场大病。   他患上眼疾、行动不便,最要命的是——他的记忆回到丈夫出事前一天。   某日,基地强者前来慰问,怀中窝进一个柔软身躯,睡意惺忪的声音同步响起:“老公,这次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好担心你。”   强者盯着那张难掩熟透韵味的清丽脸蛋,得知他因悲伤过度失去记忆,没有推开他。   高阶异能者们开始频繁出入他的菜园子。   他生病后身体虚弱、眼睛不能过度疲劳,他们便帮他种地、浇水、照顾菜园子里的宝贝农作物。   每当男人因劳动大汗淋漓,身边总有一个乖巧的小妻子,用细白柔软的手指帮男人揩去汗液。   邻居们都知道有许多高阶异能者在追求他,只有他不知道,还傻乎乎地以为是同一个人。   直到他重拾失去的记忆,并发现自己怀孕了。   可怜的他还不知道是谁的,只能半夜偷偷哭。   ②他是照顾脑子受伤的总裁的小男仆,总裁脑子受伤后癖好特殊,喜欢无微不至地伺候人。   可怜的老实人只能含泪忍受总裁的照顾,让总裁帮他洗脚、喂他吃饭、随时随地要抱着他,晚上还得一起睡觉。   忍辱负重的他等待总裁恢复记忆后辞职,却没想到,在总裁日复一日的娇养下,他被宠坏了。   连上厕所都要抱。   ③…… 第一章 小宝宝   春意阑珊,夏日将至。   A市多雨,虞悦上车前,大雨滂沱,即将到达好友家中时,已是艳阳天。   车辆行驶至目的地,虞悦下车的动静很小,她的肩头伏着一个熟睡的小婴儿。   面颊白皙圆润,带着小孩儿特有的婴儿肥,软软一团挤在肩头,嘴唇微微嘟起。   车门关闭的声音让他的肩膀微微一瑟缩,虞悦忙伸手轻拍他的后背,而这时已经来不及。   虞澜迷迷茫睁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   他迟钝地抬起脸,白生生的小手缓慢揉了揉眼睛,望见眼前一群生人,蓦地愣住了。   小脸呆了又懵,还没回过神呢,周围就围来一群陌生人,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   “这就是虞小姐您的儿子呀?生得也太可爱了!”   “瞧瞧着大眼睛、尖下巴,太标志了……哟哟哟,这是害羞呢,还伸手把脸蛋捂起来了。”   “多大了哇?怎么瞧着这么小?”   虞澜不认识这群生面孔,原本捂脸蛋的小手手改为紧揪住母亲肩头的衣服布料,眼睛睁得又大又圆。   他将小脸埋进母亲的肩窝,只露出圆溜溜的后脑勺,求助似的小声“呜呜”。   虞悦知晓她这小儿子怕生,一只手托着他的臀,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同时低声回答大家:“澜澜在深秋出生,现在七个月大,可能因为早产,身体不是很好,体重比同月份的宝宝要轻很多,看起来比较小。”   她柔声道,“澜澜不怕哦。大家都很喜欢你,和叔叔阿姨们打一下招呼呀。”   七个月大的虞澜能听懂简单的话语,尤其是来自母亲的言语。   可他仍有些害怕,周围人太多了,且个个如狼似虎地盯着他。   虞澜需要点时间习惯。   好在周围人也不着急,怕吓着他,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无声玩具逗他玩儿,还有的在扮鬼脸逗他开心。   小小一团的虞澜在母亲身上趴了许久,他接受到大家的好意,但还是紧张。   虞悦又在他耳边哄了一会儿,他才试探性抬起一点脑袋,有礼貌地小声打招呼:“嗷。”   虞澜抬头的幅度不大,虞悦抱着他稍微侧过一点身,他整张脸便暴露在日光下。   “天呐……!”围在四周的人惊叹,“这也太可爱了!”   尽管年纪还小,虞澜的五官已出落得分明。   他生得雪白,小脸肉嘟嘟,下巴尖儿却很秀气,浅色眉毛下方是一双蓝宝石般的大眼睛。   发丝在阳光下呈柔和的白金色,看起来蓬松又柔软。   怯生生的小表情,正中在场所有成年人的柔软内心。   另一边有一位女士急匆匆跑来,瞧见虞澜,气还没喘匀,便迫不及待伸手挠虞澜的小下巴:“谁家小宝宝这么可爱呀!”   小下巴被突然受到攻击,虞澜抖抖睫毛,小脸蛋还是没回过神的懵样。   瞧见熟面孔薄凝心,他变得很开心,手舞足蹈地伸出手臂,想要抱抱。   今日天气闷热,薄凝心一路飞跑,满脸都是汗水,发型凌乱黏在鬓边。   见到好友如此狼狈,虞悦纳闷道,“你不是说你在外头办事,你的车呢?”   薄凝心这会儿可不敢抱虞澜,好歹得等她缓过气、有充足体力。   她边陪虞澜玩,边回答道:“我把车钥匙给保安了,让保安给我开车库去。澜澜不是怕声音大吗?我今天出门开的是跑车,可不能吓着咱们小宝贝。”   一伸出手,虞澜便主动将肉乎乎的脸颊往她手心里送,还小幅度蹭蹭。   绵软的触感扫清近日所有躁闷,薄凝心弯腰柔着嗓音道,“是不是呀小宝贝。”   薄凝心的话太长,超出小婴儿能理解的范围,但虞澜能听懂“小宝贝”三个字,这是夸他。   他腼腆地弯了弯眉眼:“啊呜啊呜!”   薄凝心最近住在郊外的独栋别墅内,虽离市区较远,胜在远离城市喧嚣,自然风景秀丽。   一群人陪虞澜熟悉环境。   虞澜不仅怕生,对环境也很敏感,来到一个新环境,他紧紧扒拉着母亲的胳膊,怕是怕,眼珠子却好奇地东张西望,充满对世界的探索与渴求。   这会儿雨停,花园内空气清冽,带着鲜花盛开的自然芬芳。   虞澜被张嫂抱在怀里,左左右有围了一群人拿玩具逗他开心。   他玩了没多久,眼皮缓缓耷拉下来,竟是打起了瞌睡。   “车上的时候睡,现在还在睡。”虞悦失笑地接过虞澜,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贪睡。”   薄凝心道:“小孩儿都爱睡觉,让咱们小宝多睡一会儿,长身体呢。”   她低头看了眼短信,抬头对虞悦道,“我买了个游乐园,送货上门,结果人家找不着路。陈姨,你先带阿悦去婴儿房,我出去给他们带一下路。”   虞悦道:“游乐园是不是太夸张了?小宝才这么点儿大呢。”   别说室外游乐园,薄凝心都已经在室内搭好了一个小型游乐场。她摆摆手:“这你就不懂了吧,玩儿是小孩子的天性。小时候我爸妈就给我搭了个游乐园,照片都还有,那时候我也就丁点儿大,玩得也很开心。”   薄凝心伸手捏捏昏昏欲睡却还在强撑的虞澜的小脸蛋,“咱们小宝贝肯定也会玩得很开心。”   虞悦怔了怔,看着友人灿烂又张扬的笑容,她也跟着挑起唇角。   其实这种跑腿的事喊家里的佣人便可,但薄凝心对虞澜的事异常上心,基本处处亲力亲为。   如果工人的效率够高,虞澜下午觉睡醒便可以进去玩耍,她当然着急。   虞悦的拜访有些突然,但薄凝心也不是毫无准备,因虞悦事业上的意外,虞悦想将孩子放在她家暂住,凭借她们多年的好友关系,她当然乐意帮忙。   只是薄凝心突然想起另外一个问题。   关于她的儿子。   先前是没有机会提,现在是忘了说,不过再一想她儿子薄静时的具体情况……晚点说也不要紧。反正薄静时也不会离开自己的房间,更不可能和虞悦打上照面。   薄凝心决定回来之后,再跟虞悦说明一下详细情况。   婴儿房是薄凝心加班加点腾出来的,虽时间紧迫,但处处用心。   整个房子经过精心改造,地面铺设柔软地毯,家具边缘套上护套,客厅改成小孩子的游乐场,地上铺满爬行垫。   虞澜伏在母亲肩头,困得不行,却被四处摆放的玩具迷花了眼。   直到上了楼梯,他还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眼睛明亮澄净,充满探索世界的好奇心。   虞悦一边拍着虞澜的后背哄他睡觉,一边朝右边贴着卡通贴纸的房间走去。   她去按门把手,一旁陈姨赶忙阻止:“虞小姐,不是这个房间!”   突如其来的大声让虞澜吓了一跳,手臂紧紧搂住母亲的脖子。   虞悦安抚地拍拍虞澜的后背,轻声道:“没事儿呢宝贝,不是在凶你,是妈妈开错了门,奶奶在提醒妈妈不要走错房间。”   虞澜这才逐渐放松,仰起精致雪白的脸蛋,小小声地“呜”了一下。   陈姨心有余悸,这会儿她也不敢大声了,放轻语调:“小宝胆子这么小呀?”   “胆子是有点小,他连变形金刚之类的玩具都会怕。他也怕声音大,会觉得这是在凶他。”虞悦同陈姨站在房间门口,“不过要是玩熟了,他还是有点调皮的。喜欢粘着你撒娇,知道你喜欢他,还会对你使坏。”   “咱们小宝这么聪明呀?”陈姨听笑了,“那我以后说话得小声点,不能吓着小宝。”   虞悦道:“这不需要。平时小宝睡觉的时候,我会故意放白噪音或者发出点声音,就怕给他养成有声音就睡不着的习惯。”   虞悦的睡眠差,丁点儿声音听不得,深受失眠折磨的她不希望虞澜也这样。   忽然,她注意到门底下透出许些的光。   里头有人。   陈姨解释道:“是凝心的儿子。”   虞悦挑了挑单边眉毛,有些惊讶,她还记得薄凝心儿子的名字,叫薄静时。   她看向那扇门:“静时什么时候回来的?还在睡午觉吗?太可惜了,不然小宝可以见见哥哥,还能一起玩儿呢。”   陈姨一脸一言难尽,她本不该背后议论雇主,但她看着薄凝心和虞悦长大,她没有孩子,她们在她眼里和亲生女儿没有两样。   她叹了口气:“薄小少爷……有点奇怪,最好不要让小宝和他接触吧。这也是凝心的意思。”   “奇怪?”这个形容词很少会用在小孩子身上,虞悦问,“是性格比较霸道,怕他欺负小宝吗?”   “要只是性格霸道就好了,他性格怪着呢,和他说话,他从来不带搭理的。我也确实怕他欺负小宝,他似乎有点暴力倾向。”陈姨简单提了一下,“薄小少爷还在京州的时候,经常和小朋友打架,把人打得掉牙都算轻的……具体的情况,凝心之后会跟你说的。小悦,咱们先带小宝去睡觉。”   “瞧瞧这小可怜,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一个是薄小少爷,一个是小宝,从称呼便能看出陈姨的态度。   虞悦和薄凝心从小认识,知道陈姨是什么样的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陈姨对薄凝心的孩子如此生疏?   别说陈姨,她到薄家以后,没有一个人提起过薄静时也在家这件事。   虞悦转过身背对房门,抱着虞澜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耳边是陈姨与母亲正常聊天的音量,步伐放得很慢,虞澜趴在母亲肩头打着瞌睡,突然察觉到点异常动静。   长长的睫毛抬起,他看到走廊正前方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门只开了一半,一个小男孩从中走了出来。   男孩站在被光照到一半的阴影处,即使有光落在他的面庞,仍给人一种冷寂的诡异感。   虞澜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孩,又困又紧张,同时夹杂点好奇心。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挪开目光。   虞澜先一步将脸蛋埋进母亲的颈窝。   好可怕……   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直勾勾锁定在他身上,看得很用力,面无表情的脸庞明明稚嫩,却给人一种怪异的冷酷感。   但这也是虞澜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小男孩。   和他从前见过的大哥哥小哥哥都不一样。   虞澜再次抬起脑袋。   这会儿他与小男孩的距离更远,小男孩仍保持同样的姿势看他。   之后,小男孩往外踏了一步。   这似乎代表友好的信号。   虞澜鼓起勇气,朝小男孩的方向,往前伸了伸小手。   白嫩嫩的小手因紧张紧握成拳,手背陷下四个可爱的小窝,小脸蛋怯生生的,满是盖不住的好奇心。   但小男孩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继续直勾勾地看他。   他们大眼瞪小眼一阵,很快,虞澜便消失在拐角口。   这条路不长,只是因为脚步放慢才走了很久。   慢速的步频下,困意涌上心头,虞澜实在太困了,软绵绵打了个哈欠过后,将打招呼的事忘在脑后,靠在母亲肩头睡着了。   婴儿房被布置得极其温馨,时间虽赶,但薄凝心已经在能力范围内给了最好的一切。   虞澜被小心翼翼放在拼接床上,后背落床的那一瞬,他小脸皱起,哼哼唧唧个不停。   陈姨吓得屏息凝神。   不少小孩儿在父母怀中睡得好好的,一着床就会嚎啕大哭,非要抱着睡觉。   一条印着蓝色小熊花纹的小毯子落在虞澜身上,他这才不哼唧了。   小手抓住薄被边缘,拳头抵住面颊,嗅着毯子上的气味乖乖入睡。   “这就睡着啦?”陈姨惊讶道,“不哭不闹?也不要抱抱?”   虞悦摸着虞澜的头发,笑道:“澜澜比较乖,虽然粘人爱撒娇,但是很少会真正闹腾。当然,他也会想要大人抱,但只要睡前抱着他哄就好。”   陈姨看着虞澜的目光,就像看着小天使。   院子中传来动静,是薄凝心回来了,透过窗户,虞悦看见薄凝心已经开始准备在花园搭建游乐场。   确定虞澜熟睡后,她也准备下去瞧瞧。   陈姨留在这儿陪虞澜,防止虞澜突然睡醒看不见人大哭,又或是被子没盖好着凉。   她看着花园内相谈盛欢的二人,心中很是欣慰。   虞悦和薄凝心从小关系就好,毕业后忙于自己的事业,实现各自的人生追求。   但情谊丝毫没有减少。   看着看着,陈姨的肚子有些疼。   接连跑了两次厕所后,肚子还是闹腾,也许是最近天气反复不定受了凉。   陈姨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探头看了一眼,小虞澜正睡得香甜,侧脸弧度圆润鼓出,像一团可口的糯米糍粑。   太可爱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小宝宝。   陈姨试了试虞澜身上的温度,确定没有冷着热着,护栏也结实得很,才轻手轻脚离开房间、关门,准备快速下楼泡一杯午时茶。   婴儿房异常安静,只有虞澜偶尔翻身发出的小声梦呓。   短短的时间内他切换了好几个睡姿,最终毫无防备地呈“大”字敞开,浓密的睫毛卷翘,唇肉轻轻抿了抿,小手将被单揪得更紧,揉出道道小褶。   虽睡得香甜,但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他不安地拧了拧眉尖。   突然,门开了。 第二章 小酷哥   花团锦簇的院落中,搭建了一个小型儿童乐园。   半透明的巨大半圆形玻璃罩像碗倒扣在地面上,足够容纳十余人在其中活动自如,里头的游乐设备五颜六色,旋转滑滑梯连接小型海洋球池,小木马与秋千旁是数不清的玩偶堆。   虞悦进入其中,才发现里头围了一层挡光纱幔。   薄凝心按了按遥控器,纱幔朝一旁打开,左右是盛开正艳的花园景观,抬头是晴空万里的天空。   “白天的时候可以在里头晒太阳,有纱幔挡着也不会很热,但天气再热一些就不行了。不过没关系,晚上我可以带着澜澜在里头看星星。”薄凝心对此十分满意,她半开玩笑道,“这个星空泡泡屋是我半年前找人定制的,原本想送到你家里,没想到还是便宜了我。”   “你放心吧,我绝对会照顾好澜澜。”   这个星空泡泡屋,在虞澜刚出生不久,薄凝心便开始着手准备。   整体设计到局部细节,她都一一过目,材质方面也挑选了很久。   友情中的细节最是打动人心,虞悦看着好友,胸腔因感动温热无比:“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不放心,但这个人是你。谢谢你,凝心,澜澜接下来要麻烦你了。”   “你儿子不就是我儿子?我们之间什么关系,和我整这些客套的就没必要了。”薄凝心打住这场煽情,她略有忧色,“你们家最近怎么样?叔叔阿姨都安全吗?”   自从虞家开始转型,内部斗争不断,就算薄凝心不过问商业上的事,也常从父母口中听说。   虞悦坐下回答:“安全。他们去了国外,但澜澜水土不服,一到国外就猛吐不止、高烧不断,但国内他更待不得。”   上周,虞悦同她表兄一起参加亲戚婚礼。   婚礼当日,虞澜吐奶、嚎啕大哭,无法,虞悦只能让表兄先乘车前往。   路到半途,车子同一辆货车相撞。   幸运的是表兄并无大碍,更幸运的是,虞澜没有在车上。   虞悦一直是其他股东的眼中钉。   她年纪虽轻,但能力出众、行为处事有着远超年纪的沉稳与狠辣,年纪轻轻成为家族内代表,也是竞争对手一直想要铲除的劲敌。   他们试图找到虞悦的弱点,最终将目光聚焦在虞澜身上。   虞悦看起来脾气好,但有仇必报,她必须要让对方付出更加惨痛的代价。   准备放手一搏的她,决定将孩子送到薄凝心这里暂住。   薄家也是A市是世家之一,薄凝心又是薄家最疼爱的掌上明珠,把虞澜送到薄凝心手中,他人若想下手,也得掂量一下是否受得住薄家报复。   “真是畜生,小孩儿都下得去手,这么点大的孩子懂什么?”薄凝心停顿片刻,眸光忽然变得严肃,“我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我把我儿子从京州接回来了。”   “那挺好的,静时还能和澜澜组个伴儿呢。”虞悦想到陈姨之前的言语,结合薄凝心的表情,试探性开口,“静时怎么了吗?”   薄凝心说得很直接:“我怕他伤害澜澜。”   虞悦认真听薄凝心往下说。   “当初我没有要孩子的抚养权,定期和孩子视频、回国探望,但我这个专业太忙,每次都待不了多久,对孩子的关注也很少。”薄凝心道,“但孩子父亲告诉我他很聪明,他三周岁的时候已经学会加减乘除。”   “等项目稍微不忙一点的时候,我才发现奇怪的地方。”   薄凝心道:“我的儿子薄静时,从来没有在视频中说过话,更没有喊过我妈妈。”   她越说,神情越是凝重,“可能内向?也可能真的对我感到陌生,无话可讲。我开始把注意力从项目集中到他身上,我这才发现,整整四个小时的视频通话,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不管我对他说什么,他都只是坐在那里看着镜头,面无表情。”   薄凝心终于发现孩子的异常,她询问前夫,前夫这才告诉她实情,薄静时从出生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他抗拒和所有人交流,对谁都一副冷脸,拥有极重的防备心。   若只是这样便罢了。   “我去京州看望静时,他坐在院子里。”薄凝心的手指摸着杯壁,“我和他打招呼,他狠狠推开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跌倒在地的我。”   “后来我问了院子里的小朋友。静时他经常和别人打架,打得很凶。他似乎有点暴力倾向,对谁都有很强的攻击性。”薄凝心叹了口气,“我把他接回来后,我找过许多儿童心理方面的专家,他很不配合。”   “专家只能给出大概猜测,他可能是高功能孤独症。”   虞悦道:“我曾看过部分案例,儿时得不到父母的足够关爱,可能会影响到孩子的心理与生理发育。我可以见见静时吗?能帮上忙的话最好。”   虞悦和薄凝心生产前,都考了育婴资格证、营养师证、儿童护理证,了解过许多育儿方面的知识。   好友在想什么,薄凝心自然知晓,她叹了口气。   “我倒想让你见他,但他从来不会搭理任何人。他在我这儿待了半年,每天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也不让任何人进去。一旦有人表现出想要进入房间的意图,他会暴露很强的攻击性。”   “我搬来这里也是因为他。但之后澜澜要来的话,我不放心让他们住在一起。澜澜太小了。”薄凝心道,“正好邻居打算出国,我问问他们有没有卖房的打算。”   只不过会麻烦一点,需要薄凝心两边跑。一边是七个月大的小婴儿,另一边是需要仔细照顾的问题少年,确实有些难办。   虞悦不想给人添太多麻烦,虽然她已经在麻烦好友,她细细思索了一下。   薄凝心将虞悦的儿子当亲生儿子看待,虞悦自然也是,知晓薄凝心的烦恼,她希望能帮上忙,更希望薄凝心的孩子可以健康成长。   两个小孩若是分开居住,就算两个房子离得近,也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就算薄静时每天闭门不出,拒绝与他人交流,也需要大人陪伴,两头跑势必会浪费很多时间。   虞悦:“要不这样,我们先看看情况,如果静时能接受澜澜,也没有做出奇怪的事,我们俩都觉得没问题,再让澜澜跟静时住在一块儿。”   薄凝心:“也只能这样了。”   她们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话题跳得极快,上下两件事几乎没有任何关联,却又能完美衔接上。   好朋友便是如此,虽然许久没见面,但只要一碰头,就能聊很久。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   晚霞像一张巨大的画布蒙住天穹,树叶摇晃的声音中,混合响亮的婴啼声。   小孩儿睡醒哭闹很正常,虞悦和薄凝心同时站起身,准备去楼上婴儿房。   另一边,张嫂神色匆匆跑来:“薄小少爷不见了!我刚刚给他送下午茶,发现他房间的门是开着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薄静时不见了?!   薄凝心往前一步:“怎么可能?他从来没有主动出过房间,之前医生来的时候,他不肯出来,也不让医生进房间……”   这时,婴儿哭声愈发响亮。另外一个人急得满头大汗:“找到薄小少爷了,他在婴儿房,就待在小宝边上!”   婴儿房内。   陈姨在不远处忧心忡忡地看着前方,她离开五分钟不到,婴儿房内便多了一位小男孩。   这便是薄凝心的儿子,薄静时。   他样貌周正,只不过神情冷漠,面无表情的模样出现在这张稚嫩的孩童面庞上,说不清的诡异。   由于薄静时有种种前科,陈姨不敢轻举妄动,让人先去喊两位小姐。   虞悦和薄凝心赶到婴儿房,虞澜仍在嚎啕大哭,薄静时正站在婴儿床边上,低头盯着虞澜。   虞悦总算明白为何薄凝心会担心虞澜受到欺负了。   薄静时遗传了父母的优越五官,样貌周正,可浑身透着阴气沉沉的气息,对一个四周岁小孩儿来说太怪异了。   他绝非长辈喜欢的类型。   或许很多人瞧见薄静时,都会小心提醒自家孩子,离这种怪小孩儿远点。   虞悦轻手轻脚靠近,隔着一段距离观察虞澜。   小毯子还盖在身上,衣衫完好,身上没有明显伤口。   但虞澜一直在哭。   这是一种撕心裂肺的哭法,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来的哭声如此响亮,仿佛在众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受了天大委屈。   虞悦看向床边的小男孩。   她试探性地薄静时打招呼,薄静时没有一点反应。   薄静时垂着眼睛看向大哭不止的虞澜,蓦地高抬手臂,似乎要对大哭不止的小婴儿动手。   霎时所有人大惊失色,联想到薄静时先前打架斗殴、欺负小朋友的前科,他们再不能冷静,争分夺秒地朝前方跑去,试图阻止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薄静时的动作更快,他半转过身,将展示柜上的机器人拿掉,“咚”的一声,利索地丢进床底。   出乎预料的发展让所有人怔然。   婴儿床内哭声变小,只余下细细的抽噎。   薄静时正身靠近。   让虞澜害怕的源泉已被拿走,可他还在委屈巴巴地抽搭,小肩膀一颤一颤的,肉乎乎的小胖腿微微蜷起,极度没有安全感。   小脸蛋哭得粉扑扑,白金色发丝柔软蓬松,看起来和他的肌肤一样软糯。   如此可怜的他,任谁看了都忍不住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好哄一哄。   可惜他遇到的人是薄静时。   薄静时并没有抱他、哄他的打算,而是同先前一样站在小凳子上,低头看向他。   虞澜憋着眼泪抽噎两下,面对生人,他感到害怕。   可一想到方才是对方将机器人拿走,控制不住产生微妙的好感与好奇心。   蓝宝石般的眼睛在日光下盛着泪光,他怕生,面对生人的小表情有点谨慎。   边抽泣不止,边翘起湿漉漉的睫毛,谨慎地望向一旁的冷脸小酷哥。   这画面当真有些滑稽。   婴儿床内的虞澜身上盖着小薄毯,鼻尖和眼尾哭得微红,眼眶仍含着要掉不掉的泪水,小手手微微伸出,好像想要抱一抱。   落日余晖勾勒出婴儿床边上的薄静时的侧脸,床尾与门口的人站成一条扭曲的线,每个人都神情焦急、动作夸张,仿佛正在上演一场动荡不安的舞台剧。   突然,薄静时动了动。   他望向不远处呆若木鸡的一群人。   “我可以抱抱他吗?” 第三章 哄宝宝   婴儿房安静得落针可闻。   薄凝心忘了回答。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薄静时的声音,如果没有意外,这也是薄静时第一次开口说话。   因为长期不说话,薄静时的语言功能明显下降,发音异常、吐字不清,开口时十分艰涩。   只能勉强分辨出他在说什么。   薄静时没有得到回答,便低头看着婴儿床内的虞澜。   与先前伸手打招呼的模样不同。   虞澜依旧处在惊惧之中,小白手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服,眼睛睁得很大,怯生生又有点好奇,下巴尖沾着点晶莹的口水。   虞悦不动声色靠近,来到薄静时身边,温声开口:“静时,你刚刚说想抱澜澜,对吗?”   薄静时很轻地“嗯”了一声。   虞悦朝婴儿床伸出手臂,虞澜忽然听懂了他们的对话。   虞澜很害怕生人,也很害怕生人抱他。   小毯子从虞澜身上滑落,他焦急地想去抓小毯子,扭着屁股想跑,还是被母亲抱了起来。   虞悦抱着虞澜蹲下来,这让虞澜和薄静时几乎处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近距离观看下,薄静时看得更仔细。   虞澜也更加紧张,肉乎乎的手臂紧紧搂着母亲脖子,眼睛睁得圆圆的,长长的睫毛上挂有透明泪珠。   虞澜和薄静时二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说话。   “宝宝,这是哥哥,哥哥想抱抱你,可不可以呀?”虞悦安抚地拍拍虞澜的后背,放缓了声音,“哥哥很喜欢你,想要抱抱你。”   喜欢?   虞澜迟疑地看向薄静时,如此冷酷的表情,可不像喜欢。   虞澜满脸都是害怕与谨慎,薄静时垂下眼帘。   他在害怕自己。   小孩儿终究只是小孩,哪怕薄静时再聪明,许多行为举止再怪异,他也始终是个孩子,藏不住心事。   虞悦看出薄静时的想法:“你是觉得弟弟怕你吗?那是因为弟弟怕生呀,静时,以后你多见见弟弟,多陪弟弟玩,弟弟熟悉你后,就不会怕你了。”   她将虞澜往上抬了抬,“宝宝,这是静时哥哥,刚刚他看到你哭,还帮你拿掉机器人了呢。我们让哥哥抱一下,好不好呀?”   紧紧搂住母亲脖子的虞澜有些警惕与迟疑。   他探出一点小脑袋,悄悄打量薄静时的冷脸,犹豫很久,还是将手臂松开了。   虞悦把虞澜放在薄静时怀里。   她一直扶着虞澜的肩膀与手臂,没有松开手。   薄静时伸出手臂接,他不会抱小孩子,只能凭借记忆模仿大人的抱法。   一只手勉强托住包着纸尿裤的小屁股,另一只手绕到背后。   热乎乎的小身体像小火炉,均匀的呼吸落在面庞,温暖又柔软。   婴儿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奶味,百闻不腻的细腻软香,纯粹,也很好闻。   薄静时稍微将虞澜往上抬了抬,软绵绵的身躯仿若一团热棉花糖。   他忍不住低头,吸了吸虞澜头发的味道。   但这样的竖抱让虞澜很不舒服。   薄静时抱人时双手僵硬,连带虞澜都不敢动弹。   软绵绵的四肢跟被冻住似的立在那里,委屈巴巴的小表情,像被拎住后颈且不敢挣扎的无助小猫崽。   虞澜不开心地“啊呜”一声,伸腿蹬了蹬薄静时,薄静时神情紧绷。   他发现可能是他抱得不舒服,顾不上继续吸虞澜,马上调整抱姿。   薄静时回想先前看到的抱姿,很努力地模仿,笨拙的行为注定白忙活一场。   他还是没能把虞澜抱舒服。   虞澜第一次遇到这么不会抱小孩的人,从前所有人都把他抱得很舒服,还会温柔地哄他、夸他、跟他玩。   只有薄静时,抱他时如此生疏,表情也冷冰冰,不陪他玩就算了,连哄哄他都没有。   怀中的虞澜不满地挣扎了一下,薄静时以为把他抱疼了,求助地看向虞悦。   焦头烂额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和其他同龄人并无多少差别。   薄静时似乎……没有形容中的那么糟糕?   虞悦感觉这个画面有些滑稽,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解释道:“澜澜怕别人凶他,一凶他就会哭。可能是静时一直一个表情,他害怕了。你对弟弟笑一笑呀,笑一笑,他就会喜欢你了。”   薄静时的表情僵了僵。   一低头,怀中的小婴儿仰头抿住小嘴巴,可怜兮兮地看他。   是他太冷漠了吗?   笑一笑就可以吗?   薄静时迟疑片刻,试着控制面部肌肉,微微挑起唇角,然他太久没做过表情,对喜怒哀乐的神情并无把控。   尽管他在控制自己笑,可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虞澜第一次看到这么可怕的表情。   他睁圆眼睛,瘪着小嘴巴,好不容易褪去的泪水重新在眼眶里打转。   “哎呀宝宝,怎么要哭了,这是哥哥呀。”虞悦看见虞澜眼眶又浮起泪水,忙道,“静时,你再哄哄宝宝,他喜欢被人哄着。”   见虞澜要哭,薄静时手忙脚乱,哄人对他而言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他急得满头大汗,焦急地想着哄人的法子。   病急乱投医一般,薄静时从齿关里蹦出两个生硬无比的字:“宝、宝。”   干涩僵硬的发音,扭曲狰狞的表情,像吃小孩儿的怪物。   薄静时很柔情地喊着宝宝,短短两个字融入毕生情绪,试图让虞澜感受到他的友好。   虞澜也的确感受到了。   龇牙咧嘴的表情,生硬怪异的发音。   喊宝宝时一点都不温情,哪里像喊宝宝?更像要给他邦邦两拳头吃。   虞澜眼睛睁得更大,眼眶中的泪水也更多了。   肉嘟嘟的小嘴巴微微哆嗦着,努力控制情绪,不让眼泪掉出来。   薄静时还在努力摆出扭曲的笑容,比先前更加惊悚。   终于,虞澜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第四章 婴儿香   虞悦将虞澜抱走,轻声哄被吓哭的虞澜。   薄凝心看着薄静时欲言又止,她试着同薄静时交流,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思索半天,蹦出来的话语无比生硬:“弟弟可爱吗?他是妈妈好朋友的儿子,叫虞澜,我们有时候会喊他小宝……你喜欢他吗?”   薄静时一声不吭。   薄凝心失落地叹了口气,还是和从前一样。   薄静时仰头看着虞澜哭,小小的身躯伏在肩头一抖一抖,委屈巴巴掉眼泪。   哭得狠,但也好哄,没过多久,他的哭声逐渐变轻。   虞悦将虞澜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带着虞澜面向薄静时:“怎么这么委屈呀宝宝?哥哥抱得你不舒服吗?”   虞澜抽噎着仰起小脸:“啊呜。”   “噢,这样子啊。可这是哥哥第一次抱小宝宝呀,所以才不熟练,我们多让哥哥抱几次,好不好呀?”虞澜哼哼唧唧两声,虞悦又道,“嗯?哥哥太凶啦?哥哥没有凶你呀,噢……是想要哥哥多陪陪你,和你聊天,再哄哄你呀?”   这么小的婴儿哪里能进行如此复杂的沟通,虞悦表面在和虞澜对话,实际一直在观察薄静时的反应。   听到“多抱几次”,薄静时的眼睛骤然变亮,表情多了几分生动。   总之不像一开始那样冷酷。   怀中的小宝宝紧紧搂住脖子,虞悦无奈地侧过一点身:“静时,澜澜很喜欢你,也喜欢让你抱,下次再抱抱澜澜好不好?”   薄静时盯住虞澜水汪汪的眼,沉默。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给出反应时,他竟破天荒作出回应,点了点头。   虞悦乘胜追击开口:“澜澜怕别人凶他,静时要不要试着笑一下呀?你长得这么俊,笑起来肯定很好看,澜澜也很喜欢笑呢。”   薄静时专注着看虞澜,根本没有注意虞悦说了什么,在他耳中这句话断断续续,只有“要不要试着笑一下”“澜澜很喜欢”这两句。   他不由自主地回答:“好。”   出乎所有人意料。   因为薄静时的不配合,医生至今没有给出明确的诊断,根据已知信息,薄静时疑似自闭症、情感缺失人格障碍……但这只是大概推断,毕竟可供参考的信息太少。   他们想方设法引导、鼓励、关爱薄静时,但薄静时始终游离在自己的世界中。   拒绝交流,更拒绝他人闯入领地。   电光石火之间,虞悦同薄凝心对视上一眼,不仅是薄凝心激动,她的情绪也跟着上扬。抱着虞澜的手心满是汗水,她又试探性开口:“但是澜澜有点怕生,老是误会你要凶他。我们刚见面不久,你多来阿姨身边陪陪宝宝,熟悉熟悉,怎么样?”   “等会儿宝宝还得喝奶粉、洗澡,阿姨一个人忙不过来,如果你有空的话,可以帮帮阿姨吗?”   屋子里那么多人,能帮虞悦的人很多,怎么可能忙不过来,又怎么会需要薄静时的帮助?   薄静时年纪虽小,但不笨,闻声,他没有回答,而是将视线挪至虞悦脸上。   虞悦跟没事人一般继续往下道:“晚上你也可以在阿姨这边和澜澜一起睡觉,澜澜睡相可差了,你可不要笑话他,不然他会哭鼻子的。”   虞澜理解能力有限,听不懂,他睁大眼睛看着母亲,又看向薄静时,瞧见那冷冰冰的表情,他被吓得一缩,忙将脸贴住母亲的面颊。   薄静时注视虞澜的后脑勺片刻,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房间。   刚睡醒的虞澜得喝奶粉,他坐在薄凝心的腿上,伸出小手扒拉着奶瓶。   薄凝心瞧他这两眼放光的表情,又是心软又是怜爱。   这是她第一次喂小孩儿喝奶粉,本以为会很麻烦,谁料虞澜没有闹腾,乖得很。   丁点儿大的小婴儿被抱在怀里,虞澜呜呜哇哇地说了几句婴语,肉乎乎的小白手费劲地捧起小奶瓶,捧起奶瓶“咕噜噜”地喝奶。   瞧见他如此乖巧的模样,薄凝心心有余悸:“刚刚真的吓坏我了,我还以为静时要打澜澜。”   哪怕现在回想起这个可能,她背后都控制不住冒冷汗。   虞澜才这么小,捧奶瓶都很费劲,面对另外一个比他大上许多的小男孩的殴打,他能做出什么反抗?   要是薄静时当真乱来,下手没有轻重,后果不堪设想。   陈姨与张嫂皆一脸后怕,倒是虞悦现在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可能因为和薄静时接触不深,她感觉对方并没有形容的那么恶劣。   虞悦:“今天是静时第一次说话吗?”   “是啊,我都吓了一跳。”薄凝心道,“之后你问他问题,他居然也会给出反应,还主动提出想要抱澜澜……我真的很惊讶。”   虞悦:“一开始我和他搭话,他不是也没搭理我吗?好像是从我提到澜澜开始,他就开始回应我了?”   薄凝心伸手捏了捏虞澜鼓出来的面颊:“难道他的反应只给特定的人?只给澜澜小宝贝?”   虞澜的嘴巴里还含着奶嘴,嘬了没两口,仰起困惑迷茫的小脸蛋,被捏后还满头雾水的可爱样,惹得面颊再次受到“攻击”。   虞悦原本感觉有些扯,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她失笑道:“那静时肯定很喜欢澜澜。”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但她们也另外有了收获。   再怎么样,薄静时也不过只是一个四周岁半的小孩儿,他没有真正完全封闭自己,他愿意同外界交流,只是可能会进行一定的筛选。   他的注意力只会分给他想要专注的人。   “不管怎么说,他今天肯出房间、主动与人交流,是很大的进步了。”薄凝心道,“不知道晚饭时间,他会不会下楼吃饭……”   平时薄静时的三餐都在房间内解决,由佣人定时送餐、收餐。   这么久以来,她竟然没有和薄静时一起吃过一顿饭。   晚饭时间,张嫂给薄静时送完饭,对着餐厅方向摇摇头。   薄静时像从前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餐。   薄凝心失落地放下筷子。   虞悦安慰她:“这才刚开始,所有事都得慢慢来,别着急。”   薄凝心道:“我倒是想不急。你还记得他说话时的声音吗?他太久没说话了,再这么下去,对语言功能不好。”   太久不开口说话,语言能力会退化,如果任由薄静时这样下去,他很有可能会失语。   虞悦道:“你前夫是不是对静时的情况有所隐瞒?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薄凝心:“我也想知道,但我打听不到更多消息,从静时口中更是挖不出来。今天他主动说话,还是看在澜澜的面子上。看来他不仅不排斥澜澜,还特别喜欢澜澜。”   虞澜正坐在儿童餐椅中玩手指,她忍俊不禁地半开玩笑,“要想让这小酷哥说话,还得咱们澜澜小宝贝儿出马。”   张嫂在旁边笑道:“小宝这么可爱,谁能不喜欢呢?”   薄静时的确很喜欢虞澜。   他很讨厌小孩子,不管是几岁的。从前院子里的小孩儿,每一个都让他很厌烦。   恶劣、虚伪、满口谎言。   但虞澜不一样。   被一群人簇拥围在花园之中的虞澜,笑声治愈,眼睛明亮,像无法躲避的温暖日光。   皮肤白皙柔软,看起来细皮嫩肉,手感很好,果然不假。   抱住时温软舒适,小小一团,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婴儿香。   薄静时喜欢虞澜,但虞澜似乎不喜欢他。   大人说虞澜喜欢他,他只是年纪小不是傻,小孩子对他人的厌恶与喜爱极其敏感。   虞澜怕他。   是觉得他凶吗?   亮如明昼的房间灯光照亮薄静时深思的表情。   他来到卫生间,光滑镜面照出面无表情的稚嫩面孔。   不好看。薄静时得出结论。   在落地窗前观察花园时,所有人都对虞澜笑眯眯的,起初虞澜害怕、胆怯,没过多久便会眉眼弯弯。   只要他像他们那样笑,虞澜也会对他笑,然后喜欢他吗?   他踩在小凳子上,对着镜子艰难牵扯面部肌肉,试图摆出微笑表情。   一边唇角挑起,另一边突兀下压,面部非但不显柔和,反而有些扭曲。   薄静时对着镜子,轻声喊:“宝、宝。”   吐字艰涩僵硬,难听。   难怪虞澜会哭。   薄静时垂下眼帘,眼下阴影裹挟挥之不去的落寞。   许久,他又抬起眼睫,回想虞悦与薄凝心哄宝宝时的温柔表情。   他学着她们的微笑与言语的轻柔,一次次重复。   起初不伦不类,甚至非常诡异。   几个小时过去,努力初见成效。   他的面部肌肉不似先前那样难以控制,就连“宝宝”的发音,也变得自然轻缓。   凌晨两点,镜子中的小酷哥,双目赤红,熬出了红血丝。   尽管薄静时依然有精神劲儿,但身体已经被疲惫占领。   他决定暂且停止训练,明天早点起来继续。   回到床上,薄静时闭眼冥想,回想那张精致雪白的面庞。   入睡前那一刻,他还在练习控制面部肌肉,希望能训练出一个尽可能完美的微笑。 第五章 叫哥哥   凌晨,婴儿房点着盏小灯。   床上的虞澜被左右包围,右边的虞悦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左边的薄凝心单手撑头和虞澜玩得正开心。   薄凝心反复将虞澜的眼睛捂住,再打开,继而夸张道:“咦?原来小宝在这儿呀!”   简单又幼稚的捉迷藏,正适合虞澜这个年纪。   他玩得很开心,双腿高高翘起,小脚丫在空中兴奋地乱转,不断发出咿咿呀呀的小奶音。   薄凝心知道不该继续和虞澜玩了,但这小奶音谁听了不迷糊?   笑声洋溢在温馨宜人的卧室内,虞悦处理完最后工作上的时,倾过身,挡住部分台灯光线:“宝宝,我们该睡觉了。”   白天虞澜睡得多,晚上反而闹腾,不困。   但他已经玩了很久,小孩儿觉多,也该觉得困了。   今天虞澜穿着蓝白色卡通小熊背心,他的小手正好揪住图案部分,听见母亲声音,马上张望过来:“mā、mà!”   他笑得甜腻腻,开心欢笑时还能瞧到牙龈。   薄凝心探头来看:“没长牙。”   虞悦:“应该快了,澜澜从小身体虚,发育总是慢一拍。”   “都会叫妈妈了,已经很聪明啦。”薄凝心期待地低头,“来,宝贝儿,和姨姨学……姨、姨。”   虞澜还以为这是在跟他玩儿呢,手舞足蹈地挥着双手,一点都不配合。   薄凝心坚持不懈地教,虞澜却打起了哈欠,她只能暂时放弃,等睡醒再找机会。   第二天清晨,餐厅准备了可口的早点。   薄凝心颇为紧张地来到薄静时房门口,里头住着她的儿子,她却极其拘谨,犹豫片刻后才轻轻叩门,温声道:“静时,你醒了吗?是妈妈。今天陈姨准备了很多早点,要不要下楼和妈妈一起吃?”   她强调,“澜澜也在呢。他也要一起和我们吃早点,只不过喝的是奶粉。”   房间内并无动静。   薄凝心有些失落,虞悦抱着虞澜靠近门口,大门上贴了几张可爱的卡通贴纸,虞澜伸出小手拍了拍门:“咕噜?”   虞悦道:“静时你听见了吗?是弟弟在敲门,弟弟说想你。”   “而且澜澜在跟你说话,小宝在说什么呢?噢?想要哥哥喂你喝奶粉,不然就不喝呀?”薄凝心在一旁故作严肃,“那可不行,小宝宝不喝奶粉长不高的。”   虞澜理解不来如此高深的语句,但他总觉得不对劲,平时一起床,洗完脸穿完衣服,妈妈都会给他泡奶粉喝,可现在过去许久,他都没有喝到奶。=   白生生的小脸蛋微微皱起,眼底满是困惑:“啊呜?”   门还是没打开。   一点动静都没有。   薄凝心和虞悦下了楼,虞澜也喝上了奶粉。   看着虞澜低头喝奶的模样,薄凝心突然出声:“我们刚刚那样,特别像猫和老鼠里的杰瑞用奶酪引/诱老鼠,澜澜就是那块奶酪。”   虞悦和薄凝心同时笑了。   她们以为薄静时喜欢虞澜,那么虞澜对薄静时而言应当也是特殊的,用虞澜来“钓鱼”,理论上可以成功。   可惜薄静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也是。如果那么容易的话,还需要医生和专家做什么?   薄凝心和虞悦吃着早点,时不时看看虞澜一眼。   虞澜一个人坐在儿童餐椅上,今天他穿了一件白色连体衣,脖子圈有薄荷绿围嘴,蓬松柔软的发丝微微翘起。   双手捏住奶瓶把手,仰着脑袋咕噜噜喝奶粉,忽然又把奶瓶放下,悠闲地翘起小脚丫。   这画面当真极其温馨。不论何时看向虞澜,他总是满脸笑意,清澈闪亮的蓝眼睛比头顶的水晶灯还要耀眼。   在虞澜冲薄凝心眉眼弯弯笑时,她更是满足感爆棚,连胃口都便变好不少。   没过多久,楼梯传来动静。   张嫂急匆匆跑来,神色焦急与惊喜,手舞足蹈地比划什么。   她很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怕开口后把人吓跑。   虞澜坐在餐椅上喝奶,一偏头,便瞧见张嫂身后的小男孩。   薄静时换下了睡衣,身上穿着一套黑色长袖与工装裤,正抬头望着儿童餐椅的方向。   更准确来说,他看的是虞澜手中的奶瓶。   虞澜发育慢,饭量也小,一顿奶喝不了多少,总是有剩。   他喝奶的速度也慢,这么久过去,根本没喝多少,奶瓶里的奶仍旧很多。   薄凝心和虞悦一脸讶异,顺着薄静时的目光望去,了然。   “静时特地下楼喂弟弟喝奶的吗?”虞悦弯腰柔和道。   薄静时小幅度偏头,目光稳落虞澜身上。   虞澜莫名其妙离了儿童餐椅,又被放在薄静时的腿上。   他有些惊慌,一双手紧紧握住奶瓶把手,仰头同薄静时大眼瞪小眼。   薄静时低头凝视他,缓缓伸出手扶住奶瓶底部,轻轻往上抬了抬。   虞澜是个独立小崽,会自己捧着奶瓶喝奶,眼前的人非要帮他扶着奶瓶,目光在他的脸蛋与奶瓶之间游离。   这是要和他抢奶粉喝吗?他不由有些急,一下子喝完小半瓶。   不远处的薄凝心压低嗓音:“这是他第一次穿这件衣服!他平时只会穿固定几件衣服,新衣服从来不穿……这是什么情况?为了给澜澜喂奶粉,特地换了身新衣裳?”   如果她没看错,薄静时头发整齐,还有沾水的痕迹,莫非是下楼给虞澜喂奶粉前,还顺便给自己做了个造型?   这么有偶像包袱的吗?   虞澜喝奶素来很慢,反正也没人和他抢,今天疑似爆发抢奶危机,他发挥超常,铆足劲地守护奶粉,足足喝了平时1.5倍的奶量。   他头一回喝这么多,肚皮鼓出圆溜溜的弧度,十分满足。   边伸手揉着小肚子,边翘起肉乎乎的脚丫,脚尖在空中慢慢旋转。   薄静时难得肯出房间,薄凝心想着法子和他说话,但薄静时并没有理会,连眼神都很少给。   顺着落地玻璃窗,他看见花园中央的巨大星空泡泡屋。   “这是你妈妈昨天找人搭的,里头有很多玩具,小木马、秋千……你想带弟弟去玩吗?”虞悦道。   薄静时低头看向虞澜,虞澜在他怀里仰起头,四目相对,虞澜皮肤雪白细腻,脸蛋身体都很小,眼睛却出奇得大。   腮帮圆润饱满,他没有忍住,伸出手戳了戳,弹性极好的面颊陷下一小块,又重新恢复平整。   虞澜被戳了戳脸,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歪歪脑袋,满脸困惑。   薄静时没忍住又戳了戳,被连戳两下的虞澜有些不开心了,轻哼一声,别过脑袋,只留下圆溜溜的后脑勺。   生气了吗?薄静时心头微沉,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流连忘返,他再次看向星空泡泡屋,又看了眼虞悦,点点头。   随后抱着虞澜起身。   虞澜虽然还小,但薄静时年纪也不大,这一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虞悦怕薄静时抱得吃力,想伸手接过虞澜,却没料到薄静时已经抱着虞澜往外走了。   她们急忙跟了上去,生怕有任何闪失。   清晨空气微凉,透明的星空泡泡屋里纱幔只拉了一半,外头是繁花似锦的花园,里面是小型游乐场。   虞澜一进去便被吸引目光,主动伸手搂住薄静时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哼唧。   面对有趣的游乐设备,薄静时神情骤然紧绷,像不知道该怎么做似的,微微偏头,看向薄凝心。   薄凝心试探性靠近,轻声说:“我们先玩滑滑梯怎么样?从楼梯这边上去,顺着滑滑梯下来,我们就可以玩海洋球了。”   薄静时很轻地“嗯”了一声。   旋即抱着虞澜走了进去。   虞澜怕生,一旦混熟便喜欢黏糊着撒娇,他一会儿搂着薄静时的脖子,接着又在海洋球里爬来爬去。   整张小脸漾满欢快笑意,星空泡泡屋内尽是他治愈的软糯笑声。   薄凝心和虞悦在一旁表面看书,实际一直在暗中观察。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小孩子的精力,虞澜玩了那么久都没玩累,薄静时也安安静静地陪着虞澜玩。   薄凝心想着法子和薄静时搭话:“今天的早餐好吃吗?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妈妈明天让张嫂继续做。”   她以最平常的态度对待薄静时,不让薄静时察觉到太强的目的性,可惜薄静时并没有理会。   薄凝心也没抱多大期望。   这么长时间都过来了,薄凝心继续和薄静时自言自语。   “静时累吗?你一直抱着澜澜,把他放下来一会儿吧……”虞悦一出声,薄静时便摇摇头,随后将虞澜抱得更紧。   自始至终,他都低头看着虞澜,没有将注意力分给别人。   陈姨做了些鲜奶溶豆,小小一颗入口即化,奶香味十足。   端着小碗走来时,甜甜奶香飘进屋内,虞澜顾不上玩,眼睛发亮地看着门口方向。   虞澜着急地往外爬,但护栏太高,他爬不出去。   只能换个方向爬到薄静时跟前,软乎乎的手臂抱住薄静时的腰,仰起面庞一脸期待。   薄静时伸手把他抱了起来,顺着小道往外走,薄凝心搬过一个靠椅背道:“来,坐这里。”   目前溶豆在虞悦手上,有了吃的忘了玩伴,忙朝另一边伸出双臂要抱抱:“māmà!”   还没吃到嘴,虞澜便馋得流口水,薄静时拿纸巾帮他擦,怎么擦都擦不完。   “一有吃的就喊人了呀?小馋猫。”薄凝心逗他,“阿姨也有,来,喊姨姨。”   虞澜以前也喊过姨姨,这个词对他来说不难,他配合道:“yi、yi!”   嫩生生一张脸蛋,奶声奶气的呼喊,把一群大人喊得心尖都要化了。   别说小小的溶豆,就算再过分的要求,估计她们都会点头答应。   虞澜吃了几颗溶豆后有些口渴,薄静时拿来装水的奶瓶,他扶着奶瓶底部,虞澜低头咕噜噜喝了两口,又挥舞着小手臂喊:“nainai!”   这是对陈姨喊的。   虞澜倒是雨露均沾,把会的称呼喊了个遍,在场的人基本都没有落下。   星空泡泡屋内洋溢温馨气氛,以及小婴儿甜甜的笑声。   薄静时垂眸若有所思,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捏了捏虞澜的小脚丫。   可惜虞澜忙着接受投喂,并没有察觉到。   虞悦和薄凝心看到了。   她们没猜错,薄静时确实喜欢虞澜,也许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喜欢。   果然,还是得从虞澜这边入手。虞悦道:“这里还有哥哥呢,宝宝,你还没有叫哥哥。”   虞澜一脸困惑。   虞悦揉揉他的小脑袋:“我们也喊喊哥哥好不好呀?以前宝宝喊过的。”   距离虞澜上一次喊哥哥已有一段时间,加上平日喊哥哥喊得少,他不是很熟练。   需要大人引导教学,才能顺利喊出来。   “这个是哥哥。”虞悦把鲜奶溶豆放在虞澜面前,虞澜探过脑袋想吃,她往后退了一步,“宝宝,你看妈妈。”   虞悦把鲜奶溶豆放在薄凝心眼前:“叫哥哥。”   薄凝心马上会意,配合道:“哥哥。”   虞悦把溶豆往前一送,薄凝心张唇接下,笑眯眯地看着虞澜:“宝宝学会了没有呀?”   虞澜睁着圆溜溜的蓝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脑袋。   “宝宝真聪明,那我们现在就来实践了。”薄凝心把溶豆放在虞澜眼前,指了指薄静时道,“叫哥哥。”   虞澜的小手接过溶豆,他转过小脑袋,对薄静时仰起下巴,模仿着开口:“叫ge ge。”   然后把溶豆往薄静时嘴里喂。   一群大人微微愣神,紧接着笑得不行,纷纷夸虞澜聪明,学习能力强。   聪明小崽被夸后嘿嘿地笑,小手又往前伸了伸,奶声奶气地撒娇:“叫叫嘛。”   薄静时垂下眼眸。   怀中的小宝宝一脸无辜,睁圆眼期待他接下来的反应。 第六章 洗澡澡   虞澜年纪不大,就想着让薄静时喊他哥哥,虽知道这是无心之举,他这么丁点儿大的孩子懂什么?阴差阳错的行为,让不少人开怀大笑。   他会说的字不多,声音仍有些含糊,带着小宝宝特有的奶音。   薄静时望着虞澜湿润澄澈的眼,微微张唇欲言又止,又迅速把唇闭紧。   半天没给出回应。他看到虞澜的小脸从期待明亮的模样,到逐渐委屈,最后抿住小嘴巴别过头,似乎在生闷气。   也正是因为虞澜太小,面颊软肉又多,他抿唇生气时婴儿肥愈发鼓出,还会随着抿唇动作轻微弹动。   看起来很软糯。   薄静时想上手捏一捏,但又不敢,虞澜看起来太小太脆弱,仿佛他稍微用力一点都会捏坏,于是他只是认真专注地瞧着侧躺在怀里的小虞澜。   没过多久,虞澜睡着了。   薄静时现在年纪还小,也就是小班中班的年纪,大人长时间抱着小婴儿都受不了,何况是他?   只是刚刚她们提出帮忙,都被薄静时左耳进右耳出,全然忽视了。   现在虞澜睡着,虞悦凑近轻声道:“澜澜睡着啦?阿姨抱吧,这儿有小床,澜澜在床上睡就好,不用一直抱着。”   薄静时依然紧紧抱住虞澜不肯撒手,冷酷稚嫩的表情透出几分与年纪不符的霸道。   他忽视所有人,抱起虞澜,步伐极慢地朝婴儿床方向走去。   经过虞悦有意训练,虞澜的睡眠质量很好,哪怕周围有交谈声、脚步声,他都不会被吵醒。   寻常小婴儿一落床便会醒来嚎啕大哭,他也不会。   他只会哼哼唧唧挥着小手臂,说着梦呓。   盖上熟悉的小毯子后,一脸满足地把脸蛋埋进其中,双腿蜷缩小身板弯起,侧面看上去就像一颗小腰果。   虞澜睡着后,薄凝心和虞悦逐步靠近,酝酿接下来的言语,想着和薄静时“谈谈心”。   却没想到薄静时帮虞澜盖好小被单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   夜晚。   虞悦抱着虞澜来到薄静时的房门口,旁边薄凝心手提背包,里面装了虞澜的换洗衣服与尿片。   薄凝心敲响房门,用着商量语调:“静时你睡了吗?是妈妈。阿姨房间没有热水,但是澜澜要洗澡,澜澜可以借用一下你的卫生间吗?”   卧室内的薄静时刚洗完澡,换上居家睡衣的他一脸冷酷,毫不留情在心底揭穿。   撒谎。   就算热水器真的坏了,也有许多房间可以挑选,根本不需要他。   包括白天他的房门被叩响时,她们撒的谎也很拙劣。   没有他,虞澜就不喝奶粉,怎么可能?   这么小的宝宝有奶就是娘,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饿着自己,而且虞澜怕他,都被他吓哭了,怎么可能想要他喂奶粉?   薄静时比同龄人要早熟许多,又天资聪颖,怎么可能上当受骗。   所以他没有打开门。   等门口逐渐传来脚步声,她们抱着虞澜离开,他听见虞澜呜呜哇哇地哼叫。   方才还信誓旦旦的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与慌张。   万一呢?   万一虞澜真的不肯喝奶粉呢?   平静冷漠的小酷哥满脸迟疑,虞澜现在还在长身体,不能饿肚子,不然对发育不好。   他纠结很久,还是去衣柜挑选了一件新衣服,洗了一把脸、梳头发,对着镜子摆弄笑容,又检查了一下昨夜的训练成果。   “宝、宝。”   镜子中的薄静时眉目稍缓,吐字清晰。   还算让人满意。   他急匆匆下了楼。   可惜的是,他没有机会喊虞澜宝宝。   幸运的是,虞澜没有被他吓到,他还心满意足地抱了虞澜很久。   白天只是他担心虞澜不喝奶粉而已,现在洗澡,谁的房间都能洗。   他不是唯一选择。   在佣人送餐时,薄静时意外听见过她们的讨论,虞悦就在这里待两三天。   那代表虞澜很快也会跟着母亲离开。   离开这里,像从来没有来过。   薄静时坐在床沿,面无表情地注视房门方向,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进入他的房间。   绝对。   这栋别墅已经有些岁月,隔音效果一般,忽的,薄静时听见房门被轻轻拍响。   不同于方才有力的叩门声,而是沉闷微弱的拍门轻声。   虞澜呜呜哼哼的声音顺着门缝进入卧室,紧跟着,他奶声奶气地喊:“gege!”   薄静时急忙下床去开门。   一打开门,虞悦便瞧见小酷哥发丝凌乱,面无表情却难掩惊喜的脸庞费劲仰起,直直落在虞澜的脸上。   虞澜瞧见薄静时,反而不肯叫人了,白嫩嫩的手臂搭在母亲肩膀上,好奇地同薄静时对视。   他身上只穿了尿片,浑身光溜溜的,已做好洗澡的准备。   虽然现在天气热,小婴儿比大人更怕热,应当不会感冒。   可是万一呢?   薄静时同虞悦等人僵持片刻,还是让他们进来了。   虞悦:“可以让澜澜先在你的床上待一会儿吗?阿姨得先去卫生间放热水。”   薄静时张张唇,又将嘴合上。他指了指床边,摇摇头。   “没有护栏吗?”虞悦似乎能明白薄静时的意思,她道,“没关系,你妈妈在这儿呢。有你妈妈在,澜澜不会摔下床的。”   “而且澜澜很聪明,也怕摔,就算在床上爬来爬去,也会小心谨慎。”   说着,虞澜便已经在床中央试探性爬走。   他对薄静时的环境比较陌生,双手双膝挨着床,小脸警惕又认真,慢吞吞在床上膝行,仿佛正在巡视领地。   即将到达床沿时,他很聪明,还知道伸出手臂探探边缘,生怕自己掉下去。   等到真正熟悉了环境,虞澜才开始在床上肆意翻滚,等到玩累了,随意往下一躺,露出圆滚滚的肚皮。   薄凝心没忍住伸手挠了挠,可能是痒,虞澜用手捂住肚皮嘿嘿地笑,肉嘟嘟的小脚丫在空中来回地蹬。   薄静时手指微动,不着痕迹地靠近虞澜,趁薄凝心不注意,偷偷捏了捏虞澜的小脚。   虞澜倏然睁大眼,双脚朝天,困惑地看向一脸严肃的薄静时:“咕噜?”   捏他干啥?   卫生间传来虞悦的声音:“水放好了,可以进来了。”   薄凝心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床上的小虞澜就被另一个身影抱起,稳步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卫生间内。   虞澜光着身体坐在泡澡盆里,头戴小熊形状的挡水护耳帽,身上裹了一层防止着凉的护肚围,四肢在水流中异常白得晃眼。   薄静时被留下来搭把手,但其实也没有用得上他的地方,最多让他帮忙递个毛巾之类的。   虞悦往虞澜身上泼着水,虞澜的注意力正被水面漂浮的小鸭子吸引,他捏着小鸭子玩,鸭子并没有发出声音。   “澜澜比较胆小,害怕声音大,小鸭子是无声款。”虞悦见薄静时看着认真,主动找着话题,“澜澜是不是很皮?洗澡都这么闹腾,你瞧,我被泼的一身水,真不知道洗澡的人是谁。”   这句话太长,虞澜有点听不懂,但他又想参与聊天,水面下的小脚焦急地对搓,他往前伸着小脑袋,小脸蛋粉粉润润的:“啊呜?”   白里透红的小脸蛋蒙着一层水汽,卷翘长睫下是宝石般的蓝眼睛,明亮璀璨,正传递丝丝缕缕的笑意。   太可爱了。薄静时想。   薄静时仍旧没有说话,他的话都在心里说完了。   先前的言语交流仿佛一场幻觉,虞悦猜想,薄静时并不是不愿意说话,而是需要引导。   她试着再同薄静时交流:“静时,你要不要试试看,帮弟弟洗澡?”   薄静时盯住虞悦。   这态度,应当是想试试看的。虞悦又轻声说,换了一种问法:“静时想不想帮弟弟洗澡?”   薄静时没回答。   虞悦不着急,她伸手揉了揉虞澜的小肩膀,温柔地问:“澜澜想不想要哥哥帮你洗澡?”   虞澜又听不懂,高兴地摇晃着小脑袋:“嗷呜!”   “一听到哥哥要帮你洗澡,这么开心呀?”虞悦失笑地看着薄静时,“静时怎么想的呢?”   许久,薄静时才憋出:“我不会。”   “没事,现在澜澜已经洗得差不多了,你往他的小肚子上泼些水,湿润一下身体就可以。”虞悦还说,“也可以试着帮澜澜搓一搓手臂,但是力气不能太大,澜澜很怕痛。”   薄静时有些犹豫,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抿了抿唇。   犹豫很久,小心翼翼地靠近,伸出手,在澡盆里舀了一捧水,轻轻泼在虞澜的护肚围上。   温热水流让虞澜有些舒服,哼哼唧唧个不停。   薄静时的动作虽笨拙,但处处小心,虞澜的眼鼻口没有进水,过了没多久,他又开始玩起了小鸭子,小手拍着水面,溅得薄静时满身水。   “小淘气包。”虞悦戳了戳虞澜的面颊,看向薄静时湿漉漉的长袖。   “你的袖子湿透了,不方便,阿姨帮你卷上去……”虞悦指尖刚碰到薄静时的袖子,就被猛地推了一下,幸好及时被薄凝心扶了一下,才没有摔倒。   薄静时一脸警戒,整个人处在一种不自然的紧绷状态。   等察觉过来他做了什么,他又僵硬着四肢,动了动唇,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看到母亲被欺负,泡澡盆里的小虞澜浑身都在用力,小手捏紧小鸭子,愤怒地凶凶道:“啊呜啊呜!”   薄静时极其僵硬,虞悦甚至看到他的手臂在颤抖。她忙道:“没事的宝宝,是妈妈没有经过哥哥同意就碰了哥哥,宝宝不生气。”她对薄静时道,“阿姨给你道歉,刚刚没吓到你吧?”   薄静时迷茫。   他不理解,是他动手推人,为什么被道歉的人反而是他。   他神情紧绷,很不自在。   薄凝心欲言又止,虞悦对她摇摇头,对薄静时温柔道:“澜澜已经洗了很久,再待下去可能会感冒,你帮阿姨拿一下浴巾好不好?”   薄静时侧身取来叠好的浴巾,双臂捏着浴巾摊开,虞悦把泡澡盆中的虞澜抱了出来,放在薄静时身前的浴巾里。   薄静时抱着虞澜,虽隔着一层浴巾,可小婴儿的身躯仍旧温热柔软。   他很紧张,生怕像之前一样让虞澜不舒服,一手托着虞澜的小屁股,另一手按着虞澜的后颈,很仔细地抱着。   方才的事仿佛没有发生,虞悦简单收拾了下卫生间:“然后去给澜澜宝宝穿衣服啦。”   虞澜还在生气,小脸凶凶:“哇呜哇呜!”   薄静时抱着虞澜往卧室走,一路上,虞澜全程抬着红扑扑的小脸蛋,睁大亮晶晶的眼瞪人。   “嗷呜咿呀%¥¥%……”虞澜用婴语放狠话,他还记得母亲被推开的画面,奶声奶气地凶人,试图帮母亲报仇。   事实证明,在足够弱小的情况下,任何凶狠的表现都像在卖萌。   薄静时看着虞澜,满脑子只有“好可爱”三个字。   薄静时刚一坐下,虞澜“啊呜”一声,凶巴巴咬住薄静时的下巴,薄静时不反抗,就这么看着他。   没被阻止,他变本加厉,继续摇头晃脑地咬。   薄静时的下巴尖、唇角、面颊,全部被糊上小婴儿的口水。   虞悦无奈道:“怎么还亲起哥哥了?”   “嗷呜嗷呜!”   虞悦摸了摸虞澜的脑袋,哄道:“知道你还想亲了,但咱们先穿衣服,穿完衣服再亲。”   被母亲抱走前,虞澜又张开没有牙齿的小嘴巴,摇晃脑袋乱咬薄静时的脸。   薄凝心一脸复杂。   虞澜咬薄静时时,薄静时不仅一动不动,还很配合地低下头把脸凑过去,生怕虞澜咬不到。   天气转热,比起尿不湿,尿片是更好的选择。   在虞悦帮虞澜换尿片的过程中,虞澜特别配合,薄凝心同薄静时一人占据一边,看得极其仔细。   换完尿片,穿完衣服,虞澜自娱自乐抓脚丫玩。   虞悦见薄静时看得很专注,说:“澜澜很少会主动亲人,今天亲了你那么多下,说明他很喜欢你呢。”   薄静时被糊了满脸口水,闻声,他微微一怔,无意识伸手摸了摸面颊。   喜欢他……吗? 第七章 粘人精   给虞澜换好衣服与新尿片后,虞澜已开始犯困。   他被薄凝心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虞悦则想办法同薄静时进行周旋。   虞悦道:“澜澜太调皮了,洗个澡把你弄得浑身是水,等会儿你记得换睡衣,不要穿湿衣服睡觉,不然会感冒的。”   她试着打开衣柜,动作极慢,眼尾时刻注意薄静时的反应。   薄静时的神情骤然紧绷,紧紧盯住衣柜把手上纤长素白的手。   虞悦收回手,半侧过身微笑道:“阿姨就不帮你拿睡衣了。对了,刚刚澜澜亲你的时候有咬到你吗?有时候他下口没有轻重,但没有恶意,他只是想想跟你亲近,因为太喜欢你了。”   喜欢。   这是薄静时第二次听到这个词语。   虞澜正伏在薄凝心肩头打瞌睡,红润小巧的唇微微张开打了个呵欠,房间内全是小婴儿特有的奶粉香。   薄静时面色不自然,耳尖微微发红。   虞悦发现了。   在有关虞澜的事上,或是只要提到虞澜,薄静时跟同龄人没有太大区别,会有喜怒哀乐,明显的情绪外露。但在除了虞澜以外的事,薄静时都漠不关心,并抗拒给出回应。   虞悦道:“阿姨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喜欢澜澜吗?”   薄静时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点头是什么意思?喜欢?讨厌?”   “喜欢。”   薄静时逐字咬道,“喜欢他。”   虽然吐字有些费劲,但能够听明白他想表达什么。虞悦继续往下道:“那让澜澜留在这里,每天跟你玩好不好?”   薄静时原本还在看虞澜打瞌睡,听到这句话蓦地转头,瞳孔满是讶然与惊喜。   虞澜不会离开?他以为虞澜马上会离开这里,像没有来过一样!   “阿姨家里有些事,澜澜不方便带在身边。”虞悦温笑道,“所以接下来,要拜托静时哥哥照顾弟弟了。”   回到婴儿房内,虞澜倒头大睡,他的睡相差,一会儿换一个姿势。   起初蜷缩身体抓住小被单,然后横着、竖着,撅起屁股趴在床上,肉嘟嘟的脸蛋被挤得变形。   不出须臾,他又换了个睡姿,大字敞开瘫在床上,与慵懒随意姿态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严肃的小表情。   小小的身躯,似乎在思索极其重大的问题。   薄凝心把踹到一边的被子盖回原处:“静时变化真的很大。”   虞悦安慰她:“静时在变好,这是一件好事。他许多行为异常,只能说明他生病了,配合治疗的话,说不定情况没那么糟糕呢?”   “你也知道我的前夫……毕竟精神病会遗传。”   “小孩子是一张白纸,家长是涂抹他们的画笔。孩子怎么样,取决于家长的言传身教。也许在你前夫那里,静时并没有受到该有的教育,所以才变得很糟糕。”   “就算你认为恶的基因会遗传,但是静时身上也有你一半的基因。”虞悦道,“凝心,你和你前夫是完全不同的人。”   薄凝心的婚姻状况比较复杂。   薄凝心在国外留学时,莫名其妙遭到同学霸凌,前夫是这时候出现的,她与前夫顺理成章相识相爱。   后续因意外怀孕,她没有继续读博,选择回国结婚。   婚后前夫的控制欲越来越强,在生下孩子不久之后,她发现他们的相爱是前夫一手策划。   她当然不能接受。   前夫下跪、扇耳光、求复合,给出病情检测单,告诉她他只是生病了才做出糊涂事,求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他一次。   前夫不断重复,他只是太爱她了。   薄凝心将病情检测报告砸在他的脸上:“你有病应该去医院挂号,而不是在我这里发癫。”   前夫家庭情况复杂,是京州老世家,多代单传,很看重子嗣。他让她与孩子无法离开京州,她无法向外界求助。   虞悦从前夫发布的一张照片中,通过她的表情寻到蛛丝马迹,带着她的家人一同来到京州,以强硬且不容拒绝的态度,要带她带A市。   前夫想用孩子留住她,注定无法如愿。   她首先得是她自己,其次是个母亲。   薄凝心重新读博,新环境、新社交让她逐渐拥有新的人生,绽放新的活力。   得知薄静时并没有得到应有的照顾,她愤怒,愤怒前夫居然如此对一个小孩子。   出于责任,她将薄静时接回A市。   孩子对她很排斥,她学习育儿知识,联系专业心理医生、教授,希望能帮助孩子。   薄静时依旧封闭内心,将活动范围圈定在自己房间,不让任何人进来,也绝不踏出房门一步,否则就会暴露极强的攻击性。   薄凝心不敢轻举妄动,打算循序渐进慢慢来。   半年过去,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依旧毫无成效。   薄凝心近日和专家团队积极寻找新的办法,每天忙得焦头烂额,也不忘叮嘱佣人照顾好孩子,千万不要强行进入房间,尽量顺着他心意。   佣人们自然听从她的命令。   他们自小看着薄凝心长大,打心眼里厌恶欺骗他们的女主人感情的人,尤其是孩子的父亲,至今还常借孩子名义纠缠女主人。   他们不会刻薄到对小孩子恶语相向,更不会故意针对无辜的小孩子。   可是内心难以自控,就算表面不表现出来,他们私底下也会讨论,孩子还能好转吗?   虞澜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薄静时的许多反应都与同龄人没有两样,尽管他在刻意扮冷酷,眉宇间流淌出来的稚嫩与无措都能说明,他只是一个孩子。   *   清晨,虞悦与薄凝心旧计重施,抱着虞澜去敲门。   薄静时没开门。   虞悦轻声说:“静时还在睡吗?好吧,等会儿我们要带澜澜去医院打疫苗。打疫苗比较疼,澜澜肯定会哭,原本我还想说让你陪着澜澜,他可能会高兴一点。”   “毕竟澜澜那么喜欢你。”   薄凝心搭腔道:“既然你还没睡醒,那就算了吧。阿悦,我们走吧——”   话还没说完,门急匆匆地从内打开。   薄静时面容紧绷透着焦急,生怕她们真的走了。   她们算是明白了,对付薄静时这种有些别扭但又有“软肋”的小孩儿,就得演。   不仅要演,还得拿虞澜出来诱惑一下。   虞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放在沙发上的他挥舞着小腿儿,四肢胖乎乎的,像一节节雪白的莲藕。   薄凝心拿来纸尿裤:“昨天我学了一天,今天由我来给小宝换纸尿裤,阿悦你放心,我保证出色完成任务。”   她一扭头,便看到自家儿子少有地主动看她,目光直白,充满渴望。   薄凝心愣了愣,她看了眼手中的纸尿裤:“你也想帮澜澜换?”   薄静时点头:“想。”   薄凝心受宠若惊。   虽然薄静时先前有出声交流,但都是对虞悦的,对她这个母亲,薄静时依旧冷冷淡淡。   即使只有一个字,也足够让薄凝心惊喜了:“你会吗?昨天你就看了一回阿姨换尿片吧,纸尿裤和尿片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薄静时还是说:“想。”   “好吧好吧,让你来换。”薄凝心没对薄静时抱多大期望。   虞澜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一只手高难度地抓着小脚玩,另一只手塞进嘴巴里啃。   他突然小脸一懵,被抱起来放在平铺好的隔尿垫上,迷茫地看着逐渐靠近的小男孩。   薄静时回忆着先前看到的画面,先拿湿巾将虞澜的屁股擦干净,冰凉的触感让虞澜不满地哼哼,还蹬了蹬腿。   他瞬间不敢用力,紧张得手心冒汗,撕开纸尿裤粘扣,小心翼翼捏住肉乎乎的腿,像穿裤子一样将虞澜的双腿塞进纸尿裤。   调整松紧程度,沾好粘口,纸尿裤便换完了。   虞澜没有哭,过程很顺利,薄静时松了口气。   画面出乎意料得温馨。   面无表情的小酷哥满头是汗地给沙发上的小婴儿换纸尿裤,稚嫩面庞冷酷是冷酷,但又十分专注,仿佛他手底下的不是纸尿裤,而是某种需要仔细对待的易碎物品。   张嫂讶然道:“这也太熟练了吧……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第一次。”   薄凝心开玩笑道:“以后弟弟的纸尿裤都给你来换算了。”   本就是随意揶揄的话语,谁知薄静时突然扭过头道:“好。”   眉梢挂着藏不住的暗喜。   大人还没回话呢,薄静时自作主张,取来连体衣帮虞澜穿。   他将袖子卷了卷,很小心地捏住虞澜的胳膊,缓缓套进去。蓝白配色的连体衣胸口绣了一条游动的小鱼,与虞澜澄净清澈的眼睛很搭。   柔软白袜套上脚丫,虞澜不喜欢穿袜子,哼哼着乱踢腿,袜子刚被穿上就被踹掉。   没办法,薄静时只能把虞澜抱起来坐在腿上,找机会帮他重新穿。   虞澜可不想穿袜子,屁股刚挨着腿,便“啊呜啊呜”地叫,张开没有牙齿的小嘴巴,胡乱咬着薄静时的脸,糊了满脸口水。   没人想着去阻拦,只当这是撒娇呢,这个年纪的小婴儿最让人顺眼,连拉屎都能挨夸,若是能被这样黏糊糊亲两口,做梦都能笑醒。   周围人羡慕地看着薄静时,薄静时也不反抗,反而揉揉虞澜的后脑与后背,满是纵容意味。   却不知小孩子吸力强,直接把薄静时面颊嘬出红印。   嘬完这边吸那边,短短时间内,薄静时脸上就被吮出好几个深红色的印。   她们这才手忙脚乱把虞澜扯开。   虞澜还在嘿嘿地傻乐,坐在母亲怀里,一脸天真无辜地嘬咬手指。   虞悦轻轻点了点虞澜的鼻尖,继而和薄静时道歉。   薄静时摸着脸上的口水印,若有所思地看着虞澜。   他趁虞悦没反应过来,再次低头凑近。   坐在怀里的小虞澜张牙舞爪地朝薄静时伸出手,一口咬上薄静时的下巴,边咬边奶声奶气地哼哼。   “哎哟,怎么又亲哥哥了呀。”大人无奈地摇摇头,“小粘人精。” 第八章 打疫苗   虞澜一上车就犯困,安全座椅中的他捏紧小被单,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薄静时坐在他的一边,专注看着他的睡颜。   薄家是A市的龙头医疗企业,虞澜要去打疫苗的医院,正是薄凝心控股的私人医院。   医院绿化做得极好,车辆行驶进车库的这条道路中,绿植遍野,下车后还能嗅到淡淡的青草气息。   环境干净整洁,并没有浓郁刺鼻的消毒水气息,不像医院,反倒像现代艺术馆。   虞澜伏在薄凝心的肩头,小手紧紧揪住薄凝心后背的衣服,明明怕得不行,眼睛却仍好奇地东张西望。   带他熟悉一圈环境,负责打疫苗的护士姐姐在他面前混了半天脸熟,他这才卸下戒心,小手小脚欢乐地扑腾,完全没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另外几个护士在旁边准备疫苗,薄静时看着她们手中尖锐的针管,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一群人陪虞澜玩儿,虞澜高兴地吃手手,虞悦无奈地把手从其口中拿出,耐心细致地把手上的口水擦干净。   护士道:“这是要长牙齿了吧?长牙齿时,宝宝就喜欢咬点东西。”   她戴着手套检查了一下虞澜的口腔,“还没长牙齿,还是个小宝宝呢。”   虞澜一直有喜欢吃手的小习惯,但他也确实到了该长牙的月份。   被捏住小下巴的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打开他的嘴巴,困惑地盯着护士姐姐。   粉粉的唇和小小的舌头,迷茫懵懂的蓝眼睛瞪得圆圆的。   医护人员忽然就被击中了内心,她悄悄捏了捏虞澜的小下巴,太可爱、太软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可爱的小宝宝,   不仅生得好看,而且还特别爱笑,眉眼弯弯的模样像个小天使,特别招人喜欢。   这让她有些不忍心下手打针了,她提醒道:“薄小姐,你们记得转移下宝宝的注意力,玩具、说话都可以。我扎针技术很好,很快就会结束。”   于是一群人拿着玩具哄虞澜。   这时候的虞澜还是有些迷茫,直到衣服被脱了一半,露出白嫩圆润的肩头。   他偏过脑袋,看着医护人员拿出细长的针剂,才察觉事情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肩膀传来湿湿凉凉的触感,他迷迷糊糊地看着护士姐姐,这是在干什么?   虞澜还以为护士姐姐这是在跟他玩呢,冲护士姐姐甜甜地笑。   尖细针头在日光下反射银光,灼伤薄静时的眼,房间内的人都在转移虞澜注意力,没人发现,角落里的薄静时脸色苍白。   针头扎进白皙柔软的肉里,虞澜愣了一瞬,他嘴里还在啃磨牙牙胶,还没反应过来,一针已经打完了。   打完针后,还被rua了下肉嘟嘟的小脸。   护士姐姐的手法果然很好,虞澜后知后觉才感觉到疼痛,但他对痛觉格外敏感,腮帮子缓缓鼓起,嘴巴慢慢抿成委屈的线。   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单纯小崽受到了欺骗,他还以为大家都在陪他玩,结果只是骗他打针,还那么痛,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痛得唇珠都在哆嗦。   他这种撕心裂肺的哭法可把大家急坏了,争先恐后想来抱他哄他。   可虞澜长了心眼,方才逗他玩的人脸他都记着呢。   记仇的他不要妈妈抱,不要阿姨抱,谁都不要抱了。   湿润可怜的目光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薄静时身上。   他朝薄静时伸出手臂,呜哇呜哇地哭叫。   尾音颤颤打着哆嗦,别提多可怜了,薄静时急忙把他接过来抱住。   小小的热热的身躯伏在身前,源源不断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裳,胸口那一块肌肤被泡得热热胀胀,连带薄静时的胸腔都跟着发闷,有一种焦灼的心疼感。   虞澜哭得太委屈了,薄静时的心跟着揪起,他抱着虞澜在单人病房内走来走去,轻轻拍着虞澜的后背。   明明自己还是个小男孩,却像小大人一样哄着虞澜,凑到虞澜耳边小声嘀咕什么。   没有人听到薄静时在说什么,只有虞澜听见了。   薄静时在轻声喊他宝宝。   不同于第一次喊他时那样的生硬艰涩,而是十分自然温和的哄声。   亲昵的称呼让虞澜哭得更伤心了,一边抽抽搭搭,一边在薄静时耳边呜呜哇哇,举起白嫩嫩的手臂给薄静时瞧,像告状,也像在跟薄静时诉说委屈。   双臂搂住薄静时的脖子,虞澜稍微凑到薄静时耳边,很小声地喊:“gege……”   带着哭腔鼻音,声音微弱。   却如同一场海啸席卷薄静时的心脏,满满涨涨的情绪填满胸腔,在静止的心湖掀起前所未有的波澜。   经过打疫苗这件事,虞澜变得特别粘薄静时。   最主要的是他发现了一点,薄静时愿意一直抱着他。   虽然从前大家也都喜欢抱着他,但虞悦害怕给虞澜养成不抱就哭的习惯,在非必要情况下都不会抱虞澜。   虞澜也成功化身独立小崽,睡觉时不需要一直抱,只需要睡前抱着哄,平时也能自娱自乐地玩儿,想要抱时才黏糊糊伸出手撒娇要抱,特别好带。   虞澜安全座椅也不坐了,窝在薄静时的怀里哼哼唧唧告状,腮边与鼻尖哭得绯红,眼睛也泪汪汪。   虞悦哭笑不得,对薄静时道:“孩子抱多了对脊椎和腰不好,你还小,容易长不高,等会儿让阿姨抱吧?”   虞澜好像突然听懂了,急忙伸手搂紧薄静时的脖子,睁圆水汪汪的眼:“啊呜啊呜!”   薄静时很霸道地把虞澜搂得更紧,拒绝把虞澜交出来,他低头轻蹭虞澜的鼻尖,虞澜摇晃了一下毛茸茸的小脑袋,再仰起面颊小幅度蹭蹭。   旁若无人的相处,仿佛小动物之间的无声交流。   幸好虞悦同薄凝心有专门的超级贵宾休息室,她们不需要去专柜,商场会将各大专柜当季新款调到这里供她们挑选,省了四处走动的流程,薄静时可以一直抱着虞澜坐在那儿。   排排移动衣架轮流送进宽敞的休息室,昂贵名包、服饰像流水线上的产品陈列在眼前,眼前空地成了小型走秀场,专门的试衣模特在她们面前轮流展示服装。   薄凝心在虞悦身边附耳交谈,虞悦微点下颌,对好友的眼光表示赞同。她对一旁负责登记的销售说:“刚刚的款式都来四套,送到这两个地址。”   虞悦和薄凝心都有一个习惯,买衣服习惯买两件,一件放在衣柜里备用,另一件偶尔穿一下,当其中一件服装出现意外时,另一件可以补上。   “再给小宝买点衣服吧,我们已经买得够多了。”薄凝心道。   虞悦道:“不需要吧,澜澜衣服已经很多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长得快,很快就穿不下了。”   她突然道,“你给静时买保险了吗?我刚给澜澜交了一千万,以后准备每年都交一次,给他当教育金。”   薄凝心一脸迷茫:“嗯?什么保险?”她犹豫着,“应该买了吧……?”   这件事由前夫家里负责,她不清楚。   虞悦:“你可以早点准备。国外有遗产税,最高高达50%,我们国家虽然没有实施,但也有遗产税草案,说不定过几年就有了。寿险保单的理赔金免税,还可以直接拿来当作税款现金。最重要的是,寿险金属于个人财产,能成为终生可用的现金流。”她无奈道,“主要是银行利率下降得太快,给澜澜存银行,不太划算。”   薄凝心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只是她的确没想过给薄静时买,这么一对比,她对她这个儿子也没有那么上心,她叹了口气:“是我疏忽了。”   虞悦本是随意和薄凝心聊聊,见薄凝心没有买,她道:“没事,我帮静时一起买一份吧。”   薄凝心正要推辞,虞悦打断道,“虽然我需要大量现金流,公司情况很糟糕,但没你想得那么窘迫。这点小钱,我还是出得起的。就当是我给静时的见面礼了,不要和我客气。”   最重要的是,薄凝心不知道薄静时要在A市待多久。   她前夫总是拿薄静时作为借口,想要和她复婚,她不可能和一个满口谎言、欺骗过她的人继续在一起,将薄静时接回来,只是出于责任,不希望还是孩子的薄静时被前夫糟蹋。   这边的交谈声并没有影响到另一边的欢乐画面。   薄静时在和虞澜玩捏手指游戏,虞澜的十根手指被轮流轻捏,舒服得直哼哼。   忽然,他不肯继续玩游戏了,小脸变得腼腆又难为情。   胖乎乎的小手费劲地合住薄静时的手,带着薄静时的手摸自己的肚子,表示自己饿了。   虞澜坐在薄静时的腿上,仰起精致雪白的脸蛋,小小声喊:“gege。”   嗯?要和他玩吗?薄静时低头揉揉虞澜的肚皮,圆滚滚的,肌肤细腻柔软,手感很好。   他带崽经验少,以为虞澜在跟他撒娇,一直在摸虞澜的肚子。   这么丁点儿大的宝宝经不起饿,虞澜有些着急,他揪揪薄静时的衣服:“gege,nainai!”   然后摸摸自己的小肚子。   薄静时完全不知道这是何意,还在傻愣愣地摸虞澜肚子,最后虞澜生气了,双手捂住肚子不给摸。   别过脑袋抿住唇,露出圆润鼓出的雪白侧脸。   他纳了闷,薄静时怎么就不懂呢?怎么就不知道他要喝奶粉呢?   明明大家都懂的。   陈姨在旁边道:“小宝是不是饿啦?要不要喝奶粉呀?”   原本还郁闷的小脸骤然绽放光彩,虞澜朝陈姨挥舞着手臂:“啊呜啊呜!”   虞澜暂时被陈姨抱走,销售送来温开水,张嫂负责去泡奶粉。   薄静时不知道怎么想的,跟了上去。   张嫂刚从背包中掏出奶瓶,便看到一旁多了个身影。   薄静时搬来板凳站在上头,目不转睛地盯住她手中的奶瓶。   有过先前的纸尿裤事件,薄静时不需要多说,张嫂便大致明白他心中所想:“小时也想帮小宝泡奶粉呀?”   薄静时点了点头。   有了虞澜,张嫂对这位薄小少爷的印象变好不少,尤其是薄静时总是主动扮演一个好哥哥的角色。   他本身就是孩子,很容易让大人进行改观。   张嫂将温开水倒进一旁的玻璃容器,测量温度,55度:“水我已经放好了,虞小姐说小宝饭量小,每次只喝60毫升的奶……你说这怎么行呢?才60毫升。不过也可能是到了厌奶期吧……”   她这才发现多嘴了,将分装好的奶粉袋取出递给薄静时,“先把水倒进奶瓶,再把奶粉倒进去,拧紧盖子摇晃均匀,就可以了。”   “很简单的,小时要不要试试看?”   薄静时神情骤然严肃。   他谨慎且专注地拿起隔热玻璃杯,往奶瓶里倒了60毫升的水,旋即撕开分装袋,将奶粉倾斜倒了进去,一点不剩。   接着将盖子拧好,认真摇晃奶瓶,摇得很认真。   等到奶粉摇匀后,他已满头大汗。   当薄静时拿着奶瓶出现在虞澜视野中时,虞澜眼睛明亮放光,双手双腿拼了命地扑腾,哼哼唧唧个不停。   陈姨将奶瓶放在虞澜手中,虞澜迫不及待捧起奶瓶,还没来得及含住奶嘴,抱着他的人便换了一个。   虞澜抬起面庞,薄静时恰好低下头。   四目相对,虞澜费劲地双手举起奶瓶,眼巴巴地看着薄静时。   意思很明显。   要帮忙扶着奶瓶喝。   薄静时扶得极其干脆,独立小崽不再独立,把手一撒,大大咧咧靠坐在薄静时怀里,慢吞吞地喝奶。   虞澜喝奶速度慢,吃相极其斯文,喝到一半有些困,嘴巴里还含着奶嘴,却已摇头晃脑地闭上眼。   虽然虞澜还小,但虞澜只喝了一点,这点奶粉肯定不够。   薄静时将奶瓶往上抬了抬,低头轻声喊:“宝宝?”   虞澜半梦半醒睁开眼,迷茫地瞧了瞧四周,见妈妈在,抱着他的人是哥哥。   他这才晃晃毛茸茸的小脑袋,继续埋头喝奶。 第九章 睡觉觉   小孩子喝完奶容易犯困,60毫升的奶尚未见底,虞澜便喝不下,小嘴巴嘬着奶嘴睡着了。   偶尔虞澜活动身躯,牵扯到手臂,打过疫苗的地方隐隐作痛。   睡梦中的他小嘴一瘪,又是一副委屈要哭的可怜样。   “澜澜对痛觉比较敏感,一点儿痛都会让他害怕。你还记得之前澜澜因为机器人哭吧?他一直很怕这些玩具。”虞悦尝试坐在薄静时身边,“澜澜比较小的时候,喜欢抱着玩偶啃,有一次他拿着机器人啃,嘴巴磕到了,哭了很久。”   “从这时候开始,他特别害怕机器人一类的玩具,他以为这些玩具会带来痛,他很怕痛。”虞悦说,“他很胆小,很容易被伤害,也很容易留下心理创伤。”   “但是澜澜不会说话,疼了只能哭,只有哭了才能让我们知道他害怕,我们才知道该怎么保护他。”虞悦看着薄静时,意有所指,“静时,你也是。”   “受了委屈要跟妈妈说,不要把委屈藏在心里。”   休息室内静谧无声,虞悦苦口婆心说了一大堆话,似乎并不能打动薄静时。   他专注低头注视虞澜的睡颜,仿佛没有任何事能够令他分心。   薄凝心一副很头疼的样子,她向来不知道该怎么和儿子交流。突然,虞悦说:“澜澜是熊猫血,你知道熊猫血吗?这是一种很稀少的血型,如果受伤出血,情况会很糟糕。”   “你不会伤害弟弟的,对吗?”   薄静时抬起头,眸光认真笃定:“我会保护他。”   虞悦微怔。   她说伤害,薄静时却回答保护。   接下来虞悦和薄凝心准备再去医院一趟,这一次是她们去看心理医生。   她将此事说得轻松随意,成年人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烦心事,看心理医生并不是可耻丢人的事,而是维护心灵健康的工具。   在询问薄静时是否要顺便一起时,他居然答应了!   只是薄静时有一个条件,他要抱着虞澜一起进去。   这不是刘医生第一次见到薄静时,却是第一次真正“见到”薄静时。   她无数次来到薄家,说尽好话拉近距离,经验丰富的她将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可这位小酷哥从未给过好脸色,始终不肯配合。   刘医生温柔道:“今天天气真好,你觉得呢?说起来,我们也很久没有见过了。”   薄静时没有理她,而是专注陪怀中的小婴儿玩耍。   虞澜坐在他的腿上,伸出小手呜哇哇地哼唧,他偶尔“嗯”几声回答,然后捏捏虞澜的小手,甚至还会主动低头喊“宝宝”。   刘医生惊讶极了。   她的专业性不用多说,薄静时是她职业生涯中少有的硬茬,望着眼前兄弟俩温馨一幕,她若有所思。   刘医生改变策略:“这是你的弟弟吗?好可爱,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孩。”   一直对她爱答不理的小酷哥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继续低头,颇为认同地“嗯”了一声。   那赞赏的目光,就仿佛在说……你还算有点眼光。   薄静时在咨询室里待了有一段时间,等他出来时,抱在怀中的虞澜已经睡着了。   随着开门关门的动静,伏在肩头的小宝宝困呼呼地揉了揉眼睛,换了个姿势趴在肩头,继续熟睡。   薄凝心焦急地对刘医生道:“怎么样?他说什么了吗?”   刘医生有些无奈:“他确实变了很多,但仅仅针对他怀中的小宝宝。只有在我询问有关小宝宝的问题时,他才会稍微搭理我,说几个字。起初,我试图从宝宝的方向入手,但没过多久,宝宝睡着了,我还想说话,他给了我个不耐烦的表情,示意我闭嘴。”   “然后他在专心哄宝宝睡觉。”   薄凝心:“……”   “他抱宝宝时候袖子不小心往上捋,我看到他手臂上有疤痕,看起来有些时间了,是不小心弄到的吗?”刘医生顿了顿,“有几个疤痕像被烟头烫出来的。”   疤痕?薄凝心怔了片刻:“怪不得他从来都不肯穿短袖,前段时间天气那么热,他都穿着高领毛衣。”   许多佣人体贴地送去短袖,并劝薄静时换上短袖,薄静时非但没有领情,反而一意孤行,加深了她们对薄静时的坏印象。   烟疤?   薄静时来A市半年,薄家无人抽烟,结果显而易见。这是在京州弄的。   光是手臂便有这些疤痕,那么身上又有多少?   薄凝心简直不敢想象。   “薄小少爷的智商远远高于正常人,表现孤僻,记忆力惊人,有明显的语言障碍,很符合高功能孤独症的症状。”刘医生道,“他不是不愿意和别人交流,而是不知道怎么与别人交流。历史上有许多天才拥有孤独症特征,在某些方面天赋过人,在其它方面却发育迟缓。他们拥有自己的世界,不需要靠外界获得认同,也许这就是他们表现冷漠的原因。”   “兴趣与爱好很少,偏执于特定事物。您也可以理解为太过于专注一件事而无法分心。”刘医生道,“现在,他应该就处于这个状态。”   *   他们的晚餐在餐厅解决,在上菜期间,薄静时主动跑去给虞澜泡奶粉。   他的确很聪明,学习能力强上手快。   只泡过一次奶粉的他,动作已极其熟练。   薄静时不满足于让虞澜坐在儿童餐椅里喝奶,一定要把虞澜抱在腿上喂,边喂边捏捏虞澜翘起来的小脚。   专注,认真,无法分心。   解决完晚餐回到家中,薄静时没有马上回房间,而是抢了陈姨的活,检查虞澜的尿不湿。   在外头这段时间,尿不湿已经差不多满了。   薄静时去厕所接了温水,取来几块干净的小毛巾,很认真地帮虞澜擦屁屁,旋即给虞澜换上了新的尿不湿。   干完活后的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临走前,恋恋不舍地捏了捏虞澜的小脚,像道别,转身准备回房间。   “静时——”薄凝心喊住了他。她道,“你……想回京州吗?”   薄静时蓦地扭过头。   这一天还是来了。   他早就知道他在A市待不了多久,他迟早会被送回京州,像踢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   看到儿子如此戒备、冷漠的表情,薄凝心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天生不擅长煽情的画面,对薄静时,她确实没有特别多喜爱,但责任让她无法放任薄静时不管。   她叹了口气,蹲在薄静时跟前,伸手摸摸他的头,“不回去好不好?以后都在家里住。和澜澜一起好好长大,快快乐乐的。妈妈确实不是很会带小孩……但你可以试着相信一下我。虽然我没有多好,但应该也没那么坏。”   “今晚要不要留下来陪澜澜睡觉?明天虞阿姨就要走了,正好让澜澜熟悉一下跟你睡觉的感觉。”   “接下来你也可以天天陪澜澜睡觉。”   薄静时眼中闪烁挣扎。   最终,还是没能抵抗诱惑。   洗完澡后的虞澜精力充沛,刚换好尿布,迫不及待在床上爬来爬去,动作灵活且快,笑声漾满整张脸庞。   等到玩累了,虞澜便懒洋洋地靠在抱枕上,仿佛在海边沙滩度假那般悠闲,白生生的小脚翘在半空,一蹬一蹬的。   薄凝心忍不住道:“真活泼,现在还蹬脚呢。”   “澜澜开心的时候就喜欢这样,”虞悦捏了捏虞澜的脚丫,虞澜以为这是在跟他玩儿,蹬得更开心了,“这时候你们得小心点,他蹬腿的力气可大了,之前我被他踹过,特别疼。”   小婴儿看起来小,力气却很大。   薄静时看着这张精致脸蛋,心想,如果是这么可爱的小宝宝,被踹一脚又怎么样呢?   耳边笑声不绝,气氛欢乐热切。从前的薄家不是这样的。   最起码在薄静时来的那一天开始,不是这样。   薄家上下所有人都害怕怠慢薄静时,知道薄静时可能有精神上的问题,许多地方小心再小心。   很长一段时间,薄家死气沉沉,甚至交流都用气音,生怕吵着刺到他“敏感”的神经,再惹得他发疯发狂。   虞澜来的那一天,格外与众不同。   那天的薄家欢声笑语,婴儿笑声清脆响亮,天生治愈的声音让本该午睡的薄静时迟迟无法入睡。   他望着天花板,听了很久。   他将目光落在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上。   卧室内灯光明亮,但薄静时并不喜欢开窗,这当真是一件很矛盾的事。   他从前住的地方总是黑暗潮湿,晒不进光,空气和他这个人一样腐朽阴冷,现在环境变好,他应当开心才对。   可真当他打开窗帘,感受阳光的那一刻,又会感到刺目与深深的恐惧。   就像习惯黑暗,却突然被手电筒照到然后四处逃窜的老鼠。   或许是隔音太差,又或许是花园内的小婴儿笑得太开心、太欢乐。   薄静时还是下了床,像做亏心事一样拉开一小块窗帘,偷窥别人的幸福生活。   小婴儿处在鲜花锦簇中,沐浴着春风与阳光,日落余晖下,眼眸仿佛盛着大海。   当薄静时看到他的那一刻,无论哪里皆是灿烂遍野。   ……   原本薄凝心和虞悦准备让虞澜睡在拼接床内,主要是怕薄静时压着虞澜。   但不知不觉,虞澜已经黏糊糊地窝进薄静时的怀中,而薄静时也紧紧搂着他,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睡。   任谁看了都是兄弟情深的画面,她们不忍破坏,就这样吧。   薄静时并不是一个恋家的人,因为他没有家。提供住所的地方并不能称之为家,亲戚的杂货间、地下室、阁楼都不是。   而现在他拥有了一种奇妙的归属感。   热烘烘的小巧身躯被他搂在怀里,那种满足感当真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抱着虞澜的那一刻,仿佛拥有全世界。   薄静时搂过虞澜,让虞澜贴他更近。   小婴儿怕热,不满地哼唧哼唧,最终还是认命地往他怀里缩。   他安抚地摸着虞澜的后背,把头埋进虞澜的颈间,吸虞澜身上的奶粉香。   干净,纯粹,温暖。   偶尔,薄静时会听见佣人在房门口聊天,他一直以为虞澜马上会走,可虞澜不仅不会走,他也能留下。   他们能在一起很长时间。   可能是今天太美好,薄静时梦见许多从前的事。   薄静时的父亲从来不管他。   只有偶尔薄凝心要同他视频时,父亲才会一改脸色,给他换上好衣服遮挡身上可能有的伤口,并严厉地命令他,好好表现。   他的伤口来源很多,可能是父亲请来的男家教用烟头烫的,也可能是男保姆见不惯雇主的坏脾气,拿他发泄。   之后薄凝心越来越忙,父亲发现他起不到挽回妻子的作用。   薄静时被丢在大院里,父亲给了笔钱,让亲戚们帮忙照顾。   知道他不受重视,亲戚也格外怠慢,随意清出点灰尘满地的杂货间、潮湿的地下室、满是虫子的阁楼……“房间”很黑很黑,就算开灯也很暗,没有窗户,没有温度,只有在里面四处横行的老鼠与虫子。   他很少会出房间,没人喜欢他,没人欢迎他。   他时常躺在冰冷黑暗的房间,就像躲在下水道里的老鼠。   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分不清冷热与四季,春夏秋冬对他来说并无差别。   但还是会有人特地来附近嘲讽他,挑衅他。   ——他妈不要他了,他爹让他自生自灭,还天天来蹭我家的饭!   ——他之前住我家,我才不喜欢他呢。我和我爸妈说他偷我东西,我爸妈就不让他住我家了。   ——这天怎么还没来啊?我真不想看到他了。或者他妈什么时候来把他接走?   ——他妈早就不要他啦,跟他爸一样。   ——好可怜啊,没人要、没人喜欢的可怜虫。   门开了,薄静时面无表情地看着一群小朋友,随后对他们大打出手。   许多人认为小孩子天真单纯,但其实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什么都不懂,恶意也更纯粹、不加掩饰,谎言更是张口就来,没有同理心与愧疚感。   所有亲戚都说管不了他这白眼狼了,家族中礼佛的奶奶看不下去,决定暂时收留他。   但薄静时知道,他迟早还会被“赶走”。   薄静时做了很多噩梦,浑身冰凉发抖,胸口仿若被巨石碾压,喘不过气。   他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呼吸,这才发现,怀中多了一个温暖的小身体。   虞澜迷迷糊糊地靠过来,钻进薄静时的怀抱,呜呜哼哼的,明明困得不行,还笨拙地伸出小手帮薄静时擦眼泪。   之后又像小大人一样拍拍薄静时的胸脯,哇呜哇呜地叫,明明困得吐口水泡泡,明明还那么小,就已经懂得安慰人了。   薄静时愣神片刻,胸腔狠狠一震荡,化开温温热热的暖流,充斥全身,帮他驱走所有负面情绪。   很多人说他是问题少年,他不反驳,他的确感知不到多少喜怒哀乐与情感。但这一刻,他才知道不是的。   原来人是有温度的。   薄静时轻轻握住虞澜的手,将虞澜紧紧搂在怀里,无声且小幅度地蹭蹭虞澜的鼻尖。   虞澜困得眼皮都在颤抖,努力睁大眼,迷糊糊地喊:“gege?”   然后扭扭屁股,黏糊糊钻进薄静时的怀里。   ……   第二天,虞悦将这件事告诉了薄凝心。   她睡眠质量差,觉浅,容易被小动静惊醒。   给虞悦的时间并不多,她必须马上投入工作上的事,和薄凝心再叮嘱一番之后,她来到薄静时面前。   “静时,你是个好孩子,你也很聪明。不管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但你母亲和他不一样,和他们都不一样。她是个很好的人。”虞悦说,“我听凝心说,你在冬天时出生,也是在冬天时来到A市。现在春天已经要过去了,但——”   “春天过去了,我们还能迎接下一个春天。” 第十章 小乳牙   虞澜是真的乖,也是真的好带,这是大家公认的事。   今天一大早起来,薄凝心原本想偷偷送虞悦离开,却没料到小崽早就醒了。   平躺在松软雪白的枕头里,小脚微微翘起摇晃,另一只手塞进嘴巴里啃,被薄静时拿出来后还会不满地哼哼。   他不需要大人操心,更不折腾人,不吃夜奶一夜长觉,早睡早起,醒来后也不大哭大闹,而是自己躺在那儿自娱自乐,乖乖等妈妈睡醒后给他泡奶粉喝。   虞悦给虞澜泡完奶粉后,伸手摸着他的脑袋,他一边喝奶,一边用脑袋拱虞悦的掌心。   模样依赖乖巧,十分讨喜。   大家伙看向虞澜的目光多了几分不忍,只有他不知道,他的母亲马上就要离开,也许还会离开很久。   虞悦的飞机在早上九点,她最多只能陪虞澜喝完早餐奶。   虞澜玩了一上午,中午有些困,他窝在薄静时怀里四处张望,寻找母亲身影,看了一圈后没找着,但也没放在心上,打了个哈欠,软绵绵地用脑袋蹭薄静时的下巴。   从前妈妈也会突然离开,但没有关系,妈妈很快就会回来。   虞澜睡了个午觉,睡醒后揉揉眼睛,听见外头脚步声,飞速爬起来,眼睛放光地看向门口。   看到推门而入的人是薄凝心,他微微一怔,失落地耷拉下小肩膀,随后欢快地扑腾起小胳膊,撒娇要抱抱。   薄凝心对虞澜有求必应,抱着小虞澜在空中转圈圈玩儿:“谁家小宝宝这么可爱呀!”   虞澜在空中转了一圈,所有光景在眼前飞速转过,笑得眉眼弯弯。   小脚一直蹬,白嫩嫩的小手在空中上下摇摆,“啊呜啊呜”地叫。   到了夜晚,虞悦的国际航班已经到达,她做的第一件事,是和薄凝心通电话。   她原本的意思是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狠狠心,让虞澜快速接受这件事,而不是藕断丝连。   可真当从通话中听到隔了很远的、虞澜的声音,她忍不住思念与挣扎。   最终她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和虞澜视频了几分钟。   虞澜望着超大寸平板里的母亲,开心地小脚乱转,爬过去要母亲抱抱,脑袋险些磕到屏幕。   他突然被人抱走,手臂仍朝母亲的方向挥舞,手掌触碰屏幕,一片冰冷。   神情困惑不解,小嘴瘪起,有点委屈。   他想要妈妈抱。   虞悦不忍再看,对着镜头轻声说:“宝宝,妈妈尽量早点解决这些事,平时一有空就来看你。妈妈爱你。”   虞澜只能听懂最后一句话,妈妈爱他。   他眉眼弯弯,小扇子似的睫毛忽闪忽闪,笑意克制不住从微翘的唇角溢出,盈满整张脸蛋。   今天虞澜的奶粉都是由薄静时泡的,纸尿裤也由薄静时换,他还特地准备了一本书,记录小宝宝的一天。   每顿饭喝了多少毫升奶粉,多少g的辅食,换纸尿裤间隔的时间,都记录得一清二楚。   第一天还算安稳。   第二天,虞澜醒来后第一件事仍旧是找妈妈,他已经超过24小时没有看见母亲,心慌、害怕、思念、委屈,霸占这具小小的身躯。   这一次大家伙还想旧计重施,用玩具转移他的注意力,可他却不会上当了。   比起这些好玩的玩具,他更想要在妈妈身边。   薄静时照常泡好奶粉来喂虞澜,但虞澜突然嚎啕大哭,奶粉也不肯喝了。   哭声吸引来一众人,他们一来,便看到薄静时满脸焦急,抱着虞澜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低头凑到他耳边轻声喊“宝宝”,像在哄,也像在安抚。   虞澜还是哭得很伤心。哭得歇斯底里,雪白小脸通红一片,下嘴唇委屈地包住上嘴唇颤颤地哭,看上去当真伤心透了。   他整个白天都在哭,奶粉不喝,辅食不吃,薄家上下的人焦头烂额地哄他逗他玩儿,好不容易他肯张开嘴巴进食一点儿时,他嘴巴一瘪,别过脑袋,又抽抽地哭了起来。   薄凝心抱着虞澜在花园乱转,试图用星空泡泡屋转移虞澜的注意,大人身后跟着个面色焦急的小酷哥。   薄静时手里拿满了玩具,很费劲地踮起脚尖抬起手臂,急切地逗虞澜开心,希望虞澜哭得不要那么惨。   可是伏在肩头的小宝宝还是哭得很伤心。   离开母亲的他像失去了全世界,视线都是昏暗的。   小小的身躯爆发出如此悲伤的哭声,这可把薄凝心急坏了,一些从虞家带来的人也束手无策:“小宝从来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过……以前虞小姐也有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大概一两天?小宝也不会这么大哭。”   一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薄凝心甚至还请来了专业的育儿团队以及表演秀团队,只要能让虞澜不哭,她愿意支付巨额薪酬。   在行业内呼风唤雨的专家们使劲浑身解数,都没能让小虞澜停止哭泣。   当夜,虞澜发了高烧,薄凝心急忙安排医生上门。   虞澜发了高烧,需要打退烧针。   医生准备了最细的紫色针头,但他血管细,医生花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准。   针头进入足部静脉时,虞澜痛得直发抖,嘴巴紧抿,发出有气无力的哭声。   薄静时急忙将手伸过去给虞澜咬,生怕虞澜咬破自己的嘴巴,但虞澜只是紧紧攥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虞澜的手太小了,因拳头紧握更显小巧。   薄静时的手也不大,可被攥着一根手指时,他不免产生一个错觉——就仿佛,他的一根手指,已经是虞澜掌心的全部了。   突然,虞澜吐了!   他一天下来没吃东西,没东西可以吐,小脸憋得通红喘不过气的样子,简直让人心碎。   哭得声音发哑,已经没什么力气哭了,小肩膀抽抽噎噎,眼皮都肿了。   薄静时心脏全程揪着、绞着,仿佛有搅碎机在胸腔内横冲直撞,将他的血肉与思想碾得一塌糊涂,只剩下揪心的酸楚。   虞澜的脚那么小一点,针管却那么长,医生把针扎进去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眼眶一热。   医生说注意观察,薄凝心仍提心吊胆的:“不行……给寺庙打个电话,等小宝睡熟了我就过去捐香火,给小宝请个平安符,不然我不放心。”   现代医学技术要用,玄学也要用。   张嫂刚松一口气,目光一转,吓了一跳:“哎呀,小时你这是怎么了?”   陈姨小声道:“看到弟弟遭罪,心疼呢。”   这时候的虞澜已经昏睡过去,小手仍旧紧紧攥着薄静时的一根手指,极度缺乏安全感。   而薄静时不知何时居然哭了,面庞挂着豆大的泪水。   睡着后的虞澜脸蛋通红,薄薄的眼皮都哭肿了,浓密长睫被泪水沾湿,有几根黏在一起,睡到一半还会咳嗽两声。   他一咳嗽,薄静时就伸手摸他的头,低声含糊地喊“宝宝”,又拿电子温度计测量体温,哪怕只是降了0.1℃,薄静时都会松一口气。   张嫂等人轮流劝薄静时回房间睡觉,这里交给她们就好了,但薄静时坚持要留在这里。   输液完毕,虞澜还没睡醒,大概三个小时,薄静时一刻都没有消停。   哪怕他困得不行,还在强忍困意,生怕生病的虞澜又掉眼泪。   中途虞澜咳得太狠,想呕吐,可什么都吐不出来,难受得直抽搭。   薄静时急忙轻轻拍着他的胸脯,给他顺气,在他渴了的时候喂水给他喝。   那么小的手,却将他的手指握得那么紧。   薄静时第一次体会到被需要的滋味,也是头一回产生如此强烈的保护欲。   睡一觉的虞澜感觉好多了,身体舒服的他感到有些饥饿,他扭动着身子哼哼几声,慢吞吞睁开眼睫。   他第一反应是去找妈妈,妈妈没看到,瞧见熟悉的哥哥趴在床边看他。   虞澜被薄静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松开手嘿嘿一笑,伸手摸摸自己小肚子。   薄静时霎时僵在原地,像弹射器一样忽然起立!   他立马冲到大人跟前,支支吾吾手舞足蹈比了半天,面色涨得通红。   大人们吓了一跳,连忙查看虞澜的情况:“怎么了?小宝出什么事了吗?!”   虞澜被一群大人包围,在众人注视下,他揪紧被子边缘,腼腆又难为情地弯弯唇角。   他不张嘴还好。   一张嘴,大家都瞧见原本空落落的牙龈,多出两颗糯米粒似的小乳牙。 第十一章 亲宝宝   原来虞澜大哭不止,不单纯是思念母亲,还有长牙期带来的不适、高烧、烦躁。   退烧针打完,一觉睡醒之后,虞澜精神状态明显好转,四面八方的人围住他,争先恐后地拍他的小乳牙。   脸皮薄小崽有些难为情,双手揪住衣服下摆,腼腆地露出小乳牙给大家看。   薄凝心还有一段距离才到家,得知消息后,忍不住发来语音轰炸,房间内尽是她后悔不已的语音:“啊——!!我不该这时候去寺庙的,我居然不是第一个看到小宝长牙齿的人?天呐天呐,太可爱了,谁家小宝宝先长这个位置的小乳牙啊?!再多拍几张,不、拍几个视频,我晕真的要萌死我了……啊啊嗷嗷——”   后面是薄凝心因激动发出的非人类怪叫的声音。   不怪薄凝心如此激动,虞澜的新生牙位置的确特殊,寻常宝宝都长上下门牙,他倒好,长在小虎牙的位置。   雪白两颗的位置特殊,唇红齿白,笑起来别提多甜了。   一群人心满意足地将虞澜长出来的小牙齿当做屏保,多少存在炫耀成分,薄凝心快马加鞭赶到家中,看见虞澜不哭不闹还在笑,松了一口气。   她当即弯腰吸了吸虞澜的头发香,才掏出手机,哄道:“让姨姨也拍一下小宝的小牙齿……”   虞澜还以为这是跟他玩儿呢,都不需要多说,就乐呵呵地张开嘴巴,随便人拍了。   薄静时在一旁一直盯着,薄凝心这才发现她实在有失分寸,没个大人样,她挽尊一般咳了咳:“是你先发现小宝长牙齿的呀?”   “嗯。”薄静时点点头。   然后继续用热烈渴望的眼神望着薄凝心。   这让薄凝心有些讶异,薄静时居然肯搭理她,看薄静时表情,他似乎有很多想说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半天说不出诉求。   薄凝心看了一眼虞澜,再看手机屏幕上的相片,突然顿悟:“你也想拍小宝?”   薄静时快速点头。   早说嘛,就这么点儿事。   薄凝心把新买的相机给了他,也不怕他磕着碰着,教了下最基本的操作,示范给薄静时看后,道:“储存卡和相机都是新的,够你记录小宝长大的所有相片了。”   面无表情的酷哥脸浮现显而易见的欣喜,他小心翼翼趴在床沿,虞澜恰好扭过头嘬着手指看他。   他把手指从虞澜口中拿出,快速按下快门,照片里的虞澜傻乎乎弯起唇角,细腻柔软的肌肤晶莹剔透,小下巴尖儿格外秀气,口水流了下巴。   忽的,虞澜伸手抓住红色相机带,啊呜啊呜地抬起上身想咬,却被马上收回相机,再也碰不到了。   他一脸天崩地裂、受了打击的样子,眼睛浮上一层水雾。   泫然若泣的小可怜样,让薄静时看愣了。   真的好可爱……   现在虞澜高烧退了,但之前一直在哭,小脸与鼻尖通红湿润,眼睛如盛着碧波大海,还没等他哭出声,薄静时就已经泡好了奶粉,抱着他准备喂。   张嫂和陈姨也提前备了些辅食,薄静时抱着虞澜坐在客厅,电视机播放着动画片。   薄静时正给虞澜喂奶,动画片里的人物突然喊了声“妈妈”。   喝奶的动作一顿。   眼睛逐渐飘起水雾,虞澜本来都已经不去想妈妈了,触景伤情,豆大的泪珠滚出眼眶,划过面庞在下巴聚集,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薄静时吓得手心冒汗,急忙拿纸巾帮他擦眼泪,虞澜哭得小肩膀直哆嗦,小脸通红湿润,泪眼汪汪地伸出手,指指前方的辅食泥,又摸摸自己的肚子。   他还饿呢。   这次薄静时懂了,他急忙挖了一小块辅食泥给虞澜吃,虞澜一边吃一边稀里哗啦地哭。   哭着哭着又停下来,新奇地看着前方的辅食。   好好吃!   这样的生活持续有一段时间。   虞澜还是会想妈妈,半夜总是哭,有时候睡到一半的他突然惊醒,黏糊糊钻进薄静时的怀里,抽抽搭搭哭起来。   薄静时也习惯了,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睡,低声喊“乖乖”。   现在薄静时说话的熟练程度见长,都是哄虞澜练出来的。   虞澜几乎一天到晚都要粘着薄静时,薄静时也不怕累,一直把虞澜抱在怀里,上厕所都要把婴儿车推进卫生间,哥俩大眼瞪小眼地上厕所。   天气变得更热,虞澜早就换上了背心,他怕热得很,连长袖都不喜欢穿。   薄静时换上短袖,他手臂上有一些疤痕,薄凝心委婉地问他,想不想去掉。   他摇摇头。无所谓。   有一天洗完澡,虞澜趴在他腿上抓着他的手臂看,目光好奇不解,迷茫地戳了戳疤痕,随后露出仿佛被吓到的表情。   其实薄静时不知道这是什么表情,他只知道虞澜似乎害怕,浑身僵硬的他忽然产生一种想要后退,想要遮挡的冲动。   薄静时匆忙抄过一旁外套,还没来得及套上,手臂一热。   虞澜亲了亲他的疤痕处,慢吞吞爬起来抱住他的腰,软软地喊:“gege。”   又伸出小手,跟小大人似的拍拍他的后背,学着平时薄静时哄他那样,安抚薄静时。   薄静时抱着柔软小巧的身躯,久不能回神。   第二天清晨,薄静时主动和薄凝心提出来想去做疤痕激光。   全家上下都把虞澜当小祖宗似的疼,薄静时更是如此,换纸尿裤、泡奶粉、洗澡、哄睡……带崽技能被练得炉火纯青,甚至比许多大人还要熟练。   小婴儿控制不住尿,有时候换纸尿裤换到一半,就先飙了出来,弄了薄静时满身。   而这时虞澜还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天真样,躺在床上嘬着手指,无辜地看向薄静时。   对此意外事件他也有了对策,下次换纸尿裤前,先在小虞澜上盖几张纸巾挡挡。   偶尔虞澜不肯吃正餐,薄静时也有办法让他乖乖吃。   大家都说薄静时是好哥哥,长大之后有了自己的家庭,结婚生子后,一定会是个好爸爸。   对此薄静时毫无感觉,他只想当虞澜的哥哥,对当别人爸爸这件事没一点兴趣。   在这种近乎纵容与溺爱的情况下,虞澜变得有几分娇气与粘人。   午睡时,薄静时抱着他左右摇晃,哄他睡觉,他仰头奶声奶气地说婴语,随后抬起小脸胡乱咬着薄静时的脸。   虞澜长了点牙,但他咬得不用力,很有分寸的力度,软软的唇瓣与舌头贴过面颊。   不像咬,更像撒娇一般的亲。   薄静时喜欢虞澜亲他。   虞澜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每次睡前都会糊薄静时一脸口水,有时候糊累了,还会把小脸蛋凑过去,仿佛在说,他也要亲嘛。   小宝宝的面颊柔软又富有弹性,饱满圆润,小小一团凑过来,谁能抵抗得住诱惑?   但是薄静时从来没有亲下去过。   薄凝心每次看了都打趣:“小宝想要你亲他,你干什么不亲?别现在不亲,到时候偷偷亲。”   她算是明白她这个儿子了,外表是冷酷,总是面无表情的,骨子里别扭得很。   其实薄静时也想亲,但不知道顾忌什么,总是不去亲。   薄静时耳尖有些热。   还真让母亲说对了,他总是会趁虞澜睡着,偷偷嗦虞澜的小脸蛋。   他不敢在虞澜醒的时候亲,他怕虞澜不喜欢他这么亲,许多人亲小孩儿可能就是碰碰脸蛋,他有点不一样。   薄静时每次亲虞澜前,都会特地去刷牙漱口,生怕脏到虞澜,然后小心翼翼凑过来,轻轻舔舔虞澜的面颊。   温热柔软的婴儿肥无声晃动,像新鲜出炉的糯米糕,含用力了都会化,带着点儿淡淡的奶粉香。   薄静时看着看着,还真就低下头,嘬了嘬虞澜的面颊,又轻轻吸吮了一小口。   细皮嫩肉的小脸蛋被吮出一点儿小粉意,软软糯糯的,让他还想再来一次。   这种偷偷摸摸的亲吻持续了很久。   随着时间流逝,小小一团的小婴儿长大了一点儿,成为能走能说话,没那么好糊弄的小宝宝了。   把虞澜哄睡着之后,薄静时就这么趴在床上看他睡觉。   手指隔着空气描摹他的眉眼,带着婴儿肥的脸蛋粉扑扑的,浅色眉毛下是长长的睫毛。   房间窗帘紧紧拉着,只有床头柜的那盏灯微亮,光影散散落在薄静时的侧颜,叠了光看不清他的具体表情。   但通过他的动作,足够看出他的小心翼翼,以及若有若无的满足之意。   薄静时等了一小会儿,等到虞澜呼吸均匀,翻了两个身,才伸手慢慢撩开虞澜额前的头发,和从前每一次一样,进行睡觉时的偷亲活动。   唇瓣刚刚碰了碰额头,原本熟睡的小虞澜忽然伸出双臂,眼睛睁开,蔚蓝眼里似乎装着星点,像抓住小贼的军官那样得意。   “被我抓住了吧!”   薄静时浑身一僵。   快两岁半的小虞澜已经能大致表达自己的所思所想,说话流畅,也不磕巴。他得意地哼出小奶音,慢吞吞爬起来搂住薄静时的脖子,翘起眼睫奇怪道:“你为什么不在我没睡觉的时候亲我呀?”   小小的脸蛋满是困惑,“我每次亲你,也不见你亲我,我还以为你不想亲我呢。可是哥哥,你每次都趁我睡着后偷偷亲我。”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但真被当事人抓包,薄静时怎么可能不尴尬。他沉默片刻,道:“你一直知道?”   虞澜明知故问:“知道什么?”   “……”薄静时僵硬道,“偷亲你。”   虞澜腼腆地弯了弯唇角,嘿嘿笑道:“也没有一直啦,我最近才发现的。”   最近虞澜想吃小零食,薄静时不给,家里的零食柜上了锁,钥匙由薄静时保管,薄静时不让他吃,他也没办法,只能想想。   他生气地抱住小被单睡午觉,午安吻都不给了,躺在床上的他闭着眼皮,越想越生气,怎么都睡不着。   就在虞澜谋算着该怎么让哥哥给他吃小蛋糕时,面颊忽然落下温热印记。   他瞬间懵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薄静时在亲他。   因为闹脾气,虞澜离了薄静时老远,可以为虞澜睡着的薄静时,悄悄把虞澜抱进怀抱里,紧紧搂着。   后背被轻轻拍着,面颊抵住薄静时的胸膛,小脸满是困惑不解。   刚刚哥哥是在亲他吗?是亲吧。但这有点不像亲,更像在吸果冻,想要把他分成多口吃掉,因为他吃果冻时就是这么吃的。   可他又不是果冻。   虞澜被薄静时搂抱在怀里,后背被轻轻抚摸着,他一偏头,看到薄静时的耳尖发红,但表情还是冷冰冰的样子。   他贴到薄静时耳边打了个哈欠:“你怎么不说话呀哥哥?”   都被当场抓住了,薄静时还能说什么?他捧着虞澜的后脑,让虞澜躺在掌心中。   他道:“我哪敢说话。”   薄静时少有吃瘪的模样,虞澜来了精神:“你也真是的,我又不是不让你亲,还搞偷偷亲这一套……”   他主动把脸蛋凑到薄静时的嘴唇边儿,软乎乎蹭了几下,嘚瑟地问,“软不软呀?”   近距离的奶粉香与椰香沐浴露闯入鼻腔,薄静时身边全部是虞澜的味道:“软。”   虞澜更加得意:“小宝宝的脸就是软的,笨蛋哥哥。”   “嗯,”薄静时说,“你是聪明宝宝。”   好不容易抓到薄静时的把柄,虞澜得寸进尺,迫不及待地翘起长睫:“哥哥,你摸摸我的肚子。”   薄静时如他所愿摸了摸肚子。虞澜问:“什么感觉?”   “好圆,该睡觉了。”   “才不是!你没有发现,我的肚子比昨天要少一点?”   “哦?少了点什么?”   “少了小蛋糕和橘子罐头呀!”   说来说去,还是嘴馋。   薄静时态度坚决无情,虞澜搂住薄静时的脖子,黏糊糊地撒娇:“哥哥你对我最好了,你要给我吃小蛋糕的呀。”   在薄静时练就一身熟练带崽技能后,虞澜也将撒娇的本领练得炉火纯青,他本就生得精致可爱,虽然两岁半,但他比同龄宝宝瘦小一些,身子短脑袋大,四肢白皙柔软,双手抱住大人大腿,仰头黏糊糊地撒娇。   甜甜的小奶音,谁听了不迷糊?   有一段时间家里被他哄得心花怒放,薄凝心简直是个“昏君”,零食?买,都给你买。   这种放纵差点给虞澜养成坏习惯,正餐吃得少,就等着吃零食。   偏偏她们没一个人狠得下心拒绝虞澜。   家中零食大权只能交给薄静时。   其实虞澜也特别粘薄静时,毕竟是薄静时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小崽儿,他知道薄静时特别惯他,所以总是对薄静时撒娇卖可怜,就为了多吃几口小零食。   但他也怕薄静时冷脸。虽然他也知道薄静时只是长得比较冷酷,实际对他有求必应。   可是薄静时如果不让虞澜吃小零食,虞澜还真的吃不了,这时他会委屈耷拉着张小脸,一声不吭地看向薄静时,蓝眼睛哀怨湿润,仿佛看着一个大恶人。   通常薄静时都会屈服,但也不是完全屈服。   吃零食可以,但必须适度,听他的只吃一点儿,不能影响到正餐,如果正餐吃少了,就没有下一次。   达到目的,虞澜变脸极快,抱住他的腿弯起唇角,仰起面庞奶声奶气撒娇:“哥哥你对我最好啦!”   这也是薄凝心她们最难抵抗的撒娇招数,她们没办法对如此可爱软绵绵的虞澜狠下心。   同样是薄静时最不能理解一点。   为什么她们会认为,他就能对虞澜狠下心。 第十二章 哄宝宝   试想一下,一个和洋娃娃一样精致的小男孩,在床上打滚撒娇,声音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奶,双目明亮湿润,眼巴巴地瞧着你。   没有人能够忍心拒绝他。   同从前一样,结果依然是薄静时退让一步。   但薄静时只会从切块蛋糕中切一小口的分量,再多就没有了,水果罐头也是,只能吃1/10,因为现在吃过,下午茶也不会再有甜点。   虞澜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在床上滚了好几遭的他发丝凌乱,小脸粉扑扑的。   双膝分开跪坐在床沿,倏地一下抱住站在床边的薄静时的腰,脑袋乖顺又依赖地蹭了蹭,黏糊糊道:“我的好哥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薄静时敛眸看他。   虞澜还在使用他的撒娇小招数,自问自答一般:“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的哥哥?我的哥哥全世界第一好,给我吃水果罐头,还给我吃小蛋糕,虽然只是一小口,如果能给我再多一点点的话,我的哥哥就是全宇宙最好的哥哥啦……”   薄静时抽抽嘴角,伸手捏了捏虞澜的屁股,虞澜瞬间惊叫:“你干什么呀?!”   “看你要不要换纸尿裤。”薄静时面无表情,手感告诉他不需要换,虞澜没有尿。   毫无征兆地被捏捏屁股,虞澜有点小生气,没有成功戒掉尿不湿一直是他的伤心处,他眼睛都要蹿出小火苗儿了,可一想到有零食加餐,眼睛又笑眯眯地弯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想要跳下床,眼珠子东张西望:“拖鞋呢?我的拖鞋呢?”   虞澜的拖鞋一只在旁边,另一只不知道踹到哪个小角落里了。薄静时道:“踩我脚上。”   虽然虞澜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还是乖乖听话。   雪白小巧的一只脚伸了出来,踩在薄静时的足背上,随后是两只。   地板铺了柔软地毯,虞澜刚一站稳,就被提住腋下抱在怀里,往客厅的方向走。   虞澜后知后觉地拧起眉毛,不太明白,既然哥哥要抱他,为什么不直接抱?为什么还要他踩哥哥的脚?   薄凝心怕别墅楼梯多,虞澜容易摔倒,前段时间刚带着一家搬到大平层。   但虞澜就是个窝里横,在家无法无天娇气得要命,实际胆子比指甲盖还小,一换地方就怂,搬家前还得带他认认地方熟悉一下环境,足足认了一个月。   薄静时把虞澜放在沙发上,瞥了眼零食柜中的小罐头,取出来放在虞澜的小肉腿上。   虞澜双手捧起他的小罐头,甜甜道:“哥哥,还有小蛋糕!”   “乖乖坐在这里,别乱动。”薄静时说,“等我过来。”   “真的不能乱动吗?我能不能不坐沙发,坐在地上呀?”   “那就坐在地上,不准乱动。”   薄静时把虞澜抱下来放在地毯上,茶几边缘都包了东西,可他还是怕虞澜磕着碰着,他的手在空中虚虚画了一个圈,再一次提醒,“你只能在这一小块范围活动,不然就没有小蛋糕吃。”   虞澜小脸蔫巴下来:“哥哥,你不准凶我。”   薄静时愣神的功夫,小崽儿眼睛就开始湿润了,“不动就不动嘛,你干吗这么凶?你一直偷亲我,我都没有凶你。”   薄静时沉默片刻,蹲下了身,双手捧起虞澜的小脸蛋,擦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我没有凶你,宝宝。”   虞澜别过头,露出倔强的肉嘟嘟侧脸:“你就有,你就是不喜欢我了。”   “我不喜欢你,还能喜欢谁?”薄静时无奈地低头,和虞澜额头抵着额头,小幅度蹭了蹭,“这世界上还有像你一样漂亮、聪明、勇敢、善良、可爱的宝宝吗?”   虞澜最喜欢听别人夸他,但从薄静时口中听到如此长句的赞美是很罕见的,他心情愉悦,唇角控制不住弯起,语气还是凶凶的:“又在哄我开心。”   拇指在蹭着虞澜的眼角,薄静时说:“我只哄你开心。”   哪怕快七岁,薄静时还是不太爱说话,薄凝心给他找了很多医生,他很配合,也上了很多课,尽管他现在的语言功能已经差不多没有问题,可他还是不喜欢交流。   但虞澜是不一样的。   虞澜很容易因为少说几个字会错意,或者是认为你在敷衍,所以感到委屈,有时候还会半夜偷偷掉眼泪。薄静时意识到这一点后,有意识扩大每句话的长度,尽可能不让虞澜伤心。   正因为虞澜心思敏感,所以更需要他好好呵护。   薄静时又继续解释:“我不让你乱动,是怕你摔倒,或者磕着流血。你还是个小宝宝呢,我怎么能让你受伤?宝宝在这里不要乱动,我很快就切好小蛋糕过来喂你。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虞澜委屈巴巴地点了点脑袋,双手抱着小罐头,声音软乎乎的:“那你要快点噢。”   薄静时去厨房打开冰箱,冰箱有刚送来的切块蛋糕,正是虞澜的下午茶,虞澜爱吃甜食,家里惯得很,但控糖又成了新的问题。   说只切一小口,可真只切一小口,他又有些不忍。   薄静时在纵容与管教之间摇摆不定,一方面是觉得,虞澜只是个小宝宝,多吃点小蛋糕怎么了?另一方面又在严厉斥责,正是因为虞澜还是小宝宝,所以得少吃点甜的。   最后他狠狠心,切下一小块蛋糕——只不过比他预想的要大上许多。   客厅里的虞澜拿着小罐头捣鼓,虽未开盖,但他已经能够想象水果罐头的美味,他嘿嘿傻乐,悠闲地哼着歌儿。   厨房的薄静时还在纠结是不是要再切掉一点儿,这块有点大了。   虞澜等得口水都要掉下来,扭头催促道:“哥哥我的肚子饿扁啦!你的小宝宝要饿晕过去了,啊!晕辜去噜!”   薄静时的目光越过餐厅看到客厅,小虞澜正焦急难耐地盯住水果罐头,他挑了挑唇,“晕过去就不用吃小蛋糕了。”   “我又醒过来了。”虞澜撒娇道,“哥哥快点嘛。”   冰箱里拿出来的蛋糕有些冰,薄静时准备放一会儿再给虞澜吃,最主要的是他切得有点多,说好一小口,目前这一口怎么看都有些大了。   虞澜拿起罐头在耳边晃晃:“怎么打开罐头呀哥哥?”   薄静时决定给虞澜找点事做:“你拍拍屁股,这样会好开一点。”   小脸倏然一懵,虞澜语气迟疑:“啊?这样真的会好开点吗?”   “会。”   “要拍很重吗?超级痛怎么办?”   “轻轻拍一下就行,不要把你的手拍得超级痛。”   蛋糕切好,薄静时把边角料吃了,收拾了下桌面,端着小餐盘走出餐厅。   他看到虞澜严肃、迷茫、困惑不解地盯住水果罐头,很纠结的样子,随后终于下定决心。   虞澜一只手扶着茶几,另一只手随着脑袋一起转到身后,小手停顿片刻,然后轻轻拍了拍自己撅起的小屁股。 第十三章 起床气   明明不理解其中原理,可还是听话照做的虞澜,把薄静时瞬间可爱到了。   他把虞澜抱在怀里,拿走虞澜手中的水果罐头:“让你拍罐头屁股,你拍自己屁股干什么。”   虞澜撇撇嘴,委屈巴巴的:“哥哥没有说清楚。”   “怪我。”薄静时手指勾着虞澜额边的头发,把虞澜抱在沙发上,离了一段距离开始开罐头。   虞澜吃完水果罐头和甜品后,薄静时整理好桌面,又把虞澜抱到卫生间刷牙洗脸。   淡黄色的小熊连体睡衣套在虞澜身上,小脚光溜溜地踩在木凳上,薄静时接完水,一只手捧起虞澜的小下巴,另一只手把牙刷递到虞澜唇边:“张嘴。”   虞澜张开嘴巴,露出为数不多的小乳牙,尽管数量不多,薄静时还是刷得认真仔细。   牙膏泡沫绵密,差不多时,薄静时让虞澜吐掉,把杯壁抵在虞澜唇边,让虞澜漱口。   雪白小巧的手心搭在大理石面上,他仰起脑袋左右乱晃,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清水遍布口腔,洗得彻底。   薄静时站在他身后护着他的腰,生怕虞澜没站稳跌倒,等虞澜吐完最后一口牙膏水,薄静时取来毛巾帮虞澜洗脸。   洗完脸后,挖出一块面霜给虞澜擦宝宝面霜。   虞澜闭上眼睛仰起雪白小脸,让薄静时慢慢擦拭。   紧跟着是护手霜。   虞澜的睡前准备工作一向繁琐,薄静时极其享受这个过程,享受这个慢慢照顾虞澜,直到虞澜睡着的过程。   刚刚吃了东西,薄静时不让虞澜马上睡觉,二人一起看了会儿动画片,等虞澜实在扛不住了,脑袋一歪倒在薄静时怀里呼呼大睡。   一只腿翘起搭在薄静时的腿上,另一只腿落在两腿中央,双手抱住薄静时的手臂,不拘一格的睡姿看起来可爱又好笑。   薄静时抱起虞澜,把有一段距离的平板收好,有段时间虞澜喜欢看动画片,恨不得把眼睛贴到屏幕上看,这样对视力不好,从这时候开始,他特别关注相关的问题。   之后他抱着虞澜重新进入被窝,还不忘记把虞澜的小被单给虞澜盖上,手臂让虞澜枕着,另一只手在缓慢戳着虞澜的脸颊。   肉多的面颊鼓出圆润的弧度,肌肤细腻到瞧不见一点毛孔,戳下去时会快速回弹,近距离嗅,还能嗅到小宝宝特有的婴儿香。   今天刚被抓包偷亲的薄静时本不应该继续偷亲,但他还是没忍住,低头嗦了嗦虞澜的脸蛋,跟吸果冻似的。   这会儿虞澜是真的睡着了,任人戳任人玩儿,细嫩的小脸蛋都被嘬红了,还在倒头大睡。   上身不动,小屁股却扭了扭,偶尔哼哼。   薄静时自认不是一个有恶趣味的人,但他很喜欢和虞澜这样玩儿。   虽然经常是他单方面这样玩。   薄静时的午觉只需要半小时,虞澜却需要一小时半打底。   他醒来后,先抱着虞澜玩半小时,然后悄悄起身,帮虞澜洗口水巾、尿布、毛巾、袜子、小短裤……平时如果他洗得稍微慢一点,活儿就会被别人抢走。   面无表情的小酷哥在卫生间内奋力搓着衣物,虽然年纪小,但因为平时抱虞澜抱多了,力气还算可以。   每当他洗完一件衣服,用力拧干后,都会仔细嗅嗅衣服有没有洗干净,尤其是虞澜的口水巾——虞澜可爱干净了,没洗干净、有味道的口水巾都不肯用。   卧室内传来轻微的哼哼声,薄静时看了眼时间,虞澜也快醒了,他快速把衣服挂到阳台上晒好,把手洗干擦净后,坐在床沿静静等待。   大约过去五分钟,原本倒头大睡的小虞澜,咻的一声坐了起来。   虞澜如小僧入定那般坐在床中央,小脸严肃、眉尖拧起盘腿而坐,双颊睡得粉白剔透,眼睛紧闭,像在生闷气。   他打坐似的坐了半天,薄静时把他抱了起来,他像被惹恼了一般轻轻推了一把,没推动。   虞澜跟憋着火儿似的:“你干啥?”   薄静时薅了薅他的脑袋:“我不干啥。”   “哦,好吧。”虞澜不吱声了。没过多久,他又问,“真的不干啥?那你抱我干啥?”   薄静时反问:“不干啥就不能抱你了?”   虞澜答不上来,索性不说话了。   薄静时自顾自把虞澜抱起来去洗脸漱口。   虞澜有很严重的起床气,睡醒后什么也不做,就搁床上坐着生闷气。   但他的火气散得也快,自己待五六分钟就好,但更快的方式是随便和他胡扯几句,聊聊天说说话,起床气也就消了。   洗完脸擦完面霜,虞澜跟换了个人似的,黏糊糊搂住薄静时的脖子,柔软面颊一下下蹭着薄静时的面颊。   他有些腼腆地嘿嘿一笑:“哥哥,我该换纸尿裤啦。”   薄静时摸了摸,果然沉甸甸的,他顺手拿了个新的尿不湿。   虞澜躺在尿垫上,薄静时伸手脱了他的小短裤,把旧尿不湿拿掉,换上新的。   薄静时去洗手,擦干净手出来,虞澜正睁着眼睛眼巴巴地看他。   他揉了揉虞澜的脸蛋:“怎么了?”   “哥哥,”虞澜有些难为情地小小声道,“你对我真好。”   薄静时单边挑眉,稀奇了,他坐在虞澜身边,把虞澜提抱在腿上,捏捏虞澜的小脸蛋:“我哪里好?”   “你给我泡奶粉喝,还帮我换尿不湿,帮我洗澡、洗口水巾……”虞澜甜甜道,“哥哥对我最好啦,我最喜欢哥哥了!”   薄静时正给虞澜梳头发,听见虞澜说喜欢,唇角极轻地挑了挑。   但他没料到这只是个开始。   虞澜情绪上头,腼腆地扭扭屁股:“现在我还小,是你照顾我。等我长大、你老了半身不遂,我帮你泡奶粉,我也帮你换纸尿裤。”   “哥哥,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   薄静时沉默了。   他和虞澜没差几岁,为什么在虞澜口中,他的年纪仿佛能当虞澜的爸?   他更好奇的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虞澜,是从哪里学来的成语? 第十四章 小天使   薄静时不知道虞澜最近在跟着张嫂看什么电视剧,但不管怎么样,总归学了个成语,也还算不错。   虞澜越说越上头,双目水汪汪,软乎乎的手臂抱着他。   薄静时不忍打击小崽的孝心,但还是有些好奇:“半身不遂是什么意思?”   坐在腿上的小虞澜露出迷茫不解的表情。   薄静时没忍住低头亲了亲虞澜的脸蛋,虞澜伸出小手揉着脸蛋,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意思?我还是小宝宝,知道的不多。但是电视里说,半身不遂就是控制不住上厕所。”   原来虞澜最近跟着张嫂看狗血片。   其中一个老头儿偏瘫了,和照顾他的保姆搞上,保姆图他财产,结果家里人告诉他保姆是他流落在外的私生女。这也就算了,保姆的儿子还同时和老头儿的两个儿子谈恋爱,气得老头当场喷血。   虞澜无法理解复杂的伦理关系,他单纯觉得好乱哦,看不懂。   但其中老头儿的儿子说到一句话:“他这死老东西都半身不遂屎尿乱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让我天天给他擦屎擦尿谁受得了?他那么多儿子,为什么非要我给他养老送终?!”   张嫂大大叹息,说养这种死小子还不如当泡屎拉了。   虞澜脑容量小,但他聪明,他大致理解半身不遂是什么意思了,跟他一样不会自己上厕所,平时得穿尿不湿。   他小脸有些忧愁,这尿不湿还是得早点戒了。   薄静时大致知道虞澜说的是哪部电视剧了,那让张嫂看得如痴如醉的家庭伦理剧。   他捧起虞澜忧郁的小脸蛋:“你不一样,你是小宝宝,不用急着戒纸尿裤。”   虞澜不赞同地摇摇头,面颊被薄静时的手挤出鼓鼓的软肉,饱满唇肉鼓起,含糊不清道:“但我已经是成熟的小宝宝了。”   他心意已决。   他必须戒纸尿裤。   虞澜最近在戒纸尿裤,虽然薄凝心等人认为没有必要特地强求,她小时候也是随着年纪增长自然而然就不用纸尿裤了。   况且虞澜还这么小,继续穿着也没事儿。   但虞澜是个极其有主见的小崽,也特别喜欢思考,在前段时间他就得出了一个结论——他已经不是小宝宝,而是比小宝宝要大一点儿的小宝宝,所以不应该继续穿纸尿裤,也不能让姨姨和奶奶帮他洗澡、带他上厕所。   于是这些事只能交给他的哥哥薄静时。   薄静时知道虞澜下定决心的事没人能改变,他也不说什么,面对面抱起虞澜往外走。   虞澜拖鞋都没穿,伏在肩头奇怪地问:“哥哥,我们去干什么呀?”   薄静时学着虞澜:“去给宝宝吃下午茶呀。”   薄凝心和朋友在麻将房打麻将,佣人很少打扰,在客厅看到哥俩也不会上前说话,尽可能将独处交流时间交给二人。   因为薄静时只愿意和虞澜多说话。   虞澜总是喜欢踩在小板凳上看薄静时切,伸着小脑袋瞧,张嫂想来帮忙,但她们都知晓薄静时不喜欢人帮他,只能在一旁焦急地看。   虽说是儿童专用刀,可毕竟是个孩子,怎么能完全放心呢?   薄静时将水果切好,再用模具套印成可爱小巧的卡通图案,五颜六色的卡通图案水果放在玻璃碗里,另一个碗专门用来放边角料。   虞澜看了一会,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想悄悄伸手拿一个,被薄静时一个眼神制止了。   小手伸在半空中,他委屈地瘪起嘴,眼眶因方才那一眼变得有些湿润。   薄静时:“转过来。”   虞澜憋着一股委屈劲儿,很凶地转了过来,还没等他抬起头,手腕被轻轻握住。   冰凉触感落在指尖,薄静时在仔细地帮他擦手。   薄静时先将台面上的水擦干净,然后再来帮他擦手,把手擦干净后,把他的袖口一圈圈折上去,直到露出软乎乎的手臂。   他说:“可以吃了。”他突然抬起虞澜的小下巴,眉尖微拧,“怎么哭了?”   说哭也不准确,眼眶红了而已。薄静时方才光顾着怕桌上的水打湿虞澜的袖子,没来得及观察虞澜委屈的小表情。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哄准没错,他往虞澜嘴里喂了一块爱心形状的小草莓,指尖轻抚虞澜的面颊:“不委屈了宝宝。”   方才还有些小别扭的虞澜一扫不快,他眉眼弯弯,伸手抱住薄静时的手臂撒娇:“还要吃嘛。”   薄静时只能加快速度。   很快,下午茶准备完毕。   虞澜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搭积木,扭过脑袋张开嘴巴,这时一只手伸过来托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往他嘴里喂了小块水果。   是用模具一个个印出来的,卡通图案的水果。   薄凝心的好友赢了一下午,正要离开的她看向客厅,眼睛放光。   一个白嫩嫩的小男孩坐在客厅里搭积木,模样生得极其精致,浅金色的发丝,肉嘟嘟的脸蛋,卷翘的长睫,像油画中头顶光圈的小天使。   “这是你儿子?OMG,太可爱了,小宝贝儿我是你妈的大学同学,你可以叫我阿姨……”好友逐步靠近,目光称得上兴奋了,“姨姨今天赢了好多钱,姨姨带你去买玩具好不好……薄凝心你拽着我干什么?!”   薄凝心扯住她的后领:“这不是我儿子,我儿子是小宝旁边那个。他是阿悦的宝宝,叫虞澜。”   “澜澜很胆小,还怕生,你离远点别吓着他。”   好友这才发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小男生。   刚刚还乖乖搭积木的小男孩,一下子钻进另一个较大男生的怀里,双臂紧紧搂着男生的脖子,脑袋扎进胸膛,只露出毛茸茸的后脑。   从后方可以看出他的肩膀在颤抖,小身板抖成筛糠,瞧起来别提多可怜。   薄凝心心疼得不行,早知道她们出去打麻将了,主要是她没想到虞澜今天会这么早起床,从前虞澜都会睡很久。   她放轻了声音:“小宝,这是阿姨和妈妈的朋友,你可以叫她白阿姨。我们大学一个宿舍的呢,她还跟你妈妈睡过一张床。”   听见妈妈,虞澜这才眨眨眼睛,小幅度转过一点脑袋,警惕又好奇地盯住白缘。   如大海蔚蓝的眼睛怯生生的,睫毛长得像一把小扇子。   白缘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她柔着嗓子:“对呀对呀,姨姨跟你妈妈认识,你小时候姨姨还抱过你呢。”   可虞澜还是害怕。   虞澜被薄静时紧紧搂抱在怀里,薄静时一边拍他的后背,一边揉他的后脑,低声哄着他。   之后薄静时直接把他抱回房间,不管客厅里的别人。   临走前,薄静时回头看了白缘一眼,面无表情的神情无比冷淡,眼神满是不符这个年纪的冷。   怀中的小虞澜仰起身子,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什么,他马上换了一副温和纵容的面孔,变脸之快让人大吃一惊。   白缘竟起了鸡皮疙瘩。   客厅重归宁静,她回想起小男生霸道强势的行为,以及最后那冷酷的眼神:“你儿子还挺个性。”   “是吧,小酷哥一个。”   “年纪这么小就有霸总风范,不错不错。”   薄凝心冲她翻了个白眼:“行了赶紧滚蛋,下次来我家的时候,记得给小宝买个玩具哄哄他。今天算了,他肯定不敢再见你了。我等会儿还得想办法哄哄他……不过小时应该能搞定。”   “啊?我还想现在去买,好吧,那过两天我再来赔礼谢罪。主要是阿悦的宝宝也太可爱了……”白缘忍不住道,“澜澜见到陌生人就会害怕成这样吗?胆子也太小了吧?”   胆子确实太小了。   虞澜对认识的人还好,甜甜地弯起唇角撒娇,伸手仰头要抱抱,一口一个小奶音,根本没人招架得住。   如果让他看见新的人,并且这个人还想靠近他、抱他,他第一反应是害怕,然后赶紧逃到认识的人身后,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说不定还会哭。   薄凝心知道虞澜的胆小,她叹了口气:“小宝小时候就很胆小。可能和他小时候经历过的几次意外有关。” 第十五章 娇气包   虞悦一开始不想把虞澜送到好友身边,但意外频出,有几次家中入室抢劫,虞澜险些被拐走,又或者是后来带虞澜出去散步时,有陌生人忽然冲上来抢……   薄凝心和虞悦一致认为,这是虞澜在婴幼儿时期形成的心理阴影。   有时候带虞澜去商场,虞澜看到人多的地方也会怕,一定要大人紧紧抱在怀里,不敢下地走。   薄凝心一开始因为心疼,总是包下商场,让虞澜随心所欲地逛街。   她原本想,胆小没关系,长大了就会好。   现在来看,虞澜的胆子反而越来越小了。   晚餐时间,虞澜坐在薄静时腿上仰头等待投喂,其实他会自己吃饭,但就是想要哥哥喂。   薄静时一口一口喂着虞澜吃饭,目光认真严肃,见虞澜吃完一小碗饭,才不着痕迹缓了缓眉眼。   虞澜今天胃口不错,饭量比昨天多了三勺,有进步。   虞澜把脸蛋凑到薄静时跟前:“我乖不乖呀哥哥?”   “乖。”薄静时抽过纸巾,平按在虞澜嘴上,擦掉多余的汤汁。   虞澜抱住薄静时的腰,眼睛亮晶晶的:“乖宝宝都可以吃小蛋糕,今天的我这么乖,是不是……”   “你早上已经吃过焦糖布丁。”薄静时又补充,“而且你前天、昨天、今天、早上、中午,也是这么说的。”   虞澜满脸迷茫,他说了吗?   下一秒他小脸鼓成小河豚,“说就说了,那么凶干什么!”   薄静时急忙捧起他的脸蛋,轻声哄:“没有凶你,我们等下去看动画片,好不好?”   虞澜别别扭扭地说“不好”,但他那小眼神儿意识太明显了。   还要哄哄的意思。   一旁的薄凝心逗得直乐:“还得是我们小宝呀,要不是小宝,哥哥肯定懒得说话,说不定就跟以前一样不说话了。”   薄静时倒没接话,专心地帮虞澜解口水巾。   虞澜困惑地歪歪脑袋:“哥哥以前不爱说话吗?不说话会怎么样呀?”   小孩子的记性都不好,他早就不记得最开始会说话时,薄静时是什么样子的了。   “哥哥以前特别冷冰冰,因为不爱说话,说话的声音有点僵硬,还把小宝你吓哭过呢。”薄凝心道,“一直不说话就不会说话了,不过有了小宝,哥哥也爱说话了,还说得特别顺溜。”   张嫂打趣道:“都是哄小宝练出来的。”   “是啊是啊,咱们小宝爱说话,普通话还特别标准,还得多麻烦我们小宝贝教哥哥说话呢。”   说起来也是有意思。虞澜在学说话时,薄静时也在开始学习开口。   那时候薄静时最爱做的事,就是趴在虞澜的床边,和虞澜进行口头上的交流——哪怕他们谁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虞澜的口水巾被解掉,被薄静时面对面抱到怀里,前往客厅,准备一边搭乐高一边看动画片。   他突然注意到,哥哥好像真的不爱和别人说话。   因为薄静时和他在一起时,薄静时的话总是很多,哄人的甜言蜜语一套接着一套,有时候他还会嫌薄静时话多。   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薄静时只对他话多。   长时间不说话,就不会说话了。   虞澜小脸突然严肃起来。   虞澜本就话多,这个年纪的小孩儿看到什么都要叨叨两句,当下更是嘴巴没有停过,一直抓着薄静时开口说话。   薄静时定定地看着他,他说得嗓子都要冒烟了,焦急地抱住薄静时的腰:“哥哥你说句话呀。”   黏人,还爱撒娇。   这么一会儿功夫又要抱。薄静时摸着虞澜的后脑,指尖蹭着细软的发梢:“娇气包。”   虞澜迷茫地歪歪脑袋。   薄静时拧开矿泉水,倒进虞澜的专属小杯子里,端着杯底喂虞澜喝水。   没过多久,薄静时的家庭教师来了,看到薄静时,家庭教师热情地打招呼,迫不及待来到虞澜跟前:“哇!小宝今天是不是长高了呀?感觉长高了不少呢!”   虞澜注意力被转移,他脊背挺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高一些,身侧的小手紧紧握成拳头,紧张又兴奋地睁大眼:“真、真的吗?!”   真的长高了吗?   没有一个小朋友能够抵抗住这句话,虞澜也不例外。   “当然是真的,小宝每天都有按时吃饭,对不对?也没有多吃零食,对不对?小宝还每天喝很多水,这样子的小宝宝长得都很快。”家庭教师闭着眼说瞎话,她忍住去捏虞澜脸的冲动,“小宝长高了特别多呢。”   虞澜高兴地绕着茶几跑了两圈,脚尖高兴地垫在地毯上,薄静时怕他摔倒,扶着他的后脑袋,后来干脆把他直接抱起来了。   薄静时看了家庭教师一眼,眼神示意,老地方?   家庭教师说:“对的,还是在书房。你们先过去把书本打开吧,我先跟薄小姐说几句。”   薄静时还没扭头,抱在怀里的虞澜先着急了:“哥哥,我们刚看见老师,要说老师好呀。”虞澜急忙给薄静时示范。   薄静时沉默片刻,看向家庭教师:“老师好。”   家庭教师一脸受宠若惊。   虞澜认认真真地摆正薄静时的脸:“放学的时候,我们还要说老师再见。”   薄静时说:“老师再见。”   “哎呀不是现在说!”教学出错,年轻的小老师虞澜急得小手乱挥,“我们是有礼貌的小朋友,看到老师得打招呼的。看到老师要说老师好,放学了要说老师再见。哥哥,学会了吗?”   “嗯,学会了。”薄静时拿过沙发上的袜子,“过来穿袜子。”   一个是说话都带着奶音的小男孩,另一个是面无表情的小酷哥,前者教学后者的画面,莫名有些滑稽。   关键是后者还特别配合。   薄凝心笑得直拍大腿:“还得靠咱们小宝教哥哥啊,瞧呢,哥哥一下子就学会。”   薄静时抱着虞澜去了书房,家庭教师坐在薄凝心对面,拿出一个册子,上头记录了薄静时近期的表现。   “小时很聪明,是真的很聪明,他的自学本领也很强。”家庭教师顿了顿,又道,“但他好像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不,应该说没有一个事物能让他集中注意力。他看待很多科目,都像看着一个枯燥无趣的玩具,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东西能入他的眼。”   “但除了小宝。”   “只要小宝出现,小时的注意力就会全部集中在小宝身上。甚至,我一边上课,他能一边哄小宝睡觉,一边写完我给他布置的任务。”家庭教师道,“并且正确率100%。薄小姐,您的儿子真的是神童。不仅是小时,小宝也很聪明……我没有准备他的教材,但他靠旁听,和自己翻阅儿童绘本,就学会了数学计算题,是否要好好开发一下小宝的天赋?”   薄凝心突然笑了:“小宝确实很聪明,但我和她母亲一致决定,不想太早开发他的智力。你说学习什么时候都能学,对吧?现在让他学会加减乘除,跟他上小学的时候学会加减乘除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不需要让他成绩多好,只需要他快快乐乐,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薄凝心不主张卷学习,他们还是孩子,卷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在该玩乐的年纪和枯燥的学习相伴,多么痛苦啊。   薄静时的话是意外。   由于薄静时情况特殊,薄凝心也有些纠结,她想让薄静时拥有一个玩乐为主的童年,寓教于乐,薄静时起初对此没有任何想法。   对薄静时而言,学习是无关紧要的,只要能让他陪虞澜就可以。   但在一次虞澜和家里人视频过后,薄静时突然改变了主意。   虞悦每天都会抽时间和虞澜视频,因为时差有时候可能无法顺利视频,她便会录制视频。家庭视频大约一周一次,但虞澜比较抗拒。   虽然只是平板屏幕中面对一大群陌生亲戚,可虞澜还是会害怕,一次他反应过大,对着摄像头吐了。   从那之后,虞悦取消了家庭视频,采取另外一种方式让他熟悉家庭成员。   虞悦拿着一张照片,和虞澜介绍这是虞澜的表哥,他在美高中拿下许多奖项,橄榄球、赛马、冰球……各种各样的奖杯与奖牌应接不暇,还有表哥夺奖时意气奋发的照片。   屏幕前的小虞澜看得睁大了眼,眼底装满崇拜。   抱着虞澜的薄静时垂眸看着虞澜的发光的小表情,若有所思。   第二天,他列了一个计划表,交给薄凝心,告诉她这是他想学的东西,并且有些内容已经在自学。   薄凝心同意了。   薄凝心不知道这样的决策是否正确,她怕过早让薄静时接触这些科目,反而会适得其反,但从最近薄静时的反应来看,似乎反馈还不赖?   她想了想道:“如果小宝有兴趣,可以适当引导,但不要刻意去教。”   家庭教师点点头。   像他们这种顶级家庭,不需要鸡娃,更不需要卷,他们家庭能够提供的支持,已经是这个社会金字塔的资源了。   家庭教师:“关于静时——”   “但您有没有想过,让小时接触一下别的小朋友?他会不会和同龄人更有话题?又或者,他能交到新的好朋友,拓展一下社交呢?”   她说,“让小时上幼儿园,也许会是比较好的选择。” 第十六章 乖宝宝   书房墙壁上是巨大的投影屏幕,正前方摆着两张并在一起的桌子,高度一般,凳子较矮,下方铺了一层柔软的毛绒地毯。   从虞澜刚学会站起来时,薄静时便有接受部分心理疏导以及语言课程,那时候的薄静时坐在凳子上,小小一只的虞澜穿着纸尿裤,把手撑在桌面上,好奇地探过半个脑袋,和薄静时一起看同一个书本。   虽然虞澜看不懂,但在老师提问时,他比当事人薄静时要积极,奶声奶气胡言乱语一通,把仅会的几个词语都说了一遍。   “mama!yiyi!henainai!”   老师忍俊不禁,一旁旁听的薄凝心等人也忍不住轻笑。   一直没有表情变化的问题男孩薄静时,似乎也轻轻牵起唇角。   那是薄静时最难以忘怀的时光之一。   这张小矮桌边上,记录了虞澜从只能站起来用手撑着,到可以坐下一起听课,薄静时也经常在这里抱着虞澜哄虞澜睡觉,轻轻拍着后背,注视他的面孔。   拍着拍着,看着看着,他就长大了。   虞澜一进书房,不肯坐下,他像突然想到了伤心事,紧紧搂住薄静时的脖子,不肯下来,也不肯出声。   都不用说,薄静时就知道,他在委屈。   “不要不开心了。”薄静时揉揉他的后脑,坐在靠椅上,“下次我们回房间堆积木、搭乐高。”   虞澜受到惊吓,受委屈也是持续性委屈,下午的时候薄静时拿下午茶哄好了虞澜,那只是短暂哄好。   他特别容易委屈,也特别容易留下心理创伤。   虞澜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情绪突然上来了,他本来都已经忘了,可看到书房柜子上的乐高,他又开始眼眶发酸了。   他蔫巴着小脸:“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有点害怕……但姨姨看起来不可怕……”   白缘并不吓人,也很热情,对他表现出明显的喜爱,还和妈妈是好朋友,他不应该怕的。   虞澜也不知道他在怕什么,他就是害怕。   虞澜心思敏感,越想越伤感,眼眶逐渐蓄上泪水,即将要哭出来了。   薄静时把纸巾拿到附近备用,顺便拿来两张A4纸,摆在小桌子上头。   虞澜来不及哭,好奇心先被吊起来了,探过脑袋,双手捏住纸张举起仰头看,看不懂,他不识字。   他偏头问:“这是什么呀哥哥?”   “不知道,老师带的。左边的写了‘好宝宝名单’,后边是‘坏宝宝名单’。”薄静时随手把纸张丢开,一脸冷酷,“不管他。宝宝,哭吧,我给你擦眼泪。”   虞澜这会儿哪哭得出来!   如果他偷偷掉眼泪被老师瞧见,老师不就要把他放在坏宝宝名单吗?他才不是坏宝宝。   被转移注意力后,虞澜反而一点都不难过了,眼泪居然真被收回去了。他神奇地摸摸脸蛋,有些得意道:“哥哥,我没有哭,我刚刚很成熟吧?”   刚刚还一脸伤感的小崽,如现在雀跃地邀功要夸奖,“我已经是大宝宝,要成熟一点,不能老哭。但可能我太性感,有时候还是会想哭鼻子……”   一本正经的小奶音,大致能把话说清楚,但意外说错的词语,反而显得童真童趣。   “多性感?”薄静时拍拍虞澜的屁股,又摸摸圆滚滚的肚皮,赞同,“嗯。S形身材,性感。”   虞澜一脸困惑,听不懂。但他更在意的是别的事。   他窝在薄静时怀里,仰起粉粉白白的小脸蛋,眼尾尚且湿润:“哥哥,如果我真的哭了,我就是坏宝宝了吗?”   “不是。”薄静时将虞澜额前的碎发拨开,“你是好宝宝。”   “可是还有一张坏宝宝名单,我老是哭,会不会被写在上面呀?”   “不会。我就喜欢你哭。”薄静时还说,“就算写了,我也能把它撕了。”   “你怎么这么凶啊!太粗鲁了!”   虞澜口头上斥责,心里乐开了花,他就喜欢哥哥毫无条件站在他这一边的样子,小脑袋黏糊糊地拱着薄静时的脖子,“哥哥,那我真的哭了,你要怎么办呀?”   薄静时:“那我就哄你。”   “哄不好呢?我还是哭呢?”   “那我再想想办法。”薄静时捏着他的手指玩,仿若安抚,“不会让宝宝继续哭。”   “那如果我不是乖宝宝,是坏宝宝呢?”   “那我也喜欢你。”   虞澜终于满足了。   虞澜从小就话多,婴儿时期,面对熟人哼哼唧唧说婴语,一晚上都不带停。   长大之后,小嘴巴更是叽里呱啦的,总是缠着薄静时问一堆问题,回答了还不够,他还会继续反问,问到他心满意足不想问为止。   本来薄静时也不爱说话,被虞澜弄得话也多了,薄静时语言功能恢复得那么快,绝对离不开虞澜的功劳。   刚被哄好的虞澜,坐在薄静时怀里看绘本,忽然,他伸手戳了戳薄静时的手背。   薄静时低头看向他。   虞澜无视这目光,用脚踩了踩薄静时的足背,他们都光着脚。   随后一脸期待地仰起头,等待薄静时的反应。   薄静时还以为虞澜脚痒,刚要伸手帮虞澜挠痒痒,虞澜却突然生气了一般,哼哼唧唧贴着脸咬了他的脸一口。   他以为虞澜想亲他,把脸凑过去。可虞澜又把嘴收回去,翘起长睫看他。   薄静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他自认自己还算冷静,这会儿却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虞澜年纪小,思维方式比较独特,有时候想法也比较新奇,让人摸不着头脑。   也正是如此,如果薄静时给不出虞澜想要的反应,虞澜会难过,会委屈,会想掉眼泪。   代表薄静时方才白哄了。   虽然他很乐意哄虞澜,但不代表他乐意看到虞澜掉眼泪。   薄静时沉思片刻,虞澜不满他如此拖延,柔软指腹戳戳薄静时的手背,甚至带着故意成分,在手背上轻轻拧了拧。   又捏捏薄静时的脸。   这还不够,虞澜拿起画笔,在草稿纸上乱涂乱画。   画几笔踩踩薄静时的脚,俨然是一个熊孩子形象。   虞澜一边捣乱,一边悄悄翘起眼睫,小小声问:“哥哥,你生气吗?”   薄静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虞澜这意思,似乎是想要使坏?也许只是想使使小性子,如果他说生气,虞澜肯定会不开心,可如果说不生气,虞澜会不会觉得没有成就感?   在虞澜等待回答时,他努力将眼睛瞪大,制造出凶巴巴的狠相。   可在薄静时眼里,虞澜那双澄澈蔚蓝的眼睛水汪汪的,面颊带着软软婴儿肥,下巴尖却很秀气,浅色的发丝与白皙的皮肤,可爱到没了边儿。   手臂环住虞澜的肩膀,悄悄捏了捏肩头解馋,薄静时斟酌再三,试探性开口:“……我该生气吗?”   他真的不知道什么样的答案更顺虞澜的意。   谁知这含糊的回答,让虞澜哼的一声笑了出来:“哥哥,你好笨。我这是在欺负你呀,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欺负?就他那点挠痒痒似的力气?还是随意在草稿纸上涂鸦的可爱行为?又或者是瞪人时仿佛下一秒就会哭的可怜小表情?   薄静时的确有反应,觉得可爱、太可爱了。但他不能说出来,否则虞澜一定会生气,于是他只能顺着虞澜的意道:“没关系,我们家有你一个人聪明就够了。”   家庭教师一进书房,便看到薄静时在带崽。   虽说是上课,但大多时间都是薄静时自学,平时薄静时经常看网课,或者接受线上教导。   家庭教师都很好奇,他是怎么在带孩子的同时无缝学习的。   中途,虞澜觉得故事书枯燥,打了个哈欠。   原本低头专注看卷子的薄静时像多了一双眼睛,发觉虞澜困了后,让虞澜坐在他的腿上,并调整了一个较为舒适的位置。   没过多久,虞澜睡着了。   薄静时写一会儿,看一会儿虞澜睡觉,时不时捏捏虞澜的微抿的小嘴巴,又戳戳他的脸蛋。   还别说,家庭教师在一边看得也有点想捏。   虞澜的唇小巧饱满,像小果冻似的,脸蛋更是软得不像话,像刚出炉的、温热的糯米粘糕,凑近了闻都能闻到一股甜香。   她突然有点羡慕薄静时,刚走一回神,薄静时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随机调整了个方向,挡着不让她看虞澜。   她:“……”   没必要吧,这么小气。   在虞澜睡觉期间,薄静时完成了布置下来的任务,顺便帮虞澜剪了个手脚指甲,剪完之后极其耐心地帮他涂护手霜、护脚霜。   之后可能是觉得无聊,无声数起了虞澜的睫毛。   忽然,蝶翼般的长睫轻轻晃动。   虞澜醒了,但也没醒,他眼眸紧闭尚且处在睡眠状态,鼻翼却是翕动的,小脑袋这边蹭蹭那边嗅嗅,仿佛在寻找美味可口的食物。   待他迷迷茫睁开眼时,小手握成拳揉了揉眼睛,没等他回过神来,那股甜甜的蛋糕奶香愈发浓郁。   门口被敲了敲:“小宝,静时,还在学习吗?白阿姨给你们买了鸡蛋仔,小宝你放心她已经走了,她想跟你道歉,在哄你呢……”   “要不要出来吃鸡蛋仔呀?”   眉眼的惺忪睡意还没散去,嘴馋劲儿先被挑醒,虞澜着急道:“哥哥哥哥!鸡蛋仔鸡蛋仔!啊呜啊&%……!”   等他清醒,发现房间里的人都在盯着他。   虞澜懵了懵,睡醒后的他偶像包袱上身,倒是知道难为情了,他扭扭屁股,小脸矜持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吃……”   哧溜一声,有什么从唇角流下来。   恰好薄静时伸手,接了满手口水。 第十七章 说梦话   伸手的行为是肌肉记忆,薄静时甚至没看到虞澜流出口水,便已经伸手去接,一切已成习惯。   薄静时熟练地抽过湿纸巾,把虞澜下巴的口水擦干净后,才用纸巾擦拭自己的手指,随后双手握住虞澜的腋下,轻松把他提抱了起来。   一想到方才贪吃到流口水了,虞澜臊得慌,他嘴硬道:“其实我也没那么想吃……”   薄静时说:“那不吃了?”   虞澜唇角弯起:“嘿嘿,那还是要吃的。”   虞澜出卧室时比较谨慎,双手紧紧搂住哥哥的脖子,小脸东张西望,生怕看见生人。   但如薄凝心所说,白缘将鸡蛋仔送到后便离开了,先用鸡蛋仔刷刷好感度,下次再正式准备礼物哄他。   小碟子里整齐排列着香气腾腾的鸡蛋仔,口味颇多,大多表面呈淡淡的金黄色。   虞澜刚一靠近,香气四溢,眼睛都放起了光。   薄静时抱着虞澜擦手,虞澜目光一直落在碟子上,薄静时先自己吃了一个,确定温度不烫可以入口后,才喂给虞澜。   虞澜迫不及待张开嘴巴,鸡蛋仔外壳酥脆,一口咬下去却软软嫩嫩,蛋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软软的夹心满是浓郁的蛋糕香和奶香。   他幸福地眯起了眼,小肩膀也跟着抖了抖。   “好不好吃呀宝宝?”薄凝心笑着问他。   “好次!”虞澜是个讲究小崽,格外注重发音,他忙改正,“好好吃!”   “好吃就好,好吃的话,我们下次再让白阿姨给我们小宝买,好不好呀?”美食能够拉近距离,果然,虞澜似乎对白缘也没有那么抗拒了。薄凝心看着虞澜一脸幸福的甜美笑容,心情仿若被治愈一般,“等小宝吃完,想不想去商场逛街?听说商场上新了新玩具。”   虞澜吃得小脸鼓起,咽下去后才迷惑道:“可是我们前天刚去买过玩具呀?”   他虽然喜欢玩具,但也不贪心。   薄凝心通常一周会带他们去一次商场,玩具限量三个,服饰不做限制。   薄凝心笑吟吟道:“以前小宝看到陌生人都会哭,今天却没有,姨姨感觉今天的小宝好勇敢啊,这么勇敢的小宝当然要有新玩具了。”   不久差点哭鼻子的虞澜紧张地抬起脸,支吾道:“但我还是很害怕,我还、我还差点哭了……”   “谁说小宝宝一上来就要特别勇敢啦?小宝今天差点哭了,可这不是没哭吗?这对过去的小宝来说,是很大的进步,已经很勇敢了。”薄凝心说,“我们小宝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勇敢的,对不对?”   虞澜点点头:“对!”   “那就对了。为了奖励今天的勇敢小宝,姨姨决定带小宝去买玩具,然后回来睡觉。”薄凝心揉揉虞澜软乎乎的脸蛋,“我们小宝宝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吃饭和睡觉了。”   商场很近,薄凝心提前和商场打过招呼,包了一个时间段,她还想训练一下虞澜的胆子,选择步行前往。   人少的地方还好,人一多,虞澜就走不动路了,小手扒拉着薄静时的腰,仰头委屈巴巴。   薄静时对虞澜向来纵容,当即把虞澜抱了起来,任由虞澜伏在肩头,偶尔把小脸抬起东张西望,又迅速把脸蛋藏进颈窝。   也幸好虞澜的体重和体格比同龄人要小上一些,不然薄静时肯定抱不动,也抱不了这么久。   薄静时他托着虞澜的小屁股,开心不起来。   他格外注重虞澜身体与饮食方面,虞澜挑食,饭量又小,他总是想方设法哄虞澜多吃一点儿,希望虞澜快快长大,结果事与愿违,虞澜还是没长大多少,幸好体检报告各方面数据都比较正常,否则他一定会很焦虑。   等他们到达商场,商场工作人员已完成清场,留部分工作人员扮做消费者在里头闲逛,好让商场看起来热闹一些,顺便训练一下虞澜的胆量。   “这是两个硬币,一个硬币只能买一个玩具。哥哥一个,小宝一个,每个人都只能买一个玩具,不能多拿,知道吗?”薄凝心将两枚硬币分别放在两个小男孩手中,“我就不陪你们进去了,你们自己挑,想挑多久挑多久。但是要记住一点……小宝还记得吗?”   虞澜仰起头说:“记得!不能喧哗乱跑,要做有素质的小朋友。”   薄凝心摸摸他的脑袋:“对,就是这样。”   说是玩具店,其实是专门腾出来的一家商铺,四面皆是玻璃墙,从外能将里头情况看得很清楚。   里面没有特别高的货架,所有玩具都摆放得很矮,看似有销售在里头服务,其实并不会参与他们选玩具的过程,只是用于应对突发状况。   小孩子很容易遇到好几个玩具都喜欢的情况,但他们必须做出取舍。   虞澜和薄静时在许多事上有很自由的选择权,并给足他们思考、纠结的空间,最终选择一个最心仪的物品。   各式各样的玩具整齐排列,种类齐全,虞澜一进门便看花了眼,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   他在里头绕了一圈,眼睛都挑花了,最终小跑到薄静时身边,抱住薄静时的手臂,射灯照亮他神采飞扬的小脸:“哥哥,你要买什么呀?”   薄静时光顾着跟在虞澜身后,根本没注意看玩具,况且他对这些也没有兴趣。他说:“还没挑好,你呢?”   虞澜指了指前方,又指了指侧方:“我看到一个乐高游乐园,里头有摩天轮、旋转木马、鬼屋……这是新款吗?以前都没有,我想要。但是我又看到一个乐高粉色城堡,也好漂亮……我都想要。”他小脸忧愁纠结,“但小朋友不能贪心,我再选选。”   他知道如果他都想要的话,阿姨会给他买,但他不能当言而无信的小朋友,说好只买一个的。   虞澜迈着小短腿来回跑,不出须臾,脸蛋变得有些红。   游乐园和粉色城堡在截然不同的方向,且都是最后一个,在看前者时,他迫不及待想去看后者,生怕被别人买走。   粉色城堡放在二层橱柜,不高,但虞澜需要踮着点脚尖才能够到。   他伸出手臂想去拿,指尖即将碰到时,又缩了回来。   小脸纠结挣扎,最终掉头去了乐高游乐场的方向。   虞澜把乐高游乐场放进儿童小推车里,再次回来,发现粉色城堡不见了。   但他也没多沮丧,他已经买到了他想要的玩具。   突然,他看到收银台多了一个身影,薄静时正拿着玩具结账。   他小跑过去,看到收银台上的玩具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乐高粉色城堡!   虞澜站在原地仰头发呆,薄静时转过头:“宝宝先?”   虞澜迷迷糊糊点了点头。   他被抱了起来,被抱起来的他勉强能够到收银台,小手在口袋里摸索一会,掏出硬币结账:“谢谢姐姐。”   收银台姐姐看着这张可爱精致的小脸,甜甜的小奶音,心都要融化了。   薄静时结账的速度很快,他把玩具放在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小推车里,再把虞澜抱起来一起放进去,推着小推车往外走。   虞澜曲起腿坐在里头竟然刚刚好,他坐姿乖巧,望着两个心仪的玩具,忽然偏过脑袋问:“哥哥,你为什么要买游乐园?为什么为什么呀?”   他明明知道原因,却非要薄静时亲口说出来。薄静时看着他说:“因为有个小宝宝很喜欢。”   “谁呀谁呀?哪个小宝宝?”虞澜故作生气,“你还有别的小宝宝吗?”   “可能是一个叫澜澜的小宝宝吧。”   “什么叫可能呀!”虞澜被哄得心中甜滋滋,却还要不依不饶道,“哥哥,你为什么要买这个呀?”   薄静时停下推车的动作,就这虞澜转过头的姿势,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面无表情道:“因为有一个叫澜澜的小宝宝很喜欢,所以我要给你买。”   得到确切答案的虞澜反而有些难为情了,他揪住衣摆,小小声道:“可是我已经有玩具啦,你怎么还给我买呢?我又不是那么娇气的贪心宝宝。”   薄静时把虞澜的领口翻出来,说:“因为我想哄你开心。”   虞澜在橱柜前看了很久,他那么小,看不清还要踮脚去够。   五次,足够说明他多么想要。   薄静时其实也没有特别复杂的想法,他只是觉得,虞澜那么想要,他却不给虞澜买,那他真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哥哥。   如果他不给虞澜买,他会愧疚。哪怕他知道虞澜没喜欢到非要不可的地步。   薄静时只是单纯想哄虞澜开心。   事实上虞澜也确实很开心,一路上他都笑眯眯的,雪白柔软的面颊现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就连胆子都大了不少,路上偶尔碰到一群生人也不会后退害怕,而是乐呵呵往前走。   回家后洗澡也是喜滋滋的。   浴缸中,薄静时在帮虞澜擦沐浴露,虞澜忽然扭过来抱住他的胳膊,黏糊糊地靠过来撒娇:“哥哥,我的好哥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我最最最最喜欢你啦!”   薄静时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小酷哥表情。   在虞澜转回去时,才小幅度地翘了翘唇角。   睡觉前,虞澜的心情还是很亢奋,抓着薄静时聊天。   小嘴巴叨个不停,他也没想得到薄静时的回应,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表达他的欢喜。   薄静时耐心听着虞澜说话,虞澜的声音逐渐变轻,眼皮缓缓耷拉下来。   他说着说着,脑袋一歪,靠在薄静时的胸口睡着了。   虞澜睡着后的小动作多,爱踢被子,爱翻身,经常睡得四仰八叉,有时候清晨起来,头脚换了个位置,脚就怼在薄静时脸边。   后来薄静时总会想办法抱着虞澜睡觉。   薄静时抱着虞澜躺下来,帮虞澜掖好被子,床头夜灯昏黄温暖,照亮这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面颊睡得微微绯红,哪怕熟睡,眼睛与嘴唇都是弯弯的笑意。   手指拂过他的眉眼、挺翘的鼻尖,最终戳戳若隐若现的小梨涡,捏捏圆润的耳垂。   十分柔软。   薄静时很喜欢看虞澜的睡颜,忽的,虞澜的嘴唇动动,小声嘀咕着什么。   他低头凑近去听。   虞澜今天太开心,连做梦都充满好心情,此刻的他无意识复述开心事,长高了、故事书、小蛋糕、鸡蛋仔、小玩具……说了很多很多,含糊不清,顺序错乱重复。   就是没有薄静时的名字。   薄静时垂下眼眸,突然低头嘬了一口虞澜的脸蛋。   睡梦中的虞澜眉尖一抖,凶巴巴地贴脸咬上薄静时的下巴,熟悉的触感让他瞬间安心,换了个姿势窝进薄静时怀里,黏糊糊地撒娇:“最喜欢哥哥。”   这是梦话。   薄静时伸手抚摸虞澜的后脑:“最喜欢是多喜欢?”   虞澜本来是给不出回答的,但也许这一幕恰好和梦里画面重叠,竟误打误撞对上了。他甜甜道:“全世界第一喜欢哥哥!”   还是梦话。   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虞澜扭着小屁股往薄静时怀里钻,软乎乎的身躯贴了上来,他带着点鼻音:“哥哥,抱抱嘛。”   又撒娇。   虞澜睡觉不喜欢太亮,往怀里钻估计是为了避光。   薄静时抬手熄了台灯,在黑暗中把虞澜搂抱在怀里,虞澜小幅度哼哼,他只能抱得更紧,抱着睡觉还不够,另一只手还得轻拍虞澜后背哄睡。   他垂眸看着虞澜正酣睡着的小半张侧颜。   娇气包。 第十八章 暴雨天   书房内,薄静时坐在桌子前,小心翼翼从抽屉中取出笔记本,封面上写着《澜澜成长日记》。   这是第二本日记,第一本主要记录虞澜婴幼儿时期,以照片为主。第二本里面详细记录了虞澜的生活习惯、个人爱好,以及不同时期的照片。   之前薄静时还不认识那么多字,只能用图案做标记。   后来认识的字多了,才用汉字书写记录。   ——澜澜喜欢晒太阳,但很怕热,不能带他去太阳直射的地方。   ——澜澜有起床气,但是没关系,哄一哄就可以。可以趁他起床气发作的时候,帮他洗漱,他很乖,也很配合。好可爱。   ——不吃葱、蒜……但是能接受烹饪过程中有,喂澜澜吃的时候要把这些去掉,一根都不能留(一颗红心);不喜欢吃酱,讨厌酱制品(两颗红心);讨厌香菇!!!(加粗感叹号+三颗红星)。   ——……   书房门被推开,一个小巧的身影小跑进来,薄静时把笔记本合上藏好,起身,虞澜抱住他的大腿。   今天虞澜穿着奶黄色的卫衣和小短裤,一双小肉腿白皙柔软,他踮起脚尖,仰头甜甜地喊:“哥哥!”   薄静时摸摸虞澜的脑袋:“长高了?”   虞澜踮脚得幅度更大,像恶作剧却没被发现那样满脸得意:“我踮着脚呢!”   他又小脸委屈,“什么时候我才能跟你一样高呢?”   虞澜很想长高,有时候遇见街头的同龄小孩,他明显比对方要矮一些。   大家告诉他,因为他身体不好,所以才长得比较慢。   可他每天早睡早起,也吃得很多,为什么还是长不高呢?   薄静时弯腰把虞澜抱了起来,让虞澜处在一个比自己还要高的高度。餐厅传来蛋糕香,他抱着虞澜往外走:“现在宝宝比我高了。”   虞澜被被哄开心了,手臂搂住薄静时的脖子,往薄静时脸上吧唧亲了好几口。   亲完后,他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把脸蛋凑过去:“哥哥你也亲亲我。”   薄静时脚步节奏顿了片刻。   虞澜直将脸肉往薄静时唇边贴:“哥哥,你也亲亲我嘛。”   虽偷亲过不少,但薄静时很少在光明正大的情况下亲虞澜,他总觉得有些羞耻,又或许是他的某种怪异心理作祟,他怕他被虞澜嫌弃。   但他没办法拒绝虞澜,虞澜一直撒娇,他只能低头碰碰虞澜的面颊。   薄静时凝视那块肉嘟嘟的颊肉,肌肤细腻光滑,极富有弹性。   他想亲,刚凑过去一点,又不好意思地顿住。   纠结片刻,薄静时还是没有抵抗住诱惑,在虞澜的脸蛋上碰了碰。   柔软温热的触感,仅是轻轻贴了贴,就有一种香甜的气息。   “哥哥,不是这样亲,是这样亲——”虞澜吸了一口薄静时的脸肉,离开时带着鲜明口水印,“像你之前那样亲!”   虞澜看到薄静时的耳朵倏然红透。   他觉得有趣极了,小脑袋拱着薄静时的脖颈、下颌,黏糊糊地喊:“哥哥,你就亲亲我嘛,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是不是不是你的小宝贝了?你都不肯亲我,你是不是有别的小朋友——”话未说完,脸蛋就被嘬了一口。   嘬声响亮清脆,脸蛋极富有弹性地跃动。   小朋友的脸蛋肉软好捏,薄静时亲了一口,又忍不住亲第二口。   虞澜这才心满意足,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哥哥,喜不喜欢呀?”   “喜欢。”   “喜欢我还是喜欢亲我?”   “都喜欢。”薄静时说,“喜欢宝宝。”   虞澜更开心了,大老远就能听见他喜滋滋的笑声。张嫂听见哥哥哄弟弟,在餐厅无奈地笑了:“是哪个宝宝要的糯米糕呀?”   “是我是我!”虞澜忙应声。   “原来是澜澜宝宝呀。”   虞澜靠躺在薄静时怀里,接受薄静时的糯米糕投喂,薄静时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本绘本故事书,他的腮帮子一边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   看完这一页,他伸手戳戳薄静时的手臂,薄静时便会帮他翻页。   全程他保持同一个躺姿,懒洋洋地窝在薄静时怀里。   儿童故事书主要以图片为主,文字为辅,虞澜不识字,薄静时负责念给他听。突然,虞澜说:“哥哥,我还不会写字呢。”   他抬起面庞,“我连我的名字都不会写。”   薄静时拿来笔:“我教你。”   虞澜平时有涂鸦,但没人刻意教他写字。   今天他突然来了兴致。   薄凝心悄悄进入房间,在一旁打开手机视频,让国外的虞悦同虞澜进行视频通话,调了静音,暂时没有打扰哥俩。   薄静时一笔一划写着虞澜的名字,他想握住虞澜的手写,但虞澜要自己来。   虞澜看着哥哥的字,小脸严肃专注地握笔书写,他拿不稳笔,名字笔画又多,写出来的字歪七扭八。   他垂头丧气道:“好难!”   “因为宝宝的名字笔画多,又是第一次写,已经很好看了。”薄静时安慰他。   虞澜抬起眼睫:“真的?那我要写你的名字。”   但薄静时的名字笔画也不少,还比虞澜多出一个字,一团鬼画符挤在一起,看起来更丑了。   虞澜委屈,别过头不肯看纸张。   薄静时刚要哄他,薄凝心走了过来:“哇,小宝第一次写字就写得这么流畅,怎么这么厉害呀?”   虞澜一抬头,便看到平板屏幕上母亲的面孔,他双手撑住桌面抬起身,小脸激动得不行:“妈妈!”   虞悦在国外,她站在沙发边上,落地灯外的天空繁星灿烂。她将屏幕角度调整了一下,微笑道:“小宝都学会写字啦。”   虞澜将纸张双手举起来给妈妈看,之后难为情地收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其实写得不是很好。”   “是吗?可是妈妈觉得写得很棒呀。”   虞澜被夸得重拾信心。他经常和虞悦视频,虞悦一有空就会回国来看他,有几次想将虞澜接到国外,但虞澜一上飞机就害怕,她只能暂时打消带虞澜出国的念头。   所幸虞澜被照顾得很好。薄凝心每天都会发虞澜的视频,睡觉、吃饭、玩耍、撒娇……可以看出来,虞澜每天都很开心,也真心实意喜欢这里。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话多,虞澜一直在和虞悦分享最近的开心事,虞悦听得很认真,等到虞澜说得口干舌燥,薄静时便会喂他喝水。   他仰头喝完一大口水,便将嘴巴嘟起凑到薄静时边上,让薄静时帮他把湿润的嘴巴擦干净。   虞悦看得有些想笑,等虞澜说完,她耐心地一一回复。之后她故作不经意提起:“哥哥对你真好呀。对了,小宝还记不记得妈妈上次跟你说的鹤延哥哥呀?”   薄静时警觉地看向屏幕。   虞澜则困惑地歪歪脑袋。   虞悦所在房间宽阔,和虞澜的视频画面被投到屏幕上,房间不止她一人,藏在角落里一起看投屏的众人被虞澜歪头的小动作萌了个正着。   饱满雪白的面颊,巴掌大的小脸蛋,偏头的幅度不大,眼眸澄澈天真,特别招人喜欢。   一个穿着夹克潮牌的青少年心碎地抱头,旁边有人抱臂嘲笑。   虞悦前段时间一直在和虞澜提“鹤延哥哥”拿了多少奖、多么优秀,当时虞澜满脸崇拜,江鹤延得意得不行,在同辈中炫耀虞澜弟弟记得他,并信誓旦旦虞澜一定会喜欢他这个哥哥。   这才过去多久,虞澜连江鹤延的名字都没记住。   虞悦温和道:“没事,不记得没有关系,鹤延哥哥记得你就可以。小宝等会要做什么呀?”   虞澜甜甜道:“我要搭乐高,妈妈你看!”他小跑到地毯上,“这个是哥哥给我的游乐园,这个是我自己选的城堡。我没有看说明书,把它们混在一起,就在城堡里搭出了游乐园!”   豪华的城堡花园内是极其梦幻的粉色城堡,精致的旋转木马与摩天轮,在富丽堂皇的欧式城堡面前更加具有童话色彩。   “哇,小宝这么聪明呀,不看说明书都能搭得这么棒!”虞悦靠近屏幕道,“摩天轮里还有小人呢。”   “对呀对呀,”虞澜指着摩天轮里的人物说,“这个是妈妈,这个是姨姨,这个是奶奶……这个是哥哥和我。”   虞澜玩到一半有些饿,薄静时去给他泡奶粉,紧跟着在他脖子附近围了一圈口水巾,帮他扶着奶瓶喂他喝奶。   他喝奶时倒是安静乖巧,奶瓶被哥哥扶起,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屏幕。   肉乎乎的小脚微微翘起,纤长的睫毛卷翘,雪白皮肤透出淡淡的粉,别提多可爱了。   虞悦身边的人疯狂拿手机拍照,江鹤延望向抱着虞澜的小男孩,明显有些羡慕与嫉妒。   羡慕这个小男孩可以喂他弟弟喝奶粉,嫉妒这个小男孩可以抱着他弟弟。   虞澜喝完奶后继续搭乐高,薄凝心陪他搭,薄静时出去洗奶瓶和口水巾。   在薄静时回来时,他隐约听见房间里提到了“京州”“上学”等字眼,他愣在门口,捏紧口水巾久久没有推门而入。   直到一旁送水果的陈姨来了,他才猛地惊醒。   虞澜和妈妈视频了很久,情绪长时间保持在高兴状态的他,困得也很快。   而薄静时一整天浑浑噩噩的,他在哄虞澜睡觉时,忽然想到视频时提到的“鹤延哥哥”。   虞澜不记得,他记得。   这是虞澜的表兄,似乎刚上高中,但他很优秀。   同样是虞澜的“哥哥”,薄静时莫名有些焦虑,就仿佛他比其他哥哥要差劲一些,虞澜就会少喜欢他一些,然后和别人更好。   再一联想到白天时薄凝心说的“京州”,他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薄凝心的确和他父亲不一样,他的母亲有责任心、善良、包容、富有同理心,将他带回A市照顾多数出于责任。   他大概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将会被送回京州,送回到父亲身边。   但他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   看到虞澜的面庞,他前所未有的焦虑,想去抱虞澜,虞澜却哼哼唧唧地说好热。   虞澜说是说热,但还是黏糊糊钻进他的怀里,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一靠,含糊不清道:“哥哥,你好粘人。”   薄静时紧紧抱住他:“喜欢粘着宝宝。”   “为什么呀?”   “因为宝宝抱起来很舒服。”   “为什么舒服呀?”   虞澜像个好奇宝宝,总是有许多问题想问,也想听到更多的夸奖。   薄静时顺着他的意往下说:“宝宝小小的,也很软,很好抱,抱起来很香。喜欢抱着宝宝睡觉。”   虞澜都要被夸得飘起来了,他喜欢被夸,但听到哥哥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令人羞耻的言语,他又臊得慌。   小脑袋拱着胸膛,他难为情了:“哎呀,哥哥你真是……你怎么这么肉麻啊!”   可他分明很喜欢被这样夸奖。   薄静时本来想给虞澜换尿不湿,但虞澜最近都有上厕所,虽然穿着尿不湿,但很少依赖,想上厕所都会憋住,拉着他带自己去上厕所。   虞澜坚信自己已经戒掉了尿不湿。   薄静时没有给虞澜穿尿不湿,二人就这么睡了。   夜里,外头下起大暴雨。   薄静时被一道惊醒炸响,他还没睁开眼,双手凭借肌肉记忆捂住虞澜的耳朵。   虞澜在薄静时怀中肩膀瑟缩,眼睛紧闭尚在熟睡,可小脸充满不安。   他很害怕大声、刺耳、尖锐的声音,也怕打雷。   薄静时搂着虞澜,轻轻拍着后背,虞澜小小一团缩在他的怀里,浑身热乎乎的。   他保持这个举动很久,直到不打雷了,他才稍微放缓拍后背哄睡的速度。   外头冷风狂吹,顺着没有关紧窗户的阳台吹了进来。薄静时放轻动作下床,去阳台关上了窗户。   夜幕浓黑得仿若墨水泼满的纸,无声雷电如利刃划破天空,雨水轰然倾下,顺着窗户缝进入。   薄静时忽然想到儿时在京州的记忆,身躯与大脑一同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浑身冰冷手指颤抖。   突然,他的手背传来温热绵软的触感。   熟悉的触觉让他猛地惊醒,一抬头,头顶撑了一把卡通图案的小伞。   虞澜正站在小板凳上,努力踮脚撑伞:“哥哥,下雨啦。”   薄静时怔了怔。   虞澜困得直打瞌睡,他揉揉眼睛,“我们快进去睡觉吧,不然会感冒的。”   其实虞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没有注意到窗户关着,外头雨水淋不进来,薄静时不需要他帮忙撑伞。   他只知道外头下了雨,要给哥哥撑伞。   外头雨势渐猛,温度骤降,薄静时却感到浑身充满暖意,尤其在看到虞澜那张粉扑扑的小脸,他眼眶发热,忍不住低头抱住虞澜,把头埋进虞澜的脖颈里,嗅着虞澜身上的软香。   虞澜迷茫地眨了眨眼:“哥哥,你是不是做噩梦啦?”   “……”薄静时哑声道,“嗯。”   “没关系哦,我陪着你,我已经很努力地长大啦。”虞澜道,“以后我保护哥哥!”   肩膀随着胸口起伏,薄静时将脸埋得更深。他“嗯”了一声:“我们都要快点长大。”   薄静时把伞收起放好,一扭头,虞澜朝他伸出肉乎乎的手臂,他顺势把虞澜抱了起来,二人再度回到床上。   这一觉薄静时睡得熟,虞澜同样如此。   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虞澜做了一个梦,他在梦里想要上厕所。   虞澜急得不行,四处寻找厕所,但怎么都找不到,后来他终于遇到薄静时,薄静时带他去了厕所。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虞澜迷迷茫睁开眼,后知后觉发现,刚刚他好像在做梦,身下被单与一片湿热。   他尿床了!还尿了哥哥一身!   虞澜忍不住哭了,他怎么会尿床呢?他不是已经戒了尿不湿了吗?   越想,越是伤心,可他害怕被发现,哭都不敢大声,用小手捂住嘴巴偷偷哭。   薄静时觉浅,怀中的小崽肩膀颤抖,他还以为虞澜做了噩梦,虞澜好不容易挪开一点保持距离,又被他抱回怀里,拍着后背哄。   等到胸口被打湿,才意识到不对劲。   睁开眼,打开灯,薄静时看到一张哭得极其伤心的小脸。   虞澜可怜巴巴仰起面庞,嘴巴瘪了瘪:“哥哥,我尿床了……”   他又哭了出来。   刚哭出一点声音,虞澜赶紧低头把嘴巴捂上,可他哭得太悲伤,哆嗦的哭腔还是从指缝溢了出来。 第十九章 爱哭鬼   薄静时费劲地换下被濡湿一块的被单,他起身后才发生身上冰冰凉凉,也被染上了湿漉漉的一小片。   他们睡觉向来都是黏糊糊抱在一起,他喜欢紧紧抱着虞澜睡觉,虞澜喜欢被紧紧抱着,这样的睡姿,要是虞澜尿床,有部分肯定会尿到他的身上。   但区域不是很大。   洗澡之前,薄静时先拿出相机,拍了一张照片,这可把虞澜急坏了,尿床的事被记录下来,很丢人啊!   但他哄着虞澜,说不给别人看,并发誓:“如果我给别人看,我就每天给宝宝买一百个小蛋糕。”   虞澜口水差点流下来,他期待道:“真的?”   薄静时抱起虞澜:“真的。”   薄静时带虞澜去淋浴间一起洗澡,主要帮虞澜洗屁股,洗干净后,拿毛巾将水珠擦干净,又往他身上涂身体霜。   虞澜趴在他的腿上,被尿床一事打击到的他,还是忍不住眼眶发酸。   薄静时哄了他很久,又是小酸奶又是小蛋糕,虞澜这才吸吸鼻子,勉强被哄好了。   他把盆子和木桶搬到阳台,被单放木桶里泡着,双膝分开坐下帮虞澜洗小短裤。   窗外雨变小了,虞澜坐在哥哥对面看哥哥洗衣服,他坐在小板凳上吃小蛋糕。   一边是美食,一边是尿床的罪证,虞澜委屈劲儿又涌了上来:“我怎么尿床了呢?我一定会被笑话……”   他含泪吃了两大口小蛋糕,“呜呜好好吃……”   薄静时搓短裤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在虞澜脸上。   对虞澜哭这件事,他一直抱有不同想法。   一方面,他不舍得看虞澜掉眼泪,这是毋庸置疑的;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虞澜哭起来真的好可爱。   巴掌大的小脸哭得鼻尖粉红,眼睛水汪汪的,可怜又惹人爱。   “不会被笑话,”清洗被单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困难,薄静时只能放洗衣机,他说,“如果阿姨问起来,我就说是我尿床了。”   “才不会信。”虞澜小声道。   “会信的。”薄静时安抚他,“我把我的裤子泡里头了,也把你的短裤洗干净了,我说是我尿床,不会有人怀疑。”   把小短裤拧干晒好,薄静时擦干净手,抽来纸巾帮虞澜擦脸。   虞澜吃得半张脸都是蛋糕碎屑,抬头时泪眼模糊,可伤心了。   擦完嘴巴、洗完脸,薄静时挖出面霜点在虞澜的鼻尖、面颊、下巴尖,涂抹完毕后,语气不明:“脸都哭红了。”   虞澜委屈巴巴道:“我就是爱哭鬼。”   “没有不让宝宝哭,”薄静时说,“你可以哭,反正我会哄你”   薄静时一脸理所应当,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这反而让虞澜笑出声。   他把脸蛋贴到薄静时的面颊:“别人家的哥哥都这么好吗?都这么会哄小孩子吗?”   薄静时:“我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反正我会。”   大半夜,因为尿床折腾这么久,还泪眼汪汪地哭,虞澜也有些难为情。   尤其瞧见哥哥脸上都是被溅到的水珠,虞澜主动拿来纸巾帮哥哥擦,挥舞着小胳膊,殷勤极了。   “宝宝?”薄静时突然说。   “嗯?”虞澜还以为薄静时这是不好意思,小手擦得更加努力,“哥哥没事,以前都是你帮我擦眼泪,今天我来帮哥哥擦水水。”   薄静时沉默片刻,又喊:“宝宝。”   “嗯?!”   “你戳我鼻孔了。”   虞澜急忙把纸巾拿走,双手捧住薄静时的面颊,往中间一挤,薄静时的面颊便被挤得有些变形。   他观察半天,见哥哥没被自己戳坏,才拍拍小胸脯,松了一口气。 第二十章 幼儿园   虞悦给虞澜寄的礼物到了,最新款的电话手表和游戏机,前者拥有通话、视频、定位等功能,如果虞澜想妈妈,可以直接拨通电话,不需要再找薄凝心借用手机。   礼物是双份的,还有一份给薄静时。   虞澜有了新玩具,每天都在捣鼓游戏机和电话手表,他年纪小,但聪明,许多功能一教就会。   他对一个游戏极其感兴趣。   这是一个经营类小游戏,里头不仅可以种地、钓鱼、畜牧,后期等级够了,还可以升级小屋,开糖果店、饮料店等店铺。   不仅可以联机,还可以绑定关系,他催促薄静时赶紧打开游戏,要一起玩游戏。   虞澜脑容量不够,吸收不了太多信息,而且他不识字,新手教程看不懂。   但他聪明,一通捣鼓下来大致知晓游戏该怎么玩了。   直到睡午觉的时间,虞澜还抱着游戏机不肯撒手。   薄静时看着网瘾小崽,无情地从虞澜手中拿走游戏机,锁到柜子里:“每天只能玩两个小时游戏机,两小时时间到了。”   虞澜正玩得起劲呢,他一脸天崩地裂,双膝分开跪坐在床上,皱着小脸,仰头委屈巴巴地看着薄静时。   虽一声不吭,但眼睛都已经湿润了,薄静时心头一软,过来把他抱在怀里,揉着他的小脚哄:“宝宝不是很想长高吗?不睡午觉的宝宝长不高。”   “那就长不高吧!”虞澜气道。   薄静时思索片刻:“你已经玩了很久的游戏机,游戏机也要睡午觉,不然会爆炸的。”   虞澜被唬住了,他哆嗦着抬起眼睫,信任与怀疑同时出现在他脸上:“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可是我还要收菜呢……”   虞澜小巧白皙的小手慢慢勾上他的手指,薄静时垂下眼帘,瞧见虞澜仰起委屈巴巴的面庞,“哥哥,这可是我们的农场,你怎么能不管我们的菜?我们不是天下第一好了吗?”   薄静时又被拿捏了。   他退了一步,拿出游戏机看了看农作物成熟的时间,虞澜则趴在他的身上一起眼巴巴瞧着,他一只手护住虞澜的后腰,另一只手拿举游戏机,单手操作。   收完菜、种完地,游戏机差不多没电了。薄静时把游戏机放去充电:“下一轮收菜在一个小时后,宝宝先睡觉,我起来后收菜。”   虞澜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他就这么趴在薄静时身上,半边颊肉被挤出软绵绵一团,含糊不清道:“哥哥辛苦了噢。”   *   薄静时比虞澜先醒,他把农场里的菜收完种好,又去洗虞澜的小短裤和口水巾。   他忙活半天,门被轻轻叩响,他怕来人吵着虞澜睡觉,迅速前往门口。   门被打开一条缝,是薄凝心。她看了一眼室内:“小宝今天睡这么久呀?那正好,妈妈想跟你说点事,你现在方便吗?”   薄静时不想在这时候离开,他怕虞澜醒了看不到他会害怕,他摇摇头:“就在这里说吧。”   虞澜睡眠质量还可以,正常的交谈声并不会吵醒他。   薄凝心坐下,将整理出的幼儿园招生宣传单列在桌面。   薄静时愣了愣。   “你马上就要上小学了,但你之前一直在家里上课,我怕你无法融入集体,或者不知道怎么和同龄人相处。我觉得这个幼儿园还是有必要上的,这段时间我在整理幼儿园的资料,也考察过现场的环境。这个幼儿园京州小朋友会比较多,这个幼儿园A市本地小朋友会比较多,我小时候就在这里上的幼儿园……”薄凝心说,“你觉得呢?”   薄静时沉默片刻:“不是把我送回京州?”   薄凝心:“当然不是。你想回去吗?”   “不想。”   “妈妈也认为你不需要回去。”   薄凝心怕伤到孩子的痛处所以没提,但看薄静时的反应,薄静时似乎一直没什么安全感。   她道,“虽然你父亲背景雄厚,但妈妈也不差。那些欺负过你的佣人们,我都已经让他们付出代价。还有你父亲那边的亲戚,他们在乎钱和权,我就拿走他们最在乎的东西。至于你父亲……有点难办,但我不会什么都不做。”   “你可以放心,妈妈不会让你平白无故受委屈。”   薄静时的父亲是京州老世家的掌权人,他的那些亲戚多数是酒囊饭袋,家族全靠他一人支撑。   对付那些亲戚,并不需要付出多少力气。但想要让他吃大苦头,着实有些费力。   “你就待在A市,和澜澜一起好好长大。”她道。   薄静时对其它事无所谓,他只在乎一件事——他不想回京州,他想留在这里。   只有在这里才能陪着虞澜。   “我不要去幼儿园。”   “为什么呢?”   “太简单。”   “这个我知道,我和老师沟通过,幼儿园也有特殊的班级,里头会根据学生实际情况因材施教。最重要的是,妈妈想让你接触一下别人,你以后迟早要和外界接触的,对不对?”   薄静时想得天真,他认为他可以不和外界接触,可以像现在这样照顾虞澜、陪虞澜一辈子。   薄凝心的一句话让他陷入深思。   “澜澜也会长大,他以后也要上幼儿园、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也会认识很多很多新的朋友,拥有他的社交与生活。”薄凝心说,“而且澜澜以后接受到的教育是最顶尖的,以后肯定也会成为优秀的人。澜澜喊你一声哥哥,你总不能让虞澜的哥哥,是一个连幼儿园文凭都没有的笨蛋吧?”   原本熟睡的虞澜无声坐起,坐在原地生闷气。   他只听到部分关键字,他眼睫微抬,迷糊糊道:“我是笨蛋?” 第二十一章 保证书   见虞澜睡醒,薄静时急忙小跑到床边,把虞澜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   如过往起床气那般,虞澜被抱了也不开心,伸手推了推薄静时的肩膀,劲小,没推动,眉尖一拧,瞧起来更生气了。   薄静时检查了一下虞澜有没有流口水,没有,抱去卫生间洗脸洗漱。虞澜没睡醒+起床气,嘴巴还叨叨着:“我是笨蛋?”   薄静时给他擦脸:“不是,宝宝不笨。”   被否定的虞澜反而恼了,他眼睛紧闭,粉扑扑的小脸凶狠:“我哪里不笨了?我就是笨蛋!”   薄静时哄他:“你是,宝宝是笨蛋。”   虞澜这才心满意足,小手搭在薄静时肩头,仰脸给薄静时擦。   大约过去三五分钟,他起床气才散,睁开眼,表情骤变,他搂住薄静时的脖子甜甜道:“哥哥我睡醒啦!”   而这时薄静时也已经帮虞澜洗漱完毕,他揉揉虞澜的头发:“可爱。”   这不是薄凝心第一次看见薄静时照顾虞澜起床的画面,但每次看的感觉不同。   这时虞澜也瞧见了她,水汪汪目光越过哥哥肩膀到达她身上:“姨姨!”   “哎,姨姨在呢。”   虞澜眉眼弯弯,肉嘟嘟的面颊陷下小巧的梨涡,确实很招人喜欢。   虞澜一睡醒,方才的幼儿园一事也不好说,但他先一步发现幼儿园宣传单,他盯了片刻:“哥哥要去上幼儿园吗?”   薄静时:“不去。”   “那是我要去吗?”虞澜困惑眨眼。   薄凝心问:“小宝想去吗?我是想让小宝明年再去,到时候正好上小班,如果小宝想去,现在也可以去上小小班。”   小小班的小朋友不到三周岁,自理能力和沟通能力都比较弱。虞澜是聪明,但胆子小,她怕虞澜太早上幼儿园不利于心理健康,又或是变得更加怕生。   虞澜摇摇头,他不想去。   薄静时:“那我也不去。”   虞澜奇怪道:“为什么呀?”   薄静时:“不想上学。”   “这怎么可以呢?”虞澜小脸严肃,双手叉腰,苦口婆心道,“哥哥,知识很重要,只有上学才能获取知识,怎么能不去上学呢?”   之前虞澜年纪小,没有这方面概念,每天和哥哥粘在一起也不觉得有问题。   现在长大一些,他才意识到哥哥早就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   虞澜小嘴叭叭、劝薄静时的模样故作老成,有几分反差的可爱。   薄静时耐心听他说,待他说得口干舌燥,从保温杯里倒出水喂他喝。   “如果我去上幼儿园,宝宝以后就要自己喝水了。”   虞澜懵了。   “不仅是自己喝水。上幼儿园得从早上到下午,宝宝要自己起床,中午也要自己吃饭,睡午觉也没有我哄,如果打雷下雨,也没有我帮你捂耳朵。”   虞澜小脸一垮,光是想象这些,就已经委屈得要掉眼泪了。   薄静时揉揉他的脑袋,哄他:“所以我不去幼儿园。”   薄凝心插话道:“要不这样,你就去上下午的幼儿园,正好是小宝睡午觉的时间。幼儿园离家里近,你在家吃完午饭、把小宝哄睡着后过去,这样就不影响小宝起床、吃饭、睡午觉了,哥哥放学后还能带小宝喜欢吃的小吃。幼儿园附近那条街小吃很多,之前白阿姨的鸡蛋仔就是在那里买的。”   “而且小宝以后也要上幼儿园呀,哥哥先去上,回来告诉小宝幼儿园是怎么样的,多教教小宝,这样小宝也有经验了,对不对?”   虞澜期待地看向薄静时。   如果是这样的话,薄静时好像就能接受去上学了。   最重要的是,薄凝心先前说的话属实扎他心窝。   从前薄静时以为,他能和虞澜永远待在一起,照顾虞澜、哄虞澜……但其实不是,在他长大的同时,虞澜也在慢慢长大。   而且虞澜还有一群很优秀的姐姐哥哥们,虞澜看到那些奖状、奖杯时,十分崇拜向往。   目前虞澜对他们不熟悉,只是因为虞澜胆小怕生,虞澜迟早会和他们熟悉起来。   薄静时不想当差劲的哥哥,他也想让虞澜为他骄傲。   薄静时愿意上幼儿园,那么得先给他买书包和文具,但他对购物这件事没兴趣,书包还是虞澜给他挑的,满是蓝白小熊卡通图案,拉链还有一只穿T恤的小熊公仔。   他更在意给虞澜挑衣服的环节。   给虞澜挑衣服,薄静时一改方才随意态度,目光专注严肃认真,光是选颜色就要纠结很久,虽然最后的结果往往是,都买。   他极其喜欢给虞澜挑选物品的过程。   “瞧瞧哥哥对咱们小宝多上心呀。”陈姨笑道,“到时候哥哥上了幼儿园,认识新的小朋友,小宝就有新的哥哥了。”   跟在哥哥身边的小虞澜,忽然抬起头。   虞澜坐在试衣间内,连续换了七八件衣服的他有些疲惫。   薄静时又挑了一件新的,他趴在那儿,脸蛋埋进手臂里:“好累哦。”   薄静时把虞澜原本的衣服拿过来:“那我们不试了。别动,给你穿袜子。”   虞澜坐在那里,小腿肉乎乎的,脸蛋小巧精致,皮肤雪白,跟小洋娃娃似的。   他看着薄静时帮他穿袜子、系鞋带,突然道:“哥哥,你以后也会帮别的小朋友系鞋带吗?”   薄静时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不会。”   夜晚,洗完澡擦面霜时,虞澜忽然把脸蛋凑到薄静时跟前,软乎乎地问:“哥哥,你也会给别的小朋友擦香香吗?”   “不会。”薄静时不假思索道。   进被窝后,虞澜连游戏机都没有拿,光顾着往薄静时怀里钻。   小脑袋像推土机一样在薄静时胸口一顿乱拱,衣服褶皱满是,堆到肋骨。他忽的仰起粉扑扑的小脸:“哥哥,你上幼儿园之后,会不会嫌弃我笨呀?”   “为什么要嫌弃你笨?”   “我,我连名字都不会写……而且我还没有上幼儿园,没有幼儿园毕业证……”   “因为你笨就不喜欢你了吗?”   薄静时不知道小崽一天到晚脑子里都装着什么,反正哄准没错,他把虞澜搂过来,虞澜就这么趴在他身上,眼巴巴瞧着他。   他边摸虞澜的发梢,边说,“笨也喜欢你,而且你不笨。”   唇角高兴地翘了起来,虞澜赶紧用小手捂住,生怕被看到。   他偷笑片刻,又问:“哥哥,那你以后就不能趁我睡着偷亲我了。去上幼儿园后,你也会偷亲别的小朋友吗?”   虞澜提到偷亲这件事,薄静时因羞耻手指微动。   没有马上得到回答,虞澜低下小脑袋,委屈巴巴。薄静时忙低头亲亲虞澜的脸蛋:“不会,只亲宝宝。”   “只喜欢亲宝宝,也只喜欢宝宝,不会有别的小朋友。”   虞澜终于被哄开心了。   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看似什么都不懂,其实占有欲很强,尤其他正处秩序敏感期,心思更加细腻敏感。   哥哥要上幼儿园,那就会认识新朋友,那他们还会是天下第一好吗?哥哥还会像从前那样,只喜欢他吗?   薄静时的甜言蜜语让他放松许些,他翘起长长的睫毛:“真的?”   “真的。”薄静时把虞澜抱到书桌前,拿了一张纸,认认真真地在上面写字。写完后,“宝宝你看。”   虞澜生气地握拳:“我不识字!”   薄静时念给虞澜听:“我只会给澜澜宝宝一个人系鞋带、喂奶粉、擦香香、换纸尿裤……也只会亲澜澜宝宝一个人。我只有澜澜一个小朋友,会一直对澜澜宝宝好,只对澜澜宝宝好……保证人,薄静时。”   虞澜看不懂字,但还是将保证书举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他嘿嘿地笑,往薄静时脸上吧唧了一口,很霸道地抱住薄静时的头:“我和你才是天下第一好。”   薄静时:“宝宝,再亲我一口,好不好?”   虞澜碰了碰薄静时的脸蛋,薄静时却说:“不是这样亲,是我之前那样亲。”   清脆一声响,虞澜在薄静时面颊重重一嘬,小朋友控制不住吮的力道,嘬出来的印记深红刺目,像在一块完好的皮肉上打上标记。   这时候倒知道难为情了,虞澜把脸蛋藏进薄静时的颈窝。   “这可怎么办?万一明天还在,哥哥你去幼儿园,多丢人呀……”   “没关系。”   薄静时揉揉虞澜毛茸茸的后脑,熟练地哄小孩儿,“这样大家都知道,我已经有小朋友了。” 第二十二章 小虎牙   这天一大早,薄凝心敲响孩子的房门。   薄静时和虞澜已经起床了,二人正在卫生间洗漱。   盥洗台是定制的高度,薄静时站着完全够得到,虞澜则需要站在小板凳上让哥哥帮忙洗漱。   起床气尚在的虞澜小脸拧起、眉尖紧皱,仿佛薄静时惹他生气了那般,一动不动地任由薄静时帮他洗脸与擦面霜。   薄凝心等待片刻,虞澜便黏糊糊地抱住薄静时的腰,撒娇要抱抱。   她一靠近,惊讶地挑了挑眉:“哎哟,哥哥脸上这是怎么了?小宝亲的呀?”   虞澜仰起粉扑扑的脸蛋,面颊、鼻尖点着乳白色的面霜:“是哥哥让我亲的!”   “哥哥这么粘人呀?”   “哥哥本来就很粘我。”   虞澜忙揪揪薄静时的衣摆,“是不是呀哥哥,你说话呀。”   薄静时摆正虞澜的小肩膀,专注帮他涂开面霜,回答得也很认真:“是。我喜欢粘着宝宝,我没有宝宝不行。”   一不小心,虞澜的小虎牙就因高兴露了出来,薄静时盯住那两颗雪白的小牙齿若有所思,最终只是戳戳虞澜面颊的小梨涡。   薄凝心被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逗得不行。   说好只让薄静时中午去幼儿园,可真到了中午,他又后悔,不想去了。   喂虞澜吃饭时动作很慢,哄虞澜睡觉时也不疾不徐。   今天虞澜没什么困意,薄凝心说没关系,她来哄虞澜睡觉就可以,薄静时就放心去幼儿园吧。   薄静时怎么放心得下来。   虞澜乖乖躺在床上,皮肤雪白,眼睛明亮水润,精致的小脸蛋就像西方油画里的小天使。   小巧白嫩的手轻轻捏住被角,他叮嘱道:“我要吃车轮饼和蜂蜜小蛋糕,哥哥不要忘了噢。”说完,果冻似的小嘴巴打开,软乎乎地打了一个哈欠。   薄静时忍不住捏捏虞澜的脸蛋,满是不舍。   万一虞澜睡觉踢被子怎么办?万一虞澜做噩梦怎么办?万一打雷虞澜需要捂耳朵怎么办?   但他又知道,有他的母亲薄凝心在,这些事不需要他担心。   可没有亲眼看到、亲手做到,他都不放心。   薄静时在这里黏黏糊糊的,虞澜反而催促:“哥哥快去上学呀,你怎么这么粘人,上课都要迟到啦!”   “迟到的小朋友没有小红花,哥哥,难道你不想要小红花吗?动画片里说,只有乖宝宝才能拿到。”   薄静时敏锐察觉到,虞澜似乎想要这朵小红花。   既然虞澜想要,他就会让虞澜有。   薄静时抱着挣小红花的心态离开,一步三回头,好不容易快出大门,又掉头回来给虞澜掖被子。   刚走没两步,又回来帮虞澜整理头发。   虞澜都觉得墨迹:“好啦好啦,快去上学。”   薄静时目光不舍,语气都低了几分:“可是,我想把你哄睡着再去上学。”   虞澜眼睛一闭,被子蒙住头,闷闷的小奶音从被窝里传出来:“我睡着啦。”   但虞澜没有睡着。   这是哥哥第一天上学,他担心哥哥受欺负,毕竟哥哥那么粘他,也不爱和别人说话,许多事都要他教,没了他不行。   小崽操碎了心,稳定的生物钟都被打乱了。   幼儿园距离家中不远,出了小区步行就可以到。薄静时算插班生,虽是大班,但现在小孩子普遍早熟,已经懂很多了。   班级已经形成稳定的小团体与社交圈,这会儿来了个新人,他们本能会比较戒备与抵触。   尤其是这个新来的同学看起来就很欠揍,拽得不行的冷酷样,对谁都爱答不理,生人勿近的气场让所有人不敢接近与议论。   本应该如此,但他脸上有一块明显红印。   “他脸上怎么回事?被打的吗?”   “不像被打的吧?之前我把我爸珍藏的花瓶弄碎,他把我揍了一顿,伤口不是这样子的。如果这是被打的,这个人拳头得多小啊?”   “如果是被打的,好可怜哦……”   “这一看就是被小孩儿嘬的。”花裤衩小男孩抱臂开口。所有小脑袋齐刷刷朝他的方向转来,他啧了一声,“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我有弟弟啊,我弟弟成天喜欢咬东西吸东西,之前把我手上吸出一口印,两三天才退,烦死了。”   “华叠你还有弟弟啊?”他们惊讶道,“有照片吗?”   花裤衩男孩华叠拿出电话手表,打开相册给他们看照片。一群小朋友:“哇!好可爱!脸蛋圆圆的。”   “哎也就那样吧,就是太皮了。”华叠嘴上嫌弃,实际还是带有炫耀成分,“不过有一说一,我弟弟的确很可爱,我打包票,没有人的弟弟比我的可爱。”   对所有人都爱答不理的新生小酷哥,忽然看了华叠一眼。   他被看得莫名其妙。   放学前,老师一一给小朋友们贴小红花,并给出夸奖。   轮到薄静时,老师在他额头贴了一个,刚要给下一个小朋友贴,小酷哥突然道:“谢谢老师。我能再要一个吗?”   老师动作顿住。   她知晓这个小朋友有些特殊,他母亲让她们不需要刻意关照,平常对待即刻,但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知晓这是一个聪明、同样也很孤僻的小朋友。   坐在那里面无表情,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但他不会主动和别人说话,小朋友都不敢和他聊天。   他似乎也乐得清静,把椅子搬到更加角落的位置。   老师按薄静时的要求,剪下一块全新的小红花。   拿完红花放学,薄静时还和老师说了“老师再见”。   出了门,他一路小跑,看到薄凝心后目光一亮,可她身边并没有虞澜的身影,往外走的脚步放慢,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平静。   薄凝心摸摸他脑袋,意外地看着他额间的小红花。她没想到他居然愿意让老师贴:“小宝今天担心你在幼儿园受欺负,下午觉都睡不着,不久前才睡着呢。走,我们去买小宝的点心,今天小宝估计醒得早,回去的时候,说不定小宝就醒了。”   附近有一条商业街,里头有许多小吃,薄凝心平时喜欢来这边逛。   但陈姨和张嫂认为这些都是垃圾食品,不能多吃,所以她总是偷偷来。   把虞澜想吃的蜂蜜小蛋糕和牛奶夹心车轮饼打包好后,薄静时二人回了家。   还真是凑巧,薄静时刚打开卧室门的那一刻,床上的小崽倏地掀开被子,双腿盘坐,眼睛紧闭,小脸因生闷气而皱了起来。   虞澜还在原地生气,忽然嗅到了蛋糕甜香,小脸困惑地歪了歪,他吸吸鼻子,寻找香味来源。   紧跟着被薄静时一把抱了起来。   虞澜眉头紧皱,他还在生气呢,哼哼地张开嘴去咬薄静时的下巴,还没等他用力咬,起床气散了,他懵了懵,改为亲亲哥哥的脸蛋:“哥哥你回来啦!”   “嗯,”薄静时很刻意地低头,又很刻意地露出额头上的小红花,“回来了。”   “哇!”虞澜睁大眼,“哥哥也有小红花,哥哥好厉害!”   只要不打架不闹事,基本所有小朋友都能有小红花,可在虞澜眼中,得到小红花是一件极其了不起的事。   看着虞澜崇拜激动的小脸蛋,薄静时唇角微挑,也因这枚贴纸增添了几枚喜悦。   帮虞澜洗漱完毕、擦完面霜之后,他摸摸虞澜的额头,确定面霜吸收完毕,喊了一声:“宝宝。”   虞澜下意识抬起面庞,有什么贴上了额头。   他急忙扭过身照镜子,镜子中的他站在小板凳上、哥哥怀里,他和薄静时的额头都贴了一张红花贴纸。   虞澜的双手捂住额头,语无伦次道:“怎么、怎么我也有呀?!”   薄静时把他提抱起来:“乖宝宝都有,你也有。”   虞澜接连亲了薄静时好几口,热情的态度让薄静时觉得,去幼儿园也挺不错。   他们回来的时间有点晚,都到了饭点,虞澜想吃点心前必须先吃饭。   大家伙看到虞澜额头上的小红花,瞬间了然:“哇,我们小宝也有小红花呀!”   虞澜急忙仰起头让大家看得更清楚:“这是哥哥给我的,因为我是乖宝宝!”   但吃饭时,虞澜一心挂念着点心,不肯吃饭。   薄静时喂他一口饭,他闭上嘴:“哥哥,我吃饱啦。”   这饭量还没到平时的一半,薄静时哄他:“再吃八口,然后喝汤,喝完就去吃小点心。”   虞澜委屈巴巴。   薄静时继续哄他:“今天是宝宝最喜欢的鸽子汤,再吃一点宝宝。”   但虞澜想吃点心,他今天都没吃下午茶呢。   他别过脑袋,嘴巴倔强地抿起,勺子都递到唇边了,他还是不肯张嘴。   “再吃一口好不好?宝宝。”   “不要!”   “宝宝最乖了,吃完我们就去吃点心……”   “我不是乖宝宝,我是坏宝宝!”   说完赶紧把嘴巴闭上。   薄静时想方设法哄他,说乖宝宝也没用了,虞澜铁了心要带着小红花做坏宝宝。   “再吃两口吧宝宝?再吃两口,然后把汤喝了……今天的汤真的很好喝,喝完我们就去吃小点心。宝宝,今天我还看到好多好吃的小点心,明天我再去买烤牛奶、可丽饼……好不好?”   虞澜缓缓翘起长长的睫:“每天都买吗?”   “每天都买。”   虞澜被打动了,他看了薄静时一眼,勉强张开嘴继续接受薄静时的投喂。   腮帮子因咀嚼微微鼓起,他吞咽下去后,还不忘确认一下:“每天噢。”   薄静时继续往虞澜嘴边喂饭,虞澜一口接下。他松了一口气,说:“每天给宝宝买。”   就连父母哄小孩子吃饭恐怕都没这么有耐心,薄凝心看得目瞪口呆,想笑又不能笑。   这段时间虞澜都在接受点心投喂。   每次薄凝心都用“接哥哥放学”当借口,实际想锻炼他的胆子,也会带他外出,可他还是有些怕人多吵闹的地方,她只能换了个时间段。   比如薄静时还在上课的时间段。   这个时间段幼儿园内没有家长在门口等待,小朋友们也都在上课,偶尔有部分自由活动的小朋友会在游玩区,但人也不多,虞澜虽然还是有些腼腆怕生,但不像之前那么害怕。   一群小朋友在老师的带领下,开着小火车来到游玩区,忽然,他们目光一顿,跟着魔了似的看着同一个方向。   老师纳闷,顺着目光看去,一个样貌精致的小男生正在荡秋千。   他生得当真漂亮,年纪虽小,但五官出落得极其出挑,皮肤雪白、嘴巴红润饱满。   穿着简单背带裤的他,一双小手紧紧揪住秋千把手,笑起来时面颊还有两个明显的小梨涡。   薄凝心见虞澜玩得面色红润,便把虞澜抱了出来。   虞澜还没站稳,小脸一呆,急忙跑到薄凝心身后,把自己藏起来。   这时候小朋友们已经开始骚动,老师都管不住了。   “这是谁呀?我们的新同学吗?好可爱啊!”   “他的手好小,脸也好小……整个人都小小的,好像洋娃娃……不,洋娃娃都没他好看!”   “他是混血宝宝吗?眼睛是蓝色的,比我之前看过的大海还要漂亮!”   “薄女士。”几个老师无奈地看着一群小朋友狂欢,她们及时制止住小朋友的靠近,“抱歉,小班的小朋友有点调皮……没有吓到澜澜吧?”   她们知道虞澜胆小怕生。   原本薄凝心也想让虞澜入学,但虞澜真的太胆小了,她放心不下来,打算让虞澜逐步适应环境,看看实际情况,决定是否要让虞澜一年后来上幼儿园。   “有没有吓到呀小宝?”薄凝心柔声说,“小朋友们都很喜欢你呢……他们比小宝要大一些,算起来,小宝还要喊他们姐姐哥哥呢。”   “你瞧,大家都在跟你打招呼,想跟你做朋友。”   紧紧扒拉在腿后的虞澜,跟第一次出门的猫崽似的,怕得浑身都在哆嗦,蜷缩在角落里不肯出来。   好半晌,他才试探性露出一双眼睛,浅色发丝后的双眸如蔚蓝大海浩瀚,在日光下闪烁耀眼光芒。   表情怯生生的,警惕又好奇。   他头一回看到这么多小朋友。   一个小男孩胆子比较大,他居然直接走了过来。   虞澜吓得直往薄凝心身后躲,但躲无可躲,薄凝心蹲下来把虞澜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哄着:“没事儿呢宝宝,姨姨在,不怕。”   虞澜这才意识到他有些反应过度,薄凝心抱着他蹲下来,他微微偏头,看到格子裤小男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没过多久,朝他伸出手。   掌心上躺着一枚糖果。   格子裤小男孩说:“给你。”   虞澜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求助般看向薄凝心,薄凝心鼓励道:“可以拿哦宝宝,拿完之后要说什么?要说谢谢,小宝还记得,对不对?”   虞澜点点脑袋。   他动作很慢地伸手,可还是将小手缩了回来,不敢接,也不敢要别的小朋友给的糖果。   虞澜很小声地说:“谢谢你……但我不要。”   他的声音低低的,因为年纪小,自带糯糯的小奶音,与天使一般的脸蛋相呼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乖劲。   格子裤小男生盯住虞澜的脸蛋,微微恍神,面颊变得微红,固执地把糖果递出去:“没、没关系……我还有好多糖果,这是我最喜欢的草莓味,很好次、你次,你吃。”   有一种氛围只存在于同龄人之间,同龄小朋友的善意也容易被人捕捉。   虞澜有些难为情,伸手把糖果接过来,声音更小了:“谢谢你的糖果……”   谁料一旁的小朋友们突然激动起来,争先恐后从口袋里掏出小零食:“窝,窝也有糖果!”   “窝也有草莓味滴糖果,窝、窝也想跟你做朋友……”   “我有素片(薯片)!特别好次的薯片!”   虞澜被小朋友们的热情吓了一跳,看着一张张同样稚嫩的面孔与矮小的身材,手中是被捏得温热的糖果,他呆呆地仰头看向薄凝心,薄凝心对他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   他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薄凝心也松了一口气。   幸好虞澜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他只是太胆小怕生,其实不排斥和别人接触,只要对方是善意的。   小朋友看似什么都不懂,但对善意恶意极其敏感,他们能分辨得出来对方到底喜不喜欢他。   收获喜欢与善意时,会高兴、欢喜,像现在的小虞澜这样。   距离幼儿园放学还有一段时间,虞澜坐在游玩区,周围围了几个小班的小朋友,他们在他耳边叽里呱啦的。   初次见面,他有些矜持,小身板挺得笔直,小手规矩地搭在并拢的大腿上,腼腆又羞涩。   “你会不会来幼儿园呀?”一旁的小朋友问,“你来我们班,我罩着你!”   “不要哇来我们班,我把我的小点心都给你……”   “来我们班的话可以和我做同桌吗?我会帮你接水水,还会带你上厕所……”   一旁小朋友无情戳穿:“你自己还要老师带去上厕所!”   虞澜现在还是有些怕生,他说话时声音有些轻,但很有礼貌地回答:“姨姨说我还小,明年才能上幼儿园……”   小朋友们失落极了,但是也不气馁,他们说没关系,明年他们就中班了,他们可以不上中班,继续待在小班,只要能和他待在一个班,留级算什么?   都把虞澜听得不好意思了。   薄静时一过来便看到一群小朋友围在虞澜身边,他们虽然年纪差不多大,但虞澜身材明显要小一圈,皮肤白皙柔软,细皮嫩肉的,乖乖坐在那里的样子像被包围的小羔羊。   他看到虞澜对别的小朋友抿唇一笑,虽笑得克制,可还是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小朋友看呆了,伸手指指小虎牙的位置,似乎还想摸摸虞澜雪白的小虎牙,幸好虞澜躲开了。   虞澜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继续坐在原地聊天。   薄静时的不爽到达极点。   他都没这么摸过。 第二十三章 便利店   虞澜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提住腋下抱了起来。   他抬头望见薄静时的脸,眉眼弯弯道:“哥哥你放学啦!”   薄静时脸色这才好转,他“嗯”了一声,皱眉看了一眼天空。   今天太阳不大,但紫外线强,他从来不会让虞澜在室外待那么久。   他摸摸虞澜的额发,有点出汗,坐下来,一只手扶着虞澜,另一只手从口袋拿纸巾,边帮虞澜擦汗边问:“热不热?”   “不热。”虞澜摇摇头。   他一直在和小朋友聊天,都没有注意到热不热的问题。   薄静时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很不爽,薄凝心在不远处和老师交谈,小朋友周围有许多时刻盯着的老师。   看这样子,虞澜应该来了很久,并且和这几个小朋友玩得很开心。   小班小朋友年纪小,看到比自己大的小朋友一脸冷酷、面无表情的模样,敏锐察觉到敌意。   他们往旁边退了退,谨慎地看着薄静时。   虞澜同他们介绍:“这是我的哥哥,哥哥,他们是我认识的新朋友!”   这才多久,都已经是朋友了?   薄静时冷冷地看向这群小朋友,其中一个小朋友被看得肩膀一抖,双目泛起水光,即将被吓哭。   虞澜忙道:“我哥哥只是长得比较凶,他一点都不凶,他人可好了!”   虞澜奋力帮他解释的焦急模样,让薄静时神色和缓。   他不想搭理这群小屁孩,但看在虞澜的份儿上,他把纸巾虞澜用剩下的纸巾递了过去。   “你看,我哥哥人很好的!”   “呜呜……嗝。”   小班的小朋友们年纪小,说话都不利索,很容易被吓哭。   而这哭意仿佛会被传染,几个小朋友瘪起嘴抽抽搭搭的,老师急忙来哄,并带他们回教室。   他们不是很想走,他们还想和虞澜玩呢。   但虞澜身边的小哥哥太吓人,他们不敢继续逗留,一边打着哭嗝一边泪眼汪汪道:“澜澜,窝们走了噢……窝、窝会想你的……嗝……”   虞澜很有礼貌地点点小脑袋:“我,我也会想你们的!”   薄静时皱起眉头,莫名有些烦躁。   其实虞澜比这群小班的小朋友还要小上一些,说话却比他们都要清晰,因为虞澜很聪明,虽还带着迷糊的小奶音,说话却利索,特别招人喜欢。   不,也不对。   就算虞澜之前说话不利索的阶段,薄静时也觉得很可爱,从来没有觉得不耐烦过。   他想,可能因为这群小朋友不是虞澜,如果是虞澜的话,怎么样他都会喜欢。   “玩得开心吗?”   “开心!”   虞澜仰起的面庞满是笑意,薄静时用手帮虞澜梳理乱了的头发。   如果那群小朋友能让虞澜开心,那么他们也没那么让人讨厌了。   现在还没到下课的点,薄凝心怕太累,老师便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休息。   临走前,薄凝心摸摸虞澜的小脑袋:“小宝喜不喜欢这里呀?”   虞澜点点头:“喜欢。”   “那小宝想不想上幼儿园?”   “想。”   “那我们明年来这里上小班,好不好呀?”   虞澜腼腆地点了点头,但又说:“我想和哥哥一个班。”   他肯接触别的小朋友,来到一个新的环境,不代表他不害怕,他还是需要有熟悉的人在身边,而薄静时是最好的人选。   但明年的话,薄静时可以上小学了。   薄凝心还没应,薄静时倒是迫不及待地答应:“我们一起上幼儿园。”   虞澜高兴地扑进薄静时怀里,薄凝心失笑摇头:“那你们先在这里看动画片好好休息,大概半小时就放学了,姨姨就在旁边,有事喊姨姨就可以。”   这是教室里隔出来的小房间,中间隔了镂空屏风,可以时刻关注小朋友的动态,旁边还有专门的老师,以防意外发生。   薄凝心准备再和老师讨论一下哥俩的问题。   看动画片的虞澜,忽然黏糊糊钻进薄静时怀里,小脑袋一通乱拱。   薄静时垂下眼帘,都不用猜都知道,虞澜又在打什么小注意了。   虞澜在薄静时的怀里喊了半天:“哥哥,你真好,你怎么这么好呢?我好喜欢你,全世界我最喜欢你了,我怎么有这么好的哥哥呢?”   他眼睛明亮,“刚刚那么多小朋友,我都没有哭呢!”   薄静时摸摸虞澜的头顶:“这么勇敢?”   虞澜点头:“我是最坚强、最勇敢的宝宝!”   他见薄静时心情不错,又甜甜道,“那哥哥,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点奖励呀?”   “比如?”   “比如便利店里的关东煮!”   “……”薄静时说,“不行。”   虞澜一下松开薄静时的腰,往床上一躺,小腿乱蹬开始打滚:“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吃,我就要!”   滚得有些晕乎后,薄静时已经把他抱住了。他抬起粉扑扑的脸,软声撒娇,“我的好哥哥,你对我最好了,你都说我听话了,听话的宝宝都有奖励,对不对?”   虞澜的撒娇本领的确很有一套,精致可爱的天使面庞,一口糯糯的小奶音,谁听了都得迷糊。   薄静时陷入挣扎。   倒不是钱的问题,他身上有些零钱,买楼下的关东煮足够。   薄凝心带虞澜熟悉幼儿园周围环境,也常带虞澜去吃好吃的,幼儿园附近有一家便利店,老板是她朋友白缘,她常去照顾生意。   她给虞澜买过几次关东煮、烤肠、雪糕,但有一天虞澜半夜肚子疼,医生说可能是吃太多雪糕冰着了,吓得她再也不敢带虞澜去便利店。   虽说去了不买也可以,但薄凝心心里有数,到了地儿,虞澜黏糊糊撒娇喊姨姨,她怎么可能不买?   “肚子会疼。”薄静时不赞同。   虞澜摇摇小脑袋:“不疼不疼,姨姨给我买了几次,我,我吃了好多,都不疼。上次肚子疼,是我吃太多雪糕了。”他睁着圆溜溜的眼,软乎乎道,“哥哥,我真的好想吃丸几(丸子),我好久没吃了……”   虞澜知晓他不能吃的原因,姨姨对他几乎百依百顺,但尤其看重他的健康问题。   任何会让他感到不适的食物,都不可能再出现在饭桌上。   哪怕薄凝心知道虞澜肚子疼是因为雪糕,但由于虞澜肚子疼的那天也吃了关东煮,她不可能再让虞澜碰。   所以虞澜不跟薄凝心说,跑来和薄静时撒娇,他知道哥哥对他有求必应,一定会答应他的。   薄静时凝视虞澜,手掌自下而上掐住虞澜的面颊,两颊温热柔软,下巴尖却很秀气。   手指朝中间挤压时,颊肉朝中央堆叠,嘴巴微微鼓起。   好可爱。   薄静时早就知道虞澜很可爱,可每天、每次都在感慨。   他垂下眼帘,捏捏虞澜的脸肉:“真的听话?”   “听话。”虞澜含糊不清地说,“我会听话,所以哥哥要给我买关东煮呀。”   虞澜伸手抱住薄静时的腰,小脑袋抬起来,漂亮的蓝眼睛在灯下闪闪发光,让人难以拒绝。   薄静时同意了。   房间有个小窗户,连接外头街道。   薄静时玩偶塞进被窝里,假装在床上睡觉,趁大人不注意,悄悄把窗户打开,将虞澜抱坐在窗沿,自己先利索地翻了出去。   他站稳后朝虞澜伸出手:“宝宝,过来。”   虞澜胆子本来就小,这高度对他来说已经很吓人了。   但他第一次干这样的“坏事”,新奇又激动,伸着小胳膊往哥哥怀里扑,眼睛亮晶晶的。   薄静时把虞澜一把接住:“买了关东煮后马上回来,应该不会被发现。”   毕竟不远。   谁料这会儿太阳出来了,天热,虞澜晒得脑袋晕乎,他被一路抱着走,小脸皱起:“澜澜想吐。”   薄静时尽量走阴凉处,拍拍虞澜的后背安抚:“马上就可以吃关东煮了,还想吐吗?”   虞澜:“突然不想吐了。”   便利店人不多,虞澜拿了个爱吃的鱼丸和甜不辣,薄静时结完账后,牵着虞澜的手准备离开。   他必须尽快赶回去。   虞澜看到马路对面有人在卖糖葫芦。   他脚步停下,站在薄静时身边仰起小脸,虽一言不发,但脸上写满渴望。   “我们去买?”薄静时说。   反正已经破例了一次关东煮,不差再多个糖葫芦。   虞澜小脸欣喜,但忧愁地望了一眼烈日当空的天:“可是好热哦。”   他迟疑道,“算了,不买了吧。”   他也不是非吃不可,反正已经有关东煮了。   但薄静时只是问他:“想吃吗?”   虞澜说不出不想,他点了点头。   只要虞澜想吃,那薄静时就一定会给他买。   虞澜怕冷又怕热,娇气得很。   去买糖葫芦得去对面街道,天热,虽不远,但薄静时也不舍得让虞澜吃这个苦。   薄静时求助了老板,想让老板帮忙照看一下虞澜。   便利店老板是白缘,原本她不常来这家店,但因为薄凝心经常会带虞澜来玩,她便经常来转悠,希望制造偶遇让虞澜熟悉她,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虞澜熟悉她了,但虞澜又很少来。   白缘奇怪为什么这哥俩身边没有大人?给好友发完信息,道:“小朋友身边要有大人,让收银员姐姐跟你一起去买糖葫芦,我在这陪着澜澜。”   “你在这里坐五分钟,哪里都不要去,听到了吗?哪里都不准去,就在这里吃关东煮。”薄静时没有拒绝对方好意,他蹲在虞澜跟前,严肃地强调,“我让老板姐姐在这里陪你,除了她,谁跟你说话都不要理,就坐在这里。”   “我去给你买糖葫芦,乖乖等我回来。”   这位置有监控,而且老板白缘是薄凝心和虞悦的朋友,也很喜欢虞澜。   不然薄静时也不敢把虞澜交给她。   白缘坐在虞澜身边,怕空调不冷,拿出小风扇给虞澜吹。   虞澜甜甜道:“谢谢姐姐!”   很有礼貌,糯糯的小奶音让她瞬间萌化。她忍住捏脸的冲动,夹着嗓子道:“澜澜还要不要吃呀?要吃的话姐姐给你买,想吃多少都可以。”   虞澜摇摇头:“不要了,哥哥不让我多吃。”   冰雪砌成似的小男生皮肤雪白,面颊与鼻尖被太阳晒出一点粉,又乖又听话,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   白缘压低肩膀笑道:“这么乖呀?澜澜真听哥哥的话。”   虞澜故意说给薄静时听:“我一直很听哥哥的话,是不是呀哥哥?”   薄静时正要推开门,回头看了一眼,虞澜正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又撒娇。   从这里到对面,完成购买,大致需要八分钟,如果速度足够快,也许能在五分钟内搞定。   他怕虞澜出意外,哪怕有还算熟悉的人帮忙照看,他也不放心。   薄静时一路狂奔,脸上都是汗水,买到虞澜想吃的糖葫芦,飞速朝便利店的方向奔跑。   推开便利店的玻璃门,他面色大变。   虞澜不见了。 第二十四章 胆小鬼   带薄静时去买糖葫芦的姐姐也吓了一跳。   便利店刚接待完一波客人, 她匆忙去问同伴:“老板和澜澜呢?他们人怎么不见了?”   “啊?”同伴刚刚也在忙活,方才来了好大一波年轻人来买饮料。她思索片刻,“我也不知道, 刚刚店里客人多,我没注意。我给老板打个电话……”   手机铃声在店内响起。一人拍了拍额头:“糟了!老板手机刚刚没电, 放我这儿充电呢!”   联系不上人, 一大一小却不见了, 薄静时面色惨白,大人安慰他不要着急,有白缘在, 不会有事的。   也许只是带虞澜去附近逛逛,小孩子好奇心重,想去周围逛逛忘了说,也是常有的事。   薄静时怎么可能不着急?   虞澜是好奇心重, 但他的胆子很小,和白缘还没有熟到能让白缘带他出去逛街的程度。   而且今天热, 太阳晒,虞澜这么怕热,肯定窝在空调房里不舍得出来。   连想吃的糖葫芦都能因为天热放弃, 虞澜怎么可能会因为想逛街, 拉着一个刚认识的阿姨出去?   薄静时:“我去找他。”   “哎, 等等我……”一旁的大人不可能让小孩一个人四处乱跑, 她只能跟着他一起出去。   这一条街目前没什么人,薄静时在反四周疯狂寻找,太阳高高悬挂, 是一天最热的时候。   烈日直辣辣烘烤地面,迎面而来的风像燃烧的火炉, 薄静时的脚步加快,随着体温升高,他也跟着焦急起来。   四周已经找遍了,店铺也看过,一一问过,这个点儿大家都在打瞌睡,没人注意外头动静,更无人注意一个小朋友是否走丢。   薄静时本来对温度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极其敏感,一点光线都让他觉得刺眼,好半晌他才发现,是他过久没有闭眼的缘故。   眼睛酸涩,受照亮后刺痛,热泪滑了下来。   他随意用手抹了把眼角,还在四处寻找:“澜澜!”   太阳照在薄静时的身上,像撕去他身上的保护壳,照到最脆弱柔软的肤肉,整个人因此焦躁不安起来,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短短数分钟却极其漫长,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找到虞澜。   监控因为网络太慢,现在还没有调出来,所有的坏消息让他大脑发空发白,整个人跟着眩晕,望着空落落的四周,他陷入束手无策的困境。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虞澜到底去哪里了?   虞澜会不会被坏人拐走了?他那么胆小,看到陌生人都会害怕,会受欺负吗?会哭吗?那个人会打他吗?会让他很痛吗?   报警,对,报警,一定要报警……   在薄静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时,几个收银员焦头烂额地聚在一起,监控网络终于恢复,看到上头的画面,松了一口气。   她给陪在薄静时身边的同伴比了个手势,让其放心,正要出来告诉他们具体情况,不远处有三个身影徐徐靠近。   薄静时看到熟悉的身影,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极快地飞奔而去。   斑马线走过来三个人,白缘站在中间,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小朋友。   虞澜乖乖地站在身边,小脸蛋被晒得通红,仰头看了一眼天空,委屈巴巴地垂下脑袋。   看到哥哥在朝他跑来,虞澜那双无精打采的眼睛骤然迸发光彩,刚要挥手和哥哥打招呼,但看到哥哥发丝凌乱、很狼狈的样子。   他怔了片刻。   薄静时绕过花坛朝虞澜跑来,但他太着急,被绊了一下,踉跄摔倒,连滚带爬来到虞澜身边,蹲下来将虞澜紧紧抱在怀里。   虞澜担心哥哥受伤,本想出声询问,但薄静时的心跳声很大,呼吸声同样响亮,迎面而来的拥抱热气蒸腾,热气裹挟燥热钻进虞澜的袖子里,所有感官汇聚一起,仿佛要将炎炎烈日比了下去。   薄静时在颤抖,因为过度运动,更多的却是恐惧,以及失而复得的庆幸。   幸好,幸好虞澜没有被坏人抱走,幸好虞澜没有受到欺负,幸好虞澜没有哭……   虞澜眨眨眼,他仿佛感受到薄静时的紧张与害怕,向来怕热的他没有推开薄静时,而是伸出手臂回抱住薄静时。   “哥哥,”虞澜很小声说,“好痛。”   “哪里痛?哪里?”薄静时看起来极其紧张,他用手蹭了蹭衣服,把手心的汗水擦掉。捏起虞澜的小胳膊,查看身上的伤口,“摔倒了吗?”   虞澜摇摇脑袋,指指自己的肚子。   薄静时怔了怔,他背了一个斜挎包,这是虞澜的小包包,储存空间不大,只够放一些小零食。   包的材质偏硬,刚刚抱虞澜那么紧,估计硌得慌。   薄静时把背包撩到身后,用衣服干净的一面再擦擦手心,掀起虞澜的衣摆看了看肚皮,果然有一块红印子。   他俯下头吹吹虞澜的肚皮:“还痛吗?”   虞澜摇摇头,其实他本来就没有很痛。   薄静时终于有双脚落地的真实感,他松了一大口气,摸摸虞澜的脸,怕他热着,忙将虞澜抱回便利店,又掏出纸巾和湿巾帮虞澜擦汗。   “我说没说过,不准乱跑。”   并不是反问的语气,而是一种平静、甚至带着陈述的冷漠语调。   虞澜第一次见薄静时这样,语气与神情皆与以往不同,他有些委屈。   虞澜低下小脑袋,声音轻轻的:“我,我没有乱跑……”怎么说怎么没底气。   白缘牵着另一个小朋友,帮虞澜解释:“不怪澜澜呢,澜澜看到马路对面有个小朋友,那车来车往的,小朋友又想过马路,万一出意外怎么办?他担心小朋友出事,我们就去把小朋友带回来了。而且澜澜跟在我身边,没有单独出去乱跑,你别凶澜澜,澜澜都吓着了。”   薄静时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小朋友。   可他根本不在乎别的小朋友怎么样,退一万步来说,就算那个小朋友真的走丢,和他有关系吗?他只担心虞澜会不会出事。   虞澜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万一虞澜在过马路的时候出意外了呢?万一那周围有坏人,当众抢小孩呢?万一虞澜太热中暑了呢?   他根本不敢想。   但一看到虞澜委屈地垂下脑袋,小手揪扯衣摆的可怜样,薄静时又不忍心责怪。   更何况虞澜本来就没有错。   薄静时把虞澜抱坐在腿上,把脸贴在虞澜的额头上感受温度,没有被热着。他低声说:“有没有吓到?”   虞澜点头,又摇头。他知道哥哥担心他,怕他走丢,虽然他确实有一点点被吓到,但他不是无理取闹的小朋友。   只是他有些小声地说:“哥哥,我真的没有乱跑,我只是觉得那个小朋友好可怜。”   十分钟前。   薄静时得去对面街道买糖葫芦,正常步行时间大概七八分钟,虞澜坐在玻璃墙后的高椅上,小口享用他的关东煮。   虞澜喜欢吃便利店里的白色鱼丸,更喜欢鱼丸内肉馅混合汤汁一起入□□发出来的鲜美滋味。   他数着数量,准备给哥哥留两个丸子。   白缘拿出手机偷偷拍小崽吃饭,虞澜吃相斯文,小口小口咀嚼,真是越看越可爱。   拍到一半手机没电,她把手机丢柜台那边让员工帮忙充电,再次回到虞澜身边,虞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玻璃墙外。   浅色的发丝被空调吹得微微扬起,轻拧的眉心下方是漂亮的蓝眼睛。   白缘正在欣赏小崽的脸蛋,小崽突然伸出手指了指对面,小声说:“姐姐,那个小朋友是不是迷路了?”   白缘这才发现马路对面有个小朋友。   年纪看起来似乎和虞澜差不多大,因为距离远,看起来身形格外小巧,面对车水马龙,他一脸迷茫无助。   在周围打转了一会儿,最终回到斑马线旁,孤零零地站在红绿灯下。   白缘越看眉头皱得越深:“他好像在找什么?和大人走丢了吗?马路边上,多危险。”   虞澜又望了过去,忧心忡忡道:“我们要不要去帮帮他呀?”   白缘有些意外。   她知道虞澜特别胆小,也特别怕生,第一次去薄凝心家时,虞澜被她吓得眼眶湿润。   后来薄凝心带他来便利店,他整个人躲在薄凝心腿后,好半晌才敢露出小半张脸,怯生生地瞧人。   小手紧紧揪住大人袖口,蓝宝石一般澄净的眼睛有些谨慎。   “澜澜不怕陌生人了吗?”白缘轻声问。   虞澜说:“怕……但是那个小朋友好可怜呀。”   外面那么热,他在里面吹空调,还有好吃的关东煮,这个小朋友却在外头一个人转悠。   虞澜还说:“我,我现在也没那么胆小了!我今天还在幼儿园,认识了好多新朋友。”   “他们都很喜欢我!”   “澜澜这么勇敢呀,都认识新朋友了。”白缘忍不住轻轻捏捏虞澜的脸,眼中满是笑意,“大家都很喜欢澜澜呢。”   白缘打算带虞澜去对面,但便利店内突然涌入一大批初高中生,应当是附近培训机构里的学生。   她下意识把虞澜护在身后,虞澜也赶紧把自己藏起来,只露出一点发顶。   本来白缘想跟员工说一声的,但现在店里忙,人手不够,虞澜又正怕着。   她想了想算了,反正来回最多五分钟,糖葫芦的摊位距离这儿有些距离,估计他们回来了,薄静时还没到。   虞澜被店内涌入的客人吓得不行,眼睛仍焦急地落在对面:“姐姐姐姐,那个小朋友又开始走了!”   “那我们就去帮帮小朋友。”白缘把虞澜抱了起来,“走啦澜澜。”   白缘带虞澜过马路,距离绿灯还有几秒,虞澜脚步顿住,乖乖等待红绿灯。   她惊讶地看着虞澜,等到了绿灯,虞澜催促地扯扯她的袖子:“姐姐走啦,绿灯了。”   白缘牵着虞澜找到那个小朋友,小朋友很有危险意识,满脸警惕地看着逐步靠近的陌生人。   看到陌生人身边的小男孩时,他惊讶地睁圆眼。   白缘都不用猜都知道,这是被虞澜萌到了。   她弯下腰温柔道:“小朋友你是不是和家里人走丢了?要不要和姐姐去对面店里休息一下?姐姐还准备了便利贴,如果你家人看到,就会去对面便利店找你。或者你记得你家里人的电话号码的话,也可以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来接你。”   小朋友目光依旧戒备。   他听多了家人念叨,也看了许多新闻,现在人.贩.子套路多,说不定对方只是一个长得漂亮的骗子,故意牵一个可爱宝宝来让人降低心理防线。   他才不会上当!   悄悄看一眼躲在女人身后的小男孩,只露出小半张脸,长长的睫毛,澄澈的眼睛,他看得出神,好可爱啊……   虞澜感觉这个穿背带裤的小朋友好可怜哦,被晒得浑身冒汗,头发乱糟糟的,像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   看他的目光也笨笨的,像被晒傻了一样。   “小朋友?小朋友?”白缘又喊了一声。   背带裤小朋友看到虞澜眨了眨眼,他的脸倏然红透,继而别过头,一本正经地冷道:“我爸妈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话,他们说了,走丢之后在原地等他们。”说完把嘴巴闭紧。   爸妈教的倒是好,但这会儿在这里干站着也不是一回事。   白缘看了一眼虞澜,虞澜身体不好,怕冷也怕热,这会儿热得面颊发红,呼吸都有些乱了。   眼瞧着太阳愈来愈烈,白缘摸了摸虞澜的额头:“热不热呀澜澜?”   “好热,”虞澜小脸委屈,“要,要晕过去了。”   这只是夸张的说法,真晕过去也不会,只是现在虞澜热得不舒服,四面八方的热空气挤压着他,他难受极了。   白缘思索着要不要先把虞澜送回去,把这戒备心强的小朋友放超市门口,谁知方才还说“不跟陌生人说话”的小朋友,马上小跑到虞澜身边。   虞澜被吓得往一旁躲了躲,背带裤小朋友焦急道:“我,我不是坏人。我有小风扇,但是没多少电了,我,我给你吹。”   他急忙把挂在脖子上的小风扇取下来,给虞澜吹。   电风扇不知道卡到了什么,爆发出一阵鸣响。   虞澜被吓到了,反而往后躲了躲,小手扒拉着白缘的手臂,眼眶逐渐湿润。   “哎哟澜澜不委屈,不委屈,没事儿,没事儿,姐姐在呢。”白缘急忙蹲下来拍着虞澜后背哄他,她上次看薄静时就是这么哄的,“不哭不哭,那是电风扇的声音,澜澜不怕啊,我们先回便利店吹空调好不好?店里面凉快。”   虞澜委屈巴巴点了点头,背带裤小朋友握紧电风扇的挂绳,生怕被丢下来:“漂亮弟弟,我也去!”   白缘在附近贴了几张纸条,就这么一左一右拎着小崽,往回走。   虞澜还是有些怕生,他被姐姐牵在另一边,腼腆地不敢看人。   反倒是背带裤小朋友,总是扭头瞧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过完马路,背带裤小朋友以为终于能和这个漂亮弟弟说话了,谁知突然出现了一个看起来很凶的冰块脸男孩,一把把他的漂亮弟弟抱走了。   了解完事情全貌,薄静时还是没能放心,他冷冷地看了一眼背带裤小朋友。   背带裤小朋友被吓得肩膀一哆嗦,可仍旧努力睁大眼瞪回去,不让眼泪掉下来。   不行,不能哭,不能在漂亮弟弟面前哭……呜呜,可是这个哥哥看起来好可怕。   薄静时拿湿巾给虞澜脖子里的汗,另一个员工说:“那你也应该和我说一声呀。哎呀你不知道刚刚我们都吓死了,弟弟不见了,厕所、哪里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把人哥哥吓得都快哭了,我让他别乱跑,我来找,他待不住,非要去周围找,旁边几个店都问遍了。你瞅瞅他浑身是汗……”   当时店铺人突然忙了起来,一群初中生来买饮料,虞澜本就怕生,急忙躲在白缘身后,店里手忙脚乱的,根本没空搭理白缘。   主要是白缘想,他们单纯去对面接一个小朋友,能花多少时间?   薄静时买糖葫芦的地方都比对面远,说不定他们回来了,薄静时都没回来呢。   谁知道薄静时担心虞澜,一路都是用跑的。   薄静时稍微买得慢一些,他们应该会比薄静时先到便利店。   薄静时看向虞澜,虞澜垂头丧气地低着脑袋,双手放在身前,绞着衣前布料。   他将虞澜紧紧抱住,把脸埋进虞澜的颈窝,皮肤是温热的,味道是熟悉的,这才逐渐平静下来。   “害怕吗?”   虞澜点头,又摇头:“哥哥,我不该乱跑的。”   平时姨姨和奶奶也强调过不能乱跑,虞澜当时没想那么多,现在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虽然他已经告诉了白缘姐姐,身边也有大人,但是他没有告诉哥哥,哥哥不知道,那就是乱跑,不可以。   又过去十分钟,薄凝心和背带裤小朋友的家长几乎同时到达。   薄凝心看到哥俩没事儿,心中大石总算落地,她扶着一旁的玻璃门缓了口气,随后一脸严肃道:“小宝,静时,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刚刚做了什么?”   薄静时把虞澜抱在怀里,捂住虞澜的耳朵,仰头说:“对不起,我不该带澜澜乱跑。”   薄凝心知道,如果只是薄静时,他绝对不会做出这个决定,他很聪明,但这种聪明对大人来说还是太过幼稚。   她和幼儿园老师急得焦头烂额,孩子在眼皮子底下丢了,还知道用障眼法蒙混过关,要不是已经幼儿园放学,床上还没有动静,她还真以为这哥俩在睡觉!   薄凝心之后打开手机,看到好友给她发了一条短信,她急忙赶了过来。   她很想斥责二人,严厉教育他们以后不能这样,但她看过一些育儿书,也请教过儿童专家,小孩子自尊心很重,如若孩子走失,不能在众人面前对其打骂,否则可能会让他们难堪自卑,造成不好的影响。   尤其虞澜和薄静时二人都比较特殊。   “我也要跟你们说对不起,是我没有看好你们。”薄凝心和缓了神色,“但是小宝,静时,你们有没有想过,我和老师刚刚找不到你们,有多害怕?你们俩就这么消失不见,我还以为你们遇到危险。现在你们没有遇到危险,那是幸运的,可如果中途你们遇见坏人,要把你们抓走,那怎么办呢?”   “小宝会见不到姨姨和妈妈,你们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朋好友,吃不饱穿不暖,也没有小蛋糕吃。很多人.贩.子还会把小孩子腿打断,方便之后控制。”薄凝心说,“尤其是你们这么好看的小朋友,特别招坏人喜欢。”   虞澜被吓得小脸煞白,急忙伸手搂住薄静时的脖子。   薄静时护住他的后背,并没有被吓唬到。他说:“我会保护你。”   薄凝心真的笑了。   她知道她儿子因为智商高,多少有些自负,平时也就算了,但在这种事上,她不可能惯着。   “小宝。”   薄凝心喊了一声,虞澜扭过身,没等虞澜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就被薄凝心提抱了起来。   四肢自然垂落,小脸迷茫无助,像被提住后颈肉的小猫崽。   “假设我是坏人,我只需要这么一步,就能把小宝抱走。”薄凝心俯瞰薄静时,“你要怎么保护小宝?”   薄静时五指收紧,他快速上来想要把虞澜抢走。   但大人与小孩之间的体型与体力存在悬殊,更何况薄凝心从小学泰拳,寻常成年男性都不是她的对手,遑论一个刚上大班的小朋友?   滑稽的一幕出现了。   虞澜被薄凝心提抱在怀里,他焦急地说:“哥哥救我!”   薄凝心哼一声:“救你?怎么救你?我今天就要把你吃掉。”说着轻轻咬了一口虞澜的小脸蛋,“坏人都是这么吃小孩的。”   小朋友容易把事情当真,虞澜代入感极强,他好像真的要被吃掉了,他泪眼婆娑地朝薄静时伸出手臂,不断地喊哥哥。   可惜作用不大。   薄静时铆足了劲儿想把虞澜夺回来,整张脸涨的通红发紫,气都喘不匀了,依旧不肯放弃。   “静时,你觉得你可以保护小宝,但你目前和小宝一样都还是小朋友。就算你很聪明,但你的身体发育不可能领先成年人,尤其是一个抱有恶意的成年人。”薄凝心说,“你觉得你能保护小宝,所以一个人带他出来?可能吗?实际情况是,你们两个都被打包带走,然后被卖到不同地方。”   “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薄静时突然愣在原地,呆滞地看了一眼泪眼汪汪的虞澜。   薄凝心蹲下了身子,把虞澜递出,他凭肌肉记忆把虞澜接到怀里。   “你想保护小宝,我能明白,但现在的你也需要大人保护。”薄凝心放轻声音,“现在你们都还是小朋友,不需要做那么多,保护你们这件事,交给大人就可以。现在的你们只需要负责好好长大。”   “妈妈也知道你疼小宝,想对小宝好,但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一味的纵容反而会成为伤害。”她还说,“答应我,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好吗?我刚刚真的担心坏了。”   “还有,也要跟幼儿园的老师道歉。”   虞澜呜呜哼哼地点头:“姨姨,我以后不会乱跑了,我,我也不吃关东煮了……不要骂哥哥……呜呜。”   虞澜一哭,薄凝心就心软,这当真是个死循环。她无奈地揉揉眉心:“我没有骂哥哥,我知道哥哥和小宝不是故意的,但既然是不小心,那我们以后就小心一点吧?还有,关东煮还是可以吃的,但是以后要跟大人说,好不好呀小宝?”   虞澜哭哼哼地说好。   背带裤小朋友看得目瞪口呆,他母亲也轻轻敲了敲他的脑门:“听见没,你以后也不准乱跑,现在坏人很坏,最喜欢抓你们这种小朋友。还有,还不快去说谢谢?”   背带裤小朋友先和白缘说了谢谢,随后腼腆又羞涩地踏着小碎步来到漂亮弟弟跟前。   漂亮弟弟哭得面颊绯红、眼睛水润,瞧起来更加好看了,他保护欲上来,双手握拳道:“漂亮弟弟,谢谢你救了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我给你做牛做马,以身相……”他被母亲狠狠敲了敲脑壳。   他妈道:“少说些乱七八糟的!”   这位贵妇一扭头,满面歉意,“不好意思啊,我家老大实在是……唉。不过真的谢谢你们,他找我和孩子他爹要玩具,我们不买,他就撺掇老二一起离家出走,我找半天了都,结果这臭小子就在原地……真的谢谢你们,太谢谢你们了。”   薄凝心道:“孩子没事就好。”   “这次我还忙着去找老二,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下次我请你们吃饭,再正式感谢一下。”   “这就不用了。”   白缘插话道:“其实都是澜澜的功劳,要不是澜澜提起来,我都没注意到对面还有个小朋友。”   “哎呀,这太感谢了,小朋友叫澜澜是吗?长得可真漂亮,真招人疼。”贵妇早就注意到这个精致的小男孩了,只不过因为胆小,他总是不肯露出全脸。她道,“你家两个在附近上幼儿园吗?”   “大的在,小的年纪还太小,三岁不到呢,目前正在适应幼儿园生活。”薄凝心说,“小宝胆子比较小,得花更多时间适应。”   “才三岁不到?我以为他只是长得比较小,听说话我还以为他有三四岁了!”贵妇惊讶后叹了口气,“我家两个特别皮,幼儿园都不肯去,愁死我了……”   贵妇匆匆道别,抱着背带裤小朋友离开,背带裤小朋友大声嚎叫:“漂亮弟弟,你等我长大,我给你做牛做马,给你当洗脚……”   “闭嘴!”后面的话他母亲都听不下去,冷冷打断,“都说了让你少看点电视剧!能不能看点小孩子该看的动画片?”   啪啪啪——   背带裤小朋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不要在漂亮弟弟面前打我屁股……呜呜漂亮弟弟……”   薄静时皱着眉头,看向逐渐远离的背带裤小朋友。   薄凝心带着哥俩回到幼儿园,和幼儿园老师道歉。   道完歉后,他们步行回家,虞澜看谁都很警惕,紧紧夹在哥哥和姨姨中间,生怕有坏人。   到了晚餐的点,薄静时照常喂虞澜吃饭,今天的虞澜格外配合,也不挑剔,更没有要哄着吃。   基本薄静时喂什么他吃什么,遇到喜欢的,高兴地翘起脚丫说:“还要吃嘛。”   小孩子忘性大,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白天的事已经忘得差不多。   虞澜乐呵呵地吃着晚饭和点心,想和哥哥说话,但哥哥脸色异常,他又不敢说了。   薄凝心敏锐察觉到小家伙们之间的氛围不对劲:“怎么回事呀?哥哥今天怎么不和小宝说话了?”   虞澜看了薄静时一眼:“哥哥生我的气了。”   薄凝心挑眉:“哥哥还会生我们小宝的气呀?”她故意打趣,“那哥哥真坏。”   虞澜忙摆手:“哥哥不坏,是我不乖,是我不听话。”   薄静时帮虞澜擦嘴巴:“你很乖。”   虞澜摇头:“我不乖,我是坏宝宝。”   薄静时皱眉:“你很乖。”   说虞澜乖,他还不乐意了,突然发起小脾气:“我就是坏宝宝!”   还龇牙咧嘴地露出雪白的小牙齿。   薄静时注视他片刻,把他抱到房间里说话。   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虞澜担心薄静时凶他,小心翼翼瞅着薄静时,怂怂道:“哥哥,回房间干什么呀?”   薄静时:“给你换纸尿裤。”   虞澜感动得稀里哗啦,这时候薄静时还想着给他换纸尿裤。   薄静时其实还憋着一股火,与其说生气,不如说是后怕,忍不住设想意外发生的最坏结果。   母亲的话让他真正意识到,许多事他认为的事,实际根本不是那样的。   就比如,他曾经真的认为,他可以保护虞澜,不让虞澜受到一点伤害。   瞧见虞澜白皙的小嫩脸,薄静时漂浮不定的情绪仿佛找到寄存处,他捏捏虞澜的脸:“坏宝宝?”   虞澜努力摆出凶相:“对。”   “多坏?”   “反正……反正就是很坏。”   虞澜黏糊糊地搂住薄静时的脖子,“哥哥不生气了嘛,我不该乱跑,但那个小朋友太可怜了……当时我想,如果我走丢了,你肯定会很着急呀。但我有哥哥,哥哥肯定不会让我走丢,这么一想他好可怜哦,我有哥哥,他没有。”   他越说越起劲,小脸肉乎乎地蹭蹭薄静时的下巴,“我哥哥这么好,世界上只有我有呢!”   虞澜是真的很会撒娇,也知道怎么拿捏薄静时。   他知道薄静时喜欢听什么,哪怕薄静时不表现出来,他也知道薄静时喜欢听他喊哥哥,知道薄静时喜欢他撒娇,越黏糊越好。   他屡次达到目的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薄静时就吃他这一套。   薄静时默不作声,想给虞澜换新的纸尿裤,但虞澜摇摇头,不肯穿,他觉得他已经不需要纸尿裤了。   他已经戒了。   虞澜撒娇瘾上来就收不住:“哥哥,我真的认识到错误了,你打我吧!”   薄静时:“……”   趴下的速度倒是很快。   薄静时先是检查了一下虞澜身上有没有受伤,他担心虞澜害怕被骂,哪里磕着碰着了不说。   虞澜小脸侧趴着,脸肉挤成一团含糊不清道:“哥哥,你掏我胳肢窝干森莫?”   虞澜只是客套一下,他心里估摸着,哥哥这么疼他,肯定不舍得打他,可没料到薄静时似乎真准备来一下。   虽然是他主动提出来的惩罚,但他一直忧心忡忡扭头看,跟上断头台的犯人似,心里直犯嘀咕,怎么还没落下呢?   薄静时本来是不想打的。   但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浑身肉多且柔软,手感特别好,跟一团软绵绵的糯米糍粑似的,他特别喜欢嘬虞澜的脸蛋,因为口感很好。   见虞澜短短时间内扭头数次,薄静时起了坏心思,他食指抵住拇指,轻轻弹了弹。   圆润饱满的肉抖了抖,虞澜忙捂住屁股起身:“好了好了,打完就不准生气了。”他坐在薄静时的腿上,生起了闷气,“哥哥你怎么真打啊?”   “不能打?”   “当然不能了!你是我哥哥,你要对我好,你怎么能打我呢?”   虞澜哀哀怨怨地看着薄静时,薄静时揉揉他的手心:“生气了?”   “没有生气!”提高了嗓音,分明是在发小脾气。   胆小是真的胆小,但娇气也是真的娇气,知道薄静时会无底线纵容他,就什么事都要人哄着。   偏偏薄静时很喜欢虞澜这样。   “嗯,宝宝没有生气。”薄静时搂着虞澜的肩膀说,“是我自作主张想要哄你。”   坐在腿上的虞澜翘起唇角,脚丫在半空中得意地转悠,他心情悠闲,还哼起了歌。   哥俩算是正式和好,虽然他们也没有吵架,但虞澜知道哥哥很在意白天的事,像他在意戒纸尿裤那样。   “你今天遇到的那个小朋友……”薄静时停顿片刻,故作很不在意,实际一直在观察虞澜的表情,“你很喜欢他?想和他做朋友?”   “哪个?”虞澜掰着手指说,“有一直流口水的、说要给我接水水的、还有脸上被咬了一个蚊子包的……噢,还有一个被妈妈打屁屁的。”   “就是那个哭包。”   “那个要以身相许的小朋友吗?”   虞澜抬起小脑袋,“哥哥,以身相许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永远永远在一起的意思,”薄静时问,“你想和他永远在一起吗?”   “当然不想,我又不认识他!而且他的小风扇好吓人,还会吱哇吱哇哇哇哇地叫。”虞澜嘴巴一瘪,“吓坏我了。”   学了个新成语,虞澜思索片刻,很认真地仰起面庞:“那哥哥也要对我以身相许。”   小酷哥差点憋不住笑,虞澜却急了:“难道哥哥不想永远和我在一起吗?你要有别的小朋友吗?我不是你最最最喜欢的弟弟了吗?”   “想永远跟你在一起,没有别的小朋友,宝宝就是我最最最喜欢的弟弟。”薄静时哄他,“都听宝宝的,宝宝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家你说了算。”   虞澜这才心满意足。   坐在腿上的小崽乖巧白嫩,抱起来又软又香,从这个角度恰号能看到鼓起的饱满面中。   薄静时没忍住低头嘬了嘬虞澜的脸蛋,白嫩圆润的颊肉很有弹性地抖了抖。   虞澜揉揉面颊,瞪了薄静时一眼:“就知道欺负我。”   薄静时:“谁敢欺负你啊小祖宗。”   不提这事儿还好,一说虞澜就窝火,他翘起长长的睫毛,秋后算账一般:“你今天凶我了。我那么热,你还凶我,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虞澜第一次看到薄静时对他露出如此严厉的表情,凶巴巴的样子像要吃掉他,他怎么可能不怕。   “我热得脑袋晕晕,都没有推开哥哥。”虞澜睁着亮晶晶的眼,求夸奖。   “宝宝对我也太好了,这么热都不推开我。”薄静时顿了顿,“吓着了?”   虞澜点头。   “我没有凶你,我只是害怕。”   怕虞澜走丢,怕发生意外,这些都不是他能够承担的后果。   发现虞澜不见的那一刻,他像被一瞬间抽干血液,呼吸不上来,眼前开始发黑。   他怎么找都找不到虞澜的身影,能做的都做了,可毫无作用。   他仿佛困在海面上的一座孤岛,四周是茫茫大海,他不知所措、无能为力,只能等待船只救援。   那种无力的感觉,他不想体会第二遍。   薄静时再次提起虞澜的胳膊检查:“真的没有受伤?有没有摔倒?有没有撞到哪里?”   “我怎么会受伤呢?而且我很怕痛,如果我受伤,我肯定会哭。”虞澜说,“我胆子很小的。”   薄静时当然知道虞澜胆小。   不仅胆小,还怕生,到了人多的地方就走不动路,一定要抱在怀里。   “你那么胆小,还要帮助别人。”   月光洒在墙壁,投出的影子纤小,两个小朋友靠在一起,薄静时身子微倾,从背包里拿出一小盒精美的糖葫芦,水果糖葫芦、山楂糖葫芦、芋泥糖葫芦……   薄静时摔过一次,裤子都破了,但这盒糖葫芦却被装在背包里护得很好,因为虞澜想吃。   虞澜都忘了糖葫芦这件事,这会瞧见它,双目不自觉睁大,他惊讶地仰起面庞,他们额头贴着额头。   他听见薄静时轻声说,“你是全世界最勇敢的宝宝。” 第二十五章 买书包   午饭前, 薄静时再次打开日记本。   ——澜澜差点走丢了。我很后悔,后悔没看好他,后悔没控制住情绪, 让他以为我在凶他。他差点哭了。   年纪那么小,平时那么胆小, 却在能力范围内帮助他人。他真的很勇敢, 他说他很胆小, 但其实我才是那个胆小鬼。   想快点长大。   之后,薄静时把虞澜尿床后委屈掉泪的照片贴在后一页,还有被打湿的衣服与床单照片。   虞澜哭时微微仰头, 嘴巴瘪起,眉宇之间浸满软绵绵的委屈之意,看上去叫人心疼,也让人很想欺负, 比如趁机捏捏他的小肉脸。   这段时间,薄凝心也常带虞澜去幼儿园, 也不做什么,就是闲逛,带虞澜熟悉幼儿园的环境, 偶尔和陌生的小朋友接触一下。   起初虞澜依旧怯生生的, 次数增多之后, 他也没有那么怕生了。   有时候遇见小朋友和他打招呼, 他还会挥舞小胳膊回应。   这天,虞澜照常被带到幼儿园等待哥哥放学,在大班自由活动期间, 薄静时都会来小教室找他。   薄静时到教室门口时,看到薄凝心抱臂靠在墙上, 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说话,就等着他进去。   门没有开到底,薄静时再往里头走几步,他看到一个小脚尖露出来,以及部分毛茸茸的浅色发丝在门后微微晃悠。   薄静时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再往里面走两步,门后突然蹿出一个薄荷绿的小身影,紧跟着扑进薄静时的怀里。   薄静时被这样的冲击带得往后退了两步,在稳住身形前先抱按住虞澜的后腰,迅速换上一副被吓到的无奈表情。   “哥哥吓到了吗?”   哥哥肯定吓到了!虞澜在门后藏了很久,还特地把姨姨支出去帮他盯着,他准备很充分,哥哥肯定没有发现。   看薄静时的表情,他就知道他的计划十分完美。他踮起脚尖要抱抱,重复地问,“哥哥吓到了没有呀?”   “吓到了。”薄静时顺着虞澜的动作把他抱起来,颠了颠他的小屁股,“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发现你在。”   “我早就到啦。”雪白虎牙随着梨涡一起出现,虞澜得意地抬起下巴,“那是因为我藏得好!”   薄静时把虞澜抱到小桌子面前,桌上摆了许多小点心,都是幼儿园刚做的,挑嘴的虞澜也挺喜欢吃。   “这个小饼干好好吃,泡牛奶更好吃了!”虞澜抱着薄静时一条手臂,软乎乎撒娇,“哥哥也吃嘛。”   “筷子是新的吗?”   “当然是我用过的!”   薄静时这才放心,用筷子夹起饼干泡进牛奶,待牛奶吸收充足后,先喂给虞澜吃,接着解决剩下的半个饼干。   “怎么样怎么样?”虞澜期待道,“好吃吗?”   “好吃。”薄静时一边帮虞澜擦嘴巴,一边说。   薄凝心原本准备让虞澜明年上幼儿园,但她现在改变了主意。   她每天带虞澜去幼儿园去接哥哥放学,虞澜分明很期待,睡午觉的时间都缩短了,有时候还会主动问今天幼儿园的小点心是什么。   薄凝心的本意是让虞澜多接触外界,提前适应幼儿园生活,但现在看来,虞澜不仅很适应,而且还有点喜欢。   他并不是不能接受新朋友与新环境,只是胆子太小,需要循序渐进。   薄凝心和幼儿园的老师商量了一下,一致认为虞澜可以上小班。   虽然虞澜还不到三岁,但他很聪明,思维比同龄人都要敏捷,口齿也伶俐,若不是体型太小,说他是五六岁的小朋友都不会有人怀疑。   今天虞澜在幼儿园玩得很开心,回到家也乐呵呵的,等待晚饭时,他一边看动画片一边学动画片里的卡通人物跳舞。   说跳舞也不准确,他身子短,腿也迈不开多少,最多就扭扭屁屁。   薄静时则在旁边负责帮虞澜擦汗,顺便夸夸虞澜跳得好棒。   薄凝心看着这一幕,无意识露出笑容。   晚饭时间,她不着急吃饭:“小宝,你想不想上幼儿园呀?”   虞澜瞬间抬起小脑袋,他脖子上系了一圈嫩黄色的口水巾,闻声,身侧双手紧张地握成拳状,小脸紧张兮兮的:“可、可我还小呢……”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记性不好,就算记事也只记得大概,他记得姨姨说过他年纪小所以不上幼儿园,得明年到了年纪再上。   他理解的意思就是,现在还小的他不能上幼儿园。   “虽然我们小宝年纪小,但是我们小宝聪明呀。”薄凝心说,“小宝这么小,但是说话比幼儿园小班小朋友都要清楚呢,而且我们小宝还特别听话、特别招人喜欢,早点上小班也没有关系的。”   “你说是不是呀?我们小宝是不是很聪明。”薄凝心看向薄静时。   “是。”薄静时毫不犹豫,还说,“宝宝比幼儿园里的小朋友都要聪明。”   虞澜被夸得天花乱坠,高兴地直偷笑,他矜持地抿住唇:“其实,其实也没有那么聪明啦……”   薄静时说:“那我也要上小班。”   薄凝心哭笑不得:“你这么大了还要上小班?”   “嗯,要上小班。”薄静时说,“和宝宝一个班。”   有薄静时和虞澜一个班,薄凝心也能放心不少。   “那小宝想不想上幼儿园呀?和哥哥一起上幼儿园哦。”薄凝心说,“你们以后就可以一起上学、放学,还能在一个班级一起睡午觉呢。”   对虞澜来说,上学意味着踏出舒适圈,和平时像散步一样去幼儿园不一样,他要真真正正在另一个地方度过许多时间。   他开始不安,看了一眼哥哥,又看了一眼姨姨,大家都鼓励地看着他,不催促也不着急。   好半晌,虞澜才揪住衣摆,小幅度地点了点小脑袋。   他喜欢幼儿园。   在薄静时上幼儿园的期间,如果他午觉醒得早,薄凝心就会带他去幼儿园等哥哥放学。   部分老师会来陪他,还会带一些小朋友来和他一起玩,接触部分课程。   一起画画、搭积木、看图猜物……许多手工课他也很喜欢,比如纺织课、下厨课…… 他都很喜欢。   薄凝心自然看出虞澜的喜欢,所以才想让虞澜早点上幼儿园,她笑眯眯地捏捏虞澜的小脸蛋:“那么小宝,明天就要跟哥哥一起起床上学啦。”   明天?这么快?!   虞澜惊慌失措,他支吾片刻:“可,可我还没有小书包!”   “哎呀!差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小宝上学肯定要买小书包呀!”薄凝心说,“那我们吃完饭,小宝休息完,我们就去商场买小书包。然后明天小宝就可以背着新书包,和哥哥一起上幼儿园,好不好呀?”   “有哥哥在,小宝胆子小点也没有关系啦。”   虞澜认真地点点脑袋:“我,我会很勇敢的!”   各式各样的书包像格子一样陈列,虞澜挑书包挑得认真,一旁有销售为他们介绍。   “这款书包轻又防震,宽肩带,小朋友背很合适。如果遇到危险还能支撑头部,掉进水里也可以当作救生圈,还设置了警报器,很适合小朋友使用。”   虞澜眼睛都要看花了,薄静时和薄凝心二人挑得很认真,尤其是薄静时,一脸严肃正经,仿佛正在做一道极其深奥的数学题。   薄凝心沉思片刻的结果是:“要不都买吧? ”   虞澜惊恐地睁圆眼:“这么多!”   “嗯?多吗?”薄凝心看向薄静时,“哥哥觉得呢?”   “不多。”薄静时也觉得这些都挺不错,“这几个颜色你可以搭衣服背,正好你有这几个色系的衣服。”   那是因为都是一个品牌的。   但虞澜眼光很挑,他看了半天才选中一个特别满意的Birkin白房子初雪。   雾面水泥灰,包身包面像一个小房子,三个橘色窗台配合雾霾蓝与白色,像窗台上的积雪。   薄凝心为了配货买了不少东西,回到家后,虞澜看着房间内的大包小包,以及自己崭新的手提小书包,高兴地在床上打起了滚。   薄静时在衣柜前挑虞澜明天要穿的衣服,顺便提前准备虞澜的生活用品。   口水巾一定要带上,带两条备用吧?奶瓶和奶粉也得带,说不定虞澜会突然想喝。   还有纸巾、湿巾、梳子、护手霜和面霜,虞澜娇气得很,擦手和擦脸的湿巾是不同品牌,对了还有虞澜的尿不湿……   从未被装满的书包变得沉甸甸,拉链都拉不上了,薄静时面无情地看着快爆开的书包,心想是不是还缺点什么?   “哥哥哥哥!我装了小饼干和糖果!”虞澜也在打包明天上学要带的东西,他很纠结,“带这么多够吗?会不会不够呀?”   “够,老师会分小点心。”   “那哥哥,我能不能把我的小枕头和小被子放进去呀?”   薄静时看了一眼虞澜的小房子包,摇摇头:“装不进去。”   小崽一脸苦恼忧愁,双手撑住下巴,颊肉被挤得微微变形。虞澜皱起眉头担忧道:“那我睡不着怎么办?”   他睡觉很认气味。   虞澜有一条从小盖到大的小被子,睡觉不抓着它就不踏实,如果换了幼儿园的被子,会不会睡不着呢?   薄静时看了一眼虞澜的小被子,从柜子里找到一个小行李箱,再把虞澜的被子叠好放进去:“这样就可以了。”   “哥哥你好聪明!”虞澜欢呼。   虞澜往小行李箱里塞了一堆东西,解闷的游戏机、他的专用水杯、看动画片的平板、挡太阳的小伞伞……这么一来,行李箱居然都不够装了。   薄凝心一进来就看到虞澜蹲在行李箱边上发愁,看着爆满的行李箱,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小宝,不用带这么多东西,这些幼儿园都有。还有,游戏机和平板不能带过去哦,我们是去上课的。”她又惊讶地看着薄静时的书包,“你在里面装了什么?这么多东西?之前没见你要带这么多东西啊?”   “宝宝要用的东西。”   薄凝心对这哥俩简直哭笑不得,她将一些东西拿出来,又检查了一下,薄静时这边倒没什么问题,都是日常生活用品。   虞澜这边很多东西都不能带。   虞澜只能委屈巴巴把东西拿出来。   薄凝心:“对了小宝,如果遇到有小朋友欺负你,一定要跟哥哥和老师说,不要藏在心里,知道吗?只有让我们知道,我们才能更好地保护你。”   虞澜困惑地仰起面庞:“为什么要欺负我呀?”   软乎乎的小奶音,天使一般的小脸蛋,薄凝心一下子就被萌到了。   应当很少有人忍心欺负虞澜,但小孩子是非观念不强,再好的幼儿园也会有熊孩子,她怕虞澜被欺负。   “很多事是没有理由的,就像有的小朋友天生就很坏。小宝是个有素质的小朋友,但我们有素质的前提是,对方也有素质。如果有小朋友想要欺负你,小宝要怎么做呀?”   “告诉哥哥和老师。”   “对。先赶紧跑,有多快跑多快,然后告诉哥哥,让哥哥去揍他。”   虞澜惊讶地睁大眼,薄凝心哼哼道:“欺负咱们小宝当然要挨揍,我们小宝可是家里的小宝贝,谁都不能欺负,想想都不行。”   “但让哥哥揍人只是开个玩笑,哥哥和小宝都不能当真,万一打不过怎么办?你们都还是小朋友,不要受伤才是最重要的。”   薄静时不满道:“我打得过。”   虞澜凶凶握拳:“那,那我也帮哥哥揍他!”   这小胳膊小腿,揍人估计还会把自己打摔倒,薄凝心没忍住笑出了声,笑过之后是忧心。   她观察过一段时间,幼儿园整体素质水平高,小班的小朋友都很友善,中班大班有几个刺头,但不是一个年龄段,应当遇不见。   薄凝心平时都把虞澜放眼皮子底下盯着,突然要放手,还真狠不下心。   她摸摸虞澜的小脑袋,再次强调:“小宝,你要记住,我们不是好欺负的,没有人能欺负到我们头上。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和老师说,让姨姨来解决。”   夜晚,因为太过激动,虞澜居然没有马上睡着,而是窝在哥哥怀里,继续小嘴叭叭。   他说了很多话,薄静时耐心听着,一一应着。   虞澜突然垂头丧气道:“其实,其实我还是很胆小……我有点不敢上幼儿园,有点害怕。”   声音越来越低,“哥哥,我是不是很胆小……”   激动的情绪褪去之后,敏感脆弱慢慢浮出水面。   虞澜胆子本来就小,就算敢和小朋友打招呼,也只敢和几个稍微比较熟悉的小朋友打招呼,如果对方脸生,他还是会紧张地愣在原地,想把自己藏起来。   薄静时揉揉虞澜的后脑,哄他:“有我在,你胆小也没有关系。”   虞澜高兴地弯起唇角。   原本他还很怕,但知道哥哥会和他一起上小班之后,他的害怕基本散光了,只余下指甲盖那么一点儿。   就仿佛,本来需要做一个勇敢小孩的他,因为有了哥哥,再也不用独自勇敢。   哥哥就是他的避风港。   小脑袋像推土机一样拱着薄静时的胸口,虞澜干脆爬到薄静时身上,抬起精致雪白的脸蛋,嘴巴还在念叨:“哥哥怎么对我这么好呢?我怎么有这么好的哥哥?哥哥,你快说呀,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对一个人好,需要什么理由吗?   薄静时仔细想了一想,想不到一个完美的答案。   就像薄静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第一眼看到花园中笑得满面灿烂的小虞澜,又为什么会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以后还想操办他的所有事情,不想让他吃一丁点儿苦头。   薄静时不知道为什么,也给不出答案,再聪明的天才也有不能解决的难题,何况一个小孩子。   但虞澜问,他必须给出回答,不然虞澜会不开心。   趴在身上的小身体还在乱拱,虞澜一边脑袋乱磨蹭,一边撒娇喊哥哥,薄静时伸手挑起虞澜的软发,凑得稍微近了一些。   “因为你是澜澜。”   “澜澜是谁呀?”   “是我的小宝宝。”   “你的小宝宝是谁呀?”   “我的小宝宝是一个叫澜澜的小朋友。”薄静时捧起虞澜的双颊,对上亮晶晶的眼,“我喜欢澜澜宝宝,所以要对你好。”   小虎牙又不可抑地露了出来,面颊是两颗漂亮的梨涡。虞澜在薄静时的脸上吧唧亲了好几口:“我也喜欢哥哥!”   “多喜欢?”   “世界第一喜欢!”   虞澜高兴坏了,眼睛笑成了月牙状,在薄静时身上扭来扭去,甜甜地说了许多好听话。   薄静时看着这张明媚灿烂的小脸,轻轻挑了挑唇角。   第二天,虞澜赖床+起床气,怎么都不肯起床。   平时他都要睡到快九点钟,但幼儿园的入园时间是八点,算上吃早饭的时间,他最少要在七点半之前起床。   为了庆祝虞澜第一天上幼儿园,家中准备了丰盛的早点。   可这时间对虞澜来说太早,他刚被薄静时从床上捞起来,又软绵绵倒回被窝。   薄静时只能不厌其烦地哄他起床。   虞澜起床气本来就严重,现在还让他早起,他拧巴着张小脸,眼睛紧闭,把自己蒙进被子里:“我不听我不听!”   见虞澜这么困,薄凝心都不忍心了,这学非上不可吗?孩子还在发育呢,还是让孩子睡个好觉吧。   她站在门口:“算了,幼儿园的事明天再说,让小宝多睡一会儿……”   幼儿园?   像触发到关键词,虞澜瞬间从被窝中弹出,他迷迷糊糊揉揉眼睛,明明困得不行却还要努力睁大眼:“我醒啦!” 第二十六章 上小班   这是虞澜第一天上幼儿园。   虞澜紧张得多吃了两个奶黄包, 薄静时以为虞澜喜欢今天的奶黄包,还想把自己的奶黄包给虞澜,虞澜却晃了晃小脑袋。   吃撑的虞澜靠在椅子上, 小手隔着衣服揉着肚皮:“澜澜吃不下啦。”   “嗯?吃不下啦?”薄凝心笑眯眯道。   薄静时伸手摸摸虞澜的肚子,圆鼓鼓的, 他记得虞澜七八分饱、吃饱、吃撑了时的状态, 当下弧度显然是吃撑了。   “小宝还记得姨姨昨天说的吗?如果被欺负了该怎么做。”   “记得!”   “不止是欺负, 如果有人让你不舒服,也要说,知道吗?”   “知道啦!”   其实虞澜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只记得“我们不是好欺负的”和“揍他”。   司机的车在楼下等待,虞澜焦急地要跳下椅子,但薄静时还在仔仔细细地帮他擦嘴巴和解口水巾。   虞澜急坏了:“哥哥你快点呀,我们要迟到了!”   这是他第一天上学, 他可不想迟到。   薄静时摸摸虞澜的脑袋,蹲下低头去捡虞澜掉落在地的袜子, 背后的虞澜忽然往他背上一扑,他及时伸手托住虞澜的小屁股,缓缓站起身。   张嫂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哎哟喂小宝, 你可吓死我了, 要是你和哥哥摔倒怎么办?”   虞澜小脸趴在薄静时的肩头, 高兴地蹭来蹭去:“才不会呢, 哥哥一定会接住我,哥哥对不对!”   “对。”薄静时很是纵容,“我一定会接住你。”   大人也只能笑笑。   方才虞澜突然跳上薄静时背的举动的确有些危险, 以前她们也制止过,起初还有效, 后来就失去作用。   她们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才知道,每当她们让虞澜不要这样子的时候,薄静时总会私底下告诉虞澜,没有关系,我喜欢你对我这样,所以你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开心。   薄凝心隔空点了点虞澜的额头,故意道:“哥哥都把你惯坏了。”   虞澜得意道:“谁让我是哥哥的小宝贝。”   自己说自己是哥哥的小宝贝,也不知道害臊,可事实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   薄静时可不就是把虞澜当小宝贝养吗?有时候她们都会觉得,这哪里是给薄静时找了个弟弟,这分明是给薄静时养了个小祖宗。   薄静时再成熟也就是个丁点儿大的孩子,他被虞澜说得脸上有些发臊,虽然确实如此,但拎出来说又是另外一回事。   可虞澜是个粘人的,他不回答,虞澜就一直趴在他后背,软乎乎的嘴唇凑到耳边,非要得到个答案似的,问个不停。   “哥哥是不是呀?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小宝贝?我难道不是你的小宝贝了吗?”虞澜故意摆出委屈巴巴的小可怜表情,“哥哥有别的小宝贝了吗?哥哥不喜欢我了吗?”   薄静时耳朵都红了。   大人失笑摇头,真是个小粘人精。   背着虞澜来到玄关,耳畔还是虞澜的软声嘀咕,薄静时拍拍他的小屁股:“穿鞋子,小宝贝。”   虞澜这才被哄开心了,在哥哥脸上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   最近A市天气反复不定,忽冷忽热,临走前薄静时还是往背包里塞了条长裤。   车上,虞澜坐在薄静时腿上,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他的小嘴就没有停下来过。   幼儿园门口豪车云集,皆是送孩子上学的大人们,一辆白色库里南缓缓驶来,最先下车的是薄凝心。   她戴着墨镜,扫了眼四周,停车的位置不错,正在角落,人不多也不吵闹,虞澜在这里下车应当没有问题。   薄静时下了车后,在车门口耐心等待,等待虞澜做好心理建设。   不远处,几个和他同班的小朋友讶异地看了过来。   “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只在下午过来上课吗?”   大家都知道这个比较特殊的小酷哥同学,只来下午的时间段,每次来了也一副冷脸,只有在要小红花的时候会表情和缓一些,还很贪心地要两个!   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冷冰冰的样子,可他现在站在白色车门口,耐心又温和,似乎在等待什么。   好半晌,车内才探出小半个毛茸茸的脑袋。   待他整张脸露出来后,四周的小朋友不约而同把目光投了过去,不少家长也露出惊艳的神色。   一个小男生被慢慢哄了出来,他看起来还很小,体型比在场所有小朋友都要小。   皮肤雪白发丝色浅,神情怯生生的,眼睛仿若灿烂日光下的粼粼海面,蔚蓝且璀璨,双膝紧紧并拢,白生生的小手紧紧握住手提包的包柄,蓝白配色的短袖与小短裤。   衣摆被吹拂起来,那一幕跟小童星拍摄广告现场似的。   “好可爱!!”   不知道是哪个小朋友童真童趣地喊了一声,许多人的目光都落了过来,原本还算清净的小角落骤然成为视线焦点。   幼儿园的小朋友已经有了最基本的审美,不论女老老少,看到漂亮的事物总会多停留片刻。   虞澜被吓得腰板都挺直了,像小粘糕一样粘在哥哥身边。   薄静时蹲下了身,替他挡住部分视线,伸手轻柔肩头,无声安抚着小崽的紧张情绪。   薄凝心忍住抱虞澜的冲动:“小宝,姨姨陪你进去好不好呀?”   “不要。”虞澜平复心情,一本正经地仰起紧张的小脸蛋,“我已经是成熟的大宝宝了!”   “真的吗?可是姨姨想送你进去。”   “可,可是……”   虞澜也很犹豫,他可是了半天,很小声地说,“可是我怕姨姨你送我进来,我就想回家,不敢上幼儿园了……”   虞澜知道他胆小,也知道大家惯着他。   他好不容易做上幼儿园的心理准备,要是大人一直陪在身边,望着熟悉的、宠溺的面孔,很容易前功尽弃。   薄凝心何尝看不出虞澜在强撑镇定,怕得不行,小身板还要紧紧挨在哥哥怀里,眼睛也湿润润的,真叫人心软与不舍。   但薄静时在虞澜身边,她能放心不少。   “那姨姨走了?”   “嗯!姨姨再见,奶奶再见,叔叔再见!”   司机拉下车窗,对虞澜做了个大拇指的手势:“小宝要做个勇敢的宝宝!”   虞澜盛着暖阳仰起面庞,双手握成糯米团似的拳状:“我是最勇敢的宝宝!”   薄凝心上车,车门关闭的那一刻,大人的面孔随之不见。   薄静时想低头抱他,被拒绝了。虞澜一本正经道:“我是勇敢的宝宝,勇敢的宝宝不需要被抱起来走。”   一转过身,虞澜看到许多双眼睛落在他身上,他吓得原地跳起,直接抱住哥哥的腰,脸蛋埋进胸口,拱拱蹭蹭,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呜呜,怎么,怎么这么多人啊!   白色库里南还没有走,车内的薄凝心通过玻璃窗观察外头动静,见虞澜被吓着,她急忙要下车。   陈姨在一旁说:“再等等吧凝心,小宝胆子小,但有哥哥在,他就不会那么害怕。”   车窗外的薄静时把虞澜抱在怀里,熟练地轻拍后背,贴在虞澜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应当是哄。   虞澜这才缓缓把脸蛋拿出来,小幅度点点头,悄悄观察四周,又怯生生地看着站在一边的老师。   老师冲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他虽紧张,但有礼貌,回给老师一个浅浅的笑。   因为虞澜的特殊情况,老师就在旁边陪着哥俩,不催促。   周围人还是很多,虞澜就这么被哥哥抱进幼儿园,等虞澜稍微缓过神,眉眼没那么紧绷时,老师才出声说话:“今天妈妈没有带小时一起进幼儿园呀?”   “好多小朋友第一天来幼儿园会哭个不停,哭着要爸爸妈妈还要回家。澜澜怎么这么乖呀?都没有哭,真勇敢。”   虞澜从来不认为自己胆子有多大,可这么胆小的他居然被老师夸赞勇敢。   小朋友对老师的夸奖有一种天生的自豪感,仿佛被肯定一般,虞澜面颊泛红,礼貌又腼腆地仰起面庞:“老师好!”   又戳戳哥哥后背,无声催促哥哥喊。   薄静时像被按下开关:“老师好。”   老师忽然发现这哥俩的相处方式有些特别,以前薄凝心将薄静时送到班级,薄静时也会和老师说老师好,但是一种机械打卡式的“老师好”。   今天薄静时看见老师,不主动喊老师好,非要等弟弟喊完再喊,真有意思。   “真有礼貌。”老师微弯下腰,眉眼弯弯道,“澜澜要不要自己走路呀?我们快到班级了哦,澜澜今天第一天上学,等会儿上台自我介绍一下好不好?让其他小朋友更加了解你。”   虞澜倏然有些紧张,他看向薄静时,薄静时拍拍他的后背。   安抚之下,他缓缓平静下来,点了点小脑袋。   “真乖。”   虞澜被放在平地上,周围还是有许多接送孩子的家长,但比大门口要少许多。   虞澜小脸粉扑扑,一手提着蓝白相间的手提包,另一只手被哥哥紧紧牵住,迈着小短腿,腼腆又矜持地往班级方向走。   他皮肤太白了,浑身浅色的穿搭更显干净单纯,仿佛一块温热可口的小糯米糕。   以至于虞澜一进教室,就有许多小朋友惊讶地盯着他。   部分小朋友和虞澜见过,还有一部分很陌生,几个小朋友睁大眼看着虞澜,不敢相信这是现实中能看到的漂亮小朋友。   小手揉揉眼睛,再定眼一瞧,才意识到这不是幻觉。   他们七嘴八舌扭过头和同班嘀咕“好可爱”,眼珠子却一眨不眨地落在门口的小男生身上。   “今天我们小班A班来了个新同学,名字我就先不说了,等会新同学会上台自我介绍,大家要保持安静,欢迎我们的新伙伴哦~”另一个老师对小朋友们温和开口。   这是他们的新同学?小朋友们一脸兴奋。   不少小朋友自发地鼓掌表示热烈欢迎,甚至不少小朋友已经开始观察对方要坐哪里,蠢蠢欲动准备换座位。   虞澜看到许多熟悉面孔,他们对虞澜挥舞小胳膊,他有些羞涩地弯起唇角,冲他们微微一笑。   “好可爱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朋友?”   “刚刚他是不是在对我笑?他是不是想和我做朋友?”   “是对我笑,我和他认识,我还送过他糖果,他肯定是对我笑!”   “笑起来好甜啊!像蓝莓味的小糖果!”   幼儿园座位是固定的,老师怕周围小朋友太多,虞澜会不自在。   她给虞澜和薄静时安排了一个比较角落的位置,距离小朋友较远,给足虞澜缓冲的时间。   找到位置坐下后,虞澜正襟危坐,小腰板挺得直直的,双手规规矩矩放在大腿上,精致漂亮的脸蛋,小巧的身躯,任谁看了都是乖仔。   他完全没注意到周围动静,只为他等会儿的自我介绍发愁。   薄静时却听得一清二楚。   很多人夸虞澜可爱、皮肤白、像小洋娃娃,还有人计划着要送他礼物讨好他,来获得和他做朋友的机会,还有人抱怨薄静时挡住了他,都看不清他的脸了。   “宝宝。”   “嗯?”   “脸脏了,过来擦。”   “噢!”   虞澜不疑有他,整个人转了过来,小手手搭在并紧的大腿面上,仰起面庞乖乖让哥哥擦。   但他脸上哪有什么东西?雪白无瑕,细皮嫩肉。   薄静时拿着湿巾装模作样地轻擦。   虞澜闭上眼的模样格外乖巧,也因抬头的举动腮帮子圆润饱满,显得更加冰雪可爱。   周围夸虞澜可爱的声音更大了,大到连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虞澜都听见了。   他难为情地抿了抿唇,白皙面庞变得粉润。   虞澜害羞得眼睛都不敢睁开了,他小小声问:“哥哥好了没呀?”   薄静时:“快了。”   薄静时趁机摸了摸虞澜的下巴尖。   其实别人想和虞澜做朋友,他会不开心,会觉得虞澜被别人抢走了,有人分走了虞澜的注意力。   但如果是夸虞澜可爱,他只会觉得很开心,甚至还很骄傲。   擦完脸后,虞澜低下小脑袋,忧心忡忡:“哥哥,自我介绍怎么办呀?我,我该说些什么?我从来没有自我介绍过……”   “我教你,我说一句,你跟一句,然后记下来,好不好?”薄静时哄他,“我叫虞澜,快三岁了,最喜欢吃小蛋糕。”   “啊?”虞澜迷茫,“小蛋糕也要说吗?”   “也可以换成小草莓。”   “那,那还是小蛋糕吧。”   虞澜仔细想了想,他也很喜欢小草莓,“草莓小蛋糕不行吗?”   “可以,说宝宝喜欢的就可以。”薄静时说,“记住了没有?重复一遍。”   “我,我叫虞澜……我快三岁了,我,我……”虞澜一紧张就容易结巴,他小脸涨红,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最喜欢吃鸡蛋仔!”   薄静时面无表情地拍拍虞澜的后背:“很好,就是这样,宝宝好棒。”   他哄着,“等会就这么说,我们再练习一下……”   在薄静时和虞澜练习上台自我介绍时,门□□发了哭声。   “我想要回家,呜呜……”   “呜呜哇我要回家,我不要上幼儿园……”   对小班的小朋友来说,每天哭唧唧上学才是正常的,但目前许多小朋友都已经适应了幼儿园生活,加上幼儿园生活的确有趣,大多数小朋友很喜欢来,基本不会抗拒。   小朋友们互相对视一眼,这声音似乎有些陌生?   老师说:“今天还有两位新同学,大家等会儿也要热烈欢迎哦!”   “我不要上幼儿园,我不要上幼儿园!电视剧里说了,幼儿园有吃小孩的怪物,呜呜……我不要,我不要被吃掉嗝……”   这个小朋友正哭得伤心,一旁传来幸灾乐祸的童声:“嘬嘬嘬,小哭包,哭起来的样子真难看。”   “欧阳,不要像逗狗一样逗你弟弟!”男人的声音突然顿了顿,十分惊恐,“你的内裤为什么穿在外头?你妈妈不是已经给你换下来了吗?欧阳你真的是要气死我!”   “爸爸,哥哥说我是哭包我,我不是呜呜呜哇哇……”   一边是狂哭不止的小儿子,另一个是裤衩外穿的大儿子,西装革履的精英男人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因为我是超人,超人的裤衩都是穿外边的!”欧阳嘚瑟地掀起遮住短裤的上衣,正常的短裤外还套了个红色三角裤。   他眼睛一转,望见教室内探头的熟悉面孔,这是他的漂亮弟弟!   欧阳咻的一下从门口窜到教室内,大人们都来不及拦,吓了所有小朋友一跳。   虞澜紧张地握住哥哥的手,眼前面熟的小朋友十分风骚地对他撩了撩头发。   欧阳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撩起衣摆,露出红内裤外穿的短裤,假装自己是个超人。   他端出自认为最帅的姿态以及迷人的嗓音,对虞澜吹了个流氓哨:“美丽的澜澜小朋友,我是欧阳,你还记得我吗?我说过要给你做牛做马,还要给你当洗脚工,我爱你,嫁给我,等我继承家业后家产都给你……”   欧阳父亲忍无可忍,一把把他提抗在肩头,当场脱了他外穿的红内裤,啪啪啪——   “可恶我的超人内裤被脱了,我不是超人了,但是没关系,我的书包里还有好几条超人内裤……啊!不要在漂亮弟弟面前打我屁股呜呜……”欧阳哭得直打嗝,“漂亮弟弟不要看,不要看,等我穿上超人内裤再看……”   虞澜惊讶地睁圆眼,被吓得赶紧抱住哥哥:“哥哥,他,他要嫁给我?”   他小脑袋懵懵,“是要永远在一起的意思吗?”   永远在一起?   正在狠狠挨打的欧阳嗷嗷叫:“我,我嫁给你也可以,我嫁给你!嗷嗷,呜呜不要现在打我屁屁,等我和漂亮弟弟说完再打我……”   薄静时像看大傻子一样,他面无表情地抱住虞澜,忽然,另一个小朋友悄悄靠近。   这个小朋友满脸泪水,挂着几个大鼻涕泡,长着一张和欧阳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更加内向。   欧年对虞澜羞涩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昂贵的机械表:“不要娶我哥哥,我哥哥他脾气差,爱抢我玩具,还爱乱丢袜几。你,你娶我吧,我特别贤惠,我带着家产入赘,以后你的袜几都让我来洗……这,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也是我的嫁妆……”   欧父回头一看,气得差点两眼翻过去。   这不是他的手表吗?欧年是什么时候顺下来的?   “你别听他这个鼻涕虫的,他特别爱哭!漂亮弟弟你娶我,我,我以后把家产夺过来送你,然后把我爸和我弟扫地出门,让你当老大……”   欧父一脸绝望。   一对双胞胎,老大计划夺走家产送人,还要把他这个老父亲扫地出门,老二顺走他的手表去讨好别人,以后带家产入赘别人家,还要帮别人洗袜子。   老二自己的袜子都是保姆洗的!   小朋友们看到这一幕,又看看精致可爱的虞澜,像突然悟了一般,争前恐后站起身举手。   “我,我家也有很多手表!我爸特喜欢买表,我,我也可以拿来送你!”   “我也要嫁给你,窝、窝会洗袜几……”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有超人内裤!”   “我家有大庄园,还能停飞机!窝,我都送你,只要你娶我!”   原本听话的小朋友闹翻了天,每个人叽里呱啦的,啥都不懂的年纪,就开始知道把自己的优势一一罗列出来。   什么大房子、漂亮车子、妈妈的珠宝、爸爸的手表……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代表什么,他们只知道必须要把最贵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才有机会嫁给漂亮的新同学。   甚至有几个小朋友入戏太深,居然还握起拳头准备打架,幸亏被老师及时拦了下来。   有经验的老师这会儿挤破头都没能把这群小朋友哄好,一群小朋友急得面红耳赤,焦急地挥舞胳膊。   好几个小朋友急得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说出他的优势,生怕输给别的竞争对手,就没机会倒插门了。   “选我选我!我会拖地!”   “娶我娶我!我平时吃得少,我,我把小点心都分给你!”   “澜澜家装不下这么多小朋友呀……没办法娶这么多小朋友……”   “没关系,我家有大房子,都来我家!婚礼也在我家办,我们一起嫁!”有个小朋友十分大气,“大家过来排队拿号分房间,澜澜小朋友住最大的房间……”   场面极度混乱,几个小朋友没抢到号,哭着说他也要嫁给澜澜小朋友。   薄静时直接黑了脸。   虞澜本人也懵圈了,呆呆愣愣地被哥哥抱在怀里,一脸迷茫。 第二十七章 分房间   平时小班A班都是最乖、最听话的班级, 一个个奶团子特别好带,这是头一回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最开始闹出动静的欧家双胞胎反而不哭了,欧父用严肃的“父爱”镇住了哥俩, 他们正乖乖坐在一旁,看着眼前乱糟糟一片, 眼尾却仍在寻找虞澜的身影。   许多老师来帮忙哄小孩儿, 她们知道虞澜生得精致可爱, 看起来就招人喜欢,看没想到会让其他小朋友闹到这种程度。   一开始大家只是争着抢着要嫁给澜澜小朋友,后来因为名额有限, 他们居然开始争夺家务活,一个个喊得可起劲可大声,生怕连这点小福利都没有了。   一个小朋友说要帮澜澜小朋友洗袜几,另一个说要帮澜澜小朋友拖地, 还有一个说要帮澜澜小朋友叠被子……   家务活被包揽了个精光,许多小朋友因抢不到“活”做, 正坐在地上嗷嗷大哭。   好不容易哄好了一点儿,结果他们又为澜澜小朋友的同桌座位吵了起来。   虞澜旁边座位也就两个,一个被一个冷脸酷哥占了, 仅剩下珍贵的一个, 同桌的位置比家务活还要难抢, 可把小朋友们急坏了。   他们哭得撕心裂肺, 薄静时怕虞澜吓着,伸手捂住虞澜的耳朵,又把虞澜抱到小角落。   总是面无表情的酷哥脸当下无比复杂, 薄静时低头看看坐在腿上的懵圈虞澜,问:“有没有吓到?”   虞澜摇头:“没有……”   按理来说是应该被吓着的, 如若在外头,他看到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哭,他肯定也会被吓哭。   但眼前这群人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同龄人,而且哭的理由也奇奇怪怪,他脑容量小,不理解,小脸蛋因困惑更显天真。   眉尖微拧,眼睫高抬,澄澈单纯的眼睛毫无杂质,一眼能望到底。   看到长相精致的虞澜,老师就能明白,这群小朋友为什么都争着抢着想和他做朋友。   老师安抚虞澜:“别怕,大家没有恶意,只是太喜欢你了。等会的自我介绍想好了没呀?老师和大家都很期待澜澜的自我介绍呢。”   虞澜害羞地点了点头。   和哥哥练习了一段时间,虞澜的紧张程度有所缓解,他口齿本来就清晰,人也聪明,短短一句自我介绍根本难不倒他。   只要他不害怕,一切都不成问题。   小朋友们还在嗷嗷地哭,老师一说等会儿澜澜小朋友要上台做自我介绍,小朋友们终于平静下来,乖乖让老师擦去泪水,被牵着手回到自己的座位。   脸上还挂着鼻涕泡,双目却期待地望着小角落里的虞澜,期待虞澜等会儿的上台表现。   突然安静下来的教室反而让虞澜开始紧张了,他的手心出汗,薄静时帮他擦干净,又在他耳边重复自我介绍的内容。   “没事,别害怕,我在,”薄静时捏捏虞澜的手指,又轻抚拍虞澜的后背,这样的动作能让虞澜获得安全感。他还说,“我一直在。”   发软的双腿慢慢恢复正常,虽然心跳还是很快,但虞澜看着哥哥,心中莫名变得很踏实。   有哥哥在,他不需要害怕。   老师管理好秩序后,另一位老师来到前方中央:“今天我们班来了四个新小朋友,接下来,他们会上台自我介绍。对新伙伴,我们是不是要拿出最热烈最热情的掌声?”   “是!”小朋友们疯狂鼓掌,“欢迎,欢迎新的小朋友!”   虞澜不好意思地抱住哥哥的手臂,他悄悄抬起眼睫看了一眼热情的小朋友们,更加难为情,仰头看了一眼哥哥,哥哥仍旧面无表情。   他奇怪道:“哥哥,你不紧张吗?”   “紧张。”薄静时说,“怕你等会上台紧张。”   虞澜被绕得脑袋晕乎。   思来想去薄静时还是不放心,虞澜胆子这么小,万一自我介绍的时哭了怎么办?万一晕倒怎么办?   虽然没有晕倒的先例,但不是没这个可能。   薄静时轻声说:“宝宝,我们再练习一下。我叫虞澜,快三岁了,最爱吃鸡蛋仔。”   “我叫虞澜,我,我三岁了……”虞澜很努力地背诵,“我喜欢吃奶油小泡芙!”   薄静时说:“很好,宝宝说得越来越流畅了。”   虞澜高兴地用双手捂住面颊。   从小蛋糕到鸡蛋仔,再到奶油小泡芙,虞澜喜欢的小甜品一直在换,但问题不大,这些都是虞澜喜欢的食物。   薄静时只希望到时候虞澜能顺利说出来,不然虞澜一定会很委屈,又要觉得自己好笨。   由抽签决定,虞澜是第一个上台自我介绍的小朋友,掌声骤然变得响如雷鸣,虞澜的心跳也跟着加快。   薄静时想牵虞澜上去,老师先一步牵住了虞澜。   在老师的带领下,虞澜站在老师身边,蓝白相间的短袖与短裤衬得他皮肤极白,小短腿肉乎乎的,看起来和他的面颊一样柔软。   到达前方正中央,老师蹲下来摸摸虞澜的小脑袋:“澜澜好棒,真听话,想好要和大家说什么了吗?”   心脏在剧烈跳动,虞澜紧张地点点脑袋:“想好了。”   “澜澜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澜澜小朋友已经准备好了,那大家的鼓掌准备好了没有呀?”老师话刚落下,教室响起响亮的掌声。   双胞胎最为激动,两个人直接站在椅子上,剧烈鼓掌后,双手放在唇边:“芜湖!~”   两个气氛组被老师温声劝了下来。   掌声逐渐停止,十数双眼睛眼巴巴瞧着虞澜,虞澜又开始手心冒汗。   从虞澜有记忆开始,他身边就不是一个人,不论他想做什么事,都有哥哥陪在身边。   这是他第一次一个人,虽然旁边有老师,但这是不一样的,老师并不能给他过多的安全感。   虞澜看向坐在角落的哥哥。   薄静时比虞澜还要紧张,搁在腿上的双手紧握,眉宇皱起,嘴唇紧抿,他长得本来就比较冷酷,当下一看显得倒是有些凶。   看了一眼哥哥的虞澜,稍微没有那么紧张,但将目光落在一群小朋友身上时,他双腿发软,脚尖都踮了起来。   身体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成小拳头,给自己壮胆似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我,我叫虞澜……快三岁了,我、我……”   练习和实践终究不一样,虞澜练习时说得顺溜,一到正式场合又开始磕巴。   他“我”了半天,眼睛焦急地泛起泪光。   他忘词了!   虞澜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像被关进冰箱一般手脚冰冷。   台下的小朋友都在看他,可他却忘了台词,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羞耻感与焦急感像章鱼触角从四面八方纠缠住他小小的躯体。   越努力回想,越是想不起来。   虞澜委屈地瘪起嘴。   他胆子本来就不大,能上台自我介绍已经突破自己的极限。   他努力去做,结果却很糟糕,他好委屈,想要掉眼泪。   软嫩白皙的面庞因情绪低落泛起粉红,前方的小男生垂头丧气地低下脑袋,小肩膀小幅度颤抖。   不知道从哪里响起鼓掌声,突兀的声响止住虞澜的哭意。   虞澜被吸引走注意力,呆呆愣愣地抬起小脸,望向一旁角落。   哥哥正认真看着他,并对他重复口型,模拟不久前训练自我介绍时的场景。   薄静时怕虞澜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继续给虞澜鼓掌,他一人发出的鼓掌声是那么响亮,居然带动别的小朋友纷纷给虞澜鼓掌。   虞澜怕声音大,很容易被吓着,但幸好,这次的虞澜没有被吓着。   鼓掌声一道响过一道,像海浪一般层层递进,传到虞澜的耳中。   每当他看向薄静时,薄静时总是在不远处,定定地注视他,就好像,薄静时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无形的力量顺着听觉充盈全身,让他不再害怕、不再委屈。   他看着哥哥的脸,知道哥哥就在身边,知道这一点,就能拥有无穷无尽的勇气与力量。   “我,我今年快三岁,我叫虞澜,我……”   虞澜鼓起勇气面对台下的生面孔,努力抬起小脸,大声说,“我最喜欢吃牛奶小布丁!”   老师讶异地看向他。   他说话向来轻声细语,带着怯生生之意,哪怕和家里人撒娇,也是软绵绵的。   对大人来说,这声音很小。   但对虞澜这样小小的身躯来说,已经十分响亮。   鼓掌声更加猛烈,有小朋友在欢呼:“我也喜欢!”   “我也喜欢吃牛奶小布丁!”   虞澜都忘了刚刚他说了什么,但他能确定他已经说完。   他整个人松懈下来,轻飘飘得像要飞起来,面对大家的热烈鼓掌,他腼腆地弯弯唇,露出可爱的小虎牙与小梨涡。   虞澜在鼓掌声中被带回原位,第二个人是薄静时。   薄静时的自我介绍很简单,他面无表情道:“我叫薄静时。”   一群小朋友怕怕的,鼓掌都不敢用力。   “是虞澜的哥哥。”   “哇!”   薄静时补充完下半句后,小朋友们拍桌而起,用星星眼看着前方的小酷哥,一脸羡慕。   在小朋友的热烈鼓掌声中,薄静时淡定地下台,回到那个让所有小朋友都羡慕的位置——澜澜小朋友旁边。   为了公平起见,虞澜另一个同桌位置空着,不然这群小朋友肯定还要为这个座位起争执。   接下来是欧家的双胞胎,欧年比较内向,说完名字就跑回自己的位置上,而欧阳比较浮夸,一上台,跟老干部似的清了清嗓,并挺起小胸脯。   “我是超人欧阳,我以前的梦想是拯救世界,现在我的梦想,是嫁给澜澜小朋友当家庭煮夫。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成熟的小朋友,澜澜小朋友背后的人就是我……”老师尬笑地把欧阳小朋友拉下台。   “哇!!!”小朋友们激动极了,他们十分赞同,并且认为欧阳的梦想太伟大了,这也是他们的梦想。   窗户外,有部分家长没有马上离开,他们在窗外注视自家孩子的动静,生怕孩子不适应幼儿园的生活。   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会看到这么滑稽的一幕。   尤其是欧父,他实在尴尬。   他纵横商场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助过,也是头一回感到脸上火辣辣地烧。   薄凝心在一边猛拍照录视频,记录哥俩一起上小班的第一天,担忧的同时又很激动。   这是虞澜第一次脱离陪伴自己面对陌生人,虽磕磕巴巴也有忘词,但总体还算流畅,敢自己面对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看来让虞澜提早上幼儿园,是正确的决定。   老师在旁边说:“今天上午的安排是外教课,教小朋友认动物,然后是手工课、马术课。但大部分小朋友都能习惯马术课,澜澜是第一次吧?”   薄凝心:“是啊,澜澜比较胆小,不敢上马,之前都是坐在旁边看。哥哥骑马,他看动画片。”   “所以我们将课程调整了一下,分成两个小班级分开上课,澜澜在的班级暂时先不上马术课。周末如果您有空,可以再带澜澜去骑一下小马,有家人在身边,他也能尽早熟悉,之后上课也不会太害怕。”   第一节课是外教课,外教老师带小朋友们一起认小动物,但因为今天有新同学,他有意降低难度。   但没想到有一个特别精致可爱的小男生都能听懂,认动物也认得很快。   双胞胎俩盯住一张张卡片,一脸迷茫。   欧阳忍不住挪到虞澜身边,在薄静时的警告下保持一段距离,他说:“漂亮的澜澜小朋友,你怎么都认得?我都认不得,这些小动物不是都长一个样吗?”   尤其是几个恐龙,这不是长得完全一样吗?   虞澜乖乖坐在小板凳上,小手规规矩矩压在短裤下摆,肉乎乎的双腿并在一起。   他也很迷茫地眨了眨眼:“看一眼就会了呀?”   “可是这么多小动物,你怎么都记得住?而且你怎么连英文都听得懂……”   “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听得懂。”   学渣欧阳一脸崇拜:“你也太聪明了吧!”   许多小朋友纷纷夸虞澜聪明,虞澜不好意思地抿住唇,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   其实虞澜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会不懂。   就比如这些小动物,老师不是已经说这是什么动物了吗?为什么会记不住、分不清呢?   外教老师也很惊讶,他得到的消息是,这位小朋友没有专门上过课,是第一次来上学,但对方很聪明,简单的对话都能听懂,有时候还能顺溜地用英语回答。   奶声奶气的,发音出奇的标准。   外教老师用中文问:“澜澜以前上过课吗?”   虞澜眨眨眼。   薄静时帮他回答:“没有针对性上过课。以前家庭教师上门给我上课,他会旁听看故事书,陪我一起上课,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那就当真是天赋。不仅聪明,语言天赋也强。   外教老师赞道:“澜澜确实很聪明。”   很快到了午饭时间,幼儿园午餐丰盛,但需要小朋友自己去打餐,吃多少打多少,自主进食,不能浪费。   但今天的菜没虞澜特别喜欢的,甚至有许多都是他讨厌的,薄静时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虞澜能吃的菜。   虞澜挑食得很,能吃蔬菜,但只吃菜叶,绝对不吃菜根,因为讨厌菜根的口感。   薄静时也惯他,特地把菜叶和菜根分开,菜叶喂虞澜,剩下来的菜根自己吃。   一旁的小朋友看呆了,还能这么吃?   虞澜不觉得这有什么,因为平时哥哥都是这样子喂他的。   薄静时更不觉得有什么,他的想法很简单,虞澜挑食,他不挑食,那他帮虞澜吃掉不爱吃的东西,理所应当,还不浪费食物。   “张嘴。”   薄静时递过来一勺子,虞澜小手搭在双腿上,身子略微前倾,乖乖仰起头,小口小口接受哥哥的投喂。   喂完后薄静时摸摸虞澜的肚子。   今天虞澜吃得饭量中规中矩,不算多,但能吃饱的程度,手下的小肚子也只是微微鼓起,说明虞澜吃饱了。   再喝点汤就行。   薄静时给虞澜打了一碗豆浆。   虞澜低头凑近嗅嗅,揪揪哥哥的袖子,委屈巴巴:“有花生!”   也不是过敏,只是单纯不爱吃花生,若是一些小点心加了花生碎,他也不爱吃。   薄静时特地闻过,没闻出来,但虞澜对不喜欢吃的东西特别敏感,哪怕一点儿都能感知到。   薄静时摸摸虞澜的头:“那我喝。”他一口饮尽,看了一眼正在排队的队伍,“我去给你排队打汤。”   上次给虞澜送糖的格子裤小男生悄悄靠近,他有点怕薄静时,但又很想和虞澜做朋友。他小声地问:“要不要我帮你去打汤呀?”   小酷哥皱眉看了过来,他急忙摆手道,“澜澜的哥哥,我没有跟你抢活的意思,我只是,只是……只是觉得排队的人很多,我,我可以给你们俩都打一份汤,你别打我呜呜……”   格子裤小男生叫唐明格,好不容易在薄静时的眼皮子底下来和虞澜搭话,仅是被注视了一眼,就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打起了嗝。   周围原本也有小朋友想过来和虞澜搭话,当下呆呆地望着这个明显比他们要大的小酷哥,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虞澜忙替哥哥说话:“我哥哥不打人,他从来不打人的!我哥哥人很好,他每天给我吃小蛋糕,帮我换纸尿裤,喂我吃饭、擦香香,还哄我睡觉。”   唐明格愣了愣,这不都是爹妈要做的事吗?他略带迟疑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哥哥只是看起来凶!”   “那你哥哥好好哇!”   虞澜这张精致雪白的小脸蛋实在很有说服力,他努力描述他的哥哥有多么好,特别富有可信度。   再次看向薄静时时,小朋友们居然真的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正餐之后还有小点心,小朋友们没那么害怕薄静时后,他们纷纷把自己的小点心放在虞澜桌前。   没过多久,虞澜桌上的小点心堆积如山,老师劝都劝不住,还是有一堆小朋友要往虞澜那儿送小零食。   虞澜小小声说:“我吃不完呀……”   “那,那我帮你吃!”   “我帮你喝牛奶!这个牛奶是谁送的?特别难喝,澜澜小朋友我帮你喝!”   虞澜身边瞬间围了一群小朋友,胆子小的虞澜居然也不害怕,坐在小板凳上和小朋友聊天,摇摇头说:“我不要啦,我真的吃不完,谢谢你们。”   声音又轻又软,说话时透着一股乖劲儿,非但没有让他们打消投喂的念头,反而送零食送得更加起劲。   不少小朋友有偷偷藏零食的习惯,有的小朋友挑食不爱吃饭,正餐不怎么吃,然后把小零食藏着,午睡时躲在被窝里偷偷吃。   这会儿他们将自己的存货全部掏了出来,争先恐后地往虞澜桌上堆。   这也就算了,还有人因为动作慢,虞澜的小桌子没有位置,放不下零食,居然大着胆子把主意打到薄静时身上。   有人扭扭捏捏来到薄静时跟前,礼貌地打招呼:“澜澜的哥哥,你能不能,我叫刘诺浩,能不能帮我把我的小零食给他呀……这个海苔特别好吃,哦对了我家有好大的房子,房间已经分好了,之后澜澜小朋友办婚礼,可以来我家……”   薄静时的脸顿时黑如锅底。   刘诺浩吓得头皮发麻,但他又挤不进人群,没办法把珍藏的海苔送给澜澜小朋友。   他绞尽脑汁,憋出一句:“到时候,到时候我留一个房间给你,但房间已经不多了……澜澜的哥哥,你打地铺可以吗?”   薄静时:“……”   薄静时没有吭声。   刘诺浩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再怎么说对方也是澜澜小朋友的哥哥,怎么能让澜澜小朋友的哥哥打地铺呢?   他又小心翼翼道:“二层楼的房间可以吗?那个房间是第三大的,但是离澜澜小朋友的房间有点远……”   薄静时的脸更臭了。   刘诺浩心想这人怎么这么贪心啊,房间本来就供不应求,肯腾出来一个给他已经很不错了,怎么还挑上了呢?   房间抢手到连客厅打地铺的位置都没有了,许多小朋友只能在走廊过道上打地铺,能给出第三大的房间,已经很有诚意!   但谁让薄静时是澜澜小朋友的哥哥呢?以后都是一家人,刘诺浩叹了口气:“好吧好吧,把第二大的房间给你,这个房间离澜澜小朋友的房间最近,阳台还互通,原本我想留给自己的……”   “再大可不行了嗷,最大的房间要留给澜澜小朋友。” 第二十八章 是妈妈   小朋友们闹了一上午, 终于到了睡午觉的时间。   几个比较调皮胆大的小朋友悄悄搬动床位,想挪到虞澜的床位旁边,可惜劲儿小, 还没开始就已失败。   老师说:“今天是澜澜、小时、阳阳、年年第一天来上幼儿园,有些不熟悉, 大家不要去吓我们的新伙伴哦。小朋友们自己回到自己的床位上, 把眼睛闭上、被子盖好, 最先睡着的小朋友有奖励。”   听到奖励,之前嗷嗷大哭的小朋友们,现在都成了乖仔, 一个个找到自己的床位,白萝卜下地似的,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但他们也没有马上闭上眼睛睡觉,而是躺在床上, 眼巴巴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偏角落的位置里,虞澜刚洗完脸, 面颊与鼻尖粉扑扑的,浅色发丝蓬松柔软,抱着小枕头站在床位边等待。   薄静时正在帮虞澜整理床单。   他怕床上有异物咯着虞澜, 也怕床垫太硬, 虞澜睡不着。   检查完毕后, 薄静时很自然地爬上小床, 然后把虞澜一起抱了过来。   薄静时接过虞澜手中的小枕头,虞澜顺势伏在哥哥肩头,小脑袋东张西望的, 对睡午觉的新环境十分感兴趣。   “小时要和澜澜睡一起呀?”老师说,“这张床两个人睡太小, 你们一起睡的话,会很挤哦。”   薄静时把虞澜抱得更紧,生怕老师把虞澜抱走,他道:“不挤,我们在家都是这么睡的,不然澜澜睡不着。”   虞澜点点小脑袋,仰起可怜巴巴的面庞,湿润漂亮的眼睛,实在让人不忍将二人分开。   老师叹了口气:“那好吧,如果睡得不舒服或者怎么样,要和老师说哦。”   虞澜那张委屈的小脸骤然绽放光彩,他搂着哥哥的脖子,满脸都是笑意:“谢谢老师!”   老师无奈地笑了。   也幸好虞澜体型比较小,所以和薄静时挤一张床尚有空余。   毕竟是虞澜第一天上幼儿园,肯定会害怕独自一人睡午觉,有哥哥在身边,也能帮他缓解恐惧,帮助他适应新环境。   虞澜的表现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她们都已经做好虞澜大哭大闹、吵着要回家的准备,可没料到这个拥有天使脸蛋的小男生,不仅生得好,性格也好得出奇。   难怪那么招人喜欢。   虞澜平时都要粘在哥哥怀里睡觉,但从前他们躺在大床上,现在身下是一张小床,被紧紧抱着睡觉多了几分拥挤,却格外让人有安全感。   一偏过脑袋,虞澜就能看到许多张稚嫩面孔,头一回和这么多小朋友一起睡午觉,他新奇极了。   距离虞澜床位较近的刘诺浩趁老师暂时离开,睁开装睡的眼,小小声说:“澜澜小朋友,等会老师会故意问我们睡着了没有,没睡着的小朋友举起手来,你不要举手噢。”   “就是就是,老师会骗我们举手,澜澜小朋友你不要上当。”   其他小朋友已经是老油条,苦口婆心劝虞澜千万不要上当,当初他们就上当了。   虞澜没想到幼儿园居然还有这种套路,他小脸严肃:“我记住了,谢谢你们!”   他绝对不会上当!   说话声渐渐安静下来,小朋友们闹腾了一下午,逐渐感到疲惫。   旁边的双胞胎呜呜咽咽地哭,老师怕他们带哭别的小朋友,暂时把他们抱到另一个房间里去哄。   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小朋友通常都会想家,哭得也比较惨,需要老师着重关注。   她们悄悄打量虞澜,本以为虞澜会是最先哭的小朋友,结果看起来最胆小的他,居然是最勇敢的。   “小朋友们睡着了没有呀?睡着的小朋友把手举起来给老师瞧瞧,老师有奖励噢。”   十分平静,无人举手。   小朋友们差不多熟悉了这个套路。   “看来小朋友都睡着了,那乖宝宝有没有睡着呀?睡着了的乖宝宝举手给老师看看。”   好几个小朋友举起了手。   角落床位,虞澜听见乖宝宝就想举手,却被哥哥按着手腕阻止下来。   虞澜还困惑哥哥为什么要按下他的手,他还要举手呢,老师说了,乖宝宝都会举手。   他悄悄睁开一点眼,发现老师着重去关注那几个举手的小朋友,还揪出几个偷偷在被窝吃小零食的。   虞澜吓得赶紧把眼睛闭上,这是一场骗局!   他一脸后怕地拍拍小胸脯,还好哥哥把他的手按下来,不然就要被发现他装睡了。   在薄静时怀里待了一段时间,虞澜的新奇感下降,又被新的情感取代。   他突然想起不久前双胞胎兄弟大哭的画面。   虞澜的情绪慢慢低落下来,连带明媚欢快的神色都黯淡了几分。   被窝里,他的小手被哥哥紧紧握住,又被轻轻捏了捏。薄静时凑到他耳边,低声问:“怎么了?”   虞澜的眼眶迅速湿润。   有时候情绪低落、悲伤难过的时候,自己可以自己调解,但只要被他人提起,再问一句怎么了,所有收敛好的情绪都会决堤。   就像虞澜费尽心思想要做一个勇敢小孩,努力把小情绪藏起来,可还是被哥哥发现了。   再次仰起面庞,虞澜的眼眶已开始泛红,他瘪了瘪嘴巴:“我,我想回家……”   虞澜能坚持到现在才哭,已经很出乎意料。   薄静时一直在等这个时候,他时刻不敢离开虞澜身边,就是怕虞澜突然委屈而他不在身边。   他太了解虞澜了,他知道虞澜肯定会哭,只是时间问题。   薄静时轻轻拍着虞澜的后背,虞澜委屈劲儿上来,害怕被别人发现,于是把嘴巴贴到薄静时耳边,用带着哭腔的气音小声说。   “这里没有我的小杯几,也没有我睡觉要抱的小熊公仔,味道、味道也不一样……”虞澜越说,眼睛越湿润,“都不一样……”   泪水即将掉出眼眶的那一瞬间,虞澜惊讶道,“我,我怎么又要哭了?!”   他今天明明已经很勇敢,怎么还会想哭、想掉眼泪呢?   虞澜垂头丧气的,像蔫巴的小嫩白菜:“哥哥,我没有哭,我只是想掉眼泪……”   “没事,哭也可以,我哄你。”薄静时耐心地哄着他。知道他脸皮薄,不想被别人发现糗状,就凑得很近,用几乎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宝宝好乖,哭起来都那么可爱。”   怎么有人哭了还能被夸乖呢?   虞澜在哥哥怀里迷迷茫翘起湿漉漉的睫,他小小声问:“真的?”   “真的。”   薄静时不知道虞澜问的是什么,到底是乖是真的,还是可爱是真的。他揉着虞澜的后颈,轻声哄,“真的好乖,也真的好可爱。”   虞澜从小就喜欢被哄着,小朋友又都喜欢被夸奖,被哥哥这么一通夸,他嘿嘿地笑了笑。   又觉得这么得意不太矜持,赶紧用手把嘴巴捂住,偷偷笑。   “真的这么可爱?”   “真的。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   被哄开心的虞澜连伤心都顾不上,变得特别粘人。薄静时松了一口气,又拍拍虞澜的屁股说:“宝宝,手拿过来。”   “嗯?”   “趴过来。”   虞澜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但哥哥既然说了,就肯定有道理。他慢吞吞爬到哥哥的身上,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   “然后呢?”   “不是说床单没有你熟悉的味道吗?”薄静时说,“这样就有了。”   “可是我把你压扁了怎么办!我每天吃很多的!”   “压不扁。”   薄静时说,“就这么睡。”   虞澜趴在薄静时身上闻味道,鼻翼翕动,从薄静时的脖颈闻到脸,又闻到头发,之后心满意足地重回最初的脖颈。   小脑袋扎了进去,毛茸茸的发丝在颈窝乱蹭乱拱。   薄静时任由他蹭,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二人之间的无声交流默契十足,像小动物在互相汲取温度。   薄静时摸着虞澜的发梢,低声问:“还委屈吗?”   虞澜小幅度晃晃脑袋,打了个软乎乎的哈欠:“不委屈了。”   “那我们睡觉觉。”   “好!”   刚闭上眼睛,虞澜又小小声说,“哥哥。”   “嗯?”   “我更喜欢我那条小被子。”虞澜期待道,“明天我们带过来好不好?”   “好,明天我把小被子装进书包里。”   “枕头呢?”   “枕头太大,塞不进去。”   “那我的小熊公仔呢?”   “这个可以。”   虞澜终于闭上眼睛,趴在哥哥身上,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两个小时后,午睡时间结束,老师喊小朋友们起床。   “大家把自己的被子叠好哦,然后老师带你们去上厕所、洗漱……”   她看到角落床位的虞澜坐在哥哥腿上,小脸严肃皱起,眼睛还是紧闭着的。   老师以为薄静时叫不醒虞澜,上前来帮忙,谁料正好看到虞澜别过头发小脾气的一幕。   薄静时揉揉虞澜的脑袋,凑到虞澜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应该是在哄。   随后他抬头对老师说:“谢谢老师,但澜澜有起床气,我喊他起床就可以。”   老师本意想帮忙,但瞧见面无表情的小酷哥熟练地抱起小崽,套上袜子与鞋子,然后去洗漱。   一套操作下来无比流畅,让人目瞪口呆。   虞澜被抱去洗漱时,旁边跟了好几个小朋友,他们亦步亦趋地跟在薄静时身边,仰头去看怀里的澜澜小朋友。   但虞澜起床气还没散,一次他睁开眼,忘了自己在上幼儿园,困惑地看着眼前的小朋友。   旋即把眼睛闭上,脑袋伏在哥哥肩头,生闷气一般,啊呜呜咬了哥哥一口。   说是咬,但其实连亲都算不上,就是张开嘴巴一通乱蹭,除了口水印,什么都没留下。   看着二人远去的小朋友们在原地睁圆眼。   好可爱啊!!   给虞澜洗漱完毕,虞澜也差不多清醒了。   周围小朋友都在自己洗漱,虽然也有老师辅助,但基本都是独立完成的,虞澜面颊微热,感觉有点难为情。   “哥哥,别的小朋友都自己洗漱,下次我也自己来吧……”   “不行。”   在这件事上,薄静时倒是很霸道,“我来。”   虞澜犹犹豫豫,最后只能:“那好吧。”   洗漱、上厕所结束后,老师推来小推车,上头陈列点心。   每个小朋友拿着餐盘自主排队,吃多少拿多少,拒绝浪费。   今天的小点心还算丰盛,有南瓜派、玛格丽特饼干、紫薯松糕、蓝莓费南雪等,还有许多新鲜水果。   薄静时每样都拿了一份,有几个卖相不错,他多拿了两个,但虞澜没吃几个就摇摇头不吃了,光吃水果。   他猜测是幼儿园的甜品不甜,不太合虞澜的口味。   下午放学早,虞澜估计想留着肚子吃家里的小点心。   老师给每个人分了一盒蛋奶,薄静时把蛋奶倒进奶瓶,扶着奶瓶底喂虞澜喝,虞澜乖乖靠在那里喝奶。   喝完后,薄静时起身去帮虞澜洗奶瓶。   “在这里坐着,乖乖等我回来,要是要上厕所就喊老师。”薄静时叮嘱道。   虞澜:“知道啦!”   “还要不要吃点心?要的话我去排队。”   “不要。”   虞澜问,“哥哥那你呢?你吃吗?”   薄静时吃了个紫薯松糕,又喝了一瓶牛奶,其实也差不多饱了,他今天不是很饿。   但既然已经拿了这么多小点心,他就会吃完,不会浪费:“等会我吃这些就可以。”   “可是哥哥你刚刚吃了好多……”   “没关系,我吃得下。”   虞澜看着哥哥去洗奶瓶的背影,又看向桌上的小点心,发起了愁。   薄静时很了解他,他又何尝不是?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哥哥其实不饿。   在虞澜思索该怎么帮哥哥分担小点心时,他发现有小朋友一直在盯着他看。   虞澜的小下巴搭在桌上,微一偏头,就将对方的目光捕捉了个正着。   唐明格的脸瞬间爆红,他支吾半天,却听见虞澜说:“你想吃吗?”   唐明格在偷看虞澜,但虞澜误以为对方在看他桌上的小点心。   也许是很想吃。   唐明格愣了愣,像有了台阶一般,匆忙点头。   “那你吃吧,”虞澜软声说,“你放心,我和哥哥都没有碰过,小点心还是干净的。”   他不会把吃过的东西分享给别人,那样太坏了。   “可是,可是费南雪都拿完了,很多小朋友还想吃都没有……”   “没关系,你吃吧。”   虞澜腼腆地笑笑,“之前你还送我小糖果,谢谢你的小糖果。”   唐明格握拳激动道:“你,你还记得窝……”   他还以为澜澜小朋友不记得他了。   毕竟当时那么多人想送澜澜小朋友糖果,他只是胆子比较大走了上去,今天他们在一个班级里,也有好多小朋友想和澜澜小朋友做朋友。   他运气不好,没抢到房间号,连家务活都没他的份儿。   唐明格很沮丧,可知道澜澜小朋友还记得他,他像雨过天晴,整个人都明媚了起来。   而且澜澜小朋友还给他费南雪吃。   唐明格太感动了,他一边吃,一边泪汪汪道:“呜呜,澜澜小朋友你人真好!”   薄静时回来之后,看到虞澜的小点心被另一个小朋友吃了。   他走进来没多久,虞澜热情地朝他挥舞手臂,他快步走到虞澜身边坐下,把奶瓶收进书包里。   “还有没有想吃的水果?”   “没有了。”   虞澜拍拍肚子,“好饱。”   薄静时摸了摸,其实不鼓,但虞澜不吃就算了,幼儿园的伙食的确比不上家里。   他看了一眼满嘴碎渣的唐明格,若有所思。   薄静时的脸很臭,天生带着凶劲,唐明格有些怕,但看到薄静时照顾虞澜的细心画面,恐惧没那么深了。   他小小声说:“澜澜的哥哥,费南雪被我吃掉了,没、没有了……谢谢你,下次我去排队,还给你和澜澜小朋友。”   毕竟是薄静时排队取的,虽然是给虞澜拿的,但吃掉的人是唐明格,作为一个有礼貌的小朋友,他有必要告知对方这一点,再表达谢意。   薄静时专注拿湿巾帮虞澜擦手心,指缝都没有错过,看都没看他:“不用。”   有人帮虞澜吃了,还给他减轻了点工作量。   但的确有些不爽,以前虞澜吃不下的东西,都由他负责的……   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就仿佛,原本属于薄静时的活儿,一不留神,就被别人抢走了。   虞澜边被擦着手手,边扭头和唐明格说:“我哥哥人很好,你别和我们客气!”   见唐明格满脸饼干碎屑,虞澜还很热心肠地从手提包中拿出小手帕给唐明格擦。   唐明格受宠若惊般接过,一旁围了一堆小朋友,满眼羡慕,眼巴巴地说他们也想要。   但虞澜哪有那么多小手帕?   一群小朋友满脸失落,这让唐明格更加激动了,他居然是唯一一个有小手帕的小朋友!   他们围坐在虞澜身边,叽里呱啦地自我介绍,掏出许多小零食作为小礼物,想要送给虞澜。   虞澜难为情地一一拒绝,礼貌道:“谢谢你们,但我不能拿你们的礼物,太多啦……”   本来小朋友们最喜欢下午的自由活动游玩时间,今天他们都乖乖坐在教室里面,特别省心。   放学后,薄静时整理好虞澜的东西,虞澜拿起小提包,被哥哥牵着往外走。   许多小朋友都恋恋不舍地挥舞小胳膊:“澜澜小朋友,窝,窝们明天见!”   虞澜边走边回头,同样抬起小胳膊:“明天见!”   “我会想你的!呜呜……我不想回家,我想上幼儿园……”   “我也不想回家,我、我想上幼儿园!呜呜……我想和澜澜小朋友做同桌……”   以前最开心的放学环节,如今居然成了小朋友们的“噩梦”,许多小班小朋友都不舍得回家,想在幼儿园再多待一会儿。   老师们无奈地安抚小朋友们,目前她们也不敢给虞澜安排另一个同桌,这么多小朋友就争一个座位,给谁都不公平。   幼儿园使用错峰放学,小中大班放学的时间错开,许多家长入园来接小朋友,薄静时怕虞澜害怕,想要把虞澜抱起来。   但虞澜摇摇头,执意要自己走。   在他人投来明显的注视时,他还是会怕,小身板努力挨着哥哥,知晓哥哥在身边,他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薄静时牵着虞澜往外走,老师在一旁带领。   虞澜奇怪道:“姨姨呢?”   薄静时也微微皱眉,从前薄凝心都会进幼儿园接他们,他们在教室里等待便好。   老师并没有按照寻常的路线带他们出去,而是走了另一条路,这条路家长比较少,四周也更加安静,像提前安排好的那样。   薄静时突然有些不安。   他不动声色握紧虞澜的小手,平静的表情之下满是警惕。   在他四处观察地形、计划路线,准备抱着虞澜逃跑时,身侧的虞澜突然停下脚步。   虞澜有些迷茫,呆呆愣愣地看着前方满是涂鸦的墙壁,墙壁前站着一个穿着长衣长裤的高挑女人。   她一手横在腹前托住手臂,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头发是淡淡的浅色,只不过比虞澜的发色要深一些。   模样极其出挑,平静的眉宇之间拥有极强的包容感,但绝对不会有人认为这是个好欺负的柔弱人士。   正在接电话的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极强的攻击性与压迫感。   这是只有久居高位才会拥有的气质,属于上位者的强势气息。   虞澜用小手揉了揉眼睛。   而此时女人也像是感知到有人注视,她半侧过身,霎时她身上所有的凌厉锋芒都被收敛,只余下温柔的笑意。   微风吹拂她的面庞,她的笑容在明媚阳光下仿佛拥有温度。   确定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在做梦。   虞澜骤然绽放笑颜,迈着小短腿兴奋地向前小跑:“妈妈!” 第二十九章 好朋友   虞澜一下子飞扑到妈妈怀里, 正当他要伸出双臂抱住妈妈时,他后退了几步。   虞悦想把虞澜抱起来,虞澜却摇摇头, 站在两三步远的地方,努力踮起脚尖给她看。   仰起的面庞雪白明媚, 眼睛亮晶晶的。   虞悦笑了笑:“小宝长高啦!”   “真的,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高了不少呢。”   虞悦揉揉虞澜的脑袋,把虞澜抱起来腾空转了一圈:“也变重了,小宝怎么长这么快呀, 都是大宝宝了。”   重新落地的虞澜高兴地绕着妈妈跑了一圈,小脸红润无比,他难为情地揪住衣摆:“因为,因为我每天都吃很多!”   “怪不得长这么快。”虞悦看向薄静时, “哥哥也长高了不少。”   其实虞澜并没有长高多少,虽然他每天要吃很多餐, 但顿顿饭量小,吃不了多少,只是少食多餐而已。   而且可能是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 他发育也比较慢, 看起来比同龄宝宝要小。   薄静时倒是真的长高了。虞悦之前一直担心, 他每天把虞澜抱来抱去会不会影响到身体发育, 现在来看,似乎影响不大。   “你和小班一起上小班,小班会不会很无聊、很幼稚?”虞悦这才知道薄静时陪虞澜一起上小班的事。   薄静时摇头说:“不会。”   “澜澜是不是时时刻刻要跟着你, 是不是特别粘人。”   提到虞澜,薄静时明显积极许多:“没有, 澜澜很勇敢,也没有哭。”   “没有哭?”虞悦捏捏虞澜的小肉脸,“越来越勇敢了呀宝宝。”   虞澜抱住哥哥的手臂,心虚地把脸贴了上去。   他明明哭了,哥哥怎么骗人呢……   “那小时和小宝在幼儿园有没有好好吃饭?幼儿园的饭菜合胃口吗?”   “有有有,我和哥哥都吃了好多!”   “上厕所呢?不能憋着哦,如果想上厕所,要让老师领你们去。”   虞澜嘿嘿道:“哥哥带我去了。”   虞悦:“哥哥对你这么好呀?”   “哥哥对我一直都很好!”像炫耀自己有一个好哥哥似的,虞澜一直抱住薄静时的手臂,几乎整个人挂在薄静时的身上。   今天太阳有些大,虞悦怕撑伞撑不到两个小的,从口袋里拿出儿童墨镜给他们戴。   虞澜脸小,差点挂不住,还得用小手推推。   薄静时的尺寸比较合适,戴上之后,有一副小霸总的冷酷感。   虞悦站在中间,一左一右地牵住一小一更小,三人都戴着同款墨镜,却无法掩盖出挑的面庞,一路惹来不少人的侧目。   幼儿园外停了一辆宾利慕尚,薄凝心开着窗,通风的同时又在剥橘子,车门刚一打开,看到薄静时,她把橘子皮递了过去。   车内放了许多橘子皮,都是刚剥好的,薄静时有时候会晕车,车上有橘子味就会好很多。   “要吃吗?今天的橘子很甜。”   薄静时接了过来,吃了一口,确定不酸之后,把橘子上的白色橘丝都挑干净了,才往虞澜嘴巴里喂。   虞澜被甜得眯起眼睛,坐在哥哥腿上摇晃肩膀,腮帮子微微鼓动,眉眼弯弯地比划着,无声告诉大家这个橘子真的很甜。   虞澜一上车就容易犯困,他靠在哥哥怀里,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望着窗外的风景,他困惑道:“不回家吗?”   “不回家,今天出去吃。”虞悦说,“去吃日料好不好呀?”   虞澜点点脑袋,他不挑。   餐厅包厢雅致,虞澜吃饱后就坐在那里玩游戏机,他坐靠在薄静时怀里,倾过身去看薄静时的游戏机屏幕。   见薄静时将他们的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条,他才放心地喝了一口椰奶,继续装扮农场。   虞澜:“哥哥哥哥,快出来看看我们的农场,我打扮好啦!”   一颗黑溜溜的蛋从房子里蹦蹦跳出,与庄园内的雪白小蛋会合,黑蛋把白蛋举了起来,巡游似的逛着花园,一起欣赏美景。   虞澜对花园内的一草一木极其满意,薄静时夸他:“好看,宝宝眼光真好。”   弄得薄凝心和虞悦也有些好奇。   她们凑过来看了一下,刚装扮好的农场色彩搭配清爽,分工明确,赏心悦目。   薄凝心:“小宝从小审美就好。”   虞悦:“你们怎么是个蛋?”   虞澜说:“我和哥哥才刚开始玩,还没有孵出来,再过两天就会孵出小动物啦!”   “游戏还说,我是什么动物,就会孵出什么小动物。”   游戏最开始,每个玩家都是一枚蛋,蛋的颜色可以自由选择,之后孵出来的动物种类却不可以。   动物种类多样,每一个动物形态都是独一无二的,这种随机性与独一性激发玩家的好奇心与游玩欲。   “那小宝想要什么小动物呢?”虞悦问,“哥哥也说句话呀。”   薄静时:“宝宝喜欢小熊。”   虞澜腼腆地看了一眼哥哥,他也小声说:“我,我喜欢小熊,但不知道能不能孵出小熊。”   虞澜最喜欢的那条小被子上印着卡通图案,婴儿时期玩的公仔是小熊公仔,看的动画片也与熊类有关。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就是一只小熊。   虞悦又问薄静时。   虞澜喜欢什么,薄静时也喜欢什么,于是他跟着回答:“我也喜欢小熊。”   虞悦记下二人的账号名,他们没有改账号名,ID还是最原始的一串乱码。   手机响个不停,虞悦和薄凝心同时拿起手机瞧,都是幼儿园家长群的消息。   随便点开一条语音,小朋友奶声奶气的声音传了出来:“澜澜小朋友,你吃了吗?吃了什么?我今天吃了面包蟹、大龙虾……你喜欢吃吗?喜欢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很喜欢,我能邀请你来我家吃大龙虾吗?我,我会给你剥的。”   这个小朋友显然是在念稿子,在发语音前估计还排练了不少次,才如此熟练。   语音之下是另外一条语音,一个小女孩脆生生道:“澜澜小朋友喜欢吃海鲜吗?我家就是做这个的,你来我家餐厅吧,保证让你吃到最正宗的海鲜!”   又有小男孩道:“万一澜澜小朋友海鲜过敏呢?澜澜小朋友,你喜欢游泳吗?我游得可快了,你可以带上你哥哥,我们一起去游泳。如果你和你哥哥同时掉下水,我肯定先救你……”   一群家长跟着凑热闹,都对这个新来的澜澜小朋友特别感兴趣。   自家孩子回了家之后一直捣鼓,还把最喜欢的玩具拿出来,说要明天送给澜澜小朋友,否则就来不及。   来不及做什么,他们也不说,只是神秘兮兮地保护自己的小秘密。   家长群格外热闹,虞悦和薄凝心也被逗得不行,她们看向虞澜:“小宝,要不要回一下小朋友们?”   虞澜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他被哥哥抱了过来,小手捧起手机,软乎乎道:“我吃啦!吃了好多,我喜欢吃海鲜,我哥哥也喜欢……但是我好饱,谢谢你。游泳,我,我不会游泳……”   出于礼貌,虞澜尽可能一一回复小朋友们,但他有时候也会忘了对方说了什么,还会软乎乎地说抱歉。   他的回复让群内更加热闹,屏幕一直被刷屏,速度极快。   虞澜小手点都来不及点,小脸急得通红,慌张地抬起面庞,正好看到哥哥低头看他。   他迷茫一瞬,不懂哥哥为什么要这么看他。   薄凝心:“我们小宝这么受欢迎呀?这么多小朋友都在找你,想跟你说话呢。”   “今天在幼儿园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呀?”   幼儿园其实有实时监控,家长可以随时随地观察孩子的动静,老师平时也会拍摄视频发在家长群里。   薄凝心和虞悦都知晓今天幼儿园发生了什么事。   旧事重提,虞澜有些害羞,他抱住哥哥的脖子,把脸贴在哥哥的胸口,一本正经又难为情道:“小朋友说要嫁给我,但,但我们还小呢,这不太合适……还有,还有那个,那个唐唐,他也对我很好。”   目前虞澜还记不住小朋友的名字,只记得唐明格的姓是唐,能记住姓氏还是因为当初唐明格给他送了糖果。   虞悦:“小宝这么受欢迎呀?糖糖是哪个小女孩?”   虞澜直把脸往薄静时怀里藏,害羞到说不出话了。薄静时帮他说:“那是个男生。”   “呀,”薄凝心很夸张道,“我们小宝男女通吃,还是个小万人迷呀!”   虞澜不好意思极了,又往薄静时身上贴贴。她还在逗虞澜,“那我们小宝更喜欢哪个小朋友呀?要和哪个小朋友在一起呀?”   虞澜脸皮本来就薄,被这么一通打趣,雪白一张的小脸红通通的。   他搂着哥哥的脖子,跟糯米粘糕似的贴在哥哥身上,难为情地扭了扭屁股:“我,我还小呢……”   每个大人都喜欢逗小孩子,尤其是像虞澜这么可爱的小孩子。   他生得本就精致,脸红时连带眼睛一起湿润,坐在薄静时腿上的难为情样当真漂亮,跟上了一层妆的洋娃娃似的。   虞澜被逗得脸蛋都不敢抬起来。   他粘在薄静时怀里,大人还在逗他开心,问他最喜欢幼儿园的什么,小点心还是滑滑梯,还是某个小朋友。   他怎么答得上来,他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脸蛋愈发红润了,求助地看向哥哥。   薄静时:“你最喜欢的人不是我吗?”   虞澜:“啊?”   虞澜脑子没有转过弯,薄静时看着他说:“你上次是这么说的。”   “上次?”   “昨天,还有12号晚上,你都说你最喜欢我。”   薄静时的表情认真严肃,虞澜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说过。   他迷迷糊糊地回忆,他脑容量小,暂时想不起来,但其实哥哥说的也没错,他确实最喜欢哥哥。   在虞澜发呆的间隙,薄静时的眼眸垂落下来:“所以你是骗我的,你最喜欢的人不是我。”   虞澜着急道:“哥哥你当然是我最喜欢的人,我,我最喜欢哥哥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虞澜仰起头,抱住薄静时的脖子,小脸认真又严肃,“只有坏宝宝才骗人,我不是坏宝宝。”   薄静时哄着虞澜说了很多次,让虞澜说最喜欢哥哥,哥哥就是他最喜欢的人,现在喜欢以后也会喜欢,越长大越喜欢。   虞澜年纪小好骗,被薄静时哄着说了一次又一次。   “我最喜欢哥哥,哥哥是我最喜欢的人!等我以后长大了,我要给哥哥换纸尿裤,给哥哥泡奶粉……”   大人笑得不行,都夸虞澜会哄人,以后长大了如果谈恋爱,肯定也很会哄人开心。   虞澜腼腆地弯了弯唇角。   薄静时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大人一视同仁,也夸薄静时:“哥哥只是看起来冷淡,但是外冷心热,找另一半,内在的尊重与真诚才是最重要的。”   听见大人夸哥哥,虞澜比自己挨夸还高兴,挥舞着小胳膊鼓掌。   手掌拍得太用力,有些发酸,他委屈巴巴看向哥哥,把小手伸了出去。   薄静时握住虞澜的小手,轻轻揉捏,低头在手掌上吹气,耐心地哄小孩儿。   没过多久虞澜就犯起了困,薄凝心和虞悦害怕开车回去,虞澜半路会被吵醒,也怕薄静时晕车不舒服,干脆在附近开了间套房。   顺便差人送一些小孩子的生活用品。   薄静时抱着虞澜来到套房,一把虞澜放在床上,他就哼哼唧唧伸手要抱抱,粘人得很。   薄凝心怕薄静时累着想来帮忙,但被拒绝,她往床头柜放了两杯温水,轻声说:“抱累了就把小宝放下来,水我放这边了,你记得喝,我和虞阿姨去书房聊会天。”   “你也可以和澜澜一起睡一会儿,但别睡太久,不然晚上睡不着,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喊你们起床。到时候我们去附近看喷泉,然后吃宵夜。”   薄静时点点头。   房间再度变得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听着虞澜的呼吸声,感受虞澜在怀中的体温,莫名有一种满足感。   薄静时睡了十分钟就醒了,虞澜一直在怀里拱来拱去,把他顺带拱醒。   他本来也没多困,现在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他整理片刻就清醒了,专注看着虞澜起床气发作的小脸。   原本睡得恬静的面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皱起,眉尖皱起,嘴唇抿住,像有谁在梦中惹他生气了似的,气得不行。   掰起虞澜的下巴瞧了瞧,没流口水。   薄静时看了一眼床头柜的水,起了坏心思,故意把里头的水抹到虞澜的下巴。   这时虞澜也差不多醒了,他迷蒙睁开眼,正要起床气发作撒小脾气,感觉到唇周冰冰凉凉。   伸手摸摸,他居然流口水了!   刚准备龇牙露出凶狠小表情的虞澜尴尬住了,他手忙脚乱低头擦口水,小屁股被拍了拍。   头顶传来哥哥的声音:“醒了?小万人迷?”   虞澜起床气还没发作呢,这会儿又被拍了拍屁股,他生气地仰起面庞:“你怎么打我!”   “有吗?”   “我都看到了!”   “看到我打你了?”   “对!”   薄静时问:“怎么打的?我怎么不记得?”   薄静时故意逗虞澜,虞澜刚睡醒脑袋还晕乎,把薄静时的手拿过来,现场重现,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虞澜愤怒道:“这样子。”   刚睡醒的虞澜实在太可爱了,粉扑扑的小脸凶凶,小奶音个更加软糯,薄静时忍不住把虞澜抱起来哄:“我这么坏?”   虞澜点点脑袋:“不理你了。”   “理理我吧宝宝。”   “不要,我不想理你了!”   “真的不想理我吗?能不能再想一想?”薄静时低声哄虞澜。   薄静时自己都觉得他好像真的有一些恶趣味,特别喜欢逗虞澜生气,等虞澜小脾气发作后又继续去哄他。   可能只是想找合理理由哄哄虞澜,他也知道虞澜没有真的生气。   果然,虞澜虽然摆出气鼓鼓的样子,但总是翘起睫毛偷偷用眼尾打量,看哥哥态度还算诚恳,又冰着小脸蛋,黏糊糊地钻进哥哥怀里。   他还有些没睡醒,打了个哈欠:“好渴。”   薄静时从保温杯倒出新的温水,喂给虞澜喝。喝完后压压虞澜的小肚子,问虞澜想不想上厕所。   虞澜点点头。   抱虞澜上完厕所,薄静时又捏着虞澜的小手帮他洗手,洗漱、擦面霜、梳头发……做完这一切后,薄静时突然说。   “你喜欢他们?”   虞澜困惑歪头。   他们?谁?   “他们给你送了很多小零食。”薄静时很突兀地来了一句,“但我也可以。而且我可以带你上厕所,帮你洗手、擦面霜、梳头发……很多事他们自己都做不了,需要老师帮忙。”   虞澜晕头转向,哥哥到底在说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道:“他们是想和我交朋友呀。”   所以不需要帮他做这些事。   “那我呢?”   “哥哥也是我的朋友。”   “和他们一样的朋友?”   “当然不是!”虞澜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薄静时会这么说,“我们认识那么久,你是我哥哥,是我的好朋友,和他们都不一样。”   朋友,好朋友,多了一个字,似乎变得有些特殊。   薄静时无声重复一次,却发现,如果是好朋友,还不够。   和朋友认识久了就能变成好朋友,那么他就不是虞澜独一无二的好朋友。   薄静时莫名其妙来了一句:“你是不是真的会娶他们?”   这在乱说什么啊?!虞澜睁圆眼:“我还小呢哥哥!”   而且他怎么可能一次性娶那么多小朋友回家。   虞澜想不通,一向很聪明的哥哥,为什么在此刻突然犯了傻。   薄静时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虞澜生得那么精致,性格也好,像一块软乎乎散发香气的糯米糕。   很多小朋友都想和虞澜做朋友。   他们还说要嫁给虞澜,这样就可以天天看到虞澜,和虞澜一起看动画片、搭积木,晚上还能钻一个被窝。   可这些原本都是薄静时的。   就算现在虞澜拒绝了他们,那以后呢?他们都会长大,喜欢虞澜的人只会多不会少。   等虞澜长大之后,虞澜是不是真的会娶别人回家,然后和别人一起看动画片、搭积木,晚上还睡一个被窝。   而他连打地铺的资格都没有。   薄静时越想越烦躁。   以前他还想快点长大,快点长大之后就可以赚钱给虞澜花,给虞澜买喜欢的小蛋糕、小玩具,可现在一想,长大以后虞澜要和别人睡一个被窝。   他突然不想长大了,一点都不。   薄静时很认真道:“你以后能不能不娶老婆。”   虞澜有点生气地瞪了过去:“那哥哥你呢?你也不吗?”   “我不娶,你也不要娶,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没有人喜欢我。”   虞澜愣了愣,薄静时又继续往下说,“也没有人愿意和我在一起,大家都讨厌我。”   虞澜都做好发脾气的准备,可突然听到哥哥这么说,他又有些不是滋味:“那你好可怜呀!”   “那你,那你之前上大班的时候,都没有小朋友找你玩吗?”   虽然薄静时气质冷酷,但长得很不错,在整个班级里十分出挑,是个人都喜欢好看的事物,也会想和好看的人交朋友。   倒是有几个小朋友大着胆子来打招呼,只不过薄静时一直冷着脸,面无表情地散发“离我远点”的气息,一个人孤立全班。   薄静时睁着眼说瞎话:“嗯,没有。”   “你一直是一个人吗?”   “对。”   “睡午觉也是一个人吗?”   “对。”   薄静时补了一句,“我没有朋友,没人喜欢我。”   虞澜的眼睛睁得更大啦,他握紧拳头小脸愤怒:“他们真坏,居然,居然孤立哥哥你!”   “大坏蛋!”   他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么坏的小朋友。   虞澜都想好了,他要告诉姨姨和妈妈,要让她们去教训一下这些坏蛋小朋友,不能让哥哥白白受欺负。   他还想着,他要问哥哥是谁欺负人,他明天去上幼儿园的时候,要帮哥哥狠狠揍对方一顿,给哥哥出气。   他们才不是好欺负的!   虞澜生怕哥哥伤心,急忙用小手捧住哥哥的脸,把哥哥的脸挤得变形。他软乎乎安慰道:“哥哥你放心噢,我会一直跟你交朋友,一直喜欢你,也会一直和你睡觉觉,等你老了我给你养老……”   “万一你老婆不让我跟你玩呢?”   “啊?”   “我不像你这么可爱,也不像你这么会撒娇、这么讨人喜欢,万一你以后的老婆不喜欢我跟你在一起玩,不让我们一起睡觉,怎么办?”   虞澜迷茫。   他犹犹豫豫:“妈妈说,不是所有人都要结婚,如果,如果没有遇到对的人,也可以不结婚,这是我的自由……”   薄静时又说:“但你不结婚,不就没有老婆了吗?”   虞澜被绕得脑袋晕晕,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虽然妈妈说结不结婚都是个人意愿,但这时候的虞澜还不会思考太多,他对另一半充满憧憬与好奇心,否则也不会在薄凝心逗他时那么难为情了。   有老婆可能就没有哥哥,有哥哥可能没老婆,小小的脑袋无法解决如此深奥复杂的难题。   虞澜垂头丧气道:“那我该怎么办呀?”   他都想要。   薄静时本来还只是随口提提,但没想到虞澜这么想要老婆。   想要到一提到,小脸就红通通,眼神也跟着躲闪。   他对这个还没有出现的人极其厌烦,希望这个人永远不要出现在虞澜面前,不要打扰他和虞澜的二人世界。   照顾虞澜的事交给他就可以,他可以和虞澜一起长大、看动画片、搭积木、哄他睡觉……老婆能做的事他都能做。   像突然被点醒一般,薄静时猛地低头,思维无比通透。   他捧起虞澜的脸蛋,低头,很认真地说。   “我给你当老婆吧。” 第三十章 烟花秀   薄静时越想越觉得可行。   他知道自己和同龄人不同, 不同在性格、智商等诸多方面,但从前他对此感觉良好,并不认为他有多特殊, 只是单纯认为是别的小朋友太蠢。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他当真是个天才。   不然怎么能想出如此绝妙的应对措施。   薄静时很聪明, 但在某些方面仍旧存在小孩子的认知与维度, 他不觉得这样有任何问题。   虞澜却懵了:“可, 可我们都是男孩几!”   他被吓到大舌头,怔怔,急忙纠正发音, “男孩子!”   这根本不是问题,性别就是个符号。薄静时之前上大班的时候,像看傻子一样看一群大班小朋友过家家,小朋友喜欢模仿大人, 他们在玩结婚游戏。   结婚的人就是两个小男孩,新人“父母”是四个小女孩。   很多角色因为太抢手, 女孩男孩都想当,根本没有人在意性别是否符合实际,反正只要玩得开心就行。   薄静时拿这件事说服虞澜, 完全忘了这只是游戏。   毕竟年纪小, 好骗, 虞澜被说得脑袋晕乎, 不知不觉被说服,他和哥哥玩过很多小游戏,还没有玩过过家家呢, 按哥哥这么说,男孩子也可以给男孩子当老婆。   但……但……   虞澜小脸纠结道:“可你是我哥哥呀……”   薄静时是他哥哥, 如果哥哥是他老婆,那以后他不就是要喊老婆哥哥了吗?这好奇怪。   “哥哥就不能当老婆了吗?”薄静时说,“宝宝,我会一直对你好,每天讲故事哄你睡觉,给你买小蛋糕,喂你吃饭,就算你尿床我也会帮你洗裤子,还会帮你擦香香……等我长大我努力赚钱,都给你花,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在家里看动画片就可以。”   “我不会惹你不开心,我会每天哄你,让你做全天下最快乐的宝宝。”   虞澜极其心动。   他支支吾吾犹犹豫豫:“可,可我不是那么好哄的……”   “那我也会哄你。”   “哄不好呢?”   “那我再想想办法。”   “想不到办法怎么办?”   薄静时说:“我努力想,一定会想到办法。”   虞澜不依不饶地问:“如果努力想,还是想不到办法,哄不好我呢?”   虞澜又开始他的多连问,为了确定一件事,他总是会问很多问题。   似乎只有这样子,他才能确定对方真心实意。   薄静时不厌其烦:“那宝宝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哄好你吧。”   得到反反复复的回答之后,虞澜终于心满意足,他窝在薄静时怀里,脑袋微垂,小虎牙因偷笑露了出来,又赶紧伸出小手捂住嘴巴。   他故作勉强道:“那好吧。”   下一秒,虞澜又焦急地抬起面庞:“我,我也不能每天在家看动画片,妈妈说,每个人都要找到自己的价值,要,要活出自我!”   对虞澜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来说,他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虞悦从来不会对他进行长篇大论说教,每次只是点到即止,于是他总是会思考,然后找妈妈讨论。   这时候虞悦才会给出适当的引导,鼓励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故而虞澜对这句话的理解十分模糊,但他能确定,活出自我的方式绝对不是每天待在家里看动画片。   薄静时陷入沉思,其实他更希望虞澜长大以后什么都不做,他养虞澜就好了。   工作多辛苦啊,他母亲薄凝心很有钱,但也经常工作、学习到深夜。   她会为了一个难题通宵好几天,日夜不分地讨论解决方案,冰美式续能量,长期不规律的作息让她经常失眠。   薄静时不希望虞澜那么辛苦,他只想让虞澜睡个好觉。   他会很努力赚钱,给虞澜买小蛋糕、小饼干,虞澜只需要开开心心看动画片、玩游戏机就好。   但既然虞澜不希望这样,那他就不会强求,毕竟虞澜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薄静时低头问:“那宝宝以后想做什么?”   这句话把虞澜问懵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他每天的时间都用来吃饭睡觉玩耍,这个问题对这个年纪的他来说还太早,他根本没想过。   虞澜:“我……我想卖小蛋糕!”   薄静时:“那以后我给宝宝开个甜品店,专门卖小蛋糕。宝宝的小蛋糕,一定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小蛋糕。”   虞澜不过脑的一句话,居然被薄静时认真对待,虞澜也不由得紧张起来,随后有些小高兴。   就仿佛,他已经真的有了一家独属于他的甜品店。   “哥哥……”虞澜抱住薄静时,小脸憧憬又明亮,“你对我好好呀。”   “笨蛋宝宝,你是我的小老公,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怎么,怎么都喊上小老公了……   虞澜脸皮薄,紧张地眨了眨眼,下一秒眉头皱起,不开心道:“你还有大老公?我不是你唯一的老公吗?”   薄静时捏捏虞澜的脸:“把小老公养大,不就是大老公了吗?”   虞澜终于被哄开心了,小虎牙和小梨涡都藏不住,伸手要捂住小脸,却被薄静时拨开。   二人一个要藏,另一个不让躲,虞澜这小身板哪里是薄静时的对手,他只能另外想办法,伸手去挠薄静时的痒痒。   谁知道薄静时他根本不怕痒,平静地坐在那儿给虞澜挠,虞澜不信邪,只当自己挠得地方不对。   胳肢窝挠挠,肚子戳戳,脖子抓抓,薄静时都没一点反应。   虞澜没了法子,但他之前跟大人一起看电视剧时,似乎有提到大腿很怕痒,他便想着挠挠这里。   薄静时先一步看透虞澜的想法,一个动作把虞澜抛到软绵绵的床上,反客为主挠虞澜痒痒。   “啊呜!哥哥,呀哈&%¥……”虞澜含糊不清道,“不要挠我啦!”   好痒啊!   虞澜和薄静时完全不同,他浑身都是痒痒肉,特别怕痒,他被挠得东躲西藏,却怎么都躲不掉。   肉乎乎的双腿在半空中蹦跶,双手一直在挥舞,还是止不住笑意。   卧室动静传到书房,薄凝心和虞悦一来就看到哥俩在玩耍。   只有在虞澜跟前,薄静时才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正常打闹、开玩笑,行为也透出许些稚气。   虞澜像看到救命稻草那般:“妈妈,姨姨,救救我!哥哥……哈哈哈哈呜呜,哥哥欺负我!”   偏过去的脑袋被转了回来,薄静时捏住虞澜的下巴,乌黑眼珠倒映着一张粉扑扑的精致小脸。   虞澜发丝散乱,因为痒,脸蛋满是笑意。   不是单纯的笑,而是糅进委屈、愤怒、控诉的鲜活复杂的笑。   虞澜一边痒得不行,嘿嘿笑个不止,一边用湿润的眼睛放狠话:“哥哥,我,嘿嘿……我一定要报仇!”   “报仇?”薄静时将这两个字回味了一下,随后很过分地说,“那我要先欺负过瘾。”   虞澜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不敢相信这是一直疼爱他的哥哥能说出的话。   薄静时伸手去挠虞澜的脚底板。   “妈妈!姨姨!哥哥要打我,哈哈哈……救救窝!”   薄凝心和虞悦要被这俩笑死。   薄静时这时已经没有“欺负”虞澜了。   薄凝心握着拳头走过来,故作凶狠:“哥哥居然敢打小宝?那姨姨一定要帮小宝报仇,好好揍哥哥一顿。”   听见哥哥要挨揍,虞澜瞬间来了精神,他急忙起身爬到哥哥身上,像忘了刚刚被挠得毫无还手之力,黏糊糊地搂住哥哥的脖子:“没有,哥哥没有欺负我,不能揍哥哥!”   薄凝心还在靠近,虞澜焦急地抱住薄静时的头,朝妈妈求助:“妈妈妈妈!你快劝劝姨姨呀!”   “哥哥,哥哥没有欺负我!”   虞澜入戏太深,越演越起劲,演着演着还当真了。   他一边努力保护哥哥,一边期待地看着哥哥,像是在说,他是不是很勇敢,一副求夸奖的样子。   虞悦拿着两杯牛奶走过来:“好了,别逗小朋友了,小朋友容易当真。”   “想不想上厕所?妈妈带你去。”   薄凝心在一旁抱臂微笑,虞澜谨慎地观察,生怕姨姨真的过来揍哥哥,他摇摇头:“我是大宝宝,可以一个人上厕所。”   薄凝心勾住虞悦的肩膀,带着虞悦往外走:“好吧好吧,那大宝宝先上厕所,我和妈妈在客厅等,可以吗?”   虞澜羞涩地点了点头。   薄凝心知道虞澜脸皮薄,看电视剧学来了“男女授受不亲”,别说上厕所不让姨姨和奶奶带,就连吃饭都不要大人喂,说他已经长大了,不需要大人照顾。   但如果是哥哥喂就没关系。   因为哥哥是男孩几。   虞澜被哥哥带去上厕所,上完厕所后哥哥还帮他洗手手,他望着哥哥专注的眉眼,想到哥哥已经是他老婆,他也是有老婆的人了,顿时有些小羞涩。   虞澜脸蛋红红道:“哥哥,我,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开玩笑的也不行。”   “我刚刚是不是很勇敢呀?”   “宝宝真勇敢,”薄静时捏捏他的手,“对我这么好?”   “当然了!我们,我们可是……反正你已经是我老婆了,我会保护你的!”小小的虞澜十分有担当。   虞澜自己还是个小不点大,就是有责任心的小男子汉了。   虽然知道虞澜很大概率说了就忘,但薄静时还是很开心,哪怕是玩笑,虞澜都想着护着他,这种被时刻放在心上的感觉,没有人能够抗拒。   薄静时趁虞澜不注意,低头嘬了一口虞澜的小脸蛋,发出清脆的“啵”声。   虞澜伸手捂住脸肉,一脸不可置信,哥哥现在越来越过分了!   以前只是趁他睡觉偷偷亲,现在都是光明正大地袭击,每次亲得他措手不及。   还亲得那么大声!   虞澜小脸幽怨,刚要发火,想想不行啊,哥哥已经是他老婆了,他怎么能凶老婆呢?   算了,不跟哥哥老婆计较。   薄静时拍拍虞澜的屁股,虞澜就知道把双手伸出来要抱抱,二人默契十足。   薄静时把他抱了起来,他小嘴还在叭叭:“哥哥你放心,我对老婆很好的!”   虞澜的嘴巴当真很甜,会说话,也会撒娇,用小奶音说甜言蜜语时,很容易让人鬼迷心窍。   面上依旧冷酷平淡,实则薄静时心里格外愉悦,抱着柔软的小巧身躯,听着虞澜的细声细语,他感到极其满足。   再一想到幼儿园的那些小朋友。   哭喊着要嫁给虞澜有什么用?送小零食献殷勤又有什么用?虞澜现在还不是窝在他怀里,成为他的小老公。   薄静时心满意足,又低头狠狠嘬了一口虞澜的脸肉,这次虞澜有了防备,伸手捂住面颊,挡住了攻击。   这一口亲在虞澜的手背上,薄静时有些失落,但没关系,手背也可以。   只要是虞澜,哪里都可以。   酒店附近有一场喷泉秀,之后是烟花秀,但虞澜对声音比较敏感,他们决定看完喷泉就离开。   但虞澜挺起小胸脯,很骄傲地说他已经不害怕了,现在的他是勇敢宝宝,不再是以前的胆小宝宝。   大人都顺他的意夸他勇敢,订下最好的观景位,提前准备好耳塞,带着俩小孩一起前往。   电视剧里的鞭炮声都能把虞澜吓得原地蹦起,换做之前,他肯定没有这么胆大,但他现在是小班生,已经开始上幼儿园了。   包厢内有酒保与服务生贴身服务,从包厢外的阳台往楼下看,可以看见湖边人来人往的人流,许多黄牛已经开始排队占位,空气闷热,但楼上的视野好且有微风吹拂,闲适得不像话。   虞澜高兴地在包厢内跑来跑去,身后薄静时无奈地去追,二人就这么玩起了你追我赶小游戏。   服务生很怕他们磕着碰着,虞悦和薄凝心却很随意:“没事儿,让他们玩,他们有分寸。”   很快服务生就知道,这是真的了。   虽然两个小朋友年纪还小,但的确比同龄人要聪明伶俐许多。   较小的那个在前面跑,时不时扭头看看哥哥的动静,若是看到哥哥快追上来,会加快脚步躲在沙发后面,可如果哥哥速度慢下来,他的速度也会变慢,像在故意等人一样。   后方的小酷哥也一直在调整速度,保持在一个既让人有危机感,又算得上安全的距离。   等到小男生玩累了,小酷哥才一把把他抱住,装作气喘吁吁、十分费劲地道:“抓住了。”   虞澜玩得尽兴,他窝在哥哥怀里平复呼吸,小脸通红,等到气顺了才哼哼道:“那是我想让哥哥抓住。”   薄静时不置可否,虞澜在某些方面的好胜心没那么强,但也比较独特。   就比如捉迷藏。比起藏得让人找不到,他更希望别人找得很费劲,最终等他主动露出马甲,让别人把他找到。   虞澜最喜欢的位置是衣柜,躲进衣柜里,透着缝隙观察外头动静。   薄静时每次要在外头演很久,哪怕知道虞澜就在柜子里,他还要装出一副很费劲的样子,等虞澜故意弄出一点小动静,他再打开门,故作惊讶与懊悔。   这时虞澜就会很得意,似乎是因为他藏得很好,所以哥哥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一旁有姐姐帮他调动画片,玩累的虞澜窝在薄静时怀里,等待喷泉与烟花,看动画片打发时间。   看着看着,虞澜又开始犯困。他张开嘴巴打了个哈欠,不理解:“我怎么又困了呢?”   明明他刚睡醒。   薄静时揉揉虞澜的脸肉:“小宝宝容易困很正常。”   “那我继续睡啦。”   “不行,现在睡晚上睡不着。”   薄静时强调,“会长不高。”   虞澜郁郁闷闷地委屈着脸:“可我现在也没有很高。”   “再长大一点就好,再长大一点,等宝宝上中班、大班,就会长高很多了。”   “真的吗?”   “真的。”   虞澜高兴地抬起小脸:“那哥哥,你再哄哄我。”   哄虞澜的话,薄静时根本不需要仔细想,就能通过肌肉记忆说出长篇大论。   他从小开始哄虞澜,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项技能。   虞澜被长篇甜言蜜语哄得脸蛋红润,薄静时越说越夸张,都把他说得不好意思了。   虞澜忙伸手捂住薄静时的嘴巴,严肃道:“好了,不准夸了。”   要听的人是他,不让说的人又是他。薄静时纵容地看他,含糊道:“都听宝宝的。”   阳台的玻璃门被敲了敲。   “小宝,小时,可以过来啦。”薄凝心与虞悦站在那边,“马上就要开始了。”   虞澜怀着紧张的心情来到观景台,这里视野很好,楼下的声音也很吵闹,他往薄静时怀里缩了缩。   “不怕,不怕。”虞悦在旁边揉揉他的脑袋,安抚着哄,“妈妈和姨姨都在,外头还有保镖叔叔,我们很安全。喷泉和烟花也不会到我们这里,我们离得很远很远。”   虞澜小幅度点点脑袋,双手却将哥哥抱得更紧了。   他怎么可能不怕,他的胆量本来就不大,可架不住他的好奇心,他对接下来的喷泉烟花极其感兴趣,以至于他暂时忘了害怕。   虞澜坐在薄静时腿上乖乖等待,左边是薄凝心,右边是虞悦,她们一边聊天,一边往小朋友们嘴里喂点水果。   薄静时和虞澜二人嘴巴就没停过,虞澜吃得极其专注认真,忘了他在等待喷泉与烟花。   当虞澜被忽然抱起站在小板凳上时,映着灯带的喷泉像流星从湖面升起。   一道巨响炸开,朵朵彩色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在喷泉流水的衬托下瑰丽繁复。   薄凝心和虞悦下意识去看两个孩子的表情,薄静时没被吓到,他反应很快地伸手捂住虞澜的耳朵。   而虞澜小脸呆滞,肩膀跟着抖抖,看他表情,显然被吓到了。   但他没有哭,而是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住前方。   夜空亮如白昼,满天火树银花,烟花如雨坠落纷纷。   虞澜看得出神,因为胆小害怕声音大,薄凝心不敢带他看大规模的烟花秀,这次带他来,也是因为他近日胆子大了许多。   今天的烟花的确美丽,哪怕是见惯大场面的大人们也不由走神。   薄静时对此却没有多少感觉,他好像天生缺乏某种情感,他敷衍地看了一眼烟花秀,有着不符年纪的平静。   等他低头看向虞澜,这一刻,眼底仿佛被烟花染上温度,眉眼柔和许多。   薄静时的目光定定落在这张被烟花照亮的小脸上:“好看吗?”   他还问,“害不害怕?”   但虞澜没有听见。   他的耳朵被捂住,烟花与人流声响亮,世界太多吵闹,盖过薄静时的声音。   他本是听不见的,可他像突然感应到什么,突然抬头看向薄静时。   许多人举起手机拍摄眼前美景,上方观景台的他们却四目相对,在彼此眼中望见绚烂斑斓的景色。   烟花遥远,人却触手可得。虞澜的耳朵仍被捂住,小巧的身躯被完全护在另一个同样小巧的怀里。   因为离得近,虞澜能清晰听见薄静时的心跳,以及对方与自己的体温。   虞澜仰起面庞。   薄静时弯腰低头。   震耳欲聋的烟花秀下,虞澜的眼睛仿若波光粼粼的海面般绚烂明亮,又似彩虹当空的艳阳天,光满璀璨,直直照进人的眼底。   再多美景都比不上虞澜的眉眼,薄静时定定地看着他,他见虞澜唇肉微动,似乎想和他说些什么,但都被嘈杂的声响盖去了。   薄静时只能将头低得更低,虞澜也踮起脚尖。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照亮他们紧紧挨在一起的稚嫩身影。   虞澜站在小板凳上,耳朵被薄静时紧紧捂住,被紧紧保护在怀抱之中。   他很努力地踮脚去够,仰起面庞把嘴巴贴在薄静时耳边。   “老婆哥哥,”虞澜小小声说,“我们要好一辈子。” 第三十一章 红玫瑰   清晨, 虞悦敲了敲房间的门。   里头传来模糊的应声,听不清,但两个小朋友应该是醒了。   “那我进来啦。”虞悦说完这句话, 才推开房门。   薄静时坐在床边耐心地哄虞澜起床,床上的被子凌乱铺着, 中央被子明显鼓起来一小块, 像块小山丘。   虞澜在里头拱来拱去, 哼哼唧唧个不停,又在闹起床气。   “宝宝,先起床好不好?我们今天去玩滑滑梯, 然后去吃小点心……”   “不要!”   “小蛋糕也不要吗?牛奶小布丁、草莓小蛋糕、鸡蛋仔……”   虞澜一下子掀开被子,肉乎乎的双腿分开跪坐在床上,他仰起面庞,领口斜挂, 露出小半个圆润的肩膀。   唇角疑似有流口水的痕迹,他期待地问:“真的?真的有草莓小蛋糕?”   “真的, ”薄静时说,“今天幼儿园的下午茶点心,就是草莓小蛋糕。”   幼儿园每周都会在群里发课程表与菜单, 薄静时看过, 记得今天的小点心是什么。   虞澜也看过, 但他不识字, 看不懂。   被草莓小蛋糕吊起胃口的虞澜慢吞吞爬到薄静时跟前,伸出手臂要抱抱,薄静时把他抱了起来, 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薄静时:“阿姨,澜澜马上好。”   虞悦微笑:“没事, 你们慢慢来。”   她只是怕两个小朋友睡过头,所以来看看。   在他们洗漱时,虞悦本来想帮把手,却发现虞澜和薄静时时间配合十分默契,根本没有她插手的余地。   虞澜刚一抬头,薄静时就把毛巾盖了上来,虞澜睡意惺忪,眼睛还没睁开,就知道摇晃小脑袋,用脸蛋主动蹭着毛巾。   等洗漱完毕,虞澜也差不多醒了,薄凝心拿着幼儿园送来的校服走了进来。   薄静时有校服,虞澜入学比较突然,加上体型比寻常小朋友都要小上一圈,最小码的也没办法穿,得修改一下尺寸。   白色衬衫与小领结,红蓝格子小短裤。薄凝心比了比尺寸,还挺合适。   有新校服的虞澜,比有新衣服还要开心:“妈妈,姨姨,我和哥哥,会打架了!”   薄凝心和虞悦不约而同紧张了一瞬,打架?他们在幼儿园被欺负了?   薄静时解释:“幼儿园有跆拳道课。”   幼儿园的课程多样化,经常进行拐卖演习,以及教他们如何自保,从小锻炼他们的反应能力和环境适应能力。   虞澜:“今天我们还有比赛呢!”   “这么厉害呀?还有比赛。”   说是比赛,估计就是和别的小朋友友好交流一下,尤其是小班同学,有些小朋友走路都要老师牵着。   虞澜上课时极其认真,老师和教练都夸他有天赋,说他的动作极其标准,教练的夸奖让他信心倍增,激发了他的学习兴趣。   虞澜非要表演几个动作,给妈妈和姨姨瞧。   薄凝心和虞悦在床边退后两步,配合地鼓鼓掌。   在掌声之中,穿着小熊卡通图案睡衣的虞澜,小脸严肃,双手握拳,像蓄力一般龇出两颗小虎牙。   虞澜用小奶音大声“嘿哈”了一声,冲出两步,正要摆出一个帅气的抬腿动作,因用力过猛开始低血糖。   跟被狂风吹得摇晃的小白萝卜似的,小身板“啪”的一声栽进被褥。   薄静时眼疾手快地把虞澜挖了出来。   虞澜一脸委屈。   小孩子平衡能力不好,站不稳、姿势不对很正常。   但虞澜脸皮薄要面子,雪白面庞因羞耻有些发红,抬起眼睫时眼尾湿润,已是一副要哭的委屈样。   薄凝心忙伸手去打被子,语气冰冷凶狠:“这被子真坏,怎么还把我们小宝绊摔倒了呢?刚刚我们小宝动作多标准、多帅气啊。小宝不哭,我已经打过它了,下午就把它换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虞澜眼中充满期待,仿佛在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刚刚小宝那动作太酷了。”薄凝心对虞悦说,“你觉得呢?”   虞悦鼓掌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有天赋的小朋友。小宝果然是大宝宝,会的东西越来越多,是小男子汉了。”   虞澜还是有点怀疑,他仰头看向薄静时,薄静时边帮他打理头发,边说:“今天的比赛不想抽中你,我不想输得那么难看。”   虞澜忍不住被逗笑了。   什么呀,薄静时虽然在小班念书,但只是陪他而已,如果真要比赛抽签,薄静时肯定会和大班的小朋友一起。   一边是觉得夸张,一边被哄得心中美滋滋。   虞澜有些激动与得意,他就说吧,他很有天赋。   虞澜被夸得飘飘然,非要再给大家露一手。   他站在床上扭了半天,最后在床上翻了个跟头。   “哇!”大家很配合道,“这动作也太标准了!”   虞澜得意地抬起小下巴,那当然了,教练也夸过他的跟斗。   上课的时候,他努力抬腿,结果没有站稳,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场翻了个跟斗。   教练夸他翻跟斗的动作很灵活,姿势十分标准,集美观和技巧与一体,难度很高。   他还高兴了很久。   虞澜这时候倒是知道谦虚了,小手揪住衣摆,偷乐傻笑后,低调道:“其实也还好啦。”   有了新校服,虞澜对今天的穿搭格外在意,他挑了好久的鞋子,最终选中一双白色面包鞋。   看到他选了这双,大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这是品牌方刚送过来的新款,只送了一双,薄凝心见虞澜很喜欢穿,就特地去专柜又买了两双。   之前那双沾了点灰,刚送去店里干洗,还没有送回来。   幸好薄凝心买东西有多买几个的习惯,以备不时之需,否则这会儿让人去专柜买,来回又要浪费不少时间。   餐桌上,虞澜全程被喂着吃早餐,脖子还系了一圈奶白色的口水巾。   虞悦欲言又止,被薄凝心一个眼神止住了。   薄凝心知道好友想说什么,虞悦肯定想说,虞澜可以自主进食,不需要一口口喂,薄静时吃自己的就好。   但虞悦不知道的是,这种话她早就说过,没一点用。   有时候薄凝心都觉得,薄静时可能是把虞澜当洋娃娃养了,仔细打扮、一口口喂饭,享受虞澜在他的照顾下一点点长大的感觉。   随着虞澜对幼儿园的熟悉程度增加,他能够接受幼儿园许多课程,比如马术、跆拳道等从前让他十分害怕的课。   今天幼儿园内有一场跆拳道比赛,小中大班聚在一起,观看本年级以及其它年级段的小朋友们比赛。   小朋友们各自坐在自己的班级区域,老师给每个小朋友发了儿童跆拳道服。   薄静时在小班,但年级不符合小班,让他和小班的同学一起比赛,显然有失公平,老师给他安排到大班去了,但可以在小班区域休息。   更衣室内,老师们来来往往,帮助小朋友们换服装。   虞澜换上雪白的跆拳道服,他生得小,手脚也比同龄小朋友要小上一截,袖口太大、裤腿拖在地上。   别的小朋友穿起来都正好,他有些沮丧,垂头丧气地低头。   老师过来比了下尺寸:“怎么大出这么多?这样可不行,穿着多不舒服,澜澜你稍等哦,老师想想办法。”   许多小朋友都来安慰虞澜,聊着聊着,虞澜也就忘了难过,光顾着和大家伙聊天。   薄静时看着虞澜换下的衣服,若有所思。   在老师的带领下,薄静时在上纺织课的工作间里找到针线,他以前帮虞澜缝过衣服,但技术很一般。   把长出来的袖口往上折折剪剪,固定缝线,长度倒是解决了,但不太美观。   薄静时又回到教室找到书包,把书包上的卡通小熊图案剪下来,缝到衣服上去,挡住蜈蚣似的线。   但好像更丑了。   薄静时嫌弃地皱起眉头,回更衣室再想办法。   更衣室内,虞澜坐在那儿探着小脑袋东张西望:“哥哥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你。”   “我把你的衣服改好了。”薄静时把衣服打开给虞澜看,“但有点丑。”   虞澜探过脑袋:“好像还行?”   虞澜换上之后,感觉极其良好,他摊开手臂在薄静时面前转了一圈,高兴地仰起面庞:“哥哥你看,我的袖子不长了!”   长是不长,但就是有点丑。   可穿在虞澜身上,又没那么丑了。   虞澜是个有审美的小崽,不仅眼光独到,从小时尚感就很强,随便穿什么都能穿出童模拍摄广告的既视感。   薄静时想让虞澜换下来,但虞澜摇摇头,他觉得挺好看的,薄静时却过不去心里那关。   另一个老师改完跆拳道服,正准备过来给虞澜换上,瞧见虞澜身上穿着破破烂烂奇奇怪怪的衣服,神情骤然严肃:“你这衣服怎么了?是谁把你的衣服弄坏了?!”   薄静时:“……”   见虞澜的哥哥薄静时沉默,老师还以为有人故意把虞澜的衣服弄成这样,再让虞澜穿上。   她怕虞澜受了欺负,正要鼓励虞澜说出实情,她们会帮虞澜做主。   “没有弄坏,是哥哥给我改的!”虞澜对这件新衣服极其满意,“现在很合适啦!”   老师愣了愣,看了一眼薄静时,挽救般夸赞:“嗯……很有创意,很有设计感。”   她轻声说,“我们已经让师傅把尺寸又改小了点儿,澜澜要不要试试看呢?现在应该合身了。”   虞澜摇摇头:“我要穿哥哥改的。”   在老师的带领下,虞澜被薄静时牵着手来到场地,小朋友们看到虞澜后都是一呆,低头瞧瞧自己的衣服,困惑。   他们的衣服怎么不一样呢?   看到虞澜走过来,小班区域又开始闹了,纷纷站起来腾出空位,小奶音不绝:“澜澜小朋友,坐、坐窝这里!”   “窝给你留位置了!”   老师温柔道:“位置已经安排好了哦,每个小朋友都有自己的座位号,不能乱坐,如果乱坐的话,老师会找不到小朋友们,小朋友都很乖很听话,不会乱跑的对不对?”   小朋友们虽然失落,但还是热衷于做乖宝宝,他们乖乖应声:“对!”   座位按身高排,虞澜个子矮,位置比较靠前,但虞澜和薄静时像两块吸铁石,走哪儿都要粘在一起。   薄静时对小班同学而言又太高。   老师只能让虞澜和薄静时坐在中后排靠边位置,虞澜坐在薄静时的腿上,这样既不会挡着别的小朋友,也能让他们拥有不错的视野。   虞澜对位置没多少感觉,但他坐在中间位置,不少小朋友乐开了花。   中间位置好啊,后排的往前扒拉脑袋就能看得一清二楚,前排的扭头就能和他说话,中间的更不用说,最佳观赏位就在这儿了。   唐明格在坐在虞澜后边儿,他努力探着脑袋:“澜澜小朋友,早上好!”   坐在哥哥腿上的虞澜很有礼貌,他扭过头:“你也早上好!”   许多小朋友争先恐后和虞澜说早上好,虞澜倒是一视同仁,一个个回应,等他说得口干舌燥,一杯水递到唇边,他低头咕噜噜喝水,继续和小朋友们聊天。   双胞胎俩坐在最后排,想方设法引起虞澜注意,但欧阳一个人的嗓门盖不住许多小朋友的声音,渐渐的他没了力气。   一旁的弟弟欧年急得原地乱转,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欧年:“你想想办法啊!澜澜小朋友都要被小朋友们包围啦!”   欧阳有个屁办法!   他也急得火急火燎,每天上幼儿园就盼着和澜澜小朋友说话,可想和澜澜小朋友说话的人那么多,分给每个人的机会就很少。   这没用的弟弟还在旁边叭叭,一点忙都帮不上,欧阳都要气死了。   他看他这弟弟,就特别像宫斗剧里的猪队友,就他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吸引“皇帝”注意力,欧年呢?一点忙都忙不上,净拖后腿,就知道哭。   哭有什么用?哭能让澜澜小朋友理他们吗?!   老师给每个小朋友分了小手帕用来擦汗,欧阳看着前方一群小朋友与虞澜相谈盛欢,恶狠狠地咬住了手帕,思索虞澜究竟什么时候落单。   虞澜脾气好、人也软绵绵,就像一块软糯的小点心。但他的哥哥不是,有他哥哥在,一群小朋友多少会犯怵,不敢上前搭话。   除非有小朋友起个头。   套用欧阳最近看的宫斗剧关系,虞澜就像每个人都喜欢的小皇帝,薄静时则是掌管后宫的皇后,他们要想靠近虞澜,都得看皇后的脸色。   欧阳还是有点傲劲儿的,他不想和别的小朋友一样,他想和澜澜小朋友说悄悄话,但有薄静时在,他似乎很难和澜澜小朋友说悄悄话。   虞澜聊得额头额头冒汗,薄静时面无表情地帮虞澜擦汗,心平气和。   现在他已经不把这群小朋友们放在眼里了,他有名份,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   他和虞澜已经私定终身。   “澜澜小朋友,你,你的衣服真可爱,和我们的衣服都不一样!”刘诺浩小脸羞涩道,“不过还是因为你可爱!”   用大人的眼光来看,虞澜的衣服被缝补得奇怪又粗糙,但因为他面庞精致、皮肤雪白,居然衬得服装很有设计感。   在小朋友眼中,他们不会思索太多,看到卡通图案反而会觉得很可爱、很独特,穿在澜澜小朋友身上特别好看,和大家都不一样。   “就是,澜澜小朋友的衣服好特别哇!”小朋友们一脸羡慕。   虞澜腼腆地弯起唇角,又有些小骄傲,那是因为他有哥哥!   也有几个小朋友的衣服不合身,老师拿去改,但他的衣服是哥哥缝的,所以和大家都不一样。   比赛由大班小朋友们开始,也是给低年级的小朋友做表率。   对手抽签制,薄静时都懒得抽,让虞澜帮他抽。   抽到是谁,薄静时也不知道,反正都一个样。   虞澜对哥哥极其有自信,昨天夜里,他和哥哥训练了好久,有的地方哥哥不懂,他还特地指导,教得满头大汗。   薄静时即将上场,虞澜紧张得小脸绷紧:“哥哥加油!”   薄静时摸摸他脑袋,面无表情地朝场地上走。   虞澜帮他抽中的对手是华叠,很巧,薄静时记得这个人,当时华叠在大班内表面嫌弃实则炫耀地给大家看弟弟的照片,还说自己的弟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宝宝。   薄静时自然不认同。因为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宝宝,一直在他身边。   他对一切事都看得很淡,都无所谓,但在虞澜这件事上,他格外有攀比心理。   在薄静时上去的瞬间,场面都安静了几分。   这个高冷的小酷哥在幼儿园内还算出名,大家都知道他有一个特别可爱的弟弟,目前他在陪弟弟念小班,是个标准弟控。   唐明格趁老师不注意,悄悄把座位挪了过来,看到他和澜澜小朋友的手臂几乎挨在一起,他嘿嘿地偷笑。   随后忧心忡忡道:“澜澜小朋友,你哥哥会不会打不过他呀?我听别人说,这个……呃,我忘了他叫森莫。反正,反正他很厉害,之前还和中班的一个小胖墩打架……”   虞澜对哥哥格外有自信:“我哥哥很厉害的!而且,而且我昨天还教了哥哥,哥哥肯定没问题。”   “哇!那肯定没问题!”小朋友们都说,“澜澜小朋友经常被教练夸,特别厉害,被澜澜小朋友教过,那,那澜澜的哥哥肯定更厉害了!”   虞澜被夸得有些难为情,他小腰板挺得直直的,面颊红通通:“哎呀……没有,没有那么厉害……”   但小朋友们很捧场,把虞澜夸得天花乱坠,最后虞澜被夸得没办法,只能当场露两手拳法。   白乎乎的小肉手,挥舞起来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萌得老师一直在拍照录像,小朋友们的赞叹声不绝。   虞澜一边示范,一边强调薄静时肯定打得过对方,教练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们不约而同看向赛场。   他们看到薄静时一个踢腿和出拳,把他的对手打得节节败退,满脸惊慌。   有教练在中间时刻把握尺度,薄静时并没有真的打到华叠身上,但华叠是真的被吓到了,急忙大声喊投降。   小班小朋友看呆,这怎么和他们平时练得不太一样?   虞澜也被如此凶猛的打法吓得小脸懵懵,他昨天不是这么教哥哥的啊?   他迷茫地握起拳头,小巧白嫩,还肉乎乎的,哪怕握紧了也像块绵软的糯米糕。   “澜澜小朋友,你哥哥怎么被你教得这么厉害哇!”   “就是就是,上课的时候他都没这么厉害,今天一下子把对方打跑!”   “那可是大班A班里的老大!”   “哇!澜澜你也教教我,我,我也想有那么厉害的拳头,我也想打败大班的小朋友!”   “我也要我也要,教教窝……”   虞澜是真的迷糊了,他不是这么教哥哥的啊……他的拳头还保持出击的姿势,场地内的薄静时喘着气眼尾扫来。   在看到虞澜的那一刻,戾气扫清,大步流星朝这边走。   虞澜立刻把挥舞的小拳头收起来藏到背后,若无其事地瞄了瞄四周,才小跑过去甜甜地喊“哥哥”。   他差点摔倒,被薄静时正好接到怀中,顺带托着屁股抱了起来。   正好中场休息,虞澜伸着小手帮薄静时擦汗。   他所有心思都写脸上了,薄静时都不需要猜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昨天宝宝教得很好,教练也教了我别的,我把你们的融合了一下。”薄静时说,“但主要发挥作用的,还是宝宝教给我的,要不是你,我肯定不会赢得这么轻松。”   虞澜高兴地弯起唇角:“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薄静时看到大班A班的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刚被打得投降的华叠一脸不爽。   小朋友都要面子,他也不例外,但是当时他也没办法。   他敏锐地嗅到危险气息,对危险的感知让他还没出手就后退,后来他也确定了,他是真打不过薄静时……   一群小跟班在他耳边渣渣呜呜的,他烦死了,还不知道哪里传来一股臭味:“谁带臭袜子过来了?臭死了!”   “不是我,我的袜子一点都不臭!是不是你?”   “放屁,你的袜子臭得都能爆胎了,你还说不臭?”   小团体扎堆坐在那里,突然看到方才把他们老大打得嗷嗷投降的薄静时,突然抱着一个小男生走了过来。   他们吓得半死,以为薄静时这是要来找事。   结果薄静时只是抱着一个面容精致的小男生,过来走了一圈,然后回到自己的区域。   回去的步伐很慢。怀抱里的小男生一手搭在薄静时的肩膀上,一边微侧过身,他的体型很小一只,眼睛很漂亮,湿润润的眼怯生生地打量四周。   望着和哥哥差不多大的同龄人,虞澜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又很生气地瞪了回去。   这群人中,有欺负哥哥的人。虞澜生气地握紧小拳头,可恶,但这群坏蛋怎么都这么大只?感觉每一个小朋友都可以把他拎起来揍。   虞澜委屈屈地靠在薄静时肩膀上,软乎乎地承诺:“哥哥,你等我长大,等我长到跟你一样大,我一定帮你报仇……”   “我去!这是你弟弟吗?”背后传来男童声,虞澜一扭头,就看到一群大班小朋友围了过来。   薄静时抱着虞澜一起转过身,一群大班小朋友将虞澜的脸看得更清楚了。   “这……这太可爱了吧?!”   “怪不得他要陪弟弟上小班,是我我也陪,不然受欺负怎么办……”   “你弟弟太可爱了吧!不像我弟弟,只会满地拉屎。”   就连刚刚成为薄静时手下败将的华叠都忍不住了:“我晕!你怎么不早说你弟弟长这样啊,早说的话,我就跟你当兄弟了,不过现在也来得及……小宝贝儿,你喊我一声哥哥,哥哥带你去买小蛋糕……”   之前薄静时还一脸平淡,在听到这句话,面无表情的脸黑云密布。他抱着虞澜扭头就走,冷声道:“谁是你弟弟?”   居然还喊虞澜小宝贝儿。   要不要脸?   他抱虞澜过来是炫耀,炫耀虞澜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而不是让虞澜给别人当弟弟,做别人的小宝贝儿。   薄静时虽然长得冷酷,平时对谁都爱答不理,但还真没对谁发过脾气,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这个小酷哥生气,感觉还挺稀奇的。   但最重要的是,薄静时的弟弟是真的可爱。   这群大班生之前听说过虞澜,很多人还跑去小班看他,他们嗤之以鼻,真是没事找事,再可爱能可爱到哪里去?特地跑过去看?至于吗?又不是没见过小孩子。   幼儿园那么多小孩子,托班一群小朋友丁点儿大,看不够吗?他们都懒得去看。   再说了,他们也是从小宝宝过来的,大惊小怪。   现在他们才明白这丝毫没有夸张,小孩子当然不稀奇,稀奇的是如此精致可爱的漂亮宝宝。   逐渐走远的虞澜越想越不对劲,怎么感觉哥哥和他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差?虽然也算不上好。   还有一个小朋友,让他喊哥哥。   虞澜越想越不对头,越想越生气:“你为什么要把我给他们看?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要把我送给别人当弟弟!”   “当然不是!”薄静时少有的情绪激动,语气起伏明显。他忙哄着虞澜,“你是我最喜欢的人,我怎么会把你送给别人。”   “可是他都喊我小宝贝了。”   “我等会就去揍他,让他不敢再喊。”   虞澜忙阻止道:“那,那还是不要了,不能打人……”   胖乎乎的小手挤着腮边软肉,“哥哥,他喊我小宝贝,还说要给我买小蛋糕。”   “我给你买。”薄静时把他的手拨开,轻轻捏捏脸肉,“你是我的小宝贝儿,小心肝儿,小祖宗,这些都是你。”   “没有要把你送给别人,你是我最最最喜欢的澜澜宝宝。”   虞澜假装勉为其难,说了句“那好吧”,又说:“我要草莓味的小蛋糕噢。”   “鸡蛋仔呢?”   “也要!”   “牛奶小布丁呢?”   “我,我都想要!”   虞澜说,“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多了?我,我吃不完!”   可这些都是他喜欢的小点心,要是让他选择,他也做不到舍弃。   “没关系,吃不完我吃。”薄静时刚一说完,虞澜就高兴地凑过来,用脸蛋揉着他的面颊。   富有弹性的触感薄静时沉默,他盯住虞澜的饱满颊肉,道:“宝宝。”   “嗯?”   “澜澜?”   虞澜翘起长长的睫毛,迷茫地眨眨眼。   一举一动都可爱到了极点,薄静时低下头,故意喊:“小老公?”   虞澜的面颊瞬间通红,他捏住薄静时的衣摆,坐在薄静时的腿上,难为情地扭扭屁股:“干嘛呀。”   虞澜年纪轻轻就有了老婆,他自认要稳重,但心中想的和实际做的完全两码事。   每当哥哥喊他一些黏糊糊的称呼,他也会难为情,他的脸皮本来就很薄。   发脾气时可爱,害羞时可爱,奶声奶气撒娇时可爱,不管什么时候都可爱。   薄静时实在忍不住了,他嗦了一口虞澜的小脸蛋,软得跟小果冻似的面颊在空中弹跳片刻,随后回归原状。   虞澜生气地抬起小下巴,啊呜呜地去“咬”薄静时的下巴,却连牙齿印都没留下,只糊了满脸口水印。   薄静时把脸凑过去给虞澜咬,心满意足地揉揉虞澜后脑,哄道:“可爱宝宝。”   中场休息结束。   马上轮到小班的比赛时间,第一轮是双胞胎弟弟欧年和唐明格两个人。   他们两个都比较胆小,欧年刚上场就挪不动脚步,哭唧唧地看向老师,老师给他鼓励的微笑。唐明格也是。   两个人跟木头人似的杵在那儿,脚步不敢往前一步,生怕对方给他一拳。   但是眼神凶得很,瞪大眼睛怒视对方,嗷嗷叫个不止。   语气凶,眼神狠,谁都不敢上去打。   谁要是不小心往前一步,对方就会被吓得方寸大乱,焦急地在场地内乱转,像无头苍蝇飞来飞去。   虞澜上台前和薄静时练习了一下。   一小一更小站在空地上,上头铺了一层地毯,虞澜仰头看着薄静时,小脸严肃紧绷双拳紧握,认真得连脚趾都在用力。   温馨舒适的休息区域成为决斗的赛场,空气仿佛都凝重了几分。   他们对视顷刻,虞澜凶凶“嗷”了一声,小奶音软糯,干劲十足地朝薄静时冲了上去。   只是虞澜没有站稳,不小心在翻了个跟头,和预想中完全不同的画面让小脸懵了又愣,表情僵住,唇珠哆嗦着小嘴瘪起。   虞澜抬起头后的发丝凌乱,鼻尖与额头都是粉红的。   太萌了!小朋友们纷纷围绕过来关心澜澜小朋友,用力鼓掌,大声说澜澜小朋友好厉害。   被这么多人看着,虞澜也不好意思继续掉眼泪,他揪紧哥哥的衣服:“没事,我没事,谢谢你们……”   他很努力地把眼泪憋回去,最终居然没有掉眼泪。   薄静时若有所思。   上了幼儿园,交到新朋友,虞澜变得越来越勇敢。   之前,虞澜要是不小心摔倒,他一定会哭着伸手要抱抱,还要哄很久。   可现在,他居然自己把眼泪憋回去,不需要拍后背抱抱,更不需要轻声细语地哄。   虞澜抽签时,整个小班都激动探头,希望能被他抽中,最终他抽中的人是欧阳。   欧阳高兴地在场地里跑了好几圈,原地起跳嗷嗷叫,轮到他们上场时,欧阳道:“等等!”   他清了清嗓,朝虞澜鞠了一躬:“美丽的澜澜小朋友,请等我几分钟。”   再次看到欧阳,欧阳神采奕奕地走进场地,随后朝虞澜单膝跪地,伸手在裤衩里掏出了一朵红色玫瑰花。   薄静时:“……”   虞澜:“!”   小朋友们:“哇!欧阳会魔术!”   欧阳潇洒地把头发顺到脑后,弄出一个乱七八糟的背头,摆出自认无比炫酷拽帅的风骚姿势,压低小奶音低沉道:“美丽的澜澜小朋友,鲜花赠美人,我爱你,你娶我……”   他弟弟欧年在旁边凑热闹:“窝也挨泥!”   老师温柔道:“阳阳小朋友,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哦。”   “哦哦哦。”欧年急忙把花递出去。   第一次有人送虞澜花,怪不好意思的,他刚要伸手接,听见围观的薄静时淡淡道:“他的花是从裤子里掏出来的,会有味道。”   唐明格仔细观察过后,摸摸下巴得出结论:“好像是从屁股里掏出来的?欧阳,你把花夹在屁股缝儿里了吗?”   虞澜迅速把手收了回去。   察觉到被嫌弃,欧阳涨红着脸解释:“我穿内裤了,没味道的!”   刘诺浩煞有其事点点脑袋:“嗯,看到了,红色的。”   和红玫瑰一个色。 第三十二章 要抱抱   老师都不知道欧阳是从哪里搞来的红玫瑰。   老师暂时把欧阳的红玫瑰放在一旁, 欧年屁颠颠去捡,用双手捧起红玫瑰,星星眼看着虞澜。   欧年面颊红红羞涩得不行, 却还是软软道:“澜澜小朋友,泥, 泥要加油噢!”   场地上, 虞澜的服装与大家都不一样, 面容精致、身形小巧,双手乖乖放在身侧,因紧张手指蜷缩, 眼睛也睁得圆圆的。   他很白,皮肤在光照下有一种十分细腻通透的质感,长长的睫毛轻轻晃动,漂亮得不似真人。   别说小班这边, 中班大班的小朋友们都沸腾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小朋友,小巧的身材, 雪白的皮肤,无可挑剔的五官,还有那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 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像上了一层浓妆的洋娃娃。   在教练的带领下, 比赛开始, 虞澜容易紧张,一紧张就忘记该做什么,脑袋也跟着迷糊。   虞澜睁大眼看着欧阳, 欧阳也就这么盯着虞澜的脸。   然后,流下了口水。   欧阳的口水跟擦不完似的, 他手忙脚乱地擦口水。   虞澜以为欧阳要动手,急忙握起小拳头,小脸变得无比凶狠。   刚摆出出拳的动作,欧阳倒退两步,悲惨地“啊”了一声,然后躺在地上,脑袋一歪眼睛紧闭,吐出一截舌头。   虞澜瞬间懵了,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小拳头,他都还没开始打,怎么欧阳就摔倒了呢?   他的拳头这么厉害吗?   地上的欧阳持续发出痛苦的哀嚎:“可恶……澜澜小朋友居然这么厉害,这一拳打得我落花流水屁滚尿流……好棒!”   不知道欧阳又是从哪个武侠剧里学来的台词,实在炸裂,教练心情复杂,判了虞澜胜。   欧阳连滚带爬爬起来,扭扭捏捏挪到虞澜跟前:“澜澜小朋友,我,我那朵花是干净的,不臭。那是我爸昨天买来送我妈的,我,我偷偷拿了一朵,藏在裤子里……”   虞澜轻声说:“可是这样不讲卫生。”   “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但没地方可以藏,所以才藏在裤子里!”欧阳以为他是超人,玫瑰花藏超人内裤里当然是最安全的,他急忙解释,“那我下次拿在手上,不藏裤子里,好不好?”   虞澜还没说话呢,突然被提住腋下抱了起来,薄静时面无表情地把虞澜抱回座位,冷冷丢下一句。   “不好。”   “澜澜小朋友,澜澜的哥哥,你、你们等等窝!”   欧阳急忙追上去。   上午的跆拳道比赛就这么结束了,吃完午饭就是睡午觉环节。   今天虞澜为了比赛胜利付出太多,他早就困得不行,被哥哥抱去洗脸时都是晕乎乎的,小脑袋乱转,最后搭在哥哥的肩膀上。   老师想来帮忙,却发现薄静时一个人就能做得很好,他似乎早就习惯虞澜突然睡着的突发状况,并在这样的情况下帮虞澜洗完脸。   擦干净脸蛋,薄静时托着虞澜的小屁股回到床位。   现在虞澜已经熟悉了幼儿园生活,床位在小朋友们中间,但薄静时还是和他挤在一张小床上。   上床后,薄静时把小熊公仔塞进虞澜手里。   虞澜哼哼两声,抓进公仔,黏糊糊地拱着薄静时的胸口,嗅了半天味道,确定这是哥哥,才渐渐安静下来。   只不过薄静时和虞澜最近都发现了一件怪事。   放学之后,薄凝心和虞悦都会进幼儿园来接他们,在牵他们出门到上车的这条路上,身边总会徘徊着几个陌生人。   起初他们没有在意,但次数多了,虞澜和薄静时才发现,他们根本没有来接小朋友,只是在他们身边转悠。   鬼鬼祟祟,蹑手蹑脚,特别像做贼心虚的小贼。   虞澜和妈妈说过这件事,但虞悦摸摸他的头,问他:“你讨厌他们吗?”   虞澜摇摇头。他只是觉得奇怪。   在某一天,虞澜左手被妈妈牵着,右手被哥哥牵着。   突然,他扭头一看。   一个穿着篮球服的男高中生顿时停下脚步,被虞澜发现的他在原地乱转,不知所措,最后焦急地看向另一边躲在角落里的女高中生。   女高中生似乎对他很嫌弃,嘲弄地对他比了个中指。随后从角落里走出来,对虞澜温柔地微笑。   但她应该很少穿长裙,走了没两步差点绊倒,男高中生鄙视大笑,二人勾着肩膀扭打了起来。   虞澜立刻转回脑袋,感觉怪怪的。   不会是人/贩/子吧?!   虞悦知道虞澜这么认为之后,当场笑出了声,她托着腮思索:“小宝觉得他们很奇怪吗?”   虞澜点头:“真的好奇怪,他们,他们老是看我和哥哥……鬼鬼祟祟,像电视里的坏蛋。”   虞悦抚摸虞澜的眉眼:“小宝越来越聪明了,又会了一个成语。”   薄静时拿着刚泡好的奶粉走了进来,虞澜有时候还会想喝奶粉,频率倒是不高,一周两三次。   虞澜翘起脚抱住奶瓶,薄静时则要顺便给虞澜换一身睡衣。   伸手拍拍虞澜的屁股,让虞澜躺下来。   虞澜躺下来后,脚丫被提起放下,又被翻过去侧躺,跟小洋娃娃似的任人摆布,小脸侧贴在枕头上,自己嘬着奶嘴喝奶。   虞悦:“小宝和哥哥想不想去乡下玩呀?”   虞澜喝奶的动作停顿,他眨眨眼,乡下?   “就当去乡下度假,这个天气去乡下最舒服了,再过一段时间天气再热一些,反而就不好玩了。很多姐姐哥哥、阿姨叔叔们都会一起回乡下休息,到时候小宝可以去河里捉鱼捞虾、摘小番茄,小宝还不会游泳呢,到时候也可以去池子里学游泳。”   “妈妈也是在你这么小的时候,学会的游泳。”   最近虞悦刚收尾一个项目,一些剩余琐碎可以在网上办公,这段时间她都能在国内,接送虞澜和薄静时上幼儿园,顺便带两个小朋友去四处玩耍。   从前,虞悦多次旁敲侧击问过虞澜,想不想换个地方生活与学习,虞澜都摇摇头,他不喜欢换环境,也很害怕换环境。   解决完企业内部斗争的事情,虞悦抓住机遇,开拓海外市场,赚取巨额利润,成功将企业推到一个新的高度。   虽然依旧忙碌,但比之前好上太多,主要是安全方面。   她打算把虞澜和薄静时接到身边照顾,当作旅游散心也好,可虞澜不敢坐飞机,尝试过几次,只能作罢。   虞悦和薄凝心二人在国内念国际学校,三年课程她们花了一年半的时间学完,在英国读的本科,紧跟着一年硕士。当时她们才19岁。   她们看重效率,这种方式显然是高效且划算的,而且能够节约时间成本。   按照她们原本的计划,是想让二人从小出国念书,加上她们的校友推荐信,他们完全能冲国际名校。   这也是她们身边大多数家长的打算。   但两个小朋友都比较特殊,出国对他们而言存在极大挑战。   许多华人都有被霸凌、孤立、种族歧视的经历,哪怕可能性再小,她们也不能忽视,他们经不起再一次伤害。   薄凝心和虞悦都想让孩子们拥有一个相对轻松的童年,商量来商量去,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起点。   留学还是高考,到时候再说吧。   反正她们会多手准备。   对现在的他们而言,最重要的是每天开心,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虞悦和虞澜说起了她小时候回老家的生活,她在河里捉鱼、抓蝌蚪,一开始借助工具都抓不到一只,后来徒手就能抓到。   她还说她和爸妈陪爷爷奶奶一起下地摘西瓜、小番茄,农作物都是自家种的,院子里缠绕的葡萄藤下,还有一个小秋千。   虞澜被虞悦的描述吊起了兴趣,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但他拿不定主意,他看向了哥哥。   虞悦温柔微笑:“哥哥想去吗?”   薄静时又看向虞澜。   虞澜成为目光的焦点,他紧张地捏住奶瓶,缓缓坐了起来:“我……我应该是想的,但是,我、我还没有放暑假!”   幼儿园还有部分课程呢。   虞悦面上不显,心中却是惊讶的。   虞澜这么胆小,居然愿意换新环境,看来幼儿园的生活对他有很大影响。   “我们和老师说过了哦,老师说没有关系,小宝很聪明,上课很认真,布置下来的任务都能完成。如果小宝愿意,可以提前结课,明年小宝直接来上中班就好。”虞悦说,“不过小宝想放暑假的时候再去也可以,好学是一件好事,妈妈支持你。”   现在是五月中旬,幼儿园放暑假的时间是七月份,虞澜努力运转大脑,掰着手指算。   一个多月打时间对他来说还有好远,虞悦已经将他的好奇心勾了起来,他有些向往虞悦描述的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   半夜,虞澜在被窝里辗转反侧。   薄静时按住他的肩膀:“还在想要不要去乡下?”   “嗯!”虞澜很纠结,“我喜欢幼儿园,但是,但是我也想跟妈妈一起去乡下玩……”   薄静时知道,虞澜喜欢幼儿园的生活,幼儿园有很多同龄人,每天有数不清的有趣游戏与课程。   爱玩是小孩子的天性,虞澜当然会喜欢玩。   因为好玩,虞澜喜欢上幼儿园的生活,又因妈妈描述的乡下生活,虞澜感到新鲜,同样会产生兴趣。   “那我们去乡下,好不好?”薄静时哄他,“等放暑假,天气热了,乡下可能没那么好玩。”   虞悦这时候提出去乡下,也是季节原因。   现在还是春天,A市忽冷又忽热,有时候跟夏天似的得穿短袖,有时候加个薄外套还冷。   她老家不一样,她老家目前天气凉爽,若是现在去度假,一切刚刚好。虞澜怕热又怕冷,一定会喜欢老家适宜的温度。   就算虞澜要下水玩也没关系,不怕晒中暑,也不怕水太凉。   薄静时:“等去了乡下,我给你抓鱼捞虾,给你摘小番茄吃。”   虞澜抬头:“那我还要荡秋千!”   “嗯,我在后面给宝宝推,宝宝坐在上面荡秋千。”   “我还想吃小西瓜。”   “中间最甜的那块西瓜挖给你。”   “如果有蚊子怎么办呀?”   “我会起来帮宝宝拍蚊子,不会让蚊子咬到你。”   “那如果是半夜呢?半夜你都睡着了……”   “如果是半夜,我就先把蚊子都打死,再睡觉,不会让宝宝被咬。”   “那,那……”   虞澜“那”了半天,他发现他好像没有反对的理由,他想明白了,他要现在去乡下玩!   他在薄静时的怀里拱来拱去,又有些不舍得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们,神情蔫巴下来:“那哥哥,我们明天,要和小朋友们道别……”   薄静时巴不得早点离开,小班里的小朋友一个比一个粘人,特喜欢缠虞澜,一开始还会怕他,看到他在虞澜身边不敢上前。   现在胆子一个比一个大,居然敢当着他的面和虞澜腻歪。   薄静时最烦的还是那对双胞胎,这两个人简直是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后来不知道怎么居然还达成协议,说两兄弟要一起嫁给虞澜。   太不要脸了。   当然,这些话薄静时是不可能说的,虞澜喜欢那些小朋友,他就不可能在虞澜面前诋毁那些虞澜喜欢的人与物。   只因为虞澜喜欢。   薄静时:“好,我们明天多带点糖果,分给小朋友们,然后一个个说再见,这样好不好?”   反正是最后一面,之后他就要抱着虞澜去乡下度蜜月,送点糖果给点好处又怎么样。   他真大度。   果然还是哥哥想得周到,都想到糖果了,虞澜委屈地吸吸鼻子:“好。”   他又抬起可怜兮兮的面庞,伸出双臂,“要抱抱……” 第三十三章 熊孩子   今天是虞澜最后一天上幼儿园, 虞澜换了个双肩包,往里面塞了好多糖果,准备分给小朋友们。   他的心情很复杂, 一下因离别而悲伤,一下又因去乡下玩耍而开心得直乐。   吃早餐时, 胖乎乎的小手托住面颊, 挤着腮边软肉, 时不时张开嘴巴接受薄静时的早点投喂。   “在想什么?”虞悦用完早点,擦了擦嘴巴。   虞澜:“妈妈,如果要下水玩, 是不是要游泳圈呀?”   “对,小宝还小,得带游泳圈。”   “那我要什么颜色的游泳圈呢?好纠结。”   人还没去乡下玩,倒是已经思索在玩耍的细节了, 大人们忍俊不禁:“那小宝可以多想一会儿,暂时想不到没关系, 到时候去店里慢慢挑。”   “哥哥也可以提前想一想,到底喜欢什么款式的游泳圈。”   到了幼儿园,老师告诉大家虞澜即将离开幼儿园的消息, 一群小朋友满脸天崩地裂。   小朋友们抱头痛哭, 虞澜心里本来就不好受, 当下也被煽动情绪。   薄静时一边准备拿纸巾接虞澜即将掉出来的眼泪, 一边听虞澜软乎乎地保证:“我,我明年还会来和读中班的!我,我们还能见面!”   “呜呜呜……”小朋友们哭得鼻涕泡乱喷, “那窝们还要一个班!”   “窝们要拉钩钩!”   小朋友们轮流来拉钩钩,起初他们还悲伤难过, 后来发现澜澜小朋友的手手好小,比他们的都要小,同样是小宝宝,怎么澜澜小朋友的手特别小呢?   拉钩钩的时候还特别软。   拉完一次,小朋友们意犹未尽,又屁颠颠跑到后边排队,准备再和澜澜小朋友拉一次钩钩。   排队的人那么多,虞澜就一个人,他忙得晕头转向,本来脑容量就小记不住人,连谁重复拉了好几次都不知道。   欧阳就趁虞澜不注意,足足拉了八次钩,其中三次还是帮他弟弟欧年拉的。   以至于虞澜看到这张重复无数次的脸,皱起眉头道:“我们已经拉过了!”   欧年受了冤枉,急忙解释:“窝没有!那个,那个是我鸽鸽……他拉着我不让我排队!”   每当欧年快排到队,就会被欧阳一把扯出去,取而代之,欧年在一旁急得乱转,但他是有礼貌的小朋友,不会随便插队,只能委屈巴巴重新排队。   只是没想到有一就有二,他低估了他哥哥欧阳的坏,他又被扯出来了。   “真的?”虞澜小小声问。   “真的!”欧年说,“我鸽鸽好坏,他假装是我,还不让我跟你拉钩钩……”   欧年看起来不会撒谎,口齿也不清,虞澜相信了:“那好吧,我们拉钩钩噢。”   欧年心满意足地和虞澜拉了钩钩,满脸幸福,他激动道:“窝、窝不洗手了!”   上厕所也不洗了!   薄静时刚给虞澜洗完奶瓶和口水巾,顺便拿去外头晒,来回走了几趟,虞澜还没拉完钩钩。   他还看到欧阳拉完一次后,鬼鬼祟祟地又要去排队。   薄静时突然明白了,要继续这么下去,这场离别拉钩钩得持续到放学。   他找老师要了名单,老师得知要名单的缘由后哭笑不得,一开始她们还以为他们在玩拉钩钩游戏呢。   薄静时在虞澜旁边搭了个小桌子,照着名单上的名字顺序开始念:“念到的过来拿糖果,然后下一个。”他还会在上面打个勾。   虞澜打开小书包,准备给大家分糖果。   一群小朋友们委屈得不行,这不是不能重复排队了吗?但澜澜小朋友的哥哥太凶了。   小孩子都害怕大孩子,尤其是薄静时长了一张自带凶气的脸,他们只能听从。   虞澜给大家分完糖果,满脑子还是拉钩钩,就连睡觉都是这件事,手指勾着薄静时的手指。   他今天和很多小朋友拉钩钩,但是没有和哥哥,因为他不需要和哥哥道别。   薄静时低头看着虞澜乖巧的睡颜,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他还吧唧了下嘴巴,果冻似的唇肉看起来就很软,跟他的手指一样柔软小巧,肉乎乎的。   薄静时清晰记得,虞澜以前的手更小。   哪怕现在长大了一点儿,手还是很小。   被枕着的手被虞澜勾住小指,薄静时用另一只手捏捏虞澜的脸肉,轻轻压虞澜的嘴巴,又挠挠虞澜的小下巴。   很多动作都是没意义的,但他就是很喜欢。   薄静时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几个小朋友都没有睡觉,而是睁大眼看向这边的方向。   薄静时:“……”   他突然有些尴尬,跟当初偷亲虞澜被当场抓包时一样尴尬。   一群小朋友其实已经困得不行,但想到这是最后一天和澜澜小朋友睡午觉,他们就想多看一会儿。   尤其是看到澜澜小朋友睡得粉扑扑的小脸蛋,他们更加舍不得了。   薄静时每天睡前都会悄悄捏捏虞澜的脸,做点小动作,被别人盯着,他不好意思再做。   耐心等待片刻,这群小朋友还是盯着不放,床头放着虞澜送他们的糖果。   薄静时皱皱眉,把虞澜抱得紧了一些。   小朋友们满脸羡慕。   薄静时心满意足地闭上眼,搂着虞澜开始酝酿睡午觉的睡意。   他心情舒畅。   羡慕就对了。   幼儿园下午有一段自由活动的时间,老师们在附近盯着,防止小朋友们出现意外。   这个时间是小朋友们最喜欢的时间段之一,他们可以组织自己想要玩的游戏,并且玩喜欢的玩具,如果想去看书也可以,只要和老师说一声就行,会有老师带他们去阅读室。   他们拥有很大的选择权与自由。   虞澜和几个小朋友在游玩区玩蹦蹦床,突然,他口袋里的糖果甩到一边,薄静时去帮他捡。   一个中班的小胖墩不知道从哪里溜了过来。   小胖墩挺着个肚子,趾高气扬道:“你们不准玩蹦蹦床!”   他虽然还是中班,但体型一点都不输于大班的小朋友,尤其是他特别大一块,很容易让体型较小的小朋友们感到害怕。   小胖墩体型一个顶欧阳两个了,他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问:“凭、凭什么!”   “凭什么?”像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小胖墩道,“凭这幼儿园是我家开的!”   “这个幼儿园都是我家的,蹦蹦床也是,我不让谁玩,谁就不能玩!”   小朋友们面面相觑,都不吭声了。   小朋友们都会害怕比较大的小朋友,对方比他们更加高大,口齿也比他们更加伶俐,在他们眼中,他们算是小大人,年龄的碾压让他们拥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感。   而且他们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如果真如小胖墩所说,幼儿园是他家开的,那么这些游玩设备也的确是他家的,如果他们要玩,他们得经过他的同意。   他们是讲礼貌有素质的小朋友,不会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只是,他们依然会委屈。   小胖墩得意极了,他的目光明显落在虞澜身上:“你想玩?”   虞澜抿住唇不说话。   “你想玩,就来当我的小弟,每天下课来中班找我,帮我接水,我就让你玩。”   这段时间虞澜变得稍微外向了一些,但他还是很胆小,他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明显高大的学长来欺负人,还想欺负他。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虞澜委屈极了,眼眶湿润,可还是很勇敢,没有掉下眼泪。   他刚一侧首,看到薄静时冷冷走来,他像找到主心骨,很大声地说:“我不要玩!”   说完赶紧往薄静时身后跑,又躲在薄静时身后。   一群小朋友见薄静时捡糖果回来了,纷纷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大声喊:“我们都不要玩!”   然后跟虞澜一起躲在薄静时身后。   一群丁点大的小朋友躲在薄静时身后,薄静时就跟老鹰抓小鸡里的母鸡一样,护着一大群小鸡仔,与肥老鹰对峙。   小朋友们极其安心。   以前虞澜和他们说,薄静时是个好哥哥,对虞澜特别好,他们都没有特别大的感觉,因为这种“好”没有落在他们身上,薄静时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在他们眼中,薄静时就是一个高冷的小酷哥。   现在不一样。现在他们躲在高冷的小酷哥身后,特别有安全感!   他们探出脑袋确定了一下薄静时的脸。   不错,就是这么吓人的表情!   再看小胖墩,小胖墩也有些犯怵。   薄静时长得绝对不差,五官端正,底子很好,从小就是个俊秀小帅哥,不输于任何童星。   但他的气质特别冷漠,看人时总是冷冰冰的,给人一种不好招惹的感觉。   再好的幼儿园离都有刺头,小胖墩被家里无条件溺爱,养成无法无天的性格,每天就爱找事,不论是谁都得像他爹一样惯着他,不然就嚎啕大哭回家告状。   之前他手贱揪一个女生的头发,女生和老师警告他也没用,他反而觉得“威严”被挑衅,变本加厉,后来女生忍无可忍直接甩了他一大嘴巴子。   一大家子人上幼儿园闹事,之后和平解决。   他是个不怕事儿的,反正家里人会帮他擦屁股。   但这会他看见薄静时,被这样平静乌黑的眼珠望着,他居然感到头皮发麻。   虞澜在哥哥身后小声告状:“哥哥,他不让我们玩蹦蹦床,说幼儿园是他家开的。”   欧阳嗷嗷叫:“他还让澜澜小朋友去给他当小弟!”   唐明格:“对!他还逼,逼澜澜小朋友给他接水水,不然,不然就揍澜澜小朋友!”   薄静时的脸愈发阴沉。   他抬眸看向对方:“幼儿园是你家开的?股份多少?你爸妈叫什么?”   小胖墩:“关你屁事!什么懂事不懂事,反正幼儿园就是我家开的,你们再啰嗦一句,我就让你们都滚蛋,都上不了幼儿园!”   薄静时身后探出一张凶神恶煞的小脸,虞澜龇出两颗雪白的小虎牙,凶凶道:“不准凶我哥哥!”   复读机小朋友们:“不准凶澜澜的哥哥!”   虞澜凶人时的表情极其鲜活灵动,雪白一张的小脸因情绪激动变得粉扑扑,五官精致,小奶音凶人时不像凶人,更像软乎乎撒娇。   小胖墩被瞬间萌住,更加坚定要收虞澜当小弟的念头。   有这么漂亮的小弟,带出去多有面子啊,到时候别人肯定都羡慕他。   小胖墩诱惑道:“你过来给我当小弟,我不需要你给我接水,我给你接水行吗?你就负责给我当小弟,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躲在哥哥身后的虞澜小脸更凶:“我不吃辣!”   复读机小朋友们大声说:“我们也不吃!”   有薄静时这张冷脸坐镇,小胖墩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扯着嗓子吼:“那你要吃什么?我给你买,我家很有钱!”   他看到薄静时一脸嘲弄。   这下可点到小胖墩脆弱的内心了,他看薄静时越来越不顺眼,要不是薄静时一直挡着,说不定虞澜已经是他小弟了!   小胖墩越想越愤怒,之后想冲上来动手,但也不敢完全动手,只是在旁边放狠话与假把式。   薄静时淡淡看他一眼,把虞澜提抱起来放在旁边的平地上:“在这里站着,不要乱跑。”   看到虞澜身后一群小萝卜似的小朋友,薄静时顺口说了句,“你们也别乱跑。”   虞澜点头:“好,我知道了!”   复读机小朋友们:“我也知道了!”   要打架,薄静时奉陪,他最知道该怎么打架,在他四岁不到的时候,就经常和六七的儿童打架。   而且这小胖墩只是看着体型大,估计也就是废物一个,根本不用他多操心,就能被他轻松打趴下。   眼瞧着小胖墩朝薄静时冲过来,虞澜忧心极了,这小胖墩虽然没哥哥高,但是有哥哥两个大!   虞澜怕哥哥受欺负,少有的不听哥哥的话,悄悄走到一边,在小胖墩不注意的时候,伸出腿绊了绊。   小胖墩当场摔倒,脸朝下栽进草坪里。   他愣了一瞬,旋即嚎啕大哭起来。   这边动静终于被注意到,一群老师纷纷赶过来,看到小胖墩在这儿差点两眼一黑,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再一看小胖墩边上的虞澜被薄静时紧紧抱着,虞澜脸蛋红通通、眼眶湿润,头发也是乱乱的,任谁都是受了欺负的委屈样。   一旁还围了一群小朋友,都在安慰澜澜小朋友。   经过小朋友的口述和监控,她们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小胖墩还在嚎啕大哭,说一定要回家告状,还要让这些老师都干不下去,都滚蛋。   响亮一声,一大嘴巴子抽在小胖墩脸上。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走了进来:“哭哭哭,你还哭?是你先去挑衅的人家,还在那里吹牛,你到底哪来的脸!”   “你打我?!我要告诉我爸我妈,呜呜……我,我不要喊你姑姑了……”   老师们和她打招呼:“校长。”   校长来问候了一下虞澜的情况,问虞澜有没有吓到,虞澜谨慎地摇头,她温柔地弯腰:“澜澜很勇敢,小时也很勇敢,大家都很勇敢,但是如果有人要欺负你们,你们第一时间要做什么呢?”   “大声喊老师。”老师说过很多次,他们都记得。   “对,这次忘记了,那下次要记住好不好呀?”   “好!”   小胖墩还在那里嗷嗷哭,老师问校长该怎么办,校长头疼极了,这件事必须告知双方家长,瞒不住的。   每个人都有一些烂亲戚,她也一样。   有老师反应小胖墩欺负同班女生,还抓人家头发,胖墩父母又说:“都是小孩子,干什么和孩子计较,小孩子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的吗?”   反正肯定是对方的问题,不可能是他们孩子的错。   老师多次协调无果,女孩忍无可忍给了小胖墩一大嘴巴子。小胖墩爸妈不教育他,迟早会有人帮他们教育。   小胖墩回家就嗷嗷告状,父母来闹,看了监控才发现原来是自家孩子的错。   不过这一次双方父母和平解决,毕竟小胖墩确实实打实挨了一耳光,脸被扇肿,牙都打飞了两颗。   这次又发生了类似事件,幸好小胖墩还没来得及作恶,也没有小朋友受伤。   幼儿园校长和家长们说明了此事,并表示小胖墩绝对不会继续在幼儿园待下去,还给受惊吓的小朋友们发了小玩具作为补偿。   说明情况,给出解决方案以及弥补措施,家长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表示理解。   小胖墩还在哭着喊爸妈,校长心累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打通他父母的电话。   耳边又是熟悉的辩解声,她听完后,平静道:“哥,我说过事不过三。过来接孩子吧,还有,记得给孩子找新幼儿园。”   经过这一战,薄静时在小朋友的眼中跟拯救世界的超人没有两样。   小朋友们围在虞澜身边:“你哥哥,好厉害!”   哥哥被夸,虞澜比自己挨夸还开心,他腼腆地弯了弯唇角:“我哥哥一直很厉害,而且他会的东西也很多……”   薄凝心听着他们的彩虹屁,心中没多少波动,只顾着低头检查虞澜身上有没有受伤。   他就捡个糖果的时间,虞澜就差点挨欺负。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把胳膊提起来放下,薄静时检查半天,确定虞澜没有受伤,才把他抱了起来,喂他吃小点心。   “哥哥,我今天是不是很勇敢?我都没有哭!”   “很勇敢,宝宝真棒。”   虞澜确实越来越勇敢。   以前他绝对做不出伸腿去绊倒别人的事,也不敢大声还嘴,如果是以前的他,他在一开始就会被吓得僵在原地,瑟瑟发抖地掉眼泪,无助又可怜。   很需要保护。   虞澜也觉得今天的他特别棒,他急忙把小点心咽下去,仰起小脸说:“其实,其实我原本不敢的!他当时走过来,我吓得路都走不动,但是……但是哥哥你回来了。”   “我看到哥哥,胆子就变大啦!”   “为什么?”薄静时喂他喝了一口牛奶,又问,“为什么看到我之后,胆子就变大了。”   虞澜嘿嘿笑了笑:“因为我知道,哥哥不会让我受到伤害。”   之前哥哥不在,虞澜害怕,就算身边有许多小朋友,他还是害怕,害怕小胖墩会骂他、打他、欺负他。   他不敢喊人,也不敢说话,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但看到哥哥之后,他一点都不害怕了。   年纪小,知道的倒多。   薄静时面无表情地往虞澜嘴里喂了一口小蛋糕:“之后有人欺负你,直接喊我,不要等我过来。”   他想了想,不对,不行。   万一虞澜大声喊人求助,反而激怒对方,怎么办?   薄静时改口道:“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站在原地等我,拖延时间,保证自己的安全。我会尽快回到你身边,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虞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薄静时催他,他才搂住薄静时的胳膊,把柔软的唇贴到薄静时的耳边,撒娇一般地说:“知道啦!”   放学后,小朋友们满眼泪水和虞澜挥手再见。   和虞澜说完再见,再和薄静时说再见。   虞澜一脸伤感,但眼泪没掉出眼眶。   今天来班级接他们的人是薄凝心,薄凝心看到虞澜满脸低落,以为是被欺负的,幼儿园校长已经和她说了这件事。   她正要好好哄哄,虞澜绽放出明媚的笑脸。   “姨姨!妈妈呢?妈妈呢?”   方才还悲伤到不行的虞澜,像变脸一样满脸笑意,薄凝心愣了愣,无奈笑道:“今天幼儿园家长多,不好停车,妈妈在找位置停车呢。”   “怕小宝和哥哥等得着急,姨姨就先来接你们了。”   薄凝心给两个小朋友递了鲜榨果茶,让他们边走边喝。   背后是蓝色配色的小书包,虞澜咬住吸管,一只小手被薄凝心牵住,迈着小短腿往外走,一脸乖巧。   他们找了一会儿才找到虞悦的车。   虞澜望着车边上的陌生人,满脸迷茫。   车边上站了一个身高腿长的年轻男人,比例优越得像杂志封面模特,光看五官,似乎和妈妈有点相像。   他给人一种很冷漠的感觉,冷冰冰的漠然感,让人望而生畏。   虞悦从另一边走过来,看到虞澜,温柔一笑,随后对年轻男人轻声说了什么。   年轻男人对虞悦面露恭敬,了然般点头,迈动脚下步伐。   他从口袋里掏着什么,目标明确,直直朝虞澜前进,   虞澜被吓到了,他东张西望、不知所措,忘了姨姨和妈妈还在身边,急忙躲到哥哥身后,把整个人藏了起来。   他悄悄露出半个小脑袋,谨慎又怯生生地望向对方。   男人朝虞澜伸出手。   掌心中躺着他最爱吃的牛奶小布丁。 第三十四章 小白熊   世界仿佛安静了几分。   虞澜呆呆地看着前方的陌生人, 高大身形随着靠近逐渐笼罩下来,挡住午后阳光,将他圈在阴影之中, 气质沉而冷漠,天生带着冷意。   恰好是虞澜最害怕的类型。   墙角有几个年轻面孔像叠猫猫一样探头观察, 看到这画面, 面色大变, 糟糕。   完了!   他们就说让虞闻来,得出事。   虞闻是他们这一辈中的大哥,年纪虽然轻, 但能力不容小觑,之前被虞悦带过一段时间,后来去欧洲分公司接管业务。   他们这一辈都以虞闻为榜样,他们最怕的也是虞闻, 只要虞闻一走过来,他们就吓得赶紧回屋, 生怕被他训斥。   虞澜则是他们这一辈中最小的弟弟。   前段时间,他们原本想在虞澜身边刷脸,让虞澜熟悉他们过后, 再顺理成章出现, 但没想到起了反作用, 虞澜以为他们是人贩子!   他们决定不再墨迹, 直接上就完事了,可谁都不敢当这个出头鸟,最后抽签决定, 谁是第一个去接触虞澜弟弟的人。   他们紧张又期待,一边希望能抽中他们, 这样就能近距离和虞澜弟弟接触,但另一方面又害怕被抽中,生怕哪里做得不好不够周全,反倒让虞澜弟弟讨厌他们。   就连行事乖张、打扮新潮的江鹤延,都特地去染了黑发,换上毫无攻击性的学生装。   毕竟第一印象很重要,若是虞澜弟弟对他们的第一印象不好,接下来也很难扭转,所以他们一直不敢光明正大出现在虞澜跟前。   但他们没想到会抽中虞闻。   虞闻能把商场上的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但不适合应对温情的画面,再加上他在商场厮杀许久,自带强硬冷漠、不容置喙的气场,很难和小朋友打好交道。   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虞闻自己都沉默了,少有地透出几分慌张与迷茫。   虞闻紧张到手心出汗,在商场谈判几个亿的项目他面色不改,可看到虞澜面露惧色,他急得头脑风暴,却想不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他负责欧洲的分公司,很少回国,但他经常会看群里的照片,照片里的虞澜精致可爱,特别乖巧,哪怕是他这种不喜欢小孩子的人,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虞澜比照片还要灵动可爱。   虞闻想和虞澜打招呼,张张唇,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紧张得满头冒汗,下颌都绷紧了好几分。   “这个是虞闻哥哥,是我们家的大哥。”虞悦替他解围,她走到虞澜身边,安抚地揉揉虞澜发顶,“小宝你看,虞闻哥哥是不是和妈妈有点像?大家都说像。”   虞澜迷茫地抬脸。   他分不出像不像,但经过妈妈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虞澜看向虞闻手中的牛奶小布丁,虞闻也看着他,冷白色的手指因紧张沁出汗水。   虞闻:“给你。”   有些冷淡的语气,虞澜瘪了瘪嘴,又往薄静时身后躲了躲,抱住薄静时不肯说话。   很少有人知道,虞闻一紧张就容易结巴,但他很少有紧张的时候,这是第一次,他紧张到连话都说不出几个字。   他焦急到脚底发烫,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小宝还要拿果汁,妈妈先帮你拿好不好呀?”虞悦又说,“今天虞闻哥哥提了辆新车,特别酷,小宝要不要坐虞闻哥哥的车回去呀?”   虞澜犹豫地看了过去,车身经过改装,确实很酷,下摇的车窗内传来悠扬舒缓的音乐。   他摇摇头,还是不肯开口说话。   “好,那小宝和哥哥一起坐姨姨的车,然后妈妈给你放你最爱听的儿歌,这样好不好?”   虞澜点点头,被牵着手走了。   刚要被抱上车,他回头看了一眼,虞闻仍在原地站着,身高腿长、站姿笔挺,颇有些懊恼的样子。   虞澜赶紧缩回脑袋,钻进车间。   有人过来拍了拍虞闻的肩膀:“没事儿大哥,小问题,你别难过。”   另一个女生说:“澜澜好可爱啊!今天他换了个小书包,书包比他脑袋还大,萌死我了!”   “被大哥吓到之后的小表情,看起来更可爱了……”   一群青少年叽叽喳喳,只有虞闻一个人受伤沉默,江鹤延代入了一下,如果是他,虞澜弟弟鸟都不鸟他,他也得难过到自闭。   江鹤延过来安慰他:“哥,我们吸取教训,再接再厉!”   虞闻:“因为音乐吗?”   江鹤延:“什么?”   虞闻没说话。江鹤延搓了搓手掌:“哥,能不能让我开车……”   “不能,你还没换国内驾照。”虞闻冷淡道。他安排了司机来开车。   后座的青少年叽里呱啦,都在讨论虞澜弟弟有多可爱。   虞闻坐在副驾驶,听着车内舒缓的音乐,陷入沉思。   他这辆车外头有涂鸦,是虞澜最喜欢的动画片人物,虞澜也明明看了一眼车,应该是喜欢的。   会不会是因为音乐错了?   虞闻怕虞澜太紧张,所以换了比较舒缓悠闲的纯音乐,但他有些自作聪明了,小孩子当然会喜欢儿歌。   而且更紧张的人是他,紧张到结巴。   表现太糟糕了。   他懊悔极了,单手撑头闭目沉思,在脑中复盘和虞澜见面的细节,争取下次留个好印象。   之后,拿出手机搜索:三岁不到的很可爱但有点胆小的漂亮小宝宝,喜欢听什么儿歌?   回到家的虞澜完全忘了这个小插曲,他沉浸在去乡下玩耍的喜悦中。   陈姨特地给他和薄静时找出两个小行李箱,让他们放自己的物品,一些必备品她们都已经收拾好了。   虞澜高兴地在客厅里跑来跑去,跑累了后在薄静时面前停下,伸出双臂抱了上去。   薄静时把他抱起来,帮他梳理已经乱了的头发。   “哥哥,刚刚那个大哥哥,好凶!”   “害怕?”   “怕。”   薄静时沉默。虞澜又故意哼哼地说,“哥哥你也凶。”   薄静时耐心地帮虞澜梳头发,没有反驳。   他还记得第一次抱虞澜时,把虞澜抱哭了。   从小虞澜胆子就小,怕生。想和他混熟,必须要柔声细语、摆出温柔亲切的表情,最好再笑一笑,哄一哄他。   总之不像他与虞闻。   “吃菠萝啦!”张嫂敲了敲玻璃门,“哥哥今天要帮小宝切菠萝吗?还是让我来?”   薄静时:“我来。”   菠萝都已经切成块了,他负责的环节是用模具把粉色菠萝块印成一个个卡通图案。   薄静时喂虞澜吃两口,自己吃一口。吃不下时虞澜摇摇头,薄静时就加快速度,把剩余的菠萝解决完。   行李是个问题,虞澜肯定要把自己的小被子带过去,还有他的小熊公仔,他的小熊公仔也有属于自己的小枕头,他让小熊睡在枕头上,又给小熊公仔盖上了一层被子。   薄静时在旁边给虞澜念故事书,星球大战的英文版。   虞澜一心多用,一边整理行李,还会时不时问薄静时几个问题。   整理完行李,虞澜已经是满头大汗,他把行李箱里的游戏机拿出来,窝在薄静时的怀里,小脸郁闷:“我们的蛋怎么还没孵出来呀?”   一枚光滑无瑕的小白蛋在布置精美的花园内蹦来蹦去:“哥哥的蛋呢?哥哥,你的蛋呢?我要看你的黑蛋。”   薄静时控制着黑蛋从屋子里走出,虞澜忍不住笑:“真的好黑啊!”   尤其是一个白蛋和一个黑蛋站在一起,黑蛋把白蛋举起来,显得薄静时的蛋更加黑了。   薄静时举着虞澜逛花园,时不时停下来除草,虞澜窝在怀里看,突然瞪大了眼:“哥哥,你的蛋碎啦!”   游戏机屏幕的黑蛋出现裂缝,紧跟着白色的蛋也是。   不规则的裂缝线条从上到下,居然衔接成一道曲线。   虞澜紧张地抓住哥哥的手腕,睁大圆溜溜的眼:“我,我的蛋也碎啦!”   薄静时也不由有些紧张,他抱紧虞澜,抚摸虞澜的后脑勺,同虞澜一起静静等待破壳后的小动物。   虞澜很想变成小熊,也希望能孵出小熊,如果最后的结果不是小熊,虞澜一定会很难过。   薄静时盯住屏幕,蛋壳破碎完毕后,才松了一口气。   游戏机屏幕特效出现一只小巧的白色小熊,圆鼓鼓的肚皮,眼睛和虞澜一样是蓝色,圆圆的耳朵粉嫩小巧,还会慢悠悠晃动。   小短腿一蹦一跳,特别可爱。   虞澜如愿以偿成为小熊,薄静时也是。   薄静时的黑蛋是一只黑色小熊,浑身都黑,就眼白是白的,但他的黑十分有层次感,因此看起来一点都不丑,反而萌得独特。   “我们都是小熊!”虞澜高兴坏了,他得意地翘起下巴,“我就说吧,我肯定是小熊。”   以前虞澜就认为自己是一只小熊,看动物世界的时候,特别喜欢盯着熊类看,以为这是他的同类。   后来懂得稍微多一点了,他才知道他是人。   但他还是很喜欢小熊。   虞澜控制手柄,让白色小熊在花园里转来转去,嘴巴腼腆地抿住弯起,露出面颊两个小梨涡。   屏幕上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虞澜只认识其中的几个字,他求助薄静时:“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呀?”   薄静时说:“让我们改昵称,就是想出一个我们喜欢的名字,作为小熊的名字。”   虞澜思索片刻,一时间想不到好名字,他想直接用自己的名字,但薄静时害怕这样会泄露隐私,毕竟这是联机游戏,最好还是不要透露过多现实信息。   “那我要想一个比较酷的!”   虞澜绞尽脑汁地想,想得小脸严肃眉尖皱起,脚趾都因过分专注而蜷起,脚背绷得直直的,浑身都在用力。   手手被捏捏,虞澜把手抽回来。   头发被摸摸,虞澜抬起眼睫。   在虞澜苦思冥想昵称时,薄静时一直在动手动脚打乱他的思绪,他有点不开心,仰起拧巴着的小脸。   薄静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我们改情侣名,然后再绑定关系,好不好?”   “啊?!”虞澜惊讶地睁大眼,情侣名?!   “小老公。”薄静时又喊。   虞澜急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哎呀哥哥,你怎么,你怎么这么肉麻!”   饱满圆润的腮边通红一片,虞澜连薄静时都不敢看了,长长的睫毛飞速抖动。   其实哥哥说的也有道理,哥哥都已经是他老婆了,一起改情侣名也很正常……但是,但是他脸皮薄!   薄静时垂下眼帘,很失落的样子。   虞澜心软,纠结片刻道:“那好吧……”   关系列表有蝴蝶结[闺蜜]、拳头[死党]、爱心[情侣],虞澜识字不全,只看得懂图案,他让薄静时给他翻译。   薄静时目光灼灼定在[情侣]关系上。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游戏没有开放解除情侣关系的系统,除非销号。而别的关系可以随时随地解除,且不需要对方同意。   最终虞澜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很酷的昵称:冷酷澜少。   结合他最近看过的电视剧,以及当时的审美潮流,喜欢起这种昵称的人还真不少。   薄静时帮虞澜输入昵称,随后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澜少的小娇妻。   反正虞澜识的字不多,这六个字估计也不认识几个。   关系绑定成功之后,两颗蛋一靠近,头顶就会冒出粉红色的小爱心。   薄静时原本想点[结婚]按钮。结婚规格有很多,越高档的婚礼能宴请越多的人,同样需要花费的金币也越多。   他皱了皱眉。   他们刚置办了很多家具、店铺,投入了很多金币,目前账户余额三位数不到,别说办婚礼,就连一盘菜都买不起。   如果金币不够,可以充值获得钻石,用钻石顶替。   薄凝心和虞悦往他们的账户里充钱,虞澜不知道钻石是需要充钱的,还以为是自己赚的,经常会买一些花花草草装饰花园。   薄静时则都把钻石用来买虞澜的漂亮衣服。   薄静时的神情逐渐凝重,看来得努力赚钱了。   虞澜一边觉得难为情,一边往黑熊身边凑,扒拉着脑袋看哥哥在干什么。   薄静时干脆把虞澜背在后背,游戏机屏幕的黑熊背着一只可爱的小白熊,除草、喂鸡喂鱼,后背的小白熊手里有一根线,被黑熊背着遛水母。   虞澜心满意足,他看着哥哥在花园内忙上忙下,而他伏在哥哥肩头。   他倏地抬起头,黏糊糊地亲了口哥哥的面颊。   薄静时低头。   虞澜有些不好意思,他小小声说:“老婆哥哥,我,我会努力赚钱,然后办婚礼的!”   虞澜最喜欢装扮家园,有时候有别的玩家来家中拜访,看到家园的打扮,夸赞不止,并问他愿不愿意收费帮忙布置家园,价格可以商量,高点也没关系。   薄静时口述时眉宇紧皱,他不想虞澜去帮别人,但没想到虞澜还挺乐意的。   虞澜接了几单,帮别人布置家园,每单能赚好多钱,后来他因审美好出名,很多人都想出钱找他帮忙。   但他还是个小朋友,每天要睡很多觉,还要吃许多小点心,玩很多小游戏,哪有那么多时间接单呢?   虞澜让哥哥帮忙婉拒,之后也很少接单赚钱了。   可仍旧有许多人不放弃,每天往他的邮箱里递信,希望他能接下这个订单,并开出一个让人震惊的高价。   还有的人夸赞他的审美好,问他愿不愿意来游戏公司上班,给出的待遇在当时也是少有的优越。   主要是虞澜的审美真的很好,许多夸张的配色与古板单调的家具在他的搭配下完全不显突兀,反而抓人眼球,很有自己的风格特点。   玩这个游戏的人成年人居多,大部分人经济条件还算可以,他们也没想过,对面会是一个连字都认不全的小朋友。   之前是不缺钱,但现在他们缺钱结婚。   虞澜想清楚了,大不了以后他少睡点午觉,多接点单子帮别人打扮家园,这样他就能赚很多金币,然后给哥哥老婆办婚礼。   想着想着,他开始难为情,不好意思地把微红的脸蛋藏进哥哥的颈窝里。   薄静时整理商铺订单,然后去仓库拿对应的货品,疯狂赚钱的同时说:“宝宝对我真好。”   “那当然了!我,我是一只有担当的小熊!”虞澜看到薄静时一直在屏幕上戳戳点点,他有些看不懂,迷茫地眨眨眼,“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游戏本身很简单,在做生意的方面牵扯到了计算,计算题不难。   来下订单的客户NPC很多,开价也不一样,以前薄静时都无所谓这些,反正能赚钱就行,总不会亏。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他缺钱给虞澜办婚礼,当然要利益最大化,他直接拒绝一些开价低的NPC,专注服务开价高的顾客,同时用一些制作简单的商品低价引流。   薄静时大致和虞澜解释了一下,但虞澜听不懂,他对做生意毫无兴趣,也对那些折扣、单价一头雾水。   薄静时想办法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跟他描述。   虞澜很聪明,学习能力也很强,但前提是这些事是他感兴趣的。   一到虞澜不感兴趣的方面,虞澜就会逃避,一丁点儿都懒得听。   面对这些枯燥无趣的内容,虞澜双手捂住耳朵,闭紧眼睛:“可我只是一只小熊,也要考虑这么多吗?”   薄静时一只手操控游戏机发送订单,另一只手捧住虞澜的小肉脸,拇指在下巴窝轻轻揉动:“不用。”   “这些事都交给我,你就负责遛水母和买新衣服。”   虞澜并不是小熊,他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是被爱着的。   被爱着的人当然不需要考虑那么多。 第三十五章 扇蒲扇   虞澜今天起得早, 在和薄静时在花园里晒太阳。   不远处有一个小男孩被妈妈牵着,缓缓走过来。   “等会要记得喊舅舅,知道吗?虽然澜澜年纪比你小, 但是按辈分,你得喊舅舅……”   小男孩满脸不爽:“我讨厌幼稚的小屁孩, 就知道哭, 像愚蠢的土拨鼠。”   “……”廖婷无奈道, “你自己也是小屁孩。”   廖游凶巴巴道:“最起码我已经不穿尿不湿了!”   “是吗?可你昨晚还尿床了。”   廖游恼羞成怒:“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廖游的年纪比虞澜要大一些,目前在上中班,他老是听家里人念叨一个叫虞澜的小朋友, 他看过照片,可爱是可爱。   但他总觉得他的关注被夺走了,哪怕家里人对他依旧很好。   而且他明明比虞澜大,为什么要喊虞澜舅舅呢?他才不要喊, 一点都不酷。   廖婷看到虞悦,停下脚步来打招呼。   廖游趁母亲不注意, 偷偷跑了。   他在花园里乱转,可恶,居然还迷路了, 他一路都是愤怒的, 跟小河豚似的快要炸开。   前方有个星空泡泡屋, 他走近一看, 看到有两个小男生在晒太阳。   较大的小男生表情冷酷,正抱着一个特别小巧的小男生,白金色的发丝在暖阳下柔软茂盛, 脸蛋精致雪白,睫毛异常卷翘。   小酷哥托着奶瓶底部, 等小男生喝完奶后,又帮他擦擦嘴巴。   廖游一下子被萌住了。   这个小男生好可爱……   眼睛又大又亮,面颊浑身看起来都肉乎乎的,好像很好抱的样子,但是人又很小一只。   廖游认出来这就是虞澜,他急忙跑过去,看到小酷哥皱眉望来时,他害怕地缩了缩肩膀,停在几步远的位置。   虞澜奇怪地看了过来。   一只肥嘟嘟的小手托着面颊,看起来手感很好。   他们在这边大眼瞪小眼,廖婷一脸焦急,终于找到了廖游。她敲了敲儿子的头:“你乱跑什么?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   “妈妈妈妈!你快看,小宝宝的手好可爱,好软好白!”廖游双目发光,“好想一口吃掉!”   虞澜坐在哥哥腿上,困惑地看着一个小男生在原地蹦跶。   听见小男生的话,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爪子,抬头看了一眼哥哥,再低头看看小手,睁大圆眼,惊慌失措地抱住哥哥,不忘将小手手藏了起来。   虞悦端着水果走过来:“小宝,这个是廖婷姐姐,还记得吗?她上次给你寄了拼图。”   虞澜摇摇头,他不记得了,但还是礼貌喊着姐姐。   看到陌生人,虞澜有些不好意思,声音都轻了好几分。但他现在的胆子比之前大很多,不会看到陌生人就躲起来。   大人见面聊天的话无非就那些,廖婷有些惊讶,虞澜和薄静时比照片里的样子还要俊。   廖游在旁边可着急了,他特别想插话,但他还记得妈妈说过,不能在别人说话时插嘴,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在尿都憋不住的年纪,他憋住了滔滔不绝的话。   “小游想和澜澜玩呀?”虞悦突然发现廖游的表情不对劲。   廖游用力点头:“我,我也想抱抱……”   薄静时冷眼看向廖游。   “抱可以哦,不过要先经过澜澜的允许,澜澜愿意的话,你就可以抱。小游是有礼貌的小朋友,明白这一点的,对不对?”   “对。”   廖游小跑到虞澜跟前,双目炯炯道:“舅舅,我,我叫廖游……我今年在上中班,我也想……”抱一抱你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小酷哥的眼神吓到吞回去了。   薄静时问虞澜:“你想被他抱吗?”   虞澜谨慎地看着廖游。   他还记得这个小朋友说想吃掉他的手手,他现在还不敢把小手伸出来。   但廖游的双目明亮,充满期待,又叫人不忍拒绝。   虞澜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伸出手给廖游摸了摸。   廖游高兴地直跺脚,在花园里足足跑了两圈,激动的心情才平静下来,坐在虞澜身边的小板凳上,和虞澜一起看故事书。   廖婷惊讶极了:“我家这孩子特别闹腾,让他坐下来看书跟要他的命似的……总之静不下来,今天他居然愿意乖乖坐下来看书。”   只是可惜了,他们下午就要赶飞机。   虞澜不敢坐飞机,虞悦也怕虞澜受到刺激。   但开车又太久太遭罪,薄静时容易晕车,坐那么久的车,大人都受不了,何况两个小孩子。   廖游被接走时嗷嗷大哭,母亲再三保证,他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他才吸吸鼻子,跑到虞澜跟前,煽情地冒出两个鼻涕泡。   “我,我还想……”   在薄静时近乎冷酷的眼神之下,廖游不敢继续往下说,他咬住下唇倔强地忍住眼泪,但泪水还是掉了下来。   虞澜伸出小手,廖游和他握了握手,随后嘿嘿直乐,喜笑颜开地被母亲牵走了。   虞澜感觉这个小朋友好奇怪哦,但他更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们还没有出发呢?   许多行李都被打包成大包小包,薄凝心怕虞澜和薄静时两人认床,特地把床垫都一起捎上了。   车子里塞得下这么多东西吗?   小小的脑袋无法思索出答案,虞澜趴在薄静时肩头,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他睡醒之后,坐在客厅里玩游戏机、吃小点心时,家里又来了客人。   眼前一个青春感十足的青少年,头发漆黑,皮肤偏棕。他热情地朝虞澜挥了挥手:“澜澜你好!静时你好!我是江鹤延,你们在玩游戏吗?”   他身边是一个少女:“我是虞景!哇,你们这游戏看起来好好玩,我也想玩,但我不会玩,你们可以教教我吗?”   这个大哥哥和大姐姐看起来很外向,也很主动,和上次那个冷冰冰的大哥哥不一样。   虞澜没有像之前一样躲在薄静时身后,但还是小幅度往薄静时身边靠了靠,寻找安全感。   他睁着大眼睛,谨慎地观察他们。   虞澜不说话,薄静时也不说话,专注低头划着屏幕收菜,准备订单,眼尾时刻注意虞澜的小表情。   江鹤延和虞景简直要被虞澜这怯生生又有点小好奇的小表情萌晕,但虞澜没有开口说话,他们害怕他跟大哥虞闻一样得不到弟弟欢心,不免有些着急。   虞悦看了一眼游戏机屏幕:“这游戏小宝和小时是行家呢,小宝和哥哥平时都玩这个游戏,玩得特别厉害。鹤延哥哥和虞景姐姐都是第一次玩,要不要教教这两菜鸟呀?”   “你们可不能嘲笑他们笨哦。”   江鹤延忙道:“对对对对,我很笨的,得需要教。”   虞景:“没错,江鹤延就是个笨猪,小宝和小时得好好教教他,我比较聪明,你们少教我一点就可以……”   江鹤延瞪了虞景一眼,二人手臂推着手臂,暗中较劲。   这时,虞澜突然仰起面庞喊:“姐姐,哥哥。”   二人不约而同因小奶音而扭头:“哎!!”   虞澜是个有素质的小朋友,他和姐姐哥哥打完招呼,伸手戳戳哥哥的手臂,小声提醒道:“哥哥,你也要喊呀,我们是有礼貌的小朋友。”   薄静时:“姐姐,哥哥。”   二人:“哎!!”   江鹤延和虞景是龙凤胎姐弟,分别跟父母姓,他们一左一右坐在虞澜和薄静时两边,低头捣鼓游戏机。   “小宝、小时,你们叫什么呀?我加你们好友。”   虞澜腼腆道:“冷酷澜少。”   “好名字!”江鹤延鼓掌,“听起来就很霸道炫酷拽,小宝真有眼光。那小时呢?你叫什么?”   薄静时:“……”   他有点说不出口。   薄静时当初取这个名字,是看到情侣亲密度排行榜上有一对情侣取这个名儿,一目了然的情侣关系。   他想着模仿一下。   就连虞澜都不知道薄静时到底取了什么名,那一串昵称在虞澜眼中是“澜少的小**”。   他好奇地望了过去。   薄静时不吭声,虞景还以为薄静时是不识字,低头一看,被这六个字惊得外焦里嫩:“啊这……”   江鹤延心道大惊小怪,探头一看,也愣住:“你这id……”   虞澜软乎乎地问:“姐姐,哥哥,爱迪是什么呀?爱迪生吗?”   “就是账号名字,游戏中的名字。”虞景忍了忍,还是忍不住,“你们这名字……”   怎么不仅是这种酸掉牙的情侣名,还绑了情侣关系?   虞澜的昵称不说,当时确实挺流行x少格式的昵称,但薄静时的就让人惊掉大牙。   澜少的小娇妻??这???   他们旁敲侧击问薄静时是怎么想到这名字的,薄静时很淡定,说这是输入法自动补充的,他随便点了点,就这个名儿了。   他们怀疑这个说法,悄悄拿游戏机输入“澜少的”,后面果然跟着“小娇妻”三个字。   不是吧?这什么输入法啊?   怎么把纯纯洁洁的俩兄弟关系弄成这样了?   转念一想,估计也是,这俩小孩估计还不识字呢?虽然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都能无障碍阅读英文书本了。   但是万一呢?万一薄静时就是不认识“小娇妻”这三个字呢?哦不对……“小”字应该还是认识的。   为了不让长大以后的俩小号乱想,或是尴尬,虞景和江鹤延决定献身自我,也把id改成这种格式。   虞景:“我要叫冷酷景少。”   “你给我滚,你疯了吧!”   “别狗叫,还有,转九块钱给我。”   江鹤延大吃一惊:“不是吧你这么抠门?九块钱改名卡的钱都要我出??”   江鹤延敢怒敢言却不敢不转钱,他愤怒得给虞景转了九块钱,大骂虞景抠门。   虞澜教虞景和江鹤延该怎么操作,还带他们去花园内看一些隐藏的景观,他们原以为这就是一个普工游戏,但没想到里面的场景如此精美。   “在这里躺下来,到了晚上,可以看到天空里的星星!”虞澜示范了一次,屏幕中的小白熊躺在小床上,上空天花板是玻璃窗,“晚上星星可多了,我平时都看不到那么多星星。”   因为城市光污染,星星变得越来越少,虞澜平时里看到的夜空还没有游戏里的瑰丽壮观。   本意是想借游戏拉近距离的虞景和江鹤延,都对游戏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好啦鹤延,小景,行李都已经运过去了,可以带小宝和小时下来了……”   行李的事解决完毕,就差人了。   虞澜和薄静时坐在保姆车后排,虞景和江鹤延一直在逗他们开心,扮鬼脸、说笑话,以及告诉他们一些在国外遇到的趣事。   到了码头后,车窗下摇,虞澜困惑地探出小脑袋,望着晴空万里下的河面,满脸迷茫。   怎么在这里停下了?是要坐船吗?   不知为何,码头人并不多,似乎被提前清过场,虞澜被薄静时牵下车后,薄静时随手给他脸上戴了个墨镜,遮挡刺目的太阳光。   江鹤延和虞景,默默掏出手机拍照。   薄静时也拿出了相机。   今天的虞澜和薄静时都特地做了造型,头发被梳到后方定型,背头露出完整的精致小脸。   虞澜今天穿了个红色运动背心和鸽子短裤,白袜与小皮鞋,脸上带着墨镜,婴儿肥圆润,下巴尖却很秀气,微抬起脸时,有一种说不出的矜贵感。   就像冷酷的小霸总。   海风吹拂起他的衣摆,他在那里凹造型,不远处几个人一直在拍照。   江鹤延:“对,小宝,下巴再抬一点……cool!”   虞景:“小宝看这边!”   虞澜摆了好几个姿势,他镜头感强,都不需要多指挥就能摆出出片的姿势。   比起虞景二人的叽叽喳喳,薄静时一声不吭,面无表情似乎很冷淡的样子,但手中的快门就没停过,蹲下来拍、侧过身拍,踮起脚拍,各个角度拍了个遍。   “小宝累不累呀?都出汗了。” 不远处的薄凝心和虞悦也在拍照。   虞澜点点头,他摘下墨镜,挡住眼睛的他看起来少了冷感,多了几分软绵绵的乖意:“我想喝水!”   他们赶紧收起手机,带他去阴凉处。   薄静时从随身背包里拿出加了水的小风扇,对着虞澜的脸吹。   虞澜眯起眼睛,刘海飞扬,感受着海风与日光包裹,整张小脸都是明媚灿烂的。   背后是碧蓝的水面,天空晴朗,这一幕太过美好,虞景和江鹤延没忍住,又掏出手机拍了几张。   水面上涌来异声。   薄静时手疾眼快捂住虞澜的耳朵,虞澜还来不及受到惊吓,就被薄静时完全护在怀里。   顺着声音望去,虞澜的小脸呆住了。   一艘巨大的游轮缓缓朝他所在方向行驶而来,水面因游轮的前进漾开白波碧浪。   游轮上有一层卡通涂鸦,那是虞澜的游戏角色外形。   白色小熊扭着屁股比耶,对着虞澜的方向给了个wink,这艘游轮靠近的同时,也让虞澜将这只白色小熊看得愈发清楚。   这一刻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仿佛现实和虚拟被模糊,置身于梦幻的世界。   薄静时看向巨大的小熊图案。   对虞澜而言,这是游戏角色,但薄静时记得这个动作。   这是半年前,虞澜以为自己是一只小熊,跟着动画片学小熊跳舞时的画面。   当时薄静时还拍了照片记录,夹在他的日记里,同样的动作呈现在眼前,只不过里头的主体人物变成了虞澜最喜欢的小熊。   虞澜激动地握紧拳头,这一幕对他来说太刺激了,他踮起脚尖,整个人好像要随着高昂的情绪飞起来:“哥哥,你看!我的,我的小熊!”   他停顿片刻,喃喃自语道:“后面还有一只小熊!”   方才他们的注意都被前方的游轮吸引,都忽视了,后方还有一艘游轮,与前方的白色小熊游轮保持安全的距离。   后面那艘游轮表面是一只黑色小熊,薄静时愣了愣,那只小熊坐在书桌前,认真地写着笔记。   ——在别人眼里,他是在学习做笔记,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写虞澜的观察日记。   游轮靠岸,虞悦带着虞闻缓缓走了过来:“这是虞闻哥哥给小宝和小时买的礼物,你们喜欢吗?”   “喜欢!”虞澜抱住薄静时的胳膊,薄静时也说,“喜欢。”   “虞闻哥哥还有礼物想送给小宝,小宝愿意收下吗?”   在虞悦说完这句话时,虞闻又因过分紧张而浑身僵硬,他猜测他又要开始结巴了,双手紧紧捧住盒子,情绪在沸腾,身体却在静静等待虞澜的回答。   虞澜犹犹豫豫,看了一眼虞闻,依旧是他最害怕的冷冰冰类型,他能那么快接受虞景和江鹤延,因为他们热情外向且开朗,还会哄他。   而这些显然都不是虞闻擅长的事。   所有人都在鼓励地看向虞澜,不逼迫他马上作出答复,他缓缓蓄起勇气,朝虞闻小跑过去,很小声地喊了一声:“虞闻哥哥。”   虞闻像久旱逢甘霖,心尖弥漫开难以言说的滋味。他穿着修身的高定西装,单膝跪在虞澜跟前,把礼物盒放在膝盖上,不顾昂贵的西装是否会被弄脏。   此刻他只在乎眼前的小朋友。   虞闻的声音其实还是有些颤抖:“这是我……”他顿了顿,缓了一口气,才道,“这是我做的家庭书。”   “你想看看吗?”   这本书由虞闻精心制作而成,他知道虞澜认不全家里人,也分不清人脸,特地做了一本很厚的家庭书,里头详细记录了每个家庭成员,以及虞澜该喊他们什么,他们是什么关系。   虞闻亲自拍摄了每个家庭成员对镜头比爱心微笑的照片,以及手写的祝福语。   这个礼物本身的价值不高,关键是比较繁琐,虞闻得抽出时间去联系一个个家庭成员,在忙碌的工作之余飞到另一个国家、另一个城市,来收集他需要的照片以及祝福语。   虞澜怔怔地翻开第一页,第一页是虞澜自己的照片。   画面中的他在吃小点心,因为十分可口美味,他高兴地抬起满是奶油屑的小脸,笑得明媚灿烂,双眼弯弯,面颊陷入两个可爱的小梨涡。   照片下方写着“我”。   再下方是梦想、兴趣爱好、个性签名……这些都是空的,等待虞澜自己来补全。   虞澜呆呆地抬头看了一眼虞闻。   虞闻紧张得膝盖都在颤抖,地面很烫,薄薄的西装裤根本无法隔绝,他却像根本察觉不到,只专注望着虞澜。   他不擅长说甜言蜜语,更不会哄小孩子,不习惯和小辈打交道。   但他希望虞澜会喜欢这个礼物。   虞澜抿抿唇,似乎有些难为情:“谢谢你……虞闻哥哥,但是,但是……”   他小脸沮丧,“但是我不识字呀!”   他只认得一些比较简单的字,上面好多字,他都看不懂。   围观的人都心情紧绷,闻声,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那虞闻你可得好好带小宝识字。”   “糟糕,我写的字特别丑,小宝不会认不出来吧?”   “大哥你可得多费点心,帮助小宝认字。”   虞澜睁着湿润的眼睛,仰头望着虞闻。   哪怕虞闻单膝跪在地上,低头弯腰,虞闻仍旧比他高出很多,他需要仰望才能看清虞闻的脸。   虞闻松了一口气,他承诺:“我会教你认字,直到你不需要我为止。”   虞澜不敢坐飞机,开车又不现实,最终他们选择了这种交通方式。   在游轮上,每天都是欢声笑语,虞澜和薄静时能和一群大哥哥大姐姐们玩游戏,听他们说有趣的故事。   夜晚,在虞景的组织下,游轮在举办派对。   听着周围的欢乐笑声与悠扬的音乐,虞澜和薄静时躲到了角落里,他们一起躺在长椅上。   虞澜窝进薄静时的怀里,薄静时一手搂他,一手在操作游戏机。   戴同一个耳机的他们听不见外界动静,专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虞澜在小花园里遛小水母,薄静时在旁边除草,之后给虞澜搭秋千架。   画面一转,游戏页面到了夜晚。   黑色小熊背着白色小熊进了屋子,躺下的那一刻,游戏视角转向头顶透明窗。   同时,虞澜和薄静时仰头,月色朦胧,仿佛看到了同一片星空。   *   游轮靠岸之后,他们还得开两小时的车,虞澜坐在薄静时的腿上昏昏欲睡。   直到到达目的地,小脸还趴在肩膀上,沉浸在梦乡之中。   虞悦和薄凝心只在后备箱放了些必备物品,其它相对而言不是那么重要的零碎差人送来,大约得天亮才能送到。   院子中灯火通明,薄静时将虞澜的帽子拉上,挡住外头的光线。   坐在轮椅上的一个老婆婆看见他们进来,急忙推着轮椅要来,幸好被后方的老爷爷阻止了。   “你小声点,轮椅动静那么大,吵到小宝睡着怎么办?”   “哦对,哦对,孩子们都睡着了,动静是得小点……”   虞悦无奈道:“妈,爸,你们怎么还没睡?我不是说让你们不用等吗?”   他们提前到达,不然按照原计划,他们也得天亮才到达家中。   他们千叮咛万嘱咐,二老不需要等待,谁知二老还是大半夜不睡觉,在院子里等待。   虞萍心虚道:“我这不是放心不下来吗?而且我也想小宝呀,距离我上次看小宝已经有半年多了,小宝估计都不记得我了,要不是我这腿脚不方便……哎呀我不说了,你们快进去休息,一路累坏了吧。”   罗念平推着轮椅,压低嗓子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多想小宝,而且我们俩也睡不着啊,生怕你们路上遇到什么意外。别说了别说了,赶紧带小孩子进去休息,你瞅瞅小时都困成什么样了。”   虞萍和罗念平一开始因为家族内部斗争出国,他们一直想把虞澜带在身边,孩子还那么小,不在身边照顾,他们怎么放心得下来?   可惜虞澜特别怕坐飞机,好不容易熬过,到了异国他乡又水土不服,最后真的没办法了,只能求助薄凝心。   薄凝心这孩子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他们和薄凝心的父母是邻居,一起打拼事业,将企业做大,薄凝心跟他们第二个女儿没有区别。   “凝心,阿悦,你们快进去,屋子我们都给你们收拾好了,还是以前那个……对了,夜里凉,这儿和A市不一样,你们可别给小孩子开空调,容易冻着。”   “好,我知道的。”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生怕把虞澜吵醒,但虞澜睡眠质量还不错,不会因为旁边有人说话就惊醒。   但虞澜被薄静时一路抱着,之后还要上楼梯,他睡得有些不安稳,半梦半醒,晕乎乎的,听见许多人的声音,还以为这是在做梦。   乡下的房子比A市的稍微要小一些,床也是,薄凝心和虞悦思索片刻,决定让两个小的睡在一起,她们在地上打地铺,这样也好应对突发情况。   但问题又来了,她们还有些琐碎得整理,进进出出也不方便。   害怕耽误到小孩子睡觉,薄凝心打着商量:“今晚你先和小宝一起睡,好不好?如果你睡不着,觉得没有安全感,记得来敲门,我和阿姨就睡隔壁房间,特别近。”   薄静时一直在强撑睡意,他简单冲了个澡,又帮虞澜擦了擦身体,现在已经困得不行。   他点点头。   薄凝心确定床边的护栏结实,才往枕头下方塞了两个平安符,揉揉薄静时的脑袋:“睡个好觉,白天我们不喊你们,你们睡个自然醒,然后带你们去摘小番茄。”   等门被关上,薄静时忍不住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他也实在困得不行。   薄静时又检查了一下窗户,薄凝心开纱窗通风,同时又给纱窗上了锁,小孩子打不开。   夜风微凉,薄静时再三确认每个窗户都是关闭的,拉上窗帘后,才回到床上。   被子被掀开一点,一个小火炉一般的身躯钻进怀里。虞澜睡得意识不清,还在乱拱,含糊不清道:“哥哥呢?哥哥呢?”   刚刚他一直在床上找哥哥,但怎么都找不到。   薄静时急忙把虞澜紧紧搂在怀里,伸手轻轻拍着后背,轻声说:“哥哥在,哥哥在这里。”   重复说了好几次之后,虞澜才逐渐定下心,不再挣扎,也不乱拱,乖乖窝在哥哥的怀里。   外头传来许些动静,应当是薄凝心和虞悦在整理琐碎的东西。   薄静时知道这点程度不会吵到虞澜睡觉,但还是以防万一,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卷起一小块捂在虞澜的耳朵边上,帮虞澜减少噪音。   乡下的天气比A市凉爽许多,但半夜睡熟了还是会热,尤其是他们两小个挨在一起睡觉。   虞澜睡得迷糊,哼哼唧唧地喊热,可双手又紧紧抱住哥哥不肯撒手。   “好热……哥哥,呜呜,热晕过去了……”   “想吹空调……”   薄静时找了一下空调遥控器,但没找到。   房间里有个小风扇,但风扇容易有噪音,薄静时找了半天,才在房间里找到一把蒲扇。   再度回到被窝中,虞澜就黏糊糊地抱了上来,一边说好热,一边说要抱抱。   薄静时垂眸看着他粉扑扑的睡颜。   哪怕睡得这么熟,还是个小粘人精。   薄静时一边搂着虞澜哄他睡觉,一边轻轻扇扇子,凉爽的风舒缓了虞澜的热意,没过一会儿他就不喊热了。   一双手臂紧紧抱住哥哥,换了新环境也没有害怕,身边是熟悉的气味,虞澜渐渐再度睡沉。   薄静时给虞澜扇着蒲扇,逐渐也有了睡意。   在他即将睡着时,他听见虞澜含糊不清地说梦话:“做梦也能梦到空调吗?”   不然怎么这么凉快呢?   薄静时突然有些想笑。   他缓缓扇动蒲扇,帮虞澜驱赶夏日前的燥热。   接近凌晨的时间点,气温骤降,薄静时把蒲扇放到一边,伸手摸摸虞澜的脸蛋,不烫,应该不会被热到了。   他低头亲亲虞澜的脸肉,把虞澜搂得更紧了些,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缓缓入睡。   后来虞澜醒了一回。   借着晨曦微光,虞澜看清陌生的房间,房间空调没有开。   他奇怪极了,他明明记得有一段时间很热,但后来有凉风对着他吹,他以为是空调打开了。   看到床头柜上的蒲扇,虞澜才明白风从哪儿来。   肯定是薄静时怕他热,所以一直给他扇风。   虞澜怕热得很,没开空调,他一定会热醒,就算不醒,睡觉也肯定不会踏实。   他将脸重新埋进哥哥颈窝,唇角高兴地弯起。   虞澜不知道他有没有梦到空调,也不知道梦中的空调到底有没有用,会不会给人带来凉爽。   他也不需要知道这些。   因为他有哥哥。 第三十六章 小番茄   虞澜醒来后, 看到陌生的环境,懵了。   他满脸警惕,起床气都来不及发作, 被抱起来后,四肢紧紧扒拉在哥哥身上, 脑袋搭在肩膀上东张西望, 像第一次出远门的小猫崽。   新环境与虞澜之前住的别墅和平层都不一样, 房子是很典型的南方建筑,白墙黑瓦,颜色淡雅。   从楼上的窗户往下看, 镂空窗,月亮门,还能看见院子中葡萄藤下的秋千架。   新环境让虞澜感到很有新鲜感,这儿空气清新, 带着点甜味,他很喜欢这里。   “起来啦?”虞悦正在整理小孩子吃的营养补充剂, “怎么起这么早?稍等一下哦,凝心还在用卫生间,另一个卫生间有点远。”   “昨晚睡得怎么样?冷不冷?”   “不冷!”   薄静时说:“有点热。”   虞悦若有所思:“热啊……”   她和薄凝心睡一个屋子, 并不觉得冷, 可能是小孩子体热, 也可能是他们几乎挨在一起睡觉的方式, 让他们感到热。   虞澜小小声说:“想开空调。”   虞悦笑了:“爷爷奶奶不让开,我和姨姨也没有吹空调。”   “好吧。”虞澜小脸委屈。   “但是可以给小宝偷偷开。”   虞澜嘿嘿地笑了。   两个小朋友洗漱完毕后,虞悦又问:“小宝觉得热不热?”   “不热。”   “那我们就不开空调了, 现在天气凉快,我们等再热一点点的时候开空调好不好呀?现在开空调容易感冒, 感冒的话,哥哥和小宝都会很难受。”虞悦说,“尤其是晚上比较冷,更容易感冒了。”   “好!”刚刚还执着于开空调的虞澜,觉得妈妈的话很有道理,他小嘴念叨,“要等天气再热一点,才能开空调。”   洗漱完毕后,薄凝心和虞悦带着两个小朋友熟悉环境。   他们住在三楼,楼梯口边上是电梯,再往里面走是书房、玩具屋。   虽然房间不大,但布置很温馨,特别有生活气息。   没过多久罗念平走了上来,身上还穿着围裙:“小宝和小时醒了呀,下来吃早饭喽!”   虞澜呆呆愣愣地看着罗爷爷,第一反应没认出来。   “这是爷爷呀小宝。”虞悦摸摸虞澜脑袋。   虞奶奶腿脚不方便,来看他的次数少,但是罗爷爷的腿脚好,他经常坐飞机来看小孙子。   虞澜这才想起来对方是谁,罗爷爷之前还带他买了很多玩具,他小跑到罗爷爷跟前,抱住大腿,仰头甜甜地喊:“爷爷!”   喊完,虞澜看看薄静时,薄静时也跟着喊爷爷。   “哎!爷爷在呢!”罗爷爷高兴地直乐,“这俩孩子真乖,真乖啊。好孩子,下来吃早饭了。”   虞奶奶在楼下一直等待,轮椅上去不方便,虽然可以坐电梯,但轮椅占地面积大,她怕占了电梯空间,让小孩子们坐不了电梯。   瞧见小朋友们被牵下来,她喜笑颜开:“今天早餐吃糯米饭和豆浆,都给你们打好了。”   虞悦有些无奈,其实他们可以自己来的。   虞澜看见虞奶奶,又甜甜地喊奶奶。   精致雪白的小脸蛋,甜甜的小奶音,都不需要说什么好听话,就把长辈们哄得直乐。   虞澜喜欢吃糯米饭,还喜欢往里面加很多肉汤,薄静时帮虞澜往里面加肉松。   虞澜眼扒拉着桌子,眼巴巴道:“哥哥再多加一点!”   “先喝豆浆。”   虞澜接过豆浆,正要低头喝,眉尖一拧,委屈巴巴地抬起面庞:“有花生……”   罗爷爷轻声说:“小朋友不能挑食哦。”   花生加的不多,但老人家都觉得挑食不好,而且花生多有营养呀,可以增强免疫力,健脑补脑。   罗爷爷想帮助小朋友改掉挑食的毛病,往豆浆里面加了一点点花生米,喝都喝不出来花生的口感,没想到虞澜对花生的气味特别敏锐,一下子就嗅出来了。   罗爷爷刚说一句,虞澜就瘪起嘴巴,垂头丧气地低下小脑袋:“可是,可是我不喜欢花生……”   上一秒,罗爷爷还想劝虞澜不要挑食。   下一秒,看见他委屈之后,罗爷爷急忙哄他。   虞奶奶:“你干什么非得让小宝吃花生米?我都提醒过多少次小宝不吃花生,哎呀真的是……小宝不哭哦。”   “下次爷爷不加花生米了好不好?”罗爷爷看虞澜坐在那儿低头,像一朵自闭的小蘑菇,心疼极了,“爷爷再去重新做,做一杯没有花生米的豆浆给小宝喝,好不好呀?”   虞澜那杯豆浆被罗爷爷拿走,也没再要求他吃花生,他小脸稍微舒缓了一些,但又仰起面庞:“爷爷,虽然,虽然我不爱吃花生,但是我爱吃小青菜和娃娃菜!”他又小小声说,“但是我只爱吃菜叶……”   “爱吃蔬菜好呀,现在好多小朋友不爱吃蔬菜,小宝真棒,是个爱吃蔬菜的乖宝宝。”   虞澜被夸得得意忘形,他挺起小胸脯得意道:“我每次都吃很多!”   吃完早饭没多久,他们在院子中整装待发。   虞澜和薄静时头戴遮阳帽,脸戴墨镜,身上是同款工装裤与工作靴,左手小竹篮,又手小铲子,随时准备好出发去摘小番茄。   门口传来动静:“窝来啦窝来啦!澜澜舅舅在哪里?!”   廖游激动地提着篮子跑进来,看到虞澜之后心满意足,他掏着口袋,想给虞澜吃小零食,但虞澜早饭吃很多,太饱,吃不下了。   他只能把小零食塞回口袋:“那,那你等会儿饿了,要跟我说哦!”   虞澜软乎乎地说“好”。   小番茄的棚离这儿有一段距离,他们没有开车,而是骑三轮车。   虞澜坐在薄静时腿上,和廖游一起,三个小朋友坐在三轮车里面,大人则坐在三轮车的座位上。   清晨清风吹拂,虞澜背靠哥哥的胸膛,听着鸟语花香,眯着眼睛举起双手迎接风。   他突然指着远方:“哥哥你看,是风筝!”   薄静时看了过去:“嗯,是风筝,想放吗?”   罗爷爷在前方蹬三轮:“想放吗?好嘞,爷爷下午就带你们去买!”   还没到目的地,虞澜就看到江鹤延等人在门口等待,看到熟悉的车辆后,一群人渣渣呜呜拥了上来,和长辈打过招呼后道。   “小宝昨天睡得怎么样?”   “睡得很好!”   “小时呢?有没有踹被子。”   “没有。”   薄静时不太擅长也不太喜欢应对这种热闹的场景,他尽可能回答得有礼貌,大家只当他比较内向,不好意思说话,所以拉着他叭叭个不停。   虞澜在大棚内弯身摘小番茄,爷爷说了什么样的小番茄比较好吃,什么样的小番茄还没有长大,吃起来会涩涩的。   他聚精会神踩着小碎步在大棚内观察,确定某个小番茄符合标准,才会伸手去摘,然后放进自己的小竹篮里。   薄静时跟跟屁虫一样跟在虞澜身后,生怕虞澜摔倒,又或者是被虫子咬。   “小宝才摘了这么点?想不想多摘点?”江鹤延凑到虞澜身边,神秘兮兮道。   虞澜困惑歪脑袋。   这个小动作萌到了江鹤延,他拍拍虞澜的小肩膀:“你等着,哥哥去给你拿。”   江鹤延蹑手蹑脚溜到姐姐虞景身边。   虞景身边的竹篮放满小番茄,他趁其不备,将空篮子偷偷对调,正拔腿要跑,被一把揪住头发。   虞景冷飕飕道:“你要死了是吧!”   “嗷嗷嗷——”是江鹤延的惨叫。   虞澜吓得赶紧把小脑袋转回来,他小脸严肃:“鹤延哥哥偷小景姐姐的小番茄番茄,这样不对!”   “哥哥,你别给我,我要自己摘!”   薄静时一边偷偷往虞澜的小竹篮里放小番茄,一边附和:“宝宝说得对,我们要自己摘。”   虞澜蹲久了要站起来,因低血糖脑袋晕晕,他靠在哥哥身上,缓过来后去提竹篮,因手上重量大吃一惊。   怎么这么重?!   他记得他没摘多少啊?!   虞萍奶奶坐在轮椅上,轮椅不方便进来,她就在外头看,里头的小家伙们打打闹闹,格外温馨。   “妈,这儿太阳晒,你去屋里头。”旁边有个小房子,还拉了遮阳棚,虞悦想把母亲推到那里。   “不行,小孩子都在这儿呢,我得盯着。”   “很多人盯着,不会出意外的,还有,小朋友自己玩,我们大人就别掺和了。看到大人在身边,说不定他们还玩得不自在。”   这是虞悦以过来人的经验说的,她小时候和伙伴玩耍时,可不希望身边有大人在。   在保证小朋友们安全的情况下,大人可以减少干预,反正该做的保护措施都已经做了。   如果偶尔遇到点小意外,比如被蚊虫叮咬、不小心摔倒,这些都是小问题,正好可以锻炼小朋友独立的能力。   “小孩子玩疯了就忘了时间,别让他们在里头待太久,也偶尔让他们进来喝杯水解解渴,休息一下。”虞萍奶奶道。   廖游跟推土机一样狂摘小番茄,摘完后把小番茄往虞澜口袋里塞:“你吃,你吃,你比较小,都给你吃!”   “但是,但是你也是小宝宝!”虞澜不好意思地看着眼前的小朋友。   廖游拍拍胸脯:“没关系,我吃够啦!”   薄静时两只手提了三个竹篮,虞澜摘了很多,不知道还要不要摘,如果还要摘的话,他得去拿新的竹篮。   看到虞澜满脸红润,他放下竹篮,伸手摸摸,有点热。   “热不热?”   “不热!”   可是摸起来热热的,可能是玩得太开心,所以感觉不到热。薄静时拿出小风扇给虞澜吹:“太阳出来了,我们要不要去屋子里休息一下,喝点水?”   “哥哥,我还想玩。”虞澜睁着湿润润的眼。   薄静时满载而归,大人看到三个满当当的竹篮,惊讶道:“小时摘了这么多呀!真棒,瞧瞧这小番茄,挑得可真好。”   薄静时:“这是澜澜摘的。”   “那小时也很棒,能同时提三个篮子,一个都没掉呢。”虞萍奶奶笑眯眯地放下针线活,见薄静时好奇地瞧她,她问,“这是给你们织的围巾,到时候你一条、小宝一条,小游他们也得每人来一条……”   薄静时迟疑:“现在还很热……”   “马上就要夏天,你别看夏天那么热,恨不得每天泡在冰水空调房里,但温度降下来就是一瞬间的。尤其是这个秋天,温度无常反复,忽冷又忽热,等你想到要织围巾,到时候也来不及了。”虞萍奶奶慈祥道,“还是得早点织,这样才好应对突发状况,冷空气可不会等你做好准备再来。”   薄静时被说服了。   “小时喜欢什么颜色的围巾呀?奶奶在织藏青色的,你这孩子懂事,从小就沉稳,藏青色适合你。如果你喜欢别的颜色,奶奶再给你织一条。”   “这个颜色就可以。”   薄静时坐在虞萍奶奶身边,欲言又止:“奶奶……”他又卡住,若有所思地盯着虞萍奶奶手中的棒针。   虞萍奶奶年轻时见惯形形色色的人,一眼就看出薄静时的渴望,她温柔道:“你也想学?”   薄静时点头:“想。”   他也想给虞澜织围巾。   虞萍奶奶说的很有道理,天气反复无常,在A市他就有深刻体会。   有时中午出了大太阳,热得很,下午又被冷空气席卷,穿外套都不够,得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他害怕虞澜之后需要温暖的时候,却没有暖和的围巾。   虞萍奶奶正好有多的棒针和毛球,她让薄静时挑,薄静时给虞澜挑了个奶白色的细毛线。   “小心点不要伤到自己,织围巾很简单的,套路都一样,你要是会了围巾,织毛衣、毛裤、袜子都是一个道理,奶奶示范给你看啊……”   虞萍奶奶原以为薄静时只是一时兴起,小孩子嘛,对新鲜事物都会抱有很强烈的好奇心,但是尝试过后基本上也就兴趣淡了。   但没想到薄静时学得很认真,而且很聪明,短短时间内熟练掌握了技法,并且懂得举一反三。   “小时真聪明啊!”虞萍奶奶惊呼,“这么复杂的织法都会。”   薄静时因为不好意思有些面热。   他学东西很快,更何况这也不难,他已经想好了,要给虞澜织全套的服装,从围巾到袜子,都要给虞澜织。   而且虞澜还喜欢小熊,他得再训练一下技法,到时候在围巾、毛衣、袜子上织小熊图案,还要另外织一个小玩偶……   还有虞澜怕声音大,虽然现在已经不会特别害怕,但突然出现大声,他还是会吓得肩膀一颤。   薄静时还准备给虞澜织一个保护耳朵的耳罩,既能保暖,又能帮虞澜隔绝外界噪音。   薄静时想得十分完美,但心有余力不足,他想一次性织很多,但棒针都冒烟了,他还没织完一个围巾。   虞萍奶奶看他有一种走火入魔的征兆,急忙让他歇息一会儿,去找小宝他们玩耍,顺便再问问他们要不要喝水,注意补充水分。   长时间盯着棒针织围巾,薄静时眼前都冒出了星星,他甩甩头,保持清醒,抱起保温杯朝外走。   现在虞澜在和江鹤延他们玩摔炮。   往地上一砸,摔炮就会发出剧烈的爆.炸声,尖锐响亮。   虞澜很害怕,但江鹤延买的摔炮似乎有些受潮,使劲丢声音也不响,跟哑了火似的。   江鹤延愤怒他买到了劣质产品,但虞澜玩得很开心,他就喜欢这种声音不大又好玩的。   虞澜玩得正开心,一蹦一跳的,后领被提住,困惑歪头,望见薄静时的脸。   “过来喝水。”   “来啦来啦!”   虞澜仰头喝完一大杯水,把小脸凑到薄静时面前,薄静时熟练地拿纸巾帮他擦嘴巴,又伸手帮他揩去脸上的灰。   雪白无瑕的小脸蛋因玩耍变得粉扑扑,脸蛋上还粘上了灰泥点,身上也灰不溜秋的,鞋子表面还有一块泥巴。   虞澜瞧见薄静时手上很红,奇怪道:“哥哥,你的手怎么啦?”   因为织围巾过度,手有些发红,过一会儿就好了。但薄静时不想让虞澜这么早知道,他想给虞澜一个惊喜,于是随口道:“我今天运气不好,撞到了门。”   撞到门会把手撞成这样子吗?虞澜满脸困惑。   薄静时转移话题。   “要上厕所吗?”   “不要!”   知道虞澜玩得开心,薄静时也不扫兴,他低声说:“我就在窗户边上,窗户没关,你说话我能听见。要上厕所的话要说,不能憋着。”   虞澜满心都是玩耍:“知道啦!”   于是薄静时回去织围巾,虞澜继续玩他的发不出声音的摔炮。   江鹤延又往虞澜口袋里塞了一把摔炮,廖游顺手摘了很多小番茄,也往虞澜的屁股口袋里塞刚摘下来的小番茄。   虞澜玩着玩着有些晕乎,他终于感觉到疲惫了。   他的体力本来就不好,今天玩这么疯,也是因为头一次这么玩,周围环境是陌生新奇的,刺激着他的感官。   等他缓过劲儿来,他感觉好累哦,想找个地方坐下,暂时歇歇。   虞澜看到角落有个小板凳,他小步小步挪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   但他没坐稳,板凳歪了,他直接坐在了地面上。   滚烫的地面烧着虞澜的屁股,虞澜懵了一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旁的廖游看到虞澜屁股周围出现了一些红色的液体,好像出血了!   廖游大惊失色:“不好了!虞澜,虞澜你小鸡儿炸啦!”   “地上都是血!”   “你流了好多血!”   虞澜小脸煞白。   薄静时冲出来就看到虞澜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个小番茄,小脸被吓得惨白。   屁股被地面烫得要着火,廖游又说他流血了、小鸡儿炸了,虞澜吓得不敢动弹。   本来还能忍住哭意,可看到薄静时,酸酸涩涩的情绪横冲直撞,他委屈急了,嘴巴控制不住瘪起。   虞澜“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江鹤延急得手忙脚乱,听见廖游说虞澜的小鸡不保,还流了很多血,他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可看到“案发现场”,地面哪来的血?   只有一堆被坐烂的小番茄。   江鹤延这才知道,这就是个乌龙事件,但见虞澜哭得那么伤心,被薄静时抱来抱去哄,他探出半个脑袋:“真炸啦?”   江鹤延急了,“小宝让哥哥看看,看看小鸡。”   “不要,不要……”虞澜哭得极其难过,他气都喘不匀了,“不要看……”   “呜呜,我要哥哥……”   虞澜搂紧薄静时哭,大人也察觉到了动静,纷纷过来检查。   虞澜身上并没有血,工装裤厚,他那一下跌倒连皮都没蹭破,但他还是哭得很伤心,仿佛真的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后来薄静时哄着他到房间里头,仔仔细细看了看,才松了一口气。   虚惊一场。   啥事儿都没有。   薄静时给虞澜冲了个澡,洗澡的时候,虞澜还在哼哼唧唧地哭,还双手捂住自己,仰起可怜兮兮的脸蛋大哭。   薄静时哄了他一路,告诉他没有事儿,可他不信,他都看到血了!那么多血呢!   而且他屁股好痛!   换上新衣服后,薄静时抱着他哄:“被坐烂的是小番茄,小宝宝没有被炸烂,不哭了宝宝。”   “呜呜呜……”虞澜还是哭得很难过,“我,我讨厌小番茄,讨厌摔炮……呜呜呜哇……”   薄静时往他嘴里塞了个小番茄。   虞澜瞬间迷茫住,脸上都是湿漉漉的泪痕,眼尾和鼻尖都哭得绯红。   他下意识咀嚼,唇齿内是清甜的水果香,他一边吃,一边抽抽搭搭:“呜呜……好好吃……”   虞澜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翘起眼睫。   薄静时太了解虞澜了,就算虞澜一个字不说,他也知道虞澜要问什么。他又往虞澜嘴巴里塞了个小番茄,说:“洗过的,很干净。”   虞澜这才松了口气,吃着吃着,还是很难过,又哭哭啼啼地往哥哥怀里哭。   现在虞澜的屁股不痛了,现在他才反应过来,那好像不是痛,是烫。   小朋友有时候会分不清感官,可他停不下来哭泣,越是想停下,哭得越委屈。   薄静时只能说:“等会儿去医院看看好不好?去医院看看,让医生检查一下。”   “我没事,我不去!”   “万一真有事呢?”   虞澜抿住唇,委屈巴巴仰头,“可我,可我真没事……”   现在虞澜神清气爽,哪哪儿都不疼,哪哪儿都很舒服,又怎么可能有事呢?他难为情地扯扯哥哥的手指,小小声说:“哥哥,想上厕所……”   “大的还是小的?”   “小小的!”   小的就小的,非要说小小的。   小撒娇精。   薄静时抱虞澜去上厕所。   虞澜逐渐停下了哭,但小脸还是湿润一片,薄薄的眼皮哭得泛红发肿,果冻似的嘴巴也红润润的。   他后知后觉感到不好意思,乖乖坐在马桶上,脚上踩着小板凳,小手规矩地搭在大腿上。   等嘘嘘完,虞澜又伸出手要抱抱。   薄静时帮他擦干净,冲干净马桶、洗完手后,才把虞澜抱了起来。   小巧温热的身躯就这么靠在他的身上,充满依赖与眷恋,肉乎乎的面颊抵着肩头,虞澜含糊不清地喊:“哥哥……”   “怎么了?还不舒服?”   “不是!很舒服!我……”   虞澜垂头丧气道,“我是不是很丢人呀……我,我一直哭……还把小番茄看成血……”   他已很久没有像这样大哭过了。   薄静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没事,是宝宝被吓到了,也不怪宝宝看错,廖游不是也看错了吗?”   “要怪就怪小番茄是红色的。”   不愧是读过大班的高材生,说话有理有据,很有道理。   虞澜高兴地趴在薄静时肩头,又黏糊糊地喊哥哥。   大人们都在门口等待,生怕薄静时哄不好虞澜。   但没想到,门一推开,他们看到虞澜被薄静时牵在身侧,虽脸蛋粉红,但嘴巴腼腆地抿住,已经是被哄好了的样子。   江鹤延目露讶色,刚刚他们也在哄虞澜,但怎么都哄不好。   虞澜只要薄静时抱,一直带着哭腔喊哥哥,他一开始以为在喊他,后来才发现喊的是薄静时。   虞澜乖乖站在薄静时身边,很小声说:“我,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怎么这么多人呀……   大人们了解了下事情发生经过,啼笑皆非,所幸只是虚惊一场,虞澜完好无损,受伤的只有小番茄。   江鹤延愧疚极了,这事儿都怪他,怪他没看好弟弟。   晚饭一吃完,江鹤延拿着小铲子,在院子里寻宝似的寻找东西。   虞澜看见了,好奇道:“-鹤延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小宝你今天好倒霉,四叶草可以给人带来好运气,我要给你找一颗四叶草,帮你转运。”江鹤延纳闷道,“以前院子里都是四叶草,怎么今天这么难找?我找了半天,一颗都没找到!”   听见可以带来好运气,虞澜也急忙拿起小铲子,跟着江鹤延屁颠颠地寻找四叶草的踪迹。   但他们把院子都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   虞景道:“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想要越找不到。不想要了,反而轻而易举得到。”   虞悦总结:“说明时机不对。不要强求,你们可以明天来找,说不定明天就找到了。”   “好!”虞澜点点头,凑到薄静时耳边说,“哥哥,等我找到幸运四叶草,我,我给你!”   薄静时看向虞澜:“给我?”   虞澜又点点小脑袋:“对呀,哥哥你不是说你今天运气不好,撞到门了吗?那,那我把可以转运的四叶草给你,这样你的运气就会变好。”   虽然今天不小心坐到小番茄很倒霉,但是虞澜并不认为他的运气不好。   如果他运气真的不好,那么他身边就不会有哥哥一直在哄他。   虞澜坐在薄静时的腿上,小嘴叭叭个不停:“明天,明天我要早点起来给哥哥找四叶草!我要找到一个最大、最幸运的四叶草,这样子,哥哥你得到的好运肯定也是最大的!”   江鹤延在一边酸溜溜,都是哥哥,怎么差别那么大?更多的还是暖心。   “那你呢?”薄静时问。   虞澜说:“我的运气已经很好啦!”   罗爷爷笑着扇动扇子:“小宝年纪小,但懂得知足,这样很好,说明小宝是个有福气的。”   虞澜从小就懂得知足,不能贪心。   他也还记得哥哥白天说自己运气不好,所以才撞到了门,他不知道这是哥哥在撒谎,他只知道哥哥好像想要好运气。   虞澜嘿嘿直乐,他口中还在念叨要找到幸运的四叶草给哥哥,要给哥哥带来好运气。   薄静时紧紧抱住虞澜,虽一言不发,但沉甸甸的情绪却充满四肢,让他整个身躯异常温暖。   春日傍晚的风温和舒适,天空阴云陡然密布。   “轰隆”一声,大雨滚滚来。   夜里,虞澜发起了高烧。 第三十七章 四叶草   虞澜的身体不好, 换环境就容易生病。   哪怕他胆子变大,来到新的环境不会感到抵触与害怕,但身体的底子在那儿。   这样子的虞澜不方便抱去医院, 大人喊医生上门,如果当真很严重, 再送到医院去。   但幸好,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医生说这是免疫力低下引起的免疫性发烧, 小朋友换环境后需要一个适应期,平时要注意一点。   目前体温已经超过38度半,医生开了些退烧药物预防高热惊厥, 之后的话问题不大,注意观察即刻。   今夜医生在客房住下,以防万一,家里人忙上忙下, 忙着照顾生病的虞澜。   到了后半夜,虞澜嗓子又很疼, 疼到睡不着觉,整张小脸因生病通红一片,泪眼汪汪地看人, 视野全是模糊的。   江鹤延自责极了:“怪我, 我不该带小宝他们在外头玩那么久, 小宝身体本来就差……”   薄静时抿唇。   也怪他, 如果他早点把虞澜带到屋子里,虞澜可能就不会生病了。   大人安抚他们,说这不怪他们, 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可他们还是会自责。   喂虞澜喝药时, 虞澜咳嗽不止,又“哗”的一下吐了。   大人帮虞澜擦着呕吐物,把他抱起来给他擦汗,又有人换床单。   薄静时在旁边根本帮不上忙,望着虞澜意识不清却异常痛苦的小脸,他焦急又心疼。   甚至希望生病的人是他,而不是虞澜。   “小宝的平安符呢?把平安符拿过来……”   薄静时猛地惊醒,对,平安符。   他从枕头下取出平安符,小心翼翼把平安符塞进虞澜的口袋里。   虞澜的手紧紧揪住大人的衣服,本就不大的手掌因紧握成拳更显小巧。   虞澜脸蛋烧得通红,口中还在说胡话:“四叶草……小蛋糕……呜呜讨厌小番茄……但是,但是好好次……”   大人心疼的同时又有无奈。   怎么烧成这样了,还想着吃?   这个房间暂时不能睡了,虞澜吐了一地,大人给薄静时又腾了一个房间,另一个人抱着虞澜往隔壁屋子去。   薄静时刚想跟上,虞悦说:“澜澜今天身体不舒服,阿姨跟他睡吧,也方便照顾他。而且澜澜还有点受凉小感冒,万一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今天你先跟妈妈睡,好不好?”   薄静时没有拒绝,他不想耽误虞澜痊愈。   房间收拾完了,薄凝心怕薄静时半夜口渴或者什么,拿着保温杯去楼下接水。   薄静时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平安符。   和虞澜的平安符几乎一样,里面是他们各自的生辰八字,当初薄凝心为他们二人一人求了一个,平时都放在枕头底下。   薄凝心也嘱咐说,他们最好平时随身携带,可以辟邪祈福,但考虑到小朋友们容易把东西弄丢,她便说压在枕头下就好。   薄静时平时也不爱在身上带平安符,因为他根本不信神佛。   如果神佛真的有用,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受苦受难。   但他总会记得把平安符塞进虞澜的小口袋里,又在虞澜洗澡时把平安符取出,放在枕头底下。   外头雨势变大,薄静时焦急不安,虞澜会害怕吗?虞澜胆子那么小,害怕打雷声,平时哪怕只是单纯下大雨,都要赶紧钻进他的怀里,等他帮他捂耳朵。   可现在雨下得这么大,虞澜还昏睡不醒   他不信这世间有神佛。   但这一刻,他内心无比虔诚。   他朝窗外方向跪下,双手合十,缓缓地闭上眼。   薄静时有太多话想说,但他怕他太贪心,最后将所有愿望归成一句话。   “保佑虞澜平平安安,健康长大。”   薄静时怕佛祖错认名字,他在心底不断默念虞澜的名字,咬字清晰,不断重复,生怕原本属于虞澜的福祉给了别人。   原来他不是不信神佛,只是不信神佛的庇佑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原来只要心中有牵挂,自然而然拜神信佛。   薄静时学着电视里看到的拜佛画面,虔诚又认真地祈祷。   薄凝心一推开门,看到的便是儿子在地上不知道捣鼓什么,她以为是丢了什么东西,外头传来一道呼喊:“澜澜醒啦!”   只见眼前掠过一道影子,薄静时手中攥紧平安符,以极快的速度往另一个房间飞奔。   他的愿望被神听见了!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神佛。   薄静时急忙钻进人群,来到床边,虞澜已经睁开眼,但他还是满脸迷茫、回不过神的样子。   医生给他测量体温,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大家可以放心。   医生在同大人说后续的注意事项,有人想把薄静时带走,但薄静时紧紧抓住虞澜的手,不肯离开。   大人只能作罢,又小声提醒:“已经很晚了哦,你也快点去睡觉吧。”   薄静时含糊应了一声。   虞澜眼睛虽然是睁开的,但看起来很疲惫,薄薄的眼皮透着粉,上头清晰可见黛青色的血管。   他看起来太脆弱,神情病恹恹,额头贴着退烧贴,有气无力地躺在那儿,哪怕温度降下来,他还是很不舒服。   “哥哥……”虞澜很小声地喊了一声。   但虞澜的声音很小,几乎是用气音喊的,方才他一直哭、一直咳嗽,已经将力气用得差不多了。   薄静时急忙过去,握着的小手很烫,他把虞澜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用自己冰凉的温度帮虞澜带来许些凉意。   虞澜很费劲地抬起眼皮,最终还是重重地落下,他断断续续地说:“哥哥,我……你,你是不是在喊我呀?”   什么?   薄静时愣了一瞬,躺在床上的虞澜微微侧过身,声音依旧很轻:“我,我做了一个梦,我好像迷路了……周围好白,好多云,我看不到路……我好害怕……”   虞澜像在胡言乱语,又因为声音很轻,薄静时必须凑得很近,于是听到的内容更加破碎。   “我听见哥哥你在喊我,但,但我看不见你……我好害怕,我也看不到路,但,但你一直在喊我,我只能去找你……”   薄静时大概明白虞澜在说什么了。   生病的虞澜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他被困在茫茫白雾之中,只有他一个人,他看不到离开的路,也看不到脚下的路,迷茫无措,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他突然听见有人喊他,这是哥哥的声音。   虞澜不敢乱走,他胆子小,梦中的他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无助极了,但他一直听见哥哥在喊他,所以他决定来找哥哥。   “我好害怕……”虞澜不断重复。   虞澜当然会害怕,他平时做噩梦都会吓醒,需要被抱在怀里轻拍后背,哄他很久很久。   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不知道那是噩梦,是假的,他只知道他很害怕。   “别怕,别怕,我在。”薄静时不知道虞澜能不能听见他说话,他只能将唇贴得很近,通过不断重复的方式,让虞澜听见他的声音。   “我知道哥哥会来找我,但我,但我好害怕……我,我就去找你啦。”虞澜含糊不清地说,“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   “我一直在喊你,但你好像没有听到……我,我已经喊得很大声了!”   “怪我,怪我没有听见。都怪我,我应该听到的。”   抽屉里放着他们的电话手表,薄静时取出来,给他们两个人戴上,又说,“这个是电话手表,下次你喊我我还是听不到的话,就打电话,好不好?”   虞澜含糊地说“好”,之后他又说:“我都看不清路,可我,可我还是找到你啦。”   虞澜的小手被抓住,混淆了梦境与现实,他睁开眼的瞬间,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是哥哥的身影。   他以为他找到了哥哥。   薄静时握紧虞澜的手,哑声说:“宝宝好厉害,看不清路都能找到我。”   “那我当然厉害啦!”虞澜有些小得意,唇角刚弯起,又因没有力气,垂落了下来,他病恹恹道,“我怕哥哥你找不到我,会担心呀。而且,而且你说过,除了我没有小朋友喜欢你,我怕我找不到你,没有人跟你玩……”   “那你要一个人上幼儿园,一个人睡午觉,一个人吃小点心……那不行的呀……”那样的话哥哥也太可怜了,虞澜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他低声喃喃道,“不能让哥哥一个人……”   “而且哥哥你运气不好,还傻乎乎,会撞到门。”   薄静时的眼眶有些发热,他把额头贴在虞澜的掌心,轻声说:“我已经很幸运了。”   虞澜的记性有时候很好,例如要吃某些小点心、做某些他喜欢的事,他喜欢记住一些他喜欢记住的事,能让他开心的事,会选择性忘掉那些让他难过的事。   但虞澜的记性也没有那么好,有时候刚刚和他说的话,他左耳进右耳出,下一秒就能忘掉。   就是这样的虞澜,居然把薄静时的谎言全部记住,并且时时刻刻放进脑容量本就不大的小脑袋中,占据宝贵的一席之地。   连生病都没有忘记。   虞澜昏昏沉沉地睡着,薄静时也被薄凝心牵回屋子里睡觉。   大人们折腾到大半夜,困得不行。   一向觉浅难眠的虞悦,居然也秒睡了,并且睡得很熟,外头惊雷作响,都没能把她惊醒。   闷雷落下,睡梦中的虞澜瞬间被惊醒,一旁的虞悦凭借肌肉记忆帮虞澜掖好被子,又轻轻拍虞澜的胸口哄睡。   但是并没醒来。   虞澜懵了懵,现在的他已经舒服很多,他双手揪住被角,左看看右看看,哥哥不在,只有妈妈。   那哥哥去哪儿了呢?   现在虞澜的脑子还不清醒,跟一团浆糊似的,想一出是一出,他又看到手上的电话手表,悄悄下床走出房间,试着拨通通讯录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薄静时。虞澜听见电话另一头是很大的雨水声,他迷迷糊糊地问:“哥哥,你在哪里?”   “我在家。”   “啊?可是我没有看见你。”   虞澜漫无目的地在走廊上走,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外头还在下雨,走廊很黑,他忽然有些害怕。   寒意顺着裤腿往上钻,他冷得打了个喷嚏。   刚想喊哥哥,电话手表内传来薄静时比较严厉的质问:“你不在房间?你在哪里!”   可以说得上凶的语气,让虞澜懵住了。   他左顾右盼,他也不知道他走到了哪里,这里离阳台很近,阳台封了窗,冷风直对他吹,难怪他这么冷,鼻腔酸涩。   更让他酸涩的是薄静时凶他,虞澜委屈道:“我,我也在家……我没有乱跑……”   他像做错事一样站在原地。   委屈的酸涩感像黑暗从四面八方侵袭,外头在下雨,打雷,他身体很不舒服,哥哥还凶他,他突然很想哭,却憋着眼泪不让眼泪掉下来。   哥哥怎么可以凶他呢?他不是哥哥的小宝贝吗?哥哥平时对他这么好,为什么要这么大声和他说话……   虞澜越想越委屈,眼泪都要憋不住了,小肩膀抖得不成样子。电话手表内的薄静时还在问:“你在哪里?我过来找你。”   “我不要!”虞澜带着哭腔,很凶地回应,“你凶我,我……我……”   “我不要做你的小老公了!”   “讨厌你!!”   说完委屈地用小手擦眼泪,又很凶地挂断电话。   虞澜抹了一把眼泪,一道闪电落下,照亮他的视野与面庞,以及缓缓睁大的瞳孔。   薄静时正站在楼梯口,一只手扶着扶手喘气,仿佛刚刚经历过运动。   他浑身湿漉漉的,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水儿,头发湿透了,贴在苍白的脸上。   看到虞澜没有出事,薄静时松了一口气。   他想来抱虞澜,但身上都是雨水和泥点,他怕弄脏虞澜,更怕虞澜受凉。   他还记得医生说虞澜也有感冒。   “怎么不回去睡觉?一个人出来?”薄静时板着脸道,“困不困?”   虞澜迷茫地仰起面庞,眼尾还挂着泪水,他看到薄静时伸手似乎想帮他揩去眼泪,但手脏兮兮的,薄静时又马上缩了回去。   他摇摇头:“不困……”   虞澜肚子突然叫了。   薄静时看了过来,他羞耻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小脸呆滞又难为情,祈祷哥哥没有听见。   薄静时明知故问:“什么声音?”   虞澜小小声:“想吃小蛋糕的声音。”   “饿了?”   虞澜点头。   薄静时故意道:“我还以为地震了呢。”   “……”虞澜的脸倏然红透,他小声嘀咕,“哪有那么夸张。”   薄静时得先去洗个澡,生病后的虞澜比较粘人,时时刻刻跟在他身边,还想跟他一起进淋浴间。   但薄静时不可能让虞澜进来,他让虞澜坐在淋浴间外的小板凳上,二人隔着玻璃门,也算是在一起了。   洗完澡后,薄静时快速换上睡衣,头发潦草地擦吹了几下,抱着虞澜去吃宵夜。   薄静时记得儿童房有个零食柜,里面有很多小蛋糕。   撕开包装袋,将小蛋糕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给虞澜吃,虞澜又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薄静时手忙脚乱地帮虞澜擦眼泪,他轻声说:“怎么了?不哭了宝宝。”   虞澜哭得抽抽搭搭,生病的人本就情绪敏感,他还记得方才被凶,他热泪不绝,把脑袋靠在薄静时的肩膀上:“哥哥,我……我好委屈,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那里,我只是看不到你,不知道你在哪里,就想出来找找你……”   “你,可你凶我,还那么大声,我好冷,好难受……”   虞澜委屈巴巴仰起粉扑扑的脸:“我没有乱跑……”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宝宝没乱跑,我不该凶你,也不该那么大声。”薄静时看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心疼极了,“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你身边又没有别人,你现在还小,又生着病,万一摔倒怎么办?”   “我刚刚不是凶你……真的不是。”   虞澜还是很难过,他摇摇小脑袋:“我特别冷,还,还头疼,晕乎乎的,好难受,感觉要死掉了……我,你还凶我,我不是你的小宝贝吗?你怎么可以凶我……”   “你是不是有别的小宝贝了?”   心思敏感的虞澜在病中更加脆弱,更需要好好呵护。   薄静时揉揉他的脑袋,又把他裹进小被子里。   “都怪我,我不该凶你,不生我的气好不好?你就是我的小宝贝,我怎么会有别人?我只有你一个。”薄静时绞尽脑汁想着哄人的话,他低声说,“不生气了,澜澜小老公。”   虞澜应该真的受了很大的委屈,不然也不会挂断电话,还说出那样的话。   耳边是薄静时不断的哄声,虞澜越哭越伤心:“我,我没有生气,我……我只是觉得有点委屈。”   薄静时焦头烂额,再让虞澜这么哭下去也不是事,原本他想等天亮了,明天再给虞澜的,现在他只能将计划提前。   他在口袋里掏了掏,取出一个信封纸,他手忙脚乱地打开,里头是一颗四叶草。   虞澜连哭都忘了,那一瞬间他木在原地,似乎被什么击中了。   “宝宝,”薄静时轻声喊虞澜,虞澜呆呆地抬起头,听见薄静时轻声说,“你说你运气很好,不需要四叶草,要给我四叶草,给我带来好运。”   “但我已经很幸运了。”薄静时说,“全世界最可爱的宝宝在我身边,难道我还不够幸运吗?”   虞澜小嘴一瘪,又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他记得刚看到薄静时时,楼梯口的薄静时浑身湿漉漉,但这颗四叶草没有被染上一点雨水,显然被保护得很好,干净整洁。   虞澜识的字不多,但恰好认识装有四叶草的信封表面的字,上头写着:澜澜小宝贝。   原来哥哥大半夜不睡觉在外头,是为了给他找四叶草,可是外头下了那么大雨,哥哥不冷吗?   而且哥哥是怎么找到的?他今天和鹤延哥哥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虞澜扑进薄静时的怀里,一直哭。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他只知道四叶草很难找。   薄静时一直在给虞澜拍后背顺气,虞澜断断续续地说:“哥哥,我,我没有想哭,因为,因为我生病了才哭,才发脾气……呜呜,我不是坏宝宝。”   薄静时纵容地哄他:“没关系,就算澜澜是坏宝宝,我也喜欢你。”   虞澜还说,他睡醒之后脑子还不清醒,很晕乎,没转过弯,他看到睡在旁边的人是妈妈,第一反应是,哥哥去哪里了?   他得去找哥哥。   所以虞澜才悄悄下床在外头瞎转悠,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习惯使然。   “我找了好久,都,都没有找到哥哥你,我很委屈……”虞澜无语伦次,伸出双臂委屈屈道,“要抱抱……”   薄静时紧紧地把虞澜抱在怀里,低声说:“抱住宝宝了。”   “受委屈要跟哥哥说,以后不要藏在心里,好不好?”   “和你说了,之后呢?”   “宝宝受委屈,我得哄你呀。”   薄静时说,“你可以对我发脾气,也可以凶我,但是不要讨厌我。”   “宝宝,你还愿意当我的小老公吗?”   虞澜哭得说不出成型的话来,他点点脑袋,说他还要。   肉乎乎的双臂紧紧抱住哥哥,恨不得把自己挂在哥哥身上。   只要哥哥在身边,虞澜就能拥有无穷无尽的安全感。   他的哭意逐渐止住,但还是会有眼泪一点点冒出来,薄静时慢慢拍着他的后背,等他完完全全平息下来。   小脑袋搭在肩膀上,泪水源源不断打湿薄静时的肩头。   等虞澜稍微缓过气了,他侧过头,轻轻亲了亲薄静时的脸,像小动物之间的交流触碰,无声却充满信赖。   热乎乎的身躯小巧柔软,窝在怀里的虞澜乖巧又依赖。   这一刻,薄静时想。   不管虞澜想要什么,他都会想办法拿到,然后送到虞澜身边。   手掌在慢慢抚拍着后背,帮助虞澜平复情绪。等虞澜渐渐停下哭腔,薄静时轻声说:“找不到我,所以害怕吗?”   虞澜点了点头。   起床后看不到哥哥,虞澜第一反应是找哥哥,但是找不到哥哥。   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四周漆黑,雨水轰隆隆往下落,冷风直吹,他害怕,但还是在走廊瞎转悠。   “下次如果找不到我,你不需要找我,也不需要等我,我来找你就可以。”   虞澜的小脸被捧起,泪水被一点点擦掉,动作小心轻柔,是生怕弄疼他的力道。   薄静时亲了亲虞澜的脸蛋,尝到虞澜委屈的泪水。低下头,同虞澜鼻尖抵着鼻尖:“你什么都不需要做。”   “我会自己来到你身边。” 第三十八章 放风筝   虞澜吃完小蛋糕, 嘴馋还想吃,但薄静时不让他吃了。   现在虞澜处于六七分饱,睡前吃太多东西不好, 薄静时抱着他去洗漱,随后准备送他回房间。   可虞澜想和哥哥一起睡。   虞澜也想和妈妈一起睡, 但架不住他和哥哥睡习惯了。   玩具房正好有简易折叠床, 柜子里还有被子与枕头, 薄静时将床收拾好,一张单人简易床,他们两个人躺在上头居然刚刚好。   外头雨势变小, 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点拍打屋檐的清脆声,大自然的催眠曲让虞澜逐渐有了困意。   虞澜窝在薄静时怀里,打了个柔软的哈欠,随后困惑皱眉:“我怎么呼吸不上来?”   薄静时低头检查了一下, 让虞澜配合地做几个吸鼻子动作,才发现虞澜鼻塞。他道:“你感冒了。”   “那不行, 我要回房间。”虞澜说,“感冒会传染的。”   之前他和薄静时其中有一个人感冒时,大人就不会让他们在一起睡觉, 说感冒会传染。   薄静时把他抱回来:“不会的, 我身体很好。”   最后他们还是窝在一起睡觉了。   天还没亮, 虞悦就醒了, 身边少了个人,她急得出去寻找,却发现玩具房多了两个人。   两个小朋友窝在单人折叠床上, 盖着一床被子,虞澜紧紧粘在薄静时的怀里, 而薄静时搂着他,脑袋微低,下巴搭在虞澜的头顶。   虞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进来给两个小朋友都测了一□□温,虞澜退烧了,薄静时没发烧。   但薄静时起床之后也开始鼻塞,他和虞澜两个人都感冒了,这下倒好,谁也不怕传染给谁。   下午,罗爷爷熬了凉茶,味道闻着就很苦。   虞澜委屈巴巴,一脸抗拒,不想喝苦的。   虞悦哄他:“没有很苦哦,真的不苦,这个喝了对身体好,小时候妈妈感冒鼻塞,喝了它之后,鼻子很快就通了。”   虞澜看着碗里黑浓的液体,倒映着他抵触的小脸。   刚凑近嗅嗅,他摇头,还是不想喝。   薄静时说:“很好喝。”   虞澜才不信。   薄静时低头喝了一口凉茶:“好甜,真好喝。”   说完又喝了一口,而且还是一小口一小口喝,仿佛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不舍得一口喝完全部。   虞澜被薄静时的样子唬住了,如果真的很难喝,薄静时不应该喝得这么慢,但他还是有些怀疑:“真的好喝?”   “真的。”薄静时伸手去拿虞澜的凉茶,“你不想喝,就给我喝,我喜欢喝。”   “太好喝了。”   在薄静时即将碰到虞澜的小碗时,虞澜忙护住小碗,睁大眼睛说:“我,我也想喝……”   “不,我,我就喝一点点试试看。”   薄静时拿着勺子喂了虞澜一小口,虞澜的脸从满怀期待到瞬间垮下。   雪白小脸皱得紧紧的,好不容易吞下一口凉茶,虞澜吐出一截舌头:“好苦!”   “是吗?我第一口也是苦的,第二口就好了,特别甜……”薄静时又递来一勺,“来,宝宝张嘴。”   虞澜将信将疑地张开嘴巴,味蕾传来的苦意让他冒出了几滴眼泪。   他握紧拳头大声道:“还是苦的!”   “嗯?那就是我的记错了,应该是第三口变甜……”   虞澜好哄,主要也是薄静时的表情和语气太有说服力,他上了一次次的当,小碗里的凉茶喝了一大半,他终于意识到他被骗了。   小手撑在桌面上,虞澜小脸怒怒道:“哥哥你个大骗几!”   这凉茶根本不甜,喝再多口都不会变甜!   哥哥在骗他!   虞澜苦得舌头都打结了 ,他现在是真的生气了,坐在沙发上谁都不搭理,默默生闷气。   薄静时揉着他的小脸哄,拿来糖果和小蛋糕,道了半天歉,还许下很多诺言,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上一秒还气得不理人的虞澜,下一秒就把脑袋搭在薄静时的肩膀上,闷声闷气道:“你现在是一点都不心疼我了,哥哥。”   薄静时搂着他的肩膀:“我哪敢呀小祖宗。”   虞澜哼哼两声,不说话。   又过了两天,虞澜和薄静时的感冒都好了,罗爷爷准备带他们去放风筝,他买了风筝的材料,准备带着小朋友们一起做。   一群大人陪小朋友们做风筝,大人负责比较危险的过程,小朋友负责简单的,比如在风筝上涂涂画画,绘出自己喜欢的风筝图案。   院子里的大人和小朋友们各司其职,忙得不行。   江鹤延做累了,就起来去给大家拿雪糕分着吃。   虞澜身体不好,不能吃太多冰,于是他的雪糕只有一半大。   可他吃完一半还想吃。   虞澜眼巴巴看着薄静时,薄静时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把自己的雪糕给虞澜咬了一口,还想咬时,薄静时把雪糕收回了。   薄静时:“就这样,你吃太多冰的会肚子疼。”   虞澜可怜兮兮道:“哥哥,刚刚那口我没有尝出味道,我还想吃嘛……”   薄静时纠结:“最后一口?”   “最后一口!”   “说话算数?”   “当然了!”   虞澜挺起小胸脯承诺道,“我是说话算数的好宝宝。”   薄静时把雪糕递过去,虞澜忙探过小脸咬了一口,冰凉可口的鲜奶雪糕在唇齿间弥漫开来,他心满意足地抖了抖小肩膀。   雪糕正要被收回去,虞澜急忙双手扒拉住薄静时的手腕,双目期待明亮:“哥哥,我刚刚那一口咬得小,我,我还想咬一口……”   这下薄静时哪里看不出来,虞澜就是嘴馋贪吃,想要多吃几口。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虞澜,正要冷声拒绝,面颊突然覆来一个柔软的触感。   虞澜亲了亲薄静时的脸,薄静时沉默片刻,把雪糕递了出去,又让虞澜咬了一口。   等薄静时意识到中计,雪糕已经被虞澜吃了一小半。   虞澜现在也吃不下了,见薄静时盯住缺了小半个的雪糕,他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好啦好啦,我不吃啦。说好只吃一口,哥哥你怎么一直给我吃呀。”   嘴上埋怨,实际唇角高高翘起,得意得都要飘起来。   薄静时解决完剩下的雪糕,时刻关注虞澜的情况,生怕虞澜会肚子疼。   但可能是因为这个雪糕比较小的缘故,虞澜吃多一点也没事,全程活蹦乱跳的,精神特别好。   突然,虞澜面色微变。   薄静时也跟着严肃起来。   虞澜小步小步挪到薄静时身边,肉乎乎的双腿膝盖并拢,双手揪住衣摆,腼腆地小声道:“哥哥哥哥!”   他的声音更小了:“上厕所!”   虞澜能憋住尿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的他已经算戒掉尿不湿,平时需要上厕所的时候,都会让哥哥拉着他去,偶尔也会顺利地自主完成,不需要哥哥帮忙。   但他来到了新环境,他不熟悉,也不敢。   薄静时怕他尿裤子,赶紧牵他去上厕所。   一路上,虞澜小嘴还在叭叭:“没了哥哥,我连尿尿都不会了。”   薄静时纠正:“是不敢,不是不会。”   虞澜随意道:“差不多啦!”   在大人的帮助之下,虞澜做了一个独一无二的小熊风筝,上头画了一黑一白的两只小熊,脸挨着脸。   虞澜特别期待放风筝的那一天,他的风筝一定是最酷、最大的。   可惜最近天气都不怎么好,他们的感冒又刚好,不太适合在这样微凉的天气出去。   一天下午,虞悦和薄凝心牵着他们俩去廖游家玩。   两家距离不远,步行就可以走到,廖游家的院子里鸡鸭鹅乱飞,动物毛漫天盘旋,大的小的都在捉。   虞澜来得真不是时候,他当即被吓得抱紧薄静时,躲在薄静时身后好奇地看。   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小动物。   “等等啊,小游不小心把围栏打开了……马上好!你们放心,它们不咬人的哈。”廖婷一脸歉意,见虞澜有些怕,忙说着。   安稳下来之后,大的鸡鸭鹅都被塞回围栏里,只剩下几只小鸡在园子里转悠。   廖婷拿了个小碗,里头装着米:“小宝要不要喂小鸡呀?很简单的,就这样……你看,它们会自己吃。”她抓了一把米抛到地面上,一群小鸡扑腾着鸡翅聚集过来。   虞澜点点头,接过小碗,躲在哥哥身后,丢出去一把,赶紧把脑袋藏在哥哥身后。   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才探出小半个脑袋,好奇地瞧。   一群黄色小鸡在两步远的地面上啄米,脑袋点个不停,那一把米不多,吃完后它们又眼巴巴地看着虞澜,   小鸡仔在虞澜身边转圈圈,还想吃米。   距离太近,虞澜又害怕了,薄静时握住虞澜的小手,在薄静时的带动下,虞澜又往外丢了一把米。   小鸡摇摇摆摆冲过去,争先恐后啄着米粒。   虞澜双目明亮地看着薄静时,薄静时摸摸他的小手,他的胆子大了一点,居然还摸了摸小鸡的头。   小鸡仔脾气也好,还用小脑袋蹭着虞澜的掌心。   虞澜和小鸡仔玩了很久,江鹤延在旁边提醒道:“不要抱它们,它们会随地乱拉屎,万一拉你手上就不好了。”   小鸡眼巴巴地把脑袋凑上来,还想被虞澜摸。   虞澜赶紧把小手缩回来,怕小鸡在他手上拉屎。   小鸡似乎很愤怒地看了江鹤延一眼,怒气冲冲地抬起鸡翅朝他冲了过来,威慑力毫无地啄了啄他的脚趾,又在他的鞋面上快速拉了一泡黄绿色的屎。   江鹤延:“?!”   要不是周围大人都在,他已经大骂出声了!   江鹤延悻悻地瞪了一眼那只小鸡,小鸡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一点都不怕他。   他很想给这只鸡一点教训,可转念一想,他这么大人跟一只鸡过不去,也太丢人了吧。   虞澜看着这一幕,眼睛都睁大了。   这下虞澜也不敢和小鸡玩了,小鸡仔都被江鹤延一只只拎回鸡窝,并被炸鸡警告,江鹤延一边走一边放狠话:“我迟早把你们炖了,吃得一口不剩!”   小鸡淡淡地斜睨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在他裤腿上又拉了一泡稀屎。   江鹤延被取笑了很久,大人笑,小孩子也笑,虞澜也想笑,但他觉得这样不好。   鹤延哥哥一定很难过,他如果当面笑,鹤延哥哥一定会更难过……可是真的太搞笑了。   虞澜只能捂住嘴巴偷偷笑。   所以江鹤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在场所有人中,只有虞澜和薄静时两个人没有笑,他感动得稀里哗啦:“还是你们两个崽好,知道心疼哥哥,廖游和虞景这俩人就太过分了,我都这么惨了,他们还取笑我?!居然还偷偷拿手机拍照……等晚点哥哥带你们去买小零食吃,不分给他们。”   虞澜高兴地抬起小脸,小零食?   好耶!   大人们开始在旁边打麻将,廖游拿出围棋和虞澜玩,听虞澜说不会下棋,廖游就来兴趣了,非要好好教教虞澜。   没过多久,廖游说他不玩了!   江鹤延过来顶上。   他们一群人坐在塑料小板凳上,围棋放在地面,一旁是清脆的麻将声。   江鹤延本来就是随便玩玩的,虞澜和廖游都是一群小孩子,他要是认真也不像话吧?   逐渐的,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严肃,最后是绝望。   江鹤延扭头喊道:“小宝是不是找大师学过围棋?!”   薄凝心抽空回答:“对,是学过一点,但是也没有吧?哎呀我忘了,反正哥哥是有学的。哥哥学的时候,小宝就在旁边听着玩,说不定是那时候学会的……碰!”   在旁边学着玩,都能随便吊打他?!   江鹤延咬手帕幽怨脸,他都要怀疑虞澜是不是忘记喝孟婆汤了!   对面的虞澜坐在薄静时腿上,小脸认真,他一旦认真做事就会全神贯注,下棋更是如此,世界所有噪音在他耳中消音,只专注望着棋盘。   冰雪砌成般的精致小脸雪白小巧,透着一股稚嫩的童真。   肉乎乎的小手落下一子后,江鹤延忽然抱头原地蹦起,爆发出一声惨叫。   搓麻将的虞景翻了个白眼:“至于吗?不就是输给小宝吗?输给咱们可爱的小宝贝,不丢人!”   “不是不是!”廖游惊恐道,“公鸡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在凳子底下啄鹤延哥哥的屁股,把鹤延哥哥的屁股都啄破啦!”   他们坐的椅子是塑料椅,中央有一个圆孔,那只公鸡估计就是钻到椅子底下,看到上面有一个洞,情不自禁抬头啄了一口。   江鹤延屁股后面开了小洞,因起身动作更大撕裂开来,休闲度假风的短裤几乎要破碎了,清晰可见里头的花裤衩。   虞澜吓得急忙抱住薄静时,小脸忧心:“哥哥,你有被啄吗?”   薄静时揉揉他脑袋:“没有。”   看着必赢的棋面,薄静时又亲亲虞澜的面颊,“宝宝真棒。”   虞澜嘿嘿地笑了笑,他也是随便下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要赢了。   “现在天气正好,走,爷爷带你们放风筝去!”罗爷爷抱着几个风筝从屋内走出,把风筝放在三轮车上,招呼着小朋友们上车。   虞澜和薄静时等人急忙上了车,搓麻将的大人们也停下娱乐活动,另外开了辆三轮车跟上。   “放风筝喽!”   草地上的绿草野花竞相开放,春天的暖风阵阵袭来,带着大自然的青草香与泥土气息。   一旁的虞悦和薄凝心一个在拍照,一个在录制视频,记录小朋友们的童年。   大人教小朋友该怎么放风筝,需要逆风而跑,前面一个人拿着线盘,后头的人拿着风筝,等时候差不多了,后方的人要把风筝放掉,风筝自然而然迎风而起。   虞澜负责拿线盘,薄静时在身后跟着拿风筝,但是虞澜力气小,跑也跑不了多远,根本没办法把风筝放起来。   远方风筝高挂天空,而他的还处在地面。   虞澜垂头丧气地低下脑袋。   他年纪还小,大人也不敢让他在前面跑,万一风筝把他一起刮起来那可怎么办?虽然有些夸张,但不是没这个可能。   方才让虞澜尝试一下,也只是不忍心打击他的信心。   他那身体那么小一点儿,风筝这么大,奔跑的过程中没有摔倒,已经很不错了。   江鹤延安慰他:“可能是小宝年纪太小了,跑不动,速度不够,所以才飞不起来。这不怪小宝,等小宝长大以后就好了。”   虞澜委屈巴巴,   薄静时看了一眼风筝,揉揉虞澜的小手,低头哄着:“我先把风筝放起来,在风筝快要飞起来的时候,我把线盘给你,好不好?”   也只能这样子了。   薄静时拿着线盘在前面跑,罗爷爷在后头拿着风筝追。风势正好,风筝越飞越高,虞澜激动地双脚踮起,小手都握成了拳头。   在风筝即将放飞的那一瞬间,薄静时赶紧把线盘放在虞澜手中。   让虞澜感受着风的力度的同时,又抓住虞澜的小手,生怕虞澜抓不稳又或是被风筝的力带摔倒,在安全范围内,带着虞澜一起向前小跑。   虞澜握紧线盘,看着风筝飞起。   小虎牙与小梨涡一起露了出来,虞澜一边奔跑一边激动地喊:“哥哥!”   “风筝飞起来啦!”   耳边是哥哥的回应。薄静时说:“嗯,飞起来了。”   风筝在空中自由翱翔,越飞越高,越变越小。   虞澜脸上漾满幸福明媚的笑意,和薄静时站在阳光满地的草坪中逆风而跑,衣摆随着发丝飞扬凌乱,他却感觉不到似的,一直在奋力奔跑。   虞澜还在喊。   “哥哥!哥哥!”   薄静时低头看向虞澜的刹那,相机快门发出微响,仿佛捕捉到了春天。   ——幼崽期完结—— 第三十九章 叛逆期   天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操场被烤得撕开一层皮,仿佛一脚落下就会烫出滚滚白烟。   城市高温预警,薄静时只在烈日下站了片刻, 汗水让浑身粘腻,校服紧紧贴在皮肤上, 掌心都隐隐发烫。   前方讲台的领导在开学前为高三学生鼓舞打气, 他们站在主席台的阴凉处, 很夸张地撑了把伞,台下学生被烈日暴晒,学生们哀叫不止, 但在太阳直射下连大声抱怨的力气都没有。   热浪黏稠稠得挤压着人,情绪躁动,心跳加快。   哪怕是薄静时这种性子沉稳的人,都被热出几分躁意。   领导的长篇大论顶不住高温灼烤, 激情讲话提前解散,教室开了空调, 学生们急急忙忙钻进去,猝然吹来的凉风让血管急剧收缩,凉快的同时又叫人头疼头晕。   班主任继续领导没有说完的话:“同学们!你们已经高三了, 距离高考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你们都是英华的顶尖尖子生, 关键是稳住, 绝对不能懈怠!保持好心态,过程决定成果,细节决定成败……”   班主任的讲话激情四射、鼓舞人心, 然而高三(1)班的学子并不买账。   高三生的暑假需要补课,在别人享受假期的时候他们补课, 留给他们的假期只有一周的时间。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热情讨论该怎么详细利用这一周。   “我要打游戏打个痛快!”   “我的话去旅游吧,唉……一周也玩不了几个地方。”   “放学后大家怎么安排?要不要去新开的那家密室逃脱?特别火,我们学校很多人都去过。”有人挤眉弄眼道,“小情侣都爱去这种地方,上次我去的时候,还看到初中部的几对情侣!”   “初中部?!天呐,我高三了连男孩子的手都没摸过……”   “班长这是在干嘛?一直在偷偷摸摸看手机?不会也是有情况了吧……”   “怎么可能?”   他们的班长,薄静时,成绩、外貌、家境都是顶尖水平,然而平日里沉默寡言,对什么都冷冷淡淡,他们宁愿相信光头班主任铁树开花,也不相信薄静时会有喜欢的人。   对枯燥的高中学子来说,最有趣的话题无非是谁谁在搞暧昧、谁谁修成正果、谁谁在操场约会牵手……在春心萌动的青春期,这类八卦是最经久不衰的话题。   薄静时听着旁边的人讨论,对此毫无兴趣。   课桌内的手机屏幕亮着,薄静时接连发了好几条消息,对方都毫无回应。   他试着弹了几个语音过去,如石沉大海,依然没有动静。   还没睡醒?   薄静时看了眼时间,都十点半了。   手指继续滑动屏幕,薄静时又给发了好几条消息过去。   他被撞了撞。   一旁同学在打打闹闹,不小心撞到了他的桌子,前方的人急忙道歉:“对不起班长,我不是故意的……”   薄静时表情很淡,瞥了眼手机屏幕,都是他单方面的消息。他说:“没事。”   接着继续发消息、弹语音。   “尤其是早恋,你们绝对不能早恋……老师是过来人,明白你们的躁动,但,没有什么比我们的前途还要重要……我们要杜绝早恋现象!”   薄静时道:“老师。”   班主任一顿,慈祥地看向这个稳坐年级第一宝座的尖子生:“班长是不是有话要说?你们就得多学学班长,走路笔直,一看就没有动过早恋的歪心思……”   薄静时等他说完,才说:“我想上厕所。”   “哦哦哦,上厕所啊,去吧去吧。”   薄静时抓着手机出去了。   薄静时一走,身后的同学跟疯了似的把头聚在一起:“卧槽,刚刚我没看错吧?我没看错吧?班长是不是在给别人发消息?一连发了一大串,对方连个表情包都没回?”   “真的是出去上厕所吗?真的吗真的吗?我不信,除非让我偷听。”   “看不出来啊,班长表面冷冷淡淡,私底下居然()……”   真不怪他们好奇,薄静时平日很少与人接触,喜欢独来独往,一副封心锁爱的冷酷样。   虽然是同班同学,但他与他们中间似乎隔了一道汪洋大海,从不参加集体活动,一人孤立全班。   薄静时出了教室,绕到较远的一个阳台,拨通了电话。   一个没接,他耐心地重复拨打,直到虞澜接电话为止。   虞澜跳过级,开学后初三,暑假他没有参加补课,而是在家里待着让家庭教师上门,一对二辅导。   也正是因为身边有了伴儿,他和廖游两个人有时会偷偷摸摸翘课出去玩耍,又或者是熬夜打游戏,暑假作业一个字没写,生物钟还乱得一塌糊涂。   最近薄静时在帮虞澜调作息。   马上要开学,虞澜却每天凌晨都不睡,睡到中下午才起来,再这么下去,虞澜开学后必定迟到。   昨夜,薄静时盯着虞澜写完一部分暑假作业后,千叮咛万嘱咐,第二天一定要在早上九点前起床,然后吃早饭。   虞澜坐在那儿乖巧点头,软乎乎地说好,都听哥哥的。   结果一转眼,赖床到现在。   第十八个电话播出去,电话还是没人接通。   薄静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虞澜这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在他的耐心即将耗完时,电话接通,虞澜那明显还没睡醒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哥哥我醒啦。”   薄静时神情骤然柔和,他低声问:“现在才醒?”   “嗯?不是还早吗?”虞澜又打了个哈欠,“我定了个八点半的闹钟……闹钟还没叫呢。”   下一秒,手机对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虞澜似乎一下子惊醒,掀开被子道:“怎么都要十一点了?!”   “哥哥,我没有赖床,我真的没听见闹钟叫……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把闹钟按掉了。”   所以虞澜以为现在还没八点半。   原来虞澜也想早起,只是出现了一点小意外。   那也就不能怪虞澜了,只能怪闹钟没能把虞澜喊起来。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薄静时就没了火气,尤其是听见这睡意惺忪的少年音色,他实在没办法冲虞澜发火。   “饿不饿?”   “饿。”   虞澜又躺了回去,手机放在枕边,半张脸埋进枕头里,只露出一半精致的侧颜。他闭上眼睛报菜单:“今天我想吃校门口的小馄饨,还有牛奶芋圆沙冰、章鱼小丸子……”   “沙冰不行,会化。”薄静时问,“还有呢?”   “就这样吧,今天胃口不是很好。”   “好。我马上放学,你现在起来洗漱换衣服,今天你的睡衣该换了,放在桶里。桌上的早饭不能吃了,别吃了,喝杯温水垫垫肚子,记住,一定要喝一杯温水,加点蜂蜜也可以。”   虞澜:“哥哥你真的很啰嗦!”   “记住没?”   “记住了。”   薄静时:“我回来会检查。”   电话挂断,虞澜瘫在床上,无语又生气,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还检查,他是犯人吗?   心中是这么嘀咕的,但他还是慢吞吞爬起来,洗漱、换衣服,然后去楼下倒了一杯温水。   他还专门拍了个喝温水的视频,防止之后薄静时“诬陷”他。   薄静时也回了一个视频,镜头对着他的手,手指骨节分明,手背青筋绷出。   最吸引人的,是他手中拎着的众多小吃。   方才的那点小牢骚在美食的诱惑下烟消云散,虞澜眉眼弯弯,按下语音甜甜道:“哥哥你对我真好!”   最近暑假,薄凝心在国外带一个项目,虞悦也忙得全国乱飞,本来想抽空带他们去旅游,但薄静时和虞澜都得补课。   两个母亲对补课一事看得比较淡,认为不补也完全没问题,但由于天气太热,虞澜实在不想出门,便取消了旅游计划。   家长不在的后果就是,小孩子开始放纵。   薄静时看着餐桌对面吃小馄饨的虞澜,有些发愁。   虞澜差不多进入了青春叛逆期,这个年纪的青少年都不喜欢被人管着,总觉得被约束了,他想要更多的自由空间,以及自己决定与选择的权力。   他不想写暑假作业,暑假作业在他眼里都很简单,那些题目都是他会的,他认为重复刷这些熟记于心的题目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浪费时间。   平时学习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他想好好放松一把。   薄静时只能尽可能抽时间盯着虞澜写作业,并且给他安排一些别的任务。   学校的补课时间结束,虞澜的家庭教师也放假了,接下来就他们两个人待在家里,薄静时在计划如何纠正虞澜的作息,为青春期叛逆崽儿的学习绞尽脑汁时,虞澜正在沉浸式享用美食。   香喷喷的小馄饨争先计划地漂浮在汤面上,表面撒了一层小虾米,飘着紫菜,舀起一块小馄饨,馄饨皮薄得呈半透明状,能清晰看到里头饱满的肉馅。   虞澜将小馄饨放在唇边吹吹,轻轻咬下一小口,馄饨皮与肉馅的味道混鲜香的鸡汤,简直妙不可言。一口下肚,唇齿留香。   太好吃了!   虞澜最喜欢吃学校门口的小馄饨,这是一家老奶奶开的,起初他和同学因为看老奶奶年纪大,想去照顾一下生意,谁知吃一次就上瘾,成了小馄饨的忠实老顾客。   天热吃带汤的食物容易吃热,虞澜没一会儿满头大汗,细密的汗水分布在白皙的肌肤上,双颊透着一层粉红。   薄静时坐在对面看虞澜吃,虞澜的吃相斯文,赏心悦目,他一直知道虞澜生得好,从小就知道。   虞澜刚上初中的时候,有时候在街上走着,都有星探递名片。   而现在,虞澜的五官变得越来越精致,这是一种具有攻击性的明艳感。   虞澜这才发现,薄静时没有买自己的份儿。见薄静时一直盯着他吃饭,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碗,很大方道:“我分你一半吧。”   薄静时:“不用,我不饿。”   就算进了空调房,温度适宜,夏天的痕迹还是无处不在。   没有胃口,饭量减少。   虞澜点点头,没有继续客气,他吃几口小馄饨,配一个章鱼小丸子。   他高估了自己的食量,他还剩下一半小馄饨没有解决,就已经饱了。   虞澜准备逼自己吃。   二人都不喜欢浪费食物,薄静时见此把小碗推了过来,拆开一次性筷子道:“吃不完别硬吃。”   虞澜反问:“可是你不是说你不饿吗?”   薄静时抬头看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小馄饨:“现在饿了。”   吃完饭的虞澜开始犯懒,想回房间躺床上休息,正在厨房洗碗的薄静时淡淡道:“去书房写作业,我已经把作业打开了,写我给你圈起来的题目。”   虞澜气道:“我不想写,我想睡觉!”   “可你刚刚才睡醒。”   “我现在还在发育,哥哥你懂吗?什么叫发育,我还在长高,长高需要多睡觉……你不会是怕我以后长得比你高,所以故意不让我睡觉吧?”   说到后面,虞澜已经开始胡搅蛮缠了。   果然是叛逆期,薄静时越让他做什么,他越不想做。   薄静时短暂地头脑风暴,降低了嗓音,声线变得柔和:“就写我圈起来的那几道题好不好?题目不多,题型比较新颖,我翻遍了整本内容,才找出来这几题。”   “我知道你很聪明,写完这几题用不了多少时间的,等你写完,我们去玩几把游戏放松一下,然后再睡午觉。”   “这样可以吗?”   虞澜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薄静时都这么说了,要是他还拒绝,就有点不识好人心的感觉了。   细白手指扒拉着厨房的推拉门,虞澜钻出半个身子,脸蛋谨慎又狐疑:“真的就几题?”   “就几题。”薄静时的校服外套有围裙,手上带着防水手套,微侧过身,“宝宝你一直很聪明,写完这几题用不了你多少时间,说不定我碗还没洗完,你就写完了。”   虞澜被夸得脸上发红,尤其是听见“宝宝”两个字,他羞耻得都要跳起来了。他翘了翘眼睫,有些生气:“我都多大了你还喊我宝宝?你以后不准这么喊……好吧好吧,我写就是了。”   他又睁大圆溜溜的眼,提防什么似的强调道,“就写圈起来的几题噢。”   “就写圈起来的那几道。”薄静时说。   虞澜这才点点脑袋,不情不愿地朝书房的方向走。   在做作业的方面上,薄静时和虞澜的看法一样,很多题目太过基础,没有做的必要,做也是浪费时间,他自己也不做。   但给虞澜勾起来的那几道题,题目新颖有陷阱,有可做性。   见虞澜乖乖听话,薄静时松了口气。   洗碗池边上的手机屏幕亮着,上头的搜索页面是:如何和青春叛逆期的小朋友相处?   家长需要积极倾听和理解孩子,心平气和地交流,绝对不能施加压力,否则孩子只会更加抵触。   方才薄静时就是按照这个模板和虞澜进行交流,看来效果还可以,最起码虞澜没有捂住耳朵说“听不见听不见”。   薄静时给虞澜圈起来的这几道题,的确有点难度。   虞澜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专注思索,之后眉尖皱起小脸严肃,投入到了学习之中。   手机在震动。   【dying(廖游):怎么不来打游戏?快来一起做任务啊,3=1。】   【小熊(虞澜):不来,忙着做题。对了,这几道题你们也可以做一下,我感觉挺恶心人的。[附图]】   原本讨论组内还在交流游戏内容,因为虞澜的一张照片,画风突变,大家开始讨论起了解题思路。   门被推开,薄静时端着水果拼盘坐在虞澜身边。   玻璃碗内的水果被模具印成一个个卡通形状,虞澜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抽空侧过脑袋,接受薄静时的水果投喂。   等到他写完最后一笔,他得意地把作业给薄静时看:“我写完了!”   题目计算工作量大且复杂,用时不到二十分钟,比薄静时想得要快。   薄静时拿红笔点了点其中一道公式:“思路对的,但公式用错了。”   虞澜皱起眉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题目:“我看错题目要求了,这道题我会的。”   虞澜把他的解题思路说出,思路清晰,过程正确,薄静时点点头:“公式抄十遍。”   虞澜睁大眼,不敢相信他听到的内容。   薄静时重复:“抄十遍加深印象。”   “可是我记住了!”   “抄。”   虞澜抿抿唇,侧过身,别过头,闷声闷气道:“你就知道凶我!”   他说这话时竟还多了几分委屈。   薄静时往他唇边送水果,他把嘴巴闭得很紧,抽空说了句:“不受嗟来之食!”随后赶紧用手把嘴巴捂上。   虞澜和薄静时年纪都在增长,薄静时虽然还没有成年,但他的外貌和身高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尤其是一张自带气场的酷哥脸,随便说什么话,都带有不怒自威的威严感。   虞澜感觉被凶了,他不满、委屈:“哥哥你发现没有,你真的越来越爱管我了,我去我同学家里玩,他们爸妈都没这么管的。”他有些恼火地瞪了过去,“你是我爸吗?好吧,daddy,我不听你的话,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打我了?你打吧,我不还手!”   薄静时看着他,抬起手臂,虞澜大惊失色,急忙用双手抱住了薄静时的手臂,小脸惊慌失措:“真打啊?!”   虞澜对薄静时管他早有怨言,他晚睡被管、晚起被管、吃零食被管、衣服领口没扣好露出锁骨也得被管……以前他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因为从小到大都是怎么过来的。   直到某个同学和他开了个玩笑,说薄静时好像他爸,他才觉得不能让薄静时继续这么管他了。   但虞澜发小脾气也就是虚张声势,他哪敢真怎么样?小时候他就这样,一边发小脾气一边凶,但先怂的人也是他,胆子小还爱作,真要把他怎么样,他第一个吓得魂飞魄散。   典型的人菜瘾大。   但是很可爱。   薄静时忍不住轻轻挑了挑唇角。   他按过虞澜的肩膀,虞澜带动椅子都转了过来,他说:“不是你看错题目,而是这题目就存在误导,有陷阱。你明明会,但是因为粗心错了,我们抄十次加深印象,下次你看到类似的题型就会想到今天,就不会再错了。”   “你抄十次,我抄二十次,这样可以吗?”   虞澜哼哼着不说话,还是有点生气。几秒过后,他抬起眼睫,委屈巴巴:“可是我都记住了。”   “知道你聪明,就当陪我抄好不好?”薄静时哄他,“是我记不住,你聪明,你陪我抄。”   虞澜忍俊不禁,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又赶紧抿住唇把小虎牙藏了起来,抬起小下巴,故作高冷姿态道:“那好吧。”   薄静时总算哄着虞澜抄了十遍公式。   接下来用类似的办法,虞澜将每个科目都学习了一遍,不知不觉一下午过去,又到了该吃饭的点。   虞澜想吃雪糕,薄静时给他挑了一根他最爱吃的牌子,又嘱咐道:“之后开学,你不要在学校里买太多零食吃,对身体发育不好,不是说不让你吃,是少吃,你还在长高……尤其是雪糕冷饮之类的,你一天只能吃一个。矿泉水也不能喝冰的,得喝常温的。”   他们等会要出门逛街,虞澜坐在沙发上一口咬住雪糕,含糊不清地说“知道了”。   但薄静时知道,他根本不知道。   薄静时拿着鞋子走过来,半跪在地上,拍了拍虞澜的腿。   虞澜无比顺从地抬起脚,薄静时握住他的脚踝,帮他脱下拖鞋,然后帮他穿袜子和鞋子。   很快暑假结束,开学的第一天,薄静时又在虞澜耳边叨叨半天,虞澜一直点头说“知道了”,但其实也不知道薄静时说了什么。   不过也不用细想,无非就是不能吃太多小零食、不能吃太多冰的、教室开空调后记得补充水分……说来说去就这些,他倒背如流。   薄静时见他有些不耐烦,补了最后一句:“特别是雪糕,天气再热,你也不能同时买两根雪糕吃。不然容易肚子疼。”   清晨早读,教室里的早读声提不起精神,每个同学都沉浸在假期日夜颠倒的幸福时光之中,今天猛地早起,坐在教室里满脸菜色,不敢相信假期就这么结束了。   美好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   虞澜今天精神还不错,多亏薄静时提前帮他调作息,早起对他来说完全不是事儿。   廖游的眼圈黑得都能当熊猫,他跟虞澜是同桌,忍不住用书本挡住自己的脸,伏下身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困?也是,你晚上都不和我们一起打巅峰赛了……那你都在干嘛?你的段位明明比我们都高!”   虞澜小声回答:“白天我和哥哥双排,你不懂,是你们真的菜……我和我哥打上分效率特别快。”   和廖游一群人打四排的时候,总会有人拖后腿,可能猛打几小时,输输赢赢,最后只上了一颗星。   和薄静时打游戏就不一样了,基本都在上分,除非遇到的队友太菜,实在无力回天,才会偶尔掉一颗星。   总体来说都在上分。   “我靠,又是薄哥。”廖游可不会跟着虞澜喊哥哥,他总觉得这么喊有些腻歪。   之前他和虞澜说过这件事,但虞澜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喊的,已经习惯了,改不掉。   廖游:“薄哥还不会逼着你早睡早起再去运动吧?算算时间,好像是在高三补课结束后,你就不和我们在晚上打巅峰赛了。”   虞澜:“差不多吧。”   廖游:“他不是高三了很忙吗?怎么还有时间管你,而且你有没有发现,他最近盯你特别紧……”   好像是的,可能因为虞澜现在初三,薄静时对他也不像以前那么纵容。他随口道:“可能到了叛逆期吧。”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这么一想,薄静时的许多行为十分合理,因为青春叛逆期,所以特别想管人。   虞澜想,算了,他忍忍吧,谁让薄静时是他哥呢?   到了课间,虞澜实在嘴馋得受不了,他和廖游一起去小卖铺买冰条吃。   小卖铺上新了几个新口味,虞澜纠结片刻,决定买两个雪糕,从这里走回教室里,正好差不多吃完。   欧阳在旁边贱兮兮道:“你不怕薄爹看到后骂你?”   欧阳等人和虞澜一起上的中班大班、小学,现在初中也是一个班。   他们也都知道薄静时对虞澜的一些限制,比如每天只能吃一根雪糕。   虞澜瞪了欧阳一眼:“他们高三课间都在睡觉,哪有空来小卖部。而且怎么可能那么巧,这里人这么多,他正好看到我买雪糕?”   怎么想怎么不合理。   他们也就开个玩笑,一群人手里拿着冷饮和雪糕,往回走。   虞澜一次性拆了两根雪糕,左边咬一口、右边咬一口,新口味混着吃还挺好吃的。   “我们周末去哪儿玩?”   “要不要去新开的那家密室逃脱啊,听说很恐怖很吓人,特别激情。”   “你这脑子可以吗?会不会把密室逃脱玩成迷失自我?”   “你给我滚……卧槽!虞澜,虞澜,卧槽卧槽啊!”   虞澜刚咬下一口雪糕,廖游在旁边狂叫不止,仿佛看到了极其令人恐惧的鬼怪。   可这大白天的,怎么可能撞鬼?   虞澜咬了一口左边的雪糕,又含着右边的雪糕,随意地抬眼望了过去。   正前方的树荫下,薄静时身姿挺拔地站在阴影中,手中捧着一叠试卷,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手中的两根雪糕。 第四十章 肚子疼   大课间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许多同学会趁这个时间去打篮球,又或是回宿舍休息一会儿,但天气热, 大多数人选择在教室里补觉。   虞澜将时间计划得很好,去小卖铺买个雪糕, 来回大约十分钟, 到教室后还能小小地趴一会儿。   但他没想过会被薄静时当场抓包, 原本用来小憩的十分钟,他站在树荫阴影下低垂着脑袋,都不用抬头看, 都能体会到前方传来的具有穿透力的目光。   另一棵树下,廖游帮薄静时捧着那叠试卷,同欧阳等人焦头烂额地探头看着。可又不敢偷听,虞澜怕薄静时, 他们更怕。   “快化了。”薄静时很平静道,“怎么不继续吃了?”   天气热, 虞澜手中的两根雪糕化得差不多了,但剩下来的也不多,他摇摇头, 赶紧丢进垃圾桶, 仰起的面庞乖巧又听话:“不吃了。”   现在倒是听话。   可薄静时重复过很多次, 不能多吃冰的, 现在虞澜身体好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差,但不代表现在的虞澜可以为所欲为。   虞澜也似乎知道错了, 雪糕被丢进垃圾桶,但手心还是黏糊糊的, 都是雪糕融化的液体。   他的手很克制地放在身前,爱干净的他尽可能不让手碰到校服。   低垂着小脑袋,毛茸茸的发丝被微风吹得微微飘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薄静时:“伸手。”   虞澜吓得膝盖并紧。   哥哥这是要打他吗?   虞澜脸蛋紧绷,长长的睫毛也抬了起来,漂亮深邃的眸底倒映着薄静时面无表情的冷峻面孔。   他放弃挣扎,垂头丧气地伸出手。   “掌心朝上。”   虞澜把手心翻了过来。   手腕被握住,薄静时的手很烫,烫得虞澜手指微抖,紧跟着湿凉的触感在指缝与掌心中穿梭。   虞澜的瞳孔放大,惊讶地看向薄静时。   薄静时从口袋里拿出湿巾,正慢慢地帮虞澜擦拭手上残留的雪糕,低头注视的目光专注认真,仿佛在对待一道需要精心计算的数学题。   动作轻柔,语气却很淡:“不是说了不能同吃吃两根雪糕?”薄静时皱皱眉头,“这两根雪糕还这么大。”   这个品牌的雪糕一根顶寻常两根,哪怕虞澜没吃完,但也吃了个七七八八,不知道等下会不会肚子疼。   虞澜语塞,呆呆愣愣地看着哥哥帮他擦完一只手:“我……”   “这只擦完了,”手指被轻轻捏了捏,薄静时说:“换那只手。”   虞澜:“噢……”   “这么大人了,还跟小宝宝一样。”薄静时故意道,“吃得满手都是。”   虞澜脸红了红,这怪他吗?   要不是薄静时突然出现,他早就把雪糕吃完了,被叫到这里谈话,手中捏着两根雪糕,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能干拿着等待雪糕融化。   树荫下的虞澜小脸郁闷,隽秀的眉毛微微拧起,嘴巴抿住,敢怒不敢言,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怜样。   薄静时却觉得这个样子的虞澜特别可爱,明明心中小心思那么多,还要委曲求全,但演也演不好,想法全写在脸上,可怜兮兮的样子,就等着人来哄他。   薄静时又说:“又没凶你,委屈什么。”   他看向虞澜的肚子,“肚子疼不疼?”   虞澜摇摇头,又为自己解释:“我已经很久不会肚子疼了,稍微吃多一点也没关系……我不是故意不听话,是我真的不会肚子疼了。”   那是因为之前的雪糕小,虞澜稍微吃多没关系。   但薄静时没有继续和虞澜争论,和虞澜争个输赢并没有任何意义,如果虞澜吃了肚子不疼皆大欢喜,怕就怕,虞澜肚子不舒服。   薄静时不说话,虞澜小心翼翼瞄了他一眼,见他似乎没有生气或者怎么样,才大着胆子搂住他的手臂,黏糊糊地撒娇:“哥哥,我的好哥哥,你对我最好了,我知道你对我好,也是为了我好,但我真的不会肚子疼啦。而且我是饿了才出来买东西吃……”   “我已经长大了,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是吗?”   “当然了!”   薄静时不置可否,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就要打响预备铃,这个时间回教室应该刚刚好。   “你和同学回教室吧,如果肚子疼或者怎么样,一定要和我说,”薄静时问,“带手机了吗?”   虞澜点头:“偷偷带了。”   “那藏好,别被发现了。”薄静时嘱咐,“如果被没收,你肚子又很疼,你就跟老师请假,然后让同学来我班级找我。”   虞澜:“我知道啦!”   他说,“不会肚子疼的,你放心吧!”   方才紧张的气氛全无,虞澜想哥俩好地去搂哥哥的肩膀,却发现哥哥比他高出很多,他郁闷地仰头看着哥哥的脸。   明明都吃一样的饭,为什么哥哥长特别快?   薄静时知道虞澜在想什么,虞澜从小就想长高,后有营养师专门制定食谱,虞澜的发育跟上来了,虽然跳级,但身高一点都不逊色于同年级的人。   但架不住薄静时发育太快。   “迟早会长高的。”薄静时揉揉虞澜的脑袋,“回去吧,下午自习课好好写作业,回家后给我批改。”   作业作业,又是作业!虞澜愤怒地握拳,抬起的小脸蛋却如天使般明媚:“知道啦哥哥。”   虞澜和不远处的友人们对上一眼,他们知晓这是解决了,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他们是真的怕薄静时,这人从小自带强势冷酷的气场,说话也冷冰冰的,和他面对面站在一起,不像普通交流,而像上谈判桌。   廖游将试卷捧上来,薄静时接过,欧阳在旁边看着这一叠试卷:“你们下午要考试吗?”   “对。提前过来拿,之后下课了直接考。”   “高三这么苦吗……自习课都用来考试?早知道当初直接出国了。”   双胞胎没有出国的理由很简单,欧母欧爹特别怕俩孩子学坏,尤其是欧阳。   他们原本计划是让孩子出国留学,可梦到孩子在国外不学好,大儿子每天开派对吸大..麻,还带坏了小儿子。   噩梦惊醒之后,他们匆匆取消了出国计划,让俩孩子在国内念书。   欧阳倒是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在国内读书好啊,还能和虞澜一个班,至于虞澜为什么不出国,理由太简单,因为身体不好。   一直沉默的欧年实在忍不住了,他好奇地问:“薄、薄哥,你刚从老师办公室回来吗?那为什么会经过这里啊……这里离你们高三教学楼不顺路啊?”   岂止是不顺路,距离还特别远。   学校是回字形教学楼,初中部、高中部、教室办公室放一块,只有高三教学楼独立在外,距离回字形教学楼也较远。   所以很少有高三学子愿意当班长,班长需要经常去教室里拿试卷拿作业,捧着那么重的东西,绕这么远的路,跟牛马一样当搬运工,谁乐意?   虞澜不经意扭头,看到阳光不偏不倚地落在薄静时的脸上,而薄静时正巧在注视着他。   薄静时挪开视线:“这条路人比较少,清净。”   虞澜点点头,确实,哥哥不喜欢太吵。   欧年还是一脸狐疑,清净?这条路连接小卖铺,而且又是大课间,怎么可能清净得起来。   但预备铃已经打响了,他们必须马上回教室,否则可能会迟到。   四周闹哄哄的,他们拔腿就跑。   虞澜在经过槐树下时突然回头,扬起手对薄静时挥了挥,光影斑驳不齐地落在他的校服上,笑容明媚张扬,映在薄静时的眼底。   薄静时看见虞澜还和他说了什么,看口型应该是“考试加油”之类的话语。   在虞澜背过身的瞬间,他唇角轻挑,朝自己的教学楼走去。   虞澜踩着点回到教室,前桌惊讶道:“你的脸好红!”   虞澜一边拿草稿本给自己扇风,一边上气不接下气道:“有吗?”   前桌是个女生,叫牛恬恬,和虞澜的关系很好。她从桌子里拿出一个小镜子,递给虞澜:“你看看。”   虞澜瞧了瞧,的确很红。   剧烈奔跑过后,虞澜的脸蛋通红,他皮肤本就白,有点颜色就异常明显。   但是也没关系,过一会就会退下来,而且虞澜坐的位置靠近空调,几乎是对着空调吹,温度对他来说有些太冷,他总会加一件外套。   “我这里还有小风扇,要不要给你吹吹脸?”牛恬恬道。   “不用,休息一会就好了,”虞澜拒绝了,“马上就上课啦。”   直到眼保健操的音乐声响起,虞澜意识到他根本不用这么着急,上课前还有个眼保健操呢。   做着眼保健操的第一节,虞澜突然开始犯困,他课间没有小睡一会儿,现在困意浮现,耳边是催眠的广播声,他打着瞌睡,脑袋靠在墙壁上。   趁检查纪律的人还没来,他悄悄趴在桌上靠了一会儿。   眼保健操期间有学生来巡逻检查纪律,避免学生吵闹,还会进行打分,这个环节多半只是走个过场,很少会有学生特地给某个班级低分,只要保持安静都给高分。   虞澜今天敢这么有恃无恐地不做眼保健操,是有理由的。   窗外传来许些的脚步声,虞澜意识愈发昏沉,仿佛真的睡着了。他恍惚间听到有人低声说:“我来负责这层楼。”   声音很熟悉。   “好,那我去四楼……然后我们在一楼集合。”   虞澜的教室在三楼拐角口,初三(1)班,他的位置又靠窗,能将外头动静听得比较清楚。   楼梯口,薄静时迈上最后一步阶梯,手中拿着一张表格,臂弯挂了一件外套,正在和同学分配好工作。   这周轮到他们班巡逻。   薄静时最后一个检查初三(1)班,快速将其它班级的分数打完后,他脚步加快,来到虞澜的班级。   透过窗户,他看到虞澜正趴在桌上,身上盖着的外套已经滑落下来,一部分松松垮垮地盖在椅背上,一部分垂落在地面,粘上了灰尘。   英华中学的校服审美在线,紫白配色为主,夏季、秋季、冬季的校服细节设计皆有不同。   但也有很多人说这配色有些老气,不太适合初中生这个朝气蓬勃的年纪。   薄静时却觉得,这校服穿在虞澜身上特别好看。   同桌廖游察觉到外头的视线,悄悄睁开眼瞄了一眼,刚想去把虞澜喊醒,窗外的薄静时摇了摇头。   窗户被打开一小条缝,薄静时压低声线:“别吵醒他,让他好好睡。”   眼保健操的时间不长,虞澜也趴不了多久,他很容易没有精神。如果能小趴一会儿,能够缓解很多。   前桌牛恬恬听见这话,也不做眼保健操了,反而扭头过来看,薄静时随便让她看,推开前方的大门,走了进来。   扑面而来的冷气让他眉尖微皱。   温度太低了。   之前虞澜的位置比较靠后,现在换位置后,正对空调吹,他也没有提出把温度开低一点。   毕竟后排同学吹到得少,他冷可以穿衣服解决,热的同学是真没什么办法。   难怪虞澜每次都要带秋季校服上学,一开始薄静时以为是为了方便藏“违禁物品”,或者是带小零食进教室。   薄静时走到虞澜的座位附近,廖游很识趣地离开,和后排的好兄弟挤了挤。   坐在虞澜身边的位置上,薄静时看着虞澜的桌子,整洁有序,双臂压在打开的课本中,脸蛋侧躺在手臂上,挤得脸蛋有些变形。   薄静时把臂弯挂着的校服盖在虞澜背后,明显大好几个码的外套像巨大的保护罩,罩住纤韧的身躯。   在这个过程中,薄静时的手指不小心蹭到了虞澜的脸,他下意识去摸了摸虞澜的面颊,体温正常,不冷也不热,应该没有热到,也没冷到。   又因为虞澜的肌肉记忆,在薄静时伸手摸到他脸蛋的同时,虞澜下意识主动抬起脸,轻轻蹭蹭薄静时的掌心。   卷翘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鼻尖睡出一点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乖劲。   眼保健操的时间约五分钟,薄静时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分钟。   桌面有一张卷子,卷子写完了,名字却没有写,知道虞澜是嫌自己的名字笔画多,偷懒,薄静时随手拿起笔帮他写上了名字。   之后他站起身,廖游刚要回来,见他又坐了回去,在虞澜披着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两个牛奶小布丁和小饼干。   薄静时把小零食放进抽屉,廖游眼巴巴道:“薄哥,你会给我们班打高分的,对吧对吧?”   这打分虽然没什么用,但谁会想要低分?而且如果分数够高,他们之后可以根据每周总成绩拿流动小红旗。   薄静时给他看了一眼表格,一张表格下来,这一层楼都几乎是满分,除了个别班级特别吵,吵到让人无法忍受,才给了低分。   已经到了最后一节,薄静时该走了,他随手拿起虞澜掉落在地的校服,这是初中部的校服,他说拿走就拿走。   走前,薄静时不忘道:“等结束了再喊他,让他多睡一会,衣服我拿走了。”   披在虞澜身上的外套微微滑落,薄静时随手给他提了上去。   这一次他是真的走了。   半梦半醒之中,虞澜将披在身上的校服外套抓紧,闻着熟悉的味道,耳边是熟悉的声音。   其实他根本没有睡着。   他都听见了。   这节课结束后是自习课,大部分学生都用来写作业,偶尔会被老师占用来上课。   虞澜作业写到一半,突然打了个喷嚏,他将薄静时的校服外套拉得更紧了一些,不合身的外套罩在他身上,特别像在教室里披了一件被子。   “你是不是感冒了?”后排的欧年小小声问,“你不会真的感冒了吧……要不把空调开高一点?”   “不用,应该只是被吹的,我把书搭高一点就好了。”虞澜吸吸鼻子。   之前虞澜坐在后排时,前排同学也没有因为空调对着吹,就把温度调高,而是默默加了一件外套。   虞澜写着试卷,最近作业有点多……他突然发现有一张写完的卷子上,被写上了名字。   明显不同于他的字迹,他自然认得,这是哥哥的笔迹。   薄静时什么时候还偷偷帮他写名字了?   虞澜刚这么想着,肚子突然抽了抽,仿佛里头有什么铁块在翻滚,熟悉的感觉让他面色微变。   糟糕……   不会吧?   他现在吃太多冰的,还是会肚子疼吗?   虞澜有些无语,但幸好,这次肚子不是特别疼,只是有些难受。   主要是在教室温度低的环境下,不适也会被放大,他想去一些室温的地方。   “我去阶梯教室里自习,如果有老师来问,你帮我说一下。”趁现在还不是很痛,虞澜抱着作业走了,顺便和廖游说了一句。   阶梯教室没开空调,没有老师也开不了空调,最多开一下电风扇。阶梯教室和实验楼在一栋楼,自带凉风,开电风扇也差不多了。   廖游狐疑:“你不会是肚子疼了吧?”   虞澜:“是有点,但是还好……我知道我什么情况,我去常温的地方休息一下,喝点热水就好了。”   虞澜很了解自己,每次他因为冰的吃多了肚子疼时,薄静时总会帮他揉揉肚子,又用热水袋给他捂着,喂他喝温水。   他也看过医生,医生也说少吃冰,喝温热水缓解即可。这点程度吃止痛药又太夸张,他也犯不着去医务室,多此一举。   牛恬恬和虞澜是学习搭子,见虞澜去阶梯教室,她也跟着去,顺便带上了自己的小风扇。   虞澜再三强调这次他没有特别不舒服,休息一会就好了,还让廖游千万不要告诉薄静时,不然薄静时肯定会生气,又来秋后算账。   但廖游怕虞澜真有个好歹,还是偷偷摸摸溜出教室,前往高三教学楼,把这件事告诉了薄静时。   薄静时的班级正在考试,考的是数学,他看到门口有人东张西望。   看到是廖游,他就知道虞澜肯定出了事。   卷子也写得差不多了,薄静时最后检查了一下名字,提前交卷,带着保温杯走出教室。   都不需要廖游多说一个字,薄静时就已经开口了:“虞澜在哪里?”   阶梯教室内。   虞澜趴在桌上,腿上盖着薄静时的秋季外套,天花板的老式风扇在慢悠悠转动,风力不大,看起来摇摇欲坠。   会突然掉下来,然后砸到他吗?   “澜澜你好点了吗?”牛恬恬刚去外头给虞澜接了一杯热水,“我这里有止痛药,是痛经的时候吃的……但你估计也没那么疼,吃止痛药好像不太合适。”   虞澜:“谢谢,不需要止痛药啦,我没那么疼,就是有点不舒服。”   有点像吃多时涨涨的感觉,又像晕车时呕吐前肚子翻腾的模样,虽然不舒服,但还用不上止痛药。   牛恬恬有些忧愁,她把小风扇放在一边:“你要是热的话就吹,有事随时喊我,我要写卷子啦。”   虞澜:“好。”   他也准备写卷子了,但手刚拿住笔,写了没两个字,又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什么都不想干。   老旧的风扇发出嗡嗡的噪音,夏日窗外的枝叶被风吹得晃动簌簌,偶尔还有虫鸣与猫叫。   虞澜又困又热,肚子还不舒服,最后还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睡了没多久,感觉周围凉凉的,迷迷糊糊睁开眼时,桌上多了个保温杯,他懵了懵。   “恬恬……”虞澜睡意惺忪地问,“刚刚有老师过来开空调了吗?”   牛恬恬朝他挤眉弄眼:“没有呀,是你哥哥用本子帮你扇了很久。”   虞澜又懵了,大脑运转不过来,门口逐渐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更加呆滞。   直至薄静时在他身边坐下,他都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   薄静时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拿起杯子递到他唇边,他下意识张开嘴巴仰头,这杯水就这么喂了进来。   “还疼不疼?”   “不疼……”   虞澜解释,“哥哥,我不是肚子疼,我就是有点不舒服,也可能是被空调吹的。”   薄静时“嗯”了一声,又问:“肚子还是不舒服吗?”   本来虞澜能独自扛过这件事,只不过是身体有点不舒服,他又不是小朋友了,可以自己熬过去。   可一看到薄静时,他不知道为什么,变得特别脆弱和敏感,这一点点不舒服在他身上仿佛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让他特别委屈。   虞澜可怜巴巴地抬起头:“还是好难受。”   “过来。”   虞澜很乖地靠了过去,薄静时从后搂住虞澜的肩膀,让虞澜靠在自己身上,提供支撑力的同时,又把掌心贴在虞澜的小腹上。   夏季校服轻薄,阻挡不住多少热意。薄静时的掌心很烫,贴在肚子上。虞澜感觉很舒服。   虞澜微侧过脑袋,乖顺地蹭着薄静时的肩头,小小声说:“哥哥。”   “嗯?”   “哥哥……”   “我在。”   虞澜望着天花板上的风扇:“你说这个风扇质量好吗?会不会掉下来,正好砸中我们两个。”   “应该不会。”   虞澜不依不饶:“那如果真的砸下来呢?”   “真的砸下来也不会。”   “为什么呀?”   薄静时说:“在风扇砸中我们之前,我应该会先推开你。”   虞澜嘿嘿地笑了,发现自己过于得意,赶紧把小虎牙收了回去,他抿住唇,笑意都从眼底漾了出来。   他发现他真的很懂薄静时,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他就已经知道薄静时会给出什么样的回答,无非是“我会保护你”之类的话。   但结果比他想象得还要令人欣喜。   虞澜真的很纳闷,薄静时平时里看起来沉默寡言、冷冷淡淡,一张生人勿近的酷哥脸,按理来说应当很不善言辞才对。   怎么这么会说话呢?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一时无声,安静得有些过分。   正在和科学实验题战斗的牛恬恬,忽然扭头看了一眼。   她怕打扰他们说话,所以距离比较远,她看到薄静时和虞澜背对着她,但二人肩膀挨着肩膀靠在一起。   虞澜很依赖地将脑袋靠在薄静时的肩窝,而薄静时为了将虞澜的话听得更清楚,微微低下脑袋。   阳光被切割成不同块落在他们身上,他们的背影仿佛化成一个整体。   夕阳背影拉得斜长,他们仍依偎在一起。   没有一点违和感的氛围,让牛恬恬怔怔地转了回去,咬着笔尖思索,她是不是应该先离开一会儿?   薄静时还在慢慢帮虞澜揉肚子。   虞澜难为情道:“我是不是很粘人呀,这么大人了,还离不开哥哥的照顾。”   扣在肩头的手指微动,薄静时说:“不能粘人吗?”   虞澜:“当然不能。我马上高中,然后高考、读大学……我总不能像小时候还是小宝宝那样,什么事都粘着你。”   薄静时:“为什么不能?”   其实薄静时知道为什么。   所谓叛逆期,是渴望成长,变得独立。   虞澜现在就处在这个时期,他不想像小时候那样事事让哥哥操心,想要拥有更多属于自己的空间,但另一方面,可能他也想粘着哥哥,但觉得面上过不去。   因为同龄人都不会这样。   有时候大人还会拿小时候的事来打趣,那些虞澜自己都不记得的事让虞澜十分惊讶,他小时候这么粘哥哥吗?居然连纸尿裤都是哥哥换的!   大人都说他从小就是哥哥的小宝贝,他有些骄傲与高兴,同时又害臊。   薄静时很明白虞澜的想法。   随着年纪增长,他们知道的越来越多,他们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每天黏糊在一起,就连有时候下雨打雷,虞澜害怕想和他一起睡,也不会像小时候那么缠人,非要紧紧搂着睡。   虽然睡熟之后,虞澜总会无意识钻进薄静时的怀里,而薄静时也同样如此,因肌肉记忆搂紧他。   在打雷时,也会习惯性帮他捂住耳朵,轻轻拍着后背哄睡。   哪怕那一刻他们都没有清醒意识,但有些事已经随着时间刻入骨血之中。   成长带来的必然结果是拥有自我意识,自我意识又很大程度会与现实背离。   薄静时也曾纠结过很久,但最终,他说服了自己。   虞澜认为他长大了,应该更加独立,但他不知道的是,在薄静时来到阶梯教室里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他还是那个被着小书包乖乖坐在那里,等待哥哥来接的小朋友。   肚子被慢慢揉着,虞澜的不适减轻很多,心想有哥哥真好,什么事都不需要操心。   他靠在哥哥的肩头,小脑袋像小时候一样蹭着哥哥的肩头、颈窝,像小动物之间的无声交流,充满信赖与安全感。   虞澜回答薄静时的话:“因为我已经长大了呀,我不再是需要你照顾的小宝宝了。”   薄静时扶住虞澜的肩膀,似乎很困惑:“小宝宝长大了,就不能是宝宝了吗?” 第四十一章 说秘密   确定虞澜肚子没有不舒服后, 薄静时才回教室继续接下来的考试。   班主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作罢,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别人眼中, 这是优等生班、火箭班,里头的学生个个学习成绩优异, 不需要操心, 但面对这样一群智商超群的学生, 班主任没有一把刷子,很难服众。   而且他们对自己有着清晰认知,对自己的未来也有明确的规划, 他只能抓大放小。尤其是薄静时比较特殊。   毫无疑问,这是个十分聪明且不需要人操心的优等生,高二那年就已经符合保送条件,但他放弃了, 选择走高三的保送。当时班主任劝了很久,他还是坚定自己的选择。   起初班主任以为薄静时这是早恋了, 过往也不是没有这种例子,但他观察了很久,薄静时身边别说女生, 就连男生都很少, 唯一让他上点心的, 就是那还在读初中的、同样成绩优异的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了。   可不是早恋, 还能是什么呢?   班主任秃了头都没想出来。   考试结束后已经较晚了,高三的打铃时间和其它年级段不同,薄静时整理东西时看了眼手机, 看到虞澜发来一条短信。   【小熊(澜澜):><在写作业,孤独等待哥哥下课(附图)。】   【1(哥哥):马上来。】   初中部放学较早, 部分学生会留下来在班级里写作业,只因为不想带作业回去,还有部分学生是等着抄作业,之后约好时间一起去某某地方玩耍。   刚考完试,教室气氛还算轻松。   坐在薄静时附近的华叠看了一眼满当当的卷子,十分心动,狗腿地过来套近乎:“不愧是班长,效率就是高,这么有难度的卷子,刚发下来不久,你就写完了……”   说着说着就扯远了,华叠很好奇,“你这么着急做什么?等着放学去约会吗?”   薄静时看了他一眼:“没有。”   华叠的八卦心爆棚,同时,萌动的小心脏无处安放,特别想找人一诉衷肠,嘴巴严实的薄静时是最佳选择:“你真没喜欢的人吗?我偷偷跟你说,我可喜欢隔壁班的全希辞了……”   薄静时:“……”   他真的不想听。   一旁学委:“啊?!二班班长全希辞?就是那个母老虎?不是你怎么又移情别恋了,你原本不是暗恋三班的宣传委员吗……”   “什么母老虎,你会不会说话啊?她只是有主见、性格强势,这就是母老虎了?这叫有个性。”华叠不满心上人被编排,“你能不能对女孩子尊重点,这叫新时代女性……特别辣。”   “是挺辣的,上次把他们学委骂哭了,呵呵哒。”   “你真的不懂,她跟小火龙似的,别辣死我了,骂哭又怎么样?那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我,她骂我几句我都能兴奋很久,可惜她不搭理我,说瞧不上我……可即便她拒绝了我,我还是为她心动……”   华叠肉麻极了,他抱着一叠书,问薄静时:“她越骂我,我越爱。班长,你说我这次是不是真的坠入爱河了?”   薄静时淡淡看了他一眼:“你是m?”   “卧槽?!班长你还会开玩笑啊?!”一群人惊诧回头,跟见了鬼似的。   华叠嘴角抽了抽:“你不懂爱情,懒得跟你说,作业给我抄一下,等会儿我得早点走,还得暗中陪我女神值日呢……”   薄静时也在琢磨着早点走,他还得早点去初中部教学楼,陪虞澜写作业。   “抄完放我抽屉,我走了。”   “好嘞!谢谢您!”   背后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我靠你看着点题号啊,选择题都能抄错,这样我抄的都是错的……”   “都抄作业了你就别狗叫了,有的抄就不错了。”   “我就抄抄选择题,大题自己写……”   薄静时走出教室,正要习惯性摸出手机,迎面走来值日生。对方看到薄静时,下意识打了个招呼,又好奇道:“哦对了,班长,你弟弟真谈恋爱了啊?”   薄静时脚步停顿:“什么?”   “我看到有人偷偷传,还有照片呢,说你弟弟和一个女生在阶梯教室,就两个人,不是谈恋爱是什么……”   “没有谈恋爱。”   薄静时打断,“也不是就两个人。”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还有我。”薄静时淡淡道,“我也在那里。”   对方:“哦哦哦,这样啊。”   等薄静时走远了,同学还记得薄静时那张不爽到了极点的臭脸,心想,果然是弟控,一说弟弟谈恋爱就受不了。   初中部很热闹,除了有课外补习班的同学,很多同学自愿留在教室,和伙伴结伴写作业。   和很多人一样,廖游想在学校里把作业解决完,回家专注娱乐游戏。   但今天作业太多,廖游放弃了,他准备明天早点过来抄。收拾好东西,他蹿到虞澜的前桌位置,眼巴巴道:“听欧阳说,他好像没在门口看到你家司机?”   虞澜一边看题,一边道:“我和哥哥很久不让司机叔叔来接了。”   廖游抱头惨叫:“啊!我还想蹭你家车来着。”   虞澜和薄静时住的新房子离学校近,一公里出头,开车容易赶上高峰期,浪费时间,还不如走路。   而且学校里很多同学都很低调,他也不想那么高调,很久之前,他就不让家里的司机叔叔来接,他通常会在放学后和朋友逛商业街,或者等哥哥下课一起回家。   廖游:“你怎么还不回家?等薄哥吗?他应该也快放学了……”   虞澜:“应该还在考试吧?”   虞澜没注意看时间。   他和计算题战斗,同时还能一心二用回答廖游。   廖游点点头:“他们下午好像考了两场,哦对了,我刚刚出去溜达的时候,有高三的来隔壁班找人,我又听见他们聊天,薄哥好像没有去考英语听力。”   在草稿纸上划拉的笔顿住,虞澜迷茫抬头:“啊?”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我先走了啊,明天你记得早点过来,我要抄你作业……”廖游背起书包就跑。   廖游从小性格欢脱活泼,又特别喜欢打游戏,廖婷害怕他长大以后学坏,严格控制零花钱的用量,然而所有零花钱还是用来充值游戏。   廖婷倒不会管他把钱用在哪儿,只要不是赌博之类的,她都允许。就算廖游把餐钱用完,她也不会再提供金钱支撑,就是为了训练廖游的金钱观与好习惯。   也幸好,她这个儿子除了爱玩游戏了些,别的倒没什么不好。尊重人、有礼貌、有责任心,学习成绩虽不是顶尖的,但也不差,她知足了。   离开的人越来越多,每走一个人,他们都会和剩余的人说再见。   虞澜轮流和同学道别,教室渐渐安静下来,他停下写字的笔,看了眼保温杯,没水了。   他出去接水。   接水的地方距离教室有些远,虞澜不敢在走廊上拿出手机,但他把手机调成了震动,如果哥哥发消息,他会知道。   薄静时方才回了他一句“马上到”,就没有回别的了。   高三教学楼离初中部有这么远吗?虞澜心不在焉地想,接完水,径直朝自己的班级走。   一路上,许多同学纷纷侧目,不约而同睁大眼睛,眼底满是惊艳。   直到虞澜消失在门口,他们依然没有回神。   一个不怎么来初中部的扎头学习的学霸:“??我们学校还有这种长相的人?明星来拍摄广告?”   他妹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哥,你是山顶洞人?那是初三一班的虞澜呀,特别出名,暗恋他的人特别多……不过不仅是那张脸蛋出名,他的成绩也一顶一的好。”   “而且还跳过级。”   哥哥瞅了妹妹一眼:“自卑了?我跟你说,你不能早恋啊,这个年级的男生什么也不懂,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随便和别人谈恋爱。”   妹妹呵呵冷笑,随后一脸憧憬:“我这是单纯欣赏,懂吗?单纯欣赏。和他在一个班也太爽了吧,真羡慕那些和他同班的人,每天上学都有一场视觉盛宴……学习都有动力了。上课要是听困了,看一眼他,精神抖擞!”   另外有人插嘴:“而且他和高中部的年级第一薄静时是兄弟,一个初中部第一,一个高中部第一,多年霸榜,无人能敌。”   “嗯??亲兄弟?”   “不知道,可能是吧……”   走廊前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后说人被当事人撞见,他们赶紧收住嘴,扭头就走。   薄静时将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一直知道虞澜比较出名,但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受欢迎一些。不论男女都有颜控的倾向,对生得好的人会产生天然的好感。   尤其是虞澜他各项完美,外貌优越、性格也好、乐于助人……他身上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看起来纯真干净,很难有人会不喜欢他。   薄静时一时间有些说不出滋味。   一方面他很高兴,虞澜是他一手养大的,喜欢虞澜的人多,说明他养得好。但另一方面,他无法避免产生微妙的不适。   并不是希望别人不喜欢虞澜,而是……   薄静时的脚步停在初三(一)班的不远处。   为了方便老师巡逻,靠走廊一排的墙壁是窗户,而虞澜的位置靠窗,在薄静时这个位置,可以将教室的情况一览无遗。   虞澜正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指,一个同班的少年拿着卷子来到他身边,挨得很近,之后还伸手去碰虞澜的头发,虞澜不耐烦地拍掉,嘴唇微动,似乎在警告着什么。   任谁看了都是哥俩好的模样。   薄静时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其实这种画面在学生时代很常见,很多男生之间都会互相犯贱,更夸张更大尺度的比比皆是,比如课间妖娆地坐在同性友人的腿上,故意恶心人,又或者是一群男生举起一个男生,往一边撞。   少年期就是这样,热热烈烈,无拘无束。   但他就是极度不爽,甚至……很嫉妒。   虞澜和同学打打闹闹结束后,同学终于说明来意,他掏出一张卷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不会写这道题,虽然老师上课说过……但我还是有些不能理解。”   虞澜看了眼题目,拿起草稿纸和他说解题思路。   少年一下子就被点通,思路无比通常,他像拜神一样双手合十,对虞澜虔诚道:“多谢冷酷澜少指点,小僧悟了。”   虞澜脸蛋涨红,忍不住笑骂:“赶紧滚蛋。”   少年嬉皮笑脸地走了。   虞澜和他们一起打过游戏,从小到大,虞澜的游戏ID就没有变过,主要是懒得取名,另外是“冷酷澜少”听起来拽拽的,有点酷。   同学整理好东西:“我走啦,你不走吗?”   “我在等我哥哥。”   “好吧!那你记得关灯和关门。”   “没问题。”   “那么冷酷澜少,我就先退下了。”   打闹结束后,教室重归平静,虞澜又懒洋洋地趴回桌面,现在应该没有老师来巡逻了吧?他悄悄拿出手机,发现薄静时在五分钟前就回过他。   【1(哥哥):回头。】   虞澜怔忪片刻,身体先大脑一步作出反应,在他扭头的一瞬间,玻璃门被从外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薄静时站在窗外,不知道等了多久。   虞澜那双无精打采的眼睛,骤然绽放出明媚的光彩。   虞澜把窗户打开:“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告诉我,或者你可以进教室呀,教室比较凉快。”   虽然空调关了,但余温还在,怎么样都比走廊凉爽。   薄静时:“看你太忙,在给同学讲题,我就不进来了,不然怕打断你的思路。”   薄静时站在玻璃窗外看着虞澜,瞄了一眼虞澜的作业,虞澜顿时心虚,赶紧把成山的作业藏起来,小声道:“今天作业有点多……”   薄静时进了教室,坐在虞澜身边,抱过虞澜的作业,低头专注看题。   翻页的沙沙声在耳边响起,虞澜单手托腮,侧身,神情纠结,忍不住地问:“哥哥,你们今天考英语了吗?”   “考了。”   “什么时候?在你回去之后吗?”   “对。”   虞澜问得比较委婉:“英语难吗?你有把握吗?”   薄静时掀起眼皮看向虞澜:“放心,成绩不会退步,不会给你丢人的。”   “小天才。”   虞澜这才重新绽放笑颜,他黏糊糊地挨了过来,把下巴搭在薄静时的肩膀上,看薄静时拿铅笔勾勾画画。   “我这不是怕你考不好,影响你的心态嘛。”   薄静时轻轻敲了敲虞澜的脑壳,虞澜两眼一闭,吐出舌头:“啊!晕辜去噜!”   随后倒在桌上,嘴巴还在叭叭道道,“哥哥,你打我,你居然打我,你家暴我,我受伤了,我不能写作业了。”   “你看着办吧。”   一演起来就停不下来,还跟小时候一样,逮到机会就可劲儿撒娇。薄静时拿过黑色水笔,帮虞澜在卷子上写名字:“那我帮你写作业?”   虞澜睁大眼:“真的假的?”   “真的。”薄静时把卷子递给他,“把圈起来的写了,别的没必要。”   这种一看就会的题目,实在侮辱虞澜的水平,的确没必要写。   但圈起来的题目也挺多的,虞澜神情严肃地盯着作业上的圈圈,一旁薄静时已经开始帮他写选择题了,都是一些基础题。   怎么说也是少了些工作量,虞澜妥协了:“那好吧。”   两个人坐在教室,学校越来越安静,闹腾的隔壁班也逐渐没了动静。虞澜像屏蔽了全世界,只有笔尖在纸张上蹭过的轻微声响。   他专注思索题目,有哥哥在身边,学习效率确实高了不少。   薄静时帮虞澜批改,这次很好,全对,给分点清晰,卷面漂亮,没有老师会不喜欢这样的卷面。   时间也不早了,薄静时帮虞澜整理书包,虞澜在一边刷小游戏的每日任务,突然,薄静时说:“那个女生很漂亮。”   “嗯?”虞澜懵了一瞬,突然反应过来薄静时在说牛恬恬。他漫不经心道,“确实很漂亮,而且哥哥,她不仅漂亮,能力也很强,不仅是学习能力……她会的东西可多了,冲浪、滑冰、游泳、潜水……打架也特别厉害。”   “之前隔壁班有个男生有个男生犯贱,给她取外号,还故意在很多人面前损她,然后被揍得满地找牙。”   薄静时:“你怎么想的?”   虞澜困惑不解:“这种行为当然是错误的啊,这个男生的行为很不尊重人,虽然他说他只是开玩笑,没必要这么当真。但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随意评价女孩子吧?这是最基本的尊重,是女生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应该获得的尊重。”   “不是这个。我问的是——”薄静时侧过身,乌黑眼珠定定地落在虞澜身上,“你对她,是什么想法?”   “喜欢她?”   虞澜吓得差点手机掉了:“哥哥,我还小!而且我们是朋友……”   薄静时少有地主动打断虞澜说话:“是还小,所以不能早恋。”   虞澜狐疑,哥哥平时也不是这么封建的人啊?他正过身,严肃道:“哥哥,早恋没有错,姨姨和妈妈也不反对早恋,她们说她们也在青春期早恋过,青春期情窦初开,这是正常的情感需求。但一定要有原则,要有安全意识,不能伤害对方,更不能影响学习成绩。恋爱应当共同进步,朝美好的方向前进。”   “所以你会早恋?”   “那是以后的事,我现在没有这种想法,短时间内都没有。”   虞澜越说越正经,“主要是我不具备早恋的几要素,我不够成熟,专注力也不强,如果谈恋爱容易分心。姨姨和妈妈在早恋的同时,能不影响学习安排,但我不能。而且我还无法承担恋爱过程中的责任,在我没做好恋爱的准备时就随便谈恋爱,对我的恋人很不公平……”   薄静时脸色有些难看,他语气不明:“你想得倒是周全。”   “那当然了。”   虞澜从小就是个有责任心的人,薄静时再清楚不过。   既然谈到恋爱的问题,虞澜也不免有些好奇,八卦是人的天性,他在走廊上和薄静时肩并肩走着,突然撞了薄静时一下。   薄静时看向他。   虞澜神秘兮兮道:“哥哥,那你呢?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薄静时反问:“你有吗?”   “我当然没有!”虞澜不假思索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之间不会有秘密。如果我有喜欢的人,我肯定会告诉你。”   最好的朋友。   薄静时看着虞澜,别过头,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心虚。   虞澜本是随便一问,没想到问出个大的。   像叽叽喳喳不停的小鸟,虞澜扑腾着小翅膀来到薄静时跟前,惊奇又惊讶,又有些愤怒:“你有?你有?还是说你有秘密?你不告诉我!”   “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薄静时一声不吭,只默默看了虞澜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虞澜急得抓心挠肺,随后薄静时收回目光,淡淡道:“走路。”   没否认就是确定,虞澜当真好奇,薄静时居然也会有喜欢的人?   “是谁是谁?到底是谁啊?”   “哥哥你就告诉我吧,等我有喜欢的人,我肯定也会告诉你!我发誓!”   “啊啊啊!!到底是谁啊!!哥哥你好烦!你故意的,是不是没有,你故意吊起我的胃口,就是为了看我难受?”   薄静时但笑不语,虞澜感觉他应该上当了,薄静时每天忙着学习,应该没空谈恋爱吧?   他越来越觉得这是薄静时故意的行为,可他又忍不住想,万一呢?   万一薄静时真的有喜欢的人呢?万一他真的有嫂子了呢?   虞澜气得不行,他又不是那么古板的人,也不会和薄阿姨告状,就算薄阿姨真的知道又怎么样?他们家很开明。   校门口搭了个简易的棚子,里头有一个慈祥的老奶奶在卖小馄饨。   现在人不多,她正准备收摊,瞧见虞澜和薄静时的身影,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虞澜挥挥手臂:“奶奶!”   他戳戳薄静时,薄静时也喊:“奶奶。”   “来吃小馄饨呀?今天正好还有剩,你们来得正巧,我都打算回家了……”   “那我们也不吃了,不能耽误你回家。”   虞澜撒娇一般的声音,让老奶奶乐开了花:“哪儿能呢,再怎么样奶奶也不能饿着澜澜和静时呀,你们正在要紧的时间,可得多吃一点……奶奶把剩下来的小馄饨都给你们。”   老奶奶的小馄饨很受学生欢迎,但最近天气太热,许多同学不想吃这种带汤的食物,所以还有余量。   虞澜坐在里头的椅子上,棚子内没有空调,只有立地式的大风扇,声音特别响亮。   薄静时让虞澜坐在距离风扇较远的位置。   小馄饨很快就做好了,老奶奶想端过来,但薄静时先她一步,将两碗小馄饨端了过来。   “澜澜和静时先吃啊,奶奶去整理一下外头的东西。”   “好,谢谢奶奶的小馄饨,今天的小馄饨还是很好吃!”   老人家笑得更加慈祥。   她记得她刚来的时候,生意并不是很好,是虞澜带着同学经常来吃,又四处介绍,生意才慢慢好了起来。   很多时候还故意多给钱,她要找钱,他还不让,说当存着,下次多给点小馄饨就好。   老奶奶哪里看不出来虞澜的善意?但她给不了别的,每次虞澜带着朋友来时,她都会多给些分量。   她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善良的小孩子。   虞澜正在低头喝汤,摇头晃脑地吹着勺子里的汤汁,表面掠起细小的波纹。   薄静时伸手拿过一边的辣椒油,虞澜想伸手去接,薄静时却故意把辣椒油拿远。   虞澜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走到薄静时跟前,薄静时也跟着站了起来,甚至还把手臂抬起来。   虞澜踮起脚尖去拿辣椒油,却够不到,很生气。   他一只手撑在薄静时的肩头,脸蛋涨得通红,努力踮脚努力抬起手臂,还是够不到辣椒油。   虞澜坐回原地,生气道:“我不要喊你哥哥了。”   “那喊我什么?”   “薄学长,您能把辣椒油给我吗?”   “小学弟,你看起来不像会吃辣。”   薄静时知道虞澜不能吃辣,但上学之后,他口味稍微变重了一些,喜欢加一点点点辣椒油,加得不多,跟没有一样,吃起来都尝不到辣味。   但对虞澜来说刚刚好。   虞澜一本正经道:“学长,你不要以貌取人,更不能刻板印象。”   他补了一句,“确实不能吃辣,但是想加一点点,就一点点。”   虞澜终于从薄静时手中夺走辣椒油,他将辣椒油倒进勺子里,又用筷子小心翼翼地点了点辣椒油,粘上一丢丢后,筷子在汤汁里搅动。   汤汁表面连点红油都看不见,但他很满意。   这就是他要的辣度。   虞澜喜欢吃老奶奶做的肉沫,薄静时用勺子舀起肉沫,全部给虞澜。   肉沫混着馄饨一起入口,软烂的口感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他光顾着吃,没发现薄静时的手一直握在水杯上,随时做好给他递水的准备。   等他斯哈斯哈吐出一截辣红的舌头时,薄静时把水递了上去,语气淡淡:“麻烦精。”   吃不了辣还非要加一点,人菜瘾大。   虞澜含糊不清道:“就麻烦就麻烦。”   虞澜故意哼哼两声,像恃宠而骄的小朋友,反正是哥哥说的,他能当永远需要照顾的宝宝,他麻烦一点怎么了?   等到吃得差不多饱,虞澜又想起不久之前的对话,他放下勺子,很认真道:“哥哥,你真的有秘密了吗?真的有瞒着我,不让我知道的秘密吗?”   薄静时抬起眼皮:“要听实话?”   “那当然了!”   “不告诉别人?”   “我绝对保密!”   在虞澜的再三保证之下,薄静时说:“有。”   居然真的有!   但应该不是恋爱方面的,可也不妨碍虞澜好奇想要知道,他得寸进尺,追问道:“是什么秘密?是什么秘密呀哥哥?”   “是什么秘密,才不能让我知道?”   薄静时不说话,虞澜继续保证与发誓,发誓他绝对不会四处乱说,更不会宣扬哥哥的小秘密,他知道这件事之后,就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虞澜缠人道:“你还不相信我吗?我是什么人品?你从小看着我长大,最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薄静时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   立地式的风扇异常聒噪,外头是学生们的追逐打闹与欢声笑语。   那一刻,整个世界的时间好像都暂停下来。   破旧逼仄的塑料棚内,薄静时与虞澜面对面相望,四目相对,久久无声。   薄静时的视线一直落在虞澜身上。   许久,他说:“说完了。” 第四十二章 好朋友   虞澜屏息凝神等待, 连大气都不敢喘,和薄静时大眼瞪小眼半天,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他气得瞪着薄静时:“你说了?说什么了?”   薄静时方才一句话都没说!   薄静时低头舀小馄饨:“反正我就是说了。”   虞澜算是发现了, 薄静时就是在逗他玩,知道他好奇, 故意吊着他的胃口。   他都怀疑根本没有秘密这回事。   回家的路途中, 虞澜嘟囔着头发长了, 不舒服,得剪头发。   但看到街边新开了一家文具店,理发店也不去了, 抓着薄静时的手臂一起进去瞧瞧。   店铺里人很多,都是成群结队的,现在虞澜没小时候那么胆小,但薄静时还是会下意识观察四周, 尽可能往人少的角落里走。   手臂时时刻刻虚挡在虞澜肩膀一侧,行走的过程中自带生人勿近气场, 避免行人撞到碰到虞澜。   虞澜在看笔。   薄静时看到熟悉的面孔。   不久前还在教室里抄薄静时作业的华叠,此刻正一脸羞涩地站在一个短发女孩身边。   全希辞一脸不耐烦,华叠舔着脸拿起发卡:“这个怎么样?你别起来肯定好看。”   全希辞终于正眼看他了:“你眼光倒是不错。”   周围有不少小情侣, 都在腻腻歪歪, 五颜六色的发卡吸引了薄静时的目光, 他沉思片刻, 伸手拿了个柠檬黄发卡。   “过来。”   虞澜一扭头,阴影挡住视野,薄静时在他刘海上捣鼓了一下, 光洁饱满的额头露出,他困惑摸摸, 摸到了发卡。   雪白小巧的脸蛋抬起,无辜又纯真地看向薄静时。   薄静时:“不是说头发长了,不舒服吗?这样就不会不舒服了。”   虞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会奇怪吗?”   “不会。”薄静时在心底补充,很可爱。   虞澜很适合这些明度高的颜色,他本就生得明媚张扬,亮色只会让他看起来更加耀眼。   结账时,虞澜的手还没摸到书包,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递出。   薄静时用现金支付完,手指顺便勾住虞澜的书包带,带着虞澜往外走。   一路上虞澜嘴巴就没停过,一直在问到底有没有秘密这件事,薄静时一会说有,一会说你猜。   虞澜气得头顶冒热气。   电梯到达指定楼层,薄静时正要指纹解锁,虞澜忽然揪住他的书包带子,扑上他的后背。   二人中间隔了个没装多少东西的书包,虞澜肚子硌得难受,双臂仍紧紧搂住薄静时的脖子,唇瓣凑到耳畔:“快说,不然我撕票!”   说话间的热流与呼吸全部落在耳畔,流淌进耳道,连耳膜都震了几瞬。   薄静时耳根瞬间通红,连带着脖颈同样如此,他一只手绕后拖着虞澜,生怕虞澜掉下来,另一只手扶住门借力:“你先下来!”   “我就不!”   “我不要不要我不要!!”   虞澜把脑袋又凑得近了些,几乎从后埋进薄静时的颈窝,随意一通乱蹭,毛茸茸的头发被蹭得凌乱翘起,面颊也跟着绯红。   小时候他就经常这么闹哥哥,跟哥哥撒娇,只要他这样,哥哥什么都会答应他。   虞澜不重,薄静时完全背的动,但故意使坏的行为让薄静时有些难办。   二人拉扯了一会,薄静时趁虞澜一个不注意,把虞澜顶到墙上。   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只腿卡进腿缝,用自身重量压制住虞澜,不让虞澜继续胡乱作为。   初中部和高中部校服颜色不同,校裤却基本一样,但虞澜怕热,穿的是短裤。   穿着深色校裤的腿卡进雪白两腿之间,虞澜胯部与肩膀被按住,试着动弹挣扎,没用。   他和薄静时之间的体型、体力都存在很大的悬殊,薄静时能轻而易举桎梏住他。   知道反抗无效,虞澜瞬间换了一副面孔,仰起面庞,露出一脸的乖相:“哥哥,你这是干什么呀?”   开始装无辜。   刚刚还在四处捣乱,趴在后背乱蹭乱拱,现在知道哥哥被惹毛了、事情闹大了,就赶紧装模作样,仿佛刚刚的事都不是他做的。   薄静时被虞澜气得心中直冒火,但看到虞澜面颊透着绯红,头发乱糟糟,发卡都移了位的可怜样,他又于心不忍了。   小时候就这样。   知道惹哥哥生气了,就卖乖装可怜,反正虞澜知道哥哥容易心软,更不舍得凶他打他。   只要他撒娇,哥哥可以原谅他任何事。   关键是薄静时还真拿虞澜没办法,因为事实就是这样,只要虞澜对他撒娇服软,他就能一笔勾销。   更何况虞澜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薄静时垂下眼帘:“你觉得我在干什么?”   虞澜继续装傻:“我不知道,哥哥,我们赶紧回家吧,外头好热,要中暑了。”   他还很贴心地眨眨眼睛,“哥哥你耳朵好红,是不是也很热?”   薄静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蛋,是有些烫,只不过不是被热出来的,而是方才乱拱乱蹭,自己把自己弄成又热又糟糕的样子。   但是很漂亮。   虞澜从小就漂亮,不论什么时候。   寻常人刚苏醒时都是最丑的,神情憔悴、头发乱糟糟,跟流浪汉似的。哪怕是薄静时自己都认为,刚睡醒的他十分邋遢。   虞澜不一样。刚睡醒的他,发丝虽乱但格外具有美感,仿佛时尚圈刻意追求的凌乱美与氛围感,朦朦胧胧的阳光下是一张天使般的脸蛋,让薄静时每天睁开眼的瞬间,都是一种视觉享受。   漂亮是漂亮,作起来也很要人命。   偏偏薄静时很喜欢虞澜这样。   薄静时面无表情,冷冷淡淡地捏了捏虞澜的脸肉,面颊起了一小片红。   可他根本没用力。   虞澜嘟嘟囔囔地说薄静时欺负他,薄静时索性欺负更彻底,继续揉捏虞澜的脸蛋。   他的脸从小就软,饱满且富有弹性,捏起来手感特好,像一团软乎乎的白棉花糖。   靠在墙上的虞澜别过头生闷气,像一朵自闭小蘑菇:“不给你捏。”   薄静时捏住虞澜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也没使劲,脸上的粉意就是褪不去。   注视顷刻,薄静时语气不明:“娇气包。”   这下薄静时可遭殃了,虞澜不搭理他,他只能想办法去哄。   但现在的虞澜没有小时候那么好骗,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小蛋糕就能打发的小宝宝。   “我明天帮你写作业?”薄静时说,“马上就轮到你值日了吧,我来帮你。”   虞澜:“不要!”   “要的要的。”薄静时自顾自道,“到时候我扫地拖地,你就坐在一边吃酸奶。”   这还差不多,虞澜别别扭扭道:“那好吧。但我想喝两杯酸奶,原味跟青柠味的。”   “还上新了一个蜂蜜口味的酸奶,这个要不要?”   “要!”   虞澜刚仰起面庞,又皱起眉头。   他是不是太好哄了?几瓶小酸奶就把他打发了,可哥哥捏了那么久,他的脸肯定红了。   薄静时低头看他:“还在生气?”   “生气。”虞澜委屈屈地抬起眼睫,“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你还拿小零食哄我。”   是长大了,也更难哄了。   两个人也是闲着没事干,好好的家不进,非要在家门口黏黏糊糊。   虞澜被哄得实在有些飘然,在他的印象中,薄静时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哄过他,他心中美得冒泡,表面还冷冷淡淡。   实际小虎牙都要藏不住了。   大门突然被从内打开,薄凝心脸上敷着张面膜:“你们回来啦?怎么不进来呢,我说怎么听见外头好像有声音,又不敢确定……快进来快进来,我给你们带了礼物。”   靠在墙壁上、正沉浸在甜言蜜语中的虞澜吓得差点原地蹦起来:“姨姨,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不是晚上才到吗?!   薄凝心改签机票,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惊喜。   她刚从M国回来,给虞澜和薄静时带了两双限量版球鞋,她不懂球鞋文化,只知道抢的人多,小男孩应该都喜欢,就让朋友帮忙带了两双。   虞澜和薄静时都有看球赛,但不是球迷,可瞧见球鞋上的签名,还是震惊到了。   这真的很难买!   “我还给你们带了神秘的礼物,小宝你先猜,猜猜是什么。”薄凝心神秘道。   虞澜思索片刻:“游戏机?”   “错了,”薄凝心看向薄静时,“轮到哥哥猜了。”   薄静时:“乐队签名照。”   “没错!就是乐队签名照,小宝和哥哥最喜欢的那支。”   “真的?!”   虞澜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他和薄静时有几首喜欢的小众音乐,来自不同的小众乐队,薄凝心能碰到纯属意外。   其中一支乐队在街头表演,薄凝心和朋友在咖啡厅喝咖啡,感觉蛮好听的,朋友和她介绍乐队名,她越听越熟悉,这不是虞澜和薄静时喜欢的那支吗?   趁这个机会,薄凝心要了两张签名照。   虞澜捧着签名照爱不释手,连摸都要拿纸巾擦干净手中的手汗。   瞧见他如此宝贝的样子,薄凝心笑了:“他们准备下个月去西雅图举办海边演唱会,还送了我门票,你们要去吗?要的话,我现在就订机票。”   薄凝心正好放假。她经常这样,高强度工作后给自己放一个长假享受生活,然后继续高强度工作。   虞澜:“可是我和哥哥还要上课……”   “问题不大,我到时候带几个老师一起,你们边玩边补课。”薄凝心很有经验,“以前我和你妈妈就这样,带上学习资料偷偷出去玩,从初中开始,就被狂叫家长。”   “不过现在时代不一样,学生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不去也没关系,等你们考完试,还是能去演唱会,有的是机会。”   “而且今晚也有演唱会直播,你们可以先看线上的。”   虞澜点点头。   他心里当然想去,但哥哥正在高三关键时期,马上就要高考,他必须好好盯住哥哥,不能让哥哥松懈。   尤其是哥哥还可能有了小秘密,万一分心怎么办?   线上看也能看,虞澜没有那么挑剔,更分得清轻重缓急:“而且他们可能会来H国,之前他们采访有说过。”   “如果来A市就好了,大不了翘个课。”薄凝心打趣道,“或者让我帮你们请假。”   虞澜和薄静时都在外头吃过,薄凝心也不饿,她从冰箱里拿出刚送来的点心与水果。   “最近学校有没有发生有趣的事?”   薄静时没什么好说的,学校生活很枯燥,只有去初中部给虞澜补课的时候,才稍微有意思一些。   薄凝心听了片刻,和班主任说的大差不差。她道:“三位一体的专业一般,后续转专业也麻烦,不考虑,我赞成你的决定。之前我问你,你有没有心仪的学校,国内外都可以,你没有给我答复,现在你有了吗?”   薄静时不着痕迹看向虞澜,见虞澜看过来,赶紧收回视线。平静道:“暂时还在考虑中。”   “那专业呢?”   薄静时依旧沉默。   薄凝心给出薄静时几个选择,并关联未来的工作,比如可以直接管家里的一个分公司,或者是来她这里帮忙,股份和分成照给……又或是去虞悦那边发展,那边也有很多机会。   薄静时还是没说话。   薄凝心笑了:“我知道你一直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可能目前不确定。没事,慢慢想,时间还很长。”   “那小宝呢?小宝有没有想做的事情呀?”   虞澜也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之前说想学编程,但我发现我也没那么喜欢……我很纠结。”   薄凝心摘下面膜:“纠结才能说明,小宝在长大呀。不过可以告诉姨姨,你在纠结什么吗?”   他们经常会进行这种面对面的交流,有时是虞悦,有时是薄凝心,她们希望能知道这个时期孩子们的想法,以及对自己的计划。   哪怕计划模糊、目的不明确,都没有关系,她们会鼓励与引导,并给出一些方案让他们自由选择。   她们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你们很自由,你们可以选择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她们也会鼎力相助。   虞澜从小的思维就很活络,好奇心也重,新鲜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很聪明,学什么都容易上手,但很少真正有一个事物能让他停留。   虞澜双手托住面颊,薄静时帮他别好刘海上的发卡。他小脸忧愁:“不知道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以后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虞澜身边的人都很优秀,不论薄凝心家族内的人、还是他母亲虞悦家族内的人,每个人都很优秀、独立,在成年的时候就能独当一面,在某领域有所建树。这也离不开家中自小开始的引导。   他明确他不喜欢管理公司,在他刚上初中的时候,虞悦送给了他一个小公司,和薄静时一起管理,让他们管着玩儿,赚的都归他们,亏的她来承担。   通过这个机会,虞澜知晓管理公司的大概流程,以及许多部门的工作内容、项目运转。最终成绩还可以,但他也确定了,他不喜欢。   薄凝心说:“多尝试就知道了,一直尝试,就知道究竟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了。”   虞澜:“可万一我失败了呢?”   “失败又么样呢?失败又能说明什么?失败只能说明当下阶段出现差错,接下来调整心态,再接再厉就好。”薄凝心说,“我也失败过很多次,情场失意、商场更失意,但只有不断尝试,才能知道你真正想要什么。”   “姨姨家里是搞医疗器械的,一开始我爸妈想让我学医,觉得女孩子学医好,稳定,他们也不指望我有多大气候。但我不喜欢,我报了计算机专业,本科计算机科学,硕士应用统计学和数据挖掘,之后博士也是这个方向……但我现在在做什么?我在炒股。”薄凝心说,“前段时间,我刚在M国交易所敲响纳斯达克的钟。但未来我在哪里,我也不能确定。”   “人生是流动的,世界很大,你学到的一切知识都会反哺于你。知识是工具,不是枷锁。所以,澜澜、静时,你们都不需要担心未来,做好当下,未来自然而来到来。”薄凝心告诉他们,“我们不需要你们成为多么伟大的人,只希望你们不留遗憾,天天开心。”   虞澜点点头:“我会尽力的!”   “那么今日的家庭谈话结束,我不耽误你们休息了,我也得去倒时差……”薄凝心想了想又说,“如果晚上你们要熬夜看演唱会直播,明天早上起不来的话,记得给我发消息。”   “我五点醒,到时候帮你们跟班主任请假。”   夜晚,虞澜敲响了薄静时的门。   薄静时开门后,看到虞澜抱着枕头,额头刘海被发卡夹到一边,抬起的面庞精致湿润,扑面而来的水汽,应当是刚洗过脸。   但身上还是夏季校服,白紫色的校服与短裤,显得他皮肤白皙细腻。   搭在门框上的手指,微微蜷缩几分,指腹无声在门板上敲打。薄静时问:“怎么了?”   虞澜好奇地往屋内瞧了一眼:“哥哥你在学习吗?”   “没有。”   “那你在干什么?”   薄静时把门打开,接过虞澜手中的枕头:“在等你过来。”   虞澜嘿嘿地笑了,跟游鱼似的钻进卧室,书桌上的电脑开着,上头是直播页面,还没有开始,但氛围很足。   他感到有些神奇,他从来没说过他要看直播,因为直播可以回放,他完全可以明天有空的时候看。   虞澜不需要说,薄静时就能知道,这就是薄静时。   直播画面有些嘈杂,都是一些粉丝的兴奋叫喊,薄静时把音量调低:“还有一小时才开始,要不要睡一会?”   今晚肯定要熬夜。   虞澜摇摇头,他怕睡着了就起不来。   他和薄静时坐在一张椅子上,手臂挨着手臂,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同学一直在弹他语音,接通后,他回答:“啊?现在打吗?每日任务我做完了……行吧,等我几分钟。”   同学喊虞澜打排位,三缺一。薄静时距离很近,听得到手机泄出的声音,却明知故问:“做什么?”   “打排位,同学缺人。”虞澜说。   薄静时:“你去吧。”   虞澜:“你呢?”   薄静时从抽屉拿出游戏机:“给我们的农场收菜,整理订单,顺便除一下杂草,清一下鱼塘和牧场。”   听起来很简单,实际上很复杂,如果只有一个人,估计要弄好几个小时,两个人分工的话会快很多。   而且还是“我们”的农场。   虞澜给同学发了个消息,表示下次再约,旋即也掏出游戏机:“我也来!”   “不跟朋友玩?”   “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当然要跟你玩。”   虞澜说得理所应当。   最好的朋友。   薄静时却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将这五个字重复一遍,在心底。   坐了没多久,虞澜又觉得累,反正演唱会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他干脆和薄静时一起靠坐在沙发上。   沙发很大,足够躺下两个人。   虞澜还穿着校服上衣与短裤,袜子都来不及脱,一只手绕到颈下枕着他,他的脑袋搭在薄静时的肩头。   他们戴着同一个耳机,手指在游戏机上滑动操作。   虞澜说:“哥哥,你真的没想过,你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这种问题虞澜问过很多次,从小他就向往长大,感觉长大后就会自由,随便吃小零食和小点心,没有人管着。   可真当他长大了一点,又有了新的烦恼。   薄静时:“我想赚很多钱。”   划拉游戏机的手指一顿,虞澜故意撑着身体,爬到薄静时的身上,眼睛亮晶晶的:“是为了养我吗?”   薄静时回答:“是。”   薄静时想赚很多钱,这是有原因的。   虞澜刚上小学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但有天,他情绪低落,因弄丢了一个书包小配饰而伤心了很久。   薄静时偷偷带他去商场买,但他拿出所有的零花钱,都买不起一个小配饰。   薄静时是隐约知道母亲和虞阿姨家境优越,平时给零花钱也特别大方,但再大方,也不会给小孩子太多钱。   可他怎么想都不到,他的所有零花钱,连一个小配饰都买不起。   当夜,薄静时做了个让大人忍俊不禁的事。   虞悦和薄凝心正在讨论股票,薄静时跑到书房,很严肃地问:“养澜澜一天需要多少钱?”   她们讶异。想认真算,价格却不太好算。   虞澜从小身体不好,有专门的团队负责配餐,吃的都是中草药食疗药膳,两个小朋友们也有各自的健康记录员,平时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还有兴趣补课……   四个字,价值不菲。哪怕一天,都很昂贵。   薄静时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床中央,一个漂亮的小男生缓缓坐起,脸蛋精致、皮肤雪白,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王子。   小王子当然应该拥有最好、最昂贵的东西。   薄静时抱起虞澜,虞澜迷迷糊糊地揉眼睛:“哥哥你去哪里啦?”   虞澜还没睡醒,抱着他的哥哥突然低声承诺:“宝宝,我会努力赚钱养你。”   “嗯??”虞澜意识朦胧,趴在哥哥肩头软乎乎道,“可,可我不是那么好养的。”   他掰着手指算,“我很挑食,吃得也多,喜欢吃小蛋糕,太甜不甜都不行……”   虞澜缓缓打了个哈欠。薄静时帮他擦流出来的口水:“这么难养?”   虞澜却突然急了,他努力睁大困倦的眼皮:“难养就不养了吗?”   薄静时抱住他说:“难养也养。”   如果是虞澜,再难养,他也会努力去养。   虞澜不记得幼儿园的事,但记得一部分小学的事,这件事他印象不深,但很朦胧,只记得那天的哥哥抱住他,一直重复说会养他。   虞澜翘起一只腿,睡裤自然滑落,露出细白流畅的小腿线条,以及精致的脚踝。   他眼巴巴地看向薄静时:“哥哥,你真要养我一辈子吗?”   薄静时:“不行吗?”   虞澜趴在薄静时身上一直笑,后来笑得肚子疼,靠在薄静时的胸口,伸出五指,拍拍薄静时的手。   他慢慢将手指收成拳状,得意道:“拿捏。”   薄静时没有说话。   耳机内是游戏机的音效,没过多久,虞澜昏昏沉沉地歪过脑袋,伏在薄静时的身上,睡着了。   薄静时把虞澜的游戏机拿走,虞澜的头发比小时候深很多,医生说好好调养,长大以后会变黑。   半张瓷白的脸压在他的身上,挤出柔软的一团,薄静时看着看着,神情逐渐也没有那么冷酷平淡。   最好的朋友。   薄静时想过,以后他参加虞澜的婚礼时,还能给虞澜当伴郎,他会帮助虞澜策划婚礼现场,接新娘时,他也会尽他所能出一份力。   之后虞澜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会默默待在角落里看着他,不会出声打扰。   只要虞澜幸福就好。   薄静时还想,以后虞澜的宝宝一定会和虞澜一样可爱,不,不可能比虞澜可爱。   没人比他更清楚,小时候的虞澜有多可爱,多招人喜欢,哪怕是虞澜的后代,也不可能胜过虞澜。   但他会爱屋及乌,去喜欢这个小孩子。   最好的朋友。   很早以前,薄静时就已经说服了自己,朋友的身份已经足够。就这样吧,最好的朋友,这个身份足够了。   虞澜身边迟早会出现别人,以后还会有人代替他在虞澜身边。   那些儿时的记忆只有他一人记得,在午夜梦回时不断回忆、咀嚼,像回味一场已知结局的悲剧电影。   薄静时又会控制不住地想。   ——真的足够吗? 第四十三章 当渣男   初三(1)班的值日有些特殊, 小组轮流制,轮到一次打扫一周。   恰好轮到虞澜小组做值日,薄静时每天放学都会过来帮他做值日, 顺便盯着虞澜做作业。   身高腿长的少年穿着校服,袖口挽到臂弯, 露出流畅有力的线条。他一边擦黑板, 一边对坐在下方的小男生道:“别走神, 写。”   “等会我来检查。”   虞澜看着讨人厌的题目,又看看讲台上时不时投来的监视一般的目光,郁闷低头, 直犯嘀咕。   还不如让他自己来做值日呢。   牛恬恬拿着拖把去洗拖把,经过虞澜时,小小声道:“你哥哥好严厉。”   虞澜也小声附和:“就是就是。”   擦完黑板的薄静时似乎感觉到虞澜的不满,忽然扭头看了一眼台下, 虞澜马上停止腰板低头,奋笔疾书地写卷子。   门口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有人敲敲门:“牛恬恬在吗?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她值日……”   熟悉的声线让虞澜瞬间抬头,他脸色冰冷地问:“你找她干什么?”   这个男生没想到会当面碰到虞澜, 他的脸色也有点难看, 随后不阴不阳道:“关你p……”   一个高年级的少年正冷冷地看着他, 乌黑的眼珠、面无表情的脸, 将他接下来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薄静时:“去洗拖把了。”   “哦哦哦……”说着扭身就走,跟见了鬼似的。   虞澜放下笔:“这个人真的很没礼貌,谢谢都不说。”   薄静时:“你很讨厌他?”   “对。”   “为什么?”   虞澜说:“他就是那个总是招惹恬恬的人, 之前还在走廊上说她,我跟你说过这个人的。”   薄静时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没过多久, 牛恬恬拿着拖把回来,一脸晦气的样子,听见虞澜和她说有人找,她实在忍不住,狠狠翻了个白眼。   牛恬恬:“我刚刚碰见他了,你知道他跟我说什么吗?他说喜欢我。我呸,恶心恶心,真的倒大霉,被这种人喜欢。”   方才的男生和牛恬恬是小学同桌,从小学开始,这个男生就特别手贱+嘴贱,喜欢招惹她,要么动她头发,要么故意在她课本上乱涂乱画,有一次还把她的作业藏起来,害她被老师训斥。   初中之后不是一个班级,但他们是隔壁班,每次她不小心遇到这个男生时,周围男生都会起哄,然后他总会说一些特别讨人嫌的话。   她本来不想搭理这种傻雕,但后来实在忍无可忍,她直接把拖把往男生脸上招呼,虽后来被叫家长,可好歹是出了口恶气,并且他消停了一段时间。   结果今天这个男生脸蛋红红,一脸羞涩地和她表白。   牛恬恬白眼翻不停:“他哪来的脸啊?他怎么好意思跟我表白?他觉得我是脑残?我怎么可能喜欢上这种一直在我面前犯贱的垃圾?”   薄静时撕开小酸奶,拿勺子挖起一口,送到虞澜唇边,虞澜张开嘴巴一口含住,十分赞同地点头:“我也没办法理解。喜欢一个人会欺负她吗?而且他每次对你说的话都很难听。”   之前虞澜和牛恬恬一起接水,听到男生阴阳怪气牛恬恬,那些话难听到他忍不住回怼。   后来她都让他别搭理,对这种脑子发育不安全的人,越是理会越是给对方找存在感。   虞澜和牛恬恬一起讲述这个男生有多可恶,牛恬恬直接从小学的时候开始说起,许多内容听得虞澜目瞪口呆:“这他怎么敢和你表白的??他是觉得你也喜欢他吗?我的天……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牛恬恬十分赞同虞澜的话,又讲了一大堆爱情八卦,教室无人,正是说八卦的好机会。   “更不要脸的人还有呢……就拿我们班的体育委员来说,他同时和八个女生聊暧昧!omg!我们班一个隔壁班两个高中部一个外校四个……就那油头男,我真是吐了。”   虞澜再次将眼珠子睁大,他怎么不知道?他们都是一个班级,怎么就他不知道这些八卦?!   仔细一想,虞澜好像确实不怎么关注这些事,他和班级所有人关系都还好,但社交固定在一个圈内。   “你觉得这就离谱了?高中部更离谱……”牛恬恬看了眼薄静时,一下子捂住嘴。之后小心翼翼道,“好像有你们班的瓜,这是能说的吗?”   薄静时:“随便。”   突然,虞澜深深地看了薄静时一眼。   薄静时:“?”   虞澜拍拍薄静时的肩膀:“哥哥,你以后可不能当渣男。”   薄静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落在他身上,拿纸巾擦掉虞澜唇角的酸奶渍。他语气淡淡:“我没这个机会。”   没这个机会是什么意思?   虞澜还没理解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牛恬恬又把话题扯回了和她表白的男生:“不过那个傻雕男好像以为我跟你有一腿,我晕,这些傻雕能不能别看什么都带有猥琐眼光啊?我跟你哪来的不纯洁关系,题目都讨论不过来了……”   虞澜赞同地点头,他和牛恬恬两个人是学习搭子,两个人正好科目互补,学习效率十分快。   回想起方才隔壁班男生看虞澜的眼神,的确带有恶意,当时薄静时还无法理解,现在来看,估计是将虞澜当作是自己的情敌。   薄静时蓦地出声,表情有些严肃:“如果他找你麻烦,正面打不过就跑。”   “找我麻烦干吗?不会的,他特别怂……”   “听见没?”   “听到啦听到啦,但是我往哪里跑?”   薄静时:“往我这里跑。”   虞澜好奇:“你要揍他?”   他好像没见过哥哥打架。   薄静时:“我告老师。”   原以为是替弟弟出气的热血打斗剧本,结果是告老师!牛恬恬正在喝水,差点直接喷出来,虞澜也傻眼了:“??告老师?!”   薄静时慢条斯理地说完下半句话:“等老师批评教育完,趁他放学回家,在没有监控的地方,套麻袋打他。”   虞澜乐了。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戳中他和牛恬恬两个人的笑点,他们趴在桌上笑个不停,最后肚子都笑疼了。   虞澜一边笑得肩膀发抖,一边挨靠在薄静时身上,薄静时按住他的肩头:“听见没?”   “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薄静时强调,“特别是,绝对不能流血。”   虞澜笑着摆摆手:“知道啦。”   虞澜是熊猫血,从小到大,薄静时就特别怕他流血,在看过一些狗血剧之后,薄静时的忧心程度到达顶峰。   牛恬恬好奇地看着这兄弟俩,薄静时对虞澜确实很好,但……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说不上来。   她道:“这周日我闺蜜生日,我们准备去海边搞篝火派对,大概傍晚六点开始。学长,你要来吗?当时你应该没有课,时间不冲突。”   “很多高中部的学姐学长都会来!”   虞澜是肯定来的,他看向薄静时,明亮的眼睛充满期待。   看来虞澜也在。薄静时说:“可以。”   夜晚,虞澜翻箱倒柜,提前思索周六该穿什么。   去海边的话,肯定要穿短裤吧?不然长裤穿起来太热,而且容易沾到沙子与海水,黏糊糊沾在腿上肯定很难受。   短裤的话,前段时间好像有送来几条……   薄静时一推开门,迎面抛来一件白色物体,他没躲,任由衣服罩在脑袋上。往前走了两步,顺手拿下,这是虞澜的袜子。   虞澜:“啊!怎么飞出去了……”   他赶紧小跑到薄静时面前,夺走袜子,却抢不走,薄静时握得很紧,扫了眼卧室内乱七八糟的局面,又垂眸淡淡看他。   虞澜以为找一件合适的衣服很快,在薄静时来辅导他功课之前,把衣服收回去就好。   可谁知道找一件心仪的搭配那么难,半小时过去,他找得满头是汗,都没有找出合适的穿搭。   虞澜和薄静时一起捏着他的袜子,他心虚地小小声道:“这袜子是干净的,前两天刚洗……”   “我知道。”薄静时看了眼袜子上缝有的一小个小熊记号,他说,“我洗的。”   虞澜的衣物上基本都有薄静时做的标记,用针线一笔笔勾勒出来的小熊图案,每一件衣服的图案大体相似,细节却有差别。   在虞澜眼中一个样,薄静时却能轻易分辨。   “还没找到喜欢的衣服吗?”薄静时按住虞澜的肩膀,把虞澜转了过去。   虞澜点头:“想搭配一套比较特殊的穿搭,那可是篝火派对!还是在海边,听起来就很有趣。”   薄静时坐在单人沙发上看虞澜找衣服,每当虞澜拿来一件衣服,薄静时都会给出自己的看法和意见。   其实他认为虞澜的担心根本没有必要,这些衣服怎么说呢……也许大牌就是追求独特吧,刚送来的秀款设计感强是强,但都比较不日常,甚至有些奇葩。   可穿在虞澜身上,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奇形怪状的衣服在他身上特别有感觉,他是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直到虞澜拿来一条短裤,薄静时的脸顿时变了。   这条短裤下摆是细密的镂空设计,但并不透肉,花纹仿佛流动的海浪,在有光线的地方还会反射粼粼微光,仿佛夜晚海面上的波纹。   虞澜欣喜极了:“这条好看!正好很配海边的气氛,颜色也很独特,是淡淡的天蓝色……但很独特,料子也舒服……”   薄静时皱眉:“不行。”   虞澜:“为什么?!”   “太短了。”   “这还短?!”   虞澜不可思议,他将短裤放在身前比了比:“这哪里短了?短裤不是都这个长度吗?”   薄静时根本来不及阻拦,虞澜就在他身前换好了这条裤子。   虞澜在薄静时面前转了一圈:“好看吗?就是褶皱有点多,这料子舒服透气,但太容易被压出褶子了。”   眼前的少年皮肤雪白,抽条的四肢纤长有力,手肘与膝盖的色素沉淀少,呈现淡淡的粉色。   和他的嘴唇一个颜色。   薄静时知道短裤都是这个长度,但……但虞澜穿上去之后,太容易吸引目光,也很容易招来别有用心的人。   虞澜只是乖乖站在那里,双膝微微并拢在一起,一双纤长雪白的腿如白瓷无瑕。   少年身段一切恰到好处,漂亮澄净的眼睛飘着一层雾气,仰起面庞看人时嘴唇微张,浑然天成的纯真干净。   也许是因为薄静时自己做贼心虚,他就会本能将所有人看成与他自己一样的人。   他害怕虞澜被盯上,毕竟这世上从不缺坏人。   但薄静时不知道怎么和虞澜解释,虞澜不会懂他的忧心,更不会懂他的害怕之处。   虞澜在缠着他,不断要理由,得不到答复的他有些生气,薄静时只能说:“我怕蚊子咬到你。”   原来是因为这个。虞澜摇摇头:“海边蚊子不多吧?就算有也没关系,我可以擦防蚊虫的药膏……哥哥,这么热的天,你忍心让我穿长裤吗?那很热耶。”   虞澜换下来之后,还在叭叭道道。   薄静时按着虞澜的肩膀,把虞澜往卫生间推:“去洗澡,然后写作业。”   “那我就穿这套啦!”   虞澜很容易知足,只是挑中一件喜欢的衣服,都会因此开心很久。   卫生间内传来他高兴的哼歌声,薄静时看着被放在外头的短裤,眉尖紧皱,拿起来看了一下。   太短了。   薄静时突然理解那些有妹妹的人,同班同学时常抱怨,害怕自己的妹妹被黄毛勾引走。   担忧的点虽然有些差别,但也大差不差,他也怕虞澜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现在这个社会坏人多、变态更多,但虞澜没有一点自我保护意识。   薄静时还是不想让虞澜穿这裤子。   但他又很纠结,因为虞澜穿起来真的很好看。   薄静时一边不高兴,嘴上说着不让,但还是老老实实拿着短裤去熨,帮虞澜除平上头的褶子。   有没有办法加长一点?好像不行,这裤子设计就这样,如果加长,估计就没有那种氛围感,而且虞澜肯定会生气。   这裤子给虞澜有点大,尤其是腰围那一块。   薄静时手上拿着针线,坐在沙发上给虞澜改腰围,面无表情地想,虞澜最近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   中午,高三下课的时间比其它年级段都要早,这是为了方便他们去食堂吃饭,减少排队时间,将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   下课铃打响后,薄静时去了食堂,打了虞澜爱吃的几道菜,但里面多多少少有加葱。   他坐在角落位置,一边帮虞澜挑掉里头的葱,一边给虞澜发消息。   虞澜这节课是体育课,正在操场上摸鱼,他和几个友人偷偷躲在阴凉处打游戏。看到哥哥的消息,他回了个电话。   “哥哥,你在干什么呀?”   “在食堂,我给你打好饭了。”   “噢!”   “等会一起吃饭。”   虞澜说:“你在一楼还是二楼?到时候我来找你吗?我现在在上体育课,老师不肯放人,等下还要点名……”   薄静时:“食堂离操场近,你在2号出口等我,我去接你。”   旁边的同学不阴不阳地学:“我~去~接~你~”   薄静时:“……”   虞澜说“好”,挂断电话后,薄静时继续挑菜里面的葱。   今天的葱切得细,挑得有些累人。   华叠却压抑不住八卦的内心,他忍不住坐在薄静时对面:“班长,你是不是真的有情况了啊?刚刚你说话的样子,那叫一个柔情似水、甜言蜜语、情窦初开、热情似火辣辣……”   薄静时:“不会用成语可以不用。”   学委陆鸣咳了咳:“虽然说得夸张,但十分有道理……班长你不会真谈恋爱了吧?没事儿,你告诉我们,我们会帮你跟班主任瞒着。”   “咱们这年纪喜欢人不是很正常吗?太正常了!老班压抑我们正常萌动的情感需求,那才是不正常的。”   薄静时抬眸看他一眼。   陆鸣被看得心里发怵,抖了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就听见对面的人说:“帮我看一下位置。”   薄静时说:“谢谢。”   然后起身下楼,准备去接虞澜了。   薄静时一走,话题就彻底敞开了。   “有情况,绝对有情况!”   “这要是没情况,我把头剁下来做标本!你是没听见班长那语气,跟哄小孩儿似的,而且他刚刚在干什么?我去,帮忙挑葱!还把自己餐盘里的肉放到对面!”   “你瞧瞧,盘里的分量这么足,这可不是抠抠搜搜的食堂大叔能给的量。”   华叠说:“这是爱情的量。”   陆鸣说:“这是伟大的爱情的分量!”   还有人搭腔:“这是来自我们高三一班大学霸,沉重且隐忍的量!”   团委忍无可忍:“你们别在这里发癫了行吗?好好吃饭,别喷口水。”   直到楼梯口传来熟悉的声音,一群少年少女们才赶紧停下八卦的嘴,看似专注低头吃饭,眼睛实际长在脑门上,一直在观察四周动态。   在看到薄静时身边的人的那一刻,他们傻眼了。   一个模样精致的少年站在薄静时身侧,发丝在阳光的照射下发丝微微飞扬,他很白,白到皮肤成细腻通透的质感。   他踮起脚尖和薄静时说话,薄静时弯腰低头,主动把耳朵凑到他的身边,面无表情的俊容上满是纵容。   想吃瓜的同学们裂开了。   难怪,难怪薄静时那种语气那种表情,原来是在和他弟弟打电话!   还有人不知道薄静时是纯度100%的弟控吗?   一群人作鸟兽散,心情十分失落。   虞澜坐下后,看着今天的菜:“都是我爱吃的!咦?今天大叔阿姨这么大方吗?居然给这么多块肉……不对哥哥,你的怎么那么少?”   薄静时:“我不爱吃,就让阿姨少给了点。”   虞澜:“你当我还傻吗?还把我当小孩子骗。”   他拿起筷子,把几块肉夹到薄静时的餐盘里,嘱咐道,“多吃点,多吃点才有力气学习。”   薄静时没有拒绝,只是一直在观察虞澜,现在虞澜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一样直接摸肚子,只能靠猜测。   今天虞澜的胃口不错,基本都吃完了,只剩一一点点菜,等他吃完之后,薄静时把他的餐盘光盘处理,一人端着两个餐盘放到回收处。   “等会要做什么?”薄静时说,“不能偷偷去打游戏,记得午睡。”   虞澜要是不午睡,就会没精神。   跟在身边的小男生眉尖一抖:“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贪玩的人吗?”   “上次是谁不午睡,偷偷去看漫画书,然后下午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不算训斥的话,却让虞澜的脸瞬间涨红,他没有和哥哥说这件事,哥哥是怎么知道的啊?!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满脸心虚,小小声道:“下次不敢了嘛。”   但虞澜真的很好奇,哥哥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薄静时当然不会告诉虞澜,他每天午休都会去看虞澜,生怕他饿着冷着热着。   就连平时交拿作业和试卷,他都格外殷勤,不是因为他是好班长,而是想走虞澜常走的那条路,看看今天老天愿不愿意眷顾他,让他碰到虞澜。   出操的时候也会下意识隔着人海寻找虞澜的身影,会算好时间在楼梯转角口等他,就连虞澜路过操场的地方,他都按照原路线再走一遍。   薄静时和虞澜在附近散步消失,再过几分钟就要回教室午休。   偶遇的华叠本想避开,但还是迎了上去,他总觉得薄静时绝对有情况,他爱八卦,实在不想错过这种爆炸性大瓜。   他跟了上去,和薄静时二人打过招呼后,忍不住看着虞澜惊叹:“你是真的白啊。”   薄静时:“他从小就白。”   华叠:“是是是,咱弟弟从小漂亮到大。”   薄静时皱起眉头,不爽到了极点。   一向有眼力见的华叠此刻没注意到薄静时的表情,他说:“这周六DK-201会来A市开演唱会,你们要去吗?”   虞澜惊讶道:“真的假的?!”   那是他最喜欢的乐队之一!   华叠:“真的,他们都发官网了,你们不是都喜欢吗?我就寻思着问问你们,我朋友给了我两张票,我又不喜欢这些……就想着问问你们,要是你们去的话,就给你们吧。”   “周六我们班也没考试,班长你可以去……就是不知道你们初中部会不会安排考试了。”   虞澜目前没有得到消息,但考试通知不会提前发,他也不敢确定。   他更奇怪的是:“你怎么知道我和哥哥喜欢这个乐队?”   华叠:“怎么能不知道?之前有段时间,我看班长一直在写这个乐队的歌曲还有成员名,真的是忠实粉丝了……”   薄静时打断:“可以,票给我们吧。”   “行啊,我明天带给你们,今天我没带过来。”华叠说。   华叠没继续说,薄静时松了口气。   薄静时收集了所有虞澜喜欢的乐队和音乐。   他不想让虞澜知道,他们兴趣一致,是他的刻意为之。   他们路过天台,空旷的天台此刻聚集许多学生。   天台分成多块,一块是专心致志背知识点的,一块是小情侣腻歪的,一块是单纯摸鱼的。   华叠想,他们就是悲催的最后者。   但很快,华叠的表情就有些不对劲了。   他和薄静时、虞澜三人都在摸鱼组不假,但薄静时和虞澜二人站在栏杆前,二人肩膀挨着肩膀,距离很近。   虞澜时不时摇摆着身体往薄静时身上撞,一开始是玩笑性质,后来好似发起了小脾气。   薄静时似乎很无奈,他微侧身低头,伸手挡在虞澜的额头,帮虞澜抵挡光线直射,又低头轻语着什么。   另一只手则细心又轻柔地帮虞澜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虞澜也很乖巧,听话地抬起面庞给哥哥擦。   天台破旧,墙壁地面有着裂缝。   但这一幕在华叠眼中,不知为何诡异到了极点,仿佛冒出粉红泡泡,旁若无人的氛围,画面都跟着不对劲了。   华叠左边看看、右边瞧瞧,看了半天,才猛地惊醒。   他终于知道哪里奇怪了。   薄静时和虞澜这相处方式实在腻歪,瞧瞧薄静时那表情肉麻的,纵容宠溺、无条件的退让,腻歪到连一边的小情侣都自愧不如。   华叠坐在台阶上捧住双脸,这会儿虞澜应该被哄好了,他笑得唇角弯弯,嘚瑟极了。   虞澜的鞋带松了,薄静时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别动,然后直接单膝跪在水泥地上,弯下腰低下头,帮他系鞋带。   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华叠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还兄弟呢,就这俩的日常黏糊程度,说他们是情侣都不会有人怀疑。 第四十四章 心跳声   虞澜刚刚收到一条消息, 廖游在同学宿舍偷偷玩手机,被巡逻的老师当场抓包。   拎到办公室被狠狠训斥一顿后,廖游意外得知, 他们这周六要安排考试。   于是廖游赶紧把消息传到班级里。   虞澜郁闷地和薄静时手臂贴着手臂,懒懒地拿身躯撞薄静时的手臂, 力气不大:“我们周六要测试的话, 就没办法去演唱会了。”   薄静时:“那我也不去。”   “可是这样多可惜, 他们好不容易来H国一趟,还正好是A市。”虞澜说,“要不这样, 你去现场,然后录给我,我回家再看,这样也是一样的。”   薄静时还是那个回答:“不去。”   虞澜皱起眉头问:“为什么?”   薄静时:“想跟你一起去。”   方才还低落不止的面庞骤然现出笑意, 虞澜笑着抬起下巴,眼睛被日光照得一刺, 大掌落在他的眉眼间,帮他挡住太阳直射。   “别动。”薄静时随手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慢条斯理地帮虞澜擦汗, 随后说, “鞋带松了。”   帮虞澜擦完汗水之后, 薄静时很自然地帮虞澜系鞋带。   虞澜低头看着看着, 突然发现,他跟哥哥穿的鞋子是同款,颜色完全一样。   家里给他们买东西都会买双份, 就连日常用的牙刷都是同品牌不同颜色。   但是他们的衣服鞋子很多,光是鞋子就有一整墙, 要想从那么多鞋子中找到和他一样的鞋子,也是很困难的。   虞澜仔细想了想,他平时赖床,每次醒来都是被哥哥捞起来的,洗漱、吃饭……全程迷迷糊糊。   虞澜:“我们的鞋子怎么一样?”   薄静时抬头看他一眼:“只是今天一样吗?”   从前虞澜从来没有关注这个细节,现在知道,他像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我们鞋子那么多,怎么那么凑巧穿一样的?哥哥,是不是你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   薄静时:“是。”   “我就知道。”得到肯定答复的虞澜有些小嘚瑟,他骄傲地抬起下巴,又故作嫌弃,“哥哥,你真的好粘人。”   在回教室午休前,虞澜和华叠交换了微信号,当天晚上,华叠给他发来消息。   [你叠来咯!(哥哥的同学):来验货吧。放心,明天肯定给你们哥俩捎上。(附图)]   虞澜礼貌地和对方说了谢谢,躺在床上后,忧郁地叹气。   薄静时看他一眼,不知道他小脑袋里又在打什么小主意,但薄静时注意到虞澜的脚后跟有点红,起了一点皮。   好像是被新鞋子磨的。   薄静时拿来一管药膏,帮虞澜擦药。虞澜只觉得脚上冰冰凉凉,下意识瑟缩,却被桎梏住脚踝,动弹不得。   冰凉触感与痒意同时袭来,虞澜浑身都是痒痒肉,当下就痒得一直挣扎,双腿乱蹬,可惜不管他怎么挣扎,都被牢牢钉在床上。   虞澜笑得整张脸都红了:“哥哥你干吗呢!”   “破了。”薄静时说,“擦药。”   虞澜撑起身子瞅了一眼:“就是微微红,正常摩擦而已。不是吧哥哥,这也叫磨破?”   虞澜觉得薄静时小题大做,薄静时却不这么认为。   薄静时专注给虞澜擦药,熟悉这种感觉的虞澜逐渐觉得不痒了,反而挺舒服,他任由薄静时抓着他的脚给他上药,还很闲适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哥哥,你有没有当过坏学生?”   “?”   薄静时有点不能理解。   虞澜说:“就是不听大人、老师的话,一意孤行,又比如打架、翘课、染发之类的……你应该没有,你是听话的好学生,好吧,虽然我也符合大众眼中的好学生形象。但我有时候也会觉得遗憾。”   “遗憾?”   “感觉我从来没有做过特别‘放肆’的事。”虞澜叹了口气,“我平时都是乖宝宝。”   听到“乖宝宝”,薄静时抬头看了虞澜一眼,眼神一言难尽,有些莫名。   虞澜眉尖一抖:“什么意思?我不乖吗?”   “我不乖吗?”   薄静时故意敷衍:“嗯嗯。”   薄静时要是想故意伪装,那么他的演技就不会让任何人察觉,现在他的态度显然不用心,连演都懒得演。   算了,现在哥哥是叛逆期,他身为弟弟应该理解,有个成语怎么说来着,尊老爱幼。   虞澜冷哼一声:“我懒得跟你说。”   他换了只脚,搭在薄静时的掌心中,“这只也要捏捏。”   薄静时的肤色比虞澜要深,白足细腻且柔软,搭在他的掌心中时,肤色被对比得更加明显,形成鲜明色差。   薄静时皱皱眉头,他是在给虞澜擦药,虞澜以为他是在做什么?又把他当什么?   按摩技师?   虞澜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坏了,真不知道被谁惯的。   薄静时一边腹诽,一边很听话地按起了虞澜的脚。   第二天,华叠没有把演唱会门票给薄静时,而是特地来初中部,亲手把门票送给虞澜。   虞澜被喊出来时一头雾水,看到是华叠,他更加好奇:“你怎么不给哥哥?”   高三教学楼离这里可不算近,也一点都不顺路。   天!哥哥!华叠也有弟弟,但弟弟在三年级后就不会这么叫他,就算叫,他也觉得肉麻。   不过还是得看人,虞澜喊哥哥时,还真有些不一样,不,特别特别不一样。   难怪薄静时那么弟控,要是他有这么一弟弟,他只会比薄静时更弟控。   “这不是看你哥在认真学习,不忍打扰吗?”华叠咳了咳,把门票交到虞澜手中后,道出真实目的,“你哥平时放学都在干什么?是不是有情况?”   什么情况?虞澜不懂,不过他很谨慎:“你问这个干什么?”   华叠愣了愣。   以前他们距离较远,华叠没有这种感觉,现在距离近,他才发现虞澜看人时目光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无辜与纯真,给人一种很真诚的感觉。   而这张脸又是极度漂亮的,华叠只是一个没注意,就不小心有些眩晕走神。   华叠一个激灵回神,真是见了鬼,一个男生居然能漂亮到这种程度……在虞澜的注视下,他别过头说:“就是好奇,没有恶意。你放心,就算他真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会和班主任打小报告的。”   “我还等着抄他作业呢。”   看在演唱会门票的份上,虞澜还是说了:“回家后的话……如果家里阿姨在,哥哥就会陪我写作业,吃完饭催我锻炼。如果阿姨不在,他就去做饭,然后陪我写作业,出去散步消食。”   “没了?”   “没了。”   华叠失望而归。   周六的考试安排计划出来了,虞澜彻底心如死灰,他跟朋友去楼下看考场安排,恰好遇到薄静时。   薄静时:“考一整天吗?”   “对。”   “最后一门是什么?”   “英语。”   薄静时问他:“有把握吗?”   虞澜给了薄静时一个“自己体会”的表情。   那肯定不会有问题。   虞澜小时候害怕坐飞机,家里人想着帮他一步步适应飞机,接触新的环境,后来他也的确不害怕坐飞机了,也在国外生活过一段时间,但他不喜欢国外的生活,因为总是水土不服。   他的学习能力很强,语言天赋又好,英语这门课是他的强项,他最不担心的就是英语这门。   虞澜还说:“英语这门我写得特别快,我平时都是提前交卷的。”   薄静时说:“如果你早点交卷,也许我们能赶上演唱会。”   虞澜:“赶不上的,演唱会四点开始。”   除非他提前离开考场,但老师不允许那么早交卷。   虞澜也没抱有多大希望,他把票给了薄静时,让薄静时和朋友一起去看,至于他就安安心心考试吧。   周六下午,终于到达最后一场考试,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虞澜写卷子的速度比平时更快。   虞澜托腮看向窗外,现在已经四点多,演唱会已经开始了吧?   耳边是空调运作的微微响动,同学还在奋笔疾书,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花坛内蝴蝶扇动翅膀,大脑开始天马行空。   小型演唱会,也就两个小时。如果他现在逃学,也许还能赶得上尾声。   逃学是什么滋味?   如果他现在偷偷溜走,会怎么样呢?   但终究只是想一想。   虞澜趴在桌面上,抬起自己的手指,阳光透过指缝照进来,他正走神时,玻璃外传来叩击声。   他的考场在实验楼一层,正好靠窗,很多人都不喜欢这个位置,因为考试时容易受到外界噪音影响,打断考试思路。   虞澜看向窗户外,惊讶地睁大了眼,旋即赶紧挺直腰板看向讲台上的监考老师,见老师没注意这边的动静,才用口型对着窗外的人说。   “哥哥你干什么?!”   敲窗户的人正是薄静时。   他弯着腰,鬼鬼祟祟地在窗户外蹲着,生怕被老师注意到。他生得高,故而将姿势做得很费劲。   虞澜等了片刻,看到一张纸条从下而上升起,贴在了玻璃窗上。   ——逃学。   薄静时在外头观察了很久,确定虞澜应该写完卷子,才凑上前。   他一直在回想那夜虞澜的话。   虞澜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乖宝宝,包括他的外表也是如此,看起来乖巧听话,永远好脾气,但他的内心也会有点小叛逆,会搞怪、会使坏,喜欢听激情的摇滚乐,哪怕胆小但也爱看恐怖片。   虽然最后总会被吓得睡不着觉,钻在薄静时的怀里不肯抬头,身子都是颤抖的。   又是一张纸条。   ——跳窗,我接住你。   薄静时在等待虞澜,虞澜却震惊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虞澜的脑子都是乱的!   哥哥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突然这样?哥哥不是好学生吗?为什么会带着他一起在考试时逃学……就连老师眼中最难管教的学生,都不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这里是一楼,跳窗并不困难,但他得在班级同学和老师的面前做出这样大胆的行为,他不敢、害怕。   但血液却与之相反地沸腾起来,消沉下来的情绪异常激动,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虞澜悄悄观察老师的动静,四周同学都写得认真投入,像做坏事的小朋友一样,大气都不敢喘。   虞澜对着窗外点点头,窗户没有上锁,薄静时可以从外打开。   窗户“滋啦”打开的一瞬间,虞澜快速起身爬上窗台,往外一跳,薄静时也以极快的速度接住他,随后握住他的手:“跑!”   教室里可以用鸡飞狗跳可以形容,监考老师双手搭在窗台,不可置信地看向窗外,从他教书以来,从来没遇到过今天这种事!   以至于监考老师没有马上作出反应,教室里的同学基本都写得差不多了,看到同伴如此惊天动地的行为,忍不住低声窃窃私语。   “卧槽!真的牛!”   “这兄弟几班的?好像是一班的吧?学霸都这么吊炸天吗?!”   “我只敢在梦里这么做……”   虞澜手腕被紧紧握住,一直被带动着往前跑。   他的脑子还是嗡嗡的,迎面而来的热风如浪般汹涌,他与薄静时的身形穿梭在校园小道之中,两侧绿植被抛至身后。   大风刮动树叶,树叶在风中摇晃,风打在脸上时,让虞澜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舒适,在这一刻,所有心情得到释放。   虞澜跑得满头大汗,但脚步不曾停下。   薄静时忽然侧身看向他,四目相对,夏天的阳光燥热,洒在他们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哥哥!”虞澜很兴奋地喊,他很激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他的心跳太快,仿佛要冲破胸膛,他迫不及待想说些什么,可落到嘴边的,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哥哥!”   直到跑出校门口,确定安全,薄静时才扶着虞澜的肩膀,说:“我在。”   虞澜激动地往薄静时身上跳,薄静时顺势接住他,柔软双臂搂着薄静时的脖子,他还在不断地喊“哥哥”。   薄静时打的车已经到了,他一边搂着虞澜一起往车上钻,一边说:“我在。”   前往演唱会的路途中,虞澜的情绪保持高度亢奋,他的脸色红润激动,一直搂着薄静时的手臂不肯撒手。   “哥哥,你不知道,我当时可害怕了……心跳特别快。”虞澜现在想想自己的行为,依旧是一阵后怕,他拍拍自己的胸脯,“现在还是很快,我怎么胆子这么大呢?我怎么敢的?”   薄静时认真听虞澜说话,等虞澜说得口干舌燥,他打开一瓶矿泉水,送到虞澜唇边。   在虞澜仰头喝水时,薄静时看着他说:“我的心跳也很快。”   虞澜笑得眉眼弯弯。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他的胆子这么大了。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当然不敢这么做,但是现在有哥哥在他身边。   就仿佛,只要有哥哥在,他就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演唱会还有半小时结束,他们终于踩点到达。   这是一个小众乐队,场地不大,粉丝却很热烈,每个人激动地放声嘶吼,观众的欢呼声与舞台上的歌声交织成特殊的乐曲。   绚烂灯光闪烁,激情的呐喊声不绝,整个场馆像持续沸腾的热水,气氛火爆到了极点。   虞澜也加入了这场狂欢之中,他的头发被汗水沾湿,一直在举手踮脚,他另一只手紧紧牵住薄静时的手,生怕和薄静时走丢。   突然,虞澜回头看了薄静时一眼,冲薄静时弯唇一笑。   漂亮的面庞沁出汗水,发丝湿漉漉地黏在额头、鬓边、眼尾,一滴汗水从面颊滚落,蓄在下巴,场馆灯光交替,落在他脸上时,眼中的笑意像海面上倒映的一轮弯月,璀璨得叫人挪不开眼。   薄静时有些失神,观众们都沉浸在音乐盛宴之中,唯独他与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身边嘈杂喧闹,薄静时定格在这一刻。他在人群簇拥中一瞬不瞬地望着虞澜,似乎想看清,虞澜眼中的亮色是否有片刻为他燃起。   直到离开时,周围许多人在低低啜泣,虞澜虽不舍,但他相信还会有再见的一天。   离开场馆,虞澜高兴得抱住薄静时的手臂,仰起粉扑扑的脸,说:“这是我最难忘的一天。”   薄静时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在心底轻声说。   我也是。   *   海边篝火派对在六点半开始,虞澜和薄静时等人赶到时有些迟到。   高中部与初中部的学生都已到达,他们围坐在一团,中央点着篝火,啤酒瓶插在冰块之中,说不清的闲适放松。   高中部的陆鸣起哄:“班长和你弟弟迟到了啊,这不行,得罚!”   “对对对,得罚!就直接喝一杯吧?我还没看过班长你喝酒呢……”一群人跟着起哄。   薄静时很少会参加班级集体活动,他们班经常聚餐,或者一起去什么地方玩耍,但薄静时从来不去。   现在薄静时和虞澜两个人行色匆匆赶来,衣服上都是褶皱,颇有些狼狈的样子,只不过因为他们生得好,这点狼狈在他们身上非但不显颓废,反而别有一番滋味。   已经有人起哄着把酒递过来了,在递给虞澜时,薄静时伸手挡了挡,顺手接来:“他还小,不能喝酒。”   薄静时一连喝了两杯,起哄声更响亮了。   他们团团围坐,虞澜和薄静时都没来得及吃晚饭,同学们帮他们拿了些刚烤好的烧烤,还有一些小点心。   人到齐了,话题也就敞开了。   虞澜生得好,又是薄静时的弟弟,很容易成为高中部的话题。陆鸣一直在问:“班长的弟弟,你这长相真的是……我第一次看见你,我还以为是假人呢。平时跟你表白的人肯定很多吧?是不是特别烦。”   虞澜摇摇头。   廖游一边吃烤肉一边说:“他刚上初中那段时间,桌子里情书都放不下!”   “这么受欢迎,都没有遇到喜欢的吗?你别怕你哥哥,早恋怎么了,这不算什么。”   “对啊,总会有遇到喜欢的人吧?就算不是喜欢,好感呢?你放心说,我们帮你追!”   虞澜坐在薄静时身边,他们的手都撑在身侧,小指蹭着小指。薄静时望着他们接触的地方,等待虞澜的回答。   虞澜说:“没有,真的没有。”   薄静时忽然觉得掌心下有些疼,抬起来一看,才发现掌心下的沙滩中有一块小石子。   他们在说虞澜的眼光肯定很高,和虞澜的哥哥薄静时一样,这两人都是大学霸,对另一半挑剔一点也很正常。   今天过生日的人是牛恬恬的好闺蜜陈雪怡,她们都是比较外向的性格,陈雪怡拿着个吉他说:“原本想献丑一下,但临时抱佛脚还是没有把吉他学会,我就给大家唱首歌活跃一下气氛吧!”   一群人很给面子地鼓掌,有人双手掩唇:“芜湖!!”   陈雪怡有着一口好嗓子,歌声动听,五颜六色的晚霞在她身上镀上一层层光芒,不少人沉浸其中,也跟着哼起了歌。   一曲完毕,大家热烈鼓掌,陈雪怡落落大方地对大家笑了笑,随后凑到虞澜身边:“我记得你会弹吉他呀?要不要试试?原本我真的想给你们露两手的,但实在太菜,怕伤了大家的耳朵……”   今天是陈雪怡的主场,虞澜不想抢别人风头,但陈雪怡根本不在乎这些:“你来嘛,不然我总觉得这吉他白带了,可重了呢!”   牛恬恬小小声说:“澜澜你放心弹,不用藏拙,雪怡才没这么小气。”   陈雪怡也笑:“我巴不得你弹好点,给我长脸,这样大家都知道,我有个特别厉害的朋友呢。”   虞澜和牛恬恬的关系好,连带着和她的好闺蜜陈雪怡关系也不错。   虞澜抱着吉他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清凉的海风微微飘荡,清脆的音符随之响起。   他低头弹吉他的神情专注,手下的乐曲热烈、真诚、明亮,和他这个人一样。   日落霞光照亮橘色的海,也照亮他的眉眼。   篝火在一旁热烈燃烧,而薄静时的目光也像火苗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地落在虞澜的身上。   薄静时看着虞澜被人群包围,他清楚看到,有许多人看向虞澜的目光一点都不纯粹,那是只有暗恋者才会有的眼神。   虞澜的目光掠过人群,偶尔落在他的身上。   在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薄静时的心跳不可遏制地剧烈跳动,仿佛生了病。   身侧拳头紧握,他不断警告着自己,别跳了,别再跳了。   大脑在接受命令,心跳却不听从指令。薄静时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大声到他手心满是冷汗,生怕被别人发现他的异常。   音乐不长,很短,虞澜结束之后,四周爆发热烈的掌声。   笑声洋溢,薄静时听不见,心跳声盖过所有热烈张扬的声音。   虞澜突然凑到薄静时身边,脸上还有些红,他小小声说:“其实我太紧张,弹错了好几个音,你没发现吗?”   薄静时尽可能维持表情,将身体稍微转过,离虞澜稍微远了一些。他说:“没发现。”   之后他们在玩游戏,虞澜输了两把,需要喝酒,薄静时帮他挡了好几杯,但虞澜也在起哄声中喝了几口。   他皮肤白,一碰酒就容易上来,双颊绯红眼睛红润,看人时透着一股天真,活脱脱像喝大了,醉了的样子。   大家也不敢再让他继续喝。   但其实虞澜没有醉,他酒量还可以,只是因为皮肤白,稍微碰一点就像喝了很多。   派对渐渐到达尾声,华叠也喝得有点多,今天每个人都玩得很开心。临走前,他拍了拍薄静时的肩膀:“你记得照顾好咱弟啊,咱弟那脸都红成什么样了……路都走不动了吧?”   “我先走了哈,我喊的车到了,照顾好咱弟!”   别的同学也跟着起哄:“照顾好咱弟!”   薄静时:“……”   他冷漠地拍开华叠的手。   虞澜身边还围了些同学,天色已晚,他们在商量,男同学准备送女同学回家,剩下的几个人结伴而行。   薄静时拉着虞澜起来,虞澜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他说:“走不动路了?”   虞澜抬起眼皮看了薄静时一眼,见是薄静时,又把眼睛闭上了,摇晃了一下脑袋,双手紧紧抱住了薄静时的腰。   薄静时扶着他:“站好,我背你。”   薄静时弯下腰,虞澜乖乖趴在他的后背上。   廖游本来想说他们一起,但看到薄静时已经把虞澜背上了,扭头和欧阳搭伙拼车。   他们互相道别,海边逐渐重归平静。   薄静时没有马上走,而是背着虞澜在海边行走,他耳畔是大海的海浪声,以及虞澜的呼吸声。   “不会喝还喝?”   “谁说我不会了。”   虞澜哼哼两声,“我会喝,只是装醉,不然廖游肯定又要灌我。”   “又?”薄静时敏锐捕捉到字眼。   虞澜瞬间闭嘴,不吭声了。没过多久,他又耐不住性子:“哥哥。”   “嗯?”   “我以后想上A大,你呢?”   薄静时说:“我也是。”   虞澜惊讶道:“你也是吗?我以为你会想去P大……没想到你也是A大!!我和恬恬、廖游、欧阳他们都说好了……我们要一起上A大,上了大学,继续做校友。”   原本虞澜还担心,等上了大学之后,哥哥会不会就不在身边了。之前薄凝心有问哥哥,但哥哥的答案一直很模糊。   虞澜很开心:“这样真好,我能和我的朋友们上一个大学,就算专业不一样也没关系,我们还是可以经常见面,出来玩……像今天这样。”   “最重要的是,我的好朋友也在身边。”   好朋友。   薄静时的脚步似乎顿了片刻,继而神色如常地往前,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也希望可以多走一段路。   虞澜还说:“哥哥你先去A大,我随后就到,之后我们还是可以上一个大学……如果你还打算考研,我们说不定还能一起毕业……”   虞澜很重感情,对他来说,如果能和朋友一直待在一起,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不想和哥哥分开。   夕阳下的沙滩上,两人的影子逐渐拉长、重叠。   薄静时听着虞澜计划未来的大学校园生活,其中也有他的一部分,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到达让人心惊的程度。   别跳了,别再跳了……会被发现的。   背后的虞澜搂着薄静时的脖子,忽然东张西望,又把手按在薄静时的胸口:“哥哥,你怎么了?”   “什么?”   “你的心跳好快啊。”   像发现了什么小秘密,虞澜很得意地把唇贴到薄静时的耳边,“我都听到啦!”   *   当夜,薄静时做了梦。   他是惊醒的。   醒来时,薄静时弓着身剧烈喘息,向来冷淡的表情满是惊恐,是显而易见的恐惧。   他不断平复呼吸,却始终没办法将梦中的画面挥出脑外。   以至于第二天,他看到虞澜时,目光与四肢都是躲避的。   虞澜不知道薄静时在担忧什么,他只知道最近薄静时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分给他,他们不能再一起睡觉。   每当他抱着枕头去敲门,薄静时都会想办法拒绝。   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最近薄静时在准备提前招的事,还有很多考试,高三生压力大,他理解。   虽然虞澜很喜欢粘着薄静时,但不代表他没有分寸。   奇怪的是,又过了一段时间,薄静时似乎又没那么忙了。   薄静时又开始陪虞澜写作业,帮虞澜值日,只是他们还是不能一起睡觉。   这天,薄静时经过虞澜的教学楼楼下,他听见头顶有人喊了一声“哥哥”。   烈日当空,一只纸飞机缓缓从天空飘下,落在他的掌心之中。   薄静时一抬头,撞入虞澜那双明亮灿烂的眼底。   至此,他忽觉盛夏。 第四十五章 成年线   比起夏天那种让人无法躲避的酷热, 变化无常的秋天也叫人头疼。   清晨晴空万里,转眼就蒙上了一层阴云,看样子快要下雨了。   薄静时回宿舍拿伞, 正在电竞椅上的室友华叠抽空回头了一眼:“去给你弟弟送伞?”   薄静时应了一声。   很巧的是,薄静时居然又和华叠成了同学, 不过不是同班的, 随机分配的寝室将他们分到一起。   和高中时期一样, 他们很少来往,薄静时也从来不参加任何班级内组织的活动与聚餐,不加入社团不参加联谊, 像一匹孤狼游走在A大之中,稳居专业第一的成绩的同时,也拿了学院内不少奖项。   尤其是创业奖。   薄静时在高三刚毕业的暑假就着手准备工作室的事项,年纪轻、资历浅, 做出的成绩却让人不容小觑,在其他同学还是刚入门的菜鸟时, 他凭借家里提供的资源,已经是小有财富的老板了。   所以薄静时很出名。   但他从来不关注外界的消息,他白天忙学校专业课, 课余时间处理工作室的事情, 到了晚上, 还要盯着虞澜写作业, 给虞澜辅导功课,每天忙得晕头转向。   在薄静时高三刚确定保送之后,他就投入了这种生活状态, 虞澜简直苦不堪言。   每天夜晚,台灯下, 书桌前,他都耷拉着一张脸写卷子,一旁的薄静时在批改他上一份卷子。   之后虞澜陪朋友去了一次画室,激发了他的艺术兴趣,意外走上艺考道路。这是计划之外,薄静时没有预料到,不然的话,早知道虞澜想学美术,他肯定也会去学。   但也没有关系,A大也有美院,虽然两个学院离得比较远,但好歹是一个校区。   薄静时都已经帮虞澜提前了解过了,他知道美院学生宿舍楼、教学楼、办公楼的位置,包括哪些教室是上专业课,哪些教室是上公共大课……他都一清二楚。   接下来,只差虞澜拿到录取通知书。   其实虞澜对高考并没有特别大的感觉,他没有多紧张,反而联考和校考让他特别紧张。   上课看老师范画时忍不住打瞌睡,画画画到一半还能睡着,但手还凭肌肉记忆继续挥动画笔。   画室里高强度的集训让他胃口大增,外加薄静时时常给他送饭菜,给他熬补品,他胖了七八斤!   但是也长高了不少。   反倒是薄静时,自己高考都没有这么焦虑过,他每天做梦都是虞澜考试的事,生怕虞澜做不出题目,或者是考试当天生病。   一次他去画室看虞澜时,虞澜衣服上都是不小心粘上的颜料,白皙纤长的手指上都是碳灰,淡粉的指甲盖也有。   薄静时一直沉默地看向虞澜的手,虞澜无所谓道:“这是正常的啦,画室里的人都这样。”   画室里的人每天蓬头垢面,这点程度根本不算什么,更何况上一秒刚洗干净,下一秒还会有,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碳,有时候用纸巾擦鼻孔,鼻孔都是黑的。   但没有人比薄静时更清楚,虞澜很爱干净。   小时候尿不湿一定要勤换,不然就会哼唧哼唧蹬着双腿,一脸委屈巴巴,小手在玩耍时蹭到一点灰,都要抬起小手要帮忙擦。   看着浑身灰扑扑的虞澜,薄静时心中说不出滋味。   当天,薄静时接虞澜出去改善伙食,晚上他夜不能寐,一直坐在床头看着虞澜的手。   虞澜半夜迷迷糊糊睡醒,借着昏黄的小夜灯,看到床头坐着一个人,那个人一直在握着他的手,缓慢地摩挲轻蹭,充满怜惜与心疼的举动。   之后缓缓低下头,把脸贴在他的掌心中。   掌心热热的,那个人好像哭了。   但虞澜不确定这是不是真实发生的事,他醒来后,薄静时依旧是那副冷酷高冷的模样,给他带早点,送他回画室,一点都不像半夜不睡觉,偷偷握着他手掉眼泪的小可怜。   之后薄静时瘦了好几斤。   幸好虞澜的联考和校考都很顺利,高考也发挥正常,虽没有夸张到拿高考状元,但也在成绩屏蔽的范围之内,全国院校任他挑选。   虞澜的十八岁成年生日宴没有办,因为那在高考之前,家中人害怕在重大考试前大办生日宴容易冲撞,便一直低调行事。成绩出来那一刻,所有人都开始着手举办。   所有人都来亲自操办他的升学宴,顺便一起补办十八岁的成人宴,那一天酒店只接他这一单,人流不绝,来来往往都是道贺的人,而那些面孔经常出现在媒体报道之中。   大人桌与小孩桌分开,小孩桌的安排和大人不同,周围长桌摆满各式各样的点心,光是小蛋糕就有几十推车,漂亮精致的纸杯蛋糕摆放上头,全部是家人一起手工制作。   还有专门的主持在舞台上方,背后巨大的屏幕上播放虞澜从小到大的照片,他的第一声哭和第一声笑都被记录下来,画面里围绕着许多大人,每张照片与视频都尽可能高清。   舞台上在播放虞澜六岁时生日宴的画面,当时他还有点胆小,在台上紧张地介绍自己,台下的虞悦看向他时眉眼温柔带笑,充满鼓励,像在无声传达一个讯息,她永远会是他的依靠。   现实中的虞澜已经成年,他不再是当初那个需要鼓励才敢上台的小男生。   今天他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色亚麻质地的短袖,旋转的水晶灯光落在他精致的脸上,漂亮的眼睛在昏暗的场地内闪闪发光,面颊飞着薄薄的红,但并不怯场。   薄静时在台下,和所有人一起看着他,纤细初长成的少年身段,正是从青涩少年过渡到成熟的阶段。   虞澜简单感谢了一下长辈,随后匆匆下台,他的脸上都在烧,旁边的友人还在鼓掌起哄。   薄静时给他递了一杯水,他一口饮尽,很小声地说:“刚刚我差点忘词了……幸好我看到了你。哥哥,你怎么那么聪明呢?”   薄静时提前和虞澜练过演讲稿,模拟过今天的画面,避免虞澜上台忘词。   当时虞澜还想,就这么点话,怎么可能忘记呢?   结果他真的忘了。   薄静时:“你小时候就这样,一紧张就容易忘词。”   虞澜:“是吗?”   一群小朋友在过道高兴地跑来跑去,打闹,还有小朋友来给虞澜送小蛋糕,祝虞澜生日快乐和升学快乐。   小朋友们的家长无奈地在后头追:“不要撞到人噢,要有礼貌,不能大声喧哗……”   小朋友们回应道:“知道啦!我们要做有素质的小朋友!”   其中一个父亲抱着一个小宝宝走过来,恭喜虞澜、祝贺虞澜,还偷偷给虞澜塞了个红包,虞澜急忙推手说不要,但红包已经塞进他的口袋里了。   虞澜只能说谢谢,随后有些好奇地看向对方怀中的小婴儿。   这小婴儿看起来特别小,眼睛像一颗黑葡萄,明亮有神,正嘬着手指看他。   “这是西西,西西,这是哥哥哦。澜澜要不要抱抱看?”   虞澜点点头。   当西西落在虞澜怀中时,虞澜浑身僵硬、四肢都不敢动弹。   他坐在原地跟木头人似的,但怀中的西西依旧用那双大眼睛,好奇地看向他,时不时挥舞着小肉胳膊,啊呜啊呜地叫。   虞澜求助地看向薄静时,薄静时过来帮他调整了一下抱姿,又按着虞澜的手臂,给虞澜借力。   西西是个颜控小崽,她同时看到两个英俊的大哥哥,嘿嘿地流下了口水。   薄静时嫌弃地看了一眼,但没有表露出来,在虞澜准备帮她擦口水时,先一步帮忙。   西西委屈巴巴地皱起眉头,瘪起小嘴,朝虞澜伸出小胳膊,仿佛在说,要这个哥哥擦。   虞澜:“好可爱!”   薄静时没有应声,有些敷衍地颔首。   虞澜还在逗西西开心,要不是小宝宝不能乱吃东西,他还想喂她吃小点心。他一边逗西西玩,一边感慨:“真的好可爱,而且她好小啊……因为是女孩子吗?所以也特别软,我都怕把她抱坏。”   这些都是薄静时第一次抱虞澜时候的感受。   大人在旁边笑着说:“西西不算小了,你小时候才叫小。这么一丁点大……”他比了个大小。   虞澜:“不会吧?这么小?怎么可能呢?”   那也太小了。   现在的虞澜穿增高鞋也能够着一米八,他绝对不矮,身材比例优越,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蛋,不论放在哪里都是焦点。   他没办法想象,小时候的自己居然这么小。   薄凝心说:“当然是真的,不然你哥哥四岁的时候怎么能抱你那么久,要是像西西这么大,哥哥抱起来走一会儿就要喘不过气了。”   虞澜看过他和薄静时小时候的照片,几乎找不到单人照,二人差不多每天无时无刻都粘在一起,看久了之后也就没了大小的感觉。   虞澜看向薄静时:“真的吗?我小时候真有这么小吗?”   薄静时说:“很小。”   真的很小,也正是因为体型小巧,更像手办娃娃了。但是抱起来很软,手又小又软,像没有骨头,眼睛却出奇得大,很亮很漂亮。   哥哥都这么说了,那么他小时候肯定很小。虞澜看了看现在的自己,愈发觉得不容易。   廖游一直在低戳戳西西的脸,西西双手双脚蹦跶想去捉,但怎么都捉不住,他玩得起劲,忍不住畅想未来:“我以后也想有这么可爱的宝宝。”   见薄静时一直沉默寡言,虞澜就问:“你呢?你呢哥哥?”   虽然有辈分差别,但廖游一直跟着虞澜喊薄静时哥:“是啊,薄哥你呢?你都要准备实习,马上毕业,是不是得相亲了……”   “不过你长得这么帅,以后的宝宝肯定也可爱。”   薄静时:“我不会有孩子。”   虞澜睁大眼:“啊?已经确诊了吗?没得治疗了吗?”他很隐晦地往下看了一眼。   薄静时:“……”   他无奈地挠挠虞澜的脑袋,又捏捏虞澜的脸,“因为我已经有了。”   虞澜简直要吓死,他还以为薄静时在上学期间就未婚先孕,已经当了爹,结果还是廖游先反应过来:“笑死,这是在说你是薄哥的儿子呢。你一直被薄哥当宝宝养大,可不就是他儿子吗。”   虞澜还处在惊吓之中,他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真的当爸爸了。”   暑假期间,虞澜和薄静时都特别忙,忙着吃同学们的升学宴,大家像提前商量好一般,将升学宴的时间都错开了。   欧家双胞胎比较省事,只需要吃一顿,只不过欧年拿高考成绩申请了国外院校,欧阳则留在国内,也成功上了A大。   虞澜有些难过,但还能接受,大家都有自己的梦想与要做的事,在欧家升学宴那天,欧年给他送了个礼物,一本精装书。   回家后他将书本妥善地放在书柜里。   报到前一天,虞澜趁薄静时不在,和廖游打游戏打到凌晨两点多。薄静时大概三点回来,看到虞澜还在睡觉,就没多想。   到了报到当天,虞澜又开始赖床。   在薄静时刚高考完的那一天,家里就给他和虞澜都准备了A大附近的房子,两个房子在对面门,如果他们不想住宿可以住在外头,就是需要通勤。   这段时间他们都住在这里,提前熟悉环境。   薄静时下楼做完早饭,身上还穿着来不及摘下的围裙,看到虞澜在床上睡得跟小猪一样,他走了过来,随手把围裙丢在一边,自上而下钳住虞澜的脸。   虞澜的脸被迫抬起,他小脸皱起,睡得可香了,唇角还流出了一点口水。   薄静时用指腹捻去口水,虞澜还不开心了,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倒是发起了脾气,双腿双手乱蹬一通,特别凶。   “起床。”薄静时说,“早点去报到,带你熟悉宿舍和学校环境。”   省的虞澜到时候找不到教学楼。   可是虞澜不想起来,现在还早,他好困,想要继续睡觉,耳边却一直有人念叨,他不爽极了。   干脆翻身一压,直接带着薄静时一起躺到床上。   虞澜趴在薄静时的身上,一条腿还抬得很高,睡裤下摆被勾得上挑,露出精致流畅的小腿线条,以及微粉的膝盖。   薄静时皱起眉头,推了虞澜一下,虞澜反而缠地更紧,浑身上下软得过分,黏糊糊地搂着他,小脑袋还在颈窝里乱蹭。   均匀温热的呼吸蹭过敏感的喉结,薄静时的下颌线瞬间绷紧,他想去扶着虞澜的腰把虞澜抓起来,却发现虞澜的睡衣撩了起来,一小截细白柔软的腰肢露出。   从薄静时的自上而下的视角,可以清晰看到他的尾椎骨,以及下凹的两个腰窝。   那只手停在半空中,薄静时走了很久的神,而趴在他身上的虞澜不知道做了什么梦,还在一路乱拱乱蹭,像一台横冲直撞的推土机。   虞澜很瘦,腰肢细得一条手臂可以轻易搂抱在怀里,他整个人骨架也小,薄静时感觉他都不需要费什么劲,就可以把他随便抱起来。   但就是这么瘦的人,该有料的地方都很有料,腰窝下方线条圆润,随着睡梦中无意识的乱拱,左右摇摇摆摆,连睡裤都往下滑落了几分,露出内裤的logo边。   薄静时忍无可忍,拍了拍虞澜的屁股,冷声道:“起来。”   虞澜一下子惊醒,他翻了个身,跟鸵鸟似的把脑袋扎进被窝,屁股却是翘起来的。   他双手紧紧捂住住后方,凶巴巴道:“你怎么打我!”   “是谁在赖床?”   “是我吗?是我吗?我只是还没睡醒,这怎么叫赖床?”   “那我现在喊你起床,快点起来,早饭要凉了。”薄静时用尽毕生所有耐心。   可谁知,虞澜下一秒就摆出一副更加生气的面孔,他头发乱得像海藻,面庞又怒又委屈:“哥哥,你对我越来越没耐心了。”   刚刚还下定决心要对虞澜狠心的薄静时,一下子没了声。他沉思片刻,轻声问:“疼?”   虞澜用力点点脑袋:“特别疼!”   薄静时开始反省自己,难道真的是他下手太重?但他下手也没有很重吧,就是很普通的力道,都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都没觉得疼,虞澜怎么会疼?   当时是什么感觉来着?时间太过短暂,薄静时也记不清了,反正绝对不是疼,倒是很软,很有弹性……   薄静时快速止住不合时宜的想法。   虞澜起身坐在床面上,双膝自然分开跪坐,面对薄静时,仰头凶巴巴地质问,“你以前说要对我一直好,但你刚刚居然打我,你居然打我!我把你当亲哥哥看待,以后还要给你养老,可你居然打我?你怎么能打我?我不是你的宝贝弟弟了吗?”   他睡颜惺忪,眼皮都没有完全抬起来,明明是困得不行的模样,却还是据理力争。   到了后面,越说越乱,直接开始胡言乱语。   薄静时看着虞澜撒起床气。   人还没睡醒,脾气倒先开始了。   虞澜显然还没睡醒,他脸蛋睡得粉扑扑,眼尾和鼻尖都红红的,面颊还有压出来的凉席印。   领口扣子开了好几颗,丝质睡衣自然滑落,露出大半个圆润的肩头,以及流畅下凹的锁骨。   薄静时的眸光一暗,他别开头,尽可能不碰到虞澜的肩膀,伸手把虞澜的睡衣提起来,之后帮他扣好。   “行了小宝贝,先起床,早点去报到,认识一下新同学,不然明天找不着教室,有的你哭。”   薄静时拿着梳子帮虞澜梳头发,虞澜将面庞仰起,下巴抬得更高,方便薄静时帮他梳头发。   等头发梳完,虞澜懒得走去卫生间,黏糊糊地伸出双臂,声音满是清晨未褪去的软糯劲儿:“哥哥抱我去嘛。”   薄静时神情淡淡,似乎还有点嫌弃,双手却很老实地把虞澜面对面抱起来。   像抱小孩子一样,一只手托着虞澜的屁股,另一只手扶按住虞澜的后背,朝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今天是新生报到,校园内里里外外挤满了不少人,学校不允许家长开车进入,虞澜也没有让家里人跟来的打算,他婉拒大家的好意,决定自己来报到。   他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不是小朋友了。   许多位置前方拉了横幅,上方写着自己学院,字大醒目,方便新生来找。   学长学姐们累得像一条拉雪橇过度的哈士奇,靠在那儿直喘气:“这一届新生行李怎么这么多啊?!”   “可不是吗?我刚刚帮一个学弟拉行李,我的祖宗啊……我的胳膊差点断。”   “唉,我只是想帮忙,不想送掉我的命。”   “等会还有新生的话,你去。”   “我不要,你去,我累得四肢无力,没办法再战。”   他们都想争分夺秒地休息一会儿。   直到一个面庞精致,皮肤雪白的少年来到桌前,他们立刻精神抖擞。   虞澜看了眼横幅,又看向一群心如死灰的学长学姐们,很有礼貌道:“你好,请问这里是艺术学院吗?”   “是的是的!是这里!”一个学长跟磕了猛药一般瞬间弹起,他一扫方才的疲惫,温柔道,“学弟你也是艺术院的吗?好巧,我也是……呃不对,你是在找宿舍楼的位置吗?我带你去!”   一旁的人嘲讽好友真是丢人,看到个长得漂亮的学弟就走不动路。可一起身,他也跟条哈巴狗似的朝眼前的学弟摇起了尾巴:“学弟,我带你去吧,你有行李吗?我力气贼大,我帮你提!”   “我也行,学弟……”   虞澜被大家的热情吓了一跳,他怔怔,摇摇头:“不是……我看大家有过来领东西,我知道宿舍楼在哪里,谢谢学姐和学长,不过不用麻烦你们啦。”   礼貌的态度,说话时细声细气的,漂亮的眼睛在阳光下仿佛深海里的宝石,气质单纯青涩,由衷不谙世事的纯真。   他引来不少人的注视。   学姐把印着学院logo的帆布包递给他:“学弟,你说的是这个吧?对的,新生人手一个,里面有文化衫、校徽、学生手册等物品。”   将帆布包递给虞澜之后,她抬起星星眼期待道,“不过真的不需要送你去宿舍吗?我可以跟你说说我们学院的课程安排和学分等内容哦……”   这个虞澜倒是挺感兴趣的。   他刚要点头说好,一旁传来冷冷淡淡的男声:“他不用。”   薄静时两只手都拉着行李箱,阳光下,他的喉结线条与下颚线条都利落分明。   他身形落拓,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体型较小的漂亮男生,二人站在一起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和谐感。 第四十六章 亲兄弟   突然出现的薄静时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二人站在一起是氛围特殊,看起来十分亲昵与熟悉。   薄静时的气场太强,自带生人勿近的冷气, 方才还争着抢着帮虞澜拎行李的学长们都不做声,默默坐回原位置, 装作无事发生。   虞澜低头检查帆布袋里的物品。   薄静时:“给我, 我帮你拿。”   虞澜:“这个我自己拿就好啦, 哥哥你拿着两个行李箱,也不方便……谢谢学长学姐,我们先走啦。”   他打开帆布包里的地图, 纤白柔软的手指按在上方,迷惑道,“宿舍楼是这边吗?”   薄静时:“不是,是这边。”   他稍微倾过点身, 低下头,凑到虞澜耳边, 似乎含着点笑意,说,“笨。”   虞澜生气地翘起长长的睫毛, 自以为很凶地瞪了薄静时一眼。   他的方向感本来就一般, 有时候看导航都能走错路, 薄静时明明知道这一点, 还揪着这点嘲笑他。   他们走了没多久,一个长相俊秀的年轻青年走了过来。   “你好,我也是艺术学院大一新生, 但我有点路痴,迷了路……请问您的宿舍楼是xx男寝吗?”   青年手里也提着行李箱, 长得挺帅,简单的白衬衫与黑长裤,俊逸中透着一股斯文气,说话时也彬彬有礼。   都是新生,以后说不定还是同学,虞澜回答道:“对,你也是吗?”   “对。”青年露出一个比较尴尬的表情,“我看学长学姐很累,就想着不要去打扰,结果校区太大,我绕了好久……你好像知道男寝在哪里,我们能一起去吗?对了,我宿舍是302,说不定我们还住在隔壁。”   虞澜惊讶道:“不是隔壁,我们是舍友!”   青年仿佛也十分惊讶,他怔愣片刻,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那我们也太有缘分了,我叫柯逸森。”   这个名字虞澜有印象,他们在暑假就加了班级群,班级群内发布了宿舍名单,柯逸森是他的室友。   虞澜:“我叫虞澜。”   “虞澜……”柯逸森微微一笑,“好漂亮的名字。”   虞澜的名字不仅好听,也格外好看,每个字都十分有意境,虞澜从小被夸到大。他礼貌地回了一句:“你也是。”   柯逸森看向一直沉默的薄静时,这个青年面容冷峻,身高腿长,肩膀宽阔,他自认自己的身高优越、身材也不错,可在对方面前竟瘦弱得像是一只鸡仔。   “这位是另外的室友吗?”   “不是,这是我哥哥。”   虞澜说,“他不是我们学院的啦,他已经大四,这次来是送我报到。哥哥,我们一起去宿舍吧,这里好热!”   薄静时这才出声:“嗯,走吧。”   柯逸森也跟了上去。   虞澜站在最中央,左边是薄静时,右边是新舍友。   这位新舍友极其健谈,彬彬有礼,说话文绉绉的,虞澜诧异地发现,柯逸森居然和他爱好一致,喜欢同样的乐队和音乐!   这真的太巧了,虞澜对柯逸森的印象越来越好,对接下来的大学生活,也充满期待。   美院的宿舍条件是整个校区内最差劲的,铁板床、上下铺,虽然在开学前虞澜就已经在官网看到过,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可真当他亲眼瞧见,还是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薄静时安慰他:“床和座位都有,厕所也是单间,不用去大澡堂。你先住着,如果不习惯的话,到时候搬出来住。”   虞澜点了点头。   家里早就被他们买了学校附近的房子,还配了车子,但暑假期间,虞澜嫌热懒得考驾照,他也无所谓,反正薄静时有驾照,到时候蹭薄静时的车就好。   床位早就在系统上选好,虞澜选的床位靠近阳台,他睡上铺,廖游睡下铺。   薄静时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个包裹,撕拉一声拆箱,里头是等待组装的床帘,上头印着可爱的卡通小熊图案。   薄静时上上铺准备安装,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廖游和廖婷来到宿舍内,惊喜道:“澜澜已经到啦,既然都到了,那我就先走了噢,还有,廖游,你记住我说的那些话。”   “听见没?!”   廖游一脸生无可恋:“听到了听到了。”   廖婷临走前又给虞澜塞了个红包,虞澜连拒绝都来不及,她就笑眯眯地挥手道别,还帮他们带上了宿舍门。   廖游一屁股坐在床板上,擦了擦馒头汗水:“卧槽!我真服了,早知道我也跟你一样一起来了……我妈一路上都在数落我,让我注意宿舍卫生,平时勤打扫,垃圾要及时丢。还说在宿舍没有那么自由,宿舍是公共区域,绝对不能半夜打游戏吵到室友……”   “这还需要说吗?正常人都知道这些事好吧?”   廖游吐槽归吐槽,但还是很听妈妈的话,其实就算廖婷不特地说,他也知道这些。   虞澜敷衍地应了两声,正要爬到上铺帮薄静时一起装床帘,廖游起身道:“啊?还有床帘?我都没买这玩意……要不我们先去吃饭?虞澜,薄哥,你不饿吗?我好饿。”   虞澜其实也有点饿了,薄静时看了眼时间,也还早,现在去食堂吃饭正好。   床帘的事暂且搁置,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大学食堂的窗口有很多,食物种类各式各样,物美价廉。   虞澜一时眼花缭乱,不知道该点什么,最终点了个金汤渔粉。   薄静时提前把虞澜的座位、桌子,以及筷子都用湿巾擦一遍后,再让虞澜入座,在虞澜低头小口小口吹着渔粉时,他突然说。   “你们宿舍环境是差了点,你先和室友、同学熟悉一下,如果之后还是觉得不能适应,就来我这里住。”   虞澜:“先融入集体对吗?”   有室友在,事事可以结伴而行,也更方便和班级里的同学打交道。   薄静时:“对。融不进也没关系,无所谓。”   他还说,“谁欺负你记得和我说。”   虞澜小声嘟囔:“谁吃饱了没事干欺负我……”   “听见没?”   “听见了。”   虞澜悄悄瞪了薄静时一眼,小小声地说,“哥哥你真啰嗦!”   薄静时继续道:“有几家食堂别吃,之前有同学在里面吃出蟑螂。外卖少吃,我列了个清单,上头的外卖店铺都不能点,都是小作坊预制菜,连堂食都没有……三餐我给你点也行,我给你送也可以。如果我忙,我就找跑腿给你送,一定要记得吃饭……”   虞澜在低头嗦粉,耳边是薄静时道道不绝的叮咛。   怎么回事?怎么上大学之后,哥哥还是要这么管着他?他连选择外卖的权力都没有吗?   虞澜愤怒地吃下一大口渔粉,敢怒不敢言地瞪了薄静时一眼:“就我吗?就我吗?就我不能吃这些吗?”   一直在减低自己存在感的廖游,忽然身躯一震。   紧跟着,廖游察觉到对面富有压迫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听见薄静时说:“你也是。”   廖游:“……”   关他啥事。   廖游总觉得着对话太不对劲,画面又有点熟悉。   很快他才反应过来是什么问题。   薄静时这一声声细致的嘱咐,和廖婷叮嘱他有什么区别?而且薄静时的嘱咐可比廖婷的叮嘱有效果多了,他平时住宿,廖婷也没办法每天盯着他,薄静时不一样。   虞澜和薄静时同校,要是虞澜真的不听话,薄静时分分钟抓到宿舍里,把虞澜拎起来惩罚。   唉,原本以为上大学就没人管,彻底解放了,和虞澜住在一个宿舍,真不知道是不是一件好事。   薄静时语气和表情都很平静:“之后你们的餐我来点,你们一起吃,还有早饭,早饭一定要吃……”   薄静时知道有人陪着虞澜玩儿,虞澜的胆子就容易肥。   之前就这样,虞澜一个人的时候,作息正常,可一和同学待一块,有了伴儿,每天想着通宵上分,就好像不一起玩游戏就是把朋友丢在一边,没有兄弟情。   以为上大学后就可以自由,结果还是要被薄静时管着,虞澜不开心地放下筷子,半侧过身,一声不吭地看向薄静时。   嘴唇微抿,显得唇珠愈发饱满鼓出。双颊被热出薄薄的粉,眼睛澄净湿润,眉尖微拧,任谁看了都是楚楚可怜的模样。   薄静时的声音不自觉放轻,没有像方才那样强硬:“怎么了?”   虞澜不说话,继续委屈地看他。   这样漂亮的脸蛋做出这样可怜的表情,心肠再硬的人都会软化。   薄静时靠近片刻,想去抓虞澜的肩膀,却被一把拍开。   薄静时无奈道:“我不管你了,好不好?但我列的外卖清单真的不能点,那些店不干净……”   根本不是吃不吃外卖的问题。   薄静时总是把他当小孩子看待,但虞澜现在已经长大,很多事他有分寸。   虞澜不满道:“哥哥,我长大了。”   “嗯,长大了,不是小宝宝了。”薄静时拿纸巾帮虞澜擦嘴,见虞澜没反抗,才敢继续往下擦,“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管你,但是我很怕你身体不舒服。我们宿舍又隔那么远……”   如果虞澜真的不舒服,又赶上门禁,他进不来的话,那怎么办?他真的不敢想。   虞澜小声说:“我不会点那些店的,但哥哥,你不要给我点餐,我自己会点,或者我会来食堂吃饭。”   如果一日三餐都有人送,那多奇怪。   薄静时:“好。要不要吃虾?”   虞澜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要。”   薄静时一边慢条斯理地帮虞澜剥虾,一边说:“等会我帮你装床帘,以后换衣服在里面换,或者在卫生间,别在外头换。”   虞澜:“这是为什么?”   薄静时不好说。   他总不能说,他觉得虞澜的室友怪怪的。   柯逸森外表俊美绅士,行为举止彬彬有礼,很多地方都挑不出错,给虞澜的第一印象很好,本该是个不错的人,薄静时却无法对他掉以轻心。   可能是过于敏锐,薄静时总觉得柯逸森看他和虞澜时候的目光,充满打量与审视。   如果柯逸森只是不喜欢他,那也没什么关系,人与人之间有磁场,相处不来也很正常。但柯逸森看虞澜时又是另外一种目光,让他很不舒服。   特别,不舒服。   但这种话薄静时不可能明着和虞澜说:“你也不喜欢在大街上看到那些光膀子、露啤酒肚的男人吧?虽然都是男性,但对眼睛是一种污染。你不一样,你漂亮,对眼球是一种净化,但你得考虑一下别的男性同胞,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拥有优越的身材。”   虞澜忍不住被逗笑了。   他笑得肩膀一直在抖,下意识想靠在哥哥的肩膀上,但想到是食堂,这样不太好,他就只能捏捏哥哥的手臂,眉眼弯弯道:“我身材真这么好呀?”   “好。”   “你骗人,你都没见过。”   虞澜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薄静时就不会和他一起洗澡了,他还记得小学的时候,他们干什么都要黏在一起,恨不得上厕所都在一个坑里。   但之后薄静时不肯和他一起洗澡,可能是长大了,脸皮薄了。   薄静时:“不需要亲眼见过也能知道。穿着衣服身材都那么好,脱了肯定更好。”   脸不红心不跳,理直气壮说出这样的话,虞澜笑得根本停不下来,他怎么不知道薄静时还有这么幽默的时候呢?   对面一直沉默嗦粉的廖游都忍不住喷了。   薄静时:“记住了吗?不能在外头换衣服,也别在别人面前换。”   虞澜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他托着腮:“知道啦!”   “也不能穿短裤睡觉,换长裤,你老踹被子,穿短裤容易着凉。”薄静时又开始他的叮嘱。   虞澜现在左耳进右耳出,反正他和薄静时不在一个宿舍,薄静时又没在宿舍里面安监控,他真不听话,薄静时也不知道。   所以他一直都乖乖点头,薄静时对他乖巧听话的态度十分满意,继续长篇大论的叮嘱。   虞澜的渔粉吃到一半,头顶传来温和的男声:“澜澜,好巧,我们又碰见了。”   薄静时剥虾的目光一暗,晦涩光芒在眼底流转。   澜澜……这才认识多久,就喊澜澜了?   虞澜抬起头,看到一张俊逸文雅的面庞,柯逸森手中端着餐盘,旁边还跟了一个陌生青年。   柯逸森微侧过身:“我们都是室友,这个是虞澜,三号床位。澜澜,这个是宋成林,一号床位……”   廖游:“我是廖游,睡四号床。”   他们简单自我介绍后,说明来意。柯逸森说:“我们来得有些晚,食堂没有空位了,我看你们这还有位置,可以拼一下桌吗?”   虞澜当然不会拒绝。   这是长形桌,通常来说是四个人一起坐,但六个人也可以挤一挤,宋成林利落地坐在廖游对面。   柯逸森很自然地坐在虞澜身侧。   宋成林的性子大大咧咧,他看向对面沉默寡言、面庞冷峻的薄静时:“你是二号床,睡在我下铺的那位兄弟吗?”   薄静时很冷淡:“不是。”   但他又想到这是虞澜的室友,他不想因为自己,让对方对虞澜有不好的印象,于是破天荒地补了一句,“我是大四的,和你们不是一个学院。”   宋成林爽朗一笑:“噢!那你是学长,学长,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不是一个学院也没关系啊,多交一个朋友多一个路子嘛,你说是吧。学长,以后你们学院要是有什么好玩的记得带上我啊……对了,我们要不要加个微信?”   “之后一起出来玩啊,我这周末还准备去Helens,我的好室友们你们肯定要来啊,我请客。学长,你有空吗?有空的话一起……”   宋成林是典型自来熟的性格,简称社交牛逼症。   但他的性子用错了地方,如果用在廖游或者虞澜身上,面对新认识的同学的过分热情,他们虽然会有点腼腆,但还是会礼貌对待,至少不会驳了对方面子。薄静时完全不一样。   薄静时完全不在乎体面不体面,也懒得社交。要不是这个人是虞澜的室友,他可能会直接让对方滚,或者当没听见走开。   很多人会说他没礼貌,但没礼貌的后果就是,之后不会有人再烦他,他乐意得很。   现在薄静时的脸色就很难看,唇角烦躁地扯了扯,眉骨锋利硬朗,充分说明他此刻的不耐。   宋成林却好像看不到薄静时的臭脸,还要拿出手机扫微信。   如果熟悉薄静时的人,都能知道薄静时现在有点不耐烦,他是那种懒得和别人多废话的人,更懒得跟别人解释,归根结底是因为,这些人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就算对他产生误解也无所谓。   虞澜就看出了薄静时的不耐烦,但他只是以为薄静时不喜欢宋成林的自来熟,并未多想。   在桌子底下,他悄悄捏了捏薄静时的大腿,双目明亮地看着薄静时,撒娇一般地眨了眨眼睛。   薄静时原本有些下沉的情绪陡然上扬,周遭气氛都明显和缓了许多。   虞澜刚想着该怎么帮薄静时躲掉这个加好友神情,薄静时开口:“不好意思,手机没电。”   虞澜忙道:“你加我就可以啦,我哥哥平时比较忙,可能会看不见消息。”   宋成林也心大,他好像完全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他反而很热情地把手机拿到虞澜面前:“行啊,那你扫我,对了,我刚刚说的周末Helens,你可得来哦……”   “我组了个局,不少大二大三大四的都会来,一起来玩嘛,就当多认识点朋友。”   虞澜含糊道:“那到时候再看吧,我怕周末突然有事。”   他们一群人交换了微信号,顺便拉了个宿舍群,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在里面联系。   趁大家在专注聊天时,柯逸森用手隐晦地挡住屏幕,打开了虞澜的朋友圈。   虞澜的朋友圈全部开放,他经常去全球各地旅游,画面拍摄得很有氛围与美感,构图随意中带着精巧,他喜欢拍风景照,很少发自己的自拍。   唯独的几张自拍,笑容灿烂明媚,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柯逸森不由看得有些失神,虞澜的笑容很有感染力,仿佛能穿透屏幕给人带来治愈的好心情。   正当他往后划了一张照片,眉尖一皱。   这是薄静时的照片。   柯逸森莫名烦躁。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同性恋之间会有无形的磁场,能够一眼看出对方是否是同类,柯逸森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是gay,但在上大学之前都一直隐藏取向。   开学报到的第一天,他对虞澜一见钟情。   但虞澜身边总是跟着一个人,很少有落单的时候,而且他们两个的氛围有些奇怪,看起来很亲密,许多小动作都能表明,他们关系匪浅。   又似乎没到柯逸森想象的那种层面。   自认看人很准的柯逸森,头一回拿不定主意,他居然看不出来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gay,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亲兄弟,还是只是关系比较好的好朋友。   喊哥哥只是年龄差使然,并没有任何暧昧意思?   如果是这样最好,柯逸森也不想上来就遇到如此强劲的竞争对手,他刚刚打听过薄静时这个人,年纪轻,但能力很强,目前拥有的财富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学生能够想象的。   要真的和薄静时成为情敌,又或是从薄静时手里抢人,他的胜算并不大。   柯逸森想着想着,有些出神,一旁有人喊他,他迅速把屏幕黑屏。   抬起头,刚要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恰好对上薄静时冰冷漠然的目光。   宋成林:“你走什么神?我说,你会来的吧。”   柯逸森:“当然来。”   宋成林:“那就好,虞澜,廖游,那到时候我等你们消息啊。反正来呗,都大学了,就要放开玩!不然大学生活有什么意思?”   虞澜小心翼翼瞅了薄静时一眼。   他犯着嘀咕,他倒是想放开玩,但谁让他有一个至今仍在叛逆期,热衷于管教他的哥哥。   虞澜:“我也想去,但我家里周末可能有事,看情况吧。之前家里人说,让我和哥哥回家拿点东西,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   又是哥哥,还一起回家,柯逸森终于忍不住了:“你们是亲兄弟吗?”   餐桌上的人,齐刷刷看向柯逸森。   太鲁莽了,应该再委婉一点,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柯逸森心中懊悔,面上挂着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一直听澜澜在喊学长你哥哥,但感觉你们长得不太像,相处方式也不像寻常兄弟……这个问题会不会太唐突了?”   柯逸森十分歉疚,目光真诚道,“没关系,如果不方便回答的话,不回答也可以。”   薄静时侧首,冷冷地看向他。   柯逸森的话看似很有礼貌,实际让人根本无法拒绝回答,而且他问的也不是什么特别隐私的事,只是好奇他们是不是亲兄弟,很正常的好奇心。   除了薄静时,都没有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如果他们真的说不方便,那么就能默认他们的暧昧关系,并不是所有群体都愿意公开取向的,尤其是在初次见面的情况下。   如果他们给出回答,那么更好了,正好顺了柯逸森的意。   不管他们回不回答,柯逸森都能获得他想要的答案。   虞澜不觉得这是个不能回答的问题,但他有些好奇的是:“我们看起来不像亲兄弟吗?为什么呀?”   “就是不像,一种感觉。”柯逸森道,“我猜你们不是亲兄弟,而是……竹马竹马?对,竹马竹马,你们给我的感觉像这个。”   “嗯?”虞澜感觉这个说法有点新奇,“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确实算竹马竹马。”   廖游说:“我们也从小到大一起长大呢。”   “一起长大能上同一个大学,分到同一个宿舍,真好。”柯逸森其实不在意廖游,但还是很配合地说着,“我小时候也有个邻居朋友,但后来他搬家,还有另一个朋友,小学的时候玩得很好,初中关系就淡了……真羡慕你们,拥有这么长久的友情。”   “所以你们不是亲兄弟,对吗?”柯逸森需要一个比较肯定的答案。   虞澜也为他和薄静时之间的友情而感到骄傲,他高兴地弯起唇:“不是。”   虞澜用肩膀小幅度蹭蹭薄静时的肩膀,趁大家不注意,又眼巴巴地看了薄静时一眼,意思很明显,他还想吃。   薄静时继续给虞澜剥虾。   看到柯逸森在看他,他也回望过去,与轻柔剥虾动作不符的是明显不耐与警告的表情。   柯逸森注视顷刻,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道;“不是亲兄弟啊…… ” 第四十七章 你配吗   薄静时帮虞澜搭完床帘, 铺完床,将床帘拉得严严实实。   床位内瞬间一片漆黑,明明是白天却宛若黑夜, 虞澜惊讶道:“真的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薄静时打开一边开关,床帘头顶缠绕的星星吊灯亮起, 视野一片明亮。   手指略微挑开床帘, 阳台日光正盛, 甚至有些刺眼。   薄静时又把床帘合上了。   “你睡觉不是不喜欢见光吗?”虞澜喜欢在黑乎乎的环境下睡觉,但他很矛盾,太黑的地方又没有安全感。薄静时说, “给你装了个星星吊灯,这里还插了一个小夜灯。你晚上还没睡觉的时,可以先开星星灯,半夜要是想下床上厕所, 再开这个小夜灯。”   “小夜灯就一点点亮。”   插在插座上的小夜灯触摸开关,光线昏暗朦胧, 勉强照亮视野,床帘是两层的,一层蚊帐一层遮光, 旁边还有折叠桌子和小型书柜。书柜里有一层抽屉, 里面装了虞澜爱吃的小零食, 还有专门的空间用来放衣物。   小小的上铺功能俱全, 就算要在床上写作业,也很合适。   虞澜高兴地抱住薄静时的手臂,脑袋黏糊糊地蹭了蹭薄静时的颈窝:“哥哥, 你怎么想得这么周到呀。”   学校宿舍条件简陋,上铺空间也不大, 虞澜一个人还有空余,两个人就显得空间拥挤。   虽然虞澜只是想抱着薄静时的手臂,但现在他几乎整个人坐在薄静时的怀里,大腿和大腿碰在一起,昏暗环境,近距离下,虞澜身上的香也被闷得十分明显。   让人根本无法忽视。   薄静时忽然感到有些热,却又不舍得推开热源,他任由虞澜抱着自己,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手掌微微抬起,想去摸虞澜的发丝,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你军训什么时候?”薄静时说,“我之前听说,你们这一届的军训时间可能会延迟。”   虞澜点头:“群里是这么说的,这几年夏天太热,去年有好多学生在操场上晕倒。带我们的学长说,我们的军训可能会安排在九月中下旬,到时候训完直接放国庆。”   “那可是国庆长假,哥哥我们去哪里玩呀?”   大一刚开学的课程比较轻松,麻烦的是一些讲座、开会、办银行卡等事情。   刚开学就想着放假,薄静时望着被拱着凌乱翘起的软发,还是没忍住将手搭了上去。   手指慢慢地将乱了的地方顺平,下一秒继续被蹭乱,他也不觉得不耐烦,而是十分耐心地用手梳着虞澜的头发。   薄凝心和虞悦经常带他们出去旅游,出国比较多,她们经常给二人请假,带他们去四处旅游玩耍。   在虞澜还在上小学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将国内外玩遍了。   薄静时问:“你想去哪里玩?”   虞澜:“我也不知道,感觉都差不多?”   薄静时:“要不要出国玩?你在小学的时候出的国,现在印象肯定不深。”   虞澜摇摇头:“不要,出国好累哦。去近了没意思,去远的航程太久。”   “那坐私人飞机呢?”   “批航线太麻烦了。”   虞澜懒洋洋地靠在薄静时的身上,手指在屏幕上划拉,许多博主在社交媒体发表旅游贴,他筛去几个兴趣不大的,最后说,“我们要不要去看海呀?”   “现在天气不冷不热,去看海应该很舒服吧。平潭岛的蓝眼泪就很漂亮……不知道我们的运气怎么样,能不能看到。”   薄静时:“那就去平潭岛。离A市也近,我们去那边玩一周?”   国庆的旅行计划就这么定下了,薄静时看着虞澜继续在平台上搜索,做攻略,看到有兴趣的截图发给薄静时,又小声嘀咕:“九月底的话……我们还得小心一点,说不定会有台风。”   “我们该不会正好遇到台风,然后被困在那里没办法离开了吧?”   薄静时:“那我订一个比较高的酒店,提前让人准备充足的食物和充电宝。就算真的遇到台风,我们被困在那里,你还是可以站在落地窗面前,吃你最喜欢的小蛋糕。”   虞澜:“为什么是站着?不能坐着吗?”   薄静时:“站着可以看清落地窗外的台风天。”   薄静时居然还真顺着他胡搅蛮缠的话往下说,虞澜忍俊不禁,不过薄静时准备得还挺充分,就算真的被困在酒店,似乎也没有关系?   虞澜被自己的假设逗笑了,怎么会这么巧呢?   虽然他们都在沿海地区,但近几年的台风都没有严重到影响交通,就算飞机暂停,动车还是照常运行。   薄静时还在专注地帮虞澜梳头发,顺手掏出随身携带的发卡,将虞澜的刘海别在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   三个条形发夹连拍夹住发丝,显得虞澜本就精致的面庞多了稚气,像青春校园内的男高中生。   不过这个比喻也很准确,虞澜可不就是刚毕业的男高中生吗?   宿舍内暂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廖游暂时去找欧阳,别的室友都去附近男寝串门。   等廖游回来,身边还带了个欧阳,其他室友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薄静时再次确认了一下虞澜的物品,没有缺的,帮虞澜叠好被子、在床上放好驱蚊包,他下床:“那我先走了。”   廖游:“这么快就走吗?等会不一起吃个晚饭?”   柯逸森:“刚刚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碰到,准备去附近商场吃日料,听说那家日料味道很不错。学长,你也一起来吧?”   薄静时看了一眼虞澜的其他室友,真是让人头疼,六人寝,陌生的四个人。他说:“不用了,我晚上还要见客户,你们吃吧。”   停顿片刻,他又说,“随便吃什么,我报销。”   宋成林:“哇!学长真是大气。”   另外两个室友也跟着起哄:“那就谢谢学长了。”   薄静时顺手带走宿舍内的垃圾,临走前,在虞澜耳边低声说:“手机拿来。”   虞澜迷惑地递出手机。   薄静时几下操作,绑定了亲属卡:“等会看到什么喜欢的就买,我报销。平台亲属卡限额五十万,如果不够的话找我,我给你卡里转钱。算了,等会我直接往你卡里转……”   虞澜说:“我只是去吃饭,又不是去扫荡,不用这么多。”   “那就去扫荡,想买什么买什么。”   “哥哥,你是钱多了没处花吗?居然撺掇我浪费钱。”   薄静时似乎很困惑为什么虞澜会这么说,他平静道:“给你花钱,不算浪费。”   虞澜语气嫌弃,实际小脸乐开了花,他送薄静时到走廊,忍不住用手臂轻轻碰了碰薄静时的手臂,小声说:“哥哥。”   “你晚上没事,对吗?没有会要开?”   薄静时没有否认。   虞澜:“其实你可以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呀,我感觉我室友人都挺好的,他们似乎也很想跟你交朋友……而且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   薄静时自然能看出虞澜的室友对他没有恶意,但他总不能告诉虞澜,他没兴趣和这群小屁孩做朋友,要不是虞澜,他连名字都懒得记。   最重要的是,这是虞澜的室友,虞澜的社交,不管他再怎么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虞澜已经长大了,他实在不可能方方面面保护着虞澜。   虞澜得交新朋友。   他们是去吃饭,虽然他们是学长学弟的关系,但毕竟不是同届,如果薄静时强行插/入社交,他们可能会放不开,也可能会影响虞澜接下来的大学社交,他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身边的虞澜一脸乖相,薄静时望了望四周,周围无人,他伸手捏了捏虞澜的脸:“没骗你,我真的有事,我还得开会……忙着赚钱给我的小祖宗你花。我拼命赚钱就是为了给你花,不要给我省钱,知道吗?”   虞澜腼腆地弯起唇角,点了点头。   “和同学好好玩,我先走了。”薄静时又说,“记得在门禁前回来,还有……”   “不能喝太多酒。就算喝了,也要跟在廖游跟欧阳身边,别让别人碰你。”   “知道啦!”   虞家有一个传统,在孩子上大学时,一次性给一张卡,里面是四年的生活费。接下来孩子要靠自己合理规划这笔钱,创业、躺平都可以,但只有这笔钱,花完了就没有。   这张卡里的钱够寻常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但虞澜有些特殊。   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也在这四年内成长许多,拥有自己的事业与宝贵的经历。但对虞澜,长辈总是多存了几分怜惜。   毕竟他从小身体就差,小时候受到的意外又多,常年不跟在身边,出于弥补心态,他们总会偷偷给他转钱,又让他不要告诉妈妈。   就算他每天去商场报复性消费,都没办法把卡里的钱花完,更别提虞悦还给他买了不少理财产品。   虞澜不缺钱。   但薄静时还是怕虞澜的钱不够花。   接下来的薄静时很少会去找虞澜,他们的聊天次数减少。   虞澜忙着跟同学熟悉校园环境,他认识了很多新朋友,还跟朋友一起加了好几个社团,因为这样好凑素拓学分。刚开学时的新生讲座比较多,虞澜很忙。   薄静时很思念虞澜,在今天之前,他每天都会见到虞澜,更是恨不得无时无刻待在虞澜身边,把虞澜放眼皮子底下盯着。   但现在,他尽量不去打扰虞澜,把自己沉浸在工作之中,用工作来麻痹他的冲动。   大脑清醒,情难自禁。   薄静时还是会做出违背理智的行为,偷偷去艺术学院,在角落里看着虞澜的生活。   虞澜很受欢迎,没有人会不喜欢他这样长得漂亮、脾气好,同时能力出众的人,这样的人在哪里都很吃香。   开学没多久,虞澜就被不少人表白,男男女女都有。   在薄静时第一次偷看到有男性和虞澜表白时,躲在小树林的他,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谈判千万起步的项目时,他都没这么紧张过。   校园内氛围正好,面对眼前学长的表白,虞澜说:“对不起,我不喜欢男生。”   路过的学姐惊讶道:“那我行?!”   虞澜又说:“也不喜欢女生……我是无性恋。”   学长学姐黯然而归。   第二次遇到有人和虞澜表白,对方说不介意他的无性恋,试试就好,如果实在不喜欢再分手。   表白者真挚道:“我相信只要我努力,你就会喜欢上我……就算之后你遇到喜欢的人,也没有关系,我可以默默守护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面对如此执着又爱死缠烂打的人,虞澜叹了口气:“但是……我不喜欢人。”   表白者:“??”   虞澜很真诚地说:“我喜欢人兽,对不起,我们的物种不合适。”   偷听的薄静时:“……?”   所以薄静时至今都没搞懂虞澜的性取向。   他们哪里看不出来,虞澜根本没有恋爱的打算,编出来的拒绝理由,也只是为了让对方心里舒服一些。   但也没太舒服……   转眼到了虞澜军训,虞澜军训时不能看手机,结束后也要和朋友去吃饭,给薄静时发了一堆吐槽的话,抱怨天气太热,站军姿好累。   但虞澜也会说教官人很好,会带他们去小角落里偷懒,教官内部还会为了给学生争阴凉位置大“打”出手。   【小熊(澜澜):哥哥哥哥,你猜他们是怎么打的?】   【1(哥哥):拳打脚踢?】   【小熊(澜澜):不是哦!我就知道你肯定猜不到。(小熊得意抬起下巴jpg.)】   【小熊(澜澜):是石头剪刀布!】   薄静时:……   虞澜发了一串语音,他笑得可开心了,以至于尾音都在发抖:“特别好笑是不是?教官和我们说的时候,我们都在笑,他们好有意思呀!”   看虞澜这样子,应该没被欺负。   薄静时这就放心了。   军训这几天都是阴天,总体来说没有特别热的时间段,薄静时十分满意。   今天天空乌云密布,看起来会下雨。   不久前虞澜发来一条微信。   【小熊(澜澜):好热,想喝西瓜汁。(小熊晕倒jpg.)】   【1(哥哥):西瓜汁?鲜榨的吗?】   【小熊(澜澜):嗯!热的时候喝鲜榨西瓜汁特别爽,这还是恬恬告诉我的,我昨天试了一下,果然很爽!】   【1(哥哥):那我给你送。】   【小熊(澜澜):不用啦,你在宿舍吗?还是在工作室?来操场好麻烦,等我军训结束和同学一起去买。(小熊振作jpg.)】   薄静时问虞澜军训什么试试结束,虞澜回答两个小时左右吧,顺便发了个(小熊负重前行jpg)的表情包。   薄静时决定暂时破个例,去给虞澜送把伞,顺便看看虞澜怎么样。   拿完伞后,一旁在打游戏的室友华叠回头看了一眼:“去给你弟弟送伞?”   薄静时应了一声。   华叠:“啧,就让他淋着呗,我们当初军训不也淋雨,这也是一种体验。”   薄静时:“他身体不好,不能淋雨。”   这就是弟控眼中出病美人吧。华叠也有弟弟,不免多嘴了一下:“哎我说真的,你对虞澜也太照顾了吧?以前他还小就算了,现在他都这么大,也不是小孩子了,你对他的保护是不是有点过度?”   薄静时:“他本来就还是小孩子。”   小个屁,都成年了。华叠苦口婆心:“那你还能护他多久?我感觉吧,还是得让他学会独立,这样以后才能独当一面。要是你什么事都帮他处理好,以后他遇到麻烦,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   “你又不能护着他一辈子。”   薄静时从阳台拿完伞,宿舍楼下的学生欢声笑语,他踏入宿舍内,关上玻璃窗,问:“一辈子又能有多久。”   这是铁了心要当弟控进行到底了。因为华叠有弟弟,所以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薄静时能弟控得起来,不过想想虞澜,他也就能理解了,这么标致、粘人、爱撒娇的漂亮弟弟,是他他也愿意当牛做马,当一个二十四孝好哥哥。   但虞澜又不是他弟弟,再想想自己弟弟什么样,华叠叹息。他酸溜溜道:“一辈子是不长,但他以后还要结婚生子,你也是,哦好吧就算你不结婚生孩子,他也得要吧?你还要养着他们一家吗?”   华叠本是随口一说,看到薄静时一脸理所应当,好像不觉得这有任何问题!   华叠惊悚!   “卧槽,你疯了?你真这么想的?”华叠震惊,“以后他结婚,你买他隔壁的房子?夫妻俩出去上班,你帮他带孩子?顺便接送小孩上学?然后在他们下班回来之前,给他们做上一桌菜?”   “融入这个家庭?”   薄静时若有所思。   他有一种被点通,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怎么没想到还能这样?   华叠沉默……   如果是别人,华叠会认为对方在说笑,但这个人是薄静时,那么只能说明,薄静时还真有这个打算。   对此,华叠只能竖起大拇指。   薄静时表情淡淡:“附近哪家店西瓜汁比较好喝?不要勾兑的。”   华叠:“嗯?西瓜汁?奶茶店一般都有吧,你要给虞澜送吗?”   “对。”   “那你要不要联系一下我们学院的导生团,他们最近在计划给自己带的班级送奶茶来着,在和老板讲价。你要是有需要可以一起。”   华叠:“要拉你进群吗?”   薄静时:“可以。”   华叠真的有些稀奇,以前薄静时最不耐烦这些拉群什么的东西,有一段时间他还把微信名改成“别烦”,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改回去了。   华叠:“那我拉你进去了,你直接联系明秋晚就行。”   *   虞澜军训到一半,口干舌燥得受不了,他特别想喝点东西,一旁有免费提供的凉茶,但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幸好教官放他们休息片刻,他急忙和朋友躲在阴凉处,摘下帽子给自己扇风。   廖游刚想坐在虞澜身边,就见柯逸森速度更快,抢走原本属于他的座位。   柯逸森坐在虞澜身边,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了一把扇子,对准虞澜摇动扇子:“很热吧?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结束了。”   另一边的牛恬恬迅速投来目光,表情谨慎地在二人之间徘徊,有情况。   而虞澜热得说不出话来了。   柯逸森很体贴道:“没事,澜澜你先别说话,先休息一下,等缓过来再开口。”   虞澜对他扯出一个笑。   虞澜本来就怕热,现在他额头浮了一层细汗,摘下帽子之后,发丝湿漉漉地黏在雪白透粉的肌肤上,双颊晕着薄薄的粉,睫毛又翘又长,嘴唇被抿了成鲜艳的红,像化了一层浓妆。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侧首看向虞澜,走了没两步,又扭头看虞澜,随即和友人窃窃私语:“卧槽!真有人能长成这样?”   虞澜终于缓过劲了:“谢谢你,班长,不过你不用给我扇啦,我有小风扇……”   柯逸森微笑道:“没关系,我不怕热,但是我怕你热。”   虞澜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他不想自作多情,但他总觉得柯逸森对他的态度有点奇怪……   牛恬恬淡定地抖了抖鸡皮疙瘩,随后强行坐在二人之中,硬生生把柯逸森挤开了。   柯逸森皱眉看向她,她好像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班长,我也蛮热的,要不你给我扇扇?”   柯逸森沉默片刻,看向一边的虞澜:“澜澜比你更需要这把扇子。”   牛恬恬呵呵冷笑:“那你拿来,我帮澜澜扇。”   柯逸森:“我能做的事就不麻烦你一个女孩子了,让女孩子帮忙,不是绅士该做的事。”   虞澜尴尬到没了边儿,为缓解气氛,虞澜主动转移话题:“我们等会去买西瓜汁吧?恬恬你推荐的那家真的好好喝啊!你是怎么发现的?”   牛恬恬:“我和雪怡去打卡的时候发现的,唉,雪怡怎么就没分到我们这个班呢?”   虞澜安慰她:“你们是隔壁班隔壁寝室,还是可以一起。”   他们正讨论军训结束后去买西瓜汁的事,柯逸森总是逮着机会插话,但突然,他像想通了一样,默默离开了这里。   廖游莫名其妙地坐下来:“他干啥?干什么老粘着你?”   “他想找你借钱?”   虞澜也觉得奇怪:“班长没有和我提借钱的事,但就是会拉着我聊天,可聊天的内容又让我不知道怎么接话……而且他好奇怪,我们在一个宿舍,大半夜我们都熄灯上床,可他还是给我发消息,问我在干吗。”   “我在准备睡觉啊?”   廖游一脸凝重:“他是不是在酝酿找你借钱?因为你看起来比较有钱?”   牛恬恬听着俩直男分析,忍不住翻白眼:“你滚一边去,别误导我们澜澜。澜澜,我告诉你他想干吗,他想追你!”   虞澜惊讶地睁大眼,嘴唇自然分开一些。   呆滞但是特别漂亮的样子,让牛恬恬又叹了口气:“傻宝宝,也不是第一个人想追你了,你怎么还这么傻乎乎的呢?他明显就是想泡你啊,一个男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接近别人,他肯定有目的。还对你嘘寒问暖、半夜找你聊天,特别是刚刚他给你扇扇子时那眼神,还有说话时夹着的低炮音,我的天!”   “肉麻死我了。”   虞澜嗫喏着,他眉尖皱起:“应该不会吧?”   虞澜是被一些人表白过,但那些人都比较直白,柯逸森比较不一样。   柯逸森没有明确说出目的,就是默默接近,默默对他好,当他表露出疑惑或者是想要退缩躲避的举动,柯逸森又会先一步撤离,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虞澜总不能直接问“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他们是室友,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太尴尬了。   他是真的被养得比较单纯,人也很善良,但正是因为被保护得太好,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也缺少相关经验。   牛恬恬想帮忙,但她也是第一回遇到这种事,实在有些棘手。   都是同学,又是刚入学,闹太大似乎也不太好看。   牛恬恬想了想,还是再看看情况吧,她不免有些担忧虞澜的未来宿舍生活,严肃道:“你以后不能在宿舍里换衣服,必须在床帘里或者卫生间内,总之绝对不能在柯逸森面前换,知道吗?”   虞澜惊讶道:“我哥哥也这么说!”   牛恬恬:“听你哥的,总没错。至于他……咱们先看看情况,要是你对他有意思,不讨厌,试试也ok,要是你不喜欢,就让他滚。他要是死缠烂打,就告诉你哥,你哥肯定会帮你处理。”   廖游还处在吃惊之中,他早就知道虞澜男女通吃,从幼儿园开始,就有不少男孩子脸蛋红红地给虞澜送这送那,之后小学、初中、高中更是夸张。   但他没想到连他们的室友都对虞澜有意思啊!   廖游以前还觉得柯逸森蛮顺眼的,人也不错,现在怎么都无法用正常的眼光看待柯逸森了。   三个人脑袋扎堆,小声地讨论这件事,突然,不远处传来教官的声音:“大家过来分西瓜汁了!”   西瓜汁?   三个脑袋齐刷刷地抬了起来。   一个穿着黑t的学姐走了过来:“你们好,我叫明秋晚,你们不认识我,很正常,因为我不是你们学院的哈。这次来是因为有一个热心学长赞助,请正在军训的全体大一新生喝西瓜汁,希望这杯西瓜汁能在炎炎夏日,帮你们驱赶酷热暑意。”   “参加军训的新生有多少人?六千多人吧?卧槽,一请就请六千多人?”   “这就是土豪的世界吗?”   “学长送免费的西瓜汁,大家来拿!”   领取西瓜汁的地方放了一个广告立牌,虞澜惊讶地发现,这是薄静时的工作室名,上头还有工作室的联系方式。   虞澜不认为这是巧合。   一旁传来许些骚动,虞澜刚一扭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被热得无精打采的眼睛骤然明亮。   他往前走了两步,差点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喊出“哥哥”了。   薄静时手里也拎着一个西瓜汁,抬起手对虞澜摇晃了一下,虞澜和朋友说了一声,赶紧小跑过去。   他们坐在阴凉的树荫下,薄静时把吸管插进去,递给虞澜:“热不热?”   “热!”虞澜低头吸了一口,清爽的西瓜汁在唇齿间留下舒适的口感,他幸福地抖了抖肩膀。侧过身,“哥哥,那些西瓜汁也是你买的吗?”   “嗯。”   “你给全体大一新生都送了吗?”   “对。”   薄静时说,“原本只想给你送,但又怕你被教官骂。现在所有人包括教官都有的喝,你肯定不会被说。”   军训期间不能离开操场,若是有同学偷偷溜出去买奶茶,教官肯定会给出批评,薄静时不想让虞澜挨说,所以选择了这个办法。   而且他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光明正大地留在操场,看虞澜军训。   花点小钱,收益却很大,这是薄静时做过的最划算的一笔买卖。   一杯西瓜汁很快就被喝完了一半,虞澜拍拍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哥哥我喝不下了……”   薄静时很自然地帮他解决剩下的一半。   全体新生都有西瓜汁可以喝,虞澜算了算:“这得多少杯?商家忙得过来吗?”   而且这还是鲜榨的。   正常奶茶店都不会准备这么多西瓜吧?   薄静时:“把订单分散开,每家店下一部分,就可以了。”   薄静时说得简单。   正常奶茶店根本不会准备这么多原材料,而且这还是临时来的大单,做了他这一单就没办法正常营业了,有的商家不肯接,薄静时只能加钱。   加钱对薄静时来说是小事,但他要以最快的速度拿到商品,幸好他底下有几十个员工可以一起帮忙下单处理,并差人将西瓜送到各个奶茶店。   虞澜偷偷刷了下手机,看到同城的一条推送:“你看,上面说附近西瓜都被买光了……还有人说遇到了西瓜杀手。”   薄静时问:“好喝吗?”   “好喝!”   薄静时松了口气。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虞澜喜欢的那家,他翻过聊天记录,虞澜发过几张奶茶店的图片,但都是不同家的。   虞澜的手心都是握杯子时粘上的水,薄静时拿出纸巾帮他擦,顺便帮他擦汗。   虞澜盯着薄静时片刻:“不过哥哥,其实你不用给我买的啦,我也没那么嘴馋,非要马上喝到。”   薄静时:“不是想喝吗?想喝就要早点喝到。”   “别人我无所谓,但你不一样。”   只要是虞澜想要的,薄静时都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他眼前。   虞澜心情大好,又小声说着:“哥哥我们还有早自习,好烦……为什么大一还要上早自习?不过我没有晚自习。”   薄静时:“那就翘了,或者我找人帮你上。”   校园内很多学生会选择兼职,比如帮忙上早自习、代课,只要花钱就可以。点名的人也不认得人,只点人数。   虞澜惊讶道:“还能这样吗?那哥哥,你以前的早自习都是找人的吗?”   “嗯。”薄静时说,“懒得去,麻烦。有这闲工夫还不如给你买早餐,再送你去上学。”   怪不得!   怪不得虞澜在上高中的时候,薄静时总是能揪起赖床的他,催他起床,给他买早饭、送他上学,他还纳闷薄静时都不用上课的吗?   原来薄静时是没有去上早自习。   估计是送完他上学,然后直接开车去学校上课了。   虞澜有些说不出滋味,他黏糊糊地靠在薄静时身上,塌下腰,仰起面庞,双目如宝石明亮:“我这么重要呀?”   薄静时垂下眼帘与他对视,目光专注且认真,手掌贴在巴掌大的小脸一侧,指腹帮他擦去唇角的汗水。   他声线低沉:“你是最重要的。”   薄静时陪虞澜聊了一会天,军训马上重新开始,突然,虞澜说有点饿了,薄静时想着趁这个机会去便利店买点吃的。   操场的一个出口外是下坡路,薄静时刚出操场,对上一张俊秀年轻的面庞。   柯逸森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手中拿着一个外卖订单。   外卖袋是透明的,薄静时如果没猜错的话,里面也是西瓜汁。   虞澜想喝的西瓜汁。   但柯逸森没有进操场,他可能已经知道虞澜不需要他的西瓜汁了,因为有人快他一步送来,满足了虞澜的需求。   他突然很不是滋味。   柯逸森的神情复杂,薄静时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学长。”柯逸森却跟了上来,依旧是那副绅士完美的笑容,“谢谢你的西瓜汁,很好喝,澜澜之前一直念叨着说想喝西瓜汁,我偷偷点外卖给他买,结果慢了一步……不过没关系,澜澜喝到了就好。”   “谢谢你。”   好像只是单纯在感谢薄静时,又好像在帮虞澜感谢薄静时。   薄静时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神情莫名。   薄静时神色冷漠:“你到底要说什么?”   柯逸森怔了怔:“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恶意,只是澜澜经常和我提起你,他说你是一个很好的哥哥……之前我以为你们是亲兄弟,但长得不像,结果不是。但是澜澜说,你们和亲兄弟没有区别……”   薄静时愈发不耐。   “我想追他。”   薄静时蓦地抬眼,定定地看向柯逸森。   眼前这个长相俊雅,说话也很斯文的青年对薄静时说:“我第一次看到澜澜的时候就很喜欢他,他完全是我的理想型,我要追他,不,我已经在追的路上了……你会支持我的,对吗?”   薄静时:“支持?”   “你从小看着澜澜长大,你肯定比任何人都希望澜澜交到好的恋人,我知道你肯定对我不放心,但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我真的很有诚意,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努力博取他欢心,这是我第一次追人,我很害怕澜澜会不喜欢我,幸好,幸好澜澜对我感觉还不错。”   感觉还不错。   薄静时似乎笑了。   见薄静时没有露出明显的反感,柯逸森松了一口气,他继续往下说:“你可以帮帮我吗学长?澜澜把你当亲哥哥,那么我也会把你当亲哥对待……”   薄静时语气没有一丝起伏:“澜澜,亲哥。”   柯逸森刚要说话,突然被揪住领口,像丢垃圾一样被重重抡在铁网墙上。   俊美的面庞因疼痛变得扭曲狰狞,后背传来的剧痛让他想张口咳嗽,没等他发出声音,他的瞳孔反射性变大,他看到薄静时面无表情的脸骤然发狠,一拳头迎着他的门面而来!   想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柯逸森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巨大的恐惧淹没了他的感官体验。   可那一拳头只是落在脸侧的铁网上。   后背贴着铁网,铁网仍旧在剧烈震动,可见薄静时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薄静时是真的想弄死柯逸森。   柯逸森对上这双充满戾气的乌黑眼珠,他吓得脊背发凉,却大气都不敢喘。   他不知道薄静时还会做出什么疯狂的行为,更不知道薄静时为什么突然做出这么惊人的举动。   集合的声音再次传来,柯逸森想要求助,更希望有人发现这里的动静,前方薄静时忽然斜睨一眼,他又吓得双腿发软,不敢动弹。   但幸好,现在薄静时的理智已经回笼,他又是那个理性冷静的薄静时。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柯逸森这副丑态,神情没什么温度。   就这种不入流的货色也敢肖想虞澜,用那样恶心的语气喊虞澜的昵称,还一副仿佛已经是胜利者的姿态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真让人作呕。   光影透过树枝斑驳地落在薄静时的脸上。   薄静时讥诮道:“你配吗?” 第四十八章 婴儿蓝   柯逸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操场。   操场的集合地正有人在四处找他, 团支书见柯逸森失魂落魄,奇怪道:“你不是说你去拿个外卖吗?怎么去了这么久,大家都在找你, 所有人就差你了。”   虞澜恰好在周围,他也在帮忙找柯逸森, 他与柯逸森对视一眼, 柯逸森急忙躲避开。   他感到奇怪, 走近几步之后,试探性道:“你怎么了?”   柯逸森的脸色很奇怪。   现在的天气仍旧闷热,偶尔有微风, 但总体来说还是热的,更别提现在出了太阳。   烈日之下,每个人都大汗淋漓,只有柯逸森脸色苍白, 神情处在一种紧绷戒备的状态。   见虞澜靠近,柯逸森竟然下意识躲避, 这让虞澜更加而困惑不已,也让牛恬恬和廖游二丈摸不着头脑。   之前只要有虞澜的地方,柯逸森都会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上来送这送那送温暖, 现在居然还躲开了?   难道柯逸森不喜欢虞澜, 之前他们的猜测真的只是多想了?   重新归队之后, 柯逸森才稍微清醒一点。   他的脸色依旧不好看, 他还记得在不久之前,薄静时对他的警告。   离虞澜远点。   那眼神与神色都不带什么温度,却充满赤/裸裸的警告与戾气, 薄静时看向他时,就像狼王望着不知死活闯入自己领地的侵略者, 随时会用獠牙将他咬碎。   但柯逸森感到不甘心。   薄静时和虞澜也不是亲兄弟,薄静时凭什么这么管着虞澜?连追求者都要管?薄静时又是什么身份?充其量只是认识比较久、关系还不错的朋友,该知道分寸。   柯逸森看向一侧,虞澜的脊背挺直,帽檐下的面庞精致到无可挑剔,大多数人都被军训摧残得满面疲态,只有他依旧在原地闪闪发光,像一颗永远不会熄灭光芒的宝石。   这样耀眼的虞澜,被很多人喜欢才是正常的。   可虞澜他知道吗?他一直当成亲哥哥的薄静时,居然对他抱有不纯粹的想法。   虞澜他当然不知道。   薄静时阴沉着脸往前走,他的右手背上都是伤口,这是方才失控造成的后果,他淡淡扫了一眼上头的伤势,流血不多,他没有放在眼里。   只是一想到柯逸森临走前的质问,他陷入沉思。   “你只是澜澜的朋友,你也不是他的亲哥,凭什么这么管着他?就因为你也喜欢他吗?”柯逸森到底年轻,俊逸面孔因复杂的情绪格外狰狞,“他一直当作亲人的哥哥,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哥哥,居然从那么久以前就开始觊觎他。你比他年长,你又以哥哥的身份谋取多少‘好处’?占了他多少便宜?你像个变态一样潜伏在他身边,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也知道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他要是知道,他还会跟你继续做朋友吗?”   “他肯定很害怕,会马上远离你。你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柯逸森的这番话,正好是薄静时担忧的地方。   他一直不敢明确表达自己的心意,就是害怕最终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他也知道虞澜以后可能会有关系更好的朋友,以及恋人,他们会渐行渐远,各自拥有自己的生活。   孩童时期约定的无时无刻不粘在一起的生活只是一场幻想,现实根本不会允许这样。   薄静时都知道,但他还是没办法接受这种落差。   他也会不甘心,但只有朋友才能长久陪在虞澜身边。   薄静时去便利店买完面包和牛奶,华叠经过,看到他手上的伤口,惊讶道:“你手怎么了?”   薄静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去操场?”   “对,我朋友喊我过去帮忙。”   “帮我给虞澜。”   “ok。那你呢?”   “我去医务室处理一下。”   薄静时的表情实在太不对劲,华叠问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和别人打架了?”   薄静时说:“有人和虞澜表白。”   华叠:“?”   这不是很正常吗。   薄静时又说:“但那个人真的很废,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但是我一想到这种货色都可以在虞澜面前转悠、追求虞澜,甚至,甚至以后还有可能和虞澜在一起,我……”   薄静时不说话,华叠试探性帮他补充:“你无法忍受?”   是,他无法忍受。   薄静时他自己都不敢去追虞澜,藏着掖着,但这群什么也不是的废物是哪来的脸去追求虞澜的?他们连他都不如,居然还对虞澜说喜欢?他们配吗?他们能给虞澜更加优越的生活吗?   华叠想了想,大概能想通。   薄静时大概是一种老父亲心理,看到自己的孩子被不如自己条件的追求者追求,第一反应当然是棒打鸳鸯,虽说恋爱自由,但万一他们真的步入婚姻了呢?这不是扶贫吗?   华叠无奈道:“那也没办法啊,大学过滤的是成绩,又不是家庭背景。你觉得他们配不上虞澜,那我就直说了,能配得上虞澜家里这条件的,整个A市人也不多。咱弟这条件实在太好了,长相随便秒杀娱乐圈艺人,性格也好,哪哪儿都好,谁能不喜欢啊?反正谈恋爱,玩玩就可以……”   薄静时:“他们配?”   他们连给虞澜玩玩都不配。   华叠惊悚:“你这是不是有点极端了……还是说你是拿自己当标准了?比你差的人都不能和虞澜在一起?那也很难,这年头条件越好的男的玩得越花,男人哪有好东西啊?非要这么说的话,你们俩要不内部消化得了……”   薄静时蓦地看向华叠:“你觉得我配得上虞澜?”   华叠:“……??”   薄静时像获得鼓励,向来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神色透出几分克制过后的欣喜:“你觉得我配得上他,所以我是不是能追他?你觉得我追他的话,成功率有多少?”   华叠惊恐地睁大眼,整个人都往后仰:“我靠?!你认真的??”   薄静时像没听到华叠说话:“你说的很对,如果那些垃圾都可以追虞澜,为什么我不行?我不能再这么懦弱下去。”   华叠:“我没这么说啊……”   华叠的话给了薄静时一些思考,薄静时认为华叠说的很对。   薄静时想以朋友的身份陪伴虞澜,一直照顾虞澜,但万一虞澜遇人不淑呢?万一虞澜遇到了感情骗子呢?万一虞澜以后的对象乱搞呢?   这个世界坏人太多,太可怕了。   目前在华叠眼中,这个世界确实很可怕,他像被狂风席卷,整个人都被刮傻了。   薄静时还在往下说:“我真的忍了很久,小时候我就不喜欢他和别人一起玩,我讨厌别人靠近他……但他好受欢迎,我好开心,又不开心。后来喜欢他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让我帮忙给情书,我都藏了起来,我也想给他写,但我能吗?我能吗?”   华叠:“…………”   他看着薄静时一脸沉痛,好像真的憋惨了。他头一回从薄静时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他咳了咳,“兄弟,我懂,我懂,呃……要不要抽根烟冷静一下?”   “小时候他就好可爱,特别招人,越长大越漂亮……”   华叠听薄静时夸赞了虞澜将近十五分钟。   他听得头晕目眩,忍不住掏出烟点了一根。   他得消化一下。   虽然华叠大概能理解薄静时,但其实也不是很理解,薄静时从小和虞澜一起长大,和亲兄弟也没啥区别了,代入自己,等于是他喜欢上了他弟弟。   他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这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还在眼前,薄静时应该从来没和人说过这些事,多年来一直把暗恋的情绪压在心中,积压过久发酵成更为复杂的情感。   华叠听完之后,感慨道:“兄弟,我感觉你得看一下心理医生。”   薄静时:“我在看了。”   他一直在看,但用处不大。   华叠看他这样不像是看过医生的样子啊,他当没听见,继续往下说:“会不会其实你不是喜欢他,而是……嗯,而是你误会了呢?咱弟可爱我明白,我也知道,我也喜欢,但喜欢好看的人跟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薄静时说:“看着他我会in。”   华叠比了个stop的手势,他不是很想听这些。他拿着塑料袋,一脸惆怅:“好了,我会当不知道的,绝对守口如瓶。我走了,我朋友催我了。我去帮你弟……唉送一下吃的,你去医务室吧。”   华叠突然意识到他知道了一个了不起的大秘密,我靠,那可是虞家的小儿子啊,薄静时胆子真是够肥的,他还以为薄静时单纯事业狂,无心搞情情爱爱。   原来不是不搞,而是对方特别难搞。   华叠想早点逃之夭夭,接下来他都准备不住学校了,远离薄静时,生怕遭殃。   刚一转头,背后的薄静时说:“你不是想入股吗?可以,我带你赚钱。”   华叠瞬间喜笑颜开:“好兄弟,真是好兄弟……”   下一秒华叠就笑不出来了。   薄静时说:“我要追他,你帮帮我。”   *   军训马上结束。   厚重的军训服热得虞澜浑身是汗,他突然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华叠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他。   虞澜奇怪地和华叠对视着,华叠迅速收回目光,在原地叹了口气,又怜悯同情得看向他。   虞澜:??   这是干什么。   等到休息时间,华叠把装满食物的塑料袋递过来时,虞澜才知道华叠这是帮薄静时送吃的。   虞澜说了声谢谢之后,又问:“哥哥去哪里了?”   一旁的柯逸森面色微僵,华叠一脸一言难尽,叹了口气:“不知道,可能是有心事,需要静一静吧。”   事实上,华叠也挺想找个地方静一静的。   华叠不喜欢多管闲事,很多传闻他就听个爽,他就一普通纨绔富二代。   但大多数富二代都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证明给家里看,他也是有能力有本事的。   薄静时的创业举动在整个A市上流圈都十分出名,华叠和薄静时是室友,家里也经常拿他们比较,他有些酸溜溜,倒是明里暗里提过几次,有没有办法让他入股。   虽然他是个纨绔,但专业知识也还不赖,钱也有,总之不会白蹭。   但薄静时喜欢单干。   现在薄静时提出要带他一起赚钱,他当然心动,这可是扬眉吐气证明自己的好机会,但……但付出的代价,是不是有点大了。   帮薄静时追虞澜?华叠真的不敢。   虞澜正和同班同学坐在一起聊天,突然,华叠趁教官不注意挤了进来,有点委婉地问:“你觉得薄静时怎么样?”   虞澜被这个问题问懵了:“哥哥?哥哥他很好啊。”   “那是,那是,咱哥是很好,不错,非常不错。长得帅,身材好,还多金,是做伴侣的不二选择。”华叠说,“你说是吧?”   虞澜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他说:“哥哥确实很好。”   虞澜的眼睛明亮,对视时满是澄澈的天真与单纯,以及毫无保留的信任。   在提到薄静时时,他的目光纯粹自然,不带一点别的情感。   华叠都不想再自欺欺人了,虞澜分明就是把薄静时当哥哥啊!   但一想到那丰厚的利润,华叠咬咬牙,好像也不是不能再试试,正当他想要旁敲侧击时,一边传来脚步声。   “结束了?”   虞澜仰起头,看到薄静时正在站在他身后,他的眼中漾起笑意:“还没呢,教官偷偷放我们休息,我们再坐十五分钟就结束了。”   他的目光落在薄静时的手上,“哥哥,你怎么戴手套了?不热吗?”   薄静时把手往后藏了藏:“这是防晒手套,不热。”   他找医务室的校医简单处理了下伤口,但怕虞澜问起,就买了一副防晒手套。   虞澜没有多心,一群人坐在这里聊天,有人说起今天早晨紧急集合的趣事。   廖游:“真的夸张,我当时只穿着睡裤就下楼了……谁军训紧急集合在早上六点钟啊?我困都要困飞过去了。”   牛恬恬也无语:“我脸都没洗,昨天又偷懒没洗头,就顶着油头下楼了。”   “真的邋遢……我好不容易认清班级同学的脸,结果今天早上傻眼,感觉大家都很陌生。”   “你小子别装,我也认不出你,你那脸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我还以为是食堂阿姨刚和的面。”   “那看来所有人都这样。”   宋成林突然说:“那也不对啊,虞澜就不是。”   清晨六点钟,新生楼下响起紧急集合的哨声,每个新生都匆匆忙忙起床,来不及洗漱,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下楼,十分邋遢。   每个人都神情疲倦、衣衫不整,可以用狼狈来形容,只有虞澜不一样。   他虽然也没有洗漱,衣服也穿得乱、布满褶皱,但每根头发虽然乱,但就给人感觉像被造型师打理过,特别有网上流行的那种慵懒范儿。   眼皮耷拉地站在那里,困得抬不起头,可白皙通透的肌肤在晨曦下特别通透,耀眼极了。   哪怕虞澜只是站在那里打瞌睡,都能形成一道靓丽风景。   负责拍照记录新生军训的部门忍不住狂拍虞澜的照片,发在公众号上之后,虞澜还在附近的大学圈小火了一把。   “确实,虞澜真的和我们不一样。都是男生,为什么区别这么大?”   “当时我站在虞澜隔壁,刚睡醒的虞澜脸一点都不肿,卧槽,那皮肤嫩的,一下子把我的瞌睡劲惊醒了……我当时还怀疑虞澜是不是早起打理过。”   虞澜摇摇头:“没有,我也是马上下楼……但这样不正常吗?我哥哥刚睡醒的时候也这样。”   华叠挑眉:“我怎么不知道?”   薄静时偶尔也会住寝室,他外貌英俊,但刚起床时的样子和每个人起床时一样,头发都是乱糟糟的,加上五官与面部轮廓锋利,更显得冷酷凶气。   帅是帅,但绝对没有虞澜这么夸张。   虞澜认真地说:“真的呀,我哥哥起来的时候头发虽然乱,但也很有层次感,脸也不肿,特别清爽……”   华叠看向薄静时:“你小子不会早上偷偷起床洗漱做造型,来了个伪素颜吧。”   薄静时:“……”   一群人哈哈狂笑。   这真的太搞笑了,廖游说:“提早洗脸喷清新剂是吗?”   牛恬恬:“然后再用啫喱固定发型,迷死澜澜?”   越说越夸张,虞澜想想那画面也觉得搞笑:“怎么可能。”   薄静时怎么可能做这些事。   而当事人薄静时一直沉默不语,只有耳尖轻轻动了动。   他转过身,看到虞澜后颈有一块红:“这里怎么了?”   “嗯?”虞澜不明所以,努力扭头,却看不到,之后薄静时拍照给他看,他随口道,“可能是晒的。”   薄静时:“没擦防晒?”   虞澜老实说:“擦了,但总有地方擦不到,也可能没有补到。”   军训结束之后,他们一起去吃了饭,回到宿舍时,收到了一个好消息。   今晚没有集体活动,并且因为天气预报显示明日上午雨势较大,群内发通知说暂时取消上午的军训,下午的安排看当日情况,大家原地待命。   同学们狂欢不止,纷纷约好人去附近玩耍,虞澜给薄静时发了这条消息。   【1(哥哥):要不要来我这边住?改善下伙食?】   【小熊(澜澜):好呀好呀,你等会来接我!正好不想睡这个床,好硬。(小熊哭哭jpg.)】   此时的薄静时正在商场,进入商场之后,他目的明确,直接朝一家高端护肤品牌走。   销售看到薄静时一脸热情:“薄先生,今天您需要点什么?”   薄静时:“皮肤晒伤擦什么比较好?我搜了下,好像说,芦荟胶?这里有吗?”   “我弟弟军训,皮肤红了一大块。”   销售温柔道:“我在军训时晒伤也涂了芦荟胶,芦荟胶有镇定和消炎作用,很不错的。但我们品牌没有,您可以去隔壁看看。但我们这里也有许多款产品针对晒后修复的……您弟弟是在军训对吗?那正好可以用一些补水产品,还有防晒霜、身体乳。”   薄静时:“合适就行,都给我来两套,什么都要。”   他又说,“价格越贵越好,其它你看着办。”   销售也都知道薄静时有这个习惯,当初这位薄先生选择他们品牌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们品牌是这个商场里最高端的护肤品品牌,价格也是最高昂的。   他买东西也很有意思,直接挑最贵的买。   薄静时提着大包小包,又顺便给虞澜带了杯奶茶,这才开车回学校。   虞澜洗了个澡,他浑身都是水汽,双腿曲起坐在椅子上,脚后跟踩在椅子边缘。   一双雪白匀称的腿露出,短裤几乎卷到腿根。   柯逸森一回来就看到这样的虞澜,目光微愣,随后廖游很快挡在虞澜身侧。   虞澜接受到廖游的眼神,赶紧把腿放下来,眉间微皱,有点烦躁。   住宿舍就是麻烦,连坐姿都不能随心,柯逸森真的喜欢他吗?如果是真的,他是不是要换宿舍?   要是现在换宿舍来得及吗?如果就他一个人可能还好换,但是他和廖游同时换的话,就有些麻烦……   但住在校外更不方便,大一课比较多。   廖游:“我感觉恬恬说的对。反正我感觉那眼神挺变态的。”   柯逸森的眼神从微愣到炙热,廖游看得一清二楚。   虞澜也小声说:“我知道啦!我会注意的,你要吃什么吗?明天回来我带给你。”   廖游开始点单。   虞澜带了个小背包,放进充电宝、换洗衣物,还有他最爱吃的小零食。   柯逸森暂时还记得薄静时的警告,短时间内不敢靠近虞澜,只在一边轻声问:“澜澜,你要出去约会吗?”   宋成林也道:“你带换洗衣物出去,是有情况吧。”   虞澜皱皱眉,他说:“没有,我是回家住一天。”   廖游补了一句:“我们家离A大很近,回家容易。”   宋成林:“这样啊,回家好,我也想回家,可惜我家不在A市。”   虞澜说话时专注低头,没有看柯逸森和宋成林,柯逸森意识到,虞澜可能发现端倪,又或者是薄静时在其中挑拨离间,让虞澜疏远他。   柯逸森碰了碰宋成林的肩膀,宋成林这才想起来,道:“这周日我生日,到时候我们的军训也结束了,你们有时间的话,要不要来我的生日派对?”   虞澜:“又是Helens吗?”   “不是,这次去清吧。”宋成林说,“就玩玩游戏,听听歌。”   “而且我和调酒社社团合作,周日可以算做社团活动,次数满15次,可以申请一个学分。”   清吧的话倒是可以。   虞澜被带着去过Helens一次,可能是当天人太多,里面烟味很重,感觉臭臭的,而且很闷热。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在耳边响起,他觉得没想象中的那么好玩,但如果和好朋友一起去的话,他应该是喜欢的。   关键是身边的人都是刚认识的新同学。   虞澜还没给出答复,柯逸森很体贴道:“没事,时间还早,澜澜你慢慢想。如果你去的话,我会在你身边帮你挡酒,不会让别人灌你酒的。”   虞澜谨慎地盯住柯逸森,挪开目光,脸蛋满是匪夷所思与不解。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看到薄静时发来的短信,虞澜拿着小背包哼着歌下了楼,男寝门口停了一辆迈巴赫,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薄静时靠在车门上等虞澜。   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薄静时上了台阶,帮虞澜打开男寝玻璃门,顺手接过虞澜手中的包,紧接着打开车门。   虞澜钻进车门后,薄静时原本想帮虞澜系安全带,但周围人多,他收回了手,关上车门。   车内空调凉快,虞澜舒服得直哼哼,薄静时伸过手,指腹沿着虞澜的下颌线弧度轻蹭。   虞澜喜欢被这么摸,方便薄静时摸似的,他乖巧地抬起脸,一脸依赖。   薄静时边摸边说:“小宝宝一样。”   以为薄静时这是在说他娇气粘人,虞澜抬起眼皮瞥了薄静时一眼,懒得和薄静时说,又继续闭上眼,舒服地哼着歌。   虞澜看向窗外,这不是回家的路:“这是去哪里?”   薄静时:“带你去个地方。”   这是一家刚装修好的甜品店,位于寸土寸金的地段,占据流量最大的位置。   两侧商店都在营业,来往行人不绝,经过这家店时都纷纷侧目。   虞澜也跟着抬头注视,刚一转头,一捧深紫色的路易十四玫瑰送到眼前。   薄静时:“生日快乐。”   虞澜惊讶:‘可是,可是还没到我的生日……’   “我知道。”薄静时说,“但我等不到那一天了,所以提前让你知道。就当给你过两次生日,等到你真正生日那天,我还会给你送礼物。”   虞澜看向这家店铺。   这是一家新中式装修风格的甜品店,原木装修,苏式庭院,国风味十足的壁画墙。门口有两只巨大的小熊,一黑一白,正是他们游戏里的人物形象。   让虞澜惊讶的是,这家甜品店的许多装修细节,也是他在游戏里面一点点设计的!   薄静时将游戏里的店铺搬到了现实!   虞澜呆呆地扭过头,薄静时搂着他的肩膀走到柜台,立刻有人送来了一个精致的托盘。   “工作人员我都给你找好了,这个是店长,他帮你打理,之后他有什么问题会直接联系你。”薄静时说,“试试他们新研发出来的新品。”   薄静时拿起一个小陶罐,里面装着新鲜手作的米露,他挖了一勺,喂到虞澜口中,虞澜双目一亮。   待虞澜吞下去之后,他小脸极其兴奋:“好好吃!”   梨子的味道加上桂花的清香,与米露一起,柔软丝滑绵密,回味甘甜。   虞澜又试了一下奶酪核桃柿饼,味道也十分独特,核桃与柿饼的味道形成一股极其可口的味道,带着点奶酪香。   看样子,虞澜很满意这些新品。薄静时拿湿巾帮虞澜擦掉唇角的糕点屑:“那接下来,就等虞老板取名了。”   虞澜紧张地握紧拳头:“我……我一时间想不到。”   “没关系,慢慢想。”薄静时带着他坐在位置上,“之前我想的是BabyLan,但这是给你的礼物,应该由你决定。”   BabyLan?虞澜下意识道:“婴儿蓝?”   是颜色吗?   薄静时看着他说:“嗯,宝宝澜。”   在温和舒缓的灯光之下,薄静时的眉眼看起来异常温柔,乌黑眼珠注视着虞澜,让虞澜短暂地失神片刻。   他突然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虞澜没忍住抱住薄静时的腰,仰起面庞,睁大明亮的双眸,眼底是掩不住的喜悦。   薄静时扶着虞澜的后腰:“喜欢吗?”   虞澜:“喜欢!”   “怎么突然想送我甜品店了?”   “我以前答应过你,要给你开一家甜品店。”   这可让虞澜迷糊了:“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记得?”   薄静时面无表情地捏捏虞澜的小肉脸,语气不明:“你总是不记得。”   虞澜真的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但也不妨碍他开心,他喝了一点酒酿,度数不高,入口香醇可口。   “好喝!”虞澜说,“哥哥你也喝。”   薄静时:“我等会要开车。”   虞澜:“噢!”   那他自己喝。   虞澜将店内研发的新饮品都尝了个遍,都很符合他的口味,他心情愉悦,一直保持到回家时,他依旧很亢奋。   车子开出去没多久,虞澜突然小脸一皱:“哥哥!”   薄静时:“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虞澜说,“我好像喝太多,想尿尿……”   薄静时微怔。   薄静时看着虞澜的双腿,膝盖粉红精致,雪白而富有肉感的一双腿紧紧并拢,在真皮座椅上挤出一团,看起来肉感很好。   虞澜的手搭在上头,指尖颤抖地压在软肉里,难耐地蹭了蹭膝盖,侧身仰起漂亮的脸蛋:“哥哥,还要多久呀……”   “我好像要尿出来了。”   后方喇叭催促,薄静时才想起来这是在路上,他匆忙挥去不合时宜的想法,专注开车,声音低沉:“快了。”   虞澜追问:“快了是多久?”   薄静时握紧方向盘,忍住扭头去看的冲动:“五分钟左右。”   “这么久……”虞澜郁闷地用脑袋锤玻璃窗,“我好像真的要尿出来了!哥哥,好难受……”   薄静时也不好受,他哄着虞澜:“那就尿出来,没关系,我明天送去洗车。”   虞澜绷紧双腿,膝盖并得更紧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薄静时。   他只是夸张点说,薄静时怎么还当真了?虽然他尿急,但不至于连五分钟都憋不住,而且再怎么样他也不可能在车上尿尿,这太奇怪了……   但憋尿又很不舒服,而且虞澜方才真的喝了很多,他膀胱特别难受,连带小脸都涨红,面颊浮着一层诱人的水红色。   薄静时一偏头,就看到虞澜眼尾湿润,小脸痛苦地看着他,催促着:“你快点快点!”   薄静时:“……知道了。”   回到家,虞澜冲到卫生间,关门上锁,再次出来的他神清气爽,又恢复成之前活力满满的模样。   他典型的记吃不记打,上完厕所,又开始回味店内的新品饮品,薄静时打包了一些让他带回来,现在他还想喝。   薄静时无奈道:“少喝点,不然睡觉时容易起夜,你睡不好的。”   虞澜才不要听话,短时间内喝完一大半,他拿起其中一杯,往薄静时面前送:“哥哥你也试试,刚刚你没有喝,这杯真的很好喝,味道很特别……”   薄静时故意说不要,如他所料,虞澜非要给他喝,二人纠缠之下,他被虞澜扑倒在沙发上。   虞澜正坐在薄静时的腰腹上,笔直匀称的双腿曲起落在两侧,他脊背挺直,微低下头,双目在吊灯下闪烁漂亮的光芒,手中拿着奶茶杯,正缓缓往下弯腰。   “哥哥你就试试嘛,真的很好喝,相信我的眼光。”   薄静时看着他:“是吗?”   虞澜保证:“当然!”   其实薄静时根本没注意虞澜细说了什么,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虞澜身上。   虞澜今天穿的衣服是宽领,领口下坠,锁骨清晰可见。衣服料子很薄,在强光之下透出纤细柔韧的腰肢。   经过方才的打闹,虞澜的面颊与鼻尖晕着粉红,他本就不擅长运动,现在他还有些没缓过劲。   双目水光潋滟,小口小口喘气平复打闹过后的紊乱呼吸,嘴唇自然微张,细细密密的甜香从唇缝中溢出,又湿又热。   一股甜香从虞澜身上传来,薄静时望着虞澜的脸,尽管虞澜什么都没做,只是这么看着他,他就被迷得有些神魂颠倒。   冷气充足的室内,薄静时瞬间起了一身的汗,他几乎要被这光芒刺痛双目,可他不舍得闭上眼,迎着光看着虞澜弯腰低头,离他越来越近。   呼出的热气带着点微弱的喘息声,虞澜无意识舔了舔唇,浸染水光之后,变得湿漉漉的。   虞澜举着奶茶靠近薄静时,还想着要让薄静时喝一口美味的奶茶。   可他忽然腰侧一烫,薄静时把手扣了上来,似乎要帮他稳住身形,防止他不稳。   滚烫的大掌毫无征兆落下,虞澜浑身都是痒痒肉,顿感又痒又麻,他没忍住嘴唇微张,被吓得轻轻哼叫了一声。   同时,跪坐着的虞澜没忍住打了个摆子,被薄静时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上身向前一晃,再一低头。   有什么顺着唇角往下,不规则地滴落在薄静时的脸上。 第四十九章 流口水   时间仿佛暂停在这一刻, 两个人都没有出声,以至于虞澜还是愣着神,呆呆地保持原状。   直到他又往下滴了几滴口水。   虞澜这才猛地回神, 意识到他做了多么羞耻的事,他急忙扭动着身体要起来, 但越是焦急越是慌乱, 他好几下没有成功起来, 反而只是一通乱蹭,将他雪白的腿蹭得微微发红。   像要制止这张闹剧,薄静时手指微微用力。   虞澜的腰侧被紧紧往下扣。   薄静时就这么盯着他, 脸上的口水印明显,居然还有一部分蓄在下巴,就差一点,就要滴进嘴里。   虞澜被盯得心虚, 他赶紧抿住唇,唇角到下巴还有一道不曾干涸的, 水淋淋的湿痕。眼睛睁得很大,带着恰到好处的一点紧张,眼神无辜。   他很少会遇到这么窘迫的事, 当下害臊得不行, 细细白白的手指紧紧捏住奶茶杯, 但奶茶是凉的, 杯子外表起了一层水珠,也在滴滴答答往下淌,把他的手指和沙发弄得很湿。   “我, 我不是故意的……”虞澜把奶茶拿远了一些,摆出十分可怜的表情, 像做错事的小朋友。   薄静时望着他的湿漉漉的手指,又挪至他泛粉的脸蛋:“不是故意的?”   “那就是有意的?”   表情和语气都辨不出喜怒,虞澜更加害臊,面上通红,腰间还被扣着,就像被警.官抓住犯罪的小贼。   可他哪里敢乱动,只能尽可能减低自己的存在感,垂头丧气地低着小脑袋。   但是薄静时的手存在感太明显,虞澜的腰肢又细又窄,从侧面握过来,薄薄一层衣料根本无法隔绝烫意,轻松就把他的腰桎梏得很紧。   他很怕痒。   在薄静时几乎称得上直勾勾的目光注视中,虞澜忍着痒意,微凹下腰,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撒娇:“对不起嘛哥哥……我帮你擦。”   很快虞澜就发现,纸巾有些远,他又被扣着,根本没办法去拿纸巾帮薄静时擦。   有心无力的他,无助地看向薄静时,眼神示意薄静时松手。   薄静时却说:“擦吧。”   虞澜愣了愣,这怎么擦?   沙发距离茶几有一段距离,他们又都在沙发上,虞澜一只手拿着奶茶杯,另一只手在沙发背附近。   虞澜发现薄静时并不是开玩笑,他敢怒不敢言,试探性起身去放奶茶杯,因他起身的举动,把腰间的手一起带起来了。   虞澜谨慎地去够茶几,却怎么都够不到,他这努力却没什么成效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疼。   薄静时想帮帮他似的,忽的,掌心一用力,把他整个人直接扣坐下来。   虞澜被颠得脑袋懵了懵,薄静时垫在下头,似乎被坐疼了似的突然闷哼了一声,神情也有些怪异。   不等虞澜思索出个所以然,薄静时又哑声说:“不是说帮我擦吗?就这么擦吧。”   虞澜犹豫地说:“可是我手里还拿着奶茶……”   那只扣在腰上的手松开了,缓缓扣住他空闲的手腕,带着手落在薄静时的脸上。   虞澜一脸迷茫,却听见薄静时说:“就这么擦。”   虞澜单纯用手擦着薄静时的脸,但手腕被扣住,薄静时时不时也会带着他一起擦的力道让他感觉很奇怪。   柔软白皙的指腹蹭着面上的湿痕,擦不干净,反而涂抹开一大块。   太奇怪了。   虞澜想收回手,薄静时感觉到缩回去的力道,反而用指腹蹭着他的手腕内侧。   很痒。   那一块本就皮薄肉嫩,根本架不住这样蹭,尤其是他手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茧。   虞澜痒得想笑,但他还记得自己是个“戴罪之身”,只能憋着笑。面颊绯红一片,小肩膀微微颤动,时不时自鼻腔出溢出一点柔软的哼声。   薄静时问他:“为什么不擦了?”   虞澜老实说:“用手擦不干净。”   “为什么?”   “……”   薄静时的明知故问,让虞澜有点生气,但他知道是自己的错,他不该乱流口水,故而只是抿唇不语,委屈又郁闷地抬起眼。   薄静时看他这郁闷的小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手指继续蹭着虞澜的手腕,语气轻缓中带着点哑意:“生气什么?”   “我做错事了吗?”   “没有。”虞澜憋着火,“是我做错事。”   薄静时:“你做错了什么?”   虞澜:“不该……弄到你脸上。”   “什么?”薄静时好像没听清,求知欲很强地问,“把什么弄到我脸上?”   被这样细节追问,虞澜抿抿唇,声若细蚊道:“我的口水……”   这张冷峻到仿佛没有任何情绪的面庞,似乎很困惑:“你还是小宝宝吗?为什么会流口水。”   “哥哥——!!”   虞澜的羞耻心到达极点,他忍无可忍,挣扎着要起来。   薄静时也知道他有些过火了,急忙起身,把虞澜抱坐在自己的腿上,像小时候哄虞澜睡觉一样拍着虞澜的后排:“不生气了,不气了,怎么气成这样,脸都红了。”   虞澜瞪他:“你非要那么说话,你……你变态!”   从小到大,虞澜都不会说什么脏字,也没有需要和人对骂的场景。   薄静时只能更加努力哄虞澜,他帮虞澜拿走奶茶杯,拿纸巾擦着虞澜手心的水珠:“被弄脏的是我,你怎么还生气了。”   “就生气。”虞澜很凶地道,“你还凶我。”   薄静时哪里凶虞澜了?不过也是,在虞澜眼中,语气稍微重一点都是凶。   薄静时认错:“我错了。”   虞澜不想理薄静时,但又想表达自己的愤怒,于是他故意道:“哼!”   薄静时忍俊不禁,伸手捏捏虞澜的小肉脸:“乖乖,不生气了。”   虞澜的脾气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大,也变得更加难哄,薄静时哄了好久,才把虞澜哄好一些。   虞澜坐在薄静时的怀里,忽的抬起身,双臂勾着薄静时的脖子,很认真道:“我的口水才不脏,我每次吃完东西都会刷牙漱口。”   薄静时看着他张张合合的唇:“是吗?”   “本来就是。”虞澜说。   虞澜很注重口腔健康,这是家里人从小灌输的习惯,他吃完东西都会漱口,每次刷牙也很认真,也会定期去牙科做检查。   虽然他刚刚吃了很多甜品,但他也漱口了。   薄静时一脸不信,虞澜急了,为了证明自己,他主动张开嘴巴,含糊不清地说:“不信你闻。”   虞澜自己把嘴巴送到薄静时眼前,柔软湿红的口腔内壁近在咫尺,薄静时钳住他的下巴,将他整张脸,自下而上地抬了起来。   因为身高差,虞澜仍旧需要仰望薄静时。   嘴唇被分开,又被如此注视着,虞澜顿时感到不自在,舌头像不知道该怎么安放了,在口腔内瑟瑟缩缩地躲藏,最终吐出一小截,很不凑巧舔到了薄静时的手指。   薄静时捏着虞澜的脸,目光转深。虞澜的脸很小,可以轻松钳住。   面颊柔软饱满,指腹陷下柔软的弧度。他眼神无辜,神情单纯。   薄静时凑近过来,神情冷峻依旧,用一种仿佛探究学术般的严肃态度,弯腰低头,嗅着他的唇中呵出的香气。   虞澜下意识用嘴巴呼吸,微微睁大的眼睛湿润潋滟,一团白气从唇中呵出,湿热香甜。   薄静时闻得比较克制,也时刻注意保持安全距离,强大的自制力在控制理智。   但当那股热气扑到面颊甚至唇上时,他还是没忍住懵了一瞬,紧跟着心跳剧烈加快。   薄静时紧紧盯着虞澜,片刻,松开手,一言不发地起身。   虞澜以为薄静时闻了很久,却找不出问题,他有些得意:“是不是很香,是不是。”   自己说自己香,他也不觉得害臊,反而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薄静时垂眸望着指腹上不小心蹭上的大片湿润,很罕见地没有继续和虞澜闹嘴,而是沉默地“嗯”了一声。   薄静时:“我去下卫生间。”   “干什么?”   “洗手。”   虞澜:“你嫌弃我?!”   走到一半的薄静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虞澜一眼,乌黑眼珠无比幽深。   虞澜瞬间坐了回去,双腿分开跪坐在沙发面上,两只手还规规矩矩地放在大腿面,仰头一脸乖巧:“好噢。”   薄静时镇定地来到卫生间,一路上,他步履稳健,神情也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一进卫生间,他像终于找到可以躲避的栖息之所,以最快的速度关门上锁,随后急切地看向自己的手指,祈祷千万不要干涸。   他的祈祷奏效了。   手指依然很湿润。   得偿所愿的薄静时却开心不起来,他甚至十分忐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中空落落的不着地,他望着手指,迷茫又焦急。   大脑不断播放方才的画面。   手指蹭到唇肉、差点摸进口腔内壁的柔软触感似乎就在一秒钟之前。   就差一点。   就差一点,他就要吻进去。   手上的湿润是刚刚不小心蹭到的,要洗掉吗?   应该洗掉,当然要洗掉,不然留着做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   脑中有无数个信号灯在疯狂闪烁红色警告,警告他要保持理智,不要那么饥渴,这只是一点口水印,他犯不着为了这个失态。   理智如此。薄静时依旧盯住手指,手指在卫生间的吊灯下闪烁亮晶晶的反光,面积不大的区域,散发着属于虞澜身上的香气。   不出须臾,整个卫生间似乎都是虞澜身上的味道,甜香从四面八方挤压着薄静时的感官,让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神情都不自然了。   薄静时的喉结滚动。   他警告自己。   别这样,太变态了。   但他又在承诺,就闻一下,这是最后一下。   他保证。   理智终于回笼,他恢复成先前游刃有余、冷静自持的薄静时。   前方镜面照亮他冷峻专注的眉眼,镜子中的他,缓缓弯腰低头,嗅着之间残留的香甜气息。   喉结再次滑动。他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尖,触碰手指上残留的气息。   呼吸声变得越来越重,薄静时脑中满是方才虞澜对着他仰头张开嘴巴的画面。   虞澜的嘴唇小巧饱满,舌尖看起来湿红柔软,仿佛含在嘴里都会化掉。   他开始幻想,幻想他亲了进去,他捏着虞澜的下巴把嘴巴打开,小小的口腔根本没办法承受这样激烈的热吻。   虞澜会挣扎,会哼叫,会哭泣,而他还是会捏紧虞澜的脸肉,反复用舌尖顶他柔软湿热的口腔,不放过每个地方。   直到属于虞澜的味道被彻底盖住,一点不剩,薄静时才如梦初醒般惊醒。   他失魂落魄地看向镜面中的自己,灯光自上而下,照亮他这张不知满足的脸。   薄静时怔怔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像抱有希冀那般,再次嗅了嗅。   确定没有虞澜的味道,他很失落。   地面是一片狼藉,他终于忍不住咒骂。   薄静时,你真是个变态。 第五十章 太烫了   夜晚, 虞澜洗完澡,门口被敲了敲。   薄静时提着一大袋护肤品走了进来,把一个个塑封还在的盒子取出:“每样我都拿了两套, 一套留这里,一套你带回宿舍里用。”   “这个用来擦脸, 是……”薄静时看了眼销售帮他贴的标签, “晒后修复, 你军训完哪里烫,就擦哪里。这个是防晒霜,成膜很快, 防晒效果好,但是两小时左右也得补。还有这个……”   虞澜看得目瞪口呆,他惊讶地拿起其中一个瞧了瞧,牛恬恬也用这个牌子, 他当时还在牛恬恬那儿蹭了不少。   “哥哥,你怎么这么懂?”虞澜还以为薄静时是不懂这些的直男。   薄静时:“这也不难懂, 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了。”   薄静时总不可能什么都不了解,就随便给虞澜买,万一他随手买的产品是三无产品, 里面成分不好, 伤害虞澜的皮肤, 那可怎么办?他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薄静时拿起其中一个黑色罐子:“躺下。”   虞澜不明所以, 但还是乖乖躺下来了。   薄静时坐在床沿,揉了揉他的脸:“趴着。”   虞澜翻了个身。   薄静时弯下腰身,伸手拨开虞澜颈后的发丝, 那一小块肌肤已经没有下午看到时那么红了,但与周围白皙细腻的肌肤明显不同。   他扣了一块修复霜, 在掌心揉开之后,他记得销售说这叫乳化?总之膏体的确融开了,他用指腹给虞澜抹上去。   薄静时只擦着后颈,少量多次地擦,时不时揉捏两下,像做按摩一样。   虞澜感觉很舒服,双腿慢慢勾了起来,足尖在半空中悠闲地晃荡,还轻轻哼起了歌。   “这么舒服?”   “舒服。”   虞澜满脸餍足地趴在枕头上,小脸枕在手臂中,神情有些迷乱,“哥哥你再摸摸我。”   薄静时的手指微顿,没有说话,但还是很专注地继续帮虞澜擦修复霜。   擦完之后,薄静时也没有走的打算,虞澜干脆往前爬了爬,脸蛋贴在薄静时的腹部,躺在薄静时的腿上。   “哥哥,我们今晚一起睡嘛。”虞澜揪住薄静时的睡衣下摆,无意识打起了圈圈,“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睡觉了。”   薄静时看着他,伸手帮他弄齐刘海:“嗯。”   明天早上虞澜不需要军训,下午可能还要,薄静时还是得把虞澜送回学校,但最起码虞澜不需要那么早起,明天可以睡个好觉了。   虞澜高兴地在被窝里拱来拱去,之后趁薄静时不注意,在被窝里爬上薄静时的胸口,又悄悄冒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被窝掀开的那一瞬间,一股香气冒出,虞澜甩了甩头发,露出一张粉扑扑的脸蛋。   薄静时扶着他的腰:“在学校里有没有好好睡觉?”   小巧柔软的手掌撑在薄静时的胸口,虞澜伏在上头,老实道:“有。虽然也有同学想拉我出去玩,蹦迪喝酒之类的,但我很少去,就算去了也会马上回来。我太困了,真的起不来……”   他一脸匪夷所思,“好多人直接通宵回来军训,他们不睡觉怎么受得了?”   精力太旺盛了。   虞澜就不行。   他很缺觉,每天睡觉时间不够就会提不起精神,像这种通宵一晚上然后第二天直接来军训的事,他不是不想做,而是根本做不到。   搭在虞澜后腰上的手一顿,薄静时若有所思。   虞澜也没指望得到薄静时回应,军训这段时间真的很累,现在九点钟,他就困得眼皮打架,如果还在学校,他肯定已经准备入睡了。   但现在在哥哥这里,他才不要这么早睡。   虞澜在薄静时的胸口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趴下,真神奇,他和哥哥从小到大吃一样的东西,但哥哥的肩膀比他宽那么多,肌肉也比他大块。   虽然薄静时说这是因为他常去健身房的原因。   但他的体型怎么可以比哥哥小这么多呢?虞澜抬起脑袋比了比,感觉哥哥的体型可以把他完全包裹住,像一只体型巨大的猛兽,可以随意叼起一只小动物。   想着想着,思维有些发散,虞澜又趴了回去,单手操作游戏机,收菜、种地……而他身下的薄静时也在玩游戏机。   最近游戏新开发出交易系统,玩家可以通过游轮和火车将货品运输到别的小岛。薄静时正在处理订单上的事情。   玩着玩着,虞澜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打完后还不忘摸摸嘴巴,确定没流口水,才小幅度松了口气。   薄静时说:“你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虞澜:“那哥哥,你帮我拿过来。我好累哦,拿不动手机。”   薄静时看了一眼虞澜,虞澜懒洋洋地趴在那儿,躺着也累?但他还是帮虞澜把手机拿了过来。   虞澜又说:“哥哥你能不能帮我举着手机呀?手机好重,不想拿。”   薄静时:“我是手机支架?”   虞澜软乎乎道:“哥哥,求求啦。”   薄静时还是成了手机支架,单手帮虞澜举起手机,而虞澜趴在他身上伸出手臂,漫不经心地回着微信消息。   虞澜突然说:“哥哥,华叠学长最近受什么刺激了吗?”   薄静时手指微动,平静道:“不知道,不太熟。”   “噢,这样。”虞澜脸蛋困惑,“他给我发了一些很奇怪的东西,我在想是不是发错了。”   薄静时:“他给你发了什么?”   虞澜让薄静时自己把手机屏幕转过去看,薄静时看了一眼,沉默。   华叠给虞澜分享了很多公众号推送。   ——和爹系男友谈恋爱的好处。   ——和自己的青梅竹马恋爱,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急,我竹马好像喜欢我,但我是直男啊!   ——和竹马在一起之后,我真香了……   ——……   手机还在震动,华叠还在从四处搜刮案例,坚持不懈地给虞澜发。   虞澜歪歪脑袋:“他在干什么?”   薄静时面无表情地把华叠的消息免打扰,继续把手机摆在虞澜面前,当一个手机支架:“别理他。”   虞澜:“噢。”   他就真的不理华叠了。   虞澜闲着没事干,在网上刷刷娱乐平台,又突然说:“其实华叠学长很少找我聊天,以前我们也没有聊天过,但是今天一直找我,聊的内容也很奇怪。”   薄静时正用空闲的手帮虞澜梳头发,闻声,有些紧张,莫非是华叠开始帮他追人了?   他不动声色地问:“聊什么?”   “就是问我一些比较奇怪的问题。”   “比如?”   虞澜说:“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薄静时手指一顿,状似不经意,实际很在意地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虞澜:“我不知道,我没想过。我感觉我对另一半没什么想法,也从来没有考虑过。”   薄静时:“……”   虞澜:“反正就顺其自然吧,恋爱也不是人生的必需品。你说呢?”   薄静时内心悲凉,还得跟着附和:“你说得对。”   没过多久,薄静时又暗示道:“但偶尔也可以谈恋爱,说不定能给生活带来不一样的体验。”   虞澜突然抬头,目光紧紧盯着薄静时,严肃道:“哥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薄静时:“?”   虞澜:“不然你怎么突然这么说?你以前都让我别谈恋爱,让我不能早恋,还没收我的情书……还说什么三十岁之前都不该谈恋爱,因为要专心搞事业。”   薄静时:“……”   虞澜笃定道:“你肯定有情况了。”   薄静时没想到虞澜这么敏锐,面对虞澜目光炯炯、甚至带着点兴奋的质问,他无声叹气,抬手熄灯:“睡觉。”   然后开始装死。   接下来,不管虞澜怎么问,都无法从薄静时嘴中撬出有效信息。   虞澜有点生气,他也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要这样,以前哥哥就这样逗他,非要说有什么小秘密。   那段时间虞澜抓心挠肺,每天都处在好奇之中,一边觉得哥哥可能真的有喜欢的人,一边又生气哥哥为什么不告诉他,他真的很好奇。   现在也是这样,突然吊起他的胃口又不继续说。   夜深人静之中,虞澜气都气清醒了,薄静时也没抱着他睡,两个人各睡各的,他越想越生气。   他赌气一般背过身,闭上眼,决定再也不要理薄静时了。   约莫过去三五分钟,虞澜睡意渐来,耳边传来轻声叫喊:“澜澜?”   虞澜下意识想应,但他的身体经过军训操劳变得十分疲惫,目前已经处在休息状态。   他的大脑比身体稍微清醒一些,还能听到周围动静。   他又听见薄静时在耳边说:“睡着了?”   虞澜不明所以,接下来几分钟,薄静时没有说话,似乎也没做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在虞澜快要睡去的那一瞬间,腰上突然横来一条手臂,虞澜浑身都是痒痒肉,被搂得轻轻梦呓。   薄静时轻轻拍着他哄睡:“乖乖,睡吧。”   那一刻虞澜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在他小时候不肯睡觉时,薄静时就是这么抱着他,拍着他的后背哄睡。   现在的薄静时就和小时候一样,把他抱得很紧很紧,脑袋埋进他的颈窝,直硬的头发戳着他细嫩的肌肤,让他又扎又痒,想要逃离。   但那只大掌牢牢禁锢在腰间,他根本无法躲避,稍微暴露一点想要挣脱的想法,就会被用力按扣。   “宝宝乖,别动。”   说话时的气流与呼吸很热,落在虞澜敏感脆弱的喉结,他忍不住发颤。   太奇怪了。   虞澜被紧紧抱在怀中,薄静时的体型比他要大,故而这种拥抱像是将他完全嵌在薄静时的怀抱之中,二人之间没有一点间隙,密不可分,连对方身上的温度,都感知得一清二楚。   太烫了。   虞澜很怕热,小时候他就知道薄静时的身体很烫,比他要烫很多。但他还是想要哥哥抱,要和哥哥抱在一起睡觉。   但现在他又感觉有点不一样,这种过分烫的体温让他有些害怕。   薄静时依旧在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睡,他眼睛紧闭,神情委屈,像做了噩梦似的,闻着熟悉的、属于哥哥的味道,他还是没忍住朝哥哥的怀里蹭了蹭:“要抱抱……”   第二天清晨,薄静时醒地比虞澜早。   他总是醒得比虞澜早。   虞澜跟八爪鱼似的紧紧缠绕在他身上,他小心翼翼地把虞澜的手脚拨开,轻手轻脚地去了卫生间。   他动静很轻,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刮胡渣,顺便用啫喱抓了抓头发,给自己塑造出一种刚睡醒时纯天然的慵懒感,不至于像刚睡醒那样乱糟糟且邋遢。   薄静时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不错。   很完美。   薄静时心满意足地回到床上,假装方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他一直陪在虞澜身边睡觉一样。   在清晨大部分人面部还是浮肿时,虞澜的脸蛋依旧经得住考验,细腻的肌肤因熟睡变得白里透红,长长的睫毛卷翘无比,他睡相乖巧,偶尔会抿抿嘴巴,把本就红润的唇抿得有些湿。   有时候他还会小声哼哼,也不会说一些成型的句子,就是单纯哼叫,睡得迷迷糊糊时发出的梦呓,声线软糯带着点延长。   薄静时看着虞澜的睡颜,听着虞澜的哼叫,内心无比满足,身体却很贪婪,想要更多。   但他从来不管这些,他直接忽视自己的反应,专注地看虞澜睡觉。   等时间差不多了,才把虞澜叫醒。   但虞澜不想起床,自军训以来,他就没有自然醒过,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他才不要起床。   直到被搂抱起来,他还在胡乱哼着鼻音,意识不清地伸出双手要抱抱。   薄静时只能顺他的意,托着虞澜的臀,将他面对面抱在怀抱之中。   “该起床了,等会吃个饭,然后送你回学校。”   “不要……要睡觉。”   虞澜被抱起来之后,下意识双腿紧紧夹住薄静时的腰,他睡觉时就喜欢这样,喜欢抱着东西睡觉,再把腿缠绕上去,很有安全感。   但被抱起来时毕竟是不一样的,虞澜可能怕自己掉下来,双腿曲起,紧紧挂在薄静时的身上,缠得有些紧。   这就不方便薄静时的活动了,面对面抱着虞澜很简单,但虞澜用力过猛,直接导致他步行困难,而且虞澜还抓着被子一角。   他看着虞澜露出一小截雪白腰身,眸光微暗。一只手托着虞澜的臀,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别夹这么紧。”   无缘无故挨了一下,虞澜不满地继续哼哼,懒洋洋睁开眼睛。   看到薄静时之后,像认定薄静时不能拿他怎么样,虞澜有恃无恐地继续闭上眼睡觉,反而夹得更紧了。 第五十一章 做噩梦   虞澜比谁都要清楚, 薄静时根本没办法拿他怎么样。   果然,薄静时一脸无奈,他的掌心托着虞澜的臀, 另一只手顺着虞澜的手臂往下,拿掉虞澜紧紧揪住的被子。   “醒一醒。先抱你去洗漱, 然后吃饭, 洗漱的时候记得把嘴巴张开。”   “听见没?”   虞澜一声不吭, 坚持不懈地拿脑袋蹭着薄静时的颈窝,发出一串毫无意义的细哼。   薄静时把虞澜抱到卫生间内,他很熟练地帮虞澜刷牙, 虞澜也很配合地打开口腔,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   柔软的牙刷仔细地刷着,薄静时目光专注,待时间差不多, 喂虞澜一口水。   “含着,然后吐掉。”   眼皮还没睁开, 耳朵倒是听得一清二楚,虞澜听话地漱口,吐掉牙膏沫, 但舌头还有残余的牙膏, 他吐出一截舌头, 小脸皱起:“好辣。”   “牙膏是薄荷味的。”薄静时又喂了虞澜一口, “再含一口。”   反复多次,薄静时才帮虞澜刷完牙,紧跟着帮虞澜洗脸、擦面霜。   薄静时给虞澜买了很多护肤品, 但虞澜都懒得用,多数就放在那里过期, 每次薄静时都要亲手帮他擦,他才勉为其难地把脸抬过来。   乳白色的面霜点在鼻尖、双颊,虞澜乖乖闭着眼、仰起头,薄静时将面霜均匀涂抹,又抱着虞澜往外走。   到了餐厅,虞澜还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非要黏在薄静时身边,薄静时没有办法,只能让虞澜坐在腿上吃饭。   双臂紧紧搂着薄静时的腰,虞澜含糊不清地喊:“哥哥,哥哥。”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喊。”   薄静时知道,虞澜只是单纯想要撒娇。   含糊不清的梦呓,包括一些黏糊糊的小动作,都是虞澜的撒娇瘾犯了。   温热的肌肤隔着一层丝质睡衣,手感有些奇特。薄静时抚着虞澜的后背:“粘人精。”   虞澜在薄静时的怀里乱蹭:“就粘就粘。”   虞澜在薄静时怀里一通乱蹭,把薄静时刚整理好的造型都弄乱了,待他意识回笼,猛地抬头时,发丝毛茸茸地翘起,头顶还有几根不规则的小呆毛。   跪坐在薄静时腿上时仰起的面庞小巧粉白,长长的睫毛高高抬起,鼻尖蹭出点漂亮的粉。   虞澜盯着薄静时看了半天,双臂搂住薄静时的脖子,乖顺地用柔软的脸肉蹭了蹭薄静时的下颌,软乎乎道:“哥哥我醒啦!”   薄静时任他蹭,掌心纵容地扶着他的后背:“吃饭。”   虽说是早点,但现在的时间也接近午饭的点,薄静时让人送来午餐,外加虞澜爱喝的甜豆浆。   动筷子之前,虞澜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没有配文文字。   底下评论很热闹。   【别惹老娘(恬恬):哇!看起来好好吃,偷吃一口。】   【dying(廖游):这个高视角,呵呵,是不是偷偷拿薄哥当增高椅了?】   【森(大一班长柯逸森):是你做的吗?你的厨艺真好。】   【你叠来咯(哥哥的室友):唉。】   大部分人都在夸奖,只有华叠一个人在叹气。   虞澜把手机举过去给薄静时看:“哥哥,唉是什么意思?”   薄静时掌心朝上扶着虞澜的下巴,另一只手舀起一勺饭喂进虞澜口中:“别理他。”   趁虞澜在咀嚼时,薄静时拿自己的手机给华叠回了个:?。   华叠马上回复。   【你叠来咯(哥哥的室友):天呐,这一桌也太丰盛,太感人了,一看就是你哥做的吧?你哥真是贤惠,一看就很适合当男朋友。这年头这种男人可不多了,遇到这样的人就早点嫁了吧!】   薄静时:“……”   华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虞澜吞咽完毕后,也看到了华叠的回复:“我感觉华叠学长最近有心事,他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薄静时把手机放一边,无视华叠发给他的私聊信息,专注给虞澜喂饭:“谁知道他。”   虞澜:“肯定是受刺激了,不然怎么老说奇奇怪怪的话。他还说这桌是你做的,笑死我了,可这分明是你点的餐。”   薄静时捏住虞澜的下巴,拿纸巾擦擦虞澜嘴唇上的油,看见因说话不断张合的唇,他有一瞬恍神,紧跟着赶紧松开手,神色自若道:“想吃我做的?下次给你做。今天我起晚了,时间不够。”   虞澜以为哥哥也和他一样赖床了,他们都是刚刚起床,睡衣还没换,头发也乱糟糟的。   他突然想到军训休息时,同学们聊天的内容,他有意识地打量哥哥,发现果然如他记忆中的那样。   和清晨刚睡醒的每个人都一样,薄静时的睡衣满是褶子,但薄静时和他一样脸蛋清爽,头发虽乱但很有层次感,总体而言赏心悦目。   “在看什么?”   “哥哥你和我一样,我们睡醒时都没有特别邋遢。”   薄静时状似很不在意:“是吗?我以为大家都这样。”   虞澜也说:“我也以为大家都这样,结果好像只有我们是这样。”   薄静时当然不可能告诉虞澜,其实只有你一个人这样。   他也不可能告诉虞澜,从青春期开始,他就开始每天早起打理自己了。   青春期容易情窦初开,也开始注意外表,他本来无所谓这些,可突然有一天,在他欣赏清晨熟睡时的虞澜的睡颜时,突然产生一种自卑感。   而镜子中的他头发乱糟糟,虽然五官依旧英俊端正,但仍旧有一点区别。   他怕虞澜看到这样邋遢的自己,对他产生不好的感官。   于是从那天开始,他每天都会早起打理自己,刮胡渣、洗脸漱口、整理头发,伪造出一种刚刚睡醒的自然造型。   因为这个习惯,薄静时还形成了生物钟,每天五点钟他必定会醒,而虞澜贪睡,从来没发现过他的小心机。   薄静时也不会给虞澜发现的机会。   薄静时还想继续给虞澜喂鱼肉,虞澜摇摇头,脑袋搭在薄静时的肩头:“不吃啦,好饱。”   薄静时:“就吃这么点?”   “真的好饱。”虞澜说,“我不要吃了。”   见虞澜有点不开心了,薄静时不敢继续哄虞澜吃,也可能是天气炎热的缘故,虞澜今天吃的量比过往都少很多。   这让薄静时不由得多想。   虞澜在学校的食量也变小了吗?平时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今天是军训的最后一天,虞澜心情很好,可惜下午的军训还要照常。   虞澜的舍友群突然发来一条消息。   【Cheng(大一室友宋成林):大家别忘了周日的活动,来给我捧捧场啊!】   宋成林在周日生日,他和在调酒社里新认识的朋友组了个局,虽然是生日趴,但是可以计入申请社团学分的次数。   虞澜周日好像也没什么事,他趴在薄静时的胸口:“哥哥,你周日有事吗?”   薄静时揉揉他的脑袋:“想出去玩?”   虞澜摇头:“我室友的生日派对要和调酒社合作,弄一个联谊趴。他让我去,还问我你要不要去。”   “你要去?”   “对。”   他们都是室友,如果不去的话,挺不给宋成林面子的。   调酒社。薄静时的眼帘微垂,若有所思。   虞澜说:“你有事的话就算啦,恬恬和廖游都会去,我们做什么都结伴而行。”   薄静时:“那你好好玩,不要碰公用的酒。要是有人往里面加点什么,你根本无法预防。”   薄静时提醒虞澜,绝对不能让酒杯离开自己的视线,如果离开,那个酒杯里的酒就不能再喝,以防他人动手。   虽然这是学校社团活动,但薄静时还是无法放心。这世界上坏人太多,作恶的成本又低,让人防不胜防。   虞澜神色严肃,点点头说:“你说的对,我得提醒一下恬恬,让她小心一点。”   薄静时扣住虞澜的后颈,虞澜抬起头,他们四目相对。薄静时说:“你也得小心点。”   “我?”虞澜迷茫,“谁会给我下药?”   “你不知道?”幽暗的目光在虞澜脸上细细描摹,薄静时的喉结滑动,低声说,“现在就有人喜欢你这种漂亮又傻乎乎的小男生。”   虞澜呆了一瞬,仰起的面庞透着单纯与无辜,他还是一副没搞清楚状况的样子,薄静时愈发烦躁与忧心,只能说得直白一些,来提醒虞澜。   “这个社会很危险,坏人可不看你是男生还是女生。对有些变态来说,他们更中意前者。落在这些坏人手上,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吗?”薄静时的指腹蹭着虞澜的后颈,目光落在虞澜的脸上,之后,缓缓低头,把唇贴到虞澜的耳边,“把你玩遍了,里里外外熟透了,骗着你打开嘴巴亲嘴,床单都被打湿,就算你尿床了,你可能还顶着张迷糊的脸问这是怎么回事……”   薄静时越说越代入,甚至有些兴奋起来了。   虞澜的脸蛋一下子涨红,面红耳赤道:“你在乱说什么啊!?”   虞澜都听傻了,他虽然单纯,但也知道社会上会有类似的事件,这种细节从薄静时口中说出,那可就太奇怪了。   尤其是薄静时一直盯着他的脸,用一种异常……饥渴的眼神看着他?   还有那愈发低沉沙哑,贴着耳畔说的过分言语,让虞澜产生一种可怕的错觉,仿佛正在对他做这些坏事的人,就是薄静时一样。   虞澜越想越离谱:“我又不是傻子,而且我怎么可能被骗着亲嘴哄着□□……不对,我是直男啊!”   虽然虞澜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的另一半,也对伴侣没有兴趣,但他更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在他眼中,他就是直男。   和薄静时一样的直男。   薄静时及时打住,揉着虞澜的小手哄:“好了我不说了,漂亮的小直男,总之你多注意就是了。晚上我没事,想吃什么,我做了送给你。”   虞澜还是一脸生闷气的样子,他多大了,是一点吃的就能打发的小朋友吗?   “奶油意面还是芝士蛋包饭……”   虞澜很生气地说:“我都要吃。”   “吃得完?”   “我不管!”   “好好好,都听漂亮小直男的。”薄静时说,“吃不完我来吃。”   这还差不多。虞澜脾气大,但也好哄,他窝在薄静时怀里,还是觉得生气,就张开嘴咬了咬薄静时的喉结。   薄静时轻哼一声,虞澜又有些怂,他怕真把薄静时咬出个好歹。   他挪开嘴巴瞧了一眼,喉结出只有湿漉漉的口水印,连齿痕都没留下,再一看薄静时的表情,并没有生气的征兆,他才又将脑袋搭了回去。   “哥哥,周日你不去吗?”虞澜说,“你真的不去吗?”   “这么想让我去?”   “你不是说怕我被玩吗?”虞澜故意凑到薄静时耳边说,“你去的话,就不会有人敢了。”   话是这么说。   但如果薄静时去,想把虞澜玩遍的人,可能就是他了。   就算薄静时再想去也没办法,他周日有事,去不了。   把虞澜送回学校的路途中,虞澜在搜索甜品店的店名,他想了很久都没想到合适的店名。   虞澜放下手机:“我感觉你想的店名挺好的。”   薄静时:“宝宝澜?”   干什么说中文……虞澜感觉怪怪的:“就这个吧,我想不出更好的店名了。”   薄静时:“那就这个,我找人设计了几款BabyLan的图标,上车前我让店长发给你了,你选一下。确定完了,马上能安排安装,下午就能营业。”   虞澜怔住:“下午?”   这么快?   等待红灯时,薄静时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过身,肩膀因转身的举动拉出明显的肌肉线条。他望着虞澜:“这本来是你的生日礼物,我计划很久了,一切都准备得很周全。但我实在忍不住,我认为你收到这礼物时会开心,我想让你开心,也想提前看到你开心,所以决定提前把礼物给你。”   虞澜望着薄静时的脸,有一瞬间居然开始失神,心跳也快了几拍。   绿灯了,薄静时看着前方马路开车:“选好了吗?如果没有喜欢的设计,那就让设计师重新设计。”   虞澜猝然回神,他低头看着店长发来的图片,然后选定一个:“不用啦,我选好了,这个深蓝色的标志就挺好的。”   店名颜色深蓝,整体像流动海面上的粼粼波澜,海面动荡不安,中央围了一座静态的小岛。动态与静态结合,精致且特殊。   薄静时说:“我也喜欢这个。”   薄静时的办事速度很快,虞澜刚确定店名,店铺就开始进行宣传广告,铺天盖地的营销传遍整个大学城,几乎所有追赶新潮的大学生们都知道,附近开了一家新的高端甜品店。   社交平台上无数达人与网红到店测评打卡,好评无数。   这家甜品店在刚开业的几小时内,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火了,店内人数爆满,甚至要提前预约挂号。   这是虞澜都意想不到的画面。   牛恬恬:“这人也太多了吧……我的天,真有人排队这么久就为了买个甜品?好吧,这个人就是我。澜澜宝贝,你是老板,能给我们走个后门吗?”   虞澜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你想吃什么告诉我就可以,不过我也很意外,人真的太多了……”   廖游:“这有什么稀奇的,薄哥投了那么多钱做宣传,那可是真金白银花进去的,要是没有效果,只能说薄哥找的团队才次了。”   军训开始之前,虞澜带着他们过来瞧了瞧,都被店内的火热程度惊到。   廖游和牛恬恬吃了些新品之后,都对店内的产品赞不绝口,就连不怎么爱吃甜的的廖游,都没忍住在店里充值办卡。   还给牛恬恬办了张卡。   他们回到宿舍准备换军训服,恰好柯逸森也回来了。他手中拎着个精美的包装袋,上头的logo很熟悉。   柯逸森将袋子放在虞澜桌上,他满头是汗,笑得温柔和煦:“澜澜,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附近商场开了一家新的甜品店,很难排队。我排了很久、之后加钱找黄牛时才买到的,你试试看好不好吃,好吃的话我下次再去帮你买。”   廖游在旁边听得翻了个白眼,送就送,难买就难买,还特地告诉虞澜有多难买,这是干什么?   主动告诉虞澜我对你付出了这么多,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但在廖游看到甜品店的logo后,他愣住了。   虞澜也微微一愣,包装袋上印着熟悉的BabyLan的logo。他沉默片刻后,道:“谢谢班长,不过不用啦,我刚刚吃过,现在还不饿,你自己吃吧。”   虞澜从小就很有礼貌,说话时细声细气的,透着一股乖劲,而这在柯逸森眼中,就是十分害羞的表现。   柯逸森:“没事,那就放着吧,反正寝室空调打着,甜品也不会坏。等我们军训完回来,你再吃。”   他还对虞澜发出邀请,“那家新开的BabyLan店内装修很漂亮,很多网红在打卡。澜澜,我们明天一起去吧?我感觉你会喜欢的。”   虞澜:“啊?不用……”   柯逸森温柔道:“没关系,如果你有事不能和我一起去,那我就去帮你买。”   “你不需要帮我买。”   “可是我想给你买。”   “班长。”虞澜忽然看向柯逸森,很认真地说,“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也不喜欢男生。”   柯逸森微微一怔,身侧的双手稍微蜷缩起来,他自然地笑着:“我知道,我不是那种意思,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跟你交朋友,我感觉我们很合得来。”   廖游:“班长,你怎么不和我做朋友?我也想吃甜品,你明天排队去帮我买吧,我跟你做朋友。”   柯逸森略微有些尴尬。   廖游在旁边已经穿好军训服了,他白眼翻的眼睛抽筋,正低头揉着眼睛。   他是个铁血直男,头一回感觉gay真是可怕,他感觉虞澜拒绝得已经很明显了,也给足体面,但柯逸森就是跟狗皮膏药一样扯都扯不掉。   虞澜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呀,班长,所以你不需要特地为我做什么。我不喜欢目的性太强的人,还有,当朋友可以,别的不行。”   柯逸森退让一步:“但我不想和你做普通朋友,澜澜,我想跟你做独一无二、最好的朋友。”   柯逸森自以为的高情商追求并没有让虞澜感到很舒适,相反,他不喜欢这种追求,在他明确表现出抗拒的态度后,柯逸森还死缠烂打。   这给他一种无法沟通的感觉。   明明都是人,说的也都是普通话,为什么柯逸森就像听不懂人话?   算了,等军训过后,看看能不能换宿舍吧。他和廖游肯定要住一个宿舍,一个人换还好换,但想同时换两个人,很难找到符合条件的宿舍。   再不行,他搬出去跟哥哥住算了。   下午的军训时间不长,大部分时间都用来阅兵以及听领导发言,虞澜坐在台下百无聊赖地看手机,顺便给薄静时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们的军训已经结束了。   虞澜想过要不要把柯逸森的事和薄静时说,想想还是算了,他这种行为跟小学生告老师打小报告有什么区别?他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解决问题。   而且他总觉得和薄静时讨论这种话题,有点奇怪。   就像上午薄静时和他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样,都让他产生一种很微妙的面热感。   薄静时过了五分钟才回复消息,应该刚刚忙完,回复的内容也很简单。   他给虞澜转了一笔钱,让虞澜和同学好好玩。   *   这是华叠第二次来薄静时的工作室,一想到能和薄静时成为合作伙伴,他十分激动。   薄静时对华叠很失望。   薄静时:“别给虞澜发那些乱七八糟的公众号。”   薄静时找华叠帮忙是有原因的,华叠谈过很多段恋爱,算得上情场老手,他从幼儿园就开始哄女孩子,有着充足经验。   他想,有这样的高手帮忙,他的追求应该会很顺利。   结果华叠都在干什么?   华叠坐在薄静时对面,叹了口气:“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而且最关键的是,你要追的对象太特殊了,我实在找不到办法下手。”   “而且你们都那么熟了,昨晚你们是不是还住一起?你这情况也太棘手了,你让我怎么办?我直接去跟他说,你哥是gay,还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当他老婆?”   薄静时皱眉。   这肯定不行。   华叠:“现在我们连虞澜是不是gay、对同性恋反感不反感都不知道,万一他是个直男呢?万一他根本不喜欢男的呢?那贸然出击,只会把他吓跑。”   有道理。   薄静时突然想到清晨时,虞澜说自己是直男。   虞澜对自己是直男这件事坚信不疑,态度坚定得让薄静时有些心碎,而且虞澜从小胆子就小,看到害怕、抵触的事物,第一反应不是克服,而是逃跑,又或是把自己藏起来。   要是薄静时直接和虞澜表白,恐怕虞澜真的会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一个人陷入惊慌失措之中,所有人都找不到。   那肯定不能。   不能打草惊蛇。   华叠说:“所以我才给他找一些跟你们相似的案例,让他多瞧瞧多看看,告诉他这些都是正常的。和自己的竹马谈恋爱有什么?这很正常,多正常。和自己的哥哥谈恋爱怎么了?这说明亲上加亲啊。他一开始肯定不能接受,觉得这啥啊太离谱了,但看得多了就会发现,原来这很正常。”   “等他能够接受这种关系,你再突然表白,就算他惊讶,也不至于逃跑吧。你再和他卖卖惨,借酒消愁把自己折腾成胃出血……”   “到时候我再给虞澜打电话,说你哥这种痴情男儿可不多见,你就可怜可怜他和他在一起吧……说不定他一个心软,这事儿就成了呢?”   虽然过程离谱了点,但似乎挺合理。   薄静时看向华叠:“还是你有经验。”   想得太周到了。   华叠:“周日大一新生的轰趴你去吗?”   “没去。”   “哦,没去也成,这也行。让他先玩个够,你给他做一桌热气腾腾的家常菜。他刚从灯红酒绿中抽身,回到家,看到你穿着个围裙为他洗手作羹汤等他回家,贤惠!那温馨氛围就到了,直接家的味道,当场爱上你。”   薄静时眉头越皱越深。   他总觉得华叠有点不靠谱,但华叠的话又似乎很有道理……   薄静时:“我知道了,我回去研究一下菜谱。你去的吧?你帮我盯好,别让不知死活的人靠近他,要是有人想灌他酒,你看着办。”   华叠:“闹普萝卜冷。”   “还有,别让可疑人物接近他,尤其是那种手脚不干净的……”   “你放心,都是社团里的大学生,没有外校人,不会有人敢动手动脚的,除非那人真的想早点退学回老家。”   华叠果然是个聪明人,和他沟通起来也比较流畅和舒服。   薄静时看向他:“我马上要启动一个项目,和SE集团合作。”   “卧槽!”SE集团!   “大概一个月的时间。”薄静时侧首看向他,“在这之前,你能帮我追到他的吧?”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只要华叠能在一个月内帮薄静时追到虞澜,他就能成为薄静时的合伙人,可以一起分蛋糕。   华叠立刻道:“能,当然能。”   “你先熟悉一下环境吧,对了,别给虞澜发尺度太大的内容,他还小。”薄静时起身。   虞澜小?那你还搞得下手!华叠面带微笑,比了个ok的手势:“我懂,不发18+的内容。”   薄静时:“我走了,保持联系。”   “okok,收到!”   华叠开始全身心投入他的僚机生活,每天对虞澜嘘寒问暖,早中晚一个公众号小故事。   虞澜从一开始的忽略,到后来的有些着迷。   这些公众号能做起来不是没理由的,标题火辣吸睛,直抓眼球,一开始虞澜还能跳过不看,次数多了之后,他实在忍不住点开。   然后看得津津有味。   有的故事没有续集,虞澜主动找华叠要后文,华叠险些喜极而泣。   好兄弟,你的老婆来了!   但这篇续集有些难找,华叠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完整版。   虞澜倒是也不急着看,因为华叠他发的太多了,只是尺度越来越大,从一开始的完全清水,到现在,尺度越来越大,居然不仅仅是拉手亲嘴了!   幸好他成年了,可以看这些。   看了一部分,虞澜整张脸连带锁骨都红透了,这什么啊!   他们不是亲兄弟吗?怎么可以这样啊!   尤其是文中的主角老是喜欢喊哥哥,他感觉很奇怪,他也喜欢喊哥哥……   他看得脸蛋红红,急忙退出平复呼吸,但又架不住惊心动魄的狗血剧情拉扯,忍不住点了进去看后文。   看完之后,虞澜的世界观被刷新。   他恍恍惚惚地躺下来,神智迷离,活脱脱像被妖精吸走了精气。   当夜,虞澜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也在喊薄静时哥哥。   薄静时和平时一样,把他面对面抱在怀里,但又是不一样的,他们在负距离地拥抱。   薄静时伸手帮他擦着泪水,哄他:“吃进去,你可以的。”   而他哭得满脸泪痕,低头看了一眼可怕的画面,还剩2/3。他感到害怕,一直在摇头喊:“哥哥,呜呜……”   “不喜欢我吗?好吧,那换一个。”   “呜呜……哥哥别让我用这个啦……”   虞澜不可置信地看着梦境中的自己,他很熟悉这样的拥抱、这样的声音,他经常这样和薄静时撒娇,而薄静时也会像梦境中的这样,面对面托着他的臀部,像抱小孩子一样抱着他。   但……   但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虞澜有些迷茫,梦境中的上帝视角让他根本没有办法躲避眼前的画面。   他看见他靠在薄静时的宽阔胸膛,小肩膀一直在瑟瑟发抖,一滴滴汗水从他们身上滑落,到处飞溅,将地毯弄得很湿。   薄静时嘴中还是听了虞澜的话,没有用别的,而是像最开始那样,把虞澜提抱在自己的怀里。   梦中画面显然有些不受控制。   虞澜猛地惊醒。   他吓得差点魂飞魄散,看看四周,确定自己还在宿舍,周围没有薄静时,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玩具,才松了一口气。   幸好只是梦。   手机再次震动,虞澜划开屏幕。   华叠又发来了一个小故事,标题一如既往吸引眼球。   ——哥哥,下次别再让我用这个啦…   虞澜:“!”   他迅速把手机丢了出去。 第五十二章 小祖宗   梦中没有任何恐怖元素, 却是虞澜做过最恐怖的梦。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虞澜紧紧盯住屏幕,双手环保住曲起的小腿,一脸戒备, 仿佛手机里面关了一头会吃人的怪兽。   待他心情平静下来,悄悄伸着脖子去看华叠发来的消息。   华叠好像撤回了。   他说他发错了。   华叠又发了个标题比较正常, 还说, 打发时间看看就成, 他找的都是一些尺度比较小的,不要过度沉迷,不然看多伤身。   虞澜的脸蛋涨红, 他好像被内涵到了。   但他很快就缓过神了,他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做这种梦也很正常,虽然梦中的对象有些奇怪, 但理由很简单,只是因为他没有接触到别人, 也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才会梦见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哥哥。   虞澜一边说服自己这是正常的,一边去疯狂搜索。   ——梦见和哥哥是正常的吗?   ——我是直男, 但我梦见和男生……   回答千奇百怪, 虞澜直接忽略那些他不想要看到的回答, 捕捉到他想要的答案, 得到肯定的他松了一口气。   没错,这就是正常的。   退一万步来说,这只是做梦而已, 又不是真实发生的事。他梦见和哥哥深入睡觉怎么了?他昨天还和哥哥睡在同一张床上,不也什么都没发生吗?   只是做梦而已。   虞澜把自己说服了。   在虞澜准备继续进入梦乡时, 薄静时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很简单,只有两个字,晚安。   哥哥还没睡吗?   虞澜一回复,薄静时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放轻脚步悄悄下床,来到阳台外。   薄静时:“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睡觉手机都开静音。”虞澜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哥哥你还在工作吗?”   电话另一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薄静时似乎在脱衣服:“刚结束。那你怎么醒了?做噩梦了吗?”   虞澜本来都要忘了这件让他羞耻的事,不该有的混乱记忆再次浮现,他绞着衣角,声音莫名越来越低:“嗯……做了。”   薄静时根本没听清虞澜在说什么,声音太小了:“那我现在过来?现在开车过来大概要十五分钟……算了,你还是继续在宿舍睡吧。”   “有耳机吗?”   “有。”   薄静时:“那我们电话通着睡觉?如果你再做噩梦,就喊我,我会听见的。”   夜晚微风凉爽,缓缓吹拂起虞澜的刘海,月光照亮他面颊微粉的模样。他小小声说:“你听见有什么用……”   “总不能让你做了噩梦还是一个人,”薄静时说,“我可以哄你,给你讲故事听,如果实在不行,我一直在你耳边说话,陪你聊天。”   “就好像我们睡在一起一样。”   虞澜唇角忍不住弯起,被哄得很开心,又有点失落。   昨夜这些事就在进行,他被哥哥抱在怀里,听哥哥哄他、给他讲故事、和他聊天,还睡在一起。   虞澜:“哥哥,我要不要去考驾照呀?”   “不是说不想学吗?”   “但如果我要搬出去的话,还是会开车比较好吧,路是不远,开车总会方便些。”   薄静时:“我可以送你。”   虞澜:“你是可以送我,但不能天天送呀?”   薄静时反问:“为什么不能?”   因为这样很麻烦,因为你可能还会遇到别的事需要处理。虞澜本来想这么回答,却听见薄静时很自然地往下说,“你是最重要的,没有什么能排在你前面。”   夜风微凉,虞澜的脸却突然发烫,低沉微哑的嗓音落在耳畔,像有电流流窜。   他下意识把手机挪远了一些,大脑跟着混乱,半晌给不出回答:“我……”   薄静时说:“为什么突然想搬出来住?是不是你室友在纠缠你。”   虞澜惊讶:“你怎么知道?”   薄静时能不知道?他恨不得在虞澜宿舍装个摄像头,每天盯着虞澜宿舍的一举一动。他淡淡道:“我就是知道。”   “如果是因为他,你不需要换宿舍,我会让他自己搬走。你放心,我不会闹得很难看,也不会用暴力手段。”   如果虞澜只是单纯觉得宿舍环境差,没办法接受,那么薄静时很支持虞澜住校外,可若是因为柯逸森,那还是算了。   凭什么搬走的人是虞澜?   骚扰别人、造成困扰的又不是虞澜,虞澜是受害者,柯逸森哪来那么大的脸让虞澜搬走?   薄静时这强势又霸道的话带了几分在商场上的不容置喙与冷漠,他怕虞澜觉得他专横,放轻嗓音道:“我们不需要受别人的气。”   虞澜本意是不想和同学起争执,毕竟还要一起待四年。他靠在阳台扶手上,抬起脸迎着风:“那好吧,你快点处理,我好讨厌他!”   薄静时和虞澜聊了一会天,虞澜困意重归,他嘟囔着说要睡觉了,薄静时赶紧催他回去睡觉。   虞澜悄悄爬回上铺,戴上耳机,很小声地说:“哥哥晚安。”   “澜澜也晚安。”薄静时说,“我现在去洗澡,手机放卧室里。我很快洗完,你不用等我。”   “被子盖好了吗?”   虞澜刚将被子提到下巴尖,宿舍空调温度开得低,他喜欢这种全身被包裹的感觉。他把自己裹起来,嘴唇贴得很近:“盖好啦。”   “好乖。那眼睛呢?”   “也闭上了。”   虞澜乖巧地闭上眼,身上盖着他的小被子,闻着熟悉的气息,听到的也是哥哥的声音。;   耳边传来轻微的水声,有点像催眠的落雨声,虞澜忘了方才因什么惊醒,继续进入梦乡。   到了第二天傍晚,宋成林开车送虞澜等人去生日趴地点。   柯逸森殷勤地帮虞澜开后门,虞澜装作没看见,扭头和廖游说话:“要不我们坐地铁去?地铁好像比较方便,不会堵车,现在是交通高峰期……”   宋成林把头伸出车窗:“我们这条路不堵的。”   虞澜:“可以再加个人吗?我朋友说找不到拼车的人,就一个人。”   宋成林:“来吧,反正车上坐得下。”   牛恬恬来时,她看了一眼柯逸森,正打算挤在二人中间的座位,廖游先帮她开了副驾驶的位置:“你坐这吧。”   牛恬恬和廖游对视片刻,她进了副驾驶,扭头对车窗边的虞澜说:“等会打麻将不?好久没打麻将了,手特别痒。”   “我也很久没打了。”虞澜说,“你昨天晚上在干什么?雪怡一直在找我,问我你去哪里了。”   牛恬恬:“我在打游戏,后来我跟她说啦,她说她今天不去,得回老家一趟。”   柯逸森想插话,但他和虞澜中间隔了个烦人的廖游,他怕虞澜不理他,于是从廖游身上下手:“你昨天晚上好像也在玩游戏,这款新出的游戏好玩吗?”   廖游:“好玩。”   简单的两个字,让柯逸森有点尴尬,他看向虞澜:“澜澜你玩吗?你也喜欢玩游戏,但我不行,我是游戏菜鸟,有空的时候,你可以教教我吗?”   虞澜:“这个我不行,他们玩的是端游,我晕3D。”   廖游凉飕飕道:“我教你啊班长,我们俩甜蜜双排,我打游戏贼6,带你飞。”   柯逸森:“……”   他说,“不用了。”   到了派对地点,现场已经很热闹,虞澜和牛恬恬迫不及待去搓麻将,他们喊了廖游和等待已久的欧阳来凑数。   也不管周围玩得多嗨,四人扎在小角落里打麻将。   欧阳:“我室友真的全是弱智,我真是服了,能不能让我换到你们宿舍啊?我室友一个个不洗袜子,内裤破洞了还继续穿,每天寝室臭得跟垃圾场似的,我受不了了,我搬出去住了。”   “那你是真的惨啊……我们的室友都还行。”   欧阳:“可不是吗?我真的很惨,还有我们班的导生,我特么怀疑他是gay,还对我有意思,他老是半夜找我聊天,问我要不要一起打电话睡觉,连着麦睡觉……我真是人傻了,真的不是我多想了吧?连麦睡觉,不是只有腻歪的小情侣才干得出来吗?”   虞澜摸麻将的手一顿,很严肃地想要反驳,不是的,不是只有情侣才会连麦睡觉,他和哥哥也会。   但是牛恬恬就已经说了:“确诊了,你导生对你有意思。”   廖游:“没错。正常男的都懒得和男的打电话,除非有事,或者游戏开麦交流。像你这种大半夜找你,纯属动机不纯,小阳子,请你守住你的屁股。”   “我靠你滚啊,我才不是gay,我是纯直男好吗?之前我不小心接了他的电话,他还跟我说晚安!我真要吐了啊……”欧阳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我那导生长得跟太爷爷特别像,我去,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二十岁的花季少男会长得像老头儿……难道我们这个专业的未来就是提前步入衰老吗?”   牛恬恬:“那我会送你抗衰产品,提前抗老吧。”   虞澜则有些恍神。   男生和男生连麦睡觉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他和薄静时经常这样……这只能说明他们感情好吧?   欧阳突然看了虞澜一眼:“不过要是是你这样的,我感觉弯了也不错。”   虞澜冰着张脸:“我也是直男!”   很快,虞澜周围就围了一群人,其中很多人都是牛恬恬认识的新朋友。   “蛙趣!恬恬,这就是你说的朋友吗?真的好漂亮啊!”一个穿着运动背心的女生说,“刚刚远远看你们走过来,跟放大款的手办娃娃一样。”   牛恬恬:“你别太自来熟啊,我们澜澜容易不好意思。澜澜,她是工艺美术一班的李瑛。”   虞澜:“你好,我叫虞澜。”   李瑛迫不及待和他交换微信,随后真心道:“你真好看。”   “刚刚我还以为你脸上擦了东西,因为好白啊,近看才发现,你真的什么都没涂……你皮肤也太好了!”   虞澜不好意思地弯弯唇:“可能是因为我比较爱喝水。”   欧阳小声说:“她们说的那东西我知道,往脸上涂的,那个薄薄的,叫什么来着……哦哦,护垫。”   廖游:“……傻逼,那叫气垫。”   不远处,一个青年望着角落,忍不住低声咒骂:“靠,为什么女生都围着他转,他有什么好的……”   旁边有人说:“戚然,他人长得好看啊。”   有什么好看的……戚然接下来说不出话,他是想抹黑虞澜,但虞澜的长相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   从五官到肌肤再到骨相,再刁钻的角度都十分完美。戚然盯着看了半天,不可置信道:“真有人能长这样?”   戚然今天精心打扮,抱着遇到未来另一半的想法,结果她们根本没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男性的嫉妒心很强,渴望求偶的男性更是如此。他悻悻地看向麻将桌边上被人群簇拥的虞澜,心想好看了不起啊。   戚然:“喂柯逸森,你这室友到底有没有对象啊。”   柯逸森:“没有,澜澜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那他们这群男同胞岂不是危险了?戚然真的很烦躁,虞澜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虞澜身上,哪里还有人会把注意力分到别处?   大一新生的联谊成了虞澜的个人秀似的。   戚然正烦着呢,突然听见柯逸森说:“但我在追他。”   戚然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满脸警惕,谨慎地看向柯逸森,立刻保持一段安全距离,目光戒备:“你是gay?”   不会打他的主意吧?   柯逸森目光淡淡:“你放心,我喜欢澜澜这种类型。”   没打他主意就好,戚然就算找不到女朋友,也不想变基佬。但听柯逸森这么一说,又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什么意思?说他比不上虞澜?   再一看虞澜,好吧,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虞澜的条件确实很不赖。戚然怂恿道:“那你赶紧追啊,赶紧把他追到手。他这么受欢迎,再这么下去,所有人注意力都在他身上,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谈恋爱?”   柯逸森叹了口气:“你也说了,澜澜很受欢迎,他很难追。不过他条件这么好,难追也正常。”   戚然刚想说你条件也不差啊,可看了一眼柯逸森,再看虞澜,得,柯逸森也被秒了。   其实柯逸森的条件绝对不算差劲,不论身材外貌气质,但架不住虞澜的条件太过优越,把原本能在人群中妥妥七八分的帅哥柯逸森,衬托成只有四五分的大众土狗。   戚然想了想说:“那我帮帮你?”   柯逸森等的就是这句话:“那我先谢谢你了,如果我和澜澜能成,我一定请你吃饭。”   场内许多人玩起了游戏,还有人问虞澜要不要去玩,一开始他以为又是玩骰子,摇摇头拒绝了。   但对方说这是新游戏,好像是什么,直播?   虞澜从来没玩过类似的游戏,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准备和朋友一起去试试水。   这是一个直播游戏,抽签选择队友,四人一组,小组其中一个人开直播,在规定时间内,谁的人气榜最低,所在小组就得罚酒五杯。   虞澜和廖游、牛恬恬没有抽中一组,但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也没规则说不能帮别组成员喝酒。   只是虞澜觉得有点晦气,他居然和柯逸森分到了一组。   柯逸森和戚然都说好了,到时候他们这组必输,轮到他们组罚酒时,他抢着帮虞澜喝酒,英雄救美,最土狗的桥段,但是很有用。   尤其是在这种迷离的灯红酒绿之下,随着音乐震动,有人帮你罚酒的那一瞬间,心跳也会跟着加快。   “大家到时会不能求助朋友,也不能给朋友发消息让朋友帮忙刷礼物啊,我们这边会给出一个手机,都是刚注册的白号,你们直接开播,大家各凭本事和运气……”宋成林组织着说,“公平起见,大家把手机放在桌子上。”   华叠就在角落里看戏,宋成林突然扭头说,“学长,你不玩吗?”   华叠摆了摆手:“不玩不玩,我看看就行。”   忽然,华叠看到虞澜和柯逸森坐在一起,他们居然分到了一组!   这是什么情况?真就这么巧,能把他们分到一组?   柯逸森不动声色地往虞澜那边挪了一个座位,虞澜也跟着挪,但很快虞澜就被堵在角落里,无法再躲。   柯逸森温和道:“没关系,你不用有心理负担,随便播着玩儿就好。我帮你喝。”   虽说罚酒五杯,但小组有四个人,平均到每人身上也就一人一杯,关键是最后一杯的分配。   虞澜的酒量其实还可以,可是游戏准备的酒是洋酒混啤酒,后劲很大,很容易上头。   恰好和虞澜分到一组的还有李瑛:“你不应该这么说吧?你应该说,你放心,我们不会输的。”   “而且我也不觉得我会输,毕竟虞澜可是有这样一张脸啊。”她恰到好处开着玩笑,活跃气氛。   虞澜对她微笑了一下:“我尽量不让大家罚酒。”   直播马上开始。   一般新号的流量都比较好,但这也不一定,得看运气,对面的人的数据就很差,开播以来,直播间人数一直是个位数,怎么都上不去。   其他几个大差不大,数据都一般般,在某个瞬间,他们的流量突然好了起来。   一直有人进直播间给他们刷礼物,礼物也能增加人气。他们的直播间数量人不多,但礼物多。   虞澜的直播间人气属垫底。   李瑛看他紧张,鼓励他道:“没事儿,你就随便玩,输了也没事,不就一杯酒吗?多出来那杯我来喝,你别紧张。游戏嘛,开心就好。”   虞澜点点头。   很奇怪的是,虞澜直播间一直在进人,他的直播间人数在短时间内就破了四位数,弹幕也很热闹,按理来说,他的人气是第一才对。   但其他人的直播间都有大哥,一直在给他们刷贵重的礼物,将人气提高了一大截。   “哇,谢谢风月的火箭……谢谢,谢谢!”   “谢谢刘哥的珍珠!”   华叠在旁边,一眼就看出这数据不正常。他道:“他们账号数据流量这么好吗?朋友刷的吧。”   宋成林说:“不是吧,大家都把手机放桌上呢。”   那可说不准,不是还有人没玩吗?没玩的人可以暗箱操作。   华叠看了眼虞澜的ID账号,暗自记住之后,去平台搜索,直接发给了薄静时。   【你叠来咯(华叠):英雄救美的机会来喽!】   一旁的人都在感谢礼物,有夸张的人短时间内收了五六万的礼物,虞澜感觉这把游戏肯定输了。   反正就喝一杯酒,无所谓,就像李瑛说的,开心就好。   这么想着,虞澜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但这是他第一次在直播间里面对镜头,他有点不好意思。   腰板挺直、神情端正,虞澜在认真看屏幕上的弹幕,一双漂亮的眼睛在绚烂灯光下更显迷离,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弹幕,他忍不住弯起唇角,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与雪白的小虎牙。   “不是AI合成,是真人……我是男生。”虞澜可怜巴巴地抬起一点下巴,“大家帮我点一下免费的赞,帮我冲一下人气榜好不好?”   “谢谢姐姐们 !”   尽管虞澜没有刻意去做什么,但他天生擅长撒娇,微延长的嗓音与甜美的表情,实在很难让人拒绝。   直播间瞬间涌入大波人,许多观众听到虞澜的声音,忍不住开始上头。   ——刷!姐姐给你刷!   ——我也不想刷礼物,可是他喊我姐姐诶。   ——哧溜哧溜,蛙趣这小锁骨性感的,可恶啊居居你给我长出来(愤怒jpg.)   虞澜的直播号是刚注册的新号,人气在瞬间攀升,平台判定他是优质主播,直接送了免费的推广。   大波人涌进直播间,屏幕在一通嗷嗷叫,还有人刷起了礼物雨。   虞澜的数据马上碾压他人,成为第一。   看到满屏幕的礼物特效,虞澜都愣住了,他只是想要一个免费的赞:“大家不用给我刷钱,我是在和朋友……开着玩的,马上下播,不是职业主播,也不是业余主播……真的不要给我刷钱,点点免费的赞就可以,谢谢你们。”   戚然看傻了:“卧槽?都是自来水?”   他比谁都要清楚,别人的直播间里存在水分,他偷偷把直播间链接发给朋友,让朋友帮忙刷礼物,干掉虞澜的数据,让虞澜最终罚酒。   到时候再来几个人起哄一下,闹一下虞澜,然后让柯逸森出来英雄救美。   但戚然低估了颜狗。   虞澜这张脸,不论到哪里都是香馍馍。   虞澜的直播间人数很快就破了万!   突然,眼前的手机卡屏,直播间画面卡顿。   弹幕都在刷:???   ——卧槽卧槽!土豪来了!   ——谢谢老板的礼物雨!   虞澜先看到弹幕,然后看到大片浮夸的特效占据屏幕。   特效极其花里胡哨,是该平台最昂贵的礼物,单个1288人民币,可这个观众一刷就是一百个,直接把直播间刷卡顿了!   虞澜有点不自在:“谢谢你,但是真的不用给我刷……”   他不是职业主播,突然有人给他刷这么多礼物,这就跟他在街上行走,无缘无故有人给他塞钱一样,他特别忐忑不安。   但这个观众还在刷,一次100个。   柯逸森在旁边脸色铁青。   他也想过给虞澜偷偷刷礼物,让虞澜赢,但他准备在最后关头出现,只有这样才会给虞澜留下深刻的印象。但现在,他的计划泡汤了。   柯逸森根本比不过对方的财力。   这个陌生观众还在继续刷礼物,连续刷了十来次100个流星雨,虞澜怎么喊都喊不停。   特效礼物霸屏,整个直播平台都炸了。   直接靠人民币把虞澜开播不到十分钟的直播间推到了热榜第一!   十分钟不到,上百万的礼物,直接干掉同时期在线的90%的主播。   他赢定了。   虞澜焦急道:“别刷了,我真的不要礼物……这个可以退款吗?”   ——这账号是新号?注册不到一天?什么大土豪?   ——真的流弊……不过主播长得确实好看,长得好看真的能当饭吃。(落泪)   ——老板怎么不说话?你快说句话,主播都急死了,呜呜凑近看感觉更美了,怎么真有人能长这样啊?   ——看得叹为观止,有钱就是豪横。   ——老板改名了!叫,叫小熊?这是啥意思?老板你是□□?   熟悉的ID让虞澜一懵,他突然意识到对方可能是谁,眼睫高高抬起,欲言又止,但在屏幕之前,还是把嘴巴闭上了。   会是哥哥吗?   但哥哥怎么知道他的直播间?这个平台还是新号,难道真就那么巧,哥哥正好刷到了吗?   没等虞澜多想,pk时间结束,虞澜赢了。   输的那组居然是牛恬恬和廖游的那组。   廖游帮牛恬恬喝酒,他酒量还可以,架不住酒烈,他的脸一下子涨红,虞澜也打算去帮忙喝一杯,减轻一下他们的负担。   细白柔软的手指刚刚触摸到玻璃酒杯表面,一只手先他一步,拿走了酒杯。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流畅且有力,手腕上缠绕一只机械表。   拿走酒杯时,指骨相蹭,摩擦中肌肤升温。   虞澜认出那只手表,欣喜地转过身:“哥哥!”   薄静时“嗯”了一声,帮虞澜一饮而尽。   度数极高的烈酒,他眉头都没有眨一下,仿佛喝入口的是白开水。   虞澜在薄静时身边仰起面庞:“你不是说有事来不了了吗?”   “现在没事了。”薄静时说。   薄静时看到柯逸森的脸变得极其难看,他淡淡收回目光,耳边虞澜在小声问:“哥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薄静时装傻:“什么?”   “是不是是不是,你快说,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薄静时喝了一口水,喉咙有些辣,酒太烈了,幸好他没让虞澜喝下。他给虞澜倒了一杯润口的果汁,还在装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虞澜:“手机给我!”   薄静时沉默片刻,把手机递了出去。   虞澜熟练地解锁。   薄静时心惊胆战,最后的页面是什么?是和华叠的聊天记录吗?还是什么?应该是能看的吧……他来的匆忙,没来得及清除后台。   虞澜知道他的锁屏密码,很快就解开了。   看到熟悉的直播软件平台,不久前的充值记录以及账号名看得一清二楚。   像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虞澜得意道:“我就知道肯定是你。”   薄静时单手撑在身侧,交替的灯光朦胧了他的脸庞,也让虞澜看不清他眼底的纵容。他说:“那你也太聪明了。”   薄静时一来,虞澜似乎玩得更加放开,在场熟悉的人多,他又和大家玩起了游戏,不过这一次输输赢赢都有。   每次薄静时都挡着不让他喝,但他坚持要自己喝,薄静时没办法,只能让他喝。   虞澜想得很简单,反正有哥哥在,哥哥不会让他出任何意外。他这个尝尝那个试试,酒精上脸,脸连带锁骨红透。薄静时不让他喝,他还不开心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目前是什么样。   后果就是,虞澜醉了。   时间很晚,所有人各自准备打道回府,大部分人选择在附近酒店开房,薄静时也是。   华叠欲言又止:“你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我明白你很急,但是你别太急,咱弟还什么都不懂呢,这样不好……,”   薄静时沉默片刻:“我只是带他去睡觉。现在太晚了,回去太麻烦,他该睡觉了。”   华叠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是他想得太深入了。   廖游也选择在酒店开房,原本他想和虞澜挤一挤,看到薄静时在,算了,还是和欧阳挤去吧。   一路上虞澜还在闹小脾气,搂着薄静时,一会要抱抱,一会要自己走,走了没两步还要背,背着又不肯,委屈着脸说还想打麻将。   薄静时只能把虞澜扛回房间。   过程当真满是波折,薄静时很费劲地刷开房门,把虞澜丢到床上之后,以为终于能轻松,目光却不由得一定。   虞澜当真喝得很醉。   今天他穿着奶白色的短袖和黑色短裤,很寻常的款式,在他身上就是拥有与众不同的味道。   短裤很宽松,他仰面躺在床上,两条白皙匀称的腿不安分地乱动,当着薄静时的面分开膝盖,岔着腿。   黑色短裤内的白色面料直接伸进薄静时的眼皮子底下,他躲都躲不及,被迫看得一清二楚。   薄静时他如遭雷击,呼吸也跟着变乱,迅速别开头挪开目光,眉头紧皱。   虞澜今天就穿这个?这么没有防备心?   这短裤也太宽松了,里面也没做安全措施,万一遇到不法分子,稍微趴在地上仰头看,都能窥见里面风景。   薄静时特别不爽,但又有些着迷与喉间发干。   方才的惊鸿一瞥,连皮筋绷出来的印子都特别明显,别的地方很白,唯独下方的软肉被勒出红痕,特别扎人眼球。   虞澜在别人面前当然不会这样,他戒备心还是挺重的。   但薄静时不一样,薄静时可是他的哥哥。有薄静时在,他不需要害怕,也不用在意自己的形象,他可以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哪怕他的脾气再坏,都没有关系。   虞澜仰躺在床上,用胳膊挡住视线,小声嘟囔:“好热……空调没有开吗?”   薄静时看了一眼温度,已经开到最低了,等会还得调高。   薄静时让人送了醒酒汤,但目前还得一会,他从保温杯里倒出温水,打算让虞澜喝点水垫垫肚子。   虞澜别开头:“不要!不喝!”   薄静时无奈道:“那你要干什么?我的小祖宗。”   “我才不是。”   “你不是谁是?”   虞澜还在挥舞着胳膊:“走开,我要睡觉。”   又慢吞吞地爬回来,亮晶晶地看向薄静时,“哥哥,我想洗澡……你帮我洗嘛。”   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虞澜耷拉着粉扑扑的小脸:“你以前都会帮我洗的。”   那是很久之前了。   小时候他们还会一起洗澡,长大之后,受到的约束变多,懂得也更多,薄静时自然不可能和虞澜一起洗澡。   虞澜说什么,薄静时都说“好”,但他得先哄着虞澜喝点热水,可是虞澜不想喝,一直推手抗拒。   推搡之间,杯子里的温水居然全部泼到了虞澜的短袖上。   奶白色的短袖料子本来就薄,这下直接湿透了黏在纤韧的身上,透出不规则的肉色,以及若隐若现的粉色。   两抹粉色让薄静时瞳孔放大,眼球像被狠狠烫了一下,他该挪开目光的,可虞澜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躺在床上。   衣服湿漉漉,浑身呈出一种诱人的绯红。   皮肤在灯光下闪烁细腻柔软的微光,一条腿压在床面,挤出丰腴的腿肉,另一只腿微微曲起,短裤滑到根部,看得一清二楚。   他还在胡乱哼哼着,一通乱叫,一会儿喊哥哥,一会儿又呜呜地乱叫,说身上不舒服,好粘好凉都是水,他要去洗澡。一会又说他怎么不会走路了,他的脚怎么不见了?   薄静时算是明白了。   虞澜就是想借着醉酒的由头发酒疯,再顺带撒撒娇。   薄静时上床,膝盖用力顶进双腿之间,将他的双腿直接分开。一只手握住虞澜的脚踝,向上抬起,雪白柔软的袜子包裹住小巧精致的白足。   他注视片刻,把袜子拿掉。   随后再平静地去脱另一只袜子。   虞澜心满意足地看到脚,又躺了回去,躺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好热。   中央空调运作的声音一直在响,他能感受到热气,但他还是很热,体内热是因为酒精,外部热又是因为什么?   他的双目朦朦胧胧,长长的眼睫已经被泪水浸成一撮撮。眼尾湿红,因酒精作用微张开唇,舌尖轻微顶在雪白齿关边上,一脸迷茫地看向薄静时。   更准确的来说,是看向薄静时的手掌。   一只大掌牢牢扣住他的脚踝,手掌的肤色比腿要深,形成鲜明色差,宽大的掌心更是衬得他的脚踝只有伶仃一点儿。   手背上青筋与指骨浮现,极富有力量感。下方是冰冷的机械表,如今也被体温蒸得有些烫。   “唔……哥哥?”   像迎面浇下来一盆冷水,薄静时瞬间清醒。   然而复杂的情绪没有消失,而是在疯狂增长。   虞澜虽然意识不清,但他对危险的感知极其敏锐,他谨慎地抬起眼睫观察薄静时的表情,不对,太不对了。   溜了再说。   虞澜缩了缩脚踝,但整个人重心下移,他被握住脚踝往下一扯,被拉到一个距离薄静时更近的地方。   这也让虞澜把薄静时的神情看得愈发清楚。   薄静时的目光深沉内敛,乌黑眸子里闪烁复杂的暗色。   他注视着虞澜,手指缓缓沿着脚踝抚过,如正在描摹一副精美的画作,又像在轻柔抚摸一件心爱的珍宝。   虞澜怕痒,他忍不住低喘了一声,痒得要缩回脚,却被更加大力地握住。他带着点哭腔喊:“哥哥……”   带着薄茧的指腹仍旧在轻轻抚摸细嫩的脚踝。   热,太热了。手掌扣在脚踝处,缓缓上握至小腿。五指陷入肤肉,没有一点缝隙。   掌心下的温度烫得惊人,体温在过度亲密的接触中开始升温。   虞澜能清晰感觉到,薄静时手心出的汗,全部涂在了他的身上。   他呆呆地看着薄静时的脸庞,薄静时低下头,鼻息缓缓下移,落在脚踝一侧。他自然地问:“怎么了?”   “怕什么?”   自若的态度,仿佛真的不明白虞澜在害怕什么。   “哥哥……”   薄静时的眼神像有温度,虞澜被看得晕头转向,迷迷糊糊地开始胡言乱语,“你的手抓得我好热……” 第五十三章 心跳声   被薄静时扣住的肌肤无比湿热, 掌心下的热度顺着皮肤表层到达全身,虞澜好像要被蒸熟了。   虞澜委屈地看向薄静时,但薄静时还是没有放开的打算。   薄静时看了一眼虞澜的小腿, 上头起了一层薄汗,一部分是虞澜自己流的, 一部分是他弄到虞澜身上的。他抬起眼:“很湿?”   虞澜点头。   薄静时问:“哪里?”   虞澜指了指薄静时的手掌, 眼睛湿红一片, 薄静时把桎梏住虞澜的手拿开,又问:“哪里。”   酒精的作用让虞澜的大脑运转迟钝,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薄静时是什么意思, 仰头呆呆仰头望着薄静时,好半晌,才乖乖地说:“腿。”   “腿很湿?”   “对。”   “为什么会湿,是出汗了吗?”   虞澜的大脑昏昏沉沉, 一个醉鬼怎么可能知道为什么,他很努力地去思索原因, 但怎么都想不出来。   他焦急地拧起眉尖,嘴唇张开又合上,最后只是傻乎乎地问:“为什么呢?”   薄静时单手撑在床上, 俯下了身, 弯腰的幅度很大。他的脸几乎趴在虞澜的小腿上, 高挺鼻尖在鼓出的小腿肚侧戳下一小块凹陷。   薄静时目光格外专注, 在探讨一个极其深奥的计算题那般。   虞澜迷茫地看着薄静时,他看见薄静时抬起头,面颊蹭过他的小腿肚。薄静时的神情很语气都很困惑:“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衣服, 裤子,都湿了。”   “我还以为你尿裤子了。”   是他出的汗吗?虞澜总觉得不是, 不是这样的,不是他出的汗,分明是……是谁呢?   前不久才刚刚得出理由的虞澜,现在早就忘了答案,他被薄静时带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事实,根本不知道是谁出的汗。   但虞澜听得懂尿裤子。   他没有尿裤子,也不会尿裤子,他已经是大人了,怎么可能会尿裤子呢?   虞澜抽回腿,膝盖不小心撞了撞薄静时的下巴,把那一块皮肤蹭得有些红。他坐在那里脸蛋绯红,小幅度摇了摇脑袋:“不是尿裤子。”   薄静时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方才膝盖靠近的一瞬间,他嗅到极其好闻的香气,都是从虞澜身上传来的。   袖子被轻轻扯了扯,虞澜还在为自己解释:“我,我没有尿裤子……”   “是吗?”   薄静时一脸不信,虞澜十分焦急。   但他又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只能坐在原地干着急。   直接分明的手指伸了过来,薄静时捏住虞澜短裤一角的、被打湿的布料,食指与拇指夹着那块布料,捻了捻。   在虞澜困惑的目光中,薄静时收回手,放在鼻前嗅了嗅。   上面似乎还有虞澜身上的温热体温。   “嗯,不是。”薄静时哄着说,“好香。”   虞澜很粘人,喝醉的粘人程度更是加倍。走两步都让他脑袋晕乎,不想走,不想动,更别提去卫生间洗澡。   但他很爱干净。   薄静时让虞澜去洗澡,虞澜搂住薄静时的手臂,面颊无意识地在上头轻蹭:“不要,哥哥帮我洗。”   “你刚刚说好了的。”   薄静时也想,但他不能。   如果真的让他帮虞澜洗澡,他无法想象场面会失控到什么地步,虞澜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可他却像变态一样,他会很有负罪感。   而且他刚刚已经摸了虞澜的脚,不能太贪心,人该知足。   薄静时怕他真的失控。   薄静时哄着虞澜:“乖,我帮你放水,你洗完,然后穿好衣服,我进来帮你洗头发、洗漱,这样好不好?”   虞澜困惑地看着薄静时,不理解为什么只有洗澡不可以,但他听见了哥哥夸他乖。   他听话地点头:“那好吧。”   卫生间内传来水声和脱衣服的簌簌声。   薄静时害怕虞澜出意外,根本不敢走远,他距离卫生间的门很近,这也让他特别像偷听墙角的变态。   他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和入水后的哼歌声,虞澜应该已经进入浴缸,开始洗澡了。   薄静时虽然没有见过,但他能够将画面在脑海中还原。   他警告自己别想了,别太变态了,做个人吧。但又忍不住去想。   薄静时在大脑中自我拉扯,燥热又担忧,虞澜会不会摔倒?会不会突然睡着?他特地开了一些门通风……   虞澜确实喝醉了,但没有薄静时想象中的那么醉,大脑迟钝,行为缓慢,之前一直黏在薄静时身边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只是单纯想撒娇。   他快速洗完澡,把身上的水擦干,想要喊“哥哥”,但刚刚擦身以及穿浴袍已经耗费他的全部精力。   好累哦,算了还是不说话了。   卫生间里没了动静。   薄静时试着喊了虞澜几声,都没有回应,难道虞澜摔倒了?还是睡着了?那他该怎么办,他该进去吗?   可虞澜没穿衣服……   薄静时忍无可忍,低头看了一眼,警告自己,别太过分了薄静时。   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   扑面而来的香气混合水汽,将薄静时打了个措手不及。   带有热意的白雾缓缓散开,虞澜一只手搭在门框上,白色浴袍下是纤韧的身躯,水珠从修长的脖颈滑落,流进线条优美的锁骨。   虞澜仍旧面颊绯红,满脸都是醉态。洗完澡的他从眉骨到鼻梁皆是漂亮而又光泽,四肢纤细修长,嘴唇饱满湿红,唇缝微张,散着诱人的香气。   很漂亮。   漂亮到薄静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直到虞澜一声不吭地抱住薄静时的腰,薄静时才后知后觉做出反应,他回抱住虞澜的后腰,低头嗅着虞澜身上的香气,有些着迷。   “我们去洗头。”   虞澜摇摇头:“不要……好困,想睡觉。”   薄静时哄他:“那就明天洗。”   薄静时只是随手一搂,就满手滑腻,他的手掌不小心蹭过后颈,那儿的水没擦干净,让他的掌心也湿漉漉的。   他拿来一次性毛巾,把虞澜还有些湿润的地方擦干净,虞澜就这么坐在他的腿上乖乖巧巧地仰起面庞,还知道方便他擦水,特地换了个姿势。   酒店送来醒酒汤,薄静时哄着虞澜喝,虞澜觉得这是苦的药,别过头:“不要!”把嘴巴抿得很紧。   薄静时哄他:“不苦,你看,我也喝了,不苦。”   见薄静时喝了好几口,虞澜才将信将疑张开嘴巴,含住勺子,果然不苦。   第二勺送来时,虞澜小声说:“该哥哥喝啦。”   薄静时会意,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喝完了这碗醒酒汤。   醒酒汤的作用不大,虞澜还是醉醺醺,但喝了之后,虞澜第二天会舒服很多。   帮虞澜洗漱完毕,薄静时把他抱回床上,全程,他都像一只漂亮的洋娃娃,被薄静时抱来抱去,而他乖乖地坐在薄静时的手臂,双臂黏糊糊地搂着薄静时的脖子。   到了床上,虞澜一个劲往薄静时怀里钻。薄静时任由他钻,待他找到一个最舒服的位置,才缓缓把眼睛闭上。   “哥哥晚安哦。”   “澜澜也晚安哦。”   薄静时学着虞澜的语气。   薄静时一只手被虞澜枕着,另一只手在整理虞澜的头发。   没一会儿,虞澜的手在四处摸摸,摸到薄静时的手后,把薄静时的手搭在自己的腰上。   薄静时微微一怔。   他想收回手,却听见怀中的虞澜有些得意道:“我之前发现了。”   “发现什么?”   “你偷偷抱我。”   “……”薄静时说,“发现了?”   虞澜点点头,眼睛还是闭着的,只有嘴巴张张合合:“对,发现了。上次,嗯……上次我们一起睡觉,你以为我睡着了,其实我没睡着。”   “然后,然后你偷偷抱我。”   虞澜说这话时语气上扬,像发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一般,平时他也没有和薄静时提这件事,显然是想要在特定时期说出。   但没想到醉酒的他控制不住自己,将这个“大秘密”主动告诉薄静时了。   薄静时:“你在装睡?”   虞澜:“嗯!”   “上次是什么时候?军训期间的那一次吗?”   “唔……对。”   原来只是这一次。   薄静时应该庆幸,虞澜只发现了这么一次。他垂眸看着虞澜粉扑扑的面庞,手指轻轻勾描着面部线条:“你演得太像了,我都没有发现你在装睡。”   虞澜得意极了:“我还知道很多你的小秘密。”   薄静时:“是吗?比如?”   虞澜:“不告诉你。”   虞澜的意识渐渐昏沉,困意加重。可他想起从前的这些事,唇角忍不住弯起,埋在薄静时胸口的面庞满是笑意。   虞澜又强调了一遍:“我都知道。”   很多很多事,他都知道。   “告诉我一件吧,好不好?我好想知道。”薄静时哄他,“照顾一下我这个笨蛋吧。”   虞澜轻哼一声:“你不喜欢当班委,但你要当班长,是不是因为班级委员可以去巡逻眼保健操。”   薄静时说:“是。”   “只有班长可以决定,谁负责哪个楼层,你要当班长,是不是因为你想来我们班。”   薄静时看着他的面庞,说:“……是。”   虞澜还说:“你做这么多,是不是怕我不乖乖做眼保健操,所以特地来盯着我。”   薄静时轻轻笑了一声,这个不是。但他不忍心破坏虞澜的好心情,于是继续说:“是。”   虞澜笑得更加明媚灿烂:“我就知道,我全部知道。”   虞澜把前面都说对了,唯独将目的说错。薄静时是个很怕麻烦的人,也没有集体荣誉感,班长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职位,他没一点兴趣。   虞澜说的并不是全部理由,只是理由的一部分。   他去虞澜班级,不是害怕虞澜不做眼保健操。   而是单纯想看虞澜一眼,哪怕只有短短几分钟。   薄静时摸着他的发尾:“澜澜真聪明,还有别的吗?”   薄静时的秘密可太多了,在读书时期,偷偷给他送吃的送喝的,又或是让廖游帮忙送东西。   在他要高考时,薄静时特地去寺庙一趟,帮他祈福。   还或者是半夜打雷,薄静时怕他和小时候一样做噩梦,来到他的房间帮他捂住耳朵,确定他没有做噩梦或者什么,再悄悄离开,像没有来过一样。   很多事情薄静时做完后都没跟他说,但他其实都知道。   说出来可能会让薄静时有些难为情,而且可能薄静时都不记得这些陈年往事,因为他做过的事太多。   所以虞澜不说,只记在心里。就连薄静时也不知道,虞澜居然知道这么多有关他的“小秘密”。   毕竟薄静时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因为薄静时想要体面一点,不想暴露,也不想把画面闹得太难看,更不想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但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留下痕迹。   光是暗恋,就已经很难体面了。   被夸奖后的虞澜更加得意了,他的面庞在薄静时胸口乱蹭,把刚刚整理好的头发又弄乱了。   薄静时重头再来,继续帮虞澜整理头发。   虞澜喊:“哥哥。”   “嗯?”   “抱抱。”   薄静时紧紧抱住虞澜,他们贴得很近,几乎是亲密无间的距离。   他的肩膀宽阔,而虞澜身材较为小巧,他的怀抱可以完完全全让虞澜嵌入其中,不留一点缝隙。   怀中的身躯异常柔软,薄静时抱着虞澜,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能拥有极其强烈的满足感,这种感觉是任何财富、地位、权势都无法带来的。   突然,怀中的虞澜抬起头,满脸困惑:“怎么这么吵?”   是空调的声音吗?   薄静时并没有听到特别嘈杂的声音,他伸手帮虞澜捂住一只耳朵:“这样就听不到了。”   但虞澜还是能听到。   虞澜的睡眠质量不错,并不会因为一点细微的声音就难以入睡,这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能让他吵到睡不着觉,足够说明这声音十分响亮。   可是薄静时还是没有听到特别明显的声音,这家酒店私密性好,隔音更是不错,高楼的位置也听不到外头马路的声音。   室内安静,没有放音乐,电视也没开,哪来的聒噪声音?   薄静时以为虞澜是想要被哄,手上把虞澜抱得更紧一些,把虞澜又往怀里贴近几分。   虞澜在薄静时的怀里蹭着面颊,把鼻尖蹭得粉红。很费劲地东张西望过后,他把耳朵贴在薄静时的胸口。   “找到了。”   薄静时愣了愣。   虞澜在薄静时的怀抱中仰起面庞,薄静时依旧是那副冷峻的面孔,可以用面无表情来形容。   但他的心跳声响亮,节奏剧烈,震得虞澜的耳膜都微微发痒。   薄静时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心跳声如此剧烈,又或者是,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剧烈的心跳,只是今天被虞澜偶然发觉。   “好吵……”虞澜还被紧紧摁在怀里,这让他听得更清楚了。他有点生气,“不准跳了!”   他都睡不着了。   薄静时没有松开手,甚至把虞澜又搂紧了几分。他说话时的胸腔也在震动:“不跳会死掉。”   人没了心跳,心脏不再跳动,只有死人才会这样。   “那还是算了。”虞澜软乎乎地撒娇,“要抱抱……”   第二天,虞澜睡到自然醒才起来。   睡醒时的虞澜神清气爽,一点都没有醉酒过后的头疼等副作用,他喜欢微醺后睡觉的感觉,沉且无梦。   今天一睁开眼,虞澜就看到薄静时那张清爽英俊的脸。   薄静时似乎也刚醒。   虞澜眼睛睁开,大脑还有一部分处在睡眠状态,他无意识伸手摸摸薄静时的脸,没有胡渣,头发微乱,但是很帅。   虞澜把面颊凑上去,缓慢地蹭着薄静时的脸:“哥哥早安。”   薄静时:“澜澜也早安。”   “睡得怎么样?”   “好舒服。”   这是实话,虞澜抱住薄静时的腰,“而且没有做乱七八糟的梦。”   “乱七八糟的梦?”薄静时手指绕着虞澜的发丝玩,“之前做过?”   虞澜用无辜的眼神回望过去:“哥哥以为是什么梦?”   薄静时被这眼神盯得一下子发热,薄只能稍微抬起点腿遮挡,避免虞澜发现异常。他故作平静:“偷偷吃小零食?比如吃两根雪糕。”   虞澜笑得肩膀颤动:“我都多大了,还偷吃小零食,我想吃就吃。”   二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薄静时才抱虞澜去洗漱。   虞澜突然发现一件事,他吐掉牙膏沫,双膝并紧,支吾着问:“哥哥,我的……我的内裤呢?”   感觉空空的,特别没有安全感。   薄静时神色如常:“昨晚太晚,我没来得及去买,只是简单帮你洗了一下袜子和内裤。我刚刚去看了一下,还是湿的,没法穿,已经安排人去买了,目前还没送过来。”   虞澜:“噢……好吧。”   他再一看阳台,阳台上挂着他的袜子和内裤。   还是湿漉漉的,就好像……是不久前刚洗的?   这就有些不正常了,现在天气转凉,但总体还很炎热,袜子和内裤就这么一点布料,怎么可能晒了一晚上还是湿的?   没等虞澜多想,他又被提抱在怀里,转过身,薄静时面对着他问:“怎么了?”   虞澜摇摇头。   薄静时让虞澜坐在自己腿上,虞澜一边在手机屏幕上戳戳点点,种菜收菜、喂小水母吃粮,一边张开嘴巴接受薄静时的投喂。   面颊鼓出柔软的一团,随着咀嚼腮帮子鼓动。   薄静时望着圆润饱满的侧颜,忍不住上手捏了捏,虞澜瞪他一眼,他这才收回手,趁虞澜不注意,悄悄嗅了嗅自己的手指尖。   门口响起敲门声。   薄静时不想开门,结果来敲门的人是廖游他们。   廖游、华叠等人也住在这家酒店,这次来是蹭早饭的。   华叠一进门看到虞澜坐在薄静时腿上,倒吸一口凉气。   其余人都是一副习惯了的样子。   虞澜奇怪:“欧阳呢?他没有住酒店吗?”   虞澜刚睡醒不久,还没有看群。廖游一边吃早饭,一边说:“他在群里说,他室友追到酒店里来了,还偷偷在他隔壁开了个房。太吓人了,这不是跟踪狂吗?”   华叠:“什么情况?”   “就是欧阳遇到一个gay室友在追他,疯狂求爱热情似火,他一个直男招架不住,都被逼得搬出宿舍了。”   华叠下意识看了薄静时一眼。   薄静时反应很自然,一点都看不出他也正在做类似的事。他似乎很好奇:“欧阳恐同?”   问的是欧阳,看的却是虞澜。   虞澜:“恐同也不至于,他对这些也无所谓,但可能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就有点没办法接受了。”   薄静时颔首,又问:“那你呢?”   好似随口一问,手心却出了一层细汗。   虞澜:“我?我不恐同啊。”   “所以你能接受同性恋?”薄静时看向他。   虞澜觉得薄静时这话说的问题,他以为薄静时只是单纯问错了。他说:“别人喜欢什么性别的人是别人的事,不管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动物还是植物,都和我没有关系呀。”   薄静时下颌线绷得有些紧,他紧紧盯住虞澜,情绪有些难控。   对面的华叠猛地咳嗽,给薄静时疯狂甩眼色。   薄静时这才慢慢回神,尔后是一阵心惊。   差一点,就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想问,如果他是同性恋呢?也跟你没有关系吗?   华叠很理解,第一次喜欢人、第一次谈恋爱的人都这样,毕竟没什么经验,哪怕在心底做了再多准备,一到实操还是白搭。   毛手毛脚的,差点酿成大错。   幸好有他在,薄静时才避免了尴尬的局面。   华叠又给薄静时抛了个眼色,摇摇头,表示得从长计议,不能急在一时。   薄静时也知道他有些莽撞了,但对虞澜,他总是没有办法保持时刻理智。   虞澜就这么看着华叠和薄静时两个人眼神交流。   他困惑地咬住勺子,总觉得这俩人都很不对劲。   从前一段时间开始,华叠就很不对劲了,他们虽然是校友,但从幼儿园以来,关系就不温不火,绝对没到能每天聊天的地步。   华叠突然开始找他聊天,有些言语还有点谄媚讨好的意味,更奇怪的是,华叠总是提薄静时。   说薄静时现在的工作多辛苦,每天工作强度很高,赚点辛苦钱不容易,年纪这么大,恋爱没谈过一次,可怜虫一条。   虞澜不明白华叠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突然有一天,华叠发了一个动态,照片地点是薄静时的工作室。配文是:努力工作,新的开始,新的未来!   华叠和薄静时成为生意合伙人了?   再一联想华叠先前和他说的话语,好像是在暗示他什么。   一直在提薄静时工作的事,还说薄静时因为工作连恋爱都没谈,全部精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难道是工作室目前缺资金?   虞澜像突然被点悟一般,很有道理。   薄静时工作室缺钱,华叠又是薄静时的生意合伙人,华叠自然会想帮忙拉资金。至于薄静时为什么不和他说,理由更简单了。   薄静时从来不告诉他有关生意上的事,第一是知道他对经商不感兴趣,第二也是商场复杂,许多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更重要的是,薄静时是他的哥哥,可能和他借钱这件事,让薄静时觉得很没有面子。   而且最近薄静时的加班次数似乎变多了。   之前还加班到凌晨。   莫非真的遇到什么很棘手的困难?   如果只是借钱这件事,薄静时大可直接和虞澜说,虞澜很有钱,长辈给的零花钱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华叠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也很正常。   薄静时要是和他借钱,他肯定会借,不,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根本不需要用借这个字,他可以直接给薄静时。   好朋友就是你来我回、互帮互助,不是吗?   但在薄静时眼中,这是一件很难启齿的事吗?因为他是薄静时的弟弟,所以薄静时不想让他知道?打算一直瞒着他吗?   虞澜正思索着,腋下被一双手握住提起,抱坐在沙发边缘。   薄静时从一边拿来袜子。   虞澜看着薄静时单膝跪在他足边,雪白秀丽的面庞若有所思,越想越有道理,肯定是想找他借钱。   怪不得薄静时最近对他特别特别好。   虽然薄静时以前也对他好,但是最近的好和以前有点不同,虞澜能感觉到细微的差别。   虞澜看着薄静时低下头,握住他的脚踝,正准备帮他穿袜子时,他突然说:“哥哥,你和华叠学长有事瞒着我。”   “我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   薄静时的手一顿,袜子从掌心脱落,他神色自若,脊背肌肉却绷得很紧。   喉结无声滑动,就连一边的华叠都因过分紧张,捏紧了拳头。   薄静时尽可能让自己保持镇定:“没有,你别多想。”   多亏这张天生冷面的脸,薄静时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表面却异常淡定,好像真的只是虞澜多想了似的。   虞澜和薄静时从小一起长大,他怎么可能分不出薄静时是不是撒谎?   虞澜轻哼一声:“你瞒着我,又想装傻蒙混过关,但是我都知道了。华叠学长也知道,但你们都不敢直接告诉我,所以华叠学长一直在暗示我。”   “你一直怕我知道,对不对?”   华叠擦了擦冷汗,完了!   他一直以为虞澜就是一天真烂漫、不谙世事的漂亮小男生,结果虞澜怎么这么聪明啊?!   虞澜紧紧盯住薄静时,语气还带了几分凶:“你们演得太假了,我早就发现了。”   面对虞澜直白的注视,薄静时垂下眼帘,捏紧手中的白棉袜。   他表现得极其冷静,抬起虞澜的脚踝,边帮虞澜穿袜子边问。   “你发现我喜欢你了?” 第五十四章 看电影   这句话落下, 薄静时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自己都感到极其不可思议,他居然说出来了,以这样轻描淡写的态度说出。   实际上这是他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后的言论, 脱口而出,以至于现在他反应过来, 这场意外让他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薄静时没有抬头, 他不敢看虞澜的表情, 更害怕虞澜接下来的反应。   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薄静时手忙脚乱,连帮虞澜穿袜子这件小事都没办法顺利完成。   虞澜说:“我当然知道你喜欢我。”   华叠的心提到嗓子眼!   薄静时大气都不敢喘。   廖游随意地看了一眼这边, 低头抿了一口豆浆:“瞧把你得意的,谁不知道薄哥从小就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只喜欢跟你玩,看到别人靠近你就会生气。”   虞澜和廖游的反应都很平静。   华叠算是明白了, 在他们眼中,薄静时喜欢虞澜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因为这种喜欢是朋友之间、又或是兄弟之间的喜欢。   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种喜欢已经变了质。   这场乌龙被一笔带过,薄静时像正意外跳下去蹦极的游客, 以为接下来面临的是惊险刺激的极限运动。结果跳下去才发现, 原来下面还有一块阶梯。   虚惊一场。   薄静时抬头看着虞澜, 虞澜微弯下腰:“哥哥, 你们是不是缺钱?”   “你不用骗我,我都知道了,你们最近肯定缺钱, 是不是想找我借钱,但是不好意思?”   薄静时:“?”   他是真的没反应过来, “什么?”   虞澜:“之前华叠学长发了一个照片,位置在你的工作室,接下来他还一直发类似的图片。你最近还一直加班,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困难,比如缺投资?”   “哥哥你就直说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都是好兄弟,为好兄弟两肋插刀很正常。”   薄静时沉默。   他帮虞澜穿完一只袜子,拍了拍虞澜的小腿,“换脚。”   虞澜还在不断追问,他认定自己没有猜错,说得好像薄静时要破产了一样,把廖游都吓了一跳,连忙说自己也可以出点私房钱,帮忙救济一下。   薄静时无奈极了:“加班是为接下来的合作做前期工作,不是遇到困难。你放心,我的资金链很充足,只要你不去赌/博,我都供得起。”   虞澜狐疑:“真的?”   薄静时:“真的。等会带你去验我的资金,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穷光蛋。”   虞澜终于信了。   薄静时来了个电话,是送衣服的人到酒店楼下了,他决定下楼亲自去取,顺便冷静一下。   华叠跟了出去。   薄静时:“我等不及了,我真的等不及了。你帮帮我,我想和他谈恋爱。”   “……”华叠无语,“我怎么帮?我怎么帮!你刚刚是怎么想的?突然表白?你真要把我吓出心脏病了你知道吗?我觉得不行,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折寿……兄弟你可能真的找错人了……”   薄静时:“帮帮我,我拉你入伙。”   华叠:“……”   又来。   华叠以前以为薄静时是那种高冷酷哥,谁知道居然这么有心机和手段,一眼就看出他特别想做出一番事业让家里改观。   现在薄静时就利用这一点拿捏他,让他心甘情愿成为薄静时求爱之路上的工具人。   华叠咬咬牙:“成交。我感觉我们得先确定,他究竟是不是gay。”   在酒店的vip休息室内,薄静时坐在沙发上,弯腰将手肘搭在大腿面上,十指交叉抵在鼻尖。   “我不知道。”薄静时说,“我真的不知道他的性取向。”   “他从小就喜欢很多东西,新鲜感没得也快,但他最喜欢的那几样东西都不会变,比如乐高、拼图……尤其是他睡觉都要握着的小熊公仔。”   “他从小就很受欢迎,长大之后更是。我看过很多人和他表白,男男女女都有,但他都没什么兴趣,他好像……对爱情没有一点需求,也不会对任何一个人产生类似爱情的情感。”   华叠:“这真的难。”   虞澜是公认的难追,他脾气很好,人缘也好,但如果想和他谈恋爱,那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对方,不给一点希望。   华叠是个擅长搞浪漫的,突如其来的惊喜最容易打动人心,但前提是对方对你有好感,不然只是突兀。   而且惊喜也不适用于虞澜。   想要讨好虞澜真的很困难,他从小到大拥有的东西都是最好的,他见惯奇珍异宝,用奢侈品去讨好他,只是班门弄斧。   追求常人的方法肯定不能用在他身上。   华叠:“其实……我给虞澜发过一个小黄文。”   薄静时抬眸看向华叠,眼神带着明显责怪。   华叠急忙解释:“也不能说是小黄文,就是内容18+了一点,就一点。”   他又说,“是兄弟骨科文……”   “……?”薄静时沉默片刻,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说,“发我看看。”   华叠:“等会我去翻一下聊天记录……不是,关键不是这个。虞澜能看下去,说明他确实像他说的不那么排斥,但文字和现实又是不一样的。所以你要不要一步步来,和他来点视觉刺激?”   薄静时:“你让我去他面前裸.奔?”   华叠:“这个太刺激了。我的意思就看个电影,看个电影刺激一下。先确定他会不会有反应,直男可不会对男人有反应。”   薄静时确实没有听虞澜说过这方面的事。   哪怕在青春期荷尔蒙最躁动的时期,虞澜依旧心如止水,有一次,他的朋友拉他看限制片,他居然打起了瞌睡,说还不如多写两道数学题。   虞澜不会真的是无性恋或者是无爱者吧……   虞澜今天没有课,他和薄静时一起回到家中。   他给薄静时报了一串菜名,都是他今天想吃的菜,薄静时一一记下,就出门买个菜的功夫,他就已经把头和澡洗完了。   昨天虞澜意识不清,虽洗过澡,但他还是觉得没洗干净,尤其是头发还有点酒气,他爱干净,早就无法忍受这个味道了。   一到家,他就迫不及待跑到卫生间里。   虞澜和薄静时的衣服挂在同一个衣柜里,他随手拿了一件,有些大,应该是薄静时的衬衫,但无所谓,他们之间还分什么你我呢?   他忘了拿睡裤,衬衣下只有内裤。他正要回房间,却没注意看门。   虞澜打不开这扇门,他这才发现房子里还有另外一个房间,他又试着推开,失败。   房间上了锁。   为什么这个房间要上锁?   而且薄静时从来没和他提起过这个房间。   虞澜控制不住产生好奇心,他和薄静时从小一起长大,薄静时从来不会锁着什么东西不让他看,连上厕所都不会锁门。   因为他们之间没有秘密,他们真正信任对方。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一次意外走错方向,虞澜才发现房子里多了一个上锁的房间,他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难道他和薄静时没有以前那么要好了吗?   薄静时也有事瞒着他,不准备让他知道吗?   虞澜想不出这个房间里能有什么,也不知道薄静时究竟能藏着什么,虽然成年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空间,可这个人变成薄静时,他有一点委屈。   薄静时刚推开门,就看到虞澜满身水汽地站在客厅。   虞澜身上穿着明显大一个号的白衬衫,身体水珠擦干净了,但头发还很湿,水珠蓄在发尾滴落在雪白衬衣上,透出隐约的肉色。   一双雪白笔直的腿微微分开站在那儿,膝盖精致粉红,腿根隐没在衬衣下摆。   虞澜正在擦头发,听见开门动静,微偏过身:“哥哥你回来啦?”   薄静时别过头:“嗯。”   他把菜放到餐厅桌子上,迈着步子往客厅走,“我帮你吹头。”   虞澜:“不用啦,你去做饭吧。”   薄静时让虞澜坐在沙发上,他则站在沙发后方帮虞澜吹头。   双腿分开跪坐在沙发面上,虞澜身子前倾,一只手按在膝盖中央,另一只手按遥控器。腰肢自然下塌,衔接着被衬衣下摆紧紧包裹着的圆润弧度。   薄静时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虞澜突然扭头直勾勾地看着他,被这样澄净单纯的眼睛注视,他顿感浑身火辣辣,耳根直接红透了。   虞澜没发现薄静时的异常,而是很严肃地说:“哥哥,你有事瞒着我。”   薄静时尽可能保持平常:“我又成穷光蛋了?”   “不是这个,这一次我肯定没冤枉你。”虞澜的眉眼蔫巴下来,“你有秘密了,你把房间上了锁,里面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居然上锁,不想让我看到!”   薄静时沉默片刻,问:“你开门了?”   “上锁我了,我没有钥匙,我进不去。”虞澜语气不明,“哥哥你有秘密了。”   薄静时是真没想到虞澜会突发奇想去开门,里面的东西……好像能让虞澜看,但是好像又不行。   其实里面没有违禁物品,更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真正见不得人的,是他害怕被发现的心思。   他费劲想要隐藏的东西,似乎总会被虞澜不费吹灰之力地发现。   薄静时打开茶几下的抽屉:“钥匙给你,你想看就去看。之前你还在念书,我没有住这里,让阿姨来打扫的时候,有人弄坏了里面的东西。”   “从那之后,我就把房间上了锁,自己打扫。”   虞澜刚伸出小手去接钥匙,又收了回来:“真肯给我看呀?我真的能看吗?”   “给。”薄静时说,“你想看,就能看。把头转过来一点,该吹那边的头发了。”   虞澜把头转过去,却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哥哥,我真的能看吗?真的可以吗?真的吗真的吗?”   薄静时无奈地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别乱动:“可以,我没有事瞒着你,也不会有秘密。”   除了喜欢你这件事。   虞澜心满意足道:“我也是。”   薄静时:“华叠给你发的小故事好看吗?”   虞澜的笑僵在那里,他低下脑袋,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其实我也没有看特别多……”   “你成年了,看这些很正常,不用紧张。”薄静时摸着虞澜的头发,又说,“看这些有没有想谈恋爱的打算?”   想到小故事里稀奇古怪的普类,虞澜想想就吓人,他摇摇头:“没有。我就是看着玩,没有别的想法。”   果然,虞澜看这些只是图个新鲜感,并不能代表真正的性取向。   就像很多直男也会因为好奇搜索一些同志片,但他们并不会对里面的剧情或人产生反应,只是单纯好奇。   虞澜下午约了廖游和欧阳。   他睡了个午觉,又赖了会床,被抱起来洗漱完毕后,欧阳和廖游也差不多到了。   虞澜找他们来似乎是要商量点什么,具体做什么,薄静时不清楚。   客厅里十分热闹,薄静时去厨房帮他们准备水果拼盘,他用刀切出各种卡通图案的水果块,将可爱小巧的水果块放在虞澜的专属小碗里。   至于剩下来的边角料,放到另外一个不锈钢盆儿中,废物利用,给廖游和欧阳两个人吃。   廖游在贱嗖嗖地调侃欧阳被gay纠缠不清的这件事:“要不你从了他算了,你们住一个宿舍,谈起恋爱还方便,大半夜还能睡一个被窝。在孤独寂寞的夜晚,相互拥抱慰藉。”   虞澜笑得肩膀发抖,廖游说话的语气太贱了,表情模仿得也很搞笑。   欧阳抖了抖手臂的鸡皮疙瘩:“你大爷的滚蛋,别消遣我,我肯定不是gay啊。”   “你们全部变成gay,我都不可能是gay。”   薄静时恰好端着水果拼盘走来,听到这话,看了欧阳一眼。   欧阳马上狗腿道:“薄哥,说的不是你,你怎么可能是gay。”   薄静时看着他,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   薄静时把不锈钢盆儿放到他们面前,又端着一个精美的玻璃小碗,坐在虞澜身边,叉起一块爱心形状的哈密瓜,喂到虞澜唇边。   欧阳和廖游看了看他们的水果拼盘,全他大爷的是边角料,就连碗也敷衍得很。   算了,有的吃就不错了,他们也不挑。   欧阳把随身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你们看看,这是我改过的方案……上次我们讨论过后,我把我们的想法结合了一下。”   虞澜咽下一口水果,眼巴巴地看向薄静时:“哥哥,你也来看看吧?”   方案?薄静时坐得靠近了一些,简单过了一遍后:“你们要做慈善事业?”   虞澜:“对,我们想专门成立一个公司做慈善事业,走一条慈善化的生意路线。我们先招募尽可能多的残疾员工,对他们进行免费的培训,再给他们提供就业机会。一层楼只有聋哑人员工,一层楼只有腿部残疾的员工……每层楼都会为他们提供专业设施,准备专门的急救室。”   “企业雇佣残疾人会有税务上的优惠政策,但如果企业只雇佣比较少的残疾员工,优惠力度不大,并且残疾员工在许多身体健全的同事面前,很有可能会感到自卑。同事会处处迁就他们,又可能会帮助他们完成工作,大部分残疾人都有很强的自尊心,他们不希望成为社会的累赘,更不希望给别人带来麻烦。还有一点很重要,残疾人能够选择的工作有限,给出的工资也很低,大部分企业都不会配备残疾人专用厕所又或是专用设备,他们的生活和工作都很不方便。”   虞澜喝了一口水,继续往下说,“所以企业把网络客服等线上工作外包给残疾员工,企业可以降低用人成本,并且得到税收优惠和政策扶持。残疾人可以获得体面的工作,周遭都是与他一样的残疾人士,环境也是为他们提供的专业设施,他们的心理健康得到保障,他们收获尊严与自己的社会价值。”   薄静时问:“你们从哪里找那么多残疾员工?”   这个问题虞澜早就和朋友讨论过了:“现在网络很发达,我们会专门做账号引流。其次我们会找到一些经销商,只要经销商能为我们拉到人头,他们就能获得报酬。只要我们发展够多的线下经销商,就会有很多人为了赚钱,帮助我们找到愿意来工作的残疾人士。等我们招到足够的人员,就会联系各个企业是否愿意给他们提供工作机会,为慈善事业做出一份贡献,我想没有人会不愿意。”   虞澜喝了一口水,继续往下说,“所以企业把网络客服等线上工作外包给残疾员工,企业可以降低用人成本,并且得到税收优惠和政策扶持。残疾人可以获得体面的工作,周遭都是与他一样的残疾人士,环境也是为他们提供的专业设施,他们的心理健康得到保障,他们收获尊严与自己的社会价值。我们的线下经销商可以通过寻找残疾人为我们工作,获得报酬,而我们也能通过慈善事业赚取财富,并且再将这笔钱投入到慈善事业之中。”   薄静时问他:“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虞澜摇头:“不是突然。”   虞澜从小就很善良,且富有同理心,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想着尽他所能帮助别人,长大之后更是如此。   他被养得很单纯,但并不是不知社会,他知晓他的帮助始终有限。   “之前我看过一个报道,一个筹集善款的app,居然是诈骗软件。在里面捐的钱,很少落到实处。”虞澜说,“在这之前,我每个月都会在里面捐钱。”   从那时候虞澜就意识到了,他捐出去的钱可能根本没有到达需要帮助的人的手里,他的善意也没有帮助到任何人。   受益者只有那些贪婪的、利用善意吞钱的恶人。   虞澜说:“其实很多人都愿意做慈善事业,愿意做好事,但每个人的能力和财力有限,就算是世界顶级富豪把所有财产捐出来,也不可能让所有穷人吃饱饭。每天受苦受难的人都在增加,像水龙头的水一直是开着的,光想着把水池里的水挖出来是不可能的。只有慈善成为一项事业,拥有成熟的运作体系,并且能够达到盈利,这项事业才能不断运转。”   薄静时说:“很好的想法。”   虞澜:“真的?”   薄静时:“真的。绝大部分人都到不了你这个层面,只有赚钱的慈善才是真正的慈善,只有赚钱才能一直运作,很多人都意识不到这一点。”   被夸奖后,虞澜反而有一点难为情,他说:“这是我们讨论过很多次的结果……有些地方还是不成熟。就比如政府这边,我们在想,怎么才能让政府帮助我们……”   薄静时继续看着屏幕,看着方案里的细节:“放心,政府会帮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高质量就业惠普就业重点群体,上面不可能不帮。而且你们要做的事,是真正能为社会带来价值的好事,扶残助残是社会文明进步的体现。”   虞澜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廖游和欧阳也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从初中开始,他们在门口看到卖馄饨的老婆婆,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们想要帮助更多的弱势群体。   薄静时是真的没有想到,虞澜平日里看起来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实际上却在偷偷捣鼓这些。   虞澜不告诉薄静时是有理由的,一方面他是靠自己,不想靠薄静时,他知道薄静时会提供很多便利,但他不想。   另一方面,这个想法一直在脑海中很模糊,他不确定要不要做,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贸然告诉薄静时,最后却不了了之,他认为这很不负责任。   在上大学之后,这个想法逐渐定型,并拥有确切的想法与方向,确定这是可行的,他就马上告诉薄静时了。   薄静时:“这就是你选这个专业的原因吗?你想为弱势群体设计出适宜的环境?”   “对。我和我们学院的一个老师聊过,她就是专门做残疾人设计的。不论是谁,都是社会的一部分,而弱势群体总会占据很大一部分。很多弱势群体并不需要怜悯,他们需要的是一视同仁,而好的设计,正应该体现出这种人文关怀。”   虞澜从小到大都很幸福,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幸运的人,但世上有太多人不幸,在看到一些新闻报道时,他总会因为过强的同理心,难过很久。   他想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别人。   可能他的想法还是太过幼稚,他的确想要改变世界,希望这个世界多几分美好,哪怕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做不到。   但想要改变世界的前提,正是先拥有改变世界的想法。   薄静时以自己的角度给他们提供了一些建议,他们记录下来,准备之后再好好讨论一下。   既然薄静时说可行,那估计八九不离十了,他们都松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彻底放松下来。   虞澜可能吃得有些撑,他委屈巴巴侧首看向薄静时:“哥哥,肚子涨。”   薄静时把虞澜抱坐在腿上,帮虞澜揉着肚子:“是刚刚吃撑了吗?”   “好像吃。”虞澜靠在薄静时的胸口,“可能是刚刚吃太多,又吃了很多水果。”   再加上和薄静时说这些事,他的情绪过于紧绷,现在突然放松,肚子开始不舒服了。   欧阳:“我电脑里还有几部电影,有一个是我室友上次刚刚发我的,国外的文艺片,特别好看。我找出来投屏,我们一起看看……”   电影前段就是普通的爱情片,到了后半段,元素开始变得复杂,性向也很复杂。   前一秒,两个男生还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下一秒,他们就打到了床上,开始脱起了衣服。   虞澜:“!”   薄静时:“……”   欧阳:“卧槽!这啥啊?”   廖游:“是不是只是在打架?打得热血上头,太热了,所以才脱衣服?”   欧阳:“不确定,再看看……”   很快他们都能确定,这不是单纯的打架了。   不知道为什么,虞澜觉得特别尴尬,因为他还坐在哥哥的腿上,在哥哥面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电影,他总觉得很奇怪……   就仿佛是和长辈在一起看电视剧,电视剧里突然开始播放亲密戏。   虞澜尴尬得手指蜷缩,该放哪里都不知晓了。   突然,虞澜感觉肚子很烫。   他这才发现,原来薄静时还在帮他揉着肚子,因为他肚子不舒服,后来也没说舒服了,所以薄静时一直在帮他揉。   滚烫的大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揉着小腹软肉,衣料摩擦肌肤的轻微响声在电影暧昧的音效下几不可闻,但虞澜将耳边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那是薄静时的呼吸声。   薄静时的呼吸……以前也这么重的吗?   灼热的呼吸落在虞澜的耳畔,像蒲公英在耳边吹拂,虞澜坐在薄静时的腿上,不自在地动了动,怎么……   怎么这么奇怪呢?   虞澜都不敢靠在薄静时的怀里了,小腰板挺得笔直,眼睛闪烁。   他悄悄看了一眼薄静时的表情,神色如常,依旧是那张冷冷淡淡的脸。   虞澜松了一口气。   但他不想继续坐在薄静时腿上,他感觉薄静时的腿也好烫。   “牛笔,牛笔,我靠?这都行?”   “这是借位吗?还是假戏真做?这……这,这怪不得不能在国内上,只能找资源。”   廖游和欧阳看得目瞪口呆,都是他们的打骂笑声。他们都是直男,看这些就当满足好奇心了,反正他们又不是gay,看了也不会弯。   更不会怎么样。   虞澜的心情乱糟糟的,他根本没注意电影里演了什么,他不敢去看放大的屏幕,光是电影里的声音,就叫他十分不自在。   “怎么了?”耳边突然传来低哑的男声,“怎么一直动。”   虞澜小声说:“哥哥,好奇怪……”   “奇怪?”薄静时敛眸看他,“接受不了吗?”   虞澜:“不是的……我。”   他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感觉好奇怪。”   方才还在条理清晰地和薄静时讲述想法的虞澜,脑中的各种思绪像被切割成万花筒,乱糟糟一片。   投屏五颜六色的光打在薄静时冷峻的脸上,让他的目光与神情看起来都有些温柔。   虞澜呆呆地仰头,听到电影里的声音,又匆忙别过头,面颊忍不住浮起一层粉红。   电影中的人在求饶,在喊哥哥,喊爸爸,后来求饶没有作用,干脆开骂,畜生,杂种,***,都是英文版的。   薄静时的掌心还搭在虞澜的小腹上,极其有存在感,虞澜的肚子热热的。   不,不仅是肚子。   “澜澜。”   “嗯?”   薄静时:“电影好看吗?”   虞澜哪有心情看电影:“我不知道……”   薄静时说:“我也不知道。”   虞澜愣了一瞬,他下意识问:“为什么?”   薄静时望着虞澜,说:“因为我一直在看你。”   他又喊,“澜澜。”   虞澜莫名紧张:“啊……?”   虞澜坐在薄静时的腿上,呆呆地仰起头,神情无辜又纯真,还夹杂着几分迷茫。   发丝落在鬓边,有一根较长的头发黏在唇角。   薄静时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低下头,指腹缓慢地蹭了蹭唇角,将那一小块肌肤蹭得很烫。   薄静时看着虞澜的眼睛说:“你好漂亮。”   廖游和欧阳两个人还在嗷嗷叫,说这电影这牛真敢拍,又在说外国人就是猛。   突然,他们才意识到周围有些安静,好像一直只有他们俩的声音,另外两个人像隐身了。   廖游漫不经心地回头看。   他愣住了。   虞澜正坐在薄静时的腿上,下巴被大掌捏住抬起,薄静时低头的幅度很大。   客厅的灯都关了,唯一的光源就是屏幕上的电影,电影中的呼吸声很重,虞澜和薄静时的身形在墙壁上投出两道阴影,模糊不清又有些暧昧纠缠的画面,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   他们马上就要接吻。   *   当夜,虞澜辗转反侧。   他满脑子都是白天时的画面,心脏像坏了似的疯狂跳动。   薄静时要抱他去洗漱,他也摇摇头说不用,快速洗澡洗漱完毕,他回到被窝,心跳依旧保持高频率的跳动。   虞澜被心跳吵得脑袋更乱,根本无法理清楚思绪,他把被子蒙到头顶。   黑暗环境下,很热,他又想到白天在客厅里,他坐在薄静时的腿上,薄静时低头离他越来越近……他们的鼻息缭绕交缠在一起,体温很烫,距离很近。   他做不出任何反应。   最终指腹只是蹭按过下唇肉,有些重的力道,紧紧抓着他的灼热目光,让他现在都难以忘记。   当时的哥哥……是想亲他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脑海,虞澜的面颊连带浑身滚烫,他快速出了被窝,看到床沿坐着的薄静时,眼睛睁得大大的。   虞澜的头发凌乱翘起,面颊连带锁骨都是一片通红。   薄静时伸手摸摸他的脸,皱眉:“怎么这么烫?发烧了?”   “没有!”虞澜又躺了回去,“我要睡觉了。”   虞澜在被窝里挺尸,浑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可见他此刻有多么紧张。   薄静时看出虞澜的反应很大,他猜想可能是他白天有些过火,他当时的确有些失控。   喜欢的人坐在他腿上,和他一起看这种电影,他的自制力没有那么强。   在虞澜面前,他的自制力就是个笑话。   薄静时把空调打低了一度,又调了个定时:“那你先睡,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学校。我去外头的卫生间洗澡,然后睡隔壁客房。”   “把被子盖好,别锁门,晚上我会过来检查,避免你踹被子。”   虞澜胡乱应了一声“好”。   薄静时走后,虞澜心乱如麻。   主卧带着卫生间,但虞澜很少会在主卧的卫生间洗澡,他喜欢去外头的卫生间,因为那个厕所有一个落地窗,玻璃是单方面可视的,他可以在洗澡的时候看窗外风景。   在高楼俯瞰城市美景的感觉实在美妙。   薄静时好像也很少在主卧卫生间里洗澡。   前不久,虞澜才刚刚在外头的卫生间里洗完澡,现在水汽估计还没散,薄静时进去……不对!   纤白柔软的手指捏紧被角,不出须臾,白皙的肌肤浮起大片的粉。   虞澜猛地坐起,他的换洗衣物还在淋浴间外。   这其实很正常,虞澜从来不洗衣服,反正薄静时都会帮他洗,有的会送干洗,有的放洗衣机,有的则是手洗。   按照薄静时的话来说,那就是薄静时洗自己的贴身衣物时,顺便帮他洗了。   只是顺手而已。   虞澜轻手轻脚地下床,他决定把自己的衣物拿走,尤其是贴身衣物。   他都这么大了,还让哥哥洗也太不像话了……他要拿回来自己洗。   卫生间门没锁,淋浴间内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在水流声中,虞澜的脚步声几不可闻。   虞澜只想拿回自己的衣服,洗完再睡觉。   他悄悄蹲在衣篓边,他的衣服都在里面,一件白衬衫在最上头。   虞澜挑开白衬衫,边扭头观察淋浴间的动静,边将手往篓子里翻。   掌心骤然传来冰凉湿滑的触感,他被吓得差点叫出来,抬起手瞧,掌心湿润一片。   再看篓内,他的袜子和外穿的短裤一片狼藉。   同时,淋浴间的水流声下,传来薄静时有些急促的闷声:“澜澜……”   虞澜蹲在篓边,呆呆愣愣地扭头看。   爬满水雾的玻璃淋浴间内,勾勒出薄静时的大致身形。   薄静时手中捧着什么,正用力低头将脸埋进去嗅。 第五十五章 你躲我   虞澜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他匆忙洗掉手上的脏东西, 水龙头打开后,他缓缓抬头,镜面照亮他通红失神的小脸。   同一风格的卫生间装修, 不绝的流水声,又将虞澜的思绪抓回两分钟前。   虞澜第一反应不确定薄静时手中拿着什么, 又将脸埋进什么物体。但他猛地发现, 他在篓内翻了半天, 也只能翻到外穿的衣物与袜子。   缺少什么,一清二楚。   薄静时在做什么?是不是他想的那样?   就算虞澜想给薄静时找一万种理由,就算虞澜自欺欺人, 他也必须承认,事情就是他想的那样。   可是……   可是哥哥为什么要这样?   薄静时帮虞澜洗完衣服,晾晒完毕,看到虞澜的房间还是亮着的, 他敲了敲门,进入。   床上的虞澜正紧紧蜷缩在被窝里, 纤长手指紧紧捏住被角,指甲呈现健康的粉色,正一脸警惕地看向薄静时。   薄静时:“怎么了?不舒服?”   虞澜将半张脸埋进被窝, 闷声闷气道:“没有。”   打开抽屉, 拿出体温计, 薄静时给虞澜测了一□□温, 应该没有发烧。   那虞澜是怎么了?   薄静时伸手去摸虞澜的额头,虞澜满脸戒备地盯住他的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轻哼一声,别过头不说话。   也不让摸。   “我惹你不开心了?”薄静时问。   虞澜憋红一张脸:“没有。”   薄静时:“对不起, 惹澜澜不开心了。要不要喝点水?”   “不要。”虞澜脑子还是很乱,“我要回宿舍。”   薄静时不知道虞澜突然怎么了,但哄准没错:“学校门禁十一点,现在都十点多了,回去不太方便。而且万一你室友睡了呢?太打扰别人了。如果你怕明天早自习迟到,那就更不用担心,我会早起送你去学校,不会迟到的。”   和这些没有关系。   虞澜不知道该怎么和薄静时沟通,他看到如此震惊的画面,却又若隐若现,他希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但他没办法自欺欺人。   薄静时手里揣着的,就是他的贴身底裤。   纠结了半天,虞澜决定问个明白,他掀开被子坐起。   一阵清香从被窝中散出,薄静时瞬间有些神魂颠倒,下一秒,僵在原地。   虞澜问得比较委婉:“哥哥,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很大?所以需要发泄的地方?”   薄静时沉默片刻,才说:“你看到了。”   虞澜抿了抿唇,薄静时很聪明,他根本不需要说得那么仔细,但也正是这样直白的交流,让他十分尴尬。   他小声说:“就看到了一点……”   “看到了什么?”   “就是,你脸埋进去。”   “埋到哪里?”   虞澜忍无可忍:“哥哥!”   他整张脸都红透了,眼尾湿红,在灯光下闪烁诱人的光泽。   也不知道他在被窝里拱了多久、纠结了多久,衣衫和发丝都乱糟糟,一张因为羞愤而显得要哭不哭的脸蛋,轻而易举就能挑起薄静时的欺负欲。   虞澜的反应很明显,他已经知道薄静时在做什么,并拿着什么了。   身侧的双手缓缓收起,薄静时敛下睫毛:“觉得害怕,想远离我?所以要回宿舍?”   虞澜摇摇头,又点点头,像实在忍不了,但又怕戳到哥哥的自尊心似的,他抬起眼睫委婉道:“哥哥,你这样真的有点……那个。”   “哪个?”薄静时问,虞澜不说。他帮虞澜说,“变态?”   虞澜快速点头。   他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之前帮我洗衣服,都这样子吗?”   薄静时不假思索:“没有,就这一次。”   之前他一直都忍耐得很好。   今天纯属意外。   今天看电影时,他们的距离太近了,不远处又在播放电影。   虞澜的面庞精致,气质却单纯干净,像一张白纸,这种纯真很容易吸引来破坏欲。   和他一起看这种类型的电影,薄静时产生极其强烈的负罪感以及亢奋情绪,又可能是薄静时真的憋太久,他实在需要释放一下压力。   薄静时:“白天你的表情太可爱了,坐在我腿上不敢动弹,傻乎乎的好像什么都不懂,但是又那么漂亮。你给我感觉就像,当时我不管对你做什么,你都不会反抗。”   虞澜愣了愣,抬起下巴纠正:“那我还是会反抗的!”   薄静时道:“反抗也没用。”   虞澜被薄静时逗得有些气,可目光谨慎,敢怒不敢言,之后他轻声说:“哥哥你是不是喝多了……不然怎么会突然这样子。”   虽然薄静时身上没有酒气,但虞澜还是不敢相信,这些事、这些话出自薄静时。   虞澜宁愿相信薄静时喝醉了。   薄静时:“没有喝醉。”   如果是喝醉了,薄静时做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那也就算了,但薄静时没有喝醉,完全清醒,性质完全不一样。   “你发现我喜欢你了?”   这句话突然冒出脑海,让虞澜浑身一激灵。   难道哥哥真的喜欢他?   薄静时:“我喜欢你,所以这样。”   虞澜脑子本来就乱,薄静时还在这里火上加油,他很聪明,但实在不擅长处理感情。   他越想越乱,越想心跳越快,最后逃避似的,用双手捂住耳朵:“听不见听不见。”   薄静时看着这样的虞澜,唇角挑起一抹笑意。   小时候虞澜就这样,如果遇到一些他不乐意听的,又或者逼他喝药,他就会用双手捂住耳朵撒娇,试图蒙混过关。   但薄静时不想再继续忍受煎熬了,他想追虞澜,他想光明正大地喜欢虞澜、追求虞澜,而不是继续当虞澜的好兄弟。   “澜澜,”薄静时轻声喊,见虞澜的表情微顿,他又继续往下说,“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想,我只是压力太大,恰好受到电影刺激,所以我的in是不正常的?不是对你?而是对电影中的反应?”   虞澜含糊道:“万一这只是意外呢?毕竟我们是好朋友,好兄弟……”   虞澜确实是这么想的,在他眼中,哥哥和他一样都是直男,怎么可能突然变弯呢?而且喜欢的还是他……一定是今天的电影太刺激,而他正好坐在哥哥的腿上。   廖游和欧阳看电影的时候,不是也好奇地讨论其中滋味吗?   虞澜想着想着,眉头就皱起来了,这么想也不对啊!   虞澜本来是想说服薄静时,结果想着想着,连说服自己都很难做到,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他接受薄静时可能真的喜欢他这件事,他更难做到。   在过去近十九年,薄静时一直以“哥哥”“朋友”的身份陪伴他,他也一直把薄静时当好兄弟、好朋友,这种想法从未变过。   虞澜还抱有侥幸心理。   薄静时必须彻底改变虞澜的想法,让虞澜知道,他不止想做虞澜的哥哥。   虞澜坐得有些累,把枕头垫在后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垂头丧气地低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果然,有些电影不能乱看……   衣衫簌簌的声响传来,虞澜习惯性抬起眼皮,朝声源望去,看到被丢至一边的睡裤以及灰色布料。   虞澜瞳孔放大,快速伸手捂住眼睛:“哥哥你干什么啊!”   虞澜真的不想看这些画面,但薄静时用命令似的语调说:“把手挪开。”   虞澜脊背一颤。   被哥哥从小养到大的他,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哥哥是真的生气了,并且很认真。如果他不听哥哥的话,接下来有可能会被惩罚。   小时候的惩罚是不给他吃小蛋糕,或者是禁止玩游戏机、看动画片,有时候他太过调皮,薄静时为了让他长记性,还会挠他痒痒,或者打他的屁股。   那些惩罚在现在看来不痛不痒,他也没真被怎么样,反正没有他撒撒娇过不去的坎儿。   虞澜不想听话,但这么多年形成的肌肉记忆,让他下意识听哥哥的话。   以至于薄静时刚说完,虞澜就把手松开了。   虞澜只是轻飘飘看了薄静时一眼,薄静时就从自然状态转为非自然状态,他愣了愣,这也太快了吧!   他才刚刚看过去,薄静时就↑了。   薄静时不敢去看虞澜的表情,他自己也知道他很丢人,虞澜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一个眼神,他就很兴奋。   他低声说:“澜澜,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多时候我抱着你,我都……但我一直在忍。”   “之前你不是说我总是半夜起来上厕所,吵醒你吗?我是去洗冷水澡。”   “澜澜……”   虞澜又不吭声了。半晌,他才有些绝望地躺会床上,胳膊挡住眼前的光:“可是我是你弟弟啊……”   薄静时皱眉:“我们不是亲兄弟。”   虞澜瞪薄静时,谁知道瞪了一眼,薄静时反而变本加厉。他恼极了:“不是亲兄弟就可以这样了吗……你不准再这样对着我了,哥哥,你管管他!”   “你觉得因为我们不是亲兄弟,所以我才喜欢你吗?澜澜,你错了。”薄静时眼底涌动着克制已久的暗色,“我巴不得我们是亲兄弟,这样我们就拥有一样的血液、基因,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没有事物能把我们分离。如果我们是亲兄弟,我们一定长得很像吧?这样你照镜子的时候,是不是也会想起我?”   虞澜睁大双目,震惊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他抱紧怀中的枕头:“我要回宿舍!我要回宿舍!”   “我现在就要回宿舍!”   薄静时知道他把虞澜吓着了,哄了半天,但这次情况棘手,普通的甜言蜜语没用。   虞澜还是坚持要回宿舍。   现在距离门禁还有二十分钟,勉强可以踩点到宿舍楼下,前提是薄静时没有搞破坏,比如故意用慢速度。   薄静时没有这么做,今天这一切太突然了,他没有锁门,虞澜进来看到他的那副丑态,也许虞澜还翻了篓子,把手弄得很脏。   他这么冒犯虞澜的衣服,虞澜没有直接给他一巴掌,已经是虞澜脾气好了。   虽然虞澜的反应有些激烈,但没情况没有薄静时想得那么糟糕,最起码,虞澜还愿意坐他的车,而不是直接下楼打车回宿舍。   虞澜也后知后觉发现这一点。   他干什么要告诉薄静时?又为什么要让薄静时送他回宿舍?他直接打的不是更方便吗?   坐在副驾驶的虞澜开始复盘方才的“辩论”,拳头紧握,还是他太过紧张,当时他怎么能那么回答,应该这样回答才对……   他像吵架吵输了,事后突然回想起其中细节 ,满满的懊悔,只恨当时发挥不好,恨不得重来一次。   薄静时没有故意制造意外让虞澜无法回宿舍,在距离门禁时间还有五分钟时,他将车停在楼下。   虞澜提着他的随身包准备下车,薄静时要下车帮他开门,他拒绝了:“哥哥你……你不用下来了,你送我回寝室再下楼,估计就超过十一点了。”   “我自己上去就好。”   薄静时看着虞澜躲闪的眼睛,说:“好。你注意安全。”   “我往里面放了些面包和糕点,还有你爱喝的牛奶。面包和牛奶留着当宵夜和早餐,糕点不要晚上吃,太甜了,你可以明天午饭后吃。”   虞澜刚刚都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他的包里面装满各种各样的东西,全部是他爱吃和爱玩的,还有一串钥匙。   “虽然有你的指纹,但我怕突然没电,钥匙也放里面了,如果你在宿舍住得不舒服,就回来住。”薄静时说,“好不好?”   这样虞澜的心更乱了。   要是以往,虞澜肯定已经和薄静时甜甜地撒娇,可现在他知道薄静时的心意,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将那些话说出口,更无法对薄静时做那些亲密的行为。   他很纠结和郁闷,因为他很喜欢和薄静时撒娇,也喜欢和薄静时抱抱。   时间在流逝,薄静时没有催虞澜下车,他在祈祷,希望虞澜可以突然改变主意。   虞澜突然看向他,轻轻的声音在车内十分清晰:“哥哥,我们和从前一样,好不好?”   薄静时怔然。   薄静时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看到虞澜满怀希冀的眼睛,他又将唇合上。   半晌,车间才响起薄静时的声音。他说:“好。”   他又说,“快下车吧,马上就要到门禁时间了。”   虞澜看着薄静时:“哥哥晚安?”   薄静时伸手摸了摸虞澜的发梢:“澜澜也晚安。”   自然的举动,好似先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虞澜如释重负,抬起脸弯起唇角,冲薄静时勾起了一个甜甜的笑。   “那哥哥我走啦,我们明天见!”   薄静时下车给虞澜开门,顺势帮虞澜解开安全带,虞澜走路的步伐轻松雀跃。   门禁时间到,玻璃门上了一层沉重的锁。虞澜在玻璃门内,对车旁的薄静时挥了挥手,眉眼弯弯,笑容灿烂。   薄静时也对虞澜抬了抬手。   虞澜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区域,薄静时的神色顿变,他面无表情地回到驾驶位,车内残留虞澜身上的沐浴露香气。   他看向副驾驶的位置,真皮座椅上有一枚发夹,应当是虞澜不小心落下的。   薄静时将发夹捏在手心。   挺好的。   至少还有明天。   *   薄静时确实放弃了。   才怪。   工作室内。   薄静时躬身坐在沙发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   “大概就是这样。”   华叠沉默。   华叠一脸一言难尽:“你这也太社死了……你说你乱来就算了,你为什么不锁门?这样会更刺激吗?”   薄静时:“家里就我和澜澜两个人,没有锁门的必要。而且他洗澡也不锁门。”   虞澜从来不会在他洗澡的时候来开门,他更不会在这时候故意开门做什么。这是唯一一次,薄静时失控。   嗅着淋浴间内属于虞澜的香气,每一寸呼吸仿佛都属于虞澜,他亢奋,他失控。   华叠;“所以你现在和他说放弃?继续做朋友?只是缓兵之计?”   “嗯。”薄静时心情也差,不想说话,“你帮帮我。”   华叠还能怎么帮?   他要是虞澜,他都要被吓死了,也就虞澜脾气好,现在还想着和薄静时做朋友。   要是一些恐同的直男知道兄弟打自己主意,他们就只能做仇人了。   这段时间薄静时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虞澜像从前一样,会邀请他出去玩,但他都会以工作忙碌拒绝,但是又会补一句:“等你们玩完,我差不多也忙完了。如果到时候你们需要,我可以开车去接你们。”   以前虞澜不觉得有什么,哥哥来接他就接了,现在的他只觉得心酸,哥哥为了不出现在他面前,做到这个份上。   尽管如此,哥哥还想着来接送他,甘愿做司机。   华叠说:“他那么善良,又容易心软,要不你慢慢磨?每天装可怜卖惨,说不定他就被你打动了。”   薄静时回忆虞澜的反应,在脑中复盘、头脑风暴。他说:“你的办法应该不行。循序渐进太慢了,关键是,澜澜喜欢待在自己的舒适圈,不喜欢让他感到不适或者纠结的事物。如果一件事让他很烦躁,他会跳过,去做让他开心的事,他不喜欢情绪内耗。所以——”   “我应该更主动一点。”   华叠心想,你还不够主动啊?   薄静时说干就干,他已经好几天没看到虞澜了,虞澜可能乐得清静,但他每天都在煎熬。   【1:(哥哥):澜澜。】   【1:(哥哥):我还是没办法放下你,澜澜,我好喜欢你,给我一个机会追求你,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只是换了一下身份。】   【1:(哥哥):澜澜?】   薄静时看到虞澜“正在输入中……”,之后没了动静。他猜测,他应该又把虞澜吓着了,虞澜的胆子本来就小。   现在的虞澜还在上公共课,手机调了静音,屏幕亮起,他随手打开看了看,却被屏幕上的文字震惊得差点原地蹦起!   哥哥在给他发长篇大论,还给他写小作文,密密麻麻的文字充满求爱信息,他脸蛋瞬间涨红,继续往下看的勇气都没有。   虞澜暂时给薄静时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可惜作用不大,就算不回微信,薄静时还是能通过各个平台联系虞澜。   支付宝消息、微博消息、Q/Q消息、淘/宝消息……   虞澜被连番轰炸,他忍无可忍,用书本挡着手机,打开Q,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   【小熊(澜澜):你到底想干什么?!】   【1(哥哥):[邀请]我想跟你成为Q/Q情侣。】   虞澜:“……”   要不是在上课,虞澜可能已经笑出声了。   谁追人会用这种方式啊?!   虞澜一直在憋笑,幸好下课铃及时打响,他才把脸趴在手臂里,肩膀一直颤动,显然是被逗得不行。   笑完之后是忧愁,该怎么回呢?   不知道薄静时喜欢他时,他无所谓这些关系绑定,现在知道薄静时喜欢他,他不可能再以无所谓的态度。   牛恬恬的公共课分在隔壁班,一下课,她想来找虞澜玩,但看到虞澜和廖游一起坐,二人沉默片刻,她扭头离开了教室。   廖游的表情也有些怪异。   虞澜手机收到一条消息,他划开屏幕回复,边说:“附近开了家新的火锅店,要不要去?”   廖游:“行啊。”   “那我跟恬恬说,加个你的位置。”   “别!”   虞澜一偏头,廖游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别别,我求你了,真别。有恬恬在,我还是不去了。”   虞澜皱起眉头:“你这什么意思?你孤立恬恬?”   正在虞澜要好好“教育”一下廖游时,廖游忙解释:“……不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她不让我跟你说,唉算了告诉你吧。”   “我们刚分手。”   虞澜:“??!”   他惊讶地睁大眼,“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廖游目光闪烁:“就,就前两天……我们不是一起打游戏嘛。”   “然后游戏容易摩擦出火花,我给她送三级头三级甲,还把捡到的满配M4给她……我们俩技术都不错,上分好搭档,每天连麦一起打游戏,感情就不知不觉出来了。”   虞澜困惑歪头:“那你们怎么又分手了?”   “因为我们太熟了,处起对象来太尴尬了……”廖游说,“一开始我们就不打算告诉别人,打算先处处看吧,不然马上分手,让夹在我们中间的朋友多尴尬啊……就我和她知道,现在多了个你。”   “我们就在一起两三天,我靠,你懂吗?我们牵手的时候,两个人的表情跟吃了狗屎一样,后来我们寻思亲嘴试试,但是在受不了,还是分吧,不折磨对方了。”   廖游感慨,“我们后来才发现,原来我们单纯把对方当朋友,只是游戏过程让我们产生互相喜欢的错觉,不然哪有人会觉得和恋人牵手接吻尴尬的……”   虞澜:“只是朋友?朋友之间也会产生这种具有误导性的感情吗?”   “别人不知道,反正我会。后来恬恬和我说,她高中有段时间还以为自己喜欢雪怡,因为不喜欢雪怡和别人玩,后来才明白这不是爱情,而是对友情的占有欲。”廖游说,“唉,现在想想那几天我都觉得尴尬,特别不自在,总觉得背叛了我们之间纯洁的友谊。”   虞澜更困惑了:“所以你们决定试一试,但是不往外说,因为你们也觉得这段关系不靠谱?”   廖游:“差不多吧。当时暧昧上头的感觉是真的控制不住,我们心想着那就谈谈呗,谈个几天试试,说不定之后就没新鲜感了。结果还真是,没超过三天。”   “你千万别说出去啊!这是我和她的黑历史,她要是知道我四处乱说,肯定会揍死我。”   虞澜心不在焉:“知道了知道了。”   哥哥也会是这样吗?   有时候友情也会有占有欲,且一点都不比爱情弱,看到朋友有更好的朋友,会嫉妒、会烦躁、会觉得有人抢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那天的电影太过暧昧,薄静时是否也错认了情感?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他们也像廖游和牛恬恬一样,稍微试一试,在一起几天,薄静时是否也会认清情感?   虞澜心乱如麻。   下课后,他没有马上回宿舍,而是去了教室办公室一趟。   办公楼在另外一栋,虞澜正在等待电梯,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微微一愣,薄静时也在里面。   虞澜呆呆地看着薄静时,显然没想到学校这么大,这都能撞见薄静时。   薄静时也在看他,这是一种毫不避讳的目光,被他瞪了一眼之后也没有心虚或者挪开目光,而是继续直视他。   电梯门马上关闭,里面的老师很温柔地问:“同学,你要进电梯吗?”   虞澜满脑子都是q/q情侣,他匆忙点点头,进入电梯间,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老师”。   老师:“不客气,记得按电梯楼层哦。”   电梯间内有三个人,只有两个按钮是亮着的,一个是三楼,一个是九楼,好巧不巧,虞澜要去的正是九楼。   直觉告诉虞澜,薄静时要去九楼。   这不是意味着,他要和薄静时待在一个电梯间里?那太尴尬了,他怕薄静时突然问他,为什么不通过q/q情侣申请。   虞澜胡乱按了个四楼。   老师果然在三层楼下,她刚出电梯,电梯门合上。   薄静时似乎在看虞澜,虞澜小小声喊了句“哥哥”。   他偷偷打量了一下薄静时,薄静时似乎松了一口气,表情也没那么紧绷了。   薄静时:“阿姨问你明晚有没有空,她明晚到A市,我去接她。如果你有空的话,我们可以顺便一起吃个晚饭。”   “哦哦……有空。”虞澜点点头,不是说那些事就好。   不过妈妈为什么要让哥哥去接?妈妈不是有专门的司机吗?没等虞澜想出个所以然,四层楼到了。   虞澜忙不迭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空间,他匆忙丢下一句再见,逃之夭夭,躲在一边,看见电梯门合上,上升至九层。   电梯一直停在九楼,应该是薄静时出来后,无人要用电梯。   虞澜这才朝电梯门走近。   薄静时真的很了解虞澜,虞澜在越心烦意乱的情况下,越想要逃离让他心烦意乱的根源。   现在他还没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看到薄静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像小时候一样,看到让他害怕的、不适的,他都会把自己藏到安全角落。   逃避可耻,但很有效。   虞澜又等了一会,电梯还是无人使用。   他这才伸手按了按上去的按钮,心情轻松愉悦,还轻轻地哼起了歌。   电梯上方的数字从“9”缓缓递减,最终停留至“4”,虞澜所在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虞澜刚抬起脚,猝不及防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庞。   四周寂静无声,电梯间内的灯光打在薄静时的身上,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冷淡面孔,唯独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正牢牢抓住他,似乎等他很久了。   虞澜吓得差点弹起来,睁大眼睛的模样像一只被吓着的松鼠。   他慌张地要收回脚,第一反应居然是跑。   却被一把拽住手腕,扯了进去。   电梯门缓缓关闭。   虞澜被轻而易举笼罩在怀里,狭小空间内充满富有侵略性的气息,掠食者般凶狠的侵略气息。   他呆呆地睁大眼,仰起面庞看着薄静时。   这个时间段无人使用电梯,电梯暂且停在这里,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虞澜的后背贴着冰冷的墙壁,耳边是他胸腔内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尽管有暖光照在薄静时的脸庞,但他的神色依旧没什么温度,他缓缓敛下眸子,语气不明:“你躲我?” 第五十六章 傻宝宝   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   虞澜惊慌失措地睁大眼睛, 面对薄静时的神色满是不可置信。   哥哥怎么还在这里?不是已经出去了吗?   难道恰好在他按电梯时,哥哥重新进入电梯?   怎么会这么巧?   薄静时看着这张呆滞的脸,察觉到虞澜想跑, 先一步按住虞澜的肩膀。他语气笃定:“你在躲我。”   虞澜有些恼火,我躲你?你怎么不想想你究竟做了什么!好端端的我会躲你吗?   心中是这么想的, 但虞澜可不敢说, 薄静时不明说, 他就不想捅破这窗户纸,仿佛这样他们还是亲兄弟般的好朋友。   他装傻:“我没有躲你。”   薄静时:“那你假装在四楼下?”   “等电梯上去,里面没我, 再继续上电梯?”   虞澜:“哥哥,你别乱说。我没有假装,我只是单纯记错楼层。”   说的还挺像一回事。   漂亮的眼睛澄净湿润,神情无辜又纯真, 天生带有惹人怜惜的弱态。   没有人能抵抗这样的表情,更何况虞澜还长了一张这样的脸。   薄静时心里门儿清, 但还是装作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   被怀疑的虞澜反而不开心了,他委屈巴巴地看向薄静时,“哥哥你不相信我了吗?好吧, 我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我明白了, 我懂了, 我不是你的小……”宝贝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顿时收住嘴,惊恐地看向薄静时。   薄静时注视虞澜, 等待虞澜继续往下说,但虞澜像受惊了似的, 坚决不肯再说一个字。   撒娇成瘾的虞澜,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反正他就是单纯想撒娇、想被哄,无理取闹就完事了,有些话已经习惯成自然,下意识脱口而出,很难纠正。   薄静时:“既然我们之间的信任那么坚固,那我们就绑定Q/Q情侣吧。”   虞澜:“……”   他看了一眼哥哥,哥哥依旧面无表情,语气也冷冷淡淡,要不是这样,他都要怀疑哥哥是不是故意逗他了。   “什么情侣?”虞澜困惑歪头,“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是你给我Q发东西了吗?可能信号不好,我没收到。”   薄静时看着他,拿出手机:“好吧,那我再发一次。”   千算万算,虞澜都算不到薄静时的脸皮居然这么厚,和他记忆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恰好电梯门打开,虞澜差点就去抓薄静时的手臂了,他尴尬地看了一眼进来的同学,随后小声警告着薄静时:“不可以!”   “是不可以发,还是不可以绑定?”   “都不可以。”   薄静时,“好,这件事听你的。但下一件事,得听我的。”   虞澜紧张握拳,小脸紧绷,耳尖却悄悄竖了起来。   薄静时:“明天下午你只有一二节课,你下课后我来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回去。”   虞澜还想偷偷溜走,自己打车回家。   但他突然想起来,他早就把自己的课表发给了薄静时,薄静时对他的课表了若指掌。   虞澜站在薄静时身侧,他的位置稍微往后一点,这也方便他偷偷瞪薄静时。然而正是这一下,被薄静时当场抓包。   薄静时:“听到了吗?”   虞澜闷声闷气回答:“听到了。”   薄静时:“九楼到了。”   虞澜:“噢……哥哥再见。”   这次的薄静时没有跟着虞澜出电梯,他站在电梯间内,和虞澜说:“明天见。”   虞澜来找专业课老师,这是虞澜之前和薄静时提过的老师,她在校外也是知名设计师,专为残疾人设计居家环境。   专业课老师得知虞澜想做的事,十分乐意地贡献出她多年搜集的人体工程学数据,她本硕博的毕业论文都是这方面的设计,能够为虞澜提供很多参考。   虞澜和老师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构思,最后,他说:“我还打算设置心理疏导室。”   老师:“确实,我并不是存在某种歧视,而是当一个人身体不健全,心理也很容易出现问题。如果能在工作之余,疏导郁结的心灵,对任何人而言都有好处。”   “不过你怎么会想到这个?”   虞澜说:“我在很小的时候,妈妈会带我定时去见心理医生,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单纯聊聊天,长大以后知道这是什么。身体健康很重要,精神健康同样很重要。”   虞澜一看就认真做过各种前期调研,实施方案立足于现实,没有无故幻想,总体而言,他提出来的方案条理清晰,很符合现实。   但又具有理想主义情怀。   老师看着他:“你真的让我很意外。”   场地不需要担心,虞澜成年那天,其中的礼物便是几栋写字楼,他懒得出租,之前一直闲置,现在倒也派上了用场。   如果他们真的能做大,那么这几个写字楼可以圈成一个园区,光是想象,虞澜就有些兴奋。   第二天,虞澜只有上午一二有课,他一下课就和朋友去看场地,实地考察,又在下午上课前急匆匆回到教室。   上完课后,他心情愉快,今天没有晚课,他可以回宿舍好好休息一下了。   柯逸森突然走了过来:“澜澜,你上午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你。”   “而且你都不回我消息……”   虞澜说:“那可能是我没看到吧,你找我有事吗?”   柯逸森:“我想约你去食堂吃饭。”   虞澜看到柯逸森的神色微微一僵。   他半转过身,顺着柯逸森的目光看去,一眼就望见人流攒动中,唯一静止站立在原地的薄静时。   虞澜正回身:“我哥哥找我,我先走了。”   柯逸森还想说些什么,可那道目光有如实质落在他身上,让他控制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他还记得薄静时给他的警告,也记得薄静时那一日冰冷漠然的神色。   虞澜小跑到薄静时跟前,很小声地喊:“哥哥。”   薄静时淡淡地收回目光:“他还在骚扰你?”   “不知道怎么说。”   说骚扰吧,好像也还好,就是比普通同学稍微关心他了一些,但说不是吧,似乎也不对,因为他很不舒服,也不想柯逸森关心他。   薄静时:“让你觉得不舒服,那就是骚扰。”   虞澜钻进车内,薄静时帮他系好安全带,关上副驾驶车门。   虞澜看着车窗外的人流:“上次你说让他不敢骚扰我,你做了什么?”   “在做的路上。”薄静时说,“暂时保密。”   虞澜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现在哥哥的小秘密越来越多,也不藏着掖着,光明正大地告诉他“我有秘密”。   回到家中,他们正好看到薄凝心从厨房里出来,十分惊讶:“阿姨,今天你做饭吗?”   薄凝心忍俊不禁:“让我做饭?我敢做你敢吃吗?宝贝,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我还是不进厨房了。”   虞澜被逗得直笑。   虞悦正在花园里浇花,她前段时间养的兰花开了,可惜她没有看到盛开的那一幕。   薄凝心在窗户前招招手,虞悦一回头,看到薄凝心手中拿了一个相机。   “没看到没关系,我录下来了。”   他们一起看了一场兰花盛开的全过程。   之后虞悦询问虞澜近况,虞澜和虞悦说了自己的计划。   虞悦第一反应是要提供资金支持,虞澜却拒绝了:“比起资金,妈妈,你不如给我介绍点人才吧。”   他不缺资金,关键是人才。   “这没问题,到时候我给你拨几个人,再给你一个名单,上头的人你可以直接联系,我会提前打个招呼。”   薄凝心也说:“遇到什么难题,我们又不在身边的话,你就去找哥哥。”   薄静时看向虞澜。   虞澜哪敢看回去,含糊着说“好”。   今天的晚餐极其丰盛,有虞澜爱吃的新西兰海鳌虾,还有许多海鲜。   虞澜没来得及高兴,神情就蔫巴了下来,他喜欢吃海鲜,但他不喜欢剥,嫌累。   以前都是哥哥帮他剥的,但现在的哥哥不只是哥哥,他再不能心安理得地吃哥哥剥的海鲜。   想到这里,虞澜莫名有些失落惆怅,胃口大减,整个人也无精打采起来。   虞悦:“今天的菜不合胃口吗?还是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现在去做。”   虞澜摇头:“不是,只是我今天有点饱。”   “又在饭点前偷偷吃小零食啦?”   “没有!”   虞澜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在饭点前吃小零食。   薄凝心笑吟吟道:“那就是跟哥哥吵架了。”   虞澜怔怔,偷偷瞄了一眼薄静时,没什么底气:“没有吵架……”   薄凝心和虞悦两个人就笑笑,他们可能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她们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稍微一点变化都会知晓得很清楚。   “没有吵架最好,吵架伤感情,咱们小宝贝最喜欢哥哥、也最喜欢粘着哥哥了,哥哥也不舍得让小宝受到伤害。”薄凝心说,“就算真的吵架,也会很快和好的,对不对?”   虞澜和薄静时都附和着。   但薄静时说:“没有吵架。”   薄静时说这话时,虞澜突然很想吃虾,他看了虾一眼,都准备伸手拿了,想了想还是算了。   懒得洗手。   薄静时问:“新鲜的还是熟的?”   薄凝心和虞悦喜欢吃生腌,虞澜则比较喜欢吃熟食,虞澜脱口而出:“熟的。”   薄静时极其熟练地剥虾,剥完虾后,他将虾放进虞澜的碗中。   虞澜抿了抿唇,他刚刚嘴巴那么快干什么……如果现在让哥哥给他剥虾,那也太奇怪了。   虞澜小声说:“哥哥,其实我有点饱,这个虾你吃吧……”   薄静时:“已经放你碗里了,你吃。”   “那好吧。”虞澜低头夹起虾,又小脸矜持道,“我就吃这一个噢。”   夜晚,虞澜没有回宿舍。   他回到熟悉的房间,桌子上有一个手工马克杯,这是他和薄静时一起做的,薄静时也有一个同款。   桌上摆放着一支钢笔,也是薄静时买的。   一旁摆放着排排相框,有上幼儿园时和哥哥一起睡午觉、玩滑滑梯时被哥哥接住时的画面,也有在乡下田野,他和哥哥一起放风筝时的照片。   虞澜桌上的照片以小时候为主,但这些正是他不记得的事,薄静时房间里的照片则五花八门,哪个年龄段都有。   望着这些照片,心情不由得惆怅,虞澜双手托着腮,看了没一会儿,叹着气趴在手臂上。   他和哥哥好像回不到过去了。   从他意外撞见薄静时,薄静时和他表白之后,他们注定没办法像从前一样。他真的不想和薄静时分开,他真的想和薄静时继续当好朋友,薄静时也是真的和他在一起。   手机震动了一下。   【1(哥哥):在吗?】   【1(哥哥):我能来你房间吗?我想看看你。】   虞澜:“……”   这是什么对话啊!   虞澜的面庞瞬间赤红,这是朋友之间该有的对话吗?不对……现在只有他单方面把薄静时当朋友。   【小熊(澜澜):不在,睡了。[小熊抱被入眠jpg.]】   【1(哥哥):睡着了?】   【小熊(澜澜):睡着了。】   【1(哥哥):你肯定没锁门。既然你睡着了,那我就不需要经过你的允许,直接进来就可以了。】   【1(哥哥):我进来了。】   虞澜:“!”   他下意识看向门口。   但哪来的薄静时,门口连脚步声都没有,虞澜发现他又被骗了,登时有些恼。   薄静时真的越来越坏了,也越来越爱欺负他。   【小熊(澜澜):[小熊猛挥拳jpg.]】   【小熊(澜澜):[白色小熊坐在黑色小熊背上狂揍jpg.]】   【1(哥哥):[小熊摔倒jpg.]】   【1(哥哥):[小熊晕倒jpg.]】   他们俩大半夜不睡觉,就一墙之隔的距离,在手机上发表情包。   这些表情包都是虞澜自己画的,他的头像、背景、壁纸都是自己画的,包括薄静时的也是。他一直把薄静时当好朋友,有什么都会想着薄静时,哪怕平时画着玩儿,都会顺便画薄静时的那份。   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泡我,揍死你。虞澜抱着这样的想法,狂点表情包。   虞澜用表情包殴打过薄静时之后,心情舒畅不少。   薄静时给他发了一段语音,刚想语音转文字,廖游给他弹了个电话。   廖游:“速速来上分,3=1,3=1,真兄弟就赶紧来上战场!”   虞澜:“我回家了,明天还得早起,不玩了。你问问恬……不行,你们刚分手,还尴尬着呢。”   “就是加上恬恬还缺一个人。”廖游说,“恬恬的枪法太6了,有了她,我的上分之路如虎添翼。不需要多长时间,你就能看到我登上亚服第一了。”   虞澜:“……”   他惊讶道,“你们又能一起打游戏了??”   就在不久之前,廖游还在他面前百般重复和朋友恋爱后分手究竟有多么尴尬,怎么一转眼,他们又能一起打游戏了?   廖游:“嗐,多大点事,不就谈个恋爱吗?分手咋了,分手了就不能做朋友吗?”   虞澜:“……”   廖游:“一开始我们确实觉得尴尬,但那只是一开始,后来我们就想开了。是游戏不好玩吗?为什么非要谈爱情。更何况我们又不喜欢对方,只是游戏让我们产生我们互相喜欢的错觉,这是个美妙的误会,解开就完事了。”   “一点都不影响我们的友情,也不影响我们一起上分的战友情。”   虞澜:“还能这样?”   廖游很自然道:“这咋了?就是因为我和恬恬试着在一起了,我们才知道彼此不是对的人。万一任由游戏上头的暧昧发酵下去,说不定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嗐谁跟朋友谈的下去恋爱啊,都互相知道对方的黑历史……”   “好了人齐了,甜甜把雪怡喊过来了。嘿嘿,今晚能蹭她们的分了,她们打游戏是真的厉害。”   挂断电话后,虞澜久久不能回神。   如果任由瞬间上头的暧昧发酵下去,情况会越来越严重吗?   虞澜想着,只要给薄静时足够多的时间,薄静时就会意识到他们之间是好朋友、好兄弟,只是因为看了些刺激眼球的电影,薄静时才产生喜欢他的错觉。   毕竟薄静时也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恋爱的滋味,将瞬间的肾上腺激素上升错认成心动,也是情有可原。   好友的经历让虞澜再次开始忧心,同时又找到了一条新的思路。   既然同样是朋友的牛恬恬和廖游可以通过短时间的恋爱,来认清自己的感情,确定这不是爱情之后,他们仍旧能当好朋友,一起开黑打游戏。   那么他和哥哥,应该也适用吧?   等他和哥哥在一起,哥哥就会意识到他们根本不适合谈恋爱,他们牵手会尴尬,接吻更是尴尬……不过应该不会进行到这一步吧?   可是万一呢?万一真的进行到这一步呢?虞澜有点纠结,他没好意思问廖游他们到哪一步才认清自己,这太唐突了。   虞澜摇摇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   牛恬恬和廖游短暂在一起后选择分手,是因为他们认为对方不符合心目中的恋人形象,只是游戏导致的暧昧错觉。同理可得,只要他让薄静时明白,他并不是薄静时的理想型,届时薄静时就会明白,之前的喜欢只是一场错觉。   但是要怎么做呢?   虞澜拿出手机搜索:该怎么让恋人讨厌自己?   回答五花八门。   2楼:帖子标题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如何主动逼对方提分手吧?   3楼:好家伙,直接提分手不就完事了。   楼主回复3楼:我们的关系有点复杂,太轰轰烈烈,直接提反而容易旧情复燃。唉,我真的不想和他藕断丝连了,但我又控制不住恋爱脑。   前面闲聊了一大堆,虞澜跳过,之后才到了重点。   48楼:笑死,这还不简单。故意折腾对方,乱吃醋,洗澡上厕所都要待一块,无理取闹就完事儿了。比如你在他工作的时候疯狂作死,不分场合地要求他做这做那,打扰他工作,让他放下工作来陪你,他不做就是不爱你。   49楼:楼上ok,但还可以更无理取闹一点。最好在那种大暴雨天所有商家停业的时候,你说你想吃某家店里的东西,东西不重要,关键是那家店一定要关门了,你非吃不可。诶,这怎么办?不给你买就是不爱你,不就是下个大暴雨吗?不就是商家停业了吗?为了我你为什么做不到?连这都做不到,你说什么爱我?   50楼:还有还有,动不动翻旧账,男人都一个叼样,有时候说不过你就会觉得你翻旧账。反正你动不动翻旧账,把他对你不好的点可劲儿拿出来说,你觉得他会心疼你?不,他只会觉得你很烦、无理取闹。最好你再把自己打扮得特别漂亮,天天这么出去,他肯定怀疑你有人,男人都这样小肚鸡肠,还有被绿妄想症。   51楼:分手?简单,你跟他说你欠了100万外债,他肯定麻溜儿跑了。   52楼:xs楼上姐妹真的有经验。   “嘶——”虞澜看得目瞪口呆。   这……虞澜有点难评,反正他截图了。   虞澜总结了一下,让伴侣快速下头的方法,无非以下三点。   一:作,往死里作;   二:过分粘人,不给私人空间;   三:找他借钱。   这个帖子将具体内容说得很清楚,虞澜照做就可以,但他神色纠结。   哥哥不会揍他吧……   在虞澜洗澡的时候,他终于下定决心。   不能再拖下去了。   刚出卫生间,门口传来叩门声。   直觉告诉虞澜这是薄静时,他抿了抿唇,犹豫着是否要装睡,想到自己的计划,还是决定去开门。   门被打开,被水蒸气闷得泛粉的手指搭在门框上,虞澜谨慎地躲在门后,露出来的一双眼睛也满是戒备:“哥哥你来干什么?”   薄静时望着虞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尽管虞澜刻意躲藏,凭借身高差的优势,他还是能将虞澜看得很清楚。   虞澜身上穿着浴袍,腰带松松垮垮,他放任领口敞开,露出下凹流畅的锁骨,以及漂亮的肩颈线。   探出的小半张脸绯红湿润,眉梢都挂着诱人的潮气。   薄静时:“陈姨问我,你要不要吃宵夜。”   “不要,我还饱的。”虞澜摇摇头,又直勾勾地盯住薄静时,“就这件事吗?”   薄静时望着他:“还有一件事,我想看到你。”   “现在我看到了,目的达到,也就没有别的事了。”   指腹在门框上微微下摁,虞澜抿住唇,哥哥真的是……真的是太会哄人开心了。   也是,毕竟从小把他哄到大,在哄他这件事上,薄静时拥有充足的经验。   “你没别的事了吗?”虞澜拧起眉,一本正经道,“但是我有事。”   放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握紧。薄静时下意识躲避虞澜的视线,平静道:“你说吧。”   虞澜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薄静时注视虞澜顷刻。   虞澜的眼睛湿润,眼尾带着刚沐浴过后的绯红,一双雪白匀称的腿从黑色丝质浴袍下伸出。尽管他在刻意扮冷酷,可没有起到一点作用。   薄静时看了看周边,附近是楼梯口。他说:“我们真的要在走廊说这个话题吗?”   虞澜瞬间方寸大乱,双手仍扒拉在门框上,上半/身稍微探出出一些,跟巡视领地的小动物似的东张西望,确定没有他人出现在周围,更没人偷听到他们方才的对话,才慢悠悠将身子藏回去。   虞澜继续露出小半张脸:“那就进来说,先说好,我不会锁门的噢。”   薄凝心和虞悦都在家,陈姨和张嫂也随时会来敲门,问他们要不要吃宵夜。而且这栋别墅是几十年前装修的,隔音效果一般。   这种情况下,薄静时总该收敛一点,最起码不应该随便说出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虞澜正想着什么样的表情最凶、最渗人,门刚关上,背后的薄静时说:“不知道什么时候。”   虞澜困惑转身:“?”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薄静时平静道,“不过这不重要。从我确定我喜欢你之前,我也一直在喜欢你的路上。”   虞澜本意是想让薄静时知道,他的脾气很坏,并不适合当伴侣,毕竟他接下来的脾气还要更坏,只有这样,薄静时才会迅速下头,他们才能做不成情侣。   到时候他们会重新变成朋友。   很多好朋友之间也会产生模糊的占有欲,但那不是爱情。   虞澜仰起脸庞看向薄静时,与薄静时四目相望,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重复数次之后,小脸都憋红了。   薄静时给他倒了杯水:“别急,慢慢说。”   红潮顺着面颊延至脖颈,虞澜鼓起勇气,对着薄静时认真道:“那我们交往一段时间试试看吧。”   那杯水停在半空中。   薄静时的手极其猛烈得晃了晃,被子里的水波晃动,有一部分倒了出来,没进地毯,最终消失得不见踪影。   薄静时看向虞澜。   说出来了,终于说出来了。但事情的发展怎么和他想象得不太一样?   虞澜很想躲避薄静时像利刃一般的探究目光,他硬着头皮说:“哥哥,你不是说喜欢我吗?那我们就在一起一段时间试试看,说不定在一起之后,你就没那么喜欢我了。”   薄静时何其聪明,瞬间明白虞澜的打算。   他定定地看着虞澜,虞澜正在努力睁大眼,细白柔软的手指却紧紧揪住衣前布料,因说出这番话,羞耻得双腿并拢,小幅度打着颤儿。   虞澜可能在想,薄静时会不会凶他,又或者会不会不开心。   毕竟这要求太无礼了。   但其实薄静时很开心。   他那一刹那的反应,并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惊喜。   他像走在街头,突然被巨额彩票砸中的流浪汉,巨大的喜悦让他做不出任何反应。   “试试?”薄静时说,“我们试试?”   那么长的一段话,在薄静时眼里,只有这四个字。   虞澜脸上烧得慌,他点点头:“对,我们试试。”   “在一起?情侣的那种试试?”   “对。”   薄静时总算回过神。   他像做了一场梦寐以求的美梦,在不断确认眼前的画面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   但薄静时又问:“这个试试是界限在哪里?澜澜,你知道正常情侣会做什么吗?”   虞澜讷讷点头:“知道。但……但情侣能做的,我们也能试。”   试过之后,你就知道我们不合适了。虞澜心想。   薄静时还是觉得这是在做梦。   但聪明如他,他当然知道虞澜在想什么,只是虞澜小瞧了他,可能是过去他掩饰得太好,导致虞澜认为这种“喜欢”是在最近才开始变质。   也好,也好,不知道也好。薄静时可不想让虞澜害怕他,又或是远离他。   先提出要试一试的人是虞澜,现在挺直腰板、羞耻得面颊绯红的人也是虞澜。   脑袋微微垂下,发丝因低头的动作自然散落下来,挡住部分漂亮的肩颈线,然而似有似无的朦胧感带来的视觉刺激,远远比直白露出更加诱人。   薄静时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腿:“过来。”   虞澜满脸惊色。   薄静时很自然道:“我们不是情侣吗?如果是情侣的话,坐腿上很正常吧。”   情侣之间当然正常。   虞澜总是以弟弟、朋友的身份这样做,换了个身份后,他莫名有些紧张羞耻,做惯了的事突然让他极其不自在,双膝不由得并得更紧。   想到自己的计划,他咬咬牙,朝薄静时靠近。   虞澜停在薄静时身前,这也让他拥有俯视的视角,薄静时正靠在椅背上仰头看他。   那炙热滚烫的目光,仿佛要化作实质将他吞掉。   虞澜忍下那股不自在,抬起一条腿,曲起落在沙发面上,随后微微转过身,侧坐在薄静时的腿上。   薄静时还没来得及洗澡,身上还是白天的正装。白衬衫黑西裤,怀里靠着一个穿着黑色丝质睡衣的漂亮小男生。   浴袍下摆散开,但并未到达出格的地步。   双腿就那么搭坐在薄静时的腿上,因坐下挤出一团丰腴的腿肉,黑色西装裤将他的肌肤衬得愈发白皙细腻。   滚烫的手突然搭在虞澜的浴袍下摆。   薄静时将浴袍整理好,下摆大致盖到膝盖上方:“今天这么早洗澡?”   虞澜愣了愣,老实回答:“今天有体育课,很热。”   “是这样吗?”薄静时问。   虞澜点头。   虞澜当然没有撒谎,他最讨厌体育课,体育课也选了一个比较轻松的、可以待在室内的太极拳。   原本属于他们的区域被隔壁健美操课借用,他们只能去另一个区域,那个区域就没原本的教室凉快。   但被薄静时这么一说,虞澜就感觉怪怪的。   因为薄静时的手指在他腿上慢慢打着节拍,指腹的热意轻而易举穿过薄薄的丝质布料,落在他的腿上。   一下、又一下,很痒,也让那一块肌肤变得滚烫。   虞澜突然明白,为什么廖游他们都怕薄静时了。   他小心翼翼观察薄静时的表情,什么都看不出来,他第一次发现薄静时真的让人猜不透,他完全不知道薄静时此刻在想什么。   手指的节拍仍在继续,突然,薄静时手指停住。他低下头:“宝宝,你在发抖。”   “冷吗?”   虞澜怔了一瞬,他很久没听见“宝宝”这个称呼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小学?   他记不清。   现在的他已经成年,都上大学的人了,还被哥哥喊作宝宝,虞澜莫名有些羞耻与难为情。   他欲言又止:“我不冷,但是你喊我……”   “你说我们是情侣。”薄静时又问,“宝宝,你想跟我试多久?”   虞澜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片刻后,他说:“半个月?”   “好,那就半个月。”薄静时捧起虞澜的手背,低下头,狎昵地在虞澜的掌心里蹭了蹭,“我们会约会吗?”   虞澜迟疑:“会。”   他补充,“情侣做的,我们都可以做。”   虞澜已经说得再清楚不过,聪明的薄静时却在此刻犯了傻:“什么都可以吗?那牵手呢?”   “可以。”   “接吻呢?”   虞澜呆了一瞬。   也正是他走神的这一瞬间,下巴被捏住,带有薄茧的指腹在下唇重重地蹭过,那一小块唇肉变得滚烫,虞澜的记忆也有些模糊。   因这个让人战栗的举动,他被拉扯回那一天看电影时,薄静时随时会低头请下来的那一刻。   房间内昏黄的暖光落在薄静时脸上,他看起来没什么情绪,看起来也对接吻这种事没多大兴趣。   然他的目光却有如实质仅仅抓住虞澜的唇,让虞澜被盯得,唇都要烧了起来。   虞澜别过头,又被捏住下巴转回来。   乌黑的眼珠倒映虞澜纯真的神情,薄静时喉结滚动:“情侣之间,接个吻很正常吧?”   但他们又不是真情侣……   虞澜无意识舔了舔唇肉,这是他思考时常做的动作,此刻,他唇瓣湿淋淋,在光线下反着亮晶晶的光芒。   饱满漂亮的唇珠因这个举动愈发水润,薄静时眸光渐深。   虞澜还是点了点头。   算了,就算真的接吻又怎么样?亲了就亲了,碰碰嘴皮子,一下子、一秒钟的事,跟亲脸蛋有区别吗?   小时候哥哥还经常嗦他脸蛋呢。   碰碰嘴皮子,已经是虞澜能想到的最大尺度,他不认为哥哥能亲得进去。   薄静时颔首,表示他明白了,公事公办的回应让他看起来有些冷漠。   下一秒,他又似乎很迫切,再一次问:“那可以伸舌头吗?”   像被踩到尾巴的猫,虞澜一下子炸毛,他蓦地仰头看向薄静时,眼睫高高抬起,满是被吓到的余韵。   薄静时:“不可以吗?”   虞澜再次陷入纠结之中。   但这一次虞澜没有纠结太久,他把心一横,用力点了点头,刚要张唇回答“可以”,薄静时就已经将唇堵了上来。   薄静时亲他时候居然还蒙住他的眼睛,失去视觉之后,触觉和听觉变得尤其敏感。   抱着他的怀抱十分炽热,跟这个吻一样。   湿软的唇被含住慢慢地舔,薄静时很有耐心,亲吻的动作极其细致缓慢,把唇周舔得、磨得泛粉且湿润,唇瓣相磨之间,全部是虞澜呵出来的白汽。   温热柔软的口腔比薄静时想象中的滋味还要美妙,还要让人上.瘾,只是唇齿交融的那一瞬间,薄静时像被点燃一般,浑身血液沸腾,理智跟着焚烧殆尽。   虞澜的舌头被含着卷着吃,他第一次接吻,青涩的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在错乱的喘息之中,他慌张不已,手指无力地搭在薄静时的肩膀,其实是想推开薄静时。   薄静时却认为这是迎合、这是放纵,这是允许他更深层次的亲吻。   他再也无法满足这样简单的吻,一只大掌直接托起虞澜的臀,将虞澜面对面抱在怀抱之中,就像抱小孩子一样。   薄静时的肩膀宽阔,手臂有力,能够轻而易举将虞澜提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掌狎昵地蹭着虞澜的后颈肉,他浑身一个激灵,过分炽热的温度像要将他烫伤一般。   虞澜呆呆地仰头,在潋滟模糊的视线中,薄静时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然虞澜却清晰知晓,现在的薄静时一点都不平静。   因过分亲密的拥抱和接吻,他能够清晰感受到薄静时的血管在兴奋地流淌、跳动。   虞澜本能感到恐惧,想要躲避。   手中去推的力气大了一些,可这点力道对薄静时来说无疑是挠痒痒,不像是拒绝,反倒像在热情邀约。   薄静时吻得愈发深入,如痴如醉地吮着虞澜口腔里的唾.液。他像疯了一样在虞澜的唇内扫荡,唇瓣贴着唇瓣,舌肉卷着舌肉,呼吸与体温都融为一体。   “啊……呜呜。”虞澜想推开薄静时,却推不开。他发现他连话都说不了,登时有些委屈地轻哼。   他这样的哭泣在这样激烈的吻下尤显勾人,他很快就发现了,薄静时毫无章法的吻开始变本加厉,亲他的力道大到像是要将他吃掉!   泪腺被刺激着,虞澜忍不住冒出泪珠,他无助地仰起面庞承受这个过于激烈的吻,脖子发酸,身子不自觉后仰,试图躲避这个吻。   薄静时卷着虞澜的舌头往自己这边送,营造出一种假象,仿佛是虞澜主动将舌头送上门让他品尝的假象。这种幻想让他极其亢奋,吻得也更凶了。   逐渐的,虞澜呼吸不上来,他仍旧不能做到及时换气。他面色憋得通红,小脸都是泪痕,薄静时他这可怜样,忍不住心软,暂时放过他,亲得不那么凶了。   突然变得温柔的吻让虞澜意识昏沉,等到清醒,他努力将自己的舌头从对方口腔拔出。   清脆的“buo”声在寂静夜晚格外清晰,虞澜一脸迷茫,双手哆嗦地搭在薄静时的肩膀,嘴唇仍保持张开的姿势。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的舌头还没回过神,依旧吐出来一截,小巧的舌头被吃成熟透的湿红,来不及吞咽的口水像涓涓细流往下流淌。   一部分流到睡衣上,还有一部分滴到薄静时的西装裤上。   薄静时看着虞澜,揉着虞澜的后颈,虞澜的双目跟着失神,他喜欢被揉后颈,因为很舒服。   这世上最了解虞澜的人,非薄静时莫属,薄静时太知道虞澜喜欢什么样。   手掌慢慢搓揉着柔软的后颈肉,虞澜很快就乖乖躺在掌心中,小肩膀舒服得打着颤儿,时不时细细地哼两声。   细哼声一直在响起。起初虞澜还会压抑着,后来因为薄静时按摩的手法太好,他实在忍不住。   薄静时就听着虞澜叫,等虞澜呼吸逐渐平顺,没有之前憋得满脸通红的可怜样,他才捧起虞澜的后脑勺,再次封住那张湿润的唇。   薄静时拥有体型差与力量差优势,将虞澜牢牢禁锢在怀里,手上和嘴上都不饶人。他贪婪地伸舌掠夺虞澜口腔内的每一滴唾液,同时知道虞澜喜欢被捏后颈,大掌若有若无地抚着蹭着。   同时受到攻击的虞澜手足无措,大脑是茫然的空白。   很快,虞澜被这样过分激烈的吻弄得有些眩晕,薄静时好几下吻得深,都要顶到嗓子眼。   他好像连呼吸都要被吃掉了。   肩膀小幅度打着颤儿,虞澜无力地推搡着,努力将舌尖从薄静时口腔中抽出一点,却被更加用力地吞掉。   “哥哥、唔……”   虞澜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刚一张开嘴巴,唇缝就被攻占,口腔被填得满满的,薄静时的舌肉在里面扫荡,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连闭紧嘴巴都做不到,后颈发麻,嘴巴酸胀。   舌头被过度吃吮后好似失去了部分知觉,虞澜连该把舌头放哪儿都不知道,好似丧失了舌头的控制权,任由薄静时卷着他的舌头肆意舔/弄。   从这里勾到那边,又被卷着缠着绕着。   挣扎推搡之间,腰间松松垮垮的带子早就形同虚设,然他被薄静时面对面抱起,倒也没有彻底没掉。   一部分挂在肩头,另一部分落在臂弯。   粘腻的接吻水声不绝,虞澜的耳边都是啧啧作响的唾/液交换声。   不行……不能再亲了!   嘴巴都要坏掉了!   虞澜逮着机会说话,含糊不清求饶:“哥哥我不要亲了,求求你啦……真的不要亲。 ”   “哥哥?”薄静时舔吻虞澜的唇,喘息声后,是他明显亢奋的低哑嗓音,“傻宝宝,怎么还喊哥哥?” 第五十七章 乖宝宝   虞澜努力别过头躲避亲吻,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抿住唇不语,别过头, 薄静时就耐心舔他的脸。   即将舔到嘴唇时,虞澜急忙往后仰了仰, 湿红脸蛋缓缓抬起:“哥哥, 我嘴巴好酸……”   眼神控诉, 嗓音哽咽。   薄静时定定地看着虞澜的脸。   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成一撮撮,眼尾湿红挂着泪,鼻尖也被磨得微红, 嘴唇更是红得惊人,仿佛涂抹了唇彩。   薄静时用手指帮虞澜蹭掉脸上的口水,作用不大,但他喜欢这样, 尤其是虞澜抬起脸让他擦时候,太乖了。   “还喊哥哥?”薄静时说, “哥哥能跟你接吻吗?”   薄静时趁虞澜不注意,嘬了嘬虞澜饱满圆润的面颊,软糯的口感让他整个人骨头都软了。他哑声说:“我以为我们在一起之后, 你会喊我别的。”   可是不喊哥哥还能喊什么?虞澜都要被亲迷糊了, 脸蛋被舔得斑驳, 红一块粉一块。   他迷茫道:“别的?”   薄静时哄着:“比如老公。”   虞澜惊讶地抬起眼睫:“老公?”   薄静时:“对, 就是这么喊。宝宝好乖……”   “再喊一声,好不好?”   虞澜只是反问了一下,简单的两个字, 让薄静时的情绪特别兴奋。他郁闷地低头看了一眼,抿住唇不说话。   为什么要这么喊……好奇怪。   光是想象这个画面, 虞澜就羞耻得手指都在哆嗦,耳边薄静时还在轻声哄他喊。   他干脆别过头,不肯搭理人。   又被揉着后颈哄回来。薄静时亲亲他的唇角:“那就不喊这个,喊哥哥也可以。”   方才的吻让虞澜久不能回神,他像刚刚跑完马拉松,连气都喘不匀。   他靠在薄静时身上,胸口起伏,仍在平复呼吸,薄静时轻轻给他按摩,适中的力道让他逐渐放松下来,人也跟着迷糊。   但薄静时有几下按到了虞澜的痒痒肉,虞澜特别怕痒,被挠到后一边轻哼一边挣扎,无法自控地扭了几下。   虞澜感觉到薄静时也跟着动了动,刚一仰头去瞧,薄静时就已经微俯过身,高大身躯挡住灯光,同样也让视野暗了下来。   在阴影中,薄静时眸色深沉,眼底满是晦涩复杂的情绪,缓缓靠近的过程,像一头猛兽正在将虞澜圈进自己的领地。   虞澜莫名感觉到危险,他的肩膀向上耸了耸,怔怔地喊:“……哥哥?”   薄静时凝视虞澜片刻,也许很久,虞澜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和薄静时一直在四目相对,面对这般具有侵略性的目光,他只能呆呆地保持不动。   薄静时喉结滑动,想低头去亲虞澜,但见虞澜的呼吸还是有些不顺,伸出手,怜惜地摸着虞澜的脸:“感觉怎么样?”   虞澜抿了抿唇,支吾道:“你亲得太里面了。而且哥哥你亲得好用力,我舌头都麻了……”   “还不让我说话。”   薄静时捏了捏虞澜的面颊,留下深一个色号的指痕。他盯住那红痕,低头亲了亲,看起来心情很好:“我可真坏。”   虞澜点头,真的很坏。   但似乎也还好,他晕乎乎地想,在他马上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哥哥也会松开他,拍着他的后背,让他别急,慢慢呼吸……他脸蛋瞬间涨红,不行,不能再想了。   薄静时问:“讨厌吗?”   他停顿片刻,又问,“我们接吻的时候,你会觉得恶心吗?”   虞澜根本没有产生过类似的情绪。   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在答应和薄静时接吻之前,是因为他以为薄静时肯定是讨厌的,等他们有过亲密接触,薄静时就会明白,自己对他根本不是那种情感。   有些事只能和真正喜欢的人一起做。   现实却和虞澜想得完全不一样,薄静时看起来一点都不讨厌和他接吻,甚至还很着迷,越吻越凶,越亲越里面,像饿疯了的恶狼,正迫不及待撕碎自己的猎物。   难道是因为还不够亲密,所以薄静时没能及时认清情感吗?   毕竟接吻的滋味,和虞澜想得完全不一样。   真的很舒服。   在这之前,虞澜很抗拒接吻,他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因为一想到可能会和别人做亲密的事,他会产生反感的情绪。   尤其是接吻。两个人交换口水,不恶心吗?好脏。   连看电影或电视剧,他都不喜欢看到接吻的画面。   现在,虞澜想的却是,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接吻。   方才的吻出乎虞澜意料,虽然薄静时亲得很急,一开始他也很不适应,但越到后来,他逐渐沉迷,有时候还会不自觉张开嘴巴,让薄静时吃他的舌头。   大部分时候,他都觉得好舒服,浑身轻飘飘的,仿佛随时会飘起来。   看到薄静时幽深到有些紧绷的目光,虞澜摇摇头:“不讨厌,也不恶心。”   薄静时急切追问:“那就是喜欢?”   “……”虞澜抿唇不语,摁在薄静时胸口的手指不自觉发紧,他迟疑着摇头,“也,也不是……不对,我、我不知道。”   这个问题比前者复杂多了,虞澜自己都开始迷茫,喜欢吗?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和哥哥接吻,虽然真的很舒服……但不应该是喜欢的。   虞澜很聪明,但在有些事上格外迟钝。薄静时不想逼太急,也不想虞澜心烦意乱,尤其是虞澜着急起来容易肚子疼。   薄静时揉着虞澜的后脑勺,让虞澜靠在自己胸口,一边拍着虞澜的后背,一边轻声哄:“没事,不急,不要急。我不问了,喜不喜欢都不重要。”   “不要想这件事了。”   不讨厌也不恶心就够了。   薄静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很怕,很怕结束之后,虞澜会大骂他恶心,然后彻底远离他。   他都做好了挨虞澜巴掌的准备,可老天像突然开始眷顾他。   对他们接吻这件事,虞澜居然不讨厌,也不恶心。   那是不是能够说明,虞澜也可能没有那么直,虞澜能接受和他接吻,那么只要他足够努力、付出得足够多,虞澜就会有喜欢他的可能。   薄静时盯着他的唇,喉结滚动,方才被支配的记忆又涌了上来。他低声靠近:“宝宝……”   虞澜慌不择路,居然主动抱住了薄静时的脖子,仰起湿红的面庞,睁大眼睛:“哥哥,你以后不能突然亲我。你要经过我的允许,我不同意,你就不能亲。”   “好。”   “我让你停下,你也得停下!”这个很重要。   “好。”   薄静时十分纵容,“我都听你的,你说了算。”   虞澜这才松了口气。   薄静时对他百依百顺的态度,让他有点高兴,又有些小得意。   虽然接吻的滋味很美妙,但有时候被吻得太深,他会产生一种被掠夺所有、包括身体自主权的错觉,濒临窒息与失控的那一瞬间,让他极其恐慌,也不敢再试。   哪怕这种激吻的确很舒服。   哥哥的肩膀很宽阔,他靠在上头极其有安全感,炙热的体温与恰好能容纳他的怀抱,他靠在里面平复呼吸,等面上红潮稍微褪去一些之后,手腕被轻轻蹭了一蹭。   虞澜仰起头。薄静时一边蹭着他的手腕内侧,一边哑声问:“宝宝,还是不能接吻吗?”   虞澜严肃道:“不能,我嘴巴还是很酸。”   又很坏脾气道,“都怪你,怪你吸得那么用力。”   “我错了,都怪我。我下次轻一点,不吸得那么用力。”薄静时哄着虞澜,退了一步道,“那亲脸蛋或者耳朵,可以吗?”   脸蛋不行,虞澜脸上还有很多口水印,怎么擦都擦不完。耳朵?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亲耳朵?   虞澜不理解,但耳朵就耳朵吧,总比嘴巴遭罪好。他点点头,软乎乎地说:“可以。”   话音刚落,薄静时迫不及待地低下头,用鼻尖蹭了蹭虞澜的耳廓:“宝宝……你好香。”   虞澜正要回应,突然控制不住轻哼了一声,薄静时说话时唇瓣贴着他的耳朵,滚烫的鼻息喷洒在耳畔,让他浑身都发起细小的战栗。   这种感觉有些陌生,他也从来不知道他的耳朵居然这么敏感,膝盖不由得并得很紧,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一只手慢慢揉着他的后颈,他又麻又痒,同时湿热粗糙的舌头慢慢含住他的耳垂,又轻轻卷着。像品尝一道美味佳肴,薄静时的动作极慢,耳垂湿润之后,才用牙尖细细碾着磨着饱满的耳垂,百般逗/弄。   在虞澜伸手捂住嘴巴的同时,薄静时又很恶趣味地舔舐通红的耳廓,微痛中带着酥麻的感觉像电流传遍全身,他实在忍不住了,惊喘了一声。   虞澜赶紧捂住嘴巴,不敢相信这声音是他发出来的!   其实类似的声音,在方才接吻时很多,但那时的虞澜意识朦胧,选择性过滤自己的哼声。而此刻他十分清醒,可能是因为之前流了很多眼泪,说话时会有鼻音,嗓音像被含化了似的柔软延长。   和他平时说话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薄静时像吃他的舌头一样亲他的耳朵,耳朵被吃得湿润潮红,他忍不住轻哼:“唔哥哥……”   耳朵仍旧被仔细照顾着。   因为贴耳,舌头舔舐的声音格外响亮,喘息声与滋滋水声一直在响起,落在耳边有如惊雷,让虞澜的耳膜都发痒酥麻。   “宝宝好乖。”   乖?他乖吗?   虞澜迷迷糊糊地想,但整个人连带思绪一起软了下来,薄静时在亲他的耳朵,无形的电流感从那一小块肌肤传遍全身,让他只能无力地依偎在薄静时怀里。   虞澜的呼吸又开始变快,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奇怪,他惊慌失措,总觉得再放任下去,会发生很可怕的事。   于是虞澜急忙抱住薄静时的脖子:“哥哥,我们……”   “我们还是接吻吧。”   闻声,薄静时亲吻的动作一顿。   在虞澜看不见的地方,薄静时的眼眸暗了几分,甚至夹杂了许多迫不及待。   但他还是逼迫自己忍了下来,他轻声说:“不是嘴巴酸吗?”   虞澜摇摇小脑袋:“不酸了。”   薄静时捏住虞澜的下巴,将精致漂亮的脸蛋抬起,他似乎还有些迟疑:“真的可以亲吗?嘴巴酸怎么办,要不还是亲耳朵吧。”   “我真的不酸了!”   “真的吗?”   “真的!”   “好吧。”薄静时的拇指指腹轻轻蹭着虞澜的下唇,哄着,“宝宝,打开嘴巴。”   之前的接吻是在虞澜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发生的,虞澜甚至还来得及看清,就被含住嘴巴,紧跟着被掠夺唇齿。   而现在,薄静时将他的脸抬起,他们的距离是那样近,在光线照射下又是那样的清晰。   薄静时让他打开嘴巴,他试着去做,唇缝刚刚张开一点,又因羞耻急忙闭紧嘴巴。   整张小脸红通通的,呈现诱人的水红色,眼睛更是湿润得勾人,薄静时低下头,唇瓣在表层蹭了蹭虞澜的唇肉,哑声道。   “宝贝儿,张开。”薄静时说,“宝宝最乖了,不是吗?”   “嘴巴张开,舌头伸出来。很简单的。”   虞澜羞耻得眼皮都在颤抖,睫毛一直闪烁着,肩膀也因紧张向上缩了缩,他下定决心抬起点身,仰起面庞。   一小截红舌哆哆嗦嗦地从唇齿间伸出,却像不知道在哪里安放似的,刚伸出去一点,又赶紧缩了回来。   重复几次过后,虞澜觉得自己好丢人,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继续往外伸舌头。   薄静时看着虞澜将舌头伸出来、缩回去,这个动作其实有些色//情,尤其是在他这张精致漂亮的脸蛋上。   可太矛盾了。做出这样行为的虞澜,气质却纯真得出奇,哪怕他做着勾人的举动,神情仍旧是青涩懵懂的。   像一张白纸,想让人弄脏。   虞澜的几次行为将自己下唇弄得很湿,薄静时凑近许些,轻轻嗅了嗅,都不用吻进去,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让他着迷的甜香。   浓郁的香气因近距离,让人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   在虞澜控制不住将舌头缩回去的那一瞬间,舌肉在半空中被含住,紧跟着被钳住下巴抬起脸,被迫打开口腔。   一根粗大舌头野蛮地塞进虞澜嘴里。   虞澜的嘴巴仍然保持微微张开的动作,部分来不及下咽的口水,正顺着唇角往下流。   薄静时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似的,一直将舌头往里面挤,挤得虞澜的嘴巴很涨,柔软的双手撑在薄静时的胸口,微微往外使着劲,想推开,然当薄静时用舌尖狎昵地舔着他的上颚时,他又缓缓沉浸其中。   不自觉打开嘴巴,让薄静时亲得更深。   “这么乖?还知道打开嘴巴给老公亲?”薄静时睁开眼,看到虞澜迷离失神的脸。   眼睛是紧闭着的,眉尖紧蹙,仿佛很难受,又有点痛苦。   薄静时亲亲虞澜的唇角,“好乖,乖宝宝。”   虞澜呆呆愣愣地注视薄静时片刻,正要张开嘴巴说话,薄静时又将舌头挤进湿润泥泞的口腔。   娇嫩的口腔内壁在唾液交缠中,被重重地吸着吮着,虞澜的腮帮被顶出一小块弧度,面颊还被大掌钳住,漂亮的脸蛋被亲得有一点变形,和他被亲了又碾得嘴巴一样。   现在的虞澜连呼吸都要靠薄静时,之前他要窒息时,第一时间想逃离,但现在他似乎明白谁才能给他提供氧气。再一次感觉呼吸不上来,他急忙搂住薄静时的脖子,将自己的嘴巴往薄静时那边送。   薄静时一边亲虞澜,一边将手指从唇角挤了进去,带着薄茧的手指和舌肉一起蹭着虞澜的舌尖,在里面搅动。   虞澜的口腔本来就小,现在只感觉被填得难受,好几下仿佛要亲到嗓子眼,他跟应激了似的呜呜地摇头晃脑,眼泪也流得更凶了。   手指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在灯光下闪烁亮晶晶的反光。薄静时偏头凝视片刻,有一部分水珠在逐渐下滑,蓄到指尖,要坠不坠的模样,让他有些失神。   虞澜也正是趁这个机会,急忙让自己重获自由。他跪坐在薄静时身上,双手搭在薄静时的肩膀上,不住地喘息。   嘴巴像打开的水龙头,源源不断的口水从湿红的口腔里流出来,同时散出来的,还有一团混着白汽的香甜气息。   细细的喘息声不绝,薄静时慢条斯理地将手指按在虞澜的脸上,形成交错的湿润痕迹。紧跟着,他像饿犬一般舔了上去,将自己留下来的痕迹一一舔干净。   舔至唇角,虞澜惊慌失措道:“哥哥,你、你不要亲了!”   薄静时抬起眼睫,似乎很困惑:“刚刚不是还说要接吻吗?”   “你骗我吗?”   虞澜懵了懵,他的大脑还有些不清楚,停顿片刻,他才说:“不是骗你,是……可以亲,但你亲得太里面了……”   虞澜合上嘴巴,想帮自己擦口水,却被阻止,捏抬起下巴。薄静时说:“所以不亲那么深,就可以继续亲?”   虞澜迷迷茫地点了点脑袋。   薄静时再次将舌头喂进去,虞澜的舌尖被舔了个正着,整个人还没回过神,舌根就被勾着舔了一圈。   虞澜呆滞地保持最开始的动作,薄静时松开唇,很快又贴了上来,嘬一嘬虞澜的唇珠:“这样亲可以吗?”   在虞澜正要开口说话时,舌根又被用力地吮了一下,他猛地睁大眼:“唔呀……”   薄静时不听他有些崩溃的哭音,舌头继续强硬地往口腔内挤。一边亲得很深,一边喘息着问:“这样亲呢?这样亲可以吗?算很里面吗?”   虞澜一直在摇头躲避深吻,已是泣不成声:“呜呜……”   “宝宝怎么这么娇气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薄静时好像很为难的样子,“好吧,那我再试试,直到找到宝宝满意的、不那么深的亲法为止。”   虞澜的舌头很软很嫩,像一块嫩豆腐,稍微用力点都会含化。   薄静时想要好好怜惜,但他实在控制不住,过于美妙的滋味让他失去所有理智,像一匹没有开化过的野兽,只知道遵从最原始的本能。   而他也真的很过分很恶劣,在看见虞澜被他缠着用力吮舌头,神情似乎又难受又痛苦,微微颤抖时,他竟然感到很亢奋。   好可怜。   但是好可爱。   “这样的亲法呢?也不行吗?”   “行、行……”   虞澜崩溃了,“行!”   薄静时的动作一顿,虞澜以为终于能够结束了,薄静时又很虚心地问:“哪种亲法行?”   虞澜又懵了。   他怎么答得上来,他们亲了那么多次……   傻乎乎到有些天真的表情正好满足了薄静时的欺负欲,他更加亢奋,追着虞澜的唇含。   “是这样的亲法吗?”薄静时兴奋道,“还是这样?”   “宝宝,你得告诉我啊。”   两条湿哒哒的舌头在互相缠绕,房间开了空调,虞澜却热得一直冒汗。   浴袍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白皙纤韧的身躯浮现一层红晕,他被亲得浑身发软,大脑也跟着昏沉。   身体也跟着不听使唤,不断后仰,随着亲吻的姿势变动越放越低,双腿软得几乎要站不住,全靠薄静时帮他扶着腰,他才没有狼狈倒下。   这也顺利让薄静时获得掌控权,虞澜刚展露一点逃跑的心思,按在后颈处的大掌用力往回一摁,同时不停地嗦着他的软舌,将他牢牢箍在怀里热吻。   虞澜身上的睡袍都要散光了,他忍无可忍,伸手挠过薄静时的脖颈,指甲在上头留下几道抓痕。   还不小心弄开了薄静时的衬衫扣子。   轻微的刺痛反而刺激到了薄静时,他像疯了似的,干脆直接把衬衣脱了丢在一边,就这样把虞澜顶在墙上,吻着虞澜的下巴尖,将虞澜的脸拱得上扬抬起,继而含住柔软诱人的唇。   虞澜当真忍无可忍,没完没了了是吧?他抬起手,狠狠往薄静时脸上推了一推,没推开。   他只能把嘴巴闭得很紧,让薄静时根本没有可乘之机。   薄静时知道他该停下,他不能吓到虞澜,亲这么久,他应该满足了。   知道是一回事,行动又是另外一回事。   薄静时死皮赖脸地去追虞澜的唇,舔不开,吻不开,紧闭的唇缝让他格外焦急,他几乎是在哀求道:“宝宝,就最后一下,就亲最后一下,好不好?”   “你不是说不要亲那么里面吗?我们这是在找接吻的办法,等找到你喜欢的那种方式,以后我们都这样亲,好不好?”   “不然万一我下次又亲那么里面,让你不舒服了怎么办?”   虞澜被哄得迷迷糊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点了点脑袋。   开着冷气的房间变得很热,四周萦绕着暧昧气息气息。   唇齿交融间,唇瓣用力地磨蹭碾过,连呼吸交换之间的白汽都异常清晰。   虞澜后背贴着墙壁,双腿并在一起,无意识地互相磨蹭。   他眼皮紧紧闭着,浮着一层诱人的粉,本就漂亮的脸蛋在当下十分诱人,刺激着薄静时本就摇摇欲坠的眼球。   接吻很舒服,但这次亲太久了,比上一次还要久。很快虞澜不听哄,反而摆着身子要躲避,可他就像被猛兽捕捉到的小动物,在巨大体型差面前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一张漂亮的脸蛋挂着泪珠,可怜又惹人爱,纤白手指抓着薄静时的肩膀,无力地挠动。   薄静时一偏头,就能看见那样白那样细的手指现在正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的肤色对比之下,衬得虞澜肌肤更加细腻。   他一下子没收住力吻得太深,虞澜瞬间惊叫了一声,指甲猛地在他肩头抠出浅浅的指甲印。   薄静时根本停不下来。   他们已经亲了很久,虞澜体力耗尽,他突然有些后悔为什么总是偷懒不去运动,不然也不会躲不开了。   将他困在怀里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一条条青筋蜿蜒至手背,薄静时的手像被烧红的铁钳,又烫又热,握着他的腰时,还留下了绯红的指痕。   薄静时一边亲他,一边在唇齿交错的空隙,含糊不清地问:“叫我什么? ”   “嗯?嗯……”   “嗯是什么意思?叫我什么?”   薄静时舔虞澜的唇,虞澜费劲地别开头,可还是被吃了个透。   薄静时一边舔遍口腔每一个角落,一边哑声问:“问你呢宝宝。”   “叫我什么?”   现在的虞澜显然不适合回答问题,他们从沙发亲到墙壁,又从墙壁亲到阳台,现在不知不觉又回了屋,正在床沿。   “好了,唔——”   上颚被用力舔了一下时,虞澜控制不住身体发抖,可薄静时就像吻不够似的,一直追着虞澜的唇。   “哥哥!”   虞澜伸手去推薄静时的脸,但一下没控制住平衡,直接倒在了床上。   虞澜跌躺在床上喘气,他被亲得太狠了,脸蛋布满斑驳红粉,红肿的嘴巴覆着一层亮晶晶的口水,唇周都是绯红的,鼻尖也是。   一双湿漉漉的眼戒备地看着薄静时,眼尾还噙着泪水。   一直处在危险边缘的浴袍终于彻底散开,薄静时望着白中透粉的肌肤,呼吸陡然沉重起来。   薄静时本来是想停止亲吻的,但看到这样的虞澜,他再一次抛弃了理智,一条腿曲起跪在床上,身躯挡住光线。   虞澜看着光着上身的薄静时缓缓覆身压来,他以为薄静时还要亲他,身子又往后仰了仰,急忙伸手捂住嘴巴。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薄凝心问:“澜澜,我有点事想找哥哥商量,但是我找不到哥哥,电话不接微信也不回。陈姨说他可能在你这里,哥哥好像要来问你吃不吃宵夜。现在还早,你应该还没睡吧?”   虞澜猛地惊醒!   他没锁门!   要是薄凝心直接打开门,她就能看见,她口中的那个人,正缓缓单膝跪到床上。   黑色西裤边上是曲起的、泛着潮红的腿。   虞澜一脸如临大敌,潮红的小脸茫然又惊慌。而薄静时像没事人一样,继续俯下来,似乎还想亲他。   他忍无可忍,用力瞪了薄静时一眼,把脚踩在薄静时的肩头,想把薄静时踹开。   但虞澜力气不大,薄静时连位置都没有挪开过。   薄静时定定地看着虞澜,幽暗眼底涌动着欲色。他哑声道:“宝宝,你好漂亮。”   “我能不能舔舔你?”   虞澜惊恐地睁大眼,满脸匪夷所思,他没有想到,都这时候了,薄静时居然还想着接吻!   他眉眼余韵尚存,又添了几分愤怒和震惊,让他看起来极其灵动。   虞澜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他甚至怕现在的他开口说话,会让门口的人察觉到异样,可一直不说话也不对……或者直接装睡?   薄静时又是意动,低头来亲虞澜。   虞澜用眼神提醒门口有人,而且他没上锁。但薄静时似乎没听见,他焦急地轻声喊:“哥哥!”   门口再一次传来声音。   “他在你这里吗? 第五十八章 大变态   门口传来的声音温柔和缓, 却让虞澜的心脏跳动剧烈加快,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薄静时选择性过滤外界声音,仍旧用直辣辣的目光锁着虞澜。   避免薄静时直接吻下来, 虞澜伸手捂住薄静时的嘴唇,同时小脸谨慎地东张西望, 竖起耳朵听门口的动静。   柔软小巧的掌心贴着唇, 薄静时敛眸望着虞澜紧绷着的、湿红漂亮的脸, 心中念想更是旺盛,他伸出舌尖,在虞澜惊诧的目光中, 慢条斯理地舔着虞澜的手掌心。   原本干燥的掌心被舔得湿淋淋,同时伴随薄静时难捱的喘息。   虞澜一脸一言难尽。   他来不及骂人,当下要先解决别的事,门口的薄凝心还没有走, 因为现在真的太早了,他从初中开始就没有这么早睡过。   薄凝心以为他只是单纯没听见, 于是又喊了一声。   在虞澜焦头烂额的时候,薄静时居然还在舔舐他的掌心。从掌心到手指,又到指尖, 薄静时含着他的指尖, 轻轻吮了一口, 发出黏糊糊的水声与嘬声。   虞澜一掌拍开薄静时的脸, 摸着薄静时的裤兜:“你的手机呢?”   薄静时任由虞澜摸,缓缓地舔着虞澜眼角残余的泪痕。   “你的手机在哪?你给阿姨发一个消息,告诉她你在哪里……你别舔了!”虞澜实在忍无可忍, “你是小狗吗?!”   薄静时忽然抬起眼睫,乌黑眼珠落在虞澜身上, 闪烁危险复杂的光芒。   在虞澜又惊又怒的视线中,他继续舔了舔虞澜的手掌心,又把脸侧过去,轻轻吻了吻虞澜的手指,毫无心理负担地:“汪汪。”   “……”虞澜无语了。   他头一次知道,薄静时的脸皮居然这么厚。   虞澜不明白,为什么薄静时变了那么多,薄静时以前分明很成熟稳重……反正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贪得无厌,亲了还要亲,永远不知满足。   他隐约意识到一点,薄静时好像和他想得不一样。   最起码现在的薄静时,和记忆中体贴可靠、自制力强大的哥哥,完全不一样。   薄静时把手机给虞澜,虞澜急忙接过,手机也录了虞澜的人脸,虞澜可以轻松识别解锁。   虞澜打开微信,本意是想在消息栏里找到薄凝心的会话框,却意外看到了微信置顶。   微信置顶是虞澜的头像,薄静时给他的备注是“澜澜宝宝”。   但他记得不久之前,他的备注是“澜澜”。   薄静时是什么时候换的?   虞澜在走神,薄静时伸手抚摸他的后脑勺:“怎么不着急了?不是要回消息吗?”   虞澜这才想起目的,他急忙给薄凝心回着消息。   薄静时在一旁看他打字,慢悠悠地念着:“我出去了一下,目前不在家,马上回来。”   薄凝心很快就回复了一句:今天心情很好?   虞澜困惑地看着这条消息。   薄静时忍不住扯出一抹笑,在虞澜的脸上嘬了一口。   虞澜特地模仿了薄静时平时的说话习惯,但他没想到,他刻意营造冷酷、公事公办的态度,仍旧和薄静时有一点差别。   如果是薄静时回复,他只会回六个字。   不在家,马上回。   虞澜对着门口细声细气地说:“哥哥不在我这里……”   他的声音睡意惺忪,一听就是刚刚睡醒。薄凝心明白是她吵醒虞澜睡觉了,马上道歉,又轻声说:“那我先走啦,你好好睡。”   虞澜含糊地应了一声。   直到脚步声离去,虞澜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耳边传来细细密密的电流感,薄静时一下下用唇碰着他的耳朵,不舔,也不含,只是单纯地碰。这样简单的触碰让他很痒,浑身都打起了颤儿。   薄静时哑声问:“我不在你这里吗?”   他又说,“也是。哥哥不在你这里,但是老公在。宝宝,你说,亲兄弟之间能接吻吗?”   薄静时又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虞澜都气坏了,而他生气时的样子极其可爱,让薄静时想再次低头吻他。   虞澜也不躲,而是冷着张湿红的小脸说:“你再亲,我就要生气了。”   平静的语调,不重的嗓音,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的态度与话语,却让薄静时刹住了车。   薄静时盯着近在咫尺的唇,就差一点他就能吻上去,他都已经嗅到了里面散出来的香气。   方才被他反复攻占、喂满的口腔,已经被填满他的气息,但这才过去多久,里面属于他的味道渐渐淡去,让他十分不满。   薄静时想在虞澜身上留下更多属于自己的味道。   但想到虞澜说他会生气,薄静时忍下这股冲动。   薄静时蹭了蹭虞澜的脸蛋,伸手将虞澜的浴袍拉好:“好,不亲。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虞澜狐疑地看向薄静时,显然有些不相信薄静时真的能忍住。   刚刚还像一匹失去理智的饿狼,就因为他的一句话,就控制住了?   虞澜观察片刻,静静等待薄静时显出原形,但薄静时就是抱着他,什么都没做。   他这才放松地靠在薄静时的胸膛。   虽然方才亲了很久、也很深入,但他嘴巴没破皮,就是太肿了,还特别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涂了口红。除这之外,倒也没有别的不妥之处。   薄静时就比较惨了,他的衬衫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目前光着上身,脖子、肩头被划了好几道指甲痕。   肩头的指甲痕可以穿衣遮挡,脖子上的该怎么办?鲜红的一道痕迹横过喉结,与颈侧的一道交叠。   这该怎么挡?根本挡不住。   看着虞澜忧心忡忡的表情,薄静时忍不住轻笑:“挠的时候怎么不觉得难为情?”   虞澜瞪他:“是你亲得太凶了。”   虞澜害怕,想推开却推不开,哪里能想这么多。   虞澜:“你等会怎么出去?你说你不在家,万一你出去的时候撞见别人……”   薄静时哄他:“没事,我先从阳台翻出去,我们房间在隔壁。到时候我可以说我先回了房间一趟,不会有人怀疑的。”   他问,“我们试试的这段时间,要保密,不让别人知道吗?”   薄静时问这话时似乎很平静,但紧紧落在虞澜身上的目光,又有一丝期待。   虞澜别过头:“嗯,不要让别人知道。”   “半个月过后,如果我们都满意这段关系,我们可以继续下去吗?”薄静时低下头,轻声地问。   虞澜怔了怔,他根本没想过半个月之后,他们还会继续。   他想象中的画面是,哥哥和他在一起之后,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并不是爱情,他们会像廖游和牛恬恬那样,分手后重归原状,继续做好朋友。   那如果半个月之后,哥哥还是想继续呢?   虞澜十分迷茫。   薄静时把虞澜的脑袋按在胸口,安抚地拍他后背:“之后的事之后再说,我们不想那么远,我就随便问问。这半个月里,我们就是情侣,我们好好谈恋爱,好吗?”   虞澜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本能抗拒那些会让他感到焦虑的事情,尤其是哥哥在他身边,闻着熟悉的气味、靠着宽阔的胸膛,他像找到避风港一般,整个人缓缓放松下来。   薄静时让他伏在肩头,一只手护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搭在后背,轻轻地拍着。   熟悉的睡姿让虞澜逐渐产生困意。   小时候他不肯睡觉,哥哥就是这么抱着他哄他睡觉的。   小脸伏趴在肩头,意识渐渐昏沉,薄静时在耳边低声说着什么,他没听清,他只是想睡觉。   虞澜睡着了。   薄静时没有打扰虞澜睡觉,而是静静地帮他整理乱了的头发和浴袍,伸手抚平褶皱。   见他睡得香甜,脸颊还有一块干涸的口水印,乖巧的模样,让薄静时忍不住侧首亲了一口。   这一口亲得有些响亮,虞澜瞬间被亲醒,他迷茫地抬起头,小脑袋东张西望,嘴唇仍是红肿湿润的。   他像受了惊吓,直至后背被轻轻拍着,才逐渐平静下来,伏趴回去。   虞澜闭上眼没多久,又猛地惊醒:“我,我怎么睡着了?!”   他问,“哥哥,我睡了多久?”   “不久,十分钟左右。”薄静时伸手帮虞澜擦不存在的口水,说得还挺像一回事,“小宝宝一样,睡得流口水。”   虞澜脸上臊得慌,薄静时在帮他擦口水,他也不知道他流了没,但薄静时都这么说了,他肯定是流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大了睡觉还流口水,怎么有人刚接完吻就犯困……他懊悔和羞赧,接下来又不开心了:“都怪你,要不是你突然拍我后背,我就不会被哄睡着了。”   拧巴着的小脸,有些凶的口吻,都能够说明虞澜起床气发作了。   他的起床气严重,刚睡醒那会儿会无差别地作。   薄静时很有经验,继续拍拍虞澜的后背,诚恳地认错:“都怪我,我错了。是我没有分寸,是我自作主张……宝宝原谅我好不好?”   虞澜冷着张小脸,瞥了薄静时一眼,慢吞吞地趴回去:“那好吧。”   虞澜的起床气大约持续了五六分钟,薄静时也哄了他五六分钟。   等时间差不多,薄静时看了眼手机消息:“我先出去一趟,马上回来,要不要给你带点吃的?”   要走了吗?窝在怀抱里的虞澜有点不满,他还没靠够呢……他喜欢被这么抱着,突然得知不能被继续抱,小脸变得有些黯淡。   虞澜摇头:“不要,我好饱。”   他又眼巴巴地睁着湿润的眼睛,“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虞澜乖巧地坐靠在薄静时怀里,微微仰起面庞的脸蛋仍旧粉红,他完全不知道,他这样对薄静时说话,特别像小妻子面对即将出门工作的丈夫,满脸不舍与留恋。   没有人能抗拒这样充满依赖的眼神,薄静时更是不能。他捧起虞澜的手掌,亲了亲手心,哄着他:“大概十分钟,我得去书房谈点事。我尽量早点谈完,然后去冲个澡,回来陪你睡觉好不好?”   “我想抱着你睡觉。”   本来还有点小委屈的虞澜,突然被哄得唇角弯起,面颊的小梨涡不自觉出现。   在小虎牙露出之前,他赶紧摆出一副冷漠的小脸,故作姿态道:“哥哥你真的好粘人。”   “喜欢粘着宝宝。”薄静时用脸蹭着虞澜的手心,“喜欢宝宝,所以要粘着宝宝。”   好肉麻……虞澜再也控制不住表情,小虎牙高兴地露了出来。   他轻哼一声,别过头闭上眼睛:“我有点困,马上要睡着了。”   “不要马上睡着,再等等我吧宝宝。”薄静时说,“我会尽快回来的,等等我,我们一起睡觉。”   虞澜说:“十分钟真的够吗?还要加上洗澡,会洗不干净吧。”   虞澜爱干净,薄静时怕被嫌弃,更怕失去这个一起睡觉的机会。他马上改口:“那多给我五分钟好不好?我尽快谈完,然后把我洗得干干净净,再来陪你睡觉。”   虞澜:“才不要你陪我睡觉,你肯定会吵我睡觉。”   “不会,我不会做什么,相信我宝宝。”薄静时蹭着虞澜的掌心,“我就抱着你,什么都不做……你觉得我会做什么?”   虞澜瞪了薄静时一眼:“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吗?”   虞澜还记得要作,无理由地作,他作起来得心应手,根本不需要人教。更何况他这是有理由的,可不是无理取闹。   薄静时哄了虞澜很久,什么好听话都说出来了,什么宝宝、小心肝、小宝贝儿……喊得虞澜脸蛋涨红,难为情得不行,急忙把绯红的小脸藏进薄静时的胸口。   半晌,虞澜才勉为其难道:“那好吧,你要快点回来噢。”   薄静时走时一步三回头,仿佛要确定虞澜还在不在似的,一开始虞澜还有点不舍,到了后来,他都觉得薄静时墨迹。   床到阳台这点路,薄静时走了五分钟还没走完!   看到虞澜有些不耐烦,薄静时才下定决心要走,临走前,又回来捧起虞澜的脸蛋,狠狠蹭了一下。   他记得虞澜说过没有虞澜的允许不能接吻,那他就不亲,只是单纯蹭了蹭,确定脸颊有自己的味道,他才舒服不少。   薄静时捏着虞澜的手指:“那我走了,你先玩会游戏机。随时可以给我发消息,我手机没开静音。”   虞澜故意说:“洗澡的时候也能回吗?”   “能回。”   “手湿湿的怎么回?”   “我可以把手擦干净。”薄静时还说,“或者我们可以直接视频。”   虞澜别过头:“才不要看你。”   “是我想看你,宝宝,我想看你。”薄静时蹭了蹭虞澜的脸蛋。   他们黏糊了一会儿,薄静时总算舍得走了,房间只有虞澜一个人,他躺在床上,心情喜悦,嘴里还轻轻地哼起了歌。   虞澜拿出游戏机,打理他跟薄静时的农场,这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游戏。   看到熟悉的人物在庄园里行走,他打开关系一栏,他和薄静时在小时候就绑定了情侣,目前亲密度很高,是整个服务器亲密度最高的情侣。   他们是最早玩游戏的那批老玩家,多年来,许多玩家退游,只有他们依旧在玩。碾压第二名的亲密度数值,让论坛里不少人都在讨论这对老夫老妻。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已经谈了快二十年的恋爱。   虞澜熟练地整理庄园,看了一下商城内新出的外观,买了情侣套装,送给薄静时后,平台播送了赠礼消息。   由于他的消费值到达一个数额,他们每次赠礼都会进行全服播报。   ——牛!咱们澜少又给他的小娇妻送外观了。   ——妈呀冷酷澜少这个账号消费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真的假的?真有人在种地小游戏里花这么多钱?!   ——你去看看他们庄园的装修就懂了……用真金白银砸出来的梦幻城堡。:)   ——土豪的世界我不懂……我是新玩家,有没有人告诉我,冷酷澜少一直这么壕吗?   ——是的……一直很壕。每次商城出新外观,他都会买齐,再丑都买,然后也会给他的小娇妻买一套……有玩家整理过时间线,连续十八年啊!   ——那现在他们应该步入中年了吧?呜呜好羡慕这样的神仙爱情。   虞澜也有些惊讶,他居然在这个游戏里花了这么多钱?   不过也正常,他消费从来不看账单,更何况在商场购物时,薄静时都用他的账号消费,充钱也都是往他的账号里冲。   薄静时自己的账号只拿了个6块钱首冲。   虞澜很少会看论坛,也从来不加游戏好友,他和薄静时玩这个游戏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后来成为了习惯。   这个农场就像他们的家,承载了儿童时期至现在的记忆。   游戏机里的白色小熊穿着精美的外观,他缓缓朝那只黑色的小熊靠近,随着距离接近,二人头顶冒起了粉红泡泡,面颊凑到一起,碰了碰脸蛋。   虞澜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   从前虞澜不觉得这些特效有什么,甚至还觉得挺好玩、很可爱,现在再看,他总觉得有点羞耻。   虞澜看着两只小熊在互动,趴在床上,双手托腮,时不时看了时间一眼。   怎么十五分钟还没到呀?   门口传来敲门声,虞澜瞬间坐起。   是薄静时的声音。他说:“我可以进来吗?我洗完澡了,洗得很干净。”   可能是确定四周没人,他才小声地喊了一句,“宝宝。”   压低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哑,虞澜“噢”了一声:“那你进来吧。”   薄静时推开门,看到虞澜小脸矜持地坐在床上,双腿分开跪坐,雪白的小腿从浴袍下摆伸出。   他一只手提着袋子,另一只手很利索地给门上了锁。   上锁的声音清脆响亮,虞澜懵了一瞬,见薄静时徐徐靠近坐在床沿,从袋子里取出一小罐东西。   虞澜好奇:“这是什么?”   “修复唇膏。”薄静时打开罐子,淡淡的薄荷香溢出。他抠了一小块,挑在指尖,“你嘴巴肿肿的,涂上去应该舒服点。”   虞澜好奇:“你哪来的?”   “正好遇见阿姨,问她借的。”   “妈妈知道你拿来干什么吗?”   “不知道,”薄静时说,“我就问了下有没有能滋润嘴巴,清凉点最好。她给了我这个小罐子,说这个修复唇膏涂起来很凉,保湿滋润,应该符合我的要求。”   “别说话,我给你涂。”   虞澜马上闭上嘴。   他仍保持双腿分开跪坐的姿势,双手撑在两腿之间,塌下腰、仰起头,主动嘟起嘴巴给薄静时擦。   有些粘腻的触感落在嘴唇,虞澜感觉怪怪的,但是很快,淡淡的薄荷清凉感散开,红肿的嘴巴变得十分舒适。   带有一层茧的手指沾着润唇膏,蹭着虞澜的唇,很快,虞澜就感觉到嘴唇热热的,又因唇膏的清凉,形成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擦完之后,薄静时的呼吸变得有些快。他把罐子盖好,用湿巾把手指擦干净,对虞澜伸出双手:“来抱抱。”   虞澜熟练地钻进薄静时的怀抱。   薄静时的怀抱像为他量身打造,身形较小一号的虞澜,可以被严丝合缝地被抱在怀里,没有一点空隙的拥抱,让他极其富有安全感。   “哥哥。”虞澜小声喊。   “怎么了?”   “好困。”   薄静时熄了灯:“那我们睡觉。”   环境变得昏暗,视线受阻的情况下,触觉和听觉变得格外明显。   虞澜趴在薄静时的胸口,听薄静时的心跳声,很快、很响亮,而且怀抱很热,抱着他时,好舒服。   当他察觉到薄静时的异常之后,他皱起眉头:“哥哥,你这样我怎么睡觉?”   “碰得你难受?”薄静时哑声说。   虞澜往薄静时腹部轻轻给了一拳:“如果有个拳头一样硬的东西一直在你旁边,你不会觉得难受吗?”   薄静时轻笑了一声,他的笑声在黑暗环境下有些沙哑,仿佛被烈酒滚过一遭。   他说:“如果你的拳头一直顶着我,我会觉得很舒服。”   “再像刚刚那样摸摸我吧宝宝……”   虞澜:“……”   什么摸啊……他刚刚分明在打人好吗?!   算了,直接忽视吧,稍微调整一下睡姿,还是可以避免碰到的。   虞澜闭上眼装傻:“我要睡了。”   “宝宝晚安。”薄静时说,“可以亲一下吗?算是晚安吻。”   “刚刚已经亲了很多下。”   “那再多一下呢?”   “不可以。”   “好,那就不亲。”薄静时停顿片刻,又问,“抱抱呢?”   可他们现在不是已经抱着吗?虞澜轻哼一声,趴在胸口的脑袋抬起,他亲了亲薄静时的脸蛋,却勒令薄静时不准亲他。   之后,虞澜似乎很嫌弃:“哥哥,你真的好粘人。”   “还有哥哥,你晚上必须要一直抱着我睡觉,不能松开手。明天我起床的时候,你也得抱我去洗漱和换衣服。”   虞澜想,这真的已经很作了吧?   他在网上搜过了,一晚上抱着别人睡觉,手会特别酸,起床那一瞬间可能还会麻痹。   网上有许多人都说不想抱着恋人睡觉,因为太累太酸了。坚持不到几天,他们就想放弃,并且会觉得恋人很麻烦,为什么非要抱着睡。   但薄静时只是说:“好,还有别的吗?”   虞澜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薄静时的反应不一样?   但他越想越不对劲。   他自以为很作的行为,似乎……似乎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很快虞澜就不想了,被完完整整抱在怀里的感觉太过美妙,他很舒服。躺了没多久,他又扒拉着薄静时的胸口,小小声问:“哥哥你抱着我睡觉,手酸不酸呀?”   “不酸。”   “真的吗?我要你抱一晚上噢,不能松开,不然我就生气。”   “我知道,我不会松开的。我会一直抱着宝宝,直到宝宝睡醒。”   虞澜嘿嘿地笑了笑,心情很是愉悦,但他还要抬起小脸,似乎很为薄静时着想:“可是我很重的,万一把你压得手酸胳膊痛,又把你压坏,那怎么办?”   薄静时捏了捏虞澜的脸肉,故意凑到虞澜耳边,“就你这小身板,我抱着你操都没事。”   薄静时的言语直白粗俗,虞澜先是懵了一瞬,紧跟着脸蛋涨红,恼羞成怒道:“你怎么这样!”   薄静时忍着笑意,明知故问:“怎么样?”   怎么样你心里不清楚吗?哪有人突然说这种事的!   虞澜不知道怎么反驳,也不想顺着薄静时的话往下说。他小脸愤怒地闭上眼:“我要睡觉了,大变态。”   薄静时扶着虞澜的后脑勺,在虞澜的发顶落下极轻的一吻。他说:“晚安,我的小宝贝。”   黑暗中,虞澜的表情很生气,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他说哥哥是变态,哥哥却喊他小宝贝。 第五十九章 早安吻   清晨。   虞澜好像被鬼压床了。   躺在床上正酣睡的虞澜, 被子突然被掀开了,高大的身躯覆来。在阴影包裹下,虞澜的小脸呈现出一种极其难受的模样, 眉尖紧皱,指尖无力地挠着床单。   他的呼吸微乱, 看起来有些呼吸困难, 想要挣扎, 四肢却被缚得很紧。   就好像有一只庞然大物将他裹在怀抱之中,让他连动弹都很困难。   鬼压床吗?   虞澜拼了命地想要醒来,可怎么都无法做到, 一时间他有些焦急。   恍惚间,虞澜又听见了别的声音。   “可以亲吗?”   “可以吗宝宝?”很热的触感贴着虞澜的脸,又湿湿热热的,好像被猛兽舔舐的弱小动物。他又听见有人说, “宝宝……想亲亲你。”   虞澜的脸蛋很热,浑身都很热, 他记得房间明明开了空调,怎么会这么热?   耳边的话一直在响起,他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不想说话, 但很热, 四周都是滚烫的气流。   “嗯……”   虞澜轻轻哼了一声, 又听到有人说:“嗯是什么意思?可以?”   虞澜的下巴好像被抬起来了, 他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唔?”   “那就是可以。”   虞澜怔怔地想,什么?   可以什么?   虞澜眼睛还是紧闭着,就感到唇上一热, 有一个很湿很热的东西滑进口腔,他懵了一瞬, 紧接着意识更加昏沉了。   薄静时含住虞澜的唇,大掌托着虞澜的后颈,同时指腹还在蹭着虞澜敏感的喉结。   喉结和后颈同时被制,虞澜不自觉抬起肩膀,像主动迎合一般仰起了面庞。   “嗯……哈啊……”   虞澜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只是觉得忽然呼吸困难,嘴巴被堵得连呼吸都不知道怎么办。   无意识溢出来的喘息声,让薄静时更加用力磨他的唇,又哑声鼓励道:“嘴巴再张开一点……”   “宝宝好乖。”   乖?嗯……他很乖。   在虞澜意识朦胧的情况下,薄静时深深吻进他的口腔,含住他的舌头,他也只能任由湿热的舌头滑了进来。   薄静时吻得很深,肆无忌惮的吻法让虞澜直哼叫,虞澜的口腔源源不断分泌唾液,又被他很快地吞掉。静谧的空气中不断响起口水吞咽声,以及虞澜微弱可怜的无意识梦呓。   每一寸软肉都没被放过,薄静时追逐虞澜不断退缩的舌头,在虞澜稍微放松一点的时刻,又很恶劣地突然大力吮.弄虞澜的舌根。   瞧见虞澜猛地一激灵,小脸似痛苦似欢愉地拧成一团,薄静时竟变态般获得极强的心里满足感。   虞澜被薄静时喂了很多口水,唇齿交融带来的电流感让他浑身酥麻,他被亲得肩膀不住向上拱,可又被重重往下按回怀抱。   软滑的小舌头被野蛮的粗舌勾弄挑逗,铺天盖地的热吻让他喘不上气,好不容易扭头偏开,唇齿交融中刚分开一点,又被他迅速追着堵住,用更加深入的力气深吻起来。   薄静时能感受到虞澜正在挣扎,双腿一直在蹬,似乎想要逃脱掌控。   可惜在绝对的体型差之下,虞澜最终只是无力地抽了两下,又被狠狠压下身下继续索吻。   房间开了空调,却逼得薄静时浑身是汗,一滴汗珠从薄静时的面颊淌过,蓄在下巴,最终滴落下虞澜深凹的颈窝里,反射莹莹亮光。   虞澜睡眠质量很好,就算被掠夺走所有空气,被肆无忌惮地对待,哪怕难受得眉尖直抖,还以为这只是单纯做了噩梦,竟还伸出双臂要抱抱。   “呜呜……哥哥……”就算做梦,虞澜也知道害怕得找哥哥。   这样无意识的依赖让薄静时微微一怔,旋即吻得更加痴狂。   湿热柔软的口腔仿佛拥有让他上瘾的魔力,让他的神智全无,只醉心汲取其中香甜可口的唾/液。口水刚分泌出来一点,就被他饥渴地全部吞吃,他不断搅着虞澜的口腔,试图从里面榨出更多的甜水。   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薄静时贪婪地吃着虞澜的口水,用力磨着虞澜的唇,饱满唇珠被碾得有些变形,嘴唇红艳艳,薄薄的眼皮上漾着一层诱人水红,看起来太可怜了。   白皙面庞顿时浮起一层粉红,虞澜被亲得抽泣不止,手指在半空中无力地抓了抓,却什么都没抓住。   一种分不清是难受还是满足的表情浮现在这张漂亮的脸蛋上。   “唔呀……”就连虞澜的细哼声也没被放过,全部被薄静时吃下。   密集的吻像狂风骤雨打在虞澜身上,剧烈的快意直冲头顶,他再也控制不住战栗,指尖紧紧攥着薄静时的肩头,在薄静时的后背、肩膀留下道道抓痕。   熟睡的虞澜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激吻逗/弄,他的呼吸开始错乱,好几下薄静时故意舔到喉咙处的深吻让他小肩膀止不住地颤,嗓音也跟含了蜜糖那般柔软甜腻。   薄静时瞧着虞澜将自己绷得很紧,仿佛是受了惊。近距离下,他看见漂亮的肩颈线连接优美的锁骨,白皙肌肤染上一层薄薄的粉红。   急切的粗喘声混合着陡然拔高的哭吟,直接点燃了薄静时心里那把蠢蠢欲动的火。   薄静时吻得更加用力,微妙的窒息感让虞澜产生一种即将失控的错觉。   躲避危险的本能让虞澜将白皙脖颈高高向后仰起,相磨的唇瓣分开的瞬间,嘴巴里分泌过快的唾液因没有被堵着一下子涌了出来。   薄静时的舌头抽出的那一刻,也能看见被吃得熟红、仍旧在冒着热气的唇,源源不断的口水无声向下流淌,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虞澜满脸潮红,躺在那儿喘息,眼睛还是紧紧闭着的,唇周却被亲得泥泞湿红,鼻尖都被磨得发红。   吐出的一截小舌头本来是偏粉的浅色,如今被用力吮吃成熟透的艳红。   虞澜抖着身子,缓缓睁开眼睛,视野被泪水模糊得有些不清。   看到熟悉的身影,虞澜委屈地瘪了瘪嘴,伸出双手要抱抱:“哥哥…… ”   这样子的虞澜特别像在外头受了欺负,想找家长安慰的小朋友。薄静时手疾眼快地将虞澜抱在怀里,拍着虞澜的后背,装模作样地哄着:“怎么了宝贝儿?做噩梦了吗?”   回想起方才被鬼压床一般的感觉,虞澜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发丝凌乱的小脑袋。   想张口说话,却发现嘴巴里都是口水,刚分开一点唇缝,就有水液往里面溢出来。   虞澜懵了一瞬,有些傻里傻气、睡意懵懂的模样可爱又可怜。   薄静时抱着虞澜轻轻摇晃,在虞澜看不见的地方,神情和语气都是餍足的:“不怕不怕,那都是梦,是假的。宝贝儿,哥哥在,哥哥在呢。”   “哥哥陪着你。”   方才的梦太可怕了,虞澜虽然记不清做了什么梦,但他只记得那种被支配、被掌控,仿佛失去全部的恐慌。虽然有一点点舒服,但他很害怕那种失控感。   幸好只是在做梦。   虞澜趴在薄静时的肩头,小肩膀还是抖个不停。薄静时耐心地哄着他,又亲亲他的发尾。   熟悉的怀抱与气息让紧绷着的情绪和身体缓缓松懈下来,虞澜这才没那么害怕,湿红的脸蛋也没有方才那么委屈了。   薄静时抽过纸巾帮虞澜擦口水,一边擦,一边很困惑地问:“做噩梦怎么会流这么多口水?”   虞澜耳尖抖了抖,他总不能说他做的噩梦好像不是很正经吧……他低下小脑袋,声音带着泣音:“因为那个梦太可怕了。”   “什么梦?”薄静时帮他擦完口水,意味不明地盯住他饱满的唇。   虞澜含糊地说他忘了,其实他也没撒谎,他只隐约知道那似乎不是个正经的梦,但具体细节,他也记不清。   “不记得就算了。”薄静时蹭了蹭虞澜的脸蛋,“可以接吻吗宝宝?早安吻,我们今天的第一个吻。”   但现在的虞澜嘴巴酸,舌头也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所以他拒绝了:“不要,我要起床,不然会迟到。”   “现在时间还早,这里离学校不远,我到时候开车送你到教学楼楼下,不会迟到的,我保证。”高挺的鼻梁因不断蹭脸的动作,在虞澜的脸肉里不断戳得下陷。薄静时哑声求,“宝宝……”   现在时间是很充裕,但虞澜才不会相信薄静时。   要是接吻,薄静时肯定又要亲他很久。而且亲完之后,他要好久才能回过神。   他今天还得上课呢。   虞澜拍开薄静时不断蹭过来的面庞,小脸冷漠:“不行。等会我要上早自习,要是你乱亲,我脸上痕迹肯定不能消失。”   到时候他不是得顶着一张乱七八糟的脸去学校了?   薄静时望着虞澜的脸,现在虞澜的脸就很迷乱,睫毛湿润、眼尾湿红,整张小脸白里透红,像清晨沾着露珠的海棠花那般艳丽。   虞澜的皮肤嫩,很容易留下痕迹,但接吻这种程度的痕迹散得也快。薄静时都算过时间了,给虞澜洗脸的时候顺便敷一下脸,吃完早饭、送虞澜去上学,鼻尖与眼尾的红差不多消失。   就是嘴巴还是肿的。   虞澜检查了一下自己,幸好薄静时虽然疯、亲得狠,但还是有点理智的,最起码没有在他脖子或者哪里留下痕迹。   他看向薄静时肩膀处的新鲜抓痕,惊讶地睁大眼:“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有新的?我……我睡觉的时候抓的吗?”   薄静时看了一眼自己肩头的新痕迹,似乎也很困惑:“好像是吧?我没注意瞧。”   “没事,我不疼,这都是小问题。”   薄静时脖颈间还有两道抓痕,今天颜色比昨天淡了一些,但仍旧很醒目。   任凭谁瞧了,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这几道痕迹,虞澜登时有些愧疚,尤其是哥哥还一脸无所谓,反过来安抚他,心中愧疚愈发浓重。   他知道他睡相不是很好,可是抓人也太过分了。   虞澜纠结片刻,之后揪了揪薄静时的手指,翘起眼睫小声说:“现在真的不能亲……哥哥,等我放学再亲好不好?”   虞澜很少会有这么主动的时候,也能看出他说这话时当真紧张,手指因羞耻在细细发抖,小脸怯生生的。   薄静时望着虞澜,喉结微动。他揉揉虞澜的脸:“这么乖?”   虞澜主动用脸蹭着薄静时的掌心,轻哼道:“我本来就很乖。”   现在时间还早,虞澜窝在薄静时怀里,他们谁都没说话,只是单纯地拥抱。   严丝合缝的拥抱让二人都获得极强的满足感。   薄静时抱虞澜去洗漱。   虞澜打算作到底,什么事都不干,都让哥哥帮他干,不论是刷牙洗脸还是穿衣……不对,哥哥怎么还要帮他上厕所?!   眼瞧着薄静时已经将他从后抱起,虞澜小脸瞬间涨红,急忙伸手捂住自己:“哥哥你干什么呀!”   薄静时哄他:“不是说要我帮你洗漱什么的吗?那也包括上厕所吧。宝贝儿,尿吧,我帮你对准……”   虞澜忍无可忍,羞耻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睫毛和嗓音都在剧烈颤抖:“不要、不要!哥哥你放我下来,我会自己上厕所……”   最终薄静时很遗憾地把虞澜放下,又被虞澜赶出卫生间。   就算虞澜要狠狠地作,但他脸皮薄,也很有羞耻心,哥哥像给小孩子把尿一样帮他上厕所,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   现在的虞澜被吓得连上厕所都上不出来,坐在那里满脸赤红,双膝并拢,小手规矩地搭在大腿面上,慢慢酝酿。   被赶出卫生间的薄静时站在门口。   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大概过去四五十秒,才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薄静时唇角挑起,忍不住回忆虞澜的表情。   好可怜。   但是好可爱。   等虞澜洗完手、打开卫生间的门,看到薄静时一直在门外听墙角,冷着脸从他身边走过。   之后又半路折返,回到薄静时身边,抬起下巴道:“不想走路。”   薄静时很识趣地将虞澜抱起来。   接下来该给虞澜换衣服。   虞澜看起来还是有点生气,一声不吭。   容貌艳丽、身段比例优越,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任人打扮的漂亮洋娃娃。   宽大手掌托起小巧白足,一旁摆着白袜。薄静时注视片刻,眼中带着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沉迷,不自觉俯身亲了亲虞澜的足背。   吐息热流喷洒在足背上,虞澜皱起眉头,用脚尖踩了踩薄静时的肩头,意外蹭过薄静时的脸。   温热柔软的触感让薄静时微微一怔,小面积的接触,让他产生燎原般的化学反应。   虞澜没注意薄静时的神情变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催促道:“快点,穿完袜子抱我去吃早饭。”   “要是我迟到,我就会生气。”他强调,“很生气!”   薄静时这才回神,帮虞澜穿完袜子后,若有所思地看着被白棉袜包裹的足部。   喉结滚动。   薄静时告诉自己,还不是时候。   虞澜胆子小,现在接吻已经是极限,要是再出格一点,肯定会吓着虞澜。   收拾好那些不该有的情绪,薄静时把虞澜面对面抱起,去餐厅吃备好的早点。   虞澜坐在薄静时的腿上,脚不点地,穿着白袜的足慢悠悠晃动,时不时蹭过薄静时的小腿。   棉质的粗糙质感轻微摩擦,产生电流般的触感。   虞澜正在接受薄静时的投喂,突然有些硌得慌,他不可思议地半偏过头:“哥哥我在吃早饭!”   他什么都没做!   而且他现在穿得严严实实,就是吃早饭的空档,薄静时都能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虞澜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他眉尖紧皱,最后只能憋出一句:“大变态!”   薄静时似乎想要解释,但随着虞澜扭过身的举动,他呼吸一窒。   虞澜的领口有些大,自上而下可以借着灯光望到底,那几颗纽扣看起来一拽就能崩开。目光下移,可爱的粉色青涩迷人,和虞澜的唇一样,好像一口就可以含住。   周遭的温度上升。   虞澜惊讶地睁圆眼,他骂哥哥,哥哥怎么还更加兴奋了?他一脸一言难尽,抿住唇别过头,自己抓起筷子吃饭。   “宝宝……”薄静时蹭虞澜的耳畔。   虞澜没好气道:“谁是你宝宝?”   “你是,你是宝宝。澜澜是我的宝宝,是我的小宝宝。”熟悉的香气与体温让薄静时有些上头。   滚烫灼热的呼吸喷在虞澜面上,虞澜不自在地扭了扭屁股。   薄静时用鼻尖去顶蹭虞澜的面颊,又一下又一下地用鼻子撞虞澜的脸肉,有些用力的力道让虞澜的身子也跟着晃动。   薄静时很真诚地问:“宝宝,我舔舔你好不好?” 第六十章 早自习   虞澜无情地拒绝。   薄静时及时收住, 接过虞澜手中的筷子,专注喂虞澜吃饭。   他知道虞澜很有时间观念,不想迟到, 但他现在开始怨恨这该死的早自习。   要是虞澜没有早自习,那他们就有充足的时间, 不需要担心迟到的虞澜, 说不定愿意给他舔舔。   车子到达教学楼楼下时, 距离早自习时间还有十分钟,虞澜喜欢提前一点到达,这样会比较安心。   薄静时自觉地下车帮虞澜开门、解安全带, 又从一旁拎来小袋子,里面装着一些小点心和牛奶,还有防止低血糖的糖果。   “早自习结束后你没课,你是不是要回寝室补觉?等你醒来可以先垫垫肚子, 午饭我给你点餐……”薄静时说,“今天中午我有点事, 不能给你送午饭。”   可让虞澜逮着作的机会了,闻声,他没什么好脸色地抬起睫毛:“有什么事?你都没告诉过我你有事, 你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劈头盖脸的质问让薄静时微愣, 他马上回答:“不是, 临时有一个会议, 半小时之前的通知。当时你在吃早饭,我就没想打扰你……宝宝,我哪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事, 我对你没有秘密。”   薄静时邮件给虞澜看,确实是半小时前发来的, 上头能看到查阅时间,也跟薄静时说的一样。   薄静时没有撒谎。   但虞澜还是一脸哄不好的样子,他语气淡淡:“是吗?”   “那你什么时候结束。”   “这个远程会议得开挺久的,可能要两三个小时。我等下去工作室,还得具体讨论一下,全部结束可能要下午四点左右。”   薄静时说,“到时候我来接你吃晚饭,可以吗?”   虞澜下午满课,时间倒正好对得上。但他还记得要作,无理由地作。   虞澜盯着薄静时:“等你结束完工作马上来找我,然后陪我上课……工作的时候也不能不理我,我随时会突击检查,除工作上的事,你不准和乱七八糟的人眉来眼去,也不准随便和别人说话。男的不行,女生也不行,植物不行,动物也不行。”   够无理取闹了吧!   虞澜自己都觉得这要求很离谱,说完后差点笑出声,可他面上仍旧是一副骄矜样,一看就知道被宠坏了。   对此,薄静时答应得很爽快:“好。宝宝你随时给我发消息,我会注意看手机,不会错过你的消息。”   “除工作以外,我不和别人说话,我只跟你说话。我也只想跟你说话,宝宝……我好想你,我一想到接下来十个小时看不见你,我好难受。”   虞澜瞪他:“你好好说话,别发骚!”   他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幸好薄静时停车的位置还算角落,来往的学生没注意这边动静。他很坏脾气道,“那你就难受着吧。”   虞澜自以为很坏、很凶、很过分的言行,在薄静时眼中却特别可爱。薄静时趁虞澜不注意,亲了亲虞澜的脸蛋。   在虞澜警告的注视中,薄静时低声问:“可以视频吗?”   虞澜:“?”   什么视频?   “我大概能有半个小时的午休,大概十二点左右,你下午有课来得及,午睡也来得及……如果你正好有空,我们能不能视频?”薄静时哑声求,“宝宝,让我看看你吧……”   虞澜被这一声声宝宝喊得有些面热。   看着薄静时这样渴求的表情,还有脖子上被抓出来的痕迹,虞澜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小脸绯红地点了点头。   但虞澜又小声补充:“但,但只能视频一会儿!而且就算你要视频,我还是要突击检查……”   薄静时送虞澜到教室门口,直到早自习开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教室里每个人都很困,早自习对学生来说犹如酷刑,每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在线,没人发现坐在角落里脸蛋绯红的虞澜。   虞澜用双手捂住面庞,低头的幅度很大,生怕让人察觉到异样。   哥哥怎么这么粘人啊……也就十个小时不见,至于吗?还非要视频。   而且就算视频又怎么样?他有什么好看的……   虞澜本来以为薄静时会因为他的作和骄纵感到不耐烦,却没料到这会儿还多了个视频的安排。   廖游昨天通宵打游戏,现在灵魂都要出窍,看见虞澜桌上的小袋子,扒拉着脑袋过来:“哇,好多吃的,给我吃一点……饿死了。”   很少有大学生会吃早饭。   尤其是有早自习的大学生。   廖游还顺便给牛恬恬拿了个面包,不过牛恬恬正在睡觉,不耐烦地把他的手拍开,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把面包放在牛恬恬的手臂边上。   吃了点东西后,廖游总算清醒一点,他用胳膊碰了碰虞澜的胳膊,一回头:“我去!你的嘴巴怎么这么红?”   虞澜懵了一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有些心虚,眼神躲闪道:“很红吗?”   “真的很红啊,你以前嘴巴没这么红吧……怎么这里还有点破皮?你上火了?”   “上火?噢对,上火了……我最近喝水太少,嘴巴有点起皮。”   廖游狐疑地盯住虞澜的唇看,总觉得不是单纯上火,而且他怎么感觉今天的虞澜特别不一样?   但他说不上所以然,又趴了下去,死气沉沉的样子像被吸干了魂。   廖游突然说:“对了,我们可能有新室友。”   “新室友?”虞澜迷惑。   他们宿舍不是满人吗?   廖游:“你没发现我们班少了一个人吗?宋成林他转专业了,宿舍也换了。辅导员说有人会转到我们宿舍,不知道是谁。”   “不说别的,我单纯希望新室友是个讲卫生的正常人。” 第六十一章 小心机   工作室的氛围有些奇怪, 员工们十分困惑。   今天老板的心情似乎很好。   以往薄静时总是面容冷峻,行走之间自带无形强势气场,他经过的地方都会自动带有一股低气压。   但今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 薄静时身上的压迫感减轻了不少,就连他看人时的目光都温和了不少。   会议室内, 员工正在进行轮流汇报。   在这个过程之中, 薄静时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面容冷峻,看起来十分强势。   他桌前的手机屏幕朝上,一直停留在某个页面, 更奇怪的是,他总是会低头看两眼屏幕,似乎在等待某人给他回消息?   老板过于反常的行为,让员工二丈摸不着头脑。   忽然, 他们面色大变。   正在进行汇报的员工犯了一个很低级的错误,这种错误在严苛的薄静时眼中, 是绝对没办法容忍的。   所有人都用怜悯的眼神看向员工,员工也急得满头大汗,他心情悲凉, 心想少不了一顿训斥。   薄静时给出的薪资待遇远超同行, 但对员工的要求也很高, 他特别讨厌粗枝大叶的人, 也不喜欢看见明显可以避免的错误,这在他眼里很浪费时间。   他们都做好薄静时训斥人的准备。   所有人战战兢兢,而薄静时坐在主位上, 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直到周围平静太久,薄静时以为这是在等他发话。他这才抬起头:“继续。”   汇报者松了一口气, 薄静时的语气淡淡,可能根本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但下一秒,薄静时又说,“把错的地方改了,下次别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汇报者愣了愣,所有人都满脸惊讶,居然就这么一笔带过了?   这样仁慈的“薄静时”,可一点都不像他们的老大。   汇报仍在继续,薄静时能够做到一心多用,一边回复手机消息,一边听着员工汇报。   他对这个项目很熟悉,只需要扫一眼屏幕就知道,对方汇报的到底是什么内容,员工究竟有没有用心。   他这个团队人不多,但每个都是顶尖的人才,很多事完全可以放手交给他们。   这个员工结束汇报之后,他满脸歉疚:“抱歉薄总,我不该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当时我应该手快,键盘多敲了一下……下次我一定再仔细检查,绝不会再犯。”   薄静时:“改正就好,谁都会犯错。”   华叠一脸惊悚。   薄静时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了?   员工们更加确定老板近日有好事,不然不可能心情这么好。   下一个员工汇报时,会议室的气氛稍微没那么压抑。   这也让他们注意到,薄静时看手机、回复消息的频率很高,一向系到最上的扣子稍微开了一颗,可以清楚看到喉结处连接颈侧的两道交错的抓痕。   一开始员工没敢问,直接默认是喂流浪猫时被抓的。他们都知道薄静时有喂流浪猫的习惯,因为薄静时的弟弟虞澜喜欢喂流浪猫。   他们还知道虞澜有一栋别墅专门用来养流浪猫,还雇了人照料,等到别墅里养不下,才将部分送到薄静时工作室这里。   但现在来看,薄静时脖子上的抓痕一点都不想流浪猫能抓出来的痕迹,反倒像是……指甲抓出来的痕迹?   薄静时不会谈恋爱了吧?   薄静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他只知道虞澜不开心了。   他跟虞澜说他在开会,虞澜不相信。   【小熊(澜澜宝宝):我不信我不信,什么会需要开这么久?你肯定在做我不能知道的事,我不听我不听![小熊捂住耳朵jpg.]】   【1(哥哥):宝宝,我真的在开会,我给你拍张照好不好?我没有骗你。】   【小熊(澜澜宝宝):照片也能ps,而且你还能拿老照片应付我。】   【小熊(澜澜宝宝):快点拍,再给我比个心,不然一律按老照片处理。】   薄静时倒是想给虞澜拍,但是他不知道这个比心是什么意思。   他指骨抵住鼻梁,方才还一脸闲适放松的神色陡然凝重,仿佛遇到了什么极其复杂的难题。   正在汇报工作的员工汗如雨下,老板怎么一下子变了脸?莫非是他哪里让老板不满意?还是他哪里说错了?   之后,薄静时稍微侧过一点身,求助一旁的助理:“比心是什么意思?”   这个助理主攻宣传一块,对当下网络流行热点十分熟悉,应该会知道这是什么。   助理人都傻了,她不知道薄静时问这个干什么 ,但还是老实说:“是比心的手势吗?您说的应该是这个意思。”   “什么样的?”   “有这样,还有这样,或者这样……这几个都是比较常见的比心手势。”   一个是双手手指拼成爱心状,另一个比较简单,拇指按在食指上,交叠形成一个小巧的爱心。   薄静时颔首,他明白了。   但目前会议室人多,让薄静时两只手比心的话,他有点不好意思,好歹也是老板,也要面子,最关键的是,前者比心需要两只手,他也不好让员工帮他拿手机拍照。   他选择了后者。   一条手臂搭在桌上,手指有些不太灵活地将拇指搭在食指指腹上,比了一个小巧的爱心,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   这个照片构图有些巧妙,恰到好处拍到部分员工搭在办公桌上的手,以及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表示现在的他的确是在开会。   给虞澜发过去之后,虞澜:“!”   薄静时怎么真拍啊?   虞澜点开大图一看,照片背景简洁灯光敞亮,一旁还能看到玻璃门,两旁坐了十来个员工,每个人身前都有一个电脑,明显是在会议室之类的封闭地点。   薄静时到底是怎么拍的?   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掏出手机,然后比了个爱心?   这……薄静时怎么好意思?他不怕被员工笑话吗?   虞澜惊讶的同时,又有点想笑,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修长手指交错,形成一个小巧别致的爱心。   从照片中可以看出,薄静时的比心动作很生疏,似乎每根手指都在用力,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放,最终很勉强地摆出了一个爱心形状的手势。   虞澜猜想薄静时可能一开始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比心,或者怎么比,是后来才知道的。   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微妙感。   他随口说出的话语,都被薄静时放在了心上。有点开心,又有点甜滋滋。   【小熊(澜澜宝宝):算你过关,我要睡觉了。】   【小熊(澜澜宝宝):别以为我睡觉就万事大吉,我还是会突然查岗,你必须在五分钟内回我,不然我就不理你![小熊气得头顶冒烟]jpg. 】   【1(哥哥):等待宝宝查岗,随时待命。宝宝午安,亲亲宝宝,想宝宝。[抱住小熊猛亲gif.]】   【小熊(澜澜宝宝):我真的要睡了!】   【1(哥哥):记得把被子盖好,空调别调太低。[给小熊盖被子jpg.]】   给虞澜发完消息,会议进入了讨论阶段。   虽然虞澜睡着了,但薄静时还是将手机放在一边,时刻关注屏幕动静,一边和员工头脑风暴,一边在想虞澜睡着了没有,一个人睡觉会不会害怕?   这工作真是一天都干不下去了。   在这样复杂的情绪拉扯之下,会议终于结束,中场能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十五分钟过后,他们还要进行下一轮讨论。   薄静时刚离开会议室,一群人马上道。   “我明白了,老板这是被对象查岗了!”   “老板居然真的有情况?不是吧,我还以为他这种事业狂得到四十岁才会谈恋爱……”   “老板谈起恋爱怎么是这个样子啊?蛙趣,你知不知道,刚刚老板问我比心是什么……肯定是老板娘让老板比的,现在当下很流行的比手势查岗。”   “……”   一群人本来还觉得压力很大,一说到上司的八卦,就有些刹不住嘴。   华叠在旁边叹了口气。   什么谈恋爱,估计又是薄静时的单方面幻想。   华叠已经有几天没联系上薄静时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问薄静时情况怎么样,薄静时都不回答,聊天会话框密密麻麻都是华叠的关心与问候,他叭叭道道一大堆,出谋划策,却始终得不到当事人回复。   华叠知道,这是凉了。   薄静时不回他,是不想触景生情,在角落里默默疗伤。至于薄静时为什么这样,八成是虞澜那边出了什么岔子,说不定虞澜要跟薄静时一刀两断。   朋友都做不成了。   不然的话,薄静时为什么不回华叠消息?薄静时想追虞澜想得都要疯了,恨不得一天24小时和他讨论恋爱作战计划。   但薄静时这人也真够死皮赖脸的,都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坚持不懈地给虞澜单方面发消息。   连开会的时候都要纠缠。   太可怕了。   华叠和工作室里的员工处得很好,他擅长交际,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大家都很好奇薄静时的感情生活,但没人敢去问。   小助理把心思打到华叠身上,她撺掇华叠去问:“你跟老板是同学,还是室友,似乎还是高中同学?你们之间的关系肯定很好,你去问的话,老板肯定会告诉你。”   华叠又叹了口气,他怎么好意思去戳兄弟的痛处呢?   但一想到薄静时现在孤身一人回到办公室,很有可能在因为追不到虞澜这件事默默掉眼泪,黯然神伤。他有些同情,又有点想笑,于是迫不及待去办公室找薄静时了。   华叠敲了敲门,薄静时让他进来。   薄静时正坐在办公椅上,倒是没有华叠想得那般颓靡,只是目光仍旧频频落在电脑上。   他专门在电脑上登了微信,这样方便回消息。   华叠尽可能问得委婉:“你刚刚在跟谁聊天?虞澜吗?”   “嗯。”薄静时的表情淡淡,似乎觉得热,手指不经意扯开领口扣子。   华叠很敏锐地察觉到薄静时的动作饱含深意:“你很热?”   他抖了抖手臂,“你这儿温度开得很低啊,怎么还会热?”   华叠都要冷死了。   薄静时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   华叠不知道薄静时现在在想什么,但其实也能理解,空调冷气再冷又怎么样?十八度的低温,远远没有薄静时此刻的内心寒冷。   华叠叹了口气:“唉我知道你现在心里肯定特别难过,但也没办法,追虞澜这件事,咱们得慢慢来……你也犯不着无时无刻给虞澜发消息,要给双方足够的空间,只有这样子,情侣关系才能长久,这样的关系才是健康的。你无时无刻都在找虞澜、给虞澜发消息,这种追求模式很病态……”   华叠正要好好跟薄静时说一下他的恋爱经验,但薄静时没有兴趣往下听,浪费时间。   薄静时淡淡打断:“你不懂。”   华叠:“?”   他怎么就不懂了?   “澜澜很粘人,比你想得要粘人多了。”薄静时似乎很忧愁,不知道该拿虞澜怎么办,“睡觉的时候一定要让我抱着,他还强调,一定要一直抱着,绝对不能松开,不然他就生气。那我能怎么办?我只能一直抱着他睡了。”   华叠:“!”   薄静时又说:“还有,你不知道他睡着的时候多可爱,窝在怀里的样子特别乖巧,还知道一直往怀里蹭……”   华叠:“……??”   他惊恐,“昨天晚上你们一起睡的?”   薄静时就像完全屏蔽了华叠的话,自顾自往下说:“今天我送他去学校,告诉他我有工作,暂时不能陪他,我走的时候他特别舍不得,一直盯着我看,还要抱抱,不想我离开。我走了之后,他还要查我岗,让我别跟工作以外的人说话。”   华叠:“……”   “他管我特别严,也特别爱粘我。”薄静时一脸十分困惑的样子,很虚心地问,“所有人谈恋爱后都这么粘人吗?”   华叠:“…………”   刚谈恋爱的情侣处在热恋期,想要粘着对方是正常的,但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这些事被薄静时说出口,他总觉得怪怪的。   虞澜是很粘人,但应该没薄静时说得这么过分啊?   华叠猛地反应过来:“你们谈恋爱了?!!”   这么快?   薄静时看了眼时间,虞澜已经睡了十分钟,他打开虞澜的聊天会话框,给虞澜发了一串消息后,又说:“澜澜真的太粘人了,但我喜欢他这样,真的好可爱。刚刚在会议室,他一直在查我岗,查了好几次,有一次回得慢了点,他还发脾气,我哄了很久。他还让我给他发不同手势的照片,想确定我在干什么,恨不得在我身上装个监控。”   “我是不是陪他的时间太少,让他觉得很没安全感?”薄静时说,“你有经验,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华叠算是发现了,薄静时根本没回答他的打算。   他问的一个个问题,全部被薄静时忽略。   这也就算了,他还被迫听着薄静时长篇大论,讲述虞澜究竟多粘人多乖巧多可爱。   华叠算是明白了,薄静时就是单纯想炫耀,炫耀他跟虞澜谈了恋爱,炫耀他有一个粘人又乖巧的老婆。   还装模作样地请教他。   表面请教,实际炫耀。   他真是服了。   华叠心中五味杂陈,更多的还是好奇,他们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一开始虞澜还是一副“我是直男”的抗拒样,怎么一转眼,他们都睡一个被窝了?   薄静时不经意侧过头,华叠再一次看到被他忽视的抓痕。他猛地盯紧:“你这脖子也是虞澜挠的?!不是吧你们进度这么快?”   “没那么快,也没到那一步。”薄静时语气随意,“他想挠,我就给他挠了,他开心就行。”   薄静时的神情似乎有些回味,“该帮他剪指甲了。”   华叠:“……”   大哥,你能不能别用这么冷酷的脸说出这么痴汉的话?   怪不得薄静时一直将扣子解开,从前薄静时都是将扣子系到最上,还规矩地打着领带。现在倒好,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看到他脖子被挠了,炫耀他已经有老婆了。   太幼稚了。   一点都不像记忆中的薄静时。   华叠自认还算了解薄静时,他们从小就在一个幼儿园,之后学校也是同校,虽说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朋友,但勉强也算知根知底。   薄静时在他眼中一直是冷酷无情的人设,可自从决定和虞澜告白那天开始,薄静时就彻底变了。   华叠忍不住想。   薄静时这种人谈恋爱之后,都这么可怕吗?   *   今天虞澜起得有些早,早自习回来之后,补了个觉,精神状态好多了。   刚睁开眼的虞澜还是有些困,他迷迷糊糊抓来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微信消息 99+。   虞澜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要紧的大事。   打开微信一瞧,居然都是薄静时发来的消息。   虞澜:“……”   这是在干什么?   薄静时今天有工作,看起来好像很忙,但似乎又没那么忙。   他干什么都跟虞澜汇报,还会附上图片。   【1(哥哥):开完会了,想宝宝。】   【1(哥哥):今天喝的冰美式好难喝,想亲亲宝宝。[冰美式jpg.]】   【1(哥哥):新招进来的员工感觉笨笨的,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不过也没办法,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聪明。想宝宝。】   【1(哥哥):宝宝睡醒了吗?】   【1(哥哥):有没有梦到我。】   【1(哥哥):好想你,想抱抱你。】   【……】   虞澜真的惊呆了。   满屏的宝宝让虞澜眼花缭乱,消息还在持续发来,每隔几句话,薄静时都会说一句“想宝宝”。   虞澜脸上热得慌,耳尖也不自在地抖了抖,他赶紧退出手机微信,床帘内黑魆魆的,他睁大眼深呼吸好几口,才拿起手机回复。   【小熊(澜澜宝宝):我醒了,五分钟内发一张比耶的手势自拍图。我去洗漱,回来检查。】   说完虞澜就锁屏,爬下床去卫生间洗漱。   虞澜刚洗完脸,打开卫生间的门,门口传来刷卡声。   有室友回来。   一开始虞澜以为是即将搬来的新室友,但看到是柯逸森之后,他微微一怔,旋即门就被关上了。   虞澜只是随便擦了擦脸,刚睡醒的他并不想多动弹,睡得粉扑扑的脸蛋被清水洗过之后更显艳丽,漂亮的眼珠仿佛被大海洗涤过,没有一丝杂质,一眼就可以望见底。   柯逸森比虞澜要高,虞澜需要微微抬头仰视他,这样的视角让他极其心动。他轻声喊了一句:“澜澜。”   虞澜有点尴尬,礼貌性地回了一句:“班长你今天没课吗?”   “嗯,没有选早上的课,起不来。”柯逸森明知故问,“你也是吗?”   虞澜尽可能不选早上的选修课,因为真的起不来,早自习就很折磨人了,再连着上早课,他会很没有精神。   薄静时帮他抢课,抢的课都是下午或者晚上的,廖游的运气就没那么好。   现在的廖游正在教室上课。   宿舍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和柯逸森独处,让虞澜感到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柯逸森用这样火热的目光盯着他看,他别开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现在大概十点半,吃午饭还有点早,虞澜打算先吃点小点心垫垫肚子,但也不能吃多,不然晚点就吃不下午饭了。   他坐在座位上,他的座位离柯逸森比较远,他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柯逸森没有过来的打算,才稍微放下戒备。   虞澜一边吃小点心,一边划开手机屏幕,看到薄静时又给他发了很多消息。   他随便打开一张照片,照片中的薄静时正对镜头比耶,但画面中的薄静时衣服领口敞开,露出富有锻炼痕迹的胸肌,以及凸起的喉结。   喉结附近与胸口周围,都有道道暧昧的红痕。   薄静时拍照时特地多开了几颗扣子。   虞澜皱起眉头,这个视角是怎么回事?哥哥不会是故意这么拍照的吧?   他敏锐地察觉到薄静时的小心机,又找到了无理取闹的切入口。   【小熊(澜澜宝宝):哥哥你今天就是这么穿衣服的?好,很好!你这扣子开了多少颗?你干脆别穿算了,这样都可以看到你的胸口了,你这么穿出去是想给谁看?大家是不是都看到了?你一点都不自爱,现在敢这么穿,接下来是不是要出去裸/奔了?你没有男德,你这个大变态,你这个暴露狂!】   【小熊(澜澜宝宝):你不用解释了,解释我也不听!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不爱我了!】 第六十二章 好奇怪   这是薄静时从华叠那边学来的招数。   华叠告诉薄静时, 在暧昧与谈恋爱的期间,需要一些荷尔蒙刺激,最好时不时发一些露/肉照, 一定要注意美感与体现优势,哪里好看发哪里。   比如不经意露出性感的喉结与骨节分明的手, 这两个部位通常带有暗示, 很容易让聊天对话升温。   薄静时信了, 他进入休息室,特地解开几颗扣子,拍了一张似露非露的照片。   这会儿的薄静时正在系扣子, 看到虞澜发来的消息,急忙解释。   【1(哥哥):我有好好穿衣服,我是给你拍照的时候解开的扣子,没有别人看到, 我保证。】   【小熊(澜澜宝宝):我不信我不听!!】   任谁看了都是哄不好的样子。   薄静时再三保证他绝对没有这样穿出去乱晃,也绝对没有别的人看到, 最后他实在没办法,特地找员工将监控视频调出来,证明他真的有好好穿衣服, 不是虞澜口中那个不守男德的暴露狂。   看着视频录像, 虞澜握紧小拳头。   他没想到薄静时还有证据。   现在视频都放出来了, 虞澜只能暂时原谅薄静时。   不代表他不能继续无理取闹。   【小熊(澜澜宝宝):但我还是生气。】   【小熊(澜澜宝宝):你随便拍这种照片, 万一手机丢了被别人看到怎么办?万一被发出去怎么办?万一我周围有很多人大家都看到了怎么办?你考虑得一点都不周全,我一直以为你是很细心很沉稳的人,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哥哥。你变了, 你变得和记忆中不一样了,你不再是我记忆中那个可靠、稳重的哥哥了!】   薄静时当然想继续稳重下去, 可在虞澜面前,他总是能瞬间从理性上升到感性。   他将会议延迟,让大家先吃午饭,他给虞澜打了个电话,一直在哄虞澜。   电话里,薄静时的声音十分轻柔:“你说得对,还是你想得周到,是我考虑不周全,我下次一定考虑得面面俱到……这世界上怎么会有澜澜这么聪明的宝宝呢?这都能想得到,我都想不到。宝宝不生气了好不好?生气对身体不好。”   “等我们见面,你再生气好不好?”   “?”虞澜困惑,“为什么要见面的时候再生气。”   见虞澜似乎被哄好了,最起码不像方才那样生气且不愿意搭理人,薄静时松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等我们见面,我就能面对面哄你了。”   “宝贝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但我现在没办法在你身边哄你,好委屈的宝宝,等我回学校,再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虞澜本就是在无理取闹,但也正是他的无理取闹,居然得到薄静时的认真对待,说不开心肯定是假的。   耳边是薄静时的甜言蜜语,他被哄得面上发热,心情也跟着愉悦轻快。   手指轻轻戳着桌子上的小熊公仔,虞澜唇角高高翘起,声音却还是故作冷淡:“那好吧。”   “我暂时不生气了,你也别太得意,之后我会更生气!”虞澜说,“我特别难哄。”   薄静时:“我的小宝宝,再难哄也得哄。”   这下,虞澜总算彻底被哄好了。   他从小就喜欢被这么哄着,薄静时更是从小将他哄到大,最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哄人话术,也知晓怎么做能让他开心。   在很小的时候,薄静时并不善言辞,也不喜欢说话,也正是因为虞澜性格敏感脆弱、又喜欢被哄,他才努力去学,学着多开口说话,学习怎么哄人开心。   薄静时无比感谢儿时勤劳的他。   要不是他小时候努力学习哄人,多年积攒了相关经验,现在他肯定哄不好虞澜。   虞澜被哄得开心,所有坏脾气都没了,也忘了还得无理取闹、还得作。他软乎乎地问:“哥哥,我现在有点点饿,你给我点的餐什么时候到呀。”   “我已经让兼职的学生去拿了,应该马上送到。”薄静时说,“委屈宝宝再等一会好不好?这个兼职的学生不是艺术学院的,不熟悉这边的路段,下次我换个人。”   “绝对不让宝宝等那么久。”   虞澜又不是非要现在吃不可,他也明白许多兼职的学生不容易:“不用啦,我可以再等等,正好我也不是很想起来……那哥哥你今天吃什么呀?”   “吃快餐,”薄静时说,“等你的餐到了,我们一起吃。”   虞澜故意道:“我们又不在一起,怎么一起吃?”   薄静时道:“我们开视频一起吃饭,宝宝,我想看着你吃饭。”   小脸唰的一下红透,虞澜险些手机都拿不稳了,他小声嘀咕:“我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虞澜大概等了五分钟,送餐的学生还没有消息,薄静时去联系了一下餐厅。   送餐的学生第一次送这个校区,人生地不熟,迷路了。   薄静时哄着虞澜:“我把他的电话给你,你们沟通一下,和他说一下路,他就知道路怎么走了。和他说过这一次,然后接下来都让他送上楼。”   虞澜早就料到兼职的学生找不到路了,他的宿舍楼有点绕。他穿好鞋子,早就做好出门打算的他,还是故意发脾气道:“我还要自己下楼?我很累!”   薄静时只能继续哄着虞澜,虞澜被哄开心了,勉勉强强道:“那好吧,就这一次噢。”   目前宿舍只有虞澜一个人,虞澜瞧了瞧卫生间垃圾桶,早上廖游上课时顺手拿去丢了,没有垃圾袋需要仍,宿舍整体卫生状况都挺好的。   这就是虞澜没有特别厌恶柯逸森的重要原因,因为柯逸森讲卫生。   他听欧阳说起过他们卫生的情况,每个人乱丢臭袜子,一个月都不洗,有时候欧阳随便一进宿舍,都能看到发酸的破洞内裤正迎风荡漾。   虞澜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不讲卫生的人,他以为这种人是少数,可听周围的人一说,讲卫生的正常人才是少数。   绝大部分男生都像欧阳室友那样邋遢。   虞澜其实挺喜欢这个宿舍的,大家都讲卫生,打扫卫生也积极,整体氛围还算和谐,要不是柯逸森总是对他抱有关心过度的态度,他也不想换宿舍。   虞澜和兼职的学生沟通了一下,送餐学生绕到了对面寝室:“不是那里噢,你在那里楼下等我吧,我现在过去给你带路。”   对方的声音仿佛要急哭了:“抱歉抱歉,真的很抱歉,我第一次来这个校区,我看地图了,但是没看懂……”   虞澜安抚他:“我们校区确实很绕,我来第一天也总是走错,没关系,你别急,我现在下来。”   在拐角口,虞澜挂断电话,一抬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柯逸森手里拎着塑料袋,里面装满打包盒,他看到虞澜,俊逸的面孔漾起温和笑意:“澜澜,你这是去拿午饭吗?”   虞澜:“嗯。”   柯逸森:“我也带了午饭,那正好,我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吃。A食堂最近推出了一个新窗口,里面都是口味比较清淡的家常菜,我还顺便买了两杯奶茶,我请你喝吧。”   “辛苦你昨天打扫阳台了。”   虞澜登时有些不自在。   他昨天打扫阳台是因为轮到他值日,他们宿舍每个人都会轮流打扫某个区域,分工明确。   柯逸森将手中的抬起扬起,虞澜大致看清里面的菜。   他有点惊讶,柯逸森居然知道他的口味,里面大多都是他喜欢的菜。   虞澜摇头:“你自己吃吧班长,哥哥给我点了午饭,等会我们还要视频,不太方便跟你一起吃。”   听到薄静时,柯逸森握着袋子的手紧了几分。   他何尝看不出虞澜在喊“哥哥”时,眉眼中不自觉露出的几分依赖与乖巧,他很喜欢虞澜这样的表情,但虞澜从来没对他这样过。   虞澜从柯逸森身边擦身而过,身上淡淡清香包裹住柯逸森的感官,他眩晕了一阵,紧跟着说出来的话,便有些不受控制。   “澜澜,不是我挑拨离间,而是……你没有发现吗?”柯逸森定定地望着虞澜的背影,“薄静时根本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虞澜皱眉:“你别说我哥哥坏话。”   “我不是说他坏话!”柯逸森情绪有些激动,“你是不是觉得薄静时是好哥哥?你觉得他是你的好朋友、好兄弟?那他呢?他把你当什么?你知道吗?你不知道!”   虞澜:“……”   其实他知道。   但更让虞澜困惑的是,柯逸森是怎么知道的哥哥喜欢他的?   虞澜这张明艳精致的面庞露出类似傻气的表情,他不想继续往下听,扭头要走。   柯逸森强行想来扯他手腕,他警惕地退远好几步。   柯逸森望着自己落空的手,眼神渐渐暗了几分。再次抬眼,他望着虞澜:“他真的把自己伪装得很好,看起来是个正常人,实际就是个情绪不稳定的疯子。”   “军训的时候,你想喝西瓜汁,我点了外卖,回来的路上碰见他。他无缘无故警告我离你远点,我不肯,他直接对我动手。”   这件事虞澜不知道,薄静时没和他说话,听完全部之后,他不信。   如果哥哥真的要打人,当时的柯逸森根本不可能全须全尾地回来军训。   虞澜记得很清楚,当时军训,柯逸森手脚灵活,更别说有伤口,一看就不是挨过打的样子。   虞澜反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教官或者老师?”   “当时四周没什么人,又是监控死角,没人能替我作证。我平白无故挨打,也只能忍气吞声。但没关系,我无所谓。”柯逸森说,“澜澜,我怕你受到伤害。”   “哥哥才不会伤害我。”虞澜认真道,“还有,哥哥说得对,你应该离我远点。”   “我不喜欢你,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你很多次,但你每次都装傻。应付你让我觉得很累,你的喜欢对我来说是一种苦恼。”   柯逸森面色微变:“那薄静时呢?”   他逼问,“你也知道他喜欢你吧?他喜欢你这件事,对你来说就不是苦恼了吗?”   虞澜的反应很平常,柯逸森猛地反应过来,也许虞澜已经知道了,又或者薄静时已经向虞澜表白了,所以虞澜才能这么镇定自若。   同样是表白,为什么虞澜还能继续喊薄静时哥哥,却一直对他避而远之?   柯逸森:“为什么你能忍受他在你身边团团转?为什么我不行!”   虞澜很奇怪:“为什么你觉得你能和我哥哥比?”   他真的无法理解。   薄静时和他从小到大一起长大,是他的哥哥,薄静时对他而言当然是不一样的,而柯逸森只是他的大学同学兼室友,二人认识才多久?有两个月吗?   虞澜扭头就走。   柯逸森望着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向来温雅俊逸的面庞有些扭曲。   “哐当”一声,餐盒四分五裂,地上满是食物混合在一起的的汤汁。   柯逸森说:“我不会放弃的。”   虞澜找到送餐员的时候,送餐员连连道歉:“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耽误您这么久时间……餐现在还是热的,您赶紧趁热吃,不然马上就凉了。抱歉,真的很抱歉……”   虞澜接过外卖袋,上头封口完好,用了保温袋,里面的菜还热腾腾的。他说:“没事,我正好也没有特别饿,辛苦你了。”   送餐员连连道谢:“现在我知道路怎么走了,下次绝对不会再浪费您这么多时间!”   虞澜拿着外卖袋回到宿舍,宿舍里只有他一人,柯逸森居然没有回宿舍。   他乐得清静。   和薄静时打开视频后,薄静时看着虞澜将一个个打包盒拿出、打开盖子,摆好之后,准备动筷时,薄静时也跟着拿起筷子。   “要不要试试花菜?”薄静时说。   虞澜夹了一口花菜,吞咽完毕后,薄静时问:“好吃吗?”   屏幕里的薄静时一直在看着虞澜,目光直白热辣,仿若要穿过屏幕,亲自喂他吃饭。   “好吃。”虞澜皱眉,“哥哥你不要老看我,我会好好吃饭的,你也吃。”   薄静时光顾着看他吃饭,自己都没吃几口。   虞澜的吃相斯文缓慢,小口小口咀嚼时,眉眼专注又认真,看他吃饭是一种视觉享受。   看着看着,薄静时也饿了,跟着虞澜一起吃饭。   吃完饭后,虞澜又有点困,他准备等会小睡一会儿。   薄静时:“那我们视频连着好不好?我看你睡觉。”   虞澜正在收拾桌上的包装盒,奇怪道:“哥哥你不睡觉吗?你不是一上午都在开会,不累吗?”   “累,所以想看着你睡觉。”薄静时说。   这又是什么歪理?看他睡觉就会不累吗?   虞澜:“累的话就午睡吧,休息一下。”   薄静时:“不要,想看你。”   “可是你不是很累吗?”虞澜问。   “看着你就不累了。”薄静时又说,“如果还能抱抱你,那就更好了。”   收拾东西的手微微顿住,藏在发丝里的耳尖却轻微地抖了抖,有点发红。虞澜小声嘀咕:“我哪有那么厉害。”   最终虞澜还是没能拒绝薄静时。   虞澜给手机充上电,又拿支架把手机架在一边,手机屏幕正对他的面庞,他侧着头睡觉时,可以看见屏幕上的自己,也可能看到专注看他的薄静时。   为了让薄静时看清楚,床帘内的星星灯开着,但光线太强的情况下,虞澜会睡不着觉。   伸手在枕头下摸了摸,虞澜掏出一个黑色丝质眼罩,蒙住了眼睛,往下一躺。   “我要睡觉了。”   薄静时望着被挡住眼睛的面庞,鼻尖小巧,姣好的唇形饱满,下巴尖精致。黑色眼罩蒙在他的脸上,衬得他肌肤更加细腻。   久久没有回声,虞澜困惑地喊:“哥哥?”   薄静时这才猛地回神,他看着屏幕中的自己,神情已经变得有些怪异。   他低声说:“我在,睡吧,睡个好觉,宝宝午安。”   虞澜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喊他,应该是哥哥的声音。哥哥在喊他宝宝,喊他宝贝儿,声线和平时都不大一样。   等他被闹钟喊醒后,他整个人都是懵的,抓过手机看了一眼,视频居然还接通着!   只是薄静时那边的画面已经换了。   薄静时应该在开会,所以把手机放在腿上,时不时低头看一眼虞澜的睡颜。   他开了静音,也不会吵到虞澜睡觉。   虞澜给薄静时发了一条消息,随后把视频挂断,准备去上下午的课。   刚到宿舍楼楼下,他又遇见柯逸森。   柯逸森和他报了一样的课。   看到虞澜,柯逸森像忘记不久前的不愉快,很热情地走上来打招呼:“我们一起去教室吧?正好,我们还能一起坐。”   柯逸森身边还有别的同学,虞澜不想把话说太难看:“不用,我和恬恬约好了一起坐。”   “那再加个我吧?”   怎么会有人这么没脸没皮?他应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柯逸森还是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上来。   虞澜以为所有人都是正常人,最起码这个世界上正常人居多,他从小到大接触到的人都是温和且带有善意的,头一回遇到这种死皮赖脸的人,他无法理解。   良好的教养让他没办法直接撕破脸,他说:“恬恬的室友已经去占座了,没有空座位给你。”   虞澜的声线冷漠,和他平时说话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就连柯逸森旁边的同学都看出来,虞澜似乎很讨厌柯逸森。   连说话时的表情都很敷衍,还带着很明显的厌恶。   但柯逸森好像没有察觉到,他微笑着说:“那好吧。如果你周围有空位,我可以坐在你周围吗?”   虞澜理都没理柯逸森,直接扭头走掉了。   虞澜刚到教室,角落里一女生和虞澜挥手打招呼。   虞澜马上坐回去,给电脑插上电源,热得满脸通红:“这电脑太重了!”   “我们的电脑都是游戏本,你这电脑什么牌子?噢,比我的还重……辛苦澜澜小可怜了。”牛恬恬凑过来看了眼虞澜的电脑牌子,顿时露出心疼的表情,“来,吃点薄荷糖,清凉一下。”   虞澜接糖果时,看到牛恬恬手背上的划痕,问:“你这是怎么了?”   牛恬恬的室友在旁边说:“恬恬比较倒霉,我们喂流浪猫的时候,恬恬被抓了几道,还去医院打了针。之后你要是喂那只狸花猫的时候,得注意一点,别拿着食物喂……对了恬恬你今天擦药膏了吧?”   牛恬恬:“没,我忘了。”   室友:“哦,那没事儿,我给你带了,你现在擦。”   “我可得把你盯紧点,勤涂药膏,才能好得快。而且还可能留疤痕,虽然留疤的可能性小,但你手这么漂亮,可不能留疤痕。”   虞澜瞧着牛恬恬手背上的抓痕,突然想起薄静时脖子和肩头的痕迹。   擦药膏会好得更快吗?   虞澜下午的课是专业课,趁中途课间,他去医务室找校医,说得比较隐晦,只是说不小心被抓了几道。   被流浪猫抓伤的大学生可太多了,医生直接默认是猫抓的的:“现在天气不热,倒也不会发炎,但是还是要注意卫生,有些事说不准的。对了针打了吧?打了就行。”   虞澜小心翼翼地问:“会留疤吗?我……我朋友被抓得比较狠,有一道抓得比较深。”   “正常来说不会留疤,但你朋友要是害怕,可以配合一点药膏。需要我给你开吗?”   虞澜点头:“要的要的,谢谢医生。”   专业课中途课间有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校医务室离教学楼很近,虞澜回去的时候时间很很充裕。   薄静时给他发了条信息,问他在哪里。   虞澜不习惯走路玩手机,他直接给薄静时共享了位置,随后迈着长阶梯进入教学楼,又往角落里走。   现在正是下课的人流高峰期,许多人聚集在电梯口前等待排队,若是想通过正常排队的方式上电梯,估计还要很久。   虞澜特地绕远路去了较远的教学楼坐电梯,这样就没人跟他抢了。   缺点就是,到达指定楼层后得多走一段路。   但问题不大,教学楼都是连着的,而且时间充足,就算还要走一段路也完全来得及。   虞澜经常来这里坐电梯,果然没什么人,电梯一路通畅,就是走廊灯光暗了点。   走出电梯间,刚到一个小拐角,迎面而来一阵大力将他推至墙壁,又有一只大掌护在后背,防止他磕得疼。   虞澜大脑还没反应过来,面颊就已被钳住抬起。   一条烙铁一般的舌头撞入口腔,湿滑粘腻的触感在唇齿间交融,虞澜睁大眼,看着薄静时近距离靠近的脸,肩膀开始挣扎。   但听见周围有脚步声,虞澜又不敢动弹了。   虞澜在小角落里被肆意亲吻。   “这里人真的很少哎!”   “和楼下那群疯子挤电梯谁挤得过?还是这里好,你瞧这里哪有什么人影?连个鬼都没有。”   “就算有小情侣在这里偷偷约会,也不会被发现吧。”   “不过我们特地绕远路走了八分钟才走到这里,要是走楼梯的话,早就到了吧……”   “笑死,反正就是不想走楼梯。”   “……”   几个同学在慢悠悠地聊天。   走廊里空气微凉,角落的门口却气氛火热。   黑暗的情况下很容易让体温攀升,抱着虞澜的怀抱很烫。   薄静时轻轻含住虞澜的唇,一吮,发出极轻的嘬声。   这声音不响亮,落在虞澜耳中却有如惊雷,他手中还拎着塑料袋,另一只手无力地挠着薄静时的肩头,小脸惊慌又纠结。   一边是害怕被发现,另一边又是有些沉迷。   薄静时这一次亲得很温柔,也很慢,因为场合不对,他没敢亲得太用力,只是慢慢舔着湿嫩嫩的口腔,又慢慢嘬吃虞澜口腔内的口水。   虞澜被舌头烫得有些想闭唇,他身子有些抖,因为身高差,他被迫踮起脚尖,还得仰着头。   双腿并得很紧,小腿肚微微打着颤儿,骨节分明的大掌捏住他的面颊,舌头灵活地往里面钻。   丝丝缕缕的口水被撞得四处乱流,又被薄静时的舌头快速卷走。   接吻的滋滋水声和喘息声,混入一些塑料袋挤压的声音,分不清哪个更响亮。   虞澜被缓缓放开。   薄静时一下一下地轻碰虞澜的唇,帮他处理漏出来的口水。   接吻的时间不长,也就三四分钟,比起之前真的不算什么。   但虞澜整个人都是飘忽着的,这个吻比起以往温柔很多,他像浑身被热流包裹。   躺在掌心中的小脑袋乖巧顺从,满脸潮红,眼睛迷离,小舌头微微吐出一小截,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接吻之中。   薄静时情不自禁低头去亲他的脸,将脸压得有几分变形。他哑声道:“好可爱。”   虞澜怔怔地看向薄静时,眸中满是湿润的水光。半晌,他才回过神,没什么力道地瞪了过去:“这里是学校!”   “这个地方监控拍不到,而且没什么人来。”薄静时哄他,“不会被发现的。”   虞澜拧着小脸:“不会被发现也不行。”   “我错了。”薄静时认错的速度极快,“你打我吧宝宝。”   薄静时居然握住虞澜的手腕,在虞澜惊诧的目光中,拿小手抽自己的脸。   虞澜的手小肉嫩,打在脸上一点都不疼,反而软绵绵的,连巴掌声都是没什么力道的拍肉声。   虞澜一言难尽地看向薄静时那张有些陶醉的脸,赶紧把手收回来,生怕薄静时爽到。   “你怎么来了?”虞澜奇怪道。   薄静时:“我提早结束完工作,然后就来了,陪你上课。”   薄静时的目光沉沉又有些期待,似乎在讨要奖励。   虞澜:“我这是专业课,小班课,你没办法进来。但我隔壁教室是空的,你去隔壁教室等我吧。”   薄静时:“好,我在隔壁教室等你。”   他问,“我可以来你教室门口看你上课吗?”   虞澜说:“可以。但是不准发出声音,不能扰乱课堂秩序。”   “我会安静的。”薄静时又问,“你可以中途出来看看我吗?”   “我好想你,想抱抱你。”   “我在上课!”   “有空的时候出来就行,几秒钟也可以。”   虞澜皱起眉头,心想哥哥真的越来越粘人了,他抬起小下巴,一边被薄静时用湿巾擦着嘴角口水,一边很恶劣地说:“看我心情。”   虞澜踩着点回到教室。   薄静时送虞澜到教室门口,直到虞澜在位置坐下,他也没舍得离开,而是继续在门口看着虞澜的方向。   牛恬恬正在课间补觉,听见预备铃,抬起头:“欸你哥怎么来了?”   她一偏头,看到虞澜那张微红水光的唇,更惊讶了,“你嘴巴怎么了?”   牛恬恬的声音不大,就是正常嗓音,但教室也就那么点大,她的几个室友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就连前桌的柯逸森,也转过头看向虞澜的方向。   虞澜瞬间有点紧张,像做了亏心事的小贼那般,他目光躲闪,莫名有些心虚:“我嘴巴怎么了吗?没怎么吧……”   他觉得哥哥这次没有亲得那么用力,结果也这么明显吗?居然一下子被看出来了?   虞澜说没怎么,牛恬恬显然不信,她用一种十分锐利的目光盯住虞澜的唇,最后,她得出结论:“你是不是偷偷吃辣的东西了?”   虞澜迷惑:“?”   “你吃太辣就会这样,嘴巴周围都有点红。小可怜,以后别吃那么辣的东西。”牛恬恬说,“之前上学的时候我偷偷吃辣条,分了你一小块,结果你辣的满脸泪水。”   虞澜:“我记得,那时候你吓坏了,还要带我去医务室。”   “其实不止是吓坏,我当时还觉得好可爱啊。这么小一张脸,眼睛却很大,泪眼汪汪眼眶发红的样子,看起来特别好欺负。”牛恬恬夸张地伸出手,“想捏捏你的脸。”   “但那时候我们关系一般,还没后来那么熟,我就没好意思。”   虞澜认真道:“现在也不能捏。”   “只有你哥能捏。”牛恬恬一脸遗憾,“我懂的,我明白。”   虞澜的耳尖抖了抖。   他知道牛恬恬不是那种意思,她的意思是他是哥控,喜欢粘着哥哥,脸也只有哥哥可以捏。   但现在的他莫名心虚,仿佛他和哥哥的关系被人发现了似的。   而且他们刚刚还接过吻。   没有人知道。   正式上课的铃声打响,柯逸森着才转回头,一脸若有所思。   直到一边的同学提醒,他才猛地回神,他对对方抱歉地笑了笑,脑中仍是方才的画面。   虞澜耳尖发红,明显心中有鬼的画面。   “说到我们这节课,我们就不得不提到包豪斯,在过去,设计并不像理科那样有着专门的课程,设计建立在艺术家自己的感觉与经验之上。而包豪斯第一次将视觉教育融入理性思维,将其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之上,而不是仅仅停留在艺术家个人的、经验的、直觉的、非科学非理性的感觉基础上……”   “接下来大家自主安排时间做作业,要上厕所的话从后门去上,不要早退哦,我们等会还有下课签到。”   这是设计的基础课程,虞澜做作业的效率很快。   做完作业后,他突然学校到隔壁教室还有个薄静时。   把哥哥一个人留在隔壁教室,会不会不太好?   虞澜决定去看看他。   虞澜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去隔壁教室,薄静时找了个位置坐下,随便拿了本书看,看起来似乎在放松,疲惫工作之后的放松。   听见外头动静,他抬起头,望见虞澜正站在门口,他立刻放下书本朝虞澜的方向走来。   虞澜也走了进来,在薄静时跟前仰起面庞:“哥哥你结束工作之后,直接过来的吗?”   薄静时:“嗯,怕再晚一点会堵车。”   虞澜抿了抿唇:“其实你可以休息一会再来……反正我有课。”   “想早点看到你,就算你还没下课,但我知道你在附近,这就够了。”薄静时说,“而且,我不需要休息。”   “宝宝,我能看见你就可以了。”   浑身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开始加速,心跳莫名加快,快到一种让虞澜有点恐慌。   他伸出双臂,抱住薄静时的腰,脑袋也乖巧地靠在薄静时的肩膀上。   抱了片刻,虞澜小声地喊:“哥哥。”   薄静时摸着他的脑袋:“受什么委屈了吗?”   薄静时以为虞澜突然投怀送抱,是因为受了委屈,所以想要撒娇。   他伸手轻轻拍着虞澜的后背,条件反射开始哄虞澜。   虞澜的心跳更快了。   这种情况下,薄静时最先担心他是不是受了委屈。   “没有委屈,哥哥你中午的时候不是说想抱抱我吗?现在抱了,会舒服点吗?”虞澜还记得薄静时在中午时说的话。   “会,”薄静时抱紧虞澜,“如果能再抱一会儿,效果应该会更好。”   虞澜主动踮起脚尖,将薄静时抱得更紧,薄静时搂着他,直接带着虞澜坐下来。   宽阔温暖的怀抱恰好可以容纳虞澜的身躯,他靠躺在其中,极其富有安全感。   虞澜的手突然被抬了起来,紧跟着,一串红绳落在白皙的手腕处。   他困惑地看向薄静时。   薄静时:“其实我没有马上来学校,中途去了一趟寺庙,这是大师开过光的。”   虞澜看着薄静时帮他扣:“戴上之后会怎么样吗?”   “戴上之后,你这辈子都会平安喜乐,皆得所愿,顺遂无忧。”   虞澜翘了翘唇:“你就信这些。”   他们家中长辈都信佛,小一辈平时都会跟着长辈一起去寺庙供奉,但绝对没有长辈那样虔诚。   薄静时是例外。   他特别信这些。   薄静时定期给寺庙捐善款,会给虞澜求很多平安符之类的小挂件,虞澜犯太岁时,他会放下所有工作,专程去跑一趟,帮虞澜化太岁。   虞澜对信仰并没有多大感觉,但他隐约认为这是可以相信的。   因为他这辈子好像真的没有特别大的烦恼。   如同薄静时一直希望的那样,平安喜乐,皆得所愿,顺遂无忧。   薄静时帮虞澜扣好之后,试了一下松紧,应该是正好的。他将虞澜的手放在唇边碰了碰:“我以前不信这些。”   虞澜抬起长长的睫毛:“那为什么突然信了?”   “因为突然发现,这世界上原来真的有神佛。”薄静时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   虞澜突然有些想笑,并不是认为这世上没有神佛,又或是觉得哥哥幼稚天真,而是说这话的人居然是一直理智淡漠的哥哥。   反差感太强了。   虞澜问:“你见到啦?”   薄静时看着虞澜的眼睛:“见到了。”   “骗人。”虞澜哼了一声,将脑袋扎进薄静时的怀里,慢慢蹭着薄静时的胸口,像小时候那样依赖。须臾过后,他轻声说,“哥哥也要平安喜乐,皆得所愿,顺遂无忧。”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窗外阳光照了进来,在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墙壁上的影子依偎在一起,已经分不出你我。   薄静时抱着怀中的人,感受着虞澜的体温。   光是一个拥抱,就能让他获得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而这种满足感,只有虞澜能够带给他。   虞澜正侧坐在薄静时的腿上,薄静时用手梳着虞澜的头发,闻着虞澜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薄静时突然说:“好奇怪。”   “嗯?”虞澜抬起脸,“什么?”   薄静时低下头,同虞澜四目相对。   虞澜的眼睛蔚蓝澄净,仿佛浩瀚无垠的海水将他的呼吸一起包裹。   薄静时看着虞澜的眼睛,轻声说:“有你在我身边,我好像就感觉不到疲惫了。” 第六十三章 吃手指   虞澜和薄静时抱了一会儿, 就回到教室上课。   重新坐在座位上的他面带红光,显然心情很好,要不是待在教室, 恐怕他都要愉悦地哼起歌来。   虞澜把另一门课的作业也做了。   顺便登陆微信和薄静时聊天。   虞澜给薄静时看他画完的作业,薄静时自然是夸, 并且夸得很有水准。   从颜色到构图再到立意, 都能进行深入分析, 特别像高中时期做阅读理解。   虞澜故意调侃:从哪里复制的?   薄静时立刻回复:全部是肺腑之言。   谁能抵挡得住这样的甜言蜜语?虞澜被哄得唇角翘起,小梨涡根本藏不住,整张小脸都漾着一层明媚笑意。   牛恬恬一扭头就看到虞澜灿烂的笑颜:“发生什么事了?心情这么好?”   虞澜忙收起小虎牙:“没有。”   “画完作业就是轻松。”牛恬恬的室友说, “脸上都藏不住笑了。”   虞澜摸了摸面颊:“这么明显吗?”   “是啊,”她又说,“而且感觉你最近心情都挺好的。”   虞澜自己没有感觉,但身边的友人以旁观者视角来看, 自然有所察觉。   电脑屏幕因长时间没有操作慢慢黯淡下来,虞澜望着屏幕中的自己。   是这样吗?   刚一下课, 虞澜还在收拾电脑包,薄静时就已经从后门走了进来。   虞澜坐在位置上,委屈巴巴地看向薄静时:“好重。”   薄静时立刻接过电脑包, 轻声哄着:“我来提。”   虞澜这个专业里的学生, 大部分都是购买性能比较好的游戏本, 这样后期也方便渲染。   薄静时感受着手中重量, 是挺重的。   虞澜之前都是这样抱着电脑来上课吗?   虞澜没有小电驴,他不敢骑,一直拎着电脑回宿舍肯定很累。   薄静时想着, 或者可以买那种小推车让虞澜推着,这样会比较轻松……不行, 这样有点惹眼,虞澜肯定不喜欢。   那找跑腿帮忙送电脑?但这也有点麻烦,万一中途出了岔子,比如跑腿把电脑弄坏之类的,又是一桩麻烦事。   算了,还是他自己来吧。   薄静时记住这门课的时间,之后尽量协调一下工作时间,之后虞澜要上这门专业课时,他亲自来帮虞澜拿电脑就是了。   放学后,虞澜去喂流浪猫。   在花坛附近,虞澜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薄静时:“怎么了?”   虞澜说:“在找一只会咬人的狸花猫。”   “恬恬就被咬了,她的室友提醒我,要是遇到这只狸花猫,不能直接用手喂,得把食物放在地上。我感觉这只狸花猫可能被人类伤害过,所以特别怕人类,我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单纯护食,或者是野性还在……”   薄静时看着虞澜小嘴叭叭,说了一大串。   他大概听进去了,也理解虞澜在说什么,但他绝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虞澜这张小脸上。   说话时专注又认真。   越看越可爱,越瞧越喜欢。   趁虞澜不注意,薄静时低头嘬了嘬虞澜的嘴巴。   虞澜正开口说话呢,唇珠突然被嗦了一口,有些湿滑粘腻的触感留在唇瓣,他呆了一瞬,继而仰起头控诉道:“哥哥我还在说话!”   “对不起,我没忍住。”薄静时马上道歉,“宝宝太可爱了。”   好可爱,好漂亮。   认真做事、说话时的样子更是吸引眼球,可能连虞澜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他投入做一件事时,表情真的很迷人。   虞澜:“你根本没认真听我说话。我刚刚说了什么?”   “不能直接用手喂,不然会被咬,得把食物放在地上。”薄静时又说,“要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薄静时大概记得这些。   虞澜狐疑地看着薄静时,他居然认真听了。   虞澜守株待兔,终于等到那只狸花猫,狸花猫对人类抱有很强的戒备心,他不敢贸然靠近,而是静静地等待狸花猫自己走近。   薄静时怕虞澜被咬,接过虞澜手中的食物,丢在狸花猫跟前。   虞澜趁狸花猫叼走食物的空档观察全身,没有明显伤口。   狸花猫有点护食,也害怕人类,没有过多停留,叼着食物跑了。   带来的猫粮喂得差不多,薄静时在收拾地上的垃圾,虞澜则蹲在一边跟小猫玩。   可能是因为虞澜经常来喂流浪猫的缘故,有几只小猫特别粘虞澜,这会让正拿脑袋蹭虞澜的掌心,说不出的乖巧温顺。   他们正要离开,柯逸森从不远处走近:“澜澜你也来喂流浪猫?”   虞澜随意地“嗯”了一眼,看都没看他一眼。   柯逸森若有所思地看着虞澜身边的薄静时,微笑地看向虞澜:“这些小猫真幸福,我听说你养了很多流浪猫,要是我也是流浪猫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天天看到你。”   虞澜拧起眉头,奇怪地看了一眼柯逸森:“那你得先绝育。”   柯逸森的笑容微僵。   虞澜也没说错,他既然决定救助流浪猫,那么肯定要给流浪猫做绝育。   正好廖游打了个电话:“你什么时候回来?等会儿新室友就要来了,你快回来,别让我一个人面对新室友。”   等虞澜和薄静时回到宿舍时,宿舍里多了一个人。   虞澜感觉对方有点眼熟,开学前妈妈带他和一群人一起吃过饭,对方似乎就在里头。   但当时的虞澜在专注吃饭,没有关注别的人与别的事。   这位大叔也认得虞澜,见到虞澜的那一刻喜笑颜开:“澜澜又长高了,比上次看到的时候要高。”   虞澜:“真的?”   “真的,高了不少呢。”大叔一直在夸赞,“长得真是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偶像宿舍呢。”   虞澜礼貌地道谢,他跟这位大叔不熟,他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被夸得有些尴尬与腼腆,他轻声问:“老师,不是说有新室友要来吗?他人呢?”   大叔说:“这不是已经在了吗?”   大家都怔了怔,只见大叔看向薄静时,笑吟吟的,“你哥啊放心不下你,就决定搬过来跟你一起住。你说怎么那么凑巧,你们的原室友……那个谁就正好搬出去,正好有空位。”   薄静时对大叔说:“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就这点小事,和辅导员说一下就好了。倒是你比较麻烦,得从另一个校区搬到这里。”大叔说,“之后上课也麻烦吧?”   薄静时:“我学分修够了,目前没有课。”   “噢也是,你现在忙着创业,我们学校的优秀学生啊。”   柯逸森的表情有些难看。   他知道这个大叔是谁,是学校某个高层,地位绝对不算低,可现在对方跟虞澜他们像拉家常一样说话,字里行间明显能够体现出对方的讨好之意。   虞澜平时在学校里都很低调,可因为外貌优越,仍旧会引来大波关注,除这之外,他真的很低调,从来不张扬行事。   坐地铁、坐公交他都可以,当然也会打车,一切都看他当天的心情。   尽管虞澜行事低调,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家庭条件很好,服装虽然没有明显的logo,可质感和版型摆在那儿。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股气质,那是只有金钱才能堆积出来的矜贵感。   柯逸森也一直知道虞澜家里条件不错,   但没想到会好到这种程度。   虞澜回到宿舍后吃了点小点心,他肚子有些撑,不是很想马上吃晚饭。   薄静时行李不多,他随便整理了一下床位,之前住在这个床位的宋成林本身就很少回宿舍,床也睡得少,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不过他也没准备睡自己的床。   虞澜正在床上准备看电影,结果床梯那边传来动静。他狐疑地皱起眉头,下意识掏出手机。   【1(哥哥):宝宝,我可以来你床上吗?】   【小熊(澜澜宝宝):不可以!】   【小熊(澜澜宝宝):这里是宿舍,你不要做奇奇怪怪的事,还有,廖游还在旁边!!】   虞澜连续打了好几个感叹号,希望能让薄静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床梯那边仍旧传来晃荡的动静。   好像有人爬上来了。   虞澜赶紧掀开部分床帘,在上铺伸出一部分小脑袋,目光与站在床位下方的薄静时对了个正着。   薄静时根本没有爬床梯,而是故意用手去晃,制造一种要爬上来的打算。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虞澜瞪了薄静时一眼,薄静时很高,伸出手臂就能握住虞澜的手臂。   薄静时轻轻挠着虞澜的手腕内侧,很小声地喊:“宝宝……”   有点哀求,又带着点缠绵的意味,虞澜最受不了薄静时这么喊他。   私底下喊都能让虞澜面热不止,更何况宿舍里还有别人。   虞澜继续用水光潋滟的眼睛瞪了薄静时一眼,慌乱地看着一旁从卫生间里出来的廖游,廖游脖子上挂着毛巾,往这边瞥了一眼。   廖游:“你们这是干啥?吵架了?”   虞澜:“?”   他摇头,“没有啊。”   廖游坐回电竞椅上:“哦,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呢。要是以往,你肯定已经往薄哥怀里钻,伸手要抱抱了。”   虞澜恼羞成怒:“我哪有那么粘人!”   “然后薄哥就会抱着你哄你,把你抱来抱去,再然后就是你们说悄悄话,我听不见了。”   虞澜:“……”   他真的想反驳,但他发现廖游说的没错。   好像他和哥哥一直都是这么相处的……   从小到大,虞澜和薄静时都是这么相处的,小时候薄静时明显排外,廖游想来跟虞澜玩,也只能看薄静时脸色。   通常情况下,廖游和虞澜玩小游戏时,虞澜都是坐在薄静时腿上的。   他们手中拿着游戏机组队,薄静时则专注地抱着虞澜,往虞澜嘴里喂水果。   偶尔还会低头嘬嘬虞澜的小肉脸。   以至于廖游一点都不觉得这有问题,只是认为这是顶级哥控和弟控的相处模式,他不理解,但尊重祝福。   反正他不会这样就是了。   虞澜绷着脸道:“我们没吵架,你别乱想。”   廖游正要戴耳机呢,他侧过头,好奇道:“那你干什么不让薄哥上床?”   虞澜的脸猛地红了一红,他知道廖游不是那种意思,但关键是,现在的他和薄静时的关系没有那么纯洁了!   薄静时有点想笑,他似乎也很困惑,一脸求知欲很强地问着虞澜:“我可以上床吗?”   哥哥居然也跟着逗他,虞澜气得眼睫高抬:“你什么态度!”   薄静时:“我一直这个态度。”   虞澜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哥哥你再说一遍?”   薄静时低声道:“我错了。”   虞澜还是不敢相信薄静时居然跟着廖游一起逗他,廖游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薄静时还不知道吗?   他铁了心要发小脾气,继续开始无理取闹。   薄静时哄虞澜,虞澜不听:“我不听,你闭嘴!”   一旁的柯逸森轻声说:“如果是我,我就不会惹澜澜生气。”   虞澜无差别攻击:“你也闭嘴!”   廖游太懂接下来该怎么发展了,接下来的薄静时肯定要找机会把虞澜抱在怀里哄,揉揉小手或者捏捏后颈,说着一串酸掉牙的甜言蜜语。   他很熟悉这个流程。   目前当务之急,是让薄静时找到上床的机会。   要是之前,廖游还挺乐意旁观看戏的,但现在他忙着开黑上分,他实在不想让薄静时在地面上溜达。   就这低气压四处徘徊,肯定会影响到他上分的磁场,还是赶紧让薄静时去虞澜的床上,让虞澜独自一人承受薄静时的低气压吧!   廖游:“你就原谅薄哥吧!你也不知道他是什么脾气,被你这么凶,要不是宿舍里还有人,说不定他已经哭出了声,拿出帮你擦嘴巴的小手帕擦眼泪,之后回到床位上还要逞强地盖上被子,咬住被角才不会哭出声音来!”   薄静时:“……”   倒也不会这样。   虞澜没忍住笑出声。   他看向薄静时:“真的会偷偷哭?”   面子在此刻算得了什么?薄静时说:“会。”   虞澜盯住薄静时的眼睛,似乎在思索薄静时的话有几分真假,也许是薄静时的目光太真诚,他轻哼一声:“那你过来吧。”   “对了,把我桌子上的小袋子一起拿上来。”   薄静时利索地带着袋子爬上床梯。   薄静时一消失在视野中,气氛都没那么压抑了。   廖游安心地戴上耳机,全身心投入上分之中。   薄静时一开始以为袋子里是吃的。   虞澜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药膏,仔细查看说明书之后,他慢吞吞爬到薄静时跟前,细白的手指隔空点点薄静时的脖子。   “哥哥你把衣服脱掉,我帮你擦药。”虞澜把药膏塑封拆开,“医生说这个擦了可以消炎,也不会留疤……我先用生理盐水给你擦一遍。”   薄静时微怔。   他快速脱去上衣,目光定定地落在虞澜的身上。   上铺床帘遮光强,外头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因为布料沉重,似乎自带一点隔音效果。   最起码下铺的键盘声没有特别聒噪,落在耳中反而像雨点敲打屋檐的催眠曲,格外叫人安心。   虞澜双腿分开跪坐在薄静时的□□,仰起面庞与脖子,指腹沾着点乳白色的药膏,正小心翼翼地往薄静时的脖子上擦。   “校医说用这个就可以,会有清清凉凉的感觉。”他有些期待地问,“会舒服点吗?”   头顶星星灯闪烁,虞澜的眼睛却比灯光还要耀眼。   虞澜没得到回答,他催促道:“到底会不会呀。”   可能是因为在休息的床铺上,虞澜格外放松,声线也软绵绵的,带着不自觉的依赖与撒娇感。   薄静时望着虞澜的指尖,说:“会。”   膏体在他的手指上形成一层亮晶晶的保护膜,细腻柔软的指腹也因此变得更加诱人,看起来十分可口。   薄静时想挪开目光,但空间太小,避无可避。   在这样一个狭小的区域,两个成年男性挤在一块,似乎连空气都热了几分。   他们本就拥有体型差与身高差,当下因为虞澜双膝分开跪坐在薄静时腿中,身高差似乎更明显了。   从薄静时的视角,虞澜腰身下塌,显得腰肢很细,臀部却极其饱满而富有肉感,二者形成的视觉效果十分强烈。   像一块饱满多汁的水蜜桃,正在散发柔软的、热腾腾的香气。   虞澜被薄静时的目光这么一顶,倏然嗅到危险气息,他忙收回手,还来不及坐正,手腕被扣住。   薄静时:“宝宝。”   虞澜:“嗯?”   薄静时:“手脏了。”   薄静时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一点起伏,单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但虞澜就是能从中察觉到平静海面下的风浪。   虞澜从枕头边摸湿巾,湿巾已经用完了,纸巾又擦不干净。他说:“湿巾用完了,我下去洗手。”   虞澜下床准备去洗手,手腕蓦地传来湿热触感。   薄静时低头轻轻舔了舔虞澜的手腕内侧,虞澜下意识轻哼一声,紧跟着赶紧闭住唇,惊讶地看向继续俯身的薄静时。   哥哥在做什么?!   薄静时把脸贴在虞澜的手腕上轻蹭,微侧过头,在他的注视之下,继续用舌尖勾着他的手腕内侧。   粗糙的舌紧贴手腕细嫩的肤肉,那一小块肌肤马上形成过电般的电流感,虞澜想缩回手,但又隐隐感到好舒服……   也正是虞澜迟疑的空档,薄静时已经舔到掌心,继而慢慢吮/吸着手指。   清凉的膏体在唇齿间散开淡淡的清凉感,更多的却是虞澜身上的可口气息。   薄静时用牙尖碾着虞澜的指腹,虞澜皮肤嫩,很轻松就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松开牙时,齿关与指腹之间拉开一条黏腻水光的线。   啪的一声,极轻地拍打在白嫩的皮肤上。   虞澜的呼吸不自觉加速,神经仿佛有电流在四处流窜,猛地后仰。   他手指颤抖想回缩,却被很强势地扣住手腕。   虞澜望着薄静时的眼中缓缓升起一层水雾,薄静时望着他,继续吃他的手指。   色/情地舔/舐,口水粘腻声与嘬声模糊不清。   薄静时含糊地问:“可以接吻吗?”   虞澜:“……”   “可以吗?”薄静时哑声说,“就一下,就一下,宝宝……”   虞澜脸蛋涨红:“你能不能别……别这么那个。”   “哪个?”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哪个!”   虞澜的脸皮薄,感情经历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还能这样子。   在这之前,他也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亲手也可以这么舒服。   薄静时似乎轻笑了一声,他继续亲着虞澜的手指,动作很慢,从手指亲到手掌心。   从虞澜的视角来看,这太可怕了。   虞澜的手放在衣摆附近,而薄静时在啃他的手指。   他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亲手,就像他不理解为什么薄静时之前会喜欢亲他耳朵。   更让虞澜惊讶的是,他居然不讨厌这样。   可这些行为在从前的他眼中看来,都是很不讲卫生。   虞澜应该大发脾气,可现在他整张脸通红,因为难为情,面庞和指尖一样冒着热腾腾的白汽。   虞澜挪开目光:“接吻的事等下再说,你先别咬我的手指!”   床梯晃动,似乎是室友要顺着床梯上来。   这个动静让虞澜瞬间紧绷起身体,他像被入侵领地的小动物,浑身散发警戒的信号。   柯逸森本来是打算上来的,但最后还是没有上来。他在地面上,轻声问:“澜澜,我们的社团有人生日,他们给我们留了两块蛋糕,我拿过来了,要一起吃吗?”   虞澜刚要回答,耳边传来很热的触感。   薄静时把脸凑到他耳边:“别让他听见你在叫。”   虞澜纠正:“我没叫!”   他说,“我只是想回答他……”   “那也不行。”阴影中,薄静时的神色有些戾气,更多的还是嫉妒。他说,“别让他听见你的声音,别跟他说话,别理他。”   “宝宝……”薄静时蹭着虞澜的面庞,“不要理他好不好?也不要跟他说话,我不想让他听见你的声音。”   怎么会有人的占有欲这么可怕。   虞澜说:“你连我的声音也要管吗?”   薄静时依旧在喊:“宝宝……好不好?”   薄静时在虞澜耳边耳语,嘴唇几乎贴在耳畔,说话时灼热的吐息都喷洒在敏感的耳朵附近。   虞澜浑身酥麻,好几下差点叫出声,他急忙捂住嘴巴,闷声道:“我知道了!我不跟他说话了。”   薄静时又哄着:“只能叫给我听。”   “我没叫!”   “宝宝……”   薄静时说话时舌头都要贴到虞澜的耳垂,虞澜急忙往后退:“只……只给你听。”   “好乖。”薄静时把虞澜抱在怀里,亲亲虞澜的面颊,“乖宝宝。”   柯逸森没有得到回答,他似乎还想出声,廖游先不耐烦道:“他说不定睡着了,你别吵他睡觉,他起床气很严重。你把蛋糕放他桌上呗,反正有空调……不对我怎么没蛋糕?我也是这个社团的啊?”   虞澜许久没出声,上铺也没什么动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吱嘎声。   廖游默认虞澜睡着了。   虞澜本来就多觉,经常会在宿舍里补觉,廖游已经习惯了,至于那些吱嘎声,肯定是虞澜翻身弄出来的动静。   他们的对话几乎都是耳语,唇贴着耳朵的方式,因为害怕被听见,虞澜用的更是极小的气音。   也正因为如此,没有被第三人察觉。   但对虞澜来说,这还是过于刺激了。   床上没有湿巾,薄静时只能拿纸巾帮虞澜擦手,虞澜冰着张绯红的小脸蛋,还在生气。   他听见柯逸森出去关门的声音,廖游也去外头买晚饭了,现在的宿舍只有他们两个人。   虞澜盯着薄静时帮他擦手,薄静时擦着擦着,又想低头亲他。他把手收回来,很凶地抬起下巴:“哥哥,你这样真的越来越过分了。你这样是不对的,先不说别的,你很不讲卫生,你怎么能直接这么……这么吃我的手,万一我没洗手怎么办?”   薄静时低下头,似乎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错了。”   虞澜本来还想继续训,但薄静时的态度很诚恳,他也说不出重话:“那你之后不能这样。”   “怎么样?”   “反正不能这么色。”   薄静时答应得很爽快:“好,那来抱抱。”   虞澜冷着脸,黏糊糊地钻进薄静时的怀里。   没过多久,他开始借题发挥:“哥哥,你老是这样抱我真的很奇怪。”   “哪里奇怪?”   “我有点不好意思。”   “为什么?”薄静时说,“小时候都是这么抱的。”   虞澜:“我都多大了,你老是提小时候。”   薄静时:“比我小的你,就是我的小宝宝。”   哥哥总是这样,喜欢把他当小宝宝,虞澜轻哼一声,唇角悄悄地翘了起来。他小表情高兴极了,可还是故作冷淡:“哥哥你真粘人。”   薄静时亲亲他的发顶:“再抱一下。”   到了晚饭的点,薄静时下楼帮虞澜拿晚饭,他还给虞澜点了些小甜品。   回到宿舍时,柯逸森手中也提着外卖打包盒,看起来很丰盛。   看袋子logo,正是虞澜之前吃的那一家。   柯逸森轻声说:“澜澜,我买晚饭的时候顺便多买了一份,你吃吧,吃不完没事,可以剩着,到时候我去喂流浪猫。”   虞澜很困惑,可是他有晚饭啊?为什么要吃柯逸森的。   廖游坐在一边咬着筷子,时刻关注局势,尤其重点关注薄静时的表情。   薄静时很冷静,他慢条斯理地帮虞澜拆开外卖袋,然后接过柯逸森手中的打包袋。   别说廖游和虞澜懵了,就连柯逸森都被薄静时的举动弄得一愣。   薄静时打开外卖盒,快速动筷。   他吃着柯逸森买来的晚饭,喂虞澜的却是他自己点的晚餐。   柯逸森:“薄学长你这……”   虞澜:“哥哥好吃吗?”   “还凑合。”薄静时表面平静,实际咬碎了一口牙。   柯逸森这小子真够可以的,对虞澜的口味很熟悉,知道虞澜喜欢什么菜,也知道虞澜的忌口,特地把葱蒜挑出来。   薄静时又夹了口菜,不忘感谢:“谢谢同学你买的晚饭,不过味道有点淡了,澜澜喜欢这么淡的口味,我喜欢口味稍微再重点。你明天买的时候,让厨师多加点盐。”   柯逸森石化了。   这家餐厅不做外送,他特地跑了一趟,他花费这么多心思,不是为了给薄静时吃的!   薄静时解决完晚饭,专注喂虞澜吃晚饭,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他抱着虞澜去了另一个干净的桌位,回来带走虞澜的晚饭。   薄静时对柯逸森说:“对了同学,把你带来的晚饭打扫一下。我忙着喂澜澜吃晚饭 ,没空整这些。”   “我看你挺闲的,你就顺手帮下忙吧。”   柯逸森握了握拳,实在忍无可忍。   可看到虞澜望过来的视线,他忍住了:“好的学长,这里就交给我了,你专心喂澜澜吃饭吧。”   柯逸森深深地看向虞澜:“澜澜,明天我继续给你买。”   他就不信薄静时能时时刻刻粘在虞澜身边。   他一直买,一直送,总有一顿会送到虞澜口中。   柯逸森出去丢垃圾的时候,虞澜忍不住了:“哥哥,你刚刚真的好坏。”   薄静时帮虞澜擦嘴巴:“这就坏了?”   虞澜嘿嘿地笑:“真的好坏,而且好好笑。”   尤其是柯逸森那震惊、憋屈、隐忍的表情,实在太搞笑了。   虞澜现在想起来还是想笑。   薄静时把桌面收拾好,揉了揉虞澜的面颊:“你喝奶茶,我下楼丢个垃圾,半个小时后一起去洗澡。”   虞澜双手捧着奶茶,乖巧地点了点脑袋。   他还主动地用头顶蹭了蹭薄静时的掌心,软乎乎道:“那你要快点噢,等会你还要帮我洗澡,你要认真洗,不然我就生气。”   薄静时趁廖游在专心吃饭,低头亲了亲虞澜的唇:“等我回来。”   薄静时在等电梯时,柯逸森正好丢完垃圾准备上楼。   柯逸森看向薄静时的目光复杂,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一声不吭。薄静时没空搭理柯逸森,打算直接掠过。   身侧传来柯逸森坚定的声音:“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放弃的。”   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直接爆发。   薄静时把垃圾袋立在角落,直接一脚狠狠踹向柯逸森的腹部,柯逸森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退,没等柯逸森稳住身形,又被抓住领口被用力往地上一甩。   柯逸森的视野登时天旋地转,他眼前一黑,刚晃悠悠地坐起身,迎面又是力道十足的一拳。   他被打得跪倒在地,腹部传来钻心的绞痛,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薄静时冷漠地看着他,扯着他的头发往阳台拖。   宿舍每层楼都有一个阳台,旁边有洗水池,通常都是清洁阿姨用来洗拖把的,故而表面肮脏又发臭。   不久前正有阿姨拖过地,上头的水脏兮兮的满是灰泥,散发着恶臭。   柯逸森的脸被压在洗手台上,水龙头被打开,冰冷的水冲洗着他的面颊。   口鼻进水,他呛得直咳嗽,仿佛溺水者那样不断扑腾着四肢,却因绝对的碾压性力量根本无法动弹,狼狈得像是一条落水狗。   水龙头的水越来越多,柯逸森几乎要失去呼吸,薄静时“啧”了一声,很厌烦地又往他腹部给了一拳。   一拳,又一拳。   薄静时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他面无表情地实施暴/行,仪态依旧端正,甚至连头发都没有乱。   柯逸森满脸惊恐与畏惧,实在没想到薄静时疯到这种程度,这里是宿舍!电梯门口是有监控的!   薄静时怎么敢?!   柯逸森疼得龇牙咧嘴,很快就没有继续思考的能力,大脑变得迟钝,身体十分疼痛,水龙头的水又在压迫他的面部。   他竭尽全力想要呼吸,可窒息的感觉就像被闭紧的窗户,无形的束缚感让他的胸腔疼痛。   抓着柯逸森的五指仿若铁笼,被摁在洗手台上的他逐渐瘫软下来,脸仍旧压在水池中。   薄静时平静地看着柯逸森的丑态:“知道宋成林为什么会转专业和换宿舍吗?”   “他家有一个项目,只需要让出一个点,他就主动做出这一切,并且感恩戴德,他还算聪明,知道自己捡了便宜。”薄静时语气冷漠,“不像你,永远听不懂人话。”   薄静时又真的很困惑,“一个点,就一个点。对我们来说,这一个点什么都算不上。你凭什么会觉得你和澜澜是一个世界的?又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你配纠缠他?”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他远点。”薄静时居高临下地看着柯逸森。   “再让我看见你,我弄死你。” 第六十四章 淋浴间   虞澜将ipad立好, 随便找了部电影。   电影播放的同时,虞澜刷着微信家族群消息,顺便喝奶茶。   他突然发现一条退群消息。   在开学第一天, 他们宿舍就拉了一个宿舍群,平时的维修费、水电费以及一些公共费用都在群里A。   柯逸森居然退群了。   这是什么情况?   前不久柯逸森还给他买晚饭, 现在又退群, 他想不通柯逸森这么做的理由。   廖游思索片刻, 恍然大悟:“他是不是在跟你玩欲擒故纵?想故意引起你注意力,所以退群,等你去找他、关心他。”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虞澜无语:“懒得跟你说话。”   薄静时丢完垃圾回来, 看到虞澜正一脸困惑地盯住手机。   薄静时:“怎么了?”   虞澜侧首:“柯逸森退群了。”   他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刚刚你们有遇见吗?”   薄静时坐下来将虞澜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语气很淡:“没注意看, 应该没有吧。”   虞澜点了点头,没过多久, 宋成林给他发了条消息:你们这是咋啦?柯逸森说他要换宿舍,让我帮忙来宿舍拿点东西,今晚暂时住在酒店。   换宿舍?   虞澜惊讶地抬起眼。   柯逸森居然会主动提出来换宿舍?   虞澜都已经准备好自己换宿舍了, 可没想到柯逸森先一步提出。   莫非是薄静时的存在, 让柯逸森特别难以忍受?   这样最好, 反正虞澜也不想换宿舍, 东西搬来搬去的还麻烦。   【小熊(澜澜宝宝):我也不知道。】   虞澜回完宋成林之后,没有继续看手机,他也不在意柯逸森换宿舍的理由, 他只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他都能消停不少。   薄静时望着虞澜唇角的奶茶渍,看了一眼戴着耳机打游戏的廖游, 低头轻轻嘬了嘬虞澜的唇角。   虞澜急忙抬头去看廖游,手背被拍了拍,薄静时安抚他,没事的。   薄静时:“奶茶喝完了没有?”   “没有,”虞澜抬起小脸让薄静时擦嘴巴,含糊不清道,“这家奶茶好甜,三分甜都太甜,我喝了一半就喝不下了。”   是奶茶太甜,所以他才喝不完,不是故意浪费。   薄静时很熟练地拿过奶茶瓶:“没事,那我喝。”   薄静时喝得很利索,几口就没了,虞澜奇怪道:“哥哥,这样喝不会腻吗?你不会觉得很甜吗?”   “不会。”薄静时说。   薄静时对这些没有特别多的感觉。   像食物,能吃就行,无非就是好吃和难吃的区别,他都能吃,吃馒头和吃大餐对他而言没有多大区别。   虞澜倒了一杯水,伸手去给薄静时喂,做到一半心想不对啊,他要无理取闹、要作,怎么能给哥哥喂水喝呢?   于是他把水杯塞进薄静时手中,一副生闷气的样子:“我要喝水。”   薄静时将杯沿贴在虞澜唇边,微微抬起,水流涌入口腔。   小巧喉结无声滚动,虞澜后退,皱起眉头:“我不要喝了。”   薄静时:“那我喝。”   盯着薄静时喝完大半杯水后,虞澜高兴地翘起唇角,见薄静时把水杯放在桌上,很自觉地钻进薄静时的怀里。   “哥哥,肚子凉。”虞澜伸手戳戳薄静时的手臂。   薄静时将手贴在虞澜的小腹上:“有没有不舒服?只是凉吗?”   “只是凉,没有不舒服。”虞澜软乎乎地说,“这样贴着就可以啦,不用揉。”   薄静时的掌心总是很烫,贴在肚子上很舒服,虞澜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作用,他只知道他很喜欢这样。   虞澜靠在薄静时的肩头,看薄静时单手操作游戏机。   他一直在使坏,一会说要这样,一会又说要那样,几秒钟一个点子。并且全程紧紧扒拉着薄静时的手臂,连薄静时洗手都不让去,就要黏糊糊抱在一起。   虞澜想,正常人都该不耐烦并觉得无法忍受了吧?   可薄静时不一样,他说什么,薄静时照做,不管他的要求再无理、再过分,薄静时都会满足他。   这怎么跟网上说的不一样。   网络都说,情侣之间需要私人空间,无时无刻粘在一起只会给双方带来压力,这样的相处模式是不健康的。   而且使小性子是有限度的,每个人都有底线,一直任性骄纵只会惹来对方的反感。   都这么多天了,薄静时哪里像反感的样子?他看起来分明很喜欢。   窝在怀里的虞澜抬起困惑的小脸:“哥哥,你不会觉得我粘人吗?”   薄静时一边整理订单,一边说:“你不是也觉得我粘人吗?”   “这不一样。”虞澜严肃道,“我今天还打扰你工作了。你在开会,我一直给你发消息,还让你拍照,我特别不懂事,也特别无理取闹和任性。”   “我一点都不乖。”   正在屏幕上操作的手指微顿,薄静时低下头,注视着虞澜。他说:“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乖,更不是因为你听话。”   对视期间,虞澜的心跳仿佛快了一拍,丝丝缕缕的甜蜜从心口散开,传遍全身。   唇角控制不住地翘起一点弧度,他努力收着得意:“特别坏你也喜欢?”   “喜欢。”薄静时说,“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真的假的。”   “真的。”   虞澜搂着薄静时的腰,小脑袋因高兴不断地蹭着薄静时的颈窝,他抬起粉扑扑的脸:“我这么重要呀?”   “没有什么能比你重要,”薄静时亲了亲虞澜的额头、面颊、鼻尖,随后深深地望着虞澜,“你是我最重要的宝贝。”   薄静时天生冷面,对什么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冷酷样,也正是对一切不屑一顾的他,在说出这番话来,竟无法让人怀疑其中的真实性与可靠性。   落在面庞的吻很轻,又很慢,像对待某个极其脆弱却珍贵的宝物那般,充满珍视意味。   虞澜望着近在咫尺的俊容,终于收敛不住笑意,他眉眼弯弯地搂住薄静时的腰:“为什么呀?”   “为什么我是最重要的?”   和小时候一样,虞澜总是喜欢问为什么,他的小脑袋里像是装有许多疑问,回答一次不够,需要回答很多次。   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这个答案是真实可靠,而不是随便胡诌出来的谎言。   薄静时放下手机,用双手捧起虞澜的面颊,轻轻碰了碰虞澜的左面颊:“因为你和别人都不一样。”   “你是最特别的。”   雪白的小虎牙尖从唇缝中露出,虞澜被哄得极其开心,他将头转过去,露出另外半边脸,软乎乎地撒娇:“这里也要亲嘛。”   在洗澡之前,虞澜在衣柜里找着换洗衣物,一个不留神,衣柜里的杆子松了,挂在上面的衣服跟泉水似的从衣柜中涌出。   虞澜懵了懵,薄静时赶紧把虞澜抱到一边,半跪在虞澜腿前,握住虞澜的脚踝,查看虞澜有没有被砸到。   确定虞澜身上没有伤口之后,薄静时才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薄静时抱着虞澜:“被吓着了是不是?没事,没事,没有受伤。”   美院宿舍是整个校区内最差的,衣柜也是,虞澜搬进来那天,还给衣柜消了好几层毒。   他没想到柜子的质量这么差,他根本没挂多少衣服,里面的杆子就松落了。   “这些衣服白洗了。”虞澜郁闷地靠在薄静时的肩头,“我好倒霉。”   薄静时哄他:“明天我送去干洗,不需要宝宝动手洗,这些小事不用你操心。我们去洗澡好不好?”   虞澜还是心情低落,闷声闷气地说好。   他被薄静时搂着,走了没两步,又说:“可是我最近真的好倒霉,前天我喝水呛到,游戏抽奖运气也不好,满了才出。还有……”   虞澜很认真地说着自认为倒霉的事情,薄静时耐心听着,到了卫生间,他将门反锁,转身将虞澜抱在怀里。   手掌轻轻拍着虞澜的后背,薄静时说:“那他们真坏,居然这么欺负我们小宝宝。明天你没课,我们出去约会好不好?说不定会遇到点开心的事。”   薄静时这话跟哄小孩子似的,虞澜忍俊不禁,他下巴微抬:“那好吧,但我不知道去哪里,你来安排。”   “好,都交给我来安排。”   卫生间没有做干湿分离,空间也不大,两个成年男性站在里头,似乎就占据了所有空间。   虞澜双手捏住短袖下摆,正要脱掉上衣,就见薄静时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   捏着衣摆的手指忽然有些不自在,他别过头,躲避薄静时的视线,好半天过去,都没能把短袖脱下来。   薄静时哑声说:“要哥哥帮忙吗?”   为什么要这么说话……   好奇怪。   如果现在让哥哥帮忙,会更加奇怪吧?   虞澜拒绝了薄静时的好意,可他还是没有办法在直面薄静时的情况下继续。   他背过身,压迫因没有对视减轻不少。   细白柔软的手指捏住衣服下摆,轻轻往上一拽,短袖就被丢到一边。   短裤更加方便。   虞澜背对着薄静时,微弯着腰,抬起一只脚,将堆在脚踝的短裤一起取下。   薄静时在一旁摆弄淋浴头,浴室氤氲着水汽,视野朦胧下,他其实看得并不真切。   但正是这种若有若无的视觉体验能加撩拨人心。   虞澜的皮肤白皙中透着健康的粉润,腰肢纤细、两侧却猛地下凹,衔接而下是异常饱满的弧度。   一双长腿笔直匀称,并非干巴巴干巴巴的瘦,而是一种富有肉感的、恰到好处的比例。   喷头老化严重,喷水的弧度也非常规,时常会四处飞溅。虞澜尽量站在小角落里了,然薄静时手中的淋浴器喷头,还是无法避免溅到虞澜的身上。   最后一层纯白色的单薄布料被喷头溅出来的水意外打湿,湿黏黏地贴在皮肤上,包裹住原有的形状与弧度,透出许些的肉色。   虽然虞澜和薄静时已尽量保持距离,但狭小的空间让他浑身都热腾腾的,仿佛刚刚冒出的那点淋浴水,让整个卫生间都热了起来。   薄静时的目光有如实质,虽虞澜没有直面对上,但他能够感觉到其无法忽视的存在。   身后传来平静的哑声:“似乎有点烫,你试试水温。”   虞澜含糊着说好,接过喷头,试着水温。   对他来说正好,只是他喜欢洗稍微热一点的热水澡,但他不确定哥哥是不是也喜欢。   调整到虞澜喜欢的温度之后,卫生间的水汽愈发浓重,他刚扭过头:“哥哥你觉得烫吗?我觉得正好……唔呀……”   耳廓忽的传来极烫的吐息。   “你觉得正好就可以。”   薄静时的嗓音比往常要低沉一些,又因为空间小,水汽萦绕,虞澜总觉得薄静时的声音裹挟着一丝危险气息。   而且,薄静时几乎将唇贴在虞澜的耳畔,他的呼吸、说话时的吐息,全部让虞澜感知得一清二楚。   薄静时不想乱看,事实证明,这样小的空间很难不看到点什么。   他挣扎很久,最终逼迫自己只将目光停留在那截露出的脖颈。   白皙纤细,细腻无瑕。   似乎很适合留点印记。   薄静时微微靠近,似乎想在虞澜的脖子上咬一口,但理智让他止步。   温热的气息落在颈侧,虞澜捏紧手中的喷头,小巧粉嫩的耳尖极轻地抖了一抖。   背后是哥哥宽阔炙热的怀抱,他紧张得不敢动弹,双膝也并得很紧,像做错事的小朋友那般。   为什么会是这个氛围?   以前他也和哥哥一起洗过澡,但从来不是这样子的。   原本计划好使唤哥哥帮他洗澡的虞澜,这会儿像被提住后颈的猫,连挣扎的劲儿都没了。   他沉默,薄静时也跟着沉默。   最终,虞澜先忍受不住这样凝滞的气氛,微偏过头:“哥哥……”   话未说完,就被从后抱住。   虞澜懵了一瞬,哥哥的怀抱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烫,哥哥的表情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骇人。   他受到了许些惊吓,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上头凝了些水珠,与眼底一样湿润。   虞澜试着挣扎:“哥哥你……”他又一下子不敢乱动了。   被从后方抱住,虞澜第一反应是挣脱,可是感知到危险之后,他下意识绷紧自己,却没料到正是这个举动,让他们更加严丝合缝地抱在一起。   虞澜紧张得睁大眼睛。   之前虞澜也知道薄静时会这样,但好歹有着一层遮羞布,他从来没有亲眼目睹,更没有亲自体会。   知道有这样一回事,和看到、感受到,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手臂如烧红的铁棍般横在虞澜的小腹前,他被薄静时紧紧抱在怀里,贴着他的肌肤尤其灼热,且沉甸甸的,让他没办法忽视。   更没办法继续冷静。   薄静时抱得太紧了,他稍微表现出想要挣脱的想法,薄静时就会抱得更紧,他们两个像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的蛇类,完全嵌合在一起。   没有一丝缝隙的抱法,让他感到极强的压迫感。   因为这个拥抱过于亲密,虞澜甚至能体会到薄静时每一寸血管脉络的跳动。   虞澜的脸蛋因过分紧绷,透露出许些傻乎乎的懵懂气息。   纤白柔软的手指哆嗦地搭在深一肤色的手臂上,半天做不出回应。   有好多个瞬间,虞澜都要以为薄静时会忍不住做点什么。   但薄静时只是抱着他。   许久。   薄静时在虞澜耳边吐出一口热气,像一只巨型犬,不断地蹭着虞澜的耳垂,甚至还很恶劣地用唇去顶蹭虞澜的耳垂。   直到耳垂红得能滴血,薄静时才哑声问:“亲一下好不好?”   “刚刚你说可以亲,但是要等一会。”薄静时拿出毕生的自制力,他很绅士,又很有礼貌地询问,“现在亲好不好?”   怎么会有人天天、无时无刻想着接吻?   虞澜一直知道薄静时很想和他接吻,之前在床帘内,薄静时就已经忍不住了。   可因为他一句话,薄静时忍住了。   他还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可以亲,但是要等会儿。   现在虞澜的脑子乱糟糟,他隐约意识到不能亲,如果这时候接吻,可能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但大脑却缓慢迟钝地运转,他望着薄静时炙热滚烫,仿若即将烧起来的漆黑瞳孔,他像被诱//导一般,讷讷点头说:“好。”   薄静时得到允许,刚要低头亲上来,虞澜又很焦急地说:“哥哥,我们,我们只是接吻吧?”   幽深的眼眸流动暗色,薄静时似乎笑了笑,伸手拨开虞澜的刘海,亲了亲他的额头:“不然还能做什么?”   “宝宝以为我要做什么?吓成这样。”   虞澜肩膀都是绷着的,薄静时揉揉他的肩头,哄着:“放心,只是接吻,宝宝不愿意的话,我不会怎么样的。”   “我都听你的,一切都听你的。”   被这样哄着,虞澜总是松了一口气,他仰头看着薄静时,薄静时用两根手指捏住下巴:“乖,把嘴巴张开。”   虞澜的面庞被捏着抬起,他很听话地张开了嘴巴,露出湿热柔软的口腔,以及一小截不知道该怎么安放的舌头。   薄静时低下头,深深嗅了嗅虞澜唇内散出来的香气,他有些沉醉,先是低头简单碰了碰虞澜的唇,随后慢慢含住唇珠,舔/弄片刻,忽然嘬了一口。   虞澜没有任何准备,他被嘬了个正着,无意识发出细哼:“唔嗯?”   虞澜想转过头,薄静时摸着他的面颊,不允许他躲,继续一下又一下地舔着虞澜的唇。   粗糙的舌面卷过柔嫩的嘴唇与唇周,虞澜嘴巴被舔了个底朝天,像被舔开了似的,唾//液源源不断地分泌,嘴巴几乎要兜不住了。   口水从唇角漏出来,虞澜惊慌失措地想去舔回来,可他的舌头被薄静时勾着卷着,根本没有办法去擦拭。   唇周被吻出晶莹透亮的反光,口腔内的软舌被不轻不重地捣着,唾液横流,淌到唇缝交缠的交接处,和呼出来的热气汇聚,形成更加猛烈的化学反应。   卫生间靠近走廊的位置,外头学生走动交谈声格外明显,刺激着虞澜的耳膜。卫生间内热气升腾,笼罩住虞澜的怀抱格外霸道,接吻的动作却十分轻柔缓慢。   粘腻的口水声与轻嘬声掩盖在淋浴器的水声之下。   虞澜有点受不了这样过分温柔的吻。   之前和薄静时激烈热吻时,他的意识会马上昏沉,整个人都被薄静时带着,大脑根本不清醒。现在完全不是。   现在的虞澜很清醒。   他对接吻的过程、细节一清二楚,薄静时是如何勾吃他的舌头的,他感知得很清晰。他像是一点点被温泉水泡开,能够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细节变化。   他好像要被蒸熟了。   清醒地沉迷对虞澜来说是陌生的,也有点害怕。他不自觉想要后仰躲避这个吻:“哥哥……啊哈……”   薄静时不满虞澜总是躲避他的接吻,他干脆托着虞澜的臀部,把虞澜直接面对面抱了起来。   虞澜处在一个比他要高的高度,柔软的双臂搭在他的肩头,他仰头去追逐虞澜的唇舌,发出啧啧的口水交换声。   突然被腾空抱起,虞澜惊慌失措,更让他惊慌失措的是他被抱坐在薄静时身上,薄静时不想让他逃,所以将他摁得很紧。   他被用力往下压,吻得更深的同时,沉甸甸的压迫感也更加强烈。   只要虞澜挣扎就会带动全身扭动,他会在意料之外地蹭过薄静时,嘴唇又被含住,他的所有一切都是无用功。   虞澜都要哭了。   等到被松开,虞澜弓着脊背,漂亮的蝴蝶骨在微微打着颤儿。他伏在薄静时肩头,声音被吻得带上泣音:“哥哥,我……我好热……”   狭小的卫生间让虞澜浑身都热腾腾的,他对这种感觉太陌生了,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他,低头咬了薄静时一口,“怎么这么热!”   薄静时敏锐察觉到虞澜的变化。   以及虞澜的情绪为什么这么大。   之前薄静时和虞澜接吻,虞澜觉得舒服,所以可以有下一次接吻。   但这一次不一样,在洗澡的同时,他们能够明确认清对方的变化。   虞澜对他也有感觉。   当这个信号出现在脑海之中,薄静时很兴奋,兴奋到差点失控。但他还是忍住了,他安抚着虞澜,温柔地和虞澜接吻。   他不想吓到虞澜。   虞澜的胆子一直不大。   后背被轻轻拍着,薄静时像从前一样哄着虞澜,低声细语地说这话,虞澜的情绪缓缓平静下来,后知后觉感到丢人。   虞澜把脑袋塞进薄静时的脖颈,似乎要把自己藏起来。   薄静时摸摸虞澜的后脑勺:“喘不过气吗?”   虞澜闷声闷气道:“嗯。”   “那我把窗户打开通风?”   “不行!”   虞澜知道外面的人不会听见,更不会看到,可打开窗户的话,他像被撕去最后一层保护伞,被迫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脸皮薄,过不去心里那关。   薄静时继续拍着他的后背哄:“好,那就不关,都听你的。”   “宝宝,我都听你的。”   薄静时的态度十分纵容,虞澜心中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妙的热流,其实他不需要害怕。   有哥哥在,他不需要害怕。   哥哥就是他的避风港。   虞澜被抱了很久,薄静时也不觉得手酸,一直面对面抱住虞澜。   许久,虞澜仰起头,很小声地说:“哥哥。”   “嗯?”   “我还想亲。”   薄静时有些意外:“像刚刚那么亲?”   虞澜抿了抿唇,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脸蛋红红地点了点头:“我感觉,有一点舒服……但是哥哥,你可以稍微亲得里面一点……”他不好意思继续往下说。   薄静时却要哄着虞澜说:“为什么要亲得更里面一点?因为更舒服?”   虞澜目光躲闪,慌乱地点头。   薄静时再次含住虞澜的唇,这一次他不似方才那般温柔,而是用牙尖微微碾着虞澜的唇珠。   敏感的唇珠传来微痛的感觉,虞澜脑袋下意识后仰,薄静时却就着这个姿势抵着舌肉撞了进来。   “哥哥!不是这么亲,呀……不、唔……”   “不是说要亲得里面一点吗?我以为宝宝喜欢这样。”   “唔……”   “喜欢吗?”薄静时抚着虞澜的后颈,粗糙的指腹蹭着娇嫩的后颈。他低声说,“回答我。”   虞澜被亲得意识涣散,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嗯……喜、喜欢……”   薄静时如虞澜所愿,亲得很里面,舌尖好几下舔到嗓子眼,虞澜发出短促的惊叫,却全部被薄静时吞下,只能发出破碎的:“呃哈……”   嘴角涎水溢出,虞澜双目逐渐失神。   这一次薄静时没有亲特别久,他拔出自己的舌头,虞澜的口水源源不断溢出。他慢条斯理地帮虞澜舔着唇角唾/.液,哄着:“宝宝,我舔舔你好不好?”   虞澜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薄静时没有继续抱着虞澜,虞澜困惑地重新站在地面上,紧跟着,他看到薄静时双膝分开跪坐在地上,正双目灼灼仰头看着他。   虞澜不解。   不是说要接吻吗?   虞澜看着薄静时张开唇,逐渐亲上来的那一瞬间,他大脑一片空白。   薄静时哼出的热气都落在虞澜身上,他伸手拍了拍虞澜,让虞澜送过来一点,这样会更加方便。   虞澜委屈巴巴,只能听话。   这对虞澜来说还是有些太超前了,他惊慌失措地要躲开,但薄静时抱得很紧,他根本躲不开,像被猛兽一口含住的小猎物那般,动弹不得。   他无助极了,只能一个劲儿得哼哼。   虞澜被亲得很酸麻,右手想去抓薄静时的头发,却不小心碰到淋浴器开关,部分水淅淅沥沥落下,水液飞溅,打湿了薄静时的面颊。   虞澜双眸不自觉眯起,眼尾一圈潮红。   随着淋浴器的热水放出,卫生间间内水汽缭绕,虞澜像泡在微烫的温泉水中,浑身都被湿热气息笼罩。   可能是在里面待得太久,就像温泉泡太久,他开始头晕目眩,眼前闪烁白光。   虞澜有些晕乎,漂亮的膝盖不住地发抖:“哥哥我头晕……我……哈。”   虞澜已经表达了他的难受,绯红的小脸很痛苦得拧起,可薄静时没有哄他。   没有被薄静时哄的他有点委屈,可他没有想过,薄静时现在根本说不出话。   热水澡让虞澜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虞澜仰头看着天花板,沉重的呼吸声在小空间内放大数倍。   他被迫听着薄静时的声音。   薄静时留意着虞澜的表情,使劲浑身解数讨好。   他一直很在乎虞澜的心情,也害怕虞澜讨厌他,他时刻观察,担心从中看到许些厌恶的神色。   但幸好没有。   虞澜不讨厌他。   薄静时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便更加努力地去讨好虞澜、让虞澜开心,而他也是真心喜欢这件事。   他喜欢有关于虞澜的一切。   虞澜浑身上下都很白皙,没有多少色素沉淀,哪哪儿都是干干净净的颜色,膝盖与手肘关节,总是呈现一层淡淡的粉色。   而现在原本干净淡淡的浅色变成熟透的艳红,在淋浴器水流下,裹着一层亮晶晶的光芒。   这样漂亮的颜色在精致的虞澜身上,一点都不显突兀,反倒异常可爱。   虞澜有点崩溃,他摇头晃脑,不知道想说点什么,薄静时没有听清。   可能是花洒的水流声有些大,也可能是虞澜的声音真的很小。   也许连虞澜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可瞧见虞澜那张乱糟糟的小脸,薄静时忍不住去逗逗虞澜,恰好虞澜望向他,漂亮澄净的眼睛像泡进碧蓝的大海中。   很无辜单纯,又有些委屈的表情。   明媚艳丽的脸蛋,神情与气质却很纯真,极强烈的反差让薄静时喉结滚动数次。   他腮帮子微微鼓起,目不转睛地盯住虞澜的眼睛。   虞澜的目光愈发惊悚,他抿紧嘴唇,一副泫然若泣的可怜样。   薄静时故意亲了亲虞澜,含糊不清道:“好烫啊宝宝。”   虞澜确实很烫,他洗了太久的热水澡,整个人都开始不对劲。   像洗久澡的后遗症上来,漂亮的小脸蛋湿热潮红,他仰着头吐出一口热腾腾的白汽。   地板的水流越积越多,虞澜光着脚,险些站不稳,整个人跟着左右打摆子。他哽咽道:“哥哥我洗完了,我要出去……呃呀……”   他被薄静时咬了一口。   眼泪无法自控地蓄满眼眶,在眼尾摇摇欲坠。   他努力抬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下唇被咬得很紧,下巴尖儿和他整个人一样,一直在打着颤 。   哼出来的气音太可怜了,断断续续,痛苦的表情在这张秾丽的脸上,实在过分诱人。   真漂亮。   以后会更漂亮吗?   薄静时满眼都是薄静时的变化,不论是何时的虞澜,都让他很着迷。   人都是贪心的,拥有后就会想要更多,占有欲也会更加强烈。   想把虞澜藏起来。   只给他一个人看。   但薄静时知道他不可以。   与原始本能作斗争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属于虞澜的味道像裹了一层糖霜,空气中全是虞澜身上传来的香气,甜腻得过分。   于是薄静时变得很凶,淋浴器的水声愈发猛烈。   周围空气愈发稀薄,虞澜洗太久的热水澡,精神开始恍惚,连喘息声都变得更加剧烈,仿佛跟呼吸不上来似的,湿红饱满的唇缝分开一点。   瓷砖又很滑,他想要站稳,却怎么都做不到,一直往下坐。   幸好薄静时扶着他,他才没有摔倒。   这也让扶着他的薄静时,成为他唯一的支撑点。   可惜薄静时的好意并没有缓解多少,瓷砖太滑,就算虞澜坐下来,也依然坐不稳。   花洒不断往外冒着水,水声不绝。   虞澜一低头,就能看到薄静时不断滚动的喉结。   嘴巴委屈地瘪起,虞澜自暴自弃地坐在这里,泪水还是无法控制从眼角流了出来。 第六十五章 帮帮你   虞澜和薄静时在卫生间待了很久, 虽然两个人洗澡需要的时间更多,但这时间有些超出廖游认知了。   而且卫生间内也没传来什么动静,只有正常的淅淅沥沥水声。   好哥俩一起洗澡总会聊天天说说话吧?他们俩一声不吭, 显然不对劲。   难道晕倒了吗?   廖游一边给电脑关机,一边扯着嗓子说:“你们洗完没啊?都半小时多了, 是在洗头吗?”   卫生间还是没人回答。   就在廖游准备去卫生间门口敲敲门时, 里面传来虞澜有气无力的声音:“嗯……在洗头。”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虚?   不会真的晕倒了吧?   廖游:“那薄哥呢?你也在洗头?”   薄静时有些不清不楚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是。”   看来是没什么事儿了。   廖游还怕这俩人突然在卫生间里晕倒, 现在一回想,这个可能性也不大。   就算晕倒,怎么可能两个人同时晕倒, 这概率也太小了。   廖游收拾着数据线和换洗衣物:“我明天没课,我今晚去网吧通宵啊……如果我妈问你我在哪里,你记得帮我打下掩护。我走了……”   卫生间内的虞澜,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通红的脸蛋上满是汗水和泪水,漂亮的眼睛几乎要失去焦点。   直到听到外头传来关门声, 他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薄静时也抬眸看向虞澜,虞澜浑身沾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哪怕他已经尽量尽数解决, 仍有部分溢了出来。   现在就有一部分仍挂在虞澜的上头, 像淋着清晨露珠的花苞, 脆弱鲜嫩, 又异常可口。   薄静时眼底的色泽再次转深,他想低头嗅一嗅,哪怕他已经很熟悉虞澜的味道。   虞澜赶紧后退两步, 神情仓皇,仿佛受了某种逼迫。   眼眸潋滟, 湿润得仿佛要淌出水来,绯红的眼尾像一根羽毛挠着薄静时的心尖。   薄静时喉咙有点酸疼,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尝到许些的血腥味。   他嘴唇与口腔都破了些皮。   尽管薄静时的学习能力很好,但也不是精通所有事情,他很生疏,毕竟是头一遭,哪怕理论知晓,实践起来还是漏洞百出,有很大的精进空间。   薄静时将唇角残留的一点卷进口腔,随后沙哑着嗓子道:“我脸上都是水。”   “宝宝,帮我擦干净。”   虞澜身上也都是水,头发乱糟糟地被水浸湿,湿漉漉地贴在鬓角,下凹的锁骨内盛着一汪细密的汗珠。   听见薄静时的声音,他抿了抿唇,看起来更加委屈了。   虞澜小幅度吸了吸鼻子,宛若啜泣,膝盖和肩膀一样打着抖儿。   尽管如此,他还是慢吞吞爬到薄静时面前,低下头,伸出手帮薄静时擦。   看起来当真有点可怜。   让人怜惜的同时,又让人想变本加厉地欺负他。   虞澜的手本身就是湿的,让他帮薄静时擦,并不能起到清洁的效果,他尽可能避开薄静时的唇部,仔细擦拭薄静时的面庞,却将薄静时的脸弄得更加湿润。   没多久,虞澜不想擦,他想站起身,可根本站不稳。   薄静时把崩溃的虞澜扶抱在怀里,他的嘴唇晶莹透亮,面庞也是。   声音更是沙哑:“怎么站不稳了?”   虞澜抿唇不语。   他低头看着地面的瓷砖,只有很少一部分漏出来,绝大部分都被薄静时亲自解决掉了。   虞澜正在走神,估计脑子里又开始头脑风暴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薄静时很有相关经验,他得先让虞澜想清楚,不能打断虞澜的思路。   他专注地抱着虞澜,打开淋浴器喷头,试好水温,将水开到最低的一挡,慢慢给虞澜冲着身体。   此刻的虞澜还靠在薄静时的怀里,薄静时的肤色比虞澜要深,这样一对比,衬得虞澜皮肤更加细腻通透。   被体型宽阔的薄静时抱在怀里时,他竟被衬得格外娇小,肌肤盈着一层亮晶晶的反光。   柔软的身躯、缭绕着的香气,像一块刚出锅的、裹满蜜糖的糯米糕。   薄静时侧首吻了吻虞澜的面颊,虞澜的脸肉被挤得有些变形。   被这样亲吻,他仍旧蔫巴巴的,提不起多少精神。   虞澜太混乱了。   为什么哥哥要这样?   不会觉得味道奇怪吗?   还有,接吻就好了,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不会难受吗?   虞澜心中乱糟糟,一不小心将疑惑说了出来。   薄静时捧起虞澜的面颊,极轻地碰了碰虞澜的鼻尖:“不奇怪,很甜。”   “宝宝哪里都是甜的。”   怎么可能……   虞澜自己都不相信。   虞澜还没有想通,薄静时含咬住他的下巴,牙尖慢慢地磨。   现在的虞澜对这种程度已经免疫,完全能够接受了。若是一开始哥哥这么咬他下巴,他肯定会觉得奇怪。   可当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之后,他的接受能力也会一步步提高。   底线也一点点降了下来。   薄静时舔着虞澜的下巴尖,将虞澜的脑袋舔得直往后仰。他说:“不过后来是有点难受,你整个人重量都下来了,挤得我呼吸不上来。”   “我差点呛到。”   “水太多了。”   虞澜恼羞成怒:“……哥哥!!”   薄静时把淋浴器的流速调高一点,水变得更多,方便用来帮虞澜冲身体。   他伸手给虞澜涂沐浴露。   薄静时说的是实话。   那一刻薄静时其实有些呼吸不上来,整个鼻梁都深陷其中,但也正是这种窒息感让他更加兴奋,将他整个人的情绪都调动起来。   帮虞澜冲掉绵密的沐浴露的刹那,漂亮的身躯落入眼中   现在的虞澜完全自暴自弃,靠在薄静时身上,隽秀的眉委屈拧起,微微抿住唇,垂下脑袋,不知道是受了委屈还是在生闷气。   薄静时亲虞澜的脸蛋:“好可爱。”   虞澜也不搭理,只是紧紧挂在薄静时身上。   双臂在水流的润滑下变得十分滑腻,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搂住薄静时的脖子。   洗得差不多,薄静时刚把开关关掉,虞澜就黏糊糊地把嘴巴送过来:“哥哥,再亲一下嘛。”   虞澜想不明白,不想继续想了。   他想和哥哥接吻。   薄静时:“这么喜欢接吻?”   “喜欢,”虞澜点头,“好舒服。”   薄静时又问:“喜欢亲得里面一点?”   这样直白的问法,让虞澜有点不好意思,他耳尖发红:“嗯……但也不要太里面。”   “那刚刚呢?”薄静时终于问出他想问的,这也是一直在意的。他尽可能用平常语调,“也喜欢吗?”   虞澜支吾着说不出话。   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想了,薄静时一句话又让他继续纠结。   薄静时换了一种问法:“那舒服吗?”   虞澜没办法撒谎,他老实回答:“舒服。”   虞澜一本正经地回答薄静时的问题,告诉薄静时他的真实体验。   过分乖巧与顺从的态度,让薄静时的五指不自觉收了收。   火热滚烫的手掌托着虞澜的臀,另一只从后背挪到后颈,不轻不重地捏着。   薄静时的嗓音低哑,缓慢的语调仿若诱.哄:“宝宝也喜欢的,对不对?”   “和接吻一样,很舒服。”薄静时说,“既然很舒服,那下次再来好不好?”   虞澜迟疑:“可是……”   “既然舒服,那就是喜欢。”   “宝贝儿,我也喜欢。”薄静时用鼻尖蹭了蹭虞澜的鼻尖,说话间,吐息交缠。他说,“喜欢跟你接吻,喜欢跟你做任何事。”   薄静时直接帮虞澜得出结论,虞澜像抄作业一般,不顾答案究竟是否正确,只要有答案就好。   他隐约认为薄静时说得没错,他确实很舒服,而且有一点点喜欢。   虽然难为情居多,但还是存在喜欢。   最重要的是,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喜欢。   哥哥也喜欢。   知道薄静时也喜欢后,虞澜莫名感到十分雀跃,唇角微微翘起,也不觉得委屈了,眉眼重新绽放光彩:“那好吧。”   他又皱眉,“但是,但是下一次我不要站着……”   薄静时:“不要站着?那坐着?躺着?”   虞澜胡乱点着头,只要不是站着就好,说这些感受让他感到极度羞耻,声音越来越低:“因为我站不稳……我好像要摔倒了,我害怕。”   地面太滑,他又没穿防滑拖鞋,淋浴器的水一直流,地面都是水,他很难站稳。   极力想要保持身体平衡的他,却怎么都做不到,一低头就会看到哥哥的喉结在不断滚动,他更加害怕。   “是我考虑不周全,我不该让宝宝站着。”薄静时马上哄着虞澜,安抚虞澜的情绪,“是不是很累?”   虞澜点点头,仰起的面庞满是控诉:“我的腿一直在抖,但我控制不住往下坐,我很努力了,但根本站不稳……”   委屈巴巴的表情,带着点泣音的撒娇语调,充满信任感与依赖感。   薄静时望着楚楚可怜的虞澜,他该心疼的,但更多的却是涌起更多的欺负欲。   好可怜,好可爱。   “宝宝这么辛苦呀,辛苦宝宝了。”薄静时藏好那些不为人知的情绪,哄着,“来,亲一下。”   虞澜把嘴巴张开,主动送了过来。   滚烫的吐息顺着唇缝被送入口腔,刹那虞澜的唇内被填满,舌头被缠着吃,一下又一下,薄静时不断吮着虞澜口腔里的唾液。   喉结快速滑动,贪婪地咽着虞澜的口水。   耳边是不断响起的亲吻水声,虞澜被亲得嘴巴都合不上了,不住地将头往后仰,肩膀跟着蜷缩、上抬,细白柔软的手指在半空中哆哆嗦嗦,连该放哪儿都不知道了。   虞澜眼眸微眯。   好舒服……   薄静时已经完美掌握虞澜最喜欢的接吻方式,虞澜很喜欢这种缠绵深入的吻,最好再突然凶一点,虞澜根本招架不住。   待他被松开之后,虞澜靠在薄静时的身上,眼神空茫茫一片,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润成一撮撮。   被吃红的舌尖无意识吐出一点,神情还是呆滞的,仿佛被亲懵了一样。   薄静时伸手将虞澜的舌头塞回去,低头吻了吻虞澜的唇角:“可爱。”   宿舍只有他们两个人,薄静时将窗帘拉紧,将门内的防盗锁扣上。   薄静时简单擦了擦虞澜的身体,再把虞澜放在椅子上,他半跪在虞澜身前,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认真仔细地帮虞澜擦拭身上的水珠。   宽大手掌扣着纤细的脚踝,衬得虞澜的脚踝只有伶仃一点儿。   黛青色的血管在足背蜿蜒而上,脚趾圆润饱满,又小巧可爱,仿佛一口就可以含住。   薄静时望着虞澜的白足,若有所思,将脚上水珠擦干净后,他低头亲了亲。   虞澜故作生气:“你老亲我。”   薄静时吻了吻虞澜的膝盖,把脸侧贴在虞澜的小腿肚上:“喜欢宝宝,喜欢亲宝宝。”   虞澜的双手撑在椅子两边,唇角高高翘起,小虎牙也从唇缝中露出,他眼中满是笑意。   他也喜欢被哥哥亲。   虞澜坐在椅子上,任由薄静时帮他擦身上的水珠,因色素沉淀少,肩头呈现淡淡的粉色。   低头俯视薄静时时,眼中微光流转。   像一只漂亮的洋娃娃,正在等待薄静时打扮。   薄静时知道他不是什么正经人,但面对虞澜,他总能发现,本就没有多少的底线在逐渐递减。   薄静时拿干净的大浴巾裹住虞澜,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衬衫。   他的衬衫。   当薄静时要给虞澜穿上明显大一号的白衬衫时,虞澜困惑道:“哥哥我有睡衣呀?”   薄静时说:“这样穿舒服一点。”   “你不觉得吗?”   薄静时没有把扣子扣到底,本就宽松的领口更加松垮,斜斜地挂在肩头,要落不落的,透出部分圆润的粉肩。   看着虞澜穿着他的衬衫,他心中无法避免涌起极大的满足感,因为虞澜的体型比他小一号,衬衫下摆正好可以挡住屁股。   但虞澜本身就不矮,稍微动作大一点、活动一下,都会春光外露。   虞澜还是一脸狐疑,薄静时睁着眼说瞎话:“你的睡衣都是长袖长裤,睡觉的时候需要透气,穿太多不好。”   虞澜更不解了:“可是刚开学的时候,你让我每天穿长袖长裤睡觉,还不让我穿短裤。”   薄静时:“那不一样。”   虞澜轻哼:“哥哥你就是想让我穿你的衣服,还不给我穿内裤,大变态!”   明显恃宠而骄的行为,让薄静时抚着虞澜的面庞,低头亲了亲唇角:“现在才知道我是?”   虞澜不给薄静时亲,别过头,却被追着唇亲。   他一直躲,薄静时一直亲,之后他有了经验,总是能躲掉薄静时的吻。   最后虞澜趁薄静时不注意,反过来亲了亲薄静时的嘴巴。   薄静时微微一怔,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虞澜就已经往床上爬,试图快速逃离案发现场。   但虞澜忘了,他只穿了薄静时的衬衫。   虞澜爬床梯时候双手抬起,带着衣摆一起向上绞,几乎要到小腹那里。   斑驳生锈的床梯前是雪白一双腿,大片的白撞入眼中,让薄静时几乎要眩晕了。   刚被热水澡蒸得粉粉润润的饱满肌肤就直接顶着光暴露在薄静时眼底下。   正对薄静时的脸。   “澜澜。”薄静时哑声问,“你在做什么?”   虞澜动作顿住,半扭过身,将身体曲线拉到极致。   这个转身的举动也让他的腰肢看起来更加纤细。   虞澜很瘦,但该长肉的地方都有长肉,甚至薄静时怀疑虞澜的肉都往这儿长了。   往上爬时,两团雪肤还会跟着无声跳动,弹性极好的样子,表面一层浮着淡淡的粉。   优越到一只手都无法掌控。   虞澜这才发现不对劲,他穿的不是自己的睡衣,看到薄静时火热却克制的眸光,他动作僵了僵。   回想起方才卫生间内的记忆,他在薄静时没追上来前快速爬到床上。   床帘落下,又掀起。   虞澜只露出一个脑袋,头发微乱,粉扑扑的:“哥哥你快点去洗衣服,然后来哄我睡觉。”   “我困了!”   虞澜故作凶狠骄纵,希望薄静时可以忘了方才那一幕。   薄静时五指稍微收了收,捏紧虞澜的换洗底裤,幻想他捏的是虞澜。片刻,哑声应了声:“好。”   薄静时洗衣服的速度很快。   洗完衣服,他快速上床,掀开床帘就看到虞澜乖巧地躺在被子里,细白的手指捏住被沿,双目亮晶晶地看着他。   薄静时掀开被子,在被窝中将虞澜抱在怀里。   他们在被窝里黏糊糊地亲嘴。   薄静时在虞澜的左脸亲了一口,右脸又是一口,然后是亲嘴。   虞澜也很配合地抬起小脸,亲完这边亲那边,软着嗓子撒娇:“哥哥要抱抱嘛。”   他被薄静时很用力地抱在怀里,他喜欢这样大力的拥抱,从胸膛到腰腹都紧紧贴在一起,仿佛要融为一体。   双腿也缠在薄静时的身上,像刚出炉的小粘糕,黏糊又热腾腾,还散发着淡淡的可口清香。   虞澜主动往外伸着小舌头给薄静时吃,舌头与舌头交缠,白嫩的颊肉被顶出一个弧度,又迅速回归平整。   薄静时用力吸吮着虞澜的舌头,在娇嫩柔软的口腔内搜刮,里面汁水淋漓,尽是甜腻腻的味道。   “宝宝……舌头好软,心跳也好快。”   “唔哼……”   鼻息变得粗重而凌乱,伴随粘腻的接吻水声,在熄灯的宿舍内格外响亮。   虞澜被亲得眉眼舒缓开,又紧紧皱起眉头,似乎因为这个吻很舒服,又似乎很痛苦。   好几下薄静时的舌尖抵到舌根,重重一嘬,慢慢舔着,他忍不住浑身发颤,溢出甜腻柔软的轻哼。   哪怕薄静时一开始能装得很好,但后来总会暴露恶犬一般的真面目,他很凶很急地吸舔虞澜的唇,虞澜被亲得眼底涌上一层薄薄的泪水,膝盖跟坏了似的不住打颤。   嘴巴里一直被薄静时喂着舌头,口腔因不断地深吻,唾/液分泌得很快。   虞澜很慌张地在吞/咽口水,尽管他这么努力,口水还是无法避免从唇角漏了出来,流得下巴、锁骨一片亮晶晶。   他想往后退,却被桎梏着腰肢,薄静时的掌心像一块烧红的铁棍拦着他,逼迫他承受着这凶狠的亲吻。   在虞澜换气时,他小脸已经乱透了,张着唇轻轻喘息,断断续续道:“好了哥哥,嗯……我们、我们不亲了,我要睡觉了。”   尚且湿红的嘴巴不断呵出丝丝缕缕的白汽,混合香甜可口的气息,唇周被磨出诱人的水红,唇珠更是肿得可怜。   薄静时望着虞澜的脸,还想亲,但忍下来了。他说:“好,不亲。”   抱抱了,亲也亲完了,现在的虞澜极其满足,在薄静时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脑袋一埋,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没过多久,薄静时说:“宝宝,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热?”   热吗?没有吧,虞澜感觉现在的温度就挺好的。   虞澜说:“那要把空调开低一点吗?”   “不用。”薄静时十分克制地问,“我能不能不穿衣服睡觉?”   虞澜懵了一瞬,紧接着反应过来:“哥哥你——!”   “你变态!”   “我是。”薄静时问,“可以吗?我是变态,我是暴露狂,我能不能不穿衣服睡觉?”   虞澜无语!   怎么会有人为了不穿衣服睡觉,主动承认自己是变态和暴露狂?   “真有那么热?”   “好热……宝宝。”   薄静时蹭着虞澜的小脸,不断在虞澜耳边喘息,虞澜受不了薄静时这样:“那,那好吧。”   薄静时的动作极其利索,睡衣被丢在一边,他再次抱紧虞澜,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现在觉得热的人,是虞澜。   他只穿了一件衬衫,在被窝里和薄静时亲亲抱抱,随着挣扎,衣摆卷到腹部。   虞澜感知得一清二楚。   之后他受不了,垂下长长的睫毛,很小声地说:“哥哥。”   “嗯?”   “我也帮帮你吧?”   薄静时的呼吸仿若暂停。   他低头看向虞澜,虞澜的小脸迎着光,面庞矜持又腼腆,艳丽的五官流露青涩懵懂的气息。   薄静时问:“怎么帮?”   虞澜的睫毛飞速抖动,双颊飘起一团诱人的红。   唇珠抿了又抿,连开口说话都不好意思了。   虞澜刚刚伸出手,就被扣住手腕,他的所有准备动作都被打断。   薄静时拿起虞澜的手,嘴唇碰了碰虞澜的手指,轻轻地嘬了一口。   “不用。”薄静时说,“不是困了吗?我们睡觉吧。”   虞澜不明白哥哥为什么突然不要,可他感觉到的哥哥,一点都不像不想的样子。   “可是……”   “宝宝,我真的不用。”薄静时下颌线绷紧,呼吸也变得沉重。他说,“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只是这样的话,我们得换床单,但这只是换个床单的事,我来换就好。”   “你不是还要画作业吗?我怕你手破皮,影响你画作业。”薄静时亲了亲虞澜的手掌心,“还有,如果你想帮我,很有可能,我们今晚谁都别睡了。”   在说最后那句话时,薄静时蓦地抬眼望向虞澜,漆黑眼眸燃烧着一团火焰,富有侵略性的目光,仿佛被食肉动物锁定的小动物。   在感知危险这个方面,虞澜拥有极强的天赋,他像畏惧猛兽的食草动物那般,敏锐捕捉到危险。   虞澜立刻乖巧地躺在薄静时怀里,软乎乎道:“哥哥晚安。”   薄静时搂着虞澜的腰:“亲一个。”   虞澜仰起面庞,嘟起嘴巴给薄静时亲。   薄静时低头嘬了嘬虞澜的唇,轻揉虞澜的手,眼底涌动暗色。   掌心内的触感柔软温热,虞澜的手很小,手指纤长白皙。   如果让虞澜握着,会将他衬得颜色更深并且更加丑陋吧。   光是想象这个画面,薄静时就有些亢奋。   但他今天的收获已经很大,不能贪心,更不能急于一时。   为了长远的未来,他选择延迟满足。 第六十六章 好运气   清晨。   虞澜正睡得迷糊, 半梦半醒之中,他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隐隐觉得很热, 仿佛被泡在温泉水之中。   温热的流水包裹着他,让睡梦中的他忍不住发出极轻的梦呓。   双颊睡得通红, 长长的睫毛似蝶翼慢慢颤动, 虞澜眉尖倏地拧起, 似乎有些痛苦与难受。   待他睁开眼,稍微低下点头,便看到一团黑发在慢慢晃动。   还没睡醒的虞澜懵了一瞬, 他呆呆地看着薄静时抬起头看他一眼,又低头继续,他的脸蛋写满困惑与不解,沉重的眼皮再度紧闭, 浮上一层诱人的水红。   之后虞澜醒了,他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小脸一直拧巴着,任由薄静时把他抱下床去洗漱。   用这种方式将虞澜唤醒,有一个好处, 虞澜不会继续赖床。   虞澜洗漱完毕, 换完衣服, 坐在椅子上发呆。   薄静时刚从楼下拿完早餐外卖, 推开门,就看到虞澜正低头捂着额头。   把外卖袋放在桌上,薄静时把虞澜抱坐在腿上:“怎么回事?”   虞澜的脑门有点红, 似乎不小心撞到了什么,薄静时确定没流血后, 松了一口气。   虞澜郁闷道:“我想上去拿手机,下来的时候没注意,头撞到床梯了。”   “好痛……”   薄静时给虞澜的额头吹着气:“这床梯真坏。明天我改一下,在上头包一层软垫,这样宝贝儿磕到也不疼了。”   “如果等会还疼,我们去医务室瞧瞧。”   虞澜摇头:“不用。”   这点小磕碰,到了医务室可能连红印都退完了,去医务室也太小题大做。   虞澜靠在薄静时的肩头,委屈巴巴:“我真是个倒霉蛋。”   昨天衣柜里的杆子突然散落,里面的衣服全部倒在地上,粘上了灰尘,白洗。今天只是上床拿个手机,下来的时候头还能磕到。   以前他都不会磕到。   今天的早餐是食堂的灌汤包和豆浆,虞澜一口一个灌汤包,腮帮子吃得鼓起,眉尖还是微微拧起的委屈样,让薄静时忍不住捏起虞澜的下巴尖,亲了亲虞澜的额头。   现在的虞澜已经很习惯薄静时随时随地、无时无刻亲他的行为。   他继续咀嚼,灌汤包的汤汁与肉馅混合在一起,配上薄薄的皮,形成妙不可言的感觉。   吃了一半,虞澜就不想吃了,今天天有些热,胃口不是很好。   他抬起小脸让薄静时帮他擦嘴巴,薄静时一边拿手帕给他轻轻按压唇角的汤汁,他一边含糊不清道:“哥哥我吃不完了,剩下的你吃。”   “好,我吃。”薄静时低下头,碰了碰虞澜的唇,“亲一个。”   虞澜嘟起小嘴给薄静时亲,但薄静时亲起来就没完没了,嘴巴亲完亲脸蛋,脸蛋亲完是额头,然后眼尾、下巴尖……   他都被亲得不耐烦了,伸手推开薄静时的脸,别过头,小脸紧绷着:“好了不准亲了。”   他刚洗完脸,现在都是哥哥的口水。   脸都白洗了。   玩手机也没意思,虞澜想了想,伸手在书柜里摸索着,摸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四叶草标本。   对别人来说,可能这只是普通的标本,但薄静时一眼就认出这个标本有何不同。   虞澜闭上眼睛,虔诚地摸着四叶草标本的表面,仿佛要从里面吸收某种能量,帮助自己转运。   薄静时沉默片刻,问:“你还留着?”   虞澜:“那当然啦。”   薄静时又说:“你也记得。”   虞澜:“大概记得,但记不清,那时候的我太小啦。”   直到将标本摸得有些热,虞澜才拿起薄静时的手,带着薄静时的手一起去摸四叶草标本:“哥哥你也摸摸,我每次运气差的时候,摸摸四叶草,运气就会变好。”   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四叶草标本放回盒子里,再塞进书柜进最角落。   薄静时:“你还记得那天的事吗?小时候的事。”   “我记得那天我生病了,哥哥你想让我快点好起来,然后给我找四叶草。”虞澜有些得意,“是不是这样子?我记性好吧。”   薄静时摸着虞澜的脸:“是这样子。”   其实并不是。   但虞澜能记得其中部分一事,已经足够让薄静时惊讶。   那时候的虞澜还没到三周岁,这个时期的小朋友记忆模糊混乱,能记得部分小细节已经很不错了。   薄静时以为虞澜全部忘了。   但虞澜还记得。   还将这枚四叶草一直保存着,保存得很好。   就连和虞澜一起长大的薄静时都不知道,虞澜一直将四叶草保存下来,四叶草被做成标本,丝毫没有枯萎发黄,一如记忆中的雨夜下,他翻遍院子,找到唯一一颗四叶草时那般嫩绿鲜艳。   *   今天虞澜没有课,要和薄静时出去约会,但早上一吃饱他就不想动弹,非要赖在宿舍里再待一会。   现在时间还早,薄静时也不着急,任由虞澜窝在宿舍里吹空调。   他们决定在十点左右出门。   期间欧阳来了一趟。   他们的慈善事业目前正在进入正轨,虞悦给虞澜拨了一批人才,建立起来的部门拥有资深经验,根本不需要他们多操心。   线下经销商从一开始的个位数,到现在已经发展到十六个。   欧阳说:“最近还有一个比较大的客户。他打算将自己公司内的客服都外包给我们,他没有具体说,只给了大概数字。”   “他需要两万个客服。”   虞澜怔了怔:“这么多?”   薄静时也说:“你确定他们靠谱?公司名是什么。”   寻常小企业可不会外包这么多客服岗位给别人。   一般这些活儿都有利益牵扯和回扣,按理来说轮不到这种刚刚起步的小公司。就算是为了政策优惠和社会名声,他们也会评估后续风险,将岗位外包给一个正在创业的大学生的风险。   欧阳摇摇头:“对方只派了个人和我们这边的人谈,给企划部门的资料太少,对方口音听起来像京州那边的,我们一致觉得是在遛我们玩儿。京州那边的大企业是多,但这块饼怎么也轮不到我们来吃吧……”   他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目前他们找到了千余名残疾人士,单子大多来自家里帮忙,比如薄静时将工作室的客服外包给他们,又或者是江鹤延、虞景等人将公司客服、网络审核等岗位外包给他们……也有部分中小企业为了社会名声以及政策优惠和他们合作,但远远给不出这么多数量。   欧阳:“但那边的人说的挺像一回事的,他说他老板是一个很善良的人,看到我们在网络发布的特殊人员的工作视频,他内心感触特别深。拥有大批财富的他,已经是世界上的幸运儿,但总有一部分人正在遭遇灾难和挫折,他希望能给自强不息的特殊群体一个机会,为他们提供就业岗位,让他们活出自己的价值,拥有社会归属感以及尊严。”   虞澜:“听起来挺真诚的。”   这也是他们做慈善事业的初衷。   最起码虞澜在听这段话时,能够产生一定的共鸣。   薄静时很早开始接触社会,确实会有一批成功企业家存在回馈社会的想法。   但他是个敏锐的商人,对一切因素进行风险评估是他的本能,听完之后,他没有马上下结论,而是说:“你们再谨慎一点,这个项目的具体内容,还有你们对接时的电话录音,记得备份,也发我一份,我帮你们也盯一下。”   欧阳就等着薄静时这句话。   创业成功、并成功靠自己拥有一番成就的薄静时,在所有二代圈里都很出名,欧阳想找他帮忙,但不好意思。   毕竟欧阳还是通过虞澜才能和薄静时稍微熟一点,能说得上话,他心里很清楚,要不是虞澜,薄静时压根不会鸟他。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就让我们澜澜宝贝来报答。”欧阳故意整活,从口袋里拿出一包小饼干,虔诚地递了上去,“这是我随的份子钱。”   听见欧阳喊虞澜宝贝,薄静时眉峰拧成一座小山。   听到后面的份子钱,他心情愉悦,看向欧阳的目光都顺眼不少。   虞澜知道这只是开玩笑,因为他和薄静时在《动物幻想》中取了情侣,欧阳常开他们是一对的玩笑。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没人知道,他们两个已经勾搭上了。   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扭扭捏捏地快做完了。   虞澜心虚地不敢接小饼干,薄静时倒是很平静自然地接了过来,看了眼牌子,是虞澜爱吃的。   欧阳倒是清楚虞澜的喜好。   薄静时莫名其妙又开始有点不开心,但他很奇怪,他一边不开心,一边又很高兴。   不开心是因为嫉妒和吃醋,开心是因为,又多了一个人爱护虞澜,以朋友的身份。   欧阳:“廖游去哪啦?我给他发消息也不回。”   虞澜吃着薄静时喂来的小饼干:“他去网吧通宵了,应该在蓝天网咖吧?”   欧阳:“估计就是这儿了,他在这里办了卡。那我等会去找他,去蹭个卡。”   “你们等会去干什么?我挺想去泡温泉的,要不我们晚上一起去泡温泉?”欧阳说,“最近大学城附近开了家私人温泉馆,听说连房间都配了单独的温泉汤,可以边泡澡边喝一口小酒,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你们去吗?去的话我去订房,我请。不去的话算了,我和廖游两个人去也没意思。”   要是之前,虞澜就答应了,但今天他还得和哥哥去约会。他摇摇头:“不去,今天我和哥哥有事。”   欧阳奇怪:“什么事?薄哥你不用工作啊?”   他怎么记得薄静时平时挺忙的。   薄静时:“不忙,最近没什么事,淡季。”   欧阳:“?是这样吗。”   欧阳没有继续往下问,薄静时没有骗他的理由,看时间差不多,他起身离开,准备去蓝天网咖里捉廖游,跟廖游一起上分了。   门被关上,虞澜赶紧小跑过去锁门,听见咔哒一声响,他才觉得安心。   刚一转身,就被从后抱住。   宽阔的怀抱随时在散发灼热的气息,薄静时弓着腰将虞澜搂在怀里,微低下头,嗅着虞澜颈间的淡淡香气,像一只巨型犬不断蹭着自己的主人。   虞澜被这个念想吓了一跳,他偏过头,翘起长长的睫毛问:“怎么了吗哥哥?”   “想约会。”薄静时用鼻尖蹭着虞澜的面颊,“想和你约会。”   “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   之前和虞澜也有亲亲抱抱,做情侣之间做的事,但他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薄静时用牙尖咬了咬虞澜的喉结,感觉到虞澜微微一抖后,他迅速将牙齿收了回去:“想去泡温泉吗?欧阳说的那家温泉馆,听起来不错。”   “这个天泡温泉,应该也很舒服。”   被抱在怀里的虞澜,简直像被困在铁笼里,因为身高差,他被迫踮起一点脚尖,幅度很小地摇头:“下次吧,等天气再冷一点,下雪的时候……唔哈……哥哥,你别舔我喉结,我痒!”   薄静时问:“想看雪吗?”   虞澜:“有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想看雪。”   薄静时刚一松开手臂,虞澜便往卫生间内跑,照着镜子。   他皮肤嫩,薄静时的舌面粗糙,只是轻轻舔了舔他的喉结,居然就起了一小块的粉。   过了十几秒,上头的痕迹才慢慢淡去。   虞澜:“那我们现在出去吗?现在应该正好错过上班高峰期,开车去也不会堵。”   薄静时:“嗯,快十点了,应该不堵车。或者你想坐地铁吗?正好给你收集蚂蚁能量。”   虞澜点点脑袋:“那坐地铁吧哥哥,还有,你记得来我的果园帮我浇水,到时候可以换水果吃。哥哥你喜欢吃什么水果?我到时候去换……”   虞澜从小就特别喜欢这种小游戏,小时候去乡下的时候,他最喜欢扎在各种水果棚里面,浇水、摘果子,没想到玩游戏也是。   薄静时拿出手机:“怎么去果园浇水?”   虞澜示范给薄静时看,细白柔软的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就是这样。然后一天可以领两次化肥,可以长得更快,这个可以好友帮忙的,哥哥你记得领完化肥帮我施肥……”   说完,虞澜又凶道,“是不是很麻烦?麻烦也要帮我,不然我就生气!”   薄静时亲了亲虞澜的面颊:“一点都不麻烦。”   虞澜知道薄静时的时间很宝贵,平时也很忙,让薄静时抽出时间帮他弄这些,明显大材小用。   他还记得要作,要无理取闹,要将一些小事放大,如果薄静时不做就是不爱他。   网络教学说的是,对方肯定受不了这样无理取闹、反复提要求,他们肯定不会答应,最后忍无可忍提分手。   但关键是,虞澜提出的所有要求,薄静时都做了。   出去约会前,虞澜在思索该往他的小背包里塞点什么,数据线、纸巾、湿巾、创口贴……都带了,还缺点什么呢?   薄静时手指划着屏幕,在帮虞澜的果园浇水,他说:“把身份证也带上。”   虞澜:“噢。”   他摸到身份证,把身份证一起放进包里。   薄静时将虞澜的果园链接发给华叠。   【你叠来咯(没用的工具人):?】   【你叠来咯(没用的工具人):你被盗号了?】   【1(色胆包天的勇士):这是澜澜的果园,你过来关注一下,然后每天去做任务帮他浇水。化肥每天打卡两次获得,也能通过做任务完成,记得帮他施肥。】   【你叠来咯(没用的工具人):…………这是你第一次对我打这么多字,却是这样的内容,心情复杂…………】   【1(色胆包天的勇士):帮我发员工群,把浇水施肥加入员工每日任务考核,每个月加5k奖金,全勤再加一万。】   【你叠来咯(没用的工具人):卧槽你疯了?你钱多了没地方花??】   【1(色胆包天的勇士):快去。别说是澜澜。】   每天浇水施肥,最多也就花半个小时,就这点事,薄静时居然愿意加工资?这不是做慈善吗?   华叠也是第一次见把这种事加入员工任务考核里的。   【群内消息】   【你叠来咯:大家中午好!大家中午辛苦了,想不想赚点零花钱呢?那正好,我有个朋友的朋友给大家发放福利,只要每天把任务做满,将获得的化肥和水滴都给他的果园浇水,你们就可以获得5k/月奖金,打卡满一个月还能额外获得1w的全勤奖!链接http://……】   一开始员工都以为华叠被盗号了,后来华叠亲自去办公室走了一趟,大家才知道,原来华叠没开玩笑。   “我靠,就这点事都能给这么多钱?华哥你朋友的朋友也忒有钱了……”   “当初我放弃大厂offer来到这里,我就知道我的选择没有错,平时薪资待遇那么好,动不动奖金,现在连点点手指浇浇水都有这么多奖金了……”   “朋友的朋友?这称呼有点问题啊,是不是华哥你朋友的老婆。”   “哇!那不是更甜了?磕到了磕到了。”   华叠一开始觉得很离谱。   但他仔细一想,倒也能理解薄静时的心情,估计薄静时是想找地方炫耀一下自己和虞澜谈恋爱了,但又不能往外说,所以才选择这种暗搓搓的方式。   *   现在地铁人不多,虞澜刚和薄静时找到位置坐下,摸出手机一瞧,愣住了。   虞澜惊讶道:“怎么这么多人关注我?还给我浇水施肥……哥哥你看,早上我的树还都是叶子,现在都开花啦!”   距离结果不远了。   薄静时:“可能大家看你养得好,所以都来关注你,给你浇水施肥。”   学校附近有一个大学城商业街,薄静时决定和虞澜去这里,A市的商场对虞澜来说如同家常便饭,虞澜从小开始逛,早就腻了。   这种生活气息比较重的商业街,好吃的好玩的都多,而且也热闹。   这个时间点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人不多,不似平时周末那般拥挤。   虞澜和薄静时的外貌都很出挑,放哪儿都会惹来大批人的关注,许多人将目光往这边放。   面容冷峻的高大青年身边,是一个皮肤雪白的精致男生。   前者带有很明显的成熟气息,一看就是商业中的精英人士,而他身边的小男生气质单纯干净,眼眸澄澈到没有一丝杂质,学生气很重,看起来年纪不大。   一个母亲正带小女孩出来玩,在看到虞澜时,她睁大眼睛,一直扯着妈妈的衣摆说:“妈妈妈妈!好漂亮的哥哥!”   童言无忌,小孩子说话不知道收敛,只知道表达最真实的情感。   虞澜听见了,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周围落来的目光越来越多,他不着痕迹地往哥哥那边靠了靠。   又有一群隔壁体院的人在窃窃私语。   “应该是兄弟吧?”   “不太像,感觉是舅甥这种。”   “反正应该不是情侣……气氛很好,但没到那种程度,如果是情侣的话,肯定会牵手吧。”   一个黑皮体育生惊喜道:“那我岂不是有机会了?”   “……”   虞澜的外在条件实在太优越了,很容易成为视觉中心与焦点,他这种类型的,在gay圈更是天菜级别。   不少人蠢蠢欲动,准备上前要联系方式。但他身边的青年眉目太冷,他们不敢贸然上前。   周围是许多生面孔,虞澜的心跳有点加快,他和哥哥目前是情侣,但从未在这么多人面前以情侣的身份出现过。   也幸好哥哥没有马上牵他的手,不然他一定会很紧张。   虞澜和薄静时肩并肩走在一起,手臂挨着手臂,随着行走,手背一直在撞到一起,指骨与指骨摩擦生出点热。   在虞澜看不见的地方,薄静时的手指微微弯起,似乎是想去勾虞澜的手指,但在刚触及虞澜的指骨的那一刹,他又将手收回来了。   反复数次,薄静时还是没有握住虞澜的手。   直到周围人少了一些,薄静时才俯过身,凑到虞澜耳边说:“宝宝。”   虞澜一怔:“嗯?”   他刚一抬头,就看到薄静时有些迫切,却明显克制的目光。薄静时说:“可以牵手吗?”   薄静时说这话时神情认真专注,眼睛直直落在虞澜身上,他在等待一个答案,等待一个允许。   虞澜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声越来越响亮,他呆呆愣愣的,睁大眼睛看向薄静时,一时间忘了做出反应。   这真的很奇怪。   他们已经接过吻,接过很多次吻,甚至连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了,可这时候薄静时居然还要问他,可不可以牵手。   薄静时再一次低声问:“可以牵手吗宝宝?我想跟你牵手。”   “可以吗?”   虞澜这才回神,他的耳尖有些红,很小声地将手伸过去:“可以。”   白皙精致的手被宽大的掌心缓缓包住,薄静时的手很大,将虞澜的手衬得格外小巧。   他看着薄静时将一根根手指挤进他的指缝,紧跟着手指弯曲,他们十指相扣。   薄静时将十指相扣的手抬起,吻了吻虞澜的指骨,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多少情绪,声音却明显是满足的:“这下放心了。”   虞澜:“什么?”   “很多人在看你。”薄静时的目光越过虞澜的头顶,与不远处正靠近来要联系方式的男大学生四目相对。   薄静时的目光毫不掩饰敌意与戾气,男大学生被这样满是恶意的目光逼得退后一步。   充满独占欲的视线,像被侵犯领地的雄狮。   薄静时见对方走远,才漫不经心地伸出另一只手,帮虞澜拨开耳边的碎发:“但没关系,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鬓边是有些灼热的触感,来自薄静时的指腹,虞澜抬起眸,困惑地问:“知道什么?”   薄静时抬起十指相扣的手,低头吻着虞澜的指骨,目光却抬起与虞澜对视。   “你是我的。”   *   薄静时正在排队买奶茶,虞澜站在薄静时旁边一起排队。   队伍不长,虞澜专注看着菜单,陷入纠结:“我有点想喝黑糖珍珠,但又想喝牛油果甘露,还想吃小蛋糕……可我们等会还得去吃午饭,现在吃太撑的话,等会会不会吃不下?”   “没关系,我们可以稍微晚点再吃午饭。”薄静时说,“或者午饭少吃一点,晚餐多吃一点就可以。”   “我们两杯都点,一杯给我,一杯给你,我们可以混着喝,这样的话,你就可以同时喝到你想喝的口味。”   这个提议很不错,虞澜打算就这么点。   在快排到他们时,一个小男孩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虞澜及时伸手扶了一把,小男孩才没有摔倒。   小男孩手中捧着一个盲盒盒子,他仰头看着虞澜的脸,很夸张地睁大眼睛,另一只手揉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人类该有的长相。   “哥哥,谢谢、谢谢你……”小男孩面颊绯红,将手中的盲盒伸了出去,“哥哥你可以帮我开一下吗?我想要S级的盲盒,但,但我手气不好,抽不中……我感觉你手气肯定很好,肯定能帮我抽中S级的盲盒。”   虞澜很乐意帮这个忙,但他最近运气也不是很好:“真的要我来吗?我最近有点倒霉哦。”   小男孩点着头:“哥哥你来吧,你的运气肯定比我好。”   虞澜今天早上刚摸了幸运四叶草,正好,他也想看看自己的运气到底有没有变好。他爽快地答应,接过盲盒,打开盒子,拆掉塑封。   还没等他看清,小男孩就已经抱头尖叫起来了:“啊啊啊啊!S级盲盒!是我一直想要却抽不到的!天呐,居然真的被我抽到了!!”   “哥哥你运气太好了吧!!”   可以看出小男孩真的很高兴,他双颊绯红,眼睛闪烁明亮兴奋的光彩。他小心翼翼接过盲盒,又摇摇头:“哥哥给你,是你抽中的。”   虞澜将盲盒推了回去:“我只是拆了个包装,这是你的。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要吗?”   小男孩还是没有抵抗住诱惑:“哥哥,谢谢你,你的手气真的好好!我跟你说,这个很难抽的,全网都开不出几个……”   小男孩一直在耳边叽叽喳喳,多次道谢过后,他走远了。   服务员面带微笑道:“请问要喝点什么?”   虞澜看着菜单:“牛油果甘露和黑糖珍珠奶茶……”他又开始纠结。   虞澜还是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吃小蛋糕。   没等虞澜纠结出结果,一旁的员工惊喜道:“这位先生,恭喜您!”   “今日我们店内在做感恩回馈,您是我们店内的第100个顾客,可以免单,还会赠送您一张刮刮乐……”一个员工将一张刮刮乐递来,“这是您的刮刮乐,这是工具。”   虞澜还没回过神,他惊讶地看了眼薄静时,薄静时用眼神示意,让他刮。   接二连三的好事让虞澜有一种飘飘然的不真实感,他用工具刮开涂层。   员工:“恭喜您!获得我们店内的招牌甜品——芋泥流心四寸蛋糕。”员工笑道,“先生,您的运气真的很好,这是我们店内的招牌甜品,平时只接预定,一百张中,可能只有两三张刮刮乐有这个甜点。”   服务员很热情地将蛋糕与奶茶送到位置上,虞澜还处在方才的惊喜之中。   他望着桌上的两杯奶茶与一块四寸蛋糕。   虞澜将小脸凑到薄静时面前:“哥哥,我今天运气真的好好!”   “先是帮小朋友开出S级盲盒,然后获得免单机会……刮刮乐还刮出小蛋糕,”虞澜简直不可思议,“怎么什么好事都让我撞上了?”   薄静时挖了一块蛋糕,里面的芋泥流心缓缓流出,他沾了一点,送进虞澜口中:“可能是因为你早上摸了四叶草,现在四叶草发力,开始给你带来好运气。”   虞澜一口含住蛋糕,甜而不腻的奶油香与芋泥香在唇齿间散开,入口即化的冰凉触感让他感到十分满足。   他眉眼弯弯,面颊陷下两颗小梨涡,显然是高兴坏了。   虞澜捂着嘴巴含糊不清道:“我的好运气开始降临,那哥哥你的好运也很快就会到来。”   他的吃相很斯文,基本不会在吃饭的时候说话,现在嘴里还含着蛋糕,却迫不及待地张口说话,可见他的心情很好。   薄静时一只手掌托住虞澜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勺子给虞澜喂小蛋糕。   “我的好运早就到了。”薄静时满眼都是虞澜笑意灿烂的面庞,冰冷的眉眼逐渐变得和缓。   “他一直在我身边。” 第六十七章 科技雪   原计划午饭吃西餐, 走了没两步,虞澜看到一家新开的火锅店。   装修精美,风格雅致, 他一下子来了兴趣。   虞澜是典型的想吃辣又不能吃辣,薄静时点了个四宫格, 辣锅、猪肚鸡锅和两个清汤锅。   将肥牛卷与虾滑下到辣锅, 再用清汤锅过滤表面辣油, 最后放猪肚鸡里烫一烫,虞澜的专属火锅吃辣过程,就完成了。   薄静时忙上忙下, 还得计算着时间,不出须臾就满头大汗。   虞澜坐在那儿悠闲极了,时不时张着嘴巴来接食物就可以。   看到哥哥流了汗,虞澜很贴心地抽来纸巾, 帮哥哥擦汗,还要软乎乎地问:“哥哥我乖不乖呀?”   薄静时:“乖, 宝宝最听话了。”   虞澜得意道:“我本来就很听话。”   餐盘内的食物逐渐减少,服务员突然将一盘牛肉放在桌上。   虞澜:“这不是我们点的。”   薄静时说:“我们点的菜已经上完了。”   秉承不要浪费食物的原则,虞澜吃饭从来都是吃多少点多少, 像火锅烤肉这些, 不好计算食量, 通常他都会先少点一点, 不够吃的时候再点。   这样做是为了避免开头点太多,最后吃不下浪费食物。   服务员看了一眼虞澜的脸,又看看薄静时:“不是二位的吗?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再去核对一下……”   服务员暂时离开,没过多久又回来了, 身边还带了个经理:“不好意思,是我们这边搞错了,这确实不是二位先生点的,是我们的员工看错了单子,其以为你们点了……但我们主打新鲜现切,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现在拿回去再出售给别的顾客,显然不行。”   “这叠牛肉就当是我们餐厅赠送给二位的,实在抱歉,打扰到二位,祝二位用餐愉快。”   一场小乌龙,让虞澜免费获得一叠鲜切牛肉:“我们今天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怎么这种事都能被我们撞上。”   薄静时说:“那是他们自己工作失误,是他们的问题。”   虞澜盯着薄静时的脸若有所思,半晌过去,他轻哼一声,伸手戳戳薄静时的手臂,一脸骄纵:“我要吃虾滑。”   “你给我捏一个爱心形状的虾滑,还有五角星、小熊形状……”   虞澜在这里无理取闹,提着一些他自己都觉得搞笑的要求。   薄静时一一答应,在火锅底中捞着虾滑,先是一个圆饼形状的,然后是椭圆……等到全部捞出来后,居然能拼成一只可爱的小熊。   薄静时居然真的做到了。   虞澜靠在薄静时的肩头一直笑:“哥哥你怎么真的捏啊……这居然真的能捏?!”   薄静时:“你不是要吗?你要的话,我就能给你。”   他怕的从来不是虞澜对他提要求,而是虞澜对他没有要求。   薄静时中途看了很多次手机。   虞澜也没有探头去看的打算,薄静时平时工作忙,看手机再正常不过了。   服务员又送来一碗芋圆沙冰:“祝二位用餐愉快。”   吃完午饭后,虞澜和薄静时在商业街里头瞎逛。   游玩区有一块区域是双人碰碰车。   虞澜和薄静时去玩双人碰碰车时,里面人并不是很多,但都是年轻面孔,应该是附近的大学生们。   碰碰车需要二人合作控制,每辆碰碰车都有自己的编号与能量,受到攻击时能量下降,攻击他人时也需要能量。   这些数据都在一旁的电子屏上记录。   虞澜在车上整个人身体晃荡,肾上腺激素随着转弯的动作飙升,他心跳很快,看着许多碰碰车在朝他撞来时,身体先大脑一步做出反应,调整了方向。   虞澜和薄静时二人配合得很好,他们基本没有被撞过,反倒都是他们在撞别人。   “最后十五秒,倒计时。十五、十四、十三……”   在倒计时声音的声音响起时,虞澜和薄静时被一群人围攻,他心跳很快,快到仿佛要跳出胸腔。   他下意识侧首去看薄静时,却发现薄静时的目光一直追逐着他。   这个画面让他微微怔住,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这时有一辆车已经要撞上来了。   薄静时居然直接撒手,侧首倾身,牢牢地将虞澜抱在怀里。   “……三、二……”   “零。”   滚烫的怀抱传递着剧烈震动的心跳声,虞澜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他唯一能听到的,就是狂烈咆哮的心跳声。   分不清是他还是薄静时的。   一旁老板笑眯眯地走过来:“恭喜你们,你们获得了第一名,第一名可以免单,并且可以获得免费游玩券。在接下来的一周内,你们可以任意选择时间来这里玩耍,全程免费,没有任何隐形消费。”   薄静时这才缓缓松开抱着虞澜的手臂,他望着虞澜,虞澜的神情木然,漂亮的眼睛在混乱迷离的灯光下闪烁微光,嘴唇微微分开一点。   “吓到了吗?”薄静时问。   过了三五秒,虞澜才摇摇头:“没有。”   “有磕到哪里吗?”   “也没有。”   薄静时:“嗯,那就好。”   薄静时先解开了安全带,然后到虞澜身边,帮虞澜解开安全带,双手握住虞澜的腋下,轻轻一抬,就将虞澜从碰碰车内抱了出来。   “谢谢老板,我们还会来的。”薄静时接过游玩券。   老板说:“记得时间哦,这个游玩券只在一周内有效。一周之后,你们再拿这张游玩券过来,没有任何作用。”   薄静时看着游玩券最下方的截止时间,手指不着痕迹地握紧。他说:“我知道,谢谢老板。”   直到离开游玩区,虞澜的心跳还是砰砰狂跳,异常剧烈。   虞澜的手被薄静时牵着,牵得很紧,紧到二者交贴的掌心内沁出许些热汗。   盯着他们紧扣着的手,虞澜突然说:“哥哥。”   “嗯?”   “都是你计划的吧。”   薄静时:“什么?”   虞澜:“抽到S级盲盒,正好是第100名顾客免单,还有刮刮乐,餐厅里的赠礼,刚刚的游玩券……都是你计划的吧?”   薄静时似乎无法理解虞澜在说什么:“计划?计划什么?”   虞澜盯着薄静时的脸。   薄静时这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撒谎时当真一点痕迹都没有,他总是态度漠然、不近人情,将所有情绪收敛起来。   很少有人能察觉到他的真实情绪。   但虞澜是不一样的。   虞澜和薄静时从小一起长大,有时会他调皮捣蛋犯了错,薄静时总会想法子让他长记性,他又不想被凶,更不想被惩罚,同时他又知道哥哥很喜欢他,所以他总是会摆出一副很可怜很委屈的表情,撒娇、服软、喊哥哥,总有一个是有用的。   他能够敏锐分辨出薄静时的细微表情变化。   有时候虞澜也会觉得奇怪,为什么他就能看出来呢?   他甚至怀疑,薄静时是不是故意让他看出来,好让他多粘着薄静时撒娇。   虞澜盯着薄静时的脸,一眼就发现薄静时在撒谎,薄静时在装傻的同时,耳尖轻轻动了动,幅度很小,眼皮那一块肌肉也绷得比平时直,看起来更凶更冷,也更加不好相处。   “你还装傻。”虞澜已经看透了薄静时的伪装,他轻哼一声,“我又不是笨蛋,我早就看出来了。”   好事接二连三发生,频率太高了,虞澜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运气这么好的人。   薄静时颇为无奈。他说:“宝宝也太聪明了吧,我以为我藏得很好。”   “之前都还好,我感觉没有特别强烈。”虞澜盯着薄静时,很认真地说,“但最后的老板太假啦。”   “送我们一张免费游玩券,还提醒我们要在时间内多来,一开始还好,后来我越想越不对劲,太假了。”   薄静时垂下眼眸,望着虞澜得意的小脸。   他没有告诉虞澜,其实除了最后一个,别的都是他策划的好运事件。   只有最后一个,他没有干预,更没有插手,也没有提前打点过。   虞澜认为最假的那个,才是唯一真实的。   虞澜还在掰着手指分析,通过结果推到过程,任何事都变得十分可疑。   “还有,有几个人是不是群演?他们总是偷偷看你脸色,肯定是想,等会要好好表现、好好表演,不然老板不满意,我怎么拿工资呀。”   虞澜真的很聪明。   在许多事上,他都十分聪明敏锐,唯独在感情这件事上,他很迟钝。   不,不仅是迟钝,更像从来没开发过。   薄静时刚要说话,他下意识看向后方的拐角口,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手中拿着摄像机,正在拍摄不远处的风景。   “哥哥你说话呀,是不是是不是,我是不是全部猜中了。”虞澜抱着薄静时的手臂,眼巴巴地撒娇。   这种情况下,薄静时怎么可能说不是?   就算事实不是这样,但为了让虞澜更加开心,他只能说是。   薄静时:“是,你全部猜中了,好聪明的宝宝。”   虞澜嘚瑟地翘起下巴:“我本来就很聪明。”   “不过你为什么要突然这样子呀?”   是为了让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富有纪念意义吗?   薄静时:“你不是说你最近很倒霉吗?我想让你开心,让你觉得你是幸运的。”   从昨晚开始,虞澜就一直在念叨自己倒霉。   先是衣柜里的衣服遭殃,然后是脑门被磕到,在虞澜的心中,他就是个可怜的倒霉蛋,喝到的三分甜奶茶都格外甜腻。   因为倒霉,虞澜心情不好,为了让他开心,薄静时趁虞澜睡着之后,很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在不吵醒虞澜的情况下,与人商谈今日的计划。   薄静时为虞澜策划了一场,独属于他的幸运一天。   薄静时希望虞澜认为自己是幸运的,也希望这一整天的好运气,能够让虞澜心情愉悦。   虞澜以为他的好运在不久前降临。   他不知道,在他睁开眼的瞬间,幸运的一天就已经开始了。   虞澜望着薄静时认真专注的面孔,从来没有打开过的心脏口像忽然盛开出一朵鲜花,连带外头的暖流也能丝丝缕缕灌入,汇入心口,让他浑身遍体都暖洋洋的。   下午,薄静时和虞澜看了一场电影,很普通的爱情片。   屏幕中的主人公正在接吻,电影院此刻人不多,他们像包了场,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超清晰粘腻水声与接吻声,虞澜莫名其妙觉得面热。   从前他从来不会这样。   好奇怪……电影中的主角在接吻,他觉得很恶心,互相吞吃对方的口水对他而言是一件极其难以接受的事。   但又很矛盾。   他喜欢和哥哥接吻。   很喜欢。   虞澜小心翼翼地去看了一眼薄静时,薄静时正在专注地看电影,看起来没什么异常,不知为何,他突然松了一口气。   他放下所有戒备心,伸手去拿爆米花,手腕在半空中被截住。   薄静时包着虞澜的手,手指攻入指缝,十指相扣。他侧过身,薄薄的灯光下,他的神情不明:“宝宝,他们在接吻。”   “啊?”虞澜不明白薄静时说这个做什么,他看了一眼屏幕,“嗯……是在接吻。”   怎么还没亲完啊……   电影里的主角都亲了两分钟了吧?   虞澜与薄静时目光对上,赶紧躲开,他不敢看屏幕,更不敢侧首去看薄静时的脸。   薄静时的表情太奇怪了,虽一如既往地冷酷平静,可那双眼睛仿佛有一把野火在燃烧,哪怕只是对视都极其富有存在感,仿佛随时会将他整个人燎了起来。   薄静时依旧在描摹虞澜的侧颜,他说:“会有感觉吗?”   “什么?”   “看他们接吻,你会有感觉吗?”   问这个做什么……虞澜的面颊发热,头顶都要冒出热腾腾的白汽。他的五指被握住揉捏,不轻不重的力道,让他脑子一片混乱,不知不觉开口回答。   “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感觉。”   薄静时将虞澜的手贴在脸侧,又问:“那和我接吻呢?会有吗?”   虞澜抿了抿唇,他做不到撒谎,很老实地回答:“有……”   薄静时吻了吻虞澜的手指:“我也是。”   “我只会对你有感觉。”   电影结束之后,虞澜根本不知道电影细说了什么,他满脑子都是哥哥在捏他的手。   指腹之间相互摩擦,揉捏他的手指根部。   这动作怎么看怎么不老实,可哥哥的表情还是一脸冷漠,甚至根本没有低头看手指,而是专注望着电影荧幕。   虞澜想缩回手,哥哥就慢慢蹭他的手腕内侧。   他顿时不敢收回来了。   薄静时在商场定了晚餐的座位,商场距离这里不是很远,但也得步行约二十分钟。   虞澜和薄静时两个人没有选择任何交通方式,而是步行前往。   他们手拉着手,在晚霞下步履缓慢,迎面而来的空气清新宜人,天色一点点暗沉下来,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斜长。   “小心,路不平。”   “噢……”   “我背你吧。”   “嗯……”   薄静时在虞澜面前弯下腰,虞澜很轻松地跳了上去,他靠在薄静时的背上,面颊侧贴在上头,心中是说不清得满足感。   他们的对话很少,只是单纯地牵手、拥抱或者背着。   早就过了地面不平的路段,可薄静时还是没有将虞澜放下来。   直到快到商场附近,人流变多,薄静时才将虞澜放下来。   这时虞澜都快睡着了。   虞澜被放下来时迷迷糊糊的,他伸手揉了揉眼睛:“怎么晚上啦?”   他就在哥哥背上趴了一会儿,怎么天就黑了呢?   有些迷糊的小表情,瞬间萌到了薄静时,趁虞澜意识还不清醒,薄静时低头嘬了嘬虞澜的面颊。   清脆一声嘬响,饱满圆润的面颊在半空中极富有弹性地跃动。   虞澜瞬间惊醒,气恼道:“哥哥你又偷亲我!”   “我错了。”薄静时利索地认错。   虞澜才不要这么快原谅薄静时,他轻哼一声,一脸“我还很生气还要哄”的骄纵样,薄静时只能跟在他身后继续哄。   他们的位置距离商场B门较近,就近原则,虞澜打算从B门进入。   B门的保安却将他们拦下:“先生,您要不要去A门正大门?那儿目前正有活动,比这里热闹多了。”   虞澜只是来吃饭,对那些活动没多少兴趣:“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虞澜不想走那么远的路,但保安依旧将他拦下,见他不听,保安有些焦急地看向薄静时。   目光很隐晦,可还是被虞澜捕捉到了。   虞澜下意识看向薄静时,薄静时神情紧绷,也透露几分焦急之色。   什么情况?   莫非又有什么小惊喜?   他倒是要看看,哥哥还能弄出什么新花样。虞澜假装没有发现,改变了主意:“好吧,那我们去A门吧,说不定A门那里比较好玩。”   “哥哥你说是吗?”   薄静时无所谓道:“也许吧。”   还装!   要是虞澜连这点伪装都看不出来,那他真的白认识薄静时这么多年。   A门门口有一块巨大的平地,地面在明亮的灯光下呈现银白色泽。   虞澜东张西望,等着人过来,但没等来送惊喜的人。   难道是他猜错了?   哥哥并没有给他准备什么小惊喜?   这时,虞澜突然听见有人惊呼:“下雪啦!”   这个季节怎么可能下雪?   虞澜踩在银白的地面上,侧首抬头,望向天空,飘飘洒洒的雪花落了下来。   他惊讶地睁大眼,居然真的是雪……   不,这不是雪。   “这是无人机!你们看到没?天上有很多无人机,这这么大的雪得用多少无人机?”   “最少得几千台吧……!”   这是一场科技之雪。   晶莹的雪花缓缓坠落,虞澜伸出手,雪花却从掌心穿过。   5200架无人机在天空一同翱翔,漫天雪花铺在头顶夜空,宛若无数颤动翅膀的银蝴蝶。   灯光切换影像,在舞动的雪花之中,一只小熊被绘制完毕。须臾过后,小熊从平面变成立体,视觉上仿佛站起来那般。   百米高空中,两只小熊依偎在一起,手中捏着一颗幸运四叶草。   每一朵雪花都是3D立体的,唯美的灯光与精致的雪景,让虞澜震撼到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隔着纷纷扬扬的雪花,望着薄静时的脸。   飘扬的雪花环绕在他们身边,身后是城市夜景。   薄静时身形挺拔,面容英俊,黑眸正定在虞澜的脸上。   他们之间隔动态的雪花。薄静时说:“我希望,你能一直幸运下去。”   虞澜呆呆地看着薄静时的身影,他们的距离不远,但因中间隔了一场雪,他好像都要看不清薄静时的脸了。   薄静时朝虞澜靠近几步,几朵飘落的雪花影像消失,虞澜瞬间从虚拟中回到现实世界。   雪花在夜空飘落。   薄静时的脸近在咫尺。   虞澜听到薄静时轻声说:“宝宝,我们在一起一周了。” 第六十八章 论坛体   当夜, 网络热议。   微博空降热搜,#A市下雪#、#科技之雪#、#5200架无人机当空#、#谁家霸总又在哄小娇妻#等tag热度不减。   ——5200台无人机??这属于超大型无人机表演了,这得花多少钱?   ——百万打底, 而且看视频中的画面清晰程度,这无人机表演难度可不低啊……我之前找过400台的无人机表演, 难度系数没这么大, 都得二十万左右。这个下雪+小熊最少得五百多万吧……   ——多扫?五百万!   ——这又是哪个霸总在讨自家小娇妻欢心了?呜呜, 有钱人的爱情,金钱堆出来的浪漫。   ——……   ——等等,这个小熊图案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眼熟?   ——这个小熊角色形象, 不是《动物幻想》中常年霸榜的情侣的外观形象吗?   ——冷酷澜少?澜少的小娇妻?就是这对神豪级别的情侣?谈了快二十年恋爱的那对?   ——天呐,二十年!   ——圈外人也有所耳闻……   《动物幻想》便是虞澜从小玩到大的游戏。   这个小众游戏突然火了一把,里面的玩家大多是老玩家,没事在里面种花除草养老, 之前偶尔会被营销号发出来宣传,但大多数都是惊讶这个游戏中“冷酷澜少”的氪金能力。   这是第一次, 《动物幻想》涌入这么多新玩家。   游戏服务器瞬间爆满,许多人挤都挤不进去,工作人员急忙在官方账号发布紧急维护的消息, 请大家耐心等耐。   ——笑死, 老板肯定都没想到, 这个游戏居然也会突然大爆。   ——快点给我修好, 我还等着去喂我家的小海马。(怒)   ——我刚刚登陆看了一下,这游戏有免费的玩法,也有氪金的玩法, 但这游戏真的不出名啊……今天热搜上的视频,该不会是老板炒作营销吧?   ——我去查了一下这个游戏, 这个游戏大概在十六年前就换了老板……这时间有点巧合,正好是冷酷澜少注册账号的时间。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霸总为了讨小娇妻欢心,直接买下一个游戏?!   ——那他们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还这么会玩浪漫?而且当时冷酷澜少和他的小娇妻应该也在现场吧?视频拍得不清楚,专注拍雪景还有绘制小熊的画面,可恶,根本看不到人。   ——……   ——按照时间线来算,就算他们在学生时代开始谈恋爱,现在也得三十多岁……   ——我家就在商场附近,当时就在现场,并没有看到你们说的老夫老妻。   ——确实,我也在现场,周围大多是新鲜面孔,我当时没忍住拍了个视频,同城网友也发过一些照片,现场有两个帅哥。[视频]   ——蛙趣,这已经不是普通帅哥了!   ——点开视频前,我心想能多帅?点开后,哈喇子不争气地流下来……[擦口水]   ——本人就在现场,一开始我甚至以为是某个明星爱豆在现场拍广告,我还寻思这长相怎么会不火……尤其是那个小男生,太精致了!   ——就这拉丝的眼神,没有一腿我倒立拉稀。   ——靠这么近是在说什么悄悄话?这身高差体型差,好爱好爱。   ——现场确实只有这样一对疑似情侣的,但他们看起来年纪不大,尤其是那个漂亮的小男生,感觉才刚上大学吧?看起来好白好嫩,好想一口吞掉。[馋]   ——如果他们是《动物幻想》游戏玩家口中的冷酷澜少和澜少的小娇妻,那他们岂不是从幼儿园就开始谈恋爱了?   ——有钱人就是会玩,从幼儿园开始玩养成是吧!   ——呜呜从小给老婆宝宝泡奶粉,换纸尿裤,把小宝宝养成老婆,磕到了磕到了。   ——是那种小时候当爹照顾,长大以后床上喊daddy的那种养成吗。[狗头]。   ——是那种小时候哭唧唧尿床要抱抱,长大以后哭唧唧尿身上的那种养成吗。[手动狗头]   ——如果这是真的,那真的太甜了吧……嘿嘿嘿看视频这体型差,感觉可以抱起来操。   ——?楼上笑死,怎么都发展到这一步了。   ——……   由于这场惊喜准备在商场外,虽然薄静时有提前安排清场,并且尽可能让保安在周围维护秩序,将拍到他们正脸的照片删除。   但毕竟是公共场合,照片是删不完的,总会有一些被发出。   但幸好发布出来的照片都没有他们的清晰正脸,偶遇的陌生人也都很友好,没有随便散播他人隐私。   在很小的时候,虞悦就很看重小孩子的安全,绝对不会让小孩子暴露在公共视野下,她也一直将虞澜保护得很好,之后她登上A市首富的位置,也没有让媒体拍到虞澜的正脸。   直到虞澜成年,虞悦才稍微松开了一些限制。   但薄静时一直记得,不论在什么时候,他都会保护好虞澜的隐私,不会让别人胡乱传播虞澜的照片。   他听说过一些豪门的绑架案,商业对家用孩子威胁,又或是有人用孩子谋财索要赎金……太多太多的例子,就算虞澜现在成年,他也不能懈怠。   虞澜看着网友热议,到了后来,居然还有网友在评论区写涩涩小作文。   楼中楼评论都是求后续的,看着那一段段火热的文字,虞澜忍不住面颊发烫。   这一届网友的脑补能力怎么这么强啊!   实际情况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他和哥哥哪里是从小开始谈恋爱?取游戏ID的时候,正流行狗血家庭伦理剧,尤其是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桥段,每个电视剧基本都会有一个冷酷的总裁,管家或佣人在旁边说:“我们x少/x总一直都很冷酷,这是他第一次笑。”   当时虞澜年纪小,不懂,也觉得这样很酷,所以他取了这个游戏ID。但他不识字,更不会打字,得让哥哥帮忙打字。   至于薄静时为什么取这个名?虞澜不记得了,他好像问过薄静时,但薄静时也只是一脸困惑地说不记得,那时候太小了。   薄静时不记得原因很正常,就算薄静时记性再好,也肯定会有忘记的事。   总之不是网友说的这样,什么从小玩养成,太离谱了!   虞澜一边在心中反驳,一边忍不住打开网络平台去看底下的评论,网友的思维高度发散,居然还有人建了个超话,专门写他们的文章。   他睁大眼睛,好奇地点进去,仓皇失措地退出来。   长长的睫毛飞速抖动,虞澜脸蛋控制不住地发热,刚洗完澡的他浑身呈现出一种诱人的粉红,他坐在床沿,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最后干脆直接缩进被窝里。   薄静时刚推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虞澜把被子拉得很高,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湿润无辜的眼睛。   薄静时拿了一罐面霜:“怎么了?”   他摸摸虞澜的额头,热热的,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电子温度计,量了□□温,正常。他说,“把脚伸出来。”   虞澜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将脚从被窝探出。   白皙精致的足被宽大手掌窝在手心,形成明显的视觉差,虞澜脑袋微垂,盯着盯着,不知道想到什么,耳尖很快地抖了抖。   薄静时打开一个黑色罐子:“别动,给你涂点面霜。”   虞澜困惑:“那为什么要给我的脚涂?”   薄静时:“最近天气忽冷忽热,我怕你换季性过敏,这个面霜加了高浓度玻色因,有舒缓修复功能。给你涂脚涂腿,增强一下皮肤的屏障保护功能。”   虞澜简直要听迷糊了。   他任由薄静时帮他擦脚。   薄静时挖出一大块带着点珠光的面霜往虞澜身上涂,涂完后,低头亲了亲虞澜的额头:“好乖。”   “再乖乖躺一会儿,等会有人来收干洗的衣服,我给完之后去洗澡。”   “噢……”   “想吃什么宵夜?我让人送,等我洗完澡去拿,你不用动,躺着就行。”   虞澜迷惑道:“可你刚刚不是洗过澡了吗?”   薄静时很平静地看着虞澜:“没洗干净。”   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冷酷面庞,但眼神似乎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虞澜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讷讷点点脑袋。   视野被阴影吞噬,宽大身躯逐渐笼罩而来。薄静时将手撑在虞澜的肩侧:“亲一个。”   虞澜微抬起下巴,亲了亲薄静时的唇。   薄静时回吻回去,一触及分的吻,发出轻轻的嘬声,与沉重的喘息声:“宝宝好乖。”   细白柔软的手指稍微用力,捏紧了被角,虞澜浑身都被盖好,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蛋,看起来的确很乖。   听着卫生间里的淅淅沥沥水声,虞澜越想越乱。   虞澜的原计划是,和薄静时谈半个月的恋爱,在这半个月中,他会努力作、使劲粘人,通过这些行为,薄静时会发现,其实他们之间的情感并不是爱情,并且他并不是一个合适的伴侣。   他们的关系也会回到起点,像从前那样。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   虞澜粘人,薄静时就更加粘人,更夸张的是,他能感觉到薄静时恨不得无时无刻把他拴在身边,有时候连他都觉得黏糊。   他作,薄静时就哄,想办法哄,使劲哄,这个办法行不通就换一种办法。   总有一个办法行得通。   而且虞澜总会不知不觉被哄好。   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大半,虞澜起初想着,多和哥哥接吻、牵手,哥哥也会像廖游他们那样觉得尴尬。   可哥哥哪里会觉得尴尬?哥哥分明喜欢得不得了。   为什么会这样?   廖游和牛恬恬因为游戏产生恋爱的错觉,在一起之后,发现还是做朋友更适合他们,同样的办法,为什么在薄静时身上行不通?   难道薄静时并不是一时兴起吗?   薄静时是真心喜欢他吗?   这个想法刚冒出脑海,虞澜就吓了一跳,他呆呆地愣在那里,一时间做不出反应。   他很纠结,不知道该问谁,又能问谁。   虞澜在感情这方面毫无经验,他和薄静时的交际圈基本互通,如果他问了某个朋友,对方肯定就会知道他们之间的事。   万一他和薄静时之后并没有在一起,双方好友岂不是会很尴尬?   问朋友这种话题,实在不太好问。   虞澜在被窝里滚来滚去,脑袋跟凌乱的被褥一样乱糟糟。   算了,问问网友吧。   反正网络上谁都不认识谁,而且他记得游戏里有一个匿名论坛,他去那里发帖,肯定不会被认出来,也不会给现实造成困扰。   目前游戏论坛都在讨论“冷酷澜少”的事儿,有人在扒这对小情侣的爱情史,有人在分析具体内容,还有人猜测他们的年纪。   但最后他们都无法得出一个比较准确的结果,因为这对情侣太低调了。   他们玩这个游戏约二十年,他们竟然没有添加过除彼此以外的游戏好友,他们玩这个游戏没有进行社交,只是单纯地消遣,将这个庄园当作自己的家来经营。   网友不禁:磕到了磕到了。   虞澜随便点开几个帖子,要是从前,他可能会打发时间看一下,但现在他特别着急。   标题该怎么写呢?   虞澜琢磨了一下标题,虽然论坛匿名,但他也不想让别人认出来。   他谨慎地戳着屏幕。   ——认识多年的朋友,可能变成情侣吗?   1楼(楼主):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他有一个邻居哥哥,虽然是邻居,但因为双方家长工作原因,双方一直住在一起,从小到大基本都没有分开过。我朋友一直把他当好朋友、好兄弟,我朋友以为对方也是这么认为的。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朋友上大学之后,对方突然对他表白了。我朋友很纠结,一方面他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另一方面,他通过一些测试发现,对方好像真的喜欢他。目前我朋友很混乱,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可能从朋友变成真正的情侣,永远在一起吗?   2楼:无中生友?[狗头]   3楼:笑死,楼主你说的这个朋友,真的不是你自己吗?   4楼:这熟悉的问法,我朋友……我有一个朋友……楼主你就老实招了吧,这个人是不是你自己。   5楼:“他”“哥哥”,是竹马竹马吗?祝楼主幸福。   6楼:顺便性/福。   7楼(楼主回复):不是我!是我朋友!这是我有一个朋友遇到的事,他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求助我,但我没有恋爱方面的经验,所以想来问问大家。   8楼(楼主回复):真的不是我本人!!!   9楼:笑死大家别调侃楼主了,看出来楼主真的很急了。   10楼:冒昧问一句,楼主你……朋友是通过什么方法测试,确定对方觉得是真的喜欢你呢?   虞澜第一次在网络上发布这种求助帖,本来就急得要死,遇到这么多人调侃他,戳破他的谎言,他面红耳赤,打字的手都在哆嗦。   幸好,还是有热心网友的。   虞澜赶紧将实际情况告诉10楼。   21楼(楼主回复):我一直在无理取闹,耍小性子,我很作,还特别粘人,很多事我自己都觉得过分,按理来说他应该会觉得无法忍受才对,可他好像很喜欢这样子。   22楼(楼主回复):他从来不会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随口说的刁难他的话,他都会做到。   23楼:磕到了。   24楼:这真的不是来秀恩爱的吗??   25楼:呜呜好甜好甜,随口说的话都被放在心上,我自己都不记得的小细节,却一直被小心呵护。   26楼:楼主这你还等什么?在一起啊!你在纠结什么呢!   27楼(楼主回复):因为我们都是直男!   28楼(楼主回复):虽然我从小到大都没谈过恋爱,但我坚信我们是直男,我哥哥更是这样。在我哥刚上大学的时候,学校论坛很多gay在骂他,因为想找他要联系方式,我哥理都没理直接走了,气得这个人一直把我哥挂在校园论坛,连续骂了好几天……我哥恐同又直男,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虞澜不知不觉说得详细,连“我的朋友”都忘了加上。   这个帖子特别热闹,虞澜只要稍微一刷新,就能看到许多条评论,他看都看不过来了。   234楼:?我怎么有点解码了。   235楼:我们不会是校友吧?   236楼:+111……我当初玩这游戏还是看到我们这有个很漂亮的大一新生在玩,所以跟风下载的。   237楼:我好像也听说过楼主说的这件事,虽然我不是这个学校的,但是我是这片大学城的……还有楼主,你暴露了你没有朋友,朋友就是你自己。   238楼:涉及隐私,建议删搂。   网友还是十分热心肠的,虽然大部分网友都在口嗨,什么从了他、在一起,但在看到隐私暴露时,还是热心地提醒楼主删搂。   虞澜赶紧删了这层楼。   被删掉的那层楼依旧被不少人看到,帖子里的讨论更加热闹,一下子被顶成了首页热门贴。   1034楼:如果是这样的话,确实有点难评,直男这个群体太复杂了,而且你们又是从小一起长大……有时候感情真的会被错认,尤其是在对方十分优秀完美的情况下。0.0但唯一能确定的是,楼主好像也不讨厌这样吧?   1035楼:既然不讨厌,也可以试一试,毕竟从小到大一起长大,比别人更加了解彼此。对方既然能包容你的小脾气,而且从小包容到大,说明他就吃你这一套。说不定还真的能修成正果。   1036楼:我也感觉,听楼主描述,我感觉对方挺真诚的,他表现出来恐同,说不定只是对除你以外的人呢?也可能他根本没有gay或直男的概念,他只知道他喜欢你。就算你们性别一样,他也喜欢你。   1037楼:最关键的问题是,楼主,你讨厌他吗?你会厌恶这段关系吗?   1038楼:看一楼最后一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可能从朋友变成真正的情侣,永远在一起吗?”。楼主情感经历为0,纠结慌张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都很正常,所以发帖求助我们,但是楼主,其实你的答案已经很清楚了。你不是害怕和对方谈恋爱,你是害怕你们分手,更害怕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1039楼:……   虞澜看得有些恍惚。   是这样吗?   也许哥哥是真的喜欢他,并不是将亲情或友情错认成爱情吗?   答案真的已经很清楚了吗?   那是他顺应本能打出来的字,发出来的话,目前经过网友一通分析,铁证如山。   网友讨论出来的结果是,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虞澜心跳不自觉加速,再次点击刷新,帖子里的讨论更加激烈,同时因为加入讨论的人变多,不同的声音也冒了出来。   2045楼:笑死,你们说得容易,在一起哪有那么简单,尤其是他们认识那么多年,交际圈都一样,要是在一起后分手多尴尬。   2046楼:双方家长之后怎么面对对方?要是以后对方遇到另一半,他们是不是还要当伴郎?我的天那画面我想想就抠脚趾。   2047楼:你们别误导楼主了行吗?我的经历简直和楼主一模一样,我也以为对方是直男,只是喜欢我而已,但是真正在一起之后,呵呵呵呵。我们连最后一步都做了,在一起大半年他和我提分手,说他没办法接受男人,还和我说反正大家都爽到了好聚好散。我去他大爷!我只能说不要靠近直男,真的会变得不幸。   后续这个帖子居然吵起来了。   每个人观点不同,恋爱经历也不同,许多“受害者”劝楼主三思,也有部分“恋爱成功者”告诉楼主勇敢追爱。   虞澜一个头两个大,本就混乱的大脑更加凌乱。   要是以往,《动物幻想》这个游戏绝对不会有这么多活人,正是网络科技雪视频的热度还在,陌生网友慕名而来,才让这个帖子回复暴增。   9890楼:那楼主你们现在到哪儿了?   这位热心人士是想问问他们目前进展到哪一步,好更加针对性地给出解决方案。   但现在虞澜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打字都迷迷糊糊的,他低头戳着屏幕。   10234楼(楼主回复):我们在酒店,他正在卫生间洗澡。   10235楼:?   10236楼:……0.o   10237楼:祝性/福。   10238楼:记得戴套-3-。 第六十九章 初学者   帖子里的内容越来越夸张。   一开始大家还在正经讨论, 到了后来,尺度越来越大,居然还有写手下场预知之后的内容。   虞澜望着那些露骨的文字, 没明白审核是怎么过的,脸蛋与耳尖都是通红一片, 连看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薄静时刚洗完澡, 一出卫生间的门, 就看到虞澜脸蛋绯红地捧着手机。   虞澜双目紧紧盯住屏幕,仿佛手机内有什么极其重要的消息,听见卫生间这边的动静, 他瞬间抬起小脸,眼睛红润潮湿,带着恰到好处的纯真,像受惊的小动物。   他这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薄静时快速将刚洗完的衣服晒好,过来把虞澜抱坐在怀里, 亲了亲虞澜的面颊:“怎么了?华叠又给你乱发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薄静时还说,“别看那些。”   “不是!我……我没看。”虞澜抬起长长的睫毛,“华叠学长很久没给我发那些了。”   薄静时皱起眉头。   抱着虞澜的手臂收紧许些, 他把虞澜的手机锁屏, 没看到里面的内容, 把手机放在一边, 很霸道地抱住虞澜:“不准喊他学长。”   “?”虞澜困惑,“可他本来就是我的学长。”   不喊学长还能喊什么?   他和华叠的关系还没好到能称兄道弟的程度吧?如果喊名字,那更奇怪了。   薄静时:“我也是你的学长。”   薄静时看着虞澜的眼神很明显, 虞澜一下子就明白薄静时这是吃醋了。   虞澜不可思议:“哥哥,你真的很霸道。”   就一个称呼而已, 至于吗?而且这也不是“哥哥”这种亲昵的称呼。   薄静时捏抬起虞澜的下巴,在虞澜的嘴巴上轻轻嘬了一口,潮湿的热流洒在虞澜唇周。他说:“就霸道。”   虞澜板着脸:“那好吧,薄学长。还有别的地方需要霸道吗?一次性说完。”   “说不完。”薄静时说,“一次性说的话,今晚我们谁都别睡了。”   他对虞澜的占有欲,可比虞澜想得强烈多了。   只是薄静时善于忍耐与伪装,有很多细节他自己都觉得离谱,他也知道虞澜不喜欢被管得太严。   他能忍,不需要虞澜改。   薄静时一边沉下眼眸,一边亲着虞澜的脸蛋,从下巴尖到眼尾、从眼尾到额头,虞澜整张面庞都被亲了个遍。   精致雪白的小脸被舔得冒着热气,虞澜被舔得脑袋直往后仰,大脑都懵了一瞬。   虞澜感觉哥哥的这种行为,特别像是一些动物,很多动物就喜欢舔毛,确定配偶身上有自己的味道之后,才能安心。这是为了安全感,同时也是为了逼退竞争对手。   用标记的方式告诉所有人,他们才是一对。   可他们又不是动物。   虞澜狐疑地瞧了一眼薄静时,不明白薄静时为什么这么喜欢舔人,幸好他洗了脸,脸蛋很干净。   要是他不讲卫生、不爱干净,薄静时也会这么喜欢舔他吗?   虞澜想不通。   虞澜脸上黏糊糊的,伸出小手去擦,但这时脸上的口水已经干得差不多,他用力擦也擦不到什么。   他一直在嗅自己,吸吸鼻子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   薄静时自下而上钳住虞澜的小脸:“闻什么?”   高挺鼻梁顶蹭着虞澜的脸肉,他深深吸了一口,“好香的宝宝。”   虞澜:“……”   他无语,“哥哥,我脸上都是你的口水味。”   其实已经闻不到什么了,但虞澜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让薄静时产生一些类似心虚与愧疚的情绪。   事实证明,薄静时天生缺少这两种情绪,他面不改色,伸出舌尖,粗糙的舌面慢慢舔着虞澜的脸蛋,在虞澜惊诧的目光中低下头,闻了闻。   “嗯,都是我的口水味。”   虞澜对薄静时的厚脸皮彻底无语了。   他懒得和薄静时继续说,伸手去够手机,慢条斯理地回微信消息、刷刷社交平台,最后玩起了小游戏。   薄静时则是抱着他看一些电子文件。   虞澜就这么坐在薄静时的腿上,二人谁都没有说话,虞澜在娱乐,薄静时在办公,他们各自干各自的事儿,丝毫没被打断思绪。   但虞澜有点想去看那个帖子的后续。   可哥哥在身边,他不敢看。   虽然现在哥哥特别专心办公,他还特地偷瞄了好几眼,哥哥都在专心看电子文件,他看了一下页数,还挺多。   短时间内肯定看不完。   现在打开帖子,哥哥不会发现的吧?   虞澜一边纠结,一边抱有侥幸的想法,最终他还是没抵得过好奇心,刚要一鼓作气打开帖子,手机屏幕上方突然来个弹送。   【你叠来咯(哥哥的室友华叠学长):分享帖子:认识多年的朋友,可能变成情侣吗?】   【你叠来咯(哥哥的室友华叠学长):不是啊咱弟,你怎么不模糊一下重点内容,这我一眼就看出来是你了啊。】   虞澜:“……”   真有这么明显?   他以为他藏得挺好。   虞澜手指在屏幕戳戳点点,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他想死不承认,可又想不到怎么装傻。   他在这里“正在输入中……”半天,也没发出一个成型的句子。   【你叠来咯(哥哥的室友华叠学长):原来你还在啊?我还以为你和薄老狗在忙呢。唉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小熊(可怜的澜崽):学长你也知道?你早就知道了?】   【你叠来咯(哥哥的室友华叠学长):那可不是吗?你军训那会儿我就知道了,我那天就不该心血来潮去看你们军训,正好撞见薄老狗为爱嫉妒,戳破他可怕的暗恋……对了他没把你怎么样吧?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他都处在一种会把你关在地下室里的状态。】   【你叠来咯(哥哥的室友华叠学长):你没事儿吧?】   把他关在地下室里?这是什么状态?   虞澜正打着字呢,忽然斜过目光瞥了薄静时一眼。   薄静时在拿平板看文件,眸光专注认真,视线没有一点偏移,百分百投入工作中的状态,让他稍微放下了点戒备。   虞澜也不用手挡着屏幕了。   【小熊(可怜的澜崽):我没事,不过这是什么意思?哥哥为什么要把我关进地下室?】   华叠看着这串天真又充满好奇的语句,他几乎可以幻想虞澜是用什么表情打下这句子的,一定是懵懂又单纯。   他心想薄静时你真不是人啊。   帖子里又说他们这会儿在酒店,按照华叠对薄静时的了解,尤其是看过薄静时为爱发癫的模样,今晚薄静时肯定会做点什么。   并不是说他多了解薄静时,而是他了解男人。   没有男人不是色胚,更何况薄静时压抑了那么多年,必然是色中老狗,身边睡着洗干净的软乎乎的虞澜,薄静时不得狂上加狂?   但薄静时能行吗?   薄静时和虞澜都是头一回谈恋爱,实战经验为0,估计理论知识都是网上搜来的,但网络上那些知识点都是纸上谈兵,没一点用处。   可别关键时刻掉链子啊。   【你叠来咯(哥哥的室友华叠学长):你老实跟我说,你跟薄老狗还没那个吧。】   虞澜瞬间明白那个是哪个。   他赤红着小脸,不想理华叠了,但华叠还在叨叨絮絮。   【你叠来咯(哥哥的室友华叠学长):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明白吗?关键是别让自己受伤,保护好自己的小屁股,虽然我不是很懂你们男同,但我毕竟看着你长大,什么都不做我心中也过意不去……唉,我花99.9买了些资源,我帮你们筛选了一下,选了几个比较美型的,你们好好学习一下吧。】   【你叠来咯(哥哥的室友华叠学长):尤其是这个,你们好好琢磨下,适合初学者,评论都说好……不多说了,我去洗洗眼睛,让我这纯直男看这些真的很伤。:(】   华叠给虞澜发了十来个视频。   视频还在持续增多,直觉告诉虞澜这不是什么简单的视频,但他好奇心又很重。   在他上初中的时候,网上流行很多重口味的恐怖电影,他胆子不大,可好奇心重,特别想看一看究竟有多重口。   每次看了之后他胃口大减,后悔为什么要看这些,但一出现什么新的比较猎奇的电影,他又迫不及待想看。   不然他也不会被华叠发的那些公众号小故事吸引。   因为他从没看过这些。   虞澜心脏怦怦跳,又开始纠结,他是直男,看这些不太好吧?但他又告诉自己……   只是看看而已,不代表什么的吧?   虞澜自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他脸上根本藏不住小心思,短短的五分钟内,虞澜坐在薄静时身上扭来扭去,似乎想起来,下一秒马上坐回去。   一开始薄静时还能忽略,只当虞澜可能想上厕所,后来次数增多,薄静时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而且虞澜还总是偷偷用眼角偷看他。   偷看完之后握紧手机,看向卫生间的方向,似乎想起身,不知道为什么又没有起身。   每次屁股刚提起来就落回去,让薄静时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让虞澜这么纠结。   总不可能是单纯屁股痒吧。   在虞澜鼓起勇气,再次提起屁股时,薄静时的平板上方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薄静时在平板上登陆了个人微信,避免错过重要信息。   看到是华叠,薄静时直接划开不理,但看到华叠发来的内容,他沉默了。   ——好好学,好好看。初学者别毛毛躁躁,咱弟那么可爱单纯,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别急,一切慢慢来。   薄静时:“……”   什么玩意。   直觉告诉他,华叠应该不是突然发癫。   腿上的虞澜双手捏紧手机,仰起面庞:“哥哥我去上下厕所……”   他刚提起小屁股,就被薄静时按着肩膀坐回去。   虞澜霎时迷茫,薄静时若有所思地看向虞澜的手机:“上厕所要带手机去?”   “啊?”虞澜懵了懵,他支吾道,“我想顺便去卫生间拍照,拍自拍,对……卫生间光线比较好。”   这谎言实在拙劣。   虞澜平时不爱拍自拍,他更爱风景照,如果是旅游时,他会自拍,但重心是身后的自然美景风光。   他拍照的目的是记录生活,平时不会无缘无故自拍。   薄静时:“记录生活?发朋友圈?”   虞澜:“对。”   “但住酒店,也要记录吗?还是在卫生间里?”薄静时放下平板,双手捧起虞澜的小脸,乌黑的眼珠倒映着虞澜懵懂无辜的面孔,“而且你知道吗?”   “在卫生间里拍这种照片,还穿着这样的衣服。”   手指从面颊摸到锁骨,之后挑开领口。   虞澜穿着薄静时的白衬衫,大一号的衣服套在纤韧的身躯上,很明显的男友风。   “幸好别人不知道我们在一起,也不知道你谈恋爱了。”薄静时说,“不然的话,大家肯定会误会。”   虞澜本就心虚,被薄静时这么一通话弄得肩膀往上抬了抬,是被发现了吗?发现他手机中的视频了吗?   他紧张兮兮地抬起下巴,无意识顺着薄静时的话往下说:“误会什么?”   领口处的手指钻了进去,粗糙指腹蹭着锁骨的肌肤,之后亲密无间地扣在小巧圆润的肩头。   薄静时微低下头,将唇在虞澜的耳边:“误会我们刚上完床。”   “误会你被我操。”   薄静时的面庞有部分落在阴影中,他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震惊,“穿着我的衬衫,被我操。”   直白粗俗的言语让虞澜的大脑瞬间空白,他呆呆怔怔地看向薄静时,在情感方面如同一张白纸的他很少会听到这么直接的话,他更不会想到,这样的话是从哥哥口中说出。   虞澜的脸蛋瞬间涨红,他推了一下薄静时的肩膀,没推开,眼尾浮上一抹红:“……哥哥!!”   “我们还没有……还没有呢!而且哪有那么快?我们才在一起一周!”   虞澜都语无伦次了,其实在他的计划之中,他和薄静时最多就是亲亲抱抱,不会到达这个层面。   就算真的要上床,他们才刚刚在一起,这也太快了吧?   虞澜胆子小,对很多事都需要很长的适应期,贸然加快速度只会吓到他。   薄静时说:“我知道没有,宝宝,我知道,不会那么快的。什么时候你觉得不快,我们再试,如果你不想试,那我们就不试。”   关键是另一件事。   “所以不要拍。”薄静时揉揉虞澜的小下巴,哄着,“也不要发出去,宝贝儿,不要让别人看到这样的你,我不想你被别人误会。”   更不想虞澜被别的男人幻想。   虞澜不知道他究竟有多么招人,很多人找他要联系方式,他以为只是单纯地交朋友。   他不知道,绝大部分人都对他抱有不怀好意的想法。   假设虞澜真的在夜晚发了这些照片,对虞澜而言,这只是普通的照片,但对那些不知死活的男人来说,跟天上掉馅饼没有区别。   光是想象这个画面,薄静时就难以接受。   看到虞澜面颊赤红的模样,薄静时压下心中戾气,急忙将虞澜搂抱在怀里,柔声细语地哄着。   虞澜脾气大,但很好哄,瞧见哥哥低声下气的样子,他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哥哥你就知道说一些奇怪的话吓我。”   薄静时揉着虞澜的小手,拿起来亲了亲:“你觉得我说的那些话,是在吓你?”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仅是说,当然也是想的。但虞澜装傻,装听不懂。   虞澜:“你不准再乱说话。”   “好,听你的,宝贝儿,我什么都听你的。”薄静时亲着虞澜的手指,情不自禁含住花苞似的指尖。   手指被湿热的气息笼罩,虞澜皱起眉头,怎么说着说着又开始动嘴巴了?   虞澜故作生气:“你每次都说听我的,但都没有听。”   “什么时候?”   “很多时候。”   虞澜瞪着薄静时,语气很凶:“每次我让你别亲,你都继续亲,之后你干脆不让我说话。”   原来虞澜都知道。   薄静时舔了舔虞澜的指腹,舌尖与手指拉开一道银线。他神情餍足:“那我可真是坏。”   这态度,哪里像是知错在反省的模样?   虞澜想推开薄静时的脸,手指往前送了送,一个不留神,似乎碰到了薄静时的舌根。   薄静时登时发出一声闷哼,表情也有点痛苦。   虞澜大惊失色:“哥哥怎么啦?是不是我戳疼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薄静时抬起眼,黑沉沉的眼底闪烁危险光芒。   虞澜眼睫高高抬起,像食草动物遇到富有侵略性的食肉动物一样,他瞬间不敢动弹,连反应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薄静时伸手按住虞澜的后脑,哑声问:“华叠说让我们好好学习一下,你刚刚去卫生间,是想偷偷学习吗?”   华叠居然同时找了哥哥吗?虞澜方寸大乱,他急忙摇摇脑袋:“没有,我是想去上厕所。”   “刚刚不是说去拍照?”薄静时说。   虞澜哪里还记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他神情蔫巴下来,没什么精神地靠在薄静时的身上:“华叠学……他说他花了99.9买了点学习资料,让我好好看看,适合初学者。我有点好奇,就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虞澜大概知道是什么,但架不住好奇心作祟,想看看具体内容。   薄静时知道虞澜好奇心很重。虞澜去看这些,其实并不存在真刀真枪做点什么,而是单纯过个眼瘾,满足一下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我还没开始看,哥哥……”虞澜可怜巴巴地仰起小脸,“我不看了。”   薄静时反问道:“为什么不看?”   薄静时把虞澜的手机拿过来,亲了亲虞澜的耳廓,“我们一起看。”   虞澜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机,无措地看向薄静时,薄静时将手机抬高了一点,低哑的嗓音带着哄意:“宝宝,解锁。”   可哥哥分明知道他的密码……   薄静时知道虞澜手机的密码,可不自己解锁,非要虞澜自己解开,在薄静时平静却十分火热的注视下,虞澜哆嗦着指尖,在屏幕上点着数字。   第一次,密码错误,他输错了。   第二次,又错。   第三次,薄静时握住虞澜的手腕,食指指腹轻轻蹭着手腕内侧的软肉,感觉到虞澜身体紧绷,他轻声道:“放松宝宝。”   “怎么连密码都记不住了。”   薄静时带着虞澜的手,解开了屏幕锁。   屏幕锁解开后,画面停留在华叠的聊天页面,许多视频都已经发送完毕,每个视频封面都是纯黑的,看不出所以然,只有标题有许些区别。   比如,“初学者必看”、“磨磨蹭蹭”、“进阶过程”……再之后的视频名比较简单,分别是“落地窗”、“厨房”……   虞澜只是情感经验比较少,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看到这些视频名,他几乎秒懂里面的内容。   他抬起湿漉漉的眼,无助地看向薄静时:“哥哥……”   “哥哥在呢宝贝儿。”薄静时从后搂着虞澜,微弓下腰,像一只巨型犬罩住虞澜。他望着屏幕,似乎很纠结,“我们先看哪个?”   “宝宝你觉得呢?我听你的。”   这时候倒是听话。   虞澜已经羞耻得目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让他和哥哥一起看电影,他感到十分奇怪,脸蛋火辣辣得烧。   尤其是他被抱坐在腿上,二人双腿自然分开,他能够将薄静时的一切感知得一清二楚。   虞澜不知道薄静时是怎么在这种气势汹汹的情况下,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   完全是两个人。   虞澜胡乱点着:“看这个吧。”   “噢,初学者。”薄静时赞同,“我们还是菜鸟,确实不能着急,看新手教程就可以。”   虞澜忍无可忍:“哥哥!你别这么说话!”   恼羞成怒时小脸涨红,眼眶浮上一层薄泪,被逗得又可怜又可爱的样子,让薄静时马上认错去哄:“我错了宝宝,我不该这么说话。”   薄静时说这话时神情严肃,似乎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捉起虞澜的手,往自己身上打。   沉甸甸火辣辣的触感落在虞澜手上,虞澜感觉手都不是自己的了。耳边的薄静时呼吸声沉重,还在自己骂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嗯哈……我欠揍,我该打,宝贝儿,宝宝……”   虞澜本该是羞恼的,但此刻都无语到了,他任由薄静时拿着自己的手乱打。   瞧着薄静时的表情,已然是有些神魂颠倒。   虞澜一脸一言难尽,薄静时真的是……   比他想得还要变态。 第七十章 湿肚皮   起初, 虞澜以为薄静时来两下就差不多了。   谁知薄静时根本不知道适可而止,神情也愈发享受,继续拿着虞澜的手往身上招呼, 最后还轻轻拿着虞澜的手,拍打着脸。   属于一种力道不大, 侮辱性质很强的拍法。   虞澜彻底无语了, 怎么会有人喜欢挨打?他坐在薄静时腿上, 隽秀的眉皱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想缩回手,却缩不回来,薄静时好像真的着魔了, 喉间不住溢出闷哼,向来冰封的脸处在一种似乎十分痛苦难受的阶段,不知道是被打痛了还是什么。   虞澜翘起眼睫观察一阵,发现这好像不是痛, 而是被打爽了。他忍无可忍:“哥哥,你不准打了。”   虞澜正窝在薄静时怀里, 说话的语气不轻不重,也不带什么威慑力,但就是能让薄静时马上停下来。   薄静时将虞澜的手翻来覆去看:“把宝贝儿的手打疼了吗?”   他仔细瞧瞧, 似乎是有点红, 不知道是因为打人还是手掌本身的颜色, 但这不重要。   薄静时目露怜惜, 亲亲虞澜的手掌心:“都怪我的脸太糙,把宝宝的小嫩手打红了。”   虞澜:“……”   他真的没忍住笑了。   虞澜不知道薄静时是怎么将这些话说出口的,尤其是薄静时用最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最奇怪的话, 更别提薄静时长了一张冷峻强势的脸。   当薄静时说这些不伦不类的话时,反差感极强, 同时也特别搞笑。   虞澜往薄静时的怀里拱了拱,任由薄静时揉着他的小手:“不是说看视频吗?哥哥,你别摸了,先看视频。”   视频还没看呢。   虞澜很好奇里面是什么内容。   薄静时:“现在看。”   视频里的内容特别墨迹,好处是十分详细,光是前期的注意事项就有很多,视频中声音足足持续了五六分钟,注意事项还没说完。   虞澜听得直打瞌睡。   他还以为会是一些特别刺激特别新鲜的画面,结果是这些。   这些内容,他都在华叠发给他的公众号小故事里看完了。   哈欠刚打一半,平板内传来突兀的声响,虞澜的小脸蓦地呆住,眼前画面陡转,极速极快,就连反应敏捷的薄静时都毫无准备。   熬过前面枯燥无趣的纯理论知识,如今是实践过程。   这是很明显的欧美片,金发碧眼的小男生被另外一个体型宽阔的西方男人抱在怀里,抱在一起的姿势竟很巧合,与虞澜和薄静时一样。   背景同样是酒店。   一样的纯白浴袍,一样的雪白床单,就连昏黄暧昧的灯光,都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多重巧合让虞澜蓦地有些不自在起来,他坐在薄静时腿上,想要切换坐姿,最起码不要和视频中的一样。   可他刚挪动一下屁股,就发现沉甸甸的不对劲,他立刻不敢动了,跟小绵羊一样缩在薄静时怀里。   虞澜悄悄仰头看了薄静时一眼。   下颌线凌厉分明,神情看不出变化。   虞澜再次低回头,和薄静时一起看这视频后续。   起初主角们只是在接吻,之后地毯上多了两件被抛下的浴巾,声音也变得愈发直白。   虞澜惊恐地睁大眼。   这是人类能有的构造吗?   薄静时皱起眉头,伸手捂住虞澜的眼睛:“别看。”   虞澜的脸小,被这么一捂,大半张小脸都被遮住了。他有些困惑地抬起点头,鼻尖微微蹭过掌心:“怎么了吗?”   怎么突然不看了?   薄静时眉尖皱得更紧,听着缠绵的声音,莫名有些烦躁,他伸手点了暂停。   他说:“脏眼睛。”   薄静时到底怎么了?刚刚说要看的人是薄静时,现在进入正题,真的要看了,说脏眼睛的也是薄静时。   虞澜反问:“那你就可以看吗?”   “我也不看。”薄静时说,“我们都不看了。”   薄静时仍旧紧紧捂住虞澜的眼睛,另一只手掌占有欲很强地扣在虞澜的小腹上,用力往回摁的力道,仿佛要将虞澜彻底绑在身上。   虞澜头一回在这种事上敏锐了一次,他试探道:“哥哥,你是不想让我看别人吗?”   虞澜看不到薄静时的表情,只能靠猜的,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薄静时的神情却是不太对劲。   尽管在明亮灯光下,薄静时的脸仍旧阴郁非常,漆黑幽深的眼底燃烧着一团火,满脸都是嫉妒。   虞澜猜对了。   虽然薄静时不认识视频中的这个人,也知道成年人看这些视频很正常,但他就是忍不住嫉妒。   凭什么这个人能被虞澜看?   薄静时还是低估了他的独占欲。   虞澜催促着问:“是不是呀哥哥?你不想让我看别人的,所以才说不要看。”   怀中的身躯在挣扎,薄静时将手臂收紧,把虞澜抱得更紧。他说:“是。”   虞澜都要笑了:“哥哥你怎么这么霸道?我们只是看看视频,又没有怎么样。哥哥你真的是……”   他扒拉下薄静时的手腕,仰起面庞,嘟起嘴巴在薄静时的下颌处亲了一口,他轻哼道,“小气鬼。”   被拨开的手顺势捏住虞澜的下巴尖,薄静时抬起虞澜的下巴,吻了吻虞澜的唇:“我就是小心眼的妒夫。”   虞澜还是感到很意外,怎么会有人的占有欲那么强呢?之前是不让他喊别人学长,现在看视频都要管。   薄静时说:“宝贝儿,他不配让你看。”   他顿了顿,又有些嫌恶道,“而且那么丑,怕辣到你的眼睛。”   虞澜靠在薄静时的肩头一直笑,简直要停不下来了,他低头狠狠瞪了薄静时一眼:“哥哥,你有什么脸说别人丑?”   薄静时扶住虞澜的后腰,让虞澜以一种更加舒服的姿势靠在自己的身上:“宝宝漂亮就可以。”   他蹭着虞澜的脸,“宝宝哪里都漂亮。”   虞澜被薄静时蹭得有些发痒,他脑袋不住后仰,可他就坐在薄静时身上,再躲也躲不到哪里去。   他痒得直哼笑,声线在细细颤抖:“哥哥你就知道哄我。”   薄静时吻着虞澜的喉结,舌尖轻轻勾了勾。他说:“我只知道哄你。”   他们黏糊了很久,本就是最热血的年纪,稍微一点撩拨都会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   虞澜浑身都是痒痒肉,哪里经得起薄静时这么抱着他蹭,起初他单纯是被蹭得痒,之后莫名其妙有些喘不过气来,双目也跟着湿润,靠在薄静时的肩头,眼尾带着一抹红。   虞澜想要躲,手臂挥舞中,手指不小心点到了平板的屏幕。   原本暂停的画面由静转动,继续传出来的声音让两个人都怔了片刻。   虞澜下意识朝声音来源望去,画面中,主角将二者并在一起,又用手包住固定。   他整张脸变得火辣辣的,呼吸因紧张变得很快,他手忙脚乱去点暂停。   画面定格在那一瞬间,气氛似乎更尴尬了。   薄静时从后面抱住虞澜,下巴搭在肩窝,吐出来的气息有些烫:“这么想看?”   “我没有!”虞澜否认道,“我是不小心点到的……”   “嗯。”薄静时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他微侧过脑袋,侧着虞澜的颈窝,“宝宝好香。”   虞澜:“我们用的是一样的沐浴露。”   他们住同一个酒店,用的都是酒店的洗护套装,身上的味道也应该是一样的。   薄静时:“是吗?那可能不是沐浴露的关系。”   高挺的鼻梁不住顶着虞澜柔嫩的颈肉,他喘着粗气道,“宝宝就是香的,不用沐浴露也香。”   “哥哥……唔。”虞澜赶紧闭紧嘴巴。   虞澜被拱得浑身发热,他想让哥哥不要继续蹭他了,真的很痒很奇怪,可一张口,发出的声音不受控制。   薄静时捏着虞澜的后颈,带着虞澜一起侧过身,二人的视线一起落在屏幕上。   视频中的二人身着无物,薄静时很虚心地问:“既然是学习,我们是不是也要像他们这样子?”   不是说只是看看吗?虞澜迷茫地抬起头,后颈被粗糙的指腹轻蹭抚摸,酥麻的电流感顺着那一小块皮肤到达全身,让他产生极其微妙的感觉。   他眼眸不自觉眯了迷,唇缝中呵出一小团香气,在这样意识涣散的情况下面对薄静时的提问,他几乎是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但他们的浴袍怎么在地上?我们的却在身上。”   “嗯?”   虞澜有点转不过弯,不懂薄静时为什么要问这个。   薄静时哄着:“既然要一样,浴袍的位置也得一样,我们要严谨一点,宝宝,你说呢?”   好像是没问题,但虞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后颈处依旧传来酥酥麻麻的电流感,虞澜觉得被这样按捏很舒服,身子还往薄静时那边挨了挨,希望薄静时再摸摸自己的后颈。   虞澜乖巧地点头:“对,要一样的。”   漂亮的脸蛋充满诱人的乖劲儿,薄静时黑眸锁定在他的面庞,喉结滚动。   大掌包住虞澜的手背,一起落在腰间的带子,薄静时声线低哑,轻声哄着。   “宝宝,脱。”   ……   夜晚静谧,酒店套房位于高层楼,不论私密性还是隔音性都是一等一得好。   房间里并没有别的声音。   视频早就关闭,越过客厅到达卧室,体型较小的男生正坐在高大青年的腿上。   这样描述似乎又有一点不准确,可能是虞澜坐不稳,薄静时很贴心,伸手托着虞澜的臀,让虞澜坐在自己的腿上。   中央隔了一只大掌帮助虞澜稳定身形,虞澜的皮肤很白,在光线下呈现一种白瓷般的细腻质感。   大片的白从指缝中争先恐后地溢出,像染上桃花汁一般,还沾着许些的粉红。   虞澜被托着坐在薄静时的腿上,肩膀歪歪斜斜的,面颊绯红、眼尾湿红,像喝多了一样,有气无力地靠在薄静时的肩头。   他眼皮睡意惺忪地耷拉下来,有一点失去焦点,一只手被薄静时的大掌包住,一起握住。   虞澜的虎口热热的,他很怕热,一热就容易脑袋转不过弯。   薄静时看着虞澜满面潮红的模样,小脸表情愈发迷蒙,鼻息也越来越重,当他靠近虞澜的唇时,里头呵出来一团热气迎面扑在他的脸上,裹挟着吐出来的湿热潮气。   好香,好甜,好热。   好多水。   虞澜像一只漂亮的人偶娃娃,任由薄静时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臂软绵绵地挂在身侧,忽然,他呼吸急促,很急切地拉住薄静时的胳膊。   像发生什么让他无法忍受的事,他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瞳孔轻微地震颤,红肿的唇瓣也微微抖着:“哥哥唔……”   像被梦魇魇住那般,虞澜的表情很不对劲,惊慌、绯红、无助,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弱小动物。   他匆忙拉着薄静时的胳膊,可掌心下是一片滑腻的汗水,岂止是薄静时浑身是汗,他也被汗湿了。   粉红小巧的鼻尖沁出一抹汗珠,部分蓄在下巴,滴在深凹泛红的锁骨凹陷处,白皙面庞泛起一阵病态的潮红,好像不擅长运动的人突然进行剧烈运动,正急促地喘息着。   “怎么了宝贝儿?”薄静时低头帮虞澜吻去面颊的汗珠,粗糙舌尖在虞澜的眼尾舔了又舔,将本就湿红的脸蛋舔得愈发湿漉漉。他喑哑着嗓子道,“不要东张西望,哥哥怎么教你的,还记得吗?”   教他?虞澜迷迷糊糊地想,哥哥是怎么教他的……他努力地去回想,朦胧明艳的脸蛋显现出几分干净的纯真。   虞澜试探性地小声道:“要跟哥哥一起看?”   “对,宝宝好乖,记得好清楚。”薄静时不吝啬地夸奖,他又说,“那宝宝看了吗?”   虞澜怔怔,迟疑道:“没有。”   薄静时看见虞澜尚且没回过神的脸,心底爆发中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他似乎很困惑:“为什么不看?”   虞澜眉尖微微拧着,有点委屈可怜的意味,他很努力去想,却想不出理由。   “听话宝宝。”薄静时说,“低头。”   虞澜下意识低下头。   绯红的耳廓与轻颤的睫毛,都能够说明现在他的大脑不太清醒,哪怕他乖乖听薄静时的话低头去瞧,眼眶仍旧濡湿,目光也略微失神。   虞澜呆呆地看着薄静时将他们并在一起,由于有了参照物,显得颜色对比更加强烈。   色彩浓重几乎接近紫黑色,一旁是干净漂亮的粉红,只不过目前并不是纯粹的粉,而是一种仿佛熟了一般的红。   若光只是颜色就罢了,就连外形规格都很夸张,一点都不逊色于视频中的西方男人,这是一种优越到让人心惊的规格。   虞澜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没手臂这么夸张。   虞澜再一低头。   他们正冲着虞澜,冒着热腾腾的白汽。   虞澜脑子已经完全糊涂了,他甚至在想,哥哥之前到底是以什么心情说出别人的很丑让他不要看,可明明哥哥自己的也没有多好看……   耳廓在被薄静时慢慢舔舐,薄静时一直在夸他:“用指甲挠一下……嘶,对就是这样,好乖的宝宝……”   薄静时的甜言蜜语就没有停下来过,虞澜被哄得整个人飘飘然,面颊也愈发红润。   “嘴巴张开,宝宝。”   虞澜不经大脑思索,就仰头张开了嘴巴。   薄静时慢慢进入虞澜的齿关,先是舔着薄薄的口腔内壁,他太熟悉虞澜喜欢怎么样的亲法,不出片刻,他就熟练地将温软潮湿的口腔亲出大股香甜水液。   “啊哈……唔……” 虞澜被亲得浑身发软,他忍不住想要挣扎,刚推开薄静时一点,嘴唇又被追着含住。   一条手臂从身侧绕过,再次握住他的手,而他也被薄静时托着坐回远处。   这样的虞澜几乎完全被困在怀抱之中,他仰头接受薄静时的深吻,仰起被剥夺殆尽,灼热的喘哼声不绝。   好几下薄静时舔得比较深,他忍不住掐住薄静时的手臂,没忍住挠出好几道痕迹。   电视屏幕关闭着,黑色的荧幕倒映出影影绰绰的画面。   虞澜从电视机中看到模糊的自己,他一边被吃着嘴巴,一边很费劲地垂下眼眸。   薄静时的手掌很大,握着他的手帮忙并在一起,同时,薄静时的另一只手,消失了一部分指节。   又马上出现。   在灯光下反射亮晶晶的光芒。   “啊、不行了呜呜……”虞澜疯狂摇头,带着鼻音啜泣,“哥哥我,嗯哈……”   薄静时用牙尖轻轻叼着虞澜的唇肉,像野兽撕扯猎物一般,但他的动作充满珍视,只是用牙尖轻轻磨着。感受到虞澜的战栗,他似乎很不解:“为什么?”   虞澜努力扯出被吃得发胀得嘴巴,含糊不清地说:“我,我好酸……”   薄静时赶紧追着含了上去:“酸?为什么会酸?”   虞澜偏头躲避这个吻,下唇和薄静时的舌尖因分离拉出一条银色细线。   刚分别没有多久,又被含住嘴巴。   虞澜怎么逃都逃不掉,还是牢牢被固定在远处,他被吻得瞳孔涣散,双腿一直在蹬,脚趾无力地抓着床单,泪水控制不住地落下。   细腻的肌肤在灯光下更加柔软,虞澜浑身泛着诱人的水红色,像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肌肤覆着一层薄薄汗水。   嘴唇还被含着,溢出黏糊糊的水声,咕啾作响。   空闲的那只手努力去推薄静时的手臂,可怎么都推不动,想要说话,却全部被堵住,他眉眼都是委屈之色,泪水源源不断地流下来,打湿了床单。   虞澜一直知道薄静时的骨架大,手指也是。他们的手放在一起时,薄静时的手明显比他大一个号。   但现在的他感受得太清楚了。   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时,指节分明,部分关节凸起,虞澜几乎能说清每一寸骨骼脉络。   房间内的冷气仿佛在此刻失去作用,最近天气转凉,冷气不足,现在虞澜浑身都是热汗。   他被薄静时用手掌托着坐靠在怀里,这会儿热汗不止,顺着指缝往下流,把薄静时的浴袍洇成大片浅灰色。   一根潮热的舌头贴住虞澜的下巴尖,很放肆地一路向上舔,停留在唇瓣的位置,薄静时反复□□饱满的唇珠,发出清脆的嘬声,紧跟着又色情至极地往他唇里塞。   野蛮粗暴的吻让虞澜整个人颤了又颤,他连蹬腿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软绵绵地瘫在薄静时的怀里。   黏糊糊的水声就没有停下来过,虞澜的嘴唇被吃得红肿发酸,他以为薄静时总会觉得累,可薄静时就像永远不知疲惫的疯狗,一直含着他的唇吃。   虞澜被亲得意识涣散,好不容易聚集起一点理智,又被激烈的吻快速打散。   小肩膀抖成筛糠,无力地靠在薄静时的胸口,仰头承受狂风骤雨般的吻。   薄静时那张向来冷峻漠然的脸此刻写满欲色,他咬住虞澜的下唇肉,被吃得熟红的下唇肉被扯出来一点,露出不知道该往哪儿安放的可怜小舌头。   望见虞澜因为他而迷乱的脸蛋,薄静时神情餍足,狎昵地卷吃着虞澜的舌尖:“怎么回事啊宝宝,还流口水。”   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薄静时想将无名指也并过去,却让虞澜十分恐慌。   “唔呀……”虞澜惊恐地睁大眼,呜呜哼哼地想要说话,可是嘴唇被含住,根本说不出话来,口腔被粗大的舌头搅动着、吸吮着,被舔吃得潮湿泥泞,口水都兜不住了。   刚刚闭合一点,薄静时又用舌尖打着圈儿将嫩肉逐渐推开。   唇瓣相贴辗转,每次接吻都带出丰沛香甜的水液。   “呜呜……哥哥,你,我们牵手好不好……”好不容易获得说话的机会,虞澜语无伦次地抱着薄静时的手臂,这点力气却丝毫没有撼动薄静时。   “怎么了宝贝儿?觉得手太糙了?”薄静时含住虞澜的下唇,故意逗弄,“要哥哥给你含着?”   “……哥哥!!咿哈……”   说话间的吐息顺着唇缝送入熟红的口腔中,现在的虞澜很敏感,稍微被舔了一下上颚就拱起腰,身子跟坏了似的打着摆子想要逃脱,可根本做不到。   舌头被卷着缠着勾着,被吃了一口又一口,房间内都是交融飞溅的水声。   虞澜真的急了,居然开始咬人。   薄静时松开了虞澜。   兜不住的口水一下子没了阻挡,顺着大张的唇缝汩汩淌下。   酥麻的感觉让虞澜不住地深呼吸,剧烈的心跳与轻微的窒息感让他有些头晕。   薄静时防备不及被重重咬了一口下唇,鲜血在唇齿间散开,疼痛与铁锈味非但没能让薄静时冷静下来,反而火上浇油般,让他更加亢奋。   等虞澜平复完呼吸,薄静时很凶地将舌尖钻进唇缝,粗糙的舌头剐蹭着细嫩的口腔内壁,借着分泌旺盛的唾液的润滑,往口腔内发了疯似的搅吃。   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虞澜不住地哼哼,偶尔想要逃离,可还是被钉在远处。   不仅如此,薄静时还直接伸手将虞澜托起来一点,虞澜又因为重力重新跌入怀抱。   高度不高,足够让虞澜吓一跳,他胆子本来就不大,眼睫高抬,唇瓣相磨间溢出破碎哭音:“啊……呜呜……啊嗯……”   他没忍住哭喘出来,其余的声音都被薄静时吞/吃。   “啧……怎么还咬人啊宝宝。”   薄静时的下唇被咬,目前疼痛尚存,他强硬地掠夺虞澜的舌尖,翻搅着柔软的舌头吃里面的香甜水液,喘着粗气道,“手指都要被你咬断了宝贝儿……”   虞澜被吻得面颊一片潮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胡乱地点着头。   纯白的床单被泡出大片的浅灰色,虞澜逐渐放弃了挣扎,被吻得只剩下甜腻柔软的哼唧声。   等到被松开,虞澜仍旧是一脸迷糊的样子,靠在薄静时肩头的他,小脸满是湿漉漉的泪痕,吐出一小截被吃得熟红的舌头,舌尖还在冒着热腾腾的白汽。   他浑身都是汗水,下巴尖、锁骨都是一片晶莹水光,在光线照射下尤显得清晰,将每一处的水色反光都照得格外清晰。   平坦的小腹随着呼吸慢慢起伏,漂亮的马甲线被水液模糊,就连精致小巧的肚脐眼中,都盛满了水光。   “宝宝。”薄静时说,“看着我。”   虞澜迷糊地抬起小脸,看向正在呼唤他的薄静时,他的嘴巴仍旧是张开的,嘴巴像坏了一样张开,呆呆愣愣的小表情,倒真像是被亲傻了。   顺着薄静时的目光,虞澜看向薄静时的手。   薄静时的手指裹着一层银色反光,他慢条斯理地舔着手指,之后轻轻捏捏虞澜的肚皮,指尖挑起一点。   手指与肌肤分离时,连着一条线。   薄静时语气困惑。   “肚皮怎么湿了?” 第七十一章 陌生人   虞澜缓了很久, 都没有缓过来。   这一次与之前都要不同,可能是因为薄静时手指格外修长的缘故,他可以轻而易举碰到他想要碰的地方。   光是一个地方, 就足够让虞澜难以忍受了,更何况是三个。   三个区域同时被控制, 嘴唇被堵, 哪里都是, 唯有泪腺是通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眼泪表达当时的无助。   现在稍微回神, 虞澜呆滞地看着乱糟糟的自己,没控制住情绪瘪了瘪嘴,眼眶再次开始发热。   在虞澜泪水掉下来的前一刻,薄静时先把虞澜给哄好了。   与其说虞澜好哄, 不如说薄静时特别熟悉该怎么哄虞澜开心,他最知道虞澜喜欢听什么样的话。   虞澜的心情已经平复, 虽然偶尔四肢还会不受控制地抖抖,但大体已经恢复正常。   他委屈地挂在薄静时的身上,看薄静时帮他擦肚皮。   平坦下凹的小腹上盛满晶莹水色, 锁骨周围也没能幸免, 可怜兮兮地沾上许些。   薄静时很耐心地拿热毛巾擦, 一边擦一边哄虞澜:“宝宝好乖。”   心情乱糟糟的虞澜一听见“乖”, 心口莫名蔓延开甜滋滋的喜悦,他轻轻嗅了嗅,闻着属于哥哥的熟悉气息, 他感到极其富有安全感。   但如今这味道并不纯粹,属于薄静时的味道中混合了一些他的, 并且,以更加直白野性的方式呈现在他面前。   虞澜自己的还算好解决,薄静时的就有些棘手且麻烦。   由于分布的位置比较特殊,擦拭起来也比较麻烦,最主要的是,几乎到处都沾惹上了一点,薄静时都怀疑,可能有一部分不小心滑嵌进去。   最好的办法是重新洗一次澡。   薄静时哄着:“我们去洗澡好不好?宝贝儿,我帮你洗,你什么都不用做。”   虞澜没力气,他摇摇头,把面颊埋进薄静时的颈窝,带着鼻音说:“不要洗澡……我,我不要走路。”   他现在说话还是软绵绵的提不起精神。   瞧着虞澜可怜兮兮的小脸,薄静时没忍住低头亲了亲虞澜的额。他低声说:“哥哥抱着你去呢?”   “不要,我不要!”虞澜无语伦次,“我现在就要睡觉!”   虞澜一惊慌失措就容易分散注意力,情绪也会变得乱糟糟。   现在他心头乱七八糟,人也乱七八糟,面对已经发生的未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下意识无理取闹乱发小脾气。   薄静时拍着虞澜的后背,哄着:“好,那我先拿一层毛巾垫着,宝贝儿躺在上面。我让客房服务买个新的脸盆,我端过来帮你一点点擦干净,这样好不好?”   虞澜委屈巴巴地点头。   薄静时去打电话,酒店的效率很高,没多久就送来一个新的脸盆、消毒湿巾,以及部分药膏。   他将脸盆里里外外擦了两遍,才端去卫生间接温热水。   帮虞澜擦拭时,虞澜为了方便薄静时擦,特地将膝盖分得很开。   粉红精致的膝盖骨因为难为情微微打着颤儿,最上方的雪白皮肉一片通红,仿佛受到欺负一般不再完好,还有一小块区域微微破了皮。   一部分已经干涸结块,另一部分正如清晨露珠那般冒着湿润潮气,像一层保护网凝在表面,在灯光下反射亮晶晶的光芒。   薄静时注视顷刻,可能是目光过于火辣。   虞澜稍微用手挡了挡,并抬起身,双目湿润纯真:“哥哥,你在干什么?”   他看向薄静时手中的长管。   薄静时的思绪这才被拉回现实,他拆开塑封,挤出一点乳白色的药膏,轻声说:“给你擦药。”   他望着那块破皮的区域,一小块皮微微翘起,露出红嫩嫩的肉。   眉尖皱得更紧,粗糙指腹怜惜地抚摸伤口周围的完好肌肤,薄静时说:“都怪我宝贝儿,怪我没有轻重,我不该这么过分。”   “痛吗?”   虞澜懵了懵,他低头去瞧,这才发现原来他破了皮,之前他都没有感觉到。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薄静时有些过火,吻得他魂儿都要飘走,发麻到没有知觉了。   看到哥哥如此愧疚又心疼的神情,尤其是哥哥还在专注看着他的伤口,脸几乎要趴贴上去。   薄静时朝伤口吐着气,像哄小孩一样哄着:“给宝宝吹吹。”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细嫩的肌肤上,带来过电般的酥麻感。   虞澜更加难为情了,只是一点小伤,哥哥干什么这么大惊小怪……   薄静时将热毛巾的水拧干,放在手腕内侧确定了一下温度,不烫,才开始慢慢帮虞澜擦。   尽管薄静时已经很小心,可虞澜皮肤嫩,很容易觉得痒又或是想要躲避,粗糙的热毛巾擦得他发痒,他忍不住将膝盖紧紧并拢。   薄静时望着虞澜紧闭的膝盖,又看看自己被困住的手,似乎有些无奈:“宝宝,别夹,我都没办法帮你擦了。”   虞澜脸蛋涨红,他支吾着点头说“好”,眼睫颤抖地将膝盖再次分开,不去打扰薄静时接下来的工作。   双手规规矩矩交叠放在小腹,虞澜望着天花板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帮虞澜擦干净后,薄静时趁虞澜不注意,靠近嗅了嗅。   尽管被擦干净,但上头仍旧有属于他的味道,很浓,其中还混着虞澜自身的香气。   薄静时十分满足地将毛巾放进盆里。   他拿出药膏,帮虞澜擦药。   这时,虞澜突然低头,很认真地问:“哥哥你洗手了吗?”   虞澜小心翼翼地看向薄静时的右手。   薄静时感觉这样的虞澜有点可爱又好笑,他将手拿过去给虞澜闻,虞澜生闷气似的别过头。   他说:“洗了,知道我们小宝贝爱干净,我肯定洗完手再来帮你擦药。”   虞澜松了一口气。   听见哥哥喊他小宝贝,他忍不住唇角弯起。   随着药膏涂抹,冰冰凉凉的触感让虞澜浑身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双腿一直在蹬,淡淡的清凉感让他的小腿肚微微颤抖起来。   “哥、哥哥!”   “怎么了?”   薄静时明知故问,“药膏太辣了吗?”   虞澜摇摇头:“不是辣,好凉……哥哥,凉飕飕的,感觉有小风扇在下面吹。”   他补充,“还是加了冰水的小风扇。”   薄静时被虞澜的比喻可爱到了,他哄着:“药膏还是要擦的,破皮的位置比较特殊,怕你明天走路会疼。等凌晨的时候我再帮你擦一次,明天就不会那么不舒服了。”   “再分开一点宝宝,看不到了。”   虞澜乖巧地点点头。   他很听话地更加分开,好让哥哥帮他在破皮的伤口处涂抹药膏。   到了后头,虞澜逐渐适应清凉感,反而感到有些热了,药膏被薄静时的指腹涂抹开来,变得异常滚烫。   虞澜很怕痒,好几下他想要哼出声,又觉得这时候出声太奇怪,害怕打扰哥哥帮他上药,他干脆偏过头,一口咬住枕头。   雪白的枕头面被濡湿,洇出一小块浅灰色。   待虞澜再次被薄静时抱起时,虞澜眼尾湿润,浑身都软绵绵的。   “又哭。”薄静时把虞澜眼尾的泪水舔掉,“娇气包。”   虞澜皱皱眉,他又控制不住眼泪,他也不想哭,可他没有反驳,而是以一种极其依赖的姿势靠在薄静时怀里。   听着熟悉的心跳声,他小声喊:“哥哥。”   薄静时一边帮虞澜梳着头发,一边说:“怎么了?”   “我感觉好奇怪。”虞澜一脸迷惘,“现在还是很奇怪,但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的脚和脊椎都是麻的,现在还提不起劲。”   梳头的动作停顿,薄静时低头看向虞澜的脸。   虞澜解释:“但其实还是有劲的,刚刚你让我去洗澡,其实我有力气,但我就是不想去。不想动,只想躺着。”   薄静时问:“现在也只想躺着?”   虞澜点点小脑袋,一脸的乖相。   没过多久,他伸手戳戳薄静时的手臂,很小声地说:“好舒服。”   “什么舒服?”薄静时说,“刚刚做的事可多了,具体是哪件事?”   “还是,都舒服?”   薄静时用极其平静,甚至有一种公事公办讨论解决问题的语气,在这种时候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让虞澜感到极其羞耻。   虞澜羞恼道:“我说现在我躺着,什么都不用干的感觉很舒服!”   根本不是薄静时说的那些事。   薄静时似乎在笑,他极轻地扯了扯唇角,幅度不大,收得也很快,但还是被虞澜捕捉到了。   虞澜察觉到他又被逗了,眉尖拧起,一本正经道:“哥哥,你真的很坏。”   很多人都说薄静时冷漠没有人情味,也没有人敢和薄静时开玩笑,但虞澜一点都不觉得。   薄静时从小就喜欢逗他玩,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把他逗得羞恼,再把他抱在腿上哄。像现在这样。   按理来说,谁弄哭的就该让谁来哄,薄静时的行为也没做错。可现在虞澜回想起来,总觉得许多地方都很不对劲。   就像幼稚的小朋友想要引起喜欢的人的注意,故意做出一些博人眼球的事。   薄静时将虞澜的头发梳理整齐,把梳子放在旁边:“来抱抱。”   虞澜板着小脸蛋,心想他才不要抱抱,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在大脑下达命令之前,先一步黏糊糊地钻进薄静时怀里。   房间的主灯被关闭,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床头灯,一点朦胧的灯光照在床上,虞澜正紧紧地被搂在怀里,小巧身躯恰好能被宽大的怀抱罩住。   光洁无瑕的后背被轻轻抚摸,掌心下的触感宛若绸缎细腻,薄静时低头亲亲虞澜的发顶,问:“喜欢吗?”   虽没有问得很直白,但虞澜还是瞬间明白了薄静时的意思。   虞澜的双颊浮起一点粉红,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觉得舒服?”   “嗯。”   薄静时亲亲虞澜的面颊:“那就好。”   他问,“下次还可以试试吗?”   虞澜瞬间懵了,哪有人直接这么问的啊……   这让他怎么回答?说可以?这么回答也太奇怪了。可说不可以?但真的好舒服。   薄静时舔了舔虞澜的唇,在虞澜的耳边认真复盘:“宝宝太容易紧张了,是有点困难,吃得也费劲。但没事,以后我可以先舔舔你,舔开就好了……”   黑暗的环境下特别容易体温上升,虞澜浑身发烫,他急忙打断:“可以,可以,哥哥你别说了!”   薄静时真要这么做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说?现在将这么细节的事告诉他,他也会不好意思的。   知道虞澜的脸皮薄,薄静时也不继续逗虞澜了,他紧紧搂着虞澜,胸膛贴着胸膛,二人的心跳声都剧烈响亮,因拥抱时间很长,心跳频率仿佛都到达一条线上。   薄静时:“国庆继续老安排,我们去看蓝眼泪?”   “好。”虞澜微低下点头,把脸贴在薄静时胸口,听薄静时的心跳声。   震耳欲聋,让虞澜的耳膜都要酥软,很熟悉的心跳声,他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听过。   让他很安心。   “哥哥,”虞澜抬起脸,“要晚安吻嘛。”   兴许是真的困了,虞澜的嗓音绵软带着尾音,任谁听了都是在撒娇。   薄静时含住虞澜的唇,舌尖描摹虞澜的唇缝,舔进齿关,每一寸都没有放过。   眼瞧着薄静时越吻越深入,似乎马上要到一种失控的地步,虞澜很警觉地推开他,急忙道:“好了好了,晚安吻结束了。”   “我要睡觉了。”   薄静时一脸意犹未尽,他舔了舔唇,上头还有虞澜留下来的甜腻气息,让他着迷。   看着虞澜有些困意的脸,他忍下冲动,哄着:“好,再亲一下。”   “最后一下。”   虞澜抬起面庞给薄静时亲,薄静时也不客气,把脸蛋、额头、下巴尖都亲了个遍,唯独漏了右边的脸蛋。   这让虞澜有些无法忍受,他有些轻微强迫症,如果亲了左脸,那么右脸也得要,不然他就心里不舒坦。   虞澜将右脸凑到薄静时的唇边,软乎乎道:“这边也要亲嘛。”   *   第二天,虞澜又要上专业课。   薄静时开车送虞澜回学校,顺便把虞澜的电脑提到教室。   薄静时:“你们一周怎么有两次专业课,这么多。”   连着长这么久的课,真的合理吗?   薄静时完全忘记了,他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他自己连续上八节课都不会觉得怎么样,但这个人如果是虞澜,他就觉得不行。   “而且还要带电脑。学校不能给你们配个机房吗?”   虞澜笑得肚子疼。   谁会因为电脑重就嫌弃专业课多?   虞澜说:“别的专业课都要连上八节或者六节,这门课还好,只有下午四节。早上我还能睡懒觉呢,可早自习又很烦……”   今天的早自习,虞澜请了假。   薄静时表面颔首,心中却已经估摸着要给学校捐款建一个机房,他这才知道虞澜之后的每门专业课都得用到电脑,每天来回带电脑太折腾了。   而且电脑很重。   “嗯,好好学,”薄静时说,“过来亲一个。”   坐在副驾驶的虞澜刚要解安全带,听见薄静时说话,很主动地把脸蛋凑过来,伸出小舌头,让薄静时含着吃。   粘腻纠缠的水声在封闭的车内响起,气温缓缓攀升,在薄静时想扣住虞澜的后脑吻得更深时,虞澜急忙推开了薄静时。   虞澜没敢让薄静时吻太久,薄静时也没有吻太久的打算,虞澜的皮肤薄,每次泛红都要吹很久的冷风才退。   万一这一次薄静时没控制住力道吻得深了,说不定还会留下小印子。   薄静时可不想让别人揣测虞澜的私生活。   这可能是他有些小人之心了,但大学之中就是有这样一种人,闲着没事干成天八卦别人的私生活,又拿出来嚼舌根。他在大一大二时听说过不少类似的事,其中也会有以他为主角的不实八卦。   薄静时对这些事无所谓,但虞澜不行。   薄静时把虞澜的电脑放在教室桌面上:“我先走了,好好上课,晚点我接你去吃饭。”   虞澜乖巧地点了点头。   薄静时一走,顿时有人围了上来:“哇,那是你哥啊?澜澜,你哥对你真好。”   虞澜唇角轻轻弯起,他腼腆道:“我哥从小就对我很好。”   “有这样拿得出手的哥哥可真爽啊,事业有成,外貌也英俊,而且居然还是弟控!最近他每天都来送你上课……”   牛恬恬道:“他也不算弟控吧,他算澜控。”   一群人嘎嘎乐。   虞澜则被起哄得有些不好意思。   牛恬恬托着腮,侧首很认真道:“宝贝,这段时间你也太忙了吧,我怎么约你你都不出来。”   她故作生气,“我还想跟你去打卡好多新开的店铺呢。”   牛恬恬从高三毕业的暑假开始搞自媒体,目前正专心做小地瓜的探店博主,她经常会请虞澜一起去打卡很多餐厅,以前虞澜也常跟着她一起吃饭,这才知道A市原来还有这么多宝藏店铺。   但最近虞澜忙着和薄静时谈恋爱,不仅拒绝廖游的上分邀请,连带牛恬恬也一起拒绝了。   虞澜支支吾吾,他总不能说他忙着谈恋爱吧?薄静时每天那么粘人,他稍微一有空,薄静时就闻着味儿缠上来亲亲抱抱,他连游戏都很少玩了。   也就他脾气好,不然谁受得了这么粘人的薄静时?   虞澜说:“我最近都去哥哥那边住,宿舍也很少回了,除了上课基本都不待在学校。”   “噢,这样子。”牛恬恬问,“和你哥讨论公司上的事儿吗?”   虞澜:“对。”   下课课间,门口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身高腿长,一脸意气风发,看到虞澜往门口看,热情地扯出一抹笑。   江鹤延来找虞澜了。   江鹤延在国内锻炼了好几年,最近终于有机会接触北美那边的商业,拿下一笔大订单的他,可谓是事业大丰收。   他看着面色红润的虞澜,想伸手捏捏虞澜的小肉脸,但转念一想,他已经是一个霸总了,不能在弟弟面前做这么幼稚的事。   江鹤延把手缩了回来:“最近气色很好,看来有好好吃饭。”   虞澜郁闷:“鹤延哥哥,我一直有好好吃饭。”   他只是有点挑食,并且每顿饭量小,但寻常人每天可能只有三顿,他得吃四五顿,按总量来说,他吃得一点都不少。   少食多餐罢了。   “好吧,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对你缺少关注,我该罚。马上国庆长假,我也能有一个假期,我们去冰岛怎么样?”   “不要,好远。”虞澜说,“而且我和哥哥说好去看蓝眼泪了,鹤延哥哥,我不能跟你一起出去玩了。”   哥哥?江鹤延瞬间明白虞澜口中的哥哥是谁。   江鹤延也知道虞澜不喜欢长途旅程,虞澜小时候不敢坐飞机,长大以后虽然说不上害怕,但能不坐就不坐。   而且国庆就那么点假期,去冰岛玩也不尽兴。   江鹤延:“那好吧,你们在国内好好玩,我报销……算了估计他也不会让我有这个机会。对了,小游是不是说过你们遇到一个比较奇怪的公司?”   虞澜:“对,很奇怪,搞得很神秘,单子又很大。”   江鹤延:“不是我们家里介绍的,我一圈都问过了,和家里没有一点关系。而且这个人是京州的?我们家的产业基本只在A市和国外,尤其是欧洲和北美那一块,京州有是有,但不多。而且京州这块地比较复杂,你最好别接,里面水很深,我怕你被骗。”   虞澜:“我知道的。”   一开始虞澜以为这个大单是家里人介绍,家中长辈扶持小辈创业给出部分资源,这是很常见的事,所以他问了问家里人。   如他所料,和家里人没有关系。   “还有之前那个热搜……我的天,这薄静时是怎么回事?非要整这么高调,我降热搜降得累死。”江鹤延道,“不过你放心,网友发的照片我们都处理好了,只剩下一些看不清你们人脸的照片。”   “雪好看吗?”   虞澜眉眼弯弯:“好看,谢谢鹤延哥哥。”   “自家人客气什么,对了,薄静时他是不是谈恋爱了?”江鹤延忽然有些八卦地问。   虞澜困惑:“?”   江鹤延咳了咳,感觉当哥哥的太八卦也不好,但他实在很好奇:“我有几次在路上看到他的车牌号,一次等红绿灯的时候,我看到他副驾驶似乎有人。不过窗户贴了膜,我只能从前面看,看不清,只是感觉好像很亲密。”   “他最近也很少回工作室,十有八/九有情况。”   虞澜背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啊?是吗,不会吧……”   “怎么不会?他也差不多到年纪了,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家里都在催婚……唉不说这些烦心事。”江鹤延又笑眯眯道,“你呢?小宝,你是不是也有情况?我之前来你们宿舍找你,结果你不在,是不是……”   虞澜脸蛋涨红,他没想到江鹤延还来找过他,他心虚地抬起面庞,眼睛睁得大大的:“我,我没有!”   “这么激动干什么?”江鹤延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虞澜有事瞒着。他也不戳穿,见虞澜脸蛋越来越红,他急忙安抚道,“知道没有了,小宝没谈恋爱。不过谈了也没事,也到年纪了,是该多谈谈恋爱,多谈多试错,才知道什么类型更适合自己。”   “不过你要是真谈恋爱,记得和我说,我得替你把把关。”   江鹤延提醒道,“我怕你被骗。”   虞澜从小就很聪明,智商也很高,学习能力更是不用说,但他在情感这方面格外迟钝,近乎天真了。   当初他们都希望能把虞澜带到国外读书,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国外教育时间短,虞澜要是进度快,像他母亲虞悦那样,二十岁左右就可以硕士毕业。但对虞澜而言可能好处不大。   越年轻越容易上当受骗,尤其容易被爱情迷昏了头,当初薄凝心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哪怕学历高、智商高,但太年轻,阅历还是太少。   相反,在国内念书,虞澜大学毕业也有二十三四岁。这时候的虞澜谈了好几段恋爱,相关的经验累积,情感这方面也许也会慢慢发育起来,最起码不像最开始那样天真烂漫。   虞澜轻轻皱起眉头,他都上大学了,可家里人还是把他当小孩子看。他有些赌气道:“那哥哥呢?鹤延哥哥你怎么不担心他被骗。”   “他?你说薄静时?他可能会被骗?”江鹤延差点爆笑出声,“小宝,之前我有个项目和他撞上,他可一点都不讲情面,那套路深的。”   “他不骗别人就不错了,谁能骗得了他?”   江鹤延点点虞澜的额头:“还以为人家是什么单纯大男孩?最单纯的就是你了,长点心吧。”   虞澜的额头被点得微微泛红,他更加郁闷,在原地生闷气似的站着。   江鹤延急忙来哄他,哄完后又说:“谈恋爱一定要说,听见没?”   虞澜左耳进右耳出,含糊地说:“听见了。”   虞澜怎么可能真的告诉江鹤延。   如果江鹤延知道他和薄静时谈恋爱,江鹤延估计急得要跳起来。   送走江鹤延后,虞澜忧心忡忡,总觉得这段地下恋情跟定时炸/弹似的,让他特别不安。   A市很大,但也很小,他和薄静时平时约会,只要遇见熟人,关系就会暴露。   如果被家里人发现他们谈恋爱了,家里人会怎么样呢?   虞澜越想越纠结。   *   更奇怪的事来了。   虞澜他们已经将这单子推掉,但对方还是坚持不懈地发出邀请,希望能一起合作。   负责这一块内容的人是欧阳,对方可能看到官网上的邮箱,给虞澜的工作邮箱发了一封邮件。   虞澜点击查看后,对方的言语十分真诚,长篇大论讲述对方合作的诚意,并且愿意提高价格,只要他们能够合作。   “你过来看看。”虞澜扭头对廖游说。   廖游看完了:“真有这样的冤大头?就算这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冤大头,真能这么巧,被我们碰上?”   虞澜也觉得这件事端倪太多。   虞澜的手机屏幕亮起,这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归属地未知,很像电话诈/骗,要是以往,他肯定不会接这种电话。   鬼使神差地,他点下接通。   电话中传来一道温和又绅士的男声:“您好,是虞澜先生吗?我一直等不到您的邮件回复,所以有些着急,这通电话有些冒昧……但我的确是真心与贵公司合作。”   “您放心,我并不是骗子。之前没有马上告诉您我的真实身份,是因为我还在犹豫,犹豫是否要选择你们。但现在我确定了,我已将公司名片发到您的邮箱,正规合法经营,您可以查一查。”   虞澜让廖游去查,这是京州的一个中大型企业,前不久刚被匿名老板收购,按照这个规模来看,需要这么多客服以及网络审核员,倒是也很合理。   最关键的是,这个人的声音仿佛具有魔力,温和舒缓的语调,很难让人怀疑他是个不怀好意的坏人。   虞澜:“好的,我明白了……”   对方突然打断虞澜的话:“我们找个时间,见面详谈吧?”   *   虞澜决定听从长辈们的意见,不和这个人合作,虽然回报率很高,但风险也是。   他不想因为一点钱换来这么大的风险。   虞澜和薄静时说这件事时,薄静时刚结束完一个会议,正准备拿着外套与钥匙去开车,回学校陪虞澜吃晚餐。   恰好,一封邮件发了过来,里头是详细的调查结果。   从公司名到地址,以及老板的名字、企业规模,内容详细得不能再详细。   这家公司在一周前被一位匿名老板收购,许多交接任务以及程序在前两天才刚刚结束,邮件的最后是一张照片。   薄静时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   这是一张他永远不会忘记的脸。   薄静时面无表情地把邮件关闭,他收到一封新的邮件,连标题都懒得看,删除,又是一封,他懒得管,直接关闭电脑。   关闭的电脑突然重启,电脑背景原本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海,如今变成黑底,上方白字是方方正正的“hello”。   薄静时不耐烦地起身,拿起手机给虞澜回复消息的同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接通电话,薄静时道:“滚。”   对方没有将薄静时的警告放在眼里,反而用一种极其难过的语气开口:“我真的很难过,你还是不愿意见我吗?”   悲伤的语气没持续多久,变得轻松又愉悦。   “既然你不愿意见我,那我只能去找他了。” 第七十二章 超忆症   薄静时回到学校, 将虞澜送回家里。   起初虞澜以为只是单纯地回家,但后来他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同寻常, 他的许多家人都过来了。   直觉告诉虞澜,接下来一定会发生点什么事, 他对这栋别墅的记忆大多存在在小时候, 这栋别墅位置十分私密, 地图上无法搜索,周围安保系统措施密不透风。   这是避免他们被绑架。   直到他们稍微长大一点,薄凝心才带他们住另一套房子。   厨房里的人忙得热火朝天, 薄凝心想去帮忙,但她实在不会做饭,帮到一半,放弃, 灰溜溜地从厨房里出来。捋起袖子,有些尴尬地看向虞澜:“陈姨最近学了个鸡爪配方, 我想帮下忙来着,结果被陈姨嫌弃了。”   虞澜被逗得弯起唇角,他又奇怪地看向虞悦:“妈妈,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他记得这时候的妈妈应该在出差。   虞悦说:“提前把工作做完, 想早点回家,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原本想给你带礼物, 但行程有些匆忙,这是新上的乐高,海洋乐园主题, ”虞悦说,“但听说比较难拼。”   薄凝心:“再难拼在咱们小宝手中也不是一回事儿啊。”   虞澜被夸得有些难为情。   陈姨端着做好的鸡爪走出厨房, 虞澜戴上手套吃,他吃的这碗没有加辣,于是眼馋地看向微辣的鸡爪碗。   薄凝心和虞悦都笑着摇头,表示虞澜吃不了这么辣。   虞澜从小的口味就比较清淡,可越是吃得淡,长大以后越是想吃一些口味重的东西。   阿姨和妈妈都不让他吃,他只能眼巴巴看向薄静时。   薄静时将自己的蘸料倒出来一点,倒进虞澜的小碗中:“试试看,这样会不会太辣?”   虞澜试了试,摇头:“没有味道。”   “那就是加得少了,”薄静时又往里面倒了一点,“现在呢?”   虞澜拿筷子点了点,抿了一口:“这样可以!”   并不是很辣,但丰富了口感。   薄凝心:“别吃太多哦,不然怕你肚子疼。”   虞澜吃太多辣容易肚子疼。   他的肠胃尤其脆弱,很多东西根本吃不了,这也是家里人为什么这么看重他的饮食的缘故。   吃完晚饭,虞悦问了一下虞澜的校园生活,虞澜老实地告诉母亲,并说出以后开独立工作室的想法。   “既然有想法,就可以着手准备起来。”虞悦说,“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跟妈妈提。”   “不过你现在还在念书,大学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课余时间丰富,你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你还年轻,要学会享受生活。想去哪里玩就去,我帮你跟辅导员请假,实在不行,逃课也没关系。”   虞澜点头说好,又有些无奈道:“哪有妈妈老想着让孩子逃课的。”   不仅是虞悦,薄凝心也是。遇到一些有趣或者好玩的事,她们总想着带虞澜和薄静时出去玩,有考试或补课也没关系。   在她们眼中,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虞悦看向虞澜的眼中十分温柔:“因为我已经确认过这个世界很美妙。世界偶尔糟糕,但总体美好,妈妈喜欢这个世界,所以决定带你来体验一下,希望你也会喜欢。我也希望你能感受到世界的美好,而不是被某些约定俗成的枷锁约束,你是自由的。”   他们聊着聊着,提到了虞澜的名字。   薄凝心道:“你妈妈喜欢看海,但是如果直接用大海为你命名,又似乎有点直白。”   虞悦:“更重要的是,大海太过宽阔,我怕你压不住,所以用了‘澜’这个字。”   “我不需要你成为浩瀚的大海,你是海面上自由的波澜,可以抵达任何你想要的地方。”   这样的日常对话很常见,但虞澜就是觉得今天有点不同。   以前阿姨和妈妈都会问一下哥哥的近况,但今天她们似乎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全程将话题重心落在他的身上,而薄静时也沉默寡言,尽可能减低存在感。   今天虞澜困得早,他早早地洗完澡,看到薄静时在篓内帮他理衣服,他两三步走上前,伸手抱住薄静时的腰。   毛茸茸的脑袋在薄静时的后颈处蹭蹭,虞澜含糊不清地说:“哥哥我困啦。”   薄静时放下衣物,微偏过身,伸手将虞澜搂抱在怀里。怀中的虞澜缓缓抬起布满潮热水汽的面庞,嘴唇饱满红润,双颊被蒸出一抹红。   他们拥有明显的身高差,哪怕薄静时很大幅度低头去看虞澜,虞澜也需要很费劲地抬起脖子。   薄静时:“那我抱你回房间睡觉。”   虞澜:“我又不是小朋友,我会自己走路,不要你抱。”   “因为我比你大,所以你永远能是我的小朋友。”薄静时伸出双臂,“来抱抱。”   虞澜被哄得眉眼弯弯,忙不迭扑进薄静时的怀里,被稳稳地抱了起来。   将虞澜放在床上,薄静时将虞澜的被子掖好,看着虞澜乖巧漂亮的面庞,他情不自禁吻向虞澜的唇。   十分缓慢的亲法,舌尖慢慢描摹唇线。   虞澜被亲得直往后缩,他一边蹬被子一边笑:“哥哥别这么亲,好痒。”   虞澜又困惑不解地看向薄静时:“哥哥,你怎么不去洗澡?”   薄静时望着虞澜的眼睛:“我得出差一趟,等会的飞机。”   “噢……”虞澜点点头,又翘起眼睫问,“什么时候回来呀?”   薄静时:“大概得两三天。”   “啊……这么久。”虞澜的小脸蔫巴下来,“那晚上都没人抱着我睡觉了。”   虞澜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薄静时拥有极强的依赖感,他喜欢被薄静时抱着睡觉,也喜欢粘着薄静时。   从前他们也有过短暂分别,比如薄静时军训、工作……但经过这段时间的亲密相处,他发现他越来越粘人,并且他很喜欢这样。   这样楚楚可怜的表情,没人能做到无动于衷。   薄静时将手扣在虞澜的后颈,将虞澜上身抬起,薄唇蹭着虞澜柔软的面颊:“好委屈的宝宝。”   “我尽快早点回来,然后以后每天都抱着你睡觉,不让你一个人,好不好?”   虞澜抿住唇,别过头不语。   薄静时干脆将虞澜抱坐在怀里,穿着棉质睡衣的虞澜坐在薄静时的腿上,依旧紧闭着唇,一脸生闷气、哄不好的样子。   虞澜有点不开心,哥哥明明可以早点和他说的。   可现在哥哥都要走了,可能再过半小时就要走,临走前告诉他,他觉得很不舒服。   虞澜把脑袋扎进薄静时的胸口,闷声闷气道:“你都没有提前告诉我。”   薄静时哄他:“这次真的是意外,宝宝,我错了,我不该走前才告诉你。”   若是以往,虞澜肯定已经被哄好了,但这一次他很不安,这种不安感简直莫名其妙,让他感到心脏揪着紧,整个人心神慌乱。   他靠在薄静时的胸口:“你亲了我,又把我丢下。”   “我好委屈。”   “我好坏,居然让宝宝委屈了。”薄静时揉着虞澜的后颈,慢慢吻着虞澜的额头,“亲亲我的小宝贝。”   虞澜更委屈了。   被哥哥细声细语地哄着,他非但没有被哄好,那种不安感愈发强烈。他突然抬起头,双目湿润明亮:“哥哥,你会回来的吧?”   薄静时瞬间哑了声。   在某些时候,虞澜真的敏锐得过分。   虞澜的直觉一直都很准,这也许正是他的天赋所在。   薄静时没有马上回答,虞澜直勾勾地盯着薄静时,随着沉默时间变久,他双目愈发湿润,仿佛即将要哭出来。   虞澜挣扎着要下来,薄静时抱紧他,把虞澜的脑袋按在胸膛。   虞澜被迫听着薄静时剧烈的心跳声。   随着薄静时说话,虞澜耳边的胸腔也在振动。   薄静时说:“你还在这里,我又能去哪里。”   他亲亲虞澜的头发,“没有你的地方,我哪里都不去。”   虞澜还是怀疑,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缓慢地抬起睫毛:“真的?”   薄静时:“当然是真的。我说过,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吗?”   虞澜闷声闷气道:“你骗我的事还少吗?”   每次把他亲得稀里糊涂的,仗着他的信任,哄着他做很多事。   薄静时笑了:“那些不一样。”   在薄静时的反复保证与承诺下,虞澜总算稍微被哄好一点了。   薄静时拍着虞澜的后背:“明天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接下来就是国庆,你好好睡一觉,睡醒后起来玩游戏、看电影,我马上就会回来。”   “按照老计划,我们去看海。”   虞澜心中不安,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他很敏锐,知晓最近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哥哥的态度才会有些奇怪。   但他很听话,哥哥既然不告诉他,那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他强行逼问也没有意义,说不定还会乱了原本安排好的计划。   更何况,如果他继续纠缠,哥哥肯定会放心不下他。   哪怕虞澜知道这些道理,但理性与感性很难在此刻平衡,他本就是一个感性的人,现在因为不安,直往薄静时身上黏糊。   虞澜几乎挂在薄静时身上,仰起楚楚可怜的面庞:“要抱抱。”   薄静时将手臂收紧,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一点空隙,这种近距离的拥抱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仿佛连血液流动都清晰可见,给双方都带来安抚与安全感。   薄静时蹭蹭虞澜的鼻尖:“再亲一下?”   虞澜点点头,主动伸出舌头给薄静时吃。   舌尖卷绕纠缠发出黏糊糊的水声,气息交换,温度融入唇齿之中。   虞澜被亲得有些迷糊,薄静时吻着虞澜唇角勾出来的唾液,哑声问:“等我回来,我有机会转正吗?”   虞澜:“什么?”   “半个月马上就要到了,宝宝。”薄静时望着虞澜的眼,“等我们出去旅游,我能以你的正牌男友身份,站在你身边吗?”   虞澜怔怔地看着薄静时。   薄静时的表情很专注,又有些克制,他也知道他有些操之过急。   他原以为他可以循序渐进,慢慢来,每当他认为他可以凭借强大的自制力保持理智时,虞澜总是能让他一秒从理性上升到感性。   刚刚的事情,虞澜还没有想明白,现在又多了一件新的事。   虞澜紧紧地抓住薄静时的手臂,白皙柔软的手指在较深一色的手臂中微微下陷,形成鲜明色差。   指甲在皮肤上印出月牙痕迹,足够证明他此刻的心情紧张。   这么久过去,哥哥还是想和他在一起吗?   难道哥哥是认真的?哥哥真的喜欢他?   最开始做的假设都失去作用,一个新的问题摆在虞澜的面前,没有准备的虞澜十分无措。   “没关系,慢慢想,这几天宝宝好好想一想,回忆一下这段时间究竟开不开心,能不能接受和我在一起。你不需要考虑我,你只需要考虑你自己。”薄静时说,“如果你觉得和我在一起你很高兴,并且喜欢和我在一起时的氛围,如果你认为我通过了你的考验,也不排斥和我接吻或更深层次的接触。”   “等我回来之后,再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虞澜心头乱糟糟,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薄静时把虞澜哄睡着之后,也到了该离开的点。   临走前,薄静时很小心地将虞澜放在床上,在起身的那一刻,虞澜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小巧白皙的手指弯起握作拳状,紧紧地抓住薄静时的小拇指,哪怕虞澜睡着,昏黄床头灯下的小脸仍旧微微皱起,睡得很不安心。   薄静时坐回原地,在虞澜的耳边轻轻哄着,像小时候一样哄虞澜睡觉,另一只手轻轻揉捏虞澜的后颈、拍拍后背。   虞澜的眉眼很快就舒展开,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哥哥。”   薄静时说:“哥哥在。”   虞澜这才安心。   也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虞澜睡梦中都充满疑问,借着梦话,他无意识地勾住薄静时的小指,睡意惺忪地开口。   “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望着虞澜这张睡容恬静的小脸,薄静时沉默许久,才轻声说。   “在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就开始喜欢你了。”   *   离开房间,下了楼,薄静时看到虞悦和薄凝心正在客厅等他。   对薄静时要只身前往京州这件事,二人并不是很赞同。   薄静时:“傅杨疑心很重,他不可能来A市。”   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麻烦,他必须前往京州一趟。   傅杨一直有联系薄静时,但他都当作过眼云烟,连搭理都没有过,这种冷漠的行为明显激怒了自负的傅杨,但傅杨又没办法抓到任何有关薄静时的把柄。   直到薄静时和虞澜疑似恋爱。   傅杨自以为可以用这件事拿捏薄静时,于是频繁地联系他,希望他能够帮助自己和薄凝心复婚。   薄静时当然不可能这么做。   薄静时看向虞悦,身侧的双手缓缓紧扣,他低下头,用一种十分谦卑的姿态说:“阿姨,我喜欢澜澜。”   薄凝心怔了一怔。   前一秒他们还在说正事,下一秒薄静时怎么就和虞悦坦白了?她下意识侧首看向好友,好友竟没有丝毫意外。   意外的人反而是薄凝心:“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虞悦笑着说:“你不是也不惊讶吗?”   薄凝心当然不会惊讶。   在薄静时刚成年的那天,他就已经和她坦白了。   那也是薄凝心第一次看到她这个看似无坚不摧的儿子,露出类似迷茫与无措的表情。   夜晚,薄凝心刚解决完工作上的事,正要回房间就寝,推开书房的门,她看到薄静时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   薄静时有心事。   薄凝心很乐意帮助薄静时,也愿意以过来人的身份给出一些建议,但薄静时并不是一个喜欢倾诉的人,哪怕年纪增长,薄静时看似拥有完美的社交与家庭,薄静时仍对所有人保持很强的戒心。   只不过薄静时长大了,学会了伪装。   他知道怎么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合群。   薄静时沉默很久,才哑声说:“我是同性恋。”   这是第一件事。   没等薄凝心做出反应,薄静时又说,“我喜欢澜澜。”   薄凝心看薄静时的表情就知道,薄静时不是在开玩笑。   她以最快的速度想出应对办法。   第一,先给薄静时找一些同志片,尺度小的大的都有,并问薄静时是什么感觉。   第二,搜集资料,同性恋之后会面临哪些问题,比如身体上的伤害。   薄静时告诉她:“我很早以前就搜过这些资料,恶心,很恶心。我没办法接受别人,但我喜欢澜澜。”   薄凝心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第一眼见到虞澜的时候。   很多人都以为,薄静时是在四岁那年才见到虞澜,其实并不是。   虞澜刚出生那年,也是薄凝心最忙的那一年,尽管学业事业忙碌,她还是定期和国内的薄静时视频通话。   他们通话的时间不定,有时候比较长,有时候比较短。但绝大部分时间,占据视频画面的人都是薄静时的父亲傅杨。   傅杨滔滔不绝讲述他对孩子的付出,告诉她他知道错了,希望她可以再给一个机会。   屏幕前的薄凝心面无表情:“你挡住静时了。”   可能是今天工作比较轻松,她想和儿子交流,但儿子只是看着她,以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   薄凝心能够理解,她常年不在孩子身边,也不该指望孩子多亲近她。她拿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这是我的好朋友的宝宝,他今天刚刚出生,不过他是早产儿,身体不太好,目前还住在保温箱里面观察……静时你要不要看看弟弟呀?”   画面中的小酷哥突然动了动。   他紧紧盯着视频。   小婴儿看起来特别小,他躺在保温箱里面,皱巴巴的皮肤上是各种长管,被关在保温箱里的他呼吸微弱,看起来很费劲,紧紧攥着的拳头让肌肤呈现一种几乎透明的质感。   很让人心疼。   薄静时看着保温箱里的小婴儿,小婴儿缓缓睁开眼睛,像蓝宝石一般的质感,耀眼到让人无法转移目光。   他看呆了。   但小婴儿每一下动弹都十分吃力,活动的区域只有小小的玻璃罩内。   和他一样。   他活动的区域只有小小的房间。   他们好像都很可怜。   在薄凝心提出来是否要来A市看弟弟时,薄静时第一次感到犹豫。   身边的傅杨希望他能答应,这样自己就能借这个机会接近薄凝心。   薄静时摇摇头,跳下椅子,扭头往自己的房间里跑。   薄凝心有些意外,傅杨告诉她:“静时他比较内向,平时也不爱说话……但是他很聪明,专家和老师都说,早慧的孩子这样很正常。你多和他相处一下就可以了,他也很想你……”   那是薄静时第一次见到虞澜,在不知道对方叫什么,什么是喜欢的情况下,他就产生了一种极其浓烈的保护欲。   好脆弱,好可怜。   好想保护。   薄凝心知道薄静时有超忆症。   超忆症,过目不忘,记忆力惊人。薄凝心不确定薄静时究竟哪一年才具有超忆症,她只知道,她这个儿子记忆力好到惊人。   也许在出生不久后,薄静时就已经有了记事的能力。   薄凝心看出薄静时的认真与决心,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呢?你要告诉澜澜吗?”   “我不会告诉他。”薄静时说。   “那未来呢?澜澜成年之后呢?静时,你要明白,你是澜澜的哥哥,他也一直把你当哥哥。”薄凝心轻声说,“哥哥这个身份是上位者,人总是会对上位者拥有天生的仰望与崇拜,你是否会利用你的身份诱/哄他?你是否会利用你的权威让他做出违背意愿的选择?”   “在你和他坦白心意之后,如果他拒绝你,你是否做好失去一个亲人的准备?如果他拒绝你,你们是否连朋友都做不成?”   这也是薄静时痛苦的地方。   他坐在沙发上,神情颓靡与迷茫,他很聪明,但和虞澜一样,他们对感情方面一窍不通,也许这就是高智商带来的副作用。   薄凝心给他倒了一杯水,温柔道:“爱不是控制和索取,爱是接纳和尊重。静时,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薄静时确实知道。   也做得很好。   但在虞澜上大学之后,压抑过久的情感再也无法控制。   情感本就难以自控。   “我知道这样很难,但人与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控制力。你知道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时间流动向前,没有什么能在时间变化下亘古不变,我希望你能在风云涌动的浮华中保持初心。”薄凝心说,“就算世界再吵闹,你仍能静其心,不受外物干扰,忠于自己。”   薄静时愣了愣。   他不真的,他从来不知道。   原来他的名字有着一个母亲对孩子最深切和美好的祝愿。   客厅内,薄静时看着虞悦,等待虞悦接下来的审判。   他知道他不该觊觎虞澜,也不该让虞澜走上这一条难走的路,但他真的很喜欢虞澜,喜欢虞澜到胜过一切。   虞悦说:“澜澜怎么想?关键是他的想法。如果他愿意,我不会干涉他的决定,如果他不愿意,那我只能对你说一声抱歉。”   薄静时怔了怔,道:“我在追他,他……他目前还不确定。”   “是正常追求吗?”   “是。我不会逼他。”   虞悦说:“那就是你们之间的事,你们都已经成年,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但同时,你们也要具备承担相应后果的能力和决心。”   薄静时向虞悦保证:“我会对澜澜好……不,这只是基本。我会让他过上每天开心的生活,我会让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我会让他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虞悦:“这些话你不需要跟我说,你得用行为去证明。我知道澜澜单纯,但他并不是傻子,他分得清虚情假意又或是真心实意。”   “关键是他愿意。”   如果虞澜愿意和薄静时在一起,虞悦当然不会插手,如果虞澜不愿意,但薄静时还要纠缠不休,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薄静时又看向薄凝心。   薄凝心:“看我做什么?我还能管你去追谁不成?我可从来不信那些所谓的子女需要向父母报恩、无条件听从父母的观念。你是独立的个体,你是自由的。”   “是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我没有经过你的允许,也没有问过你究竟愿不愿意。既然我生下你,我就一定会对你负责。你不需要向我证明什么,反而我需要通过我的努力来获得母亲的身份。如果你认为我有这个资格,那么我就是你的母亲。如果你认为我做得不够,不符合你对母亲认知的标准,那么我就不是。我为你提供资源提供帮助是应该的事,一个成功的家族势必要团结、互帮互助,光靠一个人很难走下去。”薄凝心说,“你不用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该学会借力。”   薄静时沉默片刻,这不太像薄凝心会说的话。   薄凝心笑了笑:“这是我父母一直教给我的事,他们从来没有约束过我什么,只有引导。哪怕在我最叛逆的时候,他们都选择尊重我,认真倾听我的声音。现在听起来是不是还挺有道理的?所以静时,你一个人去京州还是太冒险了,A市离京州太远,万一出什么事,我们很难帮到你。”   但傅杨不可能来A市。   他在京州能呼风唤雨,但A市不是,他知道一来A市,很多事就不是他说了算。   *   薄静时到达京州已经是深夜。   他住在傅杨安排的酒店。   傅杨的疑心很重,京州势力错综复杂,薄静时不敢贸然出手,只能暂时配合。   第二天清晨,有一个律师敲响酒店房门。   律师身后还跟了一群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他看向薄静时手中的手机。   薄静时很爽快地把手机交了出去。   律师带人来用仪器检查,防止薄静时身上带一些窃听设备,他们检查得很仔细,但薄静时没有带任何违禁品。   “抱歉了少爷。”完成任务后,律师歉疚道,“是傅董交代下来的,我只是一个打工的,您会理解我的冒犯之处,对吗?”   薄静时没有多给他一个眼神,让他尽快带路。   车辆穿梭在茂密绿植中,这是一块十分隐秘的区域,四周都是枝繁叶茂的大树,车辆行驶在中间,仿佛被困在绿色监狱之中。   车辆停下,外方是一栋方方正正的别墅。   在律师的带领下,薄静时进入一个房间,关上门的刹那,正前方座椅上的人转过身正对他。   傅杨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很认真地看着薄静时的脸:“你长得很像我。”   “凝心看着你的时候,会想起我吗?”   薄静时神情冷漠。   傅杨站起身:“别这么拘束,坐吧,怎么说我们也是亲父子,血缘是这个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不是吗?他可以把我们两个互相厌恶的人绑在一起……如果我和凝心是亲人,她是不是永远不会离开我?”   “为什么要这种表情?你不是也很喜欢那个小男生吗?叫虞澜是吗?”傅杨抬起双手,鼓了鼓掌,“他长得确实很可爱,你喜欢这种类型吗?听说你还在追他,我帮你得到手怎么样?”   薄静时:“离他远点。”   傅杨似乎很困惑:“虞澜那样的家庭,光靠你一个人想要把他囚/禁起来,把他永远绑在身边,无疑是天方夜谭。但没关系,我很有经验。只不过当初出了点小意外,才让那群死老鼠出现在凝心面前,不然我们还是美满的一家三口。”   薄静时是真的忍不住想笑。他说:“小意外?”   傅杨以为薄静时知道这些事,也没打算瞒着:“那时候凝心刚留学,我和一些人达成合作,他们主动找凝心麻烦,不过她真是迷人,哪怕被群体孤立霸凌,依旧能坚持自我,太耀眼了……”   薄静时:“哦?那为什么后来被发现了。看来你引以为傲的手段也不怎么样。”   “我说过那是意外。”傅杨似笑非笑道,“你不是也查到了原因吗?”   薄静时确实知道原因。   傅杨和国外留学生家庭达成合作,帮忙洗/钱,以及进行一些灰色贸易。之后他和薄凝心成功在一起,害怕薄凝心发现,他决定断绝来往。   但吃到好处的对方不乐意了,他们开始威胁他,如果不继续合作,就将实情宣扬出去。   没等傅杨找到解决办法,薄凝心就先发现了这些事。   傅杨:“孩子,你真的很幼稚。不过是洗/钱、走/私这种小事,你觉得能扳倒我吗?你和你母亲一样天真。我怎么可能让这些事弄脏我的手,我任由你们查,是我根本不怕。”   薄静时已经有些不耐:“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事?你很闲?”   “这件事不重要吗?”傅杨说,“你帮我把凝心带到京州,我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人。这不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吗?”   他话锋一转。   “那个叫虞澜的小男生,你不是也想让他永远属于你吗?”傅杨说,“像我一样。想让凝心永远属于我那样。”   “就算你再不想承认,你也不得不承认,基因就是会遗传。”   “薄静时,你敢承认你从来没有想过囚/禁他的想法吗?我不相信。”   薄静时面色微变。   他怎么可能没想过。   在很小的时候,薄静时就很讨厌这个世界,但他喜欢虞澜,同样喜欢虞澜的还有很多人。   薄静时会很恶劣地去想,希望世界毁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虞澜最喜欢的小蛋糕,他学会怎么做了,虞澜喜欢的乐高,他也会帮忙搭……虞澜想要的一切,他都能给。   但随着虞澜的胆子变大,家人开始带他们接触更广阔的世界,薄静时才发现,这个世界很大。   他没办法通过自己一个人给虞澜提供缤纷多彩的世界。   他们在商场中闲逛,经过一家宠物店时,虞澜扒拉着玻璃门,看着里面的小猫小狗。   薄静时以为虞澜喜欢,虞澜总是喜欢可爱的小动物。他迟疑很久,轻声问:“宝宝,如果我们一直在一起,你觉得怎么样?”   “有小蛋糕吗?”   “有。”   “游戏机呢?”   “也有。”   虞澜说,“那很好呀!我喜欢哥哥,要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薄静时莫名欣喜,可下一秒,虞澜又指着笼子里的小猫小狗说:“好可怜哦。”   薄静时:“可怜?”   “对呀,小猫小狗一直被关着,都不能出来活动,没有自由。”   “自由?”   “别的猫猫都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耍,这只猫猫只能在这么小的空间里活动,每天看到的都是一样的风景。”虞澜托着小脸,“好可怜哦。”   薄静时失神地看着虞澜的侧颜。   原来虞澜不喜欢,虞澜会不开心。   所以他不能这样。   记忆在不断拉扯,耳边的傅杨抓住他的情绪漏洞,低声蛊惑着:“其实你比谁都希望能将他捆在身边对吗?我太明白你的感受了。孩子,你帮帮我,我也会帮你。”   “制造一场意外真的并不难,你们可以去国外度假,我会安排一场意外,让他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薄静时沉默很久,抬起眼帘:“我不相信你能做到。”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傅杨低低地笑了,“你以为我是怎么坐在傅家一把手的位置?你以为为什么傅家只有我一个能抗事的人?”   “那是因为剩下来的人,都被我解决了。”   “就是用刚才那种方式。将他们送到国外,四处分散囚/禁。那些曾经对我指手画脚的老东西,现在早就被折磨得没气了。”傅杨说,“我可跟优柔寡断的你不一样。”   薄静时一脸迟疑与犹豫,十分挣扎。   傅杨知道他们这种人根本没办法逃脱如此大的诱惑,他继续道:“你在A市捣鼓的那点产业算什么?什么都不算。你来跟我做,孩子,我会把我所有的产业都交给你,你会成为这片土地上呼风唤雨的人……只要你听我的,帮我帮你母亲带到我身边。”   薄静时:“我需要做什么?”   他不相信天上有馅饼,更不相信傅杨会轻而易举相信他。   傅杨拿出一叠文件:“这是我新收购的一个公司,当然,是空壳的。我要你帮我洗干净100亿,然后再分批转到国外账户。孩子,我知道你很聪明,你有能力办到的。”   傅杨不可能和薄静时凭空谈合作,他必须将薄静时一起拉下水。   他一向多疑。   突然,门口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傅杨不满有人打扰,对方却强行把门打开,律师神情焦急:“傅董,警方来了,还带了搜查令和拘留证……您必须走一趟了。”   申请搜查令和拘留证都需要一段时间,准备书面材料也不简单,看来薄静时是早有准备。   傅杨抬抬手,表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被这点小风小浪吓到。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薄静时:“让我猜猜你交给警方什么?你觉得这些东西就能把我怎么样吗?真天真。”   “你母亲手中的那些材料我都知道,那些都算不了什么,我能洗得干干净净。”傅杨道,“你觉得我这么多年都是吃白饭的?”   傅杨看向薄静时的眼神十分轻蔑嘲弄。   薄静时淡淡道:“光是那些材料,确实没什么用,但是你觉得这些年,我也是吃白饭的吗?”   “迪拜的那些‘叔叔阿姨们’,都已经被送回国,接受警方调查。”   在傅杨的注视中,薄静时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了某个频道。里面正在播放他们此刻的对话——   “偷/税、洗/钱、非法拘/禁与虐/待……”薄静时道,“傅氏集团的傅董。”   “乖乖进去吃牢饭吧。”   *   这是一场全网直播。   没有画面,只有声音,起初网友们还在困惑这个直播间是什么?可随着直播间内容越来越劲/爆,瞬间吸引了一大批人。   ——京州食物链顶端的傅家?!这声音肯定是傅杨吧……这是我能听的吗?   ——这是炒作吗还是什么?什么情况啊……   ——我的天好可怕……顶级豪门都这么可怕吗?违法的事随随便便做?   ——有钱人手上就不可能干净……但我真的很意外,这傅杨的公众形象特别好,经常做慈善,结果背地里居然是这种人。   ——……   薄凝心给了薄静时一枚纽扣。   这枚窃听器很小,不需要电源就能向外界发送电磁波,故而可以逃过仪器搜查。但是同样的,窃听器用简单的膜结构吸收声波,通过薄膜转化成钢针震动,将声波发射出去。再由技术人员修复,才能还原成最初的完整声音。   薄凝心不放心将这个事交给别人来做,在薄静时刚进入别墅的那一刻,就开始拿起电脑同步修复声波。   同时,她安排人手进行全网直播,尽可能将这件事的影响扩大到最大化。   加上他们手中已掌握的资料。   傅杨逃不掉的。   *   虞澜也在网上看到了这场直播。   他没想到哥哥是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怪不得他一直心神不宁、食欲不振,整个人也打不起精神。   睡觉时也一直做噩梦。   睡眠质量一直很好的虞澜接连做噩梦,他像被梦中梦和鬼压床同时折磨,根本醒不过来,同时又十分难受,睡梦中都是痛苦的梦呓。   待他猛地惊醒时,身边一群人围绕。母亲十分关切地问:“怎么样了?有好点吗?”   虞澜懵了懵,意识和身体似乎还是分离的,他想说话,可一张唇就腹部绞痛,猛地吐了出来。   虞澜发起高烧,昏睡不止。   等他稍微清醒一些,周围是茫茫白雾,他伸出手,却看不见自己的手指,四面八方模糊朦胧一片,他恐惧地徘徊,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好像迷路了。   虞澜害怕得双腿哆嗦,但他又很熟悉,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似乎也走丢过。   但哥哥还是将他找了回来。   在原地休息片刻,虞澜试探性地迈开脚步,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进,面庞怯生生的,却仍鼓起勇气地喊。   “哥哥……”   *   京州头一回遇到这么大的案子。   这是京州的老牌世家,影响力十分广泛,警方早就开始调查,只是苦于没有充足证据,现在证据都已经送上门来。   原本和傅家有着亲密关系的世家们,纷纷和傅家撇清关系,并且主动贡献证据,帮助警方更快地掌握案情。   走.私、偷税漏税、洗/钱、运输违禁品……   傅杨被判了死刑。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薄静时在酒店的那一刻精神恍惚,不敢相信居然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他在床上躺着,拿起手机看了看,虞澜没有回他消息。   京州这边还有一些程序需要他的协助,他不能马上离开,所以又在京州待了几天。   一个律师找上门,他手中拿着些文件,低声道:“这是傅董的一些遗产分配。”   薄静时道:“法院会决定他的遗产分配。”   “不是明面上的遗产,而是一些……您明白的。”   薄静时当然明白。   每个富豪都会给自己留后路,许多看似破产的富豪,其实都有后路可以走,很多人以为他们穷困潦倒,实际他们早就将资产转移,过得风生水起。   只可惜这一次的傅杨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   律师道:“有几家商场,还有艺术馆……这些都是赠予您母亲的,但是我联系不上她,她似乎也不想要……”   薄凝心一听对方是傅杨的律师,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薄静时给薄凝心打了个电话。薄凝心:“哦,有几个地皮可以给我,我正好有个项目可以用得上。其它的你看着拿吧,都捐了也可以。你说还有那家艺术馆?那个澜澜喜欢,也可以给澜澜。”   “别的就这样吧,我现在有事,挂了……”   薄凝心语气匆忙。   他们简单地将这些干净财产分配完毕。   绝大部分捐了出去。   有几家艺术馆是虞澜一直很喜欢的,薄静时准备留下来,给虞澜一个惊喜。   他嘱咐律师时,突然,猛地偏过头看向窗外。   目光越过矗立的霓虹大厦,穿越时间与空间,望向A市的方向。   律师在一旁拿着文件,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薄静时望着窗外许久,突然,他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酒店位于高楼,哪来什么别的声音?律师怔了怔:“什么?”   “我没有听到声音,是您听错了吧?”   是吗?   薄静时想,可能是最近他的神经过于紧绷,再加上虞澜没有回他消息,他有些杞人忧天了。   虞澜不回消息也正常,最近虞澜肯定心情很乱,他该给足虞澜空间。   当薄静时再次拿起文件,准备仔细查看时,他又听见从远方传来的漂浮不定的声音,是细微声弱,却充满无助的呼唤。   薄静时似乎又回到小时候。   小时候虞澜生病时,难受得意识不清、昏睡不止,却仍要紧紧抓着他的手指,小小声喊“哥哥”的那一刻。   “先生,真的没有声音……”   薄静时喃喃道:“他在喊我。”   律师还想说话,薄静时比了个手势让其闭嘴,他静静地坐在原地,望着窗外、连接A市的方向。   声音似乎无声,在他心头却格外响亮,让他整个人都开始躁动不安。   薄静时立刻起身订A市的机票,以最快的速度,踏向飞往A市的航班。 第七十三章 捉迷藏   虞澜已经被从医院送回到家中, 这一次他没有回别墅。   房间内,虞澜躺在床上,仍然意识不清。   精神与身躯仿佛被无数荆棘束缚, 高烧下的他浑身难受,无意识地喊“哥哥”。   他好像回到小时候, 遇到什么事都喜欢找哥哥。   不管是饿了、困了, 还是尿床、不舒服, 只要他有需求,找哥哥准没错。   哥哥会帮他解决一切。   可现在的虞澜一直在喊哥哥,他还是很难受, 喉咙与鼻腔像被放在沸水里煮过,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灼热的。   “……哥哥。”   虞澜感受到冰冰凉凉的触感,下意识追逐到能够缓解热意的来源,他微侧过脸, 把脸贴了上去。   眉尖小幅度颤了颤,他似乎闻到一股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   面颊传来舒适的触感, 虞澜缓缓睁开眼睛,泪水模糊视线朦胧的情况下,一张熟悉的面部轮廓由虚化逐渐变得清晰。   虞澜一脸呆滞。   薄静时坐在床沿, 任由虞澜抱着他的一只手蹭, 另一只手摸摸虞澜的额头, 给虞澜测体温。   体温已经完全降下去了, 没有再升起。   薄静时刚到A市的时候,虞澜还在医院里待着。   但虞澜并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他小时候就不爱去医院, 很害怕医院里冷冰冰的气氛,所以薄静时决定将他带回家。   绯红的小脸满是迷茫, 薄静时以为虞澜还没睡醒,握着虞澜的手,凑到唇边,轻轻碰了碰:“哥哥在,别怕。”   “我在。”   “……哥哥?”虞澜这才发现这好像不是在做梦,他满脸不解,“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说过只会去两三天,现在已经快第四天。”薄静时说,“对不起,我迟到了。”   “可是,可是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处理吗?”虞澜呆呆愣愣地问,大脑仍旧转不过弯来。   薄静时:“我的小宝贝生病了,我当然要过来陪着,我怎么可能让我的小宝贝一个人。”   他捧起虞澜通红的面颊,下巴尖细瘦,面颊的肉都消减不少。他怜惜地蹭了蹭虞澜的脸,“好可怜的宝宝。”   生病中的人情绪敏感,虞澜听着薄静时的话,心头顿时被涨涨的情绪填满,他委屈巴巴地抬起面庞:“哥哥,我……我好难受,我肚子不舒服,头也不舒服,我好饿,但是我吃不下东西……我还一直睡觉,可是怎么睡都睡不醒。”   “我做了好多噩梦,我迷路了,也看不到路,我找不到你,我一直在喊你……”   “因为宝宝生病了,等我们病好了就不会不舒服了。”薄静时把虞澜抱起来,让虞澜依偎在自己身上。他亲着虞澜的额头,慢慢地哄,“我听见你喊我了,我都听见了。”   “我们先吃药好不好?”   熟悉的怀抱让虞澜漂浮不定的心缓缓降落,他乖巧地点点头,又皱起病恹恹的面庞:“好苦……”   薄静时自己喝了一口:“不苦,我试过了。”   虞澜怀疑:“真的?”   当着虞澜的面,薄静时又喝了一口:“真的。”   虞澜试探性张开嘴巴,抿了一小口,味道说不上来,但是不苦。   薄静时帮虞澜擦掉嘴巴上的药汁:“没有骗你吧?真的不苦。”   虞澜:“嗯。”   薄静时:“那再喝一口?”   虞澜点点头,乖乖地张开嘴巴,任由薄静时一口口一勺勺给他喂药。   喝药的时候还好,关键是吃饭的时候比较难缠。   虞澜处在一种感到饥饿但吃不下东西,看到东西就恶心的状态。   薄静时只能给他煮一些好消化的营养粥,可虞澜还是抿住嘴巴不肯吃。   本来他不该逼虞澜吃,但他听虞悦他们说,虞澜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上一次进食是喝了一点蜂蜜水。   一直这么不吃饭,肯定不行。   不管薄静时怎么哄,虞澜都用手捂住嘴巴,含糊不清地说:“哥哥我真的吃不下,我想吐。”   到了后来,虞澜突然问:“哥哥你吃了吗?”   薄静时:“还没有。”   虞澜:“一直在赶飞机?”   薄静时:“对。时间有点紧张,没有空吃饭。”   虞澜:“飞机餐呢?飞机餐也没吃吗?”   薄静时:“我在飞机上补觉,没有吃飞机餐。”   虞澜惊讶地看向薄静时,他想努力去算,算清楚哥哥到底多久没有吃饭,但他现在脑袋不是很灵光,算不清楚。   薄静时:“别动,帮你换个退烧贴。”   退烧贴能让虞澜舒服不少。   虞澜抬起小脸让薄静时,让薄静时帮他撕去额头的退烧贴,自己还生着病,也不肯吃饭,倒是开始数落人了。   虞澜一本正经道:“哥哥你怎么能不吃饭呢?这样对身体不好,你肯定已经超过六小时没有吃饭了……你快去吃饭。”   “可是吃饭就不能抱着宝宝了。”薄静时把退烧贴贴好,轻轻蹭了蹭虞澜的脸,“我想抱着你。”   “那我抱着你,你吃一口我吃一口,好不好?”   虞澜呆了呆。耳边的薄静时还在说:“想粘着宝宝,不想去别的地方。”   虞澜的脸上很热,分不清是发烧带来的热还是其它什么。   他意识跟着迷糊,支支吾吾道:“哥哥你……那好吧。”   虞澜一脸“你真不让我省心”的无奈样。   他一直知道哥哥粘人,但没想到哥哥粘人到这种地步,不去吃饭,就是因为想抱着他?   虽然他不太想吃东西,提不起胃口,为了哥哥,他还是勉为其难吃几口吧。   虞澜靠在薄静时的怀里,张开嘴巴,你一口我一口地吃。   从薄静时的角度,可以看到虞澜白中透粉的肌肤,长长的睫毛像扇动的蝶翼,因为咀嚼,腮帮子看起来比平日要饱满鼓出一些,嘴唇也是肉嘟嘟的。   满脸依赖与乖巧,像是只属于薄静时的小宝宝。   薄静时蓦地想起小时候,小时候他也是这样抱着虞澜喂虞澜吃饭,他以为长大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没想到他还能有。   一碗粥逐渐见底,虞澜真的吃不下了,他摇摇头,躲开薄静时递来的勺子:“哥哥我饱啦。”   薄静时的手挑开虞澜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摸了摸虞澜的肚皮,微微鼓出一点,起伏不大,但最起码不是瘪下去的。   垫垫肚子还是够的。   薄静时收回手:“那不吃了。”   嘴上说着不吃,但薄静时已经在心中盘算,等会儿该怎么哄虞澜吃下一顿了。   虞澜乖巧地窝在薄静时怀里,营养粥入腹之后,他浑身都有了力气,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提不起精神。   他蓦地抬起脑袋:“哥哥,这样会传染吗?你也会生病吗?”   薄静时:“不会,我身体好,经常运动。”   虞澜听到运动就开始闭上眼装死。   虞澜不是很喜欢运动,小时候还好,除了面对陌生人会比较胆小,在熟悉的环境闹腾又活泼,但这仅限于玩耍的时候。   平时走路的时候,他都伸出双手要哥哥抱抱,很少有自己走路的时候。   薄静时也惯着他,一点都不觉得抱着虞澜有什么问题。   薄静时伸手捏捏虞澜的脸肉:“从小就不爱动。”   虞澜不满地哼哼:“哪有。”   “还说没有?玩捉迷藏的时候也懒得换地方藏,半天都不动一下。”薄静时说。   虞澜纠正:“那是因为我不需要像你们一样换地方藏,我每次藏的地方都很好,你们都抓不住我。”   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虞澜明显是很得意的。   薄静时不置可否。   虞澜好像藏得很好,但又不好。   和大家玩捉迷藏的时候,别的小朋友总会随时切换位置,生怕被抓到,灵活地玩。虞澜不一样,他每次藏得地方很固定,只往一个地方藏。   那就是衣柜。   薄静时猜测可能是因为衣柜是封闭的,黑黢黢的环境下是熟悉的气息,那是从衣服上散发出来的,而这个味道能够让他安心。   而且虞澜玩捉迷藏的想法和别人不一样,别人都不希望被找到,他是希望被找到,但被找到的过程一定要很困难很费劲。   薄静时每次明明知道虞澜躲在哪里,还要故作纠结与沉思,将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听见虞澜故意发出一点小动静时,才恍然大悟般打开柜门,一脸懊悔地说:“我怎么没想到你会躲在这里?”   而这时虞澜会笑得很开心。   但和别人玩时又是不一样的,哥哥在他心中总是特殊的存在。如果玩捉迷藏的人没有哥哥,他就会藏得很严实,让所有人挠破头脑都找不到。   只有薄静时知道。   虞澜躲进柜子里,意味着想被找到。   靠在薄静时怀里片刻,虞澜感觉很神奇,是因为吃了药和营养粥吗?他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   “哥哥,”虞澜小小声地问,“你还要去京州吗?”   “不去了,”薄静时揉着虞澜的脑袋,“以后我都在你身边,宝宝。”   虞澜高兴地弯起唇角,矜持地点点头,他伸手揪住薄静时的袖角:“好困。”   “我怎么又犯困了?可我明明才刚刚睡醒……”   虞澜身体底子不好,这么多年一直在调养身体,但因为早产带来的许多先天性问题,后天很难完全弥补,只能尽可能缓解。   现在的他不会那么频繁地生病,但只要一生病就会很严重,就像这次一样一开始意识不清。   薄静时:“生病的宝宝需要更多睡眠。”   他说,“我陪着你,等你睡觉的时候,我再去洗澡。”   薄静时回来得急,没顾得上洗澡,只是简单地换了一身衣服,他不可能现在和虞澜钻一个被窝。   把虞澜塞进被窝里,掖好被子后,薄静时看着虞澜双手捏住被角,特别乖巧的模样。   虞澜闭上眼睛,薄静时等待许久,轻轻喊了一声:“宝宝?”   虞澜没回话。   薄静时这才轻手轻脚地出去,去外头的卫生间洗澡。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应该正在熟睡的虞澜突然睁开了眼睛。   虞澜本来是困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一走,他就没了睡意。方才他意识昏沉,仿佛已经睡着了,但他就是能清晰感受到哥哥起身、离开的过程。   他迷茫地望着天花板。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生病了。   怎么会突然发起高烧呢?   不舒服是一瞬间的事,好像是在虞澜看到网络上的直播,当时他身体仿佛失去控制,僵化在远处,很复杂的感官冲涌上来,像海啸瞬间将船只卷走,根本没有反应的空间。   他突然想到薄静时临走前和他说的话。   “半个月马上就要到了。”   “等我们出去旅游,我能以你的正牌男友身份,站在你身边吗?”   虞澜还没想好。   他能确定,他是喜欢薄静时的。   但他不知道这究竟是哪种喜欢,他喜欢和薄静时在一起,喜欢粘着薄静时,这算是爱情吗?   虞澜本就生着病,大脑不清醒,现在还要高度运转,思维更加迷糊了。   他去床头柜里摸手机,手机的电已经被充满了,他把数据线收进抽屉里的同时,微微一愣。   抽屉里有一串钥匙。   这是薄静时之前给他的钥匙。   这串钥匙可以打开房子里所有的房间,包括那扇被上锁的、他从未踏入过的房间区域。   虞澜怔怔地看着这串钥匙走神,决定先看一看手机消息。   虞澜收到了很多消息。   他的朋友们一开始联系不上他,急得焦头烂额,还问他为什么请假了,后来可能是廖游告诉他们他生病了,他们才松了一口气,问他身体好点没有。   牛恬恬给他发了很多消息。   【别惹老娘(恬恬):吓死我了……你突然消失又不来上课,我还联系不上你,我还以为你被拐走了!!!】   【别惹老娘(恬恬):你现在身体好点了吗?之前的消息不用看了!原本我想约你去附近海岛玩,但现在你好好养病宝贝!等假期结束回学校,我给你带好吃的!】   虞澜回复完牛恬恬,刷朋友圈时,看到牛恬恬在朋友圈骂人。   骂的还是高中隔壁班的那位男同学,那位因为喜欢她,所以一直捉弄她、给她取难听外号的男同学。   【小熊(澜澜):他来找你了吗?你没事吧?我感觉他精神真的有点问题,我们报警处理吧。】   【别惹老娘(恬恬):你放心,那肯定没事儿。我早把他拉黑了,他还一直纠缠我,烦死了。我就报警把他抓起来了,还去他们学校闹,让他以后别烦老娘。】   【小熊(澜澜):支持!!我居然错过这么正义的画面,有视频吗?】   【别惹老娘(恬恬):笑死,那肯定有,雪怡给我录了。反正我不怕丢人,我就是要让他社死,我发现有的男的就是听不懂人话,我拒绝就是拒绝的意思,ok?还在那里脑补,真的发癫,谁稀罕他的死缠烂打?对了澜澜,我昨天去你BabyLan,在小地瓜发了个探店,数据爆!了!这是我数据最好的一条,很多商家找我报价,我必须请你吃饭,感恩我的澜宝[比心],你真的旺我。】   【小熊(澜澜):不用请我吃饭啦,你给我免费宣传,我还得反过来请你吃饭呢。[小熊快乐转圈圈gif.]】   【别惹老娘(恬恬):呜呜我的宝你真的好可爱,你是我遇见过最可爱最正常的男生了,可爱宝宝我亲亲亲。】   【小熊(澜澜):哪有我这么大的宝宝啊!】   【别惹老娘(恬恬):我不管。对了我发了个朋友圈,快来点赞!!】   【小熊(澜澜):来了!点赞大军就位!】   回完消息后,虞澜突然将目光定格在某条聊天记录上。   牛恬恬很优秀,长得又漂亮,追求者自然很多,其中也有一部分男性比较下头。   她发朋友圈骂的,就是其中一个。   她明确拒绝过对方,但对方还是死缠烂打,这样的经历虞澜也有,柯逸森就是。   虞澜又开始想,那哥哥呢?哥哥算“死缠烂打”吗?   如果非要说的话,似乎也算,他一开始表明拒绝,但薄静时还是没有放弃,可这时候的他非但没有觉得厌恶或者烦躁,反而是很害怕失去这个朋友。   究竟是害怕失去这个朋友,还是害怕,失去这个人?   虞澜十分混乱。   他打开床头柜,拿起里面的钥匙,浑浑噩噩下了床。   这个房间属于次卧,位置比较靠里,虞澜试着开门,房间依旧是上锁的状态。   他失神地盯着门把手,瞧了片刻,还是没能想明白,里面究竟放了什么,才能让薄静时将其锁起来。   到达上锁的地步,要么是很珍视宝贵,像保险箱内存放价值高昂的物品。要么是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正是因为无法光明正大示人,所以才遮遮掩掩。   薄静时会是什么?   要是以往,虞澜绝对不会打开这扇门,虽然他作、他任性,他不希望和哥哥之间有秘密,但如果哥哥真的有了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他不会强行追问。   他有自己的分寸感。   但薄静时亲手将钥匙给了他,是否也是一种允许?允许他踏过这个边界,允许他进入薄静时的世界。   “咔哒”一声。   门还是打开了。   和虞澜预想中的画面大相径庭,但他又没有感觉到多么意外。   房间里都存放着虞澜童年的物品,包括虞澜小时候用剩下来的、准备丢掉的东西,都在这里完好细致地保存着。   一面墙都做了玻璃柜,里面是虞澜童年时的照片,还有他的口水巾、小汗巾、袜子、不同时期的奶瓶、被咬破的奶嘴、擦嘴巴的手帕……每一件物品下都标注着日期。   另外一面墙存放着虞澜儿时的手工制品。   有虞澜在手工课做的小茶壶,还有他仔细捏的小熊,只不过捏得太丑,他不想要。还有很多很多,虞澜自己都不记得究竟是什么的物品。   这些已经被虞澜遗忘了的物品,都被薄静时妥善保存,存在这个房间里。   正中央的玻璃柜内放着很多厚重的笔记本。   每一本封面上都写着《澜澜成长日记》,只不过右下角的时间不同。   ——澜澜的食量小,每顿最多只能喝60ml,所以要少食多餐,间隔时间不能太久。   ——澜澜害怕打针,也害怕声音大,不能带他去吵闹的地方。   ——今天的澜澜不喝奶?观察一下。(待补充)   ——补充结果:澜澜今天趁我不注意,偷偷吃溶豆了。好聪明的宝宝,这么小就会开罐子。   ——……   ——宝宝会走路了。[附图:小虞澜跌跌撞撞地朝镜头方向走过来]   ——好娇气的宝宝,去哪里都要抱,好喜欢抱宝宝。小小一只,软软的香香的。   ——今天阿姨来了,想带走宝宝,宝宝很开心,但是上飞机的时候哭了,飞机声音太大,我帮他捂耳朵也没有用。但是他没有走了,我好坏,我居然很开心,他不用走了,我们又可以一直在一起。   ——宝宝晚上一直在哭,还做噩梦,眼睛湿湿的,不管我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我不想让他再哭了,我只希望他能睡个好觉   ——……   ——这老师说的什么玩意。   ——不想上课。人一定要上课?好烦好没意义,还不如去陪宝宝玩积木。   ——困,想宝宝。   ——宝宝在做什么?不知道有没有哭。小哭包,哭起来好可爱,好喜欢看宝宝哭。[附图:小虞澜瘪嘴仰头看向镜头,满脸都是湿漉漉的泪水]   ——……   ——今天澜澜生日,大人说小朋友生日可以许三个愿望,晚上,澜澜突然拉住我的手,让我快点许愿。我很迷惑,澜澜和我说,他只许了两个愿望,剩下一个愿望留着给我。他说他希望在他生日这一天,我也能够开开心心地许愿。他一直在喊我哥哥,眼睛好大好亮,好漂亮。   ——之后我没有告诉澜澜,我许的是什么愿望。当时有些匆忙,害怕没说清楚,我再写一次,望愿望成真。   ——我不希望你会经历不开心的事,也不希望你感到不安,我希望你能拥有很多很多的爱,每天都能睡个好觉。大人说爱是守恒的,如果小时候没有体会到爱,长大以后会获得补偿。那么将我小时候缺失的爱都给你吧,因为我也爱你,我的宝宝。   ——……   这只是其中一本书,而类似的日记本还有很多本。   许多许多,都成为薄静时爱虞澜的证明。   虞澜不知不觉眼眶发热,他不知道,他根本不记得这些事。   童年的记忆对他而言太过遥远,他不像薄静时那样有超忆症,可以记住童年的所有细节。   “为什么哭?”门外传来平静的男声。   泪水在玻璃柜上溅开,虞澜呆呆愣愣地偏过脑袋,薄静时刚洗完澡,身上穿着柔软的居家服,发尾湿润,一滴一滴无声向地面淌着水珠。   “发现我从这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你觉得害怕吗?”薄静时不知道虞澜看的是哪一本,他又说,“又或者是,恶心?”   虞澜摇头:“不是!”   虞澜额头贴着雪白的退烧贴,小脸却绯红一片,薄静时怕他情绪激动,他情绪一激动就容易肚子疼。   “宝宝,深呼吸,别紧张……”虞澜的呼吸缓缓平静下来。薄静时逐步靠近,“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要结束了,你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吗?”   虞澜抿抿唇。   他还是很迷茫。   薄静时眸光微暗,他垂下眼帘:“是我没有那个本事让你喜欢我。怪我不够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虞澜站久了觉得累,他想去外头的沙发上坐着,又或者是躺在床上休息,谁料他刚表现出往外走的倾向,就被薄静时迎面扛抱起来,旋即被迫坐在薄静时的腿上。   头顶传来薄静时因低沉而显得有几分危险的声音:“宝贝,你真要和我分手?”   虞澜脑子混乱:“不是,我……我不知道。”   对,他不是想和薄静时分手,只是不知道。   薄静时是想找一个更好的时机,但他突然发现,现实情况和他想得有些不一样,他以为和虞澜在一起后,虞澜会喜欢上和他在一起的感觉。   可他低估了虞澜的感情不开窍程度。   薄静时甚至怀疑,哪怕他们上床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完,虞澜可能还以为他们是好兄弟。   只是因为关系太铁,所以才会用嘴舔。   怀中的虞澜因惊慌失措在颤抖,他紧紧抱住薄静时的脖子,把自己往薄静时身上贴,他身上热乎乎的,十分柔软,薄静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提供充足的安全感。   薄静时突然说:“从小到大,每次玩捉迷藏,我都能找到你。”   “你知道为什么吗?”   虞澜怔了怔,什么?   薄静时:“因为是你让我找到你的。”   “如果你想,你有很多种办法让我找不到。但是你没有,你总是像笨蛋一样露出马脚。”   虞澜迷迷糊糊地反驳:“我才不是笨蛋。”   “我是。”薄静时似乎笑了笑,他看着虞澜的面庞,“是我像笨蛋一样,被你迷得团团转。”   “小时候,我找很久都找不到你,最终找到你的时候,你总会很高兴地扑进我的怀里。”薄静时低头抚着虞澜的后背,“澜澜,我们再玩一次捉迷藏,如果我能找到你,那么就再给我一个机会。”   “好不好?”   虞澜怔怔地抬头望向薄静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等到反应过来他答应了什么事,他在房子内乱转,根本不知道该藏进哪里。他焦急得步伐紊乱,可他仍然记得要和哥哥玩游戏。   虞澜惊慌失措,躲进了柜子里。   虞澜躲进衣帽间的柜子里,空间很大,四面八方都是衣服裹着他,熟悉的味道将他笼罩,给他带来极其强烈的安全感。   躲在这里,应该没有问题吧?   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连脚步声都没有。   在这样的平静下,虞澜逐渐冷静下来,衣帽间内微弱的光顺着衣柜缝隙照亮他紧张的脸。   他说不清他究竟是想被找到,还是不想。   大概五分钟过去。   仍旧没有动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虞澜稍微活动了一下,胳膊不小心碰到一旁的衣架,发出极其尖锐的声音。   他捂住嘴巴,浑身紧绷。   薄静时一定发现了!   虞澜屏息凝神等待许久,外头依旧没有一点动静。   他悄悄将柜门推开了一点,没有看到人影,只看到一小部分阴影,似乎是衣帽架的投影。   这个衣帽架的投影在虞澜刚进衣柜不久后就出现了。   他发出来的声音这么大,为什么薄静时没有察觉?薄静时没有听见吗?还是什么?   又或者,薄静时根本没有找他?   虞澜不知道原因,他心头乱糟糟的,衣柜很宽敞,他在里面躺着睡觉翻滚都没有问题。   他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他只知道他等得昏昏欲睡,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他终于试探性将手搭上柜门,轻轻推开。   大片的光照了进来,看着衣柜前矗立的高大身影,虞澜瞬间怔愣住了。   他一只手扶住柜门,保持双膝分开跪坐姿势,仰起的面庞满是惊诧与困惑,与低头的薄静时四目相对。   水晶灯灯光在薄静时的鼻梁上打出浓重阴影,同他的目光一样深邃有力。   高大的身躯在地面投出一块影子,而其中一小块,恰好是虞澜之前看到的那一小块,他一直以为是衣帽架投影的那一小块。   那块熟悉的阴影,居然是薄静时影子的一部分。   虞澜这才明白,在他藏进衣柜之后,薄静时一直站在衣柜门口,没有离开过。   没有推开门,没有出声打扰,而是静静地在原地等待。   等他自愿走出来。 第七十四章 乖孩子   衣帽间内, 薄静时挤进衣柜中,将虞澜抱了出来。   宽阔炙热的怀抱让虞澜感到安心的同时,又泛起丝丝缕缕的委屈。   这样的委屈有些莫名, 其实虞澜已不像小时候那样胆小,他能够独当一面, 也知道自己去解决问题, 可在薄静时面前, 他总是很容易感到委屈。   因长时间保持睁眼的动作,虞澜的眼眶发酸发热,泫然若泣的模样, 泪水仿佛随时会夺眶而出。   “不哭了宝宝。”   薄静时不说还好,一说,虞澜的泪腺就有些控制不住,他别过头, 侧颜绷得紧紧的,努力控制呼吸, 不让眼泪落下。   薄静时舔着虞澜的眼尾,动作轻柔怜惜,充满珍视。   “不是赢了吗?”薄静时说, “我没有找到你, 你赢了, 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了。”   “你应该开心才对。”   虞澜吸了吸鼻子:“我没有开心……”   “为什么不开心?”薄静时扳正虞澜的脸, “又为什么哭?因为我哭吗?”   饱满鼓起的嘴唇瘪了瘪,虞澜被抬起面庞:“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   薄静时看着虞澜纠结的表情, 缓缓低头,似乎要吻下去。而虞澜没有躲, 保持原本的姿势。   在距离虞澜的唇不到一公分的距离,薄静时停下了:“为什么不躲?”   薄静时捧起虞澜的面颊,“你知道我会亲你,你明明可以推开我,但你为什么不躲?”   他们的距离很近,鼻尖抵着鼻尖。   气息交缠,滚烫的、复杂的、迷乱的、炙热的。薄静时的眼里装满十余载的情谊,仿佛再也克制不住,即将要宣泄出来。   虞澜的心跳加快。   为什么?   虞澜一直以为他和薄静时是好朋友,也会做一辈子好兄弟,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哪怕以后双方都拥有自己的事业,在一起交流的时间变少,也会在闲暇的周末一起吃一顿饭,喝一杯酒。   他自认自己是直男,虽从未对异性产生过感情,更没对同性有过。可是……   可是心跳为什么这么快呢?   心跳加快的同时,心情也跟着慌乱,虞澜下意识紧紧抱住薄静时的腰,而薄静时也将他抱得很紧。   炙热的拥抱,像一双无形大掌,将虞澜这颗慌张不安的心,稳稳捧在手心里。   耳边是熟悉的味道,像儿时一样的拥抱,以及总会在他最恐惧时,出现在他身边的薄静时。   虞澜突然想到,薄静时总是会说他娇气,可从没表现出嫌弃,最爱哄他的人也是薄静时。   但薄静时从来没想过,为什么他总是一哄就好。   虞澜的脾气其实没那么大,没有涉及到原则问题,他根本不会发脾气,甚至连挑明都懒得,他永远不会在不必要的人身上浪费情绪。   之所以喜欢在薄静时面前作、等薄静时来哄,是因为他信任薄静时,他知道薄静时肯定会来哄他,并且不讨厌这样。这个过程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一场心照不宣的小游戏。   因为喜欢,因为依赖。因为很爱,所以一哄就好。   虞澜最纠结的点是,为什么薄静时会喜欢他?可他突然想明白了。   有些事根本不需要理由。   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喜欢一个人更不需要。   有些事本来就是说不清的。   虞澜害怕关系的变质会让二人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但他与薄静时的记忆有太多重叠部分,他们像两棵互相盘绕生长的树苗,他们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树杈交缠血肉相融黏连成一体。   他们谁都无法割舍掉对方。   虞澜双手抱紧薄静时,他眼眶湿润,像做错事的小朋友那样,声音微弱:“哥哥,其实……其实我提出来跟你在一起,是故意的……”   他说得断断续续。薄静时帮他擦着泪水:“我知道,我都知道。”   虞澜还说:“我故意对你那么凶,也故意无理取闹,我……”   “原来是故意的吗?宝宝的演技也太好了,我一直没有发现。”薄静时顺着虞澜的后背,让虞澜慢慢说。   虞澜想不明白,怎么有人做了坏事,还能被反过来夸奖。   他迷茫地看向薄静时,对上那双深邃的眼。   “我喜欢你,从你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我知道我不该对你产生这样的想法,我想过去控制,但我还是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了你。”薄静时喊着,“宝宝。”   薄静时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喊虞澜,可他已经完全换了心境,不再是对弟弟的称呼,而是情感浓重的、属于恋人的爱称。   薄静时轻声说,“跟我好吧。”   虞澜很敏感,很容易胡思乱想,现在他不再会认为薄静时不是真正地喜欢他。   他也终于认识到,他对薄静时的感情,似乎也不止是哥哥那么纯粹。   虞澜抬起点身子,轻轻碰了碰薄静时的面颊,薄静时微微一怔,随后冷峻的面庞荡起激动的喜悦。   虞澜有些难为情:“哥哥,我是不是……我是不是太笨了,这么久才想明白。”   虞澜的心口像是有一扇门,对所有人都上着锁,只有他自己拥有钥匙,但他却把钥匙弄丢了。别人没办法帮他找到钥匙,这件事只能靠他自己,靠他自己回忆,靠他自己想通。   薄静时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门口等待门打开,等待虞澜自己从里面出来。   他会一直等下去。   薄静时托着虞澜的臀,将虞澜往上抱了抱,虞澜的后腰自然下塌,被完全嵌抱在怀里。   “不久。就算真的很久也没关系,我会等你。”薄静时像要确定一件很重要的事一般,目光克制又恳切地看向虞澜,“喜欢我,对吗?”   虞澜矜持地点点脑袋。   薄静时盯着虞澜:“那我们现在是情侣,是恋人,我们在一起了。”   虞澜又点头:“对。”   薄静时一点都没有往常高冷的模样,他抱着虞澜转了好几个圈,虞澜吓得急忙搂紧他的脖子,惊呼:“哥哥!”   反应确实有些过度,冷静,要冷静。薄静时心中是如此说的,行动却根本无法控制。   薄静时亲着虞澜的面颊,从额头亲到下巴尖,又吻了回去。他像得了肌肤饥渴症一样,需要时刻粘着亲着虞澜,才能缓解心头的燥热。   虞澜被舔得小脸湿红,整个脑袋一直在躲闪,可薄静时竟直接就着他躲闪的姿势继续亲。声音也无比低哑:“宝宝,我的宝宝。”   虞澜的意识本来就没多清楚,被薄静时这样一通乱舔,整张小脸都在冒着热腾腾的白汽。   待薄静时一回神,就看到虞澜双目湿润,有些傻乎乎的表情。他没克制住自己,又低头嘬了嘬虞澜的面颊。   虞澜皱起眉头,双臂扒拉着薄静时:“哥哥,不准亲了。”   “我好困,想睡觉。”   “好,我们去睡觉。”   薄静时把虞澜抱进被窝,现在他终于有正牌的男友身份,走路都神清气爽。   钻进被窝之后,他紧紧地抱住虞澜,哄着虞澜测体温,又给虞澜喂了些营养粥。   看着虞澜乖乖张开嘴巴咬住温度计的样子,薄静时心头一片发软,给虞澜喂粥时,声线不由自主放缓。   “宝宝好乖,嘴巴张开……对,就是这样。”   虞澜吞下一口粥,笑得眉眼弯弯:“哥哥我又不是小宝宝,你怎么还这么哄我。”   薄静时拿手帕帮虞澜擦嘴巴,理所应当道:“你就是我的小宝宝。”   虞澜的烧退了,解决完一件纠结许久的事,他精神也放轻松很多,人也跟着有精神。   天气转凉,空调已经没有继续开了,但窝在被窝里的两个人,一个刚刚发完烧,另一个天生体热,抱在一起跟进沸水锅似的。   虞澜假意推了推薄静时的胸口,故意嫌弃道:“哥哥你好烫,我都要被热坏了。”   薄静时把虞澜搂得更紧,稍微将被子往下拉了一点:“这样会不会凉快一点?”   “不会,”虞澜说,“还是好热!”   薄静时吻着虞澜的面颊,用舌尖描摹虞澜的下颌线:“那怎么办啊宝宝,我不想放开你,我想一直抱着你……宝宝,好香的宝宝。”   虞澜轻哼一声:“真粘人!”   话还没说完,虞澜就蹭着小脑袋往薄静时怀里拱,四肢全部挂在薄静时身上,中间跟沾了一层胶水似的,谁都分不开彼此。   薄静时抬起虞澜的面庞,轻轻蹭了蹭,声线低哑:“可以接吻吗宝宝?”   “可以吗?”   问一次就算了,还重复问。   虞澜心想哥哥怎么这么喜欢接吻这么着急啊……他有点不好意思,但他也想接吻,于是很矜持地点了点头。   薄静时望着饱满小巧的唇,喉间滚动,他低下头,滚烫的气息喷洒在虞澜的唇肉上,虞澜似乎被烫了个正着,受惊地抿了抿唇,这也让唇珠看起来愈发红润,仿佛沾着露水的红石榴。   伸出舌尖,慢慢舔着虞澜的唇缝,像描摹线条一般勾勒着虞澜的唇形,缓慢的亲吻让虞澜有些沉醉,虞澜不自觉张开嘴巴,吐出一截小舌头。   “唔……”   薄静时本来是想绅士一点,但听见虞澜喉间发出的柔软鼻音,最后一丝理智都消失不见。   薄静时将虞澜的唇含在嘴里,很霸道地吸吮里面的嫩肉,粗粝的舌面搅动着柔软的舌床,汲取里面香甜可口的水液。   虞澜舒服得骨头都要软了,他的细哼声更加频繁,在认清内心、确定关系之后,他虽然还是难为情,但还是会尽可能主动回应,伸着小舌头给薄静时吃。   双臂哆嗦地搂住薄静时的脖子,虞澜的动作很笨拙,他努力学习薄静时吻他的方式,舌头生疏地去舔薄静时的唇。   黏糊糊的接吻水声在耳边不断响起,同时还有虞澜有些费劲的喘息声。   虞澜一脸失落,他已经很努力去学习了,但结果似乎不怎么样。他刚要气馁地收回舌头,却被紧紧缠绕住,勾进了口腔。   他们的心跳声都很快,因为这个吻,他们的心跳仿佛连接在一起。薄静时看着虞澜闭起眼、仰起头,青涩地亲吻他时,每一寸呼吸都掀起极其猛烈的亢奋。   薄静时抚住虞澜的面颊,在虞澜的唇上轻轻嘬了一口,紧跟着舌头撬开齿关,很凶很急地钻进口腔。   狂风骤雨般的吻让虞澜懵了一瞬,刚刚的吻虽然不是特别温柔,但总体还算循序渐进,而目前的吻就有些霸道,让他猝不及防。   他甚至能够清晰感受到薄静时亲他时具有的浓烈占有欲,小虎牙被舔了又舔,舌根被吮得发麻,口腔内刚被榨出一点甜水,又被亲出新的水液,供给薄静时吃。   这个密集的吻实在让虞澜有些害怕,后脑被固定,肩膀也被紧紧扣住,他唯一能活动的只有舌头,可是连舌头都被很霸道地卷着绕着用力吃。   “呜呜……哥哥,嘴巴酸……”   虞澜被逮着舌头吃,好不容易别开头,他语气控诉,想跟薄静时撒娇,更想让薄静时哄哄他,却没料到,薄静时看到他委屈湿红的小脸,眼底流转着晦涩光芒。   薄静时亲亲虞澜的唇,在唇珠上响亮地嘬了一口。哑声道:“好可爱。”   唇珠被吃了又吃,突然又被嘬了一下,虞澜无意识发出细微的轻哼:“唔哼……”   泪水控制不住从眼尾滑落,薄静时望着那滴透明热泪,久久没能回神。   “哭了吗宝宝?好可爱,哭起来更可爱了……”薄静时将泪水一一舔掉,低头吻着虞澜的眼皮,“宝宝,你知道吗?”   “你的眼泪总会让我很兴奋。”   没等虞澜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下巴被扣住,脸又被掰了过来。   薄静时舔吸着虞澜的唇,想撬开牙关,虞澜却抿紧嘴巴不让薄静时进来,薄静时进不去,怎么求都进不去,总之虞澜就是不放他进来。   虞澜警告又带着点凶气地看着薄静时,希望让薄静时知道适可而止,但这样的眼神没把薄静时看得退缩,反而把薄静时看爽了。   薄静时亲不进去,他就慢慢舔着虞澜的嘴唇,粗糙的舌面剐蹭柔软细嫩的肌肤,发出黏糊糊的水声与粗喘声。   这种发展让虞澜都有些防备不及,他以为他把嘴巴闭上,哥哥就进不来了,谁知道哥哥一直舔他的唇缝。过于富有存在感的舌头与呼吸都在压迫他的感官,他大气都不敢喘,时刻屏息凝神。   没过多久,虞澜有些呼吸不上来。   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虞澜刚想偷偷张开唇换一下气,顺便用鼻子呼吸一下,谁知唇缝还没打开多少,薄静时就趁虚而入,一根粗蛮的舌头抵着唇缝挤了进来,瞬间将虞澜的口腔填满。   方才薄静时压抑得够久,好不容易能吃到虞澜的嘴巴,现在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虞澜被迫仰起头承受这个吻,薄静时亲得又凶又很,他整个人的意识都随着接吻下沉,双手在薄静时的肩头瑟瑟发抖,手指微微蜷起。   薄静时变着角度亲吻虞澜的唇瓣,双方唾液混合在一起,连呼吸都分不清了。   虞澜呜呜直喘,薄静时亲得太里面了,他控制不住发出哼唧声。可是很矛盾,他很恐慌,又感到十分舒服。   他好像要死掉了。   这种亲法让虞澜感到极度舒适的同时,又极度恐惧,仿佛即将会发生什么失控的、他无法接受的事。   薄静时还在用力舔吸着他的口腔,虞澜惊慌失措地一口咬下去。   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散开,薄静时却更加亢奋了,变本加厉地叼含着虞澜的小舌头,把虞澜整张嘴巴都吃肿了。   虞澜想说话,却被堵住嘴巴,连成型的话都说不出来。   唇瓣相贴厮磨,舌肉纠缠不休,虞澜的舌头被嘬了又吮,几乎要发麻了。他哆嗦着肩膀,整个人仰头承受这个吻,想要躲避接下来的亲吻,可他这小身板在薄静时面前根本不够看,还是被含住嘴巴。   虞澜被亲迷糊了,耳边都是黏糊糊的接吻水声。他哼着:“唔哼……”   “怎么跟小宝宝一样,还哼哼哼的。”   虞澜无法分辨薄静时在说什么。   原来虞澜已经被松开,但他似乎被亲傻了,现在的他脑袋躺在薄静时的掌心里,双颊绯红,眉心微蹙,大张着唇小口小口呼吸。   听见薄静时的问话,他有些迷茫与无辜地眨了眨眼,根本不知道现在的他有多诱人。   薄静时舔着虞澜的唇角,虞澜像应激一般抖了抖肩膀,无助地抱住薄静时的脖子,很可怜地软声道:“哥哥,我……我嘴巴酸,我还在生病,我舌头坏掉了……”   他已经完全在胡言乱语了。   薄静时盯着虞澜迷惘又焦急的面庞,以及被吃得红肿的、仿佛连口水都兜不住的嘴巴。   喉结再次滑动。他低声问:“舌头坏掉了?怎么坏的?”   虞澜愣了愣,思索片刻后说:“哥哥弄坏的。”   “哥哥是谁?”   “是你呀。”   薄静时恍然大悟:“原来是我把宝宝的舌头吃坏了的。那让哥哥看一眼好不好?”   虞澜乖巧地点了点头。   纤长柔软的手指轻轻搭在薄静时的肩头,虞澜微抬起下巴,把舌头伸了出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摸了过来,不轻不重地压在虞澜的舌中。   虞澜怔了片刻,第一反应是闭上嘴巴,可这个举动更加诡异,就好似,他主动把薄静时的手指含住那般。   薄静时严肃道:“不是说舌头坏了,要给哥哥看吗?把嘴巴闭上,怎么看?”   “澜澜,舌头伸出来。”   虞澜觉得薄静时说得很有道理,闭上嘴巴确实就不能看舌头了,于是他仰起头,再一次张开唇缝,露出湿漉漉的软舌。   薄静时哄着:“乖孩子。”   甜腻柔软的气息从唇齿间散了出来,充盈整个室内。   薄静时用手指压着虞澜的舌,凑近面庞,很仔细地嗅着虞澜口腔内的香甜气息,这会儿他闻得很清楚,里面还有他留下来的味道。   一想到虞澜唇内有他的味道,他开始无法抑制地兴奋,并且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多。   想要在虞澜身上留下更多的味道。   手指夹着被吃得熟红的舌头,薄静时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为了看得更清晰,干脆将虞澜的小舌头夹了出来。   虞澜有些迷茫无措,薄静时哄着:“哥哥看看有没有伤口,乖。”   虞澜这才放松下来。   柔软湿红的舌缠着骨骼分明的修长手指,天真湿润的眼睛,漂亮纯真的脸蛋。   薄静时将手指拿出来时,光线下,指尖还挂着一截亮晶晶的泛光。   本来,薄静时确实想就这样结束,但当他目光下挪时,突然发现虞澜一直在并着膝盖,紧张兮兮的样子,似乎在隐藏什么小秘密。   薄静时轻而易举发现了真相。他的神情很讶异,又用一种求知欲很强的语气问:“宝宝,为什么会这样?”   虞澜脸蛋赤红,连看人都不敢了。他急忙低下头,支吾道:“我,因为我生病了……”   “生病就会这样吗?”   虞澜点点头。   撒谎,但很拙劣,连谎言都选得不对。薄静时却感觉这样的虞澜实在太可爱了,没忍住低头亲了亲虞澜的面颊,将虞澜的面中软肉挤得微微变形。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任何变化都变得十分明显。   薄静时哄道:“宝宝,告诉我,喜欢和我接吻?”   虞澜老实回答:“喜欢。”   薄静时摸了摸虞澜的小脸,虞澜紧张地抬起小脸,仿佛正被某种难题困扰。   在虞澜遇到难题时,他第一反应就是找哥哥。   “生病了,所以这样?”   “嗯……”   薄静时:“怎么这么可怜啊宝宝。”   他说,“没关系,哥哥帮你。哥哥可以帮你解决任何事。”   虞澜乖巧点头:“好。”   薄静时:“如果我遇到难题,宝宝也会帮我,对不对吗?”   虞澜把脑袋靠在薄静时的胸口,软乎乎地说:“对。”   薄静时抚摸着虞澜的面庞,低头亲了亲:“乖宝宝。”   *   房间的灯几乎全部开着,黑夜中,卧室内灯光明亮,能够看清室内每一个角落。   虞澜正伏趴在床上哭泣,他想伸出手臂去关灯,但根本够不着开关,他有些无助,于是只能低低地啜泣:“哥哥……”   “怎么了呀宝贝儿?”薄静时抽空抬起头看了虞澜一眼,手掌在圆润的肌肤上拍了拍,哄着,“不哭哦宝宝,哥哥在。”   灯光明亮的情况下,虞澜的身躯比例优越、身形漂亮,皮肤细腻柔润,光洁无瑕,上头正蒙着一层薄薄的汗。   虞澜的眉毛痛苦地拧在一起,他咬住下唇,可能是不小心把自己咬疼了,肩胛骨微微打着颤儿,后腰的腰窝凹出精致的弧度。   房间没开空调,精致的面庞泛着病态的潮红,睫毛正无助地轻轻颤动。   空气中的潮热气息,让虞澜茫然地眨眼轻哼。   薄静时稍微把虞澜抱起来一点,又把脸埋进去,含住粉嫩细小的小嘴巴咕啾咕啾地吃。   他很喜欢和虞澜接吻,也最知晓虞澜喜欢什么。如今,粗糙的舌面在四处乱舔,将周围一片白皙肌肤舔得湿润水红。舌尖又在小嘴巴内疯狂搅动,高挺的鼻梁戳得下陷。   虞澜被亲得直仰起脖子,可根本没力气,想要闭紧,还是被薄静时掰开用力嘬吻。   “呃呀……”虞澜终于还是没忍住,泪水不受控制地掉出眼眶。   以前只要虞澜哭,薄静时一定会马上来哄他,可如今,他的泪水失去作用,化作另外一种催化剂。   薄静时一直在专注亲吻,虞澜能够清晰感受到薄静时在一直嘬他,小嘴巴被一直吃着,过于密集的吻让他意识涣散,可他仍旧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变化,他嘴唇张开,里面被亲得越来越湿,像被亲开了似的不断冒着热腾腾的甜水,再被薄静时一点点吃掉,丝毫没有浪费。   虞澜狼狈地流着眼泪和口水,喉间溢出没有意义的破碎音节。   他眼皮红肿,小嘴巴也被吃肿了,可还是抽抽搭搭地掉眼泪,连呼吸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虞澜仿佛忘了时间,忘了他在哪,他的大脑被拉扯回做噩梦迷路的那一刻,四周白茫茫一片,他无助又害怕,只能把自己往薄静时那边送。   等他稍微回过一点神智,他发现他正平躺在那儿,像睡熟了一样,双膝大大分开,两条手臂无力地摆在两侧,这是一种极其散漫的睡姿,也代表他没有一点戒心,完全将自己呈现出来。   虞澜迟钝地抬起长长的睫毛,在泪水模糊的视野下,他看到薄静时缓缓靠近。   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虞澜听见薄静时低沉着嗓子说:“宝宝。”   “现在轮到我了。” 第七十五章 落地窗   虞澜浑身都提不起力气, 手指绵软,无力地在枕边动弹。   原本薄静时大半张脸都湿透了,现在擦得差不多, 只有部分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他将虞澜抱坐在腿上,以一种强势霸道的姿势, 环住虞澜的腰肢。   虞澜恰好很喜欢这样的抱法, 薄静时的怀抱宽阔, 可以轻而易举将他包裹在怀里,他的四肢纤长柔软,被完全抱住的感觉实在太有安全感。   漂亮的面庞满是绯红, 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浸湿,他乖巧地低头,目不转睛地看着。   水汪汪的眼底满是澄澈与单纯,虞澜的手指纤长白皙, 但可能是因为骨架小的缘故,整只手比薄静时要小上一圈, 故而即使将五指收拢,其余手指与拇指指尖仍旧存在很大的空隙。   虞澜做事都很认真,从小到大便是如此, 这件事对他而言有些陌生, 可他聪明, 这种事和做手工没有区别, 他知道理论内容,目前只需要靠实操来检验成果。   可能是薄静时太烫,可能是四周温度太高, 又或许二者皆有。在虞澜低头观察时,被观察的物品也在冲着他冒出热腾腾的白汽。   纤白手指被蒸出一层薄薄的粉, 指尖粉嫩,仿佛盛开的花苞一般,还盛着点娇艳欲滴的露珠。   也正是虞澜的颜色太过赶紧漂亮,反而将薄静时对比得色彩浓重,甚至异常丑陋了。   这不是虞澜第一次看薄静时,但每一次的心情都不一样,和薄静时确定关系之后,他的目光不似先前那般躲闪,虽仍然是羞怯的,但还是很努力地鼓起勇气,睁着湿漉漉的眼瞧。   偶尔,他还会抬起头看向薄静时,一脸等待夸奖的样子。   薄静时吻了吻虞澜的额头:“宝宝好乖,嗯……”   虞澜腼腆地抿抿唇,得到鼓励的他更加卖力,可时间一长,他就发现,有些事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   已经快二十分钟了。   虞澜掌心有些痛,他不知道是不是破皮了,他郁闷地盯着自己的手:“哥哥,为什么还没有好?”   他打了个软乎乎的哈欠,“我好困。”   因为虞澜一直很谨慎地收着力道,他很害怕薄静时会因为他的生疏而有什么闪失,这也让薄静时处在一种慢性折磨之中。   “困了?”薄静时声音沙哑,“好,那我们快点睡觉。”   宽大手掌能够轻而易举包住虞澜的手背,薄静时低头,一边含住虞澜的嘴唇,将虞澜的唇肉吻得更加鲜嫩湿滑,又一边快速摸着虞澜的小手。   不出须臾,虞澜懵了懵。   看着乱糟糟的小手,他委屈巴巴:“哥哥,我要洗手。”   虞澜很努力地把手抬起来,生怕把床单弄脏,但他根本不知道该把手往哪边放,手又小,无法兜住过大的分量,最终还是顺着指缝落下,弄脏了铺在床单上的一次性毛巾。   虞澜控诉又埋怨地盯着薄静时。   薄静时亲亲虞澜的脸蛋:“辛苦宝宝了。”   他说,“我去端脸盆过来帮你擦。”   虞澜:“可是我想洗澡。”   “你刚退烧,晚上又凉,这个时间点最好别洗澡,容易再着凉。”薄静时哄着,“我们明天早上起来洗好不好?”   虞澜:“可是不洗澡的话好脏,我浑身都是汗,而且黏糊糊的,不舒服……”   他越说越委屈了。   在薄静时面前,虞澜似乎很容易感到委屈。   看到虞澜楚楚可怜的小脸,以及绯红的双颊,薄静时的声音轻了又轻:“多擦几遍就能把汗都擦干净,就不会黏糊糊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虞澜勉为其难地信了。   薄静时亲亲虞澜的眼尾,又把虞澜的手抬起来,放在虞澜的小腹上方。   掌心本来就湿润,混合了热汗,被这么抬起来悬空,全部顺着指缝浇在虞澜的平坦肚皮上。   柔软白皙的肚皮上糊上一层朦胧的水膜,在虞澜诧异不解的目光中,薄静时声音低哑:“都怪我,怎么把我们小宝贝弄脏了。”   薄静时亲亲虞澜的唇角,“不过没关系,哥哥会帮你擦干净。”   虞澜眉尖微蹙,有点不开心,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薄静时帮虞澜擦拭身体的过程很复杂,知道虞澜爱干净,他接连擦了好几遍,热毛巾泡水后拧干,蹭过柔软细嫩的肌肤时,能够清晰看到皮肤泛起的大片红潮。   虞澜也被擦得很舒服,薄静时不仅帮他擦得很干净,让他保持清爽,同时还会给他按按腿和肩膀,他舒服得都要飘起来了。   擦完后,薄静时还把水杯牙刷拿过来,在床头帮虞澜洗漱,哄着虞澜张开嘴巴、吐掉牙膏沫。   就算照顾刚出生的小婴儿,恐怕都没有这么仔细。   虞澜全程趴着躺在床上,脚连地面都没沾过,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困得可以打架。   等薄静时掀开被子,还没有开口,被窝里的虞澜就已经很自觉,主动地钻进薄静时怀里。   两个人黏糊糊地抱在一起,灯被熄了,视觉受限的情况下,听觉变得异常敏锐发达,他们似乎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   虞澜黏糊糊地蹭着脑袋:“哥哥。”   听虞澜这声音,薄静时就知道,虞澜又想撒娇了。   薄静时摸摸虞澜的后脑:“怎么了宝贝?”   虞澜抬起小脸:“哥哥,晚安吻。”   现在还没真正睡觉,就已经开始要晚安吻,薄静时目光柔和:“不是说嘴巴酸吗?”   虞澜:“那不亲嘴巴,亲脸嘛。”   他又撒娇着喊,“哥哥。”   虞澜当真粘人,抬起小脸凑过去给薄静时亲,薄静时额头一口,左边一口,眼瞧着没有之后了,虞澜急忙侧过右脸:“哥哥哥哥!还有这边!”   薄静时在虞澜的右脸上亲了一口。   虞澜:“还有嘴巴!”   薄静时嘬了嘬虞澜的嘴巴,虞澜这才心满意足地重新窝回怀中:“哥哥晚安。”   薄静时搂着虞澜的腰,垂下眼帘看着虞澜乖巧粉润的面庞,极轻地吻了吻虞澜的发丝。   粘人精。   *   他们得重新订票,节假日期间的票比较难买,但也不是买不到,薄静时已经想好最坏的情况,大不了就自驾游。   他们的运气不错,买到了两张高铁商务座的票,至于酒店早就提前订好,不需要担心。   清晨,虞澜坐在行李箱上,雪白的双腿从拉杆两边垂落下来。他头上带着编织遮阳帽,身上是休闲度假风的服装,白袜下是一双崭新的限量版球鞋,和薄静时的鞋子是情侣款。   虞澜等了片刻,催促道:“哥哥,好了没呀?”   薄静时:“快了,宝贝你再等我一下。”   虞澜:“那好吧,哥哥你要快点噢。”   薄静时还在思考是不是忘带了什么。   去海边的话,防晒霜肯定得带,他害怕虞澜被太阳晒得不舒服,还带了修复面霜和身体霜……袜子和内裤也得多带一点,万一玩湿了晒不干就很麻烦,毕竟是去海边玩耍,弄湿的几率很大。   维生素片呢?放了,还有虞澜平时常用的湿巾……擦嘴巴的是这一包,擦手的是这一包……   薄静时一一检查,检查了半天,发现他居然忘记往里面放虞澜最喜欢的水杯,幸好发现得早。   虞澜闲着没事干,刷着朋友圈,大家都在发度假发旅游照。   他想了想,也发了一张今天的早餐图,配文:><哥哥做的。   底下评论很多,长辈问他身体好点了没,怎么不出去玩,也有人夸薄静时的厨艺好,江鹤延则是调侃哥控弟控凑一起去,好不容易的国庆长假不出来玩,在家里腻歪。   虞澜看着江鹤延的评论,莫名感到心虚,他还记得上次江鹤延和他说,如果他谈恋爱了一定要说。   可他怎么说?   直觉告诉他,如果他现在告诉江鹤延,江鹤延说不定会直接从国外杀回来,揪住他当面喋喋不休。   但一直不说也不是个事儿,他和薄静时在一起,大家迟早都会知道,况且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事。   虞澜准备找个时间告诉大家,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高铁站人很多,薄静时一只手拎着行李箱,另一只手紧紧搂着虞澜的肩膀,和虞澜一起进入商务舱专用通道。   一入座,虞澜就想睡觉。   乘务员提供商务舱餐盒时,薄静时将餐盒与送的水果收下,放在自己桌上,他没马上去喊虞澜,而是让虞澜再睡一会。   等餐盒没那么烫,薄静时才把虞澜喊醒:“宝宝,起床了。”   “唔?”虞澜迷迷糊糊的,“我们到啦?”   薄静时:“还没呢,还有一会儿。我们先吃点东西。”   出门前虞澜吃了很多东西,虞澜摇摇头:“我不饿。”   薄静时:“那水果呢?还有酸奶。”   虞澜:“水果和酸奶可以。”   即使虞澜稍微坐起来一点,但他还是很困,靠在那里,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有嘴巴在动。   薄静时给虞澜投喂洗干净的水果,水果进入虞澜的唇内,虞澜的腮帮子鼓出圆润的一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白皙的脸肉被水果撑得有些变形。   薄静时唇角不自觉挑起。   好可爱。   薄静时趁虞澜没注意,偷偷拿手机拍了一张,可谁知这时虞澜恰好睁开眼睛,将薄静时的罪行捕捉了个正着。   虞澜睡意顷刻消散:“哥哥你偷拍我!”   薄静时撒谎:“没有。”   多亏薄静时长了一张冷峻淡漠的脸,他总是面无表情,哪怕是微表情变化,都很难让人看出内心想法,曾有人说过他这张脸是天生的谈判者,因为无法让对手洞悉内心。   可虞澜有多了解薄静时?他气势汹汹地瞪着薄静时,居然还撒谎:“薄静时你再说一遍?!”   确定完关系之后,连虞澜都没发现,他变得更加爱作且粘人,连脾气都比以前更大了。   像以前,他绝对不会这样喊薄静时的全名,可现在,他几乎要骑到薄静时头上去。   虞澜的表情与语气都没什么威慑力。   薄静时沉默片刻,十分主动地交出了手机。   虞澜这才得意地轻哼一声,还算薄静时有眼力见,他打开相册检查了一下,果然看到自己的照片,眉尖皱起,嫌弃道:“好丑!”   薄静时纠正:“哪里丑了?这么可爱。”   哪怕是后置死亡角度,虞澜的脸依旧很能打,头小脸也小,精致的五官十分上镜。   虞澜看了片刻:“好吧,好像也没有很丑。”   虞澜又意外地发现,薄静时手机相册里居然全部是他的照片!   有吃早饭的、看电视的、打瞌睡的、刚睡醒生起床气的、睡得流口水的……   虞澜脸蛋赤红:“哥哥你怎么什么都拍?”   “就是喜欢拍可爱宝宝。”薄静时蹭了蹭虞澜的面颊,“喜欢宝宝。”   虞澜:“那哥哥,我们一直拍个合照,然后发朋友圈吧。”   薄静时怔了怔。   他不动声色地握紧拳头,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在意,可他的目光仍旧很迫切:“什么意思?发朋友圈?你要公开我吗?”   “我又不是大明星,用公开两个字好奇怪。”虞澜困惑道,“谈恋爱发一些恋爱日常不是很正常吗?”   他皱起眉头,“你不给我拍吗?”   薄静时:“给,当然给。”   薄静时巴不得虞澜早点发,他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和虞澜谈恋爱了,但在虞澜没有提这件事之前,他不敢提。   他怕目的性太强,让虞澜觉得他小心眼又或者是什么,虽然在有关虞澜的事上,他的确很善妒。   虞澜本来想发两个人的合照,但他毕竟是个恋爱新手,看到手机屏幕内,他和薄静时的脸挨得很近,他突然感觉不好意思了。   最后他们拍了一张牵手照片。   十指交叉,紧紧扣在一起。配文:恋爱啦。(小熊贴贴jpg)   刚发到朋友圈内,评论底下就炸了。   【欧阳:??你恋爱了??不是哪只手是你的?那只比较大的手吗?你的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黑?】   【欧阳:生个病还能让手变大变黑?不对啊我感觉那只比较小的才是你的吧?】   【牛恬恬:啊!我的宝呜呜呜呜呜T-T。】   【廖游:???背着我脱单,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廖游:什么情况?为什么薄哥也发了这张,好哇你们兄弟这么搞是吧,故意假装情侣偏哥们儿,哈哈幸好我聪明,没有被骗到。】   【薄静时:亲亲宝宝,宝宝的手真漂亮。[亲亲][玫瑰][爱心]】   【廖游:……】   【欧阳:……】   【牛恬恬:…………】   什么情况?被盗号了?   不等他们多加惊讶,虞澜又投下一猛料。   【小熊回复评论:ovo我和哥哥在一起啦!】   说完,虞澜的手机疯狂震动,他不顾这个消息会让多少人大吃一惊,淡定地把手机调成静音,又躺了回去,打了个软绵绵的哈欠。   虞澜:“好困啊哥哥,餐盒你吃吧,给我留点水果就可以,我要睡觉了。”   可能是因为不久前还在生病的缘故,虞澜现在的食欲不是很好,人也特别犯困。   四个小时的路程不久也不快,下了高铁,虞澜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薄静时订的民宿是一栋小洋楼,花园内繁花似锦,私密性很好,复古的旋转楼梯上去之后,是一个巨大的天台,中央摆放着一个超大型的按摩浴缸。   虞澜怔了怔,没忍住再次转头去看:“露天浴缸?”   他很惊讶,“真有人敢在这里泡澡吗?”   不会被看到吗?   如果外头有一层单面可视的玻璃阻挡也就算了,但这个浴缸是纯露天的,在这样的浴缸里泡澡,也太没有安全感了。   薄静时:“不会被看到。这个地段私密性强,周围没监控,而且因为设计的关系,浴缸处在死角位置。”   他捏了捏虞澜的脸肉,“先不说这里周围不会有人,就算真的有人,也看不到。”   “但是能听见声音。”   虞澜突然get到薄静时的意思,他面上发热,一本正经地转过身,小脸严肃道:“哥哥我去整理行李了。”   薄静时从后面抱住虞澜:“在想什么?”   虞澜郁闷:“哥哥,你老这样逗我。”   “我说什么了?”薄静时笑着反问。   虽然薄静时没说明白,说得也很隐晦,但是虞澜确定,薄静时就是那种意思。   知道虞澜脸皮薄,薄静时哄着:“好了,不在那里泡澡。你喜欢的话可以去,不喜欢就算了。这是我让人加的全新按摩浴缸,没有人用过,你是第一个使用者。”   虞澜:“噢。”   卧室在三楼,布置得十分温馨,虞澜站在巨大的落地窗边,院子中缠绕着许多灯带,远方是浩瀚蔚蓝的海。   夜晚站在这里看窗外景色,必然十分美妙。   虞澜已经开始期待了。   他们准备在这里待上一周,慢慢地游玩附近风光,薄静时将行李整理完毕后,他们先去了附近的景点。   虞澜主要想吃当地的特色美食。   可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单,虞澜小脸纠结,最后干脆把菜单推到薄静时面前,理所应当道:“哥哥你点。”   薄静时扫了一眼,眼花缭乱,确实很难选择。他干脆和老板说:“老板,比较热门的都上一份。”   老板是个质朴的人:“帅哥,这吃不完啊,你们就俩人呢。”   薄静时:“我们也是刚来,不知道哪些比较好吃,那这样吧,老板,菜单上标了推荐的都来一份。”   “我们不会浪费的,吃不完我们会打包回去当宵夜吃。”   老板:“好的撒。”   热腾腾的晚饭马上端了上来。   佛跳墙、花生汤、肉燕……   虞澜闻到花生的味道就抬起眼睫:“哥哥,花生!”   “我喝这个。”薄静时把花生汤放在面前,“宝宝吃这个,老板说佛跳墙很好吃,是店里的招牌。还有这个肉燕,味道也不错。”   虞澜点点头。   他和薄静时手臂挨着手臂,突然,他侧过头,在薄静时脸上亲了一口。   偷亲完毕的虞澜迅速低下头吃肉燕,小口小口地吹着气,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薄静时望着虞澜有些紧张又高兴的侧颜,知道虞澜这是使了坏在偷偷得意,他也没去破坏兴致。   虞澜不能吃辣,但喜欢往吃的里面滴辣油,哪怕只是用筷子轻轻沾了一点。   可这家店的辣油似乎格外辣,虞澜一口下去,辣得小脸瞬间皱起,吐出一截湿红的舌尖。   却被薄静时按住后脑抬起脸,迅速含住了舌尖,又嘬了一口。   微辣的触感在唾液交换中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感觉,握着勺子的手在细细颤抖,虞澜被松开之后,眼睫凝了一层泪水。   他呆呆地看着薄静时,薄静时也神色自若地舀起肉燕,喂他吃。   虞澜左顾右盼,现在不是饭点,人不多,大家没怎么看,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也没多开心。虞澜气道:“哥哥你怎么这样!”   “对不起宝贝,我错了,原谅我吧。”   “你一点都不诚心。”   每次都这样,道歉的速度倒是很快,但虞澜一点都不觉得薄静时知道错,只是哄他开心而已。   薄静时喂虞澜喝着冰水解辣,闻声,极轻地挑了挑唇角,“这都被发现了?我就是单纯想亲你,没有别的理由。”   薄静时的声音不轻不重,似乎吸引来旁边人的注视。   虞澜脸上热了热,他还是新手gay,又是第一次谈恋爱,在公共场合不难为情是不可能的。他声音放轻,小声嘀咕:“哥哥,你真的很色!”   虞澜想说点有威慑力、攻击性更强的词语,但他不会说脏字,半天也只能想出这种程度的“脏字”。   想骂人却不会骂人,最后骂出来的话不伦不类,软绵绵的像撒娇一样,虞澜小脸郁闷,愤怒地用手指戳着薄静时的手背发泄。   薄静时却觉得这样的虞澜太可爱了。   方才一直关注虞澜的摄影团队走了过来:“你好,这是我们的短视频账号,平时我们会随机采访一些路人……你们长得真的很好看,你们愿意出镜吗?如果你们有账号的话我们会@你的,我们账号的流量很大,也能对你们起号起到一些帮助。”   薄静时看向虞澜:“你不应该问我,我没有决定权。”   一群人看向虞澜。   虞澜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摄像师和旁边的助理目露惊艳。   方才他们只是远远看着,就觉得这个小男生的外貌惊为天人,原以为是因为距离带来的美感,谁知道近看之后,这种精雕细琢的细节直面而来,冲击性太强了。   他们拍过不少网红、明星、模特,却从未见过如此优越的长相。   虞澜:“不能噢,我不喜欢我的照片出现在公众平台。”   虞澜直白地拒绝,摄像师愣了愣,声音也好好听……   摄像师:“抱歉,是我们打扰了……”   他们团队很讲究分寸,如果对方拒绝,他们也不会搞偷拍,临走前,他突然问道,“可以冒昧地问一下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一开始他们以为这两人是兄弟,但后来又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暧昧,似乎不是兄弟,而是另外一种更加亲密的关系。   虞澜的眼睛明亮水润,他偏过头,薄静时也恰好在看他。晚霞落在他的面庞,形成绚烂的色彩。   虞澜弯了弯唇角:“我们是情侣。”   *   今天他们刚到这里,不准备赶行程,虞澜喜欢慢悠悠地玩。   虞澜:“今天我们早点睡觉,明天早上早点起床,我们去附近打卡早餐……我看小地瓜上的博主说,这家的早餐特别地道特别好吃,我们得早点去排队。”   十指紧紧扣在一起,虞澜用另一只手举起手机,让薄静时看屏幕上的旅行攻略。   薄静时:“好。回去之前先去一趟超市,看看有没有缺的东西,比如一次性毛巾之类的,这种必需品可以多买点。”   虞澜逛超市特别喜欢逛蔬果区,看着五颜六色排列在一起的水果与蔬菜,他莫名感觉心情很好,虽然他不会做饭也不会挑菜。   逛完蔬果区,虞澜看到薄静时往推车里放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虞澜困惑:“哥哥,买尿垫做什么?”   薄静时:“买来备用,说不定能用上。”   虞澜觉得他被嘲笑了,他皱起眉头道:“哥哥,我小学的时候就不会尿床了!现在的我不会尿床,更不可能在床上尿尿……我已经长大了,我控制得住我自己。”   薄静时看着虞澜,突然笑了笑:“没事,先买着。这个牌子吸水性好,万一漏水还可以用它吸。”   虞澜更加不解:“不是会找钟点工打扫房子吗?”   虞澜不理解,但也懒得多想,反正薄静时要买就买吧,又不是他用。   薄静时推着推着,虞澜搂着薄静时的手臂,黏糊糊地扒在薄静时的身上。   在看到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时,虞澜目光停留片刻,眉尖蹙起,挪开目光,又将视线落了回去。   薄静时低头问:“要拿吗?”   虞澜紧张地抿了抿唇,他不知道怎么回答。都是成年人,不应该避讳这种话题,可一被薄静时用这样直白的目光盯着,他就感到极其不自在。   薄静时的目光太有穿透力,仿佛要当场把他扒光。   虞澜支吾着:“那拿一点?”   薄静时颔首,表示明白了,直接扫空一排货架,全是超薄最大号。   “哥哥那我呢?那我呢?”虞澜说。   薄静时哄着:“你不用这个,我来解决。”   他也不想浪费有关虞澜的一点一滴。   虞澜可不想连这都要让薄静时解决,他脸蛋涨红:“我当然要!不然到处都是,洗澡也很累的。”   薄静时也只能给虞澜拿了一排。   结账的时候,员工一脸惊诧,不可思议地看向这两位年轻的顾客,后边排队的人探头瞧了一眼,看到结账台上的数量,倒吸一口凉气!   虞澜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他们买这么多干什么……一盒里面有10只,他们少说买了几十盒,这得用到什么时候?   薄静时挡住别人窥探的视线,他比虞澜高,体型也高大,可以轻而易举挡住虞澜的身形。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漠气息让一旁的人不敢在乱看,匆忙挪开目光。   走时,薄静时提着塑料袋,虞澜忧心忡忡:“哥哥,我们买这么多,会不会太浪费了……根本用不完。”   薄静时:“用得完的。”   虞澜:“我们最多在这里待一周,一周怎么可能用得完几百个?”   薄静时:“我们努努力,说不定可以。”   虞澜笑得肩膀直抖:“哥哥你就知道吹牛。”   傍晚天空绚烂,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肩膀挨着肩膀,手牵着手。   薄静时:“走得累不累?”   虞澜:“不……我好累哦。”   虞澜本来想说的是,就这么点路,他怎么可能累呢?可看到哥哥的脸,他下意识想要撒娇,抬起委屈巴巴的面庞。   薄静时停下脚步,弯下腰:“过来,我背你。”   虞澜很轻松地上了背。   后臀被紧紧托着,薄静时步履缓慢,傍晚时分的空气微凉,四周都是绿植的淡淡清香。虞澜低头嗅了嗅薄静时的颈间,熟悉的味道让他特别有安全感。   小脸乖乖趴在后背,虞澜弯起唇角,黏糊糊地说:“哥哥。”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喊喊你。”   “宝宝。”   “嗯?”   薄静时:“澜澜。”   “宝贝儿,小心肝,小宝贝……”   虞澜被喊得脸上发热:“哥哥你别喊了!”   薄静时:“我也只是想喊喊你,宝宝。”   薄静时真的很粘人。   虞澜轻哼一声,幸好他脾气好,肯让薄静时粘,要是他脾气再坏一些,薄静时就粘不到了。   这段路不长也不短,回到小洋楼,虞澜双脚刚刚落地,手腕被大掌扣住,被堵在墙上亲吻。   路灯昏黄,虞澜的视野也是涣散的,他的舌头被勾出来舔吃,他呜呜哼哼地叫,因为身高差,脚尖踮得很高,小腿偶尔晃晃,碰到一旁的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清脆一声,一个盒子掉了出来。   他们的唇肉还紧紧贴在一起,虞澜和薄静时下意识一同望向声音来源。不知为何,虞澜突然轻轻哼叫了一声。   薄静时缓缓将目光挪到虞澜身上。   眸光漆黑幽深,闪烁复杂晦涩的光芒,又异常直白火热。   仿佛要将虞澜当场吞掉。   薄静时轻轻吻了吻虞澜的唇,说:“喜欢这个花园吗?”   虞澜浑身紧绷着,乖巧地点了点头:“喜欢。”   “按照你的口味布置的。既然那么喜欢的话……”薄静时轻声说,“宝宝,我们在这里做,好吗?”   虞澜眼睫高高抬起!   薄静时像根本没意识到他说了多么可怕的话语,还在一点点用唇磨着虞澜的唇周,并没有亲下去,而是慢慢用唇瓣蹭着虞澜的面颊,时不时用舌尖舔一舔,留下湿漉漉的水痕。   薄静时十分绅士地发出邀请:“好吗?”   小巧纤白的手紧紧抓住薄静时的肩头衣料,将平整的衣服揉出褶子。虞澜惊慌地开始结巴:“哥哥,我……不行呀。”   “为什么不行。”   “这也太那个了……”   虞澜摇着毛茸茸的脑袋,光是设想那个画面,他就大脑呆滞。他急忙抬起头,试图让薄静时回转心意,“哥哥,我,我还是个新手gay……”   “这件事对我这个新手gay来说,还是有点过于刺激了。”   虞澜的眼睛湿润单纯,用这样漂亮精致的脸蛋,说出这样近乎傻气的言语。   薄静时望着虞澜,血液在这一刻高速沸腾。他呼吸变得急促,可虞澜却以为是自己做得还不够,于是很主动地踮起脚尖,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他的唇。   继而,虞澜又用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望着薄静时:“哥哥,我们……我们不要在外面,好不好呀?”   薄静时看着虞澜:“房间里面就可以?”   虞澜面颊绯红,小幅度点了点脑袋,声音很轻:“嗯……可以。”   乖巧又顺从,脸蛋明艳,气质却纯洁得像一张干净白纸,让人很想在上面留上属于自己的色彩。   薄静时自下而上牵住虞澜的面颊,将虞澜的嘴唇挤得微微嘟起。他低头碰了碰虞澜的唇:“操……真想干死你。”   “?”这是虞澜第一次听到薄静时说脏字,他莫名开始慌张,总觉得即将发生特别可怕的事,可尽管是这种情况下,他还是紧紧抱住薄静时的脖子,寻求帮助一般地软声喊,“哥哥……”   “哥哥在呢宝贝。”薄静时问,“破皮的伤口好了吗?”   虞澜怔了怔,他不知道,他根本没注意看,但他谎称道:“好了。”   “完全好了?”   “嗯……”   薄静时颔首,哑声说:“掰开给我看看。”   *   经过薄静时的确认,虞澜的伤口没有完全好,虞澜撒谎了。   薄静时指尖挑着乳白色的药膏,帮虞澜上药,虞澜呜呜哼哼地咬住枕头:“我没有撒谎……”   薄静时将药膏涂在伤口处,泛开清清凉凉的触感:“没有撒谎?那伤口为什么还在?”   不过另一个伤口倒是没有那么肿了,薄静时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抠出大块药膏,往伤口里面擦。   药膏化得很快,很快就成为一滩水渍,伤口还没碰到,药膏倒是先乳化开来了。薄静时看着水光发亮的伤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没有别的工具,不能帮虞澜更好地上药。   之后,他低下头,伸出一点舌尖,试着用这个方式帮忙。   虞澜很快就被翻了个面,他的面庞满是痛苦之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膏太凉了。但很快,他的小脸更加惊慌。   薄静时正跪立在他的旁边,一只手握着他的脚踝,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瓶子。   瓶口向下,瓶子内的清液在空中如瀑布般倾斜下来,全部落在了虞澜身上。   虞澜想要扭身去躲,但薄静时却把他缓缓抱了起来,让虞澜坐在自己身上。嘴巴含住微肿的嘴巴,慢条斯理地舔着唇周。   口腔内刚冒出一点口水,又被薄静时吃得一点不剩。虞澜一开始很紧张很害怕,但到了后头,他还会主动张开嘴巴伸出小舌头,让薄静时吃得更里面一些。   “好涨……”可能是今天晚餐吃了太多吃撑了,虞澜喉间发出痛苦的低吟,他肩膀打着摆子,可还是要用手捂住自己的小肚子,可怜兮兮道,“哥哥。我要吐了……呃哈……”   嘴唇被重重舔了舔,他控制不住地哼叫。   “怎么会吐?是吃太多了吗?”   “嗯……”   虞澜含糊不清地说,“吃了好多,全部吃下去了……”   虞澜今晚确实吃了很多,白天他没什么胃口,睡一觉起来后胃口大增,佛跳墙和肉燕都吃光了,接下来还吃了不少小吃。   难怪现在肚子涨成这样,被撑出一个明显的轮廓,显然是吃得太撑。   薄静时似乎很困惑:“那怎么办呢?宝宝。”   虞澜的双眸含着眼泪,眼角微红,眼皮上也覆着一层薄薄的红晕,让他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他哪里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紧紧捂住自己的小肚子,呜呜哼哼的:“想吐,要、要吐出来了……”   薄静时决定抱着虞澜去楼上。   也许到了楼上,虞澜就不想吐了。   现在虞澜被面对面抱在怀里,薄静时很熟悉这样的抱法,他一直都是这样抱着虞澜,从小到大。   虞澜还在低低地啜泣,发出没有意义的音节。白皙纤长的手臂搂着薄静时的脖子,身子向前仰,脊背微弯,微微打着颤。   旋转楼梯有些长,薄静时害怕虞澜真的吐出来,干脆每个步伐都迈得很大,只要走得足够快,虞澜就能快点回到自己的房间。可这样急促的步伐让虞澜被颠了好几下,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   “呜呜……”   虞澜似乎受到了惊吓,伏在薄静时的肩头呜呜地摇头哭,头发被汗水浸得湿漉漉,黏在鬓边与额头,美得让人心惊。   但楼梯太高,他又一直被薄静时抱着,路还不稳,经常性的颠簸让他像坐过山车一样,特别没有安全感。可他被薄静时抱在怀里,唯一的支撑点都在薄静时身上,他害怕,但也没办法,所以只能浑身紧锁着,连盈润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之后虞澜熟悉了楼梯,也不再抵触,反而哼哼唧唧的,在薄静时的肩头流了好多口水。   绯红湿润的脸蛋被捧起来,薄静时意味不明:“小宝宝一样,还流口水。”   “小时候你就这样,在我肩头乱亲,也喜欢亲我的脸,把我身上弄得都是你的口水。”   “现在还是小宝宝吗?”   虞澜大脑一片空茫,他无法理解薄静时这句话的含义,被抬起下巴的他,嘴唇微张,眼里都是迷蒙的泪水。   “哥哥,我……我,”虞澜突然疯狂地摇头,他瘪了瘪嘴,像受到天大的委屈,“我想接吻……”   “这样吗?”   薄静时含住虞澜的唇,吸吮片刻。虞澜浑身抖了抖,却很乖地说:“嗯,这么亲。”   薄静时:“要谁亲?”   虞澜:“你。”   薄静时:“我是谁?”   虞澜:“哥哥,要哥哥亲。”   薄静时:“亲谁?”   “呜呜……”虞澜控制不住地掉眼泪,视线模糊,双手推着薄静时的肩膀,很抗拒地别过头,却实在起不了作用。   薄静时似乎很无奈:“不是要哥哥亲吗?怎么还躲了。”   虞澜懵懵的:“要,要哥哥亲。”   “哥哥是谁?哥哥可以这么亲你吗?我不是你哥哥吗?怎么在和我做这种事。”薄静时又说,“哥哥是谁?”   “呜呜……”虞澜的嘴巴在哆嗦,他委屈屈地仰起头,带着哭腔,“老公,是老公……”   “是老公在亲宝宝?”薄静时恍然大悟。   “嗯,是……”虞澜说,“是老公,喜欢老公。”   虞澜的唇内呵出一团湿热的白汽,泪水和口水乱流,意识不清,却还被哄得胡言乱语。   虞澜乖巧地用面颊蹭薄静时的面庞,断断续续地喊:“啊哈……老公,喜欢老公……”   薄静时揉着虞澜的后脑,拇指蹭过虞澜的面庞,看着虞澜乱糟糟的面庞,眸色和声线都沉了下去。   “宝宝好乖,那老公继续c了?”   “嗯?”   虞澜的面颊突然贴上冰冷的落地窗,虞澜浑身绷紧,薄静时也在剧烈呼吸,拍拍虞澜,哄着:“宝贝,别害怕。”   “我是你的老公,我不会伤害你。”   虞澜这才放松下来,面颊贴在窗户上,玻璃面被滚烫的面颊与呼吸晕开一团白雾。   外头下了点小雨,在视野中将风景模糊成涣散的一片。雨滴敲打着玻璃窗,同样将视野扩散,虞澜眼前一片朦胧,他开始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面颊和嘴巴都被挤得微微变形,很乖巧地在喊“老公”。   外头雨水落在窗户上,淅淅沥沥,格外清楚响亮。他眼睫毛微动,看着雨水融化成大滩水液,全部粘挂在玻璃窗上。   虞澜怔怔地望着被握住的手,被带到玻璃上,隔绝外界起到保护作用的玻璃好像消失了,他刚一伸出手,似乎就能从玻璃窗上摸到雨水。   手被握住抬起,虞澜呆滞无神地看向薄静时,在他纯真的视线中,薄静时将他的手指舔干净。   虞澜迷茫:“我,我怎么了?”   被泪水打湿的睫毛不断在颤,“我袅袅了吗?”   许久,才传来薄静时的哑声:“嗯。”   “袅了好多。”   虞澜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他被转过来,被抱在怀里,薄静时在床上抱着他。   他哭得眼皮肿起,嘴巴也是红肿的,可能是因为薄静时无法真正知道他想要什么,他一边催,又一边哭。   薄静时哑声道:“宝宝,你要什么,告诉我。你是我最爱的宝贝,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现在也是。”   “告诉我。”   虞澜还是在断断续续地哽咽,他刚爬出去一点,又被握住脚踝拖拽回来,被用力钉在怀里。   薄静时将他抱得很紧,似乎怕他再次逃跑,在密不可分的拥抱下,他们能清晰听到对方的心脏跳动。   虞澜泣不成声:“哥哥,我……我好像要死掉了。”   薄静时呼吸沉重:“那我也会死掉。”   虞澜还是在不断地掉眼泪。   “哭什么啊宝贝,”薄静时怜惜地吻着虞澜的眉眼,将他的泪水一一舔掉,“我只是死了,又不是不爱你了。” 第七十六章 坐下来   房间忘了开窗, 没有通风的情况下,室内变得有些闷热潮湿。   虞澜热得大脑发晕,他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薄汗, 而前方落地窗冰凉无比,他膝盖分开伏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 滚烫的小脸贴在上头, 因舒适不断发出断断续续的哼叫。   一滴汗水从薄静时的额前滑落, 淌过下颌线聚集在下巴,最终坠落下来,恰好砸进虞澜的腰窝。   可惜腰窝也盛不了多少, 很快,汗水又顺着中央缝隙往下,慢慢消失不见。   薄静时突然剧烈呼吸,片刻过后, 他再度复燃,比之前还要变本加厉。   虞澜迷迷糊糊地想, 现在是几点?已经过去了多久?他的手臂都酸了……   下巴被捏住转过,薄静时熟练地吻着虞澜,将虞澜口中的氧气一点点攫取, 之后又勾缠着舌头, 不住地将他的舌头往虞澜口中喂。   等虞澜稍微喘不过气时, 才暂时放过虞澜, 但也就只是让虞澜稍微缓口气,等虞澜呼吸平顺,舌头又不知满足地喂了进去, 搅得虞澜口水乱流。   虞澜嘴巴酸麻,涨得难受, 眉尖痛苦地拧紧,伸手努力往后去推,可什么都碰不着,最终只能无力地搭在玻璃窗上。   手掌心的热气将玻璃窗蒸出一团白雾,随着手掌落下,水雾被模糊形成一团团水底,在地面快速飞溅,打湿了地毯。   窗外雨势滂沱,雨声愈发密集响亮,拍打的声音愈发猛烈,虞澜听着窗外的声音,莫名感到有些恐慌,他的唇珠哆嗦,想要离开这里。   可是虞澜根本站不住脚,像要晕倒了似的,脑袋抵着玻璃窗,身上向下仰,腰肢下塌形成一个很夸张的弧度。幸好薄静时伸出手将虞澜扶住,他才没有摔倒。   细窄腰身被大掌扣住,拇指恰好摁在下凹小巧的腰窝之中。漂亮无瑕的后背如今布满薄汗,从皮肤底层漾起一种诱人通透的粉意,蝴蝶骨轮廓精致,肩头圆润粉嫩。   唯独腰侧有斑驳不一的指印,明显是被用力扣住时形成的印记。在光洁到没有一点瑕疵的腰肢上,仿佛被恶意破坏一般,打上属于薄静时的标记。   虞澜被钉在薄静时怀里,小幅度地哼哼挣扎,薄静时就看着虞澜扭,反正也逃脱不掉。   可谁知道正是虞澜这毫无章法的行为,竟意外让薄静时很有感觉。他缓了两口气,将虞澜翻过来抱在怀里。   虞澜在薄静时的怀里旋转了一圈,他整个人都懵了,双目睁得很大,仿佛坏了那般,喉间发出没有意义的声音:“呃哈……”   薄静时吻着虞澜唇角的口水,故意逗弄道:“乱动什么,还想尿尿吗?”   虞澜这才迟钝地回神,慢动作地抬起脸。   半晌,他摇摇头:“我,我怎么会尿尿呢?”   薄静时忍着笑意,继续逗他:“是啊,这么大的宝宝怎么还会尿尿呢?以后得穿纸尿裤了。”   虞澜方才已经去确认过,他根本没有尿出来,薄静时是骗他的,现在薄静时仗着他脑子反应不过来,又拿这件事逗他。   他翘起湿漉漉的长睫,小脸绯红道:“我根本没有尿出来,哥哥你骗我!”   “不是尿,那是什么?”薄静时看到虞澜这副表情,忍不住低头亲了亲虞澜的唇。   虞澜被嘬了一口,皱起眉头:“反正不是尿。”   玻璃窗上确实有虞澜留下来的东西,但根本不是薄静时说的那样子,不过他也很惊讶,为什么他这么容易就出来,明明薄静时要很久。   薄静时告诉虞澜,这是因为他碰到了,网上都说这里是要点,他特地记了一下,并且方才一直在找。确定之后,就专攻要点了。   薄静时也没想到,虞澜会生得这么浅,又加上虞澜的情感经历一片空白,需求也少,上来就给他了一场高强度体验,他当然抵抗不住。   所以才会那么快。   薄静时仗着虞澜当时还在混沌之中不省人事,故意顺着虞澜的话往下说,将这说成是尿。   没想到虞澜真的信了,还一直哭着说他不要尿床,他不想尿床……太可爱了。   薄静时捧着虞澜的面庞:“怎么这么好骗啊宝宝。”   “那是因为我相信你。”虞澜控诉道,“但是你,你老是骗我嗯呀……”   薄静时含着虞澜的唇,慢慢地磨蹭进去,舔着虞澜的小虎牙:“嗯?继续说。”   虞澜哪里说得出话,薄静时的舌头一直在他嘴里乱搅,同时又在横冲直撞,唇瓣相磨,发出咕啾咕啾的水声。   他意识逐渐涣散,含糊不清道:“骗几……唔。”   虞澜被扣住后颈被迫抬起脖子,承受这个密集的深吻。他们胸口贴着胸口,过于紧密的拥抱让他们仿佛融为一体,心跳声剧烈响动,节奏猛烈,仿佛重叠在了一起。   虞澜的口腔刚刚分泌出一点唾液,又被迅速吃掉,薄静时不断地往他的唇内喂着舌尖,唾液交融在一起,另一边却慢了下来。   “唔……”   虞澜很恐慌。   又感到不知名的空。   方才薄静时有些凶且密集,可现在截然不同,落差感十分明显。   虞澜感觉空落落的,他眼皮红肿,瞳孔缓缓失去焦距,于是主动朝薄静时那边送,抬起嘴巴,让薄静时亲得更里面一些。   舌尖缓缓钻得更深,薄静时耐心又细致地舔着虞澜口腔内的唇,将里面的软肉细细碾磨,虞澜的唇逐渐变得潮湿粘腻,散发熟透的甜腻香气。   好香。   这股香气围绕着薄静时的周身,霸占薄静时的感官,他本来是想要保持理智,可现在,呼吸不由自主变得急促,伸出手臂一把将虞澜托抱了起来。   虞澜突然被悬空抱起,脚不见底,他吓得发出一声惊叫,这个高度让他极度恐慌,害怕摔下来的他提心吊胆,紧紧扒拉着薄静时的脖子不放。   薄静时像是要故意捉弄虞澜似的,每次将虞澜抱得很高,又故意把手松开一点,待虞澜重新被钉抱在怀里,及时接住他。   “啊啊……”虞澜喉间不住发出类似干呕的声音,他的肚子难受,喉咙更是难受,好像坏掉了。坠落的失重感让他浑身陡然发紧,被接住之后,他将薄静时缠得更紧,四肢紧紧盘绕在薄静时身上,双膝并拢到了极致。   盈润的脚尖因害怕哆嗦个不停,花苞似的甲盖变得粉嫩湿润。虞澜难耐地哽咽:“哥哥,唔嗯……别,我怕……呜呜。”   薄静时:“怕?”   他追含着虞澜的唇,一下下将舌尖往里面刺,好几下几乎要舔到嗓子眼。他哑着声说,“怕什么啊宝宝。”   可能是吻得太深,虞澜竟真有一种被吃穿了的感觉,他嘴唇和声音都是哆嗦的:“哥哥,别、别这么深……”   “不是喜欢我亲得里面一点吗?怎么又说太深了?”薄静时似乎很无奈,他轻轻用牙齿碾了碾虞澜的唇珠,“娇气宝宝。”   虞澜抖了抖肩膀,湿漉漉的睫毛下是一双失神的眼,他迷茫地看着薄静时:“哥哥你……”   到现在,虞澜似乎才发现。   薄静时碰了碰虞澜的唇:“宝宝,我们好像忘记戴了。”   “啊?”虞澜的嘴巴无意识微张,还在源源不断流着口水。他呆滞地说,“那,那怎么办呢?”   “反正窗户和地毯都已经要洗了,我们就不用了,好不好?”薄静时压低嗓子,一边吻着虞澜的眼尾泪珠,一边哄着,“让我N$,好不好?”   可是薄静时分明已经这么做了。   混乱中,虞澜哪里分辨得出来这些,他只知道哥哥似乎又恢复成原样了,今天他吃了好多东西,肚子好涨。   他无意识用小手捂住自己的肚皮,哽咽地点头:“好……呀!”   薄静时在虞澜没反应过来时,又把虞澜抱了起来。   虞澜的后背贴上冰冷的玻璃窗,温热的皮肤遇冷,虞澜没有防备,下意识迅速收紧肌肉,浑身都绷得很紧。   狂风骤雨般的吻凶狠地落下,薄静时吻得很重,每一下都让虞澜的后脑仿佛磕撞到玻璃窗上,尽管薄静时在他脑后垫着手,可他依旧会感到恐惧。   后背出了一层汗水,在汗水的作用下,后背磨过玻璃时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响。   口腔内的舌头在横冲直撞,虞澜好害怕玻璃会碎掉,可他根本没有办法躲避,只能仰头被迫承受这个吻。   小巧纤韧的身躯被笼罩在高大霸道的阴影中,虞澜的声音不成调子,一开始还能呜呜哼哼地求饶,到了后来,他像完全被亲傻了,只会张着嘴巴喘气,连目光都变得无神了。   现在的虞澜太可怜了。   嘴巴被吃得红肿,唇珠被反复嘬了又吃,居然还有一小块破皮,双颊与眼角绯红湿润,巴掌大的小脸被亲了又舔,满是潮红,根本没有一块完好的区域。   身上也同样一片狼藉,汗水到处都是,这儿一块那儿一块,有的稠在原地,形成干涸的结块。也有的反复堆积,垒成一座小山丘。   平坦的肚皮是积攒最多的地方,每次刚结束部分,马上又有新鲜的冒出。   随着次数的增多,后者也不像前者那样色彩浓重,而是清水一样的稀薄,分量随着时间推移减少再减少,之后可能会直接没有。   虞澜身上的色素沉淀少,浑身都很白净,所以有一点颜色变化都会十分明显。最为显著的,还是锁骨下方。   淡淡的浅粉色原本小巧粉润,仿佛还没有盛开的桃花那般青涩,可现如今竟变得秾丽非常、充血红肿,像被碾碎的红玫瑰花瓣,只剩下香甜可口的汁液。   锁骨周围的晶莹水光落在尖端,薄静时注视片刻,低头将上头的水珠舔掉。舌尖将果冻似的尖芽抵得有些歪斜,但因弹性很好,马上重归原样。   虞澜的皮肤太过光滑,薄静时刚想亲吻,就马上弹出去了。薄静时像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重复品尝,虞澜双目迷茫,不懂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样……他伸手紧紧揪住薄静时的头发,很费劲地哼哼叫。   头皮吃痛,薄静时就变本加厉,高挺鼻梁在柔软的肤肉戳得不断下陷,他亲吮着虞澜,不断发出黏糊糊的嘬吻声。   虞澜是真的有些忍受不了,他今天喝了很多饮品,回来之后还没有上厕所,如果说之前是薄静时故意逗他开心,那么现在,他是真的感到膀胱酸胀,特别有上厕所的冲动。   虞澜很努力地揪起薄静时的头,断断续续道:“哈……哥哥,我,我想上厕所……”   “上厕所?”薄静时抬眼看着虞澜,牙尖轻轻叼着果冻似的芽尖磨了磨。他似乎很困惑,“为什么想上厕所?”   虞澜懵了懵,他老实说:“我今天、呃……喝,喝了好多,好多水。”   “是?是吗?”薄静时哑声说,“确实很多。”   虞澜一直在闹腾着说要上厕所,哭着喊着,声音都沙哑了。他哭得太可怜,薄静时只能哄着他抱着他去卫生间,一路又亲亲虞澜的小脸,帮虞澜舔掉眼泪,柔声细语地哄。   “不哭哦宝宝,老公带你去上厕所,”薄静时说,“那宝宝现在要做什么?”   虞澜乖巧地搂住薄静时的脖子,在薄静时面颊处亲了亲,软乎乎地说:“谢谢老公。”   虞澜被薄静时抱着带去卫生间,肩头粉润,漂亮的脸蛋布满潮红,听话又依赖的样子,让薄静时没忍住,偷偷朝虞澜的方向送了送。   滴滴答答的声音落在地板上,虞澜迷茫地低头,看着他们走过的一条道路上,瓷砖布满湿濡的痕迹。   卫生间很大,洗手池空间可观,躺下一个人都绰绰有余。   虞澜被到到马桶前,看着马桶后方墙壁上的镜子,迷茫了一瞬。   他在镜子中和薄静时对视,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跳。   虞澜一直知道薄静时生得不是很美观,但现在的画面实在让人心惊。   卫生间灯光明亮,但这样的灯光没有一点修饰作用,反而让原本就可怕的画面,更加狰狞。   他几乎是亲眼看着色彩浓重到紫黑的,一点点没进如今已是熟红的区域,最后消失不见。   而虞澜被从后面抱住,膝弯挂在手臂上,他面对面面向马桶,像给小婴儿把尿一样。   薄静时摸了摸虞澜的肚子,似乎很困惑:“宝宝,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虞澜很努力地去思考这个问题,低头看了半天,试探性小声道:“是……哥哥?”   他又摇摇头,自己否定了答案,声音叫得有些微哑,但听起来更加软糯甜腻,“是,是老公。”   薄静时是在这时候吻下来的,他像具有原始本能的野兽,不具备人类的一点自控能力。他在虞澜的唇内索取,小巧柔嫩的口腔被他捣磨,腮帮子都被吻挤得有些变形。   薄静时吻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同样越来越深。过于霸道的吻让虞澜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意,脚尖与小腿绷得很直,他听着黏糊不断的接吻水声,乱得像有无头苍蝇乱撞。   “哥哥,我……哈呀,我要上厕所!”虞澜双手根本抓不住什么,在半空中摆动,带着泣音哭。   人还被钉在怀里,薄静时帮虞澜对准:“尿吧。”   可薄静时根本没有安静下来。   虞澜瘪了瘪嘴巴,看着前方镜子中的画面,泪水又控制不断地涌出。   “不是要上厕所吗?现在尿吧宝贝。”薄静时低声说,“别这么紧张。”   虞澜怎么可能不紧张!   谁家厕所会装这么多镜子的?虞澜看着前方镜子,想上厕所又上不出来,更别提后面还有薄静时在捣乱。   他比方才更加紧张,刚放松下来,肌肉又委屈巴巴地紧缩着,他被抱了起来,唯一的支撑点都在薄静时身上,这个高度和前方的镜子都让他感到极其害怕。   泪水源源不断地落下,滴滴答答地落在瓷砖上,很快就蓄起了一大片的白沫与水洼。   耳边的薄静时还在哄他,让他上厕所,甚至还拍了拍他。   虞澜怎么可能上得出来,挂在手臂上的小腿晃晃悠悠,他很努力地酝酿,可怎么都无法集中注意力,脚趾控制不住地蜷缩。   殷红柔软的唇缝微微张开,溢出柔软甜腻的轻哼,除此之外说不出任何多余的话。   到了最后,虞澜还是没能成功上完厕所。   薄静时怕之后虞澜还会闹着上厕所,干脆就留在卫生间内,他把虞澜放在洗手池上,洗手池的空间很大,足够容纳体型小巧的虞澜。   虞澜坐靠在洗手台上,双手放在身侧,身子后仰,小口小口地呼吸。他以一种很放松的坐姿坐在上头,双腿曲起膝盖分开,几乎是仰躺在上头。   他还没缓过神,就听见薄静时说:“好漂亮。”   虞澜迷蒙地抬眼:“嗯?”   他完全没注意,此刻的自己有多么诱人。   虞澜正面对着薄静时,所有脆弱柔软都被毫不设防地暴露在光线之下,并往外吐着水珠。   浅浅的淡粉像果冻一样的通透质感,因过度使用,变得熟红糜艳,却更加漂亮。   雪白无瑕的肌肤变得斑驳粉红,甚至还有很多濡湿的白斑,晶莹的汗水顺着小腿肚往下,在洗手池上汇成溪流一般的水洼。   尽管已经这样乱糟糟,虞澜的神色仍旧很单纯,甚至迷茫,一副没搞清楚状况的样子。   薄静时只是将手轻轻搭在虞澜的膝盖上,虞澜就控制不住发抖,抬起的面庞呆滞又懵懂,透着干净纯粹的气质。   “好可怜啊宝宝。”薄静时怜惜地说,低头捧起虞澜的面庞。   “老公……咿呀……”虞澜突然被抱住,他下意识往后退了腿,后背贴在冰冷的镜面,太凉了,他本能往前靠,却像是主动投怀送抱。   虞澜只能扭过身背对薄静时,慢慢朝镜面的方向爬,可他被从后抱住,被进一步压下镜面。果冻一般、像春日刚刚发芽的芽尖冒出来一点的尖尖,也被完全压向镜面,形成扩散的一圈。   熟红软糯的红珠,仿佛草莓软糖那般富有弹性,让人想要品尝。   虞澜脑袋已经完全乱了,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薄静时,不明白薄静时为什么还有这个心思,他觉得已经过去很久很久,最起码三个小时了!   他们吃了晚饭回来,肚子是鼓的,现在三个小时过去,虞澜感到饥饿,可是肚子仍旧高高鼓起,甚至比吃饱时的幅度还要大。   虞澜的面颊侧帖在镜面上,小幅度挣扎,缓慢地蹭蹭,体温和汗水将冰冷的镜面蒸出一团水雾,连画面都模糊了。   看不见之后,虞澜感觉心里负担少了很多,他本就脸皮薄,让他看着镜子,实在过不去心里那关。   可能是因为看不见,又可能是薄静时有些过火,虞澜刚刚消退下去的上厕所的想法,又开始复燃。   但是让虞澜在这个卫生间、看着镜子、被那样抱起来上厕所,他宁愿忍一忍。小脸痛苦又难受地皱起,眉尖抖了好几抖,他想,憋一会儿尿,应该没关系的吧……   以前高中上课想上厕所却不能马上上,他也可以等到下课。   现在应该也可以的吧?   虞澜自暴自弃地想着,在薄静时亲他时,他也不闭上嘴,很主动地张开唇缝,让薄静时吃他的舌头。   薄静时吻着虞澜的唇,越吻越深,本就湿软的口腔被捣得熟烂泥泞,泛开密密麻麻的痒意。   虞澜眯了眯眼,口水横流,无意识地哼着。   好喜欢接吻,接吻好舒服……   虞澜双脚和双手都在乱蹬,他其实坐不太稳,肩膀微微摇晃,小腿肚在空中轻轻甩动,饱满圆润的小腿肚上蒙着一层薄汗。右手不小心碰到水龙头开关,把谁打开了。   水流下的水声异常响亮,虞澜努力去关闭,可他被牢牢钉在薄静时身上接吻,过分密集的吻让虞澜唔哼不止,薄静时帮忙关了水龙头,关注吻着虞澜的唇,细密的白沫从熟红的小嘴巴里渗出,又被薄静时送了回去。   虞澜精神恍惚,怎么这么热?卫生间没有窗户吗?他好像熟透了,里里外外,都熟透了。   薄静时看着虞澜失神地流着眼泪,又看着虞澜的口水顺着微张的唇缝流淌到胸口,他知道虞澜喜欢接吻。   他也很喜欢。   和虞澜拥抱接吻的时候,薄静时像浑身上下被温泉水的热流环绕,这种四面八方的包裹感让薄静时极其满足。   他看着原本娇嫩小巧的小嘴巴变得红肿,追着虞澜的嘴巴吃,发出咕啾咕啾的接吻水声。   虞澜身上很香,随着汗水增多,整个卫生间都是甜腻浓香。   薄静时本来想着适可而止,可是在虞澜面前,他总是无法保持理智。   镜面被热气氤氲出一团白雾,画面变得模糊,薄静时用毛巾擦干净镜面,镜子瞬间变得清晰,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水珠。   薄静时从身后抱住虞澜,捏住虞澜的下巴,几乎是逼迫虞澜看向镜子。   “宝宝,睁开眼。”   虞澜迷茫地抖了抖睫毛,很迟钝地看向镜面。   漂亮的脸蛋满是迷蒙无知,双手无意识撑在镜面上,虞澜呆滞地望着镜面中的自己,薄薄的眼皮哭得红肿,吐出来的一小截舌头被吃得红肿湿软。   而薄静时依旧再不断地朝他送。   虞澜瘪了瘪嘴,泪水模糊视线,咿咿呀呀地哭。他咬住自己的手指,不想看镜面。   薄静时钳住虞澜的脸,将虞澜的面庞转过去,强迫虞澜和自己接吻。   薄静时像一头恶犬一样把虞澜牢牢压在镜面前。   细白柔软的手指哆嗦地挠着镜面,光洁镜面的水渍蜿蜒而下,虞澜无声地掉着眼泪,睫毛高频颤动,他眼睁睁地看着薄静时的舌头滑进他的口腔,很色情地勾住他的舌头,在半空中交缠迂回,故意发出响亮的水声。   高挺鼻梁不断在面颊戳得下陷,虞澜被吃着嘴巴,都要被吃透了。之后,他哭叫道:“哥哥……好扎,你扎到我了!”   “好痛!”   薄静时怔了怔,急忙哄着虞澜,生怕虞澜继续觉得痛,到了后来,虞澜用力抓了一把,薄静时面色微变,看着湿润掌心内躺着的卷曲黑发。   虞澜委屈巴巴:“哥哥,好扎……你的头发扎到我了。”   看来虞澜真的有点傻了。   薄静时哄着虞澜,将卷曲的发放在一边,亲亲虞澜的脸蛋:“那我之后刮掉,好不好?这样就不会扎到宝宝了。”   虞澜点点头,又摇头:“那哥哥你不是要光着了吗?你要剃光头吗?”   薄静时:“你喜欢的话,怎么样都可以。”   虞澜瘪了瘪嘴,委屈巴巴:“那,那我们不要亲了……”   “这个不行,宝宝。”薄静时沉沉地看向虞澜,说着甜言蜜语,“再等等好不好?宝贝……宝贝,我的宝贝……”   薄静时舔着虞澜的下巴,将虞澜的脑袋蹭得直往后仰。   虞澜唇珠哆嗦,小脸满是潮红,委屈得不像话。   突然,他控制不住尖叫起来:“哥哥,我要上厕所!你走开,呜呜……我要上厕所……”   薄静时抱虞澜去上厕所,但虞澜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居然将薄静时一把推开,虞澜也因此跌在地上。   落地的一瞬间,没了薄静时帮忙,虞澜身上的汗水如泄洪落下,甩得到处都是。   而虞澜自己还一脸没搞清楚状况的样子,四肢撑在地面上,慢吞吞地往前爬。   光洁的瓷砖被弄得亮晶晶,流下乱七八糟的水痕,虞澜声音哽咽,被拍得绯红的圆润皮肤正对薄静时,随着缓慢膝行,还在不断往外吐着汗珠。   虞澜声音哽咽:“我,我要上厕所……呜呜……”   他怎么找不到马桶?   虞澜像小时候一样,在梦中想上厕所,却找不到卫生间,最后每次都会尿床。   可这一次虞澜很努力地忍,他一边哭一边找,可还是怎么都找不到。   之后,虞澜慢吞吞爬到一处阴影中,视野突然变暗,他迷茫地呆了呆,慢一拍地仰起面颊,与薄静时黑沉沉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虞澜本能感觉到危险,肩膀微微一瑟缩,薄静时想来抱他,却被一掌拍开。   薄静时哄着虞澜要抱虞澜,虞澜不给抱,伸手胡乱拍打着,指甲竟直接在薄静时脸上挠出一道指痕。   虞澜瞬间懵了,他凑近去看薄静时的脸,没有出血,只是有点点破皮。他乖巧地抬起头,很小声地说:“哥哥,我,我想上厕所……”   虞澜恍惚记得,小时候如果他想上厕所,找哥哥就可以。   哥哥会带他去上厕所。   记忆错乱的虞澜,完全没意识到,眼前的哥哥,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哥哥了。   薄静时看着虞澜懵懂无知的脸,喉结滑动,沙哑着嗓子说:“那哥哥抱你去好不好?地上都是水,很滑,要是宝宝摔倒怎么办?”   虞澜迟钝地点了点头,软乎乎地伸出双臂。   薄静时却没有抱他,而是在虞澜身前坐了下来:“宝宝,哥哥手上没力气,没办法把你直接抱起来。你自己坐过来,然后哥哥把你抱起来,好不好?”   虞澜呆呆地看着薄静时。   大约过了几秒,他才缓缓说:“好。”   虞澜双膝自然分开,想要坐在薄静时的腿上,还没落下去,薄静时就哑声说:“宝宝,不是这样坐。你这样坐,我没办法把你抱起来。”   “再找找好不好?”   虞澜眨了眨眼睛,很乖巧地点头。   原本干燥的地面如今满是水渍,有些地方很滑,所以虞澜的动作格外小心,生怕自己摔倒。   他一只手扶住薄静时的肩膀,另一只手谨慎地观察,生怕落在有水的地面上。   可虞澜找得很费劲,他现在的意识本来就不清楚,好不容易找到薄静时说的地方,但他很费劲,眼眶忍不住发酸发涩。   他又想要掉眼泪了。   虽是跪立在薄静时身上,但虞澜双腿十分笔直,透明水珠在膝盖中央的瓷砖地面不断聚集。   他委屈巴巴地抬起湿红的面庞:“哥哥……”   薄静时揉揉虞澜的脑袋:“乖宝宝,做得很好。坐下来,哥哥抱你去上厕所。”   “不是很想上厕所吗?不是已经找到了吗?就是这里。等你坐下来,哥哥就抱你去上厕所。”   “不然把我们小宝贝憋坏了怎么办呀。”   薄静时很温柔地哄着虞澜,虞澜喜欢被这样低声细语地哄,他小脸绯红,腼腆又矜持地点点下巴,双手扶着薄静时的肩膀,乖巧地说:“那,那好吧。”   可是光凭虞澜一个人,还是有些费劲。   才1/3。   其实薄静时也不好受,但他又好喜欢看着虞澜迷迷糊糊又听话乖巧的样子,太可爱了。   他就这么看着虞澜一头雾水地忙上忙下,时不时揉揉虞澜的后颈,亲亲虞澜的面颊。   到了后来,虞澜实在没有力气,更没了耐心,他不想找了,好累,一点都不像薄静时说得那样容易。   他正要放弃,可膝盖不小心蹭到有水的瓷砖,他一个打滑,失去控制的他直接重重地坐了下去。   这是连薄静时都没有预想到的,他整个人被坐了个正着,虞澜虽然不重,但好歹拥有成年男性该有的重要,被突然这么一坐,他也不好受,喉间登时发出闷声,满脸病态的潮红。   虞澜眼睫高抬,嘴唇也张了张,可他能发出来的声音只有单个破碎音节。   胃部和喉咙都有些难受,他好想吐。   淅淅沥沥的声音响起。   薄静时扶住虞澜的肩膀,诧异地低头,淡淡的黄色落在他的身上,之后自然滑落,在瓷砖上迅速扩散开。   而虞澜,保持同样一个姿势靠在薄静时的肩头,仿佛睡着一般小口小口呼吸,胸口在剧烈起伏。   “宝宝,”薄静时哑声说,“这次是真的。”   真的,尿了。 第七十七章 撒娇精   夜晚十一点半。   在即将到达民宿前, 虞澜看了一眼手机,大约是六点半,他不知道他和薄静时是什么时候进的屋子, 但最晚不会超过七点。   近五个小时一溜烟儿地过去,虞澜也真正体会到他和薄静时之间的体力差距。他以前一直单纯以为, 他只是和薄静时拥有一些体型差, 在精力和体力方面, 有差距很正常,但也不会太大。   他太天真了。   要不是虞澜最后太过可怜,稍微碰一下肩膀都会抖个不停, 薄静时真可能还会继续。   薄静时仔细想了想,应该没有这个可能,因为他检查了一下,发现有许些红肿, 害怕虞澜会疼,他马上停下继续的打算。   帮虞澜洗澡的过程特别折腾。   虞澜浑身软绵绵的, 他感觉发高烧生大病时都没有这么累,现在他精疲力尽,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呼吸也是小口小口的, 像被抽干了所有精力。   怎么这么累人呢?   虞澜不明白, 他以为这种事类似于充电, 双方应该能获得能量才对,可现在看来,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被累倒了, 薄静时反而精神抖擞。   太奇怪了。   浴缸还在放水,荡漾的水温中是斑驳纤韧的身躯。   薄静时将虞澜抱坐在腿上, 虞澜没有力气,薄静时一切亲力亲为,哄着虞澜将膝盖分开,只有这样才方便倒出来。   虞澜委屈巴巴地低头看,很费劲地想要做到,可他哆哆嗦嗦的,腿部肌肉像进行两千米长跑后却没有及时拉伸的那般酸痛。   本来虞澜今天吃了很多,肚皮呈现一种吃饱的弧度,但随着时间流逝,肚子应该因饥饿干瘪下来,可如今他的小腹竟比刚吃完晚饭时还要故障。   明显圆润饱满的轮廓,在细腻柔软的小腹上形成诱人的弧线,小巧的肚脐眼都被鼓出的肚皮撑得微微扩散开来,在水流晃动下若隐若现。   这画面当真有些勾人眼球。   薄静时花了很长时间才帮虞澜洗得干干净净,一次性毛巾擦干身上水珠,又拿浴巾裹住虞澜。他让虞澜坐在自己腿上,单手帮虞澜吹头发。   坐在腿上的虞澜乖乖巧巧,脑袋微垂,更方便薄静时帮他吹头发。细白的手指环着薄静时的腰,以一种十分依赖的姿势靠在薄静时的怀里。   薄静时熟悉帮虞澜吹头发,大约吹了十分钟,头发已经有八成干,这时候他停下来往头发上抹护发精油,等待自然风干。   这是他从虞悦和薄凝心那里学来的,小时候他看到她们洗头都是这么洗,观察片刻确认完流程后,他也总是这么帮虞澜洗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虞澜的发质从小到大都很好,不过薄静时更倾向于是天生的,虞澜的发质在小宝宝时期就特别柔软顺滑,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椰子香。   薄静时先把裹着浴巾的虞澜放在一旁的沙发上,他低头亲了亲虞澜的头发:“宝宝先自己在这里躺一会,不要乱动,我铺个床单,马上就回来。”   虞澜点头说“好”。   可真当虞澜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没有被抱在怀里,身上又酸酸涨涨的,他又控制不住泛起丝丝缕缕的委屈。   他越想越委屈,双手扒拉着沙发背,看到正在床上铺尿垫的薄静时。   满是潮红的小脸懵了一瞬,继而羞恼道:“哥哥!”   薄静时铺完之后快速折返,把虞澜轻松抱坐在怀里:“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铺尿垫?我又不会尿床。”虞澜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颇为心虚,但还是强撑地抬起小脸,嘴硬道,“我刚刚只是意外,我……我一直在忍,但后来突然就忍不住了……”   虞澜越说越委屈,眼眶酸涩,心口堵得厉害。   这件事让他很难过。   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居然还控制不住这件事,哪有成年人会这样子的?而且到处都是,尤其是薄静时身上。   羞耻的同时又委屈,虞澜扒拉着薄静时的脖子,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即将要哭了。   “不哭不哭,怪我,怪我当时没扶住你。”薄静时说,“也怪瓷砖太滑。要是瓷砖不滑,我又能扶住你,你肯定不会摔进去。宝宝本来就很费劲,一下子到底肯定会忍不住。”   被薄静时哄着,虞澜缓缓翘起湿漉漉的长睫,他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哑:“真的?”   薄静时:“当然是真的,反正肯定不是你的问题。”   虞澜被哄好了,心情没有那么低落难过,可是小脸还是蔫蔫巴巴,他双臂搂紧薄静时的脖子,用面颊轻轻蹭薄静时的脸。   薄静时:“不委屈了?”   “嗯,不委屈了。”虞澜仰头,把脸蛋凑过去,“哥哥,亲一下嘛。”   薄静时亲完虞澜的左脸,虞澜把脸转过去,露出右脸:“还有这里!”   亲完右脸,薄静时目光落在虞澜的唇上,虞澜刚准备嘟起嘴巴给亲的时,赶紧别过头,这个吻落在了唇角。   薄静时:“怎么了?”   虞澜:“嘴巴酸,有点辣辣的。”   他伸手摸了摸唇,“是不是破皮了?”   薄静时已经看得很清楚,他佯装看不清,非要捏抬起虞澜的面庞,凑近去闻他的唇,近距离盯了半天后,才说:“唇珠有点破皮。”   虞澜郁闷道:“谁让你咬我。”   接吻凶就算了,薄静时居然还带咬人的,以前虞澜就觉得薄静时很夸张了,今天真的做了之后才发现,以前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薄静时拿起虞澜的手打自己,一边抽自己,一边说:“我真坏,居然把我们小宝贝的嘴巴咬疼了,坏东西。”   虞澜:“……”   他很无语薄静时这态度,但又很想笑,憋笑憋了半天,他忍不住笑得肩膀发抖。   虞澜把手收回来,不让薄静时再摸他的手,反而冷着小脸,故意说:“我的手也破了。”   薄静时将虞澜的掌心翻过来,柔软细嫩的掌心被蹭得有些破皮,一小块皮翻翘起来,露出里面红嫩的软肉。幸好区域不大,只是特别小一块。   不过,这样看虞澜,他当真有些可怜。   虞澜浑身都是痕迹。   虽然薄静时很克制,没有在虞澜身上留下过多的吻痕,尤其是脖子一块干干净净,他时刻记得他们得去海边玩,那么虞澜必须要穿好看的衣服。   如果这些地方有了痕迹,虞澜肯定要稍微遮一下,薄静时不可能让虞澜穿长袖或者高领,所以需要露肤的地方完好,只不过现在还泛着一点余韵尚存的红。   这点红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   能被衣服遮挡住的地方就比较惨了。   锁骨下方变得又红又肿,原本是淡淡的浅粉色,现在像被催熟的石榴珠,表面还蒙着一层亮晶晶的反光。   现在虞澜双膝自然分开,薄静时一低头,就能看到靠里的牙印。   都是他咬的。   薄静时帮虞澜按摩腿部,亲亲虞澜的脸肉:“明天不出去了吧?在家休息一天,或者晚上再出去。”   “哥哥,”虞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语气仍旧十分无语,“我只是跟你上床了,又不是被你干残废了,我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了吧?”   虽然虞澜现在还没有脚点地过,都是被薄静时抱来抱去,但他坚信他只是不想走,不是走不了。   就像上次一样。   对此,薄静时不置可否,伸手揉揉虞澜的小脑袋。   虞澜以为这是被小瞧了,他非要挣扎着下来走两步,刚挣脱怀抱,双腿猛地发酸。   扑通一声,虞澜不受控制地伏趴在地毯上。   虞澜嘴唇抿起,眉尖紧皱,懵了过后,小脸又开始委屈了。   薄静时赶紧把薄静时抱起来哄:“这地毯怎么回事?怎么还绊倒我们宝宝了,宝宝不委屈,是地毯的问题。我明天让人送个新的地毯过来,不会再让宝宝摔倒了。”   虞澜抿抿唇,把脸埋进薄静时的颈窝。   他现在感觉到了,不是地毯的问题。   虞澜本来没什么感觉,也可能是因为长期保持同一个状态习惯了、麻木了,反正总体来说舒适又混沌,这点不适也可以忽略不计。   现在身体肌肉放松,感官重归,才后知后觉觉得不对劲。   就像舞者可以轻松地一字马,但长期一字马,肌肉当然会酸痛。更何况虞澜根本不是专业的舞者,他柔韧性是不错,但毕竟是血肉做的躯体。   虞澜委屈巴巴,薄静时把虞澜抱在床上,钻进被窝里哄他,一边哄他,一边亲他,又给他擦药膏,将浑身上下都擦了个遍。   当薄静时给虞澜擦保养霜的时候,他惊讶又无语,不知道薄静时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些东西。   难怪薄静时要整理那么久的行李,行李箱又那么重,原来都装了这些瓶瓶罐罐!   不过涂起来清清凉凉,还挺舒服的。   虞澜扒拉着薄静时:“哥哥。”   “嗯?”   “还是你比较有经验。”   薄静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他点点虞澜的脑袋:“宝宝,你说错了,我也没什么经验,我只有你一个。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肯定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今天是过火了,是我没控制住,我自制力不够。下次会注意的。”   虞澜瞪他:“你每次都话说得好听。”   薄静时:“好听的话送给好看的人。”   他亲亲虞澜的脸蛋,“我的漂亮宝宝。”   虞澜被哄得唇角弯起,小虎牙也悄悄露了出来。   他不明白,哥哥怎么这么会说话呢?每次说的都是他喜欢听的,所以也不能怪他好哄,他也想对哥哥凶一点强硬一点,可听见哥哥哄他的甜言蜜语,他真的很开心,也生不起气。   整张脸蛋又被亲了一遍,虞澜现在已经习惯了薄静时的“洗脸式”亲吻,他被紧紧抱在怀里。   虞澜被亲得脑袋偏过去,目光落在窗户上,微微一怔。   昏黄的光线下,卧室里的落地窗外景色优美,院落中的灯带闪烁明亮光彩,将院子中的花丛绿叶衬托得仿佛童话世界里的画面。   和他在游戏中布置的小花园很像。   虞澜失神地看了许久,直到喉结被不轻不重地含了一下,他猛地发抖回神,再次将目光落回在薄静时身上。   他抱紧薄静时的腰,心脏跳动剧烈,他说:“讨厌你。”   薄静时抚摸虞澜的后背,冷峻面容染上丝丝缕缕的笑意,他垂下眼帘,望着耳尖发红的虞澜:“又讨厌我了啊宝宝。”   “就讨厌就讨厌。”虞澜心跳太快了,他一口咬住薄静时的肩头,又怕咬疼薄静时,收着力道,慢吞吞地伸出舌尖舔舐牙印处。但牙印不深,他小声嘀咕,“最讨厌你了。”   薄静时捏起虞澜的下巴,慢慢地吻进唇缝。他的动作很谨慎,生怕压痛唇珠上的破皮处。   他勾出虞澜的小舌头,在空气中慢慢地亲吮。在虞澜即将喘不过气时,他松开虞澜的唇,又吻了吻虞澜的额头,“喜欢你。”   “最喜欢你。”   虞澜高兴地弯起唇角,他也亲了亲薄静时,不过只能碰到面颊。小脸蛋上满是幸福之色,他说:“我也最喜欢你。”   现在的虞澜不方便躺着,哪怕是侧躺,也会有点不适,他干脆趴在薄静时身上睡。   薄静时拍拍虞澜的后背,拿来收集,让虞澜签一个电子合同。   虞澜看都没看,直接签了名。   薄静时无奈道:“怎么看都不看一下,不怕我把你卖了?”   虞澜轻哼:“你才不会把我卖掉。”   “是不会把你卖掉,”薄静时蹭了蹭虞澜的唇,故意压低嗓子说,“但是会把你关起来,关到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虞澜很配合地问:“关起来然后呢?”   薄静时:“然后天天被我干。”   虞澜早就知道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话,但没想到下流成这样,做足心理准备的他脸蛋涨红,发现他还是太年轻了:“大变态!”   大变态就大变态吧,薄静时说:“你是小宝贝就够了。”   薄静时的脸皮真的越来越厚了,虞澜很严肃地说:“哥哥,你应该对我这个新手gay温柔一点,不要老说那么奇怪的话。”   “我还不够温柔吗?”薄静时说,“但凡我粗/暴一点,你现在可能都说不出话,说不定还会哭着要和我断绝往来。”   怎么可能那么夸张?虞澜不信,薄静时也不解释,没有向虞澜过多展示自己的阴暗一面。   薄静时给虞澜看了几张照片:“这是京州的几家艺术馆,你之前好像提到过。”   虞澜看了一眼:“嗯?对呀,这几家艺术馆特别有名,我之前挺想去来着。”   薄静时:“喜欢吗?”   虞澜:“喜欢。”   薄静时说:“那现在是你的了。”   这个对话发生得很快,虞澜完全是不过脑地回答,以至于现在听见薄静时的话,脑袋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他惊喜地抬起小脸,双目明亮灿烂:“哥哥!”   虞澜黏糊糊地拿小脸蹭薄静时的面庞,甜腻腻地撒娇:“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哥哥?好喜欢你,哥哥哥哥,我最最最喜欢你了。”   薄静时唇角挑起一个明显弧度,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虞澜会意,马上嘟起嘴巴在上头亲了一口。   一口不够,虞澜又亲了好几口,忘了自己唇珠还有破皮,主动送上自己的嘴巴。   “喜欢哥哥。”虞澜小脸红扑扑的,显然是高兴坏了,他趴在薄静时身上,“哥哥你呢?你呢你呢?”   薄静时:“哥哥?”   虞澜马上反应过来,甜甜地喊:“老公!”   “嗯,”薄静时按住虞澜的后颈,抬起头含住虞澜的唇,简单的深吻过后,他哑声说,“我也喜欢你。”   “最最最,最喜欢你,我的澜澜宝宝。”   虞澜开心得满脸笑意,面颊的小梨涡就没有消下来过,他一脸幸福满足地趴在薄静时身上,准备入睡。   趴下去没多久,他赶紧抬起小脸,着急地把脸蛋送上去:“老公,我的晚安吻呢?”   薄静时亲了亲虞澜的额头:“现在就睡了?”   他以为虞澜还要熬一会夜。   虞澜:“嗯!好困……还有这里,这里也要亲。”   薄静时将虞澜整张小脸亲了个遍,虞澜才心满意足地趴回胸口。   眼睛刚刚闭上,虞澜突然想起来他今天很少看手机,除了偶尔看时间看攻略,他都没有打开过手机。   解开锁屏,他趴在薄静时身上打开社交软件,才发现他一直被消息轰炸。   家族群一直在狂刷屏,都在@他,好友群同样如此,跟疯了似的消息狂增。   也不怪他们反应这么夸张,薄静时和虞澜这时候在一起谈恋爱,就跟往好友圈里投放一枚原子弹似的,威力太猛。   虞澜大概看了下消息列表,有的人其实根本不熟,只是凑热闹来问一下,他没有回,直接掠过。   他只回复了一些关系要好的朋友。   最后,虞澜才打开家族群。   目前家族群的消息还在刷。   【江鹤延:小宝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你快接我电话!!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江鹤延:接我的视频!!!!】   【虞景:晕死,你从下午发到现在,你没工作的吗?你很闲吗?你住在群里吗?@虞闻大哥,你能不能给这人找点事干?我都看烦了。】   【江鹤延:@虞闻大哥,小宝谈恋爱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虞景:你别搁着跳,都什么年代了,小宝谈个恋爱关你屁事。】   【江鹤延:怎么不关我的事?怎么不关了?现在这社会多危险你知道吗?小宝这样单单纯纯的小男生多危险你知道吗?而且小宝还是和薄静时谈,我靠!这,这,这,我一直把他们俩都当我亲弟弟,这我怎么能接受?】   【虞景:你接受有啥用,又不是你谈恋爱,小宝喜欢就行了啊。而且小宝一向很有自己的想法,他决定和小薄在一起,肯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江鹤延:你不懂!你不懂!!】   【虞闻:……】   虞景和江鹤延虽是龙凤胎亲姐弟,但从小就不对付,想法完全是相反的,眼看着他们要在群里吵起来,家族内的老大哥虞闻出现了。   虞闻性格沉默寡言,很少在群内发言,在虞澜小时候,长辈在群里发虞澜的可爱照片时,他也不会跟着夸可爱,只会默默保存照片。   虽然只有一串省略号,但江鹤延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抱了上去。   【江鹤延:大哥,你说我说得是不是?】   【虞闻,是。】   【虞闻:但是小宝喜欢就可以。】   【江鹤延:呵呵。】   虞澜和薄静时在一起这件事的确很让人意外,但如果是他们两个人,大家觉得虽然惊讶,可是十分合理。   从小虞澜就喜欢粘着薄静时不放,到哪儿都要扒拉着薄静时,要薄静时抱抱,薄静时更不用说,对谁都是一副酷哥脸,只有在虞澜面前,才会有小孩子该有的活力。   虞澜深思熟虑之后,打了一串字。   【虞澜:鹤延哥哥你别着急啦,我中午一直在高铁上睡觉,下午在外面玩,没注意看手机(哭哭jpg)。我和哥哥吃了好多特色小吃,真的好好吃,下次我们也来玩呀!】   【虞澜:[风景照][自拍照][小吃照]】   这下群内不少人都被炸出来了。   【虞填:小宝,美!】   【虞宁:哎哟澜澜拍照技术越来越好了,瞧这气色,跟高中生一样,小脸嫩得能掐出水。】   【虞景:澜澜本来就刚上大学,还是新鲜出炉的高中生呢,这照片光线构图,太牛了,随随便便都是ins风!】   【江鹤延:在睡觉啊,那睡觉正常,哥哥的电话没吵醒你吧?得坐那么久高铁是辛苦了,那好好玩!哇,看起来好好吃,下次小宝带哥哥去吃。】   江鹤延心满意足地保存弟弟美照,设置为新的手机壁纸,看着虞澜发来的最后一句话,心中美滋滋。   虞澜心中果然还是有他这个哥哥的。   连出去玩都想着他。   【江鹤延:薄静时呢?他怎么不说话?他就让你一个人在群里说?】   【江鹤延:他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让你晒太阳?】   【虞景:@薄静时小宝老公,速速出来回答。】   【薄静时:我一直在给澜澜撑伞,今天没有去很多景点,只是在附近逛了逛,吃了些小吃、逛超市,打算明天再好好玩。】   【江鹤延:我没问你,我问的是小宝。虞景你乱@什么?还老公,别离谱!】   【虞澜:鹤延哥哥你怎么这么凶啊!我回答和哥哥回答不是一样的吗?我们现在在一起耶。】   看到虞澜帮薄静时说话,江鹤延心中酸溜溜,但手上的速度很快,急忙打字哄着弟弟。   【江鹤延:没有凶,刚刚是我助理在打字。@薄静时你的安排不错,刚到一个地方确实不用着急去玩,一切慢慢来,别累着小宝。想买什么就买,别省着。】   【薄静时:好的哥。】   【虞澜:那鹤延哥哥,我们要睡觉啦,好困哦。(小熊打哈欠揉眼睛gif.)】   江鹤延原本还想和虞澜打个视频电话的,但虞澜说困,他也不能打扰虞澜,毕竟旅游是真的累,每天要走那么多路。   现在虞澜又长大了,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被抱在怀里,更不能拿个婴儿车。在这些旅游景点开车更是甭想,人山人海挤死人。   江鹤延心情复杂,越想越心烦意乱,他干脆给虞澜转了一笔钱,让虞澜好好享受旅程。   但他很奇怪,给虞澜打完钱之后,他又怕虞澜在旅游过程中抢着付钱,这样虞澜小金库的钱肯定也会变少。   江鹤延赶紧找薄静时要了银行账号,给薄静时也打了一笔钱。   【江鹤延:给你打了笔钱,小宝要什么就买,他就喜欢一些小玩意。不要让小宝付钱,要给他足够的恋爱体验感。】   【1(薄静时):好的哥,谢谢哥。】   江鹤延:“……”   薄静时的态度真的很冷淡,也很明显懒得搭理他,只是碍于表面功夫喊了声“哥”。   江鹤延切出去,看到消息列表内,虞澜给他发了消息。   【小熊(全世界最可爱的澜澜小宝贝):哇!这是鹤延哥哥给我的旅游零花钱吗?好多呀!谢谢鹤延哥哥,你对我真好,原来你对我的爱有这么多!(高兴转圈圈gif.)(小熊发射爱心gif.)】   虞澜从小就很擅长撒娇,这么多长辈喜欢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光是看着虞澜的回复,江鹤延都能想象虞澜的表情,一定是甜美又依赖,软乎乎地撒娇。   江鹤延脸上的笑容根本停不下来。   还是他的小宝可爱。 第七十八章 蓝眼泪   清晨。   不出薄静时所料, 虞澜赖床了。   虞澜和薄静时定好八点半起床,九点准时出门,现在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 都该吃午饭了,虞澜还是躺在床上哼唧哼唧个不停。   不管薄静时怎么喊他, 他都不肯起来。   脸蛋侧帖在枕头上, 双手紧紧抓着枕头两边, 双颊睡得粉扑扑,嘴中还在含糊不清地说:“好困……不要起床。”   薄静时身上还穿着睡衣,只不过头发被打理得整洁, 他提早起床刮胡渣、洗漱、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只为在虞澜面前保持完美的形象。   薄静时坐在床边,轻轻拉过虞澜的手:“真的不起来吗?不是说要去荡秋千,现在已经中午了, 马上就会到一天紫外线最强的时候……”   虞澜还是不肯睁眼,他浑身酸痛, 像是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他一动弹,就酸疼得小脸皱起。   “那……那就不去了!”虞澜说得十分爽快。   反正他们要在这里待一周,今天不荡秋千, 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 他们有的是时间。   薄静时倒也没催着虞澜出去玩的打算, 他本来就希望虞澜能多休息一会儿, 顺便让他观察一下。   趁虞澜还睡意朦胧地趴在床上,薄静时悄悄钻进被窝里,打开手机手电筒照清黑暗的被窝内。   手指按在圆润饱满的肌肤上, 轻轻往一侧掰,虞澜就跟被褪去表皮的石榴似的, 露出熟红嫩肿的果实。   还有点肿。   幸好药膏擦得及时,实际情况比薄静时想得要好上许多。   薄静时挤出一点药膏,慢慢往伤口里推,绕动指尖,确保药膏能涂抹到每一处,每一处角落都没有放过。   乳白色的药膏质地顺滑,在体温的作用下很快就化成一滩水,故而薄静时将上药的手指拿开时,指尖与肌肤还会拉开一条牵扯不清的银色细线,在被窝内的手电筒照耀下闪烁微光。   薄静时凝视片刻,神情变得无比严肃,他陷入沉思与挣扎,不知道是否要自己解决。一方面觉得这样太变态了,一方面他又忍不住说服自己,这算什么?不能浪费才是对的。   薄静时准备低头时,正在熟睡的虞澜忽然哼叫起来。   “呜……”   薄静时马上关掉手电筒,钻出被窝,把刚睡醒的虞澜紧紧抱在怀里。   怀中的身躯在瑟瑟发抖,虞澜的面庞都是惊慌失措的,薄静时轻轻拍着虞澜的后背,低声哄着:“怎么了宝宝?做噩梦了吗?”   “那只是梦,别怕,别怕。”   在薄静时的不断安抚下,虞澜总算缓过神来。   虞澜感觉浑身上下还是酸酸的,被这样侧抱在怀里不舒服,他慢吞吞地爬到薄静时的胸口,趴在薄静时身上,委屈巴巴抬起小脸:“哥哥,我,我做了噩梦。”   “好可怕……”   按理来说,熬夜的人起床后脸上多少有些暗沉与浮肿,虞澜却完全没有这个问题。   巴掌大的小脸皮肤细腻透亮,毛茸茸的发丝凌乱却丝毫不显狼狈,鼻尖与双颊都挂着熟睡后才有的粉意,眼眶湿润楚楚,像被欺负了似的看向薄静时。   落地窗外的阳光照在虞澜脸上,薄静时心头猛地一跳,仿佛在这个不知名的清晨内,又心动了一次。   薄静时:“什么噩梦,怎么把我们小宝贝吓成这样。”   他亲着虞澜的额头,“好可怜的宝宝,都要被吓哭了。”   其实没有哭,只是虞澜神情格外委屈,隽秀的眉紧蹙,饱满唇肉微微抿起,又因刚睡醒,整个眼眶都是湿润的。   看起来泫然若泣,特别容易激发人的保护欲。   虞澜刚睡醒,有问必答,他老实回忆方才的梦:“我梦到,我梦到我们不是人……不对,就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人的性别是ABO。你是A,我是O,然后,然后我到了发.情期,你一直摁着我,还、还咬我,都出血了,好多血……”   薄静时有点听不懂,怎么还掺杂英文字母?他哄着:“我不会咬你的宝宝。”   而且他怎么可能让虞澜流血。   他最怕虞澜流血了。   很小很小的时候,虞悦和薄静时说过虞澜是熊猫血,从那之后,薄静时特别关注相关方面,一边联系相关的慈善机构,不求盈利地组建血库,就是怕万一。   果然是做梦。   薄静时会咬虞澜,但绝对不可能把虞澜咬得浑身是血。   虞澜和薄静时的想法不在一条线上,他还记得那种被完全掌控、无法挣脱却被逼失控的感觉,太可怕了,他小脸愈发慌张,断断续续地说:“我让你出去,你不肯,你还要摁着我,和我说发/情期很容易有宝宝……我好害怕,但是你还是在顶,还让我哭大声点,我,我……”   虞澜委屈巴巴地仰起面庞,“我不要生宝宝……”   可以看出来虞澜真的很害怕了,他无语伦次的,小脸像是被吓坏了那般,肩膀都在哆嗦。   好可怜,好可爱。   薄静时挑起唇角,故作忧心地拍着虞澜的后背:“在梦里我这么坏啊,宝宝都说不要了,我还一直继续,真坏。”   他哄着说,“你还小呢,怎么会有小宝宝。”   “自己还是宝宝,就想着生宝宝了?”   “我……我没有想!”虞澜反驳道,“这是我之前看的小说剧情。”   这段剧情并不是凭空产生,之前华叠给他发一些公众号小故事的时候,虞澜看了,看得睁大双眼,看得刷新世界,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种设定,他一边惊讶地捂住嘴巴,一边好奇地往下看。   新鲜感是满足了,可没想到,他会在今天做这样的梦,还和薄静时演绎了里面的剧情。   薄静时只能答应虞澜,以后都戴。   虞澜翘起湿漉漉的睫毛:“真的?”   “真的。”薄静时看虞澜似乎有些入戏太深,也很配合地说,“以后让你帮我戴,你直接亲眼检查。”   虞澜吸吸鼻子,软乎乎地说:“那好吧。”   薄静时继续哄着虞澜,虞澜总算从噩梦中抽身,清醒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丢人,居然混淆了梦境与现实,一直拉着薄静时哭,说自己不要生宝宝,不要设进来。   虞澜羞耻的同时又无语:“哥哥你怎么不提醒我,我……我是男孩子啊!”   薄静时非但没有提醒,反而顺着虞澜的话往下说,说自己好坏,说自己怎么能乱设,怎么让还是宝宝的虞澜有了小宝宝。   薄静时亲了虞澜一口:“喜欢小孩子?”   “不喜欢。”虞澜摇头,“而且既然我们在一起,就要做好没有孩子的准备呀,总不能既要还要。去领养确实可以……但我觉得我没办法照顾好一个小朋友,如果我做不到,那不如一开始就不做。”   薄静时看着虞澜。   虞澜困惑:“哥哥,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在庆幸。”薄静时说,“幸好你不喜欢小孩,也不准备要小孩。”   如果虞澜喜欢小孩子,又或者是想要小孩子,薄静时也没办法给虞澜生。   现代科学技术还没有发达到这种地步。   薄静时本来打算今天在房子里休息,明天再正式出去玩,但虞澜非要现在就出去。   虽然虞澜还是觉得酸酸涨涨的,走路也有点不舒服,但时间一久,他也就能适应了,没必要一直躺着。   躺着是很舒服,但他是来旅游的,又不是来睡大觉的。   虞澜按照攻略上说的地方,去荡了秋千,可能是运气好,周围人并不是很多。   他坐在秋千上,身后的薄静时慢慢推着。   薄静时:“要不要拍照?”   虞澜:“好呀!”   薄静时带了单反,迎着海风与烈日,虞澜的面庞灿烂明媚,被快门捕捉的刹那,仿佛被天空骄阳还要耀眼。   他拍了很照片,各个角度都有,每个角度下的虞澜都精致得挑不出错,真正的无死角。   虞澜看了一会儿照片,发现根本望不到底:“哥哥,你怎么拍了这么多?”   虞澜感觉他也没在上头坐多久,薄静时怎么能拍这么多照片?   薄静时:“因为都很好看。”   下午的紫外线强烈,薄静时给虞澜撑着伞,他们看到一家店门口排满许多人,生意十分火爆。   虞澜想凑热闹,探头看了一眼,没看到店铺名,被挡住了,不知道店铺是做什么的。   小吃吗?   薄静时看虞澜好奇,就问了一个路人。   路人:“这是家纹身店,老板是特别出名的纹身师,特别有个性的一对情侣。好像有什么国际邀请他们,但他们哪里都不去,就扎根在这里。哎我还听说,他们从小青梅竹马,现在都快三十多岁还如胶似漆,还有人说他们的手开过光,情侣来这边纹身……很多来这里打卡的情侣游客都会来这里纹身,你看,排队的大多都是情侣,但肯定排不上的拉,他们来太晚了。”   店铺不大,但人却很多,虞澜收回目光,好奇道:“真有那么灵?”   路人笑道:“灵不灵谁知道嘛,大家都是来旅游的,就是为了图个好兆头。要是真能长长久久,纹身也能成为爱情的见证,半路没有缘分分开的话,纹身也算是一种回忆了。”   路人走后,虞澜一步三回头看着那家纹身店。   虞澜突然扒拉上薄静时的手臂,一脸期待道:“哥哥哥哥,我们也去吧?”   薄静时:“想纹身?”   虞澜小脸矜持道:“不是说了纹了就能长长久久嘛,我们来都来了,图个好兆头。”   “宝贝。”薄静时捏捏虞澜的脸肉,“你已经是我的好兆头了。”   “而且我们不需要这些东西,也能长长久久。纹身太痛了,你不需要吃这个苦。”   虞澜说:“那我们可以选一个小一点的图案呀,小一点的图案就没那么痛了……而且我们又不考公,哥哥你不能纹身吗?你要考公吗?”   薄静时被逗笑了,他收起伞,双手捧住虞澜的脸颊,轻轻往中间挤压,饱满嘴巴嘟起,他低头亲了一口:“想纹身买个纹身贴贴一下就好了,你现在还年轻,万一以后审美变化,觉得这个图案不好看,想要改或者做激光去掉,又麻烦又痛。而且……”   虞澜眨了眨眼。   “宝宝,我不想让别人碰你。”   薄静时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他知道虞澜有自己的自由,但他就是没办法忍受别人碰虞澜。   虞澜:“噢。”   他明白薄静时的意思了,薄静时还是和以前一样粘人又霸道,唇角微微翘起,他轻哼了一声。   幸好他脾气好,不然这么霸道的薄静时,谁受得了?   反正虞澜也没有特别想纹身,只是心血来潮,薄静时说的挺对的,他现在没有做任何功课,就算真的纹,图案估计还得去现场选,万一他现在喜欢,以后却不喜欢了,那怎么办呢?   如果真的要纹,还是得慢慢思索,选一个他真正喜欢的图案,而不是随便选一个暂时将就。   薄静时说:“其实我以前想过去纹身。”   虞澜懵了懵:“嗯?”   “你刚学会写字的时候,都拿我们俩的名字来练字,你第一次写自己名字的手稿,我还留着。”薄静时道,“我计划去纹这个。”   虞澜无语:“哥哥,谁会纹这个?”   谁会在身上纹名字,好奇怪?更何况,他小时候刚学会写字,字肯定很丑,歪七扭八的字在身上,多奇怪啊。   薄静时:“不丑,很可爱。”   “但我想了想,算了,我怕被你发现。”   然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薄静时:“不过应该是我多想了,就算真的被你看到纹身,你估计也认不出来那是你写的字。”   虞澜:“哥哥,那都是多小的时候的事了,我不记得很正常!”   “很正常。”薄静时亲了亲虞澜的手指,“我记得就可以。”   *   蓝眼泪不会随时出现,在吹南风以及涨潮的夜晚,出现的几率比较大。   薄静时提前查过潮汐表,今晚出现蓝眼泪的概率还是有的,他们傍晚时分就在海边等待,看着夕阳西下。   虞澜在沙滩上堆沙子,好半天堆出一个小熊图案:“哥哥哥哥!你快过来看!”   薄静时一眼就看出来:“这是我?”   “对,这是你。”虞澜蹲下来,双手还在忙活,“然后我要再堆一个我。”   今天的虞澜穿着浅色系的短袖与短裤,纤长白皙的四肢就这么露出来,在傍晚时分的海边闪烁细腻光泽。   漂亮的脸蛋与露出来的四肢都沾了些沙,非但没有显得狼狈,反而衬得他双目明亮,愈发耀眼夺目。   薄静时看得有些出神,虞澜抬起灰扑扑的小脸,故作生气道:“哥哥,我忙了这么久,你都没有过来帮我。”   “你真的越来越不心疼我了。”   虞澜抬起手臂,露出手上的沙子,“我手上都是沙子,你也不过来帮我堆一下。”   薄静时无声笑了笑,他随手把单反放在一边,反正他要拍的照片已经拍到了,接下来,他要用眼睛去记录和虞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他来到虞澜身边,抬起虞澜的手腕,想低头亲亲虞澜的手指,虞澜却赶忙将手拿回来。   虞澜:“我手上都是沙子,好脏,你不要乱亲。”   虞澜困惑极了,他记得哥哥不是有洁癖吗?以前哥哥帮他洗袜子、整理房间,都是说自己有洁癖,看不下去他房间乱,也看不下去他的袜子放在篓里,所以顺手拿过来洗了。   现在看来,薄静时的洁癖有些存疑。   到了夜晚七点,虞澜还是没有看到他想看的蓝眼泪。   看蓝眼泪除了自然的方式,还有另外一种人为的方式,那么就是不断搅动海水,扔沙子石头、或者踩着海面。   这样人为的蓝眼泪只有一颗一颗的效果,像一颗碎钻落在掌心,十秒钟不到就黯淡无光。   比萤火虫还要暗。   虞澜等得有些烦躁,他垂头丧气地看向薄静时:“哥哥,是不是等不到了?”   薄静时:“我们再等等,说不定能等到。我查过潮汐表,今晚会涨潮,看到的几率比较大。”   虞澜抿抿唇:“好吧。”   他们的外貌出挑,尽管现在光线暗下来,仍旧能引来不少注意。   一旁有人道:“你们是游客吗?”   虞澜:“对。”   “一看你们就是游客,最近很多人来玩哦。”这是个本地人,她道,“但是这个月份是台风天,看到的几率很小,你们不用等啦,还不如回去睡个好觉。”   本地居民好心提醒。   虞澜弯了弯唇:“谢谢你,我们知道啦。不过我们来都来了,再等等也没有关系。”   本地居民点点头,也是这个道理,说不定就看到了呢?要是走了没多久,想看的蓝眼泪突然出现,那才让人懊悔。   薄静时看着虞澜难掩低落的侧颜,若有所思。   沙滩上的人越来越少,不少游客失去了耐心,决定不再等待,他们收拾东西回到住宿的地方。   突然,人群中爆发一阵尖叫声。   “来、来了!”   虞澜瞬间抬起面庞。   原本还暗黑一片的海面像被一把蓝色火焰突然点亮,滚滚海浪拍打沙滩,海面铺满蓝色荧光,发光的荧蓝色在黑夜中异常璀璨,像倒映蓝色星空的大海。   虞澜激动地看向薄静时:“哥哥,哥哥!”   薄静时紧紧牵住虞澜的手,低头看向他红润激动的面庞:“我在。”   虞澜:“我们看到啦!”   虞澜整个人依偎在薄静时的怀里,他们手牵着手,十指相扣。   最美的午夜时分降落,海风包裹在他们周身,虞澜认真地看着不远处的蓝眼泪,而薄静时一直专注看他。   其实他们以前也来看过蓝眼泪。   但那是比较小的时候了,虞澜对此记忆模糊,而对薄静时而言,大海的景色不过尔尔。   这世界上的一切对薄静时而言都是无趣的石头,而这一刻,虞澜在他身边面庞明媚,像宝石在散发粼粼光芒,用自身照亮他那黯淡无光的世界。   薄静时对欣赏一事毫无天赋,只因为有虞澜在身边,眼前的海景变得与众不同。   对薄静时而言,看海本身没有意义,只不过是虞澜将看海的行为赋予美妙心情。   沙滩周围也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很多荧幕投屏亮起,周围商铺LED屏上都播放着同样的画面。   两只小熊紧紧依偎在一起,手牵着手,微微摇摆着身子,正是虞澜和薄静时此刻的动作。   屏幕下方写着:小熊宝宝,我爱你。   海水仍旧在拍打沙滩,在白浪滚滚的自然奏曲下,游客们发出激动的声音:“这是求婚吗?是求婚吗?”   “哇!好可爱的小熊,不过有点眼熟……主人公呢?为什么我们没看到主人公?”   游客们在人群中扭头寻找主人公的身影,身后是荧光闪烁的自然风光,大海本身就具有浪漫属性,所有人都认定这是一场众目睽睽下的大胆求爱。   他们在人群中寻找很久,可惜屏幕没有透露任何主人公的隐私,名字、照片,什么都没有。   但虞澜知道这个人是他。   只有他和薄静时彼此知道,小熊宝宝是他。   虞澜和薄静时待在隐秘的角落,他们望着喧嚣涌动的人群,十指相扣,掌纹相贴温度攀升的情况下,仿佛生长出卷曲黏合的线,将他们牢牢绑在一起。   海风缭绕在他们周身。   薄静时看着虞澜有些恍神的脸,低声问:“宝宝,要不要亲一下?”   可这里是海边,是公众场所……   虞澜心跳加快,仰头呆呆地看向薄静时,他和薄静时拥有很大的身高差与体型差,这也让他被笼罩在薄静时的阴影之中。   视觉效果上来看,似乎被薄静时牢牢罩在怀里。   虞澜一只手与薄静时十指相扣,另一只手缓慢地搭在薄静时的肩膀上,轻轻踮起脚尖,抬起下巴,吻向了薄静时。   薄静时的舌头抵着柔软湿润的唇缝滑了进来,唇瓣相贴处变得濡湿,在不断地辗转中牵出一道透亮晶莹的线。   舌头一点点挤进软嫩的口腔,一口又一口嘬吃香甜可口的唾.//液。   虞澜很快就有些站不稳,他双腿控制不住打颤,脚尖在沙滩上瑟瑟发抖,仿佛随时会栽倒,一只大掌扣在腰间,将他猛地往上提了一提,也让这个吻到达一个更深的程度。   虞澜的眼眶瞬间酸涩,搭在肩膀上的手搂向脖子,他几乎挂在薄静时身上,膝盖并拢,小腿肚绷出一条紧致流畅的线。   薄静时抱起虞澜,在虞澜模糊迷蒙的视线下,继续吻住虞澜的唇:“在这个世界,我最爱你。”   “只爱你。” 第七十九章 见家长   在这段旅途中, 一开始虞澜还能坚持早睡早起,到了后来,他总是晚睡晚起。   虞澜每天睡到中午, 起来洗漱吃饭,被薄静时亲亲抱抱, 两个人黏糊墨迹到下午, 才慢吞吞地出门。   这也不能怪虞澜, 而是薄静时实在缠人,最多二十分钟的洗澡过程,被薄静时足足延长到三个小时。   淋浴间内水汽缭绕, 磨砂玻璃上倏然按上一双小巧颤抖的手掌,水滴淅淅沥沥地从玻璃面上落下,划开蜿蜒飞溅的水痕。   虞澜一直在哭,可怜的哭声就没有停下来过, 每一次薄静时都哄他,说马上就好。   可接连说了七八次, 薄静时还是没有好。   虞澜真的很委屈,洗了这么久的澡,他根本站不住脚, 出卫生间时, 他被薄静时公主抱在怀里, 歪歪靠在胸膛小脸呆滞迷茫, 像傻了一样。   若只是单纯这样也就算了,薄静时的瘾真的很大,以前还有长辈夸薄静时没有烟瘾酒瘾, 十分不错,注重卫生, 自制力强大,在当代年轻人群体中不多见了。   现在虞澜怀疑,薄静时所有瘾都聚集到这方面来了。   厨房料理台、落地窗前、阳台上的露天浴缸、旋转楼梯……就连花园里的躺椅都有他们留下的痕迹。   虞澜觉得真的很离谱。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穿衣服的必要了,反正每次刚刚穿上睡衣,都会被薄静时迅速剥掉,后来他也就随便了,放弃挣扎,洗完澡只穿一件浴袍,还能让薄静时少洗几件衣服,更能避免衣服被撕碎。   夜晚凌晨,虞澜趴在薄静时身上,红扑扑的小脸满是疲惫,他几乎是气若游丝了。   后背被轻轻拍着,顺了半天的气,他才沙哑着嗓子说:“哥哥,我觉得你得去医院查一下。”   薄静时:“怎么了?”   虞澜:“你是不是有杏瘾?”   薄静时:“……”   他确实没忍住笑了。   虞澜皱起眉头:“我是说认真的,你这……你这也太离谱了,我上网搜过,医生说你这样就是不正常的。我觉得旅行回去,我得连续喝一个月的补汤补身体,不然身体亏空,真的受不了了。”   薄静时说:“要喝什么汤?”   虞澜:“鸽子汤!”   薄静时:“明天我早点起来去买,然后给你炖鸽子汤,好不好?”   脑袋乖巧地蹭了蹭薄静时的颈窝,虞澜撒娇着说:“那我还要吃小蛋糕。”   这样慢节奏的旅行也许会漏掉不少热门景点,许多好玩的地方也没时间去体验,但对二人来说,这段旅程极其惬意,没有一秒钟不是快乐的。   以至于在虞澜坐上回程的高铁时,脸上还是一脸迷茫:“我感觉我才刚来,怎么就结束了?”   虞澜今天早起了一回,现在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薄静时伸手揉揉他的脑袋:“没关系,接下来还有个元旦,我们到时候继续出来玩。”   虞澜打了个哈欠,随口应了一声。   修完学分的薄静时十分自由,虞澜不一样,虞澜大一,课特别多,尤其很多课还是专业课,给他请假是因为那几门课都是混学分的公共课,对虞澜用处不大,所以才给他请了。   虞澜回A市的第一天,就得去赶下午的专业课程。   薄静时开车送虞澜回学校,到了教学楼门口,虞澜还是直打哈欠。   薄静时倾过身,手指挑开虞澜的衣领口,检查了很多次,确保不会有乱七八糟的痕迹露出来,才稍微放心。   “我帮你把电脑拿上去,还有,这个包里面装了些小面包和牛奶,还有带回来的一点特色小吃。你可以和关系要好的同学分一下……这个是保温杯,多喝点水,现在是秋天,天气转凉,多喝对身体好。”薄静时嘱咐着。   虞澜听得头都大了,安全带被解开,他下了车,没忍住看向念叨的薄静时:“哥哥,你真的好啰嗦。”   “就啰嗦。”薄静时拍了拍虞澜的肩膀,把褶皱弄平,“晚上想吃什么?我来接你?”   虞澜:“不要,不想出去,我要补觉。”   他奇怪道,“我怎么这么困呢?是因为秋困吗?”   虞澜一年四季都在困,春困夏困秋困冬困给他凑了个齐,薄静时没有反驳:“估计是。那我去餐厅给你打包?这样的话我就不回来帮你拿电脑了,我找个跑腿帮你。”   虞澜:“知道啦。对了哥哥,我想吃流心月饼,你记得帮我从BabyLan带一份回来。”   薄静时记下了,手中提着电脑,把虞澜送到座位上之后,没有理会四周惊诧又八卦的目光,低头和虞澜说。   “那我走了,有事发消息。”   “知道啦!”   临走前,薄静时捏了捏虞澜的手指,像心照不宣的小游戏一般,虞澜回捏回去。   薄静时走后,一群人围了上来。   牛恬恬已经忍了很久,她一直想问虞澜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又害怕打扰到虞澜旅游,这段假期她玩都玩不顺心,每天做梦都在想这件事。   现在牛恬恬终于有了当面询问的机会,她迫不及待道:“澜澜,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真的跟你哥在一起了啊!”   后门传来一声巨响,居然是隔壁学院的欧阳,他们学院距离很远,可欧阳一听说虞澜回来上课,马不停蹄地赶来,就是害怕错过一手消息。   现在专业课老师还没来,欧阳赶紧搬了个没人坐的椅子,坐在虞澜身边,竖起耳朵认真听。   朋友们都一脸严肃又双目炯炯地望着他,虞澜有些心虚,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道:“就,就在一起了嘛。”   “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我和哥哥发现我们都喜欢对方,是两情相悦的,然后就顺理成章在一起,再出去旅游……旅游的时候也发现彼此很合得来,就,就继续在一起了。”   “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   欧阳用力拍了拍腿面,一脸惆怅:“早就在幼儿园,我每天要送你小零食,然后被他狠狠瞪着,我就知道,他对你心怀不轨了。”   欧阳现在搁这里马后炮装先知,廖游冷笑一声:“你别放狗屁,你小时候也对虞澜心怀不轨,你看你幼儿园的录像没?你跟你弟天天吵着嚷着要嫁给澜澜小朋友,整个幼儿园就属你们俩最显眼。”   欧阳尴尬:“那不是小时候的事儿了吗,而且那么小,谁懂啊。”   欧阳就一颜狗,小时候看到长相水灵精致的虞澜,眼睛都看直了,连路都走不动,哪里还顾得了性别,满脑子都是要赶紧把澜澜小朋友抓在手心里,不能便宜了别的小朋友。   牛恬恬有些忧心,薄静时比虞澜要大,阅历也更加丰富,他们从小到大一起长大,薄静时对虞澜来说是值得崇拜与仰望的兄长,在这样的关系滤镜下,很容易让虞澜产生错误的情感。   牛恬恬害怕虞澜被误导,但又不好说得太直白,于是委婉地问:“你是自愿的吧?”   话音刚落,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虞澜身上。   虞澜知道好友在担心什么,很多人可能会觉得牛恬恬很强势,但他知道她心思细腻,是细腻与强势的结合体,她既可以在面对追求者骚扰时勇敢回击,也会因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纠结很久。   “你放心啦,我深思熟虑了很久。”虞澜说,“其实在一个月以前,我和哥哥就已经处于这种比较复杂的关系了。”   “!”他们惊讶,“我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虞澜:“我怕你们多想,也害怕你们觉得尴尬,而且如果我告诉你们,你们肯定会先拉着我不让我和哥哥来往,而且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我肯定会越想越乱。”   那倒是。   他们和虞澜的关系比较好,如果知道这件事,第一反应肯定是站在虞澜的角度思考问题,当时的虞澜还确定自己是直男,他们怎么可能会让薄静时继续靠近虞澜。   虞澜说:“所以我一直在想,但我想得比较慢,很多事纠结了很久。一开始我以为我和哥哥是好朋友,他肯定是想错了,将友情误当成爱情,我帮他掰正就好。可是越是后来,我们越是发现,原来我们之间的喜欢不是友情。”   欧阳竖起大拇指:“好策略,你还知道帮他掰正。如果是我,我肯定已经打飞的离开国内远走高飞,不让别人找到我了。”   廖游:“你现在也可以打飞的远走高飞,远离你的室友。”   “你还别说,我真有这样的想法……”欧阳道,“不过现在算了,我还等着喝澜澜的喜酒。”   临近下课的时间点,门口有一个陌生的学生,下课铃声打响,虞澜刚拿着电脑包出教室,这个学生就走了上来。   同学道:“你好,是虞澜同学吗?我是薄学长找的跑腿,来帮你拿电脑的。”   虞澜:“噢。”   他把电脑交给兼职学生,和廖游并排走向宿舍。   在这段路中,廖游一反往常,他一直沉默着,等到回到宿舍、关上门,他才一脸气愤:“你居然不告诉我?亏我们还住一个宿舍,卧槽,薄哥也住这个宿舍,这个宿舍就我们三个人,你们俩凑了个对……我服了!”   廖游生完气,又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是gay?”   虞澜点头。   廖游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异常谨慎道:“那你不会对我有想法吧?”   虞澜:“……”   廖游分析道:“我们也差不多从小到大一起长大,我长得也很不错,游戏打得更6,蛙趣简直完美男人。你以前还老拉我一起打游戏,不会吧……”   虞澜忍不住翻白眼:“你可以滚吗?”   廖游:“别别,我开个玩笑。”   虞澜:“我真的很无语,我不想说话,我去睡觉了。”   “别啊——我还有事儿想问呢!”廖游急了。   虞澜人都要爬上床梯了,又被廖游求下来了,他打了个哈欠:“快点问,我真的好困。”   廖游不知道该怎么问,他觉得这个问题很冒犯,但他真的很好奇。他挤眉弄眼半天,委婉道:“你们是不是……已经……”   虞澜一秒看懂:“上床?”   “啊啊啊!你干什么说得这么直白!你们gay说话都这么大胆吗?”   虞澜不明白廖游怎么突然扭扭捏捏起来,他很自然地道:“是啊,我们上床了,谈恋爱上床很正常吧?”   廖游:“是很正常,但是……”   但是一想到这两个人是虞澜和薄静时,他怎么想怎么奇怪。   廖游:“你们怎么不会觉得尴尬?你们认识那么多年,亲密接触的时候不会特别特别别扭吗?就是,太熟了,感觉特别不自在……”   当初他和牛恬恬就是这样的。   以为是爱情,在一起之后,两个人出去约会,坐在板凳上牵个手,都能突然尴尬住。气氛陡然凝固,谁都不说话,屁股底下的长椅仿佛有烈火在烧,让他们浑身都难受。   “不会啊,”虞澜说,“我们先牵手,回家的时候哥哥背我,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亲嘴了,当时情况有点复杂,我也记不清,也不好说。反正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衣服已经没了,连套都忘了戴……”   “……”廖游说,“其实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廖游又急了:“什么?你是下面的?是不是他逼你的?你那么怕疼,你怎么可能愿意……”   “不要多想啦,哥哥没有逼我,其实我也以为会疼,但其实也没有……我也没有不愿意,我稀里糊涂就躺下来了,主要是让我来我也没那么多精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走路都懒得……”虞澜说,“反正很舒服,我什么都不用干,多好。”   虞澜又得意地抬起下巴,“而且哥哥还老夸我,说我很乖。”   廖游一脸吃屎的表情:“好了,到此为止。”   虞澜很奇怪:“不是你一直抓着我问吗?我以为你很想听。”   不然虞澜才不会和廖游说这些。   廖游问是害怕虞澜被欺负,艺术学院的同性群体比较多,他也听说过一些gay的例子,总之都不大好,听得他眉头直皱。   他怕虞澜也被欺负。   但看现在这个状态,还有虞澜的态度与表情,应该不会……   想想也是,应该是他杞人忧天了,从小到大,薄静时都把虞澜当小祖宗似的供着,虞澜让薄静时往东,薄静时就不敢往西。   宿舍只有三个人,其中一对还是情侣,廖游感觉他的存在十分多余。   起初,廖游战战兢兢,生怕撞破看到点不同寻常的画面,但让他意外的是,虞澜和薄静时的相处方式并没有多少变化。   还是廖游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虞澜被喂着哄着吃饭,他们一起洗澡,平时休息时,虞澜就坐在薄静时的腿上,靠在薄静时的怀里,二人可能会一起看电影。   除了比较黏糊柔软的气氛,以及时常十指相扣的手,并没有出现别的画面。   廖游突然有了一种电灯泡的错觉。   就好像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二人放不开。   廖游和虞澜说这件事的时候,虞澜一脸困惑:“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廖游老实说:“我平时看你们最多拉拉小手,热恋期的情侣怎么可能忍得住……唉,你们不用顾及我的感受,我平时都戴耳机,放心,戴上耳机我就跟聋子一样,听不见的。”   虞澜更困惑了:“我一直有跟哥哥接吻啊,不过都在床上,拉着床帘你当然看不见……至于别的,谁会在宿舍里做啊,那么小的空间,根本活动不开,而且脑袋容易磕到,还要洗被单,好脏好麻烦……开房不是更方便吗?”   廖游这才知道他白操心了,他黑着脸:“当我没说!”   知道虞澜在故意和他拌嘴,他说不过去,一时间有些恼火,“洗被单有什么麻烦的,你的被单都是你老公洗,哪里轮得到你。而且你老公也不会觉得脏吧,就算你尿他身上,他还会夸你尿得好。”   虞澜脸蛋涨红,想要还嘴,却发现他不知道怎么回击!   廖游说得还真挺对,他之前尿过几次,他委屈得都要哭了,薄静时还在夸奖他,他当时被哄得迷迷糊糊,一边是觉得羞耻,一边又忍不住想,哪有人尿床还会被夸奖的啊……   现在被廖游这么拿出来说,他脸上红红白白过了好几道,最后气道:“我懒得跟你说,我,我去找哥哥了!”   廖游狐疑的却是,这么好反驳的话虞澜居然不反驳?难道虞澜真的尿床了?还不止一次??   周末,他们都收到要回家吃饭的消息。   这一次吃饭,许多长辈都在现场,说是说家族聚餐,不用太重视,但大家心中多少都有数,这是为了虞澜和薄静时两个人,表面吃饭,实际是正式见家长。   虞澜紧张得差点失眠,夜晚,他慢吞吞地爬到薄静时身上,抬起忧心忡忡的面庞:“哥哥。”   薄静时搂着他:“紧张?”   虞澜点点脑袋:“我有点害怕。”   “有我在,不怕。”薄静时说,“而且就吃个饭,不会怎么样的。如果长辈问话,你不用说话,我来说就可以。”   虞澜把面庞贴在薄静时的胸口,听薄静时的心跳声,熟悉的节奏让他格外安心。   他奇怪道:“薄爷爷和薄奶奶居然也回来了,他们平时可忙了。”   薄奶奶是搞科研,负责国家级别的重点项目,就连薄凝心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薄奶奶则负责管家族企业,全年出差,很少见面。   他们居然能抽出时间回来一趟。   薄静时:“上次见他们,好像是三年前了?”   虞澜:“应该是。”   薄静时双手捧起虞澜的脸,:“亲一个。”   虞澜嘟起嘴巴给薄静时亲。   简单的一个吻结束后,薄静时伸手去摸虞澜,虞澜痒得一直躲,趴在薄静时身上,小身板一直在抖。   “哥哥!”虞澜浑身都是痒痒肉,痒得直打哆嗦,“明天还要早起,不要玩我啦。”   薄静时只是摸摸,也没做什么,顺便检查一下虞澜的伤口怎么样,之前旅行过程中太过火,虞澜肿了很久,从那之后,他还真的给虞澜连续送了大半个月的补汤。   现在已经痊愈如初,像薄静时没有进来过一样。   薄静时垂眸看着虞澜的部分面庞,从这个角度看,虞澜的睫毛十分纤长,他无声数着虞澜的睫毛,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虞澜的后背。   虞澜喜欢躺在薄静时的胸口,脑袋枕着薄静时的心脏附近,听薄静时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光是这么做,他就可以持续很久,发呆很久,看似没有意义又很无聊的时刻,却让彼此感到十分满足。   次日,虞澜和薄静时回到家中,家中长辈齐齐坐在沙发周围,正在谈天论地。   虞澜紧张地绷起神经,薄静时握紧虞澜的手,不动声色往前半步,稍微挡住虞澜的身形,希望能借此给虞澜提供许些的安全感。   虞萍突然扭头看了一眼,笑眯眯道:“小宝和小时回来啦,怎么不出声呢?”   虞澜和薄静时礼貌地喊:“奶奶。”   虞萍的腿脚还是不太方便,她坐在轮椅上,慈祥地抬头:“小宝长高啦。”   虞澜忍俊不禁:“奶奶,我都多大了,怎么还会长高?我已经不会发育啦。”   “是吗?”虞萍定眼一瞧,“可是奶奶怎么觉得,小宝就是长高了呢?”   虞澜从小就特别想长高,每天都要去量好多次身高,再问大家他长高了没有,每一次大人都会给出善意的谎言,告诉他长高了。   虽然撒谎,但他能因为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开心一整天。   薄爷爷和薄奶奶坐在一边,虞澜和薄静时与他们打招呼,他们颔首回应。   和薄凝心的性格不同,二人都是比较话少的类型。   谁都没有提他们在一起这件事,似乎这真的只是很普通的家族聚餐。   饭桌上,薄奶奶突然问:“以后有没有打算回来管公司?”   薄爷爷和薄奶奶说话都很直接,从来不说废话。   薄凝心目前出去单干,拿家族里的分红,所以现在薄奶奶是想看薄静时的意思,如果薄静时愿意,他可以接触到家族事业,她也知道他有这个能力。   薄静时:“目前没有,奶奶,我的工作室发展不错,也很有未来前景。这也与我专业相关。”   薄奶奶:“有什么计划吗?对你这个工作室。”   薄静时:“争取三年内上市。”   如果能上市,那薄静时的身价可要翻五倍不止,更何况他还把时间压缩到了三年内。   难度很高。   薄爷爷惊诧得看向薄静时:“三年。”   他似乎笑了笑,“年轻人确实应该多闯荡一下,而且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当我们也想管你妈,但后来都撒手了。你们都成年了,自己的事可以自己决定,但如果遇到困难,不要不好意思求助家人。”   “有资源就该拿来用,犯不着客气。”   “我会的,谢谢爷爷。”薄静时停顿片刻,又道,“还有一件事,我准备把工作室的股份转给澜澜,我当法人代表。”   这下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惊讶。   江鹤延手中筷子险些拿不稳,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薄静时。   在知道虞澜和薄静时谈恋爱之后,他多多少少对薄静时存在一点意见,薄静时并不是单纯良善的人,这件事必定早有图谋,他一想到那么多年,他弟弟身边有这样一只豺狼虎豹,他就忍不住心惊。   但这句话让江鹤延对薄静时,有着许些改观。   虞悦打破平静:“都给澜澜?还是让澜澜持股一部分。”   薄静时:“都给。”   “都给?”虞悦说,“那你可要想好了,这是你苦心经营的事业,你能把工作室做到这个份上,之后上市的可能性很大,我们都很看好你。不过亲兄弟之间还明算账,你就这么把你的成果给澜澜?”   “这些对我来说是身外之物,而且我早就想好了。”薄静时说,“我以后不会有孩子,在我成年那天,我就已经去医院结扎了。我以后赚的所有钱、包括我的遗产,只会留给澜澜。而且我赚钱就是为了给他花的,不然我赚那么多钱也没有意义。”   “我说过我会给澜澜最好的生活,我也会尽我所能给他最大的保障。”   薄静时不会空口说白话,他会用实际行动告诉虞澜,虞澜和他在一起是值得的。   虞澜本身就是家族里的小王子了,他必须让虞澜过上更加优越的生活,如果他做不到,那么虞澜为什么要选择他。股份就是他的诚意,也代表他能为虞澜付出所有的决心。   江鹤延本来想找茬。   之后想了想,算了。   江鹤延知道薄静时那家工作室的有多值钱,做到这种程度又有多不容易,薄静时居然能轻而易举将心血拱手让人,自己只做一个法人代表,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虞澜只需要负责数钱,而所有风险由薄静时来承担。   在长辈们聊天的间隙,虞澜和薄静时悄悄去阳台浇花。   阳台的微风舒适宜人,虞澜扭头看了一眼,这个位置看不到阳台,他伸出双臂抱住薄静时的腰。   抬起来的面庞红润灿烂,虞澜黏糊糊道:“哥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薄静时扶住虞澜的后腰:“你是我最爱的小宝贝,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他低头亲了亲虞澜的额头,“现在我们也是见过家长的正式情侣了,宝贝,亲一个。”   虞澜高兴地弯起唇角,嘟起嘴巴,又赶紧别开头躲过:“大家都在客厅呢。”   薄静时:“不会有人看到的。”   薄静时如愿以偿吻到虞澜的唇,虞澜唇角高高挑起,又缓缓落下。   “哥哥,其实我以后不知道想做什么,”听方才薄静时在讨论以后,虞澜不免有些忧愁,“我现在对未来的概念还很模糊,慈善事业连副业都算不上,我没打算在上头挣钱,挣的钱能循环利用做慈善就够了。我还打算开工作室,目前已经在筹备了,但是好多地方我都很迷茫,我好怕这条路是不对的。”   虞澜的很多哥哥姐姐们都很优秀,在这样的环境背景下,他不免感到忧虑,在差不多的年纪,江鹤延和虞景都已经事业小成,他也想成为更加优秀的人。   薄静时:“你还刚高考完,还小还年轻,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他抚摸虞澜的脑袋,“江哥和虞景姐姐都在国外念书,国外学制时间短,有着时间上的优势。我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也没你这么厉害,我们小宝贝已经很棒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虽然虞澜知道薄静时是在哄他开心,但他还是很高兴,他搂着薄静时的脖子,亲了亲薄静时的脸。   薄静时怕虞澜站久了不舒服,他坐在藤椅上,把虞澜抱坐在腿部。他道:“以后要不要搬出来一起住?”   虞澜睁大眼:“同居?”   “对,同居。”   虞澜思索片刻:“大一先不吧,大二再看看情况。现在我课还挺多的,而且很多小组作业,住校外不方便。”   薄静时看着虞澜的脸,突然道:“我去读个硕吧。”   “”虞澜困惑,“为什么?”   虞澜从来没有听过薄静时有读硕的想法。   薄静时道:“我马上就毕业了,再读个硕还能和你一起待学校,谈校园恋爱。到时候我再延毕一下,我们还能一起毕业。”   虞澜无语:“哥哥,哪有人为了谈校园恋爱这样子的。”   “别人不会,我会。”薄静时捏捏虞澜的脸,“因为我是恋爱脑。”   “我喜欢宝宝,我离了宝宝就活不了。”   薄静时一边说,一边亲虞澜,虞澜被蹭得痒,又被薄静时的话逗得想笑。   虞澜又不敢笑得太大声,生怕被客厅里的长辈们听到,只能憋着笑意,涨红了小脸。   见虞澜现在没之前那么忧愁,薄静时才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他低声说:“所以宝宝,你不需要担心这些,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会帮你托底。就算你什么都不想做也没关系,老公养你。”   反正他有的是钱。   虞澜唇角刚刚弯起,故作生气地落下,他凶凶道:“为什么你是老公?你老让我这么喊,你怎么不这么喊我?”   薄静时马上喊:“老公。”   这也就算了,薄静时把脸埋进虞澜的掌心,一边亲舔虞澜的手心,一边低声喊,“澜澜老公,澜澜小老公,漂亮的澜澜老公……”   “亲一个?”   虞澜真的有些憋不住笑了,他一只手捂住嘴巴笑,另一只手去推薄静时的脸:“不要。”   耳边的薄静时还在不断喊虞澜老公,虞澜被逗得肩膀直颤,幸好阳台窗户是关着的,不然肯定会传进客厅。   薄静时故意道:“怎么不给亲了啊老公。”   虞澜一直躲,小脸满是笑意:“就不就不,就不给你亲。”   “哥哥,你这样真的好像大变态。”   “我本来就是。”薄静时问,“为什么不给亲呀老公。”   虞澜一扭头,看到隔壁阳台的江鹤延。   江鹤延一脸痴呆,不知道听了多久。   虞澜:“!” 第八十章 十九岁   虞澜不知道江鹤延在那里待了多久, 他只知道江鹤延一脸呆滞,他从来没看到江鹤延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坐在薄静时腿上的他急忙想起身,但薄静时似乎也被惊讶到了, 手掌仍保持箍着他腰的举动。   虞澜起不来,就这么坐在薄静时的腿上, 和江鹤延大眼瞪小眼。   还是薄静时先出声, 他松开虞澜的腰, 带着虞澜一起站起来,面对隔壁阳台的方向,礼貌道:“江哥。”   “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鹤延道, “刚来。”   江鹤延心情复杂。   江鹤延对这件事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虞澜小时候就是一块软乎乎的小甜糕,虽然胆子小了点,但只要熟悉起来, 他可会撒娇了。   小小的身板站在你面前,还要仰起头踮起脚尖跟你说话, 精致雪白的脸蛋,甜甜地喊“哥哥”,说的话一句比一句好听。   现在江鹤延回忆起来, 心头都暖洋洋的。   有时候江鹤延压力大, 看到虞澜那张天使一般的小脸蛋, 所有负面情绪烟消云散。   随着年纪增长, 虞澜还是那么可爱,但他越来越不想被当作小孩子。江鹤延明白,只会感慨, 时间真的很快。   唉,是真的长大了。   以前就那么一丁点儿大。   虞景给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 虞澜迟早要谈恋爱,走向自己的人生道路,旁人再想管也管不了多少,再说,虞澜和薄静时在一起也算是内部消化,俩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在一起也放心。   话是这么说,但江鹤延还是很惆怅,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感慨岁月流逝之快,一溜烟儿,俩小不点都长大了。   时间怎么就这么快呢?   江鹤延想着出来散散心吧,结果看到这样一幕。   他一来就听到虞澜黏糊糊地和薄静时撒娇,还听见薄静时死皮赖脸地喊老公,喊一声就算了,一声就一声,嘴巴还不消停地往虞澜的小嫩脸上招呼。   江鹤延真的裂开。   虽然情侣之间有点亲密接触很正常,但江鹤延和他们都差了十来岁,虽是兄弟,但年纪差大,总有一种微妙感。   而且他很少看到虞澜这么撒娇了。   从方才那段相处模式中看,虞澜似乎真的很享受这段恋爱,他们双方也都对对方很满意。   虞澜小声地喊:“鹤延哥哥。”   江鹤延叹了口气:“你们继续聊,我走了。”   江鹤延一辆惆怅地回了屋子,刚走没两步,半路折返,委婉提醒道,“这俩阳台离得近,等会我把这边的窗帘拉上……要不你们还是回房间吧。”   夜晚,虞澜和薄静时各自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虞澜和薄静时的房间在隔壁,阳台互通相连,洗完澡后,薄静时轻而易举地翻了过来。   薄静时一进房间,就看到虞澜乖乖躺在床上,细白柔软的手指捏住被角,脸蛋矜持又明亮,望向阳台的方向,像是已经在那里等待了很久。   “宝宝。”薄静时关好阳台的门,上锁,快速钻进被窝,把虞澜搂紧怀里,“等了很久?”   虞澜回抱住薄静时:“没有,我刚洗完澡。”   “我也是,”薄静时,“刚洗完澡,就迫不及待地来了。”   “好想你。”   贴在胸口的面庞满是笑意,虞澜唇角弯起,语气却是故作困惑:“哥哥,我们才多久不见,你就想我?而且我们就一天不一起睡觉,有什么关系嘛,你怎么这么粘人。”   “想随时随地粘在宝宝身边。”薄静时亲着虞澜的脖子,“不抱宝宝睡觉,我睡不着。”   温热的肌肤细腻柔软,仿佛上好的羊脂玉,稍微含用力点都会化。   薄静时很想在上头留下痕迹,但他总是会克制这种欲望,故而只是小幅度地舔着脖子肌肤,将肌肤舔得湿淋淋。   虞澜痒得不行,他不准薄静时继续舔了,薄静时就改为刚虞澜梳头发。   发丝穿梭在指尖,触感顺滑柔软,薄静时用手帮虞澜打理头发,指腹微微蹭着头皮,让虞澜浑身都酥麻发痒。   虞澜则躺在薄静时的胸口,用手戳薄静时的喉结玩。   很熟悉的画面。   从小他们就经常这样,无聊又枯燥的游戏,对他们而言却充满乐趣,就仿佛只要是对方陪在自己身边,就已经足够有趣了。   虞澜用手描摹薄静时的喉结,突然说:“哥哥,我马上十九周岁啦!”   “我们小宝宝又长大了一点,”薄静时亲亲虞澜的额头,“最近有什么想要的吗?”   虞澜:“没有。”   这是实话,不是和薄静时客气。   他是真的没什么想要的,他想要的东西基本早就已经得到,也许也正是因为他的要求总能被很快满足,所以他对物质方面的需求感并不是很大,反而比较追求精神层面的满足。   薄静时:“那我想想,反正肯定会给我们小宝贝准备一个盛大的生日会,不会委屈我们小宝贝。”   虞澜眉眼弯弯,笑得小虎牙都收不住了。他一高兴就喜欢乱动,小脑袋在薄静时的怀里一通乱蹭:“哥哥哥哥。”   薄静时:“我在。”   回应完,虞澜又不说话了,似乎只是单纯喊喊,确定薄静时在身边而已。   片刻后,虞澜才软声道:“哥哥,你真好。”   薄静时:“才知道我好?”   虞澜:“我一直知道嘛。”   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撒娇强调,他甜甜道,“我的哥哥是世界上最最最厉害的哥哥!”   薄静时:“别把我想得那么厉害,万一我以后一事无成呢?”   虞澜:“不可能。”   薄静时:“这么有信心?”   虞澜:“就是有信心。”   *   天气转凉,已是深秋。   虞澜每天忙着上课、做作业,突然有一天,牛恬恬神秘兮兮地来问:“宝贝,马上就是你的生日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虞澜愣了愣,最近太忙,他都要忘了这件事。   他思索了一下:“真的没有,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牛恬恬:“那我自己想。”   她又好奇道,“薄学长有说过要送你什么礼物吗?我真的好好奇,他会送你什么礼物。”   这是虞澜和薄静时在一起之后度过的第一个生日,薄静时应该会大费周章吧?但她也不好说,因为以前虞澜过生日,薄静时也没有随便应付。   难不成薄静时还能更高调?   牛恬恬一说,虞澜也有些好奇:“但是我也不能去问呀,问了就没有新鲜感了,虽然我也好想提前知道。”   不仅是他们好奇,别人也很好奇,华叠和廖游都在跟薄静时旁敲侧击,可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   廖游:“可恶,保密措施怎么能做得这么好?我问了一圈都没人知道,到底能送你什么生日礼物,才能藏得密不透风?”   按理来说,薄静时要是想高调送礼,肯定会请人帮忙,那么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虞澜想了想,没有告诉廖游,薄静时可能在亲手准备?   最近薄静时很忙,总是加班,他猜测可能是在准备他的生日礼物,但他不敢确定,毕竟他也没问。   今天晚上,薄静时下班比较早,加上明天周末,薄静时把虞澜接回家中住。   给虞澜洗完澡后,虞澜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消遣时间,又玩着手机,薄静时在准备宵夜。   最近天气转凉,薄静时怕虞澜感冒,准备多给虞澜炖点补汤补补身体,炖汤的时候还能顺便把虞澜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   等他洗晒完衣服,再搂着虞澜亲一会,汤也煲好了。   完美的安排。   “哥哥你手机一直在亮!”   薄静时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虞澜看到一直亮的屏幕,朝卫生间的方向喊。   薄静时:“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工作群的消息。”   虞澜打开群看了看,不是,是薄静时关注的公众号推送,他点进去瞧了瞧,这是一个推荐食谱的公众号,薄静时在里面收藏了很多篇文章,有一些菜,薄静时不久前才刚刚做给他吃。   虞澜还来不及惊讶,他的手机跟着震动。   廖游给他发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上分,三缺一。   虞澜上次被廖游坑了好几把游戏,他格外记仇,这次廖游来找,他故意说。   【小熊:没空,我在和我老公车/震!】   【dying:?】   【dying:你是人吗你???[惊讶][问号脸]】   廖游连续发了十几个气急败坏的表情包。   有一段时间,廖游特别好奇虞澜和薄静时是怎么谈恋爱的,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好奇,在他眼里,虞澜和薄静时平时已经足够腻歪了,谈恋爱还能怎么黏糊?   事实证明,恋爱中的情侣的肉麻程度是没有上限的。   廖游听不下去,太腻歪了,从此不再过问。   【dying:[截图-小熊:没空,我在和我老公车/震!] [截图放大车/震两个字][问号脸]】   虞澜看着廖游在不断刷屏,廖游一直在发表情包,可见这一次廖游是真的被刺激到了,他觉得太搞笑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薄静时总是喜欢逗他,因为真的好好玩。   薄静时刚给虞澜洗完内裤和袜子,看到虞澜在床上肩膀直抖,脸都笑红了,不知道在跟谁聊天。   有些得意的小表情,明显是做坏事得逞后的模样。   把衣服晒好、把手擦干净之后,薄静时走过来,直接把虞澜的手机拿走。   虞澜:“啊啊啊!哥哥,你还我手机……你别看!!”   这下轮到虞澜着急了。   薄静时瞬间捕捉到屏幕上两个字。   他低头看向虞澜。   虞澜正双膝分开跪坐在床面上,腰身下凹,可怜兮兮地仰头看着他,衬衫领口大开斜斜挂在肩头,露出一块圆润泛粉的肩头。   薄静时喉结动了动,他问:“什么时候?”   虞澜:“什么?”   薄静时:“什么时候跟我车/震。”   虞澜:“哥哥我是开玩笑的!”   薄静时把虞澜抱坐在腿上,认真道:“既然说了那就要做到,不然万一他下次问起来,我答不上来怎么办?”   虞澜:“谁会问这个啊!”   而且廖游怎么可能去问薄静时这些。   虞澜拒绝的态度十分坚决,薄静时皱起眉头,有些失落,过了几秒钟,不死心地问:“真的不行?”   “不行!”虞澜一本正经道。   夜晚。   薄静时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这两个字。   搂在后腰处的手臂骤然收紧,薄静时在虞澜的脸上用力嘬了一口,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虞澜都快睡着了,被这一下嘬得瞬间惊醒,他迷茫地揉揉眼睛,声音都是含糊的:“怎么啦哥哥?”   薄静时低声道:“郊外有一栋别墅自带车库,那里偏僻,周围没人,我们把车开到那里,怎么样?”   “啊?去干什么?”虞澜迷糊了,“去度假?去野餐?”   薄静时:“去车/震。”   虞澜无语,薄静时怎么还想着这个事?他伸手捂住薄静时的嘴巴,打了个软绵绵的哈欠:“哥哥你不准再说了,睡觉!”   薄静时似乎真的很想做这件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暗示一下虞澜。   虞澜每次都睁着湿润澄净的眼睛,装傻,听不懂。   他也每次靠这样的表情蒙混过关。   牛恬恬给虞澜发了一张图片,似乎是一串英文字符,整体很有设计感。   牛恬恬问:“好看吗?”   虞澜:“好看。”   牛恬恬:“这是我打算去纹的纹身,我找设计师设计的,我也特别满意。”   “纹身?”虞澜惊讶道。   “对啊!”牛恬恬说,“这是我特别喜欢的一句话,从初中开始就激励着我,这句话对我意义非凡,我想让它只存在在我的大脑中,我想让它停留在我的身体上。”   这的确很有意义。   虞澜回到家中,打开储藏室的门,房间内保存了虞澜从小到大的很多用品,中央玻璃柜摆满了很多本日记,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他想要的那本。   薄静时会记录他成长的时刻,他刚学会写字时,那张手稿也保存得完好。   两张被裁减下来的草稿纸被拼在日记本的同一页中,左边是“虞澜”,右边是“薄静时”。   虞澜嫌弃地皱眉,好丑!   他第一次写字居然是这样子的吗?根本看不出是成型的字,要不是薄静时在下面写了备注,他都不知道这是他们的名字。   但是薄静时的字也没多好看,最多只能说的上工整,还有一些错别字和拼音。   遇到难写的字,薄静时就直接用图案表示,反正看得懂就行。   虞澜将两张手稿拍下,往后翻了翻,他看到一个粉色乐高城堡图,下面写了一行字。   ——澜澜说,他想是成为城堡里的小王子,每天有吃不完的小蛋米羔,睡不完的觉。   ——小澜(懒)蛋。   用这样的方式回忆童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虞澜看得有些想笑,他几乎能想象在许多年前,一个小男孩对另一个小酷哥奶声奶气地说话,小酷哥又是以什么样的表情,写下这些日记。   “怎么突然来这里了?”薄静时从门外走进来。   虞澜马上把手机锁屏,把日记本合上,放进玻璃柜里:“哥哥,我看到你在写我的坏话了。”   “哦?是不是说你娇气,说你爱哭,说你尿床了还要人哄。”薄静时说。   虞澜:“哥哥!”   薄静时笑着搂过虞澜,在虞澜的额头亲了亲:“就算娇气,就算爱哭,就算尿床了要人哄,那也是我最爱的宝宝。”   吃完晚饭,虞澜要出门一趟,他得去拿个东西。   薄静时:“我送你去。”   虞澜:“我自己开车去就可以。”   虞澜学车的过程极其折磨人,他花了很长时间才考完驾照,冬天嫌冷夏天嫌热,总是墨迹了很久才把驾照考出来。   他平时也不爱开车,觉得开车累得慌,除非有很重要的事情,他都不会自己开车。   车辆到达目的地,一个穿着长风衣的短发女人在路边等着。   牛恬恬看到熟悉的车牌号,挥了挥手,虞澜马上停车,拉下车窗:“这儿能停车吧?”   “能的,不会让你被拍的,”牛恬恬忍不住发笑,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你这时间也太赶了,不过还是给你做出来啦。一般情况下可以保持一周吧,防水防汗的,除非用力用手搓抠,一周内基本不会掉。”   “这是人家说的,不是我说的,要是真掉了,我不负责啊。”   牛恬恬开着玩笑,虞澜也笑了:“知道啦,这个给你,我路过BabyLan的时候,他们给了我新品试吃,给你吃吧。”   “哇!新品试吃,这么好的福利?”牛恬恬道,“好啦你赶紧回去吧,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提前跟你说一声生日快乐宝贝!至于生日礼物,等明天到学校再给你,具体是什么保密哦~”   虞澜本来想和朋友去生日聚餐,但薄静时委婉地暗示他,想和他过二人世界,这下他哪里还不明白,这和薄静时准备的生日礼物有关。   和牛恬恬道别完,虞澜拿着小盒子回到家中,薄静时正好在家门口等他,似乎等了很久。   “回来了?”薄静时过来抱住虞澜,低头亲了亲虞澜的额头,“晚点带你去一个地方。”   夜晚十一点。   虞澜坐在副驾驶内,双眼被黑色绸布蒙住,他听着室内悠扬音乐声,莫名有些紧张。   虞澜:“哥哥,你要带我去哪里?”   薄静时:“暂时保密。”   虞澜笑道:“怎么又保密呀。不是说我们之间没有秘密吗?”   薄静时:“这个是例外,这是保密的惊喜。”   “是什么惊喜?”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虞澜以为这段路会很长,但他很快就到达目的地。   车门打开,虞澜被扶着下车,他像小粘糕一样粘在薄静时身上,薄静时扶着他的腰,带他在平地上行走,遇到阶梯,薄静时会将他打横抱起。   薄静时意识到似乎直接抱着会更有效率,他干脆直接将虞澜抱在怀里,不需要让虞澜再走一步路。   “哥哥。”虞澜突然喊了薄静时一声。   隔着绸布,薄静时吻了吻虞澜的眼睛:“再等一等,很快了,大概几分钟就可以了。”   虞澜小声说:“我有点紧张。”   停顿片刻,薄静时说:“我也是。”   他怕虞澜会不喜欢,他怕得不到虞澜的欢心,所以感到紧张。   薄静时将虞澜放在平地上,伸手解开眼周的绸布,他说:“可以了宝宝,睁开眼。”   虞澜心跳加速,缓缓将眼睛睁开,愣了一愣。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方的高楼大厦亮着,但这点灯光无法照亮周围视野,加上虞澜的夜视能力一般,很难看清周围。   他吸了吸鼻子,好香。   虞澜紧紧靠在薄静时身上,感受到熟悉的体温,心跳才慢慢降下来。他侧过头:“哥哥,这是什么?”   什么都没有呀?   在虞澜刚刚问出这句话时,正前方的灯光突然亮起,虞澜被吓了一跳,赶忙抱住薄静时的腰。   在灯光的照射下,虞澜看清前方有一堵巨大的花墙,上面布满卡布奇诺玫瑰花,缠绕着灯带,借着这些灯光,虞澜似乎看到四周都是鲜花缠绕,他仿佛坠入一个玫瑰城堡。   灯光不够明亮,虞澜看不清周边。但他相信薄静时,所以他在静静等待。   巨大的花墙上蓦地出现数字投影,且带有声音播报:“10、9、8、7……”   “0。”   在播报声到达“0”的那一瞬间,璀璨夺目的烟花像流星在天空炸开,耳畔的烟花声让耳朵失聪,漫天都是绚烂的色彩。   那一刻,全世界都明亮了。   虞澜惊讶地睁大眼睛,他以为环绕他的是遍野的花丛,没想到不是,在玫瑰花包裹的世界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水晶球城堡,城堡边上是上升的热气球,另一边是正在旋转的粉色旋转木马。   这是他儿时拼成的乐高,他将游乐园和城堡拼在一起。   孩童时期的人类总是会对具有童话色彩的事物带有憧憬,虞澜也不例外,随着年纪增长,这种童真童趣也不再存在,他们明白了何为现实。   薄静时将虞澜理想中的梦幻画面带进了现实。   他不需要虞澜变得懂事或世俗,更不需要虞澜为了成长改变自己。   这并不是粗制滥造或是临时赶工的场地,一切布置都很精美,旋转的粉色木马精致非常,巨大的水晶球城堡在光线下闪烁流光溢彩的色泽,热气球起起伏伏,上面写满各种各样的祝福语。   字迹不同,一看就来自不同的人。   虞澜的眼眶有些湿润,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薄静时,薄静时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说:“宝宝,生日快乐。”   “今天你十九岁了。”   生日歌在持续播放,突然有一群人跳了出来,都是熟悉的面孔。   有家人、亲人。   “Happy birthday!”   “Congratulations!”   廖游说:“可真的憋死我了,我每天还要装不知道……我演技可以吧。”   牛恬恬:“我装得才累好吗,好几次我以为澜澜都要发现了,而且今天澜澜你还打电话找我!我都要吓死了……幸好你找我的不是这件事。宝贝,生日快乐!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永远做被爱的小孩!”   其实他们早就知道薄静时要准备什么,但是在薄静时的请求与拜托下,他们都死守着秘密,每天装作很好奇很八卦的样子,实际都在演戏,就是为了给虞澜带来一场体验感完美的十九岁生日礼。   每个人都会长大,每个人都会经历从小孩变成大人的过程。   但还有一种方式,能够让大人重新变回小孩,那就是被爱。   因为一直被爱,所以不需要长大。   虞澜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 第八十一章 正文完   进行建造的水晶城堡之中水汽缭绕, 虞澜望着正前方的一处天然温泉,面庞难掩惊讶。   薄静时道:“冬天泡温泉会比较舒服。”   虞澜总觉得这句话很熟悉,在不久前, 他似乎和薄静时说过这样的话。   现场举办了一个小型的派对,一块区域专门用来放虞澜的生日礼物, 几乎要摆不下, 活跃的气氛之下, 大家分蛋糕、玩小游戏。   等到人群散去,已经是凌晨三点半。   钟点工在帮忙整理现场,薄静时搂着虞澜的肩膀, 虞澜今天很高兴,他面色红润,双颊透着醉意,整个人都斜靠薄静时的怀里, 嘴巴一直张张合合,话说个不停。   薄静时认真听着, 时不时给出回应,他看着虞澜明媚灿烂的小脸,心头像有一束光照亮, 让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哥哥, 我今天玩游戏一直在赢!”在薄静时面前, 虞澜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他从小就爱说话,更喜欢在薄静时面前分享自己的心情。他扑在薄静时的怀里,面庞根本藏不住笑意, “哥哥,我好开心。”   薄静时搂着他, 帮他抚平领口的褶皱,扶着他的腰帮他稳住身形。薄静时说:“我也很开心。”   现场打理完毕后,人已经散光了,只剩薄静时和虞澜两个人。   虞澜闹着要泡温泉,竟还伸手开始脱衣服了,薄静时按住虞澜的手:“宝宝,已经很晚了,我们明天再泡,好不好?”   “现在我们先去睡觉。”   虞澜喝得不多,没有到醉酒的程度,微醺带来的后果是大脑反应迟缓,行为也有一点慢一拍。   他慢幅度地看向薄静时,昏黄摇摆的灯光下,薄静时的身形屹立在其中,仿佛海面上静止的孤岛。   虞澜乖巧地点点头,他抬头亲了亲薄静时的下颌,很小声地说:“那,那哥哥,我给你看个东西。”   虞澜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莫名,似乎极其难为情,他缓缓坐在地面上,把裤子拽下来,细白柔软的手指微微打着颤,长长的睫毛快速抖动。   四周是接近露天的布置,但并非露天,隐私性很好,只是因为面积过大,以及里面的布置,让这处温泉馆看起来仿佛露天。   虞澜就这么坐在玉石铺设的地面上,一双腿匀称纤长,膝盖紧紧并拢,漂亮的脚踝上竟还缠着一圈不规则的牙印,一路延伸到小腿肚,以及膝盖上方。   之前虞澜没有觉得,可现在一看,的确有一些吓人。   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才十月份出头,那会儿天没那么凉爽,虞澜怕热,每天都穿短袖短裤,怎么凉快怎么来。   薄静时不会在露肤的区域留下一点痕迹,就算当时再情难自禁也会克制住自己。可被衣服包裹下的短袖短裤区域就不一样了,没有一块完好的区域,全部是他留下来的类似标记的嘬痕与齿痕。   现在进入深秋,虞澜早就换上了长裤长袖,薄静时似乎没了顾忌,肆无忌惮地在虞澜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又可能是忍耐得太久,他格外过火,似乎要借着这个机会一次性补回来。   在莹白玉石的衬托下,虞澜浑身泛红斑驳,小巧精致的双足也没能幸免,足背上印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红色印记。   圆润饱满的脚趾微微蜷缩,面对薄静时直白不加掩饰的目光,虞澜有些难为情,但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直面薄静时的脸。   薄静时坐在虞澜身边,滚烫大掌状似无意地扣在膝盖上,而虞澜就像应激一般轻微抖了抖肩膀,只是这样简单的触碰,都能唤起虞澜的记忆。   “不冷吗宝宝?”薄静时的声音有些低哑,“要给我看什么?需要这样子。”   这会儿虞澜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抿抿唇,突然没了勇气,可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他干脆咬咬牙,缓缓将膝盖分开一点。   虞澜:“哥哥,是这个。”   虞澜坐在较高的平台,薄静时则处在较低的位置,可他们拥有身高差,尽管地面有高度,薄静时仍旧需要低头去看。   低头的瞬间,薄静时愣了愣。   虞澜虽然瘦,但并非干巴巴的瘦,该有肉的地方都不缺。如今因为坐着,丰腴的腿肉在地面挤出一团弧度,而在比较靠近上方的位置,写了一串字。   薄静时不会记错,这是他的名字。   虽然字有些扭曲、变形、挤成一团,但他不可能错认这个三个字。   这是虞澜刚学会写字时,写的第一个薄静时的名字。   而现在,这个名字出现在虞澜身上。   还是这样的位置。   黑色的字体将虞澜的肌肤衬得愈发雪白细腻,虞澜害怕薄静时看不见,还特地用手指挑起雪白布料的边缘,薄静时只能看到字体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则被雪白布料盖住了。   细白柔软的手指压在软肤,形成自然的下陷阴影。薄静时看向虞澜的面庞,青涩懵懂又单纯,甚至还有些无辜。   可虞澜的行为却是与神情完全不符的色//情。   薄静时的目光太过于直白火辣,仿佛要化作实质将虞澜的肌肤烧起来,薄静时没说话,虞澜也不好意思说话,他想把膝盖并拢,薄静时却突然说。   “没看清。”   起初,薄静时只是弯腰倾过身,到了后来,他似乎嫌这样还是看不清,干脆直接伏趴在纹身区域,呼吸出来的鼻息全部喷洒在上头,让虞澜瞬间懵了。   察觉到虞澜想要躲,薄静时的手掌稍微一用劲,就轻松地将膝盖分开,这也让他将纹身看得更加清楚。   幽暗直白的目光仿佛一把火,缓缓点燃这块肌肤区域,薄静时手指碰着纹身,已经接近底部,可他还是嫌这样看不清,手掌往下一摁,用力往一边掰按,所有的纹身终于暴露在视野下,没有一点隐藏。   漂亮的脸蛋上泛起一片红,虞澜忍不住喊:“哥哥!”   薄静时抚摸着这块纹身,语气听不清喜怒:“找人纹的?”   手感告诉薄静时不是,表面没有明显凸起,手感有一点点微糙,不同于虞澜原本肌肤的细腻。   应该是纹身贴。   这触感真的这么逼真吗?虞澜低下头,看着薄静时的手指摩挲着他的纹身处,有点痒,但还能忍受。   “当然不是,你每天帮我洗澡,要是纹了肯定会发现,”虞澜说,“你摸一下嘛。”   薄静时:“摸了。贴的?”   虞澜点头:“我定制的。”   他说,“如果不是每天运动流很多汗,没有故意用力搓揉的话,好像能管一周。原本我真的想纹的,给你一个惊喜,但我想了想,还是算了。”   薄静时:“为什么算了?”   虞澜:“因为你会不开心呀。”   他说,“就算我真的纹,你肯定也会装无所谓,说不在乎,说我开心就好。其实你特别小心眼,还容易吃醋。”   虞澜故意道:“脾气臭死了你。”   “嗯,我脾气臭,宝宝脾气好,所以能受得了我。”薄静时低头亲了亲纹身处,“你怎么这么好?”   虞澜哼哼道:“我当然好了。”   一旁是温泉水,有温泉水的温度在,周围不可能冷,但薄静时还是把虞澜抱坐在怀里,手指不断摸着虞澜的纹身。   虞澜痒,想躲,薄静时却不让他躲,反而将最后一点挡纹身的小布料都拽下来。   虞澜脸皮本来就薄,虽然周围没人,也不会有别人进来,但他怎么好意思这样?他轻轻推了下薄静时的胸口:“哥哥。”   “不是说回去睡觉吗?”   拇指和食指并起,轻轻搓着纹身位置。薄静时:“困了?”   虞澜摇头:“还好。”   虞澜习惯早睡早起,作息十分规律,但今天他很开心,生物钟来不及发作,目前没有多少困意。   薄静时亲亲虞澜的额头:“那就不回家了。”   虞澜:“啊?”   “宝贝,在你生日这天,你在你身上写下我的名字。”薄静时说,“是我的礼物吗?”   “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回家吗?”   在虞澜生日当天,虞澜竟然给了薄静时这么大一份惊喜。   薄静时知道虞澜并没有别的意思,贴的位置也没有特别多想法,只是想贴在一个比较隐蔽的位置,不让他发现。   毕竟他有时候情绪上头,可能会在车内和虞澜亲吻起来,又或是直接撩起衣服下摆,忘我地嘬。   薄静时对虞澜痴迷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虞澜包括他自己都这么认为,随着在一起的时间增多,他多少会收敛一些,又或是没有那么热衷。   事实证明,薄静时非但没有因在一起后而觉得习惯,反而愈发沉迷,对虞澜的痴迷与渴求程度日益渐增,仿佛发酵过后的酒水,越来越浓。   这么看来,虞澜挑得位置确实很好,除特殊情况外,薄静时不可能发现。   ……   薄静时一点点嘬着虞澜的唇,将虞澜的唇舔舐得湿淋淋,一下下往虞澜的唇内喂自己的舌头。   虞澜最抗拒不了这样的湿吻,他也很喜欢这样,他被亲得浑身酥麻,后颈连带脊椎滚过一片电流,双手无意识在空中挠了挠,发出柔软甜腻的轻叫:“唔哼……”   似是察觉到这里是露天温泉,虞澜忽然收敛了一点,他一边打开嘴巴让薄静时亲,方便薄静时吻得更里面一些,一边又想着把嘴巴抿紧,不让自己叫出声音。   可是二者根本无法两全,这样一心二用,反而让薄静时吻得更深的同时,他也叫得更大声了。   羞耻感让虞澜紧紧闭紧眼睛,他根本不敢睁开眼睛,薄薄的眼皮浮上一层诱人的水红色,连上头蜿蜒着的黛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   秀丽的眉毛紧蹙,鼻尖被磨得分红,唇珠被碾了又吮,被吃得似乎有些红肿变形。   太漂亮了。   虞澜迷迷糊糊被松开,他靠在薄静时肩头小口小口呼吸,唇缝微张,正往外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他意识涣散,目光却仍落在薄静时的手上。   虞澜看见薄静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管药膏,他迷茫了一瞬,薄静时就已经将乳白色的药膏挤在手心。   薄静时哄着:“宝宝乖,给你擦点药膏,这样可以保护你。”   虞澜:“唔?嗯……”   现在虞澜脑子还是有点不清楚,但他听得懂“乖”,他乖巧顺从地将膝盖分开,方便薄静时给他涂抹药膏。   药膏中带着点清凉的薄荷成分,故而涂抹在肌肤上时有些凉爽,虞澜被凉了个正着,委屈巴巴地咬了一口薄静时的肩头,薄静时安抚地揉揉虞澜的后脑,哄着:“再多涂一点,多涂一点药膏,会比较好。”   虞澜没听清,他困惑地翘起长睫:“好什么?”   薄静时吻着虞澜的眼角泪水:“好操。”   药膏需要一定的热度才能完整融化,薄静时将药膏认真地搓揉开,指腹在伤口周围缓慢打转,确保药膏擦到了每一个地方。   微凉的药膏被蹭得发热发烫,膏体在温度的作用下融化成透明晶莹,之后被涂抹进伤口内。   虞澜低头认真瞧着,薄静时擦得认真,他看得也很认真,有时他还会突然握住薄静时的手臂,很紧张地看向薄静时:“呜……”   却也没说出什么话,只是神情实在委屈可怜。   薄静时每次都会缠虞澜很久,但他也格外注重虞澜的保养,每天都会给虞澜擦各种面霜身体霜,把虞澜都擦烦了。   但他很喜欢精心护理和照顾虞澜的过程。   目前,小巧粉嫩、像果冻一般通透润泽的区域表面蒙着一层亮晶晶反光,正顺着肌肤往下流淌,纹身被打湿了一部分,仿佛盖上了一层纱。   薄静时一动不动地看着,片刻,他的手指很贴心地摁卷了上去,帮虞澜擦掉浮在表面的汗水。   “还没泡温泉呢宝宝,怎么就出了这么多汗?”薄静时揶揄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尿床了。”   虞澜脸上发烫,薄静时总是喜欢在这种事上开玩笑,他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平时他和朋友都是打打闹闹、互相开玩笑。   可薄静时的这些玩笑,总是让他不知道怎么反驳。   可能是薄静时天生冷面的缘故,薄静时在说一件事时并不像开玩笑,反而像陈述一件铁板钉钉的事实。   在这样冷峻的神色下,任何狡辩都是无用的。   虞澜茫然地东张西望,检查了一下,发现确实很多。他晕乎乎道:“我真的尿床了吗?”   现在虞澜对尿床一事已经接近良好。   薄静时一直和他说,这一点都不丢人,这也和平时的尿床不一样,如果能让他尿床,说明是薄静时的肯定。   薄静时还说喜欢他这样。   这种说法,只是一两次的话,虞澜当然还是没办法接受,可架不住薄静时每次说、每次夸奖。   每当他尿床之后,他脑袋还是懵懵的,来不及羞耻时,薄静时的夸奖先落在耳边。   时间久了之后,虞澜被潜移默化,一点都不认为尿床是一件丢人的事,反而接受良好。   更何况薄静时也不是每次都能让他尿床。   薄静时看着虞澜的脸。   明艳漂亮的脸蛋一片潮红,眼睛却异常澄澈干净,对视时目光涣散却乖巧,双臂紧紧搂住薄静时的脖子,一副全身心依赖的模样。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表情。   薄静时一下子抱起虞澜,他太过熟悉虞澜,以至于根本不需要怎么看,就能找准方向。   扑通一声,二人进入温泉水中,水花飞溅扩散,同时伴随的还有一声尖叫。   “啊哈……”虞澜好像要哭了,“哥哥!”   薄静时根本没有给虞澜足够的准备时间,他还没有准备好,薄静时怎么就开始了?   现在进入温泉水后,虞澜浑身上下都被滚烫的温泉水包裹,奶白色的流水围绕在周身。   薄静时紧紧将提抱在怀里,一只手臂从后背搂过,扣在肩膀一侧,另一只手箍着腰身。这样的抱姿占有欲十足,可让虞澜感到十分金黄。   因为虞澜根本没有站稳。   因为他们拥有比较大的体型差与身高差,虞澜的脚尖没有落地,整个人悬空被抱在怀里,全部靠薄静时的怀抱提供支撑。   温泉水荡开一圈圈涟漪,在荡漾的水纹之下,虞澜可以清楚看到薄静时是如何一点点消失,粉嫩柔软的肌肤又是如何被撑撑透明色。   虞澜不敢看,他紧紧搂住薄静时的脖子,声线像坏了似的起伏不定,全是颤音。   “哥哥,我要摔倒了,”虞澜委屈巴巴地搂着薄静时的脖子,胡乱亲了亲薄静时的脸,“唔……”   虞澜好不容易有一只脚可以落地,可是另一只腿的膝弯仍旧挂在薄静时的臂弯,薄静时似乎还想把他面对面抱起来,但二人在温泉水中泡澡,有了水的阻力,薄静时并不能顺心。   “哥哥,哈……哥哥,我,我站不稳……”   “呜呜……”   虞澜哭得泣不成声,其实温泉水并不深,但他就是害怕,因为站不稳,所以肌肉紧紧绷着,双臂也牢牢搂住薄静时的脖子,把自己往薄静时怀里送。   温泉水很烫,薄静时身上也很热,虞澜都要分不清哪个更烫。   即使是在水里,薄静时也没有收敛的打算,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温泉水被虞澜不小心吃进肚子里,平坦柔软的小腹逐渐变得高高鼓起,竟将精致小巧的肚脐眼撑得有些变形。   泉水刚刚被倒出来一点,又被马上送了回去。   虞澜的嘴巴还被吃着,薄静时一下下舔着口腔内的软肉,偶尔重重一嘬,有些重的力道像是要将口腔里面捣得熟烂。   白皙漂亮的脖颈向上仰起,哼声越来越响亮,不过还是比不过汹涌的水流声。   他在胡乱地哼着叫着喘着,嘴巴被吃得汁水淋漓,手指在薄静时后背上乱七八糟地挠着,留下一道道抓痕。   “哥哥,肚子、肚子……”   “肚子怎么了?”   虞澜哽咽道:“肚子要破了……”   薄静时喘着气,问他:“为什么会破?”   “好多水,喝了好多水……”虞澜意识不清地泡在温泉水中,很烫,又很热,把他整个人都泡开了。   “是啊,不仅水很多,还很热。”薄静时含住虞澜的唇,慢慢地舔吃。   电流感从唇齿间漫延开来,虞澜忍不住低叫,还主动抬起头把嘴巴送上来。   他真的很喜欢接吻。   薄静时慢慢磨吻着虞澜,偶尔会加重一点,比较凶得吃虞澜的舌头。深吻和浅吻交替,让虞澜变得彻底乱糟糟。   虞澜忘了要控制声音,或者是他已经根本控制不住:“嗯哈……喜欢。”   “喜欢?”   “喜欢,喜欢哥哥。”   薄静时的亲吻的动作似乎顿了片刻,没等虞澜反应过来,薄静时突然变得又凶又急,虞澜差点站不稳要跌倒在温泉水里,却被用力抱起,面对面坐在薄静时的怀里。   滚烫有力的大掌牢牢钉住虞澜的后腰,虞澜纹丝不动地坐在薄静时的怀里,薄静时朝岸边走着,随着走动肩身颠簸,水流也愈发湍急。   虞澜大口大口呼吸着,小脸蛋上淌满泪水,因为走路,他控制不住地往薄静时身上撞,不小心撞到人的声响在水流下几乎听不见,他这样的行为,反而像在主动投怀送抱。   大约过去三五分钟,薄静时还是在持续走路。   为什么……   为什么这段路会这么久?   虞澜泪水恒流,口水也跟着飞溅,随着薄静时步伐不一的走路,水流拍声扩散声不绝,虞澜的耳边都是黏糊糊的接吻水声。   薄静时把虞澜放在了岸边。   虞澜浑身肌肤都很白净,如今雪白的肌肤仿佛被染上碾碎的桃花汁液,里里外外都透着诱人的粉红,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温泉边上铺了玉石,虞澜就这么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只有小腹与肩膀在微微哆嗦抽弹。   平坦的小肚子隆起一个圆润饱满的弧度,将漂亮的马甲线撑得略微扩散,一只手随意地搭载锁骨下摆,纤细柔软的手指恰好摁在尖端一边。   果冻一般的肌肤被压得微微下陷,旁边还有一圈新鲜的牙印。原本的愤色被温泉水蒸得熟透,和纹身边上的粉嫩肌肤一样,犹如充血一般,周围还糊了一圈亮晶晶的反光,散发热腾腾的白气。   没了薄静时阻挡,还有一部分泉水正在汩汩溢出。   薄静时凝视片刻,伸手握住虞澜的脚踝,抬起,这也让他将纹身处看得更加清楚。   他的黑发已经完全散乱下来,浸了汗水和泉水,失礼了的头发无法遮挡凌厉的眉眼。   薄静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虞澜。   小嘴巴正一开一合地呼吸,湿润潮红,还在往外吐着一团香气。   虞澜终于喘过气时,他下意识去寻找薄静时的身影,看到薄静时的脸,他像找到主心骨,伸出软绵绵的双臂,伸手要抱薄静时。   不论何时,是否清醒,他都会下意识寻找薄静时的怀抱。   “宝宝。”   “嗯?”   薄静时哑声道:“宝宝很乖,对吗?”   虞澜乖巧地点了点头。   薄静时拿过一旁的外套,将虞澜裹在里面,黑色风衣已经彻底被弄湿了,上头还有未曾干涸的糊状物。   虞澜摇摇头,想要挣脱衣服的包裹:“好、好热……”   他委屈巴巴地看向薄静时,“不想穿。”   “好,那就不穿。”薄静时吻了吻虞澜的唇,“如果冷,要跟我说。”   薄静时从风衣口袋内,取出了一个小盒子,他将里面的物品拿出,用消毒湿巾擦了一边,放在温泉水里洗了洗,再那随身准备的干纸巾擦干水分,放进虞澜的手掌心中。   虞澜低头看了看。   这是一个十分小巧的椭圆形状的白色物品,看起来玲珑小巧,异常袖珍,另一端连了一条很长的红线。   虞澜有些迷茫,薄静时哄着他:“宝贝,自己放这个,好不好?”   虞澜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薄静时教他:“很简单的,线的一端朝外,然后,推一下就可以。”   薄静时给虞澜示范了一遍,虞澜瞬间眼睫高抬,喉咙像堵住了什么东西,目光也跟着无神了,呆滞地看着薄静时。   薄静时握住虞澜的手,一起握住红线,将白色物品扯出来。   “你看,是不是很简单?”薄静时哄着说,“宝宝要不要自己试试?”   好……好奇怪的感觉。   虞澜有些说不出上来,他看着线头的另一端,白色物体表面蒙了一层亮晶晶的反光。   其实虞澜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哥哥既然说了要这么做,那么肯定有哥哥的理由。   虞澜点点头,低下头,小脸专注认真,严谨地复刻薄静时方才的行为。   细白柔软的手指微微打着颤,像滚雪球一般,轻轻地推着,因为物体体型小巧且光滑表面蒙了一层湿润,这个过程一点都不费劲。   等到白色物体一点点消失在视野中,只余下艳红的线,虞澜期待地看向薄静时,双目明亮璀璨。   薄静时亲了亲虞澜的唇:“好乖的宝宝。”   他靠在一边,把虞澜提抱在怀里,低哑着嗓子说,“现在是我了。”   “嗯?啊!”   虞澜的双手突然被束在身后,他被面对面抱在薄静时的怀里,耳边是一直响起的仿佛手机震动般的嗡嗡震声。   他整个人都傻了,张了张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迷茫地去寻找声音是哪儿来的,小脸东张西望,肩膀起伏不定,温泉水蒸气扩散,视野模糊且充满泪水。   虞澜根本看不清,也找不到,最后无助地哭了:“呜呜……”   可怜的虞澜连声音都是破碎的,根本没有成型的调子,温泉池旁边温度很高,他满脸潮红,嘴巴大张汲取新鲜空气,口水顺着唇角往下流淌,最终都被薄静时一一吃掉。   虞澜无意识地看着自己的小肚子,因为刚刚灌了太多温泉水,现在肚子还是高高鼓起的,形成一个夸张的弧度。   他嘴巴瘪了瘪,委屈地又想冒眼泪,他好酸,眼睛酸,哪里都酸。   双手还被束在身后,他根本坐不稳,身子控制不住地后仰,之后竟然还翻起了白眼。   泪水和口水都在往下掉落四处飞溅,温泉池边流水声不绝,虞澜的表情在朦胧水汽中异常迷乱,同时刺激着薄静时的眼球。   薄静时含住虞澜的唇,将所有呜咽都吞了回去,吃着虞澜的唇的动作很凶,像野兽掠视般凶狠且残暴,是恨不得将猎物咬碎力道。   虞澜这小身板根本招架不住。   没有五分钟,虞澜就身子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   虞澜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才逐渐清醒过来。   这一次他像真的傻了,很长时间都保持呆滞走神的模样,任由薄静时帮他洗澡擦干,再帮他吹头发。   镜子前,虞澜正坐在薄静时的腿上,他当真可怜,浑身上下都是薄静时留下来的标记。   失去焦距的双目逐渐回归色彩,虞澜有些生气地咬了薄静时的手臂一口。   “怎么了宝贝儿?”薄静时任由他咬,甚至怕他咬得不尽兴,把脖子凑过去,“宝贝咬这里,这里的肉比较软,手臂上的肉比较硬,我怕把你咬疼了。”   虞澜没忍住笑出声。   他的哥哥真的好笨,他这是在欺负哥哥,哥哥居然还要帮他欺负自己。   虞澜坐在薄静时的腿上,看薄静时帮他吹头发,现在的他还是没多少力气,肚子也很涨。   他低头按了按鼓起的肚皮,好奇怪,不是已经没有了吗?为什么肚子还是鼓的。   等到感觉到微凉的触感,虞澜懵了懵,呆呆地看向薄静时:“哥哥,怎么还在……”   头发已经吹干了,薄静时将吹风机收好,把虞澜抱在怀里,滴滴答答的声音敲在地板上,在清晨时分异常清脆。   薄静时在虞澜脸上嘬了一口:“就这么吃着,好不好?”   “啊?可是,可是要是漏在床单上,把床单弄脏怎么办?”虞澜第一时间考虑的是这个。   薄静时哄着:“不会的,我到时候帮你堵着。睡觉的时候我抱着你,我不撒手也不离开,不会把床单弄脏的。”   薄静时嗅了嗅虞澜的颈肩,看着斑驳不一的痕迹,闻着属于他的气息。   他感到无比满足。   全部是他留下来的。   薄静时就像恶犬圈地似的,恨不得在虞澜身上的每一处角落、从内到外,都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虞澜还是有些担心,但等薄静时帮他堵着的时候,他正窝在薄静时的怀里,他仔细感觉了一下,发现和以往没有什么区别。   好像真的不会把床单弄脏。   虞澜干脆就不管了,他现在好困,现在都已经早上八点半,今天还是他的生日,睡醒都不知道几点了。   他脸上有些发热,早知道不给哥哥看纹身了,更不该把纹身贴贴在这个位置。   微醺结束之后,虞澜才意识到这个行为具有多么强的暗示意味,之后薄静时也总是用力摁着虞澜的膝盖,逼迫虞澜露出纹身贴的区域。   薄静时还在纹身贴附近咬了好几个痕迹。   虞澜悄悄低头瞧了一眼,借着灯光,纹身贴居然消失了一部分!   店家说过,这是防水防汗的,除非用力搓揉等故意破坏行为,保留一周不是问题。   可他才贴上去没多久!   带有薄茧的指腹在纹身贴处轻蹭,薄静时眉间皱起:“还在。”   虞澜恍然:“哥哥,你是故意把它弄掉的?”   薄静时装傻:“什么故意?”   虞澜搂住薄静时的脖子,像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你就是故意的。”   “哥哥,你怎么这么小心眼,这个是你的名字呀。”   薄静时眼底晦涩:“不是我亲手留的。”   虞澜:“所以你要自己制造痕迹,覆盖这个痕迹吗?”   薄静时:“嗯。”   虞澜感到荒唐,怎么会有人的占有欲这么强呢?之前薄静时提过这个纹身,他想着纹身贴的方式,薄静时应该不会抗拒。   可是没想到,薄静时竟善妒到了这种程度,只是一枚小小的纹身贴,薄静时都会嫉妒它能在虞澜身上留下痕迹。   虞澜的面庞漾起丝丝缕缕的笑意,他亲了亲薄静时的唇:“哥哥,你怎么这么喜欢我呀。”   薄静时回吻住虞澜的唇,唇瓣碾磨中,他说:“我爱你。澜澜,我爱你。”   虞澜说喜欢,薄静时却说爱。   心头像被蜜糖包裹住,连呼吸的空气都泛着丝丝缕缕的甜腻,虞澜的笑意扩散,小梨涡与小虎牙一起露了出来:“哥哥,我也爱你。”   “我也好爱你。”   虞澜一高兴就喜欢乱蹭,脑袋和面庞在薄静时的怀里一通乱拱,薄静时任由虞澜蹭,只是大掌仍牢牢摁住虞澜的后腰,将虞澜钉在自己的怀里。   虞澜蹭高兴了,脑袋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他仰起粉扑扑的脸,很认真地说:“哥哥,如果我不是我,你还会爱我吗?”   “会。”   “如果我变成特别丑特别脏的小动物呢?如果我变成小老鼠呢?”   “那我就会努力变成大老鼠,成为最最最凶的老鼠。”薄静时吻了吻虞澜的额头,“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不让你被别人抓走。”   “到时候你还是我的小宝宝。”   这个问题十分滑稽,也就薄静时在认真回答,虞澜看了看薄静时的表情,薄静时没有撒谎,这是薄静时深思熟虑过后的回答。   虞澜被逗得直笑,觉得搞笑的同时心中又甜滋滋的。面庞刚刚埋进薄静时的胸膛,又迫不及待地抬起来:“那哥哥,如果我把你忘记了呢?”   薄静时说:“那我会想办法让你爱上我。”   虞澜:“如果你也不记得我了,我们都不记得彼此,那怎么办呢?”   薄静时按住虞澜的后脑,与虞澜四目相对:“那我肯定会在恢复记忆之前,再一次爱上你。”   虞澜不知道薄静时是从哪里学来的甜言蜜语,他只知道他真的很喜欢听这些好听话,他一直在笑,后来感觉这样不太矜持,干脆用手捂住嘴巴偷偷笑。   “宝宝,你对我真的很重要。”薄静时说,“不论哪个时空,我是什么身份,我都会爱上你。”   虞澜的眉眼弯起,他的眼睛就像初春雨后的天空,明亮又美好。   他亲了亲薄静时的唇:“我也是。”   两个人就这么抱在一起,窗帘微微晃动,外头天早就已经亮了,深秋的清晨带着丝丝缕缕的寒意,他们的怀抱却异常滚烫。   虞澜的睡意突然没了,他在薄静时的怀里玩薄静时的喉结,看到颈侧的咬痕,他惊讶道:“我……我咬得这么重吗?”   他以为他咬得很轻。   虞澜小时候就喜欢咬人,可能是长牙期牙龈痒,特别想咬点什么缓解一下,大人会给他磨牙的东西。   只有薄静时,总会凑上去给虞澜咬。   久而久之,虞澜对咬薄静时这件事也没了多少概念,他知道不能咬人,咬人是不对的,但是哥哥可以。   为什么哥哥是例外,他也不明白。   薄静时对他的纵容,也让薄静时在他心中成为特殊的存在。   看着那块整齐的牙印,虞澜有点不好意思:“哥哥,我以后不会咬你,当时肯定是我太着急了……我下次不会了。”   像要补救似的,虞澜伸出舌尖,慢慢地舔着薄静时的颈侧伤口,他的动作缓慢又轻柔。   薄静时餍足地看着虞澜的面庞:“宝贝,我以为你知道,你打我骂我的时候,其实我很爽。”   虞澜:“……”   他瞬间收回舌头,方才的愧疚荡然无存,他闭上眼睛,小脸冷漠,“我要睡觉了。”   薄静时无声地笑了笑,他望着虞澜的精致面庞,心中无比满足。   “能和你一起长大,我好幸运。”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