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他从神坛跌落
　　作者：鱼不知
　　简介：
　　听说扮O才能吃到香喷喷的白月光哥哥
　　八百个心眼子撒娇精Alpha攻
　　洒脱随性包容Omega受
　　童星出道的程驭星途坦荡，红遍全国。
　　二十岁那年一场意外，出席活动出现诱导性发热，暴露Omega性别，场面瞬间失控，他的Omega粉丝们纷纷脱粉回踩，认为他不尊重自身性别，存在歧视。
　　曾经与alpha勾肩搭背被恶意扭曲，谣言四起，他被迫退圈，息影近十年。
　　某个契机使他重返娱乐圈，发现时代完全不一样了...最受欢迎的竟然是可爱娇弱的Omega偶像，有个红翻天人气组合的C位Omega又美又拽，粉丝们为之疯狂尖叫，他感觉自己老了，欣赏不太来如今业内的主流审美。
　　没想到有一天，经纪人告诉他两人要合作一部戏，相处过程中发现对方是个人前拽人后撒娇精的两面派，更可怕的是，一次发热被临时标记得知对方是Alpha。
　　这么漂亮的Alpha走偶像路线肯定很艰难，程驭想到曾经的遭遇对他说:“我不会把你的性别告诉别人。”
　　施音池露出惊讶的表情:“哥哥，大概只有你不知道我是alpha，你天天粘着我，他们都以为我们是一对。”
　　“所以你得赔我的桃花运。”
　　“等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要做我的Omega。”
　　“？......”
　　ABO 扮猪吃老虎 年下 HE 情投意合 甜宠 绿茶攻 娱乐圈


第1章 
　　燥热，喧嚣，嘈杂——
　　尖锐的刺耳声顺着骨骼传到颅内神经，冲击大脑，眼前的景色开始抖动变成模糊的重影，头痛得快要炸裂开来。
　　“下面有请影视剧《问剑飞花》沈决的扮演者程驭发言。”
　　“大家好，我是程驭，很高兴在影视剧《问剑飞花》的发布会见到各位，在《问剑飞花》中，我饰演的角色是...”
　　话还未说完，身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汹涌热流，他腿脚发软踉跄一下，话筒直接从掌心重重摔到地上，音响发出“磁——”的巨响，充斥在坐每个人的耳膜。
　　紧接着浓郁的青梅酒香毫无征兆从他腺体里猛烈溢出，他难以置信惶恐地捂住颈侧，呼吸急促浑身发烫，跌倒在地上，想用手撑着爬起来，如何都使不上力。
　　“有Omega发情了！”场下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程驭...程驭！程驭他是Omega！”
　　“我的天，驭哥竟然是Omega！”
　　“啊！我旁边的Alpha失控了！”
　　经过扩音器处理的冰冷音色:“突发状况，现场的Alpha请尽快离开！现场的Alpha请尽快离开！”
　　“好香，好香，好香——”
　　“程驭，你好香——”
　　台下带着粉丝属性的Alpha疯狂地向舞台涌来，台上的演职人员也有控制不住的，向程驭抓去，幸好保安上来及时，还有其他beta和Omega的合力阻拦。
　　程驭意识模糊，身体里燃起一把大火快要烧起来，朦胧间似乎有人在拉扯拖拽他，毛孔剧烈收缩，欲望在疯狂叫嚣，拼了命得想要冲破枷锁禁锢向外蔓延，吞噬稀薄的氧气。
　　“程驭竟然是Omega，他隐瞒自己的性别！根本就是性别歧视！”
　　“一个Omega在那么多Alpha的娱乐圈是想干什么，肯定想勾引他们，不知廉耻！”
　　“哪止想，估计和很多Alpha都睡过了！我怎么会粉上这样的人！好脏！”
　　“上次他和我哥合影，搂着我哥的腰，这属于性骚扰吧！早就觉得他不对劲，在娱乐圈装Alpha，天天和Alpha勾肩搭背，这得有多饥渴！”
　　“他被那么多Alpha睡过，标记怕是都洗好多次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被完全标记，可怜以后那个当接盘侠的倒霉蛋Alpha！”
　　“说不定会找个闻不到信息素的beta结婚，真惨！”
　　“放屁，我们beta虽然没有信息素，但绝不搞破鞋！”
　　“我是Alpha粉丝，程驭能不能给我操一下，那天在现场闻到他的信息素，当场起了反应，好香好香。”
　　“也不怕得病！”
　　“只是睡个觉，做好措施就行，又不娶他，好想品尝一下他的味道，就算出意外也值了，那可是程驭！”
　　“Alpha们擦擦眼，别被程驭这种Omega玷污了，多得是腺体光滑身体干净的Omega等着你们！”
　　“程驭能不能滚出娱乐圈！骗子！欺骗感情，污染我眼睛！”
　　“滚出娱乐圈！滚出娱乐圈！滚出娱乐圈！”
　　......
　　“先生，先生——”
　　程驭眉头紧锁胸口起伏，猛喘几下，忽地睁眼——神识聚拢，目光聚焦在机舱内座椅后板上，惊醒回魂，一身虚汗。
　　“先生，您没事吧，请问要喝点什么？”空姐推着饮品车，目光担忧。
　　“都可以。”程驭抹了把脸，试图把意识从刚才的梦境里彻底拔出来。
　　“好的。”空姐倒了一杯果汁递给他。
　　程驭一口饮尽，果汁的甜酸在肠胃里泛开，终于让他感觉到真实。长吁一口气后说了声:“谢谢。”
　　十年过去，他已许久没做这个梦，此次回国竟然再次被席卷。那段记忆如同深渊里无数双向上用力抓握的手，一次次企图将他拖进黑暗永劫不复。困住他的梦魇本以为会随时间消散，显然并没有成功，依旧埋在内心深处。
　　本以为早就释然了。
　　他望向窗外，飞机已经穿过层层叠叠的云，到达对流层的顶端。湛蓝的天空清澈无尘，如同悬浮在一片镜面湖之上。
　　这么好的天气，应该要有个好心情。
　　娱乐圈这种道路鲜明的名利场，人人都想扬名立万，挤破头往前争，后浪推前浪，洪流波涛不止早就更新换代多少人，他这种被淹没在浪潮里的沙子不会有人记得。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我们已经安全到达京安机场，飞机将需要滑行到指定的停机位，为了确保您的安全，请您……”
　　飞机广播响起，安全落地后，程驭拿到行李箱朝机场外走去。就在这时，机场内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刺耳的尖叫声，一群小姑娘拿着手幅和灯牌火急火燎奔跑过来，将几个人团团围住，你推我搡快步跟随至出站口。
　　程驭好歹是大红大紫过的人，知道这种轰动场面应该是有某个明星下了飞机，只是多年未经历，还是被吓一跳，不自觉靠边站。
　　没想到有个拿着相机的女孩被绊倒，疯狂的粉丝群体一心扑在偶像身上，哪里顾得上别人，没人伸手帮忙。程驭见她在人流中站不起来，怕发生事故，赶紧上前把人从脚步堆里拖出来。
　　“你没事吧？”他关心问道。
　　女孩没回他，只是着急慌张地看向前方：“音池，音池要出去了！我还没见到呢！”
　　她抓住程驭的衣袖，“能不能帮我去拍拍音池，我脚好像崴了！”
　　女孩急得快哭了，程驭想到自己以前的粉丝们，为了见他一面，大夏天在40度的室外等好几个小时，脸晒得通红，大老远跑一趟的确不容易。
　　“你在这儿等我。”
　　程驭拿了相机向人群跑去，这边来的女孩偏多，他虽然是Omega，个子却有一米八，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占着身高优势好不容易挤到里面，被围的明星戴着口罩和墨镜长什么样没看清，直接咔嚓几声按下快门，迅速挣脱牢笼往回走。
　　他衣服被挤得皱皱巴巴，不理解这群小姑娘图什么，小明星板着脸一个眼神都不给，墨镜口罩一戴脸也看不见，哪有追星的幸福感。十年前那会儿艺人们可不兴把自己包裹得如此严实，机场见到粉丝会友好互动合影留恋，现在这么夸张吗？
　　人群再次爆发出尖叫声，程驭心里想着那个受伤的女孩没去注意，不知道在他转身后，那个被他腹诽的男人猛然停住脚步，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含水的桃花眼，不可置信回头望去，暗潮汹涌的视线淹没在人海里。
　　程驭把相机还给女孩，“人太多了，拍得不怎么样。”
　　女孩赶紧点开屏幕翻看，“啊啊啊！好帅，音池好帅！谢谢你！”
　　黑色口罩加上黑色墨镜——连毛孔都看不见的程驭：“......”
　　离开前帮忙叫了地勤，小姑娘的目光没离开过屏幕，全程没顾上受伤的脚，抱在怀里的手幅他大致瞟了一眼，是个容貌十分漂亮的Omega，那这个Omega的身高好像挺高的，比他还高，很少见。
　　回想机场里各种广告牌，都是一些可爱娇弱长得像花似的的Omega，感慨时代果然不一样了。
　　十年前国内基本上没有Omega进娱乐圈，Omega体质特殊，一季度一次的发热期影响工作，若没做好防护，会带来巨大麻烦，导演们为避免麻烦选择不用这种性别。分化前出道的艺人，一旦发现分化成Omega，会主动告别粉丝退圈，结束演艺生涯。
　　他当初就是不甘放弃，才造成那样狼狈的局面。
　　后几年外来娱乐文化冲击，Omega在行业内变得吃香起来，艺人第二性别上不再有限制，不过这都是他出国后发生的事，具体怎么发展到盛行的局面不太清楚。
　　只是如今业内审美似乎变得有些看不懂，怎么清一色全是这类Omega，连男Omega也在往这个方向走——广告牌上粉色眼影，亮晶晶的嘟嘟唇，刻意卷翘的睫毛...第一性别的男性特征几乎不复存在。
　　刚才那个高个儿Omega，他似乎听到有人喊“宝宝。”
　　“......”
　　程驭叹了口气，思想跟不上小年轻的步调了，三十岁不得不服老啊。
　　此番回国是受老大哥郑鸿导演强力邀约，说有部民国戏男二号一直找不到合适人选，试镜许多男演员没定下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他最好，希望他能回国帮忙一起完成这部作品。
　　程驭退圈太久，早就看开了，不乐意再涉足这个圈子，拒绝好几次无果，对方依旧坚持，盛情难却只好接受剧本试读，见角色饱满有魅力，才答应下来。
　　至于以后是留国内接戏还是回英国接着教课还没想好，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他带着行李回了家，这些年逢年过节都是把两位老人家接去英国团聚，不过大多数时候爸妈选择报个旅行团过节，比他过得潇洒。
　　“爸妈，我回来了。”
　　轻描淡写掠过了在外漂泊漫长如水的光阴，每个字却是沉甸甸的。
　　他母亲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岁月在这位温柔端庄的Omega身上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如从前一般回道:“回来了啊，快去洗手，上桌吃饭吧。”
　　就这么一句话，恍惚中回到一帆风顺骄阳似火的少年时代，仿佛那些黑暗曲折别离从没发生过。程驭鼻头一酸，一个大男人显些掉下泪来。
　　他决定留在国内，不走了。


第2章 
　　第二天程驭和导演郑鸿，还有两个昔日好友聚餐——一位是同期出道的演员邵兴泽，另一位是曾经带他的经纪人倪盼。
　　他们订在一家会员制的私人中餐厅，来这儿消费的身份都不低，对他们这种圈内人司空见惯甚至不稀罕，不然以邵兴泽现在的知名度，被人认出来拍到会招来不少麻烦。
　　几人多年未见，再次聚首，内心滋味难嚼，郑鸿脸上多了几分明显的沟壑，邵兴泽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少年，倪盼也从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变成了气质成熟的Alpha女性。
　　“小驭，你真是，还和以前一个样。”邵兴泽惊讶地说道。
　　“那肯定，要不我怎么非他不可。”郑鸿中途来英国见过他两次，另外两人因工作原因只在线上保持联系。
　　程驭摇头低笑:“哪有，十年都长一样那是妖怪。”
　　“小驭没结婚，是会年轻一些。”倪盼想到之前发生的事，程驭大概很难结婚了。
　　发布会上公开发情，给程驭留下巨大阴影，那种生理上不受控制的欲望迸发，如同没有进化的低智动物，他无法接受靠另一个人来缓解。这些年一直用抑制剂来压制发情期，医生告诉过他，长此以往会累积爆发，到时候会更加猛烈一发不可收拾。
　　程驭倒觉得无所谓，英国腺体摘除手术合法，若真到了那个地步，去摘除也无妨，哪怕会影响健康和寿命。
　　他没想过要孩子，等送走爸妈，这辈子就了无牵挂了。
　　“是遇不到合适的Alpha吗？”邵兴泽问道。
　　“没想过遇。”程驭不想再谈自己，话锋一转，“阿泽，我还挺佩服你的，找了个beta结婚，能克服生理本能很厉害。”
　　Alpha找beta，永远无法标记，而且会一直被契合度高的Omega吸引，需要压抑原始冲动，克服信息素的引诱。
　　邵兴泽垂眼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我喜欢明月，和她的性别没关系。”
　　“你小子是真不错，恒星的千金都被你娶回家了。”郑鸿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是你和顾良翊年龄气质差太多，肯定让你俩演兄弟。”
　　邵兴泽：“没关系，下次再有戏鸿哥您叫我就成，保证随喊随到。”
　　几人聊到程驭经纪约的问题，现在业内形势，他一个人单打独斗太艰难，不说有资本在后面撑着，至少得有个人带。邵兴泽提议让程驭签他们恒星，毕竟现在除了华曜，居于次位的传媒集团就是恒星，程驭如果能签上，以后不愁没资源。
　　他一听到恒星签约是八年起步，立马拒绝，八年时间太久变数太大，不确定是否会坚持下去。倪盼则是在五年前与当初发掘程驭的至上娱乐解约，开了一家小型娱乐公司，主要签一些新人唱跳偶像，虽然压力比以前大，但做老板比给人打工自由太多。
　　“要不你还是签给我吧，三七分，合约时间你定，只要不嫌弃地小，我亲自带你。”倪盼算是做足了人情，换做其他人三十岁的年龄想重头再来，她一个眼神都不会给，可眼前这个人是程驭，当初退圈的事故现在看来什么都不算，加上郑鸿的剧加持，还是逆风翻盘的可能。
　　如果真的火了，能为她公司进军影视圈助一大力。
　　倪盼给的条件程驭觉得不错，公司小事少，又是熟人朋友，知根知底不会有什么矛盾纠纷。
　　“行，我考虑几天给你答复，先谢盼盼姐了。”
　　饭局结束郑鸿告知程驭开机时间，让他准时去剧组报道。中间这段空闲时间，他重新布置了以前买的房子搬了进去，和倪盼敲定合同，签在京洋娱乐，时间暂定一年。
　　半月后，程驭进组《无声飘浮》。
　　京洋娱乐给他安排了一个beta助理，生活上有人搭把手。剧组订的酒店离影视城不远，程驭停好车，拉着行李箱去前台办理入住。
　　刚到门口就听到一个男人傲慢骄纵的声音：“怎么安排标间，商务间都不给？我是华曜的人，和那种过气的土鳖同样待遇，你们有没有搞错？”
　　“过气土鳖”程驭默默忽视，走过去递身份证：“您好，《无声飘浮》剧组程驭办入住。”
　　男人听见“程驭”两个字，眼皮抬了抬，见到人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小声嘀咕：“不过如此。”
　　姚允哲有个刚好上的Omega师弟，是华曜签的新人，本来答应帮忙争取《无声飘浮》里男二顾飞白的角色，听说导演都松口了，没想到中途变卦塞了个人进来，是个十年前退圈的老艺人，他对这个名字略有耳闻，隐约记得是有大黑料才迫不得已退圈。后来查了资料，不知道三十多岁的Omega还复出做什么，这么大年纪还会有粉丝喜欢？
　　“喂，既然都在一层住，行李箱你给我提？”姚允哲对程驭说道。
　　程驭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还没说话，小助理徐朵朵立马回道：“姚老师，您助理不是在旁边吗？我们程哥是Omega，您作为Alpha，应该要谦让才对。”
　　姚允哲被一个小助理教育，火瞬间燎起来，“你一个助理多什么嘴，程驭都不敢这么和我说话。”
　　徐朵朵翻了个白眼，姚允哲是当红小生不错，可这脾气也太差了吧，她正想反击，被程驭拦着，还以为程驭会说什么，结果程驭拿到房卡拉着她就走，像没听见似的。
　　“小高，给我拦着他们，不道歉就不许走了。”姚允哲变本加厉，偏要给程驭点颜色瞧瞧，让他明白在圈子里什么叫尊卑。
　　程驭停下脚步，回头看，气定神闲道:“这位先生，公共场合还是不要大声喧哗为好，您人气高粉丝多，大家都认识您。”
　　他视线扫了一圈酒店的服务员和门口保安。
　　“用得着你提醒？给我道歉！”姚哲允毫不在意，酒店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签了保密协议，若有人泄露出去是要吃官司的。
　　程驭不说话看着他，整个人站在那里看起来十分松弛，目光也是淡淡的，却让人无法忽视。小高在前面拦着，保安们不敢上前劝阻，现场氛围剑跋扈张。
　　眼前这人随意的态度逼得姚允哲直接释放信息素施压，现场的人除了程驭都是beta，想至此，他越发肆无忌惮，信息素浓度升高，程驭闻到了一股极具攻击性的铁锈味，侵犯他的腺体和神经。
　　“你疯了。”程驭强忍着不适，尽量撑着发软的膝盖，不让自己跪下去，不一会儿整个人开始冒汗，头昏想吐。
　　一个Alpha对Omega使用信息素压制，放在社会上是被众人谴责的行为，严重的会造成Omega腺体永久性损伤。
　　“道歉！”姚允哲见这个容貌帅气身形修长的Omega身体开始弯曲，一股强烈的征服感涌上心头。他并没有多喜欢那个师弟，但程驭的空降让他丢了面子，这才最不能忍。
　　“姚允哲你在做什么！”一声音色厚重的怒吼，信息素释放被打断。
　　郑鸿满脸怒意从电梯口走来，身旁还有华曜的制片人。两人均为Alpha，能闻到空气里含有浓郁情绪的信息素味道，即便是对于同类，这味道也是令人不适的。
　　姚允哲碰到郑鸿有些心虚，看见旁边华曜的制片人后腰杆又硬了起来，导演在剧组权力再大，还得倚靠背后的资本。
　　他的公司华曜就是那个资本，如今作为华曜新起之秀，在新生代演员中人气几乎是top存在，除了那位太子爷，网络上他的粉丝量和讨论度最高，公司都顺着他，郑鸿的这部戏就是他找经纪人指名要来的。
　　“郑导。”程驭惨白着一张脸打了个招呼，徐朵朵在一旁搀扶，嘴翘得都贴上了鼻子，替程驭委屈瞪着对面的人。
　　她大学毕业到京洋实习六个月，刚转正就被派来跟程驭，接触下来发现驭哥人顶呱呱好，能干的活基本上自己干，有时候太闲她都不好意思。剧组给他们助理安排在影视城内一家条件没那么好的酒店，程驭直接自掏腰包，在这里给她开了间大床房。
　　实习期跟过公司里的艺人，没程驭那么体贴但也算客气，如此嚣张跋扈的还是头一回见。要是大公司的艺人都这样的脾气，她宁愿一直在京洋呆着，只跟程驭。
　　“郑导，刘总。”姚允哲打招呼，面色难看。
　　听见姚允哲对郑鸿身旁人的称呼，程驭也跟着喊了声:“刘总。”
　　“允哲，这是怎么回事，用信息素压制Omega可不礼貌。”刘总嘴上这么说，神情没有一丝怪姚允哲的意思。
　　这是碍于郑鸿在场才说的场面话，程驭一听便知，心脏的飞速跳动尚未缓解，他觉得很累，想之间回房休息一走了之。
　　“刘总，是他先没礼貌。郑导，您选了个老前辈进来，是退圈太久忘了规矩吗？”姚允哲这会儿称呼上加了“老前辈”三个字。
　　“胡说！明明是你先无缘无故让驭哥给你提箱子，你们先欺负人！”徐朵朵忍不住辩解。
　　“朵朵，别冲动，好好说话。”程驭使了个眼神，拉住她。
　　“行了，再怎么样也不能用信息素压人，小驭，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郑鸿也看出来刘总的心偏向他们华曜的艺人，那他得护着程驭。
　　程驭摇头，“我没事，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就好。”
　　郑鸿确定他的状态没什么大问题，轻轻拍肩膀:“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开机仪式。”
　　接着他眉目含着怒气对身旁的制片人道:“刘总，如果你们华曜的新人是这样的脾气，以后我的剧组怕是不得安宁！”
　　郑鸿是华曜请来执导的，圈内圈外口碑极佳，作品精良收视率高且长红不衰，十几年前拍摄的武侠剧现在依旧被观众翻出来反复观看。刘总能无视程驭受到的伤害，却不能不把他放在眼里，赔笑道:“我们会教导好，绝不影响剧组拍摄。”
　　“允哲，以后不能再这么做！”
　　姚允哲再蠢也看出来制片人不想和郑鸿关系闹僵，不情不愿道:“哦。”
　　按理来说，华曜这边应该要让这个年轻演员给程驭赔礼道歉，刘总退让的这一步是华曜给他面子，郑鸿若再让对方做更多，便是得寸进尺，毕竟剧是华曜投资，签过合同，他们料定郑鸿不会毁约得罪华曜。
　　郑鸿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让程驭回来确实是辛苦他了。
　　好在程驭自幼在圈子里摸爬滚打，知道郑鸿尽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那我先走了，你们去忙。”
　　徐朵朵拖着行李紧跟上去，把他送到房间。
　　安置好一切，房间里只剩程驭一个人，倒在床上平复心悸，一股淡淡的味道绕上他的鼻尖——来自腺体被刺激后溢出的信息素。
　　他身心俱疲浑身无力，手指动了动，内心挣扎许久，还是从床上起身，翻出阻隔贴，贴在了腺体处。
　　他花了数年时间接纳Omega性别，第一次在Alpha信息素的威压下深深感受到生理上不平等的差距，如此苍白无力。
　　倘若一直执着于此，每个分化前好强的Omega都会陷入泥潭。
　　算了，管他第二性别是什么，他首先是程驭。


第3章 
　　一辆缓缓行驶的保姆车上，男人戴着眼罩浅眠，这张脸只有巴掌大小，被黑色眼罩遮了大半，露出一截精致的下巴。
　　“音池，江湖救急！”经纪人莫尧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施音池微不可察皱了皱眉头，没搭理他。
　　“音池！救命！只有你能救我了！”莫尧抱着手机，反复确认上面的消息，却没胆子去把施音池晃醒。
　　“闭嘴。”施音池不耐烦地吐出两个字，把眼罩扯了下来，满脸写着不爽。
　　莫尧瞬间噤若寒蝉，观察这位太子爷几秒，还是没忍住:“音池，公司要把姚允哲塞给我带。”
　　“姚允哲？谁？”施音池问道。
　　莫尧:“......”
　　“公司最近很火的小祖宗！新商务代言不少的那个！”
　　施音池懒懒地抬了抬眼皮:“哦，你不想带？”
　　“当然！我带你们仨就够了，更何况那也是个祖宗，把红姐闹得要辞职，我经不起折腾。”莫尧一着急，把心里话全说出来。
　　施音池似笑非笑:“也？”
　　莫尧吓得一抖:“没有没有！姚允哲比你们难伺候多了，前两天在剧组用信息素压Omega男二，郑鸿导演发脾气告周总那里去了，被说几句开始和红姐闹脾气想让华曜插手把人家换了，红姐早就烦他，现在恒星那边钻空子想把红姐挖过去呢。”
　　“那就换，红姐走不了。”这种热度突然高起，恃宠而骄的流量艺人施音池早已司空见惯，但王牌经纪人难得，按他小舅舅的性格，不可能放红姐走。
　　施音池正准备重新拉上眼罩，听见莫尧嘀咕一句:“可男二是郑鸿亲自请回来的程驭啊。”
　　他顿时愣住，任由眼罩压住额前定好型的发丝，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程驭，你应该不认识，当年是真红。”莫尧露出怀念的神色，时隔多年，提到这个名字依旧语气憧憬，“我刚入行那会儿，最想跟的艺人就是他，在活动上见过一次，那脸那身材，天生的明星架子，根本看不出来会分化成Omega。”
　　“够了。”施音池突然打断，不想再听莫尧的赞美。
　　心如擂鼓。
　　少年时代的程驭光芒耀眼，如神坛上走下来的圣洁，惊鸿一面又不告而别，在他心底留下一块难以疗愈的疤。
　　那么多人都见过他，夸赞他，被他容貌才华吸引，显得施音池视如珍宝的短暂记忆并没有多珍贵。
　　突然感到胸口的项链发烫，隐隐灼烧着那片皮肤，似乎在提醒，自己与其他人并不相同，是特别的存在。
　　那日机场遇到的一定是程驭。
　　青春期第一次萌芽，分化期日日夜夜所思所梦，易感期嗅着他赠予的项链度过暗无天日，是魂牵梦绕的归处。
　　这个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莫尧见施音池的神色，以为他不喜欢程驭，只好道:“应该换不了，这是郑鸿导演接这部戏提的条件。”
　　“换男一，我要演。”
　　莫尧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施音池没理他，直接给周臻打了电话，周臻刚开完会，看到来电显示，稀奇似的挑眉，“喂？”
　　“小舅舅，郑鸿导演的新戏男二是程驭？”
　　“对，怎么？”周臻听到郑鸿想找的人是程驭后，一直持反对态度，希望能和郑鸿再谈谈，毕竟一个黑料傍身退圈的过气艺人会影响剧的收益。没想到郑鸿那边坚决不松口，最后还是华曜妥协了，只要一番是他们新捧的流量就行。
　　“把姚允哲换了，我要演。”施音池不容对面人拒绝。
　　“你不是对演戏不感兴趣？那小子太闹腾，要不是最近势头好，才不惯着他。”艺人私下脾气如何，周臻不会过于在意，他只在意能不能给公司挣到钱。
　　施音池的人气是高，那是在音乐领域，影视领域不知道反响如何。
　　“现在感兴趣了，比人气，他还够不着我。小舅舅，知道你最好了。”
　　最后一句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要不是莫尧见他面无表情，仅听声音还真容易心软被骗过去。
　　周臻是什么人？比外甥大五岁的小舅舅，算是带着他长大的，对施音池这张皮囊下是个什么德性一清二楚。
　　“别给我来这套，你会演戏吗？”
　　周臻大概是回办公室了，语气变得不再那么客气。
　　施音池答非所问，话里带着勾子:“我妈那里收藏了一套Mercury的珠宝，是安尘最喜欢的1873年典藏款，如果你答应，我就找我妈讨来，给你借花送佛。”
　　周臻嗤笑:“他喜欢的东西多了，难不成每件都要送他？就算要送，我自然会找别人买，当年还没到全球限量一套的程度，拿我姐的也就你想得出来。”
　　施音池耐心不好，干脆也不装了:“不让是吧，随便你，这戏我一定要演。”
　　华曜是施家的公司，董事长是他爸施和泽。当初他留学回来，毅然决然选择做幕前没把他爸气死，好不容易在他妈的劝说下消了气，加上周臻毕业，正好来这边帮忙管理，自此对他那些唱唱跳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施音池不会主动去自讨没趣，有什么事都找小舅舅，免得他爸在耳边嘀咕退圈回来管公司。
　　这次为了程驭，只能去哄哄他爸。
　　不过周臻可不一定想让他去找施和泽。
　　不出所料，晚上周臻果然打来电话，施音池已经在家里躺着看剧本。
　　“和郑导那边说过了，把姚允哲换下来，你上。他们昨天进组，今天上午开机仪式都开拍了，赶紧收拾一下过去，期间我给你报了个表演私教班，抽空去学习。”
　　施音池嘴里叼着一根青梅味的棒棒糖，漫不经心翻看剧本，听周臻说话。
　　对方交待了一大堆事，最后他回道:“其他没问题，私教班就算了。”
　　“怎么算了，到时候你一个人一直NG，好意思不？郑鸿对自己的戏是出了名的苛刻。”周臻语气嘲讽。
　　“我天赋异禀不行？小舅舅，您少在我身上操心，挂了。”
　　私教班？施音池将糖从口腔里拿出来，舌尖磨了磨那颗微微尖锐的咬合齿，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半眯。他忍不住去揉脖子后的腺体，被浓郁的青梅味刺激得有些发痒，甚至溢出了一私淡淡的白山茶香。
　　不需要。进组后，他自然会有私教——面对面，手把手教他。
　　至于那个用信息素压制程驭的东西...施音池脸色阴沉下来，目光晦暗不明，小舅舅可别怪他砍了这棵“摇钱树”。
　　*
　　程驭参加完开机仪式回到化妆间，开始做第一场戏的妆发。
　　化完妆，他一边做头发一边看剧本复习台词。
　　《无声飘浮》讲述的是民国时代，一对因家庭变故分道扬镳的兄弟，做出背道而驰的选择加入对立党派，却殊途同归一心抵御外敌破除黑暗，共同迎接新时代曙光的故事。
　　郑鸿拍这部剧，主要想要表达在曾经特殊时期，即使有着亲情的羁绊，每个家庭成员依旧会为自己的理想坚定奋斗，正是先辈们这种舍小家成大家的奉献精神才有如今安稳的社会生活。
　　立场可以转变，通往光明的道路永远只有一条。
　　程驭饰演的角色是哥哥顾飞白，童年时期与六岁弟弟秦良翊分离，秦良翊随母亲前往金港，而他则与父亲留在紫川市，十七岁那年由于父亲组织变动，顾飞白随父来到沪北市，并加入共党成为一名情报员，负责传递地下情报，积极为抗击倭寇做贡献。
　　然而，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除了暗中拧成一股绳的共党，更大的统治势力还得属于国党。弟弟秦良翊从军校毕业后，直接加入军统——隶属于军队的情报机构，成为一名特务。
　　阔别经年，两兄弟再次重逢处于对立面，顾飞白一眼认出弟弟，对方却毫不知情，为了大业，他只能放弃与之相认。
　　故事从顾飞白接到组织任务——掩盖Omega身份，伪装成Beta潜伏进泸北市保密局军统站，获取内部情报开始。
　　郑鸿为了让演员们尽快进入状态，加强感情羁绊，并没有按剧本情节顺序来拍，第一天的戏选择的是两人接到区里给的任务，刺杀一名倭寇要职。得到消息后的顾飞白立刻向组织汇报，未料到组织那边想要一箭双雕，让倭寇和军统的人统统折损于此。最后紧要关头，顾飞白于心不忍，替弟弟挡下致命一枪，被秦良翊发现了Omega身份，让他抓到把柄，同时也收获信任。
　　“程老师，您这发型一弄，真像那个时代走出来的人。”给程驭做造型的是一名女beta，忍不住看镜子夸道。
　　“是啊，我刚刚给程老师化妆，皮肤保养得太好了，黑眼圈泪沟法令纹都没有，差点没羡慕死我。”旁边的男Omega化妆师接话，语气羡慕，目光几乎粘在程驭脸上。
　　“谢谢啊。”程驭礼貌笑了笑。
　　他的皮肤不是现在Omega之间流行的冷白皮，反而是挺健康的亚洲人肤色，稍微偏白一点，加上平时教课时间规律，下课后常去健身房，没有熬夜的习惯，手机也很少用，自然细腻光泽。
　　“妆发这边做好了，让优姐带您去服装间换衣服吧。”
　　程驭点头:“好，辛苦你们了，我看你们从早上忙到现在，点了几杯奶茶，刚才叫朵朵去门口拿了，待会儿她回来大家分一下。”
　　“哇！谢谢程老师！”
　　剧组有好几个化妆间，郑鸿特地将程驭和姚允哲分开，这间除了工作人员还有一些年轻的配角演员，看模样和徐朵朵差不多大，对程驭从前的事只知道个大概，见程驭是个好相处的，他们态度也都很好。
　　“别叫程老师了，总觉得还在外头，以后叫驭哥就行。”一口一句老师的，程驭听着怪拘束。
　　“没问题，驭哥！”


第4章 
　　程驭换好衣服从试衣间走出来，一身特务西装在他身上显得格外笔挺，三七分的头发配上深邃的眉眼，眼里却仿佛含着水似的温柔，仿佛顾飞白本人跨越时空来到这里。
　　服装助理在心里感叹，这气质现在圈内少见了。
　　他回到化妆间找徐朵朵，刚走进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推门而入，看到姚允哲身着同款西装，梳着大背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旁边放着一杯并没有给他安排的奶茶。
　　徐朵朵手里拿着被奶茶浸湿的剧本，上面盖了层纸巾。
　　见程驭来了，她赶紧上前告状，“驭哥，他们开奶茶的时候把剧本给你弄湿了！这奶茶点了人数的，他们进来就随便拿！”
　　程驭见姚允哲低头玩手机，没任何要解释的意愿，弯了弯嘴角回道:“是我没考虑周全，朵朵，去问问执行导演今天片场多少人，奶茶店下个单，一人一杯。记得分几家下，这样会快一些。”
　　“驭哥！”徐朵朵不服气，根本不想去，剧组一百多号人，得花多少钱！
　　“快去。”程驭不是很在意。
　　“那剧本怎么办？湿了。”徐朵朵把剧本递过来，上面被她用纸巾轻轻沾过，油墨印刷的字迹还是模糊不少。
　　“没关系，包里还有一本，片场人多事杂，意外多，先备着了。”程驭接下剧本，看都没看直接放回桌上，走到放包的位置又拿出一本崭新的复印件，“以前拍戏片场有条请来做演员的狗，估计是训练时间不够，调皮的很，咬坏了剧组很多东西，包括我的剧本，自此以后一直有带备用剧本的习惯。”
　　“不然哪天又遇上咬东西的狗耽误拍摄，朵朵你说对吗？”
　　徐朵朵接触到程驭的目光，眼底依旧柔和，仿佛真的在叙述一件关于狗的事。
　　她接连点头:“对对对！”
　　整个化妆间的人都听出来这是在暗喻什么，姚允哲咬牙切齿噌地一下站起来，“你骂谁狗！”
　　程驭微微蹙眉，往后稍退一步，不欲与这人靠太近，“我骂人？没有吧。这件事确实发生过，当时拍的电影叫《神犬救兵》，豆瓣评分7.5，喜剧片，还不错，适合舒缓心情。”
　　“我知道《神犬救兵》，小学那会儿超级火！”徐朵朵意外程驭居然有参演。
　　“你...！”姚允哲被气得哑口无言，他死死盯着眼前人，一口恶气咽不下去，双手紧紧握拳青筋爆起。
　　他一定要让程驭付出代价！
　　化妆间其他人大气不敢出，空气几乎停止流动，此时若有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
　　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这场波涛暗涌的寂静，场务过来提醒他们准备去片场，要开拍了。其他演员赶紧动身离开，心中默默松了口气。
　　程驭与姚允哲擦肩而过，没再给任何眼神。
　　过早踏进这个圈子，什么手段和不堪都见过，现在他只是看得开不想计较，并不意味着任人欺辱。
　　最坏的结果也就那样。
　　一群人到片场，郑鸿和他们沟通了演员走位和摄影机调度问题，剧本内容要达到哪种效果倒没发表太多意见，程驭早已习惯这样的执导风格。
　　郑鸿是一个非常注重演员创造力的导演，在执导过程中不会要求演员必须按照什么样的方式去演，而是积极引导，在剧本的基础上鼓励他们用自己的理解去阐释角色。这样一来，导演和演员思想的碰撞会塑造更多元更丰满的角色，避免了导演个人审美下出现刻板人物的可能性。
　　程驭名声大噪的一部戏就是郑鸿执导的武侠剧，那时候他才十六岁，饰演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隐瞒世家小公子的身份踏上江湖历练。较为生涩的演技他紧张得不行，郑鸿却说别担心——“毛头小子不用多好的演技，本来就是涉世不深青涩毛躁的，大胆演就行。”
　　“能把少年演得最好的是正值少年，那里头最宝贵的东西多少经验与技巧都带不来。”
　　演戏之初，郑鸿导演给了他莫大的鼓励，才有后来的成绩，这次既然答应回来，不管对戏的人多傻比，他会好好把戏拍完。
　　场记板打下的那一刻，第一场开始。
　　/
　　倭寇驻军并没有影响街市中心的喧嚣繁华，依旧有身穿旗袍身姿摇曳的小姐挽着西装礼帽的男人出入商行，浮世迷眼。
　　顾飞白倚靠在电话亭背后，手里拿着一份今日最新的报纸，余光却瞟着手心里的怀表。
　　指针发出轻微的嘀嗒嘀嗒声响——“嗒、嗒、嗒...”离那个数字越来越近。
　　在跳转的那一刻，他收起报纸从电话亭后走了出来，与此同时，几辆黑色商务车从拐角处缓缓驶入主街道。
　　秦良翊坐在街对面的咖啡厅里，翻看着服务员递来的菜单，伴随着一声枪响，汽车轮胎发出刺耳的刹车声，他礼貌对服务员一笑，起身拔出腰间的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膛，快步走到门外直接朝商务车射击。
　　倭寇的咒骂声绵延不断，车里涌出不少身着西装的男人立刻将第二辆车护住，持枪向外扫射，街道上的群众发出尖叫，抱头向四周逃散。
　　“看来狙击手没有一击致命。”顾飞白心想。
　　他拔枪的那一瞬间，抬头望了一眼自己这边的高楼，紧接着和军统站的人一起加入了这场战斗。
　　倭寇要职出行带着大量保镖，如果狙击手没有一击毙命，会麻烦许多。秦良翊作为本次刺杀任务的带队负责人，能否顺利完成是他晋升副站长的关键，注意力肯定会集中在倭寇那边。
　　顾飞白和组织请示过，一箭双雕计划希望能留秦良翊一命，上面答复只要执行顺利，会酌情考虑。
　　他在子弹飞射中连滚带爬跑到到秦良翊身边，帮忙解决了一两个倭寇。
　　秦良翊见他过来，忍不住咬牙切齿骂道：“陈强那个废物，射个人都射不中！”
　　“现在不是问责的时候，注意掩护。”顾飞白见他脸上已有擦伤，破了皮渗出血，心头一紧。
　　/
　　“卡！停。”郑鸿喊了一声。
　　暂停间隙，化妆师赶紧提着化妆箱上去补妆，增添一些历经枪战的痕迹。
　　“秦良翊，你的样子感觉刺杀任务不是倭寇而是顾飞白！”郑鸿摇了摇头，估计姚允哲把私人情绪带到戏里了，他上前讲戏，“秦良翊现在还不完全信任顾飞白，但好歹是并肩作战的战友，表情不用这么凶狠。”
　　“郑导，我觉得不对，秦良翊正在气头上，怎么不能迁怒顾飞白？”姚允哲辩解。
　　“秦良翊这个人好强，任务心重，在这种需要队友的紧要关头，不会主动与顾飞白发生矛盾。小姚，今天收工后回酒店还是好好看看人物小传。”郑鸿语重心长。
　　姚允哲紧咬下嘴唇没吭声，他最近忙得转轴，除了这部戏还在录制一档表演竞技类综艺，公司趁热打铁给他把合同签到了决赛，那边工作体量很大，为了赶每一期的单元影片甚至会熬通宵，根本没时间去细读《无声飘浮》的剧本，之前剧本围读频繁请假，对其他角色知之甚少，本以为郑鸿也会看在华曜的面子上，像之前拍的剧没太大问题便过，没想到会这么严格。
　　上午他被程驭搞得心情烦躁，压根不想和他搭戏，现在被导演一批，心情愈发不爽。
　　他瞥了眼程驭，对方正闭眼仰着头让化妆师上妆，时不时还笑着聊上两句，目光逐渐变得怨恨。
　　凭什么他这么轻松！
　　“导演，我想休息一下。”他掩盖眼底的情绪。
　　郑鸿拍了拍他的肩膀，“行，那大家休息一会儿，二十分钟后再开拍。”
　　话音刚落，艺人助理们拿着水杯跑过来，姚允哲低头在他助理耳边说了些什么，两人一起离开了片场。
　　徐朵朵也递上水杯：“驭哥辛苦了！”
　　“谢谢。”程驭转开保温杯的瓶盖喝了两口水，刚才那场戏消耗不少体力，确实累了。
　　分化成Omega后身体机能下降是常态，常年健身才能勉强维持状态，他这些年一直注射抑制剂度过发情期，对身体损耗比想象中还重。此前在英国给小孩子教授戏剧课，基本上呆在教室和小剧场舞台，许久没演过动作戏戏，身体很难迅速调整过来。
　　姚允哲作为Alpha可以轻易说累，不会有人觉得他是体力不支，而程驭不可以。Omega说这种话会让人联想到生理根源，这才平权几年，Omega在娱乐行业生存艰难之状好不容易扭转，他经历过那个年代，不能再让人把有色眼镜戴回去。
　　“刚才演得不错。”郑鸿夸道。
　　“谢谢导演。”程驭走到监视器前，观看刚才拍摄的部分，确认演得没什么问题才放下心来。
　　组里一直拍摄到天黑，郑鸿考虑到今天是开机第一天，没安排夜戏，程驭在组里扒了几口盒饭后回到了酒店。
　　民国戏不好拍，除了动作戏，形体礼仪细节都得把握好，一天下来身体肌肉僵得不行，他泡在浴缸里，整个人被热气蒸得透出深粉，脖子上戴着一条银色碎钻项链，浅浅垂挂在精致分明的锁骨前，灯光下反着如星的光芒，信息素飘浮空气中，淡淡的青梅酒香疗愈每一寸神经。
　　他回到床上，几乎是沾枕就睡，一夜无梦。
　　未料早晨被倪盼一通电话打醒，对方语气焦灼，怀揣着不安。
　　“小驭，你复出的事上热搜了。”


第5章 
　　“之前的那些事又被扒出来，我联系人想撤掉，好像有推手，压不下去。”
　　倪盼看到热搜的那一刻，立即给公关部打了电话，找人联系微博那边把话题压下去，人家答应得挺好，可那“爆”字依旧明晃晃在第一条的后面摆着。
　　程驭没太大反应，回国之前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网友们评价肯定不好听，不然倪盼不会这么着急。
　　“你在组里是不是得罪人了？我去给鸿哥打电话。朵朵也是，让她有什么重要的事给我汇报忘没边了。”
　　“是我让她不说的，盼盼姐你别找鸿哥，组里事多，这种事管不了，如果真是有人刻意为之，鸿哥也没办法，热搜挂着就挂着，我没下微博，看不见。”
　　程驭看得很开，讨厌他的没热搜也讨厌，认为这事无所谓的人看了热搜还是会觉得无所谓，高人气意味着站在风口浪尖，他如今不走流量路线，把戏演好才最重要。
　　“程驭，现在互联网发达了，今非昔比，路人盘很重要。”倪盼不认同他的观点，程驭这么优秀的演员，不应该因那些事埋没。
　　程驭睡眼惺忪打了个哈欠，掀开被子起床，“那你想办法吧，我是没办法，洗漱去了。”
　　他到浴室里简单冲了个澡，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前，水珠垂垂欲落，挂在浓密纤长的睫毛上。他的面部骨骼发育得极好，整张脸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顺着线条轮廓生长，平时即使熬夜脸也不会很肿，昨晚睡得好，整个人神清气爽。
　　等再看手机，发现剧组群里发了今天暂时停工的通知，演员们一个个回复收到，他也在后面跟了一句。
　　程驭正准备给郑鸿打电话，询问是不是因为他热搜上的那些事才停工缓一缓，没想到倪盼的电话再次打过来，如同一道惊雷在天空炸响。
　　“小驭，秦良翊换人了。”
　　*
　　施音池昨晚回家陪家里人吃了顿饭，第一次演戏进组这么长时间，他妈周清韵担心得不行，怕他在组里成天起早贪黑，累坏身体。周清韵毕业于军艺，歌唱家出身，嫁入施家后便退了圈，她知道圈子里年轻一代搞音乐多累，自家儿子竟然还要跑去拍戏。
　　这位内心细腻情绪丰富的Omega饭后当着施音池的面哭得梨花带雨，施音池哄了他妈好久才让对方把那珍珠似的泪珠子收回去，最后时间太晚，直接睡在了老宅。
　　太久没回来住认床，凌晨两三点才朦朦胧胧睡去，早上醒来时已经九点多，家里的阿姨贴心地没叫他起床，等打开手机看见程驭的热搜，主页一刷全是营销号转发，实时也在飞快更新。
　　【一颗小圈圈:郑导的新剧男二不应该是允哲的小师弟吗，怎么换成他了，是不是又走后门了，过了十多年还这么不安分！】
　　【腿长一米八小狗:竟然是程驭，我以前粉过他，时代的眼泪...当时以为他是Alpha，被骗得好惨，这种人怎么还能复出？】
　　【允哲的好妈咪:允哲宝宝竟然和这种过气糊咖搭戏，华曜怎么想的啊，是不是想倒闭了？！】
　　【穿上粉色小棉袄:他都退圈十年了，听说一直在英国，还记得我们国家历史吗？郑导到底图什么，男二竟然选他！】
　　【姚家大学哲学系金牌教授:让我哥和这种人演戏，华曜赶紧倒闭！倒闭！倒闭！懂不懂谁在养你们啊！】
　　【上课不爱睡觉:心疼姚允哲，算是新生代流量里很不错的，以为接到郑导的剧能飞升，没想到搭了个黑料那么多的程驭...】
　　【云边有只小青蛙:有一说一，程驭长得确实不像Omega，像Alpha还挺帅。】
　　【互联网雷点多别惹:刚刚刷到一个说程驭像Alpha的，好无语，像归像，但不能骗人吧！当初他是欺骗粉丝，如果姚允哲哪天被爆出来是Omega，大家也会雷得里焦外嫩。】
　　【听说内娱完了:怎么程驭还能出来拍戏...三十岁了还有Alpha愿意睡吗...制片人导演们都不挑的？他出道就是演郑鸿的戏，复出还是，该不会...娱乐圈好脏。】
　　......
　　实时广场上几乎全是负面评论，只有寥寥几个程驭当初的粉丝替他出来说话，那些人基本上已有了家庭，战斗力哪有天天上网的小年轻们强，评论很快被淹没。施音池越看越怒火攻心，紧紧握住手机几乎要将其捏碎，网络上铺天盖地议论谩骂，仿佛回到十年前，面对程驭黯然退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程驭的热搜是谁在推？”施音池冷着脸给莫尧打电话，这场热搜几乎动员了所有知名大V营销号和媒体，不可能没有幕后推手。
　　刚问完，便想到昨天莫尧和他说的事，“是不是姚允哲？”
　　“是。”
　　莫尧早上看到热搜，对幕后推手猜得八九不离十，他找微博那边确认了猜测。但他摸不准施音池对程驭的准确想法，一直没给他打电话，只能看着话题持续性发酵。
　　施音池气笑了，嘴角勾起显眼的弧度，眼中却全无笑意，“他还得寸进尺了。”
　　听到这句话，莫尧心里咯噔一声，赶紧道:“我去和微博那边说一声。”
　　“嗯，其他的事也别忘。”施音池拢了拢耳后的头发，“不是想红？给他圆个梦。”
　　“可他分化前是跟的张总...”莫尧提醒，张总是华曜集团的股东之一。
　　“莫尧，华曜姓施，不姓周，更不姓什么张王李孙。”施音池望向窗外，看见在院子里逗鸟散步的老爷子，淡淡说道。
　　莫尧心里大喊不妙，太子爷这是生气了，赶紧说:“我马上去办，剧组那边就让小丘跟着吧。”
　　“嗯。”
　　打完电话，施音池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
　　他打开窗户，露出一个又甜又乖巧的笑，喊道:“爷爷！”
　　施老爷子应声抬头，见二楼冒出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笑骂道:“没规矩，太阳晒屁股了才起来！”
　　“哎呀，我明天要进组了，想多睡一会儿。”
　　“还不赶紧下来吃点东西！”老爷子提着鸟笼往屋里走。
　　“知道了！”
　　*
　　程驭从倪盼那里得知秦良翊要换成施音池，华曜董事长的儿子，真太子爷，这才是今天剧组停工的原因，和热搜没有关系。施音池似乎就是前几天在机场碰到的那个Omega，竟然能出演Alpha角色，第二性别反串这种事在国外舞台上屡见不鲜，国内却鲜少有剧组愿意这么做。
　　不过程驭一直支持模糊第二性别概念，只有这样，Alpha和Omega才能达到真正的平权。
　　想到在机场施音池对于粉丝漠视的态度，估摸又是个不好相处的，不过好歹是Omega，至少不会再被信息素压制，他自嘲地想着。
　　一整天没工作，自由可支配的时间多了起来，吃过徐朵朵送来的早餐，程驭拿出平板开始画画。
　　他父亲是国内知名的油画教授，意大利留学归来后被美院聘请任教，母亲是美院的英语老师，两人相识相爱走到一起组成家庭。他从小跟着父亲学画，没想到被导演相中童星出道，越来越红，便把画画搁置了。后来退圈选择去英国学珠宝设计，想换条路走，创立了独立品牌，偶尔上新卖得还不错，爸妈非常支持他继续做这行。
　　可程驭每次走进话剧院，走进电影院，依旧会羡慕舞台上荧幕上演员忘却自我的状态。画家需要用画笔去创作美术作品，音乐家需要用嗓音去创作音乐作品...而演员则是运用自身的一切把自己打造成艺术品，他既是创作者，又是创作材料工具，还是创作成品，这就是表演艺术的魅力。
　　硕士阶段他回归了表演，进行系统性学习，毕业到一家戏剧教育中心任教，这次他没完全放下画画，有时间还是会设计一些戒指项链胸针这类小饰品，只是很少出售，基本上作为孤品送朋友或者留下。
　　现在设计的六芒星项链灵感来源于十几岁心血来潮首次尝试设计的作品，那条最初的六芒星项链送给了一场生日会商演上的寿星小孩，当时能请得起他的家庭身份都不低，具体是哪家忘了，可能倪盼根本没告诉他，每天忙得各地转轴在行程中睡觉，经纪人说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小孩或许早就把项链扔了，东西送出去没有后悔的余地，他想以三十岁的心态重新设计，算作一种新生。
　　到了中午吃饭的点，徐朵朵过来敲门，问他打算怎么安排，程驭吃不惯外卖，简单收拾出门准备去影视城附近吃。
　　酒店大厅碰到两个同剧组演员，似乎在讨论今天停工的事，程驭听见自己的名字，看见他，两人立刻尴尬对视一眼闭嘴快步往外走。
　　看来要换男一的事还没传出去，大家的想法和他早上一样，以为是热搜的事停工。
　　郑鸿应该怕他自责，提前给他透露了。上午打来电话，又把换人的事说了一遍，来自身边朋友的关心，程驭觉得这才是该在意的。
　　至于网上那些东西，大家隔着冰冷的屏幕，网线一拔不会再有任何联系，路上相遇亦是陌生人，没必要看得太重。


第6章 
　　下午程驭的热搜奇迹般消失，各大KOL营销号转发过的内容删得一干二净，紧跟着出现一个爆字热搜——施音池即将进组《无声飘浮》，饰演男一号秦良翊。
　　这条消息曝出，意味着姚允哲被换掉，比起这件事，网友们更震惊施音池跨界出演电视剧，作为新生代流量top，实时广场几乎疯了，颜粉狂欢，事业粉惊喜，舞台粉流泪，黑粉咬牙切齿，哪里还记得早上程驭的事。
　　【音池崽崽身体倍儿棒：啊啊啊啊啊，施音池要演电视剧了！只要活得久...】
　　【天天去见你：音池，妈妈爱你！无论是唱歌还是演戏，你喜欢就好！】
　　【每天炫一口蛋炒饭：天啦，能看音池那张女娲毕设脸演戏，这辈子知足了，信女立马还愿吃素一个月。】
　　【白山茶开在四季：主题曲能不能让音池来唱，我的主唱大人！！！】
　　【荀安尘在逃老公：嗯...施音池都出来演戏了，ZERO是不是快解散了，有朝一日能看到安尘拍戏吗？】
　　【白白说拜拜：好久没见ZERO的舞台了，音池以后是要往演戏方向发展了？呜呜呜不要！】
　　【村口站岗保安：不愧是资源咖，第一部 戏就是郑导的男一号，姚允哲被他挤掉了，真可怜，明明都进组了。】 
　　不一会儿，这条微博下就被评论刷了屏：
　　【冰淇淋拌桃子酱：这话说的，华曜又不是傻子，如果一开始就想定施音池，为什么不直接定，而是等姚允哲进组了才换人，肯定是姚允哲出了什么事他才顶上。】
　　【互联网专业杀猪：某家粉又来装路人咯，上午网暴男二，下午现世报，角色没了吧笑死。】
　　【白山茶牌信息素：既然你都说资源咖了，我们家音池还用得着抢姚云哲的资源？直接进军电影圈了。】
　　【甜甜圈圈圆圆：等等，施音池和姚允哲好像不是一个咖位吧？额，音池超话排名第一，姚云哲五名开外了...】
　　【音落城池：抱走音池，坐等剧组官方声明。】
　　......
　　各大社交平台吵得不可开交，剧组各位看到热搜后才收到群里发来的通知，所有人呈现一种懵逼状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姚允哲后台那么硬怎么会被换掉，总不至于真是施音池要和他抢这个角色。等他们注意到时，姚允哲已经悄悄离开了酒店，
　　很快他们的疑惑，在晚上得到解答——姚允哲上热搜了。
　　一天连爆三位艺人话题，在娱乐圈属于载入史册的存在。相比前两位，这位的热搜内容更加炸裂，完全颠覆了姚允哲平日在公众面前塑造的形象。
　　姚允哲刚出道时还没有分化，竟然被华曜集团的某位股东包养，不知道分化成Alpha后两人之间是否还在继续发生关系。两人在娱乐会所的亲密照片、姚允哲大学时期上豪车的视频流出，金主被打了马赛克，与之脖颈相交的面孔看得一清二楚...除了这些，还有平时在公司欺压新人，为难工作人员，甚至信息素压制程驭的监控录像都被爆出来。
　　一眼看出是得罪了人，却是真实存在发生过的事。
　　接受不了喜欢的Alpha曾在另一个Alpha身下承欢换取资源的Omega粉丝纷纷脱粉回踩，服务过他受到欺辱的工作人员发微博控诉，早上程驭的热搜也被曝出他是始作俑者，监控录像中程驭被信息素压制痛苦弯腰的模样，许多网友们心生怜爱，一夜之间风评转向，姚允哲成了众矢之的，代言品牌一个个官宣发布解约声明，名誉一落千丈。
　　周臻知道这件事后火冒三丈，在公司发了大脾气，谁家摇钱树被折了都不会好受，姚云哲被红姐带着红着眼眶跪在办公室，解约合同直接甩在了他脸上。这事来得毫无征兆，能越过周臻，背后的人必定不简单，施音池做这件事没想着瞒，一查便知道是谁。
　　他此时正津津有味看着热搜，见到手机来电提醒，显示周臻的名字，直接忽视没接。
　　手机铃声响了许久才停歇，他给队友荀安尘打了个电话。
　　“安尘，我小舅舅最近脾气估计不好，你多哄着点。”
　　“关我什么事？我和他只是交易。”荀安尘声音清清冷冷，如同深海里的珍珠落在玉盘之上。
　　“好吧好吧，那在你们交易的时候哄哄，就当是帮帮我。”施音池漫不经心拖着下巴，语气软软的。
　　周臻不吃施音池这套，荀安尘更不会吃，问道：“姚允哲的事你做的？”
　　“我这不是把真相告知大众，让粉丝不受蒙骗嘛，真算起来，属于功德一件。”施音池眼尾勾起，轻笑一声。
　　“嗯，我在写歌，别打电话了。”荀安尘挂了电话，那张如冰雪疏离的脸上竟透露出一丝愉悦，施音池这么做周臻肯定气疯了，周臻不高兴，他就高兴。
　　出了这事华曜各部门估计有得忙，周臻现在肯定焦头烂额，趁着还没杀来他家的功夫，施音池收拾好东西，火速让助理买了机票飞去影视城，提前一天进了组。
　　程驭晚上被剧组几个演员约出去吃饭，从上午避犹不及到晚上笑着敲房门来约，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转变，他通晓剧组里人情世故，没拒绝一起跟着去了。
　　他们点了几瓶酒，收到执行导演在群里通知明天下午开工，程驭作为主演排的戏份不少，不敢多喝，他酒量不好，怕醉得太厉害影响拍戏。
　　出来吃饭的几个艺人比较年轻，聚在一块儿喜欢讨论八卦，如今眼看姚允哲再难翻身，喝了几杯酒后便开始了。
　　“那天看他在化妆间这么拽，我就很不爽，现在自食恶果得罪了人，心里头终于舒畅了。”说话的是个年轻的男beta，在剧中饰演秦良翊的下属。
　　“是啊，我怀疑上午驭哥的事就是他爆的，当时那眼神快把驭哥吃了。”
　　几个人齐齐看向程驭，程驭笑了笑没说话，这种讨论他从来不参与，祸从口出的道理小年轻们日后经历得多了会明白。
　　“唉，换了施音池，估计我们日子也不好过。”另一个男演员叹了口气。
　　“听别人说...”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女艺人欲言又止，“他性格好像不太好相处。”
　　“不是好像，就是不好相处！我师哥曾经和他一起参加时尚Focus杂志的年会，有粉丝从杂志那边走关系进内场要签名合影，他当场甩脸就走，只剩ZERO另外两个成员吃了饭，完全不给面子。”
　　“啊...能进内场的粉丝肯定花了不少功夫，他这么做太过了。而且时尚Focus唉，时尚圈数一数二的杂志，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有机会上，内刊就知足了！”女艺人露出憧憬的神色。
　　“华曜董事长是他爸，据说他爷爷前几年才从中央退下来，大伯还在上头，肯定不怕这些。”
　　“背后有资本就是好，第一部 戏郑导的男一，羡慕不来。” 
　　“他没演过戏，你演下属，和他对手戏不少，小心一直NG，不断重拍累死你。”戏份更少的男演员提醒那个演秦良翊下属的beta。
　　“烦死了，别说了，走一个。”男beta举起酒杯一口饮尽。
　　程驭在旁边默默听着，看来这个施音池圈内评价确实不怎么样，家庭背景如此优越，怎么想不开来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不过应该挺有才华，对粉丝这么拽的态度还有那么多人喜欢。
　　他曾经顺应圈内潮流出过几首歌，MV里又唱又跳他做不来，每次只能拿着吉他弹唱，倪盼发现他还是演戏更容易，除了一些商演没再让他继续唱歌。
　　对于唱跳演戏全都认真尝试的艺人，程驭打心底佩服。
　　“大家一起敬驭哥一杯，以后剧组还要多多关照。”饭局最后年轻艺人们集体举杯。
　　“各位加油。”程驭送上祝福。
　　回到酒店快凌晨，前台传来争吵声，好像发生了争执，看模样是个没见过的小助理。
　　“这都入秋了，热水坏了我们家艺人洗澡怎么办？”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已经给师傅打电话了，现在时间太晚，师傅过来估计要半个小时，请您耐心等待。”前台小姐姐满脸歉意。
　　“半个小时？刚才电话里你们就说半个小时，过二十分钟我才下楼，还说半小时，现在已经十二点，不让人休息了？”小助理明显不乐意。
　　程驭和其他艺人装作透明人绕开，走到电梯前，见电梯正在下行，叮咚一声到了一楼，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形高挑裹着长袍睡衣宽肩窄腰的男人，男人明显也愣了一下，视线直接落在程驭身上。
　　“施音池...”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这是程驭第一次清晰地见到施音池，立刻明白为什么粉丝们那么疯狂。
　　眼前这人脸只有巴掌大小，皮肤细腻白皙，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呈现淡淡的粉色，微微凸起的唇珠增添一丝饱满，看起来...尤其是那双眼，眼皮弧度流畅轻垂，在末端又自然地连着卧蚕向上勾起，深棕色的眸子如同浸了水的琥珀，镶嵌在一汪桃花潭里。
　　如果圈内Omega有容貌等级划分，那这张脸应该是最高标准，而不是那些软萌娇嫩的面孔。


第7章 
　　看见施音池下来，小丘立即从前台跑过去告状：“音池，前台说还有半个小时。”他观察对方的表情，生怕被这个结果迁怒。
　　施音池倒没说什么，站在电梯里没有要出来的意思，程驭和一群新人不好开口，便在门口等着。
　　“没关系。”施音池突然眨了眨眼，“这么晚就不打扰师傅睡觉了。”
　　小丘：“？？？”
　　“看下剧组有谁和我住一层，还没睡的话，我借一下浴室吧。”他把睡袍往里拽了拽，抱着肩膀看着有些冷。
　　小丘神色为难：“四楼住的是几位导演老师和制片老师，应该都睡了，主演好像也在。”
　　施音池目光和程驭对上，他鼻尖微红，手掌在肩膀上轻微搓动，程驭见状说：“我房间在四楼，要不去我屋洗？郑导他们肯定睡了，不方便。”
　　程驭突然想起来对方不见得认识自己，自我介绍道：“我叫程驭，剧里饰演顾飞白。”
　　小丘想到程驭是Omega，施音池作为Alpha进出房间影响不太好，正准备拒绝，听见自家艺人回道：“那麻烦驭哥了。”
　　小丘和其他年轻艺人：“？？？”总觉得今天的施音池和以往所闻所见不太一样。
　　“不麻烦。”程驭笑着说。
　　他走进电梯，站在施音池前面，见小艺人们没进来，问：“你们不进来？”
　　他们愣了几秒，互相对视一眼，摆手:“驭哥你和音池哥先上去吧，我们人多挤，坐旁边电梯。”
　　“行，那早点休息。”
　　电梯门关上，狭小的空间只剩两个人，彼此之间作为陌生人谁也没说话，能听见浅浅的呼吸声相互交叠。施音池的视线正好可以看见程驭脖颈处隐隐约约显露出来的腺体，咬合齿久违地泛起痒意，他舌尖轻轻扫过，垂下眼眸，发出两声咳嗽。
　　程驭回头看了眼:“冷吗？快到了。”
　　“不冷。”说完又咳了两声。
　　Omega身体比不上Alpha，若是感冒了明天下午可能开不了工。程驭低头想把外套脱了给他披上，却闻到了上面沾染的食物的味道，念头顿时打消。
　　“我住406，你先回房间拿换的衣服，记得披件外套再过来，免得感冒了。”
　　“嗯，谢谢驭哥。”施音池察觉到程驭有脱外套的意图，不知对方最后为什么没把衣服脱给他，目光暗了暗。
　　等电梯到了四楼，程驭发现施音池住405，正好在他对门。
　　“驭哥，我们竟然住这么近！”施音池惊讶道。
　　程驭看他大惊小怪的像个小孩似的，目光柔和带着笑意:“都在一层，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快进去拿衣服吧，我去给你放热水。”
　　“驭哥，你真好！”施音池突然上前抱住他，鼻尖轻轻蹭过刚才窥视已久的腺体处。
　　程驭浑身一僵，双臂不自然地垂在半空中，想到对方是个Omega，才僵硬地拍了拍他的背。
　　他们不是说施音池是个非常极其不好相处的？怎么看起来完全相反...是个自来熟？莫非之前在粉丝面前都是公司安排立的人设？
　　程驭带着一身酥麻回到房间给浴缸里放热水，习惯性往里面丢了个泡澡球，等球融化了突然想起来施音池不一定用得惯这个味道，毕竟是他按自己的信息素味道定制的。
　　犹豫片刻，他决定把水流了重新放，正准备伸手，门被人敲响，他看了眼浴缸转身去给人开门。
　　程驭见施音池还是只穿了件睡袍:“怎么没披件衣服？”
　　“离得近，冷不了多久。”施音池嗅了嗅，敏锐地察觉到有股青梅的味道，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醇香的酒味。他下意识瞥了眼程驭，对方神色如常，不像是信息素释放，如果是程驭的信息素，他的体内不会那么平静。
　　“对了，刚才习惯性丢了个泡澡球进浴缸，想到你可能不习惯，我重新去换个水。”程驭一边说一边往浴室里走。
　　施音池跟在后面，看见浴缸里散开的泡澡球，味道正是这里散发出来的。
　　“不用麻烦，我挺喜欢这个味道。”施音池知道许多人都习惯性使用和自身信息素味道相似的生活用品，尤其作为艺人，面临高压的工作环境，信息素的味道能够有效安抚情绪缓解神经压力。
　　外传程驭的信息素是青梅，他这次闻见浴室里如此私密的味道，感觉不太准确，如果真是按信息素调制，应该是...青梅酒。
　　想至此，他呼吸变得微微急促，分明不是信息素，却依旧让他的血液变得躁动。
　　“喜欢就好，我认识很多Omega都不喜欢同类的味道。”程驭见对方不在意，便不再矫情去换水。
　　Omega？施音池挑眉，原来程驭认错了他的性别，难怪会主动让他过来借用浴室。
　　不过，这似乎不是件坏事。
　　“是这个味道太好闻了。”施音池由衷夸赞。
　　程驭没提这是根据他信息素调制的泡澡球，有些难为情，这下更不会说出来。
　　他在沙发上坐着，里面传来手拨流水的声音，施音池在里面快疯了，这和泡在程驭的信息素里几乎没有区别，想着心心念念多年的人就在外面，浴室里全是他的味道，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他的发丝被水浸湿，贴在被蒸汽泡红的脸上，冷白的皮肤透着桃色的粉，舌头忍不住轻轻上卷，舔了一下那颗唇珠，将其裹上一层湿意。他的目光一直透过磨砂玻璃，望向模糊不清的外面，仿佛能穿过玻璃看清那个人。
　　身体在叫嚣，施音池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把手漫入水中往下伸去...
　　洗完澡把水放掉，毁尸灭迹。
　　施音池洗了很久，出来时整个人湿漉漉的，身上没用毛巾擦干，睡袍都被浸湿了，看起来有些可怜。程驭想到对方过来时压根没带毛巾，“你用浴室里的毛巾凑合，那个一天一换，我没用过。”
　　施音池从来不用酒店里的毛巾，听见这话面露犹豫，脚步没动。
　　程驭看出来他不想用一次性的，说道:“那要不我去你房间帮你拿毛巾？”
　　“谢谢驭哥！”施音池这下接话很快，朝他笑了笑，眼睛还渗着水汽亮晶晶的。
　　如果说这张脸不笑的时候十分好看，那笑起来简直摄人心魂，就算作为同性，程驭也被看得脸颊轻微发烫，很快瞥开目光，这纯属人类身体对于美的自然反应。他心中再次感慨，在娱乐行业发展见过无数美丽皮囊，施音池长成这样注定要吃这碗饭。
　　“你毛巾挂浴室吗？”走之前程驭问道。
　　“嗯。”施音池点头。
　　“我再给你拿套睡袍？这个湿了，穿久了容易感冒。”
　　这是把他想得多娇弱？也对，Omega应该是娇弱的。施音池咳嗽两声，如玉纤长的脖颈也被粉色染上，“驭哥，你真好。”
　　“你都说几遍了。”程驭无奈道。
　　他拿着房卡去了施音池的房间，对方才入住没多久，房间里很干净，毛巾就挂在浴室，只是多余的睡袍...程驭找了圈没发现，看到床旁边摊开的行李箱，猜测大概在箱子里。
　　翻别人箱子似乎不太好，他跑回去和施音池说了一声，施音池表示没关系，他拿就好。
　　程驭轻手轻脚从他行李箱里翻出换洗的睡袍，发现箱子里有两包棒棒糖？上面印着绿色的梅子图案——还是青梅味的，他莫名感到不好意思，用衣服把棒棒糖盖住了。
　　原来施音池说喜欢这个味道是真的。
　　等对方把身体擦干衣服换好，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程驭还没洗，估摸着今天得凌晨两三点才能睡了。
　　“那我回去了，驭哥晚安。”
　　“嗯，晚安。”
　　程驭走进浴室，准备收拾一下再用，发现干净整洁，浴缸明显被擦过了，只残留些许清澈的水渍。
　　他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极淡的花香，很容易被当成错觉，程驭对味道比较敏感，知道肯定不是他鼻子出了问题，只是味道太淡了，分不清是什么花。这应该是施音池信息素的味道，好在对方是Omega，他并没有产生生理性排斥，反而觉得挺舒服。
　　那他和施音池还挺投缘，都挺适应对方信息素的味道。
　　施音池回到房间里第一件事就是把洗澡之前脱下来的项链戴上，六芒星垂挂在胸前，中间镶嵌的蓝宝石在灯光下泛着微弱光芒。
　　程驭并没有认出他。
　　第一次见程驭在十三年前生日宴，他还是个小孩，多年过去对方忘了很正常。
　　退圈那年他年纪太小，面对网络上恶毒攻心的流言蜚语，什么忙都不帮不上，眼睁睁看着程驭被恶意埋没吞噬。他甚至去求过施和泽，对方以为他和那些青春期追星的Omega一样，被痛斥不务正业，甚至担忧这些行为是分化成Omega的预示，直接切断了他与网络的联系。
　　事在心里放久了便成了心结——青春期萌芽的第一场梦，梦里的人是程驭。
　　没分化成Alpha之前，他不敢去打扰程驭，分化成Alpha后又担心配不上程驭。
　　难以把握的爱面前容易久病成疾，患得患失。
　　他决定走进程驭曾经的圈子，站在聚光灯下，站在光芒四射的舞台上，总有一天他在地球的另一边会听见他的名字，看见他的身影，能和程驭曾经的成就并肩。
　　那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去追求所爱，让程驭在全世界荧幕前成为他的Omega。
　　这一切计划都被程驭回国打破，他一直关注着身在英国的程驭，没发现有回国的征兆，国内见到对方的那一刻，什么打算什么计划通通抛之脑后，多年埋藏在心底的私欲被一把钥匙释放，肆意疯长，他现在就想得到程驭。
　　刚才在房间闻到对方的信息素，勾得他难以自持，身体如此大的反应，说明两人信息素匹配度极高。
　　程驭只能是他的。


第8章 
　　第二天下午顺利开工。
　　施音池穿上军统那身专属制服出现在片场，其他演员不得不感叹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姚允哲穿这身已经十分贴合角色，他俩身量相仿，都是一米八五左右的个子，制服穿在施音池身上更为惊艳，他的比例好，黑色长筒靴套在脚上包裹住紧实的小腿，显得越发修长。
　　容貌气质和程驭的顾飞白更像一对兄弟。
　　程驭看见背头的施音池，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滞留的目光被对方捕捉到，朝他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他立刻移开目光。
　　这么漂亮的Omega能演出来秦良翊这个Alpha的傲慢肃杀感吗？
　　后来程驭发现自己想多了，除了对他，施音池几乎对谁都爱答不理，有后辈想来攀关系要联系方式被助理毫不留情打发，和本人没说上一句话。
　　在郑鸿的指导下，他们补拍了前天的第一场戏，还是顾飞白违抗组织命令替秦良翊挡子弹，紧接着秦良翊在医院发现他Omega的身份。
　　施音池是第一次演戏，没接受过任何表演训练，对他来说，需要一下子演出波动如此大的情绪很困难，郑鸿喊停了好几次，程驭感觉其他配角演员和群演有了一肚子怨气不好发作，他上前配合导演给施音池讲戏。
　　“你粗读过剧本应该知道秦良翊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有一种表演流派叫体验派，他们的表演方式相对来说更适合初学者，你得忘记自己完全沉浸在角色的情感之中，把自己代入秦良翊这个人，只要进入到这个片场，你就是不再是施音池，而是秦良翊。”
　　其实施音池对表演兴趣不大，纯粹是为了能接近程驭才来演这部戏，但看见程驭如此认真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哥哥。”
　　“哥哥？”程驭不太适应这个称呼。
　　“不是让我进入片场后就把自己当做是秦良翊，顾飞白是秦良翊的哥哥，我叫哥哥不对吗？还是说哥哥没把自己当顾飞白？”施音池目光无辜。
　　“嗯...”程驭竟然无法反驳，“秦良翊到最后才知道顾飞白是他哥。”
　　“那也是哥哥，人物关系就是这样。”施音池还想把剧本翻到前面人物小传部分给程驭看。
　　“好了好了，叫哥哥也行。”程驭还是接受了这个称呼，想着他本来就比施音池要大上好几岁，戏里戏外叫哥哥都没有问题。
　　施音池露出一个得逞的笑，“那哥哥晚上回酒店能再教教我吗？感觉今天耽误了大家不少时间，明天想进步一些，尽量不拖累你们。”
　　“没问题，如果不拍夜戏，你每天晚上来找我，我帮你对第二天的戏。”程驭在英国做了几年的戏剧老师，多闹腾的小孩都教过，带施音池这种零基础的成年人没什么问题。
　　“谢谢哥哥，我等下一定好好演。”
　　“嗯，不要绷着，放轻松。”他并不是什么人都愿意教，两人信息素合得来，交个朋友也不错。
　　/
　　倭寇的人已经解决得差不多，那名要职还是被秦良翊一枪毙命，军统的人准备撤离。
　　而秦良翊没注意到的高楼之上，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弹出窗口对准了他的头颅。顾飞白瞥见子弹飞来的一瞬间，身体下意识挡在了他的前面。
　　“队长，闪开！”他咆哮地喊出声，眼神中透着决然。
　　子弹穿破皮肉冲进胸腔的那一刹那，顾飞白脑子里回闪的是儿时美满完整的家里，他在小院子里教着年幼的弟弟用竹条编织小鸟，两人说说笑笑，没有经历分崩离析和战乱的绝望苦楚。
　　“顾飞白！”秦良翊瞠目欲裂，他从没想过一直有所怀疑的对象会在命悬一线之时毫不犹豫挡在他面前。
　　鲜红的血液从顾飞白的胸口溢出，白色衬衣染红了一片，甚至透到了深色的外套上。他的视线变得模糊，想伸出手去触碰一下秦良翊的脸，再感受一下这个弟弟的温度，一口血涌了出来，嘴唇动了动，什么也说不了。
　　秦良翊抱着他往车那边跑去，“你坚持一下，附近有医院，我去开车，马上到。”
　　子弹大概打在了肺部，顾飞白呼吸越来越浅，整个人逐渐失去意识，直到昏迷过去。
　　上车前，秦良翊发出命令，语气狠绝:“别让人跑了，给我抓活的！”
　　/
　　“卡！”听见郑导的声音，这场戏总算过完。
　　施音池怀里还抱着程驭，看着沾满鲜血的人，久久没回过神来。
　　程驭刚才的演技太好，一个眼神彻底把他拉入了戏，感觉顾白飞的生命真的在怀中流逝，他把握不住控制不了，如同当年面对程驭被全网谩骂攻击的无力感。
　　这就是他为什么懒得亲近粉丝的原因，网上的爱恨太容易，来得轻易去得也快，他们喜欢的只是经过包装后聚光灯下的他，和他本人有什么关系。
　　“回神了。”程驭睁开眼，见对方一脸愣怔模样，推了推他的手臂。
　　施音池下意识捏住那只活动的手，还好是热的有生气的，“哥哥。”
　　这一声竟然夹杂着一丝委屈。
　　表演的初学者一旦入戏确实容易走不出来，程驭没去在意被握住的手，反而回捏了两下，“好着呢。”
　　他从施音池怀里起来，牵着他一起去导演搭的棚子下的监视器看刚才的拍摄。
　　“音池这次表现不错，休息会儿我们拍下一场医院的戏。”
　　郑鸿夸了两句便和摄影指导去搭的医院内景布置机位和灯光。
　　施音池第一次看自己演戏，感觉很奇妙，仿佛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过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人生。监视器里顾飞白中弹的那一刻，施音池心头依旧一颤，握着程驭的手都忍不住变紧。
　　程驭察觉到他的情绪，以为这个Omega小孩又害怕了，“别怕，假的，那是顾飞白，我在这。”
　　“不想看你受伤。”施音池垂着眼，浓密的睫毛遮盖住下眼睑，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我这不是没受伤？不信你摸，这是血浆。”
　　程驭开着玩笑，没想到施音池竟然真的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摸上他的胸口揉了揉，血浆尚未干，糊了他满手。
　　“别乱摸，手都脏了。”程驭轻轻拍了一下。
　　施音池勾了勾嘴角，“给你揉揉，不痛。”
　　程驭忍不住笑出声来，双眼浅浅一弯，深邃的眸子里仿佛落满星光。想不通当初怎么会觉得施音池性格差不好相处，机场那次在粉丝面前伪装得太好，要不出这两天接触，他真的就信了，谁会知道全副武装之下竟然是个这么可爱的小孩。
　　“问你一件事。”他突然说道。
　　“嗯？”
　　“之前我回国在机场见过你一次，你在公众面前都是那样的人设？”
　　施音池很快反应过来程驭在说什么，他掩下眼底的笑意，“嗯，公司安排的。”
　　程驭蹙眉:“怎么给你安排这种人设？现在国内不是流行软萌娇弱的Omega吗？”
　　“...大概是想让我另辟蹊径。”
　　程驭犹豫几秒，“嗯，软萌确实不适合你，个子在这儿呢，但是太拽不好，粉丝们真心实意喜欢你，至少对她们要回应。你要一直维持这个人设？我看你都不怎么理剧组的人。”
　　“哥哥，你也是剧组里的。”
　　“我说其他人，刚刚那个女配角找你...”
　　“好了，”施音池不想程驭在两人独处时提其他人，打断他的话，“他们都是外人，我肯定要适当维持人设，大家一起共事，不是生活。”
　　“我不是外人？”不知道为什么，程驭听到施音池这句话竟然有些高兴，他们分明才认识两天。
　　“当然不是，昨天都借我浴室了。”
　　原来这也算，看来施家把施音池保护的很好，对人没任何防备心，单纯得不像娱乐圈的人。
　　“以后还是长点心，不要随便答应进别人房间，Omega要学会保护自己。”虽然他是施家少爷，圈内应该没人敢动，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施音池长得这么好看，遇到不怕死色胆包天的，一旦被完全标记，后悔也迟了。
　　看施音池这模样，过去的发情期肯定和他一样靠抑制剂度过，万一出事，被Alpha引诱强迫发情，后果不堪设想。
　　施音池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说，“哥哥，你也是。”
　　他也没想到程驭这么早踏入这个圈子性格还会那么纯粹，心思太干净容易被骗，十年前那场发热估计是被人算计，傻乎乎地现在都没意识到。
　　他骗可以，别人不许骗。
　　后面的时间他们在医院里把接下来的情节拍了。
　　秦良翊在顾飞白全身检查时发现他的Omega身份，顾飞白表明苦衷，是为了顺利进军统工作才掩盖性别，军统站不招Omega，他想替父报仇，只能选择用药物隐瞒性别。秦良翊不知信没信，对于这个救命恩人他感情复杂，找人调查身份背景也没有任何疑点，最后还是决定帮忙向上面隐瞒，允许顾飞白继续留在军统站。
　　这场戏从白天拍到天色渐晚，收工时小丘替施音池做人情发了个大红包，包了整个剧组晚饭，让他们点小炒，不用再吃干巴巴的盒饭。
　　至于程驭，没有夜戏，施音池半拉半劝带着他单独去外面吃，心里打着小算盘过二人世界。


第9章 
　　吃完饭回酒店，施音池自然而然地拿着剧本和记号笔来到程驭房间。
　　程驭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身上还残留着食物混杂的味道，他有些难受，提议道：“要不我们先洗澡，洗完你再过来？”
　　施音池了眨眼，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往浴室那边探了一眼，“好吧，那哥哥去洗澡。”
　　两人在各自房间洗完澡，施音池看了眼床边刚才取下来的项链，犹豫片刻，没拿起来。
　　现在还不是让程驭知道的好时刻。
　　再次回到程驭房间，程驭还在吹头发，见人来了，略带歉意地让他坐着等会儿。
　　他穿着一套真丝长袍，腰带松松垮垮系在紧致的腰间，浅浅地V字领展露着胸前的皮肤，一览无余，肌肉线条流畅顺着衣领没入不可探寻之地。而施音池的视线全然被挂在胸前的项链吸引——一条银色的碎钻项链，分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他却移不开目光。
　　程驭没好意思吹太久，把吹风机放回去后随意抓了抓头发，带着一丝淡淡的青梅酒香坐到了施音池对面。
　　施音池正在佯装翻阅剧本的手不禁捏紧，在纸张上留下凹陷的指痕。
　　“哥哥，你这条项链很好看，什么品牌？我好像没见过。”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项链上，想到了被留在自己房间的那条，直觉告诉他，这一条也属于程驭的作品。
　　“小牌子而已。”程驭含糊说道，他不是非要刻意对施音池隐瞒什么，只是做个人品牌这种事相对私密，他并不想让两个圈子的朋友交融，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人情往来。
　　“哦，还以为你自己设计的呢。”施音池笑道，视线从项链转移到程驭的脸上，与他目光相对。
　　程驭愣了一下，忍不住低头弯了弯嘴角，他好像真的和施音池很投缘，既然对方猜到了，他大方承认：“嗯，是我自己设计的。”
　　施音池眼眸一亮，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扬，似乎有光透出来，“哥哥，你真厉害，演戏厉害，还会珠宝设计，那有品牌吗？”
　　听见他夸赞的语气，程驭竟然有种想揉揉对方脑袋的冲动，“有，但现在没怎么上新了。”
　　“那能告诉我名字吗？”施音池眼巴巴望着他，摸了摸白皙的脖颈，“哥哥你看，我脖子上是不是缺点什么？”
　　见他这般神态，程驭没忍住，真的上手摸了一把他的头顶，顺手移下来在肩膀上拍了两下，“我看这样挺好。”
　　他没说谎话，施音池皮肤特别白，化妆时最白的粉底液色号对他的肤色而言也没有起到增白效果，此时此刻洗了澡，在深紫色睡袍的衬托下，那脖子伸出来的一截如玉似的，光泽又柔润，不需要任何修饰。
　　“哥哥，求求你告诉我吧。”施音池双手包裹撑着下巴，语气明显撒娇。
　　程驭呼吸一滞，赶紧别开眼，同为Omega他却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的举动，难怪那天机场粉丝这么疯，施音池平日里在外还是高冷傲慢人设，若让粉丝瞧见这真实面目，估计还得迷倒一片Alpha。
　　“今天是过来对戏的，如果表现好我就告诉你。”程驭调整好神色说道。
　　瞧着程驭一副分明抵挡不住却摆出认真教育人的模样，施音池心想真可爱，程驭既然这么深入演绎老师这个角色，他就当乖乖学生陪他玩。
　　“好吧，我一定好好表现。”
　　程驭翻开剧本，“你档期比较紧，郑导把我们的对手戏都集中在这段时间，群里通告明天还是我俩对手戏，你结婚那场。”
　　“结婚？”施音池看群内通告表，果然是结婚的戏，“怎么还有结婚的戏？”
　　“秦良翊人设是有配偶的，一看你就没好好看剧本。”
　　“谁让那人出事太突然，公司着急让我顶上，哪里有时间把剧本仔细看完。”施音池有些不服气，“这不剧组里有哥哥带着我看剧本。”
　　“你...真是。”这种行为在程驭的观念中是极不负责的表现，却对施音池说不出一句斥责的话，“那你现在把剧本好好看看。”
　　/
　　本次任务差点失败，秦良翊被摆了一道，肯定是有人提前把他们的行动泄露出去。顾飞白住院的那段日子，军统内部一直在彻查内奸，暗中的狙击手应该不是倭寇的人，那只有一种可能性——共党。
　　军统情报网如蛛网包裹整个华夏，想必不用多久，便会查到顾飞白身上。加上顾飞白的感情用事，已经不适合再潜伏于此，共党为保他安全，派人暗中帮其从医院转移。
　　顾飞白本还有所牵挂，未料此次转移被军统的人察觉，他只能破罐子破摔跟着共党的人离开，秦良翊得知对方间谍身份后难以接受，但潜伏这段期间知道太多机密，上头下达的命令必须强力追捕，他只能暗中探查顾飞白的消息。
　　他成长于金港市，继父身份为商业大亨，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迎娶国党副司令的千金。
　　顾飞白接受组织惩罚禁足时得知这个消息，整个心都在激动颤抖，跪在父亲的排位前告知了这件喜事，他们家终于有一人能有位相伴一生的良配，携手共渡一生，如果上天赏他几分薄面，说不定还能替父亲看到他拥有自己的后代。
　　即使是身处敌对势力，政治抱负并不相同，他依旧打心底里替弟弟高兴。
　　一解禁便到了婚期，顾飞白便冒着生死之险，偷偷潜伏进秦良翊的婚宴。婚宴十分热闹，女方是留洋回来的小姐，温婉知书达理，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而顾飞白不知道的是，秦良翊早就注意到了人群中的他。在他热泪盈眶观看完仪式，心满意足准备离去之时，被人拦了下来，带到秦良翊面前。
　　“为什么要骗我？”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秦良翊一人，他坐在沙发上，神情淡漠，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顾飞白跪着，低头没有说话。
　　谁料秦良翊突然冲到他面前，半蹲下身子，死死捏住他的下颌骨，把他的脸硬生生抬起来，几乎要将其捏碎，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那为什么要救我！”
　　顾飞白脸上的泪痕尚未干透，此时此刻又涌现出新鲜的，止不住地往下流，狠狠地砸在昂贵华丽的地毯上，他吸了吸鼻子，眼神倔强中透着一丝欣慰，“你杀了我吧。”
　　如果死在弟弟的枪下，也好，至少他找到了秦良翊，看见他成人成家，不枉父亲挂念了一辈子。
　　秦良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迅速拿出枪抵在他额头上，顾飞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闭上双眼。
　　过了许久，枪声未响，秦良翊盯着他落泪的脸，松开他的下巴，粗糙的指腹用力将其脸颊上的泪痕擦去，起身一脚踹在他的胸口，背过身去，“滚吧，老子大喜日子不想见血。”
　　顾飞白脱力地倒在地上，没想到秦良翊就这样放过了他。
　　“良翊...”轻声低喃他的名字，只有自己能听见。
　　“一命还一命，下次再见我不会放过你。”秦良翊闭了闭眼，生硬的神色流露出难以察觉的悲痛。
　　泪水还挂在脸上，顾飞白嘴角带着笑离去，他很高兴，弟弟尚未同国党一些人一样丧失良知。
　　/
　　剧本看到这里，婚礼戏份结束，施音池不满地关上剧本。
　　“不喜欢。”
　　程驭不解：“怎么了，怎么不喜欢？”
　　“今天拍你中枪，明天拍你哭，我还得踹你一脚。”施音池愤愤道，“我才不想踹哥哥，会疼，不想你疼。”
　　程驭心都化了，“拍戏嘛是这样的，不然你以为演员的钱好挣？”
　　“我明天肯定又要NG很多次。”
　　“白天和你说了，戏开场了你就是秦良翊不是施音池，踹的是顾飞白，不是我。”程驭思考片刻，“既然你这么担心这段戏，那我们今晚先对这个。”
　　说完他便起身，“来吧。”
　　施音池还没反应过来，程驭已经跪在了他面前，他低着头，和剧本里的顾飞白一样。
　　“哥哥，你快起来。”施音池想去搀扶。
　　程驭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这才没多久，眼眶已经红了，他用泛红的双眼盯着施音池：“干什么，对戏！不然给我回去。”
　　好凶，施音池心道。认真起来的程驭像一只有攻击力的小兽，爪子一下又一下挠在他心上。
　　“我对。”他立刻放下剧本，身体转了个方向。
　　两人按着剧本里的情节演起来，当施音池的手捏上程驭的下巴，肌肤柔软的触感让他的心颤了颤，注意力很快被分散。
　　程驭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他说台词，“台词？”
　　施音池目光落在对方脸上，程驭的眉骨较高眉眼深邃，面部轮廓是十足的东方相，分明流畅，透着清朗帅气，两人距离不到二十公分，鼻息喷薄至他的皮肤，青梅酒的香味比刚才面对面坐时浓了一个层次，他一时间忘了接下来应该说什么。
　　“忘了。”他用平常的口吻说出，此前的那些撒娇消失殆尽。
　　程驭的味道让他大脑停止运作，一下子忘了伪装，直接现了形。
　　“没事，再来，这次不能忘了。”程驭以为他进入了秦良翊的角色，没想太多。
　　“嗯。”
　　对方心思如此透亮干净，施音池只觉得口干舌燥。


第10章 
　　“你杀了我吧。”
　　短短五个字，没有情绪激动的咆哮，没有妄图贪生的痛苦，没有遇死的恐惧，只有绵延无尽的决绝与释然。
　　程驭身穿睡袍，却仿佛换上了那身历经岁月的西装，规规整整去参加弟弟的婚礼。他的眼睛含着一颗泪珠，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砸了下来，紧接着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往下落。
　　施音池看在眼里，只想把这人抱在怀中，揉进骨血，谁也不能再让他落泪。
　　可他忍住了，心里清楚知道这是程驭在帮他对戏，在对方指导下，无实物表演枪抵在他的额头。片刻，和剧本里的秦良翊一样，用指腹帮程驭擦去了泪痕。
　　他一脚踹上顾飞白的胸口，收了力道，只让对方侧了身子。
　　“滚吧，老子大喜的日子不想见血。”
　　程驭闭上眼低喃秦良翊的名字，施音池接完后面的台词，房间里空出一段余烬的沉默，如同一张蛛网缠绕束缚，狠狠勒紧两人的心脏。
　　出戏后，程驭抹了把脸上残留的泪，站了起来，“最后一句台词说得不错，但‘老子大喜的日子不想见血’这句还差了点。那个年代军校出身的人身上难免带点杀气，你这句说得太温和，踹得也轻了些。秦良翊对顾飞白的情感应该是十分复杂的，最后一句可以落于表面的平静，但这句话正处于矛盾冲突顶端，还是需要情绪起伏。”
　　“帮你挡过子弹的人，惜他为友，又恨他背叛，这句话是借口，也是你的矛盾与不忍，你恨自己不忍，用这一脚去宣泄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情绪涌动平息，施音池才回道:“好。”
　　“那再来一遍？”程驭问道。
　　“好。”
　　两人过了好几遍，每一遍过完程驭都会给他讲问题，甚至会调换角色，让施音池看一下他是怎么去诠释秦良翊这个角色。
　　最后精疲力竭，直接倒在了床上，睡袍被施音池踹出了印子，纵使地毯再柔软，跪得时间久了，膝盖也被磨红一片。
　　“哥哥，对不起。”施音池同样倒在他身边，侧着身子给他拍了拍胸前的灰尘，“去换一件吧，脏了。”
　　“等下换，累死了，先歇会儿。”程驭不愿动弹。
　　施音池离他很近，能清晰地看见他皮肤上的毛孔和纹路，感受到喷薄的气息，夹杂着丝丝青梅酒香。程驭的睫毛很浓密，却根根分明丝毫不乱，凑这么近的距离才发现他的眉尾有一颗浅浅的小痣，镜头都很难展现出来。
　　发现了这个亲密距离带来的私密，他竟然有些雀跃。
　　“是我太笨了，才让你教这么多遍。”
　　“没有的事，你刚接触表演，已经表现很好了。”程驭不是故意说好话去安慰他，施音池在表演这方面确实不笨，悟性也不错，“如果以后想继续走表演这条路，还是得系统性学习。”
　　施音池压根没想过做演员，这次完全是为了程驭才进组，“那哥哥能教我吗？”
　　“我？”程驭摇头笑道，“我就只有教小孩那点本事，国内不少专业院校名师都在外授课，我可以去帮你问问。”
　　“那我不要。”
　　施音池从床上起来，半蹲在床前，手指轻轻抚上程驭磨红的膝盖，“演戏太辛苦，这才一会儿，你就受伤了。”
　　被这么一摸，程驭浑身宛如触电一般从床上直直坐了起来，别扭地缩腿试图抵挡对方，“这叫什么伤，小孩子家的，别那么娇气。行了，早点回去休息，状态调整好，明天咱们争取一条过。”
　　“嗯。”施音池不动声色收回手，轻抿嘴唇，带着歉意望向坐在床上的人，“为了不让哥哥受伤，我会努力的。”
　　程驭在圈子里没见过这么乖这么体贴懂事的人，果然是Omega，和那些霸道的沙文主义Alpha不一样。
　　“那我要是一条过，有什么奖励吗？”施音池话锋一转问道。
　　这还没做就开始讨赏了。
　　程驭却很乐意给他奖励，表现好的小孩给点糖是理所应当的，“想要什么？”
　　“下周末电视台晚会邀请了我们团，哥哥能来看我唱歌吗？”
　　程驭还以为他会提一些特别的要求，没想到是这么寻常的事，“没问题，那天我找郑导请假。”
　　“哥哥，你真好！”
　　施音池这两天基本上摸透了程驭的性格，和寻常的Omega完全不同，吃软不吃硬，非常吃撒娇这套，正好他也很乐意钻进圈里给他套，在家里用不上的手段，在程驭面前能用得尽兴。
　　至于套走之后，不会有机会甩掉了。
　　*
　　第二天施音池早早起来化妆，饰演新娘的年轻女演员起得更早，相比男性，女性的婚礼妆发更繁琐。女演员叫曲茉，科班出身，比施音池大上两岁，目前在圈里处于二三线的位置，一张小巧精致的瓜子脸，眼睛像杏仁似的，又大又圆，看起来就像被家里保护很好的大小姐。
　　做造型的过程中，她时不时回头望向门口，像盼着什么人似的。
　　“大小姐别动。”三番五次后，造型师终于忍不住提醒。
　　“不好意思。”曲茉抱歉道，收回视线。
　　一旁的施音池注意到这一幕，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等程驭推门而入的那一刻，曲茉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呲拉一声和地板的摩擦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甚至程驭都愣在门口。
　　“怎么了？”他问道。
　　施音池突然站起来，走到程驭身边，“哥哥，怎么来这么早，昨晚我累着你了，应该多睡会的。”
　　化妆间所有人:“？？？”
　　浑然不觉的程驭见他这么体贴，心头一软：“没事，不累，今天加油！”
　　知道内情的小丘环视一圈众人的表情，生怕别人误会什么，流言这东西若不从源头制止会越传越离谱，施音池作为当代小生中的顶流，可不能背上一些乱七八糟的绯闻，赶紧说：“是啊，多亏驭哥帮我们家音池对戏，两人关系可好了。”
　　大家恍然大悟，难怪施音池对待程驭的态度与其他人不同，看来以前就认识，程驭才会私下里帮施音池对戏，确实该多练练，不然总NG耽误拍摄进度可不行。
　　施音池深深地看了小丘一眼，小丘瞬间汗毛耸立，怎么感觉太子爷的眼神里带着刀子，感觉要把他千刀万剐。
　　就在这时，曲茉突然冲到程驭面前，脸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红扑扑的，对程驭说道：“驭哥！终于见到你了！我喜欢你很久了，从小学就开始喜欢，能合一张影吗？”
　　她不知道从哪儿掏出程驭的照片——是当年让他爆火的《霜剑照雪来》剧照，还有一支金色记号笔，“还有，还有这个签名，谢谢驭哥。”
　　程驭本来被贸然冲过来的小姑娘吓了一跳，见她手里拿的签名照顿生感慨，伸手把东西拿了过来，“这张...我都没有这么清晰的图，时间过得真快，都是十四年前的事了。”
　　“驭哥，我叫曲茉，乐曲的曲，茉莉的茉，能不能麻烦您在背后也写上我的名字。”
　　“好。”
　　程驭爽快给她签了名，对方如获珍宝似的接过，又拿着手机站到他旁边。
　　施音池被晾在一旁已经很不爽了，看见曲茉亲密地想用前置摄像头拍大头照，那距离恨不得挨在程驭身上，忍不住说道：“驭哥，我给你们拍。”
　　曲茉不想麻烦施音池，立刻摆手：“不用了谢谢，自拍就好。”
　　施音池眼睁睁看着两人肩膀靠在一块拍完照片，程驭还对她笑了！
　　“驭哥，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曲茉眼巴巴望着程驭。
　　施音池心想自己还没加上微信，竟然要被一个女人抢先，“哥哥，要不先去化妆，怕等会来不及。”
　　提到工作，程驭不好再耽误时间，“好。”
　　他对眼前目光流露出失落的曲茉道：“我手机在包里，包助理提着，她去买早餐了还没回来，中午我们再加。”
　　曲茉赶紧激动地鞠躬：“谢谢驭哥！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当年因为《霜剑照雪来》喜欢上程驭，每一部剧每一部电影都看过，加了后援会还买了许多海报和杂志，程驭出事那年她刚上高中，一直在网上舌战群儒，和那些黑粉和脱粉回踩的人互怼。分化成Omega又怎么样，他隐瞒性别还不是大环境影响，那些人根本看不到问题的本质，只会一顿乱喷乱踩。
　　后来程驭退圈后援会解散，她依旧没有退粉丝们私下组的粉丝群，盼望着程驭会回来，她为此还学了表演考上电影学院进入这个圈子，如果哪天程驭回来了，能有机会和他见面。
　　《霜剑照雪来》是郑鸿导演，《无声飘浮》发布选角通知时她毅然决然去试镜，成功拿下季嫣然这个女配角。开拍前听到小道消息郑鸿想把程驭请回来，她整个人乐疯了，仿佛一个大馅饼砸在头上。
　　十年老粉能和正主面对面演戏是什么体验？上一部网剧昨天刚杀青，她一天没休，直接无缝进组，只为快点见到程驭。
　　她是Beta，不奢求能和程驭在一起这种美梦，只希望他能快快乐乐，做一辈子喜欢的事，独立自由，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几人回到化妆桌前，施音池看见小丘积极地给他摆正椅子，想到刚才的事，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
　　“给莫尧打电话，别在我这儿干不了几天。”
　　一切弄完跟着施音池去片场的路上才看手机的小丘，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
　　他做错了什么，怎么就惹到这位祖宗了。


第11章 
　　今天主要拍摄地在影视城内临时搭的一个内景棚，程驭和施音池的戏在白天，晚上还得补一场施音池的夜戏。
　　程驭坐在一旁看施音池和曲茉的对手戏，总觉得他情绪不太对，又说不上哪儿不对，估计是第一次和女演员搭戏有些不习惯，还是NG了好几次，郑鸿不得不跑过去讲戏指导。
　　原本他也想过去，没想到施音池隔老远对他摆手，这次终于过了，后面一直拍得比较顺利。
　　中场休息，施音池穿着一身婚服跑过来坐到他旁边，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西装前还别了一朵精致的红玫瑰。
　　曲茉也跟着走过来，白色蕾丝旗袍束着腰腿，脚上踩一双高跟鞋步子比程驭慢了不少。
　　施音池见状又挪了挪椅子，往程驭那边靠近了点。
　　“驭哥，合照我能发微博吗？”曲茉问道。
　　程驭想到自己在网络上的名声，面色犹豫：“嗯...我的风评不太好，你发网上会对你有影响吧。”上升期的小姑娘被他影响前程就不好了。
　　“没事的，驭哥，他们要说等他们说去，我不怕。”曲茉想到那些不分青红皂白黑程驭的人心里一阵愤怒和难受，当年程驭出事没有一位艺人站出来替他发声，就连他圈内最好的朋友邵兴泽也没有，现在程驭好不容易回来，她一定要坚定地站在他这边。
　　“你啊...”程驭不知道说什么好，让朵朵把手机递了过来，“来加微信吧。”
　　施音池在一旁脸色越来越沉，见程驭把二维码打开，眼疾手快把手机夺了过去，“哥哥，我都还没你的微信。”
　　程驭才想起来这事，他本人对一切社交网络看得很淡，竟然忘了和施音池加微信。
　　“那你也加。”
　　施音池哼哼两声抢先扫了微信，不情不愿把手机还回去让曲茉扫。
　　“我也想和你合影。”
　　曲茉若是把她和程驭的合影发网上，那些闻风而动的营销号不知道会含沙射影写什么东西，外界看来两人关系变得不清不楚。程驭不在意，他在意着，这女人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还妄想得到Omega。
　　“现在？”程驭皱眉，“你穿戏服会不会暴露人物造型。”
　　施音池立刻把西装脱了，只留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衬衣，“这样拍。”
　　“行吧。”
　　施音池拿出手机，整个身体都靠在程驭身上，“哥哥，你头过来一点。”
　　程驭很少自拍，下意识遵从施音池的指令，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块，施音池按了好几张，不停变换角度。
　　“够了吗？”程驭脸都笑僵了。
　　“和哥哥一起拍怎么都拍不够。”施音池哪肯放过程驭，一松开那女人又会找机会和他说话。
　　坐在一旁的曲茉觉得他们的举止太亲近了些，驭哥是Omega，施音池是Alpha，挨这么近似乎不太好。但她转念一想，早上施音池助理的意思应该是两人很早之前就认识关系很好，既然驭哥下工后还愿意帮他在房间里对戏，估计确实很亲近。
　　中场休息很快过去，化妆师给他们补了妆继续拍后面的剧情，等程驭和施音池拍对手戏时，曲茉把自拍发到微博，还专门带了程驭超话。
　　【我的十四年，感谢你能回来！】
　　程驭当年退圈后微博直接注销，直至今日没再注册微博号，就连超话也是这两天才有粉丝帮忙创建。
　　曲茉不是流量大花，平日里微博互动基本上是公司帮忙做数据，真实粉丝没有很多，这次带上了程驭，被营销号火速搬运，没多久便冲上了热搜。
　　【一颗小土豆：卧槽卧槽卧槽，这不是《无声飘浮》里演秦良翊老婆的那演员吗，竟然是程驭粉丝！】
　　【建国后不小心成了精：好家伙，剧才刚开始拍，剧组就开始炒cp了是吧，是不是施太子不乐意炒，才安排这两糊比来。众所周知：糊比再炒也粘锅，翻不了身。】
　　【程驭今天退圈了吗：又拉黑一位咯！能喜欢程驭这种撒谎精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爱丽丝的兔子先生：看起来蛮般配唉！如果是真的爱了十四年，程驭可以考虑一下。】
　　【每天在雷区蹦跶：啧啧啧，这女的哪里来的十八线，想红疯了吧，看前两天程驭上热搜就跟着蹭，蹭他不如蹭施音池。】
　　这条评论下很快被施音池粉丝控了评。
　　【别提你爹。】
　　【抱走音池，不要扯到我们家哦，劝删。】
　　【少了施音池就不会走路了？蹭尼玛呢，滚啊！】
　　【劝删，看你主页是荀安尘粉丝，别给你家那成天死了爹妈脸的正主招黑。】
　　【就算不删能不能用缩写啊，这样会上小施的广场，还真替他们蹭上了是吧】
　　.......
　　【狐狸睡着了：只有我觉得程驭长得好帅吗？这是原相机直出吧，他皮肤好好哦...感觉秒了娱乐圈一大部分妖魔鬼怪。】
　　【+1，以前不认识他，前几天才知道，考古了一些电视剧，那眉眼好绝，典型东方相帅哥。】
　　【爱过，后来淡忘了，现在看小时候审美真不错，内娱无代餐。ps：现在俺只搞欧美】
　　【他竟然是Omega，好可惜！如果是Alpha我立马入坑，长在我审美点上，比某些看起来弱不禁风的Alpha能干多了。】
　　【楼上，其实OO恋也不是不行。】
　　【不行，OO恋没有X生活，我发大水他接不住。】
　　【......】
　　【评论区画风好像歪了。】
　　【程驭是蛮好看的，可惜最好的十年没在圈子里，以前那些事真的不算什么，希望他能好好发展。】
　　......
　　等施音池下戏后看微博，程驭和曲茉的合照被顶上了热一，他自动忽略那些谩骂声，眼睛里只瞅见了那几条劝程驭好好把握这么长情的美少女姐姐评论。
　　他冷笑一声，Beta连信息素都没有，把握Omega？随便一个Alpha就能击破没有生理基础的感情。于是动动手指，选了九张图，在微博上发了出道以来第一次九宫格，配文只有两个字——哥哥。
　　粉丝们激动疯了，施音池发九宫格自拍什么概率，比彩票中千万大奖的概率还小，前所未有。
　　即使每张自拍都带上了一位“不速之客”，但能让粉丝们看见这张女娲毕设脸，她们已经兴奋地忽略了旁边的程驭，在评论区兴奋狂欢，甚至有的夸赞时配图给程驭把脸糊上或者p掉了。
　　当然，这仅仅是唯粉。
　　常年混迹在互联网磕cp的一群人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在广场默默发一些无论是团粉还是唯粉看了都觉得大逆不道要斩杀的言论，不知不觉中有人创立了cp超话——池程相待。
　　【我的cp结婚了：找到新家了，家人们。】
　　【嗑生嗑死：这俩在剧里是兄弟磕不动，剧外好像有点意思，RPS我的爱。】
　　【剧里也很好磕好嘛，gk！gk！他叫哥哥唉~】
　　【楼上还是别了吧，这种严肃题材就算了，不过剧可以当素材，嘿嘿嘿！到时候麻烦太太们发粮！】
　　【剪刀手报道，不为别的，我颜控。】
　　【抱紧太太大腿！】
　　【大腿挂件+1】
　　【大腿挂件+2】
　　【+3......】
　　【嗑药鸡站起来了：施音池真的好反常啊，分析一下哈，曲茉发两人合影没多久施音池就发了九张图，这分明在暗自较劲争风吃醋，我以前不粉他，刚刚去看了他微博，没发过一张自拍，我草kswlkswl，他急了他急了】
　　【为池程相待举大旗：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前两天程驭上热搜的事，没多久yyz就出事了，他的热搜撤的一干二净，你们真觉得程驭有这么大本事吗？】
　　【啊啊啊我疯了！你是磕学家吧，化身尖叫鸡了！这么一细想，很有可能是小施为他哥哥做的！好甜好甜，小施的占有欲好强啊。】
　　【可是yyz是华曜的艺人唉，施音池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楼上不磕就别来视奸我们，这样更好磕好嘛，华曜太子爷为爱发疯！！！】
　　【建议不磕别关注哦，我们这儿庙小，容不下你们唯粉这尊大佛。】
　　【没说不磕...你们什么态度，这下真不想磕了，走了走了。】
　　【好走不送，磕不到甄姬的人真悲哀。】
　　......
　　在施音池看不见的地方，某些东西在悄无声息发酵，超话的关注人数逐渐从几十变成了几百。而看得见的地方，曲茉和程驭的合照基本上被取代，广场上夸赞程驭的言论也逐渐多了起来，一连让两位演员发合影的人肯定差不到哪里去，应该性格很好讨人喜欢。
　　这一天，程驭的超话粉丝涨了不少，虽然有很多施音池粉丝过来礼貌性点个关注，但也吸引了不少路人真粉，他们甚至还摸去了《无声飘浮》官博下，让导演组劝程驭开微博。
　　华曜项目组的运营团队发表了回复：“谢谢关注，小浮会帮大家转达的~”
　　从施音池的态度可以看出来程驭的重要性，他们之后宣传不敢再怠慢。


第12章 
　　晚上施音池拍夜戏不愿意让程驭走，要他留下来陪着，程驭想着回酒店也没事便没离开，只是让徐朵朵先回去了。
　　收工后两人从影视城走回酒店，小丘被莫尧上了一课后自觉当成透明人，远远跟在后面，确保能看见人影就行。
　　月朗星疏，秋风夹杂着一丝凉意，群演们在街边小店撸串，高声谈论人生与理想，为夜色平添了一份烟火气。
　　施音池和程驭走在路灯下，风吹动额前的碎发，他突然一个回转，挡了程驭的去路：“哥哥，今天和你拍戏一次也没NG，昨天还没把品牌名告诉我，是不是故意忘记，不愿意把我当朋友。”
　　程驭愣了愣，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事，拍了下脑袋，“是真忘了！牌子就叫Y，国内搜不到，真的很不起眼，不是故意不告诉你。今天表现很棒，以后继续保持！”
　　“还以为是哥哥不想把我当朋友。”施音池垂下眼睛，“难过了一天。”
　　在路灯的笼罩下，整个人仿佛怀抱着一片巨大的阴影。
　　程驭见这委屈巴巴的模样，赶紧安抚：“真没有，是哥哥的错，你别往心里去。”
　　他没想到这种小事会让施音池难过，看来一大早拍戏情绪不高也是因为这事。
　　施音池抓住机会得寸进尺说：“那哥哥能不能也为我设计？”
　　程驭想到平板里还没画完的稿子犹豫几秒，却没说拒绝：“你想要什么？”
　　“戒指。”项链他有了一条意义非凡的，这次他想要戒指。“想要六芒星元素的戒指。”
　　说这句话时，他观察程驭的表情，对方果然露出一副惊讶不可思议的模样，最后程驭叹了口气笑了，望着他的眼睛比如水的夜色还要温柔：“怎么说呢，我们真的很...”
　　程驭想了许久也没想到适合的形容词，缘分已经不足以形容，相配又有点儿奇怪。
　　“很什么？”施音池歪头问。
　　“很...相见恨晚。”在英国呆了十年，他如今才发现自己中文词汇似乎变得匮乏，竟然找不到词去形容这种契合的感觉，只能说出如此贸然老土的词。
　　施音池心里泛起涟漪，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不晚，一点也不晚。”
　　怎么会晚，程驭不记得而已，他永远记得。
　　*
　　时间一晃便到了电视台晚会直播的日子，施音池如同前几次彩排一样提前请了假，程驭答应去看他表演必然不会食言，也找郑鸿批了下午的假。
　　影视城所处的华宁市在南方一座小城，飞首都京安市要花两个多小时，节目七点半正式开始，程驭上午拍完戏午饭都没来得及吃直奔机场，抵达电视台时已经六点多。
　　京安电视台门口聚集了许多媒体和粉丝，保安维护着艺人进出的通道，旁边挤得全是人，不是扛着摄影机就是拿着“小长炮”，对准了从保姆车上下来的艺人。
　　程驭是坐出租车来的，旁边只跟了徐朵朵一人，比起那些一下车旁边围上好几个西装保镖的明星，格外不起眼，没人注意到他。
　　他在路上就联系好了施音池，小丘到门口去接，两人对上头后把他从工作人员通道小侧门带了进来。ZERO属于当红流量组合，电视台给他们安排了单独的休息室，随着小丘推门而入，程驭看见三个穿着精致的男孩坐在沙发上，两个低头玩手机，还有一个在和旁边的工作人员说话。
　　听见开门声，施音池抬头去看，眼神和程驭撞了个正着。
　　程驭第一次见到舞台妆的施音池，与剧组里背头造型截然不同，头发被染成了棕色烫得微卷，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铺上一片BlingBling的高光眼影，眼尾泛着微红，在眼线的勾勒下轻轻上挑，左耳上还挂一只钻石流苏耳坠，浓妆完完全全毫无保留释放了他的美，张扬明艳，摄人心魄。
　　“哥哥。”他面露欣喜，立即从沙发上起来冲过去抱住程驭。
　　工作人员和其他两名队友都朝这边看来，面色不一相当精彩，程驭此时满心满眼都是施音池，被这样相貌的人拥入怀中，没有人会分散注意力关心其他。
　　“大家都看着。”程驭嗅到他身上发胶的香味，生怕弄乱了他的造型，心想这小孩怎么能这么粘人。
　　施音池在他脖子间深吸一口，松开，忽略所有人的神情，拉着他坐到了休息室内唯一一张沙发上。
　　另外两人立刻站起来，给他们让座。程驭这才注意到ZERO的另外两名队友，都是顶好的相貌，尤其是齐胸长发的那位Omega，乌发如墨极淡的皮相下包裹着高挺契合的面骨，整个人感觉清冷出尘，和这间屋子格格不入，此时他面露些许嫌弃，避如蛇蝎似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程驭：“......”
　　另一位男孩属于阳光开朗的类型，容貌虽然没有另外两位惊艳，但一双圆圆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可爱亲人，望着他和施音池，面露惊讶嘴巴张得老大，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音...音池。”
　　施音池压根没搭理他，见程驭目光落在荀安尘身上好几秒，不满地捏他的手指，“哥哥下午赶飞机辛苦了，吃东西没？”
　　“没，饿死了，鸿哥十二点半才放人。”程驭环视一圈，“你这儿有吃的没？”
　　“中午到现在都没吃？”施音池转头对一旁的小丘道，“把那两盒水果拿过来，再给天驰前台打个电话，让他们送餐。”
　　程驭一听施音池现在要给他从酒店定吃的，哪好意思，赶紧回绝，“不用，我吃点水果就行，等结束咱们再出去吃。”
　　“我们节目排在很后面，几乎算压轴，要不您还是吃点吧。”那个眼睛圆圆的男孩说道。
　　“压轴啊...”程驭想了想，“那好吧。”
　　小丘把水果递来，程驭打开保鲜盒，一边吃着切好块的水果一边问：“音池，不介绍一下你队友？”
　　施音池还没出声，“圆圆眼”抢了话：“您竟然不认识我们？”
　　“嗯？”程驭确实不了解国内的年轻明星，听这话ZERO组合应该很红，他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之前一直在国外，对国内不是很了解。”
　　“哦！没关系，我认识您，小时候看过好多您的剧！”“圆圆眼”笑着说。
　　“聒噪的叫卓星，哑巴叫荀安尘。”
　　施音池本来不想把程驭介绍给他俩，对于团队而言，程驭是他的私有物，刚才多看了荀安尘两眼，他心里都不爽，现在竟然和卓星聊上了。
　　程驭很少见施音池如此不耐烦，在他的印象中，眼前人一直是听话乖巧的，不禁蹙眉，怀疑他和队友相处并不融洽，却没多说什么。
　　“音池，你怎么能这么介绍我！我哪里聒噪了！安尘确实挺哑巴，我一点也不吵好吗！”卓星假装不满地挥挥拳头，程驭瞧见他眼里并无怒意，稍微放了点心。
　　“闭嘴。”荀安尘终于说了一句话，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卓星瞬间哑火。
　　他们的相处模式其他工作人员早已见怪不怪，平日里施音池最为傲慢霸道，今天程驭来了竟然大变模样收敛不少。
　　程驭想着三个性格迥异的小男孩在一块组团队挺不容易，彼此之间要容忍谦让，难怪许多男团女团解散后直接闹掰再无联系，可能是合体期间忍耐到了极致。
　　“哥哥，明天几点的机票？”施音池问。
　　“我看完你的表演就回，只和鸿哥请了今天的假，明天还得正常拍摄，你什么时候回？”
　　“你要坐凌晨的航班？”施音池嘴唇轻抿，明显不高兴。
　　“嗯，今天请假本来不在鸿哥的计划之中，明天上午回去耽误拍摄进度。”
　　“凌晨航班落地到酒店都三点多了，明天上午哪有精力拍摄，你改签和我一起走，我给郑导说。”施音池说完便拿出手机要给郑鸿打电话。
　　程驭当然知道郑鸿不会说什么，一定会允许，但剧组每一天耗的都是资金，他不想给郑鸿添麻烦，“没事，就当拍夜戏了。”
　　“可是我想让哥哥今晚陪我。”施音池语气里带着一丝失落，“我知道我不如拍戏重要，你飞来看我唱歌已经够好了，还任性要你留下来。”
　　“噗——”话音刚落，正在喝水的卓星一口喷了出来，立刻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擦下巴，面对程驭投来的目光，尴尬笑着摆手，“我喝水呛着了，你们继续。”
　　程驭很为难，拒绝的话在嘴边，看见施音池委屈的眼神难以说出口。
　　“哥哥你别为难，是我太任性了，我改签到今晚和你一起回。”施音池移开目光，两人不再对视。
　　“我...”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施音池在他心里就像亲弟弟一般，一个Omega唱跳到这么晚，够累了，程驭哪里舍得让人陪自己奔波回去，他还是妥协道，“我给鸿哥说吧，改签到明天上午回去。”
　　施音池流露出的委屈落寞顿时一扫而空，“那你定酒店了吗？没定的话我们一起住。”
　　莫尧在一旁倒吸一口气，Alpha和Omega住一间房，就算不处在发情期和易感期，也很容易被信息素冲昏头，到时候万一会惹出大麻烦...后果不堪设想，“音池，我定的单人套房。”
　　程驭没和人睡一张床的习惯，“不用，我让朵朵现在定。”
　　施音池哪肯愿意，回莫尧，“不会换成双人？”
　　他现在没有标记程驭的打算，只想离对方近一点，让程驭慢慢熟悉他的味道，毫无无防备直至完全适应。
　　蹲守猎物就要看对方一步一步主动踏入圈套，打草惊蛇猎物跑了得不偿失。
　　“真不用麻烦。”就算不睡一张床，程驭也几乎没和人睡过一间房。
　　“哥哥。”施音池软软地喊了一声。
　　程驭无奈扶额道：“好了好了别叫了，睡一间。”
　　他步步退让，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放弃原则，最后丢盔卸甲，对方完全获胜。他应该庆幸，施音池不是Alpha，否则这种清醒的心甘情愿对Omega而言是危机信号。
　　不过如果施音池是Alpha，从电梯相遇开始后面的一切不会发生。


第13章 
　　临近十点，ZERO团队被节目导演叫走，程驭坐在他们给安排的前排VIP区，等候施音池上场。
　　主持人报幕结束，粉丝们欢呼沸腾，纷纷摇晃起手上的灯牌，程驭往后看了一眼，写着施音池名字的灯牌是晃眼的白。灯光逐渐熄灭舞台变得漆黑，现场的粉丝也被氛围影响，不知不觉安静下来，三束射灯打在舞台上，三个挺拔的背影出现在视野中。
　　音乐响起，站在C位的施音池拿着话筒回头，全场尖叫声盖过音乐震耳欲聋。
　　这首属于情歌唱跳，施音池作为主唱把握着整体基调，他平日里在舞台上不爱笑，今天竟然冲着台下笑了好几次，底下坐的粉丝激动疯了，从没感受过这么强的互动性，尤其买了VIP区的粉丝，能明显察觉施音池每次笑都冲着这一片，第一次觉得黄牛票这么值。
　　程驭戴着口罩，目光始终落在施音池的身上，一刻也没分散过。
　　他见过片场NG懊恼的施音池，见过对戏时累到委屈的施音池，见过向他撒娇的施音池，不曾想过他在舞台上会如此耀眼，五光十色的灯也遮盖不了他的光芒。
　　小年轻男团流行的歌他很少欣赏得来，此时现场被施音池唱出来，每一个词涌入耳朵都格外动听。
　　他想，大概喜欢的并不是歌，而是少年身上的意气风发和做喜欢擅长事情的神采飞扬。
　　比起片场，施音池更应该属于舞台。
　　他们唱完一首歌，主持人交流了几句后下台，程驭也在人群中悄悄离场，回到休息间，施音池正仰头闭眼让化妆师帮忙卸妆。
　　“驭哥。”小丘打了声招呼。
　　他睁开眼望向程驭：“哥哥，我表现怎么样？”
　　“好听，好得不得了，大明星。”程驭笑着夸赞，“舞台很适合你。”
　　“嗯？那意思是说我不适合演戏咯。”施音池不满地伸手把程驭拉到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化妆师自觉移到一旁。
　　“没有，都很棒。”程驭从镜子里看施音池，浓妆被卸得差不多，露出本来的皮肤表层，依旧没什么瑕疵。
　　就在这时，化妆间的门又被人打开，进来的是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背头男人，身量高大挺拔，和施音池有三分相像，轮廓更为硬朗，浑身上下散发着浓郁的Alpha气息，程驭忍不住蹙眉，下意识伸手护住身后的施音池。
　　工作人员赶紧低头喊道：“周总。”
　　周臻冷着一张脸，直接走到荀安尘面前，掰过他的下巴：“嗯？翅膀硬了？不回消息。”
　　荀安尘面无波澜地看着他，那双眼透如琉璃，直视着周臻，一言不发。
　　周臻平日里最喜欢荀安尘这副高高在上，床上骚得要死的样子，此时此刻却怒从心起，信息素几乎控制不住溢了出来，扬起手就差打在那张漂亮的脸上。
　　“小舅舅。”施音池捏紧程驭的手，发声打断了他后面的动作，“那么多人呢，别在这里发疯。”
　　周臻横了施音池一眼，看到旁边的程驭，发出一声冷哼，“先管好你自己。”
　　接着他拖着荀安尘纤细的手臂往外走，荀安尘不愿意，紧绷着下巴神色倔强，“放开我。”
　　周臻充耳未闻，奋力拖拽，程驭实在看不下去Omega被这样毫无还手之力羞辱对待，上前按住了荀安尘肩膀，“他让你放开没听见？”
　　“驭哥...”卓星低声喊了一声，紧跟着程驭道，“周总，请你放开安尘，他不愿意和你离开！”
　　周臻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个Omega一个Beta，竟敢在他面前叫嚣，他直接上手推开程驭，“少管闲事。”
　　“刺啦——”金属摩擦地板的声音，施音池站起来，站到程驭旁边，“小舅舅，你在说谁？”
　　程驭被推开后也不恼，再次把手放在荀安尘肩膀上，盯着周臻的眼睛，不让分寸，周臻不耐烦地深吸一口气，拽紧荀安尘胳膊的手臂青筋都爆了出来，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我跟你走。”一直没吭声的荀安尘突然说话。
　　周臻讽刺一笑：“听到没，他跟我走，放手。”
　　“你确定？”程驭问道，这个漂亮的Omega如果跟眼前的人离开，晚上一定不会过得太好。
　　“嗯。”荀安尘站直身体，面无表情转身对程驭说，“让你们看笑话了。”
　　当事人都这么说，程驭不好再坚持，回头看了施音池一眼，对方向他点了点头，放开了手。
　　周臻就这样把还没卸完妆的荀安尘带离了休息间，后者全程低着头，长发垂落两颊，整张脸被笼在阴影里，看不清任何表情。
　　两人离开后，化妆间寂静了好一会儿，才听莫尧发声道：“快点干活，早点弄完回去休息。”
　　被吓到的工作人员四肢恢复血液循环，悄无声息继续帮艺人们卸妆换衣服。
　　*
　　回酒店的车上，程驭面色不虞，今晚他眼睁睁看着一个暴力的Alpha拖走了Omega。
　　施音池知道他在想什么，忍不住说：“不用担心，我小舅舅挺喜欢他，不会把他怎么样。”
　　周臻和荀安尘的关系从荀安尘大学开始建立，毕业能签华曜和他们一起出道也是依靠周臻，两人之间情感利益牵扯太多，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斩断，旁人更插不得手。娱乐圈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里面泥泞肮脏烂成一团，权力者的游乐园。
　　说难听点，荀安尘那种家庭背景就算再有才华，靠自己也永无出头之日。
　　他的性别他的美貌在这所游乐园里只能沦为物品去抵押，才能获得相应筹码，别人腻了倦了，甩手扔进垃圾桶，一切筹码轻易收回。
　　周臻如今还愿意宠着他哄着他，应当珍惜才是，若是聪明点，好好做菟丝花，资源名誉一样不会缺，他那些所谓的天才创作才有机会走到大众面前。
　　他本来不想管这件事，但程驭出了头，不得不管。他的哥哥热心善良，因为Omega的身份遭遇过不公平待遇，受国外环境熏陶，平权意识强烈，怎么能让周臻欺负了去。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肉体与金钱利益往来在圈子里数不胜数，大家心照不宣，只有程驭这种干净赤诚的人才会站出来。
　　分明他也只是个Omega。
　　“嗯。”程驭打开车窗，风呼啦啦地灌了进来，吹了他一身凉意，“幸好你姓施。”
　　施音池若不是姓施，这样的相貌在圈子里就是一把悬在脊梁之上的刀。
　　“哥哥，看我。”施音池双手捧上他的脸，两人互相望着彼此，秋风瑟瑟，凌乱了他们的发丝，“他们是情侣，你真的不要多想。”
　　“我私下里都会开玩笑叫安尘小舅妈。”这样说程驭应该会好受一些。
　　“真的？”程驭明显不信，哪有Alpha会这样粗暴对待自己的Omega。
　　“真的，我进组前他俩关系还好着。”施音池拨了拨吹到他眼前的头发，“以后要先顾好自己，不要乱出头，今天来的若不是小舅舅，会迁怒到你。”
　　程驭不置可否，半天没出声。
　　“不过，以后我会保护哥哥，你想做什么就做。”施音池望着他的脸庞，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有吻上去，“没人敢欺负你。”
　　一个年纪那么小，看起来比他还需要保护的Omega说这种话，程驭心头一暖，忍不住低声笑了，“你也是，先保护自己。”
　　车上说开后，程驭心情缓解不少，两人到达酒店，助理拧上行李给他们放到房间离开。
　　施音池彩排加上正式演出累了一天，直接倒在床上，“好开心。”
　　房间里开了暖气，程驭脱了黑色风衣整理好挂上衣架，开了瓶饮用水坐到另一张床上，“我也很开心，能听你唱歌。”
　　“开心能和哥哥住一间房。”施音池在床上翻了个身，单只胳膊撑在头边，“哥哥，帮我把包里的糖拿来，想吃。”
　　程驭起身去翻他的包，发现里面装着一袋已经拆封的青梅味棒棒糖，正是那天他在酒店看见的，没想到施音池一直随身带着。
　　真有那么喜欢？
　　“多大了还吃糖。”程驭把糖递给他，耳廓有些隐隐发红。
　　“嗯...”施音池没坐起来，“不想剥，哥哥喂。”
　　“你呀...”程驭没有亲生的弟弟妹妹，只有一个不着调的beta表妹，比施音池小上好几岁，也没他这么爱撒娇粘人，或许还是和Omega第二性别有关。
　　至于他自己，应该属于个例。
　　给小孩剥了糖纸，淡淡的青梅香扑鼻而来，弯下身，塞进他的嘴巴里。施音池眼中露出狡黠的笑意，搂住程驭的腰往下一压，翻身跨坐在他身上。
　　他将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另一只手按在程驭的肩上：“哥哥的信息素是青梅酒味道吧。”
　　这种下位的姿势让程驭脸颊发烫，竟生出一丝羞怒：“施音池，你从我身上下去。”
　　“是不是？我有没有猜错。”施音池恍若未闻，继续询问。
　　“是是是，你下去。”身上这人要是Alpha，程驭早就翻身一脚踹开。
　　施音池突然弯下身体，“我想闻一闻。”
　　凑近的那一秒，程驭顿时浑身汗毛竖起，生理下意识后缩，提了音量：“你不下去我生气了！”
　　就算是Omega，这种举动也太亲密太过了。
　　果然，施音池嗅到了一丝青梅酒的香味，比糖要浓郁迷人得多，涌进鼻腔，扰乱了他的每一处神经。
　　“应该比糖更好吃。”


第14章 
　　程驭仰躺在床上，呼吸微微急促，而施音池叼着糖去浴室洗澡。
　　刚才没等程驭真发火，他临近那个点上收了手，规整地坐在床沿边，状似无事发生般说道：“哥哥的信息素真好闻，是我喜欢的味道。”
　　小孩似的发言让程驭的火熄灭不少，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孩，和他那么计较做什么。喜欢青梅的味道才会想去闻他的信息素，对这种带有撩拨意味的举止毫无察觉。
　　浴室里传来淋浴的水声，程驭身体里涌动的信息素依旧无法完全平息。
　　Omega和Omega的信息素会相互吸引吗？为什么他的信息素被调动起来，可他并没有闻到一丝对方的信息素。
　　应该是他的问题，不是信息素的问题。
　　拿出手机翻开上个季度发情期的时间，这种事他总是记不住，干脆写了个备忘录。
　　——果然，秋季的发情期要到了。
　　他伸手捂住额头，想到这两个月要拍的戏，心里一阵烦躁。Omega的发情期虽然可以靠抑制剂度过，但一天一针的强度会让身体酸软无力，变得无精打采，这种情况要持续一周，无论怎么强撑都会影响剧组的进度。
　　相比Alpha一年一次的易感期，毫无公平可言。
　　施音池出来时上半身没穿衣服，只用浴巾裹住腰身，平时穿衣服身形看起来修长纤细，脱了衣服才发现这具身体一点也不瘦弱。线条分明的肌肉紧致有型，腹肌沿着人鱼线往下伸去，垂垂欲落的水珠挂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养眼，给人一种蓬勃鲜活感。
　　他本来想在程驭面前展现一把，没想到对方手臂盖着额头，看起来情绪不高。
　　难道刚才做的太过了？
　　他走过去，试探道：“哥哥？”
　　程驭挪开手臂，眼神微眯：“洗完了？那我去洗澡。”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施音池目光暗淡。
　　“没有。”程驭坐起来，“没生你气，是我自己的问题。”
　　“怎么了？”
　　程驭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你...平时发情期是怎么度过？”
　　发情期？施音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不红心不跳答道：“抑制剂。”
　　程驭松了口气，如他所料，施音池也没被人标记过，“那发情期工作怎么办？抑制剂很影响身体状态。”
　　施音池瞬间明白——程驭发情期要到了。如果能够在这个期间标记他，程驭就能成为他的Omega。想至此，他的呼吸节奏都变得快起来，Alpha的本能瞬间被激发，每个细胞都在兴奋颤抖。
　　“哥哥你发情期要到了吗？那找郑导请假，这期间一定要休息好。”
　　“你平时也请假？碰到重大活动请假？”程驭不太认同一到发情期就请假的行为，如果能坚持，他一定会坚持。
　　施音池没有发情期经验，只有易感期，Alpha的易感期十分恐怖，会变得焦躁易怒极具攻击性，对伴侣的渴求度达到一年中的巅峰。一般在哪个季节分化，易感期也会在那个季节，每到七月，施音池会推掉所有工作准备易感期的到来。
　　他会把自己关到单独的房子里，依靠保姆送来放置门口的食物度过暗无天日的一周。
　　易感期的Alpha没有理智，只有求偶繁衍本能，这个时期若有Omega在身边必定会被完全标记，他们施家的Alpha在没确定未来一生伴侣之前，不会随便让一个Omega陪伴自己度过易感期。
　　“请假，身体比较重要。”
　　程驭变得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去洗澡。”
　　就在他走进浴室门的那一刻，施音池突然问：“哥哥没想过找一个Alpha？这样就不会被抑制剂副作用影响。”
　　程驭停顿几秒，想到施音池才二十三岁，正处于对爱情憧憬的年龄，盼望能遇到一个信息素契合度高的Alpha，问出这种话并不奇怪。
　　“不会找，我没打算结婚。”他回答。
　　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方式，他不会苛责那些心甘情愿为Alpha献出腺体的Oemga，一辈子能遇到契合度高且相爱的伴侣很难，若遇良人，相爱相守也是一种幸福，只是他不想遵循自然规则罢了。
　　在国外工作时，戏剧班上一些小孩是单亲家庭，只有Omega和Beta母亲接送，Omega很好分辨，脖子基本上有一块骇人的疤痕，是清洗标记的印记，承载着一段爱情的枯萎与终结。
　　被标记影响的Omega会对Alpha产生依赖，在生理因素主导下会蒙蔽双眼，失去判别能力，一旦Alpha遇到信息素匹配度更高的Oemga，很容易将其抛弃，清洗标记的痛苦与绝望Alpha永远体会不到，他们只需要转头咬上另一个人的腺体，就能轻而易举断绝这段关系。
　　太不公平。
　　他既然已经分化成Omega，便不会让自身再处于弱势地位。
　　程驭在浴室里洗澡，施音池听完他的回答坐在床上将糖的最后一丝甜味舔舐干净，丢进垃圾桶。
　　看来想让哥哥心甘情愿做他的Omega很难，不过没关系，他最喜欢迎难而上。
　　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慢慢来。
　　*
　　第二天程驭和施音池一起抵达机场，没想到早已有成群结队的粉丝在门口等着。
　　施音池这次没戴口罩和墨镜，从车上下来时粉丝们惊呼，尖叫接踵而至，站姐端着相机疯狂拍摄，抓住这次机场露脸的好时机。
　　“小施！妈妈爱你！！！”
　　“小池看这边！！！”
　　“老公老公老公！！！啊啊啊啊啊啊！！！！”
　　“音池，拍戏加油！”
　　粉丝们挤在通道旁边被保安拦着，不忘向施音池喊话。
　　让他们更意想不到的是，同一辆车里竟然又下来一个人——程驭。
　　程驭想到第一次见施音池机场混乱的场面，下车便在施音池耳边悄悄说：“你叮嘱她们注意秩序，上机场有个粉丝摔倒了。”
　　施音池点点头，他向来乐意听程驭的话，破天荒对粉丝们说，“你们注意安全。”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仿若雨露洒在粉丝们身上，施音池出道以来在机场没和她们说过一句话，每次都是包裹严严实实匆忙走过，这是第一次主动与他们交流。
　　“啊啊啊啊啊音池和我说话了！”
　　“小池终于看见我们了！”
　　“宝宝，妈妈永远支持你！”
　　“期待你的新戏！”
　　两人带着助理往VIP候机室走去，粉丝被阻拦在外面，不知人群中是谁突然喊了一声：“驭哥，记得照顾好我们家音池。”
　　程驭正想转头回复，被施音池拉走，没给回头说话的机会。关上门的那一刻，耳膜终于得到解脱，清静不少。
　　“走这么快做什么，粉丝们见你一面不容易。”程驭说道。
　　“吵。”施音池按了按耳朵，“哥哥你不觉得吗？”
　　“上次机场有个小姑娘为了追上你的脚步，摔倒了，我把她从人群里拉出来，万一发生踩踏时间太危险了，对你影响也不好。”
　　是她们非要来影响公共秩序，关他什么事。施音池内心真实的想法如此，但不想让程驭知道。
　　“人这么多，哥哥以后还是别管她们，自己要注意安全。”
　　说到那次机场，施音池想到一件事：“那天你是不是偷拍我了？”
　　程驭挑眉：“胡说，那叫什么偷拍？我是看小姑娘可怜，帮她拍了几张。”
　　“那也叫偷拍。”施音池眨眨眼，睫毛又翘又长，“以后哥哥不用偷拍，想拍就拍，哪里都给你拍。”
　　程驭突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拍你了？”他拍的时候施音池根本没回头，怎么可能看见他，更何况施音池不应该认识他。
　　施音池勾起嘴角，纤长的手指抵在唇前，压住饱满的唇珠：“嘘，这是秘密。”
　　*
　　机场图很快被粉丝传到网上，身穿黑色风衣没戴口罩墨镜的施音池简直杀疯了，直接冲上热一，话题点进去几乎被站姐的各种调色图刷屏，而热搜第二则是施音池和程驭连在一起的名字。
　　特意请假飞来看同事表演，两人还一起回去，这得是多好的关系。
　　池程相待超话不知不觉中又涨了一堆粉丝，关注量突破一千，虽然比起圈内那些大热cp这点人根本不够看，甚至和施音池和队友cp超话相差甚远，但不妨碍里面的沸腾。
　　有个空白头像的人传了一张昨晚程驭在电视台门口下车的照片——
　　【昨晚就看见程驭了，还以为他是来找邵兴泽，没想到是找施音池。】
　　这条微博下迅速吸引来一堆粉丝，直接顶到了超话内热门。
　　【池程相待szd：卧槽，这旁边来接的人是小丘吧，小池的助理。】
　　【为我cp哐哐撞大墙：天啦，想知道两人昨晚是不是住一家酒店。】
　　这条被博主回复：【是一家酒店。】
　　楼中楼粉丝们原地发疯了。
　　【啊啊啊啊！你是圈内人吗？他们是真的吗？】
　　【一家酒店！大胆点，就在一间房。】
　　【这个从里到外的拍摄角度就是电视台里的人吧，救命，圈内竟然有磕我们小破冷门cp的。】
　　【就知道他们do了一夜，别问我为啥知道，我就在床底下。】
　　【可怕，圈内人都来超话了，我们这才一千人，是不是搞到真的了！】
　　......
　　可惜博主没有再回复任何人，cp粉并不在乎，这种同一家酒店同一辆车来机场对哪家cp来说都是惊天巨糖，够磕好久了。
　　还有从唯粉那边过来的粉丝发言。
　　【是池池不是吃吃：昨晚我在现场，就说音池状态怎么这么好，还冲着我们笑了好几次，原来是程驭在台下，昏倒。】
　　【哎呀，别当唯粉了，来我们家吧。】
　　【同，我就是昨晚在现场，今天又看到机场图，直接关注双超，女友粉粉不动了。】
　　【欢迎加入我们池程相待大家庭！】
　　【买股了姐妹，以后我们池程相待绝对大火，单人股药丸，他俩迟早公开。】
　　【呜呜呜羡慕去了现场的姐妹，剧拍完应该会有双人活动，一定要去！！！】
　　......
　　好在cp粉这边人数太少，没怎么让唯粉注意到，在唯粉眼里只是关系好的同事，等剧拍完了自然而然会淡了，施音池永远独美。


第15章 
　　程驭抵达剧组后马不停蹄接着拍戏，连倪盼打来的电话也没接到。
　　等晚上收了工才看见倪盼的来显示，他立马回了个电话过去。
　　“盼盼姐有事吗？”
　　“你和施音池关系很好？”上次施音池在微博发了两人合影上了微博热搜，倪盼就很想打打电话过来问程驭，但考虑程驭在公司的特殊性忍住了，同事之间交个朋友不算什么。
　　没想到这次竟然千里迢迢飞去京安看施音池舞台，她不得不打电话来问一下。这事放在哪个艺人身上，公司估计都会鼓励艺人哄好施音池，能谋多少利就谋多少利，这种上热搜的好机会许多小艺人梦都梦不来，更何况还有施音池背后强大的背景资源。
　　倪盼是真心为程驭着想，施音池这种流量top级别的小生，不是一般人能蹭，稍有不慎会被反噬，首先他的粉丝就不好惹，甚至万一哪天两人交恶，后果不堪设想。
　　她认为两人泛泛之交对于程驭而言最安全。
　　“嗯，他人很好。”程驭毫不犹豫给出评价。
　　“你...”对于施音池的风评，倪盼听得不少，几乎没人给出这样的评价，既然程驭这样说，她不好再说什么，“你心里有数就行。”
　　“昨晚见兴泽没？”倪盼记得京安电视台也邀请了邵兴泽，他现在作为恒星的乘龙快婿，资源非常不错。
　　程驭压根不知道邵兴泽也在，如实说：“没有，我不知道他在。”
　　“兴泽看热搜肯定知道你去了，都没去找他，估计要伤心。”倪盼开玩笑，“他马上进组，历史权谋剧男一，也在华宁影视城拍。”
　　“我真不知道昨晚他在，等下给他打个电话。”
　　倪盼问：“不打算开个微博？现在你在微博上讨论度挺大的。就算不发，开一个比较合适吧，不然粉丝都不知道去哪儿关注你。”
　　程驭沉吟片刻：“我不确定这部戏拍完还在不在圈子里，到时候不拍了，他们岂不是白关注。”
　　“你这人...”倪盼无奈道，“就算不演了微博也可以搁那儿，《无声飘浮》官微下不少人想要你开，估计过两天华曜那边要找你谈。”
　　“行，我知道了。”对于喜欢自己的人，程驭一直觉得是种荣幸，以前他没什么架子，尽量满足粉丝要求，后来经历那件事，许多人脱粉回踩，他才淡了网络，未曾想过，还有人会喜欢上现在的他。
　　那注册个微博好像也行。
　　果然如倪盼所料，华曜那边《无声飘浮》项目宣传组的联系上程驭，希望他能开微博，程驭答应下来，在手机上下好app，注册了一个账号，主动关注的第一个人是官微，第二个人是施音池。
　　操作完后便退出了，没去看什么热搜榜单。
　　得知程驭开通微博后，施音池立刻回关，他的关注数量许久没变动，突然多了个人，大家基本上都知道了，感兴趣的纷纷关注程驭，粉丝一下子涨到一万多。
　　回酒店他竟然接到邵兴泽打来的电话，两人一起出道一起成长，年轻时结下深厚友谊，当年得知他分化成Omega后鼓励他不要轻易放弃，中间这些年联系少了些，他和赵明月举办婚礼，程驭没有回国，线上随了份子钱。
　　这次是难得主动联系。从前圈子不相交，如今回国发展事业，那些情谊还能再续上。
　　邵兴泽：“小驭，你昨晚到电视台怎么没找我。”
　　程驭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你也在。”
　　“看来你现在和华曜太子爷关系不错，把我这个老朋友都忘了。”
　　怎么今晚一个两个都来关心他和施音池的关系，施音池风评真有他们说的那么差？这段时间相处起来挺舒服的，完全没架子，那些娇气在他眼里压根不算什么，年纪小从小养尊处优，还能活得吃苦耐劳不成？更何况在工作上，施音池一点也不娇气，无论是收工后找他对剧本，还是在舞台方面排练，都能展现出尽职尽责。
　　程驭交朋友只相信自己看见的感受到的，别人说倒是无所谓，毕竟娱乐圈，十个人有一百张嘴。可也不会去责备倪盼和邵兴泽他们，对他是一片好心。
　　“没忘，盼盼姐说你也要来影视城拍戏，到时候一起吃个饭。”
　　“好啊，我到时候来你们组找你。”邵兴泽语气温柔，在程驭印象中他脾气温和性格体贴，分化成Alpha不顾第二性别娶自己所爱的人，圈内风评也很好。
　　“没问题。”
　　邵兴泽来影视城的前一天，程驭去找施音池，问他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吃饭。
　　“邵兴泽？赵家那个上门女婿？”施音池瞧不上赵家，更瞧不上恒星，虽说恒星是除了华曜之外最大的传媒集团，但两家的市值差了不少。
　　他记得赵家小闺女是个beta，一个混迹娱乐行业背景普通的Alpha娶赵家的beta，说什么情真意切他是不信，不图利益可能吗？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程驭出事，作为好友一声不吭，没见着有多么深厚的情谊。
　　考虑到程驭和对方关系不错，这些话他没说出来，而是道：“我陪哥哥去。”
　　他不会允许程驭单独和一个Alpha相处。
　　*
　　邵兴泽来《无声飘浮》剧组探班，给剧组所有演职人员都点了杯咖啡，程驭出来接人，邵兴泽助理直接从车里拿了一个精致的礼盒递给他。
　　“驭哥，这是我代言的一些东西，当这次探班礼。”
　　程驭收下礼盒，徐朵朵自觉帮忙接过，被他拒绝，亲手提着：“这么隆重做什么，仿佛咱俩不熟似的。”
　　邵兴泽浅浅一笑，眼角显现出淡淡的纹路：“不止你，给鸿哥他们也带了，基本礼貌。”
　　“他们在拍戏，一起过去。”
　　程驭带邵兴泽到剧组休息室，助理和另外几个随身工作人员送东西去了，没等多久，郑鸿推门进来。
　　邵兴泽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鸿哥。”
　　郑鸿一扫脸上的严肃，变得笑眯眯的：“哎呀，小驭和我说你要来，没想到这么快。”
　　“嗯，后天就要开机了，我提前过来。”
　　郑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不错不错，拍上老张的戏了，比我这戏强。”
　　邵兴泽：“您这是妄自菲薄，鸿哥和张导的戏都好，哪个都求之不得。”
　　他突然望门口探了一眼：“怎么不见施老师。”
　　程驭回答道：“他估计改妆去了，下场拍打戏。”
　　“那我得去学习一下，驭哥看得上的，戏一定不会差。”
　　话音刚落，施音池推门而入，刚才在外面听见两人交谈甚欢，面色沉了不少，若不是还有个郑鸿在里面，他信息素会控制不住溢出来。
　　Alpha领地意识强，锁定的猎物被旁人盯上会有强烈生理反应，即便程驭嘴上说两人是朋友，那也不行。
　　“哥哥。”施音池轻轻喊了一声，站到程驭身旁，“我看你一直不回来，过来找你了。”
　　他全程没给邵兴泽一个眼神，仿佛那人不存在似的。
　　邵兴泽倒也不恼，反而彬彬有礼打招呼：“施老师，我是邵兴泽，之前经常听岳父提您，这次总算见到了。”
　　施音池淡淡瞥了他一眼：“可别叫我老师，我就一新人，受不起。”
　　程驭说：“兴泽你这么客气做什么，叫他音池就行。”
　　“这...”邵兴泽透露为难的神色，他知道施家这位大少爷是什么性格，平时受不得半点怠慢，难以接近，傲慢的很，若直呼其名会不会让对方觉得不尊重。
　　恒星家大业大，和施家比起来远远不够，他这次来探班，正是想通过程驭牵上施家的线。
　　旁边郑鸿也发话了：“兴泽，在我的片场大家都一视同仁。”
　　邵兴泽这才点点头，“那晚上一起吃饭？鸿哥您也来。”
　　程驭见邵兴泽想做东，赶紧说：“你来探班还要你请，不像话，餐厅已经订好了。”
　　郑鸿摆手：“我就不去了，B组还有戏要盯着，让他俩陪你吃，今晚给你们放个假，不用赶着回来了。”
　　听郑鸿说的“他俩”，邵兴泽不由得面色一喜，“音池能来我也高兴。”
　　施音池抬抬眼皮：“我不来你就不高兴？到底是来看程驭，还是看我。”
　　邵兴泽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他一直知道施音池这人难相处，没想到竟然会把话说这么明，不顾场合，丝毫不给人情面。
　　“音池，说什么呢。”程驭看了他一眼。
　　施音池露出无辜的眼神：“哥哥，不对吗？他是你朋友。”
　　“兴泽没这个意思，只是说你能一起去他更高兴。”
　　邵兴泽尴尬地笑道：“肯定没这个意思，这么久没和小驭见面，能一起吃饭我当然高兴。”
　　“哦。”
　　施音池在心里冷笑，一口一个小驭叫得亲热，还不是想通过程驭来接近他，圈子里这种人见多了，一开始搬出“岳父”的名头，指望着赵金德那老头子给他争几分薄面？
　　“那音池先跟我去把下面的戏过了，拍完早点和他们一起去吃饭。”
　　“哥哥你也要来看我。”
　　“知道了。”程驭转头对邵兴泽说，“兴泽，走，不是想看音池拍戏？一起去。”
　　邵兴泽悄悄瞥了施音池一眼，对方没什么表情，答道：“嗯。”


第16章 
　　施音池的这场戏是他带队追逐一名共党逃犯，在共党屡次破坏他们计划后，情报站抓到一名共党负责情报传递的中间人员，将其关押严刑拷打，调查完身份，上级命令转移关押地，在这个过程中出现纰漏，被同党成功救援。
　　对于新人演员来说，打戏非常辛苦，摸爬滚打动作戏耗费体力，好在施音池有一定的舞蹈功底，相对会轻松一些。
　　程驭和邵兴泽在一旁观看，施音池进步很快，NG次数明显变少，大多数时候是为了保一条再拍一次。
　　“他演技还不错。”邵兴泽说道。
　　“他挺有悟性，天赋不错。”程驭听见朋友夸施音池，比夸自己还高兴。
　　“你有教他。”这是个肯定句，不是疑问句，邵兴泽知道程驭在英国那几年一直在当戏剧老师。
　　“不算教，其实他门都还不算入，能演成这样依靠的是天赋。”程驭实话实说，学习任何艺术门类都需要有悟性，天赋决定能不能吃这碗饭，努力决定这碗饭能吃多久。
　　很多人质疑为什么一些演员光有脸没演技还能在圈内风风火火演戏，其实脸也属于天赋的一种，若不努力提升演技，在这个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时代，必然不会被观众记得太久。
　　“你对他评价很高。”邵兴泽顿了顿，“喜欢他？”
　　程驭毫不犹豫回答：“是挺喜欢的。”
　　家境好相貌上乘又努力，性格还好，这样的后辈谁会不喜欢。
　　邵兴泽没想到程驭比他胃口还大，竟然看上施家的独子，还是如此优越的Alpha。若真能攀上施家，即使没法正式入门，应该也不会亏待，华曜给的资源少不了。
　　刚才见施音池的模样，貌似也挺在乎程驭，若他能做个顺水人情，不知道施家小公子会不会万分感激。
　　“小驭，你秋季发情期过了没？没过的话要记得提前准备，在剧组会比较麻烦。”邵兴泽说道。
　　程驭“嗯”了一声，“还没，应该就这几天了，我会提前向鸿哥报备。”
　　施音池这场戏终于过完，立即向程驭这边跑来，他早就瞧见两人在棚子下交头接耳，但郑鸿不愿意放过他，拖到现在才收工。
　　“哥哥，你不是来看我演戏吗？怎么一直和他在说话，根本没看我。”他低声抱怨，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往身边轻拽。
　　“看了，我和兴泽都看了，演的很好。”程驭回捏他的手掌，以示安抚。
　　“正和小驭说你有天赋。”邵兴泽插话道。
　　施音池依旧无视他，当这人不存在，把程驭牵起来，“我们去吃饭吧。”
　　程驭转头对邵兴泽说：“走，一起去吃饭。”
　　他定的是影视城附近一家大酒店的VIP包厢，剧组杀青宴经常在这边举行，华宁市经济发展水平不高，酒店属于市里最好的级别。
　　菜品程驭也提前安排过，他们进入包厢后直接开始上菜，长方长桌，施音池自然而然同程驭坐了一边。
　　他为了舞台效果长期控制体型吃的不多，桌上上了一盘清蒸肥蟹，施音池听程驭和邵兴泽说话，懒得搭话，偶尔接两句程驭的，更多时间在一旁沉默给程驭笨拙剥蟹壳撬蟹肉放进他碗里，丝毫不在意邵兴泽的目光。
　　“你一直剥干什么，吃啊。”程驭把蟹肉推到他面前。
　　“不想吃，除非哥哥喂。”施音池仰头张嘴。
　　经过喂糖的事，程驭已经习惯他这张嘴等食的少爷毛病，夹了一筷子喂进他嘴里，“别总是给我剥，等下自己剥自己吃，我没空每口都喂你。”
　　邵兴泽不动声色看他们互动，程驭放下筷子解释道：“他吃东西有时候是这样，估计在家习惯了。”
　　邵兴泽没说什么，等程驭中途去洗手间，只有他和施音池两人在包厢里，餐桌上堆砌成小山的螃蟹壳被服务员及时收走，他盯着一桌子没吃多少的菜，突然说道：“施少，您是不是对小驭有想法？”
　　施音池微微挑眉，斜着瞥了他一眼，神色十分居高临下，没做声。
　　没否认，那就是了。邵兴泽心想。
　　“小驭发情期就在这几天。”
　　施音池目光紧缩，表情由傲慢变得嘲讽，鼻息传来一声轻哼，终于搭了一句话：“你这话什么意思？”
　　邵兴泽吞了吞口水，喉结上扬滑动，继续说：“如果您在发情期完全标记他，他会成为您的Omega。我想您应该清楚，Omega一生只能被一个Alpha标记，但Alpha可以标记无数Omega。”
　　施池音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朋友？我怎么记得程驭说和你是交情多年的朋友，原来这就是朋友的所作所为。”
　　邵兴泽的手不由自主捏紧垂下的桌布，掌心发起汗，“没有，不是。我看程驭对您也有那个意思，他性格内敛难以明说，只是作为小驭的朋友应当帮他把握住这份感情。”
　　施音池懒懒地靠在背椅上，嘴唇上勾，目光淡淡的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愈发幽暗，棕色瞳孔变得深了些，仿佛染上一层黑墨，盯了邵兴泽好一会儿，直到他背脊发凉，才冷冷吐出几个字，毒辣又狠绝：“赵家怎么让你这么个蠢东西过了门。”
　　“看来赵金德成天拜的佛全拜到钱袋子里了，没给他女儿积点德。”
　　“你！”邵兴泽下意识紧拽桌布，桌上的碗盘被拖得哗啦一声响，他气得呼吸急促，却只能硬生生忍下来，眼前这人是施家独子，他惹不起。
　　“施少不愿意便不愿意，何必恶语相向，羞辱我，羞辱赵家。”邵兴泽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施音池屈起食指轻叩桌面，毫不买账道：“你是赵家的狗？说几句就要把赵家搬出来，以为赵家能压我一头还是怎么？”
　　邵兴泽信息素在体内乱窜，几乎快要从腺体处飙出来，没有哪个Alpha能忍受这样的羞辱。
　　他为了控制信息素，发出吃力的粗喘声，施音池瞧见他的状态，“别把臭味放出来了，我不想让程驭沾上任何人的气息。”
　　“你今天自作聪明，足够毁了半辈子的星途，若我把这件事告诉程驭，你觉得他会怎么看你？”施音池笑吟吟的，指了指房屋顶角的摄像头，“对了，这个包厢有监控哦。”
　　邵兴泽下意识回头朝监控角落望去，黑洞洞的摄像头直直对着他，深不见底，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捏住，喘不过气来。
　　“施少，我错了，”他声音颤抖赶紧道歉，体内翻涌的信息素也如同被人泼了盆凉水，冷了个尽。他没想到施音池和那些豪门公子哥们不一样，竟然不是贪图程驭的身体，会这么在乎他。
　　他无法想象施音池这种人会在一个多月爱上程驭。不管是年龄还是容貌姿色，程驭在Omega中都不属于顶级，施音池才二十三岁，怎么会看上三十岁的程驭。
　　“明月刚怀上孩子，我的事业不能出问题。”他卑微祈求，目光里却带着难以察觉的怨念。
　　程驭为什么命这么好！
　　分化之前，他们两人在倪盼手下出道，程驭就比他更受导演制片人青睐，人气更高粉丝更多，什么地方都压他一头。同为童星，影视剧选角导演总会优先考虑程驭，只有程驭档期不合适或者看不上的剧本才轮得到他，他分明一点也不比程驭差，只能吃程驭从牙缝里漏出来的！
　　幸好老天有眼，他分化成Alpha，程驭分化成Omega，Omega根本无法在娱乐行业继续立足，这是程驭抢他东西的报应。
　　可没想到的是，郑鸿和倪盼依旧那么偏爱程驭，出过这种事，一个愿意力排众议让他回国演男二，一个愿意继续签他，甚至还榜上了施音池这个金主。
　　他一个信息素等级如此优越的Alpha为了那丁点资源，费尽心机拼了命才娶上赵家的一个beta女人，beta没有信息素根本抚慰不了他，每一次交合都味同爵蜡，易感期也只能拼命忍着，还要装出一副被安抚的模样。
　　程驭倒好，这才回国没多久，就被施音池看上，真是小瞧了他。看来骨子里和那群只知道发情的Omega一样，会勾人得很。
　　他找赵家，程驭就找施家，还想压他一头。
　　“怀孩子？你是觉得赵家没能力抚养一个孩子，需要你？”施音池戏谑道。
　　施音池油盐不进软硬不吃，邵兴泽几乎快崩溃，他恨程驭是真，怕施音池也是真。
　　“施少，你到底怎样才肯放过我！我真的只是提议，并没有做。”
　　“真没做？”施音池变脸如翻书，骤然阴沉，“这次先放过你，不想让程驭知道他十几年交情的朋友是这副德行，他会难过。但是，如果我发现十年前那次意外不是意外，那...”
　　话还没说完，邵兴泽心提到嗓子眼，程驭突然推门进来，两人飞快收敛神色。
　　他大步走到施音泽身边坐下：“你们聊什么呢？”
　　施音池：“没什么，随便聊聊，哥哥，菜都凉了，我不想吃了。”
　　程驭看向邵兴泽，“兴泽，你吃好了吗？”
　　对方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桌下的手捏紧拳头，在掌心掐出白色印记，轻轻点了一下头。
　　“行，那我们走吧。下次回京安再聚。”


第17章 
　　今天吃饭时程驭喝了点清酒，度数不高，他酒量不好，回到酒店人有些微微昏沉，想到发情期就在这几天，没和施音池多说什么，直接到房间从行李箱里拿出带到剧组的抑制剂，对着镜子往后脖颈的腺体处扎去。
　　透明的液体缓缓推入体内，冰凉流经的地方伴随着强烈刺痛，如同破裂的伤口经历火燎，再洒上一层生盐。他紧咬牙关，皱着眉头将一管药剂推完，额头疼得冒了一层冷汗。抑制剂本来就是违背Omega生理天性的存在，注入体内时，信息素会与之碰撞抗衡，在这种激烈的冲突中，人体痛觉神经会发出警报，每一次注射都要忍耐这种剧痛。
　　打完抑制剂，简单洗了个澡上床盖被子蒙头睡去。
　　午夜，半梦半醒，他感觉身体变得燥热，整个人像被点着了似的发烫，信息素在体内翻涌乱窜，他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在床上难受得屈成一团，发出痛苦的呻吟。
　　发情了。
　　他对身体的反应难以置信，分明提前打了抑制剂为什么还会发情，这一次发情和往常不同，来得更加凶猛，信息素如同涨潮期的江水，没过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空虚饥渴的情绪侵占大脑。
　　他发出喘息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往行李箱那边，他还有抑制剂。
　　一天一支是医学从人体健康的角度出发设置的科学剂量，他没试过一天注射两支，但现在的身体情况只能事急从权，勉强一试，无法预想抑制剂不起效的情况下如何度过发情期。
　　他几乎是爬到行李箱旁边的，颤抖着手拿出第二支抑制剂，摸到腺体再次注射。这一支刚扎上去，药才推进去一丁点，他感觉胃里波涛翻滚，犯恶心差点吐出来，手随着身体的动作一颤，针管掉到了地上。
　　程驭绝望地伸手去捡针管，意识已经混沌不清，手指不小心被针管划破出了血。此时此刻，青梅酒的香味弥漫整个房间，迷糊中他听到有人疯狂敲门，呼唤他的名字。
　　“是音池。”他心想，只要不是Alpha就好，施音池会帮他注射抑制剂。
　　敲门声暂停，没过一会儿，房门被人刷开，施音池反手关紧门，冲了进来，抱起倒在行李箱旁的程驭。
　　“程驭，程驭。”他轻轻喊着程驭的名字，焦虑地扯了扯睡袍领口。
　　作为一名Alpha，闯进Omega发情的封闭空间，整个人仿佛被点了火，信息素、血液、欲望纷纷发狂似的叫嚣，想要独吞这位可口的高匹配度Omega。
　　可是，他不能这么做，这是程驭。
　　程驭感受到Alpha的气息，迷蒙地睁开双眼，不受控制地往上扑，整个人死死地压住施音池，去嗅颈间的腺体。
　　施音池浑身僵硬，对方的鼻息在脖子锁骨处游走，白山茶香瞬间被引诱爆发，极具侵略性霸占了整间房，强势地盖过了青梅酒香，如同在向所有闻到气味的人示威——这是我的Omega。
　　“哥哥，是你引诱我的。”
　　他翻身反客为主，将程驭压到身下，极度克制地用鼻尖顶上他的腺体，浓郁的青梅酒占据了他全部的嗅觉范围，舌头舔了舔尖锐的咬合齿，毫不犹豫咬在那个还存留针眼的腺体上。
　　信息素灌进身体的那一刻，白山茶与青梅酒迅速纠缠在一起，程驭浑身颤抖，皮肤透出迷离的红，下意识搂住了施音池的腰身，发出难以抑制的呻吟。
　　临时标记持续了很长时间，施音池放开时，盯着那深刻的咬痕，目光幽暗地舔了舔伤口，意犹未尽。程驭的身体终于逐渐平息，发情热潮暂时褪去，整个人也陷入疲倦的沉睡。
　　施音池抱了他一整夜。
　　梦中的程驭仿佛深陷火炉，又被人灌入一汪清泉，冰火交融，煎熬过去，火炉变成温泉，信息素得到充分洗涤，直至清晨醒来。
　　他感觉整个人被温暖包裹着，是从前发情期没有体会过的感受。
　　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张熟悉的脸庞，腰上搭着一只手，紧紧搂着他。
　　程驭：“......”
　　房间里信息素的味道并没有完全消散，他突然意识到，施音池竟然是Alpha！
　　施音池察觉到怀里的人醒了，把人抱得更紧，轻声喊道：“哥哥。”
　　程驭猛得一颤，飞快推开他，头脑发懵地坐到床边：“施音池，你是Alpha。”
　　施音池无辜揉了揉眼，神情委屈：“我是Alpha，哥哥你不知道吗？”
　　程驭：“......”
　　“我以为你是Omega！你根本没否认！”
　　施音池困惑道：“没否认吗？我不记得了。”
　　程驭：“......”
　　他盯着浑身赤裸躺在床上的施音池，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洒在他身上，白皙的肌肤愈发透亮，甚至能看清细碎的绒毛，散发淡金色的光，美得就像罗马神话中的维纳斯。
　　“算了，我不会把你Alpha的事情告诉别人。”
　　如今业内对Alpha的审美趋势还算正常，施音池隐瞒性别肯定是因为相貌风格在Alpha里不吃香，如果让人知道他的真实性别，说不定会经历和他当年一样的遭遇。
　　施音池神色由困惑转为惊讶：“可是大家都知道我是Alpha，我以为哥哥你也知道。”
　　“你天天粘着我，莫尧小丘他们都以为我们在一起了。”
　　程驭眉头一跳：“你说清楚，到底谁粘着谁。”
　　施音池幽幽道：“好吧，是我粘着哥哥。反正差不多，有哥哥在，别的Omega不敢靠近我，桃花运被挡完了，以后易感期也没Omega帮忙度过。”
　　程驭：“所以？”
　　施音池从善如流：“所以哥哥得赔我桃花运。”
　　程驭不理解：“什么意思？”
　　施音池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上前握住他的手：“意思就是你得做我的Omega。”
　　程驭：“......”
　　“不可能。”他果断拒绝。
　　施音池愈发委屈了：“为什么！昨晚我都标记你了，暂时压住发情后哥哥就翻脸不认人吗？好狠的心！原来我只是度过发情的工具。”
　　程驭之前怎么没发现施音池有演都市情感狗血剧的天赋，这话说的一套一套的。
　　“只是临时标记而已，我今天会请假去医院查身体，找到抑制剂失效的原因。如果还能继续使用抑制剂，我不会找Alpha标记。”
　　施音池可算看出来，程驭对他真的一点想法也没有，“你抑制剂用太多了，身体会产生抗体，失效很正常。”
　　“那也要问医生说明，给出解决办法。”程驭叹了口气，“音池，很感激你帮忙度过这次发情，但我真的没法做你的Omega。”
　　“你现在是受到信息素影响，表现出对我的占有欲，等临时标记期限一过，生理无法控制你的大脑，自然会清醒。”
　　施音池没有解释没有坦白，而是说：“那如果从今以后你再也无法使用抑制剂呢？”
　　“那就再说。”
　　施音池突然搂住他，受到临时标记的影响，当白山茶的味道扑上来时，程驭心头一颤。
　　“我可以帮哥哥度过发情期，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我们信息素匹配度应该很高，可以去医院做个检验，有高匹配度Alpha的帮助，发情期会过得轻松一些，不会有抑制剂的副作用。”
　　抱了一会儿，程驭推开他，“让我考虑考虑。”
　　昨晚发情散发出的味道，同楼层的Alpha基本上都闻到了，郑鸿自然知道程驭的情况，打了个电话过来嘱咐他好好休息，好在这层基本上都是有家室的Alpha，受到的影响比施音池要小很多。
　　程驭下午想一个人去医院，施音池非要粘着陪他一起去，郑鸿爽快给了假，早上路过程驭房间去片场，那一屋子白山茶Alpha的味从门缝里溢出来，就知道他俩昨晚什么情况。假多了影响进度，但背后是华曜掏钱，施音池作为男一，郑鸿还怕没钱养这一大帮子人？
　　不出所料，医生给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如施音池所说长年使用抑制剂，迟早会产生抗药性，抑制剂失效。第二个才是主要原因——程驭与施音池信息素契合度非常高，这段时间总待在一起，信息素波动增强，极度渴望高匹配度信息素安抚，抑制剂无法将其压制，幸好程驭昨晚没有强行注射第二支抑制剂，否则会遭到自身信息素更猛烈的反扑，那时候单靠临时标记不一定压得住。
　　听完全程的程驭:“......”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施音池则在一旁嘴角上扬，愉悦两个字简直写在脸上。
　　医生给出的解决方案便是停用抑制剂，寻求高匹配度Alpha帮助，度过近两个季度的发情期。如果想要抑制剂效果回升，还是得逐渐疏远高匹配度Alpha，仅在发情期内接触。
　　疏远施音池可能吗？戏还得再拍一个月才能杀青不说，杀青后他也做不到完全远离，因为这种事疏远关系过于荒谬。
　　医生瞥了跟在程驭身旁的施音池一眼:“医院有很多志愿者Alpha，让他们帮忙提供信息素浓缩液也行。”
　　“不行。”施音池立刻说。
　　程驭不置可否:“知道了，谢谢医生。”
　　在施音池强烈要求下，两人进行了信息素匹配度检测，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几乎完美契合。医学上为了严谨性，没有百分百这么一说，这已经属于巅峰值。
　　正好可以解释为什么程驭这么久没有察觉施音池是Alpha。两人信息素匹配度过高，不会有任何排斥现象，无法感受到彼此的信息素冲突，自然而然模糊了信息素属性。
　　两人回程途中，施音池紧拽着他的手，“哥哥，我们信息素匹配度这么高，以后就让我帮你吧，那些陌生的Alpha志愿者肯定没有我契合。”
　　程驭把检测结果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认命道:“只能临时标记。作为交易，我会提取信息素浓缩液帮你度过易感期。”
　　“提取信息素浓缩液太疼，我舍不得，只要哥哥的几件贴身衣物就好。”
　　程驭耳根一热，顿时拉下脸来:“不行，就浓缩液。”
　　“好吧。”
　　施音池表现出失落，内心倒没在意，他易感期在夏天，还有这么久，到时候的事谁说得准，说不定程驭会亲自陪他度过。


第18章 
　　有了施音池的临时标记，发情期对程驭的影响小了不少，郑鸿把他这周的戏份压缩至半天，确保程驭的身体能够得到充分休息，之后再加快进度补拍。
　　七天的发情期，施音池在后期又补了一口标记，程驭尝到临时标记带来的好处，心里负担稍微放下了些，加上这段时间施音池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两人之间的相处状态回到从前。至于施音池那天早晨说的话，程驭自然而然将其归为了标记影响，抛却脑后。
　　很快，程驭饰演的顾飞白迎来重头戏——被捕，发情期折辱受刑。
　　/
　　两党矛盾纷争逐渐尖锐，国党抓捕杀害了许多共党正义人士，为了对付暗中凝成一股力量的共党，特意暴露了一次绞倭行动，实则暗中与倭寇谈判联手，绞杀共党。共党得知行动消息后，谋划上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计划，派顾飞白等人执行任务，借国党之手杀掉倭寇头领，再将秦良翊等人抓捕，拿到内部卧底名单。
　　未料倭寇方小人本性，在合作中反水，提前部署将计就计，杀了国党一个措手不及，现场一片混乱。
　　秦良翊被倭寇埋伏受伤，身陷囹圄。
　　顾飞白不得已提前现身，将弟弟救下，而国党此次来的人不止秦良翊，还有军统站站长方浔，冒着秦良翊生命之危，拿下顾飞白，最终与倭寇两败俱伤，共党其他人见顾飞白主动暴露，悄然撤离。
　　顾飞白被捕后，被关押至审讯室，国党此时已经知道他Omega的身份，用药物强迫其发情，不给予抚慰，在生理煎熬与理智崩溃边缘，对他进行审讯。
　　而顾飞白并没有屈服，无论国党用什么残忍下三滥的手段，依旧未透露出共党的秘密站点。除了秦良翊，他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没什么怕的。
　　秦良翊在任务之后，被上头调查好几日，背景干净并没查出什么问题，加上岳父背景施压，只能将顾飞白救他的行为归为潜伏期间萌生的情愫。
　　这是秦良翊第二次被顾飞白所救，他不明白也不理解，以往接触过程中顾飞白没有向他表露出任何情愫，他一个如此聪明的Omega，怎么会蠢到对敌方Alpha动情，那是把自己往死神手里送。
　　他带伤到审讯室窗口外见到人被铁铐吊着，一身脏污，身体残破不堪布满伤痕的顾飞白，发情期溢出来的信息素弥漫了整个房间，下体流着血水，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
　　顾飞白已经失去清醒的意识，奄奄一息，嘴里无意识低喃着：“不知道”。
　　秦良翊闻着从房间里溢出来的信息素，用手下递来的手帕捂住鼻子，尽量不让自己被影响。
　　他望着审讯室里的人，双眸深如渊潭，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有从微微发颤的手指窥见一丝他的内心。
　　考虑到顾飞白在军统站内潜伏过的特殊性，上级决定将其关押转移，得知消息的秦良翊开始周密部署，在转移的过程中偷梁换柱，解救了顾飞白。
　　顾飞白三番五次违背计划，共党方已将其放弃，秦良翊把他远送金港市，作为救命人情的了结。
　　身负重伤的顾飞白身体状况再难恢复从前，审讯室里致命的阴影在心中挥之不去，万念俱灰之下托人帮扶重回内地，在一个小的倭寇驻军点拉响手榴弹——壮烈牺牲。
　　/
　　顾飞白的戏份到此结束。
　　高潮情节和杀青戏连着几天持续拍摄，在化妆师造型师的精心打造下，程驭整个人如戏里的顾飞白一样，满身鞭伤烫伤利器刮伤，脸上青肿充满血污，银幕不能展现裸露状态，下身裤子只做了残破处理，露出腿上的伤痕。
　　画体妆时，施音池也在场，他眼睁睁看着程驭从一个光光滑滑的人变得满身伤痕，眉头越皱越深。片场的摄影老师还在对着程驭拍摄花絮，他将其拦了下来。
　　“不准拍。”
　　花絮摄影师为难说道：“剧组打算做一个主演的花絮特辑，郑导说这个情节太虐了，打算放点花絮平复观众们心情呢。”
　　“那等腿画完拍，不能拍下半身。”
　　程驭倒觉得没什么，说道：“没事，你拍。”
　　“不行，哥哥，你不知道那些粉丝多么夸张，看到点身体部位，他们就收不住。”
　　施音池下了命令，顺便把人请了出去，等程驭体妆画完，开始画脸的时候，才把人喊进来。
　　“我等下就要去拍受刑的戏了，大家不要担心，都是画的。”程驭对着镜头说道，他从旁边桌子上抽了一张纸巾递给镜头，“来，擦擦眼泪。”
　　镜头前突然伸出一只手，把纸巾抢了过去，摄像师赶紧把摄影机转到施音池身上。
　　“不准给他们，留给我，等会儿看见哥哥演戏会哭。”
　　程驭笑着把一整包纸巾都塞到他手里，“还抢粉丝的，幼不幼稚，这一整包给你够不够？”
　　“不够！”
　　......
　　两人闹了一会儿，程驭起身去审讯室，道具师替程驭扣上镣铐，场记打板开始。
　　“劝你老实交待，还有出去的可能性，不说，就等着死在这里吧。”审讯人员在一旁说道。
　　在满屋脏污的环境下，他竟然还悠然捧着一杯热茶。
　　程驭双目怒瞠，咬紧牙关闭口不言。
　　旁边动刑的下属直接拿起烙铁，在火盆里烫了烫，朝他身上死死按去。虽然按在程驭身上的老铁没有温度，但程驭能感受到身旁真实的火焰传来的高温。
　　他似乎真的被烫到，肉体发出“刺啦”的烤灼声，疼的浑身颤抖，汗液布满额头。
　　“不说是吧，药给他灌下。”
　　审讯人员手一招，下属不知从哪儿端来一杯液体，掰开程驭的下巴拼命灌了进去，程驭表现出痛苦的挣扎，水从下巴滑落，湿了一地。
　　渐渐的，催情剂生效，程驭的难以置信瞪大双眼，发疯似的扭动，浑身发红开始粗喘，眼神变得迷离，彻底演出了一个Omega在绝望之下被人用药剂催发发情的状态。
　　片场除了程驭演戏发出的动静，近乎一片宁静，只剩呼吸声，每个人都被他代入到戏里，感受着顾飞白的绝望。
　　施音池在一旁看得身体几乎发抖，还没到他演绎秦良翊的角色，却已经和人物产生共情。
　　程驭的演技太出色了，完全由他牵引着戏的节奏，拉扯片场每个人的心。
　　尤其是多名Alpha进屋折辱的戏份，施音池恨不得让导演把这段删了，可他知道这是顾飞白这个角色的高潮戏份，最能扯动观众情绪的剧情，展现宁死不屈的傲骨。
　　那些群演当然没有真正碰程驭，可那些手真真实实地摸上他的肌肤，那些言语真真实实地在羞辱。
　　施音池直接离开审讯室，无法继续看下去。
　　这场戏直接一条过，程驭的手铐被解开，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出戏。
　　他太能体会到了——被迫发情的恐怖，那是生理上的窒息和心理上的撕裂。刚才的戏，把他一下子拉回十年前，直面难以忘却的陈年阴影。
　　徐朵朵想上前去照顾程驭，郑鸿拦住她，摇了摇头。
　　他知道，程驭此时此刻一定更想独自缓缓。
　　见程驭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屏住呼吸的工作人员们终于送了口气，施音池推开门进来牵过程驭的手，把他带到走廊的一个角落。
　　“哥哥，我想咬你一口。”
　　幽暗的灯光下，他盯着程驭的脸，仔细描摹霸占一遍。
　　想把那些人的味道全部清理干劲，通通从程驭身上清除，只留下他的味道。
　　大概是感受过临时标记带来的亲密感，程驭在爆发式演绎后竟然觉得施音池身上的味道让他有些安心，内心逐渐变得舒缓，那些焦虑不安恐惧绝望的情绪被稀释。
　　“嗯。”他点了点头。
　　施音池把他抵到墙上，歪头探寻到腺体所在处，急躁地想要缓解刚才视觉上所带来的痛苦，鼻尖触碰到腺体的那一刻，一口咬下去。
　　咬合齿刺破皮肤表层，信息素疯了似的灌注，程驭整个人被白山茶的味道包裹，忽略了脖颈上的刺痛，安心闭上双眼。
　　徐朵朵在审讯室门口正准备朝这边走来，看见这一幕眼睛瞪的比程驭受刑时还大，差点发出尖叫声，还没叫出声，便被小丘捂了嘴，拖回了审讯室里。
　　“他他他他...他们！”徐朵朵吓得口齿不清，说话打结。
　　“你要是过去就死定了。”小丘瘪瘪嘴，之前吃过的血泪亏，教训时刻谨记在心。
　　“妈呀！驭哥竟然被施老师标记了，标...标记了！”徐朵朵还是难以置信，驭哥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会喜欢施音池那一款的人。
　　她家驭哥那么那么好，施音池对程驭和对其他人简直两模两样，为什么驭哥看不出来这人本性呢！到底是被什么蒙蔽双眼，会让施音池标记！
　　思来想去，徐朵朵觉得，施音池唯一值得程驭看上的，那就只有脸了，那张脸确实无可挑剔。
　　妈耶，驭哥原来是个颜控。
　　标记结束后，施音池打算带着程驭回去，程驭竟然破天荒的拉着他的手不愿意走。什么受刑，什么群演摸程驭，施音池顿时忘光了，满脑子只有程驭拉他的那只手，喜滋滋地又搂了人好一会儿，才一同回审讯室。
　　心情不快一扫而空，接下来施音池主场还没作为旁观者时情绪对，NG好几次。程驭回审讯室带着一身的白山茶味儿，郑鸿不用猜都知道刚才干什么去了，忍不住板着脸斥责了施音池好几次。
　　小情侣谈恋爱可以，但谈恋爱影响演戏状态可不行。
　　“你一直NG，程驭只能一直在那儿吊着。”郑鸿敲打提醒。
　　果然，再来了两三次，施音池这场便过了。
　　看来剧组谈恋爱对双方拍戏还是有那么一点正面影响的。
　　程驭:别胡说，我们真没谈！咬一口而已，我就把他当弟弟。


第19章 
　　程驭杀青的这天，剧组来了不少媒体采访，这段时间他在网络热度不错，媒体们看准风向，把握住这个机会。
　　专访还是给了华曜旗下的网络独播视频平台，华曜视频的人过来时，程驭正抱着剧组送的杀青捧花和同组的工作人员合照，接到通知后带着徐朵朵来到了休息室。
　　他还穿着最后一场戏的戏服没换下来，工作人员架好灯，给他准备了把椅子坐下来，手里拿的麦上别了个华曜视频的吉祥物，是一个橙黄色眯眯笑的小太阳。
　　程驭有很多年没直面镜头说话，心中竟然生出一丝紧张。
　　“程老师，前几天发给您的台本提纲看过了吧？您那边反馈我们已经收到，今天临时增加了两个问题，需要您再看一下。”工作人员说道，另一边的助理给他递来用订书机定好的几张提纲，上面写着相关问题和期望回答方向。
　　“好，我看看。”程驭接到手里，翻看增加的问题，是和施音池相关。
　　难怪他们要临时加。
　　一般媒体采访提纲不会直接给到艺人，而是通过联系工作室或者公司的宣传总监，由宣传总监审核后，发给相关艺人宣传，艺宣和艺人再进行详细沟通。由于程驭情况特殊，京洋娱乐并没有给他安排个人的艺人宣传，他的宣传事宜基本上由倪盼直接负责，包括媒体对接杂志邀约等。
　　像和其他艺人相关的问题，倪盼不会留到他眼前来，尤其是施音池，新生代大流量，和他走太近，关注度会有所提高，但粉丝也会像疯子一样咬上来。程驭若是刚出道的小年轻，倪盼还会考虑用这种方式出圈，但他属于复出，不再适合走这条路，需要更重质量重品质。
　　程驭倒没有她这么警觉如临大敌，既然和施音池关系好，又不是绯闻相关，没什么不可说的。
　　“可以，没问题，你们问吧。”
　　工作人员征得同意，面露喜色，毕竟程驭的单采流量不一定很好，但提到和施音池相关，肯定不会差，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爆。
　　“谢谢程老师，那我们开始了。”
　　程驭手紧紧捏着话筒，面向前方的镜头礼貌性点了点头，露出淡淡的笑容。
　　“华曜视频的朋友们大家好，我是程驭。”
　　“程老师您好，第一个问题是：您退圈这么多年，是什么样的契机让您决定回来呢？”
　　“契机？大家应该都知道，是郑导邀请我回来的。其实还没看剧本的时候拒绝了好几次，在国外这几年一直带小孩也挺好的，但郑导还是坚持把剧本发给了我，我看到了顾飞白这个人物身上的魅力，也看到了《无声飘浮》整个故事的厚重感，之前没演过这个类型，挺想试一试。决定嘛，总是在一念之间，就辞职回来了。”
　　“那今天是您的杀青日，这段时间一直以顾飞白的身份在剧组生活，您觉得这个人物具体有哪些地方吸引您呢？”
　　“我觉得顾飞白是一个理想信念十分坚定的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会坚持去做想做的事，包括找弟弟这方面。但他并不是一个完美的抗战机器，他也有私人情感，比如弟弟深陷危险，他会情不自禁地上去救援。这种举动其实是违反组织规定的，并破坏了整体行动，不过正是这些情节，能够看到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亲情的羁绊和拉扯下，依旧坚持自我立场，没有迷失，非常难能可贵。”
　　“您觉得现在拍戏和以前拍戏有什么不同？”
　　“没什么不同，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心态不一样？我相信每个人十几岁和三十岁的心态都会有很大不同，以前拍戏的心态肯定还是有年少锐气在，会比较在意别人的评价，比如一场戏NG好几次，晚上可能会焦虑睡不着，怕导演和其他老师觉得我不好之类的，现在的话基本上不会有这种情况，如果NG次数多了，会偏向于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私下再仔细琢磨这场戏，没空去想其他。”
　　“在拍戏的过程中有什么让你觉得这次回来非常值得的事吗？”
　　“那肯定有。过去这几年一直在做戏剧老师，舞台上和镜头前表演差别很大，这次重回镜头前，让我有种回到婴儿摇篮的感觉，新生和被源源不断的力量充沛，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生理上体验感都很好。再就是，拍戏让我认识了新的朋友，给生活增添了很多乐趣，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
　　采访持续进行，施音池从片场过来想找程驭，没想到对方还没有结束，工作人员让他在外面稍等片刻，施音池站在门外，正好能听见里面程驭说话的声音。
　　“最后两个问题，就是今天临时加的，如果您没想好怎么回答，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程驭摇头：“不用，直接问吧。”
　　“好。我们想问一下，剧组另一位演员——秦良翊的扮演者施音池，之前在微博上发布了你们两人的片场合影，感觉相处很融洽，您怎么看待这件事？”
　　“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朋友之间拍照发社交平台很常见，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专门放大做一个问题。音池是一个很好很敬业的演员，性格也非常好相处，我觉得和一个人接触不能看别人怎么做，也不能听别人怎么说，还是要自己去接触，才能有所感。前面不是有问到回来非常值得的事，能交到音池这个朋友，非常非常值得。”
　　程驭在说最后这句话时，眼神格外坚定，不是同事之间的客气，是打心底里觉得施音池非常好。
　　“那请问您和施老师一个是Omega，一个是Alpha，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做到熟识且关系这么好的？”
　　程驭：“......”
　　说到这事他就来气，总不能真的回答他一直以为施音池是Omega才走那么近的。
　　“嗯...我觉得交朋友没必要特别看重第二性别，如果两人投缘的话，第二性别是Alpha还是Omega或者Beta，都无所谓。在剧组里，音池对我很亲切，我也把他当弟弟看待，加上两个人三观比较契合，自然而然关系就好了。足够的时间确实可以去验证一段情谊，但是时间的长短并不是判定情谊深浅的唯一标准。”
　　听完他的回答，工作人员道谢：“谢谢程老师带来的杀青采访，期待《无声飘浮》这部戏能早日与大家见面。”
　　程驭笑道：“嗯，我也很期待。”
　　采访刚一结束，施音池便推门而入，“哥哥。”
　　程驭侧身看向他：“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要拍戏吗？过几天你也要杀青了。”
　　本来他和施音池进度差不多，预计杀青时间也在同一天，但是施音池工作太多，除了在剧组里拍戏，还有各种活动和杂志拍摄，经常好几个城市马不停蹄转轴，耽误了不少时间，才把一些单人戏份留到后面补拍。
　　“想过来看看你。”
　　施音池转头对一旁的工作人员说道：“什么时候安排双采？”
　　见到自家公司的少爷有些紧张，她回道：“额...张姐还没安排双采的事，应该得在剧组杀青后吧。”
　　“没安排？”施音池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过了片刻，“我后天杀青，程驭这两天不会离开剧组，尽快安排，就说是我说的。”
　　“好的。”
　　程驭听了施音池的话，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谁告诉你我不走？”
　　施音池望向他，理直气壮道：“难道哥哥不愿意在这里等我杀青吗？我以为我杀青的那天哥哥会送我花。”
　　程驭逗他：“那我后天再来不行？”
　　施音池：“你又没其他工作，后天再来一趟麻烦。”
　　“没工作不意味着没事，我这么久没回国，一回来就进组，都没时间陪爸妈，想着拍完戏带他们去海边度假。”
　　这确实是程驭之后的计划，他原本就打算在剧组呆到施音池杀青，然后回家带爸妈去旅游，没想到施音池这么笃定他会留下来陪他。
　　“度假？”施音池想到之后一堆工作，恨不得全推了和程驭一起去，可这是不可能的事，先不说周臻，程驭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嗯。剧组杀青宴吃完就走，订的下周机票。”
　　施音池闷闷不乐问:“去哪儿？”
　　“蹊海。”
　　蹊海市作为南方临海城市，是旅游度假的热门去处，那边没有冬天，十二月气候适宜，正好适合带父母去游玩。
　　“我也想去。”
　　“你年底工作这么多，一些盛典和跨年晚会都要准备，别想了，以后再去。”
　　“以后哥哥陪我去吗？我想和你一起去度假。”
　　如果施音池是Omega，程驭会毫不犹豫答应，可他是Alpha。自从分化后，他从没和Alpha长时间独处的经历，度假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起码得一周往上，即便是在剧组，他和施音池也不是成天单独在一起。
　　见程驭犹豫，施音池立刻猜到大概顾虑性别问题，忍不住说:“都怪我是Alpha，哥哥自从知道我第二性别后，态度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样我宁愿不当Alpha。”
　　程驭好笑道:“你说不当就不当？”
　　“嗯，你不喜欢Alpha。”
　　“谁说我不喜欢Alpha？”
　　施音池戳破他心思，“你不就是看我是Alpha才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度假。”
　　程驭无言以对，过了一会儿才说:“没有，只是Alpha和Omega独处不方便。”
　　施音池:“有什么不方便，你觉得我们俩会发生什么吗？我把你当哥哥。”
　　程驭:“......”前段时间还想标记我来着，这会儿就只是哥哥了，果然信息素对人的影响太大。
　　当时施音池受了他发情期信息素的影响，才想让他做他的Omega。
　　“行吧，那明年再说，你现在哪有空闲时间出去玩，好好工作！”


第20章 
　　施音池很快迎来最后一场戏，也是整个剧组的最后一场戏。
　　/
　　顾飞白从金港市回来后，知道自己拖着这副苟延残喘的身体活不了多久，他这般残破模样不愿意再去见秦良翊，给弟弟徒增麻烦。
　　于是用竹条编织了一只小鸟，写了一封信，拜托熟稔的战友让人转交给秦良翊。
　　秦良翊当时正在参加舞会，休憩时被服务生撞到，还没来得及指责发现一只竹编小鸟和一封信从那人身上落了下来，见到那只技艺粗糙的小鸟，刚有苗头的怒气骤然间被风熄灭——而那阵风，正是从多年前紫川市里一家小院落里吹来，恍惚中能听见和睦美满的欢笑声。
　　那是他此生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尽管父亲和兄长的脸庞已经变得模糊，但心头涌上来的那一丝甜清晰可尝，得以窥见兵荒马乱岁月夹缝里的悠然。
　　他颤抖着手臂弯腰捡起那只小鸟和信件，单独进了包厢，把信件一字一句读完。
　　夜幕降临，霓虹灯迷醉闪烁，只有在黑夜的遮蔽下，才能掩盖战乱与腐朽。
　　秦良翊独自走在喧闹的街道，回想起信件里的内容，身影在夜色中格外孤寂。
　　良翊亲启：
　　别离多年，良翊是否记得坐落于紫川市长兴街45号的小院？
　　当下乱世内忧外患，父亲志在报国，加入共党后离开家乡隐姓埋名至沪北，已于三年前牺牲。不知你与母亲近年安否？我知你亦同父心，立志于效力祖国，奈何政局动荡，立场背离，无法贸然相认，恕兄之过。
　　想你出生时襁褓中牙牙学语，初呼唤兄长时内心激动难以言喻，稚童天真烂漫长大成人，替父见你健康平安，娶得一良妻，章家血脉能以此延续，甚是欣慰。
　　民族已到存亡之际，驱逐外敌刻不容缓，我辈肩负重任，理应携手与共，不惧牺牲救民于水火救国于疮痍，奋不顾身绝不回头。
　　我忠于选择之路不曾悔过，心怀无畏走向曙光，你不必伤怀。可惜未听你再亲昵叫一声哥哥，心有所憾。
　　人生在世，遗憾千万，此生能再见也算圆满。愿你能替我与父亲看见胜利那日，国家走出伤痛，民族重赴昌盛，荣光天地同享。
　　——凌沧留
　　字字敲在秦良翊的心上，温暖沉重。他一直记得他姓章，立早章，六岁随母亲去金港市，再嫁后才改姓秦。母亲患癌，逝世前念起多年未提及的父亲与哥哥，嘱咐他回去看看。军校毕业回到紫川市，战火让城市面目全非，打听的结果也是多年前死于倭寇侵略战争。
　　从没想过记忆里教他识字，教他编竹鸟的哥哥还活着，甚至就在他身边。
　　一直想不通顾飞白为什么要救他，不为情不为利益，那图什么？如今醍醐灌顶，一切都能解释通了，时间、距离、战争斩不断的是与生俱来溶于骨血的羁绊。
　　他终于想起来，顾飞白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凌沧。
　　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凌沧州。
　　父母疼爱，寄予厚望。
　　飞白和凌沧，豪迈不羁自由潇洒。就像一只瘦弱的大鸟不停煽动翅膀努力挣脱枷锁，奋力飞往天空与海岸。
　　隐隐约约在一个炙热的午后，太阳烤得草皮都是热的，有人声音如水温柔呼唤两人的名字:“凌沧，良翊，进屋吃西瓜！”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了。
　　*
　　一张轮椅缓缓推到泥灰色墓碑前，经过时间的洗礼，墓碑早已变得陈旧，台面却格外整洁，能看出来经常有人来打扫。
　　身着军装勋章布满胸前的老人如往年一样，弯腰放了一只竹编小鸟在墓碑前，杵着拐棍艰难起身，望着墓碑上的名字站立许久。身体不再笔直坚挺，目光依旧坚毅。
　　子女们上前送上鲜花，祭拜后离去。
　　青山绿水，满山墓碑，鲜花上插着的那面面旗帜鲜红耀眼。
　　章良翊，二十五岁时弃暗投明，加入共党，参与数十次战斗，为共军做出突出贡献，其父章远，其兄章凌沧，皆为烈士，于抗倭战争中英勇牺牲。
　　一身勋章遮不住一身伤痕，历史长河中无数小人物如沧海一粟不会有史书记载，但总有人记得。
　　每逢春天，陵园漫山遍野的鲜花正是最好的证明。
　　终。
　　/
　　施音池的老年扮相没有拍到正面，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再怎么画老年特效妆也没有真实的感觉，郑鸿不愿意请老年演员替身，这样的留白正好给了观众想象空间。
　　陵园的大景是真实取景，顾飞白墓碑的小景由剧组搭建，程驭看见施音池坐在轮椅上离去，最后一个场景结束，心里淌过一丝怅然。
　　回国后的第一部 戏正式杀青了。 
　　他捧着提前准备好的鲜花走到老年扮相的施音池面前，递给他:“你的第一部 戏，杀青快乐。” 
　　施音池不好意思捂住自己的脸，“哥哥别看我，老了，不好看。”
　　程驭把花硬塞到他怀里，剥开他的手，露出画了特效妆的面容，皮肤松弛纹路褶皱，还有一些星星点点的老年斑，但那双桃花眼是明亮的，确实不像经历多次残酷战争的老年人。
　　换作是别人，程驭肯定会说一个大男人这么在乎自己戏里形象做什么，但对象是施音池，在乎这张脸才理所应当。
　　“好看好看，怎么样都好看，老了也好看。”他夸赞道。
　　“就知道哄我开心。”施音池把花抱在怀里，“等我去卸妆，卸完拍照，只和你一个人拍。”
　　等施音池卸完妆，两人还没来得及拍照，就被导演拉过去拍剧组杀青大合影，当所有人都喊出杀青快乐的那一刻，如此欢乐的氛围，程驭有些不舍，转头去看施音池，发现对方也在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目光中流露的情绪大概是一致的。毕竟剧组生活结束后，他们不会再像这几个月以来朝夕相处，早上出工和晚上收工，见到的人都是彼此。
　　程驭拍过那么多部戏，很多人都是在剧组时关系快速升温，关系好到经常一起约饭庆生，杀青后一段时间还会约出去旅游，但时间久了，接触少了，关系总会慢慢淡化。这也是为什么圈内大多数艺人都是阶段性朋友偏多，真正长久的朋友还是圈外那些人。
　　他愿意和施音池主动维系关系，那施音池呢？年轻人新鲜劲大朋友多，时间久了不一定还会顾得上他。
　　“哥哥，我会想你。”施音池望着他的眼睛说。
　　程驭瞬间松了口气似的，他为什么要去想那些并没有发生的事，至少当下两人并不会生疏。
　　“嗯，我也是。”他回答坦然，不遮不藏。
　　程驭发了杀青微博，这是他第一条微博，发了和一些演员的合影，还有剧组大合照，特意把与施音池拍的那张放在了正中间，非常认真地配了文字，述说从接这部戏到参演结识很多新朋友再到杀青的整个心路历程，格外感谢了粉丝们的支持，整篇配文下来能感受到他浓浓的真诚。
　　他的粉丝不多，但演的是郑鸿的剧，很多理智剧粉纷纷跑来评论区支持。
　　【感受到真诚了，看过你以前的剧，演技很不错，希望这部也能给我惊喜！】
　　【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相信会越来越好的！】
　　【不得不说郑导太会选人了，这个气质在圈内绝无仅有，难怪非得把人从国外捞回来演，郑导的审美绝了！】
　　【小学的时候你真的很火！！！那会儿是我们全班一半女生的男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读研一了，你怎么仿佛没老似的，还是这么帅！不科学。】
　　【哈哈哈喜欢听话的，说让开微博就开微博，那就加个关注吧。】
　　甚至有许多以前的老粉都专门下回微博来给他评论。
　　【听说你复出了，专门下微博来看，我娘家房间里还贴着好几张你的海报，这么多年没撕下来，看见你过得好就行，以后还会支持你的～带着女儿等剧播٩( 'ω' )و 】
　　【退圈的时候我读大学，那时候在宿舍哭了一夜，后面失去消息也没有脱粉，现在已经结婚啦，有了很幸福的家庭，前段时间查出来怀了龙凤胎，又知道你回来了，喜事连连，把好运传递给你～】
　　【老阿姨专门为了程驭下回微博，以前都是贴吧关注，回来就好，不要因为流言蜚语浪费你的天赋，多拍戏！支持】
　　当然还有一些黑粉在评论区跳脚，被庞大的剧粉压下去了。施音池没有单独发杀青微博，而是直接转发程驭这条，配了四个字:杀青快乐。
　　从前没有哪个艺人会直接转发其他主演杀青微博，最多转发官微，自己还会单独发一条，施音池这先例一开，幸好粉丝们聪明，赶紧控了评，组织好类似友谊长存的话术，不让黑子有机可乘。
　　黑粉们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单独的杀青微博，把柄抓稳了立刻开动，开始疯狂黑，说施音池耍大牌不尊重剧组，杀青微博都只转发同事的敷衍了事。
　　这事都闹到了程驭评论区，被他注意到，赶紧和施音池说了，让他再单独发一条。
　　“无论做什么他们该黑还是黑。”施音池不以为然。
　　面对黑粉程驭也是这个心态，但他不想看见施音池也被这样对待。
　　“我知道，那把官微转一下，以免落人口舌。”
　　施音池听程驭的，晚上又转发了官微的杀青微博，果然不出所料，黑子跳得更欢了，说他被骂了才找补。
　　“哥哥，你看。”施音池早已预料。
　　程驭眼不见心不烦，关了手机，“算了，不管他们。”


第21章 
　　剧组杀青后，程驭回了家，程母杨绮兰见儿子从组里回来瘦了不少，不免有些心疼。
　　“回国不习惯？在剧组吃不好吧。”
　　程驭哭笑不得:“不是饿瘦的，剧组后期戏份需要减重，我吃的比较少。”
　　“那得补回来才行。戏拍完了之后什么打算？”杨绮兰坐到沙发上，给他削了个苹果，“你之前在国外做老师挺好，京安现在不少中小学都开了戏剧教育课，我跟你爸可以找关系把你安排进去当老师。”
　　“或者进剧院也行。”
　　程驭的父母亲都是美院老师，艺术氛围浓厚，一开始对他做演员没意见，甚至支持他放下画画朝这个方向发展。但见过二十岁的程驭因为公众人物受到的抨击与痛苦，对这个圈子便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如果儿子要时常被人带着目光指指点点，毫无隐私暴露在阳光下，那她宁愿让程驭做个普通人，而不是高关注度的明星。
　　程驭咬了一口苹果，细细咀嚼后吞咽，“没想好，过段时间估计要开始拍剧的物料，等播出后还有宣传期，所有工作做完再想其他的。”
　　“嗯，从小你就有主意，好好考虑就行，如果还想做这行，我们也没意见，可得想清楚了，现在网络比以前更发达。”
　　“我知道，不会让你们担心。”
　　程驭吃完整颗苹果，去厨房洗了手，杨绮兰跟着进去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餐，她买了几只猪蹄和芸豆，打算给程驭炖个蹄花汤，正好补补身子。
　　程父程启年今天受邀参加了一个书画公益展，拒绝了主办方的聚餐邀请，展览一结束，立刻赶回来吃饭。到家时，菜刚刚上桌，四菜一汤，其中程驭还帮忙做了份番茄土豆肥牛卷，三人正好。
　　程驭在家休息了两天，收拾好行李，带着父母飞去了蹊海市。他爸妈每年都会定期出门旅行，游玩经验比他丰富得多，两人早就做好攻略，在当地请了一名地陪全程陪同，显得他稚嫩生疏起来。
　　他们住在海边的一家度假酒店，有一整片私人沙滩，程驭本想定家庭豪华套间，爸妈觉得长辈和孩子要有私人空间，还是分开住了。
　　早晨程驭去完酒店的健身房，回房间冲了个澡，准备叫爸妈去吃早餐，没想到程母给他发来消息，他们已经在餐厅了。
　　对于父母旺盛的精力，程驭无奈一笑，本想着这次是出来带他们玩，现在倒成了爸妈带他。
　　这一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地陪八点开车来酒店接，一家人去了风情街，海边教堂，吃完午饭后又去陪杨绮兰逛饰品店买珍珠，下午接着去海滩坐游艇出海，晚上直接在中央海岛吃烧烤、听音乐会，十点多才回酒店。
　　程驭上次和父母旅游的记忆还停留在刚到英国读书时，陪他们在伦敦玩了两天，欧洲其他地方都是两位自己玩的，没想到这几年精力不减反涨，越来越热情，有种三人里他年龄才是最大的错觉，这才一天就累得不行，完全丧失了度假的初衷，回房间倒在床上，闭上眼身体还在在海上飘。
　　他想着明天一定要去沙滩上躺一天，晚上再去做个SPA。
　　第二天程父约了蹊海市的朋友，对方正在蹊海美术学院教书，邀请程启年去学校参观，程母作为妻子当然要陪同前去，程驭为了陪父母没得选择，沙滩计划落空，只能一起跟上。
　　蹊海美术学院属于国内一流美院，坐落在这座美丽的滨海小城市，雕塑系和建筑系最为出名。程启年的好友正是雕塑系的教授，退休后又被返聘，依旧在岗位上教学。
　　大学里年轻人多，程驭和爸妈来学校时戴上了口罩，以他现在的知名度被人认出来的概率很小，但万一被认出来，怕打扰到程启年和杨绮兰的旅途心情，毕竟他不确定认出他的会是喜欢他的人还是讨厌他的人。
　　张教授带着程启年先和校方领导见了一圈，程启年的油画作品在国内美术届评价很高，校方对他的名字有所耳闻，见到身后的程驭，更是对他多加夸赞。
　　程驭跟着一起参观，雕塑系的学生正在进行泥稿石膏翻模，浑身都是白色的石膏点，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其中，看到石膏雕像的创作过程，他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
　　此时走廊里走来一名戴着眼镜的男人，看见张教授带着好几个人，打了声招呼。
　　“小川，这是京安美术学院的程启年程教授，这是他的夫人和儿子。”张教授介绍道，“程教授，这是我们雕塑系的老师高川。”
　　高川？程驭觉得名字很耳熟，多看了对方两眼，发现这人也在看他。
　　高川和程父程母打招呼后，迟疑片刻，喊了一声：“小驭？”
　　程驭再仔细看了看对方的脸，终于想起来，小时候学画画美术班上有个关系好的玩伴叫高川。没想到他竟然一直坚持学画画，现在还成了一名雕塑系老师。
　　“高川？是你。”
　　见两人认识，张教授欣喜道：“你们认识？”
　　高川回答：“嗯，我以前住京安市，和小驭是美术班同学。”
　　听到“美术班同学”五个字，杨绮兰奇道：“小驭上初三就没学美术了，你们这么早就认识？”
　　程驭点头，“嗯，好多年很久没见了，差点没认出来。”
　　程启年手臂一挥，“那你们年轻人去叙旧吧，不用在这儿陪我们这几个老人家。”
　　程驭确实很想进教室里面看看，问高川：“你有时间吗？”
　　“有，我过来看一下他们，交代几句就行。”
　　“那你们逛完了给我打电话。”程驭对程启年说道，“麻烦张教授了。”
　　张教授笑道：“没事，故友重逢，是好事。”
　　程驭如愿以偿和高川一起进了教室，有的学生还在塑泥稿，有的已经完成脱模打磨细节中，见高川进来纷纷问好。
　　程驭在一旁听高川细心给学生们的指导，见他身上被隔壁的泥浆溅到也没注意，心想大家都能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且坚持到现在，真的很好。
　　“请问你是程驭吗？”有个身上乱糟糟，头发上都沾着白点的女生突然跑过来小声问道。
　　“嗯？”程驭注意力被人打断还没反应过来，“啊，是的。”
　　程驭环视一周，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有什么事吗？”
　　女生放轻了声音，神色掩盖不住地激动，“我是你的新粉，最近考古了好多以前的剧，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希望《无声飘浮》能早点播出！”
　　“嗯，我也希望能早点和大家见面。”程驭没想到真的碰到了粉丝。
　　“那个...能不能给你拍张照？”
　　程驭犹豫片刻，指了指外面，“去外面吧。”
　　“好！”
　　两人推开教室的门，女生手足无措地把手在衣角蹭了蹭，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拍程驭。
　　程驭拉下口罩，奇怪道：“你不合影？”
　　女生摇头，脸色发红，“不用，我这个样子就不拍了，身上脏头也没洗，拍驭哥就行。”
　　程驭倒不介意：“没关系的。”
　　“那...好吧，谢谢驭哥！”女生先是拍了一张自拍合影，接着又给程驭单独拍了一张。
　　回教室前，女生不禁问道：“驭哥，你和我们高老师是朋友？”
　　“嗯，以前的同学，很多年没见了。”
　　啊！女生在心里发出土拨鼠尖叫，没想到高老师和程驭竟然是同学，那四舍五入她也认识程驭了，一定要发超话去！
　　但表面还是克制住：“哦哦哦，原来是这样。”
　　高川给学生们一组组指点完，和程驭一起离开，问道：“刚才遇到粉丝了？”
　　“嗯。”
　　“我学生里竟然有你的粉丝，看来和老师眼光一致。”他看了程驭一眼。
　　“少来，以前天天劝我别去拍戏了，只和你一起学画画的人是谁？”大概是被美院的氛围感染，程驭想到小时候学画画的日子，生出一丝怀念，不过他一点也不后悔放弃这条路去演戏。
　　“这不是后来才发现你演戏也很有天赋，还能在电视上看到你。”
　　两人在学校里边聊边散步，来到一家咖啡厅坐下。咖啡厅整个装修呈现出工业风格，水泥墙上被画满了墙绘，能看出是不同专业的学生在上面的自由创作。
　　程驭被这种极具艺术气息的氛围包围着，说道：“能每天来这种环境工作，很适合你。”
　　未料高川扶了扶眼镜，带着淡淡的笑容：“这也是我第一次来这家店，平时都是学生过来。”
　　“你这次是来蹊海旅游？”
　　程驭点头，“刚拍完一部戏，带爸妈过来放松一下，没想到他们比我还会玩。”
　　“那你明天有空吗？我带你玩？”高川望着程驭，对方戴着口罩，被高挺的鼻梁支撑起来，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和初中时没什么变化，只是轮廓更为清晰，骨骼硬朗许多，不用张教授介绍，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不用上课？”明天不是周末，程驭以为他没时间，如果有人和他一起，他可以名正言顺让爸妈单独去玩，不用再赔上自己的腿。
　　“美院上课时间比较自由，晚上你应该要和张教授他们一起吃饭，明天我们一起吃。”
　　“好。”


第22章 
　　纪晓蝶忙完作业，刚回到宿舍就把自己的脸用白色圆圈打了码，立刻在“池程相待”超话里发了微博。
　　【磕到老眼昏花：卧槽卧槽卧槽，程驭今天来我们学校了，还到我教室了！！！本人超级好，我认出来后还同意合影，简直帅晕过去，我只能接受他做小池的O，其他人谁都不行。】
　　配了一张合影图和一张程驭单独的半身照。
　　蹊海市没有冬天，十二月的天，程驭穿了件黑色短袖，外面配了一件卡其色工装马甲，非常休闲的私服穿搭，没有化妆的皮肤也很自然有气色，更像邻家大哥哥。
　　“池程相待”在杀青微博事件后又涨了不少粉丝，这条微博下没过多久评论直接破了百，超话大部分活跃的人都过来发出尖叫。
　　【帅到我流口水，真的好A啊，难怪之前程驭装A没被发现，这体态谁能发现出来！羡慕死那个姓施的小子了！】
　　【太太太羡慕了！博主是哪个学校的啊！！！我也要去蹲点！！！】
　　【驭哥不爱发微博，都不知道他行踪，《无声飘浮》什么时候能播，宣传期请速速到来，让我看到更多新鲜的驭哥！】
　　【小驭怎么感觉有点疲惫，眼下还有黑眼圈，是不是昨晚被小池do狠了！小池看起来在床上花样就很多，不知道我们家小驭能不能吃得消。】
　　【哎呀，一看你就是beta，我们Omega的体质你放心，我老公一米九的体育老师，每次do得我爽飞，根本不想让他下床，怎么可能吃不消，倒是音池一点也不壮，不知道能不能满足驭哥。】
　　【不壮不代表不大】
　　【不壮不代表不大】
　　【不壮不代表不大】
　　......
　　这句话被复制了无数条，评论区莫名其妙带上了颜色，分明施音池连影子也没出现。纪晓蝶自觉地重新编辑了微博，把合影删除了，只留下程驭的单人照——还是驭哥一个人比较好，她不配。
　　然后回复了大家:【我在蹊海美院！！！蹊海的朋友有机会偶遇！】
　　*
　　程驭第二天和高川在沙滩上散步被人拍照发在了网上，照片上的两人只穿了背心和沙滩裤，面对面挨得很近，高川的手甚至贴在了程驭脸上，他比程驭还要高，肩宽四肢修长有力，有着非常明显的Alpha特征。
　　照片还配了一张令人浮想联翩的文案：住酒店看到程驭在蹊海和圈外Alpha男友沙滩秘密约会？两人模样好亲密。
　　程驭作为一个刚复出的Omega，不好好专注事业，竟然这么快就找了Alpha，刚杀完青就马不停蹄去约会，以为选在酒店的私人沙滩不会被发现，没想到还是被拍了。
　　网友们前来吃瓜看热闹，很快，这条微博被顶上热搜，热搜话题则是：程驭与Alpha沙滩私密约会。
　　纪晓蝶在“池程相待”CP超话里发的那条微博再次被粉丝轮番轰炸，让她赶紧出来说明情况，昨天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对于她们这种刚创立的CP超话而言，Omega被曝出和Alpha私密约会属于致命打击，房子才建了一个毛坯，正幻象住进大别墅呢，怎么可以说塌就塌！
　　没有人相信刚复出的程驭会这么恋爱脑，放弃好好的事业副本不打，偏要去谈恋爱自毁前程。但也有不坚定的cp粉发了脱粉微博，接受不了程驭可能一直都有圈外男友的事实，发誓再也不搞糊咖，糊咖就是容易翻车。
　　由于昨天得知的消息过于兴奋，纪晓蝶精神抖擞完成了高川布置的作业，拿起手机刷微博时才消息的红色提醒点99+，吓得赶紧打开评论，发现都在询问程驭和一个Alpha的事。她着急慌慌点开热搜，定眼一看，这不是她老师吗！怎么就成程驭的Alpha了。
　　纪晓蝶立刻编辑了微博，说明图上这个Alpha是她们蹊海美术学院雕塑系教师，昨天专门问过程驭，两人只是小时候的同学，而且程驭的父母昨天在她们学校参观，他肯定不是专门来找高川的。至于两人为什么会在沙滩上拍到，大概多年没见，老师带驭哥在蹊海玩玩怎么了！有问题吗！
　　她气愤地敲完一长串，点击发送，手指差点把屏幕戳烂，网上那些人怎么看到一张照片就开始造谣，竟然还有人深信不疑。
　　cp粉们看到纪晓蝶的话松了口气，这个博主昨天发了程驭的照片，微博可信度很高，既然她这么说，估计程驭和她们老师确实不是情侣关系。
　　【真的是程驭亲口和你说的吗？】
　　纪晓蝶一直没放下手机，刷新到别人给她的评论马上回复了。
　　【磕到老眼昏花：是啊！我要是说假话，以后我搞谁塌谁，不开玩笑。他和我们老师一起进教室，我问他们是不是朋友（私心想蹭蹭关系），驭哥明确回答和我们老师是以前的同学，敲重点！！！而且说很多年没见！绝对不是偷拍的那个人说的什么圈外男友。】
　　【可是...如果真是圈外男友，驭哥也不一定会和一个陌生人说实话吧。】
　　【磕到老眼昏花：那你别磕我们池程了，你走吧。】
　　纪晓蝶看见这条回复气得火冒三丈，马上从朋友圈翻昨天有人在学校里拍到程驭爸妈的照片，火速又在超话发了一条微博。
　　【磕到老眼昏花：图片贴上来了，我们学校的教授和领导带着驭哥父母参观校园，我们蹊海美院的可以作证，你们爱信不信！】
　　营销号为了数据kpi，根本不会去搬运这些解释的博文，依旧在疯狂转发程驭在沙滩上的那张图，甚至还有蹊海本地的人拍到他们两人在酒店吃饭的照片也发到网上，风愈刮愈大。池程相待cp粉人数在整个偌大的微博中格外渺小，那一丝辩解显得无力。甚至程驭发的第一条微博下面，也有吃瓜路人的评论被顶了上来，嘲讽他刚回锅锅就翻了。
　　施音池这几天非常忙，临近元旦，受邀参加京安电视台跨年演唱会，团里每天都在组织排练，基本上没时间看手机。小丘亲眼见过施音池标记程驭后，对程驭的关注也逐步提升，第一时间看见微博上的事情，吓得不知该不该去排练室告诉施音池。
　　他踌躇片刻，决定先和莫尧商量，把他从排练室叫了出来。
　　“莫哥，你快看微博。”
　　“怎么了？”莫尧本来在看施音池他们排练，突然被小丘叫出来，整个人莫名其妙。
　　“音池...音池好像被当备胎了！”
　　“哈？”莫尧打开微博，看见热搜上的照片，两人亲昵的姿势，心里直呼卧槽，下意识透过落地玻璃窗往排练室看了一眼，内心十分忐忑心虚。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这事要不要和音池说。”小丘吓得手足无措。
　　莫尧不信邪放大照片，去看那张Alpha的脸，长得确实还不错，可和施音池比差远了，怎么能把施音池当备胎呢！
　　“看看你，遇到点小事就慌得不行。”说这句话时，莫尧拿着手机的手忍不住甩了两下，似乎甩甩就能把照片甩掉看不见。
　　小丘心里嘀咕：可是你看着也很慌！这事换谁不慌！！！
　　“等他排练完自己看吧，我们就不上去触这个霉头了。”莫尧想着要是由他们去说，保不准被这位太子爷迁怒，一张黑脸看着就吓人。
　　“那会不会怪我们没提前告诉他...排练完怕是都得晚上了。”小丘总觉得这事施音池越早知道越好。
　　莫尧把他一推：“那你现在去。”
　　小丘赶紧缩回来：“我不。”工作好不容易保住，他可不想再经历失业的恐惧。
　　“那你说个屁，等他自己看，到时候肯定没空和我们说话。”莫尧把手机屏幕一关，重新走进了排练室。
　　可他忘了他们ZERO有个积极活跃的，卓星趁着喝水的功夫刷了会儿微博，手一抖，水直接泼到了裤子裆部，他没空管这个，赶紧以洪亮的声音喊了一句：“卧槽，音池，程驭有Alpha了？！”
　　施音池抹了把额头，把额前的发丝全抚到后面，到操控台前把音乐关了。想着程驭的Alpha不就是他么，卓星在这儿大惊小怪什么？难道程驭发了什么合影？
　　他走过去，卓星风风火火把手机递过来，“你看你看你看！程驭在蹊海和人一起度假呢！这Alpha还摸他脸。唉，我之前还以为你俩会成一对呢，没想到他早就有Alpha了。”
　　施音池：“？”
　　照片他就看了一眼，手都没伸出来去接手机，直接转头就走。
　　卓星在身后喊道：“唉！你干嘛去啊，晚上还要排练。”
　　施音池没理他，脸色冷如寒冰，平日里那双撩人的桃花眼也变得凌厉，他走到旁边的物品放置区拿了自己的包，随手垮在肩上，大步走出了排练室。
　　卓星还有点摸头不是脑，问一旁一直在抠动作的荀安尘：“他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走了？”好像还有那么一丝不高兴，是知道程驭有Alpha不高兴吗？不会吧，音池该不会真的喜欢程驭！
　　荀安尘也没说话，既然不继续排练，他也去收东西，他妈妈最近身体又差了不少，本来打算排练完去看她，现在能提前走了。
　　只剩卓星脑子懵懵地留在排练室，又把目光投向莫尧和几个助理。
　　莫尧摇摇头，心里叹了口气。
　　小丘在内心十分庆幸，有人帮他告诉了这个消息，真好！


第23章 
　　在高川的带领下，程驭在蹊海总算有了点度假的样子，他爸妈行程依旧满满当当，早上把他们送到地陪车上，程驭一身轻松，和高川一起在蹊海慢悠悠玩了一天。
　　两人多年没见，一开始还有些生分，高川提了许多小学初中在美术班里发生的事，时间带来的隔阂淡了不少，程驭来到海边想骑海上摩托，高川虽然在蹊海教书，但这些相对惊险的项目从未尝试过。
　　“没事，我带你。”程驭在英国时喜欢去海边度假，像Bournemouth和Brighton这些滨海城市经常和朋友们一起去，冲浪潜水海上摩托艇他都玩得比较多。
　　程驭在海边租了一辆摩托艇，跨坐上去，让高川坐他后面，发动机冲劲大，为保证安全，高川搂住了他的腰。手掌刚触碰到他的肌肤时，程驭身体明显僵了僵，他知道高川分化成Alpha，突然有肢体上的亲密接触，他表情有些不自然，不知为什么，脑海里浮现施音池的脸，如同电影的回溯前段，闪了一下。
　　感觉到程驭腰部肌肉的紧绷，高川也尴尬地松开手：“不好意思，我...”
　　程驭回头道：“没事，你抱着吧，安全要紧。”
　　高川重新搂上程驭的腰，劲瘦且有力量，腹部平坦能感觉到肌肉起伏的弧度，没有一丝赘肉。
　　程驭发动引擎，摩托艇迅速在海面上顺着水流狂飙，耳膜被发动机的咆哮声充斥，风吹起他们的头发，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从高川的角度，能看到程驭加速时手臂蓬勃的肌肉线条，皮肤表面被溅起海水冲刷，落下一颗颗水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在这个夏日无尽的城市，生机盎然。
　　“啊——”程驭发出痛快的叫喊声，他好久没享受一望无际的自然面前，飞腾的自由感。
　　高川性格相对内敛，被他感染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和他一起叫喊。
　　摩托艇在海面上开到很远，两人把管辖的海域玩了几圈，痛痛快快。
　　程驭回到海岸去冲澡，用毛巾把头发擦干时，看到手机有倪盼的未接来电，回拨了过去。
　　“程驭，你现在和Alpha在一起？”倪盼问道，她不管程驭的私下行程，去哪里玩和谁一起公司都不会约束，但这种被拍惹上影响名誉的绯闻还是要提醒。
　　程驭一边用毛巾擦着身体，一边说道：“对，在这边碰到同学，一起玩，怎么了？被拍了？”
　　倪盼：“......”
　　“你也知道会被拍，说你秘密私会圈外男友呢。”
　　程驭：“......”
　　“这些人怎么回事，我光明正大和朋友玩怎么就成私会了？”程驭不解，他点进微博大致扫了一眼便退了出去，现在的人看图说话的本领挺不错，一张抓拍的照片，情境、人物关系、人物心理全补全了。
　　“你们具体什么关系发我微信，让公关给你写一篇澄清，发个微博。”倪盼觉得这事闹得有点大，还是得出示一下声明。
　　“真没关系，初中美术班同学，我爸妈来蹊海美院参观，他在这边当老师，碰上了，就一起约出来玩。”程驭懒得再打一遍字，直接和倪盼说了。
　　“行，我知道了。私下动作别太亲密，你还是得记着你是公众人物。”
　　程驭想到照片上的动作，好像是上午他和高川在私人沙滩散步，几个小孩在那儿抛沙子疯闹，沙子吹进了他眼睛，让高川帮忙看看，这一幕正好被抓拍到，很难不怀疑拍照人的居心。
　　见他从换衣间出来面色不虞，高川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程驭摇头没说话，这种事没必要让他知道，一个圈外人被扯到公众视野里来本来就很无辜，幸好镜头那面对着他，高川只露了一个后侧脸，看不太清具体相貌，若因此影响了正常生活，程驭会有所愧疚。
　　中午的饭程驭邀请高川一起在住的度假酒店吃了，晚上的餐厅高川早就预定好一家高级海鲜餐厅，VIP用餐制不接待外客，环境相对来说更为私密。
　　吃完饭天色拉下夜幕，海岸线的最后一缕太阳光沉入海底，白日里湛蓝色的海变成墨色，海岸的灯塔亮起，在水面上打下一层粼粼的光。
　　高川坚持要把程驭送回去，两人步行至酒店，海风吹乱了程驭的头发，高川伸手轻轻将其拨了一下，程驭没有察觉，依旧自如地说着话。
　　施音池离开排练室，没有给程驭打电话，直接派人查了他住的酒店，买了时间最近的机票，背着来不及放下的包，飞到蹊海市。
　　刚到酒店门口，便看见这一幕——程驭和一个Alpha说说笑笑从海滩上走来，那人还亲昵地摸了他的头。
　　“哥哥。”
　　程驭听到有人叫他，朝前方看去，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酒店门口的芭蕉叶旁，头发微微凌乱半扎着，面色如暴雨前的天空，阴沉可怖，这是他从没见过的施音池，心头猛得一颤。
　　两人目光接触时，施音池的神情瞬间淡去，仿佛刚才是程驭的错觉，他换上一张笑吟吟的脸，迈步走过来，问道：“哥哥，他是谁？”
　　“我朋友。”程驭不敢相信会在蹊海市遇见施音池，见对方的模样应该是特意来找他的，“你怎么来这儿了？”
　　施音池哼唧一声，脚步不稳似的往他身上倒去，程驭赶紧扶好，见他神情疲惫，关心道：“没事吧？身体怎么了？”
　　“我来这边拍广告，想来见哥哥一面。”施音池撒了谎，他不想让程驭看见自己真实面目，这样会把他吓跑。
　　程驭忍不住斥责，手上的动作却是轻的：“拍广告还乱跑，什么时候见不到，非得耽误休息时间过来。”
　　施音池像被人抽了骨头似的软绵绵靠在他身上，低头下巴抵在他的肩膀，鼻尖嗅到一丝同类信息素的味道，陌生、难闻，他眼神暗了暗。
　　“哥哥身上好难闻。”
　　高川见他们的样子，瞬间明白这句话是在暗指他，Alpha和omega在一起时间长了，身上难免对沾上对方的信息素。
　　“小驭，他是？”
　　程驭这才反应过来注意力都在施音池身上，把高川给忘了，赶紧轻轻推了把施音池，让他站好，介绍道：“这是施音池，你应该认识。”
　　又对施音池说：“这是我以前的同学，高川，现在在蹊海美院任教。”
　　高川对网络不怎么热衷，施音池的名字他还是听过，礼貌伸手：“你好，高川。”
　　施音池看了他一眼，迟迟没伸手，把人晾在那里有些尴尬，程驭正准备发声，施音池把手伸了过去，轻轻一碰便松开，极度敷衍道：“施音池。”
　　高川好脾气笑了笑，没说什么，把手收了回去，“那小驭我先回去了，我没课的时候都能陪你出来玩。”
　　程驭：“好，路上注意安全，今天谢谢了。”
　　高川离开后，施音池整个人再度缠了上来，挽上程驭的胳膊，“哥哥去洗澡吧，身上的味道我不喜欢。”
　　程驭垂头左右嗅了嗅，抬起胳膊闻了个遍，“有味道？我怎么没闻到。”
　　他又仔细闻了闻，似乎闻到淡淡的海盐味，他一天都在海边，嗅觉被海水的味道同化，现在才察觉这应该是信息素的味道。
　　“应该是高川信息素的味道，身上沾了点。”
　　施音池牵起他的手就往酒店走，“Omega和Alpha亲密接触才会沾上彼此的味道，去把他洗掉。”
　　程驭听到前面的话，下意识辩解道：“他是我同学，哪有什么亲密接触。”
　　施音池不依不饶，手掌捏紧，程驭吃痛地呲了一声：“你别拽我，我能自己走路。”
　　“哥哥不听话，不放。”
　　施音池想到程驭的身体可能被那个Alpha碰过，这里的每一寸肌肤都是他的领地，怎么能允许其他Alpha觊觎。嫉妒心疯涨，席卷淹没他，几乎处于失控边缘，没法在程驭面前好脸色伪装下去。
　　程驭被捏得实在有些痛了，他奋力甩开施音池的桎梏，恼怒道：“施音池你给我放手！”
　　这声音量过大，酒店大堂的其他游客纷纷看过来，程驭才恍然想起两人是公众人物，尤其是施音池，不能这样被人拍到。
　　他迅速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把人拖了进去，“你发什么疯！”
　　此时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施音池直接强硬地把他抵在电梯角落，手按住他的肩膀，呼吸急促，目光死死盯着他。程驭对上那双深棕色的眼眸，有一种错觉——自己就像牢笼里的猎物，被饿狼锁定，难以逃脱。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此时溢出来的白山茶香不再能安抚他，反而心脏因此加速跳动。
　　过了片刻，施音池眉目低垂，声音软了下来，“哥哥，我太累了，对不起。”
　　气氛松动，程驭体内信息素的叫嚣依旧没有停歇，体会过纠缠交融滋味后的青梅香焦虑翻涌。
　　想到施音池大概是拍广告间隙抽空跑来看他，程驭闭了闭眼，半天没说话，上前按下楼层按钮，电梯内一片静默。


第24章 
　　回到房间，程驭意识到身上沾了Alpha信息素味道后也忍不了，第一时间跑去洗澡，施音池在外面沙发上坐着，排练大半天，又赶飞机来蹊海，现在终于进入充满程驭气息的领域，身体放松后疲倦感顿将他包裹。
　　此时门铃被人按响，有防止被私生追踪习惯的他通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是一位和程驭有七分像的女人，他曾经见过——程驭的母亲。
　　施音池打开门，杨绮兰明显愣了一下，侧头去看门牌号，确定没有敲错门。
　　“你是...施音池？”
　　施音池收拾好情绪，露出面对长辈标准式的笑容，“阿姨，您好，我是施音池，驭哥在洗澡。”
　　杨绮兰心头一跳，洗澡？这么晚了，这个年轻的Alpha为什么会在程驭房间？程驭今天不是说和蹊海教书的同学一起去完吗，房间的人怎么是施音池？
　　她按捺住心中的疑惑，面不改色地把手上的一盒生腌交给施音池，“今晚路过的一家生腌很好吃，我给小驭带了点，不知道你来，没带多少，你俩分着吃。”
　　施音池受宠若惊接下，“谢谢阿姨，您真好！我最喜欢吃生腌了！等驭哥洗完澡出来一起吃，您进来坐。”
　　儿子三十岁了，该有自己的隐私，无论两人是什么关系，杨绮兰不好意思进去打扰，说道：“我呀，就不进去打扰你们了，明天我和他爸爸打算去海洋馆，你们喜欢就一起。”
　　“我等下问问驭哥，不过他应该不好意思打扰您和叔叔的约会。”施音池冲杨绮兰眨了眨那双带着笑意的眼，一副他都明白的表情。
　　施音池还没买回去的机票，冲动过来根本没想后面的事，估计明早莫尧就要打电话过来唠叨催促，比起和程驭父母一起，他还是更愿意把这丁点宝贵的时间留给独处，回京安后有机会再去专门拜访他们。
　　杨绮兰见着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老夫老妻的还用“约会”这个词，这孩子！
　　“阿姨先走了。”
　　回房间的路上，杨绮兰想着施音池正是程驭刚杀青的这部戏的男主角，两人...莫非是因戏生情？她进房间拉住刚换上睡衣的程启年，一副脸上藏不住笑的神情，悄声说道：“我发现小驭好像有Alpha了，刚才去送东西，竟然看见和他一起演戏的小孩，就是那个施音池。”
　　“什么？”程启年没反应过来，“Alpha？”
　　“是啊，小驭三十岁了，我以为他不会找Alpha了。”杨绮兰作为女Omega，对于好看的相貌有种自然而然的亲切感，“之前他回国演戏的时候，我就搜了，另一个男主角是个Alpha小孩，没想到...”
　　“唉，小孩年纪有点小，才二十三岁，不知道会不会为小驭收心。”
　　“还有，背景也不一般，不知道对方家里能不能接受小驭。”
　　“长得这么好看，不知道背后有多少Omega盯着。”
　　程启年抬手打断她：“你都说不知道了，还在这儿瞎琢磨什么，小辈的事他们自己有判断，我们少操心。再说了，程驭不好吗？我儿子也是优质Omega，一百个里都挑不出一个，”
　　“你这老头子，怎么说话呢，我这不是担心小驭。”杨绮兰轻轻拍了他一下，“不过那小孩要是真喜欢我们家小驭也挺好，模样般配，嘴也甜。”
　　想到施音池说的“约会”，那张岁月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他说我们俩出来玩叫约会。”
　　程启年面色跟着一热，掩饰般咳嗽了两声，严肃正声道：“这不叫约会叫什么？”、
　　杨绮兰抿嘴一笑，丝毫不亚于年轻时的绝色。
　　而另一个房间，程驭洗澡出来气已经消了一半，见到沙发上浅寐的施音池，眼睑下方泛着淡淡的青色，心头难免一软，叹了口气。估计是刚杀青，小孩还不习惯，繁忙中抽空跑出来找他，发现他和朋友放松了一天，情绪波动大肯定是累着了。
　　施音池感觉到程驭走进，过了许久才睁眼，对方正站着看他，那眼神里的心绪，透着这人的心软。
　　“行了，洗澡去床上睡，我睡沙发。”程驭说道。
　　施音池没发表意见，把旁边桌子上的海鲜生腌递过来，“阿姨刚才过来了，给你带的。”
　　“你见到我妈了？”
　　“嗯，阿姨真漂亮，和你很像，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去和他们正式打招呼。”
　　程驭接过将盒子打开，发现只有一双一次性筷子，“怎么只有一双筷子？”
　　“阿姨又不知道我来，哥哥你吃吧，我最近要维持体重，看着你吃就好。”施音池在程驭身上闻不到那个Alpha的味道后，变得十分乖巧，和刚才在酒店大堂里的判若两人。
　　程驭挑了块血蛤，“你吃晚饭吗？”
　　“没。”
　　话音刚落，施音池就感觉到软乎乎的带着一丝清爽酸辣蔓延口腔，鲜美刺激味蕾。
　　“就知道你没吃。”
　　程驭又挑了一只虾，“虾要吃吗？给你剥，我才吃完晚饭没多久，不饿。”
　　“保持体重也不能不吃晚饭，蔬菜沙拉和水煮西蓝花之类多少吃点，以免胃坏了。”
　　施音池吃过很多新鲜高级的食材，第一次觉得普通生腌里的血蛤竟然这么好吃。
　　“那哥哥给我剥。”施音池向来懂得恃宠而骄，“以后哥哥都提醒我吃饭好不好？莫尧把工作安排得满，我总是忘。”
　　程驭哭笑不得：“这都要人提醒。”
　　“嗯，就是会忘记。”
　　“我也忘了怎么办？你定个闹钟，到点响了就吃饭，比我靠谱。”
　　施音池不肯罢休，“不要，闹钟是冰冷的，哥哥的提醒是温暖的。”
　　程驭：“你怎么跟小孩似的，吃饭还要人哄。”
　　“不提醒也行，”施音池拿出手机，点开录音给程驭，“你录个音，我设置成闹钟铃声。”
　　程驭没伸手去接：“你认真的？”
　　“当然，哥哥不愿意？”施音池故作失落，把手机收了进去，“不愿意就算了，反正不吃晚饭也没关系，我们团都不吃。”
　　程驭摊开手掌：“行了，拿来吧。”
　　施音池顿时换了副面孔，笑眯眯地把手机递过去，“麻烦哥哥了。”
　　程驭点开录音，清了清嗓子：“该吃晚饭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有些怪异，说完这一句便把手机还给了他，“录完了。”
　　施音池不接受，“哥哥都没说我的名字，叫谁吃完饭呢。”
　　程驭：“......”
　　“你还能不知道叫谁？”
　　“哥哥，就叫我名字嘛。”施音池眼巴巴望着他。
　　程驭根本招架不住，仿佛看见眼前人身后长了一条小尾巴，在那儿摇啊摇，晃他的眼。
　　他重新把手机放到嘴边：“施音池，该吃晚饭了。”
　　录完，施音池终于满意手下，而程驭的耳朵莫名其妙泛了些红。
　　最后这份杨绮兰拿来的海鲜，一大半进了施音池肚子里，至于维持体重这类的话早就抛却脑后，两斤肉换程驭喂吃的，划算。
　　吃完后，程驭收拾桌子，突然想到，“你在蹊海拍什么广告？跑这么远，队友都来了？明天叫出来一起吃饭？”
　　“一款饮料的。我们今天就拍完了，他们晚上的飞机，明天只有我一个人在蹊海。”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不急的话可以玩一天再走。”说完，程驭便想起来之前施音池说要参加京安电视台跨年夜的事，“你是不是还要赶回去排练？离元旦不到半个月了。”
　　施音池脸不红心不跳点头，“嗯，我明天下午回去，上午可以陪哥哥玩一会儿。”
　　“你想玩什么？”
　　施音池想到微博上拍的那张照片，目光暗了暗，“都可以，我们一起去海边走走也很好。”
　　“行，听你的。”
　　突然程驭的手机响起，看见又是倪盼打来的，才想起下午对方交待的事情，声明忘发了。
　　“喂，盼盼姐。”
　　“盖章的声明发你微信了，怎么还没发微博。”倪盼恨铁不成钢，程驭肯定没看手机，不知道网上已经传成什么样了。
　　“有事，忘了。”程驭没把施音池来找他的事和倪盼说，不然按她的性格估计又要说什么会被拍、被人误解之类的话。
　　“现在赶紧发。我找公关那边已经帮你把评论区的留言压下去不少，有些点赞太高，压不住。”
　　“知道了。”
　　程驭点开微信，把倪盼发过来的图片声明大致瞟了一眼，确认没什么问题后，直接一键分享到了微博，文案也没加一个。
　　施音池见他面色不太好，猜到应该是照片网上发酵的事，他只顾着赶来这边，忘记让人去把热度撤下去了，“哥哥怎么了？”
　　程驭想着施音池今天拍了一天广告，估计没上微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摇了摇头，隐瞒道:“没什么。”
　　这时施音池手机弹出一条消息，特别关注发了微博，他点进去看，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起伏，“哥哥，你今天被拍了。”
　　程驭没想到施音池这么快就看见他的微博，只好坦白:“别看那些人说的，你也知道，他们最能造谣。”
　　施音池那张照片放大，一寸寸侵占目光，瞳孔紧缩。
　　就这样当着程驭的面，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张只瞥过一眼的照片，“动作真亲密，”
　　“他还在摸你的脸。”
　　“没有，我眼睛进沙子，他帮忙看。”程驭解释。
　　忽然一只手去摸他的脸，程驭诧异地往后闪躲，还是被轻轻碰了一下，指腹传来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
　　他看见施音池狡黠地勾勾嘴角，说道：“没关系，我气消了，原谅哥哥了。”


第25章 
　　度假酒店客流量高，今晚已经满房。施音池留下来，只能和他睡一间房，可他的房间只有一张床，Alpha和Omega必然有一人需要睡沙发。
　　“你真要在这里睡？”程驭问道。
　　“难道哥哥要赶我走吗？”施音池不满撇嘴，“现在这么晚了，天黑海边很危险，我好累。”
　　“好吧。”
　　程驭考虑到施音池工作一天，不忍心再坚持，“那你睡床，我睡沙发。”
　　施音池顿时瞪大眼睛，“这么大的床我们为什么不在一起睡？”
　　程驭想都没想回答，“你是Alpha，我是Omega，怎么能一起睡？”
　　秋季发情期他被施音池意外标记，清晨在他怀中醒来的画面至今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已决心一辈子不找Alpha，和施音池达成临时标记交易是最大的让步。以平常状态和Alpha同枕共眠的事他依旧做不到，即便这个人是施音池。
　　“可是哥哥以前误以为我是Omega时，也一起睡过。”
　　程驭立刻反驳:“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我。”施音池委屈得不行，“说到底，你就是歧视Alpha，性别歧视！之前还不承认。”
　　这是什么歪理！分明是两个性别之间有生理界限，在他口中怎么就变成性别歧视了。程驭最讨厌性别歧视的行为，这帽子竟然被施音池扣到自己头上。
　　“那我和高川一起睡，你觉得这正常吗？”程驭只能跳出两人之间的怪圈，举了个第三人的例子。
　　施音池瞬间没了音，就像小狗被主人命令闭嘴，只能发出呜咽的哼唧声。
　　最后程驭主动睡的沙发，施音池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坐到床边看着蜷缩在沙发进入熟睡状态的程驭，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将人抱起，放到了床上。
　　他作弊似的悄悄释放信息素，白山茶的香味将程驭整个人笼罩，要让这个人潜移默化习惯他的味道，依赖他的味道。
　　一步步打破他内心最后一道防线，心门彻底为他敞开，只接纳他一人。
　　当白山茶充盈整个房间后，程驭的睡眠状态明显放松不少，呼吸变得平缓，连微皱的眉心也舒展开来，施音池摸了摸他眉尾的那颗小痣，眼底涌起波澜，轻声说道:“哥哥要快点喜欢上我，不然我会真的生气哦。”
　　他克制住内心的欲望，睡到了沙发上。
　　程驭清晨缓缓睁开眼，入眼一片白，等大脑完全清醒，才发觉自己躺在床上，目光看向沙发，果然和施音池换了位置，对方正躺在沙发上，小腿半垂在外面。
　　半夜施音池把他抱上了床。
　　程驭下床走到施音池旁边，其实施音池和昨晚一样，已经醒了，察觉到他过来后，依旧闭着眼装睡，他总是享受程驭目光落在脸上，具象化勾画轮廓的感觉，仿佛毛绒动物的兽爪，轻轻挠在心上，百试不腻，乐此不疲。
　　舞台上享受众人的目光，也比不上程驭的偷偷描摹。
　　紧接着作弄似的猛地睁开眼，和程驭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不给对方逃离的机会，“哥哥偷看我，被抓到了。”
　　程驭本来觉得没什么，对方这么一说，面上一热，“什么叫偷看，我这是光明正大地看。”
　　“那，哥哥光明正大地看我。”施音池修改说法。
　　程驭义正言辞道:“我是在观察你有没有梦游的习惯，不然怎么从床上睡到沙发上。”
　　“嗯，”施音池点点头，“有，而且还把你抱过去了，我完全记不清，可能你也梦游。”
　　程驭无语又好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心知肚明，知道对方为他着想，懒得再计较，“行了，起床洗漱去，太阳晒屁股了。”
　　施音池乖乖起床，进了卫生间。
　　*
　　本想去和程父程母打个招呼，结果他们早出去玩了。程驭只好带着施音池去酒店的私人沙滩散步，两人穿着沙滩拖在软软的沙子上踩着。海浪一片一片朝岸边打来，卷起浪花，湿了他们的鞋。
　　“哥哥，你昨天和你同学也是在这边吗？”
　　“嗯，怎么了？”
　　“在哪里被拍的？”
　　程驭想了想，海域这么大一片，他哪里还记得清是走到哪一段被拍的，如实回道:“记不清了，问这个干什么？”
　　施音池打开手机，把那张早已保存在手机的照片放大，发现斜后方有几颗很高的椰子树，他放眼望去，找到了大致角度，将程驭拉了过去。
　　“好像是这里。”
　　程驭不解，“怎么非要找这个地？”
　　施音池理所当然说，“他们不是爱偷拍吗？你大方拍个视频发微博，击溃揣测。”
　　“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那些人了？”程驭记得，对于黑子网上恶意的言论，施音池一概不理，这才是他的作风。
　　“哥哥你就拍一个。”施音池没有正面回答，点开相机，“我给你拍，我技术超好。”
　　程驭抵挡不住他的坚持，只好让施音池拍摄。作为演员，他能够在镜头前很好地表现自己，但作为程驭，普普通通拍个视频，他倒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动。
　　施音池看着镜头里的身影做出指挥。
　　“往右边站一点。”
　　“往我这边看。”
　　“不要看镜头，头侧一点。”
　　“往海边走，一直走，不要回头。”
　　“好，可以回头看镜头了。”
　　……
　　一小段视频拍了快半个小时，终于拍完，程驭有种身心解脱的感觉，怎么比拍戏还累。
　　“好了吗？我看看。”
　　程驭拿过手机，看了施音池手机里的视频前段，“我怎么这么僵硬。”
　　“唉，没看出来你运镜真挺好，有天赋，就是我这个模特不行。”
　　“背影这段可以用。”
　　等他看完，施音池把手机装回去，“我让剪辑师给你剪。”
　　程驭:“我们公司有宣传，可以发给他们剪，不增加你那边的工作量，太麻烦了。”
　　“不麻烦。打包发视频更麻烦。”
　　“好吧，抽空剪就行，不用太着急，还是以你们公司的项目为主。”
　　施音池:“哥哥你放心吧，都给他们算绩效工资。”
　　程驭这才同意，生怕给别人公司增加负担。
　　两人玩到中午吃了午饭，他全副武装把施音池送到机场，直到亲眼看见对方安全进入vip候机室才离去。
　　候机室内，施音池把视频打包发给他私人专用的剪辑师，说了一些要求，让对方尽快剪出来，优先做。
　　飞行时长两个多小时，落地京安，关闭飞行模式，他收到剪辑师剪好发来的视频。短短15秒，海浪，沙滩，短袖白衬衣的Omega，被海风吹起的衣摆和头发，紧致的皮肤，起伏的肌肉线条，元素应有尽有，阳光看起来格外明媚，透过屏幕都能呼吸到海的味道。
　　看完视频他满意地保存到手机里，又网盘发给程驭。
　　“哥哥，剪好了，可以发啦。”
　　程驭下午正躺在沙滩椅上喝椰汁，收到消息，想着这么快，施音池肯定又让剪辑师赶工了。
　　不听话。
　　心里这么想，嘴角却在毫无察觉中微微上扬。
　　沙滩上阳光很大，有遮阳棚也免不了屏幕显示亮度暗，程驭勉强看了个大概，上传到了微博，配文道:沙滩和海风。
　　和高川一起被偷拍的照片昨晚刚被施音池找人撤下去，只有声明还挂在热搜上，现在发了一个短vlog，算是一种无声的回击——他是在蹊海，是在沙滩，要拍就光明正大拍，问心无愧。
　　路人这边评论好坏参半，有人本来还在质疑昨晚的声明，看见程驭今天的vlog后认为这事应该确实是子虚乌有，毕竟还敢发游玩视频，若那男人真是圈外Alpha男友，按艺人的尿性，该极力否认再藏着掖着才对。而有人却觉得他这视频坐实了有关系亲密的人帮忙拍摄，这么男友视角，怎么可能只是同学或者工作人员。
　　而在“池程相待”超话里，与外面腥风血雨的纷争截然不同，有个录音制作专业的粉丝发现了视频里的亮点——vlog背景音乐后有个男人的声音，她将一切杂音消除后，只剩男人声音的干音，这个声音无比耳熟，和施音池的音色几乎一模一样。
　　她还特意找了施音池从前在节目中说的类似话，“好”“可以”“看镜头”之类。将这几个词剪在一起，音轨和这次的“好，可以回头看镜头了”上下对比，吻合度出奇地高！
　　对于cp粉来说，这简直是扒出来一颗惊天巨糖，听完技术流大佬的音频，又跑去看原视频，耳朵都快听聋，非得把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才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疯了，天啦，照片上的男人都是幌子，骗人的把戏，抓来挡视线的工具人，音池宝宝才是真正的正牌Alpha老公吧！！！】
　　【听了我十几遍才听出来，我这种聋子磕cp不能没有太太，只能让大佬喂饭。】
　　【卧槽，还真是小施的声音，我是唯粉转cp的，这音色我听了两年，熟得很。】
　　【驭哥发视频不审核吗，还是说他是故意发出来给我们听的...细思极恐，这是不是小情侣的把戏，用来钓我们，一钓一个准。】
　　【音池最近不是在排练，怎么跑去蹊海了，是不是昨天看见热搜吃醋了，连夜跑去找小驭算账，我感觉视频里他走路有点不对劲...】
　　【渴死我了渴死我了渴死我了！他们太会偷偷摸摸秀恩爱了吧！为什么我cp还不火！为什么！人数竟然还没有他们团内cp粉多，可恶！】
　　【上辈子拯救世界，这辈子磕池程相待，正主暗戳戳发糖，甜死我了～】
　　【本来被昨天的照片搞得emo了，现在又活过来了！感谢爹地妈咪喂饭！】
　　【嘿嘿，昨天退坑的人今天有难咯！磕不到甄姬是她们没福气！】
　　……
　　纪晓蝶看到这条音轨对比的微博时，直接在宿舍发出尖叫:“救命！施音池也来蹊海了！”
　　她何德何能，和两位正主呼吸同一片空气！
　　正准备打游戏的室友被她按着强迫听了三遍音轨对比，“就是施音池的声音，对不对！就是他！”
　　恍若看精神病患者的室友:“......”
　　“我聋了。”完全听不出，完全不理解。
　　病得不轻，该治疗了。


第26章 
　　池程相待cp粉们特别懂得圈地自萌，一直在超话内自娱自乐疯狂磕糖，从不舞到广场上去。没想到这次的技术流大糖实在是令人狂欢，超话发帖量和互动量达到了创建以来的顶峰。
　　很快，被ZERO团内施音池和荀安尘的cp粉霜花注意到这个新生的cp超话，霜花之所以叫霜花是因为ZERO刚出道时，两人作为团内的Alpha和Omega，长相风格具有极大反差，施音池浓颜如花一般艳丽，荀安尘淡颜，如霜一般出尘，当时简直是颜狗的狂欢，直接冲上cp超话热度第一名，现在热度依旧不错。
　　近段时间竟然异军突起出现邪教，霜花cp粉根本不能忍，马上一大堆人跑来冲超话，嘲笑他们指甲缝大点的糖也好意思磕。
　　【笑死了，这种糖也好意思磕。】配图：一张疑似施音池和荀安尘的错位接吻照。
　　【给你们这种乞讨的看看什么才叫美帝cp。】配图：一张施音池和荀安尘戴同款戒指的照片。
　　【有耳朵的都听不出来这是syc的声音，妥妥的陌生男音，让程驭抱着他的圈外男友滚吧，别来蹭。】
　　【吃点好的吧，你们！】配图：施音池和荀安尘同台跳舞的照片。
　　【不懂你们怎么磕得动程驭的脸，不土吗不土吗不土吗？感觉工地比娱乐圈适合他。】
　　【有些人天生贱命，山猪吃不了细糠。】
　　【怎么名字也要偷我们家，我还以为是池尘相待呢，要不改邪归正，还能留你们一分地。】
　　【年轻人怎么和老年人组cp，忘年交吗？笑死咯】
　　......
　　池程相待超话很快被霜花cp粉们刷屏，充斥各种真真假假的施音池荀安尘亲密照。若比战斗力，对方时间久人数多，池程相待这种刚成立的超话粉丝怎么可能斗得赢。
　　音轨对比视频被霜花粉传播到超话外嘲笑，庞大的粉丝群体闹出这么大动静，营销号自然能听到风吹草动，赶紧转发，涉及到新生代顶流，kpi又能唰唰完成。微博豆瓣知乎不断有人开贴讨论这次霜花cp粉冲了新cp粉老家的事，施音池和荀安尘唯粉以及ZERO的团粉都知道了，为了偶像的名誉，只能把彼此之间的仇恨暂时放下，携手去洗词条，努力把广场上不好的言论压下去，不会影响路人的感官。
　　施音池本来就在视频里留了点自己的小心思，刷微博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个话题，点进去入眼便是他和荀安尘cp大粉的转发，配了一大串讽刺文案。
　　他一直知道有霜花cp的存在，对他和荀安尘关系过于脑补，刚大火那会儿，卓星还找他们八卦过一次，把cp粉们盘点所谓“真相”的糖一句句念给他们听，直接被扫地出门。
　　比如他妈送了他和小舅舅周臻同款饰品，周臻平日里不怎么戴，直接丢给荀安尘戴，他偶尔戴一次，被拍到了，就有cp粉说他俩偷偷戴情侣饰品。还有他在舞台上要和荀安尘说话，两人凑得不算近，但从某特定角度看会很像接吻照，被粉丝截图放进了什么磕糖合集。
　　最离谱的是小舅舅和他住在一个小区，荀安尘不住这边，周臻不怎么带他来这个小区，就来了一次，荀安尘身影在小区门口被私生饭拍到，网上开始传他半夜到施音池家过夜。
　　这口锅妥妥是替周臻背的，对荀安尘来说也相对安全，之前拍到和周臻相关，直接被拦下来，给钱打发了。其他子虚乌有的东西，有人传他们也没当回事，cp粉还能造热度，不波及自身，周臻不会傻到自断财路。
　　他特意藏在程驭视频里的声音，被霜花cp粉疯狂辱骂嘲讽，施音池看得脸色发沉。他本不指望程驭能够发现，交代过剪辑师，尽量隐蔽，如若提前不知道，很难确切听出来，没想到真有人扒出来了。
　　清一色洗广场中，他看到一个陌生的超话名——池程相待，点进去依旧乌烟瘴气，依稀可见他和程驭相关的讨论，是他们的cp超话。
　　施音池平时都用小号去关注微博上的动态，发现这个超话后点了关注。
　　超话内已经被霜花cp粉霸屏，施音池刷了好久，也没看见心心念念两人cp粉的发言，满屏的他和荀安尘合影以及臆想出来的“糖”，施音池看了心生烦躁，给周臻打了电话过去。
　　“小舅舅，拟一份声明，撇清我和安尘的关系，那些cp粉看得我烦。”
　　周臻此时望着床头一丝不挂趴着的荀安尘，勾勾嘴角，懒洋洋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对方身体颤了颤，一声未吭，“嗯？怎么突然这么在意。”
　　公关部的人竟然没给周臻汇报。
　　“不想让程驭误会。”
　　周臻满不在乎，“你喜欢他，直接把人绑到床上就行，保管一声都不敢吭，在意他想法做什么。”
　　“我不是你。”施音池不再多说，他对周臻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征求他同意，而是要求。
　　“小池，舅舅告诉你，对待Omega最好的办法就是标记，信息素的影响力比你想象得大。我们优质Alpha可以标记无数个Omega，Omega却只能被一个Alpha标记，至于标记后，信息素匹配度不高的Omega对Alpha的那一丝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那是你和荀安尘。我和程驭的信息素匹配度非常高，还有，施家Alpha不会随便完全标记一个Omega。”施音池顿了顿，“差点忘了，你不姓施。”
　　周臻脸色闪过一丝不愉，俯身掐住了荀安尘的后脖颈，咬牙切齿道，“是，我是不姓施，所以我可以随便标记，信息素契合度不高的Omega永远不可能成为我的终生伴侣。”
　　荀安尘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施音池在电话里听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带着嘲讽的轻哼，“如果明天没见到声明，我会亲自去和范总监沟通，到时候小舅舅别说我逾越了。”
　　施音池挂了电话，周臻“嗤”了一声，把手机扔到一旁，床上人影交叠。
　　荀安尘听见了他们整个对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周臻当垃圾一样贬低的人不是他，周臻动他积极迎合，周臻让他叫，他也毫不吝啬，在床上近乎完全满足周臻，对方想要他呈现什么样，他便展现什么模样，反正是交易，投其所好是一个合格的床伴应该做的。
　　第二天下午ZERO官方发了一条严正声明，大致内容是近日发现网络上有许多人在传播团队谣言，成员之间属于朋友同事关系且均为单身，若再有造谣者，将起诉侵犯名誉权。
　　过了没几分钟，团队里的三人全部转发了该声明，施音池额外加了三个字：别造谣。
　　这份声明仿佛给唯粉和团粉们打了鸡血，直接将这份声明转了100w+，热门转发都是一些大粉严肃评论：澄清，造谣犯法。
　　这样一来，霜花cp此前的种种行径成了笑话，被唯粉们喷得狗血淋头，非要把事情闹这么大，惹得施音池和荀安尘烦心。亲自下场拆cp的艺人少之又少，为了捆绑赚钱，大多数都不会挑破这层纸，偶尔营业给cp粉发发糖，让他们尝点甜头，又能固粉许久。
　　在资本家眼里，最傻最好骗的就是cp粉，哪有那么多因戏一见钟情、队友日久生情的戏码上演。
　　霜花cp粉屠了别人超话，自己的房子也塌了，这对热门cp竟然落得如此惨淡收场，脱了一大批粉。
　　好在程驭完全被隔离在这场纷争之外，根本没关注微博上的腥风血雨，他最近趁着空闲时间，开始继续做他的设计，之前六芒星项链的复刻设计草稿图在剧组完成得差不多，精细化后即可进入建模阶段。他一直记得施音池要他帮忙设计一款戒指，于是搁置了项链，思考起戒指的款式。
　　他之前很少设计戒指，仅仅帮国外的一对AB结合的朋友设计了婚戒，装饰性戒指构思过，没付出实践。
　　此时坐在房间里，度假酒店均为海景房，不是大落地窗就是房间自带小阳台，程驭的单人间是落地窗，从屋内透过透明的玻璃能清晰地看见海面，风浪大一些，还可以听见浪花卷起拍打沙滩的潮汐声。
　　他萌生出关于海洋的灵感，戒指做成海浪的弧形说不定会很好看。
　　施音池的整体气质带给人一种极大的视觉冲击力，而海洋的纯净与澎湃和白山茶的圣洁，正能够体现出他的另一面，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柔和，调节了锐利。
　　海浪的弧形很适合做开口环，正好规避了闭口环像婚戒的风险，基调更为时尚年轻化，适合施音池这个年纪的小孩作为时尚单品佩戴。
　　他按照大致想法，用平板画了个简略的初版草图，在旁边写下大致要用的材质。刚落笔准备去倒一杯咖啡，接到倪盼打来的电话，询问他愿不愿意接个MV拍摄，作为前辈给他们公司刚出道的Omega助个力。
　　“我这个名气...”程驭倒不是不愿意，只是考虑到助力效果问题，担心倪盼事倍功半。
　　“你现在热度很不错，趁热打铁帮我们家新人抬抬热度最好，如果不愿意就算了，我不勉强。”倪盼打电话来只是问一下，她作为公司老板，有捷径可以走肯定会去尝试一下。
　　这次回国程驭基本上没操什么心，都是倪盼在背后替他安排好一切，MV不是什么大活，程驭愿意帮朋友这个忙，“行，你把脚本先发我看看，这几天没陪爸妈，明后专门陪两天就回去了。”
　　倪盼欣喜感谢道：“没问题，休息好再回来，MV薪酬不会少你的。”
　　“盼盼姐，这话客气，不给钱都帮你拍。”
　　倪盼笑道：“还得是小驭你够义气！谢谢了。”


第27章 
　　程驭最后在蹊海市陪父母玩了两天，假期结束，和高川微信打招呼告别，返回京安。
　　倪盼发来的mv脚本是青春校园主题，程驭饰演校园学长，公司新人Omega作为主角，展现一段汲汲无终的校园暗恋。拍摄地点定在更北端的滨洋市，西式建筑的校园在漫天大雪浪漫而孤寂，雪消无痕，如同这段埋没在大雪里的情感，在青涩与成熟交界的年纪留下一道淡淡水痕，和歌词相呼应。
　　程驭好多年没拍过青春校园偶像题材，他镜头不多，台词也没几句，不过即便是这种歌曲MV剧情，他也会去进行角色分析，写一下大致的人物心路历程。
　　倪盼提前安排两个mv主要演员和导演编剧在公司碰面，除了此前签合同，程驭没再到过京洋娱乐。京洋主要以培育唱跳偶像为主，还未出道的练习生会每天按时来公司训练，不像以影视演员为主的公司，很难碰到艺人。
　　程驭带着徐朵朵到公司，一些年轻艺人和练习生纷纷礼貌向他打招呼，进到会议室，看见一个相貌可爱眼睛像小鹿似的Oemga盯着他，见他进来后，立刻站起来九十度鞠躬，态度特别谦卑。
　　“程前辈好。”
　　程驭被这礼数吓了一跳，赶紧摆手，“不用不用，什么前辈，都是同辈，赶紧坐。”
　　男孩摇头道：“没有，您是前辈。”
　　程驭和他坐到一侧，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导演编剧和倪盼在对面。
　　“小驭，这是这次MV的导演老师李均，这是编剧老师张舒台，这是我们公司的新人歌手宁澜雨。”倪盼一一介绍。
　　“各位老师好，我是程驭。”程驭礼貌回应，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会议过程中，导演和编剧阐明了自己的想法，程驭也大致说了一下自己对角色的理解，新人宁澜雨的话不多，一直安静地在听其他人讨论，除非倪盼专门询问，他都不会主动表达。
　　“小雨你作为MV男主有什么想法吗？”倪盼问道。
　　宁澜雨低着头手指捏着脚本纸张，下意识看了一眼程驭，轻声说道：“你们都说的很好，我听你们的。”
　　程驭见纸张的边角被他捏得卷曲，估计是刚出道缺乏经验，太紧张，安抚道：“没事，别紧张，有什么想法说就好。”
　　宁澜雨摇摇头，还是没发表言论，他们没再强求。
　　最后拍摄时间定在元旦后，避开节假日旅游高峰期，可以提升拍摄效率。京洋娱乐经费有限，这次外地拍摄已经算是比较大的投资，尽力去捧宁澜雨了，其他倪盼没那么看好的艺人，不会有这种待遇。
　　晚上几人一起吃了饭，送走导演和编剧后，倪盼单独拉住程驭，“小驭，我们家澜雨就交给你了，他没有演戏经验，性格腼腆一些，你们两人同为Omega，有空多带带他。”
　　程驭点头，其实像宁澜雨这种性格在娱乐行业并不吃香，但他知道倪盼为什么这么重视，毕竟他的相貌实在太符合当下对Omega相貌的审美，一双眼睛水灵灵的，皮肤像蜜桃似的白里透红，面部胶原蛋白多，看起来又嫩又欲，他一个Omega都能被这张脸激发保护欲，比其他陌生人多几分好感，更不用说Alpha。
　　娱乐行业俊男美女不稀奇，观众缘却是个玄乎的东西，凭借程驭的直觉，宁澜雨如若能经常出现在镜头前，观众缘肯定不会差。
　　“表演方面有什么问题，你问我就好。”既然倪盼特意交代，他肯定会尽力去帮他。
　　“谢谢程前辈。”宁澜雨回道，他看向程驭，下巴埋在围巾中，目光透着小心翼翼，声音也小小的，“前辈，我白天都要训练，不知道你晚上有没有时间，不耽误你休息，我可以去你家。”
　　程驭听到去他家几个字，心里下意识抗拒，感到有些被冒犯，家属于私人领域，他不是很喜欢留下陌生人的气息。
　　“白天完全没时间吗？”
　　倪盼听见，接话道:“他确实忙，除了练歌和舞，明年春天华曜不是打算办一档S级选秀综艺吗，我打算托人把他送过去，看能不能成团出道，要是可以和华曜签两年的分约，资源肯定比全在我这儿好。”
　　“你现在和爸妈住还是住自己的那套？”
　　程驭:“我住剧组，才闲下来没几天，回的我爸妈那边。在蹊海的时候让人把我那套收拾了，打算搬过去。”
　　“那就去你那儿呗，有什么不方便的。”
　　在倪盼的坚持下，程驭退让对宁澜雨说道:“那先加个联系方式，我有空和你说，最好还是报个短期的指导班，白天分两个小时在这上面，我能力比不上那些专业老师。”
　　人与人之间的磁场很奇妙，之前在剧组施音池提出想要他帮忙对练剧本，他自然而然便答应了。如今换了个人，分明也是Omega，他却不太愿意像培训班一样每天按时给人指导，尤其是进入他家里。
　　程驭的话语虽然没有拒绝的意味，潜台词透露出一丝不太情愿的意味，宁澜雨忍不住咬了咬下嘴唇，轻声说：“我知道是我太差了，程前辈不想带我，我不连累前辈，倪总您还是给我报个班吧。”
　　程驭定眼一看，这位小Omega眼眶都泛起了红，他忍不住反思刚才的话，拒绝的意味有那么明显？
　　“你要是真忙就算了。”倪盼给了程驭台阶下，她了解程驭的工作情况，根本没事忙。之前程驭和她说过在剧组帮忙给施音池对戏，以为Alpha都可以接受，Omega应该没问题。
　　这两人都如此善解人意，程驭再拒绝显得不近人情，“没说不教，公司有练习室的话就在练习室吧。”
　　这让倪盼犯了难，“嗯...公司场地小，练习室都在给练习生们用，我把会议室腾出来给你们晚上用吧。”
　　宁澜雨轻轻拽了拽程驭的衣角，“对不起程前辈，给你和倪总添麻烦了，你别带我了，我自己私下训练就好。”
　　程驭比他高大半个头，微微低头去看，衣服被他拽着个小角，总觉得有些可怜，一个受到公司力捧的新偶像，性格怎么这么软。
　　“既然要合作，帮你把mv作品好也是我份内的事，别担心。”
　　倪盼：“那提前约个时间吧。”
　　程驭想了想，“我明天搬家，后天晚上开始，三十号结束，元旦没时间。”
　　这个月三十一号施音池在台里有跨年演唱会，之前答应过他一起跨年，然后一起过元旦，这种额外多出来的事肯定得推掉。
　　“好。”
　　*
　　程驭没什么要搬的东西，阿姨打扫完这边的卫生后，他把从英国带回来的行李又拖了过来。这套房子是他当时刚毕业的时候用拍戏赚的钱在京安买的，地段好在市中心，出国后便一直空置着，隔个一年半载会让保洁上门打扫一次，毕竟房子空置久了，老化得特别快。
　　他在英国这些年薪资可观，手里还有不少积蓄，打算明年把房子装修翻新一下再买辆车，便算是完全落定。
　　当时有许多艺人都在这个小区有房产，现在有的已经半退圈，还在娱乐行业长久发展的搬去了其他新生高档小区，这边很少再有狗仔们蹲点，比十几年前宁静安稳许多。
　　至少程驭还挺满意环境。
　　在家落脚后，接到施音池打来的电话，问他是不是回了蹊海。
　　“嗯，昨天回来的。”程驭回道。
　　“在蹊海我都没有好好拜访叔叔阿姨，等我忙完，抽一天上门去道个歉，顺便去见你。”那以后会是他的岳父岳母，施音池得把两位长辈哄好才行，还希望他们能在程驭那里帮他说几句话，让哥哥主动想做他的Omega。
　　“嗯？”程驭还没意识过来施音池为什么要道歉，“道什么歉？”
　　“之前说了早上去和他们打招呼，不是没碰上。”
　　程驭无奈道：“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他们压根没放在心上。”
　　“不行，还是要过来，更重要的是，来你家能见到你。”施音池坦白，直接表达了想法。
　　程驭坐在新搬房子里的沙发上，靠着柔软的枕垫，笑道：“嗯，应该见不到我，我搬家了。”
　　“啊，哥哥搬家了？怎么不告诉我，搬哪里去了！”施音池心生一丝不满，程驭搬家竟然没第一时间告诉他。
　　心里过了一遍程驭在国内相对亲密熟悉的朋友，这么久了，在程驭心中他还不算重要的人？搬家都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
　　太慢了，他想，这要到什么时候，程驭才会喜欢上他，他等不了那么久。
　　如果直接告诉程驭，他根本没把他当哥哥，只是想操他，想标记他，想在他体内成结，想让他做他的Omega，不知道程驭会是什么表情。
　　临时标记失效的清醒状态，还会搬出AO那套信息素理论来自欺欺人吗？
　　猛然生出的念头如同沾着恶意的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獠牙外露时刻准备释放毒素，让他的心扭曲了那么一瞬间。
　　“山水华庭，今天才搬。”程驭回道，打断了施音池疯涨的恶念。
　　他没告诉朋友，主要是觉得又不是新房子搬家，没那个必要，打算等mv工作拍完，年前邀请他们一起来家里吃饭。
　　“以后哥哥这种事要和我说，不能不告诉我。”施音池习惯了用命令式口吻，此时也带了那么一丝意味，不容许程驭拒绝，
　　既然程驭在触手可及之处，那一举一动都要在他的掌控之中。
　　“好。”施音池无意识透露出来小小的强势和霸道，程驭并没感觉到不适，反而认为施音池是真心把他当朋友，才会在乎这些。
　　“等我这段时间把手上的工作忙完，节后请你们来吃饭。”
　　“又有工作？”施音池敏锐捕捉到话里的细节。
　　“嗯，帮盼盼姐公司的新人拍个mv。”
　　“Alpha还是Omega？”他更关心第二性别。在他看来，程驭这么优质还没被标记的Omega，在任何没有伴侣的Alpha眼里，都是高级的狩猎目标。
　　即便没有眼缘，信息素的吸引也难以自持。
　　他是Alpha，更了解同性。
　　“Omega。”程驭回道。
　　施音池这才稍微放了点心，至少自己的食物不会有被人垂涎的机会。
　　才解决高川的事，不想再来一次。
　　哥哥太受欢迎，会让他很苦恼。


第28章 
　　第二天下午程驭收到宁澜雨发来的微信：
　　【程前辈，我刚下课，请问您在家吗？】
　　【在，你来吧。】
　　程驭回复后等宁澜雨过来，大冬天家里通了暖气，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米白色针织毛衣，下面搭的一条垂地的灰色休闲裤，窝在沙发上看书。
　　门铃响起，他起身去开门，看见穿一身白色羽绒服的宁澜雨站在外面，面部被冻得通红。
　　“进来吧。”
　　宁澜雨换了程驭准备的新拖鞋，小心翼翼地进屋，低垂着目光站在鞋柜旁不敢乱动。
　　“你进来坐，别站那儿，屋里开了暖气，把外套脱了挂衣架。”程驭见他杵在那儿，一副放不开的样子，说道。
　　宁澜雨应声走进来，坐到沙发上，他进到这个屋子便闻道了淡淡的青梅酒香，坐在沙发上味道能加浓郁——是程驭信息素的味道。他刚成年分化不久，不知道为什么，临近发情期对同性的信息素格外敏感，昨天第一次闻到程驭的味道便非常喜欢，如同一片平静的湖水被人投入一颗石头，泛起涟漪，或许是程驭也快到发情期，信息素波动不太稳定，才会从腺体里溢出，身体沾上味道。
　　按理来说Omega只有对Alpha的味道有强烈的生理反应，可是程驭的味道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昨天才忍不住提议来他家里，期盼着能多闻一些，没想到程驭竟然真的会答应。
　　怀揣着这样无耻的念头来访，不免有些羞愤地抬不起头。
　　他察觉自己和别的Omega不一样，却控制不住生理反应。
　　程驭拿出脚本和他讲解，进入工作状态的他注意力格外集中，连手机上打来的几通电话也没注意到。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宁澜雨手足无措，程驭身上的味道太香了，他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感觉到信息素在身体里涌动，勾得他身体一阵燥热。
　　程驭鼻尖嗅了嗅，闻到一丝甜腻的奶香味，像牛奶糖外面裹了一层蜂蜜，刺激人的味蕾。
　　“你的信息素？”他转头去看身边的宁澜雨，对方呼吸微微急促，面色潮红，不像正常状态。
　　Omega发情？程驭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他，“你发情了！”
　　宁澜雨不说话，一个劲得往程驭身上靠，他还没察觉不对劲，“先靠着，我去给你拿抑制剂。”
　　正欲起身，被宁澜雨死死拽住，喘着气:“前辈，前辈，我不能用抑制剂。”
　　“那怎么办？”宁澜雨看起来这么小，怎么也不像会对抑制剂产生抗体的样子。
　　宁澜雨摇摇头，他今年夏季才分化，那一夜身旁没有抑制剂硬生生抗了过去，第二天使用抑制剂发现根本没用，在大学外独居的他痛不欲生度过了第一次发情期，秋季发情期前发现自己对Omega信息素更加敏感，找借口让Alpha朋友帮忙去医院登记购买Omega信息素浓缩液才勉强度过。
　　他知道自己身体和普通Oemga不同，却害怕去检查，万一真的有很大问题，留下记录被人传播出去，影响到未来事业发展怎么办。
　　宁澜雨情不自禁搂住他，眼角泛起生理性泪花，“前辈，你让我闻闻，让我闻闻就好，不用安抚我。”
　　程驭:“？”
　　程驭用力吸了吸鼻子，确定自己身体没有任何反应，仅有一些同类的微弱排斥感，“你是Omega对吧？”
　　宁澜雨没有回答，此时他整个人已经变得晕乎乎，仿佛岸上搁浅的鱼遇到一汪水滩。紧贴着程驭的胸口，不愿意放手。
　　此时门铃被人按响，声音急促。
　　“程驭！程驭！”
　　施音池怎么来了？他头都大了，身边是粘着他发情的Omega，门外是个可能会受影响的Alpha。
　　“你先走，我屋里有个Omega在发情。”
　　“前辈，你释放点信息素吧，求求你，求求你。”起初宁澜雨还能克制住，现在开始依着生理本能说话。
　　施音池在门外闻到信息素的甜腻味，让他变得有些焦灼，匹配度不高的Oemga很难影响到他，但是程驭一直不接电话，现在又不开门的行为放大了烦躁。
　　程驭费劲掰开宁澜雨的手臂，用手挡住他试图凑上来的嘴唇，受不了喊道:“打120！”
　　这不是Omega吗！为什么发情会缠着他？！
　　施音池听程驭的话拨打了120，为了避免受到更深的影响，打算站去安全通道楼梯门里去。
　　正准备离开时，听到屋里传来一声较大的呜咽，“前辈，你别走，给我信息素吧，求你了。”
　　他顿时止住脚步，转身猛得拍门，“程驭，你给我把门打开。”
　　程驭被宁澜雨死死缠着，没了办法，把身上的针织毛衣脱下来，塞进他怀里，然后把人奋力甩开，仅穿着一件单薄的背心把门打开，又瞬间关上。
　　好在小区整栋楼都有暖气，没把他冻着。
　　见到程驭狼狈的模样，沾了一身粘腻的奶香，施音池阴沉着脸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Omega发情要你的信息素。”
　　“我也不知道啊！”程驭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整个人快要崩溃，“120打了吗？”
　　“打了。”
　　程驭感觉施音池呼吸不稳，赶紧把他拉到楼道间，“你受影响了吗？”
　　施音池盯着程驭的脸，他本来想给他打电话说排练结束后来家里找他，成为到他新住所的第一个人，结果程驭一直不接电话，他直接跑了过来，撞见这种事。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分化前还是分化成Omega后，程驭总是会吸引一群人围绕他身边，这让他极度不爽，危机四伏没有安全感。
　　他不想强迫程驭，一直配合他循序渐进，可是他的哥哥过于招人，怎么办呢？
　　望着那双幽深的眼，程驭心头一紧，“你怎么了？”
　　“哥哥，我好难受，你释放一点信息素吧。”施音池突然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
　　“真这么难受？”信息素匹配度和被影响的程度正相关，他记得自己和施音池匹配度非常高，应该可以压住宁澜雨对他的影响，帮忙缓解。
　　“嗯...”施音池气息扫过锁骨，在肌肤上反转流连。
　　程驭闭上眼释放出一些信息素，青梅酒的香味逐渐将粘腻的奶香覆盖，充盈这层楼道，让人生出一丝青涩的醉意。
　　“好点没？”
　　施音池摇头，还是不太舒服的模样，后脖颈一片绯红。
　　“还没有？”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Omega和施音池的信息素匹配度比他还高。
　　难道宁澜雨和施音池比他们还契合？
　　程驭竟然感到一丝不悦，他和施音池几乎百分百的匹配度，怎么会无法安抚。
　　施音池摇头，牵着他的手往下摸去，意识到这是什么的时候，他被烫到似的猛地抽出手，推了一把。
　　“你......！”这下程驭的脸比施音池还红了。
　　“哥哥，真的好难受，是不是屋里那个Omega和我的匹配度比我们俩高，你安抚不了我。”施音池面色痛苦。
　　“不可能。”程驭立刻回答。
　　“我们两人匹配度近乎百分百，不可能有人比我更契合。”
　　程驭继续释放信息素，想再试一试，猜测是发情中的Omega信息素浓度更高。
　　“哥哥，你让我咬咬，说不定有用。”
　　空气中青梅酒香越来越浓，程驭瞄了一眼，施音池那处还未消下去。
　　“哥哥，想咬。”
　　施音池强烈坚持，程驭越来越焦灼，为什么他的信息素没办法把宁澜雨对施音池的影响压下去。
　　真有和施音池契合度更高的Omega？
　　他心一横，把脖子伸了过去，肌肉线条拉扯紧致，并不纤细瘦弱的脖颈在施音池眼里有些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快被青梅酒香逼疯了。
　　别人怎么会让他有这么大反应，至始至终只有程驭。此时此刻泡在青梅酒中，就像把饿狼丢在羊堆里，诱惑拉扯他的理智，口腔分泌唾液放大饥渴感，他难以自持，只想把食物吞食下肚。
　　原始欲望被激发，Alpha的本性是掠夺和占有，他一口咬下去，力道重得程驭狠狠抖了一下，白山茶香味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比以往更加猛烈。
　　程驭生理泪水涌了出来，发出闷哼声，第三次临时标记，两人的信息素早已熟悉彼此，猛然刺激之后变得绵延，一朵白山茶落进酸甜的青梅酒中，下沉浸泡，沾了一身微醺。
　　施音池搂着他的腰，许久后，发出满足的喟叹。
　　“你...好了吗？”程驭胸口起伏，迟疑问道。
　　施音池把他往怀里按，身体紧紧贴着，程驭瞬间感受到炙热，往后挣扎，却被死死按住。
　　他本想发脾气，却对上那双眼尾染红湿漉漉的桃花眼，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委屈的不行，过分的话一下子说不出来。
　　“哥哥......”声音像泡软的花瓣，带着一丝鼻音。
　　“你，放开。”程驭红着一张脸，从未如此尴尬过。
　　“哥哥..”施音池的手隔着薄薄的布料，抚上后腰的肌肉，轻轻摩挲。
　　程驭浑身酥麻，信息素的影响下他根本无法违背生理本能大力反抗，只能任由亲密接触的继续。
　　施音池嘴唇贴在他的腺体处吸吮舔*，程驭只感觉信息素源源不断向外涌出，几乎快要被吸干。
　　楼道似乎隔离成独立的空间，时间停止流动。
　　不知过了多久，浪潮才缓缓褪去。
　　两人之间的氛围比发情Omega的信息素更为粘稠，留下令人浮想联翩的喘息。
　　施音池的手机铃声响起，同时能听到救护车的警笛声越来越近。
　　挟制解除，程驭推开他重新跑进房间，腿脚酸软。
　　宁澜雨紧紧拽着他的针织衫蜷缩在沙发上，紧闭双眼全身发红。他去卧室披上一件长羽绒服，拿了一床被子，给沙发上的Omega盖上，操起膝盖弯利落一抱，开门快速跑进了电梯。
　　没有去管楼道间里的施音池，他也没主动出来。
　　等下楼把人交给救护车里的急救人员，说明情况后正准备上车陪护，见施音池从楼栋跑出来，快步走向这边。
　　考虑到宁澜雨信息素对施音池的吸引力，程驭说道:“你别过来，我陪他去。”
　　语气有些许别扭。
　　施音池想着这个Omega对程驭的依赖，不太情愿，站着没动。
　　程驭直接上车把门关上了。
　　施音池只好去开车跟着，一路到医院。
　　医生把宁澜雨带进去检查后，程驭立刻给倪盼打了电话，一直在门外等，施音池被他要求不能进科室，只能在大厅坐。
　　做完一系列检查，医生出来和程驭说明情况:“这是一种不太常见的病例，医学上称为信息素紊乱综合征。”
　　“患者不一定是第二性别同性恋，但信息素会被同性吸引。”


第29章 
　　等倪盼到时，随之而来的还有个瘦瘦高高穿着朴素的寸头Alpha跟着一起赶来，说是宁澜雨的朋友。
　　程驭说明了一些相关情况，和倪盼前后脚到的Alpha向他道了歉，把人交接出去离开了就诊楼。此时夜幕降临，施音池跟着程驭一起走出去，程驭是坐救护车来的，只能打车回去，奈何后面跟着一条小尾巴，怎么也甩不掉。
　　“哥哥，我把你送回去。”施音池追上他，和他并排走着。
　　“你车里有口罩吗？”程驭看着施音池这样毫无遮挡地走在人流量大的医院，十分显眼引人注目。
　　施音池知道程驭的意思，“我们直接去车上，把你送回去。”
　　程驭环顾四周，已经有人朝他们投来打探的目光，点头道：“嗯。”
　　两人回到车上，一片沉默，似乎同处封闭的空间便让人忍不住回想起在楼道旖旎的氛围。
　　“哥哥，谢谢你。”施音池突然说。
　　程驭没回应，等着他后面的话。
　　“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大概也在医院。”
　　程驭知道被Omega发情引诱的Alpha会处于多么躁动的状态，他亲眼见证过。
　　“嗯，缓和下来就好。”
　　程驭想到匹配度的问题，想说又欲言又止，施音池和任何一个Omega是否契合，似乎不关他的事，他也没有身份去管，最终还是把念头压了下去。
　　心头隐隐生出的占有欲，这就是标记的影响吗？幸好只是临时，临时标记的影响在非发情期三天左右会逐渐消失，程驭暗自松了口气，思想感情不受控制的感觉只会让他觉得茫然无助。
　　施音池把他送到家里，屋内Omega信息素的味道散得差不多，还剩一些残留的气息。程驭没让施音池进来，潜意识不愿意让他再闻到这个味道。
　　离开程驭的家，戴着口罩的施音池在楼下站了许久，望着那层窗口，心里是抑制不住的眷念，久久不能平静。
　　都说标记会让Omega对Alpha产生依赖，在他和程驭之间似乎正相反，程驭并没有多依赖他，和标记前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而他却在标记后，更离不开他的Omega了。
　　人总是对青春期第一个心动的对象格外特殊，无论过了多少年，依旧在心头留有一席之地，程驭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Omega。
　　*
　　第二天一早，施音池刚起床在跑步机上晨跑， 接到周臻的电话，对方语气不善，一顿输出。
　　“你昨天干什么了？他妈的被人拍了，越过我直接发到了网上，现在微博服务器快瘫痪，估计要一两个小时才能压下去。”周臻一早起来接到公关部电话，看到视频，头快炸了，急火攻心，“傻逼尤立轩是活得不耐烦了，连你都敢拍，是不是没人出头，快倒闭了。”
　　“知道说你什么吗？说你，程驭，还有他们公司的一个小Omega3P！还玩得大，把人搞昏迷进了医院，救护车都拍到了！你知不知道沾上这事多么严重！”周臻很少对施音池情绪这么激动，这种丑闻就算是假的，也对艺人名誉本身有影响，不利于长远发展。
　　“是不是不想当艺人了？不想当就来给我管公司，那么多产业线随你挑，华曜今天因为你这破事，股价都掉了不少！”
　　“出门能不能注意一下你的身份，戴个口罩戴个帽子很难吗？之前遮的好好的，自从那个程驭回来你就不管不顾了，你不是放大街上就淹没人群里的十八线小网红，杵那儿显眼得很，随时都可能被拍！”
　　听到这里，施音池的耐心全无，把手机扔到旁边的桌子上，任电话那头的人发怒。
　　“施音池？施音池？你听见没有？”
　　周臻一通发泄后，发现对面没出音。
　　施音池听见叫他的名字，才把手机又拿了过来，“我知道了。”
　　他猜测恒星的人应该不是来拍他的，而是蹲程驭的点。程驭复出的第一部 戏就是郑鸿的民国剧，这几个月热搜频繁，讨论度很高，超过了如今当红的几个艺人，等作品一播，翻红几率极大，有些人眼红坐不住了。 
　　比如恒星千金的那位好女婿。
　　他本来想细查十年前的那场事故，时间太久，会场后台监控录像全部被覆盖，当时的工作人员也很多不在行业内工作，进一步追查起来很困难。
　　给倪盼打过电话，那时候她也有疑心展开过调查，没发现什么问题，看起来真的只是程驭出现意外发情，说明那人做的十分隐秘。
　　程驭已经认了这个事实，他可不信。
　　看邵兴泽上次的反应，多半是他干的，本以为警告后，这人会收敛一些，没想到还把眼睛盯在程驭身上，简直找死。
　　邵兴泽为了入赘赵家，把背景做的干干净净，结婚后也有赵家帮忙扫干净路，估计查不出什么东西。
　　但查不出，不意味着没有，给他添点就是。
　　短时间不动他，是没找到机会，赵家在施音池眼里虽然不够看，在京安市还算有点本事。斩草不除根不是他的作风，他要让邵兴泽背靠赵家也无翻身之地，只能被当成弃子，别想再出头。
　　施音池关了跑步机，走到窗边给他大伯打了个电话。马上就要到平安夜了，他想让程驭开心平安。
　　他们昨天送宁澜雨上救护车被人拍下视频，像素比较模糊，拍摄人应该隔得很远，能够清晰地看见程驭的脸和后面跑过来的施音池，偷拍视角下的视频缺乏很多细节，程驭当时直接在背心外套的羽绒服，拉链没来得及拉太上，正好卡在背心的领口那儿，视频看起来就像里面没穿衣服，匆忙把人抬出来。
　　这视频比之前的海边密会圈外Alpha男友更为劲爆，有男友只是艺人恋情问题，如今疑似3P，玩太过把新人搞昏迷进医院属于丑闻。
　　大多数网友向来喜欢看这些东西，津津乐道，甚至恨不得就是真的，通过某一随口爆料，某一没头没尾的视频，就能窥见离他们日常生活很远的娱乐圈一角——光鲜的外表包裹着肮脏的灵魂，舞台上多么圣洁，舞台下就多么污浊。
　　众星捧月的神明被扒光了衣服，浑身赤裸坠入泥潭，是他们喜闻乐见的场景，似乎能通过这些得到某种慰藉，原来那些高高在上日入百万的明星真实道德品德连普通人都不如，自己比他们还强一点，是个安安分分的好人，从而消磨那些隐藏在黑暗里的负面情绪，多了几分愉悦。
　　除了真正投入过情感的粉丝，没人会为此愤怒、为此伤心。
　　【我不信小池是这样的人，这个视频连声音都没有，看不出前因后果，怎么得出他们在干那种事的结论？】
　　【睡他们床下了？说他们玩3P？没看见小池穿着整齐，和另外两人画风完全不同？】
　　【怎么可能施音池没参与，程驭和那个新人都是Omega吧，两个Omega怎么玩得起来？搞笑呢。】
　　【说得像笃定他们在干那种事，不都是狗仔的猜测，救护车过来说不定是有急性病，整天恶意揣测，是不是生活得很苦。我了解小池，他才不屑于玩这么脏。】
　　【就是就是，小池才出了单身声明，告了不少造谣的人，这次估计又要不少人写道歉信赔钱了，坐等。】
　　【笑死，这年头谁还信艺人的声明公告，不都是用来糊弄网友的东西。再说了，就算是单身，也无法证明不约炮不玩3P吧！】
　　【截图了，下一个就告你，华曜的法务部门不是吃素的。】
　　【OMG程驭的羽绒服里好像真的没穿衣服，大冬天在家开暖气穿单衣能理解，没穿衣服就有点夸张了，谁家暖气热到在家脱光啊，只有emmmm的时候才不穿衣服吧。好家伙，在蹊海和一个大学教师Alpha，回来又和才二十出头的施音池，真是上下通吃好本领，三十岁的Omega猛如虎。】
　　【点了，保养这么好，是Alpha的XX含蛋白质多，吃多了吧哈哈哈哈】
　　【有谁可怜可怜这个新人Omega，被玩进了救护车，估计受伤不轻。圈子可真够黑暗，新人没有反抗权利，程驭应该没那么大背景，多半是施音池组的局。】
　　【可这是程驭小区唉，施音池在这小区根本没房产，组局人来程驭家玩？挺离谱。】
　　【郑鸿现在估计悔得肠子都清了，俩主演滚到一张床，还把人家新人玩进医院，《无声飘浮》还没剪出来就祭了，谁还乐意买账，上星肯定没戏了，只能华曜自己家播播咯，不过劣迹艺人的片子怕是过不了审，不信施家还有通天的本事。】
　　【看了看华曜的股价...啧啧啧，跌得厉害。】
　　......
　　网上吵了一个多小时，这个话题突然被清空无法搜索，点进去一片空白，被偷拍的视频也不见踪迹，再也找不到任何痕迹，转发的营销号都删掉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网友们这才恍然察觉，施家的势力到了什么地步。


第30章 
　　官方的封口封不住网友的嘴，视频没了词条没了，有些人又开始用缩写在广场上阴阳怪气。
　　【啧啧啧，这一看就是syc的手笔，s家本事真通天了。】
　　【还没吃上瓜呢，怎么瓜就没了，谁有视频发我一下，感激不尽！】
　　【删这么快说明心虚吧，坐实是真的了,没想到syc真是这种人，cy看起来挺老实的，私下也玩这么大的吗。】
　　【cy哪里老实了...十年前隐瞒性别就很...】
　　【之前一直听说内娱黑暗，没想到真这么黑暗，可怜的Omega，去了半条命，连证据都被销毁了】
　　......
　　没过多久，连缩写在搜索栏也搜索不出来，该屏蔽的相关词全屏蔽了。
　　施音池这么做不是不让网友们评价，而是想在真相公布前净化一下网络，乱七八糟的揣测恶意太大，继续持续发酵对程驭未来发展不好。他知道程驭热爱表演，以后应该会在表演的路上长久走下去，背上这种造谣不利于路人缘稳固。
　　他不在乎，程驭不行。
　　倪盼早上看见新闻后知道涉及施音池，华曜必然会出手，她这边第一时间找到医院，让医院开救护车的出车证明，并且要到当时施音池打120说明急救病情的通话记录，拿到这些证据后，再看网上狗仔爆的视频已经了无痕迹。
　　华曜的公关部门能力比她这个小公司的强，她把手上的东西全都转交出去，顺便联系了程驭，程驭作为一个互联网“老年人”，还是得让他知道网上又掀起了一场怎样的腥风血雨。
　　视频播放到一半，即使是这样的座机像素，程驭依旧能看出施音池出现在镜头中瘦高挺拔的身形，比起穿着长羽绒服略显臃肿的他，更像舞台上的大明星。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重点错了，还没看完整段，屏幕上突然显示视频出现错误，退出去再点开，也是一片黑色。
　　嗯？删掉了？。
　　他重复试了好几次，还专门去搜索栏搜索，视频确定没了，这才去给施音池打电话。
　　“网上那些你让人删了？”
　　“你看见了？”施音池没给程驭说这个事，就是不想让他看见那些污秽的话语。
　　“嗯，视频没看完，是来蹲我的吧。”现在狗仔这种职业还算少了点，他们当年纸媒时代兴盛，狗仔数不胜数，甚至有不少娱记公司专门做这个，回家都得记得时刻拉窗帘，不然可能会被拍得猝不及防。
　　“以后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从前和施音池相关的私生狗仔偷拍从未流出过，时间久了，也没人敢去拍他，没想到这次竟然牵扯到程驭。
　　程驭听他委屈的语气，心软成一片，安慰道:“没事，我不在意那些，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那些人只是生活思想贫瘠，才会拼命揣测他人，在网络上寻找存在感。”
　　“他们骂的太难听，不想他们这样说你。”施音池想到那些污浊的词用在程驭身上就想从网络背后把那些人抓出来，全部给告了。
　　“这有什么，以前说的比这更难听的都有，没事的。”
　　程驭刚红那会儿还没分化未成年，不少人造谣他和邵兴泽被某金主养的双生菟丝花，倪盼则是那个牵头人，他们都是她手下攀附权势的工具。
　　“你处理好了就行，多厉害啊！”程驭不由得带了点哄小孩的语气，“我没看见他们说什么。”
　　“嗯...”
　　程驭好不容易才把人给哄好了，本以为这事华曜那边发个证据后就完了，没想到宁澜雨竟然发了一长条文章，陈述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经过，对程驭和施音池表达了深切感谢，并且将较为隐私的诊断书——信息素紊乱综合征也一并贴在微博之上。
　　一般艺人不会把自己的生理状况公之于众，尤其这种属于天生生理缺陷的疾病，会面临社会议论，甚至受到诟病。
　　宁澜雨发了微博后，华曜集团紧接着发布了收集整合的证据，并给爆出视频账号的幕后人员发了律师函，表示会追责，京洋娱乐官方微博迅速转发。他们知道背后是恒星在操控，这人只是个替罪羊，但至少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程驭看见宁澜雨的解释，还有点意外，给倪盼打了电话，“盼盼姐，是你们要求他发的吗？”
　　他认为这种私密的事强迫人公开不太好，其实有发情近乎休克拨打120急救的录音记录，足以辨别言论的真伪。
　　“没有，小雨他发之前知会了我一声，早就在病房里全编辑好了，我告诉他可以不用发，他执意要发。”
　　“唉...”程驭叹了口气，“他身体怎么样了？”
　　“恢复得不错，他朋友一直在照顾着，医生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这个病目前没有特效药，只能长期吃抗紊乱的药试一试，如果他乐意接受还好，顶多是...嗯...以后看能不能找到Omega对象，但他好像不太能接受，心理性取向还是Alpha。”
　　“嗯，那还是吃药试一试吧。”程驭突然想到拍摄的事，“元旦后MV还是按时拍？”
　　“对，他只是发情期比较严重，过了就没事了。”
　　“好，那这几天你还是找Alpha老师给他上课，我就不去了，等发情期过了再看看。”一个心理性别是Alpha的Omega，被生理性取向控制发生这种事，再见到他应该会有些难堪，他就不过去给人徒增心理负担。
　　“我来安排，昨天真是麻烦你和施音池了。”倪盼也没想到有施音池在，视频内容还会公开出去，“这几天公司一堆事，等把圣诞过完了，我找时间去给他赔礼道歉。”
　　“都是小事，他不会在意。”
　　程驭听池音池的话，进行了冷处理，视频中的三位当事人只有宁澜雨发了声，另外两人微博毫无动静，加上周天的圣诞节有华曜举办的年度娱乐活动日曜之夜，讨论度逐渐降下来，被活动的讨论声覆盖。
　　日曜之夜是华曜一年一度的盛典，主要是对圈内年度娱乐作品和相关艺人进行荣誉颁奖，巩固艺人之间以及各大传媒集团和娱乐公司的关系。恒星也会举办类似盛典，一般华曜在年前，恒星在年后。
　　半个月前华曜邀请了程驭走红毯，作为集团出品待播剧的男二，来盛典露个面能拉一波人气，程驭以没作品为由拒绝了，倪盼为此苦口婆心劝他，他依旧不愿意，只好就此作罢。
　　除了演戏，程驭在其他方面都挺懒的，包括偶尔做的设计，也没有表演热衷，他早就过了一股子拼劲的年纪，少年折腰让他对很多事看淡不少，更注重怎么让自己过得更舒适。
　　平安夜施音池很忙，盛典试妆试礼服彩排通通安排在这天，仅给程驭打了一小会儿电话，让他盛典结束后去接他。
　　程驭问了大概结束时间，说到时候去了给他打电话。
　　华曜的日曜盛典办的极其豪华盛大，圈内的顶流一线几乎全来捧场，当天的热搜大部分和盛典相关，随便一刷就能看到艺人的酒店look照或者红毯照，前几天因为“疑似3P”事件波动的股价再次上升回去。
　　红毯下午四点左右开始，程驭在家打开电视看直播，艺人们穿着品牌高定走着红毯，向台前的媒体们打招呼，在签名版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施音池和ZERO团队一起出来，他今天头发微卷三七分，穿着一身黑色长款大衣，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钻石，如同夜空里的银河闪耀，白色衬衣和领带与之相呼应，直筒西装裤下是一双切尔西短靴。
　　给媒体打招呼时能看见他纤长的手指上戴着两枚戒指，中指是一枚皇冠元素的主戒，无名指是素圈副戒，他微微仰着下巴面无表情，在媒体面前傲慢地丝毫没受前几天的丑闻影响。
　　程驭忍不住微微弯起嘴角，这小孩，拽啦吧唧的样子，别人都不知道私下里是个什么粘人撒娇怪，动不动就哼唧唧委屈巴巴，现在挺有大明星范儿的。
　　思及此，他忍不住拿手机拍了一下电视屏幕，把施音池那副欠揍的模样保存下来，留着到时候去笑话他。
　　等红毯结束，内场盛典开始，程驭看时间差不多后，出门打车去盛典会场。
　　会场附近实行了交通管制，出租车只能在很远处停下，程驭下车看见四周全是粉丝在做场外应援，大部分是小姑娘，举着横幅和灯牌，大片大片聚集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
　　他找到一个不起眼的长凳坐下，没多久，就有两个女生跑过来，问道：“你也是来等小池的？”
　　程驭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很难被认出来，他诧异地瞅了瞅女生头上的发箍，确实是白色的led灯写的“小池”，竟然坐到了施音池粉丝的应援区域。
　　他迟疑地点点头，来接人下班应该也算等吧？
　　“你超话签到满10级了吗？只有10级才可以领这个手幅，没有的话只能给你一张明信片物料。”有个女生说道。
　　程驭摇头，超话签到是什么？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新粉啊！”说话的女生对旁边另一个女生说道，“要不给他一张手幅？感觉小池今天来的男粉不多。”
　　“你是Omega吗？”
　　程驭再次点头，始终没发出声音。
　　“我们一个Omega，一个Beta。”女生自我介绍道，“那手幅和明信片都给你吧，等下站过来，我们要在小池出来后把手幅和灯牌举好，你没灯牌帮我们举就行。”
　　程驭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张长手幅还有一张明信片在怀里，女孩送完应援物后，结伴往团队那边走去。
　　借着昏黄的灯光，程驭看到那张手幅上被添加了一些卡通图案在脸上的施音池，圆圈圈腮红印在脸上，确实挺可爱。
　　嗯，等下就拿着这个去接他。


第31章 
　　施音池作为年度最佳人气男艺人一般要留到最后压轴，参与艺人和圈内各大企业管理层大合影留念，等活动结束时已经快十一点。
　　程驭在外面看着时间，给施音池发了条短信，约定在后门出口附近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旁边。正准备往会场走去，听见粉丝一阵疯狂尖叫，拿着手里的灯牌和横幅往出口处冲。程驭站在不远处朝那边望了一眼，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向路边驶来，应该是施音池的车没错了。
　　他没跟上粉丝，而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跟着地图绕了一圈才找到那家便利店。
　　便利店里此时空空如也，没什么在这里买东西的粉丝，临近盛典结束几乎全走了，最后一批像ZERO这类顶流的粉丝，也看好时间提前去了会场出口。
　　程驭没有进去，在旁边的路灯下徘徊，把手幅夹在胳膊下，北方的冬天夜晚冷得厉害，风如刀割刮着脸，刺啦啦地痛。他不由得佩服那些在零下十来度的户外等候的女孩儿们，甚至大部分都是Omega，双手露在外面举着物料为偶像应援，这是得多热爱，才有这样的毅力和勇气。
　　程驭实在冷得有些受不了，想去便利店里买一杯咖啡暖暖身体，就看见拐弯处有个人影向这边走来，脚步匆匆，距离越近速度越快，几乎是用尽全力奔跑的。
　　路灯照亮小道，他的影子在地面上映照出一道又一道，冷冷的白山茶香撞了程驭满怀，把所有的寒风都从身体的缝隙中挤了出去，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哥哥！”
　　一声比花香更让人眩晕的叠音，从那张被口罩遮盖住的漂亮嘴唇里发出。
　　“我来晚了。”
　　施音池埋在程驭的脖子旁，用力嗅着，程驭被他的脸冰到，冷得倒吸一口气，却没有推开他。
　　“好凉。”
　　闻声，施音池念念不舍蹭了蹭，抬起脸，程驭这才看清，口罩之上，他连妆都还没来得及卸。
　　此时突然听到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两人同时低头去看，发现是那张粉丝送的应援手幅。
　　“嗯？哥哥原来是我的粉丝，是来给我应援的。”施音池挑眉道。
　　他的眼线未卸，黑色的眼尾微微上扬，此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就像常在夜晚出现蛊惑人心的妖魅。
　　程驭收到手幅时坦然的心态，真被对方看见后竟然有了一丝赧意，“没有，你粉丝把我当成粉丝，送了我这些。”
　　“哦，原来不是我的粉丝，好伤心。”
　　“是你的粉丝，是你的粉丝。”程驭弯腰捡起手幅，重新夹在手臂下，被冻得跺了跺脚，“咱们能先回家吗？在这里说话冷死了，手脚冻僵了。”
　　“那我给你暖暖。”
　　施音池把手插进他的口袋里，摸到程驭的手指，想轻轻扣住，程驭却仿佛触电一般把手拿了出来。
　　“你干什么？”
　　“给你暖暖手啊，哥哥不是说冷吗？”
　　“我揣自己口袋里就好。”程驭觉得两个人共用衣服口袋暖手，太过亲昵。
　　施音池目光闪烁，几乎强制性地扣住他的手，不让他闪躲，脱口而出道；“哥哥，你当我Omega好不好，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程驭愣了几秒，没反应过来，还以为零下的温度把耳朵冻得听觉失灵了，“你说什么？”
　　“哥哥，你当我的Omega好不好，我好喜欢你。”施音池反复说，整个身体像小狗似的黏在他身上，十指紧扣的手发力，将他推到便利店的侧墙边。
　　程驭背后抵着冰凉的水泥墙，依旧对施音池的话难以置信，“你...”
　　他第一反应是在心里计算临时标记过了多久，施音池为什么还会对他产生情感依赖。
　　“刚才在盛典，坐在观众席不能看手机，满脑子都在想你。想你是不是在直播上看我，哥哥你说，你有没有偷看我？”
　　程驭没有回答，而是回答了上一个问题，“你认真的吗？是不是临时标记效果还在，把标记造成的影响当做喜欢了，这是信息素的生理作用，不是喜欢。”
　　第一次标记时，程驭就是这套说辞，都这么久了，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吗？他的哥哥是真的笨，还是装作不懂？
　　施音池的目光比夜色还要幽深，低头笑了，“程驭，你觉得，我会因为标记喜欢一个人？不对，应该说，我会因为不喜欢，而标记一个人吗？”
　　寒风呼啸，程驭却感受不到，他整个人被施音池笼罩着，两人的距离不到十厘米，能感受到彼此喷薄的气息，风被隔绝在外，四目相对，只容得下对方的身影。
　　施音池的这段话，程驭不置可否，他承认受到标记影响，对施音池产生过悸动，契合度这么高的Alpha和Omega，怎么能逃得过生理桎梏？
　　他们的第一次标记，也是受他发情的影响，干扰到施音池，才会导致这样的开端。
　　“我们契合度接近百分百，不可能不被影响。”
　　“我的心，我自己不清楚？”施音池仿佛听见一个笑话，他们施家的Alpha和Omega从分化后会开始训练对信息素的脱敏性，就是为了防止未来被异性通过信息素引诱。
　　刚才程驭下意识抗拒的举动，让他没忍住直接爆发，心中盘踞已久的想法倾斜而出。
　　盛典从下午熬到半夜，整个人身心俱疲精疲力尽，可只要想想等会儿能和程驭过圣诞节，便没那么累了。回到后台以最开速度换好衣服，妆都没来得及卸就跑过来找他，一个简单的暖手，都无法理所当然去做。
　　“信息素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你感知不到，只会觉得是真的喜欢上了。”程驭闭上双眼，不愿再看他。
　　这就是程驭为什么始终支持模糊第二性别的原因，第二性别更像自然对人类的挟制，无法给予完全的自由。
　　施音池冷笑，把手伸进脖子里，拽住一条项链，六芒星的坠子直接暴露在程驭的视线里。
　　程驭的瞳孔如同山崩，死死盯着那条项链，“你...”
　　这是他设计的第一个作品，十七岁那年送给了一位生日宴上的寿星小孩。
　　他曾经一度想过这条项链怎么样了，有没有被保存得很好，还是说早已被人随手丢掉，如今时隔十几年的岁月再次和它碰面，回答了曾经的思虑——被人保存得很好，光泽度不再如新，却如此完好，一如当初。
　　“眼熟吗？”施音池问道。
　　“你送我的。”他继续说。
　　程驭顿时觉得命运有些许作弄人，原来他这么早就遇见了施音池，而这条项链也一直被好好保存在他手里。
　　“我见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那时候你才十七岁，没有分化。”
　　程驭无奈道:“那时候你才多大，小屁孩一个，懂什么叫喜欢。”
　　“哥哥你为什么要自欺欺人？”施音池不肯罢休，不断戳穿程驭逃避的意图，“非要我把话说明白？我第一次遗精梦里是你，分化时脑海里想的也是你，易感期也是靠着那点念想度过，你还觉得我喜欢你是因为信息素吗？”
　　这些话给程驭带来的震撼不亚于当初知道施音池不是Omega而是Alpha。
　　他嘴唇动了动，说不出任何话，幸好有口罩作为掩饰，才让他神情的震动有可藏之地。
　　许久后，他低头叹气道:“音池，我早就做过决定，这辈子不会成为任何一个人的Omega，不会和Alpha结合，就算你是真的喜欢我，我也...不会答应。”
　　最后一句话消散在风里，施音池一直沉默着，忽然伸手想扯掉程驭的口罩，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他放弃想法，把手放了下来，“那为什么每次临时标记，你都那么顺从？哥哥，Omega主动伸出脖子，把腺体暴露给Alpha，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是互相帮助？你说的。”程驭记得当时在医院，这个事还是施音池提出的。
　　“互相帮助？那我问你，其他Alpha让你互相帮助你会答应？”
　　程驭不语，他不会。
　　他被步步紧逼，死死守护着心底的那道防线，“我一开始一直把你当Omega对待，不然根本不会让你去我房间洗澡。”
　　施音池听到这句话，只觉得他从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他的哥哥这样迟钝，应该早就该把这层纸挑破，直接粗暴，“是我错了，我应该在剧组第一天见你，就追求你，让你做我的Omega。”
　　“这个剧组，也是因为你才来的。”
　　“我对演戏一点也不感兴趣，感兴趣的只有你。”
　　心里的话全部说了出来，施音池如释重负，那些恶念不再仅涌动于脑中，此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要让程驭了解他的想法，让他无处可藏。
　　施音池猛然前倾，隔着口罩，收住力道轻轻在程驭的口罩上碰了碰，领取今年的圣诞礼物——一个口罩吻。
　　“哥哥，圣诞快乐。”
　　“不管怎样，我不会放弃。”
　　“你只能是我的Omega。”


第32章 
　　施音池的语气和平日里完全不同，此时格外霸道强硬，带着优质Alpha独有的上位者掌控欲。
　　程驭忍不住怀疑，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他一直以为施音池是可爱的、黏人的、爱撒娇的，才让他一开始将人误以为是Omega。
　　现在看到的状态截然不同，同样叫的“哥哥”，眼里却是不容抗拒。
　　程驭很讨厌这种感觉，如同回到原始社会，Omega像食物一样被Alpha圈养，无法独立存在。他奋力推开施音池，竟然比他想得要轻松一些，对方被他推得一踉跄，没有进一步上前。
　　那张手幅再次掉到地上，这次没人去捡它。
　　“哥哥，你说了要陪我过圣诞节的，要食言吗？”施音池正好站在路灯之下，灯光从他的头顶照射洒落，面部骨骼凹陷之处成被埋上一层阴影，看不清表情。
　　程驭听出他话里的委屈，但对自己的辨别能力产生了怀疑，只好沉默。
　　过了许久，才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现在很乱，无法一下子接受那么多信息，不可能再去和施音池一起上街去集市，这个圣诞节注定不会过得很好。
　　程驭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分明才过去半个小时，心境却变了，来的时候他满怀期待，盼望着对方能快点出来，不要让他等太久，此时不想让施音池跟上来。
　　“骗子！”
　　他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叫喊，落音时声音都变了调。
　　“骗子！程驭，你是个骗子。你骗我的标记，又不要我，始乱终弃。”
　　施音池的声音听起来委屈得不行，似乎快哭了，以往程驭一定会心软毫不犹豫转回去安抚他，现在他却硬生生克制住了，不让自己回头。
　　标记的影响好像还在，他脑子里会忍不住浮现施音池委屈时的小表情，那双微微上挑的眼会耷拉下来，就像快要凋零的山茶花瓣，让人想伸手接住。
　　胸口发胀，心脏每一次跳动都能感受到拉扯的疼痛。
　　临时标记的影响原来会这么持久？他好像感受到了Alpha传递而来的痛苦，比寒夜里呼啸的风还要猛烈，走着走着眼眶也跟着红了。
　　便利店里传来《Merry Christmas》的歌声，玻璃窗和门上还贴着圣诞老人的贴纸，程驭抬头看了一眼，把今年圣诞夜唯一看到的圣诞景色留在了心底。
　　*
　　圣诞节过后，两人一直没有联络，仿佛互相约定好似的，没有给彼此难堪。之前约定好的跨年夜演出，程驭也没有去，当天下午他收到施音池的消息：
　　【哥哥还是决定不来吗？】
　　【对不起，不来了。】
　　他回道，对方没再发消息。
　　元旦之后程驭和宁澜雨一起去了滨洋市拍MV，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宁澜雨除了性格内向了点，人非常好相处，丝毫没有新人的娇气，有一场戏是长镜头——他从教学楼里冲出来，持续奔跑，只为见学长毕业典礼后离开校园最后一眼。
　　滨洋市的雪下得很大，这段长镜头拍摄了好几次才完完整整拍下来，宁澜雨一直在雪里淋着，重新进教学楼后会把身上的雪扫干净，接着再淋一次，直至拍完一声未吭。
　　程驭向来很喜欢肯吃苦的新人，加上两人都是Omega走得近了些，程驭回国后交的朋友很少，施音池算一个，虽然好像谈不上“朋友”两个字了，偶尔联系的曲茉和高川算两个，就没其他人了。
　　其实他的交际圈很小很小，生活重心在国外十年，回来哪能一下子适应。
　　过完年，各大娱乐公司又开始忙碌起来，策划新一年的影视项目综艺项目，倪盼收到了几个电视剧和综艺的邀约，问程驭有没有想去的意愿，程驭在她手上的合同只有一年，《无声飘浮》暂定暑期档播出，如今离夏天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如果程驭感兴趣，可以接一下别的剧。
　　程驭看了看几部剧，角色都不太感兴趣，反而是那部旅游美食综艺他觉得有点意思。
　　现在慢综艺逐渐在国内火了起来，资本家们抓到这个商机，铆足劲往里投资，出现了各种慢综艺，体验生活的、旅行的、美食的等等，给程驭投来的就是华曜投资的旅游美食综艺《食味千里》。
　　综艺的主要内容是由六位主要嘉宾组成一个团队，来到各地旅游，感受当地的美食文化，跟着本地居民学会特色美食制作，与此同时每一期会邀请不同的两位飞行嘉宾，一起加入进来。
　　六位主要嘉宾里Alpha、Omega、Beta各两位，有成熟稳重的领头队长人设，有负责貌美的矫情花瓶人设，有体验生活的小白人设、有动手能力差的智慧担当人设、有元气满满气氛组组长人设、还有动手能力max美食达人人设。
　　他们给程驭安排的是动手能力max美食达人人设，他在英国生活十年，自己做饭偏多，正是了解过这一点，才想邀请他来参加。
　　本来像这样的S级综艺，轮不上程驭这种咖位的艺人，但是华曜为了给《无声飘浮》做铺垫，可谓呕心沥血，想抬抬程驭的人气，周臻再怎么看不爽他，也不能和钱过不去。
　　程驭感觉这种慢综艺挺不错，能够借着节目拍摄去旅游放松，还能结识很多朋友，不然总是时不时想起施音池，对他的生活造成了影响。
　　“这个综艺，什么时候开始拍？”
　　倪盼听到他对综艺感兴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三月中旬，你感兴趣？”
　　“嗯，还不错，到时候约着见个面谈谈。”
　　“好！”只要程驭愿意过去当常驻嘉宾，他们京洋就能和华曜拉近关系，说不定能有机会让宁澜雨去当每一期的飞行嘉宾，S级综艺的起步对一个新人来说机会可遇不可求。
　　程驭答应这件事后，倪盼立马安排了和制作组见面，双方商量很愉快，导演也很喜欢程驭的性格，很符合他对人设的安排，和华曜谈好薪酬和档期，程驭签下了合同，一共十二期，共去六个地方，每一期拍摄三天，间隔一周到两周录制下一期，时间安排的比较松弛，艺人能够在空档期做其他工作，甚至在剧组拍戏。
　　倪盼试图打听了一下其他常驻嘉宾的安排，华曜那边给的回复是目前只有一位资深主持人定下来了，其他人还没有确定，程驭不太关心这个，她后来也没再多问。
　　直到节目组确定好所有常驻嘉宾人选，通知他们所有人开会的那天，程驭才知道竟然有施音池。
　　元旦之后两人没有任何联系，施音池也没有来打扰他，仿佛从彼此的生活里消失了，和从前那些剧组合作的同事一样，组内再亲密的关系，杀青后渐行渐远。
　　大概当时真的是临时标记的影响，才有了突然的表白，若是真的喜欢，怎么能做到几个月不去联络。
　　至于那条项链，他回想起十几年前模糊的记忆，仿佛蒙了一层纱，遥远且不真实。
　　当时内娱倡导艺人的全能发展，很多童星出身的艺人又演戏又出唱跳专辑，他在演郑鸿的戏大火后，倪盼给他接了不少高层商演活动。
　　遇见施音池的那个活动，应该就是施家给施音池举办的生日宴，邀请了不少当红艺人表演，其中包括那年红遍全国的他。
　　他唱完歌，在宴会上找不到倪盼的人，只好一个人在会场瞎晃悠，走到后花园里遇见一个坐在秋千上闷闷不乐的小孩。
　　那会儿他档期非常紧，来的时候错过了前面的生日宴致词，没多久直接登台表演，根本没见到小寿星的样子。
　　小孩长得漂亮精致，像个陶瓷娃娃，有些雌雄莫辨的味道，要不是穿着一身欧式小王子的装束，很容易被认成女孩。
　　程驭猜到打扮这么华丽的小孩，大概是今天的主角，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呆在这儿，身边连个看管的人也没有。
　　“小朋友，你在这儿干什么？爸爸妈妈呢？”他走过去柔声问道。
　　小孩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有些戒备，又舍不得不看。
　　“嗯？你是今天的小寿星吗？”
　　小孩坐在秋千上，露出一截白玉般的小腿，手指紧紧拽着秋千边缘，他个子太小，程驭只好蹲下身来和他说话。
　　“他们在和叔叔阿姨们说话。”小孩回答，“都不管我。”
　　程驭心中瞬间明了，这种豪门小孩每年的生日宴，就是成年人们维护社交关系的场合，大家通过人情往来互相拉进关系，从而获得生意上的合作和资源置换。
　　谁又是真正由衷为小孩庆祝生日呢。
　　小孩嘟着一张粉嫩的小嘴，委屈巴巴的，脸颊两边还因为生气鼓了起来，活生生一个粉雕玉琢的河豚小娃娃，程驭被这模样逗笑了：“那些都是来给你过生日的大人，爸爸妈妈在替你接待他们呢。”
　　“你也是吗？”小孩问道。
　　“我也是呀。”
　　“可我没见过你，去年没见过，以前也没见过。”小孩突然从秋千上蹦了下来，一下子没站稳，匍匐到程驭身上，程驭立刻扶好他。
　　“因为，我是新朋友，以后就是老朋友了。”程驭笑着说。
　　“那你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也是给我爸爸妈妈了吗？”小孩一副很不满的模样。
　　程驭被邀请来参加一个商演，哪有准备什么礼物，要准备也是倪盼负责，轮不到他操心。但他此时不忍让这么漂亮的小娃娃失望，想了想，从脖子上取下来一条项链，是他前不久刚尝试设计的作品——六芒星，象征着守护和祝福。
　　本想作为自己的护身符项链，送给小寿星当礼物寓意也正好。
　　“没给你爸爸妈妈，你过生日，当然要给你。”他把项链放在手心递过去，“要不要？”
　　小孩毫不犹豫点头：“要。”目光仅仅只看了项链一眼，又重新盯着程驭。
　　“我给你带上。”
　　程驭替他戴好项链，此时手机正好响了，是倪盼打来的电话。
　　“我要走了。”他说。
　　小孩拽住他的小拇指，不愿意让他离开，“可以不走吗？没人陪我玩。”
　　程驭晚上还有安排，不会在宴会停留很久，他安慰道：“你去大厅，里面有很多和你一样大的小朋友，不要一个人呆在这里，很危险。”
　　他想着等下出去还是要知会一下管家，和他说一声小孩一个人在这儿，没人照顾。
　　“不要，就要你。”小孩倔强地不放手，眼眶有些泛红。
　　程驭只好接了倪盼的电话：“嗯，我马上来，等一下。”
　　他摸摸小孩的头：“你看，哥哥是真的有事，要先走了。”
　　“那你以后还会来吗？”
　　程驭不确定以后的事，现在只能软声哄骗道：“嗯，会来。”
　　“好吧。”
　　小孩好不容易放了手，程驭给他道别：“下次见。”
　　下次见。
　　却没想到，下次一隔就是整整十三年。
　　小孩依旧精致漂亮，长成了高挑耀眼的青年，而他，早就不是当初的程驭了。
　　记忆夹缝里毫不起眼的匆匆片段，施音池却记了很多年。


第33章 
　　常驻嘉宾见面的那一天，施音池没有来，程驭莫名松了口气，心里又有些说不出来的酸涩。
　　他和施音池曾经这么亲近的关系，现在落得这么个收场，如果圣诞节那天，施音池不说出那番话就好了。
　　这次S级项目组开会，周臻也到了，提了一系列意见以及执行过程中需要注意的事项。会议结束后散场，程驭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正准备同助理一起离开的周臻旁边，问道：“周总，我看常驻嘉宾名单上有施音池，他怎么没来？”
　　周臻淡淡地瞥了一眼，带着一丝嘲讽意味：“你问我？他没和你说？你们不是如胶似漆吗。”
　　程驭怀疑这人不会好好说话，上一次见面印象分为负数，没见过如此粗鲁暴躁的Alpha，他是昏了头才来找他问。
　　没等程驭说话，周臻接着说道：“吵架了就自己去问，我那大侄子把你宝贝得紧。”
　　程驭用尽毕生修养，忍住转头就走的冲动，笑着礼貌回道：“知道了，谢谢周总。”
　　周臻把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番，“啧”了一声，“这么一近看，那小子眼光确实不错，看着不像三十。”就是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没兴趣。
　　程驭：“？”
　　他不再搭理周臻，错开身，朝在门口等待的倪盼走去。
　　“你找周总有事？”倪盼见他在里面和周臻说了几句话才出来。
　　程驭心不在焉摇头，拿出手机打开和施音池的对话框，两人的聊天记录留在了去年，他拉了拉两人之前的对话，在聊天框内输入几个字，过了几秒犹豫删除，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别扭后，直接把想问的话发了出去。
　　【今天怎么没来？】
　　隔了很久，施音池也没回，程驭频繁看手机的举动被倪盼察觉，问道：“怎么了？”
　　程驭这才把手机装回口袋里，“没事。”
　　过完年他买了辆车，开车一路回家，手机没有弹出消息提醒，他想应该是施音池太忙了，没看手机，不然也不会这么重要的会议都不来。
　　【哥哥，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回到家里，他收到这样一条消息。
　　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漫上心头，就像偷尝了一口春日里尚未成熟的青梅，比他信息素还要酸涩许多，侵占了身体里每一寸神经。
　　他在脑海里反复回忆圣诞节那天的画面，是不是真的说了非常过分的话，伤了小孩的心。
　　【没有，没有不理你。】
　　只是没有主动去找施音池。
　　其实有好几次他都想和他说话，过年想给他发新年祝福发压岁钱，看了一部很有趣的电影想和他分享，听了一首很好听的歌想让他一起听，可施音池也没有找过他。
　　他以为是施音池认清了自己的感情，选择了冷处理，不愿意再理他，便没有主动去联络。
　　【我们团最近要发新歌了，非常忙，上午有个杂志采访，才没来开会。】
　　【我很想你。】
　　程驭看见后面四个字，心头上的那根弦仿佛被人拨了一下，泛起涟漪，他也很想施音池。
　　这种想念和第二性别吸引之间无关，是想念和他相处的状态和感觉。
　　他没有把这句话发过去，自从上次圣诞节施音池表白后，程驭对感情这方面敏感了不少，如果他不打算成为任何人的Omega，要减少对别人情感需求上的回应，尤其是Alpha。
　　在国外那些年习惯了直接明了表达喜好，很少有人会因为一句“我喜欢你”，便认为是真的是因为爱情“爱上了你”。
　　国内似乎不太一样。
　　施音池也受过西方教育，到底还是年纪小文化影响不够深，两人无法达成同频。
　　【虞城见。】他回了三个字。
　　《食味千里》第一期地点定在虞城，去江南水乡感受一场春日盛宴。虞城春天的景色，和京安市截然不同，园林里百花争艳，绿意葱葱，下起雨来天边烟雨蒙蒙，空气里能闻得到泥土的芬芳，涓涓的江南细水，撑上一支乌篷船，从小桥洞里穿过，抬头能望见整个春天。
　　虞城的美食也独具特色，松鼠鳜鱼、碧螺虾仁、响油鳝糊、苏式酱汁猪蹄、奥灶面...均为江南风味。
　　节目组发布官宣微博后，微博上引起轩然大波，华曜的这波阵营过于强大——有金牌主持人李赟，当红流量男团c位施音池、选秀人气第一名出道的Omega偶像陆梦汀、大银幕半隐退的文艺片影后高莉和年轻小生男演员董筠，以及复出后高讨论度的程驭。
　　【卧槽卧槽卧槽，还得是华曜，这个阵容只能说牛B。】
　　【高莉结婚后感觉没怎么出来过了，华曜还能把人请出来，就不怕人家的富豪老公担忧嘛！】
　　【施音池和程驭这算二搭了吧，华曜炒cp的心好明显...】
　　【程驭又不是华曜的艺人，回国签的好像是以前经纪人倪盼开的一家小公司，叫什么京洋娱乐...搞不懂华曜为什么要扶贫，这些嘉宾里只有程驭人气最低吧。】
　　【肯定为了《无声飘浮》收视率呗。】
　　【施音池好惨，被华曜捆绑着让程驭吸血。】
　　【他们不是关系挺好？要你瞎操心。】
　　【只是表面上好，私下谁知道好不好，而且剧拍完这么久，两人年后就没啥互动了，现在估计《无声飘浮》快播了，又得开始营业。】
　　【啧啧啧，很喜欢这个综艺题材，希望不要成他俩专属捆绑营业平台，内娱虚假爱情看得我心烦。】
　　【有点意思，马上又要迎来真人秀最爱的环节：勾心斗角+撕逼，期待期待！】
　　......
　　程驭这次进组还是只带了徐朵朵一个助理，拍摄三天行李不用准备很多，拧了一个行李箱。
　　综艺的拍摄方式和影视剧电影有很大不同，这种真人秀节目，从他下飞机后见到节目组的人员，就有摄影机对着他开启全程记录，作为正片剪辑素材。
　　他和工作人员简单打了个招呼，在他们的带领下来到节目组为嘉宾准备的住所——一套近千平的中式园林小院。
　　徐朵朵第一次进剧组是跟着程驭，第一次进综艺组也是跟着程驭，她一个北方人，出生读书都在北方，第一次来这边，还没踏进院子，看见门口的大牌匾时就惊呆了，不愧是华曜S级综艺，出手真够豪气，这住宿安排的太好了。
　　“唉？谁来了？”里面有个女生声音传来。
　　程驭刚进门，看见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迎了过来，“李哥，是程驭！”
　　之前在开会时他们互相认识过，女孩是选秀出生的当红偶像陆梦汀，后面跟过来的是那位四十岁的资深男主持人李赟。
　　“你们好！”程驭主动打招呼。
　　“你好！你好！”李赟主动伸手，程驭回握住。
　　“他们这儿住宿是怎么安排的？”
　　陆梦汀回道:“随机抽签分配，听他们说是要组队的，俩俩一队，考虑到第一性别和第二性别，每套间两个人，床位都是单间。”
　　“你们抽了吗？”程驭问。
　　陆梦汀点头，“嗯嗯，我在2号，李哥在1号，抽号就在院子里。”
　　“好。”
　　程驭让徐朵朵去了助理间，拖着行李箱来到庭院中间，果然放着一个写着《食味千里》的箱子，他上前把手伸进去摸了个号，写着一个“4”。
　　“4号房在哪儿？”程驭回头问工作人员。
　　“在前面，我带您去。”
　　“好，谢谢。”
　　庭院风景优美，假山小池流水，应有尽有，就是石板小路不太好拖行李箱，程驭只能拧起来，笑着和工作人员唠嗑，“你们这道路安排不合理，行李箱全程得提着，面积又大，力气小的艺人难得拧。”
　　“确实没考虑到，我们会向上反映。”工作人员总不能说，一般有助理帮忙拿，没艺人会像程驭一样，老早就让助理去休息，自己把行李拧去房间。
　　来到4号套房，程驭就近选了间卧室，把常用的日用品拿出来整理一番，在房间里等室友和节目组通知。
　　没过多久，他听到门外有动静，推开门去看，映入眼帘一张久违的面孔，两人对上目光的那一刻，对方瞬间变得笑吟吟的。
　　“哥哥！”
　　“好久不见。”程驭按捺心中的欣喜，弯了弯眼。
　　施音池举着刚才从箱子里抽出来的“4”，扬了扬下巴说:“我自己抽到的。”
　　见他生怕被误会走后门拿得套房号的模样，程驭回道:“嗯，我知道，有监督呢。”
　　等常驻嘉宾们到齐，工作人员通知出门去接待本期的飞行嘉宾，进行揭秘。
　　所有人来到庭院，看见工作人员从大门口引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刚拿了国内金花奖影帝的游桓宇，还有一个是华曜出品待播仙侠剧的女主角颜芷。
　　陆梦汀明显和颜芷熟识，兴奋上前，“阿芷，你竟然是飞行嘉宾！怎么提前没和我说。”
　　“这不是签了保密协议，节目组不让我说，要给足惊喜。”
　　“唉，好可惜，要是知道你来，我一定向节目组申请和你一个房间。”
　　“别想了，我是飞行嘉宾，你是常驻嘉宾，肯定住不到一起。”
　　俩女孩在一旁叙旧聊天，大家都拿着各自的剧本，扮演好节目组给的人设，程驭扭头找施音池确认：“给你安排的什么人设？”
　　“这么关心我？”施音池不正面回答，“哥哥，要和你说清楚哦，既然你主动找了我，那别怪我不客气，来节目之前下了决心，从今天开始要对你展开正式追求。”
　　“直到你答应为止。”
　　程驭心头一惊，下意识望了一眼摄影机，“别说了，被拍到了！”
　　施音池毫不畏惧，目光如烈火灼灼：“让他们拍，要让观众们都看到，我在追求你，这就是我来的目的。”
　　程驭难以招架，只觉得头痛，往旁边移了一步，施音池像跟屁虫似的跟过来，他一步，他一步，程驭注意力都在施音池身上，一不小心撞上了旁边的董筠。
　　“干什么？撞到我了！痛死了。”
　　程驭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
　　“你们要闹去旁边闹，别影响别人呀。”董筠翻了个白眼。
　　程驭：“......”他作为过错方理亏，道歉后，瞪了施音池一眼，安静地站到一边，也不管凑到跟前的烦人精了。


第34章 
　　所有嘉宾互相介绍完毕，出来一位四十多岁模样穿着一身古法旗袍的优雅女士，说是他们本次虞城住所的管家，由她来给大家指引相应任务。
　　嘉宾们参加真人秀节目，不是专门来旅游品尝美食，还需要做节目组安排的任务。六位嘉宾加上两位飞行嘉宾共八个人，按套房号组成四支小队，每间套房里藏有一张卡片，找到后便能看见本期的任务。
　　院子里的大部队解散，程驭转身朝房间走去，施音池紧跟着粘上来。
　　“哥哥，我们俩要好好合作，你可不能丢下我。”
　　程驭想不通为什么会这么巧，正好施音池抽到和他一间房，为了遵循节目组制定的规则，他只能默许这条小尾巴跟在屁股后。
　　两人在套间里翻找，施音池一直在他身体两米内打转，几乎翻的都是同一个地方，程驭忍无可忍：“你就不能去别处翻，不然我们得找到什么时候。”
　　施音池摆出一张无辜的脸，“我怕哥哥不和我说话。”
　　“没有不说话，先完成任务。”
　　“那说好了，这几天不能不理我。”施音池释放出一点信息素，白山茶香像藤蔓似的缠上去，他凑到程驭耳边，悄声说，“哥哥有没有想我的信息素？冬季发情期是用别人的吗？”
　　程驭仿佛触电一般半张脸酥麻，再次看向房间角落的摄像头。
　　“公司给你对外安排的人设不要了？”
　　他记得施音池在粉丝面前始终面无表情酷拽的模样，是出道以来华曜一直给他的定位，如今参加综艺，成天黏糊糊的，岂不是得暴露本性。
　　“嗯？”施音池仔细想了想才明白程驭在说什么，噗呲一笑，“对，不要了，为了追哥哥，我什么都不要，他们看见也无所谓。”并且十分乐意。
　　他单手拖着下巴，撑在桌子上，一双深棕色的眼眸清澈透亮，如同顶级宝石夺目，睫毛浓密上翘，时不时眨两下，就这样一直看着程驭，不肯移开分毫。
　　面对这种毫无遮拦的直白，他无可奈何又说不出重话，施音池这几个月到底去哪儿训练了，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还这样明晃晃用美貌勾人。
　　为了不分心，程驭强迫自己忽视落在身上的视线，从桌面的花瓶摆件里找到一张信封，打开后见上面写着：欢迎来到《食味千里》虞城站，我们本次任务是发现虞城的特色美食，找到美食传承人，学会美食手艺，回到庭院合力做一桌虞城家宴哦~4号房目标：城西杨奶奶 松鼠鳜鱼。
　　“松鼠鳜鱼？”程驭回想了几秒，脑子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对不上准确的菜品。
　　听起来好像挺难，他要怎么维持动手能力max美食达人人设？
　　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他擅长的中餐也就那几种，还是调和后的北方口味，虞城这边的江南菜系完全没接触过。
　　他用手机搜了一下松鼠鳜鱼的图片，顿时面露难色，这不仅考验做菜水平，还得考验刀工。是节目组安排的菜都那么难，还是他们比较倒霉，正好抽到这个？
　　施音池看了一眼信纸上的字，“哥哥，没关系，我会努力帮你的！”
　　程驭瞥了他一眼，“帮？这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嗯...”施音池眨眨眼，“因为我拿的是，体验生活的小白剧本。”
　　程驭：“？”
　　那岂不是等会儿学做菜，到最后实操全得靠他一个人。节目组这种人设组合安排真不是预先设计好的？好巧不巧，一个动手能力强带一个小白，主打一个反差，到时候家宴上菜做得难吃，翻车的只有他。
　　“哥哥，我是真想帮你，全部我一人做都行，可是我确实不会做饭。”
　　程驭已经预见这一期的艰难，他扶额叹了口气，“走吧，赶紧去找杨奶奶学手艺，免得最后一天做不出来丢人。”
　　等出了院子查看地图，程驭才察觉到节目组设置的难点不仅在做菜，找到那个杨奶奶也不容易。信纸上只写了一个宽泛的范围——城西，虞城城西这么大一片，他们要如何快速找到？
　　其他小组陆续出发，和大家打招呼告别后，程驭和施音池也往西边走去，助理们跟在工作人员后面。
　　虞城地处江南，房屋以木质结构为主，临水而建，桃花灼灼其华沿着路边盛开，此时正值春天旺季，非周末人也不少，节目组随行的工作人员维护着秩序，依旧有不少游客跟随拍照。
　　施音池的一些站姐更是早就拿到内部消息，站在远处拿着长筒大炮拍路透。
　　施音池看到镜头对着他们，上前紧紧牵住程驭的手，“好多人，我怕被挤出去。”
　　当着这么多人面前牵手，程驭总觉得怪异，他不自然地甩开，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那也不能牵手，你拉着我的袖子。”
　　施音池计划落空，没办法只能重新拉上他的袖子，紧紧牵好，而另一只手则从脖子里把程驭送的那根项链拽出来，六芒星坠子在卫衣领口随着步伐晃动。
　　“城西太大了，你们得缩小一下范围，比如告诉我们杨奶奶是开店的还是住家里。”程驭回头问导演组的人。
　　工作人员表示无法告知，程驭只好作罢。
　　如果杨奶奶手艺好，当地应该非常出名，他看见一家饭馆，走进去问里面的服务员，“您好，我想打听一个人，请问你们知道杨奶奶是谁吗？我们需要找一个非常会做松鼠鳜鱼的杨奶奶。”
　　店员茫然地摇头，里面突然扬起一个声音，“杨奶奶？杨大姐？我认识。”
　　女店主见在录节目，把围裙摘下来理了理头发，对摄像机笑了笑，再对程驭继续说，“她新来的服务员不懂，杨大姐住哪儿我不太清楚，但她的店我知道——‘小遇江南’，现在应该是她儿子在打理了。”
　　“我们虞城松鼠鳜鱼就数他们家做的最好，我和先生去那边吃过好几次，回来就是做不出那个味儿，不过也研究出了自己的配方，你们有空可以来尝尝。”
　　“好的，谢谢您！有空一定来吃！”
　　得到关于杨奶奶的消息，程驭直接定位“小遇江南”，带着施音池往那边走。
　　路上遇见卖豆花的小商贩，肩上挑着扁担，扁担两头是两个大木桶，吆喝的声音吸引了不少游客。
　　“卖豆花咯～卖豆花咯～”
　　程驭看见那碗里打的豆花，看着像龙井茶底，上面漂浮几片茶叶和茉莉花，扑面而来的清爽刺激味蕾。
　　“哥哥，你想吃啊？”被施音池看穿了想法。
　　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节目组安排后天晚上家宴，今天必须得找到杨奶奶，把事情谈下来，他正想说不耽误时间了，就看见施音池直接围到那位商贩的前面，喊道:“爷爷，我们也要一碗！”
　　“好嘞，这三碗打了给你打！”爷爷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手上捞豆花的动作没停，一碗碗递给游客。
　　程驭在旁边等着，施音池和旁边的游客竟然聊上了。
　　“对，哥哥想吃，我买给他的！”
　　“我们在录节目，他不好意思买，我给他买！”
　　“工作很累，但是和哥哥出来不累。”
　　程驭:“......”他怎么没发现，施音池之前对陌生人有这么热情。
　　施音池拿到商贩给的豆花，双手捧到程驭面前，殷勤道:“哥哥，给你。”
　　程驭接过来:“好了，谢谢，快走吧。”
　　他端着豆花，舀了一勺，白嫩嫩的豆花轻轻抖动，入口即化，龙井茶的清香蔓延整个口腔，伴着一丝丝甜意。
　　北方的豆花是咸的，他很少吃到甜口的豆花，虞城的龙井香茉莉豆花的口感确实让他惊艳了一把。
　　“哥哥，好吃吗？”施音池问道。
　　程驭看见他眼巴巴的模样，问道:“怎么只买一碗？”
　　“不是说要节约时间。”
　　“既然都去买了，多一碗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程驭低头看了一眼碗里的勺子，“只有一只勺，你吃不了。”
　　“没关系，我不嫌弃哥哥。”施音池想从他手里拿过勺子。
　　程驭不给，“我嫌弃你。”
　　他回头对一直跟在后面的导演组工作人员说道，“各位老师，这段别剪进正片，麻烦啦。”
　　正片里要是播出施音池想和他共用一个勺吃豆花，粉丝们估计要炸裂，对双方影响都不好。
　　被拒绝后的施音池一路垮着脸，程驭不得不进一家餐饮店，找人家要了个勺子，把剩下的豆花给他，“还吃吗？”
　　“吃！”施音池丝毫不介意这是程驭吃剩下的，一路上美滋滋吃完，中途还想喂程驭一口，被挡了下来。
　　到了“小遇江南”，店如其名，极具江南味道，室内装修风格十分别致，荷塘流水画舫，餐桌在画舫里，旁边环绕着水池和观赏莲花。
　　程驭进去和服务员沟通，老板不在店内，他们被带到经理办公室，和经理说明意图后，打电话汇报给老板，没过多久，成功拿到杨奶奶现居地址。


第35章 
　　杨奶奶住在城西靠小河边的一间老式院子里，程驭和施音池来这边正好看见一位穿着碎花棉麻改良旗袍，头发银白盘得一丝不苟干净利落的老奶奶端着一盆谷料的老奶奶推门而出。
　　见到浩浩荡荡的一批人，老奶奶问道：“你们是？”
　　程驭立马上前解释：“您是杨缘杨奶奶吧，我们是《食味千里》节目组的，听说您松鼠鳜鱼做得特别好，想来找您学个手艺，学做这道菜。”
　　杨奶奶没有请他们进去的意思，“之前有人和我联系了，这道菜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不是建议你们换一道了么，怎么没换？”
　　程驭和施音池对视一眼，又朝后面导演组工作人员看了看，发现他们并没有上前调解的意思。
　　节目组之前没沟通好就让他们来了？
　　程驭只好硬着头皮说：“杨奶奶，您尽力教，我们努力学，我们尽量做到最好，您不用太操心。”
　　杨奶奶露出不满的神色：“你这小帅哥说的什么话，我教出来的徒弟，必须做得好吃，否则岂不是坏我声誉，你们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一两天怕是鱼都划不好，我不教这道菜，换个别的。”
　　双方陷入僵局，程驭再次回头向导演组求助，导演组表示没法临时更换任务，他们必须把这个事情解决好。
　　“我有点做饭基础，要不试一试？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做不好。”程驭试探问道。
　　杨奶奶轻轻推开他们，“你们别围在我家门口，我要去喂鸡了，不换菜就不教。”
　　程驭第一次录节目就遇到这种情况，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沟通，一旁的施音池见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上前扶住杨奶奶手里的食料盆，“奶奶，您要去哪儿喂鸡，我帮您拿盆。”
　　杨奶奶见到这么漂亮秀气的男娃娃，笑得像和路边开的桃花似的好看，语气软了几分，但还是拒绝：“你们拍电视衣服干干净净的，拿我这个盆干嘛，糟蹋衣服。”
　　“您也穿的干干净净，拿个盆有什么。”施音池坚持把食料盆从她手里拿了过来，杨奶奶稍不留神，盆已经在他手上了，“这身旗袍真好看，很衬您。我奶奶也喜欢旗袍，难怪看您第一眼就觉得亲切。可惜我们京安的旗袍店子没有虞城地道，奶奶每次都托人来这边定，等会儿让她知道我认识了您，肯定很高兴。”
　　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好话，杨奶奶被他哄的脸颊发燥，这小娃娃嘴甜的，要命！
　　程驭和所有工作人员在一旁：“......”
　　施音池平日在家哄长辈哄习惯了，这些话几乎脱口而出，不用费太大劲去琢磨，家里那位老头儿顽固得像个石头似的，也常被他一张嘴哄得开开心心。
　　在施家这种环境长大的人怎么可能不懂人情世故，只是看他乐不乐意表现。此时此刻见程驭犯了难，他自然要为哥哥解难。
　　“奶奶您在哪儿喂鸡？我们一起去帮您。”施音池搀着杨奶奶往前走。
　　“就在旁边的园子里，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答应教你们做鱼，都说了学不会，教不了。”杨奶奶嘴上这么说着，却没拒绝他们跟上。
　　程驭也跟着上去，节目组为了减少对杨奶奶的生活打扰，只派了一个摄影师跟过去拍摄。
　　几个人到了菜园子里，有一片被围起来，养了不少鸡，见到熟悉的食料盆，都“咕咕咕”跑过来，杨奶奶把施音池手里的盆子拿过来，抓了一把米撒进去，小鸡们争先恐后过来抢食。
　　施音池和程驭也学着抓了一把撒到地上，没多久，盆里的食料见了底。
　　此时突然有一只大鸡公张开翅膀从围栏里飞了出来，直接落到施音池手臂上，站着啄盆里为数不多的谷米，施音池吓了一跳没忍住叫了声，“啊！哥哥！”
　　程驭想都没想直接伸手把鸡脖子拧起来，抛了出去，谁料那只鸡公还挺有报复心理，再次飞过来，直接往程驭身上啄，杨奶奶连忙驱赶，施音池直接拿着谷盆子扣过来，把那只鸡拍走。
　　鸡确实飞走了，剩下的谷米撒了程驭一身，肩膀上还落了两根鸡毛，模样狼狈不堪。
　　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个状况，程驭抬手把身上的鸡毛和米拍掉，表情一言难尽。
　　杨奶奶见了也不好意思，自责道：“平时这鸡也没见这么不听话，要不进屋整理一下，洗洗手。”
　　程驭点头：“谢谢杨奶奶。”
　　他们回到杨奶奶住的院子里，程驭和施音池洗了手，把衣服头发重新整理一番，真人秀不像拍戏，化妆师不会寸步不离跟着，隔一会儿就补个妆整理发型，这会儿在杨奶奶屋里，只能互相帮忙。
　　杨奶奶从房间里给他们拿了一条手帕，状似不经意问道：“你们吃过我们家的松鼠鳜鱼吗？”
　　程驭诚实说：“我们今天刚到虞城。”
　　“那今晚你们留下来吃顿饭，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只有尝过后才晓得知难而退。”
　　程驭和施音池互相对视一眼，齐声道：“谢谢杨奶奶！”
　　施音池还额外乖巧补了一句：“就知道您最好了！比我亲奶奶还好。”
　　既然答应了两个年轻人，杨缘定然不会敷衍，穿戴好围裙开始准备食材，鳜鱼是让人从店里送来的活的，她亲自在厨房外的水池里杀，程驭在一旁认真仔细看，施音池则打开随身携带的gopro，问道：“杨奶奶，我能拍吗？”
　　“你们呀，拍了也学不会。”杨奶奶说完不再管他们，认真地清理鱼腹里的内脏，算是默认了他们的行为。
　　杨奶奶多年做鱼经验，手法十分老道，没多久把鳜鱼清理地干干净净拿去厨房，程驭生怕错过一个步骤赶紧跟过去，只恨手上没有笔，不能把过程记下来，幸好施音池拍了视频，两人回去还能慢慢研究。
　　杨奶奶利落地切掉鱼头，把边缘骨头修理平整，和鱼耳一起放到旁边的碗里，接着沿着鱼骨切到鱼尾出，精准地停在鱼皮连结的地方，剃掉鱼身中间的骨头，45度斜着切鱼肉，快速划出一道道痕迹，每一道都能划到皮肉深处，斜着切完后，又用直刀切松子肉粒，肉粒饱满均衡，没有几十年的刀工，根本切不出这效果。
　　鱼片切完后用清水过了一便，开始腌制，程驭看见杨奶奶加了少许盐和一个鸡蛋黄，问道：“杨奶奶，这蛋黄有什么作用？”
　　“能使鱼肉不回软，立得住，而且颜色会更好看。”
　　程驭点点头，记在心里，杨奶奶开始烧油裹粉，鱼肉被生粉裹得均匀严实，刀痕的缝隙也没落下，为了让鱼头炸出来更立体，还专门塞了辣椒，能固定张嘴的形状。
　　鱼肉塑好形，小心翼翼下锅，让鱼肉中间部位在油里炸开花定型，只见杨奶奶用手指拧着鱼翻身，直至最后一丝尾巴尖也没入油中，炸出了完整形状，捞出过时把两位旁观者惊艳到。
　　程驭心想着节目组这个任务安排得简直不切实际，不怪杨奶奶不愿意教他们，怎么可能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学好这道菜。
　　他早已预想到最后一天，他们炸出来的鱼是多么奇形怪状了。
　　杨奶奶把炸好的鱼摆盘，准备炒糖醋汁，番茄沙司是他们家自制的独家配方，加上白糖和其他配料翻炒，糖醋汁逐渐变得浓稠后发出阵阵番茄的甜香，夹杂着一股微酸，程驭的肚子被唤醒，口腔分泌唾液，顿时饥饿难耐。
　　酱汁淋到鱼上，杨奶奶招呼他们去院子里先尝，刚出锅的时候口感最好，等她再炒两盘菜再来。
　　施音池闻到鳜鱼的香味，不禁说道：“这个鱼的味道，和哥哥的信息素有点像。”
　　程驭：“哪里像，没有吧。”鳜鱼的酱汁是番茄，他的信息素是青梅酒，压根沾不上边。
　　“都有一点酸酸的，”施音池看了鱼一眼，又把目光转向程驭，叹口气，“可能是我太想哥哥的信息素了，思念成疾，嗅觉出了问题。”
　　程驭：“......”
　　他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对面的碗里：“吃饭，好好学。”
　　陈奶奶还炒了两盘素菜，端上桌时问道：“味道如何？”
　　程驭立刻放下筷子，竖起大拇指：“好吃！您真的太厉害了！”
　　施音池也说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松鼠鳜鱼。奶奶，以后我回京安怎么办，吃过您做的鱼，其他人做得都入不了眼。”
　　“你这小嘴...”杨奶奶不知说什么好，坐下来，笑得慈爱，“是Alpha还是Omega？”
　　“我是Alpha。”说这句话时，施音池瞟了程驭一眼。
　　“Alpha啊，是不是靠这张嘴，哄到很多Omega？”杨奶奶和许多长辈一样，心系年轻人的感情问题。
　　“没有，我喜欢的Omega不喜欢我。”施音池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程驭当自己聋了，默默低头扒着手里的饭，他什么也听不见。
　　“啊？”杨奶奶露出惊讶的神色，“还有Omega看不上你？你这模样多出挑，还会说话，怎么会瞧不上。”
　　“他就是瞧不上，我也很难过。”
　　杨奶奶沉思一番，开始出主意：“和你一样是明星？那肯定眼光高，但有很多明星来我们店吃过，奶奶见着都没你长得好。估计是人家觉得你太好，很多人喜欢，没安全感，你们当明星的粉丝多，不能把粉丝排在她前面，要有标准，喜欢的Omega得用最高标准对待。”
　　“我只对他一个人好，他还是不喜欢我，杨奶奶，您说我是不是太差了，配不上他。”
　　“胡说！”杨奶奶绷起脸，“那是这个Omega不适合你，咱们换一个喜欢。”
　　施音池盯着对面一声未吭的程驭，眼尾微微勾起，笑道：“换不了，只能是他了。”
　　全程没参与对话的程驭，耳朵悄悄红透了，比桌子上松鼠鳜鱼的糖醋汁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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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在杨奶奶这儿吃完饭，两人礼貌道别，临走之前施音池问了一声：“奶奶您明天还在家吗？”
　　“我能有什么事，都在。”杨奶奶默许了他们明天再来。
　　程驭心满意足离开，回到庭院，发现其他嘉宾基本上都回来了，看起来比较顺利，他们是回来最晚的一组。
　　陆梦汀坐在院子里独自玩手机，表情有些凝重，和白天那个开朗有活力的女孩截然不同，程驭遇见问道：“怎么没回房间？”
　　陆梦汀抬头，见是他们，勉强换上一张笑脸，“驭哥，施老师，我在这儿坐会儿，院子里风景挺好，等下再进去休息。”
　　程驭点头，想到下午抽房间分小组，陆梦汀好像是和董筠在一个小组。董筠...集合时他为了躲施音池撞到的那个男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没再多说什么。
　　节目组既然选择了用这样的方式随即抽选组队成员，两人只能在这三天尽力包容彼此，他没办法干涉。
　　他们还碰到其他嘉宾，聊了聊，程驭发现他们确实抽到了最的麻烦一道菜，其他人都是什么烧猪蹄，碧螺虾仁，唯一难点的就是响油鳝糊，切鳝鱼丝比较费劲，好在这道菜被李赟和高莉他们组抽到，两个有丰富生活经验的成年人，尤其是李赟，不像小年轻们一样抗拒鳝鱼。
　　回到房间，两人分别洗了澡，施音池把今天拍摄的视频导出来，拿到程驭房间，两人一起观看。
　　“要不我们去客厅看？”套间的卧室不大，程驭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放置物品的桌子，他平时会躺在床上使用电脑，现在施音池来了，总不能两人一起躺床上。
　　“客厅的沙发不舒服，好硬。”施音池说，直接坐到了程驭床上。
　　“你坐过？”程驭看穿他的小心思，施音池从来虞城到现在，恨不得时时刻刻和他黏在一起，根本没坐过客厅里的沙发。
　　“刚才来的时候坐了，不舒服才来哥哥的房间。”
　　施音池眼巴巴地望着他，手紧紧攥住了一处被角，只等对方点头，能立马掀被子上床。
　　“不行。”程驭坚定拒绝，抱着电脑往客厅走去。
　　施音池立刻飞快跟上，贴着程驭坐到了沙发上，“哥哥，你好过分。”
　　“我怎么过分？”敢情不依着他就是过分。
　　“自从我向你表白后，你就对我不好了。”
　　“以前把我当成Omega的时候对我最好。”
　　程驭把电脑开机，插上卡，耐心说道:“你这话说过多少次了，想让我当你的Omega，还想我对你好，那岂不是在给你希望？你断了这念头，我就和以前一样对你好。”
　　“那不行，”施音池果断拒绝，“只要哥哥愿意当我的Omega，对我再凶也愿意。”
　　他突然瞟见程驭的电脑上有一个文件夹，名字是“设计图”，想起之前程驭答应给他设计戒指的事，问道:“哥哥，这里面是不是给我画的设计图？”
　　程驭点头，戒指建模好后，便搁置不动了，没有找店做出来，施音池的表白，让他决定戒指不送了。
　　Omega给Alpha送戒指，本来就有着特殊意味，更何况是一个不断向他求爱的Alpha。
　　当初答应施音池设计戒指时，还不知道他是Alpha，后来想着既然答应了就算了，还是设计出来，没想到后面会发生这样的事。
　　“嗯，不过不会送你了。”他坦言道。
　　“为什么？”施音池提高音量，“为什么不送了？”
　　程驭转头看着他，两人目光相触良久，“你真不知道Omega送Alpha戒指意味着什么吗？”
　　施音池默然，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可你都设计好了。”
　　“对，我是设计好了，没想到你会对我抱有那样的想法。”程驭见他眼尾下垂，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不禁说道，“可以换别的，戒指不行。”
　　“我就要戒指！”施音池不肯妥协，“以前送我项链，现在送戒指，正好一套，为什么不行。哥哥你不仅骗我标记，还不遵守承诺，答应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
　　听到“骗标记”三个字程驭就头疼，当时他处于发情期，自我意识涣散，哪里顾得上这个Alpha是不是施音池，如果Omega在发情期能自我克制，怎么可能主动让施音池标记他，那段记忆直至现在回想起来脑子都糊成一片，只记得感官上的燥热焦灼和饥渴。
　　“不行那就都不送了，你当我骗子吧。”程驭不愿多说，打开了白天gopro拍摄的视频，熟悉做菜的流程。
　　视频看了十来分钟，施音池竟然没凑上来，程驭回头去看，发现他正坐在沙发的一角，怀里抱着靠枕，眼眶红了一圈，一双眼带着一丝怨怼，湿漉漉地望着他。
　　程驭:“......”唉，怎么还哭了。
　　他从桌子上的纸盒里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别哭。”
　　“一个Alpha怎么还哭鼻子，有摄像头拍摄呢，你舅舅到时候看见了不嘲笑你？”
　　施音池不接程驭递来的纸，倔强地扭过头去不看他。
　　“看见就看见，他早就知道我喜欢的Omega不接受我的事了，还拿这事嘲笑我。”
　　“多嘲笑几句也没什么。”
　　“世界上优秀的Alpha这么多，哥哥看不上我很正常，我演戏不好，唱歌也不好听，跳舞也不行...”
　　“还妄想得到你设计的戒指...”他忽然想起什么，把十岁那年收到的项链从脖子上解开，放在掌心还给程驭，“项链也还你，都不要了，你肯定不想这条项链在我手上。”
　　程驭:“......”
　　当他真拿走项链的那一刻，施音池手指微微卷曲，神色有转瞬即逝的慌乱。
　　“你......！”
　　程驭被他这些小表情小动作逗笑了，凑近把项链重新戴到他脖子上，眉目低垂，轻轻摸索到扣眼，细心扣好，温柔道:“又闹脾气，当初送你就是你的了，它是你的所属物。”
　　“你那么优秀，不要妄自菲薄，会有很多很多Omega喜欢你，你们的信息素...”不知道为什么，程驭说这句话时心头莫名涌上淡淡的酸意，他尽力忽视这一丝异样，继续说，“会更加契合，会有更完美的伴侣。”
　　后面的话，施音池根本没去听，程驭这么温柔这么好，哪里还会有比他更完美的人。
　　他伸手捧住程驭的脸，长睫上卷着泪珠，眼睛如同沾雨桃花，轻声低喃:“哥哥，那你什么时候能成为我的所属物呢？”
　　“音池，我是人，不是物件，我不会成为你的所属物，Alpha和Omega要因为爱结合，在爱里任何性别都是平等的。”
　　施音池愣怔一秒，立刻改正:“那我成为你的所属物，哥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程驭有些悲哀地想，他的话已经说得那么明确，施音池却依旧理解不了，Alpha天性使然，物化思维根深蒂固。
　　“我不需要所属物，如果我爱一个人，他也永远自由。”
　　施音池闻言不可置信微微瞪大眼睛，接着笑了，这样的笑在他的脸上都显得有些难看。
　　程驭果然一点也不喜欢他，一点也没有。爱一个人怎么会想给他自由，只想牢牢把他攥在手心里，藏在封闭的房子里，用镣铐锁住四肢无处可逃，所有人都见不到他，连阳光也不能分到丝毫，只有他能看见。
　　程驭不懂什么是爱，爱从来不是什么放言大度给你自由，而是绝对占有。
　　后来施音池没再闹，和程驭一起默默地看完了视频，情绪调节得很快，像变了个人似的，沉默平静。
　　晚上两人各回房间，直至天亮。
　　嘉宾们简单早晨简单集合，继续去学习昨天没有完成的内容，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劲，连杨奶奶都感觉到了，甚至程驭在切鱼时切到手，施音池快步从屋里拿来碘伏和棉签，仅仅只放在离程驭最近的桌子上。
　　“吵架了？”杨奶奶问程驭。
　　程驭顿了顿摇头，又点点头，施音池生气了，应该算吵架吧。
　　“年轻人，偶尔拌个嘴闹个脾气很正常，昨天你一开始在我这儿碰了壁，他赶紧上前解围，就知道关系不一般，这么好的关系因为一些小矛盾坏了感情可不好。”
　　“我呀，昨天就看出来了，小池那孩子喜欢的Omega是你吧？”
　　程驭身体一僵，手上的动作停下来，还没等他否认，杨奶奶接着说:“本来没看出来你是Omega，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你，那眼神就像当年我家老头子看我一样，后来老头子走了，只剩我一个人，看见你们不由得怀念起来，昨晚都没睡好觉，一边盼望着他能来梦里看看我，一边又失眠睡不着入不了梦。”
　　“所以，不管什么矛盾，你乐不乐意接受，他对你的心不假。”杨奶奶轻轻拍心脏处，“这里，骗不了自己，”又指了指眼睛，“这里，骗不了别人。”
　　此时施音池走进厨房，程驭没再说话，沉默地切鱼，裹粉，下锅，杨奶奶在一旁指导着，成功捞出了勉强能看的鱼花，鱼肉粗细不一，已经是他能完成最好状态。
　　离开时杨奶奶送了他们一罐特质的番茄沙司当做礼物，施音池先一步离开院子，是程驭让他先走的，他有话想和杨奶奶说。
　　“杨奶奶，您不认为不公平吗？爷爷走了，您除非洗掉标记，不能再和任何Alpha在一起。”
　　“如果先走的是您，Alpha却可以不用承受任何痛苦，找下一个Omega。”
　　杨奶奶笑道:“肯定是不公平的，大自然的规则我们没办法改变，但这有什么，我们总有与自然抗衡的力量。”
　　“只要Alpha足够爱你，他不会找其他Omega。Omega不够爱Alpha，依旧可以罔顾标记，寻求鱼水之欢。”
　　“个人选择罢了，就看你是否相信。不妨试着信一信，说不定会打破你对人的认知。”


第37章 
　　两人回去后还是没怎么说话，程驭在屋子里巩固视频里的内容，施音池去了院子里。
　　春天的夜晚气温适宜，繁星点点，风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花香，能清晰地听见水潭里的流水声。程驭看完视频，走到客厅里去接茶水，听见外面传来轻轻的哼吟，旋律很轻很柔，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明显动耳朵。
　　他驻足听了一会儿，想起来似乎没有听过施音池唱这么舒缓的歌，他的每一次舞台都是极具舞台效果的热烈澎湃，如此舒缓轻柔的声线，程驭第一次听到。
　　“唉？施家小孩在哼歌呢？”曲调被一个女声打断。
　　施音池淡淡地瞥了一眼来人，是高莉。高莉嫁入豪门后很少出现在观众视野，她老公和他父亲虽然不在一个领域，但至少是一个圈层的人，两家结识，偶有人情上的往来。
　　他心情不好，没有理会高莉的招呼。
　　高莉作为娱乐圈一介女流omega，在那个备受歧视的年代，能搭上各种上位者的资源，凭借本事拿到影后，结婚才以第二性别为由隐退，属于一枝独秀的存在，对于施音池的态度自然不会过多计较。
　　“看来是在这边玩得不开心。”高莉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她身上带着一丝沐浴香氛的味道，两人距离很近，钻进了施音池的鼻尖，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不开心可以退出，没必要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多不值。”高莉借着月色，伸出手指，无名指上的钻戒在光的照耀下格外闪烁，“你刘叔不想让我出来，我觉得在家相夫教子久了容易憋坏，想出来看看，这一出来啊发现，和人相处，确实难，还是家里好。”
　　施音池依旧没接话，任高莉自顾自说着。
　　“这合同签过了，我肯定不能违约，你要是和周总说，应该还有机会退出。”
　　“我没想退出。”施音池回道。
　　高莉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笑着说：“要不下期我们一起组队吧，和导演组说一声，调整肯定不难。”
　　“我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有孩子有老公，和一个同龄男性beta住一间房，总归不方便。”
　　“你是我小辈，一起组队，我还能照顾你。”
　　“我有个侄女和你差不多大，非常优质的Omega，舞蹈系毕业，下次聚会带你见见，家室相当郎才女貌，也能让你们施家和我们刘家走得更近一些。”
　　程驭在房间门口站着，听见他们的对话，脚步一时走不动了，施音池确实很优秀，有无数个家室相当的Omega可以选择，连影后高莉也青睐他。
　　施音池为什么独独看上他？真因为稚嫩懵懂那会儿收到的一条普通项链？怎么可能。
　　他即将满三十一岁，一个Omega，没有特别成功的事业，年轻时的光环早就摔得粉碎败落，回国后的影视资源也是靠朋友给予，而施音池还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就算不靠家庭背景，单靠自己前途也会一片光明。
　　和他比起来，自己显得过于普通。
　　在未来的数年时间里，施音池会遇到无数优秀的人，会走上国际面向世界，等那时候他会发现孩童时期遇见的人也不过如此。
　　这并不是什么自卑情绪，他的人生字典里没有“自卑”两个字，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境遇都能得过且过。只是觉得深海里的鱼和天空中的飞鸟注定没法成为伴侣，它们可能在鱼跃出水面的那一刻有短暂的相会，但是鱼有深不见底的海洋要遨游，鸟也有一望无际的天空要飞翔。
　　“我有喜欢的Omega了。”他听见施音池如此说。
　　高莉露出惊讶的表情：“嗯？之前没听说过。”
　　“是程驭。”施音池坦然道，他丝毫不忌讳公开心中的爱人，程驭不能剥夺他追求的权利。
　　高莉恍然大悟：“原来你这是求爱不成，被人赶出来了。”
　　施音池懒得在和她继续说下去，起身准备往房间走去，见到站在门口的程驭，愣了愣，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又听到了多少。
　　高莉也看见这一幕，嘴角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我没赶他。”程驭留下一句话转身回房间。
　　他们之间的事，别人哪有资格置评。
　　晚上程驭心烦意乱睡不着，打开电脑，把戒指设计的元素改成了胸针，建模完成后才重新关电脑上床。
　　节目录制的第三天，四个小组起床后，开始准备晚上的家宴。
　　他们一起去附近菜市场买需要用的菜，陆梦汀如第一晚所见，明显和董筠合不来，基本上全程跟着飞行嘉宾那组，而董筠则漫不经心独自一人走在大队伍的最后面。
　　菜市场难免有味道，尤其是他们的菜品都是肉类和海鲜类原料，那片区域的海腥味更加浓烈，好几个家世优渥从没进过厨房的艺人纷纷皱眉捂住了口鼻。
　　“这什么味道啊，我要出去了。”董筠面色惨白，显然被味道刺激得不行。
　　陆梦汀顿时脸色愈发不好，“你不能走，我俩一个组，要一起买虾，不然任务完不成了。”
　　“我看你没想和我一个组，晚上不回房，白天学菜根本不理我，现在还和别的组走一起，干脆你一个人把虾做了得了。”董筠说道。
　　陆梦汀听了这句话，气得不行，“什么意思啊，把责任全推我身上，我第一天态度该是很好吧，你什么态度？做这个不做，做那个嫌脏，洗个虾还冷着张脸，给谁看呢？和陈姨耍小性子，搞得陈姨很尴尬，都不想教我们了，你一个男的，还好意思我说。”
　　“那些脏活累活你怎么不做？我看就是你矫情，只想把这些推给我。”
　　“你少在这儿颠倒黑白，节目组都拍下来了，看是谁不愿意干活。”
　　两人在菜场里不顾众人互相指责起来，好在节目组提前和菜场沟通过，暂时对外封闭了半小时，不然这情景让路人拍下来传到网上，两位刚出道的年轻人形象怕是要一落千丈。
　　颜芷赶紧拉住陆梦汀，让她冷静。
　　陆梦汀哪能冷静下来，这几天因为董筠过得非常不舒心，只恨自己手气差怎么抽到了和这么个人一组，今天竟然还被扣上黑锅，说她不认真学菜。
　　节目组见到这个状况，立刻中止拍摄上前劝解，两人的助理也到身边安抚他们的情绪。
　　经过调解后，陆梦汀紧绷着一张脸和面色同样难看的董筠走在一起，两人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模样，跟着队伍去买菜。但真实的情绪怎么可能被压抑住，更何况他们不是科班表演出身，镜头里一眼洞穿两人的不合。
　　程驭和施音池这一组比昨天的氛围稍微缓和了些，只是没有第一天那么亲密，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距离感，隔在彼此之间。
　　买完菜他们回到各自套间的小厨房做菜，程驭不敢杀鱼，让菜场的卖鱼大叔帮忙杀好了带回来，施音池负责把鱼洗干净，程驭负责做。
　　尽管鱼已经被挖空内脏，施音池看着着湿滑血腥的动物尸体还是无从下手，做了许久的思想斗争，开水管冲刷，上手瞎糊弄搓了搓。
　　程驭见状，忍不住说道：“你这根本洗不干净。”
　　施音池茫然无辜地看着他，“那要怎么洗？”
　　“算了。”程驭本以为把洗鱼这种小事交给施音池，对方应该能做好，结果这位含着金勺出身的少爷看来确实连厨房门都没踏进过，“还是我来，你出去。”
　　施音池站着不动，“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程驭不想打击他，“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事，你做不好就算了。”
　　程驭想把鱼从他手里拿过来，施音池捏着不给，“你给我啊！”
　　“不要，我来洗。”
　　“你洗？给鱼搓澡还是按摩？”
　　鱼身带着粘液湿滑，两人争夺间隙，不知是谁的手没握紧，一下子滑得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头摔变了形。
　　程驭：“......”
　　“你不出去我要发脾气了。”施音池在这儿纯属添乱，鱼还没下锅嘴已经歪了，先不说最后味道怎么样，等会儿摆盘肯定难看。
　　施音池终于肯挪动他尊贵的身躯，挪到门口后，贴着门框说：“我怕你像陆梦汀一样，在心里觉得我没用。”
　　程驭内心：本来就没用。
　　“那你去把杨奶奶给的番茄沙司从罐子里倒出来，拌好。”他还是给施音池找了件事做。
　　“好。”拿到新任务的施音池松了口气，快步朝客厅里的冰箱走去。
　　等所有小组做好菜，天色渐晚，每个小组按顺序从厨房里端出来。
　　首先是1组的响油鳝糊，鳝鱼丝切得比较粗，离标准差了不少，不过能把鳝鱼处理到这个程度，在艺人里已经很不错了。紧接着2号的碧螺虾仁，由陆梦汀一个人端出来，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这道菜的虾仁应当是Q弹白嫩的，这盘竟然有些焦黄，连碧螺茶叶也盖了一层油渍。3号的酱汁猪蹄端出来时所有人都惊呆了，无论是形状还是色泽都非常漂亮，一问才知道他们作弊买了成品猪蹄，他们只负责加酱料炖熟。
　　董筠听见后忍不住抱怨为什么节目组不告诉他们可以使用成品，这样他们也不用专门去剥虾仁。
　　“虾仁你剥了几个？”陆梦汀质问。
　　见两人又快吵起来，程驭赶紧进厨房把他的菜端出来转移话题，他们的松鼠鳜鱼做得不错，就是是一条歪嘴鱼，味道也多亏杨奶奶送的番茄沙司，酱料好，鱼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节目组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提前准备了几盘菜，防止各位嘉宾们做的晚饭难以下咽饿肚子。
　　第一期节目就这样生疏地录制结束，导演叮嘱他们在家有空可以多练练厨艺，在以后的录制里会轻松一些。
　　“导演，以后都是这样分组吗？”陆梦汀问道。
　　“不一定，每一期形式不一样。”导演回答。
　　陆梦汀一副获救的表情，以后万一还和董筠单独在一组，和要她命没区别。


第38章 
　　施音池为了赶第二天的团队通告，乘坐凌晨的航班从虞城飞回了京安。离开之前，程驭把他送上车，叮嘱路上注意安全，施音池一直看着他，目光中仿佛有千言万语，最终什么都没说。
　　小丘将车门关上，车辆缓缓离去，渐行渐远，程驭在门口望着，站了许久才转身回庭院。
　　等程驭回到京安，收到《无声飘浮》剧组的通知，全网上线了首支预告片，为暑期档打下第一波预热。
　　觥筹交错的旧时代，纸醉金迷——华丽的身躯下只剩一副残缺的空壳，欺骗、阴谋、爱恨、壮志、牺牲...风起云涌，暗潮澎湃，理智与情感的拉扯，家与国的选择，比刀尖还锋利的是反叛者的心，比子弹还坚硬的是坚守者的心，在爆炸声中开始，在爆炸声中结束。
　　预告片里的精彩片段剧情闪现，能看见秦良翊军校立誓与后来内心苦苦挣扎，能看见顾飞白受尽凌辱绝不屈服，在那一刻，史书上的文字跃然纸上，化作了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出现在观众眼前。
　　全网沸腾。
　　从前拍摄过许多年代剧战争剧，内容优质演技在线的屈指可数，大部分只是僵化地灌输红色思想，为节省成本不使用高质量团队，特效劣质，情节毫无逻辑，演员生涩模式化，能把电视剧拍出电影质感只有《无声飘浮》这么一部。
　　郑鸿的匠心通过短短几十秒的预告片就能完全感受到，是在认认真真拍摄品质剧，演员的个人魅力和角色魅力交融发生质的改变，在他的手下完全展现，难怪能长久保持口碑，声誉甚佳。
　　【啊啊啊啊啊，天啦，音池帅死我了，是军装，军装音池！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信息素！】
　　【今晚做梦素材有了，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能看见军装小施。】
　　【只能说郑鸿太牛，太会调教了，施音池完全看不出是第一次演戏，演技出乎意料地不错。】
　　【今天起早了，竟然看见背头小池，一定还在做梦，再睡会儿。】
　　【你们没人注意到程驭吗？卧槽，没想到他的脸这么抗打，和施音池搭戏完全不输。】
　　【注意到了！！！啊，我要成他的新粉了，好帅好帅好帅，长得好正啊，眉目剑星的正！内娱多久没出这种脸了。】
　　【脸都是次要...你们看见受刑的片段没，演的太好了，看得我心抽抽疼，只想赶紧给他解开手铐。】
　　【只有小时候看过程驭的剧，除了帅没啥印象了，没想到他演技这么好，好有感染力，我这种共情力强的人都哭了，之后有点不忍心看正片，怕哭成狗，真的很不喜欢看这种历史抗战剧，直面血淋淋的历史好痛心。】
　　【正是因为历史残酷，我们才要记得啊！不忘屈辱，正视史实，期待郑导的精彩呈现！】
　　【还以为看到电影预告片了，不仅两位主演，几位出镜的配角都好惊艳啊！】
　　【以前混内娱我都是墙头人，看了预告后，我决定收心粉程驭，真替我们Omega争脸啊，已经受够圈内Alpha凝视下的Omega风气了，模糊第二性别，展现最原始的个人魅力就是最diao的！】
　　【凌辱那段戏...是凌辱吧？看得我好爽，鸡皮疙瘩全起来了，麻烦多多欺负他，我变态我爱看。】
　　.......
　　除了各大论坛社交平台上的夸赞言论，在cp超话里也掀起不小风波。上次池程相待超话被霜花粉屠广场后，内部混乱不堪，粉丝跑了不少，后来正主直接下场拆霜花cp，人口才回来一些，坚定的粉丝们开始清理内部，成立了专业的管理小组，并且开启发帖等级权限和审核，让许多过来偷瞄的视奸的唯粉和别家cp粉望而却步，无法发出一些不当言论。
　　【天啦，虽然剧内真的真的真的不能磕，磕了有种会天打雷劈的感觉，但是真的好想...】
　　【打住你危险的想法，不能给小池和驭哥招黑，他俩目前都在上升期，尤其是驭哥，背不住黑料了。】
　　【磕不了剧内，咱们磕剧外嘛嘿嘿嘿相信我们的写手和剪刀手太太们，赶紧联动起来剪片子。】
　　【哇，感觉超话多了不少新关注，都是新人还不能发帖，大家多互动多签到哦！】
　　【小施的背头谁懂啊！感觉可以上演制服的诱惑，把驭哥捆起来淦个十天十夜！】
　　【真的好喜欢驭哥这样的Omega，看起来很耐操，可以随便玩弄，不像那些娇弱的一碰就坏的！】
　　【要不咱们超话发起一个有奖征集活动吧，参与同人二创的太太经过评选后颁发奖品，这样可以激励太太产量啊！】
　　这条微博被人顶了起来，下面纷纷按队形排列发送同意，点赞成了实时最高。
　　纪晓蝶经过之前那件事后微博涨了不少粉，现在已经是池程相待cp粉里的大粉太太，改了个正经的微博名【又见燕尾蝶】，她美院出身，虽然是雕塑系但画工底子在那儿，之前没试过画同人图，但是磕的cp太冷门，只能自割腿肉产粮。
　　看见预告片后，精神抖擞，以飞快的速度在宿舍摸了一张军官和特工的双人图发到微博上，成为第一个参与同人活动的太太，啥也不会的粉丝只能拿着破碗在各个太太的微博下讨饭。
　　【啊啊啊啊，蝶子太太好迅速，太牛了太牛了！】
　　【太太受我一拜，我们池程相待不能没有您！！！】
　　【双制服次呲溜呲溜，坐地铁口水流到了地上，别人问我在看什么好吃的馋成这样，我拿出了太太的图。】
　　【妈妈问我为什么要跪着玩手机！】
　　【太太还有吗还有吗，不穿衣服的有吗？我可以付费观看呜呜呜呜。】
　　【小施跪在地上，驭哥手里拿着的是皮鞭吗救命！训小狗被小狗反扑！】
　　.......
　　与超高讨论度相匹配的还有程驭的微博粉丝量，几乎呈现暴涨趋势，到下午直接破了百万，他转发的那条官方预告点赞也有了大几十万，几乎全是活粉。
　　倪盼趁热打铁，在预告片上线的第二天，发布了宁澜雨的新歌以及MV，程驭大学学长的青春形象和《无声飘浮》里间谍形象形成鲜明对比，又吸引了一大波颜粉，给宁澜雨也带来了不少流量，算是迎来一个开门红。
　　程驭如今有了流量，就开始有人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比如给宁澜雨MV友情出演作配这件事，让人联想到上次3P事件，造谣者已经吃了官司，却抵挡不住网友们的过度脑补。
　　【这个宁澜雨不是得了信息素紊乱综合征吗？说是心理上不喜欢Omega，生理上难免会被Omega吸引吧，还让程驭出演mv，有故意炒cp的嫌疑。】
　　【看了一下，他们都是京洋娱乐的，程驭作为前辈，友情出演也正常。】
　　【经过上次3p事件后，我看什么都不正常，更何况这是在一月份拍的，公司得懂避嫌两个字怎么写，为什么还要让驭哥来帮忙。】
　　【京洋娱乐这公司好可怕，先是让程驭吸施音池的血，又让新人吸程驭的血，一点点壮大，不出意料的话，程驭以后怕是要成公司的吸血包。】
　　【喂...你们有没有搞错，宁澜雨虽然有信息素紊乱综合征，但是他本质就是Oemga啊，为什么要带有色眼镜去看他。】
　　【看看，这MV刚发就有粉丝帮忙说话了，吸血还是管用的。】
　　高谈论度以为着将承担更多的舆论压力，程驭的名字在这两天几乎被推上风口，扒皮打量，好在黑粉的数量比不过粉丝，他的后援会因为粉丝数量变多逐渐有条不紊运营起来，有了正儿八经的官方后援会，各部门分工明确，一切为程驭后续的宣传工作做准备。
　　施音池刚拍完杂志，看到程驭在宁澜雨新歌mv里的打扮——黑色羽绒服格纹围巾白色毛衣牛仔裤，在雪天背着书包从教学楼里走出来，银边眼镜，黑发柔软地贴在额前，让他有一种回到初见程驭那年的恍惚——是他错过数年，从未见过的学生时期的程驭。
　　嫉妒的情绪顿时疯涨，包裹住整颗心脏。
　　回到京安的这几日，他刻意回避去想程驭在虞城对他说的那些话，用最舒缓的刀狠狠去划他人的心脏，程驭总是那么擅长，可他又怎么会甘心。
　　程驭说不爱就不爱？他不允许，从小到大，他想得到的东西从未失手，程驭也不会例外。
　　只要一直对程驭好，好到对方习惯，潜移默化地认同他的存在，生活里不能没有他，就会接受不了他的离开。
　　他把最好的一切献给程驭，被他亲手豢养成新的神明，如此，神明总会包容他最忠实的信徒。
　　倪盼接到时尚Focus编辑部的电话时，简直受宠若惊，对方表示《无声飘浮》已经进入预热期，希望能够空出档期安排双人拍摄和采访，同时，在次之前还想安排一次程驭的单人内页。
　　时尚focus作为时尚圈五大刊之一，《无声飘浮》能作为专刊拍摄很正常，可邀请程驭上内页确实出乎意料，以他现在的咖位根本够不上内页单采，编辑部愿意给这个机会，倪盼一定会让程驭牢牢抓住，这将是跨入时尚圈的敲门砖。


第39章 
　　时尚Focus和倪盼双方沟通后，直接把单人内页拍摄和双人专刊拍摄放在了一天，程驭单人在上午，两套服装均为内景拍摄，和施音池的双人在下午，一套内景一套外景，全天安排得非常满，任务量大。
　　程驭一早来到摄影棚，全素颜带着口罩，身穿黑色休闲宽松衬衣，整个人挺拔修长。倪盼将他引荐给主编和摄影师，见到程驭的第一眼，眼睛都亮了，形象气质比他们预想的都要好。
　　十几年前国内时尚行业没有如今这么兴盛，几大刊里程驭上过一两次，当时的主编已经去国外发展，现在的主编尤晴接手四年，作为一名雷厉风行的女Alpha，直接把杂志知名度打到了国内最响，时尚资源源源不断，高奢珠宝服装新款只要想借没有借不到的。
　　“你们好，我是程驭。”程驭摘掉口罩，率先礼貌给对方打招呼。
　　“你好，尤晴。”双方握手。
　　本次摄影师邀请的也是时尚focus经常合作的圈内王牌时尚摄影师邱深宇，之前团队之间提前商量过拍摄方案，摄影师个人风格鲜明，提前租借了服装道具，布置好拍摄场景，此时再和程驭确认核实。
　　“我们今天第一套是在2号影棚拍摄复古港风，借的都是品牌vintage系列。第二套按我个人审美来，嗯，被审判的天神，感觉比较适合你，3号摄影棚已经布好景了。”
　　邱深宇作为油画系毕业，半路出家的时尚摄影师，摄影风格在圈内独树一帜，偏向于神话幻象，无论是西式还是中式，在他的创作里都能感受到一种人性、梦境、荒诞的美感，给人直接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
　　“好。”程驭点头，他在国外时就看过邱深宇的摄影作品，是一位非常有想法的摄影师，回国能合作，也算一种荣幸和缘分。
　　程驭的脸非常适合港风，眉眼深邃，轮廓分明，他穿上棕色格纹西装外套，里面搭配一件复古森绿衬衣，如同上个世纪金港市翩翩公子，纨绔不羁。但整体拍摄风格却并非华丽、纸醉金迷的，而是一地残缺枯萎的玫瑰花瓣，在最华丽的置景下能闻到衰败的气息。
　　他坐在花瓣中，什么也不做，就让工作人员呼吸凝滞，心脏翻涌出难以言喻的酸胀。
　　邱深宇从没拍过这样充满矛盾感的艺人，分明是向上生长的，又能深深嗅到心灵的残缺，程驭身上的故事感和他的风格达到了高度契合。
　　这套拍摄结束后，他直接走到程驭面前，说道：“能冒昧加个微信吗？我觉得你很完美，以后有机会可以私下一起出来拍摄。”
　　程驭还没答，尤晴就笑道：“看来我们阿宇遇到了缪斯，不过程老师的表现力确实出乎意料，等下还有一套要拍，更加期待了。”
　　面对摄影师毫无保留的赞美，程驭秉持着对工作同事的态度：“好，没问题，不过拍摄时间需要找盼盼姐提前确定。”
　　“我是说作为朋友的。”邱深宇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些冒进，坦言道，“我知道你是Omega，我也是，而且我有Alpha了，只是觉得你很符合我的口味。”
　　学艺术的人向来直白奔放，程驭自己也是这方面出身，能理解对方的意思，笑着说：“谢谢，没问题。”
　　第二套邱深宇的个人风格更为浓烈，完全是杂志按照他的审美走。
　　程驭穿一身白色长款外套，衣摆垂地散开，上身内搭一件宽松深V打底，露出净白紧致的胸膛，裤子为外套的相同面料，自然垂地，盖住了脚面，紧紧能露出一小截圆润饱满的脚趾。
　　“那我上去了？”做好造型的程驭走到置景里去。
　　施音池结束上午的采访提前赶到摄影棚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程驭站在白色T型台阶上，台阶之下羽毛堆砌，整个人仿佛从洁白的羽毛中生长出来，身上被细细的锁链缠绕，背后垂挂着一双巨型白色翅膀，上面有红色的血痕，肉眼望去那羽翅仿佛就是从他的背脊里生长出来一般，凄美圣洁。
　　世俗在他身上打造了枷锁，流言的锋利划伤了他的羽翅，他却依旧双手相抱，为世人祈祷。
　　工作人员见施音池来了，想出声打招呼，被他制止，安静地站在前方看摄影师对程驭的动作指导。
　　程驭在拍摄时非常投入，但仿佛有心电感应似的，望向摄影机那一刻视线偏了偏，正好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施音池。
　　灯光下的程驭向他投来目光，目光相会——这是他一个人的神明。
　　拍摄结束，程驭从拍摄区走出来，“你怎么来这么早？”
　　施音池不知从哪儿变出一件外套，罩在他的身上，挡住了一大半露在外面的胸肌。外套将程驭盖住时，他闻到淡淡的白山茶香，是施音池残留在衣物上信息素的味道。
　　“哥哥，你穿的好暴露。”施音池不满地说道，“都让别人看光了。”
　　程驭：“......”
　　“拍杂志，都是工作人员，谁会注意这个。”他下意识解释。
　　“我啊，我一来就看见了，注意力全被哥哥这里吸引了。”施音池小声说，“我现在是哥哥的追求者，你要小心。”
　　程驭想到在录制《食味千里》时，施音池哭鼻子的样子，以为他就此放弃了，没想到过了几天，又和没事人一样，仿佛之前的事没发生过。
　　“好，我小心，绝对不给你看。”
　　听到这话，施音池不乐意了，“不行，应该是只有我能看，不给别人看。”
　　“唉？音池来了？”尤晴本来在电脑那边看实时拍摄的图片，注意到这边，也向这边走来。
　　“晴姐。”施音池喊了声。
　　“造型怎么样？是不是很适合小驭。”尤晴笑着问，这才相处没多久，她已经从“程老师”改口成“小驭”。
　　“嗯，就是应该多穿点。”
　　尤晴笑得眼睛眯起来，“你呀，还没追上呢，就对人家管这么严格。”
　　程驭：“？”施音池怎么把这事到处说。
　　施音池露出无辜的表情，“她猜到的。”
　　“眼光确实不错，”尤晴看了看程驭身上盖的外套，“不仅阿宇喜欢，我也很喜欢。考虑女Alpha吗？”
　　施音池的脸瞬间冷下来，“晴姐。”
　　程驭能感觉到身边Alpha猛然上升的攻击性气息，他安抚似捏了捏对方的手腕，对尤晴笑道：“抱歉，我不考虑。”
　　尤晴瞟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腕，“哦，那很可惜。不过没关系，做不成伴侣可以做朋友，反正你现在单身，和Alpha做朋友不介意吧？”
　　“介意。”施音池替程驭回答，他反握住程驭的手，换了个语气，“哥哥，你离这女人远一点，Alpha都吃人不吐骨头，只有我乖乖听你的话。”
　　尤晴挑眉没说什么，只是眼神戏谑，一副“看你演戏”模样。
　　“行了，赶紧吃饭，下午还要继续拍。”
　　杂志方给所有工作人员定了午餐，程驭和施音池抱着盒饭，一边吃一边在电脑上看照片。
　　程驭从来没拍摄过这类型，看到图片时差点没认出来自己，确实有被这种风格惊艳到。
　　“这是原片，后期处理后应该会更好看，你的脸都不用怎么修，主要处理场景。”邱深宇突然插到两人中间说道。
　　想起尤晴刚才说的话，施音池一把将程驭拉过来，两人重新挨在一块，Omega也要离程驭远点，他还记得宁澜雨那事，谁知道有没有病。
　　“下午你们一套内景，一套外景，之前晴姐应该也和你们都沟通过了，内景是双生，民国元素，贴合《无声飘浮》这部剧里你们的人物关系，外景咱们拍新中式，竹林侠客和刺客。”
　　“好。”
　　下午第一套化妆，化妆师在两人脸部结构上微调，原本毫不相似的脸竟然有三分相像。
　　他们梳着一模一样的背头，穿着同一款西装，照镜子时，程驭有一刹那恍惚，不过施音池还是比他要好看很多，尤其在同一造型下，施音池有攻击性的外表更为吸睛。
　　而施音池却有一种两人快要融为一体的感觉，程驭的眼尾画得微微上挑，比平日里多了一份美感，他还是更喜欢原本相貌的程驭，不掺杂任何其他，独一无二的程驭。
　　不过，偶尔体验一下这种互为一体的感觉也不错。
　　“哥哥，你真好看。”他的目光一直在程驭脸上停留。
　　“你比我好看很多。”程驭透过镜子，也在看施音池，目光很难不被这张脸吸引。
　　“那我这么好看，你要不要做我的Omega？以后天天给你看。”
　　这小孩怎么这么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程驭倒也不气恼，笑道：“不做你Omega也能天天看。”
　　施音池嘟嘴，“你好会算计，我不管，我的脸只给我的Omega看。”他双手捂住脸，不让程驭再看，只漏出一小截指缝，能够偷偷看程驭。
　　程驭的视线被挡住，伸手想拨开施音池的手掌，却被对方反制，紧捏手腕往怀中一拽，施音池凑到他的腺体住嗅了嗅，忍着转向耳垂轻轻咬了一口。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程驭的耳边：“哥哥，都说了，只有我的Omega可以看，你还主动招惹我。”
　　镜子里人影相叠，仿佛吻在一起。


第40章 
　　“好，驭哥可以再躺自然一点，枪要抵在施老师的下巴上，手臂弧度弯曲。”
　　“施老师的腿放松，自然一点，别看驭哥，看我。”
　　邱深宇认真指导两人的动作——施音池坐在地面上，微微弯曲着腿，双手撑在两旁，程驭则躺着他的大腿，手里拿一把枪，抬起手臂，抵着上方扬起的下颚。程驭目光仰视，施音池则一副傲慢冷漠的模样望着镜头。
　　只不过刚看镜头没几秒，又偷偷去瞟身上躺着的程驭，被摄影师抓了包。
　　程驭躺的地方离某处器官很近，施音池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还有那一丝隐隐约约勾人心扉的青梅香。换做别人，施音池根本不会接受如此亲密的动作，更不会有什么反应，可这人是程驭。
　　他此时难以抑制地动了动腿，想要快点结束这场甜蜜的煎熬。
　　程驭也很别扭，他无法做到完全把身体重心压在施音池的腿上，这个位置过于尴尬，他稍微一侧头，就能...只能一直仰头望着上方角度走向精致的下颚线。
　　“好，换下一个动作。”
　　邱深宇说出这句话时，两人都松了口气，赶紧站起来，施音池将头埋到程驭的耳边，用仅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哥哥，我差点硬了。”
　　程驭脸唰的一下骤然变红，紧张后退两步，有些恼怒道：“别胡说，忍住。”
　　施音池委屈地低头看了眼身下，“我很努力在忍了，不然已经...”
　　还未等他说完，程驭猛地上前捂住这张恨不得将其缝起来的嘴，狠狠地瞪了一眼，又心虚地瞟了眼四周。
　　“唉，你们在讲什么悄悄话呢，拍完了再讲，咱们抓紧时间，换下一个动作。”邱深宇打断他们，在拍摄过程中，他不喜欢艺人不专注分散注意力。
　　后面的拍摄，程驭几乎全程僵硬，生怕触到对方的身体，被摄影师提醒好几次，才磕磕绊绊把室内拍完。
　　室外新中式他们找了一片附近的竹林，与室内民国双生主题不同，近距离动作很少，施音池没再进行一些危险发言，等拍完时天色已近黄昏，程驭整个人快要累到散架。
　　“今天麻烦两位老师了，采访的内容还需要帮忙写一下，三天内给我们就行。”尤晴下午的时候便有事离开，只剩杂志负责联络的媒介和两位编辑继续跟着。
　　“没问题，你们也辛苦了。”
　　程驭特别向邱深宇道了谢，他一个模特从早到晚都累得不行，更别说一直举着器材的摄影师。
　　“没关系，今天能交你这个朋友，值。”邱深宇正准备去拍程驭的肩膀，施音池把人往后拽了一下，没让拍到。
　　“别碰。”
　　邱深宇不解，指了指自己的腺体，表达不满:“施老师，我是Omega！Omega！”
　　“Omega也不行。”施音池如今防人像防贼一样，无差别对待程驭身边的每一种性别，他还没把人追到手，企图接近程驭的都是潜在情敌。
　　程驭见此情况，说道：“别管他，有机会约。”
　　时尚focus的团队离去，倪盼也先一步回公司，只剩程驭和施音池还有两位助理在摄影棚卸妆。
　　“哥哥，等下一起吃饭？”
　　想到拍摄内景时，施音池身体的反应，程驭毫不留情拒绝：“不，我回家随便吃点。”
　　“那能邀请我去你家吗？”施音池眼睛眨呀眨，一副单纯不谙世事的模样。
　　“不行，你晚上没事？”华曜会让ZERO这么闲？
　　“没事。”施音池立刻说，“哥哥，你不让我去我也会跟着去的，不然你就把我锁在门外吧。”
　　考虑到这事施音池是真做得出来，程驭出其不意问了一句：“你火气消了没？”
　　施音池耳廓微红，点头：“嗯，我忍得住。”
　　程驭：“......”他下意识低头往那处看了一眼，确实一切如常，放下心来。
　　程驭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施音池当他默认，保姆车一路跟着，到了程驭住的小区，将小丘打发后，紧步跟着上电梯，生怕真被程驭关在外面。
　　顺利进到程驭家里，嗅了嗅没有其他人的味道，安心坐到沙发上，“哥哥，今晚吃什么？”
　　程驭：“？”
　　“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允许你来吗？”
　　“不是因为哥哥不忍心把我关在外面？”施音池怀里抱了个程驭常靠的靠枕，享受着Omega的味道。
　　程驭冷哼一声，“节目第二期要录了，你给我学做饭，不然万一我们还抽一个组，又只有我一个人受罪。”
　　施音池：“...不要。”
　　他来程驭家里是为了蹭程驭做的饭，根本没想过自己动手，录《食味千里》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进厨房，做出来的东西能吃？
　　“不去那你出去。”程驭手往门口一指。
　　在舞台上意气风发的主唱C位，在程驭的命令下，灰溜溜地放下怀里的抱枕，进了两眼一抹黑的厨房。
　　程驭家的冰箱有功能分区，施音池不清楚里面有哪些食材，全部打开看了眼，发现一个可疑的医疗密封袋，里面装着一小瓶透明的液体，上面贴着一个标签：83％。作为Alpha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从冰箱里拿出来，闻了闻，即使隔着密封袋也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同类相斥信息素味——信息素浓缩液。
　　那这个83％，应该就是匹配度了。
　　施音池眼神晦暗，程驭体验过匹配度近乎百分之百契合的信息素，怎么还能忍受这种低等替代品。他冷漠地把袋子卷起来，忍着不适装进外套口袋，心想等回去要连着衣服一块扔，臭死了。
　　此时程驭拿了个平板进来，给他支撑在厨房的台面上，“节目下一期去西京，以面食为主，你今天学最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教程在这儿。”
　　“你不亲自教我？”施音池问道。
　　“我拍了一天照，快累死了，教你还要烦心，不教。”程驭绝情转身离开厨房。
　　“那哥哥还说自己回来做饭，骗子。”
　　程驭当时只是随便编个理由不和他一块在外面吃饭，真到家了肯定点外卖，哪有力气自己做。施音池非要跟上来，甩不掉那就让他动手，西红柿鸡蛋面这种简单的东西翻不了车。
　　他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听着施音池在里面哐哐当当的倒腾，突发奇想调出之前ZERO的舞台，听他们出道发行的第一首歌。
　　那时候的施音池比现在稍显稚嫩，脸颊上还有些圆润的婴儿肥，五官轮廓没有现在这么分明，头发也长许多，微卷，半扎在脑后，冷着一张小脸，竟然还有一丝可爱。队里的那位beta成员变化不大，荀安尘和现在差了很多，那时候眼神看起来更灵动，没有如今那么死气沉沉。
　　出道两年多，每个人的境遇变化，透过最初的视频一目了然。
　　“哥哥！鸡蛋好像炒糊了！怎么办？”施音池突然喊了一声。
　　“那就再打两个，重新炒。”程驭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决心不去厨房帮忙。
　　施音池只能把锅里炒糊的鸡蛋产出来，又打了两个蛋下锅，一番折腾，端了一锅糊成面坨坨的番茄鸡蛋面到餐桌上。
　　听到他们团的歌声，身上围裙还没解开，跑到客厅，“抓到了，原来哥哥在偷听我唱歌。”
　　程驭按下暂停，“什么叫偷听，我这在家光明正大听。你面做好了？”
　　“嗯。”施音池点头，心里有些忐忑，“放桌上了，要不，还是叫人送餐吧，我感觉...”
　　程驭到餐桌旁看见一坨几乎不能叫面的东西，还没开口，就听见施音池解释：“我在炒鸡蛋，没注意，面煮久了，就...这样了。”
　　说完，他伸手想去把东西倒掉，程驭叹了口气，比预想差一点，但总归是做出来了，坐到桌边，“去橱柜里拿碗筷吧。”
　　施音池：“...哥哥。”倒也不必真吃这玩意。
　　“怎么了，愣在这儿做什么？”程驭见他不动。
　　施音池默默从厨房里拿出两幅碗筷，“哥哥，真的要吃这个？”会不会食物中毒。
　　“第一次做，比我预料的差一点，不过还行，以后会一次比一次好的。”虽然桌上的这一坨有些不堪入目，好歹是小孩第一次下厨，直接扔了怕是会伤人心。
　　程驭被第一次录节目伤害太深，让施音池稍微了解一下厨房里的东西，也能少伤害其他嘉宾。
　　施音池坐到程驭对面，看见他把锅里的面糊糊分开，挑了两份在彼此碗里，然后尝了一口，味道淡了点，好在有西红柿汁的浇淋，不至于难以下咽。
　　“熟了，挺好。”
　　施音池：“......”
　　他挑了一点放进嘴里，寡淡无味还糊嘴，平时谁要给他吃这种东西，少不了一顿骂，还得把人辞退。程驭到底在国外到底吃过什么苦，为什么对这种东西也能夸得出来。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坦然吃面的程驭，哥哥真的不喜欢他？
　　“等下你收拾厨房，把碗洗了。”
　　“哦。”
　　施音池毫无怨言。


第41章 
　　《食味千里》通知了第二期录制时间，程驭提前定好机票，带着徐朵朵一起飞往西京。
　　西京与之前的虞城是截然不同的两所城市，都有悠久历史和美食文化，但是作为一个坐落于西北的千年古都，西京饮食口味上与江南有着非常大的差异，嗜咸口，口味略重，爱面食，喜食牛羊肉。
　　肉夹馍、羊肉泡馍、臊子面、biangbiang面、凉皮、水盆羊肉、甑糕...皆为当地的特色美食。
　　最有名的还属于西京流传千年的夜市文化，小摊小贩亮着夜灯接待络绎不绝的游客，打造了一座闻名全国的不夜城。
　　程驭落地后按着节目组发来的地址前往住所，这次入住的是一所尤为气派的府邸，比起虞城住的江南小院，西京的住处有一番庄重威严之感，通过工作人员的解释才知道，这是从前的王府，节目组与当地文旅局沟通后租借下来，布置后提供嘉宾们休息，更给节目本身增添一份历史质感。
　　院子里已经来了好几位嘉宾，在亭子里坐着，程驭上前打了声招呼，询问道：“这次住宿怎么分？还是两人一间抽？”
　　“没，这一期是单人间，先到先得，驭哥你应该是5号房，我在4号，住你旁边。”回答他的是陆梦汀，心情十分愉快。
　　“好，谢了。”程驭根据指示去房间放好行李，他暗自松了口气，一个人住也挺好。
　　施音池来的时候后面跟着卓星和荀安尘，ZERO整个团一起出现，另外两个应该就是本期的飞行嘉宾。
　　“哥哥！”施音池喊了一声程驭。
　　“你队友是本期的飞行嘉宾？”程驭对后面两人点头笑了笑。
　　“是啊，公司安排我们一块来，不然我肯定和你一起飞。”施音池忽然想到什么，“这一期还是两个人一起住吗？你有没有抽到和谁一间房，我要找人换。”
　　程驭打破他的幻想，“这一期是一人一间。”
　　“哦，还以为还能和哥哥一起住呢。”施音池失望道。
　　等所有嘉宾到齐在亭子里汇合，导演组工作人员说明了今晚的流程——集体换上古装，一起去逛夜市，品尝夜市上的美食，四个字总结：吃喝玩乐。
　　这倒是比上一期轻松很多，更贴近旅游美食慢综艺的标签，不用着急赶忙地学做菜。
　　“太好了！！！”陆梦汀忍不住叫出声，上一期节目录得她一肚子苦水，特别怕以后都这样。
　　董筠知道她什么意思，在一旁绷着脸，表情一脸不屑，仿佛参加这个节目是被脖子上架刀子逼着来的。
　　高莉听见本期不用做饭，也比较满意，她虽然比队伍里的小年轻们虚长几岁，来节目组天天干活也受不了。
　　清楚晚上的录制内容后，所有嘉宾前往化妆间换衣服做造型化妆。
　　节目组给程驭安排的是一件孔雀蓝圆领袍，上面印有复原花纹，领子翻开里面布料为橘金色，看起来很是华贵。施音池则是一身肉桂粉真丝长衫，腰系宫绦，玉佩流苏坠在衣摆上，面若桃花，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节目组没有给男嘉宾做古装造型，直接用的现代发型，但本身就是长发的荀安尘，和一身水蓝色长衫格外相配，头发微微挽起，眉眼微蹙，与魏晋时期画里的古人别无二致。
　　但荀安尘似乎不太喜欢古装，一直在拨弄那个比较麻烦的大袖，卓星倒是方便得很，一身黑色劲装护腕收着袖口，行动便捷不受任何影响。
　　“我第一次穿古装唉，好酷啊！”卓星在镜子面前来回照了几次，不停地欣赏。
　　“哥哥，我宫绦散了。”施音池起身还没走两步，腰间的流苏散开，他走到程驭面前试图让对方帮忙系。
　　一旁的造型师听见，赶紧过来想上手帮他，被施音池轻轻一瞥，顿时停滞在原地，步子不动了。
　　“怎么不让造型师系，我也不太会。”程驭低头扯过那根绳子，勾勒出施音池腰身的曲线，重新打上一个结，“等会儿怕是又要松。”
　　施音池见到程驭低头给自己系宫绦的模样，如同新婚伴侣为爱人整理衣装，光洁的后脖颈从圆领袍里伸出来，露出光滑的腺体，顿时口干舌燥，心脏砰砰跳动，Alpha身体里潜在的凌虐因子拽动生理本能，想在那处微微鼓起的光滑上留下深刻的齿痕。
　　“哥哥。”他喊了一声。
　　“嗯？”程驭还在拉近那个结，没有抬头。
　　“你第二季度的发情期是不是快到了？”他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涸。
　　程驭瞬间意会，警惕地抬头，捂住了后脖颈的腺体，“你别想了。”
　　他再怎么纵容施音池，也不会允许一个有占有意图的Alpha对他进行标记，之前没有挑破这层意思，还能达成所谓的交易，现在无法接受。
　　程驭的反应在施音池意料之中，只要提到这种事，他总是表现出明显的排斥。
　　“那我今年的易感期怎么办？”他轻声说，“就算不再互相帮助，去年冬天我帮过哥哥一次，你是不是要还我。”
　　程驭：“......”这不还有几个月。
　　“到时候再说，会还你的。”
　　程驭正色道：“约法三章，以后不能在节目录制期间提到什么‘发情’、‘标记’、‘喜欢你’这些，知道吗？”
　　“为什么？”施音池不乐意，“哥哥好霸道，还要剥夺我喜欢人的权利。”
　　“没剥夺你，录节目这么多人，又有摄像机，万一有人心怀不轨暴露出去，你的前途还想不想要了。”程驭记得他们之前有个二十出头的Alpha男艺人曝光恋情，脱粉无数，事业直接降级，后来为了补救，和那个Omega分手，被骂得更惨，如今数年过去圈内已经没了水花。
　　艺人，也就是所谓的明星，常常被神化，观众粉丝将其捧到高处，人脉资源高收入蜂拥而至，受尽瞩目，一旦没有了粉丝支持，很快会沦为平静。其实程驭觉得本本分分做演员，把它当成一种普通职业，片酬为工资，和那些坐在高楼里的白领没什么两样，只是很多人无法接受这样的落差感，他也是花费多年时间才悟透。
　　施音池这样意气风发的年轻Alpha，不应该承受这种苦楚，在合适的年龄应当享受适时的光辉。
　　“曝光出去也没事，哥哥你觉得我会怕这个？”施音池拉过他的手，“如果你今天答应做我的Omega，我可以明天向你求婚。”
　　施音池说这句话时，目光赤裸裸直视程驭，清澈赤诚不含一丝杂质，他呼吸微凝，心脏仿佛漏了一拍。转念一想，施音池还没满二十四岁，正是冲动情绪化的年龄，直言不讳表达爱意很正常，可能几年后阅历增长心智成熟会后悔。
　　还未等程驭来得及说什么，卓星突然凑过来，“求婚，什么求婚？”
　　他嗓门大，这一喊全屋人都听见了，陆梦汀凑过来问：“唉？谁要求婚，驭哥你吗？你有对象？”看来看去，这几个人里只有程驭求婚的可能性最大。
　　她不由得想到之前上了热搜的爆料，说程驭在海边密会圈外Alpha男友，惊讶地捂住嘴巴，该不会是真的！如今互联网时代，造谣成本低，艺人一般被爆出一些没实锤的花边新闻，她基本上都当做博流量的乐子看，程驭这个...
　　“是不是之前海边那个！好像还是美院老师！”
　　程驭：“......”
　　化妆间的空气骤然凝固，一瞬间安静下来，八位嘉宾表情各异，施音池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一支化妆刷掉到地上，打破古怪的氛围。
　　“这位大小姐，你...”卓星意识到自己惹祸，赶紧补救，把陆梦汀从化妆间拉了出去。
　　陆梦汀后知后觉发现说错话，不敢去看施音池和程驭的脸色，跟着卓星出了房间。
　　其他人就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继续手头上的事。
　　施音池忍着一肚子火，低头靠在程驭的肩膀上，“哥哥，我难受，想发脾气。”
　　程驭现在也非常不爽，这件事本就对高川在学校造成不小影响，这么久了竟然还有人记得，甚至信以为真，那些澄清完全不看，压根没当一回事。
　　陆梦汀没怀恶意，但侧面表面了有许多人和她一样被谣言潜移默化，他们也会没有恶意吗？
　　“别气。”程驭忍住脾气，拍了拍施音池的背，安抚着。
　　施音池想直接公开表明心迹的念头在此时此刻达到顶峰，可他知道，程驭不喜欢这样。
　　程驭不喜欢，他要尊重程驭，不能让他不开心。
　　“好了好了，小姑娘嘴上没把门，之前也相处过，知道她什么脾性，程老师别生气。”李赟拿出他主持控场的本领，调节屋里气氛。
　　陆梦汀不顾卓星的阻拦，返回化妆间，走到程驭面前，鞠躬道：“驭哥，对不起，是我口无遮拦不会说话，你要打要骂，怎么都行。”
　　程驭没说太多，更没指责，只淡淡地回了三个字：“我单身。”


第42章 
　　换好服装，节目组一起前往不夜城，程驭气性不大，抵达夜市时气消得差不多，施音池全程黑着脸，看着就像和成员闹了矛盾，被摄影机一帧不漏拍下来。
　　夜市里人来人往，许多游客穿着古装游玩，节目组提前和景区负责人沟通过，来之前对录制所需街道进行了游客限流，却依旧抵挡不住游客们的热情，见节目组拍摄纷纷围了上来，甚至有不少嘉宾粉丝。
　　“音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和人吵架了吗？”
　　“其他人看起来都挺开心，就他跟在程驭后面黑着脸，像谁欠他钱一样。”
　　“是啊，也不和星星安尘走在一起，是不是内部起冲突了？”
　　......
　　程驭听到旁边的几个人在嘀咕，他顿了顿脚步和施音池并排走，拉着他的大袖，小声说：“别生气了，录节目，还有你粉丝在。”
　　施音池不说话，程驭看见旁边有个卖糖葫芦的摊子，想起他好像喜欢吃糖，问道:“吃糖葫芦不，给你买？”
　　平时很少沾糖的施音池轻轻点头，“吃。”只要是程驭买的，他都吃。
　　程驭心想果然和小孩子一样，不高兴买点糖哄哄就好了。
　　“你们先逛，我买串糖葫芦。”他和节目组其他嘉宾打了声招呼，不再跟着大部队走。
　　西京的糖葫芦种类和京安的差不多，无非就是传统白糖山楂的、夹糯米的、夹红绿豆沙的，还有各种水果串。
　　“想要什么口味？”他回头问施音池。
　　施音池没看摊子上的标签，别别扭扭说：“有没有青梅的。”
　　程驭：“......”
　　“正经点，不然不给你买了。”
　　老板听见了施音池这句话，回道：“小帅哥，没有青梅，有西梅，你要吗？”
　　施音池摇头。
　　“买一串糯米山楂、一串橘子山楂。”程驭决定不再询问他的意见，买什么吃什么。
　　“好勒！”
　　老板拿了两串出来，程驭付钱后问身旁的小祖宗，“你要哪串？”
　　“橘子。”施音池随便挑了个。
　　程驭把橘子山楂的递给他，开始吃手上的这串，糯米的甜意夹杂着山楂的微酸蔓延整个口腔，一下子把记忆拉回到小时候的京安，多少年没吃过糖葫芦了，今天的糖分一串下去几倍超标。
　　不过录美食节目，没几天，偶尔放纵一次也没什么。
　　还没等程驭反应过来，施音池把他咬过的一串拿过来，手里的橘子山楂塞给他，做了个交换。
　　“你干什么？”程驭问道，“不是你选的橘子？抢我山楂干嘛。”
　　“看哥哥吃的香，想换糯米了。”施音池怕程驭把糯米山楂串儿抢回去，赶紧咬了一口。
　　程驭：“......”
　　“幼稚。”算了，他不和小孩计较。
　　一路上走走停停，碰到其他几个嘉宾，基本上两三个人在一起，问过才知道大家分散去逛夜市了，公费游玩的机会还是要好好把握，逛自己喜欢的店。
　　程驭带着施音池找到ZERO的其他两位成员，变成四人行，主要考虑到不夜城游客太多，施音池一直和他在一起，与团队成员分散，在旁人眼中显得格外特立独行，容易被揣测成员之间的关系，对施音池影响不好。
　　“驭哥，对不起对不起！在化妆间是我错了，才让梦汀误解。”见面后，卓星再次诚恳道歉。
　　“没事，气早就消了。”程驭回道。
　　卓星见这边搞定，忐忑看向另一位，“音池...”
　　他知道施音池对程驭的感情，没想到一句“求婚”，会让陆梦汀提高川的事，当时只觉得两眼发黑，恨不得当场切腹自尽。
　　施音池本来被程驭买的那串糖葫芦打消了点气，看见卓星这张脸脸色又沉了不少。
　　卓星一哆嗦，决定曲线救国，“驭哥，救我！只要你答应他的追求，他估计什么气都消了。不然我铁定活不过今晚！”
　　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荀安尘：“......”他想把卓星脑子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水。
　　程驭终于明白为什么施音池第一次介绍卓星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让他闭嘴少讲话了。
　　逛完夜市，程驭撑得不行，很久没在晚上吃过这么多东西，回到住处，导演组让所有嘉宾到院子里集合，一起坐下来说说今晚的所见所闻。
　　大家分享了好吃好玩的店，互相约着明天彼此相陪再去打卡，唯有董筠全程沉默不语。
　　“小筠别不说话，参与进来呀。”高莉说道。
　　再不合群，影后的面子要买，他皱眉坦言道：“我南方沿海人，吃不惯这边的口味，没什么好吃的。”
　　顿时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李赟打圆场说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吃不惯很正常，你要是没吃好，饿，可以叫外卖。”
　　董筠是英盛传媒新捧的当家小生，家庭条件非常好，父母开国际贸易公司，资产雄厚，虽然比起施音池这种涉及红色背景的家庭稍逊一筹，但比普通人强太多，没进圈之前都是和一群知名的富二代玩一块，进圈后依旧保持少爷脾气，即便经常得罪人，资源还是让从0开始摸爬打滚的新人望尘莫及。
　　“嗯，我有让人送。”他回道。
　　“明天的任务是什么？”高莉问导演组，“不会让我们和在虞城一样做吃的吧？”
　　工作人员递上一个信封，让他们拆开自己看。
　　李赟作为代表拆开，给大家朗读上面的文字：“当店小二的一天。根据今天在不夜城吃到的美食，选择店面或者美食摊，和店主沟通后帮其售卖，可单人也可自行组队，规定一队不超过三个人，销售量最低的人或者小组将受到惩罚。”
　　“卖东西？”程驭问，“惩罚是什么？”
　　工作人员：“保密，明晚公布。”
　　话音刚落，施音池马上拉住程驭：“哥哥，我们俩一队。”
　　这一期比上一期多了惩罚环节，程驭：“你能卖出去多少？”
　　卓星为了在施音池面前表现，赶紧接话：“驭哥，这就不知道了吧，我们音池最厉害的是什么，是他的脸！他往店里一站，还怕没人买？你只用担心门槛会不会被踏平。”
　　程驭觉得卓星说的有道理，为了不受那“未知”的惩罚，点头：“行，那就我们俩组队。”
　　施音池生的那些闷气现在才散得一干二净，明天又可以和程驭一起呆一整天，心里美滋滋的。
　　“你们两个一起？”程驭指卓星和荀安尘。
　　卓星点头：“那肯定，我们家安尘人气也不低，我就靠他坐那儿当招牌。”
　　晚上回房间，正准备入睡的荀安尘接到周臻打来的电话。
　　“我明天来西京，下午来找你。”
　　荀安尘脸色微变，手指抓紧被子，如同受惊的鹿身体紧绷，“你来做什么？”
　　“哼，”周臻发出一声冷哼，“我还能来干什么，当然是找你，你多少天没来了，心里没数？”
　　“我在录节目，你非要现在来找我？”荀安尘声音里有难以察觉的颤抖。
　　周臻本来只是因为西京有位施家老爷子好友大寿，他替他姐夫带着他姐陪老爷子去贺寿，此时听见荀安尘的语气，有多不乐意见他似的，火气顿时上来，故意说：“怎么，只要钱不给操，谁当情人这么轻松？这个月我们才做了几次，你自己算算。”
　　“你包养的又不止我一个，你没去找他们？”
　　“安尘。”周臻面色不虞，“我对他们只是玩玩，偶尔尝个鲜，你也知道，我们信息素匹配度不高，床上没那么痛快，这么低的匹配度，养这么久的只有你一个，你别把自己和他们比。”
　　荀安尘听着电话里的Alpha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这些话，只觉得自己可怜又下贱到极致，当初还妄图真心换真心，却被现实无情击碎。
　　他想到病床上的母亲，以及父亲欠的那些债，深吸一口气，“周臻，我求你，别到节目组来。”
　　这不就乖了？对方的服软让周臻心情大好，“逗你的，我这次来西京有事，顺便看看你。”
　　荀安尘沉默许久，才说：“好。”
　　挂了电话，他蜷缩在床上，想到这几年从周臻那儿攒来的钱，算着尿毒症换肾后母亲每个月的住院护理花费，紧紧闭上了眼。
　　忍忍就好了，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第二天程驭和施音池找到他们前一天晚上买肉夹馍的店，和店主沟通后，出摊卖肉夹馍，店里提供卤肉汁水和面饼，程驭负责把肉切碎做肉夹馍，施音池递给客人收钱。
　　下午正式出摊，他们拉着推车占好不夜城的摊位，游客果然被吸引，源源不断过来买肉夹馍，排起长长的队伍。
　　明星录综艺景区摆摊卖肉夹馍，无需提前报名，只用排队先来先得，谁不想尝一个。
　　程驭料到人多，没料到会这么多，一个多小时几乎没歇息，不停地在切肉、夹膜，考虑到艺人身体负担，节目组执行人员不得不控制排队人数，才让他有了喘息的机会。
　　下午四五点左右，施音池接了个电话，说是周臻来了，让他去住所找他，一会儿就回来。
　　程驭一个人顾了会儿摊子，累得不行，挂上暂停接单的牌子，去店里休息。没想到施音池许久没回，为了不受惩罚，他只好独自去卖，店主有眼力见找了个店员过来帮忙，两人一直卖到天黑，不夜城游客越来越多，才彻底收摊。
　　他准备给施音池打电话到底什么情况，打开手机一看，没电关机了，只好作罢。
　　住处离不夜城很近，节目组没安排车，徐朵朵接到节目组收工通知后过来接他，两人还没走几步，程驭顿住脚步，呼吸一滞——他看见施音池和一个女孩走进一家饭店，女孩面带笑容挽着他的手臂，模样亲密。
　　不是去找周臻了吗，为什么会和一个陌生女孩在一起？
　　施音池为什么要骗他？
　　节目录制本就让他身心俱疲，神经敏感紧绷，想到施音池丢下他跑去和别人见面吃饭，他独自完成他们的任务，整个人控制不住颤抖起来，信息素在体内肆虐乱撞，拳头捏紧，掌心被掐得泛白。


第43章 
　　“唉，驭哥，这不是施老师吗，怎么...”徐朵朵还没说完，见到到程驭的表情，立刻闭了嘴。
　　程驭不知道是以什么心情回到住所的，他只觉得浑身气血翻涌，抽尽了体内最后一丝生气，除了干涸的身体，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酸意由深处蔓延而上。
　　施音池平日里少有和人这么亲近，女孩和他的关系肯定不一般。既然有如此登对的选择，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
　　嘉宾们去往节目组安排的饭店吃饭，程驭看见卓星和荀安尘也在，心中微微一沉，看来施音池和谁也没说。
　　“唉，小驭，音池呢？”高莉见他一个人来，问道。
　　程驭语气平淡地回道：“不知道。”坐到座位上，整个人气压肉眼可见的低沉。
　　“周总过来探班，叫他一起出去吃饭了。”卓星替他回答。
　　施音池也是这么和他说的，但他看见的根本不是周臻，而是一个女孩。既然周臻来了，为什么荀安尘还在这里，以两人的关系，吃饭不带上他？
　　程驭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过，饭桌上几位嘉宾在聊天，导演组虽说是让自行组队，李赟考虑到不让董筠显得被众人孤立，选择了和他一队，最终和上一期一样，还是两两组队。
　　施音池四点多离去，后面只剩他一个人忙活，过来帮忙的店员为了不违背节目组规则，也就打打下手，销售量很有可能垫底，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驭哥，你们卖了多少单？”卓星问道。
　　“没看。”程驭还没统计二维码收款记录。
　　“刚才来的路上看了一下，我们卖了三百多笔，这个量应该不会垫底了。”卓星他们组选择的是卖桂花凉糕。
　　“嗯。”程驭看起来没什么兴致。
　　“驭哥，你怎么了？”卓星看见他的状态不对，询问道。
　　“没事，只是有点累。”程驭吃了两口饭，吃不下了，放下筷子，“你们吃，我先回去休息。”
　　他拖着疲惫的步伐独自回到住所，还没走进房间，听见门口传来女孩的声音。
　　“音池哥，那我先走了，下次京安见。”
　　没有听见施音池的回答，程驭就这样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看着门口，和回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施音池看见程驭站在院子里，面色欣喜：“哥哥？你吃饭回来了？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问节目组的，他说你们收摊去吃饭了。”
　　程驭没做声，就这样目光平淡地望着他。
　　施音池不明所以，上去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哥哥？”
　　“放开我。”程驭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表现出排斥，甩掉胳膊上的那只手。
　　“哥哥，怎么了？我...我做错什么了吗？”施音池想了想，是不是他提前走了，把任务丢给程驭一个人，对方生气了。
　　和周臻见面后，他带了一个许久没见的妹妹，两人小时候在京安一起玩过，后来她跟着家里人搬回了西京，再无交集。周臻说这次过来参加寿宴，女孩知道施音池在这边录节目，硬闹着要来，双方老爷子交情好，有撮合之意，非让他把人带去，他只好应下。
　　施音池不知道还多一个人，否则他也会把程驭一起带来。本来没打算一起吃饭，想赶紧回去找程驭，结果接到爷爷打来的电话，让他好好陪陪小姑娘，一起吃个饭。
　　这么多年没见，彼此之间和陌生人没两样，加上女孩是Omega，他更加排斥。可那人像看不懂脸色似的，一个劲往他身边凑，周臻吃完饭去接荀安尘，让她一个人回去，她还坚持要把他送回来。
　　考虑到老爷子的嘱咐，他只好一路忍着，心想什么时候程驭能答应他，立即带人回去见长辈，能避免这种麻烦。
　　他给程驭打电话发现关机，和节目组报备后，叮嘱他们转达程驭。节目组难道没说？
　　“哥哥，我错了，我应该早点回来的。”施音池瞟了一眼程驭的脸色，小心翼翼说，“是我爷爷打电话来非要我陪那女人吃饭，才耽误了时间。”
　　“你手机关机，我让节目组带话给你，他们没说吗？”
　　“那你为什么骗我和周臻一起？”程驭明明更在意施音池丢下任务，脱口而出却变成了这句话。
　　施音池冤枉地整张脸都皱巴巴地垮了，“就是周臻啊！我们三个一起，周臻没在电话里说有别的Oemga，我去了才知道。”
　　程驭没说看见女孩挽他手的事，“我知道了。”然后转身向房间走去。
　　施音池最怕程驭不理他，赶紧跟过去，“哥哥，对不起，我们这个属于特殊情况，节目组要是惩罚，我去和导演说。”
　　“那你觉得其他嘉宾会乐意？”
　　程驭回到房间，打算关门，施音池赶紧用手扒住门缝，硬生生挤了进来。
　　“出去。”程驭声音生硬中带着一丝冷意。
　　就算是去年圣诞夜，程驭也没有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施音池心里烦死周臻了，非要录制节目时来找他。
　　他委屈道：“不要，哥哥不开心，我不出去。”
　　“你身上的味道很难闻。”程驭说完，毫不留情地把他推出门外。
　　门紧紧关上，施音池在门外有些愣怔，味道？他抬起手臂闻了闻，忍不住皱眉，确实闻到一股淡淡的Omega信息素味道，是那个女人沾上的。
　　他突然捕捉到点什么东西，程驭是因为他身上沾的信息素生气？想起回来时进门便看见他站在院子里，肯定听到了她送他回来的声音。
　　哥哥...这是在吃醋？
　　发觉这种可能性后，施音池从烦躁变得有些兴奋，程驭竟然会吃一个Omega的醋，是不是意味着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
　　他赶紧敲门解释：“哥哥，那个Omega是我爷爷朋友家的孙女，今天非要跟着小舅舅来探班，我没怎么理她，不信你可以给小舅舅打电话求证。”
　　“我和小舅舅都不想理，吃完饭他就去接荀安尘了，让她自己回去，她坚持送我回来才肯走。”
　　“哥哥，我现在就去洗澡，你别吃醋了。”说这句话时，施音池心里竟然有一丝甜意。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你说谁吃醋？”
　　程驭在门内听他的解释，“吃醋”两个字仿佛点通了他内心某个念头，一下子戳破一切伪装。他怎么可能吃醋，施音池又不是他的Alpha，他也不喜欢对方，有什么好吃醋。
　　只是觉得施音池丢下队友和别人去吃饭的行为让他恼怒。
　　施音池见门打开，想要碰程驭，又怕被排斥，干脆把外套脱了丢一旁，像只大狗狗似的抱住程驭，额头蹭了蹭他的脖子，热烈道：“我真的好喜欢你，程驭。”
　　“你放开。”程驭皱眉想推开扒拉在身上的人。
　　施音池摇头，抱得更紧了，软声道：“不放。”
　　“哥哥，你放心，我只会喜欢你一个人。”他微微松开，给彼此身体之间留下一道空隙，把程驭的手按心脏的位置，“感受到了吗？只有和你在一起，它才会跳这么快。”
　　程驭面红耳赤，耳朵几欲滴血，想要挣脱，“你放开我。赶紧想想惩罚怎么办？”
　　“嗯？因为我不乖，要给我惩罚吗？”施音池闷闷低笑，“好啊，哥哥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我一定听话照做。”
　　程驭：“？”
　　“...节目组的惩罚。”
　　“哦，原来哥哥不是吃醋，是因为害怕这个。”施音池故意说。
　　程驭听到“吃醋”两个字头就大，奋力挣脱，施音池终于肯放开他，顺势关了房门。
　　“别再让我听到吃醋两个字，我没有。”
　　“好吧好吧，那就没有。”施音池眼里藏着笑意，“如果真的最后一名，那我就替哥哥受惩罚，是我拖了后腿。”
　　“导演肯定不会让一个人承担所有。”怎么可能轻松放过输掉的人，程驭不信。
　　“现在还不知道惩罚是什么，再说了，还不一定最后一名，我快五点才离开，耽误了不到两小时。”
　　“不管什么惩罚，苦的累的，都让我做就是。”施音池单手举起，掌心面对程驭，“保证不让哥哥再受累。”
　　施音池这身富贵骨能做什么，只有这张嘴有点用。到底受不住软乎乎的甜言蜜语，程驭心情缓和不少，只剩下一身倦意。
　　两人洗澡洗头换了身衣服，施音池穿一身宽松的长袖T恤来程驭的房间，带着淡淡的白山茶体香。
　　他捏住衣角往程驭面前凑，“闻闻，还有没有味。”
　　陌生Omega信息素的味道散尽，只留下纯净的信息素味道，程驭顿时好受许多。
　　没等程驭回答，施音池主动嗅了嗅程驭，露出满意的笑容，“嗯，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人的味道了。”
　　所有嘉宾吃完饭回到院子里，当众清点了今天下午的销售量，程驭的肉夹馍摊工序比他们几个麻烦，切肉装膜耽误时间，施音池离开的那段时间正是下午人流量最大的时刻，不出意外得了最后一名，和倒数第二名仅差了三单。
　　程驭：“......”
　　“哥哥...”施音池拉了拉他，怕程驭再生气。
　　程驭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惩罚就惩罚吧，先听导演组怎么说。”
　　“我们来不夜城录制，和景区沟通后做了交易，他们这边每天下午有一场非常具有本地特色的风俗表演——古代接亲，销售量最低的小组需要协助景区完成明天下午的接亲表演。”
　　“本次输的小组内人数为两人，需要分别扮演新娘和新郎，通过情景演绎的形式共同体验本地的接亲文化，地点在不夜城芙蓉楼，上午排练，下午四点正式表演，新娘和新郎角色自行分配，请两位做好准备。”
　　“剩下的嘉宾会作为观众，和游客们一起去观赏表演，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期待一下！”
　　听完惩罚的程驭凉凉地瞥了施音池一眼，施音池眨眨眼，乖乖说：“哥哥，我扮新娘。”


第44章 
　　第二天一早，程驭和施音池在节目组的带领下去和芙蓉楼的表演班子见面，通过领班了解到当地传统接亲民俗文化，不夜城上演接亲表演正是为弘扬传统文化，让游客们感受本土民风民俗。
　　接亲主要分为几个步骤：新娘蒙着红头盖等待接亲队伍——新郎领着红轿子来接亲——双方对天地拜堂——掀头盖喝交杯酒——一起撒红豆祝福宾客幸福美满，将美好姻缘传递。
　　芙蓉楼分为楼上楼下两个演出区域，前面的流程在楼下表演，红轿子将新娘迎接走后，演员从幕后上楼完成后面的演出。
　　景区的内部表演班子新郎和新娘是男女AO相配，既然节目组同意自行分配，施音池主动提出扮演新娘，程驭欣然接受，心里好受不少，如果对方不去吃那顿饭，两人根本不会输掉这场比赛。
　　上午他们穿着自己的服装排练，通过在线传达设备，其他嘉宾能够在住所的显示屏上看见他们的排演。
　　“唉？为什么是音池扮演新娘？”卓星摇了摇旁边昏昏欲睡的荀安尘。
　　荀安尘昨晚没在住所过夜，今天一早才回来，周臻折腾得厉害，翻来覆去好几次都不肯放过他，两人几乎快天亮才入睡，他现在整个人无精打采，对节目录制兴致索然。
　　“不知道。”他声音沙哑，眼下泛青，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卓星了解他和周臻的情况，很多时候庆幸自己只是个beta，这个第二性别在圈子里无异于给他加了一层隐形防护牌，杜绝了许多难以入眼的事。
　　“可能是节目组安排的吧。”高莉也挺诧异，施音池竟然会同意扮演新娘的角色，大概程驭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不过说起来，小施确实和我平时了解的不太一样。”李赟说道，“没想到他性格还挺活泼。”
　　这句话没人接，高莉对施音池的了解比他们深一点，心里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陆梦汀则是那天被施音池的脸色吓怕了，再也不敢乱说话。
　　程驭接受了惩罚，就会把事做好，不让节目组难堪，也让景区满意。整场排练下来非常认真，很快把整个流程摸熟，和施音池的完美配合被领班夸了好几次。
　　上午穿常服排练程驭没什么感觉，直到下午工作人员带他们去服装间挑选服装，程驭心里才有一丝紧张。服装间挂着一排新娘新郎的古代婚服，风光霞帔，十分精致，就连红色婚鞋都细致准备到。
　　他想象不出施音池穿女装的样子，和工作人员说道：“那个，他作为新娘只能穿女款吗？两个男款不行？”
　　施音池心中一动，立马说：“我不穿女款也可以，哥哥穿。”
　　程驭：“......”
　　“我的意思是我俩都男装，感觉女装有点奇怪。”
　　“不好意思，不可以的，”工作人员笑道，耐心解释，“我们这边的表演长期以来都是男女搭配，没有两个男性表演的情况，就算是男性Alpha和Omega也不行，没有这个传统。”
　　“好吧，谢谢。”程驭转头对施音池说，“那还是你穿女装，我不穿。”
　　施音池眼巴巴地望着那一排新娘裙子，想到它们穿在程驭身上的样子，忍住馋意，“听你的，我什么都可以。”
　　程驭的男款婚服样式比较少，很快选了一款合适的，施音池个子高，许多好看的码数不太合适，试了好几套裙子都有些短。
　　“哥哥，这个怎么样？”他从试衣间出来，一袭红衣，金凤刺绣金莲裙摆，配上他的样貌，竟然分外和谐惊艳。
　　程驭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说，“嗯，合适。”
　　服装选好后，化妆师和造型师开始给他们化妆做造型，为了体现整个表演的质感，节目组为两人准备了古装头套，程驭为男士发型，施音池则是女士盘发。
　　程驭完成装扮，在一旁看着化妆师在施音池的脸上一笔一笔描绘、增添色彩，然后给他的头上插上金灿灿的凤钗，最后戴上一副仿点翠婚冠，步摇垂落，珠帘微微晃荡，活生生一位倾国倾城的古代新娘。
　　施音池转头看向程驭，他的眉毛被画成柳叶，那双桃花眼更为出挑，染上一层春色，朱唇点缀，面若芙蓉。
　　程驭一直知道施音池好看，他的相貌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以至于当初将其错认成Omega，却绝不会被当成女子，此时通过化妆师的妙手，将面部骨骼柔化，真像那古画里走出的仙子，容貌的美艳被无限放大。
　　他呼吸有些微微凝滞，美的事物对人有天然的吸引力，不由自主地心若擂鼓。
　　“哥哥？”施音池见程驭的神情，知道他对这次的装扮很满意，他美而自知地猛然上前挑住程驭的下巴，朱唇轻启，故意以一种诱惑的口吻说道，“我好看吗？”
　　程驭下巴微扬，反应过来后面色迅速胀红，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干什么呢！”
　　这一下由于内心换乱，力道有些重，施音池的手背留下红色印记，委屈道：“好疼！”
　　程驭意识到下手重了些，软下语气，“谁让你...”你了半天，后面“调戏”两个字实在说不出口。
　　“难道不好看吗？”施音池这副妆容下，难受的模样更让人心疼。
　　程驭说不出重话了，他别过脸去，选择不看，“好看好看，你最好看。”
　　“可哥哥都没看我，怎么知道我好看。”施音池缠上来，“你看看我。”
　　如同魔音贯耳，程驭捂住耳朵闭上眼，“你能不能别说话，等下表演能看个够。”
　　施音池见程驭脸上的红色已经蔓延至脖根，近乎和新郎的喜服融成一片，他低笑道：“那就等下看个够。”
　　下午四点，不夜城游客络绎不绝，听说这边有节目表演，还是大明星录节目，全部涌了过来，围到芙蓉楼前面，人山人海，景区派了十几个保安维护现场秩序，为避免意外发生，芙蓉楼最前面的空地不像平日里允许站人，看客区域往后推了十米。
　　“昨天我听朋友说ZERO在这边录节目，火速买了机票飞来，今天会是谁表演啊？”粉丝们交头接耳讨论。
　　“不知道啊，应该是ZERO，不是就亏大了。”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希望是ZERO。”
　　“就算不是ZERO，他们也会作为嘉宾来看吧，到时候我们注意一下，唉，他们演唱会的门票根本抢不到，黄牛卖得死贵，要是能靠一张机票就看到他们值翻了！”
　　“是啊，ZERO今年夏天好像又要开演唱会，到时候我找代抢，然后再找十几个朋友帮我抢，今年不看到音池不罢休。”
　　“把代抢推我，去年我加的那个黄牛太贵，看台都要五千，今年先找代抢试试。”
　　“好，不说了，快看，出来了！”
　　“我操！台子上蒙着盖头被牵上来的新娘是小池，他身形化成为灰都认识。”
　　“靠...音池女装...”
　　施音池蒙着红盖头，在一位身穿红色古装的老奶奶牵引下来到一楼的表演区域，端端正正坐在正中央，舞台顶上挂着红绸绣球，背后红烛火焰微微晃动，衬得“囍”字愈发显眼。
　　突然敲锣打鼓的声音响起，程驭一身新郎装走进场内，背后几位侍从抬着红色花轿欢欢喜喜来到舞台前。程驭望着施音池的身影，有一种两人真要成亲的错觉，他心头一紧，甩掉脑子里的想法，过去将他的手缓缓牵起，蹲下身体，让施音池上背，一步一步背着他进入轿子里。
　　观众们沸腾欢呼，喝彩声同敲锣打鼓的迎亲乐叠在一起，此起彼伏。
　　轿子绕到后台，程驭把施音池从轿子里接下来，准备上芙蓉楼二层，只听见施音池悄悄说：“哥哥，你刚背我那一下，没站稳，下次换我背你。”
　　被人戳穿的程驭有些恼羞成怒，排练时毫无压力，刚才确实紧张，腿微微颤了颤，竟然被他发现，“别说话。”
　　施音池忍住笑闭了嘴，两人一起上台——下一步拜堂。
　　喜婆高声喊道：新人成双，需拜天地！拜——
　　程驭和施音池各牵红绸一头，面对观众深深鞠躬，根据喜婆的指引，完成了本次拜堂。上来的丫鬟从他们手上把红绸收走，程驭紧握的那一处已被汗水浸湿。
　　接下来，程驭需要挑红盖头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分明后台该看得都看过了，在英国时也经常在舞台上面对观众，此时此刻，拿起金杆的手有些僵硬，观众们逐渐安静下来，静静等待新娘的揭晓。
　　头盖被缓缓挑起，施音池抬眼，凤冠灿烂生辉，朝他微微一笑，眼尾上勾，摄人心魂乱人心曲。
　　全场哗然，有观众的掌声如雷鸣，粉丝的尖叫喧嚣不绝。
　　而程驭五感仿佛屏蔽，什么也听不见，愣怔后，满心满眼只剩下眼前的施音池，还有那一丝缭绕的白山茶香。
　　直到表演最后，他们将半熟的红豆洒向楼下的观众，程驭依旧恍惚。
　　喜婆念着最后的致词：我们西京有着千年悠久历史，婚俗文化千年传承，一心一意一双人。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希望通过本次表演，将这份美好姻缘传递给每一位来西京游玩的你们，缘起天地，共度千年。


第45章 
　　整场表演结束，程驭和施音池回到后台卸妆换衣服。
　　芙蓉楼表演班子的领班笑得满脸喜悦：“果然还得是明星，我们之前表演从来没这么多人看过，辛苦你们了！”
　　程驭谦逊道：“如果不是您教，我们也没那么快上手，还要谢谢您。”
　　领班哈哈大笑，爽快道：“都是为景区做贡献，期待节目播出，让我们不夜城芙蓉楼火上加火。”
　　“两位老师，刚才给你们拍了照片和视频，要不要？”表演班子的一个女孩问。
　　“要，谢谢啊。”虽然到时候节目播出能看见效果，但程驭还是有些忐忑，毕竟刚才在舞台上的恍神，不知道在观众眼里明不明显。
　　“我也要。”施音池对程驭说。
　　一旁的徐朵朵自觉上前：“您加我微信吧，我发给驭哥和施老师。”
　　艺人私人微信不会加陌生人，女孩表示理解，把照片通过徐朵朵发给了程驭。
　　两人看着各自手机里的视频，施音池突然凑到程驭旁边，“哥哥，你在紧张什么。”
　　被发现的程驭干咳两声：“这么多游客面前表演，我紧张不正常？哪像你戴着红头盖，什么也看不见。”
　　施音池毫不留情戳穿他：“哦！我怎么记得你之前在国外当戏剧老师，原来舞台演出经验丰富的人也会怕游客。”
　　程驭：“......”
　　“哥哥，这里，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看？”施音池直接把视频拉到掀红盖头那里，程驭当时的愣怔，他能明显感觉到。
　　程驭瞟了一眼，实在过于明显，时间凝固十几秒，他才进行下一步动作。
　　“别看了，其他人还在等我们”他耳廓微红关掉手机，把施音池手上的也按黑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和外场嘉宾汇合。
　　施音池眼中蓄满笑意，一晚上心情格外好，对所有人都和颜悦色——这个惩罚很好，回去就向节目组提议，以后可以全部设置这类惩罚，下一期他能再拉几个赞助商。
　　这一次程驭和ZERO三人一趟飞机回京安。后面一两个月除了综艺持续录制，他没有其他的工作，给施音池把胸针成品制作完成，正准备找时间送出去时，发现冰箱里的信息素浓缩液不见了，打电话审问确定是施音池拿走的，他气的把胸针又收了起来，干脆当做生日礼物送。
　　晃眼之间到了六月下旬，《无声飘浮》发布最后一波预告把热度推向顶峰，紧接着定档播出。
　　作为暑期档最受关注的一部上星电视剧，网友们的期待值被拉满，播出那一天几乎全网蹲守，有的人受着电视，有的人守着华曜视频，开播后网播直接放出八集，VIP抢先看，华曜视频VIP充值量达到近两年最高，收视率冲上顶峰，成为暑期档断层开门红。
　　【为什么只有八集，为什么只有八集！有没有超级VIP可以直接点播全集？】
　　【第一次看民国剧这么痴迷，我陪爷爷奶奶用电视看的，一天只播两集，毫不犹豫上华曜视频冲了VIP，一口气追完八集。】
　　【我也是！我是因为音池才去看这部剧的，结果被我奶奶看见了！她说她也在电视上看，直到网播能看八集后，要我教她用平板看电视...然后把我的平板拿去了她房间！】
　　【只有我在担心顾飞白被发现吗，好紧张好紧张好紧张！军统这么严格，他被发现会很惨吧...】
　　【预告片里他被囚禁的画面应该就是被发现抓起来了。】
　　【感觉秦良翊有点怀疑他，按主角定律，他俩关系肯定会慢慢变好，弟弟最后会给哥哥放水。】
　　【那最后分开好残忍，一边是组织，一边是哥哥，秦良翊估计两难，唉，心疼。】
　　除了讨论剧情，还有讨论演员本身的交流贴。
　　【施音池作为一番，这部是他进军影视圈的处女座吧，感觉演技还是有点青涩，不过比我预想好多了。】
　　【你没发现他和程驭搭戏的时候格外好吗？还是程驭比较厉害，能带人入戏。】
　　【程驭确实，他以前的片子表演有点程式化，那个时候的演员好像都有点，现在进步太大了，之前预告片只是画面冲击，看正片发现台词也好好，他在国外这几年真的有在好好打磨自己。】
　　【看片尾字幕，全篇只有程驭一个人用原音，两个字：牛皮。】
　　【本来觉得换施音池演男一是资本运作，现在发现有眼光的资本也不是不行。】
　　【你们不觉得施音池和程驭好搭吗！两人真的有种诡异的适配，让我忍不住...】
　　【忍住！这部剧不能磕，要磕rps可以，出门左拐去超话，他们好像有个cp超话叫池程相待。】
　　【OK，谢谢指路，走了拜拜。】
　　......
　　剧的讨论度创新高，华曜赚得盆满钵满，倪盼感受到久违的兴奋，快要乐疯了，接到不少商务洽谈和新的片约，她还推了公司好几个新人出去。
　　程驭看到那些剧本，不是什么宫廷剧男三就是仙侠剧男二，主要以古装偶像剧为主，到底还是受到他当年爆红武侠剧的影响，想打情怀牌，让他重拾古装剧。但他不像从前十几岁那样，没有选择权，全靠公司一手把控，就算现在要演古装剧，他也会更注重剧本质量。
　　他让倪盼将那些片约全部拒绝了，只留了一款手机体验官代言，时间签的三个月。
　　“这个古偶不好吗？男二是师兄我感觉挺适合你。”倪盼劝道。
　　程驭耐心解释：“盼盼姐，这个人物根本没有魅力点，前期温柔后期软弱，明明对女主角爱得死去活来，又顾虑前程，最后娶了一位宗主女儿，我不喜欢。”
　　“那这个呢，你不是一直想演反派，反派臣子不行？”倪盼换了个本子。
　　“不行，人物行动没有理由逻辑，为了反派写反派，这个本子比上个水准还差。”
　　倪盼扶额：“好吧，都依你。那华曜那边给你接的《周五去见你》栏目必须去，配合电视剧宣传在合同条款内。”
　　“我和施音池两人？”程驭问。
　　“肯定是你们两个，这周录制。”
　　“知道了。”程驭点点头。
　　刚和倪盼聊完，程驭又接到邵兴泽的电话。
　　“喂，小驭，恭喜你啊！”
　　“怎么这么客气，鸿哥的剧有不火的？主要还是他的本子好。你剧什么时候播？”
　　邵兴泽苦笑：“也是暑期档，为了避免和你们撞上，恒星应该放八月播了。”
　　华曜拍民国剧《无声飘浮》，恒星拍历史剧《风起长安》对打，未料《无声飘浮》起步太高，如果七月就播出，不一定有这么高的收视率，只能等前者收尾阶段再衔接，说不定能吸一波热度。
　　“没事，八月也还行，入你眼的剧能有差？”程驭安慰道。
　　“小驭，你运气真好。”邵兴泽忍不住感叹，“现在大环境对Omega很友好，你回国发展是个非常正确的选择，今年肯定能火。”
　　程驭听见前面这句话心中有些微妙的异样，他要是运气好也不会当初被逼退圈蹉跎这十年，考虑到邵兴泽估计因为档期难受，才下意识说了这种话，按捺那一丝不适回道：“我还不一定留在圈子里发展。”
　　“小驭，你少骗我，还是我们分别时间太久，感情淡了，听说你参加《食味千里》录制当常驻嘉宾，这哪儿像不想留在圈内发展的样子。”邵兴泽握着电话的手逐渐捏紧，眼里蒙上一层怨意。
　　程驭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去解释，最后还是没说话，两人沉默了一会，他开口转移话题：“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大？有空见面吃个饭？”
　　“我以为你交了新朋友，忘了老朋友。你不是天天和施音池在一起吗，之前我推荐你来恒星你拒绝，明年应该要签华曜了吧。”
　　程驭：“.....”今天邵兴泽怎么回事，说话怎么有种话里藏针阴阳怪气的感觉。
　　“我不会签华曜。”如果等合同到期还是决定继续在圈内发展，他打算开个人工作室，不签任何公司。
　　邵兴泽根本不相信，“既然不打算签华曜，那恒星这边有部电影你感兴趣吗？”
　　对方终于不再说那些带着怨气的话，程驭松了口气，“什么电影？”
　　“下次见面我们详细聊。”
　　“没问题，下周吧，我这几天有通告。”
　　挂了电话，邵兴泽打电话时的笑意全无，脸色变得阴沉可怖，全然不像银幕前的温柔君子形象。
　　辛辛苦苦选的剧本拍的电视剧，程驭一回来，又压了他一头，他圈内十年打拼，抵不上程驭回国走后门，凭什么！凭什么这么不公平。
　　他得好好给程驭介绍一部好电影。
　　《周五去见你》是一档娱乐类综艺栏目，有五位特定主持人主持，每周五晚固定播出，每一期根据相关主题邀请嘉宾，基本上每一部新剧演员都会去上这档节目做宣传。
　　程驭接到节目组的通知，说要安排他和施音池与主持人们进行合唱开场曲，把歌曲发给他后尽快熟悉，节约排练时间。
　　对于一个很多年没唱过的人，程驭直接给施音池打了电话，“音池，你收到节目组通知了吧，我们什么时候碰面练一下歌？我不是很擅长这方面，可能需要你指导。”
　　施音池正在家写歌词，此时停下笔，看了眼自家的练歌房，勾了勾嘴角，说道：“好啊，哥哥，你下午来我家，我家有练歌房。”


第46章 
　　施音池在京安有几处房产，他常住的主要是靠近市郊的湖景别墅区，这边人烟较少环境幽静绿化好，没有市中心那么吵闹，人口也不杂乱，对于艺人这种需要高质量睡眠的职业是个不错的选择。
　　程驭从市中心开车过去四十分钟，抵达后根据施音池发来的定位找到他家。
　　施音池今天没有工作，在家休息，开门时穿一身休闲短袖米色T恤，搭配一条宽松的浅灰色垂地居家裤，他的头发留长不少，半扎在脑后，程驭问过，说是在给之后的演唱会造型做准备。
　　“哥哥，你来啦。”
　　“嗯，你今天休息？”程驭见他的穿着，料想应该是没出门。
　　“这个月公司给放假，进来吧。”
　　施音池给程驭早就准备好一双新拖鞋，和他一模一样的颜色和款式，仅仅只有尺码小了一码。
　　程驭换好鞋进屋，环绕四周看了一眼，屋内装修主要以灰色调为主，简约大气，客厅的窗户是一大面垂地落地窗，能看见外面花园的景色，大片绿色映入眼帘，十分赏心悦目。
　　“你这房子不错。”他夸赞道。
　　“既然喜欢，那哥哥搬来和我一起住，楼上楼下都有卧室。”施音池给程驭倒了水。
　　程驭知道他的小心思，“算了，还是市中心方便，这边太远了。”
　　“我市中心也有房子。”
　　程驭：“.....”都在市中心为什么不住自己的房子，非要跑去他那儿住。
　　“说真的，哥哥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在这边买一套送你。”施音池认真道，“把隔壁那套买下来，我们做邻居，”
　　这一片富人区的房价程驭不清楚，但对京安市的房价还是略有了解，全国房价最高。
　　“你钱多了没地花是吧，不要，我想要以后会自己买。”
　　“哥哥拒绝我的礼物。”施音池坐到他旁边，神色委屈。
　　什么礼物直接送一套别墅？
　　“小礼物可以，房子不行，没听过朋友之间送房子的。”程驭无语道。
　　“朋友？”施音池难以置信程驭到现在还会用这个词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说过了，我在追求你，Alpha送喜欢的Omega房子不正常？”
　　面对施音池清晰地把这层关系摆在明白上，程驭愣怔片刻，逃避不了，只好面对：“那也不能要你的房子，太贵重。行了，我是来找你练歌的，赶紧。”
　　施音池带着程驭去了楼上的练歌房，进到房间那一刻，程驭才对施音池音乐人的身份有了真实深入的认识。
　　房子被分成两个区域，四周全部铺上了隔音棉，玻璃围分出去的小区域是专门录歌的，玻璃层外摆着一些专业的调音设备和监视器，墙面挂着好几把吉他，木头的、电子的，还有一架小型钢琴。
　　“这些你都会？”程驭惊讶问道，他记得ZERO主要标签是唱跳偶像男团组合，没想到施音池在音乐领域这么专业。
　　“嗯，钢琴从小学的，吉他是后来感兴趣上手。”
　　“现在做男团要求还挺高。”程驭点点头。
　　他突然瞟见旁边桌子上有一叠稿纸，上面似乎写着歌词，“嗯？你还在写歌？”
　　施音池神色一变，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走过去抢先一步把纸张叠起来收好，反向盖住，“随便写写，我们团的歌原创主要还是安尘来。”
　　见他慌张可疑的样子，程驭没戳穿，大概是不常写，怕被他看见害羞，“你也可以试试，还挺想听你写的歌。”
　　“以后有机会。”施音池说道，只给你一个人听，其他人才不给。
　　“节目组发来的歌你学会没？”程驭问道。
　　施音池收到歌还没来得及点开看，不知道要唱什么，“没听。”
　　“我还准备让你教。”程驭叹了口气，岂不是两人要一块学了，那施音池应该也比他学的快？
　　“一般节目组准备的歌不会太难，”施音池点开手机，看了眼曲谱，京安电视台的音乐人原创编曲作词，属于一首比较欢快的歌，播放demo，听了两遍，关掉音源，说道，“会了。”
　　程驭：“？”他想过施音池会学的比他快，没想到会这么快，这才听了两遍，“我记得你大学学的不是音乐。”
　　施音池点头：“学管理的，毕业后回国为了出道才系统性学习。”
　　果然有些人生来就属于舞台，普通人的数年努力抵不上老天爷喂的一碗饭。
　　施音池先试唱了一遍，再一句一句教程驭，纠正他的音调音准，多年没开过嗓的程驭和对方没法比，自惭形秽，“你当年要是听我唱过歌滤镜肯定会碎。”
　　“听了。”施音池老实说，“还是喜欢。”
　　他弯腰从一旁最下层的柜子里托出一大盒纸箱，里面堆成小山丘，装着程驭当年拍的杂志，还有几张为数不多的CD光碟。
　　“哥哥，都是你。”他拿起一张封面泛白的CD，“要一起听吗？”
　　看见层层叠叠的杂志，一箱子概括了他最辉煌的年少岁月，纸张因时间久远发黄，但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连细微的折角也被人铺开，可见持有人的珍贵。程驭心头涌出难以言喻的滋味，就像尚未成熟的柠檬泡进一杯醇香的酒里，放大感官的酸涩有种让人头晕目眩的迷醉。
　　望着施音池期盼的眼神，程驭说不出拒绝的话语，对方插上cd，链接显示屏，搭配歌曲的MV出现在画面上——是十七岁的程驭。
　　他忘了还有画面的事，面红耳赤地冲过去挡在超大的显示屏面前，“关了关了！”
　　施音池见到程驭害羞的样子，弯了弯眼，笑道：“哥哥，这张cd我都看过129次了，今天是130次。”
　　程驭心颤了颤，原来在这十年时间里，施音池早已把曾经的他翻来覆去看了上百遍，他都快忘记当初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却被人深深刻进脑海。
　　歌声似乎把他带回那个时代，十几岁意气风发的少年隔着那层微凉的显示器，向他招手。
　　内心深处有个无法忽视的声音——如果在那时候认识现在的施音池就好了。
　　一首歌播放完，施音池把cd取出，程驭回到座位上，有种用尽全身力气的脱力感。
　　“这些...都是你当时买的？”程驭轻声问。
　　“当然不是。”施音池回答，自嘲道，“我那会儿连去见你一面都做不到，我爸怎么可能允许我买这些东西，买过，被撕了丢了。”
　　“他们生怕我分化成Omega，不让我做这些事。不懂怎么想的，喜欢一个人就会分化成Omega？”
　　“那...”程驭看见最上面的那几本，都是他最早最早的杂志，好像才十四十五岁。
　　“后来在网上找人买的，见到有你的粉丝出售，就买了。”施音池没有告诉他，有些非常难找的杂志是他派人联系当年的杂志社，翻到陈年库存才拿到，还有一些倒闭了的，花高价找人收。集齐这一箱的杂志，遇到各种波折耗费不少精力，程驭不必知道。
　　即便他没说，程驭依旧心知肚明，他家里都没有箱子里全。他鼻尖泛酸，原来真的有人坚持喜欢，在消息全无的情况下喜欢了他那么多年。
　　“哥哥，是不是很感动？”施音池突然问。
　　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程驭声音微微沙哑：“我家都没你齐。”
　　“你缺哪本，从我这儿哪。”施音池准备把箱子里的杂志拿出来。
　　程驭阻止他：“你收集这么辛苦，不用给我，这些对我没那么重要，你留着就好。”
　　施音池笑道：“没关系，这些都是假的，真的已经在我身边了，它们对我就不那么重要了，你才是最重要的。”
　　一湖春水，泛起层层涟漪。
　　程驭坐在地毯上，放空好一会儿，思虑纠缠直至停歇，“我试试。”
　　“什么？”施音池问。
　　“试一下，去喜欢你。”程驭认命似的用胳膊挡住额头。
　　施音池以为出现幻觉：“什么？”
　　“但我不能保证做到。”程驭回答。
　　他本想着独自一人度过寥寥一生，不会接纳任何一位Alpha，但施音池的爱太浓烈太震撼，触动了他那根弦，论谁在平静释然的年龄被一股如火的炙热撞破南墙，都会心神颤动。
　　施音池本想把这些给程驭看，让程驭有所触动，给他加加印象分，未料收获如此惊喜。被突如其来的松口砸晕，身体里涌动的信息素感受到情绪剧烈波动，从腺体里溢出来，白山茶香飘浮在空气中，想要钻进垂涎的身体。
　　程驭感受到一丝不对劲，提醒：“信息素，收一收。”
　　“控制不住。”施音池努力克制，不让程驭被吓到。
　　“那我出去了。”他起身准备往门边走，两人匹配度太高，即使没有标记，程驭能敏锐通过信息素察觉施音池翻涌的情绪。
　　施音池冲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腰，在耳边黏糊道：“哥哥，我易感期快到了。”
　　“想都别想。”程驭立刻说。
　　“不是，你把衣服脱了留给我筑巢吧，闻着你的味道，我会好受一些。”


第47章 
　　无论是Omega的发情期还是Alpha的易感期，都会有一定概率产生筑巢行为。
　　所谓筑巢，就是特殊时期伴侣不在身边时，会用沾满伴侣味道的衣物筑成一个容纳睡眠使用的小窝，从而增添安全感，安抚体内躁动的信息素，相对缓解度过这个时期。
　　程驭和施音池现在还称不上伴侣，但有感情支撑，加上高匹配度，依旧会起到一定作用。
　　“我录完周末的节目，这个月就不工作了。”施音池搂着程驭说道，“是想哥哥一起上节目，才答应去的。”
　　每到七月，施音池会推掉所有工作，预备为期一周的易感期到来。Alpha不同于Omega，能计算大概日期，一年时间太久，在分化月随时可能出现。
　　程驭不习惯后背窝在人怀里说话，转过身问：“那你不怕这几天到？”
　　“应该不会，这才刚七月，我去年在中旬，前年在下旬，分化以来没有这么早。”
　　程驭沉思片刻：“那你注意点，万一有不舒服就别去了，易感期不是开玩笑的。”
　　有了程驭刚才那句“试试”，施音池可以肆无忌惮撒娇，“那哥哥要不要把衣服给我？”
　　程驭：“......”
　　最后程驭穿着施音池的衣服离开，由上至下全部换了个样。
　　*
　　《周五去见你》录制日期很快到来。
　　本期嘉宾除了程驭和施音池，还有几位其他在播剧主演，程驭到电视台时，施音池已经在化妆间，嘉宾们都在讲话聊天，他面无表情独自坐那儿看手机——和程驭的聊天页面。
　　听见门口工作人员喊“驭哥”，立刻回头去看程驭，语气亲昵有些不满地说：“哥哥，你怎么才来。”
　　“路上有点堵。”程驭安抚地捏捏他的手指，“你还好吧？有没有不舒服。”
　　施音池知道他在问什么，摇头：“没有。”
　　“哥哥放心，你叫人送来的衣服我在房间铺好了。”他轻声说，“都在我床上。”
　　程驭顿时面红耳赤，他那天回家后施音池打来电话说衣服太少了不够，让他有空再多拿一些去，程驭把衣服打包好直接叫了同城快递，之前施音池帮他度过发情期，作为回报给几件衣服不算什么，甚至还留了些信息素在衣服上。
　　现阶段他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彩排过后开始正式录制，台下观众大部分为施音池粉丝，他们两人和主持人一起出场唱歌，其他嘉宾另组一个开场节目，排在后面。
　　“大家好，我是程驭。”
　　“我是施音池。”
　　两人向观众自我介绍，为首的主持人杨瀚说道：“音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这是第二次来我们节目了吧。”
　　“嗯。”施音池上一次来ZERO刚出道，跟荀安尘和卓星一起来的。
　　“心情这么好是因为程驭？我看之前拍摄《无声飘浮》期间，你们关系很好。”
　　“对，我们关系很好。”施音池直言不讳。
　　台下观众传来一阵欢呼。剧播出后，两人的cp粉群体又壮大不少，竟然挤进超话排名前十，隐隐有爆火的趋势，这一次一些池程相待cp粉也找黄牛买到了票，围观两人第一次银幕前同台。
　　纪晓蝶就是其中一员，她在学校里见过程驭后念念不忘，一直等待两人合体机会，节目组放出风声后，立刻花高价买了票，千里迢迢从蹊海飞来京安，原以为会夹在唯粉里瑟瑟发抖，没想到周围有好几个都是cp粉，甚至有人的书包上还挂着她画的同人周边。
　　她忍住内心的激动捂好马甲，互相加了微信，他们小破cp竟然也有人追线下了，感人！
　　“其实程驭也算我们的老朋友了。”杨瀚突然cue到他。
　　“嗯？”程驭不明白，记忆中没参加过这档节目，但杨瀚确实在台里见过。
　　“下面观众应该都知道，我们节目的前身叫《开心聚一堂》，八年前停播重组后换了新名字。”
　　停播的主要原因还是为了调整节目风格定位，与时俱进，主持班底也更换成新鲜血液，只剩下杨瀚这位唯一王牌老主持。
　　“那我知道了。”程驭笑道，他对国内综艺栏目的调整不了解，《开心聚一堂》五个字一出来瞬间熟悉感扑面而来，这档节目他曾经上过两次，“确实是老朋友。瀚哥，好久不见。”
　　“我不提醒你，你不会对我说好久不见是吧，你小子，一晃眼，长这么大了。”杨瀚感叹岁月不饶人，上次见程驭，自己比现在的他大不了多少，对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
　　“没有，这不没反应过来。”程驭解释道。
　　“瀚哥，别为难他。”施音池插了一句，杨瀚说的这句话，被有心之人听到，又会说程驭没礼貌这类话。
　　杨瀚挑眉：“这就开始护短了？好了好了，我不说行了吧，等会儿把你的哥哥轻拿轻放。”
　　台下观众哄堂大笑，有些唯粉却不高兴了，脸绷着不说话，纪晓蝶本来和前后两个cp粉笑得乐呵，看见旁边唯粉的表情，谨慎收了笑容，互相做了个“嘘”的手势，眼里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好爽。
　　舞台环节结束，进入到游戏环节，拉开后方舞台的幕帘，映入眼帘的是几张巨大拼接的蹦床，旁边有护栏围着，地面铺上防摔软垫，占满整个舞台。
　　“现在，我们所有主持人和嘉宾分成两组，在蹦床上进行抓人游戏，石头剪刀布，赢的人是抓捕者，输的人是逃亡者，计时五分钟，如果抓捕者没有抓到逃亡者，判逃亡者赢，小组加一分，如果逃亡者五分钟内被抓，判抓捕者赢，小组加一分。最后累计分数低的小组，需要接受来自胜利者的惩罚，胜利者可以根据导演提供的真心话问题，指定给输的人回答，可以所有人指定同一个人回答，也可以指定给不同的人，选择权在胜利者手中。”
　　“现在我来揭晓分组。”杨瀚打开一张卡片，忍不住笑出声，“看来导演很残忍啊！今天俩俩成双来的都被拆开了。”
　　公布两个小组的名单，程驭和施音池被分到不同组里，杨瀚则作为裁判进行计分，不参与游戏。
　　所有人换好衣服后，游戏正式开始。
　　红苹果队最先派的是位女演员，蓝气球队派经过商讨后具有针对性派出另一部剧的男演员，怕彼此之间认识放水。
　　两人石头剪刀布，这一轮红苹果队为追捕者，蓝气球队为逃亡者，两人上了蹦床，展开追逐。蹦蹦跳跳没到五分钟，女演员就歇着不动了，没力气再追，蓝气球队加一分。
　　“蹦床太消耗力气了，我不行，对不起大家。”她下来后道歉。
　　程驭在红苹果队，安慰道：“没关系，尽力就好，不过是个游戏而已。”
　　接下来蓝气球队派人，这次派出了施音池，红苹果队只能选择同样的Alpha与之对抗。
　　“唉？刚才施老师那么护着驭哥，你们说蹦床会不会放水？”突然有个人问。
　　小组剩下五人全部直勾勾看向程驭，眼中饱含星星眼期待。
　　程驭：“......”这光明正大似乎不太好，据他了解，施音池肯定会放水。
　　他望向对面的施音池，穿着蓝色运动服，对他露出乖巧的笑容。
　　“行，我上。”
　　他和队友们共同打气加油，上前一步和施音池石头剪刀布，这次他是逃亡者，施音池是追捕者。
　　“哥哥，要快点逃哦，别被我抓住了。”
　　坚持认为会被放大水的程驭配合点点头，“知道了。”
　　两人从不同入口上蹦床台，程驭开始跳跃后才发现，这个游戏对追捕者不太公平，蹦床弹跳性好稳定性差，追捕者若想准确抓到逃亡者有点难度。
　　事情并没有朝着他想的方向发展，施音池上来就开始对他猛烈抓捕，程驭愣怔片刻后赶紧逃亡，两人在蹦床台上你追我赶，有好几次程驭差点被抓住衣角，险险逃过。
　　再次落下时，程驭一个没稳住，摔到网上，被施音池扑了个正着，将他压在身下，两人之间亲密贴在一起，耳边传来微薄的热气：“哥哥，抓到你了！”
　　程驭下意识挣扎，被压得死死的，听见吹哨声，裁判判决：“蓝气球队再次获胜！”
　　“...下去！”程驭说道。
　　“多压一会儿。”施音池不干。
　　“观众在台下看着呢！”程驭胳膊肘发力往后怼他。
　　“让他们多看点。”
　　“......”
　　杨瀚见他们还叠在一起，提醒道：“输赢已定，可以下来了！”
　　施音池这才从程驭身上起来，一副胜利者姿态向观众挥手，心情好到极致。
　　后面几轮下来，红苹果队仅仅搬回两局，最后还是输了，需要接受真心话考验的惩罚。
　　所有人回到主舞台，导演组已经将真心话问题板提前抬了上来，上面罗列十个问题可供选择。
　　蓝气球队按蹦床出场顺序提问，程驭本以为第一个轮不到他，顶多被施音池提提问，结果老天爷今天似乎偏偏要和他反向而行，那个年轻陌生Alpha选择针对程驭问道——
　　“我选问题四，请问红苹果队二号队员，初吻还在不在？”


第48章 
　　观众席哗然，甚至有人发出尖叫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望向程驭，令他头皮发麻。
　　他看向问题板上的问题，有一半和私生活情感相关，他不了解如今圈内的风气，这么八卦开放了？好在问题不用答得很详细，下面给的选项贴纸只有在和不在。
　　程驭脑海里浮现出圣诞节那天的口罩吻，不知道算不算接吻？随即又转念一想，题目里根本没说是戏里还是戏外，如果是戏里，大部分演员都拍过吻戏。
　　他走到题板前，拿走了那个“不在”的贴纸，说道：“我在十七岁就拍过吻戏，肯定不在了。”
　　大家没预料到他会这么回答，属于钻题目的空子，观众们想知道的“初吻”非此“初吻”，可是既然导演组设置了，说明模糊概念允许这样回答。
　　提问的男Alpha略显失望道：“驭哥，你偷换概念！”
　　还没等程驭说什么，他察觉到身边投来的视线，无辜摊手，对施音池说：“施老师，到你了。”
　　施音池知道程驭拍过吻戏，可知道归知道，这话从程驭口中说出来给他带来的感觉又不一样，放大了心中不愉快，对这名提问的Alpha不爽起来。
　　如果他不让程驭输，轮得到这人提问？
　　施音池扫了一眼题板，心里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把这一丝不悦补回来，看见“是否有标记or被标记体验”这个问题，稍微好受些，程驭只被他一个人标记过。
　　于是他提出这个问题，对象依旧是程驭。
　　程驭就知道施音池不会安什么好心，故意费尽全力抓捕他，一定会在观众面前显摆什么，这不，了解得透透的。
　　“他们不会都问我吧？”他转头问杨瀚。
　　“如果他们想问，确实可以都问你一个人。”杨瀚投来同情的眼神。
　　程驭对蓝气球剩下的成员开玩笑道：“最后一个啊！你们别都问我了，日后好相见！”
　　他再次走到题板前面，拿下了“有”的贴纸，观众们沸腾了，比刚才反应还要大。
　　纪晓蝶在台下“卧槽卧槽卧槽”乱叫，猛拍前面同担女孩的肩膀，“该不会是小池标记的！天啦，我听到了什么，驭哥竟然被人标记过！”
　　前面的女孩扭头：“别拍了，快拍散架了！就是不知道是临时标记还是完全标记，导演就不能把问题设置详细点吗！”
　　旁边施音池唯粉翻了个白眼，插进两人的对话：“你们cp粉是不是有臆想症，哪个字提到我们家音池了，和霜花粉一个德行，非闹大了逼着音池下场打脸，到时候可别哭。”
　　纪晓蝶深知他们cp粉还在萌芽阶段，比起唯粉而言群体非常弱小，正面刚不是理智选择，直接忽视她的存在，继续看节目。
　　“嗯？哥哥竟然被人标记过，确实出乎意料，不知道这么好运气的Alpha是谁。”施音池笑眯眯道，“能不能私下带我见见？”
　　程驭：“......”施音池这是在演什么。
　　他用手臂在胸前比了个叉，表示拒绝多说一句话，施音池倒也不恼，阴霾被一扫而空。
　　能标记程驭的还有谁？当然是他。
　　程驭看他笑得十分乖巧的模样，其实身后冒出来一根尾巴，早已翘上了天。
　　大概被程驭特意提出来，后面真心话没人再针对他，平均问到了其他人。
　　节目录制结束后已经入夜，主持人和嘉宾回到后台，观众们有序散场。
　　“从来没见过我们家小池笑得这么不值钱，之前可是千金难买一笑，怎么和程驭在一起就变了呢，真有这么高兴？”有个理智的唯粉对旁边的朋友说道。
　　“可能是程驭在剧组里对他很好，两人合得来。”朋友在一旁分析。
　　“安尘和卓星对他不好？每次同台也没见他开心成这样，难不成他真喜欢程驭？”唯粉犹犹豫豫把心中的话说出来。
　　“不会吧，两人差太多了，之前也没任何交集，今天录节目看程驭脾气确实好，应该只是投缘。”
　　“那我微博关注一下程驭，对我们家音池好的，就是朋友。”
　　“我也去关注。”
　　听见他们对话的纪晓蝶激动地立马进入池程相待超话发微博——
　　【今天去参加《周五去见你》录制了，糖分超标，小池对驭哥真的很霸道，驭哥也很宠，期待播出！！！】
　　刚发完她便想到会不会掉马甲，今天和好几个cp粉扩了列，估计会被猜到。还在犹豫要不要删的时候，点赞已经有十几个，还有几条评论。
　　【太太竟然去看他们了，好羡慕，我这边加的黄牛手上票都卖完了，小池的唯粉太可怕，简直一扫而空。】
　　【呜呜呜，还是学生党，黄牛票实在买不起，下一次有机会同台一定要去看，从现在开始攒钱！】
　　【可惜节目组进去收设备，不然我们还有图可以舔舔。】
　　【马上去《周五去见你》官博下催，赶紧放点物料出来！！！】
　　【期待期待，恨不得现在就睡觉，一觉醒来立马开播！】
　　【视奸唯粉超话，那边说他们还拍了双人专刊，哼，现场去不起，双人刊买个十本还是有钱的！】
　　......
　　算了，不删了，掉马就掉马，大家都是同担，知道也没什么。
　　*
　　节目暂定电视剧播出中期放出，时尚Focus也定的那个时间段发售双人专刊，至于他的单人内页，等双人人气持续暴涨后，再进行发售，可以多添一波热度。
　　《食味千里》由于施音池易感期不稳定，从前间隔半个月录制一期，在七月改为间隔一个月，整月不安排录制，等到八月再回归正常。
　　程驭接了一部手机的代言后，拍海报拍视频广告接连不断，在品牌方的安排下跑了好几场发布会和线下商业活动，邵兴泽打电话约了几次，说要聊电影的事，没约上人。
　　七月中旬，他从南方回京安，好不容易歇下来喘口气，准备约邵兴泽，没想到接到小丘的电话，说施音池易感期到了，状况非常严重，比以往都要猛烈，家里门快被砸烂。
　　“驭哥，你快来帮帮他吧，施家派了几个保镖在门口守着，怕他跑出去，我听见里面各种撞击声，哐哐当当的，太恐怖了！”小丘去年下半年才跟施音池，之前跟的是个beta艺人，第一次见到Alpha易感期，平时挺正常的人在信息素的影响下会变得如此狂躁。
　　“我不是给他衣服了，没用吗？”程驭困惑，施音池前几年连Omega的衣物都没有，也这么过来了，今年怎么会变得这么严重。
　　“我也不知道！啊——”
　　小丘突然发出尖叫，电话里传来清晰的踹门声，程驭赶紧说：“你别在门口呆着，易感期的Alpha非常危险，万一出了意外，不是你一个beta能抗衡的。”
　　小丘听话慌忙下楼，声音哆嗦：“我我我下来了，我让保镖去加固门，刚刚听见木头断裂的声音了！”
　　“驭哥，求求你来吧，有你的信息素，应该能安抚他。”
　　“那我现在去医院提取信息素浓缩液，送过去。”程驭当机立断，他不可能陪伴施音池度过这么长的易感期，只能去提浓缩液，之前以为靠衣物筑巢就可以，没想到还是得上医院。
　　“浓缩液能行吗？”小丘产生怀疑。
　　“应该没问题。他止咬器戴好了？”程驭怕过去送浓缩液被咬一口。
　　“戴了，不会咬人。”但会踹人啊！小丘听见楼上传来的狂躁发泄的声音，整个人瑟瑟发抖。
　　程驭马上开车去医院提取了浓缩液，去到施音池度过易感期的房子。
　　门口保镖见他来了，没有阻拦，程驭跑上楼看见门上加固了几条钢条，依旧能听见里面的“咚咚”声，可以想象里面会是一副怎样惨烈的情景。
　　“我的浓缩液。”程驭把小瓶子递给保镖，“我不亲手递了，麻烦你们帮个忙，谢谢。”
　　“好的。”
　　保镖把门打开的那一刻，程驭呼吸凝滞，紧张地手心直冒汗，才推了一丝缝隙，门就被猛地从里推开，施音池头发凌乱眼睛布满红血丝，冰冷的黑色止咬器扣在脸上如同被禁锢的野狼，他早就闻到程驭的味道，直接狠狠踹了保镖一脚，保镖手一抖，浓缩液掉落破裂，散发出浓郁的青梅酒香，施音池精准找到程驭站立的位置，毫不犹豫将人往门内拖去，力气大得可怕。
　　程驭开始激烈挣扎，“施音池，你放开我！”
　　保镖们赶紧拉住他，施音池见猎物被人抢夺，愈发疯狂，单手怀抱程驭，另一只手则狠狠掰动那只觊觎的手腕，甚至听见了恐怖的骨裂声，保镖发出惨叫之际，他迅速将程驭拖了进去，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门“砰”的一声关紧，程驭被抵在墙上，他的胳膊并不纤细，此时此刻双手却被Alpha单手举到头顶，死死挟制住手腕。
　　Alpha透过止咬器，双目通红嗅着他的脖颈，钢铁材质的凉意紧贴肌肤，皮肤表层微微颤抖，他能感受到施音池焦灼不安的欲望，还有食物近在眼前却不可吞食下肚的喘息。


第49章 
　　屋内一片漆黑，没有开灯，只有窗帘透出一丝微弱的光。
　　危机四伏，白山茶香味堪比盛花期的浓郁充盈整个房间，花香致浓令人头晕目眩。
　　程驭作为Omega，信息素被振发共鸣，闻到求偶的味道，体内开始翻涌。
　　现阶段最重要的是要稳住Alpha的情绪，他才有机会逃脱。
　　他屏住呼吸，带着微微喘息说：“音池，你放轻松，不要担心，我会陪你度过易感期。”
　　施音池长发凌乱垂在额前，目光尖锐如同丛林里的野兽透过发丝将视线定死在他身上，看得程驭胆战心惊，胸膛内发出“砰砰”的声音，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
　　感觉到手腕有些松动，程驭迅速发力挣脱束缚，胳膊垂落下来，还没缓过神，施音池狩猎的方式改变，掐住了Omega紧致的腰身。
　　他闻到发自身体深处的青梅酒香味，不是那冰冷生硬的浓缩液，潜意识诱导凑过去想要吻程驭，但被那层坚硬的止咬器隔着，摆脱不了桎梏。
　　咬不到腺体的焦虑被无限放大，他不由得躁动，止咬器不停戳着程驭，皮肤红了一片，一阵钝痛。
　　程驭战栗着伸出手抚摸上施音池的脸颊，指腹描摹止咬器勒住的痕迹，“松开我，好不好？我跟你去床上。”
　　听见“去床上”三个字，施音池胸口起伏渐大，毫不犹豫转身，拉着他往床边走去。黑暗中，程驭回头望向紧闭的房门，手腕穿来剧痛，喊道：“疼，松开，我跟你走。”
　　被迫送上门的猎物和主动来到嘴边的猎物，当然是后者更能引发Alpha刻在骨子里天然的傲慢。
　　他刚一放开程驭，程驭立马往门口跑去。
　　施音池见状，怒火直冲颅顶——他的猎物想逃。仅存的一丝理智直接被欺骗烧了个干净，他大步冲过去，在程驭转动门把手前一秒，将人拖了回去，甚至没顾上程驭摔倒，贴着地面拖行。
　　眼看最后一丝希望磨灭，程驭不顾被扯住的胳膊，疯狂挣扎想要起身，鞋都蹭掉一只，却被人直接打横抱起，扔到了床上。
　　背被摔得一痛，他倒抽一口气。施音池的床上全是他的衣服，皱皱巴巴凌乱不堪，能感觉到Alpha在此之前受到怎样的煎熬，如何抱着嗅着蹭着Omega的衣物汲取抚慰。
　　“哥哥，你骗我，你要逃。”施音池居高临下俯视着床上的程驭，声音喑哑地开了口。
　　依旧是“哥哥”，这声音听得程驭毛骨悚然，汗毛耸立。
　　人的生理本能总是对危机非常敏锐，程驭双手撑着床面，下意识往后退，床单蹭出褶皱，拉远与Alpha的距离。
　　见程驭还要逃，施音池目光冰冷弯下身体，用手扣住了他那只没有穿鞋的脚腕，力气大得让Omega没法再往后挪动分毫。
　　程驭此时临近崩溃，他只听朋友们说过易感期的Alpha有多么丧失理智，现在真正见识后，才意识到文字描述多么苍白，身临其境的恐怖比他人口中的传达可怕得多。
　　“音池，我们还没在一起，我不是你的Omega，你从前怎么度过易感期，这次也能顺利度过，放我离开好吗？”他试图继续和Alpha讲道理，期盼着那一丝可能发生。
　　施音池平时那么听话，那么乖，怎么到易感期完全变了一个人。
　　施音池冷笑：“还想骗我。”
　　他狠狠一拽，把程驭拽到身边，伸手掐住的他的下颚骨，凑近去嗅对方的腺体，他饥渴地舔了舔嘴唇，又转回目光和程驭对视，发出恶魔般低语：“你觉得我还会上当吗？哥哥。”
　　紧接释放出饱含欲望愈发浓烈的Alpha求偶信息素，一步步诱导Omega发情。
　　没过一会儿，程驭的身体开始燥热，那种身体不受控制的恐惧再次浮上心头，蚂蚁噬心，感官被翻来覆去折磨千遍万遍，痒痛难耐。
　　信息素被调动起来，白山茶像疯了一般缠上去，抵死纠缠，不死不休。
　　程驭浑身发热，发出重重的喘息，施音池把手放在程驭的裤腰上，抚摸了一会儿柔软温热的肌肤，用力一扒。
　　程驭的双腿胡乱蹬了几下，重重踢到施音池的身上，Alpha不管不顾，空出一只手，焦急难耐地拉扯嘴上套的止咬器，纹丝不动无可奈何，注定吃不到身下的Omega，只能去触摸，手掌贴着腿部的皮肤往上摩挲，顺着腰线，缓缓延伸而上。
　　程驭的肌肤格外平滑，加上夏日汗液浸润，手感如同一块温润的玉石。施音池贴上来的那一刻，他不由得拱起身体，气息节奏变得紊乱。
　　“音池，你别这样。”程驭理智逐渐被Alpha同化，在慢慢流逝。
　　施音池充耳不闻，不仅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甚至可以用粗暴来形容，将包裹玉石的杂质一点一点剥离，最后只剩下那一身光洁。
　　太香了。
　　无论是房间还是床上的两个人，仿佛浸泡在被雨露填满的香氛里，白山茶和青梅酒相互交融，信息素柔软触碰紧紧贴合，他们那样契合那样匹配，吞噬脑中所有理智的念头，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
　　易感期七天，程驭被强迫发情七天，七天七夜，他就在这个幽暗的房间里和施音池一起度过。
　　Alpha有能量积蓄去消耗，Omega却不行，中途理智稍微有一丝回笼，施音池开门拿了一些小丘准备的流食端进来去喂他的Omega。
　　小丘想问程驭的状况，被施音池一双欲望与占有欲渲染的眼盯得吞回了肚子里，不敢多说一句。
　　程驭注意到门口光亮，再也生不出一丝逃走的想法，他的力气被欲望消磨干净，甚至连下床都变得艰难。
　　算了，等易感期结束再找他算账。
　　施音池将温热的粥一点一点喂到程驭的口中，整个人不再像第一天那样狂躁，变得柔和许多，由里到外的占有给足他安全感——这是他的Omega。
　　程驭刻在骨子里的抗拒，死活不愿意打开体内腔口，没法进行完全标记，依然浑身上下散发出他的味道，如此心安。
　　七日后，易感期结束，理智彻底恢复。
　　清晨，程驭朦朦胧胧从床上醒来，感受到刺眼的阳光，眼角不禁泛出生理性泪水，亮了？
　　这一周他在黑暗中度过，对猛然的光亮一时间无法适应，浑身酸痛无力，小眯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见到施音池坐在床头两眼巴巴地望着他，嘴上的止咬器已被取下，只留下淡淡的印痕，凌乱不堪的房间也整洁许多。
　　程驭：“......”
　　“哥哥，我错了。”施音池先发制人，主动低头道歉。
　　他早晨醒来，看见身边的人全身红痕，心里一阵饕足，给易感期的自己默默点了个赞。那一阵兴奋劲过后又有些发怵，给小丘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把止咬器解开，找保洁阿姨进来把房子简单收拾一通，洗漱休整后，坐在床头等待程驭的苏醒。
　　程驭喉咙发干，不知道该说什么。
　　“哥哥，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施音池屁股一点点挪到他身边，“都怪我易感期失去理智，控制不住自己，才让你受伤。”
　　程驭满脸困倦，目光淡淡地望着他，施音池心头一紧，完了。
　　过了许久，程驭终于开口，“你就是这么追求人的？”嘶哑难听的音色，自己被吓了一跳。
　　“我...我...”施音池“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
　　“等下放我走吧，现在不想看到你。”
　　施音池垂着头，手掌死死捏着床单，只见啪嗒啪嗒两下，床单被两滴眼泪润湿，晕染了一小块。他双目泛红，眼眶里滚出源源不断的泪来，吸了吸鼻子，想止住，没成功。
　　“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程驭：“......”
　　施音池到底有什么脸委屈地哭鼻子，到底谁才是易感期的受害者！他好心好意去医院提取信息素浓缩液给送来，被拉进这屋子里整整关了七天，人都快死在床上，他也没哭，施音池哭个什么劲。
　　“下次易感期，我会让人把我绑起来，不会再让哥哥受苦。”
　　“反正哥哥以后也不会管我死活了。”
　　“本来一心想和哥哥一起过下个月生日，就让我一个人过吧。”
　　他在那里自顾自说着，眼泪越流越凶，程驭被呜咽和抽噎惹得一肚子烦躁。
　　“别哭了，我要去洗澡。”
　　施音池抹了抹泪，“我不想让你看见软弱的一面，可一想到你要走，就忍不住。”
　　他脸上被止咬器压出来的印子还没消，程驭盯着看久了，竟然觉得有些滑稽，戴七天那东西，肯定也不好受，他伸出手帮忙抹了两把脸上的泪水，“你再哭，以后真不理你了。”
　　施音池抽噎两下，委屈吧啦地止住，“哥哥，我抱你去洗澡。”
　　程驭回绝，准备依靠自己下床，脚刚沾地面，没稳住，便瘫软在床上，施音池见状赶紧去扶，不顾反对操起膝弯将人抱起走进浴室，脸上湿漉漉的，泪痕尚未干透，眼底的委屈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丝得意与满足。


第50章 
　　施音池替程驭清理干净，他又昏昏沉沉睡过去，这七天对身体消耗太大，不知道多久才能补回来。
　　睡醒后已到下午，施音池让人把饭端到卧室，还想像易感期那样喂他，这个举动勾起程驭不好的回忆，把碗从他手里夺过来自己吃。
　　吃完饭，施音池抽出一张湿纸巾想替他擦嘴，程驭想发脾气又发不出来，无奈道：“我是累了，不是残废了。”
　　“这几天工作上...”
　　没等程驭问完，施音池抢先答道：“小丘当天就和你助理打了电话，倪总知道你陪我过易感期的事，工作上应该都安排好了。”
　　“...嗯。”程驭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向外面，阳光透亮显得有些不真实。
　　之前倪盼还提醒他不要和施音池走太近，他不仅没听劝，还走到了对方床上——虽然是被迫。
　　摸了摸后脖颈上的腺体，程驭抬了抬眼皮，问旁边收拾碗筷的施音池：“你没完全标记我吧？”
　　当时的记忆一片混乱，此时回想起来脑子如同浆糊，只有焕然在耳边的喘息声和由里至外的滚烫热意。他丝毫不记得是否被完全标记，和临时标记不同，完全标记会让两人之间的信息素产生永久羁绊，而且Omega不会再对任何低于两人匹配度的Alpha信息素有反应，只能依赖自己的Alpha。
　　他不清楚被完全标记有什么感觉，至少现在对施音池没什么特别想法。
　　“没有。”说起这件事，施音池分裂成两个人，一面觉得很遗憾，为什么没再粗暴一点，这样程驭就永远属于他了；一面又无比庆幸，如果真的完全标记，以程驭的性格，两人之间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你没让我进去。”甚至奋力反抗，不给一丝缝隙。
　　程驭松了口气，看来即便在发情期，他仍然本能抵触这种事。
　　只要没有完全标记，一切都好说。他可以把这七天七夜看做一场成年人的欢愉，他依旧属于他自己。
　　“哥哥，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施音池小声问道。
　　程驭：“？”他们能有什么关系。
　　“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们谈恋爱好不好？”施音池牵过他的手，握住，两人掌心紧紧相贴。
　　“不需要你对我负责。”程驭收回手，他本来就没打算用这种方式陪施音池度过易感期，只怪阴差阳错。
　　“那怎么办？”施音池失落地垂下眼，望着空荡的掌心，“我还能继续追哥哥吗？”
　　“这个月不行，下个月看我心情。”程驭回答，小孩做了过分的事，当然要惩罚。
　　施音池立刻变了脸，“不要，哥哥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我身上。”
　　程驭知道会这样，他算是摸透了施音池的脾气，看似温顺听话，实则执拗得很，嘴里的小牙尖着呢，稍不注意被咬上一口。
　　“那你还问我？”
　　施音池伸出舌尖，舔了舔上嘴唇，勾勾嘴角道：“嗯...因为Alpha做决定之前要向自己的Omega汇报。”
　　“我什么时候成你的Omega了？”程驭忍不住上手捏了捏那张漂亮的脸蛋——嗯，手感和他想的一样很不错。
　　施音池皮肤又嫩又白，轻轻掐这么一下，便泛起了红，他微呲了一声，捂住被捏的那一处，“哥哥欺负我，我的脸只给我的Omega捏。”
　　程驭“啧”道：“那你还是捏回来吧。”
　　施音池再次抓住他的手，贴到脸颊上：“不要，你给我揉揉就行。”
　　程驭还没忘记快断的腰，仿佛被车轮碾压过一般疼痛，脱口而出：“这都要揉，那我的腰还疼死了。”
　　施音池立即松开，笑着往他的腰上摸去：“那我给你揉揉。”
　　程驭的身体朝旁边一转，脚轻轻踹出去，修剪整齐圆润的脚趾抵到他肩头，脚腕处捏出来的一圈红痕尚未消褪，“滚蛋。”
　　两人在床上闹了一会儿，程驭终于起来，接到倪盼精准卡点的电话。
　　“清醒了？”
　　程驭斜睨了一旁光明正大偷听的施音池一眼，“嗯。”
　　“真没想到你俩会滚到一张床上去。”倪盼叹了口气，“不过你开心就好，没标记吧？”
　　“这是意外，又不是我自愿的。”程驭强调，“当然没标记。”
　　“那就行，施音池年纪太小，你俩相隔七岁，如果标记了，无论怎么看都是你吃亏。”倪盼认识程驭这么多年，自然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而且他现在正当红，势头不减，你也懂这个圈子，浮华迷人眼，太多莺莺燕燕，说不准过一两年腻了，又换个类型玩。”
　　施音池站的近，倪盼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眉头紧皱想抢过手机，被程驭拦住。
　　“他现在在旁边。”程驭提醒道。
　　倪盼立即住嘴，不再说这个事，“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
　　“嗯，我有数。”
　　“言归正传，给你打电话是想说，休息结束，准备营业。今晚《周五去见你》播出，明天时尚Focus双人刊发售，你俩现在全网话题讨论度数一数二，但这一周消失不见踪迹，cp粉聚集越来越多，特别是那些了解施音池易感期时间，唯粉转cp粉的，已经开始猜你们是不是在一块了。”
　　倪盼第一次刷到大规模池程相待cp粉，是在“顾飞白被捕，秦良翊私自放水帮助他离开”的情节，当时广场上一大片嚎叫，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后来叫公关部门盯着点，这个群体迅速壮大，挤到cp超话前五，最高讨论度直逼第一，要知道，内娱第一cp是一对从校园到婚礼真结婚的艺人，网友们一路见证他们的感情，即便是当年大火的霜花cp，也仅仅在最热的那会儿坐到第一的位置，没几天便下来，屈于二三。
　　如今剧播一半，两人的cp热度持续增长，后续那些杂志综艺再放出，登顶不是问题。
　　换做其他人，倪盼肯定高兴，能赚钱谁不高兴，两个人营业赚三份钱，何乐而不为，可如今牵扯进去的是程驭，他这个年龄复刻不了当年的人气之路，荣誉之路才更适合。
　　那些电影圈的大导演们很少会选用红极一时的流量演员，认为浮躁没有生活打磨的质感，不适合上大银幕，就算有一些导演为了票房，会选择一两位流量来带动，那都是些年轻演员，他们人气更高，粉丝购买力更强。
　　长此以往，程驭将会处于一个尴尬的状态，寸步难行，不利于未来发展。
　　“他们猜又没有确凿证据。”程驭倒是不在意这些。
　　“关键你俩确实在一块，不是假的，总会有蛛丝马迹让他们找到。”倪盼想到宁澜雨最近的事，心里一阵烦，头都快大了，“宁澜雨和他那个圈外朋友不清不楚，被粉丝通过微博扒到了一些东西，让他们这种刚出道的别谈恋爱非得偷偷摸摸谈，一问就是没谈，以为他有信息素方面的疾病能让我省点心，结果你盼盼姐这辈子注定是操劳命。”
　　程驭脑海里浮现出之前在医院见过的那个Alpha，模模糊糊没什么印象了，只留下一种似乎很拮据的感觉，和宁澜雨不像一个世界的。
　　“说不定真没谈。”
　　倪盼忍不住“呸”了一声：“没谈？你和施音池俩确实没谈，但和谈了有什么区别？行了，结束了就给我回来，别天天和他呆一起，施家那小子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崽子，就你觉得他乖好相处。”
　　刚骂完，倪盼立刻想到程驭说过施音池在旁边，后悔一秒，不过也就一秒，反正骂都骂了，她说的是事实。除了程驭，没人和她说过觉得施音池人好相处，很乖，很懂事，这些词按在她了解的施家人头上，完全无法想象。
　　她观察过，程驭在的地方，那位大少爷才会装装，毕竟只有他会信了。
　　到底谁单纯，不言而喻。
　　程驭登录微博，转发《周五去见你》和时尚Focus官博预告，紧接着检查了这几天公司帮忙转发的一些物料，他创建微博后把密码告诉了倪盼，怕自己没有及时看，错过重要信，有时候工作人员会帮忙打理，适合他这种的互联网“老年人”。
　　施音池见他发了，也跟着转发，并配了几个表情，证明不是工作人员营业。
　　两人退出后，对超话内的热议浑然不知。
　　【啊啊啊——出现了！他们一起出现了！】
　　【确定是驭哥，手机型号变了，前几天都是网页！小池也反常发了表情包，是不是在暗示我们！】
　　【就说他们这段时间在一起！作为小池的出道老粉，对他的易感期了如指掌，就是七月这段时间！驭哥正好也消失不见，前几天品牌直播都推了，肯定在陪他过易感期。】
　　【追线下的姐妹能不能帮忙闻闻，他们身上有没有彼此信息素的味道，如果是完全标记，肯定会留下味道！】
　　【肯定完全标记了！没有哪个Alpha在易感期忍得住，反正我对象没忍住，说好结婚后才完全标记的...】
　　【呜呜呜他们好甜，第一次磕真人cp就磕到了真的！】
　　【蹲今晚的《周五去见你》，我要守在电视机前面，不能错过一个细节！】
　　【我也是我也是！今天看综艺，明天买杂志，爽死谁了！】
　　池程相待超话内就差放烟花庆祝，各个搓手期待今晚的综艺开播。


第51章 
　　程驭下午离开施音池的住处，回到自己家。
　　吃过晚饭，母亲杨绮兰打来了电话：“小驭，你还好吧？”
　　倪盼知道程驭去陪施音池度过易感期后，为防止程父程母起疑，和他们预先通了电话，谎称他去参加了一档封闭式娱乐竞技类综艺节目的录制，需要收手机，不能与外界联系。
　　杨绮兰算了算日子，今天也该结束了，于是给儿子打了个电话，正好告诉他今晚会在电视上看他录的节目。
　　“嗯，还好。”程驭打开电视，京安卫视已经进入节目播出前的广告环节。
　　“这几天录节目辛苦了，现在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不让人用手机呢。”杨绮兰抱怨几声。
　　还好倪盼和他提前打过招呼，程驭回道：“竞技类是这样的，管的比较严格。”
　　“你拍的那个剧，最近到高潮阶段，我和你爸心里头都挂着剧情，还想找你聊聊天给我们透露一下。”自从《无声飘浮》播出，程父程母一集也没落下，每周准时准点追最新集数，为此还专门在网络电视上开了会员。
　　程驭无奈道：“我就不剧透了，不然后面没意思，你们慢慢看。”
　　“今晚的电视节目，是你和音池那小孩一起录的吧？”
　　“嗯，宣传期的活动基本上都是我俩。”
　　杨绮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试探问道：“你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程驭心里一惊，他妈怎么知道他和施音池有情况，可他们在这次易感期之前也没什么情况啊。
　　“妈，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杨绮兰脸上浮现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用“我懂的”语气说：“你和音池不是在谈恋爱吗？”
　　程驭：“？”他妈到底从哪儿听到的谣言。
　　“我们没有谈恋爱，妈，你说什么呢！”他不禁有些头疼。
　　“啊，之前在蹊海市，他不是还跑来找你，你们睡同一张床？”杨绮兰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他们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开放了，两人一块睡觉，不见得就是情侣关系，语重心长道，“小驭，别怪妈妈多话，你是Omega，在这方面关系上，还是要慎重，你们都是好孩子，要是互相喜欢就把关系定了。”
　　“我们和施家没法比，一开始不赞成你们在一起，但后来想了想，你们相互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程驭听他妈越说越离谱，上次施音池来蹊海找他，两人什么都没发生，怎么会造成这样的误会。
　　“不是，妈，我和他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您别瞎操心。”他瞟了一眼电视，节目开始了，“电视开播了，您要看赶紧去看，我先挂了。”
　　望着手里被挂断的电话，杨绮兰忧心忡忡不禁嘀咕几句，拨通了倪盼的号码。
　　倪盼这会儿正在宣传部坐着，盯节目的话题热度，随时准备推一波程驭的物料，看见程母打来的电话，去往办公室接通。
　　“兰姨，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
　　“盼盼啊，你有音池的联系方式吗？能不能给阿姨一个。”
　　倪盼脸上笑容一僵，她是暴露了什么？为什么杨绮兰在施音池易感期之后突然要他的联系方式？还是说程驭那边暴露了，父母要找欺负自家儿子的Alpha算账。
　　“兰姨，您找他有什么事？”倪盼问道。
　　杨绮兰考虑到两人目前关系还不清不楚，不愿说太多，“也没多大的事，就想找他聊聊，你不方便就算了。”
　　倪盼听得头皮都是硬的，“聊聊”不就是有大事，不然杨绮兰和施音池有什么好聊的，两人的共同话题只有程驭。
　　“行，阿姨，音池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我可能需要问一下再回您。”作为在圈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即便再亲近的关系，倪盼也不可能随便把艺人的联系方式直接给出去。
　　杨绮兰表示理解，“好的好的，你问问。”
　　倪盼思来想去，既然程驭都陪施音池过易感期了，那他算半个自己人，决定给对方提个醒。
　　程驭离开后，施音池用那个小号刷微博，点进上次专门关注的双人超话。
　　之前被他和荀安尘cp粉搞得乌烟瘴气的超话，现在一片和谐，清一色全是关于他们两人的讨论。
　　很快，有个转赞评都非常多的博文引起了他注意——【池程相待 民国同人《寄相思》戏子X留洋归来少爷】
　　有了霜花cp做先例，他当然知道同人文是什么，好奇点进去。他是戏子？程驭是少爷？有点意思。
　　文章只发了第一章 ，五千多字，没多久就看完了，底下评论吵到他眼睛。
　　【啊啊啊太太好会写，什么时候更第二章 ，饿饿。】
　　【小池宝贝戏子超合适，好想看他的花旦装扮！】
　　【这个设定简直在我的xp上狂踩，年下就是香啊！程少爷小时候见过的那个小姑娘就是小施吧。】
　　【唉，如果做剧情混剪，驭哥的素材可以直接从《无声飘浮》里扒，音池根本没素材，好想看音池的戏子扮相。】
　　【咦？不是听说音池录《食味千里》穿古代婚服了吗？那个能不能代代？】
　　【我看了路人发的视频来着，后来好像被节目组联系删了，那是古代嫁衣，和民国不符合。】
　　【唉，有照片都行啊，和驭哥的图P在一起，给《寄相思》做个封面。】
　　看着评论越来越多，施音池突然想到之前团队一起参加过一场戏曲非遗文创的活动，有一个角色体验环节，他们三个人分别试了花旦、青衣、小生、武生的扮相，最后他定的是小生，荀安尘花旦，卓星武生。
　　不知道为什么活动视频没有放出来，只有一些现场的路透，大概后来华曜和对方没谈拢，把视频压着了。他联系小丘，找宣传把当时花旦的试妆照翻出来发给他，挑了一张看镜子的花絮照，用小号发在评论区。
　　这张应该够他们用来P图了。
　　刚关掉微博，手机铃声响起，看着来电显示上倪盼的名字，眉头轻蹙，她打电话干什么？
　　“喂？”
　　“施老师，程驭的母亲杨女士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你说给还是不给？”真打通这出电话，倪盼从起初的担忧变得有些幸灾乐祸。
　　施家这位少爷平日里在圈内目中无人惯了，这回踢到硬板，总得低一下头。
　　“为什么找你？”施音池不解，难道找程驭不应该最方便？
　　“我怎么知道，可能他陪你过易感期的事被发现了，不好找他们家儿子。”倪盼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大。
　　“真想要我们家程驭，盼盼姐劝你老实认错，不然拉低了在老两口心中的印象，想进门可就难咯。”
　　施音池自认理亏，忍住倪盼的冷嘲热讽，“知道了。”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果然有个陌生来电打进来，他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内心实则波涛汹涌，紧张地接起电话，调整好语气，开门见山率先低头认错。
　　“喂，阿姨，您好，我是音池。
　　“我错了，对不起驭哥。”
　　杨绮兰：“？”这孩子怎么回事，两人该不会真是她猜想的床伴关系！
　　对方不说话，施音池越发没底，小心翼翼乖巧道：“阿姨，我会对驭哥负责的。”
　　杨绮兰听见对方会负责，心里的石头好不容易才落了些，“哎呀，阿姨没有说想强迫你负责，你们都这么大了，尤其是小驭，年轻人做事都讲究你情我愿，是看你们互相喜欢，才给你打这通电话的。”
　　“你知道我们小驭二十岁那年出的事吧？”
　　“嗯，知道。”
　　“在那之后他在感情方面变得有点极端，我们不勉强他，但看见有人能陪着他还是非常高兴，他这些年虽然在国外，不和我们住一起，但知道身边一直没有关系很亲近的Alpha，你是唯一一个。”
　　听到这里，施音池琢磨出杨绮兰话里的味了，原来不是来责备训斥他的，这意思是...对他很满意？
　　他由忐忑变得欣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杨绮兰说什么他应什么。
　　“你们的关系，你家里人知道吗？”杨绮兰直觉施家肯定不知道，毕竟程驭都不愿意和她说，还是她猜出来的。
　　“知道。”施音池点头，他妈和他小舅舅知道应该算家里人知道。他爸和爷爷管不着，再说，若见到程驭，一定会很喜欢。
　　这个回答出乎杨绮兰预料，施音池竟然已经把程驭介绍给施家了？施家没阻拦，还默许他们继续在一起，说明很看好两人的关系。
　　脑海里浮现出施音池那张格外精致漂亮的脸，看不出来年纪小，办事还挺成熟。
　　印象分不免拉高了一档。
　　“嗯，那这周末有空和小驭一起回来吃饭，阿姨想再见见你。”
　　“好，谢谢阿姨。”
　　施音挂了电话，抑制不住内心的雀跃，马上去安排人给程驭的父母准备礼物，务必要在正式见面那天留个好印象。
　　哥哥真是心口不一，在他家对他那么冷漠，没想到回家就把他介绍给父母。
　　那现在是不是算正式谈恋爱了？


第52章 
　　节目播出后，热搜直接登顶，各大词条频频爆出，和程驭相关的甚至比施音池还要多——#施音池程驭合唱# #程驭 好久不见# #施音池扑倒程驭# #施音池胜负欲# #程驭 初吻# #程驭 被标记# #施音池 笑#...可以看见节目组在他俩身上下了多大功夫。
　　池程相待超话里快磕疯了，讨论度蹭蹭蹭上涨，实时刷一下，会出来好几条微博。与此同时，有个账号的粉丝也在迅速上涨，正是那个在同人文《寄相思》里评论发施音池花旦装扮的账号。
　　账号名是一串初始数字，ip为京安，关注人数为1，点开看正是程驭，最近参与超话只有“池程相待”，没有发过任何微博。但这一张图说明该人身份不简单，至少是半个圈内人或者ps大佬。
　　【靠靠靠，p的好真的啊，和我想象的小施花旦装扮一模一样！】
　　【毫无ps痕迹唉，这张原图是谁来着，被换脸成咱家了？会不会引发对方不满。】
　　【真的看不出一点ps痕迹，我们家粉丝真是卧虎藏龙，这在广告公司上班怎么也得年薪40w+】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不是p的...】
　　【楼上你疯了！我出道唯粉转cp粉，从来没见过小池这个装扮，绝对是p的。】
　　【但这个真的没有ps痕迹啊，扮过花旦的就几家，你能找到这张原图？反正我没见过。】
　　【我觉得这个头饰有点眼熟...】
　　【唉？是不是之前他们参加的一个戏曲非遗活动，荀安尘办过那个花旦路透的头饰，有点像...】
　　很快，有人贴了一张荀安尘当时路透的照片，和这个头饰服装非常像，但并不是一模一样。
　　【原图不会是荀安尘吧...!】
　　【这个博主一条微博都没发，没地方评论问，感觉私信又有点冒犯。】
　　【不是荀安尘，家人们实不相瞒，你们别打我，我是霜花cp粉爬墙过来的，现在一心只有他俩，之前所有已经是过往云烟（求生欲拉满），荀安尘绝对绝对没有这张图，以我项上人头担保，要是有，我把头拧下来给你们！】
　　【楼上笑死我，没关系，我们家欢迎家被人炸了的流浪儿。】
　　【各位等等，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音池本人...可能一开始音池定的是花旦，后来装扮不合适才换成安尘？所以才有试妆照!】
　　【麻烦睁大眼睛看看，哪点不合适了，这不比那位好看多了？】
　　【停停停，本超话禁止拉踩，小心被禁言，不管是p的还是本人，这个账号肯定是位大佬，愿意喂饭的妈咪就是好妈咪！】
　　......
　　等施音池把节目看完，再登录手机上的微博小号，99+提示红点格外刺眼，怎么多了六百多关注？他点开私信一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无语。
　　【太太，太太，您ps技术太太太好了，要加入我们超话的美工组吗？】
　　【妈咪妈咪，还有吗？饿饿，饭饭。】
　　【太太，已关，求高清原图~】
　　【妈咪，您就是我的宝藏！《寄相思》的封面就交给您了！感谢喂饭~】
　　【呜呜呜太太，请允许我打扰一下，这张图到到底是p的还是真的，求您说一句话吧！孩子要急死了！】
　　......
　　施音池耐下性子看了十来条私信，从最初对“妈咪”“太太”这样的称呼嘴角抽搐，到麻木面无表情，不知道这群粉丝为什么非得说图是p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ps能到这种程度？
　　他干脆发了条微博——【不是ps】
　　四个字，直白中透着一股高冷气息。
　　然后回到之前那条评论过的同人文博文，发现作者又更新了6k+的第二章 ，细细品味看完，顺手点了个关注，作者竟然秒回粉。
　　【太太您好！我是《寄相思》的作者，请问能找您要这张照片的授权，做文的封面吗？仅展示不商用。】对方还是担心这张图是p图，礼貌过来要授权。
　　【可以】
　　作者看到了他发不是ps的微博，立刻回复道【啊啊啊，这个真的不是ps吗？那是什么活动的照片，怎么从来没见过！您是圈内人吗？】
　　【不是】
　　施音池只回了前面的问题，后面避开不谈，不再看私信内容，把头像换成了他在微博发过的两人在剧组自拍合影，微博名也改叫CY——正看是程驭名字，倒看是音池两字的首字母。
　　程驭不知道微博上的轩然大波，在倪盼的特别叮嘱下，带着#程驭 好久不见#这个话题发了条微博——【谢谢大家喜欢。】
　　粉丝们看见后，怎么说呢，兴奋是兴奋，激动也很激动，就是有种自己粉了一位中年男艺人的感觉，明明程驭还没满整三十一岁，在内娱年纪不算特别大，为什么网感会这么差！
　　这一期《周五去见你》，成为今年收视率最高的一期，节目组乐得发了好几条花絮，程驭微博粉丝突破500w，微博点赞评论几乎全是活粉。这一期算是两人第一次同台，粉丝们看见了完全不一样的施音池，他们从没见过笑得这样开的他，眼睛直勾勾的，几乎没离开过程驭。
　　施音池和此前的公众形象相差甚远，不少唯粉开骂节目组为了吃cp红利，不顾施音池本人性格给他安排这样的剧本炒cp，让程驭吸血。但如今的cp粉不再是从前的cp粉，有了各种依据和官方支持，胆子变得大了起来，开始与唯粉对骂，不惜扒出综艺录制期间各种路透往他们脸上砸，施音池只要和程驭在一起，笑得格外不值钱，而单人机场和团队活动时还是从前那般模样。
　　除了这两家，广场上也有了程驭唯粉的身影，相比施音池唯粉，他们要佛系得多，在中间当和事佬，试图调节对方的关系，结果因为战斗力低微被合起来骂得狗血淋头，两头不讨好不是人。
　　第二日杂志开售前，时尚focus发了一个预告视频，展现本期双人专刊的内容，无论是室内民国风还是室外新中式简直杀疯了，民国风同类相爱相杀的暧昧气息扑面而来，新中式则有一种正反两派的反差cp感。
　　开售前三分钟，杂志社办公大厅全员屏住呼吸紧张等待本次销售量，今年的kpi能否提前完成，全看这本了。
　　一分钟，销量直接破了五十万。
　　“啊！——”全员发出疯狂欢呼，这是他们杂志这么多年来最好的成绩！销量仍然直线上升，杂志开售一个上午关闭，最后卖了一百多万册。
　　一百多万册什么概念，40块一本的售价，直接卖了四千多万，即便是之前ZERO的团刊，也才卖了三千多万。
　　这一次杂志开售主要还是有剧的热播助力，许多只看剧不追星的观众听说杂志里面有关于拍摄期间的采访，也贡献了一份力量，粉丝群体人数再多也抵不过路人盘大。
　　“喂？小驭啊，你那个什么杂志还有没有？妮妮上学错过了杂志开售，没买到，你小姨打电话过来找我问呢。”
　　程驭这一天接到不少电话，有杂志社打过来告知销量的，有朋友打过来祝贺的，没想到他妈也给他打电话，还是小姨托付要杂志。
　　“现在杂志还没开始印，我手上什么都没有，不过到时候应该会给几本样刊，出来了我给妮妮寄去，这种事小姨还找您，直接找我不就行了。”
　　程驭的母亲有个亲妹妹，嫁去了南边，结婚后之前一直怀不上，三十多岁才生了个宝贝女儿，现在读高中，和程驭差了十几岁。
　　“她是不好意思，怕打扰你。”
　　“有什么打扰的，妮妮这么乖，她是不是喜欢音池？”程驭回国前听他小姨在电话里念叨过几次，说妮妮上高中后沉迷追明星，是个唱唱跳跳的Alpha，他当时没听进去，现在回味过来，估计是施音池。
　　“是啊！去年你小姨不还说过，这孩子还去看他们演唱会了。”
　　程驭点头：“那我找音池要个签名一起寄过去吧。”
　　妮妮这小姑娘还挺懂事的，知道他和施音池一块拍戏，回京安过年没找他要东西，换做别家追星的小孩，早就要一大堆了。
　　喜欢施音池，眼光不错，长得好唱歌好跳舞好，演戏也有天赋。
　　提起施音池，杨绮兰交待道：“我喊了音池明天上家里吃饭，你记得回来。”
　　程驭：“？”
　　“不是，妈，您什么时候有音池联系方式？”
　　“你非瞒着我，只能我自己去要了，小施爸妈都知道你们的关系了，你这边还瞒得严严实实，要不是你妈我聪明，还被蒙在鼓里。”
　　“我们什么关系？施家知道我们什么关系？”程驭两眼茫然。
　　“什么关系你心知肚明，既然施家认了你，我们家也要见见小施，不然对他不公平。”杨绮兰语重心长道。
　　直到挂了电话，程驭都是蒙的，他火速给施音池打过去，开门见山：“你和我妈说了什么？”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施音池也愣住了：“哥哥，不是你和阿姨说了易感期的事？她昨天打电话过来要我对你负责。”
　　程驭：“......”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明明一个字没提啊！


第53章 
　　程驭去超市给爸妈买东西，感受到人气的变化。以前戴个帽子口罩根本不会有人认出来，今天被认出好几次，到最后停在原地挨个和人签名合影，不得不叫徐朵朵过来帮他把剩下的东西买完，匆忙离开。
　　他打电话本想和施音池说一起去，未料施音池生怕程驭不让他去，早上和杨绮兰联系后，一个人提前过去了。真等程驭提着给他爸妈买的一些吃的喝的还有菜回家，施音池已经坐在沙发上和他爸相谈甚欢。
　　“小驭回来了？”程启年望向门口。
　　施音池立即起身走过去，从程驭手里接过盒子袋子，“哥哥，我不是故意不和你一起来的。”
　　程驭瞥了他一眼，没戳穿：“是吗？”
　　施音池乖巧点头，让他赶紧进屋坐。程驭有种微妙的怪异感，仿佛他回的是施音池家而不是自己家。
　　踏进客厅，他入眼便是一副崭新的风景油画挂在墙上，装裱十分精致，画风非常特别——是上个世纪意大利画家安德里亚的作品。
　　程启年从青年留学时期就非常喜欢这个画家风景作品，用色大胆鲜明，源于自然超出自然。但安德里亚的真迹流于市场较少，他拖尽关系仅仅拍得一幅小画，挂在书房内。
　　如此昂贵的真迹，还是大尺寸画作，肯定不会是程启年突然买到的，他看向施音池，对方也正望着他。
　　“小驭，这画是音池送来的，这么昂贵的礼物本不应该收于私藏，但音池太会选了，这画选在我心坎上，忍不住不收。”程启年眼镜下的一双眼咪咪笑，语气很是和蔼亲昵，“你下次去施家，也要好好准备才行。”
　　程驭没说话，直接走进厨房，把正在做饭的杨绮兰拉了出来。
　　“哎哎哎，小驭你干什么，我做饭呢！”
　　“我有事要说。”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他。
　　程驭清了清嗓子，特别看了施音池一眼，怕是又要伤小孩的心了。
　　“爸妈，我是陪音池度过了易感期没错，但我们并没有在一起，我和他不是恋人关系。”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的误会，但这件事必须要说清楚，不然接下来等着他的就是所谓“订婚”了。
　　话音刚落，施音池脸色唰得一下变得很差，咬紧嘴唇。
　　“什么？度过易感期！什么时候！”杨绮兰的第一反应出乎意料，诧异中夹杂着惊愕。
　　这下程驭又懵了，“您不就是因为知道我陪他度过易感期，让他负责的吗？”
　　施音池也望向杨绮兰，他记得阿姨在电话里确实是这个意思。
　　“啊？”杨绮兰不明所以，“我不知道啊！我什么时候知道了！我以为你俩只是在一起...我要是知道你已经陪他度过易感期，怎么可能还邀请他到家里来吃饭？”不打一顿都算好的！最后这句话她没说出口，毕竟卧室里还放着施音池刚送来的翡翠镯子。
　　杨绮兰知道Alpha易感期的可怖之处，若不是完成标记的伴侣，Omega被强制陪伴会被折磨得很惨，无法拥有灵魂共振的快感，只有Alpha一昧地索取。
　　她以为两人只是床伴关系，没想到...！
　　“阿姨。”施音池最先反应过来这是个误会，他当时受了倪盼说的话影响先入为主，以为杨绮兰是因为易感期的事过来讨要说法，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对方确实没提“易感期”三个字，“对不起。”
　　杨绮兰没有心情搭理他，转而问程驭:“这事你自愿的？”
　　程驭见他妈气汹汹的态度，又看了眼旁边一副可怜样的施音池心里很不是滋味。
　　都怪他妈脑补太多，把事情闹得如此尴尬，施音池都到家里来了，还能把人轰出去不成？
　　再说易感期这事，虽然是被失去理智的小孩强行拖进去的，但如果他没去送信息素浓缩液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那双投来目光的眼里泛着湿漉漉的水光，眼尾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感觉又快哭了。
　　算了，还是让他好好吃完这顿饭。
　　“我自愿的。”程驭回答。
　　杨绮兰的脸色变了几个样，硬是把那股子气憋了下去，“那你们还没在一起？到底谁不同意！”
　　她以为是施音池，眉头紧皱，平日里温柔的面容被染上一丝怒气。她儿子都愿意在无标记的情况下主动陪他过易感期了，肯定不是程驭的问题。
　　“阿姨，我一直很想和驭哥确定关系，可能是我还不够好，配不上驭哥，他看不上，怎么都不答应。”
　　程驭:“......”
　　“你不同意？”杨绮兰难以置信，是她误会了施音池。
　　“是我不同意。”程驭如实道。
　　“你不同意你陪人家过什么易感期，这不是胡闹吗！”
　　程驭百口莫辩:“我...”
　　“哎呀，别吵了，你这么关心他们年轻人的事做什么，时代不同了，每个年代都有不同的相处模式，没有什么是必须的。”程启年在一旁听了半天，明白今天是一场由他媳妇儿导致的闹剧。
　　“阿姨，您消消气，别怪他，我理解驭哥，他一定是觉得我现在年龄太小太幼稚，不够成熟稳重，才一直不答应。”施音池语调软软的，越说越委屈，“没事的，追他我心甘情愿，时间再久也没关系。”
　　这话听得杨绮兰心化成了水，那杆秤慢慢偏移，偏到了施音池那边。
　　“唉，是小驭对不住你，一直耗着你，音池你是个好孩子，阿姨刚才错怪你了。”
　　程驭:“......”怎么感觉背上这么重，原来是背了口大锅。
　　“妈，我没说要一直耗着他，只是还没想好。”
　　“没想好不和耗着一个意思？要么果断拒绝，要么早点答应，哪有Omega都陪Alpha过易感期了，还不答应追求的，你能不能对自己负点责！”
　　施音池拉住杨绮兰:“阿姨，您别说驭哥，是我不好。”
　　程驭赶紧打住，牵过施音池的手，“是我不好，你别说了，咱们该坐哪儿坐哪儿去。”
　　施音池立马反握住程驭，抓得紧紧的，程驭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力度，瞪了他一眼，等两人坐回沙发上，倾身到他耳边说:“易感期这事我给你担着了，你别来劲。”
　　气息喷薄到施音池的皮肤上，像钩子似的扫过每一处毛孔，痒痒的，他闻到淡淡的青梅酒香，头微微一倒，把脸颊贴到了程驭的嘴巴上，而这一幕正好被准备进厨房的杨绮兰看见。
　　杨绮兰:“......”他儿子到底怎么回事，一边吊着人家，一边偷亲人家，是不是心理方面有点问题，迈不过那道坎。
　　得安排心理医生看看。
　　“你干什么？”程驭往后挪了挪。
　　施音池面不改色，无辜道:“痒，没坐稳。”
　　“家里不要乱来，免得我爸妈又误会。”
　　“哥哥，是真的没坐稳。”施音池摸着程驭骨节分明的手指，放在手心里把玩。
　　认识这么久，程驭没当初那么好骗，对施音池那点小心思心知肚明，他倒不在意这些，甚至觉得偶尔撒撒娇挺可爱，乐意配合他，但也要在合适的时间。
　　“说谎话不闭眼，小骗子。”
　　施音池的睫毛随着眼睛眨动，像展翅欲飞的蝴蝶，深琥珀似的瞳孔清澈透亮。
　　杨绮兰难得费心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四个人围着餐桌，父母坐在对面，不停给施音池夹菜。
　　“来，吃这个，古法红烧肉，阿姨的拿手菜。”杨绮兰夹了一块给施音池，“他小时候可爱吃了，喜欢吃甜的，乳牙蛀坏好几颗。后来出道去拍戏，甜食才吃的少。”
　　施音池尝了口，“好吃！”
　　他给程驭夹了块，含着笑意道:“驭哥，你也吃，现在不怕蛀牙了。”
　　“少吃点，我看你幼稚得乳牙还没掉。”程驭说。
　　“驭哥你又在开玩笑，乳牙不掉，长不出咬合齿，没办法标记Omega哦。”施音池嘴角微微上扬，舔了舔露出来的那颗小尖牙，像小孩游戏胜利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程驭:“......”
　　杨绮兰状似不经意问道:“那你们临时标记有过吗？”
　　“嗯，有过。”程驭回道。
　　杨绮兰终于得到一个稍微满意点的答案，“那你赶紧考虑，别耽误音池了。”她顿了顿，“要是真不想，和人家明说。”
　　施音池慌张地放下手里的碗筷，“不用阿姨，他慢慢考虑，不要拒绝我。”
　　杨绮兰看这模样忍不住心疼，多好的孩子，怎么就一心吊在小驭这棵树上。
　　“知道了。”
　　桌上程启父母和施音池聊了很多他们剧组里的事，他嘴巴乖会说话，一顿饭下来长辈喜欢的不得了。
　　“音池来合个影，阿姨想发朋友圈可以吗？”吃完饭，杨绮兰问道。
　　“可以呀，驭哥一起？”施音池望向正自觉收拾饭桌的程驭。
　　“不喊他，我那些亲戚朋友都是看着他长大的，看腻了，没见过你。”
　　杨绮兰和施音池一起拍了几张，拍完后准备来发朋友圈，被施音池叫住:“阿姨，我还是想让驭哥和我们一起。”
　　程驭抬头:“你们好好拍，我就不加入了。”
　　施音池坚持把人拖了过来，成功让杨绮兰的朋友圈有了他们三人的合影。
　　朋友圈文案:家里的大明星们。


第54章 
　　程驭进组录制《食味千里》下一期之前，邵兴泽终于找到机会约到程驭，和他聊恒星投资的那部电影的事。
　　如今程驭火的正在热头上，加上邵兴泽人气也不低，为了避免一些麻烦，两人选择在程驭家里见面。
　　“真的好久没来了。”邵兴泽环顾四周，感叹一句。
　　当年程驭买这套房子时，他和倪盼还来为其庆祝过，他们年纪小，倪盼平时在吃食上管控比较严格，那天破天荒允许他们吃了炸鸡喝了可乐，祝贺程驭用自己赚的钱买了第一套房子。
　　“是啊，记得钥匙到手的那天是你还有盼盼姐和我一起来的，我在这边住的少，好几次都是和你们一起。”程驭笑道，他从冰箱里拿出几盒切好的新鲜水果，摆在盘子里拿过来，“不过现在可没炸鸡吃，我们新陈代谢不如当年了。”
　　邵兴泽坐到沙发上，“没关系，水果也不差。”
　　“到底什么电影，这么想推给我？”程驭插了个西瓜放进嘴巴里。
　　“一部喜剧公路片，主要在曼谷—芭提雅—普吉岛这条线发生的故事，剧本很不错。”邵兴泽从包里拿了一叠剧本出来，“你可以看看。”
　　“但是小驭，我尽可能帮你争取了，只有男二的角色，你不介意吧？”邵兴泽担心程驭人气上来了，看不上男二。
　　程驭拿起剧本在他身上轻轻拍了一下，“我是那种看番位的人吗？”
　　“是看你最近火了，担心。”邵兴泽笑着说完，眉目低垂不再说话。
　　他记得十八岁那年，有一位导演同时看中他们两个人，演剧中的男一号和男二号，男一号前期受了很多苦难，性格相对自卑，后期经历种种，才练就一颗坚韧的心脏，而男二号则是天之骄子，中途家道中落，被现实打压得不得不低头，最后能力和心性都得到磨炼，与男主走到一起，成为值得托付后背的朋友。
　　导演在他俩之间犹豫不决，他偷偷听见导演和倪盼的谈话，觉得他比程驭更适合男一号，但程驭那会儿人气更高，主角人气高低会直接影响收视率。倪盼不知道和程驭说了什么，程驭竟然直接去找到导演，表明想要演男一号的意向，导演组织了一次最终试镜选角，他私下拼命练习，只为得到导演的认可，打破人气上的差距，可最后男主还是落在了程驭头上。
　　最可笑的是程驭竟然还在他面前炫耀，说一些两人又能合作那些虚伪的话。
　　这个男一号本来应该是他的，就是程驭为了番位不择手段的恶毒心思，才让他又成了男二，怎么能不恨！
　　程驭现在竟然说他不是讲究番位的人，真想撕开这张虚伪面具，让所有人看到他的真实嘴脸。
　　“那剧本先放我这儿几天，马上综艺进组了，三天后回来看。”程驭大致翻了翻，题材确实不错，是现在大银幕非常流行的主流商业片，如果选好演员，票房不会低于十亿，凭恒星的手段，若能抢到大型节假日档期上映，或许能过二十忆，论谁拿到这样的本子都会心动，但他不一定演。
　　这话他没和邵兴泽说，介绍这么好的本子肯定是把他当朋友，如果这么快就驳对方的好意，难免会伤好友的心。若继续在这个行业发展，演这些主流商业电影，人气和金钱肯定能赚得盆满钵满，但他志不在此，如果有选择剧本的机会，他还是想突破自己，演一些有深度的影片，小众没关系，票房低没人看没关系，只要他喜欢就好。
　　显然邵兴泽和他的想法相差甚远，以为他还是会走人气商业这条路。
　　金钱浮名那都是虚的，会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消散，如同握不住的沙，永远不可能一滴不漏牢牢紧握，能抓住的只有自己。
　　“好。”邵兴泽知道程驭不会这么快定下来，至少计划第一步迈了出去。
　　两人聊了很久，程驭留他吃晚饭，邵兴泽欣然答应。
　　他下单订了点火锅食材，记得邵兴泽喜欢吃辣，锅底分了鸳鸯，一起在家涮火锅。
　　此时，程驭的电话响起，一看来电显示是施音池，没避着邵兴泽直接接通。
　　“哥哥，你定明天去鹤山的机票了吗？”
　　“订了，下午两点的飞机。”程驭回道。
　　“那我也去定一个，下次定机票前要和我说，想和你一起去。”施音池有些不满。
　　“你应该让小丘和朵朵联系，朵朵定的机票，我又不清楚。”
　　程驭看见眼前才刚开始吃的火锅，问道：“你吃晚饭没？”
　　施音池看了一眼旁边垃圾桶里三明治的透明包装纸，睁眼说瞎话道：“没，哥哥想邀请我一起吃饭吗？”
　　“嗯，我和兴泽在家里涮火锅，不过我得问问他想不想你加入。”程驭故意说道，邵兴泽和施音池在影视城见面吃过饭，怎么可能不乐意让人过来，他的话只是为了逗逗施音池。
　　施音池面色一凝，“和谁？”
　　“兴泽啊，邵兴泽，你们上次不还见过吗？”程驭望向邵兴泽，用口型问道“不介意吧？”
　　邵兴泽想起此前施音池在包厢里说的话，面色顿时难看起来，他尽量稳住情绪，不让程驭发现端倪，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我马上到。”
　　对方说完这句话，电话便挂了，程驭看着通话结束的手机页面，对邵兴泽吐槽：“这小孩越来越任性了。”
　　邵兴泽尴尬笑了笑，“小驭你和他关系还是那么好？”
　　“他黏人得很，当初看走眼了才觉得他听话懂事，其实满脑子都是小心思。”程驭看似在说施音池的不是，语气里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亲昵。
　　“你们确定在一起了？”想到施音池表现出来的占有欲，得到程驭应该会很容易，面对这样的诱惑谁不会动心。
　　“没。”程驭摇摇头，不愿多说，他妈天天在耳边嘀咕就算了，倪盼竟然也掺和进来，还是不要让邵兴泽知道为好，至少在朋友里给他留一片清净之地。
　　邵兴泽暗自松口气，看来施家的大少爷也没多喜欢程驭，真的喜欢怎么可能这么久不在一起不完全标记，根本不符合Alpha生来掠夺的生理本性。
　　Alpha的嘴巴会骗人，生理反应不会。
　　没多久，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响起，程驭起身走过去开门，喊道：“别拍了，门拍烂了。”
　　门打开，只见施音池一头湿法还带着妆，一副匆忙赶来的模样，握住他的手：“哥哥，你没事吧？”
　　程驭莫名道：“我就吃个火锅能有什么事？”
　　施音池不管不顾走进去，鞋还没换，朝餐桌旁的邵兴泽望去，对方心虚地低下头，视线不愿相接触。
　　“因为有野狗。”他目光冰冷。
　　程驭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那说什么胡话。
　　施音池敛了神色，感受程驭掌心传来的温度，声音柔软：“哥哥以后能不能不和别人单独吃饭？我会嫉妒。”
　　原来是在吃邵兴泽的醋，程驭哭笑不得，戳了戳他的脸颊：“说什么呢，人家兴泽都结婚几年了，而且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赶紧把鞋换了过来。”
　　施音池换好鞋，来到餐桌旁，紧挨着程驭坐下。
　　“好久不见。”他对邵兴泽说道，目光里没有丁点善意。
　　邵兴泽脑子里千回百转，这次电影的事属于恒星内部问题，施家应该无从得知，况且施音池不一定肯为程驭下功夫，两人之间尚未标记，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只是玩玩。至于上次，程驭显然还不知道，施音池没和他说，更能确定他们的关系不像程驭说的那么亲密。
　　他没什么好惧怕的。
　　“好久不见，施少。”
　　程驭给施音池拿了副碗筷，后者涮了一片肉放进他碗里，“哥哥，怎么突然邀请赵家女婿来家里了？”
　　“他给我介绍剧本。”程驭如实回答，顺便提醒，“你别这么叫人家，又不是不知道名字。”
　　“哦，介绍剧本还留在别人家吃饭，”施音池慢悠悠地说，“我还以为那些传闻是真的呢。”
　　“什么传闻？”
　　施音池眼睛弯弯一笑：“哥哥你不知道吗？都说邵先生入赘赵家后，没工作的日子得在七点之前回家呢，这是赵家定的规矩。”
　　邵兴泽瞬间面色惨白，怒气丛生，握着筷子的手都在抖，费尽力气才稳住，和气道：“施少误会了，那都是子虚乌有的传闻。”
　　其实施音池说的没错，他在赵家如履薄冰备受屈辱，连今天来程驭家吃饭，也和赵明月打电话报备过，但这种事在程驭面前提及，屈辱感被放大到极致，不知道程驭会在背后怎么笑话他。
　　“对啊，怎么可能，兴泽说过明月小姐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程驭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你站在舆论风口，都知道那些话一传十十传百不可信，还这么说。”
　　“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八个字听在邵兴泽耳朵里格外刺耳，仿佛是程驭故意说出来嘲讽他一般。
　　火锅鲜红一片占据他的视野，突然变得毫无食欲，放下筷子：“小驭，我吃饱了，你们继续吃，我先走了。”
　　没反应过来的程驭：“啊？”
　　“罪魁祸首”施音池十分满意这个结果，“那我们不送了，邵先生慢点走。”


第55章 
　　这一期是《食味千里》第六期录制，地点定在鹤山——鹤山依山傍水，本地美食讲究食材纯天然，烹饪方式也以天然加工，山笋、莼菜、炕土豆、腊肉、野生刁子鱼、油茶汤...每年夏季都吸引无数游客前往山林品尝农家味。
　　鹤山没有飞机直达，所有嘉宾抵达市区后，还得耗费三四个小时乘坐节目组准备的大巴车前往鹤山。程驭和施音池两人挨着坐在一起，入山后天已被浓墨似的夜色覆盖，他轻轻拨开窗帘，透过车窗能看见漫天繁星，正值夏日，蝉鸣虫叫得响亮，这是与城市完全不同的风光。
　　坐这么长时间的车，施音池昏昏欲睡进入浅眠状态，脑袋靠在程驭的肩膀上，程驭侧过头想把人拍醒让他看星空，但看见施音池双目闭合眉眼间的疲惫感还是没去打扰，他发现坐在另一边的宁澜雨也在看窗外，应该和他一样少见这么纯净无污染的夜色。
　　来之前倪盼给他打过电话，说华曜那边终于同意宁澜雨来这一期当飞行嘉宾，他性格腼腆不善于交际，希望拍摄过程中程驭能多照顾几分。
　　程驭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没提前和施音池说，今天在机场看见宁澜雨脸都黑了，宁澜雨手足无措道歉，表明现在经过持续治疗，发情期前后对Omega信息素的被动吸引能够控制不少，程驭哄了好久才把人哄好。
　　由于时间太晚，抵达鹤山的城镇上后，所有嘉宾入住节目组安排的酒店，等明天早上再去乡下的拍摄地。
　　县城住宿条件有限，每位嘉宾入住单人大床房，程驭和施音池的房间相邻，两人拿了房卡一起上楼，施音池见程驭没让徐朵朵一起跟来，也把行李从小丘手里拿过来，让他去休息。
　　这家酒店已经算县城里最好的，但环境和之前去的几个城市比起来落后许多，同行的高莉忍不住说道：“听他们说明天还要去山里，今天应该是住的最好的一晚了。”
　　董筠的脸色难看几分，李赟安慰道：“拍三天，忍忍就过去了，节目组应该不会安排过于差，山里空气好，来体验体验也挺好。”
　　施音池平日里娇气，对吃的用的要求很高，现在没什么感觉，他一向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再就是有程驭在身边，其他的无所谓。
　　第二天一早起来，大部分嘉宾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显然没睡好，程驭也有点，山里空气里潮湿，床单总有股湿漉漉的感觉，肌肤触感有一丝黏意，他还是更习惯北方干燥的空气。
　　“导演，我们这几天该不会都住这种吧。”陆梦汀苦着脸问道。
　　“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导演保持神秘感，不愿意透露更多。
　　施音池悄悄在程驭的耳边说：“小舅舅昨晚给我打电话了，要我做好心理准备。”
　　“这么差？”周臻专门给施音池打电话，估计现实情况比他们想的更不乐观。
　　“他说是为了增强节目可看性。”施音池打了个哈欠，“随他们吧，也就三天。”
　　“嗯。”
　　程驭发现从楼上下来的宁澜雨竟然是他们当中精神最好的，不禁问道：“你昨晚睡的不错？”
　　宁澜雨点头：“鹤山我来过几次，比大家接受度好点。”
　　程驭心中疑虑，倪盼说过宁澜雨家庭条件很好，怎么会来鹤山这种地方，难道是过来旅游？
　　另一位飞行嘉宾晏萱听见，替程驭把疑惑问了出来：“过来玩吗？”
　　宁澜雨先是愣怔片刻，紧接着轻声回答：“嗯。”
　　“来这种地方玩，不是找罪受？”董筠说道。
　　宁澜雨不愿意多说的模样，程驭没再继续问，节目组确定好人数，一群人坐上昨天的大巴，往山的深处开去。
　　环绕一道道山路，经过漫山遍野的农田，终于抵达本次的拍摄地——凤花村。
　　大巴车将所有嘉宾拉到极具村落特色的一排排土砖房前，节目组告知他们这就是今天第一晚的住处。
　　董筠朝不远处望了一眼，还是能见到一些小楼房，再不济也有一些水泥平房，满脸不耐烦问道：“不是有正常的房子，为什么安排我们住这里？”
　　“表现好的话，今晚可以升级房屋，不用在这里过夜。”导演解释。
　　这时工作人员来给他们讲本期的拍摄内容：“本期我们不会专门安排吃食，想要吃上本地特色美食，需要靠自己的努力。”
　　“什么？饭都没得吃？”晏萱宛如晴天霹雳，她没听经纪人说过会这么严苛，早知道不来了。
　　程驭问道：“请问规则是什么样的？”
　　工作人员继续回答：“拍摄内容主要为单人任务，每一位嘉宾需要在村子里找一家愿意收留你们，每天给你们做饭的村民，作为交换，你们需要帮助他们干农活，用自己的劳动换取食物。今天结束后，我们会让每一户村民商量，根据白天表现选出三位住宿升级的嘉宾，晚上可以升级到楼房入住，其他嘉宾则在土砖房休息。对于食物，我们不禁止赠与，但是赠与的人不能参与住宿升级的评选活动，默认弃权。”
　　一大串规则说完，所有人反应了一会儿，才理解透本期的拍摄内容。
　　“那我们岂不是要分开拍摄？”施音池转头看程驭。
　　“我比较担心你没吃的。”程驭直言道。
　　“要是没吃的，哥哥愿意分给我食物吗？”施音池问。
　　程驭把他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取下来，套了个大草帽在他头上：“可我更想升级房子，不想住土砖房，所以你加油，别沦落到我给你吃的。”
　　施音池弯了弯嘴角：“那我争取升级房子，万一哥哥没升级成功，还能和我一起住。”
　　程驭懒得理他心里打的小算盘，按照以往的经验，节目组严格规定用劳动换食物的话，施音池这种连小麦和韭菜都分不清的大少爷不可能升级成功。
　　解散后，嘉宾们纷纷走向村民的居住区，去找能接受他们的村民。
　　程驭看见宁澜雨一个人在路上走，想到倪盼的叮嘱，询问道：“要不要一起？”
　　还没等宁澜雨说话，路边突然窜出来一个陌生男生，拉住他的胳膊，“澜雨，我给你安排好了，去我二婶家住。”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程驭一愣，感觉这个人有点眼熟，好像哪里见过。
　　施音池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似的，小声说了一句：“医院。”
　　程驭终于拨云见月想起来是谁，是宁澜雨发情期住院赶来的男孩，倪盼说他不省心私下偷偷谈恋爱，对象应该就是他。
　　现在正值暑假，大学生放假回家，这样一来宁澜雨早上说来过鹤山几次也说得通了，男孩估计是鹤山人。
　　宁澜雨往回看了一眼后面跟的摄影师，面色泛红，有些为难道：“不是让你别出现吗，我只想和大家一样好好录节目。”
　　“那房子没法住，你来我二婶家，吃的也管够。”男孩依旧拉着他的手臂不放。
　　程驭也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员，“这能行吗？”
　　工作人员没想过拍摄地选在这种偏僻山村，还能让嘉宾碰到熟人，如果真是本地人，好像也不违背规则？
　　“可以吧。”
　　得到工作人员肯定的回复，程驭对宁澜雨说：“既然可以就去，碰到熟人是缘分，能轻松点就轻松点。”
　　宁澜雨犹犹豫豫地看了男孩一眼，“那驭哥，你们要是没吃的和我说，我给你们送来。”
　　“送吃的就没办法升级房屋，有熟人也要住我们安排的房子。”工作人员提醒一句。
　　程驭摆手道：“不用你送，我们有吃的，照顾好自己。”
　　宁澜雨跟着男孩走了，程驭和施音池分别找到住对面的两家村民，一家村民家主要靠种植土豆为生，一家村民家里养鸡鸭鹅，后山还有一片竹林种笋。
　　程驭下午要和村民大叔到田里挖土豆，施音池得独自去给鸡鸭鹅喂食。
　　在苏州他们有过喂鸡的经验，施音池这次没当回事，程驭他们还没出发，就见他端着一盆食料在村民阿姨的指引下去往旁边的养殖圈。
　　“你这就去喂了？”程驭问道。
　　“嗯，阿姨说喂完吃饭，下午还要去挖笋。”施音池想着一定要好好表现，晚上争取升级住宿，让程驭和他睡一起。
　　“加油！”程驭给他打气。
　　此时阿姨从窗户里探出来喊道：“小施你小心点，我们家鹅很凶，一定要先喂鹅。”
　　施音池满脑子都在想晚上用什么方法让程驭和他一起睡，根本没听阿姨在喊什么，来到屋后的养殖圈，鸡鸭鹅不同于虞城杨奶奶家，处于半散养状态，他看见鸡直接把谷物蔬菜碎一撒，几只埋头啄起食来。
　　这时有一只大鹅大摇大摆从后山上下来，定住身子一看，猛然之间开始狂叫，张开翅膀朝施音池这边冲过来，几只鸡吓得扑哧扑哧跑了，施音池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以为大白鹅饿了要争食，赶紧撒了一些食料，把鹅浇了个满头。鹅愈发生气，几只同伴闻声出现，全部跑向施音池，那Alpha对于危险的直觉格外敏感，施音池察觉到不对，放下食盆就跑。
　　大鹅穷追不舍，一路赶到小道上，屋主阿姨看见赶紧说：“小施，不是让你先喂鹅吗！”
　　她拿起一根大竹竿出来帮施音池赶后面的几只大白鹅，程驭听见动静出门去看，施音池被怒气冲冲的鹅追赶着，模样狼狈不堪。
　　鹅被阿姨拦了下来，施音池看到出来看热闹的程驭，委屈喘息：“哥哥！”
　　程驭忍住笑意搂过他，把人往屋里带：“来我们屋躲躲。”
　　村民大叔给施音池倒了杯水，乐呵道：“刚才幺妹让你先喂鹅没听见？她家鹅一直这么凶，必须得吃第一口食，不然咬人。”
　　施音池环抱住程驭的腰蹭了蹭，面色发沉，愤愤道：“等我录完这一期回去，要吃红烧啤酒鹅。”
　　程驭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摸摸他的头发，安慰道：“好了，我下午才去挖土豆，等会儿帮你去喂。”


第56章 
　　大鹅一看见施音池就进入攻击状态，村民阿姨打算亲自去喂食，程驭觉得不好意思，想着待会儿还要吃人家的饭，去对面屋替施音池把家禽的食给喂了，得了阿姨一顿夸赞。
　　下午的活程驭没法再帮施音池做，他得和大叔一起到田里挖土豆。
　　“你少挖点没关系，别给阿姨添麻烦。”施音池下午要去后山挖竹笋，两人分开前，程驭特意嘱咐。
　　“知道了。”施音池背好竹编篓，拿着工具跟阿姨往后山走去。
　　烈阳高照，程驭第一次看见这么大面积的土豆苗，“叔，咱们今天挖多少？”
　　“把你背上的竹篓子装一大半就行。”大叔已经开始行动，教程驭怎么分辨土豆是否成熟。
　　顶着烈日工作，程驭和旁边的摄像师聊天：“大夏天抗这么重的设备，跟我们一块下田，真是辛苦你们了。”
　　摄像师笑道：“我们又不干农活，户外工作拍啥都一样。”
　　“你们拍电视能给我们凤花村宣传不？”大叔边挖土豆边说。
　　“能，等我们走后，你们这里可以开一些农庄，到时候估计会来不少游客。”程驭提出建议，很多综艺节目电视节目火了，拍摄地也能跟着一起火，凤花村经济水平一般，能靠节目组带动旅游产业的发展属于双赢。
　　“那我和我老婆商量商量，农庄得不少钱。”大叔问道。
　　“您要是真有这想法，我帮您。”对于程驭而言，在一个小山村帮忙出建设农庄的钱没什么压力，就当做慈善。
　　“哪能麻烦你，拍电视的导演给了我们每一户发了好几千，很多了。”
　　凤花村里的村民们身上都带着一股淳朴的气息，程驭和大叔聊天很愉快，愈发坚定了帮忙的心，半箩筐土豆很快挖完，沉甸甸地背在身后，两人一起返程。
　　“听村长说，你们晚上有个什么评选活动，我肯定选你。”大叔拍拍程驭的肩膀。
　　程驭感谢道：“只有三个名额，您选我也不一定轮到，不过还是谢谢。”
　　大叔拍拍胸脯：“不打紧，你叔我本事不多，人缘最好，保证给你拉票，幺妹算一个。”
　　“谢谢您！”那岂不是音池没升级机会了？程驭心想，先回去看看情况。
　　回到房子里，程驭卸下箩筐，“叔，我先去对面看看我朋友，马上回来。”
　　“好勒！他们家竹林就在后山，从屋旁边那条小道弯过去就到了。”
　　程驭从对面门口经过，透过窗户，看见房间里有节目组的医护人员，顿时心头一紧，脚步转了个方向，进了屋子。
　　从摄像师身旁绕过，看见小丘的身影，施音池坐在凳子上，裤腿卷起来，医护人员正给他包扎脚腕。
　　“受伤了？”
　　施音池闻声抬头，满脸委屈：“哥哥，竹子把我划伤了。”
　　艺人在工作中受伤是常有的事，他练舞做一些大动作偶尔会扭伤身体，这种划伤算不上什么，但他想让程驭多心疼心疼。
　　经过一番询问，程驭得知施音池和阿姨一块去山上挖竹笋，本来挖得挺顺利，但这边的山不像景区修了栈道，便于通行，全是一片片泥地，竹子的枝叶没经过精心打理修剪，断掉的枝干随意落在地上，村民们熟悉路习惯性避开，可施音池这种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艺人一不小心容易受伤。
　　阿姨见他被竹竿划流血吓到，施音池还安慰她没事，冷静让摄影师联系节目组叫医护人员过来。
　　“严重吗？”程驭看到旁边的垃圾袋里装着沾了血的纱布，问医护人员。
　　医护人员摇头：“还好，不算很深。”
　　“可是好疼。”施音池喊道，眉头皱在一起。
　　医护人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分明刚才还面无表情任她上药来着，怎么程驭一过来就变了样，小丘早已习惯这位少爷在程驭面前的样子，赶紧说道：“刚才音池流了不少血。”
　　程驭蹲下身，捏住他的脚腕看了看，伤口已经被纱布包好，“多久换一次药？”
　　“晚上睡前再换。”医护人员回答。
　　“那你等下不录了，休息吧。”程驭说。
　　“吃饭怎么办？”施音池垂头丧气，“节目组规定，不干活没饭吃。”
　　程驭正准备说不要房子升级了，给他送点吃的，旁边的阿姨抢先来一句：“小施你在我家受的伤，阿姨一定负责，给你做好吃的！咱们也不是完全没干活，篓里还有几颗你挖得笋呢，晚上吃山笋炒腊肉。”
　　施音池弯弯眼睛，“谢谢阿姨，我明天一定好好干。”
　　程驭无奈道:“你明天保证不再受伤就很好了，金贵的大明星。”
　　如果被施音池的粉丝知道他受伤的事，估计要攻击谩骂节目组不做好防护，就算只是这么小点伤，也要死死抓住讨说法。
　　晚饭前，宁澜雨怕他们没吃的，特意从男孩婶婶家端了点菜过来，程驭没收，毕竟接受对方的食物，宁澜雨没办法参与晚上的住宿升级评选。
　　“你们收吧，晚上我弃权。”
　　“怎么要弃权？”
　　“我碰上熟人对其他嘉宾不公平，他婶婶没怎么让我干活，他也在帮忙，晚上还参加评选不好。”宁澜雨说道。
　　程驭一想，确实是，过于轻松其他人肯定有意见，宁澜雨刚出道没多久在圈子里属于后辈，受到优待多落别人眼里不利于人缘发展。
　　“你给他们都送点。”程驭提醒，既然送那就都送，万一碰上哪位没吃的，还能雪中送炭。
　　“嗯，我都准备了。”
　　吃完晚饭所有人去土砖房前集合，和他们一起过去的还有几位村民。节目组再次强调规则，几位村民经过商讨，选出代表把三个人的名字报了上去。
　　最后获得住宿升级名额的是程驭、陆梦汀、高莉。
　　李赟表现得不错，帮了农户很多忙，可惜和宁澜雨一样，给两位没吃上饭的董筠和晏萱送了食物，失去评选资格。
　　程驭把施音池送到节目组分配的土砖房，打扫得很干净，只不过设施简陋，连床都是单薄的木板，没有空调，一台小风扇摆在桌子上，也没有单独的卫生间浴室，需要去搭建的公共浴室洗澡上厕所，洗澡水得自己去井里打。
　　“要不你晚上去我房里洗？”节目组只说不能去蹭住，没说不能借用浴室。
　　“好。”施音池本来也这么打算，即便节目组禁止串门，他也要避着摄像头偷偷溜去。
　　晚上施音池在程驭住的楼房里洗完澡，瞟了一眼房间角落的摄像头：“哥哥，那我先走了。”
　　“嗯，早点休息。”程驭准备进浴室。
　　“记得把摄像头遮住，别让他们拍到了。”施音池指了指。
　　“我睡前用衣服盖上。”
　　等施音池走后，程驭穿着睡衣从卫生间出来，行李箱翻出一件T恤，把摄像头盖住。
　　他坐到床边拉开窗帘看星空，村子里的灯光逐渐熄灭，世界陷入寂静之中，只剩下没有光污染的繁星。他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想起白天和村民大叔的聊天，深夜发了条微博，少见的日常分享——凤花村的小土豆和星空。配图：一张土豆的美食照、一张星空照。
　　十一点多回到床上，正准备入睡，忽然听见敲门声，“哥哥，开门。”
　　程驭从床上坐起来：“......”施音池竟然偷跑过来找他了！
　　打开门，屋里空调的凉气吹得施音池一阵凉爽，毛孔舒张开来，抱怨道：“热死我了。”
　　程驭比了个“嘘”的手势，赶紧让他进屋，以免被发现，“你过来没人看见吧？”
　　“没，他们应该睡了。”施音池回答，站在空调下对着吹，“都说山里晚上凉快，没比白天凉快多少，那土屋热死了，根本睡不好。”
　　山里夜晚气温下降不少，村里大多数人家没装空调，靠一台风扇度过夏天，程驭和施音池作为北方人，不耐热，冬天离不开暖气，夏天离不开空调。
　　程驭望着房间里仅有的一张床，叹了口气：“算了，你晚上和我一起睡，明早早点回去，别让他们发现。”
　　“哥哥，你真好。”施音池转身抱住他。
　　施音池身上汗液黏糊糊的，程驭洗完澡一直呆在空调房全身干爽，被这么一抱，黏糊劲儿染上他，“不是热吗，抱着更热，松开。”
　　“有空调就不热了。”施音池不愿意松手。
　　“去冲个澡，身上全是汗。”程驭还是把人推开。
　　施音池又去洗了个澡，出来时程驭回到床上，他掀开薄薄的空调被上床，和程驭挨在一起，“还是哥哥这儿好。”
　　“你脚腕上药了吗？”程驭突然想起问道。
　　施音池愣了愣，“忘了，还沾了水。”
　　他露出腿去查看伤口，划伤不怎么疼，便忘记了这事。
　　程驭看见被水浸湿的纱布，面色不太好，起床从行李箱里翻出出门在外常备的碘伏，还有一包棉签和创口贴丢给施音池，“自己上药，先用创口贴凑合，明早去换纱布。”
　　早已伸出脚准备程驭给他上药的施音池垮下脸：“哥哥，你不给我上吗？”
　　“不给。”程驭无情拒绝，要让施音池重视自己的身体。
　　施音池只好拆开纱布，伤口涂上碘伏，程驭瞟了一眼，伤口确实不深，比较长一条，结了红色的痂，旁边皮肤微肿，有点发炎。
　　“痛。”
　　“你还知道痛，涂药都能忘。”程驭在旁边看着。
　　“哥哥吹吹就不痛了。”施音池上完药把脚伸到程驭旁边，白皙的脚趾碰了碰他的腿，眼巴巴望着。
　　程驭“啧”了一声，“多大了，还要吹。”
　　“七岁。”施音池回答两人的年龄差。
　　不知道为什么，程驭脸上一阵热意，胡乱吹了两口，“行了，上床睡觉，明早你五点走。”
　　“这么早？”施音池不满，他们九点才开始录制。
　　程驭躺到床上翻身不再理他，施音池跟着睡下来，一开始还躺的好好的，后半夜手臂搭上程驭的腰，把整个人搂在了怀里。
　　闹钟响起，凌晨五点整，窗外传来清晰的公鸡打鸣声，程驭把施音池从床上赶下去。
　　施音池小心翼翼出门，外面天色还是黑的，“哥哥，你说我们像不像偷情。”
　　程驭瞪了他一眼，却不敢大声：“快滚。”


第57章 
　　这一期综艺录制在炎热和劳累中结束，最后一天每位嘉宾都升级了住宿，节目组没再为难他们继续住土砖房。离开前的夜晚，村子里举办了篝火晚会欢送所有人，村民们纷纷从自家拿了土特产让艺人们带回家，程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凤花村做了宣传，深知他们那点劳动力对于村民们而言和小孩玩过家家没什么区别，更多的还是打扰。
　　最后把徐朵朵的联系方式给了那位大叔，表示如果真的有开农庄的想法，钱不够需要投资可以找他。
　　飞回京安，刚落地，人还未离开机场便接到邵兴泽的电话：“小驭，你综艺录制结束了？”
　　程驭有些诧异，邵兴泽怎么对他行程了解这么清楚，正好卡在时间点上，“嗯，我这两天抽空看看剧本。”
　　“我们公司都很希望你来演这部电影，非常看好你，这是进军电影圈的好机会，我要是你，肯定把握住。”邵兴泽在电话里笑着说，话里话外劝导程驭接下这部戏。
　　“知道了，谢谢你，我回去好好看，尽快答复。”程驭感慨好友为他事业的上心，但他大概率和这个剧本无缘了。
　　施音池在一旁听着，不动声色问：“邵兴泽催你接什么戏？”
　　“《否极泰来》，一部喜剧公路片男二，恒星投资的。”程驭回答。
　　施音池不认为邵兴泽能有这么好心，一个把好友推到别人床上来换取利益的“朋友”，会给程驭推荐好的资源？铁定挖坑等着他跳。程驭把他当作真心朋友的模样，施音池恨不得现在就告诉他当时在影视城吃饭时发生的事，监控录像还在他手里，让程驭看一看这位“好朋友”的真面目，但如今还不是时候，没有斩草除根的把握，他不会动手，这事明面上也不应该由他来做。
　　“哥哥，你现在复出，可以考虑接一些高质量的影片，商业片虽好，浪费了你的才华。”
　　程驭没想到施音池还挺懂他，说到心坎上：“嗯，我确实想尝试一些社会性题材的电影，角色更贴近现实更深刻一些，《否极泰来》不会接，但兴泽一片好心，不能马上拒绝。”
　　“为什么不能？不想就直接拒绝，方便他们去找其他演员。”施音池不想让程驭和邵兴泽牵扯太久，他等下得让莫尧去查这部片子，看看那人到底在算计什么。
　　程驭想了想：“也是，那我到家再给他打电话，总得把剧本看了。”
　　“嗯。”施音池沉下眼眸，“哥哥，你和邵兴泽这么多年没见，人心易变，还是谨慎一些。”
　　程驭明白他的意思，他也觉得这位好友最近有些奇怪，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对方为他着想，积极帮他介绍资源，总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我知道。”
　　“不算盼盼姐，他是我影视圈交的一个同辈朋友，当时年纪小工作多，我们俩同进同出，互相帮助打气，一起度过了不少困难日子...”
　　程驭和施音池说他和邵兴泽过去的事，施音池起初面无表情听着，脸色越来越黑，最后沉着脸打断：“哥哥，我不想听。”
　　一个虚伪的人不值得程驭的怀念和夸赞。
　　“我们在一起总说别人的事，是不是在你心中我还比不上他。”
　　程驭听了这句话，忍不住低头一笑，怎么和小朋友争宠似的，“好，不说他。只要你别天天想些其他的，和你关系最好，满意了？”
　　施音池立即否决，瞟了一眼不远处，不知不觉中牵起他的手：“那不行，不要关系最好，我要唯一，成为你的Alpha。”
　　程驭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见一阵尖叫声，两人已经从VIP通道走到机场出口，等候多时的粉丝们一窝蜂地涌上来，如此大阵仗，保安赶紧上前维护秩序，生怕冲撞到两位艺人。
　　“音池，驭哥，帮忙签个名吧！”
　　“啊啊啊啊小池！等你好久了，终于看见你了！”
　　“驭哥！要好好照顾我们小池！”
　　“什么啊！小池作为Alpha要好好照顾我们驭哥才对！”
　　“驭哥加油！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音池你一定要好好的！这是我的信，希望你能收下！”
　　“小驭小池，这是我从寺庙祈福求来的手链，能辟邪保平安！”
　　……
　　粉丝们上前递上东西，有的是明信片有的是送的信，还有的是静心准备的礼物。程驭脚步慢下来，签了几张签名，不太贵重的礼物和信也让徐朵朵收下了，一直在说谢谢。
　　施音池从前不会在机场停留和粉丝接触，大多数时候全副武装快步离开，现在会在等程驭时跟着签一些照片，小丘也学徐朵朵礼貌收下粉丝的东西，施音池看见并没有说什么。
　　最后两位助理抱着一堆东西，上了施音池的保姆车。
　　“倪盼该给你配个车了。”
　　“之前她要配，我没让，没想到这部剧播出后热度这么高。”程驭想到后备箱那些东西，现在的粉丝比当年热情太多。
　　“先把他送回家。”施音池和司机说了地址，转头对程驭再次强调，“哥哥，晚上一定要记得把片子拒了，你想演的，华曜那边很多剧本给你挑。”
　　“有想要的我会自己争取。”
　　把程驭送回家，过了没多久，施音池接到莫尧的电话，说这部电影在资金上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个奇怪之处，不久前恒星内部开展过一次选角，男二号定了人，是个圈内默默无闻演了许多角色的老演员，不知道为什么又把这人给抹去了，想让程驭来演。
　　“那演员身上干净？”
　　“干净，正儿八经科班毕业，演技很不错，一直差点运气出不了头。”
　　“嗯。恒星最近筹备的几部片子你派人盯着点，有任何不对劲立刻汇报给我。”施音池的眼眸如同散不开的浓墨，“听说赵金德有个私生子在南方，一直碍于正妻的面子没接回京安，这几年往那边投了不少钱，今年给赵夫人送个好礼。”
　　赵金德从南方过来京安发家，离不开赵夫人娘家扶持，奈何赵夫人是个Beta，生的女儿也是Beta，赵金德这种A权刻进骨子里的人，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后代只有一位女Beta，听说前些年在南方和年少时的恋人旧情重燃，生了个omega私生子，omega对于自家女儿威胁不大，赵夫人一直以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赵金德后续往南方给的那些钱可不像对一个omega后代的态度。
　　他和赵金德接触过几次，Alpha生来有着上位者的傲慢，有的人可能受到后天教育能克制天性礼貌待人，赵金德伪装得再好成日一副求佛问道“脱俗”作派，施音池也能从一些细枝末节中嗅到那丝味道，他是A权至上的人群，在这种人眼里有着鲜明的性别地位区分，Alpha——Beta——Omega，即便天生契合的AO配对，他们心中Omega不过是用来泄欲度过发情期的工具性别，甚至不如Beta的存在。
　　所以他可以毅然决然抛弃年少时的Omega恋人，和身为beta的赵夫人结合。
　　生理上他们抗拒beta，心理上最为歧视的还是Omega，厌弃Omega又渴求Omega，极为矛盾，这才是Alpha性别最原始的劣根性。
　　这种人施音池见过太多，赵家较于施家而言，连真正对手都称不上，华曜却愿意容忍恒星的存在，毕竟无论在什么行业，一家资本独大不是件好事。
　　可赵家的这位好女婿非要惹程驭，不怪他不留情面。
　　对此一无所知的程驭回家把剧本看完，给邵兴泽打电话回绝了本次邀约。
　　“为什么不演，这么好的机会！公司预估10忆票房起步。”邵兴泽听到程驭拒绝，语气变得急迫起来。
　　“兴泽，知道你关心我，但是我现在不想演商业片，还是想尝试喜欢的剧本。”程驭耐心解释。
　　邵兴泽心中明了，原来是瞧不上，肯定是华曜那边给了更好的剧本，才打乱了他的计划。
　　“是不是华曜给了你更好的本子，瞧不上恒星了？”
　　程驭面色一凝：“兴泽，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不是看不上这个剧本，《否极泰来》确实与我的未来发展规划相背离，和华曜没有关系。”
　　“那你来公司与导演聊聊都不愿意吗？制片方都很想让你出演。”
　　这一句话瞬间把程驭抬得很高，程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决定亲自去恒星，和制片人导演好好聊聊，道个歉，显得更有诚意一些。
　　“我明天亲自来你们公司，给他们赔礼道歉，确实演不了。”
　　“那你来吧。”
　　挂了电话的邵兴泽，脸色如天边即将席卷而来的暴雨，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给杨子烁放个风声，说明天程驭要来恒星聊出演《否极泰来》的事，地点为制片办公室。”
　　“还有那篇文章，让他提前一并发了。”


第58章 
　　“喂，盼盼姐，你今天有空吗？”第二天一早，程驭给倪盼打了电话，想让她一起去恒星。
　　“下午有点事，上午没有，怎么了？”
　　程驭把邵兴泽给他介绍电影的事说了一遍，倪盼很是吃惊：“兴泽给你介绍电影？怎么完全没和我说这件事？”她作为程驭的经纪人，恒星有什么剧本应该先找她才对。
　　“应该是我们太熟了，他先问了我。”
　　“行，那我上午陪你一起去，真不演啊？”倪盼也觉得如果程驭能出演恒星投资的商业片，肯定能打开电影圈的门路，人气能更上一层，还可以通过恒星，接触到更多优秀导演和制片人。
　　程驭无奈道：“盼盼，你不了解我？”
　　“了解了解，我只是觉得可惜，不过没关系，你现在都和音池在一块了，他不得给点聘礼？”倪盼想起《无声飘浮》花絮里两人的黏糊劲儿，施音池像小狗似的寸步不离，成天贴着程驭。
　　“我们真没在一起！”
　　倪盼就差说全网都在看你俩谈恋爱了，现在还是顺着他道：“好好好，没谈，你说的都对。”
　　程驭还没挂电话，看见施音池的电话打了进来，“那我十点开车来接你。”
　　倪盼这边结束，又接通施音池的电话。
　　“哥哥，你昨晚给邵兴泽打电话拒绝了吗？”
　　“说了，他还是坚持，今天去恒星找他们制片人，这次确实合作不了。”
　　施音池皱眉，不满道：“你要去恒星？几点？”
　　“十点，你没工作？”
　　“没，我提前在恒星门口等你，一起去。”邵兴泽指不定又会对程驭怎么样，他一个人去，施音池不放心。
　　临时换演员找程驭的事，总是透着一丝古怪，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程驭开车接了倪盼，来到恒星门口与施音池碰面，倪盼看见后者，一副“还说你俩没在一起的眼神”。
　　程驭：“......”
　　他拨通邵兴泽的电话：“兴泽，我到你们公司门口了，你在哪儿？”
　　“我给前台打个电话，你们先进来，我马上下去。”
　　恒星保安得到前台通知，放程驭几人进来，恒星作为大型传媒集团，管控十分严格，无论是进楼还是上电梯都需要刷卡，以防有心之人乘机而入。
　　他们在大厅沙发上坐着等待，突然有一个衣衫不整邋遢的男人冲了过来，“程驭，你这个走后门，抢人角色的小人！卑鄙无耻！”
　　幸好施音池反应够快，没让他挨着程驭，直接把人撂倒在地，沉着脸把他双手反扭在身后，膝盖死死抵着他的腰，“保安！”
　　身下的人疯狂挣扎，嘴上还是喊着：“程驭，你真够无耻！我努力这么久，辛辛苦苦训练跑试镜，好不容易拿到的角色，被你一句话就抢去！”
　　“就因为你是Omega，可以让他们在床上快活，是！我一个beta没信息素，比不上你！不像你和他们睡一觉，对我十倍百倍努力争取来的角色唾手可得！”
　　施音池厉声道：“恒星没有保安吗！人呢！还不快把这疯子拖走！”
　　几名保安终于小跑过来，将人制住，准备把杨子烁带走时，程驭起身过来，从起初头脑发懵，到此时冷静下来无比清醒。
　　“等一下，我要问他话。”
　　杨子烁“呸”了一声，俊朗的面容瘦得凹陷进去，尽显疲惫苍老。
　　“谁和你说我抢你角色？我抢了什么角色，你说说。”
　　还未等他回答，施音池面色极其难看地回道：“邵兴泽介绍给你的那部片子，在不久之前，公司内部进行过一次选角，男二号定的他，杨子烁。”
　　他没想到邵兴泽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经历上次包厢那件事，下意识认为对方会利用程驭Omega的身体下套，原来是想让舆论把程驭吞噬。
　　这段视频估计已经暗中被人录下来发到网上，程驭的热度正在势头上，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发轩然大波，即便为谣言为假，公关澄清堵的住悠悠众口，堵不住人心，这段时间名誉受损，影响事业上升。
　　程驭的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住，难以呼吸，有些事他刻意回避不愿去细想，嗓子发干地说道：“第一，我不知道《否极泰来》男二定过人，第二，我没有接这部影片的意愿，今天就是来拒绝的，第三，我和恒星高层互不认识，若流言扩散，我会告你诽谤。”
　　话音刚落，邵兴泽的声音突然传来：“发生什么了？小驭，制片方和导演在办公室等着，我带你上去。”
　　杨子烁笑出声来，鄙夷地看了眼程驭和邵兴泽：“放屁！小人！一丘之貉！”
　　保安见到邵兴泽，赶紧慌张把人拖走，捂住了他的嘴，杨子烁双手被禁锢，双腿乱蹬，只能发出闷哼声。
　　倪盼责备邵兴泽：“你们公司安保怎么回事，这人谁啊，冲过来没脑子似的骂小驭。”
　　“我们公司的一名小演员，因为他酗酒暴瘦，公司觉得形象提醒不合适，才决定换人的。”邵兴泽仍然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模样，“小驭，你没事吧？”
　　程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事。为什么没和我说，这部戏你们已经进行过选角了？”
　　邵兴泽愣了愣，“角色没尘埃落定，都忘了这件事，加上公司倾向你，我一高兴就...”
　　“算了，”程驭打断他，“赶紧把我带上去，把事情说清。”
　　“哥哥，你们先上去，我去处理这件事。”施音池目光不善地盯着邵兴泽，对方明显刻意回避他的视线。
　　“嗯。”程驭知道他要去处理舆情，扼制流言扩散等于与时间赛跑，不能耽误一分一秒。
　　施音池转头对倪盼说：“盼盼姐，把哥哥照看好。”
　　程驭跟着他上楼后，施音池立刻给莫尧打了电话，打开手机看微博，不出所料热搜登顶，短时间内这么高热度，背后不可能没有推手。
　　点进去话题，直接关联的竟然不是那条视频，而是杨子烁个人微博发出的一篇文章，发布时间在他来大厅之前，视频的热度后来居上。
　　文章内容施音池瞟了一眼，和杨子烁今天在公司说的那些疯话差不多，加了一些更容易博得同理心的过往悲惨经历，企图引发网友共情，加深对程驭这种“行为”的鄙夷。
　　果然有许多网友已经被带偏，在实时广场上开骂，帮杨子烁讨回公道。
　　【没想到程驭是这样的人...各位还记不记得《无声飘浮》定角色也是空降，会不会...】
　　【Omega的名声被他败坏了！已拉黑，我们平权路走得那么艰难，怎么内娱还有Omega用身体换资源！！！】
　　【一字一句看到了圈内没权没势不愿意走歪路的敬业小演员艰难处境，太难了，我都替他委屈，辛辛苦苦试镜得来的角色，被人一声不响抢走。】
　　【我看过杨老师的剧，比程驭演技好多了，这么好的演员不应该被埋没！】
　　【你们看那个视频没，程驭旁边的人像施音池唉...施音池背景大家都知道，两人走这么近，是不是程驭和他也...不然《食味千里》常驻嘉宾哪里轮得到程驭。】
　　【内娱真乱，踏踏实实演戏的科班毕业演员，比不上一路睡上来的，令人作呕。】
　　【支持杨老师，不能让程驭得逞，真丢我们Omega的脸。】
　　......
　　字字如刀，切割程驭的血肉，如此猩红刺眼，看得施音池呼吸急促，气得浑身颤抖，千万不能再让程驭看见这些，不然哥哥怎么会受得了。
　　京洋娱乐公关部立即发文否定谣言，并且张贴出律师函，表明针对本次诽谤已起诉。
　　杨子烁的文章很快无法再进行任何互动，话题词条也变成了灰色，网友没办法再搜索，但是封了一波又起一波，有人在鼓动营销号水军故意和程驭作对。
　　施音池动用施家的关系，找人调出了程驭昨天与邵兴泽的通话记录以及录音，全部交给京洋娱乐公关部，说是程驭自己录下的。这些虽然不能作为法庭上的证据，却可以引导舆论回归正确方向。
　　程驭从制片方那边得知，他们一开始确实定了人，但在邵兴泽的大力推荐下，重新考虑人选，最近《无声飘浮》热播，程驭无论是形象还是演技都很过关，讨论度和流量也比杨子烁强很多，他们才动了这个心思。
　　本来只是想先私下里让邵兴泽去沟通，不知道为什么杨子烁突然开始酗酒泡吧，助理汇报说好几次在酒吧醉得不省人事，把人弄回家后醒来在家里砸东西，制片方为了规避风险，干脆通知把人换了。
　　制片方通情达理表达了不能合作的遗憾，程驭给他们道了歉，对他们的赏识表示感激，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邵兴泽要送程驭离开，程驭拒绝了，直接去找施音池。
　　他现在心里很乱，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邵兴泽，这件事看似和他关系不大，实则处处有他的身影，不得不叫人多想。
　　“哥哥，听我的，手机关机，别上网。”施音池在电话里说，“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程驭紧绷着身体，可以想象网络上对他的评价又成了一副什么模样。
　　流言蜚语杀不死他，只会让他更强大，他是三十一岁的程驭，不是当年二十岁的无助青年，十一年的经历与人生足够让他更加成熟，心智更加坚定。
　　“我又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别担心。”
　　“可我不想你看见。”施音池闭了闭眼，“前几天小舅舅和我说沈申回国了，我向他推荐了你，刚才擅作主张，替你约了下午的见面，去见沈导吧，哥哥，不要去管那些，你的理想和未来更重要。”
　　他会把程驭想要的一一捧到他面前，那些阻碍程驭的山石砂砾，也由他一一扫清。
　　他要程驭重回神坛，那束光只为他打，星辰为他闪耀，众人的目光聚焦于他。
　　而这一次，神明会张开双臂拥抱他。


第59章 
　　程驭心底那处柔软被施音池击中，酸酸涩涩的蔓延全身。当初孤立无援，如今有人替他将那些风雨挡在身前。
　　施音池给了沈申的联系方式，考虑许久， 他听对方的话，没有点进任何社交平台，主动给沈申打电话，两人见面地点定在一家中式茶室。
　　沈申是一名知名的国际文艺片导演，他的影片得过许多国际上的奖项，鲜少选择国内上映，而这一次回国，正是想挑华人男演员，出演新电影的主角。
　　程驭在国外喜欢的戏剧导演比较多，而沈申是他为数不多喜欢的华人电影导演。
　　爱情电影最不好拍，很容易落入俗套，沈申作品里爱情总是朦胧又炙热的，看似淡薄脆弱却难以割舍，往往与生长相伴，在世俗的土地上开出浪漫且梦幻的花海。
　　最重要的一点——他是一名Omega导演。
　　国内Omega导演寥寥无几，国际上也屈指可数，Oemga在导演这个行业能够大放异彩的极少，沈申如一颗明珠照亮了文艺片的灯塔。
　　施音池怎么知道他喜欢沈申呢？相比起来，他对施音池了解的太少。
　　想到那一箱杂志和cd，施音池真的很喜欢他，喜欢了很多年。
　　心底那片高墙，有了微微裂痕，出现一丝松动的痕迹，光透过缝隙钻了进来，黑色夜雾中里有了星星点点的亮意。
　　沈申先到一步，程驭来到茶室的包厢，面对面见到了这位年仅四十三岁的Omega导演。
　　“沈导，您好，我是程驭。”程驭率先自我介绍。
　　“不用那么客气。”沈申露出淡淡的笑容，目光跟随他的面孔，示意他就坐，倒了一杯刚泡好的茶。
　　“音池贸然联系，非常抱歉，如果我知道您回国选角的消息，一定先通过邮件联系您。”程驭诚恳道，施音池帮他约沈申见面，确实有些冒失，沈申竟然答应了，可以看出他在这方面并不计较，性格随性。
　　“没关系，我在英国从朋友那儿有听过你。”沈申和伴侣定居在意大利，但欧洲艺术是个圈，经常来往走动。
　　程驭：“嗯？是吗。”
　　“我朋友的小孩在你那里上戏剧课，不过很可惜，只学了一年多，他们就搬离伦敦回到了佛罗伦萨。”
　　程驭回想了一下，他这几年教过太多学生，学习一两年中断的小孩挺多，不知道沈申说的是哪位。
　　“小孩叫克里斯，那年年度汇演里演的小青蛙，他说你本来想让他演荷叶，但他想演青蛙，排练时总是跟着青蛙们蹦蹦跳跳移动，最后还是给他换了角色。”
　　提到这个，程驭想起来了，是个非常可爱顽皮的小男孩，在戏剧创造上很有自己的想法，那次汇演结束后，第二年便没来上课了，他当时还有些可惜。
　　“原来是他，现在应该上中学了，在佛罗伦萨那边还有学戏剧吗？”程驭问道。
　　“没有，但在学校里参加了话剧社团，表现很积极。”
　　程驭心生惋惜，不过把戏剧当成兴趣爱好培养也很好，至于长大后要不要走这条路，还有机会再选择。
　　两人通过旧识开启话题，第一次见面的陌生氛围被逐渐打破，整个茶室的气氛变得舒适融洽起来。
　　“您这次回国，打算拍什么样的片子？”
　　沈申挑眉，浅尝了一口茶道：“别您来您去，受不了国内这套，显得我年龄很大似的，正常称呼就行，不介意可以叫我阿申。”
　　“好。”程驭笑道。
　　“这次想拍的片子叫《新冬》，剧本已经写好了，这次回国主要是选角加拍摄，整部影片会在国内拍，讲述的是社会边缘人物的爱情，主角第二性别为Beta和Omega，我想通过这部片子，表达信息素不是长久的镣铐，陪伴才是爱情的根基。”
　　“正式选角通知还没发，华曜那边向我推荐了你，先来见见。”
　　聊到工作，沈申的神情变得格外认真：“因为我听说过你，他们推荐的时候，其实想拒绝，你的年龄和我想找的Omega演员年龄相比大了一点，我理想年龄是25岁左右，演分化前不会有太大年龄感，演成熟的青年时期年轻正好。”
　　“但是施家小孩给我看了你最近的表演，《无声飘浮》里住院那一段，银幕形象确实和二十四五差不多，我便答应见面了，今天你从门口进来那一瞬间，”沈申注视程驭的脸，“我就在想，怎么保养的，年轻而不幼，眼睛里有故事感。”
　　“如果你今年二十五，我肯定拍板把张小冬的角色定了，可惜你三十一了，所以...”沈申弯了弯嘴角，“等选角公告，来现场试镜吧。”
　　程驭倒没有特别急迫想要出演，还是想先看看剧本，现在对剧本和人物什么都不知道，不能仅冲着沈申的名头去接。
　　“那劳烦阿申先把剧本梗概和人物小传发给我，我想先看看。”
　　沈申很满意程驭的态度，没有盲目答应试镜，“好，我们先加个联系方式。”
　　*
　　京洋娱乐把录音内容放到网上后，请了许多营销号加热转发，录音里能清晰听见程驭不想演这部戏，拒绝的态度非常明显，和杨子烁文章里的描述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粉丝们有了证据支撑，愈发团结起来为程驭讨回公道。
　　【无语死了，为什么这人什么证据都没有有些人听风就是雨，他这种小作文我也能写一百篇。】
　　【小驭在电话里拒绝的态度这么明显了，邵兴泽还让他去聊聊，杨子烁不应该怪小驭，自己没本事被资本耍了，还让小驭背黑锅。】
　　【我一直觉得驭哥复出后肯定不想走流量路线了，听说他在国外做戏剧教育，再演电影肯定往拿奖的路子走，怎么可能为了一部商业片和别人睡...不要太离谱。】
　　【恒星还不出来说句话吗！怎么拉屎还让别人给擦屁股。你们自家演员因你们的骚操作诽谤，伤及无辜演员要遭天谴。】
　　【恒星要是处理不好这事，干脆倒闭吧，本来就比不上华曜，现在显得更low了。】
　　【连一个beta都知道，对Omega最深的伤害是造黄谣，最低的成本最容易让人相信的谣言。】
　　【心疼驭哥，怎么总是碰上这种事，支持维权，赶紧告他，赔钱关起来！】
　　【刚才还在那儿叫嚣小驭退圈的人呢，看看最后到底退圈的是谁！】
　　【听了录音，我不是很懂邵兴泽，驭哥都拒绝这么明显了，还让他去公司聊，奇奇怪怪...好好演戏不行吗，恒星女婿真把自己当恒星老板了？】
　　......
　　网上的舆论风向逐渐在转变，施音池派人找到杨子烁，强行带走后问了具体情况。杨子烁说《否极泰来》男二确定是他后，没多久公司里开始传这个角色要换程驭，那时候他还没收到项目组的通知，憋着一肚子气开始喝酒消愁，只盼望这事是谣言，结果有人通过短信联系他告知事情真相，说他是制片方那边的助理，经常见到程驭来公司找导演，酒店也碰到过几次。
　　起初杨子烁还不信，没想到不久后收到通知，说这个角色要换人。他崩溃了，试镜前为了这个角色每天反反复复练习琢磨，却比不上一个爬上床的Omega，这部戏是他翻身的机会，走向大银幕的通行证，就这么被抢了。
　　那个小助理说他看不惯程驭的行为，更欣赏凭借本事获得成果的人，这话点到他的心坎上，助理鼓动他去揭发程驭，才有了那篇文章，今天也是那人联系他，说程驭要到公司和制片方签合同，他受不了跑到公司冲了过去。
　　施音池知道事情原委，冷笑道：“那个助理的手机号注销了？”
　　“对，空号。”对方回答。
　　邵兴泽这个缩头乌龟，就像阴沟里爬行的蛆，成日见不得阳光，只配黏腻潮湿与幽暗。
　　“想打舆论仗...杨子烁说的这些一并放网上，给赵金德一份，律师那边也备份一下，看他这些小动作能不能瞒过赵金德的眼。”施音池眼睫微垂，指尖缓缓敲击桌面，“赵金德私生子的信息一并给赵夫人送去，女婿是个目光狭隘的蠢货，赵家外头那儿子是个Alpha，赵夫人会怎么做呢。”
　　恒星办公室。
　　“邵兴泽，给我滚上来。”赵金德手机放在耳边，面对着墙，死死盯着墙上神龛里的佛像，肚子里的怒火烧得快要压不住。
　　邵兴泽面无表情地上楼，刚一踏进董事长办公室，一个坚硬的茶杯直直扔到他额角，里面热烫的茶水浇了一脸，茶杯狠狠摔到地上破裂开来。
　　“杨子烁这事是不是你在背后指使的？”赵金德手里的佛珠一直盘动，怒视道。
　　邵兴泽低眉顺眼，额角的疼痛和脸上的灼热仿佛不存在一般，“父亲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少给我装！你听听华曜那边发来的录音。”赵金德把手机扔他身上，“为了一己私欲，惹施家的人，我看你是疯了！”


第60章 
　　杨子烁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邵兴泽平静的面容终于有一丝裂痕，很快又掩饰好。
　　“是他心生妒意，在别人指使下犯糊涂诽谤小驭，和我有什么关系。”
　　赵金德目光牢牢钉在他身上，之前怎么没看出他这女婿还有这种拿不上台面的心思伎俩，这点东西，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轻蔑一笑道：“兴泽，你在别人面前这么装装就算了，我面前就不必了，这段时间不是你一直在张导他们面前推程驭，还有你和他的电话录音，和你没关系？”
　　他原以为明月一直要闹着嫁的小明星是个温和善良的，现在看来，明月看走了眼，他也看走了眼。
　　还没训斥完邵兴泽，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赵金德本来没打算接，瞟了眼来电显示，还是不情不愿拿起来接通。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面色变得异常难看，整张脸都黑了下来，狠狠瞪了邵兴泽一眼。
　　挂了电话，压抑的怒气爆发出来，吼道:“还杵在这里像根木头做什么，和我一起回去！”
　　“干的蠢事得罪施家，还把祸惹到我身上，看你是不想和明月过了！”
　　赵金德带着邵兴泽赶回家，发现他的老丈人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支撑一根拐棍，而妻子捏着一叠文件眼眶微红，女儿半抱妻子安抚她。
　　“赵金德！你在外面养那个女人我没管，生个孩子是Omega我也没管，结果现在告诉我是个Alpha！这些年还往那边给了这么多钱！你把我当什么！”赵夫人把那些文件拍在茶几上，厉声道。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颤抖。
　　“如果我们一直被蒙在鼓里，恒星以后是不是都得分出去给他！别忘了，我们罗家还有40％的股份！”罗家老爷子拐杖砸在地面上，发出钝响。
　　“赵金德，当初我是看你能力优秀，青年才俊，才让莹然嫁给你！恒星初创资金还是她的嫁妆，没有我们罗家，你哪里走得到今天！就这么对莹然的吗！”
　　赵金德被骂得身体直抖，没忍住对着邵兴泽的脸就是一巴掌，手腕上的佛珠甩到皮肉上，连着掌印打出一片红痕。
　　“我要你犯蠢得罪施家！废物！”
　　那个Alpha孩子才真正延续了他的血脉，他的优秀基因得到传承，为了避免被罗家人发现，千方百计隐藏性别，未曾想被这个蠢货牵连，通过施家的手段查了出来，摆到人面前，叫他怎么能不气。
　　见邵兴泽被打，赵明月大惊失色立刻站起来:“爸！你打兴泽做什么！”
　　“不看看你找了个什么东西！我不仅要打他，你们还得离婚！”
　　罗老爷子站起身，“都是混账东西！不仅他，你也给我滚！”
　　赵金德深吸一口气，“爸，我们的事后面再说好吗，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处理方式。不和他撇清关系，施家会一直针对我们！您不为我考虑，也要为明月考虑，以后恒星肯定都是留给明月的！”
　　赵家别墅内一片混乱。
　　邵兴泽身体里的血液在翻涌，他没料到会发展成现在这番境况，施音池为了程驭，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施音池这样的Alpha怎么会看上程驭，为什么还没有玩腻！施家这种家庭，不应该找门当户对的优质顶级Omega，为什么会看上程驭。
　　程驭凭什么让施家为他下这么大的功夫！一个当众发过情的Omega，施家不要颜面吗！
　　“明月！”他一把抱住赵明月，“我不会和你分开。”
　　赵明月红了眼眶，眼里蓄着泪水，“我也不会和你离婚。”
　　她转头对赵金德喊道:“爸！你在外面养人不管妈妈，为什么还要破坏我的家庭！”
　　赵金德现在只想把邵兴泽放嘴里嚼碎了，饮血啃骨。他目光森森盯着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这婚必须离了，两人还没孩子，恒星不能被一个外人牵累。
　　*
　　一个个重磅证据发布到网络上，舆论风向已经完全扭转，恒星不得不发布声明澄清此事，表明是因为杨子烁恶意酗酒担心造成不良影响，深思熟虑后决定换人，没想到会产生这种误会，使程驭的名誉受到影响，他们会向杨子烁进行追责。
　　程驭回到家，认真翻看着沈申发来的剧本梗概，门铃响了，他去开门。
　　施音池带着一身热气缠了上来，捧住他的脸：“让我好好看看哥哥，有没有不开心。”
　　“没有，我没看那些。”程驭顺拉住他的胳膊，带着人进屋。
　　“那就好，都交给我，我会保护哥哥。”
　　“是兴泽吗？”程驭不是傻子，只是刻意去回避真相，不愿意往深处想。
　　施音池愣怔片刻，他原本不想在邵兴泽失去喘息机会前让程驭知道这件事，两人认识这么多年，怕程驭伤心，又担心程驭不忍心，会觉得他恶意揣测，可他却忘了，程驭是个多么聪明通透的人。
　　“哥哥...”
　　程驭神情有些落寞，坐到沙发上：“人心易变，你之前就知道了吧。”
　　“其实在剧组的时候，他告诉我，你的发情期...”施音池不忍心说，观察程驭的表情，“没有告诉你这件事，怕你心软，又顾念多年交情听信他的狡辩。”
　　“我怀疑当初让你诱导发情的也是他。”
　　程驭沉默了好一会儿，施音池就这样看着他，不禁后悔为什么现在说出这件事。
　　“Omega出现诱导性发情除了Alpha信息素影响，还有就是药物。”程驭顿了顿，继续开口，“当时倪盼找人查了，什么都没查出来，监控也没有人下药。”
　　“我们确实忽略了身边人下药的可能。”程驭闭上眼，发布会上的失控与无助感再次扑面而来，不愿意再去回想那些细节。
　　程驭不知如何去描述此时的心情，不知道被多年朋友背叛和一开始就没被当过朋友哪个更令人难过。
　　与邵兴泽这么多年没见面，从前那些相处的回忆变得模糊酸涩，此时还微微发着苦，如同一瓶过期的果汁，泼在陈年旧事的倒影中，蔓延至舌尖。
　　换做过去，他应当会愤怒嘶吼质问，现在味觉淡去，竟然品不出什么难以下咽来。
　　“没关系，哥哥，不用去想，都过去了。”施音池伸手摸上他眉尾那颗脆弱的小痣，淡的几乎快消逝，散发着不同于这个人的脆弱气息，勾起Alpha亲吻的欲望。
　　盯着那颗小痣看了许久，咬合齿发痒，舔了舔，还是克制住了生理本能。
　　他迟早会抓住邵兴泽的把柄，邵兴泽能做局，他也能，这人若成了赵家弃子，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程驭平息了一会儿，把桌上的剧本拿给他：“这是沈申的新片子，我看过了，挺喜欢。”
　　“就知道你会喜欢。”施音池拿起来翻了两眼，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哥哥！有床戏！还是和beta！”
　　程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beta怎么了？”
　　“beta...”施音池从小灌输的观念里beta和Omega不可能成为伴侣，违背自然规律，但这话不敢在程驭面前说。
　　程驭：“你性别歧视？”
　　“没有。”施音池立刻否认，“beta...挺好的。”至少比Alpha好。
　　程驭看透他的心思，“后面应该还有和Alpha的。”
　　施音池：“......”沈申写的什么剧本，一个Omega怎么能有两位伴侣，程驭还想出演！
　　他开始琢磨要不要去试镜那个Alpha了。
　　通过他的反应，程驭猜到施音池完全不了解沈申的作品风格，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他喜欢沈申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沈申？”
　　施音池顿时哑言，总不能说程驭在英国时，一直关注他的生活，会不会把哥哥吓跑。
　　“猜的。”他含糊道。
　　程驭语气意味不明：“那你猜的还挺准。”
　　施音池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十分乖巧无害，转换话题：“哥哥，要不要我陪你去演。”
　　程驭：“齐景明不会让你演。”
　　抛开演技不谈，像沈申这种优秀导演碰到和人物契合的演员，即便是新人，也可以通过训练调教来达到想要的演技效果，施音池长得漂亮又张扬，和沈申这部戏的故事基调完全不符，不可能选他。
　　电影《新冬》故事发生在二十年前，主要讲述一个叫张小冬的Omega男孩为了摆脱酒鬼父亲的家暴环境，在奶奶去世后，选择陪伴得知自己是被父母买来的竹马玩伴beta廖新，去大城市寻找亲生父母的故事。身处社会边缘的小人物来到陌生的大环境，无根漂泊互相依靠，最后领悟到爱情和家的真正意义。
　　每个角色都非常接地气，是所有普通人的小小缩影。
　　“你别想什么带资进组的事，沈申不缺钱，不信你去参加试镜。”沈申在电影创作方面很霸道，喜欢全局把控，没有人能左右他的想法，所以他的片子属于真正的独立电影。
　　施音池想法苗头被掐断，不服气：“哦，去就去。”


第61章 
　　这次风波的最后结果是杨子烁因诽谤罪被判一年有期徒刑，其中少不了施家的干预，许多人预感恒星未来会走下坡路，纷纷将手里的股票抛出，恒星股价跌破这两年最低点。
　　家里一地鸡毛，好不容易稳住了赵明月这边，邵兴泽易感期即将来临，想到又要和一个beta度过，整个人烦躁不已。
　　他前段时间开始接触恒星管理层，没有进组拍戏，公司会议上吵成一团，下会后他在办公室发了大火，让助理帮忙联系了一名Omega，要把从赵家受的憋屈补回来。易感期爽不了，还能管着他易感期之前？
　　“你确定？华夜庭408？”施音池电话靠在耳边，问道。
　　“确定。”电话里的人回答。
　　“我知道了，找个Omega好好招待他。”施音池语气里带着嘲弄之意。
　　邵兴泽这种爱耍小伎俩的，应该好好藏起自己的尾巴，既然着急露出来，别怪他抓正着。
　　程驭的事情得到彻底解决，粉丝们在超话内普天同庆，正好时尚Focus的双人专刊杂志发货，大家在网上疯狂晒图片，纪晓蝶因为画两人同人图印了些周边售卖赚了不少钱，这次直接买了一百本。
　　【杂志到了，准备在学校支个小摊送出咯~】
　　评论区都是一通嗷嗷叫——
　　【好羡慕太太的同校，虽然我已经买了一本，但是一本根本不够啊！】
　　【太太，我也是蹊海人，放学能去美院领吗？】
　　【可以哒，来吧！暂定明天饭点在北操场送，宿舍位置太小放不下了。】
　　【呜呜呜谢谢太太，大好人！】
　　【啊啊啊一百本，蝶子太太确定不线上抽奖吗！！！】
　　【线上不抽啦，超话里除了新粉大家应该都买过了，还是更想送路人~】
　　【我就是没买到的新粉，只能在超话馋大家的图，二手市场也没看到有转出的，哭了。】
　　【地址私信我，送你一本！】
　　【天啦！！！谢谢太太，我以后一定好好反黑做数据，您的周边开售我一定买买买！】
　　.......
　　之前杂志开售，施音池让小丘订了一万本放公司的仓库里，他刷到纪晓蝶的微博，和小丘说联系仓库工作人员，拍了张图过来，小号发在微博上。
　　【yc：我的。】
　　他和程驭的双人杂志，他肯定要买得最多。
　　照片露出来杂志本身的只有冰山一角，其他都是用杂志社专用发货纸箱包装严实。
　　【太强了，这得多少本，不是，这得多大的地装，怎么感觉太太放杂志的地方比我家还大。】
　　【太太好牛，竟然买了这么多！！！我们家音池和小驭傍上大款了。】
　　【之前从照片的事就看出太太不简单...果然是个富婆。】
　　【我小学生，太太送我！！！】
　　当然也有质疑施音池的声音。
　　【确定不是时尚focus的内部人员偷图吗，怎么看都像是仓库里拍的...】
　　【我们袋鼠不缺太太，你们能不能别随便逮着个人就叫太太，他一没做数据二没做物料三没做管理，怎么就成太太了，图说不定从哪儿偷来的。】
　　【正常粉丝再有钱也不会买这么多本吧，看着大几千上万本了，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很快下面有人反击。
　　【买这么多箱杂志不叫太太叫什么？你有本事买，我们也叫你。】
　　【之前音池那章戏曲图没人认领吧，这还不能说明人家有钱有势？咱家刚有点起色，有人就开始赶太太了，没搞错吧！】
　　......
　　施音池任他们吵，没去管，也没想着去证明什么，而是点进了之前追的《寄相思》更新，很久没看了，已经更了不少章节，他飞快看完，停在他和哥哥上床后意犹未尽，后面作者没详细写。
　　本来还有些不满，发现章节评论区作者放了一个外站链接，点进去，竟然是详细的完全标记过程。
　　“程驭面色潮红浑身滚烫喊着让施音池进来……”
　　“在他体内成结狠狠锁住……”
　　施音池:“......”
　　果断按黑屏幕，怎么能这样写程驭，在床上程驭根本不会这么主动。
　　脑子里被那些文字填满，他耳尖微微发红，气了一会儿，又打开手机，把那些不可描述看完了，然后点了收藏。
　　以后要让哥哥学学，别人文里都比他本人会当Omega。
　　他看微博有个打赏功能，本想打赏一千，发现不能超过200，只好选了200打赏给作者。
　　*
　　沈申回国新电影选角的消息放出，整个影视圈震动，许多演员看完人物小传后立即准备简历和视频，投到沈申邮箱。
　　如果能出演沈申电影的主角，意味着一只脚跨进了国际奖项的门槛，不说得奖，能拿个提名都是不可多得的荣誉。
　　而程驭也在认真准备试镜，不确定现场会让他演哪一段，他开始减重，毕竟无论是哪个阶段的张小冬，受到从小营养不良的影响，身体都是相对纤细清瘦的。
　　时间很快到了八月中旬，程驭一心扑在试镜上，差点忘了施音池的生日，直到前一天施音池到他家里讨要礼物，才想起来。
　　“哥哥！为了那个沈申，你瘦成这样，把我生日都忘了。”施音池看见程驭这段时间瘦了许多，背上蝴蝶骨瘦得凸显格外明显，感觉搂住腰会被肋骨硌得慌。
　　程驭有些心虚，“我明天陪你过生日。”
　　“最近做身体检查了吗？”施音池问。
　　“做了，没问题，正常减重，摄入碳水很少。”程驭回答。
　　施音池忍不住道:“沈申应该找个本来就瘦的，何必让你们遭这种罪。”
　　程驭表示不赞同:“音池，我是演员，演员本来就要为角色服务。”
　　“那你拍完了要补回来。”施音池从背后搂住他，摸了摸身体两侧的肋骨，下巴搁在程驭的肩膀上，“我今年生日只想要一个礼物。”
　　“可以得到吗？哥哥。”
　　施音池的呼出的气息环绕在程驭的耳边，想到前段时间对方为他做的事，程驭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摸了摸对方的头发，转过脸去，两人嘴唇近在咫尺，只剩下不到一指的缝隙，缠绕彼此的余温。
　　“可以吗？哥哥。”施音池再次问出。
　　白山茶香味扑面而来，春水荡漾，勾得程驭内心泛起涟漪。
　　施音池眼神浓郁，桃花被染上一层春色，渐渐凑近，贴上了朝思暮想的嘴唇，程驭稍微往后缩了缩，感觉腰上力量扣紧，没再躲离，温热真真实实地通过嘴唇蔓延至每一寸肌肤。
　　程驭反应的变化，让施音池激动的难以抑制，情不自禁加深动作，改从正面环抱住他，便于吻得更深。
　　两人唇齿相依，程驭稍不注意，被小狗钻了空子，柔软湿滑的舌头溜进来，无尽纠缠。花香浓郁，程驭的信息素也逐渐释放，放肆沉溺其中。
　　施音池热切又笨拙，把程驭推倒在沙发上，中途被沙发角碰到了腿，出轻微的“呲”气声，也没有让两人嘴唇分开。
　　程驭没想到这小孩接吻这么猛烈，嘴唇好几次磕到牙齿也不罢休，他喉咙里发出喘息，都被堵得死死的咽进了肚子里。
　　施音池的手掐住程驭的腰，他现在太瘦了，骨头摸得一清二楚，慢慢滑进了衣服里，柔抚着他的身体。
　　程驭快要喘不过气，用膝盖顶了他两下，乱动中大腿碰到某处鼓起，身体瞬间僵硬，愣怔片刻，不敢再动弹。
　　嘴唇被牙齿细细碎碎咬着，施音池的咬合齿不小心发力，浸成糜红的表皮被刺破，血味儿流进两人口腔。
　　程驭终于受不了，把身上的这只Alpha狗掀开，施音池也亲的快溺死在他身上，一下子没稳住，摔到了沙发旁。
　　他干脆躺下来，嘴唇红肿微张，湿润着眼，发出低沉的喘息。
　　两人一个地上，一个沙发上，信息素味儿整个屋都是，空气愈发燥热无比。
　　过了许久，程驭呼吸够了，抽了张茶几上的纸巾，擦了擦别咬伤的嘴，训斥道:“你属狗的吗？”
　　施音池心满意足点头，眼里满是笑意，“哥哥没听说过吗，我们Alpha都属狗，最爱咬人。”
　　“尤其爱咬Omega。”
　　程驭:“......”
　　施音池从地上站起来，坐到程驭身边，伸出手指揉了揉被他咬肿破皮的嘴唇，“嗯？打算明天怎么陪我过生。”
　　程驭抓住他乱动的手腕，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除了床上，都行。”
　　施音池失望道:“可我就想...”
　　程驭打断他:“那我来定吧，明天通知你。”
　　“不说明天，先说现在，哥哥，你说这该怎么办？”施音池把他的手往下带。
　　“什么怎么办？”程驭装傻。
　　“你看都起来了，作为我的Omega，哥哥怎么能不管！”施音池不依不饶。
　　一直被程驭忽视的东西真的触碰到时，程驭立即抽回手说:“谁是你的Omega！”
　　施音池难以置信睁大眼，“哥哥，你不能反悔，刚才说了生日礼物！”
　　程驭轻踹了他一脚，“那也是明天，今天还不是，自己去浴室解决！”


第62章 
　　施音池生日当天，粉丝们全国应援，市中心的广场大屏都是为他庆生的物料视频，京安市的公交车和地铁也有许多路线换了施音池个人主题装饰。
　　前一天晚上施音池非要留在程驭家，怎么赶都赶不走，程驭没办法，还是让这个赖皮鬼留了下来。
　　早晨程驭刚一睁眼，就看见施音池躺在他身边，眼巴巴地望着他，那双桃花眼像浸了水似的，视线下移，发现这人从空调被里露出来的身体一丝不挂。
　　程驭瞬间清醒：“你衣服呢！”
　　“热，脱了。”施音池勾了勾嘴角，“哥哥，你像个小火炉。”
　　程驭：“......”这话他竟然无法反驳，他从小体温高，夏天格外怕热，冬天被子里暖烘烘。
　　“不是开空调了，怎么还热。”
　　“可能是我和哥哥睡觉，燥得慌。”施音池打了个哈欠，掀开空调被，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皮肤白的晃眼，四肢修长，身体紧致没有一丝赘肉。
　　准备下床时，突然想起一件事，回头凑到程驭面前，“有早安吻吗？”
　　程驭毫不留情拒绝：“没有，没刷牙。”
　　“哦，那我刷个牙再来，哥哥嫌弃我，我不嫌弃哥哥。”施音池起身往浴室走。
　　程驭无可奈何，只好跟他一起，到洗漱台去洗漱。
　　施音池用着程驭昨晚给他拿的电动新牙刷，两个牙刷一样的款式不同颜色，情侣款，他非常满意。
　　两人洗脸刷完牙，施音池的头往程驭那边凑了凑，身体不动了。
　　程驭吐出嘴巴里的水，“干什么？”
　　施音池还是不动，用眼神示意，程驭明白了他的意思，扭头在这位幼稚的Alpha脸上印下一个湿漉漉的吻，还带着牙膏的薄荷味。
　　“满意了？”程驭问道。
　　“哪里够。”施音池勾过他的下巴，重重地吻到了那张嘴唇上，两人的薄荷味杂糅到一块，竟还品出了点甜。
　　程驭最近减重轻微低血糖，没吃早餐空腹，被亲的腿脚发软，搂住了施音池的腰。
　　“这才叫早安吻，哥哥。”施音池放开他，轻声低喃。
　　程驭不爽地朝他嘴上咬了一口，这下，两人下嘴唇都破了一小块皮，若是旁人见了，定能从中窥出个纠缠不清来。
　　施音池在程驭这里没有换洗的衣服，打电话让小丘买了几套过来，放在这里备用。
　　小丘拿着几大袋衣服敲门，施音池从里打开，他一眼便看见了嘴唇上新鲜的咬痕。
　　小丘：“......”
　　“音池，我们今晚有生日直播活动。”
　　施音池瞥了他一眼：“莫尧安排的？我怎么不知道。”
　　“莫哥说每年生日都会直播，你知道。”
　　“推了，不播，我今天有事。”
　　小丘顿时急了：“不行不行，和后援会那边都说好了，不能不播的。”
　　程驭在屋里听到声音，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驭哥，音池今晚有生日直播，你们...你们早点回来。”
　　“你有工作？那晚上我们吃完饭就回。”
　　施音池深深地看了小丘一眼，“我知道了，晚上会播，反正生日直播在哪儿播都一样。”
　　“开播前我会和莫尧联系，你走吧。”
　　小丘深吸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似的，赶紧开溜：“你们好好约会，音池驭哥再见。”
　　施音池换上小丘拿过来的衣服，把其他几套挂在了程驭衣柜。
　　“哥哥，不用管那个直播，我们今天去哪儿玩？”
　　“都和粉丝联系好了，怎么能不管？你一个大明星，还得信守承诺，不然粉丝会伤心。”程驭教育。
　　“好吧，那我想和你一起播。”施音池说出内心真实想法。
　　“不行。”程驭想都没想回答，如果他出现在直播里，那这场直播对粉丝而言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
　　想到今天是他生日，他还是软了点语气：“可以陪你，不出镜。”
　　施音池勉强点头，“那我还有别的生日礼物吗？”
　　程驭早就准备了胸针当礼物，但施音池昨天说只想要一个礼物，今天就变卦了，故意回道：“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没有吗？”施音池眼神顿时委屈起来，抓住程驭的手，“哥哥...”
　　程驭伸出另一只手在他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有，等下给你，贪心小狗。”
　　施音池这才满意的笑了，“嗯，我就是贪心，都想要。”
　　两人磨磨唧唧没吃上早餐，中午程驭给施音池下了一碗长寿面，从厨房里端出来，“施大寿星，吃长寿面了，生日快乐！”
　　“谢谢哥哥！”施音池拿过餐桌上程驭的碗，将长寿面挑到了那碗里。
　　程驭见状立刻阻拦他：“你干什么，第一口得寿星吃，才有福气。”
　　“我知道，但是想把这个福气给你，哥哥身体要健健康康，开心快乐。”第二筷子挑起的面条进了施音池嘴里。
　　程驭心头一暖，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开心我就开心。”
　　两人收拾好出门，施音池一直问今天要去什么地方，程驭保密不答，他开车一路来到京安市的老城区，繁华高挺的现代建筑逐渐远去，剩下一排排绿荫和历史文化沉淀后古色古香的建筑。
　　停好车，他拿了一个黑色口罩戴上，又给施音池一个，“戴好，下车。”
　　施音池听话戴上，心里不知不觉有了答案。
　　程驭带他绕过一条条小巷，一间老旧的画室出现在施音池眼前，还有几名小孩提着洗笔的小水桶进出。
　　“我觉得作为伴侣，应该要了解彼此的全部过往，我见过小时候的你，你没见过小时候的我，今天想带你来看看，你没见过的我是什么样。”程驭说道。
　　他出道放弃画画后，再也没回过这里，此时此刻有一种光阴溯回的恍惚，他在这儿学习时，施音池才出生没几岁，彼此的人生没有任何交集的可能，没想到一次偶然相遇，竟然在施音池坚持不懈的努力下，轨迹重叠成为一条线。
　　施音池心神震动，忍不住向窗内探望，似乎跨过七年间隙，看见小小的程驭坐在里面乖乖画画的模样。
　　画室里好像下了课，小孩们打打闹闹出来玩，有个不小心冲撞到了施音池身上。
　　“大哥哥，对不起。”小孩仰着头看见人后道歉。
　　施音池在他身上似乎看见了程驭的身影，孩童时代的程驭扑到二十四岁的施音池身上，这一刻，身处不同时空的两人相遇相拥。
　　而三十一岁的程驭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从幻境拉到现实，替他对小孩说道：“没关系，赶紧去玩吧。”
　　施音池也跟着说：“没关系。”
　　小孩跑开后，施音池紧紧握住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哥哥，如果我和你一起长大就好了。”
　　“一起长大啊...那你不一定看上我。”施音池应该还是会更喜欢银幕上的他。
　　施音池哼哼道：“不可能，我看那个高川就喜欢你。”如果能和程驭一起长大，他一定会在程驭分化的那天就标记他，成为他的Omega。
　　程驭哭笑不得，施音池才和高川见过一次，怎么还记得，“你别臆想。”
　　“我没有臆想，他那眼神就喜欢你。”上次程驭和高川在海边被偷拍的照片，施音池至今记在心里，对高川的不满也还在。
　　Alpha的直觉告诉他，高川肯定在学生时代暗恋程驭，或许是程驭过于优秀不敢表白，才让他一无所知。
　　这种胆小的喜欢确实不值得程驭知道，他喜欢程驭，他不会掩藏分毫爱意，如果程驭愿意，他甚至想告诉全世界。
　　程驭转移他的注意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送给你，生日礼物。”
　　施音池眼睛亮起来，“哥哥，你要向我求婚？”
　　他迅速打开，发现是胸针，眼里的光暗了下去，“不是戒指。”
　　“这个是戒指改的。”程驭脸颊爬上淡淡的红，尴尬道，“你去年找我要戒指，我设计好了，但圣诞节那天突然...就改成了胸针，之前说过。”
　　“现在总可以送了，我还是更喜欢戒指。”施音池拽出脖子上戴的六芒星项链，“和这个一对。”
　　程驭瞥了他一眼，“不想要？那我收回了。”作势要拿回来。
　　“不行，送了就是我的。”施音池把胸针盒子盖住收下，“戒指什么时候送？”
　　话里的含义是：哥哥什么时候向我求婚。
　　程驭干咳两声：“急什么，今天才答应在一起谈恋爱，恋爱和结婚差得远，还得通过考核才行，你才二十四，这么恨嫁？”
　　是恨娶。不过他现在不好反驳程驭，果断点头：“对，我恨嫁，咱们都拜过堂了，领个证补个婚礼就行。”
　　“什么时候...”话还没说完，程驭便想起录节目时的拜堂，一时语噻，“那是演出。”
　　施音池耍赖，“不管不管，不和我领证就是哥哥始乱终弃。”
　　“那先弃一会儿吧。”程驭转头往回走。
　　施音池追上去，“不去画室里看看？”
　　“不去了。”那是他的过去，施音池看过就够了，他要继续走向未来。
　　他的未来从身后跑来，把他抱了个满怀。


第63章 
　　程驭带施音池去了自己的小学、初中、高中，走过他生活成长的每一处痕迹。
　　施音池下午接到周清韵打来的电话，让他晚上别忘了回家吃饭，家里人都等着给他过生日。他一口回绝，理由是要和自己的Omega过。
　　“程驭答应了？”周清韵意外道，没想到自家儿子把人给追上了。
　　“嗯。”施音池弯弯眼，朝程驭看去。
　　周清韵疼爱施音池，支持他自由恋爱，不被家族束缚，“那我和你爸说一声，今晚把人带回来一起过生日。”
　　施音池才不想两人独处的亲密时间有旁人参与，“以后再说，他今晚得陪我。”
　　“小池，谈恋爱了，对象都不让妈妈见见？”周清韵佯装不满。
　　“不见，以后结婚了能经常见。”施音池不想让程驭等太久，“妈，我先挂了。”
　　周韵清望着通话结束的页面，不禁感慨小孩果然长大了，知道一心扑Omega身上了。
　　“你妈打来的？”等施音池通完电话，程驭问道。
　　“嗯。”施音池点头，“哥哥，晚上我们干什么？”
　　程驭想到他晚上还要开生日直播，说:“本来想在餐厅给你庆生，晚上要直播的话，我们随便吃点，蛋糕回家切？”
　　“你家？”今晚要还是能留在程驭家，也不失为一个愉快美妙的生日夜。
　　“想什么呢，直播肯定在你自己家。”程驭没在社交平台上展现过自己的家，但那些粉丝都是火眼金睛，他们能根据照片一角扒出是哪个小区的户型，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施音池失望道：“那直播后哥哥能留下来陪我吗？别走。”
　　“考虑一下。”程驭故意逗他。
　　“不能考虑，哥哥要是走，我就把你绑起来。”施音池眼眸暗了暗，却用轻快撒娇的语气说道。
　　程驭以为他在开玩笑，应声道：“那你绑吧。”
　　“真的吗？”施音池瞪大眼询问，“真的可以绑吗？那哥哥明天后天别想出门工作了。”
　　程驭“啧”了一声，抬手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脑子里天天在想什么，赶紧走，去吃饭。”
　　给餐厅打电话取消生日仪式，他们简单吃了点菜，开车来到施音池家，在茶几上架好手机支架，筹备生日直播。
　　七点差十分，莫尧给施音池打电话：“玩得开心不，大少爷。”
　　施音池抬抬眼皮，知道莫尧想说什么：“在家了。”
　　“七点准时开播。驭哥在你身边吗？”莫尧问完，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他可千万别出镜了。”
　　“嗯，知道。”
　　七点正式开播，直播间瞬间涌进几十万人，平台顿时卡主，反应了好一会儿摄像头里的人才能移动。
　　【啊啊啊啊啊生日直播我来了！音池宝宝，妈妈来给你过生日了！】
　　【好卡好卡好卡，怎么会卡成这样，大家太猛了吧！】
　　【这才刚开播，已经六十多万人了，大家是不是守在手机前！】
　　【我屏幕已经卡成马赛克了，救命，我这句话发出来了没有？】
　　【施音池二十四岁生日快乐！本命年平平安安，未来一路繁花~】
　　【小池生日快乐，长大了一岁要更帅！歌能大卖，剧能大爆！】
　　【呜呜呜家人们，我好像看到了音池，但屏幕已经卡成PPT了，谁来救救我。】
　　【能不能别刷屏了，本来就卡，越刷越卡，别刷了！让音池说话！】
　　......
　　经过直播平台技术部门的调试，十几分钟后卡顿终于好了许多。
　　施音池在屏幕里给粉丝打了声招呼：“谢谢大家的祝福。”
　　【音池，你在家直播吗？看起来不像公司。】
　　往年施音池在家里和长辈们吃完饭后，都会赶回公司，在专门的直播室进行直播，出道第一年生日还有ZERO的其他两位成员一起。
　　“对，我在家，今年没去公司。”
　　【华曜终于体贴了一次，没让你去公司播，在家就很好啊，喜欢私下居家的小池。】
　　【哥哥后面还打算进组吗，看了《无声漂浮》好喜欢你拍戏，太太太帅了！喜欢！】
　　“嗯，有好的剧本会考虑。”施音池对演戏兴趣不大，还是更喜欢舞台，进组这部剧也是为了程驭，没有程驭的剧组，一呆几个月多无聊，若电影这方面有好剧本找他，也可以考虑再进组，电影拍摄时间相对更短。
　　比如他现在就很想和程驭一起演《新冬》。
　　【唉？小池这两天吃火锅了吗？】
　　施音池接过程驭从镜头外递来的水，喝了一口，“没有，怎么了？”
　　【为什么嘴巴上火了？】
　　【对唉，音池下嘴唇破了一块，上火的话多喝点菊花茶清火。】
　　【好像还有点结痂了，小池要注意休息，晚上早点睡，不能熬夜。】
　　施音池忍住笑意，往镜头外的程驭瞟了一眼，“怎么不能是被亲的？”
　　程驭听到他说话，吓得赶紧跑到旁边看手机上粉丝在聊什么内容，给他比了个“嘘”，然后往脖子上划拉一下。
　　【小池竟然学会开玩笑了，谁接吻会把嘴巴咬结痂，面积还挺大。】
　　【你们一看就没谈过对象，我家Alpha就喜欢咬我，每次都把我的嘴唇要破皮。】
　　【啊啊啊不会是驭哥咬的吧！】
　　这条评论很快被唯粉言论刷下去，但还是有眼尖的唯粉看见了。
　　【一些cp粉就别舞到正主面前了，要点脸，把音池逼急了，给你们现场拆cp。】
　　由于剧马上结局，两位主演之间的关系不能闹太僵，施音池唯粉这边很少攻击程驭的粉丝，顶多呛几句cp粉。
　　【是小池主动说被亲的，又不是我们说的，难道你们愿意他被其他Omega亲？】
　　施音池看程驭的眼神快把他给刀了，澄清道:“我开玩笑的，是磕到了。”
　　嗯，磕在牙齿上也是磕到。
　　【就知道是开玩笑！音池现在单身，还等着嫁给你呢！】
　　【小池你喜欢什么样的Omega，我努力往那个方向发展！】
　　施音池想了想:“短发，个子高，眼睛大，要比我大，最好是水果味的信息素。”
　　【天啦，音池竟然喜欢短发姐姐！我们姐姐党崛起了！快到姐姐的怀里来。】
　　【感觉一定是个大美女唉，明天就去剪短发，能蹭到点是一点！】
　　【啊啊啊啊水蜜桃味信息素狂喜，可是我比音池小怎么办，真的不考虑小的吗！】
　　【beta还有机会吗哭，都提出信息素了，beta是不是没机会成哥哥的女友了。】
　　程驭盯着手机屏幕里刷的留言，狠狠瞪他，直接坐到他旁边，监督施音池的言行举止，施音池回头给他做了“姐姐”的无声口型，看得程驭脸一红，沙发下踹了他一脚。
　　【怎么感觉小池旁边有人？？？】
　　【我也感觉，他好几次看沙发另一边。】
　　【是莫尧还是小丘？】
　　【感觉小丘的可能性大，毕竟助理陪直播很正常，希望小丘能好好照顾音池。】
　　施音池对旁边的程驭道:“他们让你好好照顾我。”
　　没等程驭回答，他转头对粉丝们说:“你们放心，他会好好照顾我。”
　　【感觉音池比以前活泼了，话多了，真好呜呜呜】
　　【我也觉得！宝宝比以前也爱笑了唉！】
　　【虽然我知道在这里说不好，感觉小池和驭哥在一起的时候格外放松，很自在很开心。】
　　施音池点头:“嗯，和驭哥在一起我确实很开心。”
　　【音池你心真好，你这么喜欢他，他在微博上连生日祝福都没发一个。】
　　【楼上能不能别引战，谁不知道驭哥不爱玩微博，现在的微博都是为了转发节目组物料专门创的。】
　　【是啊，说不定早私下祝福了。】
　　“你们别多想，他说过了，还送了礼物，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施音池替程驭说话，只可惜哥哥不让他公开，不然现在可以直接在直播间两百多万粉丝面前官宣。
　　【阴谋论的可以散了，两人关系好着呢！】
　　【有眼睛都能看到驭哥在剧组对小池多好，别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
　　纪晓蝶一众cp粉建了个专门的群一起观看他们直播，发出疯狂尖叫，直觉告诉他们旁边的人是程驭！施音池说的理想型，多么具体，每一个信息程驭都能对得上，青梅酒的信息素虽然属于酒香，但青梅是水果！还有直播间里一直在刷小丘，他和旁边人说话时一句“小丘”都没有喊，说明根本不是，如果是小丘怎么可能不说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的声音大家很熟悉，却不能在直播间出声。
　　那还有谁！不是只有程驭了吗！两人肯定同居了！
　　纪晓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看见小情侣们在银幕后幸幸福福谈恋爱真好，每天靠他们补充能量，感觉学习也没有那么累了，还能再画十副同人图，今天要画不穿衣服的庆祝！
　　“今天就聊到这儿，我要去吃蛋糕了。”
　　施音池下了直播间，程驭已经在厨房把蛋糕摆好，插上了蜡烛。
　　“结束了？”程驭问。
　　“嗯，一个小时就够了。”施音池走过去抱住程驭，在他颈间蹭了蹭，“要把更多时间留给哥哥。”
　　“刚才在直播间瞎说话，被他们发现怎么办！”
　　“不会，他们以为你是小丘。”其实是施音池故意的。
　　程驭看在生日的面子上不再说什么，从他怀里转身把生日皇冠给他戴头上。
　　“不错，挺可爱。”
　　“可爱不亲一下？”施音池黏糊糊道。
　　程驭在他嘴巴上亲亲啄了一小口，“亲亲亲，今天寿星最大，明天别想了。”
　　关了灯烛影摇晃，衬得施音池的脸格外柔和，程驭清了清嗓子，“唱歌不好，别笑话我。”
　　轻柔带着磁性的声音唱着一句句“祝你生日快乐”，最后透过暖光色的烛光望向施音池，眼底温柔如水，“音池，生日快乐。”
　　“我爱你，哥哥。”
　　施音池闭眼许下愿望，希望程驭所愿皆所得，成功出演沈申的新片，走出国门拿奖。
　　最后，允许他再贪心点——程驭永远爱他，每天多爱一点。


第64章 
　　邵兴泽主演的新剧即便打着接档《无声飘浮》的旗号，也没有掀起太大水花，暑期档热度几乎全被《无声飘浮》占满，上星收视率和网播收视率创新高。
　　剧播出数据离恒星预估相差甚远，加上邵兴泽易感期部分宣传活动缺席，剧宣部门再如何卖力挽救，勉勉强强搭上热播的边，和投入不成正比。
　　他易感期结束后来公司，听见剧宣部门的员工讨论《无声飘浮》，话里话外都是对同行业绩的羡慕，还提到华曜那边要举办庆功宴。
　　“庆功宴...”邵兴泽的嘴里吐出这三个字，眸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怨恨。
　　如果没有施家在背后帮助，程驭早就再次滚出这个行业，以施家的背景分外顾及颜面，如果程驭颜面尽失，他们还会让这种Omega和施音池在一起？
　　那就叫大家新人新看旧人重温，十年前程驭在发布会上当众发情是个什么浪荡模样。
　　*
　　华曜通知剧组所有演职人员庆功宴的那天，程驭正躺床上，施音池八角鱼似的抱着他。
　　程驭被腿脚缠得难受，往外推了推，“看手机，三天后庆功宴，会直播。”
　　“嗯...”施音池还正迷糊着，昨晚两人没控制住，程驭心一软让他钻了空子，答应做了。非发情期Omega身体没有那么敏感，施音池从起初的小心翼翼到最后露出真面目，程驭说什么都不听了，清理完后还要紧紧抱着他入睡。
　　让程驭有种带小孩的感觉...不过两人年龄差在这儿，施音池对他而言就是小孩，平时让着他宠着他点倒也没什么。
　　“到时候注意点，别像没骨头一样倒我身上。”程驭提醒道。
　　施音池受不了，凑过去把他嘴堵住了，哥哥真烦，天天遮遮掩掩，到底什么时候才让他公开。
　　程驭：“......”
　　《无声飘浮》庆功宴是全网直播形式，程驭人气不断高涨，倪盼给他借到了国际高奢品牌定制，施音池本来还有更好的选择，看程驭选了这个品牌，和莫尧说了一声也换了同品牌不同款式，一同相伴出席。
　　庆功宴定在京安市一家五星酒店的露天区，本次采用邀请函制，除了剧中演职人员，还邀请了一些媒体，没有邀请函的小媒体只能围在酒店入口处拍摄。
　　程驭和施音池两人的保姆车差不多时间到，刚打开车门，便听见粉丝们排山倒海的尖叫和相机快门声。
　　“驭哥！驭哥！啊啊啊！”
　　“驭哥，我们会永远支持你！要加油啊！”
　　“驭哥，进去好好吃席！别饿着了，多吃点，瘦了好多！”
　　程驭一身黑色修身西装，手上戴着品牌方提供的戒指，给粉丝们打招呼：“谢谢大家，早点回去休息！”
　　“好的！驭哥！以后要越来越好！”
　　此时施音池也从车上下来，他的西装款式和程驭很像，同样黑色，只不过休闲一些，程驭定眼一看，他胸前别戴的胸针正是生日送出的那款。
　　他面上不动声色，而施音池发现程驭注意到了，不禁弯弯嘴角，心情越发好问候等待许久的粉丝。
　　虽然粉丝们早已习惯和程驭在一起的他比较爱笑，但最近笑得频率太多了，他们简直受宠若惊。
　　站姐们端着大长炮抢占着好机位，镜头往两人身上怼，施音池看见那一排排镜头，脚步故意往程驭那边挪了挪，能让两人一起入镜。
　　他们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到酒店的露天区域，华曜早已将场地布置成《无声飘浮》主题风格，摆放主演角色立牌，草坪中间还搭建一个小型舞台，上面立着led屏幕。
　　“鸿哥。”程驭给郑鸿打招呼，“好久不见。”
　　郑鸿心头涌起难以言喻的滋味，他见证程驭一步步起来，又猛然跌落，如今事业回温有了起色，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继续加油。”
　　“谢谢鸿哥，以后还需要您多多指导。”
　　“沈申新电影招募，你投简历没？”郑鸿也知道他喜欢沈申，这是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程驭点头：“见过面了，等他们筛选第一批试镜演员后，一起去试镜。”
　　“那就好，我觉得你问题不大。”郑鸿给予肯定。
　　这几年程驭在国外打磨，演技愈发精湛，顾飞白这个角色诠释到了他心里，反观当年一起的邵兴泽，最近上新剧担任男一号，演技止步不前，逐渐走向程式化。挑不出太大错误，却不够精彩，郑鸿不禁感到可惜。
　　“音池呢？以后还想不想演戏，你很有天赋，再向小驭多学习学习，下部可以独挑大梁。”郑鸿对一旁的施音池说道。
　　“如果有喜欢的剧本肯定演，会多向驭哥学习，郑导放心。”
　　郑鸿从一旁的服务生手里拿过一杯红酒，示意把另外两杯给他俩，“一起喝点？”
　　“好。”
　　程驭施音池两人拿起红酒，和郑鸿碰杯，轻轻抿了一小口。
　　“那就祝鸿哥下一部戏继续取得这样好的成绩。”程驭由衷祝愿。
　　“我打算歇半年再拍，年纪大了有点累，多休息几天。”郑鸿往座位席一看，人已经来了一大半，“要不我们先去坐，等会儿还要请你俩上台发言。”
　　“好啊，您先请。”
　　导演和演员不在一个席位上，向郑鸿暂别，程驭和施音池坐到一起，和其他演员打了招呼，曲茉这段时间进组了没来，提前在微信上和程驭说了一声。
　　这次剧的大爆，她的资源也好了许多，开始接触一些A级网剧的女一号。身边的朋友都在慢慢变好，程驭心中不由得感谢郑鸿，也感谢那个决定回国的自己。
　　庆功宴开始，主持人上台讲话，讲述了这部剧从开播到完播各个平台取得的成绩，话题讨论度，播放量，活动参与度等等。
　　紧接着邀请施音池作为一番男主发言，施音池站在舞台上感谢了程驭一番，请程驭一起上了台。
　　他们没准备什么发言稿，说的话都是即兴发挥，想到什么说什么。
　　“这是我回国出演的第一部 剧，也是回国的契机，我相信咱们剧在年底能取得更多荣誉！” 
　　年底有许多盛典和电视节，《无声漂浮》无论从热度上看还是质量上看皆为上乘，斩获大量奖项的几率非常大。
　　“那我们一起来重温剧组里大家的珍贵回忆。”
　　主持人话音落下，led屏幕里放出视频——视频清晰度不高，年代感扑面而来，放着放着，剧组里的人觉得不对劲，神色千变万化，从疑惑茫然变得尴尬复杂。
　　“大家好，我是程驭，很高兴在影视剧《问剑飞花》的发布会见到各位，在《问剑飞花》中，我饰演的角色是...”
　　青涩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扩大到露天区域的每个角落。
　　程驭脸色一白，僵直在原地，没敢回头。施音池愣怔后很快反应过来，面色大变，台下的倪盼和莫尧见状赶紧跑向后面的操控台。
　　程驭发情的模样出现在led屏幕上，他面色潮红腿脚发软，发出难以抑制的喘息，Omega呻吟声萦绕在所有人耳边。
　　施音池捂住程驭的耳朵，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哥哥，别听。”
　　程驭浑身肌肉细细微微颤抖，如坠冰窖，心跳几乎快要停止，这个声音一下子把他拉回了十年前的噩梦，他这一生最狼狈不堪的时刻。
　　他不敢去看台下人的表情，是不是和当年一样，充满鄙夷和嘲弄。
　　“哥哥，别怕。”施音池咬牙切齿，拼命克制住自己用最轻柔的声音安抚程驭。
　　知道倪盼已经去了后台，他没有动作，现在不能离开程驭，程驭需要他。
　　倪盼赶到后发现操控台竟然空无一人，她上前赶紧按停了电脑上的视频，点了退出，声音停止，led屏幕也恢复成桌面的模样。
　　施音池把僵硬的程驭慢慢牵引下台，尽管没有了那些声音，程驭依然觉得那些视线如一根根尖锐的细针，直直戳在他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洞，千疮百孔。
　　Omega发情的模样有多难堪，每一位Omega都清楚知道。这些年他拼命去淡忘，告诉自己过去了没人记得了，没想到十一年后还会再次被公开凌迟。
　　又是全网直播。
　　施音池直接把他带离了庆功宴，去了酒店的套房，程驭眼眶红肿目光呆滞的模样，他心痛无比，快要气疯了，想把邵兴泽碎尸万段。
　　这事只有他干得出来，他知道程驭最敏感脆弱的地方在哪里，知道他的噩梦根源。
　　这段时间施音池收集了大量证据，本想在庆功宴结束后发布出去，将邵兴泽连根拔起。
　　竟然又让他伤害了程驭一次。
　　“你说，我个样子在台上，是不是很淫荡。”程驭躺到床上，用手臂遮住了双眼。
　　施音池俯下身体抱住他，伸出手试擦缝隙里滑出来的泪水:“没有，程驭，不能用这两个字形容自己，我不允许，这是Omega的生理反应，你控制不了，大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不要多想。”
　　“你是我的Omega，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真的很正常，我们都知道诱导性发情，不是你的问题，没关系的，哥哥。”


第65章 
　　视频出现在直播里，引起全网沸腾。很多年轻网友知道程驭经历过这件事，但网上根本找不到视频资源，没有看过具体内容，这一小段出现在直播里，二十岁的程驭青涩脸庞上透着无助仿徨与难堪，清晰呈现在他们眼前。
　　不同于当年的网络环境，没有再现当年大量谩骂攻击，如今的粉丝看见只有满心心疼，Omega在内娱的地位水涨船高，维护Omega权益的意识也逐渐觉醒，不可同日而语。
　　【程驭这是被人整了吧，庆功宴上被发布这样的视频好难受...】
　　【按照最近的各种风向来看，驭哥肯定在背后被人搞了，公开场合放当年的视频无异于揭开伤疤伤口撒盐，这人真的很恶毒。】
　　【视频到底是谁放的！心如毒蝎！希望华曜还小驭一个公道！请予以重视！】
　　【还想用生理特性来攻击Omega吗！已经不是十年前了！发情期不应该是Omega身上的枷锁，请正确看待Omega的发情现象！】
　　【务必彻查幕后替换视频的人！还程驭一个公道！如果不彻查，我们粉丝会维权到底！】
　　【看驭哥的样子，吓的脸都白了，当年这件事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吧，抱抱，不要紧的，我们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些粉丝了！会永远坚定站在你背后！】
　　【如果诱导性发情能成为攻击Omega的利箭，那未来Omega的社会地位会越来越弱势，希望大家能够明白，生理现象不可耻！】
　　【请京洋娱乐和华曜尽快查清事情真相，还程驭公道！】
　　......
　　华曜和京洋娱乐的官方微博下被粉丝们刷屏，还有大量看不过眼的路人帮着说话。施音池派人找到了这一次操作台的工作人员，说是那个时间点上厕所去了，拖了另一名工作人员帮他看着，而那名工作人员再也没出现过。
　　通过酒店监控和路段监控调查，华曜的人在机场找到了那一名替代的员工，警察随之而来将其抓捕拘留，员工说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在庆功宴之前找他，如果在庆功宴上播放U盘里的视频，会给他二十万块，他小女儿白血病住院，正需要这笔治病的钱，对方答应预付五万，看见卡上的钱到账后，他脑子一热便答应了。
　　施音池把邵兴泽身边助理亲戚的照片发过去让他辨认，经过指认，确定是邵兴泽的一名远房表弟，来京安市后一直跟在邵兴泽身边做事。
　　警察过去抓捕时，表弟直接把邵兴泽供了出来，坦言是邵兴泽交待他这么做，包括之前杨子烁的事情也是邵兴泽指使他发短信。警方来把邵兴泽带走时，他正在公司给赵明月打电话，赵金德在他易感期后，让赵明月和他离婚的意图越来越强烈，他必须哄好妻子，让妻子毫无保留站在他这边。
　　除了这件事，施音池还上交了其他罪证——邵兴泽婚姻期间多次出轨嫖娼，并且在Omega不知情的情况下诱骗其吸食致幻剂，会让非发情期的Omega出现假性发情的特征，身体松软便于操弄，且不会出现发情期持续一周的状况，让顾客避免许多麻烦。
　　这种药物对Omega身体伤害性极大，多次吸食会导致无法逆转的危害，本来处于你情我愿灰色地带的药物，有了Omega的指控，被列为强制性行为，依旧能够达到判刑标准。
　　易感期前后找的Omega皆为施音池安排的人，录下了相关视频罪证，一一控诉邵兴泽在床上的暴力行为，和平日里翩翩君子模样全然不符。
　　邵兴泽被拘留的消息不胫而走，多种猜测接踵而至——网友们说的最多的还是怀疑邵兴泽是替换视频的幕后黑手。
　　【听说上午邵兴泽在恒星被警方带走了...不是真的吧。】
　　【拍到警车了，应该不假。】
　　【天啦，他是犯了什么事吗？内娱演技好人又谦逊的好演员不多了，该不会我要塌房了！】
　　【是不是程驭那件事...】
　　【不可能吧，他们是好朋友，兴泽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肯定因为别的事需要接受调查，难道和恒星有关？】
　　【恒星谁都没被带走，就他被带走，怎么可能和恒星有关。】
　　【坐等警方的公告，如果程驭这事真是他做的，那人心太可怕了！】
　　就在大家等待情况公布讨论得热火朝天时，微博上的一则博文引发了关注，大致内容讲述她是十年前《问剑飞花》发布会的工作人员，那时候她刚毕业还是实习生，当时电梯人多等待时间久，她走安全通道楼梯去送文件，没想到看见邵兴泽在楼道，手里拿着一个饮水杯，往里面倒什么东西，邵兴泽说是来找倪盼和程驭的，拿起杯子浅喝了一口。
　　她后来看见程驭也用的同样的水杯，以为是碰巧，没有起任何疑心，直到发布会上程驭出现诱导性发情，一片混乱，最后被公司告知没有通过实习期，辞退处理，理由是发布会表现不佳，相关实习生全部会被辞退，为此恨了程驭很久。
　　后来她回了老家，没在这一行工作，几年后一次京安出差，碰到了当年的实习生同事，聊起过往，对方说当时大家并没有被辞退，只有她一人走了。
　　她一直想不通这件事，直到邵兴泽被警方带走的消息流出，出现了各种猜测，她忍不住怀疑当年那个杯子究竟是谁的，如果是程驭的，那是不是因为他撞见邵兴泽下药才被针对，仅辞退她一人。
　　这篇博文被程驭粉丝们转发起来，不禁细思极恐，纷纷艾特程驭和京洋娱乐的微博账号。
　　倪盼得知邵兴泽是背后指使者的事已经够难以置信震惊不已，刷到这条微博，更加毛骨悚然，程驭和邵兴泽都是她一手带大的艺人，她的印象中两人绝对没有同款水杯。
　　她犹豫再三，把这件事告知了施音池。
　　“我知道。”施音池毫不意外，他一直在找十年前的相关证据，时间间隔太久，确实没什么线索，这名当年实习生的口述更谈不上什么有效证明，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邵兴泽这个牢必须得坐。
　　“我没想到，兴泽会做出这种事...”倪盼记忆中的邵兴泽是礼貌懂事的，性格比程驭还要沉稳许多。
　　施音池看见旁边睡着的程驭，嘲讽道：“你没想到的事多着。”
　　倪盼无话可说，如果当年真是邵兴泽给程驭下药导致诱导性发情，那确实是她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艺人，造成程驭顶着那样可怖的压力退圈十年。
　　“我能去找他聊聊吗？”倪盼问道，现在警察局那边被施家施了压，全面严格监管，只为让赵家的手插不进来，她实在想不通邵兴泽为什么会做这种事。
　　“想去就去。”施音池认为没什么好聊的，邵兴泽这种人还指望他能悔悟？他只会后悔没有下死手做得更加过分。
　　程驭梦里光怪陆离，黑暗中无数双眼睛望着他，成百上千张嘴张张合合，质问他为什么要隐瞒性别欺骗粉丝，冒了一身冷汗惊醒。
　　施音池赶紧给他端了杯热水过来，“哥哥，喝点水。”
　　程驭现在心态好转不少，他自我调节能力很强，情绪稳定，这一次事故突如其来，让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梦魇才再次束缚缠绕。
　　“嗯。”他接过施音池的水，一口饮尽，自嘲道，“网上是不是又开始骂我了。”
　　施音池摇头，“没有，粉丝们都在支持你。”
　　拿出手机给程驭看粉丝在他微博下的评论，一条条坚定支持的话语与过去截然不同，如浪花打在程驭的心头，他鼻尖发酸，深刻感受到了粉丝群体的意义与可爱之处。
　　偶像是粉丝的精神力量，而粉丝也会给予偶像情感上的回馈与支持，这才是所有艺人和粉丝之间最坚固的桥梁，连接双方的血脉。
　　“嗯，把手机给我，我要谢谢他们。”
　　程驭在微博上发道——【谢谢你们，长路漫漫，我会坚定前行。】
　　“这事是邵兴泽做的，你把他当好友，他一心想至你于死地，如果我让他付出该有的代价，哥哥不会伤心吧。”施音池问道。
　　程驭浅浅摇头，经过上次杨子烁的事，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你放手做，他咎由自取，我不是圣人。”
　　警察局这边，倪盼见到了被拘留的邵兴泽，他面容消瘦，刻薄尖锐，全然看不出当年温润的模样。
　　看到倪盼，他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没主动说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倪盼问道，她拼命克制住声音的颤抖，“不仅这次，还有十年前。”
　　邵兴泽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倪盼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会展中心，楼道，水杯，下药。”
　　邵兴泽的神情有了一丝慌乱，他很快稳住，“我不知道，我的律师马上就会来。”
　　赵明月那么爱他，肯定不会让他关在这里。丢了这么大脸的程驭，施家还会认这个Omega吗？
　　“别想了，施家插手了，赵家也无能为力。”倪盼看他执迷不悟的模样，心里阵痛，又是痛恨，恨自己这些年看走了眼，也恨邵兴泽做的这些卑劣事给程驭带来的伤害，一生难愈。


第66章 
　　邵兴泽神色猛然一变，双手捏紧，狠狠掐住掌心：“什么？施家为什么还要帮他！一个在公众面前发情的Omega，为什么施家还要不顾颜面帮他！”
　　“你以为这能伤害到小驭？十年前如此，十年后还是如此，社会在进步，Omega发情并不可耻，就像我们Alpha有易感期一样，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倪盼眼中满是失望，“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作为一手把你和小驭带大的经纪人，我很失望。”
　　邵兴泽仿佛听到什么笑话，狠戾的目光盯着倪盼：“什么失望，你从来没对我抱过期望。”
　　“倪盼，我和程驭一起出道，你一心扑在他身上，无论我怎么努力怎么拼都比不上他的资源，有好的试镜，你会优先向导演推他，需要二选一的时候你永远考虑他，你对我抱过期望吗！在你眼里我就是程驭的陪衬！”
　　倪盼不可置信瞪大眼，她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会让邵兴泽这么想，当时两人一起出道，程驭性格相对活泼，邵兴泽温和稳重，为两人规划的发展路线不一致，但都是精心琢磨后最适合他们的路，在接剧上会根据是否符合未来发展选择，两人不撞型，从来没有更偏心谁的说法。
　　“兴泽，适合你的戏，我哪一部没向导演诚心推你，带你跑组带你试镜，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
　　邵兴泽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那都是程驭不想演的，你才如此卖力让我上，因为你舍不得这口肥肉，想赚钱，我俩谁演你都有钱揣进口袋里。”
　　倪盼哑口无言，她第一次觉得邵兴泽如此陌生。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头脑清醒道：“既然你非要这么说，我怎么解释都没用。除了视频的事情，你出轨嫖娼强制Omega吸食致幻剂的证据也都在警方手里，娶了赵家女儿还做出这种事，赵家不可能再留你。”
　　听到倪盼的话，邵兴泽愣怔几秒，随后癫狂大笑起来，“程驭！！！还不是在背后搞这种栽赃陷害的把戏，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卑劣！”原来易感期之前程驭就给他下了套，谁又比谁干净。
　　倪盼觉得他无可救药，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决绝离去。
　　*
　　赵明月得知邵兴泽被警方带走的消息，赶紧找关系试图让警方通融，却被对面告知邵兴泽这次不仅侵犯他人隐私和名誉，同时还有嫖娼以及故意伤害罪，不可能从轻处罚。
　　“什么，嫖娼？故意伤害？”赵明月根本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是的，八月九月一共有五次嫖娼行为，并且引诱Omega吸食致幻剂，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属于强制性行为。”
　　“怎么可能！八月他易感期，我一直陪着他。”
　　“赵小姐，Alpha的易感期只有一周，需要我把具体日期报告给您吗？”
　　赵明月惶恐低喃：“不可能，不可能，兴泽不是这样的人，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等判决下来了，您自然可以见到。”
　　对方挂了电话，赵明月立刻给赵金德打电话，语气慌乱祈求：“爸，您救救兴泽吧，我不能没有他，求您了！”
　　赵金德现在自身难保，早就催促两人离婚，怎么可能还帮忙捞人，更何况邵兴泽坐实了这些罪名，根本不可能从施家手上捞到，“我让你早点离婚，你不听！幸好你们还没有孩子，不会被他影响，赶紧把婚离了，该拿回来的财产一分都不能少。”
　　“爸！”赵明月崩溃哭喊。
　　“他背着你偷吃，是对我们赵家的侮辱，你竟然还想着帮他！别给我打电话了，我不会帮，也帮不了。”赵金德此时此刻对这个beta女儿嫌弃到极致，他怎么会生出这种软弱性子的孩子，完全没有遗传到他。
　　赵明月不得已去找她的外公，外公又把她骂了一顿，让她赶紧离婚以免祸及自身和她的母亲。最后走投无路，她不得已找人要到了程驭的联系方式，希望程驭这边能松口，放过邵兴泽。
　　程驭接到她的电话时，非常诧异：“赵小姐，这件事不是我能决定的，他选择做了，就要承担付出法律代价的结果。”
　　“程驭，你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就当他脑子不清醒做错了事，以后不再往来都行，为什么非要让他坐牢！”
　　程驭面色冷了下来，“他把我当朋友了吗？还有，赵小姐，他现在做的那些事不仅牵扯到我，而且还牵扯到你，你们因为爱情走到一起，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还会在易感期前后找Omega寻欢吗？”
　　“我话已至此，您之后不必再打电话，这条路是他选的，您不如自己再清醒清醒。”
　　挂了电话，施音池从厨房走过来，他最近推了工作，一直陪着程驭，甚至为了让他心情好点，还学习做菜，让程驭吃上他做的食物，虽然效果好像不太行。
　　“谁打来的？”
　　“赵明月。”
　　施音池蹙眉：“她给你打电话干什么，你别理她，他们赵家没一个正常的。”
　　“嗯，我知道。”
　　换做之前，程驭还会责备施音池说话过分，和赵明月这通电话过后，非常能理解他说的“不正常”，一个老公出轨Omega强制下药，竟然选择原谅，还跑来祈求他放过邵兴泽。
　　无法理解，不可理喻。
　　“你要去见他吗？”施音池私心不想让程驭再见邵兴泽。
　　程驭摇头：“没什么好见的。”
　　见到后能说什么？痛哭流涕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翻出十年前的旧账一并问了？没有必要。
　　既然他选择用这样的方式中止这段关系，程驭也坦然接受，至少两人曾经一起互相打气给予的精神鼓励，他是真正感觉到了体会到了，那这段情感付出不算浪费，只是有点可惜。
　　但世界上可惜的事太多，如果都执着于此，会忽略当下身边的美好之处，得不偿失。
　　邵兴泽的警方官方通告下来，无论是粉丝还是路人网友，纷纷震惊不已，没想到邵兴泽温和好脾气的外表下竟然是恶狼披着羊皮，对昔日好友做出如此狠毒的事。
　　【天啦，程驭好惨，十多年的感情啊...说背叛就背叛...】
　　【没想到邵兴泽是这样的人，我看他的一些采访和节目，感觉是情绪稳定，非常成熟温柔的Alpha，是我看走了眼。】
　　【家里小朋友追星天天说这塌房那塌房，这次轮到她妈我塌房了，喜欢了十几年的人...当时他和程驭一起出道，我就更喜欢他，一直当成理想型，后来忍痛找了我老公结婚，这下他该开心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是不是所有Alpha娶了beta都会偷吃，过不了信息素那关就别找我们beta啊，直接找Omega不行吗，让我们内部消化，别来祸害我们。】
　　【说不定根本不是因为爱情，你们没发现吗，自从邵兴泽和赵家小姐结婚后，资源一路飙升，很难不怀疑这场婚姻的意图。】
　　【太恐怖了，竟然使用致幻剂让Omega假性发情，请国家赶紧出台政策，把这类归为违禁药物！】
　　【本beta再也不想找Alpha当对象，明星如此，普通人肯定更难以自持，谁知道婚后会不会找Omega偷情...】
　　【心疼驭哥，交友不慎，和这种人成为“朋友”简直倒了八百辈子霉。】
　　【赶紧判刑赶紧判刑，务必让他牢底坐穿，别来圈我们观众的钱了！！！】
　　......
　　事情逐渐发酵，越闹越大，全部网友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件事上，紧跟进展，赵家逼迫赵明月和邵兴泽离了婚，赵金德因为私生子Alpha性别曝光的事和赵夫人产生矛盾，由于财产关联太多，暂时不能分开，处于分居状态。
　　邵兴泽牵连几项罪名，无法立即判决，施音池告诉程驭，至少会判五年，短时间不会让他出来。
　　程驭调整好心情，准备综艺的最后几期录制，其余时间全身心投入到沈申新电影的试镜之中。
　　沈申新电影第一轮试镜定在九月底，程驭一米八的大高个，瘦到了只有一百二十多斤，只为了让形象看起来更为清苦，贴合戏里苦难的成长环境。
　　施音池也和沈申说了一声想演男三齐景明，沈申在电话里没明着拒绝，让他来试一试。
　　试镜地点定在一家酒店，大堂里聚集了许多艺人，莫尧小丘紧紧跟着施音池卓星，和程驭团队三人汇合。
　　“卓星？你也来试镜？”程驭见到卓星有些意外。
　　“嗯，男二是个beta角色，我来试试，不过没报太大希望，看了人物小传，形象好像不太适合。”卓星回道。
　　“那？...”程驭往后看了一眼，并没有看见荀安尘。
　　莫尧察觉到他的目光，说道：“安尘不想来，他最近...状态不好，母亲情况不太好，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一直在陪着。”
　　“哥哥。”施音池走过去牵起他的手，“你一直问别人，都不问我。”
　　“好好好，问你，你加油！”
　　程驭望了一圈周边的人，又盯着施音池和他十指相扣的手，最终还是没把手松开，任由他握着。


第67章 
　　所有演员在会客厅坐着等候，到他们进去试镜时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带领过去。
　　程驭大概等了五六个人，工作人员便将他引领去了试镜的房间，里面坐了五名主创人员，有导演兼编剧沈申还有副导演和制片人。
　　“各位老师好，我是演员程驭，今天来试镜张小冬这个角色。”程驭简单进行自我介绍。
　　沈申点点头，示意一旁的工作人员：“把试镜片段剧本给他。”
　　“你可以先看一下本次试镜片段，如果OK可以开始和我们说一声就行。”
　　“好。”
　　程驭拿到试镜片段，不出所料果然是没有分化之前的剧情——
　　廖新救下被家暴的张小冬，两人坐在一间砖瓦厂的高台上，廖新告诉他，母亲离开之前和奶奶吵架，他偷听到自己是被父母买回来的事，想去大城市寻找亲生父母，问张小冬愿不愿意陪他一起去，逃离这个小县城。
　　张小冬望着昏黄的天，空气沉闷没有一丝风，他侧过头看向廖新，鼻青脸肿的面容上只有一双眼是亮的：“奶奶死了，我没有家了，廖新，你救了我，你去哪儿我跟去哪儿。”
　　他悄悄地握住了廖新的手，两位半大少年身形瘦弱并肩，在辽阔的天空之下砖瓦堆砌之间，显得格外渺小。
　　只有一句台词，来考验程驭的表演功底和台词功底。
　　沈申根据每个人的简历特征以及过往的演戏风格选择不同试镜片段，程驭这段双人剧情，专门有一位助演老师来配合他一起完成。
　　简单短小的情节，程驭琢磨了十分钟。
　　“我准备好了。”
　　“开始吧。”
　　助演老师过来牵着程驭的手，两人一起小跑，来到“高台”，程驭步伐踉跄，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却努力跟着，目光一直盯着前方人的背影，生怕被落下。
　　他们喘气，找了个边缘地带坐下，正好能俯视这座小县城的全景，伸手也恍若触碰天空。
　　可是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紧绷的身体也没有彻底松懈。
　　助演老师说完台词，程驭目光炯炯盯着他回应了那句话，仿佛正是一名被苦难折磨得只剩下眼前一点微光的少年。
　　他瘦弱的身躯，似乎只要有风就能吹倒，但紧紧握着廖新的手就不会摔下高台。
　　“咔！”
　　试镜结束，程驭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戏，拍了拍旁边助演老师的肩膀，说了声：“谢谢。”
　　直到片段结束，所有观看的工作人员才反应过来，他们刚才全然已经被程驭的戏带到了剧本环境里，沉浸其中，仿佛真的看见了两位县城少年相依为命的羁绊。
　　沈申写完手里的评价表，交给旁边的工作人员，对着程驭笑道：“程老师，如果通过试镜我们会以电话和邮箱的形式通知您，三天内没有收到通知，您可以准备其他的戏了。”
　　程驭鞠躬：“谢谢。”
　　离开试镜房间回到会客厅，倪盼赶紧问道：“怎么样？”
　　“回去等通知，我尽力发挥了，等结果吧。”
　　“尽力就好。”
　　施音池凑到程驭耳边说道：“哥哥，刚刚看了一圈，应该没有比你更合适的。”
　　程驭无奈：“人不可貌相，论形象我也没那么适合张小冬。”
　　“你就是最合适的。”施音池刚说完，下一个轮到他准备，工作人员来通知他，依依不舍地松开程驭的手：“哥哥，我走了。”
　　程驭在他手背轻轻拍了拍，鼓励道：“加油！”
　　等施音池和卓星都试镜结束，他们一起离开酒店就近吃了顿午饭，莫尧带着卓星坐保姆车回公司，倪盼也独自开车走了，施音池跟程驭一起回了家。
　　路上，程驭问施音池的表演片段，施音池说沈申让他试镜的是齐景明见到和自己长相有五分相似的廖新，又得知廖新从小被拐卖，来找亲生父母后，回家和父母说明的这场戏。
　　非常普通的剧情，没有激烈的人物冲突，没有刨心独白，甚至人物对话对象也只是父母，这场戏的重点在外行人看来理应在父母身上，可沈申偏偏选了这段让施音池表演。
　　程驭其实理解沈申的用心之处，施音池本身气质华丽耀眼，那些平静又波涛暗涌的情节最能考验他的演技。
　　不过他还是坚持一开始的观点，这个戏施音池应该试不上。
　　齐景明和廖新需要有五分相似，现在圈内所有演员，能和施音池有丝毫相似之处的都不会默默无名，显然他没见到过。
　　施音池的长相风格注定了他戏路局限，他应该属于舞台，五光十色的聚光灯才最能放大他的光芒。
　　“你是不是因为我才来试这个戏？”程驭问道。
　　施音池：“......”
　　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程驭，没说话。
　　程驭：“没有必要，能感觉到你更喜欢舞台，不必为了我去迁就什么，耽误你自己。”
　　车里沉默了片刻，施音池才开口：“可是我是因为你才进这个圈子。”
　　如果不是当年遇见程驭，喜欢上程驭，他可能毕业后直接接手公司，不会涉足这个行业。
　　“那你喜欢唱歌吗？喜欢跳舞吗？”程驭盯着他的眼眸。
　　施音池被他这样看着，一时间说不出骗人的话，他喜欢的，他从来都享受舞台。
　　程驭看破他心中所想：“所以做你自己就好，我喜欢你最纯粹的样子。”
　　施音池靠在车的背椅上，下颚微扬，双手不禁捂住了脸：“真的会喜欢最纯粹的我吗？”
　　Alpha的发情期是Alpha内心最真实的状态，是身体深处欲望的外化，冷漠、掠夺、侵略、占有、霸道、才是镜子里映射出他的真正模样。
　　“喜欢的。”程驭回答。
　　他见过施音池可爱任性的一面，也见过他人面前漠然的一面，还见过易感期最原始疯狂的一面。
　　接触的越久越深，他越能感受到施音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那又如何，无论施音池是什么模样，对他的执着和爱不假，那就够了。
　　施音池心中情感澎湃，放下手看向他：“程驭，我真的好喜欢你。”
　　“嗯，我知道。”
　　声音信任又坚定。
　　*
　　接到试镜结果通知程驭正在外地录综艺，《食味千里》接近尾声，从春天拍到了秋天。
　　“小驭，我们最终决定由你来饰演张小冬。”沈申在电话里说。
　　“谢谢阿申的认可。”程驭没有忘记沈申在私下里说的话，叫他阿申就行。
　　“只是可惜你家小朋友了，的确不合适。”沈申没给施音池特意打电话，通过程驭传达。
　　“你怎么知道...”程驭不禁怀疑施音池和他说了什么。
　　“太明显了，很难不知道。”沈申话里的笑意透过电话都能听出，“虽然演不了我的戏，他作为演员家属来探班我倒是不介意。”
　　程驭被他的幽默感染：“嗯，我会向他转达。”
　　沈申：“那未来合作愉快。”
　　挂电话前，程驭突然想起一件事：“廖新和齐景明定了谁？”
　　“没定，有了几个候选，还需要二轮试镜，一轮就定的只有你一个。”
　　“那我还挺倍感荣幸。”
　　“你值得，只后悔没早点见你，肯定把你从舞台拉回大银幕，给我多拍点。”
　　程驭倒是坦然：“再年轻点，你不一定能选中我”
　　他一直坚定，岁月的打磨是有痕迹的，少一刀都成就不了此时此刻的他，现在遇见一定是最好的安排。
　　两人聊了一会儿，嘉宾分别完成任务集合后，程驭把这件事告诉了施音池。
　　“到时候有空就去探班，一样的。你下个月是不是要开演唱会了？”
　　“嗯，天天排练，我们团演唱会前得发首新歌，个人也要准备新歌作为演唱会彩蛋。”施音池最近忙得不行，演唱会门票售卖一秒空，粉丝们天天在微博评论区督促，催新歌新舞台。
　　施音池的个人单曲从很早就开始筹备了，现在基本上已完工，只是有些小细节还需要处理，他希望这首歌是完美、没有瑕疵的，能以最好的状态呈现。
　　“哥哥，你到时候坐第一排，我给你留了位置。”
　　“好。”程驭回答。
　　两人认识以来，施音池第一场演唱会，他肯定会去看。
　　“有哥哥在台下，我一定好好表现！”
　　演唱会后两天是程驭生日，他要送给程驭最棒的生日礼物。
　　*
　　《新冬》公布最终人选——程驭，李由森、苏淮。
　　这次演员选定，没有一位是国内文艺片常客，李由森小程驭三岁，比童星出道的他演的电影还多，只不过都是一些配角，存在感不高。苏淮更为年轻，今年电影学院大四毕业的新人，除了大学期间的作业，没有任何成熟作品。
　　大家感慨不亏是沈申，只有他这样优秀的独立导演才会选择这种主演配置，完全不去担心最终的卖座率，只关心影片呈现效果。
　　一心为艺术而生。
　　程驭的粉丝们激动疯了，能演上沈申的片子，意味着程驭未来将会开辟新的演绎道路，从此和其他电视剧演员甚至商业片演员拉开距离，不再拘泥于内娱小小一方，前路会有更大的舞台。


第68章 
　　公布主演选角后，程驭接到了好几个祝贺电话，来自朋友和曾经合作过的同事。
　　这部戏没多久就要签合同，程驭和京洋娱乐的合约只有一年，《新冬》的合同没办法和京洋签，和倪盼沟通后，他决定还是离开京洋，创立个人工作室，徐朵朵跟了他一年时间，得知这个消息时分外不舍，倪盼让她跟着程驭走了。
　　工作室初创，需要许多工作人员，华曜推荐了一位经纪人过来，之前带领华曜当家男演员影帝舒煜城的段烨——圈内人称烨哥。段烨从舒煜城二十八岁签华曜开始带他，十年合约期内，带领他一起成功拿到国内三大知名奖项影帝，三十八岁舒煜城不再续签离开华曜，转向国外发展，开出高价想把段烨带走，华曜扣着人不放，最终段烨还是选择休假，没跟舒煜城去国外。
　　段烨这种级别的经纪人，不是艺人挑他，而是他挑艺人，看过程驭资料和作品，和他见了三次面才把这件事定下来。
　　他工作室的宣传商务等职务也都是倪盼和施音池他们推荐过来的人，通过面试筛选陆陆续续将这个小小家庭组建起来。
　　很快到了十一月份，ZERO演唱会“永不说再见”火热点燃，前一天晚上无论是施音池单人超话还是池程相待双人超话，都开始筹备明天线下应援。
　　许多大粉开放了无料领取点，在会场外摆小摊来领取无料——有手幅、小扇子、明信片、日历、吧唧这些小物件。后援会还专门组织了粉丝现场举应援大旗以及长幅led灯牌，甚至有的发放专门的应援衫，在这种团体活动，应援色面积能够鲜明看出单人人气，除了团粉，每名成员的唯粉应援都不甘心输过队内其他两人。
　　程驭的应援色为白色，池程相待的应援色则是粉色，cp粉们觉得粉色比较甜，很适配两人。
　　纪晓蝶提前一天从蹊海市飞到京安，和一些cp粉朋友们汇合，演唱会当天检票前在会场门口支起自己的绘画小摊，给前来排队领应援物料的粉丝画Q版小图。
　　旁边还有没抢到票的朋友帮忙，等一会儿她进去后在门口继续发放物料。
　　会场门前人声鼎沸，不同颜色的应援旗帜高举，粉丝们聚集在一起列成放阵，自家站姐们纷纷拿着长炮相机拍现场的图片。
　　“快看，又来了一个举池程相待粉色灯牌的，他们怎么这么多人！”有个唯粉看见大面积粉色抱怨道。
　　“音池估计不想搭理他们，才让他们人越来越多，烦死了。他们一看就是同事啊，我也不是那种极端毒唯，程驭在我眼里就像音池的哥哥存在。”
　　“就是，我也没有很讨厌程驭，只是被cp粉惹得烦，他们年龄差了七岁，怎么可能会在一起，哥哥还差不多。”
　　“不管了，cp粉都有点臆想症，参考上一场演唱会，霜花的人也不少，现在哪里还能看见他们的影子。”
　　“希望下次演唱会也看不见池程相待了。”
　　门口除了粉丝，还有大量穿应援服的黄牛聚集，ZERO演唱会凭借自己手速抢到票的人极少，大部分票被黄牛包揽二次倒卖，他们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亲切，还会穿上团体应援服融入到粉丝群里，一些到了现场还没买到票的粉丝在黄牛卖力推销下，抵不住诱惑大出血买票进场，他们大赚特赚。
　　上一场演唱会有黄牛偷票行为，一名粉丝门票现场被偷，无奈之下只能找黄牛再买一张，没想到买到的竟然是自己那张，果断选择报警。此次为避免这种现象再次发生，演唱会外加大了安保制度，四处有警方巡逻，打消走歪路的黄牛心思。
　　程驭跟着施音池的保姆车从后门进入会场，没有检票前，ZERO在化妆间化妆，他坐在里面陪施音池。
　　“等开始检票我就过去。”程驭说道。
　　“这么急？”施音池想让程驭多陪他一会儿。
　　“不然等粉丝多了，我再去很显眼。”
　　“你来看演唱会很正常。”施音池无所谓，反正粉丝今天会知道他们的关系。
　　“好吧，那不能太晚，太晚人真的多。”程驭妥协。
　　化妆间里除了程驭，还有周臻，过来陪荀安尘。
　　两周前荀安尘的母亲去世，荀安尘举办了一个简单的葬礼，那一周没来参加排练，独自呆在家里。演唱会时间已经确定，票也卖空，不可能因为他的私事推迟，周臻作为公司的管理人尽最大努力给他一周时间去调理状态，沉寂后荀安尘还是来参加了最后几天排练。
　　周臻理解他的心情，怕他有情绪方面的问题，这几天一直陪着他，甚至演唱会也过来。
　　最近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比之前一个月还多。
　　程驭这一次见到荀安尘，给人的感觉越发透明了，明明清冷如月的Omega，存在感却如此低，仿佛要将自己裹挟，融入到空气中，谁也看不见摸不着。
　　若不是确实去参加了葬礼，他此时做造型神色淡淡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面色平静如水，连镜子里那双眼也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程驭在心里叹了口气。
　　到时间他离开后台，戴好口罩鸭舌帽，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去第一排预留的座位。
　　观众席氛围已经开始预热，粉丝们坐好后纷纷亮起灯牌，五彩斑斓。
　　他旁边已经有粉丝入座，右手边戴着两个粉色头箍，左手边两个白色，再过去点红色，蓝色和橙色都有。
　　ZERO三个人的应援色他大概了解，还有个红色应该是团体粉丝，那粉色是什么？
　　“唉唉唉？这人坐第一排怎么头箍灯牌都没戴？”
　　“可能没加后援会？”
　　“那要不加个微信，让他加后援会？不知道是团粉还是谁的唯粉。”
　　“先问问。”
　　突然旁边拿着白色“施”字led灯牌的粉丝问道:“帅哥，请问你是团粉还是唯粉？”
　　程驭被问得一愣，低声说了一句:“施音池的粉丝。”
　　听到这个回答，两位粉丝激动地嗷嗷狂叫，“你没带应援物是不是没加后援会啊！我们先扩个列，我拉你入会。”
　　程驭不可能真加她们的联系方式，只好岔开话题，“我加了。”
　　“加过了怎么不带应援物？”女孩困惑自言自语，“没关系，那我们扩个列，大家能坐第一排肯定都是经常追线下，到时候可以约着一起。”
　　程驭正处于尴尬状态不知该如何拒绝，就听见另一边两个戴粉色头箍的粉丝聊天提到了他的名字。
　　他转过头去看，发现她们正在看手机。
　　“粉色是谁的粉丝？”
　　两名唯粉脸色变了变，语气生硬道:“看你就是新粉，单纯，还不知道他们，不知道也好，没必要知道。”
　　“我们是cp粉！小池和驭哥的。”粉头箍女孩抬头笑了笑，回答。
　　程驭:“......”
　　他不敢说话了。
　　如果现场只有施音池粉丝，不怎么了解他，他还能说说话，没想到旁边坐的是他和施音池的cp粉，很容易被认出。
　　“帅哥，入股不亏！”
　　女孩把手机伸到他眼前，“看之前小池红毯了没，他胸针我们都觉得是驭哥设计的，目前没有品牌出来认领。驭哥之前退圈后，试图转行走家里人的路，本科在国外读珠宝设计，硕士才又学表演。”
　　程驭:“......”
　　“你这是带坏我们新粉，程驭才学了多久珠宝，这枚胸针创意做工材质一看就是资深设计师私人订制，怎么可能是他送的。”她一把拉过程驭，“别听她们瞎说，两人就是单纯的朋友同事关系，他们天天看同人文看谁都像一对。”
　　“说什么啊！驭哥在大学期间设计的珠宝还拿了奖，设计水平怎么可能低！”
　　两边粉丝隔着程驭吵起来，程驭想劝架又不敢多说话，只能默默在一旁听着，女孩们话不投机半句多，吵了几句停歇下来，没继续搭理对方。
　　幸好这么一闹，旁边的唯粉也没有再提加程驭好友的事，他安全地松了口气。
　　就这样施音池还想公开，粉丝不得把他生吞活剥，拆吃入腹，短时间内绝对不能公开，可以平时多互动多交流，让粉丝们潜移默化接受，只能这样慢慢来了。
　　演唱会开始，所有的不愉快一消而散，现场变得沸腾起来，ZERO登台的那一刻，尖叫声呐喊声如雷贯耳，喊着不同名字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比一个大。
　　ZERO在舞台上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卓星第一个发言:“很开心大家今天能够来参加我们ZERO“永不说再见”演唱会，今年是我们第三个周年，一路走来非常感谢你们的陪伴，希望今晚能够玩的开心，我们永不说再见，继续走向下一个周年！”
　　“啊啊啊啊！！！星星！！！ZERO！！！”
　　尖叫声排山倒海。
　　施音池比了个嘘:“好了，安静下来，好好听歌。”
　　荀安尘:“第一首《Red》。”


第69章 
　　一首出道曲《Red》点燃全场。
　　演唱会的气氛热烈欢腾，粉丝们举着五颜六色的灯牌随舞台上音乐歌舞摇晃，连程驭的情绪都被感染调动起来，跟她们一起哼唱。
　　中途互动环节随机选了几位粉丝上台互动，还好后台导播没有整蛊让程驭上台，安安静静坐在台下一直听到了后半场。
　　团体演唱部分结束，接下来是单人solo部分，满足唯粉们的需求。
　　ZERO再次下台去换服装，上台时三个人的造型又变了一番模样，更能展现出个人特色。
　　“啊啊啊！小池的这套演出服和驭哥单人内页上的那套白色好配。”旁边的cp粉喊道。
　　程驭向台上望去，确实很像。
　　当时剧播出后，单人内页杂志发行，由于那一期封面不是他，买的基本上只有粉丝，后台粉丝备注的销量比预想要多得多，里面两套造型也广受好评，后面有路人转粉想再收，只能找封面艺人的粉丝买二手，很少有他的粉丝出。
　　施音池给他提前看过几套造型，这套竟然没看过，想保留惊喜吗。
　　单人演唱顺序是卓星——荀安尘——施音池。
　　卓星演唱了一首快歌搭配街舞，非常符合他的风格，荀安尘则选择了一首慢节奏的歌曲，钢琴弹唱，轻柔舒缓，歌词内容写给粉丝，他性格内敛不善言辞，一词一调传达了无尽爱意，现场许多粉丝听哭了。
　　连程驭眼眶也微微酸涩，他总觉得，荀安尘不是在向粉丝表白，而是告别。
　　好在只是曲调风格，弹唱结束后荀安尘的情绪一切正常，甚至露出淡淡的笑容安抚沉浸在悲伤情绪里的粉丝。
　　等到施音池的舞台，气氛逐渐回转。
　　见他一身宽松休闲的白色西装，头发半扎着，抱了一把木吉来到台上，看起来慵懒又迷人。
　　“呜呜呜音池要弹吉他了！现场从来没见他弹过！！！”
　　“不知道新歌是什么风格，感觉音池拿起吉他一下子安静下来，有点不习惯。”
　　“不管什么风格我都很喜欢！！！”
　　“dream一个和安尘一样，写给我们的歌吧！”
　　程驭知道施音池演唱会要唱新歌，此前问过一次，对方保密不告诉他，说要听就认真在演唱会上听。
　　看见自己的Alpha抱着吉他坐下来，褪去繁华，一束简单的白色聚光灯打在身上，他集中注意力开始认真听歌——
　　一场夏雨落下 水露带着酸甜
　　长街小巷 青梅高挂枝头
　　我把青春酿成酒 微醺了思念的风
　　辗转几个四季春秋 长夜微凉
　　白昼黑夜交错 你如星河 光芒万丈
　　我抬起头 奋不顾身仰望 心头滚烫
　　神明的遗迹 寂静难寻
　　偷了一杯醇香 梦里有芬芳
　　青梅成熟落入怀中 听见了心跳
　　......
　　施音池的声线磁性里带着温柔，在这个秋天给粉丝们缓缓述说一段关于青春的酸涩爱意。
　　粉丝们不是傻子，这首歌是写给谁的不言而喻。
　　程驭心如擂鼓脸颊发烫，公开场合用歌曲表达热切纯粹的爱意，他惶恐又激荡。
　　施音池这一番举动，未来会对他事业造成多大影响，他却浑然不顾，依旧执意去做，甚至不让他提前知晓。
　　程驭不敢去看旁边的粉丝，不知道那些女孩脸上会是什么样的神情，她们付出那么多的精力与爱意，来到现场看到的却是偶像对他人的盛大表白。
　　可是...偶像与粉丝之间从来不是恋人关系，应当是情感上的激励与前行的目标。
　　一首歌唱完，现场寂静无声。
　　施音池起身拿起话筒说道:“这首歌叫《青梅》，我筹备了半年时间。”
　　“程驭告诉我，一名艺人的成功离不开粉丝的支持，我也要回馈你们的爱意。如果是来自偶像的喜爱与感谢，我愿意。但今天要和你们说一声抱歉，因为尊重大家不想隐瞒，对于恋人的爱，我只能给程驭一个。”
　　“如果我和他的关系，影响到你对我的喜爱，接受随时离开。在演唱会上公开这件事，也是想给程驭一段光明正大的感情，我喜欢他十四年，见过他耀眼如炬，也见过他深陷泥潭，如今能回到我身边，我非常珍惜，希望能够理解，谢谢你们。”
　　话毕，他给粉丝深深鞠躬，腰弯到90度。
　　自出道以来，他从来没有过如此谦卑姿态。
　　现场一片哗然。
　　不仅是粉丝，还有演唱会的工作人员，甚至ZERO的另外两位成员都懵了毫不知情。
　　最火大的还是周臻，施音池来这么一出，基本上断了Omega、beta粉的路，对事业发展造成非常大影响，商业价值也会掉不少。
　　后台的荀安尘突然对一旁的卓星道:“他挺有勇气。”
　　“啊？完全没提前透露一丝风声。”卓星瞟了一脸怒容的周臻，“不过要是提前透露了，周总估计不会让他这么干。”
　　“拦不住。”荀安尘垂下双眸，轻声重复了一遍，“拦不住的。”
　　粉丝们在台下疯了，有气疯心梗的唯粉，还有快乐发疯的cp粉，以及幸灾乐祸的另外两家粉和愤懑不满的团粉。
　　单人演唱后，演唱会结束，有的粉丝不愿意离开，偷偷抹泪哭了起来。
　　程驭旁边的一名唯粉情绪激动，号啕大哭，他手足无措本想安慰几句，一旁的cp粉起身走过来，递给一包纸巾。
　　“别哭了，驭哥对小池很好，我也是唯粉转cp粉的，可以接受就和我们一样，继续喜欢他支持他，不能接受也没关系，这是你的自由。”
　　“他选择告诉粉丝没有隐瞒，正是把选择权交给你们。”
　　她们全然没有演唱会开始那样故意和唯粉们吵架，更没有看笑话的姿态，眼里反而透露着真诚。
　　程驭看见唯粉小姑娘从她手上接下那包纸巾，放下心来，悄悄离开座位，去往后台。
　　一路上遇到的工作人员神色各异，不曾想施音池会以这样的方式官宣，对象还是电视剧综艺的合作对象。
　　施音池歌里倾述的爱意让程驭一点一点被浸润，如此盛大轰动的形式只有这样年轻的小孩才会选择，坚定不移，不留任何余地。
　　之前担心两人的恋情曝光影响他的事业，可他却忘了，炙热的爱意即便不从嘴巴里说出来，也会从眼睛里肢体上溜出来，藏不住的，爱就是爱。
　　这也是程驭为什么喜欢上施音池的原因，永远那么直白热烈，让他感受到世界的鲜活。
　　算了——施音池就是他的Alpha，这是既定的事实。
　　不愿意藏，那就任性不藏。
　　到了化妆间，听见周臻正在数落施音池。
　　“你这么冲动干什么！知不知道会对人气产生多大影响！”
　　“隐瞒粉丝，不尊重她们也不尊重程驭。”
　　“是尊重的问题吗！你现在才二十四岁，多年轻！上升期的年纪，这么快官宣，不是把后路堵死吗！”
　　“我妈要我把程驭带回去吃饭。”
　　周臻:“......”
　　施音池听到有人喊“驭哥”的声音，知道程驭回来了，“小舅舅，你放心，就算这圈子我混不下去了，也不会来抢华曜的管理权，有哥哥养我。”
　　程驭:“......音池。”
　　既然施家都这么惯着他，周臻不好再说什么:“我姐真是把你惯得没边了。”
　　“嗯，哥哥也惯着我。”施音池黏到程驭身上，“他预先不知道这件事，我没告诉他，”
　　意思是让周臻不要责怪程驭。
　　程驭扶住没骨头似的Alpha，“你太大胆了。”
　　“我有胆小的时候？”施音池反问。
　　程驭无言以对。
　　“歌好听吗，哥哥，第一次尝试这种风格，写词编曲上我尽力了，不能说不好听。”
　　“好听。”
　　“喜不喜欢？”
　　“喜欢。”
　　施音池心满意足抱住程驭，嗅他脖颈后腺体，“我也喜欢。”
　　刚才在舞台上唱《青梅》时，疯狂想念程驭的信息素，带着淡淡的酒酿微醺，让人沉溺，无法自拔。
　　被当成透明人的周臻，“你们能不能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搂搂抱抱。”
　　施音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尾上勾，“那你也抱啊。”
　　周臻噎了一口气，荀安尘在母亲去世后，对他的态度愈发冷淡，甚至床上也不愿意迎合，变得无趣至极，他念着对方丧母之痛宠着惯着，没多加责备，一直走不出来不是个事，时间久了会发现，其他那些Omega都没有他好，长得没安尘好看，身体没安尘软，除了信息素匹配度，再也找不到一个比荀安尘更适合当床伴的Omega。
　　就算将来结婚，他还是会考虑继续把两人之间的合同续下去，如今荀安尘没了亲人，这个世界上能依靠的只有他。
　　“我们回去。”
　　他拉过荀安尘，准备往门外走。
　　“唉，周总，安尘他还没卸妆呢！”卓星说道。
　　“不卸了，就这样。”
　　周臻看了荀安尘最后的钢琴弹唱，圣洁如一首哀歌，让人忍不住想要亵渎。
　　他们已经两周没有做过，再怎么宠也得有个限度，今晚必须陪他。


第70章 
　　施音池演唱会告白一事直接冲上热搜，不仅挂上红得刺眼的爆字，服务器甚至出现了卡顿，实时广场消息一刷，卡半天出现上百条。
　　【天啦，他俩竟然在一起了，难以置信...】
　　【佩服施音池的勇气，演唱会公开，牛批！给台下唯粉造成一万点暴击伤害。】
　　【不知道这次去演唱会的唯粉有何感想，是不是当场脱粉，二十四岁上升期谈恋爱还以这样的方式公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但我觉得施音池这样挺男人挺Alpha的，谈了就是谈了，不屑于隐瞒，总比那些私下里和嫂子谈恋爱，还对外声称单身，吃女友粉男友粉红利的爱豆有担当。】
　　【支持楼上，还有那种被拍到，立马和嫂子分手的，也挺没种。我当初喜欢小池，也是觉得他不媚粉，只做自己想做的，这样公开其实对程驭也好，之前那些微博公开恋情的，评论区沦陷没眼看。演唱会最后一首歌表白，也没有影响大家观看整场的心情。】
　　【看了现场拍的视频，90度鞠躬很真诚了，唉，他应该真的很喜欢程驭。】
　　【可是他有没有考虑过我们买高价票去看演唱会女友粉的心情，开开心心去看自己的爱人，没想到被爱人背刺，粉不下去了，脱粉了。】
　　【是啊，这个年纪私下谈恋爱也正常，怎么可以找程驭啊，一个男Omega，还大他七岁，三十多岁太老了，找我都比他强。】
　　【姐妹，要不咱们拿个镜子照照，没镜子找条河也行...我反而觉得他和程驭在一起比同龄爱豆好，程驭一看就很会照顾人，感觉我们家小池会被他照顾的很好。】
　　【你们没听音池说喜欢了十四年吗，他应该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程驭了，那会儿程驭很火，喜欢他很正常，他也算变相和自己偶像在一起了，应该是我们追星人的模范啊！！！值得学习！！！】
　　【学习就算了，没音池的脸也没他的才华，不脱粉，但伤心。家人们，先退网三天疗愈情伤去了。】
　　......
　　相比唯粉单人超话和实时广场上两极分化的内容，池程相待cp超话出现了鼎盛繁荣景象，超话关注人数像被买了粉似的，一眨眼涨上几十个，不是过来凑热闹的就是来加入新大家庭的。
　　【呜呜呜妈妈，我搞到真的了！第一次搞cp搞到真的了！】
　　【这下室友不能说我臆想症了，他们是真的！！！真的在一起了，我疯了，谁懂啊，刚从演唱会出来，我现在和同担一起兴奋地马路上狂奔。】
　　【+1见过如此盛大的现场告白，本同人女死而无憾。】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急急急！我要速速知道，好家伙，原以为我搞的是一见钟情，没想到小施拿的长线暗恋剧本，暗恋到底什么时候变成双向奔赴的啊！真的好想知道，急死我了。】
　　【感觉应该是综艺期间？他们成天在一起，《食味千里》录完了吗，寒假应该可以播了吧！】
　　【录完了录完了，据说是寒假上！坐等寒假，美美看小情侣公费恋爱历程。】
　　【我怎么觉得是拍《无声飘浮》时期呢，花絮里驭哥就好宠音池啊！】
　　【自从我看音池在节目大变模样双标后，就知道事情不对劲，赶紧换了新家，还好有先见之明跑得早，这次伤不到我！】
　　【以后咱们就是经过官方认证的cp了，见到阳光的感觉真好！感谢小池驭哥，婚礼什么时候办，份子钱已到位。】
　　【不去蹭桌，婚礼在门口施舍两口饭吃就可以。】
　　【欢迎各位新袋鼠妈妈们来到我们的大家庭，以后请多多产粮，让俺们袋鼠宝宝不仅吃得饱还能吃得好！】
　　【站姐们拍的小池太美了，今夜美貌杀人事件！awsl】
　　其中那条马路狂奔的就是纪晓蝶发的，她本来定的明早回程机票，要早点回酒店休息，结果演唱会亲眼目睹自己cp写歌官宣，兴奋程度堪比买彩票种头等奖，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才磕上这对cp，等以后老了死了，孙女烧纸喊一声池程相待，她还能从坟墓里爬出来继续产出。
　　他们在一起一辈子，她就一辈子不退坑。
　　这件事闹得如此轰动炸裂，第二天一早施家老宅那边也得到消息。
　　施老爷子气得胡子吹了两吹：“这小娃娃，有了Omega都不带回来看看，还直接先斩后奏，生怕我们当恶人。”
　　“得亏昨晚睡得早，不然得睡不着了。”
　　“老张，把那个叫程驭的小孩资料整理一份发我看看。”施老爷子对一旁的管家说道。
　　他想到夏天追的《无声飘浮》，轻声嘀咕道：“模样倒是不错，看起来一副正派模样，就是不知道两人信息素匹配度怎么样。”
　　毕竟施家的Alpha再怎么任性找不同阶层的Omega，至少有一点得过关，那就是信息素匹配度，不然易感期根本安抚不了优质Alpha的信息素。
　　他给施和泽和周清韵打了电话，询问情况，发现儿子儿媳都知道这件事，只有他一人被瞒在鼓里，气得给施音池打电话。
　　施和泽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对于儿子二十四岁的示爱没当回事，没去管他，年纪轻轻不成熟还不一定走到最后，没什么好管的。周清韵更宠小孩，了解施音池的脾性，既然音池喜欢，他们做大人的拦不了。
　　他们知道昨晚演唱会官宣的事后也震惊一番，儿子如此莽撞直白公开，若施家再看轻程驭，倒显得没有气度了。
　　施音池接到爷爷打来的电话时，还躺在床上搂着程驭睡觉，手机铃响了程驭从床头柜摸来给他，他闭眼皱眉不愿意接。
　　程驭看了眼来电显示备注，整个人顿时清醒，赶紧拍了拍他的脸：“你爷爷打电话来了。”
　　答应和施音池在一起的那天，程驭就想过之后要如何面对他的家人，毕竟施家不是小门小户，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这一刻真正来临前，心里难免有些紧张。
　　施音池整个状态很放松，又哼唧唧了一会儿，才不情不愿接过电话：“爷爷，我在睡觉。”
　　“睡什么睡，和Omega谈恋爱了都不和我说，你爸妈知道，就瞒我一个老头子是吧！”
　　“没有，爷爷，生日那天我没回来吃饭，我妈不是打电话了吗，她没和你们说？”施音池以为家里人都知道了，哪里想到她妈没说。
　　“没有！那天她说你有事不回来了。”施老爷子板着一张脸，“这小韵，就欺负我一个老人家。”
　　“爷爷，您别怪我妈，她肯定是想让我把驭哥带回来再告诉您。”
　　“那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施老爷子问道。
　　施音池看了程驭一眼，“我问问，他马上生日，看他愿不愿意来我们家过生日。”
　　“既然你今年生日没回家过，他就来我们家过吧。”
　　“我问问他，先挂了，别生气了，爱您。”
　　“唉！我还没...”说完呢！施老爷子看着挂断的手机屏幕，心里把这小子骂了一顿，喝了口茶，拿过一旁管家打印的资料翻看起来。
　　程驭躺在施音池身边，电话里老人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你都去过我家了，听你爷爷的，生日去拜访你家吧，正好也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真想去？我在湖边定了烟花，去我家就看不了了。”施音池预定了湖边的烟花秀，打算生日当天带程驭去看。
　　“时间推迟点？吃完饭我们再去。”
　　“爷爷不一定让我们出去。”按他爷爷的作息，估计吃完饭会让他们赶紧上楼睡觉，他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直到出国读书才自由许多。
　　“算了，我和爷爷说，如果想见你，得同意我们晚上出去看烟花。”
　　程驭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还真把我当筹码了。”
　　施音池看了看程驭结痂的腺体，舔了舔口腔里那颗尖齿，“我要在烟花下标记你，多浪漫。”
　　程驭摸了摸腺体的伤口，“昨晚咬深了，到时候伤口愈合不了。”
　　“那就不愈合，哥哥难道不想留下我的印记？”施音池翻身坐到程驭的腰上，双手捧住他的脸，神情委屈，“什么时候可以完全标记？”
　　在一起后两人做过很多次，每到关键点施音池想挤进腔口成结，程驭都不愿意将那柔软的开口打开，即便处在发情期也不愿意，没有完全标记伴侣的Alpha，总会感到隐隐不安，只能把全部的焦虑不满发泄到脖颈后那处可怜的腺体上，咬得破皮流血，留下一片尖锐的牙印。
　　完全标记意味着Omega未来会和Alpha绑定一辈子，受标记影响，不知不觉中变得依赖Alpha，生理和心理上极度渴求陪伴，程驭暂时跨不过这个心理障碍。
　　他爱施音池，也下定决心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但两人情到浓处，施音池想挤进那个小小腔口，程驭呈现出的生理抗拒没有办法控制。
　　“我再努力克服一下，等等我好吗？”程驭搂过他的脖子，轻轻抚摸施音池微长柔软的发，“乖，再给你咬一口。”


第71章 
　　程驭生日当天跟随施音池回了施家老宅，给长辈们准备了心意见面礼，价值比不上施音池送他爸妈的画和玉镯子，但也是他精心挑选。
　　施音施表示父母和爷爷什么都不缺，程驭能去就是最好的见面礼。
　　刚停好车，他便看见爷爷和管家站在门口，精神抖擞地望向他们，喊着:“回来了，回来了。”
　　如今已经深秋，程驭一身驼色羊毛大衣熨烫得没有一丝折痕，搭配一件卡其色格纹围巾，有种温柔的英伦绅士感，而一旁的施音池穿一身黑色大衣，戴了一副无度数的细边黑框眼镜，柔和了美艳凌厉的五官，增添一份成熟的气质。
　　“爷爷。”施音池喊了一声。
　　“爷爷好。”程驭跟着喊道。
　　施老爷子目光从施音池身上掠过，落到一旁程驭身上，“还真和顾飞白长得一模一样。”
　　“爷爷，顾飞白是驭哥演的，怎么会长得不一样。”
　　“好好好，一样，快进屋。”
　　施音池牵着程驭的手，跟在施老爷子身后，一路穿过前花园，走到客厅。他爸妈见人回来了，从沙发上起身，周清韵弯眼笑道：“音池，看看爷爷多挂念你，十分钟前就跑到门口盼着了。”
　　程驭见到周清韵愣了两秒，施音池和他妈妈长得太像了，周清韵二十出头刚从军艺毕业，因出众的相貌惊艳整个行业，加上文工团出身深厚的歌唱功底，许多顶尖富商趋之若鹜，想把这位才貌双全的Omega娶回家，最后她选择了相貌家室兼优的施和泽，隐退生子，生下了Alpha独子施音池。
　　施音池皮相完全遗传了一颦一笑尽显风情的母亲，而骨相则更似施和泽，女相却不阴柔。
　　“叔叔阿姨好，我是程驭。”程驭向施父施母自我介绍。
　　“你好。”施和泽点点头。
　　周清韵看向程驭，“小驭不用那么客气，今天是寿星，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就行。”
　　接过保姆递来的手提包，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放在程驭的手心，“这是阿姨今天的一点见面礼。生日礼物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枫山别院那边我们正好看中了一套中式院子，让音池明天带你去看房。”
　　施音池听见周清韵的话，说道:“妈，婚房应该我来买。”
　　“什么时候说这是婚房了，是送小驭自己住的。”
　　程驭没想到施家送礼物一出手就是一套房，赶紧回绝，“阿姨，不用，我有房子。”
　　“送你就是你的，那边环境特别好，拍戏累了就去那边休闲住住，比普通商品楼要舒服很多。”
　　“驭哥，收下吧，我妈送出去的礼物没收回的道理，我和你一起住。”施音池劝道。
　　周清韵点点头，“反正你们将来还要结婚，都是一家人。”
　　程驭顿时耳廓爬上淡淡的粉色，沉默片刻，郑重说了一句，“谢谢阿姨。”
　　施老爷子坐回沙发上，让程驭和施音池到他两旁，显然一副要问话的模样。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生日那天。”施音池回答，“爷爷，我追了驭哥好久他才同意的，您别怕他吓跑了。”
　　施老爷子瞪了他一眼，“怎么，在你眼里，爷爷我这么不近人情？我还挺喜欢小驭，他演电视，比你演的好。”
　　“他当然比我演的好，我在剧组是他手把手教的。”
　　程驭谦逊道:“爷爷谬赞了，音池在演戏方面很有天赋，悟性很高，我没教什么。”
　　“听说你在英国读的硕士？”施老爷子问。
　　程驭:“嗯。”
　　“硕士挺好，我喜欢学历高的Omega。”施老爷子笑道，“你父亲在京安美院教书吧，我退休后也开始学习国画和书法，研究其中门道，有空还得向你父亲请教请教。”
　　“我父亲是教油画的，如果您想探讨国画这块，可以推荐其他教授给您。”程驭如实回答，他父亲在国外学习艺术回国教书，对国画确实不擅长。
　　“没事没事，”施老爷笑眯眯的，“画嘛，艺术无国界，风格不同，其中精髓殊途同归。”
　　程驭陪老爷子聊了许久，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施音池开了口，“爷爷，您别霸占驭哥了，我想把他带楼上去。”
　　施老爷子正好也有些累，到底不能一直占着孙子的Omega，“看把你急的，不聊了，你们上楼好好休息，等会儿饭好了下来吃。”
　　“好。”
　　“那爷爷您也休息一会儿。”
　　程驭被施音池带上楼，来到他的卧室，房间里装饰简单，看不出什么少年人痕迹，床头柜上摆放的相框吸引了程驭目光。
　　十岁左右的施音池精致的像个洋娃娃，在钢琴前转头看向镜头。
　　扑面而来的熟悉感席卷程驭的大脑，关于两人初遇的记忆如有了钥匙的宝盒，星星碎碎的光飞散出来，变得格外清晰。
　　“我好像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感觉了。”程驭说。
　　“什么感觉？”
　　“真漂亮的小朋友，”程驭拿起相框仔细看，如果能够预料两人未来会再次相遇成为人生伴侣，他应该多和小孩说几句话，“所以我才愿意把项链送给你。”
　　“换作是别人，肯定不送。”
　　施音池把程驭手里的相框夺过来放回去，若有所思道:“原来哥哥对小时候的我是一见钟情。”
　　一把拉过他，两人翻滚到床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与程驭对视，“我吃醋了。”
　　程驭惊道:“吃什么醋？”
　　“你都没夸过我漂亮。”
　　“小时候的你不是你？”程驭话一出口，才察觉被施音池绕了进去，“不是，怎么你自己的醋都要吃？”
　　“要吃。”施音池摸上程驭眉尾的小痣，“哥哥现在夸回来，我就不吃醋了。”
　　程驭哭笑不得，“我平时夸你还少？”
　　“不一样。”
　　程驭只好伸手把他眼镜取下来，在他眼皮上落下一个微微湿漉的吻，“好了，十岁的小孩可得不到我的吻。”
　　这句话莫名戳中施音池某一处神经，浑身酥麻，他压住程驭，唇瓣揉碾，探出舌尖侵入对方的口腔，做一些少年时代嚣想却触碰不到事，唇齿相依，湿滑的舌交缠，程驭的嘴唇被亲得绯红，嘴角泛起水光。
　　他不满推搡，施音池没有放过他，反而愈发用力舔*，吻到深处，只听得见液体的搅动声还有紊乱的鼻息。
　　彼此都被亲得喘不过气，趁着施音池有放松之意，程驭推开他，喘气道:“你怎么逮着人就亲。”
　　施音池躺在床上，眼尾泛红，流露出笑意，“哥哥，这才是成年人的吻。”
　　程驭恼羞成怒:“得寸进尺。”
　　施音池大胆点头:“嗯，你宠的。”
　　两人疯闹一阵，平整的床单被滚得乱七八糟，他们的发型也乱了，下楼吃饭时，长辈们几双眼睛看着，不用想也知道两人在楼上做了什么，心里感叹自己家小Alpha果然年轻，精力旺盛。
　　施老爷子部队出身，家里吃饭规矩多，和程驭家里自由无拘束的家风形成鲜明对比，好在施音池提前和程驭说过，他没怎么感到不适，一顿聚餐下来还算轻松。
　　吃饭完，保姆从厨房推了一个双层蛋糕出来，上面的水果全部是用青梅点缀，白色描边巧克力也带着酒酿夹心。
　　程驭心头一震，施家比想象中还要重视尊重他。
　　“阿姨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担心做出来你不喜欢，直接按资料上信息素的味道做了，想着不会出错。”
　　“生日快乐，小驭。”
　　程驭感激地看了一圈三位施家长辈，还有身旁的施音池，回道:“谢谢阿姨，我很喜欢。”
　　“我们家音池从小任性，说一不二，前天演唱会那事完全没和我们透露，作为长辈，还是希望他能找一个喜欢的Omega，过得幸福快乐，今天见到你，我们都很满意，你们之后怎么规划，提前知会一声，我们也好筹备。”
　　“嗯，谢谢阿姨，让你们担心了。”程驭顿了顿，“以后我也会让音池不要这么莽撞，你们少操点心。”
　　长辈们眼里满是欣慰。
　　*
　　由于晚上两人要去看烟花，饭点稍微提早了些，此时吃完蛋糕也才七点出头，施音池带程驭出去，施老爷子见了没说什么，任由他们去了。
　　这片湖将京安分成两片区域，湖的这边是老城区，对面是新经济开发区。
　　秋风渐凉，湖边散步的人没有夏天多，只能见到零星路人。
　　他们坐在岸边草坪旁的休闲长椅上，等待八点准时点燃绽放。
　　施音池看着手表的秒针一格格跳动，59分刚跳，悄悄绕到长椅后捂住程驭的双眼。
　　程驭脸颊微凉，那双温热的手传来源源不断的热意，年轻情侣的浪漫让他的心也活络起来，加快跳动速度，对已知的惊喜依旧抱有期待。
　　八点整，湖对岸烟花猛烈绽放，在空中撒下一道道耀眼的光辉。
　　程驭二字和他的生日照亮了夜色，让浓稠的墨蓝里闪出星辉。
　　能看见这场烟花盛典的粉丝纷纷尖叫拿出手机记录，以为是哪个富婆粉丝出手阔绰的生日应援。
　　只有程驭知道，是他最热烈浪漫、最独一无二的爱人。


第72章 
　　程驭单人超话和池程相待双人超话里都在问究竟是哪位富婆准备的烟花应援，怎么没通知一声让大家去看，有幸看到的粉丝把照片视频发出来惊羡了不少人。
　　施音池在睡之前，登录小号发了一条微博——
　　【生日快乐。】配图为观看烟花最好的位置，清晰看见烟花组成的程驭姓名和生日。
　　他抱着自己的Omega美美睡去，粉丝们却睡不着了。
　　【天啦，是cy太太准备的应援吗！】
　　【果然是富婆，以为是唯粉家的，没想到是我们家的太太呜呜呜荣誉感upup】
　　【先是这么多箱杂志，现在又是烟花生日应援，得多有钱啊啊啊普通的我时常与同担们格格不入，袋鼠们都太优秀了！】
　　【太太是不是歪屁股啊，之前小施过生日太太毫无表示，驭哥生日这么隆重...这样不好吧。】
　　【太太的钱太太决定怎么花就怎么花，关你屁事啊，我看你不歪屁股也没给他俩贡献多少。】
　　【我也发现了，太太连微博都只关注了小驭一个，没关注音池。】
　　【你们怎么这么喜欢对别人的钱指手画脚，唯粉批皮过来的吧，太太的头像还不明显吗？睁大眼睛看看，双人头像！】
　　【你们吵你们的，我要抱紧cy太太的大腿，我爱富婆同担。】
　　【别吵了，太太明显就是唯粉转cp，还不允许人家有偏好了，我也见过很多歪小池的cp粉，大家能不能有点包容心。】
　　......
　　程驭工作室的宣传Alice在闲逛程驭有关的超话时刷到了这个粉丝，微博没发过几条，竟然有近十万粉，而且如此豪气给程驭应援，这场烟花下来估计得不少钱，这样的粉丝作为艺人工作室理应要维护好关系。
　　她在心里把这个人默默记下来，私人账号点了个关注，年底可以私信送一份工作室新年礼包。
　　如今两人对外公开，cp粉也成为了官方认定的粉丝团体，光明正大到台面上来，能够和唯粉享受一样的待遇。
　　对方为程驭付出这么多，工作室这边要给予回馈才能更好留住粉丝的心。
　　*
　　十二月程驭进组电影《新冬》。
　　《新冬》的拍摄地主要有两个城市，一个是成年前张小冬和廖新生活的北方小县城蔚县，一个是他们后来去到的大城市，也就是影片的主要拍摄地洋州。
　　沈申的影片更习惯按时间顺序拍摄，演员的心理随着角色的经历成长，更好地融入到角色中去，使剧本里的人物变得丰满有血有肉。
　　蔚县的部分没有齐景明出场，程驭见到了他的搭戏对象李由森。
　　李由森五官没有那么出众，放到整个娱乐圈里的确不出彩，但程驭理解沈申从千万人里选出他的原因，李由森的眼睛里藏有一丝不羁的野气，即便生活和对于理想的追求不尽人意，他依旧如墙边的野草，不拘一格充满韧性。
　　施音池本想送程驭一起到蔚县，他最近进选秀综艺组当导师，正好赶上录制期，来的话需要请假，程驭没让他过来，说可以录完了来探班。
　　Alpha野兽似的警惕性和占有欲，非常在意《新冬》里的床戏部分，他的Omega怎么能让别人碰，不仅和beta，还有别的Alpha，都有床戏，万一Alpha没控制住伤害到程驭怎么办？
　　程驭只能好好安抚一番，对方才罢休，施音池想着到时候给沈申打电话，拍这两场戏时他一定要在旁边看着，剧组里的人都得知道程驭是有Alpha的。
　　见到程驭，李由森还有些拘谨，打招呼道：“程老师您好，我是李由森。”
　　“您好，程驭，合作愉快。”程驭笑了一下回应。
　　剧组拍摄的第一场戏是在张小冬家中——
　　十二月的北方冷得刺骨，空气里仿佛藏着刀子，一刀一刀割在人身上。
　　蔚县属于典型的贫困县，只有极少人家里通了暖气，显然张小冬家不是其中一员。他母亲死的早，父亲长期酗酒，唯有奶奶疼他一些，可惜奶奶没熬过这个寒冬，上个月死在了床上，严小冬一觉醒来再也喝不到那碗暖呼呼的米汤。
　　父亲家暴变本加厉，喝了点酒脸红脖子粗地殴打，如同一个循环往复无止境的噩梦，怎么也逃不出。
　　当廖新推开门把他从父亲的拳脚下救出来的那一刻，张小冬想着要是一辈子能跟着廖新就好了，这双温暖的手他不想放开。
　　张小冬浑身破破烂烂，这样的严冬里只穿了一件打了补丁的棉服，还是他奶奶从村长手里讨要来的，村长的大孙女穿了小孙子穿，后面没适龄小孩了，衣服不能浪费，慷慨送给了小冬奶奶。棉服里面的棉花被洗得只剩薄薄一片，毛衣也是奶奶织的，由于毛线质量差，有好几处开线，根本无法抵御寒冷，手上长了好几处冻疮。
　　整个身体单薄的要命，廖新拉着他走的时候，感觉身后没有重量，彷如一张纸片，稍微用点力就会倒下。
　　“你这手，怎么冻成这样了，我给你暖暖。”廖新的衣服没厚多少，把张小冬的手放在咯吱窝暖着，张小冬神经感官这才慢慢复苏，感受到身体传来的疼痛和冻疮的痒意。
　　暖了一小会，张小冬的手指能微微弯曲了，两人才继续前行。
　　廖新带着张小冬来到砖瓦厂的高台，两人坐下来瞭望远方，这个角度能俯瞰周围矮小的房屋，显得少年们没有那么低微，只能在这里找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廖新告诉他真实身世，询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离开，张小冬没有一丝犹豫，他只想牢牢抓住身边的温暖，一起和他奔赴远方。
　　——
　　“咔。”沈申喊停。
　　程驭和李由森牵着手，在高台上坐着，两人衣服穿得太少，浑身僵硬，程驭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冷得停止流动。剧本里这段是没有风的，但天气不由人，今天的风刮得厉害，沈申现场改了剧本，寒风呼啸凛冽，与原先阴郁沉闷相比，又多了一丝不同味道。
　　助理赶紧过来给他们把长羽绒服披上，徐朵朵递来保温杯还有暖手宝：“驭哥，赶紧暖暖，我穿这么多在天台上都要冷死了。”
　　“嗯，辛苦你了。”
　　李由森的助理是刚请的，他的工作不多，公司没有配备长期助理，每次进组都会安排一个新的给他，这一次助理过于新手，生活方面没有徐朵朵考虑那么周全。
　　程驭看见他冷得不断搓手的模样，问一旁的徐朵朵：“朵朵，我们还有多的暖手宝吗？”
　　“有，我去拿。”
　　徐朵朵拿来备用的暖手宝，程驭递给李由森：“这个给你用吧。”
　　李由森一愣，程驭自从《无声漂浮》播出后人气大涨，听别人说他人很好，以为只是性格上随和，没想到会这么细心，“程老师，我不用，您留着吧。”
　　“我有一个，你冻坏了，就不止张小冬长冻疮，廖新也长冻疮了。”程驭把暖手宝塞到他手里。
　　李由森掌心一热，感激说了声：“谢谢。”
　　徐朵朵见状把李由森的助理琦琦拉到一旁，和她说艺人冬天拍戏要准备哪些东西，琦琦赶紧拿出笔记本记下，徐朵朵跟着程驭一步步历练，现在已经是一名非常合格的艺人助理。
　　沈申这时走过来：“小驭，这场戏你试镜的时候演过，我也选了你，但现在的环境和当时不同，应该是太冷了，监视器看你俩的神情还是有点僵硬，尤其是由森，是不是和程老师搭档有点紧张，没有那种熟稔感，咱们再走一遍，可以吗？”
　　李由森点点头：“好”
　　程驭把暖手宝交给徐朵朵，重新牵起李由森的手，安慰道：“没关系的，我们俩状态都差一点，不要紧张。”
　　“嗯。”李由森瞥了一眼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徐朵朵在一旁偷偷用手机拍下两人再次握手的一幕，发给了施音池：“今天驭哥和他牵手三次，第一场戏牵了近半个小时（包括保的两条），第二场戏天台牵了二十分钟，第三次重拍，还在计算中。”
　　没过多久，施音池便回了消息：“沈申怎么选的演员，怎么又要重拍。”
　　徐朵朵在一旁看着感觉李由森演技还可以，只不过有些拘谨，“可能太冷了，驭哥也很冷。”
　　这条之后，施音池没再回复，徐朵朵看了下时间，把手机装到口袋里，替驭哥的Alpha继续默默侦查。
　　这条拍完，沈申接了个电话，一个小时后，剧组的后勤人员从楼下领了二十个小太阳电器上来。
　　沈申很是无语，施音池买这么多小太阳，剧组发电机带得起，可程驭周围没那么大的地方放。
　　“剧组准备的？谢谢。”程驭看着身边突然放的两台小太阳，说道。
　　“你家Alpha听说你冷，刚订了送过来的。”沈申一指，他们旁边还有一堆，有的工作人员在用，还有的天台实在没地方放，在包装盒里没拆开。
　　程驭：“......”
　　施音池怎么知道他冷？他看了一眼徐朵朵，徐朵朵心虚地低下头，默默想着：驭哥对不起，我也是被威胁的。
　　再就是，施大少爷给的实在太多了！


第73章 
　　蔚县拍戏的这些天，施音池人没到，却处处有他身影，现在即便是剧组内不怎么上网的安保人员，也知道主演Omega有个时时刻刻关怀的Alpha对象。
　　剧组结束这边的少年时代拍摄，转战到主要拍摄地洋州，这一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情，除了综艺《食味千里》开播，网友们欢天喜地看两位嘉宾的公费恋爱之旅，更为震惊的还是ZERO成员荀安尘向华曜提出解约，没到十年合约结束日期，需要支付高额的违约金。荀安尘毫不犹豫付了一千二百万，彻底与华曜断了干净。
　　不明内情的粉丝在网上闹得很大，希望华曜能给个明确说法，是否是合约期间过于苛待荀安尘，导致他强制解约，有些资深粉丝难以接受闹到了华曜门口。
　　施音池来洋州探班，和程驭说了这件事，ZERO过完年大概要解散了。
　　“安尘解约，你小舅舅答应了？”
　　施音池“嗯”了一声，眼里浮现出淡淡的嘲弄之意，“他以为安尘只是不想工作，生气他变卖了送他的所有房产去支付解约金。”
　　“这种行为在他眼里，毫无意义。”
　　“安尘私下找我，想要我帮他离开京安，不让小舅舅知道。”
　　程驭沉默了一会儿，他一向不看好周臻和荀安尘之间的关系，没有哪个Alpha会那样不尊重Omega，荀安尘如今母亲去世，孑然一身没有牵绊，自然不再需要那笔金钱，离开才是明智之举。但通过施音池得知，两人关系又不像表面那样只是简单交易，周臻独断霸道的性格怎么会允许荀安尘离开。
　　“所以你答应了吗？”
　　施音池看向他：“哥哥，你想我答应吗？”
　　他一开始觉得周臻给荀安尘那么多资源和物资是喜欢他的，荀安尘既然接受且享受了这些，也应该在感情方面有所回应，和程驭在一起后发现，真正的喜欢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尤其知道荀安尘这些年除了给母亲看病的费用，周臻额外给的钱他一分没动，送的房车这一次也全部变卖，凑一起交了那一千二百万的违约金，他对荀安尘的看法所有转变。
　　他问荀安尘是不是一点也不喜欢周臻。
　　电话里沉默片刻，声音坚定又决绝：“不。”
　　“那你以后也不想继续唱歌了？”
　　“不想。”
　　施音池有些可惜，他记得当初见到荀安尘时，对方对音乐抱有很大的热情。
　　荀安尘小时候家庭条件不错，钢琴一直学到高中，后来父亲生意失败欠了很多钱，压力如山堆积在身上，最后被压垮突发脑梗去世，那些追债的没有因为这个家庭的顶梁柱倒塌罢休，反而变本加厉步步紧逼，让他和母亲走投无路，Omega母亲身体状况日渐下降患上尿毒症，在他以为会就此失去双亲时，遇见了周臻，危难之际从光里伸出一只手，把他拉出泥潭。
　　此后荀安尘又能重新接触音乐，他话不多，经常沉浸在创作里，团队里有不少歌都是他写的。
　　施音池以为他喜欢唱歌喜欢舞台，如今却得到这样的回答。
　　程驭想到演唱会那副淡漠的神情，唯有单人钢琴弹唱面对粉丝时那一丝触动。
　　他肯定是喜欢音乐的，但他承担不起喜欢带来的苦难，所以宁愿选择离开舞台，也不要生活在京安留在华曜，甚至恳求施音池，也不想被周臻找到。
　　“这些年他一分钱没用，全部交付了违约金，说不定在他眼里这段关系并不算交易。”程驭顿了顿，“你能帮就帮吧，一个失去双亲的Omega，没人能求了。”
　　“嗯。”施音池微微点了下头，“我这两天派人开车把他送走。”
　　*
　　沈申的剧组没有那么强的紧迫感，每天安排的戏份不多，能够让演员得到充分休息。施音池按期录制综艺，每一期之间会间隔一些时间，没有额外的工作，他会到片场陪着程驭。
　　《新冬》的剧情也在慢慢推进。
　　他们坐着漫长的绿皮火车，从蔚县来到廖新偷听到的城市洋州，寒冬直接跨进温暖的春季，除了人来人往，一片茫然的车站和陌生到让人心生惶恐的高楼大厦，让张小冬和廖新惊叹欣喜的是——洋州没有冬天。
　　没有冬天，意味着他们不用买过冬的衣服，不用再受冻。
　　他们去到火车站的公共厕所把棉服装进布包里，只穿了件打底的毛衣。
　　张小冬跟着廖新先去了一趟警察局，询问这些年有没有寻子的消息，警察帮他们查了一下近几年的，没有和廖新相貌特征相符的寻子启事，时间再往前推，信息量越来越少，警察们不愿意再深入下功夫，他们只好从警察局出来。
　　廖新身上带了一些钱，是他这几年偷偷攒下来的，本来想存着去找常年在外打工的母亲，可是这一次母亲回来竟然说了那样的话——不想要他了。
　　这些钱远远不够支撑两人在洋州长住生活，他们只好进了一家破旧的旅馆暂住一夜，第二天再想办法。
　　听旅店的老板说，附近有个蛋糕厂在招装箱的厂工，包吃住，建议两人可以去试试。
　　廖新来着张小冬来蛋糕厂应聘，这边的负责人看他们俩年纪小，以干活生疏为由，把他们的工资压得很低，几乎和蔚县砖瓦厂的工人工资差不多，可两地的消费水平天差地别。
　　为了谋生没有办法，两人只好妥协同意，搬进工厂宿舍。
　　廖新已经分化成beta，张小冬还没有分化，都是男孩，被安排到了一间，一间房十二个床位，阴暗逼仄潮湿，他们却松了口气，好歹在这个城市有了落脚之地。
　　每天三点一线的工作，廖新的亲生父母也没有任何线索，很快两人迎来了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张小冬分化了，分化成了Omega。
　　施音池在剧组的这一天，他们正好拍分化这场戏，破旧的宿舍置景里，程驭蜷缩在床上，灰扑扑宽大的工装套这瘦弱的身躯，两片显眼的蝴蝶骨透过衣服凸出来，形成弧度，他浑身颤抖发出痛苦的呻吟。
　　程驭太瘦了，施音池在门外看着这一幕，心想，这部戏拍完一定要请保姆天天做营养餐，把他一点一点喂回来。
　　Omega分化会散发出信息素的味道，一下子吸引了工厂里为数不多的几个Alpha，他们素质不高，在生理本能的控制下根本无法克制对Omega的渴望，涌到宿舍门口，想要挤进去品尝Omega的鲜美。
　　李由森奋力堵住门，不让他们进来。
　　几个Alpha的力气哪是一个beta能抵挡住的，李由森发出愤怒的低吼，手臂摩擦红了一片，眼睛也布满血丝，他拿过旁边的热水壶，直接砸到通过门缝挤进来的Alpha群演身上，拼了命堵住了门。
　　beta闻不到味道，感受不到这个房间是多么香甜，Omega在这种底层环境的宝贵程度堪比高薪工作，让人痴狂。
　　李由森搬来宿舍里所有的椅子，堵住门，紧接着跑到床边，收起力道，小心翼翼地将程驭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安抚，和刚才面目狰狞与群演们对抗的不似一人。
　　五六分钟的动作戏，场面调度非常复杂，一个长镜头顺下来拍完，沈申喊了“咔”。
　　程驭还躺在李由森的怀里，沉浸在分化的情绪之中，李由森如若珍宝抱着，没有动弹。
　　大门被刚才拍戏时挪动的椅子堵死，施音池直接打开窗户，从门外踩凳子跨了进来，还没走到床前，李由森率先一步松开了程驭，低头站到一旁。
　　施音池把程驭从床上扶起来，仿佛也跟着入戏似的，在众人面前咬了程驭脖颈后的腺体，灌入信息素，这样是不是就能缓解哥哥分化的痛苦了。
　　程驭本来还在戏里没走出来，被自家Alpha小狗这么一咬，立刻出了戏，“你咬我干什么！现在拍戏呢！”
　　施音池委屈道：“拍完了，沈导允许进场。”
　　“哥哥，你分化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难受。”
　　时间间隔太久，程驭已经记不清当初是什么感觉，可能惶恐担忧盖过了生理上的疼痛，毕竟分化成Omega，意味着事业即将面临停滞，分化的痛苦和这件事相比算不上什么。
　　程驭摸摸他的头：“你太入戏了，我没事。”
　　他从床上起来，询问沈申：“刚才的戏怎么样？”
　　这一段的高光不在他，而在李由森，不知道李由森能不能扛住长镜头。
　　“还可以，不过保一条，等会再来一遍。”
　　沈申让两位演员来看刚才表演中出现的问题，施音池也跟过来，四个人挤在小小的监视器前，回顾刚才的片段。
　　“爆发力不错啊！”程驭夸道，他刚才演自己的，没有关注李由森的表演，这会儿看见发现爆发力确实很好，也非常投入，和戏里的廖新融为一体。
　　“由森，你刚才走位有点问题，拖椅子的时候应该拖那个近的，再拖远的。”沈申指导。
　　李由森点头：“我是看那个远的比较大，感觉更重一些。”
　　“这个时候情况非常紧急，廖新不会想这么多，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会下意识选择最近的阻碍物。”沈申教导。
　　“好，等下我就近选择。”
　　施音池的目光落处和其他人都不同，一直盯着床上的程驭，直到李由森将他抱住，紧盯着那双环抱着的手臂。
　　他不由地嘀咕一句：“这不演的挺好，怎么还要来。”
　　程驭把他推到门外：“你别妨碍我工作。”
　　叫来化妆师，把刚才标记的咬痕遮盖住，拉着施音池到了另一个空荡没有置景的房间，半教育半哄道：“别乱吃醋，在片场不要乱来，晚上回酒店随便你怎么咬都行，知道了吗？”
　　“哦，知道了。”
　　施音池那一丝酸意被程驭的甜漫过，留在心头。
　　上次程驭拍戏，两人还没有在一起，这一次，程驭是他的Omega了，他可以尽情宣示所有权。


第74章 
　　收到段烨的通知，程驭得知后援会明天要组织粉丝来探班，他找沈申空了下午四点后的两个小时，还提前订好送粉丝的热奶茶和小甜点。
　　“你明天几点的飞机？”洗完澡躺在床上，程驭用脚趾轻轻勾了一下施音池的小腿，他本来想用踹的，力道太轻，到对方眼里和勾引没什么区别。
　　“晚上八点。”
　　施音池反客为主，把这条不听话的腿压到自己腿下，白皙肌肉线条分明的大腿往上挪了几寸，直接搁在了程驭腰上，压得他吸了口气。
　　“你下去，重死了。”程驭推了推。
　　作为艺人这个职业，最不能听“重”这个字，施音池挑眉，拉过程驭的手往自己的腹部捏，“哥哥，我哪里重了，你摸摸，一点赘肉都没，是你太轻了。”
　　想到程驭白天拍戏的样子，宽大的戏服里空荡荡的，和之前拍《无声飘浮》时肌肉紧致的形体差太多，“这部戏拍完你别赶着进组，把身体养回来，抱着硌得慌。”
　　他一边说这话，却一边把手搭了上来。
　　“那你别抱。”程驭试图掀开他，“都让你下去了，我现在瘦成这样，承受不住你。”
　　“没关系。”施音池的鼻尖在他腺体处蹭了蹭，这一块微微红肿，牙印比白天更深了，“我可以让哥哥在上面。”
　　“要不要试试？”
　　程驭转过身，两人的嘴唇隔得只有不到三厘米，能清晰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节奏，双方的身体逐渐升温，信息素忍不住分泌，环绕鼻息之间，呼吸加快几分，施音池以为对方就要同意了。
　　谁料程驭露出一个淡笑，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蛊惑：“可以啊，你让我上，我就答应。”
　　施音池：“......”“！！！”
　　“哥哥，我是Alpha！”
　　程驭露出无所谓的表情：“Alpha又怎么了？别忘了，我第一性别也是男性。”
　　Omega只要不处于发情期，任何器官功能使用正常。
　　施音池身体不由自主往后挪了挪，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Omega，没想到哥哥竟然有这样的念头，Omega怎么可以对Alpha...！不行，绝对不行。
　　程驭就知道施音池会一副这样的神情，他只是开完玩笑，倒没想真去尝试，卷过被子把两人隔开，免得对方晚上再哼哼唧唧，影响他明天拍戏。
　　“我没被子了。”施音池扯了扯被程驭卷走的被沿。
　　“还想试吗？”程驭背对着他问道。
　　还想，但不敢说。
　　“不想了。”施音池老实巴交回道。
　　程驭这才愿意把被子分他一半，安安稳稳度过这一夜。
　　*
　　第二天下午四点，程驭拍完戏带着徐朵朵到剧组入口处，一群粉丝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还好洋州的冬天不冷不热，一群小姑娘和男孩们不用在寒风或者大太阳下受罪。
　　他们到的时候，徐朵朵把提前准备好的奶茶和甜品发了下去，这一次后援会选了二十个探班名额，十四位女粉和六位男粉，看起来都十几二十来岁，年纪很小，捧着奶茶眼巴巴地望着片场里面。
　　见到程驭朝他们走过来，开始尖叫：“啊啊啊驭哥！”
　　紧接着，他们看到了程驭后面的人影——施音池，一半的粉丝沉默了，另一半叫的更加疯狂：“啊啊啊啊！小池也在，天啦！！！”
　　“昏过去了，我好幸福！上辈子月老，这辈子来人间为他俩修行。”
　　“赚了赚了，中选小驭的探班，没想到赚了个音池。”
　　“回去要向我姐妹炫耀呜呜呜！”
　　程驭走到他们面前，说道：“你们来多久了？”
　　“不久，才半个小时。”
　　“一直在这儿站着累，我找沈导要了一些椅子，你们进来坐吧。”程驭让保安把人放了进来。
　　“不累不累，驭哥我们进去不会打扰你们拍戏吗？”后援会这次带队的是个女孩，看起来和施音池差不多大。
　　“不会，现在没拍，我和沈导提前说过，他批准了。”
　　粉丝们开开心心跟着程驭来到片场，片场搭的遮阳棚下摆了一些椅子，不够二十个，他们却毫不在意，有的俩俩挤在一起。
　　手里的信件和给程驭带的礼物，程驭一一收下，“谢谢你们，费心了，信我晚上看。”
　　粉丝摆摆手：“驭哥，你才是最好！愿意收下我们的心意，还送奶茶和甜甜圈给我们。”
　　“你们千里迢迢跑过来，总不能饿肚子。”
　　“驭哥，我和我朋友最近在看《食味千里》，简直下饭神奇，馋得不行，从洋州回去就和她一起去西京玩。”
　　程驭：“你朋友也来了？”
　　“没，她没中选这次探班名额。”女孩突然想起什么，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照片，“对了，驭哥，能不能帮忙写个to签，她拜托我的。”
　　“没问题。”
　　“她叫青青，谢谢驭哥。”
　　徐朵朵递一支笔过来，程驭签了to签，又被其他粉丝拿出来的照片围住。
　　女孩拿到签名照，犹豫片刻，瞅了施音池好几眼，最后鼓起勇气朝他走去，“音池，我朋友是你和驭哥的粉丝，但是今天没带双人照来，能不能帮忙签个名在驭哥的照片上。”
　　施音池默许接过她的照片，在程驭签名的旁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好了。”
　　“谢谢谢谢！”女孩几乎快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又掏了一张照片出来，“这是我的，我我我也是你们的cp粉！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话音刚落，女孩才发现刚才过于兴奋，口不择言当着正主的面说了什么，太羞耻了！
　　施音池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心情十分愉悦又签了一张，“谢谢你的祝福。”
　　女孩感觉头顶已经在冒烟，呜呜呜小驭和音池实在是太好了，她这辈子绝不脱粉，坚定做两人爱情的捍卫者！扫射一切盼分手的唯粉！
　　此时李由森和助理琦琦经过这边，看见程驭和他的粉丝，打招呼道：“驭哥。”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程驭问道，“到吃饭的点了？”
　　“去外面买点东西。”
　　粉丝们见到脸生的帅哥，互相之间询问他是谁，被程驭听见，介绍道：“他是演员李由森，《新冬》里廖新的扮演者。”
　　李由森微微一僵，不知所措地说：“你们好，我是李由森。”
　　粉丝们一听是程驭戏里的搭档，热情回道：“由森哥好！”
　　李由森演了好几年的戏也没什么粉丝，哪里受过这样大的热情，脸颊微微发热，他皮肤本身不是特别白皙，属于偏浅一点的小麦色，此时被染上一层深粉，那双含着野性的眼底里带了点憨厚感，“你们好！程老师是个很好的演员，我也会好好加油的，不拖他后腿。”
　　“我们相信沈导的眼光！”粉丝们说道。
　　李由森看了程驭和施音池一眼，“程老师，施老师，我先走了。”
　　“嗯，去吧。”
　　程驭私下让李由森和剧组里其他年轻工作人员一样叫他驭哥就行，可他在称呼上格外执拗，坚持叫老师，想着应该是之前在其他剧组叫习惯了，便由着他去了。
　　“驭哥，生日当天晚上长宁湖边那场烟花看见了吗？”突然有个粉丝问道。
　　“嗯？”程驭下意识瞟了施音池一眼，那天原来有粉丝也看见了。
　　“是我们cp大粉安排的！”粉丝自豪道，“这次应援大粉有优先权，但后援会的姐姐说对方没回私信。”
　　她觉得这样用心的粉丝应该要被程驭知道。
　　拿出手机点开cy太太的页面，给程驭看，“这个，真的非常非常土豪！focus的杂志双人和单人都卖了好多好多，给同人太太打赏也阔绰！”
　　程驭狐疑地又瞟了施音池一眼，对方错开目光，不敢对视，走上前，拉过程驭，“这种粉丝多了，驭哥不用特别关注，说不定图是用别人的。”
　　“等一下，”程驭从粉丝手里接过手机，看了那人的主页，翻到生日当天的微博，照片视角正是他们那天所在的草坪。
　　程驭：“......”
　　同人文？打赏？杂志？施音池背着他在干什么！
　　“知道了，我会让宣传好好谢谢他。”“谢谢他”三个字咬得格外重，“过年送他一份新年礼物。”
　　“驭哥，生日当天洋州双子塔大屏是我们唯粉投的！”一旁的唯粉开始和cp粉争起宠来。
　　程驭忍俊不禁，“好，都有礼物，到时候我让工作室多准备几份。”
　　......
　　送走探班的粉丝们，程驭开始揭施音池的底。
　　“嗯？cp大粉？”
　　施音池嘴唇动了动，心虚没说话，用起撒娇的伎俩，双眼眨呀眨，“哥哥，你该送我去机场了。”
　　程驭伸手，“手机。”
　　施音池挣扎一会儿，还是把手机微博打开交到程驭手上。
　　程驭翻看，忍不住说道：“你买这么多杂志做什么，钱多没地方花？”
　　通过施音池小号的点赞，程驭点进《寄相思》那本同人文。
　　“删减部分见评论链接，这是什么？”
　　施音池心里一慌，赶紧抢过手机，“什么都没有！别看了，哥哥。”
　　“行了，还给你。”
　　程驭在心里记下那几本同人文的名字，晚上非要看看，到底什么内容施音池这么避着他。


第75章 
　　把施音池送到机场，程驭在片场吃了简单的便餐后继续拍夜戏，等晚上下了戏回酒店，看见施音池给他发平安落地的消息，回了句“好好休息，晚安”。
　　想到下午对方的可疑之处，他凭借记忆搜到那本《寄相思》——竟然是以他和施音池为主角创作的民国小说，一目十行看过去，故事创作能力和文笔都很不错，那些小姑娘还挺有水平，他也点了个赞。
　　作者点赞最多的是施音池点赞的那条，评论区看见了未删减链接，程驭好奇点进去——退出来时，粉色爬上耳根，烫的慌。他在国外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文学都见过，露骨的书和电影看得不少，但前提是主角不是他的情况下。
　　作者以他俩为原型创作，在床上竟然把他描写得这么...和本人性格完全不符，真的是他粉丝？
　　施音池到底看了多少这玩意，难怪上次发情期，连哄带骗讨好卖乖让他说一些难以启齿的话，他意识涣散脑子不清楚，只想快点解决发情期带来的灼热，喊了几声，敢情都是跟着文里学的。
　　程驭气得取消刚才的赞，关了手机，如果剧组过年放假，一定要回去教育一下自己的Alpha，少看点这种东西。
　　而作为社交软件比较生疏的互联网苦手，程驭不知道自己点赞的痕迹会被留存，即便立马取消也有眼快的粉丝截图下来，在cp粉眼里，程驭肯定是看完后手滑点赞取消，怕被人发现。
　　【太太太太，别睡了，俺们《寄相思》出息了，被正主临幸了！！！】
　　【起猛了，竟然看见程驭点赞我的top同人文了，再睡会儿。】
　　【驭哥点赞后又取消，看完手滑了吧，笑死，以为这么晚没人发现，没想到大家都没睡。】
　　【呜呜呜昨晚兴奋了一夜没睡，驭哥竟然也看同人文唉，是不是和我一样被戏子小施迷晕了。】
　　【等等，寄相思后面有很多XX情节吧，太太怕被夹，特意给了个跳转链接，不知道驭哥看没看见！】
　　【肯定看见了啊，《寄相思》点赞最多的就是那些章节，怎么可能没看见~不知道驭哥会不会害羞，毕竟戏子小施还是很会玩的。】
　　【说不定现实小施更会玩！】
　　【新粉，没看过《寄相思》，对民国文不感兴趣来着，经过正主认定，这下必须得看了。】
　　【去看去看，强烈安利，文笔好故事又香又辣，还是he！】
　　【和你们说，我昨天参加后援会的剧组探班了，驭哥人真的超级超级好，当时音池也在，赚死了！】
　　【羡慕二字都说累了，下次必有我，马上去转锦鲤。】
　　【各位袋鼠宝宝们，我有个大胆的猜想，驭哥不像是那么有网感的人，怎么会来看同人文，既然小施也来探班就说得通了，会不会是他推荐给驭哥的...】
　　【甚至他俩一起看的！救命，我要吸氧（兴奋过度）】
　　【磕到真的就是好啊，正主都来当咱们袋鼠妈妈的读者了，爽死谁了！别家太太估计羡慕死我们】
　　一夜之间，《寄相思》的作者涨粉一万多，甚至有些唯粉都偷偷跑来看这篇文，暗戳戳地酸言酸语，却也不得不接受自家哥哥和施音池在一起的事实。
　　对这些毫不知情的程驭接到宣传Alice的电话，委婉告知了这件事，让程驭以后要刷微博还是用小号比较好，虽然他和施音池的关系人尽皆知，但看同人文这种事...
　　等程驭再次登录微博配合《食味千里》官博发新一期宣传物料，瞟了一眼私信，除了来反馈《寄相思》品鉴结果的，还有给他推荐其他同人文的。
　　程驭：“......”原来微博这么不给人隐私，点赞都能看见，他决定以后再也不好奇这些，也不准施音池用小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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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一晃便到了过年，沈申从小在国外长大，对春节的执念没有那么深，加上娱乐行业碰到春节的剧组鲜少有放假的，尤其电影投资大，放假意味着多耗费一天资金，《新冬》剧组最后没有放，继续在洋城拍摄。
　　/
　　经过上次分化惹得Alpha闻着味寻来，张小冬已经不适合在蛋糕厂住多人宿舍，廖新省吃俭用，天天靠着食堂里的馒头白菜过活，两人用存下来的钱在工厂附近租了一间小小的地下室。
　　地下室比十二人宿舍还要逼仄，南方潮湿的霉痕漫到墙面上，屋里充斥着一股湿漉漉的潮味，但这已经是他们能做的最好选择。
　　安静，没有下工回来的嘈杂声，没有烟味，没有男人身上的汗臭味，只属于两人的小天地，张小冬非常知足，每天把屋子收拾地干干净净，还放上了几盒廉价香膏，让这间地下室闻起来更有家的味道。
　　他第二性别是Omega的事在工厂逐渐传开，惹来许多Alpha和Beta的追求，尤其那些Alpha，常常对他动手动脚肆意释放信息素去引诱他，张小冬奋力反抗，成天贴着阻隔贴，不愿意释放一丁点信息素。
　　很快，张小冬迎来了第一次发情期。
　　/
　　不知道沈申是故意的还是排期正好到这儿，大年三十这天拍摄第一次发情期的戏，施家规矩传统森严，平时还能宽容，大年三十这种团圆日，施老爷子不会允许他团圆饭正当天不顾一大家子人，跑去洋州只为守着程驭拍床戏。
　　程驭没和他说，专门叮嘱徐朵朵也不要告诉他，没想到施音池还是知道了。
　　“你别闹。”听说施音池想来，程驭立刻制止，“你就乖乖在家里陪家里人吃饭，我这边只是拍戏，没事。”
　　“想到他会抱你，亲你，我就受不了。”施音池委屈埋怨。
　　更何况沈申的影片受到西方思想影响，毫不避讳一些露骨桥段，当拍的片段一个都不会少。
　　除了亲亲抱抱，两人还会在镜头前借位做爱。
　　程驭是他的Omega，身体只能他一个人碰，只属于他，怎么可以和其他人亲密接触。
　　“拍戏而已，”程驭安抚，“我只要继续做演员，未来还会有很多这样的情况，总不能不拍了。”
　　施音池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心里那关难以跨越，程驭倒觉得他不来更好，现场亲眼目睹或许会更难受，沈申大概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把第一场床戏安排在今天。
　　“哥哥，我不开心。”他有点后悔介绍程驭去沈申的戏了。
　　“乖，我保证，一拍完立刻穿衣服，不和他有别的接触行不行？”
　　“你可以让朵朵监督我，到时候向你汇报，看我是不是最快穿上衣服。”
　　“我也会和由森说，都调整好状态，争取一次过。”
　　施音池那边没说话，两人互相沉默，程驭听见执行导演叫他，只好挂了电话，“小池，要记住，我只爱你。”
　　/
　　“action！”
　　程驭躺在床上胡乱蹬着腿，展现出张小冬面对第一次发情的无措与难受。
　　他低喃叫着廖新的名字，廖新关心则乱，担忧他是不是哪里生病了，毕竟beta闻不到信息素，不知道Omega发情期信息素释放的猛烈。
　　“小冬，小冬，我们要不要去医院。”李由森焦急抱住程驭，他不知道该如何缓解对方的痛苦。
　　程驭强撑着一丝意识：“廖新，我好像是发情期到了...”
　　他主动攀上李由森的身体，即便廖新没有信息素，在心灵上张小冬潜意识里廖新能够帮他度过这场劫难。
　　所以程驭的表演里带着急迫和渴望。
　　廖新瞬间明白张小冬的情况，李由森表情有些犹豫，他深知自己不是Alpha，常理上无法安抚发情期的Omega。
　　可是常理哪里抵得过爱人主动炙热的怀抱，他慢慢褪去程驭的衣服，两人吻到一起。
　　.......
　　发情期没有Alpha信息素的安抚，Omega体内的渴望难以消磨，可是这个人是从小会把最甜的草莓味糖果留给他的廖新，是把他从家暴父亲啤酒瓶下救出来的廖新...
　　再难耐张小冬也可以忍受，只要这个人是廖新。
　　/
　　“卡！”沈申叫停了床上搂抱在一起的人。
　　程驭果断和李由森分开，徐朵朵把衣服递过去，程驭脸色还好，只有入戏时身体酝酿出来的潮红，面色从容，而李由森浑身比他还要发红，不敢看程驭。
　　“由森，你刚才有点紧张，不过正好符合廖新忐忑青涩的心态，身体稍微松弛点，不要绷得这么厉害，有点少年人的精气，小驭也可以再放得开一点，这条还行，你们再琢磨琢磨，咱们争取下一条直接过。”
　　“没关系，再来，这遍肯定过。”程驭对一旁尴尬不知所措的李由森说。
　　“程老师，你...你辛苦了。”李由森紧张地说话有点打结。
　　“都辛苦，别紧张。”
　　……
　　等拍完这场戏，已经到了饭点，沈申为了让大家体验春节氛围，安排了饺子，晚上不排夜戏，能回酒店看看春晚。
　　程驭没和他们一块吃，说道：“我订了机票飞京安，现在要去机场，明早赶回来，就不吃了，先祝大家新年快乐，走了。”


第76章 
　　程驭落地京安已经晚上九点多，出机场便套上长款羽绒服，把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
　　京安这两天持续下雪，地面上已经被白雪覆盖得厚厚一层，长靴踩在松软的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程驭没让徐朵朵跟来，独自叫了辆出租车，去往施家老宅。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施音池打来的电话。
　　“喂，哥哥，你拍完戏了？”
　　“嗯，拍完了。”
　　“现在在酒店？我看沈申的朋友圈发了饺子，剧组今晚吃饺子。”
　　“嗯，吃的饺子。”听见施音池的声音，程驭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底流露出一丝暖意，赶飞机带来的疲倦感顿时清空不少，“你吃了吗？”
　　“吃了两个，”施音池站在窗边望着外面飘落的雪花，身后客厅传来小品演员的声音，还有小侄女拍手乐呵呵的笑声，“有一个是替你吃的。”
　　“好啊，你替我吃饺子，把下一年的福气都留给你。”
　　“没有，是想我们两人能够团团圆圆。”
　　今晚施家除了他爸妈，大伯一家也回来了，他堂姐带着自己的老公和小女儿回爷爷家一起过年，一家子其乐融融，只有施音池心里微微发酸，如果程驭在的话，他才算真正团圆。
　　“不气了？”程驭问道。
　　下午开拍前，施音池在电话里没说话，以程驭对他的了解，肯定气得不行，才让徐朵朵定了今晚的机票。
　　不过此时不打算告诉施音池，等到了施家，再给他一个惊喜。
　　“气。”施音池回了个字。
　　可是气也没用，程驭该拍的都拍了，他的Omega是一名优秀的演员，只能做出让步。
　　“下午那场拍的很快，没怎么NG，我也没露什么，不信你到时候看。”
　　“不想看。”施音池不仅自己不想看，也不想让程驭看。
　　“嗯？我三十岁后演的第一部 电影你都不看，小池真不给面子啊。” 
　　施音池没说话，程驭把电话放在耳边静静等着。
　　“哥哥，我想你。”他轻声说。
　　程驭的心颤动，回道：“嗯，我也是。”
　　从小家里对他属于放养状态，非常注重小孩的独立人格培养，导致程驭不是一个特别念家的人，不然也不会十年不回国。可是今年有点不一样了，总觉得无论是热腾腾的饺子，还是欢声笑语的电视节目，再或者是万家灯火，都承载了一份特别的情感——特别想念那个人。
　　勾着他的心往那个方向一步步走去。
　　他停靠路边商场买了点新年礼品，毕竟大过年的不能空手去，心意多少要带点。
　　两人在电话里说着话，施音池离开客厅，去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视看之前他们一起录制的综艺，从春天彼此陪伴到秋天，仿佛在一起一整年。
　　思念如四季的风，吹过京安飘荡的皑皑白雪，盼望着能到达温暖如春的洋州。
　　施音池的房门被敲响，暂时把电话放到一旁，去开门——是爷爷。
　　“爷爷，怎么了？”
　　“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一声不吭上楼，也不和你大伯伯母多说说话，还有小缘，你们这么久没见，过年好不容易见一回，就一个人窝屋里？”
　　“爷爷...”施音池看了一眼手里的电话，不想让程驭听见，挂断了。
　　“是不是想去找小驭。”施爷爷问道。
　　“是！”施音池眼睛瞬间亮起来，“我可以去吗？”
　　“我还想去找你奶奶呢。”施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还有几年盼头，你忍个两天都不行？”
　　按施家过年的规矩，大年初一也得聚在一起，初二便能各回各家，该走其他旁亲的走其他旁亲，施老爷子不会再管。
　　施音池没说话，只要得到爷爷的同意，他现在就能立即开车去机场飞洋州，抵达的时间再晚也没关系。
　　“明年把人娶进来，一起过，知道吗？”施老爷子叹了口气，“今年让人家好好拍戏，等电影上映了，我们都陪你去看。”
　　“嗯。”施音池回答的是前一句话，等过完年，他就去订制戒指，拍完这部戏向程驭求婚。
　　至于全家人一起去看《新冬》...还是算了，怕爷爷在电影院受不了。
　　“行了，别在房间偷偷打电话了，下去和大家一起看电视，”施老爷子转身准备离开，“明天晚上吃完饭，你想去就去。”
　　“找那什么导演请个假带回来坐坐，哪有剧组大过年一天假都不给。”他嘀咕着，“不会和泽公司出品的戏也这样吧，我得给他说说去。”
　　让爷爷松口明晚走已经很不容易了，看得出来他的家人和他一样，很喜欢程驭。
　　“我给他打电话说一下，刚挂电话。”
　　“看见了！生怕他听到我训斥你丢面儿了是吧，打吧，打完记得下来。”施老爷子往楼梯口走去。
　　刚拿起手机，没想到程驭先打了过来，施音池接通。
　　“哥哥，刚才爷爷上楼了，他同意我明晚过去找你。”
　　“这么想见我？”
　　程驭下了车，被迎风而来的雪糊了一脸，戴上羽绒服的帽子，围巾紧紧裹住，不让风把帽子吹掉。
　　施家老宅院门口管控严格，外来出租车不让进，程驭只能提着礼品冒着大雪走进去。
　　“你难道不想？”施音池反问。
　　程驭在雪里眯眼笑了笑，“想。”雪落进眼睛里，湿漉漉的有些看不清前方的路。
　　“你现在下楼，到门口来。”
　　“啊？”施音池愣了愣，没反应改过来程驭说的话。
　　等大脑转过来，浮现某种令人兴奋惊喜的猜想，他飞快地下楼，拖鞋都没来得及换，直接开门冲了出去。
　　只见程驭浑身裹得严严实实满身风雪，整张脸只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在黑夜里冲他笑着摆手。
　　施音池空落落的心在这一刻被填满，奔跑上前一把紧紧抱住他，今年才算真正得到团圆。
　　“唉呀，先放开，雪太大，落眼睛里，看不清了。”
　　施音池抱了好一会儿，才松了点力道，看程驭的眼睫毛被白雪覆盖，有些化成了水珠，从眼角溢了出来，他心中一动，吻了上去，伸出舌尖，一点一点将雪花和水珠舔掉。
　　“你...”眼睛里的雪是没了，却还是湿润润的，沾上Alpha小狗的口水。
　　此时屋里探出一个小脑袋，是施音池的小侄女念念，念念盯着看了一会儿，回头喊道：“妈妈！舅舅在和雪人亲亲！”
　　施缘：“......”
　　程驭：“......”
　　全家人除了施音池：“......”
　　程驭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当着小孩的面继续做坏事，一只手推开施音池，“教坏小孩，进去。”
　　“小孩在亲你呢。”施音池厚脸皮轻声道。
　　程驭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快步往门里走去，刚踏进门，发现一屋子六口人加一小女孩，七口人全部盯着他，只好先把礼品放地上，解下围巾抖了抖帽子上的雪，取下来。
　　“新年好，我是程驭，冒昧来访。”
　　周清韵和施和泽对视一眼，笑意渐浓，“小驭快坐快坐，竟然大老远从剧组跑回来了，这么冷的天，冻坏了吧！赶紧喝杯热茶暖暖。”
　　她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程驭，拍了拍他身上的雪，“都成雪人了。”
　　程驭想到刚才小姑娘的话，不免有些尴尬，捧着暖烘烘的杯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施音池跟进来把门关上，“哥哥去我房里换身衣服，全湿了。”
　　施老爷子上前开玩笑道：“音池刚才还闹情绪，一个人上楼关房间里哭鼻子，怨我不让他去见你。”
　　“你哭了？”程驭诧异道，电话里他没听出来。
　　施音池点点头，带着他走向楼梯，“想哥哥想的，你的Alpha是不是很可怜。”
　　“别难过，我不是来了？”程驭用冰凉的手包裹住施音池的手指，“下午就订了机票。”
　　“那你瞒着我，还骗我吃了饺子。”施音池感受到手背传来的冰凉，把他的手拉起来，放在掌心里搓了搓，“没戴手套，冻成冰块了。”
　　“想给你一个惊喜。”
　　“不要惊喜。”刚才他看见程驭的身影非常激动，进屋后看清他浑身湿透，手都冻紫了的模样只剩下心疼，“要是提前说，我还能去机场接你。”
　　“坐车来的。”程驭解释，“就走了前院一小段，不冷。”
　　施音池把他带进房间，把人迅速扒光，换上他的打底衫和毛衣，屋里暖气开得很足，为了能让程驭快速回温，还是拿出一件大衣给他披上。
　　“头发我自己来。”程驭看施音池拿着吹风机准备给他吹头发。
　　“坐好。”施音池强势按住他，打开开关，手指拢起额前打湿的头发。
　　程驭只好由着他，安静享受大少爷的贴心服务。
　　两人收拾完，程驭随着施音池下楼，又正式给施家人打了个招呼，施家大伯一家也做了介绍。
　　周清韵从厨房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饺子，“我不会做饭，保姆做完年夜饭放假回家过年了，只能委屈小驭吃碗速冻饺子。”
　　“谢谢阿姨，我喜欢吃饺子。”
　　程驭想起施音池在电话里说的话，问道：“你是不是晚上没怎么吃？”
　　“嗯...”
　　程驭进厨房拿了个碗出来，把饺子和施音池分着吃了。
　　临近凌晨，电视里跨年倒计时的声音响起，“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音池。”
　　“新年快乐，程驭。”
　　两人异口同声对彼此说出新年祝福。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房子里两人依偎着——爱人跋山涉水，不远千里而来，今年将会是很好很圆满的一年。


第77章 
　　施家的灯开了一夜，守岁的人陆陆续续睡去，程驭行程安排紧凑过于疲倦，后半夜实在忍不住睡了，施音池好不容易见着程驭，舍不得就这样睡着，把他从沙发抱到二楼卧室的床上，看了他的Omega许久，在那张柔软的嘴唇上落下新年的第一个吻。
　　程驭被闹钟吵醒，订的早晨七点的飞机票，需要提前一个半小时到机场，京安的雪昨晚下得太大，他还担心会不会延误甚至停飞，好在醒来后看向窗外，雪已经停了，只剩一层厚厚的积雪铺在地面上。
　　闹钟吵醒的不止他，还有施音池。
　　施音池感受到程驭起床的动静，收紧手臂的力度，不想让他离开。
　　“别走了，留下来过年好不好。”
　　对于自家Alpha的黏人，程驭深有体会，但他答应了沈申，早点赶回去不耽误剧组进度。
　　“不行，我要工作。”
　　“给沈申打电话。”施音池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爷爷今晚才允许他离开老宅，完全可以给程驭请一天假，两人晚上一起去洋州。
　　“别闹。”程驭制止他，“今天有拍摄，我和沈导说好了回去，你明天有空再去洋州找我。”
　　施音池还是把手机拿起来，订了今晚的机票，“今晚就去。”
　　程驭：“......”
　　最后施音池跟着程驭一起起床，到楼下厨房吃了个简易早餐，天色还未亮，开车把他送到机场。
　　仅仅过了大年三十一夜，程驭从京安赶回洋州，投入到剧组新年第一天拍摄中。
　　沈申上午来片场见到正在化妆的他，笑着说道：“新年好，小驭，我以为今天早晨会接到你请假的电话，或者音池的。”
　　“不能耽误大家进度，都没请假回家过年。”程驭回道。
　　“看你这么赶，倒显得我有点不近人情了。”
　　程驭：“您这是按规矩来，有什么不近人情的，等杀青了，休息时间长着。”
　　“昨晚赶回去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很累。”
　　就算再累，见到施音池的那一刻，什么都值得了。
　　“音池很幸运，能让你成为他的Omega。”沈申夸赞道。
　　戏里戏外，程驭对待工作和感情都很认真。
　　程驭笑了笑：“他很好，我也很幸运。”
　　今天《新冬》的男三号苏淮进组，苏淮刚毕业，今年大概是第一个不和家人在一起过的年。
　　他瘦瘦高高，透着一股子清爽的学生气，皮肤比李由森白很多，刚到化妆间，程驭乍一看还以为是李由森，两人肉眼真有几分相似，不得不佩服沈申选角眼光毒辣，从人从人山人海里挑了出来。
　　两人容貌上相似，气质却完全不同，不必担心《新冬》播出后未来撞戏路，至少在程驭看来不会。如果没有《新冬》，苏淮可能会和那些科班毕业的学生一样先接一些小投资的网剧，慢慢积攒人气往上爬，若他要是把握好这一次机会，直接跨入电影领域，前途不可估量。
　　苏淮向前辈们做了自我介绍，看见李由森眼睛微微瞪大，“由森哥，试镜那天沈导说我和你有几分相似，今天见到，真的有点像唉。”
　　李由森愣怔几秒，回道：“还好。”
　　程驭看了他一眼，感觉到他兴致不高，思虑片刻，也是，如果对自身没有一个清晰认知，在剧组见到一位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新人Alpha演员，从李由森过往的那些经历来看，确实会有些失落。
　　这一次两人演有血缘关系的兄弟，那下一次呢？一个适合他的角色，导演肯定会倾向于毕业第一部 戏就演了沈申电影的苏淮，年轻有天赋，又是Alpha，不会选择在剧组默默无闻好几年的他。 
　　程驭却不这么认为，既然李由森被沈申选上，说明他身上一定有独一无二之处，那个点是吸引沈申的，觉得他适合廖新这个角色，非他莫属，不是单纯按年龄来分配他和苏淮。
　　接触这么久，程驭很喜欢李由森的性格，认真务实，话不多肯仔细琢磨角色，是一个非常潜力的演员。
　　不过也看到他内心深处不自信的一面，《新冬》对他而言是个上升的好机会，万一思想上出现偏差，影响了表演，程驭会感到可惜。
　　有机会私下找他聊聊，不想看见好演员被内耗的情绪埋没。
　　等做好人物造型，他们一起去取景地。
　　今天的戏份主要是齐景明出场，拍摄地点在一家娱乐会所。
　　/
　　张小冬和廖新搬出了工厂宿舍，在地下室居住，生活方面舒适不少，但也面临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开支跟着大了。
　　住宿舍水电都不用单独交费，现在要自己交，包括日用品的损耗，都离不开“钱”字。
　　廖新只能加快工作效率，拼命努力多装几个箱子，多挣几分钱，攒好下个月的房租水电。
　　很快，他的身体受不住，劳累倒下，生了病。
　　他们的日子已经过得非常紧巴，哪里有多余的钱买药看病，廖新只在附近小诊所挂了一瓶水，便闹着要回去。张小冬无奈之下在厂里找工友借钱，工友劝他们回厂里住，经济压力没有那么大，他回去和廖新商量这件事，廖新果断拒绝，工友的这些提议一半是真为他们好，一半可能还念着张小冬，他怎么敢冒这个险。
　　回工厂宿舍意味着张小冬再受到那些Alpha骚扰，也得默默忍受着。
　　后来工厂一位beta女工友告诉张小冬，像他这种Omega不应该呆在厂里，去适合他的地方工作能挣不少钱，是蛋糕厂装箱工工资几倍。
　　张小冬这才知道，洋州这座繁华现代化的城市下有一条最为盛行的灰色产业——休闲娱乐产业。
　　去这里享乐的人挥金如土，给的一次小费能抵上他们一个月工资。
　　女工友说那边如果不是只要Omega，她早就去了。
　　张小冬询问她，娱乐会所主要做些什么，女工友支支吾吾眼神闪躲，说就是当服务员，给客人送送吃的喝的倒倒酒，比装箱轻松很多。
　　她有个Omega朋友就在一家名为金焰的娱乐会所工作，可以推荐张小冬过去。
　　张小冬父亲酗酒，导致他潜意识觉得酒不是好东西，和酒有关的工作肯定也不好，他单纯却不傻，哪有轻松又得那么多钱的工作，肯定不会像女工友说的那样唾手可得。
　　可是张小冬看见廖新躺在床上，喝的药只剩下几颗尚未痊愈，下决心先去试一试，等赚到了钱，再回来和廖新一起工作。
　　他没和廖新说明真实情况，只告诉他，女工友介绍他去一家高档餐厅当服务生，比厂里装箱工轻松，工资也高点。
　　廖新早就觉得张小冬在厂里工作是受苦，去高档餐厅当服务生挺好，那些有钱人读过书，比工人素质高，不会随便对他动手动脚。
　　张小冬在女工友朋友的引荐下，来到娱乐会所见负责人。
　　会所装修金碧辉煌，连地砖都擦得锃亮，进来的客人衣着精致，浑然天成的气质非富即贵。张小冬对于世界的认知再一次受到冲击，上一次还是刚来洋州。
　　负责人一身用料上好的西装，头发用摩丝抹得干干净净不落一丝碎发，脚上的皮鞋看不见丁点灰尘，穿着洗得发白卡通T恤的张小冬自惭形秽低下了头。
　　负责人听说他刚分化，又是从北方过来的，用手捏住他的脸看了看，问道：“身上有疤吗？”
　　张小冬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如实回答：“没有。”
　　“行，土是土了点，胜在干净，会有人喜欢的。”负责人问他，“你是做全套工还是半套工。”
　　带他过来的女孩替他说道：“他年纪小，喝喝酒就行。”
　　负责人没说什么：“那就登记半套吧。”
　　等负责人离开，张小冬有些惶恐道：“喝酒，我不会喝酒，为什么要喝酒。”
　　女孩拍了拍他的肩膀：“主要是陪别人喝，客人喝，你陪着就行，想想刚才的工资，是不是比你在那个破不拉几的厂好多了？”
　　张小冬沉默了，这里和食品厂比起来的确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工资抵他之前的三个月。
　　他留了下来，每天准时来金焰娱乐会所上班，领班人带着他学习，主要是给来消费的客人倒酒陪酒，那些客人有时候还会摸他亲他，为了廖新，他只能忍着，逐渐知道这里到底是做什么服务，什么是半套工，什么是全套工。
　　有一次，他奋力反抗和一名年轻客人发生冲突，客人大骂他婊子贱货，他在沙发角落缩着身体发抖，脑子里想的全是廖新。
　　客人同行的朋友从洗手间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解围救了他——这是张小冬和齐景明第一次见面。
　　/
　　“程老师，刚才对不住。”拍完这场戏第一条，饰演客人的群演向程驭道歉。
　　出戏后，程驭摇摇头，颤巍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啤酒瓶渣：“没事，只是拍戏。”
　　“苏淮，你对张小冬一眼喜欢，但拦朋友的动作不要太粗鲁，这个朋友家庭背景比你好，如果真想救他，还是要理性点。”沈申对苏淮说道。
　　“知道了，谢谢沈导。”
　　“那再来一条，张小冬保持。”
　　没有戏份的李由森在一旁看着，目光几乎全落在程驭身上，他的表演自然的找不到一丝痕迹，连一开始生硬青涩的苏淮都被他带到戏里，情绪如此饱满，身体颤抖幅度都那么恰当，仿佛就是张小冬本人。
　　那他借着廖新的身份，能不能偷偷拥有几个月的张小冬。
　　不是喜欢，他也不配喜欢。


第78章 
　　娱乐会所这场戏拍摄结束，到了中午吃饭的点，程驭换掉了那身服务生着装。
　　李由森的家人寄来了一些过年吃的腊货，他拿去附近餐馆代加工，给剧组里的人分了分。
　　他在旁边的桌上吃着，程驭端着盒饭走到旁边坐了下来，李由森喊了一声：“小冬？”
　　程驭对李由森喊他戏里的名字没什么意见，很多演员在剧组里为了更好入戏，戏外依旧用戏里名字代替，正好对方不习惯叫他驭哥，国内圈子里见谁都叫老师的尊称他听得也有点不习惯，叫小冬正好。
　　“大年初一给大家加了那么多菜，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吃。”程驭见苏淮今天刚进组，已经和其他演员打成一片，蹲一块吃饭聊天去了。
　　李由森没说话，程驭半开玩笑道：“你不会是想家吧。”
　　“没有，没有。”李由森摇头赶紧说。
　　“嗯，我妈要是给我寄这么多好吃的，我也想。”程驭冲他笑了笑。
　　李由森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头扒着碗里的饭，“你不去和他们一起？”
　　“他们是谁？剧组演员？你不也是剧组演员，我和你一块吃不行吗？”程驭自然知道他指的苏淮，在想要怎么把话题自然地转到那上面。
　　“你今天和齐景明搭戏，演的很好。”李由森突然说道，“他也能接住你的戏。”
　　“苏淮今年刚毕业，演技的确属于新人里上乘，沈导很会挑人。”程驭话锋一转，“你也很优秀，和你搭戏我非常舒适，没有什么阻塞感。”
　　李由森自嘲笑了笑，“我毕业这么久了，他才刚毕业。”
　　程驭放下筷子，认真道：“和毕业时间没有关系，有很多演员毕业十年都没有你对角色的领悟力。吃演员这碗饭，实力占一半，但是时运也占一半。”
　　“苏淮事业运很好，一毕业就进了沈申的组，很多优秀演员中年才有这么好的机遇，厚积薄发，依旧影史留名。”
　　“你才二十八岁，这么年轻，没有前几年积累那些表演经验和人生经历，沈申不一定选中你来出演廖新。他从成千上万的简历里把你挑选出来，又见过成百上千的演员，最后选中你出演这个角色，是觉得你合适，你就是廖新本人。”
　　“我和沈导之前聊过，先定的廖新，再选的齐景明，明白吗？”
　　程驭点拨他，话里的意思是齐景明的气质长相参考源自他，如果没有他的廖新，也不会有苏淮的齐景明。
　　苏淮能有这个机会不仅是因为他自身的实力，还因为李由森有接下廖新这个角色的实力。
　　李由森立刻明白程驭端着饭坐到他旁边来是为了什么，一定是看出了他上午情绪不太对，才专门跑来安慰他。
　　他的心被某种复杂的情绪填满，原来程驭也一直关注他。
　　程驭心思细腻，看事通透，是他一叶障目，被一时的感性影响，耗费对方的精力来开导他。
　　这一刻，内心隐秘不可与人言的情感达到巅峰，他抬头看向程驭，目光里暗潮汹涌，一发不可收拾。
　　程驭被他这么看着，有些茫然，这是明白了...？
　　“小冬，我会好好演廖新的，不让你失望。”李由森顿了顿，“谢谢你。”
　　看来是明白了。
　　程驭这才放心下来，轻松说道：“一定可以，不会有比你更好的廖新了，抓住机会，好好加油。”
　　见这事过了，他拿起一块腊肉放嘴里，“阿姨腌制的水平真不错！不咸不淡正正好。”
　　李由森脸颊微微发烫，挠了挠头，“嗯，是还不错。”
　　“谢谢你啊，不然新年的第一顿又是土豆炖鸡了。”剧组的盒饭菜品三天一换，但换来换去还是那些菜，程驭想吃点新鲜的只能单独叫小炒。
　　“不用谢。”李由森望着程驭，目光灼灼。
　　又像怕被程驭发现似的，赶紧垂下头。
　　他知道程驭有Alpha，他的Alpha年轻好看，在不同领域同样优秀，即便第一次演戏也没有拖程驭后腿，让程驭愿意不远万里从剧组赶回去陪他。
　　所以他这份微不足道的感情会深深埋藏在心底，程驭永远不会知道。
　　*
　　下午和晚上的戏矛盾冲突更加尖锐——
　　那一次解围后，齐景明劝服了朋友，朋友不再追究这件事，他找负责人了解了张小冬情况，才知道这个服务生活得如此艰难。
　　他出生起家庭优渥，因为父母丢过一个哥哥，对他更是百般珍惜宠爱，完全不了解社会还有艰难灰暗的一面。
　　他喜欢张小冬身上的那股子韧劲，是他接触的所有Omega里没有过的。
　　后来他经常来金焰找张小冬，了解得越久，越发喜欢，忍不住展开热烈的追求，没有把张小冬说自己有个beta对象放在心上，在他的认知里，Omega怎么可能会和beta在一起，只有Alpha才能和Omega配对。
　　直到有一天，齐景明跟着张小冬回家，在家门口遇见了从工厂下班回来的廖新，廖新这才知道原来张小冬和他说在餐厅当服务员是说谎，其实在娱乐会所陪酒。
　　/
　　程驭、李由森、苏淮，三人站在破旧的居民楼前，摄影师、灯光师、录音师围绕他们，这里实在过于老旧，路边连个像样的路灯都没有，只有楼里挂着单薄的白炽灯照明。
　　“廖新...”程驭脸色惨白，望着站在路边的李由森，李由森手上提着一碗银耳汤，是今天厂里的加餐，他没喝，把自己的份用碗装回来带给张小冬。
　　廖新和齐景明的第一次见面，惊觉发现两人面容的相似度，两人心里萌生的想法却截然不同。
　　齐景明认为张小冬对他的态度可能是因为他和廖新长得有几分相似，既然相似，那他作为Alpha岂不是更有机会。
　　而廖新看着齐景明的穿着打扮，和这个老旧的街区格格不入，就知道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会不会是小冬嫌弃他了，才有了这个人。
　　“他是谁？小冬。”李由森说这句台词时，声音夹杂着一丝颤抖。
　　“我是他在会所认识的Alpha朋友，你就是他说的那个beta？”苏淮的语调里难免带了一丝傲气，甚至着重强调了第二性别。
　　李由森脸色愈发不好，果然被他猜中了，张小冬找了个Alpha，和他很相似。
　　还有会所是什么？张小冬不是在餐厅上班吗？
　　“会所？小冬，会所是什么地方？”他看向张小冬。
　　程驭嘴唇动了动，低下头没说话，手掌捏成了一个拳头，微微发抖。
　　“你不知道？”苏淮再次开口，“小冬在金焰当服务员陪酒，你让一个Omega去会所工作，只能说明你没有能力照顾好他。”
　　李由深先是震惊转为愤怒，最后生出一股无力感，他没有想过张小冬会去陪酒。
　　那些高薪根本不是当餐厅服务员领到的工资，而是纸醉金迷的会所里得到的报酬。
　　“不是的，齐先生您别说了！他能照顾好我，是我想给他更好的生活才去的！”程驭走到李由森旁边，拉住他的手臂，摄影师紧跟其上，调动镜头对着两人。
　　“你回去吧，求您了，齐先生，我不会离开他，更不会答应和您在一起。”程驭焦虑崩溃地对苏淮喊道。
　　会所的事被廖新知晓，他一定会很生气张小冬骗他，还会无比难过，他不想廖新因此伤心。
　　“一个beta，没有信息素，在发情期给不了Omega安抚，他的痛苦难耐你永远无法体会，如果真的喜欢他，建议放手。”
　　苏淮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去，只剩下灯光下站着的两人，茫茫一片黑暗，看不清前路。
　　“咔！”沈申喊道。
　　这场戏过完，现场一片寂静，这场戏对于Alpha、beta、Omega性别探讨反应了血淋漓的现实。现场有和beta组成家庭的Alpha工作人员，也有和beta组成家庭的Omega工作人员，还有AO信息素匹配度不高的工作人员，他们承受着生理压力与伴侣走到一起，怎么会不明白其中道理呢。
　　世人在背后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他们用坚固的爱去维系，爱可以抵挡一切，跨越信息素让所有伴侣关系变得合理。
　　甚至有个beta场记女孩当场哭了，她的伴侣就是一名Alpha，她没有腺体，没办法让对方标记，易感期脖子后被咬得一塌糊涂，找不到真正的发泄点，Alpha伴侣也没说放手，两人在一起整整三年。
　　出戏后，苏淮赶紧跑过来，对李由森说：“由森哥，刚才那是齐景明的想法，不是我的想法，我觉得任何性别都有被爱的权利。”
　　李由森经过程驭中午的开导，面对苏淮时也不会再想太多，回道：“没关系，我知道。”
　　此时程驭的手机正好响了，一旁的徐朵朵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倒吸一口气，赶紧上前递给他。
　　“嗯？你到酒店门口了？”
　　“我们晚上拍外景，刚拍完，不用来找我了，马上收工。”
　　“知道了，那你来接吧。”
　　程驭挂完电话，对身后的工作人员道：“晚上要是没事的话留下来，施老师请你们吃宵夜。”


第79章 
　　剧组里一些想早点回去休息的工作人员离开了，还剩的那些收工后跟着程驭到片场附近唯一开门的烧烤店，施音池包了整个店，请大家吃宵夜。
　　虽说是施音池买单，店里吃烧烤的独独少了他和程驭两人，见面时间宝贵，怎么能浪费在和剧组人员一起吃宵夜上。
　　施音池和沈申简单打了个招呼，便把程驭拖走了。
　　“真不和大家一块吃？”在回酒店的路上，程驭问道。
　　“晚上吃过了，你饿的话我们回房间点。”施音池此时此刻满心满眼的程驭，哪肯把时间分给别人。
　　“我不吃了，保持体重。”
　　施音池从背后搂住他，捏了捏他的腰，皱眉道：“后期你要增重了吧。”
　　“嗯。”程驭点头，“戏还没拍到那儿，得维持这个数。”
　　“后期我找人给你制定张食谱，请厨师到洋州来做饭。”沈申的剧组待遇在国内已经算很不错，但施音池依旧不放心他们给程驭搭配的营养餐，毕竟长时间减重到增重这个过程，对食物营养要求非常高，稍不注意会影响身体健康，比如胃病和发胖等。
　　“这么麻烦？沈导那边请了厨师。”
　　“不麻烦，为你好。”
　　“好吧，记得和沈导那边说一声，以免请重了。”
　　两人回到酒店，施音池从前台取了行李提到房间，程驭见他带一大箱子行李，诧异问道：“你这次打算住几天？”
　　施音池勾起嘴角，狡黠一笑：“半个月。”
　　程驭：“......”
　　“不工作了？”
　　“我们节目组十五过了才开工，ZERO估计初七要宣布解散，去年大部分代言年底到期，还剩几个我和卓星分了分，聊成了单人代言，暂时没什么工作安排。”
　　程驭听见他提起ZERO，问道：“你把安尘送去哪儿了？”
　　“漓岛，他自己选的。”
　　漓岛市离京安很近，就在隔壁省，靠近海域，属于海岛城市。虽然只有几个小时的车程，但和京安的城市氛围截然不同，那边主要发展旅游业，生活节奏很慢，适合长期居住生活。
　　荀安尘选择那边定居，确实挺适合他。
　　“周臻没发现？”
　　施音池挑眉：“找疯了，听我妈说今年过年都没吃上两口热乎饭，跑安尘老家了。”
　　“不好好珍惜，现在疯有什么用。”
　　“不说他们。”施音池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程驭，“给。”
　　程驭没接，“你爸妈怎么又给红包？”
　　施音池把红包拿起来，在程驭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哥哥，这是压岁钱。”
　　程驭惊呆了，“多大了，怎么还有压岁钱！”
　　他成年后再也没拿过压岁钱，家里长辈要给他也不收，反而会给一些年纪小的弟弟妹妹包红包，更何况现在这个年龄，早就可以给侄子侄女发压岁钱了。
　　“明年就没了。”
　　“那为什么今年有？”
　　施音池把红包塞到他怀里，从行李箱里拿出自己那份，“施家规矩，只要没结婚，都可以拿压岁钱。”
　　“明年肯定结婚了，爷爷当然不给发。”
　　程驭无奈把怀里的红包放到一旁，默然接受：“这么笃定我今年会答应你？”
　　施音池立刻变了脸色，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面容，甚至有些气急，“哥哥，我都陪你度过这么多次发情期，你怎么能不和我结婚。”
　　“我们在一起两个多月了，恋爱半年还不结婚，就是玩弄感情！渣O！”
　　被扣上“渣O”帽子的程驭：“......”
　　“恋爱一到两年结婚才是正常吧。”至少在程驭的认知是这样，如果真的想从恋爱跨到婚姻那步，必须有足够的时间了解，这个过程也不能太长，过于熟悉会越发了解彼此身上所有细枝末节，从而失去爱情新鲜感。
　　恋爱期低于半年，在程驭眼里和闪婚没区别。
　　施音池肉眼可见失落，平日里微微上扬的眼尾此时也垂了下来，“那我向你求婚，你会拒绝吗？”
　　程驭瞧着他这副模样，怪可怜的，于心不忍道：“打算什么时候求婚？”
　　“等你《新冬》拍完。”
　　程驭：“这也太快了。”
　　他想给施音池送的情侣对戒还没设计好，这么快哪有时间订做出来。
　　施音池没说话，显然不太高兴。
　　“那哥哥想什么时候，真的要等一两年？”
　　他坐到程驭身边，“是不是哥哥在剧组见过更年轻的Alpha，觉得我没那么好了。你们剧组今天不才进组一个刚毕业的Alpha演员，之后你们还要一起拍床戏，难道哥哥已经闻过他的信息素了，比我们匹配度还高吗？”
　　程驭：“？”
　　这Alpha怎么胡乱吃醋，把话题一下子扯到苏淮头上。
　　施音池一直对程驭和Alpha拍床戏这件事耿耿于怀，李由森作为beta就算了，苏淮是Alpha，没有哪个Alpha会容忍自己的Omega和其他Alpha亲密接触。
　　“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施音池装傻，“哥哥不愿意和我结婚还有别的原因吗？我想不到了。”
　　“行了，和苏淮没关系，别拉上人家。”
　　程驭坦白道：“我戒指还没设计。”
　　“最近太忙了，抽不出时间画。”
　　施音池赶紧说：“没关系的！求婚我来订戒指。”
　　程驭斜睨他一眼，“怎么？之前不是还怪我把戒指换胸针，一直闹着要戒指吗，现在又没关系了。”
　　“能和哥哥结婚比戒指更重要。”
　　程驭伸出手指轻轻敲敲他的鼻尖，“那就看你这段时间的表现能不能让我满意。”
　　施音池捏住他触碰的手，往身前轻轻一拽，嘴唇贴到程驭耳边，白山茶的气息喷薄而出，“一定让哥哥满意。”
　　*
　　“叮咚——”凌晨十二点多，过年躺沙发上陪朋友打游戏的纪晓蝶收到微博特别关注的提醒。
　　施音池发微博了！
　　她瞬间退出游戏，赶紧来到微博点开图片——两只十指紧扣的手。
　　文案：【新年快乐。】
　　“卧槽卧槽卧槽！！！啊啊啊啊啊！！！”纪晓蝶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发出狂叫，在客厅里兴奋地跑圈圈。
　　她爸见这模样，闻道：“怎么，打上王者了？”
　　她妈接话：“一看就是施音池和程驭怎么亲了抱了，升段位还不至于激动成这样。”
　　纪晓蝶早已把游戏忘到九霄云外，赶紧去超话和姐妹们一起磕糖。
　　【小情侣好浪漫，大年初一也在一起过，是不是马上结婚了。】
　　【救命啊，不止一起过的程度，你们看看下面那个白色，像什么！】
　　【床单！疯了，我睡得晚，这是我应得的！他们在一张床上！】
　　【等等，小驭不是还在剧组吗？听说沈导过年没放假啊，他俩怎么在一块？】
　　【一看就是音池去探班了，谁家床单是白色，只有酒店床单是白色啊！这个点说不定刚do完！你们看，下面那只手是驭哥的，手背朝上的是音池。】
　　【懂了，我在家无聊到和我弟双人斗地主，他俩在doi，我单身我该死。】
　　【按驭哥的性格，不会让小池发这种微博吧，肯定是他偷偷拍偷偷发的，那我胡乱猜测一下，驭哥被do晕过去了，所以毫不知情。】
　　【呜呜呜不知道该羡慕谁好，是羡慕驭哥能谈一个体力这么好的Alpha呢，还是羡慕音池谈一个这么宠的Omega...】
　　【未来三天不用和我爸妈一起去拜年走亲戚吃饭，狗粮已吃饱。】
　　【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今年我必须要看到他们结婚！受不了了！呼叫月老呼叫月老，起来加班干活！】
　　......
　　第二天一早，cp大粉cy太太也发了一条微博——【岁岁平安】
　　配图是两个厚厚的压岁钱红包。
　　cp粉们还沉浸在昨晚的余韵之中，见到大粉太太发微博，竟然又是成双的物品。
　　【啊啊啊cy太太是有对象了吗，梦碎了，富婆对象不是我，竟然有两份压岁钱。】
　　【太太和你说，昨晚有大糖，快去看音池微博！！！】
　　【祝福太太和伴侣长长久久！岁岁平安！】
　　【不是，你们有没有发现cy太太的ip地址是洋州...】
　　【我也发现了，之前太太是京安ip来着，怎么到洋州了！】
　　【袋鼠们，和你们说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音池的ip地址也是洋州】
　　【这个红包，虽然是放在桌子上拍的，但你们仔细看，背景有一小片白色露出来，是床吧...】
　　【我不敢想了！！！cy太太你说句话！老公，你说句话！】
　　【我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cy是不是音池的小号...】
　　【嘘！不要命了！这也敢想，cy太太经常打赏我们同人太太来着，音池那种性格怎么可能看同人文！】
　　【也是，不排除cy太太在京安工作，过年回洋州老家了。】
　　......
　　比施音池在微博上发两人床上牵手照更值得讨论的事在超话内悄悄蔓延开来，而昨晚累坏还躺在床上熟睡的程驭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第80章 
　　施音池之前在演唱会上官宣，许多艺人朋友没有公开恭贺的途径，这一次发两人牵手照，给了他们机会，纷纷在评论里献上自己的祝福。
　　程驭从床上醒来，微信里收到许多合作过的同事继拜年短信后发来的消息。
　　其中第一条就是曲茉的——
　　【驭哥，之前就看见了施老师在演唱会公开的消息，你们能幸福真好！希望你们长长久久呀~结婚一定要记得邀请我！】
　　程驭脑子还蒙着，怎么突然都给他发祝福了。
　　施音池起来给他订好了早餐，见程驭醒了，放下手里摆放的食物，“哥哥，虾饺和奶黄流沙包想吃哪个？”
　　“你干什么了？”程驭问道。
　　“什么？”施音池一副茫然的模样。
　　程驭思索片刻，点开微博看了一下，果然一堆红点艾特——看见了施音池昨晚发的牵手照片，他毫无印象。
　　大概是好不容易才跑过来看他，施音池昨晚特别疯，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压着他换了好几个姿势做，他白天里还要拍戏，不能在身上留下印子，不准亲和咬，Alpha只能变着花样找他讨回来。结束后他累的直接睡了，清理都是施音池做的，没想到竟然背着他偷拍了照片。
　　“你拍就拍了，怎么还发网上。”
　　施音池小心翼翼地瞅了他一眼，回答：“我们都在一起了，为什么不能发。”
　　程驭无言以对，他一直觉得认证微博主要功能是用来工作宣传，分享恋爱生活不合适，想起施音池还有个小号，“你不是还有个号，把工作号和生活号区分开也行。”
　　施音池：“......”
　　那岂不是等于直接告诉那些粉丝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她们，不行。
　　小号最开始创建，只是为了更好关注他和程驭cp相关信息，后来关注他的粉丝多了，才忍不住发一些暗戳戳的内容，满足自己对程驭占有欲基础上的分享欲，看不出来是他本人。
　　后来程驭知道了这个号，干脆更大胆，会发一些程驭一眼能辨认出来，粉丝却看不出来的内容，成为他和程驭两人的秘密基地。
　　程驭现在想让他把小号作为生活号分享给粉丝，他才不要，偶尔给她们看一眼就行了，还想天天见私下的程驭？不给。
　　“我不。”
　　程驭：“......”算了，随便他。
　　他没评论没转发，点赞表了个态。
　　“怎么不转发？”施音池盯着他的手机，失落道，“看来还是哥哥喜欢我，不如我喜欢哥哥多。”
　　“转发就能证明我爱你？”程驭推开他，往浴室走去，身上酸疼的抽了口气，昨晚不比什么转发更能证明爱？不懂他们Alpha脑回路。
　　*
　　施音池跟着程驭来到片场，陪他拍戏。
　　程驭昨晚不让施音池在身上留下印子，就是因为今天晚上有裸露的戏份——再一次发情期。
　　/
　　对于齐景明说的话，廖新恼怒却无可奈何，他是一个beta，无法理解Alpha和Omega之间的吸引本能，只能笨拙地对Omega好，两人在情感上有所依偎，他恨自己的生理性别和无能。
　　两人沉默着回到地下室，廖新想到齐景明那身价值不菲的打扮，眼前的房屋变得愈发简陋。
　　“对不起。”张小冬说。
　　廖新近乎崩溃，“陪酒”两个字眼意味着承受什么样的苦和罪，“你为什么要骗我！是觉得我没用，养不起你吗？”
　　“不是，不是的，”张小冬慌忙解释，“我不想你太累，想为你分担一点。”
　　“去陪酒就是帮我分担吗！”廖新猛锤桌子，“我累是想要我们生活更好，现在爸妈没找到，又不能回头，是我把你带出来的，我要对你负责！陪酒这种工作，再苦再累也不想你去做！”
　　张小冬眼眶红了，这些天在金焰受的所有委屈，一下子有了宣泄口，他抱住廖新，“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骗你，我不在那儿干了，廖新你别生气，我回来，我不干了。”
　　“我没回应过齐先生，是看他和你长得有点像，说不出狠话，我明天就辞职。”
　　廖新得到张小冬的回答，从见到齐景明那一刻起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有一丝回落。
　　两人在无窗狭小的地下室紧紧相拥。
　　张小冬第二天上班便提了离职，金焰不是什么正规企业，不想干工资现结，下午便可以不来。
　　他又回到食品厂，厂里的工人似乎都知道他前段时间去哪儿上班了，顿时流言四起，工友们时常在背后议论他，那些Alpha甚至变本加厉骚扰，说一些侮辱性的话，有一次被廖新撞见，忍无可忍把人逮着打了一顿，依旧无法抑制这些风声。
　　张小冬名声彻底坏了。
　　在这个艰难时刻，一季度一次的发情期再次来临，廖新这一次不如之前那般莽撞，会细细观察对方床上的表情，可悲地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果真无法满足发情期所需，安抚不了难受的张小冬。
　　/
　　白天拍完了前面的戏份，晚上在地下室置景里拍摄第二场床戏。
　　这一场比之前更加细腻，从廖新的主观视角出发，拍摄他眼中发情期的张小冬。
　　场地闲杂人被沈申清空，只剩下必须到位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个赶也赶不走，非得盯老婆的施音池。
　　程驭去浴室脱衣服，施音池跟着走进去。
　　“你进来干什么？”
　　“帮你脱。”施音池的嘴角快垮到下巴，看起来非常不高兴。
　　“我又不是没有手。”程驭脱了上身T恤。
　　施音池看着昨晚才触碰过的身体，一片白净，他应该不顾程驭的阻拦，留下专属痕迹。
　　等程驭换上剧组拍亲密戏份特意准备的隐形内裤，施音池脸更黑了，自己的Omega会这样从浴室走出去，走到众人面前，在床上与别人来一场亲密接触，他只能在旁边眼睁睁看着，什么也不能做。
　　“不想你出去。”施音池情不自禁搂住眼前人的腰，把人禁锢住，“不想让他们看见你。”
　　程驭无奈道：“之前都看过一次了，人家根本不会在意。”
　　沈申的拍摄团队在过往的作品里拍摄数次亲密情节，肯定不会特意去关注他。
　　听了这话，施音池心情更加不好。
　　沈申在门外询问，他不得已拿了条旁边的毛巾，把人裹起来，送到床上，又用被子赶紧盖住。
　　沈申见他这副狗护骨头的模样，觉得好笑，“施少爷，要不你还是出去，免得等会儿受不了砸了我的设备，可要耽误拍摄进度了。”
　　“我就在这。”施音池哪儿也不走。
　　李由森只好进到浴室里，把衣服也脱了，出来坐到床边，感觉一股带着刺的视线落到他身上，紧绷着不敢动。
　　今天，小冬的Alpha来了。
　　他此前营造的一切自欺欺人的幻想，在这一刻被陡然打破，如碎裂的镜片，让人不得不直面现实。
　　察觉到他的僵硬，程驭对施音池道：“你坐这儿把由森吓到了。”
　　“他演他的，我看我的，吓什么。”除非他心里有鬼，不敢让他看见。
　　施音池依旧直勾勾盯着，李由森赶紧说道：“没关系，开始拍吧。”
　　得到沈申的指示，程驭进入到Omega的发情状态，他扭动身体，试图让自己的皮肤变得潮红，发出痛苦的呻吟，脑子里突然钻进施音池的脸，昨晚种种一一浮现。
　　不小心对上前方施音池的视线，对方衣着整齐地站着，目光如炬俯视床上一丝不挂的他。
　　一种别样的羞耻感涌上心头——仿佛他在对着施音池发情。
　　程驭：“......”
　　他瞬间不动了，身体微微起了点反应。
　　“对不起，沈导，我...”程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向导演道歉。
　　沈申表示理解，“你缓一下。”
　　施音池大步上前，又用刚才的浴巾把人给盖住，他站在旁边看着程驭在床上发情喘息的模样，差点忘了这是在片场演戏，体内的信息素兴奋乱撞，想冲破屏障，与Omega深深交融。
　　“施音池，你出去。”程驭突然叫他的全名。
　　“我不。”施音池死死盯着他。
　　程驭深吸一口气，身体的反应随着施音池的靠近，越来越强烈，他快压制不住，“你给我出去，别逼我生气。”
　　“我不要。”施音池不依不饶，他瞟了一眼一旁的李由森。
　　程驭没有办法，只好稳住自己的情绪，“由森，你先下去好吗？我有话和他说。”
　　“好。”
　　李由森下床，助理上前给他搭上一件衣服，走到了浴室里。
　　床附近没了人，程驭勾过施音池的脖子，贴着他的耳边悄声说：“你在这里看，我有反应，控制不住，入不了戏。”
　　施音池的脸顿时红了一片，他往程驭的下身看去，程驭捂住他的眼睛，嘴唇微张，坚持问道：“出去吗？”
　　这下，施音池没再较劲，乖乖地出了房子。
　　片场的工作人员不知道程驭到底说了什么，说服了态度强硬的Alpha，没了施音池，后面的戏拍得也顺利起来。
　　等这场戏拍完，施音池才再进屋，磕磕巴巴地对程驭说道:“哥哥，对不起。”他没想过程驭被他看着就会...其实他也有点。
　　“算了，以后拍亲密戏你还是别来了。”
　　“哦。”


第81章 
　　过完年，华曜官方宣布ZERO解散，荀安尘与公司解约，三人无法再继续合体演出，ZERO团粉好不容易才调节过来施音池演唱会官宣男友的事，现在对他们而言是更沉重打击。
　　他们以为荀安尘只是与华曜解约，还会跳槽去其他公司或者以个人的形式继续从事音乐行业，没想到他直接注销了所有社交平台，决绝又残忍，演唱会上的那首歌成了最后告别，粉丝们找不到一丝可以窥见其生活的踪迹，与她们的羁绊彻底被斩断。
　　她们一致认为是荀安尘得罪了华曜，被华曜雪藏了。
　　华曜发布相关声明，表示是荀安尘向公司提出解约，他们竭力挽留，还是没有达成共识，对ZERO和荀安尘的粉丝深表遗憾。
　　有些一直从出道就开始陪伴荀安尘的唯粉，痛苦不已，只后悔当时心疼钱，没去买黄牛的高价票，错过了和荀安尘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这一下，连留言都不知道去哪儿留，才能让对方看见了。
　　【真的不是华曜雪藏吗，安尘为什么对我们那么狠心！】
　　【我真的崩溃了，当时没有咬咬牙买黄牛票，以后再也见不到安尘了。】
　　【安尘真的没有考虑过我们粉丝的感受吗？他这样决绝退出大众视线，注销艺人号，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就算不想当艺人，哪怕开个生活号也行，让我们能看看他，看他过得幸福替他开心。】
　　【从音池出道那天一眼就喜欢上了，一路做数据追线下，他是我追的第一个星，没想到今年演唱会竟然是最后一面。】
　　【演唱会上我就感觉他情绪不对，华曜到底把他怎么了！对比刚出道那会儿的MV，神情简直判若两人。】
　　【安尘不会抑郁了吧，都说娱乐圈潜规则多，他是不是受到什么不公平对待了...】
　　......
　　网络上议论纷纷，之前因为解约风波到华曜门口讨说法的那群粉丝，过完年又蹲华曜门口了，保安赶也赶不走，她们拼命抵抗，天天蹲在那儿，盼望能询问到一个真相。
　　有一次卓星到公司，被几个粉丝围上去，“星星，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安尘去哪儿了！他为什么要退圈，为什么不要我们。”
　　卓星心里也非常难过，因为安尘正式解约的那天，把他的联系方式也删掉了，他和施音池算荀安尘圈内关系最好的朋友，为了彻底摆脱周臻，到头来连他们也不要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
　　身边的保安推开那些粉丝，卓星往公司大门走去，粉丝不管不顾追上来，甚至有个跌倒在地哭了，“星星，他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卓星鼻子发酸，犹豫停下脚步，转过身回走扶起那位粉丝，“我替他向你们说声对不起，可能离开这里，他才会真正快乐起来。”
　　“他也爱你们，不想把状态不好的一面展现在你们面前，请原谅他的选择。”
　　粉丝捂住脸嚎啕大哭，认真追寻三年的偶像就这样丢掉他们离开了，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
　　施音池的评论区被粉丝攻陷，询问他荀安尘有没有生活号，过得好不好，是不是真心实意想离开。
　　他为这事烦着，好几天没登录，正好程驭收工，和他说了这件事。
　　“他真的不想要粉丝了？”程驭也觉得对粉丝而言有些残忍。
　　他当年退圈，至少还发布了一则退圈声明，荀安尘什么也没给粉丝们留下。
　　“不是不想要，是只要他透露一丝蛛丝马迹就会被周臻找到。”周臻最近查的厉害，施音池抹去那些痕迹花了不少手段，“比起粉丝，他更不想和我小舅舅有联系。”
　　他们正聊着这件事，施音池的电话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是周臻。
　　电话响了很久，施音池没有要接的意思。
　　“不接？”程驭问道。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电话未接挂断后，程驭的手机也响起来，又是周臻，换了个人打。
　　两人对视一眼，施音池微微点了一下头，程驭接通。
　　还没来得及说话，里面直冲的声音传来：“音池是不是和你在一块？”
　　“他在洗澡。”程驭回道。
　　“你把他叫出来。”周臻命令道。
　　“有事吗？”程驭把电话点了外放，施音池也能听见。
　　“让你叫就叫。”周臻语气焦急，“不叫我今晚来洋州找他。”
　　施音池皱眉，对周臻和程驭说话的语气非常不满，他心里冷笑一声，就这样还想找荀安尘，没门。
　　“周总，我觉得求人不应该是这个态度。”程驭有礼貌的前提是别人尊重他。
　　“你什么意思？”周臻提高音量，“我看音池把你宠得没边了。”
　　觉得自己在鸡同鸭讲的程驭：“......”
　　施音池在一旁忍无可忍，把电话从他手机里拿了过来，“周臻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自己Omega跑了，来我的Omega这里发什么病，见不惯我们幸福恩爱？”
　　“你要问的事我不知道，不过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我和程驭今年要结婚，以后他就是施家的人，说话注意点。”
　　这一连串怼得周臻火直冒，荀安尘现在没有任何踪迹，老家也没回，他只查到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的施音池，内容却被人清空了，他这个好侄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还跑到他面前来炫耀。
　　“施音池，我是你长辈！”
　　“大五岁也叫长辈？那长辈也该有长辈的样子。”
　　周臻不想和他扯那么多，现在第一要务是找到荀安尘，“你把荀安尘弄哪儿去了？”
　　“我在队内和他关系一般，你找不到他人了关我什么事。”
　　“他最后一通电话给你打的，录音查不到了，还说和你没关系？”
　　“他离开前就不能向队友告个别？行了，小舅舅，他不想再见你，你放人家自由，反正你也不止他一个。”施音池实话实说，。
　　周臻听到这句话，心仿佛被刀狠狠划了一道，血流不止，“他不能离开我！”
　　这副模样到底谁不能离开谁。
　　施音池懒得再多说，把电话挂了，转头对程驭道：“哥哥，我要走了。”
　　“嗯？”程驭不解。
　　“疯子最近应该会缠上我，不想你平白无故被咬一口。”如果周臻找到《新冬》剧组来，程驭怕是没法好好休息，影响拍戏。
　　“那你准备去哪儿？”
　　施音池微微勾了勾嘴角，“回家。”
　　*
　　新的一年正式来临，国内电视剧最大奖项华玉奖也即将举办，官方宣布了本次入围的电视剧和演员名单，其中《无声飘浮》及男一号男二号均得到提名。
　　施音池是最佳新人奖提名，程驭是最佳男配角提名。
　　正在拍《新冬》的程驭收到官方打来的电话得到消息，紧接着郑鸿倪盼和现任经纪人段烨都打电话来报喜，很快剧组的同事也看到网上的入围名单，表示祝贺。
　　“小驭，你这是今年开门红啊。”沈申笑着说道。
　　程驭谦逊道：“只是入围，还不一定拿奖。”
　　“我看了一下其他入围的演员，感觉你问题不大。”沈申想到施音池的名字也在名单上，“音池能入围最佳新人也在我意料之中，他确实很有天赋，不过其他几个新人也很优秀，他那边的竞争比你要强一些，希望你们双双拿奖。”
　　“尤其是你，好好打响新年第一炮，《新冬》也能承点鸿运，继续拿。”
　　“我当然也希望，《无声飘浮》已成定局，《新冬》我还能努把力。”程驭听到沈申的期盼回道，没有哪个导演和演员不想拿奖。
　　“那今天的戏尽量一遍过。”
　　“好！我加油。”
　　华玉奖的颁奖典礼时间公布，提前两周通知演员和剧组们准备，程驭在组里拍戏，服装造型师都由工作室商务来定，还没等商务抉择品牌方，施音池直接借到了顶奢礼服品牌Venus的情侣款春夏高定。
　　Venus不同于其他奢侈品牌，他专一做礼服，许多国家的王子和女王结婚都是找他们定制的婚纱，是全球富商首选婚礼礼服品牌。
　　之前内娱许多一线艺人想托关系借到他们家的服装出席红毯，均被婉拒，施音池和程驭即将迎来国内品牌首穿。
　　典礼前一天，程驭飞回京安，在工作室试穿了礼服——简约的黑色西装款式，布料极具垂感，剪裁得当，量身定做的尺码上身后显得整个人格外修长，让一米八的程驭视觉上呈现一米八五的高度，服装的点睛之笔在于胸前一朵同色布艺玫瑰，精致小巧，有种新郎胸花的浪漫端庄感。
　　施音池也试了同款白色，一模一样的款式，只有胸花位置不一样，一左一右，两人若拥抱在一起，彼此胸前的玫瑰能够亲吻。
　　站在镜子前，施音池总觉得还差点什么，把脖子上那条项链拽了出来，果然顺眼不少。
　　程驭看见这条项链，突然想起一件事，跑到办公室的抽屉里，翻出一条样式差不多的项链，坠子也是六芒星。
　　“哥哥，怎么还有一条？”施音池诧异问道，当年送给他的不是独一无二的吗。
　　“我回国前以为送你的这条再也找不到了，想再设计一条类似的，只打了个样，后来没时间弄了，这条不算最终款。”程驭解释道。
　　“哦。”施音池有些失落，这些年程驭真的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重新设计一条，让他失去了独一无二。
　　即便是这次两人当做情侣项链戴，他也有点不高兴。
　　程驭拉过他的手，扒开手指露出掌心，项链放到上面，“送你了，等最终款出来还送你。”
　　“那你戴什么？”施音池表面上这么问，实际心里那一丝不愉快风似的快速消散，美滋滋的。
　　程驭想了想，从他脖子上取下那条最初的项链，“借我戴戴？”
　　施音池噗呲一笑，“好啊，哥哥，那就勉为其难借你吧，押金是你的一辈子。”


第82章 
　　华玉奖颁奖典礼直播开始——
　　首先是红毯入场，这一次施音池和程驭选择双人红毯的形式亮相现场，两人身穿情侣款礼服走到签名版前签下自己的名字，停留拍照的那一会儿，主持人向他们提问。
　　“今天《无声飘浮》两位主演一起走上红毯，他们是剧中的亲人，也是现实里的恋人，请问程老师和施老师对于本次华玉奖提名有什么感想？”
　　“这一次提名是剧组各位演职人员共同努力的结果，无论最终结果如何都是对我们付出很好的回馈，感谢组委会对我的肯定，以后也会用心拍摄更多的优秀作品回报给观众，谢谢。”
　　程驭说完把话筒递给施音池，“这是我演的第一部 戏，能够入围本次的最佳新人奖出乎意料，因为我在表演方面还有许多不足之处，感谢在剧组时导演和驭哥的指导，没有他们也不会有今天的提名，未来我会不断提升自己，展现出更好的一面。” 
　　说完这句话，他不禁转头看了一眼程驭：“不丢驭哥的脸，毕竟是他教出来的。”
　　主持人笑道：“那希望你们在本次典礼上能取得好成绩，也祝你们幸福。”
　　施音池把话筒还给她，程驭说了声：“谢谢。”
　　两人进入内场后，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来到《无声飘浮》剧组的指定座位，郑鸿以及其他主创人员早已入场，看见他们，招手道：“小驭，音池，这边。”
　　程驭和施音池入座，程驭看着一身西装，精气神十足的郑鸿道：“鸿哥，好久不见。”
　　“你在沈申剧组呆的怎么样？”郑鸿问道。
　　程驭点头：“沈导人很好，演戏方面给了我很多提点，学到不少新东西。”
　　“可以啊，争取今年国内拿个电视奖，明年出国拿个电影奖。”
　　郑鸿又对施音池说道：“我说你演戏有天赋，看，这不就入围了，华曜今年想把《涅槃》这个S+级仙侠剧ip项目交给我拍，还在犹豫，前些年拍过太多古装剧，以后想尝试点新东西，如果你来演，我就接。”
　　施音池对公司的项目多多少少了解一点，知道他爸把《涅槃》这部戏看得有多重要，划了上亿的预算。
　　他还没说话，程驭说道：“鸿哥指名道姓要你了，说明这个角色很适合你，考虑一下？舞台和演戏两条路走，别浪费天赋。”
　　其实这部顶级制作的ip剧，如果由程驭来演，华曜和他肯定可以双赢，可是程驭既然出演了沈申的电影，没必要再回头演电视剧。施音池对演戏的兴趣不大，演《无声飘浮》时注意力都在程驭身上，表演方面一切努力是为了得到对方的肯定。
　　程驭既然希望他试试《涅槃》，那可以再尝试一下，说不定能摸索到乐趣。
　　“好，我回头让莫尧拿一份剧本。”施音池拉了拉程驭的袖口，“要是接了，有什么难处哥哥还是要帮帮我。”
　　“你说呢？”程驭瞟了他一眼，这不是明知故问。
　　郑鸿一听有戏，脸上笑意更深：“那我等音池的答复了。”
　　几人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坐席逐渐被填满，红毯结束，到了典礼正式开始的时间，导播镜头切到场内，程驭轻轻拍了一下施音池，让他别乱动，挺直腰背坐得端正。
　　网络上的粉丝们也通过华曜视频观看本次典礼直播，比程驭和施音池本人还要紧张。
　　【开始了开始了，切内场了，搬好小板凳，默默等开奖。】
　　【我就是《无声飘浮》粉上他们俩的，演的真的很好，希望他们所有付出都有一个好结果，华玉奖评委组麻烦给点力啊！】
　　【紧张死了呜呜呜，现在一边吃饭一边看直播，手都在抖，筷子刚才拿不稳摔地上了。】
　　【求求组委会了，一定要选上啊！！！】
　　【《无声飘浮》剧粉飘过，不粉两位主演，但希望组委会能够看到我们高质量主流民国剧，以后的民国剧都参照这个水准来。】
　　【驭哥复出的第一部 剧，对比退圈前最后一部，演技进步太大了，这些年没在圈子里依旧努力打磨演技，这样的演员不拿奖谁拿奖！】 
　　【谁懂...我不是小施之前在ZERO粉上的，而是剧里粉上的，舞台很帅没错，可我是土狗听不懂音乐看不懂舞，阅剧无数，他演的真的不错，比许多科班出身的演员都好！知道是第一次演戏惊呆了，完全抗住了一番。】
　　【对！很多公司捧的新人一番都被经验丰富的二番压得死死的，音池在剧里依旧有自己的光芒！】
　　【啊啊啊啊，大家别刷屏了，最佳电视剧马上公布了，快快快！】
　　......
　　典礼大银幕上播放本次入围的影视剧片段，紧接着主持人李赟翻开华玉奖组委会工作人员递上来的卡片，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台下各个剧组人员都屏住呼吸。
　　“这部剧呼声很高，就像一盘值得细心品味的佳肴，让我们看到历史的尘烟，感受到先辈们血泪的付出，明白如今美好生活的来之不易。”
　　“本届华玉奖最佳电视剧得奖是——《无声飘浮》，恭喜导演郑鸿，请上台领奖。”
　　台下掌声如雷贯耳，程驭一边鼓掌一边激动地对郑鸿道：“恭喜郑导！”
　　郑鸿年龄在这儿，有时间沉淀，整个人倒是十分镇定，他十多年前拿过一次华玉奖，没想到多年之后，再次得到评委组的青睐。
　　直播间的粉丝们也跟着尖叫。
　　【啊啊啊《无声漂浮》拿奖了，天啦，希望这是个好开头！！！求求了，三连吧！让小驭和小池也抱个奖杯回家。】
　　【恭喜郑导！！！第二次了！！！您真的太优秀了！看着您片子长大的！】
　　【接接接，替驭哥和音池接好运，他们是优秀的演员勤奋又努力，被老天看在眼里，一定可以拿奖！】
　　【今晚开了个好头，希望剧组所有人气运长虹！】
　　【不要给他俩太多压力，剧组拿奖已经能够证明他们的实力了，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们以后也要更加支持他们！】
　　【安静安静，听郑导的获奖感言！！！】
　　郑鸿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距离杀青已经过去一年多的时间，郑鸿的那些话，仿佛把程驭又拉回了那段时光，当时他和施音池还没有在一起，剧组时期坚定不婚的他一定想不到一年后和施音池快走到结婚这步。
　　果然，缘分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一些既定的人生法则，可能会在遇到某个人后通通被打破，一切特例为他而开。
　　郑鸿下台后，另一位女主持又公布了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女主角，大家以掌声送出祝福，紧接着进入最佳男配角揭晓阶段，这次卡片又送到了李赟手里。
　　程驭表面上非常淡定，实际紧紧握着施音池的手，掌心有些微微冒汗。
　　他以前在圈内年纪太小，演的都是商业化电视剧电影，入围过一些主流奖项，可惜都失之交臂，如果这次能够拿下华玉奖，将会是他第一个主流奖项。
　　“这位演员在去年我们有过很长时间的合作，在他身上我看到一位艺人应当拥有的优秀品质，他为人谦和，无论面对谁都非常尊重，在工作方面遇到困难也从不抱怨，而是积极去想办法解决，会向他人伸出援手。所以，他今天能获得这个奖项我为他感到高兴，相信任何看过他作品的观众都会觉得当之无愧，他就是——程驭！”
　　“恭喜程驭，通过饰演《无声飘浮》里顾飞白一角，荣获本届华玉奖最佳男配角！请上台领奖！”
　　【来了来了！盼到了！我要哭了！】
　　【天啦，真的是驭哥，太不容易了，感觉被耽误的这十年一下子补回来了。】
　　【如果不是被迫退圈，小驭肯定不止今年华玉奖这一个主流奖，不过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
　　【恭喜驭哥！！！你是我心中最棒的！！！这次是男配，下次是男主好不好！相信你可以！】
　　【感受到苦尽甘来了，轻舟已过万重山，呜呜呜！感谢各位评委，感谢组委会，感谢剧组，感谢大家！】
　　【哥！咱们电影好好拍，下次冲影帝！！！】
　　【接好运还是有点用的，继续接接接，替音池接最佳新人！】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音池你也可以的！】
　　......
　　“哥哥！恭喜你。”施音池握紧程驭的手，坚定望向他。
　　通过掌心温度的传递，他能够感受到程驭的紧张，没出结果之前一切口头上的安慰都是形式，他只能紧紧握住程驭的手，默默给予爱人力量。
　　得到剧组其他主创人员的祝福，程驭走到台上，拿过奖杯，“谢谢赟哥。”
　　“小驭，恭喜你！”李赟笑道。
　　程驭指腹摩挲着花枝似的奖杯，眼眶微红，对着台下嘉宾和直播观众说道：“感谢华玉奖对我的肯定，能拿到这个奖非常荣幸。大家都知道我当初离开这个行业的根本原因，时隔多年，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当年为了继续留下来，隐瞒了性别。但是今天，因为各行各业每一位Omega的努力，才让我以Omega演员的身份重新站在这里，得到大家的认可。
　　“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待，会以一颗坚定强大的心脏在这条道路上继续前行，谢谢大家！”
　　他举起奖杯站在聚光灯下，台下的掌声为他而响，直播间里的尖叫为他而欢呼。
　　一番获奖感言，台下许许多多Omega演员不禁红了眼眶，几乎没有中年人的存在，都是如春笋般破土而出的新人，那些曾经优秀的Omega演员因为时代环境，黯然退居幕后，能像程驭这般复出的少之又少，但是Omega自由独立的精神没有消退，这场比赛的接力棒稳稳地传递到年轻这辈的Omega演员手中，他们带着希望而生，终会发光发热。


第83章 
　　程驭深深鞠躬后，拿着奖杯下台，路过一些座位，许多不认识的演员向他发出祝福。
　　回到自己位置，施音池起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耳畔低喃：“哥哥，你是最棒的。”
　　“谢谢你，小池。”
　　导播把镜头正好切到他们身上，所有观看这场直播的人都能够看见他们正大光明的拥抱和低诉爱语。
　　程驭坐下来，轻拍施音池的手背，安抚他等待结果。
　　施音池本来对这个奖项没有很在意，看见程驭在台上举起奖杯的那一刻，突然也想和他一起站在舞台中央并肩面对高朋满座，连闪耀的灯光也认同他们的般配。
　　可惜，很多时候往往事与愿违。
　　最佳新人奖公布的那一刻，并没有听见施音池的名字。
　　程驭的心瞬间揪起来，看向一旁的施音池，对方神情变换不大，但两人的信息素早已不分彼此交融，程驭怎么会感受不到他的情绪。
　　他知道施音池对演戏看的不重，可是剧组得了奖，他得了奖，施音池却落选了，一个天性好强的Alpha不可能无动于衷。
　　“小池。”程驭轻轻喊他的名字。
　　导播的镜头切给台上领奖的新人后，又切给剩下几个提名的演员，施音池神态自若鼓掌祝贺，心里却有一丝淡淡的失落。
　　不过还好，他本来也才演了一部戏，秦良翊这个角色能提名最佳新人已经属于意料之外。
　　哥哥这么厉害，他得好好继续加油跟上对方的脚步。
　　“我没事，哥哥。”此时此刻，不想让程驭担心。
　　郑鸿在一旁安慰道：“音池还没满二十五岁，未来的路长着，真想继续演戏，回头把《涅槃》签了，鸿哥尽最大努力明年把奖杯送到你手上。”
　　“我会考虑的。”施音池回答。
　　程驭担忧地望着他，施音池认真道：“哥哥，我真没事，你不用担心。”
　　同时直播间一片哀嚎。
　　【呜呜呜，心疼小池，他演的这么好，为什么不给他奖！】
　　【刚才镜头切过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失落了，心疼我的宝宝，不哭不哭。】
　　【剧组提名三个奖，就他一个人没拿，该有多难过。】
　　【现在奖已经颁发了，我们再怎么哭也没用，大家换个思路，小池的第一部 戏就能得到华玉奖提名，许多科班毕业的新人求都求不来，不正说明未来前途一片光明吗，希望小池不要气馁，咱们继续加油，会有无限可能！】 
　　【是啊是啊，唱跳全能第一次演戏还提名主流大奖的圈内能有几个，我们音池已经非常优秀了。】
　　【看音池望向驭哥的表情，肯定是不想掉队吧，毕竟驭哥那么厉害。】
　　【我就知道你们cp粉都是音池黑，只会捆绑他吸血，我们小池不厉害？别以为大家没听过程驭以前出的专辑，难听死了。】
　　【不是，你们非要这个时候撕起来吗？】
　　【是你们cp粉先犯贱的啊！音池没拿奖，已经够难过了，还要踩一脚来捧程驭，他退圈这几年在国外干话剧去了是吧，真优秀怎么没听说拿个话剧上的奖？】
　　【他是戏剧教育老师...本质是老师，顶多排一下儿童剧，又不是专业演员。】
　　【哦，原来连演员都不是。】
　　【别吵了别吵了，你们撕逼能不能不要在直播间撕，丢不丢人，没看见小驭还在安慰音池吗？毒唯别瞎操心两人关系，都官宣了，你们梦女没戏了！歪屁股的cp粉也是，端不平水就老老实实当唯粉去，成天叽叽歪歪烦不烦。】
　　......
　　直播间里吵的不可开交，被两人粉丝几乎攻陷，华玉奖官方运营陷入尴尬，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禁言，经过商讨，认为这样吵也给华玉奖增添了不少网络讨论度，便随着他们去了。
　　颁奖典礼结束后，程驭接到沈申的电话。
　　“小驭，恭喜啊！开年这一炮打得响亮。”
　　“谢谢沈导。”
　　“之前不是说过了，不在剧组，私下叫阿申就行。”
　　“好，阿申。”
　　“施家小孩现在还好吧？我说过他那组竞争比较激烈，没关系，他年纪小，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沈申说道。
　　“嗯，我相信他。”
　　“不用着急赶回来，明天下午回都行，看是选择好好庆祝，还是安慰你的Alpha。”沈申善解人意，给了程驭调节情绪时间。
　　郑鸿提议抽空剧组的主创团队再聚一次，毕竟上次庆功宴出了那种事，估计给程驭留下不小阴影，这次拿了奖要好好弥补。
　　施音池和程驭坐上保姆车回去换了衣服，卸完妆，程驭为了安抚施音池的心情，跟他回了家——去年易感期呆了整整一周的房子。
　　现在没了外人，刚进到房子里，施音池搂过程驭的腰，把他抵到玄关处，头低垂着，抵在他肩膀上，声音软软喊道：“哥哥。”
　　程驭以为施音池在典礼现场的所有淡定都是装出来的，回了家丢盔卸甲才敢流露出真实情绪，心疼的要命，赶紧摸上他的后脑勺，轻声细语道：“没关系的，小池，你已经很厉害了，在我心中就是最优秀的。”
　　施音池顺着他的脖子蹭了蹭，细细碎碎的吻爬上程驭的耳根，叼着他饱满的耳垂啃咬，眼尾泛起淡淡的红，“哥哥，我怕你失望。”
　　程驭任由Alpha咬着，轻轻拍打后背：“不会，怎么会对你失望，你才二十四岁，我在你这个年龄还迷茫着。”
　　施音池将人抱了起来，程驭比他矮不了多少，猛然腾空有些不稳，猝不及防叫了一声，“唉！怎么？”
　　“哥哥，我怕你不要我了。”施音池抬头望着他，眼睛里湿漉漉的，程驭怕摔倒，双腿迫不得已盘起来夹住他的腰身。
　　“怎么会不要你，放我下来。”程驭平时没看出来，施音池肩宽腰窄身形精致漂亮，没有那么壮实的肌肉，力气竟然这么大，难道Alpha都这样？
　　施音池就这样抱着程驭，一步步走到卧室，把人放在床上，脱掉外面的大衣，黑色的高领毛衣把程驭包裹起来，显得格外禁欲。
　　他脱去自己的外套，俯身吻程驭的眼睛，手掌与他紧扣，一点一点宣泄心中郁结。
　　花香四溢，京安还没走出寒冬，程驭却闻到了春天的味道。
　　“我要怎么才能追赶上您呢。”施音池喟叹，白山茶的气息喷薄在程驭皮肤表层，泛起痒意。
　　施音池在程驭不知道的时间地点里，默默追逐了这么多年，程驭哪敢再丢下小孩一个人往前走。
　　他扬起从黑色毛衣里延伸出来如天鹅般的脖颈，回应Alpha的索吻，与之交缠。
　　“我会一直牵着你往前走。”
　　“别害怕，小池。”
　　他已经过了三十一岁，才拿到一个最佳男配，施音池那么年轻，若真在演戏这条道路上认真发展，到他这个年龄说不定不止一个影帝。
　　真正害怕被丢下的，其实是他啊。
　　程驭主动脱去衣服，伸手抚去施音池眼角的泪痕，淡淡笑道，“你不哭的时候更好看。”
　　施音池抓住他的手腕，紧紧扣住，微微喘息道:“可是哥哥，我们没有完全标记，你没有彻底属于我，我真的很害怕，稍不留神，就把你弄丢了。”
　　“求求你了，哥哥，让我标记你吧。”
　　“这样你站得再高，我依旧能够得上你。”
　　“我会对你一辈子好。”
　　......
　　一声声炙热滚烫的爱语，如奔涌浪潮打到程驭的心里，把他逐渐淹没。
　　青梅挂在枝头，绿意葱葱，花香缠绕而上，卧室里如同一坛酝酿四季的淳厚春酒，香气温柔了整个冬天。
　　“好。”
　　......
　　【完全标记】
　　*
　　经过完全标记的程驭，由里至外充盈着施音池的味道，泡了澡仍然留存，这个味道将会终身跟随他，不会再受到任何低匹配度的Alpha信息素影响。
　　这是Alpha给Omega打上的最深的烙印。
　　凌晨两点多，程驭浑身酸痛躺在床上，施音池兴奋得像刚标记了新地盘的小狗，一直在他身上蹭啊蹭。
　　“心情好了？”程驭手指都懒得再动。
　　施音池开心点头：“好了。”
　　“那我睡了。”程驭打了个哈欠，忍不住往他怀里靠紧了些，完全标记后，Alpha的信息素会给Omega更多安全感，经历一场精疲力竭，他想睡个好觉。
　　“你味太浓了，香得我头晕。”
　　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浓淡会根据欲望程度改变，情到浓时，味道也会愈发浓郁，只为深深侵入伴侣的血液里，向旁人昭示所属权。
　　“浓点好，就是要把哥哥腌入味，谁也别肖想。”施音池搂住他，手指在皮肤上流连。
　　程驭享受伴侣的抚摸，缓缓闭上眼睡意朦胧，迷迷糊糊地说道：“嗯，全是你的味。”
　　等Omega睡着，施音池也没有睡，完全标记后神经处于兴奋状态，特别不乖地违背命令，偷偷在程驭的脖子上留下一处显眼的红痕。
　　最佳新人算什么，他今晚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奖项。


第84章 
　　程驭再回到剧组，浑身上下都施音池信息素的味儿，剧组里的Alpha和Omega都能闻到残留的白山茶香。
　　他本来毫无察觉，直到沈申叫住他：“小驭，你过来一下。”
　　“怎么了？”他跟着沈申到化妆间外。
　　沈申从头到脚扫视一眼，眼里藏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程驭茫然：“像什么？”
　　沈申双眼微眯，戏谑道：“行走的山茶花。”
　　程驭：“......”
　　他的脸顿时泛起淡淡的粉色，微微燥热，不好意思转过头，心里骂施音池那只狗，就说腌入味儿了，这下整个剧组都知道昨晚他干什么了。
　　“完全标记的味道起码三天不会褪，只能让大家忍忍了。”
　　程驭：“...会影响他们拍戏吗？”
　　“可能小苏同学会有点，毕竟Alpha，挨得近了闻到总会有点不舒服，Omega不用担心，你们这是爱的结合的味道，影响不了其他Omega。”
　　程驭想了一下拍摄进度，“我这三天应该不会拍到和苏淮的亲密戏吧。”
　　“嗯，张小冬和廖新的感情戏到了转折点小高潮，这几天你和由森搭的多，他是beta，闻不到。”
　　“那就行。”
　　程驭红着脸转身准备回到化妆间，听见身后的沈申又来一句，“这么浓的味儿，音池体力好挺能折腾啊，你确定今天不再休息半天？”
　　他作为一名华裔，从小受西方文化熏陶，这方面比较开放，这种话属于对Omega的特别关心。
　　程驭理解他的想法，无奈道：“...不用。”
　　沈申笑道：“好吧，那开工。”
　　/
　　自从上次张小冬发情期，廖新观察他的表情，发现beta真的无法满足Omega发情所需后，齐景明说的那句话在他梦里反复出现，翻来覆去折磨他的神经。
　　百般思虑之下，廖新和张小冬提出了分手。
　　两人从工厂回来的那条路上，白日里能看见坑洼不平的水泥小道和路边散落的垃圾，他们手牵着手，是彼此在这乱遭环境里的唯一依靠。
　　廖新突然停下脚步，“小冬，我们分手吧。”
　　张小冬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看向他，嘴唇微微抖动，“新哥，你说什么。”
　　廖新松开他的手，闭眼狠心再次说出那句话，生怕多犹豫一秒会后悔，“小冬，我们分手吧。”
　　“新哥...”张小冬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
　　“我是beta，给不了你幸福。”廖新坦言道。
　　张小冬整个人如雷轰顶，愣了好几秒，才说道：“可我不在乎，新哥，如果没有你，我估计早就被我爸打死了，我们说过，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那天那个齐先生，我觉得还不错，应该不是一时兴起，这段时间在工厂外见过他好几次，他没进来打扰你。我存了私心，没和你说。”
　　张小冬看着廖新的脸，来洋州一年多的时间，眼里从一开始的不羁到如今充满疲惫，他情不自禁摸上去，却被廖新扭头躲开。
　　“新哥，洋州不好，你爸妈杳无音信，我们回去吧。”
　　如果分开和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小县城，那他宁愿回去，也不想和廖新分开。
　　廖新眼眶红了，他怎么会真心想和张小冬分开，以前信息封闭，不知道Alpha和Omega之间的生理羁绊，如今了解后，哪舍得张小冬跟他一起遭罪，一个没有标记的Omega，任何Alpha都能肆意骚扰，跟他在一起，看不见小冬的未来。
　　“我明天会搬回厂里，房租一直给你续着，会让齐先生给你找份体面的工作，别跟着我受罪了。”廖新被现实狠狠锤击脊梁，从未流泪弯过腰，这一次他为张小冬低了头。
　　“如果能搬离这里最好。”
　　他转身离开，强迫自己不再回头，看见张小冬难过的表情他会心软。
　　忍着眼泪默默道——
　　再见了小冬。
　　/
　　剧本里，廖新这一段是拼命克制情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有落下来，这是他作为beta强忍保留的最后一丝尊严。而李由森却憋不住那眼泪，任由泪水大颗大颗滑落，沈申喊了咔后，他用胳膊肘遮挡住面孔，无声哭泣，从程驭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微微颤动的肩臂。
　　沈申看着监视器的表演，抬头望了落泪的李由森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沉思片刻，最终没有说出那句重拍。
　　程驭以为李由森还困在戏里，没有走出来，走过去拍了拍他，“拍完了，没事了，由森。”
　　李由森放下胳膊，转身露出挂着泪珠的眼，如同戏里的廖新，鼓起莫大勇气，问道：“小冬，我能再抱你一下吗？”
　　一下就好。
　　程驭缓缓点了一下头，李由森紧紧搂住他，闭上眼睛，感受对方怀里的温度。
　　苏淮和他说，在程驭身上闻到了浓郁的白山茶香味，信息素等级和匹配度都很高，靠近了感觉浑身不舒服，应该是和他的Alpha真正在一起了。
　　昨晚收工后在酒店看颁奖典礼直播，公布最佳男配角名字之前，他呼吸凝滞，紧张的一动不动，一直盯着屏幕，最后公布程驭的名字，心里的不安瞬间被填满，替程驭高兴，程驭值得。
　　可是今天下午，当别人都能闻到程驭身上的味道，他却闻不到时，可悲的与戏里廖新产生深深的情感共鸣。廖新抓不住张小冬，至少拥有过，他连对程驭的肖想都不敢，多想一分都是亵渎。
　　是啊，他是beta，即便把程驭当成张小冬，那也是徒劳，连廖新都学会了放手。
　　请再让他贪恋一下吧。
　　许久过后，李由森松开程驭，哽咽道：“驭哥，祝贺你，昨晚的华玉奖，我看了。”
　　程驭找徐朵朵要来一张纸，替他擦擦眼泪，安慰道：“谢谢你，别哭了，出戏就好。”
　　李由森把纸巾从程驭手里接过来，不再麻烦他。
　　沈申点了一根细烟，烟雾缭绕，一双眼在雾气里望向他俩，等烟燃了一半，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走过去，对李由森说道：“由森，跟我去房间。”
　　李由森浑身一僵，顿了片刻，捏住皱巴的纸巾，跟在沈申后面，进了搭建的简易休息室。
　　“你是太入戏，出不了戏，喜欢张小冬，还是喜欢程驭。”沈申开门见山，眼神意味深长。
　　沈申的眼睛毒辣，一眼看透他的内心。
　　李由森低下头，询问道：“可以不说吗？”
　　“无论是张小冬，还是程驭，你最好都别喜欢。”
　　沈申不是警告，而是善意提醒，这事要是被施家小孩知道，李由森估计不会好过。
　　“你入戏太深，把程驭当成张小冬，这样的演戏方式对你以后发展不好，我不提倡。”
　　“一个人困在戏里，走不出来，最终结果只能是彻底回到戏里。”沈申手里的烟燃到根部，他在桌上的烟灰缸按灭，“我有一个朋友，爱上戏里的另一个演员，那个演员走出来了，他没走出来，最后在家里自杀结束一切。”
　　李由森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有。”
　　沈申意料之中微微点头，“那就是程驭了。”
　　这次，李有森没有反驳。
　　“喜欢程驭很正常，他性格好，能力优秀，遇见有困难的，愿意伸出援手，就算是群演向他请教问题，他都会毫不吝啬。”沈申说道，“由森，要知道，如果廖新这个角色不是你，是别的beta，遇到同样的问题，他也会像对你一样对他们。”
　　“他对你的好不是特殊，没有必要看得太重。”
　　沈申一句话撕开血淋漓的现实，直击重点，让李由森不得不抬头睁眼面对。
　　“沈导，您别说了，我不会让他知道我...喜欢他。”
　　“不是知不知道的问题，叫你来，是想点醒你，及时止损，暗恋一个没有结果的对象，很苦。”
　　沈申拍过数部电影，琢磨过人类的爱恨纠葛，明白每一种情感的结局。
　　“沈导，我从来没期盼过结果，不需要结果。”李由森眼眶红肿望着他，“如果有一天他站上更高的舞台，我只希望能做那个为他鼓掌的人。”
　　“为了更好仰望他，我也会更加努力，成为席下宾客之一，不至于一张入场券都没有。”
　　沈申眉头微蹙，神情复杂，叹了口气，“执迷不悟。”
　　每个人都有自我的坚持，旁人能劝则劝，听不听得进去，只能看自己了，作为导演他该做的都做了。
　　“既然想好就要做到，别让我在片场看见你利用他的心软搂搂抱抱。”
　　“出去吧。”
　　“对不起，以后不会再有了。”李由森鞠躬，拉开门出去。
　　沈申透过窗户，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道自己当初没看走眼，挺会选角，廖新这个角色，果然非李由森莫属。
　　执着、胆怯、强大、懦弱。
　　每一个标签之间充满矛盾，却切切实实糅合成了这么一个人。
　　也罢，人嘛，本来就是复杂的。


第85章 
　　与张小冬分开后，廖新在工厂外又见到了齐景明，这一次，齐景明看见廖新准备离开，廖新叫住了他。
　　“齐先生。”
　　齐景明脚步顿住，回头看他。
　　廖新穿着灰扑扑的工作服，齐景明则一身休闲T恤，一双得花廖新几个月工资才能买到的限量球鞋，沾上了蛋糕厂水泥地上的灰。
　　“我和小冬分开了。”廖新白色手套没取，用小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现在一个人住房子里。”
　　齐景明想了想，说了声：“对不起。”
　　廖新深吸一口气，恳求道：“能不能麻烦你给小冬找份体面的工作，他从金焰回来后，在这边过得不好。”
　　齐景明点点头，“我会安排。”
　　“现在你和小冬没有了关系，那我可以追他了。”他用一种陈述的语气和廖新说道。
　　廖新没办法否认，没办法恼怒，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为了小冬的未来。
　　“小冬的工作，先谢谢您，我进去工作了。”他微微鞠了个躬，转身往工厂里走去。
　　齐景明去年大学毕业，一直在父亲公司上班，他们家开家具厂，也有自己的品牌门店，替初中文凭的张小冬找一份简单的工作不算难事。
　　安排好后，来到张小冬家门口等他，那天雨下的很大，他看见小冬独自一人撑着一把骨架断了一角的伞，艰难地在风雨中前行。
　　齐景明上前，双人伞的面积罩住他，张小冬头发湿漉漉的，抬起头正好一滴雨水从额前的发尖落下，糊了双眼。
　　张小冬收了破旧的伞，两人一起进入地下室出租屋。
　　他拿出一个塑料水杯，在水池里刷了又刷，从热水瓶里倒了一杯热水给齐景明，“没有一次性的，这杯子我只用过一次，不要嫌弃。”
　　齐景明接过来喝了一口，“没关系。”
　　“齐先生今天来有事吗？”张小冬神情局促问道。
　　齐景明见他身上还湿着，不禁道：“你先用毛巾把身上擦擦吧。”
　　张小冬低头看了看湿得贴身的T恤，慌乱道：“好的。”
　　他去卫生间拿毛巾，齐景明观察这间地下室，陈旧拥挤，墙壁上的白漆成块掉落，露出里面简陋的灰砖，屋里的陈设却被张小冬收拾的很干净，被子叠得整齐，衣服也规规整整叠在塑料桶里。
　　能够看张小冬在这种贫瘠生活里尽可能维系一个温馨的小家。
　　“廖新拜托我给你找一份工作，我安排好了，你去我家门店帮忙看店吧，会有人带你。”
　　张小冬擦拭着身体，听见这句话，愣住：“齐先生...”
　　“他说你在工厂过得不好，我那边工资给不了很高，但没那么累。”
　　想起廖新，张小冬瞬间红了眼眶，这几天廖新一直躲着他，跑去他们厂间也说不上几句话，没想到廖新联系了齐景明，为了让他离开工厂，不受那些Alpha羞辱。
　　“他希望我离开吗？”
　　“嗯。”
　　张小冬背过身擦了擦脸上的泪，“我知道了。可是齐先生，我没怎么读过书，也不会说话，怕影响您的生意。”
　　“不会，有人带你，你只是坐个班。”齐景明知道张小冬的情况，给他安排的那个岗位本身就可有可无。
　　张小冬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谢谢齐先生。”
　　*
　　张小冬离开蛋糕厂，去齐景明店子里工作，廖新独自一人在厂里上班，两人逐渐少了联系。
　　门店的售货员知道他是齐景明安排来的，工作上都很照顾他，平时吃一些小零食小罐头都送给张小冬，张小冬攒了起来，攒到一小袋子，给廖新提过去。
　　未料撞上廖新与厂里的那群Alpha打架，这一次打得很凶，有其他工友报了警，他们一群人被带进了警察局。
　　张小冬听人说，那群Alpha说他在娱乐会所认识了有钱人，现在离开工厂给人去当情妇，还甩了廖新。气得廖新直接把拳头砸在对方脸上，几人迅速殴打到一起。
　　他跟着一起去了警察局，警察说要交钱，才能把人保释出来。
　　可他手里那点钱根本不够，无奈之下给齐景明打了电话。
　　齐景明过来交钱签字，从警方那里得知，原来廖新是父母买到家里的，离开家乡到洋州是为了找亲生父母。
　　他望着看守所里廖森的脸，想到父母在他小时候常念叨的哥哥，算一下时间，和廖新年龄相仿，顿时一种极大的可能浮现心头。
　　廖新因为今天这事，食品厂大概回不去了，齐景明开车将两人送到出租屋。
　　“齐先生，谢谢您。”张小冬说。
　　“今天的钱，我会存了还您。”廖新在车外看着齐景明。
　　齐景明此时心情有些复杂，没说什么，开车离开了。
　　他回家和父母说了这件事，齐父齐母早些年还花费很大功夫去寻找大儿子，人海茫茫，所有的努力石沉大海，后来齐景明逐渐长大，慢慢治愈了伤痛，成了心头上的一块疤。
　　他们从没想过，还会有再见的可能，毕竟大儿子走丢的时候才三岁，如今过去二十一年，谁还会看得到希望。
　　赶到出租屋，见到浑身被打得是伤的廖新，果然与齐景明和年轻时期的齐父长得相似。
　　“你们是？”廖新望着站在齐景明身旁的中年夫妻，询问道。
　　齐母红着眼，慢慢走到他的床边，轻声细语道：“景明有个哥哥，三岁走丢了，那天他从警局回来和我们说了你的情况，想来看看，确认一下。”
　　廖新心神震动，张小冬整个人愣在原地，他一直觉得齐景明和廖新相像，却从来没有往这个层面想过。
　　他们和齐景明根本不在一个世界，怎么会这样。
　　齐父齐母带廖新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等待结果的过程中，一直在询问廖新成长的家庭情况。
　　虽说是为了找亲生父母才到洋州，可是真到这一刻，廖新心里不是滋味，一片不真实的茫然席卷他，坐在医院走廊的休息凳上，手指紧抓着裤腿，诉说他所知道的一切。
　　结果出来了——的确存在血缘关系。
　　齐父齐母失而复得抱着廖新痛哭，张小冬和齐景明站在一旁看着，他不知想起什么，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齐景明，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察觉到对方投来的视线，回看对视。
　　接着他握住了张小冬的手，说了声：“我没事。”
　　......
　　后面的故事，是戏剧化皮下的那点抹不掉的现实。
　　廖新认了父母，却不愿意留在这个家，他害怕打扰张小冬和齐景明的生活，打算去另一个城市打工。
　　张小冬和父母百般挽留，也留不住他。
　　廖新真正生日那天夜晚，齐父齐母精心布置，弥补了他一个温馨充满爱意的生日会，吹蜡烛许愿，一切如此正常。
　　可是第二天，房间里空荡荡的，没了人，他们送的生日礼物一件也没带走，只不见了一个从洋州带过来的破背包。
　　张小冬后来的发情期，齐景明陪着度过，即便在Alpha信息素的安抚下，他体会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可他依旧很想廖新。
　　廖新每次买早餐，给他买包子，自己吃干巴巴的馒头；休息日不吃食堂一起做饭，番茄炒蛋里的鸡蛋会全拨给他；过生日前一个月开始攒厂里送的小蛋糕，当天拼成一大块，插上蜡烛给他庆祝生日...
　　记忆中廖新的身影无处不在。
　　这里明明是廖新一直想找的家，为了他，廖新却走了。
　　齐景明后来向他求婚，张小冬拒绝了。
　　来到这个城市的第八年春节，廖新回家过年后离开。张小冬毅然决然地背上一个陈旧的布包，悄悄跟随他到车站。
　　“廖新。”
　　张小冬叫住他，廖新身形顿住，没敢回头。
　　“我要跟你走。”
　　在这个没有冬天的城市，他是只属于廖新的小冬。
　　/
　　终。
　　《新冬》这部戏的拍摄从冬天拍到开春，历时三个半月，一晃到了三月底。
　　最后一场戏在火车站，人来人往的车站，张小冬和廖新重新走到一起，却是程驭和李由森离别前最后的时间。
　　今天之后，李由森和程驭再也没有瓜葛，在对方的介绍里，顶多称得上一句“朋友”。多年过去，如果程驭不把他忘记，谈及他时，也许还会说一句“曾经合作的演员”，忘记了，那就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
　　可是无所谓，只要站在能看见他的地方就好。
　　杀青这天，施音池来洋州接程驭，送了他一捧杀青的花束，程驭抱着花和剧组的所有演员合影，笑容灿烂。
　　“哥哥，我叫人把你的行李提车上了，现在走吗？”施音池问道。
　　程驭看见才从换衣间出来的人影，说：“你先上车，我马上过去。”
　　“那我等你。”施音池不愿意离开。
　　程驭和李由森对视一眼，本来想说些什么，施音池这么坚持，他突然不想浪费这个时间。
　　“好吧，没事了，我和你一起走。”
　　向剧组所有演职人员告别，李由森开口：“驭哥，一路顺风。”
　　程驭点头，同施音池一起离开。
　　车上，他点开微信好几次，最终在和李由森的对话页面打下一段话：“就算是beta，也有选择任何性别伴侣的权利。但我是他的唯一答案，祝你早日找到正确选项。”
　　施音池瞥了一眼他的手机，“在和谁聊天？”
　　程驭关了手机屏幕，回答：“告别。”
　　和施音池在一起后，情感方面渐渐开窍，一开始没有察觉李由森的不对劲，可是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不从举止上，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程驭总会从一些细枝末节中感受到李由森对他的不同。
　　碍于对方没有进一步动作，程驭只是保持正常距离，以普通同事的方式与之相处。
　　既然已经杀青，以后除了上映后电影宣传期，不会有太多交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明白。
　　他此生只会有一位伴侣，不需要别人的目光留恋在他身上。
　　就如同真正的神明，只要有一位最真挚的信徒，便可以存活世间。


第86章 
　　程驭飞回京安，带着施音池去家里吃饭，杨绮兰提到了两家人见面的事。
　　“小池，既然你俩要定下来，改天我和他爸一起去施家拜访，咱们两家见个面。”
　　“阿姨，我爸妈早就提过这件事，当时驭哥在组里，想等杀青了一起。要拜访，肯定是施家先来。”施音池回道。
　　“这么客气，反正两边都要去，谁先谁后都一样。我们这周末过去方便吗？”杨绮兰问道。
　　施音池看了一眼程驭，程驭心有所感，“妈，我在组里呆了几个月，没好好陪音池，这次打算和他一起去度假，等回来再去。”
　　《无声飘浮》杀青时，两人还没恋爱，他和父母去了蹊海市，偶遇发小高川结伴同游，在蹊海拍广告的施音池看了网上的照片跑过来找他，如今回想起来，估摸着是吃了好大一肚子醋，自己当时还没察觉。
　　这一次为了把当时打翻的醋罐子补回来，答应和施音池一起去度假，考虑到工作问题，还是选择了国内一座海岛蓝晶岛。
　　“那也可以，进一次组这么长时间，好好放松一下，两家人见面的事回来再说。”
　　*
　　施音池上个月综艺全部录制结束，没再接新的工作，等度假回来，打算找郑鸿把《涅槃》的合同签了，郑鸿还借着人情关系找他买一送一，定了电视剧主题曲演唱。
　　ZERO解散后，他不用再参加任何团体活动，单人活动能自己选择，不想太累，工作一直不多，倒是程驭工作一年比一年多。
　　《新冬》刚杀青，那些电视剧电影剧组就向这位才拿了华玉奖最佳男配角的演员递来主角的橄榄枝，程驭压着剧本没时间看，段烨又给他签了一款全球知名奢侈品牌的护肤线代言，从蓝晶岛回来后拍摄物料。
　　徐朵朵跟他在组里这么久，程驭发了一个丰厚的红包，放小姑娘回家休息了。
　　他和施音池下飞机来到蓝晶岛，刚落地，好几个工作方面的电话打过来，有段烨打来的，还有工作室商务打来的，一个接一个，程驭接都接不及，直到两人到酒店，电话还放在耳边。
　　忽略了旁边那张嘴角快垮到下巴的脸。
　　施音池定的是蓝晶岛上最大的私人VIP制度假酒店，不对外开放，许多艺人和富商来这边度假的首选。
　　每一间房都在独栋别墅里，顶楼配套无边泳池，躺在房间外的阳光区能看见一望无际的果冻海，碧蓝透彻。加上施音池脱的只剩一条沙滩裤，露出肌肉紧致白皙的上半身，拿着一杯果汁在程驭面前晃悠。
　　这样的美景配美人，程驭还在打电话。
　　程驭三番五次熟视无睹下，施音池终于受不了了，拿过程驭的电话，“哥哥，你是来度假，不是来聊工作的。”
　　他瞟了一眼通话显示上段烨的名字，“烨哥，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挂了。”
　　程驭这才注意到，施音池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孔雀开屏到什么地步。
　　“对不起啊，小池。”程驭为刚才的忽视道歉。
　　施音池不高兴地把手机关掉，放回房间里，“从现在开始，哥哥不能再聊工作。”
　　程驭眨了眨眼睛：“那有要紧事怎么办？”
　　“又没让你不接电话，聊这么长时间的工作，把我一个人晾在旁边，我会很难过。”施音池委屈。
　　“好吧。”程驭把手张开，“那，抱抱？”
　　施音池立刻扑到他怀里，亲了亲Omega的腺体，“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程驭搂住对方的腰，没有一丝赘肉，心里感慨Alpha体质就是好，比Omega更容易塑形。
　　施音池伸出舌头，在他的耳廓舔了一下，程驭感受到一点坚硬的凉意。
　　“你...”他诧异地望向施音池。
　　“没感受出来吗？”施音池微微张开嘴，吐出舌头，一颗蓝宝石打磨成的小珠子穿在上面——一枚舌钉。
　　程驭：“......”
　　“什么时候打的？”
　　施音池动了动舌头，“一个月前。”
　　录完选秀综艺后他就去打了，恢复期一个多星期，现在吃东西没什么问题。
　　程驭想了想昨晚他们接吻，分明都没这东西，“你昨天没戴？”
　　“没戴。”施音池闭上嘴巴，“想给你一个惊喜。”
　　程驭睁大眼睛：“这有什么好惊喜的，不会影响你唱歌吗？”
　　施音池若无其事道：“到时候取下来闭合就好，舌头伤口恢复很快，几天不戴就闭合了。”
　　“那为什么要打？”程驭不解，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啊——张嘴让我再看看。”
　　施音池再次张开嘴巴，吐出舌头，露出显眼的蓝色，程驭仔细观察，没什么红肿的地方，才放心下来。
　　“因为我听他们说，有舌钉，接吻和床上，Omega体验会比较...”
　　话还没说完，程驭顿时明白，面红耳赤地捂住他的嘴巴，后面不让说了。
　　“你...”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施音池。
　　施音池捏住他的手腕，挪开，无辜道：“哥哥，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们已经是完全标记的伴侣了，在床上Alpha让Omega更舒服是应该的。”
　　“舌钉我特意为这次度假打的，今晚要不要体验一下？”
　　程驭不理他，坐在一旁的沙滩椅上，拿起冰凉的果汁掩盖加速的心跳。
　　等平息片刻，转身看向躺在一旁的施音池，“你就为了这个，在舌头上穿个孔？痛不痛？”
　　程驭看着就觉得痛。
　　“痛，很痛。”
　　“那你还...”
　　两张沙滩椅离得不远，施音池牵过他的手，撒娇道：“哥哥，你要是不体验一下，我就白痛了。你忍心让我白受一次罪吗？”
　　“又不是我让你打的！”程驭想到他舌头上的小珠子，皮肤都泛起了粉，不知是晒的还是其他别的原因。
　　“哥哥，我就打这一次，真的很痛。”施音池起身凑过来，“要不我们先接吻试试？”
　　没等程驭同意，施音池便吻了上来，戴着小珠子的舌头侵略进程驭的口腔，与之搅在一起，珠子舔过口腔上额，湿滑中带着一点坚硬，勾得程驭分泌了大量的唾液，痒痒滑滑的触感，与正常亲吻的体验感截然不同。
　　亲完后，两人身体早已紧紧贴在一起，程驭别开头，发出轻轻的喘息。
　　施音池用指尖抹去他嘴角的湿痕，满意道：“看来确实不错。”
　　“晚上继续好不好？”
　　程驭：“......”
　　*
　　他们在酒店折腾了半天，直至黄昏时分才出酒店去玩，海岛的黄昏仿佛天边泼了暖色调的水彩，粉紫调里透着大面积的橘，浓墨重彩，海边散步的人成了黑色的剪影，融入这副画作之中。
　　中午在酒店餐厅吃的东西，晚上来海岛上一条特色小吃街，各式各样的海鲜以及饮品摆放呈现在推车上。与高档餐厅不同，这里聚集了许多年轻游客，大多数还是青涩的学生面孔。
　　天黑了，只有小吃摊上的灯光照明，每个人的脸上被黄色的光笼罩，热闹喧嚣的海岛烟火气油然而生。
　　“你来过这种小吃街吗？”程驭问道。
　　“没，感觉不是很卫生。”施音池从小家里对他饮食管控严格，灌输了许多健康饮食观念，学生时代也没有机会接触这些。
　　他好奇地看了一眼碳烤鱿鱼，上面还有扇贝生蚝等等，“这个看起来不错。”
　　“是不太卫生，不过偶尔体验一次也没关系。”
　　程驭停下来排队，台面上的海鲜各点了一份，“和烧烤差不多，你尝尝。”
　　他把鱿鱼伸到施音池嘴边。
　　“嗯。”
　　施音池张嘴咬了一口，调料味很重，完全掩盖了海鲜本身的味道，不过确实不错。
　　“请问，是施音池和程驭吗？”
　　旁边排队的一个女孩突然问道。
　　天黑也坚持戴着墨镜的两人：“......”
　　施音池说道：“不是。”
　　女孩：“......”
　　他拉着程驭往前面走，女孩看着两人的背影，回味那个声音，怎么可能不是，她是施音池舞台唯粉转的cp粉，能够精准识别他的声音。
　　她赶紧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模糊的背影，发到了她们几个磕cp的姐妹小群。
　　【卧槽卧槽卧槽，我和爸妈一起来蓝晶岛旅游，碰到小两口出来度蜜月了，他们是不是偷偷领证了。】
　　外表秀气文静的女孩在群里发出无数个“卧槽”，表现此时波澜壮阔的心情。
　　【救、、《新冬》前几天才杀青，他们这么迅速？应该就是普通出来玩吧。】
　　【我不知道啊！刚才问他们是不是，音池说不是，我没好意思再打扰，你们别把图片发出去了，免得私生去骚扰。】
　　【哈哈哈肯定不会承认的，让他们安心度假吧。】
　　【呜呜呜感觉他们好像真的领证了，那个氛围，就是你们懂吗，冒粉色泡泡！驭哥还喂音池吃东西！】
　　【你在小吃街？不会看错了吧，他们这种身份应该不会去小吃街。】
　　【我确定是他们！蓝晶岛的小吃街很出名的，他们戴着墨镜，应该怕别人看出来。】
　　【你真的爽死了，这都能碰上！！！】
　　【可能平时行善积德多，嘻嘻。】
　　早已混在人群中的两人，对刚才被认出来毫不意外，作为艺人这种经历很正常。
　　“她不会信吧？”程驭问。
　　“管她的。”施音池推着他往前走，“不打扰我们就行。”


第87章 
　　程驭和施音池逛完小吃街，又去海边慢悠悠溜达，夜晚的海风带着一丝凉意，仿佛含着水露似的，让皮肤的毛孔张开呼吸。
　　施音池去旁边的小店里买了两个椰子，插上吸管递给程驭，牵着手一直走到一片游客较少的沙滩，逐渐远离海岛中心的喧嚣。
　　他们在海水边缘踩了一会儿水，直接在沙滩上坐了下来。
　　海面此时已经变成深蓝色，一望无际，与夜色连接成一片，视线往上走便见一轮缺月，照的海水泛起淡淡的亮光。
　　“哥哥，和你说一件事。”施音池在海风里转头望向身边的程驭，发丝飘浮在空中，一双眼堪比明月般明亮。
　　“什么事？”程驭见到他的表情，某种猜想油然而生，该不会是想求婚？
　　施音池看了他很久很久，仿佛要把眼前的人沉入心底。
　　他突然低头弯起嘴角笑了一下，“其实上次我没有在蹊海工作，是专门从京安跑去找你的。”
　　做好心理准备等待求婚的程驭：“......”
　　他表情僵了僵，吐出三个字：“你疯了？”
　　施音池搂住他的肩膀，往旁边挪了挪，成功把头靠了上去，“确实疯了，我当时听他们说你和男朋友在海边约会，满脑子只剩下来找你。”
　　程驭心疼又好笑：“所以你把京安的工作丢了，过来看一眼就舒服了？”
　　“当时想循序渐进来着，怕你知道我心里想法，不要我了。”施音池委屈巴巴道。
　　没等程驭回答，他接着说：“果然，那天圣诞节，你就不要我了。”
　　说起那次圣诞节，没想到一晃眼，已经是前年的事了。
　　“我那天像今天一样坐着，在场馆外坐了一夜，第二天眼睛肿的商务广告没法拍摄，莫尧给我往后推了。”施音池缓缓说着。
　　两人没有联络的时间里，施音池好几次到程驭楼下站着，望向那一层亮灯的窗户，迟迟不敢上去，怕再进一步，程驭会对他更加抗拒。
　　程驭想起那个夜晚，施音池连妆都没来得及卸，就匆忙从典礼出来找他，那份真挚与热情，如今回味起来，确实做的有些过了，不过在当时的心境下，他做的没错，只是委屈了这只可怜的小Alpha。
　　他不想让对方沉浸在这种情绪中，说道：“怎么，还想找我算账？”
　　“是。”施音池点头，手指轻轻描摹着程驭的指关节，“算账。”
　　他猛得拉了程驭一把，程驭没坐稳，一下子扑到他身上。
　　施音池眼神渐深，比海水还要见不着底。夜色下，程驭眉尾的小痣快要隐入皮肤里，施音池伸出手，揉红了那处，一片绯色格外显眼。
　　“我要把之前受的所有委屈都算一遍，哥哥慢慢还。”
　　程驭直起身体，在他腿旁坐下，背对大海，微微扬起下颚，“好啊，那你一点点讨回来。”
　　“我都还你。”
　　*
　　从海边回去，程驭想去顶楼的泳池游泳，换上泳裤，钻进泳池，直接游到透明玻璃边缘，停留下来，望向前方的海面。
　　施音池躺在旁边的沙滩椅上，欣赏泳池里矫健的身姿。
　　“怎么不下来？”程驭问道。
　　“先欣赏一会儿我的Omega。”施音池回复，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他登录小号微博，放了一张没有程驭，只有泳池的照片。
　　文案:度假。
　　经过上次红包的事，时刻紧盯这个微博的cp粉们立即闻着味儿跑过来，给蓝晶岛所属的省份ip画上一个红圈圈。
　　【姐妹们，cy太太现在在南珠省，做笔记做笔记，一旦发现小池出现在这边，小号实锤了。】
　　【没有吧，我看音池今天发的微博物料，ip都在京安市唉。】
　　【是不是傻，很多艺人的微博都是公司和自己共同打理，这种商务相关微博，肯定是公司发的啊。】
　　【我怎么觉得cy就是小池，直觉从来没错过。】
　　【南珠的话，度假优选一般都是蓝晶岛吧，有没有袋鼠在那边玩！】
　　【哼，小情侣，我蹲蹲，迟早要抓住音池的小尾巴。】
　　今晚在蓝晶岛碰到两人的cp粉女孩看到微博，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个大秘密，群里一起磕cp的姐妹们也都知道了，在群里啊啊啊狂叫，有一个没有关注cy账号的女生也赶紧点了关注。
　　【你们别把这件事说出去了！小池肯定不想暴露身份。】
　　【嗯嗯，之前我还觉得cy不一定是他，有点像蹭热度的大粉，md，巧合多了肯定不是巧合。】
　　【好爽，大家毫不知情只有咱们知情的感觉...谁懂啊家人们！】
　　【我大嘴巴，真的忍不住呜呜呜这种大秘密就应该分享给所有人！！！普天同庆啊，好甜，漫天的烟花为你绽放，这不是大粉，是小池唉！】
　　【不许说！】
　　【不许说！】
　　【不许说！】
　　......
　　程驭在泳池里游累了，准备上岸休息，不料施音池突然从岸边跳下来，把他一把拽进水里。
　　他们两人全部沉下去，水面没过头顶，施音池在水下吻上程驭的嘴唇。
　　程驭诧异地睁开眼睛，水下施音池同样睁着双眸，睫毛纤长，头发飘扬在脑后，如一条漂亮的人鱼。
　　他感觉自己手被握住，有个坚硬的圈套在无名指上，紧接十指相扣，加深了这个吻。
　　戴着舌钉的舌头在口腔里搅动，有水流涌进来，增加了湿滑，变得愈发灵活，吻得更深，每一个角落都被细细舔舐，在程驭身体里暧昧地标记自己的味道。
　　直到在水下喘不过气，他们才浮出水面，嘴唇分离，大口大口呼吸。
　　无名指上的戒指在水的润湿下，泛着光，镶嵌的一圈小钻更加闪亮。
　　“哥哥，嫁给我吧，请成为我唯一的伴侣。”
　　程驭愣怔地看着手指上被牢牢套住的戒指，原以为会在沙滩上求婚，没想到这小孩竟然选在水下面，两人刚才亲得快窒息了。
　　他失笑道：“你这不都套上了，给我拒绝的权利了吗？”
　　“不给，想拒绝也不行。”施音池非常霸道的回答。
　　“什么时候订的？”程驭问道。
　　“不是和你说过，等杀青就求婚。”说到做到的Alpha露出坚定的眼神。
　　程驭点点头，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这辈子确定交到我手里了？”
　　“确定。”
　　程驭又看了一眼那枚银色的戒指，这是伴侣之间一生的誓言，鼻尖微微发酸。
　　“好吧，那我答应你。”
　　“做你一辈子的Omega。”
　　听到对方肯定的回答，施音池毫不犹豫抱住他，曾经第一眼的触不可及和青春期的梦魂归处，在他十多年的追逐下终于得到圆满，此时此刻满怀相拥，一切的一切不及求有所得。
　　“程驭，我也做你一辈子的Alpha，永远忠诚于你，爱你。”
　　他如此承诺，永不背弃。
　　*
　　回到房间里，程驭问道：“只有一枚？”
　　“两枚。”施音池从箱子里拿出另一枚戒指，和程驭戴的款式一模一样。
　　把戒指盒递给他，伸出手，“哥哥给我戴。”
　　程驭从盒子里取出那枚戒指，仔细看了看，戒指圈内还刻了一个cy，“这里面刻了字？”
　　“嗯。”
　　“我这枚里面刻的是syc三个字母？”程驭问道。
　　施音池摇头，“也是cy。”
　　程驭不解，无奈地看着他，“怎么都刻我名字，要刻也应该一人一枚。”
　　“没有，顺时针看cy是你，逆时针看cy是我，哥哥，你看我们真的很有缘，连名字都一样。”
　　程驭突然想到他那个私人微博，一直以为cy是取自他名字的首字母，没想到是两个人的名字，确实挺巧，他之前都没发现。
　　“原来如此，嗯，很有缘，注定在一起。”
　　他轻轻牵住施音池的无名指根部，神情认真地将那枚戒指套在上面。
　　“好了。”
　　两人手指上的对戒让他想起自己完成了一半的设计稿，“到时候婚戒，用我的。”
　　施音池心满意足，“好，都听你的，”
　　*
　　第二天，两人的上午时间再次荒废在床上，原因是昨晚施音池非要他体验体验那枚舌钉的床上妙用，最后...床单湿得一塌糊涂，连夜给酒店前台打电话，叫服务员换了一套新床单枕套。
　　程驭浑身酸痛无力，不过施音池的舌头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舌钉...体验确实还挺不错，年轻的Alpha就是懂得多。
　　他们在蓝晶岛玩了五天，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去婚姻登记处领结婚证。
　　程驭本想等两家人见了面再去领，施音池像生怕他跑了似的，第二天一早，直接把程驭从床上拽起来，墨镜帽子口罩通通没戴，光明正大开车来到婚姻登记处。
　　他们走进大厅的那一刻，所有来领证的小情侣和已经领证的夫妻全部看向他俩，身边的伴侣顿时不香了，纷纷拿出手机记录下这一震撼一幕。
　　“两位领证吗？”登记处的小姑娘神色抑制不住的兴奋激动。
　　“嗯。”
　　“麻烦出示一下证件，谢谢。”
　　“好。”
　　......
　　“恭喜你们成为彼此法定配偶，迈进人生下一阶段，新婚快乐！”


第88章 
　　程驭很少发私人生活相关的微博，粉丝们早已习惯，没想到这一次直接发了个大的——结婚证，并且艾特了施音池。
　　【啊啊啊——天啦领证了，祝福哥哥！！！】
　　【恭喜恭喜！要一直幸福啊~】
　　【他们是去年十一月才官宣的吧，这才几个月就领证了，我的天，好迅速，闪婚！】
　　【说不定他俩早就悄悄摸摸谈着了，只是咱们不知道。】
　　【对哦，说不定剧组时期就...】
　　【呜呜呜演唱会上小池说，喜欢驭哥喜欢了十多年，终于得偿所愿了！】
　　【太适配了，年下就是最diao的！祝长长久久！】
　　【好想知道两人相遇的故事，驭哥出道那会儿，音池才几岁，怎么算都还没分化呀，难道是追星喜欢上的？万一没分化成Alpha怎么办...】
　　【驭哥刚出道的时候不也没分化，后来对外宣称是Alpha，难道小池当初是盼望着分化成Omega？他就没想过分化成Alpha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AA恋也不是不行...无论驭哥是什么性别，音池这个执着劲儿，都能追到手。】
　　【突然理解小池当时为啥空降《无声飘浮》剧组跑去演戏，原来是为了追老婆...】
　　【祝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不是）！！！】
　　【呜呜呜为什么驭哥不能生，驭哥要是能生就好了，给音池生个十个八个奶娃娃，可恶！】
　　【希望早日攻破男Omega生子技术，不能浪费他俩这样优越的基因！】
　　【虽然感觉不太可能，但还是dream一个，科学家们努努力！】
　　......
　　程驭的朋友圈也发了相同内容，告知朋友们这个消息，不一会儿评论区全部是祝福，询问什么时候摆酒席，已经准备好份子钱。
　　程、施两家得到俩小辈领证的消息后，赶紧互通电话，定了互相拜访的时间，了解亲家。
　　彼此见过面，施家又订了一场私人宴席，共同商量婚礼事宜。
　　“婚礼的话，要先定酒店，你们是想户外还是室内？”周清韵在饭桌上问两人，今天她身穿一件紫色暗纹香云纱旗袍，珍珠白的蕾丝镂空披肩挂在肩胛上，耳垂上坠着两粒小巧的珍珠，衬得整个人的身段极具韵味。
　　而程驭的母亲杨绮兰则穿了一条白色法式长裙，微卷的长发齐腰披散，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和周清韵没什么年龄差距。
　　程驭先看向施音池，优先遵从他的意见。
　　“户外吧，我想要户外。”施音池说道。
　　杨绮兰浅浅喝了口茶：“那就听小池的。”
　　周清韵挽过杨绮兰的手臂，“绮兰姐，小驭还没说呢，不能只听小池的。”
　　“我听他就行。”程驭说道。
　　周清韵：“你就宠着他！”
　　“如果在京安办，户外场地最大的是云鼎山庄，视野开阔景色非常好。”施和泽插进几人的谈话，他作为一名生意人，对京安的酒店了如指掌。
　　周清韵笑道：“是的，我和老施当年就是在那里结的婚。”
　　程驭父母这边没什么意见，“那就选云鼎，听你们的。”
　　随后施家问到婚房的事，想再送一套精装修的别墅给程驭，程驭连忙拒绝了，表示用过年给的那套就行，房子太多，他和音池住不过来。
　　施音池却在心里默默盘算着送一套蓝晶岛住宅给程驭，这样两人再去度假，就不用三更半夜让服务员换床单了。
　　他们婚期定在秋天，京安的秋天是一年中最好看的季节，漫山遍野的红枫和银杏，层林尽染，色彩鲜艳浓烈，如一副自然创作的油画，浪漫刻骨铭心。
　　程驭联系英国那边美院的朋友，精心设计了邀请函，烫金工艺的信封，用银白色山茶花状火漆封住，打开后是两份双语手写信，程驭写英文，施音池写中文，信纸独家定制，生产时加入了青梅的汁液，成品泛着浅浅的绿色，散发出青梅果香。
　　致亲爱的朋友/长辈们：
　　我们结婚啦。
　　将于10月6日举行结婚典礼，云鼎山庄敬备喜筵。
　　感谢你们前来见证我们的幸福时刻。
　　施音池 程驭
　　落款下印着由两人指纹拼成的心。
　　结婚戒指如当初所说，由程驭专门设计，施音池求婚用的戒指一圈钻石，作为男士而言平时戴有些显眼，程驭设计的这款相对而言更加简洁素雅，铂金素圈上手工雕琢山茶花的图案，里层内圈则浅刻着一颗小小的六芒星，和当初送给施音池的那枚吊坠形状一模一样。
　　外人只能看到那枚山茶花，六芒星的秘密只有他们彼此知晓。
　　之前压在程驭手上的剧本他只接了一部犯罪相关电影，时间定在六月开机，正好九月底拍完，在这之前的时间用来筹备婚礼。
　　他们婚纱照去的欧洲拍摄，顺便回了一趟英国，给那边的好友送婚礼请柬。
　　婚纱照里，他们在教堂前亲吻，在城堡下奔跑，在少女峰前牵着马散步，感受山野的风。
　　婚礼当天，许多媒体前来，经过程驭和施音池允许，进行全网直播——让粉丝们能够为他们实时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共同见证这场盛大婚礼。
　　“发型做好了吗？施家的车队马上要来了。”房间里的程驭还在造型师手下精心打造婚礼造型。
　　酒店在京安郊外，离市区距离非常远。为了方便，他们直接让Omega新郎先一步来到酒店房间，Alpha新郎的车队上午再过来，从房间里接到程驭，牵着他的手，沿着酒店一路铺设的红毯，直至户外。
　　“快了，快了，让他们慢点开。”造型师回道。
　　倪盼望着程驭的脸：“黑眼圈遮了还能看出一点，你昨晚和音池呆到几点才过来这边？”
　　“凌晨一点多到的。”程驭如实回答。
　　没办法，婚礼当天肯定会累到不行，施音池非得提前一晚把洞房的程序走了，十一点多开车把他送来云鼎，又返回施家老宅。
　　倪盼：“......”
　　“年轻人，成天不知道节制。”
　　“盼盼姐，现在全网直播呢。”徐朵朵小声提醒。
　　倪盼：“现在已经开播了？”
　　“嗯嗯，从化妆就开始了。”徐朵朵指了指旁边的摄像师。
　　以为只是拍婚礼纪录片的倪盼：“......”
　　此时直播间里笑疯了。
　　【哈哈哈，他们太如胶似漆了，婚礼前一晚都还折腾到这么晚。】
　　【小池，你就不能心疼心疼咱们驭哥，常年拍戏都没一点黑眼圈，今天婚礼直播有点明显。】
　　【音池宝宝：分开一夜如同一年，辗转反侧，想哥哥。】
　　【果然年下男友就是猛，今天赶在驭哥婚礼现场接一个。】
　　【新郎装的小驭也好帅！一定要幸福！！！】
　　【造型师麻烦快点，等下小施都来接人了，别让急急国王等久了！】
　　......
　　此时杨绮兰突然推开门：“车队来了！你们快点收拾一下。”
　　“这么快，我马上定个型。”造型师加快速度。
　　施音池婚车车队一辆辆驶入酒店停车场，他的手里拿着一捧粉色玫瑰，头发三七分微卷垂在额前，精致漂亮，整理好衣装，心脏猛烈跳动，掌心微微出汗。
　　第一次登上舞台都没有这么紧张。
　　等走到程驭的房间门口，他敲响，喊道：“哥哥，我来了。”
　　坐在床边缘的程驭：“嗯。”
　　推门而入，他的程驭穿着新郎礼服端端正正坐在房间里等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迎接他的到来。
　　施音池心如擂鼓，一步一步走过去，将玫瑰送到他的手上。
　　“我们出去吧。”
　　“好。”
　　两人牵着手，踏着玫瑰花瓣铺满的红毯，走出房间，走下旋转楼梯，走出大堂，如同他们的爱——无尽不止。
　　“新人出来了！新人出来了！”曲茉坐在席间喊道。
　　秋天的草地失去绿色，却没有失去生机，周围几颗百年老银杏落叶满地，给地面铺上一层暖色的金。
　　白色的轻纱在风中飘扬，舞台和宾客区全部用鲜花装点，复苏了整个春天。
　　他们走到舞台上，身穿公主裙的小花童把戒指送到施音池手里。
　　主持人请的李赟。
　　他首先对程驭问道：“请问程驭先生，你是否愿意施音池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程驭眼里充满爱意：“我愿意。”
　　他又转向施音池：“请问施音池先生，你是否愿意程驭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施音池声音颤抖：“我愿意。”
　　“那请两位新人交换婚戒，亲吻对方。”
　　施音池先取出戒指，套出程驭的那一刻，眼眶红了，甚至泛起泪花。
　　程驭也替他戴上戒指，抹了抹他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别哭，我是你的了。”
　　施音池再也忍不住，搂住程驭的腰吻上他的嘴唇——少年时代的梦寐以求，尘埃落定，此后余生，再无患得患失梦魇。
　　直播间全是尖叫撒花，他们在千万声祝福里，因爱结合，携手走过未来漫长光阴，幸福而终。
　　*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