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掉马后我跟男神出柜了   作者:蓝白昼夜   文案   蓝昼私生活放荡,却是学校法律系有名的温和学长,   没人知道入了夜,   他总是穿着性感的裙子出现在酒吧直播镜头里,   是公认的“酒吧浪荡公主”和网络上的“女装大佬”。   直到他表里不一的一面被傅声撞破。   蓝昼的唇几乎贴着傅声的耳朵,   呼出的热气暧昧的铺洒在傅声颈间,   他的声音又轻又缓,像是塞壬在耳边轻柔的诱惑:   “想不想和我试试看?”   他勾出一个漫不经心的语调,却像是勾在傅声心上一样。   -   大学四年,都传冰山酷哥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学妹们出去聚餐,从KTV乘电梯下来,电梯门一打开。   只见冰山酷哥怀里抱着一个人。   一个蓝色头发,穿着黑色裙子,正被傅声吻着的“女人”。   见她出现,傅声转身把人护在怀里,冷冷地斜了她一眼。   “有事吗?”   “我,不好意思。”   说完学妹尴尬的无地自容,拉着姐妹出了电梯。   没听说冰山酷哥谈恋爱啊?   等她走之后,傅声的怀里的人低低地笑出声,   吻着傅声的脖子、下颌,狐狸一般从他怀里探出头,   懒懒地勾过傅声的下巴。   “遇见熟人了啊……还吻吗?”   傅声不说话,抓住那只手重新吻了上去。   接着,第二天就有人在百事通上PO出照片。   正是傅声昨天生日和人接吻的照片!   配文:高岭之花破戒了。   “放荡者动心,高冷者深情。”   “他高高在上,哪怕床上也是。”   阅读指南:   1.高冷VS钓系   2.受有风流史,穿女装也很A,属于高高在上的类型。   内容标签: 都市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钓系   搜索关键字:主角:蓝昼,傅声 ┃ 配角:无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其实没掉之前就出了   立意:每个人都能勇敢做自己 第1章   疼。   头疼。   蓝昼睁开眼睛,又迅速闭上,接着抬起手臂挡了一下天花板上的光。   “操。”   蓝昼微微摇了下头,缓缓站起身。   周围一片狼藉,桌子上的酒瓶瓶罐罐,XO、Whisky、Romannee Conti,摆了一桌。   地上横七八竖躺着混乱的男女,衣服扔的到处都是,蓝昼站起来竟发现连一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在被困在沙发和踩着别人的脸过去之间,蓝昼果断选择踢开脚下的头,跨步出了沙发。   他裸着上半身在地下一层的泳池边上找到自己的手机,又找了根充电线,在等手机开机的过程中蓝昼在泳池边捡到一盒烟,又在睡在沙滩椅的人的裤子里搜刮出一个打火机。   “嚓”火机点燃,蓝昼含着烟,猛吸了一口。   烟雾经过喉咙到达肺部,随后再缓缓吐出,蓝昼这会儿才感觉自己清醒了。   他咬着烟打开手机,数十条通知叮叮叮地响着,在安静的泳池产生回声。蓝昼先看了眼时间。   星期五晚上八点。   他是周四晚上十点来的徐萧的Party,进门、聊天、调情、喝酒、抱着人接吻,然后...   -----喝断片了。   他习惯性看了眼自己的裤子,皮带还在,拉链完好,那就是没酒后乱性。   这是他的下意识动作,即使不看,蓝昼也知道自己不会在这种地方乱带人上床。   挺没隐私的,他也没兴趣让人围观。   等手机充电的时间蓝昼挑着信息回复了几条。   【蓝昼,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接电话??】   【这是你吗??你去参加徐萧的party了??你怀里抱着的是谁?】   【蓝昼回信息!!】   蓝昼眯了眯眼,说了声麻烦,在手机上打字道:   【PolarN:宝贝,我们已经分手了,听不懂吗?】   对面像是守着他一样,立刻回复。   【蓝昼,什么意思,玩玩就扔是吗?】   蓝昼笑了一声,直接把人拉了免打扰。   退出聊天界面,清一色的红点,蓝昼啧了一声。   【蓝昼,你去哪了?不是说好今晚一起看电影吗?】   【蓝昼,上周和我分手,周一和新人在昼夜亲,你玩挺花啊?】   蓝昼看着一个个兴师问罪的短信,觉得挺可笑。出来玩,怎么弄的跟真的一样。现在的人这么玩不起吗?   他随后挑了几个回复了一下,徐萧的电话这时候打了进来。   “萧姐。”蓝昼的声音懒懒的,带了点酒后的哑,他靠在卫生间的洗漱台上,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   “睡醒了?”徐萧问。   “嗯,刚醒。”   “醒了就行,醒了就赶紧看看你老公,马上都被人抢走了。”徐萧那边很吵,估计是在酒吧。   “我老公?”蓝昼眉梢挑了下。   他怎么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多了个老公呢?   “谁啊?”蓝昼悠悠问道。   “还特么能有谁,就你互联网上天天上赶着喊的那个呗。”   蓝昼骂了声操。   “嗯。那确实是我老公。怎么了?”蓝昼用头和肩膀夹着手机,洗了下手。   “什么怎么了,就被人勾搭了呗。”徐萧语气有些无语。   “勾搭?”蓝昼笑了一下,“还有人抢我的人啊?”   他关掉水,甩了甩手上的水,伸手拿过手机。   “别废话,换好衣服来昼夜,还营不营业了?”   “萧姐,我老公都被抢了,我还营业,你挺愿意跟弃夫玩啊?”   蓝昼伸手拔掉充电器,转身出了卫生间。   徐萧在电话说:“少说B话,还来不来了?”   蓝昼笑了下,说来。   他在地毯上捡起车钥匙,拉开了门,声音懒散地说:“不过你得让我看看谁抢我老公吧?”   如果说星音上能有几个人盯着他“老公”,除了许晴,他还真想不出其他人。   “星音APP”是当下最流行的短视频APP,蓝昼作为星音平台第一女装大佬“冰岛之风”,三百万粉丝,跟隔壁舞蹈区的一位500W粉丝的帅哥有点暧昧关系。   当然,是他单方面暧昧。   比如说第一次看人家直播,就先给人刷了几万,直接问要微信号。   比如说第二次连麦相见,二话没说先喊了句老公。   自此,只要是两个人连麦,他就老公老公喊个不停。喊的全平台都知道人帅哥跟他有一腿。   结果就是他连人家微信大号都没加上,而且崩了自己多年在互联网上立起来的乖巧人设。   至于许晴,平台有名的一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上他老公了,闲的没事来送个礼物连个麦,时不时就把他从榜一上给刷下去。   他虽说不怎么在意,大不了再送礼物把榜一给拿回来,但有人觊觎他的人这件事,就让他很不爽。   蓝昼在后备箱找了件干净的衬衣,随意套在身上,靠着车上等代驾的时间,蓝昼随手打开了星音。   傅声已经在直播了。   跟他猜想的一模一样,果然是许晴在他老公的直播间。   蓝昼小号进去没说话。   与此同时,傅声直播间。   “别送了许晴再送你也超不过他。”傅声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真没机会?”麦上的人问。   这个“他”指的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傅声亲口说出来意味就不一样了。   直播间直接炸了。   【姐妹,别追了,没结果的,这哥是真的和‘冰岛之风’是CP,人感情好着呢】   【这姐也追了有一两个月了吧,怎么还不死心啊】   【晕倒了,主播都拒绝过你了,也解释过不是因为钱,为啥就是不听啊】   傅声黑色的瞳孔一片漠然。   “没必要。”他淡淡道。   许晴追人追到这份上,再勉强就真是掉面子了。   她也洒脱,笑了下说:“行,你真这么说,我再继续就真是破坏姻缘了。”   “一周就见你播两次,来把PK?”   傅声放在鼠标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下,说行。   星音的PK无非是有限时间之内两家粉丝送礼物,谁送的多,谁就赢。直白点,就看谁家粉丝有钱,愿意花钱。   游戏没什么悬念,许晴粉丝基数大,平台粉丝八百万,直播间都是大佬,傅声只有五百多万粉丝,都是还在上学或者刚工作没多久的小姑娘,怎么算都赢不了对面。   限时一分钟,走个过场。   一分钟结束,两个人屏幕上的PK词条四六分。   “我输了。”   傅声坦诚承认。   “本来想让你跳个舞,但看你场地好像不太行。唱首歌?”许晴看着傅声提议。   傅声看着满屏的问号,撩起眼皮淡淡地说:“行。”   许晴有些震惊傅声的爽快,不过能让傅声给她唱歌这件事情还是取悦到了她。人没追到,但体面的收场还是要有。   毕竟她追了一个多月,这一个月全平台都知道她一个一姐在一个20岁的新人主播那里栽跟头,都快成星音的笑话了。   只是她体面的收场有了,傅声家的粉丝心情可就不好了,尤其是音乐响起来,听清傅声在唱什么的时候,粉丝心态都崩了。   【????烙铁,你在干嘛啊???】   【哥们,你???】   【声声声,你要是被威胁的你就眨眨眼啊】   【哥哥,我说别太离谱,危险派对你还真敢唱啊?】   【晕倒了,冰岛之风真不来看看,你老公在干啥吗?】   “你的光芒闪耀像是gold,逐渐入侵了我眼眸......”   傅声的声音很干净,带了点低沉,听起来酥酥麻麻,但就是人冷,跟这么暧昧的歌曲多少有点不搭。   许晴全程看着傅声,带着某种满意的笑意,在音乐结束后,许晴调了调自己的耳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她说道:“真想和你再来一次PK。”   傅声关掉音乐,直播间重新恢复安静,只是弹幕翻滚的吓人,直播间已经有1W人了。   “不了,今晚就这样吧。”   正当大家沉浸在傅声今晚想干什么的时候,许晴的直播间炸了!   屏幕之上看不见任何人,全部是夸张的特效。全平台最贵的魔法城堡,五千一个,一次十秒,整整持续了五分钟。   这五分钟里两边弹幕飘不停,SC发的到处都是,全直播平台进行通告。   -------“声”向“告别有情天”投送三十个魔法城堡   许晴的好心情,现在好像没那么好了。   五分钟后。   特效消失,傅声没有理会直播间飞速滚动的弹幕,他声音平淡:“晴姐,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   许晴在刚看到魔法城堡的还是笑的不怎么在意,加上唱歌,还真有一瞬间让许情以为这是傅声的示好,但看到一直持续的魔法城堡在屏幕上炸开,许情才反应过来傅声的意思。   这波,被摆了一道。   她之前追傅声,给傅声送了多少礼物已经不记得了,基本开一次播送一次魔仙城堡,两个月也送了有二十个,但人家傅声没理。   可今晚傅声不仅给她唱了首歌,原路奉还她二十个魔法城堡,还格外多送了十个,体面又强势的划分了关系。   你追我我看到了,唱歌算是送你的,了你的心愿。钱我不缺,怎么来的怎么还回去,剩下多的我们各不相欠,我也不承你的情,也是我对你礼貌的证明。   好聚好散。   许晴收起支着下巴的手,觉得好笑,又有觉得年轻人办事利落不留余地。她本来也不是认真的,就是玩玩找找乐子,傅声做到这份上,她再主动就真是掉面子犯贱了。   没必要。   许晴笑了笑,说:“客气了,有空再一起玩,祝你越来越好。”   傅声自始至终都是淡然的模样,他极轻地点了下头,说:“好,谢谢晴姐。”   说完傅声没犹豫一下,断了许晴的麦。   他刚刚的意思不知道许晴有没有明白,但不管明白与否,许晴的麦以后都不会再连进来了。   【草,牛逼】   【卧槽,今晚来值得了,何德何能看整整五分钟的魔法城堡啊,满屏幕飘的是特效吗?那是十万雪花银啊啊啊啊啊】   【我说声今晚怎么破天荒的给告别有情天唱歌,原来是一起清算了,这波牛逼,so cool】   【这是明确划分界限了吧这是明确划分界限了吧,是吧是吧】   【我看是,就差没把东西还你,以后别出现我面前写屏幕上了】   屏幕上激烈地讨论,傅声出了镜头到外面倒水。   【冰岛之风这波赢麻了,声为了他拒绝了平台一姐,一掷千金???】   【这波CP粉赢麻了好吧】   【话说冰岛之风多久没来声直播间了】   【前天还来吧。】   坐在车里目睹了全场直播的蓝昼,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就是他老公真好看。   他老公果然只爱他一个人。除了他能在他老公面前放肆,谁也不行。   蓝昼心情愉悦地退出直播间,换上了大号。   他看了眼后台未提现的金额,然后切进傅声的直播间,点开了右下角。   屏幕之上赫然出现了一座魔法城堡,紧跟着烟花如银色山泉般倾泻,冰冷的机械声夹在期间----   “冰岛之风”向“声”投送五十二个“魔法城堡“”和“归零烟花”成为今晚全网第一守护者。   蓝昼嘴角挑起一抹笑,在弹幕上轻轻打道:   听说有人想抢我老公?   --------------------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一个下一本开的预收~《全星城都在等我们复合》   星城首屈一指的权贵世家里,十家里九位掌权的都是alpha,唯独星城第一权贵---秦家掌权的是一位冰冷貌美Omega。   传言十年前他篡位秦家大权,操控整个秦氏集团股票,逼迫秦家家主退位,铁血作风,手段冷酷,秦家不服者生生被剥了腺体。   其中关键一环,在于他身边跟了个人。   那人不知来头,不明处出。像是凭空出现在秦落身边一样。   那晚秦家血流遍地,秦落一身黑西服,面容素净,肤色冷白,在血泊里垂眸看着自己脚边苦苦挣扎的人,一双浅色的瞳眸如寒潭一般。   当冰冷的枪支抵上求饶者的鬓角,   砰。   鲜血溅上秦落素白的手指。   有人单膝下跪,掏出深色的手帕将秦落手上的血迹一一拭去,虔诚地抬起他的手,为他戴上黑色+戒指。   那是秦家权力的象征。   “宁为臣,我们赢了。”秦落说。   -   此后十年,秦落独掌秦氏大权,无人敢以他Omega的身份冒犯、阻碍他。   只因他们知道,秦落身边有一个人,有一把刀,在护着秦落。   只要那个人在,秦落就永远能稳坐秦氏。   但没人知道的是,当初旷世婚礼,把我爱你说的深情的两个人,结婚十年都相敬如宾。   除了发情期和易感期,秦落和宁为臣甚至不会睡在一张床上。   秦落待宁为臣凉薄又温柔。   宁为臣待秦落深情款款又望而却步。   两个人守着一个共同的秘密走了十年。   直到秦落递给宁为臣一张离婚协议。   “签吧。”   宁为臣从没有对秦落说不的权利。   离婚协议右下角的字签的铁画银钩,像是要把纸写破。   钢笔放下,宁为臣说照顾好自己。   但没人知道,他转身之后秦落留下的眼泪。   那是秦落第一次落泪,因为他的alpha十年时间都没爱上他。   -   秦落和宁为臣离婚的消息震惊整个星城,都说宁为臣受够了秦落这些年的压迫,临走带走秦落部分势力,和秦落决裂的彻底。   可没人知道,那是秦落给宁为臣的。   离婚的日子宁为臣经常梦到第一次见秦落的场景。   在黄昏的巷口,他被人打的满身是血,秦落一身白色的校服,干净的纤尘不染,递给了他一张纸巾。   “要不要跟我走,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十八岁的秦落已经有了22岁秦落的模样,冰冷肃静,如同一把刀。   后来肃清秦家,秦落如约给了他想要的一切。   金钱、权势、美人。   但这都不是宁为臣想要的。   没人知道在无数个夜晚,宁为臣站在秦落房门口,把屋内人的名字百转千回念了多少遍。终是没有勇气推门进去。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推门的理由了。   -   直到秦落怀孕了。   -   阅读指南:   1.算是追妻火葬场吧,两个感情都很复杂。非常非常狗血,攻有白月光,受知道自己是替身。解压练文笔,谢绝写作指导。   2.有野心/冷淡寡言/心思深沉/借受上位/想要实现阶级跃迁/成为受的一把刀/但深情款款的攻VS权贵世家/外表强大/内里温柔/知道攻的野心/乐意让攻借势的受   3.文案于2023/7/22截图保存 第2章   蓝昼回到家洗澡换衣服,赶到昼夜还不到十点,酒吧还没开始营业。   蓝昼百无聊赖地靠在墙上刷着视频,这些视频都是他从傅声的主页保存下来的,清一色全部都是关于傅声跳舞的。   傅声是半年前在全网爆火的一个舞蹈博主,凭借个人风格极强的古典舞一舞封神,甚至掀起了一波古典舞潮,蓝昼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他的。   与其说蓝昼喜欢傅声,不如说他喜欢跳着舞的傅声。形、神、劲、律,每一个都被他结合的刚刚好,让人想起了高山,巍峨之中万物生长,沉寂无言于狂风中不倒。既有山的力量,又有山的温柔。   最重要的是傅声的那张脸。   蓝昼不止一次觉得造物主偏爱傅声,眉骨和山根相连,英挺的鼻梁像是隆起的山脉,浓眉之下深黑色的眼睛让人想到了寂静海,平静却拥有汹涌的力量,唇线锋利游走,勾勒出一张薄唇。   视线顺着脸往下看,是被T恤包裹的紧致的肌肉线条,一米九的身高欣长挺拔,肩宽窄腰,经典的黄金比例的倒三角。   这样的脸不拿来抚摩,这样的身体不拿来拥抱,这样的腰不用来.....   可真是可惜。   蓝昼一遍又一遍看相册里储存的视频,直到徐萧啧了声。   “今天在直播间稳定发挥啊。”徐萧看热闹不嫌事大,围观了全程。   蓝昼看完最后一个视频,关了手机,也不谦虚,说道:“还行,一般般。”   徐萧“噗”笑出了声,“不愧是咱昼仔,出场又骚又浪。瞧瞧你今晚穿的,跟小妈一样。”   蓝昼今晚穿了黑色的类似旗袍一样的裙子,开叉硬是到了腰,腰和胯骨处前后用两条极细的带子连接,堪堪盖住隐秘部位,黑色的长袜到大腿,侧面看去,整个腰和大腿之间的皮肤都露在外面,冷白光滑,把情和色结合的刚刚好。   撩死人不偿命。   蓝昼挑了下眉,抬手把略长的蓝发撩到耳后。   “萧姐,我也就在我老公面前浪一下,平时线上我哪次不乖?”   徐萧没忍住笑着骂了声操。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抬手揪着蓝昼腰上的那根线轻轻弹了下,“行了,别贫了,该营业了,蓝大少爷。”   夜色涌动,音乐初响。   白净的指尖滑过杯沿,酒波流转,金黄色的液体倾泻而出。银色的调酒器在空中快速晃动,冰块落入酒杯的声音像是戒指掉落在地发出的清脆声响。   美人手指灵动,动作优雅,十几秒过后一杯冒着冷气的“蔚蓝深处”便被推到黑色的大理石台面。   “欢迎来到昼夜,先生女士。”   黑色的大门从内部被推开,整装的服务人员分布在酒吧各处,酒保右手端着托盘,右手背后朝客人微微鞠躬,标准的微笑挂在嘴边,问候过后便向流向酒吧各处。   晚上十点半后形形色色的人们从城市各处汇聚于此,闪耀的灯光,流淌的音乐,放松的社交。   “女士,您的蔚蓝深处。”   美人开口发现不是甜美的声音,而是干净好听的男声。暗色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给他镀上一层冷色调的光。   放在一旁的手机清楚记录着他的每一个动作,和调酒时身体各处的每一处起伏。镜头里的他皮肤冷白,骨架匀称,黑色的裙子半包不包的裹着他的身体,尤其是他还带着黑色的长手套,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性感的要命。   徐萧坐在高台上轻晃着腿,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棕色的大波浪随意散落肩膀和后背,整个人显得懒散又随意。她拉长声音喊了声蓝昼,说道:“我要威士忌。”   蓝昼晃动银器,并没有给徐萧威士忌,而是调了杯低度酒“落日余晖”。   杯子里的液体呈渐变色,橙黄色交织着橘色沿着杯身向上,里面闪耀着微色的细闪,淡淡的橘子味顺着杯沿飘散,落入美人的鼻尖。   “日落大道,美丽动人。”蓝昼将酒杯推到徐萧面前,“比威士忌适合你。”   徐萧眉梢微挑,伸出手懒懒端起那杯“落日余晖”轻轻抿了口。   她点点头,评价;“不错。”   徐萧是昼夜的老板,和蓝昼在外国认识,回国后徐萧开了家酒吧,正好蓝昼喜欢调酒,有空就来徐萧这里帮忙。   徐萧并不是每天都来酒吧,每周来个两三次,和来这里有点背景的人士打打交道。但每次谈话一结束,徐萧就跟整个人被掏空一样有气无力。   “昼崽,你在直播嘛?”徐萧下巴放在胳膊上,撩起眼皮看一桌之隔,晃动酒器的人,这腰、这屁股、这腿,肚子还带了脐钉吧,一显一显的。   太特么色了!   蓝昼接过酒保递来的消费单,说道:“对啊,不是你跟我说让我调班么?”   徐萧探了下身子,果然在熟悉的位置看见了一部手机,上面还挂着直播。   徐萧重新趴回去,悠悠道:“周六有人包场过生日,怕耽误你营业,就让你换了。怎么样,你的小粉丝们有没有惊喜你忽然开播了?”   蓝昼笑了下,“还好吧。”   【老婆你今晚迷死我了,你怎么能这么漂亮呜呜】   【这么漂亮的男孩子不给我当老婆给谁当】   【老婆你今晚杀穿全场!!宣示主权的样子实在是太苏了,苏死我了】   【哈哈哈哈今晚干得漂亮,夫夫联手,帅死谁了】   【全网都知道他超爱他了】   【冰岛今晚怎么就叫了一声老公就走了,多叫几声,我爱听】   【声呢???我记得他也来直播间了啊,人捏?】   【见老婆了怎么不说话,刚在直播间不还为爱冷漠伤人,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嘴巴呢!】   【我们都知道你超爱,老婆一开播就跑了过来,收到老婆送的礼物,就偷着乐吧。】   “晚上好啊,各位。”蓝昼主动打了声招呼。   【好好好】   【老婆晚上好啊啊啊】   【老婆!!!】   【不要喊我老婆喊老婆,真受不了你们】   【到底是谁老婆?能不能让声说句话,你们能不能慢点刷,给xql点私人时间】   【xswl,老公你倒是说句话啊!】   “对了,我老公呢?”蓝昼看着屏幕,半天没看到傅声的消息,直接把麦拨了过去。   麦响了好一会儿,才被对方接起。   接上那一刻,蓝昼夹子音上线,软着声音先喊了句:“老公。”   可真是一点都不见外。   “刚刚出去接电话了。”傅声的声音很凉,带了点沉,像是夜风一样。   “没关系。”蓝昼声音带了点笑,有些温柔。   “老公今晚玩游戏吗?”蓝昼问。   “你想玩什么?”傅声淡淡道。   蓝昼随意说了一个酒吧的游戏,直播调酒两不误。   旁边的徐萧啧啧两声,心想少年好演技。   线下可不见你又乖又浪的。   蓝昼和傅声玩了几局游戏就结束了,时间越晚店里生意越忙,根本没时间直播,蓝昼十二点下播,一点多才收工。   临走的时候高台有客人点了一杯Baptist Redemption送给他,蓝昼笑着喝了,但到了酒吧后巷,那人压上来时,蓝昼一把把人推了出去。   “不好意思,今晚不想玩了。”蓝昼笑着说。   他在后巷酒吧一条街出了名的浪荡又薄情,上一刻还能笑着和你调情,下一刻就能冷笑着推开你,漂亮的眼尾挑起勾人的钩子,转身离去的背影比谁都凉薄。   近乎捉摸不透的性格成为蓝昼最大的魅力所在。   而眼前的人似乎还不够了解蓝昼。   “听说你挺浪的,还搞欲拒还迎吗?开个价吧。”   蓝昼靠在墙上,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从上到下扫视着眼前的人,“我出来卖,也怕你付不起啊。”   蓝昼左侧的嘴角微微提了提,轻声道:   “一小时五万,我打底三个小时起,先生微信还是支付宝?另外---”蓝昼笑了下,“我不操别人操过的,我怕有病。”   蓝昼说完亮出微信收款码,“喏,想清楚可以扫了。”   面前的人感觉自己被侮辱了,嘴唇动了动。   蓝昼耐心用尽,语气冷了下来,“不扫就滚,别逼我动手。”   那人被蓝昼吓住,骂了一句转身快步出了巷子。   人一走,蓝昼就倚在墙上,从大腿腿环处摸出一只烟,指尖开合,在打火轮上擦出一束火花,他咬着烟,低头贴了上去。   “咔”ZIPPO被合上,蓝昼深深吸了一口烟,仰头靠在墙上,白色的烟雾徐徐从他嘴里吐出,映着头顶昏黄的灯光,蓝昼骂了句操。   刚刚那人长得还不错,稍微调调情,今晚不是不能一起玩,但没经过他的允许就想玩点强的,蓝昼嗤笑,什么东西,就算他在后巷出了名的浪子,也不是谁都能凑上来跟他玩的。   况且,谁告诉他们,他是下面那个了?怎么有些人的眼神总有问题,分不清1和0呢?   蓝昼掸了掸烟灰,觉得头有些疼。他刚刚喝了杯Baptist Redemption,酒意上来眩晕感十足,蓝昼摇了摇头,摸出手机打了辆车,走出了后巷。 第3章   蓝昼的生活特别混乱,喝酒熬夜宿醉,但他的强迫症又达到了巅峰,每次从酒吧回来都要洗澡,有一次喝多了睡在浴室里,半夜被凉醒,第二天发烧感冒,接连一周,整个人都病怏怏的。   蓝昼回到家洗完澡凌晨三点,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四点,起来后整个人都有种不真实感。   蓝昼从床上起来,往后撩了把头发,从手上去掉一个发绳,随意把头发捆了一个啾啾。   他现在大四,每天都没什么事情,除了寻欢作乐就是准备毕业论文,当然论文还比较早。除去某些让他烦心的破事,整体来说,蓝昼的日子还算得上轻松。所以开直播的时间就比较充裕,只要第二天没课,当天晚上他就会去酒吧直播。   徐萧前天给她发信息说今天有人包场,让他把直播时间改一改,别冲突了。蓝昼就在主页发了条通知。   吃饭的时候蓝昼打开星音APP,后台和往常一样99+,在他那条换播通知下面,已经有了2W条评论和四万点赞。   我说你别太离谱:收到收到   你怎么不穿裤子:啊啊啊啊啊好好好,明晚我正好有事,今晚实在是太好了啊啊,老婆我来了啊啊啊我爱你   楼上才不穿裤子:老婆老婆我先亲,今晚准备穿什么????【瑟瑟】   洗碗老师特别会洗碗:老婆,今晚能不能不要穿衣服   1L:洗碗老师你可穿个裤子吧   2L:洗碗老师这个互联网是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吗?   我说你别太离谱(3L):我说你别太离谱   4L:老婆在我怀里才不穿衣服,你别想了   亲我一下命都给你:老婆,能不能穿上次那个白色的蕾丝裙子,你的奶好漂亮,我先吃(哭哭)(狂炫)(吃一大口)(好吃好吃)   1L:这位更是重量级   我说你别太离谱(2L):你好好念念我的ID,你小子   3L:啊啊啊啊啊豪瑟,我知道姐妹说的那张图片了,救命啊,我看一百遍呜呜   4L:我又看了一遍,cum了,别管了   只看评论区,就知道蓝昼在女装这个赛道全网的咖位了。   -----顶流。   评论区的话各个都不能张口念,念出来,相当社死,相当炸裂。   蓝昼滑了几页,退出去点开了傅声的主页。然后边吃饭边看傅声跳舞。   吃完饭,蓝昼舔了舔唇,看着镜头里的人,半开的衬衫随意散在外面,腹肌的形状随着跳舞的动作若隐若现,紧致的人鱼线隐匿其中,细微放大,甚至还能看到几滴晶莹的汗珠,顺着那条线往下流入一片隐秘之地。   蓝昼跟往常一样把视频保存下来,然后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就算他是TOP,但遇见了傅声这种总攻气质,性冷淡风的,也只能甘拜下风。   想睡,想摸。蓝昼脑子里全都是傅声的人鱼线。   性感炸了!   蓝昼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起身把杯子和餐具扔进了洗碗机。   和昨晚一样的时间,蓝昼开车出门去昼夜。与此同时,蒋行的第一个场子也结束了。   今天蒋行生日,平时玩得好的基本都来了,十几个人吃完饭,站在餐厅门口等蒋行上完厕所,远远看过去,不知道还以为来闹事的。   傅声一个人站在一旁,眉眼冷淡,不怎么开口说话,身上淡漠的气质让他跟乌乌泱泱的人格格不入。   所幸蒋行速度快,出来后带着人直奔酒吧。   今晚两家包一场,闹腾的要命,蒋行喝完酒拉着人就进了舞池,傅声玩了几把桥牌,让出中间的位置,一个人拿了杯威士忌坐在灯光暗处。   酒吧狂乱的音乐和炫彩的灯光刺激着多巴胺的分泌和精神的短暂性放纵,每个人都跟疯了一样在舞池晃动,傅声身处其间,眼睛里却丝毫没有他人的疯狂,他的理智和自持一向让他对外界这样的事物无感。   因而蒋行也总说他,天天那么冷静,不知道好好散发自己的魅力,早晚嫁不出去。   傅声也懒得理他。   暗处里不知道有人盯着傅声这个冷淡帅哥看了多久,终于忍不住端了杯酒走了过来,坐在卡座边缘侧身碰了碰傅声的酒杯。   “嘿,帅哥,有兴趣吗?”   酒吧里一般问这种话题的都是想约的,傅声不是这种人,也不走这种路线,眼睛都没有抬一下,淡淡道:“不约。”   那人还未来得及说,就看到舞池里冲出一个人,朝着傅声的方向就喊:“傅声!蒋行跟人干起来了!”   “......操。”   傅声拿着酒杯的手一顿,下一刻就扔下酒杯朝舞池冲了过去。   -   傅声冲出去的同时,蓝昼这边也收到了消息。嘈杂的音乐掩盖第一声尖叫,人群四面逃散,玻璃杯带着还未喝完的酒摔在地上。   “蓝昼,出事了,舞池打起来了。”酒保拿着托盘,镇定自若,显然是训练有素,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我听到了。”蓝昼放下调酒器,双手撑在吧台台面,直接一跃而出,“你去报警,我打电话给萧姐。”   酒吧出事太常见,基本交代一下就知道该怎么做,蓝昼谈不上慌张,逆着人潮往舞池走。   因为两家包一场的缘故,来的人不多,但谈不上少。主要闹事的人集中在舞池,其余人一旦四散,很容易暴露出打架的位置。   蓝昼刚踏入舞池,还未来得及做什么,便先喊了声“小心!”   酒瓶落的突然,蓝昼根本来不及拉,刹那间,身体比大脑先一步作出反应,蓝昼伸手拽住那人的胳膊,把人往后一拉,随后毫不犹豫地抬起右手,对着砸下的酒瓶挡了上去。   下一刻,酒瓶四分五裂,接着,有什么东西缓缓从皮肤流了出来,湿了蓝昼的衣服。   真是麻烦。蓝昼想,他闷哼一声,眉头拧起,身体被砸地晃了一下。   昏暗的灯光里,一双手落在了他的腰上。   “还好吗?”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   不好。蓝昼近乎称得上不爽的在心里回答。   与此同时,对面响起一道声音。   “操!傅声你没事吧!”   蒋行一脚踹开跟自己纠缠的人,朝傅声这边望了一眼,只不过闹得厉害来不及往傅声这边走就又被人拦了下来。   傅声一向分得清轻重缓急,他借着灯光看刚刚拦下他,为他挡酒瓶的人。入眼是凌乱的蓝发和漂亮的侧脸,那张脸有些不耐,眉头皱着,下颌紧绷。右臂已经被血染红,白色的衣袖湿了大半,在灯光下呈现暗色。   傅声扶着怀里人的腰的没敢撤,今晚出事在他意料之外,闹起来的时候没人防备,他太久没打架有些生疏,来不及闪躲背后的酒瓶,本以为就要看着酒瓶落在他身上,没想到背后有人喊了一声小心,那只原本要落在他身上的酒瓶落在了身前这位蓝头发青年人的手臂上。   傅声忽然有些后悔今晚不该同意蒋行来这种地方。   傅声后悔时间,怀里人借着他稳住身形,强忍着声音的颤抖,说:“没事.....先处理闹事的人。”   酒吧闹事太常见了,不过十分钟,警察就到了,场面瞬间被控制,闹事的人都被带去做笔录。蓝昼站在一边跟警方交流,徐萧说她马上到,让蓝昼先去包扎,不必再管酒吧的事。   “妈的,晦气!过个生日都能碰见这事....”站在不远处的蒋行甩了甩手,问道:“傅声你没事吧。”   “我没事。”傅声越过灯光去看正在跟警方交流的人,说道:“你先去做笔录,我带他去趟医院。”   说完傅声就朝对面走,也没说这个“他”是谁,搞的蒋行一下愣住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傅声。   “哎.....不是,你要去哪儿?谁啊?不是.....”   酒吧已经疏散人群完毕,傅声越过地上的酒瓶碎片走到蓝昼面前。   湿黏的血和白色的衬衫混在一起沾在皮肤上,让眼前的人有些可怜又有些刺眼。   “我送你去医院。”   傅声站在灯光下,欣长挺拔的身影挡了一部分光,又让一部分光落在他的侧脸,灯光下,他俊美的五官犹如天神雕塑,冷淡的目光沉静如海,蓝昼盯着这张脸看了好久好久,久到傅声以为面前的人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你-----”   蓝昼的目光还落在傅声脸上,只是微微勾了一个疑音:“嗯?”   傅声早就习惯了被人这样看,也并没有觉得不适,只是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伤患,现在他的胳膊惨不忍睹。   傅声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美色误人,别看了帅哥。” 第4章   到医院的时候蓝昼脸色都白了,短时间的大量失血让他有些头晕,下车有一瞬的不稳,旁边的人托了把他的后背,却又没靠太近,留了一个适当的距离。   “我们去急诊,不舒服就扶着我。”傅声淡淡道。   “嗯。”老公。   蓝昼一路上心情大好,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救了自己的老公,简直是天赐的缘分。   蓝昼十分享受被自己老公扶着的待遇,一直到了急诊,蓝昼才依依不舍从傅声怀里出来。   幸好只是划伤,医生先给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用镊子夹出玻璃碎渣,随后消毒。血淋淋的伤口暴露在灯光下,淋上酒精,用镊子剖开,随后进行缝合。蓝昼差点疼昏过去,不是自己老公在旁边站着,蓝昼是真的疼的想要发抖。   而站在一旁的傅声,目光一刻移开过眼前的人。   他以前不是没有打过架,缝合的疼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针一线穿过皮肉,眼前的人虽没有发声,但傅声依旧能看到蓝昼不时抖动的睫毛,听到空气里细微的抽气声。   借着灯光,傅声打量着眼前的人。蓝昼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身高近一米八,肤色冷白,眉眼精致,像是上天的赐予。长相不能用帅形容,反而要用美。是一种不笑时冷淡,笑时勾人的美。   尤其是对方有一头色泽少见,发质柔软的蓝发,偏冷色调的水蓝色染在他的头发上更添几分清冷,和他周身那种若有若无的少言冷感相得益彰。   这是一张漂亮,让人充满保护欲的脸。   傅声如实想。   我老公在看我。   蓝昼想。   他目光相比于眼前的人不动声色多了。傅声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着傅声。蓝昼到现在都觉得今晚跟做梦一样,竟然邂逅了自己的老公,生活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蓝昼的目光放肆又内敛地描摹傅声,冷峻的下颌,英挺的鼻梁,尤其是那双寂静海一样的黑色眼睛,漂亮的不可思议,装满了深沉和冷静,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带着探究和认真注视着他。   老公,我可真想亲你的眼睛,它实在太漂亮了。   蓝昼越是这样想,就越是想和眼前的人亲近。于是蓝昼拿出了惯有的、屡试不爽的,从未失手过的狩猎的方式。   他胳膊撑着桌子,下巴放在掌心,抬起眼睛,露出了一个笑。   “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蓝昼笑起来杀伤力十足,带有欺骗性的笑容天真纯粹,上挑的眼尾半是勾人,半是认真。   把蛊惑和单纯结合的刚刚好。   傅声对上那双单纯的眼睛,淡淡地回答:“谢谢。”   老公你是真冷漠啊。   蓝昼脸上笑意不变,却把声音放软了,可怜道:   “小哥哥,你跟我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挺疼的。”   如果是徐萧在这儿,估计都要给蓝昼录个视频了,简直gay圈耻辱,怎么说也是个TOP,怎么遇强则强,到了傅声这里就浪1变乖0,不是卖惨就是装可怜。   少年好演技啊。   傅声见蓝昼刚刚确实疼的身体都在颤,也就没在意。   “你想说什么?”傅声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双手抱臂,声音淡淡的。   “哦呦,不要说啦,已经弄完啦。”医生站起身,把针放进无菌盘里,说道:“注意不要沾水,更是不要吃辛辣刺激的东西,五天后来拆线啦。”   医生也不知道是哪里人,说话习惯性带个啦,一下活跃了气氛。蓝昼忍住没笑,说:“谢谢,给您添麻烦了。”   一旁的傅声也说了句谢谢。   医生走后,蓝昼看向傅声的眼睛,笑着歪了歪头,“帅哥,我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出了医院已经深夜十二点,街上没有什么车,傅声打开手机发了条信息,蓝昼看向干净的道路,久违地感受迎面吹来的热风,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你……”傅声发完信息,转头看旁边的人。他本想问你怎么回去,但却因为眼前的画面收了声。   深夜的城市太安静,像是一剂镇定剂。夏天的风即使到了晚上也带着闷热,从遥远的路尽头吹来,吹起眼前人蓝色的发丝,抚过他好看的脸。夜色里,蓝昼仰起头,半瞌着眼,路边冷白色的灯光打在他的鼻梁,分割了明暗视线。   傅声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一旁注视着眼前的人你。或许是刚刚缝针真的很疼,又或许这一刻夜风肆意,长风微热,让人本能想要放松。所以傅声没有打破这静谧的一刻。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有几分钟,蓝昼睁开眼,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需要送你回去吗?”傅声转了转手机和蓝昼对视,“这会儿不好打车,我朋友来接我,可以送你回去。”   “高新区。”蓝昼也没扭捏推脱,问道:“顺路吗?”   高新区,是C大隔壁区。傅声点点头,说顺路。   说完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傅声一手插在裤袋,一手看着手机,傅沉晚上给他发信息他没看到,这会儿傅声才得空回了。   蓝昼刚刚缝针痛的要命,现在整个人懒散地倚在一颗树下,眼神一转单纯无害,肆意地打量着不远处的傅声。   傅声今晚穿了件黑T恤,本来就又酷又冷,又因为酒吧闹事,上面沾了些酒,衣服也有些皱,皱,整个人看上去有种莫名的性感和野性。   还真是跟平时性冷淡的样子大相径庭。   蓝昼看了一会儿,直到一辆白色的奥迪停在医院前,傅声往旁边看了一眼,像是在寻找,蓝昼从一棵树下走出,说了声:“在这儿。”   傅声在发信息的时候简单说了蓝昼帮他挡酒瓶的事情,所以上车之后蒋行什么都没问,先说了句谢谢。   “我是蒋行,傅声的朋友,今儿这事谢谢你啊,哥们儿。”蒋行转过身朝蓝昼道谢。   “傅声?”蓝昼尾音上挑,一靠在座位里,蓝昼就跟回到家里了一样,坐的懒散又轻漫,太累了,懒得装乖了。   “我的名字。”坐在副驾驶的人淡淡道。   “嗯。”蓝昼往后面靠了靠,随即笼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报了自己的名字。   “蓝昼?”傅声顿了顿,说:“蓝色的蓝?”   “嗯哼。”蓝昼抬了抬眉。   傅声没有说话,倒是蒋行嘴快,还是自来熟,说道:“操,那你别说和你头发很配啊,你头发染的还是天生就这样,操,不对,应该不是天生,天生哪有这颜色,不过染的也没见过颜色这么好啊,就跟特么的动漫里的一样。”   蒋行一个人突突突地说,即使傅声不接话气氛也不会冷场。坐在后座的蓝昼笑的漫不经心,“染的。”   “哪染的啊,技术这么好,改明儿给我介绍介绍,我准备染个红的,贼拉帅。”蒋行来劲了,还喊了声傅声,“声儿,你说我染个红色的咋样。”   傅声一直没说话,这会儿被提到名字,才淡淡的嗯了声,说道:“把车开好再说。”   提起这个蒋行才发现还没问蓝昼的地址。   “对了漫画里的小帅哥,你把地址给傅声,我手机没电了,让傅声导航一下。”蒋行说。   蓝昼第一次被人喊漫画里的小帅哥,稍微愣了一下,随后他听明白蒋行的话,搭在腿上的手轻轻敲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笑。   “微信怎么样,方便定位。”   “行行行。”蒋行嘴就没停过,“傅声你看你俩谁加谁?”   “我加你吧。”蓝昼抢在傅声开口前说,说完就解开手机锁,看也没看微信一眼,就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傅声迟疑了一下,侧过半个身子接了过去。   页面是打开的,微信列表满满当当,一眼望过去全是没有备注的网名,轻佻直白的话语入眼就能看见。   【蓝昼,什么时候再出来玩?】   【蓝昼,分手的也太随意了吧,玩完就扔啊?】   【宝贝儿,你情我愿的事情别说的跟强迫一样,好聚好散,别惹我不开心。】   【不回信息就是不回信息,你可以去学校找我,我们大可以试试,谁会付出代价。我说过,好聚好散。】   【乖一点,明天陪你。】   傅声没说话,眼睛扫了一眼,淡漠地点开右上角,把自己的微信号输了进去。   “好了。”傅声点击发送验证信息,头都没回,举着手机,蓝昼挑了挑眉,伸手过去接,就在手碰到手机背部那一刻,蓝昼修长的手指一转方向,轻轻扫了傅声的手背,不多不少,刚好一秒,下一刻,他就抽回了手机。   但坐在前面的傅声,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傅声很敏锐,即使刚刚时间很短,蓝昼的手指很轻,看似不动声色,但傅声察觉得到,蓝昼是故意的,加上刚刚的手机微信页面,很难不去想蓝昼的动机。   第一次见面就这样?   这样的作风傅声不能称得上不喜欢,只是觉得太低劣了。   傅声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揣测一个人,但他只是下意识做出了分析,也有可能是他猜错了。   傅声沉默地想着,身后的人只觉得自己翻车翻的太快了。   蓝昼看着浪荡直白的页面,心想怎么切错号了?蓝昼垂下眼,耸了下肩。   把平时交友的号给了出去,好吧,看来老公对他的第一印象可能要差一点了。   但蓝昼依旧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继续操他的单纯人设,并且把定位发了过去,后面还跟了个可爱的兔子表情包。   傅声把地图在APP打开,手机连接车载导航,蒋行看眼位置,哟吼了一声。   蓝昼住的地方是C市最贵的地段,寸土寸金,这个公寓,一般人根本住不起。CBD商业区,相邻的就是环球金融大厦,楼下各种奢侈品店,也就是傅声他哥,傅沉会住,傅声这种富家公子哥都不住,身后这位,家里实力挺雄厚啊。   “这位置我知道,咱C大隔壁区,不用导航就行。”   “C大?”蓝昼眯了眯眼,往前倾了下身子,语调上扬:“你们是C大的?”   “嗯,大二。”傅声说。   “怎么,看着不像?”蒋行听出蓝昼语气里的不可置信,还以为蓝昼以为他们太混子,赶忙解释道:   “我们平时从不缺课,考试从不挂科,声儿还是他们专业第一,今儿纯属是个意外,小帅哥可不能因为今天这事对我们学校有看法啊!”   “唔。”蓝昼挑眉,又缓缓靠了回去,说道:“我也是C大的。”   “操!那巧了啊!”蒋行跟发现新大陆一样,赶忙问:“小帅哥哪个专业啊,我文学系的,旁边那个金融的。”   蓝昼瞟了眼坐在副驾驶上如非必要不开口的傅声,说:“法律系,大四。”   蒋行嘶了一声,“还是学长啊。”   蓝昼笑了笑,不再接话。   刚家的时候刚好一点,蓝昼说了句谢谢就下了车。白色的奥迪没有过多停留,把人送到就重新启动。蓝昼站在路灯下看着白色的车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傅、声。”蓝昼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个名字,脑海里浮现出那张冷静俊美的脸。   “原来你叫这个名字啊,老公。”   -   “这小帅哥跟咱哥住一个地方啊。”蒋行在等红绿灯的时候跟傅声说,“咖位挺高啊。”   傅声看着倒数计时的红灯,淡淡道:“蒋行,跟我们没关系。”   “啧,是跟我们没关系,就是觉得挺好奇,一个酒吧的调酒师,竟然住这里,挺不可思议,你说现在咱们的同辈人怎么就这么多爱好兼职,你直播,那小帅哥调酒,林深那小子写小说,你们各个都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富二代。”   “不努力就要跟你一样继承家业了。”傅声看了眼变绿的信号灯,淡淡道:“开车。”   蒋行踩了油门,过了十字路口,傅声才问:“今天怎么回事儿,”   “就那回事儿,那B拿着酒蹦,蹦疯了洒我一身,还说是我往他身上蹭了,丫嘴贱,就上手了。”   蒋行不是多事的人,爱玩是爱玩,只要不是对方太过分,蒋行也不是轻易动手的人,傅声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说:“明天联系一下酒吧那边,谈一下赔偿。”   车停进停车场的车位,蒋行说没问题。   回到家,指纹开锁,傅声拉开门,蒋行嗷嗷了一嗓子,直奔浴室洗澡,傅声拿了换洗的衣物也进了自己房间的浴室。   但水声并没有响,很快浴室门又开了,傅声走了出来,他头发随意垂着,黑眸似深潭没什么温度。   他拿起手机顿了下,想起那条因他受伤流血的胳膊,又想到手机里轻佻直白的话和那个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触碰。   最终,傅声还是快速编辑了条信息,选择发送后扔掉手机,重新走回浴室。   他并不关系蓝昼私生活如何,他只在意自己不想欠别人人情。   这才是最麻烦的,而他,不想沾染这种麻烦。 第5章   蓝昼到家,从门口到厨房的距离,衣服脱了一路,蓝昼在储物柜找到保鲜膜,给自己的手臂缠了一圈又一圈,确保不会进水后,蓝昼才悠悠晃到了浴室,在浴缸里放水,然后踩了进去。   接到短信的时候蓝昼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他穿着白色的棉质短袖和黑色的居家裤,蓝色的头发还滴着水,他盘腿坐在床上,摸过一旁的手机,上面显示一条未读短信。   傅声:伤口尽量不要沾水。今天的事多谢,有事随时联系。   蓝昼扬了下眉,没怎么想,随意回了句好,然后扔掉手机,一头栽到床上。   他动了动头,盯着天花板上的灯光,把自己渐渐放空,只让瞳孔聚焦在一点,这样光线能以最刺眼的亮度落在他浅色的眼睛里,然后折射变化,成五色斑斓的色彩。   然后蓝昼又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伤口,把自己想成一池水,把痛感想成被风吹皱的波,一圈一圈,朝着整个身体扩散。   好疼。蓝昼看着在他虹膜里不断扩散的光,心想精神把痛感放大了,比刚刚还疼。   蓝昼轻眨了下眼,乌黑的睫毛在空气里带起极细微的波动,像是蝴蝶效应,在他眼里卷起了风,记忆里熟悉的画面心魔一般出现,一帧一阵划过眼前,蓝昼向上伸出手,像是在触摸什么一样,但在下一刻无数画面被撕碎卷入风中,在他眼里化成齑粉。   蓝昼看到了许许多多个芥子世界,在那世界里又有许许多多张面孔,混乱变化,说着不同的话,蓝昼呼吸逐渐急促,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知地收紧,身下的床单被他攥得发皱,连骨节都泛白。   怎么又是你啊?怎么又是那间屋子?好讨厌,真让人不爽。   什么时候才能不再出现呢?   可真黑啊,浓稠的黑色像是液体把人裹挟,可真想撕碎它啊。   亲爱的。   各种疯狂的想法在大脑里滋生,就像蓝昼眼睛里折射的光,混乱又荒诞。   蓝昼有些不受控制地享受疼痛带来的幻象和愉悦,但就在这样的疼痛把他彻底拉进失去意识的深渊之前,蓝昼及时地合上了眼睛。   蓝昼胸膛起伏,嘴半张着,喘息声在安静的房间格外清晰。   闭上眼后,注意力从伤口散开,痛感也如潮水缓缓从身体隐没,只留下绵长的余韵。蓝昼尝试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在发现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后,无声地出了口气,彻底放松地陷入床被。   “啧,好像还是不能控制。”   蓝昼显然对这个事实感到不悦,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随后撑起手,直起身体,摇了摇湿着的脑袋,随后摸过床头的烟,叼了一只在嘴上,踩着拖鞋出了房间。   来到阳台,ZIPPO开合,触上氧气燃起一簇火苗,蓝昼低头把烟点燃,然后闭上眼睛,徐徐吐着烟雾。   香烟里的尼古丁像是一支镇静剂,抚去大脑混乱过后的烦躁和伤口的阵痛,蓝昼也从幻象里抽身,一点一点回到身体的五感,最后他想到了能让他暂时转移注意力获得兴奋感的人。   傅声。   蓝昼眯起眼,真实地回忆起这个人。他的脸,他的身体,他淡漠的眼神和冷淡的声音。   高位者堕落,淡漠者失控。   在你深黑色的眼睛里,是否还藏着别样的情绪。   蓝昼有些好奇,这样一双看谁都平静的像是没有情绪的眼睛,如果染上了欲望会是什么样子。   隐忍?克制?掠夺?   从前蓝昼只是喜欢,把屏幕里的人当作性幻象对象,毕竟隔着网络,也不能把人怎么样,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屏幕里的人越过网络到了自己面前,有趣的是还和自己是同校,这样的交集,蓝昼没有不追逐出手的理由。   像是猎人发现了猎物,蓝昼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身体里的血液随着情绪的起伏叫嚣着征服和碰撞,尤其是此刻,刚从幻象里抽离的他感到无限的空虚,他迫切地渴望有人来填补身体里的欲望。   可他同时又是那么冰冷。浪荡在情场,肆意地利用自己的引诱力,却又在别人朝他靠近时立刻抽身。他只享受征服的愉悦和调教的掌控,一旦对方有反扑趋势,让他陷入被动,又或是露出了真心,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立刻抽身。   这就是他,绝对诱人,相对冰冷。   蓝昼含着烟,双手插兜懒散地靠在墙上,窗外繁星满天,月亮不眠,蓝昼看着夜空,歪了歪头。   “傅、声。”   抽完烟,蓝昼又去酒柜开酒,XO被倒进酒杯,随后一饮而下,蓝昼总是在看见幻象的后放纵到极致,加上受伤的疼痛,更让他肆无忌惮。但在喝了一半,看到自己的右臂上的纱布后,蓝昼啧了声,在醉意上来之前重新洗了个澡,然后连灯都没关就扑上了床。   他的作息也成功让陈烨打不通他的电话。铃声从早上响到下午,终于在手机耗尽最后一格电关机时,被子里伸出一只手,紧接着又传来一声疼痛的呻/吟。   蓝昼在地毯上摸到手机,看也没看一眼滑动接通。   “又喝多了?”陈烨显然早有预料。   蓝昼本想开口说话,一张口喉咙哑的要命,难听的声音都不像是他的。蓝昼干脆连声都不出了。   陈烨看手机里没声音,猜到这位估计起床气,心情不好,陈烨不惹这尊喜怒无常的大佛,极有眼色地说:“我来C市了,晚上忙完吃个饭?”   陈烨说完没出声,而对面的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电话断了。   陈烨:???   这脾气怎么又差了啊?   陈烨不明所以,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文件,朝会议室走去。   十分钟后,陈烨接到了一条信息。   蓝昼:好。   -   挂了陈烨的电话,蓝昼脊背微微弯着,坐在黑色的床被里,蓝色的发丝随意垂在前额,久久不语。   大约过了十分钟,蓝昼忍着痛掀开被子,踩上脱鞋出了卧室。   镜子前的自己脸色极差,有睡眠被打断的怒意,也有昨夜受伤,今早睁眼就疼到他的烦躁,更有喉咙发出难听声音的生气,总的来说,蓝昼心情巨差。   他周末混乱习惯了,到了这两天忍耐值就比往常低了几个度,但今天这种连掩饰都不想掩饰的不爽还是头一次。   洗手台上的水哗哗流着,蓝昼盯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这张脸漂亮、精致,笑起来时眼角弯起的角度,嘴角翘起的弧度,都像是被精确设计过,以确保这张脸足够动人心魄,让人过目不忘。   蓝昼很喜欢自己的脸,但这张脸多了,就不好了。   蓝昼看着镜子里许多和自己一摸一样的脸,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早啊,亲爱的。”   “早啊,亲爱的。”   他无声地说,镜子里的人也无声地说。   他笑,镜子里的人跟他一样笑。   真不爽啊。   蓝昼泼湿手,朝着镜子里的那些脸抹去。   “亲爱的,这世上只能有一个蓝昼,而我----”蓝昼看着镜子里朝他笑的脸,嘴角的笑意也无限放大,他张了张嘴,无声地重复:“才是真的。”   “才是真的。”   蓝昼关掉水,转身离开了这个让他不爽地方。   蓝昼吃过东西已经是下午三点,周二有场读书研讨会,蓝昼拿过桌子上的《克力同》坐在沙发上读。   夏末的阳光到了午后依然强烈,从窗外照进来,投落一室明亮,蓝昼比平常人聪明,即使在短时间的放纵疯狂后也能清醒地处理事情,因而昨夜的酒、疼、晚睡并没有影响到他,只是思维变慢了些,三个小时后,蓝昼合上书,动了动快要僵硬的脖子,往后躺倒在沙发上。   他双手搭在沙发靠背,长腿向外分开,是一个压迫性极强的姿势。   蓝昼就着这个姿势在脑海里假设导师会提出怎样的问题,他怎么样的回答才是最优,怎么样的回答最称导师心意,蓝昼不断设想,直到他设想出所有的问题,以及满意的答案,蓝昼才直起身,摸过一旁的手机。   陈烨发来了晚上吃饭的餐厅,蓝昼回了一句好,随后切换微信号。   页面切换,瞬间亮起一排排红点,整个页面看下去,蓝昼没有发现自己想找的人。反而让一堆无关紧要的垃圾在他眼里停留了这么久,蓝昼冷冷地划着屏幕,手指所到之处,连人带消息,一个不留全部删除。   直到他想要的人缓缓从屏幕下方出现,最终顶着信息框的顶部,蓝昼才停下了无情的手,缓和了表情,点进了傅声的朋友圈。   他之前以“冰岛之风”的身份加过傅声的微信,但那个微信显然是傅声网上的小号,朋友圈什么都没有,蓝昼点进去几次,然后就再也没看过了。   傅声当时爆火,徐萧经常刷傅声的视频,蓝昼无意看见,问了句这谁啊?然后当天晚上下播,蓝昼直接把后台打赏的钱换成星音的虚拟货币,进直播间二话没说,先给自己看上的这张脸刷了几万块,然后光明正大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小哥哥,千金能不能换个微信号,不能我就继续。   在直播这个行业,默认你如果吃这口饭也不想得罪大佬,那么,大佬送礼物加个微信也正常。蓝昼也走同样的路线,强势又过分,合理又正常。   他想看傅声的反应,看这个人是喜欢金钱不拒绝,还是清高孤傲不需要,毕竟人也长了这么一张少爷脸。   但蓝昼透过镜头看傅声,能感觉到不是寻常网红要靠直播吃饭,可能跟他一样是个兴趣。毕竟气质这种东西是装不出来的。   傅声身上的淡漠自持,眼里的冷静和无时无刻的理智,以及满身的低调潮牌,蓝昼还真不太相信这是一个会为钱折腰的。   就在蓝昼以为自己今晚多半要破财时,傅声说我私信你。   意料之外。   下播后蓝昼以为傅声多半拿着小号打发他,加上也不理。让他没想到的是,加上好友之后,傅声第一条信息竟然是转账,紧接着后面又跟了一条。   【钱我不缺,微信你留下。】   蓝昼一下愣住了,大脑反应了几秒,随后笑出声。这个人太有意思了。轻而易举化解了他的强势和无礼,轻飘飘的漠视他的过分惹人注意。   以极为成熟的方式,解决了这次问题。   钱他不缺,微信你留下,你的目的达到了,可我根本不在乎你。   这个人冷静的太可怕了,社交手段也太成熟了。   蓝昼在屏幕前摇头。但也就是在这时,傅声的态度又跟发生了转变一样,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傅声说:【谢谢姑娘的喜欢。】   蓝昼当即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   怎么会觉得他是姑娘?因为现在帅哥的受众都是姑娘?   蓝昼很想问,同性就不可以喜欢你的脸、你的喉结、你衣服之下遮掩的腹肌,和腹肌之下的隐秘之地吗?   蓝昼拿起手机,在键盘上快速输入,却在输入完成后全部删除。   这样会被当成变态吧。蓝昼舔了舔唇,放下了手机,心想傅声到底怎么会把他当成女孩子。   是点进他的主页看了?在看到满屏清纯又不失挑逗力的女装视频后,就下意识以为他是女孩子。   一连串的问题在蓝昼脑海里炸开,但都无关紧要,真正让蓝昼发笑是,傅声竟然会喊姑娘。明明前一句还冷漠的不近人情,在看到对面是个姑娘时,下一句,就温柔的要命,怕伤到粉丝姑娘的心。   这种细心和温柔,真特么要命。   蓝昼躺在床上笑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也要对傅声的关心有所回应,于是他悠悠地发了条信息。   【不客气呢,老公~】 第6章   后来那条信息傅声根本没回,两个人再见面就是在直播间,PK连麦连上的。蓝昼说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傅声极轻地点了下头,说记得。   “是吗?”蓝昼笑了笑,拽了拽JK制服上的领带,一字一句地喊道:“老、公。”   也就是这句当着两个直播间加起来五六万人的面喊的一句“老公”让冰岛之风和声的CP彻底火了出去。之前一掷千金求微信的事情被扒的彻底,女粉丝整个沸腾,直言磕到了,磕死了,什么大胆示爱大胆追,他怎么会这么撩人,当晚两人的同人文就发在了微博超话。   当时傅声淡淡嗯了声,算是接下了他的这句老公,跟他上了一条贼船,绑定了CP。   两个人之前的微信还留着,偶尔聊几句,主要还是直播间连麦比较多,傅声认了他们之前的CP关系,也就一直不咸不淡发展至今。   可以理解为,他当初拿大号加了傅声的小号,现在用小号加了傅声的大号,还真是阴差阳错,最终都加齐了。   傅声的朋友圈设置了三天可见,蓝昼点进去只看到了一条,是一只大型缅因猫,懒懒地卧在笔记本键盘上,大尾巴扫着屏幕,上面是猫主人刚写了一半的论文。   配文:闹了。   他怎么不知道傅声还喜欢猫呢?蓝昼放在手机侧面的手不急不徐地敲了两下。   鉴于傅声朋友圈三天可见,除此一条再无其他后,蓝昼利落地关了手机,随手一抛。   没必要看了,他现在可以拥有活生生的人了,至于这些饮鸩止渴的东西,他已经不在需要了。   他需要的是现实里最实际的接触和最真实的碰撞,那才是他真正要的。   -   陈烨约了晚上六点市中心的一家餐厅,蓝昼从家里过去五分钟就到,陈烨不巧赶上城市晚高峰,在路上堵了半个小时。   “就知道会碰上晚高峰,本来六点半就要出来,但对面不当人,给我整废话文学,硬生生拖了半小时,这会多开一秒我都得掀桌子。”   陈烨脱掉西服外套在蓝昼对面坐下,蓝昼示意身旁的服务人员可以上菜了。   “哥哥这次来准备待多久。”蓝昼问。   “两天,明天下午的飞机,所以来就约你见面。”   蓝昼眉梢微挑,嘴角轻扬了下。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蓝昼有些漫不经心,陈烨也多说,直到菜上齐动筷子,陈烨才发现蓝昼的手臂好像有些问题。   蓝昼一向喜欢穿休闲的衣服,又比平常人怕冷,到了夏天,短袖外面还要再穿一件白色的衬衫外套。   餐厅里开着中央空调,蓝昼也没脱外套,这会儿拿蓝昼拿筷子的手有些抖,陈烨才注意到袖口处微微外露的纱布。   “手怎么回事。”陈烨夹菜的手停下,看着对面的人问。   蓝昼看了眼自己的手臂,不怎么在意地说:“受伤了。”   陈烨:“酒吧?”   蓝昼点点头:“嗯。”   “什么情况?”陈烨夹菜的手方向一转,把菜放进蓝昼的勺子里,然后又去给蓝昼夹别的,“还想吃哪个跟我说,我给你弄。”   陈烨和蓝昼关系好,朋友圈里众所周知,至于好到什么程度,知道的说只要蓝昼有需要,陈烨就算离得再远,也能放下手上的事情立刻回去,不知道就比如现在,蓝昼右手不方便,陈烨全程任劳任怨,把菜夹好放进蓝昼碗里。   “说实话,这事不应该我做,应该让未到场的第三个人做。”   “第三个人?”蓝昼神色不变,心安理得地吃陈烨夹过来的菜,还不忘问道:“谁?”   “谁让你受伤吃不了饭就是谁。”陈烨把刚打好的汤放在蓝昼面前。   蓝昼用左手把勺子放进汤里,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把汤送进嘴里。   “他啊,暂时还来不了。”   蓝昼放下勺子,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   这家店的鱼汤什么时候这么咸了。蓝昼又连着喝了几口水。   陈烨看了蓝昼一眼,明显觉得有情况。   “他是谁?”   蓝昼脱口而出:“我老公。”   蓝昼说得干脆,说得利落,直接把陈烨给干懵了。   “什…什么老公?”陈烨的语调都升高了。   蓝昼看了眼陈烨,轻描淡写道:“就是我之前很喜欢的那个性幻想对象。”   陈烨被措不及防地噎了一下。   “昼,下次跟哥哥说话,能不能尽量委婉一点,毕竟你也知道哥哥…嗯……”   陈烨正想着措辞,蓝昼却毫无预兆地一下凑近,他轻眨了下漂亮的眼睛,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陈烨的脸,一点一点,缓缓下移,直白裸露的目光像是要把陈烨整个人都看穿。   “我知道哥哥纯,但…”   蓝昼的目光在陈烨的嘴唇上停了几秒,长睫轻颤,缓缓撩起眼皮看向陈烨的眼睛,声音含笑:“没想到哥哥纯成这样啊?”   他浅色的瞳孔带几分单纯和不解,又带了几分轻蔑和恶劣,像是天使和恶魔的结合。   说完蓝昼重新倒回椅子上,空气里的暧昧也随着他的动作一下消失殆尽,好似从未存在。   他双手抱臂,一条腿曲着,另一条随意伸直,两条椅子腿随着他的动作向上抬起,饶有兴趣地观察陈烨的反应。   突如其来的迎面贴让蓝昼精致的五官在陈烨眼里瞬时放大,空气里燃起的暧昧让他下意识往后避,就在避无可避时,蓝昼收起了他的引诱力,又或者是恶作剧。   陈烨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被人恶意挑起本不该有的念头,睁眼警告道:“你守点男德,这是餐厅,不是你的狩猎场。”   陈烨警告的话说的没有一点威慑力,蓝昼落下椅子,像是在配合陈烨,表情变得单纯起来。   “对不起哥哥,我错了。”蓝昼的声音又轻又带了点委屈,好像陈烨刚刚的话真让他难过了一样。   他道歉的样子太具有迷惑性,让人分不清真假,陈烨愣了一下,发觉无论多少次,他都会被蓝昼切换自如的风格,或者人格感到惊讶。   “蓝昼,你多久没吃药了?”   陈烨看着眼前人这张单纯无比,像是天神亲自雕刻,漂亮的不能用语言形容的脸,心情复杂。   蓝昼的椅子一下落了下来,无所谓地耸了下肩。   “忘记了。”   陈烨翻了个白眼。   “你自己控制一下,我总觉得你不对劲。”陈烨提醒。   “好吧,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蓝昼有些无语,他的症状有这么明显吗?蓝昼在心里嘀咕。   但这个问题并不值得浪费他们的时间。   陈烨重新给蓝昼夹菜,接着刚刚的问题问:“所以你遇见了你之前很喜欢的舞蹈主播?”   “嗯。”蓝昼点了点头,表情颇为认真,“有缘千里来相会吧,天赐的缘分遇见我老公。”   陈烨:……   蓝昼的事情陈烨不管,只要蓝昼人没事,想怎么玩就行,毕竟蓝昼....想到这里,陈烨也不过多交代,两人吃完饭,陈烨送蓝昼回家,下车的时候陈烨再次提醒蓝昼记得吃药,蓝昼背对着他招手,说知道了。   蓝昼回到家,连灯都没开,一下子倒在沙发上,黑暗里他听见有人在笑,咯咯咯,蓝昼抓了把头发,啧了声。   蓝昼听了一会儿让他心烦意乱的笑声,睁开眼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不远处的人,嘴角扯过讥笑。   “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蓝昼和那个人对视了一会儿,最后选择直接忽视,起身去了浴室。   因为经常宿醉,蓝昼极可能睡在家里任何一个角落,所以房子大部分地方都铺了地毯,蓝昼洗完澡出来,直接在电视前盘腿坐在,拉开电视下面的抽屉,在里面不断翻找。   地上乱七八糟堆放着各类拿出的物品,最终蓝昼在抽屉的最里侧找出几瓶花花绿绿的药盒,他盯着上面的英文,拿在手里晃了晃。   “吃?还是不吃?”蓝昼挑了挑眉,犹豫了两秒,又把药盒重新扔了回去。   “算了,好久没见了,偶见见见面也无所谓。”蓝昼看了眼坐下自己旁边的人,把地上的东西重新放进抽屉。   旁边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蓝昼随手摸过来,打开微信。   【学长,这是傅声的课程表哦。】   蓝昼笑了下,低头打字。   【谢了。】   对面回复的很快。   【学长太客气啦】   【问一下学长,怎么忽然要傅声的课程表啊?】   当然是喜欢他,想泡他。蓝昼在心里想。   【帮朋友要。】   【是女性朋友吗?】   “和你有关系吗?”蓝昼说。   但他还是装作耐心的样子。   【是哦。】   头顶的聊天框迅速变为“正在输入中…”蓝昼没再看,直接把发过来的图片保存进手机,把人拉了免打扰。   退出微信,蓝昼打开相册。   “老公课挺多嘛,”蓝昼看着满满的课程表,笑道:“但也不妨碍我们见面。” 第7章   傅声最近发现有一个面孔频繁地出现在他的生活。公选课、社团课,现在甚至连专业课也出现。   蓝色的头发随意散着,经常穿着白色的衬衫外套,书包挂在肩上,身材出挑,精致的脸经常挂单纯的笑,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看谁都轻佻含情,尤其是看他。   傅声坐在后排,目光落在前排那抹晶莹的蓝色上。两条长腿随意张开,手拿着电容笔,不急不缓地敲着桌面。   这是一周里面的第七次。第一次公选课可以说巧合,第二次社团课碰见也可以说巧合,但第三次开始,就不能归为巧合了。   一个在学校一年都从未和他碰过面的人,却在相识一周后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频繁,却又把距离感和分寸感掌控的刚刚好。每次见面都隔着距离,或是进教室后对上视线的一笑,又或是毫不掩饰地在不远处看他,直到他感受到那抹烫人直白的视线回望,淡漠对轻佻,这个人每次都在对他笑。   眼角微微弯着,嘴角上扬,把所有的意味和兴趣都写在眼睛里,直白的告诉傅声,我在看你,我对你感兴趣,现在的社交距离,是我给的,喜欢吗?   傅声那晚的感觉没有错,这个人是情场玩咖。   而他,不喜欢,也不想和玩咖玩,更重要的是....   傅声的视线淡淡的,目光却犹如有重量一般,前面的人回过了头。   视线隔着人群撞上,像是触电一般,擦出火花,这是傅声第一次回应蓝昼。   深黑色的眼睛依旧淡漠,但其中却蕴含着无视、强势,蓝昼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   是同类的气息。   蓝昼下意识咬了下唇。   车里的触碰是试探,手机微信给错了也没关系,提前暴露了取向而已,既然如此,那么也没必要再藏,喜欢就要得到,不给就去追逐,越是高冷,越是冰山,越是淡漠,那么就越是想要把人拉下神坛。   依照他对傅声的了解,傅声一定知道他的意思。   前几天只是漠视,那么现在....是想断了他的念想,还是?蓝昼越来越兴奋了。   “学长,你在看什么?”旁边的女生不知道蓝昼在看什么,也跟着往后看。   傅声的视线随着女生的开口被打断,垂下眼睛,白色的电容笔点了下桌子。女生朝后排看,发现还是乌乌泱泱一群人,没什么好看的。   “在看一个和经济学基本假设吻合的人。”   “经济学基本假设?你是说,经济个体都是利己的那个?”   蓝昼笑了笑,“对。”   可这个人可是假设里最理性的存在。   但你的理性在诱惑和欲望面前,又能有多理性呢?   “学长...你”女生还没说完,忽然低下了头,开始拿书,教室里也瞬间安静下来,蓝昼扬眉,女生压低声音提醒道:“快拿书,这个教授不好惹。”   蓝昼从书包里拿出特意买的专业书,打开了桌子上的电脑。   国际金融学是一节大课,教授又是出了名的严格,喜欢在课上提问,回答不出就十分尴尬。所有人上这个教授的课都严于律己,不仅不玩手机,而且都听的极为认真。毕竟这门课挂科率高,一点没跟上,再抬头,就是另外的世界了。   蓝昼是新面孔,又因为独一无二的蓝发,坐在满是人的教室格外显眼,教授一下就提问到了蓝昼。此时傅声也只是淡淡地抬了下眼,继续在平板上整理笔记。   这个人,多半要答不出来。   傅声没什么表情,正当他以为会听到教授说不会就坐下时,教室里响起一道清清凉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带了点笑和随意,整个回答逻辑紧密,毫无差错,堪称完美。   傅声少有地撩起眼皮,看了眼前面刚刚坐下的人。   仅仅只听了一个小时,就能快速理解这个经济理论,并且逻辑清晰,毫无偏差地解释做出这道题,真是出乎意料。   接下来的时间傅声没在看前面的人,平板上笔记规整,写着批注,下课铃响,傅声才停下了笔,把PDF保存。   旁边的卷毛艺高人胆大,后半个小时开始王者峡谷厮杀,下课铃声都打了,这局还没结束。卷毛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胳膊碰了碰傅声。   “傅声,笔记整理好发我一份,谢了啊。”   傅声是他们专业第一,整个金融系都很出名,虽然平时看着冷了点不好惹,实际上人还不错,期末考试的复习笔记基本都是从傅声这里开始传的。   傅声把平板放进书包,说了声“可以”。   卷毛极有眼色地起身给傅声让路。   傅声跨步出去,阶梯教室只开放前门,傅声坐在后排,下去时必然要经过前排,不巧和蓝昼撞了个正着。   “好巧啊,你也在。”   “不巧,你也在。”傅声没看蓝昼,只是停了下来。   蓝昼挑了挑眉,还真是一点都不留情呢。   “刚刚我的回答怎么样?”蓝昼主动问。   “完美的回答。”傅声淡淡道。   唔,被老公夸了。   蓝昼笑着凑近傅声,放轻了声音说:“你这样说我会骄傲。”   “那就克制一下。”   傅声的目光始终看着前方的台阶,身边的人却像是贴着他耳边说话一样,微热的呼吸蝴蝶振翅一样萦绕在脸上。   傅声这话一语双关,蓝昼挑起一边的嘴角,再一次朝傅声拉近距离。   空气里出现海风的咸味,鸢尾、玫瑰、甜椒像是营造了一幅海滩上阳光下,玫瑰迎风而开的画面,夏季的风和湛蓝的海水像是要把夏季的融化,海浪温柔,白沙细腻,轻盈里带着自由和畅快。   这样的香水味还真是主人不同。傅声想。   “傅声...”蓝昼的嘴唇近的几乎要贴上面前人的耳朵,干净的声音带了点委屈,刻意低声说:“不问问我的伤吗?它可是为你而受的啊。”   说完蓝昼微微往后退了下,留了个能看清傅声脸部变化的距离,但傅声依旧是淡淡。   “问了也不会快速好。”   傅声终于偏过头看向蓝昼,想要结束这个单方面的暧昧调情。   “还有事吗?没有我就要上课了。”   傅声眼睛淡漠,偏过头时两人的距离一下缩短,鼻尖几乎相碰,而傅声没有动,也不需要动,暧昧的气氛和距离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眼前的人既然是情场高手就应该明白他的拒绝。   还没等傅声迈步,前面一下冲过来一个女孩,是刚刚上课和蓝昼坐在一起的女生。蓝昼站直了身体,拉开和傅声的距离。   “学长学长。”女生不知道走出去多远了才想着回来,连声音都带了点喘,站在比蓝昼和傅声第一阶的台阶下,仰头看着两个身高180+的长腿帅哥。   “怎么了?”蓝昼笑的一脸温和无害,声音温柔如情人,傅声不由得在心里冷笑。   还真是变脸快。   “我觉得和学长聊天挺开心,也很喜欢学长,能和学长加一个微信吗?”女生是个挺漂亮的女生,清纯可爱,带了点小俏皮,表达感情也很直接,蓝昼还挺喜欢这种性格的人。   他在法学院被人喜欢表白要微信的时候多了去了,享受也擅长应付这种事,虽然加上之后的信息他一个不回,可他就是喜欢这样众星捧月的感觉。   但今天嘛,好像不太行。   “不好意思啊,”蓝昼说谎话不打草稿,信手拈来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他刻意咬重了女朋友三个字,上挑的眼尾满是笑,女生愣了一下,有些遗憾:“这样啊,那就祝学长幸福吧。”   女生说完笑了下,又看了眼一旁的傅声,主动打招呼道:“傅声也在啊。”   傅声点了下头,“嗯。”   “那行,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女生朝蓝昼和傅声挥了挥手,顺着阶梯小跑下去。   女生走后,蓝昼还站在一旁想着怎么跟自己喜欢上的暧昧对象多说几句,没想到的是傅声竟然主动开口,问了句:“女朋友?”   他声音带了点低沉,尤其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的时候,钩子一样落在人心上,酥酥麻麻的。蓝昼差点被苏的腿软。   蓝昼偏过头,再一次凑近傅声,一双浅蓝色眼睛带着笑望着傅声眼睛里的自己。   “怎么?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傅声笑了下,“我只是觉得你还真是一天到晚都在撩拨别人,不怕翻车吗?”   傅声对于不喜欢的人向来言辞尖锐,他的淡漠和高傲让他一向如此,不怕得罪任何人。   “怕啊,”蓝昼说,“可我不能因为怕就不去追逐啊,追逐狩猎的感觉——”   “——我可是很喜欢啊。”   蓝昼笑了,笑的张扬恣意,笑的直白大胆,下一刻他像是撕掉了伪装,也不在用暗示,他一把拽住傅声的手腕,把人带向自己。   两个人的距离猝不及防地缩短,鼻尖终于相触,呼吸交缠,蓝昼漂亮又天真的面孔在傅声深黑色的瞳孔里急速放大,防备的距离彻底彻底缩短,暧昧的气息肆意铺开,蓝昼身上的香水味此刻代替蓝昼成为最狡黠的侵略者,强势地入侵傅声的五感。   海风像是从天边和海洋的交界处而来,映着皎白的月光,如同潜行的使者摘下暗礁的玫瑰,煮成一碗热烈的诱惑,闯进那个没有退路的地方。   “傅声,我喜欢你很久了,我可以追你吗?”   “你喜欢我和我有什么关系?”傅声撩起眼皮,深黑色的眼睛里有些许不解,他掰开蓝昼的手,淡淡道:   “而且是谁告诉你,我才是被狩猎的那个?” 第8章   蓝昼嘴角的笑意扩大,浅蓝色的眼睛里像是烧着一把火,连心跳都是快的。   他瞳孔里映着傅声俊美的五官和冷淡的模样,耳边是傅声低沉的声音,蓝昼的心里的火苗被傅声一句话点燃,顺着血液彻底烧到了五脏六腑,从来都是狩猎者的人遭到了同类的挑衅,这让蓝昼的兴奋感达到了极致。   蓝昼目光缓缓下落,落在傅声的薄唇上,不由自主地想亲下去,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但傅声偏过头,一下松开了手,他顾忌蓝昼的伤势,没敢把人推出去,蓝昼只是晃了一下。   傅声想走,但蓝昼长腿一伸,挡住了傅声的路。   “傅声,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   蓝昼捞过桌子上的背包,随意挂在肩上,他比傅声稍低了点,不得不微微抬头才能直视傅声。   他见傅声不说话,继续道:“限时狩猎,看我究竟能不能追到你。”   傅声像是听了好笑的话,偏过头道:“我为什么要和你玩?”   “这样的反问我听了无数遍,”蓝昼笑着,“可最后他们都爱我爱的要死,心甘情愿和我上床。”   “还真是自信。”傅声冷笑。   “当然。”   “那你怎么知道你最后不会上我的床?爱我爱的要死呢?”   傅声看了蓝昼一眼,像是觉得有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挑拨他。   “可我现在就已经爱上你了啊,老公。”   蓝昼眨了下眼睛,表情单纯,信手拈来的情话让人难辨真假。   可傅声对这种,根本不感冒。   “蓝昼,你是我见过最轻佻的人。”   傅声淡淡地评价了一句,随即跨步越过蓝昼朝下面走去。   和这个浪子说不通。   傅声走了,蓝昼笑着半坐在桌子上,指尖轻轻点了下。   现在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而傅声看起来并不想和他玩,甚至想要漠视他,但怎么可能就这么结束呢?这才刚刚开始,他抛出了诱饵,卷起了风,谁也逃不出他的风眼乐园。   这就是他,傲慢自大,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猎物越是具有挑战性,他就越兴奋。他之前也遇到过难搞的,花些心思是必要的。   他了解他老公,这个人和他一样傲慢,同时淡漠成熟,理智冷静的吓人,但谁说理智不会崩塌,冷静不会崩坏,他不信傅声没有欲望。   他不信。   蓝昼从桌子上下来,顺着台阶走出了教室。   今天是拆线的日子,到了医院,医生看到伤口,当即眉头就皱了,下一刻职业操守上来,逮着蓝昼一通教训。   “你们这些小年轻,说了带伤期间禁忌辛辣禁止沾水,怎么就是不听的啦!你看看这个伤口,是不想好的啦?哦呦,是不是还喝酒啦?天啦,你们看看这个伤口!”   医生边气边招呼人准备拆线,蓝昼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骂”,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等蓝昼渐渐反应过来时,身边已经围了半圈穿无菌服的。而且还都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实习生。各个跟看临床试验品一样看着他,胳膊猛地传来一阵痛,蓝昼下意识皱眉咬了下唇。   旁边的医生开始授课了。   整个拆线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蓝昼只觉得疼的全身都在颤抖。   他其实是怕疼的,沉溺于幻觉的自我疼痛和被动的疼痛完全不同,被动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陷入某种恐惧,眼前全都是无法掌控的黑暗,蓝昼全程闭眼,直到医生说了句“好的啦,别坐着的啦,还要接待下一位啦。”   蓝昼缓缓眨了下眼睛,等瞳孔再度聚焦,他才无声出了口气,从病床上下来。   “.....谢谢。”   出了医院,蓝昼浑身发冷的身子在太阳下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再回过神来,蓝昼摸出手机,举起拆完线的胳膊对着太阳拍了一张照片。   疼可不能让他一个人白受着,要疼有所值呢。   周五的下午蓝昼没课,从医院回来就直接回了家,冲了个澡换套衣服,出门正好晚上九点。   从C大到后巷酒吧一条街地铁要一个半小时,蓝昼今天出来开了车,不和晚高峰凑在一起,白色的帕拉梅拉奔驰在公路,十点停在了昼夜门前。   蓝昼甩上车门,和形形色色的人一起汇入了人群。   酒吧从上次闹事到现在一直关门装修接受整改,今晚重新营业,整个酒吧都沸腾了,炫目的灯光搭在人的脸上,各色的酒水散发芳香,蓝昼刚走了一半,就被人拦了下来。   “蓝昼,好久不见。”   迎面而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是温和儒雅的长相,但他主动挽蓝昼的胳膊和笑意,倒和他的外表判若两人。   “喏,确实好久不见。”蓝昼把胳膊从那人怀里拿出,扫了眼旁边的人,笑了笑,“没空看你发骚,今晚你找别人。”   说完蓝昼就朝高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半路上酒保认出他,喊了声蓝昼,蓝昼问还有没有座位,酒保说有。随后酒保把蓝昼带了过去,收到餐单的时候酒保明显愣了一下。   “蓝昼,你没少点东西?”   “嗯?”   “没有酒不符合你的风格啊。”   蓝昼举起自己还包着纱布的右手,“戒酒。”   “对对对,我都把这事忘了,你先坐着,东西我一会儿给端。”   酒保走后,蓝昼手撑下巴,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周围,然后他的目光被挡住了。有人坐在了他的对面。   蓝昼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人,嘴角勾起一个笑。   对面的人年龄看起来或许比蓝昼小一点,是看起来很可爱干净的男孩,五官清秀,也算是蓝昼喜欢的长相。   “晚上好啊。”蓝昼眼角弯弯,笑的天真无邪。   男孩被他这么主动一搭话,刚刚想好的搭讪词一下忘光,有些呆呆地看着蓝昼,蓝昼笑的愈发温柔。   “别紧张,第一次来?”   言下之意,你是第一次?   男生下意识摇头,然后又像是怕误会一样慌忙解释:“我...我其实来过几次,但....”说到这里男孩的声音一下小了,连头都低了下去,他小声道:“我其实是想来见你的....”   他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蓝昼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蓝昼非常讨厌这么优柔又浪费他时间耐心的人,但他依旧笑的温柔。毕竟长了一张他喜欢的脸,看在这张脸的份上,蓝昼不发作。   正好酒保也端上了小食,蓝昼把一盘樱桃推到男孩面前,浅色的眼睛盛着笑意,认真地看着对面的人,邀请道:   “喏,要一起尝尝吗?”   与此同时,傅声和蒋行也推开了昼夜的门。傅声今晚跟傅沉出去参加了一个酒会,黑色的衬衫束进西裤,最上方的扣子开了一颗,鼻梁上随意架着一款金丝眼镜,简约高级的西装把他整个人衬得星光熠熠,加上那张冷峻的脸上淡漠的表情,像是斯文禁欲的人误闯了浪子的风流地。   他一进门就成为了焦点,各种探索直白裸露的目光巡在他身上,傅声只是淡淡地对旁边的人说:“去找徐萧。”   “在高台。”蒋行抬下巴给傅声示意,傅声也看到了。   “走吧。”   傅声和蒋行今晚来昼夜主要是和徐萧谈上周闹事的赔偿。之前徐萧一直忙,没时间和他们见面,而明天徐萧又要出国,只能把时间约在今晚。   傅声并不喜欢把正事放在这么闹腾的地方谈,但作为闹事的一方,并没有资格对此有任何异议。   傅声一路拒绝了好几个邀请,到高台的时候徐萧正和人聊天,看他们过来,对他们招了下手。   “这是律师给我的赔偿协议,你们看一下,没问题签个字就行。”徐萧从旁边推过来一份牛皮文件袋,连带着笔都准备在一边。   协议蒋行已经提前在微信上看过了,这会儿直接签就行,徐萧给他们两个一人准备了一杯酒,傅声接过,说了声谢谢就放在了桌子上没动。   傅声一条腿随意踩在椅子上,一条腿随意撑在地上,不知怎的一偏头,就在乌乌泱泱的人群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傅声:“.....”   明明上午还在对着他表忠心,说想和他玩玩的人,此刻却在和别人调情,还真是随心随欲。   傅声眯了眯眼,饶有兴趣地看着不远处的人。   不远处的座位,蓝昼正对着他的方向,叼着一颗殷红的樱桃,越过桌面,吻上了对面的人。隔着距离,只能看到接吻的脑袋,和蓝昼抬起对方下巴亲吻的姿势。   不知为什么,傅声觉得这一幕相当刺眼,又相当有趣,上午蓝昼说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傅声,我喜欢你很久了。”   “我们玩个游戏,看我能不能追到你。”   “可我现在就已经爱上你了啊……”   蓝昼这个人还真是知道怎么挑起一个人心底的胜负欲和占有欲,傅声搭在酒杯上的手轻点了一下,心想蓝昼还真是高手。   只可惜他对这些不感兴趣。正当傅声想收回目光时,蓝昼的目光措不及防隔着暧昧的灯光和喧闹的人群和傅声对上。   那人手支着下巴,像是有些好奇,随后缓缓勾了下嘴角,朝他无声地说:   “你看的有反应吗?” 第9章   蓝昼没想过会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方还是这样一个场景下遇见傅声。   上午的暧昧历历在目,信誓旦旦说着喜欢老公,要追老公,结果晚上就被撞见和别人接吻,这和结婚之后发誓爱品如一辈子,每天都回家陪品如吃饭,结果转身就跟艾莉搞你好骚的洪世贤有什么区别?   蓝昼从没有觉得自己能这么失手过。就像是打脸一样,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尤其是傅声意味深长的眼神,摆明了想看他怎么收场一样。   蓝昼装也要装的风度翩翩,不能输了气场,反而轻佻的问对面有没有反应。   轻描淡写把问题抛给了傅声,顺带还把人撩拨了一下。   你是真浪啊,蓝昼。   虽然事实就是傅声根本不在乎,看了他一眼就转过了身,拿起手里的酒抿了一口。   “哥,我们.....”坐在蓝昼对面的小孩被蓝昼亲的七荤八素,整个人都有点站在云端的不真实感。   蓝昼现在的心思哪还在对面的人身上,全在不远处的傅声。   傅声今天穿了黑色的西装,还挂着一副金边眼镜,冷淡矜贵,禁欲感十足。黑色的衬衣包裹在他的肌肉上,勾勒出肩宽窄腰的黄金比例,随意伸着的长腿和黑色的皮鞋,让蓝昼想起在推特上看过的画手画的图。   坐在审讯椅上被束缚的双手,解开的衬衣,外露的胸肌和肌肉线条,以及裹着西裤的长腿大咧咧地分开,皮鞋尖朝外,这样一幅画面再配上傅声这张俊美冷淡的脸,最好再给这张脸带上点擦伤。   雄性荷尔蒙炸裂!   这样一对比,眼前的人瞬间变得索然无味了。   蓝昼笑了笑,“宝贝,今晚不一起玩了。”   我老公来了呢。   男孩愣了一下,“啊?”   “没听清楚我说什么吗?”蓝昼依旧笑着,但他的笑无端让人发寒,“我说我没兴趣了。”   男孩被蓝昼瞬间变脸的模样吓的一抖,马上从位置上下来,转身离开。   看着人走,蓝昼出了口气,撇撇嘴,拉过盘子往嘴里放了几颗殷桃,眼睛落在傅声身上,看着傅声的背影。   “可真无聊。”蓝昼自言自语。   他今天已经在傅声面前刷够存在感了,意思也表明了,任何事情都要松紧有弛,留着个距离感,所以现在他也没必要上赶着过去。蓝昼就盯着背影看,盯着背影遐想,直到傅声起身,蓝昼才主意到蒋行也在。   原来是来谈赔偿的啊,蓝昼晃了晃果汁。   傅声和蒋行起身,跟徐萧不知道说了什么,徐萧朝他们笑了笑。然后两个人就下了高台,也没在昼夜多停留就离开了。   傅声一走算是把蓝昼的乐子都带走了,蓝昼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点着黑色的玻璃桌子,看着徐萧下了高台,拨开人群往他这儿走。   “蓝昼,这次的店砸的值啊。”徐萧坐下拉过桌子上的樱桃,冲蓝昼扬了扬眉。   徐萧也是今天看见人的时候才知道那晚闹事的人是傅声,结合蓝昼说救了个人,基本很好猜了。   蓝昼捏着吸管搅了搅果汁,“也算是?”   “这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了。”徐萧一直都知道蓝昼喜欢傅声,碍于网络距离没有机会没得到人,没成想这次店一砸,把人砸出来了。   天上掉下来了个老公啊!   蓝昼笑了笑。   “出手了?”徐萧问。   “不然呢?”蓝昼说。   “怎么样?”   “有难度。”蓝昼口吻随意,“但谁让他是我老公呢。”   徐萧点点头,表示赞同。   “那祝你好运,如愿和老公滚床单!哎对了,既然来了,不播一场?”   “没衣服。”蓝昼说。   “衣服还不好找?我前几天刚买了件裙子,先给你穿。”   蓝昼想了想,摇摇头。   “谢了萧姐,我还是回家播吧。”蓝昼有点洁癖,不太习惯穿别人穿过的东西。   “操。”徐萧笑出声,“你回家得穿的多骚啊?”   “穿的骚也要平台允许才行啊。”   蓝昼扔下吸管,从高椅上下来。今晚的兴致已经没有了,不如回家和他们家小天使聊聊天,被夸赞一下。   徐萧坐着没动,“行,你回去吧。我一会儿直播间蹲你。”   蓝昼拿过桌子上车钥匙和手机,说了句行,潇洒地逆着人群离开了昼夜。   蓝昼回去已经十二点了,也没有睡的欲望,换了件裙子,摆好直播的东西就开了播。他今晚开播没预告,人上的有些慢,蓝昼随意靠在床垫下方,手边放了杯红酒。   他发誓他绝对不喝,只是单纯认为一身白色的蕾丝裙,和白色的地毯适合配一抹红色来衬托氛围。   他细长的手指晃了晃酒杯,一点一点屈起自己的腿。   【啊啊啊啊啊啊老婆好腿啊啊啊】   【操,这点开播果然有好东西】   【这是在哪啊】   【老婆好漂亮一双腿,这不得架在某个人的腰上好好盘(瑟瑟)(流口水)】   【啊啊啊啊受不了啊,老婆今天好辣好辣】   【你们没发现这是老婆第一次在非酒吧的地方播吗?】   【发现了啊,这是在哪啊,看起来怎么像是在家里,类似地毯上这种】   【卧槽,越说越瑟了啊,这场景,直播间真的不会被封吗????】   【老婆,你怎么不说话】   【老婆喝酒呢,你少管老婆】   【啊啊啊老婆你腿动了,救命啊,老婆的腿,呜呜呜,太瑟了,如果有一条尾巴就更好了】   【操!!啊啊啊受不了你们,这是正经直播间,不是皇播啊,你们守点女德啊啊啊】   【都来看老婆的直播了还有女德这玩意???】   【受不了,预感今晚的视频切片要火爆全网】   【某个人有福气喽】   【声今晚为什么不直播,为什么为什么】   【声错过了好东西,啧,这个男人】   弹幕刷的吓人,蓝昼得意地扬起嘴角,在傅声那里受过的忽视被小天使治愈,蓝昼懒懒地靠在床垫上,嘴角上扬。   “晚上好啊,这么晚还没睡?”   【操!】   【啊啊啊老婆这是你的原声吗???】   【老婆你原声好好听】   【操,老婆你声音好干净啊,清清凉凉的,给我的心都融化了,嘿嘿】   【老婆今晚忘记带声卡了???】   看着滚滚弹幕,蓝昼晃着酒杯的手一顿。   翻车。   他竟然会忘记带变声器这么重要的事情。蓝昼握着高脚杯的手指摩挲着杯柄,二话没说直接起身。   家里是有变声器和蓝牙耳机的,蓝昼找出来把东西连接好,重新在手机前坐下。   “抱歉,刚刚忘记带变声器了。”蓝昼用上变声器,清凉的声音经过细微的加工,让他的声音偏软偏柔了一点,和他原本的声音有些差别。   【老婆,其实你不用带变声器的,你声音真的很好听的....嗯....我的意思是,在我耳边喘一定很好听,嘿嘿】   【楼上的裤子是准备今天就穿到这里了是吧】   【救命啊,你们怎么三句话不离瑟瑟啊】   【这个直播间还有你们在意的人吗?】   【笑死我了,你们这些人】   【对了,老婆为什么一直用变声器啊】   【老婆的事情你少管】   【怕被三次元认出来??】   【可能吧,但我们还是少问,这是老婆三次元的事情】   【管他呢,在你们都在意老婆声音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在意老婆的腿,好漂亮好漂亮】   【这腿我能玩一百年】   “我的声音很好听吗?”看着弹幕的蓝昼忽然开口问了句。   【好听呀,老婆怎么这么问】   【老婆的声音就是最好听的!!呜呜我爱老婆】   【老婆怎么样都是最好的!狂吹】   蓝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问这个问题,好像从来没人夸过他声音好听,在家里....提起这个词,蓝昼眉头就皱了起来,随即舒展开。   谁要管他们,他才不会在意那些人的看法。   蓝昼笑了下,回答道:“你们喜欢就好啦。”   “问在哪里播?在家里,今天没去酒吧。”   “现在靠在床上,我睡的床垫,不喜欢睡床。”   “什么时候更新视频?改天吧,最近有点忙。”   直播间三千多人,蓝昼看见就回几句,他刚刚调了下镜头的位置,现在镜头里只能侧着看见他的上半身。   镜头外的他整个人倚靠在床垫上,双手展开搭在床上,白色的蕾丝胸衣只盖住重点部位,其余全都是大片裸露的皮肤。   白的光滑细腻,像是一块羊脂玉一样,腰间还有一颗小小的痣。淡淡的人鱼线顺着下来,薄薄的腹肌看起来既有美感又有力量,肚皮随着他说话呼吸,小幅度起伏。   直播间一直上着人,弹幕刷个不停,其中有一个一直契而不舍地问蓝昼是声的什么人,一看就知道要么是年龄小,契而不舍,要么就是成年的闲的没事了。   蓝昼看了一会儿,起初不想回答,但他一想到现实里傅声今天对他的冷漠,他就相当不爽,于是他张了张嘴,嘴角扬起一抹轻快的笑。   “声是我什么人?当然是我老公。”   虽然没有夫夫之实^_^ 第10章   蓝昼在互联网乖不是一天两天了,除了对傅声。   提起傅声,蓝昼一口一个老公,仿佛俩人真是那种关系一样。虽然傅声从没有对外澄清过,但蓝昼也挺好奇傅声怎么会这么纵容他,或者说换一个人傅声也会这么纵容?   只要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蓝昼就非常非常不爽。像是被人抢了东西的小孩,东西只能是他的,被抢了就要抢回来。   他不允许有人捷足先登。   蓝昼开着直播,声音懒懒的。   “怎么就不是我老公?不是我老公难道是你老公?就是我老公,我喊了他就应,你喊他应吗?”   【老婆,你今晚怎么回事...】   【今晚老婆怎么这么凶...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   【我说冰岛,喊几声老公就真是你的人了?你哪里来的自信啊?】   “喊几声老公是不是我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就可以当着他的面肆无忌惮喊老公,你可以吗?”   蓝昼介意一件事那就是非常介意,从前他三次现实不认识傅声,那么网上收敛,克制着占有欲,不让自己那么疯了一样想得到一个人非常正常。可一旦人出现在自己的狩猎范围,那么不到最后困兽之争,谁都没有益处的地步,蓝昼绝不会松手。   所以此时此刻,面对黑粉或者毒唯的挑衅,蓝昼的口气傲慢又无礼,丝毫不让。   他的人,不能让。   【老婆,你好A啊...】   【老天,老婆这是生气了?】   【还是第一次见冰岛用这种傲慢的口吻说话,怎么了这是,我刚来】   【有人挑衅冰岛和声的关系,冰岛可能生气了】   酒杯里的红酒在杯壁里打转,蓝昼轻笑一声。   “生气倒不至于,只是不喜欢别人惦记我的东西。”   非常非常不喜欢。   本来今晚开播就是想听小天使来夸自己,没想到会碰见这么锲而不舍的黑粉,败兴败的彻底。蓝昼停下晃着酒杯的手,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薄薄的肚皮向下凹出一个漂亮的弧形,蓝昼说:“今晚就这样吧。”   说完蓝昼点了下手机,关掉了直播页面,连弹幕都没再回复。   蓝昼一个人静静地靠在床边,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高悬的月亮和天鹅绒般的夜幕,月光如水,冰凉华丽落在床前,声控灯缓缓变暗,蓝昼随即笼在一片夜色里。   今晚难得在网上这么有脾气。蓝昼抿了下唇,眨了下眼睛。   这种扰人心思的情绪波动蓝昼已经很少有过了,因为已经很少有人能激起他的情绪,毕竟谁也入不了他的眼,既然是如不了眼的人,蓝昼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今晚难得因为一个人失控,蓝昼在想这才是和傅声接触的第一天,他就这么沉不住气了?   不可能。   傅声难搞是难搞了点,但不代表这样一个人能随便扰乱他的情绪值。想到这里蓝昼摸过手机,划开页面找出了傅声的课程表。   明天是周末,傅声会开直播,下一周他没有课,傅声的课和往常一样全是满的,给傅声两天时间,下一周游戏开始---   -----他就要开始他的狩猎了。   蓝昼这时候并没有想过今晚他的言论会得到多大的轰动和传播。周六早上七点,傅家兄弟晨跑结束,傅沉和傅声洗完澡从楼上下来,阿姨做好了早餐,傅声和傅沉对面而坐。   “嫂子不下来?”傅声有段时间没回过老宅了,爸妈一直在国外,老宅只有傅沉和谢雪宁在住,而谢雪宁则是傅声名义上的嫂子,傅沉的情人。   “他还在睡。”傅沉垂着眼睛用刀给面包涂沙拉,提起那个人从来都是一副冷冷的样子。   傅声没再说话。吃完饭,傅声上楼回房间,正巧撞上从房间里出来的谢雪宁,谢雪宁脸色苍白,看见他明显往后躲了一下。   傅声停下脚步,喊了声嫂子。   谢雪宁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衣,看见傅声猛地攥紧了胸前的衣服,下一刻“哐”的一声关上了门。   那是傅沉的房间。   脖子上是触目惊心的吻痕。   傅声没过多停留,径直走过走廊,回了自己的房间。   傅声这两天不忙,傅沉的公司有些事情需要他经手就回来帮一下忙。等忙完天已经黑了,傅声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在傅沉书房,吃过晚饭回房间整理直播的东西。   傅声晚上十点播,九点打开星音APP,在看到铺天盖地的评论和一堆@后,傅声眯了眯眼,点了进去。   “沙沙沙”   伴随着脚趾小腿摩挲地毯的声音,屏幕出现了一条露着白色蕾丝的裙边和两条细长的腿,左腿屈着,右腿小腿贴着左腿一点一点屈起,细白修长的手指沿着杯沿划过,偏柔的声音带了上扬的语气,傲慢又慵懒。   “声是我老公。”   轻笑。   “怎么就不是我老公?我喊他就应。”   笑。   “只是不喜欢别人惦记我的东西。”   整个视频切片不过一分钟,其中包含的占有欲不言而喻。傅声退出视频,往下滑动评论区和整个@他的通知区无非都在议论冰岛之风反常的“宣示主权”。   【冰岛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平时也不见他这样】   【确实,平常都挺低调的,这次这么刚】   【救命啊,难道真的没有人觉得很离谱吗???只是一个挂名的CP,说的跟声真是他的人一样,我真是救大命】   【楼上注意点,挂名CP也要有人承认,蒸煮都没说什么,你着急什么?】   【你们就真的没有人觉得他俩关系很怪吗??也不见有什么交集,就是连个麦,送个礼物,有一种貌合神离感,不是他们两家CP粉吹,我是真不觉得两个人有什么,顶多是冰岛挺喜欢声,至于声,客气疏离吧...不好评价】   傅声随意看了几个,就退出了星音。   打开微信切换账号,傅声在一堆消息列表里找到了那个不经常联系的人。   声:昨晚你的情绪有些激动。   声:【截图】   如果问傅声对冰岛之风的态度,可能就是比陌生人亲近一点,有些好感,但谈不上多在乎。当初那声老公他没拒绝,或许私心他喜欢这种浪里带了点乖,带了些许跋扈的类型,挺可爱,也挺有意思。   后来事情愈演愈烈,傅声也懒得澄清,别人想怎么磕都行,只要不过分,他都不在意,至于冰岛之风,大多时候也都低调,偶尔会有一些强势过分的举动,像是一个骄纵惯了的小公主,经常用钱来巩固他们的关系,傅声也无所谓,送多少,他回多少,私下里傅声也不经常和人联系,但这是第一次傅声觉得对面的人有些过于认真了。   没必要。   傅声发完,就退出了微信,他把直播设备调试好后,就开了预热直播。   今晚没什么事情,傅声准备打几场PK,玩一会儿游戏就结束。直播刚开始直播间就涌进来几千人,傅声说了句晚上好。   【操,这是在哪啊?】   【老公晚上好】   【晚上好啊啊啊啊】   “今天回家了。”傅声看见弹幕回答。   【哥家里看起来好有钱啊】   【这是在书房吗?后面好大的书架。】   “嗯,在书房。”   傅声点了首歌曲烘托气氛,没过多久,跟他料想的一样,弹幕问起来了昨晚的事情。   【声昨晚你老婆生气了,你看见没有啊啊啊】   【哄哄老婆啊啊啊】   【我其实一直都挺好奇你和冰岛的关系,一直都感觉怪怪的...来自一个花了10W理智的个人粉丝的质疑】   【帅哥的事情你少管】   【人花钱了还不让问一声?你们CP粉是魔怔了吗?】   【老天这都开始吵起来了??】   “大家冷静一下。”傅声看着逐渐激烈的弹幕说,淡淡地解释,“冰岛昨晚可能有些情绪化,大家别在意。”   【感觉比起冰岛之风的情绪化,大家更在意的是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吧】   【啊啊啊他在护老婆,我哭死】   【你小子,好爱老婆】   【其实声从来没有正面说过两个人的关系,只是淡淡的默认,感觉挺符合声的性格的,不需要太多言语,就像上次告别有情天,声不也说再送也超不过冰岛吗?】   看着逐渐尖锐的弹幕,傅声沉默着没说话。这种话题没办法拿出来解释,说是CP没必要,冰岛之风也从未公开承认过是CP,只是习惯把暧昧的话和喜欢挂在嘴边,而他也没办法承认,毕竟还要站在冰岛之风的立场考虑,不能随随便便承认一段关系。   如果说不是,那么就像是从头到尾都在欺骗,骗一部分人磕CP磕的真情实感的人,但事实也不尽如此。   他和冰岛之风的关系简单又复杂,说貌合神离也好,说相敬如宾也罢,都没有什么差别。至于心里那点好感,也不必要放在台面。   “我和冰岛如何都是我们的事情,我对他的态度也是我个人的事情,承不承认,说不说都和我们个人有关,希望大家尊重隐私。” 第11章   傅声一句话带过这件事情,后续直播都没有回应,此时蓝昼睡的昏天黑地,从床上爬起来甚至不知道是自己醒太早了还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晚上。   拉着窗帘的房间漆黑一片,隔光效果极好,蓝昼点了下床头的玻璃触屏,卧室里缓缓亮起地灯,暖而柔和,蓝昼在地毯上找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星期六的晚上十点半了。   他竟然惊人的睡了一天。   蓝昼裸着上身,下半身穿了一条灰色的居家裤在床垫尾坐下,打开亮着红点的微信,蓝昼扬了下眉。   活久见,傅声竟然会跟他发信息。   蓝昼点开聊天记录框。   S:昨晚你的情绪有些激动。   随后一张是截屏。   怎么,是来兴师问罪了?蓝昼手肘撑在膝盖上,上半身前倾,晃了下头,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垂下来很容易挡住视线。   蓝昼看着屏幕有一会儿没说话,在想怎么回复。   现在傅声还不知道冰岛之风就是他,那么他们的关系还是网上的CP,虽然没有人亲口承认,但言语里傅声默认了,而他把暧昧的词语挂在嘴边了,行动也这样显示了,至于其他交给粉丝评判。平时他也浪,说一些骚话傅声虽默不作声,但也都接了,这还是第一次傅声因为这些事情来找他。   PolarN:你生气了?   蓝昼打完字看着屏幕等了一会儿,觉得一时半会儿也等不来消息,关了手机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蓝昼准备出门吃东西。   车开出公寓,漫无目的地开在路上,蓝昼纯纯睡醒了没事干,跑了半个C市去吃烧烤,吃完以后一点多,蓝昼蹲在车边抽烟。   他浪的时候确实浪的有个样子,蓝色的头发随意撩在耳后,白色的衬衫外套被风吹起,精致的五官混合杂糅男女像,细长的手指夹着烟,眼睫半垂着,蹲在马路边,有种说不出的不羁。   牛仔裤里的手机震动响了一下,蓝昼摸出手机。   S:为什么这么想。   蓝昼手指夹着烟,打字道:你之前从不会问我这种事情。   S:嗯。   PolarN:所以呢?你在生气?   S:没有。   蓝昼看着屏幕,有点摸不清傅声的意思,这人的心思还真难猜。正当蓝昼想说句行就结束聊天时,蓝昼忽然嘴角露出一个笑,手指在键盘上欢快地敲道。   PolarN:老公是怪我话多吗?明明是有人挑衅我们的关系我才这样说的,平时我都不会这样的,你知道的...   说完蓝昼还发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兔子表情包。   从前放着不吃这块肉是因为饮鸩止渴,不敢吃,现在嘛,既然已经要追了,那么线上也不能少吧?   既然线下两天不见面,线上撩拨两下也挺开心呢。   手机又响了一下。   S:没觉得你话多,只是别乱了情绪,没必要。   蓝昼搭在手机边上的手指轻轻敲了下,觉得这句话里有话。   别因为旁人乱了情绪,还是别因为他乱了情绪?   少一个主语意思就是天差地别,蓝昼对于人事向来敏感。蓝昼揣摩着这这句话,啧了一声。   难猜,索性也就不猜了。蓝昼没回信息,掐灭了烟起身拉开车门。   蓝昼作息昼夜颠倒,但也没忘记正事,周日睡前特地定了个九点的闹钟,九点一到,整个人从床上翻起来,洗澡换衣服,在衣柜面前挑了半个小时,最终还是穿了最简单的,黑色T恤和白色衬衫外套,袖子被随意挽起,蓝色的头发用发胶稍微固定了下,拿起车钥匙直奔学校。   追人心情好,见酷哥心情也好,蓝昼从花店姐姐手里接过一大捧玫瑰,白色的玛莎拉蒂开进学校停在梧桐树下,蓝昼抱起玫瑰甩上车门,嘴角挂着笑朝伟伦楼走。   一路上来上课的人全都看着他,拿手机拍照的更多。蓝昼在法学院也出了名的院草,这会儿来经管学院,很多人都认出了他。   “这不是法律系的蓝昼吗?他怎么来这里了?”   “老天,真人比百事通照片好看一万倍。”   “救命啊,谁也送我玫瑰啊。”   “帅哥追人是这么样子吗?好帅好帅。”   “不是他,他追谁啊?最近没听说咱们院有美女被追啊?”   周围的人小声说着,蓝昼一路潇洒上了五楼,看时间还有五分钟。   呐,怎么还有五分钟啊。蓝昼倚在502教室门口,抬手看了眼腕表,随后他拨了拨手里的玫瑰,在心里静静数着数。   这个时间第一节还在上课,但蓝昼惹眼的行为已经让坐在教室里的人躁动起来,尤其是坐在靠门边的,心思和眼睛已经不在PPT上了,好奇又兴奋地打量着蓝昼。   C大追人也不在少数,但一顶一的帅哥以这么热烈的方式追还是头一次见。   班里已经开始议论这是来追她们班的哪个美女了,傅声坐在后排看不见门前,只觉得刚刚还安静的教室好像有些躁动。   “快看门外,哪儿,这谁啊,这么大胆,上课都来了?”   “看不见啊,有没有照片,照片照片我看看。”   “这不是我们学院的吧?我们学院还有这种好苗子?”   “这个蓝头发的美人是不是上周那个来听课的,我说他怎么来我们班,原来是追人来了啊。”   议论小声从前排传到后排,傅声听到蓝头发三个字抬起眼睛,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什么也看不到,视角问题,后排看不到门外。   傅声重新垂下眼睛,整理着自己的笔记,然后下课铃响了。   早已经躁动的学生看热闹一样收拾东西出了教室,但好多都没有走,像是在等主角登场一样,傅声装好电脑一路走出教室,出门正和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那双浅蓝色的眼睛笑盈盈的,眼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主人看他出来从墙上靠起,嘴角勾起一个笑。   “早啊,帅哥。”   周围瞬间炸了!!!   拍照的声音、尖叫的声音,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女孩子全都捂着嘴尖叫,蓝昼笑着往前走了几步,直到站在傅声面前。   大捧的玫瑰抵在他们中间,蓝昼白色衬衫,精致的五官,蓝色的头发都被衬得越发干净和妖冶。   傅声站着没动。   “你在做什么?”傅声看了眼胸前的玫瑰,目光落在蓝昼脸上有些不解。   蓝昼看着傅声的眼睛挑了下眉,悠悠道:“帅哥,我在追你啊,看不出来吗?”   傅声的眉皱了下,随即松开。   周围的人还在,有些拍照的闪光灯甚至都没关,傅声不喜欢被人围观的感觉,但眼前的情况显然有些出乎意料。   他没想到蓝昼会认真。   正当傅声想该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时,蓝昼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   蓝昼抬手把花推到傅声怀里,“喏,你的花。别的我不想听,花你收下,明天我还来。”   说完没等傅声开口,蓝昼就松开手,转身就走。   “哇-----”   傅声下意识接住那束花,抿了下唇。   蓝昼一走,身边的人全都围了上来,跟傅声说的上话全都过来问:   “什么情况啊傅声,不玩就不玩了,一玩就玩这么大?”   “兄弟,没看出来啊,平时不近女色,原来是好这一口啊?”   “傅声,牛啊,隔壁系系草蓝昼啊,哪勾搭上的,我女朋友馋好久了。”   傅声处在议论的中心,周围人的话他听见了也没有回复,怀里的玫瑰散发浓郁的香气,傅声的心丝毫没有波澜,只是觉得这次自己太被动了。   “借过。”傅声捞了下肩上的书包,看也没看周围的人,抬腿就走。   今天他和蒋行约了午饭,这会儿蒋行还在楼下等他。傅声抱着怀里的花一路顶着周围的目光到了伟伦楼楼下。   “我草,什么情况啊声儿,这闹哪一出呢?”   蒋行看见傅声怀里那么一大捧玫瑰整个人都惊呆了,连忙收了手机,傅声快步朝蒋行走过来,直接把花塞进蒋行怀里。   “拿着,我们走。”   蒋行措不及防接过花,差点没接住,蒋行看了眼怀里的花,又看了眼径直往前走的傅声,赶忙跟上,问:“什么情况,哪个妹子送的?不是,这攻势这么猛啊?”   “别问,找个地方扔了。”   傅声没回蒋行的问题,在梧桐大道找到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蒋行这么八卦才不听傅声的,抱着花坐进副驾驶。   “你不说我自己问。”   学校百事通表白墙消息灵通,有什么风吹草动上面立刻就有动静,更可况傅声这种,抱这么大一束玫瑰,那也是相当炸裂。   蒋行随意打开一个,点进朋友圈一看,下一刻就发出一声感情极为充沛的卧槽。   蒋行放大了图片,细看再看,猛地抬起头,“漫画里的小帅哥?!”   蒋行的眼都瞪大了。 第12章   关于蓝昼傅声也没有多做解释,蒋行一个人平复了好一会儿心情,才不可置信地说:“所以这小帅哥就是看上你了呗。”   “不对不对,”蒋行连忙更正,“是看上你的身体了。啧,没看出来啊,玩这么花。”   蒋行和傅声对于同性恋持有比较包容的心态,没什么看法,傅声这长相,不管是网上还是现实都是相当受欢迎的款,男女通吃,来个同性表白也正常,没什么大惊小怪,但今天这架势,蒋行也是第一次见。   “所以你这什么打算,我记得你也没表露过你对帅哥有感觉啊?”蒋行问。   傅声把车开出校园,淡淡道:“他在玩而已。”   “是嘛,那你跟他玩不。”   傅声瞟了蒋行一眼,懒得回答这种没营养的问题。   蒋行也知道自己在问B话,悻悻闭上了嘴。   蓝昼说还来就真的来,从那天开始,傅声每天早八第一节课结束都会在门口见到蓝昼,这人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把花放进他怀里,一样的话重复说。   “花你收下,别的我不听,明天我还来。”   蓝昼把时间把握的刚刚好,眼里的笑意仿佛真的一心一意只有你一样,傅声别的话根本来不及说,一来二去,傅声也懒得说了,花他收下,全部给了学校自主创业学生的花店,于是学校百事通上有了今日玫瑰免费,可自行领取的消息。   傅声收的没感觉,蓝昼却送的开心。   他好久没体验过追人的感觉了,这次感觉还不错。对面是冷,但对面纵容。傅声不是给人难堪的人,花他一定会收。   蓝昼的花每次都不一样,但全都是玫瑰。精致的贺卡插在其中,是英文的表白诗。   蓝昼的英文字体很漂亮,飞舞纸上,搭配外国热烈的诗歌,倒是和真的一样。如果不是傅声知道蓝昼的风流,可能真的会相信蓝昼有几分真心。   只可惜大家抛出筹码的时间太快,根本来不及玩那些虚的。   傅声正上着第二节课,手机放在一旁闪了一下。   PolarN:帅哥,今天的花喜欢吗?   傅声已经连着收了蓝昼两个星期的花了,关系可能就那样,但偶尔回几句信息不是不可以。   声:还继续送?   PolarN:送,人我没追到,就继续送。   声:手没事了?   PolarN:【照片】   声:多久之前的照片了,还拿出来糊弄我?   PolarN:很久之前的,但帅哥也没安慰我一下。   说完蓝昼发了一个哭唧唧的表情。   网上的蓝昼可真比线下的蓝昼讨喜,至少看起来可爱一点。   傅声看了念PPT的教授,继续打字。   声:你想怎么安慰。   PolarN:和我睡觉^_^   声:.....   两句话没说完,原形毕露。   傅声笑了下,无奈出了口气,关掉了手机。   蓝昼的花送了两周,先把两个人之前紧张的氛围给化解,既然已经松了气氛,那接下来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蓝昼结束下午的课程,掏出手机回复信息的时候看见信息栏显示一个红点,蓝昼点进去发现是好友申请。   -我是蒋行。-   蒋行?蓝昼回忆了一下,迅速在记忆里找出符合这个名字的人,然后挑了下眉,点了同意。   蒋行的信息弹出来很快。   行啊:嘿漫画里的小帅哥,还记得我不?   PolarN:记得,怎么了?   行啊:这不是想认识一下嘛   PolarN:可以,没问题的。   蓝昼拿起书包往教室外走。   行啊:今儿没给声儿送花?   蓝昼有些意外,但也算是意料之中。   PolarN:送了。   行啊:这么有毅力!   PolarN:嗯?   行啊:我的意思是你需要我透露点信息吗?你懂的~   蓝昼挑眉。   PolarN:傅声好像不是那么欢迎我哦。   行啊:他个不解风情的性冷淡,甭理他,就会装,我着急把他嫁出去。   蒋行是真不知道他想跟傅声玩玩?蓝昼有点好奇,不知道说这话正常,知道再说这种话这兄弟也够有意思的。   PolarN:那就麻烦蒋军师透露点消息了^_^   行啊:声儿每周的一三五晚上八点都会去学校游泳馆游泳,这会儿人也少,你懂的哈。   PolarN:好的,我知道了,蒋军师有空出来吃饭,我请客^_^   行啊:没问题的。   说完蒋行还比了一个OK的表情包。   八点去游泳馆,这消息不是蒋行说他还真不知道。   学校的游泳馆在文体中心,蓝昼很少去,甚至说蓝昼连学校的健身房都不去,一个是他前三个学年都太忙,另一个是他不住在学校的,偶尔去健身也只是去公寓自带的健身房。   既然今晚要去见傅声,直播的时间自然要往后延迟,蓝昼挂了张请假条,顺便点进傅声的主页看了眼,傅声没挂请教条,证明晚上还是要开播,那时间挺赶啊。   蓝昼在外面吃了点东西,七点准时开车回学校,路上遇见晚高峰堵了一会儿,八点半蓝昼才到游泳馆。   周五大学生要么出去玩,要么回家,学校里人很少,游泳馆需要有卡才能进,蓝昼又办了张卡。游泳馆这个时间只有五六个人,偌大的空间回响着水声,蓝昼站在水池边没随便走,眼睛在游泳池里搜寻着,很快他捕捉到了他要见的人。   蓝昼往旁边走了几步,水池边的水堪堪溢出碰上他的鞋尖,很快,水里有人朝这个方向游了过来,哗的一声,水被带起,蓝昼的鞋湿了。   有人从水里出来了。   泳帽束起了黑色头发,露出饱满的额头,英挺的鼻梁从山根隆起如同山脉,黑色泳镜遮盖那双如夜晚般漆黑的眼睛,水珠划过他的侧脸,顺着完美的下颌滴落。   是天神用刀刻的吗?所有的线条和棱角都那么完美。   蓝昼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指轻点上傅声的眼睛。随后一把掀开碍事的泳镜,和那双黑色的眼睛对上。   指尖游走,从傅声的眼睛到傅声的眉骨,最后顺着山根落在那片薄唇,这样的动作暧昧又轻佻,蓝昼的指尖轻轻柔柔,落在脸上有种细微的痒,但这样的触摸更多的是像触电一般,从蓝昼的指腹传到傅声的皮肤。   最后那只手落在傅声的嘴唇,轻轻摩挲了一下。   “傅声,我好想吻你啊。”   蓝昼看着傅声的眼睛,发出最真实的想法。   傅声一把抓住那只还想继续作乱的手,打破了空气里的暧昧。   “摸够了吗?”   低沉的声音带了点游泳过后的喘息,漆黑的眼睛看不出波澜,蓝昼笑了下,说:“不够,我还想亲,还想睡,还想---”   “别想了,都是做梦。”傅声仰起头,看了蓝昼一眼,心想这人在自己面前可真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轻佻本性。   傅声看着眼前裹在白色袖子里被自己弄湿的手腕,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一种惩罚感,就好像很想把蓝昼捏碎一样。   于是他也那样做了,蓝昼的眉头紧了一下,发出嘶的一声。   “疼。”蓝昼手腕一下紧绷起来,下意识往后抽。   “还知道疼。”傅声松开了手,双手撑在水池边,哗一声带着水珠从水里出来。   蓝昼站起身,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腕,身旁的傅声瞟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疼就别乱撩,真到了床上疼死你。”   傅声说完就朝更衣室走,蓝昼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跟着傅声走。   “不游了?”蓝昼跟在傅声身后问。   “你在这里不敢游。”   蓝昼追着人问:“我有这么吓人吗?”   傅声答:“这里有镜子,你可以好好看看你的眼神。”   “我眼神怎么了?”   进了更衣室,蓝昼双手抱臂倚在柜子上,傅声从衣柜里拿出洗漱的东西瞥了他一眼,蓝昼继续道:“说啊,我眼神怎么了?”   他头歪在木色的衣柜,双腿随意叠着,整个人懒散又随意。水蓝色的眼睛肆意地打量着傅声的身体,从滴水的头发到俊美又不失冷淡的脸,然后是他最喜欢的部分,肩宽、臂展、恰到好处的肌肉量和流畅的线条。   完美。   蓝昼舔了下嘴唇,吹了声口哨。   “你不说我替你说,”蓝昼的眼睛一路向下扫过某个重点部位,然后撩起眼皮笑着道,“我的眼神说它特喜欢你的身体。”   “特、别、喜、欢、哦。”   蓝昼松开胳膊往前走了一步,手指点上傅声的胸肌,那里几乎立刻紧绷起来,蓝昼满意地摁了下去,随后手如冰冷的蛇蜿蜒向下到傅声腰间,在傅声打断他之前抱了上去。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特么符合他的胃口了。傅声刚从水里出来,运动过后的热量从体内传到皮肤,蓝昼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烫人的温度。蓝昼挂在傅声身上长长出了口气,他眯着眼睛偏头亲了下傅声的耳垂,压低声音小声道:   “帅哥,什么时候别泡泳池,泡泡我啊。”   听声音还挺委屈的。   傅声这时候没把蓝昼从他身上掀下去都是他最大的涵养。傅声嘴角勾了下,微微低头,呼出的热气打在蓝昼侧脸,他轻笑了一声。   “蓝昼,如果那晚我没看见那些聊天记录,说不定这会儿我可能就泡你了,”傅声的声音带了点笑,“毕竟----”   话没说完,姿势调转,傅声一下把人抵在柜子上,蓝昼仰起头,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环上了傅声的脖子。   “毕竟什么?说下去。”蓝昼语调上扬,显然对此刻傅声的反应满意极了。   傅声的眼睛深邃平静,几乎在里面看不到欲望的波动,他眯了眯眼睛,抬手挑起蓝昼的下巴,微微摩挲了一下,评价道:“毕竟这张脸确实很漂亮。”   让人很有欲望。 第13章   “所以呢?”蓝昼直视傅声的眼睛,问道:“我引诱到你了吗?”   “你觉得呢?”傅声反问。   两人近在咫尺,傅声的肩背挡下亮白的光,在蓝昼身上投落一片阴影,蓝昼捏了捏傅声的发梢,水珠顺着他的手指流进指缝,蓝昼唔了声,仰起头轻轻碰了下傅声的唇,一触即分,轻的几乎感受不到唇片相贴,像是云朵一样,轻飘飘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呼吸交缠,任何细微的表情都能被轻而易举的捕捉,此时暧昧的、轻佻的、真实的、冷淡的都被无限放大,蓝昼垂着眼睛,乌黑的眼睫颤了一下,他盯着傅声的嘴唇,轻轻呼了口气,问道:“现在呢?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蓝昼缓缓仰起头,盯着傅声的眼睛,又在傅声的下颌上亲了一下。   傅声有些无奈,抬手捂住了蓝昼的嘴。   “蓝昼,你乖一点。”傅声无声地出了口气,“我们之间不可能有那种关系。”   “唔。”蓝昼伸出舌头舔了下傅声的掌心,又张开嘴咬了一下,逼迫傅声松开了手,蓝昼又笑着亲了下傅声,问道:“哪种关系,说清楚。”   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和愉悦的笑,像是偷腥的猫。   “嘘---”傅声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柜子是一人高的柜子,柜门打开刚好可以塞进一个成年人,傅声利落地拉开柜门,把蓝昼塞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只手重新捂住了蓝昼的嘴,傅声看了蓝昼一眼,低声道:“不许出声。”   有人外面进来了。   “傅声,还没进去啊?”一个经常和傅声一个点来游泳的人问道。   “嗯,刚刚接了个电话。”   那人点点头,想起什么一样问了句:“咦,我刚好像看见跳台那边有人跟你一起进来,怎么不见人?”   “他----”   话说了一半被打断,掌心传来一阵痒意,柔软的舌头探出嘴唇,舔着傅声的掌心,不时还用牙去咬,傅声另一只垂在一边的手微微动了一下,脸上表情不变,捂着蓝昼的那只手轻轻在蓝昼脸上点了下,警告一般。   ----你乖一点。   蓝昼不仅没有听话反而更变本加厉,仗着柜门遮挡身形,伸出手轻轻拽了下傅声的泳裤,用脚蹭了蹭傅声的腿。   傅声喉结滚动,神情不变,接着那句话说道:“他刚刚已经走了。”   傅声说完,就又被咬了一下。   “你不去洗吗?”傅声扬了下下巴,示意墙上的钟表,提醒道:“已经九点了。”   “这么快啊?”那人转头看了一眼,“只顾着说话都忘了,那我先进去了啊。”   傅声点了下头。等那人走了,傅声才转过身,看了眼柜子里的人。眼前的人被他捂住半张脸,呼吸不畅带来的缺氧让他这双轻佻又多情的眼睛溢出生理盐水,黑色的眼睫被溢出的泪水打湿,一簇一簇挂着,随着缓慢地眨眼微微颤了下。   傅声看着平时一贯浪荡轻佻,在情场里身经百战的人此刻在自己手里露出脆弱又可怜的表情,傅声一边想我见犹怜,一边更重地捂住了蓝昼的嘴。   “唔---唔---”蓝昼摇了下头,口腔里不断流出涎水,在傅声那双黑色的眼眸把他彻底吞没之前,蓝昼伸手拨开了傅声捂着他嘴的手。   而傅声也轻轻地放开了。   傅声的眼睛再一次恢复了平静,淡淡地看了眼半张着嘴喘气的蓝昼。蓝昼胸膛起伏,一把勾住傅声的裤边,把人朝自己带了过来。   蓝昼不提傅声捂嘴吧的事情,左侧的嘴角挑了一下,喘着气把头抵在傅声胸肌上,笑着说:“骗人。”   他伸手在傅声的人鱼线上摸了一把,又捏了下傅声的腰,说道:“我才没有走,我被你藏在柜子里亲了。”   傅声挑眉。   “我什么时候亲你了?”   蓝昼仰起脸咬了下傅声的唇角。   “现在。”蓝昼霸道地说。   傅声唇角疼了一下,不用想就知道蓝昼给他咬出血了,血腥气很快在唇角溢出,傅声有些无奈。   “现在不是你在亲我吗?”傅声抓住那只到现在都不忘占他便宜的手,说:“蓝昼你挺不讲理的。”   “那也是有你纵容啊。”蓝昼的语调被刻意拉长,满是暧昧和轻佻。   傅声没说话。蓝昼就更加放肆了,今晚的感情像是出了闸一样失控,蓝昼的兴奋值到达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巅峰,他太享受和傅声推据拉扯的过程了,太有意思了。   明明在阶梯教室的时候还那么冷,不把他放在眼里,现在呢?两个星期过去了,不还是转变了态度。   傅声,你的心应该和你的嘴一样硬才好呐,这样我就不会趁虚而入了。   蓝昼挣脱出傅声的束缚,缓缓搂上傅声的脖子,他仰起脸,浅蓝色的眼睛像是有某种魔力一般看着傅声,他微微抬了下脚,蹭着傅声的鼻尖,唇片之间若即若离,缠绵暧昧的呼吸和海风的清爽,玫瑰的清香一同把眼前的人困进谎言的缚网。   “所以呢?”蓝昼轻轻地喊了声傅声的名字,在他耳边温柔地引诱道:“那么现在...你不想亲回来吗?”   空气里的暧昧像是精灵飞舞,缓缓铺开,一如蓝昼身上的海风气将人裹挟。   傅声也会意地低下头,两人的姿势犹如亲密的爱人,嘴唇贴着对方的耳朵,呼吸打在蓝昼耳廓,过电一般酥酥痒痒,他声音含笑,问道:“想我亲回来啊?”   傅声笑了声,无情地打碎了蓝昼的梦,说道:“想得美。”   下一刻傅声不知从那里变出一条毛巾一下盖在蓝昼侧脸,伸手解开环在他脖子上的爪子,去拿柜子里的洗发水。   蓝昼愣愣地站在原地,短短几秒,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预想之内的调情被无情打断,蓝昼接住快要掉下来的毛巾,眉宇之间透露出一丝疑惑,侧脸问道:“你是直男吗?”   蓝昼真是要被打败了。   傅声拿完东西看蓝昼还一脸不解的表情,于是从他手里抽出毛巾,但蓝昼拽着没有给他。   “蓝昼,两个星期了这样的游戏还没腻?”   蓝昼闻言抬起头,有些不解,“为什么会腻?”   他调情这么舒服,追人这么开心怎么会腻呢?   傅声抿了下唇,垂下眼眸看面前有些凌乱的蓝发,然后伸出手把掉在蓝昼侧脸的那缕蓝发挂在耳后,说道:“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我确实不懂你的执着。”   蓝昼笑了下,向后靠在衣柜上,白色的衬衫外套随意散开,上面是斑驳的水迹,他一条腿撑着,一条腿屈起,鞋抵着衣柜,扬了下下巴,说:“我的执着就是带你上床啊,你不懂吗?”   一瞬间空气里的暧昧旖旎变淡,蓝昼的眼神又执着又认真,好似嘴里说的真是什么正经事一样,傅声看了他几秒,最终说道:“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傅声拿着东西进了淋浴间,蓝昼拿着手里灰色的毛巾看了一会儿,然后拉开柜子准备把毛巾放回去,但电子锁的柜子他打不开,蓝昼犹豫了几秒,果断选择拿着毛巾出了更衣室。   --------------------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开始隔日更~谢谢姑娘们的阅读,希望姑娘有好心情。 第14章   蓝昼挂了张请假条,说十一点开播,从学校回到家也才不到十点,蓝昼靠在电梯里,抱臂的怀里放着条灰色的毛巾,电梯一响蓝昼起身走了出去。   花送了两个星期,每天装的纯情正经,今天总算吃了一口肉,蓝昼心情颇好,连带着泡澡都觉得分外享受。洗澡完从浴缸里出来,蓝昼站在洗漱台前瓶瓶罐罐给自己抹了很多东西,尤其是他的头发。   浅蓝色的发丝容易掉色,要经常固色。   蓝昼弄完出了浴室,今天在家里直播,就选了酒柜和升降台的位置。固定好设备,蓝昼换了身衣服。他今天懒得穿裙子,直接穿了条浅粉色的居家裤,上面穿了件白色的短款上衣,紧致滑腻的腰露在外面,一颗小小的痣露在隐隐约约挂在腰胯,随着他的动作时隐时现。   蓝昼坐在升降吧台前,一眼看到客厅沙发处被他随意扔下的灰色毛巾,蓝昼手托着下巴眯了眯眼,随后嘴角一勾。   站在浴室里的挂架前,蓝昼摩挲着手里的毛巾,鬼使神差凑上去轻轻闻了一下,是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做完这个动作蓝昼顿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举动非常荒谬和...变态?   “操。”蓝昼拿起毛巾就想随手扔,但又没下得去手,想了半天,蓝昼把毛巾规规矩矩挂在了挂架上,挨着他浅粉色的毛巾。   蓝昼站在洗漱台前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别扭。就像是往家里带进了一个陌生人一样。说讨厌不是,说喜欢谈不上。扔掉可惜,不扔又觉得哪里有问题。   蓝昼心里生出一丝别扭。   放在以前,无论是哪个前任,谁也没来过这里,更别提把东西和他的私人用品摆在一起。蓝昼伸手想把毛巾扯下来,触上去之后,蓝昼咬了下嘴唇,又低声骂了句操。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蓝昼自己都笑了。   谁让他别捏,他就让谁别扭,蓝昼觉得这么好玩的场景不能只让他一个人看,于是摸出手机,对着毛巾拍了个照片。   这个时间点傅声应该已经到家了,骚扰一下也没问题吧?   蓝昼刚打开微信,切出小号,就看见傅声的信息蹦了出来。   声:毛巾。   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   蓝昼忽然觉得这条毛巾如果只搭在挂架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蓝昼伸手把那条灰色的毛巾扯下来,然后脱掉上衣,背坐在冰凉的洗漱台上,巨大清晰的镜子映着他光洁单薄的后背,两片肩胛骨像是振翅的蝴蝶,贴着冰冷的镜子。   蓝昼随意在下腹挤了些白色乳液,点点滴滴,随着他的呼吸往下流淌,修长冷白的手指抓着灰色的毛巾,然后蓝昼举起手机,对着自己的小腹录了一段五秒钟的视频。   -   傅声收到视频刚好是开播前。所有的设备调试完成,桌面的手机响了一下,傅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蓝昼发来一条视频,上面有些模糊,看不清楚具体的画面,傅声手顿了一下,犹豫了几秒点开了。   画面晃动,接着镜头稳定。   嫩白光滑的小肚子随着呼吸起伏,细白的手抓着一条灰色的毛巾闯进视线。   五秒钟的视频,镜头在最后晃动了一下,那只细白的手指扔了毛巾,泛着粉的指尖一路划过雪白的肚子。   下一刻,视频里传来像是咬着嘴唇发出的一句话:“……老公。”   ---蓝昼在拿着他的毛巾……   傅声拿着手机,脸上面无表情,直到视频开始循环播放第三遍,傅声点了下左上角,退出视频页面。   声音戛然而止,黑色的瞳孔比之前的还要淡漠冷上几分。   手机又响了一下,蓝昼又发来一条信息。   PolarN:喏,你的毛巾。   傅声感觉心里的某根玄,断了。   对于蓝昼,傅声清楚的知道蓝昼的目的,傅声一开始随他去,后来是觉得有意思。蓝昼漂亮、随性、浪荡里带了点“纯粹”,看他真假难辨地追人,傅声也只当给自己的生活多点乐趣。   蓝昼主动,他偶尔给予回应,就像是调情,双方都愿意才有意思。他开始不想跟蓝昼玩,但不是不可以玩。在一起的时候可以黏一些,假一些,但分开之后,他的淡漠不减分毫。   声:猫爪子挺漂亮的,顺便帮我把毛巾扔了。   声:另外时间挺短的,再练练。   说完傅声关了手机,点开了页面上的直播。   -   收到这条信息的蓝昼整个人坐在洗漱台上,掌心揉着肚子上的乳液,看到信息不知道为什么笑出声了,太有意思了。   这是生气了?   蓝昼随手把手机扔到洗漱台上,撩起眼睛看被他挂在挂架上的毛巾,忽然觉得眼前这条毛巾实在是太顺眼了,怎么会让他感到别扭呢?   现在越看越觉得粉色和灰色还真是般配...   和情、色。   蓝昼从洗漱台上下来,拿过手机踢拉着拖鞋出了浴室。   爪子漂不漂亮不重要,能让对面心乱才是重要的呢。   而他现在就要去验证一下,自己的爪子到底有没有抓乱那个人的心呢?   蓝昼提早开播了,他坐在升降台前,手边摆着一杯Negroni,身后是华丽的酒柜,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酒,其中不乏有陈烨拿来的Romannee Conti和Lafite Rothschild,不过蓝昼都把它们放在上层来填充酒柜。   【老婆,晚上好哦】   【老婆晚上好啊啊啊,咦,老婆又换地方直播了?】   “晚上好,嗯,换地方直播了。猜猜看在哪里?”   蓝昼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指尖沿着酒杯边缘缓缓划着。   【老婆这次还是在家吗?】   【感觉最近老婆都经常在家耶】   【如果还是在家,那老婆也太豪了吧,这背后是恒温酒柜吧???】   【今天周末能蹲到老婆和声的连麦吗?孩子等好久了,好久都没吃到新粮了,心都凉透了。】   【臣附议】   【臣也附议】   【臣也附议】   “连麦啊?”蓝昼嘴角微微勾了下,语音上挑,“你们这么想看吗?”   【想啊啊啊】   【我这辈子活着就是为了磕冰岛之声的CP,什么貌合神离的夫夫,我哭死】   【连啊啊啊老婆我求你,再不连,老公就要跟着别人跑了】   【老婆你老公真要跟别人跑了,我哭死】   【操,刚回来,声这特么有对象了??】   【操,有对象还麦麸这特么天打雷劈啊!!】   弹幕风向一变,蓝昼眯了下眼睛,问:“怎么了,什么叫有对象?”   【声已经开播了,冰岛可以自己去直播间看了...这情况不好评价】   【确实不好评价,难以言喻】   【从声直播间过来的,只能说相当炸裂】   蓝昼挑了下眉,点了下右下角的PK申请,在列表找到傅声,然后点了下申请。   大约过了五秒,屏幕分成了两半,傅声的画面切了进来。   蓝昼在心里吹了声口哨,战损啊...嘴角还真是---   ---明显跟人偷亲了。   蓝昼撑在下巴上的手轻点了下侧脸,笑盈盈地开口:“老公,晚上好啊。”   【这特么什么正宫心态,嘴角上的伤是看不见吗??我说冰岛别太爱】   【6】   【我想知道冰岛问不问嘴上的伤】   【我也想知道,印象里声从没有透露过自己有女朋友,而且问也是没有,但今天在这么暧昧的位置带着伤,这很难解释...这已经不是破防了,这是塌房了烙铁】   【今晚嘴角上的伤不说个明白,CP粉真破防喽】   【呵呵,姐CP粉俩月砸了10W,姐还没慌,轮不到唯粉替姐破防】   两个直播间加起来一万多人,蓝昼扫了几眼弹幕就基本知道怎么回事了。   蓝昼嘴角带着笑,看着屏幕里的当事人。   弹幕滚动,说什么的都有,傅声依旧是淡淡的样子。   “晚上好。”他说。   “今晚怎么了?老公看起来比平时还要冷。”蓝昼的声音放的很温柔,尽职尽责扮演着一个体贴的角色,活像是在家等待的小妻子关怀自己的丈夫。   “没事。”傅声的声音有些冷。   蓝昼挑眉。没事?没事你冷成这样?蓝昼心里笑,觉得这人挺有意思。明明在一起的时候还纵容成那样,怎么分开之后,一个视频过去,这人就冷漠成这样呢?   可着刚刚的柔情蜜意都装给我看呢?   蓝昼越发觉得傅声有意思了。   “真的没事吗?”蓝昼声音轻轻柔柔,经过变声器的加工,更加柔和,蓝昼自己听了都起鸡皮疙瘩。   “嗯。”   “你的嘴角...”蓝昼欲言又止,像是丈夫在外偷腥,自己却有委屈也不敢说的小□□,弹幕一片哗然。   【卧槽,这什么年度家庭伦理大戏,冰岛这是快哭了吗?】   【什么情况,这画风怎么这么诡异】   【今天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冰岛这么...不对劲呢?】   【冰岛之前不是这风格吧,虽然低调,但内里还是挺强势的,今天的气场怎么一下弱下来了】   蓝昼看了眼弹幕,寻思着我能不弱下来吗?三次元强势成那样,互联网不得换个风格玩玩,谁知道我老公什么胃口呢。   再说了,他可还想套套话呢。   【嘴角,冰岛你终于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   【嘴角...嘴角...姐已经说累了,让姐知道嘴角咋回事吧,求你了】   弹幕从刚开始上播,看到傅声的嘴角之后就开始问,到现在傅声都没有正面回应过,这次蓝昼问了,就不能不回答了,或者说也该回答了。   傅声依旧神色淡然,看了眼屏幕里坐在升降台前,只露出上半身的人,淡淡地说:“家里的猫发情了,被猫爪子挠了。”   蓝昼没忍住一下笑出声。   原来我是发情的猫啊? 第15章   傅声向来会一笔带过话题,在镜头前他好像永远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任何时候都很冷静,深黑色的眼里永远波澜不惊。   但只有蓝昼体会过几次冰山之下的纵容,和他一样的真假难辨。   言之于此,蓝昼很快明白过来了傅声的举动。   不拒绝他是因为想和他玩,淡漠的跟他玩。兴致来了和他调调情,分开之后,所有的暧昧不会让傅声动摇半分。一如他在镜头前这样,能这么风淡云轻的说出这是猫爪子抓的这种话。   蓝昼下意识咬了下唇。   傅声,你真是超乎我的意料。   一抹红色在嘴唇上快速晕染开来,蓝昼轻轻舔了一下。   “那既然是猫,老公就要好好防范,下次别再被咬了。”   蓝昼的声音太温柔了,细长的手指抬起在空中划出扇形的弧线,最后又落在桌面,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人温柔的外表之下还有别的东西。   【特么没有人觉得今晚的气氛很诡异吗???】   【感觉出来了,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你懂吧】   【我懂,就两个人感觉都心思各异,冰岛看着温柔,实际上,你看他的手,你们不觉得只有心里在想事情的,很有心思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手势吗?】   【有吗?我觉得还好吧】   【这很难评价】   “嘴角解释过了,没有女朋友,别乱想。”   傅声做出一个正式的回应。至于粉丝买不买账,那不是他的事情。   毕竟这已经是他的私生活了。他没必要解释任何,更别提和冰岛之风的关系,如果解释才更加荒谬。因为本来就没有关系。   【什么叫做不存在大家说的关系??你别太搞笑了,把话说清楚,是不存在说的CP关系,还是不存在三次有女朋友的关系】   【就是就是,直男麦麸天打雷劈知道吗?】   【我说主播别太离谱,想火想疯了吧,跑到网上麦麸,现在被发现有对象还想装着没事,这吃男男福利吃多了吧】   【这主播不行,妹子们别上当受骗了】   【?????】   【???这什么情况?】   【什么逆天言论】   【好像有点道理】   【主播摆明了草人设,卖CP,你们不知道吧,主播三次元可有女朋友,同时交往好几个呢。】   【主播C大的,问问都知道,大一就谈了两个】   【??什么情况啊?不知道圈里规矩不爆出私人信息吗?】   【我晕,这不是自家粉丝吧】   【有人想浑水摸鱼...】   【赞同】   【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意声原来是C大的啊?这和我同一个学校??我怎么就不知道。操】   两边的弹幕逐渐开分,傅声那边明显乱起来,蓝昼看了眼自己这边的,还是正常,最多是问他和傅声到底是不是真的,但傅声弹幕的风向已经变了,甚至可以称得上人身攻击。   蓝昼的手重重地点在桌面。   蓝昼发现不对劲的同时,傅声也察觉出了弹幕逐渐重起来的戾气。   这不是他家的粉丝。   大部分账号都是新注册的,粉丝灯牌也刚刚挂上。最重要的是训练有素,懂得带风向,带节奏,来就抓住问题最敏感的地方,朝着粉丝最痛的点戳。   这是水军。   傅声看着滚滚弹幕没说话。   今晚的气氛不太对。冰岛之风的态度,有备而来的水军,满天飞的节奏。   “冰岛,今晚想玩什么。”傅声忽然开口说。   蓝昼还正想着今晚怎么回事,猝不及防被人点了名字,怔了一下。   “嗯?”   “今晚想玩什么?”傅声说。   蓝昼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傅声是没看到弹幕乱成这个样子了吗?但很快蓝昼松了眉头,他明白傅声的意思了。   蓝昼笑了一下,说:“玩一局七八九怎么样?”   七八九是酒吧的骰子游戏,两颗骰子,一个公共酒杯,大家轮流摇骰子,摇出来1-6不用喝,摇到7,也不用喝酒,但可以任意往酒杯里添酒,直到有人摇出8,这时候摇出8的人就要把酒杯里的酒水喝掉一半,而摇出9的人则要喝完全部的酒。   蓝昼解释了一下规则,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和一个酒杯,然后又拿出两个骰子。   “声,我会帮你摇骰子,我们两个轮流来,直到我们任意一方摇出9,当然,如果开局就是9,那么游戏遗憾结束。”   “可以。”傅声说。   “第一局我来。”   蓝昼说完把干净的酒杯罩在骰子上,他在酒吧里待久了,习惯了反手摇骰子,两个骰子在酒杯里快速滚动相碰。   “哗哗哗”   “---咔”   酒杯被扣在桌面,骰子在桌面旋转落定。   开。   “2和4,过。”蓝昼说,“该你了声。”   【什么情况,这是玩什么呢?】   【七八九吧,酒吧里的游戏】   【主播这是转移注意力吗???绝口不提刚刚的事情?】   【6】   【我说有些人能不能消停一会儿,老娘下班就想安安静静看会儿帅哥,找找乐子,别跟我扯别的】   【是的我只看脸,三次元和我怎么样没关系】   【老婆不愧是专业的,真的好会摇】   【你们猜今晚谁会喝酒】   【这游戏我玩过,很暧昧的一个游戏,一个人恰好摇到7,把酒杯填满,然后喜欢的人正好摇出9,喝完这杯酒,这样宿命感达到峰值,就好像我为你心甘情愿一样。我说xql别太会玩了】   【卧槽,我刚刚去搜了,这特么夫夫联手打脸啊!看谁敢说我们是假的】   “嗯,”傅声说,“你来摇吧。”   “好。”   骰子落定,一下就是7。   “唔,”蓝昼腰抵在吧台沿,“是7。”   【我去,命中注定的7】   【哈哈哈哈哈第一局就是7,声你小子别让老婆喝太多酒】   【我看这小子怎么添酒】   “添酒。”傅声淡淡道。   蓝昼拿起面前的酒开始往酒杯里倒,金黄色的液体倾泻而出,傅声说了声停。   酒倒了一指节。   蓝昼又加了几块冰。   “继续。”蓝昼说完拿起空酒杯开始晃骰子,是5和6。   接着是傅声,是3和1。   三个来回,只添了一次酒。弹幕滚动全都是猜数字,猜谁会先喝酒。   【冰岛先喝我送魔法城堡,没开玩笑】   【这把我猜7,酒杯不得添满】   【别太离谱,填满的威士忌,一杯下去...】   【只关心如果声是7,这把怎么算,这酒怎么喝】   【赞同,我倒要看看今晚这游戏怎么收场】   蓝昼晃着酒杯,看着弹幕,心想傅声的目的达到了。刚刚的情况一旦解释不好,那么粉丝随时可能被带着节奏走,吵起来甚至都是小事。   而傅声也更不能直接下播,那样更坐实了水军的言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直播继续,用新的花样吸引粉丝,先把注意力转移转移,接着再解决今晚的事情。   蓝昼停下手上的动作,打开酒杯。   “啊---终于摇出来9了呢。”   “这把是我?”蓝昼问。   【别问了,就是你】   【哈哈哈哈刚刚赌声先喝这次输了】   【说冰岛先喝的可以送魔法城堡了】   【这骰子摇了几把了,再不喝,我都怀疑冰岛耍诈了】   “嗯,是你。”傅声旁边的手机亮了一下,傅声没管。   蓝昼笑了一下,抬手触上酒杯,里面加了冰,外面覆着一层薄薄的冰气,蓝昼伸手一碰,指尖落了一层水汽。   “声这也太多了,”蓝昼撒娇一样,“能不喝吗?”   蓝昼拿着酒杯的手晃了一下,冰块碰上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   傅声挑了下眉。   “想耍赖?”   “你允许吗?”蓝昼语调上扬,轻轻反问。   【草】   【我说别太会了】   傅声嘴角微微勾了下,也反问:   “依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会允许吗?”   傅声的声音总是淡淡的,但气场总是那样逼人,抬眸眯眼,反问轻笑,总让人想到疾风,能温柔地抚过你的脸庞,又能把你卷入风暴中心。   蓝昼手指走过杯沿,中指点过酒面抹上下唇,甘美的酒香在嘴唇上扩散,伤口被酒浸润,发出奇异的痛感,蓝昼的贝齿再次扎入伤口,唇肉一点一点从齿缝里出来。   今晚的傅声还真是让人惊颤。   这样的反问,这样的居高临下,可比冷冰冰的样子更让人着迷。   他太喜欢被这样反问了。像是一种别样的驯服。   蓝昼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撑在桌上,倾身往前贴近了镜头。   他微微颔首,殷红的嘴唇不经意擦过镜头,口腔像是喊了冰块,声音被浸润得又轻又凉,带了点莫名的诱惑和暗示。   “那就...不要心疼我。”   【卧槽!!!】   【这特么】   【好涩】   说完蓝昼端起那杯加了冰的威士忌就要喝,但屏幕里的人打断了他。   “冰岛,”傅声喊了一声,“你欠我一杯酒。”   蓝昼举起酒杯的动作一顿,眼睛缓缓眨了一下。   这是让他别喝。   什么啊...现在在直播,喝了才有节目效果,喝了游戏才能继续,粉丝的注意力才能一直在游戏上。不喝,那又有什么看头?   傅声见蓝昼没有放下杯子,像怕蓝昼没明白他的意思一样,重复了一句。   “时间太晚了,喝酒会不舒服,先欠着吧。”   蓝昼的眉头拧了一下,这是在心疼他?   什么啊。   蓝昼抿了下唇,握着酒杯的手指攥得发白,缓缓放下了酒杯。   蓝昼的心情有些莫名的烦躁。   傅声见蓝昼放下酒杯,问:“还想玩吗?”   蓝昼看了眼右上角的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傅声这个时间完全可以下播了,但...他还想和他一起播。   他承诺十一点开播,但提早了时间,这是他的问题,如果按照以往,不到十二点是绝对不能下播的,不然就是不负责任溜粉了。   现在直播间还有水军,傅声完全可以下播,把最坏的情况留给他,也不过是这批水军会去他的直播间捣乱,但傅声没有。   他选择了和他一起播。   蓝昼觉得傅声多此一举。   麻烦。他根本就不需要,就算水军去他直播间又怎么样?   他又不是没被人说过。   蓝昼沉默着不开口说话。   傅声隔着镜头本能觉得里面的人有些不对劲。   虽然看不见屏幕里的脸,无法观察到他的表情,但身体部位的停滞,隔着麦最细微,但却加快的呼吸,都让傅声觉得蓝昼的状态好像一下变了。   【冰岛咋不说话了】   【怎么回事】   “冰岛,”傅声的声音沉了沉,“还想把那杯酒赢回来吗?我们可以再来一次。”   傅声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引开,他放在桌面上的手轻轻点了一下。希望冰岛不要再发呆了。   傅声的声音被刻意压低去喊他的名字,蓝昼提醒自己不要想乱了情绪的事情,循着这声低沉的声音从烦躁里理出思绪。   “好啊,声。”   蓝昼的声音有些古怪,一下子没有了刚刚的活力。   傅声注意到了蓝昼情绪的变化以及那个不常用的称呼,傅声想要尽快让蓝昼下播,刚刚的言论或许影响到他了。   蓝昼连着开了几局七八九,但中间总有些心不在焉,起初还能真假点数掺杂,但到了最后,他还是输了傅声一杯酒。   蓝昼笑着说:“看来今晚是注定了。”   “那就先欠着。”傅声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蓝昼看了眼时间,终于十二点了。   “那今晚就这样?”   傅声点了下头:“嗯。”   蓝昼临走不忘给粉丝来点想听的,声音一软,说道:“那老公我们明天见哦。”   “嗯。明天见。”   说完傅声断了麦,蓝昼无声出了口气,对粉丝说:“那今天就播到这儿,你们也早点休息。”   下播那一瞬,蓝昼整个人都松了口气,他抄起桌子上的酒张开嘴灌下去一半。   淡金色的液体顺着他嘴角流出,一路流到白色衣领,弄湿了他的衣服。   烦躁。   今晚的傅声让他很烦躁。   --------------------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跟朋友说写文没有评论,都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看,也没有反馈,不知道写的怎么样。   姐妹:你问小天使要啊,撒娇。写在作话里。   我:我作话…   姐妹:【看了一圈我的作话】你像一个性/冷/淡   我:是吗?但我是不是性冷淡你不知道吗?   重点是,我跟我的宝贝读者,能有些交流吗? 第16章   蓝昼一个人靠在升降台,酒杯里的酒已经见了底,蓝昼又往杯子里加了两块冰,添了些酒。   他从桌子一旁摸过烟盒,取了一支含在嘴里。   他在桌子上找了半天没找到打火机,最后在沙发下面的地毯上看到一个ZIPPO,蓝昼捡起来,“嚓”的一声点燃烟,甚至连窗户都没来得及开。   烟雾入肺,蓝昼半垂着眼睛缓缓吐着雾气,烟雾的冷涩在口腔里打转,蓝昼跨步出了沙发,把窗户开到最大。   夜晚的风涌进高楼,带着凉意吹起蓝昼的发丝,蓝昼靠在墙上,迎着风长出一口气,他随意掸了掸烟灰,半支烟下去,心中的那股躁意才慢慢平复。   但蓝昼还是骂了声操。   一支烟抽完蓝昼又点了一支,猩红的火苗吻上白色烟卷,蓝昼仰起头。   他今晚抽烟的速度明显变快了。   电话在口袋里响,蓝昼摸出手机,看也没看一眼就接通了。   “喂?”散漫的语调带了点哑,听起来懒懒的。   等了几秒,对面的人不说话。蓝昼啧了声,准备挂断,手机从耳边落下,屏幕在眼前一亮,蓝昼整个人都震了下。   -----他接错电话了。   这是傅声打给冰岛之风的电话。   蓝昼的烟差点没咬住,大脑跟死机了一样停在那里,大概两三秒的时间,他利落地点了红色按键,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蓝昼骂了声操。   “我在干什么啊?”   一个音节而已,总不能傅声立刻就听出来是他,他刚刚明明可以用更好的方式圆过来,挂断电话是什么鬼?   没听出来也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蓝昼向后抹了把头发,感觉胸腔里的心怦怦直跳,怎么会跳这么快。   蓝昼喉结滑动,感觉刚刚那种躁意又上来了。   蓝昼晃了晃头,拿着烟的手狠狠戳在胳膊上,皮肉烧焦的气息升入鼻尖,直到烟头在皮肤上熄灭,蓝昼才松开手,任烟头掉落在地。   垂下来的手臂被烫出一个圆形伤,起了一个水泡,蓝昼的眼睛缓缓眨了一下,完全感觉不到疼一样。   手机震动了一下,蓝昼划开页面。   S:今晚的事情我会处理,如果因此影响到你的心情,我很抱歉。   “哈?”   蓝昼发出一声疑音,半夜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些不痛不痒的东西?   傅声到底是从那里看出他被这些东西影响的?   “如果真有能影响我的,那也是你。”   蓝昼手指向左一滑,聊天记录被删除。蓝昼关掉手机,转身进了房间。   身后是一道如影随形的幻影。   蓝昼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起来后才发觉胃疼,他手撑在洗漱台疯狂呕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水哗哗哗流着,蓝昼低头喘气,蓝色的发丝散落垂在眼前,蓝昼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发软无力。   他关掉水,来到电视机下面的柜子,在里面翻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支温度计,他把温度计含在嘴里,整个人大字型躺坐在沙发上。   胃绞着疼,头也是晕的,全身都烫的要命,蓝昼看见和他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不远处,水蓝色的眼睛淡淡地注视着他。   蓝昼没力气,也不想管。   五分钟后蓝昼从嘴里拿出温度计,烧到了39.4℃。   蓝昼找了两片退烧药,就着桌子上的凉水喝了下去,然后整个人躺在沙发上晕晕乎乎就陷入了昏睡。   陈烨连着一下午都打不通蓝昼的电话,也不敢往蓝昼家里打,到了晚上七点,陈烨让秘书订今天的航班,他要去C市。   在路上陈烨联系徐萧,问有没有见到人,徐萧说她在国外,不清楚蓝昼。陈烨皱着眉挂断电话。   飞机落地C市晚上十点,陈烨打开密码锁是晚上十一点半。   “蓝昼!”   陈烨打开门一眼就看到缩在地毯上的人,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跨步冲了过去。   手腕、胳膊、腿,陈烨把人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血,没有发现刀割,周围没有尖锐的器物,陈烨骂了声操,连呼吸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急了起来。   没有致命伤,没有致命伤,冷静,冷静。陈烨缓缓出了口气,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落定,他低下头重新看蓝昼,这才发现蓝昼整张脸都是红的。   地上的人浑身烫的要命。   “蓝昼!蓝昼!”   陈烨拍了拍蓝昼的脸,发现根本没反应,横打把人抱了起来冲出了门。   蓝昼醒过来已经是周日下午。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键盘打字的声音,蓝昼缓缓眨了下眼睛。   目之所急都是白色,天花板是白色,墙面也是白色,他动了下右手,牵动了输液的吊瓶,针头在血管里动了一下,蓝昼嘶了一声。   在沙发上处理公务的陈烨闻声抬起头,和蓝昼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哥哥....?”   蓝昼声音低哑,带着一种病气。   “终于醒了,再不醒就成睡美人了。”   陈烨站起身走到蓝昼床头,摁了下呼叫铃。   蓝昼闻言嘴角挑了挑,动了动脖子。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身体是真的睡僵了。   “我住院了?”蓝昼问。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陈烨双手插兜站在病床前,身上的西服看起来皱巴巴的,蓝昼唔了声,问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烨说:“昨晚打不通你电话就过来了。”   “哥哥怎么跟男妈妈一样。”蓝昼轻轻笑了下。   “都什么时候了还贫。”陈烨都想踹蓝昼一脚,一天到晚就不能让他少操点心。   “蓝昼,你把酒戒了。”陈烨直接道,“不然下次我真不知道你会死在哪。”   陈烨这话说的难听,蓝昼挑了下眉,说:“哥哥生气了?”   陈烨见蓝昼这样满不在乎转移话题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拿起桌子上的检查报告,抖了两下,声音沉了下来。   “蓝昼,出国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毕业你就可以走。前提是你得有命走。”   “胃炎都严重成这样了,还天天喝酒。昨晚上高烧不退,”陈烨面露疑色,“你最近都干什么了?身体竟然成这样了。”   陈烨盯着蓝昼的浅蓝色的眼睛,丝毫不放过蓝昼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因为他知道,蓝昼可以凭借最精湛的表演和最伪善的面孔可以骗过一切。   蓝昼被人盯了几秒,眨了下眼睛,嘴角勾起一个笑,他看着陈烨的眼睛,轻轻说道:“哥哥...我又看到他了。”   房间里太安静了,这句话一出,陈烨愣在了那里,拿着报告的手用力地搓了一下,纸很快在他手里变皱。   陈烨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陈烨问:“什么时候?”   “最近吧。”   “操!”陈烨抿着嘴,向后抹了把头发,问道:“从上次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你就看见了对不对?”   蓝昼也不隐瞒,说:“嗯。”   陈烨忍着不让自己发出骂人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说:“等你情况稳定了先在这里做个简单的检查,看看什么程度了。过年你跟我出国,我们回伦敦复诊。”   蓝昼笑了一声,闭上了眼睛,“随便。”   “别跟我摆烂蓝昼,以后每天都要跟我打电话。死了我也要知道你死在哪好给你收尸。”   陈烨最气蓝昼不把自己当回事,每天过着风流浪荡又朝不保夕的日子,这人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随时都准备着自我毁灭吗?   陈烨还想开口说,病房的门响了一下,医生进来了。   陈烨呼出一口气,不再说话。   蓝昼在医院里躺了两天,又让陈烨逼着去精神科做检查,蓝昼病怏怏的强打精力应付医生的问题,等带着大袋子的药出院已经是周三了。   陈烨在C市待了好几天,公司一堆事情还等着他处理,蓝昼在公寓楼下跟陈烨告别,上楼就跳进浴缸把自己从上到下洗了一遍。   在医院这几天强迫症到了顶点,蓝昼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是脏的。   洗完澡,蓝昼窝在床上半瞌着眼睛。   安静,太安静了。空旷的房间只有他一个人,黑白色调的空间和床前巨大的挂画,都在视觉上形成强大的冲击。   在蓝昼浅蓝色的眼睛里,画里的海水缓缓涌动,波涛四起,撕开了画框,朝他奔涌而来,蓝昼一下闭上了眼睛。   “咕嘟咕嘟”   “咕嘟咕嘟”   咸涩的海水涌进鼻腔,呛入气道,呼吸开始困难,蓝昼抓着被子开始疯狂咳嗽,然后他猛地坐起身,跑进浴室疯狂干呕。   “呕...”   “呕..呕...”   蓝昼打开水,水流哗哗,他干呕了一会儿,随手拽了条毛巾擦嘴,等看到毛巾的颜色后,蓝昼整个人迷茫了一下。   镜子里出现了一个跟他一摸一样的人。   “你在想他吗?”他问,“那晚你的烦躁就是因他而起。”   “蓝昼,被人关心的感觉怎么样?嗯?还适应吗?”   蓝昼喘着气,猩红的眼睛透过镜子死死地盯着那个跟他一摸一样的人。   “看我做什么?我就是你呀?我没说错吧,你那么喜欢他,不就是享受他偶尔流露出的对你的纵容吗?那晚的那杯酒和连麦,不就是你想要的维护吗?”   “烦躁什么?”   “你享受这样的感觉,为什么不承认呢?蓝昼。”   镜子里的人像是魔鬼,精致的脸笑起来有诡异的美。他比蓝昼更加善于窥见蓝昼的心,因而说出来的话也最让蓝昼讨厌。   “和你有关系吗?”蓝昼挑起左侧的嘴角,抓起洗漱台上的熏香朝背后砸了过去。   “哗——”玻璃瓶四分五裂,浓郁的香气在浴室散开,那人依旧站在那里,咯咯咯地笑。   “怎么和我没关系?我就是你呀,蓝昼。我就是你。”   “你喜欢他给你的感觉,可他会喜欢你吗?你这么烂,这么胆小,这么放荡,他怎么会喜欢你呢?”   “你之前不去追逐真的只是因为见不到吗?蓝昼,你骗得了任何人,你骗不到我哦。”   又是咯咯咯的笑。   蓝昼撑在洗漱台上五指收紧,被人窥见的内心并未因此受到影响,蓝昼抬了抬下巴,冷冷地说:“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幻觉一个泡影,我胆小自卑,你呢?你不也一样吗?嗯?”   “你忘了谁把你创造出来的吗?没有我的懦弱,也不会有你的出现。”   蓝昼语调上扬,下一刻笑容就定格在嘴上,他吐出了一个字:“滚。”   再抬眼,镜子里只剩他一个人。   过了许久,蓝昼抬手抚上自己的脸,浅蓝海般的眼睛,乌黑的长睫,饱满却带着伤痕的唇。   蓝昼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就像是映在镜中的一朵蓝玫瑰。   --------------------   作者有话要说:   蓝昼本人:这张脸真好看,老公应该会喜欢^_^   蓝昼幻觉:他只爱你的身体不爱你的人^_^   蓝昼本人:闭嘴!老公会爱我的人   很久之后的傅声:所以我还有一个我看不见的老婆?   蓝昼:你喜欢他还是喜欢我^_^【微笑   傅声:别闹。 第17章   傅声一连几天都在处理网上的事情。   从那天晚上水军第一次出现,再到把星音整个平台的流量买断,铺天盖地黑他草人设麦麸,编造子虚乌有的三次元脚踏几条船事件,傅声又在互联网上火了一次。   不只是他这里,连冰岛之风也被他连带,评论区乌乌泱泱。两个人在星音的词条就没有下来过,连蓝昼在学校里追他的照片也被贴到了评论区,在星音大规模传播。   傅声一时之间也在学校里成为了焦点。   周五傅声坐在教室里,旁边的人随口问了一句:“哎傅声,之前那小帅哥怎么不见了?连着一周都不来给你送花,你俩不行了?”   傅声握着电容笔的手一顿,想起来之前紧追不舍的人好似已经接连一周都没有出现了。   是知难而退了?还是看见网上关于自己的负面消息主动放弃了?   电容笔点在平板上,落下一个黑色的印记,傅声盯着那个黑色点没说话。   风流浪子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蓝昼这样绕有魅力的随时可以有更愿意配合蓝昼调情的对象,他也不过是其中一个热情上来了追两天,不想追了随时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过客。   更何况他最近舆论缠身,和他搅在一起才是麻烦。   蓝昼那么聪明,不会想和麻烦的人扯上关系。   傅声提起笔尖,淡淡道:“我不知道。”   整整一节课傅声都没有说话,冷峻的脸上眼神淡漠,笔下的字体铁画银钩,凌厉飞舞,连拉出的撇捺都如刀锋。   周围的人本来还想让傅声借个笔记抄一抄,但总觉得今天的傅声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周身弥漫着一种低气压。   想借笔记的人看着傅声冷冷的脸色,纷纷打消了这个念头。   下课铃一响,全班都无声松了口气,终于结束了要命沉默的计量经济学。傅声合上电脑,把书包随意搭在肩上,还未走到门口,就听见门边熟悉议论的声音和小声的欢笑。   周围的视线再次全部落在他身上,傅声跨步出教室,抬起淡漠的眼睛和门外带着盈盈笑意的眼睛对上。   那人抱着一大束热烈的红玫瑰,精致的脸映在其中,妖冶里是肆意的纯粹和关不住的自由。   傅声停在了教室门前,黑色的瞳孔闪过一丝波动,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见他出来,那人抱着玫瑰朝前走了几步,脸上的笑像是要把所有的好心情都传递给他一样。   蓝昼笑着说:“早啊,帅哥。”   他把花塞进傅声怀里,仰起头一下凑近傅声,笑着问:“几天不见,想我吗?”   傅声搭在肩带的手摩了一下,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觉得呢?”   说完傅声自己都愣了。   蓝昼是撩人的嘴巴,只讲调情的说,哪有几分真心,被傅声这么一反问,蓝昼睫毛颤了一下,反应了半秒钟,随即嘴角笑意渐深,眨了下眼睛望着傅声。   “我觉得啊——”蓝昼拉长了声音,刻意卖了个关子,周围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但蓝昼毫不在乎,他嘴角勾起一个笑,说:“我希望你想我。”   说完蓝昼就从傅声身前退开,笑盈盈地看着傅声。   傅声捧着花的手一紧,扫了眼周围的人,说道:“你跟我来。”   蓝昼挑了下眉,发出嗯哼一声,跟着傅声往楼下走。   两个人一路走到人少的地方,傅声才转过身。   “你有话想对我说?”蓝昼问。   傅声淡淡嗯了声。   蓝昼沉默了两秒,说:“书包给我。”   傅声眉宇闪过疑色,“你做什么?”   蓝昼伸出手,傅声迟疑了两秒,把肩上的书包递了出去。蓝昼接过书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两本书仍在地上,然后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傅声站着没动。   蓝昼两条长腿一伸,仰起头看傅声。阳光透过树荫洒落,在空中投落数道光线,蓝昼的手在另一本书上点了点。   “不是有话要说吗?坐下说吧。”   傅声看着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弯腰把怀里的花放在地上,然后在蓝昼旁边坐下。   “是准备跟我解释你在外面偷人这事?”   傅声刚一坐下,蓝昼干净又轻佻的声音就在耳边炸开。   傅声:“.....”   过了几秒钟,傅声才开口问:“你都知道了?”   傅声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波澜,他坐在蓝昼身边,眼睛看向不远处。他说的这句知道了是指网上最近那些事。   蓝昼扬眉,“对啊,我不都说过我喜欢你很久了吗?”   蓝昼偏过头,眼睛注视着傅声的侧脸,口吻认真:“你以为我上次是说笑吗?”蓝昼轻轻笑了一声,探过身子趁傅声不注意亲了下傅声的脸颊,一字一句道:“老公,我真的很喜欢你哦。”   蓝昼这一声老公一出,傅声瞬间头皮发麻。   他最近深陷“绯闻”中心,现在蓝昼再一叫,傅声真有种网上说的脚踏两条船,感情和心一起玩的既视感。   傅声屈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转过头看蓝昼。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单纯地和他对视,傅声第一次以这么近的距离观察蓝昼的眼睛。   这双浅蓝色的眼睛让他想起了花都巴黎的天空,澄澈蔚蓝,蓝的纯粹,蓝的明媚,蓝的富有欺骗性。   “蓝昼,把称呼改了。”傅声瞟了蓝昼一眼收回了视线。   “为什么?”蓝昼双手撑在路缘石上,偏着头问:“他可以叫,我不行?”   这个他指的是谁他们两个人都清楚。蓝昼接着问:“傅声,你是妻管严吗?”   蓝昼越说越过分,两个人虽都没扯上那个话题,但话里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傅声没说话。   蓝昼笑了起来,作势又要去亲傅声。他发现自己只要一和这个人待在一起,就忍不住想去亲他。他有皮肤饥渴症吗?蓝昼一边想一边往傅声身前凑,然而傅声这次没让他得逞。   傅声偏过头躲开了,蓝昼在距离傅声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蓝昼,你正经一点。”傅声淡淡道,“我们谈一谈。”   “谈什么?谈你拒绝我是因为你喜欢你CP?”   蓝昼语调上扬,嘴角带着笑。他明明知道冰岛之风就是他自己,但他也止不住想逗傅声。   网上铺天盖地的言论他早就看见了,在病床上躺着闲的没事干他就刷星音,跟他预料的一样,那晚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对方来势汹汹,冲着傅声而来,至于他不过是用来黑傅声的工具人而已。   #声麦麸翻车#   #主播声草人设翻车#   #主播冰岛之风被骗#   词条把他写的完全是个被骗的小可怜,至于傅声,被写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而那晚傅声嘴角上的伤也阴差阳错和他在学校追人的事件自然而然绑在一起。   嘴角上的伤是他亲吻咬的,傅声和他白天分开,晚上还能上网草人设麦麸博流量,感情事业两手抓,美人老婆两不误,堪称当代时间管理大师。   至于蓝昼,一边在网上成了大家口中被骗的小可怜,让人心疼,一边又在三次成为CP粉嘴里的抢人家老公的狐狸精,至于第三种他毫不知情傅声在互联网卖腐,无意介入别人感情的说法直接被否定了。   毕竟他看着不像个傻子,不至于连互联网都不上。   但说来说去,归根结底还是傅声不是个好东西。   蓝昼冲浪看个乐呵,毕竟这件事最让蓝昼好奇的不是谁要黑傅声,而是这件事幕后主导人的态度。   一边给他三次元追傅声的照片打码,一边把二次元的冰岛之风从这件事摘出来,然后选择把傅声黑了个彻底,这样的操作,怎么看都有种我只看不惯你,阴险你,但我不能伤及无辜的感觉。   这样看来对面好像还挺有良心挺善良的?   蓝昼挺好奇这件事究竟怎么收场。   蓝昼笑着看傅声。   傅声瞟了他一眼,说:“我不喜欢他,你别乱说。”   “哦?”蓝昼尾音勾起,问道:“那帅哥喜欢我吗?”   蓝昼问得轻佻又天真,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傅声,认真极了。   傅声被这热烈纯粹的目光盯着,终于偏过头和蓝昼对视,他说:“你乖一点,我们在说正事。”   你乖一点这句话一出,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蓝昼撑在路缘石上的手指,缓缓敲了一下,敛去半分笑意。   “说。”蓝昼笑了一下。   傅声沉吟片刻,“你----”   “傅声,除了让我离你远一点,其他你都可以算是正事。”蓝昼看着傅声的脸色猜到傅声会说什么,直接出言打断了傅声。   傅声黑色的眼睛盯着蓝昼,不做言语。   蓝昼看着一双漆黑的眼眸,猜测道:“这件事你很不开心,是吗?”   “不,是不爽。”   是被人算计的不爽。   傅声言语很淡,眉眼神色也很淡,但蓝昼感觉到了傅声言语神色之下的不悦,是一种被人冒犯的不悦。即使不做任何言语,但你就是可以感知到那种无形的压迫感。   啊----生气了呢。   蓝昼在心里笑,生气的傅声还真是性感。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傅声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这件事情。   还真让人期待。   蓝昼看着傅声冷峻的脸,视线越发露骨起来。蓝昼继续笑着问:“除了不爽还有呢?”   傅声感受到脸上那道暧昧又露骨的视线一寸一寸巡过他的皮肤,炙热直白,傅声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他想,这双眼睛应该被系上黑色的丝带。   产生这种想法的傅声并没有觉得自己有问题,他接着刚刚的话回复蓝昼:“还有连累了别人吧。”   蓝昼挑眉,“连累谁?”   他像是随口一问一般,说:“那个叫冰岛之风的?”   蓝昼问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紧张,搭在路缘石上的手扣了一下,指尖渗出了点血。   蓝昼盯着傅声的表情,喉结滑了滑。   傅声微微点了下头。   “这件事因我而起,针对的人也是我,给你还有他带来的影响我都很抱歉。”   傅声第一次用正视的眼光注视蓝昼,蓝昼被这种不含任何探究、欲望、好奇、嫌恶的眼光看着,心上却像是被猫柔软的爪子轻轻踩了一下,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蓝昼说不出是什么。   蓝昼眨了下眼,心想什么啊,至于吗?就这一件小事,他又没有怎么样,顶多是被人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罢了,傅声用不着这么把他当回事。   他又不在乎这种东西。   蓝昼在心里发笑,表面这么冷淡,怎么一相处,就有种温柔感呢?   蓝昼看着眼前这双认真平静的眼睛,轻轻笑了声,他悠悠地说:“所以你更关心他呢,还是更关心我呢---”   “---老公?”   --------------------   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很多,不知道如何说。我是一个遇见正经事便会很严肃的人,谢谢大家的评论,不足的地方会继续打磨和改正,再次感谢能阅读到这里的人,希望我们还可以一起走,一起见证这个故事。   如果不打扰这里放一个预收《破坏影帝联姻后我上位了》它还有个更好听的名字,叫做《暗恋花都》,是一个骚攻影帝和小鲜肉的故事。同时也有一句我写给他们很温柔和浪漫的寄语,如果您好奇可以点进专栏预收,再次感谢您,愿隔着屏幕的您一切安好顺遂。 第18章   蓝昼不在意的事情太多了,傅声在意的事情他根本觉得那不是事情,所以他轻佻又随意的转移话题,傅声盯着蓝昼的脸,眯了眯眼睛,开口说:“蓝昼,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幼稚,嫉妒心又这么强?”   蓝昼挑起左侧的嘴角,抬手顺着傅声的下颌勾了一下,说:“你对我那么冷漠,不允许我叫老公,却放任他在网上随便叫,傅声,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难受。嗯?”   蓝昼嘴里说着难受,眼神动作净是轻佻傲慢,傅声任由那只手抚过他的下颌,摩挲他的嘴唇,然后拽住那只占完便宜就想撤的猫爪子,说:“我冷漠吗?你送的花我哪次没收?”   “还有---”傅声手上用力,蓝昼措不及防被他机械性地带了过去,海风的味道扑面袭来,傅声扶了一把蓝昼,声音沉了沉,命令道:“不许叫我老公。”   两个人的距离毫无防备的拉近,傅声淡漠的脸清晰真实地映在蓝昼眼前,浓密的睫毛,深黑色的瞳孔,英挺的鼻梁以及那张薄唇,蓝昼几乎可以感受到傅声呼吸的频率,闻到傅声身上清冽的须后水的味道。   蓝昼仰起头对着那双唇碰了上去,他的力气很大,像是生怕人跑了一样,两个人鼻梁撞在一起,仅仅是四片唇贴了一下。   唇片相贴的瞬间,是微热的触感和停滞的呼吸,蓝昼伸出舌尖猫一样轻轻在傅声双唇之间的缝隙舔了一下,然后垂着眼睛缓缓从傅声嘴上退开,他撩起眼皮语气随意:“凭什么?”   傅声没料到蓝昼会这么突然地撞上来,那抹蓝发在他瞳孔里急速放大,微热的唇撞上他,同时鼻梁传来一阵疼。   傅声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做到随时随地都能亲他的?他什么时候这么放纵蓝昼了?   他带了点疑惑地开口:“蓝昼,你有亲吻饥渴症吗?”   “没有饥渴症,但确实饥渴你。”蓝昼笑了一下,丝毫不觉羞耻,继续追问:“为什么不许我叫老公?”   “不许就是不许,需要理由吗?”   傅声撩起眼皮看蓝昼,淡漠的眼睛还真是一点情绪都没有。   蓝昼笑出声。   “那我叫你什么?帅哥?学弟?弟弟?甜心?还是宝---”   “叫我的名字。”   蓝昼扬了扬眉,“傅声?”   傅声淡淡嗯了声。   好像也算是一种特权。蓝昼想。   傅声松开了蓝昼的手腕,蓝昼活动了下手腕,站起了身,问:“所以你准备怎么解决网上的事情。”   傅声转过头,看着不远处跳过来的一只猫,说:“删除全部词条和评论,直接司法程序起诉幕后的人。”   “你查出来是谁了?”   蓝昼眯了眯眼睛,删除全部词条和评论,直接走司法程序,傅声这是有多大的能耐让星音这么做?   蓝昼有些好奇傅声的背景。   蓝昼等了一会儿没见傅声再开口,也知道这个人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蓝昼伸出脚,鞋尖轻轻勾了下傅声的裤子。   “傅声,要不要跟我找快乐?”   -   今晚昼夜的夜场主打舒缓和暧昧,灯光如流水缓缓划过来者的脸,傅声和蓝昼坐在酒吧高桌,傅声偏头问:“这就是你带我说的找快乐?”   蓝昼笑了下,对着不远处抬了抬下巴。   这时酒吧里响起舒缓的曲调,灯光渐明,成对的人结伴滑入舞池,是在跳华尔兹。   蓝昼从椅子上下来,做了一个绅士邀请的动作,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能和你跳支舞吗?我亲爱的先生。”   蓝色的发丝有几缕垂在蓝昼侧脸,水蓝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傅声望着笑着的蓝昼,从椅子上下来,把手递了过去。   蓝昼挑了挑眉,两个人搭着手滑进舞池。   蓝昼反手想和傅声交换上下手的位置,但傅声往下压了一下他。   “会跳男步吧。”傅声问。   蓝昼摩挲了下傅声的手,说:“会。”   “那你来跳男步,我配合你。”   两个人站定,傅声的手搭在蓝昼的掌心,自然做出女步的姿势,蓝昼嘴角微微勾了下。   他本来是想今晚让出主动权,毕竟他追人,想哄人开心,那么跳男步还是女步都无所谓,傅声这样多半不喜欢跳女步,那他来跳也行,但还真是没预料到傅声会这么轻易把主动权让给他。   蓝昼在国外读高中经常参加派对聚会,华尔兹跳太多了,傅声又是跳古典舞的,音乐响起,两个人默契地走位、搭手、滑行,脚尖向前,脚步后退,转圈,搂腰。   音乐流淌像是纷飞的精灵,每次分开和再度相碰,身体的距离随着音乐拉近,又分开。蓝昼抬起手,傅声从他手臂下穿过,眼神相触的瞬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契合。   蓝昼嘴角挂着笑,每一个动作都优雅的像是王子,而傅声却配合着他,更像是一种纵容。音乐转换,维也纳的华尔兹结束,蓝昼顺势搂住傅声的脖子,灯光由明转暗,舞池里瞬间笼了一层暧昧。   缓慢但节拍性极强的音乐像踩着暧昧者的心跳,一响一变,皆是暗示。   两个人随着音乐脚步慢慢晃着,傅声的手搭在蓝昼腰上盈盈一握,蓝昼的手指轻轻点着傅声的后颈。   光线暧昧,距离拉近。   只要傅声的头再低一点,或者蓝昼的头微微仰一点,那么距离由正转负,所有的暧昧变成燥热的呼吸,一触即然。   但谁也没有那样做。   所有的距离都被把握的刚刚好,暧昧和试探,交锋和谎言。   “傅声,你想吻我吗?”蓝昼轻轻问。   傅声垂眼就能看到蓝昼柔软的发丝,他说:“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蓝昼看着傅声那片薄唇,微微扬了扬下巴,唇片几乎要贴上傅声的唇,但却只在空中随着音乐晃动,欲吻不吻,暧昧又克制。   他的声音放的很低,距离又太近,傅声能清楚感知到铺洒在他唇上炙热的呼吸,像是风一样带来细碎的痒。   “傅声,你让我猜不透。”蓝昼垂着眼睛。   傅声发出一声性感的嗯哼。   “你的冷漠和你的欲望,哪个是你呢?”蓝昼抬手抚上傅声的脸庞,他掌心从上至下,指尖从眉骨到嘴唇,一寸一寸摸过傅声,蓝昼仰起脸,手指缓缓划过傅声的下唇,傅声又说:“你觉得呢?”   “你喜欢我...”蓝昼放低的声音像是蛊惑,他轻轻道:“或者说喜欢这张漂亮的脸和我带给你的感觉。”   蓝昼的唇在距离傅声零点几厘米的地方虚晃着,像是在摩傅声的唇一样,他继续说:“你允许我追求你,是因为你喜欢我的热烈,喜欢我的直白,喜欢我的浪漫,喜欢我轻佻又喜欢我纯粹。”   “但你又厌恶我存在的本身。”蓝昼摩挲着傅声的嘴唇,“你喜欢我浪荡,你又讨厌我浪荡,你用最冷漠的眼神看我,又用最玩味的眼神纵容我...”   “你在享受我,对吗?当然---”蓝昼捏住傅声的下巴,声音带笑:   “---也可以说消遣我。冰岛之风也是,对不对?”   “你纵容每一个你感兴趣的人,但你从不会动心。”   蓝昼抬眼和傅声那双淡漠冰冷的眼睛对上,嘴角却是笑意。他看透了傅声的所有,也试探傅声的所有。   之前的虚情假意被刺破,蓝昼喜欢和傅声交锋的感觉。从第一次阶梯教室两个人对视蓝昼就知道傅声绝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冰冷正经,冰山之下的淡漠才是最冷的俯视和对欲望最极致的把握。   傅声不是没有欲望,而是太善于把控欲望。   蓝昼看着傅声的眼睛,轻轻说:“傅声,你好冷漠啊。”   傅声嘴角只是轻勾,不承认蓝昼说的对,也不说蓝昼说的不对。他低头看着这双富有欺骗性的眼睛,说道:   “蓝昼,你不也是吗?你喜欢我的冷漠,喜欢征服的感觉,我越是冷漠,你就越兴奋,我稍一纵容,你就更肆无忌惮,你的狂和你的傲甚至会蒙蔽你的双眼,让你误以为我就是这样容易被征服。”   “而我也不过是配合你的表演。”傅声搭在蓝昼腰上的手虚虚往上提了下,蓝昼勾唇笑了笑,说:“是吗?那我们算是什么关系?”   傅声不回答,蓝昼笑着默不作声。   暧昧的音乐和灯光拂过两人的脸庞,蓝昼抬手抓着傅声的头发,五指穿梭在黑色的发间,他咬着嘴唇,灯光照进他浅蓝色的瞳孔折射通透的色彩,他太想引诱眼前这个人了。   高冷的、淡漠的。   坏的,斯文的。   从傅声收下他玫瑰那一刻,傅声就是有欲望的。   既然傅声纵容了他,那就继续纵容下去吧。   蓝昼抓起傅声的头发,作势要吻,傅声扣在蓝昼腰上的手一紧,偏头躲开了蓝昼的吻。   空气里的呼吸像是暑日一般燥热难熄,蓝昼觉得自己的欲望有些失控,他迫不及待想要征服、亲吻、诱惑眼前的人。   他咬了下唇,双唇呼出热气,抓着傅声头发的手力气渐大,傅声被他抓的被迫朝后仰头。   “蓝昼,你乖一点。”傅声落在蓝昼腰上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经过酒精浸润的声音带了几分温柔,他说:“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刚刚说的话我没有回答吗?你不想要一个答案吗?”   “什么答案?你要告诉我这不是你?”   蓝昼并没有松开傅声的头发,圆润的指腹在傅声的头发里穿梭,像是把玩一般。   傅声伸手把蓝昼那只乱动的爪子从头上拿下来,他低下了头,贴着蓝昼的耳朵,声音低沉,说道:“如果我说不呢?”   “我喜欢你带给我的感觉,但我从不厌恶你本身。”傅声用唇轻轻碰了下蓝昼的耳垂,他说:“蓝昼,你的浪荡和纯粹,我都很喜欢。”   傅声的声音和话语有些不真实,蓝昼几乎忘了眨眼,所有的猜测被说错误,傅声冷漠之下的纵容在此刻达到极致,耳边呼吸缠绵,只剩下“我从不厌恶你本身”。   蓝昼的脚错乱地踩上傅声的鞋,接着蓝昼感觉腰上一紧,整个人被傅声带了一下,身体相贴,傅声看着蓝昼闪过一丝迷茫的眼睛,声音低沉:   “现在你可以吻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蓝昼:你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暴躁   傅声:喜欢你漂亮,喜欢你风流,喜欢你多情,想跟你玩。   蓝昼:操。【抹了把头发 第19章   “嘶”   “唔...嗯。”   洗手间的门被熟练地锁住,傅声被一把推倒在马桶盖上,下一刻蓝昼带着海风和白兰地的浓烈咬上了他的唇。   蓝昼跨坐在傅声腿上,双手搂住傅声的脖子近乎粗暴地撕咬傅声,傅声一手揽着蓝昼的腰,一手扣住蓝昼的后脑勺。   蓝昼吻技一流,但傅声更为强势,两个人都想要主动权,结果就是唇齿之间弥漫着血腥气。蓝昼被那一句“你现在可以吻我了”激昏了头脑,扯着傅声一路进了洗手间的隔间,门刚落就跟猛虎扑食乱亲人。   从前调情的一流吻技被忘了个光,只剩下本能的掠夺。面对这样的蓝昼,傅声多少有些招架不住,于是退而求其次,把主动权让给了蓝昼。   “再说一遍...傅声。”   “说什么。”   “最后一句。”蓝昼没出息的喘息乱的一塌糊涂。   “现在你可以吻我了?”   “对。”   傅声的声音带了点笑:“你现在不正在吻吗?还要我说什么?”   傅声的情话来的措不及防,让本就激动地缺氧的蓝昼更加如坠云间,蓝昼愣了一下,下一刻就抬手去撕傅声的衣服。   傅声被他饥渴的样子吓了一跳,赶忙抓住那只罪恶的爪子。   “你想在这儿做?”   傅声本意是没想到眼前的人这么饥渴,蓝昼却以为傅声这句话的意思是这里不能做,但换个地方可以做,于是蓝昼说:“那我们去开房。”   傅声没忍住骂了声操。他能明显感觉到蓝昼在他身上的变化,而他面对怀里这么热辣的美人也不是没有欲望。   但傅声还不至于跟蓝昼有点什么。   他抬手抚上蓝昼的侧脸,把蓝昼的一缕掉下的蓝发挂在耳后,说:“你别这么饥渴。”   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一个自持冷静,呼吸都不乱,一个情场高手,但呼吸乱成一团。蓝昼真觉得自己挺没理智的,这辈子也就这一次能这么失控。   真特么丢人。   蓝昼挣脱傅声的手,捧着人的脸又亲了一下,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开房。”   傅声被蓝昼气笑了。   “蓝昼,你脑子里除了跟我上床是不是没别的东西?”   蓝昼闭眼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风流浪子追人的目的最后不就是把人带到床上去,春宵一度,睡完就结束吗?   傅声以为呢?   傅声看透了蓝昼的想法,他轻轻笑了一下。   “蓝昼,你想跟我玩可以,但我们要换个玩法。”   “你想怎么玩?”蓝昼说完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会跟你谈恋爱。”   “三个月时间,我享受你,你也享受我,时间一到,利落结束。”   用不了三个月的时间,蓝昼在心里想,他很快就会腻,他太了解自己了,只要热情被耗尽,只要能看到傅声动心,那么他很快就能抽身。   一个月,他会拿下傅声,然后干净的结束。   蓝昼笑了一下,回答的毫不犹豫:“好啊,没问题。”   两个人又抱着冷静了一会儿,蓝昼挂在傅声身上,忽然问道:“傅声,你是渣男吗?”   傅声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为什么这么说。”   “你线下跟我玩,网上跟冰岛之风玩,你不渣吗?”蓝昼捏了捏傅声的耳垂。   “我说过,我跟他没关系,只是被捆绑营业了。”   蓝昼挑眉,捆绑营业?那你当初怎么不拒绝?   蓝昼在心里笑,傅声就是个大尾巴狼,表面看上去冰山高冷,私底下能跟他玩,能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你跟我玩了,你还会放任他跟你网上暧昧么。”蓝昼试探地问。   “不会。”傅声说:“我之前之所以让粉丝磕CP是因为我现实生活是单身,磕没问题。但现在我身边有你,就不会再让粉丝磕了。”   傅声的声音淡淡的,但说出的话既凉薄又狠心,好似对他来说,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给你最真实的喜欢和最大的纵容,一旦他改了想法,那么从前的浓情蜜意就什么都不是。   这样的人,太残忍。   蓝昼轻轻笑了笑,一下子觉得傅声也和他这个玩咖没什么区别。   “傅声,你就不怕冰岛之风是真的喜欢你?”蓝昼松开傅声的脖子,和傅声那双漆黑的眼睛对上。   傅声皱了下眉,说:“不可能。”   他和冰岛之风私下几乎没有联系,只有在连麦的时候冰岛之风才会对他说那些话,至少在傅声看来,冰岛或许也只是想和他营业。   蓝昼看傅声一下严肃下来的神情,心里觉得好笑,这人怎么一本正经。   明明享受的人是他,纵容的人也是他,但从未想过自己要不要负责。   够冷漠,也够置身事外。   但蓝昼根本不想管,反正都是他,其中任何一个身份得到傅声就行,其余的根本无所谓。   隔间渐渐传来暧昧又激动的声音,蓝昼和傅声相互对视一眼,傅声淡淡道:“我们走吧。”   两个人从洗手间出来,蓝昼去和徐萧打声招呼,傅声站在下面等蓝昼。   蓝昼在高台坐下,徐萧倾身过来听蓝昼说话,高台后面站着一个调酒师,手里调酒器晃动,在镭射灯的晃动下,傅声眯了眯眼。   这个高台的背景,好像很熟悉。   他只来过昼夜三次,第一次碰上闹事没注意这里,第二次和蒋行来谈赔偿结果碰见蓝昼也就没心思观察这里。   但今天他的目光追随着蓝昼落在高台,这才发现这个高台好像在哪见过。   ----是在冰岛之风的直播间。   傅声的目光下意识在整个高台搜索,但什么也没看到,只有一抹蓝色的头发。   酒吧太多了,相似的风格极有可能,这不是什么独特的事情。   傅声收回了目光,在原地等蓝昼。   “嘿,帅哥,一个人吗?”   在旁边看了很久的人看傅声身边没人,大着胆子端着一杯长岛冰茶走过来,傅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冷冷淡淡站在疯狂的群人里,和外界格格不入,来人嘴角勾起,手如游蛇一般摸上傅声的腹肌,傅声眉头一皱,正想往旁边偏,下一刻那只手就被一只细白修长的手扣住,然后从他身上移了下来。   海风的咸味和鸢尾甜椒交织在一起,辨识性极强。蓝昼干净又轻佻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不好意思,他不是一个人。”   蓝昼把那只讨厌的手从傅声身上移开,然后松开了手。   “蓝昼?”   那人认出蓝昼,又看了眼傅声,当即知道怎么回事。   他笑了一下,说:“我不知道是你的人,抱歉。”   蓝昼挑了挑眉,“没关系,你现在知道就好。”   “他是你的新床伴吗?”那人问的也直接。毕竟蓝昼在昼夜和酒吧后巷一条街出名的滥情,他也下意识以为傅声跟其他人一样。   蓝昼看了眼那人手里的酒,嘴角微微勾了勾,笑着说:“不,他手里可没拿长岛冰茶。”   那人发出一声疑音:“嗯?”   “不好意思,失陪。”   蓝昼没心情跟这种人浪费时间解释他的话,说完就牵起傅声的手往外走。留下的人还愣着没反应过来蓝昼的意思,等蓝昼牵着人快要消失在人群里时,那人才恍若初醒。   长岛冰茶是酒吧的失身酒,每次蓝昼身边换新的人都会拿那杯酒,但这次站在蓝昼身边的这位没有拿。   那人看着蓝昼和傅声模糊的背影,轻轻笑了一声,说了句真不可思议。   -   蓝昼和傅声一路从酒吧出来,清爽的夜风迎面吹来,把酒吧里的燥热吹了个干干净净。   “去哪?”蓝昼顿了一下,见傅声手机响了,说道:“先接电话。”   傅声拿出手机,蓝昼自觉坐进车里,给傅声留出空间。大约过了一分钟,傅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蓝昼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送你回去?”   “嗯。”傅声说。   车开出酒吧后巷,蓝昼把傅声送到C大旁边的一个小区。   “你平时直播就在这里?”蓝昼看着车外的小区,傅声解开安全带,说了声对。   蓝昼搭在方向盘的手轻轻敲了敲,傅声拿过书包,说:“我走了。”   “等一下。”   蓝昼偏过头,路灯冷白色的光透过挡风玻璃洋洋洒洒落下,车内一半明亮一般晦暗,蓝昼的浅蓝色的眼睛在黑暗里像是冰岛蓝色的冰晶,透彻而安静。   “怎么了?”傅声停下拉车门的手,回头看蓝昼。   “就这么走了?”蓝昼语调上扬,语气透露着一丝不满。   傅声看着蓝昼,没明白什么意思。   “操。”   蓝昼骂了一声,“唰”一声解开安全带,直接探过身扣住傅声的头,双唇相撞,蓝昼的吻总是来的激烈。   傅声扔下书包,把人摁到车座上,亲吻的声音粘腻,傅声亲了好一会儿才把人放开,蓝昼双手搭在傅声脖子上,唇被吻的水淋淋的,蓝昼用手抓着傅声后脑的头发,松松紧紧。   “妈的,我想跟你开房。”蓝昼说。   傅声笑了一下,“想着吧。”   “操!”蓝昼扣着人的头又狠狠亲了一下。   傅声总是被蓝昼突如其来的吻撞的鼻梁生疼,他实在无福消受这样的激情。于是他握住蓝昼的手腕,重新低头吻了上去。   傅声的吻很温柔,像是风又像是雨,有一种细润的绵长,蓝昼主动张开嘴跟随傅声。   一吻结束,傅声随手抽了张纸巾,抬手擦去蓝昼嘴角的银丝,说道:“吻是这样吻的,你再那么粗鲁就不要吻了。”   说完傅声拿着那张废纸和书包打开了车门。   蓝昼被傅声惊人的主动干的有点发懵,连发言的机会都没有。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蓝昼靠在车座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有些疑惑:   “我粗鲁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哒哒哒!放个礼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肆无忌惮调情了!开心ing,顺便说一下,直播的侧重点其实挺少的,毕竟是个校园线下文嘛,两个人贴贴最重要!   最近期末考更新不稳定,22号考完就滚回来稳定日更!爱姑娘们! 第20章   蓝昼在车座上靠了一会儿,随后发动车,白色的玛莎拉蒂缓缓启动驶进公路,到家刚好一点。   蓝昼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从床头扯了根充电线给手机插上,机身震动了一下,屏幕亮了起来。   陈烨十一点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他手机没电就没有接到,好在他中午那会儿跟陈烨发了条在吃饭的图片,不然按陈烨的性格,这时候多半已经慌乱地到C市了。   自从上次烧的不省人事被陈烨带着去医院,他现在已经多了个每天都要给陈烨打个电话报平安的习惯,没什么说的,就是让陈烨听听他的声音,告诉对面今天蓝昼又活了一天。   蓝昼看着手机里的时间,凌晨一点四十五分,觉得还是发条信息报平安比较好,于是蓝昼打开微信,给陈烨发了条语音。   发完以后蓝昼关灯躺在床上。今晚的夜好似格外安静,高楼之外没有一丝响声,蓝昼只要转头,就能看见一轮高悬的弯月,月光柔和清冷,嵌在深蓝色的天幕里像是孤高的美人。   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蓝昼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头发被他在床上滚的四散,最终蓝昼翻身正躺,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气,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大约过了两三秒的时间,他伸手摸过床头的手机,骤然亮起来的屏幕让他猛地闭了下眼睛,等适应了光线,蓝昼划着屏幕打开微信。   凌晨3:04.   【PolarN:我粗鲁吗?】   蓝昼发完关掉了手机。   他今晚一直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傅声吻他的画面,唇上的触感,舌尖的触碰,以及退出后吮他下唇的声响,像是幻灯片一样在他脑海里不断划过,这还是蓝昼第一次能这么清楚地回忆起和情人接吻的感觉。   或者是这是蓝昼第一次“被”别人这么亲。   在从前的即兴关系里,他都是处于主导的一方,气氛节奏,游刃有余,暧昧又旖旎。唯独今晚,他表现的像个毛头小子,不管是在酒吧洗手间摁着人亲,还是在车里不满傅声就这样一走了之的强吻,蓝昼都觉得自己今晚挺没出息的。   他追傅声有一个多月了,期间傅声一直不冷不热,但送的花全部收下,调情也照单全收,蓝昼一方面觉得傅声表面正经,一方面又在想这样的伪君子到底该怎么拿下,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傅声竟然主动同意了。   有些出乎意料,但情况在可控范围之内。傅声说的关系就像是地下情人,不公开,但他们可以尽情的享受对方。他的轻佻可以肆意展现,他的引诱无需顾忌,而傅声只需坦诚接受自己对他的欲望。   大尾巴狼,虚伪男神。   蓝昼在心里想,之前他怎么就没发现傅声还是这种类型的?表面假冰山假正经,实际上会把人摁着亲,还亲的挺有技术水平,这人床下都这样,床上指不定多...   蓝昼想到这骂了声操,身下不争气的有了反应,他捞过被他踢到一旁的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   第二天早上,蓝昼依旧起了个早,白色的跑车停在花店,蓝昼下车正巧和搬着花出来的姑娘的打了个照面。   “小姐姐,早啊。”   他本就长得漂亮,身上又带了点漫不经心,即使笑的温柔无害,也总觉得像是在撩人。   林夏放下百合,拍了拍手。   “早啊,帅哥。”林夏打量着蓝昼,啧了一声,随后笑起来。   “今天状态有点不一样哦。”   蓝昼一手抄兜,一手转了下车钥匙,笑道:“哪不一样?”   林夏笑了笑没说话,转身进店,蓝昼挑了下眉,跟在她身后。   这家花店蓝昼经常来,倒不是说他经常追人的缘故,而是他本身也比较喜欢花,这家花店就开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蓝昼路过就会来买一束,随便什么花,只要是蓝色。   “今天还要红玫瑰?”林夏背对着蓝昼挑花,蓝昼视线被旁边一抹亮丽的黄吸引,他微微俯了下身,手指碰上娇嫩欲滴的花瓣,问:“这是什么花?黄玫瑰?”   林夏回过头,“这个啊,是黄玫瑰,怎么了?”   “我想要这个。”蓝昼说。   林夏停了动作,保持转头的动作摇了摇头。   “你追人最好不要送这个。”   “为什么?”蓝昼问。   林夏转过身,双手插在工装服两侧的口袋,说:“黄玫瑰的花语是歉意和消逝的爱,一般只送前任和要分手的对象。”   “哦?”蓝昼手指轻划着光洁的花瓣,有些漫不经心,听了林夏的话他收回了手,拇指揩了手上的露珠,抬起头说:“那就红玫瑰吧。”   黄玫瑰留着分手送。   林夏点点头,转过身继续挑花。   五分钟后,蓝昼从林夏手里接过花,红色的玫瑰热烈鲜艳,像是燃起来永不灭的爱,足够直白足够浪漫,林夏倚在门框双手抱臂,吹了声口哨。   蓝昼捧着花拉开车门,朝林夏看过去,眼神清透,像是在问怎么了。   林夏歪头靠在门边,欣赏着眼前一幅不可多得的美景。   豪车、帅哥、红玫瑰。   酷!   林夏又吹了声口哨,蓝昼不明所以,扬了下眉。   林夏笑了笑,说:“别看了,快去孔雀开屏吧。”   夏末的长风荡起,吹散一阵浓郁的芳香,蓝昼也跟着笑了一下,随后抱着花坐进车里。   不怪林夏说蓝昼今天状态不一样,而是真的在孔雀开屏。   身上的香水宛如燥热夏天里唯一清透冰凉的海风,鸢尾和玫瑰交织,欢快愉悦,当他抱着玫瑰穿过上下楼梯拥挤的人群,逆流而上,龙涎香和琥珀木的香味被遗留身后,只剩下了少年背影的不羁和自由奔放。   蓝昼靠在墙上抬手看了眼腕表,还有五分钟。   他默默数着数,等数到第三百秒时,蓝昼收起懒散的模样,站直身体。   下课铃响了,教室里陆陆续续走出人,蓝昼天天抱着花在这里等人,大家见得多也就见怪不怪了,网上虽然还有流言,也不至于当着蓝昼的面说。   带着好奇看蓝昼的蓝昼都以微笑回复,等人都走光了,蓝昼才发现今天他等的人没有出现。   “美女姐姐,请问傅声今天没有来上课吗?”   蓝昼之前查傅声课表,顺便把他们班的班长也查了一下,方便刺探消息,这会儿人从班里走出来,蓝昼一眼就认出了她。   班长刚和任课老师交涉了考勤,也知道蓝昼在追傅声的事情,她点了下头,说:“傅声今天请假了。”   “请假?”   “嗯。”   班长推了下眼镜,看到傅声昨天带着蓝昼走以为两个人关系比较亲密也就没有隐瞒,说:“傅声请了今天上午两节课的假,具体原因不知道。如果你要找他可以私下联系。”   蓝昼温柔地笑了一下。   “谢谢美女姐姐。”   “客气。”   女生说完没再停留,转身下楼。蓝昼在原地站了几秒,拿出手机。   微信电话响了大概十几秒,对面直接挂断。   “嗯哼。”   蓝昼饶有兴趣地看着昨晚发的未回复的信息和被挂断的电话,果断关了手机。   -   傅声的电话是在十分钟后打来的。   “今天没来上课?”电话接通蓝昼直接问。   “嗯,有点事情需要处理。怎么了?”傅声说完顿了顿,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说:“你来找我了?”   “不然呢?”蓝昼坐在车里摆弄着怀里的玫瑰,声音带了点委屈,“老公也不告诉我今天不来学校,我买的玫瑰都枯萎了。”   蓝昼在傅声身边风格切换自如,傅声默了默,说:“那怎么办?”   蓝昼抚摸着玫瑰花瓣,嘴角勾了勾,声音暧昧带了点暗示,“你说呢?”   傅声想了想,说:“我补偿你。”   “怎么补偿?肉偿吗?”蓝昼问。   傅声喊了声蓝昼,蓝昼拨了拨手里的花,说在呢。   “正经一点。”   蓝昼笑了笑,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下午。”   “我等你。”蓝昼揪了一片玫瑰花瓣,目光漫不经心,语气却是认真,他像是在情人耳边软语一样轻轻对电话里的人说:“我想你了,傅声。”   电话里的人淡淡嗯了声,说了句下午见就挂断了电话,蓝昼举着手机没动,过了一会儿大捧玫瑰被他揪得凌乱,连干净的手指都染上了红,蓝昼随手扔掉手机,打开了车门。   蓝昼拿出纸巾擦了擦手,轻轻笑了下。   随后白色玛莎拉蒂驶出校园梧桐大道,身后是垃圾桶旁被风吹散的玫瑰。   -   傅声挂断电话,重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哥。”   傅沉坐在会议室中间的位置,秘书坐在他手旁,另一边是星音的总裁和运营部门的经理。   傅声在傅沉旁边坐下,而对面的运营经理早就吓傻了。   谁知道他们平台的大网红竟然是顶头上司的亲弟弟,傅氏娱乐的二少爷,那这次星音平台的词条买断事件.....运营经理感觉自己头上不停往外冒冷汗。   “查好了吗?”傅沉声音淡淡的,但在鸦雀无声的会议室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傅总,人已经查到了,具体的已经发给李秘了。”   傅沉没说话,身旁的秘书打开一份文件放在傅沉面前。   “傅总,这是调查结果,背后的人是郑氏集团家的小公子,上个月在酒吧和傅二公子还有蒋行发生了冲突,没办法蒋行,就买了傅二公子的黑稿,雇佣水军在平台造谣。”   “郑阙知道吗?”傅沉问。   “今天早上已经联系郑总了,这会儿已经带着人往这里来了。”秘书答。   “嗯。”   十五分钟后。   “傅哥我错了。”   一个头发染的炸街红,看着跟二流子一样的小年轻对着傅声就鞠了个躬,他哥坐在对面,眼神冷的掉渣。   “我不是故意黑你的,我要早知道你是我哥兄弟的亲弟弟,我哪有那胆子...”郑城越说声音越小,就差没把头埋地里,他哥都没眼看这不争气的弟弟。   傅声一直没说话,他靠在椅背上神色看不出什么情绪,郑城看傅声不为所动,抬手拽了下他哥的袖子,小声问:“哥,怎么办啊。”   郑阙看了眼神色淡然的傅声,又看了眼坐在主位的傅沉,傅家兄弟不止容貌像是一个模样刻出来的,连身上的气质都一模一样,傅声不过才20岁,已经有了他哥身上淡然无形的压迫感。   “好好道歉。”郑阙淡淡道,“不然信用卡全部停掉。”   郑城都快哭了。他一个混日子的少爷哪见过这严肃场面,眼前的人各个西装革履,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看人一眼都像是无形的刀,比他哥还要吓人。   尤其是他对面的那位,即使不穿黑西装,一身白卫衣休闲服坐在那里也够逼人了。   郑城心里早把自己的损友骂了千百遍,怎么就给他出了个这种歪招呢?这次骑虎难下了。   正当郑城想着台词该怎么说的时候,一直坐在对面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傅声忽然开口了。   “词条全部删除,水军评论全部删除,牵扯到的人去私下道歉,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傅声撩起眼皮看郑城,语调平静。   他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这次星音背后的策划人是郑家的小公子,之前的想法全部推翻。这件事牵扯到了郑氏,他不可能公开起诉或者让郑城发全网澄清道歉的视频,只能私下解决,算是给郑阙一个面子。   傅沉没说话,郑阙也没有,郑城本想着对面还不知道怎么难为他,结果这么简单就过了?   “好好好,没问题,我就喜欢傅哥大人不记小人过,从今以后傅哥你就是我唯一的哥!”郑城说完赶紧看了眼他哥,捞着他哥的袖子,喜笑颜开:“哥,可不能停信用卡了啊。”   气氛冷凝的办公室就他一个心宽心大的乐呵人,剩下的各个都心思深沉,郑阙看了眼傅沉,傅沉微微点了头。   “那这件事就这样处理,我带着人先回去。”郑阙站起身扣上西服扣子,傅沉冲他扬了扬下巴。   人走了,就只剩下星音的总裁和运营经理。   一个平台的流量能够被直接买断,黑稿通天飞,傅沉也真没想到下面的公司已经成这样了。   “运营经理直接找人事,至于星音内部该好好整整了。”   傅沉一句话,星音总裁自然能听出来话里的提点,他站起身说了声“好的傅总”,至于剩下那位,被辞退了还要说句谢谢傅总。   秘书也极有眼色,看傅沉有话跟傅声说就和其余两位一起出了会议室。   会议室只剩下傅沉和傅声两个人,傅沉看了眼傅声,说:“这件事你准备自己扛了?”   “嗯。”   “需要给你准备一个新闻发布会澄清一下吗?”傅沉有些半开玩笑。   傅声笑了下,“谢谢哥,不需要。”   “那你自己解决,有需要直接联系秘书。”   “好。”   傅声和傅沉同时站起身,傅沉扣上西服扣,问道:“谈恋爱了?”   傅声顿了一下。   “秘书跟我说学校有小孩在追你。”   傅声抿了下唇,想起昨晚那人酒吧卫生间里面对他合约情人的提议,答应的毫不犹豫的好,和刚刚那句电话里那句真假难辨我想你了,傅声说:“没有。”   傅沉笑了笑,“那我就不跟妈妈说了,省得她高兴的飞回来,以为她的宝贝儿子终于有人肯要了。”   傅声淡淡地嗯了声。 第21章   星音的动作很快,顶头上司刚走,星音APP关于傅声的词条和黑评就已经全部删除,干净的仿佛傅声翻车事件从未存在过一样。   傅声从星音公司出来,和傅沉的秘书打了通电话,把这件事接下来的具体解决方案通过邮件发给了秘书,秘书说她马上处理。   傅声发完邮件切出微信小号,给冰岛之风发了条信息,随后他关掉手机,回了学校。   蓝昼说下午见,但下午也没有出现,傅声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发信息问蓝昼在哪,也没有问还要不要见面。   晚上最后一节晚课结束,傅声拿起书包回了寝室。   自从网上舆论发酵,他就在没有再上过星音,网上怎么评论他,他也不想知道,事情解决之后他自然会回去给一个交代。   至于冰岛之风,据傅声了解,好像也没有再开过直播。   傅声回了寝室,李阳刚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张宁正坐在桌前打游戏,至于蒋行不知道去哪玩了。   “回来了?”   李阳光着上半身,脖子上搭着条毛巾正擦着头发,傅声关上门,把书包挂在椅子上,然后坐了下来。   “洗好了?”傅声说。   “嗯。”   李阳走过来靠在傅声桌子上,他是校篮球队的,身上的肌肉整整齐齐八块,刚洗完澡的水珠顺着他的腹肌流,李阳啧了一声。   “傅声,你真喜欢男的啊?”   傅声微微仰头,看了眼李阳。   “操,我不是那意思,就算你真喜欢哥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网上那事,也没问过你,到底怎么回事?”   傅声寝室四个人,关系都不错,不提每天都兄弟们黏在一起,但出了事情还是要问一句。李阳不刷短视频,傅声在网上被黑这事还是前两天从别人口中听来的。   “网上那B人怎么说你脚踏两条船,还在学校里泡妹子,一次泡几个。特么你天天清心寡欲,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哥们看片都不见你来,泡妞更是扯淡。现在的人还真是造谣一张嘴了是吧?”   “操,阳阳还会说诗了啊?”张宁去掉耳机,偏过头看说话的两个人。   “妈的,滚!”李阳抬腿就要踹,张宁笑着往旁边躲了下。   “怎么说我也是正儿八经考进C大,字是狗爬了一样丑,但写语文卷子上的诗都对的真真的,少嘲我。”   张宁敷衍地安慰着:“好好好,我们阳阳最棒了,除了字狗爬,其余腹有诗书气自华。”   李阳做了一个揍你的姿势,张宁笑了笑。   “说正经的,声儿,网上这事一周了吧,想好怎么处理没?”   张宁和傅声都在星音直播,不过他是游戏区的攻略博主,对于傅声在网上的事情也算了解。前一周忙着游戏的最新赛事没时间和傅声聊,这会儿几个人都在,也都有空就聚在一起说一下。   “已经处理好了。”傅声拿起桌子上的耳机线缠了缠,“词条和黑评已经删完了,现在只剩下发一个视频给粉丝一个解释了。”   张宁点点头,问:“你跟星音上层沟通了?”   张宁不清楚傅声的家世,看傅声穿着用度也只是以为家里有钱,没敢把傅声跟星音那么大一个上市公司挂钩过。   傅声低调也没解释,顺着张宁的话说:“嗯,稍微沟通了一下。”   “确实,毕竟你也是星音舞蹈区的头部主播了,这点事应该也是小事,花点钱就能解决。”   “哎别说网上的事,说说三次元,隔壁法学院那蓝头发帅哥,你俩最近咋样啊?成了吗?”   李阳爱八卦,同性恋不是奇事,就是发生在他兄弟身上,他就挺奇的。   傅声不喜欢谈论自己的私事,也没说他和蓝昼的约定,他把卷好的耳机线放在桌子上,淡淡道:“还好,没什么关系。”   “嘶,你要是不喜欢,我倒是想试试,别说蓝头发帅哥长得还挺带劲,雌雄莫辨的。”说完李阳啧啧两声。   “噗”张宁一下笑出声,“别特么跟声讲B话,他不喜欢也轮不到你,没看昨天拿回来的玫瑰吗?”   张宁指了指放在桌子上拆都没拆的玫瑰,“喏,看见没,一个月来第一次把花拿回来。”   “啊?”李阳感情上比较粗,对于这种事情不敏感,他低头看了眼傅声。   傅声关于这个话题不想多聊,站起身拍了拍李阳的肩膀,瞟了他一眼,淡淡道:   “张宁说得对,别乱讲他的骚话。”   傅声走出去一步,然后偏过头补充了一句:“我不喜欢。”   “操!”   说完傅声拿东西进了浴室,李阳指了指傅声,又看了看张宁,张了张嘴,张宁表示对傅声的话表示赞同。   “长点心吧,阳阳。声儿看着性冷淡,实际上玩花着呢。”   张宁想起傅声在网上的CP,啧了一声。   人哪是不跟他们一起看片,主要是人玩的野,看的片都跟他们不是一个类型。   啧啧。   张宁摇了摇头,转过身重新带上了耳机。   -   蓝昼为了追人每天起早,结果今天竟然被人放了鸽子,表面看着不怎么在意,实际回家就脱了衣服躺床上睡,什么想人,想见人,见鬼去吧。   爱见不见。   蓝昼从中午一觉睡到晚上,陈烨的电话把他打醒,蓝昼摸过床头的手机,声音带了点黏糊的沙哑。   “哥哥?”   “睡了?”   “.....困。”蓝昼声音低低的。   “干什么这么困?”   “干人。”蓝昼往枕头里缩了缩。   陈烨沉默了两秒,说:“看你能干人我就放心了。”   蓝昼迷迷糊糊嗯了两声。   陈烨见蓝昼人没事,说了声记得吃药就挂了电话。   蓝昼又半梦半醒睡了半个小时,起来后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他揉了把睡乱的头发,走出了厨房。   走到沙发,蓝昼把酒放到桌子上,在地毯上坐下,电视连着平板,蓝昼随后找了个GV,关上了灯。   屏幕里喘息声渐大,蓝昼一条腿屈着,一条随意伸着,浅蓝色的眼睛盯着屏幕,手指摸过冰凉的可乐罐,水汽化为水珠湿了他的指腹,蓝昼轻轻敲着可乐罐,往后靠在沙发上。   腹肌不够硬、调情不够专注、技巧很差、活很烂。蓝昼在心里评价。   唯一能让他继续忍受的就是里面的0叫的挺浪。   蓝昼没有换片,他眯了眯眼镜,继续往后看。   这个片挺长,蓝昼看了半个小时,觉得挺索然无味的,连姿势都不变一下。   没意思。蓝昼调小了声音,摸过手机点了份外卖。   他大四放荡,作息阴间,白天睡晚上清醒的日子常有,陈烨上次问他身体怎么成这样,蓝昼就觉得肯定是因为追傅声打乱了他从不在下午四点之前醒的作息,导致他每天八点起,严重睡眠不足。   蓝昼想到这里就觉得有必要骚扰一下为他起早,但还放他鸽子的人。   蓝昼嘴角勾起一抹笑,手指在手机屏幕轻轻点了下。   外卖送的很快,是新鲜的荔枝。   蓝昼打开免提,在十二点拨通了傅声的微信电话。   电话放在白色的地毯上静静响着,蓝昼在平板上随意划着,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蓝昼点了播放,然后操控屏幕调小了声音。   “喂?”傅声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清晰。   “睡了吗?”蓝昼的声音被地毯吸附,再通过手机传到傅声的耳朵里有些模糊不清。   “没有。”傅声那边称不上安静,甚至有点吵,他问:“你还没睡?”   蓝昼的指甲嵌进荔枝壳,溅了一指尖的汁水。   “没,睡不着。”蓝昼剥了一半的壳。   “所以呢?”傅声问。   “我想你了,傅声。”蓝昼忽然道。   “嗯哼。”   蓝昼把荔枝塞进嘴里,牙齿咬进果肉,甜腻的汁水在口腔炸开。他看着屏幕同是在吃荔枝的两个人,蓝昼忽然觉得渴,觉得嘴里的东西依旧不够甜。   “傅声我好想你啊…”蓝昼又重复了一遍。   “想我为什么不下午来见我?”傅声的声音带了点轻笑,落在蓝昼的耳朵像是有人在亲他一样。   蓝昼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傅声生气了。   生气他明明说下午去见他,但却没有去。   傅声知道他在漫不经心的骗他,但傅声一下午什么都没有问,仿佛就是为了在等今晚这个电话一样。   狩猎的人被狩猎了。   蓝昼喉结滑动,嘴角勾了勾。   “所以呢?你在生我气吗?甜心。”   傅声不知道和谁说了声谢谢,随后对他说:“你觉得呢?”   “傅声,你真小气。”   “我的宝宝骗了我,我为什么不生气?嗯?”傅声那边安静了下来,蓝昼听到了关车门的声音。   傅声带着喝的醉醺醺的人出了酒吧,夜风清明,他这才听清电话对面不同寻常的声音。   “蓝昼,你那边什么声音?”   蓝昼扫了眼屏幕上激烈又不失唯美的画面,剥开一颗荔枝,然后伸手捞过仍在地毯上的手机。   荔枝在他口腔幻化成水,蓝昼舔了舔自己的五指,吮吸声混着甜腻的喘息,蓝昼的声音清晰了起来,他问:“你觉得能是什么?”   傅声已经猜到蓝昼在做什么,以及他今晚打电话的目的了。   傅声默了两秒,电话里传来一阵寂静。   “傅声,他在吻他。”蓝昼像是在给他进行直播解说,声音缓慢而清晰,“好色啊。”   电话里是纠缠在一起的喘息。   傅声沉默着。   “我也想被你吻,”蓝昼轻轻道:“你会比他亲的更色,对不对?”   --------------------   作者有话要说:   傅声真的好坏,在钓蓝昼【可恶!   想了想放假了可以稳定日更,还是零点更吧!三点确实有点晚! 第22章 双向狩猎   “你在哪?”傅声的有些沉。   蓝昼笑了, “在家。”   “下楼。”   “几分钟后?”蓝昼声音愉悦。   “十分钟。”   电话挂断,蓝昼十分满意傅声最后明显低下来的声音,那是傅声被他挑逗的欲望。   蓝昼抽过纸巾擦了擦手, 关掉屏幕酣畅淋漓的画面。   凌晨的CBD依旧火花银树不夜天,高楼鳞次栉比, 盛大无声, 环球金融中心邻着中心大厦, 华灯璀璨里透着午夜十二点独有的静寂。   蓝昼倚在路灯下,夜晚的凉风吹起他蓝色的头发,冷涩的光曝在他脸上,让他的五官显得越发锋利和夺目。   黑色的跑车在他面前停下,蓝昼微微仰起头。   傅声穿着黑色冲锋衣,衣领竖起遮住他的下巴,黑色瞳仁犹如寂静海即将卷起的黑色风暴,他甩上车门,下一刻蓝昼就扑了上去。   蓝昼把人抵在车上, 吻得激烈而凶狠,不带有任何□□,傅声唇上痛了一下, 随后揽过怀里人的腰,一把把人掀在车上, 姿势倒转,不过数秒时间蓝昼就失了主动权。   刚刚蓝昼怎么咬的傅声, 傅声就怎么让蓝昼还回来。血腥气混着荔枝的甜腻在口腔推渡, 傅声扣着蓝昼的手压在车顶, 然后顶开蓝昼的双腿把自己挤了进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称得上正式的吻,但却带着征伐和侵略, 双方互不相让,傅声第一次显示出了他的强势和征服,蓝昼的反抗被他压下,最后以怀里的人不在争夺主动而告终。   嘴唇分开的间隙,傅声松开了钳制着蓝昼的手,黑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身下的人,声音低沉,问:“满意了?”   蓝昼舔了舔唇,嘴角微微勾起,语气带了点挑衅,“满意什么?”   “满意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蓝昼轻轻笑了一声,“有问题?”   傅声喉结滑动,“蓝昼,别挑衅我。”   “放了一次鸽子,又引诱了你一次就算挑衅了?”蓝昼捏住傅声的下巴,浅蓝色的眼睛带了点笑意,他说:“那你也太好激怒了。”   今晚的蓝昼锋芒毕露,周身的侵略性和属于上位者的掌控淋漓尽致的体现,像是不再伪装的猎人,撕掉甜言蜜语的皮,彻底露出了本性。   风流浪子四个字可不是情场里花心哄人的技巧,是最真实的漫不经心又不失技巧的角逐狩猎。   而他从始至终都是居高临下,玩味掌控的一方。   如果说在酒吧那场华尔兹是蓝昼漂亮又温柔的缚网,给人迷乱的假想,那么下午随意的失约和今晚想打就打的电话就是蓝昼对这场关系最终的宣言。   ---我要掌控你,相信吗?   “傅声,别太自以为是,”蓝昼打量着傅声冷峻的脸,笑着说:“你以为那个电话我听不出来什么意思吗?我在情场浪迹这么多年,不是你想驯服就驯服的。”   蓝昼放松地倚在车上,即使是一个被压的姿势,但身上却散发着闲适和怡然,像他才是上位压着人的那一方。   傅声今晚的意思太好猜了,刚刚那个激烈的吻就是验证。   这个人之前的淡漠是伪装,偶尔流露出的欲望是对他的引诱,傅声从“喜欢”他身上感觉的那一刻,就想要征服他。   而蓝昼也是如此。   傅声高冷之下最真实的欲望是深藏的掌控感,想征服一个同为上位者的情场高手,而蓝昼撩人诱惑之下是甜蜜的试探,最终的目的是确定关系后的追逐狩猎。   他们一拍即合,同是狩猎高手。   “蓝昼,看来我们终于同频对话了。”傅声嘴角微微勾了勾,黑色的眼睛终于不再是平静,而是露出了高位者的戏谑。   “还好,难为你装了这么久的高冷的男神。”蓝昼松开了手,仰头亲了下傅声的嘴,帮他舔去嘴唇上渗出的血珠,又评价了一句:“傅声,你也挺虚伪的。”   蓝昼品了品傅声血的味道,咸咸的,没自己的血味道好。   傅声重新搂住蓝昼的腰,极轻的笑了下。   “一般般,比起你前期费尽心思的装乖,我忍的不算辛苦。”   “所以三个月时间的享受,是享受相互驯服,看谁先动心认输喽?”   蓝昼双手搭在傅声脖子上,语气随意又漫不经心。   傅声拿起搭在他脖子上的胳膊,在蓝昼左手手腕处落了一个吻。   “那就来征服吧,亲爱的。”   说完,两个人默契地吻向对方。   夜晚的天幕冰凉华丽,倾泻着如水的月光,高楼之下吹起冰冷的长风,蓝色的发丝纠缠着黑色的头发像是一副无声的画。   这一刻像是宇宙之下两个人都找到了寻觅已久的对方,所有的野心和欲望都被全然接受,然后化作最锋利的刀刃碰上彼此,发出最清楚的回响。   一声一声,叫嚣着征服和渴望。   一吻结束,傅声松开了蓝昼,帮他把吹乱的头发挂在耳后。   “好了,快上去睡吧。”   傅声又恢复到了那个淡漠又带了温柔的人设。   蓝昼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他揪了揪傅声的衣领,问:“今晚哪野去了,一身的风尘感,下青楼了?”   傅声身上的烟酒味太重了,蓝昼常年泡在酒吧里,一闻就闻出来了。   傅声笑了一下,握住蓝昼的手腕,手指在上面摩挲了两下。   “鼻子这么灵?”   蓝昼挑了挑嘴角,驱尘一样拍了拍傅声的肩,语气有些幽怨:   “帅哥老公不回家,家里的猫都叫春的难受。”   “哦?是吗?”傅声摸着手上   光滑细腻的皮肤,声音带了点笑,“可能家猫没有野猫野,不够浪。”   蓝昼笑出声,往前倾了倾身,把下巴搁在傅声肩头,嘴唇贴着傅声的耳朵,压低了声音,暗示地问:“那你想要多浪?”   “我啊?”傅声笑了下,声音一顿,“想你上去睡觉。”   傅声后退一步,把人从怀里摘出来,“浪留着以后给我看,现在上去睡觉。”   蓝昼挑了挑眉,胳膊放在车顶,他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一会儿,说道:“好吧,看来帅哥老公是真的不回家。”   “不了,”傅声朝车里扬了扬下巴,“车里还有个醉鬼,我就不留宿了。”   “嗯??”蓝昼下意识往车里看,但单向玻璃什么都看不见。   “是蒋行。”傅声解释,“在酒吧喝多了,我去接一下。”   “哦。”蓝昼收回了好奇的脑袋,站直身体,“那我走了。”   “嗯。”傅声微微点了下头,说:“晚安。”   蓝昼轻轻在傅声脸上亲了一下:“晚安。”   说完蓝昼从傅声身边走了过去,头也不回径直走向公寓,傅声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随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第23章 双向狩猎   今晚的月色格外美, 对蓝昼和傅声都是。   蓝昼回房间,路过客厅的桌子,色泽新鲜的荔枝还摆在桌上, 蓝昼停下脚步,插在兜里的手在手机背部轻点了两下, 然后摸出手机, 走了过去。   镜头下的荔枝带着未干的水分, 鲜嫩艳丽,晶莹剔透的果肉饱满多汁,白色的果体裹在鲜红的外壳,蓝昼拍了张照片给傅声。   【PolarN:你不觉得今天我很甜吗?】   发完蓝昼盯着他和傅声的聊天框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人这会儿估计还在路上,没空回复他,于是关了手机。   站起身回房的时候蓝昼没注意,一脚踩上扔在地毯上的平板,屏幕亮了一下, 接着房间就响起了暧昧的水声,蓝昼抬了抬眸子,往电视上看了一眼, 同是嫩白的果肉,混着清甜的味道推渡在唇瓣之间。   “还可以更色。”   蓝昼收回目光, 捡起平板关掉了视频。   他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手机屏幕闪了闪。   【声:嗯, 很甜。】   【声:不粗鲁吗?那下次证明给我看, 怎么样?】   蓝昼看到信息当即骂了声操。   傅声这个人怎么能无耻成这样?   第一条信息正经的像个不解风情的性冷淡, 第二条信息就跟斯文败类一样,蓝昼经过今晚, 甚至可以想象出傅声说“怎么样”这句话时挑起的嘴角。   这个人的伪装还真是切换自如,真特么的蛊人。   【PolarN:那傅哥哥教教我好不好?】   傅声没有立即回复,而是过了十分钟。   【声:我学费很贵,你有什么可交换的?】   【PolarN:傅哥哥疼疼我,我很乖的,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PolarN:什么都可以。】   蓝昼跟着傅声的步调走,他看着两人的聊天屏幕,忽然在想,傅声是第一次这样跟别人调情吗?怎么节奏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声:是吗?宝宝这么乖啊?】   【PolarN:我是你的,当然乖。】   【声:周一下午一点半,教学楼2306。】   【PolarN:不见不散。】   【声:嗯。】   “咔”一声,屏幕锁上,蓝昼轻轻笑了一声,起身走下床,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高悬的月亮,然后伸出手,细白的手指轻轻点上冰凉的玻璃,月光的光晕晕染在他的指腹,蓝昼第一次在夜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   是一种既平静又愉悦的感觉,站在他的角度往下俯视,能够清晰的看见他刚刚和傅声在楼下拥吻的地方。   傅声开了辆黑色的跑车,穿了同样颜色的冲锋衣,身上是暖的,胸膛很宽阔,吻他的时候激烈里带着一种风一样的轻柔。尤其是最后收尾,傅声轻轻含着他的唇,一点一点吻着,如风似雪,甚至带了点缠绵。   这样强势又温柔的吻,是蓝昼第一次以被动的方式接受。   有些奇怪,但并不讨厌,甚至还称得上喜欢?   蓝昼有些不解,他放下企图点月亮的手,重新走回了床上。   无所谓,他无需理会喜欢还是讨厌,在身处其间的时候,他只需要享受这段关系带来的愉悦。   蓝昼掀开被子,智能窗帘缓缓合上,只剩下窗外天幕上干净皎洁的月亮。   -   周六下午五点,蓝昼刚刚洗漱准备出门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哪位?”蓝昼拉开鞋柜,眼睛在里面搜寻,他拿了双和LV联名的AJ,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蹲下身。   “你好,我是傅氏娱乐的董秘,请问您是星音平台,冰岛之风本人吗?”   是一位专业性很强的女士。   “嗯哼,我是。”蓝昼解开鞋带,扯开鞋口,把脚伸了进去,随后手指穿梭,系出一个蝴蝶结。   接着是另一只脚。   “我受傅声先生委托想约您见个面,处理一下关于上周您和傅声先生在星音平台的舆论事件,请问您是否愿意。”   傅声?蓝昼系鞋带的动作顿了一下,迅速回忆起上一句话,并从里面提取出一个关键词。   ----傅氏娱乐。   蓝昼手指穿梭,把鞋带系好,然后站起身,看了看脚上的鞋,这还是他第一次穿这双。   “非见不可?”蓝昼声音懒懒的。   对面笑了一下。   “最好见个面。”   蓝昼拿着手机抬眼看了眼外面的天,已经渐暗了。   “可以,我在C市。”   “好的,那我们约在六点中心商务区的咖啡厅见面可以吗?”对面说。   “没问题。”   还真是出乎意料,说完蓝昼挂断电话,拉开了家门。   -   蓝昼就住在中心商务区,白色跑车淋着细雨在路边停下,蓝昼伸出一只脚踩在马路上,被雨打湿的地面带着细细的灰尘脏了透明的鞋底。   蓝昼没有打伞,淋着细雨走进咖啡厅。   一位穿着职业装的女士在靠着玻璃的位置站起身,对他招了招手。   “一杯焦糖玛奇朵,加一泵香草糖浆,要热的,谢谢。”   蓝昼走到吧台,微微笑了一下,随后他付款端着杯咖啡在那位女士面前坐下。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傅氏娱乐董事长的秘书,李罄。”   蓝昼笑了一下,随意靠在椅子上。   “冰岛之风。”也算是自我介绍。   李磬点了下头,说:“那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蓝昼拿起咖啡匙垂下眼睛搅了搅,有些漫不经心。   “当然。”   李磬看出对面人心思根本不在这里,她微微笑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   “傅声先生会在这周末,也就是明天晚上八点,在星音平台进行一次通稿来对上周的舆论事件做一个彻底的清洗,他需要您的协助,我知道您不缺钱,也不缺东西,所以您可以向傅氏娱乐提出任意一个要求,我们都会满足,只要您答应跟我们配合。”   李磬说完,蓝昼轻轻笑了一下。   不愧是娱乐圈有名的龙头娱乐公司,秘书把工作做的滴水不露,一句我知道您不缺钱和东西,就等于把他的底细摸了底朝天。   还真是心细如水,办事利落。   蓝昼搅着咖啡的速度放缓,然后扔下咖啡匙,正视对面的女人。   “我当然可以配合你,但我有一个问题。”   秘书笑了下,说:“您说。”   “傅声知道我的身份吗?”   秘书眉梢挑了下,“您的意思是?”   “你既然受傅声的委托调查过我,那你有没有把我就是冰岛之风的资料给傅声看过?”蓝昼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敲了敲。   “没有。”李磬道,“我只负责和您沟通解决这件事。”   蓝昼笑了一下,说:“那好,我的要求就是不要   告诉傅声——”   “——我就是冰岛之风。”   李磬没说话。   蓝昼在和李磬通完电话就去查了傅氏娱乐,发现这是一家巨头娱乐公司,不论是在香港还是内陆,甚至是国外,都非常出名。而傅氏的掌权人叫做傅沉,傅沉有一个弟弟,叫傅声。   至于星音不过是傅氏娱乐旗下的一个小公司,傅声也不过是小公司里最低调的一个网红。   所有的一切都很好解释了。   为什么他们第一次见面傅声表现的根本不缺钱,为什么傅声满身低调的潮牌,为什么星音关于傅声的词条能在一夜之间全部删除,为什么那晚傅声的跑车是全球限量版发行。   蓝昼在心里笑,现在的公子哥都这么低调有涵养吗?   “你不用担心我有什么阴谋,我只是单纯不想让自己的三次元信息暴露给二次元的人,我这样说你可以理解吧?”   大公司的秘书只对直属上司负责,蓝昼话落在眼前这位专业性极强的董秘耳朵里,不亚于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所以蓝昼为自己暂时还不想在傅声面前丢掉自己的马甲这件事,做了一个巧妙的解释。   秘书想了一下,说:“可以。”   毕竟她接到的任务是全权处理这件事,处理好,结果好就够了,多余的事情不需要再多汇报。   秘书答应的利落,蓝昼也不推脱,直接道:“OK,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们需要我怎么配合了。”   “我们需要...”   蓝昼从咖啡厅里出来,夜色如墨,他仰头看了眼路灯下飘着的细雨,在判定细雨密如丝线后依旧选择走进雨里,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变过,漫不经心里带着随意。   身后的秘书拨了一个电话。   “傅总,事情已经解决了,还有一件事,冰岛之风就是评论区在学校里追二公子的那个小孩,他提出的要求是...”   “好的傅总,我知道了。”   李磬看着少年人满身奢侈的潮牌和脚上那双连去年傅声没抢到的联名鞋,再低头看手机查到的关于蓝昼的信息。   “但愿二公子别知道他的背景,不然……”   -   蓝昼和李磬分开,出去吃了顿饭,回到家打开手机,切出了大号,也就是以冰岛之风的身份加傅声微信的账号。   傅声的信息是周五上午发的,问他有没有时间,想和他淡一谈,但他每天都忙着用小号追傅声本人,即使切大号也是回复几个重要的人的信息,傅声这种只发一条的被压在最下面根本看不到。   所以他完美错过傅声的信息。   不过也就是错过了,秘书才有机会出面,不然今天坐在这里看他当面掉马甲的就是傅声了。   掉马不尴尬,尴尬的是他在网上跟现实风格不太一样,浪A变乖0,还有点小心眼,每天老公老公叫个不停,不是傅声说他幼稚,但他确实在某些时候很幼稚。   所以在他和傅声角逐调情期间,傅声绝对不可以发现他的马甲。   太影响他的正常发挥了,太影响了。 第24章 双向狩猎   星期天两天蓝昼和傅声都没有联系, 跟李磬说的一样,傅声在星期天上午八点发了一条长达五分钟的澄清视频,对于网络上关于他所有的不实言论做出了回应。   视频只有五分钟。   第一, 没有女朋友,不存在网上说的线下脚踏几条船。   第二, 从不草人设, 没必要, 只是个跳舞的。   第三,也就是大家最为关注的,和冰岛之风的关系。是单身,从没有卖过腐,但是朋友。   第四,从今以后只会专注拍视频,没有做过的事情他不会承认,以后也不过多做解释。   最后,是致歉。   看完视频, 蓝昼乐的笑出声。   “这么刚啊?”蓝昼下滑,拉出评论区。   【妈的,这么牛逼?一句话把CP粉得罪完, 不出事的时候和冰岛玩,当人家当老公, 出事就是朋友,牛逼死了, 没见过吃了卖腐红利还这么砸锅的。】   【因为跳舞才关注的, 说实话, 三次元怎么样不太关心。】   【我就是C大的,表白墙很灵通, 各种吃瓜,说实话,真要是脚踏几条船,早就爆出来了,而且声在学校是专业第一,很厉害的学霸,每天忙学习,哪有闲情跟那么多人玩啊。】   一条视频,发出去一个小时,评论区10W,点赞数35W,然后是各大主播的转发。   其中还包括游戏区的一个百万主播。   你的宁妈妈:@声,相信你,有空一起打游戏。   蓝昼还在转发里发现了告别有情天。   告别有情天:@声,弟弟加油。   蓝昼继续下滑,发现所有转发的人在星音都是那个领域的有影响力的博主,不管和傅声之前有没有交际,但现在都站出来为傅声说话,至于小主播,能蹭热度的也都蹭,风向彻底扭转。   “还真大少爷,自己家的公司连买舆论都方便。”   现在也只剩下他了。   蓝昼按下转发键。   冰岛之风:@声,一切随心。   傅声这件事爆出来之后他也没再直播过,毕竟水军网友那么多,开直播就是上赶着当靶子,蓝昼直接扔了个请假条,说忙留学季申请。   一周过去,这是蓝昼第一次出来回应。   按照秘书的要求,模糊的回应。   傅声之前太随性,不怎么管CP粉,现在出了事情,现实生活又跟他搞在一起,自然要把网上的事情彻底处理。   他以极为强势的态度划分关系,冰岛之风只需要配合他,做出一个中立的态度,言下之意,傅声单方面撕裂,所有的错误都在他,和冰岛之风没有关系。这件事到此结束,粉丝爱留不留。   还真是公子哥,不在乎粉丝不在乎流量。   够随性,够傅声。   蓝昼转发不过一分钟,评论区已经爆了。   【??一切随心,老婆你别太爱他】   【啊啊啊老婆你终于出来说话了】   【吃瓜已经吃累了,已经懒得管那哥想干啥了,一句是朋友把我创死了】   【呃呃没必要,朋友就朋友,谁承认过是CP关系?本来就是营业,谁当真就输了。】   蓝昼的粉丝都把蓝昼当老婆,出事了自然站在蓝昼这边,傅声一个视频就跟娱乐圈把粉丝提纯了一样,两边粉丝划分的整整齐齐,只剩下CP粉受伤的世界。   【你姐真是不知道咋说,问就是爱过】   【被两口子干沉默了,尊重祝福,我磕我的圈地自萌】   【六个月的时间,那声老公终究是错付了。】   “没错付——”蓝昼拉长了声音,“是真的勾搭上老公了。”   蓝昼退出评论区,心想傅声网上跟自己这么划分关系,那就只剩下线下一条路玩人了。   不行。   蓝昼打开微信,以冰岛之风的身份给傅声发信息。   【PolarN:抱歉最近在忙留学申请,没有看到老公的信息,老公是真的想和我结束吗?】   【PolarN:猫咪哭哭JPG.】   信息自然石沉大海,傅声的意思那晚秘书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解绑关系,从今以后不要再有牵扯。   整的跟霸总一样。   但蓝昼反而喜欢这样的感觉。傅声和他玩,也只和他玩,就像被人捧起来的宝物,傅声的心上只能有他一个。   感觉还不错,但不妨碍他逗傅声。   -   蓝昼难得睡了个好觉,没有再早上八点起来给人送花。他睡到十一点起来,随便收拾了一下开车去了学校。   C大下午一点四十上课,一点半这个点大家都在往教室赶,教学楼2306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个放桌子椅子的储物间。   蓝昼混在人群里推开了门。   下一刻,蓝昼感觉手腕一紧,眼前黑了一下,接着“咔”一声,响起落锁的声音。   蓝昼一米八的个子被人轻易抵在墙上,鼻尖是熟悉的冷冽的气息,蓝昼扯掉傅声肩上碍事的背包,笑着把胳膊搭在傅声脖子上。   “傅老师,下午好啊。”   午后   的阳光被窗帘隔绝在外,储物室里是昏黄的灯光,周围堆放着不用的桌椅,蓝昼浅蓝色的眼睛和白色的皮肤干净又漂亮。   像只白色的蓝瞳猫咪。   傅声忽然想不该把人约在这种地方,会把人弄脏。   蓝昼见傅声不动作,有些疑惑,问;“怎么了?”   “没有。”说完傅声低头吻了上去。   蓝昼配合地张开嘴,傅声的吻循序渐进,像是徐徐图之的攻掠,予求予给,蓝昼给的彻底。   “傅声,你真的第一次调情?”蓝昼呼出一口气,重新被傅声吻住。   傅声扣着蓝昼的腰,唇瓣相贴,“为什么这么问?”   “你不觉得自己亲得太熟练了吗?”   傅声笑了笑,“可能是我天生会亲人吧。”   “...操。”感觉自己被纯情到了。   蓝昼手下滑,掐着傅声的手臂,转身把人压在墙上。   “嗯哼?”傅声挑了挑眉。   “傅老师教学结束,现在该轮到我了。”   蓝昼说完笑了一下,双手捧起傅声的脸,轻轻吻上了傅声的眼睛。   他的吻很轻很柔,先吻傅声的眼皮,再是吻他的眼睛,傅声眼睫颤动,蓝昼伸出舌尖轻轻勾了勾他的睫毛。   “傅声,我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像是黑色的海,让我----”   蓝昼嘴角勾了勾,一字一句道:   “----非常、非常、想把它们搅乱。”   蓝昼的声音带着笑,却又像是别样的挑衅和傲慢,旖旎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火星一般的剑拔弩张。   傅声闻言也笑了,他抬手揩去蓝昼嘴角的水渍,带了几分漫不经心,“那就来试试看,蓝昼。”   说完,两个人吻在一起,吻激烈又缠绵,水声啧啧。上课铃响的突然,但谁也没有管。   “我该去上课了。”傅声搂着人腰的手没动。   “你去啊。”蓝昼亲了下傅声的嘴角,问,“怎么不去?”   “要我陪你去吗?”蓝昼勾了下傅声的舌,作势要咬。   傅声躲了下,笑着说:“别亲了,蓝昼。再亲这节课我都去不了了。”   蓝昼才不管傅声的意愿,继续搂着人亲,含糊地问:“为什么?”   “你觉得呢?”   傅声的腿动了下,蓝昼笑出声。伸出手被傅声抓住,傅声的声音有些低:“别乱动。”   蓝昼比较坏,越是看眼前的人在克制欲望,就越是想挑逗撩拨他。   “亲我一下,我就不动了。”蓝昼仰着头。   傅声想了下,低头在蓝昼唇上亲了下。   “好了,现在可以离我远点了?”   蓝昼太会撩拨人了,再跟他胡闹下去,这节专业课就不用上了。   蓝昼知道傅声是学霸,上课打卡重中之重,于是松开了手,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上去,两条长腿搭在外面晃了晃。   “你要多久?”蓝昼看了眼傅声下面。   傅声抿了抿唇,问:“有烟吗?”   蓝昼挑眉,这人真是第一次调情?这点反应都要烟?   他摇了摇头,说:“没带,在车里。”   傅声没说话。蓝昼抬起手腕看了眼表。   “几点了?”   “四十五。”   蓝昼放下手腕,呼出一口气,也平复自己的欲望。   傅声说:“再等五分钟。”   “你就五分钟?”蓝昼撇撇嘴,拉长了语调说:“好差哦---傅声。”   傅声瞥了眼蓝昼,不想回答无意义的争论。   “怎么不说话?”蓝昼双手向后撑在桌子上,长腿晃了晃,轻轻踢了踢傅声的小腿,老公傅哥哥的乱叫,“傅老师~你理理我。”   蓝昼嘴上撒娇,脸上都是成功掌控傅声欲望的得意。   “甜心~宝宝~亲爱的~傅先生,理理你的宝宝好不好?”   “傅声你不爱我了吗?怎么不理我?”   “傅老师----”   什么甜蓝昼喊什么,傅声被喊的心乱,调情这事本就是他第一次做,而第一次就遇见了蓝昼这样的高手,傅声不动欲望是假的。   “别喊了蓝昼,再喊隔壁都要听见了。”傅声跨步抬手捂住蓝昼的嘴,“乖一点,安静五分钟,好吗?”   傅声最后的声音带了点恳求,他已经后悔把蓝昼约出来了,他怎么能没想到蓝昼的恶劣。   是他低估了自己的欲望,也低估了蓝昼诱人的程度。   蓝昼眨了眨眼睛,伸手搂住傅声的腰,把头抵在傅声胸膛。   傅声抽出捂住蓝昼嘴的手,轻轻抱住蓝昼。   “五分钟,傅声。”蓝昼猫咪一样往傅声怀里蹭了蹭,声音懒散:“五分钟之后你不走,我让你走不了。”   傅声闭上眼睛无声出了口气,说:“嗯。” 第25章 双向狩猎   五分钟后, 傅声给李阳发了条信息,让他把后门打开。   关上手机,傅声撩了撩蓝昼的头发。   “我走了。”   蓝昼松开傅声, 点了点头。   “晚上还见面吗?”蓝昼问。   “看你,我都可以。”   “那你来---”   蓝昼本想说那你来我家, 但想起来自己乱的跟狗窝一样, 打开柜子就是各种裙子的房间, 蓝昼收了声。   “算了,我明天来找你。”   傅声点了下头,转身拉开了储物室的门。   已经上课十分钟了,李阳坐在后排给傅声打开门,傅声快速进门坐下,张宁也在。   “什么情况?”李阳压低声音,“你还有上课迟到的时候?”   张宁也觉得意外。   傅声掏出平板和电容笔,清了清嗓子,说:“有点事情耽误了。”   “哦哦, 我还以为怎么了。”李阳点点头,忽然他动了动鼻子,吸了两口, 眉头微微皱了皱。   “阳阳干什么呢?怎么跟狗一样。”张宁转着电容笔打趣。   他们三个坐在一排,傅声坐在中间的位置。   “嘶, 怎么这么香?”李阳往傅声跟前凑,闻了闻傅声的衣服, “声儿, 你换香水了?怎么有种海风的感觉, 好舒服。”   傅声顿了一下,反应了两秒。   他平时用的香比较冷冽, 李阳说的海风香,应该是蓝昼身上的味道。   海风和鸢尾,玫瑰和日光。   李阳有点疑惑,又注意到傅声的嘴,问:“还有,你嘴唇怎么跟被人咬了一样,咋这么红?”   两句话,直接给傅声干沉默了。   一旁张宁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见傅声脸色变冷,一下就猜到怎么回事。   “唐三藏进盘丝洞,性冷淡开窍了呗,阳阳情商低就别问了啊。”张宁把书塞李阳手里,“快点听课,小心期末挂科。”   李阳反应慢,从张宁手里接过书,刚张开嘴,就被前面的人打断。   “不好意思同学,可以小点声吗?”   前排的人转了下头,张宁忙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不说了,真不好意思。”   把前面的人安抚好,张宁给李阳比了个口型:“阳阳快学习。”   李阳明知道张宁有事没说完,但碍于上课,还是用手指了指张宁,然后翻开了书。   张宁聪明,猜到傅声干什么去了,他一本正经在平板上写着笔记,实际给傅声发消息。   【你的宁哥哥:见他了?】   【声:嗯。】   【你的宁哥哥:啧,战况激烈啊,满身人家身上的香味。】   傅声和张宁关系还可以,张宁情商高,很多事情会意快,嘴巴也严,傅声还算信的过他。   【声:有这么重?】   【你的宁哥哥:还行,阳阳鼻子灵,不然不细闻闻不到。】   【声:嗯。】   【你的宁哥哥:就是嘴挺明显的,都被咬充血了,啧】   【声:......】   说起这个,张宁反应了一下,迅速在键盘上敲道。   【你的宁哥哥;操...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上次你那个嘴角,也是他咬的吧?】   傅声看着   信息,是说在游泳池那次。   【声:嗯。】   【你的宁哥哥:牛,那时候就跟人厮混在一起了,没看出来啊傅声,玩挺大啊。】   【声:......】   【声:别乱说。】   屏幕上赫然出现两大串哈哈哈。   -   一墙之隔,傅声走了没多久蓝昼也从储物室离开了。   大四没课的蓝昼大多时候都像无业游民,有的是时间在外面风流浪荡,一下子因为傅声收了心,蓝昼已经很久都没去酒吧这种地方找过乐子了。   他踏着阳光照在地上的阴影往前走,放在裤袋里的手机响着,蓝昼拿出手机,在看到上面的备注后脸色冷了下来。   “喂?”懒散的调子。   “下午没课?”对面问。   “没有。”   “晚上回来吃顿饭,你爸很久没见你了。”   蓝昼嗤笑一声,没接话。   “小昼,你在听吗?”温竹声音温柔,但蓝昼只觉得这声音让他反胃。   蓝昼淡淡道:“在听。”   “机票已经给你买好了,下午五点,落地司机会去接你。”   “知道了,没什么事情我就挂了。”蓝昼声音冷冷的,有些不耐。   “回来注意安全。”   温竹话一说完,蓝昼立刻挂断了电话。   多听一秒这个女人的声音,蓝昼都觉得自己胃来翻江倒海的恶心。   所有的好心情都被这一通电话毁了,蓝昼把车门关的震天响,回家拿上证件,直接去了机场。   上飞机前蓝昼接到傅声的信息,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蓝昼回了句有事,下次再玩就关了手机。   飞机落地京市,晚上六点半,到家晚上八点。   别墅灯火通明,蓝尚坐在主位,温竹坐在旁边,蓝昼在温竹对面坐下,脸上表情冷冷的。   整个餐厅只坐着他们三个人,桌子上放着精致的菜,蓝昼坐下后一句话都没说。   “蓝昼,你毕业什么打算?”   蓝尚一开口就直入正题,蓝昼在心里笑,这人真是连铺垫都不想铺垫一下。   蓝昼看着面前的餐碟,随意道:“不知道。”   “快毕业了你跟我讲不知道?”蓝尚的声音淡淡的,不急不徐,慢条斯理地晃了晃酒杯。   “可能出国读书吧。”   “是吗?病好了?”   听到病这个字,蓝昼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往里面狠狠扣了扣。   蓝昼的病在家里并不是一个忌讳,反而被经常拿出来说,像是一把伤害人的利器,只要有需要,就可以拿出来肆意往蓝昼心上戳。   他的爸爸还真是知道怎么控制他。   蓝尚见蓝昼不说话,猜到蓝昼的病没有好,他放下酒杯,扬了扬下巴,像是在一局看不见硝烟的博弈里取得胜利一样,淡然地宣布;   “我们决定让你进检察院,政商结合,至于公司,依旧我们来打理,等需要你接手的时候自然会让你接手。”   “我---”   “好了,吃饭吧。这是妈妈特地为你做的菜,来,尝一尝。”   说着蓝尚往蓝昼盘里放了一个蟹酿橙,轻飘飘的把蓝昼没说完的话全部挡了回去。   蓝昼手指扣的生疼,自己的决定被忽视,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被决定了以后,像是一个任人摆动的傀儡。   胃里涌上一阵恶心,蓝昼推开椅子站起身。   “我不饿,先上楼了。”   说完蓝昼忍着反胃感离开了餐桌。等到了房间,蓝昼拉开卫生间的门,快步冲进去,接着双手撑在洗漱台开始疯狂干呕。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让他觉得自己不像是个人,没有自己的意识,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从来都是按部就班的被掌控。   想去反抗,但只要一想到小时候反抗的后果就不由自主感到恐惧,然后就会被掌控的彻底。   他在外面肆意潇洒,却独独没办法反抗家里,还真是讽刺。   蓝昼关了水,低头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他摸出手机,接通了震动的电话。   陈烨的声音在对面响起:“今天回来了?”   “嗯。你怎么知道?”   “看到你下车了。”   陈烨家和蓝昼家是隔壁,两幢别墅就邻着,陈烨也是今天回家吃饭。   “被训了?怎么声音这个样子?”   蓝昼抬手擦了擦自己下巴上的水,声音带了点喘息,轻轻嗯了声。   陈烨听出来蓝昼状态不太好,他想了一下,说:“出来不,哥哥带你玩。”   蓝昼转身倚靠在洗漱台上,胃里还在翻江倒海,他喘了几口气,往浴室门斜了一眼,他想着楼下正坐在餐桌前吃饭的人,犹豫了几秒,说:   “好。”   挂断电话,蓝昼在浴室里等了半个小时,估摸着楼下的人已经吃完饭后下了搂。   陈烨的车停在不远处,蓝昼直接拉开车门。   脱离家里那个压抑的环境,蓝昼靠在车座上长出一口气,陈烨倾身帮他把安全带系好。   “走吧。”蓝昼抬手用手臂遮住眼睛,声音低低的:“去酒吧。”   -   夜晚十一点,京市最大的酒吧。   灯光眩晕,镭射灯照耀,劲爆的舞曲和晃动的身体,巨大香槟塔从上往下倾泻着黄金色的液体,欢呼声响彻空间。   高桌上摆满了酒瓶,蓝昼喝的不省人事。   “蓝昼!蓝昼!”   在喧闹的酒吧,陈烨的声音即使再大都会被盖过。   “我去趟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   在这种地方,只要稍不注意人可能就会被带走,尤其是这种喝的不省人事的。而且今天来的酒吧还比较乱,不是陈烨比较急,也不会放蓝昼一个人趴在桌上。   陈烨看了看周围,心想三分钟。   但陈烨显然低估了蓝昼在酒吧里的受欢迎程度,陈烨前脚刚走,在暗处虎视眈眈的人就冒了出来。   滑腻冰凉的手蛇一般摸上蓝昼的胳膊,蓝昼动了一下,模糊地发出一声音节。   那人往后看了一眼,确定陈烨没出现,随后扯起蓝昼的胳膊,把人从椅子上扯了下来。   蓝昼今晚喝太多了,各种鸡尾酒和烈酒掺杂在一起,就算平时嗜酒的他也扛不住这么高浓度的酒精摄入。   他整个身体都是软的,也不清醒,任由着人把他搂在怀里出了酒吧。   停车场里,车后门被打开,蓝昼被人塞了进去,随后一具身体覆盖上来,蓝昼偏了下头,躲开了恶心的吻。   他在酒吧里混迹多年,多多少少还是能意识到怎么回事,他睁了睁眼睛,抬起手肘对着人的下颌击了一下,随后手上用力猛地推开了人。   “滚。”   蓝昼下车,身体不稳差点跪倒,身后的人反应过来一下拽住蓝昼的手腕,下一刻蓝昼整个人都被甩到了车上。   “操...”蓝昼低骂了一声。   他学过散打,即使身上没多少力气也知道用巧,他反手挡了下那人的下颌,抬腿用膝盖猛的顶了下那人的肚子,手腕反转划开桎梏,接着就跌跌撞撞开始跑。   口袋里的手机这时候响起,蓝昼以为是陈烨发现自己不见了,直接接通。   “哥哥...操---!”   手机飞了出去。   “特么滚!”蓝昼这次没能甩开手腕上的手,硬生生被人抵在墙上,粘腻的口水让他扬起头胡乱躲着,喉咙里挤出一句“哥哥”。   “哥哥...”   他实在没力气了,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在一片模糊里,他看到了和他一样的人,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他。   蓝昼一下愣住了,连反抗都停了。   -   陈烨找人都快找疯了,他从酒吧一路找到停车场,然后他听到一声惨叫。   他顺着声音跑过去,然后在看到面前的景象后骂了声操!   “蓝昼,你放手!”   陈烨冲过去一把拉开蓝昼,但蓝昼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挣脱了陈烨,脚再次狠狠踢上躺在地上人的肚子。   “呃啊---”   地上的人捂着肚子发出一声惨叫,蓝昼的脚根本没停。眼睛里是五彩斑斓的色彩,耳朵里是蛊惑人心的声音   。   “蓝昼你应该这样发泄。”   “没有人能不顾意愿对你做不愿意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咯咯咯”   “蓝昼....蓝昼....蓝昼...”   “蓝昼!”最后一声声音像是在他耳边刺破了一切,一双微凉的手捂上他的眼睛,五彩斑斓的色彩消失了。   “我是哥哥,我是哥哥...”有人在他耳边道。   “哥哥.....?”酒精混着幻想让蓝昼有些如坠幻境。   “对,我是哥哥。”陈烨喘着气,尽量用平稳的声音在蓝昼耳边引导,“冷静蓝昼,冷静。”   “哥…哥?”蓝昼挣扎的幅度明显小了。   “蓝昼,闭上眼睛,别想,别看他。”陈烨一边安抚,一边带着人往车的方向走。   蓝昼逐渐安静下来,被陈烨塞进车里。   随后陈烨关上门,卷起衬衫袖子朝刚刚的地方走了回去。   那人被看见幻象不受控制的蓝昼打的还躺在地上,陈烨提起他的领子,对着那张脸狠狠砸下去。   “我特么让你刺激他,他如果有什么事,我让你消失!”   陈烨的拳击是和蓝昼一起在国外学的,打起人来手上的力气能够把成年人的下颌骨打碎。地上的人被打的鲜血顺脸流,陈烨脸上满是怒气,在连着打了五六下后,陈烨扔了人,甩了甩手,站起身。   这种地方出事根本不会有人报警,挨打也是白挨,只要不把人打死打残废就没事。   陈烨转身在地上看见蓝昼的手机,走过去弯腰捡起来,然后快速走向车的方向。 第26章 双向狩猎   陈烨叫了代驾。   后座两边的窗户都开着缝隙, 夜风从窗户吹进昏暗的车厢,蓝昼的脸忽明忽暗。他靠在陈烨肩上,眼睛轻轻瞌着, 手握着陈烨的手。   陈烨坐在最左边的位置,蓝昼挨着陈烨坐在中间, 而旁边还空着一个位置。   蓝昼攥着陈烨的手时紧时松, 手劲大的时候陈烨甚至觉得蓝昼要把他的手捏碎。蓝昼喉咙里时不时挤出几声破碎的哥哥, 陈烨连忙回握他的手,说我在。   借着灯光,陈烨不忍地看着蓝昼苍白的脸,心里的谴责和愧疚在这一刻达到顶点。   他明知道蓝昼被家里人刺激还带他去酒吧,明知道酒精是医生明令禁止的东西,还放任蓝昼肆无忌惮用酒精宣泄情绪,然后没看住人,让蓝昼又受了刺激,产生了暴力行为。   陈烨靠在车座上, 心想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怎么能这样纵容蓝昼。   今晚他该怎么把人送回去,蓝昼家里那两位...陈烨想了想,干脆直接不回去了, 把人带到自己那边去,不然蓝昼这个样子回去也没人照顾。   到家一点, 蓝昼满身的烟酒气,身上还沾着血, 陈烨把人带去浴室, 在浴缸里放了水。   “我来...”蓝昼嗓音沙哑, 把手从陈烨手里解出来。   “你自己注意点,有事喊我。”陈烨把一次性浴巾和换洗的衣服放在一旁, 临走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眼蓝昼。   蓝昼虽然喝多了,但受了刺激,现在意识还算清醒,只是头晕目眩,感觉头快炸了一样。   关上浴室门,蓝昼解开衬衣口气,随意把衣服仍在衣筐里,抬脚进了浴缸。   然后蓝昼就没意识了。   后来他是怎么出来又是怎么被带到床上的蓝昼统统不记得,仅剩下的记忆就是和陈烨去了酒吧。   之后就是他消失了一周,等再回C市,已经是十月末了。   蓝昼坐在飞机上看着临走前未成功给傅声发出的短信,以及一条被接通的电话和两条未接来电,他在想怎么给傅声一个解释。   啧。   那天上飞机前他的短信没有发出去,傅声估计是要约他出来,见他不回短信就打了电话,恰好那个时间他在酒吧停车场跟人斗智斗勇,当时傅声听到了多少蓝昼不敢想,估计也没多少,三十七秒,足够把他打人的片段录个一清二楚。   之后两通电话不管傅声出于什么目的打来,蓝昼都在第二天回了一句回去说。   他这一周情绪都不稳定,经常看到幻觉,陈烨就跟以前一样守在身边。蓝昼想,好像每次都是这样,不过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每次发病陈烨都陪在他身旁,像个男妈妈一样。   还真是一种奇怪又无言的陪伴,而他也习惯了陈烨跟他一起扛。只是每次他好一点了,就又要一个人面对让他压抑窒息的现实。   这次回校,蓝尚和温竹还不知道怎么折磨他。让他继续读法,当检察官,这样被安排好的路,他一点都不想走。   他见过很多人,不论是学校的,还是社会的,大家对于“家”这个字都包含了太多了的感情,仿佛在外无论经历了什么,只要一想到家,就会感觉温暖,感到慰藉,就和人们通常形容的一样,家就是避风港。   但蓝昼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提起家,他感受到的只有服从和压抑,只有父母看他如看作品一样的眼神,只有我要你怎么样。所以他从来都不喜欢回家,能不回去就不回去,就像这条航线,如果可以,他这辈子都不想飞。   -   飞机落地上午十点,在京市和飞机上还不怎么察觉,直到真真正正踏在这片距家千里的地上,蓝昼才不再紧张,反而觉得轻松了很多。   他也自然而然想起了某个最近给他带来愉快的人。想到这里,脸色苍白了一周,一直都没什么表情的蓝昼嘴角终于翘了翘。   还真是迫不及待想见人了-----一个相处没多久的人。   今天傅声这个时间没有课,蓝昼给蒋行发了条信息,问知不知道人在哪,蒋行说人在市区某个舞室。   蓝昼打了个谢了,直奔舞室。   到了舞室,前台助理姐姐问蓝昼找谁,蓝昼脸上挂着招牌式微笑,撩了把略长的蓝发,说:   “找男朋友哦。”   蓝昼用微信和助理核对了一下,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上了三楼。   傅声的舞室在最里面,蓝昼到了没有立即进去,而是站在门边,透过玻璃看了一会儿,随后推开了门。   舞蹈室里的音乐声并不大,巨大镜子映照舞蹈室每一个角落,包括入镜的蓝昼。   蓝昼随意靠在把杆上,室内放着一首很有名的韩国女团的歌,傅声的动作随着音乐动得很快,每一个卡在音乐上的点都带着力量。   弯腰俯身,黑色的头发在空中散乱,用那张最冷淡的脸跳最色最有力的舞蹈。   傅声还真是适合跳KPOP。   蓝昼的眼神肆意而玩味,隔着衣服打量幻想傅声的身体。   忽然音乐停了。   蓝昼眉扬了扬,视线在镜子里和傅声黑色的眼睛默契地对了个正着。   傅声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移开了目光,转身朝音响的地方走,蓝昼站直身体跟着走了过去。   傅声弯腰关了音响,拿起地上的水杯拧开盖子,一边喝水一边看手机,好像完全忽视了身后还有个人。   蓝昼站了一会儿觉得好笑,主动坐在地上,两条长腿随意伸着,双手撑在身后,他仰起头,看着傅声。   “这么冷淡?”说着他用脚碰了碰傅声的脚踝,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傅声的表情。   然后他发现傅声是真没什么表情。   这人是在生气?   傅声没反应,蓝昼又喊了声傅声。   还是没反应。   “既然不理我,那我就走了。”说着蓝昼屈起一条腿,作势站起来。   傅声一脚踩在蓝昼两腿之间,微微垂下黑色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不许走。”   刚刚跳过舞,傅声的声   音有些不稳,带了点喘息和低沉,冷淡里有种说不出的性感。蓝昼往前倾身,双手叠放在傅声膝盖上,然后把下巴枕了上去。   他撩起眼皮,眼神直白对着傅声的眼睛,舔了舔唇,“如果我说,我偏不呢?”   空气里随着蓝昼一个眼神,一句话瞬间变得旖旎暧昧起来,傅声看着地上完好无损,还能跟他调情的人,心情一下子更不好了。   看着表情难看的傅声,蓝昼在心里啧了一声,说这是怎么了。   他揪着傅声的裤子,拽了拽。   “傅老师,一周没见不说想我也就算了,怎么还对我冷暴力了?”   傅声看了眼蓝昼,表情冷冷的。   “蓝昼,别撒娇。”说完傅声抽出了腿,转身把水杯放到地上。   蓝昼从地上站起来,快速抓住傅声没拿东西的手,作势要抱傅声,但被傅声躲开了。   “蓝昼,身上沾着别人的香水味,就别来跟我撒娇要抱。”   傅声眼神是冷的,声音是冷的,连动作都是有距离的。   蓝昼有些没懂傅声的意思,但觉得傅声的疏离刺目。他松开傅声的手,撩起眼皮,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什么意思?”蓝昼问。   “蓝昼,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周一那天晚上你去哪了?那通电话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一周都没来学校?还有,”傅声往前走了一步,“你不觉得你身上的香水味不属于你吗?”   那天晚上,电话里破碎的声音和推搡的拒绝,让傅声第一次表现出了慌乱。他在昼夜没有找到蓝昼,就知道人不在C市,他又打两次电话都没有接听,那是他第一次怕人出事。   后来蓝昼给他回了信息,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这里,依旧嘴角挂着笑,说着撩人的话,但浑身瘦了一圈,带沾着属于别人的气味。   傅声想,那他这一周的担心算什么?又或者,蓝昼又把他当什么了?   傅声的声音冷冷,没什么温度,过近的距离又太有压迫感,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这让讨厌压迫、压抑的蓝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蓝昼脱口而出:“和你有关系吗?”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脾气,蓝昼非常讨厌有人这样跟他说话,像是在管教他,他在家被管教,出来还要被问行踪,傅声算什么人?凭什么来问他这些事。   蓝昼觉得可笑。   “那天晚上我去酒吧了,跟人玩了玩脱了,差点被睡。这一周我都在别人家里,身上的香水味就是沾他的,怎么,满意了吗?”蓝昼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傅声,别质问我,我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   蓝昼的脾气来的猛烈,像是上一刻还平静的水,下一刻就沸腾了一样,傅声没预料到蓝昼的情绪变化会这么快,他皱了皱眉,沉声道:   “蓝昼,你非要这么说?”   蓝昼笑道:“那你非要这么问?”   难道要他说,那晚其实很想和你一起出去吃饭,但不得不坐在家里,被父母用两句话决定以后,连反抗的话都没权利说,只能用酒宣泄感情,然后差点出事。你以为的香水味,是陈烨不眠不休陪着的几天,怕他再出现暴力行为,怕他极度兴奋没人控制,怕他抑郁走不出来。   开什么玩笑。蓝昼宁愿让傅声以为自己出去浪,也不愿意说这些话。   傅声的目光很沉,闪过一丝诧异,他像有些看不懂眼前的人。又或者,他的表述出了问题,才会让眼前的人用这样刻薄的口吻跟他说话。   两个人一言不发,相互看着对方,他们都从彼此的身上看到了生气,但谁也不愿意先低头。   蓝昼胸膛起伏,有种说不出的情绪笼罩着他,很压抑,很难受,他不喜欢。他来找傅声其实只是想跟眼前的人做点开心的事情,想抱一下,而不是来小情侣吵架一样生气的。   电话铃在舞蹈室突兀地响起,蓝昼看了眼屏幕,直接接通。   “哥哥,”蓝昼的声音有些低,“我在家,嗯...好。”   说完蓝昼挂掉电话,也不太想和眼前的人多说,转身就要离开,但下一刻,他手腕贴上一阵热源,内侧被微微摩挲了一下。   傅声微微叹了口气,像是在妥协。   “蓝昼,我刚刚的意思是,你消失了一周,我很担心。”   “这样说,”傅声顿了顿,“你理解吗?” 第27章 双向狩猎   蓝昼愣住了, 像没反应过来身后的人说什么一样,他眉头微微皱了皱,甩开了傅声的手。   “今天先这样, 我先走了。”   说完蓝昼没回头,拉开门匆匆下了楼梯。   傅声看着蓝昼慌乱的背影久久不语。蓝昼走了没多久, 张宁打来电话让傅声下楼, 傅声收拾好东西, 背着包下了楼。   拉开车门,张宁坐在驾驶座,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傅声,嘶了一声。   “我怎么觉得你跳完舞心情更差了?”   傅声拉上安全带,淡淡道:“他来找我了。”   “他?”张宁反应了一下,“蓝昼?”   “嗯。”   傅声从那晚找不到人,整个人状态就不太对,虽然跟往常一样不动声色,话少冷淡, 但张宁这种敏感的还是看出来傅声心里有事,就问傅声怎么了,傅声没把具体的告诉张宁, 只挑了一个重点,说蓝昼不想见他, 张宁以为两个人闹脾气了。   “他来找你和好了?”张宁发动车。   “算是,但我当时——”傅声顿了顿, 思索着用词, “——有些失控。”   “失控?”张宁挺意外, “你还会失控?”   在张宁印象里,傅声一直都是不喜形于色的人, 从未跟别人有过冲突,淡漠里带着置身事外。第一次听他说失控,张宁好奇地往旁边看了一眼,顶多觉得是脸色比以前更冷了。   傅声没说话,但他确实感受到了自己心绪的变化。   对一个相处没几天的人产生了情绪上的起伏,会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想有没有出事,想他为什么可以肆无忌惮的离开又随意的出现,想为什么他身上有别人的香水味。   明明是待在他身边的人,为什么会在电话里发出破碎的声音,为什么会消失了一周又回到他的身旁,为什么穿着不合身的衣服,染着麝香和烟草的味道。   为什么?   傅声在想,什么时候有人可以引起他的情绪起伏了?他情绪的起伏是因为人,还是因为人的本性----不满事情脱离的掌控感和私自划分自己领地的占有欲。   傅声手肘支在玻璃上,手撑着头,目光沉了下来。   所有不平的思绪在看到人安然无恙后化为平静,傅声的理智重新占领高地。   ----他和蓝昼的关系,需要重新定义。   他要确保这段关系在他完全可控的范围之内,他要人完完全全待在他身边。这样的情绪,他不喜欢,也不想再有第二次。   “今晚还游泳?”张宁看傅声不说话,换了个话题。   “嗯。”傅声说。   “操,你真是体力好,跳了一下午,晚上还能游泳。对了,李阳晚上打球,你可以跟他一起玩两把,好久没见你玩球了。”   傅声沉吟了一下,说:“都可以。”   傅声的运动习惯是夏天游泳,秋冬打球,单单因为他不喜欢夏天满身大汗,身上有味的样子。   毁形象。   -   晚上寝室四个人在外面吃完饭,回去换了套衣服就一起去了学校的室内篮球场。   校篮球队的来了几个,加上傅声他们四个人,简单分为两队。   开场十分钟,场上的气氛就起来了。今晚的傅声太狂,一言不发,却招招致命,所有的投球精准无比,把对面压到连一点反攻的机会都没有。   “操,傅声今晚疯了?”李阳的球直接被傅声切走,运过半场,直接三分跳起投进。   “傅声再这样打下去,今晚就没意思。”校篮球队的跑在场上,头发都湿了。   张宁一个游   戏博主,寝室死宅体力早就跟不上了,他抹了把头发,双手撑在膝盖上,俯下身喘气。   “妈的,心情不好,虐我们。”   “哐---”又一声三分进。   “停下停下,不行了不行了。”蒋行不跑了,直接在篮球场上坐下,他撩起衣服前后扇着,整张脸通红。   妈的四十分钟,只进了三个球,完全被碾压,打毛啊。   场上十个人纷纷摇头,示意停一会儿。   “好久不见傅声打球了,上来就这么猛?”   不远处传来一声女音,从观众席位上下来一个扎着长发马尾的女生,是省篮球队的女篮王牌----林应。   十月末的天,她穿着一件明黄色的耐克球衣,下身穿着一条短裤和一双联名的AJ。   林应一跃翻过阻隔栏,蒋行动了一下球,球顺着滚到她面前,她抬脚踩住。   “应姐怎么来了?”李阳忙把掀起来的衣服放下,女士在场,不能有不雅动作。   林应踩着球动了动,笑道:“听说今晚傅声来,就过来看一眼。”说着林应看向傅声,问:“来一把?”   傅声穿着白色薄卫衣,袖子褛到手肘之上,黑发浸湿,随意贴在额头,他微微喘着气,周身弥漫着一种再明显不过的攻击性。   他之前大一打球,因为进攻性过强被省篮球队看上过,林应就过来问过他的意思,但他不感兴趣就拒绝了,但林应确实欣赏他,有时候还是会递来橄枝。   今晚他格外需要发泄,刚刚那一场远远不够。   傅声薄唇张了下,吐了一个字:“来。”   两个爆发攻击型的球手在场上对上,场下的人不由得都倒吸一口凉气。   林应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进攻球手,傅声的爆发力则更强,这两个人对上,就是硬碰硬。   场上的气氛一触即发,像是撕开沉寂的空气,烧起一把烈火,十分钟之间,两个人不分彼此,切球运球投篮的声响砰砰砰,压制对上试探,防守对上进攻。   “哐---”   傅声越框而上,抓起球框,把球狠狠砸了进去,肌肉随着身体的牵引紧紧绷起,像是一头沉默却带有血性的兽。   “傅声,带有主观情绪打球并不是一件好事。”林应运走球,球在她手里变换落地,傅声深黑色眼眸地盯着林应,汗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他淡淡道:“谢谢指教,但——”   “——你需要学一下防守。”   说完,傅声的速度快到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幻影一般切了林应的球。就在傅声想转身带球走时,林应没有让,火石电光间,两个肩膀撞在一起,腿不知谁先拌了一下,林应硬生生向后倒去。   “林应!”傅声扔下球,跨步去捞,但没有抓到林应的胳膊。   一声闷响,林应直接摔倒在地,傅声跨步过去,单膝着地,林应痛苦地去摸自己的腿,傅声顺着她的动作看了过去。   “摔到哪里了?”傅声声音很沉,下意识检查林应的腿,在快要碰到到林应的时候,傅声猛然停住手,“……抱歉。”   “没事。”林应的声音有些颤。   傅声抿了下唇,他打球太猛,今晚更甚,刚刚两人相撞,傅声自己都被双向的力撞的肩膀生疼,更别提被他撞到在地的林应。   场下的人看林应摔了出去,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齐刷刷越过阻隔栏跑了过来。   “操,怎么回事?”   “撞到哪了?”   身边围了一圈人,林应没敢动腿,倒抽一口气。   “没事,就是抽筋了。”林应虽然能正常说话,但面部表情已经快要拧在一起了,不用说都知道有多疼。   “快拿瓶水!”张宁直接道。   李阳离得近,从边上抄起一瓶水扔了过去,傅声接过拧开盖子,递给林应。   在场的都经常打篮球,赛场的常识都有,抽筋虽然不算大事,但疼起来要命。林应接过水喝了几口,旁边的人提议:“先送应姐回去吧,也别打了,买个热敷袋敷一敷。”   “别动。”   林应抬眼看傅声。   傅声轻轻碰上林应的腿,“这里?”   林应愣了一下,傅声手往上移了移,又问:“这儿?”   林应是省队的,身体各部位金贵着,傅声不愿因为一点点的问题让林应造成肌肉损伤。   太可惜。   傅声的手一点一点往上移,脸上表情严肃,林应也顾不得什么,在傅声的手移到她小腿中部的时候,她点了点头。   “好。”   说着傅声轻轻将林应的腿拉直,缓缓形成一个直角,随后缓缓按摩,林应配合着傅声的动作舒张肌肉,没过多久,林应的症状就缓解了许多。   “张宁去买热敷带,应姐联系你姐妹,我送你回寝室。”   说着傅声站起身,周围的人扶着林应站起来,傅声搀着林应,但林应蹦了一下,压根没办法走路。   周围的人愣了几秒,这特么合着把抽筋没办法走路这事给忘了。   “声儿你单身,你给应姐整回去,哥几个有对象,不方便。”   在场的要么有女朋友,要么就是在追女朋友,蒋行又刚刚失恋,一圈人看下来,只剩下傅声一个外表单身,没听过有女朋友的。   张宁在心里骂了句卧槽,心想哥们你少说几句吧,你眼前这个有主,还不是一般的主。   但碍于傅声没公开,张宁也不能说出来,只能表情复杂地看着那位不知者无罪的哥。   看周围人的反应,林应也差不多猜出来怎么回事了,她偏头看傅声,问:“有女朋友没?”   傅声默了两秒。   “有?”林应看着人问。   傅声摇了摇头,沉声说:“没有。”   “哎---不是”李阳刚一开口,张宁瞪了李阳一眼,摇了摇头。   傅声的事在这不能说。   李阳忙闭了嘴。   “那你送我回去,有女朋友就算了。”林应也是爽快直接的人,有主不碰的原则还是有的。   傅声动作迟疑了一下,他想到了某个人。   “操,愣什么声儿,别让应姐出事了,省队的啊!”旁边看着都着急。   周围催促的声音响起,傅声也不再想可有可无的关系,他伸出胳膊,横打把林应抱起来。   周围的人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别成了你俩。”篮球队的人嘴巴骚,看见了就想打趣一下,毕竟傅声万年单身性冷淡,林应又是法律系的系花和省篮球队的重点培养对象,两个人还真有点郎才女貌的意思。   “声今晚估计要火在女寝喽。”   “哈哈哈哈哈哈。”   有几个就是嘴巴贱,爱开玩笑,张宁差点晕过去,忙踢了那人一脚。   “少特么说两句,对女生什么影响。”   张宁说完直接喊上李阳:“走,去医务室买热敷包。” 第28章 双向狩猎   人从体育馆四散, 傅声送林应回去,张宁拉着李阳去医务室。路上李阳扯了下张宁的胳膊,问:“声儿不是跟那个, 那个谁,蓝头发那小帅哥, 不是在暧昧吗?刚刚那什么情况?”   张宁摸了把李阳的手, 啧了一声。   “那哪是暧昧, 他们俩那是地下恋情。”   “什么?”   “就是不想公开呗。”张宁说。   “那傅声特么今天跟林应?!”李阳提高了声音,随即他往旁边看,发现这条路上没什么人一条心才安下来。   在他这个纯爱党看来,傅声今晚的操作不亚于有对象还出轨。   张宁有些头大,他拍了拍李阳的手,示意冷静。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们两个到底什么情况,就是看声儿的态度,看起来是不想公开,但今晚---”张宁嘶了一声, “我也有点看不透了,就算是不公开,声儿带异性回去也够找骂的。”   李阳操了声。   “合着傅声背着蓝头发小帅哥精神出轨呗, 叫啥名来着----”   张宁推开   校医院的门,回答:“蓝昼。”   “那蓝昼也太惨了吧, 追声儿那么久,结果就是声儿不想公开, 还背着他跟女生走那么近, 换我直接打人了。”   “我给你说啊---”   “操”张宁猛地停下。“别说了!”   “怎么不能说, 我兄弟犯错了,总不能对不起蓝昼吧, 操---”李阳没注意直接撞到张宁后背。   “你闭嘴!”   张宁后手肘戳了一下李阳,声音跟后牙槽挤出来的一样:“正主---你个傻逼。”   李阳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抬眼往前看,接着就发出了一声婉转悠扬的操。   “这特么不会听见了吧,我刚说什么来着?”李阳压低声音,在张宁耳边道。   张宁的看着眼前的人,咬牙低声道:“我怎么知道!”   蓝昼不咸不淡地看着面前相互低语,小声咕哝的人,准备当作没看见侧身走开。但张宁喊住了他。   “哎,那个蓝昼---”   蓝昼收回迈开的脚步,抬眸看过去,有些疑惑。   “我们是傅声的室友。”张宁摆了摆手,笑着打招呼。   蓝昼轻点了下头,声音有些低:“....我知道。”   “张宁,”说完他又看了眼张宁旁边的人,“李阳。”   “你认识我们啊?”张宁有些诧异,毕竟他们见过蓝昼,蓝昼却不一定见过他们。   蓝昼在心里轻笑,心想怎么不认识,当初知道傅声在C大,他把有可能跟傅声有交集的人查了个彻底,更别提跟傅声一个寝室的。   但蓝昼脸上没表示,淡淡地嗯了声。   “傅声给你说的吧?”张宁笑道,主观以为蓝昼认识他们是因为傅声,他看见蓝昼脸上带着口罩,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带上口罩了?”   张宁看了眼蓝昼的左手,只见蓝昼拿了盒999感冒灵和一盒布洛芬。   “生病了?”张宁问。   蓝昼咳了声,说:“嗯,有些感冒。”   “怪不得声音这么低。”张宁说着,忽然感觉自己的衣服被人从身后拽了下,接着就传来一句咬牙的感叹:   “傅声是真该死啊...”   张宁当即用后肘戳李阳,“闭、嘴!”   刚刚两个人进来说的话蓝昼听了一点,多半是议论他和傅声,只是当时他懒得理,身体难受的要死,鼻子堵着难受,就想直接走,现在再听见关键词,蓝昼就没有走的道理了。   “什么?”蓝昼闻声朝李阳看。   李阳被蓝昼盯着看,可能是因为生病虚弱的原因,怎么看都有种虚弱的感觉。一瞬间,傅声在自己心里抛家弃子的形象就生动鲜明了。   放着生病的男朋友不管,跑去送女生,真有本事啊。   李阳骂了声操。   李阳打抱不平的时间,张宁在心里骂着猪队友,他在这边打着圆场,试探蓝昼刚刚有没有听见刚才的话,身后的B给他捅着窟窿,真无语啊。   张宁脸上露出一个笑,“没什么,你要是生病就赶紧回去休息,我听声音都觉得你鼻子堵,早点睡,提高一下免疫力。”   蓝昼有些疑惑,总觉得眼前的两个人在打什么遮掩。   “提起药,我们也是来买药的,就先进去了。”说着张宁拉过李阳,朝里走。   蓝昼眉头皱了下,接着手机震动,蓝昼划开屏幕,迅速回复导师,然后没再纠结刚刚的两个人在打什么太极,直奔女寝楼下。   -   竹园楼下。   傅声把人放下,林应一条腿踩在地上,一条腿悬在空中,她搭着肩膀,给室友打了个电话。   这个时间寝室来往很多人,傅声出众的相貌和林应暧昧的姿势招来不少目光。   “傅声,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林应说。   “什么?”   “你和我们系的蓝昼,是不是有关系?”林应大三,比蓝昼小一届,蓝昼当时追人的架势全校都知道,林应刚刚疼懵了,只顾着问女朋友,竟然把男朋友给忘了。   傅声垂着眼睛,淡淡道:“没关系。”   林应侧了侧身体,眼睛却落到傅声正后方,问道:“你确定?”   “应姐,没关系,别问了。”傅声说。   林应扬了扬眉,啧了声。   “你小子。”林应搭在傅声肩膀上的手拍了拍,说:“转头看看。”   傅声转过头。   “林主席。”蓝昼从最后一阶台阶上下来,绕过傅声走到林应面前。   “学长。”林应笑了下。   蓝昼从口袋摸出一个U盘,伸手递了过去,“这是导师让我给你的。”   林应接了过来,“谢了,麻烦学长亲自跑一趟。”   “没事。”蓝昼的声音有些哑,说完还咳了声。   林应注意到蓝昼手里拿的药,说:“学长生病了?”   蓝昼带着口罩,不想多说话,吐了两个字:“感冒。”   “学长好好休息,文件弄完我交给导师。”   “好。”说完蓝昼转身上楼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傅声。   蓝昼走后,林应看了眼傅声。   “别把话说太满了,听了多伤心。”林应是女孩子,心更细,早在蓝昼出现在这里的第一眼,林应就注意到了。   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浅蓝色的眼睛,盯着傅声的背影看,不说话,只是看,眼里的情绪有些让人说不出的心疼。这毕竟也是她们法学院的院草啊,怎么能被金融系的虐成这样!再结合傅声避而不谈的态度,林应下意识脑了一出不喜欢,拒绝了,把对方伤透了的大戏。   傅声在她心里的绝情郎形象一下丰满了。   傅声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三分钟前?”   林应的室友从楼上下来,把林应从傅声手里接过,林应对傅声挥了挥手。   “你的防守学到了,就是代价有点大,下次再打。今天谢了。”   傅声微微点了下头:“客气,好好休息。”   说完,傅声转身离开了竹园。   今晚的风有些大,男寝和女寝不在一个区,回去要经过一段人少的大道,迎着风一吹,打球的那阵热散的彻底。   起初隔着长街,傅声还没意识到那是蓝昼,直到走近之后,才发现那人靠在路灯下抽着烟。   黑色的口罩被下拉,露出下巴尖,唇上含着一支烟,双手插兜仰着头,眼睛合着,蓝色的头发被吹的四散飞舞,脚下是两盒药。   “咳咳---”蓝昼被烟雾呛到,睁开眼睛拿下烟,低头倾身开始咳嗽,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会咳这么厉害,仅仅几下,蓝昼眼里就溢出来了生理盐水。   目光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鞋,蓝昼缓缓直起身。   “你怎么在这……”   说完,一颗泪从眼角滑落。 第29章 双向狩猎   路边的灯冷的骇人, 夜晚的冷风更是吹的人心冰冷,傅声本想说一句路过,给这段关系一个缓合的时间, 但在看到蓝昼眼角的泪水时,傅声觉得没必要。   “生病了就不要抽烟。”   傅声伸手取蓝昼手里的烟, 蓝昼顺从地把烟给他,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   蓝昼今晚特别不想说话, 他靠在路灯上,把拉下的口罩重新戴上,眼皮垂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安静的校园不时传来风声,夜风把蓝昼的头发吹散,那张精致的脸隐藏在蓝色的发丝里,看起来像是沉睡的睡梦者。   夜风呼呼,蓝昼觉得冷又觉得热,连呼出的气都是烫的, 他不知道闭眼闭了多久,就在他抬眼时,发现刚刚在的人现在还在原地。   “你怎么还在?”蓝昼撩起眼皮, 浅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迷茫。   傅声没说话,就这样看着蓝昼, 蓝昼被傅声盯着,有些疑惑。   “过来。”傅声站在灯光边缘, 脸笼在一片暗影里。   蓝昼大脑发懵, 昏昏沉沉, 听了傅声的指令,也下意识服从, 朝傅声走了过去。随后一只微凉的手覆上了他的额头。   “你是傻子吗?蓝昼。”傅声一手摸着蓝昼的额头,一手牵起蓝昼的手,触摸感受他烫人的体温。   “烧成这样还站在这里吹风抽烟。”傅声话还没说完,手就被蓝昼甩开。   “别碰我,谁要你关心。”蓝昼偏头逃开傅声的手,声音闷闷的,“不是跟我没关系吗?”   “听见了?”   “废话。”蓝昼没什么精神,还有点烦躁。   “我说的不对?”傅声说,“我们确实没什么关系,所以我今天不该问你那些事情,是我越界了,我向你道歉,蓝昼。”   蓝昼心脏跳得极快,口罩闷的他喘不过气,他像是浸泡在水里,难受的要命。今天再多的烦躁都不敌身体的倦意和虚弱,他抬起眼睛,水蓝色的瞳孔湿润着,他哑着嗓音说:“你知道就好。”   “嗯,不会有下次。”傅声抬手理了理蓝昼被风吹乱的头发,“所以可以和好了吗?”   蓝昼抓着傅声的衣领,把头抵在傅声胸膛上,他呼出了一口气,说:“随你。”   “我们去医院。”傅声抬手扣住蓝昼的后颈,把人从自己身上拉开,他刚刚打过球,身上很脏,他并不想蓝昼靠他那么近。   “不去。”蓝昼吐息都是热,感觉自己冷的厉害,身上烧的生疼,大脑发沉,他抓着傅声的手腕,声音嘶哑。   “你今晚留下来照顾我。”   -   蓝昼吹了冷风,温度升的非常快,发烧的痛感侵袭着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蓝昼呼吸急促,一路上哼哼唧唧,问了好几次傅声怎么还没到。   但等到了公寓的停车场,蓝昼却又不回去。   “那你想去哪?”傅声偏过头,伸出一只手探了探蓝昼额头的温度,更烫了。   蓝昼发烧反应慢,他重复了一遍傅声的话,说:“…去酒店。”   “酒店?”   蓝昼也是和傅声一起到家了才想起来自己家里随地扔的裙子和书,想起自己在网上的另一层身份。   “去万豪。”蓝昼蹭了蹭傅声放在他额头上的手,好凉好舒服。   “好。”   傅声没问为什么,但大概率是和不想带情人回家是一个道理。   等到了酒店傅声才发现自己没拿身份证,蓝昼却以金卡会员的身份直接免去了流程,前台姐姐笑着递来房卡,傅声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从电梯到房间的距离,蓝昼就想脱衣服,傅声把人搂在怀里,一把抓住那只想解扣子的手。   “别动。”   “嘀---哐---”   房门打开又关上,黑暗里蓝昼头抵在傅声锁骨处大口的喘着气,傅声抬手从两边把蓝昼的口罩摘下,碍事的东西去掉,蓝昼像是解开什么禁锢一般脱离地向后靠在墙上。   “呼---呼---”   灼热的气息铺洒在傅声颈间,像是蜿蜒缠绕的蛇,蓝昼抓起傅声的手缓缓放在自己的衣领上,说:“帮我脱了...”   说完蓝昼垂下手,任傅声脱去他的风衣,接着是衬衫。   一颗一颗扣子被解开,凉气碰上身体,蓝昼发出一声舒服的声音。傅声抬手把房卡插进卡槽,牵着蓝昼的手走向床。   “别洗澡了,先吃药。”傅声把人放到床上,转身拉开恒温箱,从里面拿了两瓶矿泉水,又找到烧水壶,把矿泉水倒进去,拿了一个杯子,把药全部弄好后端着东西走到床边。   傅声手里放了两颗退烧胶囊,端了一杯泡好的感冒冲剂。   “吃药。”傅声伸出手。   蓝昼盯着傅声手里的东西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把药放进嘴里,随后接过水杯,把两样药物一块喝进嘴里。   傅声又递来一瓶矿泉水给蓝昼漱口,转身的时候蓝昼扯住傅声的衣服,轻轻拽了拽。   “傅声,我想洗澡。”   “好脏。”   傅声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蓝昼的要求:“不行,你发烧了。”   蓝昼的强迫症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他今天在外一天,不洗澡他根本没办法上床,上床了也睡不着,他拽着傅声的卫衣没放,又说了一次:“傅声,我想洗澡。”   蓝昼生病之后嗓音有些低,像是在水里浸泡过一样,软软的带了点哑,整个人温顺又乖,和平时轻佻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抬起头,浅蓝色眼睛望着傅声黑色的眼眸,漂亮的唇片张了张,用询问的语气说:“好吗?”   傅声:“......”   感觉心里的某个点被戳到了。   傅声解开蓝昼握着他衣服的手转而抓在手里,他看着蓝昼光裸的上身,喉结滚动,说了句好。   然后他后悔了。   脱掉衣服的蓝昼像是神话里的阿弗洛狄忒,从上到下,美的不可思议,蓝色的头发随意散在肩上,锁骨凹凸有致,削薄的腹肌贴在骨骼之上,一双浅蓝色的眼眸像是天空般清澈。   但.....傅声的目光沉了沉,所有的欲望在这一刻消失,他盯着蓝昼身上刺眼的伤疤,在那一刻,傅声觉得自己太不了解蓝昼了。   一、二、三....九、十、十一。   一共十一处伤疤,其中三处像是用烟头烫的,另外的像是刀割,还有的傅声看不出来。   傲慢、自大、轻佻、浪荡、大胆、主动、优越。这是他给蓝昼的代名词,也是蓝昼留给他的印象。   但好像不止于此。傅声看着深深浅浅的疤痕,心想这样的疤是怎么来的。   别人造成的?不,不是。蓝昼这样极度以自我为中心,同时享受优越条件的人,没人敢对他做这种事情,那除了别人,只剩下蓝昼自己。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傅声收回目光扶着蓝昼坐进浴缸,蓝昼抬腿进浴缸的时候傅声无意看见蓝昼腰部之下的隆起,挺漂亮的,傅声想。   洗澡的过程蓝昼很听话,一言不发任傅声摆弄他。傅声简单给蓝昼洗了下头发,洒了点沐浴露进水里,然后快速把人捞出来擦干净。   吹头发的时候蓝昼被洗的浑身绵软,傅声把他放到洗漱台上,扯过一条白色的毛巾给他擦头发,随后傅声把沾着蓝色的毛巾扔在一旁,拿过吹风机给蓝昼吹头发。   蓝昼的头发很软,刚刚洗了一次,掉了些颜色,原本天蓝色的头发泛着一点点绿,傅声手指穿梭期间,蓝昼有些昏昏欲睡栽倒在他肩膀上。   “轻点…”蓝昼小声抗议。   “弄疼你了?”傅声不敢再用手指给蓝昼梳理头发了,他拿过一把梳子。   漂染过的头发一般都比较脆弱,刚刚蓝昼喊了声疼,傅声手上的力度更轻了。   “还疼吗?”傅声问。   蓝昼额头抵着傅声的肩膀,不说话。   那就是不疼。傅声继续梳。   蓝昼的头发略微有些长,梳好之后柔顺的散在脸两侧,蓝昼闭着眼被傅声用手挑起下巴,在灯光下细细欣赏着。   睫毛很长,半瞌的时候像是振翅的蝴蝶,眼睛是勾人的桃花眼,鼻梁精致,嘴唇饱满,每一个五官都刚刚好,轻佻时锋利,安静时乖顺。   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足够勾魂摄魄。如果不是蓝昼,傅声一直以为自己会喜欢乖的类型,但现在,又乖又浪的好像也可以。   傅声轻轻在蓝昼鼻尖亲了一下,随后松开蓝昼的下巴,轻轻笑了下:“傅声,你挺禽兽的。生着病都不忘占人家便宜。”   酒店没有换洗的衣服,傅声问酒店要了件薄薄的浴袍,穿好把人塞进被子里。   傅声洗澡很快,从浴室里出来蓝昼已经睡着了,一个人躺在一张大床上,脸烧的通红,傅声不放心,又问酒店拿了只温度计,但还好,三十八度五,没什么大问题。   傅声关了灯,拿了床被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躺下。今晚的万豪没有双床,病人至上,给病人躺。   蓝昼说让人照顾还真是让人照顾,半夜里高烧,烧到说胡话,各种模糊的音节掺   杂,声音染着哭腔,连呻//吟都带着痛苦。   傅声拿了块毛巾敷在蓝昼额头,心想物理降温不行,今晚就要上急诊了。   掀开被子,傅声解开蓝昼的浴袍,温凉的毛巾擦过烧的泛红的身体,蓝昼的手指轻轻勾住傅声。   “别走...…”   “别…走,好黑…哥哥……”   声音是从梦里发出来的,生病往往是人最脆弱的时候,而这时候的呓语往往最真实,傅声看着床上眉头紧锁,虚弱无力的人,又想到那些刺目的伤疤。   傅声揉了揉蓝昼的眉心:“都经历了什么啊,怎么跟个小可怜一样。”   傅声上床把蓝昼抱进怀里,温凉的毛巾滑过蓝昼灼人的脊背,蓝昼捞住傅声的袖子,无意识往他怀里钻了钻,猫一样嘴唇贴了下傅声的脖颈,软软的。   蓝昼,你的轻佻张牙舞爪,你的笑容动人心魄,但你不该在你生病的时候见我,因为你的脆弱一览无余,我的欲望会带上恻隐。   “睡吧。”傅声把蓝昼额头上的毛巾放正,心想别再烧下去了。   不然,他就要看见这个人的所有了。 第30章 双向狩猎   蓝昼是被闷醒的, 呼吸不畅,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口鼻,难以呼吸。   “嗯——”蓝昼动了动头, 抬手一推,毛巾掉在了一边。   蓝昼缓缓睁开眼, 窗帘隔绝了外界的灯光, 房间昏暗一片。身体烧了一晚上, 出了很多汗,蓝昼感觉身上黏糊糊的。   他推开身上的被子,直起身坐在床上,眼睛扫过周围的环境,确定这是在酒店的房间。   “操。”蓝昼嗓音嘶哑,在情场纵横多年,蓝昼潜意识以为是不是自己玩脱了,他检查着自己的手腕,身上, 发现没有任何痕迹。   然后蓝昼才开始回忆。   昨天飞机回C市,和傅声不欢而散,回家拿快递, 晚上去学校送U盘,因为精神病复发, 身体抵抗力变弱,晚上有些发烧, 就去了校医院拿药。   然后撞见了傅声, 烦躁不满傅声那么淡然说和自己没关系, 被掏空的精神和虚弱的身体,让他像是一池死水, 无意识地在路边抽烟。   有缘的是,又遇见了傅声,不过这次他没让人走,放纵的让傅声带着他开房,接着……   接着衣服落地,是过度的呼吸。有人抬着他的手让他坐进浴缸,热水把他包围,他靠在浴缸边抬手搂住傅声,带着水的手臂和湿热的吻弄湿了傅声的卫衣,撩乱了傅声的心。   他用嘴咬了傅声的衣领,主动抬起胸膛,让傅声微凉的手划过他的脊背,任傅声在他腰间不轻不重地点。   接着芬芳光滑的沐浴液顺着傅声的手指探过他的腰腹,然后他没管住嘴……   “操…”蓝昼手掌抵着额头,头晕,心想自己借着生病都干了什么。   这特么勾引谁呢?   “蓝昼你真行啊,也不怕被睡了。”蓝昼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浪的没边了。   他什么时候对傅声这么放心了,都敢在生病的时候留人了?   胆子真大,精神病加重了吧。   蓝昼放下手,闭上眼,回忆昨晚自己都说了什么。其实也不用回忆,无非是光怪陆离的梦境,每次精神病发作,引起高烧,他都会做那些梦。   黑色的、浓稠的、黏腻的、没有回响的、发出的求救无法被听见,偌大的房间只有空洞的回响和破不开的黑。   但愿傅声给他洗完澡把他扔在这里就走了,否则…否则…   “咔——”   思维被打断,房门响了一声,蓝昼抬起眼。   “醒了?”   干净的声音带了点成年人的沉,极有特色。蓝昼眨了下眼睛,看着那道欣长的背影走向灯光控制处。   房间嘀响了一声,不远处的窗帘缓缓拉开,蓝昼猛地抬起手,想挡光,但窗帘只拉开了一点就停了下来。这时候房间的光线刚刚好,傅声打开一道暖灯,转过身。   “外面下雨了?”蓝昼坐在床上放下手臂,偏头看窗外,外面刮着风,高楼风催雨,雨珠被吹落在玻璃上,晕出圈圈水晕,蓝昼这才发现外面下雨了。   傅声放下书包,淡淡的嗯了声。   蓝昼把头转回来,傅声走到床边,伸手探上他的额头。   微凉的手在他头上停留了几秒,说:“不烧了。”   “但我身上疼。”蓝昼在半空中抓住傅声想放下的手腕,他仰起头,浅蓝色的眼睛单纯又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望着傅声。   傅声看着蓝昼浅蓝色的瞳孔,微微挑了下眉。   “我们睡了吗?”蓝昼问。   蓝色的头发散在白皙的脸颊两侧,生病的蓝昼把乖顺和呼之欲出的欲望融合的刚刚好,清纯里带着挑逗。   傅声嘴角勾了下,配合地点了下头。   “嗯,睡了。”   说完他解开蓝昼的手,转身去桌子上倒了杯水。   “昨晚叫的挺好听,嗓子都叫哑了。”傅声走过来伸手把杯子递到蓝昼面前,“把水喝了。”   蓝昼接过水,发烧之后身体极度缺水,一杯很快见底,傅声伸手去接,蓝昼却没放开。   两个人一上一下,各握着杯子的一半。   “有多好听?”蓝昼仰起头看起来很认真地问。   傅声故作思考,同样以认真的口吻回道:“至少比现在好听。”   言下之意,你现在的声音并不怎么好听。   魅力被打击的蓝昼一下黑了脸,放开了水杯。   “没意思。”蓝昼拉了拉被子,往后靠在床头。   傅声接过水杯放在桌子上,然后靠在桌子边沿。两个人的目光默契地撞在一起,隔着空气对视了十几秒,也不说话,冷淡的冷淡,病气的病气,气氛怪怪的。   “你昨晚在这里待了一晚上?”蓝昼内心生出某种担忧,他梦里有没有说过什么话?有没有暴露过不该暴露的东西?   放在床上的手抠了抠床单。   “你觉得呢?”傅声拿出了惯用的反问。   “这都能忍住没睡我?”   “你看起来好像很想让我睡你。”傅声手向后撑在桌子上,依旧是俊美的脸庞,比起平时冷淡的样子,现在的他多了几分随意。   他重新倒了杯水,端起来喝了一口。   “你没有欲望吗?傅声。”蓝昼有些不解,怎么会有人看了他的身体没有反应,怎么能忍住不对他做点什么?   尤其是他昨晚那个任人宰割的样子,就算傅声真想对他做什么,他也反抗不了。   傅声不喜欢浪荡的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但傅声还是答应和他玩了,感觉是第一,这张脸是第二,傅声的欲望从来都被放在明面上,路灯下傅声冷漠无感的表情蓝昼敏感看的真切,那么又为什么又对他露出纵容。   舞蹈室的关心,在他耳边说不会在管他,希望跟他和好,明明是他烦躁引起的一切,为什么傅声会纵容的彻底,包容的彻底。   如果仅仅是欲望,那么昨晚傅声为什么不上他。   傅声到底在干什么?又或者傅声想要什么?蓝昼看不真切。   或许蓝昼自己都没有发现,生病之后他的弱点暴露无意,所有的想法都写在脸上。傅声放下水杯,黑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蓝昼。   “我当然有,但不是现在。”傅声说,“蓝昼,我是想和你玩,不只是你的身体,还有你的注意力、你的精神、你的想法,我想让它们只属于我。”   傅声用最淡然的表情说着最疯狂的话。   “你不是不诱人,相反你非常诱人。像是一块甜腻的蛋糕,但我暂时还不想让这块蛋糕化掉。所以蓝昼,我觉得我们的关系需要一些小小的变动。”   “变动?”蓝昼提取出关键词。   “对。”傅声说,“我不喜欢和别人共享恋人,就像那通电话,我不喜欢别人碰你。既然我们达成了共同享受彼此的约定,那么你享受我全部的注意力,同时我也希望能拥有你全部的视线。”   傅声的声音又淡又冷,让蓝昼第一次感到了角色互换,被人掌控的被   动。   但傅声的提议太奇怪了,像是在谈恋爱。   “傅声,你想掌控我?”蓝昼同样冷下声音。   “不。”傅声摇摇头,“你永远是自由的,只是我希望你在一段关系里对我保持忠诚,我不想再体会找不到你的担忧,这样的情绪太多余。”   蓝昼冷笑。   “别把自己的占有欲说那么大高上,傅声。”   “随你,你不喜欢我们现在就可以结束。”   傅声站直身体,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他上午最后一节课就是这个点结束,但他早上走太早,不确定蓝昼会不会再烧,就让张宁打了掩护,提前出来了半个小时。   蓝昼坐在床上,第一次觉得被人牵着鼻子走。今天的傅声掌控感太强了,甚至亮出了底牌。他有权利不接受傅声的提议,那么傅声单方面叫停这段关系。   那么他之前做的事情全部失去意义,傅声同意跟他开始,他才能开始,傅声不同意,那么就要结束。   傅声,才是吃准了他欲望和骄傲的人。   蓝昼嘴角勾起一抹笑,这次还真是遇见高手了。表面高冷,面对他的引诱失控的彻底,实际早就把这段关系摸透,傅声要的不只是他带来的诱惑,更要一个情场浪子的全部。   他以为他在用诱惑驯服傅声,实际是傅声在驯服他。   “好,我答应你。”蓝昼浅浅笑了一下,“在和你保持关系的时间里,我不会找任何人,同时你也不可以找别人。”   傅声不是要驯服他吗?试试看啊,看谁会征服谁,谁又能征服谁。   傅声抬眼看蓝昼,眼神认真,说:“除了你,我什么时候找过别人?”   蓝昼:操。怎么觉得自己被暗着骂了呢。   “所以我们的规则重新界定,三个月时间内,对彼此保持绝对的忠诚,除去情感和欲望不过问任何对方私事。包括不限于把自己置身危险不可掌控的局面,你能做到吗?”   “----蓝昼。”   都说傅声看着冷,拒绝人时温柔,不止期末借笔记大方,有时候还会帮一把解决不了小组作业的小可爱,高冷里掺杂着温柔和善良,现在连这样的善良的体贴都用到他身上了。   看来那晚那通电话确实吓到眼前的人了,连既定的规则都像是在保护他一样。   傅声,别太认真了。   不然,你最后输掉的不只是欲望。   蓝昼歪了歪头,笑道:“当然。不过----”   “---你的要求说完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说说我的要求呢?”蓝昼勾了勾手指,喊道:“傅老师。” 第31章 引力潮汐   房间像涌进了窗外的雨水, 空气潮湿发黏,雨打树叶像是在地天间奏响了交响乐曲。   蓝色的海面被打湿,海水犹如受到了月亮的引力潮汐, 不住的涌上岸。   不知过了多久,海水平息, 蓝昼犹如水里捞出来一样, 汗津津的倒在床上。   傅声任蓝昼亲了他一下, 然后帮他盖好被子。   “今天就这样吧,病人。没有感觉就别勉强。”   蓝昼皱了皱眉,“我刚刚没有勉强....”只是因为生病丧失了欲望。   傅声从床上起来,找到扔在地上的卫衣,捡起来套在身上。   “你要洗澡吗?”蓝昼抿了下唇,觉得生病的自己实在太差劲了,竟然被傅声给弄了,而傅声甚至不让自己碰他。   “不洗了,抽根烟吧。”   “嗯?你哪里来的烟。”   “买的。”   “什么时候?我怎么没见你抽过。”蓝昼陷在枕头里偏过头看傅声。   傅声从包里摸出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 说:“教室那次之后。”   “教室那次之后……教室…”蓝昼重复,但生病的大脑多少反应迟钝,等他想起傅声说的哪件事之后, 蓝昼极轻的挑了下唇,“防我呢。”   洗手间的门被关上, 蓝昼疲倦地闭上了眼睛。等傅声出来,他已经睡着了。   傅声在床边坐下, 帮蓝昼盖好被子, 在把人喊起来吃饭和继续让蓝昼睡觉之间, 傅声选择了后者。   “既然不烧了我就走了,你自己记得吃药。”傅声的声音很轻, 说完他站起身拿过沙发上的背包,轻轻带上了门。   蓝昼一觉睡到晚上七点,睁开眼房间的黑暗让他猛地一惊,呼吸骤然急促,一瞬间他有些分不清时间和空间。   在和黑暗僵持了数十分钟后,蓝昼起身下床。裸//露的身体淋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蓝昼在地上捡起浴袍批在身上,然后观察着四周的景物。   这不是在家里,是陌生的地方,桌子上放着药盒和水杯,沙发上放着一床叠好的被子,床上很乱,另一只枕头明显有人睡过的痕迹。   蓝昼有些记不清都发生了什么,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像是来到了死寂的黄昏日落,连代表意识的风都是静止的。   感受不到生的活力,只有静止丧失欲望的人。蓝昼从桌子上拿过自己的手机,陈烨打了两个电话,傅声发信息问他有没有起床,徐萧问什么时候营业。   他面无表情看完之后,没有回复任何人。而是找到自己的衣服,穿好下了楼。   退房的时候前台还给了他一把车钥匙,说是另一位先生留下的,蓝昼极低的说了声谢谢,在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车。   蓝昼晚饭吃的没什么胃口,回到家把手机关机,直接扑倒在床上。   情绪来的太猛烈,又过于无法阻挡,那么蓝昼的睡眠时间就越长,第二天醒了之后,蓝昼才感觉精神好了一点。   他给手机充上电,先给陈烨打了个电话,陈烨一听他的声音,就知道蓝昼处在发病期,简单交代了几句,让蓝昼好好休息,蓝昼说知道了。   挂断电话,蓝昼给傅声回了条信息,说回家了。   傅声回得很快,一个嗯字。   蓝昼没什么欲望,自然什么也不想做,酒吧那边就以最近忙的理由拒绝了。   今天下午还有课,他收拾了一下,带上了只黑色的口罩了门。坐在后排安静地在平板上记笔记,下课铃一响,就拿着东西出了教室。   这两天一直下雨,C市湿冷湿冷,蓝昼穿了件黑色的风衣,依旧觉得凉。他动了动口罩,垂下眼睛往楼下走。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蓝昼停下脚步,拿出手机。   【傅声:抬头。】   浅蓝色眼睛终于舍得从地面移到空中,和站在三楼的人撞了个正着。   蓝昼站着没动,傅声挑了下眉。   蓝昼极缓地眨了下眼,朝傅声走了过去。   “还没好?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傅声看着周身没什么活力,一双浅蓝色的眼睛蒙了点灰的人,抬手又要探蓝昼的额头。   “我不烧了。”蓝昼的声音有些低,他抬眼看傅声,“就是有些累。”   蓝昼这么说,傅声就没再摸他的额头,两个人一起往楼下走。   蓝昼一言不发,双手插兜,傅声能明显感觉到蓝昼情绪的低落。   只是怎么会忽然低落?   两个人一路走到楼下,上课铃一打,楼道没什么人。转角处蓝昼抓住傅声的手腕,傅声低下头。   “怎么了?”   “抱一会儿。”蓝昼声音闷闷的,眼睛垂着不看傅声。   傅声什么也没问,伸手把蓝昼揽进怀里。   他身上很暖,隔着衣服传来阵阵热源,身上的气味有些苦,像是焚香,尾调又沾了点雪松的清冽,又冷又冰。   这并不是蓝昼喜欢的味道,但此刻,蓝昼抵在傅声肩头,却觉得这样的苦冷,让他在死水一般的情绪里捕捉到了一点活着的感觉。   他,还是可以感知到气味和体温的。   蓝昼的手缓缓搂住傅声,傅声低声在蓝昼耳边问:“有情绪?”   蓝昼不说话。   蓝昼低落的情绪   太明显,也不想掩饰,傅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该顺着蓝昼的要求。   他偏头吻了吻蓝昼的头发,“那抱一会儿吧。”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楼道里吹着凉风,安静里带着令人难受的压抑。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声感觉搂在自己身上的手松了,但他搭在蓝昼身上的手并没有松,等蓝昼主动从他身上退开,他才收了手。   “还有课吗?”傅声问。   蓝昼摇了摇头:“没有。”   “带你去个地方?”傅声牵起蓝昼的手,蓝昼抬起头,像是没懂。   “跟我来。”   傅声拉着蓝昼出了教学楼,撑开伞,迎面碰上了张宁。   “傅——”   张宁刚想开口打招呼,傅声微微摇了摇头,张宁看蓝昼戴着口罩垂着眼,会意地点点头。   “我先走了。”傅声说完和蓝昼一起步入雨中。   十一月的雨又凉又冰,哗哗打在伞上,水珠四溅,路上的水被分流,在道路两旁汇聚奔流。   学校的车都停在梧桐大道,秋的梧桐已经开始落叶,宽阔平坦的大道落着雨,打在黄色的落叶之上,弄脏了蓝昼白色的板鞋。   傅声拉开车门,蓝昼坐了进去。然后傅声绕到另一旁打开车门。   外面的雨太大了,伞又太小,傅声把伞都分给了蓝昼,肩上湿了一半,蓝昼递给傅声一包纸。   “擦一下。”蓝昼说。   傅声接过纸:“谢谢。”   “车里有备用衣服吗?”蓝昼问。   “没有。”傅声说。   “伞给我。”   傅声看着蓝昼。   “给你拿衣服。”蓝昼看傅声没有动作,直接转身从后座拿过刚刚用过的伞,打开车门朝前面一排排车走去。   蓝昼的背影在大雨里模糊不清,傅声看到蓝昼在白色的车前停下,接着后备箱打开,蓝昼在里面扒扒找找,终于找到了一件薄毛衣。   蓝昼撑伞回来,坐进车里。   “喏,换一下。”   傅声接过白色的毛衣,他和蓝昼不是一个SIZE,穿起来不会合适,蓝昼也看穿他的想法,说:“这款是休闲款,你试一下。”   蓝昼顿了顿,低声道:“我没有别的衣服了。”   他眼里带着说不出的疲倦,声音里透露着自责,彷佛如果不是因为他,面前的也不会淋湿一样。   傅声的敏锐察觉到了蓝昼的自责的情绪,他摸了摸蓝昼的脸,说:“没关系,我换。”   傅声脱了卫衣,换上白色的毛衣。和蓝昼说的一样,虽然是休闲款,但还是稍微有点小。傅声把卫衣放在后座,打开了暖风。   刚刚牵蓝昼的手发现蓝昼身上很凉,带着口罩虽然看不到蓝昼的脸,但露在外面的皮肤却很苍白。   车开出校园,蓝昼头枕在靠枕上,浅蓝色的眼睛看着车窗滚滚雨珠划出水线,晕染一道一道水痕。   车箱里很快暖和起来,蓝昼解开两颗风衣口子,露出晶蓝色的毛衣。   “你带我去哪?”蓝昼转头,声音低低的。   傅声眼睛看着前路,说:“去找快乐。”   找快乐。   “傅声,你要不要跟我找快乐?”   蓝昼脑海里不知道怎么浮现出这句话,就像他当初知道傅声不爽,他想调动傅声的情绪一样,傅声好想同样也在调动他的情绪。   蓝昼的心好像被什么戳了一下,他说:“哦。”   车停在一处小区,蓝昼傅声在手机屏幕上输入密码,然后雕花铁门缓缓推开,傅声把车开了进去。   私人地下车库停了很多车,黑色布加迪威龙和卡宴排成一排,不乏有黑色红色的法拉利跑车。   反观傅声开的这辆奥迪,应该是车库里最低调,甚至称得上便宜的一辆。   蓝昼拉开安全带下车,站在车旁等傅声。傅声去后座拿上衣服和背包,主动牵起蓝昼的手,带着人往家里走。   这个时间家里只有阿姨,见傅声回来有些惊讶。   “小声怎么回来了?”阿姨正在拖地,笑着直起身,一看傅声旁边还有个人。   “这是我朋友。”傅声简单介绍了一句。蓝昼点了点头,说:“你好。”   阿姨笑了一下,傅声对蓝昼说:“我们上楼。” 第32章 引力潮汐   蓝昼之前猜测过傅声的家境, 但来了傅声家还是被震惊了。C市最高档的别墅区,临着有名的景区,花园式别墅, 装潢简约,所有的用具可以称得上是艺术品, 色调偏珍珠白, 除了挑高放大的视野, 整体给人轻松和家感觉。   “为什么带我来你家?”蓝昼跟在傅声身后,穿过走廊,傅声推开房门,蓝昼跟他一起走进去。   “想带你来就带你来了,随心。”傅声松开蓝昼的手,蓝昼扫过傅声的卧室。   和外面干净明亮的风格有些许不同,傅声的房间明显带了个人风格。明亮里带着灰黑色的色调,有些酷,但并不会给人压迫压抑的感觉。   房间连着衣帽间, 一眼望去,是按照颜色分类的正装,和各类衣服。正对着床的位置放着一张桌子和沙发, 桌子上放着几本书,地上铺着地毯。   蓝昼走过去, 拿起一本书,随意翻了翻。   “你随意, 我出去一下。”傅声说。   “嗯。”蓝昼的头没有从书上抬起。   蓝昼在地毯上坐下, 翻着傅声的书。这是全英版的《莎乐美》, 蓝昼之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看过,但还没来及看完, 就被蓝尚要求强制回国,读了最不喜欢的法学专业,后来也就没什么机会看了。   蓝昼随意靠在沙发上,手指翻过书页,时而发出一声翻页的声响。   傅声下楼,去厨房煮了两杯热可可。许久不见的猫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绕在傅声脚边。   傅声把热可可倒进杯子,猫一跃而上,蹦到升降台,伸出肉垫子抓了抓傅声,像是在打招呼一样。   “好久不见。一会儿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情绪不好,你哄哄他。”   猫蹲在桌子上,喵了两声,像是在说知道了。   傅声带着猫和热可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蓝昼坐在白色地毯上,一条腿随意支着,一条腿随意伸直,穿着晶蓝色的毛衣,长发散落,眼眸轻垂,苍白的脸色犹如油画里走出的莎乐美。   他背后是落地窗外的大雨和烟雨朦胧的湖面,听见傅声进来,蓝昼抬起了浅色的蓝瞳,看到一只体型巨大的缅因。   蓝昼眼睛看着那只缅因,那只缅因同样也盯着他。   四目相对,缅因扬了扬下巴,犹如王者一般的眼睛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就这样对视了十几秒,蓝昼抬起头看傅声。   “它和你真像,你生的?”   蓝昼嘴角上挑,说出今天第一句算的上轻松的话。   傅声把两杯热可可放在桌子上,那只缅因绕在傅声的脚边,然后抬起肉垫,一跃跃上沙发。四只脚悠闲轻松地在上面走着,长长的尾巴偶尔还会扫过蓝昼的头发和脖子。   “哪和我像了?”傅声在沙发上坐下,蓝昼端过热可可轻轻啜了一口。   蓝昼放下杯子,如实夸道:“和你一样帅。”   傅声嘴角微微笑了一下:“是么。”   “它叫什么?”   傅声看了眼旁边丝毫不见外,把这里当作自己领地的猫,说:“总裁。”   蓝昼愣了一下,“叫,叫什么?”   傅声淡然地端起杯子,说:“总裁。”   旁边的猫像是听到傅声叫他一样,尾巴在空中扫了一圈,碰了碰傅声。   蓝昼盯着那只猫,显然没能想到傅声家的猫会有这么霸气且接地气的名字。那只猫感受到蓝昼质疑的目光,站起   身走到沙发边,蓝昼偏过头和它视线平齐,琥珀色的眼睛对上浅蓝色的瞳孔,一人一猫就这样对视起来。   蓝昼有些懒洋洋的倦怠,盯着猫有一种倨傲感,猫同样以冷淡霸气的眼睛盯着蓝昼,两个物种犹如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一般,谁也不放过谁。   蓝昼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笑,就跟驯养动物一样和缅因僵持着,最终蓝昼轻轻笑了一声,手指点了下猫的额头。   “总裁?”   下一刻猫就发出一声极为夹子音的叫声,毫无防备的跳到蓝昼怀里,巨大的身形,扑了蓝昼一个猝不及防。   蓝昼身体僵硬了一下,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放在空中,怀里的动物翻腾了两下身体,抬起两只肉垫子扒拉上蓝昼的毛衣,头亲昵的拱了拱蓝昼的脖子。   蓝昼一瞬间像是被拖进回忆。   丢失的猫,蓝尚的脸。   “乖乖,因为你学习的下滑,赛琳未来三天都不能吃饭。”   “赛琳叫的很痛苦对不对?那是因为你,如果你下次依旧在没有写完功课的情况下陪赛琳玩,那么赛琳会一个月都不能吃饭。”   “你知道一个月不能吃饭的后果是什么吗?”   蓝尚慢条斯理地把记忆里小蓝昼略长的头发撩到耳后,声音温润儒雅:“就和你一样,会哭闹,会死。”   “你不想赛琳这样对吗?”蓝尚笑着说,“那就好好学习,爸爸不想看到你再拿第二名了。”   犹如溺水一样,蓝尚的声音和脸如波纹般荡开,化成曲型的波纹,蓝昼开始不受控制地呼吸急促,双手颤抖。   一道声音打破了回忆。   “蓝昼?”   一瞬间,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旧忆的沉溺,蓝昼恍若初醒,抬眼看向声音的来源,意识在黑色的眼眸里聚焦,蓝昼的眼里清晰的映着傅声的面孔和身后明亮又带了点黑色的背景。   他和傅声待在一起,这是傅声家里。蓝昼想,冷静,冷静。   别怕。   蓝昼动了动僵硬的手,像是抚摸一片羽毛一般,轻轻拂过总裁的背部,压下尾音的颤抖,说道:“好重。”   傅声以为蓝昼是被猫吓到了,毕竟总裁那么大一只,任谁被这样猝不及防一扑都要吃不消。   傅声伸手揉了揉总裁的头,说:“李姨很纵着它,经常喂很多,都该减肥了。”   蓝昼垂下眼睛,笑了一声,低下声音说;“是吗....”   “它挺喜欢你,粘人的厉害。”傅声收回手。   总裁察觉到人类敏感的情绪变化,伸出舌头舔了舔蓝昼的下颌,头蹭了蹭蓝昼。   怀里的猫太热了,带着属于生命的鲜活和温度,蓝昼感觉自己要被灼伤了。   蓝昼有些出神,傅声拿起桌子上的眼镜,说:“你跟它玩一会儿,我忙个事情。”   蓝昼见傅声拿过旁边的笔记本电脑,一丝不苟地看着屏幕,就没再开口跟傅声说话。怀里的猫顶着一张帅气的脸发出“喵喵”的夹子娇气音,蓝昼低头看着怀里的庞然大物,手轻轻勾了勾总裁的下巴。   有多久没接近小动物了蓝昼自己也说不清楚,从记忆里期末考试拿了第二名,蓝尚把赛琳那只布偶猫活活饿死之后,蓝昼就再也没有养过小动物。   他甚至还有点怕。加上后来精神病的原因,他的强迫症非常严重,也不允许他随意接近这种掉毛的生物,所以蓝昼就比较抵触动物。   但一旦接触,蓝昼还是很喜欢这种可爱毛茸茸的生物的。   总裁被傅声养的很好,看着高冷霸气,实际粘上谁就不松。家里不常来客人,因而总裁就格外对蓝昼好奇,他在蓝昼周身转着,摸了摸蓝昼的衣服,抓抓蓝昼的手,他好像能感知到蓝昼的情绪,主动和蓝昼示好,撒娇。   它走出桌子区域,转头叫了两声,蓝昼跟着站起身。猫应该养在家里很长时间了,对家里各个地方都很熟悉,像导游一样带着蓝昼来回转悠。   蓝昼第一次来傅声家,处于礼貌,只是在走廊和客厅转了转,猫走累了就扒拉蓝昼的裤腿,夹着声音让蓝昼抱它。   蓝昼精力不充沛,走了一会儿也没什么精神,抱着猫站在走廊上的一副挂画前欣赏了一会儿,就抱着怀里重的要死的猫回了傅声的房间。   傅声还在忙,蓝昼放轻了动作,关上门。他放开猫,猫从他身上跳下去走向傅声,蓝昼也在地毯上坐下来。   动物确实能是治愈人的情绪,怀里抱着那么大一团热源,毛绒绒的,声音娇气的喵喵叫,和自身那么大一个庞然大物形成对比,蓝昼也觉得挺好笑,心情也好了许多。   发病期没什么精力,蓝昼经常嗜睡,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白噪音一般让他紧张疲倦的精神放松。   蓝昼困倦地趴在桌子上,侧脸枕着胳膊就要睡。   朦朦胧胧里他看到总裁跳上沙发,走到傅声身旁叫了两声,随后傅声放下电脑,走到他身边。   他想发出什么声音,却觉得没有力气,眼睛也睁不开。傅声蹲下身,声音很轻,像是隔着大雨传来,说睡吧。   可能是这一刻困意太大,又或者是气氛太好,借着天地间的交响乐,他放纵地任傅声把他抱到床上。   拖鞋早掉在半路,随即他被放在一片清苦的焚香里,蓝昼伸手勾住傅声的脖子,半瞌着眼睛,问:“你忙完了吗?”   “快了。”傅声说,“先睡吧。”   “那——”蓝昼松开傅声陷在枕头里,长发散落,浅蓝色的眼睛迷蒙地看着傅声,说:“陪我睡会儿好不好?”   傅声的动作顿了顿,说:“好,一会儿陪你。” 第33章 引力潮汐   这是傅声第一次旷课, 楼道里看到蓝昼沉默不语的样子,傅声本以为是病没有好的缘故,但事实是这个人精神好像有些不太对。   像是很累, 丧失了活力。眼皮耷拉着,双手插兜, 带着黑色的口罩, 脸色苍白。傅声就想陪人走一会儿。   转角处的那人冰凉的指尖触上他的手腕, 声音第一次那么低哑,说想跟他抱一会儿。   傅声的心像是被戳了一下。   可能是这个人在自己和外界面前都是一副轻佻随意,漫不经心的样子,自然也让人忽略了这个人的柔软。   蓝昼也会生病,也会疲倦,也会不开心。   傅声想那就抱一会儿吧。   人和人的相处太奇怪,多数时候立场、态度、三观并不是阻碍的因素,更重要的是感觉。想和那个人待在一起,自然的接受他, 看见他会开心,并不因为他和自己某些方面的不同而终止一段关系。   傅声本不是这样的人。他的理智和冷漠让他不喜欢和众人有过多的交往,所有作出的让步也只是希望事情可以得到更好的解决。他居高临下俯视一切, 却又把温柔给了出去。   蓝昼是意外之外的意外。轻佻浪荡不是他喜爱的类型,却因为挑战感同意和蓝昼厮混, 后来他发现他的感觉其实并不排斥蓝昼,他甚至会关心蓝昼的去向, 会担心蓝昼。   他的理性因为蓝昼变钝感了。   看到蓝昼生病, 他做不到无动于衷, 看到他低落,他也做不到不把他放在心上。   傅声想, 三个月而已,跟着感觉来就好。   所以他吻了蓝昼的额头,说一会儿陪你。   处理好傅沉发来的文件,傅声合上电脑,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   已经晚上五点了,外面的天黑了下来,蓝昼还在睡。   “叩叩叩——”门响了两声。   傅声打开门。   “小声今晚在家吃饭吗?傅先生出差了,谢先生也跟着一起去了。”   傅声侧脸看了里面的人,说:“在家吃。”   家里除了傅声、傅沉和谢雪宁,基本没来过别人,傅声第一次带人回来,李姨就知道这次来的客人一定是很重要的存在。   而且还是傅声带回来的人,那么就格外特殊了。   “里面的小客人有什么忌口吗?我让厨师注意避开。”   傅声想了想,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蓝昼的喜好。   “没有,看着做就好了。”   李姨点了点头,“好。   ”   关上门,傅声做了一下午的工作也有些疲倦,看到床上的人,傅声想起自己答应要陪他睡一会儿,就掀开被子上了床。   他自然的把蓝昼搂了过来,蓝昼也顺着躺在他怀里。   睡了一下午,被子里都是凉的,傅声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手点了下床头的控制屏,打开了室内的暖风。   “怎么凉成这样?”傅声握住蓝昼的手,蓝昼察觉到热源往傅声怀里钻了钻,半张脸埋在傅声怀里,蓝色的头发散在侧脸。   傅声撩了撩蓝昼的头发,开了盏暖灯。   生病时的梦总是一样,没什么新意。小小一只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想要爸爸妈妈抱,却被拒绝。从幼儿园开始从来没被父母送过,没体会过什么是爱。   被其他小朋友问为什么眼睛是蓝色的,是和爸爸妈妈一样吗?蓝昼不知道,因为家里人眼睛的颜色是黑色的。于是他问蓝尚,蓝尚在书房工作,看也没看他一眼,语气漠然:“因为你不是我的亲生孩子。”   如果一个小孩在还未成熟的童年就被告知自己不是亲生的,而说这话的人则表现的那样风淡云轻,那么未免过于残忍。   蓝昼从那时候就开始被残忍的伤害。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试管婴儿,而为了基因的优秀选择了更有活力的外国精子,孕育了他。   蓝尚并不在乎蓝昼是不是亲生,只在乎蓝昼会不会优秀。   成绩不合格不可以吃饭,成绩倒退会被罚跪。   因为没注意被阿姨关在了储物间,从此怕黑,就被刻意放在不开灯的屋子,让他克服。   不允许交朋友,不允许玩物丧志。   父亲的严格和母亲的纵容,让蓝昼从小就遍体鳞伤,从会哭到不会哭。   聪明的蓝昼再也不哭了,在家的压抑只会让他全部发泄到外界。酗酒、伤痛、性//爱、否则蓝昼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感觉。   梦依旧是那样粘稠,被关在屋子里,看着窗外的繁星,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能够逃离。   好压抑、好难受。   不羡慕别人可以开心自由的成长是假的,不羡慕别人可以拥有爱是假的。   看见幻觉的恐惧是真的。   但没有人可以说这些苦,于是蓝昼就再也没有说过。   可这不代表他的心是不会跳的。   “呜……”   明明是没有关系的人,却愿意因为一句话来抱自己,至少那一刻,蓝昼觉得自己疯了,也无可救药了。   所以蓝昼少有的落泪了。像是从风里往下坠,却坠入一个温暖清冽的怀抱。   就算是假的纵容也好,他只是想停一停。   发病期的人太需要温暖,而傅声恰巧给了,所以他这块冰,也化了。   犹如动物呜咽一般,蓝昼拽着傅声的衣服把头埋下傅声怀里在梦里流着泪。   傅声被吵醒了。   怀里的人一直小声的抽泣,傅声像是窥见了不该窥见的东西。他抿了抿唇,大脑却很冷静。   不该叫醒蓝昼,蓝昼不会想这个样子被他看到。   傅声收拢的怀抱,闭上了眼,但下一刻,湿润的唇就贴了上来。   蓝昼脸上全是泪,睫毛垂着沾着水珠,仰起头亲上傅声。傅声翻身把蓝昼压在身下,拨开蓝昼粘在脸上的头发。   “都听到了,别忽视。”蓝昼睁开眼睛,眼里是被浸润的悲伤和放弃抵抗的逞强,他揪着傅声的衣服,说:“吻我。”   傅声没说话,低头吻了上去。   暖灯迷人,把人的防御全部卸下。亲吻深沉,安抚了情绪。   傅声的吻太温柔了,像是风和雪。   时间在夜色里缓缓流逝,像是脸上的泪一样往下滚落。   傅声揩去蓝昼落下的泪珠,声音像是夜色一般温柔。   “怎么哭得更厉害了?”   蓝昼嗓音沙哑:“给我拿张纸。”   傅声抽了两张纸递给蓝昼。   蓝昼接过擦了擦脸上的泪,抬头吻了下傅声的下颌。   “你……”蓝昼眨着水蓝色的眼睛,声音迟疑   傅声喉结滑动,抿了下唇,“对不起。”   “操。”蓝昼没忍住偏过头,没敢动腿。   傅声翻身而下,靠在床头坐在一边。   “遇到什么事了?今天这么不开心。”傅声问。   蓝昼也坐起身,并肩和傅声靠在一起。   窗外的雨还在下,哗哗的声音落在耳膜,室内却很暖,开着暖黄色的灯,傅声坐在一旁调整着呼吸。   蓝昼伸出手想碰傅声,傅声却抓住那只手腕。   “我帮你。”蓝昼转过头看着傅声。   傅声微微摇了下头,“不用,你帮了一时半会儿更解决不了。”   蓝昼:“……你是在暗示你时间很长吗?”   “我本来就很长。”傅声说,“各个方面。”   蓝昼轻轻笑了一下:“是吗?实操过吗?真的不会过于刺激……一下就……”   蓝昼暗示性的消了音。   傅声抓着蓝昼的手腕微微摩挲着,声音沉了沉,语气认真:“有机会我们试试。”   蓝昼没想到傅声这么直白,直接愣住了。说实话,他只是嘴上撩拨两句,毕竟他生病期间确实没什么欲望,但旁边的傅声确年轻气盛,身体又没什么问题,撩拨撩拨有点反应也正常。   但不知道为什么,蓝昼觉得傅声这句话的所属性很强,可以试试,是和他试,也只和他试。   蓝昼抿了下唇,也这样问了:“只和我试?”   傅声扣住蓝昼的手,放在两人中间,淡淡地嗯了声。   “目前来说只想和你。”   操。蓝昼觉得被撩了。   “你——”蓝昼想了想问,“之前没有和别人做过?”   傅声这样的应该不缺追求者,只要想就有各种各样的人贴上来。蓝昼想,如果谈个恋爱做点什么也正常。   但傅声却屈起一条腿,说:“没有,没兴趣。”   蓝昼有些疑惑:“对我就有兴趣了?”   “嗯。”傅声也不掩饰,“挺有的。”   “操。”蓝昼笑了一声,说:“这么喜欢我?”   傅声没说话。   蓝昼说:“我不当下面的。”   傅声皱了下眉,说:“我也不当。”   “看来型号不对啊,傅老师。”蓝昼看了眼傅声下面,但因为傅声屈着腿,蓝昼不大能判定傅声有没有下去,“你好点没。”   傅声说:“还好。”   “三次了,你别憋坏了。”   傅声没说话,正当蓝昼以为听不到傅声的回答时,傅声却低着声音开口。   他说:“别那么诱人,蓝昼。”   蓝昼一下就听懂了傅声的意思。   你让我很有欲望,所以我对你无法克制。   这句话直接给大脑不想思考彻底无感的蓝昼干懵了。   今晚的傅声有些不一样,太柔和也太直白了,每句话都像是情话,给蓝昼这样的情场高手说得晕头转向,觉得傅声今天像是吃错药了。   蓝昼觉得心里软了下,他晃了晃傅声的手,傅声看他。蓝昼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有些慌,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低,说道:“你,确定不让我帮你?”   蓝昼咬了下嘴唇。   “我用嘴。”   这句话说完,房间一下子安静了。和蓝昼想的不一样,傅声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抓着他的手一紧,蓝昼吃痛地抬头。   “你之前也这样帮别人?”傅声黑色眼睛盯着蓝昼。   蓝昼摇摇头,说:“我是1,傅声。况且你觉得我是屈尊别人的人吗?”   傅声的手松了下来,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字。   蓝昼觉得傅声像是生气了,又像是吃醋了。蓝昼少有的收起自己的刺,解释道:“只有你。”   也只想帮过你。蓝昼在心里补充道。   今晚他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柔。蓝昼忽然发觉这个问题。 第34章 引力潮汐   “只有你”三个字在房间落下, 像是激起千层水花,傅声闭上眼睛,拽着蓝昼的手一紧。   “上来。”傅声声音低沉。   蓝昼勾出一个疑音:“嗯?”   “不是要弄吗?上来。”   蓝昼反应了一下, 耳根唰一下红了。   他还没帮别人做过这种事情,傅声也太不客气了。   蓝昼咬了下唇, 掀开被子跨坐在傅声身上, “你——”   蓝昼本想说你竟然让病人给你做这些, 但他很快打住,因为傅声并不知道他有病。   蓝昼咽下要说的话,身体主动往下退,但傅声抓住他的肩膀,蓝昼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傅声眸色暗沉,“用手。”   蓝昼抿了下唇,嗯了声。   房间安静,窗外大雨, 所有的动静都能被清晰收录,不知过了多久,蓝昼气喘吁吁地把头抵在傅声肩上, 声音带了点气,狠狠咬了下傅声的脖子。   “你怎么还不好, 你真的……”   又过了十分钟。   “傅声——!”   “我手疼了。”蓝昼声音带了点祈求,喊道:“傅声……”   傅声扣住蓝昼的后颈, 封了蓝昼的唇。   “你——喘/两声。”傅声嗓音喑哑。   “操!你这个流氓!”蓝昼想抽手, 却被傅声死死抓着。   “快点。”傅声咬了下蓝昼的耳尖, “不然李姨要来催我们吃饭了。”   “你特么——”蓝昼声音一下急起来,如果不是生病, 他陪傅声玩点刺激的也无所谓,但现在他真的受不住傅声跟他玩野的。   这是在傅声家,他第一次来就这样。   蓝昼想想就头皮发麻。   正当蓝昼想着怎么办时,不远处的门敲响了。   “叩叩——”   李姨站在门外。   “小声,可以和小客人下来吃晚饭了。”   阿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蓝昼手一下僵住,动也不敢动了。   房间里的两个人喘息明显,蓝昼和傅声对视,眼尾挂着一抹红,像是被欺负惨了。   “小声?”   门外又敲了两下。   傅声撩起眼皮,手摁着蓝昼的腰,张开口无声问:“喘吗?”   明明欲望在于傅声,但蓝昼却被掌控了个彻底,情绪敏感的他被傅声逼着伏下头,微热的唇贴着傅声的耳朵。   他像是紧张,呼两口气,褪去轻佻的外衣,内里乖的不行。   “叩叩——”   敲门声像是催命,落在心上敲的人心跳加快。   蓝昼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嘴唇贴着傅声的耳朵,轻轻发出几个音节。   -   蓝昼边下楼边用纸巾擦手,尽管他已经洗了很多遍。傅声换了套衣服跟在他身后,少爷一样带着一副银丝眼镜,穿着黑色的毛衣和卫裤。   家里只有他们两个,蓝昼和傅声对面而坐,桌子上的菜都比较清淡,饭后李姨还上了两道甜品。   是橙子味的慕斯蛋糕。   蓝昼接过勺子,蛋糕入口,连带着心情都好了。   蓝昼勺子不停,再抬头,傅声推着他那一份到蓝昼面前。   “很喜欢吃甜的?”   蓝昼舔了下唇,说:“还行。”   “我的也给你。”傅声说。   蓝昼看着傅声。   “分泌一下多巴胺。”傅声解释。   吃甜食可以刺激分泌多巴胺,傅声想让他高兴点。   蓝昼没有拒绝傅声的好意,把傅声的那份也拉到自己面前,强迫症原则下,整整齐齐,一点一点吃完了两份甜品。   傅声坐在蓝昼对面,抬手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十五。   蓝昼跟他待了一下午了。   傅声放下手,蓝昼也恰好吃完放下了勺子。   傅声先站起身,蓝昼也跟着站起。   “回去,还是留下。”傅声双手插兜问道。   原本是一句极为平常的话,但对于刚刚和傅声做过不可言说事情的蓝昼,只觉得傅声这话像是一种邀请。   旁边收拾餐具的李姨还没走,蓝昼有些尴尬。   “你送我回去。”   “嗯。”傅声点点头,“我去拿车钥匙。”   傅声转身出了餐厅,蓝昼和李姨说了句麻烦了。   李姨是个聪明人,因为傅沉和谢雪宁的缘故对同性恋也比较敏感,一眼就看出眼前的人和傅声不一般的关系。   她笑了笑,说:“小客人太客气了,有空常来玩。”   蓝昼微微颔首,“谢谢。”不过应该不会来了。   总裁不知道从哪跳出来,绕着蓝昼转了两圈,蹭了蹭蓝昼的腿。   蓝昼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   “今天下午谢谢。”蓝昼垂眼顿了顿,“我心情好了点,谢谢你和傅声。”   “喵——”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只可惜它已经不在了。你被傅声养的很好,不像它——”蓝昼苦笑了下,“我很喜欢你,我们有机会再见——不”   余光里傅声已经出现,蓝昼放轻了声音,纠正了自己的错误:“应该不会再见了。”   因为今天是个意外。   蓝昼笑着摸了把总裁,在傅声到之前站起了身。   “走吧。”蓝昼说。   傅声看了眼地上的猫:“它好像挺舍不得你的。”   蓝昼顺着傅声的视线往下看,只见总裁直起身子,几乎到蓝昼膝盖,琥珀色的眼睛盯着蓝昼,一张帅脸,高冷又深情。   蓝昼笑了下:“可能我长得好看。”   傅声抬了抬眼镜,声音淡淡地:“嗯,确实好看。”   蓝昼笑着骂了声真色。   傅声没有接蓝昼的话,对地上的猫说:“好了总裁,我们要走了,下次再带他来。”   猫看了看蓝昼,收起爪子,又去抓傅声。他蹭了蹭傅声的脚踝,又蹭了蹭蓝昼,眼睛看蓝昼又看傅声。   总裁是傅声带大的,能明显看出猫的不一样。他蹲下身,揉了揉总裁的头。   “想说什么?”   猫蹭了蹭傅声的掌心,跑到蓝昼脚边,又蹭蓝昼,像是在跟傅声说挽留一样。   蓝昼一下僵住了。   这只猫,出乎意料的通人性,明白了他刚刚的话,现在正跟他的主人用猫语交流呢。   蓝昼抿了下唇,打趣道:“儿子随你,爱美人,舍不得我。”   傅声往上看了一眼,蓝昼挑了挑眉。   “走吧,一会儿回来你再跟它玩,估计是今天没玩够。”蓝昼说。   傅声嗯了声,站起身。   两个人朝门外走走,蓝昼知道猫一直蹲在原地看他,但他脚步没停。   没必要。   虚情一场,他只是傅声的一个消遣对象,没有他,傅声以后也会带别人回来。   车驶出小区,雨夜里雨刷唰唰作响。蓝昼坐在副驾驶偏头,透过玻璃看窗外模糊的雨景。   手机响了一下,蓝昼划开屏幕。   是温竹。   【妈:大四准备考研,在C大读完硕士,毕业后准备进体制。】   不是商量,是通知。   蓝昼灭了手机,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傅声带给他稍有的放松,白白被糟蹋了。   蓝昼闭上眼睛,觉得那阵难受的反胃感又涌了上来。   从小到大,好像都是这样,像他们的一个作品,要按照他们的想法雕刻修饰,要足够优秀,足够夺目,可以有瑕疵,但只能是内里的腐烂,外表必须光鲜亮丽。   他的感觉不重要,他的喜怒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服从。   蓝昼靠在车座上,觉得没意思。   没意思透了。   忽然很想吃蛋糕、想喝酒、想疼痛、想做点能刺激他的事情。   蓝昼扣了扣身下的皮质座椅,喉结滑动。   从傅声家到CBD公寓要开四十分钟,车停在公寓楼下,蓝昼没有解开安全带,车厢里很黑,外面雨很大,傅声以为人又睡着了,便主动探过身,按下安全带插口,轻轻把安全带放回原位。   窗外黄色的街灯透过大雨   朦朦胧胧照进车厢,半明半暗,浅蓝色的眼睛缓缓睁开,一双微热的手抚上傅声的脸。   傅声偏头,接着一片柔软的唇轻轻贴了上来。   一瞬即分。   傅声静止了几秒,蓝昼也接着昏暗的光线得以掩盖自己的不外露的情绪。   “……谢谢。”   窗外大雨哗哗,蓝昼声音极轻,但却格外清晰。   傅声没动,他知道蓝昼在谢什么。   他轻轻嗯了声。   两个人谁也没动,蓝昼摩挲着傅声的脸,眼睛低垂着。   好像有种欲望在滋生。   他轻轻低下头,唇齿的呼吸萦绕在两个人之间,所有最微小的表情都能够被捕捉。   “哗哗哗——”   雨水打在地上,打在车上,打在玻璃上。   “哗哗——”   黄色街灯下的雨如水珠连线。   “哗哗哗——”   阴影下,傅声的五官俊美如刀刻般立体。   蓝昼并不想吻傅声,只是本能想去触摸,两道视线在方寸之间纠缠,傅声的淡漠没有温度,蓝昼的夹杂少许欲拒还迎的欲望。   明灭可现的昏暗灯光和寂冷的大雨渲染出一副昏黄独寂廖的画面,蓝昼摩挲着傅声眼下的皮肤,和傅声纠缠着呼吸。   无言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极致,扯出成年人的张力。因为做过亲密的事情,所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因为交换过低落从不外露的体温,所以更让人生出觉得暧昧。   所有的一切在昏暗的秋雨夜色里变的模糊,一瞬间他们两个好似真的喜欢了彼此很久一样。   但全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只需要轻轻一下,就能碎的彻底。   “滴——”   刺耳的喇叭声划破安静的雨夜,蓝昼眨了下眼睛,轻轻笑了一声,放下了抚摸傅声的手。   “走了。”   蓝昼推开车门撑开伞,一袭黑色的风衣融进大雨,傅声坐回驾驶座,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   在身后的车在此摁响喇叭后,黑色的跑车缓缓启动。 第35章 引力潮汐   大雨哗哗, 雨珠迸溅。   蓝昼疲倦地靠在电梯壁,“嘀”一声,电梯门应声而开, 蓝昼走出电梯。   他门前蹲着一个满头红毛炸街酷,一身金属感十足的小年轻, 正低着头, 神情激动地打着手机。   干净的纤尘不染的安静廊道传来华丽冰冷的“Double kill”, 接着发出一声情感十足的国粹。   “操!”   蓝昼脚步一顿,眯了眯眼。   廊道上的人显然没注意到他等的人已经到了,眼睛专注地盯着手机,时不时还抬起手扇了扇风。   手机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操,郑城你什么情况?什么B操作?!”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太热了,扇了两下就失手了,没事没事,我现在过去。”   “城宝宝还在等美女呢?”手机连麦传来一个女声, 调笑郑城。   “操别提了,我特么拿着白房子来赔罪,结果人手机关机, 我哥说今天解决不了这件事让我回家跪地板,操, 我现在还在等,就不信他今天不回来。妈的, 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妖孽, 竟然要我郑大少爷亲自等!”   “妖孽?”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轻佻随意的声音在廊道里悠悠响起,郑城释放技能的手一顿———   屏幕上赫然出现失败二字。   “城宝宝你干什么呢?”   “卧槽!”   手机里传来此起彼伏败坏生气的声音, 蹲在地上的郑城缓缓抬起头,不可置信地喊道:“小、小、小表哥?!”   郑城一下从地上蹦起,又因为起来的幅度太大,“砰”弄翻了旁边的橙色包装盒。   但他也顾不上别的,一手举着手机,一手习惯性拍拍屁股,说:“小、小表哥你怎么在这儿?”   蓝昼双腿交叠斜倚在墙上,两手插在风衣口袋,声音淡然说:“我回我家。”   “你家?”郑城有些疑惑。   “嗯。”蓝昼点点头,扬了扬下巴,“喏,就是你背后那个门。”   “操!”郑城猛地转头,看了看后面的门牌号,又扭过来看蓝昼,发出不可思议地感叹:“我日啊——你就是网上那个妖孽?”   蓝·妖孽·昼:“……”   “不,不是,我是来找妖孽的,我不是说小表哥是妖孽,但是妖孽也住在这个房间,所以妖孽,妖——”   郑城越解释越乱,越解释越发现蓝昼那张脸的表情越微妙,于是他渐渐消了声。   蓝昼瞥了眼这个看着不太聪明,喜欢胡言乱语的小表弟,懒得跟郑城在这里多说,他从墙上起身,路过郑城拍了拍郑城的肩,“别挡道。”   密码锁发出滴滴滴的音节,而后锁齿转动,蓝昼捞开门。   又是滴滴两下,墙上的水晶数位板发出蓝色的亮光,随后房间由门向内,缓缓亮起光。   蓝昼换上拖鞋,把伞扔在一边,对后面的人说:“进来关门。”   郑城还沉浸在竟然在这里遇见自己多年不见的小表哥的震惊中,连声音都带了点磕巴:“好、好。”   手机还没关,麦没断。   “城城啥情况?”   “城宝宝?”   郑城弯腰捞起小橙袋,对电话里说了声有大事,直接挂掉微信电话,哐一声关上门。   郑城进屋一眼望尽蓝昼整个房间,眉心跳了跳。   沙发上抱枕凌乱堆着,桌子上放着打开的易拉罐,地毯上扔着药盒和平板。   一旁的升降吧台更是酒水凌乱,通向房间的廊道更是隐隐约约露出随意扔的衣服。   整个房间可以用乱形容,和蓝昼干净整洁的打扮和那张好看的脸有太大的出入。   很难想象这是蓝昼的房间。   “小表哥,呃——还真是住的雅致。”   郑城掂着爱马仕观察着四周,觉得当真没有一块整洁的地方。   郑城小心翼翼地把小橙袋放到地毯上,蓝昼换了身衣服从房间出来,还扎了一个啾啾。   郑城的妈妈和蓝昼的妈妈是亲姐妹,蓝昼比郑城大几岁,是郑城的表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郑城有个天塌下来都有人顶着的哥哥——郑阙的原因,郑家对于郑城这个小儿子可谓极度纵容,从小放养式教育,这也导致郑城学习上一塌糊涂,生活上风流奢靡的作风,因而早早就被送出了国。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蓝昼把桌子上的易拉罐统统扔进垃圾桶。   “回来两个月了。”郑城看蓝昼在打扫卫生,极有眼色的主动帮忙收拾升降台。   蓝昼:“嗯哼。”   郑城一直有点怕蓝昼这个小表哥,自从他小时候有一次去蓝昼家玩,碰见蓝昼因为小升初考了全市第二,被他姨夫蓝尚在大雨里罚跪,一声不吭,最后晕倒在凉雨里的场面,郑城就对这位小表哥心生敬畏。   又因为听了一堆姨夫蓝尚的冷漠严肃,驯兽式教育后,从小没怎么写过作业,不知压力为何物的单纯少爷当即颤两颤,觉得小表哥好伟大一个人,这样的压抑的生活竟然都能扛下来。   不愧是他小表哥。   从此,郑城看蓝昼就带着一种无比仰慕,敬佩的眼神。   “就……想回来就回来了呗……”郑城磕磕巴巴。   蓝昼挑了挑左边的唇角,语调上扬:“惹事了?”   郑城把玻璃盖子盖上,遮遮掩掩发出一声“啊,对。”   蓝昼挑眉,把最后一个易拉罐扔进垃圾桶。   “哗哗”两声,易拉罐相互碰撞,蓝昼把垃圾桶扔到地上。   “一会儿把垃圾倒了,桌子擦了,酒杯洗了。”   “啊?”郑城抬起头,目光追随蓝昼,“为啥啊?”   “因为我累,吃完药犯困。”蓝昼双手插兜,有些懒洋洋地站在桌子旁。   郑城反应了一下,“哦哦哦,好的小表哥。”   说完他的握着酒杯的手扣了两下,有些犹豫,又有些试探地开口:“小表哥,你,你那个病,还——还,还   没好吗?”   说完郑城看了蓝昼一眼,随后快速收回目光,低着头,就跟没问过一样。   蓝昼有精神病这件事还是他从他妈嘴里听来的,说是当初在国外检查出来,姨夫怕蓝昼死了,就让人把蓝昼带了回来。   但好像一直也没好……刚刚郑城放东西的时候瞟见了地上的舍曲林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看不懂的英文药盒,郑城吓的半死,生怕他小表哥发疯把他怎么了。   蓝昼没说话,他弯下腰在地毯上挑挑拣拣,又去洗手间洗了个手,然后倒了杯水,把白色红色,花花绿绿的药一下扔进嘴里,端起旁边的水杯,咕嘟咕嘟。   一杯温水见底。   “哒”玻璃和玻璃碰撞,蓝昼抬起眼,看向还站在升降台的人,语气淡淡地:“没啊,还在吃药。”   郑城手一滑,差点吧酒杯弄掉。   “哦哦,那,那你好好休息。对了,我给你买了小房子,操——不是。”郑城慌不择言,张口闭口已经不经过大脑思考了。   小房子,那是给蓝昼买的?   蓝昼不一巴掌呼死他?!   “小房子?”   “不,不是,那个是我给朋友买的,我刚刚说错了,哎——小表哥”   蓝昼跨步过去,弯腰拿起袋子,“这个?”   蓝昼毫不客气地拆了包装盒——   一个白色的Birkin。   蓝昼吹了声轻佻哨。   “郑城,这是泡谁呢?这么舍得下血本?”蓝昼拎着这个价值一套房的Hermes转着看了看,觉得郑城还真是败家,这都能拿出来随便送。   “操操操!”郑城忙放下东西,连声解释,“不是泡人,是赔罪,操,也不是,也算是泡,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小表哥你可千万别跟我妈讲,她要是知道我买这种东西随便送妹子,非把我扒层皮不可。”   蓝昼放下包,一手抄兜,高挑的身形衬得他越加散漫,随意里带着压迫感。   “所以这包是你今晚打算送人赔罪的,那你跟着进我家干吗?”   郑城被人说破,咽了口唾沫,“我就是顺着地址来的,但地址的门牌号就,就是你家。”   “真是巧了。”蓝昼把包放进盒子装好,自己在沙发上坐下。   郑城去厨房洗了洗手,挨着蓝昼坐在旁边。   五分钟之内郑城连B带操,包括但不限于自己蹦迪跟人干架,被傻逼送进局子,被他哥锁家里,出来后大杀四方,找水军黑了把他送进去的那个B,结果那B有来头,竟然是他哥兄弟的弟弟,于是乎他装孙子跟人家道歉,可把他郑小少爷给委屈坏了。   “小表哥,你说他是不是欺人太甚,呜——”郑城揽着蓝昼的胳膊,煞有其事的在蓝昼肩上擦眼泪。   蓝昼眯了眯眼睛,搭在沙发上的手不轻不重地点了点。   这故事怎么那么熟悉呢?   “你是不知道我人多好,我虽然黑了那个谁,但我刻意交代了不能牵连无辜!帮我干这事的朋友把跟那谁有关的,统统避开了!小表哥,你说我是不是心地善良!”   蓝昼冷哼一声。   “所以这个爱马仕?”   “这不是这件事把一个美人给牵扯进来了嘛,我来安抚安抚。”郑城嘿嘿笑了两声,忙掏出手机打开相册,给蓝昼找出几张照片。   屏幕上,粉色的床,银色的铁链缠着性感的胯骨,光滑细腻的肚皮向下凹陷,一旁修长纤细的手淋着白色的液体,抓着床单,腰腹微微抬起。   像是在———   “好看吧!”郑城往后又滑几张,“他是那个谁网上的CP,我把人黑了之后,那B为了解决这件事,直接被无情撇清关系,草,傻逼东西,竟然这么对美人!他不行,我来上!”   郑城一拍腿,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故事听到这儿蓝昼基本明白说的哪件事了,还真是机缘巧合,全让他碰上了。   蓝昼站起身,说:“你跟我过来。”   郑城抬起头,“啊?”   蓝昼往房间走,郑城忙站起来,“小表哥——”   走进房间,蓝昼打开灯,双手抄兜斜倚在门上。   “喏。”蓝昼抬了抬下巴。   郑城没懂,疑惑看蓝昼。   “床单。”蓝昼说,“还有柜子,打开看看。”   郑城满脸疑惑地看着蓝昼粉色的一整套床上用品,然后走进房间,拉开蓝昼透明色的衣柜。   各种成套的Victoria's Secret的胸衣放在盒子里,衣架上挂着粉色黑色各式各样的真丝睡衣。   郑城眉头渐渐收拢,转头看蓝昼,还有些不理解。   “另一个。”蓝昼道。   郑城又打开另一个。   风格各异,性感多样的裙子。   郑城脸上表情复杂,但依旧不太明白的样子。   “还不明白吗?”   郑城疯狂摇头,说:“小表哥,你谈女朋友了?”   蓝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懒懒地站直身体,忍着心中的不耐,没把人一脚踹出去。他嘴角往上勾起一个礼貌的弧度,声音客气又不失风度:   “小房子留下,人滚蛋。”   这种泡人泡到他头上,张口闭口满嘴的B,骂着他傅老师的小兔崽子,他没当场撕人已经是他最大的涵养了。 第36章 引力潮汐   蓝昼坐在沙发上, 用遥控器调着电影,一部又一部,每次开头不过五分钟就换了。   郑城正襟危坐在一旁, 两腿并齐,双手搭在膝盖上, 不时用眼睛瞟一瞟旁边的蓝昼。   “小、小表哥, 郑城咽下一口唾沫, 看着蓝昼试探性开口,“今晚这事啊,我绝不告诉姨父和温姨,你放心。”   蓝昼发出一声嗯哼,有些疑惑,“什么事?”   “就,就你柜子里的事。”郑城小心翼翼,生怕踩了蓝昼的雷。   郑城觉得今晚自己知道了点不该知道的,怕死自己走不出这个门。虽然小表哥说让他滚蛋, 但哪能真的滚。   刚刚他傻逼,没听清楚蓝昼话里的意思,但开悟就在一瞬间, 看小表哥看他如看蠢货的反应,再结合门牌号一样, 床单一样讯息,郑城一下就悟了!   上天啊!银河啊!他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啊?   “柜子里怎么了?你对我穿女装有意见?”蓝昼盯着屏幕, 口吻悠悠, 听不出来是生气, 还是不生气。   郑城直接道:“没没没!小表哥气质出众,美貌绝伦, 帅能迷惑众少女,美能颠倒众生掰直男,您就是我唯一的神!”   郑城说得感情充沛,一双眼睛认真严肃地看着蓝昼,说罢还点了点头。   “我要早知道网上那个是小表哥,我绝对干不出来大义灭亲的事!”郑城举起自己的四根手指,说:“我发誓!”   蓝昼听见大义灭亲四个字,眼皮抽了抽。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不跟学渣计较。   其实有人会跟自己道歉赔罪这件事,秘书上次来找他的时候已经跟他说过了,让他留意一下。他也没怎么在意,但没想过始作俑者竟然是郑城。   他来C市之后换了号码,用的新号注册的星音,星音那边提供给郑城的资料估计也是这个新号,又因为郑城在国外,和他太久不见,不知道他在C市的住址,就阴差阳错没有提前知道网上的冰岛之风就是他。   不过这种事情蓝昼也不怎么在意,就是郑城的嘴,有必要闭严。   “没关系啊,我又不生气。”蓝昼轻轻笑了一下,笑得柔和,笑得漂亮,笑得让郑城后背发寒,他说:“就是有点意外,我的小表弟想泡我。”   “操操操”郑城急得直接蹦起来解释,“小表哥这真是个意外,我要知道那是你,我连图我都不敢存!”   说完郑城没出息的呜了一声。   “是吗?”蓝昼看着郑城。   “是的,小表哥。”   蓝昼点点头,问:“那这件事结束,你准备怎么跟你哥交待?”   郑城终于聪明了一次,快速反应过来蓝昼话里有话,忙道:“处理好了,接受道歉了。绝不提赔礼道歉的人竟然是小表哥!”   “可以,总算聪明了一回。”   蓝昼把目光重新移到电视上,觉得   有必要把电视换成投影仪,不然看电影没什么气氛。   郑城见蓝昼不生气,就朝蓝昼坐近了一点,一点一点朝蓝昼移,蓝昼察觉到他的小动作,问:“你还不走?”   郑城抿了抿唇,好奇心大发。在他印象里,蓝昼一直是姨父姨姨听话乖顺的好儿子,话少成绩好,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除了在国外查出精神病,堕落喝酒之外,没见过蓝昼做过出格的事。   这次无意竟然发现外表冷淡话少的小表哥,竟然是网上性感乖巧的女装大佬,郑城对蓝昼的滤镜不止没有破碎,反而觉得蓝昼更加迷人,带着一种神秘,当然,是一种随时用学霸眼神鄙夷他的神秘和迷人。   郑城怕蓝昼,但是控制不住自己挨鄙夷眼神的嘴,找死地问:“小表哥,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哎哎哎,我就问问,别打我别打我。”   但出乎意料,蓝昼并没有什么大反应,盯着屏幕嗯了一声。   “这样啊,挺好挺好。”郑城嘴上说着,但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他的小表哥,怎么?!会喜欢男人?这太离谱了吧!根本看不出来啊!   电视上在放法国版的美女也野兽,色调美如童话,浪漫和爱意像林间之景,澎湃而出。房间没有开灯,幻境般美丽的色彩从屏幕流出,打在蓝昼精致的脸上。   蓝昼双手抱臂,眼睛盯着屏幕,倾泻的幻影华丽又冰冷的落在他略带倦意的眉眼,切割他精致的五官,让他在冰冷的色彩里美的动人心魄。   “所以你喜欢网上那个声吗?就是你CP。”郑城感叹蓝昼美貌之余,还不忘八卦蓝昼网上的情史。毕竟蓝昼和傅声的CP是真的很好磕啊!   蓝昼没说话,屏幕光影变化,郑城看了眼屏幕上的画面,又把视线投落蓝昼。蓝昼神色丝毫未变,直接屏蔽了郑城一样。   郑城没得到答案,也觉得自己问了B话,自觉离蓝昼远了一点。   电影一直在播放,当贝尔身穿绿色的裙子不顾一切地奔向森林去探索那片区域时,玫瑰的花瓣铺满了那条林荫道路,神秘有空灵。   “喜欢,怎么了?”蓝昼的声音混着空悠的背景音乐响起,像是一句隐匿又随意的告白,只可惜他口中的当事人不在。   郑城反应了好几秒,瞳孔微震,问:“所,所以他是小表嫂?”   小表嫂三个字太出戏,直接把蓝昼从电影里拉了出来。蓝昼拿过遥控器暂停了电影,转过头看郑城。   他面色冷冷的,带着被人打扰的不爽,说道:“我如果说我只是想睡他,你可以理解吗?”   郑城:炸裂。   小小小表哥,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印象里冷淡,从不近女色男色的小表哥去哪了?!穿女装接受了,喜欢男生也接受了,但但但能随意说出想睡人这三个字,也太暴击了!   不亚于郑城今天还在外面风流,下一刻就被家里强制回去写五三的震惊和不可接受。   郑城惊讶地半张着嘴,好一会儿没说得出来话。   “还有问题吗?”蓝昼浅蓝色的眼睛犹如北国的坚冰,冰冷而纯粹,带着对郑城不加掩饰的不爽。   “有,有,不是,没有。”郑城被蓝昼的杀人的眼神的吓得忙改口。   蓝昼正过头,说:“有就快问,问完就滚。”   “真能问啊?”郑城下一刻就得寸进尺。   “不然呢?”蓝昼语气不耐。   “小表哥,你人真好。”   “说人话。”   郑城抿了抿唇,反倒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坐在蓝昼旁边,想了一会儿,问道:“小表哥,你这样,嗯......温姨和姨父知道吗?”   说完郑城小心翼翼观察着蓝昼的脸色,跟他预料的一样,蓝昼眉心微蹙,说:“不知道。”   郑城心想,完了,他好像真知道了点不该知道的。   郑城有些紧张,嘴唇抿出一条直线,思来想去,还是问了他最好奇的问题:“那为什么告诉我?你刚刚明明可以不说的.....”   “我刚刚不说,你就要回去问你哥或者和星音那边继续联系,到时候我的资料可能完整的交给你,有你这张嘴,谁都能知道蓝昼在网上卖弄丢人了。”   “小表哥,你,别这样。”   “但,”蓝昼忽然顿了一下,露出一个笑,声音轻了下来,“这事我也挺想有人知道的,尤其是家里的人。”   “哎???”郑城猛得抬起头,看向蓝昼,觉得这话有些不可思议。   “每天当个乖孩子,当累了,偶尔让人知道自己还有浪荡不羁的一面也挺好。”蓝昼看着郑城,语调轻松,但口吻认真。   郑城瞪大双眼。   “郑城,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的,无拘无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成为自己就成为自己,谁的话也不用听。”蓝昼微微笑了一下,觉得今晚自己是疯了。但疯的何止是今晚,从今天示弱的想要傅声抱,再到跟傅声回家,他就疯了。   太放纵自己的感受了,也想要放纵自己的感受。温竹的话让他不舒服,让他压抑,郑城对他每一句话的震惊也让他觉得可笑,就好像现在真实的他,才是虚幻的一样,但现在的他才是真的啊。   放荡、浪荡、肆无忌惮、恶劣、勾引、喜欢男生、喜欢穿裙子、喜欢被隐秘的探索,喜欢被放在手心捧着,这就是他。   而不是一个受人牵制的提线木偶,任人摆弄,被封了嘴巴。   “羡慕我?”郑城指了指自己,“我这么不争气,天天让我哥操心,生活学习乱的要死,有什么好羡慕的。”   “我还羡慕你,学习好,不用家里人操心,毕业就继承家产,还有能力打理,像我,只能指望我哥了,一辈子当个混子。”   蓝昼轻轻笑了一下,向后靠在沙发上。   “都是被强迫的,喜欢不喜欢,苦不苦,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郑城有些不理解,事实上,他也一直不理解蓝昼家的教育。为什么有的父母可以这么狠心,做到眼里只有孩子取得的成绩,而没有其他。像是要把人培养成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然后认为这才是最优方案,可以确保孩子永远优秀,能更好的接手产业,接手父母打下的江山。   但事实就是,也可以玩玩啊,没必要逼那么紧,小表哥已经很优秀了,为什么一定要跟别人争个高下呢?   这样的竞争,真的好吗?   “那你为什么不反抗,跟姨父他们说你不喜欢,你不想做。就像我,我哥说什么,我不喜欢我就跟我哥吵,绝食,我哥就拿我没办法。”   蓝昼有一会儿没说话,半晌,他问:“你听过驯象的故事吗?”   从小玩到大的郑城摇摇头。   “人们在小象还小的时候就用铁链把小象拴着,小象无法挣脱,渐渐就习惯不挣脱了。等小象长大,明明有能力挣脱铁链,也不再挣脱了,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认为自己无法挣脱。”   “人也是一样,如果每次反抗都会被不允许吃饭,然后被关到房间,直到自己承认错误,答应不会再犯才会被放出来,那么久而久之,因为害怕饿肚子,害怕关在漆黑的房间,就会不会再说一句自己不喜欢,因为被惩罚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只要说一句不喜欢,那么阴雨天被关在漆黑的屋子里,哭着说不会再犯,但却无人理会的惧怕就会席卷整个身体,让你永远无法挣脱。”   蓝昼的声音淡淡的,靠在沙发上,目光盯着头顶的吊灯,叙述着自己习以为常。如果说他还能感觉到疼,也是许久之前的事了,现在再提起,蓝昼什么感觉都没有,心如止水,无波无   澜。   但这样的习以为常,对对方却不亚于核弹投落。   郑城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一瞬间什么开玩笑的心情也没有了,他心情复杂地看着蓝昼,又是心疼,又是震惊,又是不可思议,又是心酸。   因为生活太随意,家里人什么都纵着,所以郑城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什么学习压力,统统没有,只要及格就行,不是白痴就行。   所以他根本没体会过蓝昼的心情。但只要一想到成绩这些在他家看都是小问题,考个及格父母都宽慰半天,但对于蓝昼却是灭顶之灾这件事,郑城还是觉得后脊发凉。   觉得蓝昼在过非人一般的生活。这么压抑,不会疯吗?   哦,已经疯了。郑城自己回答自己,都有精神病了。   郑城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句安慰的话,脑回路又奇怪,鬼使神差地问:“那你现在做的,是在报复姨父和姨姨吗?” 第37章 引力潮汐   报复不报复, 或许蓝昼这样想过。   但后来还是觉得做这些事情是在解压,是在找快乐。脱离了家里压抑窒息的环境,蓝昼渴望通过释放内心的欲望刺激自己多巴胺的分泌。   与其说是在享受, 不如说是极端的放纵,抱着朝生夕死的念头, 把欲望放大到极致, 在下一次抑郁和幻觉把他吞没前, 快乐到底。   但总归是懦弱无能的表现,蓝昼在心里笑。如果蓝尚跟温竹知道他在外面这样,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像以前一样把他关起来。   蓝昼害怕又期待。   “随你怎么看,但闭好你的嘴。”蓝昼说。   郑城被蓝昼的冷言吓得一哆嗦,慌忙点头。   “最,最后一个问题。”郑城眨了眨好奇且傻白甜的眼,诚挚地问:“那你睡到了吗?我没坏了小表哥的好事吧?”   于是郑城光荣的在半夜十一点,被蓝昼一脚踹出了门。   门外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小表哥”, 蓝昼揉了揉头发,恨不得把人弄死。   郑城在门外嗷嗷了几声,知道蓝昼不会再理他, 说了声小表哥我走了,就离开了。郑城一走, 蓝昼家里一下就安静下来。   蓝昼看了眼放在地上的爱马仕,微微眯了眯眼。   一分钟后, 卧室玻璃门被拉开, 价值百万的白房子被扔进装满了各种蕾丝睡衣的柜子。   -   周四中午十二点半, 蓝昼下课去学校快递站拿快递。信息来的时候他疑惑了一瞬,他最近没买什么东西, 怎么会有快递。等到了快递站,蓝昼从货架上搬下沉甸甸的箱子,基本猜到这是什么了。   蓝昼把箱子搬到出库的机器上,打开手机把二维码放上去。   “共计一件商品,已出库,还剩0件商品未出库。”   箱子里不知道装了多少书,蓝昼吃力的把箱子搬下来。这么大一个纸箱,如果要搬必定要弄脏衣服,而他今天恰好穿了件白衣服。   蓝昼抬起一只脚踩在纸箱上,转了转手机。   -   “嘶---”   “你别说今天还挺冷的,早知道下来多穿几件衣服。”   张宁穿着睡衣,踩着夏凉拖,冷风一吹,冻得直缩身子,毫无形象可言,对比之下,他身旁的人干净体面多了。   他们这两天没课,傅声今早去了趟傅沉的公司,中午忙完给寝室几个睡死睡活的带了吃的。张宁买了新的电脑和主机,一个人拿不了,他就顺便下来帮忙拿一下。   C大作为C9院校之一,主校区占地面积非常大,为了方便学生,基本两栋寝室之间就设有一个快递站。   中午下课,这个时间点快递站的人非常多,张宁买的又是大件物品,防着身边的人小心翼翼从货架上把他的宝贝主机搬下来,电脑相对比较轻,傅声提在手里,两个人挤过人群,张宁“哎”了一声。   “这不是蓝昼吗?”   蓝昼被人喊了名字,下意识回头。   “嗯哼。”蓝昼放下手机,和张宁傅声打了个照面。   “真巧。”蓝昼笑了一下,眼神望向张宁身边的人。   他和傅声从上次分开,已经有几天没见了。傅声大二课程多,又是个冷淡型,如果不是蓝昼主动联系,这人可能真不会主动联系他一下。   傅声抬起冷淡的眼眸和蓝昼视线在空气中轻轻一撞,心想好像有几天没见眼前的人了。   两个人的目光隔着人群/交汇,丝毫不顾周围的人。   张宁被两个人“深情”的目光弄的起鸡皮疙,心说能不能注意一下影响。   “确实挺巧,你怎么在这儿站着,也是来拿东西?”张宁受不了两个人一碰就来电的画面,主动打断。   这一声让蓝昼收回了视线。   “对啊,来拿快递。”蓝昼踢了下脚下的箱子,“喏。”   “买的什么啊?看着还挺重。”   “书。”蓝昼说。   “书?”张宁想了一下,“我记得你大四来着,大四还买书,准备考研?”   蓝昼点点头。   “你这学期过完就毕业了,怎么现在才开始准备?”   蓝昼挡了旁边人的位置,侧身让了下道。   “临时决定。”   张宁笑了一下,说:“牛。”   早就听说蓝昼是法学院的高材生,连考研都能临时决定,张宁觉得自己兄弟还真是有眼光,给自己找了个这么牛逼的老婆。   夸耀蓝昼听得太多了,不管是来自美貌还是来自他的实力,他不怎么放在心上,反而把目光投向傅声。   “我搬不动,帮我搬一下。”蓝昼鞋尖抵着箱子,费力地往前挪了一下。   他好像丝毫不在意外界的目光,明目张胆的和傅声拉近距离。   张宁极有眼色,一看小情侣见面,哪有他的份,忙说:“声儿你帮蓝昼搬,电脑我让阳阳或者蒋行下来。”   傅声看了蓝昼的纸箱,一个好字还没出口,蓝昼就先打断了。   “不用,我和傅声换一下。”蓝昼看傅声手里是台电脑,不是什么大件物品,在他可以提得动,还能不弄脏衣服的接受范围之内。而且他们三个人可以一次性解决,没必要再叫别的人,浪费时间。   傅声看穿了蓝昼的想法,点了点头。   “可以。”   于是三个人,张宁抱着主机,蓝昼提着电脑,傅声抱着箱子一齐往宿舍方向走。   C大没有电梯,傅声他们又在7楼,三个人走到宿舍门口,傅声喊住蓝昼:“电脑给我,我跟张宁上去,你在楼下等我。”   蓝昼停住脚,点点头,说了声好。   傅声找了个避风口,把纸箱放在地上,蓝昼跟过去把电脑递给傅声,张宁站在楼梯口,冲蓝昼喊了句走了啊。   蓝昼招招手,说再见。   “走吧。”傅声提着电脑跟张宁说。   两个人一起踏上楼梯,走完一楼的转角,张宁啧了声。   “你们两个人到底什么关系?我怎么有点看不明白呢?”   傅声面容冷淡,没说话。   “傅声,别跟我说你俩搁那玩呢,连个名分都没有。”   张宁之前以为傅声可能谈了,但不想公开,毕竟看蓝昼追人的架势,不像是不公开的人,但这两次事情下来,张宁觉得自己可能错了,傅声和蓝昼看着不像是不想公开,倒像是玩玩,不然就算是地下情,傅声也不可能随随便便抱女生,更不可能好几天不联系蓝昼。   毕竟都是一个寝室的,到底有没有谈恋爱还是可以看出来。如果是真的在玩,那也是够野够开放。   “声儿你说句话。”   两个人上了三楼,周围人来人往,擦肩而过还有外卖的饭香。   傅声说:“说什么?”   “你喜欢他吗?”张宁问。   “不反感。”傅声说。   张宁嘶了一声,“有意思的回答。”   “那你们做了吗?”   他们这个年纪出去约的大有人在,谈个自由恋爱上床的也正常,要是真玩,不   图对方的身体和脸蛋,张宁确实没想出能图的,图钱吗?但傅声好像不缺这玩意儿。   寝室四个人,大家也算相互了解,说话也不避讳,况且男生之间更是直白,有时候开玩笑骚的下流的也拿出来说几句,但床上的事情也不会细问,张宁点到为止,傅声也明白。   傅声沉吟了,说:“没有。”   张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还挺能忍的。”   那么一张漂亮美貌的脸,就算是性取向正常的人也很难没有欲望,傅声跟人玩了一个月,竟然没带着人上床,也挺出乎意料的。   “声儿,说句不该说的,玩最忌动心,蓝昼我看着也不简单,听法学院的某些人说,蓝昼在外面玩的很开,你别把自己玩进去。”张宁好心提醒。   张宁的好意傅声知道,但听张宁说蓝昼不简单还是让傅声蹙了下眉,脑海里一闪而过酒店里蓝昼勾着他的手说别走的画面,倒觉得蓝昼其实很简单。   傅声卡在喉咙里的不会动心几个字终究没说出来,到了嘴边,变成了随缘。   两个人到了寝室门口,傅声用钥匙打开门,扑面而来的疯狂星期四的香气。   “阳阳竟然背着我偷吃?”张宁把主机放到地上,过去从身后扯了扯李阳的脸,“我也要,啊-----”   说着张宁就张开了嘴,李阳拿了块鸡块塞进张宁嘴里,张宁嚼着说了声谢谢阳阳,然后趁其不备在李阳脸上啵了一口。   “操!张宁你特么别那么gay行吗?!”李阳抬起胳膊就蹭自己的脸,“特么糊我一脸口水。”   张宁笑着松开李阳,心情极好地进卫生间洗手。   蒋行穿着睡衣从床上爬下来,见傅声放下电脑还要出去,问:“又要出去啊?”   “嗯。”   张宁在卫生间听了这句话,扬声道:“下去见小情人呢。”   “小情人?”蒋行抓着梯子,转头看傅声,“谁啊?蓝昼?”   李阳也被一句小情人吸引注意,连口水都不擦了,转过身看傅声,“你跟蓝昼谈了?”   两双眼睛都直勾勾盯着傅声,傅声神色未变,从桌子上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等把手上的灰尘都擦干净了,他扔了湿巾,淡淡道:“没谈,在试。”   “我操!!!”蒋行被傅声一句话吓得差点没抓住梯子从上面摔下来,“我就应付几天作业,这特么寝室都变天了?傅声都千年铁树开花了?还知道跟人家试了?”   蒋行和寝室三个人不是一个专业,平时相处也就晚上回来在寝室,加上最近失恋和论文,把他整个人搞得脱了层皮,就今天闲下来,刚睁眼就听见了这么爆炸的信息,真给蒋行吓到了。   李阳是寝室道德标兵,誓死不能接受傅声那晚送林应,本来想抽时间问傅声,但傅声最近几天除了上课就没见过人,今天一条信息在寝室群炸开,说今天回寝室,要不要带午饭。   “声儿,你对人家到底什么想法啊,身边有人就不要乱搞啊。”   傅声皱了下眉,“什么乱搞?”   “就是洁身自好,你难道不知道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吗?”   傅声:“......”   “噗——哈哈哈哈”   张宁洗完手,刚从卫生间出来就听见李阳道德标兵的发言,笑的要死。走到李阳身后,双手在李阳的睡衣抹了抹,认真地赞同:“阳阳说得对,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   傅声被这群人弄得仿佛在开批评大会,有些疑惑,他说:“我哪里不自爱了?” 第38章 引力潮汐   “你难道自爱吗?”   “你怎么就自爱了?”   张宁和李阳同时开口, 张宁靠着李阳的椅子,眼神悠悠看着傅声。   “要是真和人家试,就和别人保持距离, 不管异性还是同性。”   “是的,那晚我和张宁在校医院恰好碰见蓝昼, 蓝昼好像还发着烧, 你说你放着准对象不管, 你送别人,这什么事啊?”   张宁和李阳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全成了傅声的不对,旁边的蒋行看得一愣一愣,觉得自己缺席几天寝室生活,仿佛缺失了几个世纪。   傅声看着寝室三双眼睛,微微眯了下眼睛。   “我当时确实不应该送,但你们当兄弟的,怎么不去送?”   张宁啧了一声。   “话不是这样说, 我们的意思是,你要真和蓝昼有点关系,就对人家好一点, 最起码的忠诚还是要有的。”李阳男妈妈一样交待,毕竟那晚哥几个都是有主的, 不是傅声,他们去送也尴尬。   “嗯, 你们的意思我知道, 但.....”傅声嘴角一勾, 说:“你们不觉得你们太过于关心蓝昼了?”   傅声一句话,寝室顿时鸦雀无声。   李阳倒抽一口凉气, 扭着身体到桌子前准备闭嘴吃饭,张宁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蒋行则是一脸懵逼。   “得了兄弟,是我们瞎操心了。”张宁走过去拍了拍傅声的肩膀,“有你这句话,就好好和人家处,占有欲都特么把我们阳阳吓到了。”   “但,”张宁脚步一顿,抓着傅声的肩膀紧了紧,提醒道:“别太爱了。”   -   走过一楼的拐角,傅声一眼就看到了乖乖站在下面等他的蓝昼。   蓝昼双手插兜,下巴隐在外套里,头微微勾着,略长的蓝发遮住他小半张侧脸。高挑的身形在人来人往的寝室楼道里格外引人注目。   傅声停下脚步,和正巧抬头的蓝昼四目相对。   抬起头的蓝昼下巴尖依旧埋在外套,鼻头冻的有些发红,黑色眼睫下浅蓝色的眼睛犹如天空般纯粹,见傅声停下脚步,他递了一个眼神给楼梯上面的人,好像在说怎么不过来。   傅声没见过这样的蓝昼,没有轻佻的笑,也没有漫不经心的动作,只有纯粹的眼神。今天的蓝昼好像有点不一样。   傅声走下楼梯。   “我等了你快十五分钟。”蓝昼轻轻踢了下傅声的鞋,声音有些哑。   十一月的冷风天,寝室门为了方便下课的学生是不会关门的,尽管傅声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但冷风依旧往里面灌,蓝昼的病刚好,这会儿吹了点风,声音很快又哑了下来。   “抱歉。”傅声抿了下唇,他也没想到能在楼上耽误这么长时间。   “嗯?”蓝昼尾音黏糊糊的上挑,同时抬起头看傅声,这是在道歉吗?   “楼上耽误了点时间,走吧,这里太冷了。”   傅声没再多说,俯身把箱子搬起来,蓝昼跟在他身后出了寝室。   两个人迎风走在校园里,傅声问去哪。   “梧桐大道,我下午没课准备回去。”   “准备考研?”傅声问。   “嗯。”   “这么突然?现在都十二月份了。”傅声说。   蓝昼微微叹了口气,没说话。   “不想考?”   蓝昼把衣服领子往上提了提,盖住鼻头,含糊的嗯了声。   傅声了然。这种情况在学校很常见,有时候自己不想考研,但碍于家庭的压力,很多人都不得不备考。   蓝昼的家庭条件看起来不差,这样的家庭要么极为严苛,要么环境宽松,不寄希望于考学。看蓝昼闷闷不乐的样子,应该属于前者。   一时间,傅声并不知道怎么安慰,因为他所在的家庭对他并没有太高的要求,父母常年在国外打理生意,傅沉对他的要求也只是做到优秀。他是傅沉带大的,身上的深沉内敛和傅沉如出一辙,因而并不知道如何用语言安慰一个人。   走到梧桐大道,蓝昼打开后备箱,傅声把箱子放了进去。   “谢谢。”   后备箱自动缓缓合上,蓝昼站在一旁。   “没事。”   傅声的衣服被箱子弄出了褶皱,胸前还有灰白色的尘土,蓝昼抬了抬下巴,“上车。”   坐进车里,蓝昼找出湿巾递给傅声,“擦一下,脏。”   傅声接过湿巾,稍微把胸前的那块污渍给擦了。   傅声身上这件衣服是Balenciaga当   季的新款,蓝昼手搭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心想,这件衣服给他搬一次东西也算寄了。   “你们寝室的人好像对我很熟悉。”蓝昼忽然说。   傅声把湿巾扔进蓝昼在车里专备的小纸桶,说:“嗯。”   “你和他们说过?”   傅声微微摇头,“没有。”   蓝昼趴在方向盘上,侧头看傅声,冷风吹得梧桐叶往下落,呼呼的风声隔着车窗传来,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冷。   傅声打开暖风,把风片往蓝昼那边板了扳,消音的暖风吹起蓝昼前额的几根蓝发,蓝昼眨了下眼睛。   “他们好像以为你在跟我谈恋爱,傅声。”蓝昼声音轻轻的,如同暖气片散发的热气一样柔。   蓝昼见傅声不说话,伸手拉了拉傅声的衣角,问道:“是吗?”   傅声握住蓝昼的手,把他扣在掌心。蓝昼的手很漂亮,十指修长,指腹圆润,应该经常做手部护理,手很滑嫩,冰凉如玉。   “如果你想,也可以。”傅声说。   蓝昼手抖了一下,随即一笑。   “傅声,你好像挺喜欢我的样子?”蓝昼的语调又恢复轻佻,声音含笑,眼尾上挑。   傅声瞥了蓝昼一眼,像是再说你从哪看出来的。   蓝昼低低笑了一声,“看来我抛出的诱惑的筹码还不够,欲望不到,连心都不动。”   蓝昼的声音轻轻的,带着一种暗示的诱惑,像是冰冷的蛇,钻进傅声的耳朵,游走在傅声的身体,盘上傅声的心。   “喏,看看那面那个档案袋。”   蓝昼用眼睛示意。   傅声不知道那是什么,还是依言松开蓝昼的手,拆开档案袋。他从里面掏出几张A4纸,标题是C大第一附属医院。   不知是车里暖风开得太大,还是眼前的纸张过于具有冲击力,饶是傅声这样冷静自持的,也不由得挑了下眉。   这是蓝昼的体检报告。   蓝昼看傅声一页一页看过报告,懒懒地从方向盘上起身,探过身体凑近傅声,他的唇几乎贴着傅声的耳朵,呼出的热气暧昧的铺洒在傅声耳朵。   “我很健康,也很干净.....”蓝昼的声音又轻又缓,像是塞壬在耳边轻柔的诱惑,“想不想和我试试看?嗯?”   傅声放下报告,微微偏了下头。两个人四目相对,傅声眼底划过一丝兴味。   “傅声,做个检查,你会喜欢我的。”   从那晚生病傅声把他带走,再到那天的拥抱和雨后睡在一张床上的谈话都让蓝昼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情感,心像是被软绵绵戳了一下,有点痒,有些舒服。   所以蓝昼不介意让舒服延续,毕竟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和傅声上床,至于上床之后,目的达到,新鲜感还会不会持续,他会不会腻,是另外一回事。   这不是他考虑的范围。   而且隐隐约约里,蓝昼有一种不安感,时间越久,他和傅声的牵扯就会越深,他已经把虚弱的自己在傅声面前暴露了两次了,再这样继续,傅声总有一天会从他的天蓝色的眼睛里看到他碎成一地的骄傲和精神病发作时最不堪的疯狂。   他要在事情发展到不可控制之前,要在追逐的新鲜感快速消弭之前,得到对傅声身体欲望的满足。   不能再浪费更多时间了。   蓝昼的话语和笑容太过于富有欺骗性,如果不是傅声深谙人心,或许真的要被蓝昼骗过去。傅声没有拆穿蓝昼笑意之下的计算和不安,只是抬起蓝昼的下巴,说了句当然可以,最后吻了上去。   蓝昼现在越来越习惯于傅声的吻,徐徐图之,如雪似风,他被人捏着下巴,鼻尖交错,唇齿推渡。   “你想好了?”傅声声音带了点笑。   “......”   蓝昼呼吸不稳,问:“什么?”   “愿意做下面的?”   “你....哈....上了床再说,你先把体检做了。”   蓝昼的手解开傅声外套的扣子,从里面探了进去,冰凉的手滑过傅声的腰腹,点上傅声的精悍的腹肌,傅声抓住那只作乱的手,蓝昼含含糊糊地说:“给我暖一下。”   “我用手给你暖,你冰到我了。”   “你连手都不想给我暖,你怎么当1?”   “这和当1有什么区别?”   “一个好1,前提就是要取悦你的男朋友,你不懂吗?”   蓝昼咽下唾液,重新张开嘴迎合傅声,傅声微微笑了一下,问:“那你是我男朋友吗?”   分开的时候蓝昼嘴都被吻的失去了知觉,果然处男不能刺激,稍微刺激一点,傅声都能把他亲死。蓝昼晕乎乎的靠在椅背上,心想照这样真上了床,半推半就,说并不定到时候真是傅声上他。   操。   蓝昼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偏头看同样调整呼吸的傅声,心想这都多少次了,在这样下去,别憋坏了。   说完蓝昼想起上次在傅声家里的荒/淫的画面,脑海里一下更活色生香了。   丧失的欲望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感觉,蓝昼觉得自己身体发热,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扯了扯傅声的胳膊,声音带着欲望,催促道:“你快去做体检,我忍不了了。” 第39章 引力潮汐   “喂?”   蓝昼张口的声音哑哑的, 对面的人笑了一声。   “哟,我们昼崽干什么了这是?”徐萧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蓝昼开了免提, 把手机扔到一旁,调转方向盘, 落下车窗, 和外面的人说了说了声回见。   车窗关上, 蓝昼这才接着刚刚的话喊了声萧姐。   “在哪呢?”   “学校,怎么了?”   “我刚从国外回来,今晚来酒吧玩会儿?网上那事我听说了,你该不会不播了吧?”徐萧问。   蓝昼目视前方,手指在方向盘抬起,在空中划出一条线,随后优雅落下。   “最近身体不舒服,就没怎么播。”蓝昼解释。   徐萧当初和蓝昼相识就是在国外的酒吧,那时候蓝昼病得重, 玩得疯,酒吧浪荡小王子,伦敦的帅哥没有一个能逃过他, 只可惜后来强制回国,花名就永远定格在外。所以在徐萧看来, 接受过治疗的蓝昼还没当初玩得十中之一开。   “不疯不成魔,昼崽, 区区精神病算什么?今晚出来的玩野的, 姐给你点十个帅哥。”说着徐萧笑着提高了声音, 接着对面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   蓝昼轻轻笑了一声,“萧姐你这是又喝多了?”   电话里传来慌乱的声响, 醉酒的汉语和英语,蓝昼已经猜到什么情况了。   “一点点。”徐萧接过电话继续道,她是酒精特殊体质,就算喝多了声音听起来也很正常,如果不是失手打碎杯子,蓝昼很难知道她醉酒了。   这是这才下午,徐萧的场未必开得有点早了。   “昼崽,今晚来不来,有人可是很想你呢。”徐萧故意压低了声音,增加神秘感一样。   “哦?”蓝昼轻轻笑了一下,“谁?”   “来了不就知道了,没给你开玩笑,人家可是对你念念不忘很多年了呢。”   “不,我当然没醉,亲爱的。”   ”让我跟朋友说完,好吗?”   徐萧可能真喝多了,一边和蓝昼说着,一边用英语说我一会儿去睡觉。   得,十个男模估计已经点在家里了。   蓝昼想起后备箱那些书,想起沉积已久没有发泄的欲望,脚下油门踩重,嘴角勾了下。   “行,那我就去看看谁这么想我。”   “好的,今晚十点,昼夜,速来!”   说完不知道谁放了音乐,蓝昼在国外疯的时候酒吧必备的GIMME MORE响起,一瞬间车厢满是性/暗示的GIMME GIMME MORE,蓝昼摇摇头笑了下。   一瞬间仿佛又被带回了在伦敦的疯狂岁月。   指尖随着音乐律动,随后电话被挂断,蓝昼点了首GIMME MORE。   最近的情绪犹如过山车,时而低沉时而昂扬,病情发展肆意失控,蓝昼一边吃药遏制,一边又沉溺的自我放纵,自大和自卑,兴奋和抑郁,蓝昼不停在之间摇摆。   在某个瞬间他仿佛拥有挣脱一切的力量,也在某个瞬间他逃避懦弱的彻底。   白色玛莎拉蒂在某个道路急速行驶,然后....   蓝昼荣幸收了张罚单。   晚上九点,蓝昼从家出发,给傅声发了条信息。   【PolarN:今晚要不要来昼夜玩?】   -   C市越冷,人越燥热,推开昼夜的门,狂舞尖叫的人群瞬间把蓝昼湮灭。   整个酒吧放着震天响的GIMME MORE,光射灯扫过纵情靡乱的一张张面孔,不远处黑桃A顺着香槟塔倾泻而下。   GIMME MORE的鼓点每一拍都踩在人的耳膜之上,化为身体最狂乱放纵的欲望。   太久没来酒吧,但刻在骨子里的DNA是不会变的,蓝昼路过酒保,解开风衣两颗扣子,随手拿了杯威士忌,逆着人潮而上。   黑色的CL高跟鞋踏上冰冷的玻璃阶梯,风衣之下是性感的脚踝和露在外面的小腿,蓝色的长发随意散在肩上,炫彩的灯光打在冷白色的脸上,勾勒触一张雌雄莫辨的脸。   “呼啊----谁家的美女啊。”徐萧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酒吧里听不真切,但蓝昼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徐萧根本没醒酒。   高跟鞋踏上二楼最后一级台阶,蓝昼勾了下淡粉色的唇,抬起蓝色的眼睛微微侧了下身,对跟了自己一路的人说:   “不好意思先生,我不约。”   他一张口,身后的人明显怔了一下。   “操,你男的装什么女的,浪费老子时间。”   男人脸上一时气愤和难堪交杂在一起,相当精彩。   蓝昼乐于看别人被戏耍,欣上了几秒对方脸上精彩的表情后转身朝二楼中间的位置走去。   纸袋被丢在沙发上,蓝昼解开扣子,脱下风衣搭在卡座扶手,海风的清爽铺面而来,蓝昼穿着一袭白色的迪奥仙女裙在卡座中间坐下。   一旁的徐萧紧接着就挨了过来。   “萧姐,怎么喝那么多?”   徐萧一靠过来蓝昼就闻到徐萧身上呛人的酒水味,他抽了张纸巾递给徐萧。   夜晚零下三度的天,酒吧的温度却能达到二十多度,蓝昼在酒吧里根本感觉不到冷,反而觉得热,他给自己的酒杯加了几块冰,端在手里晃了晃。   “美人的腰,杀人的刀,我摸着怎么瘦了。”徐萧的手在蓝昼身上乱摸,蓝昼轻轻笑了一下,“萧姐,你再这样,我会怀疑你对我有意思,”   徐萧切了声,“我就是喜欢你的身材,这腰,手大的话一掌就能握住吧,你怎么瘦这么厉害。”   每天醉生梦死,接连生病,能不瘦吗?蓝昼在心里回答。   “对了,你那袋子里装的什么?”徐萧斜了眼蓝昼放在一旁的纸袋。   蓝昼说:“衣服。”   “什么衣服?你身上穿得不就是吗?”   淡金色的液体沾湿了粉色的唇,蓝昼微微舔了下,放下酒杯。   “一会儿傅声要过来,我要换好衣服见他。”蓝昼说。   “傅声?谁啊?你新欢?”徐萧说完立马改口,“哦哦想起来了,你一直吃不到那个网上帅哥,你俩现在什么情况,睡了没?”   蓝昼顿了下,说:“没,但快了。”   “操。”徐萧翘起两条大白腿,从桌子上摸出一盒烟点燃,她眯着眼深深吸了一口,再缓缓吐出,“我走之前你就在追了吧,现在还没搞定,你不行还是他不行?”   徐萧一袭黑色的蕾丝裙斜倚在蓝昼身上,蓝昼也点了支烟,两个“美女”吞云吐雾了一会儿,蓝昼掸了掸烟灰,给傅声辩解:“他挺行的。”   我弄过的,把我手弄得疼。蓝昼在心里补充。   徐萧轻轻笑了一声,真相道:“那就是他行,但他不想上你呗。”   “.....”蓝昼不知道怎么解释,但傅声好像确实不着急上他,可问题是,为什么是傅声不想上他,而不是他上傅声。   “萧姐,你这是想让他压我啊。”蓝昼笑着侧了下头,看着倚在他肩上放浪形骸的徐萧。   “他看着就比你攻,上次来酒吧处理闹事的赔偿合同,黑衬衣金丝眼镜,配上一张性冷淡的脸,真特么有一种床上把人操/死那劲。”徐萧啧了声。   喝醉后的徐萧说话又脏又直白,把蓝昼说笑了。   “他要真能把我操了,那也算他的本事。”   徐萧噗笑了出来,“你说的啊----来来来,录个视频。”徐萧直起身从桌子上摸过手机打开录像,摄像头照着她和蓝昼镭射灯下的脸。   蓝昼看徐萧喝多了,也就没有扫了徐萧的兴致,他放下烟,看着镜头。   “说什么?”   “就说,傅声真要把你操服了,你给他当一辈子老婆!”徐萧手划在空中,拔高了声音笑着道。   蓝昼垂下眼眸,粉色的唇微微勾了下,接着喧闹的空间里响起他含笑的声音。   干净清澈,带了点酒精浸润的哑,让人想起了茉莉。   “傅声如果把我操服了,我给他当一辈子男朋友。”他说。   震耳欲聋的DJ和干净妖冶的面孔以及混乱的灯光,形成镜头里的两张脸。   蓝昼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复述徐萧的话到了嘴边,竟然变了。老婆一下变成男朋友,纯爱度拉满。   徐萧操了一声,镜头在空中来回抖,徐萧笑得直不住肩:“连男朋友都出来了,昼崽这是只想当男朋友玩玩,不想当一辈子老婆啊?”   蓝昼也笑了。   “哪有,只是忽然到嘴边了。”蓝昼避了避镜头,毕竟他女装从不面对镜头,因为怕照片传出去。   “萧姐关了吧。”   “那比个耶。”徐萧拉着蓝昼看镜头,画面里两张漂亮的脸挨在一起,蓝昼的妖冶,徐萧的迷乱。   浅蓝色的眼睛带着笑,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蓝昼,有没有兴趣玩双开啊?”   蓝昼神色一顿,随即一笑,“萧姐,我没那癖好。”   徐萧撇撇嘴,“那有些人就要难过了。”   蓝昼没反应过来徐萧在说什么,下一刻“咔”一声,手机关闭。   徐萧咬着烟抬起眼睛,说:“看看谁来了。”   蓝昼撩起眼皮,暗色的灯光里走来一位鼻梁英挺,相貌英俊,气质沉稳的外国男人。   “好久不见,Polar。”   醇厚的伦敦音,熟悉的碧色眼睛,以及周身强大的压迫感和沉稳感。   蓝昼身形一顿,夹着香烟的手抖了一下,烟灰簌簌而下,蓝昼的眼睛缓缓眨了一下,少顷,他念出一个名字:“Evan?” 第40章 引力潮汐   蓝昼高中被送出国, 高二查出精神病,高中三年浪迹在Magic Mike Live和各大酒吧,直到被蓝尚停了信用卡, 强制回国。   那时候蓝昼的精神病非常严重,所以行为格外疯狂, Evan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他和所有人一样疯狂地追求蓝昼, 但唯一不合适的一点是蓝昼只做1, 而Evan想压蓝昼,Evan比蓝昼大,比较成熟,在蓝昼发病虚弱的时刻乘虚而入,但就在蓝昼动摇时,Evan的女友出现了。   那时候蓝昼才知道,Evan还有一个分手没分干净的女友,当晚酒吧,蓝昼被骂勾引, 蓝昼笑着把一杯Cloud Nine泼到Evan脸上,然后用风度的语气和那位女士说了声抱歉,他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说有没有喜欢过, 蓝昼想应该是喜欢过,温柔嘛, 必杀器,谁年少风流没有动过一点心, 但事后蓝昼很快就把这件事忘了。   毕竟帅气的哥哥千千万, 蓝昼高兴天天换嘛。   Evan比年轻的时候更气质出众了。   蓝昼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 垂下眼睛缓缓吐出,隔着白色的烟雾, 蓝昼唇角带了点笑意。   “好久不见啊,Evan。”   他往后靠在沙发上,浅蓝色的眼睛却如坚冰般冰冷。   徐萧吹了声口哨。   “这次回伦敦和Evan碰上,听说你在我这边,就想来见见你。”   蓝昼轻轻发出一声嗤笑,看来徐萧还不知道呢。   可真是没意思。   烟灰簌簌落在白色的裙子上,徐萧拍了拍手,暗处里走出数十个男人,风格不一,唯一就是脸带劲。   十个人排成一排,鞠躬齐声喊了声:“蓝姐好。”   蓝昼没忍住笑出声,转头看徐萧,“真点十个?”   徐萧点头,“当然,以后都在店里工作,让你先提前体验体验。”   “那就玩玩。”蓝昼掐灭了烟。   半个小时后。   随着劲爆的舞曲,骰子撒了满桌,蓝昼面前的酒倒了空,空了倒,徐萧也喝了不下数十杯。   蓝昼在酒吧多年深谙摇骰子,但也没输这么惨过,蓝昼抬眼看见想帮他摇骰子,实则想借机摸他的那只手,心想徐萧叫来的人胆子还真是大。   徐萧叫他们肯定是来玩的,真真假假玩个气氛,但徐萧现在喝醉了,又好糊弄,这边他们就背着徐萧操控点数,借机灌自己酒。   不自量力的东西。   蓝昼手指开合,骰子翻滚,哗哗作响,咔!   开——   蓝昼瞥了眼身旁的人,语气淡淡:“喝。”   接下里二十分钟,蓝昼让刚刚戏弄他的人喝了不下十杯混合烈酒,喝的跑去厕所直吐。   他在酒吧混这么多年,当着他的面操控点数,想灌他酒,还真是不知道酒吧是谁的主场了。   蓝昼懒懒地看着快步跑去厕所的人,端起桌子上的白兰地抿了口。   之后他站起身,朝厕所走去。   -   隔间响起冲水声,蓝昼站在洗漱台前洗着手,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镜中。   蓝昼没管,洗完手后抽了几张干纸擦着手,随后把纸团揉皱投进垃圾桶。   转身间,蓝昼被困在洗手台和男人之间。   蓝昼抬起脚,鞋跟踩上皮鞋,黑色的鞋尖抵住男人的腿,拉开男人想继续凑近的距离,右手扫开男人想摸他的手。   “Evan,注意距离。”   Evan停下动作,“Polar,你比从前更漂亮了。”   蓝昼嗤笑,“我当然知道。”   “当年我很抱歉,这些年我很想你,一直都,你知道的。”   蓝昼懒懒地靠在洗漱台上,像是听了好笑的话一样。   “Evan,多少年的事情了,怎么还念念不忘呢?”   Evan一顿,“我们可以重新试试,萧说你身边没有人。”   蓝昼还没来得及说,手机响了一下。   【声:不玩了,但要不要我去接你?】   蓝昼打字。   【PolarN:好啊,你现在过来吧。】   傅声秒回.   【声:好,等我。】   咔,手机熄灭,蓝昼嘴上不知什么时候带了点笑。他收起手机,撤了抵在Evan腿上的脚。   “不好意思,萧姐可能告诉你错了,我身边有人。”   “谁?”Evan一把抓住蓝昼的手腕,断了蓝昼的路。   蓝昼看了眼钳制的自己的手,抬起眼睛,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Evan,当初那个女人不是你前女友吧?有老婆还出来玩男高中生,谎话连篇,你觉得你骗得了徐萧,能骗的了我?”   Evan没想到蓝昼知道这些,一下顿住,多年欺骗的秘密被说破,难堪、愤怒的神情交织在脸上,形成一副扭曲的画面。   “Evan,伦敦的酒吧里你骗了不少精神有问题的未成年吧?毕竟你真的很适合扮演一个贴心温柔的情人。怎么,你有集邮的癖好吗?一个没睡到,时隔多年还跑到中国玩这套念念不忘的深情戏码,真够恶心的。”   蓝昼反手划开Evan掐着他的手,嘴角闪过一丝讥笑,推开Evan。   高跟鞋咔咔卡踩在冰冷的玻璃地面,一步一步走的高傲。   当初蓝昼一个人被扔在异国他乡,悬殊的文化,饮食的不同,地域的变换,如果说在国内只是感到压抑,那么来到国外,纵情声色,才是加重了病情。   他是风流不假,他是发病脆弱,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能轻易被人骗。Evan虚伪,简单的分手没办法解决,蓝昼只得用了点计策,联系上了Evan的老婆,这才把事情解决。   在蓝昼的世界里,只有风流一夜,好聚好散,没有喜欢和爱。如果真的有,那也是耐心,而如今,他的耐心只给了一个人,高冷温柔,纵容爱护,所以蓝昼怎么看外面的都觉得索然无味。   “萧姐,我去换件衣服,傅声接我回去了。”蓝昼从卡座拿过袋子,朝徐萧说。   徐萧倒在一个外国男人怀里,有些神智不清。隔着昏暗的灯光,蓝昼认出,这是和徐萧闹了三年的外国男朋友。   小狼狗一个,天天跟在徐萧后面姐姐、姐姐的叫,只可惜徐萧嫌弃他年龄小,就一直没答应,两个人也好几年了。看来徐萧这次去伦敦,就是确认关系去了。   蓝昼笑了下,和小狼狗打了个招呼,然后转身回洗手间。   蓝昼快速换好衣服,把高跟鞋裙子统统塞进纸袋,随后把纸袋折叠,又回卡座拿上风衣。   路上蓝昼随意抓了抓头发,又拿了被威士忌,金色的液体顺着嘴角留下,流过锁骨,沾湿白色的衬衣,勾勒出腰部的弧度曲线。   OK,一个醉酒博怜爱的形象。   身后有人一直跟着蓝昼,蓝昼知道但不作回应。   “喂?你到了?我马上出去。”   蓝昼挂断电话,推开了昼夜的门。   夜风呼呼,跟来时一样冷。   黑色的科尼赛克上倚着一个人,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甚至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动作没有变。   见他出来,那人把手机放入大衣口袋,随后张开双臂朝前走了一步。   蓝昼跌跌撞撞栽进那人的怀抱,清冷的焚香将他包围。   “怎么喝这么多?”傅声的声音响在耳侧,蓝昼搂住傅声的腰,脸埋在傅声前襟蹭了蹭。   “你怎么知道喝多了?”蓝昼的声音被酒精浸泡的又软又低,嘴埋在傅声的衣服上,闷闷的,像是在猫咪撒娇。   傅声落在蓝昼后颈的手微微摩挲了下,声音带了点笑,像是觉得蓝昼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   “你身上很大的酒味,蓝昼。”   蓝昼笑了下。   冬日里的天很凉,蓝昼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衬衣,为了装醉还特意望身上淋了酒,冷风一吹,格外凉。但身前的人又很暖和,隔着衣服就能感受到傅声身上的热,蓝昼本能贴向傅声。   就在蓝昼贴够了,准备离开傅声的怀抱时,傅声一把扣住蓝昼的头,把他死死压在自己肩膀上。   “再抱会儿。”傅声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蓝昼发出一声嗯哼。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傅声抬起眼睛,深黑的瞳孔锁着不远处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外国人,眼睛一直落在蓝昼身上,身上即使带着温雅的气质,但傅声还是感觉出那人身上不善的气息。   傅声很熟悉对方眼中的情绪,那是欲望和占有。   眼睛里情绪太深,不像是刚盯上蓝昼的样子。傅声环着蓝昼腰的手渐渐收紧,扣着蓝昼的后脑,轻轻揉着蓝昼柔软的蓝发。   同样以淡漠的眼神回视对方,像是同类划分领域,死死把蓝昼划在自己的范围之内,连周身弥漫的低气压都懒得掩饰,双方目光交接,少年人身上属于男人的占有已经初露矛头。   Evan察觉到了对面人的敌意,也知道自己没机会了,看了蓝昼最后一眼,转身回了酒吧。   他走之后,少顷,傅声才垂下眼眸,搂着怀里的人转身。   跑车旋开剪刀门,傅声把人塞了进去。   “这是什么?”傅声坐在驾驶座,看   见蓝昼手里还有个纸袋。   “没什么,衣服。刚刚喝酒弄脏了,就换了件。”蓝昼把纸袋放在脚边。   傅声嗯了声,没有多问。   车开出酒吧后巷,蓝昼许是真的喝多了,回去的路上酒精上头,侵蚀大脑,蓝昼晕乎乎的。   也不知道傅声把他带到哪里了。   车稳稳停在酒店大门,傅声打开车门,门童接过车钥匙,傅声走到另一边。   咔哒,傅声解开安全带,蓝昼微微侧头,温热的唇瓣扫过傅声的下颌,灼热的气息铺在皮肤,傅声轻轻喊了声蓝昼。   “嗯?”埋在自己颈间的蓝昼发出一个软软的音节,接着那双唇轻轻蹭着傅声的下巴、下颌。   又来了。傅声失笑。   “你再这样,我就抱你上去了。”傅声的声音低低的,身旁不远处还站着一脸微笑,恪守职业道德的门童。   蓝昼伸手环住傅声的脖子,声音轻如气音,在傅声吐息:“那你来就啊。”   灼热的呼吸、暧昧的话语像是过电一般从皮肤流经四肢百骸,酥酥麻麻、劈里啪啦把挑逗拉到了极致。   人是喝多了,但浪着呢。   傅声拿过一旁的风衣,塞进蓝昼怀里。   “拿着,半路觉得丢人就盖住脸。”   下一刻,蓝昼感觉身体一轻,光影变换,由暗到明,酒店大堂璀璨的灯光落在他浅蓝色的瞳孔,让他下意识闭眼躲进傅声怀里,逃避不适应的光线。 第41章 引力潮汐   走过旋转门, 大堂里安安静静,只有客人办理入住的声音。   Waiter见傅声抱着人进来,喊了声先生, 傅声淡淡嗯了声。   傅声一路走到前台,因为不是提前预约, 这个时间只剩下大床房, 傅声说了声可以, 随后前台让傅声出示证件。   傅声怀里抱着人,双手根本没有空闲。   “先生,请问需要帮忙吗?”傅声以为Waiter再说要不要帮他抱蓝昼,他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我抱着他就行。”   Waiter愣了一下,随后一笑:“先生,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帮您拿身份证件。”   并不想帮你抱老婆。   空气里静止了几秒,随后传来一声轻笑,蓝昼窝在傅声怀里笑出声。   前台姐姐酒店工作见过太多大小场面,小情侣这些也不算什么, 脸上的笑容都不带变,只有傅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顿了顿, 说:   “在我右边的口袋里。”   Waiter微微笑了一下,从傅声口袋拿出钱夹, 随后拿出身份证。   但到了付款环节,傅声无奈喊了声蓝昼。   Waiter把手机递给蓝昼, 傅声说了一串密码, 随后蓝昼打开微信付款页面。   “先生, 这是您的房卡。”   傅声瞟了眼把开房三分钟流程硬生生拉到七八分钟,现在还在他怀里偷笑的始作俑者, 第一次用懒懒的语气说:“扔他怀里。”   前台姐姐没绷住,轻声笑了出来。   “先生的女朋友还真是可爱又黏人。”   这个时间点酒店不忙,前台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看傅声脸帅腿长一个帅哥,怀里又是一个肤色冷白,五官在蓝发掩盖之下若隐若现的美人,又见两个人的互动态度带了点甜,下意识以为是女朋友,虽然这个女朋友的....声音好像稍微粗了一点....   傅声愣了一下,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垂下眼眸,看到蓝昼埋在自己胸前,被丝丝缕缕蓝色长发盖住的侧脸。   半瞌的眉眼、挺立的鼻、以及淡粉色饱满的唇。   今晚的蓝昼确实有些女相。   “不可爱,挺作的。”傅声收回目光,声音懒懒的。   前台姐姐越过台面,把印着BVLGARI的房卡放到蓝昼怀里,笑着说:“祝您有一个美妙的夜晚。”   傅声接过前台话里暗示,说了声谢谢。   电梯打开,傅声抱着人刚走进去,蓝昼没忍住笑出声,从最初低低的笑,到笑的肩膀直抖。   傅声无奈抱着人站在刷卡的地方。   “蓝昼,刷房卡。”   蓝昼细长的手指拿着房卡往电梯壁上轻轻一碰,屏幕显示数字20。   电梯里陆陆续续又上了几个人,高跟鞋踩着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电梯门合上,过了几秒,电梯壁里映出两个女人说悄悄话的模样。   “你好,请问你是在星音跳舞的声吗?”电梯壁里,女人穿着红色的礼服短裙,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   傅声冷峻的脸应在电梯壁,没有说话。   女人见傅声不吭声,目光再次聚焦在傅声的脸上。   “我是星音的美妆博主,绕绕。”名叫绕绕的女人并没有因为傅声不说话而知难而退,反而确定这就是网上的人。   C市是国内知名的金融中心,在宝格丽这样的星级酒店遇见明星都是正常事,更别提喜欢打卡的网红。   所以绕绕很快认定眼前的人就是网上的声。   傅声这次没有沉默,反而淡淡嗯了声。但视线一下都没往电梯壁里映出的身后的人身上瞟。   冷淡又冷漠。   绕绕见傅声毫无搭理她的意思,就好奇地打量傅声怀里的人。   傅声察觉到她的目光,眉头蹙了下,对怀里的人低声道:“把衣服盖上。”   蓝昼乖乖把衣服盖在脸上,视野里的光线消失,只剩下女人说话声音和傅声的呼吸声。   “可以合个照吗?我朋友喜欢你好久了。”绕绕喜欢傅声这样的冷淡款很久了,这次在宝格丽见到,惊喜又不爽。   惊喜是因为自己遇到了真人,想借机攀谈一番,不爽是因为傅声怀里抱着一个人。   蓝色的头发,一张一晃而过精致的脸。   是女朋友?   不过没等绕绕细想,傅声就抬起了眼睛,淡淡地说:   “抱歉,怀里有人不方便合照,下次有机会吧。”   听了全过程的蓝昼在衣服下缓缓勾起嘴角,轻轻仰起头,在傅声下巴上落了一个吻。   但不知道是觉得不够还是没忍住,又亲了下。   一下一下又一下。   傅声低了低声音:   “别闹,后面有人。”   身后两个人:“......”   绕绕和姐妹透过电梯里的镜子清楚地目睹前面两个人的调情,风衣之下一动一动,猜不出是在干嘛吗?   绕绕嘴角都抽搐了。   高冷男神对外高冷,对内纵容,还真是两副面孔。   嘀----电梯门开了。   傅声完全忽视后面的人,抱着蓝昼出了电梯。   “刷卡。”   傅声站在门前。   蓝昼拉开风衣,抬手碰了下感应器。   傅声推门而入。   下一刻两个人就翻滚到了床上。   黑暗里,蓝昼的眼睛亮亮的,一眨一眨,傅声压在他身上,冷冽的焚香纠缠着海风和威士忌的味道,浓烈又清苦。   “真喝醉了?”傅声摩挲着蓝昼粉色唇,垂着黑色的眼眸描绘蓝昼的脸。   蓝昼不说话,伸出舌头缓缓舔了下傅声的唇。   下一刻就翻身把傅声压在身下。   “嗯哼。”   蓝昼抬手脱掉碍事粘腻的衬衫,俯身捧起傅声的脸,接着吻了下去。   吻一路向下,微热的唇碰上冰冷的皮带。   然后一双手捞起蓝昼,蓝昼摔在床上,眼睛迷茫了一下。   热。   好热。   在酒吧里喝过的酒好像全在此刻蒸腾,化为咕嘟咕嘟的气泡,如同炸裂的可乐罐,涌上蓝昼的大脑。   蓝昼感觉很大脑很晕,身体很轻。   想接吻,想做/爱。   此刻的感觉如是说。   “我还没   做检查。”   一道冰凉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   “那就不做检查了。”蓝昼伸手往下就想解傅声的皮带。   “你不是没跟别人……”   傅声稳了稳呼吸,声音低哑。   “没有。”   “那...”   咔哒,皮带开了。   “我们做,好不好?我会轻一点的。”   傅声愣了下,下一刻就笑出了声。   都醉成这样了还想着当1呢?   傅声一把抓住蓝昼抽皮带、拉裤链的手。   “我们不做,做不了。”傅声说,“这里根本没有东西,蓝昼。”   傅声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对于蓝昼从来没有控制欲望可言。蓝昼所有的动作与他来说都是致命的引力,引诱着他走向没有退路的地方。   蓝昼想要他,他也想要蓝昼。   但傅声不想动蓝昼。   第一是这里没有东西,他们毫无准备,硬来谁都尝不到甜头。   第二是蓝昼酒精上头,不清醒,就算他们像是P友关系,傅声也不想随随便便把人办了。   只可惜喝多的蓝昼哪有傅声那么多弯弯绕绕,他两手都被傅声抓着,摁在头两侧,傅声的呼吸就响在耳边,一声一声,他觉得傅声这是在折磨他。   他之前玩的时候哪受过这种罪,蓝昼觉得傅声这是想把自己烧死。   “傅声---”一出口,蓝昼都没注意自己的声音竟然带了点祈求和破碎。   “特么我早知道你不行,我连追都不追你!”   蓝昼被逼急了,眼角都落了泪水,说着气话。   傅声喉结滑动,闭了闭眼。   “蓝昼,别乱说。”   “傅声,老公,好哥哥,傅老师,你亲亲我。”   蓝昼哭泣的声音像在傅声的理智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再睁眼,傅声黑色的眼眸是沉沉的欲望。   “---跪起来。”   傅声扔掉了大衣。 第42章 引力潮汐   酥麻。   感觉全身很重, 尤其是大腿,像是被车轱辘碾过一样疼。   蓝昼睁开眼睛,床正对着外面的餐桌和沙发, 房间里很安静,里面拉着窗帘, 外面天光大亮。   蓝昼缓缓从床上坐起来, 掀开被子穿上拖鞋, 他并没有着急下床,而是让双腿适应了一下才踩着鞋站起身。   “嘶---”蓝昼刚站起来腿根就打了个颤,他笼了下自己身上睡衣,拖着略微沉重的步子进了卫生间。   睡衣落地,蓝昼站在地毯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许久,他舔了舔后牙槽;“傅声这只狗。”   接吻和束缚,   月光和体温。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不耐疼。”   蓝色的长发全部散开,湿漉漉地贴脸上。   汗水如雨一样往外冒。   蓝昼弯腰在浴缸里放水, 然后把整个人都泡了进去。   浸泡在热水里让蓝昼整个人放松下来,肌肉缓缓展开,血管舒张, 蓝昼长出一口气。   昨晚真是刺激。   只是隐约觉得傅声的掌控欲有些强。   蓝昼放下手腕,给自己挤了些沐浴露在身上。   蓝昼慢悠悠地洗着, 外面传来房门开关的声响。没过一会儿,卫生间门口就倚着一个人。   “你去哪了?”   蓝昼身上满是泡沫, 自顾自地洗着, 也不看门口的人。   “游泳。”   蓝昼动作一顿, 转而趴在浴缸边缘,懒懒地看着傅声。   “你体力真好。”蓝昼说。   蓝色的头发被打湿粘在脸两侧, 露在外面的身体都被泡泡覆盖,浅蓝色的眼睛美的不可思议,有一瞬间让傅声觉得眼前的人像是深海里来的美人鱼。   食髓知味,即使还没有真正把人吃了,但已经知道这具身体有多诱人了。   傅声喉结滑动,垂下眼眸,移开了视线。   蓝昼很快捕捉到傅声的动作,嘴角勾了勾。   “昨晚我没让你满意吗?”   浴室响起水波的声响。   蓝昼惬意地倚靠在浴缸壁上,微微屈起一条腿,带起流动的水声在空中旋起暧昧的风波,朝着傅声扩散。   傅声察觉到了空气里纷飞的暧昧因子,喉结动了动,觉得白游了一个小时。   “怎么不说话?你昨晚干腿的时候可没这么内敛---”蓝昼一字一顿,“---超、凶、呢。”   傅声的呼吸滞了一下   “昨晚把我折腾坏了。”   浴缸很大,足以容纳两个成年人,蓝昼从中间游过来,手肘撑在浴缸边缘,掌心托着下巴,声音清哑。   傅声尝试了几次深呼吸都没办法把蓝昼挑起的欲望灭下去,相反只觉得呼吸更热了。   蓝昼撩水的声音如同昨夜身体撞击带来的水声,傅声抬起眼睛,迈步朝水里的人走了过去。   俯身,用手钳制蓝昼的下颚,低头吻了上去。   蓝昼像是笑了,伸出带着泡沫的手环住傅声的脖子,带着傅声向下。傅声蹲在浴缸边,蓝昼双手交叉搭在傅声后颈同他接吻。   泡沫和香气,美人和身体。   傅声伸手搂住蓝昼削瘦的身体,摸着他光滑的脊背,蓝昼也从水里探出身体朝傅声靠了过去。   不知道先引诱了谁,又是谁先勾引了谁,哗一声,蓝昼从水里出来,双脚踩在地上,带起迸溅的水珠,白色的泡沫顺着他的双腿下滑,蓝昼在地上跪了下来。   ...   四十分钟后,傅声穿了和蓝昼一样的睡衣在餐桌前坐下。   蓝昼一直咳嗽,刚刚弄的时候蓝昼没来的吐,东西弄了他一嘴,呛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咳的眼睛溢出生理泪水,眼尾都是红的。   傅声递给他一杯水,蓝昼咕嘟咕嘟喝着。   “还难受?”傅声顺了顺蓝昼的背。   蓝昼把喝净的杯子放在桌子上,用手背擦了擦嘴,声音不稳。   “讨厌的味道。”   “......”傅声语气带了些无奈,“那种东西味道能好?”   蓝昼瞥了傅声的一眼,“我又没有弄过,我怎么知道。”   傅声见又看水杯,站起身给蓝昼又倒了杯水。   “之前呢?”   傅声深知蓝昼的轻佻和风流本性,所以能很平常的和蓝昼聊这个话题。   蓝昼对于自己的风流史向来也不掩盖,他点了点头,坐在餐桌前,目光却一直跟随着傅声。   “这个问题你好像是第二次问了,你很介意我的过去?”   傅声的背影一顿,继续倒水。   “喝水,嗓子都哑了。”   傅声走过来把水杯放到蓝昼面前,挨着蓝昼在一旁坐下。   蓝昼踢掉拖鞋,轻轻踢了下傅声的腿。   “回答我的问题,傅声。”   傅声看了蓝昼一眼。   “你吃醋,还是觉得我脏。”蓝昼盯着傅声。   “为什么会问第二个问题?”傅声回视蓝昼。   “嗯哼。”蓝昼的脚趾有一点没一点的碰着傅声的腿,对此乐此不疲。   “我如果觉得你脏,你连碰我的机会都没有。”傅声淡淡地说。   蓝昼挑眉,“好像也是。”   傅声把叉子和刀递给蓝昼,蓝昼又说:“那你就是吃醋了。”   傅声不想和蓝昼纠结这个问题,嗯了声。   “嗯,挺醋的。如果你不咬疼我,说不定我会更醋。”   “噗”蓝昼笑出声,“这么小气,不就是没收住牙齿么,你还弄了我一嘴呢。”   或许亲密行为真的可以拉近彼此的距离,雨夜分享过悲伤的情绪更能增加信任,蓝昼对傅声不仅仅是纯粹的欲望了。更多的是本能的贴近,就像是一种感觉,想走近这个人。   连带着情绪都变轻松了。   “所以我很抱歉,如果你想,我下次帮你。”   蓝昼笑了一下:“好啊,你回去找点片学学,别弄疼我就行。”   “嗯。”傅声说,“现在可以吃东西了?除了屁股,浑身没有一点肉,怎么觉得你瘦了。”   “所以你就揉它们?”蓝昼语调上挑,唇角带了点笑。   傅声端咖啡   的手一顿,在反应过来蓝昼说的“揉”和“它们”是什么后,傅声垂下眼睛,喝了口咖啡。   “嗯,手感挺好的,我挺喜欢。”   “操。”蓝昼没忍住骂了一句,桌子下面的脚毫无预兆地踩在一个地方,傅声当即蹙了下眉。   “傅声,你也真够色的。” 第43章 引力潮汐   “你是不是见过Evan?”   “谁?”   蓝昼用纸包住油条, 拿着勺子搅了搅粥。傅声端走了桌子上唯一一杯咖啡,用的理由是他昨晚喝了酒,早上不能空腹喝咖啡, 蓝昼白了他一眼。   “昨晚在酒吧门口跟着我出来的那个外国人。”   傅声回想了一下,“他怎么了。”   “你不问我和他什么关系吗?搭讪?前情人?一夜情对象?”   傅声顿了顿, 看向蓝昼, 声音淡淡的:“我为什么要问?”   “不怕我昨晚去酒吧乱来?”蓝昼舔了舔嘴唇上的粥, 撩起眼皮看了眼傅声。   傅声笑了下:“我不是说过我不会再过问你的事情了么,只要你没跟别人睡,我就不会问你的私事。”   蓝昼捏着勺子想了一下,然后放下勺子,抽了张纸擦了擦嘴。   “那我想告诉你,你想听吗?”   傅声挑眉,放下咖啡,“随你。”   蓝昼就把自己在英国留学的事情的说了一遍,当然只是挑着说了一些, 傅声耐心听着,等蓝昼说完,他问了一个问题。   “你一直玩这么疯?”   蓝昼点点头。   傅声想了想没说话, 半晌,他说:“这么多年, 你倒是没腻过。”   蓝昼唔了声,“还好吧, 找乐子而已, 我还挺喜欢看他们捧着真心给我看的样子,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说完蓝昼忽然止声,转头看傅声, 只见傅声抬起冷淡的眼睛扫了他一眼。   蓝昼唔了声。   心情果然不能那么愉悦,高兴就会说错话。   蓝昼立马改口,挽回道:“当然,你除外。傅老师这么冷漠一个人,应该也不会对我动心吧?”   蓝昼笑吟吟的开口,一双桃花眼是惯有的欺骗性笑意,傅声知道这个人的轻佻和信手拈来的情话都可以不作数,索性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桌子上摆的两种套餐,傅声拿过一块面包塞到蓝昼嘴里。   “多吃点。”   两个人吃完饭,送去烘洗的衣服也送了回来,只是傅声没让蓝昼穿。   “穿这件毛衣。”傅声递给蓝昼一个纸袋,蓝昼从里面拿出来一件黑色的毛衣。   “你的?”蓝昼问。   “嗯。”傅声答。   蓝昼没拒绝,脱掉睡衣当即就换,只是还未来得及穿,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蓝昼随手接了起来。   傅声换好衣服,坐在离蓝昼不远处的沙发上看书,只是眼睛刚扫了几个字,视线里就出现一只细长的手,夹着他的书扔到了一边,随后有人跪坐在他身上。   傅声抬起头,鼻梁正好蹭到了蓝昼的唇。   蓝昼垂下眼睛盯着他的唇看了几秒,随后吻了下来。   微凉的唇贴了贴他的唇片,蓝昼玩一样抚摸着傅声的脸。   “嗯....我知道。”   “你让他直接联系我,文件在我这里,但电脑不在我身边....”   蓝昼捏着傅声的下巴,端详着傅声的脸,随后松开手,专心听电话里的人说话。   蓝昼就算坐在傅声身上,腰杆依然挺的笔直,白皙的胸膛上吻痕斑驳,漂亮又可爱,傅声的眼睛暗了暗,蓝昼适时扭了下身体,樱桃般红润的两个小点在傅声眼前晃了下,傅声伸出手,微微勾了下。   蓝昼垂下眼睛看了眼傅声,随后他拿远了手机,笑了下。   “来玩我。”他用口型说。   说完蓝昼重新拿近了手机。   “你刚刚说什么....”   傅声轻轻吻了下蓝昼的耳尖,随后蓝昼感觉身体一轻,下一刻就被傅声放到了桌子上。   “这件事你去找....”   两个人就是调情,蓝昼的注意力都在电话里,傅声也随意。   目光下落,傅声一顿。   那是一颗痣。   一颗小小的,落在胯骨之上的一颗痣。   傅声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几张图片和视频。   调酒师、酒吧熟悉的高台、蓝昼第一次见就意味莫名的笑,以及见面就脱口而出的“老公”。   傅声之前不让蓝昼喊老公,就是因为这个称呼从蓝昼嘴里喊出来太熟悉了,轻佻里带着乖巧,顺从里带着挑逗。   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蓝昼的态度。他从一开始就对于自己网上的事过于清楚,也过于关心自己在网上的CP,傅声以为这是蓝昼的占有欲作祟,细想,每次蓝昼提起冰岛之风,并没有情敌的恶意,反而....是一种期待,像是试探他,希望他给出一个态度。   傅声眯了眯眼,回想起昨晚。   昨晚蓝昼的嘴唇好像比平时都要黏一点,还有淡淡的香气,还有这个人裸着身子靠在他怀里的时候,骨架好像确实又那么几分神似。   傅声忽然笑了一声,缓缓抬起眼睛看着正在讲电话的人。   他,好像发现了点不得了的事情。   蓝昼见傅声好一会儿不动作,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傅声,只见傅声轻轻笑了笑,少有的勾起他的下巴,眯着眼睛打量他的脸。   “嗯哼。”蓝昼看着傅声。   傅声没说话。   但还不确定,如果是真的.....傅声忽然很想笑。   那他真的挺想操眼前这个人的。   想操穿裙子的骗子。   傅声取掉蓝昼的手机,打开免提扔到一旁,随后压了下去。蓝昼还以为傅声又来了什么欲望一样,配合着傅声同他接吻,就是....   傅声怎么吻的这么凶呢?   “学长,你那边什么声音?”电话里的人问,“学生会那边的意思是....”   蓝昼扬起脖子,手抓着傅声的肩膀,吐出一口气:“继续,我这边没事,学生会怎么了?”   电话那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蓝昼最后有些不耐烦,说了声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分开的时候蓝昼撩了把蓝色的头发,唇角勾出一个笑:“你怎么一副要操/我的样子。”   -   两个人走出酒店已经是下午,傅声把蓝昼送到昼夜开车,路上经过药店,傅声解开安全带。   “你做什么?”   “买东西。”   蓝昼有些疑惑,但也没多问。等到了昼夜门口,蓝昼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傅声才从大衣口袋摸出他刚刚买的东西。   “这是什么?”蓝昼接过细长的包装盒,上面是晦涩难念的药名。   “消炎的。”傅声顿了顿,“你的腿破皮了。”   “......”蓝昼少有的沉默了。   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被别人干破皮。   跑车的空间里安静的只剩下两个人都不正常的呼吸声,酒吧后巷这个时间点没有人,街道如洗,只有一两家静吧在营业,蓝昼深呼吸一口,缓缓吐出。   “你要真觉得对不起我,就亲自给我涂,你不是始作俑者吗?”蓝昼的声音有些冷。   就是磨破了皮,太大惊小怪了,哪有那么娇气。   傅声喉结滑动,莫名舔了下嘴唇。   蓝昼骂了声操,关心用不对地方还真是糟心。   蓝昼拿着东西作势下车,傅声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拦了下来,黑色的瞳孔晦暗不明。   “怎么涂?”   -   和傅声分开,蓝昼开车回家。箱子里的东西跟他猜的一模一样,是考研的资料。   蓝昼把书全部拿出来,坐在桌子前拿出平板和电容笔。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蓝昼把考研的计划全部列出,再抬头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蓝昼拿出手机点了份外卖,等吃完饭已经九点多了。   蓝昼从桌子上找出药,花花绿绿全部吃了下去,然后长出一口气躺倒在沙发上。   昨晚的酥软感还未褪去,腿间隐隐做疼,今天又在酒店浴室跪了那么久,膝盖也疼,加上看了一下午的资料,又   做规划,蓝昼实在心累。   “这条路非走不可了是吗?”蓝昼看着头顶的灯光自言自语。   “你不想反抗他们吗?”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说。   蓝昼侧头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坐在自己旁边,蓝昼盯着那个人看了几秒随后闭上了眼睛。   电话在手边响起,蓝昼接通。   是陈烨。   “蓝昼,offer收到了吗?”   “没,要等到二月。”蓝昼说。   “那我记错了,还以为这个月。”   “哥哥....”蓝昼迟疑着不知道怎么跟陈烨说他可能不出国了,毕竟他出国这件事,陈烨从大一就开始操心。   陈烨听出蓝昼声音里的犹豫,问:“怎么了?”   “我....”蓝昼张了张嘴,盯着头顶的灯光无声呼气。   “嗯?”   “我出不了国了。”蓝昼呼出一口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全身都松了下来,像是终于对什么妥协一样。   对面的陈烨明显愣住了,十几秒的时间都没有说话。   半晌,陈烨平静了思绪,问:“为什么?”   蓝昼说:“温竹和蓝尚让我考研,想让我进体制。”   “操!所以你上次回家就是为了这事?”   蓝昼嗯了声。   “蓝昼,你知道你已经22了吗?你还准备这样被操纵下去吗?当年志愿被改的痛苦你都忘了?!”   陈烨一字一句处处点在蓝昼的苦痛之上,蓝昼咽下不存在的唾液,再张口,声音低哑了半分:“我,没忘。”   他比任何人都记得被剥夺自由的滋味,没办法选择,没办法从心,看似自由恣意,实则被困在牢笼,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催眠麻痹自己,以为这样就能忘掉什么是自由。   可他如天空一般蓝色的头发,却提醒着他,他从前也不是这样的。   在出国那段时间,他也曾幻想过不再回来的。   但....   “蓝昼,你好好想想,从前他们那样对你,你弱小没办法反抗,可是如今你已经长大了,就算当初的阴影如影随形,但你终究要成为你自己啊,你忘记了大二大三你为了考天文物理这个专业付出的夜晚了吗?”   “蓝昼,即使你忘了,但我从没有忘记你收起浪子心性,只为了跨考天文的坚持。这么多年了,你骗自己也总要有个头吧?精神病也好,放纵社交也好,自我麻醉都可以,但现在,这是你最能摆脱目前一切的机会了,你说你不去了?”   陈烨笑了声,“你不觉得这才是什么意义都没有了吗?” 第44章 引力潮汐   蓝昼最喜欢的季节是夏天, 最讨厌的季节是冬天。因为夏天被关禁闭的时候,外面的星空很亮,月亮也很亮, 窗外有聒噪的蝉鸣,风里有随风潜入夜的玫瑰清香。   夜晚很安静, 试卷作业本都被摊在学习桌上, 门从外面上了锁, 断电也只断他一个人的屋子,但还好有天空、夜风、玫瑰作陪。   上六年级的蓝昼已经习惯这样的惩罚了,如果最初还会拍门大哭,那么习惯了父母的冷漠之后,蓝昼只会靠着床坐在地上,看星星想月亮。   蓝昼喜欢睡床垫,喜欢坐地毯的习惯也是这个时候养成的,因为小时候哭累了就会没了意识自己靠在门边睡,久而久之, 也就习惯了僵硬的地板。   而真相来的时间太早,蓝昼最开始接受世界的冷漠并不是成年,而是父亲蓝尚漠然的眼神。家中父亲权威至上, 母亲依附,如果不能自然受孕最优的孩子, 那么就去做试管婴儿,即使花大价钱, 用外国人最活跃和最强壮的精子也要生出一个好的继承人。   不需要和蓝尚有血缘关系, 只需要冠以蓝的姓氏。   所以蓝昼有一双天空般湛蓝的眼睛。   但蓝昼当时并不懂这样的道理, 他以为蓝尚不喜欢他是因为他不是爸爸的亲生孩子,因为班里的同学会说, 亲生的哪有不爱的?所以蓝昼就努力讨好蓝尚,蓝尚希望他功课好,那么他就努力学习,蓝尚希望他高中去国外读,他就提前开始准备。   每个孩子都是带着祝福降生的,来自世界的第一份爱便是父母,蓝昼非但没有获得这份爱,还在幼年就被打破了对爱最纯粹的向往。   父母的控制欲、掌控欲、占有欲。   看作品一样的眼神,金钱至上的原则,都让蓝昼渐渐知道,父母对他是没有爱的。他只是蓝尚商业财产的继承人,不是他们的孩子。   蓝昼想,我不想爱他们了。   可每次蓝昼这样想的时候,蓝尚和温竹就像是看穿他的想法一样,带着他出去旅游,出国、拍照,然后说爸爸妈妈爱你,我们是为了你好。   他们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用最冰冷的眼神说我爱你,然后转身就会停掉所有的银行卡,从物质上断掉蓝昼反抗的权利。   残忍又甜蜜。   “没有爸爸妈妈,你哪里来这样优渥的生活?你和别人孩子都不一样,你从小住最舒适的房子,上最好的学校,拥有最好的资源,你该感谢爸爸妈妈,对不对?”   他们从小就让蓝昼过最奢侈的生活,然后告诉蓝昼,不可以没有钱。   他们让蓝昼离不开他们,蓝昼后知后觉感到恶心。   所以蓝昼出国后玩得疯,回国后一样,他甚至穿女装在互联网上。不仅仅是发泄,更是隐秘的报复,蓝昼温竹那么注重面子的两个人,如果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乖乖儿子不仅在外面风流度日,还穿女装在互联网乱勾引人,那么脸上的表情也一定相当精彩。   只是.....   “哥哥,你让我想想....你让我想想。”   电话挂断,蓝昼坐在沙发上抱着头缓缓弯下腰。   如果自由付出的代价是失去锦衣玉食的一切,断绝这个世界上和你唯一密切的关系,那么人趋利避害的本能和惰性就会从心底浮现,去选择舒适的区域。   这就是人性。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舍弃拥有的一切去追逐那个模糊的自由。   好了伤疤忘了疼,大四半年舒适的时间,真的会磨去一个人的梦想,用堕落、用酒精、用纵情声色。   最舒适的往往最致命,蓝昼也不例外。   -   傅声近来往酒店开房的频率变高了,下午刚退的房,晚上就又来,甚至连前台的人都没变。   傅声接过房卡径直奔电梯。   电梯缓缓运行,傅声站在最里面的位置,他双手插兜,眉眼冷淡。   “怎么涂?”   他拽着蓝昼的手,蓝昼的手很白,也很漂亮,腕骨很细,摸起来很滑,上面有他昨晚用皮带绑起来的落下的红痕。像是在雪地上开出的一朵靡色的花。   欲望太容易被蓝昼三言两语挑起,蓝昼嘴角一挑,语气暧昧:“当然是你亲自涂。毕竟---”   蓝昼压了压声音,俯在他耳边道:“是你把我玩坏的。”   “嘀---”电梯在37层停下。   傅声压下心中的躁意,迈开长腿跨步出了电梯。   刷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暖气里带着香味,房间只开了一部分灯,沙发上放着蓝昼的衣服,桌子上是吃了一半的巧克力和蛋糕,旁边还有一杯没喝完的白兰地。   浴室里的水声恰好在此刻停了,傅声脱掉大衣,无声呼出一口气,然后推开了浴室的门。   “你来了。”   一道干净微哑的声音从洗漱台传来,蓝昼赤脚踩在地毯上,蓝发濡湿,嘴唇红润,穿着一件略微宽大的白色衬衫,隐秘挺翘的部位盖在衬衫之下,两条瓷白的长腿明晃晃的映在镜子和傅声眼里。   很诱人。傅声想。   见傅声出现,蓝昼从镜子前转过身,向后靠坐在冰凉的洗漱台上,细长的手指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软白色的药膏,然后他主动分开了腿。   “不是要涂药吗?过来。”   傅声迈步   走到蓝昼身前,觉得刚刚压下的躁意更燥了。   蓝昼坐在洗漱台上,仰起头看傅声。他衬衫只扣了几颗,大片的锁骨露在外面,蓝发滴着水,身体带着沐浴露的香气,傅声垂下眼睛就能看到衬衫之下的两颗明艳的东西。   傅声今天下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换上了黑色的正装,连带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清冷里带着几分疏离。如果说平时在学校的傅声是高冷和沉稳,那么现在的傅声则是带着与生俱来的冷淡和矜贵,即使这样的冷淡矜贵里还带着几分青涩,但如果是毕业之后进入商场,久而久之,这样的青涩就会被磨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傅声会成为真正的男人。   蓝昼忽然想,如果自己出国了,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成熟的傅声了?蓝昼心里莫名涌现出一阵难受。   即使他还没有和傅声相处多久,但这个人确实真真正正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了,从屏幕里而来,意外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冷淡对他,也纵容对他。   傅声发现蓝昼好像在走神,他抬手抚摸蓝昼的侧脸,问:“在想什么?”   蓝昼怔了下,收起自己神游天外漫无边际离谱至极的思绪,垂下眼睛,说:“在想已经过了多久。”   垂眼的蓝昼睫毛乌黑,像是小扇子,随着主人眨眼的频率一颤一颤。   “你在问什么?”   蓝昼想了想说:“在问我们约定的时间。”   约定的时间。傅声沉吟,在意识到蓝昼在说什么后,他说:“一个月零十七天。”   “你记这么清楚?”蓝昼抬起头,显然有些意外。   “嗯,比较聪明,记忆力也好。”   蓝昼被傅声一本正经开玩笑的语气笑到了。   “哦,那过的还挺快的。”   “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挺幽怨,和我在一起这么不开心?”   傅声弯腰打开水,用洗手液洗了洗手,之后用毛巾擦干,然后解开西装扣子,拿过蓝昼手里的药膏,单膝跪地。   掀开白色的衬衫,蓝昼什么都没穿。   虽然早有预料,但傅声还是尽量避开了视线。他把药膏挤在手上,随后轻轻涂在蓝昼发红破皮的腿根。   冰凉的药膏触碰上皮肤,蓝昼嘶了一声,绷紧了身体,“好凉。”   傅声的手很热,药膏很凉,手指一圈一圈把透明色的膏体涂开。   傅声感受到蓝昼腿间绷起的肌肉,安慰地在上面吹了吹气,“放松,宝宝。”   手指继续研磨蓝昼的皮肤,之前没觉得眼前的人娇贵,毕竟一米八几,行事轻佻张扬,就没把娇弱易碎这些词往蓝昼身上想,但实际把人压在身下才发现,蓝昼很削瘦,脊背单薄,除了屁股和大腿,其余地方都没什么肉。   不知该心疼这个人瘦,还是该笑这个人的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傅声想。   蓝昼双手搭在黑色的洗漱台上,手指莹白。悬在空中的腿有一搭没一搭的碰着傅声,他低头看单膝跪地的人,说:   “没觉得和你在一起不开心,相反有些出乎意料?”   蓝昼伸手,指尖滑过傅声的眉心,从这个角度看,傅声的每一个五官都完美的无可挑剔,冷、酷,可又被浴室的灯光晕染上一层光晕,柔和了几分。   一时让蓝昼想起了佛罗伦萨落日里的圣母百花大教堂,那个曾经没有穹顶的大教堂,却被布鲁内莱斯基所修复,赐予整个佛罗伦萨新生和荣耀。   当落日降临,钟声响起,在辉煌的浪漫和艺术里,暖色的光落了蓝昼满身。   蓝昼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曾经游历佛罗伦萨的场景,但此刻他确实从傅声身上看到了文艺复兴的城市。   “傅声,有机会要不要一起去佛罗伦萨?”蓝昼收了触摸傅声的手,专注地看着傅声。   傅声重新挤了些药膏,说:“可以,你想的话今年过年就可以。”   “但今年过年,”蓝昼顿了顿,笑了一下,“我们好像就结束了。”   空气里仿佛按下暂停键,谁也没有说出的话在带着暧昧和温馨的气氛里蔓延,像是谁把谁当真,明明都没有说过一句喜欢,但蓝昼却像打破了该有的界线,越过彼此的私人区,想要留下自己的痕迹。   可他明明没有这样的资格。   蓝昼也愣了。   傅声的手顿了几秒,随后重新把药膏涂在蓝昼的腿上,用舒缓的手法抚平蓝昼僵硬的腿肌,他淡淡地说:“那也可以去。”   此时无声胜有声,有什么东西在蓝昼心里碎了。 第45章 引力潮汐   “别涂了, 傅声。”   浴室里太安静,声音稍有变化就能被捕捉,干净的声音变得清哑, 傅声抬头,黑色的眼眸撞进浅蓝色的瞳孔, “嗯?”傅声勾出一个尾音。   “我说别涂了。”蓝昼从傅声手里抽走药膏, 随意一扔, 傅声的手悬在半空中,略带不解地挑了下眉。   “你以为我叫你来酒店就是来做这些的?”刚刚洗过澡还没干的脚踩在傅声膝盖上,很快弄湿了傅声名贵的西裤,在上面留下模糊的水痕。   “能消炎的只有药膏吗?”蓝昼的手摩挲着傅声的唇,微微俯身弯下腰,发间的香气萦萦绕绕,如醉人的酒,让人失了神。   “你想我怎么做?”傅声单膝跪地,仰头看蓝昼如同骑士一般, 蓝昼想这么矜贵的人怎么就和他扯在一起了呢?   一句“那也可以”乱了他的心,蓝昼好像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悸动和震颤,一段随意的关系, 因为傅声一句话而被捧起,晚上的烦躁被压下, 心里像是一池悠悠的水,荡漾着兴奋。   蓝昼揉着傅声的唇, 声音轻轻的:“你不会舔吗?口水不可以消炎吗?”   傅声的眸色沉了下来。   他一把抓住蓝昼的手腕, 身上的血都在倒退逆流, 他告诉自己克制,可抓着蓝昼的手没有松开丝毫。   “别勾我了, 行吗?”傅声的嗓音哑了半分。   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力气很大,看得出主人想要克制又克制不了欲望,蓝昼的愉悦都在脸上,他忽略手上的疼,把轻柔的吻印在傅声的额头、眉心、眼睛,鼻尖,他呼吸很烫,身上很热,连说出的话都带着缠绵缱绻。   “我勾你了吗?”   语气认真。   又是一个吻,落在唇角。   蓝昼缓缓撩起眼皮,浅蓝色的眼睛对上深黑色的夜空,他用脸亲昵地蹭了蹭傅声,如同猫蹭主人。未干的蓝发带着水夹在两张侧脸之间,蓝昼的体温都好似透过滴水的发丝烫到傅声的皮肤。   只听蓝昼轻轻俯在他耳边,一字一句缓声道:“不是你自己....愿者上钩的吗?”   声音清哑,傲慢在上。   傅声要被这个人折磨坏了。   浴室里更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才停了,蓝昼被傅声抱在怀里,眼眸半垂,红唇半张。   刚刚还高高在上的人,现在唯有借力别人才不会从洗手台上摔下去。   情形的反转有些过于快速。   “你今晚怎么了?”傅声揉了揉蓝昼的后脑,想了想,“情绪变化是不是有点快?”   “我刺激到你了?”   算不上事/后温/存的事/后,蓝昼带着高朝过后绵长的余韵闭上眼。他依偎在傅声怀里,像是被喂饱的猫,连声音都带了几分懒洋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傅声对蓝昼的躲避并不惊讶,他笑了下。   “今晚你约我来是想找我发泄,是吗?”   浴室里很安静,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蓝昼动了动身体,给自己在傅声怀里找了一个   更舒适的位置。   傅声并不着急开口,他像在给猫顺毛一样一下一下抚摸蓝昼的头。   许久,他问:“为什么会烦?”   依旧没人回答。   傅声是沉稳内敛,冷静自持的人,但对于外界有很强的感知力。作为家里的继承人,傅沉从小训练他情绪不外露,否则会被人看透,被人看透就意味着威胁,他要傅声保持冷静的同时,更要保持敏感或者敏锐,不管是商场官场,还是人际交往,一定要看得透,把握得住。   尤其是人的心理。   所以蓝昼最细微的情绪变化傅声都能感知。暗色的灯光、吃了一半就被叉子捣碎的蛋糕、随意扔的巧克力,以及推门而入蓝昼那声略带低沉的你来了。   这些都在告诉傅声,蓝昼的心情,或者蓝昼最开始的心情很糟糕,烦躁充斥着他。   直到他们开始聊天,开始相拥,开始贴近,蓝昼的情绪才开始从烦躁中抽身,慢慢恢复。   “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傅声本来是想安慰一下,就跟家里的猫嫌他回来次数少一样,每次都摆着大尾巴,一副高冷的模样,其实走哪跟哪,要亲近。   在傅声眼里蓝昼也是一样,外表看上去张牙舞爪,其实虚弱低落起来,也跟撒娇的猫要哄没有区别。   “傅声,你话什么时候这么多了?”   蓝昼仰起脸,因为刚刚的事情连耳尖是粉的。   “不是说了,你不愿说我就不问了。还有力气走路吗?我要洗澡了,你待在这里还是出去?”   傅声垂眸,抽去自己的领带。然后一把抓住蓝昼想解他衬衣扣子的手。   “别撩了蓝昼,你身上还有能够我泻火的地方么?”傅声的眸色危险。   蓝昼刚刚发泄过欲望,连带着心情都好,他放下被傅声抓着的手,转而去解傅声的皮带。   “有啊,你操/我啊。”   傅声摇了摇头,不愿意接蓝昼的骚话。   “怎么不说话,酷哥也会害羞?”蓝昼抽去傅声的皮带,随手一丢,扔在洗手台,贼心不死的撩扯傅声。   他今晚因为留学的事情心情非常烦躁,在蛋糕、酒精都没办法发泄后,蓝昼想到了性。想到了肌肤贴近,呼吸缠绵。   他想赤/裸着被傅声抱,用掌控傅声的欲望,来代替无法掌控人生的挫败和纠结。   因为他在傅声这里永远高高在上。   蓝昼抽去傅声的衬衣,一颗一颗解着傅声的扣子。   “你想我怎么接?”傅声去掉手表和袖扣。   骚话他不是不会接,相反只要他愿意,脏的话他能说一百句,毕竟男人心中谁没点下流的欲望,但他惯于克制。   对于蓝昼这样的,傅声不能接,接了就真收不住了。   一个会撩,一个又愿意让他撩。多说一句,多做一个动作,傅声就真能把蓝昼办了。   可不到时间。傅声之前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跟别人发生过关系。蓝昼是他生活里的一个意外,本来也是寻开心的一个对象,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心,就不想随随便便就上了。   还是想找个时间,把功课做了,至少不能让蓝昼太难受。   但这种话没必要说。   蓝昼看他说着骚话连神色都不变的傅声,以为傅声真不会接这些,他停下手,双手向后撑在洗手台上,说道:“随你怎么接,喜欢我,想操/我,操/哭我,这些不会吗?”   蓝昼说的一本正经、落落大方,就跟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傅声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一颗纯爱珍惜的心,对上蓝昼真是....   傅声脱掉衬衣,露出精悍的身形,在对上蓝昼一双用眼对他做不正经事情的眼睛,感叹道:   “蓝昼,你是真的欠/操。”   -   傅声进了淋浴冲澡,蓝昼从洗漱台上下来,找出吹风机把自己的头发吹干,然后用水冲去自己腿上乱来弄上的东西,随后脱掉衬衫随手和傅声的衬衫扔在一起,等送去烘洗。   不过傅声的衣服看起来很名贵,估计也要专门打理。蓝昼也就没管。   傅声带着一身水汽上床的时候,蓝昼已经快睡着了。他这两天喝酒又和傅声纵/欲,下午又进行了相当不愉快的脑力劳动和情绪纠结,身体和大脑都很疲倦,刚刚高/朝后酥麻绵长的余韵让他的身体彻底放松了下来,所以入睡格外快。   床铺下陷,蓝昼朝傅声一滚,吩咐道:“关灯。”   “嗯。”傅声抬手关灯,把人捞进怀里。   夜里,蓝昼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黑暗一片,蓝昼缓缓眨着眼,没有随意乱动,头顶是傅声平稳的呼吸声,蓝昼心想,果然昨晚还是不够刺激,不然他晚上不会醒。   酒店的床太软,对于他这种童年和地板相依为命,长大和床垫亲昵难分的人来说,酒店柔软的床铺不亚于彼之蜜糖,汝之砒/霜。   睡得浑身难受。   但他又不敢随意动,生怕把傅声吵醒了。蓝昼尽量放轻动作动了动身体,又觉得口渴。   傅声上床前应该没有调暖气,房间里暖的如临夏日,傅声....   蓝昼感受着腰上的那只手。   这还真搂得紧,是怕他跑了吗?   “床下也不见你这样....”蓝昼抬眼在黑暗中看傅声的脸,只可惜什么也看不到。   蓝昼轻轻拿开傅声的手,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赤着脚下了床。   他从恒温箱拿出瓶玻璃矿泉水,咕嘟咕嘟给自己灌了几口,人彻底清醒了。   清醒了,蓝昼就发现今晚好像忘了点事情。   他起身从包里翻出来药,花花绿绿的药被他装在一个无色小玻璃瓶里,蓝昼倒出来数了五六粒,就着水吞了下去。   夜色寂静,蓝昼走到窗前,把窗帘微微拉开。   这是靠江环CBD的一所酒店,这个视角能俯瞰整个C市,江上薄雾皑皑,不远处的中心大厦、环球金融中心也笼罩在一片云雾里。   蓝昼少有的看着整个寂静的城市,陷入了沉思。 第46章 引力潮汐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映出蓝昼, 也渐渐浮现另一个身影,他的轮廓渐渐清晰,渐渐成型,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和牛仔裤,蓝色的头发被皮筋随意扎了一个啾啾。   他在蓝昼脚边坐了下来, 通过无色的玻璃镜面和蓝昼对视。   他笑了一下。   “蓝昼, 好久不见。”   他的声音干净清澈, 带了点少年音,皮肤冷白,五官精致,他有着一张和蓝昼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比蓝昼柔和了几分,看见他会让人想起白天鹅,尤其是他仰起脸,露出修长白色的脖颈的时候。   在幻觉里,他是最少出现的一个。   “怎么是你?”蓝昼的声音因为吹暖风上火有些哑, 他看着镜面里的人,视线又朝着玻璃里更宽广的视野望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别紧张, 蓝昼,除了我, 今天他们都没有来。”   “他们”是蓝昼的其他幻觉。   蓝昼的幻觉没有什么特点,都是蓝昼自己。他们或暴虐、或安静、或自大、或胆小, 他们有着和蓝昼一模一样的脸, 性格却大不相同。   所以蓝昼每次看到的都不一样。   唯独眼前这个, 是蓝昼见过他的幻觉里最平静最柔和的一个存在,像是他性格和身体里的奇迹。   也是蓝昼在幻觉里看到的第一个人。   “你来做什么?”   虽然蓝昼经常看到幻觉, 但此刻,他并不想看到幻觉,尤其是在旁边还有人的情况下,所以蓝昼的态度算不上好。   幻觉笑了笑:“我为什么会出现应该问你自己,蓝昼。是你让我出现的。”   蓝昼不悦地皱了皱眉。   “聊会儿吧,反正那张床你也睡不了。”   幻觉丝毫不介意蓝昼冰冷的态度,反而邀请蓝昼来聊天,他的笑很温柔,温柔到蓝昼甚至不觉得   是自己那张脸上会出现的笑。   蓝昼席地坐下。   高楼外的月亮冰冷如霜,悬在寒夜的天幕上,在蓝昼身上洒落一层银辉,玻璃里映出一道身影和一道幻影。   “你不觉得很像小时候吗?”幻觉率先开口,“我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夜晚,那时候你还小小一个---”   “你也很小。”蓝昼打断幻觉的话。   幻觉笑了下,附和道:“嗯,我们都很小。”   幻觉继续:“应该是六岁,蓝尚发现你怕黑,为了让你戒掉这个弱点,就把人关到漆黑一片三层的那个房间,不论你怎么哭,他都不给你开门,我就坐在那个衣柜上看着你。”   “等你哭累了,发问为什么爸爸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时,我才出声。你当时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不敢动,连嘴唇都在哆嗦。”幻觉扭头看蓝昼。   蓝昼轻轻点了下头,目光望向灯火通明,冷寂沉睡的城市,平淡地说:“你说让我别害怕,但我当时都吓傻了,谁能接受房间还有另一个声音。”   幻觉笑了笑:“还好你接受了我的存在。”   “我们是朋友,蓝昼。”幻觉透过玻璃对蓝昼笑,但蓝昼感受着那道目光却没有回应。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如同进度条可以随意拖拽,去向任意一个时间点。蓝昼也随着一番话进入记忆里的那个小房间。   “呜....”抽泣声在黑暗里格外明显。   “别哭了,他们不会来的。”房间不知道从哪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小蓝昼被吓得哆嗦了一下,蓝色的眼睛看着大片的黑暗,仿佛要从中找出说话的人,遗憾的是除了黑暗就是粘稠的黑暗,根本看不到任何人。   “太黑了,你看不到我的,但我可以看见你,蓝昼。”又是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但说话的口吻如此成熟。   黑暗里传来落地的声响,小蓝昼吓得往后躲,但他背后就是墙。他的手扣住背后的墙壁,嘴唇哆嗦着。   “你.....你是谁?”小蓝昼试探着问。   “我是你的幻觉。”另一个小孩说。   “幻.....幻觉?”小蓝昼重复。   “是虚妄的幻像,只有你能看到我,别人都看不到。”小孩说。   小蓝昼根本不懂小孩在说什么,他怕黑的注意力被带走,但不代表他不会害怕未知的事物。   “你....你要做什么?”小蓝昼往角落里退。   “我不做什么,我知道你怕黑,就来陪你。”幻觉走到旁边,然后在他脚边坐下,“要不要坐下聊天,等你不哭了,蓝尚就会放你出去。”   小蓝昼还在抽泣,但他将信将疑地在地上坐下,他虽然不知道小男孩话里的意思,但在幽闭的空间中能有人说话还是缓解了他的恐惧。   “你怎么知道我不哭了,他就会放我出去?”小蓝昼顺着声音的来源,转头看虚无的空间。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小蓝昼好像真的可以感觉到有人在他旁边。   “因为他把你关起来无非就是想让你克服怕黑的弱点,等你不怕黑了,自然就不会关着你了。”幻觉说。   “我不信。”小蓝昼说。   幻觉笑了笑:“好吧,那我们来验证一下,再等十分钟,看你不哭了,蓝尚会不会放你出去。”   小蓝昼不信幻觉的话,奈何他太想从这间屋子出去了,所以他安静的闭上了嘴。   时间静静流逝,好几次小蓝昼都差点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幻觉出声安慰他好几次。终于,大约过了十五分钟,门外响起了不急不徐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幻觉说。   “我,我可以出去了。”小蓝昼马上站起身,“你和我一起出去。”   黑暗里幻觉轻轻笑了笑。   “我出不去,当你出了这间屋子,我就会消失。”幻觉站起身。   “为什么?”小蓝昼问。   “因为我只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幻觉的声音总是很轻,很柔,有很强的安抚力,让人下意识产生依赖感。   门外的脚步声渐近。   “你在说什么啊?你到底是谁?”   脚步声更清晰了。   “蓝昼,我们还会再见的,别怕我。”   “什么啊---”   小蓝昼凭着感觉在空中抓,可什么也抓不住。   “你在哪?我为什么感受不到你?”小蓝昼声音染上几分急切。   “嘘,他来了。”   咔哒---   话音落地,门从外面被推开,一束光照进房间,处在黑暗里的小蓝昼下意识抬起小胳膊闭眼挡光,但门前高大的身形已经替他遮盖了刺眼的光。   “爸,爸爸?”   小蓝昼的嘴唇哆嗦了下,赶忙借着光往房间看,寻找刚刚那个和他说话的人。   可什么都没有。   “过来,乖乖。”男人温雅的声音在门前响起,小蓝昼听话地朝他走过去。这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单纯对父母抱有爱的孩子,也以为父母是爱他的,只是因为他的胆怯让父母失望了,所以父母才会把他关起来。   见他过来,蓝尚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像是在试他脸上还有没有新鲜湿润的泪水,在摸到蓝昼干掉的泪痕后,蓝尚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他牵起小蓝昼的手,在一片暖色的灯光里走下楼梯。   “乖乖,记住。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人要在惩罚中变得冷酷、冷漠,你不应该有弱点,尤其是怕黑这样的弱点,因为它会是你的污点。爸爸没有怕黑的孩子,如果有,那么就要用尽方法克服。”蓝尚低下头看小蓝昼,脸上的笑温和儒雅,可偏偏让人遍体生寒。   小蓝昼本能的点头,说知道了,然后把刚刚在房间遇到的事情统统吞进肚子。   “好了,如果知道了就去写作业吧。”   蓝尚把小蓝昼带到房间门口,小蓝昼抓住他的袖子,低头嚅嗫道:“爸,爸爸,我还没有吃晚饭。”   蓝尚好像是笑了。   “是吗?那你觉得犯错的孩子有资格吃晚饭吗?”   蓝尚的目光犹如针扎在小蓝昼身上。小蓝昼浑身一颤,蓝尚弯下腰,摸了摸他的头,如同在摸一个宠物。   “好了,乖乖,快去写作业吧。”   明明是儒雅的长相,连嘴角的笑都带着亲和力,但不知道为什么,小蓝昼每次看到这样的笑,听到这样温雅的声音都会恶寒遍体。   直到后来他才慢慢明白,他的爸爸蓝尚就是这样一个外表儒雅温润,实际冷漠到极致的人。拥有极强的掌控欲和塑造欲,企图通过摧毁儿童的人格达到塑造新人格的目的。   可惜他没有成功,因为蓝昼有一个秘密,那就是他可以看到幻觉。   幻觉的出现让蓝昼的性格染上了几分喜怒无常,总是不按照蓝尚的套路出牌,幻觉有太多种。   让他暴虐的、胆小的、平静的、快乐的,也包括最初那个温柔的。   温柔的总是在蓝昼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如同一个引路人,把即将失控的蓝昼拉回来。让蓝昼还保存着最后一丝善意和对爱的渴求。   “蓝昼,你望星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由?”   “猫死不是你的错,蓝昼,但你不能变成他想让你变成的样子。你不能冷漠。”   “他们不爱你,不代表这世界上没有人爱你,你是想要爱的对不对?”   有多少次在蓝昼都准备顺从下去的时候,眼前的幻觉都会出现,来提醒他不要失去最后的本心。   蓝昼想,还好他接受了幻觉的存在,否则他早就成为蓝尚满意的没有人格的后继者了。   蓝昼轻轻嗯了声,说:“我们是朋友。”   “床上的人是你男朋友吗?”幻觉透过玻璃看。   蓝昼愣了下,没想到幻觉会问这样的问题:“不,不是。”   幻觉笑了笑,声音温柔:“   他真好看。”   “你喜欢他吗?”幻觉问。   蓝昼有几秒钟的时间没说话。   “别急着开口,好好想想。他性格很好,你每次和他待在一起状态就会好很多呢。”幻觉收回目光,笑盈盈地看蓝昼。   默了许久,蓝昼朝玻璃里看去。月光冰凉,如流光般倾泻,把床上人的面孔映的俊美,仿佛月光就是为了映衬他而生的一般。   “我没资格喜欢他,也不准备喜欢他。”蓝昼收回了目光。   他的声音是凉的,和月光一样,把谎撒的无可穿破,可只有蓝昼自己知道,说出来这话的时候,心像是被什么抓着疼,连呼吸都好像要窒息。   这是怎么了?   蓝昼垂下眼眸,敛去眼中的情绪。   “怎么会说这种话呢?”幻觉抬手揉了揉蓝昼的头发,无声安慰蓝昼。   “他和我只是玩玩,时间一到,就会抽身。他,”蓝昼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对我只有欲望,不是我主动,他根本不会看我一眼。”   “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蓝昼的嗓音有些涩,他抿着唇看着自己的脚,冷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脚背,显现出青色的青筋脉络。他沉默了良久没有说话。   许久,幻觉笑了笑:“如果是这样,那么就当作一场梦吧,就算梦会破碎,但沾染片刻光彩也就够了。”   “不过---”幻觉蓝色的眼睛像是湛蓝的海水,清澈透明,盛着盈盈笑意,他看着蓝昼低下的头,柔声安慰:“你是值得被爱的,不要自卑。”   看蓝昼对于这个话题的躲避,幻觉换了个话题。   “对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国?上次来还看你在准备,现在有消息了吗?”   蓝昼长出一口气,抬起眼睛,说:“没有,要等到明年二月。”   “这样啊,那下次我是不是就可以在国外见你了?”幻觉看起来挺高兴蓝昼出国的事情,毕竟是他鼓励蓝昼去出国,追求自己的梦想的,只要一想到蓝昼可以出去,幻觉就高兴。   “我还在考虑。”蓝昼深吸一口气,“蓝尚想让我去做检察官。”   “检察官?”幻觉抿了抿唇,“他想借你往政界插手。”   蓝昼没说话。   “那你怎么想?”幻觉问,“还准备任他摆布吗?”   蓝昼缓缓摇头。   这次轮到幻觉沉默了。   “我还是怕他,”蓝昼缓声说,“我脑子里有太多他驯服我的场面,我只要一想到,我就觉得自己反抗不了。”   幻觉想了想,点点头,“确实,他当年疯狂的举动到现在我也心有余悸。”   幻觉叹了口气,两个人双双陷入了难题。   但幻觉率先开口,安慰道:“不过没关系,我觉得只要你想反抗,就能。因为你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傻乎乎的蓝昼了。你知道该期待谁的爱,不该期待谁的爱,知道自己有想要的东西,有想追求的自由,这就足够了。”   幻觉看了眼外面的月亮,“啊——时间不早了,月亮都移动了好多呢。”   幻觉站起身低头看坐在地上的蓝昼,“你的药开始生效了,我要走啦。”   蓝昼仰起头。   “记住我告诉你的话,你是自由的,该走的时候就要走,不要犹豫,错过了可能又要等十几年,你等不起啦,我也等不起啦。”   蓝昼觉得口腔干燥,大脑也有了睡意,开始发沉。   他轻嗯了声,说:“再见。”   幻觉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月亮的银辉洒在他蓝色的发丝,像是勾了层银边,美如画。   他轻轻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变得越来越透明,越来越透明,最后如同空中的齑粉,缓缓逝去。   房间重新陷入了安静,只留下了冰冷的月光,照亮一方天地。   蓝昼盯着幻觉消失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心中空落落的,像是月光用鲜花熬了杯惆怅和失落,齐齐灌入心房,涌现着一种悲涩。   蓝昼觉得自己好累,他站起身走到床边,轻轻坐在靠着傅声的一侧,然后把手搭在床上,把脸枕了上去。   地上铺着地毯,半软的地毯和冰硬的地板结合,软硬度刚刚好。   蓝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走到傅声的床边,他只是盯着傅声的看。   刚刚和幻觉说过的话浮现脑海。喜不喜欢谁知道呢?蓝昼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不需要想,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傅声有关系,欲望挂钩,匆匆过客,如同另一种意义的一夜情。   但傅声给的好像有些多,除了欲望,蓝昼还感受到了温柔,一种只有在情人间才有的温柔。   铺天盖地,无声的把他网进去。等他察觉到他需要傅声来安慰的时候,事情好像已经产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可这些变化本不该有,傅声也不该这样对他。   如果没有他,傅声现在应该忙完事情,安稳放松的回寝室或者回家,然后像往年一样准备期末考试,不用因为他的短信随叫随到,也不用三天两次接受他的情绪,来安抚他。   没有他,傅声会继续做自己的好学生,而不是和他这样的人格不健康的精神病患者搅在一起。   这是欧洲知名制药行业的二公子啊,是C大的高材生,是网络上几百万粉丝喜欢的人,以后会是最自由最矜贵最高不可攀的存在,怎么能像骑士一般朝他下跪呢?   提起来会成为污点的。   傅声如果知道自己是精神病患者也会感到恶心吧?或许连三个月都不会给他,蓝昼甚至能想象出傅声冰冷厌恶的眼神。   蓝昼苦笑。   “傅声,我不该接近你的。”   黑暗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声音,轻的几乎要被地毯所吸附,消失的无影无踪。   蓝昼收回想碰一碰傅声的手,觉得还是不要打扰别人了。   月亮高悬,此刻万物静谧,如同隐藏的秘密。   不知过了多久,蓝昼发出平稳的呼吸,陷入睡梦,床上的人也缓缓睁开了漆黑的眼睛。 第47章 引力潮汐   从蓝昼下床那一刻, 傅声就醒了。   他睡眠很浅,有一点动静就会醒,本以为蓝昼下床去卫生间, 他闭眼等蓝昼回来,没想到不仅没等到蓝昼回来, 反而听见沙发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没过多久, 窗帘就被拉开了。   月光如流光般倾泻, 从傅声的角度看过去,以盛大的高楼为背景,银色的月亮悬挂在冰冷的天幕,所有的一切带上冰冷的美感,而月光下的蓝昼更像是从虚空中走来的一道不真实的幻影。   冰蓝色的头发如同碎冰蓝玫瑰,镀着一层淡淡的银色月光,单薄的身形被月色拉出一道黑色的影子铺在地上。   如梦似幻,冰凉华丽。   可傅声却从他的背影里看到了形单影只。   接着蓝昼发出了声音,坐在了地上。   他像是在和谁说话, 声音低低的。   傅声听不清蓝昼在说什么,但场面无疑是诡异的。午夜时分,月光滑过静谧的房间, 爱人一般的存在起身下床,在月亮里呢喃细语, 如同在和谁说话,时而停顿, 时而出声, 时而转头, 就好像他身边还有另一个人。   有一瞬间,傅声也惊住了, 搭在被子上的手无意识收紧,呼吸一滞,喉结滑动。   蓝昼在做什么?   在梦游?   不是。蓝昼刚刚打开了恒温箱,从里面拿了水,还在找什么东西,蓝昼一定是清醒的。   那么蓝昼现在是在做什么?   傅声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蓝昼的背影,去听他的声音,试图听清蓝昼在说什么。   可蓝昼的声音很小,只能捕捉到字词。   资格、喜欢、不准备。   什么资格?不准备喜欢谁?傅声企图从零散的词语里拼凑蓝昼原本的句意。   玩玩、会抽身。   是在说他们两个吗?只是玩玩的关系。会抽身,谁会抽身?或者说谁会先抽身,蓝昼自己吗?   傅声的心冷了下来。   检察官、怕他。   检察官?为什么会是检察官?蓝昼读法学专业,准备考研,是准备做检察官吗?   不是。傅声否定。蓝昼并不想考研,从那天拿快递就可以看出,   蓝昼对于考研是无奈的。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蓝昼是被逼的。所以那句怕他,是指家里的人?   还没等傅声彻底理解,只见蓝昼仰起脸,对着虚空说了声再见,然后朝他走过来。   傅声收起思绪,尽量把呼吸放的平稳。   他感觉到蓝昼在他的床边坐下,然后他听清楚了蓝昼今晚第一句完整的话。   “傅声,我不该接近你的。”   声音又轻又低,如同一阵风,转瞬即逝。   刚刚的话被串起,傅声如同窥见了秘密。   蓝昼不准备喜欢的是他,也从来没打算喜欢他,因为他们只是玩玩的关系,而先抽身的那个人不是蓝昼,而是他傅声。   傅声听着这个人的呼吸,一分一秒,从最初的一直深呼吸,到呼吸平缓有规律,傅声睁开眼睛缓缓从床上坐起。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冷漠吗?”   傅声黑发散乱,额前的碎发遮住他深不见底的眼眸,谁也看不到他眼里卷起的沉默风暴。他静静地看着趴在他床边之人的睡颜,安静、美好,带着淡淡的忧伤,如同受伤的鹿。   “蓝昼,我们到底谁比谁残忍?”   傅声声音低沉,带了几分讽意。   “说开始的你,说不想恋爱的也是你,我顺从你的要求,从没有提过半句喜欢。你不喜欢我过问你的私事,我不过问半句,跟你维持易碎的平衡,接受你所有的欲望和要求,如果只是玩玩,我未免也太上心了。”   月亮挂在深蓝的天幕,透过落地玻璃照进房间,把傅声的轮廓照的半明半暗,一半融入月色,一半融入夜色。   谁也看不清背光的一面,傅声脸上冷漠的神情。   “蓝昼,我不是在做慈善,也没那么好心。我可以察觉自己的感受,可以做先抽身的那一个,也可以不做。因为选择权---”   “---从始至终都在你那里。”   傅声的冰冷内敛让人察觉不到他的真实想法,所有展现的一面也只是他想给别人展现的一面,喜欢、不喜欢、有感觉还是没有,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不需要对任何人说。   如果刚开始他是冷漠的、是玩味的,那么朝夕相处,人与人的感觉会跟着改变,欲望和喜欢和爱,从来都纠缠在一起,傅声比任何人都明白。   所以他也比谁都克制。   因为对方抛出的只有欲望,他也同样回以欲望。多余的不止会毁掉关系,更会把人吓跑。   傅声并不想让两个人以难堪收场,所以他放弃了选择权,未来也会放弃挽留权。   得不到回应的心动和感觉注定没有意义,他也不会浪费自己的心绪。   傅声下床把人抱了起来,安放在床上。蓝昼睡的很沉,并没有醒,蓝色的发丝散在枕头上,乌黑的睫毛静静垂着,他睡着的样子和清醒时有很大的差别,如果说清醒的蓝昼是不可把控的风,那么睡梦的蓝昼就是一幅美丽的画。   一个人的性格也会如此吗?   傅声拉上窗帘,立在一片黑暗里看床上的人。   抛却感情,傅声更好奇蓝昼刚刚的举动。不是梦游,因为蓝昼的意识从始至终都是清醒的,那么一个人是怎么做到在清醒的时候有那样的举动呢?   是在自言自语,还是.....   傅声想不透。   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有逻辑的自问自答的?   或者说,蓝昼是在自问自答,自己跟自己对话吗?   他可不觉得蓝昼是喜欢自己和自己灵魂对话的人。   那么蓝昼今晚的举动到底从何而来。傅声回忆着和蓝昼日常相处的细节,除了情绪好像有些不太稳定之外,并没有反常的地方。   傅声薄唇微抿,黑色的眼睛隔着漆黑的空间注视着蓝昼,像是要把蓝昼看透一样。   “蓝昼,你给我看的到底是你的哪一面呢?”   -   因为药物的摄入和幻觉的出现,蓝昼这一觉睡得很沉,沉到如果不是傅声动静过大他甚至都不会醒。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你先带它去医院。”   “别慌,一定没事的。嗯,我会赶快的,大概三十分钟。”   “嗯,好。”   挂断电话傅声就开始穿衣服。   “怎么了?”蓝昼睡了一觉声音沙哑,还没从床上起来,就见傅声把手机扔到桌子上,快速解开扣子换衣服。   事出突然,傅声也急了,声音和动作都没有收住,在看到蓝昼坐起身后,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快速说:“把你吵醒了,总裁出了点事,我要过去看看,你昨晚没睡好就再睡会儿。”   蓝昼用了药,睡觉起来本该缓一会儿,但傅声的话如同砸在他心上,直接把他砸清醒了。   “出事?”蓝昼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染上了慌张,他抓着被子的手一紧,问:“怎么回事?”   两句话的时间,傅声已经换上了衣服。   “他误食了李姨打毛衣的线团,一直呕吐腹泻,已经不吃不喝一天了,李姨刚刚给我打电话说要带总裁去医院。”   傅声带上手表,也顾不得收拾自己的东西。   “衣服先放这里,房暂时不要退,我忙完回来拿。”   即使他声音平静,神色不变,但依旧能从他的动作看出来这件事对他的重要程度。   蓝昼点头:“好,我知道了。随时保持联系。”   “嗯。”傅声顾不得想蓝昼那句随时保持联系的主体是他,还是猫,迅速抓起车钥匙和大衣往外走。   房门传来落锁的声音,房间顿时陷入安静,静的蓝昼甚至觉得酒店房间都是空旷的。   大脑的昏沉感虽迟但到,蓝昼缓缓靠在床上,手抵着额头,闭上眼睛无声呼出一口气。   昨晚幻觉又出现了。蓝昼首先想到这件事,然后他和幻觉说话了,说了很多,声音很小,之后他没有选择回床上,而是靠在了傅声床边,再睁眼就是猫出事了。   傅声的猫,那只大缅因,出事了。   所有的事情交织在一起。出国、蓝尚、温竹、陈烨的声音、傅声的面孔、幻觉的模样、猫的出事。   所有的画面如同纷飞的照片朝蓝昼袭来,哗的一声带蓝昼坠入照片里的世界。   蓝昼痛苦地扬起脖子。   赛琳的声音很虚弱,甚至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白色的布偶躺在男人怀里,被温柔地梳着毛。   蓝色眼睛如同通透的蓝宝石,却没有了往日的光彩,灰白地看着蓝昼。   “不,不,不要。”   记忆里蓝昼隔着窗台看见花园里抱着猫的蓝尚,何等的温雅随和,何等的高高在上,何等的残忍冷酷。   他逗着奄奄一息快要饿死的猫咪,朝蓝昼露出一个儒雅的笑。   “乖乖,该跟他说再见了。”   “不----不要!”   “爸爸,我考了第一名,我考了第一名。”小孩慌忙拿出成绩单,眼里的泪就要落下。   “爸爸,你把赛琳还给我,你把他还给我啊---!”小孩的声音逐渐撕心裂肺,但并没有换来男人的同情。   猫闭上了眼睛,然后被随意丢给保姆。   蓝尚缓步上楼,来到小孩面前。   “不就是个玩意儿吗?值得我的乖乖有这么大情绪吗?”蓝尚蹲下身,用刚刚扼杀过生命的手温柔地抚摸小孩的头。   “玩物丧志,感情用事,乖乖,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蓝尚笑了,“我不是说过吗,感情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你不需要拥有。玩意儿死了就死了,最重要的是你要明白他为什么而死----是因为你的感情。”   蓝尚站起身,“过几天我会让妈妈再买一只和赛琳一样可爱的猫,这次你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小孩步步往后退,“不,不要买,不要再买了,爸爸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把感情浪费在这些东西身上了,我再也不会拿第二名了。”   蓝尚脸上浮现出满意的笑:“你能明白,赛琳的死就是有意义的。它是一只非常非常有价值的猫。”   “你说   呢?乖乖。”   照片哗从蓝昼眼前退去,场景扭曲。蓝昼猛地睁开眼,手死死抓着胸前的衣服,大口喘着气,他的鬓角浮现一层冷汗,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哮喘的病人,发出痛楚的声音。   猫,猫死了。   死的是谁的猫?   我的,还是傅声的?蓝昼有些分不清记忆和现实了。   他屈起双腿,痛苦的把自己埋了进去。 第48章 引力潮汐   急速痛苦发病的时候, 像是把大脑撕裂,蓝昼嘶哑的发出压抑至极的音节,不停的用嘴巴呼吸, 时间在脑海里流逝,但却像是按下了暂停键。   蓝昼不知道这个姿势维持了多久, 手机一直在桌子上响, 他却跟听不见一样, 世界跟他隔了一层膜,等蓝昼下床,身体已经僵硬。   蓝色的头发散着,蓝昼低头拿起手机,眼神如同死水,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未接来电,瞳孔没有丝毫波动。   未接来电5个,都来自温竹,还有两条微信, 也来自同一个人。   蓝昼解开锁屏,打开微信。   【你惹事了,回来一趟。】   【机票信息】   冷漠的口吻, 带着谴责。   蓝昼轻轻笑了下,嗓音嘶哑, 带了些许嘲讽:“我能惹什么事?”   你们不把我逼死,就算我命大了。   蓝昼关掉手机, 神情漠然地把手机扔在桌子上, 然后开始换衣服。   “砰”房间门被关上, 蓝昼出发去了机场。   机场大厅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下午三点,蓝昼坐在飞机上等待起飞。他一直呼吸不顺,像是有什么卡在嗓子里,这是精神病严重时出现的躯体化症状,蓝昼习惯通过不断喝水缓解,但今天好似格外严重。   飞机起飞后蓝昼因为喝水过多,胃里难受直接吐了出来。   “先生,您的脸色很差,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空姐关怀的声音响在耳边,蓝昼用湿巾擦着嘴,摇了摇头。   “麻烦给我杯热水。”蓝昼嗓音沙哑,脸色苍白,眼皮无力地耷拉着,浅蓝色的眼睛没有一点光彩。   “好的先生,您稍等。”   不过一分钟,空姐端来一杯热水,蓝昼说了声谢谢,然后接了过来。   他刚刚在卫生间吐的昏天黑地,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这会儿胃难受的要命,他面容虚弱地躺在飞机靠背上,脑子里却想的是温竹和蓝尚这次准备怎么折磨他。   大学四年,他很少回去,除非蓝尚他们要求,否则他不会踏进那个家一步,有时候就连过年,他都会待到大年三十的晚上才走。   上次蓝尚让他回去的目的是当面通知他,他以后的路怎么走,那么这次....蓝昼不断回想那条短信,根本猜不到他有什么事情能把蓝尚惹怒,这么紧急喊他回去。   想不透蓝昼也不愿再多想,他难受的厉害,只想趁着飞机上的时间好好休息,不然回了家,他只会更崩溃。   飞机落地,蓝昼打了辆车,车上蓝昼忽然想起来自己没告诉傅声他走了,蓝昼拉出联系人,输入一个傅,就在他点进去,准备拨通时,蓝昼的手停在了距离屏幕不到两厘米的位置。   猫出了事情,傅声也一直没有联系他,估计这时候很忙吧,他打过去也是添乱。想到这里蓝昼把手指从通讯录上移开,转而给傅声发了条信息。   【PolarN:总裁怎么样了?我有些事先走了,房没有退,房卡在前台。】   信息发出去,蓝昼抿了抿唇,手指摩挲着手机边缘。他其实很想问问傅声,猫有没有事,但他也知道问了也没用,他又不是医生,而且有傅声在,也不会出问题。   蓝昼退出微信页面,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框中打字:猫咪吃了线团怎么办?   搜索引擎第一个页面就是:手术取出。   蓝昼瞳孔微震,拿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   “这么严重.....”   蓝昼手指拨着页面,往下滑动。百度真是个唬人的东西,第一条总是那么具有冲击力,蓝昼缓缓下滑,绷在心里的那根弦也随着其他的科普松了下来。   他回忆着早上傅声的话,和百度给的答案做对比,心想只吃进去一天,应该不会严重到要开刀手术的地步吧。   蓝昼不由自主地咬着唇,脑海里回想出缅因猫矫健高冷又黏人的样子,心想千万不要有事。   车停在家门前,蓝昼扫码下车。   这个时间蓝尚和温竹都应该在公司,蓝昼推门进去,却发现他们两个都在客厅。   蓝尚穿着烟灰色的西装站在客厅玻璃窗前打着电话。他身材管理非常好,即使人到四十,依旧身形欣长,单看背影,会觉得这是一位儒雅的男人。事实上也是,他接着电话转过身,瞟了一眼站在门前的蓝昼,无视地继续他的电话。   他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岁月好似在他脸上没留下什么痕迹,除了眼角细细的皱纹,就只剩下了温文尔雅。   温竹听到门响,抬眼淡淡看了眼蓝昼,随后重新把视线放到手里的文件上。   整个家里除了阿姨,只剩下蓝昼和面前的两个人。但怎么看都会觉得蓝昼存在格格不入,像是一个外人。   家里是洋房设计,整体用了白色,花园里是蔷薇和玫瑰,只是到了这个季节枯萎的厉害。   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是压抑,这里有太多蓝昼被变相伤害的回忆,所以蓝昼根本不觉得这个地方舒适漂亮,反而充满了厌恶。   胃里隐隐做疼,呼吸依旧困难。蓝昼看着面前对他冷暴力的人,抬腿就想上楼。   “站住。”背后传来一道慢条斯理的声音,蓝昼停下脚步,转过身。   “找我什么事?”蓝昼声音冷淡。   蓝尚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在一旁,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桌子上的东西。   蓝昼蹙了下眉,走过去。   桌子上放着两个牛皮纸袋,一个大一个小。看到小纸袋的时候蓝昼心里震了一下,像是本能,猜到了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他乌黑的睫毛轻轻颤了下,伸出的手在半道上拐了个弯,转而拿起桌子上另一份文件。   蓝昼打开文件,这应该是蓝尚公司最近的一个供应商,在业界很有名,只是蓝尚为什么要给他看这种东西?他和这事情有什么关系?   蓝昼抿了下唇往后看,直到翻开下一页,看见这个公司的执行CEO。   蓝昼皱了下眉。   “熟悉吗?”蓝尚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放在沙发上,淡淡地问。   “打开另一个看看。”   蓝昼放下文件,弯腰拿起另一个纸袋,但却没拿好,纸袋从手里脱落,照片从中掉落,叠叠张张散了一地。   蓝昼悬在空中的手俶然抖动,眼睛盯着地上的照片,他先是惊讶,其后嘴角缓缓勾起,他盯着地上的照片,含笑问:“你监视我?”   蓝昼抬起头,眼底划过一丝疯意。   蓝尚搭在膝盖上的手不急不徐地敲着,旁边的温竹放下文件,她穿着淡粉色的套装,画着精致的妆容,美的不可思议,像一只精致的花瓶。   “今天我和爸爸去谈项目,对方是和你发生过关系的人,很遗憾因为你的情史,对方拒绝了我们的合作。”   温竹的声音很符合她,优雅冰冷。   蓝昼笑出声。   “那只能证明这家公司很差劲,仅仅因为被甩这样的私事,耽误整个大局,那么这个公司被他领导还真是莫大的悲哀。”   蓝昼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精   神上的疯意在疯狂滋长,像是突破某种禁忌,第一次这样疯狂的对上蓝尚和温竹,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对上这两个人时内心的恐惧。   “这当然是这家公司的悲哀,但,”蓝尚缓声停顿,“你不应该给这件事一个交待吗---”   蓝尚抬起眼睛,对上蓝昼,喊道:“乖乖。”   这个字眼像是某种驯化词,让上一刻还在笑的蓝昼,下一刻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你以为你考去了C市我就管不住你了,但恰恰相反,你自以为是的自由其实都是我跟妈妈给你的。我看在你有病的份上,我随你精神病找男人,只要你不把乱七八糟的病带回家,我跟妈妈根本不会管你。但今天,你乱了我的生意,丢了我的脸,那么你就该好好给我和妈妈道歉了。”   蓝尚声音舒缓,温文儒雅,但其中的控制欲和塑造欲却像是要把人逼疯。   蓝昼当时考C市就是为了逃离蓝尚的监控,他本以为蓝尚根本不知道他在外面的事情,可事实就是,蓝尚不止清楚,还派人监控着他的一举一动。   蓝昼所作的一切就像是个笑话,没有任何用。   蓝昼感觉窒息,一种被人掌控的窒息。   “我、不、道、歉。”蓝昼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这样说道。   他眼睛盯着蓝尚,胸膛剧烈起伏。   “我就是喜欢在外面搞男人,我不只搞男人,我还穿裙子搞男人,互联网上全都是我穿裙子的视频,你知道吗?”蓝昼的眼睛漫上血丝,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呼之欲出,让他平生第一次顶撞蓝尚。   蓝尚点头,丝毫不受蓝昼情绪的影响,淡淡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已经让人把你的账号封禁了。”   蓝昼愣了住,有些不可置信,“你疯了吗?那是我的账号啊?!”   蓝尚扫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不争气的垃圾一样,反问道:“你的账号又怎么样?只要我想,封的不仅仅是你的账号。蓝昼,我觉得你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只要我不允许,那么你在乎的事情,就不能存在。”   “怎么,你的精神病已经重到这个地步了?连最基本都能忘记?”   蓝尚轻蔑的话响在耳边,像是打在蓝昼脸上的巴掌。从始至终都是这样,轻而易举夺去本该由他作主的东西,甚至不只是东西,更是生命。   蓝昼垂在一旁的手缓缓攥紧,十几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积压上涌,凭什么他要被这样对待。   包括精神病。   精神病、精神病、精神病。   好像他的所作所为的都是因为精神病一样。   蓝昼低低的笑出声,然后他笑声渐大,像是疯了一样,回荡在空旷的客厅。   “我为什么会有精神病,爸爸难道不清楚吗?”蓝昼看着蓝尚大笑,“谁让我疯的?难道不是你吗?我亲爱的爸爸?如果不是你,我会是现在的样子?啊---?”   “我?”蓝尚淡淡勾起一个尾音,“我教你的从来都是不需要多余的情绪,做一个冷漠的人,这样你就可以不受任何人事的影响,任何时候都可以保持理智,做出最好的选择。但---”   蓝尚淡淡地看着蓝昼,轻声道;“你显然没学会,只学会了像个疯子一样嘶吼。”   蓝尚轻视厌恶的眼神不加掩饰,如同一个居高临下的俯视者,从不把蓝昼放在眼里。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淡漠少于情绪的人才能保持高位,做出最优的选择,蓝昼作为他的孩子也是一样,所以他从小就对蓝昼要求严格,成绩必须最优,不允许有弱点,更不能因为猫猫狗狗这样的东西玩物丧志。   在他看来,如果因为这种东西而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导致成绩下滑,目标模糊,那么就跟低级动物没有区别。连最基础的感情和情绪都无法控制,那么将来又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呢?   所以蓝尚让蓝昼去学了法律。法律是冷酷的、无情的,也是最不允许带有个人主观情绪的,他甚至安排了让蓝昼尽入体制,而显然,他的儿子没有了解到他的良苦用心。   “可我是一个正常的人,”蓝昼看着蓝尚,眼里的血丝疯狂蔓延,声音染上了嘶哑,“我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喜怒哀乐,猫死了我会难过,被关在屋子里我会害怕,不能像其他孩子得到父母的爱我会失望流泪,我不是你,不是一个冷漠的怪物!不是一个喜欢按照自己心愿塑造别人人生的掌控怪!”   “如果我有精神病是错,那你,就是铸造错的人。”蓝昼盯着蓝尚,第一次说出自己埋藏在心底已久的想法,他眼眶红红的,瞳孔扩张,但从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如此轻松过。   但他的控诉并没有换来蓝尚的道德觉醒,反而让蓝尚更加觉得自己的儿子烂泥扶不上墙。   蓝尚抬起头,直视眼前声嘶力竭跟他吵的人,觉得自己十几年的教育全部付之东流,他站起身,眼神依旧淡淡的:“蓝昼,你像是垃圾。”   “我给你最好的教育和最好的前程,但你拿着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到最后还在控诉,你的烂是因为我,太可笑了。”   蓝尚摇着头:“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说完蓝尚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说道:“傅家的孩子究竟看上你哪一点了呢?”   蓝尚疑惑,“你这样的残次品,竟然能和傅家的孩子扯上关系,我很震惊,只是不知道他看到你这副疯样子作何感想,我相信傅家也不会接受你这样的精神病人吧。”   提起傅声,蓝昼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呼吸一滞,一瞬间,他像是被卷入认知的漩涡,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但随后他说道:“和你没关系。”   “蓝昼,既然你觉得我控制你,你觉得压抑,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会停掉你所有的卡,你也不需要回家。我知道你想出国,还考了学校,那么你就去读,你脱离这个家,脱离我带给你的一切,你去追求你的压抑之下所谓的自由,我们大可以看看,没有我,你会活成什么样子。”   “到时候我们再来评价,是你要的自由和一无是处的感情宣泄能让你更好,还是我这个……”蓝尚顿了顿,说“对,是掌控怪给你的一切更让你活的自由。”   说完蓝尚头也不回地从蓝昼身旁擦肩而过,但蓝昼出声喊住了他。   “爸爸,”蓝昼低着头,蓝色的头发散开遮盖住他半张脸,缺氧感在他大脑盘旋,激烈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身体,他声音含了点莫名的笑,说:“你真是到现在都不觉得你有错啊——”   蓝尚脚步一顿。   “我不会错。”他说。   蓝昼轻笑,随后他反手抓住蓝尚的手腕,转身朝着蓝尚脸上砸了一拳。   “这是为了赛琳,为你随意剥夺的生命。”   随后又是一拳。   “这是为了我,为你肆意伤害我的精神,左右我的人生。”   第三拳还没下去,蓝昼一下被掀开,温竹拉开了他,把蓝尚护在了身后,然后反手给了蓝昼一个巴掌。   蓝昼被打懵了。   “小昼,对不起……妈妈……”   “别碰我!”蓝昼一手打开温竹的手,声音嘶吼,“我没有你这样的帮凶!”   蓝昼看着眼前这个名为母亲的人,心中酸涩。她是生自己的人啊,怎么就可以袖手旁观看自己的孩子被折磨和掌控呢?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母亲?这样兢兢业业当着花瓶,爱着一个根本没有感情的男人?太可笑了,也太可悲了。   “蓝昼,你长大了,都敢反抗了。”蓝尚擦了擦嘴角的血,隔着温竹看蓝昼,声音淡漠。   浅蓝色的眼睛终于敢直视蓝尚,蓝昼轻声说:“对啊,我长大了,我早该这样做了。”   说完蓝昼转身朝门走去   ,朝着外面呼啸的风走去。   他能感觉到背后注视着他的两道视线,但他依旧没有选择停留。   “嘭”的一声,身后的门被蓝昼甩上,迎面吹来的冷风肆无忌惮地涌进胸腔,火辣辣地疼着,蓝昼第一次流出两行泪。   如果某些地方注定是虚假的港湾,那么就让他去流浪吧,那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由。   “爸妈,你们不配称之为爸妈。” 第49章 引力潮汐   蓝昼扶着一棵树站定, 撕开风衣两颗扣子,大口地呼吸,凛冽干燥的寒风灌入他的口鼻, 犹如刀割。   他垂着头,缓缓闭上眼睛, 但泪却止不住往外流。   一颗一颗, 不断滚落, 连成细线,最终蓝昼哭泣出声,狠狠一拳砸到树上。寒风呼呼在他耳边作响,但世界却只剩下了压抑的哭声,这哭声渐大,最后化作一声悲鸣。   或许人永远都在分离,个人和个人,个人和群体。以为的父母其实也不是必要的部分,更可况是打着以爱为名, 实为有着极强控制欲的父母。蓝昼从前在害怕,觉得自己无力反抗,可当他真正挥出那一拳时, 他发现根本没有那么可怖。   如果这个家,这样的父母注定是干涉、操控他的罪魁祸首, 那么分离、逃离才是最好的选择,即使这样的选择离经叛道, 会失去他现有的一切。   可蓝昼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什么。   他的出生没有爱, 此后也是一片压抑和冷漠,他肆意挥霍的一切对他而言只是在浪费生命, 不断消遣,那么他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二十二年了,他在为什么而活呢?   蓝昼抓着胸前的衣服,声音嘶鸣,泪水打湿了他整张脸,又被寒风吹干,蓝昼不断作呕,呼吸困难,眼中的世界开始昏花颠倒。   七点还是八点,蓝昼根本分不清,天已经完全黑了。不远处车灯刺目,一辆接着一辆,缓缓驶进身后灯火通明的别墅区。属于冬天的冷风从尽头吹来,在昏暗的天地间越发的萧瑟,可正是如此,才和灯火形成的对比如此鲜明。   世间的一切都大抵如此,一旦产生对比,会发现人与人的人生就是如此不同。同是住在寸土寸金的小区,同是享有一样优渥的生活,可注定有些人能从小就做自己,开心快乐,而有些人注定承受非正确的教育,在压抑之下变得扭曲,苦苦挣脱,想要逃离。   而蓝昼就是想逃离那个。   哭泣犹如发泄,等蓝昼哭累了,他才踉跄站直身体。   身后的白色洋房别墅依旧亮着灯,远处是黑色的天幕和繁星,迎面是从尽头吹来的风。蓝昼在这栋房子里生活了太多年,闭上眼都能在脑海里回忆起房子的每一个细节,这个房子像是锁在他身上的枷锁,如今一场平静又冲动的怒气让蓝昼狠狠把这把枷锁杂碎,那么从今以后,他和这个家,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蓝昼深深地望着那栋房子,像是在做什么告别,夜风把他蓝色的发丝和衣襟吹得猎猎作响,许久,他轻轻笑了下,转身朝着风口走去,他的话也连同夜风也起吹散在风里。   “再见,我自由了。”   -   上飞机前蓝昼接到了傅声的电话。   “猫怎么样了?”蓝昼刚哭过,又被冷风吹,嗓音有些沙哑,他尽量调整,不让傅声察觉出他声音的怪异。   蓝昼把登机牌递给工作人员,白色的登机牌在机器上扫了一下,蓝昼接了回来,说了声谢谢。   “没事了,拍了一个片,刚刚排便发现把线拉出来了,不然就要手术了。”傅声还在宠物医院,毛孩子的叫声和家长医生的交涉声此起彼伏,听到手机里机场播报的语音,他问:“你在哪?”   蓝昼走在登机廊桥上,不远处是宽阔的飞机跑道和亮着指示灯的飞机,地面上地勤人员在坐着最后的检查。   冷白色的灯和昏黄的灯相互交织,背后是巨大的航站楼,前方是等待起飞的飞机,耳边是问自己在哪的人,蓝昼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从今晚开始他就是一个无家可归,彻彻底底的一个人的存在了,可傅声的话却让他觉得他好像不是一个人。   蓝昼的眼睫轻轻颤了下,低声说:   “我在机场,马上回C市了。”   “你出去了?”傅声有些出乎意料,但他很快说:“几点落地,我去接你。”   蓝昼犹豫了几秒,说:“十点半,南航CZ3938。”   “好,等我。”傅声说。   蓝昼脚步一顿,目光透过漆黑的天幕和飞机跑道望向更遥远的地方,他可以想象出说这话的傅声一定是认真的、温柔的。他心像是涌进一股暖流,感觉冰凉的四肢都在回暖。   蓝昼缓缓嗯了声,声音轻的像是风,他说:“我等你。”   飞机滑行,直上云霄,城市在脚下缓缓变成有灯点的图画,川流的车辆连成光河,而后云层覆盖,飞机平稳地行驶在平流层。   机舱落灯,人们安静地等待旅途的终点,蓝昼摁下呼叫,空姐没多过多久就出现在蓝昼面前。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吗?”夜晚的航班总是更显安静,机舱里只有飞机飞行时带来的轻微噪音,空乘的话也因为暗下的空间而低了一个分贝。   “麻烦给我一个冰袋,嗯.....有口罩吗?”黑暗里蓝昼浅蓝色的眼睛像是蓝色的冰晶,漂亮的不可思议。   空乘微笑:“冰袋和口罩我们都有的,您稍等。”   不过一分钟,空乘拿来冰袋和一只浅蓝色的未开封的口罩。   “先生,给您。”   蓝昼接过东西,“谢谢。”   空乘走后,蓝昼无声呼出一口气。他把小桌板打开,把口罩放上去,然后拿起冰袋放到自己的右脸。   看得出来温竹很震惊于他的举动,连甩出的巴掌都用了力,蓝昼半张脸都红了,带着明晃晃的巴掌印,在冷白色的脸上显得格外骇人。   蓝昼靠在椅背上,半张脸被冰着,他长出一口气,从未觉得如此轻松,也从未觉得能如此疲倦。   最近生活像是在折磨他,精神上情绪反复,看见幻觉,今天又声嘶力竭和家里人撕破脸,不是断绝关系,胜似断绝关系,所有的一切像是龙卷风一样向他袭来,让他疲惫不堪。   心累。蓝昼第一次这样觉得。   他需要好好度个假,调整调整他的精神状态。   度假....蓝昼想到这个词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傅声,到寒假,他和傅声的三月为期也算结束了,到时候各自抽离,只当陌生人。   陌生人。蓝昼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想法感觉烦躁,但他只要一想到和傅声当一个擦肩而过的过客,就忍不住产生躁意。   他这是怎么了?玩玩还玩上瘾了?   可如果不玩呢?如果---   蓝昼蹙起眉,立刻打断自己可怕的想法。   “别忘了,你们根本不可能。”   舷窗里映出一张精致的脸,重复着蓝昼的话:“你是精神病,你是连父母都不要的可怜鬼,你们当然不可能,他知道你是残次品,猜猜看他会用多么冷漠的眼神看你。咯咯咯。”   蓝昼看着那张诡异的脸,听着耳边让他厌烦的笑声,他从未觉得如此恨过自己有精神病。   -   飞机飞了两个小时,准点落地。机舱缓缓亮起灯光,响起舒缓的音乐。   蓝昼带上口罩,出了机舱。夜空冷似琉璃,蓝昼走在登机廊桥却觉得全身都松了下来,果然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就会轻松。   打开手机,傅声五分钟前发信息,说在三层出发层,国内出发二号航站楼等他。出发层车辆不能久停,蓝昼加快了脚步,直接乘直梯到了三层。   蓝昼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越来越快,近乎跑起来的脚步,带着口罩的唇瓣也缓缓分开呼出热气,跑出航站楼那一刻,冷风肆虐迎面而来,把蓝昼身上的暖气吹的一干二净,浅蓝色的发丝迎风被吹得凌乱。   蓝昼   喘着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心跳得太快了,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蓝昼在一辆辆车和群人里寻找熟悉的身影。   不是、不是、不是。   然后他的目光彻底定格,有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立在夜色里,长风吹起他黑色头发和衣袂,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冰冷的美。   像是从夜色里走出的人。   见他回头,傅声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笑。   “这里。”   蓝昼带着口罩,调整着呼吸,放慢脚步朝那个人走过去。   “傅声。”蓝昼的声音轻如夜风。   傅声主动张开双臂。   蓝昼跌进一个清冽温暖的怀抱。   良久。   “这是你接人的见面礼吗?”蓝昼鼻尖抵在傅声肩上,无声呼气,声音闷闷的,“怎么每次都要抱。”   傅声收紧了怀抱,轻轻笑了下。   “你不喜欢吗?”   清冽的焚香带着苦涩和冰凉涌进五感,蓝昼半垂着眼睛,微微摇头。   “嗯哼?”   “我....我只是有些不适应。”蓝昼攥着傅声衣服的手缓缓收紧,声音犹豫,喉咙里像是卡东西,吞吞吐吐道:“搞得像是....在谈恋爱。”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蓝昼自己闭上了眼,浪呢?试探呢?   傅声笑了笑,扣在蓝昼后颈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   “也不是不可以。”他答。   心跳像是漏停一拍,眼前灯光掠过,耳边是傅声温柔的声音。蓝昼觉得他应该立刻放开眼前的人。   但为什么就是放不开,手不听使唤,反而把傅声抱得更紧,呼吸更加猛烈,贪婪的闻着这个人身上的焚香,像是失去了自我。   身后响起了鸣笛,蓝昼依旧没能开口说一句反驳的话,亦或者他根本不想反驳。   承认吧,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变了。蓝昼绝望地想。   见他不说话,傅声有些出乎意料,而身后的喇叭一声比一声刺耳,怀里的人像是失魂了一样,傅声无奈一笑,他不该对玩玩的人说这种真心话,他又越界了。   可他好像真的有些控制不住了,在拿到那张体检报告的时候,傅声想他好像不只想要这个人的欲望,他想要的其实更多。   喜欢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让人变得贪心。   就好像想要永远接这个人下飞机,永远给他一个拥抱一样。   承认吧,你动心了。傅声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   他撩着蓝昼柔软的头发,贴着蓝昼的耳朵,声音犹如夜色温柔,半撩半扯,暧昧道:   “蓝昼,你再这样抱下去,我会真的以为你想和我有些别样的亲密关系了。” 第50章   风是温柔的还是肆虐的, 蓝昼有些分不清。他慌乱地从傅声怀里退出来,旁边负责安保疏通的机场人员也走了过来。   “小情侣不要挡道,机场出发层不允许久停, 快快快,后面在催啦。”安保大爷上了年纪, 又因为天黑看不清人, 下意识把蓝昼认成了女生, 毕竟蓝昼的头发散开确实有雌雄莫辨的女相。   蓝昼本就被傅声一句暧昧性十足的“亲密关系”给苏麻了,机场大爷一句小情侣纯爱的升天,直接把他和傅声的关系抬上另一个高度,蓝昼耳朵唰的红了,呼吸难得混乱,烫的不行。   “什么亲密关系,亲吻和密切接触的关系么?”蓝昼拉开车门看向傅声,催促道:“走了傅声。”   傅声失笑蓝昼的躲避,对安保大爷说了声抱歉, 随后绕过车身,拉开车门。   黑色的车融入车流,机场高速皆是回程的车辆。   暖风呼呼, 蓝昼解开两颗扣子,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皮筋把头发随意扎了一个啾。   “感冒了?”傅声问他, “怎么带着口罩。”   蓝昼思绪飘忽放松,没怎么想:“没有。”   过了半秒, 蓝昼又快速改口:“有。”   “嗯哼。”傅声看了蓝昼一眼, “到底有没有。”   蓝昼呼出一口气, 觉得自己在傅声面前表现的非常差,不加克制、想要放纵、懒得伪装。   一言以蔽之, 不想演那个轻佻的形象了。   “没有。”蓝昼认命。   “那怎么带了口罩?”   车外灯光如浮光掠影般在车厢掠过,蓝昼的脸在明暗变化里看不真切,只见他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偏头看驾驶座上的人,浅蓝色的眼睛犹如海妖,藏着诱惑,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傅声的腿上,轻轻勾画着,声音轻缓暧昧:“想知道,就自己来摘啊....就像....”   蓝昼唇角微微勾起:“就像你脱我衣服那样。”   蓝昼的话犹如在夜色里投放的烟花,瞬间炸开无数星火,银色山泉一般带着暧昧和暗示落满方寸之地。   作乱的手于其说划在腿上,不如说划在心上。傅声喉结滑动,下颌都绷紧了。   “怎么不说话?刚刚不是还挺好奇吗?”蓝昼的手在傅声腿上点了两下,收了回来,声音也没了刚刚的暧昧。   他知道傅声是在关心他,但他不能在傅声面前摘口罩,脸上的疤痕触目惊心,蓝昼根本没办法解释,也不想解释。所以他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转移傅声的注意力。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这样说,傅声绝对不会再继续,毕竟傅声不经撩。   果然,车厢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蓝昼,别这样诱惑我,你知道我对你根本没有抵抗力。”   傅声偏头看蓝昼,俊美的脸上略带无奈,漆黑的眼眸犹如无尽海,风平浪静下欲望涌动。   他越是这样,蓝昼就越来兴致,“哦?”蓝昼勾出一个尾音,浅蓝色的桃花眼潋滟含情,满是暗示地看着傅声。   “那你是想对我做什么吗?是下个路口带我去开房,还是直接停在路边撕开我的衣服,扯开我的口罩,亲我,干/我,让我哭。”   蓝昼笑了笑:“你想对我做哪件事?”   车猛地停了。   蓝昼被甩了一下,随后只听唰的一声,安全带抽出,下一刻蓝昼座椅落下,傅声压了下来。   风衣扣子被解开,烫人的手流连过蓝昼的腰,直接向后探去,蓝昼迅速抓住傅声的手,声音都急了。   “傅声,你---”   “我什么?”傅声声音低哑,深黑色的眼睛欲望奔腾。   “这里是高速。”蓝昼被傅声吓了一跳,他刚刚不过是撩拨,傅声该不会要跟他来真的吧?蓝昼大脑一片空白。   傅声低头欲咬蓝昼的喉结,蓝昼下意识扬起天鹅颈,但傅声却停了下来。   “现在知道害怕了?”傅声看了他一眼,深黑色的眼睛重新恢复了清明,就仿佛刚刚的欲望不存在一般。   蓝昼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耍了,傅声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对他做什么?   “操。”蓝昼骂了声,“你吓我?”   傅声挑眉:“只能你嘴巴浪,还不能我吓你?”   蓝昼白了一眼,但依旧抓着傅声放在后腰的手没放。   车里安静下来。   浅蓝色眼睛对上黑色深瞳,蓝昼舔了舔唇。   傅声垂着眼睛,缓慢扫视蓝昼口罩之下的脸,车厢里安静的只剩下交缠的呼吸声,外面是呼啸而过的车辆。   车灯晃眼,不时掠过蓝昼的脸,也照亮傅声完美的五官。   “你真好看。”蓝昼看着眼前的人开口。   许是刚刚气氛太暧昧,蓝昼发自内心的赞美尤为突兀,傅声愣了一下,竟没想到怎么接。少顷,傅声退回驾驶座,重新拉上安全带。   车缓缓启动,驶进主干道,蓝昼依旧躺在车座上,盯着头顶的车厢像是神游。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蓝昼自己调整好座椅,他摸出手机看了眼,十一点多了。   “傅声,你吃晚饭了吗?”蓝昼从早上醒过来到现在都没吃饭,中间又反胃呕吐,这会儿才觉得自己胃疼。   傅声   皱眉:“你到现在都没吃饭吗?早上也是?”   “嗯。”蓝昼揉了下自己的胃,问:“要不要和我一起吃宵夜?”   傅声不知道怎么评价蓝昼的生活习惯,但一天不吃饭,怎么受得了。   “想吃什么?”傅声问。   蓝昼想了想,“你想吃什么?”   这个时间点除了外卖也什么可以吃了。   傅声抿了抿唇:“跟我回家吧。”   “嗯??”蓝昼像是没听清。   “跟我回家,让李姨做粥给你。”说着傅声车载蓝牙连着手机,已经拨了李姨的电话。   傅声简单说了下蓝昼的情况,让李姨做一点养胃、易消化的,李姨还问了有没有忌口,傅声看向蓝昼,蓝昼被傅声一整个操作惊住,只能说没有。   “好,那就这样,我们四十分钟后到家。”   说完傅声挂断电话。   蓝昼的表情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震惊、惊讶,又好像都不是,他好一会儿没说话。印象里他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去任何地方都是一个人,因为蓝尚从前不让他交朋友,他忙于学习也没空参与交际,后来大学他又忙绩点和出国,大四更是社交圈一/夜/情,蓝昼的人际关系其实很薄弱,他去任何地方都是一个人。   但他也不需要什么朋友,知心的也只有陈烨和徐萧。但别人也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跟他黏在一起,蓝昼习惯了一个人,也知道一个人怎么消遣。   但现在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时不时就和他待在一起,调情也好,接机也好,拥抱也好关心也好,就这样悄无声息走进他的生活,温柔的、欲望的、真心的、别有所图的。   真假难辨的关心和话语掺杂,像是在迷惑身为狩猎者的蓝昼,让他心生动摇。   是他喜欢傅声了?还是傅声喜欢他了?亦或者是他被感情轰炸了,傅声对任何一个情人都会这样,不是他也可以是别人。   蓝昼咬了下唇,眉心皱起。   他怎么会在这段关系里产生这么复杂的情感。   他喜欢傅声?   蓝昼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蓝昼思考这个问题思考了一路,直到车停在地下车库,傅声解开安全带。   “很疼吗?”傅声看这人一路都皱眉的样子,以为蓝昼胃疼,所以车速也开快了不少。他探过身体解开蓝昼的安全带,蓝昼后知后觉发现傅声的靠近,他偏过头,口罩蹭过傅声的脸。   “我们到了?”蓝昼问。   “嗯。”傅声说。   蓝昼拉开车门,傅声也下车,见他过来自然地牵起他的手。两双手触碰,傅声以十指相扣的方式扣住他的手,脸上的神色甚至都没变。   熟练的让蓝昼觉得他们两人好像真的有傅声口中那样亲密的关系。   蓝昼任傅声牵着走到家里,换上拖鞋。   “小声回来了?粥已经做好了。”李姨从餐厅走出来,看到蓝昼和傅声牵手也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露出一个笑:“小客人也来了。”   蓝昼有些别扭地动了动手,想把手从傅声手里解出来,毕竟他和傅声什么关系也不是,傅声这么明目张胆地牵手,不觉得有问题吗?   这可是家里。   但傅声显然没有蓝昼的觉悟,他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扣的更紧。   蓝昼只得笑着叫了声李姨。   “那我去盛饭,小客人一会儿来吃。”   “好,谢谢李姨。”   等李姨转身,蓝昼抬头斜了傅声一眼。   “傅声,你是真的不避讳。”   傅声淡淡接道:“避讳什么?”   蓝昼晃了晃两个人的手,“你说呢?”   “我在我家,牵我想牵的人有问题吗?”   “......”   傅声看得出蓝昼不习惯应对这种场面就放开了手。   “我爸妈在国外打理生意,我哥和嫂子出差谈收购,家里没人,李姨不是乱说的人,别紧张。”   傅声朝餐厅走,蓝昼跟在他身后没纠结这个问题。两个人洗了手在餐桌前坐下,蓝昼问:“总裁呢?没回来吗?”   李姨把粥放在蓝昼面前,傅声在蓝昼对面坐下,说:“回来了,应该在楼上,病了一场精神萎靡。”   “精神萎靡”这个词有些好笑,蓝昼笑出声,拿起汤勺搅了搅粥,点头:“一会儿上去看看。”   “嗯。”傅声说。   吃饭的时候口罩不摘也要摘,蓝昼大方地摘下来,旁边的李姨吓了一跳。   “小客人的脸是怎么了?”   蓝昼的右脸依旧发红,指痕落在白皙精致的脸上格外触目惊心,坐在对面的傅声也愣了。   在车上问时被蓝昼打断,傅声没有多想,但现在口罩摘下,是傅声自己都没有预料的情况。   傅声眉蹙了起来,吩咐道:“李姨,吃完饭准备一个冰袋。”   家里的保姆进傅家的第一条规矩就是宠辱不惊,面对任何情况都不能大惊小怪,李姨知道自己不能多管多问,点头道:“我去准备。”   说完李姨离了餐桌,蓝昼什么也没说,也没有解释自己的脸,只是拿起勺子喝粥。傅声见他不说话,也知道蓝昼不想提,于是他也不再开口,给蓝昼留着隐私。   李姨煮的粥很简单,是养胃的小米粥,蓝昼一口一口喝完,放下勺子胃里好受了很多。   “还要再喝点吗?”傅声晚上吃了饭,只喝了半碗,蓝昼一天没吃饭,也只喝了一碗就停了勺子。   “不要了,吃不下。”发病期本就没胃口,蓝昼胃难受归难受,但真的没什么食欲。   “嗯,那就不吃了。”傅声站起身,双手插兜隔着餐桌看蓝昼,“去洗个澡吧。”   蓝昼抬起头看傅声,浅蓝色的眼睛有些不解:“洗澡?”   傅声点头,语调慵懒上扬:“这个点你还想走?”   李姨总是在这个时候收拾餐桌,听到年轻人的对话也只当听不见,反而是蓝昼自己感觉不自在。   蓝昼:“......”   傅声,你是故意的吗?   蓝昼淡淡地撩起眼皮,既然傅声跟他不客气,他也不跟傅声客气。   “我想不想走,能不能走,”蓝昼推开椅子站起身,同样双手插兜的姿势回看傅声,悠悠道:“不都全听你的吗?”   “---老公。”   李姨收拾碗勺的手没控制住,抖了一下,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傅声也愣了。   这个词太久没从蓝昼口中听过,再听依旧会让傅声想起网上那个人,那个人也好久没直播了,而那个人好像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   傅声插在口袋里的手轻轻点了两下,勾唇一笑。   “那就不走了,上楼吧。”   在家的傅声比在外的傅声多了几分随性和散漫,平时冷淡的眉眼都多了几分柔和。蓝昼跟在他身后上楼,看着傅声的背影,心想这个人不高冷起来还蛮有贵公子的轻漫的。   “我们住一张床上?”   推开门,依旧是傅声的卧室。打开灯,灰黑色的色调和床头的暖光形成对比,不远处的沙发上换了本书扔着,是歌德的《浮士德》,桌子上放着银灰色的笔记本电脑,还有两颗巧克力。   傅声径直走到衣帽间,拉开柜子给蓝昼找换洗的衣服,蓝昼站在沙发旁等他。   “不住一张,你想住两张吗?”傅声把衣服递过去,蓝昼顺势握住傅声的手腕,傅声抬起眼睛。   两个人身形高挑,蓝昼比傅声低了一点,需要微微扬起头才能直视傅声,而此刻两个人的距离又过近,抬头鼻尖就能蹭到鼻尖,蓝昼的手摩挲着傅声的手腕,说道:   “傅声,你今晚有些不一样。”   傅声看着蓝昼的眼睛,黑色眼眸一片平静,他淡淡道:“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蓝昼答。   傅声眉梢微挑。   蓝昼是惯于享乐和掌控的类型,从前别人只能按照他的节奏走,但对于眼前的人,蓝昼不介意把主动权交给傅声,因为傅声的节奏也很好,给他的感觉很舒服,暧昧和克制同时铺展,把人的胃口和欲望吊到最高。   蓝昼喜欢这样的感觉,因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但今晚的傅声总觉得哪   里有些不对。是过于温柔,还是过于主动,都不是。   是强势。   是想主动掌控关系的强势和支配。   蓝昼并不觉得讨厌,相反他感觉很好,他惯于掌控,也享受被掌控,只是他总觉得傅声今晚的强势里带着说不清的东西。   蓝昼仰起脸亲了下傅声,接过衣服,漫不经心道:“老公又帅了。”   身前的人拿着衣服进了浴室,一路上随手解着风衣,举止带着随意,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傅声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间。   他一路下楼去了车库,在车里找出一份报告,等再上楼路过客厅,李姨刚好拿着冰袋准备上楼。   “给我吧。”傅声说,“我带上去。”   李姨把冰袋递给傅声,“小声,明天的早饭九点做?”   傅声上楼的脚步一顿,“都可以,做粥吧,给他养养胃。”   “好。”   -   傅声上楼把冰袋裹着毛巾和报告一起放到桌子上,拿了衣服去隔壁房间的浴室。等他出来蓝昼也洗好了。   蓝昼站在洗手台前吹头发,傅声走过去接过吹风机站在蓝昼身后,镜子里是两个人的前后依偎的身影。蓝昼穿着傅声的衣服稍微有些宽,袖子也挽了两下,精致的锁骨露在外面,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傅声的手指穿梭在蓝色的发丝里,蓝昼拿起身前的瓶瓶罐罐,心想傅声也是一个精致的男大,这张脸也没少保养。他挑了几个和自己重合的,准备吹完头发抹。   吹风机呼呼作响,蓝昼靠在傅声怀里,傅声放下吹风机抱住了他。   一个吻落在蓝昼耳尖。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蓝昼转过脸和傅声接吻。   “你的洗发水让我的头发掉了很多色。”蓝昼黏糊地说。   “是么。”傅声亲了亲蓝昼嘴角,“明天带你染回来。”   又是一个不包含任何情/欲的吻。   两个人黏糊了好一会儿,蓝昼唇瓣都要被亲麻了傅声才放开他。   傅声捞住蓝昼想拿护肤品的手,“别涂那个,你的脸受不住。”   傅声挑了一个给蓝昼,“这个温和一点。”   蓝昼挑眉接了过来,是一个他熟悉的牌子。蓝昼拧开把水倒进掌心,然后轻轻拍在脸上,期间傅声一直站在身后透过镜子看他。   蓝昼涂完后把东西放回原位,转过身看傅声。   傅声的头发应该是随意擦了几下,现在还在往下滴水,蓝昼拿过还没有收起来的吹风机,扬了扬下巴。   “坐下。”   傅声挑眉。   “给老公吹头发。”蓝昼不咸不淡地说。   傅声轻笑出声,在洗手台上坐下。他腿本就长,即使穿着黑色的长裤依旧长的亮眼。   “□□。”蓝昼看了眼傅声,傅声顺从照做。   蓝昼站在傅声双腿之间打开吹风机。   蓝昼手指白皙修长,指腹圆润,轻轻撩开傅声的头发,傅声的洗发水和傅声这个人一样带着冷冽的凉,蓝昼用完傅声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只觉得全身都是傅声的气息。   两个人一站一坐,热风萦绕,空气里是同样的气息,好似他们这样一起生活很久了一样,连身上的香气都一样。   傅声一手搭在黑色的洗手台上,一手落在蓝昼腰上,隔着衣服用拇指摩挲蓝昼的胯骨,那是蓝昼痣的地方。   傅声今天给李磬,也就是傅沉的秘书发信息,问关于冰岛之风三次元的身份信息,毕竟这件事是她当初负责处理的,但李磬还没有回她。   所以傅声并不能完全确定蓝昼的身份,可腰间那颗痣.....同时调酒师的身份....   傅声微眯起眼睛,搭在蓝昼腰上的手轻点着,这是他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但落在蓝昼身上就不一样了。   蓝昼给傅声吹着头发,忽然发现自己后腰向下的臀上搭着一双手,这双手还暧昧的敲着。   蓝昼:“......”   别太离谱,直接进午夜场了是吧?   蓝昼手指变化,从傅声黑发落下,滑过傅声的侧脸,挑起他的下巴,浅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傅声。   “你今晚怎么这么主动?”   傅声还沉浸在自己思考的世界,完全没注意到蓝昼的话。他被蓝昼挑起下巴,喉咙里发出一声性感的“嗯?”   蓝昼关了吹风机,把它放到洗手台上,垂眸欣赏眼前这张脸。   冷、带劲。   蓝昼摩挲着傅声的唇瓣,想傅声以后和谁在一起了,或者和谁结婚了也是这样对对方吗?自然地从身后搂住他,自然地同他接吻,然后给他吹头发,最后两个人会自然而然滚到床上,享受一室旖旎。   蓝昼只是想想就觉得自己要嫉妒的发疯了。   怎么会这样?   蓝昼看着傅声淡色的唇,开口道:“傅声,我们来接吻吧。”   灯光暧昧,亲吻粘/腻,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房间,窝在沙发上懒懒地看着床/上滚/做一团的人。许久床上站起一个人,向后抹了把黑发,朝沙发前的桌子走去。   猫发出一声娇气的喵,从沙发上跳起来,朝着床上的人走去。傅声在桌子上拿起冰袋,里面已经化了一部分,傅声把桌子上的水擦了下,下楼换了一个新的冰袋,然后坐在床边把冰袋轻轻贴到蓝昼的脸上。   蓝昼还没从刚刚的亲吻里缓过来,瞳孔涣散盯着头顶的灯光,他的唇被傅声不小心咬破了,往外渗着血珠,艳丽又魅惑。   傅声用手把血珠涂开,蓝昼骂了声变态。   傅声没接话,而是把人搂进怀里,冰袋贴着蓝昼的脸,蓝昼往傅声怀里靠了靠。   “有什么想问,问吧。”蓝昼闭着眼睛声音清哑,他刚刚和傅声接吻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差把“处于病发期”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蓝昼烦躁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代表着他少了一个发泄方式,这让他相当不爽。   傅声看出蓝昼的躁意,沉默良久。   “爸妈打的?”   房间很安静,窗帘拉着隔绝了月亮的光辉,房间开着空调,暖风呼呼,床头亮着暖灯,照亮一方天地。   蓝色的头发随意铺散在黑色的枕头上,蓝昼穿着黑色的睡衣躺在床上,靠在傅声怀里没有说话。   傅声注视着蓝昼脸上的疤痕。南航CZ3839,京市飞C市,蓝昼不是任人宰割的性格,加那晚他听到的,傅声猜测蓝昼和家里的关系并不好。   那么很多事情就可以得到解释了。因为情感压抑,所以出去发泄,通过乱搞、通过性,或者通过自虐。   傅声不动声色地猜测、注视,直到蓝昼不愿提起面对一样把半张脸埋进他的怀里,发出一声轻嗯。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亲耳听到后依旧会心疼。   “怎么,心疼了?”蓝昼睁开天空般清澈的蓝眸,清冷冷地看向傅声。   今晚的蓝昼有一种冰冷的美,这是烦躁带来的冰冷和疏离。   傅声没有接话,只是拿开冰袋,倾身在那个泛红的地方落了一个吻。他半垂着眼睛,看不见他黑色眼眸里的情绪,清冽冰凉的气息在两个人中交缠,傅声蹭了蹭蓝昼的脸,回答:“嗯,心疼。”   蓝昼的心狠狠颤了一下,视线里是傅声的头发和侧脸,往上是白色的天花板,呼吸里是傅声身上苦涩的焚香,蓝昼目光空洞,但又觉得想要流泪。   关心来的太多,没有得到过关心的人会觉得承受不了。像是挤压的情绪和委屈,只需要一点点的温柔,就可以瞬间崩溃。   但蓝昼不敢哭,也不能哭。他没有在傅声身边落泪的资格,他怕傅声可怜他。   蓝昼轻轻眨了眨眼睛,把眼泪逼回去,他犹豫着把手一点一点环住傅声,故作冷道:“甩了   一巴掌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蓝昼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主动问:“桌子上是什么,你的体检报告?”   蓝昼比傅声先洗完,出来自然就注意到桌子上的报告,上面明晃晃写着C市第一附属医院几个大字,他瞬间就猜到是什么了,本来准备等傅声自己开口跟他说,但看现在的情况,他不先开口不行了。   傅声从他身上起来,下床走向沙发前的桌子,从上面拿起体检报告,坐在床边递给蓝昼。   蓝昼也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接了过来。   傅声的体检做的很全面,上到家族遗传病史,下到常规体检,身高体重血压心率,蓝昼看了几眼就不想看了,直接扔在了一边。   傅声疑惑:“怎么不看了?”   蓝昼烦躁地抿唇,“谁特么要看你这些,我是问你这里---”   冷白漂亮的脚踩上裆/部,蓝昼抬起眼睛,蓝眸清冷,“这里,行吗?”   蓝昼话像是投入深海的鱼雷,瞬间炸起千层风浪,把傅声的理智全部淹没。   傅声薄唇抿成一条线,喉结滚动,不可控制地舔了下唇。   蓝昼把傅声的身/体/细节把控的一清二楚,冷白的脚趾不轻不重揉着。   “你做上面的还是下面的。”蓝昼的语气和神情像是在讨论一个极为平常的事情,他垂眸看着自己的脚,随心所欲地拨/动。   蓝昼越是这样云淡风轻,傅声就越是燥,他握住蓝昼的脚/踝,嗓音低沉:“我不可能做下面的。”   蓝昼唔了一声。   “不怕我疼?”   傅声黑色的眼眸欲望翻滚,他看着眼前蓝发散落,微微垂头,穿着他的衣服正饶有兴趣跟他“谈正事”的人,无声呼气。   他当初为什么选了蓝昼,这个人.....实在太要他的命了。   这就是越是美丽,越是危险吗?   “怕。”傅声缓声低语,摩挲着细白的皮肤,说;“但我尽量不让你疼,你如果受不了,我们就不来。”   傅声的话说得认真,反倒生出几分珍重,蓝昼不可控制地抬起头,同样认真:“你知道怎么弄吗?学过吗?”   傅声一愣,眉头微蹙,正色道:“知道一点。”   “一点怎么够。”蓝昼抽回了脚,也不管傅声难受不难受,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去学,我不想疼死,你太可怕了傅声。”   这个太可怕指的是什么两个人心知肚明,傅声嗯了声,说:“我去洗澡。”   蓝昼奔波了一天,沾床就困,也不管傅声的床是软是硬,反正他累的时候在哪里都能睡着。蓝昼的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清苦的焚香和冷冽的气息交缠,他像被划入领地的人,注定要沾满主人的气味。   蓝昼也不怎么在乎,很快就陷入了半梦半醒。没过多久,浴室的水声就停了,床铺下陷,蓝昼感受到空气里的水汽。   “解决好了?”蓝昼闭着眼,声音黏黏糊糊。   “嗯。”傅声关上灯,自然地捞过蓝昼。   蓝昼随傅声去了,他朝傅声锁骨蹭了蹭,意识还算清醒:“那你挑个时间,我们去开房。”   “好。”傅声感觉怀里的人像只猫,收起张牙舞爪的样子,安静乖巧,很容易顺着人,他想了想,说:“寒假吧,最近也没什么假期,而且马上要期末考试了。”   蓝昼像是睡着了,好一会儿没说话,正当傅声以为蓝昼睡了时,怀里的人有些不悦地开口:“那么晚?你是苦行僧?”   “不是。”黑暗里傅声声音微冷。   “那就换个时间。”蓝昼像是觉得傅声搂太紧了,动了动身子,唇瓣擦过傅声的皮肤,傅声身体僵了一下。   “你确定要换?”一个危险的疑问句。   蓝昼半梦半醒,很累,但又像是失眠,心情有些烦躁,不停在傅声怀里动来动去,根本没有注意到傅声危险的信号。   “为什么不,你想继续忍下去?”   房间偌大安静,空调平稳的输送暖气,只有床上时不时传来说话声。   在傅声的计划里,他想找一个没有人打扰的时间好好和蓝昼度过几天,毕竟想要一个人那么久,就想把人锁在房间里哪也不许去。时间太短食髓知味,时间太长又怕真把人做出事,所以傅声想安排在寒假最合适。   既有充足的时间和蓝昼待在一起,又能照顾这个人,不至于做完就分开,如果蓝昼到时候因为这个生病,那他不止是心疼了。   傅声沉默着,少顷,他说;   “蓝昼,我们至少需要三天。”   蓝昼皱眉,没懂。   “什么三天?”   傅声感受着怀里人温热的身体,压低声音贴在蓝昼耳边:“我们至少要在房间待上三天。”   灼热的鼻息铺洒在耳朵,蓝昼像是被烫了下,这下他明白傅声在说什么了。   “操。”蓝昼抬腿踹身边的人,但根本没用力气,“真色。”蓝昼说。   蓝昼平时什么骚话接不住,但傅声是个例外,纯情和色/情在他身体同时体现,蓝昼也时常觉得傅声床上的傅声一定不简单。   “特么的,傅声。”蓝昼咬了口傅声的锁骨,“你弄死我好了。”   “不会的。”傅声说,“你坚强一点。”   “.....操。”   傅声轻轻笑了。   “逗你的,可爱宝宝。”傅声没忍住捏了捏蓝昼的耳尖,“寒假吧,不那么赶,不然我怕做完你生病。”   “寒假?”蓝昼重复,“你是要打分手炮,睡完就结束是么?”   蓝昼和傅声见面不是在调情就是在调情的路上,偶尔像这样拥抱在一起的闲聊反倒轻松。三个月的期限被提起,但谁也没觉得可惜。   傅声说:“蓝昼,不要把我说的像是一个下床不认人的薄情郎。”   蓝昼窝在傅声颈间嗤笑。   “随你吧,反正我寒假都有空,随时等你来睡。”说完蓝昼打了个哈欠,蹭了蹭傅声,“我困了傅声。”   “那就睡吧,晚安。”傅声说。   “亲我一下。”   “嗯哼?”   ....   “不是额头,是嘴。”   “蓝昼,你是在撒娇吗?”   房间暖意融融,触碰都带着依赖和未说出口的喜欢,像是融化的甜糖,满是甜腻。傅声轻轻碰了碰蓝昼的唇瓣,说:“晚安。”   “晚安。”蓝昼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傅声怀里,调整着呼吸沉沉睡去。 第51章   傅声早八的生物钟非常准, 他醒的时候蓝昼还窝在他怀里睡。冬日里白昼渐短,连太阳出来的都格外晚。房间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卧室里一片昏暗。   暖风依旧开着, 卧室的温度很高,但蓝昼却像是感觉不到热, 一夜靠在他怀里, 甚至连姿势都没变。暗色的光线里, 几缕微长的头发散在白皙光滑的脸上,乌黑的眼睫安静地垂着,呼吸安稳铺洒在他的颈肩。   睡着的蓝昼像是完美的BJD娃娃,每一个五官都精致的无可挑剔。   傅声从小到大都过一个人的少爷生活,又对接近他的人挑剔疏离,从没有想过某一天也能怀里抱一个人醒来,这种感觉很奇妙,是充盈和满足感。傅声看着眼前人精致安稳的睡颜,从未如此患得患失过。   他们这个阶段的恋爱太模糊, 没有清晰的定义。一句喜欢,可以说给任何随着时间顺序出现的人,可以是现在的蓝昼, 也可以是下一个某某。   傅声清楚的明白自己心里现在有蓝昼,可蓝昼呢, 只想做追求身体刺激,感官享受   , 睡完就跑的人, 如果去追求这样一个人, 会有确切的结果吗?   傅声不知道,他只知道喜欢就去拿, 凭本事拿。   他小心抽出被蓝昼枕的发麻的胳膊,掀开被子下床。   傅声在家有晨跑的习惯,冬天天冷就去三楼的健身房,等他跑完结束,洗澡换好衣服后已经九点了,李姨已经做好了早饭。   傅声推开卧室的门走到床边,发现他走之后蓝昼甚至连姿势都没变一下,猫一样陷在被子里。傅声在床边坐下,轻轻按了下床头的触感屏幕,窗帘缓缓拉开。   “起床了,小懒猫。”傅声的手搭在蓝昼额头,轻轻揉了揉。   床上的人鼻尖蹭了蹭枕头,继续睡。   傅声挑眉,抬眼看了眼腕表,九点半,这个时间说早也早,说晚也晚,傅声想了想,觉得这两天蓝昼都没有睡好,白天回家不知道经历了,眼下都泛着淡淡的乌青,也不再喊蓝昼起床,起身去了沙发。   十点多的时候,蓝昼自己醒了。   他难得做了一个不一样的梦,梦里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猫咪,靠着暖腾腾的壁炉,懒洋洋地趴在软垫上,舒服又享受。正当梦里的自己舒服的要睡着的时候,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蓝昼抬起毛茸茸的大尾巴扫了扫。   梦就醒了。   蓝昼非常不爽熄灭的壁炉,下意识往傅声那边靠,结果不止扑了个空,傅声睡过的地方甚至是凉的。   蓝昼不悦地皱了皱眉,终于明白自己怎么会做变成猫的梦了。   他是怕冷的体质,夏天都要穿件衬衫外套,更别提冬天,昨晚和傅声睡一张床,他下意识喜欢往傅声怀里钻,结果就是梦见自己变成猫,上赶着撒娇贴人家,傅声早上一醒下床,热源消失,他自己就睡不下去了。   蓝昼心想这都什么毛病。   蓝昼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傅声就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看电脑,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黑发随意散着,鼻梁上挂着一副银丝眼睛,看起来精英又冷淡。   蓝昼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傅声偏头看他。   “醒了?”   蓝昼长腿大咧咧地分开,双手张开搭在沙发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问:“几点了?”   傅声看了眼电脑屏幕,“十点四十五。”   蓝昼直起身体看傅声的电脑屏幕,“你在看什么?”   “考试安排。”   “哦。”蓝昼收回了目光,轻飘飘道,“我们不用期末考试。”   说完他还拉长了语调,用欠揍的语气道:“好惨哦---傅声。”   蓝昼睡好了性情好,刚起来全身上下都懒懒的,说起话来也多了几分随意。   傅声学的金融,知名天坑专业,期末复习没有复习周,只有复习月,基本考试信息一下发,傅声就可以开始准备复习了。这也就意味着未来一个月,蓝昼和傅声见面的机会直线减少。   傅声要忙起来了。   “嗯,确实惨,不比学长这么潇洒。”傅声抬了下眼镜,含笑看着蓝昼。   蓝昼一下扑了上去。   “你做什么?”傅声猝不及防接住怀里的人,胸口被硬生生撞的生疼。   “你确定要寒假跟我做?”   蓝昼有一个癖好,就是喜欢弄坏精致的东西。眼前的人实在太精致了,银丝眼镜,黑色修身高领毛衣,衬得傅声整个人矜贵又冷淡,让蓝昼非常非常有把人弄脏的欲望。   他直白的表述让傅声一愣神,随即傅声摇头,微微一笑。   “蓝昼,你知道你这样真的很饥渴吗。”   蓝昼骑在傅声身上抬手摘去傅声的眼镜,垂眸,玩一样说道:“食色,性也,这么帅一个帅哥每天在我面前晃悠,我不想睡谁想睡?”   傅声用手扶着蓝昼的腰防止人掉下去,挑眉道:   “这么喜欢我啊?”   蓝昼点头,抬眼看傅声,“你这样的帅哥谁不喜欢?只不过我下手早而已。”   他说的无可反驳,傅声也笑了,他撩起蓝昼侧脸的几缕碎发,从手上去掉一个皮筋自然的把蓝昼后面略长的头发绑起来,纵容地说:“嗯,你下手早,先给你睡。”   睡好的蓝昼太可爱了,像撒娇要哄的猫。傅声笑着把头发给蓝昼扎好,蓝昼抬手摸了摸。   “你怎么会有皮筋?”蓝昼疑惑。   傅声放下手,说:“给你准备的。”   蓝昼唔了一声。   傅声抬眼看他,“如果你觉得寒假太晚,那你来选时间,我随时奉陪。”   蓝昼双手交叉搭在傅声肩上,浅蓝色的眼睛看着傅声的脸,最后对上傅声的眼睛。傅声很认真地在看他。   蓝昼被这样认真的目光晃了下,下意识垂下眼皮躲避。   他承认他对傅声有私心,他想多和傅声多一些亲密接触,但傅声接下来有考试,一味的和他待在一起,这让蓝昼生出一种自己是祸国妖妃的错觉。   蓝昼想了想,算了。有些事情无法强求,如果他和傅声注定睡完就散,那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更何况,他也马上要出国了。   蓝昼耸肩,说道:“算了,你好好考试,你考完我们再决定。”   傅声点点头,“可以。”   蓝昼说完还骑在傅声身上,垂着头想事情一样出神,傅声靠在沙发上,搭在他腰上的手轻敲了两下。   “蓝昼,你继续坐在我身上就要出事了。”   傅声一个正常男大,各个方面都没有问题,正直年少气盛的年纪,不轻易开荤,平时片都不看,然后直接接触蓝昼这样吸引力极强的存在,每天勾着他,傅声心里没点什么是不可能的。   又加上喜欢,那么欲望上面这把火就更旺盛了,只要看见蓝昼就觉得燥,傅声自己也很无奈,只能寄希望蓝昼能少一点吸引力强的动作,能让他安稳度过期末周,然后再跟眼前的人好好清算。   发病期的蓝昼没有感觉,自然感受不到欲望的折磨,他刚刚分神想出国的事情根本没注意傅声渐暗的眸色,等他感觉到傅声的变化时,傅声已经扶额了。   蓝昼骂了声操。   “你们没经历过的就这么.....”蓝昼找不出词形容傅声,翻身从傅声身上下来,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傅声。   “我帮你?”   “别,”傅声拒绝,“你离我远一点就可以。”   蓝昼没忍住笑出声,总裁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跳上沙发,朝蓝昼走了过去。   蓝昼抱起猫,吹了声轻佻哨。   “总裁,你说你主子怎么就这么不经撩呢?是不是有点什么亲密接触就这么难受?嗯?”蓝昼低头逗猫,总裁冷着脸发出声夹子音,竟然从蓝昼怀里跳了出来,仿佛在抗议蓝昼说的话,它看着蓝昼,蓝昼也看它,一人一猫对视着,蓝昼才不会先抱它。   最后猫知道蓝昼恶劣,主动喵了两声,低头蹭蓝昼的手。   蓝昼笑的更大声了。   “儿子随你,冷脸黏人精,喜欢我喜欢的要死。”   傅声最听不得蓝昼说脏的,蓝昼的脏话画面冲击力太强,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自己疼的难受。   傅声轻呼一口气,压下心底的躁动,道:   “蓝昼,你的嘴巴最好到床上也敢这么说。”   蓝昼知道傅声最听不得自己说这些浪的脏的,一说人就有感觉,但蓝昼一向恶劣,就喜欢看傅声吃不着强行忍耐的样子,性感的要死。   他手上逗着猫,抬起脸看着傅声,红色的舌尖舔着唇,故意勾引道:“我有什么不敢的,除非你把我凶哭,凶服,凶的我害怕,说不定我就不说了。”   蓝昼做出得意的表情,他大致已经知道傅声在他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根本舍不得动他了,而他自己又没有欲望,所以挑衅起来就越发肆无忌惮了。   傅声眸色发沉,一把拽过蓝昼,堵住了那张让他欲望横生的嘴。   蓝昼的唇很软,是淡淡的粉色,又因为经常咬的缘故,上面有几道唇纹,徒增了几分别样的感觉,傅声把人搂在怀里吻着,吻又凶又狠,蓝昼笑着勾住他的脖子张开嘴迎接傅声。   旁边的猫蹲在沙发上,瞪着两颗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乱来的两个人,歪了歪头,发出几声娇   气的夹子音。   吻起初来的凶猛,而后归为温柔,一点一点啄着蓝昼。窗外冬日的阳光照进房间,铺撒在蓝昼的眼睫,蓝昼睁开眼看到傅声深沉的眉眼,心想今天的天气好像格外不错呢。 第52章   蓝昼让傅声先下楼等他, 他去洗浴室进行了简单的洗漱,然后下了楼。   傅声坐在餐桌前,蓝昼拉开椅子坐下。   “为什么我是粥?”蓝昼看了眼傅声前面摆着的咖啡, 完全和自己两种风格。   “已经快要十一点了,懒猫。我是加餐, 你是早饭。”傅声拿起咖啡匙搅了搅咖啡, 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看着蓝昼。   “好吧。”   蓝昼坐下拿起勺子搅了搅, 李姨把煎蛋、面包和沙拉放在蓝昼面前,蓝昼抬头说了声谢谢。   蓝昼作息一直不好,生活又混乱,很难有像今天这样坐下来吃早饭的时候。傅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专注又认真,蓝昼也没有管,随傅声看他,他只管吃自己的。   中间傅声的手机响了,傅声才算移开了目光。   【李秘:抱歉二公子, 应冰岛之风本人要求,个人信息暂不方便透露。】   李磬是傅沉的秘书,这个点应该是公司会议刚结束, 李磬抽空回复的短信,傅声看着短信, 手指抚摸着手机光滑的背部。   李磬又发来一条信息。   【李秘:但昨天冰岛之风的账号被人为封禁。】   这句话很有意思。   傅沉的秘书跟在傅沉身边什么大世面没见过,人情话术更有一套, 不想让你知道的绝不会让你知道半个字, 想让你知道的, 也点到为止。   李磬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话该说, 怎么说,他给傅声的暗示不动声色,傅声关掉了手机,抬头看向对面的人。   蓝昼正专心吃饭,脸上的指痕经过一夜也已经消退,那张脸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精致冷白,他穿着自己的毛衣,略微有些大,大片锁骨露在外面,白皙的皮肤一路向下,让傅声想到了他腰胯间的那颗痣。   冰岛之风是谁对他而言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拥有眼前的人,可如果冰岛之风是蓝昼,那么这件事另当别论。他可不可以理解为,蓝昼喜欢他很久了?或者说蓝昼觊觎他很久了。   傅声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荒谬,可只要一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在很早之前就关注自己,那傅声的心跳就忍不住加快,目光也烫了起来。   蓝昼被灼人的视线烫的不行,头也不抬地说:   “傅声,把你的目光收一收,碍着我吃饭了。”   傅声握着手机的手一收,端起咖啡说了声抱歉。   “你刚刚在看我想什么呢。”蓝昼舀起粥送进嘴里。   傅声啜了口咖啡,淡淡道:“在想我们在阶梯教室的见面。”   “嗯哼。”   “你那时候说喜欢我很久了,怎么喜欢我的?”傅声双手插兜,隔着餐桌打量着蓝昼。   蓝昼脱口而出:“看你的视频呗。”   傅声挑眉,继续试探:“经常玩星音?”   蓝昼舌头一卷,舔走唇上的粥渍,说道:“还好,没事的时候刷刷视频,看看帅哥。”   “看看帅哥?”傅声的眼微眯起来。   蓝昼放下勺子,抬头看对面的人危险的神情,立刻解释:“看你,看老公。”   傅声显然很满意这个答案,插在口袋里的手隔着衣料不轻不重点了两下,继续道:“关注我多久了?”   蓝昼心情放松,没有察觉傅声的不对劲,他想了想,说:“半年?你刚火的时候我就刷到了。”   “看直播吗?”傅声问。   “看。”蓝昼答。   傅声笑了一下,“那你就没想过主动过来勾搭勾搭我?”   “勾搭啊,给你送礼物算不算?”   “嗯哼,送了多少?”   说到这里蓝昼再不觉得傅声话里有话就出问题了。   蓝昼拿着银色勺子的手一顿,勺子在他手间翻转,勺柄点在桌上,他懒懒的撩起眼皮。   傅声想问什么?感情发展史?不对吧,傅声不是那么闲的人,那怎么把话题往星音上引了?   傅声知道什么了?蓝昼不动声色地试探回去。   “傅声,你是在质疑我的真心吗?”   蓝昼一双桃花眼潋滟含情,轻声发问时浅蓝色的瞳孔认真地注视着对方,就好像傅声的话在伤害他单纯善良的心一样。   “怎么会,”傅声笑了笑,“只是太喜欢你,就容易想起我们相处的画面,自然而然就想到你说你喜欢我很久了,那我总要有点印象,不然不就辜负你一片真心吗。”   “说起礼物,直播间我印象深刻的有很多人,蓝白昼夜、睡午觉的猫咪、白日梦想家,还有.....”傅声顿了顿,目光直视蓝昼,唇齿翻滚缓声吐出一个名字。   “冰岛之风。”   勺柄在桌子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蓝昼的手蓦然收紧。傅声的目光直白地盯着他,像是要把他脸上的每个细节都收录,看得蓝昼心里莫名紧张。   过了几秒,他放下勺子,已经彻底感觉到傅声的不对了。   “Polar Day”蓝昼说。   “永昼。”傅声翻译。   “有印象吗?”蓝昼问。   傅声回忆了一下,“有,榜七,但不常来。”   “嗯,我大三很忙,没多少时间看直播。”   李姨看蓝昼吃完了正餐,就把慕斯蛋糕端了上来,蓝昼说了声谢谢。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声主播。”蓝昼喊道,“你像是在查我感情发展心路历程,需要我写一份论文给你陈述一下我对你的喜欢程度和隔着屏幕馋你馋的要死,睡不到抱憾终身的心情吗?”   话题到这里要结束,蓝昼显然不想再继续。   “那也不必,”傅声挑眉,“蓝学长还是好好准备毕业论文比较好。”   看傅声不再过问,蓝昼在心里松了口气,重新拿起勺子吃蛋糕,而傅声垂下的眼眸也越发深沉起来。   -   吃完饭,蓝昼准备回去。   “你们什么时候考试?”   “十二月十八,考到月底。”   蓝昼把拖鞋换下,穿上自己的鞋。   “那也没多久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复习?”   “这周划完重点,下周吧。”   蓝昼点点头。   “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复习了。”   两个人一路往停车场走。   “你想打扰就打扰,我分出时间给你。”傅声说。   蓝昼脚步一顿,在心里啧了声。   傅声能不能不要这么认真,随口说的话不要这么致命。   “那我们再联系。”蓝昼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傅声说可以。   傅声把蓝昼送回家,下车的时候没让人走,扣着人的头,把人按在车座上亲了好久,蓝昼抿了抿水淋淋的唇,摸着傅声的侧脸,喘着气问:“我怎么觉得这两天你有些不一样?”   傅声垂着眼眸,哑声问:“哪里?”   “说不出,”蓝昼轻轻亲了下傅声,“感觉你很粘我,很喜欢我。”   傅声挑眉,黑色的眼眸里满是蓝昼,他说:“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蓝昼挑唇一笑,“嘴巴怎么这么甜?都不像你。”   傅声笑笑:“没你甜,你最甜。”   “操。”蓝昼闭眼笑了下,“傅声,别太认真了,你现在像是在和我恋爱。”   傅声扣着蓝昼的光滑的脖颈,认真地描摹眼前人的脸。   心想他就是认真了那又怎么样?   蓝昼被傅声压着有些不舒服,他垂眸,蹭了蹭傅声的鼻尖,放轻了声音说:“好好考试,考完我等你来睡我。”   傅声轻嗯,放开了蓝昼。   “我走了。”蓝昼拉开车门。   “嗯,再见。”   车门关上,蓝昼隔着车窗朝傅声挥了挥手。   今天的天还算不错,蓝昼没有急着回家,反而去了楼下的咖啡厅。他要了一杯焦糖玛奇朵,在阳光充足的地方坐下,温暖的阳光舒适的照在身上,蓝昼拿出了   手机。   蓝尚说到做到,已经把他所有的信用卡停掉了,他现在只剩下三张平时用的银行卡,里面有一张和星音挂钩,用来提款,剩下两张是他有意存款用的卡。   现在三张卡加起来不到60W,如果想出国,那么这些钱远远不够。   蓝昼打开许久没用的星音,原来后台私信点赞评论爆棚,如果只剩下空白的页面,上面显示着“该账号存在违规异常行为,暂时封禁。”蓝昼换了小号登录,在搜索记录框里打冰岛之风,搜出的只有相关词条,账号根本已经成了一片空白。   蓝昼抿了抿唇,关掉了星音。   他打开微信,平时和他走得近的主播都在问他怎么回事。蓝昼挑了一个和他玩得好,游戏区的一个女主播回复。   【隐隐:冰岛,你的账号怎么回事啊?怎么好端端的就封了?】   【PolarN:出了点问题。】   隐隐回的很快。   【隐隐:你联系客服解决没有?要快点解决,昨晚直播,你们家粉丝都跑到我这里来了,问我知不知道怎么回事,给我也吓一跳。】   【PolarN:估计恢复不了了。】   【隐隐:我天,什么情况?有人恶意举报你擦边还是怎么回事,冰岛你不要吓我啊。】   【PolarN:情况有些复杂,我在想接下来怎么办。】   【隐隐:太炸裂了,不然你再开个账号,到时候我们这群玩得好的@你的新账号,给你吸粉,你到时候再拍点视频,搞一个新号。】   蓝昼算了算,他在明年出国之前手里至少要有一百万,如果星音大号还在,那么按照他从前的热度,半年赚五六十万根本没有问题,但现在号没有了,即使重新做一个账号也很难快速恢复从前的热度,收益基本要对半砍,甚至更差,而他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经营,时间和成本非常高。   可是就算非常高,他也要去做,否则他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凑够一百万。   【PolarN:OK,我想一下,决定后告诉你。】   【隐隐:好滴好滴,我随时都在,有事你直接打电话给我~】   【PolarN:好。】   关掉手机,蓝昼给陈烨打了一个电话。   “哥哥,你在忙吗?”   “不忙,刚下飞机。”陈烨说。   “出差了?”蓝昼看着玻璃外穿梭的车辆眯了眯眼。   “嗯,来美国这边谈项目,怎么了?”   蓝昼收回目光,问:“公司法务部还缺人么。”   陈烨愣了下,像是没听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公司法务部还缺实习生吗?我过去帮忙。”   “缺钱了?”   蓝昼缓缓嗯了声,“缺挺多的。”   “缺多少?”陈烨问。   “最少五十万。”   “我让助理下午给你送支票。”陈烨直接道。   “哥哥,你知道我不会收的。”   陈烨有一会儿没说话。   “我跟家里闹翻了,等拿到offer之后我就会出国。”   又是一阵沉默。   “还回来吗?”陈烨问。   蓝昼呼出一口气,“你觉得呢?”   “好,我知道了,等下我会让助理联系你。”   蓝昼微微勾起一个笑,“谢谢哥哥。”   “别谢我,公司法务部分单纯的工资很一般,对你而言就是饮鸩止渴,你缺的太多了,真如果需要钱,直接接案子,我会让助理给你介绍一个人,你跟着他,如果没有大问题,在你出国前肯定能赚够五十万。”   陈烨强调:“不止五十万。”   陈烨接触的圈子基本都是金融案,在钱这个方面不会缺。蓝昼说了声好就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陈烨的助理就打来了电话。   两个人简单沟通了几句,助理加上蓝昼的微信把具体的推荐人发给蓝昼。   挂断电话,蓝昼长出一口气。   他也要忙起来了。 第53章   蓝昼喝完咖啡上楼, 先把温竹寄来的考研资料全部扔掉。一个纸箱怎么来的,怎么扔出去,混着酒瓶和垃圾, 全部扔进了垃圾箱。   蓝昼拍了拍手,潇洒转身。   蓝昼一旦决定做什么, 行动力非常强。他重新注册了一个小号, 给平时圈子里的“姐妹”都发了信息, 家人们直接拉了一个群,欢呼雀跃蓝昼回归。   【隐隐:已@,欢迎女神回归,放烟花JPG.】   【林恣意:还知道回来营业?】   【南瓜天天要减肥:我的亲亲宝宝终于回来了,V姐一组性感蕾丝胸衣照片,看看实力!】   【昼夜的未婚妻:V你一套Victoria''s Secret,速速回归战场!】   【舟舟:情场如战场,眼睛要擦亮,这些天干嘛去了?说!】   蓝昼轻轻一笑, 打字。   【PolarN:调情。】   消息刚发出去,手机叮叮叮齐刷刷开始响。   【舟舟:???】   【南瓜天天要减肥:???】   【隐隐;???】   【昼夜的未婚妻:???】   【林恣意:....?】   【PolarN:嗯,别太羡慕。】   【南瓜天天要减肥:□□的!出去找谁浪了?!浪死你吧!】   【昼夜的未婚妻:瓜姐不装了是吧, 开始嫉妒冰岛找男人浪了是吧。】   【隐隐:笑死我了,瓜姐每天辛苦直播赚钱, 冰岛快乐找帅哥调情,酸死了酸死了】   【舟舟:跟谁调情去了?你什么时候也从一夜情变成长期钓鱼了?】   蓝昼看见舟舟的短信微微挑眉, 确实, 从前这种一连消失一个多月追逐别人的时候根本不常有, 也没人能让他耗费一个多月,这次和傅声.....   也算是玩脱了, 把自己玩进去了。   蓝昼垂眸微微一笑。   算了,出国之前难得恣意。喜欢这种东西又不长久,走了就会忘的一干二净,总有新的人会出现,傅声也不是无可代替。这个人只是刚好在自己需要的时候趁虚而入,温柔体贴,沉稳成熟,这样的只要他愿意,他能找很多。   【PolarN:没办法,谁让帅哥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宠死了。】   【隐隐:说清楚,什么给太多了?】   【南瓜天天要减肥:你好骚啊】   一辆车在群里开了过去,蓝昼挑眉。   “当然是各个方面。”   【林恣意:你准备什么时候营业?】   【PolarN:看粉丝吧,刚刚已经涨到五万了,明天如果能涨到二十万,明晚就营业。】   【林恣意:可以,好好准备准备,开始割韭菜了。】   【隐隐:女神回归,开瓶BLANC DE NOIRS,明晚我就飞C市,嗨起来!!】   蓝昼手指摁住语音长条,声音含笑,淡声道:   “可以啊,明晚我开玛莎拉蒂接你,给我们游戏区一姐撑场子。”   【隐隐:!!!等我!我现在就去订机票。】   【南瓜天天要减肥:???不上班了,不赚钱了是吧??你们!】   【昼夜的未婚妻:瓜姐已经连播一个月,可听不得这个。】   自从没了考研和家里的破事,蓝昼就像甩掉包袱一样,无事一身轻。再也不用顾虑那么多,做什么都随心所欲,从今以后生活和人生就是自己的,谁也没资格干涉。   不就是玩和快乐吗?他也该快乐了。   “那你们都来,我请客,C市宝格丽随便住。”蓝昼轻声含笑。   【隐隐:!!!真的吗?猫猫试探JPG.】   “嗯,真的。”   【隐隐:哥!你是我唯一的哥!我爱你!爱死你了!】   【林恣   意:我就不去了,家里那位管的严。】   【舟舟:你先欠着吧,最近年末,我在公司都忙疯了,真想立刻辞职!啊啊啊,什么时候可以全职直播!这个破班我就非上不可了吗?】   【未婚妻:赞同。】   话题到这里结束,蓝昼关掉手机,走进房间。   他拉开柜子,里面都是全新买来没穿过的各种蕾丝bra,蓝昼伸手勾出一套黑色的。   晚上六点三十分,冰岛之风更新动态。   回来营业了。   配图三张照片。   Victoria''s Secret午夜巴黎系列,身体冷白,黑痣诱人,镂空性感的T-back穿过腰胯,是摧毁人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   照片一出,粉丝尖叫。   老婆,你终于回来了!!!   蓝昼勾唇---   星音第一女装大佬,回来了。   傅声接到信息的时候正在家里喂猫,总裁自从大难不死后顿顿吃饭都要他亲自喂。傅声蹲在地上看着磨人的祖宗,手机微信响个不停。   傅声拿出手机,是星音的推送。   傅声本准备关掉这些骚扰没用的实时推送,但黑色眼眸一眼就在词条里捕捉到了一个名字。   冰岛之风:回来营业了。   傅声眯了眯眼,手指诚实地点了进去。   画面依旧具有冲击力,□□杂糅,雌雄同体,正因为知道屏幕对面是男性,那么穿上性感的bra才会更彰色情,像是隔着屏幕诱惑人的阿弗洛狄忒。   胯间的痣依旧显眼,它的存在就好似告诉正在看这组图片人,亲吻我的这里。   傅声抚摸过蓝昼的身体,对这具身体即使没有开发的彻底,也知道这个人腰部的韧度和光滑,更何况那颗痣他还从蓝昼的腿间吻过。   PolarN。   PolarN。   傅声今天才发现,两个人甚至连微信的名字都一样,蓝昼怎么可以这么大意。   傅声嘴角勾起如有若无的笑意,把屏幕上的照片保存了下来。   没有人不爱美人,他也是。   他从前在手机里保存过蓝昼的照片,后来和蓝昼在一起,就把属于冰岛之风的照片全都删了。这是他给蓝昼的忠诚,但现在....   傅声面容解锁手机里的最近删除,里面还保存着一个多月前删去的照片。   傅声点了一键恢复,照片纷乱归位,如同他早就埋在心里的那点好感一样。   傅声从里面挑出最喜欢的一张设成了手机内部的屏保,随后关掉手机,挠了挠总裁的下巴。   “漂亮老婆爱骗人,你觉得呢?”   总裁仰着头看着自家主子,喵了两声。   “你连女朋友都没有,说了你也不懂。”   总裁抬起爪子打了下傅声的手。   “给你做绝育太早了,应该给你找只母猫的。”傅声也轻轻打了下总裁的爪子。   总裁两颗琥珀色的大眼睛看着傅声,像是在谴责傅声,傅声挑了挑眉。   “给你买只布偶?”   总裁眯眼。   “算了,你一个人就很难伺候了,两只我根本照顾不过来。”   傅声站起身,“你先吃着,吃完来找我。”   说完傅声转身上楼。   房间已经被打扫过了,蓝昼昨晚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被抹去的彻底,傅声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拨了一个视频。   视频响了一会儿,正当傅声以为对面接不到时,主人赶在挂断的最后一秒出现在了屏幕。   蓝昼应该刚洗过澡,穿着黑色丝绸睡衣,头发还在往下滴水,镜头晃动,蓝昼说等我一下。   镜头持续晃动,蓝昼走出浴室,来到客厅,他在地毯上坐下,找了一个杯子支撑住手机,这才看向屏幕。   “你没有回学校?”   蓝昼看着傅声身后熟悉的背景,拿着毛巾擦着头发。   “没回去,在家陪总裁,他生病之后就不好好吃饭。”   蓝昼唔了声,偏头擦了擦后面的湿发,说了声掉色这么严重。   “傅声,你的洗发水是我掉色的开始。”蓝昼看着屏幕里已经开始发绿的自己,太触目惊心了。   “那备一瓶固色的,下次给你用。”   即使这两天对傅声转变之大的温柔有所体会,但每次听傅声这样说,蓝昼依旧会不自在。   这个人怎么了?   认真了?   “随你,不过我可能也没什么机会过去了。”   傅声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淡淡道:“谁知道呢。”   “你明天是不是有课?”   “嗯,两节。你要过来陪课吗?”   “我才不去,累死了这两天,我要睡觉。”蓝昼扔了毛巾,端起桌子上的水喝了仰起头。他的脖颈细白,仰起头时脖颈的弧度优美的像是天鹅,喉结随着水流滑动,性感又漂亮。   蓝昼的睡衣穿的并不规整,胸口大片皮肤都露在外面,斑驳的红痕很容易就能看到,只是两个人胡闹已经是两天前的事情了,蓝昼身上的痕迹怎么又深了?   傅声盯着蓝昼看的时候,蓝昼已经放下了水杯。他注意到傅声盯着他胸口的视线,微微挑了下眉。   “想我脱给你吗?”蓝昼问。   最终衣服没有脱,傅声别开了眼神喊了声蓝昼。   “处|男。”蓝昼轻笑。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蓝昼就关断视频去吹头发了,吹完头发蓝昼把药吃了,然后扑上了床。   隐隐是第二天下午的飞机,蓝昼说去接她就真的去接她,白色的玛莎拉蒂豪横的停在出发层,蓝昼带着墨镜倚在车上。   他的头发本就惹眼,加上出色的脸和高挑的身形,很容易吸引周围人的目光。   隐隐一出机场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张扬的蓝昼。   这位游戏区的美女即使在冬天也保持着靓丽的风度,黑色大衣,长发及腰,带着墨镜,唇色鲜艳,12CM的高跟鞋在机场硬是被踩出来了女明星走红毯的气场。   清冷高贵。   蓝昼倚在车上朝她招了招手,下一刻“女明星”直接张开手朝她飞奔过来。   CL高跟鞋是女人的刑具,蓝昼穿过自然懂那样的感觉,见隐隐飞奔而来,蓝昼的脚已经开始疼了。   “冰岛!”隐隐扑的厉害,蓝昼差点没接住。   “隐隐,注意你的脚。”蓝昼净身高一米八五,隐隐穿上高跟鞋也才一米七七,两个人站在一起,俊男靓女配豪车,不知道的还以为接女朋友回来。   “冰岛,不是知道你性取向男,说不定我俩就成了。”   蓝昼挑眉:“确实,睡完就结束,没第二天了。”   隐隐笑出来,“够渣男啊。”   “谢谢夸奖。”蓝昼绅士地拉开副驾驶的门,朝隐隐说,“隐姐,欢迎来C市。”   高架之上,白色的玛莎拉蒂一骑绝尘,破开寒风,奔驰穿梭在车流之中,隐隐尖叫出声。   “哇哦哇哦---”   车窗打开,刺骨寒风涌入,把两个人的头发和衣襟吹的猎猎作响。   车内放着Gimme More,蓝昼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仪表盘的数字已经快要飙到二百,风都要被撕裂。   隐隐升起车窗,蓝昼的车速也慢了下来。   “冰岛,太酷了!刚刚真的太疯狂了!”   隐隐的头发被吹的凌乱,蓝昼也好不到哪里去。   刚刚那段路没车,蓝昼才敢把车速飙到200,肾上腺素在那一刻不断分泌,蓝昼的心狂跳不止,当风涌入,在自己耳边呼啸,蓝昼久违的感受到了恣意。   一个小时后,车在宝格丽酒店前停下,隐隐上去放了行李,随后两个人去了奢侈的米其林三星,入夜之后,在人群沸腾的酒吧,蓝昼一袭黑色的旗袍,蓝发束起如星光般闪耀。   “砰---”   黑桃A在众人的欢呼中应声而开。   Caught in a bad romance.   城市的夜来了。 第54章 【掉马】   隐隐在C市待了将近半个月, 蓝昼和她嗨遍了C市的纸醉金迷。   社交平台不断更新各种下午茶和购物探店的照片,隐隐差点从游戏主播转型去做探店博主。   傅声每天忙着期末考试,手机基本一天都不会打开几次, 也就没时间注意蓝昼在互联网已经浪出了圈。   在隐隐更新的照片和直播里,都会有蓝昼女装出镜的镜头。   在灯光迷离、人声鼎沸的酒吧卡座, 蓝昼唇   色浅淡, 咬着白色的烟, 蓝色的头发或是散开披在肩上,亦或者扎起,露出漂亮的脖颈。   一字肩短衣露出雪白的肚皮,蓝色的脐钉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黑色牛仔裤破破烂烂,野性又性感。   他总是以背影出现在隐隐的直播,粉丝只能听见他干净含笑的声音,看见他调酒时优雅的动作和蹦迪时隐在蓝发里模糊的面孔。   【老婆好辣】   【辣死了辣死了】   【我先超!我先超!】   【老婆和隐隐联动了!好羡慕好羡慕!】   【老婆的衣服好漂亮啊,有链接吗?想买想买!】   由于两个直播的时间和地点太固定, 粉丝每天守时蹲着两个人的直播,每天开播直播间都有1W+的人,直播间流水不断, 各种礼物刷个不停,推流越来越大, 已经成了星音直播的霸榜。   而这些傅声统统不知情,他像是关进了集训营, 半个月不通网。等他考完最后一门, 才发现他和蓝昼已经半个月都没联系了。   傅声从考场出来, 张宁跟在他身后长出一口气。   “这个期末月,感觉自己丢了半条命, 太恐怖了。”   “真快死了,划的重点一个都不考,不划的全考了,操的,故意的吧?”李阳顶着两个黑眼圈从教室里出来。   “别说了,希望任海捞捞我,不然专业课算是废了,就没见过这么变态的题,想死,真想死。”   张宁比起李阳也好不到哪里去,面容憔悴。最近一周,七天里面五天都在通宵预习,看着专业书,似曾相识,但好像又没怎么学过,图书馆的椅子都快被他们坐烂了,还好有傅声这个专业第一,不然一个寝室,全全挂科,无一生还,就等着明年交补考费了。   相比于张宁和李阳,傅声得心应手许多。他平时比较认真,脑子又好用,期末考试就轻松些,但复习到十二点也是常有的事情,毕竟他不想因为自大而出现意外。   三个人等着蒋行考完,一起去吃了顿饭,回来刚好九点。   蒋行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闲的没事就往昼夜跑,张宁直播打游戏,李阳在王者峡谷厮杀,傅声洗过澡上床,拉上床帘,打开平板戴上耳机。   画面里的场景是在教室,典型的后/入和体型差,一方按着另一方的腰和后颈,身体像是打桩,耳边声音浪荡,又作又燥耳。   傅声看的皱眉,不到五分钟就关掉了。   随后他又看了很多,但统统让他觉得厌恶。   片子就是那样,没什么感情,如果硬要形容,傅声会说像打桩,毫无美感,他产生不了任何冲动。   但本着学习的态度,傅声依旧搜集了很多资料,甚至在备忘录做了笔记,还在网上买了东西。   傅声退出网站,捏了捏眉心,轻轻呼出一口气,他觉得自己刚刚看了脏东西,他需要点什么来洗洗自己的眼睛。   他放下手,打开手机,翻开了相册。   粉色的床单、漂亮的身体、银色的脐钉和穿着蕾丝的胸衣,干净漂亮,兼具情/色。   露骨的更甚。   雪白的身体□□陷在床被,远处是高楼大厦,地上扔着书,落日余晖铺洒。   像生活的随心拍。   这就是蓝昼的另一面吗?傅声想,很漂亮、很乖,像只白色的布偶猫。   这才是他喜欢的,想要的,而不是片子里的。   傅声缓慢的翻着照片,蒋行忽然打来了电话。   “喂?”傅声接通。   “声儿!你在哪呢?!”   蒋行那边很吵,蒋行吼大了声音傅声才听清楚他的话,傅声说:“我在寝室。”   “操,别特么寝室了!来昼夜!”   “昼夜?”   “妈的,你猜我看到谁了?冰岛之风!!”听得出蒋行在酒吧喊得多么用力了,“冰岛之风---就是你网上的CP,他妈是蓝昼!蓝昼!!!”   傅声眉头微皱。   “你说什么?”   “蓝昼在女装蹦迪!!!蹦迪!!!”蒋行扯着嗓子喊。   “星音现在都是他和隐隐的视频----”   “傅声,你老婆出轨了!!!”   酒吧震耳的音乐就响在耳边,傅声掀开被子,沉声道:“二十分钟。”   傅声下床,换上衣服。   “声儿,这么晚干嘛去?”张宁看着屏幕,随口问。   傅声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拉开门,淡淡道:   “抓人。”   -   酒吧里纵情声色,十一点的公路车影奔驰。   黑色的Ferrari F8停在昼夜,剪刀门旋开,傅声一身黑色的大衣,面孔冷峻,在十一点出出进进的酒吧后巷格外惹眼。   服务人员为傅声拉开门,入眼便是灯光炫目,疯狂舞动的人群,耳边是开到足以震着心脏的音乐。   傅声随手从酒保托盘里拿过一杯威士忌,眼睛扫过狂乱的人群。   【声:人在哪?】   【行啊:舞池!】   傅声抬起眼睛。   -   蓝昼今晚没喝多少就被隐隐和徐萧拉进舞池里蹦,人贴着人,蓝昼主要负责站在隐隐身边,防止有人趁着混乱手乱摸。   但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别人不摸隐隐就摸他,蓝昼毫不犹豫的用鞋跟踩对方的脚。   他鞋跟又高又细,轻笑着瞥人,然后踩的更狠。   隐隐蹦累了就拉着蓝昼下去了。   两人从酒保手里端过两杯加冰的冰水,还没来得及喝,就被人打断了。   “冰水不如鸡尾酒,我请两位美女喝粉红佳人。”   酒吧的搭讪千篇一律,看似绅士,实则心怀鬼胎。   蓝昼和隐隐相识一笑,“不好---”   “不好意思,我女朋友不喝粉红佳人。”   震耳的音乐和狂呼的人声中传来一道清凉的声音,蓝昼的腰上多了只手,苦涩清冷的焚香如同风雪飘飘洒洒将他包围,蓝昼从身后被人搂进怀中,抬起头,在暗色炫目的灯光里,傅声的脸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晰和俊美。   傅声并不看他,而是随意把他搂在怀里,黑色的大衣衬得他更加高挑出众,那张优越的脸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单是如此,就有种隐忍不发的压迫感。   “抱歉,我不知道她有伴侣。”   男人看了看高挑挺拔的人,又看了眼被他搂在怀里的人,颔首转身。   他刚一走,隐隐直接开口就操。   “声?!我操!”隐隐站在一旁惊讶地合不住嘴,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亲密接触的两个人。   傅声挑眉,在脑海里快速搜索,“隐隐?”   “操!”隐隐看了眼傅声,又看了眼傅声怀里的蓝昼,不可置信道:“你们是真的?!”   她的表情已经很难用震惊形容了,眼睛不停在傅声和蓝昼脸上切换,最后把目光投在蓝昼身上。   “冰岛,你---”   “冰岛?”傅声故意含笑重复。   三个人一台戏,傅声的语调和动作显然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隐隐也后知后觉通过傅声的表情判断出不对劲来。   “你----不知道他是冰岛?”   傅声轻笑,没有回答,他看着怀里不说话,咬了下唇,自暴自弃,但好像下一刻就要生气的人,开口解围道:   “我给你点了龙舌兰,接么?”   蓝昼一身白色吊带针织露脐衫,蓝发散落,画着淡淡的妆容,在傅声的注视下,抬手接过酒。   “接。”   傅声笑了。   “操!”隐隐喝了口冰水,压下震惊的心情。   “我们先失陪。”傅声对隐隐说,“你注意安全。”   说完傅声搂着蓝昼的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情人在酒吧去洗手间是什么意思蓝昼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一路上一言不发,手上的龙舌兰随着傅声加快的脚步撒在他的胸口,蓝昼端着没敢往路上路过的酒保托盘里放。   “半个月没联系我,就在这儿蹦迪?”傅声的声音淡淡的,带着漫不经心,在酒吧的喧闹里格外清晰。   说完傅   声垂下眼看了眼蓝昼的穿着,“穿这些衣服?”他问。   蓝昼闭了闭眼,不说话。   傅声也不生气,饶有兴趣地把酒从蓝昼手里取出来,随后放在路过的酒保托盘里。   “不想喝就不喝,免得喝醉了,不知道自己是哪个身份。”   “傅声---你不要太过分。”   “叫老公。”傅声轻漫地打断他。   蓝昼呼出口气,在心里骂了句操。   两个人还没走到洗手间,傅声就一把把蓝昼推到了墙上。他用手护着蓝昼的头和腰,高大的身形压下来,把蓝昼罩在身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蓝昼仰起脸看傅声。   傅声想了想,“没多久,上次我们开房吧。”   傅声落在蓝昼腰侧的手微微摩挲着那颗痣,垂眼看着那颗小东西,漫不经心道;“真漂亮。”   “操。”蓝昼偏过头。   “大号小号微信名字一样,不让李磬告诉我你的身份,对我网上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第一次酒吧见面神色愣成那样,还喜欢叫老公,”傅声轻笑,“不够严谨啊,冰岛。”   蓝昼听不得傅声叫这个名字,低声骂了句。   “生气了?”傅声抬眼看蓝昼。   蓝昼没好气地看他,“在你家吃饭那次,你就在试探我。”   傅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操。”   “今晚只会说这个词?”傅声黑色的眼眸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面前躲着他不看他的人。   蓝昼咬唇不说话。   傅声心情愉悦,微凉的手从抚摸着蓝昼露在外面的肚皮,而后蓝昼猛地颤了下。   傅声从他后背的针织衫探了进去,轻轻勾住了他的内衣带!   “还穿了bra?”   蓝昼不说话,烦。   一种猝不及防翻车的烦。   “什么颜色的?”傅声要饶有兴味地观察蓝昼脸上的表情,蓝昼穿了女装就好像变了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又羞又恼,偏着头不肯看自己。   傅声心情更好了。   他轻轻扯住那根系成蝴蝶结的带子----   “黑色。”蓝昼终于肯看傅声了,他抬起眼睛,眼尾挂了点红,不耐道:“别扯,扯下来不好系。”   傅声的手停了下来,安抚的点了点蓝昼的脊背,从善如流道:   “好,不扯。”   蓝昼呼出一口气,正当蓝昼以为傅声的手要退出去时,傅声低下头,伏在他耳边道:“那能脱下给我看看吗?”   他轻声喊道:“老婆。” 第55章   放轻声音喊人的傅声太温柔, 更像是蛊惑,带着深情款款,蓝昼不可控制的颤了颤身体, 感觉半边身子都是酥麻的。   他虽然嘴上浪,天天把老公挂在嘴边, 但他从未想过能从傅声口中听到回答, 因而当傅声伏在他耳边轻声道时, 蓝昼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人都不自在地偏头躲傅声。   “别浪,瞎叫什么。”蓝昼抬手抵在傅声胸前,有些抗拒,但更多的是欲拒还迎。   傅声笑了。   “没浪,在叫我老婆。”   傅声撩了撩蓝昼的头发,把它们别在耳后,说:“我说真的,冰岛, 我想看。”   傅声灼热的气息铺洒在蓝昼颈间,蓝昼从未感觉自己的身体能这么敏/感,仅仅是气息就能让他身体发软。   “不许叫那个名字!”   自己网上的身份被知道, 蓝昼本应该不爽,但不知道为什么, 面对傅声,蓝昼反而多了恼怒, 像是被人知道了小秘密。   虽然傅声没对他穿女装有什么意见, 反而看起来兴致高昂, 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早就被傅声知道,他还在傅声面前故作隐瞒, 蓝昼就觉得丢脸。   有种线上浪着勾引人,还不承认,线下张牙舞爪,和线上完全两种风格,想想就觉得尴尬。   他甚至都不敢看傅声,因为这个人的得意和愉悦已经写在脸上了,蓝昼烦这种失去掌控权的被动。   “怎么还外穿丁字裤啊,”傅声低笑,手移到蓝昼的腰,摸着那里的纹饰,“蓝昼,你怎么比我想象的还浪。”   傅声的话已经带上了脏,话里全是性/暗示,蓝昼咬着唇,没好气道:“这个你也要看?”   傅声挑眉,“可以看吗?”   “操。”蓝昼捏住傅声的下巴,眼里全是不耐,“你今晚怎么了?嘴巴这么能说。”   蓝昼鞋尖踢了下傅声的腿,骂道:“真够下流无耻的。”   蓝昼生起气来什么都骂,傅声看出他的不爽,知道把猫惹炸毛了,轻轻从蓝昼身上退开。   “我考完了。”傅声说。   “什么?”蓝昼没反应过来,拧眉看着傅声。   “我放寒假了,蓝昼。”   傅声黑色眼睛沉沉地看着蓝昼,洗手间外人来人往,耳边嘈杂,蓝昼靠在墙上思索傅声的意思,大约过了十几秒,他骂了声操。   “你想今晚睡我?”   蓝昼抬起浅蓝色的眼睛直视傅声,大概是自暴自弃了,蓝昼挣扎都懒得挣扎,掉马甲而已,又不是掉了块肉,知道了也无所谓,但蓝昼的语气还是不耐烦。   “没有。”傅声摇头,“先出去吧,这里太吵了。”   大概是真的生气了,蓝昼不想理傅声,从口袋摸出一盒烟,取出一只点燃,他靠在墙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烟,含着烟头吸着,随后他一把拽过傅声,抬头吻上傅声的唇。   烟雾浓厚,带着冷涩的薄荷感推渡到傅声口中,蓝昼撕咬着这个人的唇,凶狠地吻着傅声,直到傅声受不了呛人的烟雾,蓝昼才放开了他。   傅声偏头咳着,蓝昼掸了掸烟灰,烟雾浓厚里,蓝昼扔掉烟,用鞋尖踩灭。   他拍了拍傅声的背,“看不惯你得意的样子,惩罚一下,要不要拿杯冰水。”   蓝昼说着就要出去拿水,下一刻手腕一紧,就重新被傅声贯到墙上,铺天盖地的吻随之落下。   蓝昼抬手捧住傅声的脸,回应傅声猛烈的吻,两个人吻的难舍难分,谁也不知道这样爆发式的感情从哪里来的。   就像两个人之间无形的壁垒碎掉一样,情感猛烈薄发,什么都不顾及,在人来人往的走道里放肆地亲吻。   “我们去开房吧,傅声。”蓝昼捧着傅声的脸,垂着眼眸看两个人相互抵着的鼻尖,他哑声道:“你想怎么看怎么脱都行,不是放假了吗?来玩我,玩不到三天,算你不行。”   蓝昼觉得自己像是疯了,不断挑衅傅声,鞋尖不顾一切的研磨傅声的腿,说完又吻住傅声。   傅声握住蓝昼的腰,大抵觉得自己的理智也没有了。   最后两个人怎么出的酒吧全是混乱的,蓝昼没让傅声去开房,反而把人带到了家里。   推门而入,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呼吸混乱交错,相互撕扯对方的衣服。   蓝昼被抵在墙上,腾出一只手摸到触屏,房间瞬间亮起。   “抱我。”   傅声把蓝昼抱起,蓝昼双腿绞在傅声腰上,双手搂住傅声的脖子。   “去升降台。”蓝昼咬唇低头抵着傅声的额头。   傅声扫过蓝昼的家,抱着人走到升降台。   高跟鞋被踢下,蓝昼坐在升降台,双手撑在冰凉的台面,他身上只剩下黑色的蕾丝bra,皮肤冷白,下面是牛仔裤,他抬手扣住傅声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吩咐:   “不是想看想脱吗?来啊。”   看着面前性感漂亮的身体,傅声的眼都红了。   “操。”   傅声难得说脏字,蓝昼低笑出声。   “办我也要等一会儿。”   两个人气喘吁吁分开,傅声哑声说:“我知道。”   “家里有两个浴室,洗完在房间里等我。”   傅声闭了闭眼,哑声说好。   “衣服在柜子里,你自己拿,你让我自己在这里心理建设一会儿,毕竟要做0了,让我适应适应。”蓝昼吐出一口气。   听了这话,傅声笑出声。   “操,不许笑,快滚。”   蓝昼踢了踢傅声。   傅声点点头,“为爱做0,我是不是该说谢谢?”   “操!”蓝昼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再废话不做了。”   傅声也知道蓝昼从1到0需要转变,笑着问:“浴室在哪?”   蓝昼指了一个方位,“卧室在哪里。”   “好,我知道了。”   说完傅声转身,蓝昼松了口气。   等傅声进了浴室,蓝昼才缓缓从升降台下来。   他向后抹了把头发,去了另一个浴室。   浴室里热水氤氲,蓝昼双腿跪地,头抵在墙上,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才会同意当下面的。   热水从上面哗哗淋下来,蓝昼脱力地抬手关上水流。   蓝昼心想第一次,也不想诱惑傅声,随便披了件睡衣就出去了。客厅静悄悄的,蓝昼站在卧室门前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这是自己家,他在紧张什么?   蓝昼推开卧室的门,就见傅声站在他的衣柜前,隔着玻璃在看他的“收藏品”,各式各样的bra和睡衣,包括各种脐钉,整整齐齐摆放在柜子里。   “这么喜欢?”蓝昼走了过去,在傅声身旁站定。   洗过澡的傅声头发松散的垂着额前,多了几分柔和,他看着柜子里的东西抿唇。   “这些都是你亲自买的吗?”傅声偏头看蓝昼。   “不是。”蓝昼拉开柜门,“有些是别人送的,有些是网购,只有少部分是我去店里买的。”   “好看吗?”蓝昼仰起头问。   傅声淡淡嗯了声,说完像是觉得不够一样,又补充道:“很好看。”   “下次我陪你买。”傅声说。   “唔。”蓝昼有些出乎意料,“你倒是不觉得尴尬。”   “为什么会尴尬?”傅声有些不解。   “两个男人一起逛内衣店你不觉得奇怪吗?别人都是男女朋友一起。”   傅声想了想,“你不是也可以当女孩子吗?”   蓝昼转过头,声音低了下来,“你还准备带我出去吗?”   “为什么不可以?”   “随你。”   “那现在可以去做别的事情了吗?”傅声握住蓝昼的手,眼里的欲望根本遮不住。   蓝昼吞了吞口水,心想傅声是怎么把这么不正经的事情说的这么纯情的。   “需要我穿吗?”蓝昼扬了扬下巴,“你可以选一件。”   傅声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怕撕坏。”   蓝昼:“......”   “好吧,我们走吧。”   蓝昼关上衣柜,牵着傅声朝床的方向走。   说是床,但蓝昼一直睡下沉式床铺,通俗点就是固定的只有床垫。旁边壁台,上面放着要用的东西。   “你会吗?”蓝昼问。   傅声抿唇:“看过。”   “那你来。”   蓝昼脱鞋踩上床,把东西递给傅声。   “早就买好了,别把我弄死就行。”   蓝昼伸手搂住傅声的腰,把脸埋在他肩头,闷声说:“开始吧。”   从前蓝昼从没有抱过谁,也没被谁抱过,一夜情罢了,哪来那么多温情,但当他被人抱在怀里的时候,蓝昼俶然发觉,原来肌肤相贴是这样的。   好烫、好暖和,心跳可以听的很清楚,对方的面孔也会变化。   原来傅声不是冷淡的。他很温柔,黑色的眼眸全是他自己。蓝昼抬起手,他想傅声的眼睛真好看,像是无尽海,有片隐藏的风暴。   那风暴为他而来,里面有蓝色的倒影。   蓝昼从前不怕疼,也感觉不到疼,但到了傅声这里就全变了,傅声动动他,他就疼的受不了。   他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还是说有人心疼自己,人就会变矫情。   傅声心疼他,见不得他喊难受,一直哄他,甚至叫停。   “傅声你敢!”蓝昼厉声说,“你敢放弃,你就从这里滚出去!”   呼吸是困难的,如同被剥夺了氧气,原来医学上的过度呼吸是这样的。   傅声把蓝昼抱在怀里,蓝昼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们都像是生病了,才会互相叫对方的名字。   “傅声”   “傅声”   “傅声”   一声一声,把傅声的心都喊碎了。   “对不起。”   看着这么要强的一个人落泪,傅声也心疼了。   蓝色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浅蓝色的眼睛蒙上水雾更加透彻。   蓝昼想这算是被在乎吗?   如果在乎一个人就是不想他疼,不想他流泪,愿意为他克制,也愿意为他让步,那或许就是在乎吧,不只是在乎,更是喜欢。   蓝昼和傅声同时想,那就疯吧。   如果疼是爱,那么只要是你赐予的,我全部承受。   外面开始下雨,月光却没有隐匿。   海水咸涩漫上岸,在岸边淋洗爱人的身体。   看着浅蓝色的瞳孔,傅声想起了歌德形容蓝色,他说蓝色是一种生动的颜色,但缺乏喜悦。“可以说,他扰乱而非增添生趣。”那么此刻爱上蓝色,是不是等同于爱上了混乱?亦或者这份爱本身即是混乱?*   扰乱了理智,冲突了禁区。   亦或者,爱上一个不能回应你的爱的人,这些相比,哪一种更为疯狂?*   傅声想,如果爱一个人是疯狂,那么就让他在有限的时间疯狂下去吧。   这样的疯狂,又能持续多久呢?   “蓝昼,你像Siren。”   我终于被你引诱了。   “是吗?”蓝昼笑了笑,“那或许只是你的幻想。”   “你眼中美丽的我或许根本不存在。”蓝昼抚摸傅声的脸。   傅声抓住蓝昼的手,眼眸深沉。   蓝昼露出认输般的笑:“好吧,那就沦陷吧。”   沦陷在我的眼眸,看不见我藏在心底鲜血淋漓的喜欢。   明明窗外在下雨,但房间却是燥热的。   如同盛夏的雨季,炙热不熄。汗水滴落,双手无力垂下。   蓝昼想怎么可以这么热?   “傅声,我讨厌你。”   黑色的床单盖住身体,蓝昼把自己缩了起来。   蓝色的头发散在床上,月光照耀,勾勒他每一根发丝,美丽又脆弱,如同海里走出的美丽生物。   傅声撩开蓝昼贴在脸上的头发,问:“要不要喝水?”   “嗯。”蓝昼疲倦地瞌着眼,“要热水。”   “好。”   傅声站起身去倒水。   但回来的时候蓝昼已经睡着了,傅声把水放在一边,心想蓝昼家里幸好没用床,不然床一定会塌。   傅声调高了空调热度,把蓝昼从床上抱起来。浴室刚刚他顺手放了水,水汽氤氲,他蓝昼放了进去。   “好累……”蓝昼呢喃。   “睡吧,我稍微帮你洗一下。”   “记得换床单,脏。”   傅声笑了笑,“好,我换。睡吧。” 第56章   蓝昼挑衅傅声的时候嘴巴很浪, 到了实践,蓝昼才知道自己是不行的那个。   浴室温度太高,空气里都是氤氲的水汽, 热水哗哗打在身体上,水珠迸溅四散。光滑的脊柱摩着身后冰凉的玻璃, 蓝昼觉得自己懒洋洋的, 马上快要睡着了。   蓝色的头发贴在侧脸和前额, 他嘴唇颜色鲜艳,像是红色的玫瑰花瓣,蓝色的眼睛半瞌着,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半落不落,晕染在眼睛。   “把我放下来,一直抱着我不累么。”蓝昼伏在傅声耳边,声音懒懒的。他浑身被水淋的发软,洗澡洗久了, 一点力气都没有。   “知道你腿难受,我抱着。”   蓝昼这两天太累了,总没力气, 傅声要经常抱着他。   蓝昼眯着眼吻着傅声耳朵,舒服的把头靠在他的肩膀, 懒声道:   “不累你就抱着吧。”   ....   蓝昼这几天总算体验了一把什么是放浪形骸,傅声体力太好了, 跟疯了一样拉着他弄, 蓝昼每次到最后都是累睡着的。   衣柜里的衣服最终还是穿了, 傅声撕了他一套樱花粉的蕾丝睡裙,他   气的踹了傅声一脚, 傅声说回来给他买套新的。   蓝昼穿着米色的毛衣靠在床上,手里捧着杯热牛奶。傅声光裸着上身,穿着黑色的居家卫裤,这是蓝昼的裤子,穿在他身上显然有些不合适,他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还未擦干的水珠顺着他的胸膛滚落。   傅声的身材非常好,线条流畅,腹肌精悍,尤其是他的耻骨连着腹肌的线条,非常性感,蓝昼很喜欢傅声这个部位,又隐秘又色情,充满了力量感。   他们两个人一对比,蓝昼就像是锦衣玉食的少爷,养的光滑细腻,床上一躺,两个人谁上谁下,立刻分明。   蓝昼舔了舔嘴上的牛奶。   “回去了?”蓝昼问。   “嗯,我哥在催了。”傅声穿上毛衣,换上裤子。   “不是才刚考完吗?”蓝昼的视线追随着傅声,肆意地打量傅声的身体。   “妈妈下周一生日,要提前回去给她庆生。”   下周一,那就是三天后。之前听傅声说自己的父母在国外,那就算是今天下午的飞机,时间也非常紧了,傅声怎么还能在自己这里瞎闹三天。   蓝昼蹙了蹙眉。   傅声换好衣服走到床边,挨着蓝昼坐下。   “不是做完就想走,是时间不凑巧,太赶了,没想把你丢下。”傅声看蓝昼蹙眉,以为自己惹蓝昼不高兴了,毕竟蓝昼身体还不舒服,前两天弄狠了,昨天晚上半夜就开始发烧,这会儿人还病怏怏的,但他还没照顾,就要走了。   怎么看都有些过分。   “你什么时候回家?机票买了吗?”   傅声不知道蓝昼和家里已经到了断绝关系的地步,就算过年也不会回去,蓝昼也没必要告诉傅声。   他端着马克杯的手顿了一下,别开了眼睛,撒谎道:   “买了,下周四。”   傅声想了想,“佛罗伦萨要去吗?”   蓝昼摇了摇头,把杯子放到台面。   “过年还有事情要忙,没时间。”   蓝昼身子有些乏,这两天他累坏了,身体像拆开又重新组装,浑身酸疼,他伸出手抱住傅声,整个身子都靠进傅声怀里。   玫瑰和鸢尾的味道像清风午后的海滩,清爽温暖,蓝昼蓝色的头发散在肩上,蹭着傅声的侧脸。   傅声把蓝昼抱进怀里,顺了顺他的背。   少顷,蓝昼闷声说:“早点回来。”   傅声笑了。   “这是在舍不得我?”   宽大的毛衣可以把手也藏进袖子,蓝昼搭在傅声背上的手指微微蜷曲,不情愿的嗯了声。   “早点回来多睡几次,不然我很亏。”   话说的闷,又不肯看人,蓝昼身上的反差感太大了,甚至让人觉得可爱。   “都发烧了还想着下一次呢?”傅声捏了捏蓝昼的耳尖,“养养身体吧,这两天都觉得把你弄坏了。”   蓝昼偏头咬了口傅声的脖子,怪道:“谁让你弄进去的。”   “我没注意它破了,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傅声从善如流。   但对于这件事傅声确实很抱歉,当时两个人都沉浸在里面,谁也没注意套脱了,最后弄到了里面,蓝昼当晚就烧了起来。   蓝昼自从躺在下面,也没什么脸面了,疼了就喊,舒服了就哼唧,随心所欲,像是要被捧着的宝物,要傅声纵着他。   这会儿不爽也不过是傅声要走了,他有些舍不得。傅声也发现自己他们亲密接触后,蓝昼就好像粘人了点,所以笑着哄:   “我答应你早点回来,到时候你想怎么睡都行。”   蓝昼毛顺了,自然心情好,他伏在傅声身上轻轻呼吸,说:“我等着你回来。”   “好,等我。”   两个人抱了一会儿,傅声的电话响了,蓝昼知道人该走了,就从傅声怀了退了出来,轻轻亲了下傅声。   “快走吧,旅途平安。”   傅声轻嗯了声,“到了给你打电话。”   说完傅声站起身,拿上大衣出了卧室。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和关门的声音,蓝昼拉上窗帘,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喧闹的城市逐渐变得空旷,在外工作的人都纷纷启程归家过年,CBD最先见证C市逐渐变为空城。   蓝昼一觉醒来,外面落了雪,街道上空旷如洗,距离傅声离开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最近的热门消息基本都和过年有关,一年一度的春运正在上演,火车站机场,络绎不绝。   蓝昼拒绝了陈烨过年去伦敦复诊,他准备等拿到offer之后一起解决,陈烨说好。伦敦之行取消,蓝昼给自己买了张一个月后飞海市的机票,准备出去度个假。   陈烨从美国出差回来给他带了点礼物,通过快递寄了过来,蓝昼打开,全是各种巧克力,不知道还以为陈烨去了比利时。   蓝昼随手剥了一个塞进嘴里,站在窗前看着纷纷扬扬的雪。   C市属于南方,久不落雪,但却下的纷纷扬扬。天地万物一色,高楼大厦笼在一片白雾里。   房间开着充足的暖气,蓝昼穿了件居家的棉质卫裤和上衣,看了一会儿大雪,蓝昼转身去了书房。   他最近在处理陈烨介绍给他的案子,这个案子有些复杂,蓝昼已经忙了好几天了。期间傅声或许也在忙,两个人一通电话都没有打过,仅有的信息还是傅声落地巴黎给他发的,蓝昼回了句嗯。   然后傅声就像消失了一样。   过年酒吧都关门了,蓝昼也不再营业,和隐隐疯狂的半个月,他赚了将近30W,等手里的案子结清,到手能有20W,鞋柜里带不走,买来也没穿过几次的限量版鞋,蓝昼统统卖了出去,包括衣柜里一些衣服,零零碎碎,蓝昼又凑了25W。   最值钱的那个蓝昼没有卖,那是郑城上次拿来的爱马仕的白房子,市价很高。郑家不缺这十几一百万,但毕竟是郑城送的,蓝昼就没有卖出去。   人专心起来时间就会格外快,蓝昼再抬起头,已经深夜十二点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关上了电脑。   案子复杂钱难赚。蓝尚虽对他不好,但至少有一点没说错。那就是蓝昼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没了他,蓝昼就要像现在这样工作到凌晨,卖鞋卖衣服,为了赚学费。   下一步,只差卖车了。   而事实上蓝昼也这样做了。他名下两台车,一台玛莎拉蒂GTS和一台帕拉梅拉,都是大一买的,也才开了三年,只在C市跑过,二手估价170W,蓝昼准备等走之前也全都卖了。   蓝昼带着倦意从椅子上下来,他最近经常不舒服,上次发烧也一直没好,加上他最近熬夜忙案子,陆陆续续烧到了今天。   蓝昼扣了两片退烧药,给自己倒了杯水。等他冲完澡出来,已经凌晨一点了。   蓝昼上床,看见隐隐她们在群里晒照片,隐隐在家里包饺子,南瓜在追剧,未婚妻刚刚放完烟花,林恣意被家里那位带出国玩了,已经好几天没出来说话了。   群里面热热闹闹,你一言我一语。   【隐隐:冰岛,没回家?】   【PolarN:没,不回去了。】   【隐隐:那你老公捏?】   【PolarN:他出国过年了。】   【隐隐:哦吼,果然家境不错嘛】   蓝昼想,岂止是家境不错,连我们打工的平台都是人家家的。   【隐隐:那你一个人的话,不如来我这里?来看看乡野风光?】   隐隐是小城市来的,一路高考厮杀,名牌大学毕业,但没卷过同龄人,毕业直接坐了主播,好在技术强,颜值高,霸榜星音游戏区,也算是找到了自己的   就业道路,凭自己本事给家里人买了房子、车子,自己也在二线城市安家,比起蓝昼压抑的富二代生活,隐隐也是一个坚强的女生。   【PolarN:有空去看叔叔阿姨。】   【隐隐:好吧,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啊】   蓝昼笑着打字。   【PolarN:我一米八一个高挑帅哥,谁还能把我怎么样?】   【隐隐:男孩子一个人也要保护好自己~那晚还不是被人老公搂着腰带着走~】   蓝昼笑着摇头。   【PolarN:好,谢谢隐姐的关心,我会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的。】   说完蓝昼被私戳了一下,蓝昼退出群聊。   【隐隐:话说,你和声帅哥你俩谁上谁下?他压你,还是你压他】   【隐隐:好奇ing】   蓝昼被这个问题呛了一下,这是他最不想回答的问题。很有一种自己不争气,躺平任别人摆弄的无用感。   蓝昼轻咳了声,模棱两可道。   【PolarN:我在上面。】   脐橙怎么就不是上面。   【隐隐:嘶,声竟然是下面的?真没看出来。】   【隐隐:他不会为爱做0吧?】   蓝·真·为爱做0·昼:......   【隐隐:为爱做0,那也是真爱了,啧,对人家好一点,人家看着就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少爷,说不定跟你都是第一次,你别骗人家感情啊。】   隐隐字字不提蓝昼,但字字都像映射蓝昼。   【PolarN:隐隐,你该睡觉了。】   【隐隐:我想起来啊,既然你是上面的,可以改个称呼,让他喊你老公呗,还是说你俩玩情趣,你就喜欢床下让着他,我知道,0嘛,都好面子,尤其还是声这样冷淡俊俏的小帅哥,说出去是下面的多尴尬!】   【PolarN:隐隐,一点了。】不要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隐隐:好嘞,那你早点休息,我马上睡了~】   蓝昼说了声嗯。   夜晚容易想念,或者真的提到了这个名字,蓝昼心里才隐隐约约冒出来酸涩的情感,他拨弄着页面,忽然想给傅声打个视频。   说他想他了,但蓝昼又觉得太上赶着,掉身价。思来想去,点进了傅声的朋友圈。   傅声的朋友圈更新了。   青草如茵,邹菊点缀,河流潺潺,汇入湖泊,白色的小船轻轻荡漾。   白色的长桌上摆放着娇嫩的白色玫瑰,傅声穿着黑礼服,怀里抱着一只布偶猫,阳光正好打在他的侧脸,雕刻勾勒他的下颌、薄唇、鼻梁。   怀里的猫竖着尖尖的耳朵,蓝色的眼睛如同地中海的海水,蓝的透彻。   傅声甚至还给它带了王冠。   它安静地抬头看着傅声,柔软白色的身体贴着黑礼服,和尔雅矜冷的人久久对视。   像是傅声怀里的公主。   声:公主。 第57章   “公主。”蓝昼念着这个名字, 看着那双和自己分明不同的蓝色眼睛,明明是跨物种的两个,对视起来却深情的不能自已。   “你倒是看谁都深情。”蓝昼说着往后划, 傅声的朋友圈只有这一条,两个人的交际圈也不重合, 除了蒋行, 张宁和李阳不知道从哪知道了自己的微信, 前几天也都加上。   【行啊:叶卡这姑娘出落的真漂亮,过完年我去看看。亲亲JPG.】   【声:嗯。】   【你的宁哥哥:兄弟,你这是出国了?】   【声:嗯。】   【喜气洋洋:草.....声儿你这打扮,帅的我家外门面的狗都在叫。】   【你的宁哥哥回复喜气洋洋:你这什么玩意形容???】   蓝昼也笑出声,李阳也太搞笑了。   蓝昼点开评论,打字道:   【PolarN: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猫好看吗?】   蓝昼评论完就退出了页面,他刚准备关上手机, 傅声的电话就来了。   “怎么还没睡?”   蓝昼已经一周多没听过傅声的声音了,隔着悠悠夜色传来,甚至多了几分陌生感, 在安静无人的夜晚响在耳朵,却觉得无比心安。   蓝昼无声呼出一口气, 靠在床头轻声说:“在想你,睡不着。”   对面安静了几秒。   蓝昼仰头闭着眼, 无声调整自己的呼吸。忙起来不觉得想, 闲下来思绪被掏空, 藏在心底那份陌生的感情才丝丝缕缕的冒出来。   可能这就是身体碰触过后带来的后遗症,每当夜晚降临, 食髓知味后的身体就会开始回味相拥的触感和温度,蓝昼从没有觉得自己的床能如此大,夜晚能如此让人寂寞。   正当蓝昼以为听不到傅声的回应时,傅声开口问:   “那要打视频吗?”   傅声穿过一片草坪,夜风轻拂,柔的像是四月的春风,不远处觥筹交错,宴宾欢语。走过幽径和鲜花盛放的花园,清寂的月色映着欣长挺拔的身影,傅声踏着月色拨通了视频。   画面里同时出现两张脸,傅声穿的正式,蓝昼更为松软。   床头暖橘色的灯光打在蓝昼脸上,增添了几分安宁。   柏林和国内有六个小时的时差,这会儿蓝昼那里应该已经快要凌晨两点了。但蓝昼看起来丝毫睡意都没有,眼下还带着明显的倦意。   “只有今天睡不着,还是最近都没睡好?”傅声问。   蓝昼微怔了一下,疑惑问:   “你怎么知道我最近没睡好?”   “黑眼圈都要垂到脸上了,宝宝。”傅声口吻无奈。   蓝昼抿了抿嘴,说了声哦。   “好端端怎么会睡不好?”傅声问。   蓝昼无声叹气,心想他怎么能睡得好?自从傅声走后,他每天都在忙,忙着想各种赚钱的办法,忙着想出国之后怎么生存,他每天都在无意识焦虑。   加上他的精神病根本没好,所以失眠也正常,只是他没想到傅声会发现他没睡好。   “在想你,睡不好。”蓝昼随口扯道。   傅声失笑,没有拆穿蓝昼,反而问:   “那怎么才能睡好?”   蓝昼原本就累,心理防线放得就低,傅声实质性的话语落在耳边,没有虚无缥缈的说辞,只是问他怎么样才能睡好,蓝昼本不觉得睡不着难受,现在却变成了睡不好也委屈。   有人关心,犯起矫情也不过如此。   “如果我说我想你和我一起睡呢?”蓝昼认真地看着镜头里的人。   傅声也没有料到蓝昼会这样说,他微怔了几秒,但也只是几秒。   “这个不太可能,但你可以每天晚上给我打视频。我不忙的时候都会在。”   傅声过年回柏林并不单纯和父母见面,傅沉在国内有自己的事业,国外的生意日渐做大,父母年纪渐长,家里又没有别的孩子,欧洲这边的公司总有一天要交到他手上。   从大二开始,傅声就跟着傅沉逐渐和公司接洽,这次回来各种宴会和商务场合他都跟着父母出席,继承者的身份烙在身上,傅声的自由也受到了限制。   他已经不再是能闲适度过寒暑假的人了,他有自己的责任在肩上,所以才走那么久都没有给蓝昼发过一条信息,不是因为不想,也不是出国了就忘了,而是因为太忙了,忙到没时间去想这些情情爱爱。   在现实面前,情爱总是要让步。   傅声做不到时刻陪蓝昼,但他会尽量把时间分给蓝昼。   他承诺了会早点回去,就会如约回去。他或许不能给蓝昼其他情人间的浪漫,但这已经是他能给全部了。   蓝昼说得认真,傅声也是。   两个人隔着屏幕对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东西。   那就是现实之上的无奈。   “好。”蓝昼说。   “嗯。”   不远处的小径上传来奔跑的声响,穿着绿色公主裙的小女孩   踏着芬芳翩然而来。   “声哥,声哥,宴会要开始啦!”小女孩跑得飞快,在跌倒之前傅声伸出手一下抱住了她。   “Angel,小心一点。”傅声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把小女孩抱了起来。   angel是郑阙的女儿,郑家和傅家走得很近,傅声看着angel长大,所以小女孩对他非常亲近。   angel搂住傅声的脖子,看向傅声的手机。   “声哥在跟谁说话,哇,好漂亮的哥哥。”angel不过五岁,因为妈妈薄希念是明星的缘故,审美品味非常高,能让她一开口就说漂亮的,也没有几个,至少傅声没听过。   傅声笑了笑。   “这是声哥朋友。”   angel仰着小脸,两颗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傅声,天真道:“我以为是声哥老婆。”   傅声手机差点没拿住,屏幕里蓝昼的表情却作壁上观起来。   蓝昼喜欢调戏人,喜欢看别人尴尬,恶劣起来也真的恶劣。他颇有兴趣地看着屏幕里一大一小兄妹,但重点看着傅声。   “angel,你从哪里学的这些?”傅声有些惊讶。   angel想了想,说:“这么晚还给穿着睡衣的人打视频,就跟爸爸出差晚上给妈咪打电话一样。”   angel语速缓慢,边想边说:“而且沉叔就和雪宁叔是一对,我把它们串在一起想,就觉得声哥也在给自己老婆打电话。”   angel抬起头,小声道:“声哥,难道不是吗...”   angel越说声音越小,见傅声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小脸逐渐难看起来,她把脸埋在傅声肩上,小声问:   “声哥,我是不是说错了啊....”   傅声不说话只是因为不知道怎么解释,现在的小孩都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听了她的天真发言,傅声也哭笑不得。他笑着柔了柔angel的头,说:“没有,angel很聪明,那就是声哥老婆。”   屏幕里的人挑了挑眉,有些出乎意料。   angel抬起头,声音嚅嗫:“真的?”   “真的。”傅声看着angel,认真道:“不然你问他。”   问题被抛给蓝昼,原本作壁上观的人一下不自在起来。   蓝昼瞪了一眼傅声,这次轮到傅声挑眉了。   angel搂着傅声的脖子,小脸贴着傅声的侧脸,将信将疑地看向屏幕里的人,目光清澈,小声问:“你是声哥老婆吗?”   有几秒钟夜风是很清晰的,呼吸也是。即使天各一方,傅声好像也能透过薄薄的手机听到蓝昼一滞的呼吸。   随即屏幕里的人露出一个虏获人芳心的笑,恍惚间,傅声又看到了那个只要愿意,男女老少都能通吃的蓝昼。   “对啊,我是他老婆。”蓝昼声音含笑,目光认真,身体放松。   他的话,他的神态,他骗人的样子,就好像他和傅声真的是那种危险又迷人的关系。   angel被美人的笑晃了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傅声身上躲,她小声夸道:“声哥好会找老婆,你真漂亮。”   小孩童言无忌,想到什么说什么,蓝昼没忍住笑出声。   “你也很漂亮,像是童话里的公主。”   “谢谢。”angel说完看向傅声,“声哥,我们该走了,沉叔说就差你了。”   傅声点了点头,“好。”   说完傅声看向蓝昼,蓝昼也点点头,继续玩笑道:   “快去吧老公,大家都等着你呢。”   他语气说的认真,神情又玩味,傅声无奈。   “你早点休息,睡不着晚点再给我打电话。”   蓝昼也看出傅声是真的忙,毕竟家里那么大的公司,交际也必不可少。   蓝昼点点头,“嗯。晚安。”   “晚安。”傅声说。   视频挂断。   月色撩人,傅声把手机放进口袋,抱着angel出了花园。   “妈咪。”刚到草坪,傅声就把angel放了下来,angel奔跑着去向不远处端着香槟的一群人,然后跌进了一个女人的怀抱。   “妈咪你知道我刚刚看到谁了吗?”angel神采飞扬对周围的人描述道,“我看到声哥老婆啦,是个漂亮的哥哥,和angel一样漂亮。”   草坪上不止有薄希念,郑阙,甚至还有傅沉、谢雪宁和其他几个人。   听了angel的话大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笑。   “angel这是说什么呢?”   angel看大家不信,强调道:“真的,是声哥亲口告诉我的,不信你们问声哥。”   说着angel转头看朝着他们走来的人。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傅声,傅声垂下眼睛笑了下,没说话。   “傅声谈男朋友了?”一旁的郑阙问。   傅沉想起秘书上次告诉自己的,那个蓝头发的少年。   “可能吧,你问他。”   傅声走到人群面前,谢雪宁站在傅沉身边先开了口。   “傅声谈恋爱了?”   周围的目光好奇又探究,傅声不想解释,也没办法解释,只得嗯了声,算是承认。   大家发出一声轻呼,像是不可置信。   傅沉站在人群中央,看着傅声,问:   “是学校里的那个男孩子?”   “嗯。”傅声说。   傅沉挑眉,没有说话。 第58章   晚宴结束, 傅声带angel去看猫,angel抱着叶卡坐在地毯上玩,傅声长腿交叠倚在墙上给蓝昼发信息。   高定的无尾礼服被他随意搭在沙发上, 桌子上放着黑色的领结,白色的衬衫收束进黑色的西裤, 他黑发微散, 眼眸被酒精浸润, 不甚清明。   他打字道。   【声:睡了吗?】   柏林时间晚上11点,国内时间已经凌晨五点了。   这个时间蓝昼应该早就睡了,傅声也没指望蓝昼能回复他。发完信息就退出了页面,他把手机随意扔在一边的桌子上,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今晚见的人有些多,酒杯碰触,他也没少喝,刚刚走在路上夜风一吹,把他吹清醒了许多, 这会儿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傅声主动离angel远一点,怕影响到孩子。   但没想到angel抱着猫, 跑到他身前,拽了拽他的裤子。   傅声放下手, 睁开眼,声音清哑。   “怎么了?”   “声哥在想什么?”angel两手抱着猫, 仰头看傅声。   叶卡是一只体型略大的布偶, angel两只手都抱不住, 导致猫下面两条腿都在下面,整个猫身及其怪异, 傅声倾身帮angel调整抱猫的姿势。   “没想什么,声哥就是有些累。”傅声把猫放在angel怀里,“你这样抱它会好一点。”   angel垫了垫手里的猫,依旧有些抱不住,傅声挑眉。   “要不我帮你抱着?”   angel点点头。   傅声把猫接了过来,带着angel在沙发上坐下,angel摸着傅声怀里的猫,问:“妈咪说声哥以后要接手这里的公司,是不是我在国内就见不到你了?”   傅声抱着猫的手僵了一下,说:“没有,时间还早,再过个三四年吧。”   “怎么,我走了angel会想我吗?”傅声微笑问。   angel小手一下一下梳着猫的背,点点头。   “我喜欢声哥和我待在一起,小叔叔太不靠谱了,上次去迪士尼,他竟然把我弄丢了。”   小叔叔说的是郑城,傅声和郑城其实是一个辈分,但angel说自己不能没有哥哥,就非要喊傅声喊哥哥,家里人刚开始还纠正,后来看angel十分执着,也就随angel去了。   对于郑城不学无术,不靠谱的“光辉事迹”傅声略有耳闻,他笑了笑,说:   “那声哥有机会再陪你去一次。”   “哇,真的吗?”angel猛地抬起头,两眼都闪着光,“那等回国,我去找声哥!”   angel想了一下,说:“那嫂嫂去吗?”   傅声勾起一个疑音,“嫂嫂?”   “就是今晚的那个漂亮哥哥啊,他不是声哥老婆吗,不就是angel的嫂嫂。”angel带着疑惑看着   傅声,“声哥,你今晚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心不在焉,是想嫂嫂了吗?”   angel从小在豪门长大,被家里人保护得好,察言观色的能力又强,小小年纪懂得多,情商高,有时候问出的问题,就连傅声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傅声揉了揉angel的头,说:“没有,声哥可能酒喝多了,反应有些慢。”   angel哦了一声。   这时候房门被敲响,门外有人喊了一声宝宝。   angel喊道:“我在。”   房门被推开,郑城肩上搭着黑色的燕尾服外套,头发抓的人模狗样地站在门外。   “宝宝,妈咪让我接你回去,我们要走了。”   郑城站在外面一眼先看到angel,其后才看到同样坐在沙发上的另一个人。   郑城好了伤疤忘了疼,在外猖狂郑家太子爷,没把谁放在眼里过,星音事件在傅声这里栽过跟头,装孙子道歉,事后再见面,郑家二太子根本不把傅声放在眼里。   他迈着骚包的步子走进房间,瞟了眼沙发上的人,悠悠道:“哟,傅声也在啊。”   郑城身上的酒气很重,走近沙发,傅声眉头皱了皱。   “有事吗?”傅声语气冷淡,丝毫不掩自己对郑城冰冷的态度。   郑城哪看不出来傅声不欢迎他,毕竟上次星音的事情在那放着,傅声讨厌他不是没有理由。但他对傅声也就那样,不是看在家里人的份上,郑城早就对着那张冷淡的仿佛全世界都欠他几个亿的脸砸下去了。   装B。   “我能有什么事,我来接宝宝回家,”郑城把手递给angel,语气悠悠,话里夹枪带棒:“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天天不守男德,勾搭我小表哥。”   空气里静止几秒,傅声抬起头像是没听懂对方说什么。   郑城啧了一声,提了提肩上的礼服,牵起angel的手。   “算了,不过你再勾搭也只是勾搭,我小表哥压根就想睡你跟你玩玩,你也没机会当我的小表嫂。”郑城语气得意轻蔑,他低头看了眼angel,说:“走吧宝宝,明天小叔叔带你去巴黎玩。”   angel听出来郑城语气不好,他摇了摇郑城的手,说:   “小叔叔,你别这样跟声哥说话。”   郑城轻啧,“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管。”   angel撇撇嘴,“那你小表哥是谁?”   蓝昼不经常和郑家来往,除了早年的郑城,angel根本没有见过蓝昼,自然也不知道郑城说的是谁。   “我小表哥是个冰冷的大美人,蓝头发,蓝眼睛,有机会带你见见。”郑城给angel递了一个听我的准没错的眼神。但angel早了解自己这个小叔叔说话不靠谱的特点,她撇嘴。   “我刚刚也见到了一个蓝头发、蓝眼睛的美人,可漂亮了,是我嫂嫂。”   angel仰头看着郑城,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坚信不疑自己说的才是大美人。   郑城嘴角抽搐:“啥玩意儿?”   “什么你嫂嫂?”郑城低头和angel对视,大有angel你在胡言乱语的意思。   “就声哥老婆呀,今晚声哥跟他视频,我还看到了呢,可漂亮了。”angel如实道。   话直接把郑城干懵了,他愣了几秒,用不可思议的眼神重新看向沙发上伸着两条大长腿的人,愣愣地说道:“你他妈上位了???”   -   上位不上位傅声不知道,送走了郑城和angel,傅声扶额揉了揉鬓角,最近实在太累了。   他下楼倒了杯水,正巧碰上同在楼下给谢雪宁看病的心理医生。   傅沉当然也在。   傅声端着水走了过去。   谢雪宁的心理疾病是被傅沉逼出来的,早些年这两位没少闹,傅沉做了些对不起谢雪宁的事情,直到最近两个人才重修于好。谢雪宁回答着心理医生的问题,傅声站在傅沉旁边。   “这么晚还没睡?”傅沉的衣服还没换,一看就是刚刚忙完就赶了过来。   谢雪宁今天身体不舒服,宴会只参加半场就离席了,这会儿穿着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理医生是中国人,看得出是和傅沉随行来的柏林。   医生问谢雪宁最近的心情,有没有失眠,包括有没有按时吃药。谢雪宁一一回答,直到医生问,有没有幻觉和幻听。   傅声握着杯子的手瞬间收紧。   “幻觉.....”   “我怎么能忽略这个.....”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仿佛得到了解释,自虐的伤疤、压抑的性发泄、变化起伏的情绪,以及那晚的自言自语。   蓝昼根本不是心情不好和压抑,而是蓝昼有精神疾病!   能看见幻觉的精神疾病。   是精神分裂,还是精神病。   傅声垂眸盯着自己的水杯,像是在发怔。   傅沉听到他在一旁自言自语,转过头看了傅声一眼。   “你怎么了?”   傅声回过神,黑色的眼眸像是掀过一阵风浪,再抬头只剩下余韵。   “想到了一些事情。”傅声抬起头,淡淡道:“没事。”   傅沉见他不肯说,也没有继续追问。   “哥,我先上楼了。”说完傅声转身要走,但傅沉出声拦住了他。   “傅声,那个小孩你是认真的吗?”   傅声脚步一顿。   傅沉侧过身正对傅声,他和傅声很像,五官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他属于浓颜系,气质上也更为沉稳,带着不自知的压迫感。   傅声对上他,也只有尊敬喊哥的份。   “傅声,有时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你所认真的也一样。”傅沉看着傅声,像是提示。   傅声眉头微蹙,声音沉了下来。   “哥,你什么意思?”   兄弟两人对视,同样是漆黑的眼眸,傅沉的淡然,傅声的则更为深沉。   几秒后,傅沉淡淡一笑。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就好好对他。”   空气里紧张的气氛无形化开,傅声松开微锁的眉头,承诺   “我知道,哥。”   “快休息吧,妈妈明天指不定怎么盘问你呢。”傅沉取笑这位没谈过恋爱的弟弟。   “嗯。”   说完傅声转身上楼。   但他没看到的是,傅沉垂眸轻叹的模样。   “你不准备告诉他,蓝家那孩子在四处筹钱出国的消息吗?”   谢雪宁送完医生,走到傅沉面前,两个人站在无人的客厅,头顶夜晚的暖灯洒落,把傅沉身上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感都消融了。   傅沉微微摇头。   “留不住的都不是自己的,他以为的认真也不过是过客。真的有缘,就算分别也还会再相遇。现在告诉他,依他的性子一定会问个清楚,何必耽误了两个孩子最后相处的快乐时间。”   傅沉牵起谢雪宁的手,望着谢雪宁笑了笑。   “走吧,年轻人的事情随他们吧,我们又管不了。”   谢雪宁挑眉,“你倒是置身事外。”   傅沉微笑不作答。   -   蓝昼什么时候睡着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一觉醒来雨雪霏霏,蓝昼从床上滚起来,穿上拖鞋洗漱换衣服。   早上八点,蓝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想怪不得傅声能一眼看出他没休息好,黑眼圈都重成这样了。   蓝色的头发也开始褪色,泛着浅浅的绿,蓝昼关掉水流,出了卫生间。   傅声的信息打着时差发过来,蓝昼回复早就睡了。   赶着年前最后的时间,   蓝昼换上大衣,拿上案件资料开车去了法院。   上午十点开庭,下午三点结束。蓝昼中间只喝了一次水,胜诉的时候蓝昼整个人松了口气。   晚上的庆功宴蓝昼不想去,负责人说会直接把款项打到他的账户。蓝昼点点头直接开车回家。   距离年三十只剩下不到两天,蓝昼也终于结束了没日没夜熬死人的工作,在家睡的昏天黑地,起来的时候天色昏暗,蓝昼甚至丧失了时间观。   各色的幻觉出现在眼前,蓝昼扣了扣头,缓了好一会儿才下床。   打开手机,已经大年二十九了。   温竹发来一条信息“回家”。   蓝昼嗤笑,他哪里还有什么家。   蓝昼拉黑了温竹,洗澡换上衣服,出了家门。   最热闹的CBD恍如空城,融合了西洋古典风格和现代主义风格的建筑群伫立在江边,细雪霏霏飘飘忽忽,冷风从江上吹来,吹起蓝昼白色的毛领子。   夜幕初上,华灯辽远。即使是空城的城市依旧风姿绰约,环球金融中心毗邻金茂大厦,摩天大楼直入云霄,古典建筑风情万种,江面映着华灯璀璨里透着孤独的城市。   蓝昼推开书店的门,迎面而来的暖风吹散了蓝昼身上的寒气。空气里飘着淡淡的咖啡香,书店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笔尖书写在纸张的沙沙声和指尖翻动书页的声响。   书店是复古的风格,分为上下两层,从门向内,犹如一个椭圆形。木色的书架上陈列着各种书籍,文创用品陈列在书架中央,挑高的天花板垂落做成纸张的艺术品,旋转楼梯蜿蜒而上,蓝昼走到自然科学的区域,伸手拿了本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蓝昼要了杯咖啡,在靠街边的玻璃窗前坐下,他对面坐了位穿着灰色毛衣的青年,正看着自己的MAC。   蓝昼看了眼时间,晚上八点三十七分,这个时间点,书店还坐满了人,不乏有白领、学生、高管还有本地的以及没有回家的异乡人。   大家不约而同在同一时间聚集在书店,像是进了另一个温暖的世界,把窗外凌冽呼啸的寒风隔绝与外,只剩下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萍水相逢。   蓝昼想这就是孤独和流浪吧。在偌大的城市,在高耸冰冷的建筑群里,抬头仰望,个体是如此的渺茫,孤身一人像是隔于世界外的孤岛。   什么都不剩下。   蓝昼翻开书,垂下眼帘。   暖气呼呼,键盘轻打,浓醇的咖啡香飘散在空中,忽然,旁边的玻璃被人敲了一下。   蓝昼抬起头。   “蒋行?”   蓝昼放下书。   十分钟后,咖啡店。   蒋行要了杯佛手柑柚气泡冷萃,蓝昼要了份青柠云蛋糕,两个人在咖啡店的一角坐下,蓝昼还端了杯在书店买的咖啡。   蓝昼把买的书放在一旁,蒋行拉开木制的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什么情况,小帅哥怎么没回家?”   蒋行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里面是白色的毛衣。他手边放着一个灰色的航空箱,里面是一只大缅因。   总裁看见蓝昼就隔着透明的箱子用爪子挠,蓝昼隔着箱子点了点它的爪子,回答道:“不想回去就没回去。”   蓝昼说的风淡云轻,抬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蒋行解开大衣扣子,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道:“接猫呗,阿姨大年29就回去过年了,总裁没人照顾,我每年都这个点来接它。”   蓝昼收回了手,拿起银色的勺子舀了勺蛋糕。   酸甜清爽的青柠味在舌尖炸开,铺满味蕾,蓝昼觉得有些酸了。   “过年不回家,和家里闹别扭了?”蒋行说。   蓝昼也没隐瞒,轻嗯了声。   “那你这闹的够大啊,团圆的日子一个人在外面,我记得你不是C市本地的吧?”   “不是,我是京市的。”   可能是今晚没什么人,也可能是断绝关系后也不怎么在乎这些东西,蓝昼也回答了蒋行的问题。   “哎,大过年的,”蒋行叹了口气,忽然道:“要不然你去我家过年?我家七大姑八大姨都在,热闹得很。”   蓝昼舀蛋糕的手一顿,用一种困惑不解的目光看着蒋行。   “过年我一个外人去你家,蒋行,你觉得合适吗?”   “操。”蒋行啧了声,“也是啊。”   “那声儿知道你没回家么。”   蒋行两条胳膊放在桌子上,桌子上的冷翠往外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碰上暖风化为水珠,往下滴落。   蓝昼放下勺子,端起咖啡抿了口,然后把纸杯放到桌子上,淡淡道:“他不知道。”   “我跟他说我上周四就回去了。”   咖啡厅放着法语歌曲Larmes de caramel,慵懒的调调像是要把人带去异国的街头。   你是我的巧克力还是口香糖   而我啊从不曾饥饿过   若你要悄悄离开我   焦糖般的眼泪静静流淌   蓝昼垂着眼睛,穿着浅咖色的毛衣,白皙的皮肤隐在蓝发里,看不清神情,他身上带着淡淡的倦怠感,犹如歌词里唱的那样,像是流淌的焦糖眼泪。   蒋行在心里骂了声,摸出手机发信息,字打的飞速,劈里啪啦响。   等他发完信息,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呼出。   他轻咳了声,放轻声音:“那不然你把总裁带回去?让它给你做个伴?”   蓝昼没有立即回答,他眼帘微垂,手指划着白色的纸杯,看上去有些忧郁,再配合大年夜无家可归,和咖啡厅里带着忧伤的焦糖眼泪,蒋行在心里一拍,保准就是想傅声了!   蒋行看着蓝昼,试探道:“那个蓝昼啊,傅声一般过完年十五就回来了,你等他回来,你们找个地方出去玩呗,或者你飞柏林也行,声儿家就在柏林,玩完正好一起飞回来。”   “不去。”蓝昼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直接道,“没钱。”   他这句话直接把蒋行噎住了。   蒋行咳了几声,拿起咖啡掩饰自己的丢人。   都不回家里过年了,肯定生活费都没了,还出国呢?   言尽于此,蓝昼显然不想再谈论,眉宇之间透露着躁意。   他不该喝咖啡的,他本就失眠,还在吃药,咖/啡/因只会加重他的失眠,让他更加烦躁。最重要的是,他依旧不太习惯和别人讨论自己的隐私,也讨厌别人同情可怜他的模样。   蓝昼抿了抿唇。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过年吧。”   说完蓝昼站起身,拿起旁边的书,穿上了羽绒服。   从谈话到忽然结束,短短不到一分钟,蒋行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连忙站起身,连咖啡都顾不上拿,踮起航空箱就追。   浓墨的夜色里,蓝昼背影渐行渐远,他身后长风吹尽,像是把皓月剪成了飞雪。天地间荡着悠悠雪花,蒋行刚出咖啡厅,还没来得及追,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   “喂----”蒋行被拉开门迎面吹来的冷风糊了一脸雪,紧急闭上了双眼。   “他怎么会没回家?”夜色里传来一道清冷焦急的声音。 第59章   “他跟家里闹了, 怎么回去?!”蒋行抬手抹了一把脸,再望去,街上苍茫飘雪, 已经没有了蓝昼的影子。   蒋行站在咖啡厅门口松下肩。   电话里有几秒没说话,再开口, 傅声的声音恢复了冷静。   “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淡淡的, 带了些凉, 问道:“你接到总裁了?”   “接到了。”蒋行重新返回咖啡厅,把咖啡拿上,然后推门朝街上走。   “声儿,你最近有那么忙?听我妈说,你准备接手家里的公司了?”   蒋行在不远处找到自己的车,拉开副驾驶把猫放进去,绕到另一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一进车里,蒋行就打了个寒颤,怎么出去一会儿, 车里比外面温度还低呢。蒋行忙搓了搓手,把车打着,打开暖气。   “最近确实忙。”电话里傅声的那边流淌着音乐, 蒋行啧了声,“忙?我看你是忙交际, 心都丢柏林的温柔乡了吧?”   蒋行发动车,连上蓝牙, 车里响起傅声的声音。   “别讲废话。”傅声声音淡淡的。   航空箱里总裁听到傅声的声音在箱子里走动, 用爪子抓着箱子, 喵喵喵叫着。   “行吧,那你就在柏林忙吧。蓝昼那边, 你什么打   算,不准备早点回来陪一陪?就这么舍得把男朋友一个人扔下?”   傅声说:“初三我就回去。”   “行,你早点回来。我看蓝昼心情挺不好的,我今天开车经过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身上疲倦感很重,尤其是一双蓝眼睛,感觉有些无神,你懂吗?就像.....嗯.....就像抑郁症病人那样的,没有光彩。”   傅声沉默了几秒,“我知道。”   蒋行叹了口气,“那行吧,你回来我们再聚,我现在带着总裁回家,我妈老想他了,给他准备了一堆罐头,在家眼巴巴等它呢。”   “嗯,注意安全。”傅声有些漫不经心,“别给它吃太多,都胖成什么样子了。”   主子不让吃饭,总裁耳朵卷了卷,立在航空箱里眨了眨眼。   “知道了,大少爷。”蒋行拉长了声音,“挂了啊。”   说完蒋行挂断了电话,他扭头看了看航空箱里银色的大帅哥,伸手拍了拍航空箱。   “少听那你不靠谱的主子的话,奶奶在家给你准备了好吃的,咱回家过年去喽。”   白色的奥迪驶在空旷的车道,车尾气是寒冬里唯一的热源,细飞的白雪在苍茫的夜色里无声坠落。   -   蓝昼拉开家门,打开灯。房间安静,一眼望去,竟有几分落寞和冰冷。   蓝昼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换上拖鞋。他走到卧室,脱掉羽绒服,打开了暖气。   浴缸放水有些时间,蓝昼给自己热了杯奶,回来后脱掉了衣服,把整个人泡进水里。   热水从四面八方而来,把他缓缓浸润。他伏在浴缸边缘,双手搭在浴缸壁上,蓝发湿润,贴在脸两侧。   懒懒的像是从水里浮上岸的美人鱼。   浴室里点了安神的熏香,绵软的泡泡浮在白皙的身体上,“哗”——水流浮动漫出,从浴缸漫到地板。   蓝昼头枕着胳膊,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浅蓝色的眼睛半瞌着,在他快要睡着时,蓝昼手臂一捞,从旁边摸过一本书,顺着水流换了个背靠的姿势。   白净的手指带着水翻开书,是他今天在书店买的相对论。   宇宙是最广袤的存在,神秘又奥妙。   星星和星星的引力又如此让人着迷,瑰丽的星团和壮阔的银河,无一不是时间深处,宇宙孕育出的奇迹。   相比于相对论,蓝昼更欣赏宇宙本身的美。   过了一会儿,蓝昼合上书,感觉自己心绪宁静了些。他从浴缸站起身,带起哗哗水流。   出了浴室,蓝昼换上一件白色的蕾丝丝绸睡裙,然后扑到在床上。   房间温暖,灯光暧昧,蓝色的头发散开带着淡淡的樱花香萦绕在鼻尖,蓝昼闭眼埋在被子里。   “嗡---嗡---”   手机震动两声,蓝昼伸出手一捞,看也没看一眼就接通了。   “喂?”声音像是被水浸泡过,软绵绵的,带着几分慵懒。   暗色的空间晃着两条瓷白的腿,白色的睡裙刚刚遮住□□。   屏幕里的人看着如此具有诱惑力的画面,有一会儿没说话。过了几秒,手机里传来一道清哑含笑的声音。   “这么热情吗?亲爱的。”   傅声的声音响在耳边,蓝昼半张脸埋在粉色的被子里,头发凌乱。   “我这么热情,你也只能看着。”   蓝昼媚眼如丝看了眼镜头里的人,依旧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看着就想扒掉,想弄乱,想骑在他身上抱着跟他跟他舌/吻,把他西装笔挺高冷淡然的模样撕碎,让他眼里只有一/丝/不/挂的自己。   蓝昼混乱的想着,下意识眯了眯眼,舔了舔下唇。   隐秘的欲望通过细节表示出来,傅声轻笑。   “馋猫,在想什么呢?”   蓝昼懒洋洋的:“在想怎么把你弄乱。”   蓝昼说完把手机扔在一旁。他扔的很有角度,不是平放也不是倒扣,反而是镜头立着,正对他起伏的腰身,还能看到晃在空中的长腿。   傅声挑了挑眉。   “你打电话做什么?”蓝昼把头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打电话看我的宝宝是不是又没睡。”   蓝昼嗤笑没说话。   房间很安静,静的能听到蓝昼闷在被子里的呼吸。床头只开了盏暖黄色的灯,蓝昼笼在一片浅色的光晕里,安宁里带着几分妩媚。   “你明天准备怎么过?”傅声过了一会儿问。   明天怎么过。傅声没把话挑明,但蓝昼知道傅声在说什么。蒋行今天咖啡厅噼里啪啦给谁打字他清楚,因为那是他故意的。   他接触过几次蒋行,清楚这个人的性格,他知道自己没回去一定会告诉傅声,那傅声一定会给自己打电话。   傅声忙不忙蓝昼不在乎,但他想见傅声的时候,傅声就必须出现。   他好累,他需要充电。   蓝昼埋在被子里,心想自己怎么能这么自私。   蓝昼,你可真卑鄙啊。蓝昼在心里笑出声。   精神病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几近崩溃,蓝昼想,为什么会这么累。   工作好累,凑钱好累,天为什么这么冷,为什么大街上只有他一个人匆匆而过,像脱离了世界。   为什么他会像和世界隔了一层膜,在逐渐流逝的时间里感受不到情绪,只有死水一样的木然。   为什么?   蓝昼发现自己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随便过,怎么,你要回来陪我吗?”蓝昼嗓音发涩,却依旧含笑开口。   “明天或许回不去了,但明年可以。”傅声笑着说,“明年我们一起过年,我带你来柏林。”   明年?蓝昼眼睛发涩,可明年他就走了啊,傅声又怎么和他过年呢?   去柏林?这是要带他回家?   傅声是疯了吗?   蓝昼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他不敢抬头看镜头,他伸手把镜头盖住,从被子里仰起脸,调整着呼吸。   屏幕一片漆黑,傅声看不到人,只能听到翻身和床被摩擦发出的声响。   “蓝昼?”   蓝昼深呼吸,压下心底的酸涩,清了清喉咙。   这次镜头放正,傅声看到了蓝昼的正脸。   眼尾闷的发红,侧脸压出一道淡淡的痕迹,白皙的脸上泛着一层薄粉。   看蓝昼心不在焉的样子,傅声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蓝昼,明年和我一起来柏林吧。”傅声通过镜头认真地看着穿着白色睡裙,清纯又魅惑的人,此刻他想是,如果可以,他希望以后每年都带这个人回柏林。   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压抑,为什么会有精神病。想知道他们三个月结束,能不能有一个别的开始。   但这些话傅声都没有说,他只是和蓝昼对视。   他认真的目光像是要把人灼伤,蓝昼喉结微微滑动,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傅声。   他想拒绝,可又说不出口。明年是太遥远一个词,明年他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又凭什么接傅声这句话。   而傅声为什么要这样说呢?他是觉得自己不会认真,还是傅声沉浸在“游戏”里,不管是谁他都会这么温柔。   蓝昼知道自己该拒绝,不该掉进傅声的温柔漩涡,可有些东西注定是他无法控制的。   “好,我明年和你一起回柏林。”   如果还有明年的话。   傅声显然没料到蓝昼能答应的这样干脆利落,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真的?”   蓝昼偏头笑出声。   “你觉得真的假的?”   傅声笑着说:“我希望是真的。”   蓝昼没说话   。   傅声点到为止,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说,有时候给的太多也会把人吓到。   他淡淡一笑,“好了,你早点睡觉,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柏林下着夜雨,傅声坐在车里,街灯晃过他完美冷峻的脸,车窗上是被吹着向后跑的雨滴。   “等等。”   蓝昼打断傅声。   傅声勾起一个疑音:“嗯?”   “你带耳机了吗?”蓝昼问。   傅声薄唇微抿,接着镜头晃动。蓝昼听到傅声用德语说了句话,接着白色的无线耳机塞进耳朵。   蓝昼舔了舔唇。   “你要去工作了?”蓝昼如同附在傅声耳边,轻声问。   “嗯,参加公司的年会。”   “那.....”   “老公可以分给我三十分钟吗?”   白色裙摆被撩起,蓝昼的声音如同裹上了温热的水,模糊粘腻。   傅声镇定地抬起手腕看了眼表。   “给你二十分钟,剩下十分钟留给我冷静。”傅声嘴角微微勾起,抬手拉下了车厢隔板。   “馋猫,你可以开始了。” 第60章   夜雨哗哗, 潮湿阴郁。   黄色的电车从驶过道路,行人双手插兜匆匆过街。   一声绵软的喘息打破寒冬中庄严肃穆的柏林,只响在傅声耳边。   屏幕里的人缩起白皙的身体, 扯过粉色的被子把自己裹住,脸上搞/潮的余韵还未褪去, 他侧着身子, 睫毛轻颤, 整张脸都透着粉。   “去洗洗吧。”傅声说。   蓝昼躺在被子里全身颤抖。   “.....你抱我去。”蓝昼嗓音沙哑。   “我抱你要等几天。”傅声眸色发沉,喉结滑动。   蓝昼陷在枕头里微微喘着气,发丝濡湿贴在额头,暖色的灯光照在他脸上,给他增添了几分易碎感。   像是被玩坏的娃娃。   过了一会儿,蓝昼从绵软的酥麻里抽出神,睁开眼睛,正对上傅声剪裁修身的黑色西装。而傅声则一手撑在车窗,指尖抵着鬓角, 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像是在欣赏他的混乱。   蓝昼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太放/荡了。   在傅声眼里是不是也是?   “你没感觉吗?”蓝昼问。   傅声呼吸很轻,几乎让屏幕里的人听不见,也就误以为他没有感觉。   恰恰相反, 傅声克制的觉得发疼,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有。”   傅声声音低沉, 脸上的表情极为冷淡。   蓝昼有些不相信。   傅声调整着呼吸,只说了一句:“我一会儿还要参加年会。”   所以衣服不能乱, 也不能皱。   “那为什么还陪我做刚才的事?”蓝昼嗓音哑哑的, 透露出几分不解。   同时也在想, 刚刚自己是怎么那么过分的引诱傅声。是在撒娇,还是故意起了恶劣的心思, 想透过屏幕把人弄乱。   他可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傅声哪不知道他的心思,不过是心里有情绪,又不肯说,只能透过别样的方式发泄出来。他和蓝昼相处的时间不算久,但发现这个人外表很要强,内里其实很软,情绪又比较敏感,什么事情都喜欢自己一个人消化。   明明和家里人闹翻了天,见他依旧守口如瓶,什么都不愿意说。问他过年有没有回家,张口就骗他周四就回去。傅声想,这样一个骄傲又强势的人,就不能多信任多依赖他一点吗?   “因为那是你。”傅声淡淡道。   躺在床上的蓝昼听见这句话愣了下,眼睫停在空中忘了眨。傅声见他不说话也跟着沉默,许久,蓝昼眨了眨眼,看着头顶的天壁,问:   “你还有多久到?”   傅声看了眼外面的街景,说:“不到十分钟。”   “那你冷静得下来么。”   傅声表情冷淡,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我尽量。”   接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车厢和房间都静悄悄的,只有雨水哗哗和安静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蓝昼翻了个身,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傅声沉吟,“快了,还有几天。”   蓝昼眉头皱了皱。   “几天?”蓝昼咬重了字。   “四天。”傅声给出精确的数值。   蓝昼伏在枕头上长出一口气,看着眼前粉嫩的颜色,想起了蒋行说的话,傅声一般过完十五才回来。   蓝昼犹豫着问:“为了我?”   屏幕里的人说:“嗯,为了你。”   空间里又没了声音。蓝昼抱着枕头侧脸枕在柔软的枕面,暖光打在他的乌黑浓密的睫毛,垂落一道浅浅的影子。他像是睡着了,侧脸安详。傅声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一刻也没有离开。   他们之间的关系慢慢发生了变化,彼此心照不宣。   蓝昼感觉得到了傅声的认真,但这样的认真或许只在限定的期限,一旦时间到期,蓝昼不敢去想,他不知道是该庆贺傅声冷漠的结束,还是该害怕傅声把这样的认真继续。   太乱了,蓝昼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相比于蓝昼的纠结,傅声则更像是胜券在握的猎人。从阶梯教室第一次交锋,傅声就说过,他不是被狩猎的,而今依旧。   风流浪子流露出了感情,眼里、声音里开始了试探和动摇,那么是不是说明,从前的猎人变成了猎物,双向狩猎变成了他的单向狩猎。   蓝昼的行为表示这个人至少是会动心的,会动心是不是就证明,这样的猫咪是可以被留下的。   相隔万里,面对屏幕的两个人同时开始思考他们对彼此的感受和对关系的定义。   视频还在继续,谁也没有挂断,柏林的雨声如同白噪音,蓝昼把手机放在枕边,发丝散落,搭在脸上,安静的像是要睡着。   车平稳停下,车厢里响起流畅的德语。   “你到了?”蓝昼眼睛都没睁开。   枕边淡淡响起一声嗯。   “能下车?”   蓝昼语调慵懒,意有所指。   傅声笑了笑。   “能。”   蓝昼发出一声唔。   “真不知道是我魅力太差,还是你几天不见,坐怀不乱了。”蓝昼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水蓝色的眼睛轻落在傅声黑色的领结上。   傅声温柔地笑了笑。   “你的魅力无法抗拒,是我不敢对你有太疯的想法。”   “是吗?”蓝昼对上傅声的黑色眼睛,里面盛着盈盈的笑意,像是要把人融化进里面。   这个人笑起来可真好看,蓝昼伸出手指在屏幕上一点一点描摹傅声,轻声问:“如果你有,你想做什么?”   傅声打开车门的手一顿,黑色的眼眸纠缠着窗外的夜色和名利场中的欲望,声音清冷,如同柏林的夜雨。   “如果我有,我想搭最早的班机飞回去,跟你一起纠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饮鸩止渴了。”   夜色里响起一声满意的轻笑。   “回答满分,你可以去工作了。”   傅声笑了笑,“晚安,馋猫。”   正当傅声想挂断视频,手机里传来蓝昼的声音。   “傅声。”   傅声的手指停在仅距红色按键不到一厘米的位置。   车厢安静,雨声清晰,寒夜肃冷。   傅声垂眸看向屏幕里的人,轻声问:“怎么了?”   一呼一吸的声音被麦克风收录,如同心跳一般回响在湿冷的雨夜。C市飘雪,万籁俱寂,柏林落雨,名利宴会。   无形的情绪在横跨六个小时的夜晚滋生,蓝昼第一次通过身体的空虚体会什么是分离。   眼前的人看得到,触不到。   明明刚刚是那么亲密的事情,他只能隔着屏幕一个人做。傅声的吻不可及,傅声的拥抱再落空,连傅声身上的纯黑的西装都在提醒他,傅声和他所属的两个不一样的世界。   而傅声还偏偏说那些只是想想就觉得要疯了的话。   带着欲望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播,蓝昼的嘴唇擦过手机边缘。   低哑清晰。   “我想你,你知道的。”   接着屏幕一暗,通话结束。   雨夜潮湿阴冷。   傅声盯着熄灭的屏幕,黑色的眼睛看   不出情绪。   许久,他轻声道:   “我知道。”   -   蓝昼觉得分离是感情催化剂,不见一个人才会更想念一个人,就像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距离真的能产生美,他好像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期望傅声了。   蓝昼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街景,今天是大年三十,CBD虽然相较于以往成了一座空城,但依旧有人流。   接连几天落小雪,街道上白茫茫的,城市的清洁工依旧在工作,道路上的积雪都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远远看过去路面阴湿。   蓝昼找了家餐厅吃年夜饭,周围都是全家一起来的,到了他这里,就成了孤零零的一张桌子。蓝昼随便吃了点,付款的时候被旁边的一家人叫住,问能不能帮忙拍张合影。   蓝昼愣了一下。   “好。”   接过手机,蓝昼往后退了几步。那一家人大概十几个,祖孙三代,两位老人坐在中间抱着孙子孙女,旁边站着一个儿子儿媳,女儿外孙女,一家人其乐融融看着镜头。   “一、二、三---”   “茄子---”   镜头咔咔定格,蓝昼看着镜头里全家欢笑的场景微微愣神。   不过他随后轻轻一笑,温声问:“要再拍几张吗?”   他穿着白色的毛呢大衣,蓝色的头发披在肩上,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通透的光线落在他身上,给他增加了几分柔和。   女人穿着红色的针织修身连衣裙,棕色的卷发披在肩两侧,她站在老人旁边,一手搭在老人肩上,一手揽着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女儿,朝蓝昼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蓝昼笑了笑。   拍完结束,蓝昼把手机还了回去。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蓝昼双手插兜,冲女人微微颔首,转身出了餐厅。   C市禁烟花,蓝昼一个人走在街道上,江边吹着冷风,寒冷刺骨。   他找到一处避风的地方坐下,双手插在口袋,把下巴埋进毛衣,悠悠地荡着自己的腿。   等到九点,蓝昼开车去逛了灯会。古道悠长,灯火辉煌,月色婵娟,天涯此时。   蓝昼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蓝昼脱下外套,只穿了件浅色的毛衣,他从酒柜里开了瓶酒,红酒顺着杯壁滚动下落,在杯子里旋起漂亮的红流。   蓝昼在落地窗前盘腿坐下。   时间的流逝和变迁真的很有意思,以前这个时候他正跟在蓝尚和温竹身后流连在各种酒会、宴会,散漫的应付令他厌烦的社交,而现在,夜色如墨,钟声临近,他一个人望着安静的城市。   过去真的成了过去,他摆脱了控制,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自由,为此他稍微付出了点代价。但这样的代价是值得的。   没什么是不可以抛弃的,人不可能总在得到。他选择了决裂,也就选择了一个人的流浪,注定从今往后,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一个人来抗。   蓝昼举起酒杯。   “那就一杯敬过往,敬懦弱,敬反抗,敬浪荡的死亡。”   圆月高悬,朔风卷雪。   “二杯敬自由,敬无束,敬往后往后潇洒不回头。”   风萧萧,雪瑟瑟。   新年的钟声缓缓敲响,CBD瞬间亮起,高楼大厦灯火交映,在寒冷的风雪中上演夺目的灯光秀。手边响起声音,蓝昼抬手接通。   “砰---”   “哗---”   “哗---”   浓墨的夜空炸开璀璨的烟花,震耳欲聋的声响透过手机传来,蓝昼的手机仿佛在下一刻都要被震碎。   镜头晃动,呼啸的寒风和尖叫的人声仿佛就在耳侧,眼前是火花银树,灿若白昼。   蓝昼喊了声傅声,也被淹没在鼎沸欢呼的人群和漫天的烟花中。   画面遥远却又无比真实,声音震耳却又让人心震颤。   “砰砰砰---哗”   烟花直上云霄,从中间绽放,拉出冰蓝色的花丝,在空中停留片刻,随后倾落犹如银色山泉,光点漫天,如梦似幻。   蓝昼看着盛大绚丽的烟花,嘴角也漫上了笑意。   烟花短暂,想念太长。   当繁华落尽,蓝昼听到一个声音。   “新年快乐,蓝昼。”   游轮甲板上吹着寒风,傅声一身黑色的大衣,黑发凌乱,那双沉静的眼睛带着笑意注视着屏幕里的人,蓝昼穿着白色的毛衣,眼角弯弯。   “新年快乐,傅声。”   傅声双臂撑在围栏,眼前是在夜色里静静流淌的莱茵河。他周围都是看烟花的人,蓝昼问你在游轮上?   “嗯,陪爸妈过来。”   蓝昼找了个东西把手机支在沙发上,双手往后一撑,盘腿看着画面里打扮的尔雅矜冷的人,笑道:   “帅哥,不冷吗?”   傅声看了眼被冻的发红,血管脉络清晰蔓延的手,说道:“还行。”   蓝昼笑出声。   “硬撑。”   傅声看着室内温暖明亮,只穿了件毛衣的蓝昼不置可否。   莱茵河上细雨霏霏,冷风掠过耳边,最下层的甲板上正在上演灯光秀,傅声倚靠围栏,从上往下投去目光。   “想好去哪里玩了吗?”傅声问。   “什么?”蓝昼没怎么反应过来傅声话里的意思。   “我回去,我们不一起出去玩一次吗?”傅声看着蓝昼,说的理所当然。   蓝昼抿了抿唇,问:   “我订了月底飞海市的机票,你要一起吗?”   傅声没忍住笑出声:“我不跟你一起,我回去做什么?”   “唔,好像也是。”   “那我把机票改签,我们直接海市见?”蓝昼说。   傅声点头:“没问题。”   “那我挂了。”   “不再多说会儿?”   傅声看着镜头里的人,蓝昼双腿盘着坐在地上,手边放着一杯喝了一半的红酒。听他说完,蓝昼歪头,抿了抿唇。   “不了,你去陪父母吧。一年只回去一次,这次还要提前走,多和他们待一待。我不缺你这一点时间。”蓝昼端起红酒微抿,红色的酒和他白皙的脸形成对比,衬得他整个人越发妖冶。   他放下酒杯,指尖在轻点杯脚。   “不过你确实可以想一想怎么补偿我。”   傅声发出一声性感的嗯哼。   “你走了半个月,我半个月身边都没人.....”   蓝昼撩起眼睛,轻声道:“以前可从没有人敢让我等半个月啊,傅声。”   游轮明明航行在莱茵河,可傅声却觉得像是航行在大海,因为只有大海才会有诱惑人的海妖。   傅声淡淡一笑:“你想怎么补偿?”   蓝昼凑近镜头,快速在上面落了一个吻。   “回来就告诉你。”   “蓝----”   傅声还没有来得及说,蓝昼就切断了视讯。   屏幕还停留在聊天页面,下一刻傅声的信息就切了进来。   【声:你是在钓我吗?亲爱的。】   蓝昼看着短信,手指敲着屏幕边缘,唇角微微露出一个笑意。   【PolarN:是啊,那你快些上钩吧。】 第61章   游轮航程原本为期五天, 但第二天傅声就和傅母在法国的斯特拉斯堡下船,搭乘飞巴黎的航班。   夜晚香榭丽舍大道火花银树,复古街灯璀璨华美, 典雅的奥斯   曼式建筑闪耀着巴黎的繁华,街道两侧云集着各种奢侈品店。   司合落一身白色的香奈儿复古高定, 推开LV的门, 芬芳馥郁的香水味争先恐后扑进鼻尖, 傅声跟在司合落身后,剪裁修身的黑色西装衬得他肩宽窄腰,长腿笔直,奢侈品的灯光打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都星光熠熠。   “听傅沉说,你今晚就要走?”   傅声跟在司合落身后。   “今晚的机票,明天落地。”傅声说。   司合落年轻的时候就是位典雅的美人,后来和傅爸生了傅沉和傅声,傅沉要在国内做事业, 傅声又对欧洲没有兴趣,兄弟两人都有自己的主见,司合落和傅爸也不阻止, 但一年一次的相聚不可少,今年傅声却出乎意料的要先走, 司合落有些意外。   “是因为你谈的男朋友?”司合落在一款粉色的包包前停下,笑着问。   傅声抿唇:“是的妈妈。”   “别紧张, 我之前好像没有听你说过....嗯....”司合落思考着用词, “没听你说过你是同性恋, 或者你是双性恋。”   SA看司合落在柜台站着,主动上前问喜欢哪个款式和系列, 司合落说了名字,SA笑了笑说稍等。   司合落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坐下,傅声端来两杯咖啡放在桌子上,挨着司合落而坐。   “之前确实没有想过会喜欢男生。”傅声如实道。   司合落挑眉。   “这次或许是个意外。”   司合落点点头,端起咖啡,垂下眼睛。   “你们□□带套吗,或者你应该了解一下有关艾滋病。”司合落调侃。   傅声愣了一下,扶额失笑。   “妈妈,我们一定要在开放场合谈论这些吗?”   司合落笑出声。   “我是看你有些紧张,在适当玩笑提醒你,你没有听出来吗?”司合落端着咖啡含笑轻瞥。   傅声摇摇头,笑着说:“妈妈,我没有紧张。”   司合落放下咖啡杯。   “看来这次你是认真的。”   傅声长腿交叠,放松的倚靠在沙发,他含笑说:“算是吧。”   司合落点头,问:“他也是吗?”   这个问题把傅声问沉默了,司合落见傅声不开口,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儿子的恋爱可能跟她想的不一样,司合落并没有多惊讶,反而觉得太正常。   毕竟大儿子不会爱,二儿子又像是性冷淡,真不知道她一个天生会爱的是怎么生出天生不会爱的。   令人费解。   “好吧,不管他是不是认真的,但你认真了就好好对待,有没有结果是另一回事。毕竟你这个年纪,谈爱和厮守还太早,说不定哪天你就觉得没了感觉。”   司合落想了想,“你回去要给他带什么礼物吗?在这里可以挑一挑。”   傅声手抵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谢谢妈妈,不过他可能不太喜欢这些东西。”   “那他喜欢什么?”   司合落望向傅声。   傅声想了想,看着司合落缓缓道:“他可能喜欢你喜欢的某些东西。”   司合落看着儿子意味深长的眼神,她手指着自己,疑惑道:“我喜欢的,某些东西?”   司合落并不是保守的妈妈,儿子陪她购物这样大事情太正常了,之前傅声每年回来,他们都会来香榭丽舍购物,傅声只负责站在她身边充当帅气惹眼的吉祥物,偶尔发表意见,其余只剩下跟她一起买买买。   买的东西太多,有时候内衣店母子两个也会一起。   所以当这次司合落带着傅声又来逛内衣店时,才知道了傅声口中说的“他可能喜欢你喜欢的某些东西”里这个某些东西指的是什么。   傅声从前来内衣店,都是直接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沉稳安静地喝咖啡,等着她买完,而这次,傅声竟然主动看了起来。   内衣店整体以黑色和粉色调合为基调,头顶的流苏吊灯折射淡金色的光线,落在人身上融化了几分冰冷。   傅声站在粉色的墙壁前,看着上面挂着的一套黑色的蕾丝内衣。他身材高挑出众,气质淡漠疏离,只是单单站在内衣店里就足够惹人注目。   “这款麻烦帮我包起来。”   傅声对SA说。   司合落走到傅声身旁,神情微妙。   “宝宝,你告诉妈妈,是你有这种癖好,还是你的sweetie有?”   母子两人一对视,司合落倒吸一口气。   “Okay,okay。”司合落点头,“有机会让你的sweetie和我一起逛。”   傅声轻笑,“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说他喜欢的和喜欢的重叠了吗。”   “好吧,那你需要我帮你一起挑吗,你知道他的size,我是说三围,或者他喜欢什么款式,我刚刚还买了身体乳,你可以一并带给他。”   傅声看司合落兴奋的目光,感觉像是碰见了知己,他尔雅道:   “妈妈冷静,我帮他挑就好了,你买你的,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参考。”   司合落也知道这是情侣的隐私,笑了笑表示理解。   “好吧,那你来挑,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帮你参考。他皮肤白的话就选黑色和粉色,那边的丁字裤和蕾丝、网格你都可以拿一些,”司合落压低了声音,“你们啊都拒绝不了这些,你父亲就是。”   司合落长得典雅,身形窈窕,优雅性感,但有时候会偶尔透露出几分孩童般的性子,于其说教育两个孩子,不如说是在放养。   傅声对于妈妈过于了解,无奈失笑的喊了声妈妈。   司合落冲他抛了一个眼神。   “别客气,注意身体就行。”司合落停下转身的动作,回过头,好奇地问:“宝宝,你是上面的吧?”   -   蓝昼是下午的三点的飞机,候机的时候蓝昼走进机场便利店,在货架前停了下来。   这处货架琳琅满目摆满了避/孕/套,蓝昼的目光淡淡扫过。   隐薄、超薄。   凸点螺纹、air润薄。   蓝昼上次和傅声用了螺纹,蓝昼非常不喜欢这样的触感,看见这盒就勾起了蓝昼不美好的回忆,蓝昼蹙了蹙眉。   从上看到下,蓝昼并没有特别喜欢的,随手拿了三盒隐薄,又拿了支润滑。   “埋单。”   落地快六点。   夕阳渐渐落下,海滨大道海风徐徐。海天相接处橘色交染着橙红在蓝色的海水上熠熠生辉。海风带着咸味从海的尽头吹来,吹进临海的酒店。   过年后的七天是景点最满爆的时候,蓝昼为了不和喧闹的人潮撞在一起,特地选了安静宁和林湾区,这里的商业化没那么重,沙滩干净,海水碧蓝,酒店的私密性非常强,符合蓝昼想要安静的休息不被人打扰的度假需求。   蓝昼办理完手续看了眼时间,傅声落地要再转一次机,到这里基本也要九点。蓝昼吃了点东西,就换上衣服去了泳池。   夜风习习,吹拂林荫,泳池处在整个酒店的前端,不是常规的长方形,而是平铺开来,如森林里的湖,水池中央摆放着几张水床,躺在上面抬眼就能看到漫天的繁星。   花园环水,鲜花暗夜绽放,芬芳馥郁。   这个时间人很少,水池的水也比较干净,清澈见底。   蓝昼活动了下身体,就下了水。   说是游泳,蓝昼更像换了个地方泡澡,他游了一半就浮在水池边,半闭着眼睛享受难得安静舒服的夜晚。   海市临近赤道,冬日也如临夏日,入夜之后温度正好,水池里的水经过白日里的暴晒,消掉了冰冷,只剩下凉丝丝的感觉。   蓝昼脚尖轻轻在池底划着,夜风穿林拂叶带着几许芳香拂过蓝昼露在外面的肩膀和手臂,蓝昼身边的水忽然荡漾开来。   蓝昼睁开眼睛。   “要来一杯鸡尾酒吗?”   一位长相温文的男人同样伏在水里,推给蓝昼一杯白色佳人。   蓝昼这款长相在圈子里可以说非常抢手,蓝发白皮,冷淡又安静,尤其是一双浅   蓝色的眼睛,干净剔透,让人想起森林里安静的灵兽。   蓝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越是冷淡就越是容易激起人的征服感,男人看蓝昼转头不理,但又没有游开,自以为还有机会。   “自己一个人来的吗?”男人的视线扫过蓝昼贴在下颌和侧脸的发丝,红色饱满的唇和精致的鼻子,觉得这样精致的长相在整个圈子里都难找了。   蓝昼感受到那探究的目光,眉宇闪过一丝躁郁。   傅声怎么还没来。   “如果是一个人,我们可以作伴。”   男人的声音响在耳侧,蓝昼觉得吵。   “刚刚看你游泳像是水里的鱼,学很久了?”   啧。换做平时蓝昼有很多种处理方式,不管是不着痕迹的拒绝,还是含笑羞辱这种低级的搭讪,蓝昼太熟练,只是最近他实在没有心情动脾气,索性就避。   正当蓝昼想睁开眼睛游走时,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和一道声音。   “抱歉先生,麻烦离我男朋友远一点,他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假寐。”   黑色的皮鞋伴随着熟悉清冷的焚香,蓝昼睁开了眼睛。   看他越走越近,直至站在自己面前,蓝昼仰起头。   “你来好晚。”   浅蓝色的头发沾了点水湿漉漉的贴在鬓角,精致的五官在夜风和酒店柔和的灯光下越发动人心魄。   傅声看着这样一张脸,蹲下身,淡淡道:“嗯,来晚了。”   蓝昼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游开了。 第62章   凉丝丝的水流滑过身体两侧, 蓝昼从水里浮出,摘掉了游泳镜。   傅声一路跟着他走到岸边,把手伸出, 蓝昼搭手而上,从水里出来。   “毛巾呢?”傅声问。   “那里。”蓝昼仰了仰下巴。   傅声走到不远处的沙滩椅上, 上面放着一个透明色的防水旅行包, 里面放着一条灰色的毛巾, 傅声拿出来递给蓝昼,蓝昼坐在沙滩椅上,擦了擦头发,拽住傅声的袖口,仰起头问:   “想去喝酒,还是想回去接吻。”   房间没有开灯,只有窗外一抹月色和树影婆婆,夜风吹佛荡起白色的月影纱,蓝昼拽着傅声的领带跌坐在床上。   傅声抬起蓝昼的下巴, 树影斑驳里,傅声俯身同他接吻。   “咔哒”皮带解开。   蓝昼先去洗澡,然后再是傅声。   等傅声的期间, 蓝昼坐在床边翻酒店的杂志,酒店客房服务送来一杯长岛冰茶, 蓝昼放在桌上。   傅声洗完出来就见蓝昼背对着他,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裙坐在沙发上吃水果, 清寂的月色落在他身上, 像是从月亮里走出的人。   见他出来, 蓝昼用手捏住一颗玲珑剔透的荔枝,举到他身前。   “要吗?”   傅声弯腰张嘴。   “刚认识你那会儿, 我晚上起来无聊,在看东西,叫了荔枝,刚巧电视里的人也在吃荔枝,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蓝昼伸出舌尖舔了舔指尖残留的荔枝水液,撩起眼睛静静地看着傅声。   “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时候我可以和你一起吃。”   傅声垂眸,黑色的眼睛注视着蓝昼。   蓝昼重新拿起一颗荔枝,站起身贴近傅声,“要一起吗?”他问。   荔枝被半含进嘴里,蓝昼凑近傅声,接着是一个荔枝味的吻。   唇齿推渡,清甜诱人,傅声揽住蓝昼的腰,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毕,傅声把蓝昼散在侧脸的头发撩到耳后,问:“怎么有淡淡的酒味?喝酒了?”   蓝昼瞥了眼桌子上只剩下半杯的酒,傅声也跟着视线看了过去。   “长岛冰茶,怎么想起喝这个了?”   长岛冰茶是酒吧有名的烈酒,非常容易喝醉,酒劲很大,有一杯赐予安眠,醉的不醒人事的功效。   当然,它也有另一个代名词。   蓝昼拉着傅声往床边走,随口道:“因为今晚要被你睡啊。”   长岛冰茶---又名失身酒。   傅声笑着跟蓝昼走。   蓝昼走到床边,从枕头下面摸出五六只正方形锡箔包装,每个颜色都不同。蓝昼坐在床上,把他们推到傅声的所站的位置。   “喏,你想用哪个?”   傅声站在床边,弯腰拿起两只翻看。   “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有啊,这个是樱花味,你手里的是薄荷和草莓,还有两只是橙子。”蓝昼仰起头,问:“你喜欢哪一个?”   傅声笑出声,把东西放回床上,说:“都可以,你喜欢哪一个就用哪一个吧。”   “你倒是宠着我。”蓝昼笑着抬手,随后房间落灯。   蓝昼远比傅声想的,还要想他百倍。   至少这个人昨晚是这样告诉他的,要抱紧一点,亲吻要多一点,问有没有想他,有多想。傅声说很想。   “我也很想你。”   月光淋洗,蓝昼又在喊傅声的名字。   傅声、傅声。   一声一声喊的缱绻缠绵。   傅声抹去蓝昼眼角的泪,微微叹息。   “蓝昼,你要把我的心都喊碎了。”   娇贵的猫咪在傅声怀里发抖,发出低声的猫叫。   猫太闹腾,傅声顺了好几次毛都停不下来,猫脚在床单上缓缓移动,蹭着傅声。傅声握住那只脚,轻轻在上面点了点。   猫哆嗦了下。   猫身上的水太多,傅声抱起猫走进浴室,把他放进浴缸。猫乖顺的靠在他怀里,任沐浴液洗过全身。   从浴室出来后蓝昼让傅声去包里拿一个透明色的小玻璃瓶。   傅声拿给他,又开了瓶水。   蓝昼哑着嗓子问:“几点了。”   傅声看了眼手机。   “四点。”   “我们几点开始的。”蓝昼换了套新的睡衣盖着被子靠在床头,低头看着手里的药瓶。   傅声弯腰捡起地上用过的东西,想了想说:“大概十一点吧。”   蓝昼抿了抿唇,在心里算时间。   五个小时,体内的酒精根本没有代谢,蓝昼把玻璃瓶放在一旁。   傅声把东西扔进垃圾桶,回过头看桌子上的水没动,不动声色地问:“哪里不舒服了?怎么在吃药。”   蓝昼缓缓移动着泛疼的身体,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下红肿的地方,也就没有注意到傅声眼眸深沉的目光,他道:“过敏药。”   傅声把地上清理干净,洗过手从卫生间出来,手里拿两支不同的东西。   房间只开了床头一盏暗灯,蓝昼累的闭上了眼睛,陷在枕头里呼吸平稳,傅声轻轻掀开被子,蓝昼本能向他靠近。   傅声打开一支外包装是白色的乳膏,随后温热的手指带着冰凉的液体涂抹蓝昼,蓝昼瞬间绷紧了身体。   “你干什么?!”蓝昼眉头蹙起,带着被人打扰的不悦。   “你充血了,这个是修护的。”说完傅声动了动手指,“放松,宝宝。”   蓝昼闻言放松下紧绷的身体,任傅声去了。   蓝昼头抵在傅声胸膛,问:“好了吗?”   “还要一会儿,困了就先睡,我动作轻一点。”傅声说。   蓝昼最近睡眠不好,又不想吃褪黑素,就喝杯长岛冰茶助眠,和傅声闹了半宿,谁知道神经依然敏感,有一点动静都睡不着。   只得半梦半醒,看傅声在干什么。不同于刚刚傅声给他抹的东西,傅声又打开这支带着淡淡的香气,像是雪后的玫瑰,带着风雪的冷冽和芬芳,浸润在他的皮肤。   傅声像是在给他做护肤。   乳液揉开化在雪白平滑的肚子,如同散落在雪地上的红玫瑰花瓣。   “你在给我涂什么.....”蓝昼睡意朦胧。   傅声垂着眼眸,手掌带着乳液推过蓝昼的侧腰,说:“身体乳。”   蓝昼:“你怎么还有这种癖好?”   “你喜欢闻香的吗?”蓝昼享受着傅声的涂抹,心想还好不是甜腻的玫瑰味,否则他一定一脚把傅声从床上踹下去。   “不是我有这种癖好,是妈妈带给你的。”   “妈妈?你妈妈?”   “嗯。”   蓝昼没说话。   “你妈妈知道我?”蓝昼莫名紧张,牙齿咬了下内唇。   “嗯,我提前回来她问问了。”   “那你……是怎么介绍我的……”   傅声淡淡道:“男朋友。”   蓝昼心脏仿佛漏停一拍,在暗色的灯光里,他眼睫轻颤。   “你……疯了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蓝昼睁开眼睛,入眼便是傅声完美的下颌线。   傅声手上动作没停,把身体乳涂在蓝昼肩头,语气不变:“不说男朋友,难道说我过年不回家,回来陪炮友吗。”   蓝昼:“……”   “随你。”   过了一会儿,蓝昼轻呼——   “不许涂那里!”蓝昼推开傅声的手,连呼吸都急了起来。   傅声微愣,过了几秒才慢慢反应过来。   蓝昼后知后觉自己语气有些差,不自在地解释:“那里破了,你涂这个我很疼。”   傅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蓝昼微微充血的两点。   他喉结滑动,闭上眼睛平复着心绪,再睁眼,傅声抽了张纸,帮蓝昼把身体乳擦去,薄唇微抿,轻声道歉:“我没有注意,对不起。”   蓝昼喘着气,他那里本来就敏感,稍微动一动,蓝昼就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苏醒,酥麻如电,傅声应该也清楚.....   蓝昼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傅声。   “你涂好了吗?”蓝昼过了一会儿问。   “嗯,好了。”傅声把东西合上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我困了。”蓝昼说。   傅声关上灯,帮蓝昼整理好睡裙,把人搂进怀里。   “好,我们睡觉。”   蓝昼难得睡了个好觉,从日出到日落,当海风带着潮湿的咸味穿过静谧的树林,吹起白色的影纱,掠过蓝昼露在外面的皮肤,蓝昼缓缓睁开了眼睛。   夕阳带着余晖铺洒在天边,在天边烧起火红色的晚霞,深蓝色的云层漂浮在海上同黄昏形成渐变,浪漫又温柔。   “傅声....”   蓝昼喊坐在阳台上看书的人。   傅声抬起眼睛,从薄薄的镜片后看过来。他放下书,说:“睡醒了,懒猫。”   蓝昼侧躺着,胳膊全都露在外面,他点点头,“睡得好舒服。”   傅声笑了笑。   “你在看什么?”蓝昼问。   傅声举了举书,“这个吗?”   “《红书》”傅声说。   蓝昼看着那本红的夺目的书,翻了个身子。   傅声把书放到桌子上,走进房间给蓝昼倒了杯热水。   “喝点水吧,嗓子太哑了。”   蓝昼从床上坐起来,接过水杯。   不只是嗓子,蓝昼感觉整个身体都是干的,昨晚放肆的叫了将近快五个小时,身上的汗是傅声的还是他的,最后他已经分不清了,感觉身体处处都是水,像是在房间下了一场雨,把他和傅声一起淋湿了。   咕嘟咕嘟,蓝昼把空杯子递给傅声,说:“我还要。”   傅声又倒了一杯给蓝昼,蓝昼在床上找到蓝色的皮筋,把头发胡乱扎起来。   喝完第二杯水,蓝昼下床进了卫生间。   流水哗哗,蓝昼关掉水流,来到洗手台,洗脸刷牙涂东西,把头发扎起,然后拉开行李箱。   红色的印花背心露出白嫩的小肚子,牛仔短裙收束腰线,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蓝昼伸出手随意把头发绑起,细碎的蓝发散在脸两侧,明艳又动人。   “这是要当辣妹吗?”   傅声倚在桌子边,笑着看蓝昼。   “算是?”蓝昼跨过地上的行李箱走到傅声面前。   傅声伸手搂住蓝昼的腰。   “会涂口红吗?”   傅声手里多出一支口红,傅声垂眼轻笑。   蓝昼微微仰起下巴,傅声打开盖子,旋转两下。   一抹红色在蓝昼唇上晕染,覆盖本来的淡粉,傅声的动作很轻,从内到位,一笔一笔像是在打磨一副精致的作品。   “好了。”傅声把口红旋转好,合上盖子。   蓝昼上下唇片轻碰,相互晕染,再抬眸,腰上多了一双手,带着他旋转,蓝昼和傅声交换位置,他被抵在桌子上,傅声的吻落了下来。   腰上触感太好,怀里的人又满身都是淡淡的玫瑰香,甚至连唇上都是香的,傅声掠夺着蓝昼的呼吸,如同在掠夺一朵漂亮的玫瑰。   一吻结束,蓝昼挑起傅声的下巴,“你把我的口红吃完了。”   “那就再涂。”傅声漫不经心道。   蓝昼低低笑了起来。   “傅少爷真奢侈。”说完蓝昼轻踢了下傅声的腿,“帅哥终于舍得脱你的黑西装了?”   傅声松开蓝昼,后退一步,“哪有什么舍得舍不得,只不过场合所需罢了。”   傅声伸出手,“走吧,等你一天了,再不出去,就出不去了。”   -   蓝昼和傅声在餐厅吃了晚饭,然后去了海滩。   夜晚海风习习,高大的椰子树在夜风里簌簌作响,天边的落日还未落尽,沙滩上亮起灯塔,有人扛着冲浪板从海里出来,海水打湿了他的全身,小麦色的皮肤在黯淡的黄昏中闪着细微的光。   岸边的木屋酒吧开始营业,吉他声和酒杯碰撞,像是黑胶唱片里的慢摇滚。   海浪哗哗浮上岸,蓝昼问:“要去喝一杯吗?”   “嗯。”   两个人牵手走到酒吧,调酒师站在吧台内侧,问他们要喝什么。   “你们这里可以自主调酒吗?”蓝昼问。   吧台小哥愣了一下,看着眼前性别莫辨的人有些没反应出来。但十几秒后,职业操守上线,小哥咳了两声。   “可以是可以,但您会吗?”   酒器晃动,音乐作响,白色的指尖触摸银色的器皿,橙子爆开汁水,碰上酸酒和龙舌兰,如同海边黄昏撞上海水。   在蓝昼手中落成的龙舌兰日出上到下,由红色渐变成黄色,像是日出时天空的颜色。   他调酒的动作太标准,又多了几分优雅,又因为出众的长相吸引了酒吧里大部分人的目光,已经有人举起了手机,把焦点对准了他。   蓝昼推动酒杯,但在傅声接的时候酒杯在吧台上打了一个圈,重新回到蓝昼的身前。   “给你一个机会考考我们的默契。”蓝昼站在吧台内侧,灯光打在他的侧脸,红色的唇微微上挑。   “怎么考?”   “现在叫我。”蓝昼说。   蓝昼话里有话,傅声轻轻笑了笑。   灯光里的人漂亮的像是夏日海边的梦,蓝色的头发微微散落,性感的短裙勾勒窈窕的身姿和那个当初追自己,穿着白色衬衫外套的怀抱玫瑰花,轻佻肆意的样子大不相同。   明明只是换了衣服,可像是转变了性别。   眼前的人更多的是热烈,傅声看着那杯色彩鲜明如同海边日出的鸡尾酒,心想他喜欢的人应该和这杯酒一样,永远热烈浪漫,永远被高高捧起。   傅声对上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嘴角微勾,轻喊:“公主。” 第63章   蓝昼觉得公主这个词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称呼, 当晚回去蓝昼就让傅声好好喊了喊那个词。   浴室氤氲,水流缓缓流动,蓝昼同傅声十指相扣, 水流带起,腰被托住, 水流漫出浴缸, 落在地板。   蓝昼额头涔着细汗, 呼吸不稳。每一次起落带起水流,溅起水花,把自己和傅声沾湿,他像是从海里浮出的塞壬,带着美和力量。   傅声撩开蓝昼额前的发,低声浅笑:“公主,不累吗?”   蓝昼松开手,搂住傅声,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缓缓吐息:“谁家公主像我这样不矜持。”   傅声知道他累了,笑着揉了揉他的腰,说:“怎么会, 现在这么有性格的公主少找了。”   “游过去。”傅声说。   蓝昼缓了几秒钟,转身游到浴缸的另一侧, 双手抱臂搭在浴缸上,肩胛骨打开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泡沫和玫瑰贴在身上, 像是玫瑰在他身上作画。   腰被捞起, 蓝昼模糊的发出几个音节,身体蓦地往前一动, 傅声的手及时挡在浴缸壁前,蓝昼顺从地转过头,湿漉漉的蓝色贴在他的脸上,傅声撩开他的发丝,低头同他接吻。   水流哗哗漫下,玫瑰花瓣荡漾着往他身上贴,仅仅几分钟,蓝昼就往下滑。   蓝昼额头抵着手臂,声音断断续续,“别那么凶,你就是这样对公主的?”   他被人从身后紧紧搂住,耳边声音性感低沉:“看来我的公主很娇气啊。”   “那你不知道疼疼我吗?”   蓝昼闭眼笑出声,他无力的靠在傅声怀里,感受不一样的感觉。温水毫无预兆猛的溢出,蓝昼骂了声操。   水温不高,但依旧不能在水里多待,冰凉的地板让蓝昼打了一个哆嗦,不字还未说出口,就本能抓起浴缸边缘,蓝昼心想还是不能太主动,把人刺激了吃苦的还是自己。   蓝昼晕乎乎的看着满眼的水雾,直到傅声习惯性吻他的后颈,无言告诉他要结束了。   “去拿浴巾.....疼死了....”   蓝昼双腿微微打颤,无力的侧靠在浴缸边缘,疲惫地呼吸。   “先洗洗。”   傅声扔掉破掉的东西,眼眸恢复了清明。   蓝昼也感觉到了不一样,有东西往外淌。   “你又弄进去。”   傅声抿唇,有些抱歉:“对不起。”   但这也不是他能左右的,而是蓝昼买的实在是太薄了,一不小心就会弄破,两个人投入的时候精力又过于集中,根本注意不到。   往往结束的时候才发现,而这时候已经晚了。   蓝昼颤抖着从地上站起,傅声扶着他坐进浴缸,重新放水。   “弄出来。”蓝昼命令。   从浴室出来,蓝昼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蓝昼倒了杯水,把药吃了,水杯刚放下,陈烨打来了电话。   蓝昼接通,在沙发上,但刚坐下他就皱起了眉,有些不适应。   “新年快乐,蓝昼。”   “新年快乐,哥哥。”蓝昼笑着说。   “刚忙完家里的事情,抽空给你打个电话。初六我去C市,一起吃饭?”   蓝昼想了想,说:“等过完十五吧,我现在在海市。”   “海市?你去度假了?”   蓝昼听到浴室吹风机停下的声音,也没遮掩,说道:“嗯,和傅声一起。”   “傅声?”陈烨顿了顿,“网上那个?”   “嗯。”   陈烨有些惊讶,“都几个月了,你还没腻呢?”   蓝昼挑眉,略过这个话题,说:“哥哥,我们回去说吧。”   陈烨知道蓝昼和别人在一起度假后就知道这个点再说下去就不合适了,他嗯了声,说:“你回来我们再说,对了,你记得吃药,每次冬天你都比较严重,药千万不能断。”   “知道了知道了,哥哥真是男妈妈。”蓝昼笑着摇头,傅声在身旁的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水,蓝昼却伸手拿了过来。   他一手听电话,一手端着水杯,傅声看着自己的水被抢走,挑了挑眉。   电话挂断,蓝昼端起水杯喝下去一半,润了润自己沙哑的嗓子,然后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傅声自然地端起那杯水,把剩下的喝完。   傅声没问蓝昼刚刚在和谁打电话,虽然他对哥哥这个称呼已经听到了两次。   第一次是在酒吧,傅声通过电话听到那声破碎却带着依赖感的哥哥。第二次就是现在,蓝昼喊的随意且亲热。傅声想,或许是很重要的人吧。   睡觉的时候,傅声又给他涂了那些东西,涂的时候蓝昼调整着呼吸,睁着眼睛看傅声,问他:“傅声,我这么不经C吗?”   傅声说:“为什么这么问。”   “每次弄完就红肿,稍微洗不干净就发烧。”蓝昼啧了声,心想到底是他体质差,还是自己没本事,当不了下面的。   感受到蓝昼疑惑的目光,傅声手指磨开药物,没有接话。   蓝昼说的问题傅声早就发现了,从他们第一次开始,蓝昼做完就很容易发烧,稍微有一点残留都不行,所以每次他都要洗的很干净。傅声想可能是因为蓝昼精神病用药,生活压抑身体变差的原因。   至于红肿,只是他们时间太长,磨的了。   傅声开口淡淡道:“可能公主都比较娇贵吧。”   蓝昼愣了下,偏头笑出声,傅声无奈道:“宝宝,我的手。”   -   蓝昼其实没和谁一起过过夏天,但和傅声好像一起过了。   气泡水咕噜咕噜融化冰块,海风带着咸味从尽头吹来腾起海鸥,碧色的海水如同果冻,天边白云连成一片,海域的尽头是蓝色的天。   高大的椰子树迎风而立,喧闹的人群在沙滩上自由地奔跑,阳光耀眼,却让人无拘无束。遮阳伞在沙滩撑起投落阴影,海水腾起浪花从海的尽头奔来,打在蓝昼的脚上。   海边公路行驶着自行车,像是电影,定格一幅幅画面。蓝昼回眸,热风鼓起少年白色的衬衫,目之所急是沙滩上奔跑追逐的人群。   一切都是热的、蓝色的,悸动的。   连眼前的人都是让人欢喜的。   傅声穿着白色的无袖背心,带着墨镜注视着蓝昼,蓝昼碰了碰他的手,转头问他:“会冲浪么?”   -   浪花如雪如山,奔腾而来,人群发出狂呼---   碧色的水墙瞬间腾起,冲浪的人一跃而上!   浪板腾起,顺着浪潮掀起的弧度带起激扬的道道白浪,海水奔腾,直奔海上的人群,而人们的目光却只注视着浪花的终结者。   浪花翻滚卷起,如碎玉迸裂,蓝昼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傅声白T尽湿,贴着身体勾勒出精悍的肌体,黑眸如海---踩浪而上!   海浪奔腾而来,他却立在浪花之前,看不到他的恐惧,看不到他的紧张,只有属于王者的实力。   蓝昼已经分不清是浪在追逐傅声,还是傅声在追逐浪了。   沙滩上人发出阵阵抽气和狂呼,议论声此起彼伏。   “中间那个你不觉得很熟悉吗?”身边传来议论的声音。   “怎么那么像星音的网红。”   “跳舞那个,他也来这里玩?”   “他冲浪还挺好的。”   日光暴晒,海浪澎湃。   傅声确实不是在冲浪,是在征服浪。这样的傅声实在太吸引人,好像让人更放不开手了。   蓝昼眯了眯眼,举起手机把傅声框进了他的手机照片。   海岸线太长,海面宽阔,傅声速度很快,也很稳,他从冲浪板上下来,蓝昼收起手机朝他走了过去。   傅声身上尽湿,白T紧贴皮肤,肌肉精悍而不失美感,他手臂上挂着水珠,阳光照在他身上,海水折射光线,如同细闪的微钻。   傅声五指带水把黑发向后捋,露出极为抢眼的五官。   “傅声,你们都在看你。”蓝昼歪了歪头,他带着墨镜,傅声并不能看清蓝昼上挑的眼尾,只能看见他挑起的嘴角。   傅声的注意力全都在蓝昼身上,并没有察觉周围人的视线,他问:“谁?”   “你的---”蓝昼顿了顿说:“冲浪仰慕者?”   傅声并没有说话,他猜着蓝昼话里的意思,倾身低头。   下一刻,傅声的脸在瞳孔放大,蓝昼唇上一凉,属于海的气息把他包围了。   傅声的吻冰凉温柔,轻轻含着他。海浪声、风声、喧闹的人声,以及摄像机按下快门的声音无比清晰的形成一副画面,蓝昼眼睫微颤,水蓝色的眼睛透过黑色的墨镜看到太阳直射,如同阳光直设蓝色的湖泊。   蓝昼感觉心脏在猛烈地跳动,从未如此鲜活和无束。   吻并没有持续多久,傅声就退开了。   “这样就不会看了吧。”   “嗯哼。”蓝昼故意,“你盖章呢?”   “嗯,我有人了。”傅声握住蓝昼的手,同他十指相扣,朝沙滩走。   蓝昼满意地挑眉。   刚刚冲浪的时候他身边站了好几个女孩,都在讨论傅声,有   人甚至还把傅声认了出来,举着手机拍,其中一个比较高傲,准备等傅声回来问他要联系方式。   蓝昼在一旁听着很不爽,是一种自己的东西被觊觎的不爽。   而傅声的举动很好的取悦了他。   两个人走到遮阳伞下,蓝昼递给傅声一瓶水。海边天很热,傅声的衣服没一会儿就干了,海上又开启了新一轮冲浪,蓝昼也没有兴趣。   等傅声休息了一会儿,蓝昼问要不要去海里玩,傅声说好。   两个人找了一片人少的海域,海水清凉,游起来很舒服,蓝昼浮在浮板上,惬意地享受阳光,微波荡漾,如轻纱拂面,傅声从身后抱着他的腰,蓝昼发出一声轻哼。海水丝丝凉凉,他们紧贴在一起并不会感觉热,蓝昼轻轻蹭了蹭傅声,享受着此刻的安宁。   没有C市寒冷的雪和阴沉的天,没有讨厌的幻觉和蓝尚冷漠的脸。只有无尽的大海和自由。   这样的感觉蓝昼太久没有感受过了。   过了一会儿,蓝昼舒服地开口:“傅声,你之前没有谈过恋爱吗?”   “没有。”傅声吻了吻蓝昼的肩头,蓝昼转过身和傅声面对面,“有没有喜欢过谁?”   傅声回答的很干脆:“没有。”   蓝昼啧了声,“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适合谈恋爱。”   傅声抱着蓝昼,垂眸和他对视。漆黑的眼眸永远平静,让人看不见底。   “你想说什么?”他沉声道。   蓝昼笑了笑,转过身,重新趴回去,日光照在他单薄漂亮的脊背,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只是觉得你很适合喜欢人。”蓝昼看着天边的海水,心情如小船晃悠,他说:“和我结束你可以试着谈个恋人,毕竟这么好的一张脸也该造福造福大家。”   蓝昼说的随意,傅声听的沉默。   但傅声却不想打破阳光海风这么好的氛围。他抱紧了怀里的人,把还想说的话压在心底,隐忍地呼出一口气:   “你倒是真舍得。” 第64章   阳光照进海里, 海水清澈,潜在水底甚至能看到射进来的光束。游鱼在水底游动,海面上风平浪静, 蓝昼懒懒地靠在傅声怀里享受日光和海水。   时间缓缓流逝,蓝昼有些没力气。他睁开眼睛抬头吻了下傅声的下巴, “我们回去吧。”   整个傍晚, 蓝昼都和傅声坐在海边, 看着太阳入海,在海面和天空铺染橘红满天。   大家坐在沙滩上聊天拍照,喝酒谈论,属于白天的燥热退去,剩下落日的余温,舒服的把人包围。   傅声端给蓝昼一杯酒,蓝昼伸手接过放在一旁。   蓝昼穿着白色的衬衫外套,双手向后撑在沙滩上,微仰起头, 感受海风的温度。傅声坐在他旁边,和他一样身体后仰,感受海边的惬意。   落日如同在天边画油画, 渲染各样的色彩,把大片的云朵染成渐变不一的橙黄、橘黄、粉红, 空气里还带着白日的炎热,晚风沉醉, 晚霞撩人。   蓝昼和傅声的距离很近, 近到只要稍稍转头、仰脸就能触及到对方的唇, 感受对方的呼吸。下午傅声在海里抱他的触感依旧停留在身上,宽阔的胸膛和安全感让蓝昼在海水里久久沉迷。但说出的话却是把人往外赶。   那句你倒是真舍得落在耳边, 蓝昼的呼吸其实短暂地滞了下。   “别把我当真啊,傅声。”   傅声轻嗯,然后亲他的耳朵。   他的意思傅声明白,傅声的举动他看的清楚。从前他以为傅声是不会动心那个,现在他发现他错了,傅声才是会认真的那一个。只是他给不了傅声回应,只能在有限的时间把自己给予的彻底,然后抽身的时候以最冷漠的方式断了这个人所有的念想。   在那之前,他希望和傅声暧昧诱惑的彻底。   蓝昼转头,侧身吻住傅声的唇,白沙细软从他指缝淅淅流下,带着微微磨人的触感抚摸傅声的脸。   傅声低头,黑色的眼眸半垂着看着献吻的人,蓝昼闭着眼,乌黑的睫毛根根分明,蓝色的发丝被晚风吹乱。   傅声任蓝昼吻着,平静的给予回应,等蓝昼想要离开时,傅声才抬手扣住蓝昼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落日泼洒,颜色惊艳,接吻的人无言认真。   退开的时候蓝昼抱住了傅声,海风阵阵,傅声环住蓝昼,在他耳边问:“怎么了?”   蓝昼吻傅声的侧颈。   傅声感受着脖子上不一样的触感和铺洒的呼吸,抿唇问:“我们回酒店?”   蓝昼自顾自亲了一会儿,含糊地说:“不回。”   吻不带欲望,所以也没有感觉。蓝昼从傅声身上推开,他们两个人肩挨着肩,鼻尖蹭着鼻尖,呼吸缠绵,不远处宽阔的海面上正在涨潮,潮水哗哗,澎湃地铺在沙滩。四周是嬉闹的人群,和晚霞里拿着沙滩玩具提水堆房子的小孩。   夜风微凉吹过椰树,像是爱人低语,海水上岸,亲吻脚踝,带来亚特兰蒂斯的秘密。即将黑去的天空倒映着远方即使狂风中也不会倾倒的山脉。   如果不考虑下午海里的谈话,蓝昼看着眼前人,心想这一刻可真美啊。   蓝昼看着傅声笑了。   傅声眼神温柔缱绻,看着蓝昼弯起来来的眼角勾出一个疑音:“嗯?”   “下午的话不要想,我们把这段时间好好度过去,行吗。”蓝昼声音轻轻,天空般湛蓝的眼睛盛着细碎的笑意,如同透彻的琉璃,清晰的映着傅声被海风吹起的黑发。   傅声看着蓝昼的眼睛,认真地问:“想什么?”   蓝昼抿唇。   傅声抬手轻轻整理着蓝昼的头发,声音如同晚风:“把你当真了又怎么样呢?感情是不可控制的,喜欢了就是喜欢了,我不要你的回应,至少在这段时间不会要,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借此和你生气或者怎么样。”   发丝掠过脸庞有着细微的痒意,傅声的指腹不时触碰到他的皮肤,蓝昼半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傅声给出的答案很明确,确实喜欢你,但不需要你回应,你只需要享受我们从前的约定,不要有负担。   傅声看似温柔,但却把他所有的话都封住了。   他不要他的拒绝,也不要他的接受,他要蓝昼和他维持现有的平衡,直到他们结束。   看着蓝昼愣愣地看自己,傅声挑唇笑了笑,安慰道;“蓝昼,我没你想的那么玩不起,你说结束,我就不会纠缠你,这是我给你的自由,所以别紧张,也别害怕。”   蓝昼不是紧张,也没有害怕,只是觉得傅声在攻陷他。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蓝昼本能往后退,但傅声没给他机会。   “既然不知道说什么,那就来接吻。”   说完傅声的吻落下,强势又不容拒绝地入侵蓝昼。   -   晚上从海边回去,浴室里蓝昼站在淋浴下心不在焉地冲澡。沐浴露打在身上,蓝昼慢吞吞地揉开泡沫。   傅声在和人打视频,听起来像是在聊工作。蓝昼冲掉泡沫关上水流从浴室出去,从恒温箱里拿了瓶矿泉水回了卧室。   他白天在海水里待太久,身上晒伤了,背部和手臂都泛着红,蓝昼从包里找出芦荟胶,挤了一些在手臂上轻轻涂开,背部蓝昼够不到,只能等傅声结束让他帮自己涂。   但等了半个小时,都不见傅声有挂断电话的意思,蓝昼发了条信息给傅声,然后走到傅声的视线之内,对他晃了晃手机。   傅声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屏幕说了声继续,右手拿过手机,打开短信。   傅声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几秒,然后关掉手机。   傅声冲蓝昼招了招手,蓝昼有些没明白他的意思。   “东西给我。”傅声轻声说。   蓝昼回床上拿上芦荟胶回来,傅声把视频切换成电话,让他趴在自己腿上。   蓝昼照做,冰凉的芦荟落在脊背,蓝昼打了个颤。傅声轻轻推开透明的胶体,但注意力显然在耳朵里的蓝牙耳机上。   傅声的手骨节分明,掌心温热,抚过脊背,他揉得漫不经心,   蓝昼却全身发软。   他太习惯傅声的触摸了.....   蓝昼抿唇,从傅声身上下来,跪在了地上。   傅声拽住他快要触碰上去的手,垂眸摇头。   蓝昼挣脱傅声,亲昵地蹭了蹭。   他刚刚刷过牙,嘴里还带着薄荷感,当塞满东西时,蓝昼鼻尖和口腔只剩下了麝香的味道。   傅声刚开始拒绝,后来把手搭在他的后脑,扣住他的头。蓝昼能感觉到傅声好几次都想抓他头发,但都克制下来的手。   “唔——”   傅声手指放在嘴上,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蓝昼尽量放小了声音,半垂的睫毛轻轻眨着,蓝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跪下来。   傅声回答逐渐变慢,像是深思熟虑。但只有蓝昼知道那是傅声怕别人听出来。   出来的时候东西溅到了蓝昼脸上,顺着他的脸流。睫毛、鼻尖、下唇,配上蓝昼那张脸,让人的凌虐欲达到了极致。   傅声呼出一口气,合上了电脑。   “和我去浴室。”   蓝昼本以为傅声要操/他,但傅声只是用毛巾把他的脸擦干净。   毛巾落在傅声手上,傅声盯着那条毛巾看了一会儿。   “别看了,就是你的毛巾。”蓝昼靠在洗手台说。   傅声回忆着,说:“学校泳池那次?”   “我不是让你丢掉了吗?”   傅声想起蓝昼用这条毛巾做过什么,而他刚刚又用这条毛巾给蓝昼擦脸,有一种命运闭环的微妙。   蓝昼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留下这条毛巾,现在想来像是一种天命既定。他是从不留情人东西的人,但唯独留下了傅声的,或许冥冥之中也就注定了他会对这个人产生好感,产生喜欢。   “还记得某个人当时信誓旦旦说这辈子都和我没可能……”蓝昼语调悠悠,“不知道过了这几个月,有没有被打脸?”   傅声知道自己当初态度不好,从善如流道:“嗯,打脸。如果当初我知道会喜欢你,我从一开始就会答应你。”   蓝昼点头认同:“然后睡完你就会被我丢掉。”   “嗯?”傅声不解看向蓝昼,但随即他明白了蓝昼的意思。   蓝昼是浪荡的一夜情爱好者,过早过于轻易的得到只会让他很快就失了耐心。而得不到的才是最好,才能让蓝昼不断的追逐。   “可我现在也在被丢掉。”傅声笑着陈述这个事实。   蓝昼挑眉不置可否。   “毛巾需要物归原主吗?”   “不用,喜欢就留着做纪念吧。”   傅声把毛巾放下,从洗手台上找出蓝昼经常用的护肤品,递给了蓝昼,“补水,好闻。”   -   出了浴室,蓝昼窝在床上和隐隐聊天,隐隐问他去哪了,蓝昼说来海边度假了。   【隐隐:拍点照片营业啊!你已经多久没更新动态了,创作者激励的收益不是收益?】   蓝昼一愣。   【隐隐:别告诉我你忘了.....】   【PolarN:我好像确实忘记了。】   【隐隐:还不快去拍照!!!】   蓝昼关掉手机,注意到旁边还坐了位自己的同行。他用胳膊戳了戳傅声。   “傅声,你过年期间不营业吗?”   傅声靠在床头看书,闻声扭头。   “营业?”   “星音啊,你负责人不催你营业吗?”   蓝昼趴在床上,双腿前后晃着,傅声看着那两条细白的长腿和睡衣下勾起的曲线,抬了抬眼镜。   “会偶尔发信息,但决定权在我。”傅声说。   蓝昼唔了声,感叹说:“还真是大少爷,不缺钱啊。”   傅声抿唇,“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没有。”蓝昼翻了个身,“随便问问。”   傅声看着蓝昼,抿了抿唇,问:“你要营业吗?”   蓝昼躺在床上算创作者收益,心想发几组照片而已,只当给自己攒出国买机票的钱了。   “嗯。”蓝昼说。   “需要我帮忙吗?”傅声问。   “你应该问需要你入镜么。”   傅声兴味地挑眉。   蓝昼快速翻进被子,生怕傅声真的会说不是不可以。   “这两天帮我拍照,冰岛要营业!”   被子里的人打了个滚,傅声笑了笑把自己的被子分给他,说:“好。” 第65章   傅声看蓝昼躺下, 准备关灯,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蓝昼,你是不是没有吃药?”   原本在被子里翻滚的人几乎立刻偃旗息鼓, 脑海里第一反应是傅声看了他的药,知道他有精神病。   被人看破的恐惧的心理浮上心头, 蓝昼攥紧了手里的被子。   傅声看着瞬时没了声音和动作的人, 慢慢道:“不是过敏吗, 今天在海边晒了一天,不需要吃药?”   傅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落在蓝昼身上,黑眸如水,把蓝昼所有细微的动作都看进眼底。   听到过敏药三个字,蓝昼无声呼出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咽了口不存在的唾液,掀开被子。   “不是你提醒,我都忘记了。”   蓝昼的声音产生细微颤动, 手指无意识搓了搓身下的床单。   他不怕别人知道,但不代表他“想被”别人知道他有精神病。因为那会被贴上残次品的标签,会被用异样的目光对待和探究。   厌恶的、冷漠的、好奇的, 那样的打量对他而言如万蚁噬骨,让他心慌想逃。就像人只能承受外界艳羡的目光, 除此之外,任何的异样都沦为众人消遣谈论里嘲讽和同情的对象。   “傅家的孩子究竟看上你哪一点了?”   “你这样的残次品。”   “不知道他看到你这副疯样子作何感想?”   “傅家也不会接受你这样的精神病人。”   蓝昼的眼前浮光掠影, 蓝尚冰冷的语言和冷漠的眼神, 在他眼前不断交替幻化, 像是酿成了名为“精神病”的代名词,给他打上异类的标签, 如毒药淬进骨髓,一遍一遍向他重复暗示,你这样的人,也配得到爱?   蓝昼肩头颤抖,两鬓涔出薄汗,呼吸像是被拉长,胸膛起伏。   傅声轻触蓝昼的肩头,“你怎么了?”   “别碰我---!”蓝昼的声音瞬间拔高,俶然甩开傅声的手,从床上站起,像是自我保护一样贴向墙边。   傅声愣住了。   蓝昼水蓝色的眼睛闪过薄光,他低头靠在墙边喘气,手都在颤。   房间安静无声,空气里的温度犹如坠到零下,一张床犹如无形的屏障把两个人隔开。   “我.....”蓝昼咽下口水,手指攥拳,指尖深深嵌入皮肉,他声音沙哑,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刚刚,我刚刚在想事情,有,有些紧张,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傅声的手还维持着被蓝昼甩开的姿势,目光逐渐变得深沉,犹如实质落在蓝昼身上。   “傅声....我”   傅声下床,走到蓝昼身前,蓝昼像是害怕他,往后躲。   “是我刚刚吓到你了,不是你的问题。”傅声试探着靠近蓝昼,蓝昼像是受惊的猫,手贴在墙上,步步后移,傅声循循善诱,“宝宝,别躲我。”   蓝昼身体僵硬,刚刚出于身体的防御机制甩开了傅声的手,根本不是出于他的本意,但这依然让他感觉自己伤害别人。所以至少现在蓝昼不想再和傅声有任何肢体接触。   他害怕。   他害怕想自己刚刚在傅声眼里是什么样?一个突然大叫带有攻击性的疯子?还是丑态尽出,正常人眼里的神经病。   蓝昼喘着气,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脊背贴上冰凉的墙壁,蓝昼退无可退。   “我----”   “去吃药吧,吃完我们再说。”   傅声打断蓝昼,后退半步,转身去了阳台。   他一走,蓝昼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抬扶着墙壁,撑起自己脱力的身体,无声地大口喘息。   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流,好一会儿蓝昼才觉得双腿恢复了力气。   -   温水入喉,蓝昼接连喝了两杯才恢复了神智。   蓝昼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往后捋了捋头发。从他的视角看过去,能看到傅声正在床上打字,黑发松散,微盖着眉眼,神色莫辨。   现在已经十一点了,过去睡觉,傅声问起刚刚的事情怎么解释?   发怔发愣的字眼太拙劣,蓝昼没办法用这种话搪塞,可除了这些,蓝昼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能解释自己行为的动机。   蓝昼眉宇闪过躁意,心想真麻烦。   在蓝昼进行心理斗争时,傅声正在和谢雪宁的心理医生跨时差沟通。   傅声把自己看到的情况简单复述,心理医生说基本可以断定是精神病,但确切的还要去医院检查。   【傅声:怎么治疗?】   【医生:除了药物治疗,剩下的只能靠病人自己。一般精神病排除遗传因素,那么致病的原因只能和生活环境相关,只要脱离致病的环境,加上病人自己乐观积极的态度,那患者的精神病就在可控范围之内。】   【医生:听你的叙述,你应该也发现了,患者家庭并不和睦,那么很有可能家庭因素就是导致患者精神病的主要因素。如果想要治疗,还要从根源解决。】   【傅声:我知道了,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医生:注意休息,尽量不要嗜酒,不要熬夜,多出去晒晒太阳,保持运动。】   【傅声:好。】   关掉手机,傅声抬头,一眼就望到不远处站在桌子前一脸严肃沉思的人。   “蓝昼,你是准备在外面和桌子过夜吗?”傅声双手抱臂,闲适地靠在床头,语气里的调笑就好像刚刚发生的插曲不存在一样。   蓝昼被他一喊,身体僵了下,知道傅声在给他台阶下,而他也应该下。   蓝昼呼出一口气,扬声道:“来了。”   关掉外面的灯,蓝昼快走到床前,脚步顿了顿,傅声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蓝昼不自在地掀开被子,脱鞋上床。   傅声抬手把灯光调暗调暖,调成能让人放松的色调,他并没有急着躺下,而是依旧靠在床头。   房间安静,海浪拍岸,夜风在山间奔走,四下无声。   “刚刚我有些应激。”   “明天想去哪?”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撞在一起,傅声发出一声嗯哼。   “我---”   “没想好怎么解释就不要解释,没必要难为自己编理由给我。”   空气里又安静几秒,蓝昼笑着骂了声操,然后伸出手抱住傅声。   傅声身上带着一贯冷冽的焚香,如同寂静的森林,飘散着冷雾气。   傅声太懂进退有度,把距离和情绪都掌控在一个可控的范围之内,既不会让他难堪,又留给他私人空间。   傅声在照顾他。   意识到这点的蓝昼喉咙如同卡了异物,想笑又觉得笑出来苦涩。索性就收紧了手臂,紧紧搂着傅声。   这样的时刻只会越来越少,这样温柔的人以后或许也很难遇到。   蓝昼忽然很想开口把一切说出来,他想知道傅声是什么表情。同情、怜悯、惊讶,还是会为他感到难过。   但他不能说,他怕把一切说了,羁绊就深了,那就走不掉了。   情绪在彼此间传播,傅声很快感受到蓝昼克制而低落的情绪。他垂眸看半抱他的人,暖灯下,蓝色的头发散发着柔和的光。   他把手极轻的搭了上去。   “你想听谢谢吗?”   傅声想了想,“比起谢谢,你可以说点别的来谢我。”   “嗯?”蓝昼尾音扬起。   “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蓝昼从傅声身上起身,傅声拿起放在他头上的手,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对视。   “你想听的,我说不了,但不当真的话我可以说一百遍给你听。”   “比如?”   “比如你这么好,我怎么会舍得跟你结束。”   大概是蓝昼的漂亮话说的太漂亮,反而华而不实,傅声笑着摇头。   “骗人的猫,快闭嘴吧。”   不愉快的插曲被轻松带过,剩下的日子,蓝昼和傅声进行了许多和水有关的活动。   海底潜水,酒店游泳。   蓝昼的游泳比起傅声差太多,傅声教他,他跟着学,过程里蓝昼不知道占了对方多少次便宜,晚上回去,傅声的腹肌上不知道印了多少牙印和吻痕。   除去游泳教学,傅声并不会像一样喜欢整日待在水里,为此傅声总是说蓝昼是条美人鱼,离不开水。   蓝昼则是懒懒的趴在泳池边,享受着日光。   但不管是游泳还是去海边,傅声都会带一本书。蓝昼去水里,他就在沙滩椅上看书,等蓝昼结束,他们会一起坐在沙滩上看日落。   海上的落日总是带着温柔,依依不舍从他们身上退去,油画般绚丽的色彩在天空的画布上晕染,世界像是坠入了日落的乌托邦。   蓝昼想,在这场旅行里,他和傅声一共一起看了九次日落,三次日出,其中十二次他们都在海风里接吻。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长日在落日里将尽,夜色终将从海里升起,漫上天幕,淹没幻想之爱。   但还好有夏目漱石译出的月亮,如霜似水,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温柔的光华,这光滑落在爱人的眼睛,动容了世间的一切。   海浪漫上脚踝,海水清凉,沙子松软,傅声最后一次举起手机,和蓝昼沐浴着共同的月光,然后把他的心上人框进照片。   今晚的月色可真美啊,风也很温柔*,亲爱的,我真想你做我的唯一啊。   “咔---”   时间定格于此,如风如月,万般不舍。   “蓝昼,我们该回去了,明天要赶飞机。” 第66章   “叮---”   “叮---”   “叮----”   推送如同流水涌进手机页面。   【告诉我, 老婆踩的是谁!!!】   【你们成年人都玩这么花吗?】   【这腹肌我要疯掉了,我要舔!!!】   【老婆的高跟鞋,这踩得把东西踩废掉吧....红底高跟, 杀人利器。】   【恋足癖的人DNA动了,这个脚踝过于清瘦漂亮了, 我亲亲吧。】   【感谢星音包容开放, 让我不用上推, 就能看到这个互联网上的好东西,我的评价是可以射在脚上吗?】   【我擦,这位姐妹更是重量级!】   候机室里,傅声坐在沙发上写寒假作业,蓝昼坐在他旁边带着耳机刷星音的评论区。   自从那天隐隐提醒他营业后,蓝昼每次出去都会拍几张照片,风景、美食,包括一些隐秘的。   其中收益最高的是九宫格,九宫格的最中间是一张战损图。画面里傅声坐在椅子上, 上身光裸露着精悍的腹肌,下身西裤笔挺,黑色的高跟鞋踩在椅子上, 鞋尖抵着裆部,白净的手指拿着黑色的口红, 如同游蛇在腹肌上做出凌乱的曲线。   掌/控/欲和调/教/感溢满屏幕,当晚评论区就破5W, 浏览量300W, 再加上他十几天的创作者激励收益, 蓝昼赚了5W。数字并不多,但隐隐还是给他发了条信息。   情/色当真是世界上最大的财富。   从自己的动态退出来, 蓝昼翻出傅声的账号,傅声也营业过一次。   傅声的营业很中规中矩,只有三张照片。其中一张是那天冲浪蓝昼从远处拉拍的。   评论区一片嚎叫,时隔多月终于见到真人营业了。   【还真是声啊,休年假去海市度假,在海边看到他了】   【1L:真的假的,之前看声来过星音,显示IP在德国啊。】   【2L:不知道啊,但我确实在别的视频刷到过声,指路DECY34,她主页显示的有,甚至还有声冲完浪跟人海边接吻的照片】   【3L:我擦,我看完回来了,拍的真清晰啊,连对面的舌头都,我擦】   【4L:你们就没有发现冰岛之风和声的IP归属地一样吗?。。。海市。。。】   【5L:我擦!!!!!!】   “怎么会有视频....”蓝昼手指抖了下,声音喃喃。   蓝昼快速在搜索框搜DECY34,点进去主页就是他和傅声那天冲浪结束在海边接吻的视频,视频   很短,但太清晰了,把傅声和他的脸拍的一览无余。   心一下慌乱起来,端着手机的手无意识用力摩擦着边缘,耳机里是呼呼的海风和人群的喧闹,眼前是手机画面重复着他们接吻的场景,海天一色,浪花涌起,低头亲吻----蓝昼猛然关上了手机。   他太大意了,忽略了一个公众人物的影响力。一个人的知名度变高,那么他所有的举动都会被世人所注视,这次也不例外。   怕就怕这件事会像上次一样发酵闹大,因为评论区已经有人在猜测冰岛皮下的身份了。视频拍的太清晰,同样的IP归属和同样的日期,傅声甚至还出现在了他的照片里。   一旦这件事闹大,那么他在三次的身份,或者三次元看他二次元的身份......   蓝昼根本不敢去想世俗的目光究竟怎么看他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存在。   他马上要毕业了.....不能出任何一点差错。   蓝昼长腿一伸,从沙发上站起出了候机室。   免税店里,蓝昼买了瓶常用的香水,又帮隐隐、未婚妻和南瓜代购了各种化妆品。出了免税店,蓝昼把账单发进群里,隐隐说少买了一瓶Dior的香水。   蓝昼神色微愣,回复说我现在去买。   下午三点的飞机,蓝昼买完东西回来,傅声也装好了平板,准备登机。C大正月十六开学,他们是正月十四的飞机,傅声还有部分作业需要完善,飞机买了公务舱,能静下心写作业。   登机的一路,蓝昼一言不发,给地勤机票时甚至没注意把手机也递了出去。傅声帮他拦下,蓝昼茫然抬头。   傅声没说话,只是对地勤说了句抱歉。   机票扫过信息认证,傅声在后面轻轻推了下蓝昼,“先走。”   蓝昼怔了下看了眼地勤,地勤笑着看他,喊道:“先生,您的机票。”   蓝昼恍然,快速从地勤手里接过机票,朝廊桥走。   身后的傅声深深望了他一眼。   直到乘客尽数登机,不再经过公务舱,傅声才询问刚才的事情,“从免税店回来,你就像丢了魂一样。”   傅声对人情绪的感知很敏锐,出去一趟蓝昼整个人都变了,面容严肃,淡粉色的唇抿成一道锋利的线,眼睫半垂,眉宇微微锁,周身都透露着一种慌乱。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人的情绪转变如此快速?   傅声第一反应是蓝昼的家里。   蓝昼被深黑色的眼眸平静注视,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狠狠一捋,压下心底对于网上事件的烦躁和畏惧,低声道:“下飞机再说吧。”   返程两个半小时,期间蓝昼喝了五杯水缓解自己的焦虑,傅声在收尾期末作业,在蓝昼要第六杯水的时候,傅声把手搭在了蓝昼手背上。   蓝昼慌乱地抬眸和傅声深沉的目光对在一起。   傅声缓缓握住那只抖动的手,食指在上面轻轻点了两下,声音平静:“别紧张。”   蓝昼抿唇,浅蓝色的眼睛里全是惊慌,他怔怔地看着傅声。   傅声身上冷冽的气息飘散在方寸之地,黑色的眼眸沉静如水,手心是温暖的触感,传递着道不明的坚定,蓝昼目光闪烁,慢慢放松下来。   剩下半程,傅声一直握着那只冰冷的手,但无论如何都没有把它暖热。   “叮咚----”   优雅温柔的女音在机舱内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预计将于三十分钟后抵达C市国际机场,C市地面温度为....”   听到飞机即将落地的声音,蓝昼终于松了口气,扭动快要僵硬的脖子,把自己的手从傅声手里抽出,问道:“你作业写得怎么样了?”   傅声见蓝昼状态恢复,收回了搭在皮质扶手上的手,合上电脑,说:“写完了。”   “你毕业论文准备得怎么样了?都没见你写过。”   蓝昼在座位里一动不动坐了将近两个小时,他试着活动自己的肩膀,说:“开学就要准备了,下学期估计很忙。”   “顺利毕业。”傅声含笑。   蓝昼点头,“谢谢学弟。”   “学、弟?”傅声没有想到蓝昼会忽然用这个称呼。   “不过....”蓝昼凑近傅声,在他耳边道,“你操起我来倒真不像是我学弟。”   蓝昼说完移开,眼看着傅声挑眉,淡淡道:   “蓝昼,你也挺不像我学长的。”   “不像你学长?”蓝昼重复。   傅声不置可否,“毕竟哪个学长像你这样这么喜欢勾引学弟。”   蓝昼笑出声,伸手勾了下傅声的下巴:“那也是你经不住诱惑。”   傅声笑着握住那只手,摇了摇头。   一路上低压沉默的气氛终于被打破,蓝昼的心情好转起来。   飞机滑行落地,C市的天依旧寒冷,两个并肩走在机场大厅,蓝昼双手插兜,手机震动了下。   “你先去拿行李,我回个消息。”   蓝昼脚步变慢,落后傅声一步。他从大衣口袋摸出手机,还没解锁,瞳孔俶然放大。   蓝昼停了下来。   他手指开始明显抖动,手指划了几次页面都没有划开,在尝试数次后,蓝昼咽下不存在的唾液,自言自语:“冷静、冷静,蓝昼。”   终于进入主屏幕,蓝昼几乎迫不及待打开了邮箱。   指尖触上屏幕,手指控制不住的颤抖,蓝昼呼吸短促,点了进入---   ----是他的offer。   “啪---”   手机毫无预兆掉到了地上,蓝昼的脸上浮现出笑意,那笑容先是不可置信,随后缓缓溢出嘴角。   “我,收到offer了。”   周围乘客来往,蓝昼站在宽阔的机场大厅,如此微小,又如此引人注目。   沉浸在offer的喜悦里,蓝昼意识到要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陈烨。他手足无措地弯腰捡起手机,快速打开微信,把截图发给陈烨。   【PolarN:哥哥,我收到offer了!】   【PolarN:我收到offer了!】   收到offer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收到Caltech的offer是意料之外的惊喜。蓝昼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去天文学TOP级的学校学自己热爱的专业。   瞬间,上飞机前所有的忧虑全部消失,都不敌自己可以出国读书的喜悦。   蓝昼的目光快速在人群中搜索,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傅声。   蓝昼脚步加快,几乎用跑,跑到了傅声身前,他一把抓住傅声的袖口---   “傅声,我考上Cal----”   话还没说就噎在嗓子眼,蓝昼对上傅声的眼眸,想说的话瞬间全都说不出来了。   他要出国读书了,这样的消息对于喜欢他的傅声而言,或许并不是个好消息,因为那意味着他永远无法给傅声回应。   蓝昼后知后觉缓缓松开了傅声的袖口,笑意僵在脸上。   “你,考上什么了?”傅声盯着蓝昼的眼睛沉声问。   “我.....”   蓝昼手指蜷曲,微微摇头,咔在喉咙里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因为傅声的眼睛太可怕了,蓝昼从未见过傅声这样的眼神。   漆黑的瞳孔如晕开的浓墨,浸染着让人看不透的情绪,如同海上掀起的沉静风暴,死死地把他锁在原地。   “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傅声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考上什么了?” 第67章   即使在傅声情绪很失控的时刻, 蓝昼被甩在床上依然被他护着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走了。”傅声声音隐忍克制,欺身而上,他的侵略性像是和空间的黑暗融为一体, 无所遁形地把蓝昼逼向床头的角落。   毛衣被粗/暴地推上去,蓝昼挣扎着踢腿, 却被傅声轻而易举制服。   “傅声, 你冷静一点, 呃---”手腕被攥的生疼,蓝昼从喉咙里挤出一道音节,“这是早就做好的决定,是.....计划之中的事情,就算有没有你,啊----,offer也会来   ,我也一定会---”   “嘭---”   耳边如同过了一阵风,蓝昼嘴半张着, 那声“走”字就这样停在了口中。傅声一拳打在身后的墙上,蓝昼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   傅声的喘息声很重,在安静得吓人的房间尤为清晰, 蓝昼感受着那起伏的情绪,缓缓俯下头。   “傅声, 好好结束吧,不要再有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蓝昼眼睫轻微颤抖, 掩盖他眼底复杂不舍的情绪, 平静道:“我们之间不可能。”   蓝昼从始至终都想要和过去的自己做一个了断,出国是他唯一能够离开这里开启新生活的选择,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动摇他的决心,更何况是一段可有可无的关系。   傅声只是他喜欢的一个人,又不是非他不可的存在,和他自由的未来相比,傅声永远都是被他随时抛弃那个。   所有蓝昼从不说他喜欢傅声,因为他不能自私的给一个人希望,然后又亲手把希望浇灭。他玩的时候确实没有道德,但傅声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不想让傅声受伤。但如果傅声依旧坚持想要一个答案,那么他不介意以最残酷的方式,断了傅声所有的念想。   房间安静的如同死水,高大的摩天大楼和璀璨的环球金融中心在商务区中流淌着冰凉华丽的色彩,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流水般划过傅声的嘴角。   黑暗里传来一声低笑,傅声缓声轻语,像是对爱人呢喃的质问:   “蓝昼,你究竟懂不懂我的感情?”   傅声已经找不出词汇来形容自己的感受了,他一直以为他可以有时间养一朵玫瑰,让这朵玫瑰属于他,但他却发现玫瑰有自己想去的天地,不愿意待在他的花园,傅声这时候才发觉,自己原来从一开始就错了,但他依然想要开口挽留。   一句“懂不懂我的感情”包含的绝望要把蓝昼的心撕碎了,蓝昼从前不理解什么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但今晚傅声一句话,让他懂得痛彻心扉。   三个月的时间和相处,傅声动心了,认真了。   可----   “懂又怎么样?”蓝昼偏头轻笑,声音尽是轻蔑,“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会真的以为爱是能做出来的吧?睡了几次就喜欢上,爱上了,那这样的你,”蓝昼放松地靠在床头笑了笑,说道:“也真够滥情的。”   他话音残忍,用最漫不经心的口吻打散傅声所有的真心。   傅声愣住了。   “你----”   “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傅声缓缓从蓝昼身上退开,眼底浮现疑惑、意外,像是不可置信这些话是从蓝昼嘴里说出来的。   蓝昼抬眸,黑暗里一双看谁都含情的桃花眼带着笑,说:   “不然呢?把短暂发泄的欲望当成喜欢,当成爱,你还是我碰见的第一个这么天真且可笑的---”蓝昼顿了顿,像是故意羞辱傅声的感情一般念道:   “---炮、友。”   听到着两个字,傅声的心凉了下来,即使他知道他们一开始的关系就是这样,但他不信这三个月,蓝昼就没有一点喜欢过他。   “蓝昼,你就非得用这种话来糟践我们的感情?”   “我们的感情?”蓝昼好笑,“傅声你说什么疯话呢?我们有什么感情,做/爱契合的感情吗?”   “你不是我第一个上床的人,别以为我做了下面的就是对你特殊,就是喜欢你,玩玩而已,别当真啊,当真就输了啊。”   蓝昼戏谑的表情和语调让傅声眉头紧皱。   他强忍下心中想要把人做到不会说话,只会哭的危险情绪,耐着性子问道:“所以,你没有一点喜欢过我,对吗。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   傅声像是在下最后的通牒,声音温柔冰冷,蓝昼有一瞬间觉得如果自己说出一个不字,那么傅声就会毫不留恋的抽走所有的温柔。   “我.....”蓝昼张开嘴,却再也无法说出像刚刚那样无懈可击的话语。   他犹豫了,仅仅是那么一下。   傅声看到他这个样子,知道自己说对了。   “蓝昼,我说过,我把选择权全都交给你,只要你说结束,那么我就不会纠缠,现在依然。”   傅声恢复冷静,拿回了主动权。   “你去读研,我等你回来。如果你不回来,想定居国外,我陪你一起出国。”   “只要你说一句喜欢。”   深黑色的眼睛沉静而坚定地望着蓝昼,企图渴望从里面听到想要的答案。   黑夜里对幻觉的对话,害怕先抽身的是他。   夜深人静跪在他的床边,承认害怕动心而不该接近他。   每次都喜欢和他拥抱,却故作躲避。   明明想要把考上学的喜悦分享给他,却说出伤害彼此的话。   傅声不明白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对待自己的感情的,喜欢为什么要不承认。   所以他选择先踏出那一步,把自己的坚定告诉蓝昼,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有办法和你在一起,只要你别推开我。   但蓝昼又怎么承受得起这样的感情。   “我不喜欢你。”   黑暗里响起蓝昼撒谎的声音。   “结束吧。”蓝昼轻声说。   傅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许久。   傅声抬手轻轻勾去蓝昼眼角的泪,问道:“你知道你流泪了吗?”   蓝昼愣了下,随后抬手甩开傅声,胸膛剧烈地起伏,浅蓝色的眼睛透过薄薄的水雾看着黑暗里的人,声音嘶哑透露着让人心疼的绝望。   “傅声,走吧。算我求你了,好吗?”   他的祈求如同刀割,他的拒绝不言而喻,而他的不舍又让人无法下搁,除了依着这个人,傅声想不出还有能做的。   因为他做出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是蓝昼放弃了自己的感情。   “好。”傅声轻声说。   他用手帮他蓝昼揩去眼角的泪水,轻柔地说道:“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我答应你,从今往后,和你形同陌路。”   他笑了笑,“别落泪,会让我觉得你在惩罚我问你要答案。”   说完,傅声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放在蓝昼手里。   “顺利毕业,顺利出国。”他轻声喊道:“懒猫。”   大概是傅声的转身毫无留恋,伸出手,指尖只能触碰到傅声衣袂带起的轻风,蓝昼死死地咬唇,不让自己发出丝毫声音,任滚烫的眼泪不断滑落眼眶,望着那道欣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害怕说出一句挽留的话语。   门被轻轻带上,蓝昼终于崩溃出声。   喜欢,怎么不喜欢。   可喜欢就一定要有个结果吗?他有他的人生,傅声有傅声的轨道,不是一句喜欢,就可以不负责任的把别人既定的轨道改变。   他们还都太年轻,身体的欲望带来的好感或许只是一时,轻易的承诺没有重量,随时都可以毁约。   一个浪子的喜欢能有多认真?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傅声了怎么办?如果傅声后悔跟他出国,又怎么办?   跨国的恋爱,有多少坚   持不到最后,蓝昼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一个忍得住寂寞的人,背叛随时都会产生。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残次品,傅声知道了,不喜欢了,那么他给出去的感情怎么办?   他只是一个没被人爱过的人,一旦被爱,再被抛弃,他承受不起那样的后果。   所以趁着只是喜欢,还没有达到刻骨铭心的爱之前结束这一切,让时间和不见面淡忘感情。   没有什么是忘不掉的,他们都会遇见新的人,然后把他们彼此代替。   所以,就结束吧。   蓝昼痛苦地哭着,明明只是喜欢和结束,可为什么心会像刀割着一样疼。   门铃轻轻响了一下,蓝昼怔了下,夺门而出。   廊道上亮着灯,粉色的礼盒被放在地上,上面夹着一张贺卡。   “你是我冬日里的秘密,是粉色,是蓝色,是纯粹的诱惑和莎翁笔下永流的情诗十四。如果可以,我愿把你比作我的夏日,永恒而炙热。”   “新年快乐,蓝昼。很抱歉弄破你的裙子,下次不会了。”   铁画银钩,字字温柔,字字表白。   蓝昼忘了曾经在哪里看到过一句话,如果成了一个人的秘密,那么秘密就会被放在心上好好守护。   傅声是真的认真了。   可一切都晚了,电梯的数字不断变化。   29、28、27、26.....5、4、3....2、1。   廊道终于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哀鸣。   一墙之隔寒冷的楼道里立着一道黑色的身影,眉眼低垂。   “蓝昼,何必呢。” 第68章   初春的风依然带着萧瑟, C市在一片热热闹闹中迎来了返工潮和开学季。   CBD商务区重新焕发往日的繁华和盛大,白领端着咖啡匆匆穿过商务区的斑马线,进入办公大楼, 车辆冒着车尾气停在十字路口,等候信号灯的变幻。   蓝昼带着口罩推开造型店的大门, 冰蓝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薄光。陈烨跟在他后面, 一身西装大衣。   “还是蓝色的头发好看。”陈烨评价。   蓝昼半垂着眼睛, 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嗯。   陈烨叹了口气。   他是三天前飞来的C市,刚进蓝昼家门,就被屋子里熏天的酒气和暗无天日的房间吓到了。   酒瓶一路滚到他脚下,陈烨站在门前都没进去,直接拨通了家政公司的电话。   “妈的,蓝昼你在搞什么?”饶是陈烨不经常骂人也爆了粗口,看着家里乱成这样,蓝昼却跟没事人一样坐在地毯上,一条腿随意伸直, 一条腿曲着,左手拿着一杯威士忌,微微垂着头。   陈烨气的火不打一处来, 当即打开灯拉开窗帘,蓝昼扭头避光, 喉咙理发出模糊的音节。   陈烨从蓝昼手上夺走酒杯,扔在桌子上, 气恼地往后捋了把头发, 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平常在公司骂下属傻逼操作的怒气压下去, 他转过身。   “蓝昼,你喝酒的时候没有吃药吧?”   蓝昼的药不能和酒精掺和, 一旦一起吃了,就是闹人命了。   蓝昼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仿佛没听见。陈烨骂了声操,开始自己在地上找,沙发,茶几,地毯的角落,最终陈烨在沙发底下找到了玻璃瓶,里面的药物五颜六色还有很多,陈烨长出一口气。   算是没吃。   家里除了酒就是酒瓶子,甚至连外卖盒子都找不出几个,陈烨已经无语凝噎。   “你不是跟你那相好的出去玩了?这才几天,就成这个样子了?”陈烨拉起蓝昼的胳膊,“---你给我起来。”   蓝昼还没起来,就发出一声嘶,手缓缓捂住胃部。   “操的。”陈烨赶忙扶住蓝昼没让他重新跌坐在地上,同时手从口袋摸出手机,给秘书拨了个电话。   “跟我去医院。”陈烨废话懒得说,在沙发上巡视一圈,拿起蓝昼的大衣给蓝昼穿上,带着人就去医院。   胃炎和精神病,蓝昼当即就住院了。   在医院三天,蓝昼一言不发,医生问什么都不说话,白天睡觉,晚上坐在病床上抱着腿一动不动地盯着床角发呆,在不开灯的房间像是幽灵,没几天头发的颜色全部消退,整个人瘦了一圈。   等再开口说话,已经是陈烨带他染头发了。   坐进车里,蓝昼低头,手指极为缓慢地打字,回复了几个信息。   “是不是要准备毕业论文了?”   蓝昼抬起头,消化着陈烨话里的意思,轻轻点了下头。   “你现在这个状态我真担心,都害怕要延毕。”陈烨忧虑道。   “不会.....”太久没说话让蓝昼的声音有些失真,“最多一周就能恢复。”   “你从海市回来到底怎么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陈烨发动汽车,扭头问,“那网红欺负你了?”   蓝昼垂下眼睫,幅度微小的摇了摇头。   陈烨不解,“那你是怎么了?”   蓝昼不说话。   陈烨知道蓝昼闭口不言就真的不会再说一句,尤其是发病期,话又比较少,陈烨也不再过问。   车开出停车场,陈烨把蓝昼送回家。   “蓝昼,offer拿到了,是好事。但生活归根结底还是给自己过的,不管因为什么难受,别糟践自己。”   车停在楼下,陈烨交代道。他不能一直待在蓝昼身边,以后出国更是鞭长莫及,蓝昼只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他的病来源于家庭,不能再因为其他的事情加重了。   口罩后面的嘴动了动,“我知道....谢谢哥哥。”   陈烨微笑,“好了,别难受。做你该做的,顺利毕业,哥哥送你出国。”   阳光落在车里,笑容总带着几分治愈。蓝昼愣愣地看着陈烨,看着一路护着他长大,纵容着他的哥哥,缓慢地眨了眨眼。   陈烨探身,给了蓝昼一个拥抱。   “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   安慰的话语响在耳边,蓝昼低声重复,“是的....都会好起来的。”   没有傅声也会好起来的。   -   再去学校已经又过了一周,蓝昼恢复了对外的社交能力,快速处理好留学的事情,和导师沟通好,开始准备毕业论文。   蓝昼预约了学校图书馆,中午吃过饭就提着电脑过去了。   论文非常麻烦,加上蓝昼精神刚刚恢复,他的进度有些慢,等他呼出一口气,松下精神,才发现中午忘记吃药了。   蓝昼拉开背包拉链,手伸进去摸玻璃瓶,还没拿出来,胳膊恰好被邻座起身的人碰了一下,手里的药瓶掉落在地,在安静的图书馆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邻座是一位长头发的女生、可爱的长相,低声道歉。   “没关系。”   蓝昼说完弯下腰,去找药瓶,只见那只装着色彩缤纷药粒的玻璃瓶咕噜咕噜滚动着,最终撞到蓝昼斜对面的椅子腿上停了下来,蓝昼刚准备起身去对面,就见黑色的椅子腿上出现一只骨骼分明,五指修长的手。   他捞起玻璃瓶,蓝昼的视线随着他手指上升,一路从地上移到空中。   “帅哥,那是---”   蓝昼的话还未说完,就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熟悉的黑色眼睛。   蓝昼愣住了。   从那晚决裂,再到开学,蓝昼已经两周没有见过眼前的人了,许是C大太大,金融系和法律系又离得太远,从前蓝昼都没发现傅声是C大的,那就证明如果不是有意,那么他和傅声在C大无意碰面的机率几乎为零。   所以蓝昼甚至没敢想过自己还能在学校碰见傅声,因而真当那一刻降临,蓝昼甚至都没有做好准备。   那晚的感情依旧萦绕在心头久久不去,过度的情绪反应甚至造成了精神病的发作,足以可见眼前的人对蓝昼来说有多么重要。   傅声一手搭在电脑键盘上,一手举着那只玻璃瓶,问道:   “你的?”   蓝昼压下眼底震颤的情绪,眉眼冷淡,平静道;“我的。”   傅声什么也没说,伸出手把药瓶推了过来,随后重新把手搭在键盘上,连一个多余的视线都没有分给蓝昼。   蓝昼甚至连多说一句谢谢的机会都没有。   蓝昼咬了下嘴唇,低头打开药瓶把药倒进手心。   蓝昼来的时间比较早,坐下   的时候对面那个座位还没有人,现在再抬头,那个位置上坐着傅声,而他甚至不知道傅声什么时候来的。   那傅声知不知道他对面坐着自己?   蓝昼的心思已经不再word上了,余光总是不受控制地往对面人的身上瞟。   余光里的傅声黑发松散,垂在额前,目光落在手上的MAC,手边放着白色的保温杯,和从前一样,周身散发着冰冷、疏离。   整个下午蓝昼坐立难安,视线总是不自觉往傅声身上瞟,蓝昼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半了,再坐下去也写不出东西。   蓝昼无声呼出一口气,合上电脑装进背包,拿起东西出了图书馆。   星音属于他和傅声在海边接吻的视频,在他们回来的第二天就从网上消失了,水军把怀疑他是冰岛之风的消息也压到了最下面,甚至包括他的大号,一夜之间也恢复了正常。   这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和傅声闹过不愉快后,蓝昼特意去微信看过傅声有没有把自己删除,在看到这个人依旧安静的躺在他的列表里后,蓝昼无声松了口气。   傅声到底是没做那么绝。   从五楼下去,挑高的大厅人来人往,进来的学生抖了抖伞上的水,把雨伞放进指定位置。   “轰——”天边炸起一声惊雷,蓝昼这才注意到阴云密布的天空和阴暗的天气。   图书馆隔音效果太好,他甚至没听见外面的雨声。   蓝昼抿唇,他最讨厌下雨昏暗的天气,非常致郁。他不知道今天会下雨,又没有带伞,蓝昼感觉今天真是麻烦的一天。   他走到图书馆的自动借伞机器旁,拿出手机。   “同学不好意思,机器坏了。”一旁的管理员小声提醒。   蓝昼微愣:“谢谢。”   蓝昼重新回到图书馆门前,心想雨什么时候能停。   这个时间点只有进图书馆的,出图书馆的人几乎没有,因为在C大这样的高校,六点吃饭是一个人流量大的点,其次就是晚上十二点。   下午四点半的时间,除了蓝昼这样想入非非无法集中精力的,剩下的全都在里面认真学习。一时半刻,蓝昼甚至连找一个搭伞的都没有。   大雨哗哗,越下越大,天边的乌云笼在学校上方,来自大自然的压迫感让蓝昼非常压抑。   “去哪。”   正当蓝昼心情非常低落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蓝昼惊讶地抬起头,入眼便是无可挑剔的下颌线。   傅声左肩挂着背包,目光淡淡透过雨幕落到外面。   他的忽视落在蓝昼眼底极为刺目,蓝昼讨厌被忽视的眼神,他转过头,没接傅声的话。   傅声等了片刻没等到蓝昼的答案,没有多说,直接朝外走。刚迈出一步,袖子一紧。   蓝昼不自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梧桐大道。”   -   图书馆到梧桐大道的距离并不远,十分钟的路程,但蓝昼却从未觉得这条路有这么长。   许是身份变了,也知道自己对对方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情,所以蓝昼一直和傅声保持着距离,尽量不贴到傅声。   可伞又小,稍微退一点,人就从伞里出去了。蓝昼进退维谷,稍微一点的身体接触,都让蓝昼的呼吸变得急促。   傅声清晰的感知身旁人没有规律的呼吸,安静地朝前走。   大雨滂沱,路边两侧流着积水,两个人挤在一把伞下,身体偶尔接触,傅声冷冽的焚香融化在冰凉的春雨中,顺着空气流进肺腑。   傅声一路上一言不发,身上冰冷的疏离感让蓝昼觉得他们和普通的陌生人别无二异。   蓝昼心中泛起淡淡的苦涩,却又觉得这样才是正确的。蓝昼低着头,看着路上的水流,朝前走着。   直到他手腕上猛然传来一股力道。   “你的车到了。” 第69章   蓝昼恍惚了下, 停下脚步。   手上那股力道并没有停留很久,就从腕间消失,蓝昼和傅声错位而站。雨水顺着伞沿滚落, 蓝昼抿着唇,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 身后的人存在感太强, 隔着不远的空间就能感受到他身上无形的压迫感和疏离感。   正是因为从前感受过这个人的温柔, 所以面对他的冰冷才最让人崩溃。   蓝昼伸手拉开车门,黑色的伞朝他倾斜。   “傅---”   声音被打断,傅声撑伞立在雨中,接通了电话。   蓝昼的声音卡在口中,嘴巴张开又合上。   傅声听着手机里的声音,眉眼淡漠,看蓝昼一直站在那里不动,眉头微微蹙了下。   “坐进去。”傅声冷声道。   蓝昼手抖了下,低头拉开了车门。   车门被关上, 傅声朝车内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朝宿舍方向走去,一个多余的词汇和眼神都没有留下。   蓝昼怔怔地坐在车里, 透过挡风玻璃上起伏滚动的水流看着被水晕开的背影,一时呆住了。   车厢里都是下雨的阴冷和潮气, 等蓝昼反应过来,自己的右手已经磨着左手的手腕, 磨得泛红吃痛了。   蓝昼说不清是怎样的心情, 愤恨?不爽?难受?   通通都来自傅声的冷漠。   图书馆推过来药瓶就撤回的手, 雨中一触即分的碰触,毫不留恋的转身。傅声是真的不想和他有一丁点的接触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蓝昼神情复杂, 但更多的则是愤怒难受。   傅声凭什么能轻轻松松抽身?凭什么留他一个人陷在分开的情绪里无法自拔?不是说喜欢他吗?现在是全忘了吗?   “骗子。”   “——傅声。”   蓝昼盯着那甚至连脚步速度都没有变过的人,第一次产生了委屈的情绪。   -   接下来的几周蓝昼都没有在图书馆碰到傅声,因此论文的进度非常快。又因为抗着学习压力,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回家倒头就睡,梦里又都是光怪陆离的幻觉和飞机一次次启航的画面,蓝昼透过舷窗,总能看到那晚傅声离去的背影,然后一次次从梦中惊醒,任身上的冷汗沾湿睡衣。   爱人之间莫过于有口难言,更何况又不是爱的喜欢。   蓝昼在深夜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傅声的冷漠在兑现,而喜欢只是喜欢,是一种随时都会替代的感觉。   他只是对傅声的遗忘感到不甘,对傅声的体贴感到怀念,是人性本身的劣根性,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感情。   他走了,碰见新的人,就会遗忘的一干二净。   没什么大不了的。   初稿、二稿,查重。   压力和精神病,谎言和自我说服,都让蓝昼的精神变差。   那天以后,蓝昼再也没有碰到过傅声,每晚从图书馆出来,看着如墨的天幕和同一时间擦肩而过的同学,蓝昼的指尖都会下意识在空中去抓,就像傅声曾经牵他的手那样。但和视线一样,都会落空。   “蓝昼,已经结束了。”   所有愤恨和不甘,喜欢和难过都在夜色里缓缓徜徉,慢慢被时间熬煮,变得浓烈压抑,缀着海风和焚香吹进蓝昼心里。   夜风一起,吹起蓝色的头发散在风里,鼓起少年人的白色的衬衣。   蓝昼顺着图书馆前的楼梯而下,又是一年毕业季。   “听说最近金融系的傅声和对面戏剧学院大一的学妹在一起了?”   夜晚梧桐大道有很多散步的人。   “没有吧,应该是合作,星音视频下面不是著名了吗?”   “但我最近经常看到他们两个同进同出,那学妹不是昨天还从傅声车上下来吗?学校表白墙到处都是照片。”   “别说,他俩的舞性张力是真强,一曲trouble maker 圈了多少粉?现在评论区全都是求长期合作的。”   一个女生啊了声。   “你说这个我知道了,他俩最近确实合作出了很多视频,那个女生应该是个新人吧?”   迎面走来的女生穿着短裙,散着头发讨论着网上的事情,蓝昼脚步一顿,攥紧了背包肩带。   女生从他身   旁走过,夜风轻佛,蓝昼的垂下眼睛,眼睫颤了颤。   傅声的名字多久没有听过了?忙起来的时间过得格外快,蓦然从她人口中听到,蓝昼甚至感到陌生。   尤其是这个名字还和别人掺在一起,三个月了,算是一切回归正轨了吗?   蓝昼不知道。   论文已经全部结束,两周之后参加答辩,没有问题,六月交终稿,接着拍毕业照,然后他就可以出国了。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平稳顺利地进行,可为什么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放在口袋的玻璃瓶,没了药再添,添了再少,循环往复,但蓝昼依旧不见好。三个月了,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可又完全不一样。   他病得更重了。   拉开车门,蓝昼坐进去。   手机里星音的APP依旧静静躺在那里,只是蓝昼已经很久没打开了。   傅声,跟谁合作了……   跟谁合作都和你没关系。   但……   蓝昼还是点开了星音。   傅声的账号恢复了更新,但主角已经不再是他一个,而多了另一个。   淡漠对性/感,西装对短裙。   明明是一分钟的视频,蓝昼却从未觉得如此漫长和刺眼。   “你真的谈恋爱了吗?”蓝昼垂眼轻语。   -   晚上九点,昼夜刚刚开场。   镭射灯晃眼,DJ震耳,舞池里蹦着狂舞的人群,二楼包厢。   “嘭---”   已经不知道第几杯了,徐萧吓得嘴巴合不住。她摆摆手,让身边的人出去。厚重的门开了又关,隔绝楼下大部分震耳的声音。   房间静了下来。   蓝昼喝得不省人事,但手依然往桌子上摸。徐萧赶紧伸手挡下来。   “你什么情况啊?不准备要命了?”   蓝昼什么酒量徐萧最清楚,长岛冰茶和烈酒混着喝徐萧都不拦着,但今晚,看着开了一桌子的酒,徐萧是真怕了。   “最近出什么事了?”徐萧问。   蓝昼今晚来这里,是和徐萧认识的朋友谈车的价格,蓝昼马上要走了,留着车也没什么用,准备卖掉,徐萧的朋友正好需要买二手车,徐萧就在中间一撮合,生意谈成。   只是“买家”一走,蓝昼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坐在那里一杯接一杯喝 ,等徐萧从众帅哥里逃出来,蓝昼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了。   徐萧赶忙坐到蓝昼身边,蓝昼靠在沙发上,抬手遮住眼睛,许久他像是再也掩饰不了情绪,染着哭腔崩溃出声:   “萧姐,我想他。”   “我想他了....”   第一句说出口,剩下的情绪如同开了阀门,奔涌而出,冲毁蓝昼所有筑起的防御,把想法暴露得彻底。   徐萧沉默着,伸手把蓝昼搂紧怀里,徐萧眼睛也酸了。   因为这一路太了解,所以才知道这是强撑了多久后才敢吐露的心声。   带着精神病被丢到异国,流连在风月场,把自卑和自大相互交掩,把脆弱藏起,把轻佻放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不可言说对爱的向往。   只是有些人善于掩饰,但不代表他们不会喜欢。   “这些年还真是没听你嘴里说想过谁呢。”   “昼崽啊,怎么就分开了呢?”徐萧笑着揉了揉蓝昼的头发,“他看起来不像会放手的人啊。”   “你不是把人又赶跑了?”   蓝昼压抑着声音:“我就是害怕,萧姐。我怕承受不了,我怕他后悔,我怕走不到最后,万一我后悔,万一他把爱收回去,万一我为了他不出国了,萧姐,我怕.....我只是害怕,但他,为什么,为什么啊......”   徐萧眼里酸酸的,喉咙发涩,她低头,再抬起,整理着自己的话:“昼啊,我懂,我都懂。”   “感情是一种很牢固,同时又很脆弱的东西。你害怕,只是因为你觉得它脆弱,但有时候它又很坚强,它需要勇敢,而不是你一味的把他往外推。”   “多少年了,能遇见一个不容易。别怕,即使不能走到最后,至少没有遗憾,有些人啊,只要存在过,拥有过就好了,不用强求的,真的。”徐萧忍着泪,笑着安慰。   人生有太多可遇不可得的人或物,也有太多久久不能释怀的遗憾,这其中有太多的因素,外界的永远无法改变,主观的则由我们自身的性格铸造,影响着我们这一生的选择。   自卑的,会在爱面前退却。   敏感的,会在结果之前做出各种的假设。   缺陷的,会让一朵玫瑰永远无法开出花。   而蓝昼,是被软禁的蓝。   丧失了所有对爱的渴求。   “蓝昼,你喜欢他吗?”徐萧感受着肩头的湿意,轻柔问:“你想跟他在一起吗?”   蓝昼的手发着抖,眼泪不停往下流。   “我就是……”蓝昼的声音抖的不成型。   “去见他吧,别压抑自己了。”   -   C大,图书馆。   “傅声,有人找你。”   蒋行递来一张纸条。   “?”   “C大南门。”   “?”   “唉,蓝昼找你。”   笔尖俶然停顿,傅声的目光落在那个名字上,淡淡的,没什么温度。   蒋行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又抬眼看向对面的傅声,神情焦急。   【女王萧萧:让傅声出来和蓝昼见一面,你们现在在哪?】   【行啊:???我们在图书馆】   【女王萧萧:跟他说蓝昼想见他,在南门等他。】   【行啊:行。】   受人所托,蒋行眼看着傅声垂眼淡漠的样子,以为这次是真完了,就在蒋行急得想敲桌子时,傅声终于合上了电脑。   五月夜风温柔,傅声走出大门,一眼就看到蹲在路边的人。   傅声不急不徐地走过去,路灯拉长他的影子,覆盖在蓝昼身上。他垂下眼眸,看着那抹在路灯下闪着薄光的冰蓝色的头发,淡淡道:“找我有事?” 第70章   傅声从前谈不上喜欢什么颜色, 包括蓝色。直到有一天,有人以蓝为名,闯进他的世界。   这个人轻佻、傲慢、自大, 同时又喜欢撒娇,喜欢遮掩自己的脆弱, 当然也喜欢逞强和说谎。   傅声很生气, 但他什么都没说。既然蓝昼要一个结束, 那他给就是。   只要蓝昼不会后悔。   而事实就是蓝昼后悔了,带着一身的酒气来见他。   “你和别人在一起了吗?”蓝昼伸出手,拽住傅声的袖口,轻抬起湿润的眼眸。   很可怜,像是被晕染开的蓝色。   傅声淡淡道:“没有。”   “那可以抱和接吻吗?”   傅声盯着蓝昼,像是在思索蓝昼到底喝了多少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可以。”傅声淡淡道。   “为什么?”蓝昼问。   “因为我们结束了,你不再拥有我的拥抱和亲吻了。”傅声回答。   蓝昼踉踉跄跄站起身,但因为蹲太久腿发麻,没有站起来, 傅声出手扶了他一把,蓝昼顺势拽着那只手,一把把傅声拽了下来。   蓦然拉近的距离让蓝昼身上浓烈的酒味窜进傅声的鼻子, 傅声蹙眉,心想到底喝了多少。   蓝昼看着眼前俶然放大的五官, 微微愣住。   风从两人中间穿过,对视的眼睛两两相望, 蓝色湿润, 黑色深沉, 焚香比从前任何时候都更冷冽,失去的苦涩在心中无限放大, 蓝昼没忍住,眼角划过一   滴泪。   “傅声,我那天说谎了。”蓝昼像是在真诚道歉的小孩子,声音哽咽,他仰着头朝眼前的人解释,“我....我.....”   蓝昼整理着词汇,他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可就是说不出口。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蓝昼情绪有些崩溃,话里全是语无伦次,“我觉得....我们.....是我可能.....”   感受着手臂上时紧时松的力道,看着蓝昼不断滚落的泪,傅声没有一丝动容,大抵他冷漠起来就是这个样子,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他就静静地看着蓝昼,像是要一眼望进蓝昼的灵魂。   许久,傅声蹲下身,伸手揩去蓝昼脸上的泪,淡淡道:   “别哭了,我们谈谈吧。”   夜风悠悠,天空挂着几颗银星,夏的气息已经来临,十一点的C大校园门前并没有什么人,路灯冷白,树叶簌簌。   蓝昼死死地抓着傅声的手腕,呼吸急促,胸膛起伏,细看连肩膀都在抖。   傅声抬手撩开贴在蓝昼脸上的发丝,并不看那双悲怮的眼睛,只是问:   “蓝昼,难受吗?”   ----和我分开你难受吗?   蓝昼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想如果每晚每晚梦里都是你离去的背影和你冷漠的眼神,是你不愿出现的每个白天和夜晚,是我不断自我欺骗,讳疾忌医,吃着毫不对症的精神药物妄图把你遗忘,那么我是难受的。   他用脸依恋地蹭着傅声的指节,滚落的眼泪要把傅声都烫伤,他闭上眼睛,轻轻嗯了声。   “疼吗?”傅声又问,没有我你疼吗?   “疼....”蓝昼望着傅声,你不看我的时候我最疼。   藏在话音之下的语言通过眼睛流露,傅声看着蓝昼眼下的乌青和憔悴的脸色,心想原来他也是会说实话的。   “为什么找我?”   “因为我想你,想见你。”   喝醉酒后的蓝昼会说实话,像只听话的猫。   “为什么想我?”傅声问,“不是要跟我结束,再也不见我吗?”   傅声太冷静了,他的理智在温柔的夜色里如同粲然的群星翩然下降,把即将凋败的玫瑰照亮。   蓝昼的思维顺着傅声的逻辑,喃喃道:“没有,我想见你,我只是害怕。”   “你在怕什么?”   “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感情。”蓝昼的声音很轻,像是听话的孩子在诉说自己的秘密,“怕我是一个残次品,你会不喜欢,怕我距离太远,我们会失去联系,更怕我太依恋你,最后你会抽离.....那我,我该怎么办?”   蓝昼抬起湿润的眼睛看着傅声,话里全都是缺失的安全感。   “你跟我不一样,我走了我再也不回来了,我没有可以依恋的人,也没有执念,我随时都在准备离开,但你不能因为喜欢我,就跟我走,”蓝昼声音缓慢,想着说着,“你有爸爸妈妈,你有爱你的家人,你有你的道路和选择,不能因为我,就随随便便改变,那样不公平。”   “傅声,我们都太年轻了,给不起承诺。你以为的喜欢可能只是欲望在作祟,我不能让我们彼此的不负责任,造成以后更大的痛苦,你明白吗?”   傅声听着他的话,看着满是苦楚的眼睛,眼底没有一丝波动。   许久,傅声没什么情绪地说道:“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看着眼前冷静得骇人的人,蓝昼声音痛苦:“这还不够吗?”   傅声不说话。他不说话的时候下颌紧绷,眉眼淡漠,又冷又难以接近。蓝昼很少见过这样的傅声,因而看到傅声这副样子,也会因他迫人的气场感到害怕。   “蓝昼,一味的担心未来只会让我们也丧失现在。我不否认你说的,或许有一天我不再爱你,你也不再爱我,但那是时间的事情,世间有太多不能强求的,如果真到了那一步,只能说我们不是彼此注定的人,那也没有什么遗憾。”   傅声声音平静,带着夜色里的凉意,字字清晰认真。   “我给不了你一辈子的承诺,但我会努力做到和你在一起的每个日子都纯粹的去喜欢你,爱你,把最好的感情都给你。”   “至于人生,我从不会为谁而改变,我只会把他加进我的人生列表,然后努力平衡好,这就是我的态度。”傅声把蓝色的头发撩到蓝昼耳后,顿了顿说道:   “因为对于爱谁或者爱什么,我们没的选择。从来没的选择。”   “而我,只能选你。”然后义无反顾的承受一切。   傅声说完轻轻笑了笑。   “听法律系的人说,你考上了Caltech的天文学,我想既然星海是美丽的、自由的,那么你是干净的、漂亮的、没有杂质的。如果你喜欢,热爱,那就走吧,去追逐吧,就算洛希极限会把我撕碎,我也会在你身旁。”   “所以不要担心,我会给你永不失联的爱。”   那一刻,风都静止了。   蓝昼红着眼睛,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   在这一刻,他想面前的人像风,像梦中的婚礼,像寂寂无声的森林和落在他唇上的吻。   蓝昼想这个人是傻子吗?   “傅声,你喜欢上了一个疯子,你明白吗?”   蓝昼抬起眼睛,看着傅声。   他想如果今晚是坦诚的最后一次对话,那么他该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再让傅声去做选择。   傅声该知道真相的。   “我不是一个正常人……”蓝昼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说:“我……我有精神病。”   说出口的瞬间,蓝昼如释重负,终于说出自己隐藏已久、不堪入目的一面。因为傅声太真诚,他也不想再躲避和敷衍,如果注定要有一个结局,他也想给傅声看完整的自己。   他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刻,给傅声讲了一个残忍的童话故事。   包括为什么他有精神病,为什么他的头发是蓝色,为什么他要学天文学,为什么他一定要走。   傅声身上的冷漠如流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和从前一样的夜色一般的温柔。   “我原来一直以为你是公主,没想到其实是个灰姑娘?”傅声挑眉轻笑。   蓝昼一拳打到傅声肩上,“你才灰姑娘。”   蓝昼喝醉了,那一拳落在傅声肩上没什么力气,傅声握住那只手,微微摩挲着。   蓝昼的故事过于沉重,傅声用玩笑话活跃气氛,但接下来谁都没说话。   傅声出生的家庭和蓝昼有太大的不同,司合落采用放养,他是傅沉一手带大的,傅沉对他虽然要求严格,但并不干涉他的生活和选择,唯一的要求就是,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做到顶尖,所以傅声即使去跳舞,也要在星音做最有影响力的舞蹈主播。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坚持,这份坚持背后都是血泪,你看到的光鲜亮丽,其实大家都为此做了数年如一日的准备。   优秀的人更是如此。   “所以你执意出国学天文学的原因就是想要逃离家庭,逃离干涉,想做一个自由的人。”傅声握着那只手问。   “嗯。为此我大一开学就把头发染成蓝色了,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一定要拥有自由,因为被操控的人生终究不是自己的。”蓝昼低着头,轻声说。   “挺好的,那公主终于快实现梦想了。”   “那我走了你怎么办?”蓝昼晕晕地看着傅声。   傅声看着醉鬼喝醉了还能想着他,嘴角挂上笑意。   “这个问题我们回去再讨论。”   傅声站起身,蹲太久他的腿也有些发麻。蓝昼拽着他的手,抿了抿唇。   “怎么了?”傅声看着他问。   “你.....不介意我有病吗?”   “如果我说,我早就知道了呢?”傅声挑眉。   “啊?”   “蓝昼,酒店那晚我没睡着。”傅声点到为止,蓝昼迟钝的反应着傅声的话。   看他喝多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傅声摇了摇头。   “醉鬼,回去再想。”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蓝昼实在不想再费脑子思考,借力从地上站起,直接跌进傅声的怀里。   傅声抱住他的腰。   蓝昼晕乎乎地搂住傅声的脖子说:“不是不抱我吗?”   “骗子。”   事情说清之后两个人关系缓和,傅声在蓝昼耳边意味不明地暗示:“你好像很介意我对你冷淡。”   谈起这个蓝昼又想到了傅声之前对他冷漠的样子,他眉头蹙起。   “我没有。”   傅声挑眉:“真的?”   “我讨厌你傅声。”蓝昼一口咬在傅声脖颈,像是回忆起什么,眼里的泪又冒了出来,“你怎么敢那么对我?你怎么敢啊?”   蓝昼回想起来就觉得委屈,是分开了,但傅声也不能用那样的方式对待他。   冷漠、疏离,甚至还和别人搅合在一起。   这是在刺激他吗?   傅声感受到脖子上的湿意,心想确实是他做太过了。可不那么做,又怎么能逼着蓝昼做出选择?   傅声在心里轻叹。   “我回家再解释,行吗?” 第71章   喝醉的蓝昼说乖也乖, 说闹人也闹人。   傅声开车把他带回家,一路上蓝昼都安静地躺在车座上,瞌着眼睛。傅声把车窗开了条缝隙, 夜风荡漾,吹起蓝昼额前的碎发。   到家之后, 傅声扶着蓝昼从车里出来。李姨把早就熬好的醒酒汤放在桌上, 傅声给迷迷糊糊的蓝昼灌下去, 带着人上了楼。   浴室里放好水,蓝昼任傅声解开他的衬衣,脱下他的裤子,两个人一起坐进浴缸,傅声问:“想吐吗?”   蓝昼躺在他怀里摇头,傅声说那就行。   浴室里很安静,没有开灯,只有浴缸外部的底部开着暖色的LED灯,清澈的水流缓缓流过身体, 蓝昼动了动身体,有些昏昏欲睡。   “别睡。”傅声附在他耳边,“一会儿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在浴缸里泡了二十多分钟, 傅声把人捞起来擦干净。蓝昼睡眼迷蒙地看着他,傅声扔下毛巾, 牵着他的手走到衣帽间。   在看到其中一面后,蓝昼瞬间清醒了。   原本置放傅声衣服的衣柜里面全部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情/趣/内衣, 下面放着口/球和各种调/教的工具, 蓝昼惊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这才发现, 傅声的卧室和上次来时发生了很大的不同,地上全部铺上了柔软的地毯。   蓝昼的大脑并不能快速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 但身体已经比大脑先一步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傅.....傅声.....”蓝昼愣愣地开口。   傅声拉开柜门,从上面随意取出一件衣服,又随手拿过一只银色的口/球,上面垂着一对银色的蝴蝶结,在看清那是什么后,蓝昼摇了摇头。   他以前把这些东西用在别人身上,但他从未想到有一天,这些东西能用在他身上。   “蓝昼,我觉得你需要一些教训,来让你记住不能再对我说谎。”   ...   蓝昼身上汗淋淋的,散发着洗过澡后身体乳的香味,他安静的躺在黑色的床被里,伸手轻轻勾了下傅声的手。   “抱一抱,一会儿再弄。”   傅声把蓝昼抱来起来,蓝昼身上很热,被做的全身是汗,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傅声理了理他被汗弄湿的头发,蓝昼懒懒地挂在他身上。   “一会儿你轻点,我困了,想睡觉。”蓝昼抱着傅声嗓音沙哑。   “好。”   迷迷糊糊里蓝昼感觉自己被放在了床上,侧躺在傅声怀里,蓝发贴在脸上,傅声从身后抱着他,蓝昼微微扭过头,傅声吻了他一下。   “刚刚.....”蓝昼的眼睛实在坚持不住了,连声音都低的听不见。   “刚刚怎么了?”   蓝昼的声音低低的,很缓慢,但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晰,落在黑夜里,如同在诉说属于他即将到来的,夏日的秘密。   “刚刚我说.....蓝昼喜欢你,想.....”   “想……”蓝昼越说声音越小,到了最后竟没了声音,傅声看着他疲倦的睡颜,笑着撩开他的头发。   “傻瓜,我怎么会没有听清你说的话?只是想再听一遍而已。”傅声轻声说,“既然喜欢,总会在一起的。”   -   蓝昼做了一个梦,梦见他去国外读书,再也没有回来。但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个人,他想不起来忘记了谁,他觉得那个人跟蓝色有关,于是他总是跑到蓝色最浓郁的地方去。   他就这样跑啊跑,跑遍了世界所有最蓝的地方,在大海边,他碰到了上帝。   他问上帝,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渴望蓝色,上帝不做言语。   他又问,我忘记了谁,上帝说“蓝色”。   可我就是蓝色。他说。   上帝笑。   我是蓝色,我在寻找蓝色,我也遗忘了蓝色。他喃喃自语。   然后他在一片蓝色里惊醒了。   蓝昼喘着气从床上坐起,后脊全是冷汗房间依旧是傅声的房间,但没有傅声的人。   “傅声?”   房间拉着窗帘,和黑夜没什么两样,蓝昼看到放在枕边的手机,摸过来打开。   刺眼的屏幕让蓝昼眯着眼睛,上面显示着下午四点十二分。   他竟然睡了一天?   虽然蓝昼之前昼夜颠倒的日子常有,但最近三个月他已经习惯了健康的作息,猛然看到下午四点,蓝昼心生一种罪恶感。   傅声给他发了两条信息,分别是上午十二点和刚刚。   【傅声:懒猫,起床了吗?】   【傅声:还没醒?】   蓝昼回复:刚醒,你还没下课?   【傅声:快了,晚上张宁喊着去KTV,来吗?】   蓝昼刚做完,身体不怎么舒服,本想着不去了,但这是傅声第一次喊他参加属于他的聚会,想来傅声是在把他往他的社交圈领,一定程度就像是把他划到自己的领地了。   【PolarN:可以,把位置给我,我直接过去。】   傅声发来一个位置,蓝昼关掉手机下床,双腿刚沾地,大腿就打着颤,蓝昼骂了声操。   蓝昼简单洗了个澡,没怎么客气的翻了翻傅声的衣柜,然后发现其中一格非常的奇怪,尺码都和傅声不符,蓝昼拉开,里面清一色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西裤。   “给我买的?”蓝昼看着熟悉的风格,从里面取了一件。   蓝昼直接在衣帽间换上,看着上身效果十分符合他自己的穿搭,拿过手机给傅声拍了张照片。   【PolarN:傅声,你以为我们结婚了吗?】   蓝昼看着属于自己那部分的正常衣服以及暗色的玻璃衣柜里放的那些非常羞耻的内衣和玩具,一瞬间,蓝昼甚至都有了和傅声结婚很多年,按照昨晚操/人的架势,孩子都满地跑的错觉。   蓝昼说不清什么感受,又气又好笑,觉得傅声假正经,真闷骚。   “操的。”蓝昼笑出声。   蓝昼换好衣服下楼,正巧碰上李姨。   “小昼喝点粥再走吧,小声特意嘱咐说你胃不好,让你醒过来吃点东西再走。”   蓝昼脚步一顿,嘴角露出点笑。   “好,麻烦李姨了。”   蓝昼简单吃了点粥,吃饭中间傅声回复了他的信息。   【傅声:不是不可以。】   【PolarN:操,你要点脸,20岁就想泡人结婚,想那么美呢?】   傅声那边可能是下课了,傅声没有立即回复他,过了大概十几分钟。   【傅声:不想着和你结婚,我难道想别人吗。】   【PolarN:问你自己啊,不是挺会跳trouble maker吗?】   傅声的电话直接打了进来,蓝昼放下勺子,正好吃完。   “喂?”   对面声音含笑:“怎么trouble maker 都出来了?”   蓝昼推开椅子站起身,声音懒懒的:“这不得问你傅主播是怎么背着我在外面沾花惹草的?”   傅声笑了笑:“我哪敢啊,换吃醋和担心也该是我。”   李姨隔着桌子和蓝昼对视,给蓝昼指了一个房间。   蓝昼点头,朝着那个房间走了过去。   “嗯哼,你担心什么?”   “你说我担心什么?”   蓝昼轻笑:“得了吧,你倒是把我想的没心没肺,和你分开还能出去瞎浪。”   傅声笑了笑没说话。   “操。”   傅声问:“怎么了?”   蓝昼站在门前,看着摆的跟艺术品一样的柜子里放的车钥匙没忍住爆了粗口。   这就是真正的富家少爷吗?收藏车钥匙。   “傅声,李姨让我进了一个房间,里面是你们家的车钥匙。”   蓝昼站在门前不敢动,毕竟已经到了主人家的私人区域了,没有允许再往前,就不对了。   “嗯,你挑一个喜欢的开过来吧,我今天没开车。”   蓝昼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要我挑一个送我。”   蓝昼走进柜子,柜子的感应灯应声而开,照亮里面价值不菲的车钥匙。   傅声笑了笑:“我哪有那么豪,都是家里的。真要送,等我以后赚钱吧。”   听见如此谦虚且有野心的发言,蓝昼挑了挑眉,手指划过玻璃,问道:“密码是多少?”   “3517.”   蓝昼输入密码,拉开柜子。   “打开了?”傅声问。   “嗯。”蓝昼拿起钥匙把柜子合上,“那我现在过去。”   “好。”   挂断电话,蓝昼和李姨打了声招呼,然后下了停车场。   下午六点。   黑色的奔驰大G和地面发出尖厉的摩擦声,反向盘向右打死,然后回正。   蓝昼利落地甩上车门,朝餐厅走。   进了大堂,蓝昼报了一个房间号,服务员引着上了二楼。   推开包厢,傅声四个都在了。   “嗨。”蓝昼打了个招呼,眼睛一眼落在坐在中间位置的傅声身上。   “漫画里的小帅哥来了啊,哎呦,声儿今天给我说还有人来的时候我都愣住了,我说就这个性冷淡,还能上哪跟人亲近交朋友。”蒋行赶忙站了起来。   “你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不是以为戏剧学院那美女学姐吗?”李阳对蓝昼嘿了声。   蓝昼笑了笑,径直朝傅声走过去,傅声旁边还空了一个座位。   “什么大四学姐,我这不是给咱宁宁打听吗?马上大三了,也该从二次元老婆里抽身,谈个三次元恋爱吧?我是真怕有一天咱几个不在一块,宁宁一个打电话打过来说结婚了,我包一个大红包,风尘仆仆赶过去,结果一看,哎卧槽,跟纸片人,还特么是个男纸片人,那我不得哭死。”   “噗——”张宁一口白开水喷了出来,吓得李阳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卧槽!!!”   李阳连忙递纸给张宁,“蒋行,我真是服了你这个嘴,怎么没喷你身上呢?哎,我去。”   李阳手忙脚路地擦桌子上的水,张宁接过纸,擦了擦嘴。   “蒋行你这个嘴,我真想给你两巴掌啊。”张宁眯着眼睛,脸上大写的你丫欠抽。   蒋行犯个贱心里舒服,连坐下后都一脸的舒畅感。   “哎哟,宁宁,你这样就见外了啊……”   “今儿谁生日?怎么忽然出来吃饭了?”蓝昼凑近傅声,低声问。   “没事,就是张宁听说你要走了,想摆一桌送送你。”   蓝昼“啊”了一声。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提前告诉你,你能来?”   蓝昼抿了抿唇,“也是。”   “不用紧张,他们挺好相处的。”傅声说。   蓝昼点头,“行吧。”   蓝昼刚问完,身子还没坐正,就又朝傅声倾斜。   “怎么了?”傅声问。   蓝昼看了看正在互喷的张宁和蒋行,压低声音:“你,怎么跟他们解释我们的关系的?”   之前在校医院碰见过张宁和李阳,他们两个表现的就好像对自己很熟悉,蓝昼就有些好奇,傅声是怎么解释他们的关系的。   傅声想了想,“没解释,就说在试。”   蓝昼眉头一蹙,“你这是什么回答?”   “我除了这个能怎么回答,说我们是炮友?”   蓝昼想了想,“也是。那现在也是吗?”   傅声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门推开开始上菜,蒋行一眼看过来,啧了声。   “你俩别说悄悄话了,我们几个大电灯泡子还隔这呢。”   蓝昼笑着坐正身子。   菜上齐,因为是张宁组的局,所以张宁先把酒杯倒满,站了起来。   “今天组这个局呢主要庆祝蓝昼,咱们C大高材生,考上了加州理工,相当牛逼。你作为声儿的.....呃....”张宁顿了顿,“算了,作为声儿的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你和声儿关系走的近,那就是哥几个的朋友,我代表我,我们417寝室,祝贺你。”   张宁杯子一端,蓝昼也得站起来。   身前桌子上的酒杯都是提前添满的,蓝昼端了一杯。   “谢谢。”   白酒辣喉,喝进去从喉咙一路烧到胃,蓝昼不经常喝白的,一杯下去,感觉有些不适应。   傅声递了杯水给他,蓝昼坐下喝了两口。   张宁说完,酒就是轮着圈敬,喝到最后只剩下傅声。   蓝昼饶有兴趣地和傅声面对面而站。   “有什么想祝福的吗?”蓝昼笑着说。   傅声嘴角勾了勾,“你有想听的吗?”   蓝昼想了想,摇头。   傅声笑着看着他,不说话。酒杯里的酒太满了,有些往外溢,蓝昼望着傅声的眼睛,等待着。   酒杯轻撞,酒水轻洒。   “蓝昼,别回头。”   傅声说。   蓝昼懂他在说什么,如果早就决定要走,那么这辈子都要坚强的往前走,不后悔,不回头。   前事旧忆已成风,未来要开心自由啊。   蓝昼望着傅声的眼睛,端着酒杯又轻轻跟他碰了下,酒水撒出,蓝昼笑着说:“好,谢谢傅声。”   傅声笑了笑,“真客气。”   喝完坐下,蒋行开始谈论桌子上的菜,张宁说他事B,李阳懒得理他俩。不知道哪一句说到点了,桌子上的酒杯走了起来。   蒋行桌子一拍。   “卧槽,张宁,你特么上次还欠我一杯酒。”   蒋行不知道想到哪一茬,指着张宁,“阳阳把他酒满上!”   张宁不会喝酒,骂了声操,说:“我什么时候欠你酒?”   “上次,我生日啊,咱几个打桥牌,你自己输成啥样子,你自己一点B数没有?”   “我去,多久远的事啊,你怎么还记得?”张宁无语。   李阳塞了块鱼进嘴里,模糊到:“酒吧都给人砸了,不算大事?我记得不是还有人给声儿挡了酒瓶子吗?”   “操,忘记了。”张宁说,“按这来说,蓝昼还是声儿救命恩人啊?”   目光移到蓝昼和傅声身上,蓝昼停了筷子,抬起眼睛。   “嗯?” 第72章   傅声出去接了个电话, 蒋行直接凑了过来。   “你跟傅声什么情况,那什么了吗?”蒋行比划了一个那什么的动作。   蓝昼疑惑,“哪什么?”   “就那什么啊?”蒋行两只手比着在一起的动作, 蓝昼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你问我们床上的事。”   “操!”蒋行吓得身体一震,“我他妈问这个干什么?声儿不把我给弄死。”   蓝昼笑了笑, 端起桌子上的酒杯和蒋行碰了下, “对不起, 我开玩笑。”   “别别别,道什么歉啊。”蒋行一饮而尽,舔了舔唇。   蓝昼也放下酒杯,说:“我们还没在一起。”   “那你们这战线拉的挺长啊。”蒋行啧了声,“那你之后什么打——”   话没说完被隔空打断,张宁隔着桌子扔了团纸砸在蒋行脑门,说:“别那么八卦。”   “问事儿呢,别打扰我。”   蒋行说着就把纸团重新砸回去,视线又移到蓝昼脸上。   蒋行和傅声的关系不一般, 蓝昼了解,所以也没瞒着,直接道:“我和傅声还没谈过这个问题, 毕竟之前跟他闹了一次,还没来得及商量。”   蒋行点点头, “也是。虽然不知道你们俩之前怎么样,但是吧, 我就是想插一句, 声儿心   思比较重, 有时候做出的事情都不像是个年轻人该干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感觉像是有自虐倾向。”   “我记得有一次,沉哥要去见初恋,那此正好是声儿的家长会,沉哥就把这件事忘了,当时声儿知道沉哥喜欢那男的,坐在车里什么都没说,一直等沉哥饭吃到中间,忽然发现把声儿的家长会给忘记了,沉哥扔下筷子,匆匆忙忙跑去开家长会。结束之后,沉哥就问声儿,为什么在车上不提醒他,声儿说没必要。”   “啧。”蒋行撇嘴,“没必要,你听听这话,像是一个十岁小孩能说的吗?”   蒋行看向蓝昼,“我的意思啊,就是傅声有时候会很在意,但他不会说出来,把自己的心思藏的很深,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也不愿意别人为了他怎么样。你呢,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打算,反正他既然愿意为了你过年从柏林跑回来,还愿意等你三个月,那你在他心里的位置....”   蒋行顿了顿,“也挺重要的。所以.....”   蒋行拿起桌子上的分酒器,给自己添了一杯。   “蓝昼,你要真去什么加州理工,你去,我祝福你。但我求你,你走的时候别对声儿那么残忍,他表面上可能不在乎你走,让你走,但他也会难受,你俩好好商量商量,跨国恋啥的也行,至少给他个盼头。毕竟他未来五年都出不去。”   蓝昼眉头微微蹙起,视线落在蒋行脸上,问:“什么叫....他未来五年都出不去?”   蒋行眉头一皱。   “你不知道这事?”   蓝昼摇头。   蒋行神情复杂,骂了操。   “算了,既然都说到在这里了,那也没啥不能说的了。”蒋行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声儿家不是在欧洲搞医药吗,现在新开发的一款特效药想进入国内市场,沉哥有自己的公司无暇顾及,这事只能落在声儿身上,不然他每天除了学校的那点事,哪有那么多电话可接,全都在忙公司的事情。”   话到这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蒋行拿起分酒器,也给蓝昼添了一杯,他端起杯子轻轻碰了下蓝昼的杯子。   “蓝昼,我说这话不是道德绑架你。我知道你有你的梦想、追求,声儿也有自己的责任,你俩谁都没有错,但希望你们都能相互理解,毕竟少年时期的爱情最纯粹美好,过了这个店,就没这个村了。”   蒋行说完,叹了口气,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蓝昼一时间接受了太多的信息,原本轻松的饭局因为蒋行一句话变得沉重,蓝昼从未觉得一杯的酒竟然有那么大的重量,以至于让他觉得,这是在做什么承诺。   “好,我知道了。”   门正巧被推开,傅声一眼就看见蒋行往蓝昼身边凑,两个人说悄悄话的场景。   傅声重新落座,淡淡地看了眼蒋行。   “他胃不舒服,你趁我不在灌他酒了?”   蒋行撇嘴:“就一杯。”   蓝昼无所谓的一笑,“一杯酒而已,又不是不能喝。”   傅声摇头,“你晚上还要吃药,能不能自律一点。”   蓝昼唔了声,“你管我?”   傅声拿过他的酒杯,淡淡道:“嗯,我在管你。”   他说的自然,蓝昼反而不自然的红了耳尖,小声道:“傅声你真是得寸进尺。”   蓝昼一顿饭吃的心不在焉,脑海里全都是蒋行跟他说的话,饭局结束,一行人找代驾去了KTV,中间又来了几个人,包厢里又躁又闹,全是蒋行和张宁死了都要爱的声嘶力竭。   因为有蓝昼和傅声这一对,所有的暧昧游戏都把这两个人排除在外,蓝昼玩了几把骰子就跟傅声坐到了一边。   傅声被灌了点酒,淡淡的酒气混着他身上清冽的焚香,格外让人心动。蓝昼靠在他怀里,没忍住亲了他一下,下一刻,傅声的吻直接落了下来。   房间很暗,大家的焦点都在酒水桌上,屏幕上放着异常暧昧节奏鲜明的歌曲,蓝昼仰头和傅声接吻,唇瓣撕/咬,很快蓝昼就败下阵来,任傅声长驱直入掠夺他的呼吸。   傅声喝完酒后话格外少,人看起来也比平时冷,但吻起人却非常强势。   情到深处,傅声的手扯开蓝昼的衬衣内的背心,往下探去。   “操...”   傅声瞬间清醒,手都不动了。   “怎么不亲了,嗯?”蓝昼蹭了蹭傅声的鼻尖,问;“摸到什么了?”   傅声维持着那个动作不动,包厢昏暗,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到他变快变沉的呼吸,蓝昼挑唇一笑。   傅声维持着冷静,道:“蓝昼,你穿了什么来?”   蓝昼握着那只手向下,声音在暧昧的音乐里充满了暗示。   “当然是你柜子里的东西啊....你是它们的主人,难道摸不出来吗?”   傅声听到理智在坍塌的声音。   “蓝昼,你知道这是在哪吗?”傅声声音喑哑。   “我当然知道,但谁先摸我的?”   蓝昼的手在傅声手腕处暧昧地点着,浅蓝色的眼睛潋滟含情,嘴唇被吻的湿淋淋的,言语里却都是嗔怪,字字撩人,字字无辜。   他伸手搂住傅声的脖子,轻轻贴近,在他耳边低声蛊惑:“这次总不能是我勾的你了吧....是你对我没了理智,是你对我产生了欲望,是你让我穿了这些.....”   蓝昼从傅声耳边退开,看着傅声乱起来的眼睛,问道:“不准备善后吗?”   “---傅声。”   理智的弦嘣的一声断了。   -   停车场安静昏暗,灯光白的瘆人。   黑色的大G发出一声震人的车响,蓝昼被推到车里。   蓝昼蹭了蹭傅声的鼻尖。   “好像猫,宝宝。”   蓝昼拉过傅声的手用脸蹭着他的掌心。   “你的车里需要一条领带。”   傅声挑眉:“嗯哼。”   蓝昼笑。   ……   停车场不时开进车辆,白色的大灯偶尔划过车内,到了这时候蓝昼已经懒得问车里有没有防窥膜了。   车窗被打开,一双手垂着伸出窗外,汗水顺着晶莹的指尖低落。“   “好疯啊,傅声。”   ……   蓝昼抱着傅声,下巴枕在他的肩上。   “连上衣都没脱,还真是衣冠楚楚。”蓝昼的声音带着魇足的哑意和懒散,傅声拿过一旁被蹂/躏的不成样子的bra。   “还穿吗?”   “干净吗?没弄上就穿。”   傅声检查了下,说:“没有。”   蓝昼从傅声身上起来,傅声拿过鱼骨胸衣,从后往前帮蓝昼穿好系好。   蓝昼骨架匀称,皮肤又白,胸前虽平坦,但两颗东西却诱人,傅声垂着眼睛认真地帮他穿着属于女性的东西,平时拿电容笔写笔记的手此刻在他胸前熟练的系着带子,最正经的人,做着最不正经的事。   蓝昼嗤笑的骂了句:真色。   “好了。”傅声淡声道。   “但外套可能没办法穿了,”傅声看向揉成一团仍在车底的背心和衬衣,说:“楼上是商城,我去给你买新的。”   “不用,”蓝昼懒懒道,“我提前准备了,你去后备箱拿。”   “好。”   -   车窗开着通风,散去车里浓郁的味道,蓝昼拧开一瓶水,润了润嗓子。傅声坐在驾驶座,给张宁发信息,说他们有事先回去。   “傅声,你喝醉了吗?”蓝昼把水拧好放在一旁。   “没有。”   蓝昼偏头,“行,那我们谈谈。”   什么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但说到严肃的事情,蓝昼也不免认真起来。   “你,”蓝昼深呼吸一口气,问:“怎么看待我们的关系的?”   “你想异   地恋,或者跨国恋吗。”   蓝昼直入正题,眼睛认真地看着傅声。   傅声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他不能随随便便回答。   停车场的灯忽明忽暗,车辆碾过减速带发出咯噔的声响,傅声问:“蓝昼,你怕消耗感情吗。”   蓝昼抿唇想,片刻他道:“怕。”   “你不想再回来,对吗?”   蓝昼答:“对。”   傅声喉结滑动,说:“我们家是做医药行业的,有一款新药想打进国内市场,我哥有自己的事情,家里需要我。我毕业之后要代我哥负责整个国内市场,确保公司可以在新药这个领域出于垄断的地位,未来至少五年,甚至更久我都要在国内,所以.....”   傅声停了下来。   “所以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对吗?”蓝昼替傅声回答。   傅声缓缓摇头,“不,不是。”   蓝昼挑眉,搭在腿上的手轻轻敲着,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掌心里出了多少汗。   蓝昼压下心底的难受和声音的颤抖,含笑道:   “傅声,权势和美人你倒是都想要啊。” 第73章   车内陷入了安静, 甚至让人感到压抑。   蓝昼一个字都不愿意再和傅声说,不用再说了,也不用再试探了----他和傅声是无解的难题。傅声不能离开, 他也不能为傅声回国。他需要傅声花时间陪他,但距离让傅声做不到, 强行在一起对他们而言只是消耗感情, 蓝昼不愿意, 傅声也会累。   所以除了分开,蓝昼找不出更好的选择。   “傅声,你要你的责任,我要我的自由,你不会选我,我也不会为你留下。我们之间.....”蓝昼低头垂眸,道:“......就这样吧。”   现实的天堑放在眼前,所有的一切迫在眉睫,傅声也从未觉得自己能面临如此两难的境地。跨国恋不是不可以, 感情也给得起,但时间的拉锯会消耗他们彼此的热情,让所有的美好逐渐变得可憎。   他们太年轻, 还不知道怎么样爱一个人才是最好的,总想要把最好的自己给对方, 但却忽略了没有什么才是最好的。   傅声落在一边的手攥紧成拳,哑声道:“蓝昼, 我.....很抱歉。”   蓝昼有时候也不理解, 为什么刚刚得到就要失去, 为什么傅声昨晚才答应他,会永远在他身边, 可现在却变了卦,说给不了他最好的感情。   “傅声,你最会骗我。”蓝昼笑着呼出一口气,释怀道:“别抱歉了,都走到这一步了,抱歉解决不了问题,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话。”   傅声看着蓝昼:“你说。”   “如果我给你五年的时间,你愿不愿意来找我。”蓝昼顿了顿,强调道:“只是来找我,如果你找到了我,我就跟你回国。”   傅声眼底划过震颤。   “你---”   “你听我说完。”蓝昼道,“你那晚承诺会给我不失联的爱,我相信了,我也愿意继续相信,所以我给你五年时间去兑现你的诺言,如果五年后你忘记了,那可能证明你确实不属于我。”   蓝昼的声音染了哭腔,故作镇定。傅声那一刻才体会到了什么是给予你希望的东西同时也能给予你绝望。   “好,我答应你。”   眼泪滴落的瞬间,蓝昼被傅声抱进怀里。傅声的心跳很有力,一下一下震颤着他,耳边的呼吸带着克制,傅声抱得很紧很紧,紧到蓝昼觉得自己的心在疼。   喜欢一个人啊,就是会疼吧。   蓝昼闭上眼睛,肩膀颤抖着。   -   六月的C大终在微风和阳光中迎来了毕业季。百年名校宛如一位历经沧桑的老人,静静伫立在天空之下,保留着沧桑阅尽的肃穆。风滚滚如浪,荡过蓝天,拂过绿荫廊道,吹起大家的青葱岁月。   蓝昼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迎来了大学毕业。   深蓝色的学士服,冰蓝色的玫瑰,爱人捧花前来,蓝昼笑得很开心。   “恭喜学长毕业了。”   蓝昼挑眉,从傅声手里接过玫瑰。六月已经正式步入夏天,绿茵草坪,仙湖荡漾,蓝昼双手捧花,露出一个轻松愉悦的笑。   “傅学弟好客气。”蓝昼问,“要和我合照吗?”   蓝昼毕业,张宁蒋行都来了,说着晚上出去聚一聚。傅声把手机递给张宁,张宁会意地吹了声口哨。   抚仙湖上碧波荡漾,草坪上绿茵如画,毕业的快乐和离去的不舍同在这里交织,诉说着名为青春和未来的话语。   自从那天把话说开后,蓝昼和傅声照常相处,不仅没有疏远,反而更亲密了。既然现实无法改变,他们能做的只有珍惜当下能在一起的每一分和每一秒。   “你想怎么拍。”傅声和蓝昼并肩朝安静的地方去。   “你想怎么拍?”蓝昼停下,转过身。   傅声站到他的右边,“比起在这里拍,我更希望换一个地方。”   傅声说得隐秘,蓝昼却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傅声,你的浑话可越来越信手拈来了。”   “这是在夸我吗?”傅声低头看向蓝昼,蓝昼哼笑。   “色。”   傅声笑着摇头。   阳光柔和,蓝天深邃,傅声自然地搂过蓝昼的腰,蓝昼朝他贴了过去。   “介意吗。”傅声低头,唇片扫过蓝昼的头发。   他一米九三的身高,蓝昼一米八五,傅声能很轻易地把蓝昼抱进怀里。   蓝昼双手捧花,淡淡道:“只要你不怕和我走太近传谣言,耽误你以后找别的姐姐哥哥,我就无所谓。”   傅声轻笑,“那来吧。”   傅声今天穿了白衬衫和牛仔裤,头发用发胶稍稍固定,俊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低下头的时候双唇贴着蓝昼的头,深黑色的眼睛里全是他即将毕业的恋人。   蓝昼抱着冰蓝色的玫瑰,任傅声的手穿过他的腰,把他扣在怀里。   张宁举着手机,扬声问:“准备好了吗?”   “三”   “二”   “一”   “毕业了---”   “---咔”   照片定格,蓝昼笑着看向镜头,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后种种,譬如今日生*。   照片里,玫瑰梦幻,爱人认真,笑容真切,蓝昼想,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别光顾着你们俩拍啊,一起来一张呗,不然你走了有人追声儿,我们拿什么证明他身边有人。”   他说这个蓝昼才发现,今天傅声寝室来的人,清一色都穿了白衬衫和牛仔裤,喷着骚包的香水。   蓝昼笑出声。   “你们是要出道吗?”   蒋行双手插兜,仿佛孔雀开屏。   “我们护花使者,给漫画里的小帅哥撑场子,咋样,帅不。”   蓝昼比一个大拇指,“行哥最帅。”   蒋行一愣,随即给蓝昼抛了个媚眼。   “帅就行。”   “同学你好,能帮我们拍张合照吗?”   张宁邀请旁边一位女同学,她接过手机,说没问题。   “别骚了,快拍照。”   张宁拉过李阳,五个人在草地上坐下。蓝昼捧着花坐在中间,傅声坐在他旁边,左边的是蒋行,蒋行旁边是张宁。   “看镜头。”   倒数计时落下---   在众人的高呼的“祝蓝昼毕业快乐”中夹着一道独特的祝福,他说:“蓝昼,前途似锦。”   “我爱你。”   镜头定格,在漏停一拍的心跳中,蓝昼的毕业季拉下了帷幕。   张宁说过谢谢从同学手里接过手机,蒋行凑过来一起看刚才的照片。   “嘶,蓝昼的笑怎么这么奇怪呢?”蒋行替张宁放大照片,眉头微蹙,啧了声。   “还好吧,后面几张拍的挺好的。”张宁划着照片,评价道:“应该借一个单反,手机还是差了点。”   李阳站在张宁旁边,“现在已经借不到了,问问声儿还需要我们给他拍照不。”   李阳抬起头,喊道:“声儿,还需要我们吗。”   傅声立在不远处,蓝昼还愣愣的坐在地上。傅声转头,朝他们走过来。   “不用了,谢谢。”   “行。”张宁把手机递给傅声,“照片到时候你让你的制作团队修一修,发群里。”   “没问题。”傅声接过手机。   “OK,那我们就先走,你和蓝昼看怎么安排,晚上的话一起吃饭。”   “嗯。”   人都走了,傅声走到蓝昼身前,阳光落在他身上,斜铺了道影子落在蓝昼肩头。   蓝昼穿着蓝色的学士服,面容白皙,唇色泛粉,蓝色的瞳孔微微涣散,整个人处于神游天外的状态。   “公主,还不站起来?”傅声低头,勾着唇角含笑看还未从那句话里反应过来的蓝昼。   蓝昼的目光落在草坪和怀里的鲜花,满脑子都是高呼中那句认真而隐秘的我爱你。   像是悄悄宣之于口的爱意。   蓝昼愣愣地抬起头,阳光把傅声的每一根发丝都照亮,他背对着光而立,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那双深黑色的眼眸就那样含笑注视着自己。   微风吹拂,流水潺潺,风在这一刻有了呼吸和生命,吹着玫瑰在风中摇曳,蓝昼看着眼前的人,觉得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过去、未来。   爱人、梦想。   一切刚刚结束,一切又刚刚开始。   落花流水春去也*,属于他的夏天以名为傅声的时间坐标节点开始了。 第74章   “喂?哥哥, 你在哪?”   “我在抚仙湖这里,方便,只有我和傅声, 好,我们等你。”   挂断电话, 蓝昼从地上站起来。   “哥哥一会儿要过来, 我带你见见他。”   傅声:“好。”   今天陈烨也特意抱了花, 只不过他抱的不是玫瑰。蓝昼笑着接过,向他介绍傅声。   陈烨商场上习惯了,直接伸出了右手,蓝昼一顿,接着陈烨也笑了。   “不好意思,习惯了。”   正当陈烨想要收手,傅声握上了上去。   “傅声。”傅声淡淡道。   “陈烨。”   两个人礼貌性的握手,傅声站在蓝昼身旁,周身的气场很淡, 但对于蓝昼的却是一个极为保护性的姿势。   陈烨看在眼里,嘴角微微勾了勾。   “什么时候的机票?”陈烨问。   “八月十九。”蓝昼说。   陈烨了然,笑着说:“有了身后这位还需要我送吗?”   蓝昼怀里抱着两束花不方便, 傅声从他手里接过一捧,帮他拿着。   “都可以, 又不是不见了。你经常去那边出差,还怕没见的时候?”   陈烨点头, “行, 到时候把时间发我, 我过来。”   晚上一群人一起吃饭,徐萧也来了, 吃着吃着蓝昼发现了点不对劲。   “傅声,蒋行和萧姐.....”蓝昼适时消音,傅声给蓝昼夹了块鱼,淡淡的嗯了声。   蓝昼眉梢缓缓挑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傅声放下筷子,想了想,说:“我们刚认识那会儿吧。”   蓝昼忽然发现自己漏吃一个惊天大瓜,不可置信地笑了出来。   “真神奇,蒋行也挺有本事的。”   蓝昼看着饭桌上你夹菜,我嫌弃,你喝酒我阻止的场面,觉得颇有意思。原来那此在酒吧看到的小狼狗不是徐萧恋爱的终点,现在这位才是。   蓝昼感叹人生还真是处处都是反转和惊喜。   蓝昼喝了口果汁,傅声被张宁叫去喝酒,酒桌上一片热闹。李阳不知道哪一杯喝多了,大男人开始掉珍珠,幻想以后的毕业生活,三言两语,把自己说哭了。   “今天蓝昼毕业,以后就是我们毕业,声儿进公司了,宁也回老家做直播了,我就留在C市,蒋行还继续混,以后就是天各一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   张宁搂过李阳的脖子,“说什么呢阳阳,怎么就不能再见,想你了一个机票就过来了,算什么事啊。”   “你懂什么啊。”李阳打了个酒嗝,“世事无常,有时候今天还在联系的人,明天就有可能不见,你以为的以后还能见,说不定出了这个门,遇见新的人就能忘得彻底。”   李阳是从小地方出来的人,遇见傅声张宁这群朋友,没嫌弃过他家境差,反而大家相处融洽。张宁虽然喜欢熬夜打游戏,但每次都给他整宵夜,傅声虽然话少,但天大的事只要有傅声在就能解决。蒋行没心没肺,却是个开心果,跟着他,啥烦恼也没有。   李阳只要一想到以后会和这群朋友分开,眼泪就往下掉。   “宁宁,我以后再也不嫌弃你半夜打游戏了,以后你饿了,我给你做饭,给你拿外卖。”李阳抽着鼻涕,张宁赶忙抽了一团子纸塞他手里,“阳阳,多大点事啊,咋还掉眼泪了,别哭了别哭了,你一哭,你的宁妈妈我心都碎,啊,不哭。”   “你不懂,你个傻逼。”李阳拿着卫生纸在脸上胡乱擦着,“还有声儿,上次我小姨做手术,多对有声儿,不然我小姨怎么能那么顺利的住院做手术,我妈到现在还在念叨你,说有机会来我家吃饭。”   傅声倒了一杯酒,越过张宁在李阳的酒杯上碰了碰。   “一家人,举手之劳,别客气。”   李阳是个感性的人,今天看见毕业受了刺激,感情没收住,抱着张宁大哭,情绪一传染,张宁和蒋行的眼睛都红了。   三个人抱在一起,哭的嗷嗷的,说以后再也不嫌弃对方把自己袜子偷偷放洗衣机洗了。   蓝昼放在腿上的手被一只微热的手握住,蓝昼抬起眼睛。   “嗯?”   “别担心,我不会忘了你,一定来找你。”   傅声今晚也喝了不少,黑色的眼睛像是一池水,里面藏着深重的感情。   蓝昼唇角浅浅勾起,回扣住那只微热的手,看着傅声的眼睛,轻声说:“我知道,我等着你。”   一场饭吃到晚上十一点,各个喝的分不清天南地北,抱着哭兄弟情深。宿舍这个时间也全部锁门,蓝昼是唯一一个清醒的。吃饭的地方和酒店是一体,蓝昼开了几间房,把房卡分别塞进张宁和徐萧手里。   “我们回家还是住下?”蓝昼问傅声。   傅声喝多了,但不怎么明显,只有眼睛不甚清明,锁着蓝昼。蓝昼太熟悉傅声的眼神了,蓝昼握住他的手,说知道了,我们回去。   把他们几个安全送进房间,蓝昼开车和傅声回家。   他的房子已经到期了,全部的东西都搬到了傅声家,路上蓝昼给李姨打了个电话,让她准备一碗醒酒汤,傅声有些醉。   回家后,蓝昼看傅声喝完醒酒汤,两个人上了楼。   刚到房间,傅声反身就把他压在房门上。黑暗里蓝昼仰起头笑着说:“喝了酒这么兴奋?”   蓝昼有强迫症,不管任何时候从外面回来都要洗澡,不洗澡不能上床睡觉,傅声没说话,横打把人抱起来进了浴室。   时间有些慢,有些磨人。   “呼----”蓝昼呼出一口气,自己去洗澡,顺便吃了晚饭时忘记吃的药。   傅声已经睡了,蓝昼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半。手机上还有一个张宁的未接来电。   蓝昼眯了眯眼睛,点开微信。   【你的宁妈妈:声儿七月生日,那个时间没走吧?】   蓝昼看向身边睡熟的人,心想原来要生日了啊,也不知道说一声。   时间太晚,蓝昼没有回张宁,而是关上了手机。   -   蓝昼毕业了,剩下的时间可以任意安排,但蓝昼也没有闲过,护照各个事宜,包括直播赚钱,蓝昼非常忙。   傅声也在准备期末考试,两个人早上分开,晚上也不一定能见。   蓝昼夜场总是忙到凌晨一两点,有次傅声回家没见到人,开车在酒吧外面硬生生等到蓝昼下播。   蓝昼那天穿了旗袍,还接了长发,蓝发散开,雌雄莫辨   ,拿着手包,看到的第一眼,傅声就不可控制的产生了反应。   回到家,浴室安静的滴水可闻,蓝昼微微颤抖,呼出的气息落在镜子上形成水雾。   傅声掐着他的下巴,贴在他耳边,说:“平时在网上喊你老婆的粉丝,知道她们口中的老婆下了直播,在我这里乖得不行吗?嗯?”   “你……每天看着一堆让人发萎的经济学……晚上到底是哪里来的兴致——”   “你猜?”   第二天蓝昼看傅声七点起床回学校,想起这人昨晚对自己做的事情,蓝昼道期末考不到第一,就把你踹了。   傅声笑了笑,说要相信你老公的实力。   天热了起来,六月底C大结束期末考试。   当天下午,傅声有个视频要录制。蓝昼开车去找他。   不知道是拍什么风格,选在了停车场,蓝昼停好车,在不远处看着。   依旧是双人舞,合作对象依然是艺术学院的学妹,也是最近星音非常火的一个女网红。   蓝昼坐在车里,手支着额角,懒懒地看着不远处的人。   舞跳得暧昧,眼神看得拉丝,灯光一打,倒真有几分又野又甜的氛围。   “还真是知道网上的女孩喜欢看什么。”   蓝昼在车里坐了会儿,傅声那边很快收工结束,蓝昼拿过副驾驶的纸袋,拉开车门,转了转车钥匙,朝不远处扬声道:   “小哥哥舞跳得真浪,今晚我点你,来我房里舞。”   傅声顺着声音的来源,一眼就看到了蓝昼。傅声和蓝昼虽然没有明面公开关系,但聪明人都知道蓝昼对于傅声很重要,不是一般人,所以一听声音就知道谁来了,纷纷发出笑声。   “正宫来了。”   蓝昼把买的喜茶递给助理,“给大家买了喜茶,辛苦了。”   助理是个20岁的小姑娘,扎着高马尾,白T牛仔裤,青春洋溢从蓝昼手里接过东西。   “谢谢昼哥。”   “不客气。”   蓝昼从纸袋拿过两份,朝傅声走了过去。   “嘿。”和傅声一起跳舞的叫Regina,中文姓薄,是薄希念的表妹,而薄希念又是郑阙的妻子,郑阙又和傅沉是兄弟,因为这层原因,Regina想来星音玩,才会让傅声带着。   蓝昼都知道,所以也不介意。他笑了笑,递过去一杯奶茶。   “辛苦了。”   “你的。”蓝昼把另一杯递给傅声,傅声接过去说了句谢谢。   Regina插上吸管,露出一个任谁看了都拒绝不了笑,说:“谢谢冰岛。”   “小姐姐这么客气吗?”   蓝昼一双浅蓝色的桃花眼看谁都含情,随时随地散发魅力,Regina一直喜欢冰岛之风,确切来说就是为了冰岛之风才入圈的,自从知道蓝昼就是冰岛之风后,Regina有一种追星成功的幸福感。   蓝昼随便一说话,小姑娘就有点遭不住。   傅声摇头,把果茶塞进蓝昼手里,带着人就往没人的地方走。   “过来。”   到了死角,傅声一把把人抵在墙上,手垫在蓝昼脑后,高挑的身形一下压下来。蓝昼笑着挑起眼尾,“这么醋?”   “你说呢?明知道小姑娘喜欢你,还乱散发魅力。”   “他对我又不是情人的喜欢,你看得出来。”蓝昼无辜道。   傅声几秒没说话,一双深黑色的眼睛就那样注视着蓝昼,蓝昼有些不明所以。   许久,傅声认输一般垂下眼睛,道;   “蓝昼,你这样叫我怎么放心你出国?”   这次轮到蓝昼愣了,手里的果茶开始晃动,蓝昼没忍住笑出声。   “傅声,你小心思怎么这么多呢?嗯?”蓝昼挑起傅声的下巴,嘴角笑意难掩饰,“我之前都没发现你这么爱醋。”   傅声不说话,握住蓝昼的手腕用了力道。蓝昼见人是认真的,不免也心软起来。手顺着傅声半开的衬衫探了进去,在傅声略带薄汗的腹肌上轻点了两下。   他探身亲了下傅声的耳垂,哄道:“你的小心思我收下了,出国我一定管好我自己的嘴,不随便撩扯人。”   蓝昼咬着傅声的耳朵,含糊道:“公主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别气了,嗯?”   不出所料,傅声呼吸一紧,下一刻,蓝昼的嘴就被堵上。   果茶在两人中间挤着,连吸管都变了形。 第75章   傅声时间紧安排满, 拍摄结束晚上还要和公司的人参加一个局,蓝昼把他送回家换衣服。傅声洗过澡从浴室出来,自然地解开浴巾, 换上衬衫西裤。   他经常运动,身上的肌肉很漂亮。从肩臂到腰背, 每一个线条都恰到好处, 紧实的腹肌整齐的排列, 带着冲击力和诱惑力。   蓝昼端着盒酸奶,斜倚在柜门上用肆意的目光欣赏着眼前的画面。   傅声的身体,可真带劲。   蓝昼舔了舔唇,放下酸奶,走到傅声面前,从他手中抽走领带。   “我来。”   傅声顺从地微微抬起下巴,蓝昼修长的手指拿着领带绕过脖颈,手指穿梭,娴熟地帮傅声打好领带。   “领带夹和袖箍要吗?”   蓝昼说是询问, 手已经拉开柜门从里面挑了。   蓝昼挑了一个银色的领带夹,帮傅声带好,然后又挑了一对袖扣, 等傅声穿好,蓝昼抬手看了眼腕表。   “刚好七点。”   蓝昼重新拿起自己的酸奶吸了一口, 只可惜吸管已经被他咬的不成样子,奶已经吸不上来了。傅声在接电话, 他出了衣帽间, 坐在床上等傅声出来。   【隐隐:你什么时候到?】   【PolarN:半个小时。】   隐隐打游戏太长时间, 眼睛出了点问题,医生建议不能再长时间盯着电脑。C市有山有水, 还有知名的5A景点东湖,隐隐直接飞机过来度假。   正巧晚上傅声有应酬,蓝昼也正好和隐隐一起吃个饭。   傅声打完电话从衣帽间出来,蓝昼对着人吹了声轻佻哨,坐在床边勾了勾手指。   傅声走到床前站定,蓝昼仰起头。   蓝昼虽然比傅声大两岁,但周身的气场远没有傅声那样成熟稳重。今晚的傅声换了正装,西装革履,眉眼冷峻,而坐在床上,依旧穿着白色衬衫外套和牛仔裤,蓝发随意散着的他,则显得散漫又随意。   两个人奇异的形成某种反差,蓝昼双手撑在两侧,仰着头,口吻认真:“感觉你在包养我。”   傅声想了想,说:“那我是不是应该给你一张卡?然后说随便刷。”   “那你有吗?”   傅声摇头,“没有,但以后可以有。”   蓝昼笑了笑,“那我等着。”   傅声嘴角微微勾了下,“好,等着我。”   傅声弯腰,蓝昼双手交叉搭在他后颈,两个人接了一个短暂的吻,分开的时候蓝昼嘴都被亲红了。   “你最近好像很重欲。”   傅声把蓝昼从床上拉起来,说:“是吗?”   蓝昼意犹未尽地舔唇,点头。   “是。”而且每次都很凶。   傅声笑了笑没有解释。   两个人在停车场分别,蓝昼开车去了东湖的购物中心。   蓝昼把车停在停车场,在湖边的露天咖啡厅找到了隐隐。   “要喝什么?”隐隐打开手机小程序,蓝昼拉开椅子。   “不用了,我现在戒咖啡。”   隐隐从手机上抬头,“为什么   ?我记得你以前经常喝啊。”   蓝昼之前散漫,对自己的病不在乎,嗜酒嗜咖啡,但自从和傅声在一起之后,傅声管的比较严,咖啡和酒基本全戒了,如果不是看在自己太忙的份上,蓝昼丝毫不怀疑傅声会强制他每天去健身房。   但这些没必要告诉隐隐,蓝昼放松地靠在椅子上,随意编了一个理由:“傅声不让喝,怕晚上睡不着。”   “嘶——看不出来傅声这么温柔贴心啊。”隐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压低声音道:“该不会是怕你睡不着折腾他吧?”   如果不是蓝昼见惯了大风大浪,还在隐隐面前承认过自己是上面的,蓝昼这时候估计都要被自己的唾液给呛死了。   蓝昼搭在扶手椅上的手轻轻点着,轻描淡写道:“我床品没那么差。”他不折腾我,我就该谢天谢地了。   隐隐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我还想着偷听点你们的私房密事呢,我总觉得傅声不像是下面的,身高就不像。”   隐隐探近身体,一双大眼睛盯着蓝昼,像是要把蓝昼看穿一样。   “蓝昼,你真的……是上面哪个?”   蓝昼鬓角突突,并不想多讨论这个话题。   “这个话题以后说。傅声要生日了,我想给他买件生日礼物。”   “哦,行。”   隐隐拿着包站起来,两个人出了咖啡厅。   蓝昼来的购物中心是C市最繁华的复合型商业购物中心,以巨型十字路口为中心,分为ABCDE五个区域,其中E区临湖而开,云集着各大奢侈品店。   给傅声送东西,非常考验人,因为傅声这个人本身什么都不缺,这让蓝昼很头疼。   两个人一路从爱马仕逛到万宝龙,隐隐看得眼花缭乱,数着后面的零,数得头晕眼花。蓝昼也要挑乱了。   领带、袖扣。   眼镜、钢笔。   香水、皮带。   至于腕表,蓝昼根本没敢看,不是他这个穷学生和小主播买得起的。   蓝昼也没想到自己有这么落魄的一天,买东西竟然要看价格,果然啊,有些人离了家族和姓氏,什么都不是,什么都要靠自己。   “蓝昼,你还没决定买什么吗?”隐隐坐在万宝龙店里的休息区,脚后跟都被磨红了。SA贴心送来一张创口贴,隐隐贴在脚上。   蓝昼叹了口气,在隐隐旁边坐下,说:“选不出来,都挺想买的。”   “咳咳。”隐隐咽了口唾液,往蓝昼这边倾了倾身子,低声说:“都想买?你把咱俩卖了也买不起啊。”   “傅声家到底做什么的?你非要来这种店里买礼物,都不是我们这种阶级能进来的好吗?”   隐隐看自己脚上的CL,买了三年了,回回出来都穿这一双,因为也只有这一双,再多就负担不起了。   反看蓝昼,和上次见面也有很大不同,上次还开车玛莎拉蒂,现在虽然换成了奔驰大G,但衣品明显变了,潮牌变成优衣库,上次请她住宝格丽,这次直接降了一个星级。   不说隐隐也能看出来,蓝昼的生活也变紧了,不然怎么会在星音疯狂营业,从前他可是最不在乎钱的。   果然一出国,那就是进了销金窟。   读书真花钱啊。隐隐感叹。   蓝昼坐在沙发上扶额,最终站起身包了款万宝龙的钢笔。   “先生,这款钢笔支持刻字,请问您需要吗?”   蓝昼触手抚摸着笔杆,感受着细腻的纹路,然后放下钢笔。   “不用了,直接包起来吧。”   隐隐站在旁边有些奇怪,“为什么不用?”   蓝昼笑了笑没有回答。   付款的时候隐隐在旁边数着蓝昼按了几个数,到第五个数落在数字3上时,隐隐差点窒息。   “OK”蓝昼出示付款页面,工作人员颔首微笑,双手恭敬地把包装袋递给蓝昼,蓝昼道了声谢谢。   -   出了店,迎面吹来的湖风清爽袭人,带着夏夜朦胧的美,吹散了奢侈品店里芬芳奢靡的香水味,把蓝昼懵懵的头脑一下吹清醒了。   “蓝昼,你真爱他啊,这都能买两双高跟鞋了。”   蓝昼淡淡嗯了声。   两个人走到湖边,在长椅上坐下。远山笼在一片夜色里,湖面上游船通明。夏夜里湖风多情的吹着杨柳,身后是暖香醉人的奢侈品店,湖边行人散步低语,蓝昼看着无边的夜色和灯火,看着自己手里提的礼物,心不知怎么的低落下来。   “蓝昼,我给你买双鞋吧,就当送你出国的礼物。”隐隐忽然出声。   蓝昼愣了下,微微缓缓露出一个笑。   “谢谢隐姐,好意心领了。”   隐隐啧了声。   “你说你,你又不打算跟他在一起,你对他这么好做什么?”隐隐发问,“这只钢笔得你工作三个晚上吧?平时连自己喜欢的一双鞋都舍不得买,现在给他买一支这么贵的笔,蓝昼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   隐隐知道蓝昼要出国了,也知道蓝昼不准备和傅声跨国恋,站在蓝昼的角度理所当然替蓝昼感到不值得。毕竟没有确定的未来,何必现在倾尽所有付出。   在隐隐看来,这是非常不划算的买卖。谁赚钱谁清楚钱的重量,都是辛苦的打工人,就算直播赚钱来的再快,每天熬夜直播,手上鼠标不停,盯着电脑,其中的辛苦心酸也只有自己才知道。   谁都不容易,谁的钱都不好赚,花的时候才知道心疼,但如果愿意为一个人这样花....…   隐隐也知道那确实是走心了。   湖面上晓风残月,蓝昼静静看着,许久他轻轻笑了笑,对隐隐说:   “如果你知道这是第一次送他生日礼物,也可能是最后一次送他礼物,就不会觉得贵,也不会觉得不值得了。”   “———因为是最后一次了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像是夜风,一吹即散,没指望让人听见。   隐隐愣了片刻,缓缓懂了蓝昼话里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不刻字?留个纪念,证明是你送的。”   就好像蓝昼知道隐隐会这样问一样,他呼出一口气。   “没必要。他想记得会永远记得,不想记得,我就算刻多少字也没用。”   他这话说的洒脱,又包含着太多不信任和缺失的安全感,一时之间,隐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唉。”   “我只想珍惜现在跟他在一起的日子,至于以后,谁知道他会不会忘。”   “你不相信他?”隐隐问。   “不,我只是不相信现实。”   爱人和承诺是理想的,但现实是残酷的。从今晚傅声去参加应酬的那一刻,蓝昼就看到了现实的诱惑。   五年,傅声要经历多少诱惑的寂寞才能记得大洋彼岸还有一个他。傅声把爱说得太早太美好,但谁也抵御不了现实的诱惑和残酷,如果傅声忘了,变心了,找到一个人代替他了,不来找他了,蓝昼也理解,也不会怪。   人之常情,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就像天上的月亮,总有阴晴圆缺,做不到盈满永恒。而他不过是在给自己找一个退路,如果爱会失联,至少不要让他失落在夏日的谎言里。   他从蓝尚那里学到最大的一个教训就是:不要过度抱有希望,因为有多大的希望,最后落空的时候,就会给予你多大的绝望。   蓝昼比谁都清楚那种绝望,所以他本能抗拒着希望。   “唉,人生不就是这样嘛,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但有缘自会相见嘛。”隐隐安慰地拍了拍蓝昼的肩,“说不定五年后他真去找你呢,那你这三万块钱花的也不亏啊!”   蓝昼赞同地点头,“所以,这只钢笔等着五年后刻字吧,现在太早了。”   隐隐也同意,她看着不远处亮着灯的甜品售卖车,问道:“所以你想吃Danish吗?”   -   傅声结束应酬是晚上十点半。   饭局上打交道的都是今后公司的董事,傅声作为小辈想要压得住场,费了不少心力,一场饭局下来,傅声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这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现在就扛不住,以后只会更难。   “小傅总,我们接下来回家吗?”司机问。   傅声睁开眼睛,眸色深沉。   “先去一个地方。”   傅声到家将近十二点,他没急着进家   ,而是在大门前吹了好一会儿的风,等把身上的酒气都冲散了,傅声才进家。   推开房间门,先是跳出一只猫,接着灯亮了。   “还没睡?”   傅声关上门,看着坐在床上的蓝昼。   蓝昼摇头,嗓音带着刚睡醒的黏哑:“被你吵醒了。”   傅声拽领带的手一顿,说:“抱歉,下次再回来晚我去隔壁睡。”   蓝昼笑了笑:“真见外啊,傅声。”   傅声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黑色纸袋,蓝昼看了一会儿,问:“那是什么?”   傅声没有遮掩,道:“送你的礼物。”   蓝昼有些意外。   傅声抽去领带,脱掉西服外套,朝床走去。蓝昼坐在床上穿着黑色的丝绸睡裙,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傅声,直到傅声拆开礼盒,在他面前单膝着地。   “我猜是脚上的东西?”蓝昼掀开被子,双腿垂落。   不出意料,傅声捧起他的右脚放在膝盖上,然后打开黑色的皮质礼盒,里面是一只祖母绿的眼镜蛇脚环。   在看到那抹明艳的绿色时,蓝昼愣住了,下意识往外抽脚。   但傅声握住了他的脚踝,指节轻点了两下。那是傅声对他惯用的、安抚性的动作,示意安静,别紧张。   “傅声......”蓝昼低下头,轻声喊。   傅声从盒子里取出脚环,灯光下宝石闪耀。   蓝昼的脚踝很漂亮,骨骼清瘦,肤色白皙。当傅声为他打开蛇形的脚环时,蓝昼呼吸一滞,接着冰凉的环状物圈上他的脚踝,犹如一条迷人的眼镜蛇,盘绕在他的踝间。   “为什么是蛇?”蓝昼低着头,蓝色的头发散在两侧,抿唇问。   蛇---象征着诱惑、欲望、危险和美丽。是阴冷华丽同时又致命的物种。以它为设计理念的饰品配上名贵的祖母绿宝石,更添了一份冷冽的华丽,其实并不适合蓝昼。   但蓝昼却知道傅声的意思。   “因为我是你的诱惑吗?”蓝昼问。   傅声垂眸看着他白净的脚,微微摩挲着他的脚踝,没有否认。   “起初是诱惑,但后来是我美丽而短暂的梦吧。”傅声缓声说。   但梦会碎会醒,傅声。蓝昼在心里想,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形容。   亦或者,被酒精浸润的你,也会随着时间的迫近而不安吗?   “本来想在你走时再送你的,但被你看到了,就提前送了,希望你在异国一切安好。”   傅声的指腹情不自禁地摩挲着蓝昼的足踝,黑色的眼眸盯着盘绕在蓝昼皮肤上的绿色纹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他放下蓝昼的脚,从地上站起。   蓝昼晃了晃脚,看着闪耀的绿,仰起头。   “谢谢傅声。”   傅声笑了。   “一点小礼物,懒猫真客气。”   傅声解着衬衫扣子,转身去浴室:“我去洗澡,你先睡。”   傅声进了浴室,里面响起哗哗的水声。蓝昼低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脚上,绿色的脚环在暖灯里闪着华丽冰冷的光,蓝昼想,傅声把他捧太高了。 第76章   七月盛夏,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蓝昼不会选在这个时间打乳环。   隐隐从酒店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黑色大G, 又狂又野。车窗落下,蓝昼带着墨镜冲他招了招手, 隐隐过马路, 到车的另一侧, 拉开副驾驶车门。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城市中热浪滚滚,谁都不愿意在这个时间点出来。车内开着冷风,仅仅几步,隐隐都觉得自己的妆要花了。   “这个天热的我怀疑人生。”隐隐把安全带系好,蓝昼从一旁摸出一个墨镜递给隐隐。   前排太晒了,不带都睁不开眼。   蓝昼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见隐隐带上墨镜才踩下油门,车缓缓提速, 驶入主干道。   “我们去哪?”隐隐对着倒车镜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一个工作室。”蓝昼说。   蓝昼说的工作室其实是一家纹身店,装修简单但不失格调,一层前台有一个花臂姐姐, 见隐隐第一眼,就认出是自己喜欢的游戏博主。   隐隐还跟她合了个照。   蓝昼约的穿环师还没忙完, 一旁的助理就带着蓝昼先去挑环。   “好漂亮啊.....”隐隐站在一堵墙前,上面整个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环。   “这只是我们设计师设计出来的一部分展示品, 支持现卖。如果姐姐有别的想法, 可以和设计师再沟通, 我们可以定制。”助理是一个可爱的妹妹,唇上打着一个血红色的钉, 嚼着泡泡糖,发丝做了挑染。   “打这个疼吗?”隐隐问。   “看打哪里吧,像哥哥打乳环,会比一般的要疼很多。。”   隐隐怕疼,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凉气。   “那我不行,我打耳洞都觉得自己快没了。”   妹妹笑了笑,“美丽总要付出一点代价嘛。”   他们站的位置上面是盘旋的铁质楼梯,二层房门响了下,接着,二楼的栏杆上倚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吊带背心,长腿支在地上,窄腰裹在一条复古皮质短裙里,卷发披肩,腹上镶着一颗冷色的碎钻。   她看着楼下的三个人,开口道:“蓝昼,好久不见。”   蓝昼抬起头。   “好久不见,泡泡。”   泡泡这个名字和她本人的气质并不符合,泡泡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可爱,但她却是出了名的冷、酷。   泡泡浅棕色的眼眸在挨着蓝昼站的人身上停留一瞬,瞳孔瞬间变大。   “忙完了?”蓝昼问。   泡泡愣了几秒,错开视线。   “上楼。”   说完泡泡转身消失在走廊。   “泡泡姐在上楼左转的第三间房。”助理妹妹说。   “好,谢谢。”蓝昼转头对隐隐说,“走吧。”   泡泡的工作房间和泡泡本人一样,透露着冷。整体装横以黑白色调为主,工作台上零散地扔着各种手稿和设计图,她站在洗手池前洗着手,对身后的人说:“穿乳的话会比较疼,而且不支持打麻药。”   “嗯,我知道。”   “那就脱掉上身的衣服,我们可以开始了。”泡泡甩了甩手上的水,眼睛又落到蓝昼带来的人身上。   浅棕色的蛇眼像是在盯猎物一眼盯着隐隐,隐隐原本在打量工作室,但感受到那抹冰冷的视线后,隐隐转过身,也就是一瞬间,隐隐觉得泡泡的眼睛像是要把她吃了一般。   但很快泡泡就移开了视线,仿佛刚刚的冰冷不存在一样。   “你朋友?”泡泡问蓝昼。   蓝昼脱掉上衣,躺在黑色的皮质床上,泡泡为他绑上手,以便蓝昼在待会儿的穿环过程中不会乱动。   “嗯。”蓝昼说。   泡泡没再说话。   穿乳环时间并不长,只是疼。   蓝昼从前打脐钉并不觉得疼,因为那时候他精神不好,对痛觉的感知非常迟钝,有时候甚至需要疼痛来提醒自己还活着,但现在不同,他对痛的感知越来越清晰,因而当针穿过□□,蓝昼疼的全身都在冒冷汗。   整个过程不过三分钟分钟,泡泡扔掉一次性皮质消毒手套,给蓝昼解开束缚。   “一周之内不要泡澡,淋浴可以。”泡泡交代,“另外你让我设计的那个可能要等几天。   ”   蓝昼坐在床边缓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头发都疼湿了。   他下床穿好衣服,说:“好,那你过几天联系我。”   泡泡双腿交叠,倚在桌子边缘。   “身上痕迹挺多的。”泡泡忽然说。   蓝昼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泡泡在说什么。他皮肤白,傅声随便做点什么就会留下痕迹,刚刚脱的时候没怎么在意,这会儿泡泡说起来,蓝昼才发觉自己身上的痕迹真的很多。   “痕迹多,最近就不要碰那个地方,舔和玩都不行,否则遭罪的是你自己。”泡泡打开窗户,点了支烟,隔着烟雾,她的视线又落到了隐隐身上。   “你是那个游戏主播?”   隐隐畏惧泡泡的气场,几乎是立刻顺从地点了点下巴。   “加个微信吧,如果以后有需要找我穿环,纹身也可以。”   说完泡泡把手机扔了过去,隐隐慌乱地接住手机。   -   傅声最近发现一个问题,他和蓝昼的性/生/活好像有些不和,蓝昼最近并不想让自己碰他,每次接完吻想要有下一步动作,蓝昼都会不着痕迹的拒绝他,然后自然地跪下。   “我用嘴。”   起初几次傅声没怎么发现不对,但后来次数多了,傅声才渐渐发觉蓝昼在躲避他的亲密接触。   “你好像在躲我,蓝昼。”   傅声把人推在床上,挤/进蓝昼的双腿,蓝昼双唇被吻的很湿,眼眸湿润地看着他。   “是吗?明明也才两周。”蓝昼拽了拽傅声的领带,把人拉了下来。   两个人的距离瞬间变近,呼吸交缠,喘息声落在耳膜,一拍一拍,刺激着五感。   傅声黑色的眼睛了装满了欲望,但表现的依旧风度翩翩,他太善于把控克制自己的欲望了,所以蓝昼才敢撩拨他。   傅声抓住那只猫爪子,无声呼气。   “是两周。”傅声语气无奈,“我让你撩拨了两周,你一次都不善后。”   “你在怪我碰你,傅声。”蓝昼语气笃定。   傅声垂下眼睛,看得出来很努力在克制。蓝昼也不折磨他,轻轻吻了下他的领带。   “等你过生日,我补偿你,好吗。”蓝昼抬起眼睛,浅蓝色的瞳孔漂亮的不可思议,如同通透的琉璃。   傅声想他真是拿这个人没办法。   -   不是蓝昼不想和傅声亲密接触,而是他穿了环,想当作礼物送给傅声,如果提前知道了,就没什么惊喜了。   傅声生日那天是七月末,来了很多人,大家的酒杯都没有停过,吃完饭去了KTV,傅声在和他们玩桥牌,到了晚上十点,谁也没注意蓝昼出了包厢。   地下停车场。   车有防窥膜,蓝昼脱掉上衣,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对银色的乳环。   蓝昼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戴上,然后换上一条黑色的丝绒吊带裙。他的脸并不需要多余的修饰,拉开化妆包,蓝昼选了一个色号,涂在唇上。上下唇片轻抿,颜色晕染开。   拉开车门,从后备箱里拿出鞋盒,蓝昼弯腰换上一双黑色的露背高跟鞋。   郑城送给他的爱马仕白房子也终于派上用场,蓝昼最后喷了两下女士香水,解开了自己的蓝发。   此时,包厢内,服务人员轻扣两下房门。   “有事?”蒋行就坐在门边,手里拿着麦,房间里都是他的回响。   服务人员露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请问傅先生在吗?”   “傅先生.....”蒋行念着这个称呼,喝多的脑子里终于反应过来这个称呼说的是谁,他连忙从沙发上坐正,朝旁边喊。   “傅声,有人找你。”   声音从麦里面扩散,傅声停下手里的牌,抬起黑色的眼睛看向蒋行。   今晚谁的主场谁坐在中央,服务人员也是极有颜色的存在,看傅声抬头,主动朝傅声走过去,贴耳说了几句话,包厢里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一起玩牌的甚至都没停。   “好,谢谢。”傅声说。   “好的,先生。”服务人员说完就离开了。   傅声放下手里的牌,站起身。   “抱歉,有些事,你们先玩。”   说完傅声跨步出了包间,拉门的时候蒋行问什么情况,傅声说没事。   傅声一走,蒋行下意识找蓝昼的影子,但发现包间里早就没了这个人。   “卧槽.....什么情况?”   -   蓝昼算着时间拨通了傅声的电话。   “出来了吗?”   傅声看向数字屏幕,上面的楼层数正显示不断变小。   “出来了。”傅声淡淡道。   “好,从现在开始给我报数。”   “好。”傅声看了眼数字屏,说道:“五。”   “四。”   傅声收回目光。   “三。”   蓝昼微微勾唇,脚下踩下油门。   “二。”   车身发出低沉的轰鸣。   “一。”傅声看着电梯缝隙,“负一。”   脚身变幻,蓝昼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在电梯打开那一刻踩下刹车---   “叮---”   电梯门打开,里面立着一道欣长的身影,傅声还举着手机,贴在耳边。   目光里,黑色的大G车身漆黑华丽,黑色的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夺目的、属于“女人”的侧脸。   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融合了女人的柔美和男人的锋芒,形成一种独特的妖冶,杂糅着清纯和欲望。   蓝色的头发散在雪白的肩头,漂亮的锁骨在蓝发里若隐若现,纤细的胳膊搭在黑色的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在上面不轻不重地点着。   主人放松地靠在黑色的真皮座椅上,如月光般洁白无瑕的身体和车内暗黑的内饰形成强烈的色差对比。   最美的存在,配最野的豪车。   “蓝,小姐?”傅声看着眼前的人,却是对电话里说。   电话被挂断,车里的人转头。   “帅哥,叫我吗?” 第77章   傅声很少拥有女装的蓝昼, 一方面是因为前期两个人暧昧试探,傅声不知道蓝昼的另一层身份;另一方面,是因为后期傅声太忙, 两个人的时间完美错开,每次接蓝昼从酒吧出来都只是欣赏别人欣赏过的。   所以当看到穿着黑裙子, 散着长发, 犹如女相的蓝昼时, 傅声还是微微愣了神。   随着他越走越近的脚步,蓝昼从车里探出身体。越野车的窗户往往比轿车和跑车都要大,蓝昼双手撑在窗上,在傅声走近站定后,把额头抵了上去。   他像是从油画里走出的,带来花田的芬芳,天鹅颈中挂着一枚戒指,在空中荡漾,让傅声想起了教堂。   蓝昼垂着眼睛, 乌黑的睫毛微微颤着,他如同从一扇窗中探出的美丽,轻轻悠悠降落在傅声唇上, 带来玫瑰的芳香和清风的柔软。   “生日快乐,小王子。”   蓝昼从傅声唇上退开。   他眼里藏着细碎的笑意, 在冷白的灯光中细细闪耀,傅声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谢谢公主。”   “想接吻吗?”蓝昼撑在车窗上问, “我想让你这样吻我, 就好像我是为你而来。”   傅声没有说话, 一只手搭在蓝昼的后颈,低头吻了上去。   蓝昼抬起一只手摸过傅声的侧脸, 唇齿相接,属于玫瑰的清香在两个人口中推渡,傅声想他好像在吻一朵娇嫩的花。   电梯毫无预兆地响起,里面响起吵闹的声音,在看到面前的画面时骤然失声。   傅声几乎本能的把蓝昼扣在怀里,黑色的眼睛朝后望去。   “学....学长?”   来人是学生会和傅声接触过的一个干部,今天来这里聚会,但谁知一开门就看到了如此秘密禁忌的一面,学妹也愣住了。   傅声带着被打断的不悦,面色如霜,冷冷地斜了她们一眼。   “抱歉,不好意思啊。”   电梯里大概四五个女孩子,基本都是C大的,对于傅声这位金融系校草学霸兼网红级别的人物如雷贯耳,看见如此狂野的一面,内心犹如火山喷发,目光兴奋又尴尬望着傅声怀里的人,企图去看是怎样的美人。   但傅声扣得很紧,只能看到美人细白的胳膊和蓝色的及肩发,路过时闻到空气里淡淡的芳香。   等人都走远了,蓝昼才吻着傅声的脖子、下颌,从他怀里探出头来。   “遇见熟人了啊.....”   话还未说完,傅声重新低头吻住了那张柔软的唇。   -   十一点的东湖大道没有车辆。   宽阔的马路上,一边是于夜色中荡漾的湖水,一边是亮着LOGO的豪车店和美术展览馆。   C市就是这样一个存在,在这里永远不缺高雅的艺术和有钱人。   车在一处停下,蓝昼和傅声下车。   夜晚湖风习习,靠近湖边还会感受到湖水的凉意。高跟鞋踏上冰凉的石阶发出清脆的声响,蓝昼牵着傅声的手走到玉石砌成的阑干前,蓝昼一手拿着包,一手搭在冰凉的石栏上,他转过身,背靠玉石,微微抬起下巴,露出瓷白细腻的脖颈,感受着属于夏夜的风。   “傅声,你不觉得今晚少了些什么吗?”蓝昼睁开眼睛,月光下,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   “少了什么?”傅声问。   “你的礼物。”蓝昼说。   傅声看着月光下的人,黑色的眼睛如同湖水,他说:“我以为你就是我的礼物。”   饶是情场里纵横多年的蓝昼,猝不及防听了这样纯爱的话也要愣上一愣。   “我当然是你的礼物。”蓝昼走到傅声面前,“但我还给你准备了别的礼物。”   蓝昼打开包,从里面取出一个长方形的礼盒递到傅声面前。   “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但一点点心意,希望傅声身体健康,事业顺利。我.....”月色里蓝昼像是从月亮里走来的,盛着盈盈笑意,看着傅声的眼睛,表白道:“我永远喜欢你。”   夜风温柔,吹乱了两个的人的发丝。傅声黑发凌乱,深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   他抬起手,抹去蓝昼即将要落下的泪。   “好好的祝福,怎么哭了。”   蓝昼感觉咽喉像是卡着什么东西,他错开视线,解释道:“我没哭。”   “好,你没哭,你就是太激动了。”傅声笑了笑,没有揭穿蓝昼,他伸手把蓝昼拦进怀里,感受着这个人微微颤抖的肩膀,听他控制不住的抽泣。   相处久了,总会了解彼此,蓝昼外强内柔的性格傅声比谁都清楚。有时候傅声喊他公主,不是情趣,而是这个人就像公主。   漂亮、高贵,又要强。既有公主的不屈,又有属于公主的娇贵。他从不美好的童话故事里来,带来了鲜花也带来了挣扎,当他面临选择,傅声只看到了高贵的灵魂从不向现实低头。   公主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他。   公主不需要谁的城堡,公主有自己的想法和思想,什么都困不住他,傅声为他感到高兴。   但傅声也知道,蓝昼也有自己的万般不舍。   少年时刚刚遇见喜欢的人,但由于种种原因不得不放手,傅声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他太年轻,不知道怎么爱一个人,所以才会让蓝昼承受这份不舍和痛苦。   为什么他不能成熟到给他和蓝昼一个好的方案,来解决他们的问题。   为什么?到底还要多久,他才能强大到可以留下他的爱人。   拥抱让两颗心离得太近,晚风把彼此的心声吹到对方的耳朵里,蓝昼压抑的哭声越来越大,湿了傅声的衣服。   “蓝昼,你是最懂跟我撒娇的。”傅声笑着摸了摸蓝昼的后脑,哄道:“既然给我过生日,就不要哭了,你哭了我更难受。”   傅声的哄不仅没有起到作用,蓝昼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晚风呼呼,群山浮现,水声潺潺,月光下蓝昼情难自禁。   他的病终究是无法好,喜欢一个人就像得了永久的精神疾病,越是感觉自己快要失去,就爱的越深,爱的越深,病的就越重。   只要夜色降临,看着寂寥的群山和寂寞的月色,蓝昼就会觉得他的心在疼,他在难过。   蓝昼伸手搂住傅声的脖子,埋在他的颈间不断流泪。   “傅声,我还想陪你过生日,明年、后年、大后年,我都想陪你过生日,能不能不分开啊。”蓝昼的心像是被撕开一样疼,眼泪情不自禁地滚落,他承认他在这一刻是任性的,他想要傅声给他一个答案。   可傅声给不了。   “傻瓜,总会有机会过的。”但放你走,只有这一次,我怎么敢把你耽误了。   “那你别忘了我,好不好?”蓝昼声音破碎,带着让傅声绝望的祈求和不舍,在他耳边不断重复着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傅声想,我怎么敢忘。我和你定下了契约,甘心为爱臣服,从此再多的蓝色都没有了意义,只因为我拥有过你。   “好,我答应你,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傅声笑着安慰,“毕竟谁家公主像你一样这么会撒娇,就算想忘也忘不了。”   傅声太惯于调动蓝昼的情绪,也太懂怎么安慰怀里的人,让他转移注意力。   “别哭了,公主,鼻涕都弄我身上了。”傅声无奈道。   蓝昼平时最爱干净,也最注意形象,傅声此言一出,蓝昼下意识推开傅声,抬手用手背触摸鼻子。   “你骗我,傅声。”蓝昼抽泣着踢了傅声一脚,然后从包里找纸巾,还没找到,眼里就出现一只手,接着那只手拿着纸巾点在他的脸上。   傅声撩开他的头发,灯光下他的脸上带着哭久的红晕,傅声轻柔帮他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说:“还好没有化眼妆,不然就要哭花了。”   蓝昼抽着鼻子,傅声撤去手。   晚风从湖面吹来,傅声从蓝昼手里接过礼物,然后再次把蓝昼抱入怀里。蓝昼的体型很漂亮,骨骼匀称,抱在怀里不会觉得瘦弱。   傅声很喜欢揽他的腰,盈盈一握,就能把这个人抱进怀里,像是拥了一片云,又或是一阵风。   傅声的心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奈。   太多无言的话语化作晚风,在湖边吹啊吹,吹到了对方的心里。   别难过,我一定去找你。   -   房间里一片暗色,蓝昼双腿盘在傅声腰上,被抱着放在桌子上。   黑暗里蓝昼听到药粒在药瓶晃动发出的声响,接着嘴里被塞进一颗甜糖般的存在。蓝昼喘着气,看着傅声,用眼神询问是什么。   “萧姐送的。”傅声吻了下他的额头。   蓝昼立刻懂了自己吃的什么,徐萧的东西一般劲都非常大,蓝昼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家里今天没人,李姨回家看孙子了,所以傅声才敢给他吃这些东西,还把他放到了餐厅的长桌上,冰凉的台面激起裙摆下怕凉的皮肤,蓝昼双手不适地撑在桌面。   高跟鞋还穿着,傅声蹲下了身。   黑色的裙子、白净的指尖。   蓝昼闭上眼睛,蜷起指骨,手心的汗沾湿了冰凉的桌子。   蓝昼开始体会到药的强大,血液在体内奔腾,汗水从额头滴落,蓝昼开始发抖,感觉到热。   蓝色的头发散在长桌,头顶是巨大的钻石吊灯,蓝昼屈起双腿,打碎了插着鲜花的花瓶,冰凉的水淌在桌子上,蓝昼发出一声舒服的声音。   冰凉锋利的瓷片抵着小腿缓缓滑动,蓝昼感觉自己有些不一样。   “萧姐的药确实有些意思。”黑暗里傅声俯下身,握着瓷片的手逡巡在蓝昼腿上,只需稍稍用力,就能挑破蓝昼的血管。   这种危险又迷人的行为,大大刺激蓝昼的五感,兴奋感顺着神经末梢遍布四肢百骸,蓝昼在发烫。   他长发散乱,穿着黑色的裙子,躺在冰冷华丽的长桌,皎白的月光越过无人的长廊交映在他上,让他如同献给黑暗的祭品。   黑暗里响起咔哒的声音,蓝昼唇边   多了一块冰凉的瓷片。   “我知道你喜欢疼,又怕疼,所以不会让你咬太久。”傅声说,“张嘴。”   蓝昼张开嘴含着瓷片,然后猛然一震,把呜咽尽数吞咽。   吊灯开始在视线中晃动,傅声握着他的脚踝,细长的鞋跟闪耀着金属光泽,犹如一把锋利的刀,蓝昼的脚缓缓游在傅声的胸膛,挑起他的下巴,欣赏着傅声疯狂又隐忍的一面。   傅声对上那双痴迷又挑衅的眼睛,一把抓住蓝昼游走的脚。   “穿这个脚疼吗?”   蓝昼抓着桌子边缘,傅声取下瓷片,蓝昼声音破碎。   “....疼”   “疼怎么还穿?”   蓝昼眨了眨水波粼粼的眼睛,“因为漂亮。”因为喜欢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的感觉。   没有人可以抵御美丽的东西,越是美丽,越是诱人,就越是危险。蓝昼病态的时候太痴迷于疼痛,因为疼才觉得自己在活着。   伦敦那段不加节制,放任欲望的岁月如同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伴随着幻觉,让他一次次在美丽的刑具上起舞,犹如行走在刀尖上海的女儿,直到后来遇见眼前的人。   傅声很早就发现了蓝昼对疼的痴迷,身上的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但他也发现,蓝昼在他身边最怕疼。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解开黑色的漆皮带子,把那双诱惑的刑具扔在了地上。   “别为了我疼。”他说。   幽静的月色里,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迷茫。   太多人喜欢他浮于表面的美丽,从来不会有人问他,当你踩在致命的美丽上时会不会感觉疼。   蓝昼想,他以后都不想再疼了。因为傅声不是他的止疼药,而是帮他除去病灶的人。   .....   蓝昼疲惫地伏在浴缸边,腿部痉挛,黑色的吊带从肩头脱落,裙子上到处都是白色的东西,傅声从身后拉开裙子的拉链,小心地把裙子脱下来。   蓝昼还处在不应期,指尖无力地垂着。   浴缸里不断往外溢水,地上都是水,蓝昼就倚在浴缸外面,任溢出的水流帮他弄湿。巨大的镜子照出他洁白的身体,犹如犹太山上的皑皑白雪,他躺在漫了水的浴室呼吸着。   胸前银色的金属随着的呼吸不断起伏,傅声眯了眯眼睛。   他送给蓝昼的脚环依旧套在蓝昼的脚上,如同蜿蜒危险的蛇,象征欲望。而蓝昼胸膛上的两朵玫瑰,却像是被钉在了十字架上。   锋利冰冷的银针从S型金属中笔直插落,褫夺玫瑰的芬芳,将其打上征服的烙印。   S有多冰冷,蓝昼献祭的就有多完整。   傅声感觉血液在烧,像是有人在他隐秘的占有中燃了一把火,让他的欲望放大。   今晚不只是他的生日,更是蓝昼临走对他彻底的献祭。   他把自己献给了他,如同他们第一次来这里,蓝昼一眼就看到沙发上摆放的《莎乐美》。   原来他们之间的结局早就已经写好。   傅声从未像现在这般笃定,他一定会找到这个人。   不管多久和多远。 第78章 完结章   傅声生日那晚的细节蓝昼记忆犹新, 那将是他非常值得回味的一场躺在长桌上的纠缠。事后蓝昼给徐萧发信息,问从哪来的东西,徐萧说保密。   【我没骗傅声吧, 这东西就算是死人吃了,都要流水!!!】   【就问你萧姐牛不牛!!!】   “噗”蓝昼看见这句话没忍住笑了出来。确实, 这东西太猛了, 猛到蓝昼都觉得那晚的自己不是自己。   太放荡了。   蓝昼关掉手机, 起身去了卫生间。   傅声难得今天没有应酬,五点多就从外面回来了。   “今晚要逛街吗?”傅声脱掉西服外套,从地上抱起猫。   “怎么吃这么胖,是不是该减肥了。”   怀里的总裁冷淡的瞟了主子一眼。   蓝昼坐在沙发上处理出国前的事情,闻声抬起头。   “逛街?”   “嗯,你下周就走了,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   蓝昼看着电脑屏幕,脱口道:   “我什么也不缺。”   傅声眉梢微挑,语调慢条斯理:“那我想邀请你逛街, 可以吗。”   他风度地看着蓝昼,蓝昼打字的手缓缓停了下来,勾了勾唇角。   “如果是邀请可以接受。”   暑假期间, 又是旅游旺季,购物中心的巨型十字路口人潮涌动, 地铁站不断往输送人群,蓝昼和傅声牵着手在等红绿灯。   旅游季人太多, 东湖购物中心又挨着东湖景点, 一到晚上, 不管是本地的常住人口,还是外地的游客, 都来购物中心吃喝玩乐。为了维持秩序,十足路口形成了志愿者围成的人墙,红绿灯变幻,哨声吹响,蓝昼和傅声裹挟在人潮里前进。   巨大的屏幕滚动着雅诗兰黛的彩妆广告,映衬着B区粉色的巨幕墙。   淡粉色和白色纵横交织,魅惑和神秘同时展现。   性感的代言人长发微卷,身材完美,穿着性感的内衣,引起人的无限遐想。   谁也拒绝不了它的诱惑和魅力,又或者它即为了诱惑而生。   ----VICTORIA’SECRET   进门的时候SA问要不要手带,蓝昼拒绝了。   维密作为全球著名的性感内衣品牌,早已奏响了时代的哀歌,不复从前的风靡。店里大多都是年轻的女孩和情侣,蓦然进来蓝昼和傅声两个高挑的帅哥,格外引人注目。   蓝昼确实没想过傅声会带他来这种地方,但也不感到惊讶,毕竟这个人孟浪起来,他都在招架不住。   “家里买的不够多吗?”   蓝昼依旧穿着白色的衬衫外套,蓝发随意扎了一个啾啾,一张俊美的脸在暧昧冷色的光里格外夺目,而他身边的人并没有他那么耀眼,更多的是成熟和淡然。   对于家里柜子各种的睡裙内衣乳罩,傅声并不否认,但这并不妨碍他给蓝昼买新的。   “你走了不买新的吗?”傅声的目光落在花漾蕾丝的T-back上,蓝昼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我不喜欢太花哨的。”   “你好,请问可以帮您些什么呢?我们这边提供现场量尺码。”SA穿着职业套裙,脸上挂着标准的笑,目光友善而自然地落在蓝昼身上。   蓝昼缓缓挑起眉梢,这么攻受分明吗?   傅声笑了笑,没说话。   蓝昼的胸是平的,尺码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这也是他只穿蕾丝胸衣的原因,因为蕾丝是唯一不需要□□作为支撑的。   蓝昼迎着SA的目光大方的看了过去。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了解,既然来买,蓝昼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报了几个尺寸,又描述了几个款式,SA引着两个人去了二楼。   二楼的款式比一楼的更为热情,人也相对较少,人体模特上穿着当期的新品。红色热情奔放,黑色像是午夜的诱惑,而白色则像少女清纯。   傅声和蓝昼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那套白色的网纱蕾丝上。   蓝昼很善于欣赏这些柔美又浪漫的东西,眼前这套在整个店里都非常夺目。整体采用白色的网格蕾丝,白色三角区域穿过一条黑白带,和肩带相互交映。   脖子上多了一条choker,类似女仆装的蕾丝设计,用一条黑白纽扣的宽带连接着脖子和三角区。   这样的设计要求穿这套内衣的人对自己的身体有极大的把控,每一个曲线的弧度都要掌控的刚刚好,不然链接三角区和脖颈的带子就会崩掉,亦或者造成穿它的人为了呼吸而姿势难堪。   这是一套仿清纯的胸衣,娇俏、性感。   同时带着调教的意味。   “很漂亮,很可惜我没有胸。”蓝昼的语气听不出什么遗憾,平静的论述事实。   傅声淡淡嗯了声,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但不代表蓝昼不可以把美丽私藏。   蓝昼移开目光,刚想去旁边看,就听到了小声推搡的声音。   蓝昼转过身,看到两个二十多岁的女生,   略带羞怯地走了过来。蓝昼发出一声嗯哼,看向旁边的人。傅声也听到了动静,转过身。   两个女生已经站到了眼前。   “请问是星音的声吗?可以合个照吗,我姐妹很喜欢你CP,不是,是很喜欢你。”长发女生难掩尴尬和激动,内心翻滚。   这什么本人比镜头好看一万倍啊啊啊啊。   傅声没想过能在这种地方遇见粉丝,他神色不变,没有拒绝,而是问:“你想去哪拍。”   内衣店,去哪里都不合适,蓝昼站在一旁,扬了扬下巴。   “去楼梯那里。”蓝昼提议。   他一开口,两个女生都愣了,试探着看着蓝昼,蓝昼迎着她们的目光,三双眼睛就这样相互打量。   “你的声音.....”长发女生的声音迟疑。   “很熟悉。”另一个女生说。   “嗯?”蓝昼看着她们。   “你....是不是也在星音做主播。”长发女生试探着问。   蓝昼点头,“是。”   很明显空气中多了一声抽气的声音。   另一个女生咽了咽口水,这次看蓝昼的眼神明显兴奋了许多。   “冰岛之风?”粉丝眼睛期待,语气试探。   蓝昼几乎下意识点点头。   “我是。”   “啊----!”瞬间拔高的音量又瞬间消失在手掌,女生激动地跺脚,两个人面面相觑,四颗眼珠疯狂在蓝昼和傅声间来回滚动,扫视。   “我磕到真的了!!!”   “卧槽,真的,是真的,我CP怎么比我绩点还真啊啊啊。”   “我还见到脸了!!!真好看啊啊啊!”   两个女生捂着嘴,激动了十几秒,大约是看蓝昼和傅声平静地看着自己,女生很快压下激动的心情,整理好情绪。   “那....老婆可以一起合个照吗?”女生期待地眨着眼睛。   这次是只对蓝昼眨眼睛。   傅声:“.......”   “老婆?可以吗?”女生的目光透露着一种奇异的光,像是在看一种非常珍贵的物种,浑身的气场也发生了改变。   傅声看到了一种......振奋和一种迫切的,想要扒衣服的冲动?   这种眼神怎么那么熟悉?   就像他在床上看蓝昼一样。   傅声想起了蓝昼的评论区。   敢情跟他抢老婆来了。傅声似笑非笑。   蓝昼也发现了她们目光的改变,尤其是她们现在还站在内衣店里。   面对如此兴奋激动的粉丝,蓝昼当然没有拒绝,甚至还露出了一个撩人的笑。   “可以啊。”   最终的结果变成了两个女生和蓝昼合照,走的时候还在说老婆你真漂亮,你是我唯一的老婆。   “老婆,你跟声是真的吗?”女生接过手机,“我知道这个问题很不礼貌,但....他之前网上的事情啊,你知道吧。”   女生暗示。   蓝昼随意一笑,“我知道,网上那件事是有人故意搞他,他不是那种人,而且从始至终,他都只有我,你们别乱想。”   女生倒抽一口凉气,“真磕到真的了啊。”   蓝昼笑着点头:“对,真的。”   “但你们别把这件事说出去,他还在读书,我不想别人议论他。”   长发女生点头,“放心放心,我们绝不说出去,我俩其实是CP粉,她画画,我写文。”   蓝昼意外地挑眉。   “写什么文,画什么画?”   女生有些不好意思,抿唇笑着。蓝昼瞬间明白了。   “黄文,色图?”蓝昼直接替她们说了出来。   女生一口唾液呛到喉咙,扶着楼梯扶手咳嗽了好几声。蓝昼笑吟吟地看着她们。   “有微博吗?我关注一下。”   短发女生一愣,立马道:“有有有!”   三个人都拿出手机,搜索框里一搜,蓝昼发现面前这两位还是非常有名的二次元博主。   其中一个叫此间一梦,主页置顶就是他和傅声的CP同人图。   “画的真好,就是跟我本人长得不太像。”蓝昼笑了笑。   女生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你也不露脸,全靠我们自己脑补。不过没关系!你比画里还好看!”女生赶忙解释。   “推特还有,你有兴趣也可以去看,就是会有一些露骨。”   “好,我今晚回家关注你。”   蓝昼收了手机。   话题到这里差不多结束,女生也收了手机,准备下楼。   “老婆。”   蓝昼扶着正转身往楼上走,女生叫住了他,蓝昼侧转过身。   “嗯?”   “祝你幸福,要一直在一起,别BE了。”   蓝昼微微一愣,随即一笑。   “放心,你磕的CP多半不会BE。”   女生一笑:“老婆靠谱!”   送走粉丝,蓝昼上楼,傅声手里提着粉色的手提袋,蓝昼有些意外。   “你买了?”   “嗯。”   “送走你的粉丝了?”傅声问。   “刚走。”   “老婆喊的挺顺嘴。”傅声牵过蓝昼的手下楼,蓝昼轻笑,说了句网上的流行用语。   “我跟她们都是假的,跟你是真的。”   “确实,你也只能和我是真的。”傅声笑了笑。   出了店,两个人逛了一层的彩妆,蓝昼买了支口红,然后又吃了甜品,回到家已经晚上十点。   蓝昼趴在床上刷推特,不得不说现在的少女,人甜车野,甜美的外表下有着一颗野性不羁的心,看了一堆同人图,蓝昼都觉得不可思议。   傅声在她们笔下,是S和鬼畜的类型,而他看过最多的就是他被傅声强制爱了,尺度大到蓝昼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他自己都不知还能这样玩。   双性生子,产乳调教,随便点开一个都可以刷新蓝昼的世界观。   香艳。   蓝昼想,傅声如果真有这么鬼畜就好了,多刺激。   事实就是,和傅声做,中规中矩,凶是凶,但不够出格。   像蓝昼这种追求刺激的,还挺想试一试粉丝文里那些。蓝昼叹了口气,在床上翻了个身,瞬间觉得索然无味起来。   傅声太心疼他,反而让他饥渴了。   总裁从地上跳到床上,窝在蓝昼旁边,蓝昼顺了顺它的背,看这它舒服的眯眼睛,问道:   “你主子五年后,床技能进步吗?”   因为下周就要走了,最后几天傅声没怎么动过蓝昼,毕竟飞机时间久,到了那边又会很忙,傅声怕他身体不舒服。   临走前,所有人一起吃了饭,蓝昼喝了点酒,因为第二天赶飞机,散场很早,九点蓝昼就和傅声回了家。   夜晚繁星璀璨,蓝昼站在窗台上吹风,傅声洗过澡从身后抱住他。   或许到了分别的时刻,无言才是最不舍。傅声在他耳边的呼吸并不规律,很沉很克制,不断吸着他身上的气味。   蓝昼觉得仿佛下一刻,傅声就要把他吃了。   他从前觉得自己无法接受分别,可如今真到了这一刻,蓝昼才发现自己也平和的接受了。   人不可能总在得到,他舍弃了傅声,就该毫无顾忌地往前走。傅声了解,所以傅声没有说话。   “傅声,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学天文学吗?”蓝昼仰头看着星星,自顾自的说:“因为我觉得宇宙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由最广袤最神秘,同时也是最浪漫的存在。”   “从宇宙大爆炸,到我们每一个人的诞生,原子形成瑰丽的星云,星云再形成美丽冰冷的恒星,组成星系,而我们却作为最渺小的存在,只能仰望它们。我们头顶的星空还有太多太多秘密,我想知道,在这个城市之外,还有怎样的存在。”   “我们,还有怎么样的追求?”蓝昼缓声道,“我不想就此沉寂,我想去看看星星和大海,我想知道究竟什么才是自由。”   蓝昼转过身,仰头看傅声。   “我之前总说让你记得去找我,但我想了想,没必要给你强加这种心理压力。”   “万有引力,总会把你带到我的身旁。”   傅声黑眸如水。   “会的,一定。”   那天晚上他们在窗台拥抱了很久,久到凉风乍起,不得不放开彼此。   第二天早上,细雨迷濛。   “护照身份证,手机充电线都带了吗?”傅声合上后备箱。   蓝昼点头,“带齐了。”   “那我们可以出发了。”   机场高速车辆奔驰,九点蓝昼到达航站楼。办理完托运,徐萧、陈烨、张宁、蒋行、李阳都来了。   一行人把蓝昼送到安检口,再往前已经不允许了。   “要我说,今天大家都买一张飞洛杉矶的机票,既然送人,直接送到校门口。”蒋行开玩笑。   “就你贴心,人家傅声还没说去洛杉矶,哪轮得到你。”徐萧冷笑。   “行儿就是作业太少,教授让你写的论文写了吗?该看的书看了吗?但凡努力一点,今天我们就不送蓝昼上学了,而是送你了。”   闲的没事就喜欢开玩笑,大家笑起来。   张宁笑着把手搭在蒋行身上,蒋行嫌弃的给他抖擞下去。   “操,别提学习咱们还是兄弟。”   “急了急了。”张宁说。   一旁张宁和蒋行几个闹着,这边陈烨站在蓝昼旁边,问:“都准备好了吗?”   “嗯,准备好了。”蓝昼说。   “那就过安检吧。”   陈烨张开双臂,为蓝昼送行。   两个人拥抱在一起,陈烨拍了拍他的肩膀,如释重负:“终于要走了。”   “是啊,终于要走了。就像哥哥说的,总会好起来的。”蓝昼从陈烨怀里退出来,不知怎么,原本平静的思绪,随着这个拥抱开始起伏。   离别的情绪开始在众人里蔓延,瞬间什么俏皮话也说出来了。   “落地给我发信息,我下个月去华盛顿出差,到时候去看你。”   “好。”蓝昼说。   接着是张宁、蒋行、李阳。   “蓝昼,一路顺利。”   “小帅哥出国别把我们忘了啊,尤其是我们声儿,你别遇见好男人就不要他了,他会难过的。”   蓝昼从善如流:“好,我知道了。”   “蓝昼,学业顺利。”李阳说。   “谢谢。”   轮到徐萧的时候,徐萧眼睛红了。   “昼崽....”   “萧姐别哭。”蓝昼主动抹徐萧的眼泪,蒋行忙拿出纸。   “真不回来了啊?你不回来,我酒吧怎么办?我上哪找这么漂亮个调酒师引流啊。”   徐萧边哭边说,到现在都不忘记自己的生意。   蓝昼原本要哭的情绪也戛然止住,笑着和徐萧抱在一起。   “萧姐,漂亮的人太多,但像我这么漂亮的确实难找。实在不行,你自己上。”   徐萧锤了下蓝昼的肩膀,破涕而笑,“操。”   蓝昼放开徐萧,帮她理好长发,没让耳饰挂到她的头发。   “别难受,我等你去洛杉矶。”   徐萧抽了抽鼻子,说:“好。”   最后只剩下傅声了。   早上的细雨霏霏已经停了,天空澄明,金色的阳光从巨大的艺术穹顶中洒落,傅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蓝昼的眼睛。   深沉的、无言的、纵容的、祝福的。   蓝色的眼睛折射天空的光线,蓝昼笑了笑,轻声喊道:“傅声?”   “嗯。”   “不和我抱一下吗?”蓝昼笑着说。   “抱。”   蓝昼主动张开双臂,傅声抱了上去。   依旧是海风和鸢尾玫瑰的香味,让傅声想起了他们阶梯教室的相遇,那时候蓝昼还是一副轻佻随性的样子,时光匆匆而过,再闻到这样的香味,蓝昼已经要走了。   那个说要追他的人,要抽身了,两个人的关系变成了他要去追蓝昼了。   “傅声,你会想我吗?”蓝昼问。   “会。”傅声答。   “你会忘了我吗?”   “不会。”   “嘴真甜啊....”   蓝昼松开傅声,拉过行李箱,往后退了一步。   “那我走了。”蓝昼眼角弯弯,眼里盛着细碎的笑意。   “走吧,公主,该去追你的梦想了。”   蓝昼指尖抓着拉杆,不断收紧,抓的骨节泛白,但他却依旧笑着看着傅声。   他还想听傅声说什么。   可傅声只是看着他。   蓝昼压下心底的颤抖,转过身,朝安检口走去。   “昼崽----!”机场内忽然响起一道拉长的声音,“出国替老娘多睡几个帅哥!!!别管傅声!!!你睡了他也不知道!!!”   徐萧的声音在宽广的大厅扩散,周围抱着分别的人纷纷惊异于炸裂的语言,一时之间,哭声停止,目光聚集在蓝昼和徐萧身上,蓝昼没忍住笑了出来。   徐萧和蓝昼认识的时间太早,所以分别的时候根本无法控制情绪,她红着眼睛看着蓝昼的背影,继续喊:“要快乐和自由啊,蓝昼!”   徐萧想要朝蓝昼跑,但蒋行一把抓住她的手,对她摇头。   顺着蒋行的目光看过去,徐萧看到了傅声。   那个人依旧站在那个地方,但目光却一直落在蓝昼身上。   那目光没什么重量,但满是珍重。   徐萧没经历过什么深刻的感情,自然也理解不了什么是爱,但当她侧身看到傅声时,才理解了什么是爱一个人。   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只是静静看着他,嘴角带了几分笑意。   明明是不舍,但却做到了放手,目送他的离开,让这个人去追求自己。   在不确定的未来,傅声或许以后都不会再和蓝昼见面,也不会和他在一起,但傅声却学会了怎么爱一个人。   也许他往后还会爱更多的人,但教会他爱的,会永远留在他的心上,成为他刻骨铭心的存在。   蓝昼就是在傅声祝愿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安检。   机场见证太多离别,承载了太多的泪水,分别之中带了太多的不舍和无奈。   现实就是这样不断把爱人和亲人分开,以便让他们接受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残酷的、美好的,世界会不断将迎浪而上的人打磨雕刻,让他们成为锋利的剑和闪耀的宝石。   刀锋边缘锋利无比,欲通过者无不艰辛*,而我们终将征服大海和山峰,看到自由和自己,然后让熹光和鲜花为我们加冕。   “蓝昼。”   机场里蓦然响起一道声音,蓝昼转过身,心脏在那一刻狂跳不止。   他扔下行李,朝着那道影子奔去。   阳光从未如此耀眼,爱人的模样从未如此清晰。飞机划过天际,又是一年别离季。   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