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在心尖上的病美人   作者:婻书   文案:   超甜小甜文,病美人钓系江故受vs忠犬痴情室友司珩攻   江故大学毕业,眼见着搬离寝室最后的时限快要到了,住处却依旧没有着落。   正发愁时,他的好友发动人脉关系还真帮他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   商圈地段,高奢住宅区,随便一套就是千万起步级别的房子,竟然以低的离谱的月租价找合租室友。   房租是便宜,但要求也多,细细罗列了几张a4纸,简直到了龟毛的程度。   江故仔细看完合租要求后发现,上面所有的要求,竟然都完美契合他本身的生活习惯。   那这些要求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要求了。   入住的第一天,室友刚健完身,沾染了汗水的衣服紧贴在他身上,优秀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荷尔蒙气息爆表的扑了江故一脸。   入住的第二天,室友穿着围裙在厨房做饭,高壮的男人竟然透着一股居家的温柔。   见江故看来,便朝他眉眼弯弯地一笑。   入住的第三天,下班回来的室友抱着他的爱猫轻轻吻在了它的头顶,然后红了耳朵。   江故想,他这室友好像有点可爱?   ************   某天,一个很平凡的清晨,江故从睡梦中醒来。   腰上被劲瘦有力的手臂环绕着,微微转身,一抬眸,就看到侧躺在他身边的男人眉眼专注而温柔的看着他。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某人的蓄谋已久。   阅前提醒:   1、清冷美人病弱受,心脏+胃病,受很病弱,生病剧情会占很多篇幅!不喜病弱受人设的千万避雷!   此雷点已列明,要是点进来骂小受病病歪歪弱弱唧唧的,别怪我凶你,我超凶的!   2、受体弱但性格不弱,有点钓系腹黑。   3、攻对受蓄谋已久但受不知道,受对攻有些心动于是开启钓系模式。   4、本文黏糊日常向,节奏又慢又琐碎。   5、双洁无副cp。   6、待定,我想到了再来补充。   内容标签:都市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故 司珩   一句话简介:他爱他,爱他如命。   立意:热爱生活,珍惜当下。 第1章   一间标准的上床下桌四人寝室里,有两张床铺已经收拾干净了,剩余一些不要的衣架面盆放在光秃秃的床板上。   靠窗右侧的那张床上虽然还有枕头被子,但行李也收拾的差不多了,随时拎东西就能走。   唯余左侧靠窗的那张床,被子依旧叠放的整整齐齐,下面的桌子还堆满了书籍资料,笔记本电脑亮着的页面显示着租房信息。   而电脑的主人却靠坐在窗边,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着,一手撑着窗台,眼神放空地看着外面。   阳光穿透进来,被细白的手腕挡去了一半光线,仅剩些许斑驳光荫零星轻洒在脸上,印的肤色雪白到发光,黑而浓密的睫毛微垂,哪怕面无表情,远远看去都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唐兆拎着两杯冒着凉气的奶茶进来时,很是被眼前的神颜冲击了一下,哪怕这张脸他已经看了四年,却依然时常感叹造物主的不公。   将其中一杯去冰三分糖的戳进吸管后放到了江故面前,唐兆腿一勾,将自己桌旁的椅子扒拉了过来,整个人抱着椅背坐下,扫了眼他的电脑界面:“今天也没看到满意的?”   江故拿着奶茶喝了一口,浓郁的奶味混着清淡的茶香,清甜而不腻,微微的凉驱散了心里的那股烦躁和暑热。   他很少喝奶茶,因为身体原因有很多东西不能像一般人那样放肆的来,难得喝上一次,倒是让心情好上了几分。   但唐兆的询问又让他想起找不到合适房子的烦闷,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声音干净,但又有股身体不好气虚的轻柔:“便宜的都是小单间,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就要六七千。”   哪怕是六七千的房子,除开地段稍微好一点,房子的内里条件并不怎么样,有些单从照片上都能看到一些墙角的霉点。   江故知道自己有些过于挑剔了,在这样一座一线城市,没那么多钱还想找条件好的住处是白日做梦,但在手上并没有那么拮据的情况下,他自然还是想要住个好一点的地方。   本来毕业前他就计划着,等毕业后去一个偏远一点的小城市,到时候两三千就能租一个很干净的一室一厅,只要有电脑他就能赚钱,所以待在哪里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结果计划不如变化快,他投递的一家沉浸式推理馆的剧本前段时间过稿了,正式上线后他设计的剧本杀反应挺热烈,大受好评,于是老板再次与他约稿,并且打算长期合作。   为了以后沟通方便,那自然是留在本地要好一些,而且大城市这种娱乐平台也多,有时候人脉关系更利于发展。   经过多方衡量,江故最后还是决定暂时先留下来,老家他是不可能回去了,再去一个小城市那又是一个陌生的开始,还不如留在这个上了四年大学的地方。   只是这住处着实让他头疼。   最开始他不想先勉强找个过度的地方短暂住一下,搬家实在是太麻烦了,他本身也是个蜗牛属性,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的事。   但文字工作者的收入是不稳定的,他的存款能保障一段时间月三千的房租,但无法保障能稳定月六七千的房租。   加上身体方面的原因,住的地方最好是能离医院近一点,这一下又将居住条件限制住了。   但现在迟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马上学校就要关寝了,他都在想要不要先找个地方过渡一下,等收入稳定了再换好一点的地方,可是那种几千块的小单间,他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唐兆三两口将奶茶喝完,没融化的冰块在杯子里晃荡出碰撞的声音,把空杯随手丢进了放在门口的垃圾桶里后,唐兆这才看向江故:“跟人合租你能接受吗?”   江故抬眼看向唐兆,偏茶色的瞳孔在侧光中透亮的就将一汪清泉,清透而温润,此刻带着些微疑惑道:“是那种两室一厅的合租房吗?”   唐兆道:“比两室一厅要大不少,房子的条件很好,住处你绝对会满意,在清远路那一带。”   江故漂亮的眼睛露出诧异的神色:“清远路?那边的房子好是好,可不便宜。”   唐兆:“合租的人绝对可靠,是我哥好多年的朋友了,年纪也不大,今年二十九岁,从事新媒体行业,平时比较忙,经常出差,他家养了一只猫,特别宝贝,但因为经常出差,就总是把猫自己丢在家里,他就想找个安静一点的,人际关系简单点,爱干净的一点人合租,房租呢意思意思的收一点,重要的是能在他出差的时候帮他照顾猫就行了。”   房子这件事唐兆一直在犹豫,毕竟对方动机不纯,之前江故住寝室,对方再怎么有那心思也不可能冲到寝室来把人怎么样,这要是住在一起,他真怕有些觊觎他人美色多年的家伙不做人事。   但这四年来,司珩对江故怎么样他是看在眼里的,好是真的好,尊重也是绝对尊重,他从未在自己这里打探过江故的隐私,但只要江故有需要,他一定会出现。   而且他哥的确跟司珩很多年兄弟了,他亲哥背书过的人品那还是值得相信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哥说服了他,江故有心脏病,平时住在寝室再怎么样来来往往都是人,出了事能第一时间送医院。   要是江故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他做的又是编剧文字一类的工作,十天半月宅在家里不出门都是常有的事,万一发了病没人知道,等知道的时候怕是什么都晚了。   唐兆纠结了几天没跟江故说这事,又看江故挑来挑去选不出满意的住处,也许这就是命吧,注定要住过去。   江故有些犹豫,跟人合租跟住寝室不一样,寝室再怎么样也有学校这个保障,合租的话麻烦事可能会有很多。   看出他的犹豫,唐兆也不多偏向,只道:“对方其实也挺挑剔,要求还不少,毕竟他要的房租的确是便宜,大概也就要个水电费而已,所以才托熟人找,没找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要不然我现在陪你去看看,当面谈一谈,双方见一见,万一看彼此不顺眼不投缘那就再找别的。”   江故看了看时间:“现在?”   唐兆:“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的话就现在吧,早点确定早了事,关寝最后的期限要到了。”   江故一想也是,这些年唐兆对他很照顾,在寝室里,他跟唐兆的关系是最好的,另外两个室友早早就走了,但因为他没有找到房子暂时还住在寝室里,唐兆这个本地的也没走特意留下来陪他。   要是能早点把住处落实好,也不用一直耽误唐兆回家。   四年的同寝相处,唐兆也很了解他,应该不会乱推荐人,本着对好室友的信任,江故起身换了件外出的衣服,拿了个口罩就出去了。   六月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太阳都是一片白卡卡的热辣,知了不停的鸣叫声为这份炎热增添了一抹夏季独有的燥气,一出寝室楼,一股热浪迎面袭来。   被灼热阳光晃了一下的江故稍微闭眼缓了一会儿,唐兆等他适应了才与他一起往外走。   他们的寝室离学校侧门挺近的,过去走个两三分钟就到了校外街上,唐兆拦了一辆车,将烈阳酷暑抵挡在了车门之外。   江故不太喜欢坐车,封闭的空间往来顾客残留的杂乱气息会让他有种晕眩的滞闷感,但他们学校离清远路并不算远,二十来分钟的车程还能稍微忍忍。   下午四点,距离晚高峰还有一个小时,所以一路很顺畅,也没遇到多少红灯,原本二十多分钟的路程,这次只用了十五分钟。   跟着唐兆下了车,江故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小区,再次不确定地问道:“是这里?你确定?”   清远路的枫庭苑,虽然跟那些独栋豪宅比不了,但一平也要十多万,这里哪怕最小的户型,恐怕都是上千万的价,这种房子的主人找合租,如果今天带他来的不是唐兆,他一定转身就走,贪便宜的当他才不上。   唐兆笑了笑:“不是这里我怎么敢夸下海口这房子你一定满意呢,走吧,人家在楼上等我们,就是他的同居条件的确有点多,你先看看,要是不愿意你就悄悄提醒我一下,我帮你拒绝。”   江故忍不住道:“住在这里的人为了猫找室友?这条件都能请好几个保姆了吧,感觉有点怪怪的。”   唐兆闻言只道:“人家不喜欢住家保姆,猫奴嘛,拼命奋斗也都是为主子服务。”   江故一路跟着唐兆往里走,觉得这事有点离谱,但又好像不算离谱,猫奴嘛,的确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估计门口的保安是提前打过招呼的,所以很顺利就放行了,一路进小区,上电梯,江故觉得四周的环境都很不错,看到唐兆按了二十七楼,江故小声道:“还好我不恐高。”   唐兆笑了笑,心道你要是恐高,司珩就不会买这么高的楼层了,怕是奔一奔,努力奔别墅去了。   电梯门开,一层有两户,一左一右相隔还有点距离,一边的门是打开的,还没进去,从门口就能看到里面投射出来的明亮夕阳,看起来这屋子的采光很好。   唐兆带着江故走到门口敲了敲门,紧接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小客厅走了过来。   身高目测感觉一米九以上,身材匀称,体格有力却又不是那么肌肉壮硕,五官英俊深邃,是个日常生活中少见的大帅哥。   自己穿鞋将近一八零的身高都矮他大半个头。   男人走过来时,第一眼就越过了唐兆,看向了站在他身后还戴着口罩的江故。   明明看起来是很正常的打量,但江故与他眼神交汇的瞬间,心脏莫名跳漏了一拍,就像心脏病发作的前兆,重重地在他的胸腔里跳动了一下。 第2章   只一眼,司珩就克制地收回了目光,从一旁的鞋柜里拿出了两双拖鞋,弯下腰放到了江故的脚边:“进来吧,外面热。”   声音微微有些低沉带着一股沉稳,但很好听。   江故说了声谢谢,扶着门框换好了鞋,这才转身将开着的大门给带上。   进到屋内,入目便是轻奢现代风格的装修,凯撒深灰的大理石地面,白香槟色的墙面,显得整个房子干净简约,屋内的家具不多,没有电视墙,做的是从上往下放的自动投影幕布。   这么偏冷色调的风格,偏偏沙发是柔软的布艺,上面堆了几个粉色的猫爪抱枕,沙发垫也是柔软的长毛牛奶绒,看着就感觉很舒服的样子。   地上还铺了一块很大的地毯,浅色系,看着很干净,给整个微冷色调的屋子增添了一抹带有生活气息的暖色。   房间应该在走廊的里面,站在客厅里不太能看得到,虽然是来看房子的,但江故也不好到处走,于是看了两眼客厅就收回了目光。   司珩倒了两杯水放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过来坐吧。”   唐兆带着江故走了过去,等两人坐下,又见司珩抱着一只山猫布偶走了过来,朝着江故道:“这是咕哩,是个已经绝育的小女生,性格很温顺,你要不要抱抱?”   之前唐兆就说,这人找室友的最终目的是能在他出差的时候照顾猫,所以见他把猫抱过来也没多想,只当是他打算先让猫看看,看猫咪喜不喜欢他。   江故挺喜欢猫的,但以前没条件养,在不确定是否能照顾好自己的时候再去多承担一条生命,在江故来看这实在是不负责任,所以他用了四年时间将学校后山的猫都养成了狸花猪,他也没有自己去养一只。   接过这只叫咕哩的小可爱时,江故手法娴熟的从猫下巴一路挠到了猫肚子,摸到了它肚子下的原始袋,更是没忍住的rua了两把。   小咕哩也不知道是喜欢他,还是天生就性情温顺,躺在他的腿上任他盘弄,还不时奶里奶气地喵叫两声,圆溜溜的大眼睛舒服到眯起,又软又娇,让本就喜欢猫的江故都舍不得撒手了。   看着江故在那儿沉迷撸猫,唐兆悄悄扫了眼人模人样一本正经的司珩,用猫当饵的心机男。   稍微坐了一会儿,确定室内的冷气解了江故一路过来的暑热,脸上的薄红也散去不少后,司珩道:“我先带你看看房间吧。”   江故下意识看向唐兆,他还没决定跟人合租呢。   唐兆刚想说话,司珩继续道:“先看看房间,然后再说一下合租的细则,看你是否能接受。”   江故点了点头,站起来后都没舍得把猫放下,这只猫应该不大,抱在手上又软又轻,身上还带着一股好闻的香味,江故都撸的爱不释手了。   跟着司珩往里走,江故这才发现这房子不只是客厅大,卧室也很大。   司珩道:“这是五居室的房子,不过更改了一下格局,扩大了主卧和次卧,最后只多留了一个房间当书房,主卧和次卧都是独立的卫生间,外面有个公共卫生间。”   次卧比江故所想还要大,有一整面的落地窗,落地窗外是湖景,看起来很清净怡人,除了独立的卫生间,卧室还有一间不大不小的衣帽间,以及用透纱隔断出来的小客厅。   靠着落地窗,电脑桌椅一应俱全,背后还有一整面的嵌入式书架,只是这间房没人住,空空的书架上摆了几盆绿植当点缀。   江故很喜欢这个房间,比他之前在各大租房网上看的都要舒服干净,不过也是,五居室的大小,这房子怎么都要个几千万,这么贵的房子他这辈子都买不起,哪里有资格看不上。   但这样的屋主找合租,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虽然理智觉得怪怪的,但他真的好心动啊。   再次回到客厅坐下时,司珩拿出了一份文件:“这上面有合租细则,你可以看看。”   江故将猫放在自己的腿上后才翻开文件。   首先第一条就是未经允许不能随意带人回来。   这一点江故肯定没问题,他朋友不多,另外两个室友分道扬镳后,他的朋友目前就只剩唐兆了,想带人都没人可以带。   注意卫生,不能将家里弄乱。   这个也没问题,他本身就有点洁癖,虽然没有强迫症,但也不会随便弄乱了不收拾。   不能带味道重的食物回来,屋内禁止螺蛳粉。   这个也没问题,不禁止他也不能吃,他胃不好,平时吃的就很清淡,重口味一点的很少碰,更别说螺蛳粉了,以螺蛳粉的辣度能要他半条命。   屋内需要保持安静,不能大声吵闹。   这个也不是问题,他本来就很安静,心脏病也很忌讳一些声音的吵闹。   后面还有不少的细则,例如有事出门需要相互告知,垃圾不隔夜,每周的洗澡次数要讲究个人卫生,不能熬夜最晚不能超过几点钟睡,家里不能出现的花卉品种等等。   细节有整整两张A4纸,后面还有几页,但后面的是关于猫的注意事项,驱虫的时间,疫苗的时间,每天喂食的时间,能吃哪些猫粮不能吃哪些猫粮,如何喂养等等,甚至连一周梳毛的次数都有。   江故觉得这果然不是在找合租室友,就是来找猫保姆的。   不过看到对他约束的条例最下面还有一条睡觉和洗澡不能锁门。   江故指着这一条看向对方:“这有什么讲究吗?”   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变态了。   连一旁唐兆看司珩的眼神都变了,企图心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这要是不给个正当理由,他马上就带江故走,一时找不到住处,那就住他家慢慢找!   司珩道:“这一条是相互的,唐兆说你有心脏病,如果你在房间里发作了,或者在浴室里摔倒了,锁门只会耽误救援,既然住在我家,那我就有义务对你的生命安全负责,我也不会锁门,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无论我在干什么,你身体有不舒服的,一定要第一时间来找我。”   唐兆:“……”说的有道理,理由还算正当。   江故却是有些意外,看了看唐兆,又看向司珩:“你知道我有心脏病还愿意租给我?不会觉得麻烦吗?”   他之前还想着租之前一定要跟人说清楚,虽然心脏病并不是什么传染病,但也是个很麻烦的事,发作严重了,是会要命的,一般人估计都不敢随便跟心脏病人接触,就怕有个什么摊上责任。   而且人家这么好的房子,如果他住在这里有个什么意外,别人也会觉得晦气。   他之前其实也找到了几个还算合心意,房租勉强也能接受的,但对方一听他有心脏病,就不愿意租了,这事他都没跟唐兆说过,只说他要求高但钱少,才没找到合心意的。   司珩认真看着他道:“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生病又不是你愿意的,而且心脏病而已,又不会传染,反倒是我这些龟毛要求好像更麻烦点。”   江故并没有当场答应,只说回去考虑一下,但实际上内心已经有所倾向了。   看过司珩的房子,再看其他出租屋,强烈的对比下更加不能忍受了,只不过江故再次对唐兆确认:“他真的是你哥认识很多年的朋友?”   唐兆点头:“初中高中大学到现在,你算算多少年了。”   江故:“月租三千,勉强够缴纳个水电费,还不介意我有病,他是在做慈善吗?”   唐兆笑了一声,心道别说三千了,你要是愿意去住,人家恨不得上交所有家底和工资卡。   外面太热了,唐兆让江故先回寝室,自己去食堂打包了两份凉面,吃着凉面的时候江故突然道:“如果跟司珩合住,那我以后岂不是连凉面都不能吃了?”   唐兆皱着眉头疑惑:“他那个龟毛的条例里面没有不让吃凉面吧?”   江故:“可是他嫌弃气味重的东西,凉面的蒜味挺重的。”   唐兆有些无语,他哪里是嫌弃味道重,只是为了显得合理了一些,生掰硬拽地扯了一堆有的没的,搞的自己很龟毛感觉选合租人很挑剔的样子,实际上那些要求都是顺着江故本身的习惯写的。   要是江故能吃,螺蛳粉他都能照单全收。   但唐兆还是拿起手机,装了装样子:“我问问他?”   江故连忙摇头:“我就随口一说,他要是不喜欢,那以后想吃了,我自己出去吃就是了。”   唐兆将手机重新放下,又嗦了一大口凉面,嘴里鼓鼓囊囊着:“你这话的意思就是同意了?”   江故点着头:“条件那么好,又是你哥的朋友,也不是那种不认识的合租,还能找到比这更好的选择吗?”   唐兆看着江故,就像是看着一只即将踏入狼窝的小绵羊,但他能怎么办呢,这小绵羊还是他亲手送进狼窝的。   因为的确除了司珩,再没有更适合的了,一个那么喜欢江故,一个那么清楚江故自身情况还义无反顾,一个在背后悄悄守了四年的人。   要不是确定但凡江故有一丝丝不愿意,司珩绝对不会越雷池勉强他,唐兆也不会放心让江故进狼窝。   但虽然放心,还是叮嘱道:“你记得每天跟我发消息,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住处而已,住的不顺心再找就是。”   江故朝着唐兆弯眸一笑着点头,唐兆瞬间觉得这间破旧的寝室都亮了好几个度。   这美人的杀伤力,司珩栽的一点不冤。 第3章   决定跟司珩合住,那寝室就要尽快搬出去,学校已经放假,整栋宿舍楼都走的差不多了,就连学校的食堂都没什么东西吃了,江故都吃了好几天的面和包子馒头,这对南方人的他来说有点不太友好。   打包箱是早前都准备好的,江故的衣服并不多,包括冬天在内的衣服,一个行李箱都能装完,但他的书稍微有点多,整整用了四个大纸箱才给收拾完。   唐兆拖着一个小推车进来,见江故准备去抱装了书的纸箱立刻出声阻拦:“你别动!我来我来。”   江故好笑:“一箱子书我还是能抱得动的。”   他又不是纸糊的。   唐兆将推车推进来了一些,正好推到放着纸箱的椅子边,然后一个巧劲就将箱子挪下来直接堆到了推车上:“一箱子书我都难抱起来你还抱得动,411的那个叫文浩的,上个星期不就是搬书搬的把腰闪了,有了前车之鉴你还想以身犯险。”   唐兆正对着江故说教的时候,寝室的门被人敲响了。   江故扭头一看,一身西装革履的司珩正站在门口,比起居家休闲服,江故觉得司珩更适合西装,剪裁得体的衣服版型,将他优越的身材条件展露无遗,肩宽腿长,充满了男性魅力的力量感。   自幼就偏瘦不长肉的江故很羡慕这样的身材,所以见到门口的司珩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司珩来他们寝室这件事。   司珩敲完门很自然地走了进来,看了眼收拾好的东西:“就这些了吗?”   江故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再次疑惑地看向对方:“你怎么来了?”   司珩:“唐兆说你们东西有点多,我正好没事也有车,就过来了。”   一旁被借口的唐兆:“……”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只是通知了司珩他们过去的时间。   见江故朝自己看来,唐兆只好顺着他的话点头:“对对,他有车直接开回去方便,总比我们拖着这几大箱的东西坐出租强。”   江故自己是个很不喜欢出门的人,尤其是这么热的天,所以对于这么热的天还愿意出门给他做苦力搬东西的人整个感激值蹭蹭上涨,本就对司珩印象很好,现在更是再次给人贴上好人的标签。   于是眼眸弯弯地朝他道谢:“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美人一笑,那份冲击一般人都难以抵挡,更何况是对他早已觊觎多年的司珩,耳根几乎是瞬间就烧了起来。   司珩垂下眼眸说了句没事,抬手想要松一松领口,摸到领子时才发现他的衬衫领口本就没扣。   江故没注意到司珩的微微失态,他怕耽误了人家的时间,赶紧拿着另外一个小空箱子将桌面上一些零散的东西一股脑往里面堆。   确定没有遗漏,看着空无一物的寝室,江故这才微微生出一丝不舍,他的大学结束了。   将这细微的情绪藏好,江故看了看小推车上的大学四年,轻舒一口气:“收拾完毕,走吧。”   为了方便毕业生搬东西,楼梯上还被人特意搭建了木板,小推车能顺着木板滑下去。   司珩在后面推着,唐兆在前面挡着,江故只需要扶着堆叠的箱子防止侧倒就行了,三人很快就将一堆东西从三楼运到了一楼,司珩的车正停在寝室门口。   怕江故的东西多,司珩今天还特意开了一辆SUV,但东西放进去后,后备箱都没装满。   在唐兆提起江故的行李箱时,司珩直接将其接过,然后放到了后座上,转身朝唐兆道:“你哥让你早点回去,说阿姨今天做了很多菜等你回去。”   一听这话,江故连忙朝唐兆道:“那你快回去吧,别让阿姨等你。”   本来为了陪他,早就可以回家的唐兆还特意在寝室多住了好几天,现在人家妈妈做了好多菜等儿子回家,他再耽误他时间就不好了。   唐兆看了眼司珩,眼神噼里啪啦地仿佛带上了火花,人都被他拐回去了,至于急这么一时半会儿吗。   司珩用行动告诉他,很急。   他走到副驾驶位,将车门打开朝江故道:“坐前面吧,后面放了行李箱有点挤。”   江故往前走了两步,看了眼车后座,放了个行李箱也能坐一个人,不过他当然不会自己坐后面,那不是把人司珩当司机了,但还可以坐的话,就可以送唐兆一程。   “那把唐兆送车站吧,从这里走过去距离还有点远。”   唐兆本就不想那么轻松让司珩如意,添几分钟的堵也是好的,所以二话不说拉开后座的车门,一屁股挤了上去:“谢谢司哥。”   司珩当然不会小气的介意这么一会儿时间,嗯了一声,等江故上车坐好,这才绕到另一边上车。   江故挺少坐车的,他的身体注定考不了驾照,大学同学也没几个还没毕业就买了车的,坐出租车一般也是坐后座,所以上了副驾驶坐之后,好半天都没找到扣安全带的地方。   司珩见状微微侧身过去,替他将安全带的长短调整了一下。   突然贴近的距离让江故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可他坐在椅子上,退无可退,于是只能侧开脸的避让。   对方身上那股带了点豆蔻和雪松的淡淡清香因为过于贴近的距离朝他笼罩下来。   江故动了动鼻子,没有男生的汗酸味,只有香水的淡香,还挺好闻,也不知道司珩用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   起初司珩还没注意,见他找不到安全带卡扣便下意识帮他扣了,等他意识到两人过近的距离时,他目光微垂,入目的便是对方雪白的耳垂,细微的小绒毛都透着一股可爱。   再往下,锁骨延伸之处,更是一片白的晃眼的风景。   司珩如触电一般迅速移开视线。   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丧失了从中拔出来的自制力,也怕因为过近的距离,让对方听到他强烈的心脏跳动声。   江故拉了拉安全带,仔细看了看卡扣的位子后,抬头朝司珩道谢。   后座的唐兆从中间冒了个头出来:“怎么了?”   江故回头看了看他:“我不会扣安全带,司珩帮我扣好了。”   唐兆哦了一声就退回去坐好。   这时司珩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薄荷糖,直接放到了江故的手里:“如果觉得车里闷可以吃一颗。”   江故再次道谢,然后将糖递到了唐兆的面前:“吃吗?”   唐兆不客气地拿了一颗,撕开包装就丢进了嘴里,用舌头在嘴里拨动了两圈后有点意外,不是那种清凉味很冲的廉价薄荷糖,清甜不腻带着轻微的凉,意外的好吃。   不过也是,司珩怎么可能给江故吃廉价的薄荷糖,以前借由他的手带回寝室的甜点,就没有一个是便宜的。   开车到学校外最近的那个车站也就两三分钟,唐兆屁股还没坐热就到了,只好挥手跟江故道别:“你整理完东西记得跟我发消息。”   江故点点头:“好,你路上小心。”   司珩等他们说完话才发动油门。   没了唐兆,跟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同处在车内这么密闭的空间,江故觉得有点不自在。   找不到话题,车里的气氛有点沉闷,江故想做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正好手里还有几颗糖,于是也撕开了一颗含进嘴里。   他其实挺喜欢吃甜食,但不爱吃糖,无论是硬糖还是软糖都会甜的人发腻,很矛盾,可惜他所有爱吃的东西都要克制。   都做好了会被薄荷糖腻到的准备,结果竟然跟他想象中的味道不一样,甚至有种夏天吃冰棍的清爽。   江故摊开手里的糖纸包装,想看看这是什么牌子的,结果是一堆他看不懂的外国字。   司珩直视着前方道路的情况,余光却关注着他的动静:“怎么了?”   江故:“没事,这糖挺好吃的,我想看看是什么牌子。”   司珩笑了笑:“是国外一个很小众的牌子,我朋友带回来的,国内没有卖的。”   江故哦了一声,有点小遗憾,但也没太在意。   司珩也没多说什么,等车快到小区的时候,司珩放慢了速度:“这个商场来过吗?”   江故看着马路对面那座繁华的商场:“没有。”   虽然他在这里上了四年大学,除了一些本地有名的景点去过,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那一亩三分地里面晃悠,他对穿衣这些没什么要求,几乎没逛过商场,全靠网购。   司珩:“商场的负一楼是超市,一楼到四楼是衣服护肤品,五楼六楼是吃饭的地方,七楼是一家电影院,小区c门的门口有车站,七路电车能往返直达,商场的超市有app,不想出门可以app点单外送。”   江故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见他乖乖点头的模样,司珩的眼中流露出些许笑意,继续道:“我们小区后面有一家医院,步行距离三百米,等回去后我把负责我们那层楼的管家微信给你,任何事你都可以找他,小区不让外卖进来,你要是买了外送的东西,一般都是管家送上来,如果你外出需要用车,也可以联系他。”   江故再次点头,心里却在惊讶,原来这种高档小区服务这么好,竟然还有专属管家,长见识了。 第4章   司珩将车直接开进了地下车库,车位后面就是上楼栋电梯的入口,江故还在想离得挺近,这样能省一点搬运的力气。   他刚准备从后备箱把一箱箱书搬下来,就见司珩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辆拖车,见江故看向拖车,司珩道:“提前让物业放过来的,你去把行李箱拿下来。”   江故应了一声,打开后车门将行李箱拎了出来,再回到车后面,司珩已经在往小拖车上搬第三箱书了。   江故连忙过去想要搭把手,就被司珩塞了一张卡在手里:“门禁卡,你先去刷一下把门打开,好方便我推车。”   本就怕给人添麻烦的江故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去开门禁时才反应过来,所有的重活司珩都包办了。   终于顺利到家,司珩将车推进去后,直接在门上操作了一番,把江故的指纹录入了进去:“这门的指纹反应还算灵敏,不过密码你也记一下,是你我还有咕哩的生日尾数,我等下发你微信上。”   江故:“我的生日?”   司珩:“昨天改的,好方便你记,进去吧,东西需要我帮你清吗?”   江故哪里还好意思麻烦他,赶紧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   司珩帮他将东西送到房间里,又将一箱箱的书给他放到了书柜下,好方便他等下摆上去:“等下再清吧,我带你去熟悉一下环境。”   江故跟着司珩往外走,这是别人的家,自然要尊重对方的生活习惯,哪里是禁区能提前说是最好的,也能尽可能的避免同居摩擦。   司珩:“冰箱在这里,做的柜体嵌入式的,里面的东西随便用,这个不需要分的那么清楚,我工作比较忙,中午一般不会在家,晚上偶尔不定时会在家吃饭,为了不时之需,我请的阿姨每周会来清理一次冰箱,放进新鲜的东西,带走上周没吃完的,如果你不吃就会被阿姨带走,一样是浪费。”   看着眼前的大冰箱,司珩不说他还真不一定能一眼找到,关上门就像个大橱柜,里面的东西摆放的很整齐,水果蔬菜牛奶酸奶还有一整排柜门的水,但那么点租金住这么好的地方还吃人家的东西,他还真下不了口。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他心里所想,司珩又紧接着道:“作为交换,家里的日常用品你买,我对这些不挑,随便用什么牌子的都行,你觉得怎么样?”   总算不是单方面占人便宜了,江故答应的毫不犹豫:“可以没问题。”   司珩笑了笑,将橱柜一一打开:“这里有茶,绿茶和洋参玫瑰茶,我偶尔会喝茶,但喝的不多,这些都是朋友送的,你随便喝,我不爱咖啡,所以家里没有咖啡,正好你应该也不太能喝咖啡吧。”   江故点了点头,咖啡是禁忌,他也不馋这个,自然不会去喝。   带他看了一圈厨房,烤箱灶器怎么使用都说了一遍后,司珩将人带去了书房:“这个家里只有两处私密空间,那就是你的房间和我的房间,其他的地方都是公共空间随便去,书房也可以随便用,我重要的文件一般会放在办公室,家里的都是不重要的,所以你不用有什么顾忌,电脑没有密码,开机就能用,另外这些书。”   司珩说着引着他看向一整面墙的书柜:“这是当初设计师设计的,为了好看所以买了不少书做做样子,我不怎么喜欢看书,这些书都几乎没动过,你要是有感兴趣的就随便看。”   看着琳琅满目的书籍,江故的眼睛都亮了几分,上次来虽然走马观花的将房子看了一遍,但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这间书房,当时就挺眼馋的,现在听到说可以随便看,顿时高兴了起来。   注意到他眼中的欢喜,司珩嘴角的笑意也跟着深了几分,往前走了两步,打开了一扇隐形到墙壁的柜门:“这里是咕哩的用品,最下面的是猫砂和猫粮,中间的这些是猫条罐头还有猫草,这些少给它吃,一周一次差不多了。”   看到咕哩的东西,江故才想起来没见到猫:“咕哩呢?”   司珩道:“送去洗澡了,它洗澡这个就不用你管了,猫咪两三个月洗一次澡就行了,我有时间会自己带它去宠物店。”   客厅虽然不算小,但家具比较少,也算是一目了然,阳台上有不少的绿植,但都是不需要多精细打理的,多肉兰草,还有几盆长得比较奇怪,但开了很美花朵的植物。   司珩:“这是沙漠玫瑰,喜干不喜湿,不需要经常浇水,一般都是阿姨一周来整理一次,其他的时间不怎么需要管,对了,阳台门你平时注意一点,别让咕哩跑出来了,有些植物不能被猫啃了,像是沙漠玫瑰这个,就尽量避免被猫接触到。”   江故嗯了一声,表示记住了。   司珩家的阳台是开放式的,很大,除了摆满了植物的一堆,另外一边还有个藤萝造型的桌椅,江故都能想象初秋时节在这儿吹吹风看看夕阳有多惬意了。   见他扒着栏杆往下看,司珩下意识上前了两步,一手也搭在了护栏上:“你不恐高吧?”   江故摇了摇头:“不恐高,虽然这么看下去的确有些吓人,但不往下盯着看就还好。”   司珩没让他在阳台上待多久,正下午的时候,外面的太阳大得很,容易晒的人发晕,所以带他出来看了看植物后就进屋了:“家里的卫生不用做,阿姨每周会来打扫一次,但因为咕哩掉毛,所以地面等不到一周一次的清扫了,等下你下载一个扫地机的app,想起来就打开扫扫地就行。”   司珩把所有能想到的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遍:“还有什么我没交代清楚的吗?”   江故:“我觉得挺清楚了。”   真的很细致了,里里外外的,就差告诉他保险柜密码了,可以看得出司珩真的是个很精细的人,难怪会列出那么多合住要求。   新的环境,司珩觉得应该要给江故一点独自适应的时间,免得自己待在这里他会不自在,于是道:“那你整理东西吧,我去接咕哩回来,晚餐你自己吃,厨房现成的食材随便你做。”   江故看着他:“你不是下班了吗?”   司珩:“晚上有个酒会,我得去出席一下。”   等司珩出去后,江故这才觉得放松了一点,他也没急着清理东西,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到了靠着落地窗摆放的小沙发上。   今天一大早就开始整理东西,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后一直折腾到现在,早就累的有点头晕了,只不过一直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   司珩一走,他自然不需要再硬撑,回房间就趴在了沙发扶手上试图缓解一下。   他是先天性的心脏病,年纪越大负担越重,呼吸的时候总感觉胸腔有一层无形的膜在阻碍空气的进入,所以时常感觉到胸闷疲累。   缓了好一会儿总算没那么不舒服了,江故这才打开行李箱,把为数不多的衣服放到了衣帽间里,然后开始从低到高的将书放进电脑桌后面的书柜里。   第一个箱子整理完时,房间门口冒出了一颗漂亮的毛绒脑袋,圆溜溜的大猫眼正满眼好奇的盯着他。   江故放下手里的书,直接坐到了地上,朝着那只探头探脑的小东西拍了拍手:“咕哩你洗完澡回来啦,快过来给我抱抱。”   小猫咪也不认生,扬着它的大尾巴慢悠悠地走进来,然后将脑袋贴在江故的膝盖上蹭了蹭,娇软的人心都要跟着化掉了。   江故将咕哩抱起来,手里的猫毛顺滑如丝,还带着一股很高级好闻的香味,让他忍不住沉迷地揉捏了好几下。   看着朝他喵喵叫的小猫咪,江故捏着它粉白的小嫩爪放在嘴边亲了一口。   这猫虽然不是他的,但四舍五入的以后也算是他的了,司珩每天要上班,自己却每天可以待在家里,一想到住的舒服,还能有猫撸,江故就抱着猫躺到了地上,恨不得幸福的打滚。   司珩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江故躺在地上,那只猫趴在他身上在他下巴那儿亲昵蹭脑袋的画面,一瞬间眼神都幽暗了不少。   抬手敲了敲门,吸引了房中一人一猫的注意后,司珩道:“我出去了,你有什么事给我发微信。”   江故撑着地板坐了起来,但并没有急着站起来,起的太猛会眼前发黑,干脆继续坐着,然后握着咕哩的猫爪子朝着司珩挥了挥:“好,路上小心。”   江故不知道,这样的场景对司珩来说是多大的冲击,有种所有的渴望都变成了现实的错觉,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所有的克制都会土崩瓦解,连忙收回视线后退了几步。   不过临走前还是没忍住叮嘱道:“别坐地上,当心着凉。”   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要不要在家里多铺几张地毯,可地毯积攒粉尘,对呼吸道不太好。   江故是个听劝的人,嗯嗯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扶着墙柜慢慢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客厅传来关门的声音,江故看向趴在他床上的小咕哩,伸手轻轻戳了戳它的小脑袋:“家里就剩我们了。”   扭着脑袋蹭在江故指尖上的咕哩:“喵~” 第5章   司珩应酬完酒局回到家的时候快十一点了。   这房子是他在江故大一的时候买的,装修完空置了一年,住进来也差不多有两年了,两年来,他第一次觉得这里是家,是他下班后迫切想要回来的地方。   十一点也不算晚,但他知道江故身体不好,睡的比较早,所以开门特别小心。   以往黑漆漆的屋子,今天亮了几盏走道灯,空荡的大房子多了几分等待夜归人的暖意。   听到外面的动静,咕哩从江故的房间走出来,在司珩的脚边蹭来蹭去的撒娇。   司珩将咕哩抱起来,声音极轻道:“今天在家有没有乖?他睡了吗?”   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咕哩被他顺毛的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司珩脚步放轻地去到次卧门口看了一眼,门没关严实,刚好留了一条能让咕哩进出的门缝,里面没有光亮透出来,十分的安静,想来应该是已经睡了。   司珩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确定没听到江故不舒服的声音,这才把猫抱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又看了眼冰箱里的东西。   倒也不是特意监视,就是会忍不住想要知道江故晚上吃了什么,想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他在家里是否适应自在,但冰箱里有多少东西他也记的不具体,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于是又往厨余垃圾桶里看了看。   垃圾袋是干净的,也不知道是江故没用过厨房,还是睡前下楼扔过垃圾。   江故是个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这种小区又不允许外卖进来,虽然会有小区管家送上来,但以江故的性格,他可能会为了不给人增添麻烦而减少点外卖。   外卖不方便点,这新环境恐怕还拘束着不好意思用他的东西,司珩怕他委屈自己吃的太随便,本来身体就不好,还那么瘦,大学食堂光有油水但没营养,再不好好吃饭,给他挂根绳都能放天上去飘一飘了。   拿着喝了半瓶的水回到房间,咕哩已经自觉在床上趴下了,司珩简单洗了个澡,虽然家里的隔音做的很好,但他还是怕发出声音吵醒已经睡着的人,干脆就没有洗头发,避免了吹风机的噪声。   一身清爽地躺到了床上后,司珩仍有几分不真实的恍惚,江故真的住进来了,今后与他同在一个屋檐下,每天都能见到他。   原本睡在床尾的咕哩等司珩躺下不动了,便脚步极轻地走了过来,然后在他的颈窝旁舒服的趴下。   司珩抬手在它身上摸了摸,在一片黑暗中闭上了眼睛。   江故并不认床,只要身体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他的睡眠质量还是挺好的,连学校那种硬板床他都能睡,司珩家次卧这张软硬适中的床只会睡的更舒服。   一觉醒来外面太阳的热度都已经升起来了,夏天太阳上班的早,四五点天色就很亮了,这会儿快八点,已经到了出门就能汗流浃背的程度。   江故醒来后稍微坐了一会儿才起来,拉开窗帘,明亮的光线立刻照耀了进来。   因为楼层高,所以窗外的视野极好,就是远处的湖景过于波光粼粼,反射的有些刺眼。   江故远远看了一会儿,就将里层的白纱窗帘重新拉上,既阻挡了那股刺眼,又不影响整个房间的采光。   正在刷牙时,咕哩从开着的门缝那儿钻了进来,先在房间里巡视了一番领地,又溜达到了卫生间里,坐在门口盯着江故。   江故吐掉嘴里的泡沫,朝着小咕哩笑道:“早安咕哩。”   咕哩奶里奶气地喵了一声。   洗漱完毕,江故抱起咕哩走出房间,刚好看到司珩从书房里走出来。   书房里有单独划出一片小区域放置了一些健身器材,司珩应该是刚刚健过身,一身紧贴的健身服上有被汗水浸染的痕迹,匀称并不夸张的肌肉线条肆意展露着,双腿笔直而修长,充满了男性力量的荷尔蒙气息几乎是不要钱的发散着。   一见到江故,司珩就停下了脚步,用拿在手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后道:“早。”   江故回了一声早后微微垂下眼,看似在撸猫,实则在暗暗羡慕,身材真好啊,看一次就让人忍不住感叹一次,是他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好身材。   知道江故有洁癖,所以刚运动完还没洗澡的司珩在有意避开他,怕他闻到自己身上的汗味,不过回房间冲澡之前司珩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早餐准备吃什么?”   江故想了一会儿:“不知道,等下看冰箱里有什么吧。”   一般在学校,有课的时候早餐会吃一些粉面包子,如果没课,可能就会冲杯牛奶吃点饼干,不管怎么样都会吃点东西垫垫胃,不然胃疼起来受不了。   他记得冰箱里是有牛奶的,所以等下可以热一杯牛奶,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能简单吃一吃的东西。   司珩道:“吐司和法式煎蛋吃吗?吃的话我冲个澡就来做。”   江故:“你去洗澡吧,我来做就行了,这个应该不难。”   司珩:“你带着咕哩玩一会儿,咕哩还没喂,你给它倒一点猫粮,早餐我来做。”   司珩都已经这么说了,江故自然不再坚持,说不定人家就是喜欢他自己做的。   找出之前那份合住条约,翻到了猫咪喂养的那页,然后拿出猫粮桶,用称重的勺子给它精确到完整的克数后,倒进猫粮碗里:“咕哩快来吃饭饭啦。”   咕哩扬着它的大尾巴走上前,一点都不挑食的低头吃起了猫粮,小小的猫牙一颗颗地嚼着,粉嫩的小舌头时不时伸出来舔一舔鼻尖,可爱的人心都要萌化了。   一碗猫粮还没吃完,司珩就已经洗完澡出来了,江故看了看时间,前后最多三分钟,头发都还湿哒哒在滴水,滴在他搭在肩膀上的毛巾上,人就已经进厨房做起了早餐。   将吐司放进了吐司机里,又打了三颗鸡蛋在碗里,江故看他熟练地撒盐倒了点牛奶,又在锅里将黄油热开,没过多久一股奶香味的鸡蛋就金灿灿的出锅了。   等江故盯着咕哩吃完猫粮,回到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两份早餐已经摆到了桌子上。   司珩将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到了对面的餐盘旁边:“果酱有几种口味,你想吃什么口味自己拿。”   江故闻了闻热腾腾的西式早餐,抬头就朝司珩笑了一下:“谢谢,好香啊。”   已经吃过猫粮的咕哩也被香味吸引的跳上了餐桌,但却很乖地坐在旁边,并没有试探着伸出猫爪子。   司珩看着他吃了一口鸡蛋,然后愉快地眯了眯眼,也跟着笑了。   以前学校能吃的东西就那些,所以他摸不清江故具体的喜好,现在住在一起了,他可以一样样的尝试:“今天公司的事情不多,我晚上会在家里吃饭,我喜欢自己做饭,所以晚餐你别做了,我回来做,然后一起吃。”   江故应了一声,他自己大概只有将面煮熟的厨艺,所以这一点就不需要跟人争了,司珩喜欢吃他自己做的那就让他做吧,他还能省点事。   在江故咬着吐司吃的时候,司珩道:“我公司上班的时间是九点,所以我一般八点之前起床,会跑个步,然后自己做早餐,如果我们作息一致的话,以后早餐我会多做一份,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江故道:“我没什么太忌口的,我不吃辣,其他的都还好。”   要说忌口,他自身这毛病忌口的可太多了,但虽然忌口,也不是完全不能吃,他自己克制着少吃点就是了,也就没必要单独拿出来说。   关于做饭这件事江故没有直接拒绝,既然暂时合住在一起,一味的怕给对方增添负担的拒绝说不定反而会让人相处的很累。   既然司珩喜欢下厨房,那他就在别的事情上找补的帮忙就是了。   司珩:“正好,我也不吃辣。”   江故吃东西挺慢,细嚼慢咽的,但又吃的不多。   吃完一份鸡蛋两片吐司就差不多饱了,还有半杯牛奶没喝完,他打算等下带回房间慢慢喝。   见司珩也吃完了,江故跟着站了起来:“我来吧,快九点了,你去上班吧。”   司珩笑着说了句没事,避开了江故伸来的手,将两人的餐盘拿进了厨房:“这里有台式洗碗机,平时碗筷比较少的时候丢进去就行了,你过来我用一遍给你看,像是洗杯子,也最好放到洗碗机里面清洗,这种日常简单清洁机洗比手洗干净,你中午用完的碗筷,也尽量机洗。”   就一两个碗筷就要启动一次机器,江故觉得还不如自己顺手给洗掉来的简单,但人家觉得机洗干净,那就机洗吧,尊重对方的生活习惯。   确定江故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不会为了省电去手洗碗筷,司珩这才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出门上班。   江故的手是用来敲键盘创作的,是用来写写画画的,不该被这种日常琐碎占用。   大门轻轻被关上,穿过走廊走向电梯,以往走过无数遍上班的路,今天却显得格外不一样。   他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为了下午能送份小蛋糕去学校,头天晚上就期待到整夜睡不着的时候。   他不知道人这一生能感受几次怦然心动,但他每见江故一次,每想江故一次,都犹如初见那般怦然心动。 第6章   早上九点,外面的太阳就已经升温到晒死人的惨白,隔着窗户看出去,好像能看到空气中热浪浮动的波纹。   江故坐在靠近阳台门的地板上,手里拿着一把贝壳梳。   咕哩仰躺在他的脚边任由他轻缓的梳着自己的毛发,时不时还发出舒服的咕噜声。   那舒服眯起的猫眼,看的江故忍不住发笑,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你怎么这么乖呀,这么粘人,还爱梳毛毛。”   回应他的是咕哩又一声舒服的咕噜。   家里的中央空调正安静的运转着,不断往室内输送着适宜的冷气,驱散着炎热夏季带来的烦闷。   司珩说家里的空调一直是二十四小时都开着,虽然猫咪比起怕冷并不是那么怕热,但平京市的夏天热得像火炉,人命猫命都是空调给的,所以一到夏天,空调就没关过。   大学四年夏天寝室里空调都是计划着用,能去图书馆,白天绝不在寝室待,即便这样,每个月交电费的时候大家还是免不了一阵肉疼,毕竟生活费有限,这种季节性的额外开销并不在生活费额度的考量内。   对比以前的抠抠搜搜,再看现在,江故越发觉得自己那点恐怕连每月电费都交不起的房租住的有点不太踏实。   伺候完猫主子,江故四处晃悠了一圈,可惜家里到处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让他想要做点家务都没有发挥的余地。   余光瞥见地上的几根猫毛,想起之前司珩说的话,便拿出手机开始捣鼓扫地机的App,App下载了,也连接了扫地机,选择了拖扫一体模式后,扫地机哒哒哒的开始工作起来。   江故将咕哩抱了起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猫放到床上后,打开电脑也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江故大学学的是汉语言文学,当年高考完他迷茫了一段时间,分数的充裕让他能有很多选择,各个学系以后就业的方向各不一样,结合自身的情况,他以后肯定没办法从事加班熬夜卷生卷死的工作,毕竟他还想多活两年。   但从小他对未来又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唯一明确的大概就是努力长命百岁,所以选择上什么大学念什么学系就成了一件特别茫然的事。   后来一场报考分析会,有曾经从他们学校毕业,在各领域有了不错成绩的学长学姐回来座谈,然后江故就听了他们的建议,如果没有一个从小就为之努力的明确目标,那就尽量选择自己所喜欢的,如果连喜欢的偏向都没有,那就去选热门的。   那段时间江故一直反问自己,从小到大有什么是他至今都还喜欢的,很幸运的是他还真有,那就是看书,于是他的专业就这样定下了。   来到了大城市,见识到了更加多元的存在,大二那年,他开始将自己的文字借由一些阅读平台投放了出去,大三那年他就已经能稳定赚取生活费了。   江故有很多很多脑洞,因为身体不太能动,所以脑子里想得多,那些脑洞与他的外表和性格截然不同,但因为平台的限制又不太能放开了写,在作者朋友的建议下,他开始接触剧本杀。   悬疑,惊悚,恐怖,虐杀,放开了各种限制,江故写的很放飞。   也许他对这方面真的很有天赋,第一次尝试投稿就过了,虽然第一次人家只是花钱买断并不是签约分成,但他第一次写剧本杀,没什么经验,就连剧本格式都是通过网络去摸索着学的,五位数买断,对于一个大三的学生来说已经是一笔很不菲的收入了。   那之后江故就打开了一扇新的天地,他脑洞多,剧本杀的创作完全能满足他,他能在短时间内,将脑内的剧情紧凑而流畅地呈现出来,不会因为太长时间的创作而丧失了对故事的激情。   刚打开电脑登录上通讯软件,一个写着魔域两字的头像就在任务栏里闪动起来。   江故点开对方的头像,一个对话框就跳了出来。   人间大帅比:“住处找好了没有?还没找到合适的可以先来我这里,馆里有员工宿舍。”   江故看了眼对方发送消息的时间,是前天下午。   他这两天忙着整理东西,昨天又折腾了一天,下午把书柜整理好,随便做了点吃的,吃完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直到现在才看到对方发的消息。   人间大帅比是他现在稳定合作的那家推理馆的老板,人很年轻,不到三十岁,应该是个富二代,听说之前只是觉得这种推理馆挺有意思,那时候剧本杀还不是很流行,他便大笔资金投入,吃到了先锋红利。   后来又在原有的基础上不断的改善扩建,现在他那家魔域推理馆是平京市数一数二的大馆了,为了保证游戏的新鲜度,这家推理馆对剧本的要求高,同样的给的钱也多。   老板不龟毛,给钱也大方,江故跟他合作的很愉快,交流的多了,虽然算不上成朋友,但一来二去的关系还算和谐。   看着对方头像下一个绿色的小勾,证明人现在应该在线上,于是江故回了消息过去。   江江:“住处找到了,这两天安顿好了,新的剧本不出意外下周应该能给你,正在调整剧情收尾中。”   正坐在电脑前发呆的任谦听到消息提示音,转过头来一看,笑了笑。   人间大帅比:“不急,找好住处就行,情杀那个本我打算再晚点下线,最近场次还是很满,分成结算你是想这个季度先结,还是等剧本下线一次结清?”   剧本杀的合作分两种,一种直接买断,一种分成,一般对于刚入这行的新人来说,没有什么人脉关系的时候,走的基本是买断,只有等自己经营出名气,那些推理馆才会愿意谈分成。   江故入行时间不久,说来也算是个新人,但他的剧本写得好,各种转折,并不是那种看到开头就猜到结尾的,魔域那边收他第一个本的时候也是买断,后来反响很好,还在网上火了一段时间。   等收到了他第二个本的时候,任谦就很有前瞻性的将跟他的合作转为分成,就怕这个新人作者在对写作还保有新人灵气的时候被挖走。   而江故果然也不负他所望,第二个本也爆了,情杀就是他的第二个本,已经上线三个多月了,经过网络上的发酵,不少人为这本慕名而来,推出的场次几乎是天天满员。   还能赚钱的本任谦当然不会这么快下线,反正他有钱,一整栋楼都是他的,一层一个剧本主题,有新有旧,选择多,来的玩家自然也多。   住房问题解决了,手里还有一些存款,江故现在并不缺钱,于是回道:“那等下线吧。”   人间大帅比:“行,另外有几家跟魔域有合作的推理馆想要买你的本,第一本魔域买断了,所以没办法给你分成,到时候我给你包个大红包,情杀这个等魔域这边下线了,我再跟那几家推理馆谈,谈好了后续分成会从我这边走一遍,然后转给你。”   江江:“好的,你处理就好,我没问题。”   正事谈完,任谦没忍住好奇问了一句:“你下个本的主题是什么?”   江江:“双生。”   任谦回了个OK的手势。   双生这名字一听就让人联想到双生子这种剧情,但按照江故的风格,估计不只是双生,就像上一本的情杀,可不是名字情杀这么简单的剧情。   离开了学校,时间都好像变得模糊了起来,胃里泛起阵阵绞痛,江故才从文档中的剧情里回过神来,抬手在胃上揉了揉,扫了眼屏幕的右下角,竟然都快三点了,难怪胃都饿的有点疼了。   随手拉开一旁的抽屉,从里面拿了一颗奶糖,剥开糖衣放进了嘴里,坐在椅子上缓了好一会儿,缓过了那阵磨人的绞痛,这才起身往厨房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房间里跑出去的咕哩正在猫爬架最上面的半球罩吊着尾巴睡得香,听到动静,耳朵尖抖了抖,睁开了圆溜溜的猫眼,却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想要下来的意思。   江故打开冰箱,里面的食材很多,但他不太会做,最后洗了一点青菜,又切了几片午餐肉,简简单单煮了一碗面应付了一餐。   一边吃着,江故一边拿出手机设定了闹钟,以后中午十一点还有下午五点,只要他开始码字工作,就得要把闹钟打开,不然忘了时间忘了吃饭,身体难受的是他自己。   以前在学校,上课下课,就算自己没课也能听到下课的铃声和别人下课回寝室的动静,根本不会忘了时间,现在家里太安静了,一旦沉入剧情很容易就忘了时间。   但不得不说,舒服而安静的环境十分有利于文字的创作,一气呵成完成的剧情,非常令人畅快。   填饱了肚子,人也变得昏昏欲睡起来,原本只打算稍微午休一小时的江故,再醒来时,外面墨蓝的天空已经布满了晚色霞光,隐约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光亮告诉他,他的同居室友回来了。   躺在床上醒了一会儿神,江故才慢吞吞地爬了起来,从卧室出来,一眼看到穿着居家服,身上还系着厨房围兜的司珩,正在低头切着菜。   高大的男人微微弓着腰,手臂的肌肉线条随着切菜的动作不时绷紧,侧身低头的模样专注又认真。   听到动静,司珩抬起头朝他看来,俊朗的眉眼微微弯起,浅浅的笑意从他的眼中晕染开,衬着厨房的光亮和灶台上带着食物香味的烟气袅袅,莫名透着一股别样的温柔。   江故扶着门框的指尖忍不住收紧了几分,还没仔细感受自己微乱的心绪,就听司珩开口:“睡醒了?饿了吧,去陪咕哩玩一会儿,晚餐很快就好了。”   江故嗯了一声,下意识顺着他的话走到客厅的沙发,拿起逗猫棒晃动了两下。   咕哩刚刚蓄势扑起,结果拿着逗猫棒的人又将它的玩具放下。   江故反应慢半拍再次起身走到厨房:“我来帮忙吧,切洗这些我还是会的。”   司珩朝他笑了笑,带着一股安抚的意味:“我都搞好了,只剩下锅了,去客厅,待会儿锅里要溅油的。”   帮不上忙,江故只好再次回到客厅,一阵油锅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江故回头,就见司珩沉稳又淡定的翻动着锅铲,嗯,还挺帅。 第7章   夜色已经高挂天空,即便没有什么云层遮挡,可这城市里的天空也看不到什么星星,零散的几颗,甚至还没有那些写字楼的灯光亮。   厨房里的身影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一盘清炒西葫芦出锅,另一边锅里闷着收汁的鱼香茄子也好了,随着烤箱里叮的一声响,椒盐烤三文鱼也出炉了。   喷香的热气在厨房里散开,司珩一抬头,就看到正拿着逗猫棒逗弄咕哩左扑右抓的江故。   阳台外夜色浓郁,屋内灯光明亮,穿着睡衣短裤的人盘腿坐在沙发上跟猫咪笑闹着,逗猫棒上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上方的射灯照耀下来,好像给人套上了一层温馨的柔光。   司珩看着便不自觉笑了起来,这一切美好就像是闪闪发光的泡沫,令人不敢触碰,生怕一碰就碎了。   食物的香气环绕在厨房,心底所渴求的人近在眼前的笑闹着,像梦一样。   将眼前的美好深深映入眼底,司珩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七点了,江故睡得早,所以晚餐吃太晚不太好,于是出声打断了正在玩闹的一人一猫:“饭好了,可以过来吃了。”   江故下意识将逗猫棒一收,咕哩扑了个空,奶里奶气的夹子音里带着一丝不满的喵呜了一声,惹得江故没忍住笑:“吃完了再陪你玩。”   穿上拖鞋走到餐厅,司珩正将烤好的三文鱼从烤箱里拿出来,江故哇了一声:“这么多啊。”   司珩笑了笑:“难得有人陪我吃饭,冰箱里那么多食材,多消耗一点就减少一点浪费,你随便吃,有不爱吃的也不用勉强。”   江故闻了闻香,拉开椅子坐下:“好香,我都挺喜欢的,没有不爱吃的,辛苦了,上班累了一天还要回来做饭。”   江故想着反正现在也有条件,他时间也充裕,不然他学一学做饭吧,看起来好像不难。   以前他是没那个条件,从高中开始就住校,寒暑假的时候住在老师家,老师不可能让他下厨,大学不是食堂就是外卖。   现在现成的厨房,学一学总归没坏处,毕竟他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吃别人做的,以后总要自己一个人生活的。   然而对面的人简直就像是住在他脑子里一样,他的想法念头还没说出口,就被对方的话给打消了:“做饭对我来说是休息和放空,我喜欢做这些,可惜以前没有饭搭子,一个人做多了也吃不完,现在有了,你尝尝看,我做的挺清淡,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   人家话都已经这么说了,江故也不好再说什么,顺着他的话,第一筷就夹向了鱼香茄子。   茄子很吃油,外面餐馆做的好多都是油腻腻的,少油的话又会变得干柴不好吃,但他挺喜欢吃茄子的,所以第一筷子想要尝试的就是这个。   茄子一入口,酱味浓郁但不厚重,本身食材的清甜还保留着,冲淡了不少多油的腻,江故有些意外地微微睁大了眼睛:“好吃!你厨艺这么好啊?”   太让人意外了,因为司珩看起来是很精英的那类人,感觉更适合红酒牛排,倒是没想到这种中式小炒竟然做的出乎意料的好吃。   清澈的茶色眸子满含惊喜地看过来,灯光下对方神色专注带笑的模样,令司珩心跳剧烈到似乎都延伸到了掌心。   微微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司珩表情淡定的接受了他的夸奖:“试试这个鱼,旁边的口蘑小心一点,里面烤出了汁水,会有点烫。”   江故嗯嗯点头,鱼肉也好吃,鱼的软嫩,即便是炙烤过,也没太破坏本身的口感,配上一点椒盐的微咸,越发放大了肉的鲜甜。   清炒西葫芦味道也很好,吃过了鱼香茄子的酱香,再来一口西葫芦的清脆,清爽又下饭,就连沾染了鱼油的口蘑也格外爽口。   每道菜尝试了一遍后,江故毫不保留的夸奖:“你厨艺好棒啊,说真的,我挺意外的,现在好多人靠外卖,自己下厨的不多。”   司珩:“我之前在外面环游了一年多,国外的东西真的很难吃,有时候需要去到很远的地方才能找到一家中餐馆,而且还贵的离谱,后来只要有条件我就自己做。”   江故满眼好奇:“然后你的厨艺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在江故一脸等待后续下文的表情中,司珩摇了摇头:“不是,而是我自己煮的更难吃,所以回国后,我报了一家短期速成厨师班。”   这反转让江故没忍住笑出了声,幸好他嘴里没在吃东西,不然一定会被呛到。   司珩继续道:“后来我跟同学一起创业,早些年新媒体这行有一段爆发期,一堆人涌入,想要在这一行站稳脚跟,只能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外行人眼中,这种吃流量热度的行业那段时间随随便便就能赚钱,实际上竞争大,付出的看不到收获,每次累的想要放弃的时候,我就会自己下厨做几个菜,借此来放空自己。”   江故不太会安慰人,这种走心局他只适合倾听,但如果只听不回应好像也不太好,只好干巴巴道:“创业都不容易。”   司珩笑了笑:“所以后来我就喜欢上了厨房,做饭对我来说就是一种休息和放空,你要是有什么喜欢吃的可以跟我说,多复杂都没关系,我喜欢挑战难度。”   江故应了一声好,室友负责做,他负责吃,完美。   不知道是不是吃太久食堂和外卖了,这种现炒现吃的家常菜就被衬托的格外美味,晚上向来食欲不怎么样的江故难得吃完了一碗饭。   三道菜并不算多,确定江故吃不下了,司珩便将剩下的全都解决了,没让从头到尾只吃什么都没做良心不安想要帮忙收拾餐桌的江故插手,司珩再次干脆利落的将餐盘厨余倒进垃圾桶后,丢进了洗碗机。   江故在家里晃悠了一圈,然后主动申请下楼丢垃圾:“吃太饱了,顺便下去溜达一下消消食。”   司珩很想说他陪着一起,但他们才住在一起第二天,他熟悉江故,可江故不熟悉他,估计不太会想让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人陪着,只好道:“那你自己小心点,小区里楼栋长得差不多,绿化多蚊虫也多,手机带着,有什么事随时打我电话。”   江故应了一声好,走到玄关换鞋的时候,司珩拿着一瓶驱虫水过来:“喷一下,这是无味植物精油的,应该没什么容易过敏的成分。”   江故心道这人也太细心了吧,刚准备伸手接过,司珩就已经弯下腰,拿着驱虫水往他腿上喷了起来,一边喷一边道:“转个身,闭气。”   然后手上背上全都被他喷了个遍。   临出门又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小电动扇,还是带手电照明的,江故一手拎着垃圾一手拿着小风扇站在门口没动。   司珩眼露疑惑:“怎么了?”   江故笑着道:“看你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司珩也跟着笑了:“晚上虽然没太阳,但也很闷热,稍微溜达一下早点回来。”   江故眉眼间是止不住的笑意:“好。”   大门重新被关上,屋里少了一个人,刚刚还令司珩感觉温馨的屋子,瞬间变得空落起来。   咕哩见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于是扬着大尾巴走了过来,在他脚边蹭来蹭去的撒娇。   司珩将猫抱了起来,揉捏了一下它的小耳朵:“真羡慕你。”   听不懂他在说什么的咕哩将下巴搁在铲屎官的手臂上:“喵呜…”   高档小区绿化的确做的很不错,灯光很亮,哪怕走在绿荫小道也不会因为夜晚看不清路摔跤,而且每隔一段距离竟然都有捕捉蚊虫的设备,所以即便是明亮的路灯下,也看不到那种成群结队的小飞虫。   小孩子也不知道是关不住还是天生不怕热,不少看起来四五岁的小朋友正围绕着小花园里的娱乐设施欢快玩闹着,秋千滑梯,各种彩色的攀爬架,笑闹跑跳尖叫疯跑。   年纪大的老人围坐在一边,时不时把疯闹跑远的小孩喊回来。   这场景让江故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这种千万级别的高档小区,不会出现这么生活化的场景,他以为这种级别的阶层,应该是人人精致而冷漠,哪怕是四五岁的小孩,也已经在被鸡娃的路上了。   看来有些事,没有亲眼见过,果然不能那么理所当然的以为。   小孩的尖叫声太吵闹了,江故避开了小公园,沿着人工湖边走了一圈,等胃里没那么胀的难受了才上楼。   一开门,清爽的冷气袭面而来,咕哩正在客厅里追逐着它的电动小老鼠,司珩坐在地毯上,茶几上摆放着他的电脑。   见到他回来,司珩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外面热不热?”   江故轻轻扯着衣领扇了扇风:“挺热的,这么热,楼下还有好多小孩在玩。”   司珩道:“放假了,所以晚上没太阳之后,小区里小孩会多点,但这里的隔音还不错,你在房间里应该听不到楼下的声音。”   这个江故倒是没有注意,不过在家里的时候,好像的确听不到多少楼下的声音,见司珩好像在忙工作,江故道:“你忙吧,我去洗个澡。”   他本身并不是一个多汗的人,但平京市的温度太高了,哪怕是晚上八九点的时间,那股从地底下透上来的热气依旧闷的人难受。   身上黏糊糊的不太舒服,江故只想快点洗澡,换一身干爽的衣服。   家里的隔音也不错,次卧里是自带卫生间的,但次卧的门没有关,所以司珩坐在客厅里,也能隐约听到一点次卧卫生间里莲蓬头里的水流落在地上的声音。   刚刚还能看得进去的文件,现在突然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他很努力的在克制自己,但思维却无法被理智控制,心里想的,眼睛看的,耳朵听的,这些器官好像都有自己的想法,完全不听从他脑子里的指令。   直到浴室里的水流声停止,司珩才从自己的各个器官手里拿回身体的控制权。   家里这中央空调的制冷效果是不是不太行了,好热。 第8章   这两天无论是身体状态还是写文状态都非常好,原本计划下周才能交稿的江故,再将全文仔细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bug的剧情后,便将文稿传给了审文编辑。   魔域推理馆作为平京市有名的大馆,自然不可能是老板来事事亲为,平时主要负责跟他对接的是推理馆编辑部的茉莉。   茉莉是个很可爱的小女生,去年大学毕业,一毕业就进了魔域,大概是魔域的工作环境很年轻又很和谐,即便工作一年了,茉莉也没被工作磨平棱角,依旧保持着对工作的热爱和热血,有时候热血的江故都有些招架不住。   这会儿他文档一传过去,就被茉莉秒接收,看都还没看,就一串花式吹捧发了过来。   茉莉:“呜呜呜江江大大好棒我好爱!能遇到这么高产的大大我真是上辈子积了大德!!!大大下个题材准备写什么?上一本的情杀反转我现在想起来都还冒鸡皮疙瘩呢!”   江江:“这本你都还没看就开始催下一本了?馆子里的本更新换代也没那么快吧。”   他跟推理馆签了分成约,但并没有具体要求到多久交一次剧本,创作这种事本来就没办法被时间约束,有灵感一个月一本,没灵感一年也写不出一本来。   而且作为这么大的推理馆,签约的作者并不止他一个,好多这个圈子的老手,或者初入这行的新人都会投递剧本尝试,万一被看上买了呢。   即便是他这种签约的,每次写好的剧本也是要经过删选的,选上了就拿钱,没选上就会被打回,并不是你签约了,写什么人家就会收什么。   只不过像他这样,前后两本都出过成绩的签约作者,交出去的剧本会有一定的优势,至少他的剧本不会被堆放到一边等着被删选。   茉莉:“老板最近打算扩建楼上,有两家公司经营不善倒闭退租了,老板不打算继续出租,准备收拾一下再开两层,所以最近很缺本子,江江大大你下本有想法了吗?迫不及待搓手手!!”   江故知道魔域的老板很有钱,整个写字楼都是他的,所以这些年随着魔域的名气渐大,老板将出租出去的楼层一点点收回,收回一层就扩建一个主题楼层。   江江:“下一本有想法了,等我调整一下状态从上一个剧情里面脱离出来就开始写。”   茉莉:“ヾ(@^▽^@)ノ大大好棒,大大加油,等你哦~~”   文字创作者是需要期待和鼓励的,这是茉莉入这行的时候她师父告诉她的,所以对待每一个她负责交接的大大们,她都会给出最热情的情绪回馈,更何况这个江江是真的很有天赋,她也是真的很期待他的剧本。   将刚刚收到的剧本一张张打印出来后,茉莉开始认真翻阅起来。   作为一个从初中就开始看漫画看小说的资深阅读者,又在推理馆这个行业摸索了几年的老玩家和审文编辑,茉莉自己可能写不出来多牛逼的剧本,但她会看啊,一个本厉不厉害会不会爆,凭借着经验也能预感到一些。   看到最后,面对这个反转剧情,茉莉再次咬牙呜呜呜,江江大大真的好会写啊,原来双生不是血缘的双生,而是情感的寄生,这个本看起来就是那种,玩到最后过了好些天回想起来依旧心脏被捏紧的深刻。   看完剧本,茉莉迫不及待将本子拿去给了主编,只要这本爆了,她的季度奖金就不会少!   交出去一个本,虽然还没确定魔域会不会收,但江故依旧满身完成了一件任务的轻松。   如果魔域不收那也没关系,他很喜欢双生这个剧情,到时候可以在原有的剧本基础上扩写一下,放到阅读平台当小说连载。   江故觉得自己的运气挺好的,大学来到这座大城市后,他每一步好像都没走什么弯路。   他有同学也签约了一些小说阅读网,但他们签约的是作者本身,那很多方面就受到了限制,只要是你写的东西,版权就在小说平台。   江故在的小说阅读网是签书不签人,所以他写的东西只要不拿去跟平台签约,就还是他自己的,是卖剧本杀还是连载到小说平台都不受限制。   想到他之前写完的一本小说,江故登陆了小说网站的后台。   因为题材不是那种很热门的,哪怕连载期间他一直保持着一定的更新量,但阅读流量并不太理想,完结之后他又忙着找房子,准备毕业论文,还有剧本杀的剧本,一直没登陆查看后续。   这会儿想起来了,就想看看完结后的收益有没有什么起伏,钱再少那也是钱啊,能赚一餐饭钱那也是赚。   结果等他登陆后台,看到那本的收益,顿时有些傻眼,甚至忍不住去数后面的数位,看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连载期间不到五百块的收益,完结三个月竟然快七万了?这真不是他在做梦吗!   江故抬手轻轻捂在胸口平复着呼吸,这笔收入来的有些意外,很难让人不激动,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有些快了。   确定收入是真的,随时可以提现,江故没忍住戳了一下唐兆。   江江:“在忙吗?”   还在家里躺平的唐兆拿起手机看了眼,直接秒回。   千兆网络运营师:“不忙家里蹲中,怎么了?”   江故将一张截图给他发了过去。   千兆网络运营师:“!!!江小故你要火了!”   江江:“哪有,三个月的完结收益,就是有点意外,连载的时候那么冷,连载了四五个月只赚五百块,没想到完结竟然小赚一笔。”   千兆网络运营师:“我就说你可以的,题材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只要你写得好,不管什么题材都会有受众的,而且刑侦题材也不算太冷,你看影视只要拍的好,刑侦出圈的也不少。”   江江:“影视的梦是懒得做了,能保持这样就很好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我请你吃饭。”   千兆网络运营师:“这顿饭必须吃!我要吃大餐!”   江江:“没问题,时间地点你定。”   千兆网络运营师:“OK,你跟你同居室友相处的怎么样?”   想到这几天早餐晚餐被人全包的快乐,江故笑着回道:“目前相处挺不错,生活上也没遇到什么分歧,比预想中好。”   至少白天对方大半时间不在家,晚上在家里的存在感并不强,完全没有干预到他的生活,他在家里的自由度高,反倒冲淡了不少那种租住别人家的寄人篱下感,总体来说,这几天的相处江故觉得挺舒服。   千兆网络运营师:“好就好,对了,你收益这事别跟明仔和老默说啊。”   读他们这个专业的,运气好能找到对口事业基本都是从事文字方面的,像他们室友之一师景明,从高中开始就尝试小说创作,后来还成功签约了网站,所以大学才选择这方面的专业,想要走职业。   江故就是师景明带着入圈开始文学创作的。   那时候江故刚从小地方来,一身加起来甚至不到一百块的穿着全靠脸撑着,手机好像也是他老师淘汰下来的二手,电脑也是他们学校老师集体出资送的升学礼,一台不到两千块带一会儿游戏就烫的能烤红薯的便宜笔记本。   加上江故身体不太好,外面打工不管是餐厅小时工还是发传单,甚至靠着脸去做模特,都是很需要体力的,一次两次坚持一下还行,长期下来那肯定受不了,于是师景明干脆拉着他尝试着写文。   可以说他们寝室四人都有写文账号,除了他之外,另外三人倒是都坚持下来了,只不过除了江故发展越来越好,师景明和俞默是起起伏伏,好的时候月入过万,不好的时候月入两三千,最扑的时候一个月一千都赚不到。   大学毕业,明仔和老默直接选择合租全职写作,之前收益不太好,他们觉得是更新量少了,想着全职不需要再分心别的事,更新量跟上去,收益应该能可观一点。   但就唐兆知道的,目前他们的收益都没起来,勉强够个房租和吃口饭。   四年相处,大家什么脾性不说多了解,但也知道一些。   唐兆他自己是本地的,家里条件还不错,上学的时候他的生活费就是最多的,家里还有个能赚钱的哥哥,车子没有,但房子他名下就有一套,月租的收入是他的零花钱。   加上他也没那个毅力连载几个月,早就放弃写文这条路,只等着家里走关系,把他捞进省图混吃等死。   所以江故发展的好,哪怕以后赚百万千万的,他都不会生出嫉妒的心,只会为他高兴,但另外两个就未必了。   带入门的师父还在为月千的收益苟到秃头,徒弟已经月几万了,这落差很难让人不生出一些其他心思。   看着唐兆的提醒,江故自然清楚为什么:“放心,除了在大群里偶尔说说话,他们也没跟我私聊过。”   寝室四人,他跟唐兆的关系最好,这种想要跟人分享的事,他也只会找唐兆,虽然另外两个相处的也可以,但他们小心思多,他要是发过去,对师景明和俞默来说,那就不是遇到开心的事分享,而是炫耀了。   又跟唐兆聊了一会儿,还拍了好多咕哩的美照给他看,见时间不早了,这才结束了聊天。   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手里拿着逗猫棒带着咕哩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然后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拿出手机开始逛购物网站。   多了笔意外的收入,江故第一件想的事就是给咕哩买点玩具,然后看一看日用品。   之前他们说好的,司珩家的冰箱随便他吃,他来负责家里的一些日用品,之前忙着剧本收尾,脑子里只有各种剧情,这会儿放空下来,总算能分出心思做点别的事了。   江故家里条件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苦日子过多了,他对用钱这方面很大方,并不是抠抠搜搜那种,只要有条件,吃的用的他会在能力范围内选择最好的,既然不能长寿,那就努力去多享受。   挑了一堆玩具,江故没急着下单,而是截图给了司珩,问了一句:“这些咕哩可以玩吗?”   消息提示音在空荡的办公室里突然响起,正在查看文件的司珩毫不犹豫放下了手里的事拿起了手机。   他有两部手机,一部是工作机,一些客户的联系都在工作手机上的,但工作的手机偶尔会静音,从不关闭声音的手机只有私人手机。   私人手机里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现在多了一个江故。   见到信息发送人是江故,司珩的呼吸都忍不住紧张了几分,点开图片,看到是一堆猫玩具,这才松了口气,嘴角也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笑意,手上快速回道:“你把挑好的清单发给我,我来买。”   江江:“不用,我今天收到稿费了,想给咕哩买点玩具,这些它都能玩吗?”   他喜欢猫也经常喂猫,但没有精细的养过猫,所以好多猫玩具他也不确定是不是适合所有的猫,这种事自然要先问问猫主人。   司珩:“都可以玩,别买太多,随便买点就行了。”   江江:“好的,你喜欢伊索的天竺葵香吗?”   话题虽然有点跳跃,但司珩并没有表示疑惑,而是直接秒回:“喜欢。”   江江:“好,你今天晚餐回来吃吗?”   司珩:“回来,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下班带回来。”   江江:“不用了,冰箱里吃的不少了,那你忙吧,等你回家。”   司珩回了个好,两人的对话就算结束了。   一个屏幕都没填满的简短对话,司珩逐字逐句的反复看了一遍又一遍,又将伊索的天竺葵这几个字复制搜索,他原本以为这是什么品种的花,还想着去花市看看有没有卖的,结果搜索结果竟然是护肤品。   退出搜索,又将对话看了一遍,视线定在最后等你回家四个字上,像是带了钩子的小虫,爬在他的心上,制造出怎么挠都挠不到的痒。   看着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司珩只觉得下面车辆行驶速度好慢,来往的人群也走的好慢,电脑上一秒一秒跳动的针表也走的好慢。 第9章   买完了玩具,江故又看了一圈电子产品,他的手机有些卡了,这还是高三毕业那年他老师给他的手机。   刚进大学时生活费拮据,后来通过兼职写文稍微有了点收入,但也不多,要吃饭要生活还要定期去医院开药,都是开销,所以也不敢乱用。   等收入变多的时候又要为毕业之后做打算,所以这部手机磕磕绊绊的一直用到现在都没换。   现在稳定下来了,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计划之外的支出,那江故当然想对自己好一点。   不过在新机推荐的帖子下,好多人都在说别急着换,很快新一代就要出了,所以江故打算再等等,反正他的手机现在还能用,他对手机的日常需求也不高,等新款出了,他就把手机和电脑都换了,这可是他以后吃饭的家伙,这个钱不能省。   看时间还早,江故打开冰箱看了一圈,有些菜放了两天已经不太新鲜了,叶子都蔫蔫的,再不吃就真浪费了。   将莴笋叶拿出来放到一旁,又拿了一颗西蓝花,见还有一小盒口蘑,正好可以跟西蓝花凑一盘菜。   江故在家里做备菜的时候,等不到下班的时间,司珩就已经拿起衣服走人了。   老板上下班是不需要打卡的,只不过司珩的公司挺忙,加班甚至日夜颠倒是常有的事,这五点不到就离开公司,公司的其他人倒也没多想,只以为老板是有什么应酬,反正工作狂老板是不会迟到早退的。   只有司珩的助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送着司珩进了电梯,这才轻啧了一声,转身去到秘书部,让她们在公司群里发个通知,完成了手头工作的可以直接下班了。   老板都走了,打工人就不必为资本卷生卷死了。   一路飞车回到家,一开门,就看到江故坐在沙发前面的地毯上,正抱着咕哩在吸猫。   咕哩仰躺在他的腿上,露出柔软的肚皮,两只小爪爪被江故捏在手里,温顺又一脸看破红尘的扭头面朝着大门。   司珩开门进来时,江故刚从一身柔软的猫毛中抬起脑袋,然后朝着他眉眼弯弯一笑:“你下班了,今天挺早。”   司珩嗯了一声:“公司没事就回来了,你午餐吃的什么?”   午餐吃的什么,这似乎是很寻常以及很生活化的询问,但对江故来说却很陌生,因为在他过往的人生中,这样被询问的记忆很少,所以陡然听到,他还愣了一下。   见询问的人反应平常,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问,这才从被关心的错觉中回神,道:“吃的培根三明治,然后把冰箱里最后一颗生菜炒了,有些菜不太能放了,我刚刚洗好了,你看看晚上要不要做了。”   司珩正在松衣领口的手微微一顿,转头朝着厨房看了一眼。   厨房的门是透明的吊轨滑道门,站在客厅里也能大致看到厨房里的情况,这会儿洗干净的莴苣叶整整齐齐摆放在沥水篮里,已经切好的花椰菜和口蘑片也装在了盘子里。   他本想说让江故不用做这些,但又怕说了让江故住的更拘谨,以后想做什么都碍于他而不敢做了,于是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了下去。   又想着中午就吃了一点三明治,那这会儿应该也饿了,他速度得快点,今天早点吃饭。   心里盘算完,一回头,坐在地毯上的人正仰着头看着自己,表情一脸乖巧,就跟他腿上的那只猫一样,漂亮精致的令人心痒。   司珩笑了笑:“好,今晚就吃这个了,我看看冷冻那边还有什么,排骨鸡腿和牛排,你想吃什么?”   江故食欲不太好的时候,对肉类没什么兴趣,但显然两个素菜是不够司珩吃的,所以没什么意见道:“都可以,我不挑。”   司珩能从他的语气和神态分辨他的都可以,有的都可以是都喜欢吃,有的都可以是都兴趣不大所以随便,很显然现在的都可以是后者。   闻言司珩也没多说,将排骨拿出来解冻,待会儿哪怕吃个一两口,也比完全不吃要好点。   刚把排骨放到水槽里泡着,门铃就响了。   江故将咕哩放到沙发上起身去开门,按门铃的是个穿着制服的年轻人。   不等他询问开口,来人就道:“有司先生的快递。”   司珩擦着手走过来,然后朝江故道:“这就是刘管家,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他。”   江故笑着跟人点了点头:“你好。”   刘管家被眼前过分好看的青年的笑容晃了一下眼,礼貌道:“江先生您好,以后有什么需要直接微信上联系我就可以了。”   打过招呼后,刘管家将拖车上看起来分量并不轻的两箱东西搬下来,询问有没有垃圾需要带下楼,确定没有,这才拉着拖车离开。   江故没忍住道:“这里的服务好好啊。”   快递都直接送上门,之前在学校,从寝室楼走到快递站,至少要走十多分钟,遇到恶劣天气,出门都是挑战,还经常会因为懒得去拿滞留太久而丢失快递。   司珩笑了一声,那么高的物业费,服务质量自然得让人花钱花的物有所值才行。   没让江故动手,司珩把两箱快递搬进了屋内,小刀划开塑胶封口,一箱里面是蓝莓,一箱里面是血桃。   “江故,能帮忙去厨房拿两个水果篮吗?”   江故应了一声好,脚下一转拐进了厨房,拿了两个水果篮过来递给了司珩。   司珩装了一篮子血桃和一篮子蓝莓,一边朝江故道:“水果你吃吧?我有个朋友是开果园的,他经常给我寄一些水果,每次都放到坏我才想起来,你要有什么不吃的水果就跟我说,我拿去送人,吃的就留下。”   血桃和蓝莓都不便宜,而且这么大颗的蓝莓,外面至少一百多一斤,这一斤一盒装的,一箱子怎么看都不止十盒了。   看着司珩把箱子里剩余的往冰箱里塞,江故道:“你不吃水果怎么不让朋友别寄了,放到坏的话,的确挺浪费的。”   司珩:“交情就是有来有往,他给我寄,我也会偶尔给他寄,太忙的时候会经常收了快递放忘了,现在有你在,你帮我尽量多消耗点,减少浪费。”   江故总觉得自己一直在平白占人便宜,可是寄来的水果的确有点多,不吃的话,放坏了也是真浪费,而且他也挺喜欢吃水果的,看样子他得将咕哩当祖宗供着,才对得起室友这样的投喂。   蓝莓的清洗很简单,只需要用水果消毒器泡一泡过道水就行了,江故在司珩收拾剩余水果的时候就将收拾出来的两篮子拿进了厨房。   见江故在清洗水果,司珩拿出手机,找到水果供应商,回了个消息:“东西收到了,品质看起来不错。”   水果供应商:“老板放心,我家一手货源,保证新鲜直采!”   司珩:“嗯,以后价目表每周发我一份。”   水果供应商回了个OK的手势,收下了老板转来的付款红包,虽然只是对个人,但如果是长期合作,那也是一笔稳定的收入。   将蓝莓泡好,江故放在房间里的手机连着响了几声,怕是谁找他有什么事,于是转身回了房间查看手机。   发消息的是茉莉,是通知他双生剧本过了,下一步就是开始准备实景试运营了,到时候有什么需要更改的再联系他。   排骨还需要时间解冻,司珩回房间换了一身居家服,一直没找到机会蹭蹭的咕哩黏糊了上来,一直喵喵叫的想要抱抱。   看着咕哩,司珩弯腰将猫抱了起来。   抬头看了眼次卧,司珩转身抱着咕哩坐到了沙发上,一手轻轻撸着它的小脑袋,一边极小声道:“他是不是亲你了?亲你哪儿了?”   听不懂的咕哩伸出两只爪子试图将撸它脑袋的手抱住。   看着这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司珩有些心痒难耐。   眼神再次飘向次卧的方向,感觉江故一时半会的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于是将咕哩抱了起来。   江故刚刚亲过咕哩,他再亲,四舍五入……   诱惑太大了,实在是令人难以拒绝,司珩不断的提醒自己不能这样,不能表现的这么变态,可是真的好难忍。   江故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的就是司珩抱着他的宝贝咕哩正在进行日常的亲子活动,一米九的高大男人两手捧着十斤不到的小猫咪,正低头亲着小猫脑袋。   见到他出来,几乎是立刻将手中的猫放下,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未免让对方感到尴尬,江故目不斜视好像完全没看到一样走进厨房,拿出泡在蓝莓里的水果消毒器,又将蓝莓清洗了一遍倒进了水果沥水篮,端出来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洗好了,可以吃了。”   司珩嗯了一声,神色冷淡,坐在沙发上不动如山。   江故虽然没往那边看,但余光却不由自主地扫了过去,见司珩耳朵明显比刚才红了几分,忍着笑重新回了房间。   果然被撞见跟猫咪亲亲所以不好意思了。   同居还是有些不方便,如果就司珩一个人在家,那想怎么亲就怎么亲,现在家里多了一个他,自然就要顾忌一点形象了。   被撞见跟猫咪亲热就红耳朵,这么容易害羞,的确有些打破他对司珩接触这几天的认知印象,果然看起来再成熟稳重的男人,都有与之形象不符的一面,这难道就是反差萌?   不过这反差的好像还挺可爱。   屋内好半天没再传出动静,司珩硬如雕像一样坐在沙发上,眼珠子转了半圈,垂眸看着趴在他腿上的猫。   满心都是被看到了,怎么办,江故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变态,他要怎么做才能挽回一点这几天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形象?   绝望。   咕哩伸出爪子试图在铲屎官的腿上踩一踩,可惜好硬一点都不好踩,顿时嫌弃的放弃硬邦邦的铲屎官,转身朝着猫爬架上的猫抓板跑了过去。 第10章   事后两人都没提这茬,司珩是怕被当成居心不良的变态没敢提。   江故是觉得亲猫而已,还是自家养的宝贝猫,亲亲怎么了。   猫奴吸猫实在是太正常了,他这几天就没少吸咕哩,总不能因为对方长得高高大大的就觉得吸猫有什么不对,刻板印象不能有。   同居的生活还在磨合中,江故对于司珩不好意思的反应很理解,于是主动找聊天话题道:“做新媒体的是不是对电脑设备这些会比较了解?”   以他对这行有限的认知,感觉新媒体行业对电脑设备对网络还有其他一些电子物件应该需求比较高,至少应该比他这种什么都不懂的电子小白要了解点吧。   司珩直接get到了他话里的重点:“你是想要换电脑?”   江故点了点头:“现在用的电脑有点卡了,连文档都快要带不动了,也该换一个了。”   两千多的笔记本用了四年,江故觉得这电脑已经运行慢到如果关了机,怕是连开机都艰难。   他文档里面有不少的稿子和这些年积攒的资料,每次云储存的时候,那个储存速度慢的跟龟爬一样,而且烫的冬天完全不需要暖手宝,夏天更是生怕烧的从零件内部起火。   那笔意料之外的完结稿费到手后,江故就有打算换一个,电脑的型号也差不多看好了,但这会儿吃饭需要一个聊天的话题,所以干脆问问司珩,万一人家是专业的,能给他更好的意见呢。   司珩:“预算多少?”   江故:“一万吧,一万应该能买个比较好点的。”   他对电脑的需求是工作,买个贵点好点的,能用的久一点,更换电脑导资料也是一件麻烦的事,之前两千的都坚强的用了四年,这换个新的,再用个十来年不算过分吧。   司珩道:“如果是这个预算,那我不建议你买笔记本,首先居住方面我觉得既然稳定了,那笔记本的便携优势就不需要了,再一个好的键盘能降低你职业病的风险,腱鞘炎一旦发展成慢性的那就很难根治了,而且屏幕大一点会看的更舒服。”   江故咽下嘴里的米饭:“你是说买台机?”   司珩:“我觉得对你的职业来说,台机更合适一点,我们公司有一直合作的单位,配机费肯定比市面上便宜,后续的设备维护也有保障,这样吧,我让人来给你配一台,你先试用一段时间,如果用不习惯那就到时候再换。”   江故啊了一声,这行动力是不是太快了,但司珩说的的确有点道理,只不过居住稳定这一块他目前还不太确定啊,他们这才同居了几天而已,万一后面有磨合不了的地方,带着台机搬家也太麻烦了。   然而他以为的快,原来还可以更快,吃完晚餐没多久,碗盘都还在洗碗机里清洗中,安装电脑的人就上门了。   江故有点懵,这就是老板成功的秘诀吗,办事不拖拉,并且行动飞速?   次卧里的电脑桌很大,网线电源的分布也是在装修的时候都设计好的,送电脑的工作人员很快就将机子安装好了,一个有他三四个笔记本大小的屏幕,看起来就很有质感的键盘,以及开机速度甚至不到十秒的主机。   再看了眼放在他床上,开个文档可能都需要一分多钟的笔记本,瞬间嫌弃。   系统是已经装好的,工作人员又帮忙将江故笔记本里面的资料全都导进了新电脑里,见他操作没有什么需要指导的,留了个售后的电话,这才带着一堆包装的纸箱垃圾离开。   司珩打量了一会儿新电脑,然后拉着江故在电脑桌前坐下:“试试看键盘怎么样,用着不舒服的话我让人换一个过来。”   江故在键盘上敲了一下,手感有点软,还算静音,关键是触反灵敏,对于长期敲击笔记本键盘的他来说,那手感升级的不是一点半点,只是敲击的力度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但真的很丝滑了。   江故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向司珩:“这一套要多少钱啊?”   司珩道:“八|九千吧,具体的得过两天看他们送来的报价单,你先适应两天,要是适应的不习惯,直接退回去就行,不用怕麻烦。”   江故觉得他应该不会不适应,因为现在他都已经嫌弃的不想再开那台笔记本了:“那到时候多少钱你跟我说,我转给你。”   司珩应了一声,然后留他在房间里慢慢适应新电脑。   司珩一出去,江故就拍了一张电脑的照片发给了唐兆。   手机永远不离手的唐兆秒回:“换电脑了?”   江江:“刚刚吃饭的时候我问司珩对电脑这方面了不了解,然后他建议我换个台式机,刚吃完饭,他就叫人把电脑送来了,不愧是当老板的,速度也太快了。”   千兆网络运营师:“是该换了,你那小破机,别人发消息过来,你都得卡三分钟,这一套多少钱?”   江江:“司珩说八|九千吧,具体的还不知道,他说等报价单。”   唐兆将照片放大了看,主机在下面看不太清楚,电脑的屏幕很大,估计得有三十多寸,他对这些并不是很了解,没办法一眼看出价格,但那个键盘他知道,少说也要三千。   以他知道的司珩,估计没少贴钱,但唐兆也没戳破。   千兆网络运营师:“不错不错,看起来很棒,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看电影多找些灵感,我把我账号发给你,都是会员随便看!”   江故发了个比心的表情包,又问唐兆什么时候有时间,说好请他吃饭的。   唐兆看了眼近期的天气预报,挑了个气温比较低的一天,就定在了距离江故这边最近的商场。   一段时间没见,一见面,唐兆就左左右右仔细打量了江故半天:“气色还算不错,比住在寝室的时候红润多了,看样子你跟他住的还算顺心。”   江故:“他人很好,做饭也好吃,就是……”   见他吞吞吐吐的,唐兆还以为司珩没忍住,对江故做了什么,连忙问道:“就是什么?他对你怎么了?”   江故看着他小声道:“就是太好了,早上做早餐,晚上做晚餐,家务阿姨一周来打扫一次,都不需要我动手,我每天只需要撸撸猫,喂喂猫粮,然后陪玩一会儿,太让人不踏实了。”   唐兆的心瞬间回落:“就这啊?你放心踏实住吧,他人是真的好,这点你放心。”   江故见唐兆这么笃定的样子,有些好奇:“你哥说的?”   唐兆:“我哥跟我说过一件事,你知道司珩长得帅吧,他就没有抽条的发育期,就从小到大身材模样各种出挑,青春期都不带长痘的,长得好看,学习成绩也好,篮球运动也不错,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书呆子,这种人在学校里有多受欢迎你应该能想象。”   江故点头,他能想象,成绩家世等等外物对于大多数学生时期的人来说只是加持,好看的模样才是催动荷尔蒙的关键,就司珩那张脸,很难在学校里面不受欢迎。   唐兆:“这爱慕他的有女生有男生,其中有个男生给他写过情书,那个男生就瘦弱又唯唯诺诺的,不是带有歧视的形容啊,就很娘的那种,你知道一个班里要是有这种男生,多半都是会被欺负的。”   江故没有遇到过校园霸凌,但他知道,一个班里胖丑的女生,娘气的男生,都是会被人欺负的存在。   唐兆一手搭在江故的肩膀上,一边往他们定好的餐厅走一边道:“然后写情书的事被人发现了,还给贴在了公告栏,成绩差,长得丑,还很娘,这样的人给校草写情书,可想而知会遭遇什么,被霸凌被欺负,被关在厕所打,后来还是司珩出面罩了他一段时间,才没让那个男生被欺负到退学。”   江故停下脚步看向唐兆,唐兆被他看的不明所以:“怎么了?”   江故:“你知道在我的剧本里,一般这么完美的人,一定会有反转,完美的表象下,通常隐藏着极其可怕的罪恶。”   唐兆一把捏住江故的脸:“求求你别代入这么可怕的事!不过对人留心戒备总没错,这样,我有个小学同学后来考了警校,我晚上回去戳他问问,有没有什么适合防身的东西,你藏一个在枕头下,有备无患。”   江故笑着道:“我开玩笑的。”   唐兆表情认真:“我没开玩笑。”   两人约的是中午,又是工作日,所以餐厅里没什么人,上菜的速度还挺快。   吃过饭之后,唐兆又陪江故逛了一下一楼彩妆区,见他毫不手软的一买就是几百块一瓶的精油洗护,唐兆啧啧道:“给他用就这么舍得?”   江故笑着接过柜姐递过来的袋子:“我自己也用啊,房租他收我那么便宜,还给做饭,前两天他朋友寄来了好多水果也随便我吃,既然说好这些日用品是我来承担,那总不好给人用太便宜的吧。”   唐兆知道江故的为人,不喜欢麻烦别人,也怕给人带来麻烦,别人对他好,给他一颗糖,他就会想要回人家两颗,所以也没多劝,只是道:“你也别给他花的太大手大脚了,他也没那么讲究,你还得给自己攒手术费呢,手术费攒多少了?”   江故给唐兆比了个一:“加上刚刚那笔意外到账的完结收益,除开已经计划出去的开销,攒十万了。”   情杀那个本还没结账,那个本走的是分成,到时候结账的话又是一笔收入,小十万应该能有。   双生已经敲定,很快就要开始实景布置然后上线,今年应该也能收到钱,他现在房租便宜,日常也没什么开销,到年底攒个三四十万估计难度不大。   他手术费其实要的也不多,之前有问过医生,他还年轻,所以心脏瓣膜置换最好能用好一点,他是先天发育的问题,小时候没有治,其实有些错过最佳的治疗时期,现在心脏发育的有些复杂,手术有点难度,手术费用大概在二十万左右。   但术后是一个长期调养的过程,加上现在他情况还算稳定,事业难得比较顺利,所以江故就想这两年保守治疗,好好吃药维护,多攒一点钱为今后做准备。 第11章   江故的心脏病唐兆也算了解,说严重也严重,最佳的治疗时期应该是小时候,可惜小时候没人给他治,长大后他一度连学费都是学校老师筹钱给他交的,不做手术的话,发作严重了是会要命的。   但说不严重也不算严重,在心脏病这个区域类,又不到心衰需要换心的程度,甚至医生都建议他先吃药保守治疗,还没到需要手术的程度,所以他还有时间慢慢准备手术费。   要不是因为这样,唐兆早借钱给他先把手术给做了,就算他没钱,司珩硬塞估计也会让江故把手术做完再说。   对于惜命这一块,江故倒是不需要叮嘱,唐兆也没就再多说什么:“我的小金库随时为你准备着,有任何需要说一声就行。”   江故朝他笑着道:“放心吧,有需要我肯定不会硬撑。”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被司珩投喂的好了,让江故的脸上多了一点肉,以前就美的令人不敢直视的人,现在两颊微微丰腴了几分,越发显得鲜嫩,眉眼带笑的模样看的唐兆直呼受不了:“别对我笑,扛不住谢谢,幸好你没出道当明星,不然腥风血雨怕是少不了。”   被唐兆这夸张的反应逗笑的江故拉着他往外走:“别太夸张,你还要不要买什么,不买的话就回去吧,商场的冷气不要钱,太冷了。”   唐兆只是来看江故这些天过的怎么样的,又不是来逛商场的,听到他说冷,连忙往外走:“走走走,回家回家,现在回去还能睡个午觉。”   江故:“要不要去我那儿坐坐?我跟司珩说一声,他应该不会介意。”   “还是算了吧。”唐兆拒绝道:“这两天我还得看书,之前我还以为走关系进省图书馆就行了,结果竟然还要考试,服了,我得回家啃书了。”   江故笑道:“那好吧,你加油,考上了再约饭庆祝。”   唐兆叫了一辆车,绕了个路先把江故送回了家,然后自己才回家。   一下车,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江故是又冷又热,一刻都待不住快步往家走去。   整理好买回来的东西,又简单冲了个澡,等他从浴室出来,咕哩已经趴在他的床上等着了。   江故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一手揉捏着它的小爪子:“今天逛商场看到了电动小老鼠,给你买了两只,待会儿睡好午觉起来陪你玩好不好。”   咕哩喵喵叫着往江故的身上贴,直到贴了个舒服的姿势才不动了。   厚实的隔音玻璃阻挡了外面烈阳下的蝉鸣音,屋内中央空调的冷风安静地输出着,不一会儿一人一猫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江故有些不舒服的在床上翻动着,一手不自觉捂上腹部,眉头微蹙,额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睡在旁边的咕哩爬了起来,一双圆溜溜的猫眼盯着床上双眼紧闭的人,粉红的鼻尖微微动了动,凑近了几分似乎在观察他。   一阵痉挛的痛意袭来,江故被彻底疼醒,一手捂着肚子,双腿曲起试图缓解腹中的疼痛。   可这一阵痉挛持续而绵长,江故只能侧卧起来,两手抵在肚子上,想要用力按压缓解疼痛,可肚子里的疼痛一阵一阵的尖锐起来,疼的他眼前发黑。   咕哩看着蜷缩在床上的人,抬起爪子在他身上扒拉了一下:“喵…”   肠鸣音响起,隔着薄薄的肚皮,江故的掌心都能感受到肚子里剧烈的抽动。   一旁的咕哩似乎有些急了,扒拉他的力道也大了一些,连尖锐的小指甲都伸了出来。   江故艰难的爬起来,冷汗大颗大颗的滚落,脸色苍白如纸,双手死死环抱着疼痛不已的肚子,额头抵在膝盖上:“咕哩乖,咕哩自己出去玩好不好,我有点不舒服,嗯……”   话还没说完,江故就被再次翻涌起来狰狞的痛打断,疼的跪坐在床上时,脑子里在想他买的暖宝宝在哪里,好像在箱子里没有拿出来,应该是商场的空调太冷了,肚子着了凉,疼的有点猛,拉扯的他心脏都有些不舒服了。   就这一会儿的时间,江故的衣服都已经汗湿透了,空调的凉爽变成了疼的他发抖的寒冷,突然胃里一阵收缩,江故跌跌撞撞跑下床冲到卫生间剧烈呕吐起来。   午餐他和唐兆吃的是粤菜,本就没吃多少,这会儿吐的干干净净,吐到胃里什么都没有了还止不住,剧烈的收缩导致胃酸不断上涌,双眼发红,激出的生理性眼泪流不停。   汗湿的头发贴在他的颈脖上,呕吐的太狠晕眩的他眼前黑的什么都看不清。   江故跪坐在地上,伏在马桶边喘息着,肚子里的痉挛闹腾的更厉害了。   确定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了之后,江故一手死死掐着肚子,一手扶着墙,疼的直不起腰的往床上挪。   司珩盯着没有收到回信的消息界面看了许久,他问江故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他下班带菜回去,但江故一直没回消息。   这个时间点,如果江故在午睡的话,那的确可能没看到,但收不到消息,这让司珩多少有点不放心,可如果打电话回去,万一吵醒了午睡的人怎么办。   想了一会儿,司珩打算回家一趟,反正公司离家里也不远,一来一回很快。   一路绿灯回到家,一开门,就见咕哩从江故的房间跑了出来。   司珩把猫抱了起来,环视了一圈安静的屋子,小声朝咕哩道:“他在睡午觉吗?”   咕哩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在询问另一个人的意思,扭头往房间看了一眼。   司珩小心走到门口,本想确定对方在睡午觉的话,他就回公司去,结果走到次卧门口,听到了微弱的呻|吟声。   司珩脸色一变,把猫往地上一放直接推门进去,就见江故痛苦难耐的摁着肚子缩在床上。   瘦弱的人虚弱的卷在被子里,掐着肚子的手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整个陷了进去,疼的太厉害,人不自觉的发着抖。   司珩的心猛地被揪住,像是被人用力拉扯着,脑子空白了一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快步跑到床边。   “江故!江故你醒醒,是肚子疼还是胃疼?还是心脏不舒服?”   恍惚中江故好像听到了司珩的声音,他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只是本能的求助:“肚子疼,我肚子好疼…。”   看着脸色苍白汗湿的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人,司珩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朝大门走去。   江故身高不算矮,但骨架小,又偏瘦弱,被司珩抱在怀里,因为疼痛卷缩着,更显得小小一只,头发汗湿的贴在脸上,双眼紧闭的靠在他的肩头,苍白脆弱的令人揪心。   司珩急的指尖都在发抖,但抱他却抱的十分稳:“没事的,不怕,到医院就不疼了,很快就不疼了。”   一路下到车库,把人放到了车后座,猛地一踩油门,直接飞车到了医院。   各种查血触诊,炎症问题不大,应该是着凉刺激的痉挛,但因为他本身就有心脏方面的问题,又还没在这个医院建档,有些药不太好用,于是将人送去了中医部。   腿上肚子上扎了几针,又在肚脐那儿搁了个艾灸盒,一番折腾下来总算是疼的没那么厉害了。   江故一直是有意识的,只是之前疼的人迷糊了,这会儿剧烈的疼痛缓解了,虽然肚子还是难受,但至少可以忍耐了。   见他睁开了眼睛,司珩拿着纸巾给他擦着头上的汗:“针灸还要一会儿,肚子还疼不疼?冷不冷?”   之前狠狠吐过,这会儿开口,嗓子都沙哑了:“好多了,你怎么回来了。”   司珩自然不会说因为给他发消息没回,所以担心的专门跑回家,只道:“我给你发消息看你睡午觉了没有,你没回,我就以为你睡了,所以自己回家拿文件,幸好我回来了。”   江故道了谢,之前疼的太狠了,这会儿缓解了也有气无力的:“给你添麻烦了。”   知道他现在还难受,司珩不想说他,但他还是心有余悸的生气:“之前说好了,不舒服的时候跟我说,肚子疼的那么厉害怎么不说?”   大概是司珩的语气太温柔,听起来并不像生气的,江故也就没有在意,只是认真解释:“我知道自己是着凉,忍过了那阵疼就没事了,只是没想到这次疼的厉害了些。”   司珩看着他:“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舒服了跟我说,不管严不严重,这样遇到事,我至少心里有数不会被吓得慌了神。”   江故躺在病床上扭头看他:“对不起。”   司珩:“能不能答应我?”   被他这样盯着,让江故觉得自己要是不答应就很罪过一样,只好道:“好,我答应你。”   司珩摸了摸他的手:“冷不冷?肚子上还有针灸所以不能盖被子。”   江故摇了摇头,他肚脐上有个正烧着的艾灸盒,挺暖的,所以没盖被子也不冷。   司珩怕他着凉,插着针的地方他不敢碰,所以干脆将手捂在了他的小腹上。   他的手刚放上去,薄软而冰凉的触感立刻让他的大手陷了进去,心疼的念头刚生起,就感觉掌下的腹部猛地一绷紧。   司珩生怕弄疼了他,忙放轻力道虚虚捂着:“怎么了?很疼?”   江故没好意思看他,垂着眼道:“有点怪怪的,不太习惯别人碰我。”   司珩闻言也没有拿开手:“这样免得你着凉,我就给你捂着,你闭眼睡一会儿。”   江故哦了一声,虽然不太习惯被人这样碰,但他知道司珩是好意,于是忍着那股被人触碰到私|密|部|位的微妙异样闭上了眼睛。   司珩是属于天生火气足的那种,手脚惯常都是热热的,跟江故腹部的冰凉对比鲜明。   本就偏瘦弱的人,之前还吐过,腹中空无一物,从胃部到腹部,平坦到甚至有些凹陷了,司珩的一只手几乎能完全盖住他的肚子,指尖甚至还能触碰到腰侧。   虽然扎着针也做着艾灸,但很明显江故腹内的情况并没有稳定下来,司珩都能时不时感受到手心下肠道痉挛抽动的动静,虽然不剧烈,但这么脆弱的部位也够人难受的。   果然每次肚子里不安分的时候,司珩都能看到江故不自觉皱眉。   此刻的他没有丝毫别的多余心思,哪怕触碰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还与他如此贴近,司珩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要是能替他疼就好了。 第12章   江故的情况不严重,虽然疼得厉害,但痉挛缓解了就没什么事了,不用住院,拔了针灸就可以回家了。   司珩询问过医生,那个艾灸罐自己在家也可以做,肚子疼胃疼的时候就点一个艾灸罐,比热水袋敷肚子更有用,尤其是码字久了,还能在手腕上灸一个舒缓疲劳,于是让医生给开了十几个,一大包的拎回家。   拎着一堆东西回到针灸室的时候,江故已经坐起来了,面色还是苍白,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病恹恹的。   针灸室里有不少床位,几乎都占满了,一些年纪大的哎呦哎哟的扎着针,有几个年轻的一边扎针一边玩手机,靠近江故这边针灸床的年轻人正悄悄摸摸不敢光明正大却又总忍不住偷看过来。   司珩三两步走上前,挡住了旁人的视线:“药都拿好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江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之前司珩着急忙慌的只赶着来医院了,连鞋都没给穿一双,这会儿赤着脚都下不了床。   看着已经拿好药的司珩,江故犹豫着要不要再麻烦他帮忙去外面买一双拖鞋,医院里有这种卖生活用品的店,有些需要住院的人会有这方面的需求。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司珩直接上手将他抱了起来。   江故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想要推开司珩:“我没事了,我可以自己走。”   司珩:“忘了给你穿鞋了,这里离停车场不远,下楼就是,忍忍?”   今天已经很麻烦司珩了,江故也没好意思再开口请他帮忙下楼买双拖鞋,他算是医院的常客了,知道医院这种地方人多,电梯等一趟至少要十分钟,他怎么好意思再浪费人家这么多时间。   可这样抱着也的确有些丢人,江故打着商量道:“要不然背吧,背比抱要省力一点。”   他再瘦也是一米八的个,体重也有一百一二十斤了。   司珩直接拒绝:“不行,背着容易压到肚子,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等下就把脸埋着,反正别人也不认识你。”   这话可不是这样说的。   可惜之前做什么都好像能好商好量的人,突然就不容拒绝了,手里抱着他,还拎着一堆药,那一袋子都是带罐子的艾灸,可一点都不轻的,身负重量还走的格外平稳,手臂都不带颤一下的。   看样子平时健身没白练。   司珩看着一路走的沉稳,实际上生怕自己过快的心跳让人察觉,至于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好不好抱他都没那个心思去想了,心里只有怀里抱着的人,不能把人摔了,也不能动作太大把人颠着了。   旁人那些投递来的目光,那更不重要,反倒是江故不好意思的真的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他只觉得被他触碰到的脖子这块,烫的他颈部筋脉一跳一跳的。   怀里的人很轻,乖乖勾着他脖子伏在他肩头的模样更是勾的他心头发软,手上不自觉越发用力了几分,可惜这条路走的再慢也有尽头,停车场很快就到了,车门一开,江故连忙松开他钻了进去。   身上的负重陡然消失,一同空下来的还有那颗怅然的心。   小区的住户不多,两梯两户的又不是上下班高峰,从车库到楼上一路并没有碰到什么人,这让江故松了口气。   就是这电梯里有一面墙是镜子,江故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被司珩抱着的模样。   高大的男人抱着他轻轻松松游刃有余的样子,令他脸上瞬间红成一片,脚尖都忍不住微微卷起。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这样抱着。   司珩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看着不断上升的数字,盘算着等下做点什么给江故吃,最好是汤汤水水的热食,暖腹容易消化一点的。   回到家,司珩直接把人放到了沙发上,又将室内空调的温度调高了几度:“你坐一会儿,我去把你床单被子换一下。”   之前疼的汗湿成那样,那肯定不能继续睡了。   江故连忙道:“我自己来就行了。”   司珩:“没事,我那儿还有新的,都是洗过的,我去给你换,你休息一下。”   将人压在沙发上之后,司珩回到自己的房间,一手抱着新的床单空调被,一手拿了床小毛毯递给了沙发上的人,转身去到次卧给人换床品去了。   一路害怕被人撞见的紧绷突然松懈下来,肚子里还未彻底好的余痛存在感瞬间强烈起来。   江故抖开小毛毯盖在了自己的身上,又拿了个抱枕过来,侧躺着靠在沙发扶手上,把抱枕压在肚子下。   换完床单被子的司珩出来看到江故的姿势,眉头微微一皱,走到沙发旁边蹲下:“很疼?”   江故不是那种强撑着嘴硬的人,更何况之前那么狼狈的模样都被看过了,这会儿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有点疼,但没那么疼。”   一直看着铲屎官进进出出的咕哩这时候跳上了沙发,试图挤在江故的旁边趴下,却被司珩拎了起来:“你乖乖的自己去玩,别闹他,等下给你开罐头吃。”   听到罐头,咕哩舔了舔嘴巴,听话的窝在了猫爬架上。   打发走了粘人的猫,司珩看着江故苍白的脸色,温声道:“我给你煮点面,你吃一点。”   江故不舒服的拒绝:“不想吃,吃不下。”   “不吃东西怎么行,之前吐过,再不吃等下饿得胃疼又低血糖更难受,吃一点,吃几口就行。”   不等江故反对,司珩给他把小毛毯盖好,起身去厨房下面。   听到煤气灶被点燃的声音,江故睁开眼,从他躺着的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在厨房忙碌的人。   之前看司珩做饭时只觉得这人有种跟外表不符的居家,但现在看他认真洗菜煮面的样子,好像又多了一股生病脆弱时被人照顾的安心。   江故突然想到中午和唐兆聊天的话,完美的表象下往往隐藏着令人恐惧的罪恶,他觉得这话不适合司珩,真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不是罪恶,而是一种令人不小心就沉迷进去,却无法将其摘到手中的水中花。   因为这水中花谁都能看到,却并不是谁都能拥有。   好几天三餐不落水果不断喂养起来的肉,折腾这一遭都掉没了,连着熏了三天的艾灸盒,江故时不时发作的腹绞痛才好彻底。   也是这三天,让他跟司珩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的拉近。   一日三餐被照顾的无比精细,早上会不嫌麻烦的做好早餐后,又给他煮上山药粥,用豆浆熬的,还专门给放了红枣,放在小焖锅一直保着温,等他中午饿了随时都能吃到热的。   下午也会早早回来,怕他吃面吃腻了,还专门包了小馄饨,米饭也煮的特别软烂,本就很清淡的饮食陪着他变得更清淡。   这么热的天,硬是保持着室内二十八度的温度。   他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出门,这个温度就还好。   但对于每天从外面回来的人来说,这温度需要待很久才能慢慢凉快下来,宁愿自己坐到一边单独开个小风扇,也不把空调温度降低怕他着凉。   更不用说他每次突然肚子绞痛,或者哪怕微微皱一皱眉,只要司珩在他附近,总能第一时间察觉然后过来扶他坐下,只有时刻关注着,才能及时捕捉到他的不舒服。   每次看到他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江故都很想朝他问一句,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但每次他都克制着没有问出口,总觉得他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半个月都不到,问这种话好像有些冒犯不礼貌了。   只不过看到司珩关心他的样子,江故觉得有些讽刺,对于自身的讽刺,亲生父母对他弃之不顾,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温暖,竟然都是从老师和朋友身上感受到的。   他是跟着爷爷长大的,他的妈妈是个漂亮的哑巴,虽然没有生出一个小哑巴,但也不是个健全的人。   贫穷的小乡村对于一些病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先天性的心脏病那就是养不大养不活的病,知道他心脏发育不全有病之后,他爸爸就直接将他丢到了乡下的爷爷家,全当没生过他的,一分多余的钱都舍不得在他身上花。   而他妈妈受不了穷,或者说被人用糖哄过后,就再也无法忍受眼前生活的苦,所以跟人跑了,当着他的面,没有带他。   爷爷靠卖草编为生,多养一个他,明显就负担不起了,儿子不孝顺,孙子又注定是个命不长久的,整日怨天尤人,脾气不好看谁都骂。   他小时候就是饥一餐饱一餐,靠着村里没有行医资格只有祖传药方的赤脚大夫挣扎着活下来的。   所以明明小时候只要做个小手术就能好的病一直拖到现在,长大后再怎么爱惜自己,也填补不回儿时营养不良的亏损。   他的人生转折是十四岁那年,初中毕业升学高中,爷爷去世,父母不知去向,小乡村也没所谓的孤儿院,而且他年龄那么大就算有也进不去,最后是一个退了休的美术老师收留了他。   长辈没有教过他的道理老师教了,从爷爷那儿学来的怨天尤人满身戾气也被老师抚平了,他学会了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也学会了在书本文字中找到平静。   所以他展露出来的脾气性格和他创作出来的故事是那么的矛盾。   再后来考大学,离开了那个贫穷的地方,认识了不少人,结交了好朋友,事业也顺利,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偶尔想起如今不知在何处的亲生父母,他依旧意难平。   老师说那是给予他生命的人,是他来到这世上的第一份牵绊,所以想要放下,自然要比放下其他普通的人事物要难得多,老师说既然放不下那就不放,总有一天,他能做到真正的豁然开朗。   到时候,就什么都能放下了。 第13章   因为生病,江故暂时被剥夺了晚饭后下楼遛弯的权利,但长时间坐着不动也不好,于是咕哩成了督促他运动的小教练。   每天在客厅里跑酷,然后将小老鼠玩的到处都是,弄到了沙发下,柜子下,各种缝隙里,自己的小爪子挠不出来,于是跑来挠他。   感觉裤腿又在被猫爪子扒拉着,江故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从剧情中脱离出来,低头朝脚下的猫看去。   对上那双充满渴望的圆溜溜猫眼,江故茶色的眸子泛起笑意。   薄透的纱帘阻挡了窗外灼烈的阳光,只透进柔和的光亮洒落在房间里,电脑桌前的江故像是被打上了一层轻柔的滤镜,美的不可方物。   可惜屋内只有一只满心都是小老鼠,急的喵喵叫的咕哩。   被猫主子扒拉的人只能无奈又认命的起身:“你再这样,我要把你的小老鼠没收了啊。”   听不懂的咕哩见他起来了,四只爪子吧嗒吧嗒往外跑,然后蹲坐在酒柜旁,意思很明显,小老鼠在这里面。   江故趴在地上拿起逗猫棒,用棍子的另一边往下面一掏,一只五彩斑斓的电动小老鼠就被掏了出来。   咕哩一个猫扑,两只爪子死死将小老鼠压着抱住,生怕小老鼠又跑了。   江故蹲在地上揉了揉腰,看着咕哩愉快地抱着失而复得的小老鼠感叹:“没想到养猫还是个体力活,咕小哩,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再把小老鼠玩不见了,我不给你掏了。”   咕哩满心满眼的小老鼠,铲屎官在说什么,它听不懂。   司珩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江故蹲在地上,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过去:“怎么了?怎么蹲这儿,肚子又疼了?”   江故就着他伸来的手借了个力站了起来:“没事,刚给咕哩掏老鼠,怕起猛了头晕,就蹲了一会儿。”   司珩看向另一边扑腾老鼠的咕哩,思考着把猫和老鼠一起丢出去的可能性。   感知到危险的咕哩瞬间绷直了尾巴,左右看了看,见到两个铲屎官都在看它,于是挣扎犹豫了一番,放弃了小老鼠,小猫步跑过来跟人贴贴,声音更是夹里夹气:“喵呜~”   江故站稳后就松开了司珩:“今天这么早下班?”   这才下午三点多,距离下班的时间还早得很。   江故的手很凉,手掌很薄,十指修长葱白如玉,搭在他手上软软的,凉凉的,与他小麦肤色对比强烈,那抹脆弱的白让人看了恨不得紧紧拽进自己的掌心。   短暂的接触后,他掌心里的那只手毫不留恋离他而去,司珩下意识抬手去追,但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收回了手,并且背在了背后,轻轻握拳,想要将那份残余的温度留的再久一点。   没等到司珩的回应,江故微微抬头看向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直延伸到了猫的身上,顿时感觉有些好笑。   他自己本身喜欢猫,但对比司珩,司珩对猫简直可以用爱来形容了,这一会儿的时间都能看猫看的出神。   没打扰人家紧盯他的爱猫,江故准备回房了,他今天给自己布置的写文任务还没完成。   他一动,司珩就回神了,忙将人喊住:“江故。”   “嗯?”江故回头,眼神询问的看着他:“怎么了?”   司珩走到一旁将刚刚丢在地上的东西拿了起来:“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你要是觉得不行的话也没关系。”   江故看向他手中的白色盒子:“什么事?”   司珩拉着他到沙发上坐下,把盒子打开,是一个落地小机器人,还带猫耳朵的那种。   司珩道:“今天公司收的一个产品,我看到了觉得是不是可以在家里放一个,就放客厅里,我不是想看你在家干什么,就是这个监控有个功能,有人在它监控范围内摔倒的话,App会跳出提醒框,我是想万一有个什么事…”   不等他把话说完,江故直接道:“可以,准备放哪儿?大客厅还是小客厅?”   司珩家有两个客厅,大客厅靠近卧室,最接近厨房,也是平时活动区域比较多的地方。   小客厅被一面大酒柜隔断,是个小会客厅,环形的沙发面朝着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窗户外跟他次卧的朝向是一样的,能看到漂亮的人工湖。   司珩见他答应的毫不犹豫,自己反倒有些踌躇:“你不介意?”   江故笑着道:“不会啊,我之前其实还有奇怪过,你家竟然没有装监控,一般养宠家庭都会有监控的,而且你是放客厅又不是放我房间,我介意什么。”   司珩松了口气,他家之前是有监控的,后来动了想要哄着江故住过来的心思,他就把监控都拆了,主要是怕江故看到了觉得不舒服。   但这次江故生病,他的确是怕了,他觉得他现在都有江故不回消息他就紧张的应激症,所以又忍不住想装一个。   江故看着面前的小机器人,有些好奇的拿在手里仔细查看:“这个是不是可以放在地上自己跑的那种?”   司珩嗯了一声,然后给他介绍怎么用:“这是机器人监控,它会先把家里所有的地方都巡视扫描一圈,然后平时就放在大客厅里,你想要移动它,或者你在房间里想要看看外面的咕哩在干什么,就打开App操控,它就会移动到你想要看的地方。”   江故没忍住哇了一声:“现在的监控都这么科技了啊。”   他的认知还停留在小小的监控探头,固定摆放在一个角落里。   司珩:“这个主要是为养宠家庭设计的,毕竟猫狗不会乖乖待在一个地方,不过现在有老人的家庭也用的比较多,就怕没人在家,老人自己一个人出什么事。”   江故笑了一下,本来准备调侃司珩两句,但又觉得不适合,就算了。   他能感觉到司珩对他有种过于小心,小心的注意着他的情绪,努力想要他在这里住的舒服自在,明明是怕他在家里出事想要放一个监控,却又怕他心里不舒服先试探着商量。   果然同居是需要磨合的,生怕一个不小心踩了对方的雷,希望后面他们磨合好了,他们之间相处的能更加随性一点。   就是江故依旧觉得奇怪的是,作为房东,司珩需要顾虑他顾虑到这程度吗,怪怪的,不确定,再观察观察。   江故的小破手机勉强能用个通讯设备,现在换了电脑,他每天把微信直接挂在电脑上,收发消息的速度比用手机快多了。   所以这个监控App他不打算下载,下载了带动起来也卡卡的:“等我换手机再下吧,下个月就换,下个月好像有新款要出。”   司珩回到书房,拿了一台平板递给江故:“那你用这个,我先下载一个,再教你怎么操作。”   心里则开始盘算,要用什么理由帮江故换一下手机,他知道江故一直在攒手术费,所以钱能少用就少用。   两个铲屎官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忙什么,没人搭理的咕哩观察了他们好一会儿,确定危机解除,于是猫猫祟祟的又跑去扒拉它的小老鼠。   正用爪子对小老鼠进行抓捕运动的时候,一个放在地上比它还高的东西突然动了起来。   咕哩吓得一动不敢动,尾巴绷直,毛跟着炸起。   江故看着咕哩的反应,好笑的操控了一下机器人,机器人一动,咕哩顿时直立起来,抬起爪子试图攻击。   见小猫吓得不轻,江故过去将猫抱了起来,捏着它的爪子摸到了机器人上面:“不怕,这个是大玩具,摸摸就不怕了。”   司珩拿起平板让机器人动了起来,有铲屎官在身边,咕哩对这个新家伙没那么怕了,试探着绕着转了两圈,又伸出爪子推了推,不一会儿就跟机器人混熟了。   于是小老鼠也不爱了,跟着正在激活扫描全屋的机器人跑出跑进。   江故看着上蹿下跳粘着新朋友的咕哩,笑着道:“以后可以这样遛猫了。”   看着满脸笑意,目光追逐着咕哩的江故,司珩眼里倒映的全是他的影子,对方说什么他都没听清,本能的给出回应嗯了一声。 第14章   唐兆不知道那天回去之后江故就病了,家里给他走了关系,先以临时工的身份考进去,再然后慢慢想办法转正拿事业编,所以考试一通过,敲定了上班时间,唐兆就忙不迭约江故出来庆祝。   有些工作可能工资不高,但稳定,像唐兆这样家里不缺钱,自己不想在社会上各种卷的,能进省图书馆工作已经很不错了,所以满口答应了唐兆的邀约。   只不过原本应该约在外面吃饭的,但不知道怎么就变成来司珩家里了。   听到司珩告诉他吃饭的时间,江故还有些诧异:“在家里吃?”   司珩:“外面吃完就散场挺没意思,他哥要给他庆祝,你也要给他庆祝,那就正好一起,来家里,吃完饭还能坐着好好聊聊天。”   江故是见过唐兆哥哥的,以前唐兆的哥哥经常会送吃的到学校来,每次都送很多,寝室四个人都吃不完,为了不浪费,还得分给别的寝室同学才消耗掉。   想到司珩跟唐兆哥哥也是老同学,觉得这样约也不错,反正大家现在都是熟人。   只不过他不会做饭,据他所知,唐兆比他厨艺还烂,他好歹还会自己煮个面,唐兆就只会泡泡面,唐兆的哥哥会不会做饭江故不知道,如果也不会,那到时候……   “整个饭局岂不是都要麻烦你做?”   司珩闻言笑着道:“也不是多麻烦的事,买点食材吃火锅,也算简单方便。”   江故哦了一声,吃火锅的确方便点,家里还有洗碗机,碗筷也不用自己洗,这么一想好像的确比去外面吃更好点。   周末一大早,吃完早餐的司珩换上了外出的衣服,一边朝江故问道:“想吃什么?不许说都可以,至少报几个菜,不然我都不好买。”   江故道:“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在家也没事。”   就是不希望江故去商场受凉司珩才提议在家里吃,这会儿又怎么可能答应让他一起去:“不用了,他们也不知道几点钟过来,得有个人在家里等着给他们开门,想吃什么?”   江故想了想道:“娃娃菜和菌菇那些吧,就涮清汤好吃的那些东西。”   司珩应了一声好,拿上车钥匙就出门了,一边下去车库一边给唐鸣发消息,让他快点过来,还能让唐兆早点过来陪江故聊聊天。   另一头还没出门的唐鸣收到消息轻啧了一声,这家伙真的是,什么时候让江故看看他这不做人的一面,免得被那人模狗样的狗东西给骗了。   开车到司珩家的路程不到半小时,两人到的时候司珩还在买菜没回来,江故一开门被唐兆抱了个满怀,拍了拍好朋友的肩膀,又朝唐鸣道:“唐鸣哥好。”   唐鸣笑着道:“好久不见啊小故,这里住的怎么样,那家伙有没有欺负你?”   江故一边给他们拿拖鞋一边道:“司珩人很好,没有欺负我。”   他话音还没落,脸就被唐兆给捧住了:“我的乖乖,你怎么这么不经夸啊,上次还说养好了点长了点肉,怎么今天一看又瘦了?”   江故把他夸张的爪子给拿了下来:“前两天有点闹肚子吃的清淡了些,也没瘦多少,别太夸张。”   唐兆跟在他后头念叨:“你这体质得多少人羡慕啊,长不胖,根本长不胖。”   江故:“有什么好羡慕的,人家想要的是光吃不胖,又不是这不能吃那不能吃。”   跟他同宿舍四年的唐兆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江故对自己的身体是很爱惜的,平时吃喝很注意,但也经常会没有缘由的肚子疼胃疼,疼一阵好一阵,体重降的快,想要长起来就难了。   江故打开冰箱让唐兆自己拿喝的,又看向唐鸣:“唐鸣哥喝什么?有水有饮料。”   唐兆直接拿了两瓶饮料:“就这吧,我给他拿。”   来了几道陌生又不算太陌生的气息,一点不怕人的咕哩社牛的在唐家兄弟两之间这里嗅一嗅那里蹭一蹭,还把自己最爱的小老鼠叼给唐鸣。   唐鸣见状笑了一声:“哟,你这是还记得我呢。”   江故看了戳了戳咕哩的小脑袋:“我天天陪你玩,都没见你送我小老鼠。”   唐鸣将咕哩抱了起来:“那谁让我也算是它的救命恩人之一呢。”   江故好奇道:“救命恩人?这猫不是买的吗?”   唐鸣:“不是买的,司珩没跟你说啊?这猫啊,是还在它猫妈妈肚子里的时候被救下来的,不知道它猫妈妈家里是什么情况,那么漂亮的一只布偶大着肚子流落在外,还被车撞了,我和司珩正吃完宵夜路过遇到了,就想说送宠物医院,能救就救,结果医生说不行,肚子里有小猫,怕是都救不活了。”   唐兆伸手摸了摸咕哩:“然后就救活了?”   唐鸣道:“猫妈妈是没希望了,医生就说剖开肚子看看里面小猫的情况,一共四只小猫,最后就剩咕哩这个独苗,然后就被司珩养了。”   唐鸣说着拿着小老鼠逗弄咕哩:“肯定是它小时候我经常去医院看它,所以它还记得我的气息,是不是啊小咕哩。”   喜欢猫咪,现在又养着猫咪的人真的听不得这些事,还好咕哩被司珩养了,司珩这么爱猫,家庭条件也好,完全能富养小咕哩一辈子。   心里正想着某人,某人就开门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堆的东西。   唐鸣直接上前接了一部分,唐兆抱着小咕哩坐在沙发上没起身,但礼貌喊道:“司珩哥好。”   司珩的目光永远第一时间看向的都是江故,见他脸上带着笑,很明显好朋友来了很高兴,他心里也跟着高兴,朝着唐兆点点头:“自己家,随意点。”   江故跟着司珩进了厨房:“我来洗菜吧。”   平时两个人吃饭他都没舍得让江故做这些,今天四个人吃饭的工程量,他又怎么可能让江故沾手,不等江故进厨房,司珩就直接将他挡在了外面:“你去陪唐兆吧,这里有唐鸣就行了。”   唐鸣看了司珩一眼,心上人的命是命,好兄弟的命就不是命了是吧。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跟着道:“这里有我们就够了,你跟那小子去玩吧,正好新买的游戏机,你们装上去玩。”   游戏机是唐家兄弟两带来的伴手礼,以前暑假江故住唐兆家的时候,两人一玩就是一天,上门做客自然不好空手来,那就送个游戏机吧,反正送司珩再贵的礼物,都不如送江故一个开心。   见厨房插不上手,江故只好退回客厅,之前在唐兆家,游戏机是直接连接电视的,但司珩家没有电视只有幕布,江故不会弄,于是在一旁看唐兆一边百度一边看说明书。   唐鸣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把厨房门关上了,把一堆菜放到水槽里放水泡着,一边不忘八卦道:“现在什么情况?”   司珩正在切肉,头都不抬道:“什么什么情况。”   对他的明知故问,唐鸣嫌弃的嗤了一声:“跟我还掖着藏着,这在一起住了一段时间,相处的怎么样,有没有可能?”   司珩抬头看向客厅,那两人正头挨头挤着看游戏机安装的说明书:“不知道。”   不知道,不敢问,不敢试探也不敢妄想,人的心都是贪的,他怕一旦克制不住念头,连眼下这种朝夕相处都变成了奢侈。   初见江故时江故才大一,他在车上,江故在书店的窗前。   拥挤的车流导致行车缓慢,随意的一个抬头就见到了站在窗前低头翻书的江故,那一眼是让他怦然心动的惊艳。   从未有过的急切,和一颗简直要跳出胸腔的心脏,让他迫切渴望认识书店里的人,他让司机停车,可等他跑到书店里,却再也找不到那抹身影。   那之后他就感受到了一见钟情和失魂落魄的滋味。   原本以为他今后只能在回忆里寻找那人的身影,却不想在好兄弟唐鸣弟弟的朋友圈里见到了。   原来他们是同学,甚至还是室友。   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司珩只觉得他的世界正在绽放着灿烂的烟花,什么沉着冷静,什么风度克制,通通不复存在。   他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冲到那人的面前,对他说,你好,我叫司珩,能跟你做朋友吗。   见面的场景在他脑海里虚构过无数遍,穿什么衣服,怎么跟他开口说第一句话,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连梦里都在演练。   结果唐鸣带回来的消息,打碎了他所有的计划。   客厅里,总算是将游戏机安装好的唐兆将其中一个手柄递给江故,然后跟他一起坐在沙发上,等着游戏一点点读取进度的时候,唐兆往忙碌的厨房里看了一眼,道:“问你个问题。”   正在看游戏规则的江故嗯了一声:“你问。”   唐兆:“你还记不记得很早之前,就大一的时候,我不是问过你,如果要谈恋爱,想要找个什么样的。”   江故:“记得,怎么了?”   唐兆:“你当时说你不谈恋爱,只想搞学习搞事业,任何对你别有用心的人都别来沾边,那些对你表白过,或者借口当朋友培养感情然后准备表白的,差不多都被你给拉黑了,简直心硬如铁的斩断所有桃花,那现在呢?”   江故放下手中的游戏手柄看着他:“现在?你想问现在想不想谈恋爱?”   唐兆:“你看你生活稳定了吧,大学也毕业了,事业也顺利的在上升期,那精神层面的快乐是不是可以找一找了?”   江故直接摇头。   唐兆:“还不找啊?首先我不是反对独身主义啊,就是人生来过一场,不感受感受恋爱的滋味,感觉有点亏。”   江故道:“我不是独身主义,也不是拒绝恋爱,如果有美好的发生了,我当然会接受,但我不想奔着某种目的去将就,为了恋爱去花时间交际接触更多的人,为了感受两个人在一起的快去,去忍受被另一个人打破一个人的自由和舒适,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生活,我也有富足的精神世界让我并不孤单,所以我不会去强求改变。”   江故说完自己的想法,抬起胳膊推了推唐兆:“怎么了?你想恋爱了,还是有喜欢的人了?”   唐兆摇头:“那倒是没有,也是顺其自然吧,不过我妈已经开始给我物色相亲对象了。”   江故啊了一声:“可是你哥都还单身啊,现在就折腾你,会不会太早了?”   唐兆嫌弃又烦躁的冷哼道:“就是我哥都三十了还单身,我妈又说不动他,所以转头开始攻略我了,反正兄弟两个,必须给她抱一个孙子。”   江故拍了拍唐兆的肩膀,给出不走心的鼓励:“加油。”   唐兆继续不死心道:“那你就没有一点向往过家庭生活?”   江故很是坚决而干脆的摇头:“没有,一点都不。”   他感受过不正常的家庭,也感受过正常的家庭,他不会去期待,也不会去抗拒,他只是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很清楚现今这个社会内里的肮脏。   他是性取向为男,但不是没有男人会死。   江故清楚的知道自己长得好,无父无母的身世在男同中甚至是加分项,因为不需要对家里做出任何交代,也知道这一圈很乱,他宁可精致的单身一辈子,也不想沦为别人游戏的对象。   所以一切都是虚的,只有自己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第15章   朋友相聚的时间总是过的快乐而短暂,感觉都还没怎么聊,一天的时间就过去了。   知道江故休息的比较早,所以唐家兄弟两差不多八点钟就准备散场回家。   新的游戏才通关到一半,唐兆临走前还惦记着喊道:“给我的账号保存好啊,不许玩我的账号,我下次来要自己通关!”   江故笑着应了,跟司珩一起将两人送进了电梯。   看着电梯门关上,江故忍不住松了口气,抬手撑了一下后腰。   司珩见他做着伸展的运动,在他肩上捏了捏:“今天辛苦了,累到了吧,待会儿洗了澡早点休息。”   瘦弱的人肩膀很单薄,捏在手里骨感明显,司珩甚至都不敢太用力,感觉稍微用点力,就能将手掌下的身躯给捏折了。   江故倒是顺势点了点肩颈肉的地方:“这里帮我捏捏,有点酸。”   司珩将手捏到了他指引的地方,不轻不重地为他舒缓着,然后两人一起迎着室内温馨的灯光朝屋内走去。   不用问,不去想,哪怕一直保持这样,他觉得就很好了,江故不想谈恋爱,那就不谈,做个距离他最近的室友他也愿意。   *   不知道是前几天不舒服躺多了,还是这两天创作新故事在电脑前坐久了,江故的腰突然疼了起来。   之前在学校里,再怎么样每天也是需要上课的,哪怕周末没课,也会去食堂吃个饭,不像现在这样,一整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电脑桌前。   早上睡醒,江故在床上缓了半天都没能起来,不动就还好,稍微动一下就酸疼的厉害,平躺也不行,只能侧着。   找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本来打算缓一缓再看能不能爬起来,结果又一下睡着了。   但也没睡沉,迷迷糊糊的,房门被轻轻敲响时,恍惚觉得自己上课要迟到了,江故猛地一下惊醒过来,起床的姿势爬到一半,一股好像扎在他筋上的酸痛感让他又跌了回去。   听到房间内传出轻嘶的声音,司珩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推门而入:“江故!”   江故一手揉着腰一边抬头看他:“没事没事。”   房间里的人趴在床上,因为姿势和揉腰的动作,睡衣被拉扯开,露出一截细瘦而白到发光的腰肢,盈盈一握的纤细,松垮的睡裤虚虚搭在臀上,露出隐约可见的一点背沟和腰线,被清晨的阳光一照,也不知是光亮的刺眼,还是床上那身躯诱人的夺目。   司珩的眼睛顿时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这画面对他来说冲击太大了,慌忙移开了目光不敢再看:“怎么了?睡姿不对抻着腰了?”   江故趴在床上,声音透着一股晨起慵懒微哑的可怜兮兮:“腰疼,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天坐久了,刚刚疼的有点起不来。”   司珩瞬间皱眉,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顷刻间就被担心取代,走到床边细声询问:“具体哪里疼?”   江故用手指了指最疼的地方,司珩直接上手替他揉按起来:“等下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江故趴在床上偏着脑袋看他:“不用啦,缓一缓待会儿就好了,你去上班吧,我自己会去医院的。”   司珩注意着手上的轻重,尽量给他缓解最疼的部位:“我陪你去,公司晚点去也没什么事,我是老板,不用考勤打卡。”   不确定自己等下还能不能好好走路,有个人帮忙的话的确会比较方便点,江故只好道:“又给你添麻烦了。”   司珩:“没事,你先别动,我去拿热毛巾给你敷一敷。”   连按摩再热敷,一番折腾后,司珩小心将人从床上扶起来。   江故动了动,诶了一声:“好了不疼了,那可能是我睡姿不对抻着了,不用去医院了。”   司珩不放心:“去一趟吧,检查看看,看有没有膏药开一点放家里备着。”   江故有些犹豫:“早上看病的人多,要不然我等下午去吧,你去上班吧。”   “生病可不会分早晚,医院什么时候人都多。”司珩毫不留情戳破他不想去医院的心思:“先过来吃早餐,吃了早餐我陪你去。”   本来就怕给人添麻烦,但司珩态度坚决,他怕自己一再拒绝就显得不识好歹了,只好去洗漱用早餐。   早餐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估计是过了他每天起床的时间还没见他起来,所以司珩才会去敲门,趁着他洗漱的时间,司珩又将早餐热了一遍。   一想到等下要去医院,江故就没什么胃口了,他并不是特别抗拒去医院,就是厌烦,心里有些小小的抵触,可知道去医院是为自己好,又只能强行压下心里这点抵触。   早餐吃了一半实在是吃不下了,江故放下了筷子:“我吃不完了。”   司珩也不勉强:“吃多少是多少,不勉强。”   餐盘也没收拾,提醒江故拿好医疗卡那些,又多带了一件薄外套,就直接出门了。   不管什么时候医院的人都多,司珩找了个椅子让江故坐下,又盯着他穿好外套,然后拿着他的医疗卡去挂号,还是挂的中医科,热敷理疗这些在中医科这边比较方便,而且中医科人稍微少点,不需要等太久。   检查下来腰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有些压迫住了,自己回家热敷,多动动就行了,不过司珩还是让医生开了个推拿,又开了不少膏药。   比较有问题的是江故偏轻的体重,脾胃太差,营养无法吸收,体重只减不增,长期下去脏器衰竭是早晚的事。   给他看病的老中医将事情说的挺严重,江故自己还好,他的身体他清楚,早有心理准备了,但听得一旁的司珩心惊胆战面色黑沉。   老中医建议他调理,但江故拒绝了。   做完推拿,拿着开的一堆外敷的药回到家,江故已经累的有点头晕,一回来就趴到了沙发上。   司珩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了一颗糖,剥开糖衣喂到了他嘴边:“先吃一颗,我去给你煮点面。”   江故看了看司珩,在司珩起身的时候,下意识拉住了他。   司珩回头,语气很轻柔,神色也难掩关心:“怎么了?很不舒服?我扶你去床上躺会儿。”   江故坐了起来,朝他摇了摇头:“你是不是生气了?”   虽然司珩表现的并不是很明显,但从他拒绝中医调理后,那点细微的变化还是被江故捕捉到了。   见他主动提起,司珩给他拿了个靠枕垫在了他的腰后,然后坐到了旁边:“我更想知道为什么,是担心钱不够?医生说你脾胃很差,身体调理这方面西医远不如中医,不调养好,就算你以后做心脏手术,你的身体也撑不住整个手术过程。”   江故没想到司珩连他以后会做心脏手术这事都知道,估计也是唐兆告诉他的吧,没多想这件事,江故道:“不是钱的问题,是我小时候喝太多中药了,喝到我现在闻到中药的味道都会吐,完全控制不住。”   哪怕有些药不苦,他心里强迫自己接受,可身体就像是机能反应一样,强行灌进去也吐的不行。   主要是儿时阴影太大,那些祖传下来的偏方,里面的药材都奇奇怪怪,有虫还有各种虫子屎,光是想一想江故就一阵反胃。   司珩连忙轻抚着他的后背:“别想了我们不喝,不喝中药。”   江故抱着抱枕再次躺下,试图用嘴里含着糖的甜味压下那股记忆里带来的恶心。   司珩给他盖了个小毛毯,又探了探他的额头,确定体温正常,又将垃圾桶放到了他的旁边,仔细观察了一下,看他面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并没有太难受的样子,这才起身去厨房给人做午餐。   等锅里水开的时候,司珩给唐鸣发了个消息:“帮我找个膳食调理师。”   唐鸣的消息回的很快:“给江故?”   司珩:“嗯,医生说他脾胃很差,他又喝不进中药。”   唐鸣:“行,我帮你物色看看,有消息再跟你说。”   等司珩把面煮好,沙发上的人已经睡着了,虽然有些不忍心,但早餐本就没吃多少,午餐再不吃,怕是一会儿要饿得胃疼了。   江故迷迷糊糊被叫起来,有气无力的推拒着司珩伸来的手:“不吃,好困,我再睡一会儿。”   司珩直接将他半抱着扶了起来:“不吃不行,听话,吃几口就行,吃几口去床上睡。”   被吵醒的江故有些生气的看着司珩,但他的生气只是微微皱着眉,满脸委屈的看着人,他自觉是生气,但落在司珩眼里,这跟撒娇也没差了,顿时一颗心被他看的软到不行。   轻哄的声音又跟着放低了几度:“吃一点,就吃一点,不然待会儿就要低血糖了。”   江故的不高兴也只是睡熟时被吵醒的那一瞬间,神智回笼后,被吵醒的不高兴也就没了,乖乖拿起司珩递来的筷子,吃了两口才发现,碗竟然一直被司珩端在手里,他人还坐在沙发上。   江故觉得司珩这样他的脾气都要被养坏了,人本来就是一种恃宠而骄的生物,惯会得寸进尺,这个先例可不能开,于是想要接过司珩端着的面碗自己吃。   司珩却拦住了他的手:“就这样吃,汤汤水水的分量也不轻,你不舒服身上没什么力气就别勉强了。”   一碗面依旧没吃完,但多少也吃了一半,只是等江故躺到床上才后知后觉想起,为什么要司珩给他端着,放到桌上吃不就行了,但刚刚他们偏偏一个端着,一个傻傻坐在沙发上,谁也没想起要上桌吃。   去了趟医院,这是把脑子忘在医院里了吧。   睡太久的结果就是睡眠得到了满足,但并没有因此变得轻松,反而因为久睡而有些昏沉。   江故艰难的爬起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下午了,摇摇晃晃走进卫生间洗了个脸,捂了捂饿得有些不太舒服的胃,打算去厨房找点吃的。   结果一开门,和从他房门口路过的司珩撞了个正着。   以为司珩上班去了不知道家里有人的江故被吓的猛地一个后退。   他本来是能站稳的,是司珩见到他的动作怕他摔倒了,本能反应的伸手将人一拉,江故被拉的一个措手不及,整个人往前一扑,实实在在地砸在了司珩的身上。   司珩一手还抓着他的手腕,不敢太用力,虚虚握着,小麦色的大手和雪白细瘦的手腕形成强烈的肤色和体型的反差。   另一手扶着他的腰,掌下的腰肢恨不得一手就能掌控住,绵软的衣料薄的包裹不住怀中之人的体温,触之微凉,然后慢慢升起热度,也不知道这热度是不是自己掌心传递过去,又反馈到了他的触感上。   司珩记得江故用的洗护是他之前准备在次卧里的那套,跟自己用的一样,但奇异的是,经过了不同人的体温,这香味好像也有了差异变化,似乎比他用的香的更浓醇,更诱人沉迷。   整个胸膛感受着紧贴的力量,耳中能听到江故小小的惊呼,脖间能感受到他喷洒的气息,轻软的发丝从他脸颊划过,似乎刚刚洗了脸,还带着些微水汽。   一秒的时间,说慢也慢,慢到他能清晰听到对方的心跳,感受拥入满怀的悸动,跟生病时抱他去医院的感觉不一样,那时候恨不得快一点再快一点,现在却想要慢一点,再慢一点。   可这一秒说快也快,还不等他忘神沉迷,江故一声惊呼后就连连道歉想要退开。   司珩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任由江故从他怀里退了出去,努力稳了稳快要跑出胸腔的心跳,沉声道:“没事吧?撞疼没有?”   江故摇了摇头,手上却不自觉揉了揉手腕,司珩的体温跟他相比太高了,高到被他握住过的地方都好像格外的烫人。   看他在揉手腕,司珩有些紧张的拉过他的手查看:“怎么了?拉疼你了?”   江故:“没有没有,没拉疼我,你没去上班啊?”   司珩见他似乎有些抗拒,便立刻放开了他的手:“去了一趟公司,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你饿了吧,小馒头吃不吃?我做了一点。”   江故的注意力瞬间被引开:“小馒头?多小的小馒头?”   司珩去到厨房将一蒸锅的小馒头给端了出来,的确很小,就他半个巴掌大,不是市面上那种特别白的那种,带有微微的奶黄色,还有一股奶香味。   “用牛奶做的吗?”   司珩:“用羊奶做的,咕哩也可以吃一点。”   趴在沙发扶手上努力做个高冷小猫咪的咕哩听到自己的名字,瞬间转过脑袋看了过来,但只是看看并未动弹,因为它生气了,因为今天大铲屎官没让它进小铲屎官的房间陪|睡,还不让它进房间,所以它很生气,懒得搭理这群愚蠢的人类。   可惜两个铲屎官都没注意猫咪的小心思,其中一个还进了厨房贴心的拿了一双筷子,夹了一个给另外一个铲屎官。   司珩:“小心烫,尝尝味道怎么样。”   江故接过司珩递来的小馒头,应该蒸好之后一直保温放着,所以还是热腾腾软乎乎,但并不是很烫。   试探着咬了一口,特别的松软,奶味也很足,不像那种冷冻品蒸熟后蓬松的绵软,口感稍微有一点点实,但味道是好吃的。   江故惊奇地看着司珩:“你竟然会做馒头?还挺好吃。”   司珩进到厨房又给他冲了一杯牛奶:“先随便吃点顶顶饿,今天早点吃晚餐。”   看着司珩将馒头拿出来放在一个个保鲜盒里,还给每一个都垫了蒸笼纸以防粘连,真的是他接触过的人里面最细心的一个了。   江故一手拿着牛奶一手拿着馒头,边吃边想,居家长得帅事业有成脾气还好,简直完美到不真实。 第16章   看着江故给司珩的评价,手机另一边的唐兆直接发来了一串哈哈哈哈。   唐兆心想不表现的完美一点,极尽展现着自己的优势,那他还拿什么求偶,总不能邋里邋遢不赚钱脾气差还妄想着能讨到媳妇吧。   但这话唐兆不能说,也没打算旁敲侧击的去助攻,江故能喜欢上司珩,那早晚都会喜欢,如果不会喜欢上,他把人夸的天花乱坠都没用,还不如直接让江故在生活中慢慢去感受去适应另一个人的存在。   千兆网络运营师:“稀有物种虽然稀有,但应该还是存在的,我跟你说,我现在有点后悔没好好经营我的作者账号了。”   江江:“怎么呢?你不是已经上班了吗?”   千兆网络运营师:“我以为图书馆是个喝喝茶,看看书,偶尔整理归类一下书籍,可以躺平养老的地方,结果并不是!他们这个月要开展什么读书月的活动,我作为一个刚来的菜鸟,还没编制,所有苦力和麻烦的事全都丢给我!!”   江故发了个摸头的表情包过去。   江江:“刚开始哪有容易的,等你混熟了就能摸索出自己的生存之道了,加油,看好你!”   唐兆给他回了个大哭的表情包,社畜赚那么一点窝囊费实在是太难了。   两人正聊着天,江故听到大门被敲响的声音,快速跟唐兆说了一声:“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千兆网络运营师:“去吧,我也要开工了,晚上再聊。”   江故放下手机,一手捞起咕哩一边往大门走去,从门上的可视屏幕看到外面是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人,还有一堆像是家具一样的巨大纸箱,顿时奇怪的打开门。   门一开,搬运的工人道:“你家沙发到了。”   江故满心疑惑,家里不缺沙发,也没地方再放一个大沙发了,而且司珩如果买了沙发不可能不提前跟他说,以司珩的细致程度,怕是连人家几点来都会跟他交代清楚的。   正准备打电话给司珩问问情况的时候,他们这层楼对面的住户打开了门,一个穿着居家服的漂亮女生走了出来:“这边这边,你们送错了。”   工人看了眼江故旁边的门牌:“这不是一号吗?”   江故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门牌上的花体字:“我这边是二号。”   工人嗨了一声,嘟嘟囔囔抬着家具往另一边送:“这一和二咋搞的这么像。”   邻居女生让开身,让他们将家具往屋内搬,随后抬头看向江故:“不好意思啊,我才刚搬来,估计这两天会有点吵。”   江故笑着朝她道:“没事,这边隔音还挺不错,应该不会有多吵。”   见到对门邻居,女生差点没忍住轻嘶一声,这也太好看了吧,身材高挑白白净净,眉眼如画,还笑的那么好看,手里还抱着一只漂亮的布偶猫,这是什么人间绝色。   之前她还觉得有些小年轻追星用美人形容自家哥哥是不是太夸张,但看到对门邻居,程橙觉得美人这个形容真的可以有,因为除了这两个字,真的很难找出其他形容了。   可惜好看的邻居没让她多看两眼,简单打过招呼后就关门回屋了。   美好的事物令人心情愉悦,本来这些家具迟迟没送到等的人心烦的程橙,这会儿什么脾气都没了,脚步轻快地回屋盯着工人装沙发了。   回到屋内,江故原本想将隔壁有人搬进来的事跟司珩说一声,但又想着这会儿他应该在忙工作,反正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便又打消了跟他发消息的念头,转身回房,继续去磨他的剧本了。   他前面写了三个本子,第一个剧本是校园迷踪,第二个是情杀,第三个是双生,三个本子都是暗黑系,主打一个人性的罪恶,说实话他写的挺爽,但整体风格太单一了,他不想以后被这种题材给框住。   所以下一个剧本的主题他想写一个温暖一点的故事,他想写一个关于亲情的,一个他不曾感受过,却始终在内心期盼的一种感情。   只不过这种感情对他来说很陌生,他需要做很多的功课,这会儿正磨的头疼。   当思绪又不知道飞哪儿去了的时候,挂在电脑上的微信界面闪了闪,江故点开一看,是他们寝室群里的消息。   明仔:“老唐进了省图,是不是该请客吃饭?苟富贵勿相忘!”   老默:“附议!”   明仔:“老唐老唐,呼叫老唐。”   江江:“他估计在上班。”   老默:“江江你现在住哪儿?要不要来跟我们合租?”   江江:“我找到住的地方了,不用了。”   明仔:“你住哪儿?月租多少?”   江故不太愿意跟他们说的太仔细,就随便道:“住清远路这边,月租三千多。”   老默:“那边的房子可不便宜,有三千的?”   江江:“一个小单间,主要是离医院近。”   一个小单间,那估计是人家改了格局的那种小胶囊房,俞默和师景明也没再多问,他们自己租的一室一厅,一个月都要五千,人均分摊两千五,不过不用跟一些不认识的人共用卫生间和厨房,这点还算舒服。   明仔:“你的文怎么样了?最近收益好不好?”   江江:“还在写,写的挺卡,慢慢磨吧,你们呢?”   明仔:“还行,还能吃上饭。”   比较能活跃气氛的唐兆没在群里说话,三人聊了一下近况后就没继续了。   结束了聊天,江故靠在椅子上,看着坐在他电脑上舔毛的咕哩,忍不住笑了笑,小猫咪的世界多单纯,吃饭睡觉奴役铲屎官,人类啊,太复杂了。   脑子里有剧情,但写不出来,江故也没勉强自己,找了部跟自己剧本题材相关的电影看了起来,他也挺长时间没看电影了,这会儿换了个大屏幕,看起来就是比小笔记本舒服。   外面搬运的吵闹声什么时候停止的江故没注意,正看电影看的沉浸在剧情中时,门又被敲响了。   看了眼趴在他床上睡成猫条的咕哩,江故没管它,自己起身去开门。   这次敲门的不是看错房门号的工人,而是对面的邻居。   门一开,一盒看起来就很高档的饼干就被递到了他的面前:“你好,我叫程橙,之前一直在国外,现在回国才搬过来,今天吵到你了,不好意思,这个饼干味道挺好的,聊表歉意。”   江故见她这么客气,自然是连声拒绝:“不用不用,你也太客气了,而且真没多吵。”   程橙闻言笑着道:“咱们这门对门的,以后少不得要麻烦你一些事,收下吧,一点小心意。”   对方这么热情,而且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江故只好收下:“谢谢,我叫江故,但我只是这里的租客,房东还没下班,我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程橙心里觉得有点奇怪,这里的房子外租很正常,好多人不愿意买房子,但又想有精致的生活质量,宁愿花钱租住豪宅,但能租得起这里的,或者买得起这里的,她没遇到过跟房东一起住的。   不过她也没那么好奇心的追根问底,知道了邻居的名字,也确定对方应该是个挺好相处的人,程橙就告别回家了,刚搬来,还有一堆东西需要整理。   司珩回到家的时候看到桌上一盒明显是江故不会买的饼干,江故不喜欢吃这种软曲奇。   听到客厅的动静,江故从房间里出来,见司珩在看桌上的东西,便道:“是邻居给的,今天有人搬进来了,是个女生。”   司珩点了点头:“对面的房子也装修好一两年了,一直空着,家里的桃子是不是没有吃完?”   江故:“嗯,还有大半箱。”   司珩脱下外套,找了个竹编的小框子给装了一小篮子桃子:“我送过去回个礼。”   程橙一开门,看到一个恨不得要仰头看的大帅哥,小心脏顿时砰砰跳,这是怎么了,以前八百年都没见过一个,今天这一见就见到了两个绝品。   司珩将一篮桃子递给她:“我是二号的住户,我叫司珩,谢谢你的饼干。”   对方的气场太强了,程橙自问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手底下也管着上百号人,但整个人还是被这个叫司珩的压住了一头。   面对江故,程橙是本能泛起一股姐姐的怜爱,但面对司珩,程橙不由自主也气场全开,一股精英干练的气质尽显,态度也不似面对江故那么带笑软和,反而更多了些客套的礼貌:“你好,我叫程橙,桃子我收下了,以后邻里间的,还麻烦多相互关照些。”   司珩:“客气,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我朋友身体不好,有什么事尽量别麻烦他。”   程橙算是知道对方真正的来意了,看破不说破的点头,关上门后哎呀呀的翻出闺蜜聊天框,两个绝品大帅哥,必须要跟闺蜜分享一下。   司珩也满意的离开,这女生年龄看着不显,但那一身在社会上磨炼出来的干练气场想来年纪应该不算小,至少比江故大,江故应该不太会喜欢这样的大姐姐。   不过走到门口时司珩停下了脚步,江故的生长环境和原生家庭让他很独立,不喜欢麻烦人,也不轻易依赖人,但往内里深深剖析,这也是因为没有安全感的缺爱,所以这种大姐姐,会不会正好是江故喜欢的类型?   这么一想,司珩的嘴角不由地绷直了,是他没用,没本事把一层两套给买下来。   出去一趟就突然莫名其妙燃起事业欲的司珩正在反思时,江故已经在厨房处理他带回来的菜了。   蔬菜这些司珩最近没有让每周来打扫的阿姨买了,他差不多隔两三天自己买一次,不然有些菜放一周实在是不新鲜。   江故对此也不是没有疑惑,明明之前说司珩工作很忙,经常要出差不在家,所以才想找个合租顺便帮他顾猫。   但他住过来也近一个月了,也没见司珩忙过,没加过班,天天晚出早归,还有时间买菜。   不过他对新媒体这一行也不懂,说不定也是有季节性忙碌,现在正处于淡季?   反正每天有人做饭也有人陪着一起吃饭,江故觉得也挺好,习惯了之后,那点来到陌生环境的不自在也在一点点消退。   司珩推门进来,见江故正在洗虾,换了拖鞋走到厨房:“我来吧。”   江故:“没事,这虾怎么吃?清蒸还是烧?清蒸的话只用抽虾线,烧的话开背会比较入味吧。”   他不太会做,但大概的一些常识还是知道的。   司珩:“做虾滑,虾滑吃吗?”   江故点头:“吃的,但买新鲜虾做虾滑会不会很麻烦?”   他记得冷冻品有现成的虾滑。   司珩直接接过江故手里的虾:“不会很麻烦,去壳将虾肉打成泥,再给点料调和一下就好,吃番茄虾滑吧,再炒个蚝油生菜,早上我把牛腩放冷藏这边了,应该解冻了,焖一锅土豆牛腩,怎么样?”   都是他喜欢吃的,江故没有意见:“可以,那我把生菜洗一洗。”   厨房很大,两个人在厨房里各自忙碌着空间也绰绰有余,司珩甚至不用回头,只要余光扫过,就能见到站在他不远处的身影。   那人认真地将生菜一叶叶掰开,细致的冲洗后放到一旁浸泡,夕阳的柔光从窗户外透进来,仿佛给人笼罩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   宽松的睡裤包裹着那双修长笔直的腿,围兜的细绳束起勾成一个结,正松松搭在臀上,细瘦的腰身被绵软的睡衣遮挡,挺直的脊背和微微凸起的肩甲显出完美的体态。   只看一眼,司珩胸腔就胀的满满的,满到要溢出来。 第17章   魔域推理馆大,工作人员多,还有专门合作的实景道具定制工厂,所以定下了双生剧本后,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场景就布置的差不多了。   确定了首次试玩,魔域的老板任谦邀请江故到推理馆亲自感受一下,具体细节他们再琢磨剧本也没有作者知道的清楚。   江故还没去过魔域,包括签约合同,都是走的同城快递。   这是他花了很多心思写的本子,他也想看看呈现出来的效果,还可以具体了解一下这种沉浸式推理的玩法积攒经验,所以老板邀请了,他也就去了。   之前合租条例上都有写,如果外出得尽量告知室友,所以江故提前一天跟司珩说了一声。   司珩直接道:“大概几点钟过去?”   江故给咕哩梳着猫:“早上十点多吧,他们现在是内部工作人员的试玩,所以会在开店前先弄好。”   一般推理馆都是中午或者下午才开门营业,但会营业到很晚,早上基本不怎么开馆,但如果有新本上线让工作人员试玩,则会在开店前做内部测试。   司珩:“那我明天送你去。”   江故这才从咕哩的美色里抬起头来:“那你岂不是又要晚去公司了。”   司珩:“我是老板……”   江故:“你是老板你不用打卡。”   不等司珩把话说完,江故就直接笑着接了下句,他也没拒绝,因为知道拒绝没用:“那明天我们在外面吃早餐吧,你吃过荣东街上那家黄鱼面吗?以前我和唐兆没早课的时候会专门跑去吃。”   司珩没说,江故在这个城市去过的每个地方他都去过,吃过的小店,喝过的饮品,看过的书店,哪怕江故不知道,他这样覆盖一遍他在这个城市的足迹,就好像那些地方他都陪他去过一样。   “你说的那家我应该去过,挺好吃的,那明天你多睡会儿,睡到自然醒,我们再出发。”   江故将咕哩的猫毛攒在了一个小袋子里,闻言笑着应道:“好,那明天早上就小咕哩自己在家啦,你要乖乖看家知道吗?”   什么都不知道的咕哩被伺候的虚软地瘫在江故的腿上,梳毛好舒服,它爱梳毛。   看了眼积攒到已经有一小包的袋子,司珩道:“你这是攒着准备做猫毛毡?”   江故笑了一声:“想试试,看能不能做出一只小咕哩来,反正这些毛丢了也是丢了。”   司珩闻言也笑了笑,看了看睡在江故腿上的猫,又看了看满地江故给猫买的玩具,现在还特意搜集它的猫毛。   司珩那颗心,嫉妒的发酸。   *   江故说的那家店是个老店,据说已经传了四代人了,也开了很多家分店,但只有荣东街这家是最地道的。   他们来的时间还算合适,工作日,九点多,上班族差不多都已经去上班了,只有一些放假的学生还有退休的人在排队。   司珩让江故进去找个地方坐,这排队是在门口,没有空调,热的人闷得慌,他哪里舍得让江故在这嘈杂的环境久待。   即便在北方,这高出一般人的身高线也是鹤立鸡群的显眼,昂贵的衬衣剪裁得体的西裤,越发将那一双长腿的优势展露出来,在一群穿着睡衣或者练功服的中老年中优雅俊朗的格格不入,不像是来吃街边早餐的,倒是像参加什么重要的国际会议似的。   买面是专门的一个通道,但整家店不是只有黄鱼面,还有其他小吃,江故进到店里,买了喝的跟其他小吃后,等了一会儿才等出一个空位。   坐在他邻桌的看起来像是一群学生,原本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等他坐过去后,她们瞬间安静了,惹的江故没忍住朝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发现他们也在看自己,视线对上后,几个女生明显有些不好意思的尴尬,匆忙移开视线。   江故见状只是笑了笑,然后就又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   没过多久司珩端着两碗面走了过来,这种早餐店为了节省空间,桌子之间都摆放的很近,像司珩这种高个大长腿坐下来有些摆不开,显得有几分憋屈。   江故往桌下看了看他的腿,司珩连忙努力将腿收一收:“挤到你了吗?”   江故:“没有,你随便放吧,我买了点小油条和肉夹饼,你吃吗?”   司珩不挑嘴,再说能跟江故这样一起出来吃早点,都不知道是他多梦寐以求的,啃馒头他都愿意。   动筷子前,江故拍了一张图发给了唐兆,唐兆依旧是秒回。   社畜苦逼搬运工:“!!!江小故!你日子过得也太滋润了点吧!你一个人?还是跟司珩?”   江江:“跟司珩,很久没吃了,今天要出门,就干脆出来吃早餐了。”   社畜苦逼搬运工:“我也好久没吃了,馋!”   社畜苦逼搬运工:“你出门要干什么?”   江江:“我的剧本实景布置好了,今天去推理馆看看,要是结束的快,我中午去找你?”   社畜苦逼搬运工:“好啊好啊!我午休两个半小时。”   江江:“那我到时候提前给你发消息。”   两人稍微说了一会儿话,江故就放下手机开始认真吃面。   司珩这才开口:“跟唐兆聊天?”   江故嗯嗯的点头:“今天要是结束的早,就去找他吃午餐,但不确定,看推理馆那边几点能弄完吧。”   对于他的时间安排司珩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只是叮嘱道:“如果去商场,记得把外套穿好。”   着凉过一次的江故自己也长记性了,疼起来难受的是他:“放心吧,我知道的。”   可能是很久没有出来吃了,江故今天的食欲不错,一碗面吃完了,还吃了一根茴香小油条,五分之一的肉夹饼,剩下的那些,自然都是司珩光盘了。   两人吃完后也没继续坐在店里,还有好多人没有位子坐,正在排队等位中,他们起身离开的时候,江故听觉灵敏的捕捉到之前隔壁桌传来好帅好两个字。   江故抬头看向走在他前面的司珩,见他脚步不停,一手还微微张开替他挡住与他们逆向而来的拥挤人群,似乎并没有听到后面的声音,不过感觉就算司珩听到了应该也免疫了,毕竟从小被夸到大。   车停在不远处,但走过去也要两三分钟,等走到停车的地方,江故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薄汗了,他穿的还是短袖五分裤,再看司珩的衬衫西裤,只觉得更热了,一上车他就拿着小风扇对着司珩吹。   司珩愣了一下,对上江故被热出薄红的脸,笑了笑:“你自己吹,我还好。”   江故也没说什么,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他:“擦擦汗,夏天还是在家里吃早餐比较好,外面太热了。”   这温度感觉至少三十六七度,还没到中午呢,大夏天的出门是一种考验。   司珩接过纸巾,随手擦了一下,道:“偶尔出来吃还行。”   说着侧过身,帮江故系起了安全带。   江故已经会系安全带了,他知道座椅下的卡扣在哪里,但见司珩速度这么快又这么自然,我自己来这几个字到了嘴边又被咽了下去。   推理馆距离司珩的公司也不远,在同一片街区,稍微绕个路就把人送到了,看了眼那栋大楼,司珩:“把外套穿着,里面估计冷气开很大,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江故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应好:“那你路上小心。”   看着江故走进大门,跟前台那边说了一会儿话,然后被指引进了一旁的电梯,直到再也看不到对方的身影,司珩这才催动油门朝自己的公司开去。   推理馆的楼上正在做着准备,老板也在一旁盯着,电梯门响,众人以为是上上下下的工作人员也没在意,直到一道轻柔干净的声音响起:“请问双生内测是这里吗?”   盯着流程的任谦转过头,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他也算是阅人无数,但容貌这般出色的也是少见。   发丝乌黑,轻软而乖服,眉眼如画,眸光潋滟,桃花的扇形弯出天然带笑的弧度,肤白如瓷,在室内强光的照射下,近乎透明,唇色微微有些浅淡,瞬间将原本充满攻击性的美冲淡了不少,莫名带着一股清清冷冷的破碎感,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怜惜。   任谦站直了身体,说话的声音都变轻了一些:“你是江江?”   江故走上前,朝着人笑着道:“我是江江,老板?”   任谦回了个笑容:“我是任谦,知道你年轻,才刚大学毕业,但没想到还长得这么好看,明明可以靠颜值,偏偏靠才华,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得了。”   江故:“老板才是年轻有为。”   任谦笑着上前:“好了,别相互商吹了,走,我们去现场转一圈,待会儿去监控室看他们玩。”   来这里就是为了工作的,江故还想早点去找唐兆,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跟着他往实景场走去。   实景道具准备的十分精细,根据他剧本里几乎是一比一的还原,为了增加可玩性,还额外布置了不少布景,不过等工作人员开始内测试玩,江故还是发现了一些不太顺滑的地方。   于是一边在监控室认真盯着,一边写下可以改进的地方。   任谦作为老板,又把推理馆发展的这么大,现在大部分事情其实用不着他自己在这儿盯着了,反正各个部门都有自己的分工,像今天,原本只需要对接江故的编辑茉莉过来陪同就行了,但他却留下来陪了全程。   江故将自己觉得可以调整修改的东西细化的整理了一遍后交给了任谦:“我觉得这些地方还可以改进一下。”   任谦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几张a4纸,字很漂亮,落笔清秀,笔力隽逸有力,书写的条条分明逻辑清晰不说,有些情景段落还有简单的插画。   江故:“这些只是我的一些想法,你们具体看怎么调整更适合实景,其他的我觉得都很不错。”   一场游戏玩下来,就算是工作人员内测有在拉进度,也用了快两小时,任谦手里拿着整改的意见道:“这些后面还会再做调整的,时间也不早了,一起去吃饭吧,难得小作家来一趟,怎么也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回去。”   江故礼貌拒绝:“下次吧,今天我跟朋友约好了。”   任谦挑眉,眼神含笑地定定看着他:“真跟朋友约了,不是因为社恐不想跟我吃饭?”   江故好笑道:“我不社恐,我真跟朋友约好了。”   确定他不是在客气,任谦这才道:“好吧,那下次一定不能推脱了。”   江故笑着答应了,任谦亲自将人送到大门口,看着人上了车这才返回去。 第18章   坐在车上,江故大大松了口气,他不社恐,但没人喜欢跟老板待在一起,尽管任谦看起来很好相处,也没什么老板脾气,可也很让人紧绷,还是关在家里写剧本更舒服。   给唐兆发了个消息,不一会儿唐兆就发了个定位过来,等两人见到面,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了。   一见到江故,唐兆就快步走过去一手搭在江故的肩上将人往自己的办公室带:“走走走,外面热死了,我已经点好了吃的,等下就送到。”   江故:“我也点了。”   唐兆看着他:“我点了你喜欢吃的草花窖炉鸡。”   江故:“我点了你喜欢吃的日料寿司。”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哈哈笑开。   唐兆虽然是新来的小菜鸟,但也是有自己办公座位的,办公室还挺大,就三个办公桌,三人一间办公室。   江故跟着他走进来,见另外两个桌子空空的:“没人吗?”   唐兆道:“他们家就在附近,平时到点就回家吃饭,所以中午办公室就我一个人。”   江故哦了一声:“那还挺爽啊,没有别人。”   唐兆一边摇头一边啧啧道:“爽什么哦,他们十一点多就走人了,下午三点多才来,留我守着办公室,有事要人处理,你说这事摊谁头上?”   江故拍了拍他的肩膀:“忍忍,过两年你熬成老油条了,你也能这么舒服。”   吃完午餐,唐兆还特意给江故支了个行军床准备一起午休。   办公室的窗帘被放了下来,整个办公室的光线变得昏暗,老式的柜机空调发出嗡嗡的催眠声。   唐兆把自己的小毛毯盖在江故身上,自己随便搭了一件外套,躺在旁边并排摆放的行军床上,小声道:“有没有一种回到寝室的感觉?”   江故嗯了一声:“以前午休就是这样,窗帘拉着,房间里暗暗的,经常睡过头,有时候睡蒙了还以为是第二天赶早课。”   唐兆叹了口气:“回不去了,我们的青春校园,之前别人说,上学的时候是最舒服的,我不服气,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日复一日坐在课堂里学习学习,这上班还有双休呢,我们十几年如一日完全没休息,多惨啊,结果等自己上班了,就莫名开始怀念上学了。”   江故侧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刚入职场肯定会不适应的,慢慢来就好,如果实在是不喜欢,还有个退路。”   唐兆拿下他的手,将他永远都冰冰凉的手往小毛毯里塞:“什么退路?”   江故:“考研吧。”   唐兆翻了个身:“我再想想。”   舒舒服服的睡了个午觉,唐兆一边收床一边道:“外面好热,不然你就在图书馆里看书好了,现在也快三点了,看一会儿书,让司珩过来接你。”   江故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要去书店,我让老板帮我留的几本书都到了,今天正好去拿。”   见他有了计划,唐兆也就不勉强了:“那你拿了书直接计程车回家,别挤公交啊,公交又闷又热的。”   对于唐兆老妈子式叮嘱法,江故笑着道:“知道了唐妈妈,我不会省那点钱的。”   这点唐兆倒是还算放心,江故以前虽然生活费不多,但也不是那种明明手里有钱还特别精打细算各种节省的,现在他手里存款不少,自然不会省这么点交通费。   下午三点多,太阳最火辣辣的时候,如果没有遮阴的地方,走在阳光下人都感觉要被晒干了,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艳阳高照的暴热天气,说下雨突然就下起雨来,毫无征兆,连天气预报都没显示今天有雨。   好在江故前脚刚到书店,雨后脚才下下来,并没有淋到他的身上。   唐兆的微信同一时间也追问了过来,跟他回了两句,正准备把手机放回口袋,一个被暴雨淋的匆匆跑进店里的小女生不小心把他撞了一下,手里的手机没拿稳,直接飞了出去。   撞到他的女生连连道歉,帮他把手机捡起来的时候发现屏幕都碎了,瞬间脸色一白。   江故看了眼自己的手机,虽然已经决定要换新的机子了,但也没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寿终正寝。   撞到他的女生手足无措地拿着他摔碎了屏幕的手机,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对方年纪看起来挺小的,像是高中生,现在随便一部手机都不便宜,要大几千,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的确算是闯了个不大不小的祸。   江故从小女生手里拿回碎裂的手机,笑着道:“没事,是我自己没拿稳。”   女孩子一叠声的歉意,听他这么说有些想要顺势跑开怕被追责,但又知道是自己撞人闯祸,过不了心里那关。   纠结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走又不敢走。   江故看着她笑了一声:“真的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说完自己主动离开了事发地。   走到别的图书区域时,这才拿出手机仔细检查一下,本来就很老旧的手机,这一摔不止屏碎了,连机都开不了了。   江故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口袋打算找两本书看看,看待会儿的雨会不会停,然后后知后觉的想起,手机摔了开不了机,他身无分文怎么回去。   唐兆的手机号他记得,之前唐兆硬逼他背过,不过这会儿唐兆在上班,等下看看是借书店老板的手机给唐兆打个电话,还是直接找老板借钱先回去再说。   好在他在这里买了四年的书,跟老板也算是挺熟了,不至于没了手机就完全求助无门回不了家。   心里做了好几条回家的方案计划后,江故彻底放下手机的事,安安心心找喜欢的书等雨停。   他这边岁月静好等雨停,有个人快要急疯了。   发现下雨的时候司珩第一时间就跟江故发了消息,询问他回家了没有,可是好半天都没收到回信。   司珩当时心里就慌了一下,又怕江故已经回家了在睡觉,犹豫再三点开监控机器人,发现家里根本没有人,于是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结果一直是无法接通的语音提醒。   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的,他不知道江故在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在没人的地方心脏病发作,还是热晕中暑倒地没人敢扶,又或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凉爽的办公室,司珩慌出了一身冷汗,想到江故说会去找唐兆,司珩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唐兆:“他走了啊,在我这里睡了个午觉才走的,去书店了,下雨之前就到书店了,关机?他之前微信还回我了,没多久,十多分钟之前吧,是不是手机没电了?”   司珩:“是他常去的那家书店吗?”   唐兆:“对。”   司珩:“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司珩直接从办公室跑了出去,然后遇到了送文件来的助理,助理一声老板还没喊出口,那个向来沉稳如山的男人飞快从他旁边跑过,带起一阵尾风和焦急的背影。   办公室外的秘书部众人面面相觑,一脸不知道什么情况的懵逼。   助理看了看手里还没送出去的文件,又看了看秘书部懵懵的大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定道:“没事,该做什么做什么,有什么文件要处理的直接送我这里来。”   说完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并且在内心轻叹,为这家公司,他付出太多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水阻碍了视线,导致车辆行驶缓慢,原本不该拥堵的时间段,这会儿也堵的挪动缓慢。   司珩一手掌着方向盘,一边不断拨打江故的手机,怕万一打通了呢,可每一次依旧是电话无法接通。   时间一分一秒犹如这拥堵的道路一般缓慢爬行,等好不容易过了最堵的那段路,车速立刻在雨水湿滑的道路上飞速行驶而过。   远远看到那家熟悉的书店,司珩甚至等不及将车继续往前开的打转过来,而是直接停到了书店对面的路边,淋着雨直接穿过马路跑向店里。   开门铃声响起,店员那声欢迎光临的声音都还没落下,推门进来的人已经跑不见踪影。   书店很大,区域分类很多,一排排书架整齐有序的竖立着。   店里很多人,看书的,避雨的,漫无目的闲晃的。   司珩一路快步走过各个书籍分区,眼睛快速而不错漏地扫过所有路过的人,没有看到江故。   随着找过的区域越多,却依旧没见到自己想找的人,司珩的一颗心越发沉重起来。   他死死压抑着心头那股惊慌害怕,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直到在冷门的工具书区域看到那抹身影。   司珩浑身的紧绷猛然一松,胸膛剧烈起伏着,站在原地虚软的好似再也无法挪动半分,一滴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落下,很快将他站的地方晕湿了一片。   江故并未发觉,依旧沉浸在书里。   司珩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直到平缓了剧烈跳动的心脏和急促的呼吸后,才重新往书店外走去。   小跑回车里,拿了一把伞和外套,司珩又重新跑回书店。   直到身边有人朝他走近,江故才分神朝一旁看了一眼,然后惊讶出声:“司珩?你怎么在这里?”   还这么狼狈,裤脚湿了大半截,早上上班还熨烫笔挺的衬衣这会儿几乎湿透的贴在身上,脸色也好像有些不太好,头发还在滴水。   司珩将手里的西装外套抖开,披在了江故的身上,什么都没说,只道:“来接你回家。”   四年前在这里,一见钟情。   四年后在这里,接你回家。 第19章   书的钱司珩帮忙给了,老板还专门多包了几层袋子,江故刚伸手,司珩就快他一步将那四五本书拎在了手上:“还要不要买什么?你刚刚看的那本不买吗?”   江故道:“不用,这几本就够了。”   他看的工具书,可以回去在网上搜搜看。   确定他没什么别的需要的,司珩将披在他身上的西装外套拢了拢,几乎将伞完全斜靠过去,拥着他朝路边停着的车走去。   一离开书店,一股热风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仿佛蒸笼一般的湿热闷的江故脑袋一晕,两人快步跑到对面,车门一关,车水人流的嘈杂声极好地被封闭在外。   司珩发动车辆打开空调,江故把披着的外套递还给他。   司珩没接:“把腿盖着。”   江故哦了一声,虽然他一点都不冷,甚至因为这湿闷的温度还有反胃恶心,但并未反驳司珩,乖乖把衣服盖在腿上,看着大雨砸在车窗上,忍不住闭了闭眼,想要缓解一下这种闷热雨天带来胸闷。   等司珩把车倒出来,顺利行驶在了马路上,江故这才道:“你怎么知道我在书店?”   司珩:“唐兆说的,你的电话打不通,他说你在书店。”   司珩说的含糊,简单扼要地提取了重点内容,至于其他因果和过程中的焦急只字未提。   江故解释说:“手机摔了,摔关机了,我本来打算等雨停找书店老板借钱搭车回家的。”   司珩偏头看了看他:“怎么摔了?你摔跤了?摔哪儿了?”   江故道:“我没摔,是手机摔了,就拿在手里不小心飞出去掉地上了。”   见不是他自己摔了司珩这才放下心,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唐兆的电话就来了,打在了司珩的手机上。   司珩将手机递给江故:“应该是找你的,你接吧。”   江故接通了电话,确实是唐兆找他的。   听着江故将避雨摔了手机手机关机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通,唐兆才放心的挂了电话,然后在心里忍不住把司珩给嘀咕了一通,刚刚把他都吓着了,还以为江故出了什么事。   江故把手机还给了司珩后,便靠在椅背上扭头看着窗外。   雨很大,冲刷着车窗时而清晰时而朦胧,隐约可见外面车辆匆匆,行人也匆匆。   有些没有雨伞的站在遮挡物下躲避着大雨,有些不管不顾在雨中奔跑。   车里的冷气渐渐把热度驱散,行车很慢,一如司珩在他心里的印象,沉稳而冷静,细心又温柔,做任何事都不疾不徐,不慌不忙。   但今天,他好像在司珩的眼里看到了克制的急切,在书店里,在他突然抬头与他对视的瞬间,一闪而过。   浑身透湿的狼狈,甚至气息还有点不稳,手里明明拿着伞,伞却是干爽的,自己身上湿到滴水,西装外套却只有零星一点水珠,在他抖开的瞬间,水珠就没了。   江故有些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那一瞬间有股陌生的悸动,尤其是司珩说,来接他回家。   以前的小破屋很破,下雨会漏水,爷爷只会各种打骂,后来爷爷没了,家也没了。   老师的家很温馨,满屋的书籍和画作,他在老师的家里甚至有自己的房间,舒服的床,下雨也不会漏水的舒适,但他知道那是老师的家,他只是临时的过客。   寝室也很好,室友人都很好,他还交到了最好的朋友,他们一起赶作业,一起打游戏,一起计划着未来,但那只是寝室,一个在寒暑假就必须搬离的地方。   现在他也只是租客,租住着他那么点租金原本这辈子都住不起的地方,但是在那栋房子里,他不用担心寒暑假,暂时对他而言没有已知的居住期限,他能自由自在地在屋子里做他想做的事。   在司珩看着他,对他说那句话的瞬间,江故甚至恍惚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只要回去了,那里就真的是他的家了。   江故把盖着腿的衣服往上拉了拉,挡住了捂着胃的手,思绪有点乱,胃也因这暴雨的天气变的不舒服起来。   将车驶入车位停好,司珩松开安全带,小心地探过身查看身边一路闭着眼的人:“江故,到家了。”   鸦羽一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江故睁开眼,眼尾有些微红。   司珩将手背贴在他的额头,额头有点凉,带着薄薄的汗意。   司珩眉头微微隆起,眼露担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故摇了摇头,伸手解开了安全带,拿起盖在腿上的衣服推门下车。   回到家,咕哩欢快地跑过来迎接。   江故刚准备摸两下猫,还没等他碰到咕哩,就被司珩推着往浴室走:“快去洗个澡,别着凉了。”   江故看了眼一身干爽的自己,又看了看还带着满身湿意的司珩:“你也快去洗一个吧,你湿这么多。”   结果咕哩一番热情的迎接,但两个铲屎官谁也没摸它,气得它跑回了猫爬架蹲的高高的,愚蠢的人类。   江故洗完澡出来,司珩刚走出厨房,然后递给了他一杯感冒冲剂:“喝一杯预防一下。”   江故接过自己的马克杯:“你喝了吗?”   司珩:“我再去冲,晚上想吃什么?”   江故觉得自己有点吃不下,今天吃的有点多,到现在他胃里都还有些发胀:“不想吃了,我要是饿了晚点蒸两个馒头吧,晚餐别做我的那份了。”   司珩皱眉:“不舒服吗?”   江故:“中午可能吃多了点,现在胃里还有些胀胀的,我回房去躺一会儿,你别忘了给自己冲杯感冒冲剂,淋那么湿,别感冒了。”   司珩:“你去休息吧,不舒服要说。”   江故是有些不太舒服,从下雨开始,又湿又热的空气让他胸口闷的很,加上早上和中午吃的都不少,更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胃里闷在心口的难受。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本来胃里就有点胀,一杯感冒冲剂喝下去根本躺不住,一直往上翻涌。   江故只好坐起来,靠在床上找了本书看,直到胃里越来越不舒服,感觉到不太好,江故忙掀开被子跑下床,一进到卫生间就吐了出来。   司珩正在书房处理事情,隐约听到呕吐声,脸色一变,快步跑向次卧。   江故吐的厉害,那些没消化的食物吐干净了还止不住,不停的吐酸水。   司珩轻拍着他的后背,看他吐的难受,呛的咳嗽,眼睛都吐红了,心疼的不停给他抚着胸口。   江故站在洗手台前,一手捂着胃,半弓着身体微|喘着气,闭着眼努力克制着呕吐的欲|望。   司珩想扶他出去坐下:“我们出去躺一会儿缓缓,吐太狠了伤胃。”   江故推开他的手,声音沙哑道:“别,别动我。”   话音还没落,又伏在洗手台上吐了一大口酸水。   撑在洗手台上的手微微发颤着,人也有些不稳的往旁边倒。   司珩一把将人搂住,一手扶着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一边给他顺着心口:“是不是疼的厉害?坚持一下,我们去医院。”   吐的太厉害,哪怕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了,胃里还在不停的抽动着。   江故的胃病是老毛病了,发作的比心脏还频繁,他知道再吐下去一会儿怕是要痉挛了,用力摁着绞痛的胃朝司珩道:“胃药在床头,红色的盒子。”   司珩怕自己不扶着他他根本站不稳,直接将人抱到了床上:“我去给你倒水。”   江故一手用力掐着胃,靠在床上疼的满身冷汗。   胃里还在抽动,一跳一跳的顶着他的手。   江故闭着眼,嘴唇都快要咬破了。   司珩端着温热的水过来,见他疼成这样,心都揪成一团:“别咬自己,把药喝了,喝了就不疼了。”   药片被递到嘴边,江故微微张嘴,药就被塞进了嘴里,紧接着温热的水杯也被递到了唇边。   就着温水努力将药吞了下去后,一只大手将他死死摁着胃的手拉开,带着火热的温度,捂在他的胃上给他轻轻揉了起来。   江故微微睁开眼看向司珩,司珩手上不停,安抚道:“没事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司珩的掌心很热,贴在他冰凉的胃上感觉稍微舒服了点,也就放开手任由他去了。   胃里的抽动在司珩规律的轻揉下慢慢平缓下来,绞痛也在药效发挥中逐渐平息,还剩一点残余的闷痛也在江故可以忍耐的范围,于是推了推司珩的手:“没事了,我好多了。”   司珩却没急着拿开手,而是贴在他的胃上又暖了一会儿:“要不要喝点水?”   江故摇了摇头,他怕喝了又会忍不住想吐。   司珩也不勉强,替他将被子拉高盖到了胸口,起身进了浴室,再出来手里拿着散发着热气的湿毛巾:“我给你擦擦。”   江故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声音还透着一股虚软无力:“我自己来吧。”   司珩压下他的手:“别动,头晕就闭着眼休息,我给你擦。”   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纤细的颈脖上也布着细密的汗珠,眼尾的红晕还未散去,越发衬的面色苍白如纸。   司珩将那些湿汗一点点擦去,温热的毛巾轻抚过冷白的皮肤,顺着颈侧一路轻拭到锁骨,再往下是他不敢轻易越雷池的地方,于是只能将江故慢慢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将他后背的湿汗也小心轻擦了一遍。   即便是隔着毛巾,他也能感觉到怀中人的纤细瘦弱,连抱着他的力气都不断放轻,生怕力道重一些,就将人碰碎了。   司珩的动作很轻柔,带着一股小心翼翼的珍惜。   江故微微抬眸看着他,似乎试图从他眸中分辨出什么来,但对方从头到尾神色认真而平静,看着他没有贪婪也没有痴迷,更没有令他厌烦的欲|望,这般细致的照顾,完全好像显得他有些自作多情的疑心。   见江故看着自己,司珩关心询问:“怎么了?胃里疼的厉害?还是还想吐?”   江故摇了摇头,眼睫微垂,有些无力的靠在床头,一手虚掩在胃上,透着一股病弱的破碎感,神色恹恹的让人心疼。   司珩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起身道:“我给你拿件衣服换一下,身上这件有些汗湿了。”   江故:“衣帽间里随便拿件就行。”   司珩拿了一件白色短袖,递给江故后,将用过的毛巾拿进了浴室清洗,洗完出来看到江故换好了衣服这才走到床边,掀开了被子,弯腰将江故抱了起来。   江故一愣,手下意识环到了他的肩上:“怎么了?”   司珩抱着他往外走,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床上汗湿了,睡的不舒服,你先在我这边躺一下。”   说着把江故放到了自己的床上,点了一个艾灸给他贴在了胃上,拉过被子轻轻给他盖住:“睡一会儿吧,睡醒就不难受了。” 第20章   江故没有进过司珩的房间,这还是他第一次进来,主卧在走廊的最里面,所以如果不刻意过来,江故甚至都不会路过他的房门口。   主卧很大,还有一个小阳台,但整体风格却跟江故以为的不一样。   他接触的司珩是外表看起来很强势,但实际上是很细腻温柔的人,就像他的家,整体风格是冷色调的简洁,但却会布置很多温暖的细节。   像是可爱的壁灯,柔软的沙发垫,长毛牛奶绒的地毯,大阳台上种满的花,还有各种造型可爱的碗盘,种种细节都能看出他是一个细致又热爱生活的人。   但这间卧室则看起来很冷,一张摆在正中间的床,一个隔离出衣帽间的悬浮展示柜,一个摆放在阳台上的透明玻璃罩太空椅,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凯撒灰的大理石地砖拉出空旷的空间感,房间很高级也很有质感,但很空,空到不像是一个家。   胃里还残留着钝痛,艾灸盒的暖意也在一点一点舒缓着胃里的不适,江故有些疲惫的闭上眼,脑子里想着司珩一些让他不解又反差的地方,迷迷糊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再醒来,通过窗帘的缝隙能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雨还在滴答滴答地下着,身上的艾灸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烧完被拿走的。   江故坐了起来,却没在床下找到自己的鞋,只好轻轻喊了一声:“司珩。”   整个屋子很安静,不一会儿就传来脚步声,门被推开,屋外的光亮也顺势挤了进来。   司珩打开了屋内的壁照灯,让房间有了能视物的亮度却又不会一下子亮的人刺眼。   见江故乖乖坐在他床上的样子,司珩掌心一紧,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好些了吗,胃还疼不疼?”   江故:“还好,不怎么疼了,我拖鞋没拿过来。”   司珩笑了一下:“我去给你拿。”   司珩一离开,咕哩就跑了进来,然后睁着圆溜溜的猫眼看着他,甚至还歪了歪脑袋,似乎在好奇,他怎么会在这里。   江故朝咕哩招了招手:“咕哩过来。”   咕哩熟练地跳上床,然后趴在他的腿上伸了个懒腰。   司珩把他的拖鞋拿过来放在了床边:“想吃什么?我炖了一锅山药粥,山药小米加苹果,要不要吃点?想吃面的话我去给你煮。”   江故摇了摇头:“胃里不舒服,我不想吃。”   司珩皱眉:“不吃怎么行,还难受的话我们去医院看看,不吃东西身体哪里受得住。”   江故想说一天不吃也饿不死,他之前吐得太狠了,胃里疼,喉咙也疼,一点食欲都没有。   但看着司珩一副他不吃就去医院的架势,想了想道:“我不想吃面也不想吃粥。”   司珩半点不觉得他任性难搞,身体不舒服的时候还愿意吃东西他就谢天谢地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江故:“面疙瘩吧,你会吗?”   司珩:“会,想吃清汤的还是番茄汤的?”   他本身就没多少胃口,清汤的估计也吃的没什么滋味,于是选了番茄的。   司珩让他去客厅坐一会儿,然后进到厨房给他煮面疙瘩。   江故靠坐在沙发上,这是他第二次以这个角度看向厨房里的司珩了,这两次司珩都在给他做吃的。   面疙瘩的做法很简单,除了需要提前用水将面粉搅拌成片状或者疙瘩状之外,其他的煮法跟煮面差不多,只不过江故吃第一口就愣住了。   司珩见他停了筷子,忙问:“怎么了?不好吃?”   江故摇了摇头,不太确定地又吃了一口,然后有些意外的看着司珩:“你这个做法跟我老家那边的好像。”   有的地方做面疙瘩是水和面粉,调料味直接下进汤里,但他老家那边的做法是盐水搅面,汤里和疙瘩里都有味,他在北方这几年,也吃过一些面疙瘩汤,但从未吃到过他老家的这种做法。   司珩:“味道怎么样?会不会太咸?”   “不会,味道刚刚好。”江故有些奇怪道:“这个你是在哪里学的?也是那个培训班教的吗?”   司珩笑着道:“不是,我自己网上学的。”   虽然他的家乡是个让他并不想再回去的地方,可毕竟是记忆里的童年,多少也有些分量,吃到了熟悉的味道,江故的心情都好像变得好了一点:“那说不定教你的帖子是我家乡那一带的人写的。”   吃到一半,司珩想起忘了的事,放下筷子起身去了一趟书房,再出来,手里拿着一部手机和充电器:“我知道你要换新手机,这几天就先用着过度一下。”   能看出手机应该是旧手机,些微有一点磨损,但不算很旧,看起来比江故自己那个摔了的不知道要新多少。   没有手机的确不方便,于是江故也没客气:“谢谢你,我买了新手机就还给你。”   说到了手机这件事,司珩顺势道:“你介意手机不是新机吗,我不是说这个,下个月手机会出新款,到时候我公司会提前拿到内测资格,内测结束后就没什么用了,你要是不介意开封过的…”   江故:“可以卖给我?”   司珩本来想说送给他,但突然意识到如果说送的话,江故应该是不会要的,于是顺着江故的话点头:“嗯,毕竟开封内测过,又是接了推广拿的内测资格,再作为员工奖励也不太合适,你要的话可以拿一个很低的折扣。”   江故没有什么新机开箱的执念,能便宜自然是好,反正手机提前开机内测一下也不是多大的问题,于是欣然同意。   只不过好心情也没让他把一碗面疙瘩吃完,吃了一小半实在是吃不下了,捂着胃靠在椅子上看着司珩吃,然后看向厨房的小焖锅里:“小米粥怎么办?”   司珩:“就这么温着,你晚上要是饿了可以直接吃,你不吃我就明天当早餐。”   江故摇了摇头:“我晚上应该不会再吃了。”   见他脸色有些发白,司珩满眼担忧:“又疼起来了?”   江故:“还好,有点反胃。”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司珩沉声着道,表情是不容拒绝。   江故:“不用了,我等下吃点胃药就好了,我胃不好是老毛病了,也看过医生的,吃的药就是医生开的。”   司珩:“上次做检查是什么时候?”   江故想了想:“好像是去年。”   他胃病很多年了,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小时候他总是饥一顿饱一顿,药喝多了就喝不进去了,喝了吐,吐了继续喝,最后吐出的胃液里还带着血丝,心脏这毛病都治不好,哪里还会给他治胃病。   这长大再怎么调养,也补不上身体里的窟窿了。   司珩:“那正好去做个检查,在这边的医院建档,以后用药什么这边会留有记录。”   江故看了眼外面还没停的雨,道:“过两天吧,外面湿哒哒的我不想出门,你慢慢吃,我回房间躺一会儿。”   说完生怕司珩把他扣住非要他明天去医院,直接起身回房。   不过司珩说得对,医院还是要去的,他也到时间检查一下了,看看他这颗心脏是否还能继续保持保守治疗。   手术不是说做就能做的,不到需要做手术的程度那就是好事,他希望能再多保守治疗几年,毕竟一场手术一场消耗,能舒服的活着,谁又愿意去受那个开膛破肚的罪呢。   又吞了一片胃药,这药是能止吐缓解痉挛痛的,只要不吐,他的胃里就不会疼的太厉害,不过隐隐的不适一直存在,江故干脆开始折腾手机分散注意力。   登陆了自己的手机账号,又将手机卡挪了过来,碎了屏的手机终于可以退休了。   登陆上了微信,一堆跳出来的公众号广告和各种不重要的群消息直接略过,江故点开了司珩的对话框,将买书的钱给他转了过去,想了想又发了个蹦跶兔子比心的表情包。   然后才看向给他发了一连串消息的唐兆。   江江:“借用了司珩的旧手机,刚把卡换过来。”   社畜苦逼搬运工:“给我看看你手机碎成了什么样?”   江故拍了一张手机的遗照给他。   社畜苦逼搬运工:“哈哈哈哈哈好惨,为它默哀三秒钟。”   江江:“问你个事。”   社畜苦逼搬运工:“问!”   江江:“你觉得司珩是个什么样的人?”   社畜苦逼搬运工:“怎么了,怎么突然问他,他干什么了让你有此一问?”   江江:“今天下雨,你知道下雨湿闷我就会不舒服,从书店回来没多久我胃病就犯了,然后他一直照顾我到现在,上次不舒服也是,送我去医院,忙前忙后的,我就觉得奇怪,房租低,每天还做饭给我吃,说他龟毛要求高,但住进来又从没要求过我什么,跟他非亲非故的,住一起也没多久,他还毫无怨言的照顾,就今天,下那么大雨,你说我电话打不通在书店,他就直接找过来了。”   只要将跟司珩认识以来的种种一条条列明出来,有脑子的都能从中看出一件事,那就是他喜欢自己,所有的这些都是追求讨好的信号。 第21章   看着江故发来的一长串对话,唐兆轻嘶了一声,知道司珩恨不能开屏求偶,可之前不是也说过,他不会做什么,也不会表现的多刻意,他不会勉强江故什么,只是想为他提供一段安稳舒适的居住环境。   现在再看,这特么叫不刻意,这都恨不得把我喜欢你几个字刻脸上了。   看到自家老哥从旁边路过,唐兆将手机怼了过去:“你看看,这让我怎么回!”   唐鸣接过手机看了看,轻啧着摇头,然后看向自家傻弟弟:“你觉得挑明后会是什么结果?”   唐兆摸了摸下巴:“根据以往四年来的经验,江故会立刻搬家然后删好友断联系。”   江故长得那么好看,大一刚入校就风靡整个大学,论坛贴吧只要有他的照片和信息,楼都堆得高高的,这追求者当然也不少,男的女的,其中条件好的更是排着队的讨好。   但江故对那些人从来都是礼貌拒绝,不加好友,不给机会,见花就斩,手起刀落的跟他柔弱的外表完全不符。   他家条件不好,第一年的学费是他学校给的奖学金还有老师凑的,听说等他考上了大学,那个一直照顾他的美术老师也被家里人接出国了,江故拒绝了那家人继续资助他的意思,生活费都是靠自己赚。   本来身体就不好,很多事都做不了,赚钱很不容易,但只要他点头,多的是人捧着钱讨好他。   他可以舒服躺平,挑个条件好长得好看的谈谈恋爱就什么都有了,就算那些人知道江故是为了钱跟他们在一起,只怕也会争先恐后的愿意,还生怕给的钱不够多委屈了他。   可江故没有,他宁可自己省吃俭用,除了上课,其余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写作赚钱,甚至最开始还做过来钱快的枪手。   江故说他不谈恋爱,那就真的大学四年没有谈过,对所有别有用心靠近他的人毫不留情的推开。   要不是这样,司珩怎么暗暗讨好了四年都没敢冒头,在江故那里一直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因为知道一旦冒头让江故察觉到他的心思,那司珩跟其他追求者的下场估计也没什么差别了。   至于这段时间相处来的交情会不会让江故心软的保留着朋友关系,唐兆觉得还真未必。   当初有个学长,一开始掩饰的很好,完全把江故当普通朋友相处,还给江故介绍特别高价的枪手兼职,很是缓解了那段时间江故的经济压力。   江故很感谢他,还几次请他吃饭,结果那个学长露出了一点求交往的苗头,江故直接拉黑删除一条龙服务,连枪手都没继续做了。   现在他跟司珩才认识多久,一个月而已,能相处出多少令江故心软的交情?   唐鸣拍了拍唐兆的肩膀:“斟酌着说,司珩正在找食疗师,说江故喝不了中药,如果要调理身体只能通过食补,就算把他当个用完就丢的工具人,也好歹多用用再丢吧。”   唐兆一言难尽的看着自家老哥,有这么对待自己兄弟的吗。   不过唐兆也不想江故再折腾住处,他还得攒手术费呢,身体不调养好,钱不攒够,到时候怎么做手术。   唐兆想了想,先试探着回了一句。   社畜苦逼搬运工:“你问他是什么样的人,是有什么想法?”   江故等了半天才只等到他这一句,拿起手机就是一顿输出。   江江:“这就是我觉得很矛盾的地方,他很照顾我,就人很好,但相处时又很自然,没有眼神的闪避,也没有面对喜欢的人时手足无措面红耳赤,更没有偷偷的打量,就除了在我不舒服的时候特别照顾我之外,平时他都是自己做自己的事,也不会刻意往我旁边凑,没话找话说,没有那种追求人的殷勤。”   江江:“我就想有没有可能因为他是个很好的人,我误会他了,毕竟这社会异性恋还是占多数,不可能遇到个对我好点的我就怀疑他意图不轨对吧,至少得探明情况再下定论。”   社畜苦逼搬运工:“那是,我对你也很好啊,你不舒服的时候我也很照顾你啊,大风大雨给你买饭多感天动地的兄弟情啊!”   江故好笑道:“说司珩呢,所以你帮我试探问问你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万一人家真的是很好的人,我这么多心就有点自作多情了。”   社畜苦逼搬运工:“司珩这人吧,保护被霸凌的同学,救猫咪你知道的,别人跟他表白他也不会当众拒绝让人难堪,反而会顾全对方面子私下处理,没跟人吵过架也没跟人打过架,没有中二期过,就他学生时期的样子跟现在感觉完全没什么差别,除了长得更成熟了点。”   江江:“那他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你知道吗?”   拿着手机的唐兆顿时不知道要发什么,打消江故的顾虑最好是说司珩喜欢女生,这样江故就能继续安心住着,但又怕他一句引导错误的话,让两人彻底没了可能。   于是好半天才回道:“不知道哦,他没有谈过恋爱。”   江江:“好吧,那我再看看。”   唐兆犹犹豫豫伸出试探的爪子。   社畜苦逼搬运工:“如果,我是说如果,是你怀疑的那个走向,你打算怎么办?”   看到唐兆这段话,江故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画面是司珩在厨房里做饭的模样,还有那天他疼到迷糊,抱着他去医院时沉稳可靠的样子。   最后,是一身狼狈站在他面前,说来接他回家的场景。   江故不知道如果是他猜想的样子他要怎么办,心里对打破他现有生活去谈个恋爱这件事,依旧是隐隐有些排斥,但这个排斥却又不到从前那些追求者令他厌恶反感的程度。   于是直接以反问回答:“你说呢。”   唐兆瞬间闭嘴,发了个我明白了的表情包,果然没有例外。   这边的聊天结束,另一边的对话刚开始。   唐鸣:“你暴露了兄弟,做好心理准备吧。”   司珩:“?”   唐鸣将刚才自家弟弟和江故的聊天精炼的总结了一遍,以及最后两人结束的那段对话截图发给了司珩。   “如果,我是说如果,是你怀疑的那个走向,你打算怎么办?”   “你说呢。”   司珩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凝结在一起直冲上头,冲的他脑子懵的一片空白,拿着手机的手都控制不住的微颤起来,心脏剧烈跳动的咚咚作响,隔老远都能让人听见,血色也瞬间从他脸上褪尽。   江故如果出来,就能看到司珩的脸色比生病的他还要苍白。   唐鸣:“给你稍微通风报个信,你自己看着办吧,让你收着点别太明显。”   可是怎么能不明显,他还要怎么收,他每天有多克制才能忍住不将视线一直盯在江故的身上,有多努力才克制着不往他身边凑。   看到他不舒服,他只想怎么去缓解他的不舒服,怎么让他能舒服点,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其他。   同一屋檐下,两间房,他明明就在离他那么近的距离,可每天他想他,想的心都在疼。   现在却告诉他,因为他的无法控制,很有可能将要失去眼前的一切,短暂的美好假象,随时都有可能破灭。   司珩接受不了,他此时此刻才发现,他的意志力有多薄弱。   之前明明打算好,绝不勉强江故,如果有一天他找到想要的生活,想要从他这里离开,他一定尊重祝福,只要他幸福就好。   可是这短短一个月的相处,就让他贪婪的想要得到更多。   他不敢想象,江故戳破他那不堪的心思后要从他这里搬走,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接受。   室内的温度好像陡然降到了不可思议的低温,带走了他的体温,让他手脚冰凉。   司珩放下手机坐到了阳台上,他忍不住想要抽根烟,可他戒烟很久了,从认识江故,知道他身体不好就开始戒,这几年工作上再多烦心的事也没让他破戒过。   但这会儿他很抽一根让自己冷静一点。   药效起了作用,胃里隐约的不适也得到了缓解,江故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了电脑桌前,想着趁这会儿身体状态还行,下午睡久了还没生出睡意,就再多写一点剧情。   刚将前面已经写的几万字剧情梳理了一遍,就听到敲门声。   江故回头:“进来,怎么了?”   司珩紧紧握住门把手,努力让自己神色平静道:“公司有点事,我要回去处理一下。”   江故看了眼时间,都九点多了:“这么晚了还要去公司?是出了很严重的事吗,你脸色有些不太好。”   司珩摇了摇头:“还好,我就去一下,你还好吗,胃还是不舒服?”   江故道:“我没事了,刚刚吃了药,现在没有不舒服。”   司珩:“那就好,你早点休息,别忙太晚,晚上记得再点一个艾灸热敷一下。”   江故:“好,我会自己点的,你路上小心,外面还在下雨,你夜车开慢点。”   司珩笑着应了一声好,就替他关好门退了出去。   司珩躲回了公司,他怕掩饰不住自己此刻的状态被江故看出些什么,只敢躲到江故看不到的地方自我冷静。   因为有新品发布,所以有些部门的同事还在加班,见到老板突然回来,还吓了一跳。   司珩给他们点了宵夜,让他们吃了就早点下班回家,然后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盯着外面一盏又一盏熄灭的灯光。   直到半夜,他偷偷溜回家,因为实在是不放心江故晚上一个人,万一他不舒服了,胃又疼了,又吐了怎么办。   好在胃药效果不错,房间里安安静静一直没有响动。   等到天亮,他将粥放进焖锅里,又把小馒头放到了蒸锅中,准备好早餐,在江故醒来之前就离开了。   又特意让唐兆每天下班带着养胃的饭菜去陪他吃晚餐。   然后江故发现,他已经连着几天都没看到司珩了,要不是每天厨房里都能见到早餐,他还以为司珩这些天一直都没回过家。 第22章   江故并没有往司珩躲着他这方面去想,毕竟他们之间又没发生什么事,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躲着他,只以为司珩的公司遇到了麻烦的事,所以这几天早出晚归的几乎不见人。   直到司珩彻底调整好了心态,总算是能重新冷静面对江故时,才终于鼓起勇气给江故发了条消息。   司珩:“忙完了,今天回家吃饭,晚餐想吃什么?”   江故正坐在电脑前撸猫,因为剧情的思路被卡住,一时半会儿没灵感,于是撸猫放空了一下自己。   手机来消息在桌上震动的两下,将原本躺在他书桌上任由他撸毛的咕哩吓得一个翻身跳起来跑了。   江故好笑地看了咕哩一眼,拿起手机一看是司珩。   总是说都可以好像也不太好,想了想江故回道:“想吃煎三文鱼。”   司珩:“好。”   江江:“你下班直接回来,我App上买好,不用特意跑去买。”   然后又给唐兆发消息,让他下班早点过来,今天吃大餐。   这几天唐兆每天下班后都会过来陪他吃饭,说是难得趁司珩不在家,顺便过来打打游戏,上次带来的游戏,这几天的时间已经被他们刷通关了。   不过知道司珩今天会回来后,唐兆直接发了个摇头的表情包。   社畜苦逼搬运工:“看见他跟看见我哥一样,下次他不在家的时候我再来吃大餐,今天我回家吃饭。”   发完消息放下手机后,唐兆没忍住啧啧两声,躲了三天没敢出现在江故面前,怂!   到点下班,怀着几日不见的期待渴望,还有内心的忐忑不安,司珩在楼下车库缓了好一会儿才上楼。   一开门,咕哩迅速从猫爬架上跳下来,一路小跑过来往他身上蹭。   听到声音的江故也从房间出来,朝他眼眸弯弯地笑道:“你公司的事忙完了吗?”   司珩:“嗯,忙完了,你这几天在家怎么样?”   江故:“挺好的,对了,咕哩的猫砂快要用完了,我搜了一下,网上没有家里用的那个牌子。”   司珩将一直往他身上蹭的咕哩抱了起来:“是线下的品牌,我让宠物店送几袋来,除了三文鱼你还买了什么?我看看等下做些什么菜。”   猫咪不许进厨房,所以司珩将猫丢到沙发上后才往厨房走去,江故跟在他身后:“我还买了梭子蟹。”   司珩扭头:“你不能吃蟹。”   胃那么不好还吃蟹,一会儿痛起来怕是要命。   江故:“我以为唐兆今天也会来,想说最近蟹还挺肥,就买了一些给你们吃,结果他不来,那就你一个人吃好了,单独清蒸两只,咕哩吃过蟹肉吗,它应该不过敏吧。”   司珩:“吃过蟹冻干,应该可以吃,你去忙你的事吧,我做好了叫你。”   江故:“那你先蒸两只,蒸好了我给它把肉剥出来。”   顺着江故的话,司珩的目光看向了坐在沙发上舔毛的猫,现在他对咕哩已经不嫉妒了,只希望江故能对咕哩的感情深一点,深一点,留在这里的牵绊也就多一点。   吃饭的时候司珩旧事重提:“明天周末不用上班,我陪你去医院。”   江故没忍住笑了一声:“你还没忘这事啊。”   司珩一边敲蟹壳一边道:“只是检查,不要害怕。”   江故把手伸向司珩,指了指手腕:“这里,会开一刀,然后插管做造影检查,整个手内侧会淤青肿胀,一两个月痕迹才能消,三个月不能提重物。”   细白的手腕突然被伸到面前,司珩微微愣了一下,听着他的描述,再看在灯光下仿佛能发光的冷白肤色,司珩无法想象这里淤青一片的模样,那该有多疼。   还不等他开口说什么,江故收回了手:“这怎么叫人不害怕,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也很可怕,还会吓的发抖。”   司珩安抚道:“也不一定就要做这么深入的检查,可能只需要拍拍片,我们先看看,看医生怎么说。”   见司珩试图继续说服他,江故话锋一转:“不过去吧,正好我上一本剧本完成,中间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检查一下,看日常吃的药需不需要更新一下。”   司珩松了口气,愿意检查就好:“八点之后就尽量别吃东西了,明天早上空腹查血。”   老医院人了,这个不需要司珩叮嘱江故也知道,只希望能简单做个检查,他这一年多心脏都没大发作过,偶尔胸闷不舒服吃了药也很快就缓解了,感觉问题应该不大。   司珩之前就特意挂了一个心内科专家号,怕江故饿久了,特意早早就带他去了医院。   医生给他听诊检查了一下,又翻看了他之前的诊疗记录本,开了一些基础检查就先让他去抽血了,抽了血之后可以稍微吃点东西。   血检结果要等半小时,司珩让江故找个地方坐着,他去买点吃的来。   医院里的人来来往往,人生百态尽都缩在这么一栋小小的大楼中,江故坐在椅子上,习惯性的观察着人群,直到一个中年男人从他面前走过。   江故猛地一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朝着那人追了上去。   他的记忆里是没有父亲这两个字存在的,那是一张空白的脸,哪怕他将那唯一一张结婚照看过无数遍,却好像永远都记不住上面那张男人的脸。   他以为他不记得,因为回忆里这两个字代表的人物是看不真切没有实颜的,但当一个容貌与他极其相似的人从他面前走过,哪怕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江故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那人跟照片上的模样差别不大,只是老了一些,没有青年时期那么风华正茂,但依旧能看出年轻时帅气的模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甚至不确定那人是不是,但他就是本能的跟了上来,跟在他身后穿过重重人群,然后来到了透析室。   透析室里什么人都有,年老的,年轻的,甚至还有年幼的,一个个旁边挂着袋子插着机器,脸上是习以为常的漠然。   男人走到一个十来岁少年的旁边,摸着他的头安抚着朝他说着什么,然后男人抬起头,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随后又转头朝少年说了句话,就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江故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心脏跟着快速跳动起来,男人的每一步都好像放了慢速,他甚至能看清对方眉间的皱纹和烦躁。   直到那人与他擦身而过,眼神并未落在他的身上。   江故转过头,男人正走向一个手里拿着各种单据的女人。   女人穿着素色连衣裙,身材已经不纤细了,微微有些丰腴,脚上一双白色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哒哒作响。   等走到男人的面前,女人将一叠单据往男人的手里一送:“这是这个月的费用。”   男人接过单子一看,眉头皱的更深:“一万多?这个月怎么这么多?”   女人满脸不耐:“因为上个月哲哲差点进了重症,一周两次的透析对他来说已经不够了,药也加重了剂量!”   女人说完见男人不吭声,直接上手推了他一下:“你不说话什么意思,哲哲可是你儿子,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   那个死字女人似乎有些说不出来,于是卡在了嘴里,但面对男人的沉默,或许还有拮据的经济,让她的表情充满了疲惫。   男人恼怒道:“我就哲哲这一个儿子我会不希望他好吗!”   女人看了男人一眼:“江临,下午之前,这笔钱必须要交上去!”说完后就踩着高跟鞋进了透析室,坐在了少年的旁边。   江故一直沉默地看着那个疲惫的中年男人,眼里的讽刺更甚。   这时江故的手机响了,里面传来司珩似乎有些焦急的声音:“你在哪儿?”   江故说了句马上回来后,头都不回的转身走了。   没有想到他们有生之年竟然还能遇到,遇见的地方竟然是医院,他更没想到自己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太可笑了。   一个从未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人,凭什么要在他的生命里占据那么重的分量,一点都不值得。   就这一个儿子,那就这一个儿子吧。   江故回到采血室,司珩手里拿着一份鸡蛋卷和一杯豆浆,一见到他连忙走了过来:“去哪儿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饿的低血糖了?”   江故伸手抓在司珩的手上,轻唤了一声:“司珩……”   司珩忙将他扶着,刚想问怎么了,就见江故另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我心脏好疼啊…”   最后几个字声音小到弱不可闻,还没等司珩反应过来,江故就身体一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第23章   江故最后的记忆是一片混乱的场景,他听到了司珩惊慌失措的喊声,那好像是他认识这个男人以来,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态。   还有好多人的脚步声,他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嘈杂吵闹的,让他骤然剧痛起来的心脏越发难受,就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掌紧紧拽住,用力碾压,让他痛的得不到一丝新鲜空气的窒息。   彻底陷入黑暗前他甚至还有心思想到,幸好不是在司珩家里发作,不然死在别人家里,也太给人添麻烦了。   意识回笼时,江故还没睁眼就觉得一阵疲惫,身上好沉重,呼吸也好困难。   耳边有仪器滴滴的声音,全身感觉木木的,好像没了知觉。   努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第一眼就看到点滴架上挂着的一大袋牛奶袋,他知道这是营养剂,一般用于无法进食的人补充营养用的。   脑子里昏昏沉沉,还费力思考了一会儿,这玩意儿都用上了,他是昏了有多久。   身上没力气挪动,江故只能转动脑袋,一偏头,就看到病床旁边的小沙发上,一手撑着脑袋闭眼休息的司珩。   房间里的窗帘是被拉上的,但从没拉严实的缝隙中透出灿烂的光亮,正好照在司珩的身上。   背光的人身上被打上了一层光晕,江故的视力很好,哪怕现在虚弱无力脑子也有些迷迷糊糊的,依旧能看清对方被阳光照耀到好像在发光的发丝,还有空气中飘飘浮浮的微尘。   没过多久,江故又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整个意识彻底清醒是在晚上,病房里只听见无厘头小视频的声音,还有唐兆时不时冒出的笑声。   江故睁开眼,顺着声音来源看了过去,声音嘶哑道:“能不能有一点陪床的自觉?”   唐兆见他醒了,立刻把手机一关凑了过去:“你这是终于舍得醒了?小祖宗,你知不知道你这次有多吓人?”   江故觉得嗓子里干的疼,刚刚开口说话就消耗了他不少力气,这会儿已经没力气再说第二句了。   好在唐兆还算会照顾人,小心将吸管递到了他的嘴边:“小口小口喝啊,千万别呛着了。”   江故喝了两口,大大缓解了嗓子里的干疼难受。   唐兆又用棉签给他润了润嘴唇,然后趴在床边的护栏上看着他:“心脏还疼不疼?有没有哪里难受?”   江故有气无力道:“不疼,哪哪儿都难受。”   唐兆闻言笑了:“还行,还知道难受。”   江故闭眼缓了一会儿消耗了力气带来的晕眩,又跳到了唐兆的第一句话:“所以这次有多吓人?”   唐兆轻轻戳了戳他的脸:“心脏骤停,差点人就没了,幸好你是倒在医院,前后半点没耽误直接送了抢救室,就这样都还在ICU里昏迷了几天才平稳过来,你说吓不吓人?”   江故有些意外这次竟然发作的这么严重,都骤停了,那真的是跟死神擦肩而过了:“我睡多久了?”   唐兆:“ICU里待了四天,昨天送出来,今天醒过来。”   “又赚回一条命。”江故说完往病房里看了一圈:“就你一个人?”   唐兆笑了:“你还想几个人?”   江故:“我之前好像看到司珩在的。”   唐兆:“他啊,他这几天有空就过来换我吃个饭,现在回家了。”   实际上这几天都是司珩守着,ICU不让家属进,不能陪床,司珩就守在外面,江故在里面待了几天,他就在外面守了几天,寸步不离。   直到人可以出ICU回到普通病房,医生说他今天应该会醒,司珩才让他过来陪着,自己回家去了。   一如之前那些年,好多事明明是司珩做的,却不敢冒头,把功劳给他领了,让他四年连连晋级,直接晋升到江故最好朋友的第一位。   江故说没两句话就又累的睡了过去。   唐兆叹了口气,给司珩发了条消息:“人醒了,刚刚还问你来着,估计下午醒过看到你了,现在又睡着了。”   司珩秒回:“好,辛苦你了,我等下再过来。”   社畜苦逼搬运工:“我今天陪夜吧,你好好休息睡一觉,明天早上再来换我。”   司珩应了一声好,他这几天都在医院,胡子没刮,衣服没换,整个人估计看起来疲惫的很,他得调整好状态,至少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像是连熬了好几天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司珩到医院的时候,江故已经能把床摇起来吃些流食了,因为几天没进食,得让肠胃有个适应的过程。   一见到司珩,唐兆便将手里的碗递给了他:“交给你了,我得去上班了。”   然后一边将手机和充电器往包里塞一边朝江故道:“你在医院乖乖的啊,我下班就来陪你,走了!”   江故张了张嘴,一句路上小心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唐兆就已经快速跑了出去。   司珩拉开唐兆刚刚坐过的椅子,继续小心喂他吃东西。   江故的身上有很多管子,左手绑着仪器,右手挂着点滴,加上昏睡了几天,今天才刚开始吃东西,身上没什么力气,吃东西只能靠旁人帮忙喂了。   几天的昏迷让人瘦了很多,医院里宽大的病服空荡荡的挂在身上,靠坐在床上,感觉整个人都要陷在了背后靠着的枕头里。   头发温顺的贴服着,面色苍白而虚弱,唇上没有半点颜色,只有沾染了米汤后,才显得润泽了几分。   司珩看着他,心疼的无以复加。   那天江故倒在他怀里的样子,急救时心脏骤停被紧急推送进抢救室的画面,混乱的脚步声,被护士阻挡在外的茫然恐慌,还有梦里睡着都会被惊恐惊醒的红色显示灯。   现在想起来,司珩都满是心有余悸的后怕。   看着江故胸口贴的各种监测仪器,身体里的那颗心脏,就在前几天差点就再也不能跳动,司珩很想将手贴上去仔细感受,感受现在里面的跳动是否活力健康。   但他只能努力的克制着自己,将种种情绪疯狂压制在平静的表面下:“还疼不疼?”   江故轻轻摇了摇头:“不疼了,那天是不是吓到你了?”   司珩没有否认的嗯了一声:“幸好当时在医院,那之前有没有一点征兆?是突然疼起来的吗?”   心知这次发病的根源,但江故并不打算说什么,道:“突然疼起来的,对不起啊,吓到你了。”   司珩朝他笑了一下:“说什么呢,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又一勺米汤喂到了嘴边,江故抿了一口:“我饱了,不想吃了。”   司珩也不勉强:“好,待会儿饿了就说。”   抽出一旁的纸巾,司珩给他小心地擦了擦嘴:“要不要把床放下来睡一会儿?”   江故:“不想睡,我靠一会儿,你去上班吧,等下护工就来了,有人照顾我,不用你们守在这里。”   司珩将带来的电脑放到了小沙发前面的桌子上:“没事,远程办公也一样,公司刚忙完一阵,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平板我也拿来了,我给你放电影。”   这在医院养病,肯定不能看什么主题沉重的电影,喜剧片也不行,最后找来找去,司珩给他放了熊出没动画片。   江故也看不进去,心脏是不疼,但只是在躺着不动的前提下,稍微换一下姿势就抽抽的疼,供血力不行,喘不上气,人就昏沉沉的,哪里还有精神去看东西,最多当个背景音听一听,让病房里显得不那么沉闷。   过了好一会儿,缓过了餐后的头晕,江故看向司珩:“司珩。”   司珩放下电脑来到了床边:“怎么了?是不是想上洗手间?”   江故道:“之前你把房间租给我,还不介意我的病,可能是对心脏病也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现在你知道了,我是想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出院后会尽快找到住的地方搬出去。”   听到他要搬出去,司珩的心整个被提了起来,但随即意识到他搬出去的原因,司珩又放松了下来:“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想要搬出去,那我拒绝,我知道心脏病,并不是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我很清楚这类病发作会是什么样,当初我答应租给你,是想的很清楚的结果,所以你因为怕我介意要搬家,我不答应。”   江故面露不解地看着他,眼里有着明显的探究:“可是为什么啊,你找合租是解决麻烦,不是增加麻烦,你到底想要什么?”   真话司珩哪敢说,怕说了别等出院了,估计住医院里就把房子找好了。   “一开始是唐兆拜托我帮忙照顾你,正好我也需要有人在家里陪伴咕哩,所以才答应租给你,但住到现在,我很喜欢下班回家家里有人的感觉,也很喜欢每天有人能陪我吃饭,加上生活习惯我觉得相处的很舒服,所以暂时我不想改变什么。”   江故明显有些意外。   司珩继续道:“你住过寝室,你应该能明白遇到一个合拍的室友有多难,我一个人在这个城市打拼,有时候挺累的,累的时候再回到空荡荡的房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算家里有猫,但也挺寂寞,本来我都习惯家里有个人,你要是搬走,我又要变成一个人了。”   江故:“你是说,是唐兆拜托你,所以你才找合租?”   司珩在江故看不见的地方握紧了拳头,忍痛点头,他能怎么办,只能功劳给唐兆占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司珩只好再多增加一点留人的信服力:“没有找合租,一开始就是因为唐兆的拜托,所以只会是你。”   江故主要是怕司珩介意,司珩不介意的话,他当然也不会费劲折腾,只是没想到意外问出了合租的真相。   当他表示那就暂时不搬后,司珩重新回到了小沙发上,神态专注的盯着电脑。   江故时不时朝他看一眼,每次看过去司珩眼里只有面前的电脑,一点都没往他这边看,明明是来陪床的,但这陪伴的感觉走心又不走心,有种令江故说不出的奇怪。   从床边摸出手机,江故朝唐兆发出了质问。   刚刚唐兆就收到了司珩的消息,知道自己这个工具顶功人该上线了,于是咬牙认下了功劳。   社畜苦逼搬运工:“这不是看你那么久找不到合适的住处,他是我哥最好的兄弟,又一个人住,人脾气又好,还会照顾人,多合适,我就拜托他,然后他就答应了。”   江江:“你真的确定你喜欢女生?”   社畜苦逼搬运工:“宝贝,如果你答应,我为你弯一下也不是不能考虑。”   江故发了个白眼表情包。   江江:“我不是因为你对我这么好怀疑你,而是突然有点怀疑司珩。”   社畜苦逼搬运工:“怀疑什么,怀疑他喜欢你?”   江故发了个摇头表情包。   江江:“我怀疑他喜欢的人是你,你看你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他都答应了,然后看在你的面子上对我也很照顾,我这次发病应该把他吓得不轻,这样他都不嫌弃还让我继续安心住他家,这得是多深的感情啊。”   唐兆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实在是没想到,事情还能有这样的走向。   明明是火星撞地球的离谱,但如果顺着江故的思路这么一想,他要不是知道真相,怕是得被江故的脑回路带沟里去。   不等他回应,江故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或者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爱屋及乌?”   电视剧小说里也不是没有这种剧情,青梅竹马爱的深沉,隐晦又求而不得。   唐兆猛然一个惊悚,戳戳戳的差点戳穿屏幕回消息:“小祖宗求你收一收你脑子里离谱的剧情,可以离谱,但不能太离谱!这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我敢以我被你美貌迷惑了四年依旧保持住的直男属性发誓!”   社畜苦逼搬运工:“你就把他当成一个善良又热情的好人大哥哥就行了,别乱七八糟牵感情线,没有这条线!人的社交圈,并不是只有爱情的,人和人的缘分,本来就很奇妙是不是,你看我两关系不也这么好,还妥妥纯洁无瑕的兄弟情。”   江江:“你说的有道理,那我运气真好,遇到这么多好人。”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说服江故,但总算是暂时把这一茬揭过去了,唐兆累趴在桌子上,作家的思维要么笔直,要么拐成山路十八弯。   江故放下了手机,面前平板里闹闹腾腾,但他一点剧情都没看进去,只是觉得这生活好像也没有他以为的那么苦。   世上好人这么多,还被他遇到了好几个,所以他又何必为那些不必要的人伤心费神。   最起码他现在也算是衣食无忧,手术费还没攒到,但至少有攒够的希望,更甚至哪怕他就这么没了,他也不会孤零零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   尽管人都死了,后面发生什么事也影响不到他了,但身后事有人帮忙操办一下,有人伤心,有人能偶尔给扫扫墓,现在想想,对于未来好像也没有那么恐慌害怕了。   他一岁不到就被发现心脏有问题,然后就被丢到了爷爷家,他妈妈将他照顾到五岁,也跟着人离开了那个小乡村。   一个根本没有在他记忆里出现过,连脸都是空白的人,只因为他占据了父亲这个身份,就让自己惦记了这么多年。   这一次意外的遇见,虽然有些始料不及,当下那一刻的确有些冲击,但现在再回想,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反倒是因此放下了一些事,至少确定某些事是真的不值得,不需要再继续执念了。   心里上的负担消散后,他身体恢复的速度比预计中的快,但医生告诉他,这次他是情绪导致的病发,并非是病理性变化,虽然这次情况很险,但还是可以继续保守治疗。   如果确定要做手术,那也要把身体指标养到可以手术的程度。   只是如果暂时不打算做手术,以后需要好好控制情绪。   这让江故稍微松了口气,如果现在就必须手术的话,那就打乱了他太多的计划了。   躺在床上当了几天事事都需要人帮忙的废人,江故能下床的时候就第一时间拒绝了他们的陪同,这几天因为他,耽误了他们太多事了。   他除了躺在床上打针,什么都不需要做,就算有什么检查,也有护工推他去,根本用不着人二十四小时陪着。   晚上他也没让唐兆和司珩留在医院,晚上不好好休息,白天哪有精力工作。   然后唐兆和司珩就商量好,唐兆下午来陪他吃饭,司珩在医院陪他到晚上再回去睡觉。   每天早上江故在打针之前,趁着天气还没热起来,会在楼下的小花园里转一转,不然一旦针吊上去,那就是躺床上一天都没办法动弹,骨头都躺累了。   只是原本很寻常的日常活动,这天早上江故却在小花园里又看到了那个少年,但陪在他身边的不是他父亲江临,是少年的妈妈。   护工看江故站着不动了,生怕他不舒服站不稳摔了,连忙推着轮椅过去:“小江啊,不舒服就坐一会儿,想透气,我推你在小花园转一转也行。”   才二十来岁的男生,长得这么好看,却得了这种先天性的病,就算护工长期在医院里见多了生生死死的,对于又乖脾气又好的雇主,有时候难免会多心疼一些,尤其是小江,就长了一张让人看了就想疼爱的脸。   江故没有拒绝护工的好意,回到轮椅上坐下。   护工见他盯着花坛另一边的小男生,叹了口气:“这医院啊无老少,一个人就能拖垮一大家子。”   江故看着对面,轻声附和:“是啊,无老少,那么小,多可怜啊。”   作为医院八卦了解最全面的职业,护工阿姨瞬间生出一股八卦分享欲:“可怜的人多了,但肯定不包括他。”说着还露出鄙夷的神色。   江故回头看了看护工阿姨,脸上有些好奇:“您认识他?”   护工阿姨道:“也不算认识,看过热闹而已,那小子在学校里坏的很,欺负人,还哄骗小女生的感情,闹的可严重了,听说那个小女孩被欺负到自杀,幸亏被家里发现救下来了。”   阿姨自己家里有个跟小女孩差不多大的孙女,这很难让她不代入自己的情绪。   江故有些意外,因为真的看不出来,那个男生长的是很干净乖巧的模样,那天在透析室做透析也安安静静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欺负人的。   江故:“后来呢?是女孩家里来医院闹了吗?”   护工阿姨道:“是那个男生家里来医院闹,女生吞了很多药,被送来医院洗胃抢救,住院的时候那个男生的妈妈,就他旁边那个女人,来医院闹说女生诬陷他儿子,害得他儿子被学校退学,闹着要女孩家里给个说法。”   江故微微睁大了眼睛,自己儿子害人家女孩自杀,她怎么敢有底气来闹。   煜——熄——   江故一直看着对面的母子两,有些不解:“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他生病了,应该没有太多精力欺负人吧。”   护工阿姨哦呦了一声:“他这可不是生病,是被人打的,打坏了他一个肾,大家都说是那个女生家里找人做的,但没有证据,听说他家也报警过,但也没听到什么后续,反正他在我们医院治疗的也有半年了,听说得换肾,也不知道他这能不能等到肾|源哦。”   江故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腰,然后低头看了看,肾脏应该在这里,再抬头便朝护工阿姨道:“我们回病房吧,我溜达够了。”   回到病房的时候司珩已经带着早餐来了,见他溜达回来,直接从护工的手里接过轮椅,推到床边后小心将他扶上床:“外面那么热,早上别溜达太久了。”   江故应了一声好,然后看向餐盒:“今天吃什么?”   他要好好吃饭好好养身体,争取健健康康活久一点,至少要比某人唯一的儿子久一点。   看着明显恢复了些精神的人,司珩眼里露出一抹笑意,只要江故好,他就什么都好了。   *   那天之后江故没再去过那个小花园,也就没再遇到过那母子两,不算昏迷那几天,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的江故终于得到批准出院。   拿着出院小结,唐兆看着坐在病床上乖乖等着司珩帮忙收拾东西的人叹气:“你这小破胃怎么办啊,又是溃疡又是糜烂的这么严重?一堆问题。”   住院这段时间能做的检查全都做了,肠胃这方面自然也没遗漏,就是检查结果不太好,住院这么多天,更多的是在调理肠胃。   江故:“都说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了,我有在好好养。”   唐兆卷起出院小结敲在他的脑袋上:“最好是,你这心脏手术还没做,别胃就先来一刀,医生说了,你这年纪轻轻的能保就尽量保,等到实在是没办法了,怕是就要切胃了。”   江故捂了捂上腹,可怜兮兮看着唐兆:“你别念叨了,听得我害怕。”   唐兆嚯了一声:“你还知道害怕,司珩,我这么大活人交给你,你可把他盯紧了啊。”   唐兆故意这么说,算是给了司珩一个万一克制不住过度关心的理由,反正作为工具人,什么都往他头上推就对了。   东西也没什么需要整理的,日用品这些本来带的就是旅游装,没用完的也不要了,病服肯定是不需要带走的,这会儿出院大包小包的几乎都是各种药。   确定没有什么遗漏的,两人护着这个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的小祖宗一路小心的回了家。   能让出院,那就证明江故的情况没问题了,可他们总不放心,一回到家就让他躺上了床。   江故没办法,也不想他们担心,听话的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刚一上床,大半个月没见的咕哩就蹭了过来。   江故把猫抱在怀里捏爪子揉耳朵:“小咕哩有没有想我啊?”   咕哩直接贴在他腿上一躺,露出自己软软的肚皮,伸着粉嫩的小爪子任由他捏。   一路没怎么说话的司珩这才开口:“很想,它每天睡在你房门口等你。”   谁能拒绝毛娃一腔纯粹的爱呢,江故拒绝不了,顿时一颗心被感动的满满的,抱着咕哩就是一顿亲。   一旁的唐兆瞄了眼猫,又扫了眼司珩,这说的是人还是猫,他就不发表评价了。   唐兆没在司珩家留太久,他在这里江故不能好好休息,稍微陪了江故一会儿他就回家了。   等屋内重新安静下来,司珩来到江故的房门口,轻敲了两下门。   正在跟咕哩交流感情的江故抬头看去,脸上还有未散的笑意:“怎么了?”   司珩走了进来,道:“虽然已经出院了,但这段时间你最好还是不要太劳累,我中午在公司,会让人给你送午餐回来。”   江故忙道:“哪里需要这么麻烦,我中午随便吃点就是了,再不然我直接点餐厅的外卖,商场里面的餐厅应该比较干净。”   司珩:“餐厅再干净也没有我公司的食堂阿姨做的干净,你要是觉得麻烦,我收你一千午餐费,就当是给的跑腿红包好了。”   江故其实也不太喜欢花时间做饭,除了不太会做,主要是每天吃什么这个问题真的很头疼,他又不喜欢一样东西重复吃,很容易腻味,要是有人能负责午餐,他还是愿意的。   反正他也不怎么挑食,只要是他身体能接受的,给什么吃什么。   但一千块包午餐的确有些少了,于是道:“吃饭也要钱呢,一千太少了,我多给点吧。”   司珩见他答应了,笑了一下道:“不用,吃饭不用钱,本来就是我公司的食堂,多你这一口也多不了多少,就这么说定了,从明天开始,中午会有人送午餐上来。”   江故原本以为司珩说的午餐就是类似学校的食堂,各种菜打一点,然后一份饭,但是没想到送来的东西让他有种根本吃不起的感觉。   米饭也不是寻常米饭,大米带着浅浅的粉色,里面有切的极为细碎的菌菇,江故吃不出具体是什么,但口感很像菌类,看起来像炒饭的东西,口感却相当清爽一点都不油腻,也不干柴,甚至还带有一点鲜甜。   菜也不多,就一道,但里面食材有不少,黑黑细细长条的看不出是什么,但吃起来像参丝,翠绿的菜杆也不知道是什么,但一口下去相当清脆,他唯一靠眼睛认出来的大概只有那盘菜里的百合了。   一菜一饭之外,还有一碗汤,汤水淡黄,内里什么食材都没有,面上也不见半点油花,江故试探着喝了一口,同样是吃不出什么原材料熬的,但特别好喝。   一份饭的量不大,他全部吃完竟然刚刚好。   将空空的碗碟拍了一张给司珩:“吃完了。”   司珩很快就回了消息:“味道怎么样?”   江江:“这不是你公司食堂的吧,吃起来像是那种特别定制的餐厅菜,你别骗我了,这一餐多少钱?长期我可能吃不起,但短期吃一吃应该还是能负担的。”   司珩叹了口气,江故不傻,他知道瞒不住,好在他准备了第二套方案:“我先上班,晚上回家说。”   下午下班,司珩拎着一个新的食盒回到家,然后看到江故坐在沙发上,一见到他,便立刻将扑抓逗猫棒的咕哩抱到了腿上,并且一脸我不会被你哄骗的表情。   说实话,那认真盯过来的模样,真的很可爱,比他怀里的猫还可爱。   司珩笑了一下,将餐盒放到了桌上:“来吃饭。”   江故走了过去:“什么呀?晚餐也吃这家?”   司珩:“也不算,晚餐我做,但这家的汤可以先喝一点。”   江故:“那你说吧,我听着,听完了我再考虑吃不吃,你别骗我啊,你再骗我,我会生气的。”   江故说话的声音很轻软,哪怕说着自己会生气的话,但听起来像是逗猫棒上的那根羽毛,轻乎乎地挠在人的身上。   虽然很没有威慑力,但司珩心里还是慌了一下,可真话没办法说,只好继续哄骗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上过短期的厨师班。”   江故点了点头:“嗯,这事你说过。”   司珩:“那个班有很多专业厨师进修,我也因此认识了一些人,其中一个现在开了一家私房药膳馆,我把你的情况一些药物禁忌都跟他说了一下,他说可以食疗试试看,说先让你吃几天,看你吃的习不习惯,因为里面会有一些中药,怕你吃不惯,如果可以接受,那就可以长期订餐。”   江故很直接问道:“很贵吧,多少钱?”   司珩想了一个听起来有点贵,但看起来又算比较合理说得过去的价格:“中午一餐,晚上一汤,一个月六千。”   很好,两倍的房租,虽然这房租本来就是司珩做慈善意思的收一下而已。   如果吃这个药膳,加上房租,一个月硬开销就是九千,再算上一些生活零散的小开销,至少得一万。   江故道:“药膳真的有用吗?”   司珩:“所以他说先试吃几天,看能不能适应,你本身胃不好,如果能适应也适合你,吃起来应该能有点感觉胃里会舒服一些。”   江故:“那好吧,如果订这个餐,我自己出。”   江故说完又看着他道:“以后不要骗我了,能负担起的我可以自己负担,我知道你很好,房租你本来就没怎么收我的,今天这事我要是看破不说破,你是不是还要给我贴钱?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不住在你这里了,不然越欠越多我更住不下去了。”   司珩将汤碗递到了他的面前,道:“好,以后我会先跟你商量。”   晚上吃完饭,江故回到房间写剧本,没忍住给唐兆发了个钱包空空的表情包。   社畜苦逼搬运工:“没钱了?我还有可以借你,要多少。”   江江:“是要努力工作了,司珩找了个做药膳的,今天吃着还挺好吃,说可以养胃,我也怕以后真给我来一刀切掉半个胃,虽然贵,那就吃吃看吧,不知道有没有用。”   社畜苦逼搬运工:“药膳肯定有用的,咱们老祖宗几千年传承下来的精华,但要长期吃,这不是一两天有用的,你坚持啊,钱不够跟我说,小金库管够!”   江故发了给含泪点头的表情包,然后打开文档,他决定剧本小说两手抓,正好阅读平台完结的那本其实可以写第二部 ,因为是刑侦方面的题材,并不是主打感情流,续写起来也顺手。   花钱容易赚钱难,还是努力工作吧。   另一边司珩给唐鸣发了个消息,这个药膳师就暂时定下了。   唐鸣:“你能哄骗住江故?这药膳又不能做成大锅饭的样子,江故怕是不会信这是你公司食堂餐。”   司珩:“没信,今天就直接给戳破了,我暂时应付过去了,跟他说六千一个月的午餐,他答应继续吃吃看。”   唐鸣:“很多中药他应该也不认识,估计也不会把药膳想的太贵,不过兄弟,你这最后竹篮打水,能接受?”   他给司珩找的药膳可不便宜,十多万一个月,用的药材都是好东西。   单单就特定养胃补气的药用特级石蛙一天两只就得一千多,市面上自己买根本买不到,虽然炖成肉江故肯定认不出来这是什么,但司珩的付出是实打实的,却又小心隐瞒,江故还根本不知情。   司珩:“怎么会竹篮打水,只要他好,我什么都可以。” 第24章   该说不说,有些钱花出去还是值得的,每天午餐几乎不重样,虽然好多食材江故根本认不出来是什么,但味道是真不错,就连苦瓜都一点都不苦,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药膳的食疗也不是他以为的吹嘘,效果也是真的有。   他睡眠质量一向还行,但这个还行只是相较于别人各种失眠或者入睡困难,自从开始吃药膳后,别的方面他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但睡眠舒服很多,不会早上起来觉得身体很沉重。   最重要的是月六千就一个午餐对他来说是真的不便宜了,为了不浪费,他每天都吃到光盘,汤也喝光光,感觉胃口都被撑大了一点,小半个月过去,脸上明显被养出了一点点肉。   每天中午有人定时送餐,江故根本不用再费心去想午餐吃什么,心思完全可以投入在自己的剧本中。   只不过被跟失踪多年从未出现过的人意外遇到的这事冲击了一下,江故对于他下一个主打情亲的剧本又多了一层不一样的感悟。   虽然主体结构不会大变,但有些剧情需要调整,暂时又没头绪,于是只好先放一放,打算把刑侦小说的第二部 先开个头。   有了第一部 的打底,第二部有着天然受众优势,看着至今还持续保持一定收入的完结收益,江故写起来更是多了一层底气。   在梳理大纲细调故事脉络的时候,客厅里响起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江故还以为是司珩回来了,出去一看,原来是打扫的夏阿姨。   江故有些奇怪的看着夏阿姨:“您怎么今天过来了,不是明天才打扫吗?”   对于这位一周来打扫一次的阿姨,江故跟她也算慢慢熟悉了起来。   以前司珩一周充盈一次冰箱,吃不完的东西会直接让夏阿姨拿走。   江故原本以为他住进来后,司珩的生活方式改变,现在冰箱里几乎不需要夏阿姨再帮他清理了,没有东西可以拿,夏阿姨应该会不高兴,说不定会对他有意见暗暗看不顺眼。   但实际上夏阿姨人很好,知道他不会做饭,有时候来打扫的时候还会顺便帮他做个午餐,会告诉他一些生活小常识,甚至前段时间知道他住院,还特意从老家拿了不少晒干的红枣让他煮水喝,说补气血。   夏阿姨笑着道:“明天我女儿和外孙要过来,他们就来几天,我想着领他们到处去玩一玩,所以今天就提前过来了,我跟司先生说过了的。”   江故:“这样啊,那等下您带点水果回去,家里太多了,带回去给您女儿和外孙吃。”   夏阿姨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吃。”   江故笑了笑:“家里太多了,吃不完就放坏了,那您先忙着,有什么事喊我一声。”   回到房间,江故拿起手机看了看,果然看到了司珩给他发的消息。   一个多小时前司珩就跟他发消息说夏阿姨今天会提前过来,但手机静音又是屏幕朝下放着,还在床上也听不到震动,难怪他没看到。   拿起手机给司珩回了个消息过去,告诉他夏阿姨已经来了,便又重新坐到了电脑前,继续磨大纲。   家里的监控机器人很好缓解了司珩得的江故不回消息就心慌的应激症,要不是通过机器人看到江故在房间里敲电脑,他真的差点忍不住又冲回家了。   确定了夏阿姨已经到了家里之后,司珩看向桌上拆封的新手机,今天可以早点回家。   夏阿姨是个很细致的人,每次打扫的都很仔细,她来做一次清洁,家里至少能维持大半个月的整洁卫生,平时扫地拖地这些,一个扫地机处理的完全足够了。   等里里外外的清洁都做的差不多了,夏阿姨又到他的衣帽间拿了干净的床单和被子。   江故听到动静回头,起身准备帮忙:“我自己来吧。”   夏阿姨推开了他的手:“没事,铺个床单又不多费事,我煮了绿豆水,放在厨房里,等下凉了你记得放冰箱里去,你自己别喝啊,这是给司先生煮的,绿豆性凉,胃不好的人最好别碰。”   江故笑着应道:“好,我不碰。”   夏阿姨给他把床单铺好后又道:“外面太阳大,夏天的床单被子也薄,随便晒一晒就干了,你记得晚上收进来,不能晒一整夜,早上潮气重。”   江故点着头,表示夏阿姨的交代他会记得的。   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夏阿姨看了看他的垃圾桶:“有没有要丢的垃圾?我等下一起拿下楼。”   “没有要丢的,很干净了。”   江故说着找了个袋子,给装了不少蜜枣和荔枝,荔枝太甜了,他一次最多吃一两颗,司珩则是完全不吃,这一箱子还真不好消耗,又从一旁的水果箱子里拿了两个甜瓜,一袋子水果重量还不轻。   江故在厨房里给装水果的时候,门铃被人按响了。   夏阿姨也没多想,直接去开门看是谁。   结果门刚刚打开,就被人猛地一下从外面拉开,然后一个女人冲了进来,用力将夏阿姨一推,气势汹汹地嚷嚷道:“程橙在哪里,让她出来!”   江故听到外面挺大的动静,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忙出来查看情况。   然后见到冲进家里的女人,脸色瞬间就变了,这是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现任老婆,他那个血缘上同父异母弟弟的妈妈。   江故有些懵,心里甚至一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们发现了他的存在,找上门来了。   这找上门的目的恐怕不是为钱就是为肾。   见女人跋扈强势的连推了夏阿姨两下,江故立刻上前阻拦:“你干什么!”   女人瞪着一双眼睛,表情凶悍又刻薄,尤其是刚才这人明显慌乱的神情像是认识她的,瞬间底气更足:“我干什么?你谁啊!把程橙叫出来!我是她妈!亲弟弟死活都不管还养小白脸,真是个白眼狼!”   夏阿姨反应过来后,忙将江故护在身后:“你找错门了,这家户主姓司不姓程!”   这话女人当然是不信,觉得他们是在为程橙推脱,她好不容易避着楼下的安保上来,今天不见到程橙,别想让她走!   江故这才听明白她要找的人是谁,原来不是自己,只不过没想到他隔壁邻居竟然是这个女人的女儿,这世界也太小了一点。   但不是找他的那就好办多了。   江故:“你找错了,这里没有叫程橙的,你要是再在我家闹,我就报警了。”   女人对自己得到的地址确信无疑,根本不听他们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你报啊,我就不信警察还能管亲妈进女儿家!”   江故直接朝夏阿姨道:“报警!”   看那个老太婆真的拿了手机,女人伸手就想抢。   原本在猫爬架上睡觉的咕哩早就被这动静吵醒,家里进了陌生人还这么凶狠的模样,吓得它毛都炸开了,竖着尾巴攻击姿势的不停在旁边哈气。   等见到这个陌生人似乎要打它铲屎官的时候,咕哩拱起背扑了上去,狠狠给了对方一爪子。   女人的手臂被猫挠出三条深深的血痕,疼的她一声惨叫,抬脚就想朝猫踹去。   江故想都没想伸手将她一推,避免了咕哩被踹到。   司珩下电梯的时候就听到从自家房子里传出来的吵闹声,快步跑进屋见到的就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拉扯着江故,立刻一把将抓着江故的那只手狠狠捏住。   宽厚的大手抓着女人的手腕,力道大的恨不得将骨头都要捏碎了。   女人吃痛的放开了手,惊慌挣扎起来:“你谁啊你放开我!你当心我告你蓄意伤人啊!”   司珩身形高大,平时没什么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就很不好惹,这会儿满脸怒意,单是看着就让人心底发怵,哪里还有之前死认门的嚣张,整个气焰瞬间消了下去。   夏阿姨没报警,直接联系了小区的保安,小区的保安能第一时间赶上来,等他们将这疯女人控制住再报警也不迟。   一见到司珩,江故顿时松了口气,然后捂着一阵一阵绞痛的心脏跌坐在沙发上,气息喘的有些急促,脸色也白的不像话。   司珩将手里拽着的女人狠狠一推直接把人推的摔到了地上,把江故抱在了怀里,看向有些手足无措夏阿姨:“去他床头蓝色药盒,快!”   夏阿姨连忙跑到房间里拿药。   这时小区的保安从电梯里跑出来,刘管家紧跟其后,见到屋内的情况直接打电话叫救护车。   夏阿姨慌慌张张拿着蓝色的药盒出来,司珩让江故靠在自己的身上,倒出一片药塞进了他的嘴里:“含着,没事了不怕,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不疼了。”   摔在地上的女人见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就想跑,围在门口的保安怎么可能让人跑了,直接将人给扣住了。   女人立刻尖声闹开,直嚷嚷她是来找女儿的,凭什么抓她。   尖锐的声音闹的江故头疼,心口越发不舒服了,皱眉忍耐的靠在司珩身上一阵阵冒冷汗。   程橙在公司里接到警察局打来的电话整个人都懵了。   她的亲妈上门闹事,找错了门,闹到邻居家里,把邻居闹得心脏病发进了医院?   她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事!! 第25章   程橙没管现在被关在警察局的亲妈,直接去了一趟医院。   江故的情况不严重,只是受了刺激发了病,这会儿已经稳定下来,在镇静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   看着面色森冷守在病床边的男人,程橙心里顿时一虚,特意放轻了脚步上前,一脸愧疚低声道:“对不起。”   司珩看了眼病房外,先走了出去。   程橙看了看病床上的人,套着一根蓝色的氧气管昏睡着,脸色苍白而虚弱,手背上的针管被白色的胶布覆盖着,正在输着液,哪怕是这样静静地睡着,也给人一种薄如纸片好像随时会飞走的感觉,不说司珩了,就是她都看的心疼的不行。   程橙深深吸了一口,又放轻脚步跟着司珩走到了病房外,还小心的关上门,生怕一会儿这个男人发火吵醒病房里的人。   但司珩并没有她以为的暴跳如雷的发火,只是压低着声音冷到掉冰渣地开口:“他才刚出院不久,之前心脏骤停抢救了好几天,我小心翼翼用各种昂贵的药好不容易给他养出了点血色,今天你妈这么一闹,前功尽弃。”   程橙能怎么办,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没办法时间回溯阻止今天这场闹剧的发生,只能道:“我会负责,你说怎么办我都接受,我会负责到底。”   司珩是个很能控制脾气的人,从小到大他不是不受外界的影响才能保持冷静淡定,而是他懂得如何控制。   但今天,他真的很想掐死那个女人,尤其是看到她那样表情狰狞去拉扯江故的时候,要不是江故心脏病发他顾不得其他,他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江故就是他的逆鳞,碰一下他都得疯!   缓下了心口暴烈的情绪,司珩:“今天闹成那样,江故也没说你就住在隔壁,你跟你妈这事你要怎么处理我不管,我会直接起诉她。”   程橙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病房里的人,心情有些复杂。   应该是看出来她跟她妈的关系有多糟糕,所以闹成那样也下意识护着她,尽量不给她妈缠上她的可能。   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好的人呢,傻不傻啊,不知道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吗。   人啊,可以在满满的恶意中咬牙坚强,却经不得一点善意的柔软触碰。   程橙再次做了个深呼吸,又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房间里依旧安静睡着的人笑了一下,道:“那就起诉吧,我不会管她,就我所知她名下应该还有一套房子,既然江故的身体需要昂贵的药养着,那就让她多赔点钱。”   江故是半夜醒过来的,他的手刚动了一下,就被人按住了,睁开眼一看,司珩正坐在他旁边守着他。   江故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猫:“咕哩呢?”   司珩见他还操心猫,无奈道:“咕哩在家。”   江故:“咕哩会有事吗,它会不会被抓走,它挠人了,把那个女人的手抓破了,流了好多血。”   他知道伤人的狗如果伤者报警,是会被抓走的,但伤人的猫,他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原来是担心这个,司珩朝他笑了笑,安抚道:“没事,咕哩不会被抓走,我还要起诉她,入室闹事,毁人财物,还危害到了他人的生命安全,种种罪名起诉,够她喝一壶的。”   这种事江故也没经验,他还真没遭遇过这种事,既然司珩说要起诉,那就起诉吧,好像后面的事也用不着他操心了。   司珩用湿巾给他擦了擦脸和脖子,之前身上出了不少冷汗,这会儿估计黏糊糊的不怎么舒服:“医生说可能需要观察两天,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江故点点头:“好。”   其实这种程度的发作连医院都不需要进的,只要吃药平复了情绪和心跳,缓过来就好了。   但当时那个情况,他怕她伤了咕哩,推了那个女的好几下,又看到司珩把人那么用力摔在地上,加上咕哩又挠了人,看她也是个蛮横不讲道理的,也有些怕她真伤着了反咬他们一口,于是干脆就闭眼躺平等被送医。   反正面对不讲理的,谁弱谁有理。   有时候江故觉得自己挺坏的,他知道怎么利用别人的同情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是很多时候他不稀罕用这种方式,但有时候用用,的确能省去很多麻烦。   在江故头顶冒出恶魔的小角角时,司珩只觉得他放在心里偷偷宝贝的人被欺负惨了,无辜可怜又委屈,看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心疼的好:“今天是不是吓到了?”   江故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睫,低低嗯了一声。   的确是吓到了,但不是被那人野蛮闹事吓到,是他还以为自己的存在被他们知道了,被找上门,甚至就连他们道德绑架他捐肾的可能在见到那女人的瞬间都联想到了。   虽然他是绝对不可能答应,身体条件也根本达不到捐赠标准,但一旦被缠上,那也会很烦,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他打的药里面有安神镇定的成分,稍微醒了一会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睡着之前好像还在跟司珩说着话,他听到司珩说别怕,然后心里那点害怕被缠上的顾虑真的就没了。   第二天醒来,一睁眼就看到唐兆撑着脑壳看着他,一见他醒了就笑着道:“哟,咱们睡美人这是睡醒了啊。”   江故想要去拿手机,但身上还吊着针也不太好动,微微哑着嗓子道:“几点了?”   唐兆看了眼腕上的表:“九点半,饿了吧,起来吃早餐了。”   江故慢慢坐了起来,看了眼挂着的吊瓶,唐兆瞬间get,起身给他拿起吊瓶:“慢着点啊,手放低点别回血了。”   江故穿好拖鞋,刚一下床就捂着胸口轻嘶了一声,刚那一下心脏好像被扯了一下。   唐兆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怎么了?心脏还在疼?”   这时司珩推门进来,见状连忙走了过来:“心脏又疼起来了?”   江故摇了摇头,缓了一会儿:“没事,没事了,不疼了。”   司珩让唐兆拿稳吊瓶,自己扶着江故慢慢走到卫生间。   解决了个人需求,江故还要坚持洗脸刷个牙。   唐兆忍不住摇头:“粗糙的过一天不行吗,你之前在重症四天没洗呢。”   江故顿时瞪大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凶狠狠地看向唐兆:“再说打你。”   唐兆简直要被他可爱死了,这跟他同住一屋檐下的司珩怎么顶得住哦。   顶不住的司珩等他洗漱完毕,又扶着他慢慢走回床,然后将带来的早餐给他摆开。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   江故一见到来的人,立刻将唐兆往前一拉挡住了自己,然后用力捏了捏他的手。   四年同寝的默契让唐兆立刻领会到江故的意思,一个转身直接将进来的人推了出来:“走走走,我们不接受调解不接受道歉!也不接受你们任何探望的礼物!”   江临皱眉道:“这件事是我太太不对…”   不等他把话说完,唐兆就喊道:“司珩快来打发他走,别影响我们养病休息!”   江故拉唐兆的动作注意力全在他身上的司珩自然也看到了,不用唐兆朝他使眼色,司珩也跟着走了出来,气势迫人的挡在病房前:“我们会直接走正常的司法程序,所以你不用来这边说什么,请你离开,如果你纠缠,我会报警。”   江临没想到对方的态度会这么强硬,来之前想好的那些说词对方连个开口的机会都不给,但他还是不愿意就这样放弃:“我太太昨天会这么闹真的是有苦衷的,她也是逼不得已的,我求求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个高大的男人拿出手机拨了110后直接看向他,似乎是纠缠和报警让他选一个。   江临生怕再闹出什么事来,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唐兆拉着司珩进了病房,直接把男人关在了外面,确定对方不敢再跟进来,垂头丧气的离开后,这才一屁股坐在了江故的病床上看着他:“什么情况,你挡什么?昨天真被吓着了怕他?”   江故手里拿着小馒头慢吞吞吃着,一边点头:“的确挺怕他。”   司珩微微蹙眉。   唐兆正觉得奇怪想追问的时候,就听江故道:“他叫江临,是我那个一岁发现我心脏先天发育不全就把我丢到乡下爷爷家然后二十年都没有再出现过的爹。”   唐兆:“!!!”   司珩:“……”   两人颇为震惊的看着江故。   似乎觉得刚才丢的炸弹不够爆炸,江故继续道:“打算体检那天我就在医院见到他了,我一眼认出了他,但他应该完全没认出我,一下子情绪没控制住才会发病,昨天闹事的那个女人是他现任老婆,我之前在医院也见过,她找上门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来找我的,又差点被吓到。”   说完了前因,江故朝他们解释了一下他刚刚为什么要躲着:“他们现在有个儿子,之前住院的时候我听护工阿姨说,他儿子在学校里欺负女生,害女生自杀,然后被女生家里找人打了,打伤了肾脏,已经持续了半年的透析治疗,恐怕要换肾救命。”   唐兆一声国骂实在是没忍住的吐了一会儿芬芳,骂完一脸看小白菜一样的看着江故:“刚刚我应该再凶一点的,玛德,江小故我可告诉你,就算他是你爸,你也不准心软,他没管过你小,你就不用管他老,管他去死!”   说着又气不过道:“他连你爷爷,他的亲爸爸死都没回去过,那就是完完全全舍弃了他过往的人生,他就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知道吗!”   江故笑着顺着唐兆气呼呼的胸口:“知道知道,我要是管他我就不会躲着他了,放心吧,我又不傻。”   不管以前是怨是恨还是心里隐隐不死心的惦记,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唯一有的就剩一个念头,不能被发现别来沾他边。   江故说完看到旁边站着的似乎也震惊在这件事里的司珩,也朝他投去了一抹笑。   司珩却朝他走近了几步,眉眼里满是认真,第一次没有克制着与他保持社交距离,伸手轻抚在他的头上,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份格外有重量的保证:“有我在,不怕。”   感受着对方掌心托着他的力量,江故看着面前的司珩,指尖忍不住微微卷起,心跳速度似乎也变得快了几分,这般对视着,好像一眼能望进他的眼底。 第26章   罗滢华也就是程橙的母亲,在那天找错门的闹过一次之后,因为故意伤人被扣留。   司珩家里有监控,非常清晰拍下了整件事的过程,罗滢华凶狠推门而入,话还没说就将司珩家的保姆接连推了几下,后来与她说明情况告知她找错了门也依旧不听,见保姆要报警又再次动手。   几次三番主动动手,即便司珩家里有一个成年男人,但江故的住院记录以及自身疾病情况也足以说明当时他处于弱势,最后更是因此导致心脏病发作再次住院。   整个追究下来罗滢华完全不占理,寻衅滋事无故伤人,狠判的话,打到五年以下刑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罗滢华自己也请了律师,但铁证如山,整个监控画面非常清晰完整,包括事发时的争执对话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现有条件对她来说相当不利。   至于最后司珩的推搡,甚至包括那只猫挠的那一下,以当时江故心脏病发的紧急情况来看,如果打官司,在法官那里估计连同情分都拿不到。   更重要的是,司珩这边出具了江故前期住院记录,当时的病危通知单,心脏骤停的诊疗记录,所有的用药治疗,包括这次入院的抢救住院费,后续的治疗费,以及江故的误工费,还有与膳食管那边签订的调理费,都是可以作为索赔依据的。   误工费有推理馆签订的合约,包括他三个剧本的收入,推理馆老板任谦知道这件事后很是配合出具了各项证明,剧本的收益以及扣税等等。   连同膳食管那边签订的调理合约,也可以作为江故后续的营养费用作为参考。   林林总总下来,律师这边给出一个高额但有依有据的赔偿要求,八十万。   罗滢华听到对方提出的赔偿金额直接骂出了声,骂的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八十万,撞死人都不需要赔这么多。   可惜司珩的律师团队态度很强硬,赔偿,私下和解,不赔偿,那就走程序,该坐牢坐牢,要钱还是要自由,随便选一个。   眼见着开庭的时间就要到了,如果还无法和解,以她这边律师的分析,这个牢恐怕是必须要坐的,再怎么打,三年以上五年以下的刑期是板上钉钉的。   罗滢华怎么能接受坐牢,她儿子还需要她,现在是再心不甘情不愿,罗滢华也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花钱消灾。   快速出手了唯一的一套房子,一线城市,地段不错,面积也不小,但套现的急,亏了不少,不过也算免除了牢狱之灾。   最让罗滢华恨的是程橙,出事的那天晚上她就连夜坐飞机离开了,就连警察打电话到她公司,得到的也只是出国出差的消息,根本不见人。   赔了一大笔钱出去,罗滢华呕的简直要吐血,对这个女儿更是恨到恨不能扒皮拆骨生啖其肉!   江故根本没想到会赔钱,他原想着自己进一趟医院,最好的结果是无法追究猫伤人,以及司珩推人不要被赖上就已经很好了。   司珩让他待在医院里别急着出院他就待着了,让他写和解书他就写,其他的事都是司珩在处理,反正总归不会害他就是了。   没想到和解书写出去没多久,他的卡里就到账了一笔八十万。   江故看到这钱的时候都傻眼了。   司珩却不满意,再多的钱都换不来江故的健康。   要知道心脏病发作一次,对于心脏就增加一分损伤,那么小一个器官,承载着运行整个身体的重担,本来就先天发育不全,哪里经得起这样一次次的损耗。   可正如程橙说的,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那就尽量从中谋取最大的利益,坐牢算什么,咬下她一大口肉,既得了利益又能让她疼。   看着江故惊讶的样子,司珩道:“你那个推理馆的老板也帮了忙,你的收入证明和扣税都是他拿出来的,正好你第三个剧本上线也有了创收,收入高扣税多,赔偿的误工费也就多,加上精神损失费,后续的身体调理费,八十万也不多。”   八十万啊,怎么就不多,当初完结收益七万多到账,他都觉得是一笔天降横财,这一下手术费有了,未来几年的生活保障也有了,这跟一夜暴富有什么区别。   江故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着司珩:“还是要谢谢你,我都没想过会有赔偿这事,这段时间你都在忙这事吧,真的谢谢你,律师费多少钱,还有打官司的钱,你帮了我这么多,也不能让你又出钱又出力,这钱我分你一半吧,反正是意料之外的收入,怎么都是白赚。”   江故说完又想到夏阿姨:“还有夏阿姨,那天夏阿姨也被推了好几下,估计也被吓到了,这钱也分点给夏阿姨吧,压惊费。”   司珩:“官司费用都归败诉方出,夏阿姨那边你也不用操心,程橙已经给夏阿姨包了个大红包压惊,这钱你自己留着用,那个药膳长期吃的话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之前食补的效果还不错,那就继续吃吧。”   见江故还想说什么,司珩直接道:“我知道你怕我吃亏,但这件事你受到的伤害最大,还有咕哩,你给咕哩买点罐头好好安慰安慰它,就当补偿我了。”   江故道:“那我请你吃饭吧,请你吃大餐,你来选地方,不许拒绝,也不许选便宜的地方,一直是你在照顾我,又一直帮我,不回馈点什么,我心里过意不去的。”   司珩没再拒绝,只是将吃饭的时间往后压了压,毕竟江故才刚出院不太适合到处跑,打算等他身体养好点再说。   回到房间,江故将这意外的收获跟好朋友分享:“我真没想到会赔偿这么多,我突然知道为什么好多人专门去碰瓷了。”   唐兆拿着手机哈哈大笑:“你要是准备发展这个副业记得带上我,你负责躺,我负责闹,碰来的钱咱们aa对半分!”   江江:“那不行,躺是需要演技的,我七你三不能再多!”   图书馆里的小白菜:“乖乖你没有心!”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江故说起正事:“请你吃饭,就吃你心心念念的那个日料,时间你定。”   知道江故手里资金富裕,唐兆也没跟他客气,发了个抱着猛亲的表情包后道:“等我忙完这个月的图书季,暑假图书馆高峰期,累死了都要,忙完这阵我再去吃你的大餐好好补补!”   这事落定后不久躲去国外的程橙也回来了,回来第一天就拎着一堆礼物过来了。   江故开门让人进来,准备帮她拎过手里的东西却被程橙避开:“我自己来,有点重你别碰,你家司珩千叮万嘱别让你碰重物,上次那事儿闹得他差点没杀了我。”   江故好笑道:“什么我家,他是我房东,而且他看起来很霸总不好惹,但实际上脾气挺好的,你别被他外表吓着了。”   程橙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江故,她第一天搬来就看出情况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当局者迷?   不过别人家感情的事她不八卦也不参与,只是将带来的礼物一一放到了桌子上:“看到几幅画还挺好看的,我就想着你应该会喜欢,还有几本译本书,不知道你看过没有,国外没什么好吃的,那些伴手礼的甜品能甜死人,我就没买。”   江故:“你是去工作又不是旅游,不用带礼物的。”   程橙看着江故叹了口气:“道歉礼啊,我虽然挺恨她也没打算管她,但到底是我妈,她害你进了医院,作为你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邻居,总该要表示一下,所以你收着吧,你收了我心里也会好受点。”   江故也没推辞,画是挺好看的油画,画的应该是当地的实景,还带着朦胧的意境,的确挺好看,正好他房间里的墙上有点光光的,不知道司珩介不介意,如果不介意,他想挂一挂装饰一下房间。   不过比起这些,他更关心上次事情的后续:“你妈妈后来找你了吗?”   程橙闻言笑了一下:“好奇想知道?”   江故:“有点好奇,但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程橙无所谓道:“我家情况挺没意思的,我妈家里以前条件挺好,拆迁户,外公外婆文化水平不高,突然有钱了也不敢乱花,怕被人惦记,又只有我妈这一个女儿,就想给她找个老实顾家的,然后就找到我爸,我爸呢别的本事没有,就勤快肯干,从一个小工人做到小工头,然后一路爬到了工程队。”   “我爸这人努力赚钱,也算顾家,但长得一般般,又一点不浪漫,我妈也算是个小富婆,对我爸自然看不上,再加上我爸没能让我妈生个儿子,我妈对我爸意见更大了。”   江故诧异地眨了眨眼,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反了。   见他那表情程橙没忍住笑了,干净的妆容,慵懒的中长发垂在肩上,唯有唇上那抹砖色的口红显出几分女强人的干脆利落,笑起来少了素颜时的邻家女孩气息,更多了一股成熟女人的万种风情。   程橙抬了抬江故惊掉的下巴:“你没听错,我妈是男宝癌,她就想要儿子,小时候差点给我取名叫招娣,是我爸坚决反对,反正那几年闹得不愉快,他们离婚了,我妈不要我,连抚养权都没争一下,像是解决什么大包袱一样把我直接丢给了我爸,我爸后来接了国外的工程,就带我出国了。”   江故:“那你妈妈来找你,不会是想要你捐肾吧?”   程橙也不意外江故会知道她那个同母异父弟弟的事,毕竟之前来家里那么闹,她妈肯定会把儿子的病拉出来哭惨的。   程橙:“说到这个就太可笑了,她想方设法找到我哄骗我回来,最开始的目的的确是想要我捐肾,但她记得她儿子是A型血,却忘了她女儿是B型血,见换肾行不通,就开始找我要钱,说我这些年在国外快活,本就该赡养她。”   程橙说到这里嗤笑了一声:“当初外公外婆不懂投资,于是把手里的钱在我妈婚前就给她全款换了几套房,当初我爸是带着我净身出户,现在她把钱败光了,找的那个男人见她没钱了这会儿正跟她闹呢,心心念念的儿子又有病,就想起我该赡养她了。”   江故问出了心里的疑惑:“那你恨她吗?”   程橙想了想,眼里有几分茫然:“很复杂,很恨,但又觉得她可怜,现在我能心狠不管她,但如果她以后儿子没了,她日子过不下去,悲惨到要上街捡垃圾,我觉得我应该还是会心软给她一口饭吃。”   程橙说着语气一变:“但如果她是为了她儿子去捡垃圾,跪地上求我我都不会心软!” 第27章   送走了程橙,江故盯着桌上的几幅油画心想,亲情真的是个好复杂的东西啊。   再想想他自己,对于父亲的憎恨和渴望,消散也是那一瞬间的事。   然后江故发现,他执念的不是父亲这个人,而是这个身份原本该给他带来的安全感。   在这个空白的位子上,江故对于父亲这两个字是带有自己主观意愿想象的,他的想象中父亲可以不那么帅,不那么有钱,甚至什么都可以没有,不正直不善良,但却能在孩子面前变成一座山,能遮挡挡雨顶起天地。   一面恨着父亲的狠心离开不管不顾,一面又渴望着心里幻想出来的伟岸身影。   直到他在医院里亲眼见过了那个男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眉眼疲惫身形微驼,就是一个很普普通通为了生活疾苦为了钱财奔波的中年男人。   并且这男人还抛妻弃子,连自己亲爹死了都不回来看一眼的狠心。   然后江故就破灭了,并且清晰的认识到,他早已不是那个还需要父母的孩子了。   他执念的是自己心里虚构幻想出来的模样,然后这份执念被他幻想着的人亲手打破。   司珩下班回家,见江故坐在客厅盯着桌上一堆东西发呆,换了拖鞋走了过去:“买什么了?这么多东西。”   江故回神,抬头看了眼司珩,摇了摇头:“不是买的,是程橙姐刚刚送来的,她从国外回来了,带了些礼物,这油画挺好看的,我能把它们挂起来吗?”   这点小事司珩哪会不满足他,毫不犹豫道:“想挂哪里?你看好位子我来挂。”   两人在晚饭前将那几幅油画挂了起来,因为油画不大,小的就四十多厘米,大的也不到八十厘米,一共有八幅,真亏了程橙直接人肉背回来没邮寄国际托运。   难怪一路拎进门那么重呢,还有几本书,同样重量不轻。   如果全都放在房间里,画太多就会显得房间很拥挤,所以江故将一部分挂在了客厅,有的两幅小的配一幅大的做了个造型,有的单独挂在走廊的墙壁上。   家里多了几幅油画,感觉这漂亮的大房子又多了点生活气息。   将油画的包装纸收拾了一下,司珩看他还盯着墙上的画欣赏,笑着道:“去洗个手,我去做饭。”   现在江故已经不再争着给他帮忙了,因为知道司珩一定会拒绝,他们大概也磨合过了最初的客套期,这会儿相处的自然了不少。   嘴里应着好,却依旧盯着墙上的画看,他这拼接布局设计的真好,艺术感拉满,看来老师给他培养出的审美还在,也不知道现在在澳洲的老师过得怎么样了。   司珩在厨房里做晚餐,江故就将小老鼠绑在被咕哩薅秃了羽毛的逗猫棒上,逗的咕哩跳来扑去,累的跟狗一样吐着舌头哈哈喘气。   看的江故一边乐一边拿着手机把它这喘气的小蠢样儿拍了下来。   手机是新手机,在江故还在医院的时候司珩拿给他的,说是因为做过测评,拆了封也开过机,所以直接半价卖给他了。   江故知道司珩肯定是用了老板特权,不然就开过一次的新机,还是在刚发售的这个时间段,随便便宜个一两百也多得是人要。   他接受了司珩的好意也没推辞,但一直想着可以回送点什么礼物。   唐兆的礼物江故已经选好了,一副奥丁,外形很酷炫的耳机。   唐兆对鞋子没什么特殊喜好,对穿也不讲究,就是喜欢玩游戏听音乐。   江故也不懂这些,但经常能看到唐兆对着奥丁这个牌子的耳机流口水,又因为太贵而舍不得买,正好这次多了笔意外的收入,就打算买一副奥丁给他当生日礼物。   这些年唐兆真的照顾了他很多,所以江故希望能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回馈一些他所能回馈的,他不想以后临死躺床上动都动不了回顾人生的时候,遗憾自己没有好好对待过好朋友。   送什么给司珩就比较苦恼了,因为他也不知道司珩喜欢什么。   既然不知道,那就观察观察吧。   于是从今天回家开始,司珩就发现江故有意无意地在看自己,原本以为是自己带着一身汗味回来被嫌弃了,于是做饭前还特意跑去冲了个澡,但这会儿同坐一桌吃饭,那视线更明显了。   司珩脊背一紧,脑子里警铃乍响,满脑子都是唐鸣对他说的那句兄弟你暴露了。   所以江故这是在干什么,在观察他吗?   这么一想,司珩手脚都险些不知道要往哪里摆了,嚼在嘴里的食物都不知道是什么味儿,机械地嚼一嚼就吞了。   他下意识努力让自己沉浸在面前的食物中来逃避江故的视线,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这有鬼的举动好像越发显得此地无银。   于是努力装作自然地看向他:“怎么了?你今天好像一直在看我。”   江故笑了笑:“我发现你很少戴配饰,我好像都没见你戴过手表之类的东西。”   司珩闻言往自己手上看了一眼:“一般如果不是出席什么活动,的确不怎么佩戴,怎么注意到配饰了,是搜集写作素材?”   都不需要找理由司珩把就自己的行为合理化了,江故也就顺势而为道:“嗯,有些东西想象不出来,所以会观察一下身边的人。”   司珩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见江故总算是没有再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了,这才小心地松了口气,差点把他吓出一头冷汗来。   吃完了饭,司珩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后朝江故道:“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的那些配饰?如果你有写作需要的话。”   江故眼睛一亮,点了点头:“要!”   司珩笑了笑,带他进了自己的卧室。   之前江故也进来过一次,但当时身体不太舒服,也没那个精力到处乱看,这次再进来,还是上次那种给人空荡荡的感觉,虽然会显得卧室很干净也很整洁,但就是没有那种该有的安全感和舒适感。   不过对于旁人的习惯江故也不好把自己的喜好强加在别人身上,可能这样的简洁风格就是司珩的舒适和安全感吧。   跟着司珩进到了之前没来过的衣帽间,江故发现司珩的衣帽间真的很整洁,所有的衬衣是一个柜子,颜色由深到浅,西装也是一个柜子,一件一件悬挂的特别整齐,领带领夹每一个都有单独的盒子,放在一层层推拉的抽屉里,摆放的就像是柜台展示一样。   除此之外手表这些也不少,每一个看起来都价值不菲,被衣帽间的灯光一打,就是江故买不起的高贵感。   司珩拉开装手表的抽屉:“有些款式比较老了,不太适合佩戴,但有一定的收藏价值,有些款式比较新,价格不算贵,适合日常出席一些普通的商务场合。”   江故有些好奇道:“这里面哪个最贵?”   司珩拉开下面一层抽屉,拿出一块黑色腕带的表,表盘很简单,没有满天星一样的钻石,也没有两三个挤在一起的指针,只有表盘外圈像是雕花一般的银色花纹,看起来简单又舒服。   司珩将手表递到了江故的手里:“这个。”   江故生怕表摔了,拿得小心翼翼,除了上面的花纹看起来很精细很漂亮,不是很懂这方面的江故问道:“最贵?多少钱?”   司珩:“一套这个房子的价格吧。”   江故连忙拉起司珩的手,将他的五指扒拉开,小心地将手表放到了他的掌心,两手抱住司珩握表的拳头,确定手表在他手里拿稳了江故才敢放手:“打扰了,我去写我的小说了。”   司珩目送着他离开自己的房间,然后低头看了眼手,手里那价值千万的表很是随意的放进了抽屉里,但另一只手的指尖小心轻蹭着被江故碰触过的地方。   江故的手很软,又很凉,在他两手合拢包裹起自己的拳头时,那股冰凉瞬间点燃了他内心的火热。   直到手上残留的触感彻底消散不见,司珩才低低叹了一声,内心的渴望无限放大,他快要忍不住了怎么办。   完全不知道另一个房间里的人内心是如何波动的江故,将送饰品这个选项直接pass掉了,虽然说送礼是一份心意,但总不能为了迁就自己的心意,让人家降级用曾经可能看都未必会多看一眼的东西。   不过他刚才有注意到司珩的外出服挺多,各种西装衬衣,但居家服不多,就几件而已。   西装衬衣这些江故也没打算考虑,不同的场合可能需要穿不同的衣服,虽然男士的服装看起来好像都差不多,但很多方面其实都有体现在一些细节上。   他不清楚司珩的工作环境,对这方面也没研究过,衣服贵了他买不起,买便宜了又怕司珩穿不出去。   思前想后,江故决定给司珩买居家服了,反正在家里穿,不需要顾忌场合,只要衣服穿着舒服就行。   打开了写作文档,但江故的心思完全没在电脑上,反而拿着手机各种查服装的品牌,虽然是居家服,但也不能太便宜了,舒适和好看得两者兼顾。   翻来找去的最终选定z家的衣服,这家衣服口碑不错,品牌形象也好,江故看评价很多推荐,虽然也是奢侈品牌子,但至少不是雨伞不能下雨天用不能暴晒天用,衣服不能过水洗,雨鞋不能踩水的一次性消耗品。   就是比起准备送唐兆的耳机,一套居家服好像便宜了点,两套就刚刚好,差不多跟耳机一个价位了,这段时间司珩也帮了他很多,所以这一碗水得端平了。 第28章   江故查到他这附近的商场就有一家奥丁专门店,这个牌子的耳机因为价格好像并不是很大众,所以专卖店很少,还好本市唯二的两家,其中一个就在附近,不需要他横跨整个城市去那么远。   Z家的服装店倒是每一个高端商场都有,这让不喜欢出门的江故很满意,出门一趟能直接搞定两件礼物。   怕下午太热了,早上在司珩去上班后,江故又坐了一会儿,等到商场开门的时间到了这才出门。   小区的绿化做的很好,还有花架长廊,将火热的阳光大半都遮挡在外,只洒落斑驳零星光点落在地上。   江故顺着遮阴的长廊往小区外走去。   阳光下的人白到近乎透明,柔软的发丝在那光亮的白中反差出极致的黑,简简单单的白T恤穿出满身的少年感,远远看去,像是意外落入这片绿荫中的精灵,美得不可方物。   有些从外面回来的人,路过时无一例外地回头侧目,看了一眼又一眼,欣赏美的事物是人类的天性,他们阻挡不了这种天性。   对于这些视线江故已经习惯了,这些不带恶意的目光他已经能很好的无视了,只要眼神不跟人对上,他就可以当那些目光不存在。   这附近很少有计程车,除非提前在手机上叫好,江故没叫车,顺着小区的c门走出去后,果然看到了公交站,正好一辆七路电车缓缓驶来。   江故不紧不慢走到站台,七路电车堪堪停在他的跟前,上车,扫码付款,找了个没有太阳的窗边坐下。   两站路很快就到了,就跟司珩说的一样,直达商场,江故看了一下,下车车站的对面就是返程的车站,距离很近,果然很方便。   商场里的冷气一如既往的不要钱,江故穿上了带着的薄外套,根据商场地图指引直接找到奥丁专卖店。   他不懂这些东西,参数型号之类的,即便做了攻略也只是临时抱佛脚,所以干脆选了个最新款,反正这种东西买新不买旧,买新款准没错。   付钱的时候小小肉疼了一下,除了付学费的时候,他还没一次花过这么多钱。   买好耳机,又直奔z家。   估计商场刚开门,整个商场都没什么人,之前奥丁专卖店,三个店员,顾客就他一个,z家倒还好,四五个店员,顾客两三个。   江故顺着一排排衣架看过去,看到一件白色短袖很舒服的样子,面料很薄很软,但质感看起来很好,伸手去拿的时候,从他旁边同时伸出一只手来,目标跟他是同一件。   但这件江故已经拿在手里了,旁边那人也没说什么,转头看过来,看清江故的脸时愣了一下,视线对上时,下意识朝江故笑了笑,然后往旁边走了两步,意思很明显没打算跟江故争这一件。   对方是个打扮很时尚的男生,栗色微卷的头发,左耳有一颗小小的钻石耳钉,眉眼清秀,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帅,江故也朝他笑了笑,然后看向店员,询问码数。   他手里拿着的就是司珩适合的码数,但没有库存了,就这一件。   江故想了想又把衣服放下了,虽然他洁癖不严重,但有些东西在有条件选择的话,他一般不会勉强自己。   比如这种摆在外面展示,谁来看一下都能摸一摸甚至试穿一下的衣服,他就不太想要,尽管库存里放着的衣服也未必干净到哪里去,但感观上就又不一样了。   放弃了这件又去看别的,然后发现有一系列的衣服上胸侧的一边竟然有一排小小的猫爪。   这衣服简直就是写着猫奴司珩的名字呀,款式也适合,还有库存,江故顿时满意了。   他本来打算买两件,一黑一白,但看到一整排各种颜色都有的衣服,直接放弃了黑色,选了一件粉色。   司珩看起来很霸道总裁的样子,但他脾气好,有着跟长相模样完全不同的细致温柔,江故觉得他穿这种淡粉色应该会很好看。   店员从他手里接过衣服:“就要这两件吗?”   江故嗯了一声,问道:“如果大小不合适可以来换吗?”   店员笑意盈盈道:“可以的,吊牌不剪,衣服没有人为损坏,可退可换的。”   江故让店员把衣服装起来,付款的时候又肉疼了一下。   店员在给他包装的时候,刚刚那个帅哥拿着那件江故没要的衣服走了过来:“麻烦这件帮我包起来,我送人的,包装好看点谢谢。”   另一个店员接过衣服打单收钱,然后翻找出漂亮的丝带开始包装。   江故见状也道:“我也是送人的,麻烦帮我也包一下,谢谢。”   正在处理江故这件衣服的店员朝着江故笑了一下,也去找了个精美的礼品袋给他包装了一下。   一个小时不到搞定了礼物,江故没等公交,直接拦了一辆车回家,送午餐的时间快要到了,他得赶紧回家去等着。   另一边甘辰拿着包装好的衣服也拦了一辆车,不过行车方向却是跟江故完全的反方向,车辆一路开到一栋写字楼下。   甘辰仰头看向面前的写字楼,拎着手里的礼品袋往里走去。   一路上到十二楼,走到前台那儿道:“你好,请问你们司总在吗?”   前台的女生站起来翻开预约本:“您好,请问你有预约吗?”   甘辰:“没有,我是他的同学,我叫甘辰,甘草的甘,星辰的辰。”   女生礼貌请他去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然后连接了内线到秘书部,过了一会儿秘书部有人下来带着甘辰上去了。   时隔多年,即将要见到司珩了,甘辰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激动的,办公室的门被打开,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抬头看来。   多年未见,男人还是如他记忆里那般气场强大,哪怕只是一个淡淡的眼神,也让人生起一股战栗,像是被微弱的电流爬过全身无法抑制地轻颤。   甘辰捏紧了手里的礼品袋,缓了缓心口的悸动,努力平静上前道:“好久不见。”   秘书在一旁道:“请问您喝点什么?咖啡?茶?”   甘辰:“咖啡吧,谢谢。”   秘书笑着点头走了出去,顺便将门也给带上了。   司珩放下手里的笔,微微坐起身往椅背上靠去:“什么时候回国的。”   甘辰笑着道:“上个月,刚把手上的事理顺,以后差不多就留在国内发展了。”   司珩点了点头,寒暄一句已经是他最大的礼貌了,于是直接问了正事:“找我有什么事。”   甘辰将手上的礼品袋放在桌上递了过去:“送你的,留在平京的老同学也没几个,所以回来后就想着跟大家联系一下,以后有时间可以聚一聚吃个饭。”   司珩看了眼礼品袋:“好意心领了,东西拿回去吧。”   甘辰无奈道:“真的就是普通的礼物,就是一件简单的T恤,也不是多贵,其他几个联系上的同学我都送了,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以前年纪小不懂事,现在长大了,也见识了很多,早就没有其他想法了,就当是高中那几年对你的感谢。”   这是他想了很久的,送手表太贵重对方肯定不会收,领带领夹这些过于私人的东西司珩也绝不会要,西装这些价格也不便宜,估计也不在司珩收礼的范围,所以简简单单一件衣服,不带任何意思,哪怕收了放在一旁不穿也不会多浪费。   司珩依旧态度强硬:“不用了,拿走。”   穿在身上这么私人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要,这种东西看起来没什么意思,但穿身上时难免会想起送衣服的人,他又不缺衣服,不管有没有其他的意思,他都不会要。   甘辰只好将礼盒收了回来,微抿的唇显示着他的难堪,早知道当年就不……至少现在还能做个普通朋友。   喝了一杯咖啡,灌了一肚子苦涩地离开了大楼,甘辰看着手里包装漂亮的礼盒忍不住叹了口气。   到点下班,司珩一分钟都不多待的收拾东西走人。   中午的插曲他完全没放在心上,心里想着今晚的菜单,这两天又升温了,虽然江故待在家里几乎不出门,但也被热的胃口有些不太好,晚上还是多做点素菜,能多吃点是一点。   司珩推门进来,江故扒着次卧的门框探出个头来:“你回来了。”   司珩刚应了一声,就见江故收回了脑袋转身回房。   他也没在意,脱掉了西装外套,挽起衬衣的袖子准备先去厨房备菜,该泡的该洗的准备好之后他再去冲个澡来做饭。   刚刚只冒了个脑袋的江故又从房间里出来,然后朝他递来一个有点眼熟的橙色礼盒。   江故拎着礼盒摇晃了两下:“送你的,礼物。”   司珩心跳有些快,脸上的笑已经尽量在克制,却也掩藏不住突然来的惊喜:“怎么突然送我礼物。”   江故将礼物往他手里塞去:“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太贵的我也买不起,就买了两件可以在家里穿的衣服,你看看喜不喜欢。”   司珩小心地拉开捆绑在礼盒上的丝带,生怕力道大了把丝带给扯坏了,揭开盒子,里面是两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一件白色,一件粉色。   江故拿起粉色的贴在他的肩膀上比了比:“大小应该合适,我看过你晒在阳台上的衣服码数,店员说大小不合适可以换的,你看还有猫爪,我一看到就觉得很适合你,好看吗?喜不喜欢?”   认真对比衣服大小的模样,突然拉近的距离,都让司珩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江故没注意到他的僵硬,比完了粉色又比白色,大小应该是合适的,颜色也好看,司珩虽然不算白,但也不黑,穿粉色并不会被显黑,反而让气质显得更温柔了几分。   将两件衣服塞在了司珩的手里,江故催促道:“你先试试,如果大小合适就把吊牌剪掉洗洗,明天就能穿了。”   司珩手里捧着两件衣服进了房间,离开了江故的视线后,脸上的笑都恨不能咧到耳后根了,这是礼物,江故送他的礼物。   两件衣服的大小都很合适,颜色穿上身也很合适,江故满意点头,直接剪了吊牌,完成了一件事的轻松回房。   司珩心里胀得满满的却无处炫耀,然后拿出手机,点开唐鸣的对话框,拍下了两件衣服发了过去。   司珩:“江故送我的。”   唐鸣:“哟哟哟。”   司珩:“他说我穿得好看。”   唐鸣:“啧啧啧。”   司珩:“贴身穿的,还是两件。”   唐鸣:“滚滚滚!” 第29章   厨房的玻璃门被关上,隔绝了洗碗机发出的工作运转声,吃完饭的餐桌收拾干净了,但外面的天空还布着明亮的晚霞。   司珩面朝着阳台靠在沙发上,一手枕着头,一手给趴在他胸口上的咕哩顺着毛。   二十七楼的高度总会有些不停歇的风穿梭而过,带动着高挂在阳台上的两件衣服时不时晃动一下衣架。   湿淋淋的衣服还在滴着水,顺着阳台的地漏流了下去,留下一道道划过的水痕。   司珩看着湿后变得有些透明的衣服,看着衣角一滴滴往下落着的水滴,再次没忍住让笑容爬上了嘴角。   咕哩踩在他的胸口伸了个懒腰,然后往他脸上凑近地蹭了蹭。   司珩挠着猫的下巴,低声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道:“那是礼物,他送的。”   咕哩见他在这儿半天了,玩具就摆在他的手边他也不动,不跟自己玩,于是又踩了两下他的胸口,跳下了沙发,叼起小老鼠哒哒哒迈着小爪子朝江故的房间跑去。   江故正在整理书柜,有些看完的书可以放的高一点,因为马上就会有一批新书到了,他在网上买的,估计这两天就能寄到,顺便还可以擦一擦书架的灰尘。   不过灰尘没多少,夏阿姨一周一次清洁也会清扫书架,清洁得很仔细,所以房里都很干净。   见咕哩叼着小老鼠跑进来,江故给它扭了一下小老鼠腹部的小齿轮,很快小老鼠就在地上动了起来,咕哩立刻欢快地扑了上去,没再继续缠着他。   江故看的有些好笑,猫咪这么好打发。   刚把黏人的小咕哩打发走,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江故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唐兆给他发的小视频。   唐兆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看一些无脑的小视频,有时候看到很好笑的也会发给他分享一下,他书架还没整理完,正准备跟唐兆说晚点再聊天,第二条消息就紧接着发了过来。   图书馆里的小白菜:“快看,你家邻居!”   看到第二条消息,江故忙将上面一个小视频点开,越看眉头越皱。   没再管书架,江故拿着手机走到客厅:“司珩。”   躺在沙发上欣赏阳台风景的人马上坐了起来:“嗯?”   江故坐到他旁边把手机递给了他:“程橙姐的妈妈去她公司闹了。”   视频里罗滢华一改之前的跋扈嚣张,脸上的妆也卸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赔了那么大一笔钱着实让她肉疼了一阵,视频里的女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头发有些微乱地坐在一栋写字楼前哭。   围观有不少人,罗滢华丝毫不在乎,手里拿着一张红笔写的字牌,坐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   字牌上写着女儿如何地不孝,自己赚着百万年薪,却不管亲生母亲,也不管得了肾病需要靠透析维持生命的弟弟,眼睁睁看着他们走投无路快要治不起病了,还说连女儿的家门都不让她进,让她只能流落街头。   这种充满了家庭争议的小视频几乎是一发出去就火了,大部分人喜欢站在所谓的道德制高点去抨击他们认为不公的事,哪怕他们所见也许是虚构,也许是捏造。   但真相如何无所谓,此时此刻他们就是正义侠,动动手指好像就能让视频里被这个可怜老母亲哭诉的女儿得到批判。   这个视频一出,其他跟风也不知道真假的新闻都冒了出来,程橙的公司被扒了出来,年薪百万这一点得到了证实,她弟弟做透析的照片也被放了出来,证明有病是真事。   那么后面一些事看客网友就凭借着主观臆断去批判了,赚那么多钱,看看她妈妈都苍老成什么样了,穿着灰扑扑的衣服,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哭,哭着求群众帮她讨一个公道。   更不用说后来程橙从公司出来了,一身看起来就不便宜的干练西装,踩着高跟鞋,画着精致的妆容,涂着正红色的口红,整个一职场女强人的范儿。   她冷冷环胸站在一旁,直接让写字楼的保安驱赶门口的闹事者,甚至还直接报了警。   这一下程橙直接被骂翻了天,一些网红博主各种批判,营销号各种编造,最离谱的甚至有说程橙的母亲掏空家底送她出国留学,结果养回来这么一个白眼狼等等。   第一个小视频是早上发的,经过一天的发酵,这会儿网上已经是铺天盖地的谩骂了。   江故看向司珩:“事情闹得这么大,程橙姐要怎么办,她回来了吗,我去看看。”   司珩也起身陪着他一起去敲门,不过敲了半天屋里都没动静,看样子是还没回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江故叹了口气,被网暴,这个对他来说陌生的字眼却这么近距离的发生在了他的身边。   程橙看起来很坚强独立,但再坚强独立,面对暴风式的谩骂,面对亲生母亲为了利益颠倒黑白的伤害,是个人恐怕都受不了。   司珩道:“别担心,等下我打个电话问问,这件事并不难解决,再多的谎言和伪装,也永远掩盖不了真相。”   司珩的语气很笃定,神色也很冷静,顿时给人一种天塌了他也能靠得住的沉稳安心。   看着他,江故突然就没那么慌了。   两人正准备先回屋的时候,电梯门响了,下一秒程橙就从电梯里面走了出来。   身上穿的还是视频里的那身西装套装,只不过领口胸前甚至裙摆都有被拉扯过的褶皱,脸上依旧是带着妆,但唇上的口红已经掉没了,眼睛也有些发红,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但看到他们,程橙还是露出个笑脸:“怎么站在门口,准备出去?”   江故微微抿唇,眼露担忧:“你还好吧?”   程橙一脸无所谓的摆摆手:“能有多大事,只不过是某些人自掘坟墓罢了,以为靠舆论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殊不知舆论这种双刃剑,最后刺死的恐怕是她自己,你们也别担心,我能处理,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见她这样江故心里稍微宽松了一些,但还是关心道:“那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一定要说。”   程橙笑着道:“放心,有需要帮忙的我一定不客气。”   说着眼神飘向江故身后简直跟个保镖一样杵那儿的司珩,像司珩这种人,是绝不会仅因邻里关系就去管人闲事的,现在却陪着另一个心软善良的小天使站在她家门口。   这一瞬间程橙突然觉得,在这世上能有一份影响到自己的牵挂,似乎也并不全是坏处,可惜,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挥别了好心的邻居,程橙推开自家大门,比起隔壁两个大男人居住的屋子,她这边才更像空空荡荡的样板间,连个餐桌都没有。   偌大的客厅,只有一个沙发和一个单人使用就够了的小茶几。   程橙脱掉了外套,脱掉了束缚着她的衣裙,穿着一件内搭的吊带背心抱腿蜷缩在沙发上。   屋内没有开灯,却有明亮的月光洒了进来,可惜月光的一角被遮挡,照不到沙发上蜷缩着的那个角落。   许久后,落针可闻的客厅响起隐隐的啜泣声。   网上的那些评论江故都不敢看,这还不是落在他身上的,他看的都一阵窒息,简直不敢想程橙面对这样的恶评要怎么办。   事情还在持续发酵,有人甚至已经找到了小区,这段时间小区的安保也加强了管理,算是没让那些为博流量的人摸上门来。   罗滢华抓紧这个热度还接受了几个采访,采访里全都是她哭诉女儿如何的冷漠白眼狼,哭得凄凄惨惨,租住的小房子看起来又破又旧,再对比全身高奢住在高档小区的程橙,当真是将谁弱谁有理这话发挥到了极致。   江故没什么事基本不会出门,没怎么接触过小区里的人,也就不太清楚这个小区里的人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但他一直有注意着业主群里的动静,大家好像并没有太过关注这件事,至少业主群里并没有人提及这事。   看着唐兆传给他的又一个靠骂程橙来赚流量的博主视频,江故发了个叹气的表情包过去。   图书馆里的小白菜:“几天了,你那个邻居这是摆烂躺平放任不打算管了?”   江江:“我也不知道,最近两天都没见到人,敲门家里也没人。”   图书馆里的小白菜:“不会想不开吧?”   江江:“别瞎说,应该不会吧。”   图书馆里的小白菜:“你们小区里没人闹吗?我看有人拍了你们小区的照片扒她。”   江江:“业主群里挺安静的,没人提这事。”   图书馆里的小白菜:“看样子这种高端小区没什么人情味有时候也是好事,这要是放我家这边,早上发生的事,中午三姑六婆的就围坐在一起指指点点了。”   正和唐兆聊着天,江故听到门口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砰砰砰的不知道在锤什么,他还以为是有人闹上门了,忙跑出去查看情况。   见到是司珩正在换着门牌,顿时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有人来锤门了。”   司珩换门牌的手一顿,仔细看向江故的脸色,见他看着还好,这才道:“抱歉,该跟你先说一声的,吓到你了。”   江故也没那么娇气,只是最近这事看得他总担心有人悄悄溜上来,这才紧张了点:“没事,怎么突然换门牌?之前那个不是好好的吗。”   司珩将刚刚敲下来的门牌丢到了一边,拿起自己定制的那个往墙上钉:“换个房门号清楚点的。”   新的门牌很漂亮,是个小房子的形状,被各种花色的猫爪子包围着,中间是个很大很清晰的2号,虽然也是漂亮的花体字,但跟之前那个比,这个再眼瞎应该都不会认错门牌了。   看着猫爪的门牌,又看了看司珩衣服上猫爪的小图案,是猫奴没错了。   等门牌换好了之后,江故拍了一张发给了唐兆,新的门牌好朋友一起欣赏。   他的手机刚放下,茶几上司珩的手机亮了一下。   司珩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随即眉头微微皱起。   江故以为是他公司有什么事,关心问道:“怎么了?公司有事?”   司珩摇了摇头:“程橙说想曝光上次那事我们家里的监控。”   江故连忙走了过去:“曝光那个有用吗?那个就能帮她洗脱骂名吗?”   司珩:“事情已经发酵了几天,现在正是反转的时机,仅仅是那一个监控应该还不够,估计程橙早有准备了。”   如果能帮到程橙,江故还是很愿意帮忙的,但看司珩似乎不太愿意的样子,也就没吭声,这毕竟是司珩的家,自己家里的监控泄露出去,一般人应该会比较在意吧。   司珩却看着他:“你想帮吗?”   江故想了想,折中了一下:“能只给一部分吗,就给她妈妈盛气凌人闯进门的那些,可以把夏阿姨打码吗,这件事现在好多人关注,如果让夏阿姨露脸了,估计也会影响到她的生活。”   江故说想帮,那司珩也就帮了,他将监控稍微剪了一段,除了罗滢华,其他出现在监控里的人都打了码,确定整个监控里面没有谢露任何隐私后,司珩这才把视频传给了程橙。   就在当天晚上,程橙被骂到全部禁言的微博账号接连更新了好几条视频,以及一份起诉书。   舆论的双刃剑,也该反刺回去了。 第30章   第一条视频,是程橙同母异父的弟弟江哲欺负人霸凌同学的画面,长得一脸乖巧白净的男孩,面无表情将烟头往同学的身上烫。   视频中打码了受害者后,以文字的形式把江哲的恶行一一罗列了出来,还将他当初怎么逼得女孩自杀,以及现在需要透析的原因说的清清楚楚。   第二条视频是罗滢华气势汹汹上门,那衣着神态,推人的动作,哪里看得出坐在写字楼下无助哭诉时可怜母亲的半点影子,视频同样编辑了文字,将找错门等一系列事情说得明明白白,这条视频的最后还有判决书,内容大部分打了码,但下面法院的印章还有日期截图的清清楚楚。   除此之外,第三个视频是一份份截图,父母离婚的截图,父亲净身出户带走女儿抚养权的判决截图,当初几套房子在罗滢华名下现已转卖的截图,以及最近一套房子转卖的信息截图。   最后是一篇长篇小作文,是程橙这些年所有的过往,文字里没有怨恨,没有歇斯底里,只有彻底失望寒心的平静。   却将一众网友看到泪崩,于是评论反转。   【这种家庭纠纷,一般都有反转,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反转,最意外的是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这种人怎么没有直接把他打死呢,他妈还说本来不想拖累女儿,可需要钱换肾,好家伙,有谁知道那个江哲在哪家医院,好心人捐助的肾|源我实名抵制给这种败类!】   【绝了,两副面孔真的是可怕,难怪连人家小区都进不去,原来是因为以前去闹过,小姐姐真可怜,摊上这样一个妈。】   【我要是捐献的人,我可不想我的器官在这种人身上!】   【这女人怎么有脸来哭,当初家里那么多套房子,一套不给让孩子跟爸爸净身出户,现在家产败光了,就想起女儿了?说生养恩大于一切的给爷爬!乐山大佛给你坐!】   【还好小姐姐有个爱她的爸爸。】   【爸爸上工自己被关家里没饭吃,衣服捡旧别人家的,甚至还不是自己哥哥姐姐的,一不顺心就非打即骂,还总被嫌弃不是儿子,这种家庭,如果爸爸也是个重男轻女的,那小姐姐真的是完了。】   【这家没个男人吗,怎么都是女的出来撒泼耍赖?】   【男人明显是个吃软饭的呗,看她上门闹事的凶狠劲,她家男人估计拿捏不住她。】   【支持起诉,这完全是蓄意造谣,就算是亲妈,犯法就是犯法了!】   【突然就能理解之前视频里,小姐姐面无表情直接喊保安驱赶了,面上没有表情,心里一定在哭吧,得多伤心,得伤心多少次,才能看着撒泼打滚颠倒黑白的母亲也那么平静。】   江故也在看小作文。   程橙给他的印象是阳光大方,独立干练,自信又积极向上,不了解她这些过往,单看她展现出来的一面,江故还以为程橙是个在富裕和充满了爱的环境下长大的。   原来她小时候还经历过这么多,爸爸在工地,妈妈几天不回家,饿得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也没钱,全靠邻居给口饭吃,妈妈心情不好动辄打骂,夏天甚至都不敢穿短袖,因为全都是打的掐的瘀痕。   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是卫生巾,脏了裤子用纸垫着,却在班上红了裤子被嘲笑了一整个初中。   更不用说在那个懵懂又自尊心极重的年龄,永远穿着旧衣服破鞋子被同学排挤孤立投以异样的眼光,这当真是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阴影。   明明也不是没有那个条件,那时家里好几套房子,罗滢华却一分钱都舍不得花在女儿身上,好像多花了一分钱就亏本了一样。   悲惨的过往总能引起一些同样原生家庭不幸的人的共鸣,评论反转一边倒,但迟来的同情也弥补不了之前种种恶评造成的伤害。   江故关了手机,靠在椅背上发着呆,文字没有重量,但它的重量超越想象,可惜这个社会的恶意太多了,有太多的人,在明知恶而恶。   司珩也看到了程橙发的那些,他想江故应该也看到了,许久没有听到房间里传出来的动静,司珩怕他在为别人难过,忍了又忍,起身去敲响了江故的房门。   发呆的江故被敲门声惊回神,转动椅子看向门口的司珩:“怎么了?”   司珩:“想不想吃甜品?”   江故:“吃什么?”   司珩:“焦糖鸡蛋布丁。”   江故以为司珩要点外卖,没想到他竟然是打算自己做。   屋里的灯光很明亮,咕哩在它的猫爬架上呼呼大睡,司珩将需要的食材一一摆放在灶台上。   江故趴在厨房旁边的吧台上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人,夜色好像将屋内笼罩出一个结界,过于安静的环境,让人的情绪都跟着沉静舒缓下来。   高大的男人裹着围裙,那围裙还是江故买的,胸前是饲养员三个大字,现在穿在司珩的身上竟然意外的合适。   打蛋过筛搅拌均匀,然后放进烤箱定好时间。   江故看他全程操作不到五分钟,其中三分钟都是准备食材,诧异道:“这就完事了?”   司珩笑着道:“本来就是很简单的小甜点,等会儿烤好后再撒糖,用火|枪烤焦就行了。”   江故眨了眨眼:“我觉得我脑子会了,手会没会就不知道了。”   司珩:“你的手还是别会吧,火|枪很危险。”   江故哦了一声,继续趴在吧台上盯着烤箱。   精致的美人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此刻垂眸忧郁的样子,更是看得人心疼,恨不得伸手将他眉间的愁绪全都抹掉。   忍住将人揽入怀里的冲动,司珩坐在了他的对面,道:“看到程橙发的微博了?”   “嗯,看到了。”   见他情绪不高的样子,司珩很想揉揉他的头发安慰一下,但实在不敢伸出这个手,只好道:“你应该为她高兴,因为她有勇气走出来。”   江故抬眼看向司珩,从上方照下来的射灯给纤长浓密的睫毛打下一层阴影,却也将那茶色的眸子照亮了几分,眼神清澈,带着简单干净的好奇:“我好像从没听你提过你的家里人,也没见你联系过。”   说着又觉得这个问题有些隐私了,又补救道:“我就是问问,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司珩笑了一下:“我没有家人了。”   江故一怔,神色有些微愣,心口也莫名泛起丝丝麻麻的心疼,短短几个字,触动比他看到程橙小作文时还大。   江故下意识道:“对不起啊。”   他该先问问唐兆的,问了就知道有些话题就不能随便开,戳人伤疤这事还是挺难受的。   司珩脸上还是带着浅笑:“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父母在我大学毕业的时候走的,是个意外,走得很突然,唯一不遗憾的是我见到了他们最后一面,那之后的日子很难熬,家里空荡荡的,阳台上晒着还没收的衣服,冰箱里还有没吃完的菜,年底的旅行计划再也没办法实行,我不敢待在家里,所以我跑出去流浪了一年。”   江故静静地看着他,此时此刻,好像并没有适合说出口的安慰话。   司珩:“后来我自己创业,很忙,忙起来就没时间去想别的事了。”   再后来,他遇到了江故,那一瞬间的悸动,让他迫切想要有个家,这个渴望持续至今,越来越强烈。   看着面前的人,司珩眼里满满倒映的都是他的影子:“谢谢你来了,每天陪我吃饭,陪我说话,让家里不再空荡清冷。”   书店初见的一眼,就像一束光降临在了他的生命里,从此以后心里有了惦记,有了期盼,有了想要安放的地方。   江故朝着司珩摊开手,司珩眼露疑惑,然后试探着把自己的手放到了那微凉的掌心里。   江故顺势握住他的指尖上下轻轻摇了摇,笑弯了眉眼:“不客气。”   司珩被他逗笑了,手里轻柔的力量,瞬间填满了他整个胸腔。   烤箱里叮的一声响打断了两人走心的交流,司珩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江故的手,转身去烤箱取出鸡蛋布丁。   嫩黄的鸡蛋布丁色泽润亮,甜甜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吵醒了睡的香沉的咕哩,眼睛还没睁开,粉嫩的小鼻子就一耸一耸的开始嗅着香味的来源。   见两个铲屎官躲着自己偷偷吃好吃的,咕哩伸完一个懒腰,轻轻一跃就从猫爬架上跳了下来,小爪子落地都没一点儿声,然后慢悠悠走来,扒拉着江故的腿。   江故弯腰将咕哩抱在了身上,看着司珩在鸡蛋布丁上撒上糖,打开火|枪将糖烤焦。   随着烈火的加温,糖粒散发出甜蜜的焦香,混合着鸡蛋布丁的奶香,空气中的甜度再次升级,急的被江故抱在怀里的咕哩伸着脑袋往厨房里瞄。   知道江故晚上一般不怎么吃东西,就算吃也吃得不多,所以司珩也没做太多,就做了两小杯,等微微放凉后,递到了江故的面前:“尝一尝,吃不完也别勉强,有点晚了,吃多少是多少。”   江故拿起勺子,面上的焦糖放凉后有些脆硬,突破了最上层的阻碍,勺尖很快破入内里,顺滑挖出一小块,Q弹微颤两下后,就被送进了嘴里。   是一种很浓郁的奶香,没有鸡蛋的半点腥气,一口下去,将焦糖过分的甜一中和,口感就刚刚好,一点都不甜,却又很有滋味。   江故朝着司珩竖起大拇指:“甜点我给满分。”   司珩的笑意毫不遮掩,看着江故一边吃,一手还在阻拦咕哩的求食进攻,眸子里是再也藏不住的专注温柔。 第31章   随着事件反转,程橙家的闹剧再次升级,这次罗滢华再也不伪装自己,直接露出狰狞的本性,对程橙直接破口大骂。   还说自己生了她,她就该养她养弟弟,凭什么自己吃香喝辣过好日子,对自己亲生的妈不管不顾。   视频里罗滢华骂得极其难听,言语间的意思只有一个中心点,那就是她的女儿生来就注定要为这个家奉献一切,就该让她贴在身上吸血吃肉还不准反抗,否则就是不孝。   这把一众网友看得瞠目结舌,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虚伪谎话败露还死不悔改如此出言不逊的人。   这一下不再只是程橙家的事了,而是又变成了男女的对立,因为这个妈妈为了自己那个会霸凌欺负同学的儿子剥削事事优秀的女儿,直接触碰到了当下敏感话题。   不过网上的那些事程橙已经不在乎了,她会费时间去翻找反转的证据,并不是因为在乎网友的看法而洗白自己,只是不想因为这些舆论影响到她的人生和工作。   现在她成了大家眼中的小可怜,公司里的同事对她同情居多,不再指指点点,不会影响到她以后的事业,对程橙来说这样就够了。   程橙是够了,但罗滢华显然不能够,几次三番闹到程橙的公司,公司里原本还有些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同事看到罗滢华撒泼凶恶的模样,彻底相信了程橙可怜的处境,遇到这样一个妈,真的是人生艰难。   为了不给公司造成麻烦,程橙直接提出休年假,她已经好几年没有休过了,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好好休息一下。   公司的老总一直很看好这个能力很强的女孩,现在也很同情她的遭遇,优秀的女性不该被家庭埋没拖累,所以很是爽快放了程橙一个大假,让她调整好了状态再上班。   放假第一天,程橙就热情邀约她的两个帅哥邻居吃饭,道歉她母亲给他们带来的麻烦,也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关心和帮助。   开车不能喝酒,程橙举着果汁以饮料代酒:“谢谢你们提供的视频,也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关心,生怕我在网友的网络暴力下想不开,一天三遍的问候,晚上的温馨宵夜,还有那些加油安慰的话,感谢记在心里了,很高兴能遇到这么帅,还这么好的邻居,我干了!”   江故没忍住笑了,一杯橙汁,却被程橙喝出了52度白酒的架势。   江故一笑,程橙的眼睛都亮了:“你就该多笑笑,笑起来多好看啊。”   她话音还没落,就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视线射了过来,眼神移到司珩身上片刻,又很快收了回来,夹起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心里暗暗哼哼,小气吧啦的男人,多看一眼就不高兴,这么会醋,当心以后被醋淹死。   江故没注意到两人的视线波动,只是关心事件的后续:“我看你妈妈还在网上闹,那这事要怎么解决啊。”   程橙无所谓道:“她闹她的,我起诉我的,诽谤罪三年以下刑期,不是在网络上造谣,凭她是我亲妈就能无视法律的。”   江故:“她这么闹,是想要多少钱?”   “钱?”程橙挑眉:“你也太小看她了,她想要的是我这套房子,当然如果能把房子和存款都要走,她也一定不会手软,我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移植手术费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钱,至少没到要她掏空家底的程度,她手里几百万,手术费也就五十来万,但她不愿意,她就想要我出钱,不止出钱,最好把那个废物弟弟未来一辈子都承担下来。”   她那个妈就是这样,男宝癌,爱儿子,但最爱的依旧是她自己。   大概是小时候的环境所致,在外公外婆拆迁发家之前,家里其实挺穷的,没钱,所以她妈小时候是过过苦日子的。   后来有钱了,但外公外婆没什么文化,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细水长流,所以钱都拿去买了房子,剩下的日常开销,虽然日子没那么辛苦了,但也没对她妈有求必应富裕到哪里去。   由此导致她妈对钱的执着渴望。   后来外公外婆没了,所有的钱财都到了她的手里,一下子暴富,于是就变成了她妈这种极端行为。   对钱看得无比的重,但对自己极其舍得,她会大手大脚奢侈在自己的身上,之前家里的几套房子就是这样败光的,但别人想花她的钱那是不可能的。   就连她那个儿子,要不是抱着以后指望他养老的想法,估计都不会多投资在他身上。   所以有自己这个提款机,她妈手里捏着钱,却也舍不得花钱给江哲手术换肾,各种歪心思想要从她这里白得一点是一点。   想到她妈恨得双眼通红地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对她,程橙就想笑。   她也想问啊,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呢,不惜利用舆论毁了她,就因为她摆脱了原生家庭的阴影,现在过上了外界眼中成功人士的生活,就活该吗。   她要是过得悲惨,过得可怜,她那个妈估计躲都来不及。   江故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那你妈妈再婚的对象呢?”   程橙嗤笑了一声:“也闹着呢,嫌她丢人,说害他被工作单位的同事指指点点,好像连工作都停了,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这时候要是丢了工作,那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安稳工作,但我妈不是刚卖了一套房吗,手里有钱,一千万没有,大几百万也是有的,所以一边闹一边哄她手里的钱。”   想到她妈那个人,程橙摇了摇头:“可惜那男人眼光不行,当初仗着脸去哄个恋爱脑的傻白甜多好,竟然还想从我妈手里捞钱,我妈是自己输百万眼都不眨,别人找她要一万,她能跟人拼命的那种,想从她手里哄钱,真的是找错对象了。”   江故:“……”   他有些无话可说,甚至还觉得有些丢脸。   这么想着,眼神还忍不住看向了司珩,他为自己身体里流着这个男人的血感到丢人,这一瞬间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不知道司珩会如何看他。   虽然知道司珩肯定不会因此看轻了他,也应该不会把他和那个男人划上等号,但他的眼神下意识还是看向了司珩,想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司珩却误会了江故的意思,以为江故是担忧自己的存在被那个男人发现心里害怕,于是朝他安抚地看了一眼,还夹了一块香煎鳕鱼放进了他的碗里:“这个没有刺,味道还不错。”   程橙看着司珩事无巨细地照顾着旁边的人,就算眼睛没有盯着对方,只要江故有什么需要,哪怕只是眼睛看了一眼,下一秒司珩就能把江故需要的东西给他递到手边。   程橙一手撑着下巴,很想调侃两句,但她忍住了,这人明显还没追到手,看起来江故对司珩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好像还没那个意思,要是被她戳破了,怕是没那么好收场了。   以她阅人无数的眼光来看,两人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毕竟双方都是很优秀出色的人,见过了那么惊艳的人,其他凡夫俗子又哪里还看得上眼,关键两人很互补。   虽然看起来司珩更强势霸道气势也更大些,但很明显两人地位的主导者一定是江故,倒不是说因为司珩是追求者所以更顺着江故,而是江故是很典型的外柔内刚,司珩是外刚内柔。   看着面前这一对有意思的邻居,程橙很好奇司珩要多久才能追到人。   目光的侵略性太强,强到低头吃东西的江故都感受到了,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程橙:“怎么了?”   程橙笑着道:“你们看起来像是相处很久的,一点都不像刚住一起的。”   江故看了看司珩,笑了笑道:“那证明我们磨合的挺好。”   司珩嗯了一声,继续专心地吃东西。   程橙道:“待会儿你们自己回家,我直奔机场了。”   江故:“你又要出国?”   “不出国,跟我小姐妹约好了去旅游,大概玩个十天半个月吧,休息好了再回来专心搞起诉的事。”   如果过了十天半个月的她还不消停,那程橙当真不会心慈手软了。   江故点点头:“出去散散心也好,注意安全。”   程橙:“好,我会给你带礼物的。”   江故没拒绝,他喜欢收这种旅行的小礼物,带着心意和惦记带回来的东西,意义感觉会很不一样。   吃过了饭,双方各自散场,程橙直接开车去找她的小姐妹了。   司珩询问江故:“要不要逛一逛,有没有什么东西想买的?”   江故摇头拒绝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感冒了,下午就觉得头晕晕的,睡了个午觉起来,喉咙也有点疼,要不是早跟程橙约好了,他连门都不想出。   这会儿吃完饭,喉咙更不舒服了,他打算回去吃了药早点休息。   两人上了车,司珩等他扣好安全带后才开口:“刚看你没吃多少,不合胃口吗?想不想吃什么,回去给你做。”   江故:“不用了,我吃饱了,回去吧,我有点累。”   司珩发动了车子往家里开去,只是每到红绿灯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朝旁边的人看一眼。   被看的次数太频繁了,江故不解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司珩:“我是看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问你你肯定说没事。”   江故笑了笑:“你没问你怎么知道我会说什么。”   司珩:“那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故看着车前的道路,道:“我没事。”   一说完自己就笑了,司珩见他笑了,脸上也跟着挂上了一抹笑。   不过江故笑完没忍住咳了两声,又道:“我好像有点感冒了,喉咙有点痒,家里有药,回去吃点药就好。”   又是一个红绿灯,车辆一停,司珩的手背就探到了江故的额头上,温度正常,并没有发热:“那吃了药早点休息,晚上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江故微微带了些鼻音的嗯了一声,看样子是真感冒了。 第32章   回到家后司珩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几度,等江故洗完澡出来又盯着他把药吃了,还放了个保温杯在他床头:“门就不关了,你睡吧,有事喊我。”   江故是真的有点不舒服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就出去吃了个饭,车接车送的也没走几步路,但身体不舒服就觉得很累。   这会儿躺上床只想睡觉,于是抱着枕头也没听清司珩说了什么,嗯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   司珩将想要爬上床的咕哩一手捞了下来,阻止了它去吵他休息,又将客厅的灯关了,免得灯光影响了房里睡觉的人。   将沙发那儿的小灯打开了几盏,司珩对于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办公的姿势很熟悉了,处理一会儿文件,就停下来仔细听一听屋内的声音,确定安安静静没什么声音,就继续办公。   临睡前司珩小心进到江故的房间里看了一眼,人睡着了,看样子应该是感冒药生效了,睡的很沉,司珩又小心地退了出来,直接睡在了沙发上,这里离次卧最近,有什么事他能听见。   心里惦记着房里的人,司珩睡睡醒醒根本没睡沉,每次醒来总要去看一眼江故才安心。   然而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   再次从浅眠中惊醒,司珩一下子坐了起来,快步往房间走去。   果然刚才隐约听到的声音不是错觉,江故发烧了,额头滚烫,身上全是冷汗。   司珩返回自己房间拿了一件外套,把江故的诊疗卡收在了口袋,又从浴室里拿了一条干毛巾隔在了江故的后背上,这才把人小心扶了起来:“江故,醒醒,我们去医院了。”   江故的意识隐约清醒着,他知道自己应该发烧了,身上很难受,浑身都疼,身上的皮肤疼,骨头疼,头也疼,呼吸也困难,胸口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司珩把他扶起来的时候,他下意识有些推拒,声音微弱地喊疼,尤其是被触碰到的地方,是那种敏感的疼。   可他没有力气,那点推拒的力道甚至连挠痒都算不上,司珩完全没感觉到,见江故烧的迷糊,直接帮人披上了外套,随后一把稳稳把人抱了起来。   江故浑身虚软地靠在司珩的身上,身体的热度穿透了衣料传递在了司珩的身上,烫得司珩心口发紧。   皮肤的接触面积更大了,江故无力地挣扎了一下:“疼……”   小心给他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套,司珩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后安抚道:“到医院打一针退烧针就不难受了,再忍忍,很快就不疼了。”   一出门,一股火热的风吹来,哪怕凌晨两点多了,这鬼天气的热度依旧没降多少。   江故刚到车库,胃里一阵翻涌,他还稍微有点意识,生怕吐人身上,忙用力抬手推了推抱着他的人。   司珩立刻停了下来,半蹲下让江故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江故一偏头就吐了出来。   晚餐没吃多少,之前吃药又喝了不少水,这会儿吐了不少清水。   司珩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轻拍着他的后背,等江故不吐了才把人重新抱起来放到了车上。   夜里急诊室人不算多,但也不少,床位基本都满了,司珩只能找了个椅子先把江故放下。   吐过一次的江故稍微清醒了点,虽然依旧很难受,胸口闷的喘不过气,但迷糊的意识缓过来了。   他靠在椅子上,看着一身睡衣的司珩有条不紊地排在各个队伍里,拿检查单,开药,交钱,拿药,忙碌在急诊室的各种程序里,却依旧不错眼地关注着他这边。   也许人在生病的时候格外脆弱,因为这份脆弱所以很容易被感动。   江故靠在椅子上闭着眼,身体很难受很不舒服,但心里却是安稳的,他知道有个人在照顾他,照顾着他的不舒服,三更半夜也一点不嫌麻烦的带他看医生。   他记得有一次半夜心脏不舒服,疼得厉害,是唐兆半夜陪他挂急诊,他还记得那时候的感受,跟现在不一样。   那时候他满心抱歉,抱歉打扰了同学的休息,耽误了人家的时间,害别人为自己忙活了大半晚上。   心里因为自己给人造成了麻烦而觉得不安,明明心脏很难受,却还是强撑着能自己做的事自己做,尽量减少给别人带来的麻烦,即便那时候他跟唐兆的关系已经很好了。   但为什么司珩不一样呢。   头很疼,昏昏沉沉的,江故的思绪没办法集中思考,完全是散乱的,没等他想明白为什么司珩不一样时,司珩已经拿着药过来了。   司珩蹲在他的面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给他贴了退烧贴:“药开好了,打了针就能退烧了。”   江故嗯了一声,撑着扶手想要站起来自己去输液室,却又被司珩轻轻抱了起来。   等打上了针,又遇到了一个麻烦事,那就是他又没穿鞋。   没穿鞋,要么踩地上要么侧靠在椅子上,把脚放在另一个椅子上,可这样一来,他一个人就占了两个位子。   输液室的椅子不算多,来急诊输液的人却不少,哪能被他这么占。   看到有个老奶奶被人扶着走进来,想要找空位,江故连忙将脚放了下来,但还没落到地上,就被司珩伸来的脚垫住了,然后把鞋子脱给了他。   江故把鞋子踢还给他,试图屈膝坐,可医院的椅子并不大,他个子又不算矮,这样坐太难受了。   司珩道:“放我腿上吧。”   江故虽然头疼思维混乱,但理智还是有点的,把腿搁人家腿上像什么话,于是摇头拒绝。   司珩又道:“不然你坐我身上,我抱着你。”   这样更奇怪了,比起更奇怪的,当然只能退一步选择不像话的,没办法,总不能踩地上,医院的冷气开很大,本来就感觉有点冷,再赤着脚放地上,只会更冷。   于是江故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就把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搁司珩腿上了。   这一折腾,气息越发有些喘了,胸口堵得难受,胃也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恶心地想吐,还是饿的想吐。   江故靠在椅子上,一手横在胸口捂着胃,脸色又白了下来。   司珩拿出身上带的纸巾给他擦了擦汗:“胃疼?”   江故摇了摇头,声音虚弱:“不疼,有点想吐。”   司珩把一旁的垃圾桶拿了过来:“想吐就吐出来,别忍着,弄脏了我来清,不怕。”   江故吞咽几下,努力压制着胃里的翻涌,忍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小声朝司珩道:“司珩,我头好晕啊。”   司珩意识到什么,忙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喂进了江故的嘴里:“含一会儿。”   大概真的是低血糖了,含了一会儿糖后,头晕稍微缓解了一下,胃里也没那么恶心了。   司珩松了口气,又将他身上的汗擦了擦,然后把江故的脚塞进自己的衣服里给他暖着。   察觉到司珩的动作,江故觉得这样不太好,过于亲密了,但他实在是头晕的厉害,半夜三更又累又难受,没力气再开口说话,干脆放弃挣扎随便司珩了。   三瓶水得要一点时间,随着药水打进了身体里,江故的情况总算是平静下来,烧也慢慢退了下来。   司珩这才拿出手机,给刘管家转了个红包,标注车库清理费后放下手机,侧着头专注地看着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的江故。   从司珩抱着人进来,到这会儿专注盯人的模样,全都落到了另一个人的眼里。   输液室的一个角落里,应酬完喝酒喝到进急诊的甘辰,目睹了一切。   司珩在他记忆里的样子是高不可攀的,他不是生人勿近的冷漠孤傲,而是一种男神和普通人的距离,处变不惊的强大,游刃有余的沉稳。   他记得他的白色衬衣,记得他的三分上篮,记得他自行车带起的尘土。   他并不冷傲孤僻,反而朋友很多,会与人谈笑玩闹,也会冷脸驱赶那些欺负弱小的霸凌者。   他还记得那封情书被贴上公告栏那天,所有人围在公告栏前指指点点眼神鄙夷而嘲讽,他在人群外发着抖,脚下僵硬如灌了水泥无法挪动半步。   直到司珩走来,白色的校服,在阳光下好像能发光,所过之处,围观的人群如流水一般分开让路。   他看着司珩走到公告栏前,拿下了那封情书,递还给他时,语气平淡说了句保管好自己的东西,平静得仿佛情书不是写给他的一样。   甘辰以为那是他见过的司珩最温柔的模样。   原来不是。   原来他也会皱眉担忧,原来他的视线也会牢牢锁定一个人,原来他的眼里也会有爱慕的光。   男神不是高不可攀,也不是孤高不落凡尘,只是让他动凡心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被司珩抱着进来的男生他有印象,那天商场里的一个照面,让他惊艳许久。   看着司珩给他擦额头的汗,看着司珩见他难受心疼地隆起眉头,看着他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喂进了男生的嘴里。   是习惯吧,为了另一个人养出的习惯,所以连睡衣里都会随身带着。   三更半夜,两人穿着睡衣,那个男生甚至都没穿鞋,应该是直接被从床上抱起来就来了医院吧。   甘辰自虐一般地看着,他的药打完了收了针,他也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掌心很疼,从胸口蔓延出的密密麻麻的疼,他嫉妒羡慕着,却又自惭形秽着,原来能配得上司珩的人长这样啊,哪怕生着病,头发湿黏而憔悴,却依旧美得让人心疼。   在这个连入场资格都没有的感情关系里,他连输都是一种奢侈。 第33章   三瓶水打完,江故的状态好了不少,温度降下来了,怕他头疼不舒服,司珩又给他换了个退烧贴。   护士来拔针,又看了一下医生开的单子,叮嘱道:“回去记得吃药,还有两天的针,针直接去门诊输液就行了,早上去的话一定要吃早餐。”   司珩:“好,我们知道了,谢谢。”   帮江故按了一会儿手背,司珩让他坐一会儿,口服的药还没拿。   高烧退下来后,江故身上舒服了很多,这会儿人没那么昏昏沉沉了,意识清醒地屈膝侧坐在椅子上。   手上还按压着手背,时不时把白色的胶布揭开看看还有没有再出血,确定针眼没再出血后,撕了胶布丢进了垃圾桶。   坐在角落的甘辰几次犹豫想要上前,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上前想要干什么,可能是想要看看那个男生,又或者想要直面他们的关系,让自己彻底死心。   犹豫踌躇间,司珩已经拎着一袋开好的药走了过来,甘辰彻底失去了上前的勇气,再次缩回了角落。   一回生两回熟,在司珩朝他伸手过来的时候,江故已经自觉抬手环在了司珩的肩膀上,想要让司珩尽量抱的轻松点减轻一些负担。   不过有些话到了嘴边,江故强行忍住了,他本来想说下次记得给他穿鞋,但这种话太不吉利了,三更半夜的谁愿意跑医院,他只希望以后都没这种下次了。   虽然已经是第二回了,但面对急诊室不少人投递过来的目光,江故还是不好意思的将脸埋了起来,脚趾微微缩起,有些尴尬社死。   司珩却毫不受影响地抱着怀里的人,一步步稳当地朝着急诊室外停放的车辆走去。   回到家,司珩先一步开口:“不能洗澡,如果觉得身上汗黏黏的不舒服,就用热毛巾擦一下,你才刚退烧,洗澡容易着凉。”   刚准备去洗澡的江故脚步一顿,眼神有些可怜地看向司珩,一身汗,有点难忍。   司珩:“听话,烧起来你也难受。”   还算听劝的江故只好道:“好吧,我去擦一擦。”   司珩:“用热一点的水,我去给你煮点吃的,不然胃里空空的待会儿不好吃药。”   江故胃里还是不太舒服,那种慌慌的恶心感,因此也没拒绝,点了点头,就浑身疲软的往浴室走去。   等再次睡下的时候天都已经泛起鱼肚白了,打针的效果比吃药来得快,胃里不再饿的犯恶心,身上因发烧导致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江故躺到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司珩几次进来查看他的情况,江故都睡得无知无觉,一觉睡到大中午,江故才悠悠转醒。   一睁眼,喉间涌上一股强烈的痒意,江故控制不住的咳了起来。   司珩听到声音就走进来了,打开给他放在床头的保温杯:“喝点热水。”   江故咳的嗓子火辣辣的疼才稍微止住一点,接过保温杯喝了两口,喉咙里才稍微舒服了些,然而这才只是开始。   一整天江故就没停止过咳嗽,坐着咳,躺着咳,刚睡醒时还能说说话,下午过后嗓子就嘶哑的发不出声了,咳的狠了还会吐。   司珩对此完全没办法,药吃了,针也打了,现在只能靠江故的抵抗力慢慢好了,但就江故这身体,哪里还有抵抗力。   给膳食馆那边发了消息,膳食这两天调整一下,又将江故吃的药打过的针发了一份给膳食馆,看有没有润肺止咳的汤水。   这段时间好像是流感的高峰期,生病的人很多,大人小孩,医院里人满为患。   江故只是想不通,他都不怎么出门,那天跟程橙吃饭之前就已经有了感冒的先兆了,所以他是怎么被传染的,但一想到自己这体质,隔空都能被传染,好像又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不过花钱吃药膳的好处似乎体现出来了,以前他只要发烧,必然会反反复复好几次,高烧低烧轮换着来,但这次,烧了一次打完针就退烧了,没再反复烧起来,这肯定是食补的功劳。   就是咳嗽久久好不了真的很折磨人。   司珩拿着一盒已经点好的艾灸盒走了进来:“趴床上去,我给你热敷一下后背会舒服点。”   江故听话的趴在了床上,还主动拉起来了衣服。   随着他趴下的动作,白皙的背部中间微微凹出一条内沟,肩胛的骨感并不是很明显,虽是瘦弱但也匀称得刚刚好,顶着薄薄的皮肤肌肉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再往下是纤细的腰肢,一掌之宽,看得人内心逐渐升起一股残虐的破坏欲,好想两手用力握上去,留下自己的指印。   惊觉自己内心的想法,司珩眼神一暗,听着江故抑制不住的咳嗽声,连忙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欲|念,拉过一旁的被子,将那抹诱人的白盖住了一半。   “中医说这个穴位用艾灸热敷一下会舒服很多,我们试试看有没有效果,不行就去中医馆针灸一下。”   药已经吃的够多了,因为咳嗽很严重,打针又多开了两天的,但还是咳不停,还好昨天拍片子显示并没有肺炎,但这么咳下去太伤心肺了。   江故趴在床上嗯了一声,随着他出声,又是一阵闷咳。   司珩给他将没有艾灸的地方盖着,问道:“要不要喝点水?白开水寡淡,我去把雪梨水给你热一热。”   雪梨水也是膳食馆送来的,他们做这一行的有自己专门的渠道,买的一些膳食药材都是市面上花钱都买不到的,哪怕是川贝百合这种很多家常常备的东西,包括里面的陈皮,都是按克数收钱。   不过贵的东西贵的值得,之前江故咳的晚上不能睡,躺下就咳,一咳就气闷,连喝了两天这个雪梨水,至少晚上能睡了,嗓子也能出声了。   江故摇了摇头,趴在床上偏头看向司珩,问出了心里之前就有的疑惑和好奇:“司珩,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洁白的纱帘静静垂落在一旁,灼热的阳光透过房间里面的玻璃窗穿透进来,又被白纱隔绝了刺目的耀眼,只余明亮的清凉。   咕哩躺在江故的电脑桌上,慵慵懒懒睡成一条,安静的没有半点声响。   床上的人露着一半洁白的背部,两手交叠地贴着半侧脸颊,陷在一堆浅黄色的床品中,眼神干净清澈地看来。   房间很静,窗户很好隔绝了外面夏天的蝉鸣音,所以司珩才能如此轻易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   他无法抑制地想要说些什么,那双眼睛太干净,散发着无害的气息,同住以来的磨合,很顺利地消除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江故对他也越来越自在和信赖,这让司珩恍惚生出一种错觉,好像只要他再往前一步,他就能抓住眼前的光。   就在这时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响了,也打破了此刻氛围感营造出来的错觉,司珩猛然惊醒,胸腔内心脏跳动的剧烈,面上却不显露分毫,神色平静地从江故的床边站了起来:“我去接个电话。”   电话是唐鸣打来的,司珩站在客厅,一边平缓着呼吸一边按下接通键。   唐鸣打来是询问司珩的时间,唐兆过生日,他们家准备办个生日会,唐家不是什么特别有钱的家庭,办的也不是那种豪门宴会,只是唐兆二十二岁了,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大学也毕业了,又进了省图工作,所以就准备邀请一些亲朋好友一起来聚一聚。   唐鸣:“大概这个周末,你家江故肯定是会来的,你的时间应该也能空出来吧,我特意打了个电话给你,以我的面子邀请你,这样你就有正当理由跟他一起来了,怎么样,够不够兄弟。”   司珩:“够,周末我会跟他一起过去。”   说完了正事,电话都打了,那唐鸣也就忍不住八卦一下了:“怎么样?有没有进展啊?”   司珩往房间里看了一眼,然后走到了阳台上:“差点就破功了。”   唐鸣:“什么意思?什么破功?”   司珩:“没事了,你的电话很及时,对了,他感冒了,前几天还发了烧,这几天一直在打针吃药,咳得也很厉害,你稍微准备点他能吃的东西。”   唐鸣:“我让我妈炖个罗汉果猪肺汤,我妈炖汤的手艺可是祖传的,到时候给你打包一份带回去,你让江故喝两天保证就不咳了。”   挂了电话,司珩在阳台上又站了一会儿才进屋,然后进到房间内,对上江故看来的视线,笑着道:“唐鸣的电话,说这周末唐兆生日,会请些亲戚朋友去聚一聚。”   江故哦了一声:“你也去的话,那到时候我可以蹭你顺风车了。”   司珩看了眼他背上的艾灸盒:“要半小时,你趴着睡一会儿,别玩手机,等下我进来给你取下来。”   江故点点头:“知道了,你忙你的吧。”   司珩往外走了两步,然后回头看向江故:“我不是对谁都这么好的,人心天生就长得偏,在人心里自然也有远近亲疏,朋友之间才会有互相帮助。”   江故稍微反应了一会儿司珩的话,所以他的意思是自己是他的朋友,所以才会对他好,不是朋友与他无关的人,就不是这样。   这话怎么有种说了但好像又没说的感觉,谁会对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这么好啊,还是说是他问的问题范围太广了,他该问是对每个朋友都这么好吗?   可惜再问的话就显得有些刻意了,只好将话题就此打住。 第34章   连喝了几天药,做了几天的艾灸,配合着食补,江故的咳嗽总算是好不少,虽然还是会忍不住咳两声,但至少不再是一见风就咳,一开口说话就咳,晚上能睡个整觉了。   周末这天又是个大艳阳天,蝉都燥热得在树上不停地鸣叫。   江故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口口喝着雪梨汤,温热清甜,生津养肺,没什么食欲的时候只能拿这个当早餐。   阳台上的花正放肆地盛开着,白的粉的还有鲜艳的红。   一旁悬挂下来的竹席将大部分灼热都遮挡了去,只有部分灿烂的阳光从竹席的缝隙里穿透过来,照在了娇艳的花朵上,像是油画里那抹点睛的提亮,瞬间让原本静态的画面都鲜活了起来。   雪梨水还剩一点碗底,但江故喝不下去了,于是放下手里端着的碗,拿起一旁的手机将阳台一角的生机勃勃拍了下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相册里除了猫就是这些艳丽的植物,看它们盛开得那么美好,就忍不住想要将这一刻定格记录下来。   可惜阳台门有些反光,照片拍的不是很清晰,江故正准备下沙发去阳台上拍的时候,司珩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今天不是西装衬衣,但却是很商务的翻领T恤和白色的休闲裤,看起来很符合司珩的风格,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精英气息,感觉他不像是去参加一个简简单单生日宴,更像是去那种富商名流的豪门聚会。   对上江故看向自己的视线,司珩脚步一顿,下意识看了眼自身,面带询问:“怎么了?”   江故:“很帅,但是……”   司珩:“但是?”   江故:“非工作日也不是商业聚会,要不要穿更休闲点?”   如果是以前,江故肯定不会干预司珩的穿着,但现在,他想稍微打破一点安全的社交距离,走出礼貌客气的范围,所以浅浅试探一下,当然司珩如果不喜欢,他也不会介意,最多就是以后穿衣这方面他保持尊重就好。   司珩倒是很高兴江故愿意干预他的事,这是亲近的表现,面上并无不悦,反而带着笑意问道:“要怎么休闲?不然你去我衣帽间看看给我选一套?”   见司珩这么好说话,江故也没跟他客气,去他衣帽间里看了一圈发现,他身上这套竟然是看起来最休闲的了。   想到什么,江故把他给司珩买的白色短袖递给了他:“你等等。”   说着转身回自己房间,翻出一条军绿色的五分裤:“这个是新的,我买大了,你要不要试试。”   他本来是打算留着当睡裤穿的,但因为口袋上有那种银质的扣环和logo图案,当睡裤不舒服,于是就暂时先放着了,这会儿想起来,觉得可以给司珩试试。   司珩上学时都没穿过这种五分裤,但这是江故给的啊,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他怎么可能拒绝,穿麻袋他都愿意,于是一点都不勉强,拿着衣服就回房间换了。   人还是那个人,但换了一身衣服之后,整个人的帅气又提升了一个度。   以前的司珩也很帅,但外表的英俊帅气被他周身的气质和过分成熟的衣着给压住了,现在穿得稍微青春一点,少了一些沉稳霸道,反而多了几分肆意张扬。   江故看着换了个穿衣风格的司珩,眼睛都亮了几分,现在他懂了之前唐兆说的,司珩在学生时期的风靡,这样的男生,站那儿就是惊艳旁人整个学生时代的男神啊。   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江故道:“好看,超帅的,不过还差一点点。”   司珩直接任他摆弄了:“还差什么?”   江故让司珩坐在沙发上,自己进到浴室,挤了一点清爽型的啫喱走了出来:“我给你抓一抓头发吧。”   司珩:“好。”   得到允许,江故这才上手。   司珩的头发并不是那种细软的,跟他的相比,微微有些硬,发质很好,估计从未烫染过,抓起来很丝滑,发量也多,随手抓一抓就能抓出帅气流畅的发型来。   江故盯着自己的杰作表示很满意,司珩却在拼命的掐着自己的掌心。   忍着当江故的指尖穿过自己的发丝时,不要颤栗,当江故整个人靠近过来时,不要被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当嗅觉被江故的气息包裹住时,不要血液上涌得红了脸。   好在江故并没有注意其他,好在司珩也努力绷紧了,没有失态。   江故返回浴室洗手,司珩这才大大松了口气,然后有些口干舌燥的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一口下去就是大半瓶。   拿着给唐兆准备的生日礼物出来的江故看到司珩喝水的样子,眼里流露出羡慕,夏天,冰饮,一口干掉大半瓶的畅快,他也好想要。   江故眼神里的渴望太明显了,司珩拿着水瓶的手一顿,随即盖上瓶盖,把没喝完的水放回了冰箱,上前拿过江故手里的袋子:“东西都拿好了吗,拿好了我们就出发了。”   “嗯,都拿好了。”礼物手机,就没了。   两人到唐家的时候快十一点,一路上唐兆已经发了好几条微信问他们到哪儿了,那股迫不及待简直快要冲破手机屏幕了。   唐兆家是个私房小院,房子是两层,前几年重新装修过,看起来有点像别墅小洋楼,司珩的车刚开到门口,还没按喇叭,他家小院的大铁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等车停好,江故推门下车,看向站在院子里迎接他们的唐兆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到了,正好下来开门。”   唐兆一手揽着江故的肩膀满脸笑嘻嘻:“你忘了我房间的阳台朝向,正好看到你们的车开过来,我就马上下来了,走走走快进去,外面热死了!”   说完小声在江故耳边道:“我跟你说,今天有热闹看了,等下跟你说。”   司珩后一步下车,唐兆随意往他那边看了一眼,已经转过头正准备继续跟江故说话,然后又猛地转回头来,瞪大了眼地打量着司珩,又看了看江故。   江故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唐鸣这时走了出来,一看到司珩,哼笑道:“你这是重返青春啊,还好今天只是给混蛋小子过生日,这要是我结婚,你穿这么帅,我一定打死你。”   唐兆没管被他哥叫混蛋小子这事,拉着江故走远了几步:“什么情况?你们情侣装?”   今天江故穿的也是一件白色的短袖,V领,领口微微有些开,露出漂亮的锁骨,衣服是带了点亚麻面料质感的,薄透而轻软,一条卡其色的五分裤,带着一股慵懒的青春,很符合江故一贯的穿着和气质。   但司珩就很不对劲了,白T恤,军绿色五分裤,鞋子还好,简单的休闲鞋,不是那种花里胡哨的潮牌鞋,可这一点都不司珩啊。   这穿着打扮,已经很靠近江故了,总不至于是为了贴合江故的风格喜好故意的吧,如果是这样,那司马昭之心江故又不瞎,这要是看不出什么,他唐兆把头拿下来给他们当球踢。   可司珩这样穿了,江故看起来又好像一点没想法不介意的样子,这就很奇怪了。   江故朝着唐兆的手臂掐了一下:“你别乱说话,我是想着今天你生日,他要是穿一身商务来,感觉跟氛围不搭,所以就给他换了,那裤子还是我之前买大的那条,正合适,还挺帅的。”   唐兆没忍住又往司珩那儿看了一眼,顺便看了眼那条裤子:“十九块九包邮的那条?”   唐兆不说价格,江故都忘了裤子有多便宜,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感觉司珩这辈子应该都没穿过这么便宜的衣服,质量应该是还行的,不至于走两步路就破了,但不会起疹子吧,小说里不是经常有这种剧情,穿的衣服太廉价,霸道总裁起疹子。   另一边果然是两兄弟,脑回路都差不多,唐鸣压低了声音道:“情侣装?”   司珩横了他一眼:“江故说来参加生日宴会就穿休闲一点,他给我搭配的,没有其他意思,别乱说。”   唐鸣啧了一声,又道:“甘辰来了,你自己当心点。”   司珩闻言直接皱起了眉头,见他那样儿,唐鸣满脸无辜:“别看我啊,我没邀请,是他回国了,然后说来拜访一下老同学,加上之前不是跟我们一起来我家里吃过饭,还给我妈和小混蛋买了点礼物,本来送了礼物就准备走的,我妈硬把人留下了,说来都来了,正好赶巧。”   看了眼正在跟唐兆说说笑笑的江故,司珩第一次后悔当初拒绝的不够强硬,他应该更凶狠一点,凶狠到甘辰见了他就绕路走就好了。   院子里搭建了遮阳棚,虽然没有太阳的直晒,但也热得很,兄弟俩一人招呼一个往屋里走。   门一打开,正在陪唐爸爸说话的甘辰转头看了过来。   司珩面上表情不多,甚至都没往甘辰那边多看一眼。   唐兆的妈妈听到声音出来,一见到江故就笑开了花:“小故来啦,快快过来坐,外面热吧,小宝啊,快去给小故倒点喝的,别倒冰的啊,他咳嗽都还没好。”   “知道了老妈,你忙你的,我会照顾好他的。”   唐兆妈妈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回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漂亮好看的小伙子,谁不爱啊。   见老妈进了厨房,唐兆无奈的看了眼江故,一旁的司珩直接将两份礼物递给了他,一袋子包装的很好看,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另外一袋子一看就知道是一双鞋。   唐兆不追求潮牌鞋,但有的话他也是喜欢的,毕竟哪个男生不喜欢帅气的鞋子呢。   他朝着司珩道了谢,又看了看另外一个包装过的朝江故道:“这一看就是你送的,对不对。”   江故抬了抬下巴示意道:“看看喜不喜欢。”   唐兆嘿嘿一笑,带着江故坐到沙发上后直接开始拆礼物,拆开了外包装,看到里面的盒子,惊喜得直接跳了起来:“江小故!啊啊啊啊是奥丁啊!我超想要的,一直没舍得买,你怎么这么好啊,这是我今年最喜欢的礼物没有之一!怎么办,这么贵重无以为报,我对你以身相许吧!”   说着还扑过去一把将江故抱住,噘着嘴就想要亲。   唐鸣还没动,司珩直接上前薅住了他的衣领。   被卡了脖子的唐兆哇哇乱叫,一回头见是司珩,顿时朝他瞪了一眼。   唐鸣这时走了过来,一巴掌拍向他的脑门把他推开:“手里有没有一点轻重啊,别把人弄疼了,松开。”   唐兆也不客气地白了自家老哥一眼:“要你寡,我会没轻没重吗,哼!”   受不了他们这些年轻人的闹腾,唐爸爸从小茶厅过来往厨房去,路过的时候不忘叮嘱道:“等下你们姨妈他们都会过来,你们年轻人不爱跟长辈打交道,就自己上楼去玩,吃饭再去叫你们,玩归玩,别瞎疯,注意安全。”   唐鸣:“知道了。”   跟着唐爸爸一起走过来的还有甘辰,他先是看了眼唐兆,又看了看江故,最后目光落在了司珩的身上:“我只是来看看叔叔阿姨,倒是凑巧撞上小兆的生日了。”   江故也抬头看着甘辰,总觉得这人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唐兆拉着江故起来:“走走我们上楼。”   等把江故跟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后,唐兆才小声朝他道:“那人叫甘辰,我哥他们高中同学,就是写情书给司珩的那个。”   江故一愣,停下了跟着唐兆上楼的脚步,转头往楼下看去,甘辰看着司珩,而司珩正抬头朝他看来。 第35章   二楼有个挺大的客厅,客厅里有个大电视,旁边摆放着篮球滑板,客厅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异形沙发,旁边还有个可推动的懒人桌,桌上摆满了各种零食,游戏手柄正随意地丢在沙发上。   江故对唐家很熟悉,暑假的时候他曾经来住过,二楼是唐鸣和唐兆的领地,就两间房,一人一间,客厅的公共区域就是兄弟俩,或者说是唐兆个人的游戏空间。   唐爸爸和唐妈妈住在楼下,除了做清洁时,一般情况不怎么上来,给足了兄弟俩私人空间。   带着江故上了二楼之后,唐兆这才放开了揽着他的手:“我家你熟,别把自己当客人,怎么舒服怎么来!”   江故听到后面跟上来的脚步声,并没有回头,直接坐到了沙发的中间位,拿起游戏手柄道:“玩的什么?”   唐兆给他把电视的休眠关闭,屏幕上直接跳出游戏暂停的界面,将手柄递到江故的手里,唐兆问:“超级马力欧创作家2,这个你玩过没?”   江故摇头,虽然上次他们去司珩家有送一个最新款的游戏机,但一般没人陪着一起玩,江故的游戏瘾并不大,并不会特意去买游戏来玩。   唐兆正愁没人陪他玩,这个马力欧是可双人的,游戏劲头一上来,别的八卦也没兴趣了:“我教你,这个不难,来来来,坐上来玩,鞋脱了,你的拖鞋还在,我去给你拿。”   唐鸣三人上来的时候,客厅里唯一的沙发已经被手拿游戏机的两人从中间截断了,靠近江故这边的空位很宽敞,再坐两个都有空余。   司珩走过来的脚步不停,直接坐到了江故的旁边,坐的位子也很巧妙,直接将空位从中间占了大半,长腿一伸,让余下的地方再多一个就嫌挤了。   江故微微捏紧了手里的游戏手柄,视线盯着电视屏幕,并未看他。   唐鸣作为主人,自然是要招呼客人的。   司珩是他兄弟,这两年工作忙才来得少,之前没少来他家吃饭过夜,熟得很,不算客人。   江故是他弟弟的同学,每年暑假都会来他家小住,同样熟得很,又是他兄弟喜欢的人,不管以后能不能成,至少现在对唐鸣来说那也是一家人。   所以他需要招待的客人只有一个:“甘辰你随便坐,喝点什么?”   甘辰还没说话,唐兆就举手:“冰可乐谢谢。”   唐鸣:“自己有手不会自己去拿,要不要我给你喂到嘴里啊。”   唐兆白了他一眼,坐着没动。   等他们兄弟两斗了一句嘴,唐鸣再次朝自己看来时,甘辰才道:“我都可以。”   对待客人唐鸣自然是和颜悦色的,笑着点了个头,看向江故,眼神明显更亲近了一些:“我妈给你煮了无花果茶,加了冰糖和雪梨,我去给你拿。”   江故朝着唐鸣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来:“谢谢唐鸣哥。”   江故的好看哪怕是唐鸣这个眼里只有工作的大直男也不得不承认的,第一次因为司珩特意翻找他弟朋友圈见到江故时,他就被这张脸冲击了一下,对于二十多年面对各路出色男女全都无感的兄弟像被勾了魂一样的一见钟情,唐鸣是很理解的。   只不过江故很少笑,倒不是面无表情的冷脸,最多见到的就是浅笑或者礼貌客气的微笑,大概因为身体原因,他的情绪一直很浅淡,清清冷冷,很少会有这般明媚的模样。   突然对他笑的这么好看,唐鸣险些没能招架住,下意识看了眼司珩,见司珩看得眼都不眨了,好笑的轻咳一声提醒某人回回魂。   想到他还没给人介绍,唐鸣朝着江故介绍道:“这是甘辰,是我们的高中同学,甘辰,这是江故,是我弟弟的同学。”   甘辰一愣,下意识朝江故露出个笑脸:“你好。”   江故也朝甘辰笑了一下:“你好。”   这时司珩把手里拿着的外套放在了江故的身上,将他的注意力拉了过来:“等不热了就把外套穿着,别贪凉。”   唐鸣兄弟俩都是热气足的小伙子,空调温度开得低低的,所以他特意带了件外套。   甘辰垂下眼,刚才唐鸣介绍的时候他心里还抱了一丝侥幸,但现在什么侥幸都没了,所以这人应该是唐兆的同学,可能这样才跟司珩相识。   这让甘辰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句话,有的人不存在什么早到还是晚到,只要他到了,那一切就刚刚好。   江故早就不热了,他虽然也怕热,但更怕冷,进空调房没一会儿身上就凉下来了,这会儿穿件外套正合适,于是放下游戏手柄拿起外套就准备穿。   司珩伸手给他拉开一只衣袖方便他套衣服。   甘辰等江故把衣服穿好,突然朝江故道:“我们之前见过,你还记得吗?”   这话一出,屋内所有人,包括端着喝的上来的唐鸣也看了过来。   就连一直避开甘辰的司珩都看向了他。   江故眼露疑惑:“见过?”   他是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了。   甘辰笑了笑:“在服装店,司珩身上这件衣服就是你那天买的吧。”   司珩一怔,然后想起什么,眼神瞬间犀利地扫了过去,带着警告地看了甘辰一眼。   记忆被人提示着开启,江故这才想起来,恍然道:“好像是,我是说你看起来有点面熟。”   甘辰又是一笑,没说他那天也是在给司珩买衣服,也没说他买的衣服司珩没收,只是道:“你眼光很好,挑的衣服挺好看。”   至于那一记警告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在他心上挖了个洞,凉凉地灌着风。   他想,他的青春真的结束了,暗恋一个人是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但如果打扰到人那就不好了。   甘辰看得出司珩很在意江故,自己曾经的情书给他带去那样大的麻烦,却并未影响到司珩分毫,甚至都没激起他半点情绪,可如今,只是一次意外的巧遇,就让司珩毫不掩饰地警告维护。   换个方面想,司珩能遇到一个这么在意这么喜欢的人也挺好,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那么幸运,遇到自己特别特别喜欢的人。   一个人的暗恋闹得天下皆知,一个人的失恋却被甘辰掩饰的很好,至少江故并未看出来,还笑着道:“不是我眼光好,是司珩长得帅身材也好,穿什么都好看。”   唐鸣拿着一堆喝的走了过来:“你看看给他穿小裙子好不好看。”   司珩瞥了唐鸣一样,江故想象了一下司珩穿裙子的样子,没忍住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司珩很自然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喝点热茶,小心咳嗽。”   唐鸣将无花果茶拿给了他:“温度刚刚好,不会很烫,你慢点喝。”   江故道了声谢,拿过茶小口喝了起来,温度刚刚好,热热的喝进去正好舒缓了刚刚差点笑出的咳嗽。   一旁的唐兆却扑哧一声拉开了可乐的易拉罐,猛灌一口打了个很爽的汽嗝:“舒服,只要不出门不上班,我就最喜欢夏天。”   唐鸣直接怼他:“你有本事前二十年爸妈养,中间二十年媳妇养,等到晚年儿子养,这样你就能一辈子不上班过你喜欢的夏天了。”   唐兆倒是很会挑重点:“那我要是生个闺女怎么办?”   见他还真有这打算,唐鸣拿起一个靠枕就朝他脑袋砸了下去:“滚!”   小院里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应该都是唐家的亲戚,进来一波楼下就会热闹一阵。   唐兆和江故玩起了游戏,丝毫不理会楼下的热闹,唐鸣没办法,家里亲戚来了,唐兆年纪小大人会纵着他,他都快三十了,不下去待客一下不行,然后被催了一轮婚躲了上来。   司珩倒是很会找事,坐在江故旁边看他打游戏,时不时提出一些疑问,引着江故跟他说话。   唐兆则在一旁认真打游戏以及认真翻白眼,偶尔扫一眼司珩,满脸写着诡计多端的男人。   甘辰不在客厅里,唐鸣环视了一圈,才在小阳台上看到他,到底是来家里的客人,他作为主人自然不可能冷落了他,于是推开门走到小阳台上。   一门之隔,冰火两重天,院子里梧桐树上知了不知停歇地叫着,茂盛的树叶将小阳台遮起一半绿荫,伴随着吹来的热风,鼻尖闻着的都是阳光绿树的味道。   见唐鸣过来了,甘辰笑着道:“你家这么多年一点没变,这棵树倒是越长越大了。”   唐鸣:“家在这儿,树在这儿,自然不会变,但人就不一样了,随着时间就会变化,你跟以前就变化挺大的。”   甘辰闻言又是一笑:“人总要长大的。”   唐鸣嗯了一声,算是接了他的话。   甘辰转过头来,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将视线定格在了客厅里:“司珩很喜欢他。”   时刻想要靠近,视线忍不住追随的样子,他太熟悉了。   唐鸣没往客厅看,双手搁在栏杆上看着自家小院:“很喜欢,喜欢得超出你的想象。”   甘辰好笑道:“我又不会去争什么,不用刻意提醒对我这么戒备吧。”   争也是要有资格的,他连争的资格都没有,又能争什么呢。   唐鸣摇了摇头:“不是戒备,他暗恋了他四年。”   甘辰诧异地看着唐鸣,一时间险些分不清唐鸣口中的他是谁,似乎想要从他脸上寻找到玩笑的痕迹。   唐鸣挑眉:“是不是很不可置信,他也会暗恋,四年啊,悄悄的,不敢表露痕迹,江故身体不好,司珩护他护的跟眼珠子似的。”   再次看向客厅,甘辰的感受又不一样了,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那他比我幸运,他如愿以偿了。”   唐鸣知道甘辰应该是误会了,但他笑着没说话,他也希望他兄弟是幸运的那一个,最终能如愿以偿。   阳台上的聊天客厅里的人听不见,唐兆沉浸游戏,江故倒是分心了其他。   从进唐家开始,或者说从见到甘辰开始,江故能明显感觉到司珩的不耐,尽管他没有太过表现出来,但本能的肢体动作,不经意间的眼神,那是他没见过的司珩,一个跟他印象里温柔耐心好脾气不太一样的司珩。   而让司珩变得不一样的存在,很明显就是甘辰,一个曾经爱慕过他的同性。   唐家的亲戚来的不少,楼下一直很热闹,为了不让亲戚打扰到他们上面来,唐妈妈专门做了一些他们年轻人喜欢吃的菜,还有江故能吃的菜,让唐鸣兄弟俩直接端上楼来,不跟楼下的人打搅。   唐兆沉迷游戏,拉着江故陪他通关根本喊不动,寿星最大,唐鸣只好喊司珩和甘辰去帮他一起端菜上来。   客厅里只剩他们俩的时候,江故小声朝唐兆问:“我喜欢男生这件事,司珩知道吗?”   唐兆想都没想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我又没说过,我连我哥都没说过。”   本来这事唐兆也是不知道的,从大一开始,追求江故的人特别多,男的女的,献殷勤不断,江故一个都没答应,谁来接触就斩断得干脆利落,让人无法确定他的取向。   直到大三的时候,有个不知道是嫉妒还是求而不得就想毁掉的变态,在论坛里发帖子,说江故在学校清纯的跟个高冷男神似的,实际上在外面玩的比谁都花,还被富婆包养之类的,捏造的有鼻子有眼的,造谣不需成本。   当时他跟江故的关系已经处到最好的朋友了,看到帖子气炸了,江故却一点都没受影响,笑了笑就不管这事了。   他后来问江故,被这样污蔑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还这么淡定。   江故说:“我现在不谈恋爱,他们对我的看法我无所谓,以后如果我谈恋爱了,这种谣言也会不攻自破。”   唐兆不太懂:“为什么就不攻自破了?”   江故看着他笑着道:“因为我喜欢男生,所以不会接受富婆的包养。”   那时候唐兆心想,喜欢男生,那不是正好如了司珩的愿。   但他对这事一直守口如瓶,连他哥他都没说过。   反正江故不管是喜欢男生还是喜欢女生,如果能接受司珩,是男是女无所谓,不能接受司珩,全天下只剩他一个男的了,江故也会选择继续单身。   见江故突然问起这个,唐兆好奇道:“怎么了?干嘛问这个?”   江故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什么就继续打游戏了。   他只是发现,司珩对人也是有差别的,就是不知道如果司珩知道他喜欢男生,也是同性恋,会不会也像现在对甘辰这样,避之不及。 第36章   有些想法一旦冒出来,就会令人发现许多问题。   就比如说,当他想着如果被司珩知晓了自己的性取向,会不会也像对待甘辰那样对待自己时,江故就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担心,甚至仅仅只是一个想法念头,心里就已经为这种可能发生但并未发生的落差感到不舒服了。   他不在意旁人的看法,追求他的人很多,被他拒绝的人也很多,他不在乎因此带来的一些负面评价,说他高冷的有,说他清高的有,说他贫穷到自尊心自负的也有,他并不在意。   他身边的朋友也有不少,哪怕是他性格最矛盾阴暗的初中时期,他也是有朋友的,尽管后来渐行渐远,高中大学,每一个时期他都有好友,但每一个时期之后,那些好友也会因为分离而感情渐淡。   就连现在跟他关系最好的唐兆,对他来说也是阶段性的,当初他计划着毕业以后去个三线小城市定居时,就做好了分离的准备,甚至代入替换一下,如果唐兆因为某些事跟他关系慢慢疏远了,江故其实都不会太难过。   他清楚的知道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感情这两个字就没有永远的定论,现在唐兆跟他关系最好,以后说不定在职场,会交到另外一个关系更好的同事,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时间在往前走,人就不可能永远停留不变。   所以他不会为这种落差感到难过,因为这是必然会有的改变,他也学会了用最平静的心态去接受。   可如果换成司珩呢。   从对他贴心照顾到避之不及,对他眉眼带笑到冷漠疏离,更甚至会厌恶与他接触。   突然间,江故好像有点没办法接受了,他有点想象不出来会那样对他的司珩是个什么模样,哪怕只是代入一下甘辰,他心里都会变得不舒服,闷闷的,有点疼。   猛然意识到的问题让江故有些混乱,他把游戏手柄放下,起身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水管是接在外面的,在太阳的暴晒下,抽|送进来的水是热的。   江故原本想要洗个冷水脸让突然乱起来的思绪冷静一下,结果水热的他的心更乱了。   突然察觉到自己对司珩的在意,以及发现司珩对同性恋追求者的排斥,两条信息的冲撞让江故脑子有点蒙,心脏也快速跳动的胸口发闷。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理论知识很多,洋洋洒洒能用文字描述出一万字来,但实际的体验却是零,陌生的悸动,心慌的未知,甚至莫名还有一点无法抑制的烦躁。   这跟他认知里的粉红泡泡,美好到开花的心动完全不一样。   洗手间的门被敲响,打断了江故的思绪,外面紧接着传来司珩的声音:“江故?你在里面吗?”   江故把门打开。   司珩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里是藏不住的担忧:“怎么这么久,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唐兆也走了过来,摸了摸他的脸:“还好吗?脸上怎么湿湿的,洗过脸了?”   江故看了看两人,笑了一下:“我没事,就是有点困,洗个脸醒醒神。”   唐兆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我看你去了半天都没回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早上起太早了,有点犯困了,你们干嘛呀,一会儿不见就这么紧张。”   唐兆掐了一把他的脸:“那谁让我们娇气宝宝有过太多的前车之鉴,低血糖晕倒在浴室里的那几次你忘了,等下吃了饭你就去睡一觉。”   江故倒也不是真困,虽然他有睡午觉的习惯,但偶尔不睡也还好:“我去睡了谁陪你打游戏。”   唐兆:“那就不打,你去睡,正好还有四个人凑一桌麻将。”   江故嗯嗯的应着,余光却注意着一旁的司珩,似乎确定他没事后,司珩的目光就没再看过来,继续下楼去端菜了,明明刚才很担心的样子。   所以司珩对他好,方方面面照顾着他,真的只是人好吧。   江故很混乱,有点当局者迷的感觉,可是问旁观者,唐兆又说人家就是那样的人,搞得他好像很普信的自作多情。   以前他那么多追求者,对他好的也不少,为什么偏偏是司珩呢,江故想不通,甚至无法确定这种在意是不是喜欢,到喜欢的程度了吗。   虽然楼上就他们五个人,但唐妈妈特意给他们做的菜也很丰盛,还专门给江故熬了一锅猪肺汤。   楼上有个小圆桌,不算大,五个人坐就刚刚好,唐兆和司珩坐在江故的一左一右,甘辰坐在了距离司珩最远的正对面。   唐鸣很自觉,直接坐到了司珩的旁边,隔开了他和甘辰,活跃气氛道:“今天难得我妈亲自下厨,这机会可不常有,大家多吃点啊。”   唐兆骄傲抬头,环视一圈:“吃之前是不是得给我来点祝福啊。”   唐鸣给他夹了一筷子驴尾巴:“恭喜你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争取明年抱两后年抱三,你负责生我负责养!”   唐兆连忙呸呸呸:“你这是哪门子的祝福,我今天过生日,要不要说这种让我做噩梦的话!”   唐鸣哈哈大笑,甘辰举起饮料杯:“祝你事业顺心,早日转正。”   江故连饮料都没有,面前只有一碗唐妈妈特意给他熬的猪肺汤,于是江故端着汤碗朝他道:“那我祝你所有的盲盒一抽即中。”   唐兆当即夸奖道:“这个祝福最得我心!还是我家江江最懂我!”   然后所有人都看向司珩,等着听他的祝福。   司珩拿起饮料:“祝你平安健康。”   唐鸣闷笑,唐兆长长地切了一声:“好老套。”   唐鸣招呼着江故喝汤:“这汤润肺止咳效果很好,我妈给熬了一大锅,晚上你们带点回去。”   江故还是第一次喝这种汤,味道还不错,一点都不腥,笑着应道:“好,辛苦伯母了。”   唐兆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你多吃点我妈的辛苦就值得了。”   司珩在一旁给他剥了一小碟虾,白灼虾这种江故稍微能吃一点,粉白的虾肉堆了一小碟。   司珩将剥好的虾放到了他的手边:“免得你脏手。”   说着抬手准备去拿酱料,酱料放在唐鸣的手边,靠近甘辰那边,因为距离不算远,司珩就直接伸手去拿了。   甘辰见他的动作,下意识想要帮忙把酱料递一下。   司珩的手已经伸过去了,见状直接收了回来,甘辰拿酱料碟的动作尴尬地顿住。   不等气氛凝固,唐鸣反应迅速地拿起酱料碟站了起来:“我给你们分装一下,免得递来递去的麻烦。”   说着跑去一旁的柜子里拿了几个一次性的纸杯,将纸杯撕掉半截,留了一点杯底,充当临时蘸料碟。   刚刚那一幕桌上的人都看到了,唐兆眼睛转了一圈,什么都没说,当没看到的,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缓解气氛,于是低头专心啃排骨。   江故也看到了,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刚刚察觉自己对司珩的在意,就发现他对同性恋的排斥,这简直就像是对他斩过那么多桃花的报应。   或许还没到多喜欢的程度,但好感应该是有的,因此江故的心里有点不太舒服,是真的不舒服,一抽一抽的有点疼,闷闷的有点喘不过气。   不过桌上最不舒服的人应该是甘辰,看着被人争着照顾的江故,他单单是坐在这里都有种格格不入的尴尬。   但这事也怨不得别人,是他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也是他自己嘴里说着过去了但并没有真正的死心,所以司珩避开他也是理所当然。   这般避着,要不是司珩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他恐怕依旧不会死心,如果不避,还把他当朋友的相处,甘辰想,那他这辈子都死不了心了。   一顿饭吃的有点冷场,哪怕唐兆和唐鸣努力活跃着气氛,大家也各有心思。   江故不太舒服,吃的不多,一碗汤加一点菜就差不多饱了。   饭后唐兆让他去自己房间休息,甘辰原本已经打算走了,但看他拿出了麻将,犹豫着要不要提离开时,就被拉上了牌桌。   司珩对打牌没有多大的兴趣,不过寿星的牌桌子搭了起来,他也不会扫人兴致,打牌之前拿出带来的保温杯,倒了一杯热水给江故送到了房间里,等他睡起来可以喝。   结果推门进去,就看到江故在吃药。   司珩眉头一皱,几步上前:“这吃的什么药?哪里不舒服?”   江故将药片咽了下去,正好就着司珩送来的水喝了一口:“没事,胸口有点闷,我吃点药就好了。”   司珩半蹲在床边看着他:“不要勉强,真的不舒服我们现在就回家。”   江故摇了摇头:“没有勉强,我睡一会儿。”   司珩看他脸色还好,额头也没什么汗,情况应该还好,这才扶着他躺下,又给他把被子盖好:“门不关,如果心脏疼了,一定要喊我。”   江故乖乖嗯了一声:“你去打牌吧,多赢点。”   司珩笑了一下:“好。”   外面自动麻将桌转动起来了,房间里也能隐约听到一点声音,江故躺在床上整理着思绪,闭着眼睛却没有半点睡意。 第37章   江故想事情喜欢用代入的方法,往往会把事情往最坏的结果去想,这样无论发生什么,就都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了。   代入司珩这件事,最坏的结果就是他搬家,然后将这短短几个月当做人生中的一段旅程,不用刻意遗忘,也不需要去留恋惦记,一切不过是回到他最初的计划,一个人租个干净舒服点的房子,好好生活。   而且现在比最初计划时情况好不少,他手里有点钱,事业也算顺利,至少这几年他不需要为赚钱发愁。   就像他一直认定的一个观念,他相信爱情的存在,但更相信爱情只是人生的一部分,并不是谁离了谁就不能活,最多就是不习惯一段时间,慢慢适应一个人。   这么一想江故觉得自己喜欢上司珩这件事也不是多麻烦的事,不过说喜欢他也不确定,唯一比较确定的是他挺在意司珩的,如果司珩哪天对他差别对待了,不用等司珩开口,他会直接离开。   想通之后瞌睡也来了,刚吃了药,药效上来身体稍微舒服了点,于是躺着躺着就睡着了,等一觉睡醒,都下午四点多了。   江故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看到床边放的保温杯,打开喝了一口,是甜甜的雪梨水。   睡之前他喝到的还是白开水,一觉醒来水就变了,江故直觉是司珩进来看过他,然后给他换了水。   如果找男朋友,司珩这种真的很难让人不心动,就是不知道司珩的性取向,没关系,他慢慢观察就是,反正住在一起,机会多得是。   去卫生间洗了个脸,江故走到客厅,一见到他,唐兆笑着道:“睡醒了啊,从一点睡到四点,你昨晚做贼去了啊。”   江故搬了个椅子坐到了他旁边:“是啊,连夜搬砖给你买礼物,感不感动。”   唐兆打了个二筒出去:“感动死了!要不要玩,我让你。”   江故掩嘴打了个哈欠,清润的眸子瞬间多了几分水汽,印着眼尾的微红,眸色潋滟含情,好似多看一眼就能将人吸进去:“不玩,你自己玩吧。”   一旁的司珩摸张牌后随手丢了一张牌出去,坐在两人中间的江故侧头看了眼他的牌,然后微微抬头看着司珩。   被他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司珩掌心一紧,拼命忍耐着下意识想要吞咽的动作,眼睛都不敢多往旁边看一眼,生怕看了就沉迷得移不开眼了。   被盯了几秒,牌都出到了他对家甘辰那边,江故还在看他,司珩这才平缓着心跳道:“怎么了?”   江故收回目光看着他面前的牌:“刚刚怎么不推牌,你赢了啊?”   甘辰出牌的手一顿,唐鸣手里捏着一张牌在指尖转动着,笑着道:“打了一下午,脑子打蒙了吧。”   唐兆呵了一声,一下午算计了他们多少牌,赢了他们多少钱,江故一睡醒出来,脑子就蒙了,男人哟。   司珩一脸沉稳淡定:“不急。”   最后赢了个大的,清七对。   唐鸣笑骂了一声:“艹,你这家伙真不手软啊。”   唐兆数着钱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江故抓过来替他打,赢了算他的,输了算江故的,看司珩还敢不敢算牌记牌和牌!   江故对牌兴趣不大,看了两局觉得有点饿,沙发那边的零食他也不想吃,于是溜达到了楼下。   楼下也是好几桌麻将桌,唐家的亲戚见到江故,一个个的笑眯了眼看来:“这小伙子,长得可真好看,是小宝的同学?”   唐爸爸笑呵呵道:“是啊,叫江故,跟小宝关系可好了,大学同学,一个寝室的。”   江故礼貌喊人:“叔叔阿姨们好。”   众人连声应着好,视线还是一个劲往人脸上盯,可惜自己家里的那个有些磕碜拿不出手,不然高低得问两句耍朋友了没,没有的话阿姨叔叔给介绍介绍。   唐妈妈正在跟三姑六姨聊着天,见到江故脸上笑开了花:“小故呀,怎么下来了?”   江故:“他们在打牌,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端点上去。”   唐妈妈一手挽着他亲亲热热往厨房走,打开散发着热气的蒸锅,将里面蒸着的各种动物造型的馒头往盘子里夹了几个,又从冰箱里拿了半个切好的西瓜递给他:“拿上去吃,少吃点,等下还要吃饭。”   江故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西瓜再次上楼。   冰西瓜那肯定是没他的份,江故也只能啃啃馒头,正好保温杯里还有梨子水,稍微吃两个也能顶顶饿。   唐兆在馒头盘子里巡视了一圈:“这不是十二生肖吗,怎么没有马!”   江故指了指旁边:“这里有只牛,牛跟马也差不多。”   唐兆表示不满,唐鸣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吃就吃,屁事这么多!”   江故看了眼已经被司珩拿在手里的羊:“有你的属相吗?”   司珩还没开口,唐鸣就指着橙黄色的那只道:“这只狗就是。”   江故有些意外:“你属狗啊。”   他还以为司珩属龙属虎这种,因为看起来比较威武霸气。   江故把盘子里唯一的一只狗拿了起来:“我属羊,你要吃羊,那我就只能吃你的狗了。”   说着拿着那只橙黄色的小狗,左右打量了一会儿,见司珩没有要跟他换的意思,于是一口咬在了小狗的耳朵上。   司珩看着那只缺了耳朵的小狗,只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些发热,酥酥麻麻地泛起一阵痒意。   江故咬了一口才想起来甘辰,然后看着他道:“你应该跟他们同岁吧,我忘了,我把你的生肖给吃了。”   甘辰笑了笑,随手在盘子里拿了一个道:“吃进肚子里都一样。”   就这样羊进了司珩的肚子,狗被江故吃了,端上来的西瓜他们四人分了,江故吃了两个小馒头,就靠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唐兆嚷嚷着再打一圈,他输了,就想换个风看能不能最后一圈赢回本。   司珩坐在了唐兆的位置上,他这个位子正好对着沙发,稍微一侧头就能看到躺在沙发上的人,甚至还能看清江故手机屏幕显示的漫画界面。   有了占据他全部心神的人,面前的牌又哪里还能入眼,记牌算牌是什么,不知道,输赢也不重要了,看到江故被漫画内容逗笑,他也会跟着不自觉地笑。   眼里深深满溢的温柔,看见他笑便也绷不住的嘴角。   唐兆和唐鸣见他这样,相视一眼心照不宣,一个趁机和牌,趁着某人心思不定抓紧和牌赢钱,一个笑着看热闹,还有一个盯着自己的牌,眼神却在放空。   整个小客厅,只有江故认真的在看漫画,积攒了一个月的更新,可以看到他们打完这场牌了。   生日宴闹得很晚,晚上那一餐结束后,唐家的亲戚又架起了牌桌子,一群喝了酒的大叔大爷,在屋内嚷嚷得脸红脖子粗,幸好这是独栋小院,这要是在居民楼怕是要被人投诉。   唐鸣和唐兆把人送到门口,把那喧闹的声音关在了屋内,夜里没了风,被白天晒了一天的热气蒸腾上来了,伴随着蝉鸣声,充满了夏天的烟火气。   司珩他们开车来的,也没喝酒,等下直接开车回去就行。   甘辰是搭车来的,虽然知道司珩不可能送,但还是朝甘辰问了一句:“你怎么走?”   甘辰往门外看了一眼:“门口拦车很方便。”   唐鸣点点头,司珩已经走过去坐进了驾驶座,把车倒出来后,停在了江故旁边。   江故朝唐兆挥了挥手:“我们先走了,别忘了还有一顿大餐。”   唐兆笑嘻嘻道:“那哪能忘,路上注意安全啊。”   江故路过甘辰旁边的时候也朝他笑了一下,挥手道了再见,这才绕到副驾驶座那边上了车。   一直等他们的车开出了小院,唐鸣这才拍了拍甘辰的肩膀:“有时间再聚。”   甘辰笑了笑:“好,你们进去吧,外面热。”   等甘辰也走了,两兄弟这才往屋里走去,一边走唐兆一边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哦。”   唐鸣:“什么什么事。”   唐兆:“感情的事呗,他爱他,他爱他,他谁都不爱,累得慌。”   唐鸣嗤笑了一声:“小屁孩,还累得慌,进去吧,热死了。”   司珩的车上,此时也在谈论着甘辰,江故主动询问:“你是不是很讨厌他,因为他以前追过你?”   要不是司珩的心态够稳,此刻的方向盘怕是打滑了手:“是唐兆跟你说的?”   说肯定是唐兆说的,但未免让司珩对唐兆不好想,江故道:“是我看你对他怪怪的,以为你们有什么过节,我就问了唐兆。”   司珩看了眼江故,见他面色寻常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这才道:“不是讨厌,既然不喜欢,那就不要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   江故顺着话题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司珩握紧了方向盘,看着前面的马路和红绿灯,直到车辆缓缓停在了红灯前,这才开口:“等那个人出现了,他是什么样的,那就是我喜欢的样子。”   江故偏头看他:“要是那个人一直不出现呢?”   司珩想说他已经出现了,但现在说这话,江故又不是笨蛋,指向性太明显了,只好道:“那就一直等,不会有人来对我催婚,我有足够的时间去等,也有足够的条件去不将就。”   江故:“嗯,来自成功人士的底气。”   听着他的调侃,司珩忍不住笑了一下:“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   江故想了想:“喜欢对我好的,脾气要好,不能凶我,我不舒服的时候也不能对我不耐烦,要会偏心的,不能对所有人都一样好,还要会服软的,我吃软不吃硬,也不能太黏人,也不能不黏人,懂得尊重,也要有主见,但不能一意孤行。”   江故发现他说的,司珩好像都能对得上号,他倒也不是对照着司珩这么说,而是心里真的这么想的,以前追求他的那些人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相处过,但那些人几乎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自身条件优越,就比较以自我为中心。   哪怕喜欢他追求他,更多的还是满足他们自己,送他根本不喜欢的花和远超他所能负担的昂贵礼物,订那种价格很贵但他根本就吃不了的酒店,还直接计划着大庭广众下表白,让他颇有一种被绑架的厌恶感。   再一个就是毫无主见的舔,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畏畏缩缩小心翼翼,看似老实,实则软弱,遇事犹豫不决就只能听从别人的,无法担事,简而言之没有一点男人该有的魄力。   就连曾经假借着跟他当朋友实际求交往的那个学长,就因为给他介绍了千字很高的枪手工作,哪怕把追求的姿态放的再低,也掩藏不住骨子里对贫穷的他的那种优越感。   这些人有的毫不掩饰,有的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但对于一个从小就懂得看人脸色的他来说,他们那些甚至都还没进过社会磨炼的人,看一眼就能心知肚明。   所以不是他拒绝谈恋爱,而是那些人他没有一个真正看得上的。   单单懂得尊重这一点,就不是那么容易能办到的事。 第38章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十点多了,平时这个时间江故已经洗了澡在床上酝酿睡意了,好在今天下午睡的久了点,这会儿也没多困。   司珩把从唐家带回来的猪肺汤收进了冰箱里,朝江故道:“明天早餐喝这个汤,我再煎一个鸡蛋饼怎么样?”   江故靠在沙发上,一手撸着咕哩一边点头:“好啊,我都可以。”   放好了汤,司珩看了眼时间:“去洗澡睡觉吧,很晚了。”   江故虽然不是很困,但很累,不大想动,盯着咕哩看了一会儿,见司珩往阳台走准备去收衣服,于是朝他伸出手:“拉我一下。”   司珩脚步一顿,绕过茶几走到沙发旁边,温暖的大手一把握住了江故伸来的手,掌心包裹住纤细修长的手指,微微合拢,轻轻一个用力就将沙发上的人给拉了起来。   江故顺势借力站起来,另一手扶了一下司珩的肩膀,等完全站稳了才松开他,随后朝他笑笑道:“我去洗澡了。”   司珩嗯了一声,站在原地没动,掌心的余温,肩上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有些回味,手指碰了碰刚刚江故扶过的地方,眉眼逐渐舒缓开,抑制不住地流露出笑意。   江故对他越来越自在了,以前这样的接触他想都不敢想,所以现在的他对江故来说,应该不再是礼貌而客气的房东了吧。   离开了客厅进到衣帽间的江故看了看自己的手,之前司珩健身的时候他就能看出对方的身材极好,还有两次抱他去医院,又将他从医院抱回来,也能感受到那满是力量感的体魄。   但这样上手还是第一次,触感……出乎意料地好。   江故是个很有计划的人,他不会什么都不做被动的等待,但也不会过于主动的将自己摆放在了被选择的位子上,所以培养感情的第一步,先逐渐适应一些肢体接触。   洗完澡后,江故审视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要养养肉,太瘦了不好看,头发有点长了,也该剪一剪了,北方的天气干燥,尤其是一直待在空调房,基础的护肤可以有。   好看是需要维护的,外表分他天生就赢在了起跑线,这个优势自然不能糟蹋了,毕竟这的确是个看脸的社会。   下一个剧本也要抓紧了,还是要多攒钱,富足的存款才是最大的底气和最好的退路。   另外可以偶尔在家里之外的地方跟司珩见见面,必要的新鲜感是感观上最好的刺激,否则形成居家的固定印象,很容易视觉疲劳。   虽然家附近的商场里有理发店,但江故还是去了市中心的商区,他不知道司珩的公司具体在哪儿,但大致的一个范围还是知道的。   跟理发师商量好要剪一个什么样的发型,江故看着时间给司珩发了条消息:“忙不忙?”   正在开会的司珩拿出手机,一边听着各部门的汇报一边秒回:“不忙,怎么了?”   逾犀……   江故:“我出来买东西,顺便剪了个头发,我记得你公司在附近,我快剪完了,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   别说是在公司附近,就算江故在家里,想要他回去陪他吃午饭,司珩都不介意中午往返一趟,所以答应的毫不犹豫:“好,你在哪里剪头发,我来接你。”   江故给他发了个定位:“你公司在哪里啊,我差不多二十分钟就能搞定,不然我去找你吧。”   江故剪头发的位子离他公司不远,就在同一片商区,司珩给江故发了个定位,江故回了个收到,过了一会儿司珩又给他发了个照片。   江故点开一看,竟然是个手绘地图,能看得出来司珩是有点画画基本功的,一些简洁的线条很传神地标出了附近的建筑物,清晰易懂,拿给路痴照着走也能找到。   江故笑了笑,司珩的细致,总会在一些他意料之外的地方体现出来。   头发微长的江故看起来慵懒忧郁,带着一种精致的易碎感,让人见了会在心里不由自主地怜爱几分。   头发剪短后,江故优越的五官被展露了出来,清爽白净,多了一股青春的耀眼,美到夺目。   扒拉了一下刘海和脸上的碎发,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新发型,江故拒绝了理发师的拍照免单,拎着东西结账走人。   顺着司珩的手绘地图,江故很容易就找到了他公司的写字楼,一上到十二楼,前台的女生就抬头看了过来,微微愣了一下神后,连忙站了起来:“请问是江先生吗?”   江故点头:“是,我是江故,我找你们老板。”   前台小姐姐直接给他引路,绕到另一边,坐上了内部的电梯上到十五楼,秘书应该是被司珩吩咐过,所以直接过来将江故带进了他的办公室:“老板还在开会,差不多十分钟左右散会,您在这边稍微坐一会儿。”   江故朝她笑了笑:“好,麻烦你了。”   秘书退了出去,没一会儿送了一杯温水进来,这才关上办公室的门,留江故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等人。   江故打量着司珩的办公室,很大,有一整面能俯瞰下方的落地窗,因为楼层不算太高,所以下面的行人和车辆都能看的很清楚。   江故也没乱看,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附近的餐厅,看看待会儿去哪儿吃饭。   不一会儿司珩就推门进来了,比预计的十分钟还要早,一见到他,面色瞬间柔和了下来,带上了笑容:“等久了吗?”   江故道:“没有,我也才刚到,你会开完了?”   司珩嗯了一声,见到他剪短的头发,露出饱满的额头和优秀的颈部线条,差点看直了眼,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司珩拼命转移注意力:“中午有什么想吃的?这附近有几家餐厅还不错。”   江故朝他笑着道:“我以为你会先夸奖我的新发型。”   司珩移回目光,光明正大又贪婪地看着他道:“很好看,人好看,什么发型都好看。”   江故这才表示满意,想了想道:“你公司不是有食堂吗,要不然在你公司食堂吃?免得又往外面跑,太阳好大啊。”   这种事司珩当然是顺着他,而且他们公司是小食堂,饭菜做的味道还不错,最重要的是干净,确定江故想要试试他们的食堂餐,司珩让秘书把食堂今天的餐单发了一份过来。   江故拿着他的手机看着餐单,要了一份肉末豆腐,一份水蒸蛋和清炒时蔬:“是点好了去食堂吗?”   司珩:“秘书等下会送来,不用去食堂,就在办公室吃。”   江故点了点头,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要是晚上加班,后面黑漆漆的,你一个人在这么大的办公室里,会不会怕?”   司珩转过椅子看着他,笑着道:“为什么会怕,你怕黑?”   “大概是办公室恐怖片后遗症?还好我不用在写字楼里加班。”江故说着就笑了起来,再次觉得以热爱当职业,他应该要比大多数人都幸运吧。   司珩刚准备说什么,就听到江故呀了一声,手还不停揉眼睛。   司珩忙站起来拦住了他揉眼睛的手:“怎么了,眼睛进东西了?”   江故:“不知道是不是头发掉进去了,有点疼。”   司珩一手捧着他的脸,一手扒着他的眼睛查看:“别动我看看。”   江故左边的眼睛刺刺的疼,红成一片,异物的刺激导致那只眼睛不停的流眼泪,闭眼内有异物的卡着难受,睁又睁不开。   司珩小心查看,见真的有一根碎发掉了进去:“我看到了,我给你弄出来,你别揉。”   说着拉开抽屉拿出一瓶眼药水,又连抽了几张纸,抬了抬他的下巴让他微微仰起头:“我给你用眼药水冲洗一下,一会儿就好。”   江故抬着头,任由司珩给他冲洗眼睛,眼药水带着微微的凉,冲洗在被小碎发卡的刺痛的眼睛里,稍微缓解了那股难受。   将那根小碎发冲洗到眼睛边后,司珩用纸巾给他一点点擦,小心地将碎发从眼睛里带出来。   异物感消失,江故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司珩侧光站在他面前,一半置于明媚阳光下,一半留在阴影里,与他凑得极近,温热的呼吸就洒在他的脸颊边,那温暖宽厚的大手正捧在他的脸上,他一抬眸,就能直直望进司珩的眼底,倒映的全是自己的模样。   这般近距离的细看,江故才发现司珩的眼睛并不是他以为的纯黑,是极深的棕,外圈是一层深黑,这才显得他的眼睛黑的发亮。   睫毛不是特别长,但很密,看起来应该有点硬,因为不是那种卷翘的,越发显得他的眼睛锐利有神。   高挺的鼻梁直得像是整容模板,瞬间将他的五官拉出深邃感。   司珩长得很帅,这是江故第一次见到他时就知道的,但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这么细致地观察他,江故发现司珩的帅不是一眼惊艳后归于平淡,反而是经得起细看的耐看。   视线再往下,是微红的薄唇,距离太近,近到江故微微一个前倾似乎就能亲上去。   他直接闭上了眼,一边缓解着眼睛的刺痛,一边心里想着,如果他刚刚亲上去,也不知道司珩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如临大敌一般将他丢出。   江故的脸很小,小到司珩一掌就能捧住,白皙如玉,细腻如瓷,这般近距离细看都不见丝毫瑕疵,一见钟情的男孩此刻就在他的面前,被捧在他的手里,对他毫无防备的仰着头闭着眼。   司珩心如擂鼓,只要一低头,微微一低头,他就能亲吻上他的双唇,就能一解初见至今不断在心里增长滋生的渴求和期盼。   司珩仿佛着了魔一般,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再也听不见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亲下去。   这念头就像生根在心底的大树,突然得到了足够的养分,于是肆意生长冲天而起,恨不能顶破所有的束缚和禁锢。   就在这时,秘书敲门而入,看到站在办公桌前的两人,脚步一顿。   江故睁开眼转头看来,秘书低声道了一句抱歉就再次关门退出,然后站在门口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她好像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场景,她那高大帅气的老板,竟然将那个大美人抵在办公桌上,一手钳着他的脸将人逼哭!   咦,老板好会玩。 第39章   看着再次被关上的门,江故也没多想,朝司珩道:“你是不是还有公事要处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司珩再次恢复冷静,拉住他道:“我看看你的眼睛,还很红,再点一下眼药水润一润。”   江故仰着头,等司珩又帮他点了一下眼药水,这才回到沙发上坐下,闭着眼,等着眼睛自己恢复缓过来。   司珩从办公室里出去,再进来时拿着两份饭,菜是装在那种颜色鲜亮的菜盒里,嫩黄嫩绿的摆放开,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办公桌很大,吃饭并不是很方便,司珩便将饭菜放在了茶几上。   江故闻到香味睁开了眼,看着茶几上的饭菜好奇道:“这是你自己的餐盒还是你们食堂都是用这样的?”   司珩:“都是用这样的,这种比那种餐盘方便好洗。”   江故:“看着不像那种大锅饭。”比他学校食堂看起来精细多了。   司珩将筷子递给他:“尝尝味道,因为要做得偏大众口一点,所以不会太清淡。”   江故端起饭碗,第一筷子就夹向了肉末豆腐,然后朝司珩点点头:“味道可以,刚刚好。”   豆腐这种不容易入味的,太过清淡就不好吃了。   司珩又哄着他吃了一块排骨,一旁的鱼就没劝,食堂做的鱼块味道可以,但刺多,还是不给他吃了,万一卡着刺得不偿失。   有江故陪着一起,司珩吃的比平时都多,将江故吃不完的全部清盘后道:“等下去我休息间睡一下,中午太阳大,太热了。”   江故拒绝了:“等下我叫辆车直接到家门口,也不用走什么路,回去睡更舒服点。”   虽然司珩很想江故能留在这里陪他,但也不敢勉强,怕他待在这里不自在,于是道:“刚吃饱,休息一会儿,晚点我让司机送你。”   江故:“司机?你是有司机的啊?”   他一直以为司珩是自己开车的。   司珩笑着道:“当然有,只是平时我喜欢自己开车,自己开的话用车比较方便,司机偶尔也会用来送送客户,或者跑腿处理一些事情。”   “那好吧,那等下就麻烦你的司机送一下。”   江故说着拎起一旁的袋子,拿出里面今天买的一些东西:“这个牌子你用吗?这是洗面奶,这是水和面霜,我买了两套,等下回去我给你放你浴室里吧。”   司珩没怎么用过这些东西,清水解决一切。   但江故买了他肯定会用的。   之前他没意识到,他比江故大八岁,保养这件事好像的确有需要,万一以后他被嫌弃年龄大怎么办,年龄已经没办法更改了,但如果看起来年轻,多少能拉近一点年龄的跨度吧。   不知道司珩的思维已经发散到显老这个问题上了,江故也不知道他用过这些没有,所以将这些东西的用途全都给他说了一遍,看了眼时间道:“我回去了,现在回去还能睡个午觉。”   司珩:“好,我让司机送你。”   一直将人送下楼,送到车库,看着车开远了,司珩这才重新回到办公室。   江故回到家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旅游回来的程橙,两人直接在车库遇上了,估计是司珩交代过,司机直接将车开到了车库里,避免了江故下车走一段晒到太阳,然后就见到了旁边车位上正在停车的程橙。   江故跟司机道了谢,看着他把车开走后,走到程橙那边帮她拿了几件行李:“你去的时候有带这么多吗?”   程橙笑着道:“去当然是轻装出发,回来特产啊伴手礼啊,还有一些漂亮裙子也买了不少,这东西也就多了,你帮我把箱子推一下。”   江故给她推着两个大箱子,箱子上面还搁了好几个礼盒,程橙手里拎着三大包旅行包,两人艰难地将这一堆东西运上了电梯。   程橙大松一口气:“还好遇到你了,不然我至少要跑两三趟才能拿完。”   看着晒黑了好几个度的程橙,江故道:“你去哪里旅游了?海边?”   程橙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再对比江故那浑身简直能发光的白,心里在滴血:“去了新疆,你是天生白皮还是用了什么?有没有速度白回来的办法?”   江故爱莫能助地摇头,他天生白皮,只会晒伤晒脱皮,但晒不黑:“你在办公室捂一捂应该很快就能白回来了,新疆好玩吗?”   程橙还有着刚旅游回来的兴奋余韵,一脸开心愉快道:“特别好玩,虽然太阳大很容易晒黑,但超级美,我觉得一辈子真的要去一次,这时候去还能自驾独库公路,就那种漫无边际的道路,真的有种逃离世俗的痛快。”   说着看了看江故瘦弱的小身板,程橙道:“如果容易晕车的,那还是不建议了,那边太大了,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在开车,可真的很美,我决定明年还要去一次。”   江故长这么大,还没旅游过,二十多岁了,人生轨迹只有两个地方,一个是成长的小乡村,一个是现在所在的平京市。   听着程橙兴奋地说着旅游见闻,江故也听得开心,看她这样子,应该暂时摆脱了母亲带来的伤害吧,至于她妈妈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江故也没问,何必在人家快乐的时候提起令人不开心的事。   到了家门口,江故帮她把行李箱推进屋,程橙道:“等我整理好了晚点去找你,我带了好多礼物回来。”   江故:“好,不急,你先整理吧。”   回到家后江故洗了个澡,逗着咕哩玩了一会儿,就迷迷糊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门口发出一阵砸东西的巨响。   江故猛地惊醒,稍微迷糊了一会儿,外面的响声还在继续,这才赶忙起身,从门边的可视屏幕看出去,看到罗滢华正站在程橙家门口,但程橙家的大门是敞开的,砸东西的正是罗滢华。   江故微信上联系了刘管家,让他们赶紧带着保安上来,这才开门出去。   一见到江故,罗滢华是恨到面目扭曲,就是个小子,上次讹了她那么多钱!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会卖房子!   要不是心里对那屋里的另一个男人还留有惧意,也是上次赔的钱太多实在是让她肉疼长了记性,她现在都恨不得扑上去挠的那个小白脸满脸花!   这会儿见他竟然也在家,罗滢华直接指着他道:“这是我的家事,我警告你你别过来!我可没有招惹你,你要是敢过来,我就告你碰瓷,告你讹诈!”   江故捂着胸口,一副要发病的样子看着他:“你们上门打砸,吓到我了,我这门上也是有监控的,你们打砸的样子,发出的声音,都可以作为证据的。”   罗滢华不敢靠近他,生怕一靠近他就往地上一倒,那是说都说不清,所以只敢隔空谩骂,骂得极其肮脏难听,连站在她身后的律师都皱眉想要阻止一下,却根本插不上话。   江故却倚在门边眼神平静地看着她,这输出能力,还没他爷爷一半厉害,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些话,以为带上器官就算骂的凶,实际上只会显得她自己多低俗不堪罢了。   屋内的程橙听不下去了,她实在是无法接受这样一个女人是她妈,直接怒吼一声走出来:“你闹够了没有!我告诉你罗滢华,我的钱,我丢给街边的乞丐我都不会给你一分,我的房子,我无偿捐献出去都不会给你留一块砖!你闹吧,我已经通知我的律师提起诉讼了,你就等着开庭吧。”   罗滢华恼怒地直接朝她伸手撕打开:“我是你妈!没有我能有你吗!你还告我,早知道我当初就该掐死你!养你这么一只白眼狼,还不如养一只狗!”   程橙冷笑道:“养我?你给我喝过一口奶吗,你给我买过一件衣服吗,你甚至还把我爸给我买的新衣服拿去卖了换钱!一有不顺心的你就打我骂我拽着我的头发把我脑袋往门上磕,从小到大你骂我贱货骂我婊|子说要把我卖给有钱人换钱说得还少了吗!”   程橙一把抓住罗滢华厮打过来的手,手上用力到恨不得掐进她的肉里:“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你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小孩吗?罗滢华,我长大了,你老了,我宁愿养一条狗,我也不会给你花一分钱!”   罗滢华疯狂叫骂:“贱人!你个不要脸的贱货!”   就在江故准备上前拉架的时候,程橙反手就是用力一推。   罗滢华被推的撞到了墙上后摔倒在了地上,满眼不可置信,完全没想过程橙竟然敢动手打她。   程橙站在原地冷冷看着她:“我说过,我已经不是你想骂就骂想打就打的小孩了,你知道这些年我爸在国外过得有多艰难吗,他在那个语言不通的陌生国度拼命奋斗给我攒钱,就为了让我能有个安身立命遮风挡雨的家,你倒好,恶事做尽,现在记得你有个女儿了,想要我养你,做梦!”   见罗滢华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程橙三两步走上前一把推开旁边站着的律师,一手压着罗滢华的两手,一手掐着她的脖子。   手上力道之大,罗滢华根本挣扎不开,这些年撸铁可不是白撸的。   恨意浓烈得如有实质一般,程橙当真是恨极:“我早就想掐死你了,当初你就是这么掐我的,不是爸爸回来了,我早就被你掐死了,你还敢来找我,你是真不怕死不怕被我报复啊!”   程橙掐的很用力,见罗滢华窒息到人都快要抽过去了,江故忙跑过去拉开程橙:“程橙松手!杀人也不能这么大庭广众啊!”   被江故一拉,程橙手上顺势也就松了,罗滢华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躲开了她,还拉着她带来的律师躲在了他的身后,生怕程橙又疯了一样过来杀她。   律师已经吓傻了,表情懵逼不知所措,他就是个刚拿律师证的小菜鸟,罗滢华会请他,完全是因为他便宜,原本以为只是一件普通的赡养案件,没想到竟然这么复杂,他也怕啊。   程橙站起身,看着躲在律师背后的罗滢华:“欢迎下次再来啊。”说着甚至还笑了一下,整个令人毛骨悚然。   电梯响了,是楼下的保安上来了,罗滢华扒开那群保安几乎飞奔进电梯,狂按关门键,生怕程橙追上来了。   被留下的律师后知后觉发现雇主跑了,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躲着程橙绕到了另一台电梯,好不容易等电梯门开了,立刻闪身挤进电梯跑了。   刚上来的保安面面相觑。   程橙松了口气,朝他们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家庭纠纷已经解决了,麻烦你们白跑一趟了。”   保安队长道:“没事没事,人没事就好,有什么事你再喊我们。”   一群保安又呼呼啦啦地走了。   程橙这才重重叹了口气,靠着墙上慢慢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   江故见她手都在抖,忍不住上前半蹲下来:“没事吧?”   程橙看着他笑了:“你不怕啊?我刚真想掐死她。”   江故也笑了笑:“其实还挺爽的。”   程橙疑惑不解:“爽?”   江故在她旁边坐下道:“见多了原生家庭不幸的,他们断不了血缘,又改变不了现状,一面逃离一面被捆绑,一退再退的后果就是被扒着吸血,明明有些父母不做人,却要他们的孩子做乖儿子乖女儿,像你这样,你狠她就弱,最好以后见到你就怕,就再也不敢来了。”   程橙闻言笑了一声,道:“这里,就这片房区,以前是我爸干活的工地,那时候在修路,还没开始做房子,我在家里总是被饿肚子被我妈打,我爸实在是没办法,明知道工地危险,但还是把我带来了,每天一万遍叮嘱我不要乱跑,然后会趁着休息的时候抱着我去看他工作的地方,还指着这片地说,等妞妞长大了,爸爸给你攒钱在这里买套属于你的房子,在妞妞的房子里,谁也不能欺负妞妞了。”   程橙说着看向江故,眼泪绷不住地流了下来:“后来我爸跟着工程队去国外,语言不通,老外欺负人,重活累活都是他,钱却没多少,为了让我能上学,干完了工地还要去餐厅洗盘子,餐厅老板是同胞,对我们挺照顾,没地方住的时候,还让我们住他店里。”   程橙擦了擦眼泪:“我爸是累死的,累到生病,然后在工地上出了意外,那时候我已经上大学了,靠着奖学金和兼职,我能养活我自己了,可是爸爸没了,工程的老板最开始不打算赔钱,还想把意外推到我爸自己的身上,甚至还想要我赔钱,后来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华人律师帮我打官司,拿到了一大笔的赔偿。”   程橙侧头看了眼自家大门:“这些年我爸攒的钱和赔偿的钱买下来的,我想告诉他,他的妞妞在他曾经说过的地方安家了,有了再也没人能欺负我的房子了,可惜,他看不到了。”   江故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他能看到的,只是我们不知道。” 第40章   程橙坐在地上伏在膝盖上哭了许久,这些年一个人打拼真的好累,她一直紧绷着自己不敢露出软弱的模样,可是再坚强也受不了被亲生母亲这样对待。   江故从屋里拿了一盒纸巾一张张给她递。   电梯铃响,司珩一下电梯就看到走道上到处都是一团团的纸巾,哭到脸肿的程橙,以及坐在地上的江故。   顿时皱眉上前,一把将江故拉了起来:“怎么坐地上,地上凉。”   江故:“外面这么热,哪里凉了。”反正他之前的澡是白洗了。   程橙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他,司珩扫了眼满地狼藉:“这是怎么了?”   江故道:“她妈妈刚刚来闹过。”   司珩连忙左右查看江故:“伤着你没有?”   江故摇了摇头:“别说伤了,她挨都不敢挨我,生怕我再给她来一下,又要赔钱。”   听见没伤到,司珩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看他额头的汗:“进屋去吧,外面热。”   程橙也从地上起来了,然后带着浓浓鼻音道:“我会清扫干净的,你们回屋吧,谢谢小故陪我说了那么久的话。”   司珩看了她一眼,才一个下午就变成小故了?他几个月都没敢换称呼。   江故道:“没事,你晚上过来吃饭吧,你这样估计也没心思做饭吃,司珩的厨艺可好了。”   说着看向司珩:“好不好?”   做饭的是司珩,吃饭的是在司珩家,怎么都得问问当事人的意见,虽然问的有点晚。   当事人能有什么意见,江故主动邀请别人来家里吃饭,那是真把他那儿当家了,这远近亲疏的一目了然,心里对程橙换了称呼的那点不快也消散了,点头道:“好。”   程橙也没跟他们客气,回去洗了个脸,把满地狼藉还有砸坏的东西清理了一下,还好她这边空空荡荡,本来也没多少东西可以砸,又整理好给江故司珩带的旅游礼物,这才敲响了邻居家的门。   咕哩个小社牛,屁颠就跑过来迎接客人,然后在香香的美女姐姐身上蹭来蹭去。   世上还有什么比柔软又亲人的毛娃更治愈呢,没有!   撸着小咕哩,程橙眼馋道:“我要不要也养一只猫啊,每天回家,有个小可爱来迎接我。”   江故提醒道:“并不是每一只猫都这么亲人的,有的猫脾气大得很,摸一下就想要伸爪子挠你,你得费心猫粮,品牌太多时不时翻车的,吃不好猫会生病,你得给它铲屎,猫屎特别臭,还要清理它蹭出来的猫砂,有的猫会特意在人吃饭的时候拉,还有猫毛,到时候你衣服上,窗帘上,各种昂贵漂亮的裙子上,甚至你的菜碗里都能收获猫毛无数根,还有沙发,如果你家沙发是皮面的,那恭喜你,中奖了。”   程橙都惊了,抱着身上的小可爱,点着它的小鼻尖:“原来你这么难伺候啊,算了算了,我还是撸别人家的吧。”   司珩在厨房做饭,这会儿不知道在做什么,有东西下了油锅,炸得噼里啪啦地响。   程橙撸着猫,看了眼厨房,然后小声朝江故道:“我有点意外,司珩竟然会下厨。”   江故也笑着道:“我第一次见他下厨的时候,我也有点意外,不过他厨艺真的很好,做菜特别好吃。”   可惜他有好多东西不太能吃,太辣的,太油腻的都碰不得,要不然有个这么会做饭的室友,江故真的觉得自己要幸福死,不过现在也挺幸福的就是。   司珩那家公司程橙是知道的,虽然没有合作过,但在业内也算挺有名,年纪轻轻白手起家,业务拓展的那么广,怕是连睡觉的时间都得挤着来,竟然还有时间专门去学厨,学了不说还能每天回来做饭,这司珩怕是练了影分|身吧,不然时间哪里平衡的过来。   吃饭时司珩难得询问了一下程橙的事:“你妈妈那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一直这么上门闹,不知道哪次闹急了眼真做出伤人的事来,他平时在公司,也没办法时刻守在家里,他最怕的就是伤到江故。   程橙也算人精了,知道他的意思,道:“她不会再上门了,我会直接起诉她,到时候是赔钱是坐牢让她选,她把钱看得那么重,加上今天的事,估计以后看到我都要绕道走。”   司珩没问今天的什么事,只道:“有什么需要说一声。”只要能尽快解决就好。   江故跟着点头:“有需要帮忙的你就说。”   程橙觉得自己也挺幸运的,虽然有不幸的事,但又总能遇到好人,孤身拼搏的,能有三五好友又有好相处的邻居,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幸运了。   司珩对她的事并不在意,确定她能尽早解决家里那一堆烂事就不关心了,从盘子里夹了半个狮子头递给江故:“要不要吃吃看?不会很油腻。”   江故正喝着今天药膳那边送来的汤,中午他在外面吃的,所以特意联系了药膳那边让今天的餐下午送,这会儿他吃着药膳,司珩和程橙吃着他们正常的晚餐。   看着大半个红烧狮子头,并没有多爱吃肉圆子的江故道:“多了,再一半好了。”   司珩便又将那一半给从中间断开,夹了一小块到江故的碗里。   江故吃着那四分之一的红烧狮子头,有些好奇:“这就是肉圆子,为什么要叫红烧狮子头?”   司珩:“据说郇国公盛会,被众人追捧,说他的功绩应配狮子帅印,正好端上来的这道菜形如雄狮头,他一高兴,就将原本名为四喜丸子的肉丸改名叫狮子头。”   江故道:“美食文化,好厉害,又长知识了。”   程橙在一旁笑,这两人还真挺登对。   那天之后程橙直接找到物业,将罗滢华列入了禁入黑名单。   之前因为罗滢华来闹过,也是不让她进的,但她那天带着律师,说要来谈一谈诉讼的事,楼下保安打了电话给程橙,程橙觉得既然带了律师,那就先谈谈,结果一放上来,话还没说两句就开始打砸。   程橙对她是彻底死了心,以后是绝对不会再把人放上来了,不过罗滢华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敢来了。   网上对这件事的热度已经过去,网络信息替换的快,这罗滢华又是个滚刀肉,她没工作也没固定住所,这里不让租那就换个地方租,又不是人人都认识她,对于网上的谩骂一开始确实恐慌过,但很快又淡定了下来。   就是不能从程橙那儿要到钱,这就让罗滢华气得吃不下睡不着呕得慌。   但这些事跟江故无关,没闹上门,就影响不到他什么,反正他也不出门,也不怎么跟人接触,尤其是罗滢华那边,更是少接触为妙,他可不想把这麻烦摊自己身上了。   推理馆那边第一个被买断的剧本后续被二次售卖,不过因为这是买断的,所以二次售卖的钱就跟江故无关了,但推理馆的老板很大方,给他包了个大红包。   第二个剧本下线后也做成了游戏盒被摆在了魔域的官网,销量还很不错,随着这个季度的分成一起打到了江故的账户。   收入稳定入账,各种顺利中,江故的灵感也爆棚,剧本的进度被推进了不少,写累了就更一下连载的刑侦文,与此同时又发生了一件令他开心的事。   那就是他之前完结的那本刑侦文有可能要出版,但具体的还没谈下来,只是他的网站编辑敲他跟他说了这件事,具体的也不需要他去谈,有网站出面,毕竟这文签约了网站,如果出版,网站也是要拿分成的。   如果能成功,那对江故来说不只是收入的增多,还是一种对他自身的肯定,他希望以后他的书架上,能有着他署名的书摆在上面。   江故相信言灵,所以当事情没有落定之前,他谁也没说,直到过了一段时间,编辑告诉他谈成了,让他等着收版权费和成品书之后,江故第一个联系了唐兆。   得知这个消息唐兆比他还兴奋,高兴过后忍不住感叹:“幸好当初你没因为连载的冷就弃文,付出果然是有收获的!”   江故躺在床上跟他讲着电话:“我也很意外,本来以为完结的收入已经是最好的惊喜了,第一本意外有了热度,第二部 的连载现在数据也不错,我心满意足了。”   唐兆在电话那边笑,然后提醒道:“这事你可别发朋友圈啊,老默上个星期才来找我借过钱。”   江故:“借钱?是出什么事了吗?”   唐兆:“能有什么事,收入太差了负担不起房租了呗,听说现在烦着呢,家里不理解,催他去找个正经的工作,他自己这又赚不到钱没办法让家里闭嘴,吃饭都成问题,不能找家里要钱,只能找朋友借了。”   江故哦了一声:“他没找我。”   唐兆哈哈大笑道:“他肯定以为你比他还穷,找你借你也没有啊。”   “那你借了?”   唐兆叹了口气:“借了,也没借太多,就五百,省着点,白菜煮面啃馒头,一个月也够吃了。”   江故摇了摇头,他挺佩服他们的,他是没有胆量在没有任何积攒之前就对一件事孤注一掷,不过他们有这勇气,也是因为他们有退路,实在不行还能回家。   挂了唐兆的电话,江故滑动微信,翻到了司珩的头像上,犹豫半天还是没给他发,反正晚上他也会回来的,晚上吃饭的时候再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好了。   挂在电脑上的通讯软件响了一声,江故从床上坐起来,刚准备起身去看谁给他发消息,突然胃里一阵绞痛。   自从吃药膳开始,他一直很规律地生活,不熬夜吃得也清淡,连冷的都没怎么碰过,几乎没怎么犯过胃病,这会儿突然疼起来,也不知道又是为什么惹到这破胃了。   江故坐在床上,一手抵在胃上轻轻揉了揉,稍微缓了一会儿才挪到电脑前,点开信息栏下闪动的头像,幸好备注了名字,不然江故还真认不出来给他发消息的是谁。   这人是他小学同学,同一个村的,他们那儿小学是没有电脑课的,初中才有,有了电脑课之后,一些同学就喜欢到处加人,他跟这人初中同校不同班,但因为在一个村里,所以也加上了,但从来没有聊过天。   本以为对方可能无聊发了个消息,却不想等他看清了对话框里的字时,胃里又是猛地一疼。   江故手上用力摁着胃,疼的闷哼了一声,江临回老家了,还打听他的消息?   江故疼得直不起腰,抬起一只手,在键盘上艰难地敲下几个字,然后重重发了出去。   说我死了! 第41章   从电脑桌到床上这段距离已经用尽了江故的力气,胃里疼得不行,还好床边放着保温杯,里面的水还是温热的,江故吞了一颗药,就倒在床上不敢再动,动一下就狰狞地疼。   两手死死环抱着胃部蜷缩在床上,抵着膝盖的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一心盼望着药快点见效,真的好疼啊,明明没有痉挛,却好像疼得比胃痉挛还要厉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胃里的绞痛总算是在药物的作用下平复下来,江故捂着胃缓缓坐了起来,再看向电脑,他的小学同学给他接连发了好几条消息。   罗小平:“村里的老人走了不少,我爸那辈的跟他也不熟,几十年过去变化也大,村里好多人知道他但不认识他。”   罗小平:“他在村里打听姓江的,问你爷爷的名字,知道你爷爷过世了,就又问起你。”   罗小平:“你高中就不在村里了,都没回来过,但村里人知道你考上了一所很好的大学,虽然你没回来,但村子里也觉得老光荣了,你爸一问,村里那些长辈就说你考出去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去你学校找你。”   罗小平:“我在市里上班,十天半月才回去一趟,听我爸说有人找你家问你已经是前天的事了,人都走了,我爸说你爸穿的西装笔挺的看起来挺有钱的样子。”   罗小平:“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大城市好不好混啊?不好混的话不如回来,你家老宅都还在,翻新一下也是个根。”   江故坐在电脑前给罗小平回了条消息:“谢谢你告诉我这事,有时间来平京玩我招待你。”   发完消息江故关闭了对话框,又拿着保温杯去倒了一杯水,回到房间就躺上了床,胃里疼的不那么剧烈了,但整个胃和肚子都不舒服,加上又听说了江临找他这事,心里更烦了,瞬间破坏了他签约了出版版权的愉快心情。   这时候找他干什么,该不会是那个江哲已经到了不换肾不行的程度了吧,可是之前他听说,医院已经排到了肾|源了。   就算真为了肾,找他也没用,他跟江哲的血型不符,上次听程橙说那个江哲是A型血,而他恰好跟程橙一样,是B型血。   还是那人觉得江哲就算治好了病以后也是个废人,于是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了?   总不至于觉得他跟爷爷在那么穷乡僻壤的地方还能有钱吧,就那破屋子,倒给钱人都不要,所以这时候找他图什么。   江故想不通,但不妨碍他满心被人盯上的烦躁,这时候找他,必然有所图。   幸好他已经毕业了,这要是还在学校,岂不是一找一个准。   知道他住哪儿的只有唐兆,他连另外两个室友都没说过,就是这手机号他之前的辅导员有,这么一想,江故决定他要换个手机号,任何被找到的可能都不能有。   司珩下班回来发现屋里静悄悄,一般他回来,江故会出来跟他说说话,这会儿没动静,顿时心里一个咯噔,快步往次卧走去:“江故?”   江故正躺在床上跟唐兆发消息,听到声音回头:“你下班了啊。”   司珩松了口气:“刚回,还没睡醒吗?”   江故放下手机,抱着枕头蹭了蹭:“我没睡,我晚上不吃了,你别做我的那份,我胃不舒服。”   司珩走到床边蹲下来看着他:“怎么不舒服,很疼?是吃了什么还是着凉了?”   江故贴在枕头上没什么精神道:“可能是着凉吧,我没吃什么东西,之前很疼,吃了胃药就好多了,但还是隐隐有点不舒服。”   司珩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正常,又给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我去给你点个艾灸热敷一下。”   半个小时的艾灸并没有起到多少缓解的效果,等司珩把用完的艾灸盒收了起来,江故道:“今天我小学同学跟我说,江临回老家了,专门回去打听我的消息。”   司珩看着他:“因为这事不舒服?”   江故摇了摇头:“知道这事之前胃就疼了,但现在的确有些不舒服,你说他专门跑回去打听我的消息想要做什么?不会真想要我给他儿子捐肾吧。”   司珩抬手在他头发上揉了揉:“我去找人问问,你放心,就算他想也没用,这种事可由不得他想不想。”   江故侧躺在床上看着他道:“本来有个很开心的事,我之前有一本完结的小说卖了版权,虽然钱不算多,但能够印成书册也很让人开心,结果得知了他找我的事,瞬间什么心情都没了。”   司珩重新在他床边蹲下,笑着道:“何必为不值得的人坏了心情,卖了版权这么厉害,可得好好庆祝。”   江故有些犯困的闭上了眼睛:“我先睡一会儿,有点累。”   司珩想哄着他开心一点,心情好了说不定就有食欲想吃东西了,可惜并没有效果,司珩也不敢勉强他,只得给他熬上山药小米粥,让他饿了随时能喝一点暖胃的东西。   可惜江故小睡了一会儿也没恢复多少精神,胃里隐隐不舒服,肚子也胀胀的难受,一点东西都吃不下,怕夜里又发作了,临睡前特意吃了胃药和止痛片,算是平静睡了一晚。   只不过早上一起床江故就吐了,胃里空空光吐酸水。   吐完之后江故蹲在地上缓了许久,司珩陪在旁边完全不能动他,一动就晕的不行,心跳剧烈到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直到嘴里被司珩塞的糖化了大半,江故才稍微缓过来一点。   将人抱到床上后,司珩摸了摸他的胃,还好并没有痉挛抽动:“粥一直温着,吃一点好不好,把低血糖缓过去。”   江故也觉得自己应该是饿的,虽然难受的吃不下,还是勉强自己吃了一点东西,但没吃两口就又吐了。   司珩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的胃本来就很不好,这样反复呕吐折腾哪里受得了:“我们去医院,得看看这是什么情况,至少去打个止吐针。”   江故也不想强撑,因为真的很难受,只是刚顺着司珩的搀扶坐起来,不知道绊动到哪里了,原本有些发胀的肚子突然剧烈疼痛起来。   眼前泛起阵阵黑雾,猛地一下疼的江故甚至发不出声,倒在司珩身上止不住的发抖,抓着司珩衣服的手,用力到挤掉了所有血色。   司珩惊慌地喊着怀里的人,可江故仿佛疼晕了一般,没能给他半点回应,急慌慌抱着人出门,正好遇到了准备上班的程橙。   见江故这样,程橙吓了一跳:“小故怎么了?心脏病发了?”   司珩焦急地看着电梯缓慢跳动着数字攀爬上来:“胃疼。”   电梯一来,程橙跟着一起进了电梯,看着江故脸色苍白的靠在司珩的怀里,紧蹙的眉头满是痛苦的神色,手上更是紧紧抓着腹部的衣服,身上的汗大颗大颗的滚落,担忧道:“怎么疼的这么严重,我送你们去医院,我们小区后面那个医院可以吗?”   “可以,麻烦你了。”   电梯门一开,程橙踩着高跟鞋飞跑着去开车,有人帮忙开车,司珩便能一直将江故抱在身上:“江故,江故醒醒,别睡,我们很快就到医院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江故只觉得自己要疼死了,他能听见司珩在说什么,可是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肚子里像有个搅拌机,比心脏病发作还要疼。   江故有点害怕,抓着司珩胸口衣服的手在发抖,气息微弱的哭着道:“疼,司珩…我好疼…”   司珩心疼的擦着他的眼泪:“医院快到了,马上就不疼了,再坚持一下,江故再坚持一下!”   车还没停稳,司珩便推开车门抱着江故往医院里跑,导医台的护士见状连忙引着他们往急诊室去,一路询问着病人的情况,好方便等下转述给医生节约时间。   程橙停好车后追了进来,一路询问护士才在急诊室见到司珩,连忙跑了过去喘着气道:“小故呢?现在什么情况?”   司珩抱着人跑了一路,却半点不见喘,眼睛盯着急诊室的大门,面色沉得可怕。   安慰的话程橙知道说了司珩估计也听不见,干脆去一旁给公司打了个电话,多个人留在医院跑跑腿也会方便点。   在急诊室外等了好半天才有医生出来告知是阑尾炎,已经穿孔流脓,必须马上手术。   听到是阑尾炎的时候,程橙还稍微松了口气,认知里阑尾炎是小手术,就是切掉身体里多余的一个部分,切掉就好了,但当他们等在手术外,看着护士进进出出送血袋,甚至还下了两次病危通知,别说司珩了,程橙都懵了。   抓着送病危通知的护士问道:“不就是阑尾手术吗,怎么这么严重?还是这个通知只是手术的一个流程?”   护士毕竟不是医生,具体的情况她们虽然有经验也能看出一些,但不能乱说,只能道:“医生正在尽力抢救,家属在外面等着就好。”   一场手术,整整经历了近六个小时,司珩甚至连人都没见到,只见医生出来说:“人已经被送去重症观察室,度过了危险期才能去普通病房,家属可以去重症外等着,也可以在护士那边留个联系方式,今天是出不来你们也见不到人的。”   司珩强压下心头的恐慌:“手术完了是不是就没事了?”   医生道:“阑尾穿孔脓血,腹腔感染,手术是做完了,但后续的问题如果情况不好会很麻烦,一旦感染导致败血症,加上他本身的心脏问题,那情况就不是很乐观了。” 第42章   重症室外,程橙和司珩一人坐了一边椅子,江故就在里面,但他们见不到,知道司珩是不可能离开的,程橙只能出去买点东西吃,再给司珩带点回来。   好在司珩也知道他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和精力照顾江故,也没让程橙怎么劝,就把一碗面吃完了。   收拾好了空碗,程橙道:“你今天就一直守在这儿?”   “嗯。”司珩点了一下头,朝程橙道:“今天麻烦你了,还耽误了你一天的工作,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就行了。”   人也见不到,程橙留在这里也没用:“我车上有个小毛毯,我去给你拿过来,明天早上我送早餐过来,如果小故出来了,你跟我说一声。”   司珩没打算继续麻烦她:“不用了,我会让我的助理过来,等他好了,我们再请你吃饭感谢。”   程橙看向重症室的大门,轻叹了一声:“放心吧,小故肯定没事的。”   重症室外并不是只有司珩,还有不少其他病人的家属,有的在地上打了地铺,不知道待了多少天,有的一个人霸占了三人位的长椅,睡得鼾声连天。   还有一家人明显是从外地来的,还带着行李箱,舍不得花钱住酒店,便都等在重症室外面,计算着病人在里面待一天,就要花掉多少昂贵的医药费。   所有的愁苦都好像浓缩在了一家家医院里。   司珩盯着重症室的大门,期盼着下一刻江故就能平安地被推出来。   收到消息的唐兆和唐鸣匆匆赶了过来,一看就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唐兆抓了抓头发:“什么情况啊?阑尾炎怎么这么严重?不是割了就好了吗?怎么搞穿孔了呢,都穿孔了肯定发作有段时间了,不是,他不愿意来医院,你也就顺着他了?”   唐鸣扒拉了一下唐兆,现在江故还在里面,情况不明的,要说这里谁最不好受,那肯定是司珩,这时候再说这话,只会让司珩更自责。   就一天的时间,司珩的胡茬都冒了出来,神态也充满了疲色:“不是说了不用过来,来了也见不到人。”   唐鸣:“总要过来看看,你吃过东西没有?我去给你买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守着。”   司珩:“吃过了,隔壁邻居才刚走。”   唐兆扒着重症室的门,想透过门上的小窗看看里面的情况,但从小窗看进去,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都是摆满了仪器的病房,门都是关着的,根本看不到里面多少情况。   有护士推门出来,唐兆忙追问道:“护士,我朋友怎么样了?叫江故的,长得特别特别好看的那个男生,刚做了阑尾炎手术的那个,他情况还好吗?”   这护士还真有点印象,因为这人刚送过来的时候,手上没什么事的都去看了一眼,他们也是普通人,也会八卦,想看看同事口中说的大帅哥有多好看:“他情况还好,只要不发烧不感染,很快就能送去普通病房。”   唐兆松了口气,旁边其他守在门口的家属顿时一窝蜂冲过来询问里面自己家人的情况,这里面的护士负责的人都不一样,自然不是个个都知道,制止了众人的喧哗后,赶忙离开了这里。   唐兆坐回椅子上:“还好,护士说不发烧不感染就没事了,吓死人了,等他出来我一定要好好说说他,小忍成大病!”   好在江故的情况没那么糟,第二天晚上就被从重症里面推出来了,人是醒着的,但明显疼的不轻,神色痛苦地忍耐着。   换床的时候司珩哪怕再小心,这稍微挪动一下,还是让江故疼白了脸,看他那么难受,司珩找到医生询问能不能上个止疼泵,可惜这东西上了也不是马上见效的。   刚手术完,还没办法吃喝,司珩小心用棉签沾湿他的双唇,又给他擦了擦脸:“闭眼睡会儿,睡着了就不疼了。”   江故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嘶哑无力道:“疼,睡不着。”   他虽然身体一直都不好,但这还是第一次做手术,腹部的刀口疼得厉害,肚子里外都疼,他简直无法想象,以后如果必须要做心脏手术的时候,那种开胸的手术,他能不能撑得过来。   司珩也没办法替他疼,能上的药都上了,只能握着他的手,时不时给他擦一擦额上疼出的汗:“那我陪你说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就不疼了,我跟你讲讲我以前在国外的事吧,有一次我差点就要被喂狮子了。”   晚上十点多被转移到普通病房,司珩陪着他说话,一直说到快三点了,江故才熬不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只点了一盏小夜灯的病房里,安静的只有仪器跳动的声音,司珩握着江故的那只手一直没有松开,似乎只有这么握着,感受着掌心里的柔软和温度,他那颗惶恐不安的心才能安定下来。   江故原本以为刀口在长好,疼痛就会一天天减轻,然后他发现自己天真了,转移到普通病房的第二天,他就被医生要求必须起来走路。   他这会儿连坐都没办法坐起来,让他下床走路,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可是走路是必须的,不走如果导致肠粘连,严重了怕是得在他身上再开一刀,那更遭罪。   司珩虽然心疼,却也知道这是必须的过程,于是等护士给他抽了针,无比小心地将人从床上抱了起来。   一挨地,江故就疼出了痛苦面具。   唐兆蹭着他哥一起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司珩半搂半抱着江故,江故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走廊的栏杆,疼得直不起腰,在司珩的鼓励下,挪动着蜗牛一般的步子在往前移动。   唐兆很损友的拿出手机录下了这一幕:“请问作家江江,您这剖腹产后第一天的感受是?”   江故站着缓了好一会儿,攒足了力气朝他吼道:“掐死你。”   说是吼,那说话力气微弱得不靠近都听不见。   唐鸣一巴掌拍在了唐兆的后脑勺上:“欠不欠啊你,小故今天怎么样,还好吗?”   江故可怜兮兮的摇头,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司珩只得继续鼓励他:“从这里走回病房就好了,再坚持一下。”   江故深吸一口气,几乎将身体大半的重量全都依附在了司珩的身上,但就算这样,每挪动一步也疼的不行。   这龟爬的速度看着就疼,得过阑尾炎的唐兆回忆起当初自己被迫下床走路通气的悲惨过往,吓得不敢再看:“你慢慢走啊,我去病房等你。”   三两步的路,硬是被江故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回到病房,但依旧没有通气,只能休息一会儿再继续下床走。   唐兆损过之后,还是有些心疼,等他重新躺上了床,这才道:“你说要我说你什么好,你知不知道穿孔流脓有多危险,那么多并发感染症都是要命的,肚子疼你就忍着,死活不来医院?都穿孔了,那么疼你也能忍?”   江故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我没有,我没有肚子疼,我以为是胃疼。”   他明明是胃疼,谁会想到是阑尾炎,而且他也没拖啊,第一天不舒服,第二天就来医院了。   唐兆:“都穿孔了,那可不是疼一下的事,之前就一点没感觉?”   江故道:“真的不疼,就是前两天觉得有点胀气,我以为是牛奶喝多了。”   唐兆没忍住在他脸上轻轻戳了戳:“你哟,知不知道你这是又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吓死人了。”   司珩拦住他乱戳的手:“有的阑尾炎发作并不一定是右下腹疼,所以这事真不能怪他。”   唐兆轻啧了一声,说他一句就护上了。   翻了个白眼,坐到江故的病床旁道:“我跟辅导员联系了一下,他说没有人找他询问你的事,然后你猜怎么着,我刚跟他说千万别把你的电话和信息告诉别人,我前脚挂电话,后脚那个家伙就找到学校了,还直接说是你爸,来找儿子的。”   江故皱眉:“然后呢?”   唐兆:“然后学校就说学生已经毕业,具体的住址他们也没有,只给了他电话还有你实习单位的地址让他去找。”   大四是有实习分的,这个对他们来说就太容易了,司珩和唐鸣都有各自的公司,他们寝室四个,全都是走的唐鸣的公司拿到的实习分,所以唐鸣现在也知道江故爸爸的事了。   一旁的唐鸣道:“前天我公司那边接到了他的电话,还好小宝提前跟我说了这事,我已经让人以实习结束为由把人打发了,但是如果他铁了心想要找你,一旦被他注意到之前官司的事,说不定会发现你就是跟罗滢华打官司的人。”   打官司是要完整信息的,无论是原告还是被告,当时江故一直在医院里住着,一切都是司珩出面,所以不需要他上庭,因此没有跟江临见到面。   但有了这份交集,没注意到这里来还好,一旦发现这个原告的姓名跟他儿子一样,年龄对得上,再有心地去查看一下具体的信息,那就直接暴露了。   司珩见他皱眉,忙安抚道:“没事的,别担心,就算发现了,他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江故道:“我不担心。”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江临敢来,谁赖谁还不一定呢,真敢对他有什么图谋的,他直接往医院一躺,谁还敢勉强刺激他,只要心够狠,就不会被绑架摆布。 第43章   如果没生病,江故说不定还会为江临找他这事心烦一阵,但现在他哪里还有空去管别人,单单是阑尾炎术后恢复都把他折腾的够呛。   止疼泵不能用多,最疼的第一天给他用了,第二天医生就不给了,刀口疼是皮肉疼,等口子长好了就不疼了,江故倒也还能忍,但肚子里面依旧疼,又碍于刀口不能碰不能按,可把他折磨的不轻。   一见到司珩朝他走过来,江故就想往后躲,可他躺在床上又能躲哪里去。   司珩也很心疼,每次扶着他走路那疼白了脸的模样,又何尝不是在揪着他的心,可这是个必经的过程,司珩也只能狠下心肠监督他:“今天我们就走十分钟,走完就好了。”   江故抓着床边的护栏抵抗:“已经通气了为什么还要走,我真的好疼,阑尾不是割掉了吗,会不会没割干净?为什么现在还在疼?司珩,我肚子真的好疼。”   司珩抚了抚他的头发,柔声哄着道:“因为穿孔了,脓液感染了腹腔,腹腔里有积液有炎症,所以还在疼,已经通气了还得走是为了防止肠粘连,我扶着你慢慢走,听话,今天就走十分钟,我保证。”   知道逃不过,江故只好松开抓着护栏的手,然后伸向司珩。   司珩也松了口气,如果江故真跟他哭闹哀求,他还真不一定能狠得下这个心。   那天江故疼的厉害,送来医院的路上就疼哭了,那一滴滴眼泪就像是烧红的铁水,落在他心上溶出一个个狰狞的洞,这滋味他可不忍再来一次。   小心翼翼把人抱下床,江故又开始龟爬的在走廊上挪动。   前天有个阑尾炎手术住进来的,虽然跟他不是一个病房,但在同一层楼,也是个二十多岁的男生,昨天同样捂着刀口慢慢挪动,今天就能健步如飞了。   江故这会儿看他自己杵着吊瓶架子在走廊里溜达,别提有多羡慕了,人跟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司珩看着他羡慕的眼神好笑道:“再坚持两天,等炎症退下去,我们也能出院了。”   一番艰难的运动,江故累到虚脱的躺回了床上,司珩倒了一盆热水端过来想要给他擦一擦身上。   江故不舒服,肚子难受,心脏也不舒服,但每次被迫起来走路后都是这样,医生说是消耗太大,疲累后的正常反应,也不需要用药,等他自己缓过来就行。   所以这会儿江故像个失去灵魂的娃娃,任由司珩摆弄。   等护士端着药进来给他换腹部刀口的纱布,江故这才恢复了点力气。   他肚子上被开了三个洞,说是微创的,洞口不大,但血肉翻腾的红在他整片白皙的肚子上显得尤为狰狞。   江故好奇的看着,护士在一旁安抚着笑道:“创口很小,等愈合后每天按时涂抹祛疤膏,防止增生,一般如果不是疤痕体质,以后是看不太出来的。”   这么好看的男生,身上要是多了几个疤痕,总觉得像是白瓷上多了一些黑点,那就太遗憾了。   疤痕这些江故无所谓,以后要做心脏手术,那个疤痕估计再多的祛疤膏都消不掉,他只关心道:“一般这种术口几天能好?”   护士一边给他消毒换药一边道:“一般三五天就能出院了,回家再养几天差不多就好了,但你情况比较严重,穿孔炎症,得等炎症完全消了才能出院,这一两个月也注意不要剧烈运动,术口好了,肚子里面也得要点时间慢慢养。”   等护士端着换药盘走后,司珩又拧了一条毛巾:“我给你擦一擦肚子上。”   江故嗯了一声,垂眸看着司珩的动作,似乎生怕弄疼了他,小心避开着他贴着纱布的地方,拿着柔软的毛巾一点点轻轻擦着。   擦上腹部的时候还好,等擦到小腹腰侧,江故感觉到一股酥酥麻麻的痒,深入脏腑里,侵入了骨头中,不疼,却很是难耐。   他下意识伸手推开司珩。   司珩手上的动作一停,忙看向他观察着他的神色:“弄疼了?”   江故没好意思说自己的感觉,只好轻轻嗯了一声。   司珩将毛巾过了一道水:“那我轻点,很快就好。   带着热气的毛巾再次覆盖上去,好在这次司珩生怕又弄疼了他,轻轻擦了两下就给他把衣服盖上了,然后又过来将他小心地抱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给他擦着后背。   一番折腾后,江故身上舒服了,司珩却渗出汗意,脸上耳朵都泛起了红,借着在卫生间洗毛巾的举动,很是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才出来。   再出来,司珩又变回了沉稳淡定的模样,确定江故没有什么其他需求了,便坐回了一旁的小沙发上开始处理自己堆积的事务。   江故靠在床上看着他,这几天司珩一直留在医院里陪床照顾他,小心仔细,任劳任怨,即便请了护工,除了跑腿拿检查报告那些,其他的事几乎不假手于人。   上一次他心脏病住院时司珩还不是这样,那时候他会和唐兆换着来陪自己,但晚上会回家睡觉,这次连晚上都不回去了,三人座的沙发也放不下他的身高,每天睡的都很憋屈。   江故看了他一会儿道:“你今天回家休息吧,你陪我好几天了,都没好好睡过觉,晚上不打针,不用人陪着。”   司珩从电脑前抬头:“不打针但你身上有伤口,万一睡迷糊了动一下拉动了伤口又要遭罪,我在这里睡也一样,你好好休息就行,医生说了安心休息,身体才能恢复得快。”   江故知道劝不动也就不再劝了,然后继续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司珩,看他认真工作的眉眼,时不时微抿的双唇,还有那凸起的喉结,不知道如果他伸手摸一下,司珩会是什么反应。   心里漫无边际地想着,脑海里甚至还把剧本的剧情又构建了一遍,只要能把注意力从肚子里的疼痛拉扯开就好,不知道过了多久人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等到他呼吸平缓下来,司珩才停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安静的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被江故看的,他差点都不会打字了。   唐兆下班过来的时候江故正在吃东西,喝着稀糊糊的米羹,看得唐兆啧啧道:“就这么一点东西能吃饱啊,什么时候能正常吃饭啊?”   江故:“能吃就不错了。”   反正他食量不大,稍微吃点也能饱,之前几天不能吃东西那才是难受,最后饿到感觉不到饿了才稍微好些,现在慢慢恢复饮食,总得一步步地来。   唐兆嘻嘻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上去:“那我要是点份麻辣烫过来吃,你会不会想打死我。”   江故看了唐兆一眼,确定他是真能干出这种事的人,直接懒得评价了。   他记得大三有一次肠胃炎,严重到住了两天院,唐兆就不做人地一边陪他一边在医院里点了份烧烤。   当时他住的是多人病房,一个病房里面有四个人,他还没怎么样,把隔壁床一个同样肠胃炎住进来的大哥馋得不行,跟他讨了两根说解解馋。   结果半夜又吐又拉地在医院又多住了一天。   想到上次的事,江故笑了一声:“想吃就吃吧,单人病房,馋不到我,也害不到别人。”   唐兆被他一说也想起上次的事,直接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跟一旁的司珩科普了一下过往剧情,余光瞥见司珩电脑桌上有页纸好像写着江临的名字,唐兆手一伸,就将那张纸给抽了过来:“这是什么?”   司珩看了一眼:“调查到的东西,下午助理才送过来的,我准备等你吃完了晚餐再给你看。”   后面一句明显是对着江故说的。   正在一勺一勺喝着米羹的江故闻言探头朝唐兆手里拿着的那张纸看去:“查到了他为什么来找我?”   唐兆正低头看着上面的字。   司珩三言两语总结道:“江哲之前被打已经摘除了一个肾脏,另外一个情况也不太好,一直做着透析,但情况一直在恶化,之前好不容易等到了肾|源,但还没做手术,就被罗滢华搞出的事闹大,抵制的声音很大,医院那边也受到了影响,导致江哲错失了这次机会,但他的情况恐怕等不到风波平息后的下一次机会了。”   唐兆将手里那页纸递给了江故:“所以他这个儿子要没了,就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   司珩没作声,算是默认了唐兆的猜测。   江故一目十行的看完调查到的信息,然后将那页纸随手往旁边一放,继续慢悠悠吃着自己的晚餐。   见他这反应,唐兆朝他凑近了几分:“这么淡定?没有一点感想?”   江故摇了摇头:“没有感想,他还年轻,才四十出头,还有时间可以再生一个,他找我无非是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捷径可以走,就算被他找到,他知道了我的情况,也会再次放弃我。”   那天在医院,连一万的透析费江临都拿不出来,如果再摊上自己这么个无底洞,江临只怕跑得比谁都快。   实际上的江临内心的打算还真不止这一个。   罗滢华当初原本想要从程橙手里要一笔钱,最好是像以前那样继续拿捏着程橙在她身上吸血,却没想到程橙早已不是被她关在家里可以随意打骂的小女孩了,钱没拿到,还反倒赔了一大笔钱出去。   八十万对她来说无疑是在她身上割肉,要不是赔那么多,她也不会最后咬牙发狠想要用舆论的攻势拿住程橙。   结果没想到程橙竟然那么狠,还那样污蔑她弟弟,搞得好不容易等到的手术机会也没了。   女人不比男人,男人四十岁还能生,女人四十岁再想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她比江临还大几岁,今年已经四十六了,根本生不出来了。   儿子的情况很糟糕,没了手术的机会,光靠透析已经很难维持生命,重症都进去好几次了。   女儿已经是死仇,罗滢华很清楚根本不可能指望女儿给她养老,那这唯一的儿子她就不能放弃,可是现在她哪怕愿意自己花钱,肾|源也不是她想花钱就能有的。   她知道江临还有个儿子,于是直接朝江临开价,只要他把儿子找来给哲哲移植,她就给他一百万。   江临这才回到小乡村,想要找到那个他都不知道是活着还是死了的儿子。   他想着大儿子从小生活在那么穷的地方,怕是根本没什么见识,如果还活着,自己把他带到大城市来,对于从小就没有父亲的孩子,稍微哄一哄骗一骗好拿捏得很。   如果能移植,那就一百万到手,如果不能移植,那他也有个已经长大的儿子,怎么都不亏,他虽然还能生,可是还要花时间去养,投入的精力财力不可估量,不如捡现成的。   结果令江临万万没想到,生长在那么穷的小乡村的儿子,竟然靠着他自己考了出来,还考得那么好,全国前十的高等学府,这般出息,越发坚定了想要找到他的决心。   小儿子已经废了,少一个肾,哪怕以后移植活下来,这辈子也不会有多大本事,但大儿子就不一样了,以后肯定会有出息的,只要能找到他,自己的后半生就能无忧了。 第44章   江故住了十多天的院,等到刀口拆了线才出院回家。   来医院那天是程橙送的,这回家程橙也特意休了一天去接的人,看着司珩熟门熟路的办出院开小结然后去拿药。   程橙给坐在病床边等着的江故顺了顺额前有些微乱的头发:“虽然出院了,但肚子里的刀口不是一天两天能长好的,回家也得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尽管使唤你家房东,别累着自己。”   江故听她这般说没忍住笑了一下,他家房东已经被他使唤的够多的了。   想起这几天关注的事,江故问道:“你家里的事处理好了吗?”   程橙抬手拨了一下自己漂亮的卷发,双手抱臂神态轻松道:“解决了,我撤诉但保留追诉权,只要她以后别来打扰我的生活,这事就算完了,她如果以后再对我纠缠,随时送她上法庭。”   江故:“那就好。”   想到她收到的消息,程橙嗤笑了一声:“江哲,就是我那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估计快要不行了,肾衰严重,他们正想方设法找肾|源,听说我妈再婚那个男的还有个儿子,那男的这段时间一直在找他前妻的孩子,这打的什么主意瞎子都看得出来,摊上这样的爹妈,我俩真是半斤八两的倒霉,希望那孩子别被找到吧。”   倒霉蛋江故:“……”在躲了,很努力在躲了。   不过江故还有件事挺疑惑的:“我之前在医院里见过透析的江哲,当时看他情况好像不是很严重,怎么突然病情就恶化了?”   之前程橙没听江故说过他见过江哲这事,但程橙知道江哲的确一直在这家医院透析,因为罗滢华前不久卖掉的那套房子也在这一带,所以江故住院,在医院里面碰到过也算正常。   因此也没多想道:“只能说活该吧。”   “活该?”   “可不就是活该,这等到了肾|源,我妈手里又不是没钱给他手术,她贪心,想要从我这里捞一笔,结果自己身上本来就不干净,被舆论反刺,江哲这小子,从小就宠坏了,心眼坏又恶毒,但内里也是个草包,没什么本事,心性也差,被网暴,整个人大受打击,心态崩了,身体也就垮了。”   这一点上,江哲还真没遗传到罗滢华多少厚脸皮,舆论反刺过来,罗滢华也是惶恐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她就断网,谁要是在现实中对她指指点点,她就毫不客气直接骂回去,一般网上叫骂的厉害,现实中还真没几个多管闲事的。   所以罗滢华慢慢地也就无所谓了,生活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江哲就不一样了,受伤生病后他就休学了,什么事也不干整天挂在网上,可以说他所有的生活社交圈都在网络里,网暴对他的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十五六岁的少年,哪里扛得住,在家里怨天怨地地打砸发脾气,看着网络上那些恶毒的言论,江哲整日活在惊恐中,刺激得他吃不下东西睡不着觉,本来那颗尚存的肾就不好,精神压力巨大之下,人就不行了。   说到这些事,程橙已经完全无感了:“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吧,当初江哲在学校里可没少霸凌那些不听他话,他看不顺眼的人,所以只能说活该,他们母子都活该。”   司珩拿着医院开好的药进来,手里大包小包看得江故皱眉:“这么多,那我之前的药还吃吗?”   吃的话,一天光是这些药就吃饱了,哪里还吃得下饭。   司珩:“问过医生了,心脏的药继续吃,其他的可以暂时停一停,这些药要吃完,这些都是消炎抗术后感染的。”   江故顿时可怜巴巴感慨:“我好命苦。”估计血液里都是苦涩的药味。   司珩很是自然地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吃点甜的就不苦了。”   嘴里的糖是桃子味的,不是那种很齁甜的糖精味,是很清爽干净的果味。   硬硬的糖果在嘴里转了一圈,鲜甜的味道瞬间布满整个口腔,江故问出了之前一直忘了问的疑惑:“你身上怎么总有糖?”   程橙看了司珩一眼,心想这不是明摆着为某人准备的吗,司珩看起来就不像是爱吃甜食的那种人。   司珩神态寻常道:“戒烟的习惯。”   江故有些意外:“你之前抽烟吗?”   司珩嗯了一声,一边拿起外套给江故穿上一边道:“有段时间抽的凶,后来觉得不能这样,于是就戒了。”   有段时间,估计那段时间是司珩父母离世的时候吧,江故猜测着这个可能,也没多说,只道:“戒烟很难的,你真有毅力。”   司珩笑了笑:“走吧,回家了。”   江故进医院的时候还是秋老虎最猛的时候,出院的时候已经正式入秋,烈日依旧,却不再是热如蒸笼的高温,气候刚刚好,微风拂过伴着一丝凉爽。   微微呼吸了一下带着落叶味道的清风,江故道:“秋天了啊。”   时间过得可真快,毕业都好像还是昨天的事,现在就已经入秋了,秋天来了,冬天也就不远了。   司珩感受了一下外面的温度,看了眼江故身上略显单薄的外套,眉头微皱:“冷不冷?”   他应该带一件稍微厚一点的外套。   江故摇了摇头:“不冷,温度刚刚好。”   说着叹了口气:“可惜了。”   跟在后面走过来的程橙道:“可惜什么?”   江故:“这么舒服的温度很适合出去玩,找个地方露营之类的,可惜我刚做完手术。”   司珩一边扶着他上车一边道:“接下来大半个月都是雨季,等天晴了,可以适当外出走动一下,到时候再组局去露营也一样。”   原本说好程橙过来一起接江故出院,然后晚上就留在司珩家吃饭,司珩菜都买好了,结果程橙的公司临时有事,夺命追魂一样把她喊走了。   看着厨房里还放在冰上还在动的帝王蟹,坐在厨房吧台上的江故叹气道:“不然问问唐兆和唐鸣哥有没有时间,他们下班过来应该也来得及。”   这么大一只,司珩一个人也吃不完,他又不能吃,稍微还能吃点的咕哩又吃不了多少,放到明天不新鲜就白瞎了生鲜的口感了。   司珩拿了一条小毛毯披在不愿意去房间里躺着的江故身上:“唐鸣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唐兆不知道,你可以问问他,吃不完可以冻一部分,过两天等你稍微好点,给你做蟹肉羹,蟹滑蛋,椒盐蟹饼,少少吃一些,配合着其他的东西,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许久没见这个铲屎官的咕哩叼着自己的小老鼠过来,直立起身体,抬起两只粉嫩的小爪爪扒拉着江故的裤腿,想要他跟以前一样将自己抱起来。   江故低头看它,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腿:“来,自己跳上来我就抱你。”   主要是他弯不下去,会压到肚子。   没听懂这是什么指令的咕哩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猫眼,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盯着他。   司珩走过来将咕哩抱了起来,但没放到江故的腿上,直接放到了江故面前的吧台上:“你小心一点,别让它蹬到你了。”   江故撸着小咕哩顺滑的猫毛,手感柔软丝滑还带着淡淡的香味,看向司珩道:“它洗澡了吗?”   “昨天送去洗了个澡,你摸过它等下记得要消毒洗手,没洗手之前不要碰到自己的伤口了。”   “知道,我会小心的。”   咕哩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黏糊得不行,仰着头一个劲地在他身上蹭着,喵叫声又夹又软。   然而等到司珩开始做帝王蟹,海鲜的吸引力瞬间大过了江故,铲屎官是什么它不知道,眼前吃最重要。   江故戳了戳小咕哩的脑袋:“你这个小家伙,你的爱意只有三分钟吗,嗯?有了吃的就不爱我了?小没良心。”   咕哩坐在吧台上,看着那只吸引人的巨大螃蟹,粉粉的小舌头一个劲往鼻尖上舔。   最后如愿吃到单独给它蒸的一条蟹腿,小猫快乐得简直要升天了。   晚餐程橙临时被喊去了公司,唐兆也在图书馆加班,江故又很多东西不能吃,司珩就没做太多,用烤箱烤了几只蟹腿,另外的取了肉冻在了冷冻里。   给江故炒了两个素菜,又将药膳馆那边送来的补气血的汤给他加热了一下,算是解决了晚餐。   天气慢慢变冷,家里的空调已经关了,屋内好几处的窗户开着通风,但因为有猫,所以锁死了纱窗。   阳台上原本开得茂盛的一盆盆鲜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陡然降低的温度,掉落了不少花瓣在地上,仅剩的几朵还生长在花枝上的花朵也显得有些凋零。   司珩抱了一床被子送到了江故的房间:“被套洗过是干净的,床单昨天也都给你换过,你那床空调被有些薄了,我给你放到旁边,晚上你盖这床,要是还觉得冷,就把空调被再搭被子上。”   江故的视线从阳台上转移了回来,看到司珩进进出出给他安排,这才想起他还没买被子。   之前那么热,他想着再等等,等凉快一点去商场买新被子,结果这一等就直接住院到现在,晚上盖那个空调被的确有些薄了,江故也没逞强,这时候要是着凉感冒,那才是雪上加霜。   于是道了谢:“那我再买床新的还给你。”   司珩给他铺好被子从房间里走出来:“家里这种东西很多,冬天的厚被子你也别买了,家里也有,这种东西放久了也容易坏,先用着,以后有需要再说。”   江故也没跟他客气,应了一声好,然后扶着吧台慢慢站了起来:“我想洗个澡。”   在医院这几天没拆线,都没洗过澡,虽然司珩有每天帮他擦身上,可还是难受。   司珩问过医生了,只要不泡水,简单淋浴一下是可以洗的,所以也没阻止:“别洗太久,我看看防水贴贴好了没有。”   见司珩走过来,江故直接拉起衣服给他检查。   围绕着肚脐有三处刀口,创口不大,贴着胶布,外层是防水层,透明又粘性好,看着应该不会进水。   司珩没想到他会直接拉起衣服,莹白细瘦的腰一点预兆都没有地展露在他面前,柔软平坦的肚腹在他触手可及之处,甚至再往上一点点,隐约可见点点嫩红。   司珩一阵血气上涌,快步上前一把将江故的衣服拉了下来。   江故诧异地看着他。   司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好像有点大,于是掩饰一般找补道:“窗户都开着,小心着凉。”   江故看着他道:“那我去洗澡了啊。”   司珩嗯了一声:“去吧,别洗太久,稍微清洗一下就行了,有什么事喊我。”   江故点点头,回到房间找出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浴室的门被关上,司珩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在了江故刚刚坐过的地方,火热的温度后知后觉地爬上了他的脸颊,烧红了他的耳朵。   浴室内的江故盯着镜子,再次掀开衣服看了看自己,瘦弱单薄,因为不能剧烈运动,身上也没什么肌肉,只有青春|肉|体|与生俱来的紧实。   要说好看,那肯定不如专门练过线条的好看,但要说难看,他没有小肚腩,骨肉匀称的也不难看。   之前在医院,一直都是司珩给他擦身上,护士给他换药的时候司珩也是在一旁盯着,从未避开过,但司珩表现得一直很平常,没有任何异色和反应,他能看出对方是单纯的关心和照顾。   但刚刚,司珩的反应明显有点……过大?   自以为很懂人心的江故从未觉得想要看透一个人这么难,主要是司珩这人总给人一种矛盾感,让他捉摸不透,这到底是对他的接触有感还是无感?   不确定,找机会再试探试探。 第45章   第二次试探的机会很快就来了,江故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喊了一声司珩道:“刚刚有点痒,我把贴胶布的地方撕开稍微擦了一下,能帮我换个新的吗?”   在阳台上吹着秋风将自己冷静降温的司珩闻言马上走了进来:“你把胶布揭开了?伤口见水了吗?”   江故:“没有完全揭开,就揭了一点点边缘,然后发现揭开的地方不粘了。”   听到没见水司珩这才松了口气,刚拆线,这时候见水很容易化脓感染。   看他头发还湿着,司珩转身进了浴室拿了一条干毛巾给他把湿头发包住:“不要见风,晚风有点凉,小心着凉。”   江故应了一声好,任由他在自己脑袋上动作。   等脑袋被包好了,司珩扶着江故躺到了床上:“你等等,我去拿药给你换一下。”   江故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司珩拿过来的被子,被子很轻也很软,稍微捏了一下,就像抓了一捧云朵一样,盖了一会儿,身上已经升起了暖意。   司珩将换药的一堆东西拿了进来,连医用的消毒湿巾都放在热水里提前泡着了。   卧室里的灯光很亮,落地窗被合拢的窗帘遮住,避免了室内的画面投射到窗影上。   司珩坐在床边,小心掀开江故的睡衣,看到几个胶布边缘都有不同程度的卷起,但水并没有渗透进去,这才松了口气。   怕弄疼了江故,司珩的动作小心而仔细,一点点撕开胶布,露出正在愈合的创口,创面干净没有一点积液,撕开泡在热水里的医用消毒巾,将创口周围再次轻轻擦了擦。   江故轻吸一口气,微凉的指尖搭在司珩的手臂上,似乎有些抗拒,但并未推开他。   司珩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担忧道:“弄疼你了?我再轻点。”   江故摇了摇头,眉头微皱:“不是,是有点疼,肚子里有点疼。”   像是有一股气穿过伤痕累累的肠道,撑出一阵痉挛的痛,自从做了手术之后,时不时会突然疼一下,江故都有些习惯了,只是疼起来的时候,依旧有些难忍。   司珩也知道江故的情况,他还特意询问过医生,医生说这是术后的正常现象,等内里修养愈合好了就不会这样疼了。   一阵痛意缓过去后,江故松开了搭在司珩身上的手:“好点了,你继续吧。”   司珩怕他着凉,忙加快手上的动作,清洁消毒上药,再贴上透气的胶布,等三处刀口都处理好了,一抬头,便对上了江故看着自己的双眸。   指尖微微一颤,强压下躲避视线的本能,神色自然道:“换好了,肚子还疼不疼?”   江故垂下眼嗯了一声,整个换药的过程他都在看着司珩,可惜司珩整个心无旁骛又神色坦然。   虽然他并不觉得人人都该要喜欢自己,可除了原生家庭之外,在一些人际和情感上,他还没遭受过什么挫折,被追捧的多了,心气难免高了些,这会儿遇到一个他有心亲近,结果对方丝毫不为所动的,自然觉得有些挫败。   可惜司珩没get到江故的亲近之意,他暗恋了江故四年,但从未与他真正一起生活过,所以他不知道以江故的性格,这种时候换药他绝不会麻烦别人,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乖乖躺在床上拉起自己的衣服任人施为了。   之前在医院里,护士都是这么帮江故换药的,这会儿换成他来了,司珩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听他说肚子还在疼,司珩将热水递到他的手边:“喝点热的缓缓。”   江故摇了摇头:“一会儿就好了。”   看他头发还湿着,怕他着凉,司珩转身去浴室里把吹风机拿了出来:“头发我给你吹一下。”   江故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捂着肚子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伸手准备接过吹风机,却被司珩避开了:“我来,免得你抬手扯到伤口了。”   说着还将两个枕头叠起来放到了江故的背后,扶着他靠了上去。   嗡嗡声在脑袋上响起,有一只手轻柔地穿过他的发丝,一缕一缕地在热风下摊开,吹走潮湿。   江故微微低着头好方便司珩的动作,随着他低头的动作,露出纤细白皙的后颈,顺着睡衣领看下去,甚至能看到微微凸起的肩甲。   更不用说这个角度,凹陷的锁骨和雪白的胸膛一览无余。   在江故看不到的角度,司珩的目光像被烫到了一样,咻地移开,又蠢蠢欲动贪婪的想要再看一眼,看过后又惊觉自己变态的行为,懊恼的再次移开,如此反复,饱受折磨。   好不容易将头发吹干,司珩缓缓松了一口气,道:“想坐一会儿还是睡觉?”   司珩一开口,嗓子有些哑,于是偏头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   江故抬起头,对上他坦然含笑的目光,指尖顿了顿,道:“有点累,我睡觉吧。”   司珩道了一声好,替他把枕头放好,手掌贴上他的背部扶着他慢慢躺下,避免他拉扯到肚子,等他睡好,又替他将被子拢了拢:“晚上不关门,手机和水杯都放在旁边,晚上有什么事随时喊我,这几天别让咕哩上你的床,我怕它没轻没重压在人身上睡,压到你肚子上。”   等司珩贴心给他关了灯离开了房间,江故将这段时间的事复盘了一遍,总结发现,司珩对于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接触底线似乎比他所想的要低,他感觉如果自己不方便,提出请他帮忙洗澡,司珩估计都会答应。   这般没有一个界限感,像是一些直男做得出来的事,因为只有同性恋才会将同性视为择偶对象,哪怕没那些心思,也会注意着分寸和边界感。   不过是不是直男倒也不能以此来定论。   反正直男掰不弯,能掰弯的那从根子上就不直。   回到家的第二天就开始下起了雨,夏天的雨是下一场就热一场,秋天的雨则是下一场就降一场温。   江故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身上还放着一本摊开到一半的书。   咕哩在猫爬架的半透明罩里,伴随着窗外的雨声,睡得露出了嫩红的小舌尖。   天空是昏暗的,倾盆大雨将整个天空都下出了朦胧雾气,阳台上的隔热竹席被风雨吹打得摇摆不定,掉完了所有花朵的盆栽枝叶也在暴雨中被清洗。   蕍蹊……   靠在沙发上的江故看着外面恶劣的天气,风雨飘摇的,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司珩发了条消息。   江故:“天气不好,雨太大了,你开车回来注意安全,或者等雨小了再回来,我等下把中午没喝完的汤热着喝一喝,你不用担心我的晚餐。”   正在开会的司珩看了眼手机,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了笑容,秒回道:“我会注意安全的,别担心。”   等会议开完,司珩朝一旁的助理道:“天气不好,让大家赶紧将手头的事处理完早点回家。”   助理推了推眼镜,看了眼外面的暴雨,忍不住笑了一下,恶劣天气可不少,但因为天气不好提前让大家下班还是第一次。   公司内部群里收到通知一个个欢呼不已,能早点下班,暴雨天气心情都是阳光灿烂的。   司珩提前回到家,才四点多,门一推开,听到动静的咕哩从猫爬架上抬头,见到自家铲屎官,轻松一跃就从上面跳了下来,然后伸着两只前爪在地上做了个拉伸。   司珩换了鞋,看到江故睡在沙发上,便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   人睡着了,盖着小毛毯,睡前看的书还搁在身上。   司珩小心地将那本书拿了起来,书不厚重,但这么点重量,他也怕压坏了睡着的人。   江故睡的无知无觉,一只手轻轻搭在腹部,指骨分明纤细修长,一片雪白之中,手背上针眼的淤青尤为明显,微微侧着头,纤长浓密的睫毛闭合着,睡颜恬静。   屋外的暴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越下越大,在雨水的白噪声中,反而显得屋内有种温馨的宁静。   司珩坐在一旁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江故似乎有醒来的征兆,司珩才猛然惊醒,然后立刻站了起来脚步慌乱的不知道是该装作刚回来的样子还是赶紧躲回房间。   慌乱中江故已经醒来,听到声音轻轻抬头,嗓音略沙哑道:“司珩?你回来啦,几点了?”   司珩站定,装作刚回来的样子,嗯了一声,看了眼时间:“快五点了,你怎么睡沙发上了?”   江故想要坐起来,可稍微有点使不上力气,司珩见状忙上前扶了他一把:“天气冷了,阳台门也没关,这样睡在沙发上容易感冒。”   江故掩嘴打了个哈欠,双眸里瞬间蓄积起了氤氲水汽:“我本来看书的,结果不小心睡着了,还好,毛毯挺厚的,不冷。”   话刚说完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懒懒的模样看的司珩有些好笑,好像随着天气变冷,江故都变成了不爱动弹的小懒猫了。   江故觉得自己要是不去洗个脸,这股残留的睡意怕是要绵延不绝了。   刚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眼前突然一黑,一股眩晕袭来,人也瞬间卸力一般地往后倒去。   他想着后面是沙发,沙发上有厚厚的毛毯还有一堆抱枕,应该不会将他摔着,就是连走路都不太敢用力的刀口,估计要被摔得猛地疼一下了。   只是人还没摔下去,腰上就立刻揽上来一只手。   一只大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贴上了他的后背,怕他摔了又怕过度地拉扯触动了他的伤口,几乎是小心翼翼却又不敢用力地将他抱在了怀里,避免了他的摔倒,又完全凭借着自身的重心力站稳,没被他往后倒下的惯性带动地摔在他的身上。   江故被司珩小心地搂抱在了怀中,又顾忌着他肚子上的伤口没敢抱的太严实,喊他名字的惊呼声还残留在耳边,带着慌乱间掩藏不住的惊慌担忧。   眼前的黑雾散去,江故感觉自己被司珩放在了沙发上,一只手还在触摸他的脸,他缓缓睁开眼睛,对上的就是司珩余惊未散的双眼。 第46章   眼睛是可以清晰传递出一个人情绪的器官,面部表情可以控制,但眼神却是不由自主的。   眩晕来的很突然,对于常常低血糖的江故来说,这种很快就恢复意识的晕眩并不严重,要不是他刚刚准备起身,沙发扶手也抓不稳,肚子上的刀口导致行动不便,他稍微蹲地缓一缓差不多就没事了。   就算真一下没扶稳的晕了,身后也是柔软的沙发,也摔不到什么,所以除了生理性的不适,江故并不怎么慌张。   反倒是司珩的惊慌让他有些诧异,对方眼里的情绪太过浓烈,紧张,担忧,焦急,甚至还有惶恐无措,这一次江故看的清清楚楚。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他想到上次暴雨的书店,他似乎也在司珩眼里捕捉到过类似的情绪。   但上次等他看去时,司珩已经将情绪收敛得很好,那一闪而逝的情绪外露,快得让人以为是眼花的错觉。   这次低血糖眩晕的突然,司珩本能的反应藏无可藏。   但这并不是一个普通朋友,甚至是亲密朋友的正常反应,或者说,这并不是司珩这种有着成熟阅历,性格稳重的人,对于突发状况会有的反应,因为反应太过度了。   什么情况下一些反应会过度?   过于紧张和在意。   这个认知让江故心跳有些加快,所以有些感觉并不是他单方面的,不管司珩现在对他有没有那方面的心思,过度在意就一切都有可能。   看到江故睁开了眼睛,司珩见他晕倒时瞬间被揪住的心这才松缓了几分,胸腔里还在剧烈跳动着,捧着江故脸颊的手甚至微微发颤着,声音里还带着紧张的后怕:“江故?感觉怎么样?扯到伤口没有?”   怀里的人柔弱无骨,司珩连抱他都不敢太过用力,生怕手上稍微一用力,就将怀里的人捏碎了,避免了江故因为突然的低血糖晕倒,司珩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托住他的颈脖,准备将人放到沙发上去拿颗糖过来。   他刚把人放下,还没松开手,怀里的人就轻轻抓住了他的衣服,闭眼皱眉,表情难耐道:“别,别动,我好难受。”   怀里的人苍白的脸色,司珩心疼得不行:“你低血糖了,我去给你拿颗糖。”   他口袋里是有糖的,但在外套的口袋,回到家后他就将西装外套给脱了,距离他最近的糖罐子也在沙发的另一头,不松开江故他没办法去拿。   江故虽然恢复了意识,但低血糖让他身上使不上力,抓着司珩衣服的手很容易就被拿下来了。   小心地松开了环在江故腰上的那只手,将人轻轻抱起放到了沙发上后,司珩忙去拿了一颗糖过来,剥开糖衣递到了江故的嘴边:“张嘴,含颗糖,待会儿就不晕了。”   江故微微张开嘴巴,一颗奶味浓郁的糖就被塞了进来。   司珩蹲在沙发旁边,看他唇无血色,闭着眼缓解着低血糖带来的晕眩,想到家里还有早上煮的甜汤,司珩准备去把甜汤热一热喂江故吃点。   见司珩准备起身,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的江故下意识朝他伸出手,可稍微一动,晕眩感再次袭来。   眼前整个天旋地转,咚咚两声沉闷地跳动撞击在心口,突然的闷痛让他忍不住捂着胸口皱眉,呼吸急促了几分,四周的空气变得稀薄,他用力呼吸,却吸不进多少新鲜的空气。   司珩立刻折返回来,见他呼吸不畅,想要把人扶起来,但又怕乱动惹得他更不舒服:“心脏疼了?江故?我去给你拿药!”   江故抓着胸口的衣服摇了摇头,这么躺着胸口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很是不舒服,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是身上没力。   司珩赶忙上前,小心地将人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一手给他舒缓着心口:“慢慢呼吸,不急,血糖上来了就不难受了,心脏疼不疼?还是只是头晕?”   江故将身上的力量完全依托在背后靠着的人身上,顺着他的轻抚平复着紊乱的呼吸,过了好一会儿,急促的呼吸才慢慢平缓下来,那股低血糖带来的晕眩感也在奶糖的溶解中逐渐散去。   江故没有从司珩的身上退开,身上依旧不太舒服,要是往常,他肯定尽量不给人添麻烦,自己找个地方躺一躺缓解去了。   但现在,他放任自己靠在司珩的身上,也没有逞强的掩饰着身体的不舒服,声音气弱道:“头好晕,难受。”   司珩没敢乱动他,只是将人稳稳地拥在怀中,似乎是怕自己声音过大吵得他更不舒服,于是低声轻哄:“我去把甜汤热一下喝一点好不好?吃点东西会舒服点。”   江故难受的嘤咛闷哼一声:“别动,让我缓缓。”   低血糖的晕眩让他胃里也翻涌着难受,胸闷心慌,恶心想吐。   司珩立刻就不敢动了,为了让他靠得舒服点,还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手上轻缓地顺着他的胸口。   司珩身上的味道很舒服,喷了香水,但香味极淡,如果不是靠他这么近,江故甚至都闻不到。   他其实不太喜欢香水,很多香水香味浓烈到让人头晕反胃,但司珩用的偏巧就戳中了他的喜好。   江故对气味挺敏感,比起香水味,他更讨厌一些浓重的汗味,大部分男生身上的汗味其实挺重的,尤其是天热时的密闭空间,例如运动后的教室,拥挤过的电梯里,那是闭气都难以忍受的存在。   他记得他以前看过一个研究的纪录片,气味和爱情。   同一种味道,会产生爱情的人和不会产生爱情的人闻到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如果你喜欢某个人身上的味道,那你们之间会有可能发生点什么,如果你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那你们之间一定不会发生什么。   会不会因为味道而产生爱情江故不知道,爱情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本就是缥缈的,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司珩身上的味道让他觉得舒服,他也愿意与他接触。   外面的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的,淅淅沥沥地飘进来,敲打在翠绿的枝叶上,飞溅到阳台的地砖上,蓄积得多了,就汇成了蜿蜒的水流,顺着倾斜的角度流入角落里的地漏中。   咕哩趴在沙发的另一边,脑袋搁在两只爪爪上,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抱在一起的铲屎官。   两具身体贴合得久了,体温相融,逐渐升温。   司珩抱着江故,贴着他后腰的手忍不住一点点收紧,见江故呼吸不再那么急促,便将毛毯往上拉了拉把人裹住,另一手从他的胸口移到肩膀,轻轻地,一点点试探着将人抱住。   下颚能感受到细软发丝的轻蹭,胸膛也能感受着怀里微弱呼吸的动静,怀里是满的,心里也是满的,伴随着似乎将整个空间都隔离起来的雨声,这一刻,司珩有种天长地久的错觉。   心里的爱意泛滥到无法抑制,人就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司珩却想他,想到心都在泛疼。   怎么就能这么喜欢呢,喜欢到怎么相拥都不够,渴望得到更多。   平静下是疯狂的暗涌,司珩闭了闭眼,努力想要将这一刻留得久一点。   时间滴答走过,一颗奶糖彻底融化在嘴里,奶甜的滋味散在喉间,眩晕的感觉彻底平复,江故睁开眼,感受了一会儿司珩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后,轻轻推开他坐直了身体。   仰起头,脸上是还没消去的苍白,眉眼弯弯,朝他柔柔一笑:“我好多了。”   怀里空了,初秋的冷气瞬间散透了刚才依偎在一起的热度,也让司珩的心跟着慢慢凉了下来。   天长地久是错觉,他跟江故之间,并不是那般可以亲密的关系,如果不是江故不舒服,他甚至没有拥抱他的资格。   司珩垂下眸,掩去眼尾的猩红,转过身将堆叠在一旁的靠枕拿了过来,堆放在江故的身后:“再靠一会儿,我去做饭,今天早点吃饭。”   江故嗯了一声,看着司珩一边挽着衣袖一边往厨房走,肩宽腰窄双腿笔直修长,一身精英霸总的气质,却穿戴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着。   盯着厨房看了一会儿,江故稍微动了动,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在了沙发上,然后拿出手机戳了一下唐兆。   唐兆秒回:“怎么了江大宝贝,传召小的有何吩咐?”   江江:“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打篮球,苗荣不是不小心撞别人手肘上,当时就撞晕了,你把人扶起来的,他靠在你身上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茁壮成长的小社畜:“???多久之前的事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江江:“想了解一下直男角度的某些想法。”   茁壮成长的小社畜:“嗯…挺嫌弃的。”   江江:“嫌弃?”   茁壮成长的小社畜:“就打球体温比较高,身上还有汗,你懂那种感觉吗,他的体温贴在我的身上,还有他的汗,咦!!!不行,想想就让人忍不住想去洗个澡了!”   江江:“那要是我头晕靠你身上呢?”   茁壮成长的小社畜:“那我肯定给你靠啊,保证不嫌弃,小仙男连汗都是香香的,大美人在怀,谁敢嫌弃嘿嘿嘿!”   江江:“所以你们直男的嫌弃也是看脸?”   茁壮成长的小社畜:“这多正常啊,一身汗臭的脏鬼,跟白嫩干净的大美人,瞎子都知道怎么选啦,我跟你说,别相信男人说的什么内在美,第一眼就丑拒了,哪里有那个机会给人发现什么内在美,怎么了,有人嫌弃你了?谁?不会是司珩吧?”   司珩会嫌弃江故?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唐兆打消了,他嫌弃他自己都不会嫌弃江故,但也不排除司珩为了做做样子装作嫌弃?应该不会吧,好歹是个有点智商的老板,不会做这么过犹不及的掩饰吧。   江江:“没有啊,他干嘛嫌弃我,只是好奇你们直男抱同性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茁壮成长的小社畜:“异性都没抱过,谁没事抱同性啊,最多勾肩搭背一下。”   江故放下手机,看向厨房切好菜准备下锅的司珩,刚刚的司珩可不是单纯的任由他靠着,而是主动的抱着他,除开部分看脸的原因,看起来司珩应该也没那么直。 第47章   有句话江故觉得唐兆说的很对,人都是视觉系,他在这方面占过不少优势,因此更清楚这一点。   司珩长得很帅,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江故就被他的脸惊艳了一下,相处后对方的种种行为习惯处事方式,更是让他觉得舒服,面对这样的人,会心动也很正常。   多次接触下来,江故确定了自己不反感司珩的触碰,司珩对跟他接触这件事好像也不反感,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第一次对谈恋爱这事有点想法,这人还是好朋友哥哥的同学,江故自然不会瞒着唐兆,而且唐兆这人看着大喇喇有些跳脱,但嘴巴严实的很,而且多个人知道,有些事也能有个人商量。   在唐兆来看他的时候,江故就将人拉到了房间里,告诉了他这件事。   唐兆傻眼地啊了一声:“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刚脑子好像有点进水没听清。”   江故道:“我说,我想试试跟司珩有没有可能,这事我就跟你说了,你可别说出去,你哥也不许说。”   唐兆满脸懵逼:“你怎么突然有这想法?之前你不是还说没谈恋爱的打算吗。”   江故靠在了电脑椅上,道:“想法嘛,本来随时都会变,而且我从来没有拒绝恋爱,只是没遇到让我觉得不错的而已。”   唐兆:“司珩你觉得不错?”   江故:“成熟稳重,温柔细腻,性格稳定脾气也好,长得好看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这样的人还达不到不错的标准吗?”   唐兆看着江故眨了眨眼:“所以是他做了什么事让你动了凡心?以前那么多人追你你都不为所动,怎么就他了?”   江故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没做什么特别的事,就日常的一些生活接触让我觉得挺舒服的,以前追我的那些人质量都不怎么样,不是盲目自大就是过于普信,再不然就是太幼稚,以为打个篮球耍个帅,跟人争风吃醋一下就是爱情。”   他虽然是同,但也是个男人,男人的劣根性真的是十万字都写不完,普信浮躁,无能的自大,有能力的自傲,条件差的自卑到自负,条件好的更是目空一切。   当然也是有不少优秀的,但这个比例只占很少的一部分,在这很少的一部分中,异性恋占多少,同性恋又占多少。   江故很清楚这种现实问题,所以不愿意将就,这才快刀斩桃花,不想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见唐兆耸着肩抱着抱枕笑个不停,江故推了推他,也忍不住跟着笑道:“你笑什么啊,有那么好笑?”   唐兆再也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出声,直接倒在江故的床上笑到翻滚。   这事怎么不好笑,司珩暗恋这么多年,小心翼翼不敢冒头的追求,各种心机算计着总算是把江故套身边了,却还是藏着自己的心思不敢表露分毫。   结果现在江故问他,拿下司珩的可能性,还拿什么啊,江故直接点个头,司珩连命都给好吗。   但这事唐兆可没打算说,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道:“天仙动凡心,我笑笑怎么了,你放心,大胆地去追,这世上就没有你拿不下的人!”   江故:“哪有那么夸张,我要的是一段正常健康的恋爱关系,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一夜情,所以慢慢来吧,我也没打算直接表白,感情也还没到那一步,先熟悉适应,再观察了解。”   笑够了的唐兆喘着气道:“还观察了解啊,你不是了解他才有恋爱的想法吗?”   江故:“一个人哪里是短短几个月能了解的,不过我观察是想看他对同性恋有没有反感,你看上次那个甘辰,上学时期的表白,司珩现在对他都避之不及,但要说司珩崆峒,我又感觉不太像,加上我们的生活圈其实并没有什么交集,如果我直接说我看上你了,要不要谈个恋爱,他拒绝了,那我肯定不会继续住这里,搬家之后以后也就不会再有任何交集,那就没有后续了,但如果慢慢接触,让他习惯适应,如果他对我的一些接触产生什么想法念头,那不是更稳妥点。”   唐兆摸了摸下巴,给他出主意:“我觉得男人嘛,最受不了一些肢体触碰,你们又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你制造一些机会多点肢体接触,比如说,一起看电影,然后你靠着他装睡,他做饭做事,你从他旁边路过往他身上装摔,再不然,你洗澡不带衣服,让他帮你拿!”   唐兆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笑的想打滚,他都可以预想到如果江故真这么干,司珩得被撩成啥样啊,感觉原地爆炸都是轻的。   太好笑了,光是想想那场面,唐兆就忍不住乐,生活嘛,一步到头有什么意思,别人说开的事哪有他们自己一步步揭开的有趣,这以后可都是美好的回忆。   所以唐兆决定要保密,哈哈哈哈哈哈哈。   司珩下班回来见到门口的鞋,再看次卧关着的房门,大概猜到是唐兆来了,只是有些不解两人在屋里干什么要关门。   但他也没去打扰,换了身衣服就进了厨房。   这几天一直在下雨,但秋天的雨跟夏天的雨不一样,秋雨越下越凉爽,气温舒服了,江故的食欲也慢慢在恢复,吃得多身体才好得快。   中午有药膳,晚餐司珩也在变着花样做给他吃,今天可以多做两盘菜,唐兆来了,江故应该也会跟着再多吃些。   次卧的房门被打开,唐兆抱着咕哩走了出来,看到厨房的人,笑的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司珩哥你下班了啊。”   司珩见他笑得灿烂得有点过头,心里觉得奇怪,嗯了一声道:“晚上留这里吃饭。”   唐兆也没客气:“好啊。”   说着走进厨房,瞄了眼准备好的备菜,还挺丰富,然后再次看向司珩笑眯了眼,心里想的是,不用太感谢我,我可是为你创造了不少福利,好好享受吧。   司珩却被他笑得一脸莫名其妙,眉头微皱,眼神审视充满了探究。   看到江故从房间里走出来,司珩瞬间变换表情,直接越过面前的唐兆,抬头朝他看去,眼神对上的瞬间,不自觉地朝他露出一抹笑来。   目睹一切的唐兆收起了他八颗洁白的牙齿,无声哼哼,笑吧,以后有你笑的。   短暂的雨季过去时,江故身上刀口也差不多好了,从不能见水到每天擦祛疤膏防止增生,结痂掉了后,肚子上就有三个点的粉嫩新肉。   但走路做事甚至坐在电脑前写剧本时总会下意识小心点,外面的伤好了,肚子里面还是会时不时绞痛一会儿,尤其是吃了东西之后,但还好不是很频繁,倒也能忍。   随着天气渐凉,江故的快递也跟着多了些,大部分都是买的衣服。   以前他的衣服少,冬天可能就一两套换洗的,因为冬天的衣服贵,再便宜都要上百块,不像夏天的衣服,九块九包邮穿在他身上也看不出廉价感。   加上每到寒暑假都要从学校离开,他东西要是太多了也不好搬运,所以以前有的穿就行,不会过多的添置。   现在居住稳定了,存款条件也好了,厚实的衣服也就可以稍微多买一些了。   十多个快递被刘管家推着小拖车送上来,江故特意拿了一盒前两天程橙送来的手工小饼干给他,这几天光是送快递上来,刘管家都跑了好几趟了。   保暖衣裤,秋冬睡衣,毛衣外套,等天气再冷一些再买两件羽绒服就差不多了。   把需要过水清洗的丢进了洗衣机,不用清洗的挂到了衣帽间,他出出进进,咕哩就屁颠跟在他身后出出进进,还时不时扑在他的腿上去咬拖鞋的尾巴。   他的拖鞋是司珩买的,鞋后跟有一坨毛绒的兔子尾巴,自从他换上了这个拖鞋,咕哩就喜欢疯了,走哪儿跟哪儿。   忙完这些事江故坐下来缓了口气,揉了揉隐隐有些作痛的肚子,等那股绞痛散去,便将咕哩捉到身上翻着它的小肚皮开撸:“天天扑我鞋子尾巴,这小尾巴早晚被你薅秃了。”   咕哩被他翻着肚皮喵喵叫,撸到舒服的地方,还会虚空伸爪爪,可爱的江故想咬一口。   正撸猫撸得开心时,微信响了一声,这个时间他还以为是司珩,拿起来一看是他的室友师景明,说是许久没见,好不容易天气凉快了,出来吃饭聚一聚。   另一个室友俞默直接在微信群里回了个OK,他们本来就合租住一起,估计是商量好的,这会儿师景明又单独艾特了他和唐兆。   他还没回话,唐兆直接在群里回道:“约哪儿啊,吃什么啊,小故刚阑尾炎手术,很多不能吃,要不然过段时间再说。”   师景明:“他不是住清远路那一块儿吗,我们就约他家附近那个商场,去吃粤菜比较清淡,毕业后都没怎么见过,我请客。”   唐兆私戳了一下江故:“你刀口养好了吗?不想去的话我帮你推了。”   江江:“养好了,结的痂都掉了,要不然去吧,他都这么说了。”   江故不是个喜欢出门的人,但他们寝室几人的关系都还不错,这些年小摩擦有点,但没有大矛盾,毕业这么久,大家也都留在这座城市,想要聚一聚也正常。   尤其是他们这一行,走了全职写作这条路,就几乎没什么社交了,长期封闭也不太好,偶尔出门动一动也行。   决定聚会后,江故和唐兆先后在群里回了个OK的手势。   师景明就将吃饭的时间定在周末,毕竟要迁就唐兆这个需要上班的人。   到了周末,不用上班的司珩开车将人送到商场,等他松开了安全带,这才开口叮嘱:“走路慢点,人多的地方别去,我等下去把车保养一下,你们聚完了跟我说一声,我要是在附近就去接你。”   江故朝他笑了笑:“好,那你开车小心。”   司珩看着他下车,进了商场,这才拿出手机给唐兆发了个消息:“他进去了,你等下多看着他点,他开刀的地方还没养好,每次吃完东西都会肚子不舒服一会儿,你帮我多注意点。”   正在公交车上的唐兆翻了个白眼,然后回了个收到。   婆婆妈妈,啰啰嗦嗦,他照顾了江故四年,就一个午餐还要叮嘱他吗,哼。   俞默和师景明先到的,将餐厅和桌号发到了群里后,没多久江故就来了。   人还是那个人,玉白|精致,眉眼如画,以前天天见都经常会被惊艳到,这几个月没见,也不知道是时间滤镜还是毕业后真的有些变化,俞默和师景明只觉得江故变得更好看了,有种说不出的鲜嫩和风情。   今天江故穿的是白色卫衣,外套一件深色风衣,清瘦高挑,看着他远远走来,顿时觉得这里不是一间普通的小餐厅,更像是华丽的T台,他走到哪里,聚光灯就凝聚到哪里。   俞默忍不住感叹:“这是他身体不允许,这脸不出道,真的是可惜了。”   师景明笑了笑,朝着江故招了招手:“这边!”   江故走到他们面前,拉开他们对面的椅子坐下:“几个月没见,你们最近怎么样?”   俞默:“还是那样呗,苟一口饭吃。”   师景明道:“唐兆说你刚做过阑尾炎手术?什么时候出院的,拆线了吗?”   江故:“出院大半个月了,已经没事了。”   师景明:“没事就好,待会儿吃点好的,补补。”   俞默刚将菜单递给江故,一个中年男人就走了过来,神色愧疚又充满忐忑渴望地看向江故:“小故…” 第48章   中年男人出现的突然,突然的令江故措手不及。   正在递菜单的俞默扭头看去,面露疑惑,然后看向江故:“这位是?”   他要是没听错,刚才这人直接喊了小故。   江故自从知道江临找他,已经将他们见面的各种场景预想过无数次,撒泼胡闹的,哭诉卖惨的,动之以情的,甚至二十年不出现,一出现就直接以父亲这个身份镇压的。   但这样突然出现在他跟同学的聚会上,是江故没想到的。   他没去看江临,反而将视线看向对面的两人,俞默的疑惑毫不掩饰,而师景明则避开了他的视线,然后站了起来:“有什么事坐下慢慢谈吧。”   俞默还在状况之外:“谈什么?”   江故什么都没说,直接站起来就往外走。   俞默诶了一声,江临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拉,但江故走的很快,他一下子没拉住,反应过来后就连忙追了出去。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找江故,从学校找到实习单位,可惜实习单位说他实习结束并没有选择他们公司就业,已经走了,学校只给了电话号码。   他知道江故一定很恨他,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不恨他这个做父亲的是不可能的,所以拿到电话并没有第一时间联系,而是想要先找到人,当面说总比电话里面随时被挂断或者拉黑要好。   等后来找不到只能打电话的时候,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打了几天都是关机,江临没办法,又找到学校,想要联系一下跟他关系不错的同学问问情况。   他第一个联系上的就是师景明,起初师景明并不想介入这件事,几次拒绝后,他给了好处,只求他帮忙把江故约出来,其他的事就不需要他再插手了,这才有了今天的聚会。   江故虽然不知道内里的一些小九九,但大致的情况也猜的差不多了,他阑尾炎在医院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把手机关了机,然后让唐兆帮他去办了张新的卡。   他知道同在一座城市,还有之前程橙妈妈那件事,他躲江临估计躲不了多久,但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他的同学将人带了来。   江故只想快步离开这里,可他速度一快肚子就疼了起来。   好不容易见到人的江临当然也不可能就这么让他走了,几乎是快跑着追了上去。   “小故!我是你爸爸,就算你不承认这也是事实!我们可不可以坐下来慢慢谈,这些年我没有回去是有原因的,你给我机会让我跟你好好解释好不好?”   江故被他拉住,只觉得一阵恶心,心理上的,生理上的都恶心。   可他本来就瘦弱,刚动过一场手术,因为心脏原因也不怎么运动,身上没什么力气,一下子竟然挣不开江临的拉扯。   江临才四十多岁,正值壮年,身体健康体格也不小,怕人跑了,这会儿将人抓得死紧。   俞默和师景明这时候也追了出来,俞默还没搞清眼前的情况,但见江故这么抵抗,忙劝架道:“有什么事好好说,叔叔你先把人松开,他身体不好刚动过手术,你松开我们好好谈。”   师景明也跟着劝道:“是啊江故,他再怎么样也是你爸爸,有什么事,原谅或者不原谅至少先谈一谈。”   江故掰着江临的手想要挣脱:“放手,你放开我!”   四人在商场里争执成一团,虽然这个商场的人不怎么多,但有热闹看,不一会儿也围了几个驻足观看的群众。   这时有个青年推开看热闹的人直接冲进了热闹的中心,手上一个巧劲不知道捏在了江临的哪里,江临手一酸,就松开了抓着江故的手。   甘辰一把拉过江故将人护在身后面色冷凝地看着面前的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动手动脚!”   江临揉着酸疼的手臂急切道:“我是他爸爸!”   甘辰皱眉:“那又怎么样,是爸爸就能不顾他意愿强迫?你没看到他不舒服脸都白了,你还那么用力地拽着他。”   江故捂着绞痛的肚子微微喘着气,有些意外甘辰怎么会在这里。   一声熟悉的卧槽在人群外响起,江故松了口气,唐兆来了。   唐兆刚过来的时候见这里围了一堆人,还以为是什么热闹,没想到这热闹竟然发生在自家人身上,一看到那个中年人,唐兆又是一声国粹,冲上去就将那个中年人推开:“你干什么!你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啊!你找江故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要挖了他的肾去救你宝贝儿子啊!”   江临脸色一变:“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谁啊!”   唐兆撸着袖子:“我是你祖宗!”   说着扯着江临嚷嚷道:“大家看看啊就是这个男人,抛妻弃子二十年,现在他小儿子要换肾保命他就想起还有个大儿子了!看看这不要脸的家伙!”   江临拼命想要扯开他:“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要他的肾去救小儿子了!你这么乱说当心我告你诽谤!”   唐兆才不怕他:“告啊,你尽管去告!自己做了丧良心的事都不怕,我怕个屁!”   俞默他们怕唐兆真跟人打起来了,而且这大庭广众的,闹得多难看啊,连忙上前阻拦。   唐兆扒开他们劝架的手:“你们走开,这种人不给他一个教训他以后只会纠缠不休,这次都能跟踪到商场里来,下次说不定直接冲上门以父亲的名义把江故带走挖肾!”   江临气急败坏道:“你不要左一句挖肾又一句挖肾,那是我儿子,我不可能做害他的事!”   唐兆:“你连跟踪都做出来了,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   江临想要推开他往江故那边去,可这个家伙死死将他挡着:“谁跟踪了,我是拜托他同学把人请过来的!”   唐兆转头看向俞默和师景明:“是你们?你们帮着这人渣哄江故?”   俞默连连摇头:“跟我无关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师景明道:“他再怎么样也是江故的爸爸,我是想……”   他话还没说,唐兆就一拳打了上来。   对江临,唐兆不蠢,真打了他,说不定他往地上一躺就赖上了。   但对师景明,唐兆那是半点没客气:“我草你妈!师景明你贱不贱啊!有你什么事啊!要你这么多管闲事!你想什么想,你知道什么你就干这事,你他妈!”   师景明挨了他两拳,瞬间也火了,这关他什么事,见唐兆还要打,那他也不是被动挨打的,立刻反扑了上去。   两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直接打起来了,甘辰和俞默都想要拉扯,但说什么这打上头的两人都听不见。   江故看着眼前的混乱一阵头疼,可他的喊声在一片吵闹声中根本传不进唐兆的耳里。   很快商场的保安就过来了,怕他两打着打着损坏了商场的东西,连忙将两人分开。   被分开还不乐意,相互上头的还想再给对方两拳。   江故扶着栏杆捂着肚子喊了唐兆几声,这下唐兆总算是听见了,一回头见江故的模样,瞬间魂都要吓飞了,忙推开拉扯他的保安跑到江故旁边:“江故你怎么样?你别吓我啊。”   江故捂着疼得厉害的右下腹,满头冷汗:“我肚子疼,开刀的地方好疼。”   唐兆忙扶着他,慌了神道:“怎么办,刚刚打到你身上了?完了完了会不会内出血啊?医院,我们去医院!”   甘辰扶着江故的另一边:“这里离医院近,我有车在停车场。”   唐兆可没有司珩那牛逼的体格和体力,江故再瘦也是个高个男生,抱一会儿可以,抱久了他怕抱不住把人摔了,连忙蹲到江故的面前朝甘辰道:“快快扶他上来,我背着他。”   甘辰把江故扶到了唐兆的背上,然后一边扶着人一边往停车场引着路。   师景明也扒拉开那些拉着他的保安,一边揉着被打的地方,一边看着他们离开。   一旁的俞默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也不想继续待在这儿被人围观,直接转身就走。   这好不容易找到人了,江临肯定不会愿意就这么放弃,于是跟在江故的身后追去了医院。   等上了甘辰的车,唐兆这才想起来要给司珩打个电话,三言两语将刚才的事说了,然后让他直接去医院等。   本来车就没开远的司珩一个方向盘打转,飞快朝医院开去。   这外面的创口愈合了,但里面的开过刀的地方疼,刚才又一阵混乱,也记不清有没有推搡到江故的身上,这要是推一下内出血,那问题可就大了,所以他们没去普通门诊,直接去了急诊。   司珩跟他们几乎是前后脚地到,但他没看到江故,他刚到,江故已经被推进去检查了。   看着面色森冷的司珩,不等他开口,唐兆就将之前的三言两语又详细说了一遍:“事情就这样,混乱中不知道有没有推到江故身上。”   司珩看向甘辰,甘辰赶忙解释道:“我在那边开了个工作室,就意外看到有人在跟他拉扯,就过去帮忙了,我不知道那人是他爸。”   唐兆纠正:“什么爸,那就是个人渣,江故没有爸爸。”   司珩朝着甘辰道:“今天的事谢谢你。”   甘辰摇了摇头:“没事,我也没做什么。”   司珩冷着脸等在检查室外面,就一会儿的时间,前后甚至不到半小时,就把人折腾的进了医院,这以后让他怎么敢再放江故一个人,不把人守在眼皮子底下,他又怎么能安心。   很快江临也找了过来,见到他们就知道江故也在这里,但他不敢靠近,生怕那个小子的拳头打到他的身上来了,于是远远等在一旁。   唐兆靠了一声:“说他阴魂不散还真特么阴魂不散。”   说着就准备上前。   司珩把他拦住:“你别管,我会解决。”   唐兆也不想跟那种烂人掰扯,有司珩这话他也就放心了。   过了一会儿江故被护士从里面推了出来:“没什么大问题,有点肠粘黏肠痉挛,问题不算严重,平时要多注意休息,尽量不要剧烈运动。”   听到不是内出血,唐兆这才松了口气:“吓死了,我还以为又要给你噶一刀。”   司珩半蹲下来,摸了摸他的脸:“好些了吗,是不是很疼?”   江故刚想问他怎么来了,一抬头见到不远处的江临,便立刻皱起了眉。   司珩道:“别管他,我们回家,医生说不要剧烈运动,我抱你出去。”   江故嗯了一声,在司珩靠近过来的时候,主动伸出手环抱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着司珩轻轻松松就将人从轮椅上抱了起来,都不带晃一下的,唐兆啧啧两声,光这力量,都足以吊打江故以前百分之九十的追求者了,难怪江故心动了。   司珩抱着江故往停车的地方走去,江临想追上去,唐兆一个箭步挡在了他的面前:“你想干什么,都说了不想认你了,你还纠缠什么,之前二十年你不想认儿子你可以一走了之,现在你想认了他就得回来,全世界都要围着你转是吧,要不要脸啊!”   江临不想再跟他起冲突,这种容易冲动上头的年轻人可不是好招惹的,于是没敢再去追。   刚刚看到他们,江临就已经想起来之前罗滢华那件事了,之前罗滢华那事他根本没上心,当时他就恨不得躲远远地不想管这事,生怕惹自己身上一身骚。   但这个唐兆,和抱着江故离开的男人他是见过的,也就是说,那个因为罗滢华认错门,导致心脏病发还得了八十万赔偿的人,就是他儿子。   既然对方的住处他知道了,那也就不急于一时了。 第49章   折腾了一圈,错过了饭点,肚子里没那么疼了,但隐隐不舒服,低血糖又头晕。   江故靠在司珩的肩上,从江临旁边路过时,更是将脸避开,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司珩把江故往自己的怀里护了护,眼神冷冷瞥了江临一眼,那眸中的寒意,看得江临猛地一颤,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直到他们走出了视线,这才露出愤怒的表情,这个二十多年没人管的臭小子,认识了有钱的老板,翅膀就硬了。   但再怎么样,自己都是他爸!他就不信有这么一层血缘关系,江故能甩得开他!   把人稳稳放到车上后,司珩转身看向甘辰和唐兆:“今天谢谢你们,上车吧,我先送他回家,再开车送你们。”   甘辰笑了笑:“不用了,我开车来的,你送他回去吧,我送唐兆就行了。”   司珩点点头,走到驾驶座开门上车。   江故把车窗放了下来,朝着甘辰笑了一下:“刚刚的事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甘辰:“没事,回去好好休息。”   江故又看向唐兆,眼神有些担忧:“你这回去怎么跟你哥说啊。”   鼻青脸肿的,这让家里看了得多心疼。   唐兆无所谓道:“这有什么,我小时候经常打架,你别操心别人了,赶紧回去好好养着,这段时间你别再出门了,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也别随便开门,有不对劲的直接报警听见了吗?”   “嗯,我会小心的。”   等他们说完,司珩才发动车子,开出了医院的停车位,江故把车窗重新关上,头往后靠,闭了闭眼。   司珩微微皱着眉不时看他一眼:“还很疼?”   江故:“好多了,就是有点累,头也有点晕。”   司珩把江故前面的储物箱打开,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糖和巧克力。   江故有些意外:“这么多?”   司珩:“含一颗在嘴里,我让药膳馆的现在送餐过来。”   江故翻找了一会儿,最后含了一颗薄荷糖,也不知道是低血糖还是被今天这事闹得,这会儿整个头晕眼花胃里也恶心难受,身上就没一处是舒坦的。   开车回到家,江故稍稍有些缓过来了,慢吞吞的下了车。   司珩抿了抿唇,收回了准备抱上去的手,只是在江故的身形不稳晃动了一下的时候,第一时间扶了上去:“不舒服别逞强,我抱你上去。”   江故扶着车门站稳后摇了摇头:“没事,我可以。”   之前在医院是真的很难受,又想快点离开有江临的地方,他才让司珩抱,这会儿没那么不舒服了,慢慢走回去还是可以的。   但是走了两步,突然想到这不正好是接触的机会吗,于是装作脚下一软,身体往前倾斜了一下。   时刻注意着他的司珩哪能让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摔了,忙伸手一捞,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带:“江故!你怎么样?晕得很厉害?”   江故靠在他的怀里,扶着他抱着自己的手臂摇了摇头:“没,没事。”   见他脸色都白了,这哪里是没事的样子,他知道江故不喜欢给人添麻烦,但这时候他并不愿意见到他这么逞强,于是再次将人抱了起来。   江故原本只是想要他扶着自己,能稍微多点肢体接触,结果又被公主抱了,他也没挣扎着要下来,只是看着司珩的表情,声音有些委屈:“你是嫌我走的太慢了吗?”   司珩抱着江故的手一僵,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是怕你不舒服还逞强,现在这个时间电梯没什么人,不用怕被人看到,等回到家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江故继续看着他,试探着道:“那你不觉得这样抱着怪怪的,你可以扶着我的。”   司珩再次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可是放下江故让他忍着不舒服慢慢走避嫌,和直接抱着他让他稍微舒服点,这两者司珩肯定是选后者。   只是没忍住再次挣扎着解释道:“你不舒服,我多照顾一下你这有什么怪的。”   脸色是看不出什么异色,但他被司珩这么抱着,对方的心跳声他当然听得清楚,看起来司珩也没表面上这么淡定。   江故哦了一声,装作不舒服的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额头贴着他的颈脖,鼻间喷洒气息尽数落在司珩最为敏感,喉间凸起的喉结上。   从车库到电梯这段距离不远,司珩买的车位就在他们楼栋的电梯下,走过去只要一分钟,从电梯上到二十七楼也不需要太久,平时一晃眼就到了,但今天好像格外漫长。   更不用说当电梯好不容易爬到中层的时候,江故还伸出了他恶魔的手,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到了他的喉结上。   司珩只觉得自己近三十年的定力全用在了这一秒,没有猛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将人捏碎在自己的怀中,也没有难耐地发出欲|望的声音,身形沉稳得甚至动都没动一下。   但肢体反应可以靠着强大的定力去压抑,喉结的滑动却是再强的忍耐力也克制不住。   无法抑制的轻微吞咽,眼睫猛地颤动的那一下,呼吸本能微停的那一瞬,人却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种种细微的反应尽数落在了江故的眼中。   江故重新闭上眼,双手将司珩环抱的更紧了几分,似乎难忍身体的不适往他身上再次贴近了一些,这才将嘴角掩不住的笑意藏在了司珩看不见的角度里。   等司珩反应过来刚刚他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正确时,靠在他身上的江故已经不动了,好像刚才的触碰只是不小心,他这会儿再询问,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等把人安顿回房,司珩回到自己卧室的浴室里洗了一把冷水脸,再也抑制不住那不经意间触碰带来的燥热。   看着镜子里滴着水的自己,司珩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到喉结上,脑子里忍不住地想,如果有一天,江故微凉却柔软的手整个覆盖上来……   等着药膳馆送午餐来的这个时间,司珩洗了个澡,换了身舒服的居家服,没让江故下床,司珩专门拿了个床上小桌给他摆好饭菜,整个过程中甚至都不敢多看一眼对方的眼睛。   直到从次卧退出来,司珩这才捂了捂脸,他好变态,还有越来越变态的趋势,怎么办,没救了。   江临以前是住罗滢华家里的,现在罗滢华为了赔偿江故的八十万把房子卖了,他们只能在外面租房子住,为了这个房子的租金罗滢华还没少找他闹。   说什么以前她有房子,既然结了婚,那就免费让他住,现在房子没了在外面租房子,那作为男人,总该承担起这部分的开销吧。   可他的工作在罗滢华闹事那段时间已经没了,罗滢华又是个完全抠不出一分钱的铁公鸡,这会儿想要花他的钱,那怎么可能。   本来这段时间各种心气不顺,但今天发现当初赔偿的那人竟然是他儿子,也就是说,他儿子手里目前最少也有八十万,这让江临心里兴奋得不行。   罗滢华这些年他也看出来了,当初抱着对方无父无母却有好几套房子的心思去哄着的,可等到结了婚他才发现,这女人真的是对她自己各种舍得,对别人却一毛不拔。   如今她手里就剩卖房子剩下的几百万,但这钱显然是要不到的,他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心里计划着等把江故哄好,再联合江故一起从罗滢华手里哄个一百万过来。   心里盘算得很好,也一直在找机会想要再见见江故,他已经知道江故住哪儿了,就住罗滢华她女儿家的对面,可是那个小区安保一直很强,一连几天他都没找到机会。   这天他跟往常一样找了个地方蹲点,然后突然被人敲了一闷棍,昏过去前他还想着,会不会是那个不孝子为了摆脱他而找人打他,如果敢打他,那他一定要想办法赖上去,作为他唯一一个成年的儿子,照顾老父亲天经地义。   等江临再次醒来,眼睛上被罩着黑布,嘴巴里也被塞了东西,鼻子闻到的是混杂着草木的尘土气,他能听到旁边有人在走动,于是呜呜地想要挣扎。   就在他挣扎时,一个脚步声朝他靠近,然后他的脸上就被抽了一巴掌,一个粗犷的男人凶狠狠道:“吵什么吵!再吵我抽烂你!”   这时旁边又好像走过来一个人,还在他被捆绑着的胳膊上扎了一针。   江临不知道他们往他身上扎针是想要干什么,是不是要给他打什么特殊的东西,心里慌乱害怕地再次挣扎开。   刚刚打过他的那人再次给了他一巴掌:“动什么动!针扎歪了你信不信我在你身上再扎十针!”   江临不敢动了,生怕这人真的给他扎十针。   那根针一直扎在他的手上,过了一会儿,有个轻细一点的男声道:“抽多少管?”   粗犷男:“抽个五六管血,既然要检查配型,那就多抽一点,管够!”   江临竖着耳朵听,什么检查配型,难道这人是罗滢华找来的?可是不对啊,他跟江哲的血型不一样,江哲跟他妈一样是A型血,要不是这样,当初江哲要换肾,罗滢华怕是早把主意打他身上来了。   江临满心疑惑,但也不敢再呜呜呜地想要说话,只老老实实一动不动。   时间过去了很久,通过听到的声音,他已经能确定在这里守着他的就两个人,一个听声音应该是个壮汉,另一个感觉体格应该稍微瘦小一点。   他很渴想喝水,但嘴里塞着的东西一直没拿下来,每当他发出一点声音,那人的巴掌就落了下来。   他肚子很饿,饥肠辘辘,饿得胃里抽痛。   他能闻到那两人在吃饭,可他们好像遗忘了他,一口都不给他吃。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江临一直被绑在椅子上,没有水喝没有东西吃,他觉得他真的有可能被饿死在这里,心里惶恐害怕时,那个声音轻细一点的男人似乎也耐心告罄地埋怨:“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粗犷男:“检查报告明天应该就能出来。”   瘦弱男:“要是配型成功,怎么把他弄死?”   江临听到死这个字,身体猛地一僵,惶恐惊惧瞬间席卷上来。   粗犷男:“到时候把他带到旁边那个废弃工厂,我给他脑子上砸两下,放心,老手了,我保证能让他活着到医院,把心脏新鲜地送出去,再躺着送火葬场。”   瘦弱男:“可惜了,老板非要走正规流程,要让那颗心脏正正规规移植过去,要不然,他那一身零件也能卖不少钱。”   粗犷男:“人家钱多,才不在乎这一点,这样更好,绝了后顾之忧,意外摔死,心脏直接移植给他有心脏病的儿子,正正好,你说这人蠢不蠢,跑了二十多年,结果自投罗网,老板正愁一直配型不上,现在好了,人家亲爹,这次绝对稳妥了。”   瘦弱男:“这就是命啊,听说老板找他找了有一段时间了,没想到都快放弃了,这人自己出现了,你说这是不是命。”   江临这算是听出来了,是那个叫司珩的绑了他,要把他伪造成意外死亡,然后把他的心脏给江故!   一想到上次见到江故的模样,弱不禁风,站都站不稳的样子,从医院出来更是被人抱走的,所以他也需要心脏移植。   他两个儿子,一个缺心,一个缺肾,需要肾的那个血型不合适没办法,但缺心的这个他们血型是一样的!   这么一想,江临吓得发抖,浑身冷汗如雨一样往下淌,被捆绑在这里的恐惧随着他们的话已经到了临界点,他为什么要自己送上门,二十多年他没找这个儿子不也活的很潇洒快活,他为什么要蠢的自己送上门!   瘦弱男:“那要是配型不成功呢?”   江临屏住呼吸地去听,不成功是不是就能把他放了?   粗犷男笑了一声:“不成功那这人就是我们的了,老板已经安排好了线路,直接把人送出去,这心啊肝啊肾啊,身上所有可以卖钱的,卖的钱都归我们。”   瘦弱男的声音逐渐变态:“那我希望配型不成功,虽然赚的钱少了,但看着人活生生被挖心掏肝的,那滋味才够爽。”   江临直接吓尿了,没想到最可怕的竟然是这个声音听着瘦弱的男人!   看着地上晕湿的一片,还有一股尿骚味,拿着剧本在他面前读的两人皱着眉退开了一些,这么点胆子,真恶心。   时间似乎入了夜,经过他的观察,这几天晚上只会有一个人守在这里,他眼睛被蒙着东西,也不知道守着的是哪一个,但他一直没有放弃自救,手上绑着的绳子经过他的努力,这几天都挣扎得松了不少。   明天配型报告就要出来了,也就是说他只剩今晚可以逃了。   强烈的求生欲让几天没吃没喝的江临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经过大半夜的努力,他总算是将捆绑着他的绳子通过椅背给摩擦断了。   江临一把揭开眼罩,但已经几天不见光,这会儿揭开眼前也是一片黑,什么都看不清。   他小心趴在地上一点点往前挪,直到双眼渐渐能看到一些轮廓,他才看到墙角那儿睡着一个人,一个身材并不是很强壮的人,这人应该就是个变态瘦弱男了。   江临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他要逃出这里,他不能被他们抓到,心惊胆战地爬出这个荒弃的小屋后,江临在山林中快速跑远。   屋内睡着的人翻了个身,然后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拿出手机给同伴发了个消息:“收工!”   虽然折腾了几天,但一天几万的进账,这钱真好赚,这么好的活以后怕是很难遇到了。 第50章   江临一直不停地跑,身上饿得虚软,又渴得嗓子都要粘一起了,满嘴满喉咙的铁锈味,但他不敢停,他怕停了就有人追了上来。   一直到跑到一处水洼,他也不管那水洼中的泥水脏成什么样,扑下去就大口大口喝了起来,灌饱了泥水,江临这才觉得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躺在地上大口喘气时,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报警,太可怕了,绑架他,还要伪造意外死亡,就为了把他的心脏移植给江故。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没有证据,哪怕他一身伤能证明他被人绑架过,可他指正不了那个叫司珩的男人,更甚至说不定会彻底触怒对方,一个有本事搞这种售卖暗线的人,说不定他上头都还有人。   他虽然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但一些新闻他也看了不少,他一个社会小底层,哪里有那个本事去跟资本抗衡。   那个出租屋他也不敢回去了,他现在跑了,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有人在那里等着他自投罗网,要是再被抓到,江临觉得自己怕是没有第二次机会跑出来了。   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的江故觉得很奇怪,江临好像一夜之间消失了,那天他看到了司珩和唐兆,估计已经知道自己就是当初罗滢华赔偿的人,那他的住址也肯定被江临知道了。   这些天他一直小心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就连每天中午膳食馆送餐过来,他也要先确定帮他把餐拿上来的是不是刘管家才开门。   可一天天过去,依旧无事发生。   心里觉得奇怪的江故在吃饭的时候忍不住跟司珩提了一句:“他应该已经知道我住哪儿了,也不知道是还没找过来,还是找过来但被楼下的安保挡住了,我问过刘管家,刘管家说最近小区很平静,没什么奇怪的人。”   司珩给他夹了一筷子芦笋:“不用担心,他以后应该都不会来找你了。”   江故停下筷子看着他:“不会来找我了,你帮我解决了?怎么解决的,恐吓?还是给他钱了?”   司珩笑了笑:“这种人哪里值得给钱,我只是找了两个演员演了一场戏。”   江故眼露疑惑,司珩拿出手机将连一页A4纸都不满的剧情发给了他。   江故扫了一眼,一分钟不到就把那张纸反复看了两遍:“所以他以为你要挖他的心脏,吓得不敢来了?”   司珩嗯了一声,拿起一旁的空碗给江故盛了一碗汤:“给他钱只会让他觉得有利可图,花钱也只能买一段时间的安宁,不值得,这种人只能让他怕,他才不敢再来。”   江故愣神了片刻,他没想到江临就这样被解决了,他以为怎么都会被纠缠一段时间,他预想过各种最坏的后续和结果,谁能想到最后竟然无事发生的结束了。   见他停住不动,司珩的眼神沉了沉,逐渐泛起心疼:“别难过,为他这种人不值得。”   他以为江故的沉默是难过,设身处地地想,作为本该为他撑起一片天的父亲二十年前因为他的身体原因将他抛弃,二十年后见有利可图的找上门,结果发现图谋不到利益,还有可能要为他丢了性命而再次将人抛弃。   这个与他有着最亲密血缘关系的男人,却是他受到伤害的根源。   江故才二十一岁,比唐兆都要小一岁,看看唐兆,每天没心没肺吃喝玩闹,大学都毕业了,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而江故呢,他不曾有过不懂事的孩童时期,恐怕从他记事以来,就在努力的活着。   现在这个努力活着的人,好不容易走到了阳光下,却又再次被抛弃过他的人伤害。   江故的沉默让司珩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那些会伤害到他,让他不快乐的一切,司珩都恨不能将其连根拔除,只希望江故的余生能健康无忧,随心所欲。   江故从愣神中回魂,灯光下,司珩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满是令人心脏悸动的专注和温柔,这样一个性格强势的人,好像将他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同居这几个月以来,江故多少也看出了一些司珩真正的模样,他不高冷,但他性格里天生有着一股霸道强势,他也不温柔,他只是绅士的淡漠,他更不体贴,他所展现出来的体贴只是他的教养和对人的尊重。   别人看到的他,学识,家世,自身的素质和能力,样样都是不可挑剔的完美。   但在他面前的司珩,细致温柔,事事妥帖下是刻意隐藏起来的小心翼翼。   就如同现在,他只是沉默江临的事情竟然这么简单就解决了,这些日子困住他的烦恼完全是多此一举,却被司珩解读成被再次抛弃的伤心。   如果不是过分在意,谁会去深刻地剖析解读你,谁会将你那些细微的情绪无限放大到谨慎对待。   江故有一点小开心,他发现司珩对他的在意或许比他感受到的要多,甚至心里开始好奇,如果有一杯水,他在司珩这里是几分满,两分三分,还是已经过半?   不管怎么样,现在这个杯里,肯定有水就对了。   江故抬头朝他笑了一下:“我不难过,解决掉一个麻烦,我只会觉得轻松,你找人帮忙演这场戏也是花了钱的吧,多少钱啊,我给你,不能总是让你出钱出力。”   司珩:“没花钱,做我这一行的会经常接触到这些人,一些演员一些群演,请两个来帮忙,以后多给点合作机会就行了。”   司珩给人的感觉太靠谱了,说事情的时候又是格外的一本正经,听起来就让人很容易相信,他这么说,江故也就信了。   于是又对他笑了笑:“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帮我,还一直照顾我,我要是女生,都想要以身相许了。”   司珩浑身一紧,心跳砰砰快,感觉隔着桌子,心跳的声音都能传递到对面,原本有条有理的思绪瞬间就乱了。   江故这话什么意思,开玩笑的调侃,还是真有这种想法,他要是说自己不喜欢女生,那对江故来说是变相表白,还是耍流氓?   怎么办,脑子好像瞬间被堵住了,懵得空白一片。   但随即又想到,江故这话的意思会不会是他喜欢女生,因为他本能的带入了男女,江故以前没有谈过恋爱,追求他的男生女生都有,他全都拒绝了,所以他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这句话,这个问题,一直让司珩纠结到第二天上班都还是恍惚的。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昨晚江故说这话的模样,灯光下笑意盈盈的样子,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恨不得被他拉出来放大地观察解读,可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因为他害怕解读错了江故的意思,他没有把握,不敢冲动。   电话那头的唐鸣哈哈大笑:“看吧,你要是上学的时候多谈几场恋爱,混个经验满点,现在也就不会上班时间电话骚扰我了。”   这时候司珩冷静而清醒:“真要那样,那我跟江故彻底没可能了。”   他不知道江故有没有感情洁癖,真要谈过很多次恋爱再去追求他,他怕江故嫌他脏。   看着这饱受情爱折磨的兄弟,唐鸣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分析道:“根据我的观察,我觉得江故喜欢男生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司珩握着电话的手瞬间用力了几分:“怎么说?”   唐鸣:“拜你所赐,整天不是想往他那里送这就是送那,让我三天两头的跑他们学校,撞见江故被人表白的场景都不止一次两次了,对明显对他有意思的女生,哪怕那些女生没有表白,他察觉到之后也会很干净利落地避开,但对那些明显对他有意思的男生,他好像会接触一两次,然后才拒绝。”   唐鸣也问过唐兆,江故的性取向是女生还是男生,可他那个弟弟,嘴巴严得很,每次都是翻着白眼说江故又没谈过恋爱他怎么知道。   但四年的接触,加上好几个暑假江故都是在他们家过的,唐鸣多少也能感觉到一些,所以才没有阻拦司珩,毕竟只要性取向为男,那司珩至少还是有点希望的。   挂了电话后司珩不但没有理清思路,反而更混乱了,内心的渴望愈发迫切,内心蠢蠢欲动起来。   同一时间,在家里的江故也在跟唐兆聊着天,他将昨晚的发现分享给了好朋友。   江江:“有没有到愿意打破世俗的那种喜欢我还不确定,但他对我应该是有感觉的。”   唐兆嗑着瓜子聊着微信:“确定他对你有感觉之后你打算怎么办?直接去表白?”   这个司珩不行啊,这才多久就被江故试探出来了,好在江故对他也有点那方面的意思,要不然这会儿怕是已经在找房子准备搬家了吧。   江江:“怎么会,顺其自然吧。”   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也不会犹豫不决优柔寡断,只是司珩人很好,所以他不希望一段感情匆忙开始,再糊涂的结束。   至少要等他做好放开自己去接纳别人的准备,同时也要确定,对方是不是也做好了同样的准备。 第51章   感情的事唐兆也不怎么操心,江故不知道司珩有多喜欢他,他知道啊,所以他也没打算去干预什么,只要江故对司珩有想法,哪怕只是露出一点点苗头,一旦被司珩察觉,那他俩必然会成。   确定了江故那个渣爹以后不会再来之后,唐兆感叹:“还是司珩有想法,我之前还想着这种事要怎么解决,不能给钱,给钱要气死自己,那就只能来一次打一次,打到他不敢来,没想到这样吓一吓就一劳永逸了,学到了。”   江江:“我也有些意外,他帮我解决掉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你说我要怎么谢谢他?你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我能买得起的。”   唐兆心想,他喜欢你,你把自己打包过去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礼物。   天选打工人:“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等我哥下班了,我让我哥一起参谋参谋再跟你说。”   江江:“好,我自己也想想,你脸上的伤好了吗?”   天选打工人:“这么点伤几天就好了,姓师的那家伙后来找你了吗?”   江江:“我那天回家就把他拉黑了。”   虽然同寝四年,但他们的关系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同学,可能交情比普通同学要再多点,毕竟同吃同住那么久,但发生了那天的事,他不可能再跟师景明当朋友了。   更何况师景明怕是本身并没有抱着为他好的想法做的这事,真要为他考虑,哪怕想要充当和事佬,那至少要先跟他打个招呼,试探一下他的态度,而不是假借着聚会的名义直接把他骗出来。   所以这种人拉黑也就拉黑了,江故一点都不觉得少了这样一个朋友有什么可惜。   天选打工人:“那我也拉黑他,真没想到我们身边竟然真的有这种人,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些自以为是的圣母段子觉得挺搞笑,这发生在自己身上真的是一点都不搞笑了,当初刚开学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人不能深交,看来我的直觉还是挺准的。”   *   他们两人的拉黑师景明也不知道,事后他也没联系过他们。   脸上身上被唐兆打出来的伤都还在疼,只是这事他也自知理亏,道歉的话说不出口,又觉得自己被打了一顿,也算弥补了,于是打算利用时间糊弄过去。   那边没来找他,师景明当然不会主动再找过去,所以断了联系这事暂时对师景明没什么影响,但俞默提出解除合租这件事,对师景明的影响可不小。   看着那天从商场回来就格外沉默话变少的俞默,师景明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俞默神色平静道:“房租是一季度一交,距离这个季度结束还有半个月,我提前跟你说了,你是再找个合租还是去换个单间都还有时间准备,我就不继续了,每个月的房租加上吃饭开销,以我现在的收入根本负担不了。”   师景明皱拢的眉头微微松开:“下个季度的我可以先替你垫着。”   俞默:“不用了,我还欠唐兆的五百呢,你再替我垫一个季度的房子,我只会越欠越多,反正这个工作有网就可以写,无所谓在哪里,我也没必要把自己困在这么高消费的一线城市,就这样吧。”   师景明:“你的意思是你要回老家?你要放弃这条路?”   俞默也不想跟他多说,敷衍地点了点头:“嗯,先回去再说吧。”   师景明并不满意他这样的态度,直接挑明道:“你就是为了那天的事,之前你一点要回去的苗头都没有,突然就说要回老家,就半个月,我上哪儿找合租的去?你要真有这想法,之前怎么一点都没说。”   俞默被他念叨得烦了,他不想合租就是不想合租了,他又不是没给房租,又不是没有提前说,这是打算把他绑架在这儿不准走吗。   于是也不客气道:“我家条件不好,我上头还有一个残疾哥哥,为了供我上大学,家里砸锅卖铁借遍了亲戚,但他们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我能有出息以后能养着我哥,但我从中得到了利益,我就该承受这个负担,可我不想被这个负担拖垮。”   师景明没听懂:“你跟我说这干什么,这跟你要走有什么关系。”   俞默看着他冷笑了一声:“怎么没关系,我每个月省吃俭用打生活费回去也不敢回去是为什么,为了远离他们,我承担着我该承担的,但我也不会让他们扒在我身上吸血,我现在穷,谁也指责不了我什么,但以后呢,哪天我要是赚到钱了,他们闻着味的把无底洞往我身上砸的时候,我的好室友会不会因为可怜他们,把他们带到我面前来圣母的说一句那都是你父母,砸锅卖铁供你上大学的家人!”   师景明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俞默:“我知道你嫉妒江故,他除了出身差,什么都比你好,甚至就连出身差这一点,只要他点点头,他可以不用奋斗直接过上许多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富裕生活,偏偏他还有天赋,刚从小地方考出来,连小说网站都不知道几个,你带着他入行,结果他一本飞升,你还在底层挣扎,所以当他那个心怀不轨的渣爹出现时,你就圣母了,师景明,你这样真的很可怕。”   “这一行会不会让我混出个人样来我不知道,也许我的能力这辈子也就这样混个温饱了,但我不想哪天被人从背后捅一刀!”   尤其是他们同行业,平时多少会聊一些与之相关的话题,现在因为他穷,他写的东西太冷,师景明不会把嫉妒心放在他身上,甚至对他还隐约的有点高高在上,就像当初他带着江故入行时那样。   可保不齐哪天他就混出头了,一个只要你混得比他好就会嫉妒,甚至会直接道德绑架的室友太可怕了,他不希望自己哪天就变成第二个江故。   俞默说完直接关上了他的房间门。   没过几天俞默就拎着行李离开了,最后几天的房租他也没打算要,准备先回老家那一带,找个小破屋暂时过渡一下。   这事他跟唐兆说了,毕竟他还欠着唐兆的钱,不说一声就走,怕唐兆以为他跑路了。   接到电话的唐兆没忍住笑了一声:“就五百块哪里值得你跑路,那你现在手里有钱吗,回老家租房子也要点钱吧。”   俞默:“这个月刚到了账,勉强够用了,江故那边还好吧?他那个爸爸还在纠缠他吗?”   唐兆:“没有,解决了。”   俞默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天我真的有被惊到,我还想着,江故要是被他爸缠上怎么办,还好解决了。”   他自己就是迫切想要逃离家庭的那种人,所以对江故实在是太感同身受了,这也是为什么这件事没有发生在他身上,却令他触动这么大的原因。   挂了俞默的电话,唐兆反手就给江故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事。   江故有些意外:“那他就走了?也太突然了。”   之前还在寝室的时候,俞默和师景明是最早计划说定毕业后留在这里合租的,当时他推理馆那边的剧本还没稳定下来,原本计划是想要找个山清水秀的小三线去定居。   结果没想到,现在是他留下来了,俞默却走了。   江故挂了电话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拎着菜从外面回来的司珩正好听到这声叹气,闻声看向沙发上的人:“怎么了?怎么叹气?”   江故一把将飞扑出去打算迎接铲屎官的咕哩从半空中截和撸在了怀里道:“有个室友走了,一个室友拉黑了,大学四年,就剩唐兆了。”   这么一算,他的社交圈真的好窄啊。   咕哩被撸的瘫在江故的腿上生无可恋的喵喵叫,可惜它那个大冤种铲屎官很久都没管它了,猫咪哀怨脸。   司珩走向厨房的脚步微微顿了顿,放下菜再出来时道:“朋友贵精不贵多,人生的每一个阶段都会有各个时期的缘分,然后结识到各方面都契合的朋友,暂时没有也不用急,缘分到了朋友自然就来了。”   江故看着司珩好奇道:“你的朋友多吗?就单纯是朋友,像唐鸣这种关系的?”   司珩摇头:“不多,唐鸣一个,还有一个叫宋书,在国外,你经常吃的那个薄荷糖就是他寄回来的。”   这么一说江故还有些不好意思了,因为那些糖真的都是被他吃光的。   家里有好几处都摆着漂亮的糖罐子,客厅沙发这儿有,书房的书桌上有,就连他房间司珩也摆了一个,然后里面是各种口味的糖,都很清甜一点都不腻,就连不爱吃硬糖的他,有时候嘴里没味道也会含一颗。   怀里的咕哩都被江故抱紧了几分,神色有些赧然地朝他笑笑:“你朋友寄给你的,都快被我吃完了。”   眉眼弯弯带着害羞笑意的模样,看得司珩从指尖泛起一阵酥麻痒意,顺着血液脉络一点点蔓延进心里,又被他努力压制在平静的暗涌下,不敢表现出分毫。   目光移开前,忍不住放肆贪婪了一瞬,在江故察觉前将映在眼底的画面深深刻录在心里,这才敛下眼眸,带着平静的笑意道:“食物买来就是给人吃的,我不爱吃这些,你帮我吃了,也不枉费这些东西漂洋过海的艰辛了。”   江故将下巴搁在怀里的猫脑袋上,看着司珩解开衣扣脱外套,开口道:“唐兆说甘辰在商场里开了个木雕工作室,上次的事我还没好好谢谢他,我想明天去找他,请他吃个饭。”   司珩解扣子的手停住:“我陪你一起。”   江故摇了摇头:“我自己去就行了,又不是小孩子,做什么都需要人陪。”   司珩不放心,上次那件事的应激他还没缓过来,但他也知道江故是个成年人,他可以自己不出门,但不能被关在家里。   想到江临的事已经解决,商场本来也在家附近,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这才道:“那你出门回家都跟我说一声。”   说完怕自己的态度过于强硬,补了一句:“可以吗?”   江故看着司珩小心商量的模样,笑着道:“当然,这不本来就是我们的同居法则吗。” 第52章   商场里面有着各种店铺,但很少会有工作室直接开在商场里面的,尤其是木雕这种手艺并不算很热门的工作室。   甘辰是木雕师这件事还是让江故挺意外的,虽然甘辰给他的感觉的确有些偏艺术向,但他以为多半是绘画或者设计这方面,雕木头感觉跟他并不是很搭。   但等他来到甘辰的店外,看他坐在一处角落里,细致专注地雕刻着手上的一截莲花模样的木头时,又觉得他很适合这份职业。   安逸沉静,在店里檀香袅袅的烟熏中,莫名有种与世无争的悠然感。   江故走进店里,店员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很热情地迎接上来:“欢迎光临,这边有成品摆件,也可以专门定制。”   江故朝她笑了笑:“我找你们老板。”   听到有些耳熟的声音,一旁专注雕刻的甘辰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露了个笑来:“唐鸣说你要来找我,我还想说上次的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专门来一趟也太麻烦了。”   见甘辰提起唐鸣,江故心里还疑惑了一下,但随即意识到应该是司珩让唐鸣转告,看样子司珩真的是很避忌了。   江故朝他走了过去,神色不变地笑道:“之前在唐家我也没加你微信,你别怪我不请自来耽误你事就好,中午想吃什么,我请客。”   甘辰往一旁的空椅子示意了一下:“过来坐会儿,我手上收个尾就行了。”   江故拉开椅子坐在了他的对面,看着他手里的东西道:“这是在雕刻印章?”   甘辰:“嗯,客人定制的。”   甘辰修了一下细节,然后察觉似乎有些过于安静了,一抬头,就看到江故正认真的盯着他手里雕刻的东西看。   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能看清这人如琉璃一般的浅茶色眼睛,纤长的睫毛是令人羡慕的浓密度,精致的五官肤白如雪,身上仿佛被灯光打出一层晕染开的滤镜,好看得不可思议。   手里的刻刀微微顿了一下,如果是学生时代,有个这样的人站在司珩的身边,那株高岭之花恐怕谁也不敢去妄想摘取,有的人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安安静静站在那儿,就够让人自惭形秽了。   他现在还有点没办法彻底平静的面对,可江故什么都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又何必让别人来买单,所以甘辰压下心里的酸涩,努力地找着话题避免冷场:“你身体还好吧,现在出门没问题了吗?”   江故将视线从他手里的印章上移开,笑着道:“没事了,上次的事谢谢你。”   他跟甘辰也就见过两次,那天甘辰冲出来护在他前面时让江故挺意外的,所以怎么样他都想来当面感谢一下。   甘辰:“这有什么好谢的,看到了帮个忙也很正常,那个人后来继续纠缠你了吗?”   江故:“没有,司珩帮我解决了。”   江故说完神色微微一变,明显有些懊恼,他在甘辰的面前提司珩,这也太过分了,这哪里像是来感谢,这简直像是来挑衅的。   如果是以前他对司珩没什么想法,纯纯就是普通的房东租客关系,江故或许不会这么注意着避开,毕竟没那心思自然就坦荡些。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对司珩有想法,不管以后跟司珩会发展成什么关系,但现在,在曾经对司珩表白过,如今被司珩避之不及的人面前提,就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了。   可一时嘴快脱口而出,又不想表现的过于刻意反倒显得刻意,于是说完一句江故就闭了嘴,装作好奇去看他桌子上的摆件,还引开话题道:“这个真好看,我能摸摸吗?”   甘辰从一开始就误会了江故和司珩的关系,在江故甚至还没动心思的时候,那次医院遇到,他就以为两人已经在一起了。   后来在唐家,也没人特意说江故和司珩的事,加上他们本来就很亲近的模样,这个误会一直延续至今。   所以听到江故说事情已经被司珩摆平了也没多想,像司珩这样只要动了心比谁都认真的,任由着爱人被人纠缠才奇怪。   加上他刚低着头雕刻手里的东西,没注意到江故的神色,这个话题也就被揭过去了:“可以,随便看,放这儿就是摆着装饰用的,你喜欢哪个我送你。”   江故笑着道:“送我就不用了,这手工雕刻,一刀一刀都是心血,还是留给真正会欣赏的人吧。”   甘辰笑了笑没强求,木雕这东西也不是人人都喜欢,真要不喜欢拿回去也是积灰占地方。   江故有些好奇:“你怎么会在商场里开工作室啊?我以为这种传统工艺会是在独立的店铺,或者江南意境浓厚的小庭院里。”   甘辰道:“如果我是个不需要为生计发愁只用专注爱好的有钱人,我也想拥有自己的小庭院,摆满喜欢的木料和雕刻出来的各种成品,写字楼虽然可以从网上接单,但还是有些封闭受限,独立的店铺可以等我闯出名号再考虑,我们这儿没有那种传统手工艺一条街,客源过于分散,商场的租金便宜,还有客流量,算是目前比较合适的选择。”   看着桌上那些精致的摆件,江故真心实意道:“靠爱发电的东西,只要坚持下去,一定会有美好收获的。”   多少人浑浑噩噩奔波在一日三餐中,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去奋斗,那感觉是不一样的,如果能奋斗出成绩,那收获到的一定是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   看着他眼睛亮亮的模样,甘辰也被感染出笑意:“那就承你吉言了。”   甘辰并没有让江故等太久,将手里这个莲花印章处理好最后的细节,就交给店员去抛光了。   他自己的口味比较杂,甜口咸口,清淡辣口都能吃,但唐鸣特意跟他打过招呼,说江故来找他这事,让他多照顾着点,就算唐鸣不打招呼,那天江故被送医院的情况,他肯定也会迁就着吃清淡些的。   而且这个招呼,不用想甘辰也知道唐鸣是在替谁转告。   看着走在身边的人,甘辰心情挺复杂的,甚至之前忍不住就想了很多,来找他真的是感谢吗,还是出于什么别的原因。   但一顿饭吃下来,他对江故原本抱着的一些想法有些改观了,他会安静的倾听,会对繁琐沉闷的木雕听得很有兴趣,会对他在国外的一些见闻给出有趣的反应,不会过分打听,也没有提及一些他们之间敏感的话题。   这让甘辰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渐渐回落了下来,看着对方好奇的眼神,甘辰真心建议道:“现在你毕业了,时间充裕的话,也可以出去走走。”   江故:“我也想,看以后有机会吧。”   他自己这情况挺麻烦的,心脏问题,胃也不好,没有走太久的体力,又容易晕车,跟别人一起旅游是耽误人家玩,他自己一个人又觉得没意思,还不如宅在家里,所以比起自己出去玩,像这样听一听别人的见闻也挺好的。   聊的太愉悦,午餐的时间都拉长了不少。   一直等不到江故发消息的司珩坐不住了,开着车来到商场附近,没忍住发了个微信:“吃完了吗?我在附近,你要是完事了,我可以顺路来接你回家。”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正在说着国外打工趣事的甘辰停了话头,拿起一旁的白开水喝了一口。   江故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又看了眼时间,心里预估了一个大概可以回家的时间给他回了过去。   等他放下手机,甘辰才道:“是司珩?”   江故见他主动提起并没有很介意的样子,点头道:“嗯,他问我回家了没有。”   甘辰也跟着笑笑:“一会儿不见消息就追来了,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想过司珩谈起恋爱会是这个样子,有点意外,但又觉得他应该是这样,不喜欢谁,就干干脆脆地拒绝,遇到喜欢的人,就把所有的真心和在意给出去。”   江故神情露出几分疑惑:“谈恋爱?”   甘辰放下手里的杯子,神色认真地看着江故:“我以前是跟他表白过,司珩很优秀,跟他表白过的人不少,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都快过去十多年了,我是真的放下了,也希望你别介意这事,谁年少时没慕过几个强,我跟他的交集只在高中三年,高中毕业我就出国了,直到前不久才回来。”   “其实回来的时候我不是完全没有想法,毕竟是惊艳了我整个青春的人,但是在见到和你在一起的他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可以这样的,他也可以温柔体贴,他也会目光去追人,他也会小心翼翼地弯下腰,他很爱你。”   “说实话,你今天来找我,我真的以为你是来示威的,但你半句没有提过他,和你聊天也很愉快开心,我以为你是带刺的,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温柔,所以我希望能把一些事说开,我不想你有什么误会,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的不是谁都能那么幸运的,我不希望你们因为一个并不重要的人产生完全不必存在的芥蒂。”   甘辰说的很诚恳,也当真是走心了,但江故却表情奇怪道:“可是我们没有谈恋爱啊。” 第53章   西餐厅里,悠扬的琴声还在继续,过了午餐的时间,不少食客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唯余靠窗的一桌还在餐后交谈着。   只是此时此刻,原本交谈的这桌突然迎来了沉默。   甘辰突然想起之前在唐家唐鸣说的话,他说司珩暗恋了江故四年,他以为现在的情况是司珩的暗恋终得圆满,两人已经修成正果了,他们之间的氛围,怎么看都是一对。   结果他好像在并不恰当的时机,戳破了什么。   此时甘辰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现在跑还来得及吗,他怕司珩追鲨他。   江故也沉默的不知道要说什么,良久后才缓缓开口:“你怎么会觉得我跟司珩在谈恋爱?”   他确定自己的心思也是前不久的事,然而今天,他跟甘辰才第四次见面而已。   看着江故略懵的表情,甘辰没忍住笑了,从抿唇轻笑到笑得耸动肩膀,然后问道:“你跟司珩认识多久了?”   江故:“小半年了。”   小半年,所以这小半年并不在那暗恋四年的时间线里。   甘辰不知道司珩为什么暗恋四年都不冒头,甚至都没有出现在对方的世界里,但他突然就懂了唐鸣说的,司珩的喜欢超出他的想象。   要多喜欢,才能支撑一个四年漫长的单线,得喜欢到什么程度,才会让司珩那样一个人小心翼翼到不敢的程度。   甘辰道:“其实在唐兆生日之前,我见过你们,晚上的医院里,你感冒发烧在打针,他在旁边陪着你,那时候我刚回国不久,去找过司珩一次,但我带去的礼物他没收,再然后在夜晚的急诊室里看到了你,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紧张一个人,小心翼翼,时刻关切,可能你见到的司珩就是你现在认知里的样子,但我不是。”   “他人很好,我的情书被人发现然后贴在了公告栏,那时候同性恋的标签就是变态有病,司珩作为男神一般的存在,没人会说他,反而觉得我的喜欢是玷污,他可以完全不管的,但他没有,他把我从那群霸凌者的手里救了出来,但除此之外,他甚至从未主动跟我说过一句话,他的外壳是绅士的,内核是冷漠的。”   想到以前的事,甘辰眼神露出几分追忆的怀念:“怎么说他这个人呢,强大淡定,冷漠疏离,万事过眼不入心,你知道那种跟凡夫俗子不一样的天才吗,他就是那类人,旁人的情绪,心里的谋算,他一眼就能看透,他不戳破,给了该有的尊重,但也不在意,你的纠结你的暗恋你的青春悸动,他不屑一顾,他不在冰山,却端坐云层。”   甘辰说完,看着江故笑着问道:“他在你眼里,不是这样的吧?”   江故摇了摇头:“他…很细致,很包容,看起来很强势,但很懂尊重,不过就像你说的,绅士是他家庭教育出来的基本素养,他并不是一个内心火热温暖的人,但他是个好人。”   甘辰闻言又是一声笑:“我真想让你看看我记忆里的司珩是什么样子,看了之后你就会发现,他有多喜欢你。”   江故眨了眨眼,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卷了卷,心跳也随着甘辰的这句话跳漏了一拍。   想到什么,甘辰道:“我送个东西给你。”   等在商场外的司珩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还没到江故刚才发消息跟他说好的时间,他就又收到一条江故的信息,说是不用等他,临时有点事,他自己回家。   司珩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有些焦躁地敲了敲,说好了接他回家,时间都约定好了,临时会有什么事?   江故的生活圈子就这么大,常去的地方也就一个书店,就算要去书店,也不会突然更改跟他约定好的时间。   想了想,司珩戳了一下唐鸣:“帮我问问他跟江故见完面没有。”   唐鸣百忙之中还要抽空回一下这个恋爱脑:“你怎么不直接问江故回家没有。”   司珩:“说好了来接他,他突然说临时有事不用接了。”   唐鸣:“人家都说了临时有事,你掌控欲这么强,会把人吓跑的。”   司珩:“你就问问,我不干预他,我只是想知道他跟甘辰见完面没有。”   唐鸣:“那你直接问江故啊,让我夹在中间干什么!”   大家又不是傻子,他这一问,甘辰不一样心知肚明的,还不如司珩直接问江故,干嘛要把两人的事牵扯成四个人。   司珩倒是怂得理直气壮:“我不敢。”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掌控欲有多强,江故上学的时候好歹是在学校,不是教室就是寝室,课表作息跟唐兆几乎重叠,身边一直有人,所以司珩并不会太担心。   但现在,出门在外他不知道江故在做什么,是跟甘辰在一起还是别人,会不会遇到什么突发状况,面对这种没底的未知,他淡定不了。   可他又不敢多问,怕问多了江故嫌烦,觉得他控制欲太强,觉得自己被约束。   唐鸣的白眼简直都要翻上天了,不愧是兄俩,翻白眼的表情跟他弟弟唐兆简直一模一样。   摊上这样一个发小他能怎么办,只好帮忙问啦。   就跟唐鸣想的一样,甘辰这边一看到消息就知道唐鸣是帮某人问的,没忍住笑了一声,这紧张的程度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难不成是怕他把江故吃了吗。   为了让那边安心,甘辰很快回道:“放心,我等下会送他回家,保证毫发无损。”   唐鸣一字不漏的转达,然后发过去的消息就石沉大海,典型的用完就丢,唐鸣冷哼一声,有本事对着江故也这么硬气啊!   甘辰也没把江故带太远,他直接把人带回了家。   看着沿路熟悉的风景,江故看向甘辰:“你也住枫庭苑?”   甘辰也有些意外:“你们住这儿?”   江故点头,报了门牌号:“你住哪一栋?远吗?”   甘辰:“我住13栋,跟你们那边还隔着一条街。”   难怪他们能在商场遇到,也能在医院遇到,原来都住这附近。   不过司珩是在这里买的房子,甘辰只是租的,他这些年在国外打工有一些积攒,但也没积攒到能直接买下这里房子的程度,只是因为要在这边商场开工作室,想就近租个房子。   虽然同在一个小区,但户型是不一样的,一街之隔,一边是普通小户型,是数字楼栋,一边是豪宅户型,是字母楼栋。   江故不怎么出门,之前天气热,也很少会在小区里面转悠,后来调养身体,更是很少出门,所以跟着甘辰上楼后,看到完全不一样的房屋户型,小小意外了一下,他以为一个小区,房子应该都是差不多的。   尽管江故没有好奇的打量,但甘辰还是笑着道:“跟你们那儿差别很大吧?”   江故:“也还好,这边是两居室吗?你一个人住?”   甘辰:“嗯,我家里人都在国外,我父母离异,爸爸去了德国,妈妈去了澳洲,两人都再婚了,我不想去德国,也不想去澳洲,就干脆回来了。”   江故:“大家住这么近,你有空可以去找我玩,我平时都在家的,司珩他还养了猫,叫咕哩,是个很可爱的山猫布偶,特别漂亮。”   甘辰眼神洞悉了一切:“你是不是很喜欢猫?”   江故点头:“也不算很喜欢,就是小时候我家有一只猫,山里的野猫,冬天天气很冷,它在山里待不住,会来我家取暖,夏天还会叼鱼给我。”   虽然他家很穷,冬天也没暖气,盖着并不柔软的棉被,到处都灌着冷风,但对于无处避寒的山林野猫来说,有个屋檐遮挡,总比山林里要暖和得多。   好多个冬天江故都是跟那只猫共睡一张床相互取暖。   可惜那只猫年纪很大了,某个冬天它再也没出现时,江故知道它应该已经不在了。   后来上了大学,后山那边有不少被学生投喂的流浪猫,江故总会想起那只猫,于是没太多钱的时候偶尔买点馒头,小赚一笔生活费时就会买点猫条便宜猫粮喂一喂。   甘辰:“据我所知,司珩不喜欢小动物。”   看着江故惊讶意外的表情,甘辰笑着道:“当然我对他也并没有那么了解,只是有一段时间我被人欺负的狠了,唐鸣,还有另外一个叫宋书的,他们三人允许我放学的时候跟他们一起走,有一次他们发现了一窝小猫,猫妈妈不知道去哪里了,猫咪小到甚至都没睁眼,唐鸣和宋书很可怜那些猫,于是凑钱想要送去宠物医院,司珩在一旁冷漠旁观,没有拒绝他们的善心,但也没有多可怜那些猫,等那些猫满月找领养时,唐鸣抱着猫往司珩身上扑,司珩皱眉避开,嫌弃地说脏。”   又是跟他认知里不一样的司珩,但时间对不上:“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养了咕哩一年了,可能是他其实是喜欢的,但青春期的酷哥不好意思表现。”   甘辰笑而不语,没再跟他说猫,而是从没人住的那间房里翻找出一个没开封的箱子,撕开箱子封口的胶带,里面都是一些用过的零碎之物。   甘辰在里面找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盒保存完好的光碟递给他:“就这一张,没有多余备份,送你了,你拿回家慢慢看。”   江故看着像是刻录的光碟,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总觉得看了这张碟,他的生活将会掀起一阵不小的变化。   但拒绝他是舍不得的,因为他也很好奇这张碟里的信息。 第54章   因为这边车库没有录入车牌号,办理临时停放很麻烦,所以甘辰只能开着车把他放到了他们楼栋的大门口。   江故下车后看着他驶离这才转身进小区。   他不常出门,但安保都认识他,毕竟长成他这样的,辨识度太高了,加上安保这边也会实时更新业主信息,像是他们那层楼之前有人几次三番地闹事,自然就成了重点关注对象。   不等江故自报家门,执勤的安保就替他将门禁打开,礼貌问好:“江先生下午好。”   看着缓缓打开的大门,江故朝人笑了笑:“谢谢,您也下午好。”   等人走远,刚刚开门的那个人没忍住跟同事道:“这就是普通人跟明星的区别啊。”   正在做记录的同事闻言笑了一声,话虽然没说全,但意思他听懂了。   在江故回来之前住在这里的一个明星刚回,一张整容脸,戴着墨镜鼻孔朝天的连个眼神都不给,就因为他是被人追捧的明星。   能住在这里的哪个条件会差了,大部分都是礼貌有加客客气气,不是对一些职业群体有特殊意见,就是这种前后对比之后,很难让人不去吐槽一下。   天气凉爽,太阳也挺大,晒在人身上伴随着徐徐秋风还是挺舒服的,小区绿化做得很好,隔段距离就是一棵桂花树,虽然已经过了最茂盛开放的时期,但有些晚开的桂花依旧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江故轻轻呼出一口气,满鼻都是秋桂的芬芳,这个季节真舒服,可惜太短了,对于北方来说,几乎是过了炎夏,眨眼间就要入冬了。   余膝铮李……   在地上捡了一株满簇金黄花瓣的桂枝,江故一路带着芳香进了大楼,然后十分碰巧的在电梯里遇到直接从车库上来的司珩。   看到司珩的一瞬间,对上他惊讶后隐藏不住惊喜笑意的眉眼,江故脑海里瞬时回响起甘辰的那句话。   “我真想让你看看我记忆里的司珩是什么样子,看了之后你就会发现,他有多喜欢你。”   他知道司珩对他是有感觉的,从很多细枝末节里都能感受出来。   但是有多喜欢呢?他不知道。   现在好奇地想知道。   晃神这一会儿电梯门差点再次合上。   司珩看着电梯外迟迟不进来的江故,眼里的欢喜不减,但带上了几分疑惑,伸手挡住电梯门:“怎么了?”   江故回神,在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抬脚走了进来:“没事,你怎么回来了?”   司珩:“本来就在附近,你说不要我接,我就直接回来了,甘辰送你回来的?”   江故点头:“他也住这边,在十三栋楼。”   司珩:“你说临时有事是去他家了?”   江故:“嗯,他的木雕做的好好看,没亲眼看过真的很难把他跟木雕师这个职业联想到一起。”   甘辰的穿着打扮都挺潮的,不是那种嘻哈的潮,是很时尚的那种,人也白白净净,很难把他跟这种传统手工艺的艺术对到一起,木雕应该算是非遗吧,江故记得以前看过纪录片里说过,但记得不太清楚了。   见他提到甘辰脸上带笑的样子,司珩道:“今天你们聊得很愉快?”   江故把手揣在风衣外套的口袋里,那张不知道被甘辰保存了多少年的碟片正被他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一个出乎意料温暖的人,于是江故又笑了一声:“很愉快。”   司珩并不会阻拦江故交朋友,哪怕这人是甘辰。   只是多少有些不安,怕甘辰会跟他说些什么,怕甘辰说的话会影响到江故对他的观感,他想要多问两句打探一下,又怕问得太明显让江故觉得自己对甘辰很在意。   纠结犹豫要不要开口时,二十七楼已经到了。   一回到家,咕噜屁颠冲过来想要抱抱,但在江故身上蹭了两下,还没等江故换好鞋,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打得整只猫差点站不稳滚在地上。   江故看了眼手里的桂花,呀了一声:“这香味对你来说是不是太浓了啊,我放阳台上去。”   咕哩打完喷嚏意思意思在随后进来的司珩身上蹭了一下,然后跟在江故的身后追了上去,要不是紧急刹车够快,差点脑袋撞阳台门上了。   江故把那一支桂花枝插在了盆栽里,种肯定是种不活的,但放在阳台上闻两天香也是好的。   再次进到屋内,一把将黏人的猫抱了起来,手上rua着它软乎乎的肉从头到尾巴撸了个遍。   他撸着猫的时候司珩在厨房里洗手,然后拿了个杯子倒了一杯热水出来,放到了茶几上:“喝点水。”   江故朝他笑了一下:“好,时间还早,我待会儿准备睡一下,你下午还要回公司吗?”   司珩抬手看了看手表,两点半,的确还早:“回,你休息吧,我去书房拿点东西。”   书房里也没什么东西拿的,转了一圈,随手拿了份不重要的文件,确定江故安全到家了,他也该回公司处理积攒的事务了:“那你休息,我先回公司了,晚上你自己吃药膳,不用等我了,晚点我还有个会,今天可能回来的晚一些。”   江故:“好,那你路上小心。”   回到家,坐都没坐一下,水都没喝一口就又要走了。   换好了鞋子,司珩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的人,跟江故的目光对上后,忍不住朝他笑了一下,就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屋内少了一个人,变得安静下来,江故拿起杯子,水温刚刚好,不会太凉也不会太烫,喝了一口后低头看着黏在他怀里的猫:“你家铲屎官回来,好像都没多看你一下。”   在他腿上翻滚的咕哩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猫眼:“喵…”   说要睡觉的人将猫放回了猫窝,换了一身舒服的衣服后坐到了电脑前,电脑没有自带的读碟器,好在江故有外接的那种,翻箱倒柜找出毕业后几乎没怎么用过的外接读碟器,江故将那张碟放了进去。   碟片里面有两个文件夹,一个写着照片,一个写着视频。   江故直接点开照片,跳出来的第一张就是司珩穿着高中校服,站在主席台上发言的样子。   十多年前的司珩跟现在最大的差别是稚嫩了很多,眉眼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照片里,身穿白色短袖校服,深蓝色校裤的司珩站在主席台中央手拿着话筒,眉眼冷淡地看着镜头,青春的傲气展露无遗,带着锋利的棱角,这大概是不少人懵懂年少时,幻想过的王子模样。   第二张照片是球场,高中时期的司珩还没修炼成如今成熟的体格,跳跃灌篮时掀起的衣角,有着少年人的劲瘦和挺拔,汗湿的头发在阳光下散发着青春的光芒。   单看照片,江故都能想象这一球投进后那爆棚的欢呼声。   照片不少,几百张,许多上面还带着校园贴吧的水印,估计这些是甘辰混迹贴吧三年的积攒。   另一个文件的视频不多,就十来个,大部分都是司珩作为年级第一代表上台发言,还有一些举办的校庆活动充当着主持人。   那些正规又大型的场合,少年司珩台风稳健,淡定又从容,无论是独自发言,还是混在人群中,他永远都是最出众的那一个。   比起旁人或多或少的紧张畏缩,司珩身上有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处变不惊,让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一眼看到他,然后再也移不开目光。   一张张照片,一个个视频看下来,江故懂了甘辰的意思。   通过这些过往记录,司珩这个名字变得更加鲜活凝实。   江故屈膝抱坐在椅子上,已经看过一遍的照片再次以幻灯片模式自动播放着。   喧闹的走廊,靠在栏杆上跟唐鸣还有另一个应该叫宋书的男生闲聊时,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葱绿校园里,手扶着单车独自一人时眉眼冷淡。   教室里,在众人安静自习时,他露出侧脸的睡颜。   这些都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在他年少时,还没刻意隐藏本性的模样。   一个并不温柔的人,伪装着温柔来到他身边,一个不爱笑的人,对着他脸上永远带着笑,一个看起来脾气并不好的人,却包容亲近着他。   如果是刚住进来发现司珩的两种面孔,江故甚至不会愿意多花时间去了解对方,第一时间就会选择离开。   但现在他更好奇,他的喜欢有多喜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喜欢。   *   星幕爬上夜空,临近十一点,这座繁华的城市进入了热闹的夜生活中,路上的车辆并没有减少多少。   三五成群依旧精力充沛的青年人,亦或是工作了一天步伐都沉重的加班夜归人。   司珩很少会在意周围的环境,什么时候下班,是早是晚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现在,看着那些深夜里匆忙回家的人,他突然感受到了从前不曾有过的一种安宁。   哪怕明知道这个时间回去家里的人已经睡了,掩着房门,甚至都看不到对方一眼,但他的心是安定的,那种家这个字,家里那个人带来的安定。   下电梯,刚好看到隔壁的程橙出来,长靴短裙,很都市的装扮,画着精致的妆容朝他笑着道:“喝一杯去?”   司珩:“不了。”   程橙也没指望他会答应,无所谓地耸耸肩,按了一下电梯,本就还停留在这一层的电梯缓缓打开门。   司珩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头道:“很晚了,注意安全。”   程橙闻言又是一声笑,人啊,果然是会被最亲近的人影响。   开门回家,客厅亮着灯,不是玄关这边的过道灯,而是客厅的那盏暖光的落地灯,沙发上睡着人,略厚实的毛毯有一半坠在地上,一本书还搁在睡着那人的手边。   司珩换了鞋,放轻着脚步走了过去,江故睡的很香,微黄的灯光打下来,笼罩出一层暖意。   司珩半蹲在一旁看了他一会儿,自从阑尾炎手术后,药膳那边调整了食补方案,这段时间主要是补气血,所以难得在江故的脸上看到一丝血色。   这会儿江故静静地沉睡着,脸颊透着一丝淡红,一侧脸上因为睡姿压出了些许肉感,充满了安宁的岁月静好,看得司珩心头发软。   小心地将那本书从江故的身上拿了下来,放到了一旁的茶几上,又起身去到房间将枕头被子整理了一下,再次退回到客厅。   声音极其轻柔道:“江故,醒醒,回房间睡了,这么睡容易着凉。”   不知道是他声音太轻,还是这个点本来就是江故睡的最沉的时候,他唤了几声,人却依旧不见醒。   他也舍不得将人强行叫醒,于是慢慢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小心而平稳地将人抱了起来。   突然的晃动让江故隐隐有醒来的迹象,司珩站在原地不敢再动,但江故只是动了动头,然后轻轻一歪,额头抵着他的胸口再次没了动静。   司珩缓缓松了口气,抱着怀里的人一步步朝房间走去。   从抱起到放下,动作轻柔而克制,直到稳稳将人放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看人还睡着,便有些贪婪地舍不得离开。   不知道看了多久,最后实在是没忍住,将指背轻轻贴在他的脸颊上滑过,声音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晚安……小故。”   拎走试图上床的猫,虚掩上门,留下一室静谧和晚安的余音。   片刻后江故睁开眼,轻笑了一下,侧过身再次睡去。 第55章   昨晚江故是有意在等的,但睡也是真睡着了,只是他的觉很轻,司珩拿开他身上盖着的毛毯时他就醒了,更不用说后来司珩把他抱上床。   中途醒过再睡就有点难入睡了,江故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是几点睡着的,早上生物钟醒来,身体有种没睡舒坦的沉重。   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下床,走到卫生间洗漱。   听到房内的动静,司珩合上笔记本,从沙发上起来进到厨房,将半罐子鸡汤倒进锅里,下了一锅馄饨,等江故洗漱完出来,煮好的馄饨刚好出锅。   两碗热腾腾的小馄饨摆上桌,司珩看向还在打哈欠的江故:“没睡好?”   江故嗯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半夜醒了,好久才睡着。”   司珩把筷子递给他:“再别在沙发上看书看到那么晚了,天气冷了,暖气还没开,阳台门这么开着吹风很容易着凉。”   江故抬头朝他笑了一下:“昨晚谢谢你,你把我送回房的吧,下次你直接把我叫醒就行了。”   司珩没应也没说不,而是放了一小碟腌制过的咸菜丁到江故面前:“如果觉得馄饨淡了,可以加一点小菜在碗里。”   这种腌制品以江故的身体肯定是不吃最好,但司珩始终觉得这样一味的限制并非绝对的好事,适量一点点开开胃,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多大的影响。   江故虽然不觉得馄饨的味道淡,毕竟是鸡汤煮出来的,但多点咸菜提提味也是可以的。   只不过小咸菜一入口,江故就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是黄鱼面那家的?”   司珩:“嗯,我让老板给我装了一罐子。”   江故遗憾地啊了一声:“还能这样啊,我们当初怎么没想到呢,他家的小菜配面超级好吃,或者配馒头也可以。”   外面那种成品的咸菜大部分都是辣的,江故吃不了,黄鱼面那家的小菜是老板自己做的,不辣的味道也很好,以前他跟唐兆没少为了这咸菜跑去吃面,但他们没想过直接跟老板买一罐子。   早起一碗暖暖的小馄饨,又吃到了喜欢的咸菜,原本有些没睡好的江故也跟着精神了不少,早餐吃完,面色看起来都红润了几分。   看着收拾碗筷的司珩,江故道:“我的药快吃完了,我准备过两天去复查一下。”   虽然不是很喜欢去医院,医院这地方估计也没人喜欢去,但该检查的还是要检查。   以前江故没什么钱,去一次医院就意味着将有一笔对他来说不算少的医药费支出,所以每次去医院无论是对身体还是心理都有不小的压力。   现在他手里有钱了,虽然不算很多,但至少短时间内医药费甚至手术费都不用发愁了,这让江故轻松不少。   经济负担没了之后,他也想趁着还年轻,该养的养,该治的治,本来这种先天性的毛病就不能拖。   更重要的是,他动了谈恋爱的心思,目前也有了一个让他想要谈恋爱的人,他更不想当个拖累人的负担了。   司珩半点都没犹豫道:“好,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你准备哪天,我先跟医生预约。”   江故看着他,明显有些高兴,但又不太好意思道:“会不会耽误你工作啊?”   司珩:“不会,我会提前把工作安排好。”   能有人陪着当然好,江故也就不再坚持:“又给你添麻烦了,不过你能陪我去我挺开心的,一个人去医院,虽然只是简单的复查,但还是会忍不住紧张,那要是检查顺利结束的早,我请你吃饭啊,说好请你吃大餐的。”   看着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他客客气气的江故,司珩心里也高兴,这种被心上人需要的感觉,让他觉得世界都变得亮堂了。   天气很好,一路下到车库,司珩都掩不住嘴角的笑意,绕出宽敞的车库,明亮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耀进来的瞬间,司珩第一次觉得那团光亮被他真切感受到了,不再那么触不可及。   站在阳台上的江故看着从车库开出小区的车,直到远远见不到了,这才笑了笑,随手拨弄了一下那支桂花,指尖随之染上淡淡花香。   看着已经最后精细修整过的剧本,江故刚准备去敲他的编辑茉莉,那边的茉莉就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大大大大,敲敲大大,新的剧本进展怎么样啦,最近好缺本子啊,大大康康我啊啊啊啊啊!”   江故笑了笑,直接点了发送文件:“新鲜出炉。”   茉莉:“啊啊啊啊啊啊!你简直就是我的神灯大大,朝你许愿是不是真的会灵验!”   茉莉:“抱住大大亲亲打滚吧唧就是一口!”   茉莉:“对了江江大大,你双生那个本已经出盒了,商城的销售已经蝉联三周第一啦!还有个好消息,只是老板在接洽,事情还没落定本来是不好说的,怕大大空欢喜一场,但真的好想跟大大分享!”   江江:“什么好消息?要给我涨分成了?”   茉莉:“嘿嘿,这以后还真说不定哦,不过不是这事,大大知道亿本吗?”   江江:“亿本影业的那个亿本?”   茉莉:“嗯嗯!老板正在接洽亿本的人,谈的正是大大的双生版权,如果谈成了,双生很有可能影视化!”   江故看着茉莉发来的文字,只觉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影视化,干他们这一行的谁不曾做过这种梦,但既然把这种可能归类为做梦,就知道想要达成有多大的难度了。   尤其是深入了解过,很清楚这内里的水有多深。   好本子从来都是不缺的,这个圈子里有才华的人更是多如过江之鲫,可真正能出头的,背后都是有人脉和资本的,凭他这种什么资源人脉都没有的,能混个基本温饱江故就很满足了。   结果现在有人告诉他,这个梦可以做一做了,不管最后能不能成,这对江故来说,他好像已经有半只脚踏入了从前从未想过的门槛中。   好在他收敛情绪已经是一种本能了,稍微兴奋了片刻后,江故很快重新冷静下来:“真的啊,希望能成。”   茉莉:“大大好冷静哦,其实是老板觉得开价有点低了,所以还在拉扯中,估计很快老板会来找大大谈这事的,大大就等老板的好消息吧!”   江故笑着回了一句:“承你吉言。”   江故的第四个剧本他取名叫丛生荆棘,整个故事围绕着一个叫靳霁的女孩展开的,故事的开头就是女孩的死亡,死在深绿水草缠绕的冰冷湖水中。   然后女孩的妈妈将跟女孩牵扯上关系的所有人聚集起来,困锁在废弃的校园楼里,一点点揭开女儿死亡的真相。   揭秘到最后,原来一切都是女孩的报复,对那荆棘般母爱的报复。   编辑茉莉看完整个剧本后直接哭成狗,故事的核心梗并不算新颖,但写的太好了,字里行间皆是极致的拉扯和窒息,环环相扣的紧促感看得人头皮发麻。   茉莉甚至可以想象,这个本玩一次,那些玩家怕是短时间都很难走出来,甚至不敢再玩第二次。   不等眼睛消肿,茉莉抱着剧本直接冲进了主编办公室。   剧本杀的剧本不会很长,但很复杂,为了整体性和紧凑的结构,要在几万字以内将故事完整的呈现出来。   接连写了几个本,虽然对江故来说他的脑洞构思消耗的并不多,但精神上多少有点疲惫感,他决定将剧本放一放,把连载的刑侦捡起来好好更新一下,保持输出的手感,又不至于让自己过于紧绷疲惫。   亿本影业这事江故努力让自己平静看待,成了是惊喜,不成也不会太失望,他对生活的现状很满意了,多出来的那些都是上天美好的馈赠。   暂时放下剧本的事,江故觉得轻松多了,可惜这样的轻松并没有持续太久,看着医生拿着他的检查报告沉默不语的样子,江故就忍不住紧张。   司珩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安抚,随后看向医生:“他这段时间状态都还不错,心脏方面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医生道:“情况不能说好,但算是稳定,跟上次检查结果相差不大。”   医生说着看了眼他们,家庭条件怎么样,多少也能从一些穿着上看出来,看他们条件不算太差的,这才道:“这心脏问题最好肯定是手术,他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这种先天性的如果小时候做修复,现在的问题也不大,但现在只能换瓣,这个你们之前具体了解过吗?”   江故点头:“了解过,之前看的医生建议换生物瓣。”   只不过当时他没钱,根本做不起手术,加上这些年情况也算稳定,也没到这个手术非做不可的程度,就暂时保守治疗了。   医生道:“这个手术费用不低,具体要看置换的材料和手术方案,你还年轻,最好是能选择创面小愈合快的微创,但能不能微创要看你具体的情况,如果心脏情况很复杂,那最后还是得开胸,另外生物瓣不是终生,尤其是二尖瓣要承受整个胸室的压力,十到十五年可能得要二次手术置换,机械瓣是终生,但需要永久服用抗凝血药,这些等你决定手术了我们会出几个具体的治疗方案,到时候再考虑,现在的问题是体重偏轻和贫血,做手术也要到能手术的指标,为了稳妥起见,建议你再调养一段时间,体重最好养到一百二十斤以上。”   以江故的身高,正常的标准体重应该是七十到七十五公斤,但很显然再怎么养,他天生的体质也养不到这个数据,所以到一百二十斤已经是医生给他放宽要求了。   拿着一堆新开的药,从医院里出来的江故犹如霜打的茄子。   手捂着胸口,感受着胸腔里的跳动,虽然知道必然有这一遭,但他还是害怕手术。   司珩一手拎着药,一手轻抚着他的后背:“别怕,没事的,我们到时候尽量选择微创,睡一觉就完事了,术后也不会疼太久。”   江故丧丧道:“很难让人不害怕啊。”   司珩:“那就去做一些让人忘记害怕的事。”   江故看着他:“什么?”   半小时后,司珩带着江故来了水族馆。 第56章   周末双休日,水族馆的人不少,不是情侣就是拖家带口,笑笑闹闹的连空气都好像被染上愉快的气息。   购票渠道有两处,一处是价格略贵但没多少人排队的通票窗口,水族馆里面有不少需要另外购票的小馆,有的人不见得每一个馆都会去,所以觉得通票不划算。   还有一个是大门售票处,最便宜的入场票,排队购票的人很多,大排长龙。   江故站在树荫下,正环顾着四周的热闹,不时从他旁边路过的人,也在忍不住回头望向风景。   不一会司珩那边买好票,江故转过头,看到从售票处走来的人,忍不住朝着那个英俊的男人笑了一下。   司珩心脏瞬间跳漏了一拍后,紧接着怦怦怦地快速活跃起来,脚下的步伐也跟着急切了一些,迎着风,朝着树荫下的人小跑过去。   江故看着朝着自己跑来的人,走出了树荫,主动朝他走去,只是还没等他走几步,那人就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笑着道:“买好了,走吧,带你去看海豚。”   江故跟在司珩的旁边往水族馆里走:“我以为你说的忘记害怕的事会是游乐园游戏城之类的地方。”   司珩:“以后有时间带你去,把所有好玩的地方都玩一遍。”   江故微微抬头看向司珩,灿烂的阳光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微微眯了眯道:“以后?”   司珩往前走了一步,凭借着身高的优势替他将阳光遮挡了大半,这才道:“嗯,以后,总会有时间慢慢玩的。”   江故笑了笑,不知道是应承有时间慢慢玩,还是应承那句以后,点头道:“好啊。”   司珩神色淡定的嗯了一声,只有放在另一身侧忍不住捏紧的拳头才知道,江故的这声好啊对他来说是多美好的两个字。   水族馆很大,还分了好几个区域,这个馆最大也最吸引人的卖点是海底隧道,全长一百多米,拱形通道的上方是数百种各种内陆不常见的海洋生物。   湛蓝的粼粼波光在头顶闪动,无数鱼儿在水里欢快地游着。   隧道里大人小孩都仰着头看着,每当有鲨鱼或者魔鬼鱼从头顶游过,都会忍不住发出惊呼声。   江故也抬头看着,深蓝的水,密集的鱼,透明的玻璃也不知道是把它们罩起来,还是把人罩起来。   看着有鱼游了过来,江故忍不住抬手触碰在玻璃上,那鱼在玻璃上轻轻蹭了一下后又掉转头游开了。   一旁的司珩突然开口喊了一声:“江故。”   江故回头,司珩手指一动,一张照片被定格了下来。   见他在给自己拍照,江故笑了笑:“你抓拍呀,要是拍的不好看怎么办。”   司珩将刚刚那张照片翻出来:“好看。”   什么样都好看。   这不是司珩情人眼里出西施,是真的好看,刚刚抓拍的那一张,被水里的灯光一打,以深蓝海水为背景,衬得皮肤似乎都在发光,略微疑惑的眼神,茫然里透着一股令人心痒的可爱,好看得像是女娲完美的杰作。   江故也觉得司珩拍的不错,没有摆拍的那种僵硬感,这才道:“可以呀,拍的挺好的,等下发我。”   江故不喜欢自拍,但他挺喜欢这种游玩拍照的,照片能记录当时的人事物,可以将其展现出来,这样曾经玩过的地方就能留有痕迹,而不是除了自己之外谁也看不到的记忆。   见江故并不反感,司珩的手机就再也没有离过手,拍照功能更是再没退出过。   两人走过隧道,还去海星馆摸了海星,差不多到时间,便去了海豚馆。   海豚馆有海豚表演,坐在前排的会发一件雨衣,现在的天气有点凉了,弄湿衣服是小事,要是感冒了,对他这种身体健康的人可能也就一杯感冒冲剂就行了,但对江故来说怕是又要缠缠绵绵。   所以司珩直接将人带去了最后一排,避免了表演时被水溅到的可能。   表演的内容也没什么特别新颖的,顶个球,在饲养员的指挥下水下跳个舞,再上来跟饲养员跟观众互动一下。   表演时间不长,就半小时左右,司珩看向江故,等那边中场休息时问道:“喜欢海豚吗?”   江故笑着应道:“喜欢,我第一次看到海豚的时候是高中,学校组织去海洋馆,但那个海洋馆很小,稍微站高一点,就能将整个海洋馆一览无余,唯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海豚。”   那时候他刚到老师家,身上的刺还在,但又清楚的知道做人不能不识好歹,老师收留他并不是义务,可是性子一时间也很难改过来,所以整个人别别扭扭的。   来海洋馆的那天是自备午餐零食的,他寄人篱下的哪里好意思说,就想着饿一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早上临走时老师说给他包里放了水,感受着稍微有点重量的包他也没多想,道了谢就走了。   结果放休吃饭时,他打开包,各种零食,水果餐盒,酸奶饮料。   他长那么大,还是第一次吃这些,原本想避着人饿一餐,却没想到老师都给他准备好了。   他找的角落后面是个很大的玻璃墙,能看到不少漂亮的鱼在里面游来游去,还有一只海豚一直贴在他这儿不肯走,每当他把手贴在玻璃上时,海豚就会用嘴巴来蹭一蹭。   那只海豚陪他吃完了整个午餐。   虽然后来因为吃了不少冷的胃疼惨了,但疼痛的记忆反倒不鲜明了,记得更清楚的是角落里的海豚还满背包的零食。   最后饲养员带着海豚出来谢客,观众陆陆续续离场时,司珩拉着江故的手穿过人群,走到了贴着非工作人员禁止进入的门牌外。   不一会儿有人出来,客客气气道:“司先生是吧,来来,从这边进。”   江故拉了拉司珩:“这是要干什么?”   司珩:“既然来了,怎么能空手而归。”   两人跟着工作人员,按照指示穿上了那种连体雨衣,洗手消毒,然后走到了刚才表演的舞台上。   司珩牵着江故,这雨鞋虽然是防滑的,但万一没走稳摔一跤可就得不偿失了。   等两人走到舞台边,饲养员站在一旁挥了挥手,一只海豚从水里快速游上来,一冲出水,就朝着蹲在舞台边的两人叫了一声。   江故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听到海豚的叫声,还有飞溅出来的水,笑着往后躲了躲。   司珩站起身拿起手机给他拍照。   一旁的饲养员拉着江故的手,让他摊开:“待会儿海豚会来亲你的手,别怕。”   江故点了点头,在饲养员的指挥下,海豚冲上了舞台,仰着脑袋去蹭江故的手。   意外的手感让江故惊喜地看向司珩,灿烂的笑容里仿佛带着光。   司珩笑着不停的给他拍照,每一张照片里,都是江故快乐的样子。   可惜这种亲密接触不能太长时间,时间长了海豚也累,所以待了一会儿,拍够了照片,两人就脱下雨衣离开了。   江故还带着未散去的兴奋道:“为什么他们可以让我们进?你怎么办到的?”   司珩:“身为老板,总会有一些特殊的人脉关系。”   捐助了一笔海洋捐款,既做了慈善,又能让江故开心,一举两得。   江故摸着自己刚刚被海豚亲过的手:“我还以为会是软软的手感,它们看起来那么好摸,原来是硬的!”   司珩:“很硬?手感像什么?”   江故想了想:“有点像冰冰凉湿淋淋的茄子。”   司珩笑着道:“形容得很贴切,我已经能想象到了。”   刚才江故就看到司珩拍了不少照片,便忍不住提醒道:“回家后你记得把照片发我呀。”   想着手机里满满的江故,司珩眼里盛满了笑意:“好。”   就是照片太多了,挑选出最好看的估计要点时间。   晚上的大餐江故尊重了司珩的意愿选了中餐,就是真正的那种国宴私房没有人脉关系没有提前预约那是有钱都吃不到的。   好在他们这里也有不少口碑不错的私房菜,因为提前就决定了今天复查然后请客吃饭,所以江故早早就预约好了。   看着跟他口味一致的司珩,江故突然想起一件事。   想了想,拿起手机给甘辰发了个消息:“你知不知道司珩的口味,他喜欢吃辣吗?”   他没问唐兆,也没问唐鸣,自从那天看了光碟,又从甘辰那儿知道了不一样的司珩后,他就觉得他们兄弟俩都有‘帮凶’的嫌疑,所以还不如问甘辰。   很快甘辰那边回道:“喜欢的,虽然只跟他们一起吃过几次饭,但吃火锅他们点鸳鸯锅的清汤,只是用来涮青菜。”   看着甘辰回的消息,再看看桌上各种清淡的菜品,别说辣椒了,就连只是用来配菜点缀的甜辣椒都没有一个。   江故放下手机,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所以打从一开始,司珩是早有准备。   江故仔细回想了一下,在那天上门看房子之前,他好像从未见过司珩。   所以这个早又是多早以前?   去医院复查,又去水族馆玩了一圈,等吃完晚饭江故的电量就已经耗到底了,回去的路上直接在车上睡着了,到了车库被叫醒时才发现司珩的衣服盖在他的身上,什么时候盖上来的他都不知道。   见人还有些迷糊,司珩替他把安全带松开,轻声温柔道:“到家了,回去洗了澡再睡。”   江故把衣服递还给他,却又被司珩给披了上来:“穿着别脱,晚上有点凉,你刚刚睡着了,这会儿吹风会感冒。”   江故也觉得有点冷,就没推辞,披着司珩的外套下了车。   等电梯的时候见司珩站在他旁边,但却保持着一点距离,要不是逐渐了解到了一些不被他所知道的一面,单看司珩这样,谁能知道他有多喜欢。   江故嘴角微翘,很快又再次压下,然后走了过去靠在了司珩的身上:“借我靠一下,好累啊。”   司珩站着没动,任由他靠着,怕他站不稳,一颗心全扑他身上注意着他的情况,防着他迷迷糊糊地摔了。   进电梯时,江故伸手扶着司珩的手臂撑了一下才站直,跟在司珩身后走进电梯时没忍住嘴角的笑意,不上手捏一捏,都不知道司珩绷的这么紧。 第57章   虽然是玩乐,但在外一整天的体力消耗对江故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累的额角那儿一抽一抽的疼。   这种精力过度消耗的头疼也是老毛病了,以前连续一周满课的时候,晚上得吃止疼药才能缓解。   现在还算好的,明天不用早起,有足够的休息时间让他缓过来。   洗完澡吹干了头发,江故准备去厨房倒杯热水喝药,刚走出房间,就见到厨房的吧台上放着他的杯子,杯子里冒着热气。   江故转头看向客厅里对着电脑的司珩,明明有书房,但司珩好像格外喜欢待在客厅里处理事情。   咕哩瘫在地毯上舒服地拉成一长条,美貌的小仙女却一点形象都没有,身上的毛都一截一截地裂成蒜瓣模样,一人一猫倒是格外和谐。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司珩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他:“温度应该刚刚好,记得把保温杯也带进去放床头,晚上渴了可以喝,水已经倒好了。”   江故拿起两个杯子,乖乖应了声好,又问道:“你积压的事情很多吗?”   司珩:“不多,处理两份邮件就没事了。”   江故:“哦,那你早点休息,我去睡了。”   看着江故进了房间,司珩把客厅的灯都关了,只留沙发这边的一盏暖色落地灯。   以前的江故睡觉会把房门虚掩着,只留能容纳咕哩进出的缝隙。   现在江故睡觉不关门了,因此没了房门的阻隔,他坐在客厅里,能稍微听到一点房内的动静。   开药盒的声音,杯子放回床头柜的触碰声,顺着这些声音,司珩都能想象江故在房间里的行动轨迹,这会儿应该已经乖乖上床了,就是不知道是直接睡了,还是躺床上玩手机。   不过江故一向自律,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也到了他平时睡觉的时间,应该不会玩手机。   整个屋子彻底安静下来,司珩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这地毯还是给江故准备的。   他记得有一次去唐家吃饭,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唐兆看着大雪感叹:“小故最喜欢下雪了,他说以后想要买个能看雪景的房子,在外面下着鹅毛大雪的时候坐在有地暖的地毯上喝着茶看着书。”   司珩想着客厅里的地毯可以换一个长绒的,江故的房间也可以放一个,他那个房间有一整面的落地窗,或许可以配一个落地的懒人沙发,等雪季到的时候,窝在沙发上看雪景应该很不错。   这几天的降温有些明显了,他们这个城市有着漫长的酷暑和严寒,入秋后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冬天,地暖估计不久后就会打开。   唐兆说江故冬天不爱出门,不知道会不会跟咕哩一样,天气冷了就喜欢找暖和的地方待着。   看了眼睡在身边的猫,司珩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摩挲在它的小脑袋上。   咕哩未睁眼,在熟悉又充满了安全感的环境中,身边环绕着铲屎官的气息,被摸了也只是张着爪爪伸了个懒腰,还往司珩那边贴了贴。   看着咕哩的反应,司珩忍不住笑了一下,不知道未来会不会有一天,房里的那只大猫也能这样亲近他。   处理完最后一份邮件,司珩将重新充满电的手机拿了过来,一张张翻看着今天拍的照片。   有江故朝着镜头笑的,有好奇盯着各种长相奇异深海鱼的,有被海豚溅水闭眼躲的,还有站在湛蓝隧道里仰望头顶鱼群的。   每一张都那么好看,任何一个角度都像是精修大片,司珩看了一遍又一遍,一张都舍不得删,悄悄地全都保存在了命名为最爱的隐藏相册里。   保存好了照片,司珩忍不住退回去又重新翻看了一遍,挑选着明天传哪些给江故,还好之前在国外环游的时候有浅浅了解过关于摄影的东西,这照片要是拍的不好看,估计江故以后都不会让他拍了。   正看入迷的时候,房间里传出咚地一声响,像是手机掉地上的声音。   突然的动静吓得咕哩弹了起来,茫然地环顾了一圈,又重新在地毯上躺了下去。   司珩放下手机从地上起来,走到次卧门口小声道:“江故?”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才传出一道低低的声音:“嗯。”   司珩听声音有点不太对,便走了进去:“江故?怎么了?”   江故坐在床上,半弓着身体,一手撑在额头上,眉头紧皱面色有些痛苦。   司珩忙走上前,把房间里的小夜灯打开:“是哪里不舒服?”   江故揉了揉额角:“头有点疼。”   不是一点点,突然炸裂的疼像有个电钻在他脑子里钻。   司珩走到床边,顺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然后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但有些薄汗,他怕江故是发低烧光凭手试不出温度,又到客厅把便携药箱拿了进来。   量了个体温,温度是正常的,但见他脸色苍白,手上也不停揉着太阳穴的位子缓解着疼痛,司珩心疼得皱眉:“除了头疼还有哪里不舒服?胃疼不疼?心脏难不难受?”   江故:“不难受,就头疼。”   睡觉之前就已经有点头疼了,但不严重,又因为体力消耗大,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结果刚刚突然被疼醒了,想拿手机看一下时间,没拿稳,不小心把手机掉地上了。   江故看向司珩,穿着的还是之前的衣服:“你还没睡?”   司珩抽了纸巾给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还没,是不是今天吹了冷风?”   “可能吧。”江故看向他拿进来的药箱,稍微坐直了一些伸手去拿:“有止疼药吗?”   司珩没让他拿药:“药这种东西能不吃就不吃,你躺下,我给你按一按看能不能缓解。”   江故按着额头只想快点止疼:“不用了,我吃颗止疼药就好了,以前也有这样头疼过,你去睡吧,明天你还要上班。”   司珩道:“躺下,我先给你按一按,试试。”   江故头疼的没力气跟他争,被司珩压着躺下后眼前还黑了片刻,赶忙闭眼缓解。   司珩面对着江故坐在床边,伸着手给他揉按着,就算司珩手长腿长的,这样的姿势也有些别扭。   眼前的黑雾散去,江故看到司珩这别扭的姿势,支起身子指了指自己的枕头边:“坐这边吧。”   坐在江故的床头的确能按的更顺手一些,司珩很快换了个位子。   然而他刚一坐下,江故就挪了挪,将头枕在了他的腿上。   从未想过的亲密接触来得猝不及防,司珩几乎是本能地绷紧了自己的身体。   但很快江故疼到皱眉的样子打散了他心中所有的旖念,顿时不再有半丝杂念,两手轻柔舒缓地按在了江故的头上。   从眉心到眉骨,一路不轻不重地刮到太阳穴,揉按片刻后再次反复,尤其是江故疼痛的地方明显要紧绷一些,那些明显有些发紧的地方司珩很有技巧的一点点给他舒缓着。   不一会儿头没有刚刚那么疼了,江故本想问司珩怎么这么会按摩,但炸裂的头痛陡然缓解的这个间隙对比太强烈,江故怕一开口就打破了这种好不容易缓解的舒服,就想着再稍微多舒服一会儿。   白天过于疲惫的结果就是头没那么疼了之后,几乎是刚一放松残留的睡意再次袭来,抵挡不住睡神的召唤,呼吸平稳地睡了过去。   察觉到江故渐渐放松的身体,司珩也跟着松了口气,能缓解疼痛就好,手上更是认认真真给他按着,生怕稍一松懈,江故的头疼又卷土重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珩发现江故似乎是睡着了,浓密的睫毛静静闭合着,身体放松地躺在他的腿上,苍白的脸色似乎也有所舒缓,整个人毫无防备,露出了最无害柔软的模样。   怕手上的动静过大吵醒了好不容易睡着的人,司珩手上没停,但却放轻了不少。   床头的小夜灯安静地亮着,暖色的灯光只照亮了小小一块区域,却足够司珩将江故的眉眼清晰地看进眼里,一点点描绘在心里。   时间真的是个奇妙的东西,一年前他还小心翼翼,送点吃的都要借着唐鸣唐兆的名义,寝室楼下的那棵树刚好能将他遮挡住,却又能让他透过叶片的缝隙看向那扇窗户,是他这些年待得最多的地方。   有时候运气好,江故会趴在窗户那儿发呆,心脏的不舒服常常让江故觉得胸闷,天气晴好温度适宜的时候,趴在窗户那儿透气是江故最舒服的时候。   有时候明知道被树叶遮挡,楼上的江故是看不到他的,但每次见江故往下看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躲在树后,像一个卑劣的偷窥者,觊觎着只能透过茂盛枝叶零碎间隙里窥见的那一抹光。   他甚至都不敢光明正大地走在校园里,哪怕只是装作很偶然地擦肩而过。   他不敢。   一年后的现在,那抹光来到他的身边,全然信任地躺在他的腿上,在他触手可及的距离里。   暗恋一个人的滋味,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被心上人亲近时的慌乱和渴望。   司珩指尖在他额间轻轻揉按着,他很想问江故,很想问他,自己可不可以喜欢他,光明正大地喜欢他。 第58章   难得一夜好眠,这一晚江故几乎没怎么做梦,醒来时昨晚脑袋里的疼痛和沉重一扫而空。   还没睁眼,本想先伸个懒腰,结果手上摸到了好像不属于自己床上的东西,并不像床单被套质感的布料,布料下是手感都能触碰出的紧实肌肉。   江故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捏一捏,试图通过手感来辨别自己手上搭着的是什么东西。   但还没等他付诸行动,迟缓开机的意识猛然惊醒,瞬间便想起了昨晚的事。   他还没睁眼,但透过眼皮隐约感觉到的光亮证明现在应该是第二天了,也就是说现在他是贴着司珩睡着的,手还搭在司珩的腿上。   而司珩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在他床边坐了一整夜。   江故定住不动了,但他刚刚的动静已经惊醒了司珩,掌下的那只腿明显动了一下,动了一下之后,也很刻意的定住了。   江故的手还搭在腿上,原本躺在他腿上的姿势,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下去了,这会儿额头抵着他的腿侧,司珩甚至能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感受到江故的温度。   天色差不多完全亮了起来,屋内遮光的窗帘并未拉上,只有一层遮挡太阳但并不挡光的白色纱帘,看着外面的天色,司珩估摸着这会儿应该有八点左右了。   身边的人还无知无觉地睡着,估计昨天在外一整天累到了,晚上又头疼地折腾了一番,这会儿都还没醒。   司珩不敢大动,怕把人惊醒了,但这么坐着也不行,万一醒来看到他在这里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就算是朋友,这样照顾一整夜的也很难让人不多想,尤其是江故的追求者本来就很多,重要的是他不坦荡,他心虚,昨晚人明明都睡着了,但那样躺在他的腿上,他舍不得离开。   就想着再待一会儿,等江故再睡沉一点再把他挪开,这样就不会把人弄醒了,结果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还是舍不得,最后反倒是把自己等睡着了。   但现在不能等了,再等江故就要醒了。   司珩轻轻托住江故的手,时刻注意着他的动静,见他还睡着,这才小心一点点把自己的腿挪出来,怕拖鞋踩在地上有声音,干脆连拖鞋都不穿,光脚踩在地上。   只是一整夜没变过的姿势,让他腿麻到没了知觉,微微伸长一些想要回回血,正准备把江故的手放下,似乎是这番动静惊醒了他,手心里托着的手动了动,还握住了他的指尖。   司珩的心跳猛然加快起来,回头看向床上的人,依旧是刚刚的姿势睡着,并没有醒过来,应该是无意识地抓握。   司珩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再动,心里想着如果江故醒了自己该怎么解释,说昨天不小心睡着了江故能信吗。   好在江故并没有需要他的解释,因为手上抓握了片刻后又慢慢松开了。   司珩缓缓地将手抽了出来,一下子还不敢离太远,等了一会儿确定江故还睡着没醒,这才忍着脚上每一步不可言说的酸麻拎着自己的拖鞋离开了房间。   本就安静的房间彻底没了动静,听到咕哩在外面喵喵叫的声音,江故这才翻了个身,抱起一旁的被子,将脸埋在被子里笑的肩膀不停抖动。   坐了一整夜,缓解了脚麻之后就是腰背发酸,但司珩心情很好,像是充满了电的手机,电量百分百,运行无比流畅,心情更是丝滑。   刷牙洗脸时,看到镜子里自己平不下来的嘴角,试图摆正一下表情,控制一下脸上的笑意,但努力了一番之后实在是控制不住,揉了一把脸就放弃了。   时间有点晚了,他得赶紧去做早餐,不然早餐吃得晚,中午怕是吃不下饭。   司珩出去后,江故又躺了一会儿,直到听到他进厨房的动静这才起来洗漱,时间把握的刚刚好,一出来就见到司珩关了火。   江故走进厨房,拿了两个碗递给他:“今天吃面吗?”   司珩接过碗盛着面:“昨晚不是不舒服,早上吃点热的,还有你喜欢的黄鱼面那家的小菜,可以配面吃。”   江故见他盛好面,就伸手去接,但被司珩避开了:“小心烫,你把小菜拿出去,我来端面。”   两人坐上了桌子后,司珩看了看他的脸色,应该没有再头疼,这才道:“吃了早餐记得把药吃了,如果头还疼就跟我说,止疼药不能乱吃,吃多了会产生抗药性。”   江故将腌制的小菜倒进了面里拌了拌:“不疼了,可能就是吹了冷风,你怎么会按摩啊,感觉好专业啊,昨天被你按一下就不疼了。”   司珩笑着道:“在国外流浪的那年会经常去一些人少的地方,一开车就差不多是一整天,所以就多学了点缓解的技能。”   这话他倒也没骗江故,最初的确是开车太累,每到一个城市就想休息缓解一下,于是会找一些理疗馆稍微松松筋骨,被按的多了,基本手法也就懂了。   但后来还是在国内的中医馆具体学过,虽然不精,但一些大致的穴位,如何舒缓头疼,也基本能上手。   因为有段时间江故的课程多,好几种需要考的证时间叠加在一起,忙的每天连午休的时间都没有,那段时间江故是胃病头疼一起犯。   头疼得整夜睡不着靠止疼药,吃什么都吐,人是肉眼可见的消瘦。   司珩跑遍各大医院拿着江故的情况去问诊,根据江故的时间预约了医生让唐兆带他去,又每天熬汤让唐鸣送去。   后来又时常听唐兆说江故容易头疼,吹冷风头疼,累了头疼,课业压力大也会头疼,他就想着别的他也办不到,现在学医来不及,但学一学按摩应该还是可以的,于是找了正规的中医馆去学了一段时间。   不过他更希望这一技能永远用不上,但能用上的时候又庆幸,幸好他学了,多少能为他缓解一点,毕竟吃药真的太伤身了。   咕哩吃完了自己的猫粮,闻着香味跳上了桌。   江故正挑起一筷子面条吹冷,见咕哩睁着一双大猫眼地盯着,笑着搓揉着它的小脑袋:“猫咪不能吃哦,吃了就会变成丑丑的秃毛猫了。”   咕哩听不懂,咕哩想吃。   江故这边不给,咕哩扭过头去看司珩,小爪子还搭在司珩的手上,踩出一个梅花印,这是平时讨食的动作。   司珩可没有轻声软语的哄,直接一张大手将咕哩一捞,放到了自己的身上,压着不让它上桌。   江故看向他,突然问道:“你是一直就喜欢猫吗?”   司珩吃面的动作微微顿了顿,最后出乎江故意料的摇了摇头。   江故愣了一下:“嗯?不喜欢?”   司珩认真道:“如果要以喜欢定义,我其实不太喜欢宠物这些。”   “以喜欢定义?”江故有些没听懂:“你的定义是什么?”   司珩:“我不会看到流浪猫就想逗弄,不会看到受伤被遗弃的就觉得可怜,不会把时间精力像真正心软善良的那些救助者一样花在它们身上,我喜欢咕哩,只是因为它是我的猫。”   所以这个主次是不一样的,哪怕他对咕哩很好,但他并不爱宠物,并且这个主次在最前面还要加一个江故,因为江故喜欢,所以那天他才动了收养的念头,既然养了,那就好好养。   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并没有做错,因为江故很喜欢。   江故看着司珩突然笑了一下,这人总能让他无法预测,甘辰那天的话江故其实只是听听,当然也没有不相信,但究竟怎么样最后肯定还是要自己去判断。   一个人喜不喜欢宠物,装得了一时,却没办法装太久,司珩平时是怎么对待咕哩的他能看到,所以对于甘辰说他不喜欢宠物这个论点,江故更偏向司珩只是喜欢但并未表达出来。   但现在司珩却给了他另外一个答案,一个好像更贴合司珩这个人的答案。   至少证明在这一点上,司珩没有骗他,没有喜欢伪装成不喜欢,也没有不喜欢伪装成喜欢。   江故这一笑,倒是看得司珩有些不明白了:“怎么了?”   司珩一问完突然想起来当初跟江故签订的同居合同,打着的就是爱猫的旗号,这段时间江故逐渐的跟他亲近起来,让他一下放松了警惕。   现在这种自相矛盾的行为该怎么解释,他再次强调一下他很爱自己的猫会不会显得刻意?   不等司珩开口找补,江故道:“就是有点出乎意料,但又好像在意料之中,我觉得这样其实挺好,可以不喜欢,但养了就要负责,已经比很多人看起来各种喜欢,但短暂的喜欢最后是长久的抛弃要好得多了。”   司珩松了口气:“那你呢,你从小就喜欢猫?”   江故也朝他摇了摇头,迎着司珩略显意外的目光,笑着道:“我老家的房子靠山,山里有一只野猫,那只野猫冬天无处可去,就会试探着往人类居住的地方靠近,但经常遭受到驱赶,最后来到我家,见我没有赶它走,于是每年冬天都会来取暖。”   “那只猫很通人性,每次来都不会空手来,夏天会抓鱼给我,冬天会抓鸟给我,有时候是虫子,有时候是老鼠,还有时候是树叶子,它把它拥有的最好的东西拿来给我了,我就让出了半张床给它,我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完了近十年。”   在他即将跨过十四岁那年的冬天,那只猫没有再来,江故知道它已经很老很老了,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也是那年,每天只会骂他,将生活怨气撒在他身上的爷爷也不在了,但也是那一年,他去了老师家,才知道原来人生并不全部都是黑暗,只要稍稍换个地方,就能变得明亮起来。   他孑然一身,身无牵绊,所以才更清楚自己要什么,他可以四处漂泊,因为他本来就没有家,他也可以尘埃落定,只要他愿意。 第59章   司珩出门上班了,江故也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只要晚上睡得好,早上起来人的思路是最清晰的,很快刑侦文第二部 的大纲就被精修一遍了。   剧情上没有太大的bug,剩下的细节只需要写的时候慢慢填充,还有一些比较专业性的资料还得买几本书。   之前他有列过一张书单,但后来因为接触了剧本杀,这个时效短,收益见效快,于是转换了写作方向,但现在既然要开第二部 刑侦文,那之前的书单就可以购入了。   微信戳了书店老板,将重新整理过的书单发了过去,除了好几本是译版需要预订,其他的店里都有现货。   书本来就很重,以前是因为经济上没那么宽裕,一次没办法买太多,最多一两本,所以直接去店里划算。   现在一次买十几二十本书,自然是邮寄最方便,让老板算了一下总价,江故直接微信给了钱给了地址,让老板快递发过来。   唐兆笑他不会资源利用:“你跟司珩说一声,他下班绕个路的事,你这还要出快递费,哪怕是同城,说不定也要等两三天才能拿到,多费事啊。”   江江:“人家是老板,每天忙的很,又不是跑腿的,能自己解决的事何必麻烦别人。”   超级干饭人:“你那边进展怎么样了?最近的关系有没有突飞猛进的进步啊?”   提到这个,江故很难不想起心里的怀疑,啪啪啪拿着手机敲字过去:“你说司珩有没有可能以前就认识我?”   唐兆瞬间皮子一紧,试探道:“怎么这么问?”   江江:“就是觉得太合适了,他好像哪哪儿都贴合我的喜好,感觉对我好像也很了解,他跟你哥关系那么好,有没有可能是在你家听说过我?”   正在自己办公室的唐兆反复将这段话看了半天,有些拿不准江故的意思,于是含含糊糊道:“可能?”   看着唐兆好半天才回这么两个字,隔着屏幕他都能想象他心虚的表情,很好破案了,司珩绝不是在他来看房子那天起意的,显然比那更早。   因为他只跟唐兆说过自己对司珩有点意思,想要试试看,但还没跟唐兆说甘辰的光碟,也没说司珩似乎喜欢他这事。   但刚刚的问题,他传输过去的意思是司珩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于是贴合他的喜好来迁就他。   唐兆的回答对于司珩贴合他的喜好迁就这一点很明显没有半点疑惑,显然是早就知道的,就是不知道他们知道多少,又知道了多久。   而且这兄弟俩应该是同伙,说不定什么找同居也只是顺水推舟的谋划。   虽然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但江故并不觉得生气,反倒是有点好笑,他大概能理解他们的动机,只怪自己以前太一刀切,给人一种谁想跟他谈恋爱就滚远点的印象。   他本身并不是个喜欢对人解析自己的性格,一件事可能在他心里反复数千遍才做下决定,但在旁人看来,这个反复数千遍的时间可能是几个小时,几分钟,甚至是一瞬间。   唐兆只看到他干脆利落地斩桃花,但并不知道实际上那些追求者,他都是有相处观察过的,不合适或者看不上眼的才会被他斩。   江故不生气的原因是虽然被隐瞒,但他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在意,因为关心在意才会小心翼翼,而且这份隐瞒并未损害到他自身的利益,更甚至是站在为他好的立场上。   或许有的人会觉得这样的欺骗哪怕打着爱的旗号也该让人生气,因为隐瞒是真真实实的,还是几个人合伙隐瞒。   不过这不是江故会生气的点,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美好的事情多也不算多,他会把没发生的事情往最坏的结果去打底,把已经发生的事情往最好的方向去看待。   比起生气,他更多的是好笑,突然就想看看这几人能隐瞒到什么时候,某人又能忍到什么程度。   吃完了药膳馆送来的午餐,江故开启了扫地机,刚拿了梳子抱起咕哩准备在沙发上梳梳毛,就接到了推理馆老板任谦的电话。   说是关于影视版权的事要跟他谈一谈。   江故有些高兴,之前茉莉跟他说过这事,所以他心里多少有点数,这会儿找他面谈,看样子影视那方面应该谈的差不多了,对方估计给了个让任谦满意的价格,于是来找他最终确定。   梳毛计划被打断,江故抱起咕哩亲了一口:“你乖乖在家,我去给你赚猫罐头。”   咕哩奶呼呼喵了一声,看着江故换了衣服出门,然后伸了个懒腰,摊着小肚肚歪躺在沙发上,出门狩猎的两脚兽,真辛苦。   江故上次来过推理馆,虽然时间隔得不短,但过于出色的外貌太有辨识度,这次他刚走到前台,前台的小姐姐就笑着道:“江江大大,老板在楼上等你了,老板办公室在顶楼,需要带你上去吗?”   江故朝人笑笑道:“不用了,我还记得路。”   他上次来并没有去办公室,但既然是顶楼,一路直达就是了。   下了电梯,首先看到的是一面巨大落地窗前的休息区,柔软的沙发,整面墙的零食柜和冷饮柜,还有跟咖啡店后台一样摆满了机器的吧台,有的人坐在一起手里摆弄着剧本盒,有的人在自己工位上敲敲打打,整个工作氛围看起来很舒服。   江故一踏出电梯,还不等他询问老板的办公室在哪里,任谦就已经从自己的办公室推门出来了:“江江老师,这边!”   江故寻着声音转头,然后抬脚朝任谦走去,笑着道:“叫我名字就行了,加个老师感觉有点奇怪。”   他生活中还没被人这么叫过,怪别扭的。   任谦闻言笑道:“那我叫你江江好了,快进来,喝点什么?”   江故:“温水就好。”   说正事之前,任谦没忘了上次那顿没约成的饭:“今天你该不会等下又约了朋友吧?”   原本打算等忙完了这边去找司珩的江故,见状只能无奈一笑:“待会儿任老板有空吗,我请你吃饭,上次你帮忙整理材料打官司的事,我还没当面谢谢你。”   任谦也不客气:“那必须有空,你让我叫你名字,你还叫我老板,直接喊我任谦就好了,那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江故点点头,任谦这才道:“你等等,我去拿文件合同来给你看看。”   任谦拿合同的时候,江故拿出手机给司珩发了个消息,告诉他自己今晚不在家吃了。   司珩很快回道:“好,注意安全,几点回家可以提前跟我说,我方便的话就去接你。”   江故:“不用了,我自己回家,你忙你的吧。”   短短两句话,司珩重复看了几遍才放下手机,今晚江故不在家吃,那他自然也没必要回去那么早,正好加个班,把积攒的事情尽快处理了。   关于剧本杀走影视这一块在这个圈子里不算多,反倒是影视改成剧本杀的比较多,但这种形式的买剧本也不算少。   大多数都是遇到了好本子,然后低价买,也不会买了就拍,很多人的剧本卖出去都被压着,说不定一辈子都拍不出来。   但不管怎么样,卖出去之后这个钱是实打实到手了,做这一行也是要吃饭的,不能光靠爱发电。   而且能卖个本,已经远超许多同行了,多少人别说卖影视版权,出版版权都摸不着门槛,所以江故都已经做好了卖出去被压箱底的准备。   结果没想到任谦道:“关于改编这一块,这个我争取了,但你虽然是原创作者,可毕竟不是编剧专业出身,以前也没接触过影视改编这一块,对方有所顾虑,所以主编可能还是亿本影视的人,但他们愿意你参与,毕竟你才是原创,具体改动的话,合约里有写允许范围,亿本影视的口碑不错,他们的质量是可以保证的,你的第一部 影视能上亿本,那就不会被改动得面目全非。”   江故有些不确定道:“你是说他们马上就要开拍?”   任谦笑着道:“马上当然也不可能是马上,最快估计也要明年去了,但剧本先要改,要做分镜,场景布置,影棚,演员签约,前期准备好了,真正的拍摄周期估计三四个月,再来就是后期,送审,如果顺利,后年你就能在大银幕看到你的作品被呈现出来了。”   江故觉得这就实在是有些梦幻了:“我以为这种影视化怎么都要压个几年。”   任谦道:“这个圈子不缺好本子,但也缺好本子,尤其是这种情爱悬疑题材,其实并不好拍,拍的深了让人看不懂,拍的浅了就显得粗制滥造了,所以能遇到一个可以拍出深度却又能让大众看懂的本子并不多,你擅长的方向正好填补了这一块的空白。”   江故:“我能问问他们是怎么看到我这个剧本的吗?”   任谦好笑地看着他:“你平时有上网刷一些新闻小视频吗?”   江故摇头,最近这段时间事情挺多的,完成了剧本,又开了刑侦文第二部 ,看书搜集资料,事业上占据了他不少时间了。   生活中又多了感情的事,心思越发被分散了,哪里还有时间去刷网络小视频,而且他本来就不爱刷这些。   任谦:“前段时间我们推理馆上了几次热搜,剧本的讨论度很高,尤其是双生这种特殊反转的,出圈好几次了,就连楼下的主题楼都开了三层,但还是场场爆满供不应求,你的剧本被注意到很正常。”   任谦说完道:“你有微博吗?等下把你的微博链接发给你平时交接剧本的编辑,到时候挂在我们平台的网站上,好好经营,有了流量才有更多被人注意到的可能。”   江故自然是有微博的,只是没怎么好好经营过,除了偶尔发发照片,分享一下有趣的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在微博上跟人互动,所以很少上微博。   但任谦的提醒挺对,他留在这个高消费的城市,为的本就是近距离的人脉关系,既然现在有了好的开始,那该经营的平台也要好好经营了,尤其是他的小说也走了出版,如果能有名气加持,以后说不定能更上一层楼。   合同的事任谦这边有专业的人处理,让江故过来主要是告知一些细节,还有具体的分成,因为剧本是跟他们推理馆签订了授权的,所以很多方面只需要推理馆出面就行了,该有的分成到时候也是通过推理馆这边走一遍再给江故。   江故算了一下,最后分成下来税后到手至少能有两百多万,能有这价格,当真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买剧本的是亿本,圈内有名的影视公司,对接的是魔域,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平台,几十万的那种价格任谦根本看不上,哪怕捏手里估计都不会卖。   所以尽管江故在剧本杀这一行有了几部也算是出圈的作品,但到底是个新人,如果人家直接对接他来买,顶破天也不会超过五十万,这还是税前。   能谈到这价格,真的是多亏了任谦。   晚上吃饭江故请客,他不了解任谦的口味,自然是随任谦选位子。   任谦比较重口,选了一家挺有名的川菜馆,单单是走进去,江故都觉得空气辣的他皮肤疼。   好在川菜并不全都是辣菜,等任谦点完菜,他又点了两道不辣的,好歹能吃上几口。   下了单,江故笑着道:“我还以为你会选西餐法餐一类的。”   任谦有些嫌弃道:“也不能说那些东西不好,但吃着不热闹,安安静静的,说话都要压低了声音,大声一点都觉得不礼貌,还得坐得板正不说,刀叉礼仪也要讲究,不如这种烟火气的餐厅舒服自在。”   任谦说完又怕自己有些过于专|制了,忍不住道:“你要是喜欢西式的,我知道有一家餐厅不错,下次我请客,带你去吃。”   江故摇了摇头:“我喜欢中餐。”   任谦顿时就乐了:“那感情好,咱们口味一致。”   看着一盘盘端上来红彤彤的东西,江故心道,喜欢中餐也未必口味一致。   见任谦第一筷子就夹向牛肉和辣椒一样红到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的麻辣牙签肉,江故想到某个明明吃辣,但这大半年在自己面前一点辣都没沾过的人,忍不住笑了笑。   任谦看着他也跟着笑道:“怎么了,在笑什么?”   江故:“在笑一个忍耐力挺强的人。”   任谦疑惑挑眉:“忍耐力?”   江故又是一笑,但并未多说,端起一旁的水杯道:“之前的事,影视的事,都要好好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想我不会这么快做出成绩来,以水代酒,敬你。”   任谦要开车,也没点酒,于是同样拿起水杯跟他碰了一个:“有才华的人,早晚都会被人发现。”   任谦是个很擅长找话题的人,根本不用江故费心暖场,说了一些推理馆发生的离谱趣事,又朝江故问道:“你前几天交的那个本子我看了,正好前面有个主题这个月差不多下架,到时候应该会上你这本,上一本双生可能还要延期一段时间才会退下来,到时候会出盒,整体下来收益应该不错,算上影视这边的分成,所以你有没有准备自己买套房子?”   江故摇了摇头:“没有买房资格。”   有的城市有钱就能直接买,有的城市有钱也买不了,得有资格才行,他不是本地户口,目前也没有缴纳过本地的社保,根本买不了。   任谦道:“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跟魔域签职工合同,该有的分成只涨不减,额外有基础底薪,五险一金魔域交。”   江故笑着道:“我看过相关的条例要求,这签的就是本人,以后我写的东西就相当于直接授权给魔域了,其实不太适合,因为我除了写剧本,还有在阅读平台连载。”   现在他只能说是跟魔域合作,拥有绝对的自由,如果直接签约,那就成魔域的员工了,他不太喜欢这种约束关系,尤其是拿底薪这种事,拿了钱就要办事,如果写不出来,他压力会很大。   而且五险一金这些,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难事,就算不找司珩,找唐鸣也能解决,身边两个大老板,怎么都能用一个。   听他这么说任谦也没勉强,只道:“什么时候想签了,魔域随时欢迎。”   江故笑了笑:“好。”   任谦看他只吃那两盘没有辣椒的菜,这边的辣菜是一筷子都没碰,问道:“不爱吃辣?”   江故嗯了一声:“不吃辣。”   任谦指了指宫保鸡丁:“这个不辣,要不要试试?”   看着里面的红尖椒,江故笑着摇头道:“不了,我不吃辣,一点都不吃。”   他嘴巴受得了,胃可受不了,每天药膳养着,自己却吃辣的刺激,那每个月药膳的钱不是白花了。   任谦:“那我说来吃川菜的时候你该说换个地方,下次我们去吃粤菜,粤菜都很清淡。”   虽然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但这客气话江故还是应下了。   两人正吃着,江故看到了一个熟人,张宇康,曾经追求过他的那个学长,而这个学长走进来时,身边正挽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第60章   这种一男一女如此亲密的状态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是一对情侣,江故的第一反应自然也是这样。   不过他并没有莽撞地打算做什么,万一人家是关系很亲近的兄妹呢。   可惜张宇康的心理素质不行,见到他的第一反应是心虚,甚至下意识想要把被女孩挽着的手给收回来,但又本能地止住了动作。   女孩察觉到他的动作,似乎有些奇怪地看了看他,然后就被张宇康快步带着从旁边过道走过。   从头到尾除了刚进来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跟他眼神对上了,后面甚至都没敢往他这边多看一眼。   见江故盯着旁边看,任谦道:“怎么了?看到熟人了?”   江故嗯了一声:“遇到了一个曾经追过我的男生。”   任谦微一眯眼,顺着江故刚才的视线看过去:“那个白裙子旁边黑衣服的男的?”   江故点了点头。   张宇康这人说实话,刚开始接触的时候江故对他印象分不错,进退得当,很懂得保持舒适的社交距离。   因为是同系的学长,住的寝室也跟他们在同一层楼,接触熟了之后还会告诉他们不少关于课业关于考试的信息,让他们少走不少弯路。   再后来还曾介绍过千字高价的兼职给他。   那时候张宇康对他们寝室的几人是一视同仁,甚至跟唐兆和俞默还更熟一些,因为他们经常会一起打球,所以当时介绍兼职时江故也没多想,觉得是人家心好,帮助学弟而已。   等他成功拿到第一笔结算费,就想请帮忙介绍兼职的学长吃个饭,毕竟是人家介绍的工作,总要有点表示。   结果没想到,吃饭的时候这人明里暗里暗示他,他可以不用这么辛苦,说自己家有钱,家里都是从事编辑这方面工作的,人脉关系也多,以后能给他提供不少的帮助,搞个正式编制不是问题。   当时就把江故恶心的不行,因为除了这种暗示,张宇康话里的意思是这个圈子还是有些见不得人的,他们的关系肯定不能公开,悄悄地来,这样对谁都没影响。   那时候江故看着张宇康最大的感慨就是再干净的皮囊也裹不住内里的脏,同性圈子为什么在外人眼里这么脏这么乱,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要是贪图富贵享乐,哪里还轮得到张宇康,比他多金大方的人多了去了,编制算什么,编制干一辈子能在这座城市买得起一栋别墅吗。   那之后他直接拉黑了张宇康,那份兼职也没有再做过。   后来唐兆问他为什么,他就说张宇康想睡他,他觉得恶心,于是拉黑了。   看着那边明显是一对情侣的两人,任谦嗤笑了一声收回了目光,道:“待会儿有安排吗?我们再找个地方坐坐?”   江故道:“不了,我得回家了,家里还有猫要喂,你吃好了吗,吃好了我买单了。”   任谦道:“好了,今天的晚餐很愉快,让你破费了。”   江故笑了笑,叫来服务员买单。   结了账之后江故再次往里面座位的方向看了看,似乎有些纠结,不知道要不要管这个闲事。   任谦将车钥匙给他:“车停哪儿你知道的,你先上车,我去去就来,对了,那人叫什么名字?”   江故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接过钥匙道:“张宇康。”   任谦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起身往里面走去。   跟张宇康同来的女孩子这时候正好从卫生间出来,任谦脚下加快了几步,走在了女生的前面挡住了她,然后满脸带笑地走向张宇康:“小张哥好巧啊,跟男朋友来吃饭啊?你们好久没有去我那儿坐坐了,最近新开了几间主题房,多了不少玩具,什么时候带你男朋友过来玩啊,保证带劲!”   张宇康脸色一变,凶狠地看向面前的陌生人:“你谁啊!胡说八道什么啊!”   任谦似乎愣了一下,微微退后了半步,察觉到后面有人,于是回头看了一眼,见到站在他身后准备入座的女生,然后又看了看张宇康。   顿时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没想到小张哥你玩得这么花啊,昨天男朋友,今天女朋友,我那儿还有双飞房,有兴趣也可以来试试啊。”   说着不等张宇康爆炸,转过身给那个女孩子让了路,顺便还说了一句:“小丫头,谈恋爱眼睛要擦亮点哦。”   张宇康猛地站了起来,但任谦根本不等他发作,直接大步离开。   张宇康本身就心虚有鬼,自然不敢追,忙哄着女生道:“那人神经病,莫名其妙跑来说这种话。”   女生哦了一声,神色淡淡入座,对他没有了一开始的黏人,甚至不时审视地看他一眼。   他们是家里介绍认识的,两家父母还挺熟,她大四,他毕业快两年了,工作稳定,无论是家庭条件还是自身外在条件都挺不错的,所以女生才觉得可以相处看看。   但今天这事怎么都在她心里扎了根刺,她觉得要先查一查,总不能因为一个陌生人就冤枉了人,但不查她心里又不舒服,万一呢。   江故在一旁目睹了全程,任谦走过来时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往外走去:“傻站着干什么,等他追上来干架吗?”   等坐上了车快速驶离现场后,江故才反应过来任谦刚刚干了什么:“万一是误会呢,要是那女生是他妹妹,你刚刚那话岂不是弄得人很尴尬。”   任谦笑了一声:“尴尬怕什么,如果是一家人,那解释清楚不就好了,家里人肯定会相信他不会相信一个陌生人,如果不是一家人,那就是挽救了一个被骗的少女。”   任谦说着看了江故一眼道:“性取向这事本身就没有所谓的对错,同性还是异性,甚至是双性都行,但前提是不能骗人,如果那个女生不知道他追求过同性,然后被他骗着谈恋爱结了婚,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如果他坦白了,女生还愿意跟他在一起,那就是那个女生的事了,他不坦白,骗着女生跟他在一起,那这件事就又不一样了,反正一句话的事。”   江故看了任谦一眼后,没忍住笑了笑,一般生活中遇到这种事,会管的人其实不多,尤其是刚才直接无中生有的演戏,没点社交悍匪能力真做不出来。   任谦见他笑了,跟着笑道:“怎么了,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江故摇了摇头:“没有,觉得你做的很好,做了我想但没敢做的事。”   任谦自夸道:“我这人没太多优点,脸皮厚算是其中一个吧,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江故:“清远路枫庭苑。”   任谦顿时有些诧异道:“怎么在那儿租房子?”   那里的房子可不便宜,像江故这样宅居属性的文字工作者不需要经常出门的,稍微在远离城市中心租个房子就够了,房租还便宜。   江故:“住那儿挺方便的,四通八达,周边还有商场。”   任谦闻言没再多说,而且以江故现在的收入,租那边的房子也算绰绰有余,于是又聊起了别的话题。   坐了一会儿,江故没忍住,小声问了一句:“我能稍微开一点车窗吗?”   任谦车里有车载香水,味道不难闻,但在封闭的车内也让人有些不舒服,而且任谦开车没有司珩那么稳,他总是开到别人车后一定的距离才停,这样停就会让人往前颠一下。   不像司珩,远远就开始滑行收速停车了。   江故本来就容易晕车,这样一颠一颠的,再加上车载香水的叠加,他真的怕直接吐人车里。   任谦给他把窗子开了一些,问道:“怎么了?晕车?”   江故:“有点闷。”   好在枫庭苑并不远,晚上路段也不拥挤,任谦开车也快,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当车停在了小区门口,江故总算是松了口气,忍住了没有吐,于是松开了安全带,迫不及待开门与人道别:“谢谢你送我回来,太晚了,你回去路上小心,我先上楼了。”   任谦看了眼车内的时间,八点还差三分钟呢,于是朝他笑了笑:“你也早点休息。”   看着人进了小区,任谦这才把车开走。   江故没有直接上楼,反而在楼下溜达了一圈,等盘旋在胸口的那股晕眩恶心稍微好了一点后才准备上楼,只是在进楼栋前,遇到了坐在长条木椅上的程橙。   看到他,程橙笑着道:“我看着你转了两圈,怎么,晚上吃多了下来消化?”   江故朝她走了过去:“刚从外面回来有点晕车,就想吹吹风再上楼,你怎么坐这儿不上去?”   程橙一身正装明显是刚下班回来,脱了高跟鞋,脚踩在鞋上伸直了腿,他走过来并没有闻到酒味,应该是没有喝酒,但这个样子看起来情绪不太好。   程橙:“我也吹吹风,马上要入冬了,一入冬就寒风凛冽,可没有现在舒服,让人清醒的凉,不是让人发抖的冷。”   江故朝她伸出手,想要扶一扶她:“回家吧,洗个澡换身衣服,会舒服点。”   程橙道:“江哲死了。”   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江故稍微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江哲是谁,是他那个同父异母,是程橙同母异父的弟弟。   距离江临来找他这事其实并没有过去太久,但自从把这个名字从他的世界里移除后,江故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人了,突然听到程橙提起与他有关的人,江故甚至还有几分恍惚陌生。   看着程橙,江故:“你在为他伤心?”   程橙笑了一声,毫不掩饰地嘲讽:“我为他伤什么心,我离开的时候他还没出生,他享受了我从未享受过的母爱,回来后甚至都没见过一面,我那个妈为了他,还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我伤什么心。”   江故:“那你这是?”   隅;豨——   程橙:“我在烦恼。”   江故:“你怕你妈妈缠上你?不过也有可能,她年纪大了,儿子没了,未来没了指望,就你这一个女儿了,很大概率会缠上来。”   程橙道:“你说她聪明吧,她自私自利目光短浅,你说她笨吧,她知道要把钱握自己手里,前不久她被那个男人骗走了五十万。”   江故愣了一下:“你继父?”   程橙嗯了一声,道:“不知道怎么骗的,反正哄了她五十万人就跑了,报警了,但他们是夫妻关系,就算立案人家也不会多认真帮你去调查,那么多被骗几百万的骗子都没抓到,这种夫妻矛盾又算什么,她手里还有几百万,就是不知道这次会不会长个记性别来找我。”   江故给她出主意:“她要是来,你就再疯一次。”   程橙呵呵地笑,穿上鞋,拉着江故的手站了起来:“有道理,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弄疯别人,你说这人啊,一辈子究竟图什么,这也想要,那也想要,结果还是一场空。”   估计是晚上了,人的情绪很容易emo,即便程橙跟江哲没有丝毫的感情,但听到他没了,心情多少有些受到影响。   这会儿跟江故说了说话,不说情绪开朗,但至少没有那种孤身一人的孤寂感了。   看着程橙进了屋,江故这才往挂着猫屋门牌号的那边走去,他刚把手放到门把上,还没来得及指纹解锁,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穿着居家服的司珩站在门口,在屋内的暖光灯下,笑得温柔:“回来了。”   江故嗯了一声,换鞋进屋,看着去厨房给他倒热水的司珩,江故想,人这一辈子,大概就图一个随心所欲吧。   有人的欲|望是无尽财富,有人的欲|望是至上权力,但有人可能只想要屋内有光,家中有人,一日三餐能与人分享。 第61章   司珩没问江故去哪儿了,虽然他很好奇想要知道,只要有关江故的事,他都想知道,但成年人清楚这个好奇心的分寸,所以选了个并不会太窥探隐私的话题。   “晚上在外面吃的什么?吃饱了吗?晚上药膳的汤我给你放冰箱了,要是没吃饱,我给你热一下。”   江故一边摇头一边揉了揉胃:“吃的川菜。”   司珩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川菜?!”   手中杯子里倒了八分满的水随着司珩的动作晃荡了出来,溅在了手背上。   司珩却没顾上手上的水,放下杯子三两步走到江故面前,眉头皱起,脸色直接沉了下来,尤其是看到他放在胃上的手,担忧心疼里夹杂着生气。   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去吃川菜,之前医生已经把情况说得那么严重了,如果不好好养着,这胃得切一半,每天吃那么多药,好不容易这段时间没怎么胃疼过,竟然敢去吃川菜!   司珩很想生气,可是又舍不得,对别人来说明明很正常的饮食,对江故就像是踩地雷,一不小心就会爆炸。   他也才二十多岁,这不能吃那不能碰,偶尔克制不住一次,本身就已经不舒服了,要是还被他凶,那该有多委屈。   司珩的脾气还没发出来,就已经在心里替江故感到委屈了,于是心头那股听到江故去吃了川菜的火气直接散成了烟,只剩担心了。   扶着他往沙发那边走,仔细观察着他的脸色:“疼得很厉害?”   江故眨了眨眼,表情略有些茫然的摇头:“不疼啊,我又没碰辣的,就是任谦开车的技术不行,有点晕车了。”   司珩大松一口气,没碰辣的就好,就他那个胃,沾一点辣怕是就会刺激得受不了。   扶着他到沙发上坐下,司珩又去把水杯拿了过来:“喝点热水缓缓。”   江故不想喝水:“放那儿吧,有点想吐。”   刚刚在楼下吹风的时候稍微好点了,但也就那一会儿好点,坐电梯上来的时候胃里又开始翻涌起来。   尤其是鼻尖好像还残留着任谦车里那个车载的香水味,挥散不去的味道让他好像还在车里,更难受了。   司珩把垃圾桶拿了过来,轻抚着江故的后背:“想吐别忍着,吐出来可能会舒服点。”   江故捂着胃努力平复着胸口的那股翻涌,他想去阳台吹吹风,好把那股残留不散的味道吹一吹,但看到旁边的司珩,江故改了主意。   拉了拉司珩的衣服:“你可不可以借件有你香水味的衣服我?任谦车里的车载香水闻的我不舒服,你的香水味好闻,我想压一压那个味道。”   司珩应得干脆利落,立刻就起身去拿衣服,答应的瞬间他脑子里没有什么其他的念头,只想着怎么能让江故舒服点,既然别人车里的味道让江故不舒服,那就用江故感觉舒服的味道压下去就好。   但在衣柜里拿衣服的瞬间,司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江故要他味道的衣服,他的衣服,他的味道,于是轰地一下,满身的血液涌了上来,冲红了他的脸和耳朵。   掌心发麻,心跳也不受控地加快,江故喜欢他的味道,这个认知让司珩的世界里绽放起了烟花,怦然炸响,灿烂到令人晕眩。   拿着干净的睡衣回到客厅时,司珩甚至手脚都有些微微发软,哪怕努力绷紧着表情,但那红到发烫的耳朵还是泄露了他此刻平静表情下的暗涌。   “这个...”   一开口,司珩就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到发哑,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又吞咽地润了润才再次开口:“这个你看可以吗?”   江故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他红透的耳朵,然后伸手接过衣服,甚至直接拿着贴近闻了闻,随后朝司珩笑笑道:“可以,谢谢你。”   说完就把司珩的衣服盖在抱枕上,脱了拖鞋躺在了沙发上,抱着盖着衣服的抱枕,整个脸都贴在了上面。   只是闻了一下他的衣服,只是把他的衣服当抱枕的枕着,跟他甚至都没有直接的肌肤接触,但这一下还是轰炸得司珩头晕目眩。   人的思维是能自主散发的,并且不受控制,江故贴在他衣服上的模样,低头闻着他衣服味道的动作,明明什么都没做,对他来说却比什么都做了还要刺激。   那是他穿过的睡衣,曾与他肌肤相贴过,上面沾染着他的味道,哪怕是喷洒的香水,但也是通过他的体温挥发出去的。   更甚至,司珩忍不住想着江故穿着他睡衣的模样,会不会因为尺码过大,松松地垮在他的肩颈,下摆微长地盖在……   鼻管发痒,一股铁锈味充斥上来。   司珩立刻朝江故道:“那你先躺一会儿,要还是不舒服要跟我说。”   江故闭着眼睛,抱着抱枕点了点头:“好。”   司珩脚步一转,一手抵着鼻子快步走回自己房间的卫生间。   过了好一会儿,从主卧那边隐隐传来淋浴的声音,江故觉得有点奇怪的睁开了眼睛,司珩都换上睡衣了,那应该是已经洗过澡了,怎么又去洗一遍?   衣服上的那股香水味挺淡,平时司珩虽然用香水,但喷的好像也不多,每次他都是贴近后才闻到。   这洗过一次的衣服上残留的就更少了,但就是这极淡的隐约香气,让那股盘旋在胸口的沉闷翻涌渐渐平复了下来。   江故把脸埋在司珩的衣服上,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让人舒服。   司珩洗完澡出来,见江故虽然还是抱着抱枕躺着的姿势,但却在跟咕哩玩拍爪子的游戏,神色看起来没有什么难受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   抬脚朝沙发那儿走了过去:“好些了吗?”   江故仰头看向他,笑了笑:“好多了,本来就只是有点晕车而已。”   司珩:“下次我去接你。”   江故把脸往盖着司珩衣服的抱枕上贴了贴,将脸上微微压出一些肉感,没有应好不好,只是看着他笑。   司珩脚步微顿,眸子瞬间深了几分,突然觉得有点口渴,于是将小桌子上的杯子拿了起来:“我给你换点热水。”   说完就拿起那杯江故一口都没喝的水杯去了厨房,热水机在出水的时候,司珩拉开冰箱拿了一瓶冰水出来,一口气喝了大半。   这才重新压下刚刚好不容易降温后又升起来的温度。   把换过的热水端出来放到了茶几上,司珩道:“要不要喝一点?”   江故拒绝:“不想喝,现在很舒服我不想动。”   说着眼神落在了茶几的电脑上,司珩平时就很喜欢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处理事情,于是又道:“我在这里会不会影响你做事啊?那我还是回房间好了。”   他刚想起来,就被司珩轻轻压下:“舒服就躺着别动了,不会影响到我。”   还顺手将毛毯给他往上拉了拉,确定盖好没漏风,这才重新坐下。   电脑被打开,页面是密集的文字,像是什么企划书。   司珩靠在沙发边缘,他的背后是仰躺着正在跟江故玩拍爪子的咕哩,咕哩的旁边是侧躺着,抱着盖着他衣服抱枕,逗弄着咕哩的江故。   即便司珩没有回头,但从沙发传递过来的动静也能让他感知到江故在干什么,是不舒服的安静,还是缓过了晕车后跟咕哩的玩闹。   第一次,在他办公的时候江故距离他这么近,近到侧头就能看见,伸手就能触碰。   这一刻屋内明亮的灯光,阳台外不知何时起的秋风,咕哩的喵喵叫,江故不时地轻笑,逐渐凝聚成一种名为安心的结界。   罩在这片柔软的地毯上,罩在沙发这一小块的区域里。   喜欢的人就在他的身后,但司珩并没有因此而过于分心,这会儿处理文件的速度反倒比刚才快了不少。   因为心里不再有未知的惦记,不再觉得度秒如年,不再恨不得看穿了时间的等待。   陪着咕哩玩了一会儿,趁它伸出两只小爪爪的时候,一把将它的爪子捏住,然后把整只猫抱在了怀里。   咕哩挣扎了一下,见挣扎不过,就任由他抱着了。   江故一边摸着咕哩的尾巴一边朝司珩道:“你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司珩微微侧头,面露不解:“生气?”   江故:“我说去吃川菜的时候。”   司珩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有点,但更多的是担心,胃疼起来很难受,好不容易调养出了点起色。”   江故捏着猫爪子:“那怎么又不气了?”   因为舍不得。   司珩:“因为...怕你生气。”   江故疑惑地嗯了一声:“怕我生气?”   司珩:“胃是个情绪器官,可能原本只有一点点疼,但会被情绪影响得更严重,所以生气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不要再加重问题。”   江故:“那我要是真的吃了辣呢?”   司珩:“那等你胃不难受了,我就要好好跟你谈谈了。”   江故露出几分好奇,好往他这边靠近了一些:“怎么谈?”   司珩:“拿出医生的诊断报告谈,切胃怕不怕?”   江故听得直笑,顺着话题道:“怕。”   想到隔壁的事,江故又道:“我上来的时候遇到程橙了,她说江哲死了。”   司珩侧过身,面朝着江故坐着:“你难过吗?”   江故摇头:“都没感情,难过什么,她还说江临骗了她妈妈五十万跑了,你说她要是知道江临跟我的关系,会不会恨屋及乌啊?”   司珩道:“不会,江临是江临,你是你,在他放弃你的那一刻,你们就没有关系了。”   江故忍不住叹了口气:“我想对程橙好一点,虽然她可能不需要。”   司珩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只要你觉得这样能安心点,那就对她好点吧。”   虽然接触不多,但司珩能看出程橙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如果是认识江故之前就知道他是江临的儿子,那程橙或许会点芥蒂,但现在,即便知道他是江临的儿子,对此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更多的说不定反倒会觉得同病相怜,都摊上了那样的原生家庭。   江故躺着没动,任由他揉着自己的头发,说完了不开心的事,又朝司珩分享了开心的事:“我有个剧本谈成了影视,今天任谦约我见面就是说这个,如果顺利,明年开拍后年上映。”   司珩闻言便笑了,眼里满是高兴和骄傲:“以后小作家要变成大编剧了。”   江故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抓着咕哩挡住了脸上的笑:“还早呢。”   灯光下,司珩一时分不清是那只猫软,还是抱着猫的人软,两双漂亮的眼睛齐齐朝他看来时,直接软到了司珩的心里。 第62章   秋雨说来就来,气温也说降就降,头天还是十多度的晴好天气,一夜之间一场雨直接将最低温降到四五度,伴随着寒风暴雨,冷得刺骨。   江故早上醒来只觉得屋内有些过于温暖了,平时要穿略厚的带绒睡衣,甚至电脑前坐久了腿上还要盖个小毛毯才觉得暖和,但今天感觉穿一件薄绒睡衣就够了。   江故起床来到客厅,看了眼在客厅里跑酷的咕哩,转头看向正在做早餐的司珩:“开空调了吗?”   司珩正在调鸡蛋,见他起来了,朝他笑了一下:“今天有点冷,我就把空调打开了,下个月这边才会开始供暖,所以这几天就先用空调吧,加湿器等下搬你房间去,在家记得多喝热水,开暖气挺干的。”   江故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应了一声好,回到房间去洗漱了。   他最喜欢北方的冬天了,暖烘烘的,衣服也不用穿太多,本来他就容易胸闷,衣服穿多了越发觉得被束缚着喘不过气。   昨天晚餐药膳馆送的汤江故没有喝,所以早上司珩就拿来煮面条了,还煎了个鸡蛋卷,江故洗漱完出来时,热腾腾的早餐刚摆上桌。   司珩擦了擦手上的水,问道:“需要番茄酱吗?”   江故摇头:“不用。”   他吃鸡蛋卷没有蘸甜酱的习惯,而且司珩煎的鸡蛋卷椒盐都是放好的,不用另外蘸酱。   等江故吃了两口面,司珩才开口道:“这两天我要出个差,我跟药膳馆那边联系过,让他们加了几天的晚餐,就多两天,那边也不会额外算钱,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记得把门反锁好,有事打我电话,或者找唐鸣唐兆也可以。”   这是同居这么久,司珩第一次出差,想到之前的同居法则,江故垂眸轻轻地笑了一下,等再抬起眼睛看向司珩时,神色认真地保证:“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咕哩的。”   司珩想说的是让他照顾好自己,但也没忘当初是怎么说服江故住进来的,只好点头:“嗯。”   最后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你自己也是。”   江故语气疑惑:“嗯?”   司珩:“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咕哩。”   这认真的叮嘱把江故逗笑了:“我再确定一下,是出差两天,不是两个月吧?”   司珩:“快的话两天左右,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可能会多耽搁几天。”   江故道:“你这交代的我还以为你要出差两个月,放心吧,你出去家里什么样,回来家里还是什么样,你自己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   司珩是下午的飞机,但早上还要去公司开个会,所以稍微收拾了一个小行李箱拎着就走了。   好歹是出差,跟平时上班不一样,所以今天江故把人送出门,刚跟出去准备把人送上电梯,就被司珩拦住了:“别出来,外面冷,有事给我打电话。”   外面确实有点冷,因为走廊两边的安全通道都有一扇小窗户,只要外面起风了,整个走廊空气对流也会有很大的风。   所以江故也没勉强,常年变天就感冒的他今年不知道是环境舒服了,还是天天药膳那些汤的作用,直到现在都好好的,自然更得注意了。   于是躲在门后挡着吹来的风,抬手朝司珩挥了挥:“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司珩朝他笑了笑,把人推进屋:“进去吧,我走了。”   说着直接关上了门,拉着行李箱走向电梯,回头看向自家大门,人还没上电梯,他就开始想念屋里的人了。   回到屋内的江故弯腰把扒他腿的咕哩抱了起来,揉了揉猫脑袋:“就剩我们了。”   咕哩两爪子搭在他的胸口上,仰着脑袋:“喵呜~”   抱着咕哩到沙发上梳了一会儿毛,清理了一下地毯和被咕哩乱丢的玩具,又粘了一下猫爬架上的猫毛,江故这才进到厨房。   给自己泡了一杯水果茶,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外面再次变天。   原本早上已经停了的雨再次下了下来,伴随着高楼层的风力,感觉阳台门都被撞击得嗡嗡作响。   江故拿起手机给司珩发了个消息:“下雨了,会对你航班有影响吗?”   司珩秒回:“飞机不行坐动车也一样。”   江故:“要不然还是动车吧,感觉动车比较安全。”   司珩:“好。”   司珩放下手机,直接让秘书把机票退了,去订动车的票。   江故回到房间,把杯子放在恒温加热器上,这样什么时候喝水都是热的,不用怕冷了一遍遍地到厨房去换水。   打开文档,分屏出大纲页面,也开始了他的工作。   外面的天色是阴沉的,大颗大颗的雨水砸下,江故的电脑桌是面对着窗户的,平日里怕光线太刺眼,会特意将窗帘拉上,但遇到这种阴雨天,便会拉开窗帘。   倾盆大雨好像能将整个世界隔绝出来,独留电脑桌这一块小空间,让江故能更专注地做自己的事。   灵感顺畅地在中午之前就将原定的一天任务给完成了,刚准备修一下已经写好的剧情,门铃声响起。   江故赶忙去开门,顺手在厨房拿了一袋子青枣递给了帮忙将餐拿上来的刘管家,虽然这是人家的工作职责,但每天都要送这么一次,也的确挺麻烦人的。   两菜一汤一小碗米饭,每天送什么吃什么,省去了做饭的时间,也免去了纠结吃什么的时间。   正吃着,就收到司珩发来的消息,一张动车进站的照片。   江故:“不是下午吗?”   司珩:“改动车就时间提前了一点。”   江故:“那你中午吃了吗?我正在吃饭。”   后面紧跟一张他的用餐照片。   司珩把照片放大,仔细看了看菜色,肉蔬均衡,这才笑了笑。   “还没吃,等进站在车上吃。”   没过多久广播通报检票了,司珩这才收起手机,跟着人群检票上车。   用完了午餐,碗碟丢进洗碗机,准备稍微消化一下看会儿书的江故刚坐下,微信又响了,以为是司珩,拿起来一看是唐兆。   唐兆发了一个游戏的图片给他:“玩过吗?”   江江:“新出的吧,没玩过。”   社会小蛀虫:“周末司珩加班吗?加班我来找你玩?”   江江:“周末加不加班我不知道,但现在他出差了,要出去几天吧。”   社会小蛀虫:“!!大好光阴不能浪费了,我下班来找你!晚上不回去了!”   江江:“好啊,你想吃什么?我提前准备好,保证你来就能吃上热乎的。”   唐兆报了一串江故不能吃,在家吃会被妈打的,然后发了一串亲亲表情包,收到江故回的OK手势,这才退出江故的聊天框,点开了司珩的微信。   江故室友:“搞定,晚上去你家。”   司珩:“谢谢,麻烦你了。”   唐兆翻了个白眼,哼哼唧唧截图跟自家老哥吐槽:“什么麻烦我了,说的好像江故已经是他的了一样,我才是江江最亲近最信任的朋友好吗!”   小混蛋:“还有他是不是也太爱了,出个差不放心还要我去陪着,江故又不是不会照顾自己,不然他怎么长这么大的,你劝劝你的好兄弟,不要太夸张!”   唐鸣:“。”   小混蛋:“过分了啊哥,你就这么敷衍我?”   唐鸣发了个转账,唐兆秒点。   【已被接收500.00】   【已收款500.00】   小混蛋:“谢谢哥,最爱你了我亲亲好大哥!”   对于自家老哥的钱,唐兆收的是毫无心理负担。   刚开始司珩想要从他这里得知江故的一些消息,或者借由他的手给江故送东西时,也会转红包给他。   但唐兆从未收过,直接拒绝,收了总感觉变成卖室友了,他愿意帮忙,那是因为知道司珩人是很不错,各方面条件都好,加上刚进大学时,江故的情况的确很不好,在吃喝方面他本来也想要多照顾一些,这才顺了司珩的意思。   至于现在,谁让司珩是坚持最久,也是最恋爱脑的一个呢,江故已经够清醒了,配个恋爱脑,刚刚好。   虽然知道司珩应该是不会介意,但唐兆要来过夜的事江故还是跟司珩说了一声。   司珩:“可以,你们好好玩,晚上别玩太晚,早点睡。”   江故回了个点头的表情包,退出微信时,忍不住又返回看了眼两条连着的对话框。   司珩一出差,唐兆就来玩新游戏,这时间是不是接得太巧了,毕竟唐兆之前可没有半点要来找他玩游戏的意思啊。   下了班,唐兆飞速回家收拾了衣服和洗漱用品带上新买的游戏卡直奔江故家。   一进门就看到江故正在把烧烤卤味装盘,哇哇叫着扑过去:“还是你这儿好,卤大师正好在外送范围内,我家那边根本点不着!”   江故:“先去洗手,外套脱了吧,空调开着挺暖的,不用穿那么多。”   唐兆脱了外套,又脱了碍事的毛衣,洗完手就先拿了一个鸭头开始啃:“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惨,前两个月不是刚结束了暑假图书月活动,我以为能稍微休息一下,结果马上又要周年了,我算了一下,周年搞完寒假就来了,寒假结束听说还有春日盛典,春日盛典完了又到暑假了,我感觉我自己进入了一种循环。”   江故好笑道:“为什么一个图书馆要搞这么多事,本来就是免费对外开放的,而且每天人也很多,活动的时候还要限流,那还折腾这些事干什么?”   唐兆盘腿往地毯上一坐:“因为要赚钱啊,你搞活动才能申请资金,你流量大,才有更多的人来捐款或者捐书,你馆里面的书够多够齐全,才能对外借阅,借阅是要租金的,里面的门路复杂得很,我都快工作半年了都还没摸清。”   江故:“那你考研吗?”   唐兆:“我新改的微信名叫什么?”   这江故哪里记得,唐兆经常改微信名,要不是头像一直没换,不给他备注真认不出来,于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社会小蛀虫?”   唐兆:“就是喽,当个社会小蛀虫挺好的,考研是为了以后能有更好更大的发展,我又不追求那些,衣食无忧有房有车,还求什么。”   江故:“车?你买车了?”   唐兆嘿嘿一笑:“没有,但早晚会有的嘛,多讨好讨好我哥,他肯定会给我买的!”   还在加班的唐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打了个喷嚏,看着还没处理完的一沓文件,头疼地捏了捏鼻梁。   寒风暴雨的天气,开着温暖的空调,喝着冰爽的快乐水,撸着烤串啃着卤味,游戏机连接着巨大的投影幕布,简直不能更爽。   一局结束,唐兆舒坦地靠在沙发上:“好爽啊,游戏还得是两个人,可惜我哥是个工作狂。”   江故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已经泛起困意的眼睛:“你想玩的时候可以过来找我,反正我时间很多。”   唐兆:“现在时间很多以后可就未必了,到时候你的剧本开始拍,你应该要跟组吧?”   江故:“不知道,可能吧,如果可以跟一下也挺好,这一块我还挺空白的,不管我的意见有没有人听,如果能跟的话,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唐兆笑呵呵道:“我们江小故要熬出头啦,这才是开始,咱们的未来都是好日子!”   江故嗯嗯着点头:“都是好日子,所以现在睡吧,好晚了。”   十一点对唐兆来说那是一点都不晚,自从毕业没再住寝室,他睡觉时间是一天比一天晚,不到一两点那是不可能躺床闭眼的。   但对江故来说,这个点已经到他能熬到的极限了。   唐兆本就是来陪床的,只是刚刚玩得太嗨了一时没忍住,这会儿见他困了,当然也就跟着睡了。   将游戏暂停,又把桌上一堆垃圾收拾了一下放到了门口,唐兆进到卫生间洗了个手,出来的时候看到江故已经把枕头被子都放好了,正坐在床边吃药。   唐兆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贱贱地发给了司珩:“登堂入室即将上床ing!”   还在跟一同出差的团队开会的司珩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点开图片,又看了看时间,微微皱了皱眉,但很快又放下了。   将正在谈的这一part说完,司珩道:“有点晚了,吃个宵夜再继续,阿文你和孙姐去点餐,大家先休息一下。”   可以中场休息,还能吃宵夜,大家自然很开心,被点到名的两人询问众人想吃什么,热热闹闹的一扫开会的沉闷。   司珩拿着手机坐到了一边,再次点开照片,屋内温馨的暖光,柔软的床铺,坐在床边的背影,指尖忍不住轻轻摩挲在那背影上,很想他。 第63章   唐兆和江故好久没有在一个房间里睡觉了,玩游戏的时候困得哈欠连天,等躺上了床,江故反而没那么困了。   想到那天吃饭遇到的人,江故把这事说给了唐兆听。   唐兆顿时卧槽了一声:“原来还真有这种不要脸的人啊,这要是哄着人家女孩子跟他结了婚,就属于gay骗婚吧,性向本无罪,奈何渣太多啊。”   说着想到以前读书的时候,唐兆不由有些庆幸:“还好之前你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不然的话谈过这种人,简直是人生中的污点!也不知道那个女生信没信,说实话,不是你跟我说这事,我还真看不出来原来他是这种人。”   那个学长模样不差,当然肯定是比不上江故的,但也算五官端正,个子也不矮,家庭条件也可以,至于学历,他们这种top大学出来的,哪怕没考研,那也比许多普通本科好看的多,这种人哄骗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女孩简直太容易了。   这要是没被江故撞见,怕是真就被那个张宇康骗成功了。   唐兆:“那他后来找你了吗?”   江故:“找我干什么,我手机换号了,那天回来就直接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拉黑了,不想浪费时间跟这种人掰扯。”   唐兆啪啪鼓掌:“干得漂亮!”   鼓完掌,唐兆用胳膊推了推江故:“那你自己的感情路怎么样了?”   江故看了他一眼,这是打探情报来了?   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后,江故叹了口气:“好累,不想谈了。”   唐兆猛地一下坐了起来:“什么意思?不想谈了?你不是对他有意思吗?”   江故:“谈恋爱很累啊,还要分心思去关注别人,你知道写东西是需要情绪专注的,我发现如果跟他谈恋爱就没办法专注自己的事业了,我现在事业上升期,可不能做恋爱脑,所以清醒了,事业最重要,其他都是浮云。”   唐兆顿时急了:“不至于吧,他喜欢你,你对他也有意思,这还有什么让你分心思的?”   江故看着他,微微挑眉:“他喜欢我?你怎么知道他喜欢我?他跟你说过?”   唐兆瞬间卡壳,对啊,司珩喜欢江故这事,江故好像还不知道?完了,他好像暴露了什么,于是努力找补道:“就...我看出来的啊,要不是看出他喜欢你,我也不会觉得你俩合适,想要撮合你们,对吧。”   江故也跟着坐了起来,一脸认真探究的表情:“看出来的?你怎么看出来的?他哪里表现的像是喜欢我的?”   此时的气氛对唐兆来说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他要是说困了想睡来揭过这个话题,不知道会不会显得心虚?   对上江故明显等待答案的眼神,唐兆道:“那种感觉,就没办法以具体事情来描述,就是一种感觉,你懂吗,反正我觉得他挺喜欢你的,你要是对他也有点意思,要不还是试试,你之前不是也说他条件不错,试一试又没什么损失。”   江故一直看着唐兆,直把唐兆看得脸上写满了心虚两个字之后,才缓缓点头:“有点道理,那再试试?”   唐兆忙点头:“嗯嗯嗯嗯!试试,再试试!”   江故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然后拉起被子重新躺了下去:“太困了,我先睡了,晚安。”   唐兆松了口气,声音都隐隐有些发虚:“晚安。”   看着江故的后脑勺,唐兆还心有余悸,差一点点啊,要是被江故知道自己瞒着他这么多事,还帮着别人一起骗他,不知道会不会大晚上地把他赶出去。   赶他出去倒也没事,万一江故自己拎着行李走了,等司珩回来人去楼空,哦豁,凉凉。   背对着唐兆的江故躲在被子里闷笑,果然隐瞒了他不少事,记个小本本,以后一起清算。   司珩回来没来得及提前说,原本如果计划无误,第三天早上将正式签订合同,那他下午就可以飞回来了,但合作方临时有事,于是将合同的签订挪到了头天的晚上,提前了半天。   于是司珩给团队放了个假,好歹飞过来了,这段时间为了忙这个项目大家都累得不轻,让他们带薪旅游两天算是额外福利,自己则订了最快的航班飞了回来。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躲在被窝里玩手机玩到困到不行的唐兆放下手机,小心翼翼下床准备上个洗手间睡觉。   结果听到客厅隐约传来的声响,心里还觉得奇怪,这么晚了不会是司珩回来了吧,总不至于这么高档的小区半夜三更地闹贼吧。   结果出来一看,还真是司珩回来了。   怕动静吵醒已经睡着的人,唐兆顺手将房门轻轻带上:“你至于吗,明天飞回来又怎么样,这么晚了。”   正在换鞋的司珩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睡着了?”   唐兆翻了个白眼:“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司珩:“这两天没什么事吧?”   唐兆:“能吃能喝能玩能闹的,能有什么事。”   说着想起前天晚上聊的天,唐兆看了眼无知无觉的司珩,决定还是不要说了,否则知道江故有点动心但又嫌麻烦懒得谈恋爱,这忽上忽下的怕是要把司珩折腾死。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最幸福,他为这两人的感情背负的实在是太多了!   唐兆打了个哈欠:“你小声点啊,我也要睡了。”   不用唐兆叮嘱司珩都不会发出太大的动静,他迫不及待地回来只是因为惦记,因为想回来,可不是回来吵醒正在睡觉的人。   晚上睡不好,江故明天说不定会头疼,于是司珩干脆连澡也不洗了,先睡一会儿,明天早上起来再洗澡。   唐兆要上班,虽然司珩这里离图书馆更近能让他再多睡十分钟,但十分钟对于早起上班的人来说是闭眼没。   一个又一个十分钟过去了,躺在床上缓着早起晕眩的江故慢慢坐了起来,再一个十分钟的闹钟响起,先他一步关掉,然后把人推了推:“再不起来就要迟到了。”   唐兆已经醒了,但就是舍不得残留的睡意,闻言顿时痛苦地将脸埋在枕头里:“为什么要上班!为什么要上班!!”   这种清晨怒吼江故都听了四年了,以前吼的是为什么有早课,现在吼为什么要上班,反正每一个要早起的早晨,必然能听到唐兆的怒吼声。   挣扎了一会儿,再磨蹭真的要迟到了,唐兆这才不情不愿爬了起来:“昨天晚上司珩回来了。”   他得跟人提前说一声,不然等下看到家里多个人说不定会吓一跳,那脆弱的小心脏可经不起吓。   江故意外了一下:“回来了?昨天几点回的?”   唐兆打着哈欠:“两三点吧,正好上卫生间看到了,那我今天下班就不过来了啊,他在家里我怪别扭的,玩不开。”   知道唐兆过来的真正原因,江故自然不会勉强他留下,笑着道:“那下次他周末加班你再来陪我打游戏。”   唐兆要上班,江故也就没跟他抢卫生间,唐兆洗漱的时候他去到客厅,见司珩已经在厨房做早餐了,忍不住道:“那么晚才回来,怎么不多睡一下?”   司珩:“等下还要回公司,所以早点起来醒醒神,小馄饨里面要加小海米吗?”   江故点头:“要。”   两人在厨房的时候,洗漱完的唐兆咋咋呼呼跑了出来:“我要迟到了我先走了!”   司珩道:“给你装了个蛋卷在路上吃。”   已经到门口换鞋的唐兆闻言又折返了回来,蛋卷已经包好了,能看到里面有煎过的午餐肉,夹了两片生菜,还有红红的辣酱。   家里没人吃辣,但辣酱这些也是有的,只不过是那种独立的小包装,这样用着也方便,不会打开长时间不吃放坏。   拿了蛋卷,拎起已经装好衣服的包,唐兆朝着江故挥挥手,嘴里含含糊糊满口的食物,然后飞奔出门。   大门重新被关上,屋内又恢复了安静,只剩锅里小馄饨一颗颗扑腾地声音。   司珩看了看江故:“这两天他就这么踩点上班?”   江故笑了笑:“对打工人来说,多睡一分钟都是赚,我去刷牙洗脸了。”   洗漱完出来,看着面前热腾腾的早餐,江故突然有种很想延续某种情感的冲动,就那一瞬间涌上来的奇妙情绪。   或许是就算出差两天,也要费心找人陪他,怕他在家里出什么事,明明有充裕的时间,也要在三更半夜地飞回来,可能只是想要为他做个早餐。   他觉得很多事情好像并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当它发生了,那可能就是一切都刚刚好的时候。   没有司珩的生活和有司珩的生活那是完全不一样,虽然很多事情江故都可以自己做,但是只要司珩在,几乎不会让他插手。   就比如现在,等他吃完早餐,他只需要走回房间,坐到电脑前,并且手边已经有一杯泡好的果茶。   看着杯子里沉底的柠檬片雪梨丁,大朵绽放开的玫瑰花,江故觉得司珩真的很坏,被这样对待过,他以后还能看得上谁呢。   空调制暖屋内真的很干燥,哪怕有加湿器,就几天的时间,江故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上火了,茶里面加了金银花和菊花都不管用,鼻子里面干疼干疼的。   江故还特意买了那种瓶装的金银花水兑着喝,但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这些降火性寒的东西吃太多了,胃里有些不舒服,江故也就没敢再继续吃了。   本来想说干燥那就多喝点水,反正很快这边就要开地暖了,地暖不会像空调这么干燥,忍几天就好,结果忍着忍着,竟然上火到牙疼。 第64章   牙疼的滋味江故还真没怎么感受过,小时候他中药喝得多,后来喝不进去了,只要喝药就吐。   村里的赤脚医生怕他这么吐把牙腐蚀坏了,专门找的一种很苦的草药,让他每天刷牙前早晚嚼一嚼。   那草虽然入口很苦,但嚼碎后反而能尝到一股甘甜,江故倒也慢慢接受了这种苦,从小有事没事就嚼一嚼,牙齿长得又整齐又白,良好的卫生习惯也让他几乎没有牙疼过。   这次板牙那儿一抽一抽的酸疼让江故从睡梦中醒来,疼到睡不着的在床上开始反思,最近是不是上火加上糖也吃多了,把牙给吃坏了。   家里到处都是糖,随手就能拿,有时候躺沙发上看书,也会摸一颗含嘴里,看样子这习惯得改。   揉了揉有点发疼的腮帮子,江故在药箱里翻找了一圈才找到止疼药。   以前止疼药是他吃得最多的,胃疼起来吃胃药不一定能马上缓解,有时候得靠止疼药才行,吃多了也就有了抗药性,从一颗变成两颗,有时候两颗不管用,甚至吃到四颗。   但自从跟司珩同居以来,止疼药反倒没怎么吃了,一有不舒服就直接去医院,加上饮食规律作息正常,每天食补的养着,那种缠缠绵绵需要靠止疼药的小病小痛还真没发作过几次。   所以结果就是,他药箱里面的止疼药过期了。   看着手里还没吃完的一板止疼药,江故揉了揉发疼的脸颊,牙齿里的疼不知道是不是牵扯到神经了,拉扯着半边头都在疼。   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江故只能重新躺下酝酿睡意,实在是睡不着就玩手机分散注意力。   可他没有晚上躺床上玩手机的习惯,刚看了一会儿就被手机的光亮刺得眼睛不停流泪还胀胀发晕。   放下手机又闭眼躺了一会儿,三叉神经那儿是越来越痛,江故又重新爬了起来,穿上鞋出了房间。   他晚上没有起夜的习惯,所以当他走到客厅,原本黑漆漆的客厅在踢脚线那儿突然亮了灯,江故还愣了一下,住了大半年了,他都不知道客厅里还有这种感应小夜灯。   走过的地方脚下的灯一盏盏亮起,不刺眼,却能照亮道路,不至于黑漆漆绊到什么东西摔一跤。   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江故还是走到司珩的房门口,扒着门框小声喊道:“司珩,司珩?”   他想着试着喊两声,如果没把人喊醒那就算了。   只不过就在他喊第一声的时候司珩就已经醒了,人醒了,意识还没完全清醒,但却本能地坐了起来,看向门口,声音里满是睡意未醒的沙哑:“江故?”   几乎是一秒钟,司珩整个大脑清醒过来,鞋都没穿直接下床:“江故?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江故看着脸上睡意都没散去的人一脸紧张地冲过来,放在门框上的手忍不住捏紧了几分,怕他紧张过头自己吓到自己,连忙道:“没,就是有点牙疼,我那儿止疼药过期了,你把药箱放哪儿了?我记得你这儿有药。”   除了他自己的,家里有两个药箱,一个外伤药箱,就放在客厅的柜子里,里面还有一些急救的药物,包括救心丸那些,这个是住进来的时候司珩就跟他说过的。   还有一个药箱,里面是感冒药胃药止泻药那些,但不知道是不是司珩怕他不舒服逞强乱吃药,这个药箱好像一直放在司珩的房间里。   听到他说牙疼,司珩微微松了口气,牙疼总比半夜突然心脏疼要稍微好点。   看他就穿着睡衣,司珩想都没想就把人拉到自己的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然后转身去把房间的灯打开,又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后,回到床边:“哪边的牙疼?”   江故指了指右边的脸:“这边,板牙那儿疼,扯着耳朵后面这一块都在疼。”   司珩:“眼睛闭上,嘴巴张开我看看。”   江故闭上眼,张开嘴,任由司珩拿着手机照着查看。   司珩仔细看了一圈,江故的牙齿很好,没有破损也没有黑牙,只是板牙那边的牙龈肉看起来有点肿,应该是发炎了,但具体发炎的原因发炎的程度得看了牙医才知道。   但牙科这种没有半夜急诊的,就算现在去医院也没用,司珩从柜子上拿下药箱,一颗止疼的,一颗牙龈肿痛消炎的,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先吃了,明天我陪你去看看牙医。”   江故:“我自己去就行了,可能就是这两天有点上火了。”   坐在司珩的床上,身上盖着似乎还残留着司珩温度的被子,原本想吃了药回房间等药效起来睡觉的江故改了主意。   他拉了拉司珩的衣袖,暖色的灯光下,眼神似乎能软进人的心里:“你可不可以给我按一下啊,我右边的头有点疼。”   司珩哪里会拒绝他,虽然只是牙疼,但疼起来也够人难受的,真要让江故吃了药回房,他还会担心的睡不着,总会忍不住想去看看,要是能直接睡在他这边,司珩反倒更放心了些。   让江故躺下来,司珩坐到他旁边正准备给他按摩一下,就被江故拉了一下:“你也躺下吧,你躺下我睡得稍微舒服点。”   本来准备说不用的司珩干脆任由江故摆弄了,他怎么舒服,自己怎么顺着他来就是了。   最后就变成他侧躺着,江故面朝着他,整个人都快要贴到他怀里了,甚至为了方便按摩,还让自己把手搁在他身上。   这样的姿势,完全就像是他把江故搂在怀里抱着睡一样。   司珩有点紧张,隔着睡衣都能感受到江故喷洒过来的气息,同款的沐浴乳洗发露,环绕在四周营造出来的又是另一种氛围,朦胧的,心痒的,带着一点躁动和心安。   司珩紧绷着自己,努力克制着不往后躲避,他怕江故听到自己过于剧烈的心跳声,但又舍不得放开怀里的人,于是在心里想项目,想工作计划,想哪个穴位能缓解头疼,想所有的一切,就是不敢去想怀里的人。   怕一旦想了,那些努力压制的东西,就像泄洪的水,一发不可收拾。   至于江故,贴这么近,屋内又这么安静,他又怎么可能听不到那咚咚咚的心跳声,剧烈的,带着跟司珩所展露出的沉稳完全不一样的热烈。   震动的整个空间好像只能听得到,只感受得到对方的心跳。   江故想,跳动的这么剧烈,但司珩并没有不舒服的样子,真好啊,这要是换成他,怕是早就受不了的倒下了。   江故伸手轻轻捏住司珩胸前的衣服,将头往里靠了靠,像是抵在他的胸口,又像是靠在他的怀里。   这份心跳,因为他的靠近而剧烈。   司珩伸着一只手让他枕着,另一只手在他头上轻柔地按着,从太阳穴轻刮到耳后,再顺着脖颈按下来。   过了许久,怀里的人安静下来,就在司珩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一道声音轻轻地响起:“司珩。”   本来已经逐渐放松下来的司珩再次紧张起来:“怎么了?很疼?疼厉害了?”   听出了他的担忧和紧张,江故笑了一声:“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见他不是因为不舒服,司珩这才道:“什么问题?”   江故:“如果你有一个喜欢的人,你喜欢他,但他没有你喜欢他那么喜欢你,你会觉得不公平吗?”   司珩给他按摩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电光火石之间想到某种可能,但又不敢相信那种可能,喉间忍不住吞咽了一下,揽着江故的手下意识收紧了几分后,声音里透着无比郑重的认真。   “不会,公平不是这样算的,一份工作,同样的卷面择优录取是公平,一份成绩,以零点几分排出名次是公平,一场比赛,以谁先到达是公平,那些都是理性的数据,是可以讲公平的,但感性里要的从来不是公平。”   江故微微抬头看着他:“那要的是什么?”   司珩:“是偏爱,被好朋友偏爱,被亲人偏爱,被爱人偏爱,甚至养的猫猫狗狗都想要被它们偏爱,偏爱是相互的,寝室四人,唐兆偏爱你,你也偏爱他,你们不会去计较谁对谁更好一些,因为你们知道,这份友情里,你们已经给了对方偏爱,爱情也是一样的,谁爱的多谁爱的少不是那样计较的,而是那份爱里,你有没有偏爱我,我有没有偏爱你,如果有,那谁喜欢的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江故哦了一声,所以只要那一点点的偏爱就够了吗,如果是这样,那他好像给得起。   药效上来,伴随着司珩的按摩,江故很快再次睡去。   彻底睡不着的人变成了司珩,他不敢想多,但又忍不住想要去想多,所以江故刚刚的问题是意有所指,还是单纯随口一问?   他希望是前者,又怕是后者。   冬天的天色亮的晚,七点多的天色还是雾蒙蒙的,平时这个时间不到江故起床的生物钟,但今天他被牙疼醒了。   等坐起来看到不一样的被子,江故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司珩的房间,转头去看却已经晚了,司珩被他吵醒了。   见他揉着脸,司珩拿开他的手:“又疼起来了?”   江故嗯了一声,声音软软的,透着一股可怜,不用照镜子,光靠手上的触感他都能感觉到半边脸有点肿了,看样子这次上火挺严重。   司珩自然也看到他微肿的脸,顿时眉头皱了起来:“我去做早餐,不管怎么样东西要吃一点,吃完了去医院看看,待会儿刷牙轻一点,疼的地方尽量别碰,我那儿有漱口水,实在是疼就用漱口水。”   简单吃了个早餐,司珩就开车带着江故去了看牙的专科医院,挂号缴费先拍片,医生一看到拍的片子就皱眉:“这智齿的位子不太好啊,都要挤到牙神经了。”   江故看到那颗这几天把他折腾不轻的智齿眼睛都睁大了:“怎么这么大一颗。”   医生笑着道:“当然是一点点长大的,还好,现在没有碰到神经,取出来不算太难,但你现在发炎了,要先打两天消炎针才能取智齿。”   一旁的司珩将江故的病例递给了医生,让医生这边开药的话注意点,手术取智齿也要根据江故的情况来,一般有心脏病或者高血压一类的病患,哪怕是拔牙也要很小心。   果然医生看到江故病例后就道:“你这拔牙我们得安排主任医师来,先消炎吧,具体排到什么时候拔牙会有人电话通知的。”   消炎针打上了,司珩专门去要了个热水袋放在江故的手里,然后又去找医生具体了解情况,术前术后需要注意些什么,他也没看过牙科,没有经验,不问清楚不安心。   江故拍了个打针的照片给唐兆。   社会小蛀虫:“???怎么了?变天感冒了?”   江江:“智齿发炎,要拔智齿。”   过了一会儿,唐兆传了个自己方脸的照片。   江故满头疑惑:“?”   社会小蛀虫:“拔完牙之后就会变这样,加油,方脸江小故!”   江故没忍住再次把那张照片点开,真的好方,所以他拔了智齿也会变这样?   咦,好丑。 第65章   拔牙的时间安排在一个周末,时间是早上第一波,因为江故血小板比较低,出血后会有一定的凝血功能障碍,所以必须早上拔牙,这样观察的时间能久一点,有什么问题可以及时得到治疗。   虽然拔牙很可怕,但江故也没那么害怕,毕竟智齿已经快要压迫到神经了,那必须得拔了,所以害怕也没用,于是强装淡定,好像努力装一装,就真能淡定下来了。   在外面等着里面医生做术前准备的时候,司珩握住了他的手:“别怕,我在外面等你,待会儿会先给你打麻药,打麻药的时候会有点疼,但很快就不疼了,太害怕你就闭上眼睛,之前拍片看过,你就这一颗智齿,拔了就没事了。”   江故点了点头,这时一道哭声传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被他爸直接扛着过来,他妈跟在后面哄着。   估计是被哭烦了,男人一巴掌打在自己儿子的屁股上:“哭什么哭,谁让你天天吃糖不刷牙,牙齿都烂光了,不拔以后你满口牙齿都要烂掉的我跟你说,以后你满口烂牙,都没有女孩子愿意亲你的!”   小男孩还是哇哇大哭:“我不要女孩亲,我不拔牙呜呜呜妈妈我不拔牙!”   男人朝他屁股上又是一巴掌。   江故没忍住笑了一声,又怕被人听见不礼貌,于是扭头把脸藏在司珩的怀里。   司珩很自然地抬手抚了抚江故的后背,感受着江故在他怀里还在笑,第一次觉得平日最烦的小孩的哭闹声,这会儿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至少江故的注意力被转移,明显轻松了几分。   虽然江故没表现出来,但司珩能感受到他在强撑的紧绷,除了不断安抚,也只能尽量分散他的注意力:“下个星期就要下雪了,唐鸣说想去韶青山玩,正好唐兆能调休,算上周末有三天的时间,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江故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从司珩怀里退了出来:“韶青山?去爬山?”   让他去爬山,还是下雪天,这不是要他命吗。   司珩:“怎么会爬山,韶青山有个养生馆,里面有温泉,我们可以去玩一下,我问过医生了,只要注意时间,适当泡一下温泉也是可以的,正好这边初雪,应该会很美。”   像江故现在状态不错,心脏情况也良好,去玩一玩是可以的,只要不久泡,哪怕只是坐那儿泡泡脚赏赏雪,也能放松放松,让心情开阔些。   江故有点心动,他几乎没有出去玩过,更别说泡温泉这种一听就消费不低的项目了。   现在他倒是不需要愁钱不够用,就是要是车程太久,他怕自己晕车给人添麻烦。   司珩道:“那边有私汤馆,可以先预定好,泡完温泉能直接去养生馆玩,养生馆是那种大型的室内温泉馆,里面有很多项目,可以看电影,可以玩桌游,还有汗蒸房,书屋,大家穿着汗蒸服打牌聊天,晚上可以回房间,也可以直接在养生馆过夜,开车过去差不多只要一个半小时,很快就到了,我们去玩三天两夜,好不好?”   江故有点意动,司珩说的养生馆应该就是极乐汤那种,感觉会很舒服的样子。   看他没有直接拒绝,司珩继续道:“那边虽然提供汗蒸服,但是别人穿过的,不太好,我们可以自带,最近有没有新出什么游戏,你们把游戏机和游戏卡带上,去那儿可以玩,如果要写稿,把笔记本也带着,不会耽误事。”   江故:“那咕哩怎么办?”   司珩:“猫咪不太喜欢变换环境,留在家里它会更有安全感,我让夏阿姨晚两天,让她星期六过来,我们星期五出发,星期天就回来了,咕哩在家没问题。”   看着司珩略带期待的眼神,江故犹豫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司珩开车很平稳,他也有点习惯司珩车里的味道了,就算晕车的话,应该不会晕的太严重吧。   这时护士从一旁手术室推门出来喊名字,第一个就是江故。   那是一间大手术室,一共有六个诊疗椅,那个嗷嗷大哭的小男孩也被喊了进去,临到头还在抵死抗争,被他爸硬拖拽着拎到了椅子上。   司珩也跟着起身把江故送进去:“别怕,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好了。”   在嚎啕大哭的背景音中,其他原本忐忑害怕的人纷纷神色淡定起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总不能跟人十岁小孩一样怕到哭吧。   江故朝司珩挥了挥手,把手机递给了他,就按照护士的指引坐到了牙椅上。   给他拔牙的是个中年医生,戴着口罩,但也能看出一股沉稳淡定的气场,一旁的护士还给他上了个血氧夹,道:“过程中有任何不舒服,头晕或者心脏难受,一定要示意我们。”   江故点点头,在头顶大灯打开时,就闭上了眼睛。   有的人只是来补牙,有的做根管,有的智齿很好拔,之前进去的人陆陆续续脸上敷着冰袋的出来了,就连那个从头哭到尾的男孩都抽抽噎噎的出来了,却一直没见到江故出来。   司珩早已坐不住的守在门口,只要有人出来,他就趁机往里面看,只见江故好好躺在那儿,医生正在认真给他处理着牙齿。   差不多等了快两小时,护士拿着一个小瓶出来,喊道:“江故的家属。”   本就站在门口的司珩忙道:“我是,他怎么样?智齿拔了吗?”   护士将那个装着小牙齿的瓶子递给他看:“智齿取了,正在缝合,这个你们是要留着还是直接处理掉。”   司珩赶忙伸手接过:“要留着!”   护士直接将小瓶子递给了他。   瓶子里装了水,一颗很完整的小牙齿泡在里面,司珩摇晃了一下,就是这么一个小东西,害江故疼了好几天,受了这番罪。   又过了一会儿,江故也拿着一块冰袋敷着脸走了出来,护士将他送了出来,叮嘱道:“嘴里的棉球多咬一会儿,一小时后就可以先吃一片止疼药,今天只能吃流食,不能吃太热的东西,水也尽量别喝热的,尤其是汤,这两天可别喝汤,缝了针会有点异物感,别舔也别拉嘴里的线,七到十天可以拆线,具体要看愈合情况,下周过来复查看能不能拆线。”   司珩点着头:“好,我们会注意的。”   护士看了眼江故那张好看的脸,忍不住道:“这两天会有点肿,是正常现象,只要不出血就问题不大。”   司珩扶着江故去了观察室,棉球吐掉之前还不能离开,得观察出血情况,有什么状况在这里能得到及时的处理。   将随身带着的小毛巾拿了出来,隔在了冰袋外面,避免了皮肤直接接触冰袋,又让江故把手放下来,司珩给他拿着冰袋敷着,怕他手冷,另一只手握着他的手替他暖着。   不知道是不是麻醉还没过,江故只觉得整个脑袋木木的,慢半拍地任由司珩摆弄,司珩把他脑袋轻轻压在自己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等麻药过去会有点疼的。”   江故靠在司珩的身上,但并没有多少困意,嘴里的棉球咬着并不舒服,甚至满嘴的铁锈味,有点渴想喝水,但现在又不能喝,只能忍耐着。   牙齿好好的时候不觉得有多重要,这拔一次才知道不好的时候有多受罪,等麻药过去还不知道会有多疼。   观察室里有不少人,男男女女,有家属陪同的,有恋人相伴的,但更多的是孤身一人的。   以前江故觉得这样挺好的,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会因为给人增添了麻烦而产生一些心理负担。   但现在他觉得能有个人陪也不错。   江故想了想,这个人可能得特定,哪怕换成唐兆,他都会觉得耽误了他上班而感到抱歉,所以这个特定的人好像只有司珩。   就跟上次在唐家意识到司珩的特别对待后,他单单是预想到有可能但并没有发生的落差都会心里不舒服的一样,也是对司珩特定。   所以为什么特定这个可以麻烦的对象是司珩呢。   江故想,大概是因为知道对方的喜欢吧。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恃宠而骄,就算司珩从未说过,但生活中的点滴,每次与他刻意接触后的反应,甚至不经意间撞见的眼神,都让江故清楚自己是被偏爱的。   他可真坏啊,仗着对方的喜欢所以有恃无恐。   忍不住抬手在司珩的手臂上戳了戳,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表白呢,你不表白,我怎么答应呢。   司珩不知道江故心里所想,以为是麻药过了开始疼了,忙将靠着他肩膀的人扶了起来,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看是不是肿起来了:“疼起来了?护士说要等一个小时后才能吃止疼药,再忍忍好不好?”   江故没办法开口说话,只能轻轻哼哼了一声,声音里透着一股委屈的撒娇,把司珩半边身子都要哼麻了。   手里拿着垫着毛巾的冰袋,各种小心翼翼地给他敷着脸,捧在掌心里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哄才好。 第66章   江故的血小板比较低,但还好棉球吐了之后出血的情况不严重,又观察了半小时彻底止血后,医院这才放人离开。   知道拔牙后估计连中饭都吃不了,所以早上去拔牙之前,江故的早餐吃的比较多,这会儿拔完牙回来也不饿,就是整个牙疼加头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回到家就躺平了。   好在医院开的止疼药效果不错,江故睡了几个小时,精神好了不少,虽然拔牙的地方还在疼,但也没那么疼了,能忍。   只不过一觉醒来,他的脸肿了。   一边肿老大,跟塞了一颗鸡蛋一样,坐在沙发上自闭的时候,见司珩时不时看一眼自己,江故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   江故:“想笑就笑,我不生气。”   要不是他笑不了,看着肿着半边脸的自己,他也想笑。   司珩放下电脑看着他:“拔牙肿脸很正常,这没什么的。”   江故开不了口说话,只能单方面微信跟他交流:“那你干嘛一下又一下看我。”   司珩道:“看你疼不疼,还有没有出血,需不需要喝水,要不要陪聊分散一下注意力。”   司珩说着想起带回来的东西,从一旁放着的外套口袋里掏了一下,把那个小瓶子递给了他:“智齿,要不要留着作纪念?”   江故微微瞪大了眼睛,接过瓶子看了看,好完整的一颗牙,这么完整的样子他还是在教科书上见过,感觉有点可怕,又有点新奇。   看了眼旁边正在仰躺着挠沙发的咕哩,江故好奇问道:“咕哩换的牙齿你有留吗?”   司珩摇头:“它换的牙齿我一颗都没见过,不知道换到哪里去了。”   在江故住进来之前他是真的很忙,那时候他的生活几乎都是围绕着工作,因为除了工作,他也没有别的事可以做,江故有他自己的生活,他不敢打扰太多,所以只能用各种工作来排解无处消耗的精力。   对于家里养的猫自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陪,吃什么猫粮用什么猫砂,甚至多久洗一次澡都是宠物店那边给他安排好的,他只要在记事本上写下时间,到点被提醒然后去执行就行了。   所以咕哩什么时候换的牙,换下来的牙齿在哪里,司珩不知道,如果掉落在了家里,估计也已经被夏阿姨给清扫掉了。   江故闻言还有可惜,拿着手机打字道:“要是留着就好了,可以做猫牙项链。”   猫牙项链是可爱的,人牙项链那就是可怕的,所以他这颗牙虽然江故打算留着,但也准备压箱底了。   下午司珩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漂亮的礼品袋,见人不在客厅,于是走到次卧门口看了看,看江故坐在电脑前没有睡觉,这才敲了敲门。   江故回头,司珩拎着礼品袋:“你拿去玩吧。”   江故还以为是什么玩具,走过去往袋子里一看,是前不久才出的一款平板,顿时满眼疑惑地看着司珩。   司珩将平板和触控笔拿出来递给他:“我平板用得少,你用吧,不然放着也是放着。”   江故满脸不解地给他发消息:“你买的?家里不是有平板吗?”   司珩道:“刚刚去看活动场馆了,下个星期会有个线下活动,主办方借我公司的平台在做推广,所以临走时送了一些他们准备的礼物,香水活动卡饰品以及一些家电东西我让助理拿去分了,只留了个平板。”   江故对这些电子产品的兴趣并不大,家里原本那个平板他就用得少,他又不喜欢通过这种电子屏幕看书,所以用的上的地方更少了。   正准备把东西放下继续回去码文档的时候,司珩道:“你可以下载一些绘画软件,我记得之前听唐兆说过,你学过画画,以后如果想要跟组,会一些分镜绘画应该更方便沟通。”   江故是会一点画画的基础,高中三年收留他的老师就是美术老师,三年的耳濡目染,加上老师也教过他一些基础的东西,在绘画这一块他的确不是完全的空白。   但电子绘画他却不太会,因为从未接触过,毕竟以前也没那个条件接触。   不过司珩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文字这东西过于主观性,一句话在一百个人眼中可能能构画出一百种画面来,如果自己能把他创作时脑海里的画面直接呈现出来,岂不是更直观。   江故看向司珩,点了点手里拿着的平板,眼神带上了点询问的意思。   司珩看懂了他的意思,有些无奈摇头:“这个我也不太会,你如果想学的话,我可以问问有没有这方面的课程。”   本来对新平板没什么兴趣的江故现在来了兴趣,拿起手机抱着平板来到客厅,拆开盒子,研究了一下触控笔,又搜了一些电子绘画的基础教程,又根据教程下载了一堆软件。   司珩靠着厨房的吧台,看着江故专注捣鼓新玩具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人们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多少都会格外专注三分,尤其是从零到有的学习一项新的事物。   这几天如何画画估计会占据江故大部分心思,心思被分散,应该就会忘了拔智齿的疼了。   江故本身就是很专注的人,尤其是他想要做好一件事,或者学习某样东西,这是从小环境逼迫出来的习惯。   等他终于弄懂了一些基础软件运用时,画出的第一个完整的作品就是咕哩,然后发送给了司珩。   办公室里的司珩看着微信上的图片,笑着点下了保存,江故第一次完整的电子画,必须好好保存。   想了想,又问了一下秘书她摆在桌上那种很精美的卡册是怎么弄的,他想把江故画的这些画全都定制成卡,做成一本收集册。   秘书听完老板的诉求,非常冷静淡定地将自家宝藏制卡妈咪的微信号推给了老板,一入卡门深似海,希望老板顶得住。   拔智齿后肿的很快,但消肿的也很快,之前江故的心思全都投放在了新的事物上,没怎么注意拔智齿后的愈合情况,等他从那份专注里退出来时,脸上几乎消肿到看不出拔过智齿的痕迹了。   就是还没拆线,偶尔舌头触碰到里侧时,会有一点线头的异物感,但慢慢的江故也习惯了。   拆线要七到十天,刚好可以泡完温泉回来再拆线。   这次出行江故没有带笔记本,反倒是把平板带上了,带了药包,带了几件贴身换洗的衣服,一个简简单单的小旅行包就搞定了所有。   一上车司珩就拿了一条小毛毯给他:“温度太高车里会很闷,等下我会把温度打低一点,等会儿脱了外套盖个小毛毯应该刚刚好。”   说完又将保温杯放到了江故的手边,里面是热水,晕车本来极容易反胃恶心,甜的咸的都容易加重不适感,有时候的确不如喝白开水舒服。   司珩:“前面抽屉里有薄荷糖和话梅,如果实在是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时间还早,我们一路上走走停停休息一会儿时间也很充裕。”   江故点了点头,然后朝他笑了笑:“知道了,不舒服我会说的。”   等车子开动的时候,江故脱下外套,将毛毯搭在身上。   那张毛毯是浅灰色的,上门印着大牌的logo,江故拎起来看了看,虽然logo很大,但不得不说大牌审美是在线的,印着这么大的logo也不丑,手感软绵又轻薄,不知道是不是羊绒的,盖一会儿就感觉暖和了。   若有似无的好像还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江故拎起毛毯闻了闻,然后转头看向司珩。   司珩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捏紧了几分,目视着前方并未回头,语气也在努力表现着平静:“洗过了的。”   江故:“喷过香水了?”   司珩嗯了一声:“一点点,喷过了之后怕香味太重又过了一遍水,你说喜欢这个香味,其实容易晕车的人并不是晕平衡感,而是车内皮革的味道,所以就想着闻着喜欢的味道会不会没那么容易晕车。”   江故把毛毯放在鼻子下又闻了闻,然后扭头朝司珩笑着道:“谢谢你,这么细心。”   司珩笑了一声:“不用谢。”   司珩开车一如既往的平稳,一点路怒症都没有,开车平缓不会急停,被人插队超车也不见生气,上高速之前,江故数了一下,司珩被超了至少四次车。   等过了收费站后,江故这才问道:“你都不生气吗?好几次被超车。”   司珩:“没必要生气,尤其是开车这种事,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会因此增加事故风险,生命安全是自己的。”   江故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司珩看了眼车内温度,道:“困了要不睡一会儿,小抱枕在后面的袋子里。”   便携枕他也带了,但江故睡觉的习惯喜欢侧着抱着东西睡,感觉即便是在车上,抱着抱枕睡也比脖子上圈个便携枕要舒服点。   江故上车的时候还在好奇后面的袋子里是什么,没想到司珩连小抱枕都带着了。   这个小抱枕是他买的,一只圆滚滚的长条猫咪抱枕,没多大,大半个手臂长,有时候他在沙发上看书困得不想动了,就会抱在怀里当枕头用。   江故翻身过去将袋子里的抱枕拿了出来,熟悉的味道和手感,平稳的车速,暖呼呼的温度,江故抱着抱枕很快就迷糊过去了。   等他被司珩轻轻拍醒,他们都已经到韶青山的那家度假村大门前了。   江故还晃神了一会儿,第一次坐超过一小时以上的车没有晕车。   司珩把放在后座的外套拿了过来:“衣服穿上,山上的温度要低不少,把拉链拉好了再下车。”   然后又从一旁的小袋子里拿了一条围巾下来,奶白色的围巾,又大又软,套在江故的脖子上绕了两圈,将他脸都遮了一半。   被裹在围巾里的江故声音都有些闷闷的:“你准备的好齐全啊。”   司珩:“过来是休息度假的,要是不小心感冒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江故下了车,山里的冷气伴随着草木的气息迎面吹来,吹得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将整个脸都埋在围巾里来逐渐适应车外的温度。   山上的温度的确要比山下低,露在外面的肌肤很明显能感觉到这股温差。   江故稍微动了动,在车上一个姿势睡着,骨头都睡累了。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正准备去后车厢跟司珩一起拿行李时,听到旁边一声惊呼,转头一看,是一个人行李太多了拿不过来,然后因为地面有坡度,一个银色的行李箱直接顺着坡子滑走了。   江故离的不远,下意识就快步过去想要帮人把滚跑的箱子拦一栏。   但司珩比他快一步,在他伸手的时候直接伸出脚将那个行李箱挡了一下,随后又将他拉到身后,生怕那行李不受控倒下来把人撞到。   那个飞了行李的人忙跑过来一迭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没拉住,没撞到你们吧?”   江故道:“没有,你那边的行李也快要滚了。”   那人闻言扭头一看,他刚刚放在地上的另外几个箱子也因为坡度的关系,隐隐有了滑动的迹象。   生怕行李又跑了,那人连忙拉着这边的行李箱跑过去。   司珩回头看向江故,对上他朝自己看来的眼睛,司珩咽下了差点出口的话。   他本想说让江故小心点,别人行李箱有多少东西,有多重都不知道,原本的重量加滑下来的惯性,要是一个没拦住被带的摔一跤,或者一下没挡住的被撞到怎么办。   但当话差点出口时,司珩意识到江故也是个男生,并不是真的需要他这么一点磕碰都紧张的不得了的保护,也不是真的半点风雨都经不起的娇花。   江故微微歪头看着他:“怎么了?”   司珩笑着摇了摇头:“行李不多,你把装着抱枕的袋子拎着,其他的我来拿就好。”   江故也没跟他争,即便是只用推着在地上滑动的箱子,在司珩眼里估计也是会让他累到的重物,所以干脆乖乖抱着装抱枕的袋子,跟着推着箱子拎着小行李包的司珩往养身馆里走去。 第67章   养生馆的名字就叫韶青山馆,场地很大,富丽堂皇的大厅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有拖家带口的,有一群青年人三五成群的,还有一看就是退了休的叔叔阿姨们。   一门之隔,外面寒风初雪,里面温暖如春,江故脖子上的围巾瞬间就戴不住了。   刚把围巾拿下来,江故就听到熟悉的喊声,顺着声音回头看去,穿着一件白色卫衣的唐兆跟个哈士奇一样傻乐着朝他冲了过来。   唐兆一把勾住江故的肩膀:“我都等得差点要睡着了,你们比我们先出门,怎么还比我们晚到?”   江故笑着道:“你们等很久了吗?”   唐鸣手里推着挂着唐兆外套的行李走了过来:“别听他瞎咧咧,我们也才刚到。”   司珩看向唐鸣:“办理入住了吗?”   唐鸣:“这不是等你们来吗,走吧我们去办,你们等会儿。”   司珩看向江故:“在这儿等一会儿,我们很快回来。”   然后司珩很自然地将手里推着的箱子拉杆递给了唐兆。   唐兆也本能地接过。   看着他们走向办理入住的柜台,又看了看手里的东西,顿时一个没忍住地朝天翻了个白眼,让江故扶一下半点力气都不需要消耗的行李箱是会怎么样,他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翻完白眼还忍不住哼了一声,惹得江故疑惑看向他:“怎么了?”   一边问一边伸手将挂着他旅行包的那个行李箱接过来,他从来不是那种甩手掌柜,哪能心安理得地什么都让别人来。   唐兆在他耳边小声问道:“你们进展怎么样?”   江故看了他一眼,慢悠悠道:“进展一般般吧,也就同睡一张床。”   唐兆瞬间瞪大了眼睛,惊呼道:“什么!!!”   这才多久就让那小子如愿以偿爬上江故的床了?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唐兆的声音太大了,一时间惹得四周的人纷纷朝他们这边看来。   江故连忙拉了拉他:“你喊什么,小声点。”   唐兆拉着江故看来看去:“他得逞了?他把你吃了?”   江故拍掉他抓着自己的爪子:“瞎说什么,我之前不是智齿发炎,牙疼牵扯到头疼,他帮我按了一下,然后就按睡着了。”   严格说来,应该是同床两次,共枕一次,早上睁眼看到旁边有人的感觉并没有以为的那么排斥糟糕,毕竟醒来就能看到一个养眼的大帅哥,单单视觉上也算是一种享受。   唐兆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江故那么快就被吃干抹净了呢。   他们这边消了音,刚刚投注过来的视线刚散去,又是啪地一声巨响在大厅中响起,方向也是他们所在的方向,但这次发出声音的就不是他们了。   江故和唐兆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倒在了地上,刚刚那一声啪是行李箱砸在地上的声音。   不小心弄倒了行李箱的人脸上很是不好意思,连忙弯腰扶起,江故一看,这不就是之前在外面行李太多差点跑了的那人吗。   那人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二十来岁的样子,瘦瘦白白的,就是有点瑟瑟缩缩的,不敢看人。   一旁有个身材高挑的青年,跟他应该是一起的,见他笨手笨脚的,尤其是这种大庭广众地闹出这么大动静,似乎感觉很丢人,满脸嫌弃不耐地白了他一眼后转身就走。   被留下的人似乎已经习惯,手里推着四个箱子,还拎着两大包的行李袋,箱子上还挂着几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纸袋,满满当当的东西全都他一个人拿,跌跌撞撞地朝着走掉的人追了过去。   唐兆啧啧着摇头叹气:“打工不易啊,这就是社畜的心酸。”   江故:“你怎么知道他是打工的,来这种地方的,大多应该是朋友吧。”   唐兆:“有那样当朋友的吗,那么多行李就他一个人拿,前面那个倒是走得轻轻松松,谁想不开要跟这样的祖宗当朋友啊。”   等司珩他们办好了入住过来,各自拿过箱子朝电梯走去时,唐兆习惯成自然地拿过江故手里只装了一个抱枕的袋子。   江故看了眼自己空空的双手,又看向了唐兆:“朋友?”   唐兆也感觉眼前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好像就发生在三秒钟之前,于是诶了一声地应道:“在呢,祖宗。”   江故偏头失笑,唐兆也笑出鹅叫。   唐鸣看着他们两:“你们打什么哑谜呢?”   唐兆看了眼一旁同样好奇关注的司珩,哼了哼道:“秘密。”   江故拿过司珩手里的房卡,两张卡,一样的房门号,这才问道:“开了几间房?”   唐鸣在一旁满脸笑眯眯:“两间大双人房,带温泉的那种,我们预定的晚了,能选择的不多了,所以只订到两间,你想跟司珩一间还是跟这小混蛋一间?”   司珩的目光轻轻落在了江故的身上,但什么都没说。   不等江故说话,唐鸣道:“算了你还是跟司珩一间吧,我不看着这臭小子,他能打通宵的游戏。”   早就识破这两兄弟的江故:“……”   打从开始,压根就没准备让他选择吧。   江故也没戳穿他们,一副任由他们安排地笑着道:“好啊,我都可以。”   司珩微微抿住忍不住想要上挑的嘴角,很努力地在若无其事。   唐鸣却毫不掩饰,仗着身后的人看不到前面人的表情,朝着司珩挑了挑眉,邀功的意味不言而喻。   唐兆走在江故旁边,盯着他哥的后脑勺充满杀气,谁出来玩想要跟大家长一个房间啊,可惜人微言轻被掌控经济命脉的他没有人权。   四个人,各有各的心思小九九,倒是格外和谐。   他们刚走过来电梯就来了,电梯很大,四个男生连带着几件行李还能富余不少空位,就在电梯门差点关上的时候,伸来一只手挡住了电梯,外面站着的是唐兆和江故才讨论过的两人。   电梯门再次打开,个子高一点的青年直接走了进来,另外一个还在外面搬运行李,已经进来的人也没想着帮同伴挡一下自动闭合的电梯门,还是站在门口的唐鸣帮人按住了电梯,好方便他一件件拿东西。   等一堆行李总算是搬进来了,电梯也满了。   宋时朝着帮他按住电梯门的人笑了笑,等看清电梯里的其他人,最后不好意思地朝江故笑了一下。   刚刚这人在外面就帮过他一次,虽然最后是旁边那个看起来不太好惹的男人帮他挡住了箱子,但对方气势有点太强了,他不敢跟这样的人对上目光,只敢朝他旁边看起来更温柔点的男生表达一下谢意。   江故自然能明白这男生朝他笑这一下的意思,于是回了个笑意,但落在旁人眼里似乎就不太顺眼了。   一直当甩手掌柜表情不耐烦的男生直接皱眉朝着宋时凶道:“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几件行李都拿不动,没给你吃饱饭吗!”   宋时忙低头道歉:“对不起。”   江故等人都忍不住看了眼那个态度恶劣的青年,但这是别人家的事,他们也不会胡乱的多管闲事,只是对这人的印象是跌到谷底,偏巧的是这人还跟他们住同一楼层。   下了电梯,依旧是一个走得头都不回,一个一件件搬运行李。   唐鸣朝着那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觉得那个年轻人有点眼熟。   唐兆也跟着他往后看:“看什么呢?”   唐鸣弹了他一个脑崩:“什么都要问,好奇心怎么那么重呢你。”   司珩见江故也在回头看,怕他一时热心想去帮忙,便喊道:“江故。”   江故转过头来:“嗯?”   司珩朝他笑了笑:“房卡。”   江故这才想起来两张房卡都在自己这里,立刻便将身后的事放下了,将其中一张递给司珩,然后一间间房门的寻找门牌号。   两间房是一起定的,所以跟唐兆他们住隔壁,房间很大,有一整面巨大的落地推拉门,门外有个黑色石头砌出来的池子,池子不算很大,大概能容纳五六人,旁边接了一个竹子造型的水龙头。   江故第一次见温泉房,好奇的打量了一圈:“司珩,这池子放出来的是普通热水还是温泉水啊?”   司珩:“这种房间里的不是温泉水,房间里这种是混合的加温水,是将纯净水混合着温泉水再次加温,外面露天的泉池是真正的温泉水。”   江故:“温泉水真的是臭鸡蛋味的吗?”   司珩笑着道:“会有点硫磺味,也没到臭鸡蛋那么难闻,要不要先睡一会儿?”   江故摇了摇头:“一路睡过来的,现在没什么睡意,你开车累了吧,不然你先睡一会儿,我去找唐兆,看看他带了什么游戏过来。”   司珩拿出准备好的衣服:“那把汗蒸服先换上,这里三楼到六楼是游玩的地方,二楼是购物区,七楼八楼是餐厅,整个养生馆暖气都开得很足,这个手环你戴一个,馆里面所有的消费都是刷手环,退房的时候统一结账。”   江故应了一声好,然后朝着司珩伸出手。   司珩解开腕带,将手环轻轻戴在他的手上。   黑色的腕带贴在江故雪白的手腕上,细瘦的手骨似乎两指就能圈满,不经意被指尖轻触到的细腻微凉直接蔓延进司珩的心里,泛起一阵细软的痒意。   晴好的阳光从阳台外穿透进来,江故看着连头发丝似乎都在发光的司珩,见他微微低头认真专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这么一本正经目不斜视的,他差点就信了。   一格格将腕带调整到合适的大小,不会太松也不会太紧后,司珩这才恋恋不舍地将江故的手放下。   江故晃了晃手腕,然后拿起司珩给他准备的衣服去换上。   司珩买的汗蒸服是白底红边的,身上有同白色的猫爪印花,看起来简单干净又不会太单调。   只不过这种衣服款式上就设计的很宽松,好穿脱,不会过于贴身,所以当江故换好衣服出来,司珩的眼睛都看直了。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诱人的锁骨,宽大的衣领延伸出大片的肩颈,不知道是刚刚衣服穿多了热的,还是室内灯光打下的错觉,那抹白皙里,似乎透着一丝淡淡的粉,让人的视线忍不住想要落在上面,却又不敢落在上面。   锁骨之上是修长的脖颈,纤细到似乎一掌可握,有一股精致易碎的美。   再往上司珩就不敢看了,怕对上江故的视线,自己眼里陡然生起的欲|望将会一览无余。   然而往下躲避,那双笔直修长的小腿又闯入了眼中,骨肉匀称,干净雪白。   尽管夏天的时候不止一次地在家里见到穿短裤的江故,但这人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他时刻都在渴望亲近渴望占有。 第68章   换好衣服的江故活动了一下手脚,舒服地感叹:“好舒服啊,突然觉得捆绑在身上的束缚都没了,等家里的地暖打开了,也会这么暖和吗?”   他虽然在北方生活了四年,但寒假的时候租住的都是那种很便宜的过渡房,虽然也有暖气,但并没有暖到传说中能在冬天吃冰淇淋的程度,有时候得加个小太阳。   像司珩家住那么高档的小区,不知道暖气会不会开的比较大。   司珩稳了稳已经开始躁动的心神,神情专注地盯着手里待整理的衣服道:“不至于像这里这么暖,但穿一件单薄的睡衣也够了。”   不敢直视的眼神,发红的耳朵,不知道该做什么但又不想表现的太紧绷的局促,司珩的反应尽数落在了江故的眼里。   江故略微疑惑地看了眼自己,很寻常的衣服,既没有露大腿,也没有露腰,甚至五分袖挡住的胳膊比夏天的短袖还多,所以司珩为什么不敢看他?   虽然不明所以,但司珩的反应着实有些好笑,跟他身上那股沉稳淡定的霸总气质实在是不符。   江故摸了摸腰侧,眼里藏了一抹坏笑,然后朝司珩道:“房间里有剪刀吗?能帮我把衣服上的标签剪一下吗,感觉有点痒。”   司珩忙放下手里的衣服,走到床头柜那边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有一把小剪刀,一转过身,就看到江故把衣服拉起来,露出衣摆侧边缝制的标签。   一侧白皙的腰线若隐若现,从他的角度看下去,甚至能看到那微露出的凹陷线条,以及把手放上去刚好能握进去的腰窝。   江故的腰很漂亮,纤细软白,仿若一把夺命刀,多看一眼,司珩觉得命都能给。   当他把衣服拉起来的那一刻,司珩红的已经不只是耳朵了,江故直面朝他看去,只见那双眼里的红瞬间便翻涌了起来。   但司珩很克制,甚至不敢有过多的动作,拿着剪刀,一手挡着标签,低着头将一根根缝制的线剪断,尽量不残留多少线头。   江故动了一下,想要看看他是怎么剪的,他一动,司珩立刻将剪刀一收,生怕不小心戳到他:“很快就好,还剩一点点了。”   江故哦了一声,努力装作没看到他红到不正常的耳朵。   嘴角闷着笑,司珩真的是比想象中还要纯情。   当商标从衣服上拿下的瞬间,司珩很是松了一口气,江故也见好就收,拿起手机道:“我去找唐兆,看他们等下什么安排。”   他怕再不走,司珩能在他面前原地爆炸,那脸上的红,感觉都要脑充血了。   陓…傒……   隔壁的房型跟他们这边是一样的,大小也差不多,才进房间半小时不到,唐兆这边的沙发和床上已经被丢了一堆的东西。   沙发上盖满了衣服,床上丢了一堆的游戏碟。   江故看到床上那些游戏碟,道:“三天两夜需要带这么多吗,不是说楼下也有游戏房,里面有不少游戏。”   唐兆见他已经换上了汗蒸服,也把自己带的汗蒸服翻找出来,直接就地脱衣服换上,一边道:“你看看来这里玩的人有多少,这游戏房能有多大,估计排队都排不上,还不如我自己带,司珩呢,怎么就你过来了。”   江故掀开沙发上的衣服坐下:“我来看看你们等下什么安排,他在整理东西。”   也有可能在洗澡,江故心里猜想着,这么一想,又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了,以前从来没觉得逗弄是一件这么有意思的事,他可真坏。   看他笑的一脸奇怪,唐兆凑了过去:“你笑什么?刚刚你们在房间里干什么了?”   想到什么,唐兆睁大了眼睛,看了眼正在阳台上打电话的老哥,朝着江故压低了声音道:“你不会直接当着他的面换衣服了吧?”   江故要真这么干了,唐兆用脚指头都能想象到司珩的反应。   江故看着唐兆,摸了摸下巴:“这个可以有,下次我试试。”   唐兆嘿嘿嘿地笑着道:“江小故,你学坏了哦。”   江故:“这不是你教的吗,我一向聪明的会举一反三。”   唐鸣打完电话进来,看他两凑一起,道:“说什么悄悄话呢。”   唐兆快速脱掉裤子,将汗蒸服的裤子套上,又戴上手环,这才看向他哥:“先吃饭还是先去玩?”   唐鸣看了眼时间:“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看你们想玩什么。”   唐兆勾着江故的肩膀道:“那行,我们先出去溜达溜达,你们弄好了就先去餐厅。”   唐鸣只来得及说一句注意安全,唐兆那臭小子就拉着江故跑了,顿时无奈的摇摇头,出个门,简直跟带儿子一样。   等他换好了衣服,又电话安排了一些工作后,这才去到隔壁敲门。   司珩擦着头发打开门,见就他一个人,便问道:“他们呢?在打游戏?”   唐鸣靠在门边:“自己跑去玩去了,说等下餐厅见,你现在洗什么澡?晚点不是要去泡温泉。”   司珩:“你管我。”   唐鸣轻嗤了一声:“有本事下次有事别求我!信不信我现在就让江故换房间,我想唐兆会很愿意。”   司珩一个眼神杀朝他扫了过去。   唐鸣看的直笑:“这样子真该让江故看看,你说他以后要是知道你早就图谋不轨,我们又都是帮凶,会不会一个生气直接拉黑我们所有人?”   司珩:“大白天的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恐怖的事。”   唐鸣:“那总要有坦白的那天,你不可能隐瞒一辈子吧,我不管你,你自己看着办,要知道只要是谎言就有破绽,是怎么都圆不了的。”   唐鸣也只是提个醒,他怕司珩沉溺其中,他爱江故是真的,但欺骗也是真的,以后的事会往哪方面发展,是好的还是坏的谁又知道呢,皆大欢喜人人都希望,但事情并不是一定能按照希望的方向去走的。   司珩的眼眸沉了沉,只道了一声知道了,重新回到房间吹头发。   走在钢丝绳上的滋味,他比谁都了解,可是怎么办,已经走上去了,就下不来了。   说好在餐厅见,结果最后司珩和唐鸣还是在五楼的游戏区找到他两,一台十分古早的拳皇机,唐兆玩的跟个上蹿下跳的二傻子似的,江故在一旁一脸看不懂的站着。   一见到江故,司珩的脚步都加快了几分。   江故看到他们过来了,朝他们招了招手:“唐兆说等这局打完。”   唐鸣是一点不客气往他后脑勺上一拍:“幼不幼稚,这种老掉牙的游戏也玩的那么上头?”   唐兆被打的头都不回,依旧盯着屏幕:“你不懂,这是青春!”   江故在一旁笑,司珩站到他旁边:“饿了吗?”   江故摇了摇头:“还好,我们刚刚四处转了转,三楼四楼是汤馆,还有各种娱乐设施,里面吃的大部分都是免费的随便拿,我吃了一碗小面。”   说着还朝司珩笔画了一下,小面是真的小碗面,那个碗的容量可能就相当于一个一次性的纸杯吧。   江故笑着评价道:“味道还不错,我觉得这样的分量很好,吃不够可以多拿几份,也可以每样都尝一点又不会浪费。”   江故的心情就是司珩的情绪风向标,他轻松快乐,司珩便什么都好。   一站到江故旁边,听着他说话,看着他满脸笑意地比划着分享刚刚吃过的东西,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看司珩穿着的是蓝色的汗蒸服,江故道:“你怎么没穿白色的?”   汗蒸服是司珩买的,买了两套方便换洗,一套白的一套蓝的,除了大小不一样,其他的都是一样的,他还以为司珩也会穿白色的那套。   司珩微微抿唇:“随手拿的。”   虽然很想,但穿一样的衣服这种事,司珩也只敢想想。   江故往他身边凑近闻了闻,又看向他跟刚刚相比明显松散了不少的发型,道:“你出来前洗过澡了?”   拳皇的机子上发出打斗的声音,唐兆一边啊呀呀地叫唤一边手上跟练铁砂掌一样摇晃着游戏杆拍着各种按钮。   唐鸣嘴里说着嫌弃的话,但也没忍住跟着上手一起玩。   整个游戏区里都是人,跳舞机的音乐声,夹娃娃的特效声,篮球砸在篮板上的声音,各种音效混合入耳无比吵闹。   但在江故靠近的一瞬间,那些声音便如潮水一般悉数退去,只有那抹熟悉的气息将他环绕起来,让司珩再也听不到,看不见其他。   人来人往的游戏区沦为了消了音的背景,司珩侧着头,微微垂眸对上了江故抬眼看来的目光,那双漂亮如清泉的眼睛里,带着温柔笑意地看着他。   心如擂鼓一般地跳动着,司珩看着看着,便渐渐失了神,整个人都迷失在了那双眼眸当中。   直到江故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hello?”   司珩回神,略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轻咳一声后问:“你刚刚说什么?”   唐鸣往一旁看了一眼,随即挑了挑眉,他两距离近到已经远超正常的社交距离了,江故在他家住了几个暑假,跟他接触可比跟司珩多多了,也没见江故这么亲近过他。   这么一看,令唐鸣眼里闪过沉思,暗恋的人惶恐小心翼翼又格外当局者迷,那被暗恋的人,是真不知道吗?   这么想着,唐鸣看了看唐兆,他那傻弟弟还在疯狂摆弄游戏机,顿时白眼一番,根本没得指望。   并没有注意到唐鸣神色的江故重复了一下刚刚的问题:“我说你洗澡了?”   司珩道:“嗯,随便冲了个澡。”   江故哦了一声,看着屏幕上那个被唐兆操作的毫无技巧全靠乱拳出击的八神庵,轻轻咬了咬自己的腮帮肉,努力掩住了笑意。   这就洗澡了,那晚上的温泉怎么办哦。 第69章   整个养生馆游玩的项目不少,大部分都是免费,尤其是他们直接办理入住的,最新款的游戏和最新上映的电影都是可以随便看的。   中午吃完饭,唐兆就忙不迭拉着江故去打游戏了。   唐鸣对他这种沉迷游戏的状态很是不满:“在家里躺着打,上班躲着打,这现在出来度假了,还要打游戏,知不知道这里住宿一晚上多少钱,花了这个钱不好好玩够本,你还要拉着别人打!”   唐兆嘟嘟囔囔表达着不满,然后被唐鸣一脚脚踹出了游戏室。   江故看着唐兆哇呀呀被唐鸣追着跑,忍不住笑着道:“感觉像是回到了大学,第一次暑假去他们家,唐兆也是这样被他哥追着满院子跑。”   司珩:“有时候有个兄弟姐妹的确挺不错。”   江故点头,补充道:“前提是父母能一碗水端平。”   司珩看向江故,有些状似无意,但眼里却藏着试探和忐忑:“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江故毫不犹豫地摇头:“都不喜欢,也没要小孩的想法和打算,我这辈子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就不错了。”   江故说完朝司珩笑了一下:“这种想法是不是很自私?”   司珩连忙道:“不会,真正自私的是没有做好任何计划和安排,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就把一条生命带来这个世界的人,那才是不负责任的自私。”   见司珩似乎松一口气的模样,江故偏头看他:“那你呢?喜欢小孩吗?”   司珩同样很认真地朝他摇头:“不喜欢。”   他是天生就不喜欢,并不是确定了自己性向后知道不可能有后代才不喜欢。   小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性取向时,家里的亲戚有时候逗他问以后想要生儿子还是女儿,那时候他就直接皱眉表示都不要,因为小孩很烦,然后惹得一帮大人哈哈笑。   再后来,别人青春懵懂时幻想着异性的身体,对于那份未知和本能异常感兴趣的探索好奇时,他依旧无感。   不会去躁动,只是正常地长大,也没有做过相关的梦,对于女生或者男生更没有特殊的感觉。   这也是他两个好友之前那些年对他吐槽的点,因为就连他们,也有悄悄幻想过校园女神一类的存在,唯独他在这方面跟个好像没有七情六欲的和尚一样,根本不开窍。   直到遇到了江故,那股似乎从青春期就积压至今的躁动瞬间爆发,让他确定了自己的性向,自然也就彻底将生儿育女这件事从他的人生中划掉了。   江故闻言点了点头,看唐兆已经被唐鸣拉着走出游戏区了,道:“走吧,看看其他地方有什么玩的。”   然后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关于未来共识这一点打了个勾。   同性的亲密关系组成注定了无法要小孩,甚至关于领养这一块江故都从未想过,在这个非大流的环境下,领养很简单,但如何教育好,如何让领养的孩子不会因为自己同性家庭的关系遭受到歧视,这一点谁也不能保证。   所以他还是过好自己的日子,别祸害人了。   高温汗蒸房江故不能去,温度太高,会加速血液的流动,对他来说这是对心脏加重负担,但普通的盐石汗蒸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一个个小鼓包的汗蒸房外有一排石池,里面铺满了像是鹅卵石的石头,圆润光滑,但踩上去微微有些发烫。   司珩先站了上去,然后朝江故伸出手:“可以过来躺一躺,烫一下后背。”   江故一抬手,不等他伸过来,司珩就一把将其握住:“慢点,石头有些角挺尖,看稳了再踩。”   江故走到石台的边缘:“烫不烫?”   司珩直接踩了进去感受了一下:“还好,不是很烫。”   江故这才试探着走进去。   虽然是鹅卵石,但踩上去就跟踩在指压板上一样,刚上去感觉还好,站一会儿脚就硌得疼了,而且石头还是热热的,那感觉是又疼又舒服。   江故走了两步,一下子没注意踩到了下面加热的地方,又被石头硌了一下,连忙抬脚,一手抓着司珩:“呀疼!”   他转身就想回到石台上,结果司珩快他一步,直接一手搂住他的腰,将他直接抱了起来。   江故两手下意识搂在了司珩的脖子上,微微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偏瘦,体重以他身高来说也偏轻,但被人直接提起来,还是单手直接搂腰的抱起来,这手上的力量,江故觉得司珩要是再用用力,他能单手直接把自己托起来。   环在他腰上的手温度很高,隔着衣服也好像能直接烫在他的皮肤上,紧实的臂膀,透着一股蓬勃的力量,搂抱的很用力,却又很小心没有力气大到弄疼了他。   参观完蒙古包式汗蒸房出来的唐兆一眼就看到了这一幕,手比脑子快地拿出手机就是连拍好几张。   司珩抱住了江故后往旁边走了两步,将人稳稳放到了一旁的石台上:“踩这个石头疼的话,我们去沙池那边试试。”   江故揉着腰哦了一声。   一旁的司珩眼神瞬间就暗了几分:“弄疼你了?”   江故道:“没有弄疼我,就是我腰比较敏感,有点怕痒。”   不知道想到什么,司珩的脸色是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唐兆嘻嘻哈哈凑过来:“你们干嘛呢?玩石头还是玩沙子啊?我刚去沙子那边看了一下,比石头这边舒服。”   说着勾着江故的脖子拉着他往沙子那边走,还小声道:“刚刚那个照片,我等下发你,我跟你说,绝了绝了。”   江故疑惑:“照片?”   唐兆嘿嘿直笑,拉着他走到沙池那边躺了下来,细细的沙子温温热热的,将脚埋进去舒服得恨不得在里面滚两圈。   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后,唐兆拿出手机,咻咻咻地十几张照片全都传给了江故。   江故随手点开一张,是刚刚在石头池里司珩抱住他的样子。   小麦色的男人体格健硕,肩宽腿长,单手搂住他的样子轻松有余,微微低头垂眸的瞬间被定格下来,莫名有种满眼专注一眼万年的错觉。   而他本身就是冷白皮,在屋顶打下的灯光中,拍摄进手机里更是白到曝光,瘦白单薄,被他这么一抱,整个人都像是嵌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肤色的差别,体格的反差,又是那样一个低头一个微微抬头的对视。   看到照片的瞬间,江故脑子里只涌现上来三个字,性张力。   原来性张力十足,是这样的意思。   江故锁屏手机,没再看其他,手上抓起沙子洒在自己的身上,想要通过那些黑沙烘烤出来的热度,驱散那张照片带来的痒意。   尤其是小腹,像有一只蝴蝶在微微振翅,酥酥麻麻,有种挠不到的痒。   一旁的唐兆见他如此淡定的反应,用胳膊碰了碰他:“就这样?”   江故努力分散脑海里对照片里场景的注意力:“什么就这样?”   唐兆翻了个身,侧躺在沙池里看着他:“就没有什么其他感觉?刚刚那照片的意境我看了都想喊一声哇塞,我是不懂男生跟男生,就是有点好奇,他那样抱你的时候,有没有一点加分?”   唐兆说着抓着沙子把玩道:“话说男生喜欢男生,那吸引你的点是什么?比如我喜欢女生,那肯定是喜欢她漂亮又温柔,白白净净,皮肤软软香香的,那你呢,喜欢的是什么点?野性的征服,还是那种安全感?”   江故想了想:“安全感吧。”   那种异性无法带给他的满足感和安全感,以及...欲|望。   就在刚刚,他第一次对司珩产生了|欲|望,想要占有和被占有的渴望。   江故努力将陡然生出的欲|望挥散出去的时候,唐鸣已经拉着司珩进了汗蒸房,一进去就舀起一勺水浇在中间的大石头上。   滋滋啦啦地响声过后便是蒸腾的热气在屋内散开,唐鸣坐在木椅上舒服地叹了一声:“出出汗,舒服。”   司珩在门口不远处坐下,从门上的窗户看出去,正好能看到躺在沙池里的两人,甚至还能看清江故正抓着沙子往自己身上堆的样子。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笑了,真可爱。   唐鸣啧了一声:“盯妻狂魔啊你,虽然我家那小子不靠谱,但肯定不会把你媳妇弄丢的,不用这么盯着。”   司珩纠正道:“别乱喊。”   唐鸣笑了一声:“怎么,八字还没一撇,连个称呼都不敢?”   司珩:“两个男的为什么其中一人一定要为妻,可以是爱人,可以是伴侣,也可以直呼其名,所以别乱喊,他是他自己,他有名字。”   他可以自己在心里这么定义,因为他知道他的定义不带任何其他的意思,称呼就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称呼,他的尊重是体现在日常点滴里的。   但他无法保证别人的称呼是随意的,还是无意识地看低了,他和江故之间,不管从哪方面看,他都是强势的那一方,如果他们在一起,就很容易给人一种江故是他附庸的感觉。   即便是唐鸣,哪怕他知道唐鸣不可能看轻江故,但他不想有些称呼喊多了,久而久之就无意识地带上了别的印象。   唐鸣张开腿摊开双手靠在椅背上:“我感觉江故挺亲近你,你要不要表白试试?不然你这样悄悄摸摸,要藏到什么时候。”   司珩:“我认识他四年半了,可他才认识我半年,半年时间能有多长,再等等吧,我想先陪他过个年。”   唐鸣自然能听懂他的意思,他害怕表白失败,江故会走的干脆利落。   这些年江故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虽然暑假会被唐兆强硬着带回家一起玩,但寒假,在那个阖家团圆的冬天,江故却说什么都不来唐家,宁可自己一个人租个小短租过渡那无法住校的一个月。   所以至少有四年多,江故没有好好的,安安稳稳的过个年了。   如果是之前,唐鸣的确会为兄弟担心,担心所有的付出一场空,担心兄弟最终爱而不得。   但这次他们一起出来度假,那两人之间的氛围很明显不太一样了,唐鸣突然就不担心了,江故不傻,甚至还很敏感,他不信江故看不出来司珩喜欢他,看出来了却依旧亲近他,这意味着什么就很明显了。   感情这种事,真的是当局者迷,如果是旁人,以司珩的智商怕是一眼就能把人看到底。   这么一想,唐鸣又是一声笑叹:“突然就理解一句话了,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你现在是又忧又怖,何人能解,唯有江故也。”   司珩看着沙池里跟唐兆笑闹的江故,也跟着无声一叹,是啊,唯有江故。 第70章   早上出门太早,加上昨天晚上准备出行又太兴奋,玩到下午的时候唐兆已经没电了,尤其是在汗蒸房里蒸过之后,越发令人昏昏欲睡。   最后在图书区,唐兆选了个柔软的垫子,一躺下就睡着了。   唐鸣看了没心没肺的弟弟一眼,拿着电脑去一旁找了个椅子坐下远程办公。   江故倒是很精神,转了一整个图书区,挑了几本感兴趣的书找了个暖和的位子坐下。   不远处的墙上有壁炉的投影,虽然没有热度,但有那种火光闪烁的意境,加上背后的落地窗外还飘起了雪,映着冬日里也苍绿的青山,这氛围感太舒服了,连书都好像沾染上了一股安逸的气息。   江故坐了没一会儿,司珩就手里拿着一堆东西走过来了,一个小靠枕,一条小毛毯,一个保温杯,以及几本书。   司珩将小靠枕垫在了江故的腰后,又将小毛毯盖在了他的腿上,然后把保温杯放在了江故的手边:“里面是雪梨水,我刚刚尝了一杯,不会太甜,还算清爽。”   江故看了看司珩,又看了看那边靠窗坐着的唐鸣,小声问道:“你不处理公务吗?”   司珩笑着在江故旁边坐下:“又不是临时出行,该做的事前几天就已经处理完了,既然来度假,那就好好放松,事情是做不完的,钱也是赚不完的。”   那边的唐鸣头都不抬地冷哼了一声:“我没聋,我听得到。”   江故抿唇闷笑,司珩直接当没听见的,拿起刚刚借阅过来的书看了起来。   江故凑过去看了眼:“你看的什么书?”   司珩将封面页展开给江故看。   江故有点意外:“犹大之窗?你喜欢这类书?”   司珩:“这种书比较容易看进去,情节会比较抓人。”   江故道:“你之前不是说过你不喜欢看书?”   司珩这才想起来之前他对江故说自己不怎么喜欢看书,所以书房里整面墙的书只是装修房子时买来点缀用的。   这会儿出现了言行不一的行为,司珩脑子迅速转动道:“因为很少会有能完全放松的时候,哪怕在家里,也几乎都是围绕着工作,心静不下来,自然看不进去书。”   江故点点头,将背后垫着的靠枕挪动了一下,摆出让腰部最舒服的姿势,拿起书开始看了起来。   司珩小心观察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刚刚的理由江故信没信,但观察了一会儿,见江故很认真在看他手里的书,这才稍稍放松了下来,也开始翻动起自己手里的书。   却没看到当他微微松口气的瞬间,江故忍不住翘起的嘴角。   整个阅读区很安静,有靠窗的椅子,也有直接坐地上的软垫,软垫区域是要脱鞋上来的,也有人专门跑来这边睡觉,比如不想一个人回房间的唐兆。   环境过于安静,翻页的沙沙声是最好的催眠,等司珩终于静下心沉浸到书中的剧情里时,突然肩膀一沉,落下一颗小脑袋。   一旁的江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书都还拿在手里。   司珩微微偏头朝他看了一眼,笑了笑,确定小毛毯在他身上盖着,这里的温度也很暖和,这么睡着不会着凉,也就随他睡了。   只是身上多了这一点重量后,他的思绪再也回不到书里了。   身边所有的感知突然就被放大开来,发丝轻擦在他皮肤上的触感,耳边隐约可闻的呼吸声,轻轻浅浅,屏息着去听,便能尽数落在耳中。   还有清清淡淡的香味,是洗衣液的味道,是洗发露的味道,是沐浴乳在江故皮肤上残留下来的味道,只有贴得这般近的时候,他才能从空气中捕捉到那一丝半点,每当闻到一丝,就感觉自己离江故好像更亲近了一分。   江故睡着了,但又没完全的睡着,有点迷迷糊糊似醒非醒,挣扎在彻底睡去的边缘。   他知道这里不是家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也不是在自己的房间,这让他心里警惕着,直到手里的书似乎被谁拿走了,就像每一次他不小心在沙发上睡着时,都会有人替他把书拿开,给他盖上被子。   迷糊中他想起来了,他不是一个人,司珩在他旁边。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冒出时,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不再因为陌生的环境而戒备着抵抗那不断沉下来的睡意,甚至为了睡得更舒服些,还整个人躺倒下来。   他知道司珩在他旁边,有他在,就好像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江故躺倒下来的时候司珩一动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就将人惊醒了,最后江故整个睡在地毯上,脑袋搁在他的大腿上。   司珩看他睡稳不动了,这才小心给他把毛毯往上拉了拉,盖住因为衣领过大而露出的肩膀。   外面的雪渐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早上他们出门时还一点雪都没有,这会儿山间已经隐约可见一层薄白了。   唐鸣处理完几页文件合上笔记本伸了个懒腰,一转头就看到电子壁炉旁,一个安静地睡着,另一个则目不转睛安静地看着。   唐鸣笑了笑,起身走到软垫上,坐在了他们的对面,将地上的书随手拿了一本,又看了看枕在司珩大腿上的江故,然后朝司珩挑了挑眉。   司珩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后,又认真看着睡着的人,感觉怎么看都不够。   唐鸣也没开口,难得享受这份安静。   唐兆在他们身后睡得四仰八叉就差打小呼噜了,不远处还有不少在这里看书的人,安安静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唐鸣看了一会儿外面的飘雪,突然道:“有点想谈恋爱了。”   司珩抬眼朝他看去,唐鸣颇为感慨:“就是感觉冬天下雪的时候,有个人能这样陪着一起看雪,似乎也不错。”   大概是环境影响人吧,看着司珩这一副心有处安放的踏实和不同于父母亲人那种亲密依赖的关系,突然就有点羡慕了。   司珩轻轻笑了笑:“谈吧,如果你也能找到很喜欢的人,这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唐鸣低声道:“求而不得也美好?”   司珩看了眼躺在自己身上睡得安稳的人:“某一瞬间的拥有,没有感受过,就永远不知道那一刻会有多幸福。”   江故醒来的时候还有一瞬间的茫然,缓了几秒钟才彻底回神过来自己现在睡在哪儿,感受着脑袋下枕着的大腿,江故连忙爬了起来。   爬起来的速度太快,江故眼前突然黑了一下。   一旁的司珩忙把人扶着:“慢点,是不是头晕了?”   江故闭了一会儿眼睛,等那股天旋地转慢慢散去才敢睁眼,然后朝司珩笑了笑:“没事,起猛了。”   司珩拿起一旁的保温杯扭开盖子:“喝两口缓缓。”   江故乖乖接过喝了几口,然后伸手在司珩的腿上捏了捏。   长时间保持不动还压了个脑袋,司珩的腿早就麻了,突然捏这一下,他实在没忍住,轻嘶了一声拦住了江故的手。   江故:“麻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啊,我给你捏一下血液回流得快一点,你忍忍啊。”   司珩能怎么办,也只能忍了,腿上针刺一样的酥麻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江故在捏他的腿,还是大腿,真的是甜蜜的折磨。   坐在他们对面的唐鸣看着他们互动满脸都是看破不说破的笑,然后站起身,一脚把自家睡得跟个猪一样的家伙踹醒。   唐兆一脸懵逼地被他踹得坐起来:“怎么了?”   唐鸣:“五点了,再睡下去天都要黑了。”   唐兆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才五点,又不上班又不上学的,就不能让我睡到自然醒吗?”   唐兆:“你不饿我还饿了呢,吃饭了,吃完饭早点消消食,我约了九点的温泉池。”   借来的书还没看完,但因为他们是在这边开了房的,所以有借阅额度,可以每人带两本离开,只要退房之前还回来就行。   江故选了两本想看但之前没有买的,其余的司珩都拿去还了。   用过了晚餐,唐鸣回房间拿条睡袍浴巾的时间,再下来时就没见到唐兆人了,看着坐在吧台前的司珩,四下环顾了一圈:“人呢?”   司珩朝着挂了半截门帘的小房间示意了一下:“里面在玩狼人杀,他们差人,过来邀请,你弟就拉着江故进去了。”   唐鸣呵了一声:“这社牛属性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说完看了眼刚刚拎下来的袋子,又看了看司珩,挑着眉道:“待会儿要泡温泉了。”   司珩眼神半点波澜都没有的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江故住院的时候,我不止一次帮他擦过澡。”   这等大风大浪又不是没见过,他一点都不虚!   唐鸣笑着点头:“行,你要是当众变态了,可别说认识我。”   司珩冷哼一声,端起酒杯想要喝,但又不敢多喝,怕喝多了待会儿温泉一泡,酒精上脑,那就彻底失控了。   格外英俊出众的两人坐在吧台这儿喝着酒聊着天,很是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有些性格热情一些的直接过来询问能不能加微信,一会儿的时间已经过来了两三拨人,可惜全都无功而返。   司珩看着面色淡定冷静,实际上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手机,随着时间一点点走过,越来越接近九点,他的心跳也越来越不受控。   要跟江故一起泡温泉,这谁挡得住啊。   另一边毫无心理障碍的两人玩完了狼人杀,一个幽默风趣玩得溜,一个清清冷冷但神颜,提出要离开时,邀请他们的那群年轻人很是舍不得,纷纷求联系方式想约着下次再玩。   可惜江故微笑婉拒,唐兆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   两人往吧台那儿走的时候,江故道:“你刚刚跟那个短发的女生不是聊的很愉快吗,人家也长得可爱,不考虑发展一下?”   唐兆摇了摇头:“发展不起来。”   江故:“为什么?”   唐兆一脸痛惜:“她不吃鸡爪,说鸡爪踩地上那么脏,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啃得下嘴的。”   大学四年唐兆在寝室里啃的最多的就是鸡爪鸡翅尖,鸡爪天命的人,的确没办法跟不爱鸡爪的人发展。   看着他们走过来,唐鸣笑眯眯道:“玩完了?赢了输了?”   唐兆得意挺胸:“我玩狼人杀就没输过!”   看着他们已经把浴袍都拿好了,江故道:“要去泡温泉了吗?”   司珩嗯了一声:“走吧,差不多到时间了。”   他们提前预订了温泉池,私人的小池,这个时间段只接待他们,这样就不用跟别人混汤。   温泉池在半室外,一半池子在室内,一半池子延伸了出去,加上今天的雪从开始下一直到现在都没停过,大雪飘飞,氤氲的温泉,这要不是以前一周预订,临时来根本泡不到。   唐兆速度是最快的,脱了衣服穿着四角裤就跳下了池子,然后朝着江故道:“快下来,好爽啊,超暖的!”   江故没他那么好的身体,怕直接脱了衣服下去会感冒,于是拿着浴袍进了小单间换上,等他出来的时候,唐鸣和司珩也已经下到池子里了。   明明对方短裤的样子都已经看过一整个夏天了,但当他穿着白色浴袍只露出一截小腿走来时,还是一步步踩在了他的心尖上。   司珩微微掐了掐有些发紧的掌心,整个人蒸腾的不知道是泉水太热,还是他自己太热。   江故走到温泉池边,撩起浴袍衣摆,试探着伸腿踩进去感受一下温度。   那晃眼的白,被衣袍若隐若现遮盖的大腿根,令司珩立刻狼狈地移开目光,恨不能去大雪里冷静一会儿,唐鸣靠在一旁看着他笑,虽然他不理解一个人究竟能对另一个人产生多大的吸引力,但看着向来情绪稳定自控力超神的司珩如此定力为零的反应,还是挺乐呵的。   甚至拿起手机拍了个照,发在了存在感并不强,但一直存在的三人小群里。   还配了文字:“有生之年啊。”   很快大洋彼岸的另一人在群里回话:“这纯情的模样活久见啊,还没把人拿下呢?”   唐鸣:“你问问他,他敢拿吗。”   宋书:“老司不行啊老司,追人方式千千万,你偏偏选了最怂的那种。”   那边在唠嗑,司珩在努力平复身体的躁动,还不忘叮嘱道:“泡一会儿感受一下,要是觉得胸闷呼吸不畅一定要说。”   露天的冷气和温泉的热气冲撞结合,令整个池子弥漫着浓浓白雾,哪怕是不大的池子,若人在另一边,隔着这雾气都只能看清对方的轮廓。   唐鸣安安静静在一旁玩手机,唐兆把温泉当泳池正欢快地游来游去,而司珩站在江故的身边不敢离得太远。   虽然雾气朦胧,但江故还是看清了司珩的神色,带着不敢直视他的羞意,又忍不住想要将目光凝视在他身上的渴望。   江故笑了笑,伸手解开睡袍的腰带,将衣服脱下后,朝着司珩伸出手:“扶我一下。”   司珩连忙抬手去接,而江故直接踩着池子里的台阶往水里一跳。   温热的泉水四溅开,荡漾出大片的水花。   扑腾晕开的雾气中,司珩紧紧搂抱住扑到他怀里的人。   细瘦的腰被圈在他的臂弯里,瘦白的后背更是贴在他的掌下,一片湿漉中,怀里的人脸上还沾染着溅起的水花,正眉眼弯弯看着他笑。 第71章   温泉的热气散开后又缓缓聚拢,像是一层薄纱漂浮在池水之上,旖旎缠绕中,整个世界都好像消音一样地安静下来。   江故搭在司珩肩膀上的指尖微微收紧,葱白的指腹稍一用力,就陷在了小麦色紧的肌肉里,紧实又充满弹性。   贴在他后背的手,环在他腰上的手臂,毫无阻碍地紧贴下,刺激出令人兴奋的多巴胺,血液快速流动,身体逐渐发热,甚至生出一股晕眩。   短暂的接触在两人之间似乎迅速点燃了什么,但还不等司珩去捕捉那一闪即逝的东西,江故就退缩的想要退开。   原因无他,那股扑面而来仿佛能把人生吃了的力量和占有欲,哪怕只是司珩不经意间泄露出来的些许,就足够让人心惊了。   令江故惊的不是那份不知道被隐藏压抑了多久的感情,而是一些不可描述的颜色,尽管司珩几乎是立刻就后退了半步,没让他的大腿仔细去感受某样东西的存在。   但刚刚跳下来扑到他身上的瞬间,还是不经意地触碰到了。   尺寸不合,会死人的吧。   一旁的唐兆还在水里扑腾,翻涌起来的水花在并不算很大的池子里来回晃荡,及腰的温泉水一波波荡开,又被石头砌的墙壁反弹了回来。   被唐兆搅动起来的水流太大,刚从司珩怀里退开的江故被水流冲撞的身形晃了晃。   不等他抓着池壁站稳,就被司珩握住了手臂,一把带进了怀里之后,一手提腰一抱,直接把他放到了池子里面的台阶上:“坐这儿泡一泡。”   唐兆划着水地游了过来,还在江故的面前换成了仰泳,两脚更是使坏地翻搅出大片水花。   江故捧起水往他身上泼了泼:“这是温泉不是泳池。”   唐兆:“都是装在池子里的水,有什么区别,是不是很暖和?舒不舒服?”   江故是坐在台阶上的,池水刚好到他的肩膀,司珩还从一旁拿了一条毛巾搭在他的肩膀上,整个身体抱坐着泡在水里,哪怕是半露天,也一点都不觉得冷。   “挺舒服的,这个水他们会换吗?”   唐兆坐到了他的旁边,歇下来喘了口气:“刚看了一下,那边有个小出水,另外一边有个小进水,好像是活水,应该挺干净,不然收费那么贵,谁又不是人傻钱多的大傻子。”   唐兆说完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这里是可以点餐的,他浏览了半天,点了炸鸡和可乐,又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哥那边去了的司珩他们:“你们要不要吃点什么?”   唐鸣:“冰啤酒。”   唐兆啧了一声:“谁家好人泡温泉还喝酒啊,是嫌血液流速不够快,酒精中不了毒吗?”   嘀咕是要嘀咕的,但啤酒还是给点了,度数低,对他们这种酒场老手来说跟喝白开水似的。   点完了他们要的,唐兆这才看向江故:“给你点杯热奶茶?这里的茶也不知道是什么茶,要不还是纯牛奶?有花茶,玫瑰花茶,要不要来一杯?”   江故无所谓喝什么,反正大多数东西都是他碰不了的。   在池子里最多就泡了三分钟,一直跟唐鸣聊天的司珩就走了过来:“起来吧,别泡太久。”   江故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还能承受,但也不想因为多贪恋那几分钟最后出什么事破坏了这场度假旅行,于是司珩一说,他也就起来了。   刚转过身准备从池子里起来,就听到一阵哗啦啦地水声,还不等他回头,厚实的浴袍就披在了他的身上。   司珩给他拉紧了一下浴袍,以防离开温热的水池后被风吹着了:“去把衣服换上,这半露天的屋内还是有点冷的。”   江故回头朝他笑了笑,应道:“好。”   黑色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他的脖颈上,脸上更是带着折射着灯光的水珠,眼里盛着笑意,白生生嫩乎乎,让人很有想要咬一口的欲望。   不等江故离开水池,司珩直接把自己沉进水里,江故也没在意,从水里出来后,风微微一吹还是有点凉飕飕的,于是抓紧了披在身上的浴袍,直接赤着脚走去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有淋浴间,江故将随身带来的沐浴用品拿了出来,直接洗了个澡,等下回房间就不用再洗澡了。   江故洗澡的时候,唐兆刚点的餐就送来了,一手可乐一手鸡腿,泡在池子里开心地造了起来。   唐鸣看了眼司珩,然后眼神往下一扫,随即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司珩往他脸上掬了一捧水:“笑什么笑。”   唐鸣直接不忍了,哈哈大笑道:“我懂,男人嘛,没反应我才奇怪呢。”   嘴里塞了满满鸡腿肉的唐兆扭头过来,眼神愚蠢又清澈:“什么奇怪?”   唐鸣看他那蠢样儿,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吃你的大鸡腿!”   江故洗完澡出来,泡在池子里的几人已经裹着浴袍围坐在火炉边了,唐兆手边更是堆了好几根鸡骨头,一见到他就道:“快来,我给你留了一个,再不吃就都被我哥给抢了!”   时间有点晚了,江故本来就没有吃宵夜的习惯,更不用说是炸鸡腿这种油腻的东西,走到一旁倒了一杯一直热在小炉子上的花茶后,才过来坐下:“你自己吃吧,我不饿。”   司珩微微皱眉看着他:“怎么不吹头发就出来了。”   江故:“我看这里有火炉,想说烤一会儿应该就会干了。”   司珩站起身,走到更衣间把吹风机拿了出来,正好一旁有插座,直接上手给江故吹了起来。   江故将脚搁在火炉的台子上,微微仰着头闭着眼,任由着司珩给他吹头发。   唐兆一手撑着脑袋看着,然后拿起手机给拍了几张照片,有一种需要靠意会的氛围感,真的只能从第三方视角去感受。   等晚点把照片发给江故,让他自己感受感受。   几人在温泉池玩到快十一点,除了江故洗完澡没再下去,唐兆隔一会儿就下去游一圈,说要玩回本,玩到最后江故实在是扛不住了,一个劲打哈欠。   司珩见他眼眶都困到发红,拿起了一旁有些湿的浴袍:“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唐兆看了看时间:“你们回去吧,我去游戏区玩一玩,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跟我打联机。”   才十一点而已,夜生活都还没开始呢。   唐鸣看向司珩两人:“那你们先回房,明天早上自然醒,中午吃饭再约。”   司珩点了点头,一边很自然把手递给了江故。   江故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那我们先回去睡了,你们也别玩太晚了。”   唐兆挥手驱赶道:“去睡吧去睡吧,迷糊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两两散场,游戏区在楼下,唐鸣和唐兆直接走楼梯下去了,回房间要坐上楼的电梯,等走到了电梯那儿,江故直接将脑袋抵在司珩的肩膀上。   司珩任由他靠着,嘴角是停不下来的笑意:“明天早上可以去吃小鱼粥,这里的小鱼粥是山里的小溪石斑,现在来还能吃得到,再过一个月就吃不到了。”   鼎鼎大名的鱼江故只听过还没吃过,有些好奇道:“煮粥会腥吗?”   司珩:“不会,所以才是这里的一绝,可以尝尝看,如果吃不惯,这里还有大汤包也很有名。”   江故揉了揉肚子:“好像有点饿了。”   司珩:“那等下回房间看吃点什么,吃两口垫垫肚子,吃不完的我解决。”   江故的困意瞬间醒了三分:“那怎么行,怎么能让你吃我剩下的。”   电梯门开了,司珩伸手挡了一下,等江故出了电梯才道:“在家里吃饭,菜都是我收尾。”   江故:“那又不一样,那是菜,如果等下我想吃面呢。”   司珩:“都一样,想吃面就吃面,你要是介意,那就让人多送一个空碗,你吃多少盛多少,剩下的我吃。”   江故笑着道:“我怕你介意。”   司珩走在他身后:“我不介意。”   共喝一杯水,共吃一碗面,吃他吃不完的扫尾,这放在半年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时走在前面的江故脚步一停,司珩刚准备问怎么了,就见江故往前面跑了几步,他这才看到前面有个人正扶着墙往下倒。   江故跑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倒在了地上,一手抓着胸口的衣服表情很是痛苦。   这模样江故太熟悉了,明显是心脏病发的样子,连忙翻自己的口袋,但去温泉池之前,江故特意清空了身上的东西只拿了个手机,这会儿口袋里什么都没有。   他朝着地上的人安抚道:“你别慌啊,你平复一下呼吸,我去给你拿药!”   这里距离他们的房间不远,跑过去拿药应该很快。   这时司珩走了过来,将口袋里的急救药拿了出来:“你喂他嘴里,我联系前台叫救护车。”   江故喂药的时候才发现这就是今天几次跟他们打过照面的那个年轻人,也不知道他发病多久了,这会儿嘴唇都发紫了。   江故忙把救心丸塞他嘴里,一旁的司珩很冷静联系了前台,说明了情况。   这时前面的房间有个人出来,一看到地上的人几乎是立刻冲了过来,甚至伸手想要推开正扶着他脑袋怕他窒息的江故:“你干什么!放开他!”   不等他碰到江故,司珩直接伸手一把将人捉住,手上一扭,在那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就直接被扭到脸贴上了墙。   被压住的单皓挣扎道:“你们谁啊!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   江故:“你朋友心脏病发了,我刚刚给他喂了救心丸,你别这么大声喊,他会很难受的。”   单皓怒道:“你胡说什么!他有哪门子心脏病,你乱喂他吃什么了,我可告诉你们,他被你们乱给药吃出问题,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江故皱眉,都跟这人说了别这么大声喊,本来走廊这种地方密闭不透风,声音一大只会让发病的人更不舒服,还这么大声嚷嚷的吼叫。   司珩一把将人推开,然后把江故拉了起来:“别蹲着,一会儿该不舒服了,我联系了前台,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过来。”   单皓一被松开,也不敢再去跟司珩硬碰硬,而是看向地上的人,甚至还直接上手去推:“喂!宋时!你醒醒!”   江故见他动作那么鲁莽,急忙道:“都跟你说了他心脏病发作,你别推他,人命关天你知不知道!”   见宋时好像真的是很严重的样子,单皓这才有些慌了,也不敢乱碰了。   这时度假村的工作人员也赶过来了,司珩跟人说明了情况,又将急救的药给了他们:“刚刚喂他吃过这个救心丸,我们看到的时候他才刚倒地,但不知道具体发作是什么时候。”   度假村的工作人员估计是有点经验,并没有乱动倒地的人,而是一边联系救护车,一边联系度假村里的医生。   等人被抬走,已经是好一会儿之后的事了,司珩和江故没有跟着去,本来也不关他们的事。   回到房间后,司珩拿出手机点开度假村的APP,翻到点餐的界面递给江故:“不是说饿了,看看想吃什么?”   江故摇了摇头:“不吃了。”   司珩:“吓着了?”   江故道:“怎么会,这种场面见过好多次了。”   在医院里,经常会看到急症胸痛的人被送进来,抢救过来了那就是捡回一条命,但有很多都没能抢救过来。   司珩怕他饿着待会儿胃疼,于是哄着道:“那吃一点东西好不好,点一碗面,你吃两口,我也有点饿了。”   江故这才道:“那好吧,你点你吃的,我随便吃两口就行了。”   司珩道了一声好,点了一份三鲜面。   刚放下手机准备换上睡衣,突然想到什么,有些不确定地走到阳台给唐鸣打了个电话:“老宋是不是有个弟弟?是不是叫宋时?”   唐鸣:“是有个弟弟,具体叫什么不记得了,又没接触过,谁记那么清楚啊,怎么了?”   司珩把刚刚的情况说了一遍:“我听他同伴喊他宋时,你不觉得他跟老宋长得有点像?”   唐鸣:“觉得啊,上午刚见到的时候我就觉得眼熟了,我问问老宋,那个宋时什么情况啊?”   司珩:“不知道,被度假村的人送走了,你想了解情况,可以找前台的问问。”   弟弟虽然是亲弟弟,但是同父异母,是宋书他爸妈离婚之后再婚的弟弟,所以他们跟宋书关系这么好,但也从未见过。   挂了电话司珩就把这事放下了,重新回到房间后,看到江故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手里还拿着屏幕都没熄灭的手机。   今天一大早出门,虽然下午有睡一会儿,但也没睡多久,一整天的消耗对江故来说的确有些负担,刚刚他还想着江故会不会惦记宋时的事,现在好了,累到秒睡,也不担心他惦记了。   把点的餐转移到了唐鸣那儿之后,司珩轻手轻脚给江故盖好被子,轻抚了一下他头发,笑着低声道了一句晚安。 第72章   习惯性的生物钟,到点准时醒来,江故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先滚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刚坐起来想要揉一下眼睛,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司珩一直坐在旁边,看着他从睡梦中醒来,看着他闭着眼睛伸懒腰,看着他在床上翻滚了半圈,迷迷糊糊的样子简直就是放大版的咕哩。   拦住了他胡乱揉眼睛的手,司珩替他将拖鞋摆放好:“别揉眼睛,洗漱一下醒醒神,我们下去吃早餐。”   江故眨了眨眼,还带了点刚睡醒的懵,看到司珩,下意识朝他露了个笑道:“早啊。”   司珩看着他脑袋上那几撮不是很听话的小翘毛,轻轻给他捋了捋:“早安,先喝点温水。”   江故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最后一丝睡意也没了:“你昨晚睡得好吗?我什么时候睡着的我都不知道。”   他只记得昨天有点累,想在床上躺一会儿等宵夜,只是把手机拿出来看了看时间的工夫,他就好像睡着了。   司珩笑了笑:“睡挺好的。”   他靠过来的时候江故在他身上闻到了沐浴乳的香味,看他头发松松散散还带着没有干透的湿意,江故:“你洗澡了?”   司珩嗯了一声:“醒得比较早,去健身房跑了一会儿步。”   江故抱着水杯又喝了两口,雷打不动运动的人,他是佩服的。   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后,江故才想起昨晚的宵夜:“昨天宵夜几点送来的啊,你怎么没叫我。”   就没吃宵夜的司珩道:“看你睡得熟就没喊你,唐鸣他们应该还在睡,我们自己去吃早餐,不用喊他们了。”   唐兆那个夜猫子估计睡得晚,早上不睡到十一二点的应该起不了床,江故也没打算去叫他,正往卫生间走去洗漱的时候,看到司珩拿着昨天穿过的衣服走出来,其中一套是他穿过的。   目光顿时就定在了那件被洗过的衣服上了。   司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解释道:“早上跑步回来就顺手洗了。”   感觉自己好像只需要吃喝玩乐享受的江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今天的衣服我洗,总不能什么事都让你做了。”   司珩也没跟他争,只是笑着催促他去洗漱,反正今天穿的衣服也不用洗,因为明天他们就走了,今晚洗了明天不一定能干透。   江故的速度很快,刷牙洗脸用水抓了抓睡到翘起的头发后,就跟着司珩出门了。   餐厅里的人不少,大多数就是奔着这里的早餐来的,两人运气不错,刚到餐厅,一处靠窗位子上用餐的人刚离开。   室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大部分人都穿着宽松的短袖短裤,都是准备吃完早餐直接下楼去玩的。   因为是坐在窗边,司珩便将顺手带出来的大围巾搭在了江故的肩膀上。   江故看着餐单,点了这边的几个招牌,等着别人送餐时才问道:“昨天的事后来有什么消息吗?那个男生没事了吧?”   司珩:“早上去健身房的时候问了一下,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但人应该是没事了。”   江故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那么年轻,真要有什么也太可惜了。   两人坐了没一会儿早餐就送来了,鱼粥果然不愧是这里的招牌,一点都不腥,大汤包也很好吃,皮薄,轻轻一戳就破了,只是要稍微凉一会儿,不然里面的汤汁有点烫。   正吃着,江故敏感地察觉到有一股视线一直环绕在他们这边。   对于旁人的视线江故算是比较敏感,平时大多数都是比较善意的,单纯看他长得好看所以会忍不住多看两眼,遇到这种江故也就直接屏蔽无视了。   但如果一直盯着看,那就令人感觉不太舒服了。   江故没有环顾着去找,但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四周。   然后发现看着他们这边的是个女生,微卷的长发慵懒地束起,虽然穿的也是宽大的汗蒸服,能也能看出对方是个高个身材姣好的大美女。   重点是,对方的视线更多地是停留在司珩身上。   察觉到这一点后,江故多看了司珩两眼,一米九的个子,身材健硕并不是那种白斩鸡,但又不会健壮过头,露出肌肉十足的力量感,穿上西装又是精致斯文的社会精英。   再加上那张俊朗帅气的脸,的确十分吸引人。   江故在桌下轻轻踢了踢司珩。   正在吃粥的司珩动作一顿:“怎么了?”   江故道:“靠近圆柱那边有一桌女生,穿蓝白衣服的那个一直在看你。”   司珩头都不回道:“不认识的。”   江故原本只是逗逗他,但他这反应好像有点不太对,于是也放下了勺子:“你看都没看就说不认识?你知道她在看你?”   司珩神色微微有些犹豫,但还是选择老实交代:“早上在健身房,她问我要过微信。”   虽然也算不上纠缠,但那个女生跟大多数来找他要微信不一样的是即便被拒绝,她也落落大方地在一旁找话题想要跟他聊天。   所以司珩不可能早上才见过的人,短短一个多小时就完全忘记,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这边的时候,他就认出了那个女生,但见江故专心的在吃早餐,这才一直当没看见的。   江故哦了一声:“你没给?”   司珩:“没给。”   他想说他不喜欢女生,但有些话又不敢说,怕说了会引发一系列他无法掌控的后果,所以说了句没给之后,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江故看他微抿着唇,似乎在想要怎么辩解,忍住笑意,微微皱着眉道:“那就是你拒绝的不够干脆。”   司珩立刻开始反思自己,回想刚才的经过,他第一时间就拒绝了,并且在对方试图找话题跟他聊天的时候,直接下了跑步机回房间了。   这么一想,司珩觉得好像是他的问题,他该在拒绝给微信的时候,直接说他有喜欢的人了,是他没有拒绝干脆,才给了别人也许可以发展的误会。   但总不能现在再过去把人拒绝一遍吧,于是只能道歉:“抱歉。”   江故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干嘛跟我道歉?”   司珩:“是我没解决好自己的事,害你早餐吃得不开心了。”   这一下把江故搞的不知如何反应了,司珩每一次,似乎都能让他始料不及,每一步,都走在他从未想过的可能上。   但不得不说,司珩这样的反应,有那么一点点戳到他,嗯,就一点点。   余光注意到那边有几个女生似乎在怂恿那个长发女生,想要过来再勇敢一次时,江故道:“要不要我帮你再拒绝一次?”   司珩微微诧异了一下,江故虽然没有那么社恐,但也绝不是唐兆那种厚脸皮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所以帮他拒绝这种事,还是这样一个大庭广众之下,根本不可能是江故会做的事。   就在他诧异的时候,江故一手托着腮,一手拿起盘子里的一块薄饼,脸上带笑,专注看着他的眼神里似乎带上了几分温柔地将薄饼递到了他的嘴边。   司珩脑子一懵,噼里啪啦跟炸开了锅一样,差点都忘了呼吸,砰砰砰地,心脏都要跳掉嗓子眼了。   江故用手里的东西轻轻蹭了蹭司珩的嘴巴:“傻愣着干嘛,快吃呀。”   司珩机械一般张开嘴,眼里满满是眼前那个面带微笑的人,薄饼是什么滋味,那是半点都没尝到。   江故把剩下的一半蘸了点酱,等他嘴里的咽下后,又把蘸了酱的喂进了他的嘴里,带着能把人溺毙的甜笑道:“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司珩嗯了一声,有些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却又忍不住想要看他,耳朵的红都快要晕染到他脸上了,甚至在努力收着呼吸,生怕暴露了那份急促。   江故两手放在横放在桌上,身体微微朝他前倾了一下,带着勾人的笑意道:“那你喂我。”   他们坐的地方靠窗,旁边还有个大柱子,算是有点角落,除非刻意看过来,不然一般也不太会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要不然大庭广众的,江故可不敢这么逗弄。   司珩已经有点原地升天了,这会儿还能不失态地行为动作,全靠那惊人的毅力。   刚刚江故已经吃了半碗粥,又吃了一个大汤包,再吃薄饼怕有点太多了,司珩便撕了一小块喂到了他的嘴边。   薄饼小小一块,江故张嘴吃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司珩的指尖。   司珩只觉得身体隐隐有电流窜过,然后大脑彻底宕机。   碰到他的手指江故真不是故意的,但看到已经傻了的司珩,却又觉得有趣,虽然司珩还是沉稳冷静的模样,但看他试图用勺子去舀薄饼,用筷子去夹粥,江故知道这人只是表面清醒,内里大概已经糊成一团了。   江故自己舀了一勺粥慢慢吃着,偏过头看着外面还在纷飞的大雪,再也掩不住地笑开了。   这反应,也太可爱了,耳朵那么红,如果以后被他咬一口,会不会红到爆血管呢。   另一边的那桌女生有些傻眼,刚刚还在起哄同伴再上一次,这样优质又帅气的男人可太稀有了,结果就看到了他们相互喂食的一幕。   关键是另一个男生也好好看啊,头发乌黑肤色雪白,从头到脚无一不精致的像是女娲毕设,尤其是那修长的手指,拿着东西喂食的时候,简直能把人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在他们短暂的喂食互动后,两人再没有其他亲密的举动,但那个高个的男生红透的耳朵已经写满了没戏两个字。   早上健身房,她们可是亲眼目睹了对方如何冷酷无情地拒绝离开,现在再看他这反应,这还有什么好惦记的呢。   众人只好安慰道:“算了算了,好男人多得是,找不到的话不要也罢。”   被安慰的那个女生直接拿起玉米咔嚓咔嚓地啃,形象是什么,不重要了,反正这里也没有第二个让她心动的大帅哥了。 第73章   一觉睡到大中午的唐兆带着还没彻底清醒的瞌睡晃晃悠悠在影音区找到躺那儿看电影的江故和司珩。   早上来看电影的人不多,整个电影房加上他们甚至不到十人,不过大家都是成双成对的,零散在四处,保持一个互不打扰的状态。   这边的电影房不是那种椅子,而是一张至少可以容纳两人宽裕躺下的椅子床,唐兆进来时看到旁人都是两人一张床。   唯独到了江故这边,他和司珩一人一个,顿时怒其不争地摇头,这么好的机会都不知道躺江故身边去。   于是脱了鞋爬上了江故的床,一手抱住江故的腰,腿还不安分地往江故腿上搁,相当示威。   一旁的司珩只是轻扫了他一眼,见他有分寸并没有完全把重量压江故身上,也就随他去了,放以前,他当然会嫉妒,嫉妒唐兆这么光明正大,嫉妒唐兆能和他这么亲近。   但今天,他还在回味早上的事,心里被填得满满的,暂时没那个空隙嫉妒了。   虽然知道江故那么做只是帮他无声拒绝那个女生,但得利的是自己,江故喂他吃东西的样子,现在都还在脑子里循环播放,满足躺平。   唐兆眼神奇怪往他那边瞄了一眼,然后戳了戳江故的胳膊,挤眉弄眼的往司珩那边示意,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露了个疑惑的表情。   江故抿唇轻笑,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唐兆狐疑地看了他俩一眼,莫名感觉都奇奇怪怪的。   等到电影结束,唐兆伸着懒腰往外走:“快快,我要饿死了,中午吃火锅吧,晚上去吃生鲜,明天早上我一定要吃到那个鱼粥,吃完了再走!”   火锅点的是鸳鸯锅,牛油加菌菇,菜都点好摆上桌了,唐鸣才姗姗来迟。   唐兆抱怨:“都出来了能不能好好玩,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   唐鸣直接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吃你的东西,还念叨起我来了。”   唐兆啧啧道:“看看,这就是咱们国家大家长式作风,只能他们说别人,就不能别人说他们!”   江故给唐兆夹了一筷子红糖糍粑:“吃吧你。”   唐兆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嘤嘤道:“江江你变了,你再也不是我说什么你都站我这边的江江了。”   唐鸣看向司珩:“问过了,虽然老宋给的是他十六岁左右的照片,但基本能确定你们昨天帮的那人就是老宋的弟弟。”   唐兆左右看了看:“帮什么人了?谁的弟弟?”   江故也满脸疑惑:“弟弟?”   司珩将事情给江故解释了一下,江故道:“所以他是你们那个好朋友的弟弟?这么巧?”   唐鸣道:“是挺巧的,当初宋书爸妈离婚,他妈带着他回来了,离婚那阵儿他父母闹得挺难看的,所以那之后他就几乎没有回到他爸那儿去过,直到宋书的妈妈去世,宋书的爸爸才找了过来,但那时候宋书出国的事都安排好了,这几年也没怎么回来过。”   唐兆总结道:“所以宋书哥跟他那个弟弟也不熟?”   当初他哥上学的时候,司珩和宋书是他们家常客,只是那时候他小,屁大一点,高中生的哥哥们根本不带他玩,后来长大了,他们也都毕业工作来往的少了,要不是司珩对他同学起了色心,估计就连司珩现在也未必会跟他们联络的这么频繁。   唐鸣看向司珩:“我问了一下老宋,他说要是方便的话,让我们帮他去看看,虽然关系不算多亲,但毕竟是弟弟,又正巧遇到这事。”   江故看向司珩:“那我们今天就回去?”   唐鸣笑着道:“不用,我刚去前台那边问了一下情况,人是在他们这里出事的,他们怕担责,所以专门让人跟进了一下这事,医院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是人已经醒了,纯纯就是累到心肌炎。”   唐兆轻嘶了一声:“这得累到什么程度啊,这哪是上班啊,这是在要命。”   江故道:“所以你别每天玩游戏玩到三四点才睡,熬夜猝死的几率更大。”   唐鸣抬手在唐兆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听到没有,小命就一条,别仗着年轻就不当回事!”   唐兆哼哼唧唧嘀嘀咕咕,然后将各种菜一股脑往锅里下。   江故拦着他道:“你丢辣锅里,我要吃自己烫。”   大家都这么熟了,又不是第一次吃饭,唐兆也就没跟他客气了,要吃什么自己下。   直到司珩将筷子伸到了菌汤锅这边,江故直接从辣汤锅那边夹了一块肥牛放到了司珩的碗里。   司珩愣住了,唐兆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也定住了,眼睛滴溜溜转来转去想看看什么情况,唐鸣只是顿了顿筷子,笑了一下,就继续淡定夹菜吃自己的。   司珩停下筷子,似乎想要说什么,眼里微微有些慌乱。   江故朝他笑了笑:“不用一直迁就我,我知道你吃辣,口味不一样又不影响什么,火锅吃鸳鸯,点菜那就多点两个辣的和不辣的就行了。”   虽然有点此地无银,但司珩还是心虚的想要挣扎一下:“我都可以,也没有特别迁就。”   江故笑着道:“那你吃辣锅,别跟我抢菌汤。”   见他真的没有生气的样子,司珩这才小心地吃着碗里的东西。   看到江故伸筷子准备去夹菜,司珩忙抬手拦住,然后给他换了一双筷子,刚刚那双沾了辣,尽管只有一点点,但对从不吃辣的人来说,这一点点估计就挺刺激。   唐兆咬着筷子凑到江故旁边:“你怎么知道他吃辣?”   江故在菌汤锅里涮着毛肚:“甘辰说的,不过是我问的,我问他,他们学生时期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或者爱吃的东西,甘辰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就火锅烤肉宵夜吃的多。”   司珩刚刚夹起来的一根笋尖没夹稳,滑进了锅里。   唐鸣看了眼司珩,然后笑着朝江故问道:“你经常跟甘辰聊天?”   江故道:“也没有经常,他自己创业开工作室也挺忙的,就那天跟他吃饭的时候聊挺多,还说你们以前救过猫,几个人凑钱把猫养到满月,又给猫找领养。”   江故说着抬头朝他们笑了笑,眼神从司珩的脸上扫过,然后落在唐鸣那儿:“甘辰还说当时你都准备找不到领养就带回家自己养了。”   唐鸣笑着道:“那不是一直找不到领养,每天住在医院里费用很贵,我们几个学生也负担不起,就想着大不了带回去被打一顿就是了。”   唐兆满是嫌弃地怀疑他哥:“你们还有这么爱心的一幕?我小时候捡回来的狗,你都是第一个说要丢出去的!”   唐鸣涮着肉头都不抬道:“一个家里只能养一条狗。”   唐兆怒道:“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骂我!”   唐鸣:“呵,是不是该夸奖你挺聪明听懂人话了?”   两兄弟又开始你来我往的相亲相爱了,江故一边看热闹一边乐,时不时安慰一下说不过唐鸣的唐兆。   一旁的司珩专心给江故烫菜,江故每次看完热闹回头,碗里总有烫好的他爱吃的那些菜,他也没说什么,只是吃的时候会朝司珩笑一笑。   午餐吃的不少,唐兆决定要去消消食,江故准备回房间拿书,昨天带回房间的书晚上都没看一页,下午他也不想干别的,就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看一会儿书。   司珩一路跟着江故回房,唐家兄弟就没想过司珩会让江故单独行动,反正江故在哪儿司珩就在哪儿,就连江故都习惯了只要在外面,司珩一定会陪在他身边这件事。   江故选了一本准备带下去,留了一本在屋里,明天早上要退房离开,今天应该不会玩到太晚,留一本在房间里晚上也有东西能打发一下时间。   拿好书后江故看向司珩:“你是陪我去阅读区还是留在房间里睡一会儿?”   司珩:“一起下去吧。”   江故点点头,又顺带拿起保温杯,刚准备出门就被司珩喊住:“江故。”   江故回头,司珩朝他走近了两步:“我说我不吃辣这事,对不起,我对吃什么要求不高,辣的吃,不辣的也能接受,之前怕你住过来陌生的环境,又是跟人合住会有负担,就想着如果生活习惯合拍一点,你会更容易适应一些,很抱歉,骗了你。”   江故自然能明白司珩的初衷是为了迁就他,所以知道司珩喜好口味的时候,他也没有生气,能被人小心翼翼的迁就,他看到的是内里的那份在意。   今天会点出来,只是想让司珩放松自我一点,他想要跟他磨合出一个舒服的平衡,而不是其中一个单纯的迁就。   明明初衷都是为了他,还要这样郑重对他道歉,这一瞬间江故竟然有些鼻尖发酸,追求他的人不少,对他好的人也不少,但被重视到这样一个程度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江故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朝司珩伸出双手。   正在道歉等待着江故审判的司珩茫然了一下,但却本能地朝他走了过去:“怎么了?”   江故道:“抱一下,我就原谅你了。”   要不是江故主动朝他走过来并且抱住了他,司珩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原谅他,还抱他,这是什么令人做梦的好事。   司珩抱过他很多次,生病去医院的,沙发上睡着抱回房的,但这还是第一次,两人面对面地拥抱,贴着心脏,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体温。   江故环在司珩腰上的手微微收紧,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笑着道:“小时候我常常看到我们村的一些小孩犯了错,一边害怕挨打一边哭,哭着被打了之后却还是会伸着手向他们抱过去,然后他们就会被抱起来,我一直很好奇,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司珩闻言也微微收紧手臂,将江故搂抱的更紧了一些:“那你感受到了吗,是什么感觉?”   江故闭着眼,轻轻呼出一口气:“很亲近,有点安心,犯了错挨完了打,不用再害怕心慌就可以理直气壮撒娇的感觉,有没有感觉到?”   司珩笑了笑:“有,感觉到了。” 第74章   童话故事集没多少,连图带字的半个下午就看完了,伸着懒腰松松筋骨的时候唐兆就夺命追魂扣地打来了,一直惦记着要跟他一起打游戏。   看了一下午的书江故也有点累了,放弃了再找一本的想法去到了游戏区,唐兆正在跟人在vr机上掰头,厮杀的特别激烈。   江故看了一会儿投影出来的屏幕就忍不住闭了闭眼。   司珩直接抬手捂着他的眼睛把他拉开:“晕3d就别看这些。”   江故也没敢继续看,怕再看一会儿能吐出来,看了一旁的壁画假山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再看向正在玩的唐兆:“他是真一点不晕,还是为了玩忍着?”   司珩拉着他到一旁坐下:“有的人天生就不太晕这些,而且一旦专注进去了,反而受到3d晕眩的影响会变小。”   说完拉过一个屏幕和两个游戏手柄递给江故:“玩不玩?”   看着面前小屏幕上的俄罗斯方块,江故接过了其中一个手柄跟司珩一起玩起了联机的俄罗斯方块。   唐兆酣畅淋漓打完一局拿下眼镜就看到那边两人并排坐着,盯着一个小屏幕正玩得起劲。   并不大的位子上两人几乎是手臂贴着手臂的坐一起,不知道是落下了什么形状的方块积木,江故玩起来还会用胳膊用腿去推推司珩,然后指指屏幕提醒他落点。   司珩任由他贴过来,嘴角的笑就没落下来过,当看到江故那边又消了一层,又或者江故玩高兴了,眼神里的纵容和温柔简直要溢出来了一样。   原本想要跟江故一起玩游戏的唐兆犹豫了三秒,还是决定不打扰人培养感情了,于是拉着旁边刚准备下机休息一会儿的人继续掰头。   剩下的半个下午江故和司珩就是在联机的俄罗斯方块中度过的,一眨眼时间就过去了,唐鸣过来喊他们去吃饭的时候,江故还诧异了一下,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就六点了。   唐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vr机转战到了旁边英雄联盟,在那儿敲的键盘都要冒火星子了。   唐鸣无奈摇头:“一玩起游戏就沉迷进去了,以后哪里会有女生看得上他。”   司珩给江故倒了一杯热水过来,听到唐鸣的感叹,道:“找个同样喜欢玩游戏的。”   唐鸣翻了个白眼:“能不能说点人话。”   江故在一旁笑道:“如果真遇到很喜欢的,唐兆自然就长大改变了。”   不愿意改变,只是没那么喜欢而已,遇不到那么喜欢的,那就一直用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好了,又不是一辈子一定要找一个的。   当然这话江故就没说出口了,人家哥哥,肯定是希望弟弟的未来能够圆满,而在长辈眼中的圆满,大概就是娶妻生子,平安健康。   为了满足唐兆的心愿,在度假村吃的最后一个晚餐是生鲜,但那些生的江故可吃不消,还好这里的鳗鱼饭味道不错,寿喜锅也还可以。   司珩朝江故低声问道:“喜欢这种口味吗,喜欢的话我们在家里也可以吃。”   江故也在他旁边小声道:“我还是更喜欢我们国家的火锅。”   咸咸甜甜的,吃几口还行,吃多了就腻了。   司珩给江故烫了几片肉,这里的肉还算新鲜,至于其他那些生鲜生腌,全被唐兆给造了。   看他一口一只甜虾,一口一条生腌蟹腿,江故忍不住道:“这么吃真的没问题吗?”   唐兆得意一笑:“放心吧,铁胃,杠杠抗造!”   那个生的甜虾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江故眼神几次落在上面,想试试又不敢。   司珩夹起几只放在寿喜锅里烫熟了放到他碗里,哄着道:“熟了吃也好吃,我们还可以蘸酱吃。”   江故看向司珩:“你不试试生吃吗?看起来很鲜甜的样子。”   司珩直接摇头道:“我不爱吃生的。”   隅口豨……   怕江故以为自己在迁就他,司珩忍不住强调道:“是真不爱吃。”   江故笑着将司珩给他烫好的虾吃进嘴里,虽然烫熟了,但口感依旧软嫩鲜甜,好吃。   吃过饭在汗蒸馆里稍微溜达了一下,消了一会儿食,在汗蒸区躺了躺石头,又去音乐区听了一会儿音乐。   在江故第三次被人过来试图请喝酒以及要微信的时候,司珩最后一丝忍耐破功,直接站起来道:“时间不早了回房休息吧,明天雪路开车,今天要好好休息。”   还有半瓶啤酒没喝完的唐鸣挑眉看向他,笑着道:“我陪这小混蛋等他的布丁,你们回房休息吧。”   这边有一道特色甜点小布丁,味道跟外面不太一样,奶味超级浓郁,每天晚上十点才会在甜品台摆出来,唐兆说走之前要吃个饱。   房间里还有一本借来的书,江故还想把书看完,就朝着唐家两兄弟挥了挥手,跟司珩一起回房间了。   回到房间后江故直接去洗了个澡,换上了自己的睡衣,然后准备等着司珩洗完澡把衣服洗了,昨天的衣服是司珩洗的,今天自然就是他来洗了。   司珩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到江故坐在椅子上看书,赤着脚踩在椅子上抱膝而坐,微微低着头专注着页面上的文字。   修长的脖颈线条,挺翘的鼻峰,神态闲适轻松,身上的每一处都精致到像是被人细心描绘出来的画作。   司珩看得一时有些出神,当初知道他喜欢上江故时唐鸣对他的评价,司珩觉得他得认,面对这么好看的人,谁能不肤浅。   听到旁边的动静,江故抬头一看,然后朝司珩笑了笑,合上书起身:“你换下来的衣服呢,我去洗了。”   司珩哪会舍得让他洗衣服,平时连晒一下都怕累到他,更何况是手洗:“今天洗了明天也干不了,反正也不脏,明天带回家洗,你看书吧。”   江故一想也是,于是掀开被子爬上了床,把枕头摆放好靠上去后,道:“你要睡了就说,我估计看一会儿就犯困了。”   江故说着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今天下午没睡觉,这会儿已经有点困意了,但时间又还算早,才九点多,现在睡了总觉得有点浪费光阴。   只是看了两页书后,江故又不想看了,于是拉过一个枕头抱在怀里趴在床上,看着旁边床上的人:“司珩。”   司珩放下手机扭头看过去:“怎么了?”   江故:“你过年会需要去亲戚家吗?”   司珩直接坐起来,转了个方向面朝着江故摇头:“不去。”   江故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司珩笑了笑道:“我妈妈是独生女,外公外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我爸很小的时候爷爷就不在了,我爸跟我妈结婚没多久,我奶奶也走了,所以爷爷奶奶这边我都没见过,家里的亲戚也有,我爸有两个兄弟,但前几年闹得不太愉快,几乎不来往了。”   江故哦了一声。   司珩挺愿意江故多了解自己的,自然不介意多说些自己的事:“小时候家里的亲戚关系都还行,平日里来往的不多,但每到过年的时候还是会聚一聚,后来我大伯生意亏损想要借钱,那时候我家里想要拿出来还有点困难,因为刚买了房子,在南川路那边,你要是有兴趣,等天气暖了我带你过去看看,是个小别墅,自带小花园那种。”   虽然也是市里,但有点偏远了,已经出三环了,这些年倒是增值不少,毕竟这种一线城市的别墅资源是越来越少,那相应的这种房价就越来越贵,当年买的时候,他家也是有些吃力的。   司珩:“那时候刚买了房,家里剩下的一点流动资金刚投资了出去,手里剩的钱不多,实在是没能力借,大伯就觉得我爸心狠,当时闹得挺僵的,僵到我爸妈去世他们都没来。”   到这程度,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想要挽回这门亲戚的念头,也没那个必要。   江故:“那还有一个是叔叔还是伯伯?”   司珩:“是叔叔,小叔家的情况就有点复杂了,这事得从我爸发家说起。”   江故眨巴着眼睛看着他,表情很认真的注视着。   司珩看他认真听故事的样子,没忍住笑了笑,道:“我爸发家其实有点不太正道,我妈跟他的时候我爸挺穷,只是敢闯,我妈偷偷卖了外公外婆给她买的房子给我爸,我爸起初自己货运倒卖,积攒了一点资本,然后跟人合开了小赌场,你知道赌|博|机吗?就那种东西。”   江故摇了摇头,听都没听说过。   司珩道:“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但很暴利,直到我妈怀孕了,我爸就收手了,他不敢再搞一些偏门的快钱,怕把自己折腾进去,然后就拿赚到的钱去投资,投资物流货运,算是又做回了老本行。”   “那几年一些行业发展迅速,我爸算是吃到了红利,还成立了公司,正好我堂哥毕业,就进了我爸的公司,我爸本来打算好好培养他,也曾说过以后公司给我,让我们兄弟俩好好经营。”   江故:“后来呢?你堂哥不甘心,想要跟你争,然后两家就闹崩了?”   司珩无奈地一笑:“真要这样都还算好的,我堂哥经济犯罪进去了,公司不是我爸一个人的,他只是拥有最多股权,还有其他的合伙人,我爸压不住这事,当时也确实是有个合伙人想要推我爸下台,一点内部解决的余地都不给,直接报警了,一报警,剩下的事就不是赔钱填补就能行的。”   江故在自己的刑侦文里写了不少犯罪,但自己身边还真没接触过这种事,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虽然司珩只有三言两语,但也能想象到这事当初闹得有多严重。   司珩:“事情已经闹成这样,不管小叔是恨我爸没有保下堂哥,还是愧疚我堂哥为己牟利坑骗我爸,两家的关系只会比我大伯家还要闹得僵,那之后我爸就退股了,也不打算再创业,手里的钱买点房产买点基金,安安稳稳也能衣食无忧一辈子。”   只是这个一辈子有点短,发生意外时,他和妈妈甚至不到五十岁。   江故沉默了一会儿,手指轻轻拉扯着枕头的花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司珩需不需要安慰,该怎么安慰。   他自身亲情缘淡薄,对于有些感情就不是那么容易能共情,甚至还会觉得有些无用的亲戚社交挺没必要的。   但司珩不是他,司珩是在父母爱里长大的,可能想法和感受就又不一样了。   司珩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怎么了?”   江故将脸埋了一半在枕头里,睁着清亮的眼睛看着他:“在想你需要安慰吗?”   司珩笑了一声:“那如果需要,你准备怎么安慰我?”   江故放开枕头爬起来跪坐好,张开双手:“抱一下?”   又,又抱啊。   司珩开始有点紧张了,早上才抱过,一天抱两次,会不会太幸福了,简直像做梦一样。   实在是抵挡不住跟江故贴贴的诱惑力,司珩决定遵从本心。   只不过刚一动,大门就被敲响,哐哐哐的,急促又放肆。   这敲门的动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了,江故忙从床上爬起来去开门。   唐兆端着两份布丁邀功一样欢喜着道:“我一口气吃了三份!还给你拿了两份!我再晚一步差点一份都抢不到了!快吃快吃,超好吃!”   坐在床边错失一个拥抱的司珩杀人的心都有了。 第75章   胡吃海喝生冷不忌的代价就是后半夜唐兆差点住厕所,不过他身体好,抗造,拉到腿软吃了找度假村拿的药后睡了几个小时,早上起来又是一条龙,还一口气干了两碗粥。   唐鸣看着他直摇头:“回去后我要跟妈说给你改个小名,直接叫狗剩算了,吃啥啥不剩。”   早上起来一起去餐厅用早餐的时候江故才知道昨天唐兆拉了半夜,这会儿看他又这么吃,有点担心道:“拉肚子还是别吃东西了,待会儿回去的高速上不太好找卫生间的。”   唐兆揉了揉拉空的肚子,两碗粥都感觉没饱:“吃了止泻药放心吧,果然冰的跟辣的不能胡乱地吃。”   江故:“不是因为吃了生的吗?”   唐鸣嘲讽地呵了一声:“昨天给你送完布丁后,这小子又跑去干了一份变态辣的鸡翅。”   江故看着唐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身体好就能这么折腾吗。   因为江故还要去拆拔牙的线,医院那边都已经预约好了,所以他们先退的房,一出度假村的暖气地带,那股寒风冷的刺骨,之前来的时候还没开始下雪,走的时候整个世界都白了。   坐上车,等着司珩发动车辆的时候,江故看着外面的飘雪:“这么大的雪,高速会不会不好走啊?等回去以后车子是不是要换雪地胎?”   司珩道:“不用,普通轮胎就行了,路上的积雪不会那么厚,家里的地暖应该已经暖起来了,你要不要看看咕哩在干什么。”   江故拿出手机打开监控:“这个时间应该还在睡觉吧。”   监控一打开,就看到仰面瘫在地毯上的咕哩,睡的应该挺熟,尾巴爪子一动不动,地上应该很暖,往地上这么一躺,简直跟猫化了一样。   看着手机里的咕哩,江故戳着屏幕道:“我之前给它买了个新的猫抓板,但这只臭咕哩还是喜欢它那个小破烂,都不玩新的,我把旧的藏起来它也不玩,就在家里来回找它的小破烂。”   司珩缓缓将车开出停车场,一边道:“等烂到抓不了了,它就会喜欢新的了。”   车内的温度很快就升起来了,虽然还没到很热,但暖风一直对着吹,身上的羽绒服就显得厚重了几分。   江故把外套脱了丢到了后座,又很自觉把小毯子裹到身上,然后看向司珩:“我们要去看看你朋友的那个弟弟吗?”   司珩摇头:“不用去,唐鸣会过去一趟,有什么事他会跟我说。”   江故哦了一声,开始用手机连接车内蓝牙:“我放点音乐可以吗?”   司珩:“可以,听歌听书都可以。”   江故笑着道:“听书还是算了,开车呢,万一被剧情吸引的不专心那可太危险了。”   司珩也跟着笑了笑,帮着江故连上蓝牙,过了一会儿,音箱里传出很舒缓的英文歌。   去的时候还好,一路睡过去的,回来的路上江故睡不着,一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也不敢多看外面的风景,还以为能跟去的时候一样,顺顺利利没什么感觉,但等车开上了高速,胃里就开始翻涌起来了,恶心感也在一点点加重。   司珩听到旁边的呼吸声微微重了几分,顿时担心起来,尽量将车速放缓开平稳一点,不时侧头看看,直到见到江故不舒服的皱眉,这才道:“是不是晕车了?车里有糖和话梅,看吃一颗能不能缓解些。”   说着打开前面的抽屉,取出一个纸袋:“实在想吐也别忍着。”   江故睁开眼,接过纸袋:“我没事,你专心开车。”   晕车这事要么不发生,一开始晕,那种难受的感觉是逐层加重的,明明去的时候好好的,平时坐司珩的车也很少会晕。   胃里翻涌的厉害,江故忍不住捂了捂胃,然后想起来早上吃了一块唐兆给他的芝士牛肉饼,吃的时候就觉得有点腻,连喝了好几口粥才把那股腻味压下去,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一想起这事,那股腻味感又翻涌了上来。   江故忙闭上眼吞咽了几下,试图将想要吐的感觉压下去。   司珩知道他一直在忍着,忍得脸都白了,见面前有个下高速的岔路,司珩直接将车转到了岔路上,又开了一点距离,停在了一处小道上。   车刚一停,江故就开门跑出去蹲在路边的草堆里开始吐,刚刚在车上死死压抑的翻涌感觉成倍的反扑上来,恨不能连昨晚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司珩赶忙下车,从车后座拿了外套披在他的身上,轻拍着他的后背。   江故把胃里吐空了,接过司珩递来的水杯漱了漱口,红着眼睛道:“对不起。”   司珩把他扶起来:“不需要为了这种事道歉,晕车又不是能自己控制的,快上车,别着凉了,去后面吧,看躺着会不会好一点。”   江故点点头,爬到了车后座,连坐都不敢做,头晕的厉害,只能抱着小抱枕缩着腿趴在椅子上,还好司珩的车后座不是那种商务座,中间没有隔断,还能让他躺一会儿。   司珩给他把衣服盖好,又把毛毯拿过来盖在他的腿上,把纸袋给他放到旁边:“不要忍着,就算吐到车上都没关系,要不要含一颗话梅?”   江故摇了摇头,头晕的厉害,胃里还在翻腾,都不敢开口讲话。   司珩安顿好他之后再次回到驾驶座,岔道是单行线,没办法掉转头,只能绕路回高速,回去的路程多增加了二十分钟,为了能快点回到家,司珩的车速明显快了起来。   一路上江故又吐了两次,吐的嘴里发苦,眼前发黑。   江故躺不住,摁着胃部趴在自己腿上喘着气道:“司珩,我胃好疼,肚子也不舒服。”   司珩看了眼地图:“乖,再坚持一下,还有十分钟我们就到医院了。”   司珩的声音很平稳,并没有因为突发的状况变得焦躁急切,这在很大程度上安抚住了江故的情绪,但是开车速度明显快了起来,表盘一直盘旋在超速的临界点上。   有一段时间没有胃疼了,原本这么多年习惯的疼痛被好好养了几个月后,再次变得陌生起来,甚至让人忍耐的适应力下降。   或许不是忍耐的适应力下降,而是知道自己不用一个人强撑,就可以撒娇示弱了。   医院并不是他们家附近的医院,司珩下了高速就找了距离最近的一家医院。   江故原本以为自己就只是晕车,以前晕车更严重都有过,只是那时候没钱只能生扛,现在没那必要,能开点药早点舒服又何必强撑着受那个罪。   一进到医院江故又吐了一次,吐的全是胆汁,身上甚至开始发麻,胃疼肚子也疼,疼得江故怀疑自己可能不只是晕车。   一番检查下来,拿着验血的各项化验单找到医生,医生看了一会儿问道:“最近有没有吃过海鲜?”   司珩:“昨天晚上吃了一点,但不多,就一点虾和蟹。”   医生看向江故:“以前有没有得过荨麻疹?”   江故有气无力的摇头。   医生又给开了个化验单,要另外查查血,一番折腾下来最终确诊,江故吐成这样并不是因为晕车,只是得了急性荨麻疹,先从肠胃开始反应,后面还会再过渡到表体生出小红点。   医生仔细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开了不少内服外用的药,又提醒近期注意保暖,一般荨麻疹是因为免疫力下降才会激发,这时候要是再着凉,很容易感冒。   还提醒道:“他这反应是从脏腑开始,情况有点严重,如果有呼吸困难的情况一定不要强撑,水肿严重了有窒息休克的可能。”   司珩忙低头看靠在他身上的江故:“现在觉得怎么样?呼吸有没有很难受?”   江故摇了摇头,犯恶心的时候有些喘不过气,但吐出来之后好很多了。   医生看着他们道:“你们要不放心,可以住院观察两天。”   江故再次摇头,拉了拉司珩的衣服,他不太想待在医院里。   司珩道:“我们先回家看看。”   该叮嘱的都叮嘱了,医生将开好的药单子递给了司珩,让他带着人去输液室打针。   熟悉的操作流程熟悉的针扎,江故偏过头不看,手背上刺疼一瞬后,一个暖暖的东西被塞到了他的手心。   等打针的护士离开后,江故这才回过头来,看到一个暖宝宝卷成团的暖在他的手心里。   一旁的司珩又撕了两个,拉开了他的衣服,一个贴在他的胃部,一个贴在他的肚子上,隔着衣服,刚开始有点凉,不一会儿就开始发热起来。   头还有点晕,江故直接把脑袋往司珩的肩膀上靠:“牙科医院那边是不是可以晚点去?打完针再去吧。”   司珩:“不用去了,拆线而已,这家医院也有牙科,我刚刚挂了一个号,等打完针直接上楼拆线,就不用再跑一趟了。”   江故点点头,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司珩微微低头:“胃还疼不疼?”   江故嗯了一声,声音有些虚软:“疼。”   司珩摸了摸他的脸,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吐胆汁已经很苦了,这药打的不知道会不会让嘴里发苦,稍微甜一甜应该能好受点。   等去楼上拆完线回家到都下午两点多了。   江故筋疲力尽只想找地方躺着,胃疼肚子疼,疼的不厉害,但绵延不绝的也很磨人,就连两天没见的咕哩扑上来他都没力气摸一下。   正准备回房间,司珩道:“去我房间吧。”   江故微微弯着腰捂着肚子看他:“嗯?”   司珩:“医生说可能会喉咙水肿呼吸不畅,这两天睡我那儿,不然我怕晚上有什么事我没听见,或者你要是认床,不介意的话我睡你那儿也行。” 第76章   最后江故选择去睡司珩的房间,倒不是他介意司珩睡他这边,只是他这边的床是一米五的,没有司珩那边的大,两个大男人,肯定是睡宽松一点的床更舒服些。   屋子里很暖了,地暖的热度已经起来了,在家里穿一件单薄的睡衣完全足够了,但江故不舒服,肤感很热,但胃疼的发冷,缩在被子里卷成一只虾米,最要命的是腰上开始冒小红点了,痒的人控制不住想挠。   司珩没办法,给他充了个暖手宝暖在胃部,又抹了点药膏在手上,在他腰上发痒的地方来回摩挲着,通过这种轻抚的摩擦给他止痒。   身上什么时候开始不痒了江故不知道,迷迷糊糊困意就来了,但胃里一直不舒服,所以睡的很浅,醒不过来,但又一直能感知到外界。   他能听到司珩把咕哩从房间里拎出去的声音,也能听到司珩在他房间那个太空椅上调整姿势的声音,甚至司珩来摸他额头看看有没有发烧他都知道,就是累得醒不过来。   等从这种被束缚着的疲态中清醒过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   江故试探着摸了一下枕头下,但没摸到手机,听到脚步声,声音有些沙哑道:“几点了?”   司珩把房间的暖光灯打开,端着一杯水走到床边:“八点多了,先喝点水,想吃面还是吃粥?或者想吃什么其他的我给你做?”   江故喝了两口水,嗓子里的干疼稍微好受了一点,然后又躺回了枕头上:“我不想吃。”   司珩放下水杯,摸了摸他的额头:“不吃东西待会儿怎么吃药,你有点发烧了,如果吃不进去药,那我们就要去医院了。”   江故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胃上:“那你给我揉揉,我胃里面好难受。”   司珩直接把手伸进了江故的衣服里,掌心贴在他的胃上,江故的整个胃腹很软,空无一物的内陷着,还泛着一股凉意,不时微微抽动一下,柔软又脆弱。   司珩没敢给他揉,怕用力不当弄得他更难受,只能用掌心的温度给他暖着。   但哪怕是这样还是不太行,躺了一会儿江故没忍住,翻起身将刚刚喝的那两口水又吐了出来。   吐出来之后精神反倒是好些了,还好之前就是怕会忍不住想吐,在床边放了一个垃圾桶,没有弄脏地面,但江故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司珩半点不介意,给他擦了擦嘴,又喂了两口水让他漱漱口,轻抚着他的后背道:“很难受我们就去医院,你这是荨麻疹,不是普通的胃疼忍一忍就过去的。”   江故摇头:“吐出来好像舒服点了,还有点饿了。”   听到他说饿了,司珩倒是松了口气,想吃东西就行,他最怕的就是江故没食欲什么都不想吃。   没让他下床,司珩搬进来一个小桌子,让他直接坐在床上吃,一碗熬得十分软烂的小米山药粥,配了一点点过了几遍水的咸菜碎。   江故吃了几口没敢多吃,怕等下又吐了。   司珩也不勉强他:“一直放锅里温着,待会儿想吃了再吃,是睡一会儿还是看看电视?我把电脑给你拿过来。”   江故道:“平板帮我拿过来吧,我想画一会儿画。”   司珩起身去给他拿平板,咕哩趁机溜了进来,轻轻一跳就上了床。   先是疑惑着歪头看了看他,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里,但很快又黏人的贴了上来,小尾巴还一个劲在他手腕上卷着,小脑袋直往他掌心里蹭。   江故把猫抱到自己身上给它顺了顺毛:“这两天有没有乖乖的?有没有想我们啊?”   咕哩:“喵嗷~”   江故捏了捏它的小爪爪,软乎乎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开了地暖的原因,感觉摸起来比前两天稍微要干一点点,于是又打开了购物网站看看有没有护爪霜卖。   司珩把平板拿进来后就坐到了那个太空椅上,整个人是面朝着床这边躺椅子上,笔记本就搁他腿上敲打着。   江故看了看他,道:“你下午就这样陪了我一下午?”   他下午没有睡沉,睡睡醒醒的,能感觉到身边是有人的,看着这样办公的司珩,江故突然想到他一直喜欢坐在客厅地毯上办公的样子,还有那间几乎空置的书房。   这让江故心里忍不住产生了疑问,书房是一直都没有使用过,还是他来了之后,司珩才不用书房了。   司珩:“你下午睡得不太安稳,四五点开始发烧,我怕你烧起来我没发现,就在房里陪着了,是吵到你了吗?”   江故摇了摇头:“没有,知道你在,我挺安心的。”   司珩放在电脑键盘上的指尖瞬间微微卷了起来,再看江故,他已经打开画板对着躺在床上的咕哩画了起来,仿佛刚才的那句话,只是很随口的一句话。   可是这随口的感叹,却搅动着他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   江故也画的不太专心,因为好像越相处,越能发现一些以前没注意到的细节,每多一层发现,那份心动就好像多加了一分。   一间屋子,表面上两个人都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却又同频的都想着彼此,唯有一只小懒猫舒服的躺在床上,大小铲屎官都在,安心。   原本江故想要洗个澡,不舒服的时候身上出了一点汗,但司珩怕他发烧反复没让他洗澡:“今天先忍忍,虽然开了地暖,但万一着凉了只会更难受,如果明天身体舒服点了,那就再洗,一天不洗也不脏的。”   江故拉起衣服闻了闻,想闻闻有没有什么味道。   司珩看着他的动作没忍住笑了笑,估计是睡迷糊了,睡衣是刚换的,只有洗衣液的香味。   却不想江故放下衣服看着他道:“我闻不到自己的味道,你闻闻,真的不臭吗?”   司珩愣在原地:“嗯?”   江故看着他眨了眨眼。   司珩在心里挣扎着,总觉得这种行为好像有点不太合理,但又抵挡不住诱惑地想要上前,尤其是江故在温柔的灯光下,仰起脖子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清澈见底地倒映着他的模样。   纤细的脖颈就在他触手可及之处,在那一抬手就能被五指收拢在掌心的距离。   江故究竟知不知道他对自己来说,连一根头发丝都充满了不可抗力的吸引力,却偏偏这么无知无觉地撩动着他,让他时刻都在锻炼着自己的自控力。   有那么一瞬间,司珩甚至忍不住想要释放出一丝自己对江故的欲|望,让他知道害怕,让他知道自己的居心不良,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绅士君子。   可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快被仅剩的理智压下了。   江故见他不动,以为是自己的逗弄过火了,毕竟这个行为还是稍微有点超过正常社交界限的,他知道司珩喜欢他,他也知道自己喜欢司珩,但司珩不知道啊。   还差最后一层纸窗户没捅破,那这行为对司珩来说可能就有点过界了。   正当江故准备把这事当玩笑掀过去时,司珩却朝他走了过来,微微倾身,几乎是快要贴脸地俯身靠过来。   那股属于司珩的气息整个扑面而来,喷洒的热气轻擦着脸颊落下,落在肩颈上,窜进衣领里,激起皮肤阵阵酥麻。   近在耳畔的呼吸声,即便是隔着空隙也顺利传递过来的热度,在静谧的房间里,重重敲击在他的心上。   眼睫微颤,在他靠过来的一瞬间,几乎快要贴到他颈脖的轻嗅,刺激的江故闪烁着瞳孔地睁大了眼睛。   时间似乎过去很久,久到整个空间都好像定格不会走动了一样,但又快的转瞬即逝,甚至可能连一秒钟都没有停留,司珩就往后一步退开了。   红着耳朵道:“是香的。”   江故放在身侧的手几乎是下意识抓紧了被子,毫无准备的慌乱让他不敢去看司珩的眼睛,明明之前被司珩抱在怀里都没这么大反应的。   司珩也不敢看江故,眼神闪躲着道:“我去给咕哩清理一下猫砂。”   躺在床上的咕哩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脑袋:“喵?”   房间里就剩一人一猫的时候,江故看着咕哩,咕哩看着他,迟来的热意一点点攀爬上来,他不是个容易上脸的人,但这会儿却能感觉到自己脸上应该也染上了红。   所以他这是被司珩给撩了吗?司珩是有意还是无意?如果是有意,那他进化了。   只不过昨天夏阿姨才换的猫砂,现在又换一遍是不是有点浪费了。   浪不浪费的司珩已经顾不上了,再不躲出来,他怕自己当场流鼻血。   哪怕在阳台的寒风中凉了许久,那怦怦跳动的心也冷静不下来,他竟然真的去闻了江故,还是贴着颈侧,司珩揪着阳台上为数不多的绿叶,嘴角的笑怎么都平不下来。   直到冷得打了个喷嚏,司珩这才清醒过来赶忙进了屋,感冒事小,但他要是感冒传染给了江故,那就事大了。   回到屋内,把并不需要清理的猫砂铲了一遍,竖着耳朵听房间里的动静,很安静,可能正靠坐在床上抱着平板画画。   司珩进到厨房将保温锅调好温度,好方便江故什么时候饿了随时都能吃到东西,又将不怎么需要整理的客厅给整理了一遍,实在是找不出逗留在外面的理由,这才努力绷住了表情回到卧室。   然而他一进去,靠在床头画画的江故就抬头看来,还朝他笑着拍了拍另一边空余的位子:“时间不早了,快来睡觉。” 第77章   这不是第一次跟江故一起睡了,但之前那次是江故牙疼引起的头疼,他把江故哄睡着了之后自己才睡,再多的想入非非,那也是黑暗中自己一个人的事。   这次却是跟他并排躺在一起,在意识清醒时,甚至江故翻身面朝着他这边。   司珩仰躺着,盯着关了灯的天花板,房间里很暗,窗帘遮挡了外面的月光,但床脚下有防撞灯,又让房间多了一些并不会影响睡眠的光亮。   人就躺在自己的身边,带着轻浅的呼吸声,床尾还有一只压在他们被子上的猫,一切都是那么安静和谐,却又令人躁动。   江故睡的是他自己的被子,因为开了暖气,一床并不厚重的鹅绒被就足够保暖了,轻薄舒适,沾染着江故身上的香味,摆放在他床上,隐隐约约总能闻到那勾人的一丝半缕。   身旁很安静,就在司珩以为江故睡着的时候,一道压低的声音传来:“你睡着了吗?”   司珩忙偏头看去,黑暗里,正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格外明亮,司珩微微动了动,翻身面对着江故:“怎么了,换了床睡不着,还是哪里不舒服了?身上痒吗?”   “擦了药不痒。”   江故说着,眼含期待道:“我可以拥有一个睡前故事吗?”   这可把司珩难住了,他从小到大就没看过什么睡前故事,甚至脑子里都开始想,书房那一面墙的书里面,有没有什么睡前读物。   见他不说话,江故遗憾道:“不能啊,那好吧,唉,从小到大我都没听过睡前故事,好可怜。”   说完准备翻身背对着司珩。   江故的声线是轻软的,在这样的夜色下,藏在被子里,带着笑意,轻轻柔柔说出来,就像是贴在耳边撒娇一样。   寻常时的司珩都顶不住,更不用说躺在床上的司珩。   虽然明知道他在玩笑,但司珩还是急忙伸出手阻止了江故翻身的动作:“我...我看的书不太多,你想听什么故事?”   江故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姿势,往司珩那边更靠近了几分:“想听你上学时的故事,你上学时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司珩道:“上学基本都是在教室上课,下课连去洗手间都是争分夺秒,不是作业就是考试,早上六点出门,晚上十点到家,写完作业凌晨转钟,如此反复三年,都说高考完了就解脱了,可上了大学课业更重了。”   想到上学时的事,司珩笑着道:“大学还有比高中更惨的事。”   江故想了想,想不出来大学还有什么比高中更惨的:“什么事?”   司珩:“高中可以考试不及格,大学不行。”   江故躺在被子里笑:“据我所知你可是学霸,你还怕不及格?”   司珩:“我是不怕,但每次考试寝室里那几个念念叨叨的,也弄得我也开始关注考试分数了。”   江故:“你跟唐鸣哥是室友吗?”   司珩道:“不是,同班,但我跟他是隔壁寝室,不过寝室我也没住多久,住了半学期,后面就住外面了。”   江故:“大学的课程也好多,如果遇到早课,住寝室至少能多睡二十分钟。”   司珩看着他:“可能是我运气不好,分配到的室友不太行,住在一起矛盾多,还不如住外面清净。”   说到寝室的矛盾,虽然后来师景明干了他爸那件事,但江故也不得不承认他运气不错:“我们寝室挺好的,上学的时候也没什么大矛盾,但也有小抱团,不过总体来说还是可以的。”   对于江故的寝室,司珩了解的恐怕比江故还多,他们四个人,算是两两抱团。   除了唐兆是本地的,其他的都是外地的,江故还好,心态稳定,也没有小年轻的那种浮躁,不攀比,不虚荣,只要对方不过分极品,他跟谁都能相处的很好。   但他另外两个室友,一个同样小地方出来,叫俞默的,家庭条件不好,还申请了贫困补助,与人相处时多多少少带了些自卑。   最开始俞默是想要跟江故亲近的,他想着江故也是从小地方来的,家里条件比他还差,觉得两人应该能更投契一些,却没想到江故的内核稳定又强大,甚至随时都能跳出贫困,只是他不愿意而已,两人根本不是一路人。   另外一个师景明普通小康家庭,家境一般不算差,在他老家估计也是天之骄子,否则也不可能考到这个大学来,却又被土生土长家庭条件更好的唐兆比了下去,寝室四人,他唯一能对比出优越感的只有俞默。   于是四人的关系网就这样稳定了。   唐兆并不算多人精,心眼没那么多,只是跟他说一些与江故有关的生活琐碎时,司珩自己分析出来的。   他没少提醒唐兆,让唐兆平时多陪着江故,他另外两个室友都不是多值得深交的,俞默还好,师景明就是典型的看人下菜型,江故但凡软一点,恐怕就是师景明欺负的对象。   这也是后来他常常借着唐鸣的手,让唐鸣亲自送东西去的原因。   唐鸣的外形还是很能唬人的,当了几年老板,身上那股气场震慑几个没出过校园的小年轻完全足够,要不然他们寝室,还真不一定会和谐过完四年。   对于司珩的过去江故还是挺有兴趣的,问了不少他学生时期的事,司珩也尽量捡着有趣的说,但有趣的事是真不多,被课业布满的时期这会儿回想起来只有写不完的作业刷不完的题。   好在时间也不早了,没等司珩绞尽脑汁多想几件事,一旁的江故就睡着了。   面朝着他的方向侧躺着,两手微卷着五指贴在脸颊旁边,睡得安静又乖巧。   司珩微微起身伸手给他拢了拢被子,确定后背没有漏风,这才重新躺下,安静地看着他的睡颜,心底是一阵满足。   可惜这一觉没能直接睡到天亮,江故半夜被胃疼醒了。   胃里一抽一抽的绞痛驱散了睡意,手掌贴在胃上都能感受到里面的动静,没到痉挛那么严重,却也让人很不好受。   指尖抵在胃上,江故微微用力按了按想要借力止疼,但一股恶心感瞬间翻涌了上来。   江故忙松开手上的力道,胃里瞬间更疼了。   江故屏住呼吸,缓了好一会儿才熬过这阵绞痛,微微偏头,一旁的司珩安静的睡着,他的睡姿很好,仰面躺着也没乱动。   通过屋内隐约的光线,昏暗中江故也能看清他侧脸优秀的轮廓。   房间里很安静,隔音很好的房间好像能完全屏蔽外面的声音,不像以前寝室里,夜里醒来总能听到呼噜声,就连唐兆都会打呼噜。   以前不知道有多少个晚上江故都是这么熬过来的,熬不住了就从枕头下摸一片止疼药吃,但现在他的枕头下没有止疼药。   胃里疼的他有点想吐,但他并没有打算起来,他一起来司珩肯定就醒了。   黑暗中江故无声叹了口气,这磨人的小破胃。   闭着眼又酝酿了一会儿睡意,可惜依旧疼得睡不着,一阵又一阵,以为平息了,结果没过多久下一波疼痛又袭来。   疼的厉害了,江故就微微侧身,握拳抵在胃上小心翼翼控制着呼吸,他想明天晚上不要跟司珩一起睡了,睡一起连偷偷吃药都不行。   心里正想着,身边的人动了动,江故闭着眼放轻了呼吸,等着司珩翻完身再次睡去。   却不想司珩并不是翻身,似乎一手撑着床轻轻地坐了起来,江故能感受到床的另一边有些微的下陷。   正疑惑司珩是不是要起夜时,感觉到一只手将他后背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想要给他盖严实了。   就在江故以为司珩给他盖好被子之后会重新睡下,那手又小心地探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原本只是想要看看江故晚上有没有发热,结果这一摸直接摸到了他满额头的冷汗,本来还有些睡意迷糊的司珩瞬间清醒过来,整个人直接坐了起来,打开一旁的小夜灯:“江故?你哪里不舒服?”   江故只好睁开眼,看着皱着眉头满脸紧张的司珩道:“胃疼。”   司珩把手伸进被子里,这才发现江故的手一直抵着胃,从一旁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疼的这么厉害怎么不喊我。”   司珩都已经醒了,江故也就不再忍了,捂着胃从床上坐了起来起身去到浴室里。   可那股恶心感横在胸口,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江故弯着腰撑着洗手台,难受的脸色苍白。   司珩一手扶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摸到他身上的衣服都汗湿了,脸色顿时又沉了沉:“我去给你拿件衣服,你这衣服要赶紧换了,不然很容易着凉。”   司珩快步去到江故的衣帽间随手拿了一件睡衣,再进到浴室,看到江故坐在洗手台前的凳子上,两手环抱着胃,面前放着一个垃圾桶。   司珩上前摸了摸他的脸:“我们换件衣服去医院,再坚持一下。”   江故摇了摇头:“我就是有点想吐,但又吐不出来,衣服给我吧,我自己换。”   司珩把衣服递给他后站起来背对着他,但并没有出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很快一件衣服就搭在了洗手台上,又过了一会儿江故才道:“换好了。”   司珩把那件汗湿的衣服丢进了衣篓子里,一回头看到江故正在扣睡衣扣子,忙蹲下身帮他一颗颗扣起来。   换好衣服后江故再次压低了身体,可还是吐不出来,于是抬头想要把司珩赶出去自己催吐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被司珩看穿了意图,直接打横将他抱了起来放回了床上。   “我给你揉揉,是恶心的想吐还是饿得想吐?你晚上就只吃了两口粥,要不要吃点东西试试?”   江故摇了摇头:“可不可以帮我拿一下胃药。”   司珩直接打开一旁的抽屉,里面几盒都是江故常吃的,倒了一片胃药,又帮他扭开保温杯,直接喂到嘴边。   江故吃了药,捂着胃侧躺着蜷缩起来。   司珩坐在床边,一下又一下地给他轻抚着后背,动作轻柔规律又耐心,药效逐渐作用起来,胃里渐渐平复下来,江故在司珩的轻抚下再次睡了过去。 第78章   江故从来不知道荨麻疹竟然是这么熬人的事,身上的痒可以擦药缓解,但肠胃的难受吃药也没办法快速得到缓解。   之前可能没吃多少东西,除了胃不舒服其他还好,但第二天被司珩看着多吃了一点东西就开始拉肚子了,也没多疼,就是得一趟趟跑卫生间。   司珩怕他脱水,好说歹说硬拉着他去医院复查了一下。   医生看了一下之前那家医院开的药,又看了看他本身就在吃的一些药,多给开了一种调整肠胃的益生菌就让人回去了。   江故捂着肚子坐在车里嘀咕:“好不容易上个月没去医院,结果去了一趟牙科医院,这次变天换季没感冒发烧,却又折腾出荨麻疹,什么时候才能打破每月必去一次医院的魔咒啊。”   司珩揉了揉他的头,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道:“还是抵抗力差了,我已经跟药膳馆那边重新调整了一下食补,这段时间主要用药补气血和免疫力。”   食补肯定没有直接喝中药见效快,但江故没办法接受中药的味道,只能这样慢慢来了。   江故看着外面堆在路边的雪:“想喝奶茶了。”   司珩并不是什么都会依着他:“现在可不能喝。”   本来就在拉肚子,还喝奶茶,国人大部分其实都有点乳糖不耐症,现在喝奶只会让腹泻变得更严重。   江故扭头看着司珩,眼神带了几分控诉:“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司珩好笑道:“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江故:“绅士风度,克制守礼,即便不赞同也会委婉讲道理,而不是直接拒绝。”   说着眼神还往司珩身上瞄了一眼:“还会怕我被拒绝不高兴,故意哄着我一点。”   司珩:“那你再说一遍,我们的对话重来。”   江故偏着脑袋靠在车窗上,冷酷无情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经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司珩抿唇笑着,努力补偿道:“那回去给你做点小甜品,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江故打了个哈欠:“我想睡觉了。”   司珩将车速加快了一些:“马上就到家了。”   昨天晚上折腾了大半晚,今天又一直拉肚子,从医院回家后江故吃了药就睡下了,几乎是累的秒睡,就想趁吃了药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临睡前他还想着等晚上他要回自己房间睡,他不想到了半夜又折腾人。   睡了个把小时醒来,还没睁眼就感觉肚子上暖暖的,再一睁眼就看到司珩坐在床边,拿着一个艾灸包给他热敷肚子。   看他醒了,司珩朝他笑了笑:“睡好了吗?肚子里还难受吗?”   江故摇了摇头:“不难受了,你怎么不睡一会儿啊,昨天晚上就没睡好。”   司珩:“我不困,饿了吧,吃点东西好不好?”   江故朝他伸手,司珩把艾灸包放到一旁,将人给轻轻扶着坐了起来。   等司珩端了一碗面条进来后,江故道:“今天晚上我想回自己房间睡。”   司珩没说可以或者不可以,只是看着他道:“那我晚上可能就睡不好了,我会总想去看看你睡得好不好,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自己偷偷吃药,一个晚上大概会忍不住去看个五六次吧。”   江故放下筷子,认真看着司珩:“我不是那种难受厉害了还硬撑的人,不舒服的程度,是不是吃药就能缓解,这么多年了我自己有经验的。”   这算是一种长期生病的经验吧,身体的难受刚一发作心里就有数了,有时候忍一忍就过去了,有时候可能需要吃点药,但吃了药也就好了,但这过程他可以不打扰到旁人的自己缓解。   在生活上他其实已经远比自己所想的还要依赖司珩了,但江故清楚任何事都是有个度的。   这就好像小拇指划了个十分钟就能愈合的小伤口,却哭得震天响搞得周边的人都担心紧张,一次两次都能得到及时的回应,次数多了,就把人家的耐心消耗没了,那以后得不到回应的时候,这份落差的失望就要自己承受了。   司珩眼神专注地看着他道:“我知道,你是个成年人了,这些年你一个人也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但是江故,这跟我担心你没有关系。”   他知道江故饿了会自己吃饭,没有吃的也会点外卖,可这不妨碍他依旧担心他吃的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   知道他困了会去睡觉,冷了会加衣服,但同样的,看到入睡的时间,他会控制不住地想他有没有乖乖睡觉,看到变了的天气,会担心他有没有加厚衣服。   江故指了指小桌子上的水杯:“你看这个水,喝一口就少一口,慢慢的很快就见底了。”   司珩顺着他的指尖看向那杯水,道:“家里的水你喝见底过吗,你看到的是一杯水,那它真的就只是你眼前的这杯水吗,万一它是个永不见底的泉眼呢。”   江故怔怔地看着司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司珩没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拿起筷子挑了几根面条喂到了他的嘴边:“快吃,再不吃就冷了。”   一场谈话有种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挑明了一些东西的感觉,有一种黏糊的气息在灯光下慢慢荡漾开,就像一杯清水里被丢入了一颗糖,一点点溶解,让原本清爽的水变浓稠了几分。   江故一根根吃着面条,有那么点想让司珩再说些什么,期待着,又忐忑着,嘴里吃着面,眼里盯着碗,思绪却已经飞走了。   结果面都吃了大半碗了,司珩只是在一旁坐着,每当他停下筷子,才会开口哄他再多吃几口,很显然并没有打算继续刚刚的话题,或者说并没有准备一鼓作气捅破那层纸窗户。   江故将筷子往小桌子上一放:“饱了,不吃了。”   司珩看了看他,感觉再劝吃江故就要生气了,于是见好就收起身收碗:“好,晚上你要是饿了,我随时给你做。”   抱着咕哩靠在床上,听着厨房里隐约传来的动静,江故戳了戳咕哩的小脑袋:“你说他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我怎么感觉有点被他钓住了呢?”   江故抱着咕哩在床上打滚,突然就领悟了那句,智者不入爱河,这一入就感觉脑子不够聪明了。   至于回自己房间这件事,在司珩的无声抗议中也暂时被打消了念头。   昨天没有洗澡,今天再不洗澡江故就有些忍受不了了,趁着这会儿身体没什么不舒服江故就想赶紧洗个澡。   拿衣服的时候看到自己衣柜里就剩两套贴身的睡衣时,江故突然想起之前唐兆的话,又想到刚才司珩那一本正经的沉默,顿时忍不住笑了笑。   简单洗了个澡,只是拿衣服的时候手一松,带进来的换洗衣服就掉在了湿答答的地上。   江故捡起地上沾了水的衣服放到了洗漱台上,走到门边开了个门缝:“司珩。”   正在客厅处理文件的司珩立刻站了起来,快步来到次卧门口,就见江故躲在浴室门后,露着半个肩膀,头发上还在滴着水。   司珩忙敛下双眼移开目光:“怎么了?”   江故:“我衣服不小心掉地上打湿了,你能再帮我拿一套吗?就在衣帽间放睡衣的那里。”   司珩上前拉着门把手直接把浴室门给关上了,这才道:“我去给你拿,你站在暖风口下别着凉了。”   江故笑了笑:“好。”   司珩进到江故的衣帽间,但看到的都是居家的便服,没有看到贴身睡觉的,到处都找不到,又担心江故等在浴室里会着凉,干脆放弃找他的衣服,直接回到自己房间的衣帽间,拿了一套他的睡衣。   再次走到次卧的卫生间门口,那磨砂的卫浴门甚至能隐约看到门后之人的轮廓,影影绰绰,纤细又暧昧。   司珩不敢再看,低着头敲了敲门:“我没看到你的睡衣,你先穿我的,别感冒了。”   江故从里面打开门,伸出手朝他笑了笑:“好,谢谢。”   司珩把衣服递给他,江故看他偏头根本不往这边看的样子,故意碰到他的手,指尖从他手背划过,然后抓住衣服,从他手里接过。   司珩麻了,脑子里完全不受控的想着此时江故在浴室里的模样,白皙的肌肤上沾染着水珠,身上残留着带着香氛的热气,细腻柔滑,迫切的想要将其占为己有。   江故穿着司珩的衣服出来,微微有点大,深色的丝质,质感细滑又轻软。   过大的衣服让领口格外宽敞,漂亮的锁骨毫无遮掩地展露着,深蓝色的衣服衬得他的肤色似乎更白了一个度,在灯光下仿佛发着光。   江故晃荡着袖口看向客厅的司珩:“你的衣服好大呀。”   司珩一抬头呼吸的频率瞬间就变了,哪怕努力忍耐,却也明显急促了几分,刚刚才压制下来的躁动再次倾巢而出。   他的睡衣穿在江故的身上,穿着他睡衣的人此刻站在他面前笑意盈盈。   司珩的喉间发紧,一股躁意不断散漫开来,就连屋内的温度都好像变得滚烫。 第79章   人眼神的变化真的是神奇又不可控。   江故的确存了逗弄司珩的心思,不然也不会故意把睡衣藏起来一套,又把仅剩的那套|弄湿了。   也是有点好奇一件睡衣的威力会有多大。   但这会儿看着司珩的眼神变化,从沉稳冷静变得幽暗深邃,那股无法言说的侵略性激得江故心头猛地一惊。   那眼神怎么说呢,就像他看动物世界里,猛虎猎豹突然盯上了某只猎物,带着侵略和征服,里面甚至还有隐隐残忍的血腥,一旦被扑倒,那就是生撕被吞吃入腹的下场。   从未被人用这样眼神看过的江故顿时怂了,过长的袖子也不晃荡了,脸上的甜笑也收敛了,两只爪子笼在袖子里防御性的抵在胸口,微微后退半步道:“我瞌睡来了,好困啊,你也早点睡啊。”   说完转身跑回主卧飞快上床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   在被子里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响传进来,江故这才小心冒头出来,松了口气后,在一旁的床头上摸了摸,摸到手机,打开微信,发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动态。   男人果然轻易招惹不得。   江故放下手机平复着呼吸开始酝酿睡意,但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控制不住地冒出刚刚司珩那隐忍克制却又带着攻击性的眼神,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跳又开始有些不受控了。   躺了一会儿,实在是挥散不去脑海里的画面,江故打开手机,莫名其妙的开始翻找动物世界。   低沉充满磁性的旁白音从手机里传出,描绘着那些生活在大草原的凶猛生物日常生活习性,江故闭着眼,听着声音在脑海里一点点描绘自然的壮阔和猛兽的野性,最后竟然成功被催眠睡着了。   客厅里的司珩喝着加了冰块的水,现在连房间都不敢进了,自己卧室的卫生间他不好意思进去,江故还在他房间睡着呢。   江故那边的卫生间他更是想都不敢想,要是在里面做了什么坏事,司珩就真的有点无法面对自己的变态了。   最后还是通过阳台的冷空气疗法,总算是让自己平静下来了。   公事上半个字都看不进去,盯着屏幕眼前出现的都是江故刚刚站在他面前的样子,笑意盈盈,眼里有光,那些画面如何都挥散不去时,他甚至想要喊唐鸣出去喝杯酒。   但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打消了,江故还病着,万一晚上又胃疼了,他不在家,那谁来照顾他。   磨磨蹭蹭把心理建设做了一遍又一遍,司珩总算是能维持表面平静了。   刚一回到房间听到视频的声音,他还以为江故还没睡,等走近一看,人已经睡着了,手机还播放着动物世界。   司珩小心地把手机拿了起来,屏幕上一只花豹顺利捕捉到了羚羊,正在愉快的进食中,看了眼床上已经睡熟的人,连睡着的样子都好看得令人移不开眼。   司珩关了手机,轻轻给他放到床头柜上,又关了卧室灯,拿了衣服进到浴室,简单地冲了个澡就出来了。   怕吵醒已经睡着的人,上床的动作每一个都小心翼翼,就连躺下去都紧绷着收着力,直到彻底躺好,一旁的江故半点没有被吵醒的迹象,司珩这才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多久,他躺在床上努力摒除杂念的时候,原本在一旁睡的好好的人翻了个身,脚上踢了踢被子,还极小声哼哼了一声。   司珩忙侧身坐起来摸了摸他额头,怕他是身体不舒服了,刚准备喊一喊他名字时,江故就微微仰了仰头,手一碰到他的手臂就直接抓了上来,把他当抱枕抱住了。   这一抱,江故的半个身子都露在了被子外面,脑袋也从自己的枕头移到了他的枕头上。   司珩没敢动那只被江故抱住的手,另一只手企图拉起被子将人盖住,但那被子的大半边都被江故压住了,硬拉就要把人给弄醒了。   司珩只好扯开自己这边的被子,把睡姿并不算老实的人盖住。   感觉贴在他手臂的那只手有点凉,司珩往江故所在的方向更靠近了一些,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腰侧给他暖着。   大概是他的体温偏高,寻着暖意,睡着的人不自觉地把腿也伸了过来,压在了他的腿上。   司珩无奈叹了口气,叹的倒不是被又抱又压的失去了自由,而是江故的手脚都是凉的。   家里开了地暖,室内的温度对他来说薄薄一床春夏被都足够了,但对江故来说这并不能让他的手脚都暖起来。   司珩微微偏头看向几乎贴着他睡的人,侧过身将人抱进了怀里,等怀里的冰凉一点点染上他的温度,司珩这才闭眼安然睡去。   这一觉江故睡的很舒服,从睡梦中醒来就感觉到全身暖烘烘的。   屋内的温度对他来说虽然很暖和,但气虚血气不足导致的手脚发凉并不能那么容易暖起来,哪怕是夏天那么热,他热到流汗手脚依然都是冰凉的。   这算是极少数一觉醒来令他眷恋被窝里的温度舍不得起床的早晨。   不过很快江故就意识到这份温暖的来源,他从自己那边床,整个霸占到了司珩这边,感觉了一下身下的触感,以及身上盖着的被子,他不止抢了人家的地盘,还抢了人家的被子。   江故抬了抬头,见司珩眼神清醒地看着他,顿时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抱着他的手,然后朝他笑了笑:“早。”   司珩嗯了一声:“早。”   江故默默往后挪了挪,然后发现司珩这两米的大床,硬生生被他空出了一米五的宽度,再看司珩身后几乎贴着床沿了,这才不好意思的拉高了被子挡住脸:“你都快被我挤下去了。”   司珩坐了起来,笑了笑:“没事,还没掉下去。”   江故虚虚辩解:“我平时睡觉挺安静的。”   学校那么窄的床,他从来没有掉下去过。   司珩回头看到江故躺在床上的样子,伸手拉了拉被子,将那宽大衣领下露出的肩膀遮盖住了,这才道:“挺安静的,可能天气冷了,我这边比较暖和吧,你再躺一会儿,我去做早餐。”   安静是真安静,晚上睡他怀里几乎没怎么动过,乖得他早上都舍不得把人放开。   可惜夜晚太短暂,天该亮还是亮了,床该起还是得起。   江故也没在床上躺多久,司珩起来之后,被子里的温度就一点点散去了,更不用说他挪回来的那块地方本身就是冰冷的。   洗漱自然是回到自己房间的卫生间里洗漱,江故顺便将司珩的睡衣换了下来,刷完牙,刚洗完脸,还没等他走出浴室,突然眼前一黑。   江故忙扶着洗手台,早上头晕对他来说算是很寻常了,所以他特别注意,一般不会起床起太猛,但刚刚都还好好的,突然一下就晕的人快要喘不过气了。   冷汗几乎是瞬间就冒了出来,紧紧抓着洗手台的手都在抖,江故想要喊司珩,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整个人站不稳的直接蹲在了地上。   正在做早餐的司珩听到房间里好一会儿都没声音有些不放心,于是关小了炉子准备过去看看,刚走过去就看到江故蹲在卫生间门口,脸上顿时一变:“江故!”   江故难受的说不出来,肚子疼胃里恶心,整个人心慌的发抖喘不过气,他能听见司珩喊他,可他给不了任何回应,整个身体都不受他控制。   司珩直接将人抱起放到了床上,赶忙拿出葡萄糖液喂进了他的嘴里,一边给他擦着冷汗一边轻拍着他的脸:“能听见我说话吗?江故醒醒,江故!”   江故挣扎着嗯了一声,想告诉他自己还有意识,只是头晕的难受。   司珩没乱动他,看他脸色发白冷汗直冒,再次给他喂了一袋葡萄糖液,这东西升糖快,对于低血糖严重的时候救急很有用。   差不多缓了快二十分钟,心慌发抖的感觉才渐渐好转,江故睁开眼,看到脸色可能没比他好多少的司珩道:“我好多了。”   司珩半跪在床边,满眼心疼地看着他:“除了头晕还有没有哪里难受?心脏疼不疼?”   江故缓缓摇了摇头:“不疼,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司珩将手捂在他肚子上,轻轻给他揉着:“你这两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昨天还拉了一天的肚子,这才低血糖严重了,我知道你现在没什么胃口,但必须要吃东西了,我去把早餐拿过来,我们多吃点好不好。”   江故点点头,没有低血糖的人是不知道这毛病一旦犯起来,真的有种濒死的感觉,那种快要失去意识的无力感真的很可怕,所以哪怕不想吃,他也会强迫自己多吃点。   怕江故没什么胃口,司珩早上特意做了面疙瘩,这会儿在锅里小火焖了一会儿后,面疙瘩收汁的很浓稠。   司珩盛出一碗,直接端到房间里,把江故扶着坐了起来后,一口口喂给他吃。   彻底从低血糖的头晕中缓解过来,已经是吃完早餐半小时之后的事了,江故的脸色也恢复了些,看着并没有打算去上班的司珩道:“我没事了,你去上班吧,我吃了东西头不晕了。”   司珩知道低血糖吃了东西缓解过来了就没事了,但刚刚江故面色苍白怎么叫都没回应的样子让他心有余悸,这会儿哪敢再让他一个人在家里。   公司没有老板的一天能正常运转,要是江故因为他不在家而出什么事,那真的是后悔都来不及。   于是也没应江故的话,而是拿了药膏过来:“我给你擦点药,这两天你腰上的疹子看起来好了不少,再擦几天药应该就能好了。”   江故知道说不动他,只好坐起来拉起衣服让他擦药,抱着被子露着腰的时候,手上忍不住捂了捂肚子,不知道是不是低血糖后遗症,还在疼。 第80章   司珩为了在家陪他不去公司,江故干脆也把书房那台一直放着没用的笔记本搬了出来,司珩坐在地毯上处理公司的事,他就抱着笔记本躺在沙发上悠悠哉哉地写连载。   想到之前小说平台的编辑私戳他,江故微微偏头看向坐在地上的司珩道:“我的书已经出版了,编辑说过段时间会给我寄过来,让我弄一些特签。”   司珩回头朝他笑了笑:“以后努力把柜子上都摆满你的书。”   江故笑着道:“那也太多了,我觉得能有几本就行了。”   文学著作和小说这两者他还是分的很清楚的,以后书架上能摆上几本他的完成品江故就很满意了。   司珩道:“你那个第二部 连载写得怎么样了?”   江故:“还可以,剧情写的挺顺手的,之前做好了功课,一些比较专业的东西资料都准备好了,就感情写的不太顺,一个警察,一个法医,你说这两要怎么谈恋爱,每天都忙得要死。”   为了素材和尽量专业不出错,江故还特意加了一个法医系的学姐,那个学姐已经毕业两年多了,但他们现在还是偶尔会在网上交流。   再看那学姐的生活和工作的忙碌情况,感觉根本没那个时间去谈恋爱,早起贪黑地忙,除了工作还要忙学习,几乎时时刻刻都在各种学习中。   如果单纯以他的喜好,他压根就不会往里面加感情线,但编辑说了,加一点感情线会更吸引人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但想看感情线的读者会自己在里面找糖。   所以第一部 没有太过明确,朦朦胧胧的,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这第二部编辑要他稍微明确一点,这可就把江故难住了,事业脑里往哪儿塞感情线,尤其是经常忙的连饭都没时间吃的职业。   司珩靠着沙发道:“只要喜欢,忙碌从来不是理由。”   江故:“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把人强行凑在一起。”   一个第一现场,一个法医幕后,两者能有什么交集,他能想到的只有取尸检报告的交集。   那报告取完不就走了,如果强行留下来唧唧歪歪说些酸不啦唧的情话,他自己都觉得别扭受不了,这还怎么写。   江故写的东西司珩都看过,感情这一块的确是他的短板,从那些文字里,他都能感受到江故可能就没生出那根情丝来,也非常符合他快刀斩桃花的现实行为。   所以这会儿对他的茫然司珩只觉得正常又无奈,于是放开还没看完的文件道:“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用说的,工作再忙,喝水的时间有吧,发个消息,哪怕另一边看到可能是七八个小时之后,吃饭的时候拍个照的时间有吧,分享一下午餐晚餐,取报告的时候匆忙来去,递颗糖的时间有吧,不用黏糊的说情话,塞给她一颗糖,什么话都不用说,思念就已经传达到位了,喜欢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的主动,用不着太刻意。”   江故哇了一声看着他:“你好会啊,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突然就开窍了!”   司珩笑了笑,心道你要是真开窍就好了。   江故戳了戳他的肩膀:“你怎么这么会,经验丰富啊。”   司珩看了江故一眼,四年的暗恋经验,那当然丰富,把他的心路历程和时间发展照搬地写下来,他都能出书了。   被司珩这么一点拨,江故顿时觉得顺畅多了,剧情线不需要怎么动,照着写就行,感情线也能往里面自然地插入了。   正顺滑输出时,肚子里突然泛起一阵绞痛。   江故掐着肚子猛地坐了起来,痉挛的这一下他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司珩连忙把他身上的笔记本放到一旁:“肚子疼?”   江故点点头,咬着唇缓过了那阵尖锐的痉挛这才去到卫生间。   过了许久江故才捂着肚子从里面出来,站在门口等着的司珩一把将人扶着:“又拉肚子了?”   江故嗯了一声,之前拉完会稍微舒服一点,但今天肚子里还在疼,从早上低血糖开始就不太舒服,这会儿更是绞痛的难受。   司珩扶着他到床上坐下:“我去给你冲杯益生菌,再点个艾灸,等会儿你抱着那个艾灸包躺一会儿。”   江故爬上床,不一会儿司珩就端着一杯冲好的益生菌和艾灸包进来。   江故一口闷,将艾灸包抱在身上重新趴下。   司珩揉了揉他的头发:“具体是哪里疼?”   江故:“肚脐这边,现在好些了,我自己躺会儿。”   稍微躺了一会儿,被艾灸包暖着之后肚子里舒服多了,想着可能是喝的药奇效了,又掀起衣服看了看腰上的小红点,已经好了不少了,感觉再擦两天药应该就差不多了。   江故本来以为荨麻疹好了,这种拉肚子胃不舒服的症状也会慢慢缓解,但情况并不像预想的那样,每天早上都被胃里恶心醒,肚子疼的频率也越来越频繁。   不是那种疼到走不动道的严重,就是持续性的绞痛一会儿,有时候十分钟,有时候半小时,直到又一次在厨房倒水时,突然发作了低血糖。   当时司珩在洗澡,江故蹲在地上完全不敢动,肚子里又开始绞痛起来,江故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抓着厨房柜门的把手。   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能看清东西,能站起来的时候江故马上喝了一包葡萄糖液,又在嘴里含了一颗糖。   司珩洗完澡出来,看到江故面色苍白的靠在沙发上,顿时脸色一沉,见一旁的茶几上有喝过的葡萄糖液的包装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低血糖了?”   江故抱着抱枕点了点头:“没事了,我再缓一会儿就好了。”   司珩弯下腰准备将人抱回房躺一会儿,江故闷哼一声,皱眉推开他:“别,先别动我。”   说着一手压着肚子缓缓吐气,脸色瞬间几乎又白了一个度。   司珩将手捂到他肚子上:“疼得厉害?”   江故闭着眼点头,身上一阵阵冒着冷汗。   司珩感受到掌下的痉挛,但江故疼得抗拒他的触碰,抓着他的手不给碰:“疼,你让我自己缓缓。”   “好我不动,疼得厉害我们吃片止疼药好不好?”   平常司珩不会让他随便吃止疼药,但这会儿见他疼得很了,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江故皱眉忍耐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挣扎着想要起来:“我想去洗手间。”   司珩给他穿好拖鞋,直接将他抱去了洗手间,然后转身去收拾东西。   一个星期犯两次低血糖,拉肚子时好时坏几乎没停过,腰上的小红疹差不多都好了,但肠胃一直没养好,现在必须去看看了。   等他把大衣都准备好了,刚要去敲卫生间的门,江故就捂着肚子出来了,神色有些慌乱地看着他。   司珩心里一个咯噔:“怎么了?疼得很厉害?”   江故:“好多血。”   哪怕司珩再情绪稳定,那也是基于江故一切都好的前提下,但这会儿他不能乱,江故明显被吓到了,他再一乱江故只会更害怕。   司珩转身给他把大衣穿上,又将充好电的暖手宝给他:“没事的,不怕,我们去医院,可能是这些天拉肚子拉狠了有点出血,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等上了车,江故才从看到血的惊慌震惊中缓过神来,然后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   硕大一个肠癌的诊断显示在界面。   江故的头皮都麻了,说实话,这一瞬间他是真的怕,哪怕已经不止一次跟死神擦肩而过,但癌这个字就像死神的镰刀,那可就不是毫无预兆的擦肩而过了,而是眼睁睁看着那把镰刀落下。   肚子里又开始疼了起来,江故一手掐着肚子,害怕的情绪好像放大了这种疼痛,他想他还好没跟司珩谈恋爱,要是得了癌症,那才是耽误人。   可是又觉得他都没恋爱过,如果不曾动过这种心思其实也无所谓,但动了,却是这样的结局,又觉得遗憾。   司珩看着他越来越白的脸色,抓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用力:“别怕江故,别自己吓自己,不会有事的。”   江故愣愣点头,从家里去到医院,整个路上人都是蒙的,茫然的好像完全失去了独立的行动能力,一路看着司珩给他忙前忙后,最后被收治入院不是消化道出血,反而是贫血。   医生都说要是再来晚点,怕是会出现贫血性休克了。   江故还一脸恍然道:“难怪我觉得晕晕乎乎的,我还以为是被吓懵了。”   司珩很想朝他笑一笑,想缓解一下江故紧张的情绪,但他实在是笑不出来,怎么挤都挤不出一个笑脸。   依旧是单人病房,一旁甚至都推来了一个呼吸机,看着医生护士往他身上贴着各种监测仪,江故反而平静下来了。   等挂上了药,护士叮嘱了司珩一堆陪夜的注意事项后,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   司珩握住了江故冰凉的手:“还疼不疼?”   江故摇了摇头:“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不疼了,司珩,你说我要是真得癌症了怎么办啊,虽然时常觉得活得挺累的,但这会儿又舍不得了。”   司珩直接沉了脸:“瞎说什么,诊断没有出来前不要自己吓自己,说不定只是拉肚子伤了肠胃,养个几天就好了。”   江故看着他:“你还说我,你明明也在害怕。”   握着他的手都在轻轻发抖呢,说不定比他还怕。   司珩道:“要不要打个赌?”   江故:“赌什么?”   司珩:“赌你只是小毛病,说不定明天检查后天出院。”   江故翻了个身,侧躺着看着他道:“那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件事,你输了,你答应我一件事,任何事。”   司珩将他的手握在掌心里,应道:“好,任何事。” 第81章   江故这情况得做肠镜,距离上次胃镜也差不多过去快半年了,医生就建议总是要麻醉的,那就一起做了。   但现在得挂两天消炎针,确定不出血了才能做。   第二天唐兆下班就过来了,一看到江故就啧啧啧地捧起他的脸:“我的小乖乖哟,你怎么又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   江故拍掉他的手:“我怎么知道,突然就荨麻疹了,然后就出血了。”   唐兆坐到他的床边:“是不是吓死了?”   江故点点头:“吓蒙了当时。”   说着往外面看了一眼,唐鸣也来了,只不过刚进来打了个招呼就和司珩一起出去了。   唐兆扭过他的脸不让他看外面:“我还坐这儿呢,看什么,一下子都不想跟人分开?”   江故:“说什么呢,昨天司珩也吓到了,半夜我醒了一下,他坐我旁边一晚上都没睡,眼睛红红的。”   唐兆凑近他问道:“感动吗?”   江故没好气笑了一下:“感动什么,真要是癌症,那不纯纯拖累人。”   唐兆戳了戳他的脸,尽量把天大的事往小了说:“我们江小故怎么就这么点小的胆子,肠道出血而已,就算做最坏的打算,那也只是肠癌,最好治愈的癌症,死不了人的,一个小手术就解决了。”   医院里不能抽烟,一向不爱吃糖的司珩走到窗口剥了一颗糖含进嘴里。   一旁的唐鸣皱着眉:“什么情况?”   司珩摇了摇头:“等肠镜,现在还不能确定。”   唐鸣:“我看他精神还不错的样子,估计没什么大事。”   司珩看着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落的雪花,道:“我不想藏了,昨天他吓坏了,我却没办法抱着他安慰他,不管这次的结果是好还是不好,我要告诉他,我爱他,任何结果,我都会陪他一起面对。”   唐鸣笑了一下:“行,我给你备两瓶酒,成了给你庆祝,不成就当安慰陪你买个醉。”   两人没在外面站太久,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又回到了病房里。   唐鸣走到床边揉了揉江故的脑袋:“刚去问了一下医生,医生说没什么大事,把心放回肚子里,下个月就过年了,今年你们一起来家里吃年饭,我买一堆烟花给你们放。”   唐兆直接拆台:“放烟花要罚款的老哥。”   唐鸣斜睨了他一眼:“你不会看到人来罚款的时候跑啊。”   唐兆满眼嫌弃:“教坏小朋友。”   这时护士进到病房内,被一屋子的大帅哥晃了一下眼。   看着她手上拿着的药,司珩走了过去:“今天的针不是已经打完了吗?”   护士将手里的两袋银色包装的东西递给他道:“明天早上做胃肠镜,明天早上四点开始喝这个,兑水如果觉得难喝,可以兑着脉动喝,具体的这里有告知书,有什么事可以来护士站问我们。”   司珩道:“好,谢谢。”   江故看着司珩拿过来的东西,忍不住道:“要喝多少啊?”   唐兆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告知书上写的,朝江故比了个二:“两升,两个小时内喝完。”   江故吓得直接打了个嗝,两升,灌死他算了,他一天都喝不到两升水。   但做检查这事就没有轻松舒服的,司珩上好闹钟,但在闹钟震动之前他就醒了,提前关掉了闹钟,又去把药给江故兑好,这才将病床上的人喊醒。   那玩意儿的味道是真难喝,饮料的甜也遮盖不住那令人作呕的油腻味。   江故咬着吸管尽量不让味道过舌,直接往喉咙管里咽,喝不下了就撑着腰来回在病房里走。   他本来就胃浅容易吐,好几次差点吐出来,又生生忍住了,一趟趟地跑卫生间,还好的是清肠的很顺利,也没有出血。   早上六点多唐鸣和唐兆就过来了,司珩正陪着江故在手术室外面等着护士安排。   唐兆说着屁大点事不用紧张的话,但等江故进去之后,还是紧张的看向他哥:“不会有事吧。”   一个人不会倒霉的什么坏事都落身上吧,江故才二十多岁,他还没看到自己的作品呈现在大荧幕上呢。   唐鸣拍着唐兆的肩膀:“放心吧,肯定没事。”   说着看向司珩:“我去买点早餐,你也吃点,我知道你这会儿估计什么都吃不下,但该吃还是得吃,后面有什么事还得靠你。”   司珩点了点头:“嗯,随便买点就行了。”   做检查之前医生就已经跟司珩沟通过,像江故这样消化道出血的情况他们做了很多种预判,好的预判是肠镜检查时能处理的直接处理了,所以才会安排住院直接进手术室。   手术进行中的灯亮了许久,有医生从里面出来,司珩等人立刻上前:“医生,检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手里拿着检查单:“根据他上次胃镜报告来看,胃里的情况还好,调养得可以,明显平滑了许多,但有几处溃疡面还是要注意,一定要定期复查,肠镜有几处息肉组织,小的有零点四厘米,最大的有两厘米,已经给他切除了,但病检报告得等三天才会出来。”   江故被送回病房都快九点了,麻药还没完全散去,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住院部这边的主治医生看了一下那边传过来的检查报告,让他们放宽心,虽然病检报告还要等,但根据胃肠镜结果来看没什么大问题。   整个虚惊一场,唐兆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大喘一口气:“吓死我了,我昨天手机都要百度出火花来了。”   唐鸣:“没事别瞎百度,百度癌症起步不知道啊。”   最松一口气的应该是司珩,唐鸣看了眼还在迷糊没清醒的江故,笑着看向司珩:“某人昨天说的话,不知道有没有胆子实现哦。”   司珩同样坐在一旁,感受着劫后余生,看着江故笑了一下:“上天都把机会给到我手里了,我再不珍惜,又怎么对得起他。”   唐兆左右看了看:“你们打什么哑谜?”   唐鸣拍了拍唐兆的脑袋:“你在这儿陪着吧,我回公司了,晚上来接你。”   唐兆朝他挥了挥手,然后扑到床边戳了戳江故的小脸蛋:“江小故,听得见我说话吗?”   江故昏昏沉沉,但听到声音还是本能地回应:“嗯......”   宇口夕口征口力——   唐兆看了眼司珩,拿出手机对着江故一边拍一边笑着问道:“那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呀,你喜欢的人是谁呀?”   正拧着毛巾准备给他擦一擦的司珩定住不动了,忐忑又期待地朝着病床上的人看去。   结果江故晃动了一下脑袋,再次哼哼了一声,就安静下来了。   司珩倒也不算失望,只是拍开唐兆:“别逗他,小心他醒了追杀你。”   唐兆收起手机:“我明明看别人麻醉时恨不得连密码都能被问出来呢。”   司珩上前给江故仔细擦了擦脸上,正在苏醒状态的江故缓缓睁开眼睛,但很快又像是困极了一样无力闭上。   心头的大石头算是落了一半,等病检结果出来确定没事,那才能让人真正地安心。   又过了好一会儿,江故从迷糊的状态清醒过来,却皱着眉躺在床上不太敢动。   唐兆趴在床边看着他:“肚子很疼?我看别人做肠镜顺便噶息肉的,做完就直接走了,跟没事人一样。”   江故想要捂一捂肚子,一旁的司珩忙将他的手拦住:“别乱动,里面有止血夹。”   江故一听眉头都皱起来了:“止血夹?我肚子里?那我还要做手术拿出来吗?”   司珩道:“不用,等伤口愈合了夹子会自动掉下来排出体外的,很小很小一个,别怕,医生说了没什么大问题,会出血是因为有息肉,现在切除了就没事了。”   唐兆也跟着道:“你之前就该去做个肠镜的,老是肚子疼,疼一会儿好了,你就不当回事了。”   司珩给他用棉签湿了湿嘴:“今天要禁食禁水,忍忍,明天就可以吃一些流质了。”   拉空了肚子还不能吃东西那感觉相当痛苦,但好在第一天江故大部分时间都是睡过去的,前几天身体不舒服,这两天被吓得根本没睡好。   现在大家都告诉他没问题,一切正常,等养好就能出院了,江故心一松,恨不得把这几天缺失的睡眠全都补回来。   等第二天恢复了一些精力,也能吃些流食了,江故这才朝司珩问道:“那这算你赢了吧。”   司珩:“就是我赢了,你不许耍赖。”   江故哼哼道:“我又没想耍赖,说吧,什么事。”   司珩:“等你出院再说。”   江故大概心里有数了,他都那样说了,司珩要是还不表白,他都要怀疑这人究竟喜不喜欢自己了。   心里期待着出院时,医生拿着病检报告来了,一看到他就笑,江故原本还有些紧张,但见医生这表情,想着应该是没什么事,这才微微放松了点。   结果医生一开口就是:“你这算是运气不错,因为荨麻疹爆发了出来,要是再耽误一段时间,怕是就要恶变了。”   江故愣了一下,司珩的神色顿时紧张了起来:“结果是什么?”   医生将报告单递给他:“化验了两次,结果都是绒毛状腺瘤,癌变概率最高的一种,好在检测到的是良性,具体的肠镜结果也是好的,所以你们可以放宽心了,但是复查一定要准时,不要觉得这次息肉切除了就完全没事了。”   医生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查看了一下每天查房记录的数据,让他们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医生走后,江故还心口发慌:“所以真的就差一点点啊。”   他之前还被唐兆笑话了一顿,让他没事别瞎百度,直接癌症起步差点吓死自己。   司珩收敛起那股后怕,朝他宽慰道:“什么就差一点点,没有就是没有,医生都说了,检查一切都好,以后按时复查就什么事都没有,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增加心理负担,知道吗。”   江故还是算乐观的,当时后怕了那一下,就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跟唐兆分享了检查结果:“你说我是不是运气很好,医生说这个瘤很脆弱,特别容易出血,加上荨麻疹导致的炎症,一下子出血量大了,算是因祸得福了。”   要去抢头香:“我妈说了,今年过年带你们去抢头香祈福,去去霉运,明年就事事都顺了。”   江故:“去哪里抢啊?城隍庙吗?可城隍庙不是只保佑本地,我这外地户口城隍不管的吧。”   要去抢头香:“怕什么,你努力过年之前把司珩拿下,他本地户口的,到时候你们一家人,城隍老爷肯定就管了!”   江故哭笑不得:“这也行??”   要去抢头香:“这怎么不行,咱城隍爷那年代可不管现代的一纸婚书,管的是情意相合指天为誓!”   江故:“你要不要去重修一下历史,那时候婚书更是重中之重,三媒六聘上敬天地下告地府,私订终身算是无媒苟合。”   要去抢头香:“哟哟哟,你们要私订终身啦?”   江故:“你是会看重点的。”   司珩看他聊着手机脸上的笑意止不住,也轻轻笑了笑:“聊什么这么开心?”   江故抬头看着他:“唐兆说他妈妈过年要带我们去抢头香,头香是不是很多人抢啊?”   司珩:“那要看你想抢谁的,除了大年初一的头香,一般初五迎财神的头香最难抢。”   江故:“那月老的头香是不是没人抢?”   司珩沉吟了片刻:“应该也是有的,就可能用不到抢这个字。”   江故满眼好奇:“那你抢过头香吗?”   他本来只是随口好奇一问,却不想司珩竟然眼神微微移开了一些,轻咳道:“也是去过,本地习俗。”   “习俗啊,那你抢的是哪位神仙的头香?”   司珩给他理了理被子:“就都抢过,晚餐到了,我去拿上来,你乖乖躺着别乱动,我很快回来。”   说完就好像有点心虚地跑了。   司珩没说谎,晚餐的确是到了,送餐的人在楼下等着。   看着电梯跳动的楼层数字,脑海里回忆起认识江故的第一年,他在只有寥寥数人的月老庙里插上那根十分显眼的粗香。   从来不信神佛的他,第一次踏入这种地方却是为了拜月老。   也不知道今年他有没有那个福气和幸运,能去月老庙里还愿。 第82章   出院回家的这天临走时江故被护士站的小姐姐送了一颗苹果,他才知道今天是平安夜,今天平安夜就意味着明天是圣诞节。   虽然是洋节,但既然是节日,节日的仪式感和心意总是要到位的,可他还没来得及准备礼物。   哪怕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江故依然没摸清司珩的喜好,现在排除了他猫奴的属性,又少了一个送礼选择。   不爱打游戏,也不爱什么电子产品,没有收集手办的爱好,对男生最爱的鞋子也没兴趣,每天除了客厅工作就是厨房做饭,总不能送一堆锅碗瓢盆吧。   看着外面不少商店已经挂出了圣诞的氛围,江故更头疼了,送什么好呢。   司珩见他一路沉默地看着窗外,在一个红灯前停下后才转头问道:“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刚刚还很开心可以出院回家了,这会儿在车上这么安静,总让司珩担心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江故指了指外面:“圣诞节了。”   司珩以为他是因为没办法出去过节而不高兴,便道:“今年可能没办法在外面过了,出院了也得好好在家养着,等明年,明年你想怎么过圣诞节,我们提前计划。”   江故笑着看向他:“现在都计划明年了啊?”   司珩听出了他话里的笑意,嗯了一声:“我向来是个有计划的人。”说着没忍住弯了弯嘴角,因为江故明显不反感他明年的计划里有他。   一路回到家,电梯门一开,看着他们那层楼走廊上充满了圣诞节气息的装饰,江故愣了一下。   走廊的顶上贴了不少圣诞小人的娃娃,各种雪球铃铛,甚至还有小彩灯,墙壁上也贴了许多圣诞专属的挂件,红白绿的气息,充满了节气的氛围。   但江故并没有将这些装饰联想到司珩的头上,因为感觉司珩就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而且这几天他一直在医院陪床,哪有时间回来搞这些,于是脱口而出道:“这谁弄的?物业还是程橙姐?”   跟在他后面的司珩笑了笑:“进屋吧,外面冷。”   江故哦了一声,本想等着司珩开门,但司珩跟在他身后明显没有去开门的意思,电光石火之间,突然预感到了什么,握在门把上的手微微顿了顿。   指纹解锁的声音响过,嘎达一声门锁就开了,但江故却是停顿了两秒才推开门。   干净整洁的家里也大变了模样,到处都是圣诞摆件,跟走廊上一样,屋里也挂满了圣诞的气息,甚至在靠近阳台门那儿,还有一棵跟人一般高的圣诞树。   圣诞树上挂满了装饰的礼盒,下面围了一圈白色的小栅栏,里面同样堆满了礼盒,就连咕哩的脖子上都戴了一圈圣诞节红绿色的围兜。   江故回头看了看司珩:“你弄的?”   司珩:“不能出去过节,我们就在家里过。”   上大学以前江故没有过过圣诞节,上大学后,圣诞节也是他们寝室几个单身狗一起出去吃一顿,然后看着街上牵着手,搂抱着一起走的情侣虐狗。   对于这种节气,江故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感触,觉得都是人为刻意营造的消费日,过与不过都没什么差别。   但这一刻,看着屋内精心的布置,他突然就有点明白了节日的意义。   没有意义的是不被人放在心上,当被人放在心上后,一切都好像有了存在的意义。   司珩替江故脱了厚实的羽绒服,然后拉着他走到那棵圣诞树前:“礼物,上面有日期,你看看。”   江故走进白色的小围栏里,看到摆放在最上面的礼盒,写着2003年的日期,那是他出生那年。   江故看了看司珩,司珩朝着笑着示意道:“拆开看看。”   江故拿起包装的很精美的礼盒,拿在手上的触感就让他隐隐猜到是什么了,拉开上面的彩带,一点点撕开漂亮的包装纸,江故惊喜道:“我找了好久的译本!”   他一直想要看的一本国外小说,可惜有点冷门,所以译本很少,原文他有一本了,一直想要再买一本译本,书店老板也帮他找了好久,可惜一直没买到。   江故正开心这个礼物时,站在他旁边的司珩目光温柔道:“这里,是一份开始,是我第一次遇到你的开始,在你刚来这座城市时。”   江故有些反应不过来地啊了一声,怔怔地看着司珩,什么开始?   司珩示意他继续拆。   江故放下书,找到04年的日期,是个有点大的盒子,拆开后里面是块很漂亮的手表,星辰表盘,看起来就不便宜。   司珩:“遇见你之后,我的时间就开始走得缓慢又飞快,想着你的时候指针每一秒的跳动都很缓慢,见到你的时候,时间眨眼睛就过去了。”   江故看了看司珩,没问他是什么时候见到自己的,拿起第三个礼盒拆开,是一台单反相机。   司珩:“有关你的一切我都想定格下来,我拍了很多照片,你的寝室楼,去食堂的那条路,后山的那些猫,待过的图书馆,还有那棵你常常看着发呆的树,很多照片,可唯独不敢拍你。”   江故听着就笑了,笑着笑着眼睛就莫名地红了。   第四个礼盒里是个动漫人物的手办摆件,漂亮的银色长发,手里持着一条雪白长鞭,一看到这个摆件他就想起来了。   司珩:“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cos,我不认识这个动漫人物,那天唐兆说你要出去兼职,我就忍不住去了,整个漫展你那儿是最热闹的,好多人想要跟你拍照,大家都围着你,我几次鼓起勇气想要上前,但最后还是没敢过去。”   看着江故手里的手办,司珩道:“它没你好看。”   江故笑出了声,看了司珩一眼,放下那个手办,继续拆礼物。   每拆一份,司珩就告诉他与之相关的过往,礼盒大大小小各有不同,看到一枚翡翠扣,江故有些疑惑:“这个有什么故事?”   他好像没有喜欢过翡翠玉牌这种东西。   司珩看着他手里的平安扣道:“这是我放在寺庙里熏染祭拜了许久的平安扣,那是你第一次在学校里心脏病发作,我得知消息的时候吓坏了,病房里很多人,你的同学都在里面陪着你,我在外面等了许久,直到医生说你没事了我才敢离开,我怕那些开光的东西玉质差佩戴对人不好,就特意去买了一个,送去庙里开光,但又找不到理由送出去。”   当时他只想着要给江故最好的,可是这平安扣就算不懂的人也能看出质地不便宜,唐兆说江故肯定不会收,就一直没能送出去。   听他这么说,江故想到那次发病之后的事,问道:“那个平安符?”   司珩:“我求的。”   那是大一下学期发生的事,当时他在教室里发了病,把同学和老师吓得不轻,也是那次之后唐兆跟他几乎寸步不离地黏糊在了一起,他们关系才越来越好。   那枚平安符他现在都还留着,是唐兆给他的,原来送的人是司珩。   地上的礼物拆了一堆,司珩几乎帮他回忆了一遍整个大学过往,甚至还有一只猫陶瓷,不过猫陶瓷不是咕哩,是一只橘猫,是小时候陪伴过他,后来他在学校后山最偏爱移情的橘猫。   整整二十份礼物,每一件的背后都透着他所不知道的暗恋。   在他从未注意过的地方,有个人竟然那么早,又那么小心地喜欢了他这么久。   他知道司珩喜欢他,也知道唐兆一定是‘帮凶’,但却不知道,原来这份喜欢不是住进来的这大半年,也不是大半年以前的几个月,而是他的大学四年。   这份喜欢有些重到他无法用言语再轻描淡写地带过,甚至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回应,更不敢对上那双专注地看着他的眼睛。   于是扭头看向圣诞树最上面,最小的那个星星礼盒:“那也是礼物吗?”   司珩抬手将星星礼盒拿了下来:“嗯,今天的最后一份礼物。”   江故伸手准备去拿,司珩却道:“这个我帮你拆。”   江故哦了一声,乖乖看着司珩拆开,他想可能是戒指吧,甚至背在身后的手摸了摸指圈,司珩那么细心,肯定偷偷量过,应该不会戴不上。   等礼盒被打开,里面并不是戒指,而是一把门锁的钥匙。   司珩拿出钥匙放到了江故的掌心:“这是我家的钥匙,那里承载着我整个青春,有我曾经一家幸福的过往,我想把它送给你,我想带你回家,然后告诉我爸妈,我找到我爱的人了,江故,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对你说一句话。”   江故低着头看着掌心的钥匙,微微带着鼻音道:“什么话啊?”   司珩:“未来余生,我可以陪你一起走吗?”   吧嗒一下,一滴眼泪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江故拨动着手心里的东西,道:“我没给你准备礼物怎么办。”   司珩笑着道:“遇见你,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好的礼物了。”   江故盯着钥匙看了几秒,然后将其握住,一抬头,拉着司珩的衣服,微微仰起头吻了上去。   司珩瞳孔猛地一颤,在这个圣诞节的前夜,他得到了世上最最最好的礼物。   小彩灯在一旁闪烁着,在一堆礼物盒和彩带纸当中,司珩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站稳。   那份柔软微凉贴在他的唇上,一如江故这人,清冷又温柔。   独属于江故的气息满满将他环绕,胸腔的跳动剧烈到令人晕眩,双手轻轻环在那纤细的腰上,不敢用力,却又不舍得放开。   这是第一次,司珩以完全占有的姿态将江故拥抱在怀里,他觉得整个生命都好像满了,满到要炸开,满到人生再无他求。   直到感受到江故脸上的湿意,这才小心地捧着他的脸给他擦着眼泪,哄道:“别哭,不哭不哭了。”   江故抱着他,将脸埋在他的肩上:“是你弄哭我的。”   司珩轻抚着他的头发:“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不哭了,乖,哭得等下心脏该不舒服了。”   江故贴着他抱了一会儿才微微松开他,看着他道:“你可真能忍。”   看着他红彤彤的眼睛,司珩笑着给他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所以被我忍到了。”   他的月光,被他摘到了。 第83章   再浪漫的表白也要回归生活,陪着江故把那二十份礼物全都摆放在了柜子上之后,等江故收好了那把钥匙去洗澡时,司珩将包裹礼物的纸盒收拾好拿到了门外。   平安夜难得没有加班的程橙刚下电梯,看司珩在门口整理那堆叠在一起的包装纸和彩带,笑着道:“你这是送了多少份礼物啊,该不会是把屋内堆满了让小故拆吧,你也不怕把他累着了,最后还是自己心疼。”   司珩笑了笑,浑身透着一股只有面对江故时才会有的温和。   程橙什么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眼神那锐利得很,一眼就看出问题来了,挑着眉道:“你这是...得偿所愿了?”   司珩脸上的笑意完全的隐藏不住,大大方方点头:“得偿所愿了。”   程橙略遗憾地摇头:“这么容易就让你得手了。”   程橙说完觉得好像也不能这么说,江故看着软绵,这内里可不是个小绵羊,所以谁得了谁的手,那还真不好说。   反正看他俩相处的氛围,在一起那是早晚的事,所以这会儿程橙一点都不意外,笑着道:“恭喜啊。”   司珩客气道:“谢谢。”   程橙朝他挥了挥手,扭开自家大门的锁,有人过节圆圆满满,她还是更享受一个人的自由。   屋内的小彩灯司珩给挂到了阳台上,放屋里怕咕哩给咬了,咬断了电线还无所谓,要是把小灯泡咬碎了伤着了咕哩,江故怕是要着急了。   一整个晚上司珩都仿佛在云雾里,软绵绵的不踏实,感觉江故的身上有一块吸磁,走哪儿就把他的目光吸到哪儿。   却又因为刚换了身份,踌躇着想要靠近,但又怕过于急切显得太过唐突,让江故感觉不尊重,坐沙发上的时候恨不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江故也没谈过恋爱,刚跟司珩从陌生关系磨合到熟悉,这会儿又变成男朋友,身份的转变感觉又是一次磨合。   但看到平日里沉稳的司珩各种情窦初开的青涩反应,那一点点身份转变的不适应突然就消散了。   他好像并不需要因为新的身份去跟司珩磨合新的相处模式,他只需要用最舒服的方式做自己就行了。   所以差不多九点多,江故打着哈欠看向司珩:“我困了,我先睡了。”   这么多年的暗恋守得云开,司珩哪里还有心思处理公务,电脑开着,一晚上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听到江故这么说,便直接合上了电脑:“好,我也睡了。”   江故:“你不用迁就我的时间,我知道你的工作很忙,所以保持你原本的作息就行了,我睡眠质量挺好的,一般睡着了不会那么容易被吵醒。”   司珩道:“这两天过节,公事上安排得比较少,也没什么事。”   这几天司珩一直在医院陪着他,都没能好好休息,明天估计还要上班,早点休息也好,于是江故道:“那一起睡吧。”   去医院之前江故就睡在了司珩的房间,现在倒也没必要搬回自己房间了,反正早晚的事,也免了来来去去的折腾。   司珩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房间,明明是他自己的房间,却满身透着强自镇定的紧张和局促。   江故坐到床边开始吃药,小小一个分格的药盒子,里面大大小小七八颗,一次吞不下那么多就两颗两颗的吞,灌得胃里一阵水饱。   刚吃了药没办法直接睡,江故爬床上准备看一会儿书,正准备掀开被子躺进去,就看到一旁司珩的被子,又看了看在房间里不知道忙活些什么就是不好意思上床的司珩。   江故转身把两个枕头拉近了一些,正要拉开司珩的被子时被他拦住了。   江故顿时疑惑地看向司珩:“怎么了男朋友?你不想跟你男朋友一起睡?那这样的话我回我自己房间了。”   做梦都想的美事司珩怎么会不愿意,见江故误会了他的意思,便连忙道:“我的被子薄,盖你的。”   他不怕冷,自从开了地暖之后就把厚被子换下来了,这厚薄程度对他来说刚刚好,但对江故来说肯定就不够了。   江故哦了一声,想了想道:“那还是分开盖吧。”   睡一起好像也没必要盖一床被子,睡觉的习惯各有不同,司珩怕热他怕冷,那就各盖各的。   江故抖开自己的被子,调整好了靠背枕头,拿起今天收到的那本书,刚翻开第一页,就感觉一旁轻微拉扯的力道。   江故偏头看去,就见司珩抓着他的被角,神色镇定着道:“一起睡,可以吗?”   如果他耳朵没那么红的话,看起来的确挺镇定。   江故好笑地掀开一边,拍了拍空位:“来吧。”   司珩生怕江故反悔,上床掀被贴着他躺好,一气呵成。   屋内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司珩数着自己的心跳声,耳边是江故看着书翻页的声音,被子里是他轻易不敢越过界的僵硬。   不知道做了多少遍心理建设,司珩才试探着道:“小故。”   江故略有些不习惯地啊了一声,一般司珩都是叫他全名的,这还是第一次在他清醒的时候,当着他的面这样喊他。   突然耳根好像也有点热热的了,江故忍耐着摸耳朵的冲动:“怎么了?”   司珩:“你要是觉得冷,可以把脚放我身上,我给你暖着。”   盖在被子里的脚动了动,江故道:“不冷。”   他虽然习惯性的手脚冰凉,但冷是真不冷,家里的暖气开得很高,这会儿穿着睡衣靠坐在床上看书,裸露在外的半个身子也没觉得冷。   司珩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在被子里窸窸窣窣起来,一只手小心地伸过来,似乎想要抱他。   江故盯着书上的文字不动,全身的感观都被打开的捕捉司珩的动静。   直到那只暖暖的大手轻轻覆盖在他肚子上,江故只觉得被他触碰到的地方从内到外的透着一股痒。   司珩道:“还疼吗?”   江故摇了摇头:“不疼了。”   手术之后疼了两三天,后面就没怎么疼过了。   司珩轻轻环住他的腰,将人抱紧了一些:“对不起,我要是再细心一点,就不会让你难受这么久了。”   他知道江故肠胃不太好,因为溃疡的原因,江故饭后有时候会难受一会儿,有时候吃过东西不久,江故会肚子疼一阵,尤其是自从阑尾炎后,这种疼痛也好像变得频繁了一些。   但他之前问医生,医生说术后几个月会有这样的反应算是正常现象,他就一直想着再好好养一养,等把身体养好了就没事了。   都没想过带着江故去做个肠镜检查。   哪怕现在已经出院了,司珩依旧充满了后怕,如果不是荨麻疹导致炎症反应严重,甚至出了血,等事情发现时,怕是真的晚了。   差一点点,就因为他的疏忽,他差点就要失去怀里这人了。   江故放下书,侧头看向身边的人:“你干嘛道歉,我自己的身体我都没注意,怎么还变成你的错了。”   与严重的胃病相比,偶尔肚子疼江故自己都没在意,谁能想到是长了东西呢,几次体检都没检查出来呢。   司珩不说话,只是紧紧贴着身边的人,怎么抱都感觉不够。   江故知道他很自责,病检结果对自己来说是庆幸,但对司珩来说就像一把差点就要掉下来的刀,是死里逃生的后怕。   不想他再惦记这事,江故晃动了一下手里的书,问道:“你说这是开始,在我刚来这座城市时,什么情况啊?要不要详细说说?”   司珩浑身僵了僵,一番挣扎后松开了江故,然后爬起来跪坐在他旁边,微微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模样:“对不起,我骗了你。”   大高个的男人这副低头认错的模样,真的跟司珩这个人完全不符,就突然沉稳不沾边,反而像个初初恋爱的小学鸡。   江故把书放到一旁,也坐直了起来,忍着笑意,面无表情的问道:“骗我什么了?”   司珩想过万一以后被江故知道自己骗他这事,估计会很难收场,谎言就是雪球,只会越滚越大。   但是今天的表白对他来说是极大的鼓励,让他有种现在坦白了好像也能被轻拿轻放的错觉。   最重要的是,他表白了,他的感情过了明路,就算江故因为自己骗他生气,但他可以光明正大的追求了。   于是想着越拖说不定越糟,司珩决定坦白:“我第一次遇到你是在那家书店,我在车上,匆匆一瞥就...就惦记上了。”   江故:“然后呢?”   司珩:“我下车跑去书店,但你走了,没找着,后来在唐兆的朋友圈看到你,才知道你是他的室友。”   所以他大一司珩就对他一见钟情的盯上了。   江故稍微理解了一会儿,然后又不太理解的问道:“那么早,那你为什么不来跟我认识?”   又不是没有合理的渠道,唐兆的哥还经常来他们寝室呢,他哥的好朋友跟着一起来,然后跟他们认识认识,多正常。   司珩看了看江故,眼神里莫名透着一股小哀怨:“唐兆说你专注学习,不谈恋爱。”   江故没忍住笑了一下,他之前就猜到是这个原因了,只是没猜到喜欢上他的时间,他以为最多就是自己住进来之前的几个月,或者半年一年的。   没想到是四年。   江故:“所以唐兆和唐鸣哥都是你的帮手,我住进来,也是预谋好的对吗?”   司珩低低嗯了一声:“对不起,你生我的气就好,骗你是我不对,我只是,只是太喜欢你了。”   本来就没生气的江故被他这话又弄的猝不及防了,这人真的是,又怂又勇。   再次安静了好一会儿,一直没等到江故审判的司珩以为江故很生气,刚想偷偷瞄一瞄他的脸色,就又听江故道:“太喜欢是多喜欢?”   司珩抬眸,神色的瞳孔里是满到要溢出来的深情:“是一泓泉水,只要你靠近,就能源源不绝。”   审判没能继续,江故直接一个翻身背对着司珩躺了下来:“我睡觉了,晚安。”   司珩神色有些懵,所以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他试探着倾身上前,想要看看江故。   江故直接道:“关灯。”   司珩连忙跑去关灯,又小心翼翼蹭上床,一点点靠近江故,见他没有拒绝,便又得寸进尺地贴上去,把人抱在了怀里。   整个后背被某人的胸膛暖着,手也被身后那人的大手包裹着,热意一点点传递过来,黑暗中,江故开口道:“今天是分界线,今天之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今天之后你要是再骗我,我就视情节严重性给你记过,大过记多了,我就不要你了。”   司珩的手臂微微收紧了几分:“好,我要是让你伤心难过了,你就不要我。”   江故翻了个身,面朝着司珩靠进他的怀里,原来被人抱着睡这么舒服,温暖又安心。   冬天的太阳上班晚,七八点钟外面还是一片清冷,司珩早早就醒了,但怀里的人还在熟睡。   江故睡觉真的好乖,不会乱滚,不会踢被子,只要有东西给他抱着,他能一晚上都不动。   像梦一般的表白后,司珩晚上几次醒来都有种恍惚的不真实,但感受着怀里的暖意和重量,又将那份不真实给打破,告诉他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早早醒来,怀里是满的,司珩搂抱着江故异常满足,顿时觉得人生为什么要有上班这件事,从此君王不早朝大概就是他现在最真实的写照。   可惜再不愿意起来也得起来,他还要给江故做早餐,早上不吃东西,好不容易养出点起色的胃怕是又要饿坏了。   不等他小心松开怀里的人,江故就准点生物钟的醒来,刚一动就感觉整个人失去了自由,睁眼一看,他还被司珩抱着在,那紧实的手臂依旧圈在他的腰上。   江故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捏了捏他的手臂,声音沙哑道:“被我压一晚上了,手还在吗?”   司珩微微低下头,亲在了他的发顶上:“早安,男朋友。”   江故伸了个懒腰,翻过身双手圈着他的脖子,用鼻尖在他下巴上蹭了蹭:“早安男朋友。”   司珩把手贴在他的后背上,再次把人往自己怀里揽,根本不舍得放开,怎么抱都抱不够。   这黏糊劲抱得江故好笑,戳了戳他的腰道:“我饿了。”   司珩这才把人松开,没忍住在他额头亲了一口:“躺一会儿再起来,起床慢着点,要是头晕一定要喊我,我去做早餐。”   床微微下陷后又慢慢回弹起来,另一边空了,残留的热气也在一点点散去。   江故抱着抱枕躺在床上,看着一身睡衣的司珩起来,走到房门口还要回头看他一眼,生怕他跑了一样。   江故朝他笑了笑,司珩这才安心出去。   不一会儿厨房就传来声响,江故盯着天花板放空了片刻,闻着自己衣服上沾染到的司珩的味道,有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告别单身,有男朋友了。 第84章   这个早餐跟以前的每一个早餐都没有太大的区别,等江故洗漱完出来,早餐刚做好摆到了桌上。   咕哩一如既往即便吃饱了还要往香气扑鼻的盘子里冲,江故无比熟练地半空拦截然后压在腿上给它撸毛。   最大的不同是司珩看他的眼神不再是刻意地避开,反而是毫不遮掩,缠绵而专注地盯着他看。   江故舀了一勺子红薯泥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在司珩的注视下,递到了他的嘴边。   司珩一愣,肢体动作比脑子反应快地张开了嘴巴。   下一秒,江故的勺子拐了个弯,回到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咬着勺子看着他笑。   被戏弄的司珩也跟着笑,然后将热牛奶放到他的手边:“慢点吃,小心烫。”   江故笑着问道:“你等下去公司吗?”   司珩嗯了一声:“等下去公司看看,没什么事会早点回来,晚上有什么想吃的随时发微信给我。”   江故朝他伸出手:“手给我。”   司珩听话地把手给他。   江故的手不算小,修长又漂亮,只是纤薄骨架小,与司珩交握在一起时,明显被包裹的小了一个号。   肤色不同的两手紧握在一起,旁边是没吃完的早餐,江故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仔细察看了一番,不用修图,滤镜都不用调,直接就发了出去。   朋友圈配图的文字是:余生,请多指教。   发完之后挑眉示意司珩。   司珩没想到江故直接官宣的给了他名分,红着耳朵心跳加速地收藏了图片,也跟着发了一条一模一样的朋友圈认领了身份。   脸上的冷静自持是半点不剩,只有绷不住的笑,和得偿所愿的如梦似幻。   不等手机开始轰炸,江故直接静音放到了旁边,先把早餐吃完了再说。   一边吃还一遍叮嘱道:“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遵守男德的重要性你该知道的吧,不必要的肢体不能有,别人的示好要干脆拒绝,要加班要晚归或者跟朋友出去喝一杯要主动报备。”   司珩连连点头,不用江故叮嘱,这么多年他也从未跟人有过暧昧关系,以前没有,以后更不可能有。   江故也觉得司珩还算挺洁身自好的,所以关于这些就没再多说,但是有些事最好提前说好,有些底线的容错率对他来说是零。   江故道:“有些无法接受的事我觉得该要提前说清楚,第一个就是出轨,零容忍不原谅没有任何借口,包括喝醉睡错这种,都不是理由,再一个冷暴力,可以吵架可以有摩擦但绝对不能冷暴力,要是以后我们吵架了,你借口加班出差不沟通不解决,那再等你回来,恭喜你,男朋友没了,说走就走的那种。”   这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司珩光是听一听心都揪得不行。   几乎是立刻保证道:“不会的绝对不会!我保证!我们也不吵架,要是我哪里让你生气不开心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   这种事江故不会悲观看待,但也不会天真的相信所谓的永恒,多少情侣刚在一起的时候恩爱的不得了,各种心肝宝贝的珍惜,时间久了就变了。   所以司珩对他好,他就跟他好好过,哪天司珩对他不好了,他自己也可以好好过。   江故看向司珩:“你呢,你的底线是什么?”   司珩仔细思考了一会儿,道:“如果有事别隐瞒我,不管发生什么事,好的不好的,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   江故笑了一下:“好,我答应你。”   司珩放下筷子去到书房,不一会儿拿了一袋子东西出来。   三个房本摆在江故的面前:“这里的,南川路别墅的,还有海城一套临海的,前两年买的,想着冬天这边太冷了,可以带你去海城过冬。”   司珩把房本放到了江故的手边,又将几张卡拿了出来:“这两张是储蓄卡,这张是工资卡,信用卡有两张。”   江故好奇道:“公司不是你的吗,也有工资?”   司珩笑着道:“这里面简单来说是两个账目,一个是公司盈利账目,也是属于我的,但也算是公司的,是以企业缴税,如果我不领工资,那么这部分钱将会直接算到公司盈利当中,纳税很高,所以每个月我是有工资入账,再年收益审核入账。”   司珩将自己的收入构成仔仔细细地告知了江故,包括手里其他的一些投资收益。   江故不是学商的,也没外出上过班,司珩怕他听糊涂了,一笔笔账目跟他说的极为细致。   等将家底交代清楚之后,司珩便将所有的东西都交到了他的手里:“密码只有一个,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加你的生日,以后家里的财政大权交给你,你给我发零花钱就好。”   江故都听蒙了,谁家谈恋爱第二天就直接上交家底了,连忙将东西推还给他:“不用这样。”   司珩却不容拒绝:“要的,一方掌握财政才能稳固家庭关系,否则各自经济独立并不利于持久发展。”   他是要跟江故过一辈子的,所以这个经济独立的开头就不能有。   司珩就是怕江故跟他分得太清楚了,他努力赚钱就是为了能让江故心无负担去做他想做的事,他做梦都想江故刷他的卡任性地买买买,这是他认识江故以后赚钱最大的动力。   好不容易将这些年的积蓄都上交出去了,可不能让江故给退回来。   看着一脸认真,甚至见他收下后还隐隐松了口气的司珩,江故真的是好笑又无奈,这人怎么总能不按常理出牌呢。   交完底的司珩带着阳光灿烂的心情开车去上班,结果车开到半路才想起来一件事,连忙停到了路边给唐鸣打了个电话。   唐鸣一早上都已经开完一个会了,也没时间看手机,所以还不知道他朋友圈的官宣,见他这么早就打电话过来,还以为有什么事,让秘书出去后才接通:“这么早找我,什么事?”   司珩:“药膳馆那边你先给我垫几个月。”   唐鸣怀疑自己起太早没听清:“你破产了?”   司珩指尖敲击着方向盘,心情愉悦道:“没有,只是工资上交了而已,江故还不知道药膳的事,所以暂时不能从我这里划账,我怕支出太大被他发现。”   唐鸣:“等等,工资上交?”   司珩得意点头,然后想到唐鸣看不见,这才道:“上交了。”   唐鸣哟哟哟着道:“听你这语气得意的哟,那你都上交了,以后这账肯定瞒不住啊。”   司珩道:“我晚上回去问问他准备给我发多少零花钱,要是给的多,我再额外找几个项目赚点私房钱,要是给的少,那你先借我点,过段时间再还你。”   唐鸣听了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他活了快三十年,没想到最极品恋爱脑竟然是他兄弟,私房钱是这么用的吗?   但听他声音里的雀跃,唐鸣又忍不住为他高兴,暗恋多年如愿以偿,这要还是在学生时代,估计这人走着走着,都能跳起来去手欠的抓树叶。   应下了账单的事,唐鸣真心道:“恭喜啊兄弟,明年终于不用去月老庙抢头香了。”   司珩笑着道:“嗯,明年去还愿。”   冲泡好一杯茶,刚坐到电脑桌前拿起手机准备关闭静音,唐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江故一接通,那边直接嚎叫出声:“什么情况江小故!你那个朋友圈!那是官宣吗?卧槽江小故,你闷声发大招啊!”   江故笑着道:“什么闷声发大招,他表白,我答应,在一起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   唐兆:“他什么时候表白的?怎么表白的?有跪地送花求爱吗?”   江故:“那倒没有,只是布置了一棵圣诞树,挂了二十一份圣诞礼物。”   唐兆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然后就把你收买了?!?!”   江故笑眯眯道:“他的事先不说,唐小兆,你碟中谍啊,潜伏我身边四年,老实交代,你给他传递了多少情报?”   唐兆顿时卧槽了一声:“他卖我!这个司珩!我要去找他算账!等我跟他算完账先!”   然后嘟地一声挂了电话。   江故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家伙这会儿肯定一脸麻爪的去找他哥了。   四年的室友还是非常了解彼此的,唐兆打他哥电话一直占线,好不容易打通了便是一顿输出:“你的好兄弟,为了坦白从宽从轻发落出卖我!怎么办,江故知道我骗他这么久,肯定要跟我绝交了!唐鸣,你这交的什么兄弟!”   唐鸣将咋咋呼呼的手机拿开了一些,一个两个都是不省心的,等他咋呼完,唐鸣才道:“下班我带你杀去他们家,你当面跟他对峙讨个公道。”   唐兆这才收小了声音:“那你得帮我。”   不然面对司珩,他还是有点怕的,就一点点,所以得让他哥在前面顶着。   为了尽快打发完这群祖宗,唐鸣道:“帮帮帮,我肯定帮你!”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唐鸣这才看到司珩发的朋友圈,顿时没忍住捏了捏眉心,一个恋爱脑兄弟,一个没脑子的弟弟,造孽哦。 第85章   一早上江故的微信要被人戳爆了,他人虽然宅,但人际关系还是挺不错的,那条官宣发出去之后很快就赞过百了,还有不少偶尔会跟他聊天的私戳他询问情况。   最让人惊讶的是那照片上另一只手一看就是男人的,谁都没想到这位校园男神竟然被一个男人拿下了。   不少对江故有想法的女生只能感叹自己性别不对,一些对江故有想法的男生一个个心有不甘,既然性取向为男,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有一个追求了江故许久至今都没放弃的体校生没忍住来戳他:“为什么学长?如果学长喜欢男生,为什么不能是我?”   后面还跟了个哭哭的表情包。   江故很少保留那些追求过他的人的联系方式,大部分都删除了,没被他删的都是一些点到即止,懂得礼貌保持距离的。   至于这个学弟没删一是因为对方是体校,跟他并不在一个学校,遇到的机会不多,所以接触也不多。   再一个因为他是体校,这年头论身材管理男人真的远不如女人,江故见过太多浑身软肉肥肉还当自己身材多好的普男,难得见到有漂亮腹肌和肌肉线条的,于是就留在朋友圈偶尔赏心悦目一下。   现在这个学弟戳他才让江故想起来他挺久没刷朋友圈了,点开了他的头像,看到对方发过的动态,有在训练的,有跟朋友玩闹的,身材一如既往的好。   江故本着单纯欣赏的心态浏览了一遍对方的朋友圈之后,才道:“因为他高考742分。”   体校小学弟:“......”   好好的怎么还搞智商歧视呢。   不等小学弟再说什么,江故:“安静不说话就不删你。”   小学弟顿时不敢说话了,他舍不得被删,他还想偶尔窥屏一下学长的朋友圈呢,于是转身抱着队友继续呜呜呜地哭自己半路夭折的初恋。   江故设置了不看对方的朋友圈,然后轻呼了一声,他的男德守住了。   中午司珩给他发信息,说唐家兄弟晚上来吃饭,江故就猜着他们会来,加上今天圣诞节,好朋友聚一聚也应该,于是下午就开始在线上买东西了。   唐鸣不挑食,没什么特别爱吃也没什么不爱吃的,唐兆爱吃肉,各种重口味的,卤大师的鸡爪鸡翅鸭头是他的最爱,可以多买点,吃不完的让他带回去。   想到甘辰也是一个人,江故犹豫了一下,还是询问道:“今天圣诞节,唐鸣唐兆晚上会来吃饭,你要不要过来一起玩?”   他猜着甘辰应该不会来,但该问还是得问一下,问一问至少让人知道还有人是记着他的。   甘辰很快回道:“不了,才刚接了个单子,近期有点赶工,你们圣诞快乐啊。”   江故:“好吧,那等你忙完了再约你吃饭。”   甘辰回了个笑脸,又道:“还没恭喜你们,终于捅破纸窗户在一起了。”   江故发了个比心感谢的表情包。   下午两点多司珩就回来了,江故正在处理刚刚送来的一些菜,准备晚上烤肉加火锅,听到声音从厨房里冒头出来一看:“你又早退。”   司珩脱了外套就迫不及待地朝他走了过去,将人抱了一下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今天圣诞节,我给员工放半天假。”   江故看他洗菜,就走到一旁拿出几盒肉准备分切一些。   司珩哪舍得让他碰这些,直接放下手里的菜把他推出了厨房:“去看书去睡午觉,这里交给我。”   江故也是有点困了,一般这个时间他都开始睡午觉了,今天因为要等线上的东西送来才忍着没睡。   司珩一说,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厨房不算多的东西道:“还有一份海鲜在路上,手机我放桌上,外送的电话来了你接一下。”   司珩:“好,去睡吧,剩下的我处理。”   江故扒在厨房门口,微微仰着头,眉眼带笑地点了点唇。   司珩至今还是激动着与他的亲密接触,耳朵瞬间就红了,低头轻轻一吻,江故满意回房午睡,独留司珩在厨房里激动地把菜板切得咚咚响。   一觉睡醒屋内已经充满了食物的香味,火锅味,烤肉味,锅里炸着排骨,烤箱里转动着羊腿,怕咕哩在家里乱窜乱吃,可怜兮兮地被关进了猫柜里,一见到江故从房间里出来,就夹着嗓子喵喵叫。   江故上前把咕哩抱了出来,看司珩都已经开始准备甜品了,惊道:“这只是圣诞节不是过年,会不会太丰盛了一点?”   而且他就买了一些虾和鱼还有面包蟹,现在看看锅里的大蟹腿:“你又加东西了?”   司珩一手将他揽住带得离灶台远了点,怕油溅着他,一手揉了揉他脸上睡出来的印子:“睡好了吗?”   江故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嗯了一声:“两点睡到快五点了,我可真能睡。”   司珩笑着道:“多睡一会儿好,帮我尝一个椒盐排骨的味道。”   垫了油纸的篮子里有之前炸好的,不会很烫,但又不会凉了。   江故尝了一个,无比认可的点头:“好吃,厨艺一如既往的好。”   被他抱在怀里的咕哩挣扎着伸出爪子,努力喵叫着也想要吃。   江故怕猫毛飞到锅里,就抱着咕哩离开了厨房,还一边安抚道:“乖啊,这肉肉对你来说太咸了,也烫,你不能吃,看到那边的大蟹脚了吗,待会儿我偷两根煮你吃好不好?”   听不懂的咕哩就盯着他嘴里的肉,馋的眼睛都渴望得又大又圆。   那萌萌的样子看得江故喜欢的不行,照着它脑门就亲了下去,然后才想起来自己刚啃了排骨,赶忙笑着抽着纸巾给它擦脑袋。   厨房里守着灶台的司珩靠在门边看着他逗弄咕哩,屋内圣诞的装饰还没清理掉,茶几上堆满了各种零食水果,柔软的沙发上正躺着一人一猫。   屋外的大雪飘飞着,屋内的食物香气萦绕,简简单单,这就是家的味道。   门被人敲响,司珩过去开门,唐兆越过他往屋里一瞄,飞快拖鞋跑过去,往沙发上一扑,直接把江故抱得往沙发上一倒。   “我最爱的小故!你不会生我气的对不对!都是这个八百个心眼子的男人怂恿的,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在我哥的压迫下长大,我不敢反抗他们,呜呜呜,小故你不能跟我绝交!”   江故好笑的推开他:“哭的有点假了啊。”   唐兆抱着他不松手:“我发誓我没有泄露你任何隐私,我嘴超严的!”   江故:“那你说说这些年你干了什么?”   唐兆:“平时的零食小蛋糕是他送的,图书馆里借不到的书是他弄来的,你吃了不会肠胃炎的那家外卖宵夜,每次都是他买然后送来的。”   江故一怔,有些意外连这都是。   他不怎么吃宵夜,可是二十来岁的年纪,本来胃就不好吃得少,有时候晚上要赶作业很晚都没办法睡,饿得低血糖不吃东西不行,加上唐兆几乎是天天都要宵夜,这就很难不被影响。   有一次他肚子太饿了,就跟唐兆一起点了个宵夜,结果那一碗炒面让他去医院挂了三天水,再之后他就轻易不敢乱吃了。   直到后来唐兆跟他力推一家说是一定很干净味道还好的,他试着吃了一次,的确没再因为卫生问题进医院了,后来几乎是锁定了那一家不敢再轻易尝试别的。   江故看向厨房里,四年他从未见过的人,却又处处透着他存在的痕迹。   唐兆扭着他的脸不让他看厨房:“宝贝,你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男人了,我呢?嗯?”   江故戳了戳唐兆的额头:“小骗子啊你。”   唐兆嘿嘿笑着道:“这整个心路历程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江故坐得端端正正看着他:“说吧,我听着。”   唐兆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小声道:“一开始我不知道,我发誓,是我哥莫名其妙就开始关注我了,我还以为距离产生美了,后来发现他每次来看我带一堆东西不说,还额外关照你,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开学追你的恨不得排到校门口了,我自然会多想啊。”   江故挑眉:“多想?”   唐兆挠了挠脸:“就想着我哥是不是看上你了,我回去还审问他来着,见说不清了,他才告诉我觊觎你的人是司珩!”   江故:“然后呢?你就开始了碟中谍的日子?”   唐兆:“我本来不想那么麻烦的,想直接让你们认识,让你们自己去接触,结果就看到你一天内拒绝了三个追求者,还直接送上拉黑一条龙服务,我问你,你说不谈恋爱,再然后就发展成这样了。”   江故哼了一声,唐兆抱着他摇晃:“好江江,好小故,不生气了哈,我错了,我不该骗你,你都原谅那个野男人了,难道不能原谅你的好兄弟吗?”   唐鸣端着菜出来,往唐兆屁股上踹了一脚:“野男人?”   唐兆哼哼:“那可不,觊觎我家小故的臭男人。”   司珩才不跟他计较,感情过了明路,以前掩掩藏藏的东西也坦白从宽了,他现在是无‘罪’一身轻,还得了个男朋友,被唐兆转移一下仇恨又有什么关系。   本就没生气的江故让唐兆哄了又哄,最后拉钩保证不再骗他才把这事翻篇。   唐兆抹了抹额头的汗,小声朝他哥道:“提前感受到了哄女朋友的滋味。”   站在他身后的司珩眼带杀气地看着他。   唐兆哼了哼,翻了个白眼出去了,敢惹他,以后他就在江故面前专门说他坏话!   开吃之前,唐鸣倒了一杯酒朝江故道:“以前一些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欺骗肯定是不对,谢谢你不计较,这杯酒就当赔罪了。”   江故不能喝酒,就连果汁都是热过的,于是端起橙汁道:“本来就没有怪你们,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也谢谢你们曾经这么照顾我,还给我送了个这么好的男朋友。”   唐鸣笑着道:“这个功劳我们可不敢领,你这男朋友是自己送上门的。”   江故笑着看了眼司珩,司珩正贤惠地给他烫着菜,是不是自己送上门的无所谓,关键是收货人愿意签收就行了。   厨房烤箱叮地一声响,烤羊腿出炉了,唐兆哇哇地拍着照,这大羊腿子也太顶了。   司珩将表面油脂多调料多的切开,撕了几条内里的嫩肉放到了江故的碗里:“尝尝看,但不能多吃,有点油。”   他肠胃还没恢复,尽量还是吃清淡点的好,就连一些海鲜司珩都不敢给江故吃,怕他肠胃受不了。   江故:“留一部分吧,等程橙姐下班了给她送去。”   早上他也邀请了程橙,但程橙今天要加班,时间空不出来,所以只能给她留点好吃的晚点等她回来了给她送去。   司珩:“好,我切一点起来给她放保温盒里。”   唐鸣道:“宋书的弟弟出院了,想要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什么时候有时间去跟他吃个饭?”   司珩:“不用了,谁路过看到都会帮忙的,人没事就好。”   唐兆好奇道:“宋书哥的弟弟这个情况,那宋书哥要回国吗?”   唐鸣:“他跟他弟又没见过几次,人都没事出院了他回什么国,事情那么多哪有时间回来。”   江故也关心问道:“那个男生是一个人在这边吗?”   唐鸣点头:“具体不太清楚,但应该是一个人,住院的时候都没见什么人照顾,自己请的护工。”   唐兆:“一个人住院没人照顾,感觉有点可怜,那他病好了就好了?”   唐鸣:“病好了当然就好了,他又不是先天性的,纯粹是累出来的,但如果那天不是你们路过给塞了救心丸,等被发现的时候怕是难抢救了。”   唐兆夸张地叹气:“社畜啊,真的是用命赚窝囊费。”   宋书的弟弟宋时这事那天唐鸣提了,司珩拒绝了,江故以为这事也就这样了,没想到去医院复查那天,他们又遇到了宋时。 第86章   之前江故进医院的时候贫血的情况有点严重,所以出院以后医生开了不少养血的东西,还提醒半个月就要回去复查一下,要查看术后的贫血情况。   查完了血坐在大厅里等结果时,江故将脑袋搁在司珩的肩膀上:“三管子血,没贫血都被抽的贫血了。”   司珩摸了摸他的脸,有点凉,但也还好,给他拢了拢衣领,又将他的手握住揣进了自己的口袋:“看一下安心点,平时多喝点红枣茶。”   江故道:“你等下要去公司吗?”   司珩:“等下不去,但晚点有个视频会议,七点多的时候,在家里开就行了。”   江故微微抬头看着他笑:“那我们等下去逛一下商场吧,家门口那个商场开了一家木竹舍。”   司珩将他有些长的刘海往后顺了顺:“好,等下我们去逛一逛,但午餐要回去吃,这段时间还不能吃外面的东西,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   江故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吃外面的东西,大部分餐厅做的还没家常菜好吃,也只有司珩总觉得让他吃家里的东西好像委屈了他一样。   看他满脸亏欠了自己的样子,江故逗他:“那我要是想吃冰糖葫芦呢?”   司珩:“给你做。”   江故有些惊讶:“你会做冰糖葫芦?”   司珩摇头:“现在不会,网上有教程,应该不难,但你不能吃山楂的,做草莓的好不好?”   江故:“那我想吃八宝鸡呢?”   司珩:“没做过,应该比糖葫芦复杂,我得去找我厨师朋友学一学再做给你吃。”   有人陪着,等待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检查报告除了需要补充一些维生素,其他的都还好,再次被医生叮嘱体重过轻要增重,又看了一下他现在吃的药,没什么需要调整的,这才放人离开。   一坐上车,江故就叹了口气:“长肉太难了。”   司珩给他系好安全带:“好好吃饭就行了,不要有负担,又不是一天就能胖起来的。”   江故看着认真给他系安全带的司珩,突然有种回到半年前他搬家的那天,谁能想到那时候帮他系安全带的人,今天成了他男朋友,这么想着忍不住笑了笑,然后一个前倾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司珩动作一顿,微微抬眸,对上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喉结忍不住滑动。   就在江故以为他下一秒会亲下来的时候,司珩却退开了,老实地坐回自己的驾驶座。   江故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这都不亲我?爱的三分钟热度过去了是吗?会消失会转移对吗?”   司珩被他控诉得一脸无奈:“别闹,等下要开车呢。”   大冬天的本就冰天雪地的路滑,要是开车的人没办法冷静下来,那就太危险了。   江故轻哼一声扭头看着车窗外安静了。   司珩抿唇,有些拿不准江故是不是生气了,又怕惹他不高兴,松开刚拉出来的安全带,弓腰起身,轻轻抵着江故的下颚,吻在他的双唇上。   微凉柔软,还带着丝丝的甜。   怕他抽血不舒服,又要空腹查血,所以刚抽完血司珩就将带着的粥喂他吃了,又让他含了一颗糖,这会儿喂进去的甜蜜又返回到了自己的嘴里。   没敢深入,怕收不回魂,浅浅一吻后,司珩轻声哄道:“乖,不生气了,爱不会消失,也不会转移,你知道我永远都拒绝不了你,以后开车别逗我,我怕我冷静不下来。”   江故睁着一双水润润的眸子看着他笑,看得司珩都开始考虑以后要不还是让司机开车吧,不然江故坐在他旁边,哪怕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只是这么看着他,他都快要顶不住了。   好在一路安安全全到了商场,司珩这才知道江故说的木竹舍是卖一些文具的地方,各种好看的便签记事本,有简洁也有花里胡哨的纸笔,还有很多玩具盲盒。   江故一排排货架的挑选着,大大小小的记事本便笺纸挑了不少。   司珩拎着一个对他来说有点偏小的小篮子跟在旁边,全程唯一的参与感只有在江故犹豫两样东西选哪样的时候,非常强势的把两样东西都装进篮子里。   江故试图拿一件出来:“这种橡皮擦用不着买两个。”   他只是偶尔记一些一闪而过的灵感,或者心血来潮时画一些剧情或者人设的简笔画,哪里就用得上这么多东西。   司珩拦住他的手:“多买一个有备无患。”   江故:“那这种记号笔一盒有十二支,没必要买两盒。”   司珩:“客厅放一盒书房放一盒,免得需要的时候还要起身去拿。”   整个店转下来,小篮子堆满了不说,江故怀里还抱了两个粉色的海豚宝宝玩偶,司珩说他一只,咕哩一只,跟哄小孩似的。   结账的时候江故在一旁看盲盒,店员见他们买的多,于是建议绑定一个会员可以攒积分兑换东西。   换了别的事司珩肯定不会浪费这些时间搞这种东西,但江故喜欢他家的东西,知道这里开了店还特意来,那以后肯定还会买,于是司珩就办了个会员。   来这里买这些的大概都是一些家长带小孩,所以店员小姐姐习惯性一边登记一边道:“请问您家宝贝的生日是?”   司珩看了眼一旁自家的大宝贝,笑着道:“030517。”   店员小姐姐愣了一下,然后顺着面前的大帅哥的视线看向一旁另一个大帅哥,秒懂后努力忍笑。   听到自己生日才反应过来的江故看向司珩:“?”   司珩伸手牵住他的手,光明正大地宣示着恋爱关系,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两人牵着手从店里出来的时候,江故用力捏了捏他的爪子:“人家问的是小孩,你也不怕惹人笑话。”   司珩:“谁说她问小孩,她问的明明是宝贝。”   江故发现司珩有时候是有点厚脸皮在身上的,尤其是大庭广众的时候,说不过他,脸皮薄的人想要快步走开,却被厚脸皮的抓住,黏糊推搡地散发着恋爱的虐狗味。   确定江故没有其他想要买的东西,两人直接开车回家,却在路上看到了似乎在跟人拉扯的宋时。   宋时不是那种路人长相,虽然也不是那种惊艳人帅,有点偏阳光系的清秀,所以江故对他还有几分印象,但不太确定朝司珩道:“那边是不是你朋友的弟弟?”   司珩看向安全岛上争执的人,两人都是见过的,一个是宋书的弟弟,另外一个是那次同样在度假村,但态度很是恶劣暴躁的青年。   司珩把车开到安全岛旁边停下,江故按下车窗喊道:“宋时。”   正在揪扯的两人顿时停了下来,单皓依旧一脸不耐,江故每次看到他都觉得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八百万一样,他看谁都一脸讨债的表情。   宋时还记得他们,之前就想请他们吃饭好好感谢上次的救命之恩,但他哥哥的朋友说人家没空也不在意,给拒绝了。   江故看了看那个暴躁青年,朝宋时道:“这里不能停车,你上车。”   宋时本就想要摆脱单皓,听了这话也来不及多想,连忙拎着行李上了车。   单皓想要拉住他,却被宋时一把甩开,任由单皓各种怒骂也不回头。   司珩直接升起车窗,将那些难听的声音关在了外面,等宋时关了车门,直接催动了油门。   见宋时真的走得头也不回,单皓脸色难看地艹了一声。   江故回头看了看车后座的人:“你没事吧?”   宋时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你们,每次遇到你们都在帮我,帮我好几次了。”   看他带着行李,江故道:“你这是准备去哪儿?我们可以送一送你。”   宋时摇了摇头:“不用了,就前面地铁站把我放下就行了,我还没想好去哪儿,就先找个酒店住吧。”   江故看了看司珩,毕竟是他好兄弟的弟弟,肯定是他来处理比较好。   司珩道:“先回去。”   去地铁站要走岔道,远是不远,但距离直线回家要多五分钟的路程,江故本来就容易晕车,没必要多累这五分钟,所以先回家,再来解决这个宋时。   宋时本来就麻烦他们不止一次了,面对司珩也不敢吭声,他看起来就很霸道不好惹,于是默默闭了嘴,反正肯定不会把他带去卖了,那就随便吧,去哪儿都一样。   而且他也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他哥哥的好友,虽然他跟他哥也没见过几次面,更谈不上多深厚的兄弟情,但这有着血缘关系,哪怕只是父亲这边的,见得少也有一些特殊的亲情在,面对他哥哥的朋友,感觉因此也更亲近了些。   宋时坐在后面几次想要开口,但每次鼓起勇气,一看到司珩就怕得闭了嘴,就这样一路纠结地到了车库。   车一停好,司珩拿起围巾给江故围了两圈,将他的脸遮了一半,这才给他松开安全带。   等他们下车,宋时已经老老实实推着行李箱等在旁边了。   司珩从后座把买的东西拿了出来,看向宋时:“先把酒店定好,等下给你叫辆车送你过去。”   宋时小声道:“谢谢。”   江故看他很怕司珩的样子,想要朝他笑一笑让他别怕,可惜身上裹太多了,生怕他吹着风,羽绒服都恨不得给他穿两件,整个人动弹不得。   一路跟着他们回到家,宋时踌躇着站在门口,没有主人家给鞋,他也不敢乱动。   司珩替江故取下围巾,又帮他脱了两件外套,摸了摸他的手,是微微的凉,不是冻的冰凉,这才道:“先休息一下再换衣服,不能一回来全脱了,容易感冒。”   江故嗯嗯着点头,朝着宋时招手:“进来啊,家里有猫,你怕猫吗?”   宋时道:“不怕,我不怕猫的。”   司珩给了他一双客用拖鞋,就进到厨房倒了一杯热的红枣茶出来,放到了江故的手上才看向宋时:“你喝什么,热茶或者冷饮。”   宋时连连摇头:“我不渴不用了谢谢。”   说完跑去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拿了一个包装很漂亮的礼盒出来,他一路跟着他们回来,也是想要把准备好的礼物送出去,人家救了他的命,哪里是一句感谢就够了的。   宋时将礼物送到了江故的手上:“这个是我以前在斯里兰卡从一个老爷爷手里买到的裸石,别看它现在很丑,灰扑扑的像个路边的石头,打磨出来就会是很漂亮的宝石了,这是矢车菊蓝宝,这个大小可以切割成两个方块做成一对戒指,谢谢你们上次救我,我知道上次如果不是你们,我真的就没命了。”   江故不太懂这些东西,但宝石应该是很贵的东西,所以推还了回去:“遇到那种情况谁都会帮忙的,你不用这么客气。”   宋时再次将礼盒放到了江故的手上:“你们就收下吧,我也没什么其他能送的东西了,你们不收我会一直惦记这事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那天你们救我的时候,对我来说不只是顺手而已。”   宋时说着朝江故笑了笑道:“其实去韶青山之前我就赶了好几天的工,去之前就觉得不舒服了,当时以为是胃不舒服,还吃了几天的胃药,我已经说我不舒服不想去了,但单皓,就是今天跟我揪扯的男生,他很生气,说他难得有时间陪我,我还跟他矫情。”   想到那天的事,宋时略有些自嘲:“我说我很累,他根本不听,东西那么多都没想过帮我拿一下,那天晚上突然心脏很疼,我很害怕,我想让他帮我喊一下度假村里的医生,他在打游戏嫌我烦,房间是他订的,我没有下载绑定的APP,我问他前台的电话,他只顾着游戏。”   江故听得直皱眉。   宋时看向江故:“我当时疼的很厉害,但还有点意识,我想自己下楼去找医生,可是从房间到电梯这段路都没能走到,所以那天的你们对我来说并不只是顺手。”   是在心寒和绝望中,意外抓到的求生浮木。   江故小心地问:“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吗?”   宋时摇了摇头:“不算,他知道我喜欢他,但他从未正面回应过我。”   这还真不是一般渣啊。   江故有些忍不住想问这么渣的人,是多眼瞎才能看得上,但他跟宋时也不熟,这种话太过冒犯,谁知道他们以前还有没有发生过别的事。   这么一对比,本来就很好的司珩再次上分,还好自己的眼不瞎。 第87章   宋时告诉江故这些也不是卖惨,只是想让江故知道那天他们帮了他,真的是将他从绝望里拉了出来。   经历过一次生死,宋时突然觉得人生还有好多事比喜欢一个人更重要,所以出院以后就直接从单皓那里离开了。   本来他是想要安顿下来再好好谢谢那天救他的人,没想到会意外遇到。   另外买礼物总感觉体现不出自己的心意,于是就将他珍藏了许久的蓝宝石送给了他们,这宝石他本来想要自己打磨做成对戒或者情侣耳钉的,但现在,他觉得戴在江故和司珩的身上好像更合适。   咕哩一点不怕生地开始了它的社交,在宋时的身上歪着脑袋各种蹭,然后趴在了宋时的腿上求摸。   江故戳了戳它摊开的小爪子:“你倒是一点都不认生。”   宋时笑了笑:“我看看酒店,希望能有当天入住的。”   江故看了一眼,见他找的都是星级酒店,不是那种连锁便捷酒店,想来经济条件应该不错,于是也就不打算多过问,只道:“中午就在家里吃饭吧,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宋时摇了摇头:“没有,我都可以,麻烦你们了。”   见司珩换了一套居家服出来,江故起身朝他走了过去:“家里的菜够吗?要不要再买点?”   司珩:“冰箱里有。”   说着把围兜拿了起来,江故很顺手地接过,然后套到了他的身上,又绕到他身后给他系了起来,系好后还拍了拍他的胸口:“去吧,司大厨!”   司珩微微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这才进到厨房开始做饭。   围观了全程的宋时满脸诧异,等江故过来边小声朝他道:“他做饭啊?”   江故点头:“对啊,我不会做,他厨艺可好了,以前还专门去进修过的,是不是很意外?”   宋时也跟着点头,不是很意外,是太意外了,因为那个司珩一看就不像是会下厨的人,更像是精英霸总使唤别人,一个眼神能把人吓到腿软的那种。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的门铃响了,江故起身去开门,刘管家将药膳递给他后道:“还有这几大箱子,应该是书。”   他那本刑侦小说第一部 已经成功印刷出版,编辑还说给他发了一些让他做特签,他还以为也就签个几十本差不多了,这几大箱子怕是有上百本了,这得签到手软吧。   不等江故动手,司珩从厨房出来帮着刘管家一起把一箱箱的书搬了进来,江故想要帮忙抬一下,然后就被司珩给挡在了客厅里:“乖乖站着别动。”   宋时也没傻愣愣的干看着,也跟着过去帮忙搬了几箱。   整整六大箱的书堆放在了客厅,看得江故头皮发麻,这工程量有点大啊。   司珩拿过他手上的食盒,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回魂了,开心傻了?”   江故:“什么呀,吓傻了,这一箱有几本啊?全都要签啊。”   司珩看了眼包裹上的信息道:“一共三百本,一箱五十本。”   然后提前给他揉了揉手:“又不是要一次性签完,一天签一箱,慢慢来。”   至于帮他签这种事,司珩就没有考虑过,这是江故出的第一本书,意义是不一样的,对他来说,对买他书的读者来说,所以江故也不会同意帮签,他也只能帮他多按摩按摩揉揉手。   江故刚想拿剪刀打开包裹,司珩就快他一步去拆了,六个箱子全都打开后,收了剪刀朝他道:“先拿一本检查看看,其他的等下午再弄,不许蹲在地上。”   江故道了声好,司珩这才进到厨房继续做饭。   旁边的宋时突然觉得厚脸皮留下来吃饭好像有点多余,但他好喜欢江故,那天第一次见到他,就很想跟他做朋友。   江故从一堆书里抽了一本,封面是他自己找人做的,黑暗系,然后一滴晕染开的血,整个色彩和排版都做的很精致,里面的印刷大致翻了一下也很清晰。   到现在他才有那么一点点自己写的东西真的出版了的真实感。   一旁的宋时看了看他手里的书,又看了看那几大箱子的东西,比看到司珩去做饭还要诧异道:“你是江江?”   江故的笔名就叫江江,无论是写连载还是写剧本杀,他只用这一个笔名,这会儿被宋时喊出来,还愣了一下:“如果你指的是这本书的作者江江,那就是我。”   宋时惊讶的合不拢嘴,谁能想到他一直努力联系,但一直没能联系上的作者,竟然就是眼前的江故!   宋时:“你多久没上微博了?我私信了你好多次了。”   江故经常忘了还有微博这件事,尤其是前段时间生病,更没那个精力注意到这一块,闻言也有些诧异,开玩笑道:“找我?找我干什么,不会是催更吧?”   宋时略有些激动道:“不是催更!你等等,我先捋捋要怎么跟你说。”   虽然他们很三无,但宋时对自家班底还是很有信心的,于是道:“是这样,我是编导专业的,然后就我们有一个团队,导演和演员都有,只不过我们都是刚出校园,除了一个毕业作品拿了奖,暂时没有其他履历,现在我们就想拍摄你这个亡言,我们也接触过亡言的连载平台,但版权的价格实在是拿不下来。”   宋时很是详细地把他们现在这个团队的现状告诉了江故,简单来说就是一群逐梦青年想要独立完成一部电视剧,投资没多少,拼拼凑凑大概两百万,从导演到演员基本是零酬劳。   然后拍摄的剧本他们看好了三个,一个是他的这本刑侦文亡言,一个是无脑穿越言情,主要走的是无厘头式搞笑,还有一个是走亲情路线。   现在他们更偏向刑侦,有深度,也有足够的社会探讨度,可惜一直联系不上他,走平台的话版权费太高了,起步百万,将他们现有的资金都要掏空一半了。   江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说实话,他很理解一群有梦想的青年,但也知道如今的现实并不是有梦想就一定能成功的,而且这事关自身的利益,如果他们有钱买下他的版权,那想怎么拍都行。   现在听宋时的意思,是没钱买版权,但又想拍。   他跟宋时认识的时间累积起来都不到六小时,让他拿出自己作品的版权给别人逐梦,江故还做不到,他也是要吃饭的。   就在他想着怎么婉拒一下时,司珩走了过来:“时间不早了,先吃饭。”   宋时也知道自己说的事有点唐突,江故也不可能一口答应,反正现在遇到了作者本人,接下来就是慢慢说服了。   江故吃他的药膳餐,今天是两菜一汤配上软糯的米饭,单独放在他这边,见宋时似乎有些疑惑的眼神,江故笑着道:“这是药膳,里面有药材,调理身体的。”   宋时看他的确有些瘦了,脸色有点白,看着就有点身体不太好的,于是理解地点点头。   不等他对药膳好奇,坐在江故旁边的司珩就看着他道:“你刚才说的事等你拿出实际的东西再来谈,整个项目的计划,人员,拍摄,后期制作以及上映渠道,既然版权费给不出,那么如何分成,以及是否能有保底,你们的优势是什么,江故以作品版权投资又能得到什么,不要空口谈梦想,梦想不能当饭吃。”   宋时不敢吭声地点头,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很怵司珩,哪怕他是他哥的同学,他看到他的第一感觉果然没错,一股大老板的既视感,威慑力好足。   司珩说完又给江故盛了一碗汤,低声温柔道:“先喝点暖暖胃。”   转头面对宋时就又是一个态度了:“你把计划书做好直接拿来给我,等我先看了再说。”   不然被这小子软磨硬泡的,被他用感情牌让江故吃亏倒是小事,打扰了江故休息养身体那就不是他愿意见到的了。   江故坐在一旁没吭声,除了上次去司珩办公室见到他工作的一面,他很少见到这样的司珩,都说认真的男人是最帅的,江故一直很赞同这句话,尤其是在那些专业的领域上。   难得看到霸道总裁版的司珩,那股不一样让江故多了一些奇异的新鲜感,如果他脑袋上有攻略进度条,此时应该正显示着魅力值+1+1+1。   对上江故的视线,司珩只觉得整个身子都麻了,耳朵也开始升温起来,借着给江故夹菜的遮掩,抬手挡住了他的目光,再被他这样双眸晶亮地看着,他能原地化狼。   好在桌上唯一的大灯泡被司珩的气势压得不敢抬头,不然看到他俩的眼神来去,只怕更后悔自己厚着脸皮留下吃饭这个决定。   吃完饭宋时没再多待,顶着司珩可怕的压力跟江故交换了一下微信,然后把他们的毕业作品发给了江故:“这是我们拍摄的,你看看,有些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东西,我觉得镜头都能很好地诠释出来,计划书我们会尽快做出来,不管最后我们能不能合作我都想说,我真的很喜欢你的文字,有一种撕裂绝望的力量感。”   江故朝他笑着道:“我会看看的。”   不等宋时再吹两句彩虹,司珩将他连人带行李的送进了电梯,他没有自己开车送,而是联系了刘管家帮宋时叫了一辆车。   回到屋内,看到江故抱着咕哩笑,走上前将人轻轻揽住:“笑什么?”   江故往他怀里靠了靠:“他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我以为他应该是忧郁的,渴望爱的,带着阴霾和挣扎的。”   简单来说他原本以为宋时是在追逐爱情里的苦情男主,却没想到接触下来,对方是阳光的,积极的,有一点点意料之外的活泼。   司珩听出了他对宋时的感兴趣,道:“你想把版权给他们拍?”   江故道:“我先看看他们的作品吧,再接触一下他说的团队。”   他很好奇,拥有梦想的青年是什么样的,他自己没有为梦想这两个字努力过,所以他想看看别人梦想的模样。 第88章   宋时他们的毕业作品是一部小电影,电影时长不到半小时,讲的是一个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老人走失的故事。   电影的开头是穿着一身干净衣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一个人步履蹒跚地走在大桥上,过路的行人见她神色正常,除了年纪大腿脚有些不太灵活,并不像需要帮助的,所以只投以几分注视后,就与她擦身而过了。   老奶奶一路走走停停,面对如龙的车流,高楼大厦的建筑,不时流露出迷茫的表情,辨别不出方位,只能凭直觉地走着,寻找着自己的目的地。   这一路老奶奶遇到了许多事,有善良的帮助,也有厌恶的嫌弃。   导演将患病的无助和心酸用镜头语言给体现得极有代入感,编写的剧本也很细腻,不是那种浮于表面的凄惨生病剧情,而是喜悦和感动,心酸和无奈的夹杂。   江故能看出编写剧本的肯定是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群体的,很多细节不是光靠想象就能写出来的。   电影的最后是老奶奶跟着一对年轻甜蜜恩爱的小夫妻回家了,她的阿尔兹海默症很严重了,严重到近乎失语的程度。   所以那对小夫妻询问不出这个老奶奶的住址,只能把她带去警察局。   可老奶奶不愿意待在警察局等家属来,只小心翼翼又表情委屈地抓着年轻男人的衣角不愿意松开。   看到这里原本以为是爱情的主题,最后结局却是反转。   老奶奶的家人找到她了,一家人又急又气,五六十岁的儿女还有二三十岁的孙子孙女全都来了,一边哭一边骂,语气急迫地责怪老奶奶不听话乱走,一边又庆幸人被平安无事地找到了。   老奶奶的家人十分感谢将走失老人送到警察局的那对夫妻,然后带着老奶奶回家了。   年轻的孙子孙女们为了找走丢的奶奶,已经两天都没合眼了,回去的路上累得不行,坐在车里昏昏欲睡,还不忘好奇道:“奶奶怎么非要跟着他们啊,幸好那对小夫妻心善,要是遇到嫌麻烦的直接不管,我们这会儿只怕还在找呢。”   一旁的小孙子同样闭着眼瞌睡的不行道:“也许那人很像年轻时候的爷爷?”   为了防止老人再走丢,原本住各自家里的儿女决定搬回老宅,保姆靠不住,还是自己照顾亲妈更靠谱。   搬家整理东西的时候翻出了不少老旧的相册,其中也有老奶奶小时候的。   翻阅照片时,有一张很老旧,即便保存得很好却依旧有裂纹的照片从里面掉了出来,老人的女儿捡起来一看,是她外公,牵着还是六岁的她妈妈在公园拍的,而照片上的年轻外公,跟那对小夫妻的男人有几分相像。   刚处理完一份文件的司珩起身准备倒点水,顺便看看房间里的江故午觉睡得安不安稳。   结果走到房门口一看,江故正靠坐在床上拿着纸巾擦眼泪。   司珩忙走过去抱住他,查看着他的脸色:“怎么了?怎么哭了?”   江故指了指平板:“看了他们的毕业作品,很感人。”   平板的画面定格在一张老旧的照片上,司珩虽然没看,但也能猜想到这题材要么是爱情要么是亲情,心里并没有多少好奇,只是有些心疼他的眼泪:“睡前看电影,也不怕睡不着,眼睛都红了,别用纸巾擦,我去给你拧条毛巾来。”   温热的毛巾敷在眼睛上,微微的肿胀感瞬间得到缓解,江故吸了吸鼻子道:“他们的选材和拍摄我觉得很用心,有些东西里面的台词没有讲出来,但整个镜头的呈现把只能意会的东西给出来了。”   稍微敷了一会儿,等毛巾凉了之后司珩给他拿了下来,又进到卫生间过了一遍热水,准备再给他敷一次。   江故的视线跟着进进出出的司珩道:“最让我惊艳的是最后的反转,它没有落入俗套的寻找年轻的爱人,而是这个阿尔兹海默症的老奶奶,哪怕痴呆了,语言功能都丧失了,但儿时父母给的安全感却是在她的本能中的。”   毛巾的热度再次散去,趁着还有一点温热,司珩顺便给他擦了擦脸,怕他太干,又给涂了一层面霜。   整个过程江故坐在床上甚至都没上手,还在跟司珩分享小电影的观后感:“老人有老年痴呆,她的儿女爱她,但生活琐事太多,难免言语上行为上带了些不耐烦,老人是病了,但她是有感知的,她不记得儿女,不记得老伴,只知道自己现在被人嫌弃了,于是想要躲回父母的身边,因为她知道,无论她什么样,她的父母都不会嫌弃她。”   江故看着司珩:“我之前有看过一句话,小baby生活不能自理,但不会有人嫌弃,因为周围都是爱他的人,老人不能自理,周遭充满嫌弃,因为爱他的人不在了。”   江故说完问道:“你说我以后要是老年痴呆了,我会去找谁呢?”   那时候,他本能里的安全感,又会是谁给的。   司珩双手捧着他的脸颊,指腹在他耳侧轻轻摩挲着道,看着他的双眼认真道:“谁都不会去找,我不会让你委屈地去寻找安全感。”   江故:“那你要是先不在了呢?”   司珩:“如果我先走了,我也会安排好你的一切,我们不会有孩子,所以不需要给后代攒家底,我现在所有的努力,都可以用来保障我们未来的生活。”   江故笑着亲了司珩一口,未来很近,但又很远,不过这种话他也就听听,明天的事谁能保证,甚至有可能他下一刻就心脏病发作去地府报道了。   不知江故心里所想,见他重新笑了起来,司珩把平板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又替他将枕头倒了下来,哄着道:“时间还早,睡会儿,我陪你。”   江故躺了下来:“你忙完了吗?”   司珩替他盖好被子:“忙完了,快睡。”   江故往旁边挪了挪,意思很明显了。   司珩顺从地脱了鞋躺到了床上,然后床上的人一个侧身便滚到了他的怀里。   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下一秒手伸进了他的衣服,凉凉的手贴在他的腰上,凉凉的脚贴在他的腿上。   司珩笑了笑,丝毫不介意那份冰凉,反而将江故抱紧了一些,用手臂压着贴在他腰上的手,想要把更多的温暖过渡到对方的身上,一手还在他背后轻轻拍着:“睡吧,睡一觉起来我陪你签书。”   “六箱啊,也不知道他们出版了多少册,卖得完吗。”江故躺在司珩怀里嘀嘀咕咕,想到那数量,突然就开始为销量担心起来了。   司珩笑着安抚道:“放心吧,说不定还会脱销加印。”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后,江故突然从司珩的怀里冒头,抓着他的衣服拽了拽:“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还总是借着唐兆的手给我送这送那,那我早期写的东西你肯定看过,老实交代,有没有做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江故一边问一边回忆了一下,他阅读平台那个账号是大二暑假开始的,整个暑假他都在准备资料,啃片子,然后各种辗转认识到了法医系的学长姐,询问了他们不少专业性的东西。   大三开学才开始着手写,但因为这个题材很冷,他又是个新人作者,开局很惨,但又很幸运的第一本长篇连载顺利地苟到了每个月的生活费,但他的文下好像都是一些正常的读者,甚至连土豪打赏都没一个。   这时候司珩当然是选择坦白从宽:“有。”   江故直接坐了起来:“嗯?还真有,什么事?”   司珩道:“你大一参加过一次网络征文活动,那网站是我做的。”   江故睁大了眼睛:“所以第一名也是你给的?”   那个网络征文他有印象,三万字的小短篇,第一名奖金一万块,是唐兆拉他参加的,那时候他还没写过东西,算是初次尝试写完一个小故事,写的依旧是悬疑类。   除了他之外,师景明和俞默都参加了,他们是从高中就开始接触网络写作这一块,所以比他有经验,但最后他们只得了一个参与奖,填写地址寄送了小风扇还是鼠标垫还是什么,江故也记不清了。   就是这一万块,让他整个大一不用为生活费发愁,可以心态宽松地找兼职攒大二的学费。   馀;夕;佂;璃——   司珩也没隐瞒:“我是想借着唐兆给你兼职的,后来知道你有心脏病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然后唐兆说你好像对写东西有点兴趣,但又没写过,直接找你约稿也不现实,就想了这个办法。”   江故看着他:“所以我不是写的最好的,是你在暗箱操作?”   司珩连忙解释道:“整个网站也就收到三篇,你确实是写得最好的。”说完又观察他脸色道:“你说之前的事情不计较的。”   气还没生起来,江故就被司珩逗笑了,三篇,也就是他们寝室这三篇,他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一般诈骗肯定骗不到他,没想到最开始他就被‘诈骗’过一次了,网站做的那么真,他都相信了!   司珩把他往怀里抱了抱:“不生气了,我错了,我想了好多办法,可是可行性都不高。”   江故如果身体好,那司珩选择性就会多不少,江故聪明,给他一份兼职,慢慢带着他做起来,然后靠自己的能力赚钱完全没问题,但他身体不好,很多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更舍不得累到他。   江故道:“那我那个连载的网站,你贡献了多少订阅?该不会全都是你让你公司的人订阅的吧?”   司珩直接摇头:“没有,除了我自己偷偷注册账号看过,绝对没让别人给你加订阅,我连打赏都不敢太多。”   他也想豪掷千金,有钱,但没胆,因为一旦豪掷了,江故肯定就会注意到他了,更重要的是,那是江故想要持续下去的事业,一个刚开始的新号被打赏的太多,很容易惹争议。   江故只想安安静静的写东西,那他就陪他安安静静的写东西。   但后续的事情他也是有计划的,想着等江故写完如果收益不理想,他就把版权买下来,反正他的公司也有短视频部门,有足够正当合理的理由。   只是没想到连载还没写完,江故就去写了剧本杀,并且收益还很好。   不过提到这事,司珩也有点好奇:“如果我给了很多打赏,你会怎么样?”   江故想了想道:“我会确定你是真读者还是假读者,看你账号的资深程度,如果是新号,又只打赏我一个,还是很多钱,那我会在身边的人当中做排除法,排出不出来,我就换个号,再把新马甲藏的严严实实的,连室友都不说。”   否则心安理得接受了这笔钱,以后还不知道要被人怎么非议,那些流言蜚语他是不在乎,但不在乎的根源是自己无愧于心,要是接受了那些大额的打赏,那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司珩忍不住松了口气,幸好当时想得多,没只顾着给江故送钱改善生活,要不然会怎么样,那还真不好说。   江故捏住司珩的脸,左右拉扯了一下:“算你有分寸,原谅你了。”   脸被揪住司珩也不挣扎,反而倾身上前在他额上亲了一下:“谢谢小故大人大量,该睡午觉了。”   再不睡都快三点了,下午不睡一会儿,晚上哪有精力去签书。   被子已经被司珩捂暖了,江故重新躺下后,被司珩抱着,在一片暖烘烘中慢慢睡着。   司珩规律地轻拍着他的后背,看着他的睡颜,没忍住又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也闭上眼睛陪他一起睡去。 第89章   知道宋时联系上了作者本人后,他团队的小伙伴对刑侦的拍摄意向更大了,甚至开始具体分析小说,里面的场景要去哪里选景,又该用什么运镜去拍摄。   就连司珩要的项目书,他们也是写了一份又一份,努力地完善着各种细节,没有隐瞒自己的劣势,却也尽力展现着自己的优势。   好不容易项目书在司珩那里通过了,剩下的就是说服江故了。   司珩只是帮江故删选一个门槛,如果江故没有这个意向,那项目书做的再好他都会直接帮江故拒绝,但那天江故看了他们拍摄的电影后,很明显有些意动了。   得到江故的允许,宋时带着蒋修来到家里当面沟通。   蒋修有点没想到,能写出亡言那样一部刑侦文的作者竟然会是江故这样,他对江故的第一印象除了过于优越的颜值之外,更多的是温柔无害,有些从容清冷。   但接触后又觉得能写出亡言的人,好像就该是江故这样,无论外在是什么样的,里面的内核定然是锋利而强大的。   可惜江故的身体不好,受不住高强度的拍摄,不然亡言这本刑侦文里面有个很带感的反派,实在是适合他那张清冷无害的脸了。   江故没有接触过任何关于拍摄的东西,他最开始的意动的确是因为那部小电影,但宋时几次三番与他沟通,规划着未来的拍摄和各种细节,的确让江故感受到了一种为梦想去追逐的热烈和诚意。   更重要的是,江故通过他的那些描述,也开始有些期待他笔下的人物能够通过影视化具现出来,哪怕因此损失一个版权。   当宋时和蒋修与他当面沟通之后,江故差不多有了决定,只是没有当场答复,而是等司珩回来后,与他商量了一下。   次卧的房间清理了出来,江故使用的电脑也都搬去了书房。   司珩把书房里的健身器材全都挪到了次卧,将原本放健身器材的地方摆了一堆绿植,铺上厚厚的地毯,又放了个小茶几和懒人沙发。   此时江故缩在懒人沙发上,仰着头看着刚换好衣服的司珩:“这两天他们跟我沟通了不少细节,因为没有钱,所以班底要把剧本整个敲定之后才能定,剧本的改编比我想象中复杂,他们还打算将所有准备拍摄的案件整理出来询问专业的人,尽量精细的不出一些会被人吐槽的bug。”   司珩在他旁边蹲下,亲昵地摩挲着他的脸:“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做吧,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江故笑着道:“这不是想跟专业的资本家商量一下,万一亏了呢。”   司珩道:“如果以专业方面去分析,你不会亏,你已经有一个跟亿本影视签约的版权了,以亿本的拍摄质量肯定不会魔改,所以影视圈你已经踏进去了,给出亡言这本版权,对你以后其他作品的版权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们的作品我也找专业的人看过,导演的镜头感还是有点天赋的,虽然穷,但如果能把钱都花在作品上,反而会比一些容易作妖的大剧组要更安全,最重要的是,你能在剧组拿到一定的话语权。”   江故认真的听着司珩跟他分析,司珩说的这些,也的确是他意动的方面。   司珩道:“经验都是累积的,你投入了版权,那这剧如何改编肯定要参考你的意见,亿本影视就算让你跟组,你也不会有太大的决定权,说不定整个经验的累积还不如宋时他们这个剧组,所以我的意见是,去做你想做的,如果后期还需要投资,钱都在你手里了,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江故笑着道:“不投资我就损失一个版权,要是投资,版权和钱都亏了呢?”   司珩安抚地亲了亲他:“没事,我能赚。”   江故本身就是个自己能做决定的人,司珩的支持只是让他更安心地去做他想做的,答应了宋时那边后,他们几乎是立刻就开始动作了起来。   也让江故见识到了年轻人的那股奋斗拼搏劲。   宋时听着他的感叹好笑道:“你比我还小两岁呢。”   江故笑着道:“没办法啊,身体不允许啊,动一下就好累,根本动不起来。”   哪像他们,商讨一个剧情,能够精神奕奕地讨论一整夜,做一个分镜,更是热血沸腾得不知道累一样。   知道江故身体的情况,他们也不敢真把人累着了,于是很多东西都是他们这边做好了,再跟江故商量,大致方向有了定论,细节这些就不需要江故费心力了,宋时和团队里另一个编剧专业的女孩来完善细节就行了。   前期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演员也敲定了,都是很便宜的电影学院的学生,整个团队很快就进入了拍摄阶段,甚至导演蒋修还找了他导师的人脉关系,敲定了网播渠道。   他们打算寒假档就上,拍当然是拍不完,从一开始他们定了边拍边播的方案,有点冒险,可这样能够根据观众的反应来调整后面的剧情。   以及如果播出效果好,那么就能及时得到收益,后续的资金甚至广告的填充都能保障后面的拍摄。   这部剧以后会怎么样现,是爆是扑现在谁也不知道,但好不容易开拍了,大家卯足了劲的全力以赴。   江故没办法跟全组,尤其是一些外景的时候,天气太冷了,有些外景要开三四个小时的车去荒山上,江故要是跟着去,怕是半条命都要交代在那儿,所以一般棚内拍摄他会去现场蹲一蹲。   蹲过现场他才知道为什么剧本分镜都已经排好了,但还是要编剧跟着,因为拍摄的时候会临时改词,剧情一般不会大动,但小细节都要紧盯的。   江故每天都很开心,忙碌而充实,可能是被环境影响,在这个大多数人甚至都还是学生的剧组里,整个工作氛围都很热血。   虽然蒋修一坐到导演椅上就像变了个人,认真细致到几乎龟毛的程度,连头发丝都得按照他的要求来,搞得大家都得了导演应激症,但整个环境还是让江故感觉很舒服的。   宋时在一旁小声跟江故吐槽:“想当初我们最开始拿手机拍短视频小片的时候,就被他搞的要抓狂。”   江故:“手机拍?拍的什么,小短剧吗?”   宋时:“拍一些小广告,或者平面广告,那时候才大一,什么赚钱就干什么,现在想想那时候可真艰难,为了等一个自然天光,熬了几个大夜,就为拍那不到一分钟的镜头感。”   江故佩服道:“感觉你们的大学生活很精彩。”   宋时笑着道:“是啊,大半夜地拖着设备从地下室被房东赶出来,一群人坐在马路牙子上等天亮,多精彩。”   江故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笑着点头:“的确精彩。”   看到从外面走来的人,宋时朝江故道:“你家属来了,他不是老板吗,怎么感觉每天都很闲,这才几点,四点不到他就过来接你了,生怕你不是第一个从幼儿园被接回家的小朋友。”   江故笑着站了起来:“今天怎么这么早?”   司珩握着他的感受了一下温度,虽然是棚内拍摄,但剧组太穷了,用不起空调,只能说比外面寒风肆意地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但还是冷。   不过江故身上有暖宝宝,还抱着暖手宝,身上的羽绒服也很厚实,倒是没冻着:“早早处理完事情就过来了。”   说着朝一旁的宋时道:“给你们点了热奶茶,等下会送到门口,你找人去接一下。”   有免费奶茶喝当然好,宋时笑呵呵站起身把位子让了出来,他们组里现在都知道江故有个男朋友,只要江故来跟组,他男朋友就会来接人,接人的时候会请剧组的人吃东西。   江故长得好看,光是坐那儿也足够赏心悦目,还有才华,人脾气也好,虽然他是原作者,但商量着改剧情的时候也很好说话,男朋友长得也帅,还大方,大家都挺喜欢他们的。   江故的这边还有个小太阳,怕司珩从外面进来冷,江故拉着他在小太阳前面坐下:“要不然把你司机借我用用,这样你就不用每次都来接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家。”   司珩从怀里取出保温杯,里面是他炖的雪梨水:“雪天路滑,别人开车我不放心,或者你什么时候准备回家,提前跟我发消息,我再来接你。”   尽管司珩很担心在外面的江故,但他知道江故不是飞不起来的家雀,他的自由不能以任何理由被剥夺,所以司珩不干预,那就自己努力守着,哪怕看起来有些过于黏人了。   江故接过雪梨水喝了一口,捏了捏面前那张英俊的脸:“你这样我以后出门怕是都不知道怎么坐车了。”   司珩拿下他的手放在掌心里暖着:“要会坐车干什么,生活有我,你专注你喜欢的事就好。”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正在拍摄的蒋修怒声喊停,站起身看向门外:“怎么回事?谁在门口吵吵闹闹!保安呢!”   不少人快步跑过去查看情况,然后就看到有人正在跟宋时争执。   门口人太多了,挤在那儿看热闹,江故好奇心没那么重,所以依旧坐着没动,反正那边吵闹什么待会儿就知道了。   不一会儿棚内的大门被关上,拥挤在门口的人散去,有人帮着拿奶茶,有人安抚地簇拥着宋时走了过来。   江故这才生出了些好奇心:“嗯?”   宋时气呼呼坐到了江故的旁边,他的几个好友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但并没有说太多,因为蒋修那边又喊着继续拍了,时间就是金钱,没必要为不值得的人去浪费。   等那边继续开拍,江故才道:“什么情况?”   宋时道:“是单皓。”   江故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道:“他后悔了?”   宋时倒是很清醒:“后悔了吧,后悔身边没了我这个伺候他的人,后悔没再忍耐一段时间,错过了剧本的拍摄。”   单皓长得还行,也是电影学院的,可惜每年电影学院毕业的那么多,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出现在镜头前的。   宋时坚持跟着蒋修他们一起为梦想去努力,哪怕是之前没钱没本一无所有的时候都没放弃。   单皓却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不止一次对这事有意见,还总是让他别白日做梦,打压他,说他没那个本事这辈子都不会成功的。   现在剧组顺利开拍,单皓来纠缠了不止一次,想要挽回他,甚至想要借机在里面参演一角露个脸。   可惜那人的脾气似乎是对着他时就天生地不好,根本不会求他,颐指气使地还当他是以前那个追在他身后的宋时。   宋时不愿多说这些事,过去的感情没必要回顾,只是道:“有些人一旦成为过去,最好能跟死了一样,可惜有些死人不懂事,偏要来纠缠。”   回家的路上,江故对宋时这事感叹道:“追逐了那么多年的人,说断就断了,宋时果敢的有些让我意外,人真的是个矛盾体,清醒和执迷,真的不是那么绝对的。”   他一直挺喜欢观察人的,或者说观察人性,发现了一些意外的东西就会感兴趣地记下来,以后填充进他的文字里,化作他笔下的人物。   不过看到宋时这事,江故偏头看向司珩:“还好。”   司珩回应着他的话:“还好什么?”   江故:“还好我没有消磨完你的感情,没有错过你。”   一个红灯过去,司珩将车稳稳停在了路边后,才眼神幽暗地看向江故:“我有没有说过,我开车的时候不要这样招我。”   江故诧异地眨了眨眼睛:“说话都不可以呀。”   司珩松开安全带,朝他侧过身去:“小故,我想吻你。”   江故靠坐在椅子上,双眸晶亮地看着他笑,微微抬了抬下巴:“批准了。” 第90章   残留着氤氲热气的卫生间内,开着风量最小一档的吹风机正发出并不算刺耳的声音,热风平稳地输出着,将司珩掌心里的一缕缕发丝烘干了水汽。   有段时间没剪头发了,江故的头发又有些长了,前面的刘海有些遮挡眼睛,平时他会用给咕哩买的那些小发夹把前面的刘海夹起来。   这会儿刚洗完头,脑袋上的头发乖乖贴服着,小时候营养不良小黄毛枯黄,去了老师家之后营养慢慢跟上来了,没烫没染过的头发在浴室的灯光下散发着黑亮水润的光泽。   司珩的大手轻柔地在他发间穿梭着,耐心十足地给他慢慢吹着。   江故坐在洗手台前,两手撑着脸,被热风吹得有些昏昏欲睡。   也是这段时间几乎没怎么睡过午觉,还每天出门,精力消耗大了,晚上不到十点他都已经困得有些睁不开眼了。   司珩换了个方向,将他前面的刘海往后吹了吹,以免遮挡了眼睛。   用指尖感受着头发里的潮气,确定全都干透了,司珩这才揉了揉他的脸:“好了,去睡吧,都快困成咕哩了。”   江故笑了笑,睁开已经开始逐渐沉重的眼皮,朝他伸出双手,抓着衣领想要圈住他的脖子:“抱。”   司珩微微蹲下身,方便他伸手过来,等他揽好自己,便弯腰将椅子上的人抱起来。   轻轻松松将人抱在了怀里,脚步沉稳往大床走去,把人放到床上后,江故却没松开他。   司珩半跪在床边,给他顺了顺耳侧的头发,轻哄道:“乖,你先睡,我很快就来。”   江故不情愿地哼哼了一声,这撒娇的小声音瞬间软到了司珩的心头,顿时丢盔弃甲,顺从地在他旁边躺了下来,还把人轻轻揽在怀中哄睡。   他以为的月亮是清冷的,是孤高的,是即便拢在了怀里,也要小心捧着供着保持着尊重距离的带刺玫瑰。   却没想到月亮的内芯是甜的,是软的,是或许除他之外,再没其他人见过的亲昵依赖。   江故总说爱是消耗,是满杯却会一天天减少的水,但司珩真的很想让他知道,他对他的爱从不是消耗,也从未减少,甚至是一天天与日俱增的满溢。   怀里的人没了动静,正当司珩以为江故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只微微凉的手从他衣服下伸了进来,贴在了他的腰上。   对于江故的取暖方式司珩已经很习惯了,身体被凉的一僵后,很快就放松下来,刚准备把他的手贴紧一些的时候,放在他腰上的手开始不老实了,逐步摸向了他的腹肌。   临近三十不再青春的司珩知道自己跟江故的年龄差距有点大,过了年,江故也才二十二岁,而他就要满三十了,哪怕抠抠搜搜的算,他也比江故要大个八岁有余。   意识到年龄的差距,司珩开始注意保养,身材还算维持的不错,可是这样侧躺着有点无法完全展现出来,被江故摸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吸气收紧了几分,手也忍不住拦住了江故企图往上摸去的动作。   原本埋在他怀里的江故抬起头,眼里哪里还有刚才盛满的困意,亮晶晶地,还带了点控诉:“摸摸怎么了?”   司珩当然不敢说再摸下去自己就要控制不住了,只是哄着道:“不早了,该睡觉了。”   江故微微用了几分力气就从司珩的手心里挣脱了出来,然后抬手往上,贴在他的胸肌上:“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司珩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被拿捏住了,浑身绷得紧紧的,丝毫不敢放松,还要回应他的话:“什么问题?”   江故故意使坏的捏了捏掌下的胸肌,听着司珩控制不住的吸气声,抬眼看着他道:“我们确定关系也快两个月了,除了亲亲抱抱,你竟然都不想跟我睡吗?”   江故知道自己身材不算好,有些偏瘦了,但他匀称啊,个子也不矮,腰是腰,腿是腿的,关键他白,露出来的地方就已经远超常人的白了,衣服遮盖不曾见光的地方更是白,再加上他这张脸,男朋友竟然能忍着不跟他为爱鼓掌,这合理吗?   司珩的身上瞬间翻腾起来了,血液上涌,充斥着整个身体都好像被点燃了一样。   房间里没有开灯,江故看不到他脸上的变化,但他整个人都贴在司珩的身上,自然能察觉更多,身上的热度像着了火一样,贴在他胸肌上的手瞬间就烫的他忍不住想要挪开。   只是还不等他退开,司珩就重新握住了他的手,第一次带上了几分强硬的气势将他翻了个身,更是把他两手束缚着,然后固定在了怀里。   江故以为他要做什么,有些期待又有点忐忑,心跳都紧张的快了一些。   但司珩只是抱着他,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间,一道温热的吻落在了他的肩头。   安静了几秒后,被子里重新有了动静,一只手从他腰上伸过来,然后轻轻捂在了他的肚子上。   背后抱着他的人更是声音沙哑道:“还不可以,我爱你,爱你的一切,时时刻刻都渴望拥有你,可是我不想看到你疼,不想冲动地伤害到你,再等等好不好,再把身体养好一些。”   他不想为那一时欢愉伤到怀里的人,他爱他,但并不只是爱他的肉|体,他想要跟他长长久久,哪怕就这样拥抱着,只要夜里醒来看他安睡在自己身边,司珩都觉得足够了。   江故小小哦了一声就不敢动了,他能听到司珩努力克制的急促呼吸,也能感觉到某处的变化,比上次在温泉池里感受到的更明显了一些,也更吓人了一些。   于是怂怂地缩回了企图搞事的爪子,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突然就怕了,会死人的吧。   睡着之前江故脑子里想的是,会有人因为尺寸不合而分手吗?   等怀里的人彻底睡去,司珩才慢慢松开了他,给他拢好被子,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小坏蛋,撩拨得他烧身,自己倒是说睡就睡。   清早起来,外面难得大太阳,江故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听着客厅里厨房传来的声音,看向正躺在他被子上伸懒腰的咕哩,笑着捏了捏它的小爪子:“早啊,咕哩。”   咕哩甩了甩脑袋,又做了个拉伸,喵叫了两声就从他床上跳了下去,它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有些迫不及待跑出去准备享用早餐了。   江故笑了笑,掀开被子正准备穿拖鞋,眼前突然晕了一下,忙扶着一旁的床头柜才没一头栽下去。   捂了捂有点闷闷喘不过气的胸口,坐在床边好一会儿没敢再动,等那阵晕眩过去,这才慢慢站起来去洗漱。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江故忍不住揉了揉脸,想要揉出几分血色来,难怪司珩不敢碰他,换了他,面对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人,估计也不敢乱来。   轻轻叹了口气,想要养好身体,还不知道得多久。   见他出来,司珩敏锐地察觉到他脸色有点不对,连忙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   江故朝他笑了笑:“可能有点低血糖了,好饿啊,今天吃什么?”   司珩扶着他在餐桌坐下:“煎了个鸡蛋饼,再喝个虾仁豆腐汤。”   江故闻了闻他端过来的东西,道:“好香,我想吃桂花方糕了,你今天下班买点吧。”   司珩道:“好,你今天还去剧组吗?”   江故摇了摇头:“今天不去了。”   本来是计划要去的,但他觉得胸口有点闷,不严重,但不太舒服,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累的。   他向来是个惜命的人,只要有条件他就不会勉强自己,而且这段时间跟他们一起改剧本,他也断更许久了。   还是留在家里休息一下,看能不能捡一捡更新。   听到他不出门司珩更放心了一些:“那就好好在家休息,还想吃什么随时跟我说。”   出门上班前司珩给他把煮好的红枣茶放到了书房的桌子上,又放了一小篮子的零食,甜的咸的都有,把书房的窗户开了一条缝,能让屋内透透气,又不会太冷。   安顿好这些后,抱了抱已经坐在电脑前的人:“有事给我电话。”   江故笑着应了声好,跟他交换了个吻,目送他出门上班。   走了一个铲屎官,咕哩便跳到了书桌上,盘成一个圈地窝在江故的手边,打算睡个回笼觉。   江故裹着披在身上的毛毯走到窗边站了一会儿,吹了会儿冷空气,感觉胸口的闷胀感稍微好了些,这才回到椅子上打开了文档。   胸口发闷呼吸有些吃力这对江故来说很日常,等稍微缓解后江故也就没太在意。   这段时间跟他们改编剧情,又针对一些剧情询问了不少专业的人,江故自己也从中获得了不少灵感,于是打算先把大纲整理一遍,精修一下,后面剧情的输出才会更顺畅。   一直忙到下午,写完部分更新,江故正打算去睡个午觉,刚准备从椅子上起来,心脏猛地一疼。   整个胸口痉挛地绞痛起来。   药瓶就在桌子上,司珩几乎在家里所有他活动的区域都备了一份,分装成轻轻一捏就开口的瓶子,防着他万一发了病没有力气扭开盖子。   顺利倒了两颗药出来,江故把药压在舌下,一手抓着胸口的衣服靠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地平复着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胸腔里尖锐的绞痛总算是逐渐平缓了下来,江故脸色苍白地伏在桌上喘着气,一直抓在手里的手机被他松开,刚刚他差点就要打电话给司珩了。   他倒不是想要隐瞒自己发病这事,只是怕雪天路滑,司珩急着回来路上出什么事。   捂着还在隐隐闷痛的心脏,江故脚步虚软地挪回了房间躺到了床上,已经三点多了,再等等司珩就回来了。 第91章   因为惦记着江故想要吃的东西,所以司珩又早退了,难得江故有什么想要吃的,他恨不得第一时间就满足他,所以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就直接早退下班。   公司的人都知道老板谈恋爱了,根据秘书那边的情报,老板的爱人就是上次来过的那个大帅哥,虽然见过的人不多,但见过的都说那是人间绝色,难怪老板会沦陷。   对于恋爱中的老板时常早退这事众员工不但毫无怨言,还相当乐见其成,毕竟老板走了,他们就能准点下班不需要额外加班了。   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道路很畅通,买了江故想吃的那家桂花方糕,司珩直接开车回家。   看了眼时间,还算早的,回去后如果江故没睡,可以吃一点当下午茶,如果睡了,那他就把方糕热着,等江故午觉起来刚好能垫垫肚子。   怕吵醒有可能在睡觉的人,司珩轻手轻脚地开了门,把桂花方糕放到了厨房,脱下外套后正准备进卧室看看,就见江故脸色苍白地出来了。   司珩看他捂着胸口神色顿时一变,立刻走了过去把人扶稳:“心脏疼?吃药了吗?”   江故靠在他身上嗯了一声:“吃了。”   司珩把人抱了起来放回了床上,看着他难受的模样,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没事的,别怕,我们去医院看看,别说话,慢慢调整呼吸,躺着是不是胸闷的难受,我把枕头垫高点好不好。”   江故看着他紧绷的脸色,反而笑着安抚道:“吃了药感觉好多了,没有刚刚那么难受了,你别着急。”   司珩很努力地朝他露了个笑来:“好,我不着急,不着急,你别说话了,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   没给江故盖被子,怕被子那点重量压在他身上都会难受,司珩让他躺着别动,转身出去就给刘管家打电话让他立刻联系救护车。   空出的这点时间司珩拿出氧气机给江故吸上了氧。   他知道江故经常会半夜胸闷喘不过气,所以这东西是家里一直都有的,又将之前所有的病例和报告装好,这些东西能给医生节约不少诊断的时间。   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司珩把大门打开后回到了房间,坐到床边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   江故可能只感觉到一点不舒服看不到自己的脸色,司珩却看得很清楚,除了白的没了一点血色,唇色都发绀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心脏不舒服的程度了。   他没有责怪江故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他,他知道江故可能只是感觉一点点不舒服,不想小题大做,以为吃了药休息一会儿就能好。   他只怪自己,明明早上就看到江故脸色不好,这种疏忽的错误他却一犯再犯,他简直不敢想,如果今天他再回来晚一点会怎么样。   见江故想要把吸氧面罩拿下来,司珩握住了他的手拦住了他的动作:“乖乖的别动,我知道罩着这个不舒服,忍忍好不好,吸一会儿氧人会好受点。”   江故想说自己没事,这会儿除了有点没力气胸闷,心脏已经不疼了,但看司珩紧绷的模样,也就听话的不动了,不让他说话不让他动,躺了没一会儿江故感觉有点困了。   眼睛闭了一会儿,江故感觉自己也并没有闭很久,就感觉有人在动自己,睁开略有些沉重的眼皮,看到司珩正把他抱起来。   江故习惯性地想要抬手圈上他的脖子,又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控制住了,于是扭头一看,屋内好多人,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司珩?”   司珩给他盖了一床小被子:“我在,我们去医院看看,没事的。”   江故这才反应过来司珩是叫了救护车,顿时感觉有些尴尬,这是不是有点过于滥用医疗资源了,他好像并没有严重到需要救护车的程度,他甚至感觉自己都能站起来走两圈啊。   但救护车都来了,那就乖乖躺着吧,去医院的路上江故还挺清醒,虽然身上被捆绑了一堆东西,他甚至还惦记着家里的门关没关:“关好了吧?咕哩可别跑出去了。”   司珩坐在他旁边道:“关好了,咕哩不会跑出去的,等过两天我们一起送它去洗澡,选个你喜欢的香波,我公司旁边的商场还开了个宠物城,我们还可以去逛一逛,买点玩具。”   江故笑着应了一声好。   司珩揉了揉他的头发:“头发也长了,过年之前我们去剪一下好不好?”   江故又嗯了一声,再次点头,然后觉得有点困了,有点想睡。   刚刚还让他别说话休息的司珩这会儿却又不让他睡了,一直不停地跟他说话,每当他累得想要闭上眼睛,司珩就把他喊醒。   江故脑子里有些迷糊了,看着司珩的脸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的情况可能不太好,可是很奇怪,他并不难受,反而还有种轻飘飘的舒服。   救护车里很安静,但又一直有仪器嘀嘀嘀的声音,他躺在狭窄的救护床上,看不到身后仪器上的数据,但他能看到司珩难看的脸色。   有多难看呢,哪怕是他现在脑子有些迷糊了,都能一眼看出的慌乱和害怕,那种强忍惧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想要朝他笑一笑,但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江故用力地握住了司珩的手,想要说什么,但突然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好像意识到自己情况不好之后,生机正在快速流失着。   身后的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江故听到司珩在喊他的名字,明明很大声,但声音却又好像在逐渐远离他。   声音里的惊恐听得江故心疼,他想,司珩上辈子是欠了自己多少啊,这辈子要被他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惊吓。   可是力气整个被抽空,连呼吸一下子都使不上劲了。   轻飘飘的感觉消失了,等江故意识回归时,只觉得好累,好像被什么东西强行拽住,硬生生拖着他不让他飘走。   意识回笼没多久,江故甚至都没看清自己在哪儿就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要说完全没有知觉那也不至于,他能感觉到经常会有人来跟他说话,甚至能分辨出说话是个女生,然后心里疑惑怎么好像一直没有听到司珩的声音,但实在是没精力深想就又沉沉睡去。   等他彻底醒来,能看清周围的环境了,果不其然,又进ICU了,这次跟之前进来还不一样,身边还多了个大机器,上面各种管子,还挂着血袋,看着就很吓人。   护士看他醒了之后也不吵不闹,过来用棉签给他沾湿了一下嘴唇:“终于把你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了,你爱人在外面守了好多天了,你可要坚强些啊,后面还有难关等着你过。”   江故想问好多天是多少天,但喉咙干疼干疼的,甚至还充满了铁锈味,根本说不了话,只能朝护士眨了眨眼,表示他听到了。   浅浅睡了一觉,但没睡太久就被吵醒了,ICU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一整排的床位,每个床位旁边都是各种仪器,堆放了大型仪器的床位旁边甚至会有个专门的护士守着。   比如他这边,就有个专门的护士守着。   吵闹的声音是从他对面传来的,江故躺着没办法动,看不到对面的情况,但能听到医生抢救的动静,好像是有人吐了好多血休克了,好多医生都围在那儿抢救,可惜最终没能抢救过来。   江故听到有护士在说可惜,好像那人才十七岁,都还没成年。   不过他也没听到太多,就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旁边那个插满了各种管子的大机子被拿走后,江故才知道昏昏沉沉地睡着也是一种幸福,因为越清醒,在ICU里待的时间越难熬,不能吃东西,水也不能喝,每天用棉签沾湿双唇的时候竟然是最幸福的时候。   又一天疲惫地醒来,江故还未睁眼就感觉有人在摸他的手,扭过头一看,见是司珩,第一反应就是朝他笑了一下。   司珩握着他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身上有没有不舒服,有没有哪里疼?”   江故摇了摇头,声音嘶哑得不行:“不疼。”   就是没力气,然后饿到失去了饥饿的感觉。   司珩小心地用棉签给他润了润唇后,又给他涂抹了一点唇膏:“再坚持坚持,等做完手术,以后都会好的。”   江故有些疑惑,但嗓子太疼了,有些发不出声音了。   司珩看懂了他的疑惑,温柔安抚地解释道:“医生建议尽快手术,专家的档期也排上去了,医生说你撤了ecmo后情况恢复得比较好,所以趁这次就把手术做了,别怕,到时候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江故现在躺这儿也做不了什么主,那就司珩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听好了,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用了ecmo,难怪护士都说把他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他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还好他还活着,不然司珩得多内疚啊。   司珩没有拉着他一直说话,告诉了他手术这事之后便哄着他睡了,现在江故需要多休息,清醒着想太多反而不利于恢复。   陪着他一直到探视的时间结束,司珩这才小心地把他的手放进了被子里,走到门外都还没忍住又回头多看了两眼,直到护士来催促,这才离开了ICU。   等在外面的唐鸣见他出来了,问道:“小故还好吗?”   司珩脱掉防护服,点了点头:“意识已经很清醒了,就是有些虚弱。”   所以他不知道现在做手术到底正不正确,他很怕江故撑不过去,可是这已经是第二次心脏停搏了,那天在救护车上跳动的曲线拉直的一瞬间,那种恐惧他真的再也承受不起了。   但医生说江故现在已经是心衰中期,不能再等了。   唐鸣:“人清醒了就好,你要相信他,他远比我们所想的还要坚强,你回去睡一觉吧,把自己熬垮了,谁来照顾他。”   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唐鸣都不忍回想,送来医院的那天直接就进了抢救室,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不知道多少张,甚至上了ecmo的跟死神赛跑,真的是差点没能救回来。   十多天的煎熬,前天终于收到了好消息,人醒了,也恢复了自主呼吸,又等了一天,今天终于被允许进去探视了。   这一关熬过了,等后面的手术完成了,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司珩朝他摇了摇头:“你回去吧,我就在这边睡,回家我也睡不踏实。”   唐兆连他放办公室的午休床都给贡献出来了,司珩就在门口不会妨碍到旁人的角落守着,里面有任何情况都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知道今天允许他探视了,司珩才回家洗了个澡刮了一下胡子,虽然就那短暂的十分钟,却给足了他继续撑下去的力气。 第92章   人清醒了却还不能出重症,重症里面也不能使用电子设备,怕影响那些仪器,司珩担心江故无聊,等江故可以坐起来的时候,特意给他送了本书进去。   这还是江故第一次清醒地在重症待这么久,之前虽然也进来过,但人意识清醒没多久就被送出去了,这次他都可以坐起来吃点东西了,竟然还不被允许出去。   护士看他不吵不闹,还笑着问道:“别的清醒的人一天问三百遍什么时候可以出去,自己都好了为什么还不能转去普通病房,你竟然一次都没问过。”   江故朝一旁守着他的护士笑了笑:“能出去的时候你们自然会安排,不让出去证明还不能,问了也没用啊。”   护士叹气道:“要是都像你这么听医生得话就好了。”   重症的病床也很紧张的,有些人不够指标都进不来,只能在外面熬着,一些人觉得自己醒了,身上不疼了,就吵着闹着要出去,感觉把他们压在重症里面就是为了多赚他们钱一样。   能出去他们巴不得全送出去,谁愿意重症里面人满为患呢,像江故这样安静又配合的病人真的是太少了。   护士看他这么配合,也就多说了两句:“你现在看着是意识很清醒,但危险期还没过去,心脏的负担很重,所以暂时还要在这里待着,之前有个病患就是,以自身感受为主,根本不看检查结果,早上出去,说了要躺床不能下床不能动,不听,在这里待了十多天,一出去就偷偷洗澡。”   江故有些好奇:“然后呢,又送进来了?”   护士:“来不及送进来了,最后去太平间了。”   江故:“……”有点被吓到。   护士说完又朝江故道:“所以别看你现在意识清醒还能坐起来看看书,等你下床走两步可能都得晕。”   江故听话的点头,他不会吵着要出去的,他惜命,还不想死。   到了探视的时间,门一开他就看到穿着一次性防护服的司珩,笑着朝他伸出手。   司珩坐到床边:“今天觉得怎么样?”   江故:“好多了,说话都有力气了。”   司珩避开他脸上的氧气管,摸了摸他的脸颊:“那就好,我给你擦擦身上。”   探视时间只有十分钟,虽然司珩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说,但他更想让江故舒服点。   这几天一直躺着,好不容易这两天可以坐起来了,估计身上的骨头都躺酸疼了,询问过医生,是可以擦一擦身上稍微按摩一下肌肉的,所以每天十分钟的探视,司珩都忙个不停。   不能直接端水进来,司珩就提前准备了好几条热毛巾,趁着还有点热度,小心仔细地给他将身体擦了一遍,至于其他那些旖旎心思现在也顾不上了。   江故也从一开始的别扭到逐渐适应,毕竟他跟司珩还没做过于亲密的事,虽然以前司珩也这样照顾过他,但那时候他们还不是现在这种关系,有些地方司珩会避开。   但这次关系不一样了,照顾起来很明显比以前更亲密了一些。   江故自己也没想到,跟男朋友彻底坦诚相见不是在家里的床上,而是在医院的床上。   连脚指头都给擦了一遍后,司珩把毛巾分装进不同的袋子里,又抓紧时间跟他说了一会儿话,捧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满眼都是他,尽量捡着一些轻松让人高兴的事说给他听。   可惜十分钟太短了,才见到面探视时间就过去了,司珩也不敢贪心,能从死神手里把江故抢回来,现在的每一天他都充满感激。   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满眼不舍地看着他道:“我明天再来,你乖乖的,要是无聊了就睡一会儿,再过两天就能出去了。”   江故朝他点点头,抬起没有针管的那只手朝他挥了挥,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病房后,脸上挂着的笑容也慢慢落了下去。   轻叹一口气,每天最期待的十分钟眨眼间就没了。   其他探视的家属也在一个个地离开,很快病房就只剩仪器运转和病痛的呻|吟声。   江故拿起一旁的纸笔记录一些见闻心得,小小一间重症监护室,这些天也算是让他看到了许多。   父母砸锅卖铁救儿女,儿女推诿着连探视的时间都不来一人,护士还道这都还算好的,至少出钱了,有多少连这个门都进不来。   人生百态生死离别,都充斥在这么一间重症病房里,看多了难免有些感触,有些东西只有亲眼见过感受过,才能创造出有血肉的文字。   等身上的管子越来越少,最后只剩氧气管和针管的时候,江故终于可以去到普通病房了,唐兆还特意买了一大束花等在病房里。   看到他被推回来,夸张鼓掌:“恭喜江小故,又是战胜病魔的一天!”   江故还不太能动作太大,于是只能用眼神瞪他:“要不要这么夸张,你怎么不直接拉个横幅?”   唐兆:“你想要的话也不是不行,这样,等你手术完,我给你拉个横幅。”   江故:“信不信我打你!”   唐兆欠欠地嘿嘿道:“不信,有本事你现在来打。”   江故没那本事,一旁的唐鸣代劳了,一巴掌呼他后脑勺上:“闹不闹啊你,吵死了。”   唐兆龇牙咧嘴又不敢反抗。   江故靠在床上看着他们笑,果然出来了就是好,热闹多了。   司珩坐在旁边握着他的手,看着又瘦了不少的人眼里都是心疼:“这几天可以稍微吃点东西,想吃什么跟我说,等做完手术,又是一段时间不能吃了。”   江故:“手术时间定了吗?”   司珩嗯了一声:“定了,如果指标能达标,下个星期三就做。”   江故道:“也没几天就过年了,不能再等等,等过完年再做吗?我还没去抢头香呢。”   司珩朝他摇了摇头:“不能再等了,医生说已经病变严重了,不能再保守治疗了,今年抢不到头香,明年再带你去抢。”   江故道:“那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竟然是在医院过的。”   司珩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有什么关系,以后的每一年我们都能一起在家里过就行了。”   唐兆轻咳了一声:“两位,我们还在呢。”   江故靠在床头笑,司珩直接露了个嫌弃的眼神,唐兆炸了,刚想控诉司珩就被唐鸣一把捂住了嘴巴带了出去。   江故看着他们离开了病房,道:“他们去哪儿?这就回家啦?”   都还没多说两句话呢。   司珩:“去取餐,你该吃点东西了,程橙说她晚上下班会过来,宋时也准备今天过来的,我看人太多了,让他明天来,这两天看完了后面就不让他们来了,免得打扰你休息,手术前还是要把身体养一养。”   江故被他的说法逗笑了,什么叫看完了,说的好像他是动物园里被参观的动物一样。   等第二天宋时他们来了江故才知道司珩说的人多,除了宋时,连导演都来了,还有他跟组的那几天几个相处不错的人,七八个人,幸好他病房够大,不然都坐不开了。   不过说是探病,但这些人实在是太热爱他们的工作了,看他精神不错,就开始聊剧本了,顺便告知进度。   江故见他们连前几集的成片都出来了,有些惊讶道:“这么快的吗?”   他进医院之前,好像也才拍了三集还是四集的内容,还没后期剪辑制作。   宋时笑着道:“一边拍一边做后期,为的就是贺岁档,先在TV网播,一天一集,买几天的营销试试水,我看了成片,虽然都是新人没有一个熟面孔,但拍摄的很有质感,不是粗制滥造,我有预感,一定会爆!”   江故:“希望能大卖。”   他剧本没收版权费,所以如果爆了,他也是能拿分成的,只不过现在他也没精力像他们那么热血地关注这事,能不能从手术台上下来都还不知道呢。   看出他有点累了,司珩就开始送客了。   宋时知道他要做手术,临走时还不忘约定:“等你手术完咱们剧就开播了,到时候你手术一定顺利,咱们的剧也一定会爆!”   江故笑着点头:“嗯,都会顺利的。”   送走了他们,江故轻呼一口气:“难怪你要他们分批来,探病的人多了也好累。”   司珩看了看一旁的心率监测仪,血氧之类的数据都在正常指标,这才走到床旁边坐下:“所以接下来几天我就不让他们来了,好好休息,把状态调整到最佳。”   江故偏头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   不等他抬起手,司珩就主动握住,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怎么了?”   江故:“你瘦了。”   说完后又笑着道:“谁家男朋友这么可怜,甜甜的恋爱都还没开始,就要守在医院里提心吊胆啦,哦,原来是我家的。”   司珩跟着笑道:“谁说的,一点都不可怜,我的福气都在后头呢。”   江故看着他的笑,自己却笑不出来了,眼眶渐渐红了起来:“辛苦了。”   护士说他在重症里待了多少天,司珩就在门口睡了多少天,无论是上下班还是什么时候出来,她都能看到他,任何时候,总能看到他。   司珩松开他的手,起身坐到床上,俯下身捧着他的脸,吻在了他的额头上,指尖轻轻擦着他微红的眼角:“只要你还在,就一点都不辛苦。” 第93章   手术这一天是个大晴天,一大早上太阳就晒进了病房里,唐家两兄弟早早就来了,就连程橙都提前请好假过来了。   因为来得太早,还没到江故进手术室的时间,所以几人直接坐在病房里吃早餐。   无辣不欢的唐兆吃着香味浓郁的牛肉粉,早餐难得不靠一杯黑咖解决的程橙吃着高碳水满足感的烧麦。   司珩陪坐在江故的床边看着那边吃吃喝喝的人,轻抚着江故的手安慰。   不能吃不能喝的江故盯着那边看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交友不慎啊。”   唐兆嗦着牛肉粉道:“哇江小故,你的小良心呢?我们这一大早来陪你,你都不感动一下的吗?”   江故:“如果你放下那碗牛肉粉,可能更有说服力一点。”   唐兆哼哼,又跑过去夹了一筷子他哥餐盒里的汤包。   在充满了食物香味的病房里,看着他们吃吃喝喝,江故临近手术的紧张多少有些缓解,就好像他只是去做个小手术,朋友们不当回事的来陪陪,因为他很快就能出来。   昨天他还想着,自己今天被推送进去的时候会不会吓哭,二十多年了,这颗已经坏掉的心脏总算是可以换零件了。   但今天这一看,他大概率是不会有什么想哭的情绪了。   程橙也端着她的烧麦走了过来:“这家味道不错,可惜胡椒味有点重,对不吃辣的人来说还是有点辣,你吃不了,好久都没吃过一顿热腾腾的早餐了,托你的福。”   江故朝她笑着道:“不用特意来陪的,还耽误你工作。”   程橙一边吸着豆浆一边道:“老板好久没给我放假了,这不趁机找理由吗,现在的资本家啊,恨不得把人当二十四小时不停档的机器用。”   屋内有两个她口中的资本家不敢吭声,唐鸣是自己就是工作狂,所以他的确是疯狂压榨自己以及疯狂压榨员工。   至于司珩,自家公司大门现在朝哪儿开他都快忘了,从江故进医院到现在,助理来了好几次处理积压的工作,这放在打工人身上额外多出的工作量,只能等过年给个大红包了。   他们把早餐吃完的时候护士推着一张床进来通知可以去手术了。   司珩把江故从床上抱了起来,放在那张活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一路握着他的手陪着。   等电梯的时候唐兆凑了个脑袋过来问江故:“怕不怕?”   江故看了看围着他的大家,点了点头:“突然就有点了。”   司珩微微用力地握了握他的手:“不怕,等下进去之后很快就睡着了,等你醒来就能看到我们了。”   不知道是离开房间冷的,还是本能害怕的,江故已经开始微微打颤了,司珩能感觉到,但除了嘴上的安慰之外,什么都给不了。   护士没给他们太多说话的时间,一到手术室门口就直接把人推进去了,手上的热源一消失,江故感觉更冷了,看到那巨大的手术室,一堆仪器围着的手术台,整个人开始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这种情况护士见多了,但看他年纪也不大,又是这种大手术,还是轻声细语地安慰,主要也是手术室的温度很低,的确很冷。   江故被推进去之后,众人的那股轻松感瞬间就没了,嬉皮笑脸的唐兆也不笑了,看了看时间,问道:“医生有说手术大概多久吗?”   唐鸣:“快的话可能五六个小时。”   众人安静地等在手术室外,没一会儿头发乱糟糟的宋时也跑了过来,看了眼司珩,又看了看手术室门口亮起的红灯,知道自己来晚了,也没开口说话,只找了个椅子坐下。   离他不太远的唐兆看了看他:“你这头发挺有个性。”   宋时胡乱扒了扒:“昨天是大夜戏,早上收工才急忙赶过来。”   唐兆听江故说过,知道他把版权给了个学生班子拍剧,也知道宋时也是编剧,于是问道:“拍的顺利吗?”   宋时点头:“很顺利。”   唐兆看了眼手术室大门,又道了一声:“顺利就好。”   手术室里面一直很安静,没有护士进进出出,这种大手术基本都准备好了会需要的东西,真有护士着急忙慌地进进出出,那就太吓人了。   为了这场手术,他们还特意抽时间去献了个血,现在手术用血都需要献血证换。   江故不知道的是司珩这几年是定期献血,为的就是那一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需要的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五个小时,六个小时,从早上到下午还是没有动静,等在外面的人越来越心慌,司珩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程橙看着站在窗前的人,无声一叹,她好像不止一次见到这样的司珩了,明明是两个很好的人,却偏偏一次又一次要承受这些。   这让程橙突然就明白了一句话,生命里的任何事早已标好了价格,或许这就是他们的代价。   所以他们热烈地相爱着,没有误会,没有波折,初恋就这样遇到足以惊艳彼此一生的人,所以他们比别人更珍惜这份难得。   只希望上天看在少有这么契合的圆,能让他们更圆满一些,这世上将就太多了,就显得相爱太难得了。   太阳一点点往西边落下,手术室的红灯就那样一直亮着,亮得众人心里开始慌了起来。   当走廊的灯光快要比窗外的天光还要亮时,红灯终于熄灭,大门被推开。   司珩提着一颗心看过去,双脚沉重的甚至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神色满是强忍惊慌的恐惧,直到医生出来,说手术很成功。   短短几个字,就像破除他满身惧意的咒语,将他重新拉回人间。   四肢逐渐恢复知觉,如潮水一般的沉溺和窒息也在逐渐退去,司珩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坐在了地上,一手捂着脸,明明是想笑的,却绷不住哭了出来。   麻药过去江故被人叫醒过一次,但并没有醒太久就又沉沉睡去,身上的管子很多,嘴里有呼吸机,鼻子上也插着管子,甚至就连身上都开着洞插着管。   他又回到了重症,但在重症里面清醒的时间并不多,等脑子终于能思考的时候,人已经在普通病房了。   江故能感觉到身边有人,经常有人在跟他说话,问他一些问题,他不知道自己回答了没有,好像回答了,但又好像没回答,就是觉得耳边总是叽叽喳喳不让他睡觉好烦。   又一次感觉有人在他脸上不知道折腾些什么的时候,江故努力挣扎着睁开眼,视线逐渐清晰后,看到眼前那人的一瞬间他似乎有些想不起对方是谁,茫然地眨着眼睛。   迟缓地反应了片刻,才恍惚着想起一个名字,于是喊了出来:“司珩?”   司珩轻抚着他的头发,迎着他的视线朝他露出一抹笑:“我在,小故你醒了吗,能看清我了吗?”   江故轻轻嗯了一声,点了一下头,朝他笑了笑:“能看清了,你是司珩。”   司珩彻底放心地笑了。   江故醒来之后身体一天天在恢复,从只能躺着到慢慢能坐起来,身上插的各种管子也在一天天减少,等终于可以在司珩的搀扶下下床走路时,已经到了二月份的大年三十了。   江故住的是单人病房,虽然是医院,但在不影响病人和别人的情况下,过年也是要稍微有点年味的。   一大早唐兆就带了一堆的东西过来布置病房,大大小小的中国结往墙上挂,祈福驱邪的年画往墙上贴,白色的病房瞬间就多了不少的年味。   江故躺在床上任由他折腾,面前的小桌板上放着平板,平板里正放着小年夜的晚会,热闹但又不会太吵。   等唐兆终于贴完了那些东西,就打开窗子,把刚刚来的时候放在窗外的可乐拿了进来,盖子滋溜一声被扭开,一口灌下去打了个气嗝:“好爽。”   江故就这么看着他,看得唐兆嘿嘿蹭过来笑:“想喝啊?我帮你喝了,就当你也喝了。”   江故道:“你们晚上真的要在这里吃饭啊,护士应该不会让吧?”   毕竟是病房,哪能让人太过闹腾,而且谁家过年在医院的,也太不吉利了。   唐兆无所谓道:“这有什么,我们又不吃味道重的,火锅都没选呢,就带几个菜,带点炸鸡烤串,正好你家那邻居不也是一个人,过来大家一起吃,总比一个人在家吃泡面的好吧。”   江故说不过他,只能任由他们折腾了,护士端着药进来,看到病房大变样,笑着道:“很有过年的氛围嘛,布置的真好看。”   唐兆得意道:“是吧,过年就该有过年的样子,在医院怕什么,只要人在一起,在哪儿都是团圆。”   护士拉开江故的衣服,他一边腰侧靠近胸口的高度那儿开了三个洞,没有大开胸,要是开胸他恢复的不可能有这么快。   前两天这边插着的几根管子刚去掉了,这几天就要上药帮助伤口愈合。   护士替他检查了一下,笑着道:“恢复得挺好的,再坚持坚持,很快就能出院了。”   唐兆跟着过来看他的伤口,看得直皱眉:“这也太疼了。”   护士道:“所以一个好身体有多重要,那比什么都值钱。”   说着看了眼桌上半瓶没喝完的饮料,道:“这些碳酸饮料还是少喝得好。”   等护士出去后,唐兆朝江故做了个鬼脸,嘻嘻笑着坐到了床旁边:“等下等司珩过来我就先回家了啊,中午要在家里吃年饭,晚上再过来。”   江故嗯了一声:“你现在就可以先回去了,我一个人可以的,有事我会喊护士的。”   唐兆直摇头:“那可不行,司珩知道我把你一个人丢医院,他会杀了我的。”   江故笑着道:“哪有那么夸张。”   唐兆:“跟你说个更夸张的事。”   江故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事?”   唐兆:“你手术那天,你家司珩哭了。”   那个画面对他冲击之大,跟看到他的铁血大家长老哥在他面前哭几乎没什么两样了,完全超出想象范畴。   江故怔愣了一下,说不清这一瞬间心里的感受,有些微微揪起,有些酸涩胀满。   开门声响起,一转头就看到司珩拎着食盒推门进来,满屋大红的中国结都没能吸引走他丝毫的视线,一进来便直直地望向自己。   江故微微松开紧握的掌心,放松地靠在背后垫着的枕头上,这一瞬间他突然就有些懂了爱人这两个字存在的意义。 第94章   对江故来说,过年并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小时候他跟爷爷住一起,过年都放假了,就算去路边摆摊也见不到一个人,卖不出草编赚不到钱,天气还冷,烤火还费柴,每天听到最多的就是责骂,好像少给他那口吃的,少用那根取暖的柴火,他爷爷的日子就能过得更好一样。   是后来去了老师家才知道,原来过年是能有新衣服,是可以收红包,是堆满了吃不完的零食,是可以窝在温暖的家里看着电视里热闹的晚会。   等他上了大学,就不讨厌过年了,反而还有点喜欢,因为过年的时候除了别人家的团圆,到处都是冷冷清清,他可以舒服地待在自己的小短租屋里,不用社交不用应酬。   他不羡慕旁人的万家灯火,一个柔软的被窝,一个能取暖的小太阳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但是等他也成了那万家灯火中的一个之后,江故又觉得原来过年的意义只有幸福地身处其中才能体会到。   尤其是大年初一的早上,他从枕头下摸到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还没洗脸刷牙,一睁眼江故就在数钱,超厚一个大红包,数了半天,九十九张。   江故看向司珩:“九十九张有什么说法吗?”   司珩扶着他起来,尽量不让他动到力气,免得拉扯疼了伤口:“长长久久的说法。”   江故:“我也给你准备了。”   司珩有些惊喜,倒不是惊喜江故记得给他准备红包这事,而是惊喜江故被关在医院里,却还费心思给他准备红包。   只不过拉开他陪床那边的枕头,下面空空什么都没有,司珩回头看向江故,江故坐在床上看着他笑。   司珩想了想,又去掏了掏衣服的口袋,江故自己没办法下床,必须要人搀扶着,所以放红包只可能是昨天晚上唐兆给他帮忙。   不过翻找了一圈也没有。   司珩回到床边,轻轻捏了捏一场手术又消瘦不少的脸颊:“在哪儿?”   江故笑着朝他努了努嘴。   司珩立刻会意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下一秒,江故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红包,笑着递给司珩:“新年快乐。”   司珩接过红包,手感很薄,不像是装了钱的,顿时有些好奇:“我能打开吗?”   江故朝他抬了抬下巴:“新年礼物,当然可以。”   司珩小心地打开红包,里面有三张红纸,红纸上用漂亮的花体字写着几个字:心想事成券。   江故:“一张券满足你一个愿望,有效期一年。”   他之前也想着要给司珩准备一个红包,但又觉得钱不是自己取的,红包不是自己买的,都让别人代劳他再直接送给司珩,就失去了新年礼物的意义。   所以干脆给司珩准备了三张心愿卡,满足他三个愿望,充满意义又实在,多好。   司珩仔细地将红包收了起来,三张心愿卡啊,这可比红包难得多了。   端了一盆水来给江故洗脸擦了擦身上,又换了一件干净的睡衣,这才拿出食盒,在床上的小饭桌上给他摆好。   现在江故只能吃流食,浓稠一点的粥,鸡蛋羹,汤多面少的面条等,彻底恢复饮食还要一段时间。   陪着江故用完了早餐后,司珩问道:“需要跟你老师联系一下吗?”   他知道之前照顾过江故三年的老师后来被他家人接出国了,这过年联系慰问一下也是应该的。   江故摇了摇头:“不联系。”   司珩有些意外,但也没多问,给江故架好了打发时间的平板,就坐到一旁去折叠换下来的衣服。   这些衣服他也不会带回家,医院里的东西带回家寓意不好,所以这些换下的衣服会直接处理掉。   江故见他竟然不问,反而好奇道:“你怎么一点都不奇怪啊?都不好奇得吗?”   司珩:“好奇,所以为什么不跟老师联系?”   江故道:“老师说的,说不联系,这样的话只要我想他了,他就正在澳洲陪着家人,就会一直都在。”   司珩笑着道:“你这个老师活得好洒脱。”   江故也跟着笑,不联系,这样在彼此心里对方就一直平安健康的活在大洋彼岸,谁也不用去承受死亡的悲痛。   司珩坐到床边:“等身体养好了,我们去看看老师?”   江故有些期待,又有些犹豫:“老师说不用惦记他,也不用去看他。”   司珩揉了揉他的头发:“因为那时候你一个人很艰难,哪怕考上了很好的大学,但你身体不好,繁重的工作做不了,老师不想给你增加压力,我想他也一定会想要见见你,说不定看到你过得很好,还成功做完了手术,会更放心。”   “而且,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我这边是没有长辈了,但你老师还在,你不带我去见见吗?”   江故笑着道:“那看你表现吧。”   司珩也不敢逗的他大笑,见他没有因为提到老师而情绪有什么低落,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提前跟那位老师的家属联系一下比较好,万一有什么变故,还是不要让江故知道的好。   知道他这边每天早上查房和打针的时间,所以唐兆也不怕吵醒他,直接发了个微信道了声新年好,然后道:“我们都有给你留红包,就在你病房里,去吧皮卡故,找你的红包吧!”   江故把微信递给司珩看:“你知道他们藏哪儿了?”   司珩摇头,他还真不知道,而且藏在病房里,说是让江故找,可江故又不太能下床,下床去个洗手间的距离都要人搀扶着,所以最后能在这里找红包的除了他还有谁。   等护士进来给他换了药,又挂上了药瓶后,司珩由着江故指挥,指哪儿他就找哪儿。   将墙上挂着的中国结和贴着的画报都找了个遍,才只找到一个红包,唐鸣包的,包了个1888,鼓鼓一个藏在中国结后面还挺明显。   另外两个藏的太深了,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找了也没找到,司珩连浴室都翻了一圈,最后还是江故发现书里夹了东西,一看是程橙送的。   最后一个实在是找不到,江故只好戳唐兆:“就剩你的了,给点提示。”   新年幸福崽:“最明亮的地方。”   看到唐兆回的消息,江故和司珩齐齐抬头看向上方的吸顶灯。   江故:“不至于吧,他怎么放上去的啊,我在这儿躺着都没看到他放啊。”   司珩道:“我看到一点红色的尾巴了。”   最后也没踩椅子,直接拿了根衣架棍给挑出来了。   打工人最可怜,给包了个888,算是斥巨资了。   江故把红包放在床上拍了个照,然后发了条朋友圈分享了一下收获的快乐。   很快下面就有一堆人点赞,还有不少人直接微信红包给他。   不过那些他都没收,全都退回去了,为此任谦甚至还打了个电话过来。   他手术的事本来就决定的有点临时,加上这段时间一直跟进刑侦文,完全没准备剧本杀,之前也跟剧本杀那边的编辑茉莉说过,暂停休息一段时间,等有新剧本他再联系他们,所以跟老板也就没怎么联系了。   这会儿的电话倒是来得突然。   江故接通,任谦的声音从那边传来:“都忙昏头了,新年快乐啊江江老师,红包别退了,去年给我们馆赚了那么多钱,过年发个大红包也是应该的。”   江故也不喜欢这么点事跟人推来推去,便笑着道:“那谢谢任老板了。”   任谦笑了一声,又问道:“什么时候能有新本子?”   江故:“不愧是老板,刚给了根萝卜,就要驴去拉磨了?”   任谦哈哈笑着道:“这不是最近看江江老师产出的有点少吗?可不能因为谈恋爱了就消极怠工了啊。”   江故笑了一声:“怎么会,只是最近忙我之前写过的一本刑侦文,刚拍成剧开播,事情有点多,只能暂时把剧本放一放了。”   任谦惊讶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在圈里宣传一下,是什么剧你发给我,我让我这边的宣传部联动一下。”   有人帮着宣传,能多一点播放量那自然是好的,江故很是客气地道了谢。   聊完了剧的事,江故又跟他寒暄了片刻,准备结束话题挂掉电话的时候,任谦突然换了话题道:“我能问一件稍微有点私人的问题吗?”   江故略有些疑惑,但还是回道:“什么问题?”   任谦:“你的男朋友,是不是之前来帮你准备官司材料的那位司先生?”   江故看了眼司珩,正对着电脑的司珩本就一心二用一直注意着他那边,见他看来,便立刻抬头,用眼神询问是有什么需要。   江故拿着电话笑着道:“是的。”   任谦顿了片刻才道:“挺好的,那祝我们江江大大新的一年,事业爱情双丰收。”   江故本身就是个挺敏感的人,任谦刚刚停顿的那一两秒实在是微妙的让他不得不多想,这个老板人还是挺好的,健谈也大气,很有阅历,上次吃饭聊天,说话幽默风趣言之有物。   他其实挺喜欢跟这样的人做朋友的,可惜他们好像做不了朋友了。 第95章   电视剧爆了,虽然这部剧拍摄的时候很多人都充满了信心觉得这剧一定能溅起些水花,多少都能有点讨论度,不是那种拍完播完然后查无此剧的扑,但现象级的爆炸却是不敢想的。   可它爆了,爆的明明白白,炸的火火热热,好像一夜之间被买了铺天盖地的营销,各大娱乐平台各大新闻版报讨论的全都在讨论这部剧。   亡言作为一本并没有什么太新颖剧情的刑侦文,主打的就是一个发生事件然后通过死者来追查罪犯,逐一击破罪恶势力,专业的知识面以及高效率的节奏令人看得很爽。   这部小说的名字不太适合当剧名,所以改名为刑侦一组过审,为了拍摄出来的可看性,改编的剧情里面融合了不少生活的剧情,不只是爱情,还有亲情友情。   这种剧国内其实还挺多的,但要么拍摄的不够精致,要么拍摄的又红又专不太吸引年轻人。   这部近期上线的刑侦一组很明显有在避免这些弊端,剧情的节奏把控,演员的演技力度,甚至服化道这方面的专业,一点都看不出这剧是个小成本,还是一群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团队的作品。   一群在圈内甚至都没出道的新人,男的并非一味地帅,女的也不是那种统一的美,每一个人都十分贴合演绎的角色,一下子就在圈内炸出了热度。   全员新人的演员,全部加一起可能都凑不出十个粉丝,直接路人天选开局,十足演绎了什么叫新年开门红。   路人看剧情,讨论演员,并不会太过关注幕后团队,但对所有幕后人来说,这将会是一份能写在档案上的漂亮履历。   尤其是买了剧本杀版权的亿本影业,天降富贵来的令人措手不及,在魔域联动地帮着宣传刑侦一组的时候,亿本影业也艾特了江故,一个创造出了现象级剧情的编剧,那可不再是无名小辈了。   江故也没想到这部剧会爆火,听宋时说上线之前导演还在筹资,因为剧拍摄完前十集,加上后期制作,之前好不容易拉到的投资都花干净了,如果上线后没能溅起一点热度,那很有可能直接腰斩,后面都没钱拍。   是司珩又追加了一笔投资,这才没断拍。   边拍边播的形式对于没有一点名气的他们来说实在是冒险,但现在结果显而易见,他们赌赢了,而且这种边拍边播的形式能有更好的调动性。   有不少人知道这剧还没拍完,而且看他们明显是打算做成美剧那种季播模式,那这就意味着后面的剧情也好,演员也好,是源源不绝地需要。   在这个僧多粥少的圈子里,资本最不缺钱,缺的是能变现的流量。   没钱烦,钱太多了也烦。   宋时来看江故的时候没少吐槽:“今天这个给点钱想要塞个人,明天那个给点钱也想要塞个人,以现在的热度,这第一季绝对爆火,能在第一季里露个脸,那对后面来说就是原班人马,剧迷是会有初恋情节的。”   江故笑着问:“那导演制片他们抗住了吗?”   宋时:“暂时是抗住了,也接了一点投资,不过演员还是要贴合剧情为主。”   宋时说完见司珩不在病房里面,这才小声问道:“你家司珩怎么不继续投资了?”   这剧第一季绝对稳了,第二季只要导演编剧和演员不变,也肯定能稳,这时候不追加投资实在是不像一个商人,尤其是当时情况那么难,司珩给了钱,帮剧组渡过了不少难关,投桃报李,这投资名额肯定也少不了司珩的。   江故摇了摇头:“他自己的公司就已经够忙了,不想再折腾别的事,之前是想着再怎么样,把第一季拍完,有始有终,所以才投资的。”   那时候司珩都没想过赚钱这事,只想着这是江故写的第一部 长篇小说,意义是不一样的,既然开了拍摄的头,不管好坏,自己赔钱也想要买个完整的结局。   谁知道会突然一下子火了。   宋时笑着道:“还有人嫌钱多的啊。”   江故笑而不语,谁会嫌钱多呢,只是司珩一直很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他要的不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只想要这一生衣食无忧,过着最普通的幸福就好。   看着他恢复得不错的起色,宋时剥着橘子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做完手术也有大半个月了吧?”   江故:“过两天就出院了,能在家里过十五。”   宋时递了一半橘子给他,江故没要,于是自己一口一个:“你亡言第二部 是不是快写完了?”   江故点点头:“差不多了,还有一点剧情收尾。”   随着剧的大火,他在小说平台上的连载也跟着爆了流量,催更催得他都不敢看读者评论了。   宋时:“那你加把劲,快点写完继续第三部 ,等你出院了,我们得找个律师把内务整理整理,该签的签。”   合同肯定是要重新签约了,第一部 的版权投了分成,第二部的版权可还没给出去,这些到时候都是要重新谈的。   当宋时吃完小半斤橘子的时候,司珩回来了,他这么大个人坐在床边愣是没入司珩的眼,一进房间的司珩眼睛直勾勾就只看得见江故。   宋时主动让出床边的位子,不当电灯泡。   司珩上前摸了摸他吊着针的那只手,手里还握着暖宝宝,暖呼呼的,这才给他拢了拢肩膀上披着的小披肩:“有个合同我要回公司签一下,很快就回来,要不要先去个洗手间?”   江故摇了摇头:“开车小心,慢着点,不着急。”   司珩应了声好,把江故所有可能需要的东西都放到了他旁边的柜子上,又把护士铃放到他手边,这才在他唇上吻了吻:“有事打我电话,我很快就回。”   说完看向一旁的宋时:“那麻烦你陪他一会儿。”   宋时连连点头:“放心放心,我今天没事,时间多的是,你忙你的,我陪着我陪着。”   等司珩拿着外套出去了,宋时这才轻啧着摇头,他见过那么多人谈恋爱,就没见过爱成这样的。   一回头,看到靠坐在病床上的人,突然就明白原因了。   江故的脸色有些苍白,大手术的消耗还没把失去的气血养回来,消瘦的薄如纸片,肩胛的锁骨就像勾人的刀,带着一股脆弱的破碎感,眼睫上浓密的黑是他脸上最浓郁的颜色,黑白极致的反差,微微垂下时病恹恹的神态,连他一个零看了都把持不住的想要狠狠疼爱。   被美色冲击得心口一滞,宋时吞了吞口水,不怪司珩把他紧张得跟什么一样,毕竟见色起意是人之本性。   见宋时盯着自己看,江故疑惑地歪着头看他:“怎么了?你要是有事忙可以不用陪我,我真的不用时刻都要人陪着的。”   他都可以不用人搀扶着下床散步了,创口小恢复快,虽然内里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调养,但外伤好了,慢慢走路都不会疼了,只是司珩太紧张了,好像一刻没人盯着他,他能长出翅膀飞走了一样。   宋时重新坐回床边,又开始吃起了橘子:“我今天真没事,在家待着也是待着,还不如来找你聊聊天。”   空气里随着橘子皮的增加多了一股水果的清香,江故还挺喜欢闻的,虽然他不能吃,但看宋时吃这么多,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橘子吃太多,皮肤好像会变黄。”   宋时笑了一声:“黄就黄吧,正好里外一个色。”   江故刚开始没听懂,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明白宋时的意思,有些诧异地微微睁大了眼睛,又有些因为听懂了而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宋时见他这模样,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你这什么表情,纯情得显得我像个老司机。”   江故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于是转移话题道:“还有草莓和车厘子,都挺甜的,你去洗洗吃。”   宋时把最后一瓣橘子丢进嘴里,看着他道:“平时看小黄文吗?”   江故只觉得这个话题有点...令人害羞的尴尬,他从没跟人聊过这些,唐兆是直男,知道他是gay,两人性取向不一样,所以平时根本不会聊带色的东西。   他对这方便虽然不是完全的小白,毕竟网络这么发达,什么信息查不到,但大部分都是作为正常性知识的搜索,小黄文这些,大环境净网不刻意去搜也是不常见的。   而且那种事,不就是那样,不用看文也知道。   江故准备继续转移话题,宋时却抽出纸巾擦了擦手,然后一把掏出手机:“给你传点文包,都是我筛选出来的精华,轻易不外传的。”   随着手机接连震动,有些东西就这么隔空传过来了,宋时那是半点不藏私,还笑着道:“我身边的gay不少,玩得那叫个花,我实战没什么经验,纸上谈兵那是技能满点,还有一些工具之类的,你有需要也可以先问问我,好东西想买也是要有门道的。”   江故抓了一把小橘子放到了他的手上:“吃你的橘子吧。”   宋时知道他不好意思了,给了他一切都能意会的眼神,继续吃他的橘子。   江故发现宋时真的是个很神奇的存在,接触多了,总能一再打破他对他的一些人设认知,卑微求爱小可怜,到鸡血活力小奋青,再到现在纸上谈兵老司机,人的多面性,宋时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等中午吃完饭,司珩回来后,宋时也走了。   江故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手机,指尖轻轻划过那一列列还未下载的炸裂名字,好奇心的驱使下,江故点了一键下载,然后点开其中一个,又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第96章   司珩注意江故很久了,江故并不怎么沉迷玩手机,很少会抱着手机久久都不动弹一下的,怕他一个姿势太久压迫到伤口,司珩想起来提醒一下江故翻翻身。   结果他刚一动,江故就做贼心虚一般将手机锁屏一收。   司珩看着江故,江故看着司珩。   气氛突然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   江故眨了眨眼,露出一抹无辜的神情朝着司珩笑:“怎么啦?”   司珩没忍住笑了,怎么就这么可爱,连心虚时都可爱得让人想要抱在怀里咬一口。   本就对他没辙的司珩,面对这样摆出无辜表情的江故还能怎么办,只好假装没看见他刚刚心虚藏手机的动作,上前给他调整了一下背后的靠枕。   “看你一个姿势太久了,想让你动一动,我们下床走一走,活动一下。”   江故把手机放到一旁的柜子上,朝他伸出手:“好吧,那就走走吧。”   看小说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放下手机才感觉到累,后背都躺麻了。   顺着司珩的搀扶,江故穿好拖鞋开始在走廊里溜达,外面的天气太冷了,他才刚在心脏上面换了零件,这时候可不能着凉感冒,那是会要命的。   即便是过年期间,医院里也没见人少,只是他在的这一层病房住的都是大手术的重症,走廊上没有一些综合病房那种加床,溜达起来就比较方便。   江故手术后在这一层住了大半个月了,好些人都认识他了,虽然他有些记不清对方,但别人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都会笑着回应。   一路溜达下来叔叔阿姨的喊了不少,还收获了一兜子苹果石榴,司珩跟在他身后帮他一路拿着。   路过一个差不多跟他同龄曾经有过交谈的病房门口,江故下意识往里面看了看,想说对方要是在,可以打个招呼。   他刚准备探头看一下,司珩直接带着他转了身:“好了,溜达了一圈,先回去休息,晚点躺累了再出来活动。”   江故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乖乖跟着司珩往病房里走。   活动了一圈,躺久的疲累稍微缓解了一点,司珩给他脱了鞋,又擦了擦手,给他盖好被子后准备回到一旁的小桌上继续工作,就听江故问道:“那个男生怎么了?”   司珩抬头看了江故一会儿,才道:“早上手术,没成功。”   江故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那个男生年纪不大,好像才刚满二十,长得不算帅,还有点青春痘,但很爱笑,笑起来很温暖的感觉,第一次见到他就国粹式感叹女娲的不公平,说话也挺幽默。   他们接触也不多,就是每次司珩陪着他在走廊散步时,他都会挤眉弄眼哟哟哟地调侃一下,然后强烈地表示等他熬过了这次的大关,他一定要在大学里找个女朋友。   医院里最不缺的就是生死离别,江故见的太多了,甚至还曾遇到过前一个小时还热情跟你说话聊天,刚躺下没多久人就没了的。   所以很快就将这事放下了,只是心情肯定没有出去之前那么好了,神情恹恹地躺在床上手机都不玩了。   司珩放下电脑坐到了病床旁,将江故搭在眉心上略微有些遮眼睛的头发往后捋了捋,发丝柔软顺滑,很容易便从他的指缝间滑走了。   司珩:“之前说要剪头发也没剪。”   江故笑着道:“只能等春天了,我看最近都没有怎么下雪了。”   司珩:“嗯,春天要来了。”   江故侧躺在床上,眼神落向窗外,感叹道:“时间过的好快啊,去年这时候刚开学,我收到了第一本剧本杀的稿费,扣掉税有九万多,原本打算毕业之后找个气候条件好一点的小三线定居,收到稿费之后就动摇了,就开始考虑要不要留下来。”   现在回想起来,他都还记得那个炎热的夏天里为租房发的愁,高不成低不就的怎么都看不上。   还有第一次见到司珩时,被他帅到漏跳一拍的心脏。   江故笑着戳了戳司珩的手臂:“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感觉?”   司珩闻言也笑了一下,问道:“什么感觉?”   江故:“哇,大帅哥。”   司珩被他逗笑了。   江故:“笑什么,是真的,你走出来的时候,我心都跳漏了一拍,我当时就想着,个子这么高,身材这么好,万一我把持不住了怎么办。”   司珩:“那如果你大一的时候我就去追你了,你会答应吗?”   江故想了想,嗯了一声:“会。”   如果是司珩,他想他会答应的,因为出现的人不对,所以他斩桃花,只要是对的那个人出现了,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会答应的。   见司珩有些愣神,江故笑了笑:“是不是后悔偷偷摸摸的那四年了?本来早就可以修成正果的。”   司珩摇了摇头:“不是后悔那四年,只是后悔没能早点出现在你身边,没能早点去陪着你,照顾你,但我觉得,也许现在才是最好的时候。”   江故有些不解:“为什么?”   司珩道:“因为如果是四年前,我可能会走错路,如果是四年前,我会把更多的重心放在事业上,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哪怕你并不需要,哪怕你也有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好,但我会忍不住想要给你我所能给的一切。”   “吃的差了,住的简陋了,让你无法随心所欲写你自己喜欢的东西,为了五斗米费心伤神了,我会心里觉得亏欠,会觉得对不起你。”   “我把高高的月亮摘下,不是来陪我吃苦受委屈的。”   “追逐事业的脚步快了,总会疏忽更多身边的东西,那就本末倒置了。”   所以或许现在才是最好的时候,事业的松弛让他更能专注自己想要的,当两者不可兼顾的时候,他能毫不犹豫将所有都倾斜到江故的身上,他不会为了工作而疏忽江故。   怦然心动的初见,沉淀累积的情愫,他的感情在暗恋里发芽,在忍耐中生根,那些破土的挣扎,生长时所需要承受的风雨,他不需要江故来承受他感情上的青涩,只需要当这朵花盛放时,江故能过来把它摘下就够了。   听着司珩的话,江故突然想起圣保罗在《罗马书》中所写:凡事都不可亏欠人,唯有彼此相爱,要常以为亏欠。   从前他只是字面意义的理解,现在突然就能明白这里面的亏欠是什么意思了。   爱是亏欠,因为爱,便会亏欠地觉得自己给的不够多,给的不够好,而另一方能够看到这份亏欠看到这份爱而珍惜,那才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江故握着司珩的手笑了笑,他怎么能这么幸运,这辈子能遇到这么好的司珩。   天马行空地想到一些可能,江故有些好奇地看着司珩:“那如果我们是高中相遇呢?”   司珩一手撑在他的床头,看着明显泛起困意的人,眉眼里溢满了温柔:“如果是高中相遇,那我们会一起做题,一起考大学,我再哄着你来我家吃饭,我妈妈做的糖醋排骨特别好吃,我们会别扭又直白地表达着爱意,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江故睡着时脸上是带着笑的,好像真的吃到了司珩妈妈做的糖醋排骨,在那栋外面种满了漂亮鲜花的小别墅里。   前前后后这次医院住了一个多月,手术后确定他恢复得很不错,医生总算是批准出院了。   出院这天又是一群朋友隆重地来接,回到家后,程橙还在门口烧了个火盆:“快来跨一跨火盆洒洒柚子水,把去年的霉运全都跨过去挡在外面,新的一年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事业红红火火顺顺利利!”   江故见他们弄得这么起劲,自然也就顺着他们来了,扶着司珩的手跨过了火盆,又站在门口被程橙用艾叶沾着柚子皮煮的水在身上撒了撒,这才被允许进家门。   这么久没见江故的咕哩不知道是看到了江故,还是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兴奋的,直接开始在客厅里跑酷起来,将坐在沙发上的唐兆一踩一脚。   甘辰也来了,带着一大束鲜花,江故手术的时候他不知道,出于避嫌的心理,他在有意避开一些跟他们有关的信息,但后来还是知道了,住院的时候他还去看过几次,这次出院司珩就邀请他过来一起吃顿饭。   程橙走完了去霉运的仪式感后,就拿着手机各种拍照发朋友圈,被一屋子帅哥包围,简直不要太幸福。   司珩由着他们热闹,这段时间在医院里住太久了,怕给江故住抑郁了,回来自然要热闹一下换换心情。   但又怕他们吵到江故,在客厅里待没多久,很快就扶着江故回了房间:“累不累?觉得累了不要勉强,睡一会儿,待会儿吃饭我再来喊你。”   手术是做完了,但恢复到能不受影响地正常生活,至少得一年半载的,这期间只能适当的运动,要足够的休息,半点不能劳累。   江故坐在床边朝他笑着摇头:“怎么会累,从医院到家里也就十分钟不到,倒是你们,又是买菜又是做饭,还搞了个火盆,这么折腾,辛苦啦。”   司珩捧起他的脸,在他额头亲了亲:“欢迎回家。”   江故仰起头,点了点自己的嘴巴。   司珩笑着再次低下头,轻轻吻在了他的唇上。   “咳咳。”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两人的亲吻。   唐鸣双手环胸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被这般撞见江故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朝他露了个笑脸。   司珩站起来,眼带杀气地看了过去。   唐鸣无辜耸肩:“别看我啊,不是要来打扰你们,是程大小姐说该切蛋糕了,虽然小故不能吃,但这蛋糕的第一刀得他来切。”   唐鸣说完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挑着眉挂着笑地转身出去了。   司珩回头看到江故的笑,也跟着笑了出来,朝他伸出手:“走,切蛋糕去。”   余膝征梨!   屋外唐兆和程橙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夹杂着咕哩被撸的喵喵叫声,热热闹闹地传进了屋内。   江故看着眼前那只宽厚又温暖的手,轻轻放了上去,然后被用力握住。 第97章   再多的热闹都有结束的时候,愉快地度过了一个周末之后,众人的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该上班的上班,该养身体的养身体。   年已经过完了,之前司珩积攒的工作一下子就反噬了上来,忙的脚不点地,有时候天不亮就要飞别的城市,再披星戴月地晚归回来,能一天往返的都不会拖到第二天,只为了每天回来陪一陪江故。   看着司珩这么累,有时候晚上甚至只能抱着他睡几个小时就又要出门了,江故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不用这么赶着回来,我自己会好好吃饭,会好好休息,会慢慢走路保证不会在家里摔到,你要是不放心,那就开着监控守着我,你这样赶着飞来飞去也太辛苦了。”   司珩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就这一个项目了,最近是忙了些,把合作敲定了就不会这么忙了,到时候我就有更多时间陪你了,再努努力,说不定能提前退休。”   江故笑着道:“那我以后也是要忙事业的,我还不想这么早退休。”   司珩把人圈在怀里抱得紧紧地:“你忙你的,我给你端茶倒水洗衣做饭,做你背后的男人。”   江故被他逗笑了,捏着他的脸道:“那岂不是委屈了我们的司大老板。”   司珩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唇,在他耳边厮磨道:“司老板不委屈,司老板甘之如饴。”   温热的气息喷洒,激起阵阵麻痒,江故有些难耐地避开,又忍不住仰了仰脖子,亮晶晶的眸子里含着笑意,在卧室柔和的暖光灯下,氤氲出缠绵胶黏的气息。   奈何身体不争气,根本没办法下一步,亲一亲就已经是极限了,怕惹得他动情,司珩连摸一摸都不太敢。   被子里的温度明显热了起来,司珩立即忍耐住心口的那股躁动,把江故抱在怀里轻拍着后背:“睡吧,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江故将自己的脚压在他的腿上蹭了蹭:“我可以用手帮你。”   司珩一把将人按在自己的胸口,怕他再说出什么瓦解他自制力的话,故意凶凶道:“睡觉!”   江故闷笑:“或者你用我的腿蹭蹭?我看小说里......”   话还没说完,脑袋再次被司珩按住了,直接手动给他消音。   江故睁圆了眼睛看着他,乌溜溜水润润,满眼无辜地眨巴着,看得司珩心头仿佛被点了一把火,烧得浑身燥热。   奈何凶不得,说不得,更没办法顺着他的意思来,只好声音沙哑道:“乖乖睡觉好不好,我给你讲故事?”   江故也想顺着他来,但又觉得如果一直这样,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才能更进一步,他身体还没恢复的确不太能做这些事,但又不是一定要自己来的,用手也是可以的嘛。   于是搭在司珩腰上的手,在江故眼一闭心一狠后,握住了最滚烫的地方。   那一瞬间,江故的脸上立刻便烧了起来,胸腔里的心脏咚咚地跳。   他自己的身体不太好,对这方面的事念想淡得很,偶尔晨间的反应根本不需要外力,稍微躺一会儿就能重新静下来,所以哪怕是用手,他的经验也只停留在一些文字上。   这会儿应该算是第一次,有点被烫到,也有点被吓到。   他没有缩回手,反而微微用了些力气,男人嘛,谈了恋爱又会有几个不想的,尤其是怀里抱着喜欢的人,怕是日日都在想,夜夜都在惦记。   但司珩一直忍耐着,克制着,别说跟他更进一步了,就连让自己帮他一下,都好像会累到他一样。   江故实在是有些心疼了,之前在医院里寸步不离的照顾他,即便请了护工,但陪伴照顾甚至擦洗都从不假手于人,全都是自己来。   跟他交往以来,或者说从跟他认识以来,自己给司珩的好像都是各种惊吓,谁家男朋友这么可怜的。   大甜头他现在给不了,那小甜头总要给点吧。   甜头谁不想要,司珩自然想要,可是他舍不得,他心疼,尤其是江故才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他自然不会只顾着自己的那点心思。   拦住了江故想要继续的手,司珩忍得脖间都冒出青筋了:“别这样小故,你听话好不好,等你身体养好点...”   江故并没有放开手,而是更贴近了他几分,蹭了蹭他的下颚,小声道:“没事的,就用手,只是我不太会,你教教我好不好,司珩,男朋友,老公......”   司珩缴械投降了,理智瞬间就炸成了烟花,滚烫的汗珠顺着脊背落在了床上,浑身肌肉绷紧得犹如烧红的钢铁,坚硬火热。   呼吸变得急促,闭眼后的世界都变得五彩斑斓,纤细冰凉的紧握带来极致的体感反差,击散得他溃不成军。   腥浓的气息在室内散开,司珩用干净的被子将江故卷了起来,把他抱到了一旁的懒人沙发上,亲了亲他微微泛着汗意的额头,看着他脸上晕红一片的绯色,喉结滑动,眼神幽暗:“我去换个床单,乖乖等我一会儿。”   江故把自己的脸大半都埋在卷着他的被子里,低垂着眸子嗯了一声。   落了些汗水的床单被丢进了洗衣机,司珩抱起江故重新放到了床上,躺下后一手捂在他心口:“有没有觉得胸闷难受?”   江故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司珩的掌心:“酸。”   司珩笑了笑,握着他的手轻轻揉捏起来:“你说我要拿你怎么办?”   江故看着他:“那你刚刚舒服吗?”   那哪里是舒服两个字可以形容的,那是未曾经历过时,所有的想象都无法描绘,经历后,便食髓入骨的滋味。   身上还带着残留的热度,心头更是一阵酥软道:“舒服,前所未有的舒服。”   江故笑着道:“那你对我好点,一直对我好,我以后......让你更舒服。”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江故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身上暖呼呼的,他能感觉到身后的人拥抱着他的力度,腰上的手轻轻环着他,胸膛的温度暖着他,平缓的呼吸喷洒在他耳侧。   察觉到他醒了,身后拥着他的人微微收紧了些手臂,声音低哑道:“醒了?”   江故嗯了一声,看着窗外道:“今天的天气好像挺不错。”   司珩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一同看着窗外道:“想不想出去走走?”   江故实在是太乖了,让他多休息好好养身体,出院以后到现在基本没怎么出过门,没事就看看书,写写剧本,一点都不让人操心。   初春虽然还有些凉,但正中午的大太阳,出去走走晒一晒,应该也挺舒服。   江故道:“今天不行,今天宋时会过来,刑侦一组一个星期就播放两集,热度也随着口碑在提升,剧组的拍摄也差不多结束了,剩下的几集正在后期,但他们准备立刻开拍第二季,所以剧本要改,以及小说亡言的第三部 也要开始写大纲了。”   虽然以后刑侦一组不一定全都按照他的小说来,但前三部是已经签约的,后面如果能够稳定到季播不断拍摄,编剧组估计会扩大班底。   江故并不想一个题材吃一辈子,所以那部剧他不见得会跟到底,到时候也有可能把改编权全部交出去。   但现在这些还是他分内的工作,虽然因为身体原因不太能直接跟组,需要宋时还有其他几个编剧过来跟他商讨剧情,但他也是很忙的,也没太多时间出去走走。   司珩道:“那好吧,忙可以,但不许逞强,有一点不舒服就要立刻休息,中午我会让人送吃的过来。”   江故亲了亲司珩,笑着应了。   知道这边会准备不少好吃的,所以宋时等人早早就来了,连他一起,还有之前编剧组的两个女孩,以及新扩招的一男一女,还好家里够大,不然来这么多人怕是就显得拥挤了。   司珩将吃的喝的都准备好,水果零食给放到桌上后,这才换了一身衣服准备上班。   江故送他到门口,司珩没让他出去,给他理了理衣领:“有事打我电话,零食别多吃,尝一两口可以,中午我让人送餐上来,有什么想吃的给我发微信。”   江故笑着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知道啦,你开车慢点啊。”   等把人黏黏糊糊送出了门,江故一转身,就看到一屋子人嗑着瓜子看着他。   好在他心够强大,被人这么看着也能面不改色,还能露出笑来:“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宋时笑着道:“今天的任务是谈一谈如何能拿下司珩那样的好男人。”   被调侃的江故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拿着打印出来的第二部 小说坐到了地毯上:“首先,得长我这样。”   众人顿时笑成一团,这个首先也实在是太难达成了。   笑闹后大家很快就进入了工作模式,第二季还没开拍,但剧本首先要细化改编,有些小说剧情能通过文字呈现,但并不能通过镜头,所以当搬到荧幕上之后,是需要进行一些改编,或者为了完善性地添加剧情。   而且有些东西文字版本能过审,上到屏幕上那就不一定能过审了,所以会先把有可能不过审的规避掉。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拍摄之前先把剧本审核一遍,粗改后,才和导演团队一起做分镜,到时候还会再次有改动变化。   不过等做分镜的时候江故就不打算跟组了,现在研磨剧本可以直接让编辑团队来家里,但做分镜的时候可不能为了迁就他,让整个导演团队都来,而且他也相信宋时,哪怕为了口碑为了赚钱,肯定不会把他的东西改的面目全非的。   三月入春时,刑侦一组的第一季全部播完了,几位主演直接现象级地爆红,就连里面一些演技好的配角甚至有几个只有几秒钟剧情的路人都在圈内有了姓名。   同样的还有不少老板拿着钱想要找江故定制剧本,好在江故的社交本就不活跃,关机关闭平台渠道,基本能保持不受打扰的状态。   但要说完全不受影响也不可能,一些知道江江就是他笔名的同学朋友会联系他,想要要主角团的签名。   这种小事江故也就答应了,这剧爆红的时候,他就拿了一沓主演团的签名,就是给一些朋友同学准备的。   但有些就离谱了,想要进娱乐圈赚钱,便求着他引荐,想要在剧里面参演一下,提出这些要求的江故直接拉黑了,一场机遇,让他对自己的社交圈再次做了个筛选。 第98章   江故是个还算能随遇而安的人,没有什么野心,只要生活能过得去,他就基本没什么所求了。   现在身边有爱人,钱包逐渐丰满,养了一只黏人又乖巧的猫,住得好吃得好过得好,他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了。   导演那边大赚之后,还想过把他包装一下,也算是费尽心思的想要让所有人都吃到流量爆火的红利,加上他这张脸,完全可以借着这次的势名利双收。   可惜江故没那个想法,他对财务自由最大的野心也不过是衣食无忧随心所欲,每天能睡到自然醒不用去愁明天的口粮在哪里,现在这些他都拥有了,那又何必为了所谓的名利打破他现在就已经很满意的生活呢。   司珩对他做的任何决定都是支持的,江故想要拼事业,他就陪他拼,江故想要宅,他就陪他宅。   看着这么不求上进,机会送上门都被他们关至门外的夫夫两,唐鸣的眼神充满了恨铁不成钢:“多好的机会,老司你还是搞自媒体的,你该知道这流量有多少人眼红,你竟然这么不屑一顾,要不是我公司跟这部剧实在是联动不上去,我都想去蹭一口了。”   司珩正在给江故调配奶茶,江故想喝很久了,但外面的东西都不知道是什么奶什么茶,有些即便是好原料,那也不可能给每个人都定制,江故现在正在恢复期,可以喝点茶,但浓度和量度都不能多,所以还是自己做的放心。   唐鸣靠在厨房门边看着他这幅洗手作羹汤的人夫模样,不理解,但也尊重祝福。   司珩尝了一口熬煮出来的奶茶比例,觉得茶味稍微有点浓,于是又加了点奶:“你要是想赚钱,我可以帮你投资,他们已经开始筹备第二季了,现在不缺投资,但我第一季投资过,所以享有优先权。”   唐鸣摆了摆手:“我要的又不是这种赚钱,只有把公司带得更上一层楼,那才有成就感,这种投资也只是增加个人财富而已,没意思。”   司珩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像唐鸣不理解他一样,他也经常不太能理解唐鸣,这大概就是他们所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吧,他想要柴米油盐,唐鸣想要社会达成度的成就感。   唐鸣道:“那你之前的投资应该赚了不少吧,私房钱偷偷攒够没?”   司珩下意识往外面看了一眼,见客厅没人,确定江故还在书房,这才朝着唐鸣暗暗警告了一眼:“别乱说。”   要是被江故不小心听到,这不是引发他们家庭矛盾吗。   唐鸣笑着小声问道:“攒了多少?”   司珩撇开锅里煮出来的奶沫子:“够吃几年药膳的。”   那跟自家弟弟如出一辙的白眼恨不得被唐鸣翻上天,谁能想到当年风靡整个校园的司大学霸,如今也就这点背着媳妇偷偷攒私房钱的出息。   闻到奶茶香味从书房出来的江故抱着咕哩来到厨房:“好香啊,有奶茶那味了。”   唐鸣伸手将他怀里的咕哩抱了过来:“十多斤重了,你没事别总抱它,想要运动,就拿本书在客厅走走。”   这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小命,别说司珩了,现在连他看到江故都忍不住紧张,生怕一点重量就把人累坏了。   江故朝唐鸣笑了笑,问道:“唐兆今天来吗?”   唐鸣揉捏着咕哩的小耳朵道:“应该没时间,最近他们图书馆搞什么春日活动,忙得很。”   江故道:“我想也是,早上给他发消息,估计一直在忙没看到,那唐鸣哥你等下留这儿吃饭吧,早上司珩就炖了牛肉,炖一天了,肯定烂入味了。”   唐鸣笑着道:“我来就是蹭饭来了。”   江故本来准备陪着唐鸣说会儿话,总不好朋友来了,他继续在书房待着,也太不礼貌了。   但显然司珩就没打算让他出来社交,倒了一杯味道刚刚好的热奶茶,托着隔热垫走了过来,一手推着他往书房去:“不是还有剧本要修,正好奶茶有点烫,待会儿放凉一点再喝。”   江故以为他们有事要谈,这才道:“好吧,那你们聊,我去写剧本了。”   唐鸣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奶茶:“你忙你的。”   唐鸣开车来的,所以晚上就没喝酒,吃完饭后带着打包好的牛肉炖萝卜回家了,江故把另一份打包好的放在吧台上,等程橙下班了就给她。   一整天对着电脑,身体倒是没什么不舒服,就是眼睛有点酸酸胀胀的。   江故躺在沙发上,拿着小镜子准备点眼药水,刚躺好,司珩就擦着手过来了:“我给你点。”   江故把眼药水递给他:“唐鸣哥今天来干吗的?就来吃个饭聊聊天?”   司珩轻轻给他扒开眼皮,小心地滴了几滴药水进去,又抽了几张纸给他擦了擦溢出来的那些:“我之前询问了一些律师的事,他今天顺路过来问问情况。”   江故仰起头看他:“律师?是公司有什么事吗?”   司珩把他的脑袋重新掰正在沙发上:“别睁眼,我再给你滴一点,闭着眼睛好好休息,公司没什么事,是一些私人的事,询问相关条例的程序问题。”   江故笑着道:“找律师,该不会是立遗嘱吧?”   这还真是司珩做得出来的事。   司珩笑了一声:“不是。”   江故哦了一声就没再多问,反倒是司珩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额头,低声问道:“不好奇?”   江故:“好奇啊,但你说私人的事,就算你是我男朋友,但该有的私人空间我还是会给的。”   司珩的吻顺着他的额头滑到鼻尖,最后落在唇上:“我想做一份意定监护的公证。”   江故又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疑惑地看着他:“那是什么公证?”   意定监护又是什么?他都没听说过。   司珩道:“我们国家对于同性伴侣没有法律约束,所以相应的政策我们也没那个条件享有,意定监护是可以自主选择监护人,在生病失去自主意识的时候,意定监护人可以负责签字,以后我们可以为彼此负责,为彼此的生命负责,为彼此的财产负责,我们也将是受到法律保护的,彼此的家属。”   江故坐了起来,怔怔地看着司珩:“也就是说,做了这个公证,就跟拿了结婚证差不多?”   司珩笑着道:“可以这么理解。”   司珩握着江故的手:“你愿意为我的未来负责吗,等老了,走不动路了,去看病的时候,护士喊司珩的家属,你说,我在这儿。”   江故捏着司珩的脸,凶狠狠道:“你怎么这样啊,不是说好你照顾我吗,就算以后老年痴呆,那也要我比你先忘。”   指腹蹭过他微红的眼眶,司珩笑着改口:“那好,你先忘,等以后喊江故的家属,我说,我在这儿。”   江故朝他张开手,司珩直接靠过去,任由他搂着自己的脖子,一手环住他的腰道:“我们去做个公证好不好?资料我都让人准备好了,只需要去公证签个字就行了,很快的。”   江故微微仰头,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眸子,也含着笑道:“你求我?”   距离太近,很轻易就能望进对方的眼底,清澈的眼瞳里,满满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司珩轻轻与他鼻尖相蹭,无比虔诚道:“我求你,求求你了,江小故,答应我好不好?”   江故被他磨的鼻尖发痒,笑着一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用力蹭了蹭,用衣料的摩擦扫去鼻尖的痒意后,便贴住不动了。   颈侧的脉动跳跃,与他的脆弱纤细不同,司珩就连这么脆弱的地方都带着一股强健有力,宽厚的肩膀沉稳可靠,衣服上散发着熟悉又清爽的香味。   再贴近一些,江故能闻到他身上自带的味道,形容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味道,有点像干净的阳光,雨后的绿叶,晨间的第一缕天光,令人舒服又安心。   江故没有直接答应,等具体了解了意定监护是什么之后,认真思考了几天才答应,如无意外,他这辈子也就跟司珩这么过下去了,如果以后司珩对他不好了,他也有随时终止的权利。   整个流程并不复杂,司珩都处理好了,就连财产公证也都做好了,公证上写明,如果哪天司珩丧失了自主行动能力,那么自己有权支配他所有资产。   大概想着难得出来一次,司珩把该公证的全都一起公证了,就连他上次开玩笑的遗嘱都准备好了。   江故拿着笔,面前摆放着一堆的文件,抬头看着司珩:“你想好了啊,我这签下去,你以后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啦。”   司珩哪里需要想,他只怕江故不愿意签,关于他的那一份他早早就签好了,这会儿满眼期待地看着江故:“快签 ,签完了我带去你转一转,天气变暖了,该买一些换季的衣服了。”   江故笑了,这么重要的事,说的好像还不如待会儿去买衣服要紧一样。   一份份文件上落下了他的大名,全部签完后,律师将两摞文件摆放在一起拍照。   看着他和司珩的名字并排在一起,红章落下,江故心头顿时泛起一阵恍惚。   就好像他真的和司珩结婚了一样。   虽然他们没有婚姻,但从此以后,在法律的关系认定上,他们再也不是与彼此毫无关系的人了。   律师收走文件封存,司珩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了下来,牵着江故的手往外走:“等下多买几件衣服,柜子里还空了好多地方,”   江故:“好啊。”   司珩:“明年我们去看看你的老师吧。”   江故:“好啊。”   司珩:“顺便去领个证好不好?”   江故:“好...嗯?”   司珩回头看他:“我听到了,你说好,你答应了。”   江故见他耍赖:“还领什么证,领了国内也不认,有什么用。”   司珩:“我们认就好了。”   江故笑着道:“不行,我们都还没睡过,我得先验验货。”   大白天地说这种话,听得司珩的眼神都变了:“医生说休养半年就能跟健康正常的人一样生活了。”   江故不松口:“那就半年后再说。”   司珩讨好道:“小故,那你先答应,好不好?”   江故笑着走出律师楼,屋外阳光灿烂,一片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