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颠覆   作者:少女春宵   文案:   [原名:禁欲颠覆]   御怜出生在一个保守纯洁的家庭。   他被要求绝对的干净,不能产生丝毫欲望,古板严苛得如同教条化身。   少年时代开始,暗恋他的人就已经从家门口排到了校门口。   面对这些爱慕,御怜从来不会有所回应。   直到有一天,喜欢他的人当中多出了一名男生。   少年如同带刺玫瑰,冽艳剧毒,却独独在他面前绽放姝色,害羞得好像要当场窒息过去。   御怜压抑的神经之下,是被这份情感背后所代表的禁忌与违逆挑动的荒诞兴奋。   所以,他挑中了对方——   他了解他的心思,掌控他的情绪。   他以端庄持重的模样,温柔地向对方施以各种强势而不容反驳的命令,亲自教导着对方如何来得到自己。   哪怕是在进行着这世上最不理智的事情(指谈恋爱),御怜也都充满了极端的条理。   唯有眼角眉梢,带出了与往日不同的迫人秾丽。   -   “嘘,不能发出声音哦。”   隔绝人声的屋内,宁姝心跳如雷,只听御怜的声音响在耳边。   只有他知道,对方在那副圣洁无垢,高不可攀的皮相下——俱是禁欲颠覆。   温柔美丽大魔王攻×超可爱像兔子一样的受   “手把手教老婆怎么喜(勾)欢(引)我”.jpg   阅读指南:   1、自割腿肉,攻掌控欲非常非常非常强,受重度暗恋攻,小说请勿与现实挂钩,如有不适请立即退出;   2、《女装大佬,在线打脸》第二个世界衍生梗,攻会穿女装;   3、双洁双C;   4、没有副CP。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甜文 校园 轻松 主攻   搜索关键字:主角:御怜,宁姝 ┃ 配角: ┃ 其它:连载《拯救那个小可怜》、《我的宿主很柔弱》   一句话简介:手把手教对象攻略我   立意:荆棘当中同样可以生长出美艳绝伦的鲜花 第1章 可以交往   御怜被跟踪了。   这是他在观察一个星期以后发现的事,跟踪他的人是同校的一个男生。只是有些胆小,不敢紧跟,也不敢跟太长的路,还会在他有什么动静的时候,立刻被吓得逃走,跟个兔子一样。   关于有人喜欢自己这件事,御怜并不意外。   从少年时代开始,喜欢或是暗恋他的人就多不胜数。那些人经常会用或是激动,或是隐晦的目光看着他,还会向他大胆地表白。   不过,御怜从没有回应过这些爱慕,他连目光都没有半刻投注在这些人身上。   跟御怜告白的人也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他看上去就是那种永远都不会喜欢别人的性格。   外人眼中,御怜纯洁,温柔,美丽,他的存在仿佛是各种古板严苛的教条化身。即使是在最浪荡的场合里,御怜看起来也端庄自持到了极点。   人人都觉得他是天边皎月,可望而不可即。可即使如此,也还是挡不住那如飞蛾扑火般的喜欢。   他们并不知道,御怜之所以毫无回应,除了父母的要求外,还有觉得那些爱看上去太过无聊。   平静又空洞的,让他的内心升不起一丝波澜。   他想要崩坏的,有违世俗的,在父母眼中,是罪恶的爱。   只要一想到他们得知这个消息,会露出的勃然大怒的表情,御怜的内心就会升起一种近乎颤栗的愉悦。   这些年来,喜欢御怜的大多是女生。   就算有男生,也从来没有像宁姝这样明显过。御怜长得不像gay,气质上也不像,那种温柔却不可侵攀的模样,就算是有喜欢的男生,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追。   他们不是怕被别人知道,而是怕御怜知道以后,厌恶他们。   因此在发现男生偷偷跟踪自己以后,御怜并没有去管。   像是这样的人,他已经见过许多了。少年人的爱新鲜,蓬勃,却也容易放弃,过不了多久,他们自己就会离开。   不过,御怜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有胆子来找他。   盛北大学有名的休息角处,御怜曲腿躺在一株茂密巨大的榕树树杈上。他单手垫在脑后,手腕上晃出了一抹银白的亮色,是一只素色的手镯。另一只手将一本封面平常的书盖在了脸上,遮住了偶尔从树叶缝隙当中撒漏下来的阳光。   风吹过来时,榕树叶就会发出一阵沙沙的声响。   夹杂在这声音当中的,还有缓慢靠近的脚步声。   御怜听到了,闭着的双眼没有任何变化,直到那脚步声在走近之后,半天都没有再响起。   “学长,你、你好。”   树底下的人十分紧张,就连喉咙都在发紧,御怜甚至能想象得到对方现在的表情。   他听出来了,是那名一直偷偷跟踪自己的男生。   御怜听过对方的声音。   于是盖在脸上的书本被拿开,露出了一张看起来过度漂亮的脸。与此同时,还有他那仿佛刻在骨子里,不容亵渎的矜贵与优雅。   两种气质糅杂出了一种被造物者格外厚爱的惊艳,垂眼望人的时候,一下子就让本在紧张的宁姝失去了所有语言。   他是特意打扮过的,连头发都被发型师处理过,让他看上去既不失学生气,又格外吸睛。   御怜看到他光洁的额头,看到他如鹿一样清澈的眼睛,看到他挺翘的鼻子,看到他微抿的嘴巴。这样的五官组合起来,有一种过分的天真动人,以及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出身的精致贵气。   还能看到衣服的过分修身,以至于将身形的优异完全展现出来了。   宁姝原本想要一鼓作气,将今天来这里的意图说出来的,可是被御怜这样一看,他所有的勇气立刻就像是被扎了个洞的气球,嗤地一声,全部钻走了。   精致的五官也似被逼着,慢慢涨红起来。尤其是脸颊,红得比天上的晚霞还要更灿烂。   一没留神,发现御怜竟然已经下来了,于是更加紧张开口:“我喜欢你……请、请问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可以交往。”   声音如冷玉落水,又如皓月映云。   御怜打断了宁姝的未尽之语,一锤定音般,决定了对方问题的答案。   他依旧垂眼,看到宁姝的双手都在小幅度地因为紧张而发抖,还有对方睫毛的过度浓密,像是画了眼线一般,一直延展到了眼尾处。   宁姝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在说出“我喜欢你”的时候,就已经想要咬舌自尽了。   宁姝的确喜欢御怜,还是那种想要跟对方交往的喜欢。可他今天过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告白,而是打算先跟对方交个朋友,再、再慢慢拉近彼此的关系。   等到熟悉以后,如果御怜不讨厌他的话,他再跟对方告白。   可谁想到,看到学长出现在自己面前,宁姝的大脑就不够用了,直接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喊了出来。   但是,他听到了什么?学、学长说的“可以交往”,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还是,因为他太过紧张,听错了?   宁姝的脑子乱哄哄的,就像是一台电脑同时运行了超出负荷的程序,以至于有点跑不动了。   他还有点呼吸困难,整个人都在跟着发僵。   这样的宁姝看上去,更像是只兔子了。还是一只十分好欺负,能够在手里肆意揉搓的兔子。   或许再轻轻地吓一下,就会变得眼眶通红,赶紧找一个树洞,把自己全部藏进去。   御怜的手腕上再次闪过一抹银亮光泽,他身材高挑,面容温和,弯腰之间,那股禁欲的气息几乎快要扑面而来。叫人下意识屏住心神,不敢生出更多的妄想。   可他却又在这这样的情境下,以略显迫人的姿态,挑起了宁姝的下巴。腕上的银镯因为抬手的动作,又重新陷进袖口当中,不被人所窥见。   “喜欢我?”   “是……”   “那么,我说可以交往。”   御怜再一次陈述了刚才的话,这回有问有答,因果关系明显,不会再让宁姝误会他的交往到底是哪一个意思,亦或者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作为情侣,作为告白者与被告白者之间的交往。   榕树之下,御怜声态温柔,却与平日模样大相径庭。他弯身看着宁姝,眼角眉梢,俱是迫得人连气都喘不过的浓稠艳色。   御怜听过宁姝的声音,不过是在另一个场合。   他在发现宁姝跟踪自己后,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谁知第二天的时候,他就无意撞见了对方。   春天刚过,宁姝身上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运动服,越发衬得他皮肤白皙。   周围站了不少同龄的男生,隐约的,以宁姝为首,将他围拥在中间。他五官精致立体,身形在一众男生中十分出众。   地上还有个人半躺着,脸上挂了彩。   宁姝一手插兜,弯了腰,另一只手拽着他的领口,眉眼狠戾,说话时的语气也十分暴躁。   “喜欢拿刀阴人是吧?”   宁姝有一双漂亮的猫眼,他每次用这双眼睛看着御怜的时候,都有一种无声的黏稠。   可此刻他也能用一种阴冷无比的目光看着他人,脸上的笑意让人充满惊惧。   这人是隔壁大学的,跟宁姝的朋友有些过节。本来也只是一件小事,可对方竟然在背后拿刀子阴人。   宁姝知道后,直接就带人把他堵在了这儿。说完话,又冷着脸一脚踢在了他的肚子上,最后狠狠踩住了他之前拿刀子的手腕。   隔了很远,御怜也还是听到那人的哀嚎声,可想而知宁姝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   原来,那不是一只兔子啊。   而现在,宁姝就站在他的面前。   少年如同带刺玫瑰,冽艳剧毒,却独独在他面前绽放姝色,害羞得好像要当场窒息过去。   御怜温柔地笑着,他压抑的神经之下,是被这份情感背后所代表的禁忌与违逆挑动的荒诞兴奋。   弯曲的身体再次向下压了一点,彼此之间,仅有呼吸可闻。   “叫什么名字?”   御怜看着宁姝,就像是在花园当中,轻轻地捉住了一只蜻蜓。把它拢在掌心,半合起手掌,就能让蜻蜓再也飞不出去。   御怜的声音充满缱绻,那副细腻认真的模样,如同对待相恋已久的爱侣。   可事实上,他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也只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见面。   “宁、姝。”   “宁姝。”名字在御怜的嘴里绕了一圈,“是哪个宁,哪个姝,可以告诉我吗?”   宁姝几乎是被蛊惑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他并没有注意到,御怜那在温柔之下绝对的掌控。短短几句话之间,他就把自己交代干净了。   等好不容易说完,又听到御怜笑了一声。   “很紧张吗?”   太亲密了,吐出的呼气就这样打在宁姝的脸上,似乎连嘴唇的温度都要被品尝到。   御怜缓缓地,将拇指摩挲了一下宁姝的下颌,然后告诉他:“要尽快适应才行啊,毕竟现在,我们已经是情侣了。”   “而且,以后也会有更加亲密的事情。总是紧张的话,是不行的。”   他不安慰他,不试图缓解他,而是要求着他。   *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预收,欢迎点进品尝~】   预收一:《豪门假少爷弱不禁风》   病弱美人·少爷攻×大佬受   卫妱穿书了。   书中卫家小少爷是出了名的身体不好,同时,也是出了名的脾气坏。   终于有一天,有人发现他不是卫家的孩子。   卫妱进来的时候,小少爷的身份已经被揭穿了,人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充满讽刺目光的宴会厅中,卫妱忽而走向了传闻中不近人情的年轻大佬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   “你现在还喜欢我吗?”讲话声发软,还带点儿厌世。   书中大佬一心痴迷小少爷,却被对方多次拒绝。   卫妱不想努力,也不想逆袭,他只想抱个大腿当咸鱼。   然而小少爷的身体实在太弱了,仅仅是抬个手都费力。   就在卫妱想放开时,裴望缓缓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面前这个人,是他日思夜想,觊觎良久。   而现在,他主动走进了他的领地。   “当然。”   那天,没有人看到卫妱的笑话。   他们只看到裴望将对方带回了家,并且将人宠得比从前卫家还过分。   注:攻娇娇软软喜欢撒娇,喜欢让受喊自己老婆   预收二:《死遁后回来了》   纪白做任务死遁后,系统告诉他原世界里的男主纷纷黑化了,需要他回去再解决,否则原世界将会走向崩溃。   纪白回去了。   世界一。   “你终于回来了。”   男主看到死而复生的纪白,一副斯文优雅的模样,抬眸时眼神阴翳偏执,好像分分钟就要把他抓进小黑屋。   正常情况下,纪白应该百般亲近男主,讨好男主,以此降低对方的黑化值。   而现实却是,纪白朝着男主缓缓一笑,伸手攥住了他的指尖,无辜纯然到了极点。   “是啊,我回来了,高兴吗?”   于是——   男主沉默了。   男主低头了。   男主脸红了。   “高兴。”   “嗯,真乖。” 第2章 亲自教导   御怜的头发比正常男生更长一些,眉峰上挑,眉骨突出,由于眼部线条的过于柔和,总是给人以一种双眸似水的感觉。他的脸部轮廓鲜明,睫毛纤长,唇色也格外红润,唇线精致非常。   哪怕面无表情,仍旧给人一种惊艳非常的漂亮。当他笑起来的时候,尤其是那双烟灰色的眼眸居高临下地望着人时,平常的端庄持重就会演变成另一种俯视众生的极具侵略,原有的漂亮也会成倍增长,掺杂在莫名的危险当中,显出一股无端色气。   这样的御怜跟宁姝平时看到的不一样。   无论是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是他低声说出的话,都颠覆了宁姝以往暗自观察时保有的印象。只是,他仍旧无可自拔地被对方吸引住了全部的视线,连瞳孔都不再偏移分毫。   宁姝愣愣地看着人,不敢把自己刚才没说完的话讲出来,他红着脸想要将错就错。   反、反正,他是打算跟他交往的。那么早一点,或者晚一点,又有什么不同呢?   宁姝说服自己,可在关键时候,又小小地动了动喉结。   他涨红的脸上满是忐忑纠结,身形在御怜的隐形逼迫之下,愈发拢成一团。低头凝视的片刻,御怜看到那截绯红早已蔓进了对方的衣领之中。   “我知道了。”   “可是,学、学长,你喜欢我吗?”   问问题之前,还要先回答完御怜的话,那双猫眼里的天真倏时变为过分甜蜜的乖巧。   御怜笑得更明显了,漫不经心的姿态之下,却是掷地有声的否认。   “不喜欢。”   话音落下的瞬间,御怜就见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闪动的光彩被浓重失落替代。如果宁姝真的有一双兔子耳朵的话,那么此刻也一定全部都耷拉下来了。   他收回了挑起对方下巴的手,明明看上去有一种不留情面的拒绝,嘴唇却又在同时绕过宁姝的脸畔,用着意味莫名的语调在他的耳旁道:“但是你可以试着让我喜欢上你。”   试着?   “怎么试?”   宁姝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茶籽清香,御怜垂眼,就见对方的耳朵也已经红成一片。   他的声调变得更为柔和,笑意夹杂其中,宛如樱花浮动。   “你可以……勾引我。”   他有意停顿的片刻里,简直包含了诸般恶劣,甚至让宁姝怀疑自己听错了。   宁姝原本以为御怜会说“追求我”,亦或者是“打动我”之类的话,可万万没想到,最后那看上去端庄自持的人嘴里竟然会说出这三个字。御怜将“勾引我”这三个字的字音咬得又轻又浓,紧凑在耳边,微微的气流让宁姝有一种被人突然塞了一大把的樱花在手里的感觉。   几乎是立刻的,那些花香气就顺着缝隙四面八方地弥漫,止也止不住。   风又一次晃动了榕树枝桠,树叶打着卷儿落下了几片,恰巧有一片掉在了宁姝的肩膀上。   御怜伸手,捻住了树叶。他看到宁姝认真倾听的表情有些凝滞,眼睛也因为过于惊讶而睁得圆溜溜的,将树叶尖尖的那端在对方的脸上刮了一下。   清晰的触感终于让宁姝回过了神,他几乎都有些不敢跟御怜对视了。   “我不会勾……勾……引。”实在难以启齿,他连两只手都忍不住蜷缩起来了,最后才堪堪发出蚊子般大小的声音。   脸颊上依旧被树叶不轻不重地骚扰着,也不知道躲,只一味地眼睫颤动,显出一股被欺负的可怜感。   御怜毫无怜悯,他放开树叶,说出的话与那副端方持重的表情违背到了极点。   “你会的,因为……我会教你。”   “我会亲手教你,怎样来得到我。”   这样的展开实在太奇怪,也太超过宁姝的预料。   他来这里最好的打算也不过是能跟御怜说上话,谁知道一下子就快进到了交往,并且御怜还要亲自来教他。   他无措的模样明显,御怜很快给他上了第一课。   “比如现在,你应该仰起头,看着我。”   他一个指令,宁姝就一个动作。等到抬起头的时候,御怜那过量的美丽却令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御怜离他近,自然什么都知道,偏偏也不说话,等到宁姝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才开口。   “呼吸。”   他让他呼吸。   就像让他不要紧张一样。   只是那声音并非善意的提醒,而是充满掌控欲的施令。   且是在对方濒临困难的时候,缓缓给予。相比起来,这种感觉更能让人上瘾。   很快,宁姝堵塞的胸腔就在御怜的指导之下,变得舒缓起来。   不过看得出来,他很不适应这样跟御怜四目相对。就在视线下意识想要移开的时候,御怜的掌心忽而覆在了他的后颈上。   这同样是一个极具掌控的姿态。   轻微的掐捏,便能提醒对方不可以做出违背的事情。于是飘忽的视线便被迫地留在了原处,跟御怜的目光相互纠缠。   “刚才我问你的问题还记得吗?”   “记得。”   “那么,你同样可以来问我,了解我。”   引诱他人,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足够了解对方。   除却名字以外,御怜现在知道宁姝是大一管理系的学生,今年十八岁,身高180,过往恋爱经历为零。除了他以外,宁姝没有喜欢过别人。   御怜同样给了宁姝这个机会。   他甚至是直接把答案摆在了对方面前,让他照着来提问。   第一个问题。   “学长,你今年多大了?”   他有点听话过了头,御怜让他提问,他便真的跟着刚才的问题一个一个来问了。   都已经跟踪了御怜一个星期,关于他的年龄,宁姝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宁姝不仅知道御怜今年十九岁,他还知道对方身高189,大二化学系,同时还在修医学系,他手上拿的那本书名字叫做解剖生理。   因为在修双学位,所以平时一直很忙。只有偶尔放松的时候,才会在这处休息角。   盛北大学是国内理科以及综合排名第一的大学,尽管人才济济,但御怜在里面也是极为有名气的。除了过分漂亮的长相之外,还由于他天才的头脑。   就连休息角也是因为对方来的次数多了,所以才被冠以如此称呼。御怜以前,这里只是盛北大学一处僻静而不起眼的角落。   在彼此的心知肚明中,御怜慢条斯理地回答了宁姝的前面几个问题。   最后一题。   “你有、喜欢过别人吗?”心脏在这一刻跳动得比刚才更快了,宁姝浑身上下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御怜可能会有的反应占据。   “没有。”   “也没有跟别人交往过。”   这样具有唯一性的回答令宁姝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开心的神采,哪怕压了又压,还是没有掩饰住。   在嘴角微微翘着的时候,宁姝说:“我问完了,学长。”   “真乖。”   御怜将掌心从宁姝的后颈挪开之前,笑着夸奖了他刚才的表现。   几个问题下来,对方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相处,即使没有提醒,宁姝的视线也不再会逃避。   而在这个时候,御怜却猝不及防地伸手点了点他的脸颊。是刚才用树叶尖轻刮过的地方,轻微的一点力,没想到竟然在对方的脸上留下了一点红痕。   “皮肤很敏感吗?”   这明明是一个很正常的问题,但因为御怜说话的腔调和表情,让宁姝的心里升腾出一股热意来。   “嗯。”   宁姝遗传了妈妈的体质,不过要更严重一点。平时在哪里磕着碰着,都会在身上留下一片青紫淤痕。   有些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他连痛都没有感觉到。   他解释的话说得磕磕绊绊的,“不是特别严重的话,等、等会它就会自己好了。”   这是宁姝的经验之谈,一般来说,像是这种树叶刮蹭出来的痕迹,半个小时左右就会消下去,再严重一点的,则需要几个小时,以此类推。   而御怜却盯着他脸颊那处已经转淡了的红痕,突然道:“如果以后需要进行过度接触的话,我会注意一点的。”   这话说得绅士又从容,全然地为了宁姝着想。可只要仔细追究内容,又立即叫人感到非同寻常的害羞。   宁姝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御怜了,但在没忍住抬手揉了揉被戳到的脸颊时,他又一次垂了脑袋,然后发出一句像是从喉咙里哼出来的话:“也可以,不用注意。”   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究竟在说什么,正因为这样,才会越感到不好意思。说完话,掩耳盗铃一样地舔了舔嘴唇。   御怜看着他揉完以后,更显得红的脸颊,轻笑着说:“我知道了。”   笑意蔓开时,原本就显得无比危险的涩气更加浓稠了。宁姝站在御怜面前,一时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宁姝还没有想出话来,御怜就已经重新站直身体,向后退了几步,将彼此维持在了正常的社交距离。他用拿着书的左手朝对方摆了摆,看上去毫无留恋,连表情也恢复成了绝对的冷静持重。   亲昵与越界结束得像是一场虚妄想象。   “今天不早了,我还要回家。如果你喜欢跟着我的话,还是可以像之前那样。”   御怜是江市本地人,一个月中总会有固定的几天要回家。   宁姝被御怜的变化弄得一开始还没有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过了会儿才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这段时间的跟踪早就被对方发现了。   羞耻感顷刻间就将他整个人淹没了,浓密的睫羽形成的眼线似乎都要就此飞起来。   “学长,你都知道了?”他干巴巴地问出这句话,一副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的样子。   御怜此刻是没有笑着的,但因为那双眼睛太过温柔,给人造成了一种他仍旧在轻轻笑着的错觉。   “逃跑的时候,动静太大了。”   他以一种极度专业的口吻,来跟宁姝解说着自己会发现这件事原因。毕竟那么多尾随他的人当中,只有这么一只兔子总是藏不好自己的尾巴。   说完,御怜就从宁姝的身边绕了开来,往校门口方向去了。   等人都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了,宁姝才终于从那种“被喜欢的人发现自己暗地里干了多变态的事情”的羞耻感中走出来。然后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御怜还没有跟他交换联系方式!   虽然通过各种辗转的途径,宁姝也曾经要到了御怜的个人联络方式,但他一直都没敢加对方。既然学长刚才都已经那么说了,那他现遇沿遇沿在主动提出来,应该是可以的吧。   宁姝想着,终于在御怜走出校门之前又鼓起勇气走到了对方身旁。   还没开口,御怜就已经看出了他的意图。   “如果周一的时候你还是和现在同样的想法,刚才我说的话都算数。”   “不过在此之前,你随时都有反悔的机会。”   一个在看到他跟平时截然不同的一面后,可以收回喜欢的机会。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应该不会写太长~有细心的宝已经发现换了封面啦,之前那个绿底二维码封面是我自己摆烂糊出来的(xs),新封面上也有一个小小的二维码,是我让美工加上去的hhhhh,欢迎大家积极评论,前三十名发红包嗷~ 第3章 蓝色裙装   “我不会反……”   “宁姝,等你认真思考以后再回答我。”   御怜打断了宁姝的话,若是熟悉他的人在边上,一定会很惊讶。因为御怜从来都是绅士至极,哪怕跟别人意见不合,也不会做出这种擅自打断他人的事情。   对于御怜来说,这样的举动不仅有违他平日作风,还相当失礼。   可宁姝却从中又一次品尝到了那种熟悉而微妙的操控与危险,这种感觉使得他的心尖本能发颤了一下,连跟御怜的对视都变得无力起来。宛如吹拂在湖面上的柳絮,轻易就被水流裹挟到了漩涡当中。   他分明有窒息之感,然而又不愿意从中脱离出来,甚至还在其中产生过度迷恋。   “我知道了,学长。”   宁姝又表现出那种过分的听话与乖巧了,御怜让他跟在自己身后,他便真的没有再同行。而是在对话结束后有意按下了步伐,等到御怜已经上车了,才像平时那样悄悄地跟了上去。   彼此之间,就连目光都没有过多接触。   盛北大学关于御怜的讨论从来都不会少,当他出现在车上的时候,论坛里跟御怜相关的高楼就已经悄悄更新了几张图片。即使处于人群当中,他身上也依旧镌刻着有别于他人的高贵美丽。   与此同时,也有人注意到了宁姝。除去御怜以外,现在盛北大学最有名气的人就属他了,原因在于宁家是江市有名的豪门,而身为豪门唯一的少爷,宁姝是板上钉钉的宁家继承人。   由于两人外貌出众,属性自带时髦值,此前还有不少人将他们凑在了一起。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是开玩笑,没有人当真。即使这回发现宁姝也在车上,除了个别cp粉,其余人也就感慨一下原来豪门少爷平时出行也是会坐公交车的。   【只有我有点奇怪,宁姝的家跟这辆车完全不顺路,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吗?】   楼越盖越高,没有人注意到这样的留言,即使注意到了,也不过以“也许对方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带过去了。   无论是御怜还是宁姝,长相都足够出色。此刻两人一个在车尾,一个在车前,一个坐,一个站,吸引他人视线的同时,看上去毫无关联。   喧闹之中,谁也不知道一场被默许的跟踪正在进行。只有车子拐弯的时候,宁姝粘稠的视线才会顺着方向的倚动投落到御怜身上,一旦对方抬眼,又会立即收回来。   是惯性使然,哪怕御怜允许了,可暗恋的心思在被喜欢的人察觉到时,总是会叫人害羞非常,恨不得一缩再缩,把自己全部的柔软都缩进坚硬而安全的壳内。   等到这股害羞过去,又会再悄悄地撬开缝隙去凝视对方。   御怜的家离盛北大学并不远,公交坐过七站以后就到了。   站点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叫“青梅嗅”。这里自古以来就种了许多青梅树,每年一二月份,青梅花盛开,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淡淡香气,因此得名。   电子播报响起的时候,御怜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下车的同时,另一个人也在朝他靠近,最后停在了车门关闭的前一刻。   哪怕没有回头,御怜也能感觉到对方视线的灼热。他脚步略顿,隔着玻璃,以一个自然的姿态将目光触及到宁姝。   他的模样看上去没有半分变化,可那种淡淡的,如表扬的神情却出现在了那双烟灰色的瞳孔中。仿佛在告诉宁姝,这次做得很好。   公交再次发动,御怜也已经转过身往家里走去。每走一步,存在于他身上的多余情绪就会随之消失,直到跨进家门,看到父母的那一刻,御怜已经成为了他们眼中挑不出任何错处的样子。   “父亲,母亲。”御怜站在门口,首先向两人打过招呼,才低头换下鞋子,然后走到他们面前汇报自己在学校当中的表现。   “做得很好,但是不可以骄傲,还要继续努力。”   “我知道的,父亲。”   双方间的交谈和称呼都显得过于正式和疏远,但无论是谁,对此都接受良好。   因为从小到大,御章和梁琦瑜都是这样教育御怜,要求御怜的。他们对他寄予厚望,对他施以几乎是变态的要求与标准,御怜成长的每一个步骤,都要严格按照他们的计划执行。   除了进入盛北大学以后,修双学位的事情。   御家和梁家都是医学世家,按照计划,御怜也应该报考相关专业,等毕业以后,再进入江市最大的医院实习,成为父母眼中期望的御医生。但他却在关键时候另外又选择了化学系,原本御章和梁琦瑜对此强烈反对,后来还是御怜的奶奶跟外婆联合起来,两人才勉强同意,不过他们跟御怜约法三章,要求对方必须把重点放在医学上。   御家的氛围从来就没有热闹过,即使是在餐桌上,也无比安静冷清。   吃过晚饭以后,御章和梁琦瑜要去医院值班。御怜站起身跟两人打过招呼,直到大门砰地一声关上,他才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哪怕是放假在家,御怜也必须完成每日的学习计划。只是他在上楼以后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绕过书桌,拉开了衣柜。   御怜的衣柜里常年就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就连衣服的款式都如出一辙。他看了一会儿,伸手将中间的衣服拨到了一起,在靠近边缘的地方按了按。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衣柜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一面。一件件在这个房间显得出挑又禁忌的女装在另一个独立空间内整齐排列悬挂着,跟一旁的常服对比强烈。   御怜抬手,从上衣的扣子开始解起。   衣柜的门上装有一面镜子,镜面映照出了青年露出的喉结,白皙的皮肤,修长匀称的身材。随后,他从灰暗褪去,落入光彩。   御怜选择的是一条宝石蓝丝绒质裙装,裙摆的垂坠感明显,且极具修身性。   从正面看过去,跟普通裙装没有太大的区别,然而侧转过身,就能看到背后线条勾勒出的一片富有美感的镂空。那镂空一直从领口延伸到腰际,随着走动若隐若现出更多风采。   这些特征添加在御怜身上毫无违和,那比正常男生更长一点的头发也成了另类的点缀,让他展现出了一种超越男女的美态来。   “宁、姝。”   安静的房间内,御翎看着镜子,忽而念了一声宁姝的名字。那声调跟在学校和对方说话时又有不同,仿佛深渊睁眸,你所凝视的危险不过浮于表面,而更加危险的,却是被隐藏在更深的地方。   他平静的瞳孔随着声音的出现掀开细微涟漪,刹那间,相貌上的美丽也变得更加浓稠起来,冲散了所有的禁欲冷态。   清冷端方的人内里俱是厌憎之欲,他并非皎月,而是扎根在极恶之地的糜烂花朵。   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俯身而落,秾情劣现。   御怜看到宁姝的第一眼就非常确定,对方喜欢他,非常非常地喜欢。他的确给了宁姝机会,但其实,这个机会从来就不具作用。   猎物自己撞进了他的手中,哪里还有逃脱的可能呢?   衣柜门被重新关闭,宝石蓝的裙摆划开一圈漂亮波纹。御怜转身坐在书桌前,翻开了书本。   他在父母不在的家中穿着不应该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完成着计划内的安排,这是被视为罪恶且充满亵渎的行为,然而御怜的脸上只有无尽愉悦,甚至连看书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   十点一刻,在洗漱过后,御怜准时关灯。即使今天出现了计划之外的人或事,也仍然不会影响他原有的规划。   -   周六周末两天对于御怜来说,跟以前没有区别。但对于宁姝来说,则是有些过于漫长了。   因此周一一早,御怜才来到学校不久,就被对方拦截在了半路。   “学长,我考虑好了。”跟第一次相比,他看上去毫无长进,依旧是只要被御怜稍微看一眼,就会直接红到脖子的程度,但那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话终于能流畅地说出来了。   尽管御怜并没有说过自己喜欢听话的人,可从之前的对话当中,宁姝仍旧莫名感觉到了这一点。就连在说出让他认真考虑的话时,宁姝也察觉到了暗含其中的勒令要求。   他隐隐触及到了御怜不被大众所窥视的一面,那一面代表了未知与危险,只是宁姝从中获取的并不是害怕的情绪,而是比从前更加浓厚的探知与着迷。所以答案是不言而喻的,他喜欢御怜!冷静自持的御怜他喜欢,颠覆想象的御怜他也喜欢。   宁姝的回答坚定而郑重:“我喜欢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不反悔。”   他是做了准备来的,跟御怜说话的时候,宁姝的两只手一直告在背后,直到结束时,才拿出来一小束并不扎眼,却又足够好看的白色玫瑰。   “这些花是我从花园里亲自挑出来的,送给你。”   看得出来,宁姝很细心,连花茎上的刺都给弄掉了。   为了保证花的新鲜度,应该是早上出门前才摘的。匆忙当中,指尖留下了不少刺眼的痕迹。本身又是敏感的皮肤,看上去就显得十分严重。   宁姝在递出花的时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手指蜷缩了一下,未经排练的语句顿时就变得磕绊起来。   “有、有点着急,手被扎了几下,不痛的。”   那个从未存在过的反悔的机会终究是在宁姝的回答中彻底消失了,御怜望着对方睁得圆溜溜而又紧张的眼睛,蓦地一笑。   “你应该把我拉到一个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再跟我说这些话。因为,我喜欢暴露秘密的刺激感。”御怜主动地接过了那束玫瑰,他像一条蓝色的连衣裙,优雅又美丽地,俯身在宁姝的耳边轻轻吻了吻,“下一次如果想要什么,可以试一试这个方法。”   他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在教导宁姝的同时,捉住了对方的手,在看上去最严重的地方捏了捏。御怜丝毫没有收敛力气,哪怕之前不是很疼,此刻也让宁姝皱了下眉。   “除了我以外,谁也不可以在你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能做到吗?”   御怜对于自己的东西,总是有种强烈的掌控欲。   从这一刻开始,宁姝是他的,那么该怎样,也该由他决定。   “能。”   “要叫我的名字。”   他温柔施予的命令让宁姝无法拒绝,嗓音几乎拉成了一条紧绷的直线。   “御……怜。”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也是前三十发红包嗷~ 第4章 牵我的手   宁姝喊御怜的名字跟他叫人学长时候的声调不同,透着股被欺负狠了的可怜劲。那被御怜轻吻过的耳廓跟捏过的手指,也在顷刻间泛开了深色的浓晕。   御怜拿在手中的玫瑰花香味飘散着,他向来都如天边孤月,叫人情难自已,却又从不垂怜世间。而现在,他正俯身而至,在宁姝的面前暴露出更多的真实。   即便宁姝已经乖乖执行了他的要求,可御怜还是没有轻易放过对方。他温润的眼眸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渐渐泄露出几许恶劣来,然而那恶劣非但不会影响到他此刻端方自持的模样,反而愈发叫人挪不开视线。   “叫得亲密一点。”   这样的要求似乎对于才刚刚克服害羞的人来说,又有些为难了。尤其是御怜说话的时候,柔和的语气没有给宁姝留下任何余地,让人无法拒绝。   他甚至都不用直接告诉宁姝,只需要用优雅又高贵的姿态向他表达出“我喜欢你这样叫我”,自然而然就能得到想要的——讨我的欢心,满足我。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御怜,他们只会想方设法地来满足他,让他高兴,让他餍足。   宁姝也是如此,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看起来过分天真的眼眸中露出了些许本性,那是猛兽对在意的东西产生的本能占有与讨好,就像一头猛虎收敛了爪子,绕着一朵开得娇艳的花不住绕圈晃尾巴。   他本就发紧的喉咙变得更紧了,浑身上下所有细胞都在叫嚣着,去满足他。   就在宁姝打算开口的时候,御怜忽而伸手,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他的喉结。带着那种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是有意要挑在这样的时间。   “先放松一点。你能做到的,是吗?”   “嗯……”   御怜的拇指还按在宁姝的喉结上,沉闷的声音中,是喉结微微的颤动,以及皮肤与皮肤间的触碰。温暖,柔软。   还有,暧昧。   是由御怜一手打造的暧昧,宁姝产生的所有情绪都在他的掌控之下,酝酿发酵。   在得到确切的答案后,御怜就收回了手。只是在此之前,带着热意的指腹绕开喉结凸出的最高点,又向周围滑动了几分,碰到了颈部动脉,有意产生的蜿蜒触感令人从脚底生出一片麻意。   他银色的手镯因为抬手的动作,又一次显露了出来,反射的光芒在考验人心的时候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明亮。银镯冰凉,契合着御怜本身的禁欲,但在做出这样的行动时,又形成了完全相反的违逆感。   宁姝注意到了他的手镯,心底划过一瞬疑惑。上次他也看到对方戴了,是因为喜欢,还是……有什么特殊寓意?   不懂,此时也不是最重要的问题。他在答应御怜后,就试图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尽量放缓呼吸。   御怜在这方面总是显得极具耐心,他虽然直起了身体,但没有向后拉开距离,连注视宁姝的视线也没有改变分毫。   那种恰到好处的压迫同他本人所表现出来的气质完美地组合到了一起,令人在情绪趋衡的同时,心跳一次比一次剧烈。   宁姝终于开口了:“怜怜。”   腔调带着特别的浓郁,称呼上的柔软跟现实的对比让他显出几分局促来。   太奇怪了,是那种当着御怜的面如此称呼对方所形成的极度亵渎感造成的奇怪。   可御怜接受了宁姝的亵渎,并且对于他的亵渎表示了回应:“以后都可以这样叫我。”   说完,御怜就带着宁姝去医务室简单处理了下手上的伤口。   医生开了瓶药水,让宁姝早晚抹一次。   然而之后的从清洗到涂抹药水,整个过程都是御怜来完成的。他会规定宁姝的手要如何放松,如何伸展开,什么时候背过手,连同相应的感受都要得到,每一个步骤都像是对待实验那样一丝不苟,精确度量。   这种错差的专业很容易造成他人心理上的激荡。   御怜还会带着恶劣的,在宁姝明显是隐忍的状态中,有意加重手头擦药的动作。   瑟缩之下,随意的神态展现出一抹旁人无法窥知的愉悦欣赏。   宁姝并不知道,他只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御怜说的“谁也不可以在你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也包括他自己。   只有御怜可以……   御怜看到宁姝的手蜷了一下,他从对方那副羞耻感极具涌生的表现中感知到了,宁姝终于明白了自己隐性的要求。   即使如此,宁姝仍旧没有表示出反抗的意图来,甚至变得更为乖顺了。可这种乖顺里面又夹杂了初次面对的羞涩与不知所措。   御怜捏着宁姝最后一根还没有涂上药水的手指,掀起眼皮,盯了对方半晌。   “怎、怎么了吗?”   被看着的时候,宁姝所表现出来的感觉反而更加强烈了。   御怜没有说出真实情况,而是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以一种分外严谨认真的语气问:“如果近距离接触的话,你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话题跃进得太快,也太过猝不及防。   御怜看到宁姝的脸一瞬间就红透了,思想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跟他接触的视线像蝴蝶一样飞了开来,又在下一秒记起他的要求,重新飞了回来。   “都可以的。”   恋人的近距离接触,无非就是拥抱,接吻,还有……更加亲密的事。他们都已经成年了,自然是怎么样都行。   话题的本身又在加重宁姝内心的亵渎感,御怜却视而不见,又问:“会接吻吗?”   两人因为擦药的关系,本身就坐得极近。此时此刻的距离和氛围让人有一种御怜问这个问题,是想要亲宁姝的错觉。   宁姝在听到这句话时,也是先下意识往挡板处瞟了一眼,确定医生不会看到他们才回答:“不会。”   紧接着又加了一句:“我可以学。”   他向御怜表明态度的样子有一种钝钝的可爱,还压低声音主动询问人:“学长,你要亲我吗?”   严格来说,御怜刚才已经亲过他了,不过只亲了耳朵。宁姝讲话的时候想起这件事,两只脚尖都并到了一起。或许是因为家境的关系,让他在一些问题上面不会选择迂回的方式,然而问出来的时候,眼里又带着不自知的期待。   御怜丝毫没有满足他的意思。   “不急,我们一步一步来。”   无论做什么事情,御怜都充满了极端的条理,即使是谈恋爱也不例外。   在答应跟宁姝交往的时候,御怜就已经做好了计划。   话音结束,宁姝的十根手指头也已经被涂好了药水。药水是微红色的,因为涂得整齐又规范,有种难以形容的艺术感。   御怜知道,这双手打起人来的时候,非常的有力量。所以他轻轻捏了一下宁姝手背凸起的骨节,然后说:“现在,牵住我的手。”   这本是一个极为简单的动作,但因为御怜此刻过分温雅的神情,让宁姝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手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张开,又该怎么靠近。   他连动一下都小心翼翼,时刻注意着御怜的表情。   但御怜一直都是那种包容又鼓励的样子,坦然地坐在那里,抬手等待着对方。   于是挨在一起的两只手在短暂地分开后,又立刻地凑近。宁姝不是简单地牵住御怜,而是沿着指缝,跟他十指相扣。   这达成了彼此的过分亲密,也让掌心贴合的温度在片刻间迅速上升。   宁姝还特意看了御怜一眼,然后手指微微用力,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五个很小的红色圆迹。多余的颜色在白皙的手背上存在感明显,就像是无声地宣告:他跟御怜在一起了,他们亲密至此。   宁姝的动作惹得御怜一笑,问他:“不是说不会吗?”   上一回宁姝还结结巴巴地告诉他,不会勾引人。可对方现在的举动,分明又是在勾引。   御怜没有讲出来,但宁姝就是莫名听懂了他的意思。   才松开的手指头不小心又按了回去,在原本的痕迹上面覆盖出了一圈晕影来,像是对刚才宣告的强调。   “那,”宁姝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望着御怜,也不否认,“你喜欢吗?”   他真诚极了,好像把自己的一颗心都放到了御怜的手上。   烟灰色的眼眸中逐渐浮动出了一圈漂亮涟漪,在宁姝忐忑不已的时候,御怜的眼睛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喜欢。”   御怜说这句话时,周身涌现出了一种极端美丽,馥郁芬芳的,让人沉醉。   好想亲一下他。   宁姝看着人,忽而产生了这样可耻的念头,却又在下一刻被御怜的话打断了。   “不是说要加好友,手机带了吗?”   “带了。”   宁姝说着就要去拿,御怜摇了摇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提醒着:“这个时候,你应该跟我说,你的手上涂了药水,不方便拿,让我帮忙拿一下。”   他的话让宁姝愣愣的,下意识地跟着照做。   于是御怜的身体开始向对方倾倒,接着从他的口袋里勾住了手机。   他没有立刻将手机拿出来,而是维持着靠近的动作,斯文非常地道:“在我还没有把手机拿出来的时候,你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新比较慢,这章还是前三十发红包,明天开始(我尽量)日更 第5章 抬头吻我   用一些高明且奏效的小手段,让他人忙于执行时,再出其不意地获取自己想要的。这条准则,放在任何时候都可以生效。   御怜用直白的方式告诉了宁姝这一点。   他说完话,跟宁姝近距离地对视了几秒钟,而后才款款垂下眼睫。呼吸交缠间,一切都像是被放大化的慢态发展。   御怜捏住手机,手指用力而自然曲起的地方沿着口袋内衬的布料,蜿蜒前行。   离得这样近,能看清彼此更多的细节。   御怜身上除了那枚手镯外,别无装饰,然而这种从头到脚的简洁不但没有使他有何不妥,反而愈发衬得他气质出众。此刻半垂着眼,沉默无声,甚至有一种不容侵攀,却又怜悯众生的神性。   宁姝要被这样的御怜蛊惑得神魂颠倒。   终于,在御怜倾倒至最低点时,一个携着微微潮热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边。颤颤的,蕴含着初次主动的紧张与青涩。   医务室的窗户是开着的,风晃动着窗帘,也晃动着一颗蓬勃热烈的心。宁姝什么都不会,亲人的时候都要下意识停住所有呼吸,御怜只感觉到彼此牵着的手握紧了些,还有嘴角多出来的温度。   他眼睫未动分毫,允许纵容着,点印在两人手上的红色药水在这瞬间宛如流动了起来,跟风一起,将他们缠绕其中。   在将手机拿出来之前,两人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宁姝连用力都不敢,亲人的态度近乎是充满虔诚。   可耻的念头被满足了,让他从心底里生出了强烈的喜悦,又表现在了那双明亮的眼眸中。   算不上是正式的吻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却留下了心理上的漫长。   御怜将手收回来的那一刻,宁姝就又生涩笨拙地退了回去。他稍侧过头,注意到宁姝的左耳上有一个耳洞。再看看右边,则是没有。   这种隐藏在乖顺表象下的叛逆与桀骜让御怜眼眸轻动,他仍旧保持着刚才的距离,带着无形的侵略。   “刚才那么盯着我看,就是想亲我?”   做出的事情被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感觉,尤其是说话的那一方自始至终都是沉静温柔的。   有一瞬间,宁姝似乎看到了御怜向下坠落的模样。   “嗯。”他异常坦诚,声音却小,“我想亲。”   御怜重新笑了起来,也不去看他因为一句话就害羞得不行的样子。他捏住了宁姝有耳洞的耳垂,“打耳洞了?”   “之前,觉得这样好看打的。”   “有耳钉吗?”出乎意料的,御怜似乎对这个话题格外感兴趣。   “有,都在家里。”   “知道了。”御怜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回答,又问,“密码?”   话题的跳转让宁姝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直到他的手机屏幕被按亮。   宁姝的手机屏保是一张毫无美感,甚至有些模糊的照片,依稀看得出来,应该是图书馆。   御怜没有问为什么他要选这张当屏保,只是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于是耳边立刻就有了回答,因为要控制着不结巴,嗓音被莫名情绪混合着,变得有点奇怪。   “0——7——1——4。”   “0714?”   御怜重复这几个数字时的语气略带玩味,因为他的生日就是七月十四号。等看到打开后里面的墙纸是他的照片时,笑意更明显了。   两人的手机是相同的款式,因此用起来驾轻就熟,御怜很容易就找到了宁姝的聊天软件,然后打开在里面输入自己的账号。不一会儿,双方就加上了好友。   御怜的每一次重复都让宁姝感到极度的羞耻,偏偏他还没有把手机立刻还给对方,而是顶着那副禁欲斯文的模样,漫不经心地询问让宁姝感到更羞耻的问题:“屏保是什么时候偷拍的?”   彼此的距离太近,御怜的声音听起来也更加低沉。   他第一眼看到宁姝的屏保时,就认出这是盛北大学的图书馆。如果只是单纯的图书馆,对方不会特意裁剪。不难猜出,原图中是有他的。   “开学的时候。”   果然。   御怜从聊天软件切到了相册,目不斜视地点进了带有密码的那一个,丝毫没有自己这样做是在侵犯他人隐私的自觉。   在看到原版图片的同时,宁姝也回答了他。   这个被命名被Y的相簿里,满满的都是他的照片。有别人拍的,也有宁姝自己拍的。   御怜的所有行为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如果宁姝不愿意被看到的话,可以随时阻止。可他却像是被定在了原地,跟御怜在默许那个吻一样,默许对方查看自己所有的秘密。   御怜从头看到尾,最后发现了一张纯黑色的照片。   “这张是什么?”   “有天晚上图书馆停电了,我拍不到你。”   御怜敏锐地从宁姝的回答中察觉到了什么,他问:“当时你在哪?”   “本来在G区。”   御怜在学校的时间除了上课,最多就是泡在图书室、实验室这些地方。专业关系,宁姝去不了实验室,只能蹲在图书馆。   那天晚上电路出了问题,停了差不多十五分钟的电。宁姝就趁着这难得的机会,胆大包天地来到了御怜的对面,然后拍下了这张图片。后来电恢复了,宁姝又悄悄回到了原位。   尽管这张图漆黑一片,就连把亮度调到最大也看不到什么,但对于宁姝来说,当中代表的意义非凡,所以他一直没有删除。   “难怪当时我一直觉得有人在偷看我。”御怜把手机还给了宁姝,而后问他,“所以,要不要现在重新拍一张?”   “要。”   “那用你的手机?”   “好。”   宁姝开始单个音节单个音节地往外冒,他点开相机,给两人拍了张合照。   哪怕不用特意表现,相片里的人也足够亲密。末了,相机又对准了御怜的手,拍下了他手背上留下来的五个红红圆圆的手指印。   直到这个时候,宁姝才注意到时间已经不早了。御怜的课表他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驭。。艳,比自己的还要清楚。   “我们走吧,你快要上课了。”   那一小束包扎精致的白色玫瑰很快就被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拿起,接着,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医务室。   地板上无意中遗落下了一小片玫瑰花瓣,风一卷,羞得立刻逃进了窗帘背后。   -   两人走出医务室后,御怜没有刻意提醒,宁姝就这么一直跟在了他边上,小尾巴似的。   直到他们走到了化学系跟管理系中间隔着的一座标志性的建筑时,御怜才转过头,“还要往前走吗?”   这一问立刻就让宁姝如梦初醒,然后他就意识到,两人连牵在一起的手都没有放开,一路过来,肯定被许多人看到了。   他仿佛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情,眼里的歉意明显。   “学、学长,我们……”   宁姝每次喊出御怜的名字,都会产生近乎犯罪的亵渎感。因此除了御怜的特别要求,宁姝还是喜欢叫学长。   他怕御怜生气,又因为这样痴痴牵着人而羞臊,情绪一乱,说话就不顺畅了。   御怜在宁姝六神无主的时候,突然说:“情侣分开的时候,是可以拥抱的。”   这既是一种教导的话,又暗含了轻微的命令。御怜在告诉宁姝,现在你要抱我。   他们站着的地方刚好是一个视线盲区,医务室里的蛊惑感又一次影响着宁姝,让他只能完全地依照御怜的话行事。   两人的身高契合至极,御怜不需要弯腰来配合对方,就已然被宁姝抱住了。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拥抱,宁姝的两只手搂住了他的腰,整个人亲密非常地跟他贴着。   “抬头。”   宁姝抬起了头,而后陷入了一双格外柔和的眼眸当中。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又该做什么。   就在这时,御怜低了头,眉眼间的漂亮造成一种霎时冲击。   “宁姝,吻我。”   御怜站在那里,头颅微垂,看上去毫无自主能力,实际上却是完全的主导者。   他让宁姝看着自己,让宁姝张开了嘴巴,让宁姝呼吸。   吻在极端暧昧中进行,当舌尖触及到的一刹那,忽如雪崩。   江市每年到了冬天,好像随时随地都在下雪。附近的人家有堆雪人的,有打雪仗的,而御家院子里的雪永远都会被御章和梁琦瑜清除得干干净净。   御怜没有在欣赏雪景上花过时间,凡是计划之外的,他从来就不可以多加理会。   而现在,他在用大把的时间去重复一件无止境的,要被批判禁止的事情。   他在接吻,他在跟一个男生接吻。他们吻得热烈,吻得肆无忌惮。   沉淀的神经爆发出强烈的颤栗,愉悦滋生不断。   御怜听着宁姝微微的喘息,看着他发红的脸颊,烟灰色的瞳孔里有一种平静的疯狂。   “学……长。”   声音里面,是被吞没的一切——父母严苛的脸,密密麻麻的计划表,黑暗中的连衣裙,唯独没有吞没理智。   御怜在宁姝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结束了这个吻。   “宁姝。”   他在抬头之前,突然叫了一声宁姝的名字。对方抬眼的片刻,御怜一边看着人,一边咬了一口本宁姝就被吻得发红的嘴唇——对方之前告诉他不用注意,他就真的没有注意,甚至还要有意去造出痕迹来。   当看到宁姝的下唇浮现出了一抹格外刺眼的颜色时,御怜才彻底停下,然后开始端详起了人。   宁姝的骨架比御怜小一点,人看上去也就纤细许多。此刻整个人都半靠在了御怜的怀里,只晓得不住地呼吸。   他的面部骨感很强,黑色的瞳孔里已经晕开了几许水色,猫眼因为跟御怜的过度接触阖了一半起来,浓密的睫毛形成的线条都快要抖出波浪来。   “什么感受?”   御怜声音平稳,手却放在了宁姝被咬得颜色发深的嘴唇上,一边按抚,一边问他。仿佛越是做出这样的事情,他看上去就越端庄自持。   “没、气了。”   “不对。”手不再做出额外的折磨,御怜勾着他的下巴,在他的耳边一字一句地教着,“你应该说,你的嘴巴怎么样,舌头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下次的话,又要怎么做。”   要从最具体的描述当中,将自己的感受表达出来。   御怜每说一个点,都能让宁姝在脑海里形成相应的对照。   他把双手圈住了御怜的脖子,靠近了人,在心跳得要从嗓子眼里飞出来似的情况下,哑着声音,压着羞臊,强迫自己不要挪开视线道:“我……嘴巴好麻,舌、舌头吸,太用力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更新,时间不确定 第6章 多多练习   “还有,”宁姝刚才跟御怜接吻的时候脸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红,嘴上被咬的那一口明明也不疼,但存在感就是异常明显,“舔得有点……痒。”   那个“痒”字简直用了他生平最轻、最臊得慌的声音,才万分艰难地说了出来。   即使如此,宁姝还是记得御怜跟他说的话,仍旧继续顶着羞耻说:“下次,下次轻一点可以吗?”   御怜的眼神一直都是充满温柔鼓励,听到宁姝的话,他没有立刻答应人,而是问:“哪里痒?”   语气太像是在完成一项实验,需要严格将当中的变量和影响因素都记录下来,以备下次改进。   话落,御怜的手就又往前了一点,指尖有一小部分像是被宁姝吃进了嘴里,实际上只是被嘴唇含住了,并没有真的伸进去。然而这种类似要一探究竟的动作仍旧给了宁姝极大的心理刺激,眼看着人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御怜慢慢地,将那根手指从中间移到了对方的唇角,过程中间的摩擦感触及到了才过不久的回忆。   他的这种耐心引导终于让宁姝又开始回答起来。   “舌头两边,和上颚。”   “脖、脖子也是。”   御怜亲人的时候,手掌就置于宁姝的后颈上,掌心将那块敏感的皮肤完全地笼住了。每当宁姝因为透不过气想要停下的时候,就会被迫地继续。   温良又优雅的动作里,是绝对的强势掌控。   “可是轻一点的话,也会很痒的。”   让宁姝提出意见的是他,反驳宁姝意见的也是他。   宁姝看着御怜温柔款款的样子,莫名懂得了什么。他举一反三,两条胳膊把御怜圈得更紧了点,眼睛盯着人眨也不眨的。   “那,我们以后可以多练习。”   “等我习惯了,就不、不会这样了。”当着御怜的面说出种种过界词汇,感觉不亚于喊他的名字,宁姝到底是没有再重复那个字,而是用了别的指代。   御怜的手指抵在他的唇角边,每说一个字,就要产生一点不容忽视的抵力,不一会儿,他连嘴角也染上了过度的红。   这副变化让御怜更清楚地意识到了宁姝的皮肤究竟有多敏感。   “要多久能习惯?”   问话如同从喉咙当中溢出的一声轻叹,里面还掺杂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愉悦。御怜收回手,对此提出了要求,他的那种将理智用在超出理智的事情上的样子,充满了莫名的性感。   宁姝忍住想把脸伏进御怜肩膀的冲动,在他背后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半个月。”   御怜听出他还有话没说完,等了会儿,宁姝还是把脸躲进了他的侧肩上。   他用着几乎是气音,在他耳边说:“我会把每次的感受都跟你说的,我们一、一起进步。”   他们都是第一次谈恋爱,第一次接吻。   说一起进步,也是正确的。   御怜的脸上忽而泛滥开了极为明显的笑意。“好,嘴巴现在还麻吗?”   “有一点点。”   一来一回,时间已经被耽误了不少。   宁姝在呼吸差不多正常后松开了手,不过往后退之前,他在御怜的侧颈上又飞快地亲了一口。短暂的相处,已经足够宁姝摸清御怜的态度,他知道这样的行为是可以被允许的。   果然,御怜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看着宁姝嘴上没有消除的痕迹,道:“不要让别人看到。”   他又在宁姝的面前露出那种从容当中极具压迫和俯视勒令的一面了,声态平稳而不容拒绝。   只有他可以。   只有他能够。   他属于他。   是温柔像菟丝一样的绞杀。   熟悉的沉溺感浮现,这样的御怜让宁姝漆黑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了许多。   “我知道了。”他眼巴巴地,“学长,中午我可以找你一起吃饭吗?”   “有个实验,时间来不及,晚上可以。”   “那我晚上来找你!”   “好。”   约定好一起吃晚饭后,两个人才算是分开了。   御怜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路,仍旧能感觉到宁姝的视线还放在他身上。他就这么目视着他走进了教学楼,然后才离开。   过了会儿,御怜收到了一条新讯息,是宁姝把他们在医务室拍的两张照片发给他了。   他点了保存,聊天界面上方,备注着“男朋友”三个字。   再往下,还有几个没点开的消息,分别是学委和几个室友,都是问他怎么还没有到教室。   御怜的性格大家都很清楚,一丝不苟,对自我的要求和时间的规划近乎是变态的严苛。因此像今天这样,已经快到上课的时间还没到,是极为反常的。   上课的地点在二楼,御怜看到的时候人已经走到门口了,于是就没有回复什么。才刚走进去,迎面就碰到了学委。   “御怜,你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今天没时间过来,特地给你发了条信息。”   学委叫吴烟,瘦长个子,常年戴着一副厚底眼镜,身上总有一股文人清雅的气质。他性格好,又比较喜欢操心,班上同学有什么事都会帮一把。   御怜修双学位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他的时间一向都紧,所以要是真的不来的话,也不奇怪。   “路上有点事情,耽误了。”   御怜的说话声如和煦春风,跟他人相处时,他总是这样绅士得体,挑不出错处,不管从哪个方向看过去,都完美至极。   “哦。”吴烟没有多问,却又听他突然“咦”了声,指了御怜的手背,“你手怎么红了?”   他近视的度数比较深,问的时候倾了点身子。   御怜没有要跟他再解释的意思,只是微微笑了笑,礼貌地打过招呼后,就走到室友那里了。   他们之间的交谈其他人也听了一耳朵,跟吴烟的关注点不同的是,大家都很好奇御怜手上那束玫瑰究竟是怎么回事。花束并不大,但包装精致讲究,一看就知道送的人很用心。以御怜的性格,不会有人以为这是对方自己买的。   御怜的追求者向来不胜其数,可大家都知道,对方对这方面根本就不感兴趣,也压根不会收下什么礼物。   那么,这是有人成功了的意思吗?一时间,教室里头变得熙攘起来,众人都在小声讨论着这件事。   御怜的三个室友在他将花放下来的时候,好奇心也达到了顶点。   殷眠,也就是给御怜发消息最多的室友,他向来都是三个人里面最沉不住气的。因此憋了半天后,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御哥,这花是谁送的啊?该不会是……女朋友吧?”   今天的御怜不仅没有提前来教室,还拿了玫瑰,手上出现了一些红色印记。按照殷眠对他的了解,这些都不应该会发生在御怜身上,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之所以说女朋友,一是因为御怜看上去不像是会喜欢男生的人,二是因为那束花包扎得很秀气,像是女孩子的手笔。   御怜的年纪是四个人里面最小的,但因为他身上所表现出来的特质,其他人习惯性地就这么称呼了起来。   殷眠在问的时候,另外两个人表面上看着十分平静,实际上都悄悄伸长了耳朵。   “不是。”御怜将书本摆好,转过头看向脸上的八卦还没收回去的人,在一片淡定中说出了一句堪称是爆炸性的消息,“是男朋友。”   “哦,男……什么!”   殷眠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其余两名室友也是一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左边那个染了蓝色的头发人一脸梦幻地冲着染了紫色头发的人道:“老秋啊,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冯秋义就势拍了一下他的脸,面无表情回答:“是有点,我给你醒醒。”   御怜寝室的人长得都很不错,要不然这俩也不能抗住如此死亡的发色。   刘子明跟冯秋义两人是发小,性情却截然相反,一动一静,但用殷眠的话来讲,都是蛇鼠一窝。他俩在那嘀咕半天,殷眠突然神神秘秘地发了个链接到群里,当然,是只用来吃瓜的限定群。   两人立刻默契地停下了“互殴”,点了开来,就看到论坛里已经吵翻天了。起因是一篇名为【救,他们是在交往吗】的帖子横空出世,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什么搞笑贴,可当他们点进去以后,每个人都发出了一声灵魂的呐喊。   帖子里面,是御怜跟宁姝牵着手,一起走路的照片。无论是正面、背面,还是侧面,应有尽有。那束被殷眠他们好奇的玫瑰花,在里面也有迹可循。   就算有人不愿意相信,也没办法骗自己两个人只是朋友关系。   [我我我,我亲眼见到他们两个手牵手,一起走到了勤思楼,然后在拐角的地方待了差不多有十分钟的样子。]   [好家伙,就是说我今天碰到了宁姝,但是他却戴了个口罩,我当时还很疑惑,现在看来……]   [但是,这两个人看上去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究竟是怎么认识的啊?]   [果然帅哥都会跟帅哥在一起,我直接55555]   有关两人的讨论越来越多,曾经的一小撮CP粉陡然壮大起来,甚至开始扒起了蛛丝马迹的糖。就连大一刚开学社团报名那会儿,宁姝和御怜无意中被人拍了下来,看上去像是在对视,都被猜想成两个人早就认识了,一直在私底下交往。   以及曾经的那条有关宁姝为什么会乘坐不顺路的公交的帖子也被挖了出来。   [所以说,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就是没想到,原来御怜会喜欢男生。]   [+1,早知道我就冲了]   比起御怜跟宁姝交往,更让大家感到惊讶的是他喜欢男生。   在大家忙着吃瓜的时候,殷眠用着他为数不多的良心,将论坛里的事告诉了御怜。   “要不要删一下?”   “不用。”   御怜跟宁姝交往,从来就没有想过隐瞒。刚才他们牵手走了一路,以他们的名气,要是没有人发现才奇怪。   不过,个别过激的言论确实没有必要存在。   御怜跟殷眠打了声招呼,对方表示了个收到。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平时三个人有什么事情,御怜能帮的也会帮,况且这对殷眠来讲也不麻烦。   说着,他就跟刘子明和冯秋义一起去揪人了,接着就是删除禁言一条龙。   三个人以前偶尔也会关注一下论坛,知道宁姝这么个人,不过没有特别在意。   这回因为御怜的关系,他们把人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后不约而同地感慨,果然能跟御怜交往的,也不是一般人。就冲这个颜值,学校里就没几个。   同一时刻,吴烟却是将一张御怜和宁姝的照片放到最大,接着,他的视线落在了宁姝同样染了红色印记的手上。   不同的是,御怜是手背染到了,宁姝则是十个指尖都有。   *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第7章 无伤大雅   御怜跟宁姝交往的消息以火箭般的速度在整个盛北大学传开了,跟宁姝交好的那些富家公子看到消息的时候,都是震撼万分。就连因为被划了一刀,还在住院的傅榆也立刻发了条消息过来,询问这事真的假的。   别人不知道,身为宁姝的好朋友,傅榆哪里还能不清楚,对方那是表里如一的傲,之前圈子里的人谈的时候,就宁姝一个人单着,谁也看不进眼里。现在这就谈了?还是跟御怜?   两个天之骄子在一起,傅榆有些想象不出来会是什么样子。这万一要是吵架了,该谁哄谁呢?   傅榆消息发过去还没几秒,宁姝那边就立刻有了回复。   [是真的]   三个看不出什么情绪的字,可下一秒傅榆的手机就不停地震动了起来,是宁姝在他们的好友群里开始撒钱了。他们几个人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谁要是谈了对象,就得往群里发喜钱,宁姝是第一次发。   傅榆随机点开来一个,都是数目不菲。好的,这下他知道宁姝的态度了,冲这一掷千金的架势,以后两人吵架了肯定是宁姝哄着御怜。   盛北大学位于江市南边,这里是有名的大学城,全国排在前几位数的大学几乎都在这里了。由于御怜实在太有名了,附近的大学没有几个是不知道的,就连隔壁的傅榆也有所耳闻。   对方最有名的还是大一参加一项竞赛领奖时被拍下来的那张照片,穿着一身黑色正装,在一众喧闹的场景中,温润沉稳,鹤立鸡群。当时照片出来后,还在圈子里火了好长一段时间。   可以说,凡是看过那张图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喜欢御怜的。青年美丽又禁欲自持的样子,简直太能蛊了,偏偏他身上还有一种尽管温柔但是不容轻易冒犯的威严,使得一般人就算蠢蠢欲动,也不敢做什么。   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网上跟御怜有关的照片都被删掉了,只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文字信息。   挨个点完红包后,傅榆躺在高级病床上,回想起当时那张照片,“啧”了一声。   御怜哄人,那岂不是跟神仙下凡一样,就宁姝这么宝贝的样子,肯定舍不得。   瞥见自己发给宁姝那些过于八卦的言论没有得到回复,傅榆也没有在意。他摸进盛北大学的论坛,还就手举报了一条辱骂人的话。   不过随即,他就发现这条内容已经被删除了。   “殷眠,你速度怎么这么快?”   发现评论被删除的还有刘子明和冯秋义,他们几乎是前脚找到,后脚就消失。可殷眠看了眼,却皱了眉说不是他删的。   冯秋义:“这就怪了,难道还有别人?”   三个人最后也没有想明白,只好归咎于是那些维护御怜的人。   -   御怜整天的课程排得都很满,最后一节课还是跟化学系一起上的。课程上被老师当做示范,喊上去讲了道题,手上沾了粉笔灰,下课后就去洗手了。出来没多久,他就看到等在了外面的宁姝。   对方戴着口罩,站得并不显眼,不过一看到他,就立刻探出了头,眼里满是克制的高兴。因为不知道该不该走过来,表现得很犹豫。   御怜知道他是在顾及着自己,毕竟现在社会虽然包容,但男生和男生在一起仍旧会让一些人说闲话。   他并不在意,甚至,那些刺耳的话只会激起他内心另一种维度的快感。是对他人认知里完美的践踏,是对斯文表象的捣毁。   御怜径直走向宁姝,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宁姝。”他喊他的名字,带着天然的施予,“过来。”   于是还站在墙壁边的人就这么走到了他身边,一步一步地,将践踏执行彻底。   “学长……”   “嘴巴还没有好吗?”   问这话时,由于两个人已经在并排往前走了,所以御怜没看到宁姝的眼神忽而闪烁不已,眼睑下方的皮肤也飞快地红了起来。   半天才听到他瓮着声音解释道:“是我自己没忍住,一直在、抿嘴巴。”   任谁跟暗恋的人接吻了都不会太过平静,宁姝这还算是正常的。   他没好意思说,自己一整天都在回味当时的情景,连同御怜讲的话也一遍一遍地回想着。   宁姝讲着讲着,冷不丁地,下巴被抬了起来。身旁也没有其他人,御怜略微弯腰的身影将宁姝整个人都遮挡住。   “有让别人看到吗?”   “没有。”   “一整天都没摘口罩吗?”   “嗯,我吃饭的时候,有避开别人的。”   他简直把御怜的话刻进了心里,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   御怜被宁姝这般听话的表现取悦到了,眼底蔓开漂亮而动人的光泽。他指尖挑动,宁姝的口罩就被摘下来了,露出里面被挡住的一片靡丽姝红。   看得出来,被自己蹂|躏得不清。咬痕虽然褪去了,但边缘一周都是红红的。   只是下一刻,御怜却在那副极端刻板严肃的神态中说:“不是说过,除了我以外,谁也不可以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这么快就忘记了,嗯?”   海面之下,冰山延展万顷的庞大恐怖让宁姝浑身犹如过电。被御怜亲的时候没有双腿发软,此刻却感觉自己要站不住了。   他一声不响,御怜微凉的指尖便在宁姝的唇上来回又按了几下,带着惩戒似的,在随时都有可能会被看到的地方,将手伸进了他的嘴里。   不管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御怜永远都是那副斯文优雅的模样。然而他的行为却一点都不温柔,矜贵正直里,是强烈的冒犯。   他以居高临下的模样,欣赏肆弄着,没有放过一处地方。   眼见那双猫眼里都快涌出泪光了,御怜却是轻轻一笑,请求般地:“可以吗?”   他在请求他,又没有请求他,而是以探究的态度,执行到底。   每一次的数据都要比上一次有所突破,重复过后,达成了恒定值。   宁姝的下巴微仰着,嘴角已经有口水流出来了,眼睛再次半眯起来。   “睁开眼睛,看着我。”   御怜做的事情跟他的外表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可又是那样叫人心潮澎湃。   分明是极其简单的动作,但达成的效果难以言喻。   宁姝忍不住想求饶,只会遭到更厉害的对待。一边被按着舌头,一边被问:“下次还敢吗?”   “唔……”   他说不清话,试图摇头,也收效甚微。   御怜仿佛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困境般,反复提问。   兔子逼急了是会咬人的,于是他的手就被宁姝不轻不重地咬了下,脸上透了点被逼狠了的凶。可这凶又没有半分气势,更像是情急之下身体的本能反应。   “不敢了,学长。”   宁姝趁着这空隙,一口气把话说了出来。   御怜造成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不是让人恐慌的可怕,而是那种身体各个部位都在竭力迎合,不受控制的可怕。宁姝连跟御怜亲一下都激动得要死,哪里能一下子受得住这样的事情。   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充满了狼狈,而身为始作俑者,御怜毫无内疚。听到宁姝的回答后,才慢悠悠地将手拿出来,接着体贴非常地用手帕将宁姝的嘴巴擦干净了。   柔软的布料不止一次地经过嘴唇边缘,严苛古板地,将宁姝自己造成的痕迹覆盖过去。   御怜的脸上浮荡着难言的瑰丽,耐心又包容地道:“乖孩子是不会犯错的,对不对?”   “对。”   “所以,下一次还是犯错的话,就要有惩罚了。”   这回不是惩罚,只是一次无伤大雅的警示。   宁姝不知怎么,在眼睛里待了良久的雾气一下子凝聚成水珠,眼皮松懈的功夫,就顺着脸庞落了下来。   他像是害怕得哭了,连身体都在跟着发抖,然而被御怜碰着的地方,又分明在快速地升温。   所以当御怜收回手帕,要去洗手的时候,宁姝轻轻地拽住了他的衣角。   已经是黄昏了,夕阳的余光照在了他的侧脸上,将原本的狼狈映成了难以形容的糜艳。   宁姝仰头,目光直直地看着御怜,说:“学长,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熟悉宁姝的人都知道,他就是个小祖宗的性子。   可现在小祖宗对着喜欢的人,放低了所有身段。   御怜像是一点都不意外,第一次跟宁姝说话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对方眼里隐藏得很深的渴望。他对他有着极为强烈的占有欲,还有疯狂的爱意。   不管他跟宁姝说什么,做什么,都只会让对方变得兴奋。   沉默之间,宁姝吸了口气,壮着胆子般。   “我喜欢你这样跟我说话。”   他触类旁通,御怜教了一两次,便知道要怎么做得更好。此刻的无遮无掩,简直是把所有的心思都剖出来了。   御怜眼波流转,在他的注视当中,摊开掌心,五指掩进宁姝的黑发里,穿插着,过后轻轻收力,令对方的头皮带出一些痛意。   树叶沙沙,御怜将刚才的话一字不错地重复了一遍。腔调优雅矜贵,目光圣洁无垢。   *   作者有话要说: 第8章 没有时间   盛北大学的食堂是远近闻名的好吃,学校为了让学生吃好,还特意高薪挖来了大厨,不少外校的人经常会过来蹭两顿。   从打饭再到坐下来,一路上宁姝都没有再说过话了。   刚才他让御怜重复一遍话,却被对方情态上的涩气冲击,整个人瞬间红成了番茄,话都说不利索。   御怜问什么,他回答得都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后语。小兔子原本就气恼自己的表现,还又被御怜不客气地笑话了,瞬间就自闭了起来。   两个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宁姝嘴巴上后来的状况不至于让人浮想联翩,御怜没有让他再戴口罩。   食堂为了保证学生的营养均衡,每天的菜色都是特意搭配的。即使如此,也会有个别的菜不符合个人胃口,但对于御怜来说,这些好像都不存在。   不管是什么菜,御怜都一视同仁。吃进去的那一刻,他的大脑里甚至能同步反馈出当中的价值与营养,连汉字排列的顺序都跟书上记的一模一样。   “学长,你有特别喜欢吃的菜吗?”   共同吃饭是最能促进情侣感情发展的事件之一,除了御怜教的那些外,宁姝自己也有在网上学习。他打算趁着这个机会,问清御怜的喜好,为将来的约会做好安排。   “没有。”   “那不喜欢的呢?”   “也没有。”   御怜回答的时候,垂眼望着被宁姝熟练地挑出渝衍渝衍来的青椒。他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挑食的概念。   因为这样是错的。他做的每件事情,都必须绝对正确。这样的正确即使他现在不会受到拘束,也失去了反抗的兴趣。   对于御怜来说,无所谓喜欢与不喜欢。   御怜的回答让宁姝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只是当他抬头看过去时,又什么都没有发现。   御怜还是像方才一样,毫无变化。   两人吃饭的时候,食堂里的其他人也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朝这边看过来。   之前不管论坛上吵成什么样子,还是有人抱着侥幸心理,认为两人就算牵手了又怎么样。可现在亲眼见到他们一起用餐,还有时不时眼神的交汇,以及宁姝偶尔跟御怜手背碰到手背的动作,再也没有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在恋爱了。   不管是暗恋御怜的人,还是对宁姝有好感的人,瞬间觉得碗里的饭都不香了。   御怜的三个室友也在一旁狗狗祟祟地看了半天,殷眠眼尖,更是能看出两人的相处当中,表面上是宁姝主动,可实际上掌握主导权的是御怜。   饭都还没吃饭,小学弟的耳朵都已经红了一半。   “你们说御哥这恋爱得谈多久?”刘子明咬了一口鸡排,蓝色的头发极其扎眼。   旁边冯秋义仍旧面无表情,但紫色的头发存在感同样不低。   “看御哥自己愿意谈多久吧。”   殷眠一人踹了一脚,“你俩什么时候把头发洗了,看得我眼疼。”   “当初染的时候说好了,谁先洗谁是狗……”   “你是狗。”   “你才是狗。”   殷眠没跟这两只狗再说话,眼疾手快地把他们盘子里的肉分别夹了一大坨过来,一时间,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另一边,御怜跟宁姝吃完饭后,后者突然站了起来。   “我去拿个东西,学长你等我一下。”   他说完就冲着一个方向跑走了,卫衣上的带子跟着一起甩动。   御怜还没等多久,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个男生,趁着宁姝不在过来了。   他不是像宁姝那样的精致挂,但也是十足的出挑。   “你好,我叫周环悦。”   仅仅是一个自我介绍,就能让人听出来他的自傲,不过这份自傲摆在他身上并不让人讨厌,反而还有极大的加成。   御怜抬头,视线在他脸上轻轻扫过。   “有事吗?”那眼神分明是毫无重量,却莫名叫来人卡了点壳。   “咳,是这样的,最近学院里有一场模型比赛,不过要组队参加,所以我想邀请你跟我一起。”   周环悦是化学系的,最近有模型比赛也的确不假,可不管怎么找,也找不到御怜这里,因为那无异于舍近求远。   比御怜合适的大有人在,而且他们时间还很充足。周环悦此举,只能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如果宁姝还没有出现的话,御怜说不定会有点兴趣。看高傲低眉,也很有意思。   御怜一直都有极为清楚的认知与规划,既然他已经选了宁姝,就不会再选其他人。   所以他浅笑着摇了摇头,得体地拒绝了对方:“抱歉,我没有参加比赛的时间。”   “没关系,其实我自己一个人设计也行,最后你把关一下就好了。”   “你没听见吗?学长说他没有时间。”   周环悦正努力说服着御怜,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不客气的声音,语气冰冷桀骜,充满了不高兴。是宁姝拿着两块小蛋糕回来了,他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有人跑来打御怜的主意,还是这么光明正大,瞬间火气就压不住了。   刚把蛋糕放下来,宁姝就往御怜旁边一坐,然后牵住了他的手,直晃晃地看着周环悦。   “而且,学长还要和我约会,你可以找其他人合作。”   他一字一句,硬邦邦的,把一番如同宣誓主权的话说得相当有底气。不过御怜却听出了那气势底下的心虚——他跟他根本就没有约会。   感觉到宁姝牵着自己的手心都冒了汗出来,御怜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   周环悦不知内情,被宁姝这么明明白白的一杆子打得满脸不自然。   他的确是对御怜有意思,应该说,从大一开学的时候,周环悦就瞄上御怜了。周环悦是天然弯,第一眼看到御怜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自此以后,就把人这么放在心里挂着了。   可惜御怜表现出来的样子太具迷惑性,他性格高傲,不肯在没有确定之前贸然出手。这么拖着,才一直等到了今天。   因为知道御怜为人礼貌,不管何时都极具涵养,就算是被拒绝也不难看,所以周环悦才会在知道他喜欢男生后,主动出击。   可没想到先拒绝他的不是御怜,而是宁姝。   “你们是在交往吗?”周环悦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他总觉得以御怜这样的性格,就算是喜欢男生,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就这么突然恋爱了。   再说,有情侣会称呼另一个人学长吗?   这次不必宁姝回答,御怜开了口。   “我以为我们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至于比赛,你可以跟你们班的班长合作,他应该会有兴趣。”   之前的某次竞赛中,御怜曾经跟周环悦他们班的班长合作过,知道对方能力不错。   他说话的语气温柔又坚定,既驱散了宁姝的心虚,也体面地让周环悦明白他的的确确在跟宁姝交往,并且对他的邀请不感兴趣——当然,对于他本人也毫无兴趣。   “抱歉,是我冒昧了。”   话都说到这里,周环悦哪里还会再纠缠下去。之前是抱着侥幸,现在侥幸没有了,他的骄傲也不允许自己做出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情。   就是,心里面还是有一丝苦涩。   周环悦自认为他喜欢御怜不比宁姝少,明里暗里,那么长时间都注意着对方。   结果最后御怜跟宁姝在一起了,还是一个低一届的学弟。   “如果以后有机会……”周环悦对上了御怜温润的眼眸,忽然明白剩下的话说出来意义不大,自嘲地笑了笑后,就转身离开了。   坐在御怜周围的同学悄悄吃了通八卦,在发现他跟宁姝的关系以后,大家就对这样的情况有所预测了。   或许将来,跟御怜表白的人会更多。   不过能进盛北大学的,脑子哪有可能会不清醒。除非是御怜跟宁姝分手了,否则就算是告白,顶多也只是跟御怜表达出自己的心意,跟自己和解,而不是插足两人的感情。   周环悦走了后,宁姝牵着御怜的手迟迟没有放开。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御怜解释自己刚才的表现,只好指着拿回来的两个蛋糕,哄人一样。   “我特意给你挑的,一个是芒果味,一个是草莓味。”   “哪个味道好吃一点?”御怜同样没有问跟刚才有关的问题,好像已经跳过了那一环节,但他这样,愈发使得宁姝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个。”身边人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恹了下去,却还是把草莓味的蛋糕推到了御怜的面前,“食堂的小蛋糕做得特别好吃,我每次吃完饭都会尝一个。”   草莓味的最好吃,宁姝去得有点晚,只抢到了最后一个。   御怜用专门吃蛋糕的金色小汤匙舀了一小块,放到了嘴里,同时在心中得出两个观察结论——   宁姝不喜欢吃辣的,哪怕只是沾到一点都要从菜里剔除出去。宁姝喜欢吃甜食。   蛋糕的确做得甜而不腻,奶油也入口即化。   御怜很少吃这个,只有在生日的时候,父母才会以庆祝的名义给他买一个。但即使是过生日,家里的气氛也永远都是冷冷清清。   度过基础的流程以后,就是许愿,吹蜡烛,切蛋糕。   “怎么样?好吃吗?”   耳边传来期待非常的声音,御怜的眼底有着宁姝看不分明的幽深。旋即,那幽深淡淡散去,化为熟悉的笑意。   “嗯,好吃。”   “那我这块也给你吧。”   宁姝喜欢御怜喜欢得太过赤诚,御怜喜欢什么,他就恨不得把自己有的全都给对方。   御怜捏了捏宁姝的手指尖,上面涂的红色药水变淡了许多,不过没一会儿,又红起来了一点。   “不用,你可以自己吃。”   “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我没有生你的气。”   “可是我刚才凶别人了,还说谎了。”   他说得可怜巴巴的,御怜却是一直没有理会这件事。   终于等到吃完甜点,两人离开的时候,宁姝才又拉了拉御怜的衣角。   御怜晚上还有课,通常要到九十点才能回宿舍。宁姝打算将他送到教学楼,然后才回去。   不过事情没有解决,宁姝心里总是闷闷的。可等拉住了人,他却又不说话了。   他们站在背风的地方,跟中午的勤思楼有异曲同工之妙。   宁姝是在给御怜发照片的时候,才发现他给他打的备注是“男朋友”三个字。   在意识到自己真的跟御怜交往了的同时,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御怜问他的那句“还要往前走吗”,并不是怕被别人看到,而是,那个地方最隐蔽,最适合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   此刻情形同现,宁姝却不知道要如何做。   但御怜说过,他会教他的。   御怜从宁姝的眼睛里将他的心理活动看得清清楚楚,声音在夜色中如雾般弥漫。   “想要我教吗?”   “想。”   御怜抬手,捏住了宁姝的后颈。   “求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收到编辑的通知要改文名,原名《禁欲颠覆》,但是禁欲不能用,现在这个是临时改的,宝子们有没有什么别的名字觉得比较适合?可以在评论区踊跃发言,采取会发红包 第9章 努力一点   短短两个字,便是恶劣毕现。御怜念出来的每个音节都好像变成了一根极细极细的丝线,缠绕着,将宁姝裹在里面,无法挣脱。   宁姝显然没有想到,御怜会说出这样的话——用着那样自持又端庄的表情,以至于人都跟着怔住了。   御怜觉得好玩似的,掐了掐他的后颈,让人回神。   “求我,就教你。”   他是在用宁姝喜欢的方式来回应他,宁姝感觉出来了。   因此这种感觉带来的羞耻也就变得前所未有。   宁姝舔了舔嘴唇,声音低不可闻:“求、求你。”   “什么,我没有听清。”   “求……”   宁姝想要靠近御怜,像上午那样在他的耳边说话,可御怜只是掌心略微用力,就把人提回去了。无奈之下,他只能保持着这样的距离,将声音提高起来。   那种臊意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淹没,抓着御怜衣角的手都没力了。   “求你,怜怜。”   他真会卖乖,求人的时候特意又喊了御怜的名字。   御怜借着灯,看到宁姝眼睛都闭起来了,紧紧的,一根根睫毛像是一只只蝴蝶。   他相当耐心地说:“睁眼。”   不是要看着我这种表达请求的话,而是不带缓和的命令。   于是顷刻间,那些蝴蝶就飞了起来,恍惚当中,像是全都争先恐后地停在了他的身上。   头顶,肩膀,手臂,俱是宁姝的目光所至。对方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求得相当诚恳。   “真乖。”御怜以赞赏表达了肯定,他松开手,告诉宁姝,“你可以凶人,也可以说谎。”   宁姝本就不是纯粹乖巧的人,他有,且也可以有棱角。只需要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足够真实就可以。   还有,“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应该理直气壮地以此为借口,用你男朋友的身份,要求我不管是眼里还是心里,都只能有你一个人,不可以看别人,也不可以喜欢别人。”   而不是觉得抱歉和心虚。   “如果遇到不知道要怎么解决的问题,一个吻比任何话都有用。”   所以,他现在应该来吻他,然后再得寸进尺,提出要求。   宁姝被御怜说得愣愣的,但那个吻字他听得比谁都清楚。被捏住后颈导致整个发僵的身体开始动了动,这回再往前走,御怜没有把人往后提了。   因此宁姝很轻易地,就抱住了人。又很轻易地,亲了一下御怜。   “学长。”   他现在变得软绵绵的,叫人也是软绵绵的。   宁姝把御怜教自己的话一比一复制了出来,如果身后长了尾巴的话,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快乐地摇起来了。   “就算你还没有喜欢上我,暂时也不要去喜欢别人,行吗?”   “如果我喜欢上别人了呢?”   “我会打他一顿!”宁姝狠话放得快,可真要发生了,恐怕也下不去手。他根本就舍不得让御怜难过。于是声音变得再次闷了起来,却带着一股难言的毅力,“我保证,我会快点学会的。”   “好。”   御怜答应了宁姝,下一刻,得到允诺的人就很好地贯彻了师父的教导,开始得寸进尺。   “那我们现在可以,再练习一下接吻吗?”   “我们已经有六个多小时没有练习了,而且等会我们就要分开了。”是御怜说的,情侣分开的时候可以拥抱,可以接吻。   宁姝可谓是将勤能补拙这个成语的优势发挥到了最大,讲话的时候也根本就没有离开御怜,只是将头稍微向后移了些。   算盘打得都快飞出天际了。   “晚上有课吗?”   “没有,不过学生会那边还有个活动,我要去一趟。”   “还有口罩吗?”   “有,我早上买了一盒。”   一盒两个字被宁姝咬得极轻,像是这样就能避免被御怜听到,从而将自己心底真实的想法隐藏起来。   他摆明了就是打算以后也经常跟御怜接吻,要不然,不至于一口气买一盒那么多。   御怜听出宁姝的意思,在他的耳边落下一句:“这么贪心?”   紧接着,就以完全掌控的姿态,将人吻住了。   是不温柔,不舒缓的吻。上午宁姝说的要改进的那些,不但毫无起色,反而还变本加厉。   御怜不去帮宁姝,只使他不断缺氧。与此同时,还有一种熟悉感。是他傍晚的时候,给予宁姝的小小警示中重复的探测,只不过换了个方式。   夜色将片刻间的浪漫笼盖住,也将御怜的诸般颠覆笼盖住。   他吻他,碰他,抱他。   宁姝跟不上,眼皮脸颊都被憋红了,才挪开一点,又被御怜强迫般吻回。   是明确的窒息,又在窒息的那一秒得到空气。   这回不仅是心理上的漫长,钟表也走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宁姝的手上有一只价格昂贵的表,此刻唯一的作用只是用以记录他们究竟吻了多久。   御怜的手镯一度跟手表相碰,磕出了短促清响。   人在缺乏空气的时候,反应会比平常更加复杂。混合在青|涩当中,造就出极端美妙的体验。   御怜渐渐收了形势,在宁姝以为要结束的时候,将主动权交还给他。   “现在开始验收结果。”   老师布置了题目,又单独补了课,自然要举行一场随堂测试,以此来了解学生对知识的理解程度。   “这次要学会换气。”   刚才的过程里,御怜已经不止一次地引导过宁姝,该怎么用鼻子呼吸,又要在什么时候进行换气。   可学习就是这样,有时候理论知识掌握得再充分,轮到实践就要一败涂地。   宁姝也是如此,甚至他连亲人的时候,都是不顺畅的。   御怜亲得太狠了,他的嘴巴何止发麻,感觉都像不存在了一样。偏偏口腔里又是火辣辣的一片,哪哪都提醒着他。   “我不……行。”   他又要没法呼吸了,御怜并不纵容,也不放开。   “刚才是谁说,会尽快学会的?”语气不甚严厉,然而这种略带质问的轻柔声态却比任何逼迫都管用,只让宁姝自然而然地就丢盔卸甲,主动服从。   “是我。”   “现在应该要怎么做呢?”   “努力一点。”   “对了,要努力一点。”   无论是御怜还是宁姝,讲话的声音都是含含糊糊的。   他们所站的地方似乎比其它地方变得更暗了些,又似乎比其它地方变得更亮了。   钟表不知走了多久,由宁姝所表现的吻才终于将将结束。   他中间其实也没有换好,可比刚才亲一下就要张嘴好多了。勉强算是有所进步,御怜让他通过了。   不管是前一次还是后一次,宁姝都如承诺的那样,把自己的感受详细地说给了御怜听。   有些话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从嘴巴里出来的,大脑好像完全不受管控。因为知道御怜要听,于是便讲得要多具体就有多具体,要多直白就有多直白。   宁姝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当着御怜的面,说出近乎是不堪的内容。   练习结束,宁姝的嘴巴看起来又跟上午差不多,只是还缺了一样。   御怜上午咬他,只是兴之所至,这会儿并没有打算再咬。可宁姝却主动地凑过来,用着那双十足天真的眼睛看着他,问:“你不咬我了吗?”   这话被宁姝讲出来,仿佛接吻之后再咬一下嘴巴成为了一个固定的流程。   御怜不为所动,手指捏了两下他的下巴。   “不咬。”   宁姝看上去有点失落,可他很快就调理好了心情,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学长,以后也要求吗?”   要教宁姝是御怜自己说的,可让宁姝求他,也是御怜说的。   来回的矛盾让宁姝有此一问也不奇怪,只是他问得过于当然,好似御怜点头的话,今后就真的会这样照做。   御怜又在这位富家小少爷的身上看到那种过分的单纯了。   “分情况。”具体分什么情况,御怜没有说,因为时间不早,他要去上课了。   宁姝参加的活动结束的时间要比御怜的课早,原本以为他会直接回去,谁知道御怜下课结束,就看到宁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等在了外面。   跟傍晚的时候一样。   不需要御怜多说什么,看到他出来,宁姝就已经十分自觉地过来了。   他还主动解释:“我想着你晚上也没有别的事情,而且我们的宿舍离得也不是很远,就打算等你下课,陪你一起回去。”   御怜太忙了,跟踪过他一个星期的宁姝深有体会,而且他忙的还是正经事。   旁人只看到了御怜的优秀,还有他各种瞩目的表现。可宁姝看到的却是他的过分自律与努力,以及无数个踩着灯光深夜回去的孤独。   越是如此,他就越不希望御怜因为自己而耽误什么。   宁姝只想要在这种不会干扰御怜的情况下,多陪陪他。   他仰头说话的神情认真,还又主动拉过御怜的手晃了晃。   “你可以专心在自己的学习上,恋爱的事情,交给我。”   月光与灯光之间,两道身影越靠越近。   -   宁姝有一个写日记的习惯,他每天都会把发生的事情记在上面。   日记本从遇到御怜开始,里面的内容就变成了他的专场。回到宿舍后,他将今天像是做梦的一切从头到尾都记下来了。   因为内容太多,以至于宁姝写了整整三页都没有结束。   末尾只有一句话。   请如,请如雪崩来爱我。 第10章 极端疯狂   如果说御怜跟宁姝的恋爱关系在此之前还有人质疑的话,那么经过周环悦一事后,就再也没有了。众人经过最初的惊讶渐渐适应,只是每每看到他跟宁姝在一起的样子,仍旧会有一两分的不真实感。   明明御怜性格温柔,人又好相处。大概是因为他同时看上去又太过理性,对自己规划明确,所以总是让人有一种“他不可能会恋爱”的认知,甚至将这件事安插在他身上,都像是一种罪恶。   论坛现在已经从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又追溯到了更久以前。比如御怜的高中和宁姝的高中也正巧在隔壁,说不定他们那个时候就互相认识了。   对比,殷眠好奇地问了御怜。   “没有,只是前不久才认识的。”   桌面上的钟表指针显示现在是下午四点,御怜翻了一页在看的书,抽空回答了对方,目光毫无波澜。   他不会把自己的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或事上,谁扼腕叹息没有早点追求他,谁有没有听从他的建议,选择自己的班长当搭档,御怜都不关心。   刘子明洗完澡出来,余光看到他的书又换了一本,不禁感慨出声:“御哥,你看书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重点是还能记得住,可给他羡慕坏了。   御怜身上的气质太过端正,导致他们寝室不像别的男生寝室那样,没有人的时候就恨不得把自己都脱光。   不管什么时候,他们三个人都是相当自觉的。   御怜知道刘子明不过随口一说,因此他并没有特意告诉对方,自己在看的那本书既不属于化学系,也不属于医学系专业课要用的。   他把书签夹进看到的地方,将那本名叫《生理神经与感官缔结》的书合起,留下一句“我出去一趟”就离开了。   书页当中,依稀还能看到御怜特意做下的标记。御怜的字写得很好看,端庄标准得就像是他给人的感觉一样,然而这其中的字迹却稍显凌乱,如同对规则的漠视。   正在打游戏的冯秋义听到动静,下意识想问对方去哪儿。   御怜的生活极度自律,除开锻炼身体外就是在学习,顶多每个月还会参加一项业余活动。像这样的时间点,他是不可能出去的。   话刚到嘴边,冯秋义就猛地想起御怜谈恋爱了。所以,这是出去约会?   再等想问,发现御怜早就已经离开了。   -   御怜实在过于耀眼了,不管出现在哪里,都会瞬间成为焦点。只是他并不是像冯秋义猜的那样,要去跟宁姝约会。   出校门不久,御怜就直接上了一辆车。公交车行速均匀,差不多半个小时,御怜下了车,直接走进了一个赛车场。   赛车场的名字只有一个极为嚣张的“X”,各处也都是类似的标志,出入其中的非富即贵。   御怜孤拔的气质和那种绝对严谨的穿着看上去跟这里格格不入,然而他对这里的熟悉却远超他人。看到他出现,工作人员和一些常来的玩家都露出了认识的表情,御怜朝跟自己打招呼的人颔了颔首。   “御,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刚好等会有场盘山比赛,来不来?”   “可以。”御怜只回答了他的第二个问题,说话的时候,眉目昳丽,温柔浮荡。   每次参加比赛的人看到御怜,都会下意识因为他长相上的过分好看而轻视他的实力,穆然当年也是一样。   “X”在江市一带十分出名,几乎玩赛车的都会过来。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玩法。这里每天都会有不同的人过来进行比赛,第一名会赢得一笔奖金,不过来玩赛车的人,通常都是不缺钱的,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刷新排行榜。   “X”的排行榜有名到一些专业赛车手也会过来参加,排在前二十名的绝大部分圈子里的人都认识,也只有这些人才能在“X”里面有一个特定的代号。   一年前御怜的第一场比赛,就是在“X”进行的。虽然那一场没有拿下第一名,但也排在了前十之列。他的那种不要命的玩法和绝对理智之下的疯狂,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真正令他出名的,是后来御怜在“X”中接二连三的胜利。他几乎是用了最短的时间,一次比赛比一次比赛更进步。   跟穆然的那次比赛中,御怜拿了第一名,同时也是第一次挤进了排行榜中。并且从这次开始,就再也没有掉下来过。   也因此,这里的人会专门称呼他为“御”。   穆然玩赛车很疯,但跟御怜不是一样的疯,他是那种小到一双手套,大到一辆赛车,都要最好的发烧友。御怜赛车玩得好,虽然让穆然输了不少钱,但却让他十分欣赏。一来二去,两个人就交上了朋友。   其实想结交御怜的,这一年中有很多。他在赛车这方面展现出来的天赋太高了,专业的车队,包括一些汽车公司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只是御怜无一例外地都拒绝了。   “那行,我去安排一下,有你在今晚这场赌局我就赢定了。”穆然说着,转身就走了。   盘山比赛的地点距离这里不远,晚上六点准时开始。御怜走进自己的专属换衣室,专业的赛车服和头盔等必须物品都整齐地摆放在里面。他慢条斯理地换上,镜子当中,人影好似就此颠倒,变成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模样。   冯秋义他们并不知道,御怜唯一的业余活动,竟然是这种跟他仿佛永远也挨不上边的刺激项目。   如果说换完赛服的御怜像是一柄清冷长刀,那么当比赛开始,操控车辆疾驰而跑的御怜就是开封完毕,锐利非常的刀刃。   他的打法跟所有人都不一样,曾经有专业的评论家直言,御怜能在排行榜中取得名次,完全就是出于这种不管不顾的疯狂。职业选手不会在这种比赛上面拼命,非职业选手再疯狂也有自己的底线,只有御怜像是完全不要命一样,你甚至能从他的态度中看到一种极端的漠然。   一开始御怜参加比赛,因为风格过于激进,有人猜测他是为了挣一个快钱。到了后来大家终于发现,御怜根本就是不差钱的,他完全是为了赛车本身而来。   正是如此,不少车队才会有意向招揽他。   盘山公路之上,嗡鸣声时有响起。御怜快速转动方向盘,一个漂亮的甩尾过弯,继续往上。四周景色的倒退与不断地超越,肾上腺素在人为与环境组合的惊险刺激当中疯狂飙升,御怜向来如水波一样的眼眸中浮动着近乎癫狂的愉悦。   赛车里面,技巧、天赋与斗志可以说是不可或缺的三样东西,对于御怜来说,不顾一切才是胜利最大的因素。山风与车面的拉扯下,他的庄重自持无疑成为了另一种嚣张。   御怜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加速,鲜血的涌动,神经的兴奋,来这之前被搅动的过度荒诞得到了彻底的释放。车速持续增加,在穆然的欢呼声中,冲破了终点线,成为了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这次的比赛一共用了两个小时,穆然走过来告诉了御怜这个好消息。驾驶座上,青年已经摘下了头盔,过长的黑发尽数捋到了后面,露出那张姣好非常的美丽脸庞。由于高强度的运动,他的脸上和脖子上都出了不少汗,顺着凸起的喉结往下,白皙的皮肤也露出了罕见的红。   越是平时端庄的人,露出如此神态就越吸引视线。对视一眼,立刻就会被他的那种温柔放荡的作派摄住全部心神。   每次看到御怜这副样子,穆然都忍不住“嘶”出声。要不是他喜欢女生,一准早就追求御怜了。   “感觉怎么样?”   “很舒服。”   御怜说话的声音依旧文雅,只是当中不免夹杂了一些轻微喘息,嗓音也有点自然喑哑。此时外面已经黑了,只有终点的灯光照着,光影交错,御怜抬首,左半边脸看上去有种惊人颓废的美态。   饶是穆然对男的不感兴趣,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比赛的时候有人发信息给你了,喏。”他将御怜的手机交给了对方。   “知道了,多谢。”   御怜推开车门,山风瞬间就扑面而来。他没有继续待在这里,而是去了临时休息点冲了个澡,换回了原本的衣服。   穆然知道他的行事作风,打了声招呼让御怜等会走之前记得过来合影就走了。   手机里的信息一共有两条,一条是吴烟在班级群里照常布置专业老师留下的作业,另一条是宁姝。   消息是十分钟前发来的,隔了五分钟又发来了一条。   【学长,你在哪里?】   【要我来接你吗?】   御怜靠在椅背上,微微笑着,他眉宇间的放荡之气不仅毫无收敛,反而还愈发扩散。衬着原本的禁欲之态,叫人心脏都要发麻。   刚刚接通视频的宁姝陡然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讲出来的话直接打成了结。   “学、学长。”   “嗯。”御怜答应的语调是微微上扬的,尾音似钩子般,混合着特殊的沙哑,让宁姝的耳朵都开始发痒了,“什么事?”   跟刚才在车内不同,此时灯光充足,他蕴着红的脸庞完全置于摄像头之前。   宁姝又看到了跟前几次接触时都不相同的御怜,此刻他的身上仿佛流转出了如临深渊的禁忌与危险。   “我听说你出去了,还没回来。”   “所以想来接我?”   “嗯。”   “还有呢?”   视频通话总是有着微不可察的延迟,这种延迟感增加了御怜那声问句的效用。   宁姝几乎丧失了全部的自主思考力,只呆呆地看着屏幕里面的人。他甚至能闻到御怜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   “除了接我,还想做什么?”   “可以邀请我。”   御怜流露出了一丝极度餍足下的慵懒之态,仿佛不管对方提出什么请求,都会答应。   被提示的人思维顺着他的话重新流动起来,半天才道:“寝室有些东西用完了,学长,你可以陪我一起买吗?”   真是纯情得不像话。   蓦地,御怜轻轻笑了一声。像捏住了宁姝打了耳洞的那只耳朵,用指腹反复碾磨。   “好。”   御怜将公交站点发给了宁姝,过后顺手在班级群内点了其他人消息旁边的“+1”,聊天界面内不久就出现了一个同样的“收到”。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抱歉这几天没有更新,朋友的婚礼实在太忙了,接下来会努力码字的。散喜气,也为了感谢大家的收藏,这章前四十发红包(应该有四十吧,大家大胆冲) 第11章 最喜欢你   “学长!”   御怜走到公交站点不久,宁姝就打车过来了。黑色的车子刚刚停稳,车门就被人从内推开。   路灯之下,一道黑影由远及近地小跑过来,哪怕还没看见人,御怜也都能从中感受到对方的欣喜。他半长的头发被风吹得扬起,整个人立在那里,或许是因为刚才发泄了一场情绪,又或许是有黑夜的遮挡,流淌在他骨子里最真实的部分全部显现了出来,在平静当中,狰狞扭曲地伪装出一副正常的模样,用以捕获猎物。   当那道身影终于展露出了清晰的面貌时,御怜伸手将人轻轻捉住,嘴唇半弯。   “要去哪里买东西?”   他就像是在深海中随意伸出了手,于是那尾灵动非常的鱼就自动游到了他的掌心,丝毫不知危险将至,还主动将自己的鳞片贴在他的皮肤上。   御怜眼皮半垂,声音比视频的时候听起来好了一点,但询问的语句里,那略带恶意的彬彬有礼是如此显而易见。   小鱼终于感知到了一点不同寻常,然而他不但没有及时离开,反而还将身上的鳞片全部张开了。   宁姝悄悄看了眼御怜拉住自己胳膊的手,卫衣被按压着,浮现出了深浅不一的褶皱,他情不自禁地又朝御怜走近了一步。   “去学校边上的那个超市,室友说今天打折。买完就可以回去,不会耽误时间。”   宁姝下意识把白天室友念叨的话说了出来,两人这几天虽然一直都有通过手机联系,但不是御怜太忙,就是他恰好有事情,严格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几十个小时没有面对面在一起过了。   对于恋爱的人来说,这可是大忌!   宁姝说话的时候,一个个的字都像是变成了大小不同的泡泡,跟随着目光一起紧紧地黏在御怜身上。还有点乖巧下的横冲直撞,恨不得将人全部裹进去。   御怜看着他单是一件上衣就价值几位数的穿着问:“确定?”   拉住胳膊的手沿着那条线,再次将宁姝的后颈按在掌中,轻巧施力间俱是暧昧碰撞。   “确定。”   御怜的鼻尖已经碰到了宁姝的鼻尖,出租车还等在不远处,车灯偶尔亮起来两下。他不言语,却给人一种今夜过分柔情的感觉。   “说喜欢我。”   莫名的,御怜这样对宁姝说,彼此的呼吸又一次因为距离的增进而纠缠在了一起。   场景平常,内容普通,可要命的是御怜说出来的语气跟他看着宁姝的表情,简直将蛊惑两个字发挥到了极致。没人能拒绝这样的御怜。   宁姝整个人都陷入了由他制造出来的情绪浮动中,呼吸逐渐加深。   御怜一只手带着对方搂住了自己的腰,贴近宁姝的耳朵,腔调客观又冷静:“宁姝。”   怀中人呼吸断了一瞬,接着将脑袋转向御怜,在他近在咫尺的凝视中开口:“喜欢你。”   “回答问题的时候要说得具体一点。”   御怜不会再从一些细枝末节处教导宁姝,他只告诉他大概方向。   于是本就在努力克服害羞的人好像连头发丝都流露出了不好意思,视线向下了一瞬,几乎要把自己全部嵌进御怜的怀中。   “我喜欢你,最喜欢你。”   那个“最”字被他说得黏极了,御怜的神情已经完全被眼皮遮挡住,然而他周身洋溢出来的气息像极了黑暗满意于自己对人类的无形恐吓。   他揉了揉宁姝的头发。“再说一遍最喜欢我。”   怎么、怎么能用如此平静的语气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宁姝的大脑“轰”地一声,不知该如何思考。   他揪着御怜的衣服,重复刚才的话:“我最喜欢学长。”   一片寂静中,只听御怜的笑声响起,从鼻腔溢出来的。他的半边脸一直贴在宁姝的耳朵上,动了一下,就在对方以为是要亲上来的时候,又及时抽身离去。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不上不下的感觉钓得宁姝仿佛脚底踏上了软绵绵的云朵,因为一朝不慎,直往云端下跌落。   他脸上是明显的失落之色,可随即又想通了,反正等会儿分别的时候还是能跟学长亲一下的。   御怜看见了宁姝表情的变化,笑得更加温柔。然而那温柔里尽是赤|裸恶劣和坏心。   “想好要买什么东西了吗?”   “想好了。”   两人牵着手往车子那边走去,宁姝跟汇报作业一样,把自己要买的东西都告诉了御怜。   由于彼此表现得过于亲密,导致司机在他们上车以后多看了几眼,表情透着古怪之色。宁姝从车内后视镜里跟对方的视线无意撞上,谨慎地想要松开手,可御怜又怎么会让他如意。   握在一起的手不但没有松开,反而还更紧了。   御怜靠近宁姝,如同教育小孩子的口吻,一下子就令宁姝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人也跟着像是固定在了那里。   “乖一点。”   像夜里的风,又像一条顺滑的丝带,捆绑着。   御怜说完,侧抬起头,视线跟司机对上,带着微微的笑意。   “盛北大学西门,多谢。”   他不在乎陌生人怪异的目光,不在意他人心底的揣测,仍旧礼貌有度。   无形而严苛的操控感附和着温柔强大的气场,让司机不敢再多看,脚踩油门,立刻从黑夜中迸出一道光影。   御怜看着车窗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的面孔,愉快地想到,将来父母知道这件事后,会不会有着加倍的歇斯底里和崩溃?   真期待看到那一幕啊。   公交站和学校的车程本来就很短,出租车不出十分钟也就到了。   宁姝要去的超市就在学校西门,不过这个时间点,人已经很少了。等走进去一看,东西同样少得可怜。   白天打折,比较日常的东西都卖得差不多了。   宁姝本身也不是真的冲着它来的,他按照自己的购物列表挑挑拣拣,最后也算是把东西买齐了。   “学长,你晚上吃过了吗?”   “吃过了。”   “X”赛车场的服务很全面,御怜的晚饭是在那里吃的。   滴——   收银员将商品码一一扫过,御怜顺手将自己拿的一样东西也添在了里面。宁姝并没有发现,倒是收银员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飞快地将剩余的商品全部计算好了价钱。   西门这边的超市经常会有大学生兼职,这名收银员就是隔壁一所大学的学生。   他认识御怜,在将商品装进购物袋里交给对方的时候,还有些腼腆。   “您的东西,请拿好。”   东西不多,宁姝直接就接过来了。   收银员是个圆圆脸,在看到御怜自然地牵起了宁姝的另一只手后,立刻明白了什么,没有再说话了。   由于宁姝手上还拎了东西,所以两人先回的是他的宿舍。快要到的时候,御怜忽然问他:“喜欢哪种香味的?”   没头没尾的话让宁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御怜再次提醒,同时脚步也放慢了许多。   “刚才不是在看吗?还是没有喜欢的?”   御怜放东西的时候,宁姝的目光正盯着柜台处码放整齐的小盒子。不同的味道,不同的型号,不同的花样。   宁姝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被御怜发现了,耳朵尖立刻染红了一片,还差点左脚绊右脚。   他害羞得过了分,不知道如何开口,竟然下意识朝始作俑者求救。   “学长……”   “嗯。”御怜应他,却并不帮他,两个人的脚步完全停下来了。   真正的猎手,应当懂得把握住每一个细小的机会去完成自己的目的。这是御怜一早就教宁姝的。   他应该回答这个充满了禁忌的问题。   气氛似乎被无形的羞涩烘托得近乎焦灼,宁姝将购物袋捏紧,跟御怜牵在一起的手也不停地冒汗。他的脑子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些东西,因为视力太好,连上面的一排小字都瞧得清清楚楚。   终于,宁姝冒了一个音出来。   “茉、茉莉花。”   “光面还是颗粒感的?”   “有……”问题升级,宁姝再也招架不住御怜的目光了,他被看得嘴巴都不知道要怎么张开,极度无措中,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购物袋被放在脚边,宁姝一只手遮住了御怜的眼睛,另一只手搂住了人,半踮脚,轻哼一样的回答:“有颗粒的。”   他说完就被当下的情景裹挟,想问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而起,只好说:“你今天有喜欢我一点点了吗?”   干巴巴的,宁姝自己也感觉到了。所以他望了望四周,然后胆子更大地亲住了人。   他们接吻的次数并不多,说了练习,但除了最开始的两次,这只是第三次。   吻由于刚才的两个问题,似乎连温度都比以往更高,更烫,更穷追不舍。   御怜听到了由于宁姝的过于着急而引发的吞咽声,他指腹触在对方的喉结上,引得人咳嗽了两下。   “手放开。”   于是下一刻,覆盖在他眼睛上的黑暗不见。   继续的吻主导权换了个人,引领着,让宁姝将前两次的学习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结束之前,御怜的领口被宁姝拉住,他们嘴唇碰着嘴唇。一片姝色中,只听对方说:“学长,我比上次进步了吗?”   “嗯,进步了。”换气顺畅了许多。   “那学长可以再咬一下我的嘴巴吗?”   认真听课的学生懂得合理来讨要自己的奖励了。   御怜眼底涟漪轻荡,手指将他嘴唇上的水光抹去,低头实现了他的愿望。   咬得有点重,宁姝忍不住哼出声的时候,他们又练习了一次。   他们在宿舍楼处耽误了足足半个小时,御怜替宁姝将眼角一抹泪光擦掉的时候才告诉他,自己在超市多拿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送你的礼物。”   御怜将其放在特别的话题后面,也不直接揭开谜底,好似有意要让宁姝产生误会。   果不其然,听到他说的话后,对方立刻就是一副羞窘的样子。直到宁姝低头,在购物袋里找到了一个跟他脑海里的答案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东西。   “怎么是……粉红豹?”   被拿出来的是一个只有巴掌大的粉红豹挂坠。因为太过意外,以至于他连表情都没有收住。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当然是……”   危险话题被及时打住,宁姝的嘴巴因为接吻变得简直一塌糊涂。   御怜手指微曲,蹭了蹭他的嘴角,好整以暇地问:“是什么?”   再过分的问题都已经回答过了,也不在乎现在这个。   宁姝看着粉红豹,把心里想的三个字说了出来。四周太安静了,哪怕说得这么小声,他还是觉得好像有回音似的。   “想要吗?”   想要背后代表了什么涵义不言而喻,御怜把那只粉红豹挂在了宁姝上衣的口袋拉链上。可爱又柔软的挂坠跟小兔子看起来分外的搭,害羞起来的时候都是同样的颜色。   他极有条理的,语言充满了靡丽晦涩:“知道勾引一个人,最快速、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吗?”   “是什么?”   宁姝不喜欢在身上戴一些花里胡哨的装饰物,耳钉也是几年前一时兴起打的,过后基本没有戴过什么耳饰。此刻他对于御怜的动作,却是视而不见。   他们的瞳孔中倒映着彼此,御怜嫣红的嘴唇淡淡吐出两个字。   “色、诱。”   他的话以狂风般的速度袭击着宁姝的大脑,让人心跳不停加速,加速。   蠢蠢欲动。   宁姝的脑袋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我一头栽进我的命运,就像跌进一个深渊。】①   *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张玉书译版 第12章 身材好的   喉咙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干涩,宁姝站在那里,像个毛绒玩具般,任由御怜装扮着。   在那目不转睛的凝视中,他问:“要……怎么做?”   他的充满了虔诚与天真的眼眸看得御怜嘴角噙满笑意,却没有要立刻指点对方的意思,只将伸出的手又抚了抚宁姝的嘴巴,将其弄得越发糟糕。那团红仿佛一滴墨晕进了水中,被不停地搅动,扩散。   再接着,食指和中指才夹住衣领,往外轻轻一扯。   刚入秋的天气还不是很冷,宁姝只穿了一件款式简单的卫衣,里面什么都没有。   御怜居高临下地,只一眼就将各中情形看得分明。尤其是蕴在阴影里面的姝丽,一时失去倚靠,也就极为引人注目。   微凉的夜风沿着领口往里灌,带来的温度感差让变化来得极为敏锐。   御怜的头发被风吹动着,目光如有实质。他跟宁姝说:“我喜欢身材好的。”   含着热的气息跟冷风一起乱窜,领口在下一刻又被他放开了。一切恢复原样,仿若那些露骨的话和直白的行为从没有出现过。   然而宁姝却在他的示意中,变得口干舌燥起来。心中更是有一团蓬勃而生的东西,在剧烈燃烧喧腾,亟待冲出。   “我知道了。”   御怜瞧得分明,他助长构建,又要亲手将宁姝的躁动按下来。   “不着急。”   话中的大起大落让宁姝再次出现了无所依附的感觉,连眼圈都莫名发热起来了。对方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毕竟,学习才刚开始。   御怜端详了一会儿宁姝静默无声的样子,为他整理着因为拉扯而有些乱的上衣,眉眼未抬地道:“这个时候,你应该要积极地向我表态。”   不管做什么事情,御怜都是一丝不苟的,就连整理衣服也是同样。   手指挑动牵扯,沿着褶皱的纹路,将多余的痕迹抹去。   “我会做好的。”宁姝讲话又变成了蚊子轻哼,因为他同时按住了御怜的手,告诉他,“这里还有点乱。”   御怜眼皮掀起,看到宁姝的脸又红了。可他的眼睛却亮得过分,按住他的手心也烫得过分。   宁姝在用实际行动来向他表态。于是指腹便隔着衣服,途径了刚才观察过的两处地方,让仅剩的褶皱消失。   像一场电影的慢放镜头,御怜的指甲修剪得干净又平滑,皮肤的过分白皙,映出了甲盖的健康粉色。指节弯曲,变化,骨节凸起。   简单的动作硬是带出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宁姝低头看着衣服,眼睛都没有眨半下,等感觉到御怜似乎要走了才说:“学长,你再多看看我。”   “看你做什么?”   “就是看看。”宁姝抿了抿唇角,直直望着御怜,“刚才你看那个收银员了,他喜欢你。”   对方的眼神实在太明显了,宁姝不是傻子。上回在周环悦的事情上御怜教过他,以后遇到类似的情况要怎么办。   可宁姝不去要求御怜,只让他看他。   “抬头。”   面前的人听到话,顺从地就将头仰了起来。御怜便在这月光中仔细看起了人,从五官到整体,再到细微之处。   浓厚的侵略感与掌控欲在每一个眼神流转间,无所遁形,细密丛生。如同最坚韧的渔网,收紧着,将他的皮肤勒出一道又一道斑驳的痕迹。   “要看多久?”   “再、一会会。”   明明都已经快要呼吸不上来了,御怜捏住了他的耳垂。打过耳洞的地方捏起来跟其它地方不同,有点儿硬硬的。   他看着人,目光丝毫不加收敛。   “学长。”   “嗯?”   “明天我可以陪你一起去上课吗?”   除了实验以外,御怜也有很多理论课。   大学恋爱的情侣经常有陪对方去上课的,宁姝就是想要多跟御怜在一起,多了解他。   “我不会打扰你听课的。”   “不打扰我上课,为什么要陪我一起去?”   御怜的反问让宁姝愣住了,他的那种坏几乎充斥在了字里行间。   忽地,又用力地碾磨了一下对方的耳垂,在上面快速泛开一层靡色时,整个人恢复成了他人眼中正直温良的模样。   御怜点到即止,时间已经不早了,离开之前,他告诉宁姝:“下回提要求的时候,可以更大胆一点。”   宁姝跟别人不同,他是他的男朋友,他们在交往。他心情好的时候,总是愿意满足对方任何过分的要求。   话音落下,宁姝就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上一凉,他下意识地发出了一点声音。   御怜挠了挠他的下巴,跟对待踩奶的小猫似的。   “这才是送你的礼物。”   一枚款式大方的粉钻耳钉被戴在了宁姝的耳朵上,既不过分花哨,也不会让人忽略。   御怜极为满意的样子,又捏了两下才放开。   “耳钉?”   “嗯,你戴起来很好看。”   御怜的夸奖让宁姝变得有些腼腆起来,脸上却情不自禁露出了微笑,然而紧跟在这句话后面的却又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命令。   “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摘下来。”   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给宁姝。耳钉也仿佛变得不再是耳钉,而是某种冰冷无形的束缚。   只有听从,才是正确的选择。   “好。”   “明天见。”   “明天见。”   被御怜完全蛊惑住心神的人直到他走了以后才琢磨过来,对方的那句“明天见”是答应了一起上课的意思。   宁姝高兴得不禁在原地跳了一下,然后才拎起购物袋一溜回了宿舍。他明天要早点起来,从第一节课就陪着学长!   这种欢快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宁姝回到宿舍,在卫生间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为止。   从小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的养着,宁姝的骨子里也有着桀骜,独处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明显。可镜子里面,他的身上挂了一个做工粗糙,看上去有点丑兮兮的粉红豹吊坠,耳朵上也戴了同色系的耳钉。   那种桀骜顷刻间就变成了某种难言的,似乎是被当成小狗对待的羞耻。   学长……故意的。   宁姝摸着自己的耳钉,即使御怜没有说,可他就是知道,对方是故意要把他打扮成这副模样的。   不过,为什么都是粉红色的呢?难道学长喜欢粉色?   宁姝漫无边际地猜测着,其实今天在接吻之前,他还想问御怜下午去哪里了,做了些什么,为什么看上去要比平时更为反常。尽管在他面前的时候,御怜从来就是如此,可今晚尤其严重。   御怜回到宿舍不久,收到了来自“X”赛车场的汇款信息,以及穆然的转账。   第一名的奖金说是那么回事,但其实还是相当可观的。平常出入“X”的都是一群富家子弟,玩着玩着,赌注自然就越来越大,没点身家的人轻易不会参与。   至于穆然的那笔帐,是自从他意识到有了御怜以后稳赢,就坚持把自己赢来的钱分出三成给他。   对此,御怜也没有拒绝。   穆然:御,这周还有几场比赛,要来吗?来的话给你留个位置。   御怜:不来   御怜对玩赛车并没有瘾,也就只有最开始那半年,他几乎天天都会过去,享受着极限速度带来的情绪冲击。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找到了比赛车更有意思的。   穆然:行吧。   穆然:今天的合影,发你了【照片】【照片】【照片】   穆然看到御怜的回答并不意外,发来了三张精心挑选的照片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合影是在山顶上拍的,除去人以外,四周都显得过于黑暗,仿佛下一刻环境就要把人全部吞噬进去。御怜只看了一眼,就丢在一边没管了。   他既没有保存下来,也没有特意去放大查看。   准备要去洗澡之前,御怜收到了宁姝发来的消息,问他到宿舍了没有。   以及小兔子终于意识到,自己晚上提出跟他一起去超市买东西的要求过于保守了。当时的情境下,宁姝完全可以更过分一点,可惜的是,对方的所思所想,皆被他牵着走。   只不过同时,被提点过的人又比之前有了更大的进步——   晚上睡觉之前,除了照例的晚安两个字外,御怜还多收到了一张图片。   宁姝细心地发送了原图。   这张图片跟穆然发来的合照不同,几乎是完全在光照中记录而成的。也因此,每一处细节都无比清晰。   是对方的自拍照。   背景在洗手间,应该是刚洗完澡不久,墙壁上还因为水渍反射出了亮晶晶的光。宁姝的头发也被水打湿了,看上去有些凌乱。   他抬着下巴,眼睛望着摄像头。身上的水滴都还没有擦干净,半披着寝衣,领口微微敞开,在将露未露的中间地带。   自拍照是对着镜子拍的,宁姝的表情不像是在他面前常有的样子,而是故意地带出了几分骄纵。   可骄纵当中,他的左耳上戴了一枚粉钻耳钉,另一只手也探寻在领口边缘,表达出了近乎违背的乖顺。   欲说还休里,是宁姝趋于本能,一片笨拙的勾引。   宁姝:我拍了两张。   他用着显而易见的撩拨手段,御怜点击了保存,然后敲下了两个字。   【继续。】   *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这是7号的更新。本来打算把之前冒掉的都补回来(数了一下有6天),但这本太吃情绪了,每次删删改改都要花很长时间才写出来一章,还有就是要控制一下v前字数,所以打算暂时把每章字数多更一点,先跟榜单走,如果还没有补完的话v后接着再补,鞠躬.jpg 第13章 想看你的   聊天界面上过于简洁干脆的两个字充满了冷态的禁欲克己,可当中表述的内容却又完全相反,冷淡的命令感简直叫人心悸非常。隔着屏幕,御怜能够想象得出来宁姝究竟是以如何羞耻的面孔,点击查看相簿,再挑选正确的照片发送过来。   还有字斟句酌,删删减减,最终成形的语句。   等待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另一张相片也映入眼帘。   匆匆忙忙套上的衣服里好似披上了一层极为柔和的,如同鱼儿跃出水面那一瞬间,波光粼粼的光泽。所有能在空气中传递延展的光均匀地打在那副别具美感的身体上——绷在表面细腻粉白的皮肤,因为不好意思却又强撑着做出努力,将手机捏着用力到发紧的胳膊和指尖,肩膀处微微凸起的一节骨头,喉结,绷紧的下颌线——拍摄的人像是实在难以面对会摆出这副模样的自己,镜头不再带出脸上的任何表情,然而御怜敏锐地,从他的逃避中发掘到了更为真实的秘密。   像是胆小的鸟雀,因为擅自闯进人类的地盘而害怕得舞动翅膀。   可同时,它们又兴奋于这种暴露存在的作派,恨不得将身上最柔软的绒毛都展示给青睐的人类,围在他的头顶打转,最好还要将他们的头发当成鸟窝般,眷恋依赖地把小小的身体全部埋进去。高兴的时候,再昂扬地冲着外面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   偶尔那些喜欢撒娇的鸟类还会用自己同样柔嫩的喙,在人类的头顶上,或者是脸上轻蹭两下,以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   御怜在又一次点击保存后,手在照片上划动着,形成了一种好似对方会有这种状况,是他亲手造成的错觉。尽管从某些角度上来说,也确实如此。   照片被细致地观赏着,指尖似无意,又似有意地,停留在了分别时他为宁姝扯平最后两处褶皱的地方。   画面没有声音,但却从角角落落里都带出了氤氲的潮湿。   光洁的镜面将这股好似深海迷雾般的气息锁牢在视线可见的范围,窄白的一截,仿佛一只手就能完全掌握。第一张照片里,宁姝极具骨感的面部被熏得如同一匹丝绸,猫眼始终下垂着,浓密的睫毛将眼尾拉伸得细长。   聊天界面正上方,“正在输入……”几个字持续了很长时间。   宁姝:好看吗?   他发的不是文字,而是语音。臊意跟耻感在这短暂的两秒中,强烈又清晰地经由耳机钻进御怜的耳中。同时还有潜藏在字缝当中的青涩,声音都哑了。   背景音里参杂了雪花点一样的白噪声,窸窸窣窣,是人在被子里蹭动发出的。   御怜:好看   宁姝的身材非常好,腹部上的薄肌在构图当中展现得恰到好处。   不管是第一张照片,还是第二张照片,都是引足了遐想,却又在关键时刻戛然而止,让你产生合理探究。   御怜每晚都是准时入睡,宿舍到点的时候就会自觉熄灯,黑暗里,只有那一小方屏幕发出了微弱的亮光。其余的室友或是在用手机聊天,或是小声地敲击键盘,完成最后一轮游戏,或是点了灯在熬夜赶明天要上台讲述的报告。   安静的氛围里,有谁能想到御怜会如此堂而皇之地观看着一张完全不该出现在他手机里的照片,以欣赏愉悦的姿态,给出极具涩情可又如陈述般客观的评价。   御怜:可以把嘴巴也拍进去,呼应的颜色会给人更大的视觉冲击   御怜:还有,把手撑在洗手台上,身体前倾,整体放松,效果会更好   实验时的严苛与谨慎在这两句话中展露无遗,他像一名老道的摄影师,耐心十足地教导着新手。   连最细微处的摆放,都要不放过地进行纠正。   宁姝:知道了   信息又重新变成了单纯的文字,宁姝的那种被烫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灼热感几乎隔着屏幕都要扑出来了。   一连好几个表情包被发了过来,是一只粉红色的迷你兔子,带着跟主人一样的局促不安。   御怜毫无善解人意地将其打破:这么红,自己伸手碰了吗?   问的显然不是嘴巴,光线太足了,以至于放大以后,连勾勒的边缘线都能被捕捉到。   但那根线似被有意晕染过,跟其它地方的分隔不再分明,糅杂成了一团。   又隔了一会儿,回答才姗姗来迟。   宁姝:可能是洗澡的时候碰到的   宁姝:不是……故意的   本来就是红色,无意碰到以后,自然会如此。   御怜看了一眼放大的细节,没有再追问。   距离他正常休息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宁姝在和他交往的第一天就知道了这一点,因此接下来大胆的请求更像是特意掐着点说的。   宁姝:学长   宁姝:我想看你的   他很会举一反三,还学着御怜那样,也不问“可以吗”,直接就把要求表达出来了。   不过怎么看都像一只不太聪明的狐狸,只会耍一点小滑头。还要在耍出来的时候,摊开来让人看着。   仅仅是隔了几秒钟,又一条语音信息发了过来。   御怜点开,听到的是宁姝压得低而缓,轻而涩的声音。   “想看。”   音节蜷成一团,压缩堆积,又变成星点,时不时触在人的身上,勾挑引诱着。   烟灰色的眼瞳被手机屏幕映出一点亮光,无止境扩散的黑暗与危险随着宁姝的话萦绕在御怜周身,几乎要叫人溺亡的程度。   御怜:正面还是背面?   狡猾又呆笨的狐狸怎么会赢得了猎人,简单的问句让那边直接浪费了一分钟。   御怜不慌不忙,他摘下耳机,等待着最后的截止。如果宁姝的回答没有落在规定的时间,那么毫无意外会落空。   宁姝:背   宁姝:背面   看得出来,回答的时候太着急,才一个字就匆匆忙忙发了出来,过后又赶紧把话补齐。   御怜:不看正面吗?   还有最后的四分钟,他已经掀开了被子,起身往卫生间走去。这一动作引起了另外三名室友的注意,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顶多会在心里嘀咕一下,御怜每次睡觉之前都会把该做的事情解决完,不会像现在这样临时起来。   宁姝:下次再看   御怜:很聪明   他总是会把对宁姝的表扬和夸赞摆在明面上,让对方听到,看到。   消息发出去的同时,御怜已经在解自己的睡衣了。那是跟宁姝不一样的好看,莹白,修长,美丽,处处都是精致与说不出的秾艳,宛如造物者最优秀的作品。   让人心底生不出亵渎,却又忍不住满是亵渎。最后在竭力克制中,将表相造就出最糟糕,最靡态的样子。   曾经有过一次,御怜对着镜子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一再地收力中,感觉到了压迫与窒息。   他并不是要自杀,仅仅是想要尝试一下究竟是什么感觉。最后在脖子上留下了清晰的指印和淤痕。   御怜抬首望着镜子里的人影,他很少会这样认真地审看自己,只有在穿着那些颠倒违背的衣服时才会如此。   身体被覆盖着,怪异又汹涌的满足似乎点缀在了衣料的每一根编织线上。可惜,他脸上闪过一抹淡淡的遗憾,这里并不能穿。   时间还剩下三分钟,御怜设置了延时拍摄的功能,将手机放在稍低一点的地方,自下而上的,将背部画面记录了下来。这令他看上去显得极为的高,且不易亲近。也一点都看不出,他会做出拍摄这种照片,于深夜中发给他人的事情。   御怜将睡衣再次穿好的时候,问了一句跟宁姝一样的问题。   “好看吗?”   跟平时一样的腔调,却又带出了莫名的,独属于夜间的引诱。   细细碎碎,让人有一种在深海遨游,突然被庞杂的触手勒住了腰身、手腕、脚腕、颈脖等致命处的感觉。触手生根,叫你的骨头都一并发起痒,在皮肉之下迸发,作祟,挣脱无能。   御怜的照片看上去毫无构图,连卫生间的灯开的都是最不亮的那一盏。可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伺机潜伏,垂涎觊觎地张开了血盆大口,等待他不注意的时候,将他吞入腹中。   最点睛的,应该是光影笼罩下,御怜半侧的脸。温柔犀利的眼神凝视着黑暗,对抗又诱惑的,从屏幕里直接钻了出来,跟宁姝的视线相对。   照片没有声音,照片又好像是在对宁姝说:过来。   不容置喙的,绝对强势的命令。   咕咚,埋在被窝里的人不争气地吞了口口水。分明不是在看自己的照片,可宁姝还是有一种被臊得不知如何自处的感觉,他甚至没有忍住地蹬了两下脚。   因为被注意到的不光是御怜漂亮的肩胛骨与脊骨,还有沿着线条末端而生,微微凹陷的两个腰窝。仿佛镜头里所有失掉的光都是被这两处腰窝吸进去了,形成了无底的黑洞,让宁姝的视线久久无法挪开。   想……再往下看看。   可照片就这样截止了,不多不少,在挠到人心底最刺激的程度。   最抓着不放的,是御怜发过来不是原图。应该有一个更加清楚的版本,偏偏知道却摸不着,更看不着。   宁姝:好看,我好喜欢。   宁姝:想要原图   哪怕是发信息的时候,宁姝的视线也还是凝着在缩小的图片上。   只剩最后一分钟了,御怜推门走出了洗手间,即使是在夜里,他衣服上的扣子都是扣到下颌处,规矩十足。   这种规范和一板一眼还体现在睡觉的姿势上,他晚上是怎么睡着的,第二天还是怎么醒过来,连被子都不会乱。   看到宁姝的消息,御怜并没有要再发一次的意思。他在床铺上重新躺好,告诉对方:明天你自己发   消息送达出去的那一刻,恰好是应该休息的点。   御怜眼中倒映出来的微弱亮光消失了,最后一秒的时候,他看到了宁姝发过来的晚安两个字。   还有一句明知他不会再回了,就趁机夹带进来的话。   宁姝:我想戳一下学长的腰窝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能做到吗   第二天早上醒来,御怜不出意外地看到昨晚最后一句话已经被撤回了。限定暧昧,有时比一眼望到底的赤|裸更具效用。   只是偏偏,他不去问宁姝那条内容是什么,甚至在对方发来信息的时候也没有提起半句,将其忽略了个彻底。   宁姝:学长,我买好早餐了   御怜:可以先到我宿舍来   宁姝:好!   同为男生就是这一点方便,即使一大早过来宿舍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御怜在给宁姝发完信息后,跟其余三名室友打了招呼。   他说得云淡风轻,一点也没有这件事给其他人带来多大冲击的自觉。   毕竟就算知道御怜谈恋爱了,可这样会跟男朋友黏糊非常,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在一起的事情,不太像是他会做出来,甚至是允许的事情。   然而现实却是,宁姝还有几分钟的时间就要上来了。   化学系的课是上午三四节,因此除了御怜以外,其余三个人都还在床上没起来。   殷眠从被窝里钻出了个鸡窝样的脑袋,确认道:“小学弟要过来?”   刘子明跟冯秋义眼睛没睁开,但同样悄悄伸长了耳朵。   御怜点了点头,将手机放在桌上。   “他要陪我一起上课,刚好等会一起过去。”   连上课都要黏在一起?果然恋爱了就是不一样。   三个人此时内心浮现的想法出奇的一致,但谁都没有说出来。   “那等会上课的时候还要给你留个位吗?”   因为御怜的课程比较多,通常都是这节课结束就要赶到下节课,所以殷眠三个人经常会提前去教室,然后给御怜占个位置。   “帮我占两个吧。”   “行。”   “要后面一点的。”   “行……”殷眠应下以后,才察觉到御怜跟他说了什么。   那种“恋爱了就是不一样”的想法又浮现出来了,毕竟御怜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要求。看起来,两个人的感情还挺不错。   殷眠是个直肠子,想问题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心里面嘀咕了一会儿,就又继续蒙头大睡了。   刘子明转头望向冯秋义:“你说,等会我能让小学弟上课的时候顺便帮我点个到吗?”   等会要上的课实在太无聊了,加上他昨晚打完游戏后在游戏群里水到了大半夜,现在恨不到上午就在宿舍睡死过去。   对此,他得到了冯秋义面无表情的一个“呵呵”,以及高贵冷艳的背影。   宿舍在九楼,宁姝是坐电梯上来的。   当刘子明在半睡半醒中还琢磨着等会儿怎么翘课时,寝室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御怜开了门,就看到宁姝两只手上拎满了东西,身上还背了个黑色的斜挎包,昨晚送给他的那只丑兮兮的粉红豹就挂在拉链上,随着他走进来的动作一摆一摆的。   因为还有人在睡觉,所以窗帘没怎么拉开,一踏进室内,眼睛就立刻陷在了昏暗中。   宁姝的声音下意识压低起来:“学长,早安。”   “早安。”   御怜的声音像是清晨沾了露珠的薄荷,宁姝跟在他身后,自发地解释:“我想着你的室友也还没有吃早餐,所以就多买了点。”   他是按照四个男生的饭量买的,因此摆到桌上以后,数量很是可观。   “他们还在睡觉,醒来会吃的。”   御怜一直没有说话地看着宁姝将早餐放好,小兔子活像个孔雀般,要在他面前开屏。   不仅买了早餐,还特意给他买了豆浆。因为不知道他的口味,所以选了无糖的,单独带了个糖包过来,这会儿正歪头问他,要不要加糖。   他自己的模样看上去,倒要比糖包更甜几分。   宁姝上回跟人打架的狠劲和此刻的神情相重叠,让御怜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   戴耳钉的耳垂被他揉了两下,很快颜色就跟粉钻差不多了。   “加一点。”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宁姝手里的糖包差点掉在桌上,对方还做贼一般,偷偷抬眼看了下另外几个床铺。   御怜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挑明,很快就放下了手,拿着要换的衣服去洗手间了。只是宁姝却没有反应过来,加好糖后下意识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我要换衣服了,还要跟着吗?”   御怜腰背笔直,一派温润,好像是在问一名有偷窥癖的人,你还要再继续跟过来看吗?语气听起来不知道究竟是想要制止对方不合时宜的做法,还是在提醒对方,你即将拥有一个绝佳的机会。   宁姝的脸倏而就涨红了起来,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到了他腰腹的位置。   昨晚最后的那条信息,突然横亘在了彼此中间,无限放大。   洗手间的门当着宁姝的面就这样关了起来,落在他身上的光也越来越少。   先是双脚那里在消失,而后是腿部。可最后时刻,御怜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人拽进了洗手间。   门彻底关上的瞬间,御怜的声音在宁姝的耳边响起。   “不是说想要戳一下我的腰窝吗?”   他用一种浓稠的,带着笑意的腔调问宁姝。   他发现了那名罪大恶极,卑劣不堪的偷窥癖,又亲手将自己暴露在对方面前。   他还要提醒他,应该要在这里做什么。   “嗯……”   宁姝在发出消息的时候,就做好了会被御怜看到的准备,因此听到他的话也没有露出惊诧的表情。然而先前有意地忽视和此刻着重地提起,交织在一起对人产生的情绪更加重了。   仿佛光着身体,被拉在大庭广众下,大声喊出了自己所犯的所有罪责。   被御怜半拢在怀里的身体为此都发出了小小的颤抖,颈后也开始蔓延出了大片大片的绯红。   “手还有力气吗?”   御怜的声音继续响在宁姝的耳边,他捉住了对方的手,揉弄玫瑰一样,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里,暧昧渲染不断。   “有。”   “需要我教你吗?”   应该是不需要的,但宁姝看懂了御怜的意思。   所以他说:“需、要。”   “真乖。”   理所当然的,回答得到了御怜的夸奖。   他将宁姝的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将对方的脑袋按向自己。   “首先,帮我解开扣子。”宁姝还没有抬起另一只手,就听到御怜接下来的两个字,“用嘴。”   有条不紊的指挥宛如强压电流,毫不留情地落在承受人的身上。   头顶的灯光自上而下的倾落,五官的阴影修饰掉了骨相上的冷,令那股温柔之态更加明显。应该是善心又体贴的,可御怜却用这股温柔说出了如此的要求。   他将五指穿插在宁姝的黑发中,教导一句话比一句话细致。   “先用牙齿咬住,再用舌头解,能做到吗?”   最后的话听上去是问句,可又充满了鼓励的语气。   宁姝不仅是脸颊涨红了,甚至连气都有点喘不上来了。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解扣子的动作,中间也不会有怎样的肢体接触,可这种行为就是不管从哪里看都不正常极了。   “能。”   他回答的声音在洗手间内小到能忽略不计,眼睫毛不停地抖动,那条浓密的黑线在眼尾化作了盘旋的流星。   “现在是早上六点三十七分,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如果耽误的时间太长,就会被别人发现,我们在里面做奇怪的事情。”   是什么样奇怪的事情,不用御怜说,宁姝就自动在脑子里补全了。   光是想象一下那种场面,就足够令人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御怜不但没有帮初次用这种方法解扣子的人缓解心情,还要特意点明时限,给他增添心理上的压力。   “你已经浪费了一分钟。”   空气里的呼吸急促了一瞬,而后按住的脑袋逐渐前倾。   御怜的上衣一共有七粒扣子,其余五颗还好,最关键的是脖子上的那两颗。看上去跟扣眼镶嵌得非常紧,就算是用手都很难立刻解开。   宁姝嘴唇凑过来的时候,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不自觉地将他勾紧了些。   金属质的扣子带着轻微的冰凉,触在了舌尖上,让人受到惊吓般,一时缩了些回去。然而下一刻,又要克服着由不正常行为带来的心理上的紊乱继续。   太难了。   宁姝会打架,会滑雪,会玩各种各样富贵公子们玩的运动项目,可从来就没有做过这么精细的活儿。那粒扣子刚好是在御怜喉结的位置,每一次尝试,都好像是在上面做着下作万分的事情,几乎要叫他的舌头打结。   镂空网面的金属扣子上不一会儿就沾满了口水,亮晶晶的,偶尔还会传出一两声牙齿磕到上面的轻响。   不是特别明显,但只要有一声,就会让宁姝条件反射般地屏住呼吸。   为了这粒小小的扣子,他几乎使劲了浑身解数,整个人都不自觉地在绷紧,好像能为此添加成功的几率。可事实上,这除了会让他累得更多外,别无用处。   宁姝连另外一只手都搭到御怜的肩膀上去了,他做得太过专心,丝毫没有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态究竟有多亲密。   御怜单手搂着人,眼角的余光看清了镜子里倒映出来的情形。   戴在耳朵上的粉钻随着宁姝角度的变化折晃出耀眼的光泽,黑色的短发不止一次地蹭过他的下颌。   还有那截舌头,跟牙齿努力地同扣子做着斗争。时而抵在扣面,时而抵在周边的布料,将其洇出水痕。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5章 有意为之   睡衣不是很厚,因此触碰感就显得格外清晰。舌尖蓄满了力,在遇到扣子时通通化作灵巧的柔软。   突然,喉结处被直接地舔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缚在脖子上的那粒看上去充满了叫人不忍直视的扣子终于解了开来。偏偏始作俑者并没有意识前者,还一脸高兴地抬起头。   “学长,我解开了。”   宁姝的鼻尖因为过度精细的努力沁出了汗,乖觉的脸上挂了一点“邀功”的意思。   御怜表情不变地,拇指跟食指捻了一下领口处的布料,低头看着他说:“弄湿了。”   特别的安静里,一本正经讲出来的话仿佛掺杂了说不清的怪异。   “还有,舌头舔到我了。”   御怜好像在对一个犯了错,不懂事的孩子陈述对方无意闯下的祸。可毫无严厉的表情一点也没有起到震慑作用,反而鼓励着对方将祸闯得更大。   于是宁姝的话锋硬生生地转了个弯。   “我是、故意的。”   他的表情跟说出来的话截然相反,将无意说成故意,比一开始就是抱着这种想法而后得逞更令人感到羞愧似的。   御怜十分满意他的回答,优雅一笑。   “还有六颗,你只有七分钟了。”   时间一下子就变成了辆飞驰的卡车,寸步不让地撵在宁姝身后。他不及说话,就又倾身过来,同第二粒扣子做起了斗争。   只是在失去了第一粒扣子后,领口就已经有些散开了,因而接下来不管宁姝怎么尝试,鼻子或是嘴巴都会不可避免地碰到御怜露在外面的喉结。   方才两人之间的问答已经将这件事纳在了有意为之的界限内,准确来说,是御怜准许宁姝这样做。于是收敛进行到一半,就变成了不加顾忌。   镜子里面,解扣子倒成了额外事项。   御怜的喉咙被影响得有些发痒,他眯了眯眼睛,穿插在宁姝头发里的手呈现出收拢的趋势。但人站在那里,依旧没有半分要阻止对方的意思。   时间跟随着宁姝手腕上的表盘一分一分地流逝,终于,又成功了一颗扣子。锁骨经由这种方式被视线捕捉,两侧线条流畅又美丽,凹陷处似乎能盛住一微抔的清水。   又是两分钟过去,宁姝注定不可能会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完这件事了。但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纵容事态蔓延。   第三,第四……   “眼睛闭起来。”   御怜的手不轻不重地揪住了宁姝的头发,口吻淡然地提出要求。是对方自己说,正面要等到下次再看,那么这回自然也就没有资格。   “可是,这样我看不到。”   “没关系,我会告诉你扣子在哪里。”   御怜严格地执行着安排,不给他一丝一毫放任。   出于这一要求,宁姝所要面临的难度就更大了。刚摸清楚的技巧在目不能辨的情况下,几乎丧失大半。   当一个人的眼睛没办法看见时,其余的感官仿佛为了弥补一样,就会变得更加清晰。   空气中全部都是御怜的气息,清冽又缱绻的香味源源不绝地扑向宁姝。还有他身体表面自然而然迸发出来的,暖融融的感觉。   由始至终,御怜的眼里都没有泛起太大的波澜。他微微笑着,视觉跟思维组织复刻出了跟宁姝所做的毫不相干,却无比引人遐想的画面——   一个沿着直线的亲吻,一旦偏离路径,就会被第一时间进行纠正。   七颗扣子,用手可能一分钟都不到就会解开,被宁姝足足花了规定时限的两倍才堪堪完成。   他从稍微前倾,到现在几乎是半蹲状态。御怜即使不用低头,也能感觉到对方毫不均匀的呼吸。   “做得很好。”   他摸了摸宁姝的脑袋,让人重新站直。   御怜仍然没有让宁姝睁开眼睛,而是就这样看了一会儿他的嘴巴。   哪怕睡衣的布料是极为柔滑的,可反复的尝试和跟扣子边缘的相碰,还是让他的唇角变红了,额前的碎发更是被汗打得发潮,一绺一绺地,盖住了半边的眼睛。   只是解个扣子,宁姝看上去像是做了什么高难度的事情。   御怜将他的头发全部捋到了脑后,紧接着又抬起了对方的下巴,让他整张脸被灯光照得更加清楚。   不光是嘴角,嘴唇中间,包括鼻尖都产生了深浅不一的红,脸颊两侧摸起来也是滚烫的。   灯光的亮白隔着眼皮刺激着眼球,宁姝的睫毛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御怜先是确认他的嘴角没有破皮,再是碰了一下那些发抖的眼睫,而后才说:“舌头伸出来。”   温柔又不失威严的声音,让人下意识地顺从。宁姝似乎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张了张嘴,将舌尖探出。   “舌头也红了。”   果然,舌头跟嘴巴的情形相似,并且看起来更严重一点。   “没、没关系的。”   “麻吗?”   “还好。”   宁姝的声音在洗手间内甚至都有些缥缈了,大脑在迟钝地转动,思考,给出答案。   御怜看到他双眉不经意地蹙起一瞬,手指在他依旧保持着被检查的模样时,往发红的舌尖轻轻擦过。   接着,他俯身做出了一个对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举动——御怜轻吮住了宁姝的舌尖。   与此同时,还提前预判地将宁姝睁开的眼睛蒙住了。   是一个轻柔的,称不上是吻的吻。仅仅过了两秒,御怜就抬起了头。   可宁姝仰起的脸上已经尽是波澜,两只手更是死死地抓住了御怜的衣袖。   “等我转过去,你就可以睁开眼睛了。”   他脚下有意放出了声音,声音在脑海里变成了具体的图案,在构成一个完整的圆时,宁姝如愿看到了昨晚在照片里的风景。   御怜并不提醒对方,仿佛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将换下的睡衣放到挂钩上后,又取来正式的衣服穿上。   整个过程都是极为安静的,只能听到衣料摩擦发出的声音。   就在单调的颜色将人彻底笼住的前一刻,宁姝的手指轻轻戳在了他右侧的腰窝上。像是小水滴“吧哒”一声,落在石头上,经年累月,终于将其砸出了一个天然的水滴坑。   可惜下一刻,无论是水滴还是水滴坑,都被衣服全部挡住了。   御怜一边扣扣子,一边半侧过脸问:“左边还要戳吗?”   他看上去禁欲到了极致,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在纵容他人对自己的放肆。   宛若一根柔韧的柳条,垂拂在水面,不停地引起涟漪。   “要。”   “那么,自己掀。”   御怜说完就不再管宁姝的任何动静,哪怕不用照镜子,他也都能将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   腰侧传来轻微触力的时候,御怜恰好将最后一颗扣子扣好。   宁姝的身上总是有一种乖得过头的特质,御怜让他戳几下,就照本宣科地戳几下。等完成以后,再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搁在腿侧一动不动。   他有些忘了,睡衣是一套的,御怜要换的当然不只是上衣,仍旧呆愣愣地站在那里。   “宁姝,你确定要继续看下去吗?”   御怜这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味,也不含驱赶。只是醒过神的人却如同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忙不迭地就主动要从洗手间钻出去。   不过临走之前,宁姝想起昨晚的照片,将门把手握得紧紧地问:“学长,你的手机密码是多少?”   御怜也不跟他打哑谜,将四个宁姝熟悉的数字报了出来。   分别是0、3、2、5。   “记住了吗?”   “记住了。”   哪里会记不住呢?这四个字,分明就是宁姝自己的生日!   两个人确定关系以后,御怜就把密码更换了。此刻说出来,也一点不在意会被对方看到自己手机里的内容。   “那学长,我先出去了。”   寝室和洗手间是不一样的安静,宁姝出来以后,由于在里面耽误了才长时间,心虚得在门口好半天都没动静。   直到他听见了一声轻微的鼾响,才如释重负地走向了御怜的位置。   其实以御怜对殷眠三人的了解,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无论宁姝在洗手间待多久,他们都不可能发觉。毕竟睡觉的时间都嫌少,哪里还有空再去关心别人。   可他不但没有告诉宁姝这一点,反而还要加重对方的心理负担。   学长,又在逗他。   宁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点,但他看上去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一直望着戳过御怜的那只手呆呆发笑。   御怜座位上的东西十分简洁,而在这简洁里头,宁姝送给他的白色玫瑰竟然还占有一席之地。   他将那些花全部晾成了干花,然后插在了一只矮脚玻璃瓶里。明明是热烈的花朵,硬生生衬出了一种跟他本人相一致的自持矜淡。   宁姝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发送完原图,就趴在了桌子上。   心中的欢喜太盛,最后还是让他没忍住地把脑袋埋进了胳膊里面,双脚无声地在地面跺了两下。   宁姝刚才出洗手间的时候走得太快了,头都没有回一下,自然,也就错过了关门瞬间,御怜从镜子里望着他缓缓勾起的唇角,还有散布在空气里的似有若无的笑声。   那双如水般清澈纯洁的眼眸晃动着,折射出几许危险的阴影。   差一点没忍住,要把可爱的小兔子弄坏掉啊。   尤其,是宁姝闭着眼睛,任由他人作为地仰起脸时。那一刻,心中的恶念放大到了极致,汇聚到一起,迫切地发出想要将对方弄得无比糟糕的声音。   御怜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旋即,萦绕在他周围的晦黯顺着这些水流进排水管道而消失。   再次抬起头时,他仍旧端庄自持得教人挑不出差错。微微一笑,俱是温柔。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章 故意骗你   十分钟后,御怜再次打开洗手间的门,就看到宁姝正认真非常地盯着他垒在桌上的专业书,嘴巴无声地把名字都读了出来。耳朵比小狗还要机灵,一听到动静就立刻转过了脸,冲他扬起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他还在里面的时候,宁姝就又另外拖了把椅子过来,不过自己将他的位置全占住了,看过去倒像对方才是主人似的。   御怜走过去把桌上的小夜灯按亮,过程中一只手自然地搭在了宁姝的椅背上,看上去就像是从后面将人拥住了。   从这个角度,他看到了宁姝还没熄灭的手机屏保,从让人分辨不清楚的图书馆一角,换成了他留有五个圆滚滚红色手指印的手背。那只手修长又漂亮,更因为添了其它东西,透出了一股子禁欲者堕落的意味。   “墙纸也换了吗?”   压低的声音更能勾起人心里的绮念,御怜坐在了宁姝安排的椅子上,两个人几乎是脚抵着脚的状态。   “换了。”   宁姝给手机解了锁,两个人在医务室的合照顿时映入眼帘。   “我以为你会用昨晚发你的那张。”   “会被别人看到。”宁姝目光真挚,在桌底下勾了勾御怜的小拇指,“学长那个样子,只有我一个人能看。”   这是被御怜一手教导出来的“恃宠而骄”,它坦诚,直白,充满欲望。   他周身才沉寂没多久的危险又浮现出了一瞬,不过终究,这些都被骨子里流露出来的雅正所替代。   宁姝丝毫没有察觉到,还又跟他说:“我也只给学长一个人看。”   话讲得简直黏糊成了一团,跟用特质长勺去木桶里搅荡蜂蜜一样,稍微拉起来,就沾满了浓稠的甜腻。   御怜秉着看上去高尚至极的模样,问已经在用吃早餐来掩饰不好意思的人:“哪里都可以看吗?”   他的语气听起来简直纯洁得过分,淡淡的疑惑宛如在好奇明天会不会下雨一样。可内容却叫宁姝被陌生心悸支配着,差点呛到了。   边上的人连看都不敢看御怜就开始囫囵点头,只是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动作极为缓慢地靠了过来,在他的耳旁将刚才那句话拆分,添加。   “我哪里都给学长一个人看。”   字音里的浓稠之感更重了,室内不只有他们两个,因此这种话题带来的紧张感也有别于其它时刻。宁姝有一种自己跟御怜住在一起,家里来了三位朋友,他们两个主人却置朋友于不顾,躲在房间里悄悄偷欢的荒唐感。   被这种荒唐感影响着,让他在回答完以后咬了咬不再发麻的舌尖,将心底的想法又老老实实跟御怜说了一遍。   宁姝也喝了豆浆,豆类的香味和混入其中的糖味跟着气流扩散,在御怜的耳边环绕簇拥。   只要一撇头,就能看到他因为说出的话而显出的奇怪局促。可同时,御怜又感觉到对方正隐忍又放肆地盯着他的侧脸。   于是当御怜真的转过了头,目光跟对方碰上的时候,就见宁姝眼中似散了满天的星光,莹亮璀璨地笼罩住他整个人。   御怜又一次地从宁姝身上感觉到他的那种炽热无保留的喜欢,它们无时无刻不在燃烧。愈是强盛,愈是叫他心头高兴。   他带着无限温柔地抚了一下宁姝还泛着红的唇角,这回没有故意将其弄得更严重,而是慢条斯理地沿着那一圈红打转,姿态狎昵到让人忍不住想要发抖。   “我记住了。”   分不清楚,他究竟是记住了宁姝的承诺,还是后来说的那场即时感。但无论是哪一样,都让坐着的人无端泄了力气,腰背都塌了,像是新鲜花朵被晾成干花的加快过程。   可花朵的形状会萎缩,颜色会暗沉,宁姝却不会。   -   七点半,两人吃完早餐准时出门,往医学系教室走去。不用御怜说什么,宁姝已经知道要牵住他的手了。   尽管知道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可当他们同时出现在原本只有御怜一个人的课堂上时,论坛里还是掀起了不少热闹。这些人的想法跟殷眠他们一样,尤其是御怜的爱慕者们,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原来御怜在恋爱中也会跟普通人一样,纵容着自己的对象,还会将人带来一起上课。   也恰恰如此,才会让人越发羡慕。因为御怜看上去从来就不是一个普通人,他行动的本身,就代表了对宁姝的特殊与偏爱。   谁不想得到御怜的偏爱呢?被那样温柔又坚定,端庄又自持的人无条件地喜欢着,情到浓时,或许还能看到他跟平常不同的失控一面。光是想一想,就足够让人不能自已。   以往那些跟御怜告白的人,又有多少不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可惜没有一个人能成功。于是话题又从当下,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宁姝究竟是怎么追到御怜的?   不光是网上,大教室里的同学在看到御怜带着宁姝出现的刹那,也都安静非常。紧接着,就是克制又激动的谈论声。   虽然御怜主要生活的区域在化学系,但由于出色的学习能力和平易近人的性格,人缘在医学系也相当好。进来的时候,几乎每个人都跟他打了招呼,御怜则是一一有耐心地回应,让人感觉到了如沐春风般的温暖和舒适。   宁姝亦步亦趋地跟在他旁边,看着如同众星拱月的御怜,心里既有学长被这么多人看了的些微酸意,又有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   这样优秀的学长,是他一个人的。   他们到的时候老师还没有来,御怜才把书摆好,就听到身侧传来宁姝的声音。   “学长,殷眠学长他们其实根本就不会发现我跟你一起进了洗手间的,对吧?”   不管什么时候,宁姝跟御怜讲话的腔调都是没什么力道的。第一次听他说话,御怜就有一种对方在撒娇不自知的感觉,就像是富贵少爷被家里人宠惯了,于是和喜欢的人说话时,自然而然就会带出来几分。   他也不回答,而是反问:“连我室友的名字都知道?除了跟踪我以外,还做了什么?”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把跟踪的话题正式地摆出来,宁姝不妨御怜会突然这样问,猫眼都睁圆了些。   “没有做别的了,就、在网上搜了很多关于你的基本信息。”   御怜很出名,而殷眠三人长得又不差,并且家世还都很好,只要稍微一查,哪会不知道名字。   但像宁姝这样,跟御怜都不认识的时候,就把他整个寝室相关的人员信息倒背如流的,就很少见了。   他干巴巴的,跟御怜说:“论坛里都有。”   “下回想知道什么,可以亲自来问我。”   “知道了吗?”   “知道了。”   “还有,”御怜又笑了,他明知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周遭视线捕捉,还是朝着对方靠近,鼻子都快要碰到一起了,“刚才是故意骗你的。”   故意加重他心理的紧张度,故意让他在艰难的事情上加快速度,故意令他茫然无措。优雅的皮囊尽数包裹着恶劣,坏透了的心思全然地摆在了宁姝面前。   话题明明是宁姝主动提起来的,可这一刻他却不知道作何应对。   而两人之间的亲密也已经悄悄被人拍了下来,御怜看向举起手机的人,却又是什么都没说地转回了头。这一举动似乎给所有人都发出了某种讯号,那就是他并不在意有人拍他们。   “介意吗?”   又不是在做很隐私的事情,宁姝哪里会介意有人拍他跟御怜。他甚至还希望照片能多一点,这样回头就可以都保存下来了。   而且,别人看到了,也会知道学长已经跟他在一起了。   御怜哪里会看不透宁姝的想法,可他却不等对方回答,身体就往回撤了一点,紧接着用特有的宛如居高临下的施令语气道:“就算介意的话,也要忍着。”   斯文的残忍像蛇吐信,分叉的舌头在空气中感知着猎物的存在。   宁姝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瞬间长满了花,花朵柔软庞杂,从各个肢节延展,顺着喉咙塞满了整张嘴。   只要一说话,花瓣就会扑簌簌地往下掉。   “学长,”他不知道说什么,又对着御怜的视线,最后跟人表白了一句,“我好喜欢你。”   说完了尤嫌不足,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个圈,勾住御怜的手腕。   “你喜欢香水吗?我送一瓶香水给你好不好?”   像是喜欢一个人,喜欢得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穷极毕生所想,才勉强在里面找到了一点方法表达出来。   “我堂哥是做调香师的。”   宁姝的堂哥也是独生子,不过放着家业不去继承,偏偏一头钻进了调香师的行业里。好在他算是有天赋的,因此在圈子里还挺有知名度。   “你喜欢什么香味,都可以调出来。”   “所以,你有喜欢的味道吗?”   宁姝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嘴唇,只是旋即他就想到了上一次因为嘴巴抿得过多,被御怜警示了。于是才有所动作,整个后脊都在御怜的视线中跟着发麻,伸出来的舌头也赶快地收了回去。   御怜瞧着他的动作,声音轻轻地说:“茉莉花味的。”   “茉莉花味”这几个特殊字眼一下子触及到了某种记忆,以至于连平常的回答都添上了许多暧昧。   “我喜欢茉莉花味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章 刺激的事   那天晚上对话里的每一个字都随着御怜的回答再次迸现出来,宁姝是如何结结巴巴地回答他,又是如何招架无能地蒙住他的眼睛。   真是可怜。   “那是我喜欢的。”   宁姝小声地像是在反驳,可气短得要命,一句话让他讲得半点都听不清楚。   低沉悦耳的笑声自御怜的口中发出。   “你喜欢的,我就不能喜欢了吗?”宛如在指责宁姝蛮不讲理。   宁姝说不过御怜,又羞又急的当下,猫眼瞪了瞪人。别说是威慑力,恐怕就连小猫踩奶都比他更厉害。   偏偏意识到以后,他自己觉得太凶了,率先不好意思起来,拉着御怜的手腕晃了两下。   没听到御怜说话,他又道:“学长,我现在在哄你,你要跟我说没关系的。”   他倒会反客为主了,不过讲出来的话里仍旧有种在御怜的教导下,有板有眼的遵循守旧。无形的规矩套住了他的锋利棱角,让宁姝看上去尤其的乖。   “哪有人自己说没关系的?”   “反正,就是没关系。”   “可是你瞪了我。”   “我不是故意的。”宁姝拉着御怜的手没放开,声音一软再软,“学长最好了。”   两人说话期间,上课铃声不知不觉地打响了,论坛里也已经有人新上传了他们坐在一起的照片。   亲眼见到御怜跟宁姝之间的亲近跟单纯的想象还是不同的,大概是他们在一起的画风太美好了,以至于跟帖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怎么这么粘啊(指指点点)】   【难道只有我注意到宁姝的耳朵上多了一个东西吗?照片太模糊了,有没有在场的人帮忙看看】   【我知道,是一枚粉钻耳钉】   【他背的包包上还有一个粉红豹!】   【不用我多说了吧各位,已知宁姝以前身上从来没有过这两样东西】   【这题我会,答案就是御怜送的】   【不太像吧,御怜看上去不是会喜欢这种东西的人】   【不管是御怜送的还是宁姝自己带的,都跟他们的性格好反差啊,莫名兴奋.jpg】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御怜恋爱的画风这么甜啊】   宁姝起得早,又听不懂这种专业性太强的东西,坐着坐着眼睛都快眯到一起了。   御怜得空的时候,对方已经像个扑扑腾腾的小鸟,将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眼睛彻底闭上了。   医学系的老师都很喜欢御怜,这段时间也听说他恋爱了,因此乍一看到宁姝这张陌生的面孔,并没有觉得奇怪。   外间的阳光照进室内,老师的讲话声,同学偶尔的谈论声,还有身边的人绵长安心的呼吸声,整堂课都在一种暖洋洋,又很舒适的环境中度过。御怜一丝不苟地记着笔记,眉眼间有着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平和。   -   化学系的课是紧跟在后面的,御怜到的时候,吴烟已经在点名了。   对方看到他跟宁姝一起进来,点了点头,接着走下台小声跟一名同学了解情况,跟他同寝室的人已经接连三天都没有来上课了。   御怜经过两人,听到一句“他家里有事”。   “学长,他是谁啊?”   “是我们班的学委,叫吴烟。”   吴烟为人热心,性格很好,但御怜也没有要过多说明的样子。除了一些必要的事情外,他真的对外界毫不关心,也不在意。   宁姝看懂了御怜的态度,从前他觉得对方光环加身,可望不可即,而在这个瞬间,他突然感到一点难过。那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明白的,因为御怜而感到的难过。   他想要把御怜捧在手心里,贴一贴他。   殷眠老远看到他们来了,拿起书挥了挥。   “座位在后面,放着书的就是。”   经过一致的思考,最后他们给御怜占的位置在最后一排。殷眠跟冯秋义想着,既然对方特意要求了,小情侣嘛,坐在最后一排肯定是最合适的。   至于刘子明,从来到教室后就一直睡到现在还没醒。   殷眠等御怜和宁姝走近了,还又特别热情地问道:“小学弟,你的早餐哪里买的?比食堂好吃多了。”   可不是好吃吗,那家店是宁姝特意挑选的,而且价格还不菲。   殷眠听了他的话后,内心不禁咋舌,他们这纯是托了御怜才有的口福。   “你们喜欢的话,回头我送你们几张会员卡,买东西可以打折的。”   宁家的有钱程度超乎想象,宁姝也不是存着炫耀的心思。他大大方方的,殷眠也不扭捏。   “那就谢谢了。”   “不客气,到时候我让学长交给你们。”   简单交流过后,两人就去了自己的位置。不过由于御怜平时坐在前面惯了,突然到了后面,让不少人多看了几眼。   等发现他身边坐着的人是宁姝后,那点不合理好像又变得合理了。   “还困吗?”   刚一坐下,御怜就问宁姝,已经睡了两节课的人连忙摇了摇头。   宁姝是在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枕着御怜的肩膀睡了那么长时间的,说来陪学长上课的是他,倒头睡着了的也是他。   这会儿被问的,他看上去简直都快无地自容了。   坐在最后一排的好处明显,就算大家好奇两个人的相处,也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扭过脑袋。   即使是同一排的其他人,想知道两个人在做什么,同样有点难度。   御怜捏了捏宁姝的脸,没用力气,揉面团似的。   “那么,你可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做点刺激的事情。”   睡饱了的人其实思维还不是特别清晰,御怜的话直接就让宁姝浑身一个激灵。   他看看撑着下巴望着自己的御怜,又看看班上好像都在忙着各自事情的其他人,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背包拉链上的粉红豹。指尖猝不及防地陷进了挂坠柔软的棉絮里,好像御怜拉着他不断下坠。   “什、什么刺激的事情?”   他不担心要是被人看到了怎么办,也不说在课堂上做这些事情不好。   话听得御怜眼中涟漪晃荡,招了招手,让宁姝靠了过来,低沉又缓声地跟他说了句话。接着,夹杂人声的环境中,宁姝整个人明显地僵硬了起来。   吴烟已经了解清楚了那位没有及时来上课的同学的大概情况,他站起身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这一幕。   最后一排的座位上,宁姝坐在最里面,御怜附在他的耳边,含着笑意地不知道跟对方说了什么,以至于宁姝的半边脸渐渐红了起来,眼神也闪了好几下。   半天,才看到他跟御怜点了点头。   于是平常就很温柔的人那一瞬间浮现出来的气息更加缱绻起来,御怜甚至还摸了摸他的头发。   吴烟没有再看下去,他收回视线,在老师来了以后,将认真记录好的签到表交给了对方。   这节课讲的都是理论知识,比起之前的两节课更为枯燥。   可宁姝的状态却显得极为兴奋,他抬着头,身姿标准地坐在最后一排,除了跟御怜太过亲密了点外,看上去比化学系的学生还要像化学系的。就连老师见状,都高兴地点了点头,讲课的兴致更高了。   被课桌遮挡的地方,两只手碰在一处,仿佛怎样都分不开似的。   课桌之上,御怜矜重疏淡下的声音平稳:“现在学会了吗?”   课桌之下,他触着宁姝的手,由袖口处攀升而入,从手腕到臂弯,于冷白颜色里暧昧寸寸滋长。   他在庄重无比的课堂上,冒着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人发现的风险,肆无忌惮地亵玩着宁姝伸过来的那只手。小臂,小臂内侧的软肉,手腕骨,还有烘热的掌心。   再简单的动作,在这种气氛下都显得格外不妥。老师的声音如催促似的,在人本就紧绷的神经上砰砰敲击。   御怜的指腹最终停在了宁姝的脉搏上,那里跳动不停,将主人的真实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就是他刚才跟宁姝说的刺激的事,并且在亲自地教着对方。   秋日教室,微风阵阵,可吹在宁姝的脸上,全部都自动变热了般。他全身的劲都在一敛再敛,耳根早就通红不已。   “学、学会了。”   于是方才还触在他胳膊上的手就这样不带留恋地收了回去,只剩下宁姝的指尖在孤独无依地微微颤抖。   单纯由双手的简单触碰带来的奇异感觉让宁姝内心羞耻万分,他既不明白,又可耻地沉迷其中。   “到你了。”   御怜说着,人坐在那里,没有偏移分毫。   直到老师讲解着下一个知识点时,宁姝才轻轻勾住了他的一根手指,紧接着,将他整只手都牵了过去。   宁姝从小就是被宠着长大的,可以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他的手软,胳膊也是,但又不失力量。   为了方便示范,刚才他们用的都是左手,这回是宁姝主动,因此换成了右手。   在老师眼里认真的陪课生,实际上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御怜的教导上。   轮到正式考核时,宁姝恨不得把刚才学到的知识点一股脑地使出来。   御怜感觉到宁姝的手一点一点地占据了过来,就在对方快要将他的手全部握住的时候,授课老师突然点了他的名字,让他站起来讲解一道题目。   这在课上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因为御怜对于这些问题总是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久而久之,老师们就喜欢喊他回答。   御怜对此早有准备,可一无所知的宁姝却被吓了一跳。他径直站起来的动作让才被抓稳了的手又被连忙放开,自然地垂在身侧。   随着他从容地分析问题,周围看过来的视线也越来越多。宁姝兀自维持着自然的模样,实际上手心都在冒汗了。   只是,在被所有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时,放开没多久的手再次悄悄地,以试探般的模样,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他的指尖。   接着,那只手就像是一株韧性极佳的藤蔓,开始沿着固定的方向蔓延。磕磕绊绊,笨拙地模仿着他刚才的动作,挠了挠他的掌心。   课桌的遮挡有限,藤蔓最终停在了手腕的位置。张望游移着,虎口反复圈磨。   御怜讲话的声音有所暂停,这在他人耳中一点都不明显,甚至是没有察觉到的停顿,却让宁姝的动作也跟着为之一顿。   下一句话开始的时候,他不经意地低了头,跟宁姝恰好抬起的视线对上。   吴烟坐在前方,看到御怜垂眼之际,右手微动。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章 旖旎氛围   宁姝在圈住御怜的手腕半晌后,忽而勾住了他右手上戴着的那枚素色手镯。   也就是这样的举动,才让御怜低了低头。   手镯银亮,泛着近乎冰冷的光。而宁姝冷白的手指却缠绕在了上面,指节微弯。   如同蛇类攀附在了神明最圣洁的雕像上,却一无所知地将其用来刮蹭着腹部鳞片,缓解脱皮期的难受。   御怜的视线停了大概两秒之久,而后他在众目睽睽当中,同样握住了宁姝的手。并以赞赏的目光,将自己的愉悦尽数传达给了对方。   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隐秘将心理上的感受推上了巅峰。   “因此,我们在了解这项物质的特殊性质以后……”回答问题的声音不疾不徐,御怜重新抬起头,目光正视着前方,不再包含任何多余情绪。   也丝毫不会有人怀疑,看上去光风霁月的人,会在被课桌遮挡的地方做出多放肆的事情。   问题比较复杂,御怜差不多讲了五分钟,期间还用了一个让人惊叹的比喻,帮助大家更好地理解。   坐下不久,潜伏多时的藤蔓一鼓作气,直接从他的袖口处钻了进来。   御怜的袖子上是有袖扣的,在他握住宁姝的手没过几分钟,就被对方磨磨蹭蹭地解开了。   要想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况下做到这一点,还是很有难度的,宁姝的额头上又浮现出了跟早晨一样的细汗。不过他在这场考核中,几乎取得了满分的成绩。   “哪里扣了分?”   宁姝虚心求教,已经是下课了,他仍旧抓着御怜的手没有放,不过这会儿从极限模式切换成了普通模式。   课堂上的刺激太过,他看上去还有几分没缓过来的样子,御怜的手动一下,他就跟着握紧一下,片刻都离不开人一样。   “我站起来的时候。”   御怜站起来那会儿,宁姝吓得心跳都要停住了。他不敢让人发现两个人在课堂上的小动作,所作所为完全是下意识的。   宁姝嘴唇嗫嚅了两下,认同了御怜的扣分标准。其实他觉得,就算再来一次,处于当下的情境中,他还是会做出相同的反应。   桌上放的笔不知怎么掉了下去,御怜却仿佛没有看见似的,拉住了想要低身去捡的人。   “宁姝。”他喊宁姝名字的时候,总是有种伏在对方耳边万分缠绵的意味,“刺激吗?”   “刺、激。”   “那么,兴奋吗?”   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问出了这个问题,御怜剥开了宁姝紧张不安的表象下,应该被道德所约束的真实情绪——他在被大家看到而无措的时候,同时又会为“当着所有人的面,无视课堂纪律,跟他人眼中一本正经的人做着毫无正确感的事情”而感到要被唾弃的兴奋。   交感神经的作用下,宁姝的瞳孔甚至还会极为明显地放大。   他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宁姝看着御怜,又被电流一样的控制感影响得浑身发麻。   即使他从没有感到兴奋过,可当御怜这样说过以后,他也“应该”,且“必须”如此。   情绪激荡的关头,御怜类似命令的口吻让宁姝失了片刻的神。   “兴奋。”仿佛机械般的重复,御怜的手镯又被对方勾住了。   彼此之间似乎突然地就产生了某种不能言说,却又旖旎非常的氛围。   人在其中烘着,每一个呼吸都在极其的躁动当中。   “现在,帮我把笔捡起来,好吗?”   “好。”   手上的力减少,宁姝在捡起笔后没有很快起来。   御怜右手撑在座椅上,头颅低垂,看着宁姝在他身边以半蹲的姿势,仰着脸。   他们所在的地方处于整间教室的最后,另外几个位置说是在同一排,但其实还是要往前一点的。因此只要不产生特别的动静,不会有人看到什么。   可但凡有人经过这里,就能将所有情形收入眼底。   他们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保持着沉默的对视。   然而一低一仰,还有周围时不时就发出来的嘈杂声响,形成了某种不该有的呼应。于是连视线都变得充满克制,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人的生理和心理不知道为什么,也更加兴奋了,几乎到了不能自抑的程度。   是御怜率先打破了异样。   “笔捡到了吗?”   “捡到了。”   “给我。”   他朝着宁姝伸出了手,话虽然说得温和,但也依旧显出了骨子当中的那份掌控欲。对方像是丝毫都察觉不到一般,又或者说,正是因为察觉到了,所以才更加适应。   捡到的那支笔缓缓地,回到了御怜的手中,随即又听宁姝小声地说:“学长,我有点起不来,你可以拉我一下吗?”   是不是真的起不来无从得知,但宁姝想要借这个机会跟他多亲近,是必然的。   对方一丝一毫的技巧都不用,每个目的能让人一眼看穿。才被打破一些的旖旎因为宁姝的话,变得比刚才更加黏稠。   御怜左手拿过了笔,另一只手将宁姝拉了起来。教室内短暂消失的人又重新出现在了座位上,呼吸却迟迟无法平缓。   “学长,你为什么要戴这只镯子啊?”像是在没话找话,但这又的确是宁姝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只不过恰好借着这个机会问出来了。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御怜手上的都是一只再简单不过的镯子,可他却一直都戴着。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没摘下来过。   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还是说,关系比较好的朋友送的礼物?   御怜看着宁姝眼里的期待,特意吊着人的胃口一样,话连一半都没说到。   “以后你会知道的。”   他没有告诉宁姝手镯的含义,不过却看穿了对方的心思,又说:“不是谁送的。”   于是下一刻,宁姝就像是被戳穿了什么极度龌龊的想法,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他只是想到御怜一直戴着谁送的礼物,心里有一点点的吃醋而已。   或许是被这件事刺激到了,再上课的时候,宁姝就一直偷偷摸摸地划拉手机。   因为不是本专业的学生,而且又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打扰到身边的同学,所以老师看到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宁姝先是给堂哥发了个红包,让对方快一点帮他把香水调配好。而后才点进好友群,询问他们平时都会给喜欢的人送什么礼物。   尽管御怜没有要求过宁姝,可他就是想要哄对方开心。   宁姝在认认真真记下好友们发来的清单时,御怜拿着笔的左手微动。想了一下,才将这只笔换到了右手。   银色的手镯无意跟桌子产生碰撞,发出“磕嗒”一声轻响。御怜垂眼看了下,父母充斥着严厉口吻的声音陡然响在了脑海内,刺耳非常的。   然而他看起来没有一点不妥,依旧是面色温润,端方雅正。   上午的课程快要结束时,御怜的袖子被宁姝拉了一下。对方看手机的时候,是把半边脸枕在胳膊上,面朝他的姿势,皮肤太敏感了,以至于抬起头后,脸颊上都被压出了红痕。   御怜的视线在那点痕迹上转了一圈。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学长,你可不可以把刚才那支笔送给我?”   宁姝在跟他索要一支笔,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这么害羞,短短一句话就停顿了两三次。   御怜没有直接给他,为难人似的问:“要来做什么?”   “作纪念。”   那支笔几乎承载了他们在这节课所有兴奋刺激的记忆,宁姝会想要,也不奇怪。   御怜将手里的笔转了个圈,在让对方以为他不同意的时候,将笔帽盖上,而后亲自放进了宁姝的口袋里。笔杆坚硬的触感在布料里游走,动作慢得像是他第一次从对方的口袋里拿出手机一样。   “下次玩手机的时候,不要把脸上压出印记来。”   离开教室之前,御怜掐了掐宁姝的脸。是五指张开,大拇指和其余手指各占一边,将对方的嘴巴都掐得微微嘟起来,透出一股强势意味的方式。   很快就松开了。   “我知道了,学长。”宁姝回答的声音却是扬着的。   -   一连好几天,御怜上课身边都带了个人,于是渐渐的,大二化学系和医学系都认识了宁姝。   算起来,两个人从确定关系至今,已经快有一个月了。最近这段时间,御怜明显感觉到宁姝想跟他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变得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其它。   又是一节实验课结束,御怜收到了宁姝发来的消息。   宁姝:学长,我临时有事,没办法过来了   他们现在差不多每天中午都会一起去食堂吃饭,通常是宁姝来找他。   御怜回了条信息,表示知道了,接着就拿起书本往外走。   实验室在三楼,下课后有人会坐电梯,但因为楼层不高,又急着回去,所以更多人都会选择走楼梯。宁姝的消息来得突然,御怜没有跟殷眠他们一起,走在了人流的最后。   然而经过走廊和楼梯交界的地方时,斜边忽然伸出了一只手将他拉到了一扇门内——发消息跟他说有事不能来的人,赫然就是始作俑者。   正是下课高峰期,御怜的班级算是出来得比较早的,陆续的,又不断有人出来。   地形的关系,御怜拐弯的时候恰好处于视线盲区,因此没有人发现他不见了。但这扇门不同,凡是要下楼的,就没有谁会不经过,挤楼梯的人特别多,贴着门走过也是常有的事。   这就形成了一种天然的,既隔绝秘密,同时又容易暴露秘密的场所。   此时此刻,他们置身其中。   呼吸和心跳被外面的脚步声、说话声淹没了,视线也是同样。仅有的光是从门缝里透进来的,而门缝有一大半都被宁姝的身体挡住了。   御怜在对方伸手那刻就认出了人,于是没有反抗地由着宁姝行动。空间狭小,两个人站在这里逼仄至极。   “听说食堂新出的菜味道还不错。”   “是吗?那等会上完课我去吃一下。”   “下午还有什么课啊?”   “你没看群里通知吗,下午的课改到晚上了。”   各种各样的声音经过着,而他们却躲在门后面,御怜隐约猜出宁姝想要做什么了。   果然,就见下一刻,一贯胆小害羞的人拥着他亲了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章 颠覆所有   吻顺从,压抑,还有在当下环境里特有的青涩。他们不能在门后发出奇怪的声音,不能产生太大的动静,最重要的,是不能被人发现。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恋爱了,可是悄悄躲在极易被人察觉的地方肆无忌惮地接吻,还是在教学楼这样神圣的地方,怎么样都说不过去。   御怜看着连头发丝都在透着紧张,却又坚持继续的人,空着的手掌贴在了宁姝的腰后。   肆意妄为的秩序败坏给人的心理带来极大的刺激与愉悦,外界的每一道声音都成为另类附和,让人心跳加剧不断。虽然不知道小兔子在玩什么把戏,但无疑,这很好地取悦到了御怜。   他在几乎被阴影包围的空间内,无限回应着宁姝。作派始终优雅,像是在吃一碗蛋羹。   御怜尝到了一点梨花的清香,应该是对方来之前特意吃的什么糖果。   他知道该如何会更教人受不住,于是便在宁姝那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人发现的慌乱感与羞耻感当中,反复给予。   突然,门被“咚”地敲响了一声,像有人发现了不能够见光的端倪,下一刻就要将其掀开,让他们彻底暴露在人前。   神经在人的本能反应下拉成一根紧绷不已的线,终于,当御怜感知到宁姝的不退反进时,愉快的情绪上升到了最高点。   宁姝的大胆刺破了他内心最为隐蔽的疯狂。   吻被加重了,可门外并没有再传来动静。只是路过的人不小心碰在了上面,制造出了短暂的声响罢了。   梨花的味道逐渐在两个人的口腔内弥漫,最终停止在外界声音趋于平静的时刻。   宁姝最后堪称是狼狈地咽了口口水,心脏高速运转过后,耳朵都好像产生了不小的耳鸣,让他无法判断楼梯间究竟还有没有人。   因此抱着极度的谨慎,他用着只有御怜能够听到的气音,贴在御怜的耳边问:“学长,你现在高兴吗?”   “高兴。”   “那,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什么事?”   “下个星期,我们可不可以一起去约会?”   几天来迟迟没有说出口的话,竟然只是让他跟他一起约会。御怜烟灰色的眼眸里盛着难以窥见的餍足,拇指抚在宁姝后颈处的脊骨上。   “用这样的方法,就是想和我约会?”   “嗯。”宁姝点头,还又凑过来亲了他一下,“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没有约会过呢。”   “爸爸妈妈也知道我恋爱了,给我打了一笔恋爱经费。”   跟小朋友兜里刚装满了巧克力,就要立即和要好的人分享一样。   宁姝说话的时候缩了缩脖子,后颈脊骨被按着,他快腿软了。   “他们不反对吗?”   “不反对。”   宁家家风都很开明,宁姝的父母对宁姝的希望只是让他在大学毕业以后继承家业。继承不了也没关系,到时候找个专业的经理人打理,他坐着享福就行。   至于感情上的事,无论是宁锦淮还是沈庄,都不会插手。   而更重要的,是在两人眼中,宁姝的人生才刚开始。   宁家什么都不缺,不过一段感情,宁姝喜欢的话,又有什么不可以呢?以宁家的地位,宁姝想要和谁交往,也根本不需要担心。   至于宁姝会被爸爸妈妈发现恋爱这件事,更是一点都不奇怪。如果说在别的事情上,他能够做到喜形不怒于色,那么在御怜的事情上,就根本不行了。   自从跟御怜交往后,宁姝整个人随时随地都冒着肉眼可见的甜蜜,哪里能不被父母发现情况?更别说他每隔几天就要薅一把花园里的玫瑰花,还精心包扎好带到学校。   宁姝是在妈妈问起来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跟御怜还没有正式的约会。   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御怜提出来,并且让御怜答应。这种恋爱过程里十分正规的程序,好像会给人带来超乎寻常的羞涩。   所以——   “所以之前也是想要问我这个问题?”   “是。”   “为什么会想到用这种方法?”   “因为你跟我说过。”   御怜说过的,他喜欢暴露秘密的刺激感,下一次如果想要什么,可以试一试这个方法。   所以宁姝便付诸实践。   御怜缓缓收回了手,捏住了宁姝的下巴,凝视了一会儿人。   “撒个娇。”   哪怕是被家里人宠大的,宁姝身为一个男孩子,长大以后也很少会跟父母撒娇了。在一帮朋友中间,宁姝也是一个十足的狠角色。   平时在他面前,宁姝表现出来的样子都是自然而然的。如此正式地提出来,并且让宁姝做出来,简直在为难对方。   御怜实在是坏透了心。   宁姝的脸就这么被憋红了,眼珠动了两下,不知道在想什么。紧接着,他的手就被对方抓住,按进了衣服里。   手掌触不及防地碰到了一团温暖与光滑,是宁姝的肚子。因为主人在撺着劲,腹肌感明显。   “给、给你摸。”   笨手笨脚,声音也压根儿称不上在撒娇。可他的行为和神态,又无一不是在朝御怜撒娇。   会对别人龇牙亮爪子的凶恶黑豹,不但主动伏下了身,还摊开了柔软的肚皮。   御怜笑意加深,望着宁姝尚且正常的嘴唇,近乎引诱地问:“想不想试试更刺激的事情?”   曾经有人说过,如果御怜要蛊惑别人的话,连手都不用勾,就能达到目的。现实也是如此,宁姝按着的手失了力,被反过来控制,从衣服里拉了出来。   御怜就这么牵着他,重新回到了刚才的实验室。门特意没有关上,虚虚地掩着。   新的吻在踏进来的那一刻开始,不同的是,这回完全是御怜主掌着。   放纵,极端,颠覆所有。   大学的实验室向来抢手,一节课结束,下节课就会被预定。不出三分钟,将要迎来下一波使用者。   御怜提前告诉了宁姝,他们各自在心中计着时,门外的脚步声却比预计的更早响起。   十秒之内,那些人一定会推开门。可他们依旧在拥吻,吻得那样凶,又那样急。   腺上激素在疯狂飙升,大脑缺氧得厉害。没有技巧,没有方法,只剩下了本能般。   御怜察觉到了宁姝由外部环境带来的变化,更不安,更忐忑,还有好几次都咬到了他的舌头。   痛感亦在影响神经,他喜欢宁姝的变化。   “咦?不是没有人了吗,怎么实验室的门是关着的?”   “被风带的吧,你看都没有关严。”   过来的是两名男生,他们身后还陆续跟了其他人,那些昂扬的、对门内一切一无所知的声音更会影响到里面紧张的专注。   终于,门把手被按了下来,轻微的咔动声响起。下一刻,门被彻底推了开来。   原本还在讨论实验室的门究竟是怎么关上来的两个人顿时就愣住了,而后礼貌地对站着的两个人询问:“你们是上节课的学生吗?”   “是,下楼的时候发现书落在这儿了,所以回来拿一下。”御怜举了举拿在手里的专业书。   这样一来,实验室的门为什么会如此不严谨地半掩着就有了答案。   问话的两名同学和更多走进来的人没有看出御怜和宁姝身上有半点不对劲,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吻早就停止了。并且宁姝一直都是副冷冰冰的样子,看上去有点不好惹。   御怜没有跟陌生人过多寒暄,表现出恰好到处的礼仪后就带着宁姝离开了。   走出去时,他主动牵住了宁姝的手。也就是这个时候,有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两个人在他人眼中的形象都太好了,尤其是御怜。因此没有一个人会联想到,当实验室的门半掩的时候,他们会在里面做出什么有违规范的事。   最多,就是感慨一下他们之间好甜。   御怜和宁姝没有回楼梯间,而是坐了电梯。现在都是上来的人,反而没有下去的。   空荡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说的话除了监控外,也不会有人听见。   存在了一路的沉默终于被打破,御怜捏了一下宁姝的手,对他说:“现在可以了。”   于是原本瞧着有些凶的人立刻的,情绪崩塌地搂住了他,甚至还哭了一下。不是很夸张的哭,只是喉咙一时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呜响,眼里也掉了滴泪出来。   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之前,御怜结束了由他一手造成的失控。   那时宁姝已经连气都喘不上了,可御怜却要求对方,不能被别人看出来。   “只有我说可以的时候,才能表现出来。做到的话,就答应你约会。”   “好……”   连声音都哽咽到说不了话。   此时此刻的电梯内,宁姝正发泄着被他强忍了一路的感受。   刺激感不断袭击着脑部最脆弱的区域,经久不息地,造成他感官上的难以平静。   三层楼的电梯很快就到了一楼,御怜在门开的前一刻又说:“时间到了。”   于是宁姝只能再次维持住正常的模样,头稍微低着,在等电梯的那些人的注视下,跟在他的身边走出来。   接着,累积爆发,又被再次堵住的情绪彻底反弹。   御怜毫无意外地看到这一幕,弯曲的手指拂在宁姝的睫毛上,温柔询问:“想哭吗?”   “想。”   “我们要去吃饭了,如果哭了的话,眼睛会变红。”   所以,宁姝不仅不能哭,还要将那些激荡不已的情绪再次压下去。   “可是,好难受。”   “难受的话,也要忍着啊。”   御怜秉着善心的模样,实际无半分体贴。   “这次教你的学会了吗?”   当你想要给人刺激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在刺激之后,准备一个更大的刺激。   这样,目的才会更快,更顺利地达到。   “学会了。”   “真厉害。”   御怜牵起人继续往前走,简直不给宁姝半分喘息的时间。   “约会的地点在哪里,想好了吗?”   宁姝做到了他要求的,因此承诺也得到了兑现。   “想好了,到时候学长就知道了。”   宁姝卖了个关子,御怜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些积叠的情绪最终在一顿午饭当中渐渐消化,然而到了晚上,又被御怜突然发过来的一张在浴室的正面照片全部勾起。   *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修改了一下,宝子们可以清除缓存再看一遍嗷~更新的话大家可以关注威脖,我每发表一章都会有一个更新提醒的,晚上还有一更 第20章 喷在哪里   那是一张正面对着镜子,跟宁姝之前构图相似的照片。御怜穿的并不是睡衣,而是稍显正式的衬衫,衬衫的袖口上各自别了一枚亮眼的蓝宝石袖扣。   他半低着头,单手解扣,视线下垂,漫不经心地笑着,一副完全的拿捏之态,又堕又欲。   袖扣是白天分开之前,宁姝送给他的礼物。特意定制的款式,背面还刻了他的名字。   同时被宁姝拿过来的还有特意去办的几张会员卡,是上次答应给殷眠他们的。   “袖扣?”   “嗯,我在店里看到觉得很适合你,就专门定制了一款。”   宁姝没有说,他看到袖扣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两个人在洗手间内的情形。发黄的灯光,沾湿的布料,以及舌齿间百般的努力。   但御怜却从宁姝望过来的诸般情态中看出了这一点,否则的话,那么多礼物,又怎么会独独看中了这一样?   “为什么会想着送礼物给我?”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要送给你。”   喜欢一个人,想要送给对方礼物,哪里需要理由?不过是希望对方能够高兴,能够由此感知到自己的一份心情。   宁姝最后还又巴巴地跟上一句:“不是用爸爸妈妈给我的恋爱经费买的,都是我自己的钱!”   “我知道了。很漂亮,我很喜欢。”   御怜没有拒绝宁姝的心意,将袖扣跟会员卡一起收下了。交往时互相送一些礼物,在彼此没有感到负担的前提下,并没有什么不妥。   他的回复让宁姝顿时十分高兴,只是随即又有些气闷地说起挑礼物的过程。   “其实上回跟你一起上课的时候,我还特意问了几个朋友送什么礼物给喜欢的人,想找个参考。”   “谁知道他们一个个的都不靠谱,不是提议我送什么漂亮的裙子,就是什么珠宝首饰,可是学长你又不需要。”   宁姝的朋友交往的都是女生,当然,一开始也是本着打趣的意思才会故意这么说的,后面那些建议都挺有用。   身边的人一边说话,一边看路,没有想过转过头去看御怜。自然,也就错过在提到裙子的时候,他眼里流露出的意味深长。   如果宁姝真的送了一件裙子,或许会比其它东西更符合御怜的喜好。   “后来我听他们的建议就去了商场,逛着逛着就……”   回忆到此结束,御怜发完照片,又打了两个字过去。   【奖励】   是一贯属于他风格的矜淡,可代表的含义又推翻了这种矜淡,如火星落入油锅,滋啦一声,就引起更强烈的反应。   这张照片除了给对方看袖扣的试戴效果外,还是他对宁姝白天的表现特别给予的奖励。   发完消息,御怜暂时放下了手机,而后抬起头,望着镜子里那张秾丽非常的脸。又一次地,宁姝的那句“你又不需要”浮现了出来,御怜莫名笑了笑。   他将袖扣和衬衫分别换下,走出洗手间的时候,背后的镜子上被水迹勾勒出了一幅模糊的图画。水珠顺着镜面往下滚落,破坏了最开始的模样,只能依稀的,看出是什么裙装。   人走在镜子面前,恰好能够契合住上半身。很快的,就变得更加模糊。   御怜出来以后就将会员卡给了殷眠他们,又被三人表示了一番感谢,还让他给宁姝带话,以后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找他们帮忙。   与此同时,隔了十分钟之久,宁姝的回复也姗姗来迟。   宁姝:学长,我现在可以表现出来吗?   是白天对话的继续,实验室造成的影响从未消失过,只是潜伏在了平静的水面下,等待下一次爆发。   隔着屏幕,御怜又看到了那时浑身忍得轻微发颤,全部的锐利都被收敛住的宁姝。可即使如此,对方还是会牢记他的叮嘱,主动地来询问他。   御怜:开视频   正是众人都忙着洗漱的时间,御怜坐在桌前,打开上次书签所在的地方,同时戴上了耳机。   屏幕里,是宁姝迎着月光的脸,他在阳台上。书本上的字一行一行,跟他此刻的状态映衬——人类的感官会因为生理上的变化而被影响,同样的,人类的生理也会因为感官上的变化而被影响。   御怜的目光没有过多放在手机里,他甚至以极高的效率在看着手头的书。偶尔有人从身后经过,也只是看到他在跟什么人视频,但彼此似乎都在做自己的事情。   三页过后,御怜再次合上了书。而贯穿他看书始终的那道比平常更为重的呼吸声,也已经平缓了下来。   “现在好了吗?”   “好了。”   -   约会最后定在了下周六,一大早,宁姝就等在了宿舍楼下。因为是要约会,所以对方非常有仪式感的没有直接上楼。   御怜下来的时候,看到宁姝特意打扮了一番,不过身上的衣服跟他差不多,永远都是那么几个颜色。然而两人都是衣服架子,长得又好看,即使设计再简单,穿起来都极为惹眼。   他走过去,自然地牵了人的手。   “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   宁姝很喜欢跟他这样亲近,身体不由自主地就贴过来了。暗地又望了他好几眼,才用那种竭力装作平稳,实际上满是喜悦的声音说:“学长,你今天真好看。”   接着,一瓶小小的香水就递了过来。香水不足巴掌大,用雕花玻璃瓶装着,花是一枝茉莉,底下还又刻了极其小的“茉莉”二字。   御怜没有接过来,周边的树上偶尔还有小鸟的叫声传出,他在这样的清晨,语气平静地开口。   “喷香水最合适的位置主要为头发、耳后、后颈、手肘内侧、腰部、手腕、指尖、膝盖内侧①,其中,耳后和手腕最佳,能够最大程度让香气散发出来。”   “送他人香水代表暧昧与好感。”   “所以,为了发挥它的最大意义,你应该在我们第一次正式约会的时候,亲手为我喷上你特意准备的香水。让我永远记住,我们第一次的约会,是茉莉花味道的。”   除了膝盖内侧,御怜每提到一处,手指都会在宁姝的身上找到对应。   “宁姝,你想要喷在哪里?”   一步一步的教导,一步一步的引诱。   宁姝的目光被牵引着,从御怜说过的地方一一转了转,在手肘内侧跟膝盖内侧两个地方停留得最久。   “考虑问题的时候,应该要把实际影响因素归纳进去,比如说,我们现在在外面,不适合脱掉衣服。”   御怜看出了宁姝的想法,将选择规定在了方便操作的几个地方。他才说完,宁姝就已经又捏紧了香水,表现出一副被人戳破了变态想法的羞耻模样。   “手腕。”   最终,宁姝做出了选择。   御怜看着宁姝打开了香水,却不是先往他身上喷,而是照着自己的手腕喷了几下。   随后,对方一边解释,一边拉起了他的手,将两人的手腕印在一起:“这样香气不会很浓。”   说话间,宁姝又将手腕同他轻轻摩擦起来。   如果按照科学性来说,这样的方法虽然也可以达到目的,但无疑破坏了香水的香味。   可宁姝知道,香水不过是一座桥梁。桥只要能过就行了,没有人会关心究竟是骑车过去,还是走过去。   就这样,御怜的两个手腕都被宁姝用相同的方法喷上了香水。随着皮肤间的触碰,茉莉花的味道在两个人中间弥漫开来。   香水本身就不是很浓郁,这会儿吸进鼻子里的,也尽是清新,由体温烘托而出后,里头甚至还掺杂了一丝甜意。   同样的味道总是能引起人的联想,当茉莉花香从御怜身上散发开来的时候,宁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了一下。   御怜看过去,反而更加重了他的表现。   “学长,我们走、走吧。”   “你在想什么?”   “没有想什么。”   宁姝回答速度,而恰恰如此,才被表情背叛得更彻底。尽管他没有说,可御怜却看得清楚。   因此去计划好的约会地点时,御怜在半路上突然开口:“不会一样的。”   即使是同样的香气,承载体不同时,放置到一个人身上,也不会产生相同的味道。   他一句话没头没尾,也没有要给宁姝解释的意思,仿佛笃定对方一定能够听懂。   事实的确如此,而他接下来的话,更是叫宁姝差点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还有,不准擅自想那些不能想的事情。”口吻严厉,将宁姝脑袋里那些不期而然浮现的画面全部打散。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想?”   “等到下一阶段的时候。”   他们的交往被清楚地分了层次,现在只是在第一阶段,等到御怜认为可以到下一阶段的时候,才会向宁姝开放更多的权限。   一些诱人的,未知的,会共同探索的权限。   “下一阶段的内容,是什么?”   约会的第一个目的地是一场为期十天的艺术展,御怜和宁姝到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不少游客在排队检票了。   进去之前,他以仿佛要去亲吻对方的姿态,俯下身,在宁姝耳边优雅出声。每个字都是平常的字眼,然而当它们组合到一起的时候,形成的效力大到难以想象,隐约的,只能听到一句“我会和你一起学习”的话。   “走吧,到我们了。”   最后,御怜拉着灵魂都已经飘走的人走进了艺术展。   *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源百度 第21章 初次约会   艺术展主题名为【暧昧】,每一天的展品代表了不同国家对这个主题的诠释。   交缠梭绕的纱丝,连成一体的传统剪花,被灯影照亮、映出隽秀小字的昏白灯笼纸——是一首七言小律,借景抒情,字里行间都透着极晦涩又朦胧的爱意。   “回神了。”   御怜看宁姝还是呆呆的,视线也没有着落,整个人就像是被火烧着,轻声喊了喊。谁知听到他的声音,对方眼睛都睁圆了。如果这个时候宁姝的头发再翘一点的话,完全就能让人想到两只耳朵都竖起来的兔子模样。   “不是要约会吗?”带点疑问的,他的话说得如雾一般,轻飘飘,却又集聚成浓厚一片,丝毫没有宁姝现在的样子都是由他一手造成的自觉。   被牵着的手不由得蜷了起来,却将御怜的手抓得更牢了。   宁姝好似被一戳就要开的花,但又过于害羞,始终忍着不去让花瓣盛放。然而越是如此,造成的效果就越适得其反。   “我……心跳得好快。”   话讲得有点委屈,表情也有点委屈,太好欺负了。   御怜便戳了戳他的心口,旁人看上去,只是他在替宁姝整理衣襟。表情和姿态都太过端庄,很难将其往暧昧的方向想。   只有宁姝本人,被他说得这么慌,还要再戳几下的动作弄得脸颊都憋得鼓鼓的。   “小兔子。”   嘲笑一般的声调,让宁姝感到一阵强烈羞赧,并且有一种任何动作都不合时宜的感觉,脸颊也瞬间瘪了回去。   御怜不曾安抚宁姝,戳过人以后就收回了手。他只是存着坏心的,故意逗宁姝玩。   对方此时应该轻声反驳一下他,说自己不是小兔子,或者是其它类似的,小声又可爱的抱怨。   但宁姝却在他们要往下一个地方走的时候,扣着御怜的手,近乎天真地问:“学长,你喜欢小兔子吗?”   “还好。”   兔子看上去柔弱无害,易被饲养,然而它们的爪子却能抓伤人,牙齿也十分具有咬合力,一旦惹急了,就会给你一顿恶狠狠的教训。   “好吧。”   意识到御怜那句话完全是在讲自己,没有半点对小兔子的偏爱后,宁姝放弃了要送给御怜一只小兔子的想法。   艺术展规模很大,两个人走走停停,足足逛了三个小时。期间在宁姝的要求下,他们还拍了不少照片。   整个展都浮荡着一层暧昧的氛围,两人的照片里也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让人看了十分脸红心跳的感觉。   逛完艺术展,御怜和宁姝又在周边玩了玩。这里常年会举办各种文艺活动,时间久了后,成了一个著名的打卡景点。   “再然后我们就可以去吃午餐了,我提前订了一家店,听说环境和口味都很不错。”   宁姝为御怜介绍着自己的约会安排表,下午他们还有一场音乐会。其中有一个国外特别出名的管弦乐队,演奏的曲目都是他们的成名作。   这次的音乐会也有一个主题,叫【缠绵】。因为太过火爆,宁姝是专门托了朋友才拿到了两张票。   “餐厅的名字叫什么?”   “lover。”   果然,无论是艺术展和音乐会,还是选择的餐厅,光是从名字上就能看出宁姝为了这次的约会提前做了许多工作。   还有赏析展品时,御怜说了什么话,宁姝都能跟他有来有回。不过也能看得出来,对方其实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只是因为他喜欢,所以才会努力地爱屋及乌。   “心跳还快吗?”   “刚才不快,现在又快了。”   最高明的勾引是不用技巧的。   或许是出于这个原因,宁姝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有一种过于的诚实。想什么,要做什么,都会毫不掩饰地说出来。   御怜又戳了戳宁姝心口的位置,像是在感受他此刻的心跳。秋日衣物带着隔阂,指尖用了力。   单独的由点组成的压迫感触及在了心脏那片的皮肤上,失衡的律动通过连接处被感知到。   每一声,都像是在诉说对他超乎寻常的喜欢。   “数十声,恢复正常。”御怜只盯着宁姝的眼睛看,指尖持续加力,“自己数。”   不仅给对方提出了根本无法达成的要求,还让宁姝自己来数。御怜的眼中始终盛着一圈极细微的涟漪,随着倒数开始而扩散。   “十……九……八……”   人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心率的,不要说把心跳恢复正常,就说被御怜这么看着,宁姝也不可能做到。   因此每一声倒数过后,指尖触到的跳动力都要更强几分。   终于,倒数停在了二,就再也不能继续往下了。   双方眼神对峙着,御怜眼底的笑意终于被宁姝看到了。对方胆子壮着,攥住了他伸出来的那根手指,衣服上留下了一个明显的凹陷。   “不数了。你看着我,我心跳永远都这么快。”   这点犹如小猫伸爪子的举动让御怜“嗯”了一声,破天荒地没有再为难宁姝。   一直到两人抵达餐厅点单的时候,御怜才问:“不喜欢吃辣,对吗?”   御怜一贯就会用这种温柔的模样来折磨人,看上去仿佛要给宁姝点上一整桌带辣的菜,以惩罚对方之前没有做到要求。   他的态度使人不自觉就紧张起来,连腰背都下意识挺得更笔直了,不像是来约会,更像是在参加什么礼仪标准的考核。   宁姝捏着垂下来的金灰色的桌布,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一点点的话,也可以吃的。”   宁姝并不是不能吃辣,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这种刺激过度的味道。   一定要吃的话,适量范围内是可以接受的。   御怜又“嗯”了一声,不知道究竟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刚才一进来,侍者就拿着菜单过来了,宁姝直接看也没看地就交给了他。   此刻御怜在勾菜,宁姝只能将手里那节布反复抓紧,再扯平,偶尔偷偷瞄一眼他。   好不容易等菜点完了,宁姝立刻就又坐过来了一点。   御怜等他说话,等了半天也不见对方开口,只是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的样子。不过随着点的菜逐渐上来,以及侍者最后确认全部齐了后,对方做好的心理建设变得毫无用武之地。   “没有辣的?”   “没有。”御怜眉峰微挑,“我说过要点辣的了吗?”   他的话一下子就让宁姝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于是眼神也充满了羞愧。   “我以为,你要惩罚我。”   “没有惩罚。”   话说得让宁姝的羞愧更多了,看都能看出对方脸上的自我谴责。   御怜将那块可怜兮兮的桌布从宁姝的手里解救了出来,可紧接着,他却在对方毫无防备当中,用着万分轻柔的语气问:“还是说,喜欢我惩罚你?”   如果此时御怜的手还贴在宁姝的心脏上的话,一定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在疯狂加速。   他问话的语气和表情都太犯规了,看上去像是在对心爱的恋人低声说着什么甜言蜜语。因为两人颜值过高,气质也极其出众,一直都在暗地里观察的服务员看到这一幕,心里都在尖叫了,哪里能想到,看上去自矜非常的人嘴里会是这样的话。   御怜根本不等宁姝回答,也不顾他大脑都变成空白的样子,问过后就算了。吃饭的过程中,还会给对方夹两个菜,都是偏甜的口味。   处处体贴周到的行为同他之前冒昧非常的提问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也更让人的心上下悬动。   惩罚已然实行过了,无论是有意让宁姝以为要点辣,还是问了他却又不听答案,都是将一个人的心悬得高高的,让对方以为危险将至,再轻轻抛下,使做足了的准备落空,再裹进一团柔软里,反复揉搓。   只是手段过于温和,以至于让人无法察觉。   “再不吃的话,菜要冷了。”   -   餐厅离音乐会有点距离,宁姝安排得刚刚好,两人到达的时候,还有十分钟就要开场了。   “宁姝,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   进去还没有找到座位,就有一个二十上下的青年走了过来,穿着随意,看起来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周纯听见到宁姝明显很惊讶,认识对方的人都知道,就算是将音乐会的门票摆在宁姝面前,一百次里面,都不见他会过来一趟,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宁姝:“来玩玩。”   “朋友?”   御怜看了眼周纯听,问宁姝。   如果说周纯听跟这里格格不入的话,那么御怜无论是穿着还是气质,都跟这里融为了一体,成为艺术的一部分。圣洁,纯净,端庄。   旁人见到他,除了会为他过分优异的相貌晃眼外,还会由衷地为他镀上层层滤镜。   “嗯,小时候跟我在一个幼儿园的,叫周纯听。”   宁姝给御怜介绍完,转头又打算给周纯听介绍,谁知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对方先一步堵住了。   “看出来了,你的那位宝贝男朋友,是吧?”   周纯听是纯纯社牛,自从宁姝恋爱后,圈子里都传遍了。上回他听傅榆说宁姝特别宝贝这个男朋友,天天跟泡在蜜罐一样还有点不相信。   这回亲眼见到,周纯听觉得不怪宁姝往里栽。不过,他觉得对方看起来有点眼熟。   周纯听没有认出御怜,御怜倒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上回在“X”的那场比赛中,周纯听也是其中之一。离开之前,穆然组织过他们一起拍过合照。   “你收敛点。”   周纯听当着御怜的面说出大实话在前,试图跟御怜握手在后,宁姝终于踢了他一脚,警告了他一声。   宁姝的朋友中,就属周纯听的性格最外放。如果没人看着,自己都不知道分寸。   被这么一踢,周纯听果然就没有再继续发挥社牛属性,而宁姝这个时候则是重新正式地将御怜的身份介绍给了对方。   “以后有时间请你们一起吃饭。”讲话没有在御怜面前的过于乖软,但因为恋爱而产生的甜蜜压根没法儿掩饰。   “你好。”   御怜完全没有会被周纯听认出来的担忧,大方地跟他问了声好。举止得宜,让人心生好感,然而开口说话的声音再次让周纯听觉得很熟悉。   周纯听还没有琢磨明白,就听宁姝问他今天来这里干嘛。随即便把问题扔到了脑后,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还能干嘛,老头子让我过来熏陶点艺术细胞呗。”   周家是艺术世家,偏偏出了周纯听一个例外,放在古代,他活脱脱就是那种招猫逗狗,打马溜街的纨绔子弟。   周父每每看他就觉得眼睛疼,所以才会时不时将人扔到这种地方来。   双方没有交谈太久,音乐会开始之前,各自就座了。   首先上场的就是那支管弦乐队,之后又上来其它乐器演奏。   “学长,这首曲子是什么意思啊?”   “在讲一个人暗恋的心情。”   御怜从钢琴曲节奏的高低变化给宁姝分析当中代表的情绪起伏,语言简单易懂,听得对方看他的目光越来越热烈。   “学长,你好厉害。”   厉害吗?御怜心中没有半分起伏,连一丝一毫由此带来的喜悦都没有。   御家虽然是医学世家,但交际圈也是非富即贵。因此从很小的时候,这些社交礼仪和对艺术方面的鉴赏也被纳入了御怜的学习安排中。他的手不仅会做实验,还会弹钢琴,会写得一手让长辈们都称赞的毛笔字。   所有被父母视为正确,应该的事情,在御怜这里都必须要达到。比起喜欢,它们更像是强行塞进他的脑子里的。   钢琴曲进行到了尾声部分,御怜听到宁姝打了个哈欠。这不应该会出现在音乐会的声音像是快要结冰的水面上被突然扔进来的小石子,令水面再也无法凝聚出冰块来。   御怜转过头,看到对方连眼睛都快眯起来了。然而很快,宁姝就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再过不久,眼睛眯起来一点,循环往复。   茉莉花香始终萦绕在两人周围,伴随着音乐的流淌,好像他们走过的地方也形成了一条无形的路。   他们始终在路的中央。   音乐会结束之前,有一段特殊的黑暗演奏。不管台上台下,都看不见任何东西,大家需要闭上眼睛,安静欣赏最后的曲目。   刚才还哈欠连天的听到主持人的介绍,瞬间来了精神。御怜在宁姝明显地往他这边蹭过来时,精准地捏住了他的后颈。   室内除了乐器的演奏声外,一片安静,御怜的声音只有彼此能够听到。   “下次约会,可以选择一些包含让人情绪过度变化项目的地方。比如说,极限运动。”   “理论上讲,就算你不会害怕,但短时间内的心理过载也会对人产生严重刺激,形成吊桥效应。”   吊桥效应,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①,从而假性地让自己以为是由于身边的人造成,滋生出臆想中的爱情。   “过程不重要,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让我喜欢上你,都可以。”   “甚至,你可以尝试更过分,更激烈的方式。”   “今天的约会太柔和了,所以,不可以接吻。”   *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源百度 第22章 确定了解   拒绝跟萨克斯的声音重叠, 共同演奏出了曲谱当中的无奈遗憾。   御怜看不见宁姝,但他知道对方听见自己的话时,会浮现出来如何的失落表情。眼尾一定会向下微微耷拉, 浓密的眼睫覆盖住眼里一大半的情绪,头脑也要比平时更为迟钝,对他的所有要求都表现出慢半拍的反应。   因此覆盖在后颈上的温热手掌便合拢了一下,将那处的软肉似用牙齿叼磨般,迫着人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   宁姝:“真的不可以吗?”   “不可以。”   御怜态度坚决, 然而紧跟着, 他就感觉到脸颊一热, 是宁姝偷亲了他。出其不意, 还又退而求其次地跟他贴住了脸,末了再磨蹭两下便呆住不动了。   人也没有撤回去,保持着跟他半拥的姿势。   “做什么?”   “撒娇。”   钝钝的两个字自宁姝嘴里说出来,惹得御怜有些好笑,他也确实笑了。唇角牵扯着, 让跟他紧贴着的人第一时间感觉到。   黑暗演奏会持续十分钟, 御怜将宁姝带得往怀里过来了些,让他坐得更方便。   “刚才你的朋友是怎么形容我的, 重复一遍。”   他们的座位在前排偏左,音乐厅的设计很妙, 不管坐在那里,都能全方位地领略到上面的演奏,然而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去听萨克斯了。   御怜感觉到了宁姝的眼睛眨动时, 睫毛在脸颊上轻轻刮过的感觉, 频率很高。与此同时, 周纯听先前的话也从对方的嘴里复述出来。舌尖每转出来一个字, 都仿佛脸薄得厉害。   “宝贝……男朋友。”   “说得流畅点。”   眼睛长久地闭着,眼睫不断轻颤。宁姝试了一个音,终究还是被过度的害羞打断。   御怜等得很有耐心,只有掌中微不足道的力量在侧面催促着人。曲谱到了新一轮的第三个音时,他听到了宁姝有些急匆匆的声音,像在喉咙里憋了好半天,暗自练习了好久才说出来的。   “宝贝男朋友。”   “嗯。”御怜没有半点要松开宁姝的意思,“说说,有几个朋友?”   “圈子里的彼此都认识,不过玩得好的只有三个。”   喊出那句话就已经够让宁姝不好意思了,御怜的应和无疑让宁姝想把自己蜷成一团,话也讲得异常艰涩。   如果真的要论的话,宁姝的朋友其实很多,从之前他带着一群人去教训赵洛海就能看得出来,并且那些人都为他马首是瞻。不过这些人里,只有傅榆、周纯听、萧定跟宁姝关系最铁。   周纯听御怜见过了,非常的表里如一,脑子里在想什么,表现出来的就是什么。   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跟他爸斗智斗勇,虽然看着不找调,但目前是他们几个人当中感情最稳定的,有一个女朋友,是高中同学。暗恋人家好几年,高中毕业那天才敢借着酒壮胆跟人家表白,结果还没听见女孩子说话呢,扭头就揽着傅榆哭得稀里哗啦,一副被人家拒绝了的惨状。   为这事,傅榆跟萧定没少嘲笑他。   别看周纯听一副轻佻相,年龄也是最大的,实际上最好哭,尤其是在女朋友面前。   他们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早就习惯了,小时候跟他们吵架也是,前一秒还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说着说着眼泪就跟断了串的珍珠似的。   “不过长大以后就好很多了,只有在我们这些熟悉的人面前,偶尔会这样。”   傅榆上回受了刀伤,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总算是好得差不多。   他是几个人里面感情经历最多的,天生一副花花公子的长相,跟赵洛海那事儿的起因就是一桩感情纠葛。如果说傅榆是花花公子的长相,那么赵洛海就是纯纯的花花公子,又没脑子,只知道意气用事,在知道一直追求的人喜欢傅榆后,就把他约了出来,在背后玩了一把阴的。   要说赵洛海有多喜欢对方,也不尽然,他就是心里呕不过一口气,然后就被宁姝直接教做人。   宁姝讲到傅榆的时候,省去了自己教训赵洛海那一节。   御怜听他呼吸也做贼心虚得加快一点,嘴角笑意深深,并没有追究。   要说在这件事里,傅榆纯纯就是个大冤种。   “他喜欢女孩子,赵洛海追的人是个男生,而且傅榆根本就不认识对方。”   事后那名男生还特意过来道歉了,傅榆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至于赵洛海,再到傅榆面前一直都是夹着尾巴做人,主要是宁姝那天下手太狠了。他们行事有自己的准则,虽然闹得凶,但也没有让身后的家庭出面,有仇自己就报了。   “萧定,性格有些奇怪。”   御怜在宁姝说话的时候,一直都在摸小猫似的,对方从不自在到已经完全习惯,眼睛都眯起来了。   萧定一开始跟他们谁也不熟,看起来有点孤僻。然而熟了以后才知道,对方只是看上去如此,背地里那叫一个热闹。   简单来说,就是真人不露相。   宁姝最开始还以为萧定有点精神分裂,因为他白天和晚上的性格相差太大了。白天看上去有多安静,晚上在派对上玩得就有多嗨。   成为朋友后,宁姝才知道萧定之所以如此,一是因为晚上玩得太累,白天懒得说话,二是因为他嫌别人无聊,所以就不想开口说话。   听说大一开学那会,萧定因为不想跟室友说话,还被当成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哑巴。   几个人里面,最喜欢互相伤害的就属萧定跟周纯听了。   “不过你习惯了以后,就会发现他其实很不错。”   讲到朋友的时候,宁姝的语气有一种天然而然的温暖。   从他的话里,也能知道几个人平时相处得很好。   御怜的朋友同样很多,甚至有时候不需要去特意相处,温和的行事作风就能为他吸引来许多人。   这些人跟殷眠他们一样,都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御怜。不过知晓他真正面目的,暂时还没有。   微妙的,无声的毁坏欲在黑暗里滋长。御怜拍着宁姝的手停了下来,半托起对方的下巴。   举动十分容易引起误会,却只听他说:“演奏快要结束了,坐回去。”   如同上校对士兵指令,说完就转身离开,连相助都不会给予对方。宁姝懵懵的,本能跟着他行走。   萨克斯的音调转向低沉时,御怜怀里的温度终于慢慢离开。一分钟不到,音乐彻底结束,会厅内的灯光重新亮起。   灯光一盏接一盏,亮度由低到高,不至于会给人眼带来刺激,御怜看到宁姝跟他贴过的那半边脸要显得格外红。   “要不要跟你的朋友去打一声招呼?”   “不用,他肯定早就溜了。”   以宁姝对周纯听的了解,估计音乐会刚刚开场,他人就走了。   御怜在场内看了一圈,果然没有见到周纯听的身影。只是原本应该早早散场的观众们也没有立刻离开,每个人手里还都拿了一朵粉色洋桔梗。   从第一个小女孩跑过来将花交到他手上,祝他跟宁姝幸福美满后,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和善的笑意,给出了自己真诚的祝福。   最终,御怜的手里足足抱了一大捧花。   音乐会结束后,这里也没有别的活动,宁姝直接就把场地包下来了。因此等观众走了,场内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粉色洋桔梗的花语是永久的爱情,永远铭记,初恋的美好。①”很符合他们初次约会的心情。   空间的过大使得宁姝的每一句话都产生了回音,即使已经交往了有一段时间,但在说出类似的表白时,他的声音还是会不自觉地发紧,就像第一次站在树下,朝御怜说你好时一样。   然而无论如何,语气又是无比坚定的。仿佛穿梭无尽时空,也不会改变分毫。   “我希望我们的感情,也能像这些花一样。”   爱意被表达得既隐晦又直率。   “什么时候准备的?”   “你答应跟我约会的第二天,本来是打算在艺术展上让大家帮忙送你花的,但是又觉得抱着它们走路不太方便,所以就改在音乐会结束后。”   “第一次跟你告白,我根本就没有准备,就晕头晕脑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第二次跟你告白,怕你改变主意,又太匆忙了,只送了你一束玫瑰花。”   “今天除了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外,还是我跟你正式的告白。”   上午的艺术展,中午的餐厅,下午的音乐会,以及此刻的粉色洋桔梗,都是告白的一部分。   “学长,”又一次的,宁姝说,“我喜欢你。”   他还说:“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每一次告白的时候,宁姝望着御怜的眼睛里都会燃起一团小火焰,映照出来的那个人,也成为了绝对明亮的存在。实际上,明亮当中尽是黑暗,他既不光明,也不美好。   瞳孔倒映出来的人抱着粉色洋桔梗,缓缓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绝对美丽的笑容,说出了跟初次见面时一样的话:“可以交往。”   只是同样的,在回答后面附上了添加的要求。要听话,要把他放在第一位,要无条件遵循他所有的要求,唯他是从。   每一声要求,都让宁姝产生了一种被掌控的揉捏感,同时也让他的精神跟着发生轻轻颤栗。   像海面上被礁石触碰,不断起伏,却又因为绳索的栓绑,始终无法离开的孤舟。   “如果不能做到的话……”   “可以、惩罚我。”   “怎么样都可以。”   宁姝补充完了他的话,音乐厅再次陷入黑暗的时候,御怜礼尚往来般,吻了吻他的脸颊。   说不可以接吻,就真的不会有接吻。即使这是宁姝精心安排的一场告白,也不会改变御怜做下的决定。   -   周纯听回去后就把觉得御怜熟悉这个问题彻底忘了,只不过群里聊天的时候,他还会开玩笑地来一句,自己之前好像在哪里看过对方。   宁姝看到了也没有在意,御怜从小开始,各种竞赛的第一名就拿了个遍,或许是周纯听之前看到相关的采访和报道。   谁知道又快过了半个月的某天,在和御怜分开没多久,宁姝突然收到周纯听发来的一张照片,还有一串加粗的感叹号。   照片的地点是在一个盘山赛车点,周围黑沉沉的,只有中间合照的那些人被灯光照亮着。他们都穿了赛车服,只有位处中间的那个人,身着一套常服,眉眼疏淡,堆叠的漂亮经过激烈运动后,几乎要从照片里溢出来。   周纯听:!!!!   周纯听:我就说觉得你那个宝贝男朋友哪哪都熟悉,声音也像在哪里听过,你放大一下中间那个人,看看是不是他   周纯听:这比萧定还真人不露相啊   周纯听:上回我不是跟你们说输了一场比赛吗,赢的就是他   御怜开车的风格疯狂得要死,才会让周纯听在想起来后,记忆犹新。   听赛车场的那些人说,御怜的名字还一直挂在排行榜前排,只要有他参加的比赛,一定能拿到名次。   对面的人发现了御怜的身份后,激动得发来一连串的惊叹之语。   而宁姝却盯着那张照片,想起半个多月前,御怜去了校外的事。当时对方给他打了个视频,他还去接御怜了。   难怪,两人视频的时候御怜会是那副神情,也难怪,那天晚上他比平时更加反常。   无意当中,宁姝看到了御怜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发现,原来自己还有很多不了解对方的地方。沉稳克制的学长,不仅会秉持着端方的模样,做出恶劣的行径,还会切身实际地将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   宁姝看过赛车,他知道赛车场上的人究竟有多拼命,周纯听曾经就是其中之一。能被对方说成是疯狂,可以想见御怜当时的表现。   “疯狂……吗?”   心脏又传来了熟悉的难过,跟上次不同的是,这回宁姝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了。   御怜不知道周纯听已经将他在赛车上的表现说给了宁姝,不过就算是知道,也无所谓。   再次告白以后,他的掌控欲似乎因为宁姝的过度配合,变得更明显了。不可以,不允许,不同意,纵使对方百般努力,结果也是一样的。   没过几天,宁姝突然神神秘秘地跟他说:“我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什么惊喜?”   “惊喜当然不能提前说出来。”宁姝嘀嘀咕咕。   御怜说过,在他面前宁姝永远可以保持自己的棱角。因此哪怕对对方提出什么要求,御怜也从没有刻意打压过宁姝的真实性情。   交往以来,人在他面前倒是越来越活泼,但是也越来越害羞。其他人的亲密阈值会随着彼此的接触越来越高,宁姝则完全相反。   御怜有时也会因为他控制不住的害羞反应,而施以简单的惩措。比如接吻到半路,宁姝的眼睛都没神了时,突然告诉对方不再继续了。或者是有意将他的心思钓起来,又特意带到人多的地方,让宁姝只能看见,碰不着。   上次的约会后,宁姝就开始三不五时地送他一些礼物。御怜陆续收到了一支跟他送给宁姝一模一样的笔,对方美其名曰怕他用其它的笔不习惯;一本医学方面绝版的书;还有一套比麻将大不了多少,相当于一枚硬币那么厚的金牌牌。   金牌牌是独家定制,正面刻了茉莉花,反面刻了从一到三十的日期,还有对他的祝语。一共有三十块,纯金打造,没有掺一点水分,是宁姝集三位朋友一起苦思冥想的结果。   现在盛北大学的休息角处都快变成他们专属的约会地点了,虽然经常也会有人过来,但互相不会打扰。   御怜将宁姝送的那支笔收好,看他满脸期待的样子。   “什么时候?”   “今天!你有时间的时候都可以。”   “那就现在吧。”   听到他的话,宁姝的眼神又是一亮,接着把今天的金牌牌塞到了御怜的口袋里。   然后就拉住了御怜的手,牵着他往惊喜地走去。   宁姝的惊喜就在离休息角不远的音乐楼处,除了音乐系的学生外,其余学生想要使用必须要提前登记。御怜没有来过这里,但去年文艺汇演的时候,作为压轴登场,他弹了一首钢琴曲,用的就是这里的钢琴。   而现在,这架钢琴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之所以认得出来,是因为学校里的每一架钢琴上面都有一个编号。   御怜不认为这只是一个巧合。   “又是跟谁打听的?”   “跟音乐系一位学姐打听的,她是你的狂热粉丝。”   “你坐。”   宁姝把御怜安排在了旁边的座位上,自己却坐到了钢琴前面,没有多说话地打开了琴盖。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按照琴谱弹奏起来。   是他们在音乐会听到的那首钢琴曲的变奏版,比原来的曲风更简单,也更明了。外行眼中,宁姝弹得轻快流畅,内行看了,却能发现他在两段衔接的地方是有些不顺畅的,很明显是新手。   御怜从他的曲子里听出了跟原调哀转缠绵不同的明朗,是我心切切,喜悦难言,是心乎爱矣,遐不谓矣。②   这已经不是宁姝第一次为他做出这些事情了。   一曲终了,宁姝的额头都冒了些汗出来,手指也快要痉挛了。   “学长,这就是我送给你的惊喜。”   “学了多久?”   “半个月。”   宁姝小的时候学过钢琴,不过也只是学过而已,真正想要拿出来表演,还是不够的。现在这首曲子,是他这半个月来每天毫无懈怠,为了御怜努力学习,在老师的辅导下勉强得出来的成果。   是只属于御怜所有的惊喜。   “宁姝。”他捋起了宁姝额前的碎发,手指沾上汗水的潮湿,站在那里,只是低了个头,并不曾弯下腰,“为什么要去特意学习你不喜欢的东西?钢琴是,约会的那些安排也是。”   御怜的语气并不像平常那样随意,正经又严肃的。   宁姝的手指不小心碰了一下琴键,哆声响在空荡的教室内。   “因为,我想象中,你是喜欢的。”   御怜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高雅,圣洁,应该是要被放在高高的位置仰望。就连约会,宁姝都舍不得让他去一些鱼龙混杂的地方,而是计划了再计划,力求不会有意外。   想象当中,无论是艺术展这样充满了艺术气息的地方,还是音乐会这样能洗涤心灵的地方,都应该是御怜会喜欢的。   “可是,我不喜欢。”   其实答案并不出乎宁姝的意料,约会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就感觉到,尽管学长什么都懂,但对那些东西都没有太大的兴趣。   就像是,一个成绩非常好的学生,在面对应该要解的题目时,会做出最正确的分析。   他嗓子发涩,抬头望着御怜。   “周纯听前几天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宁姝刚说出口,御怜就猜到他后面要说的话了。因此真的听到对方讲出来,御怜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所以?”   “所以我想要多了解你。”不是指责他的隐瞒,也不是抱怨他的不诚恳,而是竭尽所能的,将彼此之间的空隙填满,“你说的,我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你。我现在就想问。”   “像现在这样,只了解表面不好吗?”   “你会得到你想得到的,我也是。”   不必触及更多,如果什么时候觉得这样的感情太累了,也可以立刻离开,不必有负担。分析利弊,对于宁姝来说,保持现状才应该是最正确的选择。   “可是我想了解更真实的你。”   更真实的,可以被触摸到的御怜。宁姝想明白了上一次陪御怜上课的时候,心底为什么会觉得难过,是因为心疼。   对他人漠不关心的御怜,会不顾生命危险的御怜,通通都让他心疼。宁姝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想靠近他,想尽自己所能地保护他。   “你不用温柔,不用体贴,不用优秀,我还是会向你走过来,喜欢你。”   炽热坦率的,一颗心滚在了岩浆中,要将人听得融化开。   御怜的手扶在了他的脑后,上半身略微倾斜。   “确定?”   知道他的真面目以后,宁姝就真的没有退路了。维持现状,御怜始终会保有最后的分寸,不至于过度失控,否则……   “也许我会控制不了自己的阴暗,也许我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甚至更多,难以想象的恶劣事情。   不再保留余地。   “确定。”   回答掷地有声,于是御怜笑了。他弯下腰,同宁姝额头抵着额头。   “我不喜欢音乐,也不喜欢所谓的艺术,任何看上去品性高雅,不沾人气的东西,我都不喜欢。”   正经严肃被再无隐瞒的欲气所代替,御怜一项项地跟宁姝说着自己的喜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一整天,晚上还有一更,55感觉两个崽崽好可爱啊,麻麻爱你们!   ①来源百度   ②诗经《隰桑》,“心乎爱矣,遐不谓矣?”:心里对他深深爱恋,却欲说还休。   -上一章结尾后来又加了一点情节,觉得剧情不连贯的宝子记得去看嗷   -小说情节看得开心就行,现实中不要当菩萨,有多远跑多远 第23章 顶尖高手   随着御怜的回答, 宁姝想象中有关对方会喜欢什么的认知被逐一推翻。   直到御怜又说:“喜欢明亮的颜色。”   “明亮的颜色?”   宁姝突然低头看了眼自己,有意贴近的不单只有那些想象中的爱好,选择灰白颜色的衣服, 也是因为他以为御怜喜欢的是这种颜色。   结果,并不喜欢吗?那他岂不是穿着学长不喜欢的颜色,在对方面前晃了很久!   于是御怜就看宁姝低头又抬头,随即一副想要炸毛的样子。他知道对方为什么如此,见面不过几次, 御怜就从宁姝跟性格不太相同的穿衣风格中看出来了。   只是因为没有必要, 所以先前就没有对他过多要求。   “下次想讨好我之前, 记得问清楚。”   “我知道了。”意识到自己闹了一个乌龙, 宁姝脸上不自觉地泛出一股热气,但他还是瓮声瓮气地问,“那明天……”   “今晚我会让人把衣服给你送过去。”   占据生活的掌控无处不在,不单是颜色,连衣服都是指定的, 真的跟御怜刚才说的那样, 分寸再无。然而那股自然溢散开来的温情又使人一再好奇,想看到他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宁姝的头发又被御怜拨弄了两下, 要求再次提出。   “还有头发,要剪短一点。”手比在了耳朵的位置, 顺便地将耳廓揉了揉。   “等会我还有事情,一个人可以吗?”   只是去剪个头发而已,御怜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是在询问小朋友。   然而他们都知道, 宁姝不是真的小朋友, 于是语气就演变成了施令者对执行者的温柔确认。   宁姝的耳朵被越揉越红, 可御怜没有像以往那样适可而止, 打着圈地仿佛要找到某个承受临界点。   怪异又酥麻的感觉控摄住了人,宁姝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猫猫被主人摸得舒服的时候就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虽然现在跟舒服搭不上边,但是他也很想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可以。”   “剪完头发后给我拍一张照片。”   “好。”   “晚上来找我一起吃饭,去外面新开的那家。”   “他们家甜品味道很好,刘子明昨天打包了几份回来,吃完饭后给你买草莓味的蛋糕。”   分明是在安排着人,可又要在里面为了对方着想。不经意的温柔才是最厉害的武器,不用动手,就能让人俯首称臣。   宁姝终于忍耐到了极限,一时不察哼出了声。他试图掩饰,特意将音量提高了点。   “那我先去订个位子!”跟个要急着立刻往前冲的小鸡崽一样。   “不用订位子,去早一点就行了。”   “刚才哼什么?”罪魁祸首明知故问,不但没有让御怜如愿,反而还将对方不好意思的地方直接戳破。   于是小鸡崽顿时就头顶冒起了烟,支支吾吾的,不长记性地又朝御怜投去求救的表情。   “又撒娇?”   “没、撒娇。”   “那说出来。”   “耳、耳朵痒。”   “之前怎么不痒?”   “之前没有这样捏。”   “这样是哪样?”   完全真实的御怜要比宁姝想象的更招架不住,眼见他步步紧逼,还要往下问去,宁姝急慌慌地竟然伸出手将人的脖子搂住了。   御怜整个人都随着对方的动作,一起往下倾伏。   “耳朵尖最痒,学长不要再揉了,难受。”   他说出来的话也像是冒着热气,口吻完全是被逼极了。   “可是,你看上去很喜欢。”   “不然的话,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御怜简直要把宁姝欺负透了,他跟人近距离对视着,忽而侧了侧脸,往宁姝耳朵上吹了口气。   “就像现在一样。”   不管是刚才,还是现在,御怜都给了他说停止的机会。可宁姝只是默默承受着,最多也就哼一下。   除此之外,别无反应。   “真乖。”御怜温柔地夸他,语气有一种格外的宽容,“还有什么想要问的?”   “你是不是很喜欢玩赛车?”   “算不上喜欢,只是能够发泄一些情绪。”   “那每次去也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差不多。”   “下次去的话,可以带我一起吗?”   “可以,但不准因为好奇,就自己一个人偷偷去开。”御怜抓住了宁姝搂紧自己的手,将其放了下来,“喜欢我不用事事都要跟我一样,听我的话就可以。”   “记住了吗?”   “记住了。”   “保证给我听。”   明知道宁姝答应了就不会违背,却还要对方当着他的面做出保证。好像是一再拓展着人的心理承受界限,将其不断下拉。   承受多一点,再多一点,再再多一点。   “我保证,不会偷偷去开车。”   宁姝小时候性子调皮,打碎了宁锦淮特别宝贝的一个收藏品,害得他爸心情郁郁了好几天。被自家亲妈压着做保证的时候,他都没有像现在这么羞耻过。   好不容易说完,宁姝想想,把两只手都往御怜的掌心塞了过去。   “手有点酸,学长揉揉。”   两人的相处中,有些规则早就在默许中执行了。比如宁姝每完成一件御怜要求的事情,实际上都是可以向他索要一个合理奖励的。   宁姝尤其乖觉,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老师没有教过你,弹钢琴不要光在一个地方发力吗?”   御怜捞起宁姝指尖发着红的手,没有先给他揉揉,而是跟对方坐在了一处,然后带着宁姝在琴键上把刚才的调子重新走了一遍。   有外力的托附,这回曲调也更为流畅。   “这首曲子并不难,再过半个月重新弹给我听一遍。”   “可是,你不是说不喜欢这些的吗?”   宁姝一副小浴盐读加t狗看人的可爱样,御怜不为所动。   “我不喜欢,和我想要让你弹不相关。”   接着,他才按照手部穴位,给宁姝慢慢按了起来。   气质本身就过分出众的人,好像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充满了别样的味道。御怜只是正常发力,可手上轻一下重一下,莫名将人的心都勾动得乱颤。   尤其他面对的并不是真正的病人,而是自己的男朋友,因此在行动上也不用有任何避嫌。手指与手指偶尔碰撞,偶尔纠缠,更是将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推到了极致。   十根手指头这样依次揉过来,倒是比刚才更红了。偏偏一时半会还不会结束,除了手心手背外,御怜还又着重按了宁姝的手腕处。   指腹推绕间,绯红漫成了一片。   -   从音乐楼分开后,御怜整个下午都忙得没有时间看手机。期间宁姝去剪了头发,特地给他拍了几张照片。   最后一节课程结束,御怜才抽空看了一眼。头发剪短了后,耳朵上的耳钉就看得更清楚了,除此之外,宁姝还专门换了一套衣服,不再是枯燥的黑白灰三色,而是有点活泼的蓝。   御怜:很好看   两人按照约定一起去外面吃了顿晚饭,宁姝回寝室没多久,就收到了御怜给他准备的衣服。是一整套搭配好了的,不仅有外面穿的,还有内裤跟鞋子。   御怜从头到脚,都将宁姝管束其中。   御怜:衣服到了吗?可以先穿上试试   他计算着时间点给宁姝发了信息。   聊天界面中上一张照片还是宁姝剪完头发以后的样子,没过一会儿,就被一张新的照片代替。   御怜给宁姝选择的是一件明黄色的上衣,浅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因为上衣的款式有点蓬且材质柔软,镜头里面,对方看上去像是一株青春又活力的蒲公英。   御怜:尺寸适合吗?   宁姝:合适   御怜:内裤的尺寸呢?   他给宁姝买衣服的尺寸都是目测来的,并不能保证尺码都正确。   没过多久就见宁姝回复:也合适的,都很合适   像是生怕他再用这种波澜不惊的语气问出如此令人害羞的问题。   屏幕背后,宁姝其实手脚都在一个劲地发软。原本还没有怎么样,但在穿上衣服后,就被那种“连我最隐私,最秘密的地方穿着的都是御怜特意准备的衣服”的感觉所裹挟。   布料贴着身体,宁姝在穿之前还特意看过,内裤上面有一只兔子的花纹。再一想到明天要穿着这套衣服出门,仿佛要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展示,就更让他呼吸不畅了。   而且,宁姝原本的穿衣风格虽然不是像御怜那样的单调系,可也没有到鲜艳的地步。   身上这套衣服的颜色过于明亮了,站在人群里,第一眼就要被立刻锁定。   “学长,我感觉好奇怪,好像……根本就没有穿衣服一样。”语音被播放着,还能听到宁姝拉衣服的声音。   “奇怪的话,多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   他像极了身居高位的神明,对待悲苦的众生毫无怜悯,反而让他们来适应苦难。经由话筒传递的声音持重,矜雅,完全听不出来他在强人所难。   “我很喜欢你这样穿。”   已经脱了衣服缩在被窝里的人听到御怜的话,像是电流从话筒里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宁姝的被子小幅度地拱起来了一下,头发蹭得全部乱了。   双方又聊了一会儿,到了御怜该睡觉的时间,宁姝才说了晚安。   他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挂在了床头,将手机屏幕熄灭后,伸出手摸了摸衣服,然后才闭上了眼睛。   -   宁姝穿衣风格的变化很快就被论坛上那些火眼金睛发现了,前段时间因为期中考,里头的氛围低迷了一阵子,期中考过去后,众人又活了过来。   但讨论来讨论去,要说盛北大学最引人关注的八卦,还得属御怜和宁姝。   最新飘上来的一个帖子是两年前御怜刚进大学的时候,一名同专业的新生发的。   【报道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帅哥,急,速求联系方式】   主楼贴了一张从侧面偷拍的照片,即使像素掉渣,也依旧能看出主人公的颜值有多逆天。   前几楼的画风都跟楼主差不多,一直到十几楼以后,才终于有人说出了御怜的身份。   紧接着跟帖就越来越多。   【我认识他,劝楼主还是早点放弃吧,没可能的】   【这么说吧,我活了这么多年,就没看过比御怜更清心寡欲,看起来一点欲望都没有的人】   【真,你知道追御怜的人有多少吗?估计都能绕盛北大学好几个操场,还不包括女生】   【不过据我所知,喜欢御怜的男生都不敢轻易动手。反正你只要亲眼见过他,就能知道为什么】   【楼主是男生吧?没机会的,照片里的人看起来就是一个直男,可远观不可亵玩】这一楼说的话受到了大家一致的赞同。   只有一个ID名为“隔江”的人在后面跟了一句:“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会成功呢。”   发言太过普通,一下子就被淹在了更多的讨论中。   现在这个帖子被重新顶上来,关于从前大家对御怜的认知又一次引起了讨论。   而在他们眼中,就算是恋爱了,也依旧是可远观不可亵渎,正经守礼的人,此刻正在教学楼后面将宁姝抵在墙上,慢条斯理地亲着。他的一只手带着宁姝的手贴在自己的腰上,另一只手将人半抱着,言行举止,神态表情,都跟论坛里说的那些毫不相关。   他们已经在这里亲了很长时间了,御怜的领口是解开的,锁骨半露,衣服上都是褶皱。   因为平时很忙,接吻练习也是断断续续的。难得有机会,所以宁姝在开始之前先提交了一下自己的学习成果。   这回御怜给他打了满分。   “会换气了。”   宁姝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换气,因而这个吻也是他们有史以来时间最长的。   简单的陈述句,却被御怜讲出了一股斯文败类的感觉。   “还要继续吗?”   “继续。”   “十分钟了,还不够吗?”   御怜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抱着宁姝的手却没有放开,尾音落下,就又吻了过去,只不过这回两人的位置换了。   远远看过去,仿佛是御怜被宁姝压在这里,进行贪婪无度地索取。   宁姝今天穿的衣服也是御怜准备的,又是粉色。   刚开始穿的时候,宁姝还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好不容易习惯了一点,可只要一被御怜看久了,依旧会产生“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女孩子”的性别颠错的羞耻感。   熟能生巧,因此得到的体验也非常美妙。   终于,在又一次停下来后,御怜的气息也有点不稳。   他将对方一直捏在手上的一张薄纸拿了过来,是宁姝期中考的成绩单。各科成绩都很不错,只是有一点偏科,在三十个人的班级里排第十。   接吻之前,御怜就让宁姝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它,并要求对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掉下去。再接过来的时候,宁姝手上夹着的只剩下了纸张边缘,要是再晚一步,成绩单就要从他手里掉下来了。   “我喜欢成绩好的人,期末的时候,能拿到高分吗?”   他们才亲完没多久,彼此之间正是暧昧浮荡的时候。御怜拥人问话,都像是在同宁姝调情。   对方看上去要比他糟糕多了,虽然衣着整齐,但嘴巴简直没有一处好地方。连下巴都留下了一个用力的齿痕,脸颊两边也像是被细细嘬过。   “能、的。”   宁姝的舌头都在打摆,好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刚才有一度,都是在御怜的掌握当中。   “学长,你今天有喜欢我了吗?”   听他艰难发音,御怜又按了按他下巴上本就印记深刻的牙痕,慢慢笑开。   “有点喜欢了。”   “那……我们可以到下一个阶段了吗?”   “这么期待?”   宁姝的耳朵红了,他应该要含蓄一点的,可迎上御怜的目光,只有点头承认的份。   “期待。”   “再过三天。”   三天之后,是他们交往两个月的纪念日。   “我会提前准备好,当然,也会提前把相关资料发给你。到时候,如果有哪里不懂,或者是哪里不舒服,要及时跟我说,不然的话,没有半路喊停的机会。”   “如果我、我不行呢?”   “不可以不行。”随着御怜犹如学术演讲的表述,宁姝的脸越来越红,“或者,我们现在取消。”   要么行,要么取消,御怜留给宁姝的只有这两个选项,没有处于中间的缓存地带。   “不取消。”宁姝极快地否定了后者。   “可是,你行吗?”   御怜的脸近在咫尺,御怜的声音也近在咫尺。他的手按在了宁姝的心脏上,能够知道对方此刻心跳得究竟有多快。   是紧张,又是期待。   “行的。”宁姝又一次地点头。   “如果临时反悔,要怎么办?”   “我不会反悔的。”   御怜摆出了一副宁姝的这句话可信度非常低的样子,毕竟不是寻常的事情,如果对方真的要在这方面反悔,也无计可施。   于是这令承诺的人急得皱了皱眉。   “到时候,你可以把我绑起来,这样就算我想要反悔,也跑不掉。”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御怜一副为了宁姝着想,关心爱护,舍不得对他如此的模样,说话的语气更是温柔到了无以复加。只是烟灰色的瞳孔中却一直盛着淡淡的笑意,殷红的嘴唇也似有若无地勾起。   宁姝突然记起来,自己曾经看过的一句话——“最高级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身份出现”。   但从一开始,御怜就是以猎手的身份出现的。他了解他的心思,掌控他的情绪。他告诉他自己的喜好与爱憎,告诉他要如何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他在圣洁无垢,高不可攀的皮相下,亲自教导着他,该怎样来得到自己。   此刻,御怜神态温柔,端庄持重下的声音平稳。   宁姝想,真正的猎手,从来就不需要将自己装扮成猎物。要么,就是这个猎手还不够顶尖。   他回答的声音亦是包含颤意:“不会。”   “我可以,自己绑自己。”   这样一来,御怜连要绑住他的愧疚都不必产生。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说17号零点更新的,这章写得太晚了,下章更新暂时推到明早六点,18号还是零点,19号因为要上夹子,晚上23点后更新,到时候成绩还行的话争取更一万字。这章前三十发红包,感谢大家支持,抱住猛亲030 第24章 相关资料   宁姝穿的衣服是粉色的, 还又当着御怜的面说出这样的话,看上去像把自己变成了礼物,主动开口邀请着御怜打开。   他眼眸中从未有过力度的不相信这时才慢慢散去, 似乎宁姝的承诺终于让他感到安心。   御怜不但没有拒绝宁姝的提议,反而将话题无限拓展。   “要绑得有美感一点,知道怎么做吗?”   “不知道。”宁姝摇头,眼尾的漂亮弧线又开始起伏乱动了,“等会回去我就学。”   “那怎么不问问我?”   御怜的语气像是在不明白, 为什么宁姝要舍近求远, 放着一个知道的人不去请教, 反而要自己辛苦地去找。说话的时候, 掌心再次控住了对方的脖子,迫着人一味地抬头,面对着自己。   “学长……”   “嗯。”   喊他那声该是求饶的,可宁姝迟迟未说,御怜也就当没有听懂, 依旧等着他的回答。   眼神对峙, 终究是宁姝败了下风,问话的时候, 人仿佛过度腼腆,两只手紧紧揪住了他的衣服。像风雨当中, 攀岩着的凌霄花。   “要、要怎么绑?”   “把问题说完整。”   黏腻氛围里面分毫不让的严格要求,宛如旧时代倨傲权贵们对待惫懒耍滑小厮的恶劣态度。   宁姝只好把他的问题从头到尾地重复了一遍,速度有点慢, 是在努力地规避因为磕绊会再次遭到御怜刁难的可能。   “学长教我, 要怎么把绳子绑自己, 才能绑得有美感一点。”   “要用问句。”   情势越发不饶人, 御怜分明都看见宁姝的脸皮都涨红得不成样子了,还要一再地逼促着。   他已经探知到了对方的心理界限,知道在什么样的范围之内,都是可以被接受的。至于不能被接受的,自然是再探多几次,也就能接受了。   “请问学长,”宁姝把御怜的衣服揪得更乱了,可他压根没意识到这点,所有的注意力都暂时地放在了此时此刻自己的问话当中,“我该怎么做,才能把自己绑得看起来有美感?”   好羞耻,都不敢睁开眼睛了。   “怎么讲得这么慢?平时也是这个说话速度吗?”   宁姝忘了,就算自己讲得顺畅,御怜想要刁难的话,也总是能有办法的。   他被问得毫无反驳能力,只好又在极端的害羞当中,用正常语速将刚才的话再次重复。然而话讲快了难免又会出现问题,不是这里磕巴一下,就是那里磕巴一下。   也不用御怜再提,宁姝自己就会主动纠错,一直到这句话说得不再出现问题。心理上的阈值被扩充得一高再高,接受度也越来越大。最后问出来时,跟第一次开口相比要明显自然许多。   御怜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有半分要阻止宁姝的意思。此刻才就着他话里的问题回答起来,哪怕是教导如此不正经的内容,声态依旧平稳。   “为了方便,两只手最好要绑在前面,这样你才可以躺下去。”御怜说着点了点宁姝的手腕,一下子,就给人造成一种自己的两只手已经被他牢牢绑住的错觉,明明还是自由的状态,却是一动不动了,“先把绳结打好,套要弄松一点,这样手腕跟脚腕才能放进去。”   御怜教得非常详细,即使手头上没有真的绳子用做示范,宁姝看上去也都听懂了。   所以刚结束不久,他就用温柔的视线淡淡扫着对方,说:“重复一遍给我听听。”   他讲了有好几分钟的时间,要想一模一样的复述出来是不可能的,但宁姝还是讲出了个七七八八。   只有一些细节上的注意事项,被御怜单独拎出来提醒。   “学长,你、你为什么知道要怎么绑人啊?”   “当然是因为,我以前专门研究过。”   他端着这样不容侵犯的一张脸,说出跟自己的气质截然相反的话。似乎背地里面,就一直对这些事情极感兴趣,因此反复研究,以待将来一一实践。   “宁姝,还要再问吗?”   最开始,御怜研究这个只是觉得有趣。   父母在家的时候,他曾经亲自实践过。一墙之隔,父母已经安然地入睡,他却将自己绑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一夜,等到第二天手脚酸麻地出门上课。   那是第一次御怜从不可说的事情上获得了严重违逆的心理满足,当父母问起手腕上的痕迹时,御怜一边说着早已想好的借口,一边为他们并没有对此过多重视的态度而感到深度愉悦。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也永远不会有人发觉,他们眼中正直又纯然的少年,私底下会是什么模样。   可惜很快,御怜就开始厌倦了。他甚至试过不同的方法,最后都没能再刺激到神经。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御怜接触了赛车。赛车有难度,所以从初步接触到完全掌握,花了他很长的时间,与此同时,御怜也从这里面获得了一种从其它事情上无法产生的极限快感。   宁姝之所以问御怜,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对别人起过类似的心思。但御怜低头看过来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对方答案,没有别人,只有御怜自己。   再问下去,里头含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然而这种单独的,在他人难以看到的地方,积年累月地做着推翻自我事情的行为,无疑更加挑动人心,尤其是——除了宁姝,不会有别人知道。   唯一性令人头晕目眩,催化着心理反应。   宁姝不问了,可御怜又问了下去。   “怎么知道自己绑自己的?”   “我只是听说过。”宁姝对这方面的事情不是很清楚,只是有个朦胧的意识,知道能这样操作,但具体怎么样,则是一无所知。   他们已经在这里耽误太久了,御怜逐渐收敛了浮荡而出的秾丽柔情。   “该回去了,帮我把扣子重新扣好。”   扣子是宁姝解开的,一共有两颗。一颗手解,一颗则跟上回一样,是用嘴巴解的。   但因为在外面,还是这种过度暴露的空间——尽管没有摄像头,可如果有谁存在的话,一定能看得清清楚楚,两人方才是如何放荡不堪的情态。所以,给人造成的感受也更加刺激。   置身其中的时候,你甚至会产生一种极为可怕的,想要就此被发现的念头。   “衣服皱了。”   宁姝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替御怜把扣子扣好后,讪讪地用手在衣服上面拂了拂,试图消灭自己的罪证。   等一切收拾妥当,两个人才从教学楼后面走出来。然而宁姝的脸上却再一次久违地戴上了口罩,虽然嘴巴看上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御怜在他下巴上咬的那一口实在过于用力。   被吻得意乱情迷的人直接醒了神,可感知经由御怜的造就,交织错乱,眼睛里溢出雾气同时,大脑擅自将痛感转化为另一种刺激过头的舒服。因此当御怜问还要不要的时候,宁姝一边哼着声音,一边说“要”。   一番下来,可以想见究竟是怎么个状况。更不用说,宁姝现在脸颊两边被御怜轻吮出来的痕迹有多明显。   -   御怜当晚回去不久,就把相关资料全部发给了宁姝,其中还包括一份绑绳的视频教学。   这是一段教习视频,因此无论是里头的场景,还是主人公的说话方式,都充斥了科普感。可它是由御怜发过去的,于是本应该是正常至极的科普也就变了性质。   御怜:你有两天的时间可以学习   两天的时间,学习别的东西或许太仓促,但要学如何绑住自己,还是十分简单的。   宁姝的脸被屏幕荧光照亮着,依稀还能看到他下巴上一连串细碎的咬痕。不过除此之外,其余的痕迹倒是都消失得差不多了。   他戴上耳机,在室友的忙碌声中,偷偷看着这段视频。   跟御怜教给他的方式差不多,不过花样要更多,更复杂。   像是猜到宁姝在想什么,御怜很快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御怜:可以先挑你最喜欢的一种   至于其它的,则留待下下次。   宁姝听出了御怜的言外之意,手指被烫到一般地蜷缩起来。而后,他点开了那份特别资料。   资料准备得全面又极具专业性,假如是一个不知情的人点进来的话,恐怕还会以为是医学系的复习资料。就是上面的内容太过围绕一个主题了,有些重点偏颇。   御怜:今晚把前三页看完,明天我会抽查   这话听起来更像是在给一名成绩不太好的医学生辅导了,字里行间淡淡的命令感令宁姝人也要就此蜷缩。   御怜整理的资料里面,非常具有专业性的词汇其实并不多。甚至可以说,足足十页的内容,就算是外行人也能看得十分明白。   宁姝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反复回到由御怜手绘出来的人体结构图上,旁边还细细标注了各个地方的专业称呼。这是唯一一处都是专业术语的地方,同时,也是唯一一处针对人体的各个部分,作出详细解释的地方。   不光有单纯医学上面的,还包含了拓展方面的。   准确来说,发到宁姝手上的这份资料里,百分之九十的内容都属于课外拓展。   有专业的医生从旁教导辅助着,即便是原本对此一窍不通的人,也立刻以极为快的速度懂得了相应的知识。   宁姝:我会记下来的   宁姝的回复又透露出了一种急急切切,焦焦躁躁的感觉。那种脸皮都被烘得不知道如何面对,只能靠一些小动作缓解情绪的模样真实地浮现在了御怜面前。   他手指一动,在课外书上又划了一道,同时在上面做着笔记。   如果宁姝把所有的资料都看完,并且此刻也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御怜做的笔记跟里面有一小部分内容很相像。   【人类可以通过感官神经的改造,从而重塑身体的承受能力】   *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会不高兴   笔记写下, 又谨慎地划去了最后两个字,改为了【极限】。   潦草凌乱,似极轻佻之人才会写出来的。而实际上, 记下之人正端坐在桌前,任谁看过来了,都是一副对学术认真至极的模样。   殷眠受到感染,还专门把专业课的书从桌上抽出来看了十分钟。刘子明看到嘴贱了一句,背景音里很快就响起了一阵“父慈子孝”的切磋声, 偶尔伴随着刘子明的“殷眠你敢揪我头发试试”的哀嚎和殷眠“谁让你不剪头发”的反击, 以及冯秋义阴阴地“煽风点火”。   这样的事情寝室里几乎每天都会发生, 最后无一例外都会闹到御怜面前来主持公道。而御怜从来都是最公平的, 一人罚一星期值日,于是次数多了,他们就学会了自己消化。   尽管御怜看上去温柔,可真要近距离接触,又会让人下意识觉得过于不沾人气, 不知道该怎么亲近。大家一开始分到一起的时候, 默契地连在他面前说话的声音都不会太大,后来还是混熟了, 才渐渐卸了包袱。   寝室四个人性格都不相同,可每个人又都在努力磨合、适应着他人。   御怜将书又翻了一页, 期间宁姝还期期艾艾地通过语音问了他几个问题。比如,为什么这里会是广义上人体最敏感的区域。   御怜:不,只是针对你来说, 是广义上最敏感的区域   御怜:单独列出来你的名字你看到会害羞   资料具有极强的指向性, 是在一般知识的基础上, 进行二次修改添加形成的。而当中所有的参照对象, 都是宁姝。   不方便在宿舍内回答,御怜就打了几行字过去。信息发完那边好长时间都没有动静,他笑了笑:既求知若渴,又喜欢当鸵鸟。   不过这也怪不了宁姝,任谁看到一份密密麻麻由图片和文字组成的文档,表面上里头没有自己的名字,实际上字里行间都是自己,还被男朋友直言看到会害羞什么的,恐怕短时间内都没办法组织好语言。   不等宁姝说话,御怜又发了两条过去。   御怜:如果可以适应的话,下回我会修改成你的名字   御怜:顺便,里面的照片也可以直接替换成真实的照片,讲解起来会更直观也更便于理解   御怜: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会拍一张,附在这项资料后面。等三天后你再着重学习,不同的人存在细微差异,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御怜:现阶段了解得越深,到了后面两个阶段,就不会太慌张无措   一连串的,只从字面上看完全没有问题,但细究起来又处处是问题的话。   宁姝的脑袋又变得钝钝的了,他的手指在按键上停顿了良久,似乎不知道要打什么。直到确定御怜不会再发消息过来了,才开始逐条回复。   宁姝:那我到时候带一个相机过去,会……拍得更清楚点   发完这句话,紧跟着就是几个兔子转圈圈的表情包,企图利用表情包的活泼来掩饰实际上的无措和心慌。   宁姝:资料不用改名字,我觉得挺好的,而且我也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宁姝:我已经把打结的方式都记下来了,现在准备背资料了   宁姝是从后往前回复的,在不经意中就显示出了这些问题在他心里的排位,是后者要大于前者的。   御怜的手停在对方那句“我也不想浪费你的时间”极具砌词的话上,大方非常地表示:不会浪费时间   于是鸵鸟又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手机才震动了一下。   宁姝:可是我看到会害羞   他破罐子破摔,直接就把御怜刚才的话拿了出来。   御怜:这么害羞,还要拍照吗?   御怜直接指出了宁姝话里的矛盾,如果害羞的话,又为什么还那么积极地要带相机?   寝室里,宁姝在看到他问话后不由自主地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把脸面向了墙壁。床铺内侧上,在还没有跟御怜表白之前,宁姝偷偷贴了几张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御怜的照片。   这些照片是从各种各样的角度拍的,此刻却让宁姝恍然生出了一种在被人时刻监看、督察的错觉来。做出的任何表情,产生的任何反应,自以为隔着屏幕不会被发现,实际上早就被御怜看得一清二楚。   宁姝:那不一样   如果他是用语音说出来的话,一定都结巴了。并且结巴的地方一定是在“那”后面。   御怜没有问他哪里不一样,直接结案陈词。让宁姝在两人的照片出来后,自己上手去修改这份资料。   御怜:我会帮你   尽管跟宁姝你来我往,但也没有耽误太多时间。御怜不仅将课外书看到了计划的页数,原本那些书也都如此。   身后殷眠他们闹出来的动静已经消失了,还哥俩儿好地点了一堆烧烤,问御怜要不要吃。   “鸡翅是不辣的,鱿鱼须是爆辣的,秋刀鱼味道也不错,刘子明跟冯秋义还点了一个碳烤猪蹄!分量挺多的,还没到就寝时间,御哥,要不吃一点?”   “不用,你们吃吧。”   御怜的回答并没有让殷眠他们太意外,对方从来就是这样自律。像是半夜吃垃圾食品的事情,在御怜身上根本就不可能会出现。   因此殷眠也就没有再勉强,转头就又大快朵颐起来。   快要上床休息的时候,御怜收到了穆然的消息,说是“x”明天会举行一场内部交流赛。   他想了想,将消息转发给了宁姝。   “要去吗?”   正一门心思背资料的人就这么被御怜的声音冲了一脑袋,好不容易记得的东西全都忘了。   但听清楚了御怜的话后,宁姝毫不迟疑地回了个去。   “明天下午四点在校门口汇合。”   定下时间后,御怜就跟穆然打了声招呼。听他打算下场,穆然直接就把针对这场内部交流赛特定的赛制和注意事项发了过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御怜谢过对方就睡下了。   第二天到了约定的时间,宁姝还是跟以往一样,早早等在了门口。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很有款型的冲锋衣,不做表情的时候看上去十分酷,还很不好接近。然而一抬手,就能看见他右边口袋的拉链上挂着一个跟整体形象很不符合的可爱吊坠。   不是上回送的粉红豹,而是御怜后来又新买的只有一只眼睛,差不多三根手指头大小,脸颊两边各有一团腮红,蓝绒绒的小怪物。吊坠稍微荡一下,宁姝在外的酷哥形象瞬间就无。   除此之外,他手腕戴着的也不是手表,而是SIP家的一条新款手链,没有太多繁复的设计,就是手一动,尾坠就会跟着晃两下,彰显存在感。宁姝今天练钢琴的时候,好几次都是被它打断了,仿佛御怜随时随地都跟在了他的身边,困着他,束着他。   自从两人说破以后,御怜除了会给宁姝制定穿着外,似乎还格外喜欢用各种各样的小饰品来装扮着人,并且一次比一次不加遮掩。   上一次,御怜送了一条男士项链给对方。   因为沈庄女士十分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首饰,加上宁姝的爸爸为了哄自家老婆,三不五时也会在拍卖会上带回来一件——这些首饰并不限于女士佩戴,还有许多男生也可以戴,宁姝房间里就有满满一面墙是他妈看腻了塞过来的。   可能是从小就接触这些,以至于长大以后无感,宁姝从来没有尝试过佩戴任何饰品。   他没想到,御怜会有这样、这样的爱好。因此时常在戴了什么多余的东西出现在御怜面前的时候,宁姝的各种表现都会更加羞涩。   还会笨拙地去掩饰这股羞涩。   宁姝以前不知道要送什么礼物给御怜,后来不知道是不是从中得了灵感,一口气把各种各样的小公仔及其它装饰品都买了回来,收件人直接填的御怜。   虽然这些东西最后又都用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但当中的涵义却不同。他不再是单纯的承担者,而是成了规划其中的同谋。   御怜看宁姝才抬了手,又赶忙把手压了下去,还在他过来的时候故作镇定打招呼的样子,将被对方刻意遮住的小怪兽捏了一下。   随后,那只手又隔着冲锋衣触在了他的肚子上。   “磨吗?”   SIP这回推出的新款主打的概念就是“锁住你的恋人”,御怜送给宁姝的并非只有一条手链,还有一条配套的腰链。   腰链不能隔着衣服,这样会失去原本的美感。因此它是直接贴着宁姝的皮肤,戴在腰上的。   御怜在挑选的时候,特意看了材质和做工。   这款腰链按照表面雕刻程度的高低,一共有十个类型。考虑到宁姝的身体特殊,御怜选择的是没有任何雕刻的一款。   链条本身太过光滑,为了防止走路的时候掉下去,就需要将其扣得很紧。   早上宁姝过来宿舍的时候,御怜亲自检查了一回,然后为他重新调整了大小,扣紧了两分。   宁姝有一层薄薄的腹肌,但不用力的时候是软软的,腰链扣紧以后,便勒住了这处的软肉。   本来看着还没什么,这会儿就有股纯然的涩气。   尤其御怜还又伸手在宁姝的肚子上戳了一下,让人的肚皮被刺激着缩了两下,腰链也跟着动了动。扣得紧,位置连移动都没有。   “从你的宿舍过来,十分钟都不到,就已经掉到这里了,不扣紧一点,晚上就要掉到腿上去了。”   “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从你身上掉下来一条细链……”   光是想一想,都让人觉得臊得慌。   可御怜说的却是:“那样,我会不高兴的。”   尽管从理论上来说,腰链可以顺利通过裤子腰带处往下掉的可能性非常非常小。   现下御怜不仅问着话,手指还轻轻勾了勾那条腰链。   宁姝任由他作为,只声音低低地答:“不磨。”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御怜:给宁姝戴手链,戴项链,带腰链   以后的御怜:给宁姝戴定制链链   -23章的评论还没满,大家冲啊,满了我就发红包啦(急 第26章 喜欢这样   链面极为光滑, 连接处也做得非常好,不存在会挤着肉的情况。   御怜从左往右,沿着里头的腰链, 手指在宁姝的衣服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勒吗?”   “也不勒。”   “那走吧。”   车子已经提前叫好了,御怜没有再问宁姝过多关于腰链的感受,牵着他的手就坐了进去。   只是到“X”之前,御怜也说到做到,抽查了宁姝昨晚的资料背诵情况。   听到他的话, 宁姝下意识看了眼车子前排。然而这跟家里的车子不同, 中间是没有挡板的。   好在车内放了音乐, 司机看上去也是那种不怎么爱说话, 一心沉迷工作的性格,除了上去的时候确认了一下手机尾号外,连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跟宁姝上次来“X”接御怜的司机不同。   “等会需要提示吗?”   “不需要。”宁姝对自己的记忆很有信心,中气十足地拒绝。   御怜掐了一下他的脸,没用力气, 但突然的举动给人掐得懵懵的。   “如果说不出来的话, 可以向我适度求助,明白没有?”   几乎是明晃晃的暗示了, 这话一出,宁姝才意识到什么。   他们是在交往, 而他所做的每件事,都只有同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御怜喜欢上自己。对方曾经说过, 过程怎么样无所谓, 使用什么手段也无所谓, 重要的是结果。   “明白了。”   宁姝漆黑的瞳仁里点燃亮意, 主动往御怜身边坐近了点。而后又觉得不太满意,跟人胳膊挽着胳膊。   “我准备好了,学长你可以开始考我了。”   “先从第二页的第三条往下背,我会随时根据你背诵的内容进行提问。”   车厢里渐渐的,响起了宁姝尽可能流畅且平稳的声音。御怜给他整理的资料如果不单独看注解的话,实际上跟教科书也差不了多少,区别在于前者内容绝大部分都很口语化,日常化,因此也不用担心会被司机听到。   只有被御怜专门提问了,宁姝才会凑过去,用更小的声音回答他。   司机目不斜视,非常偶尔的时候,才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一眼两人。   宁姝能够抓紧的时间并不多,路上不堵车的话,十五分钟左右,甚至更少时间就能抵达。   不知被考到了什么知识点,只见他先是说了两个,后来就停下了。   “下面的不会了,学长帮帮我。”   回答卡在了内容的关键点上,语气也被宁姝拿捏得恰到好处。   御怜问他是否确定求助,宁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于是答案又被另一个人用缓慢优雅地腔调续上,在又一个转折之时道:“求助的机会用完了,继续。”   就这样,两人在去“X”的路上也不算无聊。   由于穆然已经提前给御怜准备好了,因此到了场地以后只需要将赛车服换上,再热个身,就能立即参加比赛。   御怜下车后将人带着,跟他一起去了换衣室。   “这里的东西都是我的,平常只有打扫卫生的人可以进来。”御怜给宁姝一一介绍过赛车时的着装,而后脱下了外面穿着的衣服。他里面还有一件背心,弯腰去拿东西的时候,衣服往上爬了点。   早上出门之前,不仅只有御怜给宁姝调整了腰链,对方还给他喷了香水。只不过,这回的位置是在两个腰窝处。   当衣服遮住身体后,就好像是把他们之间那种晦涩又颠错的关系也隐入其中。   跟宁姝的腰链一样,除了他们,没有人能知道。   换衣室不久就溢散出淡淡的茉莉花香,而御怜也已经很快速地将赛车服穿上了。   “X”有很多换衣室,其中一部分是固定的,只开放给个人,御怜的换衣间刚好是14号,钥匙平时在前台那里保管。带着宁姝一起过来,并且两个人还手牵着手时,对方表面上不动如山,实际上不出几分钟,认识御怜的人就传遍了,对方疑似带了男朋友过来。   这实在是大新闻,跟学校里温和的气氛不同,大家对御怜的认识纯粹是基于比赛上的,因此他们更加难以想象,御怜恋爱起来会是什么模样。不过参加比赛的人或多或少都跟御怜打过交道,会玩这一行的,即便觉得御怜的风格太激进,心底也还是欣赏的。   除了惊诧御怜突然恋爱了的本身,再有就是对方喜欢男生这一点外,大家都是还蛮为他高兴的。   穆然就是其中之一,看到御怜亲自将宁姝带到了观众席才下来后,试探地问了一句。   随即,他就得到了一个坦诚的回答。   “是男朋友。”   “他想来看我比赛。”   依旧是精简的回答,穆然看了看宁姝。青年坐在观众台上,单独看过去也很是扎眼。   他跟富家子弟打交道得多,一眼就看出对方出身非富即贵。一般这种少爷,通常身上都带着点自然而然的倨傲,宁姝也不例外。可人坐在那里,眼巴巴地盯着御怜看,又莫名透出了几分可爱。   “难怪你这段时间很少来这里,原来是在陪男朋友。”   “谈恋爱好啊,年纪轻轻的,就应该多谈谈恋爱嘛。”   穆然比御怜大五岁,虽说一开始是通过玩赛车认识的,但时间久了后,对御怜就跟对待弟弟一样。要不然,也不会每次有比赛就帮着他张罗。   因此这话说得真心实意,还带了点欣慰的意思在里面。或许心里有了牵挂以后,御怜在赛车上就不会那么疯狂了,毕竟这确实太过危险。   就是不知道,这回有多少人要失恋了。   大家平时虽然都装得人五人六的,但以御怜这样耀眼的程度,又怎么可能不会吸引到他人的目光。   御怜跟穆然说话的时候,宁姝就在观众席上看着他的侧影。下去之前,御怜曾经跟宁姝简单介绍过自己在“X”当中的熟人,其中之一就是穆然。   两人没说多久,比赛就开始了。因为是内部交流赛,所以赛点就在内场,各自风格在上面看得一目了然,这也就让御怜的表现变得极为扎眼,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下意识地聚焦在了他的那辆车上。   加速,转弯,刹车,时刻让观众跟着揪一把心。   御怜自头盔里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温柔与疯狂的特质在他身上矛盾糅杂,宁姝的存在成为了当中的催化剂。   不同的面貌在同一个人的见证下,肆无忌惮地挥发释放。如同狰狞猛兽,俯身咆哮,既像是在恐吓他人,又像是在发出最后的提醒。   熟悉御怜的玩家都看得出来,对方今天这场的表现要比以往更加棘手。   不光是像不怕死,甚至还有点一心求死,要跟深渊同归于尽的感觉。“X”有规定,现场不能录像,有人拍下了御怜一闪而逝的赛车,配的文案是“极致的疯狂与浪漫”。   他的描述非常准确,所有在看这场比赛的人,无一不被御怜的表现深深震撼。   宁姝在上面,心脏好几度都被吓得停住了。有骨子里因为御怜的表现产生的激动与钦仰,也有对御怜的担心和紧张。   他想起了周纯听之前对御怜的描述,骄狂,疯癫,恣雎。每一个词,都跟平时的御怜相差十万八千里,可又和眼前的画面全部重叠起来。   宁姝不是第一次看赛车,周纯听也玩这个,他和傅榆、萧定去现场玩过一回。周纯听跟御怜不同,对方是完全的行事大条,如果有女朋友在边上管着,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而从御怜的身上,宁姝看到的是纯粹的不顾一切。   正沉思着,宁姝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御怜已经在最后一圈赛道上了,没有车子排在他的前面,随着旗帜的挥舞,车子冲到了终点,取得了第一场比赛的胜利。   他身上出了不少汗,茉莉花香烘热蒸腾着,连带着车厢内也都有些馥郁。   御怜摘下头套,脸庞又像上回那样,浮着无比秾丽的红。双眼看上去本就格外温润,此刻更是流荡着说不出的情致,轻轻瞥过一眼,就叫你浑身酥麻,喉咙也跟着发痒。   电子大屏幕上显示了这场比赛的结果,御怜抱着头盔从车内走了下来,抬头见宁姝向他挥了挥手,而后顺着观众席的楼梯方向下来了。   只是身后跟了条尾巴,喋喋不休地不知道说着什么,比宁姝要低一个头,年纪差不多大。御怜转向后场时,就看到宁姝已经完全冷下了脸,一副不是善茬的样子警告着对方。   很凶,跟那天御怜看到宁姝打人时一样。   于是本来还想朝他靠近的人顿时就偃旗息鼓,不敢再多说话了。然而看到御怜走过来时,对方又像是看到了什么新的感兴趣的存在,伸出手就想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周单,刚才看到你的表演觉得十分精彩,没想到你本人竟然这么漂亮。”   “我可以加你好友吗?我经常来这里看赛车。”   周单每多说一个字,宁姝的表情就越差一分。   他的个子很高,只不过在御怜身边才会被比下去。此刻摆出不耐烦的神色,压迫感十足。   “说够了吗?”   宁姝直接将人从御怜面前拎开了,沉着脸,黑云密布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狠狠揍他一顿。   刚才他看比赛到一半的时候,周单就过来说想认识他。被拒绝以后,还纠缠着不放,想要联系方式,直到他摆出平时的架势来,对方才熄火。   谁知道不过一个转头,周单就又打起了御怜的主意。宁姝连拳头都捏紧了,看着周单的眼神也骇得吓人。   周单不由得打了个颤,刚才在观众席上看到宁姝时生出的惊艳顿时一扫而空。   原本看到御怜就倾斜的天平,也是彻底塌向了一边。   御怜在宁姝又一次说话的时候,用还戴着手套的手捏住了他的后脖,转头看向周单,温柔地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情,失陪。”语气听起来处处周到,可实际上傲慢得连理由都没一个。   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让原本绷得跟小猎豹一样的人整个地松弛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如潮水倒退。   可一路上,御怜没有再跟他说半句话,连表情也都是维持着方才跟周单说话时的模样。   越是如此,就越是让人感到后脊发凉的危险。   宁姝后背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等重新进了换衣室,听到御怜那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声时,更是打了个颤。   “在跟追求者说话,嗯?”   御怜已经解下了手套,只是没有扔在一旁,而是仍旧拿在手上。   宁姝不知是被他此刻的模样吓到了,还是什么,懵着脸一直没出声。   御怜便用手套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态度轻慢的。“说话。”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   “那后来呢?”   “拒、我拒绝他了。后来是因为他想要你的联系方式,我生气。”   宁姝说话的时候,视线总是会飘到御怜的手套上。   御怜看清他的表情,笑容愈盛:“跟他说了几句话?”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宁姝在心里默默数了数。他当时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周单身上,一心只想着继续看御怜比赛,就连说了什么话都有些不太记得了。   可能也是出于这个原因,让周单以为他好说话,一直没完没了地纠缠。   “大概,不超过十句。”   “那就算十句。”   御怜一锤定音,忽而将宁姝的衣服掀起了些,尚且带汗的手掌就这样覆在了一闪而逝的金亮光泽上,手指用劲,硬生生挤进了腰链与皮肤接触的地方,造成明显的勒意。   “以后只要意识到这些人对你有念头,就离他们远一点,我不喜欢你跟他们说话。”   御怜将自己的不喜欢表达得很明显,那是猎手对猎物的独占性。   猛兽不再咆哮,却始终狰狞,将人叼在口中。只要有一点不满意,就会用利齿刺穿他的身体,血流如注。   “可是,刚才那个人后来问你要联系方式了。”   “而且也姓周。”   上一次跟御怜告白的人姓周,这一次又姓周。   “恶人先告状?”御怜捏了捏他的脸,这回眼底浮现的笑意真实了许多,“刚才对别人好凶啊,宁姝。”   触感终于使得宁姝从那种长久的,思维迟缓的状态中走了出来。他抬头望着御怜,也没有回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住了对方,轻轻吻了上去。   热烘烘的气息从御怜身上散发出来,汗水和燥意,像夏日里大汗淋漓的相拥。   御怜整个手掌都已经挤进了腰链当中,由此,勒感也是史无前例的。   他明知宁姝都已经通过吸气来让肚子找到空间,暂时适应压迫,却还是没有收手的意思。   直到仿佛连室内的空气都变得无比稀薄时,御怜才将手慢慢拿出来。   “喜欢这样吗?”   宁姝没有回答,他的表情跟最开始御怜让他说话的时候一样。   不是被吓到了,而是被充满了极端控摄的御怜刺激到了,头脑过度兴奋,一时半会没法处理其余的指令,只能陷进沉默当中。   御怜知道他的想法。   “喜欢。”   尖尖的下巴被捏了起来,回答的满意同样会让人升起一股破坏欲。   御怜发泄一般,在上面咬了一口。跟上回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连丁点痕迹都没留下,只将那一片染红了些。   “自己捏住衣摆。”   他说什么,宁姝就做什么。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顿时暴露了出来,淡金色的腰链安静地垂挂着。   即使链面再光滑,扣得那么紧的情况下将手挤进去,也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圈红痕。   御怜低头看了看,伸手替宁姝将其解了下来。   只是在此之前,他抵着那一圈红得有些狰狞的痕迹,问宁姝:“用红绳子绑,好吗?”   不是当下,而是两天后。深色的红会纵横交错,比现在更好看地出现在他身上。   御怜明知道宁姝不喜欢红色,却要提出这样的建议。或许也不应当称之为建议,因为他的问句里面,根本就没有要征求对方同意的意思。   之前御怜将自己的喜好告诉宁姝时,对方也同样告诉了他。   其中就有不喜欢红色这一点。   宁姝小时候长得玉雪可爱,有一年拜年他爸妈给他打扮成了善财童子的模样,穿得一身红彤彤的,软软的头发也让红绳子扎成了两个可爱的小发包。结果太招人稀罕,到了外婆那里,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要来逗逗他。   就这样,把小宁姝逗出了心理阴影,看到红的就不舒服。长大以后,这样的状况好了很多,有时候就算是衣服上有点红,宁姝也能适应。   只是适应并不代表喜欢。   “可以,不用红绳子吗?”   “不可以。”   御怜微笑着,将腰链解了下来,啄吻了一下宁姝的脸腮。   桎梏消失的时候,又听到御怜用着叹息一样的语调对他说:“好烫。”   那根戴在宁姝身上快一天的腰链,贴在身上,跟皮|肉混合着,即使解了下来,也还是残留着属于宁姝的温度。   “自己摸摸。”说着,又将腰链朝宁姝递了过去。   想也知道,应该是温温热的,可御怜说好烫。   宁姝在条件反射地吸腹,真正烫的,是对方托住腰链的手才对。但在御怜说话的瞬间,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覆在了已经拢成一团的细链上。   “烫吗?”掌心与掌心隔着细细长长的链条,御怜握住宁姝,问他。   赛车场上,他的表现历历在目。   此刻赛车服未褪,站在宁姝面前,眉眼含笑。   “烫。”   被握住的那只手,即使隔了一条腰链,也还是能感觉到源源不绝的,属于御怜的热意。   *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热烈庆祝宵大宝终于准时更新啦! 第27章 再次邀请   御怜在去冲澡之前, 将解下的腰链放进了宁姝的口袋里。   胸口处的口袋有拉链,拉链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内异常明显。滋滋滋,随着腰链的放入, 宁姝感觉心脏里也被御怜塞进了一团过分柔软,让人想要下意识瘫伏在里面的东西。   “收好了。”   “学长。”腰链落到底的瞬间,宁姝突然喊御怜,他无意识地在舔嘴唇,“今天也可以邀请你吗?”   “看你邀请什么。”   没说可以还是不可以, 御怜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脸上浮荡的笑有种能将周围的环境就此吞噬的感觉。   他掐弄着宁姝的下巴, 将对方的紧张尽收眼底。   “如果太涩情了, 就不行。”   雪崩倾落,于山巅振聋发聩,御怜的语气带着潮湿的极端糜艳。言语好似化为有形之物,肆无忌惮地抚弄、蹂|躏着他人,逼得他们崩溃求饶。   这样的句子, 这样的词汇, 原本不该出现在御怜的嘴里才对。然而他不但说了,还以如此漫不经心的态度说出来, 教人身陷沼泽,愈是挣扎, 愈快下沉。   “没有……”宁姝浑身过电般,脑子直接成了一团浆糊,迟迟没有说出来正确的话。   御怜始终保持着那副矜雅之态, 却又缓缓地教导着他。   “所以, 要努力地邀请我, 才可以。”   沼泽彻底将人吞没, 可在窒息之前,濒死的人却连任何求救信号都不曾发出。   仿佛是心甘情愿的,要将自己都献祭出去,以供品尝。   换衣室内没有空调,闷着一套赛车服,本就烘热的身体温度更加上升。宁姝仰头,将御怜落至下颌的一颗汗珠轻轻吮去。   视线保持着静默的相对,一道极其轻微的吞咽声中,宁姝的喉结随之一动。   “邀请学长,先检验一下我的学习成果。”   “什么学习成果?”御怜低了头,看宁姝被汗水略微沾染得发湿的嘴巴。   富家少爷,应当被人捧在手心,千爱百护,可此刻却如此情糜,向下毁堕。   “这个。”   宁姝指了指房间里堆放的一根细绳,那是御怜买跟赛车有关的东西时,用来捆扎快递的,因为不是很占地方,便顺手挂在了一旁。   摆放的位置正对门口,或许刚进来的时候,宁姝就已经注意到了。   “在这里?”   “在这里。”   御怜静视着宁姝,眼底荡出了一圈奇异的光彩,他擦了擦对方的嘴巴。   “好,长度够用吗?”   “把它们连在一起,应该够用的。”   宁姝不但邀请了人来检验成果,还邀请人跟他一起将几节细绳组成一条更长的绳子。为了防止衣服弄脏,宁姝提前脱掉了外套。   从脖子开始,先是留出一个结,而后按照教程,拉扯出简单的形状。   尽管难度不是特别大,但当着御怜的面如此,难言的羞耻感始终挥之不去。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御怜的明知故问。   比如:为什么要在这里打一个结?为什么要从底下穿过去?   如同在车上的随机考察。   “因为这样会绑得更牢。”   “这样的话,”御怜目光看向穿过去的地方,“这里是不是应该要再增加一个结?”   教程里没有特别规定,如果想要加的话,也无伤大雅。只是位置太过特殊,宁姝的耳尖猛地就沁出了如血般的嫣红色。   他没有说话,手底却按照御怜说的那样,结结实实地打了个新的结扣。   然而行动滞涩,在御怜的目光下,宁姝下意识想要说点什么缓解,可开口的话就没有经过大脑思考。   “穿衣服绑会慢一点。”   言下之意,就是不穿衣服会绑得更快一点。宁姝急急忙忙的,不肯抬头了,做出一副尤其专心致志的模样。   “试过了?”御怜的问话一下子就让他打乱了步骤。   过一会儿才听他说:“嗯。”   “感觉怎么样?”   “也好、奇怪。”   比第一次穿御怜给他的衣服还奇怪,独自一人在卫生间偷偷摸摸将自己五花大绑,为了达到更好的视觉效果,对着镜子练习了许多次的模样不期而然地浮现在了宁姝的脑海里。   每多看一眼,就会被自己的那种下|流模样弄得心神发慌。明知道没有人看到,罪恶感和道德观还是会管辖着他。   “那现在呢?”听完宁姝的话,御怜问他,“还会有那种感觉吗?”   不再是密闭的空间,室内也不只有宁姝一个人。他的所有动作,都清楚地落进了另一个人的眼底,一步不错的。   上身已经绑好了,宁姝看了眼绳子的长度,想要同时再绑住手和脚的话,按照视频里教的方法,肯定是不够用的了。   御怜也看到了他的状况,只是仍旧静静地继续等着对方的回答。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你。”   “就算我还有那种感觉,可是在你面前,我会觉得很快乐。”   只要你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再超过心理承受度的事情,宁姝都会从心底里产生如金鱼游泳摆尾般的喜悦。   所以没关系。   御怜此时仿佛才看到宁姝的窘境,勾起了垂在对方身后剩余的细绳。   “需要帮忙吗?”   “现在不用。”教程里说的是如何让一个人在站着的情况下将身体全部绑住,但如果仅仅是想要绑好的话,也不是只有一个方法。   宁姝在房间里看了一眼,回过身来没有从御怜的手里把绳子捞回来,而是直接牵住了他的手,带着他一起去了唯一的一把椅子那里。   接着,宁姝在上面坐了下来,双脚同时抬起,踩在留出来的凳面上。   “学长,可以把绳子递给我吗?”   他的双手还没有绑上,可身前已经缚出了龟甲般的形状。明明够一够就能拿到的东西,偏偏要让御怜递过来。   御怜没有说话,依言将东西给了宁姝。   不一会儿,对方就将绳子从脚踝后方开始绕了起来。一松,一拉,立刻的,腿就被固定住,无法再站立。   宁姝将长度控制得刚刚好,剩余那些又经过一番努力,就让最后的自由也彻底消失。整个人坐在椅子上,如同一个亟待拆开的礼物。   御怜拿出检阅般的严格,视线从宁姝身上一寸寸扫过。偶尔还会伸手,在绳结处拉一下,像是在确认对方有没有真的绑好,是否存在敷衍。   结果是正向的,于是他的那种特意的严格就转化成了另类的表扬。   “完成得很好。”   “这样坐着舒服吗?”   “不太舒服。”宁姝老实回答。   但御怜也没有要给对方转移位置的意思,而是将宁姝双手上最后一道扣灵巧地变成了蝴蝶结。   这样看上去,人就更像是礼物了。一个只属于他,也只有他可以拆开来的礼物。   做完这些,御怜才开始处理身上的衣服,逐次的,在宁姝眼前。里面那件背心被汗水打湿,完全贴合在了身体上,一股清幽的茉莉花香浮荡,灯光底下,隐约看过去,跟什么都没有穿一样,只他也不继续脱掉,而是又弯身,将外裤褪下。   半遮半掩的模样,衬和住那张过分美丽的脸,看得人灵魂出窍。宁姝目光发直,只有在御怜动一下的时候,瞳孔才会跟着也转动一下。   -   换衣室外,穆然找了御怜有一会儿功夫了。比赛结束后大家有个聚餐,想问他去不去。   只是到处都找遍了,还是看不见人。   “唉,有没有看到御?”穆然随手拉了个工作人员问道。   对方思忖了一会儿。“刚才我看到他好像去了换衣室,也没注意,不知道出来没有。”   听到回答,穆然客气地谢过了对方,随后就朝着换衣室走去。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御怜所在的换衣间门上显示里面有人的字样。也没多想,就敲了敲门。   “御,是我。”   门内,敲击声和穆然的声音混合成了一剂特殊催化,将本就浓稠的氛围添加得更不同寻常。   宁姝还以如此怪异的模样待在椅子上,缩成一团,不要说站立,连基本的身体舒展都做不到。他的脚踝被捆着,双膝曲至胸口,双手交握,以一个极似祈祷的姿势放在了双膝中间。只要门一打开,就会被立刻看见。   “学长……”   他不由得轻呼了一声。   只是御怜不见慌乱,反而半倾下|身,同宁姝面对着面,用一种调笑的口吻说:“要被发现了,怎么办?”   “帮、帮我解开绳子。”   “可是时间来不及了。”   换衣室只是一个单独的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空间,连浴室都不包含。   如果在里面长时间不发出声音的话,很难不被他人做出过度猜想。   “被看到的话,会被当成那种一味追求刺激的变态,说不定,还要被传出来有着某种特别的癖好……”   御怜一字一句,嫌宁姝不够害怕似的,恶意悚人地说。   “所以要急不可待地,在换衣间就开始做出这样的事情。”   每多说一个字,宁姝的呼吸就多急一些。   “学长把我藏起来。”   藏起来的话,就不用担心会被别人看到,也不会担心时间问题了。   “要藏在哪里呢?”   “御,你听到了吗?”   穆然的声音再次响起,捆着身体的绳子被拉绷得发紧。   宁姝的声音小到几乎要听不见,恳求一般:“放衣服的柜子,我可以、蹲在里面。”   这样的身形,刚好能在柜子里面藏住。   可御怜听到后,只是转头又问了他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会哭吗?”   莫名的腔调让人想起古堡里穿着猩红披风,身体冰冷,面容华美,长有獠牙的吸血鬼。尖利可怕的獠牙抵在你脆弱的颈脖上,只需稍微用力,就能扎穿皮肉,将鲜血吸食殆尽。   为了保持食物的美味,他们会在这其中温柔地抚慰着你,让你尽可能地放松。   意识到御怜是什么意思,宁姝的喉咙里都似哽了一口气,酸麻一片,音节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会……”   “哭一下。”御怜按着宁姝的眼尾,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要求道。   他的神态分明如神祇,可说出的话犹如恶魔,让完全倚靠椅背的人身体一动,差一点就从上面掉下去了。   雪崩如山裂,宁姝被御怜的控辖所统摄,精神颤栗非常。   他仰着脸,不需要怎样努力,仅仅是被御怜缱绻的视线所包裹,眼里的雾气就已经凝聚成了水珠。   眼睫微动,晶莹剔透的水珠就从猫眼当中掉了下来。   “好可怜。”却是赞许的语气。   御怜眼底奇异光彩更盛,他如待珍宝般地将宁姝抱了起来,放进了屋内唯一的衣柜。   里面挂的衣服不多,尽管宁姝待着略微拥挤,但也足够了。   关上柜门前,御怜又拿起放在了一旁的手套,举至宁姝嘴边。   “咬住。”   于是才哭过的人就这样张开了嘴巴,艰难地将手套咬住。对比起来,嘴巴显得过度小巧。   御怜手腕用力,帮助宁姝更好地完成要求。手套又被往里塞进去了许多,舌头被牢牢抵住,没办法发出声音。   “记得,不要发出声音。等我回来。”   他在对方一派值得同情的模样中,最后摸着宁姝的头,而后渐渐站直了身体。身体投下的阴影将柜子里缩起来的一团笼罩住,邪恶阴冷的。   柜门被御怜慢慢关上了,底下留有缝隙,不用担心人在里面会缺少空气。   就在穆然准备再敲一次门的时候,换衣室被御怜从里面打开了。   他披了件宽大的毛巾,胳膊上搭了几件干净衣服,潮湿的半长头发披散在身后,秾丽的面孔上,心情似乎非常好的样子。   “不好意思,刚才在换赛车服。”   穆然因为他这副晕潮流荡的模样愣了一下,心中只觉得就算是铁人在御怜面前,恐怕也要动七分心。因此也就没有想到,工作人员好半天前就看到他在换衣室了,为什么现在才准备换衣服。   “要去洗澡吗?”   “嗯,换完衣服就准备离开了。”   “这么早?他们那儿还有几场比赛,说是结束后去吃个饭,你要去吗?”   “不了。”   “你对象呢?”   御怜面不改色地道:“刚才去外面玩了,你们没有碰到吗?”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尚在衣柜当中蜷缩成一团的人,狭小黑暗的空间内,宁姝甚至能听到自己每一下的心跳。他嘴里咬着属于御怜的手套,牙齿在听到对方回答穆然自己出去玩了时,用力到打抖。   说不清的情绪占据着人的心头,宁姝透过御怜特意留下的细缝望着门口处的情形。   只见穆然摇了摇头,而后说:“外面?那大概是去北区休闲室了,我是从比赛的方向来的,没碰到也正常。”   “真不去啊?没准你对象想去呢?”   “他也不想去。”御怜用着万分肯定的语气回答,偏偏带着微笑,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别人也不觉得他如何拂面子,反而心里还十分受用。   穆然听不出来,但是宁姝在御怜回答的那一刻就听出来了。   对方不仅仅是在跟穆然说话,还是在跟他说话。无声地知会,毫无询问便为他做下决定,不容反抗。   身体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有些不舒服,宁姝幅度小小地动了下,却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弄出了一声异响。   随即,他便感觉到两道目光同时朝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宁姝一瞬间就僵住了,呼吸粗重非常,大脑也不知道如何做出应对。   会……被发现的。   慌乱的思绪在感知到御怜柔和的眼神时,神奇地平静了下来。明知道隔着一扇门,就算留了一个不明显的缝隙,对方也不可能会看到自己,但这一瞬间,宁姝却觉得御怜的目光穿透了木质柜门,直抵他的脸庞。   然后用着一贯温和的语气告诉他,镇定。   “应该是我摆在柜子里的东西倒了。”   御怜自然地解释,当着穆然的面,将换衣室的门带了起来。   咔哒一声,由缝隙能够看到的一切就消失在了眼前。   如果不是室内的灯还点着的话,宁姝只能看到一片漆黑。房门隔绝了外面依旧继续的谈话,渐渐的,谈话声远了,直到消失。   宁姝始终紧绷的身体直到这时才放松下来,任由自己彻底靠在柜子上。被碰倒的东西是赛车手的备用HANS,用以在车手受到猛烈撞击时保护头颈部不至于受到严重伤害。①   眼睛没看看到,只能用身体侧面依稀感受着。   外面,御怜在拒绝了穆然的要求后,就带着干净的衣服去了浴室。路上碰到了一位也经常来“X”的,御怜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知道对方以进入职业赛车队为目标,每次碰到都会跟他打招呼。   只是这次看到他的时候,对方却脸色一白,露出一种有些难看的笑容,不等他做出反应,就一副难过非常的样子跑了开来。   他人的心思或者含蓄的情感,御怜从不在意。他的动作看上去跟平时没有太大的差别,甚至更为惬意,一举一动,都没有半分着急的意思。   全然忘记了,还有一个人可怜地藏在柜子里,等着他来解救于水火。   温热的水经由花洒喷在脸上,御怜洗了个头,出来吹干后才款款走回换衣室。   他离开的时候将门锁住了,里面形成了一个绝对安全的空间,不会有人能随便闯进去。给宁姝最后打的也是易拆开的蝴蝶结,如果想要出来的话,对方同样能做到。   只是没有,室内并没有发现宁姝的身影。御怜嘴角噙着的微笑在重新打开柜门,看到倚在角落里,本能仰起头,满目欣喜地望着他的人时,浓到极致。   “怎么这么乖?”   他蹲下身,将手套从宁姝的嘴里拿下来,随意地丢在一边。手套上有防滑装置,颗粒使得对方的嘴巴被磨得发红。   有些不太适应嘴里突然没了东西,宁姝先是动了两下舌头,才道:“你说的,等你回来。”   “是,我说的。”   御怜认同地重复,奖励似的再次将人抱了起来,带着宁姝一同坐在了那把唯一的椅子上。   两人还是第一次如此亲密,过往再如何,也不过是接吻,牵手,至多停在拥抱。   可像现在这样,御怜将宁姝几乎完全地搂在怀里,是从未有过的。   “学长。”   “嗯?”从鼻腔里发出的音调,御怜并没有看向宁姝,而是在看着那些绑了多时的绳子。   绳索纤细,一用力就要嵌进肉里。这么会儿功夫,宁姝的身上就已经遍布红痕,一道一道,瞧上去有些可怕。   他没有额外做什么,或者是说什么,像在等待宁姝自己的争取。   对方不负所望,倚靠着他提出请求。   “可以帮我,解开绳子吗?”   “手麻了。”   正当的要求,正当的理由,御怜没有拒绝。   “好。”他慢条斯理地,从宁姝手上的绳子开始解起。   活扣的蝴蝶结非常好拉,不过须臾,对方的两只手就离开了桎梏。   宁姝也不动,目不转睛地盯着人。   “你身上好香。”   御怜解绳子的动作有所停顿,忽而掀起眼皮望向宁姝。对方诚恳又坦荡的眼眸近在咫尺,水晶一般倒映出自己此刻的模样。   “茉莉花香淡了,要再喷上吗?”洗浴之后,那股花香味几乎没有了。   “可是,我们没有带上香水。”   “你没有备用的吗?”御怜淡色瞳孔中浮动着愉悦,看穿了宁姝所有藏在底下的心思,反问道。   室内安静了一会儿,只有解开绳索的窸窣声,然后才听宁姝低不可闻的回答。   “……有。”   送给御怜的香水,宁姝又怎么可能不会自己再单独存一份呢?   当初他其实让堂哥调配了两瓶,一瓶送给御怜,另一瓶自己留着。   “那就用备用的那瓶。”   “学长,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一瓶的?”他从来没有喷过,也从来没有在御怜面前提到过,更没有发生说漏嘴的情况。   “很简单,”绑在脚踝上的绳子也解开了,宁姝动了动,只将腿垂下,并没有从御怜身上离开,“因为你喜欢我。”   喜欢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理智的事情,宁姝喜欢他,必然会在这些方方面面多做留心。   如果没有,那么就要从现在,从此时此刻开始做起。   御怜眉眼舒展,旖旎煊灿,那目光直直地要将人的心魂都就此摄走。   “这回想要喷在哪里?”   绑好绳子要花上半天的功夫,解开不过几个眨眼。   宁姝又动了一下,将自己面对着御怜,两只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还是想要在腰窝。”   *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源百度   20号更新早上九点发。 第28章 喜欢粉色   抱着御怜的手温暖有力, 回答的声音也含着宁姝特有的黏糊。   这样的亲密,御怜同样没有过。很小的时候,他就在父母的教导中学会应该怎么向他们提出自己的正常要求, 不能撒娇,也无法得到一个亲昵的拥抱。   “现在手不麻了吗?”御怜问他。   “骗学长的。”   拖长的声音里带着点两人都应该心知肚明的理直气壮,和小小的窃喜。宁姝找准时机啾了一口御怜的脸颊,眼眸里荡出一些可爱的洋洋得意感。   “学长多喜欢我一点。”   御怜没有回他,只是又用手掌抚住了宁姝的腰侧, 些许用力, 就将对方朝自己搂得似乎完全贴住了彼此。   “现在这样的亲密可以适应吗?”   他问的声音轻, 然而又有一种严谨的理智, 仿佛随时都会将宁姝的诸般反应记录在册,以供下次参考。   御怜选择跟宁姝在一起,从来都不只是要跟他一直维持在牵手拥抱这样浅面的层次。恋人间会做的事情,他都会跟宁姝做到完整。   “还可以。”   “不能说还可以,要肯定一点地告诉我。”   可以就是可以,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没有还可以这个选项。   “可以。”   宁姝知道御怜要听什么,所以他忍着被注视的害羞, 坚定地说出了答案。   跟御怜之前和穆然说的那样,他们并没有在“X”这里多留。等宁姝又面红耳赤地从自己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了比给御怜那瓶还要小一点的香水, 替他喷上以后,两人就离开了。   这回来“X”,差不多大家都知道了御怜恋爱了的消息, 并且他跟男朋友的感情还十分好。听说走的时候, 都是手牵着手的。   而那个经常会跟御怜打招呼的人在此以后, 就一直闷头练习自己的赛车。平常碰到御怜, 除了点个头外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一晃眼,两天过去。到了双方约定的日子,御怜早一步来到了酒店。   宁姝因为专业老师临时加了堂课,所以没能跟他一起来。   这是一个高级酒店套房,在最顶层,隔音效果很好,还有一个非常大且隐私效果极佳的阳台。走进门是正常的客厅,但单独配备了洗手间和浴室,往右是厨房和小型用餐点,一面墙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红酒,如果冬天过来的话,可以坐在落地窗前欣赏雪景。   通过客厅,另外还有两间屋子,分别是主卧和次卧。主卧包含了一间书房,摆放的书跟御怜现在正在看的那本《生理神经与感官缔结》类似,如果翻开的话,就会发现一半已经做过了笔记。   平常除了回家外,御怜偶尔也会来这里小住两天。   主卧里还有一台投影仪,御怜走进来设置了一下,投影仪就在工作了。   播放出来的内容打在了正对着床的白色墙壁上,只是暂时还没有声音。   衣帽间就在投影仪的一侧,简单操作一下总控制系统就能进去。   里头的空间十分宽敞,不但有日常换洗的衣服,还有形式各异的女装。彼此是分开放的,只隔了一扇推拉门。   御怜有很多身份不俗的朋友,这家酒店就是他其中之一的朋友家里的产业,去年才正式开业。之前他帮了对方一个小忙,对方就在自家酒店给他专门留了个套房出来,只供他一个人住,随便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如果不来的话,定期也会有清洁人员进来打扫。   套房里面的陈设布置全部都是按照御怜的喜好来的,装修的时候,对方专门询问过他的意见。   御怜依次将等会要用到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来之前他就已经把酒店地址发给宁姝了,看了眼时间,还很早。   他走进衣帽间,把昨天新送过来的衣服包装一件件拆开。是他买来给宁姝穿的衣服,款式各异,都是当季新出的。   等待的时间要比预计的短,简单收拾好套房里的东西后,门铃就被按响了。   酒店会提供餐食,但那是在御怜有要求的前提下,这个时间点会来的人,除了宁姝不做他想。   御怜过去开了门,站在外面的果然是对方。视线才触到他的脸上,就又立刻闪烁地想要躲避。   “进来。”   他让出了可供宁姝走进来的空间,门重新关上的瞬间,套房似乎变作了一间精心布置的囚笼。   囚笼当中,猎物正因为即将发生的一切而感到忐忑不安。   去主卧之前,宁姝从口袋里拿出了刻有“30”的金牌牌。   “最后一块了。”宁姝递给御怜,“学长,纪念日快乐。”   这是他们交往两个月的纪念日,而今天,他们即将做一件特殊的事情。   宁姝紧张得手心都在发汗,御怜接过金牌牌的时候,摸到上面都是一阵潮湿。   “纪念日快乐。东西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   说着,宁姝就将相机和红绳从黑色背包里拿了出来。   “是要在这里,还是去卧室?”   御怜在这时候发挥了极大的民主权,只是他的话让宁姝连拿着东西的手都开始发虚了,心更是随时随地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去卧室。”   “好。”   套房外面是精简风,但一到卧室,画风就来了个极大的转变。除了那面投影墙,目之所及,几乎都是粉红色——粉白的墙漆,顶上的水晶吊灯也折射着粉光,连床单被套都是粉色的。   一走进去,就有种踏进他人领域的极其强烈的冒犯感。   宁姝在放相机的时候,甚至看到摆在床头柜上的一些酒店特殊品包装都是粉的。说不定,连里面的橡胶也是淡粉色……宁姝不可避免地这样想。   停顿的时间有点长,御怜走到宁姝身边,拿起他正在看的一盒,用极为标准的腔调读出了上面的英文字体。   中文和英文同时在心里产生比照,像这种特殊用品,无论是哪一种,意思都是万分直白的。   “这是酒店统一布置的时候放的。”御怜不在意这方面的事情,也就没有专门告诉酒店经理,让对方不必定时更换屋子里的东西,他看着宁姝左耳上的耳钉,又将东西放下,“不过我们今天用不上。”   “颜色是随机挑选的,或许刚好就选到了粉色。”他简直完全掌握了宁姝的心思。   听到御怜的话,宁姝眼睛绕了周围一圈,带了点被逗弄的叛逆,结结巴巴道:“可是,我不喜欢粉色。”   他还不知道这里是御怜的套房,以为是对方临时选择的酒店。   布置得太粉了,让宁姝想起平常御怜给他挑的衣服和饰品。光是站在这里,都让他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御怜不见生气,而是慢条斯理地捏住宁姝的下巴。   “是我喜欢。”   是他喜欢粉色。   第一次被送礼物就有的猜想随着御怜的话得到证实,但宁姝的无所适从感却越来越重。这种感觉伴随着即将要面临的事情的羞耻,强烈到让他真的不敢再看人了。   以前宁姝再害羞,努力克服一下也就好了,可是现在显然不是努力克服就能解决那么简单。   御怜没有提醒宁姝要看向自己,只是在操纵系统上点了下,房间里的投影立刻发出了声音。这也让对方才注意到,原来还有个视频一直在播放。   不是那种要躲在深夜一个人偷偷摸摸看的视频,而是非常正规的科普视频。里面的内容堪称是御怜整理资料的简略合集,用词要更加术语化,也……更为直白化。   伴随着投影声音的,是御怜对流程把控的指令。   “脱衣服。”   “人类对身体的构造的了解最早在……”   视频解说的声音也在继续,双方交织在一起,形成了某种奇异的旋律。   神秘又危险,比电流还要可怕的,将人控辖住。   宁姝的手慢慢抬了起来,从上衣开始。他穿的是一件轻薄款的外套,御怜还给他搭了一件内衬。   只是等拉链拉到最底,并不见内衬,反而只有条已经绑好了一半的红绳——带过来的那根只是宁姝买多了的。   他来之前,就已经做了准备。   之所以没有跟御怜一起来,除了专业老师的临时安排,其实更多的,是宁姝心理上的羞臊。仿佛多拖一秒,这种羞臊也就能迟一点再来。   但此刻,积压的情绪尽数爆发。   御怜看着他脸上简单易懂的表情,看着他展露的一切,看着他熟练的动作。   “学、学长。”连讲话都像是要哭了,“蝴蝶结,我自己绑不来。”   他以为他喜欢蝴蝶结,所以来求救他。   御怜没有解释,走过去将对方最后一道程序完成。   在蝴蝶结打好的时候,就听宁姝说:“我准备好了。”   慢吞吞的,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声音在抖。   “还有一件事情。”   “什么事?”   维持这种状态站在他面前,让宁姝不知所措,下意识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可被绑着,又根本什么都办不成,只能在异常艰难的情况下依旧跟他对话。   “这个。”   那被御怜亲手戴在了宁姝耳朵上的粉钻耳钉,此刻也终于被他亲手摘下来,放在了一边。   面前的人不由自主地因为靠近带来的热流瑟缩了一下。   可乖巧,顺从,百依百顺。   御怜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心底那可怕的阴暗念头,是如何攀升扩大。   另一种跟赛车截然不同的兴奋诞生,让他的头脑维持着长久的,长久的长久的愉悦。   【他从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喜悦,仿佛这个人整个是他手里创造出来的。   他是他的。   他对于他,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因为他是他的一部分。仿佛他只消走过去说一声:“原来是你!你是我的,你不知道么?”】①   *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源张爱玲《年青的时候》,原句:“他从心里生出一种奇异的喜悦,仿佛这个人整个是他手里创造出来的。她是他的。他对于她,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因为她是他的一部分。仿佛他只消走过去说一声:‘原来是你!你是我的,你不知道么?’” 第29章 同步检查   “腾”地一声, 粉色床单有几秒钟的时间将落在里面的人完全裹住了。视觉捕捉到了被艳红收紧的白消失,又重新出现。   御怜右膝曲在床沿,半俯身, 以居高临下之态,同样将右手上的手镯摘下,跟宁姝的耳钉放在一处,而后,他拿出医用手套, 逐一佩戴。   一次性的白色橡胶手套贴合地裹住修长手指, 医学的专业做派下, 严谨又工整, 禁欲又端庄。   御怜今天的衣着是偏正式的,此刻衣装完整,跟随着墙面投影的讲解,逐步进行着检查。他们需要更多的了解,这是最简单, 且最有效率的方法。   以手为尺, 精确丈量各方面的数据。   神态温柔,一丝不苟。   手套微凉, 宁姝在那里,单方面的作为一个最好的观察素材, 印证着科普当中的介绍。   一举一动,不得自主。   “学……长。”   “嗯。”   他们一个像病患,一个像职业化非常的医生。言行举止, 皆在高度规范当中。   宁姝为着这样的御怜而心颤不止, 又像是以说话的方式来减轻心理上的紧张。   “为什么, 要摘掉我的耳钉, 还……还有你的手镯?”   御怜的手落在宁姝的喉结上,宛如基础检查地进行按压。于是原本正常的话就莫名变了腔调,急促地发出。   然而类似的行动并未停止,分别又在肩侧,胳膊肘,胸口和肚子继续。很快,这些被暂时按过的地方就浮现出了薄薄的红。   “人类身体的神奇一向为大众所惊叹。”没有任何感情的背景男音也随之响起。   御怜未有停顿地,又将一只手放在了宁姝的脖子下方,将他半托起来。   “那枚手镯是我十六岁的时候,父母给我的。”   不是作为任何节日,亦或者是任何奖励的礼物,仅仅是他们用以时刻提醒他,要严以守身,禁欲克己的冰冷器具。应纯洁,干净,有志向,有作为,要千万努力,要人中之最。   对于御怜来说,手镯是规矩,是枷锁,是缚住他所有险恶念头的存在。   送给宁姝的耳钉,不管后来御怜又让对方佩戴何种饰品,都从未允许他摘下来过。   道理是同样的。   “宁姝。”御怜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冷漠,又好像前所未有的温柔,他看着想抓住自己又没有办法的人,将红色的蝴蝶结一抽而散,扣住宁姝的手,“你跟我一起。”   他们要同样被禁锢,同样被束缚。只有在特定场合,才能够摘下。   “一般来说,不同的人之间,可以通过外物的链接,从而构建出一座独一无二的桥梁。”   “这座桥梁会时刻发挥作用,引发双方心理上的激荡。”   御怜没有解释,背景音却为他解释了。   “绳……”   “不用绑。与衍与衍”   原本绑好的绳子全部松开了,宁姝下意识想要将其重新拉紧。与其说这是为了防止他逃跑才有的,倒不如说,这是宁姝自己在某种意义上的心理依靠。   御怜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将其全部剥除。只留下最基本,最全面的。   一直强撑着宁姝能够面对到现在的那股微末底气骤然崩塌,他看上去要比刚才更慌了。   连御怜说什么,都发不出声音。   “听到视频里的话了吗?”   听、听到了。   宁姝点头,明明能够自由行动,但人在那里还是毫无变化,依旧全副交由他人。   “等会跟着他说的话照做,然后记住我的步骤。结束之后,再同样地来判断我。”   “知、道了。”   “首先,告诉我刚才的感受。”   刚才只有上身,通过基本的观察和辅助,明确各项的排它程度。   宁姝憋手憋脚地僵在那里,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那么,有反应吗?”   “有……”   一览无余的景况,御怜偏要问出来,得到准确回答。还要让宁姝再仔细描述,以保判断没有出现差错。   宛如科研人员的态度,缜密细致,却是在如此的问题上。   ……   科普视频并不长,大约十五分钟也就讲完了。但御怜的判断过程却很长,每一次的判断都要加足了变量,他并非是为了其它目的,只是纯粹地在记录跟宁姝有关的数据以及变化,好确保进行到下一个阶段时,能够有充分的参考。   表层的检查透足了专业上的冷淡,御怜的手偶尔会抬起宁姝的胳膊,让他当着自己的面做出伸展的动作,来得到胳膊活动的最大范围和最大柔韧可能,其余地方也是一样。   一晃眼,就是足足一个小时。   但正面结束了,反面还没有开始。   “转过去。”   温和当中,掺杂着宁姝会在一般医生身上看到的那种冷厌感。   他抽回被御怜握在手中的脚踝,伏在粉意里,转过了身。眼下,他整个人几乎都要跟背景不分彼此。   房间没开空调,可宁姝已经满是汗意,晶莹剔透的,被水晶吊灯同样映出了粉光来。漂亮的,宛如艺术般的存在。   御怜的手捻着汗珠,好似将清晨草叶上的露珠摇散般,往四周抹开。   “第九页里,我在这个位置做过笔记,背。”   手在肩胛位置,这个时候,“医生”还要考验病人的病理知识。以极为冷酷的态度,要求对方叙述出来。   稍有差池,医生就会变得更加不客气。宁姝只能一五一十,却又停停顿顿地开始背诵起来。   当感知到御怜的视线又落到哪里,他立即地就产生了一种比之前所有时刻还要多的不自在来。   就连被御怜拿住时,都远不及现在。   可与此同时,又听宁姝用非常低,非常低的声音说:“我练习了,你说喜欢身材好的,我有专门请教练制定计划,已经、有效果了。”   的确,比起御怜教导宁姝那回看到的,对方进步了很多。并且这种进步能够直观地通过视觉传递出来。   “看到了。”五指覆盖,软|肉|从指|缝|挤|出,“很适合*。”   空气仿佛变得更加闷热了,宁姝一时晕头眩脑。   他以为御怜看到以后,会说很漂亮,又或者是另外正面的鼓励,跟以往对方会说出的话一样,可没想到……   这是宁姝第一次从御怜的嘴里听到这种不文雅的词汇,直击心灵的,让他脸都憋红了。   不等说话,御怜对他的资料考察也直线升级。   “重点知识,要重点考核,结合实际才能记得更加牢固。”   御怜教给宁姝的是医学专业课里最浅显的一些内容,然而方法讲究,让人绝对印象深刻,即使过了再久,也不会忘记。   所有步骤彻底结束的时候,又过去了两个小时。原因在于宁姝背到一半突然卡壳了,而之前极好说话的人,这回不论宁姝怎么要提示,都吝啬地半分都不给予,纯然地要让宁姝自己想起来。   在此期间,宁姝也终于知道这个套房是御怜所有,不是对方随便挑的。   还有,御怜在衣帽间里也给他添置了许多衣物。   “等会洗过澡后,可以自己选一件。”   这次没有指定,因为选项本身都是御怜安排的,无论哪件都一样。   说完,御怜就打开了相机。为了资料解说图能更加清晰,他关掉了投影仪,让宁姝站在了房内唯一的白墙前。   粉融融的灯光下,正照,侧照,背照,各拍了几张,整体和细节都有。连对方刚刚待过的地方,也尽职尽责地拍了一张下来。   那里不光沾着汗。   但也并不糟糕,只有一丝丝的。   御怜没有帮宁姝,因此连被拍照的时候,对方的样子都极为不妥。他有好几次都想抬手,可每次只要御怜轻轻瞥眼,就会立刻放下。   等拍完了照片,宁姝赶忙地就想要回来。陌生的环境里,只有唯一待过的地方才能将内心深处无比的耻意减轻一点。   但御怜却让对方停在了自己面前,这回是他坐着,宁姝站着。   是宁姝在居高临下,可不自然的还是只有对方一个。   “再重复一遍我刚才检查的步骤。”   “我想先坐下来。”   “说完了才能坐。”   于是,继停停顿顿地背完资料后,宁姝又开始停停顿顿背起了才过不久的步骤。御怜要求得很细,包括里面的分步骤,也逐一让宁姝陈述出来。   说到中间的时候,御怜打断了对方。   “这里的要求不一样,除了我刚才判断的那些,还有……”   他口吐的话听起来优雅至极,然而当中内容,却使得宁姝迫切地,又想用被子盖住自己。   “只要完成这几项就可以了,等到下一阶段的时候,才会具体实施。”   御怜指出这当中的要点,尽管是坐着的,可看起来仿佛他才是站着的那个。   视线由下至上,最终停留在宁姝的脸上,对方的两腮都已经发足了汗。   “可以脱掉我的衣服了。”   不管说出什么样的话,御怜都会有一种格外的从容不迫。   他仰起头,方便宁姝更好地解开扣子。   正面的模样御怜只给宁姝发过照片,相处中不管多亲密,也从没有让对方完整地看过。   这是第一回。亲眼见到,亲手触及到,比照片,比换衣室内若隐若现的模样带来的冲击更大。   上回宁姝看御怜换赛车服就已经要灵魂出窍,这回他连魂魄都不见了。   一股强烈又迫切的念头袭来,使他想要卑躬屈节,自矜全无地亲吻着御怜。   “学长,我可以先亲你吗?”   “不可以。”拒绝没有余地,“要先把事情做完。”   “那做完以后,就可以亲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 相邻衣柜   “看你的表现。”   他上衣并未完全褪下, 宁姝听见话后,捏起御怜一侧袖口,将最后一道遮缚移除。人又不自主地半蹲, 单膝及地,完成更多之前,托起了他常戴手镯的手,俯身吻了吻,依次地从手腕骨到指尖。   反复辱渎的行为将御怜父母定下的严苛规定寸寸打碎, 虔诚得如同中世纪教会的信徒。   御怜默许了对方这一行为, 却在宁姝要得寸进尺, 含住他的手指时, 踢了踢人。   他脚上穿的是酒店供应的鞋子,水波纹鞋底,曲折纹路带来强异触感。   宁姝陡然便放开了他的手,脸上表情怪异非常。   “我帮你先脱鞋。”说着,就将两只拖鞋先后放到了跟自己鞋子并排的地方。反复看了眼, 才又转过身。   “学长, 你要站起来。”   御怜依言,随着这样的动作, 他好似终于从云端跌至凡尘,可那股蕴含在骨子里的不容冒犯感又在成倍增长。   特殊的矛盾极易引动人的心头邪念。   他们正面而对, 真正的彻底相见在彼此之间形成了某种极难用语言可以表述出来的心理感受。   同样的步骤无论是如何进行都是可以的,宁姝没有先叫御怜坐下来。要刻意展示成果似的,宁姝戴上手套, 从脖子开始, 有条不紊。   对方的检查有着一脉相承的细致, 哪里情况不明朗, 就再多确定几遍。御怜的皮肤时常会出现几个手指样的凹陷,接着又恢复原状。   刚才他示范的时候,到什么步骤,就会将得出来的结论一并说出来。这回宁姝也是如此,还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极腼腆地表示:“要整理资料,我记不住。”   “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   “记住了。”   “那怎么自己的反而记不住?”   宁姝无言以对,只好实话实说。   “因为我,喜欢听。”   宁姝喜欢听自己对御怜身体的描述,即使里面包含了医学专用名词。但也恰恰因为这样,心理上才会愈发觉得刺激。   御怜再次默许了宁姝的决定,跟他相比,对方要顺利很多。可在时间的消耗上,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同的身体,得出的结论也不同,但也有相同的地方。宁姝发现的时候,已经逐渐适应了的情绪又开始无措起来。   明明是他的事情,可对方看上去简直要多臊得慌就有多臊得慌。   “身体的自然反应。”御怜低头,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跟宁姝说。   尽管只是检查,但宁姝花了大把的时间在他身上。御怜已经成年,身体健康,如果没有反应才会奇怪。   目光因状况而添增的春|色让宁姝率先招架不住地垂眼,而后再次继续。   只是这一环节是新增加的,没有预先的示范,还要对比正常与非正常状态的差别,难免让宁姝有些不自在过头。   他甚至有一种时刻的犯罪感。   两人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宁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完成,又怕御怜太累,便让他先躺了下来。   由低往高地看人,能捕捉到宁姝更多的表情细节。   由于面部骨感的强,宁姝的长相其实更偏清冷挂,跟御怜随时随地的柔和不同。黑色瞳仁专心致志地看着人时,会产生一种近乎执拗的感觉。   他时刻记得,这是一只会咬人的兔子。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所有步骤都结束了,感觉到宁姝想做什么,御怜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口吻严格:“现在不可以。”   他没有帮宁姝,宁姝也不需要帮他,这不是现阶段应该要做的事情。   御怜对于自己的计划,严谨到了超乎想象的地步。   他起身,将宁姝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最后收拢至掌心。   “一般来说,如果没有受到外界刺激,及时转移注意力,两到五分钟内就能好①。当然……”御怜漂亮的淡色眼瞳微动,意有所指,“如果不加收敛,就会更糟糕。”   他一番话医学气息十足,让宁姝不知道是低头好,还是抬头好。最终,只蚊子似的哼了一声。   “我们今天还要回学校吗?”   那副把想法都写在脸上的样子看得御怜微微发笑。“你说呢?”   他的那种眼神的暗含鼓励,教人将心底的想法如实托出。   “我想晚上抱着你睡。”   “可以吗?学长。”   宁姝最终选择了抬头,用他那一贯的天真神情,向御怜询问着。   他还又讨好地亲了亲人,没有过分表现,有种小动物间自然的亲昵。   御怜在宁姝要回退之时,将事态演变至超出正常范畴。吻如水中浮花,一朵又一朵,飘散四溢,展示着自己与众不同的美态。   未曾摘下的手套开始变成拥抱他人的阻隔。   “可以。”声音亦如浮花,在宁姝的心里打着旋。   他有些想要起来,被御怜的一双手牢牢禁着,根本做不到。   只是吻,可这一吻来得漫长又周全,同时也将人影响得眼神微散。   “唔。”   亲得好好的,御怜又咬了宁姝一口,在下颌角的位置,让对方皱了皱眉,表情有点儿吃痛的委屈。   “像是这样的时候,你可以乘胜追击,对我提出任何请求。”   “不管多过分。”   御怜在明确地告诉宁姝,连限制都没有提出来。   可怀里的人刚被如此亲了一场,即使听到了他的话,也没办法立刻反应过来,还依稀地要倒下。御怜也不接住宁姝,任由对方苦苦寻找支持。   他心情颇好地等待着,从边上扯过一张纸,替宁姝擦了一下。是对方在给他放鞋子的时候,反复确认过的地方。   单薄纸张轻微的触感发挥得淋漓尽致,御怜擦过后没有立即扔掉,而是极有条理地将其慢慢折起来,最后才扔进垃圾桶里。   这般举动终于让宁姝抱紧了人,抽着气地说:“要帮。”   “真是可惜,”御怜脸上流露出怜悯的遗憾,“时间已经过了。”   “可是,你刚才没有说时间。”   “现在说了。”御怜用那温柔的慈悲语气告诉宁姝,“记住,只有30秒。”   三十秒是最佳的意乱情迷时间,一旦超过,就没有效了。   “那再亲一次?”宁姝眼底的期待都快要化为实质了,巴巴地望着人。   “没有讨价还价。”御怜不为所动,无情地拒绝了对方的提议。正要将人拉开,宁姝跟他挨得更紧了。   “要一起洗澡。”还学会了退而求其次,在合理范围内,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   他们是将近中午过来的,洗完澡后,各自换上浴袍。   酒店的浴袍会专门熏上不同的花香味,并不浓郁,闻起来十分清爽。   御怜吹头发的功夫,让宁姝自己去了衣帽间,把明天要穿的衣服选好。   “替我也选一件。”   “好!”非常积极的人踩着拖鞋就去了,连背影都迸着股欢快气息。   要去衣帽间不可避免地就会看到两人刚才待过的地方,原本平常的粉色里好像突然掺杂了许多故事在里面,皱成一团。   宁姝往浴室方向看了一眼,做贼似的走过去把被单扯平整,又将扔在地毯上的红绳重新塞进包里。   宁姝鬼鬼祟祟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殊不知全被浴室的镜子记录了下来。御怜就见对方在那里忙活了半天,又是铺床,又是捡衣服的,还小声地不知道嘀咕了什么。   只是很快,御怜就知道宁姝嘀咕的内容了。对方将他的衣服捧起来后,脑袋都快要扎进去地闻了闻,本身就被洗浴间的热水蒸腾得泛红的脸更红了。   宁姝说的是:“学长的衣服也好香。”   御怜收回目光,吹风机的风口调转方向,将头予讠予讠发尽数吹动着。偶尔有一两滴水珠顺着发丝滚落,倏而又没进浴袍内。   他向来温润美丽的面庞上,有抹迟迟未曾褪去的颜色,整个人犹如春潮泛滥,勾人心魄。镜子很快被泼了一抔水,倒映出来的画面倏而模糊成了一团。   宁姝在将卧室收拾得看不出任何不妥后,终于走进了衣帽间。   他自己家里也有类似的装置,因此很是习惯。不过看到里面大多数衣柜都是空着的时,宁姝就盘算起了要将这里全部装满的念头。   首先是衣服,至少每个季节都要来一个衣柜。然后是鞋子,运动鞋,休闲鞋,高帮靴子……不管适合的还是不适合的,都要先买来。   脑袋构想当中,宁姝也找到了挂衣服的柜子。   统一的灰黑白和色彩鲜明的颜色泾渭分明,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底下有两个大抽屉,分别装了内裤和袜子,跟上面的情况一样,通通都是对比强烈的。   ——“是我喜欢。”   御怜说过的话不期然又浮现在了宁姝的脑海里,他现在穿的内裤也是粉色的,上面印了一个可爱的卡通萝卜。御怜做起事情来能够非常完美,在他还没到酒店之前,就已经将一些会贴身穿着的衣服烘洗了一遍。   宁姝考虑半天,最后给御怜拿了一套风格略微冷酷的衣服。而他自己的,则是一套白色偏粉的运动套装。   长款袜子,跟衣服是同色系的。   挑好衣服,宁姝就将柜门拉上了。在尤为空荡的衣帽间内,相邻的那扇柜门便表现得很是显眼。   宁姝搂着两人的衣服,好奇心的趋势下,手按在了门柜上。轻微的拉动声响起,挂满了的女装安静地静待着即将出现的目光。   “选好了吗?”关键时刻,御怜吹完头发,回到主卧,往里看了一眼。   宁姝已经将柜门拉开了一道缝隙,只需再拉一下,就能发现隐藏着的秘密。   那样,他就能知道自己满心爱慕着的人,在那副美好矜贵的皮相下,其实尽是龌龊。   可御怜不见慌张,连半点会被宁姝发现的担心都没有。问过人后,就收回了目光。   因为御怜的声音,宁姝在将衣柜拉出缝隙的时候,头下意识就转过来了。他没有看见里头隐约透露出来的丰富色彩,而是直接又将柜门拉好,迎着御怜快步走了出去。   “选好了。”至于那没能拉开的门,宁姝也没有放在心里,反正就是一些衣服罢了。   出来没多久,御怜替宁姝重新戴上了耳钉。一丝冰冷的触感从耳洞中穿过,随着固定,在宁姝身上同时布下严苛禁令——   除了他以外,不可以碰任何人,跟他们有肢体接触,做亲密的事情。   “现在知道含义了?”   “知道了。”   真实的含义让宁姝感到无法遏制的,从脚底心涌起的战栗。   御怜看他下颌角的齿印稍减,又用手加深了几分。   “那么,知道怎么做吗?”   “知道。”   宁姝主动地将半边脸颊都贴在了御怜的掌心,眼睛盯着人。   “只有你一个。”   “还有,”御怜为他补充,“除了像今天,平常自己也不可以想,更不可以做额外的事情。”   他连他的思想,都要一并禁锢。   *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源百度 第31章 小心一点   御怜的话如同烧炽得红热的铁烙, 残忍地在宁姝的身体和精神上打下标记。   他娓娓诉说着,却是一个字都不容许违背。并且还要让对方时刻铭记。   “我、保证不会想,也不会做。”   “嗯, 我相信你。”他在听到宁姝的承诺后,才以大方的态度表示。眉梢之间,春意已然尽数褪去,只残留着些微的艳色。   “等会我有个报告要写,你自己玩。”特别的柔情很像是胡闹过一场才会给予的心理抚慰, 御怜说话的时候始终带着点笑, 让宁姝又想起刚才在浴室见到的一幕, 望着人不禁失神。   “学长再抱抱我。”   宁姝说着, 已经先一步腻进了御怜怀里,这个时候是在本能地跟他撒娇。   他亲手将对方心头那把火引动,却又不立即点燃,而是在周围拢着热意,慢慢熏蒸, 不免会让人时刻难受, 又无法自解,情急之下, 只能以此为宣泄。然而终究是治标不治本,仅仅可以将表层上的浮躁撇去。   御怜攥住了宁姝身上那点细弱火苗, 放在手心反复盘弄。   先前的检查中,他知道对方的脊骨要最敏感。几乎手一放过去,还没有如何, 人就要就此瘫力。眼下他慢慢抚着宁姝的背, 偏是一点也不碰那里。   不等宁姝说什么, 他又道:“玩过后把新的资料整理好, 否则回头又忘记了。”   尽管对方后来实话实说了,可御怜还是拿着宁姝一开始的理由堵人。   “房间里还有一台电脑,等我写完报告后,会亲自检查。”   御怜的每项安排都跟宁姝心里的实际想法背道而驰,他也不看对方眼底的欲言又止,说完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于是在他写报告的时候,一个人玩的宁姝因为过来不好打扰,就总是时不时地绕着他打转,等转够了又去别的地方瞧瞧。   御怜待过的地方对宁姝总是有股格外的吸引力,平常去宿舍还有其他人在,宁姝不好表现得太明显,这里就不同了,宁姝恨不得把每一样御怜用过的东西都鉴赏一遍。   酒店的套房大同小异,唯一让宁姝意外的,就是书房里有不少御怜看过的书。光是看名字,就能把一个外行人绕晕。   宁姝对这些书没兴趣,而且它们摆放得过于整齐,猜测是御怜比较珍惜的,也就没有特意拿下来翻看,只是心里感慨了一下学长的勤勉刻苦。   “学长,书房里的书你都看过了吗?”   御怜正敲完一行字,就见宁姝从书房门后探出半个脑袋问道。嘴巴都没露出来,就一双发亮的眼睛,很像山野间喝饱了水从溪泉里抬起头盯着人的梅花鹿。   短短一截尾巴还要在身后慢腾腾晃着,好不快乐。   假使对方看到了书中笔记,一定不会露出现在这副神情,御怜想。   “没有,只看完了上面三层。”   “好厉害!”宁姝毫不吝惜夸奖,只是说完仍旧支棱在那,问题不过是他为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做的铺垫罢了,“我这周小考的成绩也进步很多了。”   盛北大学为了保证学生的专业能力,不仅有期中期末两次大考,每个月还会进行一次小考。宁姝本身脑子就很聪明,自从上回御怜要求过后,就上了一百二十个心,成绩进步也是理所当然的。   江市位于全国经济中心,盛北大学又是江市著名学府,寻常人很难考进来。   盛北大学好几栋楼都是一些富家子弟捐出来的,宁姝却是靠着自己考进来的,从这一点来看,就能知道他不是那种不学无术的人。   御怜的报告不是很着急赶,见人一副等着夸的样子,他招招手。   “过来。”   于是宁姝就立刻从门后跑了出来,直接偎到了他身边。御怜坐的是单人沙发,宁姝也不嫌挤得慌。   “学长。”还小鸡崽一样地喳喳叫。   御章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就跟粱琦瑜结了婚,而后两人搬出去住。因为工作繁忙,他们直到二十五岁才决定生孩子。   御怜从小就被训练得很独立,一般小孩子吵闹的时候,他从来都是安安静静,听话懂事。他身上自带一种特殊气场,长得又格外漂亮,跟洋娃娃一样精致,亲戚家里的小孩子到了他身边,通常都会变得乖乖巧巧的,不论是比他大还是比他小,都喜欢哄着他。   像这种在耳朵边上吵吵闹闹的行为,御怜从来没有遇到过。   他也没将沙发让出来,而是直接就把宁姝抱到身上坐了。浴袍上的香气蕴荡着,被彼此的热意浮出来。   不同的阶段,可做的事情也不同。比如现在,御怜就是在有意培养双方的亲密。   有上回换衣室的经历在前,宁姝倒没有太不好意思,顶多就是窝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的。   御怜自然地将下巴搁在对方的颈窝里,抬抬宁姝的手,在极其的亲近中说:“应该要抱住我,上一次不是知道吗?”   轻轻地,像是在责问,又像是在取笑。   宁姝被贴着脸,大半身子开始发麻,听到御怜的话后,两条胳膊就这么搂住了人。但总用不到力气,最后扯住了御怜的浴袍。   两人交颈相拥,远远看去,情形靡靡,即使什么多余的事情都没做,也还是有种莫名脸红心跳的气氛。   “心跳得好快。”御怜用极为平稳的声音说出事实。   但由于两人过分亲昵的姿态,有种厮磨密语的感觉。   听他将话题都要讲到别的地方去了,宁姝小腿晃了一下。   “学长,你应该先夸我。”   “夸什么?”   “我进步了。”   “骄傲。”御怜实在温柔太过,连这种训斥的字眼都要被讲得让人心底不住欢喜。   “要夸好听的。”   “自己要夸奖,还挑三拣四?”   他语气极疑惑地批判了宁姝得寸进尺的行为,却是缓缓吻了吻对方的侧颈。   “奖励。”   靠在他怀里的人顿时就不说话了,睫毛忽而变成了七月里被风吹得飘摆的合欢花。   一绺绺,一根根,软绵绵的。   静谧当中,又听宁姝说:“等期末的时候,我考第一名。”   “嗯。”   “到时候可以有更多奖励吗?”   “比如?”   宁姝接下来的声音有些听不见,只是御怜的嘴角却勾了勾。   “宁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你说的,循序渐进,等期末的时候已经可以了。”有理有据。   “可以,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宁姝本身就可以向他提出奖励,这一次只是提前了,不过……   “我的腰带全部松了,手再扯的话,衣服就要掉了。”   御怜制止了宁姝因为不好意思下意识导致的行为,讲话的时候,领口已经敞得差不多了。   这令对方一下子就止住了所有的动作,而后从嗓子里憋出了句:“我不是故意的。”眼睛倒是诚实地转了过来,盯着他一个劲地看。   御怜将下巴从宁姝的颈窝上移开,上半身坐直。独属于他的那种过分美丽随着形势的更加明朗而愈盛,晃得人都要下意识闭上眼睛。   “今天还没有看够吗?”   哪怕是最隐|秘的地方,御怜也都已经让宁姝看了透彻,甚至对方还亲手碰过——不止一回的。   他下巴微抬,半含命令地道:“系好。”   每逢这时,御怜的神态看上去明明一点变化都没有,可又好像哪里都变了。   格外熟悉里面的陌生,连带着将两人的亲密演化成了某种禁忌冒险。仿佛才见面没多久的人,就因为青春期的冲动,迫不及待地相拥到了一起。   他看着宁姝默默地把手从已经揪成一团的浴袍上拿了下来,在局促的空间内替自己将衣服重新整理好。末了,在要起来之前还极为大胆地说:“没看够。”   张牙舞爪。   接下来的时间,宁姝也没有再乱逛,而是认真地完成着御怜的要求。先是将资料里的照片一一更换,还按他解说的话,有板有眼地记录在册,再是另开了几页,把双方的检查结果进行了汇总。   御怜写完报告的时候,对方也刚好弄完。他拿过来看了一眼,严谨地进行查缺补漏。   -   第二天不是休息日,御怜遵循着一贯的生物钟,没有半分懈怠,六点半就醒过来了。睁开眼睛,面前就是一张放大的睡脸。   宁姝睡觉很安分,搂着他能够一整晚都不会换姿势。也不会有那种说梦话、打呼噜的小习惯。   只是格外粘人,还暖烘烘的。   真就跟抱了一只兔子睡觉差不多。   对方闭上眼睛的时候,眼睫毛看着更长了,眼尾弧线微微上挑,浑身都透着安逸的气息。   御怜没有看太长时间便起了身,旁边的人察觉到他的动作,下意识又想抱过来。   “该起床了。”   宁姝早上会赖床,被御怜喊了一声,人的意识还是朦胧着的,却已经愣愣地坐起来了。   被子底下,两个人的浴袍早就不见了。是昨晚睡觉的时候,宁姝软磨硬泡了良久,御怜才答应的,当然,代价是到下一回的时候,不管御怜做什么,宁姝都不能说话。   “一句话都不能说吗?”   “一句话都不能说。”   “我想喊你也不行吗?”   “不行。”   “那要是我忍不住了,怎么办?”   “你会忍住的。”御怜的口吻充斥着一股浓稠炜丽,“是不是?”   宁姝便在这询问当中缴械投降,什么都答应了。   “是。”   随后,两人身上的浴袍先后放到了不远处的椅子上。   宁姝来这里还不到一天功夫,套房里就又添置了许多新的东西,都是对方下午联系人送过来的,其中就包括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衣帽间。就连滑雪装,宁姝都足足买了好几套挂着。   此外还有泳装、攀岩装等。用得着的用不着的,就跟开展览似的。   御怜虽然答应了宁姝的要求,可也没有领着人再做什么。临睡之前,他们讲了会儿话,并且约定等寒假一起去滑雪。   宁姝说自己小时候还得过滑雪冠军,神神气气的,若是身后长了尾巴,一准在御怜面前使劲扬起来。过后对方还给他唱了一首小时候喜欢的歌,哼着哼着,他们就睡着了。   午夜心跳趋于平衡,只有某一拍没有跟上节奏,比寻常快了一点。   眼下御怜穿戴整齐后,看见宁姝还半眯着眼睛在摸索衣服,也没有帮忙,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样东西。有铃铛的声音突兀响起,接着黑色的皮质项圈就被他扣在了宁姝的脖子上。   对方每动一下,铃铛就会跟着响一声。   御怜选的项圈里垫了一层软绒,边缘被包得很严密,就算戴上一天,也不会弄伤皮肤。   整个过程里,御怜让宁姝抬头就抬头,让宁姝继续穿衣服就继续穿衣服。等晕晕乎乎地跟着他走进浴室,从镜子里看到脖子上多了个东西,对方才彻底清醒过来。   宁姝穿的是一套偏粉色系的衣服,因此脖子上的项圈就成了点睛之笔。可以说,只要他走出去,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放到这上面。   宁姝有股莫名的羞耻,可才转头要说话,铃铛就又叮铃铃地发起了响。   羞耻感源源不绝的,肉眼可见地快要将宁姝淹没了。耳根都红得不成样子。   “学长,它有声音。”   “嗯,我知道。”御怜不接话茬,等宁姝说“会被别人看到的”时,他又仿佛完全听不懂对方的意思,反问,“所以呢?”   宁姝被问得说不出所以然,他戴的项圈跟一般装饰性项圈不同,因为除了铃铛外,最底下还有一个细环,是用来连接什么的。   如果被看到了,别人一猜就能知道。   光明正大地戴着这样的项圈出现在学校里,对于宁姝来说,简直是一场心理上的巨大挑战。   “要摘下来吗?”   似乎终于欣赏够了对方这副窘迫的模样,等了一会儿,御怜格外好说话地问。只是不见他有半分行动,反而低了头,带了点压迫性地碰了碰那颗做工精致的铃铛。   “可是我想要看你戴它。”   御怜在一次又一次地,有意地拓宽宁姝的心理承受底线。   他从未掩饰过自己的目的。   细环之下,另有一条长链被御怜扣了上去。   链条不是原装的产品,而是给宁姝系过的腰链。上回放到了对方的口袋里,后来是宁姝自己交给他的。   从前在腰上的,现在成了项圈的牵引。   镜子里面,御怜的手动了动,细链顿时将人拉得更近。铃铛也跟着一并发响。   他俯身轻吻,温柔切切。   “不可以拒绝。”   宛如一片密不透风的云彩,将宁姝环绕着,令对方久久无法言语。   御怜将细链绕在手上,从宁姝的领口里放了进去,冰冷的链身贴过皮肤,自衣摆处垂下。   他将项圈重新调整,使其被衣领遮住大半,底下的铃铛被盖住,不但看不见,也发不出声音。又将细链垂下来的那端扣在了宁姝腰间的袢带上,形成了一道独特装饰,于粉融融的一团里添就出几分冷意来,看上去跟他自己穿的这套衣服很是搭配。   “看到了吗?”   御怜将宁姝的脸转向了镜子,他们站在一处,风格迥异里面,偏偏生出了无比的和谐。   “只要动作小心一点,就不会被发现。”   链身只在衣摆的一角折射出寒光,但御怜每一次扯动,都能让宁姝的脖子感受到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迫使着,令他连头颅都要整个地低下来。   御怜还帮助宁姝构画出了最坏的一种可能出现的样子。   “否则的话,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发现脖子上的秘密了。”   “还是说,你想要被发现?”   他古怪的腔调和话语让宁姝不禁打了个冷颤,细链也跟着动了一下。   御怜以掌控的姿态,逼问着对方作出回答。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小兔子:55学长好刻苦,在酒店也看书   将来的小兔子:55555555(说不出话)   大魔王温柔摸头:哭得再可怜一点 第32章 喜欢哪里   “不想。”   细微的声音自宁姝嘴里发出, 他几乎有些不敢看此刻的镜子。但御怜手指用力,宁姝就要反射般抬起眼皮,而后再扭过头, 将脸半埋进御怜的肩膀。   “不想。”宁姝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回答,声音比刚才大了些。   “那就要小心一点,知道了吗?”   “嗯……”   原本应该是御怜的要求,却莫名变成了宁姝自己要遵守的注意事项,需要努力维持, 不能出错。浴室空旷, 御怜和宁姝的对话仿佛有回声似的, 在响了第一遍后, 又重复地在耳边响起。   无形的压迫随着宁姝的回答骤然散去,御怜的神态又变成了对方熟悉的模样。包容又亲切的,仿佛犯下再大的错事,也能被原谅,还会善心地托着罪大恶极之人的下巴, 告诉他, 没关系的,不用害怕。   他的过度的善心总是能令那些热衷犯罪的人一次又一次地去挑战底线, 直到最后被镣铐囚禁,冰冷带刺的长鞭将身体抽得皮开肉绽之时, 才会知道那副悲天悯人的美丽面庞之下,究竟是怎样的残忍面目。   那些宽容的原谅不过是用来迷惑犯罪之人,让他们做出更加罪大恶极的事情。只有这样, 他们才能走进既定的牢笼, 服从管教。   御怜替宁姝整理了一下脑袋后面因为睡觉而翘起来的头发, 但抬起来的手并没有很快放下去, 而是按住了昨天避而不碰的地方。由高向低,极慢的。   在宁姝人也要化为藤蔓攀附其上的时候,舒缓出声:“我很喜欢你的身体。”   这是一句赞美,更是对宁姝昨天说的特意锻炼而给出的回应。   同时御怜又问:“你呢?”   “也喜欢。”宁姝的声音发软,但人这回可谓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只是御怜没有就此停住这个话题,依旧问:“喜欢哪里?”   仿佛一定要得出个回答,才肯罢休。   宁姝被他问得跟个香炉差不多,耳朵鼻子都在冒烟了。他支支吾吾,含糊其辞,但御怜还是听到了答案。   喜欢嘴巴,喜欢手,喜欢腰……喜欢腿。凡是能说的部位,都报了一遍。   “为什么要喜欢?”问题没有尽头似的,不管宁姝怎么说,御怜都有话可问。   对方的呼吸明显顿了顿,想要从御怜的怀里出来,可没有被允许。   “因、因为……”香炉里的烟燃得更多了,熏得宁姝的眼睛都没法儿睁开,“嘴巴亲我,很舒服。”   “腰,漂亮,而且很有力。”   即使是这样近乎刁难人的问题,宁姝都老老实实,一个个地说了过来。在讲到某些特别难以启齿的地方时,就会自欺欺人地用轻音带过。   然而词汇实在太匮乏了,形容半天,也不过是一些“美丽”“爆发感强”“赏心悦目”“很厉害”之类的话,甚至还有一些修饰都没有的。连御怜听到了,指尖都要为对方的直白而有所停滞。   “谁教你这么形容的?”他总算是把人放开了些,瞥见宁姝早已红透了的脸,还左右观详了一番,似乎要看看能说出这些话的人,脸皮究竟有多厚。   宁姝就顶着他含笑的目光,也不躲,但也受不太住。   “没谁教,我自己想的。”还牵牵御怜的袖口,“我想,你喜欢我这样回答。”   “学长,你喜欢吗?”   问问题的换了个人,没有像上一位那样穷追不舍,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后,就立即偃旗息鼓。   酒店提供早餐,御怜跟宁姝一起吃了顿后就回去学校了。   中途的时候,偶尔还能听到前者询问后者“坐下方便吗”“会不会勒到胸口”“坠感强不强烈”之类的话。而后宛如艺术品的手就会根据宁姝的回答,确认一般地再去拉一拉衣摆处的细链。   这应该是宁姝过得最难过的一天了,原本下午还有节体育课,因为害怕暴露秘密,还特意找了理由请假了。   一天当中,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然而即使如此,也还是没有逃过一些人的火眼金睛,晚上论坛里就有人在讨论他今天的着装了,还有人直接就提到了他脖子上戴的项圈。   索性,就算是被注意到了,也没有人真的会往一些不该想的地方想。   只有室友看见时随口问了两句,也被宁姝糊弄过去了。   “没有人发现,链子也没有人碰。”   晚上,宁姝小绵羊般地将腰间的细链又给到御怜手里,汇报着自己今天的情况。   盛北大学的公园湖是情侣们经常会来的地方,他们此刻就坐在刚好被一丛灌木挡住的扶手椅上。御怜将长链从宁姝的腰袢处解开,“嗯”了一声,而后恶作剧似地拉了拉。   项圈被衣领盖住,听不见声音,可他的动作不轻,是以还是能听到微末的声响。   “很乖。”   说着,御怜就又挑开了宁姝的领口,将对方戴了一整天的项圈摘了下来。而后他又检查了一下宁姝脖子上的皮肤,没有磨伤,不过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痕迹,很像是被谁用手掐出来的。   “留红痕了。”   御怜语气轻柔,手掌贴在了宁姝的脖子上,五指微张。脆弱的地方就这样被他掌握着,而面前的人丝毫不设防。   “不疼的。”   “很漂亮。”   宁姝才解释完,紧跟着就是御怜似赞美的语气。他像是极为真诚地夸赞,又像是一时兴起,因为注意到了,才会秉持着礼貌说上一句。   不过除了这句话外,御怜并没有做什么。   接下来的几周内,要应付期末考试,又要完成各科老师布置的项目,御怜变得更加忙碌起来。他还参加了一个比赛,是医学系那边的。   像御怜这样优秀的学生,很早就有导师看中了,大一下学期,医学系专业的一名老师就经常会带着他参加各种实践活动。不出意外,对方应该就会是御怜将来的导师。   这回也是对方竭力推荐,希望他能参加。   尽管如此,御怜还是会分配出合理的时间来跟宁姝恋爱。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宁姝还发现御怜不光喜欢粉色的东西,还喜欢一些漂亮又华而不实的,最重要的是前者,足够漂亮。   现在御怜的宿舍里,已经堆满了宁姝送的东西。如果不是考虑到送太多放不下的话,估计一整个屋子都已经被他塞满了。   此外,有过第一回,之后每隔一个星期,他们都会去酒店住一晚。   第一次的检查只是一个大概的了解,在第二阶段中,御怜会针对当中的不足再进行补充。当然,这种补充并不会每次去酒店都会发生,御怜最知道要怎样拿捏住人的心理。   他会慢慢地等待,在宁姝的心理值最高的时候,才会有条不紊地进行。只有这样,才能得到最准确的数据,与最好的效果。   在此期间,御怜让宁姝学的钢琴曲对方也已经弹得十分顺畅了,至少衔接部分连贯许多。   当然,里面表达的感情也更充沛了。   不知不觉,期末考就到了。   不同专业之间,考试的时间也不同。比如化学系就要比医学系早一个礼拜,而管理系则是所有专业中最后才会进行考试的。   考试结果一到两周就能出来,不过在此之前,御怜收到老师的通知,寒假要出国一趟。之前他参加的比赛是国际性的,为了记录数据,御怜有好几个晚上都没有合眼。   那段时间他跟宁姝在一起,都是肉眼可见的疲惫,眼下也透着淡淡的乌青。御怜简直是将自己当成了机器人,连轴转都不带休息的,看得宁姝心疼得要死,早午晚也不让他吃食堂了,直接叫家里做好了送过来,还每天都要让家里的阿姨炖营养汤,监督着御怜喝下去。   出国的时间很急,大概期末考结束后就要立刻出发,如果顺利的话,可能假期有一半时间都要在国外度过。   这也就意味着,御怜跟宁姝之前的约定暂时不能兑现了。   “所以,我不在的时候,要乖乖的。”   跟分别的时候要讲煽情话不同,御怜斯文优雅地逐一要求着对方。   “每天定时发消息给我,做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见了什么人,都要告诉我。”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分明温柔,却又禁锢感强烈。像蛇,绕着宁姝的脚踝,将他整个人都裹缠住,冰冷的鳞片贴合着皮肤,光滑的触感令人忍不住发寒。   宁姝原本还有些失落,此刻听了以后,就只剩低着头答应了。   “还有……不准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去套房。”   傍晚的霞光映在御怜脸上,记忆蓦地回到了他们第二次去酒店那次。   宁姝曾经答应过他,等到下回的时候,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说话。对方确实做到了,可不能说话,人所忍耐的无疑又多了一项。   而御怜的每一轮补充拓展,针对的又都是宁姝的弱项。再一再二可以,可再三再四实在不行。   于是不过第二回,对方便一个人闷着枕头,直接哭了。当然,其中有一部分是不能说话导致的。   宁姝哭的时候,御怜不但没有安慰,反而还要再次确认,究竟是哪里导致了这一状况。   人简直可怜极了,光是流眼泪,也不知道发出点声音。   御怜只是禁止对方说话,没有禁止对方发声。只是他也不提醒,一味由着宁姝去忍耐。   “不然下一回,连哭都不可以了。”   “我没有偷偷去。”   宁姝小声反驳,那种“他将他当成了一个会趁主人不在的时候,偷偷潜进自己房间的变态”的羞耻感让对方几乎有些坐立难安。   而御怜下一刻眼中流露出来的淡淡疑惑,仿佛在问,难道你不是吗,更是让宁姝剩下的话都哑在了喉咙中。   作为一个曾经尾随他人的人,那句反驳确实没有任何可信度可言。   “我保证,不会去的。”宁姝当着御怜的面,又坚定地保证道。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有男朋友   F国一项被称为浪漫之都, 来这里不到一周,御怜就已经收到了不知道多少表白,男男女女都有, 这还是建立在他忙着比赛,不怎么出门的情况下。偶尔路上遇到人,也会极为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就连服务员每回送餐过来的时候,都会单独为他带一些别致的小点心。   东方面孔本来就惹人注意,更何况御怜又长得格外好看, 举止斯文优雅, 气质温柔似水。哪怕是拒绝, 也都礼貌至极, 一口流利的英腔让人觉得像是享受。   这样的人,天生就会是人群的焦点,理所当然受到他人的喜欢。   赛程进行得很顺利,御怜为了整理资料,一大早去了本地的图书馆。F国已经进入了冬天, 抱着书出来的时候, 外面竟然开始下雪了。   住的地方离这里不是很远,走路也就十分钟的样子。正准备继续往前走, 头顶突然出现了一把伞。御怜转头,看到一名跟他差不多大的本地男生, 对方操着一口极为蹩脚的英文,结结巴巴地跟他告起了白。   御怜的长相即使是在国外,也美丽得过分逼人, 春情微荡的眼眸直射过来, 无论是多外向的人, 顷刻间也会变得极为腼腆。   他认识这名男生, 是这次参赛的选手之一。前几次集中见面的时候,对方就有意无意地想打听他的消息,不过都被他婉拒了,没想到今天会直接过来。   面对男生的告白,御怜表情不变,向后退了一步,离开了雨伞笼罩的范围。   “抱歉。”简单的词汇将自己的态度表现得一览无余。   男生没有立刻放弃,而是疑惑地问他,为什么不能考虑自己。听得出来,他并非是想要无礼地纠缠,仅仅是想要知道原因。   问话的时候,还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露出一副憨厚的笑容。   御怜今天穿了一件黑色长呢大衣,里面是同色系的高领毛衣,脖子上戴了一条围巾,脚下一双英伦风长筒皮靴。这套穿搭十分挑人,御怜穿起来却再合适不过,禁欲之气直线拉满,是宁姝给他买的——出国之后,对方每天都会跟他定时汇报日常。   两边有时差,宁姝要准备期末考,御怜要专心比赛,常常都说不了几句话。前两天好不容易考完了试,宁姝熬到半夜,直接打了个视频通话过来。   一开始人趴在床上,御怜还没有注意到,等听宁姝说了几句话,才发现端倪。   御怜凝神看了会儿,而后忽然开口:“宁姝,坐起来。”   他的话落下后,宁姝就表现出了一种奇异的,似兴奋又似紧张的反应。   镜头晃了两下,接着人就从被窝里出来,改趴为坐。果然,是没有穿衣服的。   镜头只能拍到上半身,但刚才调整的时候,不免带到些其它的。   御怜目光轻移,问:“室友呢?”   “上午考完试以后,两个回家了,还有一个出去玩,不回来。”   宿舍里就只剩下了宁姝一个人,难怪会如此大胆。   听他老老实实地回答,御怜却又将话题转到了别处,好似眼前的人跟刚才没有什么分别。但那种平淡里面,又有一种难以揣摩,叫人心惊肉跳的慌乱。   御怜的态度让宁姝每说两句话,就会不由自主地停顿一下。人看上去瑟缩不已,皮肤越来越红,一直没有消下去过。   就在这个时候,御怜对他说:“看着镜头,把白天做的事情再讲一遍给我听。”   御怜这边是早晨,背后映着初升的太阳。他的声音听起来跟晨光一样和煦,柔柔散散的,铺盖到人的身上去。然而要求又是如此突然,叫人丝毫没有防备。   在打视频之前,宁姝就已经用文字形式跟他说过这些内容了,可现在他又要对方以这般姿态,当着自己的面再口述一遍。其中的羞耻,叫宁姝的眼圈都跟着发了点红。   御怜说完以后,整个人便靠住了椅背,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姿态闲散,透出一派的斯文。   “你只有五分钟时间,五分钟以后,我要出门。”他没有勒令宁姝必须要在五分钟内说出来,只是平淡非常地通知对方这一事实,又说,“可以对着你自己写的话念出来。”   最后一句话听起来体贴至极,可真等宁姝念起来,才觉得如坐针毡。文字的那种刻板规范在此时此刻的境况中变成声音,就连标点符号都好像也成为了轻刺在身上的锐利。   而这样的锐利,还是当着御怜的面产生的。   早上七点半睁开眼睛,去洗手间换衣服,洗漱。   八点吃早餐,粥有点难喝,好想学长。想跟学长接吻。   八点半去教室,等考试开始。还是很想学长,想见学长,想被学长抱……   类似这样的话,一天的汇报当中足足占了三分之二的篇幅。   宁姝的停顿比刚才更多了,头也要越来越低——   “抬头。”时不时的,就会有这种提醒的声音。   最后宁姝堪堪花了四分钟,才总算是将那些冗长的内容汇报完。   “还有吗?”   “还、还有,现在也很想学长。”   被要求成惯性,宁姝的眼睛每时每刻都盯着摄像头。连两只手都摆得工工整整,既没有扭捏地拧在一起,也没有落在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御怜没让他调整镜头,因此屏幕可看到的也一直只有对方的上半身。这种完全可以依照想象来构建真实的模样,更引得人心头发慌。   “让你买的东西都买好了吗?”   “买好了。”   这话不知道是哪里有问题,宁姝才听到一点,连头发丝都好像也开始不自然起来了。更准确地说,是害羞过度。   御怜出国之前,曾经给过对方一份清单,里面的东西严格意义上也可以归纳到生活用品的种类。是他们下个阶段要用到的,也是宁姝没有见过,更没有碰过的东西。但最终,这些东西却是他亲手购买回来,甚至还包括一套粉色兔子套装。   加进购物车的时候,宁姝的手都在发抖。应该说,在搜索它们的时候,宁姝的手就已经在发抖了。而大数据之下,即使已经全部买完了,过后再去查看,首页推荐上也会出现许多同类型产品。   身为宁家唯一的孩子,宁姝哪里做过这样的事,他足足有五六天都没有敢再打开相关软件。   御怜除了让宁姝将清单上的东西全部买回来外,还在临走之前给对方留了套房的卡。   他给小兔子吊够了胡萝卜,又让对方不能吃到,简直坏透了心。   “都放在哪里了?”   “在宿舍的柜子里。”   买了那些看一眼就要心跳加速的东西不算,还把它们私自藏进人来人往的宿舍里,光是听上去,就荒唐污秽至极。   宁姝好半天没有说话,又带着点期待似的。御怜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可偏偏不去提。   五分钟眨眼就到了,御怜在关闭通话之前,将手机拿进了一些,瑰丽的面庞立刻随之放大。   他轻轻一笑,如青山之上的烟霭。   “故意这样,勾引我?”   声音在房间里清晰可闻,经由视频,多了点不明显的杂音。   宁姝被他这样一说,登时整个人都塌下了半截。镜头截止的地方也随之上升,空气的微凉本就使得人发寒耸立,眼下更多了。哪怕隔着屏幕,看得也都很明朗。   御怜的目光有意地停在宁姝能够感受到的地方,“下次就从这里开始吧。”   镜头自他这句话后就摆动了起来,是宁姝终于承受不住视线的洗礼,将摄像头捂住了。   而后才听到他的声音,透着股有意压着的闷,然而语调当中又蕴含着一两声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轻微上扬,很像每次跟御怜讨夸的模样。   “那我,成功了吗?”宁姝应该也是将手机拿到了边上,安静的室内,御怜听到了他略显不安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   “嗯,成功了。”   视频通话的最后,是御怜肯定的回答。   这次通话过后,他就没有再让宁姝用文字汇报过自己的情况了。   想起每次挂断通话,脸上都会透露出浓浓不舍的人,御怜伸手拍了拍飘到身上的几片雪花。   面对这位锲而不舍,想要找机会接近自己的人,他毫不避讳地开口:“因为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御怜说话平静,缓慢,就像雪花落在呢绒面的衣服上,被温度融化,变成一滴小小的水珠般。   风尘仆仆,将近十多个小时没合眼的宁姝刚赶到这里,听到的就是他的这句话。轻柔的声音是那样振聋发聩,直往心底里钻。   “学长。”   异国他乡,宁姝的声音突然响在了御怜的耳边。他略微侧身,就看到一手拿了把黑伞,一手小心翼翼护着捧鲜花,身后还背了一个包的人,正站在台阶的不远处,仰头看着自己。   怕花被风吹坏,宁姝买过来后一路上都没有撑伞,头发也乱糟糟的。一看到他转身,周身立刻涌出了欢喜来。   那名F国男生一开始还当宁姝跟自己一样,也是来告白的。就在他以为对方要被御怜一起拒绝,甚至都做好了安慰对方的打算时,却见这些天对哪位追求者都不假辞色的人竟然接过了那捧花,然后冲着对方笑了笑。   接着,御怜又替来人扫去了落在头发上的几片雪花,用中文问了对方什么问题。两人举止亲密,看上去关系非同一般。   雪渐渐大了,御怜再次转过了身,对那名男生说:“他就是我的男朋友。”   *   作者有话要说:   月末了,有营养液可以大力浇灌我们大魔王和小兔子喔~ 第34章 兔子耳朵   御怜才接过宁姝手里的花, 抱着的书就被对方自然地接了过去,塞进了背着的包里。   两人一番情态落在男生眼中,即使他不说, 对方也已经看出了点眉目。等听到他的话后,满脸只剩下遗憾了。   “真可惜,我想,我应该早点认识你的,说不定还会有机会。”   “不, 你没有机会。”   宁姝突然开口, 他的英文同样讲得很好, 不过语气听上去比平时要更凛冽, 如此刻正飘着的寒雪。随即又说了句话,用的是对方本国的语言。   不知道宁姝讲了什么,男生脸上的表情变化了一番,最终倒是释然了不少。   “好吧,看来我没有这个荣幸, 能跟这位美丽的先生在一起了。”而后目光又望向御怜, “我想,也不需要我送你回去了, 希望你们能永远幸福。”   “再见。”   说完,男生就撑着伞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路过垃圾桶的时候, 一只包装得极为用心的香根鸢尾被扔了进去。   那是他一开始,想要送给御怜的。   “什么时候过来的?”御怜看着给自己举着伞的人,没有急着回去。围巾被风吹得扬了扬, 他的脸在雪天里盛着股无端的秾丽。   “昨天, 跟你通过话后。我想你想得睡不着, 就买了机票过来。”   宁姝一下飞机就直接来了御怜住的地方, 可却扑了个空。那位一直带着御怜的老师告诉他,对方去了图书馆,宁姝一听,立马就又跑了过来。御怜有男朋友这件事,在同学和老师那里都不算是秘密了,宁姝之前还陪御怜上过这位老师的课。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其实他应该待在那里等御怜回来的,毕竟图书馆那么大,要是碰不到可能还会错过。   “很想我吗?”   那股秾丽更深了,像深海底下被折射出来的瑰璨光影。   宁姝握紧伞柄,点了点头。   “很想。”   想念是真实的,人也是真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御怜看见一片雪花落在了宁姝的眼睫上,抬手轻轻拂去,而后托住了对方的半边脸。   语气不似往常温和,只有纯然的命令。   “那就留下来,待在我的身边。”   他不问宁姝假期有没有别的事,不问宁姝会不会不方便,直接地就做下了决定。   言辞之间的侵略意味,浓稠得几乎都要叫宁姝喘不过气。   “比赛半个月后结束,到时候带你去滑雪。”   “那……算是我们第二次约会吗?”   “算。”御怜的声音混合着雪花的簌簌声。   宁姝想起他第一次约会时说的话,顿时生出了股摩拳擦掌的雄心壮志,两只眼睛亮得不像话。   “可以让我来安排行程吗?”   “可以。”   “刚才跟那个人说了什么?”回程的路上,零星听见御怜这样问宁姝。   “我只是警告了他一下。”   ……   -   御怜的老师姓李,再过几年就可以退休了,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带队参加这种大型的比赛。因为年纪大了,看的事情也多,对御怜跟男生在一起这件事的接受度反倒比一些人更高。   两人回来的时候,李老师还一边捧着手里的热茶,一边笑眯眯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   御怜跟对方简单说明了一下宁姝接下来这段时间都会待在这里,就带着人一起上了楼。   门刚关没多久,宁姝就黏黏糊糊地从背后抱住了他,还拿脑袋蹭了几下。明明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也不去睡觉,尽是亦步亦趋地要跟着。   “去洗个澡,然后睡觉,到饭点会叫你。”   “要先亲一下。”   宁姝连声音都透着困劲,御怜回身捏了捏他的下巴,对方也不挣扎,还连眼睛都自觉地闭上了,嘴巴更是微微翘着,一副等着亲的样子。   可等了半天没动静,宁姝睁开眼睛,茫然中带着催促,似乎在问他怎么还不亲自己。   “自己来。”   宁姝慢半拍地眨了眨眼睛,人在犯困当中脑袋会跟着不清楚。只见他低了低头,又朝房间里看了一圈,最后搬来了一把凳子,也不说话,抬脚就跨了上去。   原本比御怜稍低一点的个头顿时就高出一截,宁姝捧住了御怜的脸,俯身亲了下去。   吻由高到低,近乎怜惜地在给予。宁姝人模糊,亲得也模模糊糊的,仿佛面前是一尊易碎品,生怕力气大一点就要碰坏了。因此亲了半天,也没有太多进展。   御怜仰起头,两只手圈着宁姝,咬了一下他的嘴巴。在对方哼了一声时,将他抱了起来,面对面,一边继续吻着,一边往前走,最终一同跌在要休息的地方。   御怜亲宁姝亲得发狠,仿佛要将他咬碎,然而动作却一派温柔。   不一会儿,宁姝不仅嘴巴红了,衣服也乱了几分。   “学……”   连同这样的细碎之语,也被尽数吞没。   御怜上午不用再出门,但他在将犯困的人亲得精神起来以后,并不继续,而是将吻结束了,还替宁姝整理了下衣服。   “以后做任何决定,要先告诉我。”   宁姝双眼迷离,手抱着御怜不知道要松开,听到他的声音后,也只是下意识地在点头。   等御怜重新站起来,对方才渐渐回过神。   宁姝这趟过来,除了换洗内衣外,别的都没有带。因此在他将包里装着的几本书拿出来,带着仅有的衣物去卫生间之前,御怜暂时从衣柜里挑了两件自己的衣服给对方。   穿在身上有点长,但稍微卷一下还是挺合适的。   等宁姝再出来的时候,御怜就看他一脸欢快样,还特意去照了好几遍镜子,最后才搂着被子睡了过去。   黑色系的衣服将他整个人衬得更白,也因此,脖子上和身上那串红就异常显眼。   自从宁姝来了以后,御怜再出门,被搭讪的几率直线下降。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知道,他们是一对,最多也就是一些浪漫过头的本地人,会对着御怜一通赞美。   一连好几天,宁姝身上穿的都是御怜的衣服,一开始只是应急,后来不见对方去买新衣服,倒是把他衣柜里挂着的那些穿了个遍。被问到的时候,还一脸无辜地说省钱,结果被逼得没法,才似哭非哭地老实交代:“就是想穿你的衣服。”   “所以刚才在撒谎,是吗?”   “是。”   “那么应该要怎么惩罚才好呢?”   “罚、罚我……”   “什么?”   “不穿。”   御怜惩罚人的逻辑一向简单,宁姝不过是顺着他的思维来判断。可话一说出来,他立刻就臊得后脖颈都红了。   谁知提议却被御怜否决了:“不行。”   他手掌轻轻掐着宁姝的后颈,以万分为对方着想的姿态道:“天气这么冷,不穿衣服的话,会着凉的。”   可其实室内开了空调,温度很足,完全不用担心这种问题。但御怜却将一件略微单薄的衬衣拿了出来,让宁姝换上了。   接着,又在对方的不明所以中,缓缓开口:“现在,把其它衣服全部脱掉。”   “一件都不准剩下。”   衬衣的长度刚好遮到屁股,一旦宁姝做点什么,就完全不够用了。   听到他的话后,对方整个人刷地一下,从头红到了脚。即使如此,宁姝还是一边脱着衣服,一边问御怜:“那我明天还可以继续穿你的衣服吗?”   不但毫无悔改,还在顺杆往上爬。   御怜望着他想要捡起地毯上的衣服,不得不蹲下去,顾前不顾后的模样。“可以。”   最后宁姝足足这样穿了一整天,原本午饭都是两个人一起吃的,但因为御怜不让对方穿好衣服,就只有他一个人下去了。   中途御怜倒是有让服务员给自己的房间送过餐,不过宁姝不敢出来。一直等服务员离开,周围没有别的声音时,才敢把房门拉开一道能够允许餐车进来的缝隙。   他们的第二次约会,是在比赛结束当天,刚好中午还没过去。李老师说结果要等一周才会出来,因此这一周其余的人可以在这里好好玩玩。   大家三三两两,都结伴出门去了。还有跟御怜和宁姝一样,也要去滑雪的,不过地点不同。   宁家有公司在这边,宁姝直接找到本地的熟人,让对方安排了具体的滑雪事宜。得知小少爷是要跟男朋友一起玩,负责人极其上道,特意约了比较适合情侣去的地方。   晚上也不用回来,直接住在滑雪场内的独栋酒店。这种独栋酒店坐落在半山腰上,远远看过去像是中世纪的古堡,是专门针对有钱人开放的。里面不论一应设施,还是服务,都是一流的水平。   吃过晚饭后,可以去院子里面泡温泉,头顶是加厚的玻璃顶,届时一边喝着果酒,一边赏雪,都是很有趣的。   宁姝对这次的约会十分上心,御怜刚从比赛场地出来,就看到对方已经安排好车子等在外面了。由于是约会,宁姝穿的也是自己后来买的衣服。   他们先吃了午饭,然后才去滑雪场,一路上,御怜看出宁姝总是欲言又止,像是有话要跟他。距离期末考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月左右,对方的成绩早就出来了,他知道宁姝要跟自己说什么,却故意在对方每次都快讲出来之前,将话题绕到别的地方。   直到他们抵达滑雪场,已经换好了滑雪服,宁姝都没能成功。   御怜拿着滑雪杖,看着自己跟自己生闷气的宁姝,将人叫到了身边。   “不是滑雪很厉害吗?教教我。”   “学长,你不会滑雪吗?”   见宁姝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好像完全没有想过会有这种可能似的,御怜反问:“很奇怪吗?”   “没有。”宁姝摇头,“只是觉得学长你这么优秀,应该什么都会才对。”   “我又不是神仙。”   “会有弱点,当然也会有不懂的事情。”   这才是御怜,真实的,有温度的御怜,他从来就不是他人想象当中完美无缺的存在。   御怜说完,就被有些心潮澎湃的宁姝亲了一下,彼此的护目镜碰出了点声音。   “我们先热身,然后练习走路,等你适应了滑雪板后,再学简单的滑行。”   “有不清楚的地方,可以问我。”   两人的相处向来都是宁姝问御怜,现在的这种倒换,让宁姝感觉到了自己也在被御怜需要着。   尽管御怜不会滑雪,但由于平衡能力强,加上还有一位好老师,不出一下午,他就已经能够熟练掌握滑雪设备了。   两人玩得尽兴,结束的时候,天都有点黑了。他们坐着缆车去了独栋酒店,简单洗漱后,晚饭是宁姝特别准备的烤羊肉,就在庭院里吃,周围做了特别的处理,不会觉得冷。   不过在此之前,御怜看到了一只兔子。   一只穿着西服,脑袋上却戴了兔子耳朵,脖子上系着粉色领结的兔子。一看到自己,还会乖乖地喊人。   “学长,我期末考试拿到专业第一了。”   小兔子还终于把憋了一路的话都说出来了。   “今天可以兑换奖励吗?”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会骂人吗   宁姝穿的是西装三件套, 工整又矜贵,偏偏戴着兔子耳朵这样不正经的东西,眼巴巴地看着人, 莫名带了点不自知的诱意。   御怜将其中一只立得直直的兔耳折下来了点,对方那股眼巴巴的劲儿看起来就更多了。   “这回又不怕被别人看到了?”独栋酒店里专门配置了管家和一众服务人员,由于酒店本身比较大,人也就很多,而宁姝这身打扮实在显眼。   上回只是戴个项圈, 就害羞得从头到脚都好像舒展不开来的样子, 这回倒又不见他难为情了。   御怜说完, 指背沿着宁姝的侧脸往下滑, 一路到了那领结上,替他将其理正了点。手却没有收回来,稍微又将领口拨开了几分,眼睫微垂,复而手才放下。   他简单的动作令人屏气不止, 有种另一只兔耳也要就此折下来的感觉。   “我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晚饭期间不用出来。”   所以,除了他以外, 谁也看不到宁姝此刻的样子。   御怜牵住了宁姝的手,将人带着落了座。在小兔子的期盼中, 给了他明确的答复。   “可以,等吃过饭。”   庭院空旷,旁边还修了个户外壁炉。柴火在里头烧得噼里啪啦直响, 暖意烘着人。   自从御怜答应了宁姝后, 对方整顿饭的功夫都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安静得有些反常。偶尔御怜看他一眼, 又会手忙脚乱地连自己夹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塞进嘴里。   明明就很紧张,还要强撑着跟他要奖励。御怜笑了笑,在宁姝终于发现自己吃的是一片洋葱后,给他递过去一杯水。   吃过饭,两人分别漱口洗手了一回,回到房间已经是四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里面的温度在中央系统的控制下,穿着外套还有点热。宁姝席间喝了几口酒,这会儿刚想把外套解开,就被御怜阻止了。   他目光不解地看过来,御怜只是一笑。   “我来。”   声调平缓又轻柔的两个字一下子令宁姝仿佛直接就醉开了,于是身体就笔直非常地站在了御怜面前。等到只剩下衬衫时,宁姝忽而变得僵硬起来。   御怜明知为了什么,却也不点破他的变化,依旧垂着眼睫。   他真是美丽,哪怕在做这样的事情,也仍旧赏心悦目得足够入画般。   眉眼蕴含着一抹格外的温和,举止斯文,连嘴角轻轻扬起的笑意,都牵动人心得厉害。   终于,衬衣最上方的扣子解开了,依次的,可却露出了一小截极为不同的色彩。是跟领结一样的淡粉,从脖子……一直到脚。   宁姝不光是戴了兔子耳朵,他还在里面穿了一套连体兔子服饰。上身是有些v领的设计,中间从两边各垂了一根吊带,跟蕾丝网状的长袜连在一起。   御怜之前替宁姝整理领结的时候,就已经发现端倪了。里头那截颜色不小心被领口冒了点出来,御怜便特意看了一眼。   宁姝感觉到御怜知道了这件事,所以晚饭时话才那么少,还紧张得要命。   现在所有的样子无从隐藏,宁姝顿时束手束脚,站在那里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脸也跟火烧云似的。   出国之前他们见过彼此很多次,可穿成这样在御怜面前,还是头一回。况且,又是宁姝自己主动的。   “自己买的?”   御怜曾经让宁姝买过一件兔子套装,但很明显,不是对方现在穿的这套。因为他指定的那一款,还有一个兔子尾巴。   兔子尾巴是可拆卸的,有很多个头。   “我买那件的时候,软件自动推荐的,就顺便一起买了。”   独栋酒店在半山腰上,数量并不多,平均栋与栋之间隔得也非常远,且窗户设计巧妙,就算有人在另一边拿着望远镜,望见的只能是酒店外面的墙壁。   房间内的窗帘都没有拉,天已经彻底黑了,雪还在不停地下着。屋内灯火通明,御怜就这么看了宁姝一会儿,薄而紧的布料,几乎跟皮肤透在了一起,完全没有什么遮挡效果。   宁姝大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要低头,又没有低头的。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薄。”买回来才发现的,不过……他也没想着要退回去。   “没关系。”御怜在衣服的衔接处轻轻扯了一下,让勒的情况看上去好了些,“我很喜欢。”   他们正对着窗户,外面黑漆漆的一团形成了天然的镜面,将屋内的一切照映着。   仿佛有某种第三视角,在重复记录着御怜的行为。正面伸手的同时,背面也在俯身。   接着,他慢慢勾住了宁姝的领结,没有说话,可彼此又在心照不宣当中,一个倒退,一个前进。   终于到了地方,只听御怜问:“我面前的是谁?”   “是……小兔子。”宁姝忍着羞耻和一切在此刻澎湃而出的心情,目光直视着御怜回答道。   于是房间里有短促的笑声响起,御怜将领结勾得紧了些。   “那么,小兔子要接吻吗?”   “要……”   F国这场雪几乎从月初下到月尾,等一周后比赛结果出来回国,那边正好是春节。   御怜问宁姝有什么新年愿望,对方说不出来。人被亲得可怜得要命,就算是会换气了,也还是无济于事。太满太密,宁姝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迫地放在了上面。   他还记得,御怜说过的最佳三十秒。连气都喘不匀的时候,就连忙说:“帮……”   这就是宁姝跟御怜兑换的奖励,让他帮自己一次。   但御怜却如上次一样,没有理会这个请求。他带着人坐了下来,将宁姝半抱在怀中。   下一刻,跟袜子一同落地的,是一样冰凉的东西被他戴在了对方的脚上。   宁姝被刺激得蜷了蜷脚趾,然而脚链不只是戴在脚踝上那么简单,除了链身四周垂下的铃铛外,还格外有几根延长的细链,分别要戴在脚趾上。   稍微一动,脚心就会有一股拉扯感,脚面也会被铃铛碰得生痒。   “好看吗?”   这条脚链是御怜来F国后无意看到的,当时觉得很适合宁姝,就买了下来。现在被对方戴起来,还是配着这套衣服,要多糜态就有多糜态。   宁姝一贯知道御怜喜欢用这些小饰品来装扮自己,可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脚链。他看过一眼后,就再也不敢多看。   “学长……”人也揪着御怜的衣服,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样子。   “要回答我的问题。”   “好……”脚趾动了一下,随即整串链上的铃铛都跟着响了起来,宁姝的声音为之一顿,艰难万分地才说出来,“好看。”   “今晚就这样戴着。”   宁姝的皮肤特殊,脚链又扣着脚趾,只要对方脚上用点力,必然会留下印子,再严重一点,说不定会磨破皮。   御怜这句话,无疑是堵死了宁姝用劲的可能。   羞得太过,宁姝不但已经没有再看自己的脚了,脸都顺便埋进了御怜的怀里。   那脚链又因为他这样的动作,跟着响个不停。   御怜捉住了宁姝的脚,倾身道:“继续。”   是继续刚才那个吻,宁姝听明白了意思,在脚还未得到自由的时候,已然亲了过来。   他被吻得不分东西的时候,御怜慢声提醒:“可以提要求了。”   三十秒内,耳语阵阵,跟落雪般,扑簌簌,细绵绵,往一切可接住的地方。   御怜由后向前地拥着宁姝,亲他的耳朵。戴着的脚链骤然地响起了一阵,之前几次里,御怜从来没有继续过界,这回的感觉简直非比寻常。   所以……   脚链响了没一会儿,御怜就笑着埋进了宁姝的脖子里。   “几分钟,嗯?”   长时间的沉默,室内只听得见御怜那种轻款款,温柔又戏谑的笑声,宁姝简直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外面的雪里。   哪来的什么几分钟,他根本就是……   话说不出来,人倒是要哭出来了。   宁姝好不容易转过头,还是只看见御怜在笑,那是一种,比平时有意蓄着坏心更加真实的笑。周身好像添上了一层浅薄的光雾,让他坠落得更彻底了。   “刚、刚才不算。”宁姝找了半天才找出自己的声音来,瞥眼看了一下,又立即收了回来,“我还没有准备好。”   “那现在准备好了吗?”   “好了……”   御怜不等宁姝说完,就打断了对方的话。这回确实表现得要好一些,但也仅仅是一些。   他不再给宁姝辩解的机会,只附在对方的耳边,问了句不清不楚的话。   “会骂人吗?”   小兔子简直被他这话问得稀里糊涂,四个字化作具象,一直在他的脑袋里转啊转,转啊转,把他整个灵魂都一并转进去了。   他应该是会骂人的,傅榆打架的时候嘴里的话总是一串一串地往外蹦,耳濡目染,宁姝也就会了很多。有时候对上不顺眼的人,难免会吐出两句来。   御怜看他分神的模样,将脚链又带得铃铃直响。   “等会儿可以骂我。”   这话过了耳朵没过脑子,宁姝还没想明白,就听御怜又说:“十分钟。”   他一开始不懂是什么意思,可没过多久就知道了。御怜说十分钟,是十分钟都不给他休息的机会。连续,不断,强|制的。   偏偏御怜还告诉他,原本是要等回国后的,所以这回没有任何提前准备,他也不是特别地知道应该要怎么做。   因此,宁姝需要将每时每刻的感受都说出来,以此进行旁观纠正。   于是有关骂人的话,宁姝脸都憋红了,终于来了句:“变、变态。”   “再骂一遍。”   “变……”   “再说。”   “呜。”   哭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说好的十分钟也根本就不止。   御怜以锻炼为由,让宁姝临时加了十分钟。   “等回国以后,我会给你制定专门的计划。”御怜声态端庄,在宁姝尚且没有彻底恢复过来之前,拉过了对方的手,“现在,我教你。”   地上的雪已经积了一层,小兔子的耳朵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歪歪斜斜地落在一旁。   御怜的脸上除了汗水以外,还布了一层格外的艳。   他将手伸到了宁姝的嘴边。   “舔。”   -   独栋酒店的房间和院子里都有温泉,只是前者的规模要小一点,御怜和宁姝没有再特意去院子。温泉水漫过身体,将那些乏累一并缓解着。   御怜看宁姝不像刚才手足无措的样子,将人捞了过来,检查了一遍脚链的佩戴情况。   “红了。”   哪怕宁姝刻意收敛了,也还是被脚链扯着,脚背都在发红,不过没有什么大碍。   大约又是被看得害羞,他不住地想要把脚收回去。御怜将他捉紧了些,面庞上的艳|色经由水汽蒸腾,更加浓郁了。   “你应该跟我说,脚疼,然后让我帮你揉一揉。”   御怜教导着,手跟着松开了劲。   宁姝的脚重新落在了水里,但没过多久,又被御怜的手覆住了——是他自己拉了人过来的。   “脚疼。”像个重复的小机器人一样,“学长揉一揉。”   他们所在的小空间有一面倾斜的窗户,如果外面有灯的话,同样可以看到雪景。   不过此刻,外面只有漆黑一团,以及倒映在玻璃窗上方,波光粼粼的两个身影。   朦胧中,听见御怜跟宁姝说:“下次给你定做一个……链。”   水声忽而响起了一下,很快消失了。脚链上的铃铛也因为完全沉在水里,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只有宁姝欲说还休的“嗯”。   他们一共在滑雪场玩了三天,第一天晚上没有泡上的庭内温泉,后两天泡了个彻底。   冬天可以玩的项目比较少,期间宁姝还带御怜在周围的山上游览了一番,冰天雪地里的风景别有一番滋味。   回去的那天依旧在下雪,但比前几天小得多,似乎有要停了的趋势。   他们在离住的地方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就提前下了车,一起在雪地里慢慢往回走着。   “我室友寒假的时候去了C国,还拍了好多照片,下回我们也去那里吧。”   C国常年气候如春,很适合度假。宁姝一边给御怜看了照片,一边道,说完了,他把在车上编辑好的朋友圈也发了出去。   满满的九宫格,每张图都是由好几张照片拼在一起的。   宁姝的好友多,发出去没多久就被点了许多赞,傅榆还专门在群里问他怎么好好地跑来F国了。   萧定:还用问吗,肯定是陪男朋友去了   F国这边是白天,国内是晚上,因此萧定表现得相当活跃,还连发了两个摇头的表情包,一副儿大不中留的样子。   周纯听:不是吧,真的去陪男朋友了?   御怜看到宁姝在群里简单回复了一下,得到朋友一阵调侃后,就将手机收起来了。   “学长,我背你回去吧。”还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突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背得动吗?”   “当然,我很有力气的。”   “嗯,我知道你很有力气。”   那天晚上,兔子耳朵就是这么掉的,人一挣扎起来,什么劲都用上了。不过御怜的手始终稳在他的腰上,对方根本就没的逃。   宁姝听出御怜话里的意思,在蹲下来之前,扯了扯自己的帽子,把耳朵蒙住了——是他们在山上的时候御怜买的,滑雪场内有一个小型商场,御怜看中了一个遮耳帽,两边各垂下来一个毛茸茸的球球。   当然,这种掩耳盗铃的做法根本毫无作用。   飞扬的雪花当中,一个身穿鲜亮颜色衣服的青年背着另一个漂亮青年,在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脚印。   那天晚上,宁姝泡完温泉在自己的日记中写了一句话。   【我在战栗着,狂喜着。在这期待中,我差不多要瘫软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沉樱译版。原句是两句话,分别是“我在战栗着,狂喜着,渴望着你来同我说话。”“在这期待中,我差不多要瘫软下来,心跳得那么厉害,直想应该站着不动就好了。” 第36章 心理渴望   比赛结果出来那天, F国的雪终于彻底结束了,御怜不出意外地取得了第一名。   李老师为了庆祝,特意带大家吃了顿饭, 席间宁姝也在。因为御怜身上自带的神格,大家没有过分调侃,只有盛北大学的论坛又热闹了一阵。   御怜参加比赛的事情不是秘密,不过谁都没有想到,宁姝竟然也跟着去了。据知情人称, 对方是后来才赶过去的, 且期间一直跟御怜住在一起。   平时但凡是有御怜的地方, 就一定会有宁姝的身影。   【救, 我看现在是不是还有人说他们不是真的,这真的不能再真了好吗】   【前几天宁姝的朋友圈还发了一场下雪的视频,原来是在F国】   【可恶,又是别人家的恋爱】   和谐的声音里,仍然会有一两个不太和谐的声音。无非觉得两人从性格到家世都不适合, 说不定就是玩玩罢了, 没过多久就要分。   不过跟以往一样,这种话才出来没多久就被很快删掉了。   刘子明看着一刷新就没了的评论,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现在他的头发只有短短的一茬。放寒假回家没多久, 他的头发就被爸妈嫌弃了,直接把他拎到了理发店,要不是刘子明再三央求, 他爸就直接叫理发师把他剃成光头了。   “秋衣, ”这是刘子明最近对冯秋义的“爱称”, “你说是不是有人专门在论坛盯着啊, 我刚想把那几条蹦跶的评论发给殷眠,让他给删了,结果一扭头就不见了。”   冯秋义的头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染回了黑色,闻言头都没抬,依旧在那里打着游戏。   “这很奇怪吗?”   以御怜的名气,有人会为了他专门盯着论坛,确实很正常。   “也是。”刘子明瞬间就不纠结了。   御怜取得第一名的消息很快传回了国内,学校官网立刻挂上了这一喜讯,一行人也在比赛结果出来的第二天就回国了。   下了飞机以后,御怜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跟宁姝一起又去了学校。   “学长,我们回学校干嘛?”   “去一趟你的宿舍,拿东西。”   被御怜这么一说,宁姝才想起堆在宿舍里的那些东西,顿时一阵面热。   “那我们等会要去酒店吗?”   “要先检查一下东西有没有买对,还有,好不好用。”   这应该是每个网购的人在东西送达以后,做的正确流程。可被御怜说出来,却添了些别样的意味。   尤其是以这样正经的语气,前面还有司机在听着。不知情的人又怎么会想到,他们正在讨论的究竟是什么。   宁姝又听御怜说:“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这半个月内,我们视频联系。”   “不能见面吗?”   放假期间,御怜父母的要求只会更加严格,能够出门的时间很少。除了春节期间外,应该是找不到机会见面的。   当然,如果他真的想要见宁姝的话,也不是没办法。御怜只是在增加宁姝对自己的迫求值,一切层面上的,心理和生理。   “不能。不过,我会监督你的学习进度。”   独栋酒店那晚,御怜说过会给宁姝制定专门的计划,至于接下来的半个月,他已经告诉了对方该做什么。第一步,让他自己开始。什么时候忍住了,什么时候就算成功。   到时候,才会是御怜亲自再帮宁姝提升。   “忍耐会增加人在心理程度上的渴望,我喜欢看到你渴望我的样子。”御怜附在宁姝的耳边,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问,“你会为我做到的,对吗?”   不是任何冠冕堂皇的,打着为宁姝好的理由,而是就这么问对方,是否会为他做到。   确认的尾音像是敲击在鼓面上的鼓槌,咚咚,咚咚,直往人的心底里敲去。   宁姝的后背紧紧靠在座椅上,眼角的余光看向了后视镜内御怜的侧脸。微笑的,掌控一切的。   他点了点头,在极度的热意当中回答:“对。”   于是理所应当的,宁姝又得到了御怜的夸奖。   这种夸奖一直到他们抵达了宿舍,还在对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御怜跟宁姝说:“那么等会检查的时候,可以顺便练习一下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的执行力如何。”   两人交往这么长时间,这是御怜第一次来宁姝的宿舍。室友都回家了,所以里面的东西也不是很多,桌椅上还落了点灰。   御怜第一眼就认出了宁姝的床铺在哪,除了鲜明的个人风格外,还有对方后来又在墙上贴的许多他的照片。有些是他们一起出去玩,宁姝拍的照片,事后洗出来了,还有些是论坛里各种各样的偷拍。   “什么时候贴的?”   “你出国的时候。”因为看不到人,所以就弄了许多照片,天天对着自己。   御怜没有过度追究这些,而是让宁姝将买回来的东西全部拿出来了。等看到对方连商品包装也没有拆开时,眉梢略动。   “怎么不拆开来?”   “我想跟你一起拆。”   这些东西是御怜让他买的,理应,也该是御怜跟他一起拆开来。宁姝的想法很简单,但那种不经意的,事事以御怜为先的态度却展露无遗。   御怜在对方的期待中,最先拿起了他指定的那个兔子套装。他要的跟宁姝买的大不相同,就连兔子尾巴,都有两个款式,一个是长尾巴,一个是短尾巴。   盒子里面整齐地摆列着一排可替换头,无一例外都是冰冷质地。有些是弹型的,有些是螺旋型的。   即使没有看跟商品摆在一起的说明书,也都知道它们究竟该怎么用。   更别说,在兔子尾巴的边上,就摆着另一个形状异常明显的东西。是可贴式的,能够固定在桌面或者是墙壁这类光滑的地方。   御怜将兔子尾巴拿在手上,捉住的并不是尾端,却是开头的地方,颜色跟他的手镯相近。   他将其转了个圈,目测着大小般,等确定是适合的,才将尾巴放下。   一连看了好几个功能相似的东西,御怜按照它们的使用顺序分了类。   有些是目前,以至开学都不会那么快用到的,比如这些兔子尾巴。有些是宁姝现在就可以用的,比如类似纱布的东西。再有些,是他会亲自给宁姝用到的,比如带有轻微电流的外置物。   分好类后,包装也拆得差不多了,御怜让宁姝将这些东西全部扔到外间的垃圾桶内。   可宁姝看着摊在桌上的纸盒,却迟迟没有行动,表情也极尽困扰般。   “怎么了,有哪里不方便吗?”   御怜也不看人,只将分好类的东西依次装进封口袋里。两个小袋子是宁姝和他分别会带回家的,另一个大袋子则要放到酒店。   室内尤其安静,因此那点嗡嗡的鸣声也就格外明显。他充耳不闻似的,轻笑着又将要求说了一遍。   “从这里到垃圾桶,来回五分钟已经非常充足了,快点完成,练习也就能快点结束。”   残忍的体贴,眼见宁姝走了一步,才抬起头,替对方将胸口处的衣服压平。   他给宁姝贴了一点东西。   “快去快回,还有,保持安静。”   说完最后的叮嘱,御怜就不再管宁姝的任何反应了。淡然得仿佛身边没有其他人。   盛北大学每层宿舍的长廊尽头都有一个大型的垃圾桶,平时出门的时候,各个宿舍就会顺便将垃圾扔进去。但现在已经放假了,继续留在学校里的大部分都是即将毕业的学生,像他们大一,会留下来的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宁姝所在的宿舍楼一共有十九层,大一管理系的集中在九到十一层,宁姝就在十一楼。据他所知,这一楼根本就没有别人,而假期内,管理员每隔三天才会处理这些垃圾桶里的垃圾。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宁姝将那些包装扔进垃圾桶,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都只有它们。并且,内包装跟外包装不同,快递的外包装就算是拿在手上,也不会知道里面有什么,内包装则是几近宣传之能事,恨不得在上面把所有的功效都描述出来。   到时候,就会被发现,这一层楼里有个人,偷偷地,一口气买了这么多……   宁姝吸气,正准备拿的时候,嗡声突然又消失了。他顿时一个手软,如果不是扶住了桌角,可能人也跟着一起倒了下去。   此刻整个人弓着,明明已经没有在作用了,可心底却又违背地期想着。   同样的考验会在他扔垃圾的过程中时不时进行,这就是御怜所说的执行力练习。   并且,只是最初级的。   “身体不舒服吗?”御怜的手中还拿着控制器,他问得像是完全不知情。那样亲切又关心的口吻,却叫宁姝想直接把自己蜷缩起来。   “没、有。”   “那怎么还站在这里?”   如同旧时代的恶毒权贵,对着底下的人贪婪无度地剥削,在虚假的慈悲过后,继续催促着他们。   宁姝只觉得手尖也都麻了,一半是因为贴着的东西,另一半完全是因为御怜。   他的声音,他的语气,他的高高在上的表情和透着淡漠的笑意。然而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无法拒绝,宁姝沉溺其中,在消失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又抖着手将那些露骨非常的包装全部抱了起来,往外面走去。   “我马上,马上回来。”还期期艾艾地回头表示。   “好,我在这里等你。”   御怜没有跟在宁姝身后,但在对方跨出去的那一刻,又将控制升级。   从宿舍门口到垃圾桶,其实走得快的话,不出三分钟就能回来了。可宁姝的背影看上去每一步都很困难的样子,人在外面不但需要保持安静,还要谨防会有什么不注意的人突然上来了。   虽然说这一层没有别人,但万一呢。   为了这个万一,也为了包装印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外室,宁姝心惊胆战,紧张万分。   好不容易走到了尽头处,赶紧就将怀里的东西一股脑扔了。然后头也没有回的,连忙跑了回去。   只是御怜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在他转身的时候又让东西发作。差一点,走廊里就要响起一些奇怪的声音。   等到人好不容易回来,御怜也没有要帮他拿下来的意思。   “天气太冷了,拿出来的话又要脱一次衣服,反正要带回家,就这样贴着吧。”临近春节,天气都是湿冷的,御怜温言说着,连同控制器都一并给了宁姝,“要小心一点,如果半路碰到开关的话,会很麻烦的。”   有什么麻烦,不言而喻,毕竟贴在身上的东西不是静音的。   但凡靠得太近,肯定会被发现。   宁姝正静声接过一个手拎纸袋,御怜又突然倾下身,带着股恶意地问:“要是在电梯里突然响起来了,会觉得刺激吗?”   御怜过往问过宁姝很多问题,但像这种仿佛完全剥去了斯文得体的皮囊,要将人问得毫无廉耻的话,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端着圣洁的面孔,一再地叫人浑身瘫软。   “我……”   “我要听到诚实的肯定答复。”   一边是诚实,一边又要肯定,简直是在为难人。   宁姝拎着纸袋,只觉得格外勒手。装着的重量在坠着他,御怜的话也在坠着他。   “宁姝,说出来。”御怜看着对方,以蛊惑的口吻。   寂静的室内,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同时还有一股让人后颈发寒的危险,在悄无声息中蔓延。   一旦答案说出口,立刻就会被吞噬。   宁姝咽了咽口水,喉结微动。这样的话,让他怎么说得出来?   宁家家教即使不森严,可也从不会让子辈说出如此毫无顾忌的话。还是,当着喜欢人的面。   明明御怜也没有再说什么强迫性的话,或者做出任何强迫的行为,可宁姝看上去仍旧是一副被逼得很厉害的样子。他的眼睫颤动不止,连眼瞳都跟着放大了。   喉咙一紧再紧,无论如何也不能张口的样子。   御怜一反常态的,不仅没有继续逼着他,还向后退了一步。那由他造成的短瞬压迫,也如潮水般散去。   只是在他刚要抬脚的时候,宁姝却伸手拉住了他。而后,仰起脸,看不见的底线在被一点点地摧毁,直至再也无法拼合。   他说:“会。”   声音既小,又颤,隐约要哭了似的,真是被欺负得可怜极了。   御怜抚了抚他的眼角,摸到一丝水意。   “哭什么?”   “我、没哭。”   不肯承认自己只被一个问题就逼得发慌的小兔子嘴很硬地回答,可惜话才说完,脸又跟着红了一大片。   御怜轻轻地笑了起来,俯身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暧昧的,厮磨非常的亲吻。   因为脸也红了,所以亲吻的地方就显得格外热。暖烘烘的,让御怜想起他们在滑雪场的时候,烧着的壁炉。   他们第二天晚上泡过温泉,就坐在壁炉前面,一边说话,一边烤火。   那时候浑身上下都懒洋洋的,宁姝靠着他,讲起话来也特别的孩子气,还散发着一股格外的甜蜜气息。   御怜又觉得宁姝像蜜蜂了。   用放大镜来看蜜蜂的话,会发现它的身上是毛茸茸的,流连花丛的时候,腿上也要带着黄澄澄的花粉。   “好甜。”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冲着脸颊和耳朵,一股脑地涌来。   宁姝被亲得不知道作何反应,呆呆地站在那里,只感觉脸颊又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接吻并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大多数时候,都是宁姝主动索要的。   但这是第一回,他觉得一个吻就要让自己完全承接不住。是那种生理极限上的无法招架,连心脏也要跳得直接蹦出来,人更是在崩溃的边缘。   紧张,害怕,难为情,所有的情绪一齐涌上来。   “学长别亲了。”宁姝连自己都没有发现,此刻的语气究竟有多急匆匆,一味的可怜,竟然哀求得叫停了起来。   他何曾有过这样的时刻,少年时代,所在的圈子就以他为首,说什么是什么,发号施令,倨傲肆意。从来不会有人敢让他皱一下眉,生一点气,捧着他,抬着他。   而现在却有人亲着他,迫着他,不容抗拒,不顾感受。   御怜慢条斯理,吻意未止,贴在他的脸侧,叹气一般:“为什么不亲了?”   一派自矜当中,眉眼漂亮,欲-色-逼-人。   宁姝是真的哭了。   他被御怜吻得发抖,吻得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吻得眼泪一行又一行地落下。下巴都浸湿了,混着冬天里冒出来的汗意。   拎在手中的纸袋子险些掉到地上,宁姝全部的力气都是倚着御怜的。   宿舍的门还是敞着的,屋外天光明亮,若是有人从门口经过,一定能将里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宁姝被拥着,一副被完全主宰的模样,连哭都是那样脆弱。   “宁姝,哭出声音来。”   -   御怜惹得人哭了好一场才止,出校门的时候,宁姝的鼻子全都红了,眼圈更是如此,嘴巴跟脖子上也皆是明显痕迹。   索性是在冬日,戴上口罩跟帽子后,也不如何扎眼。   一路上,都不见宁姝说什么话。   他们亲吻的时候,口袋里的开关又一次发挥作用。即使现在出来了,贴着的地方还在由于长时间的用工而散发浅薄热意。   等到了地方,要坐电梯的时候,御怜先前跟宁姝说的话又发挥了作用。尤其是这趟的电梯里,人着实有点多,大家都快要互相挨在一起了。   宁姝将御怜放在了最里的位置,人挡在他的前面。   他的那种犹如惊弓之鸟的紧张被御怜看得清清楚楚,因此当电梯开始运行的时候,御怜伸手,由身后搂住了宁姝的腰,将人压向自己的心口。   他们虽然都戴了口罩,可气质出众,刚一进来就让电梯里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即使御怜的动作幅度不是很大,也还是引人注目。   陆续的,就有几道视线向他们看了过来,瞥见二人亲昵的模样,知道是情侣。有些很快收回去了,有些则始终暗地里盯着他们,还有一些格外惊讶,大概是觉得两个男生这样搂搂抱抱,实在不成体统。   御怜光是搂了人不算,还将下巴搁在了宁姝的肩膀上。当看见对方的耳尖都红得滴血时,将另一只手伸进了他的口袋中。   是装有开关的那个口袋,慢慢探寻的,有意要教主人发觉似的。让对方为了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保持高度紧张和惊惶。   这样暗含波澜的动作只有御怜跟宁姝两个人知道,落在其余人的眼中,不过是后面的人太过喜欢前面的人,以至于就连在电梯中,也要紧紧地搂着对方。   再有,大概就是前面的人脸皮过分的薄了。仅仅是被抱着,露在口罩外面的脸都红得不成样子。   开关是御怜亲手放进去的,自然,找到也很容易。   他将其完全捏在了手里,把玩似的,在宁姝的口袋里变化着方向。这种散漫的行为不得不让另一位知情人胆战心惊,害怕一个不慎,开关就会被按到。   宁姝连身体都绷得过分发紧,刚想要将手也放进口袋,就听到御怜的声音。戏谑的腔调。   “不准动。”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就让宁姝停下了原本的行为。   “叮~”电梯门打开了,有人要在这一层下去。   宁姝感觉到开关似乎被御怜用力地按了一下,他在死死闭上眼睛的绝望当中,等来的却并非是不该有的声音,而是御怜低沉的笑声。   他在故意地作弄他。   电梯里的人少了一些,彼此间的空间也大了不少。但御怜和宁姝始终都在原本的一角,漂亮的青年双眼微阖,看上去像是要睡着了般。   可只有宁姝知道,口袋里的那只手时刻都没有停下。   御怜有意考验着宁姝的心理素质般,电梯开几下,手就会跟着按几下。尽管每次都只按在边缘,但他的那种不定性的恶劣始终叫宁姝保持高度警惕。   宁姝的沉默忍让和这种电梯里的亲密,假使他们是陌生人的话,无疑像是一个胆大妄为的骚扰者,在明知道对方不敢大声叫嚷的情况下,得寸进尺地欺负着人。   他们只是短暂地会在这里共处一室,等到骚扰者的目的地到了后,就会放开挟制,拍拍衣袖,毫不留恋地走出电梯。只留下唯一的受害者在那里,依靠着电梯,被受辱的思想反复折磨。   电梯越往上,留下来的人就越少。   最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宁姝像是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裁决,倏而攥紧了手。   “想吗?”   距离最高那层楼还有三楼的距离,电梯上的数字不断变化着,根本就不会给人片刻的思考时间。   宁姝的声音又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了。   “……想。”   *   作者有话要说:   被发现女装应该会在五章之内吧,毕竟咱这文也不长hhhh 第37章 更多喜欢   电梯里的笑声愈发大了起来, 肆无忌惮的。御怜并没有行动,而是将宁姝攥紧的那只手放进了他自己的口袋里。   “想要什么,就自己来做。”   “懂了吗?”   说完这话, 御怜就将手从宁姝的口袋里拿了出来,连同搂腰的动作也不再。   他站直了身躯,只有眼睫依然下垂,安静凝视着。他烟灰色的眼眸里总有种尤为奇异的色彩,能蛊惑住意志最坚定的人, 让他们心甘情愿地犯下错误。   电梯一楼一楼地往上, 能听到运转时极轻微的声响。   终于, 在这正常的声音中, 混进了一些不该有的声音。宁姝一言不发,可被拎在手里的东西仿佛更加重了,迫使着,让他将全身的力量都拿来平衡了。   “做得很好。”   他永远都会给予胆怯的人最正确的鼓励,手掌轻抚着宁姝的后脑, 另一只手的指尖在对方胸口的位置点了点。   衣服那里刚好有一个图案, 是一颗草莓。宁姝穿的是件短款面包服,整个人都蓬着。面包服因为御怜的动作, 正常地往下凹了凹。   他没有碰到人,可视觉补充了未达到的行为, 以至于人跟着抖了一下。   电梯恰好在这时候到达了目的地,不过才开了一道缝隙,他们就看见外面站了人。   最高一层很少会有人, 宁姝显然没有料到, 于是动作慌乱地在口袋里连忙按了一下。他紧张得神经质, 被发现的恐惧跟某种隐晦的, 连自己都羞于承认的刺激感让他的手脱力无比。   千百分之一秒内,人的情绪冲到了顶峰。然而手中的开关像是要脱离控制,任由他努力非常,也还是没办法停住。   叮~电梯门彻底打开了,电梯内和电梯外的人视线自然相对了一瞬——在被人发现端倪之前,御怜稳稳地握住了宁姝的手,帮助他将秘密成功隐藏。   “我们到了,走吧。”   御怜从善如流地牵住宁姝的手,带着人出了电梯。长廊里铺了厚厚的地毯,脚踩在上面根本不会发出声音。   冬日里,宁姝的后背却湿了一大片,连额头上都能看到明显的汗意。直到走进套间,他都还像是迟迟没有回过神。   “出了很多汗。”御怜摸了摸宁姝的额头,将两个人的口罩分别摘下,“要在这里洗个澡,换身衣服吗?”   他目光温和地看着人,也不催促。渐渐地,宁姝才抬起头,有点呆的样子。   “要。”   “那我去把东西放好,然后在外面等你。”   御怜将宁姝手上的袋子接了过来,只是还没有转身,宁姝莫名地将他抱住了。   呼吸声很大,好似要通过这种方式,来从他身上汲取到足够的力量。   御怜没有感到意外,但也没有回抱住宁姝。客厅有一面非常小的瓷砖墙,依稀能够照出两个人的身影。非常的模糊,只能看个大概。   他看到了宁姝的不安,看到了宁姝的彷徨,看到了对方浑身染满了特殊的,由他新手赋予的色彩。   那么,又要害怕得叫停了吗?   “怎么了?”即使如此,御怜低头询问的语气也还是轻柔至极。   问题没有立刻得到回答,宁姝呼吸的声音比刚才更大了。气氛不知不觉变得浓稠起来,是脚底踩进烂泥,身体置于沼泽,挣扎无力的浓稠。   压抑而畸形。   宁姝抬起了头,眼睫颤得都要飞起来了,眼尾后半段的弧线也好似扬得更高。   “学长喜欢的,对吗?”   御怜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美丽。“当然。”   “学长喜欢,我也、喜欢。”   宁姝一字一顿,并非是要叫停,而是在向御怜表达着意外之下的真实态度。   他的喜欢,承载在他身上。即使在那一刻害怕得心脏骤停,即使在那一刻紧张得手指发抖。   “不害怕吗?”   “不怕。”   御怜看到宁姝眼底蕴含的坚定,看到他鼻尖上冒出来的冷汗,看到他嘴巴上被自己咬出来的,没有消褪的痕迹。狰狞的怪物一遍一遍地用锋利的牙齿磨碾着猎物,却始终没有将对方一口吞下去。   内心在听到对方告白的时候所产生的荒诞兴奋,在此刻变成了几近扭曲的满足。他对他的爱发自虔诚。   御怜的指腹由宁姝的嘴角抚至下颌,将对方的头微微抬起,目光含笑地说:“我比一点喜欢,更多一点地喜欢你了。”   -   两人并没有在酒店耽误太多功夫,宁姝晚上还有一场宴会要参加,是周纯听爷爷八十大寿。其实他原本想要带御怜一起出席的,毕竟两个人都已经在交往了。宁姝喜欢御怜,就想要让自己身边所有的好朋友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不过御怜并没有时间参加,他出国那么久,回来后自然要将所有的事情都跟父母汇报一遍。另外在F国的时候,父亲就打电话告诉他了,今年春节要在爷爷家过,距离三十只有两天时间了,不出意外他们今天就会动身。   往年他们家并没有过年要去爷爷家的传统,想到比赛结果出来那天,父亲给他发的“继续保持”四个字,御怜坐在出租车内,脸庞上柔和的笑意让司机忍不住时不时偷偷打量两眼。   司机一天载的客人非常多,不过他从来没有看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对方身上的气质也格外出众,明明是温柔的,可又总是会让人联想到雪天里的精灵。   从酒店到家里需要一点车程,路上的时候,宿舍群里聊了起来。是御怜回来之前给三个室友寄的礼物到了,几个人在里面互相“攀比”。   除了室友外,御怜给其他一些朋友也寄了礼物。   父母教会了御怜很多事情,那些正确的,应该要做的事情,他从来就执行得非常好。   到家之前,御怜陆续收到了这些朋友的信息。一一回复过后,车子也抵达了目的地。   春节期间会安排医生轮班,难得御章跟梁琦瑜今天都在家。御怜整理好了脸上的表情,就像每一回跨进家门之前一样。   “父亲,母亲,我回来了。”   打招呼,换好鞋子,脱下外套,将行李先在楼上放好,然后再下来。   一整套的流程,有条不紊,包括说话的时候,御怜的脸上也含着微微的笑意。   “在国外待的还习惯吗?”偶尔也会有这种温情一点的话,可御章在问的时候,又会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御怜。   “习惯。”   “等会吃完饭收拾一下,三点出发去爷爷家,你大伯他们都已经到了。”   “好的。”   御怜的爷爷奶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御章年纪最小。大伯家有一对龙凤胎,长得一模一样,现在已经在工作了,二伯家是两个堂姐,也已经在工作了。姑姑是不婚主义,偶尔身边会有一两个小奶狗。   御章心里对姑姑的做法很不赞同,觉得她要谈就安安稳稳地谈一段,要不谈就不谈,不过老两口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样子,这回是所有人全都过去了。   御怜并没有询问父母原因,而是依照他们的要求将假期需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妥当后,就再次坐上了车子。   四点一刻,一家三口到了地方。   老两口年轻的时候都是事业狂魔,退休后反倒修身养性起来。住的地方也远离市区,院子周围还被开垦出来一大片花园,里头都是御怜的爷爷奶奶亲手种的花和蔬菜,周围还种了不少红梅。   正值冬日,全部都开了,回头下雪了,站在屋子里往外看,风景更好。   尽管住在郊区,但屋子里却是什么都不缺。   几个孩子在这里都有专门的房间,御怜住的屋子在东面第三间,跟双胞胎是隔壁。大人们则住在上面一层。   进门以后,爷爷奶奶就连忙招呼了起来,拉着御怜仔细问了在国外参加比赛的情况。还一个劲地给他塞各种好吃的小点心,奶奶特别童心地从口袋里拿了一颗糖出来递给御怜。   “草莓味的,可甜了,给我小鱼吃,不告诉你爸妈那两个死古板。”   御怜的奶奶跟外婆脾气相投,两人都很喜欢给御怜投喂各种各样的小零食。   奶奶笑眯眯的,盯着御怜的目光里还有点心疼。   “谢谢奶奶。”   “哎呦,跟奶奶还说什么谢谢。”   奶奶呼噜了一把御怜的脑袋,将人还当做小孩子那样疼着。   还没说两句,双胞胎的姐姐御期就对御怜举了个大拇指。   “堂弟,牛啊。”   弟弟御琢紧随其后。   “小鱼这回可是出名了,我工作的时候不少人都跟我打听呢。”当然,御怜长得太好看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面对这样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谁都会升起爱才之心。   御期和御琢的名字取玉不琢不成器的意思,另外两个堂姐听了他们的话,也都跟着夸了一把御怜。   小堂弟年纪最小,但在医学方面的天赋却是最高。御怜几乎是被他们从小宠到大的,拿了这么大的奖项,哪能不好好吹吹。不光是在家里,他们连医院的同事都发了糖庆祝。   御怜的姑姑御恬在他进门的时候,就十分大方地塞了一个红包给过来,还表示等过年的时候再包一个更大的。   两个伯伯也都各自送了一份很贵重的礼物,因此御怜刚到爷爷家的第一天,原本简单的行李就被增重了许多。   客厅里因为御怜一家的到来热闹了一阵子,有爷爷奶奶在,即使是御章也不好说什么规矩的事情。   只是没过多久,门铃又响了,这回来的人是御怜的小阿姨跟姨夫,还有大舅舅跟舅妈,以及他们各自的孩子。   因为小阿姨跟大舅舅一家也是医生,这么多年来两家都很熟悉,过年前都会专门过来拜访一下,也没什么奇怪。   不过,在同一天聚集了这么多人,就非常奇怪了。御爷爷跟御奶奶在看到御怜的小阿姨跟大舅舅来的时候,目光隐晦地看了一眼御章,有点压着怒气的样子,不过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恋爱了吗   大舅舅家跟小阿姨家的孩子比御怜要小很多, 都在上高中,一进门就捧着礼物给他了。跟大家都打过招呼后,又围着御怜坐下。   一大家子有说有笑, 御怜分别跟他们说过话就打算上楼去看书。谁知人刚站起来,父母就一反常态地让他坐下。   御章:“你也好长时间没来爷爷家了,难得过来,今天的功课可以先放一放。”   梁琦瑜:“对啊,还有你姑姑伯伯, 舅舅阿姨, 都喜欢跟你说话呢。”   夫妇俩对御怜一向要求严格, 亲戚之间, 这都不是什么秘密。因此听到他们的话,原本热闹的气氛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御怜看了眼堂哥堂姐,还有姑姑阿姨他们,表情没有半分意外,恭敬而礼貌地朝父母点了点头。   “好的, 父亲, 母亲。”   他重新坐了下来,然而话题在父母的引导下, 不知不觉就变了味道。   “你也看到了,所有人都在为你拿奖而高兴, 既然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就不应该随便浪费。”   “比起修双学位,我认为你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医学这方面会更好。”   “我想你自己也有数, 一个人的精神毕竟是有限的。如果你能一心一意, 这次比赛的论文会写得更出色。”   “刚好你伯伯阿姨他们都在这儿, 不如听听他们关于这方面的打算?”   御章跟梁琦瑜一人一句, 原本两人就觉得御怜不该再去修化学系。这次的比赛更让他们觉得御怜应该将全部精神集中到一样上,这样才能创造出更好的效果。   今年在爷爷家过年这个主意是御章提议的,他们希望可以借此机会,让家里人也规劝一下御怜。   之前御章也反对过御怜修双学位,但后来又同意了,大家都以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对方今天又旧事重提,着实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不知不觉,客厅的气氛就冷了下来,御章犹没有住口的意思,开始让家里人分别跟御怜讲述这方面的职业规划。   御奶奶跟御爷爷的脸色早已变得十分糟糕,两人活到这把年纪,要是看不出御章的打算就有鬼了。从御怜的小阿姨跟舅舅登门的时候,他们就猜出了御章的主意,对方分明是想要利用这么多人一起来逼着御怜,让他答应只修一个学科。   还特意拿他们来做筏子,说什么一起过年。   只是这么多人在场,御章又没有特别强制地要求,仅仅是让御怜先听一听,他们暂时也不好说什么,免得把场面闹僵了,到时候大家都尴尬。   御爷爷瞪了自家三儿子一眼,让对方收敛点。御奶奶气得都不看对方了。   还是御恬先开了口,她捋了捋自己的长发,耸了耸肩,很无所谓的样子。   “三哥,这有什么好听的,咱小鱼都已经这么大了,他有自己的选择,你何必让他一定要听你的话呢。”   御章不赞同御恬的行事作风,御恬对御章的教育理念也嗤之以鼻。   “我只是让你们跟他讲一讲,做个参考,省得将来走错了路。”   “小期,跟你堂弟说说当初为什么想要学医。”   御章决定从小一辈的先开始,只是在对方开口之前,御怜先一步打断了他们的话,依旧是极有礼貌的。   从他知道大家都来爷爷家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父母的打算。   “父亲,我知道您跟母亲对我的期待。只是在这件事情上,我有我自己的坚持,请您允许。”   “允许什么?允许你的自作主张,允许你的三心二意?我们已经给了你一年的时间,御怜,你该收心了。”   御章目光锐利,答应让御怜修双学位只是一时的妥协而已。就像其他家长会让孩子在学习累了的时候出去玩玩,读化学专业在他们眼中也是一样的,不过是一个让御怜放松一下的机会。   但这种机会并非会一直持续下去,而现在,他们限定的时间已经到了。   御怜垂了垂眼皮,周身温和的气质如旧,说出的话却毫无回旋余地。   “抱歉,我还有书没看完,先上楼去了。”   “站住!”   父子俩无声对峙,气氛压抑,其他人赶紧劝了起来,御章和梁琦瑜却态度坚决。   最后还是御奶奶发话,让御怜先上楼。至于下面后来又说了什么,御怜没有兴趣知道。其实这一年来,父母在他面前每一次提起相关话题,都有这个意思在里面,只不过今天才彻底说破了。   如果两个人真的强制性地要求他放弃化学的话,御怜想,他也并没有多在意。或许是从一开始,他心里就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   御怜关上房门,开始将行李箱中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   除了要穿的衣服外,还有从宁姝的宿舍带回来的透明封口袋。他低头看了看,蓦地笑了起来。   如果被父亲知道,自己的行李箱中还装了这样的东西,一定会更生气吧。   他们心目中近乎完美的儿子,实际上是这样不堪。   御怜如水般的眼眸里浮荡开了一圈一圈的涟漪,他打开了封口袋,毫无负担地将其一一摆进了衣柜里。   没过多久,他收到了宁姝发来的消息。对方问他有没有到爷爷家,还给他看了自己刚弄出来的造型,又将备选的几套衣服拍了过来。   宁姝:学长,穿哪一件?   哪怕是出席正式的场合,对方也都已经习惯了让他来拿决定。   御怜眼中的涟漪在这瞬间仿佛变成了极为细韧的网丝,看上去无害,实际上可怕至极。然而压抑心头的古怪狰狞,却又慢慢散开了一点。   御怜:到了   御怜:选最正式的一件   宁姝:[图片]穿好了,好看吗?   照片是对着镜子拍的,格外正式的礼服将他眉眼间的那股意气风发全部彰显了出来。   非常好看。   宁姝紧跟在后面又加了一句:我现在就好想学长了   还发了一个很大的亲亲表情。   于是刚才那句问话就变成了这句诉情的掩护般,好像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人就可以不用为此害羞了。   御怜:可以随时给我打视频   宁姝:那等我回来就打!   宁姝:学长,你可以给我介绍一下你家里的人吗?   于是,在宁姝去周家的路上时,御怜便给他大致介绍了一下自家家庭成员的扩充版构成。言寓兎   期间宁姝的父母就看到自己儿子抱着个手机就没放下来过,还一直在傻笑。   咚咚——   御怜正在跟宁姝商量定制计划具体开始的时间,房门被敲响了。尽管房门没锁,御怜还是站了起来,从里面打开了门。   是御琢因为担心御怜的心情,偷偷跑上来了。   原本他还想安慰一下御怜,结果就见他嘴角还挂着抹没有散开的笑意,顿时怔了怔。再一看,御怜手里还拿了手机,转身进去的时候,又低头回了两条信息。   御琢印象中,每次推开门御怜十次有九次都会是在看书,还有一次是看完了,在做计划清单。他还从来没有看过御怜玩手机的时候。   对面的消息发过来得比较频繁,手机时不时就在振动,御琢敏锐地从中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小鱼是恋爱了吗?”   御家人性子都比较温和,御琢的温和是那种比较憨实的。   这回看到御怜,御琢就有点说不清的感觉,总觉得对方有哪里不同了,现在一想,说不定就是谈恋爱了。恋爱挺好的,而且御怜都已经成年了,御琢从小就觉得小伯伯一家对堂弟的教育太严格了,能有除学习以外的事情让对方放松一下也不错。   “嗯。”   御怜承认得干脆,倒让御琢有点儿意外。希望御怜恋爱是一方面,可对方真的恋爱了又是另一个方面。   就像学校里那群人一样,御琢也总觉得自家堂弟太优秀了,将来不知道要跟谁在一起。听到他的话,御琢顿时为之一凛,拿出家长的气势来。   “那女孩子是什么专业?你们俩之间怎么开始的?对方性格怎么样?”   “不是女孩子。”   “什么?”   御琢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御怜这话什么意思,于是脸色变了又变,像是生怕御怜被骗了。   “哪个小崽……咳,男的,长得好看吗?脾气怎么样?他怎么追你的——你们谁追的谁?家境怎么样?你俩吵过架吗?谁先服的软?你们……你们现在到哪一步了?”   御琢越问越着急,都恨不得要将自家堂弟的男朋友直接拎到面前来,出一套考题给对方做。   他比御怜大几岁,可以说是看着对方长大的,在他看来,御怜一直都没有表现出这方面的倾向,说不定是被那小子哄了。又或者,对方是看着堂弟漂亮,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偏偏当着御怜的面,他又不好把话说得太过,只能压着脾气慢慢问。   “长得好看,脾气……很软。”御怜在说这句话时,还笑了笑,他让御琢在房间里坐下,顺着对方的问题一个个回答了过去,“是他跟我告白,然后我答应了。”   “家境殷实,没有吵架。”   “暂时,还没有到那一步。”   果然是那小子主动告的白!御琢心里一个激灵,不过听到两人还没有到那一步,才算是安了心。   “小鱼,你喜欢他吗?”其实御琢更想问的是,是不是对方哄着御怜交往的。   御怜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告诉堂哥:“我觉得他很有趣。”   然而这样的话听在御琢耳里,就更觉得有问题了,看着御怜的眼神也像是自家宝贝被不怀好意的人惦记上了的样子。   *   作者有话要说:   人名不影响,很多就只是出来打个酱油罢辽~   给大家简单梳理一下:   爷爷奶奶——大伯(龙凤胎)、二伯(两个堂姐)、御章(御怜)、姑姑   外公外婆——大舅舅(表弟)、梁琦瑜、小阿姨(表妹)   堂哥前一秒:恋爱,很行!   后一秒:哪个混小子骗走了我们家小鱼宝贝!(捏拳头 第39章 新年快乐   御怜没有说太多跟宁姝有关的事情, 御琢走的时候,都是忧心忡忡的。还想着回头要好好打听一下,以免堂弟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下楼看到小伯伯小婶婶, 又是一阵头疼。以他对两个人的了解,要是知道小鱼交了个男朋友,肯定得发疯。   有关放弃化学系的事情,似乎再次没了下文。等到晚上一起吃饭时,御怜就没有再听到父母提起了。   大舅舅跟小阿姨吃过晚饭就回家了, 还是御期过后偷偷告诉御怜, 是爷爷奶奶当场动了怒, 说让小伯伯不想过年就滚, 省得尽闹出这种事来,御怜的父母才作罢。   这还不算,吃过晚饭不久,御怜的父亲又被御爷爷叫进了书房。父子俩不知道说了什么,总之御章出来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   三十晚上, 除了二伯家的一位堂姐要值班实在走不开, 其余人都聚齐了。   屋子里到处都是红火火的一片,看着就十分喜庆。对联是御怜跟御琢一起贴的, 御奶奶还特意摘了几枝梅花插在花瓶里,摆在客厅, 一进门就能看见,十分雅致。   吃过年夜饭后,先是爷爷奶奶一人一个大红包, 然后是伯伯姑姑给几个小孩子发红包, 最后是堂哥堂姐给年纪最小的御怜发红包。这么一通下来, 御怜是收到最多的。   等菜撤了以后, 一大家子又围在一起说了会话。听到御期和御琢都交往了对象,大家笑得合不拢嘴,还说回头有空就领回家里看看。   过后小辈们去外面放烟花玩了,二十九号早上下了场大雪,到现在都没停,雪人还没堆好,就又互相砸了起来。御怜没有去院子里。   嘭——   不知道是谁把雪球砸到了玻璃上,御怜拉开窗户,就看见御期朝他挥手。   “小鱼,下来一起玩!”   “今天过年,又不是在家里,有爷爷奶奶在呢,偶尔放松一下也没关系,合理休息嘛。”二堂姐偷偷摸摸出声,意思是就算御怜的父母不允许,有爷爷奶奶在,也不敢多说什么。   御期刚才说完又跟自家亲弟在那边掐得你死我活,都已经工作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一样。   听到这边的话,立刻默契地停了手头的活儿,极力游说着御怜。   “学长,有人在叫你吗?”室内,一道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是宁姝在跟他视频。   御怜回头看了一眼。“嗯,堂姐让我下去一起玩。”   “那你下去吧,我明天再打视频过来。外面还在下雪,注意保暖,不要着凉。”   “还有,新年快乐!”   宁姝那边是在室外,家里人都知道他谈恋爱了,刚才通话的时候几个小辈还过来调侃了一下。见到御怜,都是极有默契地被惊艳到的样子。   托御怜的福,宁姝今天的红包简直多到数不清,全是祝他恋爱的。   他脖子上戴了条暖黄色的围巾,御怜有一条同款的,是白色。那是宁姝在F国的时候,特地给两人买的,他们还有一个成对的手套。   宁姝说话的时候,背后在放烟花,大朵大朵绽开,发出的光将他的脸映得也暖洋洋的。   “好,新年快乐。”   御怜挂掉视频,对下面的堂哥堂姐打了个招呼,而后穿上羽绒服,戴上了那条白色的围巾,慢慢走了下去。   经过大厅,御怜看到父母,主动跟他们说了一声。   “那群皮猴玩得疯,谁要是欺负你了,奶奶给撑腰。”说着,奶奶就慈爱地笑了起来。   姑姑御恬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把铲雪的小锹,看样子应该是谁小时候玩的,一把递给了御怜。她难得看御怜主动出去玩,可不是要大力支持。   就是小锹看上去实在孩子气了点,被御怜这么正经地拿在手里,莫名有点可爱。   于是御恬就给他拍了张照片,发到家族群里后,大手一挥。   “行了,出去玩吧,把他们砸得屁滚尿流!”   “咳。”夫妻两个先是被御奶奶抢白,也就不好多说什么,听到御恬的话,御章重重地咳了一声,眼里带着不赞同,好似她说了什么不堪入耳的话。   御恬一点都不管他们,发完照片后就张罗着打牌。   御章被晾着,难得有些尴尬,过了半天连梁琦瑜都被拉去一起打牌了,见没人管自己,又气得哼了一声。然后坐了起来,给御奶奶搬椅子去了。   老人家一把年纪,但打牌还是一把好手,每年都能在他们脸上贴上一堆纸条。   院子里面,御怜一出来就收到了几个哥哥姐姐的“热情招待”。不过他提前做了准备,只有膝盖上被扔中了一个雪球。   最终,姑姑送的小锹因为过于迷你,并没有发挥任何用处。   玩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由于除御怜以外的人都“伤痕累累”,大家不得不提出了“文斗”,即——堆雪人。   没办法,谁让每一次御怜的攻略都特别厉害。再有,对着御怜那张脸,他们也不忍心砸,于是受伤的就只能是自己了。   说话当中,御怜的手机响了一声。每年他都会收到很多新年祝福,而今年在这些祝福当中,还有一个消息最为明显。   宁姝给他发了一个地理定位,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出院子走一段路就能到。御怜来爷爷家的时候,曾经给过宁姝地址。   除了这条信息外,宁姝没有再发任何话过来。没有要求御怜来见自己,没有说他来的原因。   沉默无声,好像过来一趟,只是为了就这么安静地陪着御怜。等到十分钟,或者二十分钟,又或者是更久的时间,再安静地回去。   从宁姝家到这里,起码要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对方应该是从视频挂断后就动身了。   小雪下得就没有停过,运动了一番后,人浑身都热气烘烘的。御怜看着信息,心底产生了一种非常奇怪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我有事情出去一下,等会就回来。”   御怜没有回复宁姝信息,他跟堂哥堂姐说了声后,就出了院门,留下身后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情要现在出去。   再过十五分钟就要零点了。   只有御琢看出了点什么,不过边上这么多人,他也不好多问。   走出院门大概九十分钟的样子,御怜就看到了一辆车。车子的前灯开着,而宁姝穿得厚厚的,正一个人站在车灯前。   人背着光,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不等他走近,宁姝就小跑着过来了,脸上都是惊喜。   “学长。”   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头上跟睫毛上都沾了雪,脸也被冻得有点红。   “怎么过来了?”   “我想见你一面。”   想见你一面,所以跨越山海,跑着朝你奔赴过来。这种纯粹又生动的感情,在雪夜里酝酿到了极致。   然后,全然地摆在了御怜面前。   “如果我没有出来呢?”   “那也没关系,你知道我来过就行了。”   爱不是强求,但你知道,它就是存在着的。   就算御怜没有出来,今天晚上,也还是有一个人出现在了这里。雪会落在他的身上,风会吹在他的脸上,烟花和灯光都会被他看见。   宁姝仰着头,目光赤诚热烈。   “宁姝,你为什么会喜欢我?”突然地,御怜问了对方这样一个问题,“你该知道的,我并非你想象当中那样完美无缺。”   甚至相反。   一直以来,御怜所有的感情都是父母教育出来的最正确的决定。温柔,礼貌,谦逊。   只有在选择跟宁姝交往这件事上,是真真正正,完全出于他一手支配的。这段时间以来,他在宁姝面前从没有隐瞒过自己真实的性格和行事作风。疯狂,饱含恶意,阴暗。   美丽的皮相之下,尽是丑恶。   “你喜欢我什么?”   他问他,如同逼问的语气,可双眼天生的那种柔情似水又叫人连心都软了三分。   爱也不由自主。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你。”   宁姝知道的,御怜不完美。   他会一脸微笑地逼迫着你做出种种超出羞耻的事情,他对待他人时尽管面上挑不出任何错处,实际上却缺少正常的共情心理。   “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缺的人,你不是,我同样不是。”   宁姝虽然从来没有在御怜面前隐瞒过自己的真实性格,但其实也在下意识规避。赛车场那回,御怜说他好凶,后来这句话不了了之,被宁姝躲过去了。   “我的性格一点也不软,会凶人,还会打人,会骂人。”   被家里宠着长大的小少爷,性格再好,又怎么会真的软绵绵到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生气了也会发脾气,被人挑衅了也会立刻还回去。   “喜欢就是喜欢,就算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就算你势利、庸俗,就算你一无是处,①我还是喜欢你。”   平衡的心跳又一次地,在某一拍上没有跟上节奏,比平时快了一点。但这一回,御怜察觉到了。   零点,四周的烟花开始霹雳吧啦地绽放起来,他的手机也在不停地震动,除了朋友发的信息外,还有班级群里刷屏的祝福。不知道谁起了头,在里面发起了红包。   “之前,我怕你讨厌我,所以才没有说。”   “现在不怕了吗?”   宁姝摇头。   “现在还怕,但是……我想要给你安全感。我想让你知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是谁,我都会喜欢你。”   “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你在我心里面的位置,没有任何人可以让我像喜欢你一样。”   他的所有,都是因为御怜。   “新年快乐,男朋友。”   御家的院子里也升起了一大朵烟花,爆炸声响在耳边的时候,御怜对宁姝说:“新年快乐。”   *   作者有话要说:   ①原句出自《面纱》:“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第40章 新的内容   同一时间段, 爆竹声几乎震天动地,这是只有除夕才能看得到的景象。   车灯照亮了两道身影,拥抱过又分开。零点过十分钟, 御怜替宁姝将松开的围巾系紧。   “你该回去了。”   宁姝就这么乖乖地任他摆弄的样子,脸好像冻得比刚才还要厉害了,由里透出红来。   再仔细看,眼皮跟耳朵也都是红的。嘴巴上亮亮的,又被他无意识地舔了舔, 只觉得舌尖都麻得厉害。   “太黑了, 你先回去吧, 我看着你。”   御怜却没有马上离开, 他注意到了对方的小动作,有些莞尔地问:“怎么还喜欢舔嘴巴?”   每次接吻过后,宁姝好像都会如此。御怜因为看他好玩,故意纠正过几回,但对于这种人自身无法意识到的行为, 总是没有太大的效果。   “我、我控制不住, 你每次都亲得好厉害。”   嘴巴被亲得一团糟糕,这个糟糕不但只有表面的意思。等到亲吻结束的时候, 人难免会不习惯。   宁姝讲这话时也没有扭捏,好像在对方面前说开了自己的真实性格, 让他变得更加自在了。   尽管在说出口的刹那,他心中也很害怕。可是零点时的那声新年快乐,已经代表了所有。   学长并没有因此讨厌他, 甚至, 他们还在零点这样特殊的时候接吻了。   宁姝心中那把火焰在不知不觉间, 被御怜点燃得更多了。它们在无人能看到当中, 愈烧愈盛。   “学长,你现在开心吗?”   “你觉得呢?”   “开心的。”   御怜没有说话,他捏了捏熊一样又一次把自己抱得牢牢的人的后颈,问对方:“要不要送我回去?”   宁姝虽然有点意外,但还是第一时间狠狠点了点头。   “要!”   “走吧。”   雪夜里,两道身影越走越远,在雪地中留下了一串脚印。渐渐的,又被雪全部覆盖。   宁姝只将御怜送到院子外面就停住了,他看着院门被打开,又被关上,才恋恋不舍地回身。   院子里面还零星散落着几点从外面迸进来的爆竹碎屑,大人们零点的时候除了爷爷奶奶外,都出来看了看。   龙凤胎跟另一个堂姐铆足了劲,才让他们没有发现少了一个人。等大人又进去,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最后决定在外面等御怜回来。   好在也没过多久,不然外面这么冷,又是大晚上,简直要把人都冻死了。   “小鱼,你出去干嘛了啊?”   御期是直肠子,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另一个堂姐也在边上竖着耳朵,一脸好奇。   御琢因为先前心底有一个猜测,在御怜回来的时候还特意朝外面看了一眼。天太黑了,没看到什么,但好像隐约有脚步声,慢慢地走远了。   “去见一个人。”   “时间不早了,我们进去吧。”   御怜点到即止,大家听出来他不想说,也就没有多问。不过在进去之前,御期拉着御怜当了回裁判,问他三个人谁堆的雪人最好看。   三个人三种风格,分别是唯美风,写实风和抽象风。御怜选了写实风,是二堂姐堆的。   她立即一阵欢呼,跟着御怜走进家里的时候,龙凤胎愿赌服输地给对方转了个账。   二堂姐很有义气地分了一半给御怜。   御家没有守夜的习惯,过了零点陆续都睡了。御怜跟三个人分别道了声晚安,回房后简单洗漱也睡下了。   他一向严格遵守作息表,这是他最晚休息的一次。夜里一两点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回,是宁姝发的已经到家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御怜醒来后看见消息,给对方回了一条。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一夜过去,红梅也愈发动人。御怜没有再浪费时间,恢复了往常的安排。   -   过了初三,大家都忙了起来。值班的值班,拜年的拜年。   除夕夜没能来的三堂姐后来还又给御怜补了一个红包,三堂姐的性格最像姑姑御恬,在群里看到对方发的御怜拿小锹的照片,竟然专门洗了几十张出来,家里亲戚一人发了一张。   “小鱼,奶奶那边的亲戚再过一个小时就来了,记得下来。”房门没关,御琢伸进来一个脑袋,对御怜打招呼。   里面的人正伏案在写着什么,十分专注,不过仔细看的话,会发现他耳朵上戴了耳机。旁边的手机屏幕亮着,却是倒扣在桌面上,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形。   耳机里的声音应该不大,因为御怜听到后就立刻抬起了头。但在此之前,只听他说了一句:“继续。”   讲完,就侧过身对着御琢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堂哥。”   “在打电话?”   “没有,在视频。”   御怜说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视频的另一端,因为御琢的出现而猛然停住的声音再次有所停顿。   但随即,耳机里的声音就变得极其怪异。仿佛在忍耐,却又无法忍耐。   “男朋友?”   “嗯。”   出乎意料的询问和御怜肯定的回答让宁姝的音调又为之一变,耳机里的求饶似乎在请求得到御怜的某种首肯。   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都变得格外尖利。   御怜将耳机的声音从善如流地调低了一点,没有让堂哥听到半分。他眉眼间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垂眸将手机屏幕重新翻转过来。   半靠在床头,满脸含晕的人顿时就出现在了眼前。两人视线只对上了片刻,御怜很快又将手机重新扣住,眼神传达出来的信息却是——不可以。   尽管已经知道自家堂弟恋爱了,但从他嘴里再次听到相关的话,还是让御琢半天没反应过来。他看着御怜脸上的笑容,又看看扣住的手机,似乎还有些不太明白怎么会有人是这样视频的。   随即想到对面是堂弟的男朋友,脸上又是一阵古怪之色。一个男孩子,未免也太粘人了些,好像半天都分不开似的。   御琢已经撞到这种情况不止一次了,之前他都以为对方是在听音乐,但现在想一想,小鱼这种性格,又怎么可能会在学习的时候干别的事情。   第一次碰到御怜戴耳机,是初一中午那天。当时他进来就是想多打听一点宁姝的情况,结果在房间里东拉西扯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把话题绕到这上面,还是御怜主动开口提起来了,他们才又简单地谈了两句。   不对。   御琢想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你之前也都是在视频?”   “差不多吧,有两回只是语音通话。”   !   这么一来,岂不是他说的话对面都能听到?   幸好他那两回没有说什么,不然当着人家的面直接说坏话,岂不是很尴尬。   “咳,那你……”说到一半,又想起御怜的视频还没有挂断,御琢的声音压低了下去,“你们继续,我先下楼了。”   “好的。”   房门被御琢紧紧地拉上了,离开的时候他想,回头他应该单独跟小鱼再聊一下。   至少,在和男朋友通话的时候,要把房门关牢一点。   耳机里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停了下来,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但呼吸声却是那样重。   御怜心情很好的样子,重新坐了回去。他拿起笔,看的是化学系的相关书籍,将里面一个实验重点标记出来,打算开学以后试一试。   笔珠在纸面上顺畅滑动,御怜始终没有将手机屏幕转过来,哪怕宁姝多次地要求,想要看他。   “不行。”   他的声音在室内显得格外缱绻,波澜不惊的话却叫对面什么要求都没有了。   “上次说要看我,结果直接就出来了。”   “手机镜头也脏了,擦了半天,浪费了很长时间。”   近乎苛责的语气,可每一个字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紧接着,他听到了像哭的声音,只有一下,很快就又不见了。   御怜目不转睛地看着书本上的文字,一心二用。   “从头再来。”   “之前不是录了自己的声音吗,可以打开一起听。”   一边听自己汇报一样的声音,一边做这样的事,宁姝连想象都不敢。   他看着紧锁住的房门,又看着御怜那边始终黑着的屏幕,最终还是下去打开了电脑,有点头晕目眩地点开了录音。   他们的父母都在楼下,拜年的亲戚迎来送往。   这样的时刻里,两人却一起听着宁姝的声音,电脑里的,房间里的,还有御怜时不时地指导。“慢”“停”“保持”,类似的话。   冷静,干脆,不容反驳。   “真、真的不行了。”   已经是第三次了,御怜将书本合上,举起手机。   镜头同时映出了两张面孔,看到他的那一刻,宁姝的瞳孔在放大着。   他房间的窗帘全部拉上了,只有壁灯亮着,让御怜看到此刻所有的情形。   有意的,御怜一眨不眨地盯着宁姝,视线化作丝网,将人笼罩在里面,却迟迟没有任何答应的倾向。   计划已经初见成效,至少在他没有开口期间,宁姝很好地保持了现状。但也能看得出来,还是太过勉强。   “这回很听话。”是允许的意思,下一刻又听他说,“出去之前记得洗个澡。”   宁姝眉眼间的痕迹太明显了,如果等会这样直接出门的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楼上做了什么。   耳机那端许久都没有传来回复的声音,一直到御怜将书桌收拾干净,准备提前下楼的时候,才听到宁姝叫了他一声。   “学长。”像小猫刚刚吃饱了猫粮,又被主人陪着玩了一通,然后懒洋洋地摊在对方身上求摸摸,哄着睡觉。   “嗯。”   御怜极有耐心地应着他,出门之前,在宁姝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开口。   “你也可以这样要求我。”   这句话不知道加剧了宁姝的何种心理,原本还缓得抱着枕头在那里的人顿时将眼睛闭了闭。   “今晚可以吗?”   “可以。”   “我想看你不穿衣服。”   “好。”   “还、还有……”   声音越来越小,宁姝的视线也越来越低,但始终都没有离开镜头的范围。   “还有什么?”   “要喊我的名字。”   笑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好。”   -   热闹的春节在双方计划的顺利执行中就这么过去了,御怜也在初五那天跟着父母回了家。家里的氛围跟奶奶家的热闹完全不同,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得可怕。   身为医生,假期过后要更加忙碌,一家三口能聚在一起吃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衣柜的暗橱里又添了好几件衣服,每天都会在家里出现一段时间。   御怜很喜欢今年的春节,因为他的心情始终维持在了一种格外的平衡愉悦上。   很快,假期结束,学生们都回去了学校。   距离除夕那晚见面,中间又过去了很长时间。加上后面几回视频的时候,就算御怜允许了,也始终态度坚决地不让宁姝看自己一眼。   人的迫求被逼到了最大化,开学第一天,宁姝连自己的宿舍都没进,就过来找御怜了。   他知道御怜什么时候进来学校,提前一步在路上等着。   就像是他们确定交往关系的那天早上,宁姝在路上堵住御怜一样。   御怜远远地就看到了人,新的一年,彼此都长了一岁,但宁姝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要说有的话,或许是看着他的眼神更加炙热了。   “怎么在这里等我?”   “我想早点跟你见面,我已经一个星期零七个小时没有看到你了。”   原本两个人约定好了,等东西放置妥当后,就在门口见面,然后一起去吃饭。   结果宁姝的行李箱都还在身后放着。   御怜往前走的时候,他就拉着行李箱亦步亦趋,手牵得人牢牢的,一眼都不肯错过。   “看路。”   “我牵着学长,不会摔跤的。”   一年过来,他理直气壮的功夫也见涨,脸颊上夹着小小的可爱笑意。   御怜脚步顿了顿,望着他半晌。沉默无声的样子很像是每一次手机里的模样,但这回宁姝不但可以看到他,还能够触摸他。   摆在面前的真实叫本就浮躁的心更加飘荡,蠢蠢欲动。   宁姝踮脚想亲人,但御怜却在对方得逞之前避开了。这显然出乎宁姝的预料,以至于人都跟着呆住,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亲一下。”   “现在不亲。”   “可是我想亲。”   小兔子委屈得耳朵都垂下来了,眼巴巴地瞅着人。在跟他撒娇来着,宁姝跟御怜视频的时候,别的进步得慢,这一点进步得倒是神速。   “你想亲,我就要满足吗?”   这是赤|裸裸的坏意了,宁姝被他说得猫眼睛都瞪圆了。   “可是我们好久都没有见面了。”   “所以呢?”   “所以要亲一下。”   绕来绕去,还是停在这个上面,御怜笑也带出了几分的坏。   “不行,还不到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   “再过一周。”   在他的期望达到最高的时候,不但丝毫不曾给予,还要一再剥夺原本拥有的。御怜没有再让宁姝跟着自己,捏了捏对方的脸,让他先回去宿舍了。   “十二点在门口见面。”   “好吧。”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御怜的决定,宁姝没有再坚持,不过他在临走的时候,出其不意地抱了一下御怜。   只说不能亲,没说不能抱。他抱完人,就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御怜往宿舍的方向没走多久,陆续碰上了不少同班同学。其中吴烟还跟他打了声招呼,恭喜了他假期的比赛拿到了第一名的成绩。   半路上收到室友的消息,说是带了许多家乡特产来,让他帮忙接一下。吴烟跟御怜说明了情况后,就先一步离开了。   “明天见了。”   “明天见。”   御怜颔首,他一向都是宿舍里来得最早的那位,这回也不例外。开门的时候,另外三位室友在群里表示还在路上,殷眠估计要到晚上才能到。   宿舍门口在开学前几天就摆了一个临时柜,这是只有御怜所在的宿舍特有的一道风景。因为性格好,太受欢迎,平时又会乐于助人,所以几乎每个寒暑假过来,都会有人送很多礼物给他。   男生女生都有,今年虽然谈恋爱了,但这些礼物却只增不减。   打开门以后,他将礼物全部拿了进去,然后就把临时柜搬去了楼下。这也给外界释放出一个信息,那就是不需要再送礼物了。   拒绝是没有用的,就算一时回绝了,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礼物又会堆到门口。一来二去,就形成了这种默认的传统。   刘子明和冯秋义来了不久,吴烟那位带了许多家乡特产的室友就抱着一个巨大的纸箱,依次热情地给班上的同学发了起来。   给御怜还又多抓了两把,光明正大地偏心。去年考试之前,他有一个实验一直出错,总是找不到原因,后来是御怜看到顺便提点了一下。   “你们慢慢吃,我去其他寝室了。”   大概是刚过完一个年,开学的气氛也很热闹。   御怜跟两个室友一起将宿舍打扫了一遍,到了跟宁姝约定的时间,就下楼去了。   其实对方开学要再晚几天的,管理系放假最晚,所以开学也最迟。不过是想要早点见到御怜,所以宁姝才会特意挑跟他一样的时间来学校。   宿舍允许提前回校,倒也没有什么阻碍。   一个假期过去,看到两人感情似乎更好了,刘子明因为懒得出门,在宿舍一边吃着外卖,一边感慨。冯秋义默默戴上耳机,不愿意听他呱噪,同时面无表情地在群里催促殷眠赶紧回来。   开学第一天,盛北大学的论坛里就又开始飘起了有关御怜和宁姝的帖子。就连曾经唱衰的一小部分人也开始觉得,他们搞不好真的是认真的了。   要不然,宁姝没必要提前这么久来学校。   忙碌的时间总是很快的,不知不觉,就到了御怜约定好的一周。不过在此之前,御琢突然发消息说是要来学校看望御怜。   他的意思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显然是想要来考察一下堂弟的男朋友。   “我也一起去?”   宁姝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假期通话的时候,御怜就告诉他御琢发现了两人在恋爱。而且,从仅有几次通话时御琢都在扯着御怜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中,宁姝听得出来,对方很爱惜自己的堂弟。   所以,是特意来把关的吗?   “嗯,他想见一见你。”   “什么时候?”   “现在。”   还是突然袭击,让人连点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宁姝的紧张都写在脸上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穿得不够正式,不会儿觉得自己的头发太快了,跟着御怜一起去饭店的路上,差点踩到自己的脚。他没有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学长的亲人。   “学长,要是等会我没有表现好怎么办?堂、堂哥会不会不喜欢我?”并且担忧得不止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不过等到真的跟御琢见面以后,那些浮在表面的紧张却又隐下去不见了。   只有自我介绍时的结巴,暴露了一点真实状态。   “宁姝是吧,你跟我们小鱼都交往多久了?”   “从上个学期就在一起了。”   御琢从一开始就在隐晦地审视着这个和自家堂弟恋爱的男生,他来之前心里就列了好几条打分标准。第一印象还不错,因为宁姝长得很好看,气质也很出众。   要说有什么意外的话,那就是两人在一起有种特别的和谐感。   以前御琢没有想过御怜会跟什么人恋爱,因为他觉得堂弟身上太过不食人间烟火,御琢根本就想象不到这种画面。   可宁姝的存在却打破了这种出尘,仿佛将御怜重新带回了正常人的范畴。   见面的地点是御琢定的,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席间御琢问什么,宁姝就回答什么。   偶尔还会夹几个菜放到御怜碗里,再对着人甜乎乎地笑笑。跟之前御琢感觉到的一样,格外地粘人。   他心里啧了一下,却在心里勾了好几项对宁姝的打分标准。试探了那么久,他还是能看得出来一个人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的。   就是,小鱼的男朋友好像尤其的乖了。倒叫他原本准备的刁难有些拿不出来,好像在欺负小孩子一样。   看了看两个人,又想起昨晚女朋友说的适可而止,御琢也没有真的当恶人。   就是叮嘱了一下他们,目前还是要以学习为重。   他是请了假出来的,因此时间不是很多,吃过饭后就走了。不过临走之前,御琢给了宁姝一个红包。   “家里人的见面礼。”   红包里的钱不少,宁姝看了一眼御怜,然后收下了。   “学长,我们一人一半吧。”   御怜举了举手机,界面上是御琢刚刚转的一笔账。其实他来之前就清楚了宁姝的家世背景,一番交流下来,心里已然是认可了对方。   论起有钱这方面,御家固然比不过宁家,但御琢也不想让堂弟在这方面吃亏。   宁姝听御怜这么说,还是坚持把红包里的钱一人一半。   然后他仔细回想着席间跟御琢说话的内容,好长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问:“堂哥是不是觉得我太黏人了啊?”   尽管当时说得委婉,可根本经不起细品,稍微一琢磨就明白过来了。   问话的时候,宁姝的脸有点红,然后他就飞快地把这个问题岔开了。   “学长,堂哥刚才叫你小鱼,是吗?”   之前两人通话的时候,宁姝也听到过几次这种称呼,不过那时候彼此隔着距离,听不太真切,而且他当时还有其它事情耽搁着,一来二去,往往就忘了这回事。   “嗯,除了我父母以外,家里人都这么称呼。”   就连隔了几代的亲戚见到他,往往也会亲昵地喊上一声。   “小鱼。”宁姝悄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好可爱。”   即使宁姝什么都没说,但那句“我也可以这么叫吗”直接都刻在了他的脸上。   “想要叫吗?”   “可以吗?”小兔子矜持地问道。   “可以。”还不等对方高兴,御怜带着人坐了电梯下楼,“一会儿如果比之前进步,就让你喊。”   “喊几声都可以。”   御怜答应过宁姝,一周后才能亲一下。当然,除了这个以外,他还要亲自验收一遍宁姝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   套房里的布置跟他们离开的时候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床单被定期换了一套,依旧是粉色的。   两人过来的路上,御怜还收到了御琢发过来的消息。   尽管对方表达得委婉,但看得出来,他对这次见面的总体情况都很满意。   御怜如实传达给了宁姝,在对方害羞的时候,指了指橱柜上摆放整齐的东西。   “自己选,两个。一个你自己先示范,一个我帮你。”   考核要分为两个步骤,不论是哪个,都必须要通过。   视频的时候,即使害羞,即使心跳加速,似乎也仍旧有可遮挡的空间。可现在是要当着御怜的面,于是心理上的害羞更多了。   哪怕假期对同类型的东西已经用得十分娴熟,但在此刻,宁姝却又是连看都不敢看它们。   他甚至还希冀地拉着御怜的手,“学长帮我选。”   “自己选。”得到的回答依旧是不留情面的拒绝。   “那先……”亲。   “等验收通过了,再来提要求。”   御怜严格极了,只有优秀的学生,才能得到丰盛的奖励。否则,一无所有。   “选好以后来主卧找我。”   买来的东西并不是放在主卧里,而是跟书本放在一起。每一格的空隙当中,就会放置一个大小不等的透明盒子。   宁姝第一次见到御怜这样摆放时,心脏产生了一股强烈的,神圣和污劣相交织的冲击。他要用的东西,跟学长的书放在了一起,就好像是他攀附在了学长身上,肆意非常地侵扰着对方。   好……   再次见到这些东西,心中的感觉同样。   宁姝闭眼又睁眼,吸气又吐气。   御怜在主卧并没有等多久,对方就选好了东西,出来后把其中一样给了他。   “等会我会给你计时。”   这样的话宁姝并不陌生,因为假期当中,御怜一直都是如此执行的。不光是给他计时,御怜也会给自己计时。   而且,他还会将两组数据用折线图统计出来。代表御怜的是白色,代表宁姝的是蓝色,大致上看,两者都是在稳步上升的,然而蓝色的要更加不稳定。   除此之外,御怜还会在实验的过程中时不时加上一些变量。   变量虽然不起眼,但作用却足够强大。几乎每次引进的时候,蓝色的折线就会产生一大片波动,有时候还会让它倒退回原本的水平。   如果是这样的话,变量就会被不停地重复,直到适应以后,再添加不同的变量进来。   御怜以一种科学般的严谨精神,完成着这件事。   往往做完图形以后,还会让宁姝再分析一遍。并且,变量的重复也是由对方自己决定。   他让他本着诚恳的态度,客观地去看待结果与改进。   “如果准备好了的话,就告诉我。”   御怜坐在正对着床头的位置,双腿优雅交叠。手上拿着的是宁姝递给他的东西,他也不看人,而是尽低着头,漫不经心地转着透明塑料盒。   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将盖子打开。只不过要做的事情,却是丝毫不同。   一个人只是在打量着,一个人却要操纵着。   “我准备好了。”   闷闷的,带着些有意压抑的声音。   下一刻,御怜就按了一下计时的功能。只是他按完了以后,并没有像往常在视频那端,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而是站起了身,来到了宁姝的身边。   他在近距离地观察着对方,产生的变化,做出的应对,说出的话,乃至呼吸、表情,这些细节方面全都一一顾到。   时不时的,御怜还会让宁姝做出改进。   考验只是在前面,宁姝每每要侧过去的时候,都会被御怜按回来。   令行禁止。   环境和语言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人的感官判断和心理感受,同时也能够产生制约作用。切身实地的考核总是能够让人得到最准确的信息,御怜在反复实验着结论的正确。   他说继续的时候,就在继续。他说停的时候,哪怕对方的心理不愿意,可生理也还是本能地在停。当说到一些特别的词汇时,也能产生一些特别的效果。   御怜给了宁姝将近半个小时的中场休息时间,或许在平时很够用,但现在根本就是无效的。新的一轮计时又开始了,且远比刚才厉害。   御怜比宁姝更了解对方,也更知道该如何才是最能考验人的。   乌金西坠,影响不到里面的情况。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宁姝断断续续地喊了一声:“小鱼。”   尾音拖着些才平息不久的哭腔。   御怜看着宁姝才像是一尾搁浅的鱼的样子,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到一边,应了他一声。   计时结果显示,两次的成绩都比之前要好。   “现在,轮到你了。”   御怜总是这样公平,他拿着宁姝的手,将自己手腕上的痕迹擦干净。   “等结束以后,我再教你其它的。”   ……   -   晚餐是服务员送上来的,两人都已经洗过澡了。除了正餐以外,御怜还单独又点了一份甜品。   这家酒店的厨师据御怜的朋友说,是他爸特意请来的,手艺一流。宁姝吃过几回,尤其喜欢这里的蛋挞。   “漱过口了吗?”   将餐食摆好,转身看到宁姝走过来,御怜问道。   原本还没什么的人听到这话,下意识也看了一眼御怜的嘴巴。御怜的嘴巴原本颜色就很深,现在更红了。   瞬间的,宁姝浑身都被一种看不见的东西束缚住了一般,甚至在同手同脚地走路。   “漱过了。”   “我看看。”   御怜却在宁姝坐下来以后,抬了抬他的下巴,让人张开了嘴巴。   他们一站一坐,这样仿佛迫使的动作令宁姝回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我不会。”   “没关系,我说了,会教你的。”   于是,他就真的在教宁姝。详细到了每一个步骤都让对方顷刻间可以理解,并同样运用。   “要记住我做的。”   宁姝将近崩|溃了无数次。   等到示范结束,轮到他的时候,纵使学得慢,也架不住有人教得多。哪怕是几分钟一个进步,宁姝也都很好地完成了御怜的要求。   只是……   御怜已经检查完了宁姝的嘴巴,没有发现什么,放下了手,又问:“嘴巴还痛吗?”   只是,想要退的时刻,御怜连丝毫机会都不给。   那样……那样地,跟平时完全不同的……   “痛。”宁姝觉得,似乎到现在,都还有一只手搁在他的后脑。   “那么,跟接吻一样,多练习几遍就好了。”   御怜不仅没有安慰人,反而还像宁姝曾经自己要求过的那样,口吻平常地说着要叫对方快要因为害羞,在他面前直接晕过去的话。   宁姝的嘴巴红得不成样子,尤其是嘴角。御怜有意碰着,要刺痛对方似的。   他温柔的眼眸月牙一般,笑得十分好看。   “两个星期,可以吗?”   时间少到近乎苛刻,御怜弯腰看着人,一副期待回答的样子。仿佛被拒绝了,就要伤透了他的心。   任谁看了,都要忍不住一再心疼,然后毫无理智地点头答应。   宁姝更是如此。   于是御怜脸上的笑容更多了,这种期待被满足的样子叫人禁不住地想说出更多博他欢心的话。宁姝将他往下拉了一点,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小鱼说什么,都答应。”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女装就被发现,嘿嘿 第41章 发现女装   新学期开始, 御怜很少会再去“X”了,穆然偶尔会发来消息,告诉他里面又来了新人。   当初知道御怜交往了男朋友, 除了祝福的以外,其实也有会用异样眼光来看待御怜的人,甚至包含恶意。穆然撞到过一次,然后就毫不客气地教训了他们一顿,当然, 这些小事对方没有告诉御怜。   回复完穆然的消息, 御怜放下手机, 望向从一进图书馆就开始撑着下巴盯着自己的人。   宁姝是下课后过来的, 御怜也没告诉他自己的位置,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坐过来。   他扬了扬眉,以口形示意宁姝,让对方从对面坐到自己身边。于是下一刻,右手边的椅子上就立刻多了一个人。   “学长, 你忙完了吗?”图书馆里非常安静, 宁姝用着气音在御怜耳朵边问道,看到他点了头, 才指着手机界面上的一家餐厅,“今晚我们去这里吃饭好不好?吃完可以直接回酒店。”   今天周五, 餐厅就在酒店附近,是新开的。等吃完饭,他们还可以在附近逛逛, 散散步。   御怜下午的课程结束后, 就可以直接走了, 以往他们都是这样安排的。不过今天听到宁姝的话, 他却摇了摇头。   “不去吗?”   “今天回家。”   宁姝是知道御怜每隔几周都要回家一趟的,今天计划得太高兴了,以至于他都忘了这件事。   他“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那等你回来了,我们再去。”   宁姝眼底的兴奋散去,瞧着就有点蔫蔫的了。御怜答应了他,将书本和电脑收拾好又回了宿舍一趟。   两人每周都会待在一起,室友看到宁姝跟着过来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意外了,甚至互相还问了个好。   上次过来的时候,宁姝还顺便加了三个人好友。   每次御怜回家,宁姝都会特意将他送到校门口。通常御怜都会选择坐公交车回去,然而这次却有了例外。   在车子停到两人身边的时候,御怜拉开了车门。不过进去之前,他还一并拉住了宁姝的手。   “舍不得的话,就要随时随地地抓紧我。”   他的话让宁姝条件反射地将手也握紧了,接着有点蔫了吧唧的小兔子就这样被御怜一起带进了车里。   前后速度太快,直到人完全在车子里了,宁姝才像是反应过来的样子。   御怜没有放开他的手,掀起眼皮,直直地如同要就此望进对方的心里,却也没有开口再说什么。无论是像风一样轻柔的眼神,还是像雨一样潮湿的眼神,又或者是像山岚一样寂静沉默的眼神,都是那样具体,将宁姝完全看透。   这种看透不但是事实,还有仿佛热吻过一场,要将人弄得浑身失力的不可名状感。   宁姝被御怜看得开始莫名其妙地不好意思起来了。   只是同样握住御怜的手,却是一丝一毫都没有再分开过。过了半天,才听到他向御怜确认的声音。   “学长,你要带我一起回家吗?”   宁姝眉眼之间原本几点蔫意现在变成了雀跃,连语气都是上扬的。   车内放了音乐,是钢琴曲。   御怜的声音跟琴音混在了一起,共同漂浮着。他看着宁姝,不管是这个人,还是穿着,都是鲜艳的一团,完整而热烈地铺展在他的面前。   “嗯。”   他的回答让宁姝既高兴又紧张,后者都表现在脸上了,毕竟这可是见家长。   “那我是不是要先换一身衣服啊?穿正式一点,不对,还是休闲一点。”   叽里咕噜的话最后都被御怜轻轻掐弄后脖的动作影响得消失,无声的制止,连额外的话也没有多说。   “他们不会在意,因为我是偷偷把你带回家的。”   亲密的话悄悄地说出来,宁姝懂了御怜的意思。在紧张褪去后,又骤然涌上了一股说不清的隐秘兴奋。   他转过头,就看见御怜春风般的眼眸,漂亮又多情的。每一次让他忍耐,让他再坚持,让他继续的时候,这种天生的秾情就会变得更加强烈。   而此刻,御怜在对他说:“所以,要好好地配合我,不能让人发现你。”   “要是被发现了呢?”   车子匀速前进,偶尔减速带会带起一番波折。   御怜靠近了宁姝,半边脸都陷在了他的颈侧,嗓音沉沉,夹杂着轻浮笑意。   “你可以试试。”   他好似对那场面十分期待,以至于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愉悦起来。   被发现的话,父母是会被吓到,还是先发一场怒火呢?   又或者是,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再通知所有人,他其实不是想象当中那么听话懂事。   讲话的声音由于两人过于亲近,直往宁姝的耳朵里钻。   他敏锐地从中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直觉告诉他,如果被发现的话,结局并不是太好。然而还不等又说什么,宁姝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覆上了一层格外的暖意。   御怜亲了亲宁姝的脖子,动作隐蔽,在对方以为他要继续亲下去的时候,猝不及防地咬了他侧颈处的软肉。   用了力气的,所以痛意明显。宁姝甚至没忍住地打了个颤,轻呼出声。   是对宁姝反驳式提问的小小惩罚,脖子上很快就留下了一个齿印,边上一圈都红了。   御怜只咬了这么一下,之后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脑袋靠在了对方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昨天实验做得太晚了,有点累,到了叫我。”   轻叹温柔的漫不经心语气,可宁姝却听出了他话里的疲惫。   由于春节让他放弃化学系失败,新学期开始,父母对御怜的要求更为严格。他们不但是要将人当成机器,还要御怜比机器更优秀。   高强度的学习压力让御怜的大脑时刻都处在紧绷的状态,他从来没有抱怨过,只有在跟宁姝一起的时候,才会像现在这样随意地说出来,然后再闭闭眼睛,休息一会儿。   宁姝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只以为御怜是修双学位才会这么累,一时又是心疼。   他默默挺直了身体,想了想,将御怜半揽住了,让对方靠得更舒服。   “学长,你先睡一会儿吧。”   说完,又低声让司机开慢一点。   御怜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只是一直没听到宁姝喊他。身体对时间的本能掌握让他在十分钟后醒了过来,就见车子已经到家了。   他直起身子,脸上的疲态少了些。   “怎么不叫我?”   “我想让你多睡一点。”   听出宁姝话里的心疼,御怜没有再说什么,跟对方一起下去了。   车子多停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样子,司机倒挺实诚,把之前宁姝多给他加的钱退了回来。要是御怜一直不醒的话,财大气粗的少爷就准备把这辆车包下来了。   “学长,我是不是应该要悄悄进去啊?”进门之前,想起御怜在车上说的话,宁姝突然拉住了他,连声音都像做贼一样。   谁知御怜不但没有说什么,还直接就把门给打开了。宁姝顿时就躲在了他后面,生怕被里面的人看见。   只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声音传出。宁姝大着胆子,慢慢从他背后探出了脑袋,朝里望了一眼,客厅空空荡荡的,连摆设都显得清冷。   宁家的装修由于宁姝他爸的审美,整体比较偏浮华。光是看上去,就很有人气。   而御家则是完全相反,彻底的极简风甚至有些压抑。站在里面,都像是要透不过气一般。   御怜在宁姝偷偷打量的时候,带着对方就走了进去。   他故意没有告诉宁姝家里面没有人,因此一路上对方都敛声屏气的,稍微发出点声音,就要跟炸毛的猫一样,警惕地看向四周,生怕等会就有人出来看见自己了。   御怜在入门的地方换了鞋子,宁姝则是将鞋子脱下来拎在手中,也没有换上拖鞋。   “我的房间在二楼。”   或许是家里太冷清了,正常的声音都显得十分大,宁姝立刻就紧张万分地看了过来。   “怎么了?”   “学长,我们说话的声音要小一点。”   “哦。”   御怜配合地同时将声音压低,之后就领着宁姝去了自己的房间,路上还跟对方介绍了一番。   “这里是书房,这里是我父母的卧室,一楼底下还有一间小型的实验室。”   御怜的卧室跟父母的卧室只有一墙之隔,一路走来,走廊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荣誉。   从御章和梁琦瑜取得的,渐渐的就是御怜取得的。宁姝看得仔细,几乎从小学开始,御怜就在拿各种各样的奖项了。   等到了御怜的房间,就看到里面还有不同的奖杯。   “学长,你和伯父伯母都好厉害!”连这种惊叹,宁姝都说得很轻。   御怜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了一双没有拆开来过的拖鞋,让对方换上了。   “我父母不在家,要晚上八点才能回来,所以在此之前,家里都可以随便逛。”直到现在,他才将这件事告诉了宁姝,然后欣赏着对方脸上迅速浮现的惊讶。   “那你怎么、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想到自己刚才让学长说话的声音小一点,宁姝就一阵羞赧。   “因为我看到你很乐在其中的样子。”   “我才没有乐在其中。”   宁姝知道御怜又是在取笑他,皱着鼻子嘟囔了一句,而后下巴就被捏住了。   “顶嘴?”   御怜的眼神柔和而锐利,控摄人心,视线还落在了宁姝的脖子上,那里看着更严重了。   就像是,被人追在上面吻咬过不止一回,泛滥非常。   宁姝被他看得有点害怕,但这种害怕并非是出于恐惧,而是出于以往的过度,对于反应源的本能变化。   于是赶紧摇了摇头,顺着下巴被捏住的力气往前凑过去,亲了亲御怜。   “没有。”   讨好的姿态实在明显,兔子蹬腿似的,又黏糊糊地把御怜抱了两下。   “学长,你要不要先睡一觉啊?”   “晚上再睡,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御怜没有带宁姝到处看看,只是将家里的布局跟对方大概说了一下。   “饿了的话冰箱里有水果,晚餐会有阿姨来做饭。”   阿姨是御怜的外婆知道夫妻两个经常不能回家吃饭,担心御怜一个人在家里应付着,对身体不好,特意请来的。   对方做完饭后就会离开,御怜已经告诉她有朋友来家里,等会多买点菜。   “好。”   宁姝不想再耽误御怜的时间,他知道对方只有赶紧做完自己的事情才会休息,因此答应了后就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即使家里没有人,宁姝也还是下意识地不发出太大的声音。   重新来到走廊后,他拿出手机,把御怜从小到大取得的荣誉依次拍了下来。心里不知怎么越来越高兴,忍不住傻呆呆地一个人抱着手机在原地转了个圈圈。   御怜的所有物总是格外吸引宁姝,而现在他竟然来到了对方家里,还是学长一直生活,长大的家里。   放在几个月以前,这件事对宁姝来说,就跟天方夜谭一样。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可以跟御怜这么近。   下楼的时候,宁姝看了楼梯扶手半晌,最后又偷偷地看了眼楼上,见房门依旧紧关着,才放任那些由于太过激动而无法发泄的情绪流露出来。他俯低了身子,在扶手上似轻嗅一般,维持了很长时间。   御怜上楼总是有很好的扶楼梯扶手的习惯,刚才上楼的时候也是如此。   宁姝看到他从第一个台阶,一直扶到了最后一个台阶上。   这里是学长的家,脑海里的念头叫嚣着几乎要汹涌而出,让宁姝每时每刻都处在极大的兴奋当中。   呼吸的每一个瞬间,都好像能闻到属于御怜的味道。   宁姝这一出去就是半个小时,御怜在房门被重新推开的时候并没有抬起头,他从脚步的声音里听出了进来的人是谁,直到手边被摆了一个果盘。果盘里是一颗颗洗好的樱桃番茄,还有剥好了的柚子,经络都去掉了。   边上还又有一杯特意温过的牛奶。   御怜早早就被培养出了独立的意识,这样简单的事情,从他五岁以后父母就没有为他做过了。   之前阿姨会给他准备,御怜只接受了第一回,而后就让对方下次不用再做。   宁姝不单给他准备了牛奶,自己手上也拿了一杯。   再进来以后,就不准备出去了。   “出去都干嘛了?”   “拍了一点照片,然后参观了一下房子,最后给你洗了水果。”   “还有呢?”   “没有了。”   “那脸怎么这么红?”御怜将手背贴在了宁姝的脸上,“背着我又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这样的描述非常准确。   御怜不是第一次看到宁姝这种样子了,每回对方偷偷摸摸做一些下流的事情时,面对他都会是这么个样子。眼睛看着他,明明在一个劲地藏着,又跃跃欲试地,想让他都知道。   就像现在,被他戳穿了,眼睛里的光反而更亮了。   “我就是……”   宁姝低声地,把自己一下楼就做出来的行径说了出来。显然是知道御怜的禀性,说完后还又加了一句,“学长不许笑我。”   “你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还不让人笑?”   “可是你笑了,我会害羞。”   御怜将手收了回来,讲话跟恶魔一样。   “嗯,那就害羞好了。”真是半分也不管宁姝快要把自己蜷起来的心情。   他们回来的时候还不到五点,阿姨六点半过来做饭。期间御怜下去了一趟,跟对方打了声招呼,让她做菜的时候不要在里面放辣。   宁姝没有下去,就在上面眼巴巴地等着。   阿姨今年四十多岁,长得很和蔼,一路看着御怜长大的。   听他说不要放辣,还以为他是上火了,说是明天就买些去火的东西过来。   “没有上火,只是朋友不能吃辣。”   御怜良好的教养没有人会不喜欢,阿姨也不例外。   宁姝在楼上悄悄拉开的门缝里往外看着,见到学长这副样子,心脏又是不争气地开始疯狂跳动。   两个人一起在客厅吃了晚饭,饭后不久,御怜的父母就回来了。他们忙了一天,同样很累,御怜给父母分别倒了杯水。   御章没有急着喝,而是问他在学校里的表现,梁琦瑜则是补充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   “我已经自学完了五个课时,接下来会参加一项学科实验。”   一问一答,房间并没有随着人员的增加而变得热闹,反而更加冷清了般。   那些放在普通家庭所达到足以被全家喝彩,甚至广而告之的成就,听在御章和梁琦瑜的耳中,没有激起任何波澜,他们严肃的面孔由始至终都没有缓和过。   只有最后,梁琦瑜才看着御怜说:“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   “多谢母亲关心。”   “不早了,你也应该去休息了,上楼吧。”   “好的,父亲。”   御怜跟父母道完晚安,上楼之前脚步顿了顿。   “父亲,母亲,你们明天会在家里吗?”   平常双方道完晚安后就不会再说什么,御章和梁琦瑜都有些意外御怜的问题,严肃的表情不禁有片刻变化。只是随即,就又恢复了。   “你母亲明天上午要值班,我会在家里。”   “好的,我知道了。”   御怜点了点头,这回直接就上楼去了。   房门紧紧地关闭着,跟他下去的时候一样,只不过当他推开门以后,宁姝就一声不响地把他抱住了。   “怎么了?”   “心里难受。”宁姝的声音也闷闷的,刚才御怜跟父母说话的时候,他其实一直都在上面偷偷听着,结果越听眉头就皱得越厉害。   宁姝想起自己家里,妈妈虽然看上去很高冷,可实际上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候,家里还是很热闹的,一点也不像御怜跟父母在一起的样子。   表面上看,对方跟父母的关系似乎很好,可听他们说话,还有彼此之间的氛围、称呼,都疏离到了极点。   宁姝看着坐在父母面前,比学校里还要专注认真的人,心里都难过死了。   之前御怜说过,除了父母以外,家里人都叫他小鱼。那时候宁姝还以为是他的父母有更亲昵的称呼,现在却知道,御怜的父母只会连名带姓地叫他。   他们不像家人,像将军对待士兵。有板有眼,一丝不苟。   宁姝觉得,他好像发现了为什么御怜的性格会变成现在这样。   “学长,你是最优秀的。”父母不给他夸奖,宁姝给他。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跟要哭了一样。委屈兮兮的,好像是他被父母这样对待了。   十几年来,御怜都是这样过来的,对于跟父母之间的相处,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说话的时候宁姝就在上面偷听,原本以为上来后对方会问他一些问题,倒是没有想到宁姝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并且,不但没有问题,还变着法地夸了他好几遍。   “谁让你在上面偷听我说话的?”   他揪了揪夸着夸着眼圈都要变红的人的耳朵,问话的口吻带着淡淡的呵斥。宁姝却又不怕了,还胆子非常大地说:“我自己让的。”   “胆子越来越大。”果然,御怜并没有要因为这件事为难对方。   他从衣柜里找出了套衣服出来,让宁姝这两天穿着。在F国的时候这种事情宁姝都做惯了,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不过御怜是临时让宁姝过来的,因此其它的衣服还好说,只有内裤要让对方暂时先穿一下自己的了。   衣服的布料格外柔软,摸到手里的时候,软得似乎都要把人就此坠进去。   不出意外的,御怜在说完哪边该放热水,哪边该放冷水后,就见宁姝依旧面色绯红,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如果不好意思的话,可以不用穿。”   “我没有不好意思。”   浑身从刚才僵到现在的人快速地回答着御怜的话。   “那是什么?”   御怜咄咄逼人,要将宁姝在这一刻的所有情绪都探究到底,让他把一切难以吐言的话和心思都摆出台面。   宁姝只能在更加的面红耳赤中,说出了“激动”两个字。   接着又被御怜用口头言语狠狠欺负了一番,才总算是被放过。   宁姝在里面洗澡的时候,御怜先是从衣柜里拿出了等会儿自己要穿的衣服,而后又从上方拿了个枕头到床上。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人才从里面出来。御怜有足够的理由怀疑,对方肯定是在他的浴缸里躺了很长时间,说不定又要到处闻闻。   “学长,我洗完了。”   宁姝顺便洗了头,他头发不长,用毛巾擦完过会儿就会干了,因此也没用吹风机。此刻看上去乱糟糟的,整个人跟被揉皱了一样。   偏偏自己一无所知,还用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人。   御怜让对方可以先玩会儿手机,等会他吹头发的时候帮着一起吹一下。   “那我等你出来。”   宁姝回答的声音都带着甜味。   在御怜去洗澡以后,他的手机拿是拿出来了,却没有玩,而是又照着房间里拍了拍。比如摆在柜子上的奖杯,放在书桌上的台灯,还有被子上的花纹。   最后他悄悄的,比做贼还要做贼地打开了御怜的衣柜。如果不是头发还没干的话,宁姝一准就将脑袋扎进去了。   他原本只是想拍出一整排衣摆,留个纪念,没想到柜门打开后,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   隐蔽的按钮其实要多不起眼就有多不起眼,可柜门上刚好贴了一面镜子,镜子里反射出来的光在柜门即将关上的时候,让宁姝发现了异常。   他关门的动作顿了顿,最后好奇地按了一下。   咔哒——轻微的声响在房间里响起,而柜门后面的颜色也随之流淌了出来。惊鸿一瞥的,因为宁姝听到御怜洗完澡要出来了,连忙将弹开的隔门重新按牢,与此同时,还有他狂跳不止的心。   御怜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宁姝有些异常的样子。   “怎么了?”   他拿着吹风机,一边走一边问。随着开关的打开,吹风机轰隆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而宁姝脸都憋红了,最终只是摇头说了句:“没什么。”   学长的衣柜里怎么、怎么可能挂满了女生穿的衣服?说不定是他刚才看错了,毕竟他还没看仔细,就匆忙关上了。   又或者,是别人的衣服暂时挂在了这里。   尽管宁姝这样想着,可他的心底又有另一道声音,另一道比所有都更大的声音。   它在告诉他,自己看得没错。   荒诞离奇的实际让宁姝觉得头重脑轻起来。   “过来吹头发。”   御怜在将头发吹得差不多以后,就将对方叫了过来。只是在吹的过程中,他发现了宁姝的心不在焉,还有,时不时就要回头看看他。   吹风机的声音突兀地停了下来,御怜站在宁姝背后,在对方又一次回过头的时候,挟制住了他的脑袋,让宁姝没办法再转过头。   而后,他就这样地吻了过去。吹风机被放在了桌子上,人也辗转到了另一个地方。   宁姝没想到御怜会突然亲过来,他的那些乱七八糟,尚未得到进一步验证的思绪被搅得更加糊涂。可表现出来的,又是那样顺从。   白天御怜还告诉宁姝,隔壁就是父母的房间。因此他时刻都记得这点,就连被亲得极狠时,也忍着不敢发出声音。   不光吻是不应该的,其它的也不应该,在今夜,在头一回到男朋友的家里。   宁姝的想象里,这一定要非常正式。他会先将自己整理好,穿一身得体非常的衣服,带着许多礼物,双方经过一番寒暄,他就将礼物交给御怜的父母,然后接受两个人近乎审问的谈话,之后跟他们面对面地吃顿饭。如果会留下来的话,晚上应该要住在客房,特别想御怜,也可以趁着睡觉之前偷偷跑出来见一见他,两个人再腻在阳台说一点悄悄话。   但在父母都在的家里,是不会出现过于出格的事情。   可御怜现在做的一切都在让宁姝的想象覆灭。   父母不但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带回了男朋友,更不知道两个人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如此亲密。   宛如偷|情一般,不该有的情绪在大脑产生,又被理智阻止。   “学长。”   宁姝的头发现在变得乱蓬蓬的,御怜望着他,清楚地感知到对方此刻究竟有多紧张。   比他们在实验室的时候要紧张,比他们在套间的时候要紧张。   “你不喜欢吗?”   “我……”   “可是,我喜欢。”   宁姝又一次在御怜身上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反常,跟他第一次去“X”接御怜一样。那个时候,御怜也是用着这种神态看着他,跟他说“说喜欢我”“再说一遍最喜欢我”。   像是在极度的疯狂中,不顾一切地消耗着自身。   阻止的理智没有了。   “喜、欢。”   他又一次地在向御怜投降,即使明确地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   在心爱之人父母的眼皮子底下,荒唐的。   ……   梁琦瑜早上七点就出门了,御怜在楼下跟御章一起吃过了早饭。   在一些小事上,对方并不会太过留心。比如家里面剩余的早餐去了哪里,比如御怜几乎一整天都待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昨晚宁姝是哭着睡过去的,牙关坚持得发|酸,就是为了不发出声音。   御怜上楼的时候,人还没有醒过来,然而瞧着却满是可怜。   因为父母就在隔壁,那种挑衅与违逆让御怜毫不自控。   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宁姝,最厉害的时候,也不过是为了防止对方逃走,以至于在对方的手腕上留下点痕迹。昨晚却不同,所有的锻炼都得到了发挥,并且无可遏制的。   可偏偏,对方就连求饶,都不敢说得太大声。   御怜看了会儿宁姝,视线移到衣领内。   比昨晚骇人,有些地方因为太过,甚至破了皮。他伸手在上面碰了碰,睡着的人就哼了一声,随即抓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处。   砰砰,砰砰。   心脏的跳动比起昨晚,要缓慢许多。   御怜给宁姝盖好被子,没有叫醒对方。   房间的阳台上,除了两个人的衣服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多晾了一条床单。   周六周日两天,宁姝就这样偷偷地待在御怜家里,然而他的脑袋却没有片刻清醒的机会。   总是要求严格的人枉顾严谨,致力于要让宁姝更努力地隐瞒自己的存在。   最过分的一次,是在书房里。   御怜告诉宁姝,这里是他父亲的书房,里面摆放着的也都是极为专业的书籍。   不管是谁踏进这里,都会被一股神圣感所包围。   而御怜却特意挑了父母都在的时候,将宁姝带来了这里,屡屡地令对方想发出声音。   做着恶事,神态又温柔。   在宁姝根本就坚持不住的时候,还要说:“喊出声音,就给你。”   他根本就是有意的,宁姝半天的努力就这么付诸东流。声音真的出现的时候,宁姝吓得脸都变白了些。   可与此同时,一切又都在继续发展。   矛盾,不堪。   过不久,楼梯间果然响起了脚步声,有人在往上面走了。   宁姝以为是御怜的父母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要上来抓他们了。要是被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以后就算学长的父母知道他们在交往,恐怕也不会允许。   宁姝慌了神,可地上却脏得不像样子。   御怜更是火上浇油地,搂着他说:“时间来不及了。”   要被发现了。   脚步声落在房门前的那一刻,宁姝的心跳都停止了。   可是御怜却突然笑了起来,额头都抵在了宁姝的肩膀上,在对方急得要哭出声的时候说:“书房的隔音效果很好,就算你在里面大声唱歌,也不会有人听见。”   御章注重看书质量,不喜欢被打扰,所以当初专门请设计师做了隔音。   果然,脚步声只是巧合地经过书房,并没有人敲门,也没有人推开门。   渐渐的,声音越走越远,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要叫人都快休克的恶作剧,宁姝哪里知道这些,只是在心情的大起大落以后,某些表现更加明显了。   最后,御怜看着书房里的模样,有些苦恼地表示:“应该要收拾好长时间啊。”   于是,宁姝便“主动”接过了这个任务。   而御怜则会在学习的间隙,抬头巡查一眼,告诉对方哪里还有漏网之鱼。   宁姝无法一心二用,因此直到离开御家之前,他都没有机会再去衣柜里验证自己那天晚上看到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很快,当他们又一次到酒店,宁姝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是他们第一次过来这里,当时他替御怜拿衣服,注意到了旁边还有一个衣柜。也是觉得好奇,想要打开看看,可御怜突然出现了。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里面挂了什么衣服。   宛如潘多拉的魔盒,宁姝此刻站在衣帽间里,脑袋里不停地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要拉开来。   拉开来……拉开来……拉开来拉开来……   终于,那扇平平无奇的门被拉开了,里面跟上次在御怜家里看到的相差无几。   琳琅满目的裙装依次地挂着,还有一些其它的女装。色彩明艳,风格华丽,每一件都极为漂亮。   可是,它们却出现在了御怜的衣柜里。   学长,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女装?   “发现了啊。”   就在宁姝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一道温柔,同时让他后背的汗毛全部竖起来的声音。   御怜走近宁姝,牵起他的手,微笑着。   “上回不是看到了吗?怎么还这么惊讶。”   带着宁姝回家的那次,御怜就知道对方发现了这个秘密。按钮上面有一个专门的标记,除了御怜以外,谁都不知道。   过后他发现标记被动了,而那晚宁姝的表现也有些异常。   今天跟他一起过来,又是想方设法地想要进来,说要给他拿衣服。   御怜的手又抚住宁姝的脸,明明是温热的,却让人觉得无端寒凉。   “现在确定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跟我接吻   宁姝没有回答, 他像是被吓得应激了。   他人眼中完美无瑕的恶魔褪去了虚假的伪装,在驯养的人类面前,吐露着狰狞恶貌。他气质温雅, 漫不经心的操纵姿态里,就令对方皮肉绽裂,身体上留下永不磨灭的伤疤。   御怜低下头,鼻尖同宁姝的鼻尖贴在一起,在温热气息的蔓延里, 挑开宁姝的衣领, 指腹贴在对方胸口上方还残留的痕迹上。之前弄破皮的地方还没有好全。   轻微的动作提醒一般, 让宁姝从被强势掌控当中回过神, 然而身体又像是被固定住了,一动都不能动。就连视线也都被迫地,只能看着御怜。   他的眼睛里尽是笑意,即使被发现了这样大的秘密,也都有恃无恐。   “不是要帮我拿衣服吗?”毒蛇缠绕在了宁姝的脖子上, 昂着头颅, 在他的耳边发出长嘶,“现在就选一件。”   一旦人类胆敢流露出任何违逆的心思, 立即就会被咬住脆弱的动脉。   衣帽间早已不是最初那样空荡,每一个地方都塞满了服饰, 春夏秋冬都有。   御怜就见宁姝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里泛了点水光,衬着下眼睑,薄薄地透出来。而后, 他漆黑的眼珠才动了动, 看向身侧敞开的衣柜。   热烈的颜色映在了他的眼光中, 好半天才伸出手, 而后——选择了一件中规中矩的睡衣。   是御怜经常会穿的颜色。   “选错了。”   宛如审判的声音让宁姝眼中的水光一时间变得更多,他不敢回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人又在原地僵住了。   好半天,御怜听到他说:“手,抽、抽筋了。”   是拿着睡衣的手,心理上短瞬间的刺激过度,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衣帽间内,突然响起了一阵低沉笑音。御怜从背后拥住了人,一只手搂住了宁姝的腰,另一只手帮着对方将那件睡衣挂回了原处。而后,他又以这样的姿势,带着宁姝的手去往旁边的柜子。   “从第一件开始,你说停就停。”   即使手抽筋了,御怜也有办法让宁姝做到自己要求的事情。   一只手支撑着另一只手,从一件淡绿色的蕾丝套装出发,经由深绿,明黄,绛紫,大红……宁姝的视线也被带着缓慢移动,看得更加仔细,就连衣裙当中的一些细节,也没有落下。   家里只有妈妈一位女士,平常选衣服的时候,宁姝即使有过参与,也没有太多。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见到这么多女装,手不经意间碰到衣料上,都好像是被锐利的牙齿咬到,惊得他想要缩回来。   可他做不到,于是指腹上便产生了如同被针刺过的虚假的绵密疼痛。   相较于宁姝的认真,御怜却连一丝一毫的目光都没有分到上面。如他所说,将所有的选择权交给对方。   他低垂的视线由始至终都萦绕在宁姝身上,看他的脸越来越红,看他不能拒绝地观察着衣服,看他眼里漂亮的水光最终凝聚成一大颗,在做出选择的那一刻,顺着脸颊掉落下来。   “停……”   眼泪掉下来的时候,眼睛也一同闭上了。御怜这时才抬起头,看到宁姝为他选择的是一件高开叉的银青色连衣裙。   “嗯,真乖。”他贴在宁姝的左侧脸颊上,感觉到对方泪水的凉意,只是片刻,手掌就又托起了宁姝的下颌,“睁开眼睛,把它拿给我。”   被泪水沾成一绺一绺的眼睫抖了抖,在御怜有节奏的呼吸声里,宁姝睁开了眼睛。他不敢看这条裙子,应该说,衣柜里的每一件女装,他都不敢看。因为这些衣服是御怜的。   保守又规矩的人,不仅会温柔施令,还会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穿上女装。强烈的禁忌随着秘密的暴露冲击着宁姝,让他整个人都陷在这种过度的情绪里。   他发现了,学长的秘密。   念头让宁姝持续地眩晕,御怜让他做什么,他就下意识地做什么。   将长裙交给御怜,再亲手……替他穿上。   御怜不仅让宁姝抓住了禁忌,还要对方亲自将禁忌覆在他身上。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都在裙子里。   裙子有一条绸缎质感的腰带,如果不系上的话,整条裙子都失去作用。他们刚刚洗过澡,除了浴袍外,什么都没有。   他们都能看到此刻的状况。   御怜将腰带从宁姝的手里抽了出来,却又有意般地留下了一小截。   “什么感受?”   亲手为喜欢的人穿上裙子,亲眼看着喜欢的人这副模样。   宁姝的脑子里又产生了严重的性别错差感,然而这种错差却出现在了御怜的身上。一个这辈子都不可能,也不应该会有的人身上。   “变、变态。”   熟悉的称呼从宁姝的嘴里说出来,让御怜眼神幽深非常。   “再说一遍?”质问的声腔好似在考验对方的胆量,他将最后一小截布料彻底拿了出来,覆在了宁姝的眼睛上。   “变态。”   这声流畅了许多,然而根本就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宁姝做的事情,说的话,都是在顺着御怜的要求。   他知道这样是应该要做的,可心理上始终难以克服由御怜的要求带来的过度耻态。   御怜拂去宁姝脸上的泪痕,一手抓着布料的尾端,温柔的声调如同吟咏颂歌。   “跪下来。”   ……   有声音陆续响起,御怜抓住了宁姝的头发,将人的头向上仰起。   这样地看宁姝,脸上的薄红散得像是铺了一层胭脂,鼻梁挺拔,下颌线条流畅,只是过于狼|狈了。几乎全部都是。   穿着裙装的人极为善意地替宁姝擦了擦脸,然而对方的嘴唇始终被抵着。   重复的。   他们都有阴暗面,告白那天,御怜就从宁姝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份占有之心。只是被隐藏在了一腔爱意里面,所以并不明显。   但这种占有其实丝毫不亚于他的疯狂,是同等的,甚至要更恐怖。   御怜不介意宁姝对他的想法,他扯着对方的头发,满是矜贵的斯文败类,在又一回后,弯下腰。   “宁姝,你想要我吗?”   复杂的情绪山海一般向人打来,被影响着,让宁姝终于连续地哭了出来。   感觉的过度超载,就连在御家的两天都比不上。   如果说那时的御怜无所自控,那么现在的御怜就是在极大的自控当中,令宁姝失去这份自我约束。   他不需要再忍耐,也不需要时刻担心被人发现。想哭就可以哭,想喊就可以喊。   “想。”   欲||望说出口,占有也一并出现。   优秀的站在人群里发光的御怜,安静的靠在树上看书的御怜,陌生的一次次经过他的御怜。   漂亮的御怜,疲累的御怜,端庄的御怜,孤独的御怜。   禁忌的,颠覆的,疯狂的。   所有的御怜,在宁姝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都想要拥在手里,狠狠地,狠狠地染指。   他想让御怜露出不同的神态,想让御怜为他坠毁。他是,他是罪恶的。   他想要御怜。   宁姝被御怜抱了起来,那条蒙住眼睛的腰带在两人离开的时候,飘落到了地上。   绸缎的光芒被两样东BY郁阎兔西同时倾覆。   那套御怜让宁姝买的兔子套装终于被对方穿上了,是在御怜的教导中,宁姝笨拙地穿上的。   只有兔子尾巴,一直被单独地放在一旁。   “转过去。”   欣赏够了宁姝新的装扮,御怜在手上涂了点东西,灯光当中,显出了璨璨之色。   他又戴上了手套,就像最开始替宁姝检查一样。   在御家那回,两人是最亲密的,可始终差着一步。那时家里没有任何东西,而且之前他们也没有就此尝试过。   即使怀着违抗的心思,御怜也始终保有理智。   尽管如此,现在被他碰到的地方,当时也有另一种方式。   宁姝还记得那种完全由心理赋予的感觉,御怜甚至都没有碰别的地方,可他们又在同步。   他们只是差了那一步,除此之外,不管什么地方都有过。   也因此,那两天宁姝才会头脑没有一刻清醒。无论是闭上眼睛还是睁开眼睛,全都是御怜。   最要命的是他表现出来的高度反差,一边是绝对的冷静判断,一边又是地狱坠毁者的沉|沦。   银青色的长裙在宁姝的手边,御怜看到对方半埋的脸,还有尤其直观的紧张。   是能够看到的,所以他对宁姝说:“很漂亮。”   他们都知道他在夸奖什么。   御怜也曾经对宁姝夸过同样的话,不过那时是在前面。也不像现在这样,时刻都处在另一种维度的危险中。   御怜说完并不管宁姝,甚至于那句漂亮都不能分辨得出来,究竟是说给对方听的,还是仅仅是他自己在行事之前的随意感叹。   因为他不打一声招呼,连询问都没有,在宁姝兀自沉浸在由他带来的臊感当中就有了行动。   很漫长。   人对于生疏的东西总是需要很多时间来学习,宁姝是这样,御怜也是这样。   “宁姝,配合我。”   他稍微命令,就会随之受阻。直到他说什么,宁姝都能很好地完成时,才算是有所熟悉。   身为医学系的学生,在同类型的问题上,总是能很好地解决。   稍加试验,他就知道该怎样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因此宁姝就在御怜的温柔当中,得到了更加可怕的感觉。   在御怜房间的时候,他尚且可以忍住不发出声音。在御家书房的时候,他是被御怜有意影响,才会让努力失败。   而现在他的眼睛看不见,他的耳朵听不到,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应该是非常安全的才对。可房间里的声音却没有片刻停住,一道盖着一道。   汗水没有止境,宁姝的嗓子都哑了。   这个时候,御怜才终于将放在一边的兔子尾巴拿起来。他换了一个螺旋状的,银亮那端不一会儿就变得跟之前的手套一样了。   接着,他让小兔子真正变成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先前的完全适应,此刻除了凉了些,倒没有让宁姝不安。只是,尾巴明明是短簇簇的一截,宁姝却觉得好多。   “什么?”   神志有些不太清醒的小兔子不知道自己把心里的话讲出来了,就是讲得太过模糊。   被御怜这么一问,兔子尾巴好像也跟着有了表现。   御怜又将他抱了起来,这回是将人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然后,他便听清楚了宁姝讲了什么话。   “很多吗,那这样呢?”   尾巴少了,尾巴又多了。他笑着,让宁姝作不出回答。   御怜的态度一本正经,像在给差生标出考试的范围,告诉他,哪些是要牢记的,哪些又是不太重要,但同时又不能忘掉的。只有将这些熟练运用,才能考出好成绩。   “学长——”   一道略长的声音,宁姝按住了御怜的右手。虽然他的手镯已经不在了,但宁姝仍然有一种好像御怜还戴着手镯的感觉。   有些凉,他随即反应过来,是手套,还有手套上的东西。那也是他自己按照御怜的清单买回来的,同样的茉莉味道。不过气味丝毫都不明显,空气里除了他自己的外,宁姝什么都没有闻到。   “不要了吗?”回答御怜的只有一些呼吸,宁姝好似根本就说不出话来了,于是他从容地放开对方,“那用左手,好吗?”   不管怎么样,左手做事的效果总是会比右手更差。   宁姝自觉可以由此缓口气,于是答应了。只是他哪里想到,情况跟他预想的完全不同。   除了父母以外,没人知道御怜其实是一个左撇子。常规来说,同样一件事,他的左手会做得比右手更好,并且捕捉得也更具体。   只是因为跟世俗相反,因为不正确,所以在父母那里同样是不允许的。   宁姝的答应无疑放出了真正的恶魔。   一直以来,御怜都对他们的相关时间做过详细记录,今天数据表上又增加了一项。   同时旁边还备注了说明,列出了他们用到的每一样东西。   御怜是一只手抱着宁姝,另一只手摘了手套,同时在电脑上敲出来的。   这种像极了实验,又不单纯是实验的行为影响着宁姝。因此过不久,备注里又增加了一行。   由御怜开展的学习从头到尾都极为温和,在将初步的数据整理好后,兔子尾巴仍旧好好地戴着。   另一只手套也摘了下来,是宁姝帮的忙,而后对方就半搂着他吻了过来。   “学长……”   还在不停地叫他。   他们总是先学习,再实践的,这次也不例外。御怜不打算再做什么,他们都知道。   因此在三十秒内,宁姝亲完人只是对他提出了一个请求。   “我们搬出来住吧。”   御怜的长裙本来就是非常飘逸的款式,现在却皱巴巴的,还有别的东西。   全部都是宁姝的杰作,是他使劲攥着,是他也一起帮着御怜,共同造成的。   “前段时间就是在忙这个?”   新学期开始,忙起来的人不仅是御怜,宁姝也好像突然间事情多了起来。御怜听到他说的话,顿时明白了过来。   被发现了自己的心思,宁姝又去亲了御怜一下。   他也不说是不是,而是将问题又问了一遍:“好不好?我已经租好房子了,里面的装修还差一点就可以弄好了,等下个星期,我们就可以直接搬进去。”   明显是蓄谋已久的打算。   “什么时候决定的?”   “三十那天,我去见你的时候。”   准确地说,应该是三十那天晚上,宁姝看到御怜的身影从黑暗中向自己走来的刹那。   “我突然意识到,我比想象当中还要想你。我受不了跟你分开,我想每时每刻都能见到你。”   那个瞬间,想法就在宁姝的脑子里诞生了。   等到大年初一,他就立刻付诸行动,还联系了几个朋友,让他们也帮着留心,看看哪里的房子比较好,再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亲自去查看。直到开学前不久,才最终确定下来。   “好。”   御怜突然的回答让宁姝没反应过来,于是他又捏着对方的下巴,重新说了一遍。   “下个星期我们一起搬出来。”   -   御怜要搬出去跟宁姝一起住的消息当天晚上宿舍里其他人就知道了,因为宁姝之前送给他的东西实在太多了,要一点点搬出去,他收拾的时候刘子明顺口问了句。   “下个星期要搬出去,所以提前把东西收拾一下。”   “哦,搬……咳咳,你说什么,搬出去?”   刘子明还在吃着肠粉,闻言差点呛到,冯秋义和殷眠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头的事情望了过来。   殷眠:“怎么突然要搬出去?之前没听你说起过。”   冯秋义跟在后面点点头。   “是临时决定的,宁姝已经找好房子了。”   得知御怜是要跟宁姝一起搬出去,殷眠三人哀嚎了一阵,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是小情侣。虽然他们还是难以想象,御怜不但和别人恋爱了,还会跟人一起同居。   他们怎么看都觉得对方是那种“恋爱了也不会轻易牵恋人的手,维持着一副古板禁欲的模样,说不定恋人想要接吻的时候都要温柔地皱着眉头训斥对方,说这样太过放浪了”的人。   “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回头一起吃个饭呗,除了刚开学的时候,我们四个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刘子明热情提议,殷眠和冯秋义都表示赞同。   “好,我来订餐厅。”   就这样,大家约定在御怜搬家之前一起吃顿饭。御怜跟宁姝交往至今,还没有跟宿舍里的人正式介绍对方,因此当天他带着宁姝一起来了。   之前双方都很熟了,又都是男生,气氛很快就热络起来。   御怜的东西在此之前已经陆续送到他们即将要住的屋子里了,吃完饭后也没有让殷眠他们再送自己。   不过乔迁之喜还是要祝贺的,除了御怜这边的朋友外,宁姝那边的朋友听说他们搬出来住了,也有所表示。索性明天就是周六,御怜跟宁姝商量过后,让他们统一过来。   虽然御怜之前就答应了宁姝要搬出来,不过在此期间,他并没有来住的地方看过。一是平时比较忙,二是宁姝说装修还没结束,想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小区离学校很近,步行十分钟的样子,不过规格非常高档,不像是一般的小区。等上了楼后,这种感觉更明显。   出了电梯,就能看到他们的屋子,宁姝真的做足了搬家的架势,还特意扎个了红布在外面。   御怜被他牵着走过去,一一录入了指纹信息。   “平时这样按一下就能开门了,如果不用指纹的话,也可以输入密码。”   “密码是我们两个人的生日,你的在前面。”07140325。   说着,宁姝就让御怜闭上了眼睛。   “等我说可以睁开的时候,你再睁开。”   对方不知道究竟准备了怎样的惊喜,才会这样神秘,御怜依言将眼睛闭上。   随后他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跨步进门,又走了一段路,才听到宁姝说:“可以睁开眼睛了。”   宁姝租的屋子很大,整体像是独栋别墅的户型。   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里所有的地方,都是粉色的。深浅不一的粉,随着功能区域的不同而变化,既不会让人觉得泛滥,也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一切都恰好好处。   不光里面装修的颜色是御怜喜欢的,就连家具和装饰也都是按照御怜的喜好来的。   主卧里更是打出了两个衣帽间,一个是用来挂两人的常服,另一个……御怜拉开门,琳琅满目的女装立刻出现在了眼前,这里面还有上回在酒店被弄坏的,宁姝给他重新买了一件,甚至一口气又将这家品牌的其它女装也包揽了。   淡淡的沁香,衣服买回来以后,宁姝不仅细心地让人用专业的方法洗了一遍,还给它们烘了一层香味。   “我本来打算的是,上个星期就想跟你一起搬过来的,但是……”   但是临时发现了一个秘密,所以宁姝又将时间往后延迟了,然后让人加班加点又开辟出了这么一处空间来。   主卧的隔壁不是客房,更像是展览室。   那些被宁姝送给御怜的精巧礼物,全部都摆放在了里面。透明的水晶,耀眼的钻石,精致的珊瑚……几乎能想象得到的漂亮物件,宁姝都搜罗过来了。   他们的主卧里有一个一比一复原,更小一点的展览室。位置十分隐秘,宁姝刚才带御怜看过。   只是跟这些东西相比,里面摆放的就一点都不正经了。   阳台上还种了一些花,有宁姝从家里挖过来的玫瑰,还有单独买回来的茉莉,剩下的是各种各样的多肉。   不知道该怎么养它们,宁姝专门买了相关的书籍,就摆在一边。他还加了一个专业的园艺师,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能及时沟通。   宁姝装修之前,花了大价钱请了设计师,几乎每一个流程都参与过,每一个细节也都是由他定下来的。   这里既不像宁家那样浮华,也不像御家那样冷清,而是处处透着温馨与柔软。   像是有人将自己脆弱却又鲜活跳动的心脏就这么捧了出来,交到了御怜的手上。   宁姝还说:“学长,以后你想在家里穿什么都可以。我特意定做了单面玻璃的窗户,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但是外面不能看到里面。”   他为他处处都想得妥帖,也办得妥帖。   御怜还看到书房里面贴了一张很大的表格,表格里面全都是宁姝手写的字。   他以往获得的每一项荣誉,都被对方认真地记了下来,每一条的后面是相应的评语,伴随着年龄的增加,评语也从幼稚到成熟。仿佛真的有一个人,从他很小的时候,陪伴到了现在。   一到六年级那里,还专门贴了一朵小红花。   “以后你每拿一个奖,我就记在上面,等到记满了就收藏起来,等我们老了的时候……”讲到这里,宁姝不好意思了一下,似乎擅自构想两个人老了的画面太过羞耻了,但他还是把话继续说了下去,“再拿出来慢慢回忆。”   御怜一直都没有说话,等到宁姝小心翼翼地问他,喜不喜欢这里的时候,才点了点头,亲了一下对方。   “喜欢。”   “花了多久弄的?”御怜此时仿佛有种格外的温柔,这令宁姝跟着在不由自主地害羞。   “就,一个月啦。”   有钱能使鬼推磨,宁姝过年收到的那些红包全都用在这里了,就算是半个月也可以。   因为明天还要招待朋友,所以两个人晚上睡得也很早。   换了一个新地方,尽管周围的环境是陌生的,可相拥在一起的人却是熟悉的。   不知道是不是去过御家,觉得御怜的父母太过严厉,所以宁姝过后在一些事情上总会拿他当成小孩子来哄着。比如睡觉之前,他又给他唱了一首小孩子才会听的歌。   唱到自己也迷迷糊糊的时候才说:“晚安。”   新家处处都装修得非常好,连床垫都是特意挑选过的。或许是有意的放纵,长时间紧绷的神经就这么松弛了下来,于是御怜难得没有在生物钟的影响下准时起床。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突破了以往最晚的起床时间。   御怜起身,拉开窗帘之前,手在暗粉色的花纹上停留了片刻。旋即,嘴角翘了翘。   金色的亮芒随着“唰”地一声,洒在了他的脸上,还有他的身后,以及同样是粉色系的窗帘上。   刷牙洗脸过后,御怜并没有换上正式的衣服,仍旧穿着他跟宁姝同款的睡衣,就这么走了出去。   客厅里传来一阵香气,桌上摆了刚做好的早餐。宁姝还在厨房里没有出来,由于太过专心致志,都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   他正在煮面条,绿色的小青菜跟荷包蛋一起在汤里沸腾着,香味散出来的时候,再撒上一把葱花。   小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却为了御怜在假期里苦练了不少厨艺。从他的作品当中,就能看出究竟下了多少功夫。   宁姝给御怜营造出了一种他截然陌生的东西,无论是花费心思的装修,还是一大早起来就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很奇怪,让心脏也变得有些充涨。   “宁姝。”   他喊了对方一声,正要盛面条的人立即回了头,眼睛里的光芒比刚才落进房间的阳光还要明亮。   “学长,你起来了,早餐等会就好了,你先到那边坐着。”   宁姝急于表现地,将两个一模一样的青瓷碗拿了出来。御怜没有走,而是在对方把面条都装好后,将两个碗一起端了出去。   双方落座后,宁姝的眼睛更是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上。   “我暂时只会做这些简单的,不过你放心,我会接着学的,以后你工作了,我还可以给你做午餐。”   想到那副场景,宁姝就先一步高兴地笑了起来。   “学长,你先尝一尝,好吃吗?”   “嗯,味道很好。”   宁姝的厨艺是家里的厨师手把手教出来的,因此尽管日常且普通,但做出来的味道的确非常好。   御怜吃了一口后,看了眼宁姝的两只手。   “几点起来的?”   “六点。”   因为刚刚学会做饭,所以动作会很慢,又担心做不好,就早早起来了。宁姝的担忧没有错,厨房的垃圾桶里就有好几道失败品。   注意到御怜在看自己的手,他先是蜷了蜷,然后才又伸直了,放到对方的眼底下。   “我听你的,没有弄伤。”   从以前到现在,宁姝一直都很听御怜的话。就算是在家里学习的时候,他都是一再小心。   所以那种新手会切伤手指,又或者是会烫伤这样的事情,一律都没有在宁姝身上发生。   几个朋友约定好了,下午一点就陆续过来,然后晚上在家里吃顿饭。   菜都是他们自己拎过来的,殷眠他们也在饭店特意打包了一些。   几乎每个人走进来的时候,都会被装修惊讶到,因为他们完全没想到里面会全部都是粉的。   傅榆跟周纯听性子都是特别活泼的,在跟殷眠他们熟悉过后,一下子就玩到一起了。只有萧定一个人坐在一边当哑巴,比冯秋义还要安静。   一开始刘子明还有些奇怪,可随着双方渐渐熟悉,以及傅榆等人的爆料,就都明白了。   相比于殷眠他们对宁姝的熟悉,傅榆跟萧定则是第一次见御怜,周纯听是第二次。即使再见面,周纯听也仍然会被御怜的好看晃到,更何况是另外两个人。   见到真人以后,傅榆才跟萧定感慨:“我可算是知道这回为什么宁姝栽进去了,真的,这回是彻底地知道了。”   “而且,我现在开始有点疑惑,为什么宁姝能追到人了。”   御怜不仅长得好看,书房里那么一堆炫耀似的奖项都摆在眼前了,再有,他谈吐大方,言行优雅,性格也十分好。即使是对待他们这样第一次见面的朋友,也能让人觉得十分舒服,可以想见平时的处事作风。   傅榆客观理智地分析,这样一个人,应该很难追才是。结果听宁姝说,好像第一次表白就追到了。   “就是说,咱们小姝身上有什么我们还没有发掘的闪光点吗?”   这话当然是开玩笑的,宁姝路过听到了,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   等揍完人后,他发现御怜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学长呢?你们有没有看到他?”   “哎呦,学长呢,你们有没有看到他。”傅榆最欠揍,跟着鹦鹉学舌了一句,冯秋义很有义气地指了指书房的方向,说是看到御怜刚才进去了。   家里玩的东西还是很多的,宁姝也不担心他们会无聊。打了声招呼后,就去了书房。   奇怪的是,门打开以后,宁姝并没有在里面看到人。   他福临心至的,走到了西面的墙壁处,人才刚停下,就有一道暗门被打开了。   书房跟主卧的墙壁是相通的,中间有一道十分隐蔽的暗门,宁姝就这么被御怜拉了进去。   这道暗门通往的并不是他们休息的地方,而是那个一比一对照的小型展览馆。   “学长,你不是在书房吗?”   “刚才是,不过现在不是了。”   朋友们都在外面,宁姝甚至还能听到周纯听拔高的声音。   御怜笑着,在昏暗中看着人。   “现在像不像你以前想的那样?”   “以前?”   宁姝没有想起来,所以御怜就在他的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提醒了一遍。   “你第一天来我的宿舍,坐在我的位置上,殷眠他们在睡觉的时候。”   那个时候,宁姝觉得他们像邀请了朋友吃搬家饭,却置朋友于不顾,躲在房间里悄悄偷欢。   御怜不但还记得宁姝说的话,还将他的话复原。在这个小型的展览间,在外面朋友们的笑骂声中。   原本展览间是有些宽敞的,不过昨晚御怜进来以后,说是太空了,可以加一点东西,于是今天就略显狭促起来。   御怜跟宁姝说,这里可以加一个按摩椅。后者的速度总是很快,才到中午,就已经让人送过来了。   眼下他说完话,将人按在了上面。   按摩椅当然不止是一般的按摩椅,不过他们现在用不到更多的功能。仅仅是,偷欢。   “要跟我接吻吗?”   外面又响起了声音,是周纯听跟傅榆在争论刚才那把谁赢了。殷眠出来做了个裁判,中断的游戏再次继续。   偶尔还能听到有人提起他们。   他们不能在里面耽误太长时间,因为这跟在御怜的宿舍不同,现在有六个人都知道,他们先后进来了。如果太晚出去的话,就真的会被发现的。   虽然被人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也没关系,可总是太过难为情。而且,宁姝不想让人知道御怜这样的一面。   所以,要速战速决。   *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声控亮灯   用过一次的兔子套装就挂在按摩椅的正前方, 除此之外,橱窗里还有许多大同小异的衣服。这些衣服买来的时候都有名字,比如“被囚禁的恶魔”“孤独的天使”“漂亮的水手”“主人的早餐”等。   御怜喜欢装扮宁姝的恶趣味仍旧没有变化, 只不过从以前放在外面的,变成了放在里面的。跟雪夜送给对方的脚链放在一起的,还有许许多多其它的小饰品,曾经的腰链也在,另外又有后来御怜单独给宁姝定制的。   等待回答的时候, 御怜的脸庞全部隐匿在了阴影当中。仰躺着的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他慢慢地, 将头又低了一寸, 手放在宁姝的肩膀处。   隐约的,似乎是笑了一下。   椅面因为承载的重量而下陷,宁姝同样地因为御怜而下陷。   “要。”声音在狭窄的空间内仿佛被人为放大了无数倍,让人耳膜作痒。   御怜将宁姝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将头低得更多, 细细地亲起了对方。   展览室内有一个五彩沙漏, 每个来回是十分钟。御怜在进门以后就将它倒放了过来,宁姝来的时候, 里面还有一半。   接吻的同时,沙子也在一颗一颗地落。   沙粒与沙粒互相砸挤, 彼此不剩空隙。   御怜只亲了宁姝一分钟,他亲得虽然很轻,可又十分细致。   与此同时, 放在肩膀上的手也捉住了一根圆圆的链子。是他给宁姝特别定制, 能够单独穿在里面的, 只有上半身, 然而无论是设计还是做工,都足够精美。   在F国跟宁姝说过以后,御怜就着手准备了,一直到最近才全部做好。另外同款的几条身体链跟脚链放在一处,其中有一样看起来格外的小巧,可又并不是手链。   御怜捉住这条肩带链后也没有做什么,只是按在对方的肩膀上,漫不经心地碾了几下。   好似要将嘴上不能留下的,通通赋予到另一个地方。   “亲完了。”还要在抬头之前,特意地去通知宁姝一声。   特殊的空间,特殊的行为,原本就会给人带来强烈的心理感受。因此刚说了一句话,就被宁姝重新拉了回去。   御怜并没有感到意外,两个人在这里又静静地相拥了十几秒。   “我们该出去了。”   御怜感觉到宁姝的手松了劲,先一步站了起来,而后将人也一起拉了起来。   重新回到书房,自然的光亮驱散了在小房间里的心跳加速,可同时又好像将那些昏暗当中的行为映照了出来,公之于众。   御怜没有直接带着宁姝出门,而是从书房里拿了几个棋牌类的游戏,消失了这么长时间,自然要有理由。只是出门之前,他回身看了宁姝一眼。   门已经开了一道缝,外面有人看过来了一眼,随即不怎么在意地收回了视线。   门内,御怜突然弯腰,又亲了一下软绵绵的小兔子。   他亲得毫无征兆,随后就将门全部拉开,牵着宁姝走了出去。   跟在身后的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于是在两人都已经坐了下来,傅榆嚷嚷着要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害羞才后知后觉地从各个角落里一股脑迸出来。   “正好咱们人多,萧定带了一箱酒,等会谁输了就喝一杯,度数也不高。”傅榆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赞成,最后又问御怜,“要一起玩吗?”   御怜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这会儿耳朵都变红了的宁姝,略微倾身。   “要玩吗?”他声音不高不低,其他人都能听到,柔情浮动的模样,让刘子明他们甚至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朋友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当事人。宁姝没想到御怜会问自己,看着他愣了半晌。   御怜捏了一下宁姝的耳朵,下意识的亲昵更能搅得人心动非常。“我没有玩过这个游戏,如果要玩的话,可以帮帮我吗?”这句话说得更加小声,除了坐得比较近的傅榆外,其他人都没听到。   他想,凭御怜这么蛊的问法,别说是游戏了,就是其它的事情,估计宁姝都不带眨眼就能答应。   果然,下一刻就见宁姝点了点头,说了声可以。   御怜也是这时才回答了傅榆,知道他没有玩过游戏,所以在宁姝说完了大概规则后,大家就先预玩了一遍。   不过他们最大的失算就是通过斗地主来选择出失败者接受惩罚,因为御怜从一开始就没输过,再加上平民当中还总是会出现一个喂牌的“叛徒”。最后除了御怜以外,几乎每个人都在真心话和大冒险里面选择了一项,实在完不成的,只能痛闷一大杯酒。   由于宁姝“叛徒”的行为引起了众怒,大家最后全都集中火力,对付起了他们两个人。   好不容易抓到,不管是选了哪条,自然都不会轻易放过。   几个朋友过来都送了一份礼物,大家一直闹到晚上七八点才陆续离开。   傅榆跟殷眠几个人结下了良好的革命友谊,还约定回头一起出来玩。等坐到车里,萧定看了眼把他们送出来的两个人往回走的背影,才踢了踢傅榆。   “现在放心了吧。”   他们今天一是来庆贺两人搬家,但更重要的是想看看御怜。   身为朋友,把把关还是很有必要的。   “放心了。”   傅榆两只手撑在脑袋后面,半边身子没个正形地靠在周纯听身上。他今天看得挺清楚,最后几把的时候,就算他们一起围攻,御怜其实也不会输,至于对方最后还是输了是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一个能从这种细节也顾全到宁姝的人,想必不会做出伤害对方的事情。   说完宁姝的事情,傅榆又开始八卦起了周纯听跟他女朋友打算什么时候订婚。   车子一路疾驰,御怜也跟宁姝重新回到了家。送朋友离开之前,他们就一起把家里整理了一遍,因此里面还是干干净净的,只有一些东西需要重新归置,其中就包括了那几套棋牌游戏。   学习上的任务御怜提前做完了,今天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休息。   不过在将东西归置完了以后,御怜跟宁姝也没有回房间,而是留在书房说了会儿话。   书房除了平时看书的地方,还有一块专门休息的区域。宁姝买了一个超级大的懒人沙发,三个人在里面都绰绰有余,但两个人都没有躺在上面,宁姝在忙着给御怜整理还没有摆好的书。   理着理着,就听到他问:“我妈妈八月份生日,爸爸说想要给她办一个热闹的生日宴会,到时候家里人应该都会过来。学长,你要参加吗?”   御怜知道这个问题代表了什么,不单单是参加宁姝母亲的生日宴那么简单,更是他作为对方的男朋友第一次去见宁姝的家长。   他将没有看过的书放在书柜的最下排,面对眼睛里写满了期待的人,点了点头。   “好,到时候我会提前准备好礼物。”   “学长,你答应了?”   “嗯,我答应了。”   宁姝在原地克制了半天,然而那种都要飞起来的心情还是从他身上源源不绝地溢出来。   他往御怜这里走近了两步,开始碎碎念地说起了自己爸爸妈妈的喜好。   “他们都很好相处的,之前我想要跟你约会,爸爸还给了我好多建议。”   “还有妈妈,问我你喜欢吃什么,说等你回头来家里亲自做给你吃。”   宁姝说着说着,不小心将御怜的一本书碰到地上了,他赶紧弯腰去捡,却在站起来之前发现了什么。   书的名字叫《生理神经与感官缔结》,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笔记,然而字迹却十分潦草。   “学长,这本书是谁的啊?”   宁姝没注意看里面的内容,但御怜却看了一眼,然后替他翻到了扉页。上面是用同样的字迹写出来的“御怜”两个字。   “是我的。”   “可是上面的字迹不太……”   听到御怜的回答,宁姝才留心起了里面的内容。只是看着看着,他的声音就消失了,与此同时,脸倒是又红了。   密密麻麻的笔记里,内容专业又严谨,然而上面绝大部分内容御怜都在两人身上尝试过了。   宁姝的头越来越低,御怜从他手里将那本书拿了过来,翻到某一页,将上面的正文和笔记先后念了一段,随后跟上一句:“的确,人的反应跟周围的环境存在很大关系,比如在家里跟在酒店,同样的行为下,你的表现呈现出来的结果差异也很高。”   眼看他要逐一分析下去的样子,宁姝赶紧又将书拿了回来,书页合得紧紧的。   “学长,你怎么在研究……”这种东西?   宁姝对这本书很有印象,因为名字比较特别,之前他去御怜的宿舍好几次都看到了,不过从来没有翻开来过。   想起什么,他又抬头望了一眼书房里的其它书。   “那些书都跟你手里的差不多。”御怜的话让宁姝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之前在酒店的时候,我以为你就会发现。”   没想到一直到今天,还是因为一个意外,宁姝才知道。   “我哪知道你有这么多秘密。”   宁姝低头就是手里拿着的书,抬头就是御怜,火烧火燎的羞臊感让他的脑子乱乱的,一下子把留在心里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学长,你今天下午为什么要……突然亲我啊?”   他们再亲密也有过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宁姝一个下午都在回想着对方的突然袭击。总觉得,这个亲吻跟以前都不太一样,但要说是哪里不一样,宁姝又讲不出来。   甚至于那种害羞的感觉,都会随着每一次回想而浮现出来。   御怜看他一脸纠结,明明是在高兴,又硬要忍住的样子,只是带着笑意地反问:“不能亲吗?”   “没有不能亲。”   小兔子老实巴交,正准备跟他再具体分析。   御怜却又跟下午一样,亲了一下宁姝。不同的是,现在外面没有朋友在等着他们,所以不再是只有一下,也不再是只有一分钟。   细腻的吻将人从书柜边一直亲到靠墙的位置,暗门又一次被打开,御怜在宁姝头晕目眩中,拿走了他还抓在手里的书,轻声在对方耳边说:“第三十七条,人在被观看的时候,喜欢纠正自己的言行。”   而不同情况下被观看,形成的效果也是不同的。根据笔记的预测,某一种情形下,会使人更加兴奋。   “所以,做给我看。”   他的话同样于空间内形成回音,宁姝被御怜推到了一处特别的地方。   “首先,我们先换上成套的。等我说开始的时候,就开始。”   同样款式的身体链被御怜依次地给宁姝穿上,之后又是另外的东西被固定好。   展览室之所以昏暗,是因为里面只有一盏非常小的灯,并且在感应到有人进来的时候才会亮起来。   御怜连反应都不给宁姝,就将一切安排好了,令对方昏头昏脑做好准备后,指了指额外安装的一盏灯。   “这是声控灯,听到声音就会亮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知道恋情   声控灯跟感应灯不同, 只要听到声音,就会一直亮着。它的光比起后者也强很多,御怜说话的时候, 灯就已经亮了起来。   等到话音落下,不久声控灯也随之熄灭。   有过强光的对比,原本感应灯的光芒显得愈发黯淡起来。   御怜的脸在明暗当中交替,审视着宁姝的行为。除了身体链之外,所有的东西都是由对方自己准备的, 开始之前, 只听他说:“高一点。”   宁姝原本设定的位置是极其合适的, 一旦高了, 对方接下来的行动势必也会更加困难。   御怜毫无慈悲,以一种怎么这样的困难都不能克服的轻慢态度,让对方一再调整着。   复杂精美的长链上没有额外的装饰,唯有那根看上去最短的,并非是戴在手腕上的装饰链上, 多加了一颗小铃铛。   它设计精妙地, 恰好能够被戴上。随着垂落之态,一同发出声响。   “可是我……不会。”   眩晕的头脑本来应该要清醒过来的, 但情势所迫,反而越来越乱。   之前都是御怜帮助宁姝的, 现在陡然让对方自己来,还是在他的面前,任何的简单也都变成了艰难。   但妄图请求一个恶魔的饶恕, 又未免太过天真。   “既然不会的话, 更要练习了, 否则……”御怜走过去看着宁姝近乎祈求的眼神,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要怎么办?”   他意有所指地,说出了叫人都不敢去听的话。   仿佛自己不在宁姝身边,对方就会出于种种原因,背着他做这种事情。说不定,还会看着他的照片,又或者是看着无意间给他拍下的专心看书的视频,想象着他端庄的模样,从而达到目的。   “我不会一个人、这样的。”宁姝小声反驳,语气还有点莫名的认真。   “但是我会。”御怜持续展露着恶劣的一面,“我会要求听你的声音,会要求看你的表现。”   “表现不好,等我回来后,就把你……锁起来。”   那句锁起来别有深意,话更是说得人心发慌。   宁姝眼里那点认真不见了,短暂的惊愕过后,变成了漂游不定的闪烁和羞耻。   御怜的手被他轻轻拉了一下,听到他说:“等会我做得不对,学长要教我。”   面对宁姝的虚心好学,御怜当然不会不答应。   “好。”   ……   声控灯的质量非常好,御怜一度将展览室的情形看得非常清楚。宁姝是如何费力踮脚,又是如何紧皱眉头。   对方不知道循序渐进,一来就给了自己一个苦头,苦头险些令他站立不稳。在御怜的似笑非笑中,又勉强维持住了,谨遵着他的教导,开始尝试起来。   灯光直等到许久以后,才再也不曾亮起。御怜将声控灯彻底关闭,而后抱起了最终还是跪倒在地的人。   “对比上一次,这回时间要更短,是因为被我看着,所以**会更高吗?”   “还是说,环境变化产生的影响要更多?”   他用着过分严谨的精神,向宁姝追求答案。对比他的平稳,对方连呼吸都快要没办法进行了。   御怜不但停止,反而还继续道:“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下次换一个地方。”   -   自从宁姝答应过御怜会取得高分后,成绩就一直没有掉下来过,始终保持在前几名。   临近暑假,御怜的生日也到了。家里人都赶在生日之前给御怜发了祝福,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跟御怜通了视频,都是笑呵呵地让他多买点好吃的,放松一点,不要让自己太累。   御琢自从跟宁姝见过面之后,就异常关心两个人,时不时会发消息问问。得知他们搬到一起住了,沉默半晌,最后又给御怜转了笔账。   至于父母,依旧是言语不多的几句话。彼此之间的聊天记录疏离得像是陌生人,就连陌生人似乎都比他们的内容更加丰富。   御怜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去过“X”了,穆然后来又陆续发了几次消息。   最近的一次消息是他去了国外,说是要在那里待个一两年。生日这天,穆然还专门寄回来了一个头盔,上面有一个非常出名的赛车手的亲笔签名,就算是有钱都买不到。   除了朋友们外,班上的同学也是知道御怜的生日的。大家没有搞什么令人尴尬的活动,只是每人私底下都送了个祝福。   从早上开始,御怜的手机每隔一会儿就会震动一下。   生日这天刚好是周三,御怜早上醒来就看到床头摆了一束鲜花。上面还有一张小卡片,写的是生日快乐,背面贴了他跟宁姝两个人的照片。   起来后宁姝给他煮了一碗带红鸡蛋的长寿面,他吃一口,对方就在耳边说一句吉利话。从四个字四个字的,变成了一整句,再是一整段。直到出门之前,宁姝都还在念叨着,似乎要把所有的好运都加到御怜身上。   “学长,你今天一定会过得很开心的。”   上午两个人都有课,但宁姝还是将御怜送到他所在的教学楼底下才走。   “等晚上回家了,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御怜了然于胸地问:“那今天下午还要过来和我一起上课吗?”   “今天不一起,等上完课我要回家给你准备惊喜。”   真是一片赤诚可爱,御怜看向他眼底倒映出来的淡金色光芒。   “现在可以得寸进尺,向我提一个要求。”   宁姝最熟悉他这副模样了,闻言飞快地看了两边一下。   “那我们亲一下,今天的早安吻还没有。”   他们住在一起后,宁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每天都要一个早安吻和一个晚安吻。   御怜看他眼底的光芒在说话的时候变成了一撮小火苗,按了按宁姝的眼角,先在他的眼皮上亲了亲。   “怎么亲……”不等对方将话说出来,才又在他的嘴巴上亲了一下。   最近亲人的时候,御怜总是要格外的温柔。宁姝像是变成了不湿沙,一落到水中,就会被包裹住,除了表面以外,内里不会进半分水。   轻柔又缠绵。   御怜今天的衣服也是宁姝选的,外面依旧是没有特别的色彩,但内衬却是极为亮眼的蓝。   衣服里面的口袋里还放了一个小小的平安袋,是宁姝上次回家的时候,跟爸爸妈妈一起为御怜在庙里求的。对方把东西交给他的时候,还说这上面有自己和爸爸妈妈共同的祝愿,希望往后的每一天,他都能没有忧愁。   “好了,该去上课了。”御怜擦了擦宁姝的嘴角,“晚上来接我回家。”   这种日常的温馨话语,被御怜说出来,似乎也有种格外的蛊惑意味。   宁姝没忍住舔了一下御怜的手指尖,被他弹了额头。   “脏,漱口,下次不准随便乱舔。”   于是在御怜的监督下,宁姝用他杯子里的水漱了个口,然后乖乖地上课去了。   到了班上,御怜率先收到了殷眠三个人的生日礼物。不止是同学们的祝福,就连专业课老师在下课以后,都特意绕了路过来,笑眯眯地祝他生日快乐。   一天下来,御怜收到的礼物多到夸张。因为都是一些并不贵重,但又能代表心意的礼物,所以御怜并没有拒绝。   宁姝大一刚进来就从高年级的学长学姐那里听说过了,去年御怜生日的时候,情形要更加夸张。因此下午来看到了,也没有太过惊讶。   只是有点酸唧唧地说:“学长,你好受欢迎啊。”   宁姝这么说着,手上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抱着礼物,仔细看顾着不让它们掉下来。   御怜忽而低身嗅了嗅,道:“我闻闻,谁家的醋打翻了,好酸。”   他说好酸两个字时,带了尤其的暧昧,脸上也浮荡着格外浓稠的笑意。随时随地,都好像在有意撩人般。   宁姝一转头,视线就立刻被御怜缠住了。他们同时陷进了主导者造就的奇怪氛围里,连呼吸都灼热了几分。   “看路,宁姝。”   每一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都被赋予了别样的色彩。如初春清波,使人心头漾动着。   古怪的氛围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但宁姝每一次移开视线时,反应都会被熏染得过分明显。   “哦。”他不小心把某个礼物盒的一角抓得凹陷了进去,同时,脖子也都红了。   御怜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跟对方继续往家里走去。   开门之前,他还问:“要闭眼睛吗?”   “不用。”   宁姝看样子已经摆脱了刚才的影响,可随着御怜开门的动作,影响却又更多了。并且是短时间内迅速上升的,如果用折线图的形式来表现的话,强烈到或许会是呈将近直线的趋势增长。   御怜注意到了对方从进来以后就变得过分安静,也不多问,而是先放下了抱着的礼物,然后才看向家里的变化。   只见粉色的墙壁上,挂满了颜色各异的气球。最大的一面墙壁上,还拉了一块写有生日快乐的背景布,边上是他的名字。   御怜进来没多久,头顶的大灯就被宁姝悄悄地关掉了,取而代之的是环绕在四周,散发着浅粉色光芒的装饰灯。装饰灯组成了一个个箭头的模样,暗示着生日礼物的隐藏地点。   他跟随着指示,首先找到了几张任务卡——任务是针对宁姝的,以后他可以凭借这张卡,不管何时何地,都可以让宁姝完成一件事。接着,他找到了一个飘着雪的水晶球,里面的建筑是他们在滑雪场住的独栋酒店,屋顶上还坐了两个迷你小人,一个是他,一个是宁姝,宁姝的头上戴的是他特意买的遮住耳朵的帽子。然后,他又找到了一件尤其华丽的公主裙,浅蓝色的,领口一圈镶了漂亮的宝石。最后,御怜看到桌子上放着的生日蛋糕。   宁姝点燃了生日蜡烛,烛光照亮了蛋糕的样子。御怜看到最顶上有一个脸很像他,穿着跟他手里一模一样公主裙的卡通小人。   “这个蛋糕是我亲手做的,不过卡通人物太难了,我做了好几个都失败了,所以最后拜托了糕点师重新做了一个。”   “学长,要闭上眼睛许愿了。”   生日蛋糕和愿望,同样是陌生的。   御怜看着烛光在闪动,映出下面洁白的奶油,还有宁姝大概手写了很多遍才成功的名字。   他闭上了眼睛。   御怜没有愿望,他想要的,都已经在手中了。感受着身边另一个人的气息,他想,那就希望这张脸上永远不要有难过吧。   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御怜睁开眼睛,看到宁姝把切蛋糕的刀递给了他。   “不问我许了什么愿?”   宁姝摇头,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关于你的,也不要听吗?”   听他这么一说,刚才还挺迷信的人顿时就动摇了,可御怜却又故意不说话了。   “学长,你不是要告诉我生日愿望吗?”宁姝求知若渴。   “刚才有人跟我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御怜视而不见,一心一意在切蛋糕。   “所以,不能告诉你。”   “没关系的,我能听。”   “你又不是神仙,能听什么?”   “反正就是能听的。”   “不能听。”   御怜态度坚决,即使他的脸颊被宁姝亲了一下。   “亲我也不能。”   “学长不告诉我的话,我今晚就睡不着了。”   “这样啊,”对于宁姝的苦情牌,御怜相当狠心,“那就睡不着吧,刚好可以把带回来的礼物都归纳一遍。”   愿望到底是没有被他说出来,只是在切蛋糕的时候,御怜发现里面藏了一个东西。   是一枚钥匙,被包在了保鲜膜里。跟钥匙在一起的还有一张手写说明书,表示钥匙是开卧室里的一个柜子。   “这是什么?”   “是我真正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御怜看了宁姝一眼,就见对方周身始终萦绕着莫名的紧张。   一开始他以为宁姝是担心他会不喜欢这些生日惊喜,可现在却觉得对方的紧张是基于别的事情。一部分跟这个真正的生日礼物有关,另一部分,跟对方自身有关。   他带着宁姝一起去了房间,里面布置得比外面还要梦幻,头顶上还挂着软绵绵的白云,跟气球堆叠着,像是误入了童话森林里面。   这里同样有装饰灯作为线索,因此御怜很快就找到了要打开的柜子。   里面安安静静地躺了两样东西,一个是房产证,另一个是赠送合同。   “我没有告诉你,其实这个房子是我买的。从一开始,就是想买来送你。”   喜欢一个人太多了,光是语言表达根本就不够,宁姝想为御怜做很多的事情。也是因为想要挑最好的,所以宁姝才会特意拜托朋友帮忙,否则的话,只是租一个房子,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   “最后的礼物是,一个家。”   不是冰冷的房子,而是由他们两个人组成的家。   御怜收到了一个非常珍贵的礼物,珍贵到那种古怪的感觉又在心里升腾。令他整个人都浸泡在了温水当中,浮起又落下。   “你不要拒绝我。”赶在他说话之前,宁姝将房产证跟他的手一起抓住了,“我不缺钱的,从我出生开始,账户里就有很大一笔钱,就算买了房子也不影响。我、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喜欢到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只想把所有能买到的东西都送给你。”   “我希望你能够开心,希望你可以不用面面俱到,希望你能够做自己。”   所有的希望里,都是关于御怜的,没有一个包含宁姝自己。   对方太过紧张,说到后来有些语无伦次。   “没有要拒绝你。”御怜打断了宁姝的担忧,“只是在想,等阿姨生日的时候,我应该要送什么礼物才好。”   他的话如同给宁姝吃了一颗定心丸,表现出来的紧张也好了很多,但仅仅是一部分。   御怜将两样东西重新锁回了柜子里,将钥匙放在一边。   “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还有最后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我自己。”   说完,宁姝就脱掉了外面的衣服,而御怜也终于知道对方一路上紧张的根由在哪里了。宁姝在里面穿了一件非常特别的衣服,该挡的地方没有一个是挡住的,可不该挡的地方又全部都挡住了。   “你刚刚已经吃过蛋糕了,所以……”他害羞得厉害,紧张得也厉害,“现在可以来吃我了。”   这句话过后,宁姝用另一个东西将嘴巴也挡住了。   御怜回来之前,对方就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连去小型展览室挑都不需要。   “要从哪个开始?”   呜。嘴巴不能说话,但能发出一些基本的声调。宁姝犹豫了一会儿,指了一串珠子。   御怜走到边上,将其拿起。   ……   “学长。”   两人身上俱是汗,御怜亲着宁姝,按住了对方的示意。   “等你社会实践结束后,我们就做。”   御怜的生日在暑假边上,宁姝在暑假开始之前有一项社会实践,要在外面待一个星期。   等对方回来,医学系和化学系的期末考试刚好结束。   “那说好了,不准反悔。”   御怜声音带着几分喑哑:“不反悔。”   -   有了约定,宁姝去社会实践的时候人都是兴奋的。   御怜在这方面已经做足了功课,在对方回来之前,又专心投入到了学习当中。   医院。   “老御,听说你儿子就在盛北大学,说不定我这趟讲座还能看到他。”一名看上去跟御章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拿着杯子走了过来。   盛北大学医学系每年都会邀请专业的医生为学生们上一堂讲座,传达身为医生的理念和信仰。今年去的人恰好是御章的同事,中午吃饭的时候看到他,顺便提起了这件事。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医学系按专业不同,学制也不一样,御章原本为御怜计划好了,等到对方大四就开始到医院实习,毕业以后就从事这项职业。但从目前看来,情况有些不太妙。   这位同事是外科的一把好手,业内十分有名誉。御怜的性子,学外科再好不过。   等同事走了以后,御章心里活络了起来,想要让御怜跟对方见个面,说不定能早点确定下来将来要从事的领域。刚好他那天也不用值班,可以直接去学校里找御怜。   有了决定,御章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梁琦瑜,对方也很是赞成。   到了那天,御章穿了一套比较正式的衣服。他知道御怜的宿舍在哪里,直接就过去了,然而在宿管那里登记访客的时候,御章却被告知御怜早就已经搬出去了。   “你说什么,搬走了?搬去哪儿了?”   “两个月前就搬出去了,至于搬去哪里,我们也不知道。”宿管指了指当初御怜搬走时候的登记说明,“喏,应该就在学校不远的地方。”   事情出乎御章的预料,在看到登记册上御怜的笔迹后,他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如果不是今天心血来潮突然想要看看御怜在学校里的样子,说不定等对方毕业了,他都不知道这件事。平时跟他的汇报当中,御怜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您是他爸爸吗?怎么不知道孩子都搬走了啊。”   宿管不清楚御章的身份,多问了一句。可御章却没有心思回答对方,直接转头就走了。   只是说到底,不过是御怜擅自从宿舍搬出来了,也并不严重。因此御章尽管生气,也没有怎么样,既然去不了宿舍,他就直接去了礼堂,预备等讲座结束,三个人一起吃顿饭。   礼堂人非常多,吵吵囔囔,御章刚一进去,就听到有人提起了御怜。时间还早,他站定了脚步,在边上听了一会儿。   一开始都很正常,直到有人说了一句:“可惜这么完美的人,已经有对象了。”   ……   前排,御怜的手机响了好几下,是宁姝发来的。他在讲座中间休息的时候才打开,逐一回复了过去。   讲座一共进行了三个小时,结束后大家刚好去食堂吃饭。御怜没有去,他回了趟家。   刚才宁姝发消息过来说让家里的阿姨给他做了饭,已经送到家里了。   每回临近期末,御怜的任务都格外多,昨晚又熬夜了。宁姝心疼他,特意让家里做了营养餐给他补补。   御怜径直出了校门,他并不知道,父亲已经知晓了他跟宁姝在一起的事情。   他更不知道,对方一直在礼堂站到讲座结束,亲眼看着他往住的地方走去。以及,御章离开的时候,脸色铁青,眼睛里都是怒意。   当然,如果御怜真的知道了的话,说不定会起身走到后面,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父亲当时的表情。   还会礼貌地提醒对方,父亲,您失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事情就会全部说开啦,再解决一些小问题,感觉很快就能完结了,或许大家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吗? 第45章 正式交往   盛北大学各个院系的期末考试已经陆续开始了, 御怜听讲座之前化学系的考试就结束了,接下来的两天则是忙着医学系的。宁姝发消息给他,说行程临时有了变化, 要往后延迟两天回来,大概是御怜考完试的后两天。   平时放假以后御怜也并不会立刻回家,在这里多留两天没什么关系。   将近半个月的连轴转,考完最后一门,御怜回到家捏了捏眉心。正准备闭目养神一下, 就听到有人按响了门铃。   他动作略顿, 眉眼微抬。原本宁姝说要延迟两天的事情就很突然, 今天从早上过后就一直没有再给他发过什么消息, 以对方的性子,可能是又在给他制造什么惊喜。   “稍等。”御怜起身,脸上带着几许不明显的笑意。   只是等他打开门以后,发现门外站着的赫然是自己的父母——他早就期待,但又没有在当下料想到的两个人。   无论是御章还是梁琦瑜, 面上似乎都压着极大的怒火。转瞬之间, 御怜就明白他们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毕竟父母从来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情, 来这里之前,或许已经将事情全部调查清楚了。   “父亲, 母亲。”   御怜表情不见丝毫变化,就像是父母工作回家后,为他们打开了房门。然而他的眼眸里又在转身让父母走进来的时候, 升起了某种很难被发现的, 病态而扭曲的愉悦感。   这种愉悦随着他们之间的每一句对话攀升, 发酵摧毁着。   不说走进家里就能看到的粉色装修, 就说这里格外明显的生活气息,以及到处都有的合照,即使来之前御章跟梁琦瑜真的一无所知,现在也该明白真实情况。   更何况在按兵不动的两天里,御章已经将御怜跟宁姝的事情查了个一清二楚。因此才走进去,他这两天压抑着的怒火就立刻爆发了出来,对着御怜那张温和的脸,就是一句极不客气地命令:“乌烟瘴气,你现在就给我从这里搬出去!”   房间不仅是粉色,还有上回生日的时候留下来的气球。这里的每样东西,都让御章憎恶。   他想不通为什么御怜会阳奉阴违,为什么会背着他们跟一名男生交往,跟人一起搬出来住。对方不仅对他们的教导置若罔闻,这么长时间以来,在他们面前竟然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异常,将他们戏弄得团团转。   御章脸色铁青,梁琦瑜比他的反应更大,进门看到自己的儿子跟别的男生亲密的合照,当即就指着相框道:“御怜,我跟你父亲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啊?”   她气极了,可刻在骨子里的作派还是让她压抑着。   “你说要修双学位,我们答应了,我原本以为你在学校里很辛苦,可没想到你竟然还有时间来谈恋爱,瞒着父母,你真是太让我们失望了!”   “我不管他是谁,他家里又是什么背景,你们不准在一起。跟他断掉,然后立刻和我们回家,听到没有?”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御怜给两个人倒的茶刚好放到桌子上。茶香渺渺,是上回搬家的时候,殷眠送的礼物。   御怜跟宁姝不太喜欢喝茶,偶尔才会泡上一杯。   “父亲,母亲,请喝茶。”   他不见对即将会发生的争执的慌乱或不安,更没有妄图通过言语来进行掩饰,举止得体,恭敬有加,就像是没有发现父母情绪的异常。   从容的姿态无疑让御章和梁琦瑜更加恼火,刚倒上来的茶水立刻就被御章挥到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到御怜的手上,立刻让他的手背红了一大片。   御章只不过是略顿了顿,就又拔高了声音问:“御怜,你今天到底走不走?”   梁琦瑜坐在沙发上,眼皮半垂,但从她起伏不定的胸口能够看出来,真正看到御怜在这里的样子究竟令她有多生气。   “抱歉,虽然可能会让你们更加生气,但无论是您的要求,还是母亲的要求,我都无法遵守。”   “你再说一遍!”   “父亲,您是在生气吗?”   “我记得您教育过我,生气是最没用的情绪,所针对的,不过是自己对问题的无能。”   “你……这是你跟你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那么您想让我用什么样的态度说话呢?在您不打一声招呼上门,逼迫我跟我的男朋友分手的情况下?”   似乎御章跟梁琦瑜两个人越生气,他表现得就越恭敬。然而询问之间的那种彬彬有礼,更加让人想要发脾气。   终于,表面的做派在这句话后被彻底撕碎。从小到大,父母都是克制沉稳的,而现在他们却因为他的态度愤怒,生气,歇斯底里,指着他的鼻子大声责骂。   真是……有趣啊。他们的情绪对于御怜来说毫无影响,只会让他感到高兴,他甚至希望他们能更生气一点。   在梁琦瑜尖叫着砸碎了一个相框时,御怜的眼珠才跟着动了动。   那是宁姝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所以专门洗出来了。还特意找了很久的相框,就是要找到最合心意的。   御怜很忙,宁姝是一个人去找的。最后在一家有些偏僻的手工店里找到了,做相框的师傅还说,用的材料很结实,几百年都不会坏。   现在看来,对方没有说假话,玻璃碎了彻底,但相框却还好好的,一点都没有坏。只是相框里的照片却浸到茶水里面,全被打湿了。   地上原本就已经碎了两个杯子,现在又碎了一片玻璃,看上去顿时就狼藉了许多。   “这栋房子,还有里面的东西,都是宁姝所有,包括我现在身上穿的衣服。”   他不仅在跟宁姝交往,还花着对方的钱,住在对方的屋子里。御怜将这一点毫不避讳地摊在父母面前,让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这段恋情里面所扮演的角色。   “如果你们还要以蓄意毁坏他人财产的方式继续发泄的话,我会立刻报警。”   啪——   巴掌声大到让耳朵产生长时间的耳鸣,御怜的嘴角渗出血来,头歪到一边,很快,半边脸就浮现出了一个巴掌印。御章跟梁琦瑜对他的要求再严格,也从来没有动过手,这是第一次。所以,是忍耐终于到头了吗?   就像刚才手背被滚水烫到一样,御怜不在意地抬起头,看向父母,有些疑惑地问:“父亲,母亲,你们是在生气吗?”   说着,他竟然轻轻笑了一声。声音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是如此的突兀。   “真神奇,原来你们也会有这样的情绪。”   “不过你们究竟是在气什么呢?是气我跟男生交往,还是气我跟他住在一起,又或者是,我在你们的眼皮底下,曾经把他带回家里过?”   “我让他睡在了我的床上,我跟他在家里接吻,我们违逆世俗,颠倒错乱?”   “不,你们最生气的,应该是我没有乖乖按照你们的规划行事吧?”   御怜的每个字都是那样一针见血,几乎是恶毒地刺进御章跟梁琦瑜的心里。他们不喜欢什么,他就偏要说什么。   温雅的表象下,俱是刺骨的违逆与反抗。御怜虽然是在笑着,可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冰冷而嘲讽。   御章意识到了这一点,突然大声地质问他:“你恨我们?御怜,你恨你的父母,是吗?所以你不惜用这种方式来违抗我们,向我们表达不满?”   “你跟人在一起,跟人同居,就是想要看到我们现在这副样子,对不对?”   “你父亲说的是不是真的?”   回答他们的是御怜的又一声笑,他眼里流露出奇异的色彩,脸上也已经是不加掩饰的愉悦,这股愉悦被显眼的掌痕衬得无比刺目。   “父亲您这么聪明,怎么没有发现我还有一件事瞒着你们?”御怜看向周围的墙壁,“知道这里为什么全是粉色吗?因为我喜欢这个颜色,当然,不仅是它们。”   御怜当着父母的面推开了卧室的门,然后拉开了那扇挂满了女装的衣帽间。   “看到了吗?在你们每一个上班的日子里,我都会穿着它们。”   不管怎么自欺欺人,挂在里面的女装也还是能让人一眼就能看清。   御章跟梁琦瑜似乎都被这一幕吓到了,以至于迟迟没有发出声音。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御章像是要被直接气死过去,梁琦瑜指着那些衣服,“你……你……”了半天,最后嘴唇都在哆嗦。   御怜走回客厅,御章冲着他再次扬起了手。   “父亲,你又想打我吗?”   御怜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然而巴掌却在落到脸上的前一刻停住了。御章的手都在发抖,而梁琦瑜从刚才开始就已经哭了起来。   无论是来这里的目的,还是爆发的争吵,最终都无疾而终。扬起来的手握成了拳头,收了回去,御章一言不发地带着梁琦瑜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们进来的时候门没有关严,御怜没有看到父母在出门的时候突然露出的诧异表情。   他在电梯关上以后,走到门边,想要将其关上。然而下一刻,御怜的动作顿在原地。   门外面,宁姝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长时间。他回来的时候特意给他带了一束花,然而现在那束花却垂在对方的脚边,花瓣落了一地。   有很长一阵安静,才听到御怜用着漫不经心地语气说:“都听到了啊。”   他跟父母之间的争吵,他答应和他交往最开始的目的。   他们之间的开始,不过是出自于御怜自私的利用。   向来耀眼夺目的人,此刻看上去却有些狼狈。头发被打乱了,嘴角挂着一抹血,手上也被烫得起了水泡。   即使如此,也还是没有影响到他的美丽。就连狼狈都像是为他添加的格外装饰,叫人忍不住心疼。   “要进来吗?”   御怜的语气平静得像是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猜得没错,宁姝的确是想要提前回来给他一个惊喜。可在进门之前,宁姝却听到里面传来了争吵声。   那句跟他在一起只是为了刺激父母的话,直接就让宁姝的脑子乱成一团,手上抱着的花也掉了下去。   御怜只问了一句,就转过了身,宁姝浑身僵硬,下意识跟着他走了进去,谁都没有去管地上的那束花。   门重新关上,御怜找来了烫伤药,要涂的时候,宁姝从他的手里接了过来,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替他细细地上着药。   “为什么……不躲开?”   “没有必要。”   简单的问答过后,依旧是沉默。宁姝在将御怜手上的伤处理好后,又拿来了棉签和药水,轻轻地擦了擦他的嘴角。   他们的视线在这一刻相对着,连同那些被刻意忽略的事情。   “我们在一起,是因为你的父母,还是因为你自己?”   “有区别吗?”   “有。”近乎执拗的回答。   宁姝知道的,御怜不喜欢自己,他们交往之初,对方就跟他说了。区别在于,如果仅仅是出于报复的话,那么御怜选择他是不是因为在性别上,更能刺激人?他真实喜欢的,究竟是男生,还是女生?   如他喜欢的其实是女生的话,那么……想起之前论坛还有其他人说的御怜是直男的话,铺天盖地的恐慌开始向宁姝袭击过来。   他们之间相隔得非常近,御怜嘴角的血渍被清理干净了。他缱绻的眼神依旧,只是说出的话却让人的心直直下坠。   “要跟我分手吗?”   声音轻轻地,可那种不在意的眼神让人崩溃。   宁姝眼里强忍着的泪水一下子掉了出来,而后突然发了狠地亲住了御怜。   怎么会有人这么可恨?明知道自己喜欢他喜欢得要命,却要跟他说分手。   宁姝亲得有多厉害,哭得就有多厉害。御怜的嘴角本身就破了,这回又被他咬出了血。   他们吻得一点都不唯美,也不浪漫,磕磕碰碰,像是在打架。   “御怜,我不会放过你的。”   宁姝一边说,还在一边流眼泪,哭得眼睫被打湿了。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御怜的名字,声音里面仿佛带了发了恨的抖,连眼神都透着狠意。   “那么,你应该拿捏住我的把柄,狠狠地威胁我。”   “要我完全地唯你是从,要我只能待在你的身边。”   御怜看过宁姝的这双眼睛里掉过很多次眼泪,那些眼泪都是因他而起。可这是小兔子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整个人都要枯萎了。   仅有的怜悯让他擦了擦对方脸上的泪水,说:“宁姝,我们分了吧。”   他们的姿态分明还是这样亲密,可御怜却已经对两人的关系判下了死刑。   今天这一幕是他期待已久的,看到父母痛苦的表情,御怜原本自己会很快乐,可是现在却发现,一切都很无聊。   御怜掰开宁姝死死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那些温柔与礼貌通通变成了另一种的利刃。   “这个房子是你送给我的,但还没有正式过户,依旧是你的。”   “至于我的东西,回头我会让人来收拾。”   说着,他人便往门口走去。宁姝倒靠在沙发上,双目通红地看着御怜,始终一言不发,像是默认他刚才说的话。   大门被拉开的刹那,御怜的手腕再一次被宁姝紧紧地抓住了,力气大到让人发疼。   他听到宁姝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学长,你不要我了吗?”   屋子里格外的安静,因此宁姝的声音在耳边也就异常清晰。他的腔调,他话里的伤心,小心翼翼维持平静的底下,尽是脆弱与崩溃。   御怜没有回过头,他告诉宁姝:“一时之欢,总能忘记的。”   门又被拉开得更多了,宁姝始终没有放开手,他突然喊了一声:“不是!”   那种小心翼翼的维持彻底消失,崩溃决堤的同时,泪水也在决堤。宁姝从自己的贴身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到了御怜的面前。   是一只白鹤吊坠,做工粗糙,表面甚至已经泛黄了。   “不是,不是一时之欢。”从宁姝眼睛里流淌出来的大片大片的眼泪,好像要将御怜的心也一起淹没,浸透,“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御怜接过了吊坠。   他八岁的时候,因为参加了一项非常有难度的比赛,获得了第一名,父母问他有什么愿望。他说,想要一只白鹤吊坠。   这种廉价的吊坠那时候在班上非常流行,每个小朋友都很喜欢。御怜也很喜欢,可是父母从来不允许他“玩物丧志”。   或许那天父母的心情特别好,又或许这实在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东西,所以他提出来以后,破天荒地得到了允许。   这也是唯一一个两人送给他的礼物,可惜,后来不见了。   御怜觉得,或许是天意如此,他注定得不到自己渴求的东西。就算费尽心机地求到了,也留不住。   所以从那以后,御怜再也没有向父母提出这种幼稚的请求。而随着他取得的成绩越来越多,父母也没有问过他这样的问题了。   一切都变成了理所当然。   日益繁重的任务和计划让御怜逐渐忘记了这枚不起眼的吊坠,他没有想到,有一天吊坠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回到自己的手里。   “七岁那年,妈妈带我去游乐园玩,我在路上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小哥哥。”   小哥哥是小宁姝看过的长得最好看的,所以他的目光下意识都放到了对方的身上。因此当这枚白鹤吊坠掉下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小宁姝原本是想要将吊坠还给对方的,他觉得小哥哥掉了东西肯定会很伤心,可对方被父母牵着匆匆就离开了,他没有来得及喊,人就已经不见了。   就这样,小宁姝把吊坠带回了家。尽管只是一个做工有些粗糙的吊坠,但他还是非常认真地保存了起来,妈妈见他这么上心,专门给他找了一个装首饰的盒子。   宁家早些年因为商业版图扩张,并不是定居在江市的,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有空的时候才会回这边的宅子住几天。   宁姝十六岁的时候外面的生意都稳定了,才转学到这边的高中。而他所在的高中,跟御怜所在的高中就在隔壁。   他们不是像论坛里所说,高中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但宁姝的确是在这个时候,就喜欢上了御怜。   “我第一次看到你,就认出你了。”   再次见到御怜是在一个雨天,宁姝从学校走出来,上车之前,恰好看到一个人撑着伞经过。他几乎是无法自拔地,就被对方那副禁欲又漂亮的样子吸引了全部的视线。   后来宁姝打听到了御怜的身份,还有更多的信息。他这才知道,对方很出名,也很优秀。   最开始,宁姝想要将白鹤吊坠还给御怜,但他始终没有找到机会,于是便常常在暗地里观察着对方。   可是越观察,他好像就越喜欢对方,等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宁姝就不想将吊坠还给御怜了。他自私地将其放在身边,不管什么时候都带着,好像这样能离御怜更近一点。   宁姝知道有很多很多人喜欢御怜,除了女生外,还有很多男生。那些男生除了一些不敢向御怜表达心意的,大多数都被他吓走了。   他在阴暗当中圈地一样,卑劣地破坏掉属于对方一朵又一朵的桃花。   那时候宁姝因为刚转学过来,成绩不是很跟得上。   然而有御怜这个榜样在前,尤其是宁姝打听到御怜的志愿是盛北大学,渐渐地就铆起了劲。   “我想跟你考上同一所大学,想足够优秀的时候,出现在你面前,认识你,了解你,跟你做朋友。”   “后来你毕业了,我经常会翻墙去你高中待过的班级。”   有时候运气好的话,碰到班级的门还没有关,宁姝就大着胆子跑到御怜曾经坐过的座位上坐一会儿。   高三累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他就会想一想御怜。他知道对方选择了修双学位,知道对方在新的学校也是一如往常地受欢迎,知道有很多人喜欢他。每次想到这里,原本已经累得学不下去了,还是会咬牙坚持下去。   “我不想,不想你喜欢上别人。”   “我知道你不完美,我知道你不好,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就是、就是这么喜欢你,喜欢到你答应跟我交往那天,我激动到一整晚没有睡着,喜欢到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我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喜欢到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做梦,害怕有一天梦会醒过来。”   当听到御怜跟父母的对话时,宁姝脑袋里面的钟声就敲响了,那道声音告诉他,你的美梦终于要醒来了。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那瞬间停止了流动,强烈的恐慌让他没有抱住手里的花,整个人僵硬得无法把自己隐藏起来,只能站在原地。   “我喜欢你,从来就不是一时之欢,而是……蓄谋已久。”   “你没有勾引我,欺骗我,引诱我——是我自己挤到你的跟前,扑进你的怀里,一头栽进我的命运之中。”①   宁姝是哭着说出这些话的,然而那些炽热浓烈的感情却是第一次再无遮掩地摆在了御怜的面前,将他的心也一并搅动着。   陌生的由宁姝赋予的感觉,充涨的奇怪的心理,在这个瞬间,似乎都有了答案。   掌心里的白鹤吊坠已经不再崭新,除了制作材料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自然泛黄以外,上面还有许多被人为抚摸次数过多留下的痕迹。   大颗大颗的眼泪终于流进了他的心里。   其实这么多年来,真的没有男生向他表达过喜欢吗?抛去被宁姝说的所谓吓走的那些,就算没有直接说出来的,也有旁敲侧击过的。   只不过,他不喜欢。因为不喜欢,所以不在意,所以忽略。   失去吊坠的时候,御怜觉得是天意,而现在,吊坠又重新出现了。   或许,真的是天意吧。否则的话,为什么偏偏是宁姝呢?   御怜的手掌贴住了宁姝的脸,指腹轻柔地替对方擦去还在滚落的泪珠。他想,他喜欢宁姝。   这并不难证实,用逻辑思维来举例的话,他对他跟对别人的不同,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每个人都会让御怜特别以待,也不是每个人露出不同的一面,就会让御怜感兴趣。   “不要哭了。”几乎是轻哄的语气。   可是眼泪仍旧越擦越多,多到好像根本就停不下来。   他轻叹着,将人抱住,而后低下头,吻住宁姝的眼睛,吻住宁姝潮湿的睫毛,吻住他沾满泪痕的脸颊。   泪水苦涩,又是那样的滚烫。   他们在宁姝的泪意朦胧中吻着彼此,不同于刚才的凶狠,只有依恋与真诚。   良久,御怜问宁姝:“真的想好了吗?”   宁姝始终抓着御怜没有放,生怕他离开一样。   “我早就想好了。”   在几个月前,在几年前,在那个雨天里,宁姝早就想清楚了。   他喜欢御怜,他要跟御怜在一起。   “那么,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正式交往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然后跟宝子们说一声,感觉写得有点累,所以打算从今天开始隔日更新,每次更新我尽量会多写一点,这个月内必定完结掉,等完结了给大家抽奖嗷~   ①《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张玉书译版 第46章 多吃一点   御怜说分手宁姝会哭, 御怜说交往,宁姝也会哭。他刚才哭得狠了,又亲过一场, 现在模样比御怜好不到哪里去。   看他下巴尖又被眼泪浸湿了,御怜仍旧耐心地擦着。等好一些后,才捏了捏宁姝的下巴,说:“再哭就不作数了。”   “不准不作数!”   咬过人的小兔子急忙地道,眼睛里却又掉了一串眼泪下来。   御怜的那句分手对他造成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宁姝只要想一想就心惊胆颤。   理智上知道他是玩笑话, 可还是忍不住要鼻子发酸, 眼睛也跟着发酸。   哭得可怜, 御怜又亲了亲人,用一种嫌弃的语气笑着说:“咸死了,宁姝。”   可却没有将对方放开,依旧那样抱着他。   利刃转化成了格外的缱绻多情,叫宁姝在眼泪往下掉的同时, 止不住地开始脸臊起来, 还要强撑着嘴硬:“谁、谁让你吃的。”   哭得太过,以至于声音还是哽咽着的, 然而人又极为诚实地不退反进,像一团湿漉漉的小猫, 跟御怜蹭了蹭。   “我不哭了。”   听他软绵绵地带着鼻音说话,御怜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刚才咬人的凶劲哪去了?”   “我不是有意的。”   宁姝的情绪还没有真的稳定下来,眼睫抖着抖着, 眼底就好像有一汪水要再次溢出来。   “对不起。”   “不用道歉, ”御怜附到宁姝的耳边, 用讲悄悄话一样的音量道, “凶一点挺可爱的。”   凶巴巴会咬人的小兔子不受掌控,然而就算是做出类似攻击的动作,本质上又都是在向你表达爱意。尽管无法预料,但在被咬到的时候,御怜其实是高兴的。   他的回答让宁姝变得像是被温火烘培的棉花糖,都快要融化掉了。只是说完后,御怜又松开了人,将拉了一道缝的门全部打开,看上去是要往外走。   动作刺激到了宁姝,对方顿时又紧紧地抱了过来,眼中尽是不安。   “你要去哪里?”   “去捡某个小兔子从森林里给我带回来的花。”   宁姝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御怜说的是被他不小心掉到地上的那束花。他还是没有松开手,并说:“那束花都坏了,我明天再给你重新买一束。”   似乎是打定主意,今天都不让御怜出去了。   格外的粘人和占有,实际上代表的是主人潜意识里的恐慌。御怜跟他对视了一眼。   “宁姝,我不会走。”   “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牵着我的手。”   他的话起到了一定程度的安抚作用,宁姝看了眼地上的花,那是他满心欢喜,回来之前专门买的粉雪山玫瑰。可现在却七零八落的,花瓣都散开了。   “中间那些还好好的,捡起来可以在家里养一段时间。”御怜给予了对方跟从前同样的鼓励,只是这次的鼓励里不含坏心,唯有让人觉得晒在太阳光底下的温暖。   “那我来捡。”本身就是他弄丢的,也应该是他捡起来才对。   “好。”   两人终于十指相扣,一同走了出去。   宁姝捡花的动作格外小心,生怕对它造成二次伤害。想了想,连落在边上的那些花瓣最后也让宁姝一同捡起来了。   到底还是担心御怜脸上的伤,即使刚才已经上过药了,宁姝仍旧不放心。   因此在将花捡回去后,在他的坚持下,御怜去了一趟医院,做了详细的检查。重点是看有没有对耳朵造成影响。   江市比较有名的医院就那么几家,御怜正在跟宁姝一起等着叫到自己的号,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他转头,不出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大堂姐,也就是龙凤胎其中之一的御期。   “小鱼,你怎么来医院了?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来做个检查。”   御怜摇了摇头,御期走近了才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嘴角都破了,可以想见动手的人究竟有多用力,表情顿时冷了下来。   “谁打的?”除了小伯伯小婶婶对堂弟的要求十分严格外,他们这些家人要多宠御怜就有多宠御怜,现在看到他被人打了还得了。御期绷着脸,气得心里直冒火。   注意到跟御怜举止十分亲密的宁姝时,她怀疑的目光审视了过去,却没有多问什么,只等着御怜的回答。   “堂姐,这是我男朋友,宁姝。”   “小鱼恋爱了?”   御期这回确实是有点惊讶了,不过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御怜跟一名男生交往了,而是恋爱了,足以看出她的态度。与此同时,她看向宁姝的眼神也缓和了不少。   “嗯。”   “脸上的伤是被父亲打的。”   御期的表情变了又变,皱着眉问:“小伯伯他们知道你恋爱了?”   “不全是这件事,”御怜不在意地笑笑,“我还顶撞他们了。”   “那也不该动手!”御期脸上尽是不赞同,他们御家就没有对孩子动手的先例,她仔细看了眼御怜,“除了脸以外,还有没有别的地方……”   正说着,御期就看到御怜通红的手背,上面还被烫出了几个水泡。   “茶水烫的,不要紧,父亲没有再另外动手。”   御怜是真的觉得没有什么,甚至对于父母的教训也无动于衷。   然而正是他这样的态度,却让御期心中一沉。她知道小伯伯跟小婶婶的性格,如果连手都动了,当时的情况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只是对着御怜,她什么话也没说。   “没事,大人的事你不用管,小鱼好好谈恋爱就行。”至于怎么解决,御期也没有说,总之这件事不轻,她不可能会置之不理。   如果是一般的家庭,或许乍然知道御怜恋爱了以后,会对宁姝三堂会审,但对于熟知御怜性格的家里人来说,他们其实很希望对方的情绪能有一个缺口。太过完美,是很累的,御怜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御期从御怜向她介绍宁姝的身份,看向对方的眼神就能感觉得出来,堂弟是喜欢旁边那个男生的。   御期冲宁姝笑了笑,一改之前绷着脸的严肃状态。   “小姝是吧?等会小鱼检查完了,我请你们一起吃顿饭。”   “下次吧,”御怜在宁姝开口之前拒绝了,“堂姐,我们等会还有事情。”   “那好吧,下次请你们吃饭的时候,我再补上见面礼。”   御期也没有强求,她科室还有事情要忙,叮嘱御怜等会检查结果出来以后跟她说一声就走了。   只有宁姝兀自有些疑惑,等御期走远了才问:“学长,我们等会还有什么事情啊?”   御怜却没有告诉他,而是说:“等回家就知道了。”   回家?   回家能有什么事情?   宁姝想起家里还没有收拾的碎渣,还有茶水,可想一想,又觉得不是很着急,至少吃顿饭的功夫还是有的。   他在那边想得认真,御怜却是已经要进去检查了。临走之前,御怜捏了捏宁姝的耳垂。   “要陪我一起进去吗?”   “要。”   宁姝立刻就顾不上别的,跟着御怜一起进去了。   检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只是脸上的伤看着有点严重,并没有对耳膜或者耳朵的什么地方造成损伤。   宁姝秉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让医生又检查了一下御怜的手。   两人离开医院之前,跟御期打了个招呼。   对方刚才一回去就忙得不可开交,送走他们后,才有了点空。御期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御琢。   -   “现在记起来我们要做什么事了吗?”   两人回到家,御怜在宁姝要去清理客厅的碎渣时,先一步地捉住了对方的手腕。   他低头凝视,秾丽浮荡的表情让原本还有些迷茫的人渐渐意识到了什么——宁姝离开家之前,他们曾经有过一个约定。而现在,就是约定兑现的时候。   御怜性格当中的恶态并没有随着两人的正式交往而消失,反而还有愈发过分的趋势。他轻轻摩挲着宁姝的手腕,施命感更加明显。   “向我重复一遍。”   约定本身跟御怜此刻表现出来的模样将宁姝挟控住,他浑身开始慢慢泛出了烫。   御怜看着,却不施一词,只安静地等待着。   “我、我们……”宁姝磕磕巴巴的,把那句羞耻之极的话说了出来。   “要做吗?”   诱惑的话一句接一句,宁姝刚点了头,随即又意识到什么。   “可是你的手……”   “手有点疼。”   “那等你手好了再……”   “不如我们小姝自己来吧。”御怜微微笑着,“反正已经练习过许多次了,应该是可以的。”   “做人要言而有信,是不是?”   他话里根本就没有给宁姝留下任何拒绝的余地。   但是,他叫他小姝。用那种任何人都抵挡不了的亲昵语气,温柔地要求着。   “是。”   宁姝脸蛋发红,可心底却扑哧、扑哧地,一直在开着花。   御怜将他带回了房间,里面跟宁姝走的时候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刚走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清香。除了特意准备的香薰外,床头还摆放了许多宁姝熟悉却没有用过的东西。   都是茉莉花味,蓝色的小盒子上还能看到硕大的“颗粒”两个字。   宁姝的那种害羞感又出来了,且远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更厉害。因此架势才摆好,他就急忙忙地就准备开始了。   御怜曲了曲腿,脸上的伤在灯光下显出一股让人珍惜的破碎,只是眼角一勾,又转化成另一种逼人之态,瑰绝美艳。   “要先亲我。”   他连这种事情都要一步一步地教着宁姝来,有条不紊,仿佛早就预演过般。见宁姝没有动作,扬了扬眉。   “亲我。”   吻便慢吞吞地落在他的嘴唇上,宁姝亲得尤其收敛。只是亲完了嘴巴后,他却还能记着御怜平时的做法,又接着亲了亲其它的地方。   宁姝有一段时间没有剪头发了,御怜想,看上去长长了些。   他坦然展现着所有的变化,眉在某一刻轻微皱起,眼中也出现了一些不同的光彩。比起最开始,宁姝进步得简直让人称赞。   将要之前,他抓住宁姝的头发,让对方抬起了头。   “自己准备,不然等会儿会受伤。”   说着,御怜就监督起了宁姝。选择的瓶子,准备的姿态,包括时间,全都被严格地规定着。   “先用手。”   他的声音里听上去还带了些方才的味道,尽管自己准备的事情宁姝已经不陌生了,可情景相加,一连试了两三回才成功。   而御怜在对方万分努力的时候,又说:“手应该很容易找到,记住那个位置。”   他的话让宁姝险些卸了所有力,然而严苛的步骤还是被很好地执行完毕。   可真正的紧张,才刚开始。   ……   整整半个小时,两人始终保持着最开始的位置,只是身上早已多了许多汗意。当然,还有别的,不过都在御怜身上。   他们拥着彼此,宁姝有些累了。   “等、等会。”   他想缓缓,可御怜已经单手箍住了人。   “不想等。”   温柔的腔调说出这样的话让宁姝有些惊愕,亲密时御怜各种各样的表情对方都见过,唯独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懒散的餍|足与继续的索夺,在宁姝愣神之际,就让他丢却所有,直掉眼泪。   比起宁姝的“自己来”,此刻的状态中,御怜造成的效果明显来得更厉害。由宁姝选择的类型带来的触及像催命般,叫人不能自抑。   “骗……骗人,呜。”   “这种事情里,我们对彼此不需要保持礼貌和矜持。你让我很舒服,所以……”御怜亲着宁姝的耳朵,“我会一直想要。”   过分直白的话,他真的因他自天顶倾落,留在凡尘。   “还有,我用的是左手,没有骗人。”   宁姝在御怜的第一句话后,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明明是有着落的,可又随时随地地好像完全浮在了空中。   跟手不同,跟他之在御怜面前用的东西也不同,大脑时刻都在告诉他,现在是御怜。   是御怜在……   垃圾桶内被扔进去了好几回东西,包装也在被拆着。   御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迫问起了人:“说一下,为什么喜欢我?”   “没、没有为什么。”   御怜仿佛没有再追问,可片刻过后,宁姝往往又会实话实说。   “因为你,漂亮。”他话讲得慢,还羞答答的。最开始,宁姝的确是被御怜过度的好看吸引的,严格来说,这个回答也没有错。   “这么肤浅啊。”   “要是我老了呢?”   “老了也喜欢。”   他讲话无疑有矛盾,御怜也不纠正。   “回答不够诚恳,重新想。”   也不知道究竟要听什么答案,只是宁姝眼看着被“问”得越来越狠。   “不、不……”   “不什么?”   “唔——宝、宝宝。”   急得不行的时候,宁姝突然这么喊了一声。   “叫我什么?”   “宝宝。”   暂停让宁姝得以将称呼复述出来,声音听起来乖得厉害。   “再叫一遍。”   “宝……”   耳熟的话和眼熟的表情,宁姝想要后悔已经太晚了。   过往的试验让御怜知道他的表现会在哪里,特定时间以内有怎样的变化,他计算得分毫不差。宁姝将晕未晕的时候,御怜将两人换了个位置。   -   御怜回绝御期一起吃饭的请求非常有先见之明,一直到了晚上,约定才总算是彻底结束了。   两人抱了一会儿,才一起去了浴室。   出来还能看见御怜的锁骨上,全是宁姝趴的时候的杰作。   至于对方身上,则是各种用手缚出来的痕迹。   两人在将客厅打扫得重新变得整洁以后,宁姝不愿意动弹,就把书房里的懒人沙发拖了出来,跟御怜一起窝在了里面。   他买的是那种填充了泡沫颗粒的类型,因此人一坐进去就充满了埋落感。   “想出去吃还是点外卖?”   御怜看宁姝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然后回答他:“在家里吃吧,我好累,膝盖好|酸。”   都累得手都不想抬起来了,还要一个劲地再往他怀里凑。   御怜打开手机,一边挑着晚饭,一边用着很正经的语气说:“我的膝盖也很累。”   有很长一段时间,宁姝的两只手都在上面,整个人以微倒的模样。   话语引起了记忆的回溯,之所以用“又”,是因为同时段内,御怜问过宁姝类似的问题。   “饿不饿?”   他低垂的眉眼像极了善心的体恤,天真的小兔子以为总算可以歇会儿了,于是认认真真地思考着。   “有点饿。”   “这样啊。”御怜伸手按了按宁姝的肚子,在一派斯文优雅中跟对方说,“那就多吃一点。”   *   作者有话要说: 第47章 一起喜欢   御怜的话让宁姝使劲往他怀里凑的动作停了停, 可下一刻,对方又整个人都摊了过来,像张饼似的, 透着点软绵绵的无赖感,还有些过分粘人。   这是亲密过后的正常表现。晚餐已经点得差不多了,御怜付完款将手机放到一边,把宁姝直接抱了过来。   “有没有哪里还觉得不舒服?”   他温柔的眉眼里依旧含着初尝情意后的靡态,徐徐地问着话, 听来叫人脸颊直冒热气。   两人一起去浴室的时候, 宁姝最开始没什么感觉, 然而等真的脚踏实地后, 要不是御怜及时捞住他,他的膝盖肯定要在地上磕出淤青。一而再的,还是在浴缸里泡了一会儿,宁姝整个人才缓过来些。   这会儿看着,依稀还是累得过狠的恹恹模样。   御怜的视线落在宁姝无意敞开的领口上, 由后的时候, 他的虎口在对方的脖子上落了些痕迹,现在变得更加明显了。   问话之时, 手又在上面碰了碰。   身体记忆影响着人,让宁姝先哼了一声出来, 而后就是猛地往御怜怀里一钻。半天反应过来后,人也没有再动弹,脑袋冒着热气地闷着声音开始回答。   简而言之, 就是哪哪都累。至于别的, 倒是没有, 御怜指导着他将准备做得非常好, 加上对方始终把着度,完全没有受伤的可能。   有一度宁姝觉得自己都要变成两节了……可御怜却跟他说,哭得更大声些。   于是宁姝又补充了一句:“喉咙也不舒服。”   他讲话声比平时哑了许多,之前去御家那回大概让他惊吓太过,因此给两个人住的房间装修时,宁姝做了尤其好的隔音效果。他自己羊入虎口,把事情说出来,御怜自然没有让他忍着的道理。   不过,宁姝还记得他昏昏沉沉的时候,御怜问过他一个问题。   “现在是做梦还是真实的?”   “真、真实。”   “这样呢?”   “还是真……呜……”   一连问了好几回,御怜才说:“所以分得清了吗?”   分得清跟他在一起,从来就不是做梦,分得清他们此时此刻的相拥与亲密,也永远都不可能会是梦中所有。   梦会拒绝现实渴求的实现,让你永远求而不得。而现实中,御怜再不会对一个人如此。   他在他面前摘下了所有的伪装,也毫不掩饰由对方而起的情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房间里待得太久了,以至于就连出来后,两个人身上都还是茉莉的香味。   御怜在宁姝说完,又摸了摸他的肚子。   “这里呢?”   “这里没事。”   “可是刚才绷得好紧……”   剩下的话被宁姝捂住了,小兔子今天不但咬人,还要凶人。因为他知道御怜接下来会说什么,下午的时候,宁姝就已经领教得十分透彻了。   御怜的劣性在那时会表现得淋漓尽致,他一面秉持着绝对矜重端庄的模样,一面又会说出种种让人难以想象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话。比曾经有一回他说过的,还要更过分。   宁姝的反应看得御怜笑了笑,肩膀也跟着颤动了两分。   “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莫名的氛围随着这个话题变正常了些,宁姝双手搂住了御怜的脖子。袖口太宽,落了些下来,不仅露出手腕上被圈拉出来的痕迹,还有一些吻痕。   他想了想,才以一种谨慎的态度,似确认地问:“学长,我们现在真的是在交往了,对吗?”   “对。”   “那,你以后不准再跟我说分手了。”   “如果将来我们不再喜欢彼此了呢?”   “没有如果!我会一直喜欢你的。”宁姝说得毫不犹豫,“要是你不喜欢我的话,我就努力再让你喜欢我。”   总之,不管怎么样都不要说分手。因为一旦分手,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好,以后不说分手。”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和伯父伯母,是怎么回事?”   兜兜转转,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御怜既然已经决定要跟宁姝正式交往,就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会隐瞒对方。   因此他简单地说了一遍,御怜自己没有什么感觉,倒是宁姝听了过后,本来就哭得很红的眼圈又变红了。   “学长,以后我喜欢你,我让爸爸妈妈也一起喜欢你。”   他沉默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可又满是赤诚。   因为御怜的父母对他严苛而无任何表扬或鼓励,他就要把自己的父母也一起分给他。   以后他们会爱他,就像爱宁姝一样。   -   御怜暑假并没有回家,不过还是跟之前一样,定期跟父母通过几回话。双方之间的交谈依旧平淡寡言,好似那日的争吵从没有出现过,彼此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   御期跟御琢也先后跟他打过电话,两人对御怜住在外面这件事并不意外的样子。还告诉他,要是觉得无聊的话可以找他们玩,或者去爷爷奶奶家住一段时间,尽管没有明说,但御怜也听出来他们不太想让自己回家去。   御章跟梁琦瑜现在之所以这么平静,是因为御期过后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姑姑御恬。对方是心理专业的,御期敏锐地从御怜对父母的态度中感觉到了不对劲,就把情况跟她说了一遍。   果然,对方也察觉出来了。尽管心理医生不能给亲人或朋友看病,但简单的判断还是没问题的。   御恬又一向是不会惯着御章的性子,直接就把这件事捅到爷爷奶奶那里去了。结果就导致了一系列的连锁效应,最后被家里人发现御章跟梁琦瑜平时是怎样教育御怜的。   原本大家只以为两个人是对御怜太严厉了些,可没想到这严厉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从御怜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开始让他背各种理论知识,严苛到起立坐卧,一言一行,说话声音的大小,和别人交流时的表情,都有规定。   不管是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如果没有的话,就要用加倍的时间,不厌其烦地重复训练。什么时候完成,什么时候才算达标。   “你、你们糊涂啊!”   “这些计划,就算是一个大人都觉得窒息,更何况是个孩子,你们是要逼死小鱼吗?”   “你们拿小鱼当什么?机器吗?还是获得荣誉的工具?”   “我们御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可要什么没有,用得着让一个小孩子学这么……”   御州和御栢听了,也都骇然得指着夫妻两人怒骂,讲到后来,都有些讲不下去。御恬更是冷笑不已地看着两个人,眼里满是嘲讽。   “你们最好祈祷小鱼心理方面没出现问题。”   事实上,御恬听说这件事后就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是咬着牙齿说出这些话的。   小辈当中,大家其实是最疼御怜的。谁知道,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人是这么被教出来的。   要是他们早知道这一点,哪里还会让御怜待在家里?他们都不是差钱的,养一个孩子绰绰有余,用得着让御章如此管教。   再不济,御怜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御恬,回头你带御怜去看个医生吧。”   御章在被大家骂得狗血淋头中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事情闹得这么大,家里该来的都来了,就连御期跟御琢这些小辈也在,所有人听到他说的话,都为之一愣。   事实上,那天御章之所以没有打下第二个巴掌,而是带着梁琦瑜直接离开了,就是因为他在那个关头感觉到了御怜的不对劲。对方说的话,做的事情,都像是在有意刺激他们动手。   再一细想,不管是从一开始见到御怜的时候,对方的神情,还是后来对方的表现,都是不正常的。哪怕是不向他们解释,御怜也不应该会有那样的反应。   也是那个时候,御章突然发现他们犯了一个错误。   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制的,御怜长久以来表现得太好,让他们下意识以为对方对待计划的接受度也比一般人要高。所以他们总是在以更加严格的要求约束着对方,不知不觉中,都没有发现这一切早就超出了御怜的承受范围,从而将人的心理状态压抑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爷爷奶奶坐在那里听了这么长时间,早已怒火中烧,听到这里,奶奶再也没有忍住,直接打了御章一巴掌。   “你、你们给我滚!”   要不是老两口身体好,听到御章跟梁琦瑜做的事情,一准就气得进医院了。   爷爷更是连看都没有看他们,沉着脸让御恬打电话把御怜的外公外婆也请过来。这么大的事情,不应该只有他们知道。   那天后来,御章跟梁琦瑜足足在门外跪了一晚上。   以上这些事情是御琢私底下跟御怜透露的,不过只是提到了一两句,没有怎么展开。反正言外之意,不外乎是让御怜放心地跟宁姝好好在一起,不用担心家里这边。   不过想也知道,两家都知道后,处理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   御怜上一次跟父母的通话中,两人就表示以后他做什么都不用再告诉自己。至于学习上的计划,也按照御怜的安排来。   最后还说,他们会暂时离开江市。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确定,家里的钥匙就在门边的盆栽里。   “要是,你想带你的男朋友回来,也可以。”   “知道了,父亲,母亲。”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挂了。”   “好的。”   视频挂断,御怜关闭了通话界面。   跟宁姝一起离开医院的时候,他就看出御期的打算,知道对方肯定会跟家里人说。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御怜对刺激父母,或者是报复父母都不感兴趣。长辈们既然已经有决断了的话,也好,以后大家都互不干扰。   起身没多久,御怜收到了大伯发来的信息。这段时间以来,家里人或多或少都给他发过消息,并且无一例外,字里行间都透着股小心翼翼的保护。   这是御恬给的建议,就算是要去看医生,也要等所有的情况都缓和一点。而在这之前,大家可以尽量多去关心御怜,帮助对方建立亲属之间的亲密关系。   她看出来,御家的问题都是御章跟梁琦瑜的冷漠教育导致的。要想降低他们对御怜的影响,就要先从这方面着手。   这不是御恬一个人做的决定,而是她在咨询同事,得到对方的赞成后定下的。   至于爷爷奶奶跟外公外婆,每回跟御怜通完话,私底下不知道偷偷掉了多少眼泪。对方表现得越好,他们就会想到这越好背后的代价。   不过跟御琢说得差不多,大家对于他谈恋爱这件事都十分赞成。奶奶之前还跟宁姝说过话,见对方长得精精神神的,还夸了对方好几句。   “爸,你上回知道小鱼谈恋爱,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御琢给御怜发完消息,想起上回小伯伯跟小婶婶被叫回奶奶家,大家听到小鱼恋爱的事情都是一脸惊讶,唯独他老爹四平八稳,眉毛都没挑一下,不禁十分奇怪。   谁知御州听了儿子这话,直接一翻白眼。   “废话,你老子我眼睛又不瞎,你整天给小鱼转账我能不知道吗?”   而且有好几次御琢在给御怜发消息的时候,御州都无意中看到了。   只不过小辈没告诉他,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担心贸然讲出来,小鱼会不好意思。   看着自家蠢儿子,御州直摇头。就没有遗传到一点他的聪明,也不知道女朋友是怎么找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章 酒量不好   两个人住在一起的日子过得极快, 管理系期末考结束没多久,转眼就到了八月。   御怜提前准备好了要送给宁姝妈妈的礼物,他投其所好, 托小阿姨那边认识的人购买的,是一位知名珠宝设计师设计的新品。   宴会中午开始,就在宁家举办。出发之前,御怜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带。   宁姝看着他的侧脸,觉得如果御怜真的坏一点, 说不定身边早就有了一堆人, 还是那种即使知道了他的真面目, 也始终心甘情愿地前赴后继。   想到今天要将御怜带着见许多人, 他心里既高兴,又产生了一些微妙的阴暗面。想……把这样的学长一直关在家里,日日夜夜同他在一起。   镜子映出宁姝出神严肃的脸孔,御怜知道对方没有在想什么好事情,转身弹了弹他的脑门。   “不许想坏事。”   宁姝赶紧拿手捂住了脑袋, 然后比划道:“我只想了一点点。”   “是吗?”语气怀疑, 上回宁姝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御怜不过是进一步质问了一下, 对方就跟倒豆子一样把话都说出来了。岂止是一点。   自从两人有了实质的关系,宁姝脑袋里想的事情越来越大胆, 仗着第一回没什么太大的不良反应,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大胆。所引发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他第二天没能起来,足足躺了一整天。   宁姝忘了, 御怜向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有所克制。   第一回里面幸运的成分居多, 一来他们是头一回亲身实践;二来是宁姝第二天还有课要上, 至于手上面的伤, 则是最无关紧要的理由。   大魔王怎么会放掉自己送上门来的小兔子?   从这以后,宁姝老实了好几天。他倒不是害怕,而是那种身体不受控的感觉实在太强烈了,他需要时间来平缓平缓。   还有,御怜在那时的模样过于叫人神魂颠倒,宁姝怕自己心理承载不够,好几次他都是看一眼御怜,就差点没了。   “是的。”宁姝保证地点头,不知怎么,又突然问道,“学长,你知道我跟爸爸妈妈说我谈恋爱了的时候,他们当时问了我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   “我本来以为他们要问我,为什么会喜欢男生,又或者是我们怎么在一起的,但是我妈妈只问了我一句话,她说‘你对象好看吗?’。”   问题显然也出乎了御怜的意料,两人一开始交往的时候,他知道宁姝告诉了家里人,但那时候他并没有问过多的问题。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宁姝说起来。   随后就见对方又继续道:“我当时跟你的反应差不多。”   任谁听到父母这样问,都会愣住。但宁姝还是很快地点了头,实话实说。   他回答得一点犹豫都没带,如果当时父母问的是跟御怜有关的其它问题,说不定宁姝还会考虑一下能不能说,但这种问题,是绝对没有疑问的。可以说,整个江市都没有比御怜更好看的人了。   宁姝可以说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的身份注定了这辈子不会缺任何东西。   从这点出发,御怜长得怎么样,品性怎么样,才是对父母而言最重要的。既然长得好看,品性又过得去,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我回答完了这两个问题后,爸爸就说等我们什么时候决定跟家里人说了,就带回来给他们看看。”   那时宁姝尽管知道,父母一向对这些事情很开明,但到底是第一次恋爱,还是跟一名男生,心底不可避免地紧张。   可是妈妈爸爸说的话,还有他们的态度,让他忐忑的心一下子就落到了原处。   “所以说,等会爸爸妈妈见到你,一定会很满意的,因为你很好看。”   御怜看着宁姝漆黑纯真的眼眸,忽的就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说起这件事了。   要在如此郑重的场合去见男朋友的父母,在正式交往之后,饶是他也终究不会做到彻底的淡然。这跟心态无关,是人对于在乎的事情本能的反应。   他没有跟宁姝说,但对方却感觉出来了,并且用自己的方式来告诉他,不要紧的。就算有什么,他也会第一时间站在他的面前。   “嗯,知道了。”御怜握紧了宁姝的手。   两个人到宁家的时候,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家都认识宁姝,但没想到对方会从大门进来,而且身边还带了一个人,看上去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眼尖的人注意到了他们穿的是同款的西服,尽管御怜之前穿的也都是比较正式的衣服,但很少会穿像这样的正装,一般在家里的时候,都是宁姝这样穿得多。   御怜还要规定,让他事后不准把衣服弄皱。   虽然他们穿的款式相同,但感觉却天差地别。   御怜身材高挑地站在那里,眉眼低敛,漫不经心地微笑时,俨然是一副标准贵公子的模样。跟宁姝那种倨傲气的少爷不同,温文尔雅,禁欲不可攀,一看就是有真才实学的底蕴,让人打心眼里尊敬的类型。   刚一出现,就惊艳到了不少人,没多久大家就小声议论起来了。   “这是哪家的,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跟宁家交好,莫非是最近新起来的那几家里面的?”   “我看不是,要是那几家有这么好看的人,一早就传出来了,哪还会等到现在。”   “说的也是。”   “他们是不是往宁先生跟宁太太的方向去了?”   御怜跟宁姝的动向让在场的人都悄悄注意着,有的人知道傅榆等人平时跟宁姝的关系比较好,就想跟他们打听情况。结果三个人都滑不溜丢,愣是什么信息都没问出来。   而那边,御怜也已经将生日礼物交给沈庄女士了。   妇人保养得宜,已经四十岁了,看上去还像三十出头的模样。她不说话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十分高冷,不好接近。   一些借机来这里,实际上是想跟宁家攀交情的人,往往还没有开口,就先被她这副模样吓住了。   来这里的人谁没有准备礼物,可只有御怜一个人是亲自送去给了沈庄。这般作派,顿时就让人觉得他是想要借着跟宁姝相识,以此攀附宁家。   可他也不想想,要是这么容易,宁家还是宁家吗?不少人都等着看御怜的笑话,谁知在他将礼物递过去后,一向神情淡淡的沈庄竟然笑了笑,表现得对御怜十分喜爱的样子。   宁姝说要把爸爸妈妈也分给御怜,并不是口头承诺的,他来之前就跟宁锦淮和沈庄说过了。都是为人父母的,在听说御章夫妇的所作所为后,还没有见到御怜,就先一步心疼起了对方。   等见到人以后,饶是他们也不免晃了晃神,并且跟傅榆产生了同样的疑惑,自家儿子究竟是怎么追上这么一个漂亮的男生的?而且宁姝整天在他们耳边唠叨,宁锦淮和沈庄都知道,御怜不光是空有相貌的人。   等到御怜将礼物送给沈庄,并且跟他们交谈了几句后,原本对他就很满意的两人更加满意了。今天与其说是宁姝带着男朋友来参加生日宴,不如说是他在借此向所有人正式宣布御怜的身份。   他们做父母的,就算是不喜欢御怜,可为了宁姝也会给几分面子。更何况御怜确实很招长辈们的喜欢,不一会儿功夫,宁锦淮和沈庄就叫起了他“小鱼”。   “小鱼第一次来,要是有哪里不习惯的就告诉叔叔。”   “好的,谢谢叔叔。”   “等会生日宴结束了,小鱼跟小姝在家里住几晚再回去。”   “晚上阿姨亲自做饭给你吃。”   沈庄女士用不苟言笑的表情说出这种热情十足的话,极具反差感,甚至可爱得让人有些想笑。但御怜却觉得有一阵暖意包裹住了自己,和宁姝曾经带给他的感觉一样。   他垂了垂眼睫,面上绽了一个笑容。   “那就打扰阿姨跟叔叔了。”   这边在有说有笑,其他人则是彻底看傻了眼,一时间更加揣测起御怜的身份。   直到有人过去打招呼,顺便问了一声,才知道原来宁姝这回带来的是他的男朋友。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只觉得不可思议,宁家的少爷怎么会是弯的?然而当看到御怜的样子后,他们又有一种也不是很奇怪的感觉。   以及聪明的人都已经从宁家夫妻的态度中察觉出来了,他们对于御怜的身份是认可的,要不然也不会让宁姝把人带来,还会堂而皇之地将人介绍出来。   顿时,场上又是一阵热闹。跟刚才不同,这回大家想的是等会该怎么跟御怜搭上话。不出意外的话,对方以后就是板上钉钉的宁家人了。   可惜他们算盘打得好,还没等行动,宁姝就已经带着御怜去到傅榆那边了。这几位可都是实打实的太子爷,谁也得罪不起,当然,也没几个人真的能融得进去。   宁家家大业大,请来的人也很多,这当中自然有认识御怜的人,于是关于宁姝男朋友的信息就渐渐地传开了。只是这些消息里,通通都是正面的描述。   一时之间,大家也不知道是应该羡慕御怜跟宁姝交往了,还是应该羡慕宁姝有了御怜这么一个男朋友。总之今天这场生日宴,御怜可谓是在圈子里彻底地扬名了,尤其是宁姝对待他的态度,不管到哪里都带着御怜,怕人家饿了,更是亲自去拿吃的过来,忙前忙后,捧着宠着。   就是他们其中最宠着对象的人,都没有宁姝这么体贴的。   角落里,一名眼角带了疤,不注意很难察觉到的男子狠灌了口红酒,不怀好意的眼神从宁姝身上移到御怜身上。   “去查查,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信息。”   正在跟傅榆等人说话的御怜似有所感,往眼神来的方向望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宁姝:“怎么了?”   “没什么。”御怜摇摇头,手边的红酒只在最开始喝了几口,便没有再碰了。   宁姝注意到了这点,又给他端了杯果汁来。   -   宴会一直到下午三四点才结束,江市有名望的人几乎都过来了。   等到客人差不多都离开后,宁姝才带着御怜在自己家逛了逛。然后御怜就看到当初宁姝说自己小时候滑雪得了第一名的奖状,不过——是小区滑雪冠军,奖状看起来也很幼稚。但却被宁锦淮和沈庄非常郑重地挂在了客厅,任何进来的人都能第一眼看到。   “冠军?”   御怜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揶揄,宁姝脸不红气不喘:“我当初就是想要在你面前表现一下,周纯听跟我说,要适度展现自己的能力。”   他忍不住扣了扣手,“而且区冠军也是冠军啊。”   “嗯,是冠军。”   御怜嘴角弯弯,似真心赞许的神态看得宁姝不知不觉脸红起来,于是下一刻他就将御怜拉去了自己的房间。   宁姝房间的装修不太复杂,但却透着一股奢靡的感觉。不过御怜注意到,这里除了那堵装满了首饰的墙以外,放得最多的就是对方的相册。   除了相册外,旁边还有一些黑色的影碟。两者皆按照一到十九的顺序排列着。就算没有过去翻开,也能猜到是跟宁姝有关的。   因为御怜要在宁家住几晚,所以宁姝在将他带来房间后,就出去跟管家打了个招呼,让对方按照御怜的尺寸准备几套衣服,另外再把自己隔壁的客房收拾一下。他还特别叮嘱了,床单等用品都要用粉色的。   上回在御家没有实现的,宁姝决定统统都要补回来。比如睡觉之前因为太想念御怜,所以偷偷跟对方在阳台上见一面,彼此依偎着看看月亮,宁姝喜欢跟御怜一起做这种富有浪漫感的事情。   御怜随手打开了一份标注了周岁的相册,一个可可爱爱的团子立刻就出现在了眼前。小时候的宁姝跟长大后的宁姝几乎是一比一复刻出来的,有几张是平时在家里的抓拍,宁姝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笑得牙床都露出来了。   还有一张坐在滑梯前面,眼睛圆溜溜,黑汪汪的,跟小葡萄似的,身上穿了一件背带裤,看上去像一颗圆滚滚的汤圆,又软又好欺负。   视线一转,就见汤圆在凶巴巴地“欺负”跟自己同样大的小孩子,两人应该是吵架了,都是一副恶恶气气的样子。   接下来团子就一点点地长大了,御怜是挑着看的,很快就看到宁姝十六岁那年的相册。   长大以后,宁姝拍的相片就少了许多,当然,主要原因是没有小时候那么好抓拍了。   十六岁的宁姝是个有点拽拽的酷哥——这从他小时候的照片里就已经初见眉目了。他的眉眼之间随时随地压着一股傲气,哪怕是看向镜头,都透着一股藏不住的侵略性。   耳洞也是那个时候打的,右边还剃了一个断眉。   不过,御怜罕见地在一张宁姝穿着高中校服的照片上停住了眼神。   这个时候,对方已经转回了江市。   “学长,你要和我一起去看花园里的……”花吗?   宁姝恰巧这个时候进来,等看清御怜在干嘛后,喉咙里的话瞬间就凝固住了。   御怜并不意外,只是扬了扬眉,“不跟我解释一下吗?”   宁姝愣手愣脚地站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人都好像要被烧焦了的样子。   御怜已经放下了相册,来到了他的面前,微微俯身。   “原来一直跟踪我的,都是我们小姝一个人啊。”   御怜高中的时候,也曾经被人跟踪过一段时间。只是他没有怎么注意过对方,隐约记得那个人留了一个寸头。   而此时相册里面,穿着隔壁高中校服的少年,留的也是一个寸头。   御怜并不觉得是巧合。   当时那个跟踪他的人不久后就不见了,似乎是厌倦了。   他当时觉得少年人的爱慕并不能持久,得不到结果,自然不会再坚持。现在看来,是另有原因。   想一想,当年跟踪他的人其实和宁姝很像。鬼鬼祟祟,神神秘秘,一点点的动静就会被吓得不敢再跟进。而且,以宁姝对他的在意程度,又怎么可能会放任他人擅自跟踪自己。   不过御怜那时候对于这些事情从不关心,也就没有想要验证对方的身份。   御怜捏起宁姝的下巴,头微微歪了一些,从鼻腔间轻溢出了一声“嗯?”来。似乎在耐心地等待着宁姝的回答,又似乎在因为宁姝之前的隐瞒而想着,对方应该要遭受如何的惩罚。   有点浅薄的酒气从他身上传来,并不难闻,反而还泛着一股令人心醉的香艳味道。   宁姝的手抓紧了自己的衣摆,“是我。”   这回仍旧是一声“嗯”,不过语调慢悠悠的,是让宁姝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可同时,御怜的手又从宁姝的下巴放在了他的嘴上,狎昵地揉|弄着。   最开始的跟踪,宁姝告诉自己,是想找个机会把白鹤吊坠还给御怜。可逐渐地,跟踪就变成了单纯地,想要多见到御怜的跟踪。   后来之所以没有继续,是因为他那段时间本身学习就跟不太上,又得知御怜的志愿是盛北大学。要想将来和御怜考上同一所大学,他势必得努力起来。   因此宁姝强行压着心里的冲动和道德败坏的念头,将对御怜的喜欢变成学习的动力。   之所以上次没有告诉御怜,是宁姝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可说的,毕竟他的行为根本就是不应该的。   而且,他现在看高中,样子实在辣眼睛,整个一刺头混混的样子。恋人会本能地想要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美好的一面,他自然也就不想让对方知道这一点。   “我后来,还是有偷偷跟踪过你两次的。”   宁姝坦白从宽,他被愣极了,也不知道躲,让御怜愈发得寸进尺地欺负。   “哪两次?”   “一次是你生日的时候,我还给你买了一个小蛋糕,让人偷偷塞到你的课桌里去了。”   印象当中,的确有人送过他一个蛋糕。   后来好像是被他送给了同桌和前后座的同学了,御怜从来不会特意过生日,也不会吃蛋糕这种比起其它食物营养价值不值一提的东西。   “还有一次,是你毕业的时候。”   御怜所在的高中,毕业都会选出十位优秀代表上台讲话。那是宁姝转学以后第一次逃课,他悄悄跑进了隔壁高中的礼堂,看着在台上耀眼瞩目的人。   又在讲话结束后,一直跟着御怜。因为逃课的时间不能太长,所以只是看着御怜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为什么不在大一刚开学就来找我?”   “我好紧张。”   再次看到御怜,他无时无刻不是充满紧张的。   社团纳新那天,他在人群中看到御怜,其实是想要走过去,借着这个机会跟对方搭讪的,可走到一半脚抽筋了。只好停在原地当木头,眼睁睁看着御怜离开了。   御怜被他说的话逗得一笑,蓦地亲了一下宁姝的唇角。   “学长,你喝醉了吗?”   宁姝的眼睛睁圆了些,难怪他从刚才就一直觉得御怜有些怪怪的。   “不算醉。”   眼下对宁姝的所作所为尚且在御怜的控制当中,所以不算是醉。   “不过我的酒量不好,一直都很少饮酒。”   这句话又让宁姝睁大了眼睛,尽管他已经知道了御怜的真实样子,可还是会觉得,御怜就应该是无所不能的。   以至于听到他说自己酒量不好的时候,宁姝心里只觉得不可思议。   “不相信?”   御怜倏而勾唇笑了笑,不知道想到什么,轻声诱惑地对宁姝说:“回头你可以试一试。”   说完这话,御怜就牵着宁姝往外面走去。   “走吧,不是要去花园吗?再晚的话,花都要闭起来了。”   “可是我骗了你。”   “所以呢?”   “你应该要……惩罚我的。”   宁姝用满脸的真诚向御怜说出这样的话,然而后者却出奇地大度起来,压根就不计较他有心的隐瞒。   “这是不对的。”   “怎么不对了?”   “你以前跟我说,做错事情就要受到惩罚。”   “那么,你希望有什么惩罚呢?”   宁姝已经养成习惯了,可御怜偏偏要给对方亲手打破。   因为,如果他不施予的话,宁姝会向他自我惩戒。就如眼下。   御怜在宁家一共住了两天,期间宁锦淮和沈庄越看他越喜欢。   宁锦淮还把宁姝小时候打扮成善财童子的视频放给御怜看了,小宁姝被打扮得喜气洋洋的,逢人就说一声新年快乐,财源广进,谁不喜欢。   于是在一片和乐融融的气氛里,就只有宁姝一个人羞耻得快要自闭。可御怜却捉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当天晚上一起在阳台看月亮的时候,御怜一边掐着宁姝的后颈,一边让人说“新年快乐”。   还要让对方用小时候的调子,简直把宁姝欺负得都要缩成一团了。   可撩拨了人以后,御怜连亲都不亲,就把宁姝赶回自己的卧室了。   “时间不早,该休息了。”更是用万分正经严肃的模样说,“叔叔阿姨面前,应该要守规矩,对不对?”   对,也不对。   因为这两天御怜坚决不跟宁姝有一丝一毫的亲密,跟他们在御家那一次简直有天壤之别。最大的程度,也不过是稍微牵牵手。   人就是这样,当你一贯拥有的东西被突然剥夺的时候,想要的程度就会成倍增长。并且抓心挠肺,要你连理智都放到一边。   于是挨到沈庄和宁锦淮想要让两个人在家里多住几天的时间结束后,宁姝就立刻带着御怜回他们自己的家去了。   -   “真的要我喝?”   客厅,御怜跟宁姝倚在一处,桌上还点了许多香薰蜡烛。御怜看着宁姝手里的酒杯,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   然而眼神之间,又并无抵触之意,欲拒还迎之态,让宁姝喉结微动。   “就喝,一口。”   “可是一口的话,够吗?”   御怜抬眼,那种面相上的秾丽瑰美令人喘不过气。他捉住了宁姝端着酒杯的手腕,抬起,将杯口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过度靡艳的唇被抵出了痕迹,叫宁姝的心神被完全摆布。   “全部喝掉,好不好?”   “好。”   御怜缓缓露出一抹笑意,将杯口转了个方向,递到了宁姝的唇边。   “喂我,用你的……嘴。”   宁姝准备的是红酒,原本他只是想要让御怜喝一口就行了。可用这样的方法,不知不觉,一瓶红酒都见了底。   然而他的脸都红了,御怜也还是不见任何变化。只有看着他的目光更加浓稠,也更加的危险。   是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见过的危险了。   御怜并不擅长喝酒,这不是说他喝完以后会出现头晕、呕吐之类的症状,而是指他会在酒精的支配下,各方面的情绪和冲动都会产生严重失控。   如果说平时的御怜会在温柔表象下,表现出七分的恶,那么喝酒以后,七分就会变成十七分。   至于其它的,倒是没有什么不妥,宿醉之后也不会头痛。   “要回房间吗,还是在这里?”   宁姝的两只手搂在御怜的脖子上,迷茫地看了周围一眼。   “回房间。”   “蜡烛要吹、吹……”   “吹灭了,放心。”   说着,两人就回去了主卧,只是御怜的脚步并没有在走进去后就停下来,而是径直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带着宁姝去了那间小型展览室。   买回来的椅子一直都没有正式用上,然而这回不同,在将宁姝放上去的那一刻,御怜就按下了开关。   紧接着,宁姝就被紧紧缚住了。   “学……长?”   他们都醉了,但御怜的醉却又在清醒当中。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要做什么,只是一味地任由恶态作祟。   撕——   御怜从橱窗上拿来一把剪刀,有条不紊地剪掉宁姝的衣服。缜密周到,一件都没有给对方留下。   这回他没有开声控灯,因此房间里只有昏暗的灯光,幽幽地打在宁姝身上。   他们在宁家待了将近一周的时间,对方身上非常干净。干净到让人念头越堕越重。   御怜没有经常在宁姝面前穿女装,但他在将宁姝的衣服剪掉以后,当着对方的面将生日那天宁姝送给他的公主裙穿上了。   穿之前攥着对方的指尖,半俯在椅边问:“要来帮我穿吗?”   “要。”   宁姝立刻想要挣扎起身,可他立即就又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境地,看向御怜的眼中都盛满了焦急。   御怜却似不明而已,还残忍地摇了摇头。   “不要吗?那真是可惜。”   说完,宁姝简直又委屈又难过,可怜得直接连眼泪都掉出来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御怜自己穿上了那件华美非常的公主裙,柔软顺滑的布料贴在他身上,让宁姝嫉妒得心思直发酸。   是他的学长。   然而随着御怜穿好长裙,那些古怪的情绪又通通变成了强烈的性别颠错的悖德。   宁姝的脸好像更红了,眼神都不敢直视御怜。   每回他穿女装的时候,对方的表现都是如出一辙的……可爱。   御怜的手背贴在对方的脸颊上,温柔得如同一泓春水,让人升不起任何警戒心。   “喝醉了?那先醒醒酒吧。”   说着,他就以这副端庄优雅的模样,将还未拆封的另一瓶红酒拿了进来。   只是没有酒杯,打开以后,御怜就直接将其倒在了宁姝的身上。冰凉缓慢的,红色水迹蜿蜒流转,如同一幅名画。   酒味顿时就在房间里蒸腾起来,催得人醉得更厉害了。   红酒并没有全部倒出来,还有一小半随着瓶身一起倒在了地上,另有些则不知道是怎么落到椅面上的。   御怜身上的裙子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整洁,连褶皱都没有多少。像是公正无私的审判长,在惩处犯了恶事的罪人,怜悯又不容徇情地让他们及早洗心革面。   等到宁姝醒来,他已经将皮革椅面上那些红酒渍擦干净了。灯光下,见宁姝还是一副痴痴的模样,眉尾微扬。   “喜欢女生吗?”   他现在的模样如果不注意辨别的话,过分绮丽的面貌和秾情,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女生。   可宁姝只是结结巴巴地道:“我不、不喜欢。”   “错了。”   “要说喜欢。”   “喜、喜欢。”   “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   “喜欢像、像学长的。”   “那明天就把小姝送给像我的女生,好不好?”   “不好——”   朦胧的意识清醒了一点,宁姝态度坚决地拒绝了御怜的提议,还试图抓住他的手。   “不要别人,只要学长。”   “可是现在没有学长。”   于是宁姝开始糊涂了,他分明就感觉到,学长在他身边的。   及至他被打了一下——   不太重,但是也不太轻,温柔的嗓调也变得极为严厉。   “原来在别人面前,小姝也能这副样子,真是应该好好惩罚。”审判长恼怒于犯人的不知悔改,要将他们丢到众人面前,接受责骂。   被御怜的话说得,宁姝感觉房间里好像真的有另外的人一样,可表现得却越来越过分了。   接着他就真的被御怜锁住了,以另类的方式。不仅是锁,还有|口|笼,跟上回的项圈一起使用着。   他像小狗一样,被御怜“关”住了。   “医学上面,动物实验非常有趣,因为它们会根据实验的目的,形成不同的刻板行为。”   “比如说,当一头被关了十几年的狮子被解开链子,打开铁门后,它们非但不会离开,还会觉得自己在被关着,甚至依旧在笼子里面像以前一样生活。”   “而这一切,只需要饲养员的一句话。”   “同时,人类的神经也很奇怪,他们善于把一样东西跟另一样东西相关联,这样看到其中一个,就容易联想到另一个。”   “比如有人遭到电击,那么他以后只要看到有人触电,就会联想到当中的痛苦。”   “而反过来也一样,甜食可以让人心情愉悦,所以看到甜食的时候,你就会本能地感到高兴。”   “不过要做到这些,需要不断地试验,让你的大脑和身体都记住。等到下一回,只需要说出简单的指令,同样能达到目的。”   “我们之前就已经试过了,很成功。”   “所以今天,试一下其它的。”   御怜又按了按宁姝的肚子,刚才一瓶红酒,有一大半都被对方喝下去了。   有水,自然是需要上厕所的。但没有他的许可,宁姝就不能。   ……   绝对的命令,御怜在这种事情上尤其。不管宁姝所处的状态如何,他要对方停,就必须停。   等过了这一阵,他又提出不同的要求。不但不准宁姝停,还要连续不断的。   期间有许多回宁姝想亲他,但因为脸上戴着的东西,舌头根本碰不到人。反而是口水掉了不少。   “御、御怜……”   更有被迫着,顾不上别的称呼,只知道叫御怜的名字。   御怜好像很喜欢宁姝这样叫他,所以酒劲的醉意也更多了。   “我……我……”   “要说什么?”   “我想听你……喘。”   椅子上的其它功能同时作用着,宁姝的声音在里面被掩去了一些。   御怜反问:“怎么、喘?”   片刻后,他听到宁姝乖乖地发出声音,于是亲了亲对方流着汗的脸颊。   “真好听。”   宁姝本身就是能喝酒的,冒了这么多汗,又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有三分醒意了。   他以为御怜不会|喘,可没想到,过一会儿耳边就传来了对方的声音。   -   宁姝睡着了,并且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晚上。   御怜进来的时候,宁姝刚好睁开眼睛,一双漂亮的猫眼因为哭得太狠,虽然他给对方冰敷过了,还是像核桃似的。至于身上,那就更不像话了。   “醒了,要不要喝水?”   “……”   不是宁姝不说话,而是他喉咙哑了,说不了话。   始作俑者走过去,将人半揽起来,喂他喝了口温水。   “给你上过药了,有不适的地方吗?”   呜。   宁姝觉得他像是一辆机器人,大大小小的零件都被重新拆过一遍。可他同时又明白御怜问的是哪里,摇摇头。   “以后还要喂我喝酒吗?”   酌、酌情考虑吧,说不了话的宁姝在心底偷偷想道。   不过,他总算知道御怜平时为什么很少喝酒了。喝了酒的学长,根本就是披着羊皮的恶狼,会将人整个吃下去的那种。不是描述意义上的坏,而是真的坏到底。   瞥见御怜拿杯子的手,他想的却是昨天晚上,对方的指腹上沾着的……   有一度,宁姝觉得自己也要坏了。   自两人正式交往以来,昨晚是他们闹得最厉害,也是最没有章法的一次。   御怜就像猜到宁姝的想法似的,用那只手指抹去了对方嘴角的水渍。   “放心,我不舍得把小姝|弄|坏掉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穿给你看   御怜说得好听, 可实际上昨晚每每强着宁姝,对方就会手足无措地出来也是他。将录像机打开,说要全方位好好记录的更是他。   宁姝说一声“不”字, 就要被严厉喝止。   “不过短时间内,不能再招我了,否则的话……”   御怜笑了笑,替宁姝将被角掖好,沉沉的眉眼同昨晚宁姝哀哀哭求时的靡欲之貌相重合, 叫人胆战心惊。   否则的话, 宁姝就真的要坏了。可分明, 是他自己骗诱着对方喂酒的, 现在却要倒打一耙。   “什、什么算招?”   “比如现在这样,一副可可怜怜的样子,还要用眼神勾引我。”   这话一说,宁姝顿时就慌慌张张地将视线移开了,可不到片刻, 又忍不住挪回来, 解释道:“我没有勾引你。”   像委屈的小狗。   “嗯,我知道。”   “可是你这样看着我, 会让我很想*你。”   又是如此极不斯文的话,让宁姝简直如坐针毡。   御怜却好像很喜欢看到他这副模样, 昨晚也是,尽捡着那种叫对方羞耻不已的话讲。   “那也、也是你想。”   “你不看我,我会想吗?”   好像, 也对?   御怜一番话把宁姝讲得又臊又懵, 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自己陷进了逻辑陷阱里面。   小兔子被欺负得狠了时也会这样,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毫无思考能力。看样子,昨晚确实过火,人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御怜心里忽而泛出一阵格外柔软的爱意,亲了亲宁姝。   “晚饭就在房间里吃,明天跟后天都要在家里好好休息,要做什么,必须提前跟我说。”   “包括上厕所。”   “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你确定?”   御怜充满怀疑的眼神看得宁姝非常不自信,而他的下一句,更是让宁姝直接把自己重新埋进了被子里。   “再说,昨晚又不是没有抱你去过。”   “我、我不理你了!”   小兔子闷声闷气,软得可怜,直招人变本加厉。可御怜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着鼓起来的被子半晌,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样子。   被沿处在脚步声响起来的时候,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摆。接着,宁姝红得滴血的脸露出一小部分来。   “答应你。”   说完,又把掀开的一道缝隙落下来,将脸重新藏在里面,但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御怜这时才低了身,即使没有将被子掀开,里面的人也仍然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那么能放开我了吗?你的晚饭还没有端进来。”   “端晚饭?”   “不然呢?”   御怜眼尾扬了起来,笑意明显。他就是有意不说话,让宁姝以为自己生气了。   被子里的人也意识到了,原本还拽得紧紧的手顿时就松了开来,这回是真的要不理人了。   想了想,又说:“等我吃完饭,再不理你。”   御怜只是隔着被子戳了戳他的脸,“不理我多久?”   “五……七分钟。”   看得出来,是很有原则的小兔子了。   -   很早以前,御怜就对自己的将来做过规划,即使现在已经没有了父母的约束,但他依旧没有改变原本的计划。   不过现在有了宁姝,所以计划要略作调整。比如他最开始是打算大二的时候就去F国当交换生,为将来的留学做好准备,而现在他打算推迟到大三下学期。   只是关于交换生的事情,他还需要询问清楚,才好做安排。   因此大三开学没多久,他就去了教务处。老师得知他的来意,十分热情地跟他说明了其中的情况,以御怜平时的学习成绩和其它各方面的综合表现,想要在下学期获得交换生名额,完全没有问题。   “嗯,他怎么会在这里?”   曾经在赛车场跟御怜和宁姝有过一面之缘,并且还连续“隐晦”地追求了两个人的周单恰巧看到御怜往教务处走的身影,立刻双眼放光地看向周环悦。   “表哥,你认不认识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特别酷的赛车手!”   “赛车手?”周环悦皱了皱眉,“你认错人了吧。”   在他眼中,御怜斯文优雅,压根就跟周单上回跟他说过的赛手车行事风格不相关。   “他叫御怜,在我们系很出名。那里是教务处,一般像他这样的人来,不是为了咨询交换生的事,就是咨询出国或者考研的事。”   提到御怜的名字时,周环悦已经不再像最初被对方拒绝后那么不自在了。那场竞赛原本就是一个借口,因此事后他也并没有听从御怜的建议,找班长一起参加。   不过,随着御怜跟宁姝的感情越来越好,他心底淡淡的意难平也逐渐消失了。现在看到御怜,他依旧会有惊艳,有仰慕,而不是因为爱而不得就憎恨,甚至在心中诋毁、抹黑对方,觉得他不再值得自己喜欢。   学生时代的喜欢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它会永远让你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人,是你毫无杂念,一心一意想要博得欢心的。   而这份喜欢也会变成你前进的动力,让你更加优秀。在将来的某一天,遇到另外一个心动的人。   “御——怜,他跟你是同一届的吗?”   “嗯。”   “不过他还同时修了医学系。”   这样的话,对方来这里很大可能就是为了交换生的事情。   “他有对象了吗?”   “有。”   “还很优秀。”   “那如果御怜要去国外当交换生,他对象怎么办?”   周单见多了因为异地恋爱就分手的情况,心底那股蠢蠢欲动又来了。   周环悦立刻敲了敲自家缺心眼的表弟的脑袋,将他心底的跃跃欲试当场掐死。   “你管人家怎么办,别给我打歪点子,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感情还很好。这回是小姨有事,才让我收留你一段时间,等小姨回来了,立刻给我从哪来回哪去。”   说着,周环悦就率先往前走去。   周单在后面挠了挠头,他其实并没有觉得自己看错了,不过眼下还是肚子最重要。   “哎哎,表哥你等等我啊,我来的时候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周单是单亲家庭,他爸去世的早,正因为如此,无论是爷爷奶奶,还是外公外婆,包括他亲妈,对他都疼得不得了。   在这种环境里长大,没有养成混世魔王的性格,反而一副蠢兮兮的样子,有时候周环悦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要是对方心术不正的话,他也不可能跟周单来往。   听到对方在身后大喊,周环悦直接扔了张卡给他。   “卡里有钱,你自己先去买点吃的,我还有课。省着点花,小姨就让我给你这些,要是用完了剩下这几天你就等着挨饿吧。”   周单的妈妈这趟离开,一来是公司有些事情需要她去国外处理,二来是她突然意识到以前太过娇惯周单,给他养得不知天高地厚。   上回他们参加一场晚宴,结果周单竟然就直接去跟主人家搭讪。若不是对方涵养好,早就把他轰出去了。   周单他妈妈打算让他这些天好好收收性子,尤其需要改改一见到漂亮美人就走不动道的德行。   要说周家也没有这样的风流种,不知道怎么就出了周单这么个奇葩。   -   “有一项新的实验要做,所以这周会很忙,要是没课了就提前回家,不用等我。”   傍晚,御怜跟宁姝吃过晚饭后,牵着手在小区附近闲逛着。想起接下来这周的打算,他顺便跟宁姝提了一声。   否则的话,以对方的性格,肯定还要眼巴巴地等着自己。   “如果太晚,你又真的睡不着的话,可以来接我,不过要每隔五分钟就给我发一条信息。”   尽管他们住的地方离学校很近,但晚上还是保险一点的好。   “宁姝?”   “啊,什么?我刚才在想一点事情。”   “想什么事情?”   御怜对宁姝,从来不会适可而止,更不会因为对方说得模棱两可,就体贴地不去询问。   “就是,我们班的一些事情,也不是很重要啦。”   宁姝似乎在有意转移话题,晃了晃两个人拉在一起的手,做出一副乖样来。   “学长,你刚才说了什么啊?”   御怜看了眼对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却是没有继续追问刚才的状况。   他将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顿时,宁姝的五官都耷拉下来了。   “不过今晚有时间,可以陪你胡闹。”   御怜掐掐宁姝可怜巴巴的脸颊,声音蛊惑极了。   “上次不是说要帮我穿裙子吗?这回由你来。”   上次指的是喂御怜喝酒后的那回,宁姝在清醒的状态下要求的。   他还记得自己要给御怜穿裙子,可四肢无论如何也动不了,还要被御怜有意解读成不愿意的委屈和难过感。因此等到又一次跟御怜在一起时,宁姝说什么也要再帮他穿一回,可惜对方没有允许。   后来宁姝又陆续找了几次方法,也都没有得逞,御怜就是有意在吊着他玩。   “那我可以自己选哪条吗?”   “可以,”御怜微微一笑,“本来就是穿给小姝看的,自然,也应该是由小姝自己来挑选。”   这句话撩得人心跳加速,脸颊升温。仿佛御怜穿裙子的行为,都是因为要取悦对方。   暗恋者与被暗恋者的位置颠错,让宁姝根本就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了,只想赶紧回家给御怜挑衣服。   “所以,你想让我穿哪件?”   “漏背的那件。”   “还有更过分的要求吗?”   “没……”   “说有。”   御怜打断得干脆,月光之下,漂亮得犹如山间精怪。   而宁姝则是那个被精怪看中,玩弄于掌心的书生。   “有。”   “你有三秒钟的时间可以提出来。”   “我还想看你穿那套天使的衣服,然、然后,欺负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个剧情点了,下章我要一口气写到完结! 第50章 禁欲颠覆   新的一周, 御怜果然忙了起来,不过相比以前把自己当成机器人的架势,现在则要好上许多。刚刚观察完一组数据, 御怜活动了一下脖子,顺便看了眼手机信息。   宁姝已经出发了,五分钟前还说在路上看到有人卖荔枝,准备买一份。这一周来,对方晚上都会准时接他回家, 好在今天就周四了, 再过一天实验也就结束了。   御怜:荔枝买好了吗?   发完消息, 御怜把手机放进口袋, 将记录本和一些基础情况都跟下一班观察的同学交接好,然后就离开了实验室。   这一期间,宁姝迟迟没有回复他的信息。   御怜:我已经出来了,你现在在哪里?   御怜:宁姝?   御怜已经走到了校门口,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宁姝, 而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一条奇怪的信息。   ——现在到盛北大学西门对面的小巷子来!   御怜之前跟宁姝说过,每隔五分钟就要给他发一条消息, 可距离对方上一条信息已经过去了足足十五分钟。就算是要给他惊喜,宁姝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突然的, 御怜想起来在宁姝妈妈的生日宴上感觉到的那抹眼神。他当时觉得似乎有什么人在看自己,并且那股眼神跟其他人不同,充满了难以言状的恶意。   ——快点!   陌生号码又发来了一条催促的信息, 御怜尝试着想要跟对方交流, 可无论他发过去什么内容, 那边都不会回答, 只有让他快点过去的字眼。   西门就是御怜每晚会走的门,尽管不知道是谁给他发的信息,但想也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御怜加快了脚步,思考过后,在路上快速编辑出了两条信息,同时又给宁姝发了一条信息,还是没有得到回复。   西门对面的小巷子很深,又是晚上,远远地就听到有打斗的声音。御怜每走一步,脸上的表情就冷上一分,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很快,他走到了陌生号码说的地点。小巷里面,七八个人围着宁姝动手,在他出现的时候,对方的胳膊上又恰好挨了一棍子。   地上滚落着许多荔枝,大部分都被踩烂了,宁姝的手机也被人为地敲碎。难怪,他给对方发了那么多条信息,也没有回复。   “学长,快走!”   宁姝反手给了刚才打自己一棍子的人一拳,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他的脸上早就挂了不少彩。受肤质的影响,看上去非常的严重,也非常的……碍眼。   御怜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眉眼之间的戾气令人惊颤。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发消息让我来这里?”   御怜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还往里继续走去,与此同时,编辑好的信息也一同发送了出去。他讲话有多温雅,此刻就有多生气。   领头那个人听到声音,不慌不忙地让手底下的人继续对付宁姝,自己转过了头,看上去对带来的人非常有信心。   御怜又感觉到了跟生日宴上相同的目光,只是跟上次的饱含恶意相比,这回又多了一些下作的欲望。他认出了对方,是当初被宁姝踩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那个人。   “赵洛海。”   御怜跟宁姝两个人心底真正互相坦诚之后,后者有跟他说过和赵洛海之间的恩怨。   只是在宁姝看来,一报还一报,他们跟赵洛海之间已经两清了。没想到对方竟然又搞偷袭这一招。   御怜喊出赵洛海的名字让对方感到惊讶,看向他的眼神也更加赤|裸。   “你认识我?放心,我找你过来并不会对你怎么样,只是想让你看看堂堂宁家大少爷被打得求饶是什么样子。”   说着,赵洛海还笑了两声。   之前他为一个人跟傅榆打了一架,其实也并不是多喜欢对方,纯粹是呕不过心里一口气。谁知道才阴了人,就被宁姝转眼间又打回来了。   前段时间他看到傅榆就绕道走,憋屈到了极点。   本来这件事确实应该就这么算了,可上回沈庄的生日宴上,赵洛海看到宁姝后,心里的念头重新动了起来。尤其是他看到宁姝对御怜那么好。   只要一想到对方把自己打得在地上求饶,赵洛海心里就是一阵恨意。他就是要当着御怜的面,让他看看宁姝狼狈的样子。   而且,御怜长得比他之前看上的人带劲多了,玩起来也一定更有意思。到时候他大可以趁虚而入,赵洛海并不觉得自己比宁姝差到哪里。   上回他就已经让人调查过御怜的信息了,眼下看着御怜,就如看待囊中之物。   说赵洛海聪明,他的确是聪明,知道事先观察宁姝每天会去哪里,走哪条路,而后才开始行动。   要说他蠢,也是蠢得可以,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报复回来。或许是觉得上一回宁姝没有动用家里的权势,这回同样可以全身而退。   可他的算盘注定是要打空的,不说其它,就说他故意把御怜叫过来,陷进危险这一点,就已经触及到了宁姝的底线。   再有,御怜刚才那通信息是报警信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过十五分钟警察就会过来了。   赵洛海在笑着,御怜不知怎么,也笑了起来,并且还在一步一步往巷子深处走去。举止优雅,好像他们所在的地方也变成了某个宴会厅。   这让赵洛海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后面宁姝已经被几个人控制住了,赵洛海在御怜走到身边的时候,忽然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把刀。   刀口锋利,要是刺到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可御怜却仿佛没看见般,依旧朝前走着,那温柔的笑容在夜色中无端叫人感到心惊胆寒。   “站住,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把这把刀划到宁姝脸上去。”   “是吗?”   御怜像是被威胁到了,脚步也停了下来,可下一刻,谁也没有看清那把刀究竟是怎么从赵洛海的手里到了御怜的手里。   接着,在几个人愣神间,就将赵洛海逼到了墙角边。   啪嗒,啪嗒。   有什么东西滴到了地上,传来一股血腥味。是御怜的手被刀口割裂开来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正从他的手上落下,可他却像是没有感觉似的,冰冷的眼睛一直盯着赵洛海。   别人或许没有看见,但赵洛海却清楚地知道那把刀究竟是怎么从他手里被夺走的。   他原本看御怜长得好看,起了三分的意,现在却觉得对方可怕非常。刚才御怜动手的时候,他下意识就将刀对准了对方,可御怜连躲都没有躲,像个疯子一样,毫无技巧,徒手将那把刀抓住了。   “你、你……”   “你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很恶心,还有,谁准你动他的?”   御怜将刀尖对准了赵洛海的脖子,他的笑声在安静的巷内显得惊悚无比,一贯的温柔终于被敛在下面的凌厉刺穿,浮出表面,戾气十足,如同恶鬼,让人心惊。   手起刀落。   “御怜——”   抓宁姝的几个人原本就是赵洛海临时花钱雇来的,看到对方被御怜逼到墙角的时候,互相看了一眼,打算就此走掉。   宁姝趁机挣脱了束缚,将靠近自己的三个人踢倒在地。在御怜的刀口碰到赵洛海的动脉时,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宁姝用的力气很大,可赵洛海的脖子还是被割破了一点,流出了血。   对方立即就被吓得瘫软在地,不复刚才的嚣张。   他们都感觉出来了,如果不是宁姝及时叫住了御怜,那么……他是真的想杀了他。   “都不许跑,警察来了!”   突然,巷口处传来了一道声音,将另外想要逃走的四个人堵在了那里,双方很快打了起来。   御怜听到了,他还听出声音的主人是班上热心的学委——吴烟。只是他并没有看过去,瞳孔微转,落到宁姝身上。   他手掌的伤口还在往外滴血,痛意让人的神经异常亢奋,同时,也让人的愤怒达到巅峰。宁姝不仅是被打伤了胳膊,来之前,他的一条腿也被打了,刚才冲过来的时候,很明显瘸的。   “宁姝,我受伤了。”   “刀把我的手划破了,很疼。”   御怜知道,宁姝不想自己因为他而拿刀,做出犯罪的事情。可他从来都不是绝对纯洁,他的心是黑色的。   所以他故意说这样的话,每个字都拿捏住了宁姝的弱点,叫对方的心感觉到一阵揪起来的痛意。   果不其然,宁姝松开了手,可随即,对方又握得更紧起来。   “我来。”   宁姝并不是滥好心,他只是不希望御怜因为自己染上一点不好。在听到御怜的话时,他陡然意识到手心感觉到的濡湿是血,那一刻他心底的愤怒强烈到无以复加。   拿刀对付人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要做,由他来就行了。   赵洛海在御怜和宁姝说话的时候,想找机会把刀重新抢回来,然后再狠狠教训两个人。   宁姝见状,来不及把刀从御怜的手里拿过来,直接就带着他的手,用刀子将赵洛海的胳膊划伤了。宁姝从来就不是好惹的,这回是他没有防备,加上赵洛海带来的人又很多,所以才着了道。单独比划起来,十个赵洛海也不是他的对手。   想到御怜的手被划伤了,宁姝双眼发狠,用力地踢了赵洛海一脚。紧接着,那把刀直接扎穿了他的大腿。   巷内顿时发出一阵嚎叫,与其同时,警车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巷口的打斗停止,急促的脚步声朝里跑来。   “御怜,警、警察来了。”   吴烟气喘吁吁,身上的衣服在打斗中破了不少,好在并没有受什么伤。他的话更像是通风报信,在告诉御怜赶紧收手。   “学长,他们做了坏事,可以交给警察处理,我也会告诉爸爸妈妈,让他们请律师。”   “我们把刀放下吧。”   宁姝看起来非常紧张,像是生怕一不注意,那把扎进赵洛海大腿的刀子就要被他重新拔|出来,而后放到对方的脖子上。   御怜带着血的手碰了一下对方的脸,痛感让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吓到了?”   他身上可怖的戾气在放开手的那瞬间就消失殆尽,方才比夜色还要浓稠几分的危险也随之不见。   宁姝摇头,他感觉到了御怜的手伤得有多厉害,碰都不敢碰,看上去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学长,你受伤了。”   “不是很严重。”   御怜并不在意,说话间,警察已经走到了这边,跟警车同时到达的还有救护车。   他之前编辑的两条信息,一条是报警,一条是叫救护车,看来都用上了。   “受伤了?御怜,你哪里受伤了,要不要紧?”   从说完刚才那句话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吴烟突然开口,皱着眉看向御怜。   “我最近这段时间都在兼职,今天恰巧有事,所以回来晚了些,刚好看到你往这边巷子里走过来,担心你会出事就跟了上来,没想到……救护车来了,你们俩赶快上去吧,我先跟警察说明一下情况。”   “回头我跟学校也报备一下,让他们晚上加强点巡查,省得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吴烟在发现赵洛海等人后,躲在巷口也报警了,不过当他报出地址,警察那边回复说已经有派人到这边来了。   他平时很低调,除了为人热心这点外,班上的同学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背景。不过能说出让学校加强巡查,以及跟校长同样的姓,必定不简单。   不过这些跟御怜无关,他谢过了吴烟,跟警察打好招呼后,就带着宁姝一起上了救护车。   当然,赵洛海由于受了伤,同样被抬了上去。   “吴学长,你要不要也一起上来救护车,等会去医院检查一下。”   宁姝还记得刚才吴烟在巷口跟其余几个人打了一架,御怜正在被医生处理手上的伤。因为刀是径直朝他的方向过来的,徒手接过来,划出来的口子非常深。   听到宁姝的话后,他也一起让吴烟上来了救护车。   这是一起恶性伤人事件,宁姝在到了医院后,直接就打电话给了爸妈。听说他跟御怜都受伤了,后者还伤了手,宁锦淮和沈庄连忙赶了过来。   他们来了不久,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接了过去。看到两个孩子伤得都很严重,夫妻两个忍着怒气,让他们先在医院里休息一晚,而后又出去各自打了不少电话。   “学长,你之前是真的想要……”   两个人的伤都已经初步处理好了,现在正待在病房里。   御怜知道宁姝没有问出的话是什么,他坐在对方的床沿上,正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替宁姝脸上擦药。   “只是要吓唬他,就算你没有拦住我,他也不会死。”   御怜就算再生气,也仍然保有理智,他不会真的对赵洛海怎么样。不过,如果单纯是他动手的话,赵洛海应该到明天都不能站起来。   医学生有的是办法,可以让对方受伤且不致命,控制在合理的自卫程度内。   “那,你是不是生气了?”   御怜看到宁姝问话的时候,眼中的爱意和小心翼翼,怪可怜的。他捻着棉签,故意擦得重了一下,让对方痛得皱住眉。   “没有。”嘴角带了浅浅的笑意。   等替宁姝脸上全部涂好药后,御怜才倾身亲了一下他,那双烟灰色的眼眸中倒映出来的身影清澈又温柔。   “你是我的男朋友,我生气他们伤害你,是应该的,知道了吗?”   “可是你刚才说你没生气。”   “嗯,没生你的气,生他们的气。”   不仅因为宁姝是他的,更因为宁姝是他喜欢、在意的人,所以才会生气。这份明晃晃,彻底表现出来的偏爱叫人心底发酸,发涨,也给人以莫大的勇气。   御怜看出来宁姝想要说什么,跟上一次两人散步时对方表现出来的分神有关,他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学长,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宁姝紧张的时候总会有许多无意识的小动作,“你……是不是准备去F国当交换生?”   “什么时候知道的?”   室内沉默了半晌,才听到宁姝说:“上周,我打扫书房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你放在书桌上的资料。”   他的脸上又出现了跟那天晚上一模一样的,说不出来的难过,还有更多的小心翼翼。   “我会很努力的,现在我的成绩一直都是前几名。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你别……别丢下我,别不要我。”   原本以宁姝的性格,发现御怜要去F国是会直接问的。可经过了之前的事,他的心里一直都很害怕,尤其是御怜的父母突然出现,让对方跟他断了的那回。   那是他第一次明确地意识到,自己是半途闯进御怜世界的人。只要对方想,随时随地都可以离开自己。   所以发现那份资料的时候,宁姝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问御怜,不知道会得到一个怎样的回答。   御怜摸了摸宁姝的脑袋,“这就是你前段时间老是出神的原因?”   “嗯。”   “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从很久以前我就计划好了,你的出现虽然是个意外,但从我答应跟你交往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把你归为计划的一部分。”   既然宁姝已经是他的男朋友,那么自然是他到哪里,对方也应该到哪里。他一早就决定会带着宁姝一起去F国,所以,才会要求宁姝提高成绩。   只有在打算跟宁姝分手时,御怜才放弃过这个计划。   “管理系也是同样的要求吗?”   那天御怜在教务处问完本专业的情况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又问了宁姝所在的专业情况。   “差不多,不过管理系的名额很少。”   “只是想把一切资料都准备妥当再告诉你,如果到时候你不愿意出国的话,也可以经常来看我。”   御怜正在查F国哪所大学的管理专业最好,他目前锁定了三所,因为最近太忙了,所以还没有细致排查过。   “我以为……”   “以为我会丢下你一个人?”   御怜知道,宁姝这样认为,不是不相信他,而是不相信自己。不论是宁姝先前的行为,还是刚才说的话,都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他知道父母来的那天势必会对宁姝产生影响,之所以选择那天下午跟对方做,其实也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消除宁姝心底潜藏的不安。可没想到并没有效果,以至于这样小的事情,都要让宁姝害怕不安。   “我好像教了你很多东西,但还没有教会你,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应该要将自己放到卑微的位置,也不应该在喜欢的人面前过于患得患失,忘掉自身的闪光处。”   “一份好的感情,是应该会帮助双方共同成长。”   “当初我之所以另外修化学,一是因为学有余力,想反抗父母;二是我深切地知道,自己并无怜悯之心,和那些一心为医的人不同。但是你让我感受到了柔软,教会了我如何真诚地去爱人。或许,我可以试一试去一心一意地学医,走上从前没有设想过的一条道路。”   “宁姝,”御怜把宁姝的手按到了自己的心脏处,“正常情况下,人类的心脏每分钟会跳60~100下,受生理、药物、疾病的影响,数值会产生不同的波动。①”   “我生理正常,没有服用任何药物,也没有任何疾病。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它会比平时跳得更快,更激烈。”   “所以,怕什么呢?我同样在爱着你。”   大概是御怜所给出来的爱太过于真诚与蛊惑,以至于宁姝问出了心底最害怕的那个问题。   “如果那个时候,向你告白的是另一个符合要求的男生,你会选择他吗?”   另一个不是宁姝的男生,出现在榕树底下,腼腆又大胆地向他告白,赤诚一片地跟在他的身后,他会答应吗?   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有太多不可预测的影响因素,御怜并不知道,如果真的有那种情况出现,自己究竟会不会答应。   “或许会,也或许不会。”   “但时间不可逆转,在不能确定的假设里,我的感情和选择都是未知的,可在确定的现实里,在这条时间线上,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在他们已经发生的过去里,有且仅有宁姝会出现在榕树底下,会从很久以前跟他产生渊源,会从高中开始就默默地暗恋他。   “我的眼里只有你,我了解你的所有,你的好坏也只能由我来占领。”   “所以同样的,你也只能看着我。如果做不到,我会毁了你周围所有的关系,让你只能被我的爱意紧紧缠绕,直到窒息。”   听上去毫无唯一性且过分惊悚的回答,却坚定地告诉了宁姝答案。在这个时空,在这个世界上,御怜只会爱宁姝。   他的腔调那样柔和,又是那样滚烫,心脏随着每一句话怦然跳动,像在无声验证。   宁姝听懂了御怜的话,忍了一晚上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沿着下巴尖落到了被子上,洇湿了一小片。   “我也,只爱你一个人,永远都只爱你一个人。”   “脸上才擦了药,再哭就全都掉了。”   “我……高兴。”   御怜拿过餐巾纸,将宁姝下巴上的眼泪擦干净。   “我也高兴。”   “可惜荔枝全部都掉了,买的时候我吃了一颗,可甜了。”   “等我们养好伤再去看看,说不定他们还在摆摊。”   “好。学长,你的手还痛不痛啊?”   “有点。”   “那我帮你吹一下。”   “又不是烧伤了,吹有什么用?”   “那我给你讲故事……”   “好……”   房间里面,小情侣贴在一起低声说着话,两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正想进去看看的夫妻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没有打开门。   宁锦淮:“走吧,先去处理一下这件事,明天再来看儿子和小鱼。”   “回头我让人炖点骨头汤给他们两个送来。”   -   赵洛海伤人事件很快就在盛北大学传遍了,御怜跟宁姝先后请假,大家就算想不知道都难。   吴烟在医院检查了一遍,家里人也是当天晚上就来了。吴家虽然不像宁家,可也是书香门第,满门清流,在圈子里面同样有话语权。   赵家一下子得罪了他们,前脚才知道赵洛海进医院了,还没想明白因为什么,后脚就直接塌了。   至于赵洛海,宁家有一个律师团队招呼。一个人总归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的。   宁锦淮和沈庄没有让御怜两个人过多参与这件事,不管他们多大年纪,在父母眼中始终都是小孩子。   小孩子只要快快乐乐的就好,烦恼的事情都有他们在。不过夫妻两个人也并没有隐瞒他们是怎么对付赵家的。   眨眼间,半个月就过去了。这半个月内,学校里没有御怜跟宁姝两个人,连论坛都好像过分清净了许多。   御怜回到班上,殷眠三个人还拿出沾了水的柳枝在他身上打了两下。   “除晦气,驱邪免灾。”   三个人煞有其事,御怜并没有躲开,由着几个人把自己的衣服弄湿了些。   “好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不知道大家这段时间多关心你。”殷眠依次收好刘子明和冯秋义手上的柳枝,“就连别的系的人都专门跑到我们寝室。”   他们不知道御怜的联系方式,就采用迂回战术找到殷眠三个人,希望可以代为传达关心。而且每个人来的时候都带了东西,自从御怜搬走以后,他们寝室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拥挤了。   其实不说别人,三个人知道消息去医院看望御怜,得知对方的手受了那么严重的伤时,都吓了一跳。要知道,不管御怜将来到底会选择什么职业,他的手都是非常重要的。   因此在对付赵家的过程中,不单有宁家和吴家,御怜和宁姝各自的朋友也在其中掺了力。   “我不在的时候还要多谢你们帮我做了笔记。”   “客气什么,大家都是兄弟。”   “对了,听说你要去F国,是真的吗?”   御怜要当交换生的消息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保密的事情,所以殷眠问到的时候,他也没有隐瞒。   “是真的。”   “那你去了F国,宁姝呢?”   “也一起去。”   “好家伙,了不起啊御哥。”   当初御怜跟宁姝在一起,三个人都没有想到,他们会走这么远。殷眠、刘子明、冯秋义去医院的时候,刚好碰到宁锦淮和沈庄,知道两个人都已经见过家长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来肯定会结婚。   这回再见到御怜,大家都觉得他变化了许多。并不是外表上,而是整个给人的感觉松弛了不少。   他们平时不说,可也能感觉得出来,以前的御怜将自己逼得太过,随时随地都像一根紧绷的弦。现在这样,倒是让人放心了许多。   “大概什么时候走?到时候咱们给你举行一个欢送会。”   “加我一个加我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一旁听着的其他同学突然举手道。   这么一打岔,到最后就变成了等御怜走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来参加。   医学系那边也是同样的想法,吴烟跟他们沟通了一下,打算等元旦的时候,两边一起举办。   “宁姝学弟要来吗?”吴烟突然想起还有宁姝那边,反正都要办欢送会,不如一起办了。   “应该会来,我到时候问他一下。”   盛北大学的休息角处,两人已经好久没有来这里了。   “你们也要办欢送会吗?”宁姝今天刚刚回到班上,同样有人说起御怜要去F国的事,得知他到时候也一起去,班上的同学也说要举行欢送会。   “这样的话,不如三个班一起,人多也热闹一点。”   “吴烟已经在联系礼堂那边了,说是元旦那天晚上举办。”   “那我等会跟班长说一声,让他们之间联系一下。”   “嗯……”   “御怜,宁姝,你们都在这里啊。”   说话之间,突然有个人走了过来,正是周单。他妈妈还没有回来,所以白天经常就在盛北大学的图书馆上网课,上累了就出来逛逛。   “宁姝,不好意思啊,上次我说话没过大脑,你别放在心上。”   “上次?”御怜看向宁姝。   说起宁姝跟周单的见面,还要追溯到半个多月前,御怜书桌上的资料被宁姝发现后。   他那时正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不经意间就跟在学校乱逛的周单碰到了。偏偏对方又是个不动脑筋的,直接就把自己在教务处看到御怜的事情说了出来,还问宁姝是不是要跟过去,如果他们要分手的话,之后能不能考虑一下他。   周单正口若悬河,冷不丁地就被出来找他的周环悦拧住了耳朵。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个大情种?跑来这里胡说八道什么,人家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环悦觉得自家表弟是典型的只长个子不长脑子,没看宁姝脸色这么差劲,还在这里说什么分手的话,简直是添乱。   他教训完了周单,看向宁姝的时候皱了眉头。   “哎,宁姝,你不会真的觉得御怜是那种一出国就要跟你分手的人吧?”   周环悦不知道怎么安慰人,说出口的话显得硬邦邦的。   “反正你跟御怜好好在一起就行了,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   说完,不等宁姝回答,周环悦就冷着脸把周单带走了,路上还能看到他戳了好几下周单的脑袋。   “等小姨回来,让她给你关上一个月禁闭!”   其实宁姝脸色差劲跟周单说的话无关,同样的,他也没有因为对方的话产生动摇。爱不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宁姝能看到,也能感觉到。   就像御怜喜欢逗他玩,可他知道他不能吃辣的,就从来没有在这方面真的为难过他。两人之间闹得再凶,御怜也没有让他受过伤。   宁姝那时候只是被不安控摄住了。   “总之上次是我的不对,我是来向你道歉的,对不起。”   “听说你们要一起出国,希望你们长长久久。”   “我们知道了。”   御怜已经听宁姝小声说完了来龙去脉,朝周单颔了颔首。在对方走了以后,他捏着宁姝的手,眼神之中带出一些熟悉的危险感来。   “宁姝。”他温柔的嗓调却叫得宁姝莫名想要发抖,“现在还不安吗?”   “没有了。”   “那么,我们该上新的课程了。”   “什、什么课程?”   “你很快就会知道。”   新的课程,又可以叫新的惩罚。   半个月前的时候,御怜能感觉得出来宁姝有心事。与之相对应的,就是对方黏着他的程度直线上升,就连白天发的信息也是从前的好几倍。   原本他是打算问的,但看宁姝转移话题想要隐瞒的样子,御怜又改变了主意。敢有秘密不听话的小兔子,都应该要好好教育。   即使他现在已经全部知道,小兔子的秘密都是关于自己,也仍然没有改变主意。   不过御怜说的很快,实际上足足过了两个多月。   元旦当晚,在吴烟和两个班班干的组织下,礼堂举行了异常热闹的欢送会。当天有空的同学都来了,不仅如此,那些不是御怜和宁姝同班的同学,听闻这个消息,也一起来凑了个热闹,因此不知不觉,这场欢送会发展到最后,成了大联欢。   御怜提前打过招呼,让他们不用送礼物,除了蛋糕酒水和现场的布置以外,基本上大家都没有花钱。礼堂是吴烟联系人以后使用的,元旦当晚很多人都回家了,空着也是空着。   跳过开场舞,切过蛋糕以后,大家各自都跟御怜和宁姝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玩起来了。   吴烟敬了御怜一杯酒,“他们那边好像在玩游戏,你要去吗?”   “不用了,你们玩吧。”   喝的酒跟之前宁姝喂给他的相比,尽管口味温和一些,但后劲却很大,御怜只饮了一小口。   “那好吧,我先过去了。对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吴烟往另外的方向走去,他手里的酒杯已经饮空了。盛北大学每年元旦都会专门放半个小时的烟花,烟花在窗外绽放的时候,吴烟突然回了头。   御怜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他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了。吴烟知道为什么,刚才宁姝替他挡了不少酒,而后头有点晕,去了卫生间还没回来。   人群当中,吴烟微微一笑,重新回过了头。   “唉,你们都在玩什么,带我一个。”   盛北大学有两个礼堂,一大一小,御怜所在的是大礼堂,因此里面的房间也特别多。七拐八绕,如果不熟悉的话,很容易在里面迷路。   他的确是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可在即将到达的时候,又突然拐了个弯。沿着一条过分安静的走廊没走多久,一扇门从里面打了开来,御怜被宁姝拉了进去。   酒味顺着宁姝的拥抱而来,同他身上的茉莉花香共同发酵。   “学长,我、我想上厕所。”   “想上厕所应该去卫生间,找我来做什么?”   御怜手机上的最新一条信息,就是宁姝发来的。   他明知故问,让宁姝本就因为喝了酒而发红的脸更不得了了。   “会掉……”   “什么会掉?”御怜的手碰到了什么,“是这个吗?”   宁姝没有用香水,而是另一个地方,用了茉莉花味道的。   此刻在御怜的提问中,香味竟越发多了。   “……是。”   “可是我们的课程还没有上,要怎么办呢?”御怜分外苦恼的样子,抬起宁姝的下巴,将人吻了吻,接着用不容反驳的口吻告诉他,“个人的事情怎么能排在正事之前,所以要先上课,再去做别的事情。”   御怜将房间门锁上,带着宁姝去了窗边。礼堂的玻璃都是单面的,只有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不能看到里面。   此刻外面正放着烟花,烟花于夜色中汇成耀眼的一片。可宁姝的视线却模糊非常,眼眶中也满是水雾。   要掉的东西被御怜拿出来了。   “嘘,不能发出声音哦。”走廊外非常安静,如果里面有任何声音的话,都会被发现。   隔绝人声的屋内,宁姝心跳如雷,只听御怜的声音响在耳边。   他的手扶在窗台上,渐渐地,视线看清楚了两人映在玻璃上的倒影。   御怜将手覆在了宁姝的手上,同他十指紧扣。看着玻璃上两人此刻的模样,低声在宁姝耳边说了句话。   这句话让宁姝眼里的泪水掉得更大颗。   “背给我听。”   “记住,不准错一个字,不然就重修。”   砰——   又一朵烟花炸开,光亮映出御怜此刻艳红的脸庞,还有那张美丽面孔上,少有的色态。   宁姝写在手机里的那些日记,御怜都看过了。他记得对方曾经写过一句话,“请如,请如雪崩来爱我。”   这句话是由《梦魇》最后一句演化而来,御怜让宁姝背的就是这首诗。   “他……唔……”   “嗯,怎么了?”御怜托住宁姝的下巴,还要恶人先告状,“要专心一点才行啊。”   他看着宁姝艰难地重新组织好了语言,可一句话往往要被打断好几回。   “他用一对翅膀标出恶梦呜咽和结束的位置。   没有号哭,   也没有包扎他裸露而带着鞭痕的手臂。   ……   格鲁吉亚教堂的栅栏庇护着越界的石板。   ……   那个庞然大物却没有听见   高加索因悲伤而白了头。   ……   在离窗一步之遥的地方,   他掸去斗蓬上的毛发;   他指着冰峰起誓:   ‘睡吧亲爱的,我必如雪崩再来。’”②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御怜却残忍地阻止了宁姝。   对方想要不可得,只得不住地想亲他。   礼堂大厅,刘子明发现御怜和宁姝已经离开很久了,还问了冯秋义有没有见到他们。   “好像去洗手间了,宁姝刚才喝多了。”   说完,几个人也没有多在意,跟新认识的几个朋友玩起了猜拳。   而房间内,御怜在亲完宁姝后,慢条斯理地拿出了一条干净的手帕。他将手帕放到了宁姝的身上。   “这里是公共场合,不能|弄|脏|了。”   这样意有所指的一句话,几乎刚放好,手帕就随之摆了几下。很轻,很弱。   烟花已经接近尾声了,可他们的三十秒还在存续间。宁姝头上汗意涔涔,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戒指。   “等我们毕业,就结婚好不好?”靡欲又浪漫的一幕。   “求婚?”   “嗯。”   “求婚要单膝下跪的。”   御怜促狭一笑,分明以宁姝现在的样子,根本就跪不下去。对方整个人都被他牢牢控着。   最后一朵烟花绽放开来的时候,宁姝依赖地同他贴了贴脸颊,又亲了好几下他的嘴巴。   “学长答应我。”   御怜回亲了对方,好一会儿,才伸出手。   “替我戴上。”   戒指的大小刚刚好,睡梦中,宁姝已经偷偷测量过许多回。   这是他找设计师专门定制的,送给御怜的东西,从来都是独一无二。戒指并不素,无论是设计还是模样,都是精美又华丽,十分衬御怜的手。   “妈妈说,等我求婚成功了,就给我们办一场订婚宴。”   “嗯。”   “学长,我们在里面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了。”   “所以呢?”   “所、所以我们应该要出去了。”   小兔子顾左右而言其它,就是想要达到最开始的目的,再待下去,他肯定要忍不住了。房间里连地毯都没有铺,等会要是……地板上肯定一清二楚。   “课上完了,你说的,只有半个小时。”   真是可怜得要命。   可御怜丝毫都没有心软,反而还拿出了一张卡片。是他生日的时候,宁姝送给他,不管何时何地,都可以让对方完成一件事的任务卡。   “我现在要兑现一张,继续上课。”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先处理一些小事。”   拿出来搁在一旁的东西又被重新放了回去,接着,御怜抱着宁姝出去了一会儿。   路上没有碰到别的人,很快,他们又回来了房间。   音乐声偶尔会传到这边,御怜时常会跟宁姝轻声说着话。   “不准夹。”   ……   也会有正常对话的时候。   “学长,你以后要去F国留学吗?”   “先去那边看看,如果合适的话就留学。”   窗外已经不再放烟花了,但他们心中的烟花却始终未曾结束。   交往以后,看上去矜重疏淡的人,总会一脸温柔,向宁姝施以各种强势而不容反驳的命令。只有他知道,对方在那副圣洁无垢,高不可攀的皮相下——   俱是禁欲颠覆。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全部完结啦,下一章开始更番外~   ①来源百度   ②帕斯捷尔纳克 (Pasternak):《梦魇》   贴两个预收:   ★《没关系,我更渣》→不知道后期会不会改名,大致是一个以渣制渣的故事,主剧情,不出意外是下本要开的   ①真假少爷   连厌是流落在外的豪门真少爷,被认回后,本是跟他订下娃娃亲的楚卿心中却只有假少爷。   他将他视如污泥,并当众警告他,不要痴心妄想。   人前,连厌软绵如羔羊,不管楚卿如何高傲冷厉,也还是笨拙地跟在他身边。   人人都以为他爱惨了对方。   人后,连厌轻佻地捏着对方的下巴,语气甜蜜却如利刃。   “记住,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张脸,没了它,你就什么都不是。”   ②继弟的报复   魏郁最恨的就是自己的父亲娶了那个女人,所以他将所有的仇恨都倾注在了女人唯一的儿子身上。   他引他步步沦陷,将他拉入泥淖,令他永无翻身之地。   人前,连厌包容善良,是个无可挑剔的温柔哥哥。   人后,连厌轻轻眨眼,勾唇漫笑,似情人暧昧低喃:“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蠢货啊。”   ③ABO   因为无法违背的结合热,让不愿意接受家族安排的强A锁定上了一名怯懦自卑、平平无奇的Omega。   不管他对连厌做什么,对方都不敢反抗。也只有他知道,Omega哭起来的时候,黑框眼镜底下的那张脸究竟有多艳丽绝色。   人前,连厌胆小怕事,柔弱如菟丝。   人后,连厌看着跪在地上,脆弱难当,苦苦哀求抚慰的强A,天真的表情要多残忍就有多残忍:“可是,我完全不爱你啊。”   ④他的忠犬   前世,秦家小少爷秦湘是凤家家主的忠犬。他爱他,为他肝脑涂地,甚至不惜背刺待他如亲弟的世交好友。   这辈子,一切从头开始。   人前,连厌依旧疼他,照顾他。   人后,连厌在秦湘最依赖自己的时候,同时恢复了他和凤家家主的记忆:“糟糕,你好像离不开我了呢。背着凤家家主跟我见面,是不是很刺激啊。”   【他们的爱污劣、混浊,不堪。】   连厌猩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真是美味啊。   渣男:对不起,我很渣   连厌:没关系,我更渣   ★《拯救那个小可怜》→喜欢甜甜恋爱可以入手嗷   林然每一世都是作为背景板的存在。   他在篇幅宏伟的作品中只有寥寥数笔,负责烘托主角受的伟光正,或是早死,或是饱受折磨。   即使丢进人群中,也是灰扑扑一团。   顾亥从无数人当中看到了他。   为他拨开人群。   将他捡起来洗干净身上的肮脏。   再亲手为他镀上金光。   ①留学归来的大少爷×小哑巴书童   ②有许多触手的大妖怪×因为是双性自小被歧视的自厌公子   ③豪门养子×被当成女孩子养大失去人格的豪门真少爷   ④风流俊美太子殿下×惨遭虐待毁容奴侍   ……   蔫儿坏攻×又乖又软小可爱   点击专栏可获得更多预收[可爱捧脸] 第1卷 一些番外 第51章 番外 正式订婚   大三下学期, 御怜和宁姝一起去了F国当交换生。寒假的时候,两家人就已经给他们办了一场非常隆重的订婚仪式。   当然,在此之前, 双方还要正式地去对方家里拜访一次,而后两家家长约个时间一起吃顿饭。御怜这边还好,他上次已经去过宁家一回了, 在赵洛海的事情后,宁锦淮和沈庄又邀请他到家里去过几次, 因此紧张程度比宁姝小很多。   但也不能说没有,相较于上回,这次的意义要更重要。   临近春节, 街上的行人都变少了许多。宁家的客厅却是十分热闹,许多都是上次在生日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宁姝拉着御怜挨个介绍,那股高兴劲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有他在,御怜这趟拜访十分顺利。   临走之前, 御怜还发现了宁姝的日记本。   x月x日,晴。   御怜今天早上来得有点晚,我在他的校门口等了五分钟才看到人。   ——那天早上他是因为有点感冒,所以起床比平时晚了。御怜回忆了一下,那也是他为数不多的一次跟计划不符。   x月x日, 小雨。   御怜的伞也是黑色的,走在雨里的时候, 我很想跟上去,但又怕被发现。想变成他的伞。   x月x日, 天气很好。   今天看到御怜三次, 好幸福。   x月x日, 雪。   好像亲亲御怜, 想亲想亲想亲……   想变成他的贴身衣服,想闻闻他的味道。   看到一半的时候,宁姝就进来了,被御怜看到曾经自己对他暗中的喜欢和痴迷,顿时羞窘地想要将日记拿回来。可手都伸出去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碰到,只是软绵绵地说:“学长不要看了。”   “为什么不要看?”   日记里面记录的全都是跟他有关的事情,还有宁姝对他的感情,暗恋远比想象当中更加艰难,也更加心酸。而宁姝对他的爱,也远比他当初说出来的要重。   “你喜欢我,为我做了很多事情,就要告诉我,让我知道你为我的付出,让我心疼。”   “可是我不想你心疼,我只想你高高兴兴的。”   “宁姝,如果当初你没有跟我在一起,我也没有选择你的话,你要怎么做?”   御怜问出了一个跟宁姝在医院里很相似的问题,他们的命运在宁姝走到他面前,提出成为朋友,却被他直接答应交往的那一刻,就走向了另一个跟原本截然不同的拐点。   “那我就远远地看着你。”   在宁姝心中,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在御怜遗落那枚水晶吊坠的时候叫住对方,跟对方成为朋友。尤其是得知御怜一直被父母要求,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绝对优秀后。   即使他们成为了朋友,宁姝也很有可能没办法帮到御怜什么,但至少他能够陪在御怜身边。   “可是那样,或许我们就永远不能在一起了。”   “我心里面,你最重要。”所以就算不能在一起,也没关系,“而且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既然如此,日记就带回家,等下次小姝再念给我听吧。”   御怜斯文恶魔地将日记本装进了大衣口袋里,有意将宁姝说话的重点落在了前面那句。最后还又捏着宁姝的下巴,很是耐心地教育着对方:“还有,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的话,你应该要用尽所有手段,拿出教训别人时候的架势,把我抢到你身边。”   “然后,占有我。”   他的每一次教导都足够让宁姝心悸不已,仿佛第一次面对御怜给予的亲密那样,无措又兴奋。   当天晚上,大魔王满足了小兔子在日记上的很多心愿。想亲他,想变成他的衣服,想闻他的味道……   -   隔天,是宁姝要去御家正式拜访的日子。路上他不止一次地整理了身上穿的衣服,在宁姝第三十二次侧身想要问御怜“我这样穿爷爷奶奶会喜欢吗”,并且脖子上的领结都快被他调整得将那块皮肤磨红了时,御怜伸手将他整个人按回到座位上,同时又将那条领结挑开了不少。   今天宁姝穿的这套衣服仍然是御怜选的,休闲里面透着些富贵气,很适合对方,骄纵却又不跋扈。然而在将领结挑开以后,宁姝的骄奢之气中又掺了份靡色,薄薄的,如同敷在皮面上的胭脂,手指轻轻一捻,脂粉就要沾到指腹上来。   车内的挡板早就升起来了,御怜视线只落在对方的脖子上。他手指弯曲,以指背碰着那块被领结挨到的地方,慢慢开口:“爷爷奶奶不是保守的人,之前你们在视频里也见过很多次面了,就算你今天只穿了一件麻袋,他们也会喜欢你。”   “不过……”   “不过什么?”御怜的停顿让宁姝的心立刻为之一提。   “不过跟我同辈的可能比较难对付一点。”   尽管对于御家众人来说,御怜能够找到一个真心喜欢,并且让他高兴的人,都很为之欣慰,但就跟天底下所有的家庭一样,自个儿养的一朵娇花要被采走了,无论如何都是要好好“考验”一下采花人的。   长辈们自然不好明目张胆地来,但小辈们之间的胡闹就没关系了。大家都是同龄人,来往来往几招也正常。   御怜知道自家长辈们的心思,并且这次来的不单是父亲这边的亲戚,母亲那边也都来了,反而是他的父母,都没有出席。   据御琢说,爷爷在那件事后下了死命令,让夫妻两个人在没有达到他提出来的要求之前,这辈子都不准回来,也不准跟御家任何人联系,使用御家的身份。当初两个人是怎么要求御怜的,御老爷子现在就是怎么要求的他们,也让他们尝一尝当中滋味,甚至要更加苛刻。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御怜在亲戚之间,尤其是小辈当中实在是太过受欢迎。比他大的拿他当自家弟弟疼着,比他小的差不多从生下来就是听着御怜的故事长大的,对他十分仰慕崇敬。   得知御怜今天要带着宁姝回老宅,大家一窝蜂地全都来了,就是想看看宁姝到底怎么样。   “那怎……”么办?   宁姝话还没有问出来,脖子就被御怜咬了一口,疼得他条件反射地将头往后仰。   不过他心中的担忧与忐忑,倒是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御怜的头发是宁姝打理的,长发全部梳到了脑后,一丝不苟,漂亮的面容全部展露出来。慢条斯理当中,做的是这样的事,看上去又是那样端庄不可侵,圣洁无垢,仿佛任何人对他产生什么企图,都应受到神罚。   可宁姝的背都要完全贴到靠椅面上了。   御怜忽而抬起眼,分明没有说话,温柔的目光却使得对方已经涌到喉咙边的声音全部消散。   “进步了,知道不能在外面随便发出声音。”御怜好看的眼睛里满是夸奖,但随即神情又是一变,苦恼生气的,“不过上个礼拜才帮你回忆过的话,怎么又忘了?”   要说上个礼拜,也不能完全怪宁姝。   谁让他又被御怜五花大绑,偏偏又一刻不能放松,他也只是本能行事。   为了这个,御怜给他重复了一遍交往第一天就说过的要求——除了他以外,不能让任何人在宁姝身上留下痕迹。并且不断地,不断地让对方记住。   他要让宁姝克服本能,还要让宁姝练就出另一种远超现在的本能。   “看来还是记得不够牢固。”   说着,领结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直接就从宁姝的脖子上到了御怜的手里。   领结跟御怜身上的衣服是配套的,现在被他拿在手里,看上去也没有不和谐。   只是他的所作所为就非常过分了。   痛,还有别的。   大脑的联想从来就是非常厉害的,御怜早就让宁姝熟悉了,所以两者轻而易举就能画上等号。可这种等号在没有赋予彻底之前,只是浅浅的等号。让人想飘,又不能真的飘。   “学长……”   “嗯?”御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手覆在宁姝的后颈上,将对方从旁边揽到了自己的怀中,从刚才的咬,变成了莫名的吻,让人应对无能。   “叫名字。”   “御、御怜。”   可可怜怜,结结巴巴。   宁姝大多数时候都喜欢叫御怜学长,少数时候叫宝宝,狠了才会喊名字。因此御怜每回在正常情况下让对方喊自己的名字,宁姝就会格外不好意思。   他这一喊,御怜似极喜欢地连吻都变得温柔起来,那点不足之处也被放过了。   御怜亲着怀里乖成一团的人,注意到外面的风景快要到御宅了,才将宁姝放开。   他们的嘴巴都红得厉害,还覆着一层水光。   “虽然会比较难对付,但有我陪着,他们不敢为难你。”   “而且我们小姝这么乖,还这么‘壕气’——”宁姝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份简单粗暴的礼物,因为许多人礼物不好选,所以最后干脆一视同仁,给他们一人定做了一块手掌大小,厚度为一点五厘米左右的金牌,纯金打造,相当保值,“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御怜同样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安抚宁姝,告诉对方不必紧张。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摘掉的领结重新给宁姝打好,完美地遮住了刚才那些齿痕与吻迹。不过经不起细看,要是有谁特别认真地盯着宁姝,只要对方动动脖子,就会发现端倪。   只剩下两三分钟的路程,御怜也就没有放开宁姝,仍旧将人面对面地揽着。   “如果紧张到说不了话的话,就跟我眨个眼睛,或者勾勾我的手,知道了吗?”   宁姝也不是没有过紧张到说不了话的时候,以防万一,御怜还是跟他提前打了招呼。   但他的话不知怎么,让宁姝的脸轰地就红了起来,要不是怕等会下车的时候衣服全部皱了,说不定人都已经往他身上彻底靠过去了。   饶是如此,宁姝还是像小狗一样皱了皱鼻子。   “不会说不了话的,又不是……”   又不是什么,宁姝没有说出来,因为他们已经到地方了。   御家人早就等着了,听到外面有车子的声音,长辈们和年纪大一点的同龄人还在屋里坐着,小孩子们却是已经好奇地跑了出来。等看到他们漂亮温柔的堂哥/表哥牵着另一个长得富贵逼人的男生出来时,都睁圆了葡萄一样可爱的眼睛。   除了金牌以外,宁姝知道家里还有不少小孩子,特意买了许多小零食。拿礼物的时候,宁姝就顺便给大家分掉了。   原本小孩子都拿御怜当做偶像,每回过来也争着要御怜陪自己。在听家里人说御怜要跟宁姝订婚,以后就跟对方是一家人的时候,不少小豆丁都没忍住哭得惨兮兮的,这回过来大家还约定好了,要“同仇敌忾”,谁都不先理宁姝。   谁知还没进门,这群小朋友就已经把约定忘掉脑后了,还跟在御怜和宁姝屁股后面,一会儿牵牵这个人的裤子,一会儿牵牵那个人的裤子。御怜跟宁姝两个人都拎了礼物,腾不出手,豆丁们个子又矮,只能牵到他们的裤子,还因为腿短,即使御怜和宁姝已经放慢了速度,走起路来还是很费力。看上去就像两个人身后跟了一群圆滚滚的小鸭子似的,十分可爱。   御怜说得不错,原本还正襟危坐的长辈跟同龄人在宁姝将礼物逐一送给大家后,都收敛了几分。尽管仍旧严肃,但也不至于让宁姝紧张得无法应对。   御家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一块金牌不算什么,可这么金牌加在一起就不是那么简单了。而且这上面还根据不同的人,刻上了他们的生肖以及本人的简笔画。   送给御爷爷御奶奶则是一盆金钱树,同样都是纯金打造的,奢华得几乎有些逼眼。除了这些礼物外,另有许多贵重的补品,听说御奶奶喜欢种东西,宁姝还特意搜罗了不少种子。   他们不是为了宁姝的阔绰改变态度,而是为了宁姝对御怜的心意。毕竟在对方来之前,大家就已经知道他的家世背景了。   两个人坐在沙发中间,面对着家中的长辈,他们问什么,宁姝就回答什么。期间宁姝非常自然地给御怜剥了个橘子,要不是大家在看着,说不定还顺手喂给了御怜。   御恬是心理医生,自然要比其他人更细心一点。她注意到了宁姝手微微抬起,又克制地收回来的动作,意识到这种事情平时肯定没少发生。心里啧了一声,端起面前的茶浅浅喝了一口,暗地里对御怜眨了眨眼睛,调侃了一下对方。   御怜面不红心不跳,还很有礼貌地跟姑姑点了点头,半分被调侃到的样子都没有。对于家人发现他跟宁姝之间的亲昵,御怜并没有任何觉得不好意思的地方。倒是御恬因为无意中看到宁姝领口内的痕迹,呛得咳嗽了起来。   她怎么没有看出来,小鱼表面上正正经经,不堕情|欲的样子,实际上却把人|弄|得这么厉害。   “怎么了?”   大哥御州看她咳得脸都红了,转过头问道。   御恬挥了挥手,表示刚才喝得太急,呛到了。   这边长辈们还在细细地跟两个人说话,那边同辈的堂哥堂姐则是瞪着桌子上排列整齐的金牌。   一个有些面生的表哥道:“我怎么不知道,小鱼对象这么有钱。”   他是发自内心的感慨,御琢则叹了一口早就叹过无数回的气。   “并且远比你想象得更有钱。”   宁家的版图大众能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有钱程度也远超想象。   于是大家又互相看了一眼,“所以我们还要考验吗?”   “考!当然要考,我们可不是那群小屁孩,直接就被零食收买了,金牌也不行!”   声音的主人非常地“富贵不能淫”。   “那怎么考验?”   “拉他喝酒?”   “不行啊,小鱼酒量不行,万一等会给他对象挡酒,喝多了身体难受。”   “那就江湖规矩。”   江湖规矩——打牌。   于是等长辈那边好不容易问完了,宁姝就又被一群人拉到了桌面上。御怜太聪明了,跟他打牌从来没有一个人能赢的,如果放在平时还好,但他们既然是有意考验宁姝,就不会让对方参与进来。   所以大堂姐御期发话,让御怜只能在一边看着,等会不准帮忙。   “行,不过马上就要开饭了,只能打几圈。”   御怜在宁姝身边坐下,看了眼手表道,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几个哥哥姐姐,有点像是在说,虽然是要考验,但也不要太欺负我的男朋友了。   在座的人都是看着御怜长大的,此刻颇有种自家孩子长大了向着外人的心酸。   御期“啪”地一声,打出了第一张牌。   一个小时后。   宁姝的脸上贴了几张纸条,不过他手边的钱却是比之前多了两倍,反观同桌的其他人,脸上的纸条只多不少。宁姝只在一开始不熟悉规则的时候输了几把,后面牌运相当不错。   最后一把,先前那位很“富贵不能淫”的表哥输得最多。御怜的大堂哥次之。   大家眼睁睁地看着宁姝又赢走一笔钱,顿时就放弃了再打下去的想法。   “赢了多少钱?”   御怜一只手撑在宁姝的椅背上,看着对方数钱的模样,眼中是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爱意。   “一千六。”   几个哥哥姐姐见了两人的模样,心里由衷地为御怜感到高兴。御期还把自己桌前剩下的钱也一起给宁姝了,说是凑个整。   一共两千,宁姝在数清楚了后,转头就全部给了御怜。   “给学长买裙子。”还悄悄在他耳朵边说道。   “辛苦我们小姝赚钱了。”   “不辛苦。”   宁姝转头的时候,那位表哥不经意间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痕迹。   “唉,你的脖……”   只是话还没有问出来,就被御琢一把捂住了嘴,然后拖着离开了。   “他说他肚子饿了,我带他去找点东西吃。”还找了个得体的借口。   宁姝并不知道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很容易被看到,御怜知道,却是不慌不忙,替对方把领口又整理了一下。而后依次将宁姝脸上的纸条摘掉,带着他去了卫生间洗了把脸。   就连这么短的距离,御怜都是牵着宁姝的手走的。   饭后,御爷爷让御怜上楼一趟,给了他一样东西。   “这是你父母托我送给小姝的。”   御怜并不意外,父母保守,固执,古板,但同时他们身上也有非常优秀的地方,其中一点就是十分守礼。   他跟宁姝的事情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两边都同意了,身为犯了错的两个人,自然没有反对的资格。既然宁姝一定是要跟他结婚的,他们自然也要送上一份身为父母应该要有的礼物。   并且从今以后,他们对于宁姝都要拿出正确的长辈的态度。   “我记得这是父亲一直珍藏的玉佩。”御怜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小的时候,他曾经在御章的书房里看到过这块玉佩。尽管这样说着,他看上去也没有特别的惊讶与高兴。   对于父母,他实在没有特别多的感情。或许很小的时候还会想着更努力一点,获得他们的认可与夸奖,但他已经长大了。   “这是你曾爷爷在世的时候打的,我们几房一人一块。到你父亲这一代的时候,刚好抽中他,所以他结婚后我就把玉佩给他了。”   为表公平,当初御爷爷是让几个孩子自己抽签的。御章运气好。   玉佩触手生温,可见是极好的。   御怜关了盒子,谢过了爷爷,而后跟对方一起下了楼。   “不在家里住一晚吗?”   “不了,爷爷,回去还有事情。”   “等以后结婚了,我再带小姝过来住一段时间。”   “行吧,那你们回去忙自己的事情,等会我再让你二伯装点蔬菜水果,给你带上。”   宁姝坐在下面,原本正在跟御琢等人说话,听到御怜说什么结婚了再带着他过来住一段时间的话,差点咬了舌头。   虽然但是,距离他们结婚还有几年时间呢,而且大家都听到了,哪怕已经知道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宁姝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害羞,连话都说得慢了起来,最后干脆不说话了,一个劲地低头喝茶。   御怜走到宁姝边上的时候,对方正打算给自己灌第二杯水。他摸了摸宁姝的肚子,将水杯从他手里拿走。   “才吃过饭,不能喝许多水。”   “是啊是啊,饭后大量饮水会影响胃部对食物的消化功能……①”一位刚好从事消化内科的亲戚从专业角度进行分析,将宁姝说得愈发不好意思起来。   御怜揉了揉他的脑袋,把爷爷交给他的盒子递给了宁姝,却没有多说什么。   等两人回家以后,宁姝才问起来,御怜如实说了。   “玉很好,父亲跟母亲并不讨厌你。”   当初两个人之所以那么激烈地让他跟宁姝分手,百分之九十的原因是不能接受他的忤逆,还有他后来有意地挑衅。   御章和梁琦瑜除了有对御怜违背世俗的愤怒,是没有直接对宁姝的憎恶的。不然当初两个人走的时候,看到站在门口的宁姝,不会什么话都没说。   毕竟是他的父母,宁姝爱他,所以才会在意两个人的看法。御怜了解宁姝的心意,实事求是地告诉对方这一点。   “他们既然把玉佩送给你了,就代表认可你了,等结婚的时候也会出席。”像普天下每一个正常的父母会在孩子婚礼的时候出现一样。   “我知道了!”   宁姝亲了一口坐在沙发上的御怜,而后将玉佩放进了大的展览室里面。   等到更晚的时候,宁姝终于发现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其实很容易被人发现。   御怜在后|面拥着人,一边解开他的领结,一边继续亲着他的侧颈。   “有意让他们看到的,这样他们就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了。”温柔又醉人的语气。   关于御怜有多喜欢宁姝这件事,就算他现在不说,对方也已经充分地感受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车里亲亲在wb   ①百度 第52章 番外 柔软的家   订婚仪式一过, 御怜跟宁姝就上了飞机。已经提前跟朋友们告别过了,所以这天也没让他们再来送行。   尽管两人去的学校不同,但好在彼此离得很近, 跟在国内差不多。   “可是去你的学校还要走十五分钟的路,这样我就会少见到你十五分钟了。”   “一天少见十五分钟,一个星期就是一百零五个小时, 一年就……”   “周六周末我们都在家里。”   “那就减掉三十分钟,唔……”   已经坐到飞机上的小兔子还在念念叨叨这件事, 他越算眉毛就皱得越厉害,焦虑的模样瞧着有点可爱,又有点好笑。   御怜忽而捏住了他的嘴巴, 不仅让宁姝没办法再说话,还让他看上去像个玩具鸭子似的。   “我们小姝怎么这么粘人,嗯?”   御怜膝盖上放了一本翻了快一小半的书,戴着银镯的手搁在上面, 优雅矜贵得如同世家少爷,浑身更是透着玉一样的温润。他话问得温雅,声音也清朗犹如山风,像此刻机窗外层叠柔软的云朵。   可偏偏做着的事情又是如此恶劣,还又跟着扯了两下, 而后不加掩饰地嘲笑道:“变丑了。”   “呜呜!”没丑!   御怜手上正戴着宁姝之前送给他的那枚戒指,至于对方手上, 也戴了一枚同款的戒指。他复又笑了一下,眼眶里盛满了温柔色彩, 将宁姝揽着靠住了自己的肩膀。   宁姝要去的学校是他在经过综合考虑选择的, 最适合对方的。这一点没有商量余地, 御怜的原则性一向很强。   “可是我离你那么远, 你就不知道我每天在做什么了。”   宁姝从他怀里挣出来,昂了头,颇为振振有词。   “学长,你对我的掌控欲那么强,可以受得了吗?”   御怜没有回答宁姝,只用一双从容淡定的眼睛看着他,坦然自若的模样仿佛提出这一事实的人更加应该感到慌张和抱歉才是。   他从来没有在宁姝面前掩饰过自己的掌控欲与占有欲,甚至一度超过了他为自己限定的正常范围。对方愈乖,他要求得也就愈过分,似乎是想知道宁姝能够为他做到什么程度,又似乎并非考验,纯粹是恶趣作祟,逼迫勒令地让对方无条件接受种种。   总之,御怜在这方面的确没有任何羞耻心和自我谴责可言。   宁姝的脸慢慢红了起来,无措地想要把昂起来的头低下去。御怜也不管,只摩挲着他戴着订婚戒指的手,在漫不经心的斯文与优雅当中说:“你可以试一试。”   这样普通,且没有任何弦外之意的话,甚至连语气都是那样平和纵容,却令宁姝猛地打了一个颤。后颈亦是布上了一层淡淡红晕,暧昧得如同夕阳在云朵上揉碎的霞光。   两个人相依着,远远看上去就是一对感情非常好的情侣。   只是御怜在感觉到宁姝的反应后,将他又慢慢抱紧几分,温柔仿佛窒息,在裹缠着人,侵入血脉地缓慢绞杀。   “要试一试吗?”   宁姝下意识握住了御怜的手,无措得更多。他知道御怜的控制有多厉害,人际关系,所见所闻,所言所行,皆要在掌握。   因此在这无措当中,宁姝往往都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是对待未知的迫切,即将要被御怜尽数掌控的热意兴奋。   “要。”   “真乖。”   除了极少数时候,宁姝回答问题,要做什么,都已经不再需要御怜的额外教导了。对方知道应该要怎样做,才是最正确、最有效的。   转眼间,两人就在F国待了两个月时间。   好看的人不管在哪里都是极受欢迎的,尤其是一向以浪漫闻名的F国。御怜到这里以后,三天两头就要被不相识的人表白,要不是看到他手上戴了订婚戒指,来的人只会更多。   巧的是,御怜在学校还碰到了一个熟人。是上次跟他表白的那位男生,这回他知道了对方的名字,比伦。   国外的人对于感情这方面都很看得开,再次见到御怜,比伦倒是很高兴。看到他手上戴了戒指,还热情大方地祝贺了他一番。   “御,我可以知道这位有幸能跟你订婚的人,是我上回见过的那位男士吗?”   比伦现在的英文说得比以前要更流利,不过还是带了F国的一些口音。   御怜点了点头,“是他。”   “看来他真的没有骗我。”比伦的眼中露出一抹释然。   上次宁姝专门为了御怜来到F国,碰见比伦,两人之间有过短暂的对话。   不过对话的内容并不像对方跟御怜说的那样,只是警告。那时候他以无比强势的语气告诉比伦,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御怜了,所以无论比伦有多早认识御怜,他也不会给对方任何机会。   像极了守着宝藏的恶龙,任何人胆敢觊觎宝藏,就要被一口咬死。   “希望你们幸福,御。”   比伦跟御怜叙完旧,也没有多说什么,挥了挥手后就走了。不过本地的学生经常会举行一些派对,比伦邀请了他跟宁姝一起参加。   御怜答应比伦会准时参加,至于晚上回去后怎么盘问宁姝,那时候究竟跟比伦说了什么,又是另一回事了。   两个人之前都在F国待过一段时间,因此这回也没有太多的不适应。他们在这里同样结交了很多好朋友,休息日如果有时间的话,也会经常出去玩玩。   御怜已经确定了将来会专攻医学,他选择了外科,以后会经常跟手术刀打交道。   大四下学期,宁姝要毕业了,两个人结束了这趟交换生之旅。   在国外这一年当中,宁姝不光是学习了校内知识,宁家在F国也有产业,他早早就进公司实习了。御怜在老师的指导与实践当中,也成熟了不少。   两个人回国以后,大家都能明显感觉到他们身上的变化。   跟从前相比,御怜仍旧是温柔的,但这种温柔里又掺杂了许多对世事的真诚包容与理解,还有切身实地的感受。而宁姝则是方方面面都成长为了一名非常合格的接班人,不说话的时候,比起以前流于表面的凶劲,更多的是上位者的不怒自威,叫人在他面前天然地就忍不住敛声屏气。   但这种不怒自威到了御怜面前,往往不攻自破。   他们在宁姝毕业那年举行了婚礼,其实在他们订婚以后,宁姝就开始暗地里着手起了婚礼的相关事宜。御怜知道,也没有揭穿,只是在对方偶尔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他,是喜欢这种切割面的钻石多一点,还是喜欢那种切割面的钻石多一点时,故作思考片刻,然后告诉对方正确答案。   往往为了掩饰真实意图,过后御怜都会收到由这两种切割面的钻石做成的小巧的装饰。   因此结婚这样复杂的流程,等到真正进行的时候,御怜没有操半点心。   婚礼是在一座岛上进行的,岛上还有一座十分豪华的城堡。这座城堡在全球排行中名列前茅,国内外只要是跟城堡有关的盘点,总是少不了它,据说以前住过王室。   但在半年以前,这座岛连同岛上的城堡,就已经归为私人所有。   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要么是坐游轮过来,要么是坐直升飞机,一到地方,红毯就从脚底直接延伸到婚礼现场。   岛上除了原本的绿,目之所及,都是粉色的。就连接送宾客的游轮和飞机外面也都刷成了粉色,上面还有一个非常显眼的字母标志“Y”。   岛上的东西,包括这座岛本身,全都是宁姝送给御怜的结婚礼物。   傅榆跟殷眠等人在婚礼前几天就被邀请过来帮忙了,饶是他们见了这个架势,也不由得咋舌。   更别说被邀请前来的其他宾客。   御怜穿着人工定做的黑色西服,站在花荫下,宁姝骑着一匹白色骏马,从另一边过来。对方要骑着马带他一起走到正前方——司仪所在的地方,这是宁姝设计的流程。   两边的宾客都在望着这场别开生面的婚礼仪式,御怜看到宁姝跨下马,朝自己伸出了手,不像对外人的不苟言笑,也不像一贯在他面前的乖软,透着几分郑重和紧张。   “学长,我们要去结婚了。”   宁姝穿了一身白,两个人礼服的款式一模一样,出自同一位设计师之手,胸口处都别了一枚漂亮的胸针。   他抬手的时候,胸针自然而然反射出了一些璀璨的光泽。   宁姝的话讲得好像有一种,春日正好,他们要去郊游了的浪漫感。路上的时候,他们还能顺便采采花,摘一摘鲜果,反正整个岛都是他们的。   御怜走下台阶,握住了他的手。   御章跟梁琦瑜今天也来了,他们被安排在了最前面的席位,看着御怜跟宁姝一同骑上了那匹马,慢慢走过红毯通道。红毯两旁,还有他们身边各处,都摆放了各种各样的鲜花。   这些鲜花名贵非常,却被用来奢侈地装点着婚礼,用过一天后可能就会凋谢。   御章跟梁琦瑜看得出来,御怜今天很开心。   他脸上的微笑,还有看着宁姝时,眼中浮荡的柔和,都表明他很幸福。   台下,刘子明在御怜和宁姝互戴戒指结束,带头喊了一声:“亲一个。”   很快,附和的人就越来越多。傅榆更是开了一瓶香槟,将气氛烘托到了高潮。   今天来参加婚礼的不光是双方的亲戚,还有很多同学。化学系几乎全班的同学都来参加了,除了吴烟。   听冯秋义说,是学委家里有事,来不了了,对方宿舍的人在婚礼开始之前就跟御怜打了招呼。   年轻人玩作一团,都开始起着哄。   御怜微微笑着,俯身亲了亲宁姝的嘴唇,一派的温柔缱绻,令人心折。   这座岛很大,可玩的也很多,因此大多数不急着回去的人都选择了在这里多待几天。   晚上大家还可以办一个篝火晚会,吃住都不用发愁,御怜身为产权书上正儿八经的主人家,都已经安排好了。   晚上,城堡主卧内。   “要给我看什么东西?”御怜的双眼被宁姝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领带绑住了,人也被对方牵着往前走。   城堡里到处都铺了暗红色的地毯,墙壁上还贴了很多双喜字,晚上没有点灯,而是点了蜡烛。隔着领带,御怜只能偶尔感觉到一些光源。   “学长等会儿就知道了。”   很快,他们停了下来。   “现在可以摘下来了。”   领带打的结很松,手轻轻一拉就散开了。接着,御怜的眼中就映入了一件高贵华丽到几乎夸张的……婚纱。   婚纱是纯白的,上面有着精美的刺绣花纹,每一个花样都是人工钩织而成,飘逸的裙摆层层叠叠地铺满了地毯。裙摆上不知道又另外点缀了什么,烛光当中,还能看到闪耀的动人光彩。   固定婚纱的架子顶上有一条同样美丽的头纱,头纱当中织以小巧的花朵,边缘则是好看的蕾丝。   这是完全按照御怜的尺寸,工匠耗费数万个小时,才造就而成的一件婚纱。   同时也是宁姝送给御怜的,特殊的一场婚礼。   “裙摆上面是什么?”   “钻石,让妈妈帮我选的,她说你肯定会喜欢。”   御章当日并没有告诉家里人有关御怜女装的事情,但御怜在后来的日常生活中也没有过多遮掩,因此一来二去,亲近些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   为此,御爷爷对御章夫妻俩的惩罚又加重了许多。不过对于御怜喜欢穿女装这件事,他们倒是没有过多干涉。   御恬身为心理医生,也有认识的朋友在F国。御怜到了国外不久,就主动要求去看过几回,他知道家人的担心,并且对于看心理医生这件事,也并不感到排斥。   那天刚好两个人都有空,宁姝陪他一起去的。后来这名心理医生给御恬打了个电话,让对方不用担心,御怜的心理总体来说不是太糟糕。   御怜在父母这么多年来高强度的压迫中做出的奇怪的事情,其实是某种程度上的心理自救,能够让他的负面情绪通过这样的方式得到有效发泄。而在他真正产生不可挽回的问题之前,又遇到了宁姝。   只要他以后所处的环境不过度压抑,再慢慢调整,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至于女装这件事,心理医生的建议是如果御怜能够从中获得愉悦等正面情绪,也不用特意去纠正,顺其自然就好。   沈庄是有一次去看望两个人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家里的女装。最开始她以为是宁姝穿的,小情侣之间有点什么癖好也正常,她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不过回家以后,她忽然又意识到那件衣服的尺寸根本就不是宁姝的,反而……像是御怜穿的。   后来宁姝回家,沈庄就找了个机会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知道是御怜喜欢,沈庄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还让宁姝对对方好一点,又给宁姝塞了张卡,是她经常光顾的一家女装店,可以根据尺寸订做衣服。   御怜本来就格外招长辈喜欢,时间一长,沈庄跟宁锦淮也都拿他当自家孩子一样疼爱。   对于他过去的经历,夫妻两个在宁姝那里也了解得差不多。相处以后,两个人对于御怜的关心有时候还会超过宁姝。   婚纱繁复华丽,却丝毫没有压住人,反而将穿着它的人衬得愈发美艳。烛光静谧,这一幕美好得如同油画。   而不远处,由纯金打造的巨型鸟笼,则让这一切变得更加梦幻。   鸟笼内铺着毛茸茸的羽毛装饰,甚至精致到有着能够固定鸟类脚部的配套锁链。只是不同于一般锁链,这上面还镶嵌了许多宝石。   宁姝牵着御怜,将他带到了里面。   “帮我谢谢妈妈,说我很喜欢这件婚纱。”   白天婚礼结束之前,御怜跟宁姝就已经正式对双方家长改口了。尽管不是第一次听御怜喊妈妈,但每听一次,就会让宁姝有一种两个人从此被牢不可分的羁绊牵扯住的满足感。   御怜昳丽的眉眼被头纱遮盖住,他隔着轻纱吻了吻宁姝的唇,温柔得几乎要叫人招架不住。   “还有,这份礼物我也很喜欢。”说着,镶满宝石的链子就响了响,铁环下一刻在宁姝的脚踝上合住。   他成了他困在笼子中的鸟。   骄矜又乖顺。   御怜引导着宁姝将自己的头纱掀去,他眼尾带了些微微的红意,上楼之前,宾客们敬了不少酒,御怜喝了几杯。   没有了遮挡,他眼中此刻的情绪更容易被宁姝看出。御怜根本就没有想要收敛的意思,在被宁姝察觉到以后,反而更加放肆起来。   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和眼神当中的温柔似乎截然相反,却奇异地没有一丝矛盾。   宁姝身上衣服消失的同时,洁白的婚纱又在不断替对方遮覆,给人一种什么都没有变化的错觉。但他们都知道,变化已经发生。   城堡外面,宾客欢聚一堂,还有人开起了临时舞会。   衣香鬓影之中,两位新郎正在城堡上方尽情享受着属于他们的新婚之夜。   “婚纱是不是很贵?”   “还……”好。   宁姝想说,就算脏了也没关系,以后他还可以送一套给御怜。   可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御怜将他吻了又吻。   “我们小心一点,不让婚纱变脏好不好?”   “好……”   “那小姝要努力了。”御怜将宁姝捞起,不知道摆出了什么模样,附在他的耳朵低声地,“不然的话,我会生气的。”   玫瑰的酒香气变成实质般,跟墙面上的烛影调和成油画里特有的装饰。   御怜任由酒精发挥作用。   -   婚后没多久,宁姝就正式进了自家公司。他人很聪明,这几年来在御怜的要求下,学到的东西也很多,再加上还有宁锦淮在后面撑着,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甚至在某些事情的处理上,他做的要比宁锦淮还要好。现在看到宁姝,谁都要夸一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就是可惜了,要不是宁姝结婚太早,估计想要跟宁家结亲的不计其数。   不过想到宁姝的结婚对象,大家又歇了心思,毕竟御怜太过优秀,一般人很难企及。就算是想要撬墙角,他们望着自家那些不成器的儿子,也只会嫌弃得叹气,没用也就算了,长得也没人家好看,能撬到就有鬼了。   听说御怜年纪轻轻,就已经在专业领域内极具话语权了。医生这项职业,做得好可比一般的有钱人值得结交多了,谁能保证自己这辈子永远都不会生病呢?而且御家又是医学世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底蕴也非一般的人能比。   宁锦淮在宁姝进入公司不久,就渐渐放权给了对方。几年过去,公司里的人对宁姝的称呼也已经从小老板变成了宁总。   成为宁总的宁姝已经彻底脱离了从前的学生气,变得更为成熟。当然,在某个时候,也变得更好吃。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宁总不仅每天生活规律,还热爱锻炼身体,这么多年来,无论刮风下雨,都雷打不变。因此哪怕已经年近三十,身材也依旧很好。   同时,他们还知道宁总有一个一直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先生。跟在宁总身边的助理了解得最多的不是宁姝的生活习惯,而是御怜的生活习惯,对方有时候要去外地出差,宁姝走不开,就让助理给御怜提前安排好所有行程。医院的同事还经常拿这些事调侃御怜,新来的护士或者医生原本对御怜有点想法,听到他们的话后,也都默默打消了。   最开始公司里的人对御怜都很好奇,他们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他们宁总如此死心塌地,这么多年来感情不但没有变浅,反而越来越深。   直到后来有一回,御怜下班早,顺路来接宁姝,被前台看到了。从此,有关御怜的传闻就一直在宁氏广为流传,其中流传最广的,就是宁总的这位先生漂亮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   婚后的宁总多了许多爱好,不过这些爱好通通都是围着御怜打转。   比如最近这两年,宁姝开始给御怜专门定制起了各种各样的手工婚纱。那间纯金打造的鸟笼里,如今已经不知道挂了多少件,并且一件比一件昂贵华丽。   宁姝送给御怜的那颗水晶球,后来也被御怜放到了金笼中。   那里成为了他们平时度假的主要所在地点。   御怜喜欢看宁姝如今人前人后反差的模样。   他在毕业以后并没有去国外留学,而是选择了一边在二伯家的医院实习,一边继续深造。医学生很累,从事医学这项工作更累,忙起来的时候,往往几天都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   但他的确又是喜欢这份工作的,下班后看到不管多晚都会等在外面接自己一起回家的宁姝,御怜心底又会觉得格外的温暖。   他同样喜欢宁姝给予自己的这个家,这个家不再是冷冰冰的。   它柔软,明亮,让人眷恋。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一些小鱼的暗恋者的故事 第53章 番外 爱是寂静   御怜跟宁姝交往以后, 就很少会去“X”赛车场了,偶尔去了,也都是随意玩一玩。   他从来没有过分注意过赛车场里有一个叫做李穹的人, 即使曾经每次去那里,对方都会向他热情地打招呼。自然,御怜也不知道在他去了F国当交换生没多久, 李穹就进入了专业的赛车队。   几年后,李穹凭借着自己的努力登上了国际舞台, 拿到了第一个意义非凡的奖项。   得奖那天,国内娱乐新闻大半个篇幅都在报道这件事。有关他的科普视频更是如雨后春笋,“X”赛车场也被多次提及其中, 原因在于李穹获奖的时候公开表示,如果没有“X”的话,可能他也就不会取得像今天这样的成绩。   如果说人生前十几年都是一片空白的话,那么在“X”就是我活得更具色彩的时候。   这是李穹面对镜头说的原话, 他还说:“我还要感谢一个人,感谢他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过。”   李穹的长相偏坚毅,过往在赛车中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刚强难折的,可说这话时,他的神情动容, 难得地有一种青年人的腼腆。   有比较敏感的媒体见状,就问他那个人是不是他喜欢的人。李穹没有否认, 他在镜头面前笑了笑,这笑透着释然与从没有机会挽回的遗憾。   李穹从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个梦想, 那就是成为专业的赛车手, 在国际上取得名次。相比起其他人, 他在这方面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天赋, 所依靠的只是不断地努力与重复技巧。   不像那个人。   李穹第一次见到御怜的时候,对方正参加一场越野比赛。激进与疯狂的风格几乎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直到比赛结束,看见御怜的刹那,他的心都还是狂跳不止的。   他真漂亮。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喜欢男生。   顺理成章的,李穹进入了“X”。但因为御怜身上总有种过分自矜端庄的气质,还有,他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会喜欢男生,甚至不像是会喜欢任何人,李穹根本就不敢过分搭讪。   最大的努力,也不过是在碰到御怜的时候,跟对方打个招呼。   即使保持在一个不甚熟悉的距离,李穹也能知道御怜是一个非常温柔且礼貌的人。   哪怕是面对他这样陌生的示好,都会很客气地予以回应。   进入“X”不久,李穹就知道御怜来这里只是纯粹地寻找刺激。从对方每次比赛的风格中,他轻易地看出了这一点。   但他还是很喜欢御怜。   他喜欢到每次御怜来的时候,都会找个机会在对方面前出现。喜欢到御怜每次比赛过后,都会跟负责人拿一段内部视频,回家翻来覆去地观看。   他想,如果御怜愿意的话,今天站在领奖台上发光的,未必会是他。御怜身上有一种特别的信服感,让人在见到他的时候就会产生只要是对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成功的感觉。   “要不要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向对方告白呢?”   采访记者嗅到了其中的意味,将话筒不断伸向李穹,快门声更是不断。要是李穹今天当众告白的话,可以想象话题讨论度会有多大。   视频里面,只见李穹摇了摇头。   “不了,他已经……结婚了,并且和自己的爱人很幸福。”李穹握紧手中的奖杯,展露出一个开朗的笑容,“而我也要去到人生的下一个征程了。”   拿奖只是第一步,往后他还要更加努力,在这一领域取得更多的成功。   这样,才不会辜负十几岁那会儿,那份朦胧的好感与追逐。   “不过我想说,如果遇到很喜欢的人,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   哪怕是被拒绝,也比永远都没有说出口要来得没有遗憾。   记忆里最后一次跟御怜见面,已经过去四五年了。自从御怜跟宁姝交往以后,就很少会来“X”。   他是从穆然的朋友圈间接得知御怜的近况的,对方跟宁姝订婚了,对方去国外了,对方结婚了,对方毕业了……李穹有机会要到御怜的联系方式的,只是他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李穹在采访里没有说自己喜欢的人是谁,视频出来后,不少人都在猜测。“X”里的老人心底大概都清楚,对方指的是御怜。   他们并不奇怪,应该说,任何人会喜欢上御怜,都是一件不足为奇的事情。   李穹所在的地方是国外,正值酷暑,而国内却已经是寒冬了。外面雪花飞了满天,到处都是素白的一片。   宁姝窝在御怜怀里,电视上刚好放着李穹的采访视频,他下意识觉得对方说的人是御怜。室内空调开得很足,两个人身上只穿了件羊毛衫,御怜并没有看电视,而是一直低头翻着本厚厚的医学专业书,是全英的,看得人脑袋发麻。   “怎么了?”   注意到怀里的人一直仰头瞧着自己,御怜将视线从书中移开,揉了揉宁姝的脑袋。结婚以后,他整个人相较以前更加温和起来,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当了医生的缘故,身上那股禁欲感反而比以前更重了。   也由此,当他摆出这副模样看着宁姝,对方一下子就脸红了。   御怜温和是温和了,可也更恶劣了。   而他越是正经,给人带来的反差就越是强烈。   “没什么。”宁姝趁机亲了一下御怜的下巴,人还没有撤回去,就被御怜单手搂得半起。   他语气意味不明:“精神很好?”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宁姝身上的痕迹一览无余。   将近年关,宁总好不容易修了长假在家,可不是要好好跟御怜在一起。   昨天御怜被他接着下班,结果对方不知道怎么就|色|迷心窍起来。他们在车上没有做额外的事情,只是宁姝的“自导自演”,挡板遮着,大概是太喜欢御怜那副刚从医院走出来的样子,等到家的时候,御怜的上衣也不能要了。   “御医生,都怪你长得太好看了。”   话说得很理直气壮,于是当天晚上,御医生就好好惩罚了这名不听医嘱的病人,让他自己玩到哭才略略作罢。   因此听到御怜的话,宁姝赶紧摇了摇头。   “精神不好,我还没……”   话没有说完,就又被御怜吻住了。他亲得格外柔和,宁姝整个人都软了,眼泪也被亲得快要淌出来。   不过御怜没有再继续做什么,昨晚已经闹得过了。他将沙发上的毯子盖在了宁姝的身上,又将对方重新按回自己的怀里,调了一个新的节目出来,是一档很搞笑的综艺。   “妈妈早上打电话来,说让我们下个礼拜回家过年。”   宁姝不敢再看御怜了,偎在他的怀里,瓮声瓮气的:“爸爸不是说要带妈妈去度假吗?”   “妈妈嫌爸爸烦。”御怜声音里带了笑意。   宁锦淮和沈庄两个人的感情非常好,不过宁锦淮和宁姝有一点很像,对于自己的伴侣,都有些过分粘人。   一年中大概有一半的时间,宁锦淮都要带着沈庄一起去外面旅游。   御怜:“不过新年过后,妈妈还是要跟爸爸一起出去玩,爸爸已经把机票都订好了。”   ……   外面依旧在下着雪,温暖的室内,时不时就会传出综艺的搞笑声。   御怜又拿起了那本厚厚的医书,目不转睛地翻看着。宁姝在他的怀里,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如果遇到很喜欢的人,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   “喜欢的人啊……”   同一时间,不同的地方,吴烟看着李穹的采访视频,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御怜的情形。   会喜欢上御怜这件事,即使现在想起来,吴烟也并不觉得奇怪。   他太完美了,性格又那样好,谁会在跟对方接触后不喜欢呢?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份完美折射到感情方面,就变成了无法探知。   吴烟不敢贸然地向御怜说明自己的心意,只能退而求其次,默默地看着对方。   他知道有很多人喜欢御怜,跟他一样的。他们会明里暗里地讨论对方,会经常偷拍他的照片,论坛里也有很多人会说起御怜。   吴烟每天都会专门搜索跟对方有关的帖子,不厌其烦地进去浏览。   他有一个ID名叫“隔江”的账号,只有一次,在大家讨论御怜的时候没有忍住讲了一句话。那是一个男生想追求御怜发的帖子,楼里的人都在说御怜看上去像个直男,楼主一定没有机会。不知道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吴烟打下了“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会成功呢”这样的话。   过后他紧张到手抖,却是一直都没有将那句话删掉。   御怜的优秀总会引起很多人讨论,当他在网上的热度太大,甚至都要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时,吴烟想办法帮他把热度降下去了。   因为跟校方有些关系,吴烟还有学校论坛的管理权限。在发现有人说御怜的坏话时,他都会第一时间删掉。   他喜欢这样默默地帮着御怜,这会让他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可在御怜公开跟宁姝的关系,他一点一点帮着对方删除掉论坛里的各种酸话时,吴烟是难过的。他难过得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了半宿,第二天还要假装若无其事地去上课,看到御怜带着宁姝来一起上课,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下去,一整节课也魂不守舍的。   真正算起来,吴烟并不是一个多热心的人。他只是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法多接近一些御怜,这样对方有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再去询问,就不会引起御怜不必要的怀疑。   其实御怜是很敏锐的人,开学没多久吴烟就察觉到了。只要是有男生喜欢他,想要接近他,御怜表面上态度没有多少变化,实际上却不动声色地就跟对方拉远了距离。   正因为如此,吴烟才不想被御怜发现什么。   暗恋做的事情究竟有多少,已经数不清了。   他会专门汇总学科作业,发到班级群里,然后艾特所有人。发完以后,他就会抱着手机等待着,直到看见御怜跟其他人一模一样的“收到”两个字。   几年当中,御怜的每一次收到都被吴烟专门截了下来,放在同一个相册里。   他会在每年零点的时候,在班级群里发新年快乐,然后带头发起红包。   御怜是很有礼貌和教养的人,只要是看见了,就算不领红包,也会回复一条同样的新年快乐。   他会在御怜生日的时候,有意无意地从另一个方面提醒大家,让大家“自己想起来”,今天是御怜的生日。   对方的人气本来就很好,收到礼物也是理所当然的。他会将自己的礼物也混在其中,偷偷地送给对方。   御怜要去F国的事情也是他透露出来的,那时候对方跟宁姝的感情已经很稳定了。   吴烟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了,所以他想好好地给御怜送个别。就当是,为他这几年的感情画一个句号。   最初知道御怜跟宁姝在一起,除了难过以外,吴烟还十分难以置信。无论如何,他都想象不出来御怜跟其他人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   他甚至还在心底可耻地想着,也许御怜很快就会跟宁姝分开了。直到有一年开学的时候,他远远地看见御怜跟宁姝说话的样子,还有脸上挂着的笑容。   温柔,却又带了些寻常难以窥见的恶劣。   他对待宁姝,跟对待其他人不同。   后来御怜碰到他,也并不是意外,是吴烟特意等在那里的。但他并没有想要破坏御怜和宁姝之间的感情,他只是想要恭喜对方,在竞赛中拿到了第一名的成绩。   吴烟不想要放任自己心中的绮念,所以走到一半看到室友发来的消息,就顺水推舟地说自己要去帮对方拿特产。就算没有那条消息,吴烟也会找借口提前离开的。   他一直都将自己对御怜的感情隐瞒得很好,生平第一次没藏住,是在对方受伤那晚。   吴烟跟御怜和宁姝说的大部分都是真话,只有一样是假的,他并不是因为兼职,所以才会这么晚回学校。那天他刚好在学校里乱逛,无意中看到了御怜,原本是想上前打个招呼就离开,可鬼使神差的,他就这么跟了上去。   他想,他只是看一看。他知道宁姝每天晚上都会来接御怜回家,等把人送到了校门口,他就回去宿舍。   结果这一看,就发现不对劲来。御怜这么晚了不但没有回家,反而还往巷子里跑。   吴烟放心不下,才会跟了上去。   事后担心御怜会察觉出异样,吴烟才会先一步说出自己来这里的原因。   他真的已经努力了,可在听到宁姝说御怜受伤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忍住。询问里的担忧实在太明显了,索性当时无论是御怜还是宁姝的情绪都不怎么平静,才没有发现。   可也正是这一回意外,让吴烟真正看出来,只有宁姝跟御怜才是最般配的。   同时也让吴烟意识到,御怜是真的喜欢宁姝。他向来对什么事情都不大在意,但那天晚上却为了宁姝那样生气。   后来宁姝让他一起去救护车,吴烟知道,其实他可以自己再另外找一辆车去医院的。   可御怜开了口,他没有办法拒绝。而且,他也很担心御怜手上的伤,一起去医院的话,过后打听起来也方便。   御怜跟宁姝结婚的时候,吴烟没有到场。   看着朋友圈里发出来的两个人婚礼上的照片,吴烟静静地叹了一口气。他想,还是有点嫉妒啊。   他的爱永远都不会让御怜知道。   但总有一天,他会释怀的。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①   *   作者有话要说:   祝 Tluoing小朋友生日快乐,今天我们这边下雪啦,把这份美好的心情也一起送给你吧!   ①巴勃鲁·聂鲁达《我喜欢你是寂静的》 第54章 番外 一起长大   ①两个团子   御家新搬来了一个邻居, 听说那家人姓宁,家里还有一个独生子,叫宁姝, 长得十分可爱。御怜见过对方一次,小男孩凶起人来也是奶声奶气的,不过看到他的时候, 又总是会手足无措地害羞起来。   御怜没有主动去跟他说话,因为他没有时间。他每天的时间都已经被父母划分好了, 需要严格的执行。   即使如此,两家人几乎是住在隔壁的关系,抬头不见低头见, 御怜也还是跟宁姝熟悉了起来。   小男孩不仅喜欢他,还总是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一迭迭的哥哥哥地喊着。御怜应一声,他就要欢喜得手舞足蹈, 想挤过来把脸蛋肉使劲跟他贴在一起。   宁家人很宠着宁姝,小孩子脸上都是软乎乎的奶膘,整个人也透着股香甜的奶味儿。   御怜每回离得近了都能闻到。   “哥哥,爸爸说明天我就能跟你一起上学啦!”六岁的宁姝穿着一身小兔子连体服,趴在椅子上兴奋地说道。他的脸贴在胳膊上都挤变形了, 浑身都是可爱气。   御怜一边看着对于他这个年纪来说过分成熟了些的科普书,一边点了点头。   想了想, 又从自己的抽屉里找了一套新的文具来,送给了宁姝。   “给你, 记得要好好学习。”   说着, 还有些不太熟练地摸了摸小兔子毛茸茸的脑袋。   即使御怜在父母的锻炼中相较于同龄人, 已经非常独立自主了, 但再怎么样,他今年也只有七岁。面对宁姝欢欢喜喜扑过来想要抱住他的热情,御怜有些不知该如何招架。   甚至因为紧张,脸侧的软肉也绷得紧紧的,眉眼之间都透着严肃。   来接粉色小兔子回家的沈庄进来就看到这一幕,立刻被两只小团子可爱到了。   尤其是御怜那副茫然的样子,他生得本来就跟洋娃娃一样精致,做出这样的表情来,也只会叫人心生喜欢。   ②小学   御怜比宁姝大一岁,这就意味着他比对方大一个年级。   但宁姝实在太粘人了,哪怕两个人不在一个班级,对方也总是有事没事就会缠过来找他。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御怜有一个叫宁姝的弟弟。   弟弟年纪小,又爱撒娇,从二年级到六年级,御怜身边尽是对方的影子。   正因为两个人交往密切,连带着两家人的关系也都非常好。因此,当宁姝发现御章夫妻俩对御怜的教育方法时,第一时间就跟父母说了。   宁锦淮和沈庄作为成年人,考虑的问题自然要更多一点。他们并没有直接跟御章和梁琦瑜说什么,而是将消息传到了御怜的奶奶跟外婆那里。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御家就来了不少人。那天御怜请假没有去上课,大伯让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玩,不用管外面的事情,可他听着陆续传进来的大人们压抑的争吵声,坐在房间里,只有满满的无措。   是他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御怜的房间里根本就不像一般的男孩子那样,有许多玩具。摆在橱柜里的,都是满满的书籍。冰冷又空荡,根本没有可玩的东西。   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抱着双膝,蜷缩到了一起,漂亮的脸上除了无措外,还有些许茫然与害怕。御怜不知道为什么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他们都来了,但他隐约知道,这跟自己有关。   可是,他已经很听话了。   “哥哥——小鱼哥哥——”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敲响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而后整个人顺着窗户爬进来了。   宁姝是偷跑过来的,他今天也没有去上课。等看清御怜以后,他的脚步顿了顿。   大团子在小团子的眼中又温柔,又耐心,还喷喷香的,似乎无所不能。   但这还是宁姝第一次看到御怜露出这样难过的表情,靠在墙边脆弱得想让人保护。他满是稚气的脸上顿时就生出了雄心壮志来,走到御怜身边,轻轻抱住对方。   “哥哥别害怕,我保护你。”   ③初中   御怜要比宁姝早一步上初中,已经十二三岁的男孩子还是像以前那么喜欢粘着他。为了跟他在同一个班级,暑假专门请了老师补课,打算参加跳级考试。   “你这样的话,压力会很大的。”   御怜皱了皱眉,讲话的腔调温温软软。看着宁姝为了追赶进度,一天只睡几个小时,眼下淡淡乌青的样子,有些不赞成。   “没关系的,我再坚持一个月就可以了。而且以后我们就可以在同一个班级,我想跟你一起上课。”   他在他面前撒娇惯了,哪怕长大了,讲话的语气也还是像小时候那样。   或许是从小一起长大,御怜对宁姝也比一般人更纵容些,因此看着对方坚定的神情,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既然这样,我平时有空的话,也会帮你一起学习。”   自从小学那件事后,父母对他的要求不再像从前那样严苛了。不过御怜的聪明是天生的,在年级中从来就没有考过第二名的成绩,他来一起教宁姝也挺合适。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跟那回有关,两个人日常相处中,明明御怜的年纪大一些,却是被照顾得更多的那一方。   这种照顾从初中开始演变升级,等到了高中,早已经潜移默化到不管宁姝做出什么事情,御怜都不会觉得奇怪。   只有看着他们的同学觉得,两个人之间未免太过亲密了。   ③高中   宁姝从跟御怜成为同桌后,往后几年都没有变过,即使上了高中也是如此。   他从一开始给御怜当值日生,到后来给御怜拎书包,连课间倒水这样的小事都全部包揽了。事事以御怜为主,往往在御怜自己没有发觉的时候,宁姝就已经替他将事情全部办妥了。   不知不觉,宁姝就已经占据了御怜生活的一大部分。   “哥哥哥哥哥,哥你最好了~”   休息日在家,少年腻在御怜身边,不知道低声求着什么,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看个恐怖电影还怕得要让人陪着一起睡的?”   御怜看着自己的左手臂被宁姝紧紧搂在怀里,有些无奈地问道,却是没有直接拒绝。他脾气软,又好说话,宁姝再撒两个娇,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反正这段时间宁锦淮和沈庄两个人都在外地,宁姝就算是住在御家也没有什么。   上回宁姝跟他一起睡,还是小学时候的事情了。   长辈们得知父母平时对他的管教方式,一窝蜂地过来,两个团子在房间里相互依偎,不知不觉就这么睡了过去。御恬开门看到宁姝的时候还有些惊讶,家里的事情一时半会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在知道宁姝就住在隔壁后,御恬就带他们过去了,拜托宁姝的爸爸妈妈帮忙照顾一下御怜。   宁姝的小床很软,上面还特意铺了毛茸茸的毯子,是御怜最喜欢的粉色。   后来父母改变了态度,御恬觉得小孩子的房间不能死气沉沉的,直接带着一队装修工人过来,按照御怜的心意把他的房间重新装修了一下。御怜平时除了看书以外,还喜欢收集各种精巧的玩意儿,房间里摆着的那些一部分是他自己买的,另外一部分是宁姝和家里人一半一半送的。   晚上躺在床上,看着滚了两圈就又滚到自己边上,还下意识拿脸蹭了蹭他脖子的人,御怜轻轻叹了口气。他没察觉到宁姝整个人跟着僵了一瞬,而是捏了捏对方的脸颊,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粘人啊?”   这句话释放出了一道安全信息,让宁姝又恢复了正常,反手还搂了搂人。   宁姝粘御怜是一贯就有的习惯,并不限于平时会一直跟在御怜身边,还会有事没事就拿脑袋蹭蹭人。不过到了高中以后,宁姝很少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难得如此,御怜一时心软,也就没有推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宁姝人都全部缠了过来。   “我以后再也不看恐怖片了,哥。”   宁姝看上去是真的被吓到了,御怜想了想,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拍对方的背就睡了。   清晨,御怜是被热醒的。   他睁开眼睛,看到宁姝就差把自己嵌在他的怀里了,能不热吗?正准备将人推开,谁知下一刻脖子就传来了些异样,宁姝舔了他。   这是做梦了?   念头从心里划过,手也就没有来得及将人推开。紧接着,御怜就肯定宁姝不是在做梦了,因为对方又重复了几遍这样的行为。   刚醒来的眼瞳里还有些茫然之色,似乎不太理解宁姝的所作所为。然而少年人清晨的反应来得又是如此突然,御怜几乎是在感觉到的时候就又想伸手将宁姝推开。   但他们靠得这样近,对方同样能感觉到。宁姝好似顿住了,而后抬起了头。   视线相对,宁姝想的却是自己做的事情被御怜发现了。他后知后觉,脸简直要红破了。   “哥,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我刚才……”   他找来找去,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反而是眼珠乱飘,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御怜抿了抿唇,直觉不能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可他还没开口,就见宁姝又贴过来了些。   “我可、可以帮你的。”   ……   镜子里面,宁姝的头发比上个月长长了许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缘故,看上去乱糟糟的。御怜下意识想要提醒对方该去剪头发了,可话到嘴边,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又咽下了。   他觉得自己昏了头,竟然在对方的装乖卖巧下就答应了。手心似乎还残留着软发丝丝的触感。   相比起他,做完事情的宁姝倒是要多坦荡就有多坦荡,还睁着双亮眼晶晶的眼睛,仿佛要向他寻求夸奖。   这让御怜不由得有些头疼,他眼尾流晕未散,即使做出严肃的模样来,也毫无威慑。理智归拢的时候,还顺便将宁姝红红的嘴巴擦了擦。   “小姝,这种事情不能随便做。”   御怜斟酌着用词,口吻却有些严厉,可还没有讲完,又被宁姝躲赖一般地抱了抱。   “哥哥刚才舒服吗?”   长大了毕竟跟小时候不同,宁姝只有在非常撒娇的时候会喊御怜哥哥。听他喊着自己的时候声音还有点哑,御怜心里又是一软,暂时止了话头,淡淡地“嗯”了一声。   回答似乎起到了鼓励效果,御怜觉得宁姝如果有尾巴的话,此刻一定都摇起来了。   御怜已经洗漱结束了,他从侧面看着宁姝,对方嘴角处的红更明显了,仿佛是被人为地氤氲开来的。   在替对方压了压头顶上翘起来的头发后,御怜考虑了一会儿,又将宁姝的下巴捏着抬了起来。   “哥……?”   “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他检查得细致,手还在唇角处碰了碰,而后漂亮的眉毛略微皱起。   “这里好像裂开了。”   “那、那怎么办?”   刚才胆子还很大的人现在倒是紧张起来了,宁姝是担心御怜会生气,毕竟这件事是他硬要来的,最后还把自己的嘴巴弄伤了。   “等会我找药膏给你擦一下。”   视线无意落到宁姝发红的耳尖上,还有对方小心翼翼看过来的眼神,御怜动作微顿,随后就又放开了手,扔下一句让宁姝换好衣服就先出去了。   走到客厅的时候,御怜才觉得洗手间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灼意散开了些。   他从医药箱里找了一管药膏出来,等宁姝出来后就给对方擦上了。擦药的时候宁姝就坐在御怜面前,头微微仰着,视线专注非常。   “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   宁姝今天似乎尤其高兴,说完话下意识就又想笑,可才抿了唇,脸颊就被御怜捏住了。他为人温和,然而做这样的事情时,隐约又能窥见骨子当中强势的一面,在平时不怎么明显。   “嘴巴受伤了,不能笑。”   也不是多大的伤,但御怜对待得很郑重,于是宁姝就听话地点了点头。   晨起的插曲并没有让两个人的关系发生变化,但又好像发挥了一些化学效应。如果说以前他们的交往范围在好朋友的界限内,那么现在宁姝对御怜做的事情就远远超过了。   比如会三不五时地找机会抱一下人,又或者是在御怜认真看书的时候,自然而然地靠在他背后,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偏偏他态度过度坦荡了,御怜有几次觉得两个人已经长大了,日常相处中要有边界一点,最后被他无辜的眼神看着,都不了了之。   不过像那日的事情,御怜没有允许发生过第二回。   他并不知道,有好几回午休睡着的时候,宁姝都偷亲了他。要不是怕把他吵醒了,说不定还会舔上几口。   只是在察觉到宁姝对自己的感情后,御怜觉得应该要正式地跟对方谈一谈。   两个人走在路上,御怜忽然感觉到手背碰到了什么,是宁姝的手,紧接着对方就勾了勾他的小拇指。   “宁姝。”   原本还在勾着他的手吓得立刻收了回去,人也站得笔直非常的,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什么指示。   “刚才在做什么?”   “没有做什么。”   “我要听实话。”   “我就是,想牵一下你的手。”   宁姝抿着嘴唇,突然的,御怜的脚步停了下来,半天都没有再说话。他们正在学校的竹林内,周围安静得一时间只能听见竹叶沙沙作响。   “小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御怜的语调冷静得连一丝起伏都没有,可在这其中,又充满了让人熟悉并为之眷念的温柔。   他的这句话仿佛是另类的拒绝,让宁姝从脚底开始,冒出了一股凉气。   “我知道。”   近乎执拗的语气,宁姝终究还是握住了御怜的手,他将人抵在了竹子上,似证明心迹般,又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喜欢你,想和你亲近……哥哥。”宁姝的语气说着说着就变软了起来,从小到大,每回一要跟御怜撒娇,他就会这样示弱,“哥哥不要讨厌我。”   宁姝的眼圈瞧着有些红了,这倒不是假装的,只是说着说着,他难免就害怕起来,担心御怜会真的推开自己。他是无耻的,同情也好,怜悯也罢,只要能留住御怜,宁姝怎样都无所谓。   原本他是打算等御怜慢慢发现自己的心意,然后在对方生日那天正式告白的。可是这周突然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宁姝开始焦躁起来。   有人跟御怜告白了。   从小到大,喜欢御怜的人不计其数。从前宁姝没有发现自己的感情,只是下意识地在那些人想要他给御怜带情书,或者传达心意的时候拒绝了。   察觉到之后,宁姝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跟御怜接触。他怕对方会觉得自己恶心,明明是朋友,可是他却喜欢上了对方。   后来这股喜欢在御怜无意的纵容之下,越来越大,变质成为了现在这样。   宁姝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   两人上高中以来,就算有谁喜欢御怜,也都是间接表达。尤其是在宁姝开窍以后,几乎是全方位地杜绝他人对御怜的靠近。   跟御怜告白的那个人,是第一个当着他的面说的。   宁姝离得远,没有听到两个人说什么,只不过事后御怜和对方的关系也没有变得很僵,平常碰到了,还会互相打个招呼。   他心里乱得发麻,又嫉妒得要死,担心御怜是答应对方了,又觉得不太像。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才会表现得比以前更加明显。   剖明心意以后,宁姝试探着要去亲御怜。他亲得笨拙,小狗舔人似的,让御怜想起两人唯一过火那回,宁姝也是这样……   怔了片刻,御怜便想将人推开,可他不过才起了一个念头,宁姝就又逼近了一点。御怜看到他的眼睫毛抖个不住,强撑的底下尽是害怕,心内叹了一口气,要推开人的手最终变成了揽住了人,浅浅地回应了对方。   感觉到他的动作时,宁姝整个人都被一股巨大的喜悦笼罩住了。可他亲也亲得不得其法,转来转去,始终只是两个人唇贴着唇。   还是御怜引着人,一点点地教了些。否则以对方的架势,两个人的嘴唇早晚要磕出血来。   没过多久。   “亲完了?”   御怜口吻淡淡的,听不出太多斥责意味。像平时宁姝闯了什么祸,他问上一句“又做了什么坏事”的语气一样,隐约还有点纵容的意思。   宁姝听出来了,只是讲话仍然难免磕巴。   “亲、亲完了。”   “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要说的话宁姝刚才差不多都已经说完了,他想了想,鼓起勇气道:“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宁姝满眼都是期待,可御怜却摇了摇头。如同一泼冷水,径直地浇在了他身上,让先前那股欢喜消失无踪。   “为……”   御怜看他着急得眼圈又开始泛红,捏了捏他的后颈,让人放松下来。   “没有要拒绝你。”   “等你再长大一些,我们就交往,小姝现在还太小了。”   御怜讲话温温柔柔的,想事情也更周到。   至少要等到他们大学的时候,才开始交往比较合适。   “真的吗?”   蔫头耷脑的小狗一下又有了精神。   “真的。”   “那你、你喜欢我吗?”   御怜知道宁姝的肤质特殊,稍微磕着碰着就会留下青紫痕迹,只是没想到光这样亲一亲,嘴巴也能红得不成样子。比宁姝嘴巴受伤那回看起来还要严重。   他垂眼看着人,唇角微荡。   “喜欢。”   如果不喜欢的话,第一次的时候,就算再昏头,也不会允许宁姝做那种事情。   如果不喜欢的话,哪怕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他都不会对宁姝那些亲近的做法视而不见。   是因为喜欢,才会格外纵容。   不远处,竹林晃荡,一道人影从御怜开始回应的时候就走开了。正是跟御怜告白的人。   刘延原本以为就算御怜拒绝了自己,来日方长,只要他不放弃,以后也总有机会的。可没想到,对方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宁姝的话,也不奇怪,认识御怜的人都知道,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常要好。   刘延第一次见到宁姝的时候,就看出来他对御怜的感情了。侥幸的是,刘延发现御怜并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趁着这个机会跟御怜告白了。   被拒绝也会意料之中,而现在他明白,自己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刘延也在其它地方见过宁姝,对方给他的感觉像是一把锋利的长刀,如果用来杀人的话,又准又狠。可就是这么一把刀,在御怜面前却是一再地放低了身段,听话又顺服。   刘延想,至少比起其他人,御怜跟宁姝在一起的话,也能够不那么让他嫉妒。   一阵风吹过,竹叶沙沙声中,依稀还能听到两人交谈的声音。   “之前有个人跟你告白。”   “拒绝他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是竹马的if世界。   写这章的时候顺便开了一本竹马的衍生文,感兴趣的宝可以戳专栏,名字叫《竹马就是要被宠》,攻是被宠的竹马,性格跟这一章的小鱼差不多,因为跟受从小一起长大,又被各种保护,所以脾气就软软的,也有不同的地方,感情方面会特别迟钝,甚至一开始都没有男生和男生也能在一起的观念。(摩拳擦掌)我最想写的是那种受知道自己心意故意跟攻亲近,但攻一无所知,偏偏又因为心软所以总是纵容对方,最后被小狗叼回窝里使劲宠着的情节 第55章 番外 女装系统   ①捡到一只小兔子   御怜是山林中最大的猫妖魔王, 它的本体是一只硕大的黑豹,武力值惊人。   不过平时它更喜欢变成正常小猫的样子,优雅地巡视着自己的地盘。累了就窝在自己布置的漂亮山洞里面舔舔毛, 再把猫猫头埋进身体里睡一觉。   这天大魔王猫妖在自己的地盘上巡视的时候,意外捡到了一只刚出生的小奶兔。   还没有它本体一只爪子大的兔子连毛都还没有长出来,瑟缩在树叶丛中, 闭着眼睛乱拱着发抖。看它的样子,应该是已经被遗弃好几天了, 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如果继续这么下去的话,不出一天时间, 小奶兔就会死掉。   “喵。”   大魔王低头嗅了嗅兔子身上的味道,随即身体在原地暴涨,变成了小山一般高的黑豹。黑豹张开血盆大口,獠牙尖锐, 低头将小兔子咬住。   偷偷躲在草丛里的其它小动物原本以为大魔王要把小兔子吃掉了,可想象中血腥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黑豹可怕的獠牙连小兔子的皮都没有扎破,它将小兔子装进嘴巴里,纵身一跃,没过多久就到了自己的山洞里, 而后把湿漉漉的小兔子吐在了光滑水亮的毛毯上。   反正平时也很无聊,不如养只兔子打发时间。要是以后厌烦了的话, 就顺便当成口粮吃掉。   大魔王毫无恻隐之心地想着,而后在因为变大了连转身都不方便的山洞里又缩小了身体, 变成了普通黑猫大小。   没过多久, 在大魔王的命令下, 就来了一只哺乳期小动物给小兔子喂了奶。   小东西饿了许多天, 乍一闻到食物的香气,顿时喝得昏天黑地起来。有意思的是,它也不怕生,在吃饱喝足以后,竟然闭着眼睛拱着拱着,又拱到了大魔王的身边,最后在它的肚皮处缩成一团,安详地睡过去了。   给小兔子喂奶的小动物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大魔王一个不高兴就把小兔子给咬碎了。   结果它看了半天,只看到大魔王扫了扫猫尾巴,把小奶兔的身体盖住了,而后也闭了闭眼睛,懒洋洋地“喵”了一声,跟对方一起睡着了。   画面看上去意外的和谐与美好。   ②小兔子的发情期   最近小兔子到了发情期,出现了一些特别可爱的筑巢行为。大魔王猫猫鱼此刻就盘踞在小兔子筑的某一个巢里,巨大的身体几乎将山洞都塞满了,可爱的巢穴也被它压在身下,变成了扁扁的一张饼。   猫猫鱼一边看着小兔子扎在自己的黑色长毛里,只剩下一截短短的尾巴,一边优雅舔爪。   喵喵喵~它是小鱼干味道的,再舔一口!   舔到心满意足的猫猫鱼扭头又看到小兔子跟它撒完了娇,继续去另一个地方哼哧哼哧地筑巢了,心情颇好地伸过大爪子,把小兔子往自己脑袋这边拢了拢,而后长有倒刺的大舌头顺带也给小兔子舔了舔。   它实在太大了,小兔子在猫猫鱼面前就像一只蚱蜢似的,吧唧一声就被舔翻了,才洗得干净蓬松的兔子毛又变得湿漉漉起来。   “喵~”猫猫鱼非常喜欢自己的兔子玩偶,它眯着漂亮的眼睛,用两只爪子将小奶兔轻轻按着,翻来覆去又舔了好几口。   不知道在对方身上闻到了什么味道,双瞳都渐渐竖了起来。接着它干脆就没有再让小兔子去到别处筑巢,而是像对方小时候那样,把它搂到了自己的肚皮处,将大脑袋也一同埋在那里,开始闭起眼睛睡觉了。   睡梦中的时候,它仍旧会时不时地伸出舌头舔舔怀里的小兔子。   prprpr……小兔子被舔得颤颤巍巍,可可怜怜,眼睛通红通红的。   QAQ能、能不能轻一点?   ③变成人类啦   大魔王没有想到,自己捡回来的小兔子竟然能够变出人形。   某天小奶兔像往常一样趴在它的身上睡得正香,而后又习惯性地翻了个身。谁知刚翻过来,它就从兔子的样子变成了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小兔子受自然灌养,变成人以后,也是天生的灵气逼人。   御怜睁着圆滚滚地眼睛好奇地看了对方很长时间,又低头嗅了嗅。鼻子将少年拱了两下,从这头滚到了那头。   偏偏小兔子一无所知,睡得格外沉,还伸手抓了抓它柔软的豹毛,嘴里囫囵着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话。   怎么看,小兔子都还是原来那只小兔子。   猫猫鱼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圆溜溜的眼睛变得半阖上,把赤|身|裸|体的少年又从头到脚舔了个遍。   再睡着以后,它自己也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猫猫鱼从来就是可以变成人的,只不过以前他不喜欢。当然,现在也没有多喜欢。   小兔子依旧被他抱在怀里,山洞抵挡着外面的风雨,唯有他所在的地方宁静又安详。   “喵。”他保持着以前的习惯,睡得发晕的时候猫叫了一下,还又顺便舔了舔小兔子。只不过这回舔的不是小兔子的毛,而是少年的脸颊。   ④绑定女装系统   车子刚过红绿灯,御怜睁开了眼睛。他跟宁姝已经结婚五年了,两个人都在各自的领域发展得很好。   今天下班的早,所以他顺路去接宁姝回家,却不想在车上睡了过去,还做了那么奇怪却又真实的一个梦。就好像,他真的变成了一只大魔王猫妖。   不过,宁姝真的变成兔子的话,应该跟梦里一样可爱。   想到这里,御怜笑了笑,看到宁姝几分钟前给他发的一个信息,正准备回复过去。   谁知屏幕才刚亮起来,脑海里就突然响起了一道奇怪的声音。声音从朦胧到清晰,可内容听上去却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当前已被女装系统绑定——”   “您即将去往不同的世界,如想回来,必须完成系统颁发的任务——”   自称是女装系统的声音在说话的同时,就用简洁的方式让御怜迅速了解了它的存在。刚才御怜做的梦其实也是出自它的手笔,某种意义上来说,御怜的确在某个世界变成过黑豹。   它没有把任务说得太详细,只表示完成任务的前提必须要穿女装。   “女装?”   “是的。”   :D   御怜温柔的脸上泛开一抹美丽笑容:真有意思。   “我能够知道,你为什么会绑定我吗?”   “权限尚未开通,需完成所有任务,才能得到解答。”   “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   御怜立刻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他虽然不知道脑海里这个来历不明的系统究竟是怎么出现的,但能直观地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   系统说话的时候,甚至有一股特别的暖意在包围着他。   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跳到了十七分,御怜还没有回复宁姝。   他的手指动了动,然而下一刻,手指按空,周遭的一切也开始分崩离析。   *   作者有话要说:   已知猫猫吃鱼,那么小鱼变猫就等于——我吃我自己!   我们念书CP暂时毕业啦,后续还请看第二部 《绑定女装系统后》,除了简介上几个世界外,还有一个wb提到的小妈世界,吸溜吸溜。   根据大家的投票,下本会开《拯救那个小可怜》,写完再写我更渣,挥手绢~江湖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