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顶流男团当保姆后我爆红了   作者:嬴辞   文案:   大四实习,应黎找了份保姆工作。   雇主要求:会洗衣做饭,能随叫随到,不追星,无粉籍,月薪十万,给盖实习证明。   应黎: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是有实习证明。   等应黎到了雇主家里,愣了,要求上可没说是给顶流男团当保姆啊!   —   Number出道仅三个月红透了半边天。   队长祁邪,全能ACE,阴鸷孤僻,脾气还差,偏偏生了一张魅惑众生的脸,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抛弃了千亿家产来逐梦娱乐圈。   舞担边桥,出身艺术世家,风骨绝绝,一瞥一笑乱人心神,是无数粉丝心中的白月光。   rapper沈尧,黑皮体育生,鲨鱼肌,公狗腰,痞帅的不像话,一露腹肌粉丝就嗷嗷叫。   Vocal宋即墨,被誉为海妖的孩子,光是听到他的声音就会让人脸红心跳,未成团前就已经坐拥了千万粉丝。   忙内谢闻时,四国混血,一双蓝色眼睛美得摄人心魄,嘴甜年纪小,让人没办法不爱。   —   不久后,Number参加了一档旅游综艺,应黎作为随行保姆,带着口罩出现在镜头里。   网友好奇:   【这谁啊?戴着口罩肯定很丑吧。】   【估计整张脸只有眼睛能看。】   早上八点,作为一个合格的保姆应该起来准备早饭,但应黎毫无动静。   队长祁邪推开了保姆的房门。   网友为应黎默哀:【不出三秒钟,这个保姆就会卷铺盖走人了。】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传出祁邪沉闷的嗓音:“乖,再睡会儿。”   网友:???   应黎不小心打湿了衣裳,成员好心借给他衣服。   网友惊了:【边桥严重洁癖!这个保姆是想死吗?】   边桥摸了摸他腰侧空荡荡的衣摆,眸色阴暗:“有点大了。”   网友:???   节目组安排了十公里拉练,应黎作为保姆随行照顾,一天下来应黎累瘫了。   网友嘲讽:【体力差的要死,这个保姆只会拖后腿。】   沈尧把他按在床上,眼底红了一片:“躺好,我给你按摩。”   网友:???   半夜应黎胃疼,宋即墨开车把他送去医院,守在床边片刻不离,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宠溺:“这么大人了还贪嘴,跟小孩似的。”   谢闻时更是跑腿送饭,鞍前马后,半句怨言都没有:“小黎哥哥,我会照顾好你的。”   网友们更加好奇了:“这人到底是谁啊?”   Number:“保姆。”   网友:这他妈是保姆?这到底谁是保姆啊!   —   Number横扫各大奖项,然而他们获奖后都在感谢一个保姆???   网友深扒,最后发现他们口中的保姆——是那个在演唱会上把吉他当成琵琶来弹的救场嘉宾,也是那个一曲唢呐震天响的知名up主,还是那个靠脸就能吸粉千万的神仙美人!   应黎红了!   【不追星,无原型,无粉籍。】   【cp已定,1V1,不买股,祁邪最大让他上。】   【尊重xp,心平气和,不要骂我。】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娱乐圈 甜文 直播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应黎 ┃ 配角:祁邪,边桥,沈尧,宋即墨,谢闻时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为了实习证明   立意:尊重每一份职业   VIP强推奖章   大四实习,为了一份实习证明,应黎找了份工作——给顶流男团当保姆,在为期三个月的合约中,他兢兢业业工作,却不想因为演唱会救场掉马,紧接着C站账号被扒,网友们发现那个不起眼的保姆,竟然是那个把吉他当成琵琶弹的救场嘉宾,也是那个一曲唢呐震天响的知名UP主,还是那个靠脸就能吸粉的神仙美人……   本文脑洞大开,人设生动鲜明,主角温柔善良,如松竹般坚韧,配角也各具闪光点,行文流畅,文笔幽默,是一本偏治愈系救赎向的甜文,值得一看。 第1章 都住别墅了不请个保姆?   从南大站上车,应黎倒了三趟公交,又打了一个出租才到碧水湾。   碧水湾是南城有名的别墅区,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据说还有很多明星大腕也住这儿,应黎的老板就是明星。   应黎大四了,学校要求他们在这学期找实习工作,为了就业率条件放得宽,不一定非要专业对口,应黎学的音乐专业,他本来想找个实习老师的工作,但很多单位都不给盖实习证明。   招聘网站都快被他翻烂了,突然一则招聘广告引起了他的注意。   【诚聘保姆:会洗衣做饭,能随叫随到,不追星,无粉籍,包吃包住,月薪十万。】   应黎的第一反应就觉得这是骗子,做做饭洗洗衣服一个月就能拿十万?   骗小孩呢?   应黎这么想,其他人也这么想,于是这则招聘信息在网站挂了好几天都没人理会,对方甚至还把薪资加到了十二万,好像不引人上钩就不罢休一样。   作为一名浑身充满正义感的大学生,应黎点开了私聊框,决定来整顿整顿招聘行业,结果仔细一聊才发现人家来真的,最重要的是还给盖实习证明。   钱不钱的不重要,主要是给盖实习证明。   于是双方约定了面试时间,老板很满意他,当即就敲定了他,还给了一半薪资当定金,也就是六万块。   今天是应黎上班的第一天。   因为许多明星都住在碧水湾,所以门口有不少蹲守的粉丝,但高档别墅区的安保系统极为严格,闲杂人等没有邀请是进不去的。   应黎给老板打了个电话,对面说十分钟后来接他。   他压了压头上的帽子,低着头,宽大的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清隽的侧颜,少年的英气和青涩结合的恰到好处,唇薄而红,轻轻抿着,极为好看,左侧脖颈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一块淡红色的胎记,形状像桃花,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又纯又欲。   今天是周五,因为放假,粉丝要比平常多一些,他们手里拿着应援用的横幅和彩灯,应黎眯了眯眼,看见上面写着——Number。   应黎不追星,但多少对娱乐圈也有些了解,Number是今年新出道的男团,五位成员个个都是又帅又有才,出道才三个月就已经红透了半边天,未来更是势不可挡。   这些人显然就是Number的狂热粉丝,其中还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大约是刚放假就跑来追星了。   应黎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等人,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从他一下出租车,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白T加牛仔裤,衬得应黎肩宽腰窄,又高又瘦,少年感扑面而来,简直就是行走的少女杀手。   门口的粉丝开始窃窃私语。   “那人谁啊?明星吗?”   “你见过哪个明星搭出租车啊?接地气也不是这么接的吧。”   “难道是谁的粉丝?也不像吧,自己都长得这么好看了,还用得着粉别人?”   “看气质不像普通人,应该是里面的住户吧……”   “那他怎么不直接进去?”   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拉着同伴朝应黎走了过去。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应黎,轻声问道:“小哥哥,你也是明星吗?”   应黎抬起眼,眉骨高挺,他的瞳孔颜色很浅,呈现出一种晶莹的琥珀色的,眼神清冽,映着莹莹光泽,眼尾仿佛藏着无数的小勾子,与他对视时,不由自主地就会被拽住呼吸。   小姑娘几乎是立马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因为能长成这样,就算唱跳全废、演技稀烂也不会糊吧……   果不其然,在她热忱的目光中,应黎摇了摇头说:“不是,我是来工作的。”   嗓音清润,吐词清晰,咬字舒服。   小姑娘瞬间耳朵就酥了,心脏扑通直跳,脸红到不行,说话也结巴起来:“工、工作?在这儿能干什么工作?”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冒昧失礼,连忙解释:“我就随便问问的,没有恶意,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小哥哥不要介意啊。”   “没关系。”应黎牵了牵嘴角,笑容柔和,“我来给人当保姆的。”   “当保姆?”同伴惊了,“当什么保姆啊,简直暴殄天物,你应该去当明星!就凭你这张脸都能原地出道好吗?!你不去拯救荧幕简直就是内娱的损失!”   小姑娘也说:“对啊,小哥哥你出道吧,我们粉你!”   她们说得激动,恨不得立马就要送他出道。   出道当明星?   以前也有不少人说过让他去当明星,甚至他的老板也说他的脸很适合银幕,但应黎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走这一条路,他只当这两个姑娘是单纯在夸他,礼貌说了声谢谢,又看她们手里拿着Number的横幅,问道:“你们是Number的粉丝吗?”   “对啊对啊,我们俩都是他们的粉丝,Number全员神颜,特别是队长祁邪,亦仙亦魔,出道舞台简直帅炸了,宋即墨的海豚音秒杀全场,谢闻时就是宇宙第一可爱……还有沈尧的腹肌,边桥的腰,天呐!五个哥哥各有各的好,入股不亏啊!”   小姑娘开始极力推销自己的偶像,从节目海选到出道成团她如数家珍,就连每一位成员的年龄星座、身高体重她都了如指掌,确实是位死忠粉。   应黎被科普了个遍,他倒也乐意听,家里有个妹妹也追星,说起自己喜欢的偶像时跟这俩小姑娘的神情一模一样。   同伴忽然想起什么说:“据说Number也住这儿,哥哥你在这儿当保姆肯定有机会见到Number吧!到时候你见到他们了,能不能帮我们拍两张照片?”   应黎想了想,点头说:“如果他们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们拍。”虽然应黎觉得自己见到他们的几率微乎其微。   然后三人顺理成章地交换了联系方式。   大约过了五分钟,老板来接他了,开了一辆S级奔驰。   应黎跟两个姑娘道别,上车后,对方友好地给他打了招呼:“不好意思啊,有点事情耽搁了,让你久等了。”   老板姓张,叫张少陵,大约三十来岁,一身休闲装,满脸笑意,看起来很好相处,但应黎要照顾的不是他,而且是另外的人。   应黎客气地说:“没有,我也才到不久。”   车子驶入碧水湾,张少陵一边开车一边说:“我先带你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碧水湾每一户都是独栋别墅,每栋别墅都配备了六名安保员,私密性和安全性极高,据说每位住户在购房前都进行了资格审查,确保其与碧水湾的身份地位相符,所以能在这儿买房的要么特别有钱,要么特别有名。   当然,能开出月薪十二万的价格,张少陵也确实是个有钱人。   六分钟后,车速渐缓,最终在一栋三层别墅外停了下来,门口的两名安保身姿挺拔,端正笔直地朝他们敬礼。   豪华气派的大门缓缓打开,车子驶入地下车库。   这栋别墅大得吓人,光是外面那块草坪就能踢足球了。   一楼是客厅和餐厅,二楼是卧室,健身房在三楼,地下一半是车库,一半改成了影音室和游戏厅。   打扫起来肯定很麻烦,月薪十二万不是没有道理的……   应黎旁敲侧击地问为什么不多招两个保姆,张少陵说情况特殊,怕人多眼杂。   明星嘛,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能让人撞破的秘密,应黎表示理解,并且还表示自己绝不多看,绝不多嘴。   保姆房也在一楼,足足四十平,家具电器一应俱全,装修同样豪华,说是一套精装公寓也完全没问题,明星的保姆待遇真好……应黎对未来三个月自己即将生活的地方十分满意。   “以后你就住这间屋子。”张少陵看他两手空空,“你没带行李来?”   应黎说:“还没收拾完,今天晚上就拿过来。”   “行,到时候收拾完让司机去学校接你。”张少陵点了点头,说,“楼上的五个房间,每一间都要打扫干净,房间里的东西不要挪动,挪动了也尽量放回原位。最好今天就能把楼上的房间打扫出来,可以吗?”   应黎说:“没问题。”   “好好干,希望我没看错人。”张少陵拍了拍他的肩膀。   打见面第一眼他就觉得这孩子眼神干净淳澈,肯定是个踏实肯干的好孩子,关键长得还漂亮,就算放到美人扎堆的娱乐圈都是顶尖的长相,还有他身上的气质,就如同一支不染世尘的白山茶,生机勃勃,不艳不妖,跟那张脸相得益彰,简直是太难得了,再稍微包装一下,肯定会红的。   但他没有当明星的想法,张少陵十分惋惜。   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张少陵就走了。   应黎撸起袖子开始打扫别墅,泳池和花园是专人打理,他主要负责别墅内部的清理工作,楼上的五个房间都有过生活痕迹,昭示着他这次的工作肯定不轻松。   打扫完别墅已经接近傍晚了,应黎累瘫了,他躺在保姆房的沙发上打开了C站。   应黎是C站音乐区的一名up主,ID叫“黎米”,有一百多万粉丝,算不上知名,但粉丝粘性很好,最近忙着找工作他好几天没有上C站看看了,后台有不少粉丝私信问他最近怎么不更新了。   他回复完粉丝的私信,开始用小号冲浪。   他刷到了一个树洞,评论区有许多网友都在吐槽自己最近遇到的压力和烦心事。   应黎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也发送了一条评论:【刚刚打扫完800平的别墅,累瘫了。】   几乎是下一秒,他这条评论下就有人回复:   【看似抱怨,实则炫富。】   【800的别墅,我做梦都不敢住这么大的。】   【什么别墅还要少爷亲自打扫?】   手机接连震动,应黎慌了一下,以为自己忘记切号了,还特意看了眼,确实是他只有七个粉丝的小号。   他这条评论很快就被顶上了热评,下面的回复也越来越多,大多数人都在说他装逼炫富,看见越来越多的人误会,应黎正打算解释一下,但很快有一条评论引起了他的注意。   【都住别墅了,这么有钱怎么不请个保姆?装什么啊?】   语气尖锐,言辞犀利,角度刁钻,一下就网友们被顶到了前排,还有人艾特应黎让他回复,摆明了想看一场好戏的样子。   应黎看着这条评论沉默了两秒,开始打字:【请了啊,我就是人家请的保姆……】 第2章 真诚才是必杀技   那条评论已经有了一万点赞,并且已经被顶上了热评第一。   应黎点击发送不过两秒,对方也回复了他,显然是一直在蹲守他。   【哈?你就是那个保姆?】   应黎又回复:【对啊,不然我怎么会累瘫(无奈)】   【对不起,冒昧了。】   原本还想嘲讽他的网友被他的诚实发言打了个措手不及。   接下来的回复全都是调侃中带着点怜惜。   【真诚才是必杀技!】   【总有人在默默负重钱行,哈哈哈哈】   【网络人均豪宅别墅,一问月薪三千起步。】   【怎么不多请两个保姆,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应黎原打算为老板解释两句,但想想还是算了,涉及老板隐私,他不能多嘴,又随便刷了几个视频就关掉了C站,又坐公交回了学校。   他们宿舍是混寝,四人间,一个室友休学了,还有一个跟女朋友出去租房子住了,现在只剩应黎和另一个室友了。   应黎打开衣柜收拾东西,他只在那边住三个月,过两天还得回来参加开题答辩,缺什么再回来拿也行,所以要收拾的东西不算多。   吱呀一声,宿舍门突然被推开了。   应黎偏头看了一眼,是另一个室友回来了。   杨佑安刚打完球,去浴室冲了个澡回来,他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看见地上的行李箱,走过去问:“你收拾东西干什么?要回家?”   应黎把手里叠得整齐的衣服放进行李箱,说:“不是,我找到工作了,要搬出去住一段时间。”   “你要搬出去了?”杨佑安擦头发的动作一顿,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毛巾,“什么工作啊?”   应黎:“给人当保姆。”   杨佑安皱了皱眉头:“怎么去当保姆了,你不是说想当老师吗?没找到合适的?”   应黎点头说:“嗯,很多学校都不给盖实习证明。”   “实习证明很重要吗?”杨佑宁是体育学院的,他们学院还没通知要实习的事。   “很重要,没有实习证明就毕不了业,为了一个实习章,就得专门去找了一份工作。”   “可是你是学音乐的,当保姆会不会不太合适?”说完杨佑安觉得自己的说法有问题,又解释说,“我没有说当保姆不好的意思,我想说的是你值得更好的。”   应黎在C站当up主的事他知道,他还关注了应黎的账号,作词编曲什么都是应黎一个人搞定的,每一首歌的质量都很高,才半年就已经有一百多万粉丝了,毕业之后跟C站签约,光靠视频收益就能养活自己,完全用不着去当保姆啊,实在是太屈才了。   杨佑安想了想说:“要不你去我爸公司吧,我跟我爸说一声,你出去住我……不放心。”   应黎没太听清,抬眼朝他看过去:“嗯?”   鸦羽般的睫毛半垂着,纤长卷翘,琥珀色的眸子里如坠繁星,眼神格外清亮,干净的要命,眨动时会轻轻牵动着眉毛,仿佛会说话似的。   杨佑安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刚洗完澡,但他浑身都开始冒热气了,又热又躁。   他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说:“我说你别出去住了,工作我帮你重新找一个,实习证明什么的都能帮你搞定。”   杨佑安是个富二代,家里开了两家公司,出生的起点就是别人奋斗一生的终点,为人仗义,平时对应黎也颇有照顾。   应黎笑了笑:“谢谢啊,但是合同我都已经签了,只用做三个月,大概期末的时候我就会搬回来。”   “这样啊。”杨佑安也不好再说什么,放下手里的毛巾过去帮忙,“那行吧,我帮你收拾。”   收拾完东西后,二人去食堂吃了个晚饭,应黎才给张少陵打了电话让司机来接他。   杨佑安力气大,拎着行李箱把应黎送到了校门口,又跟他一起等着司机来,最后还帮忙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给我打电话,千万别客气。”   应黎跟他道谢。   晚上九点,应黎回到别墅,老板还没回来,别墅里就只有应黎一个人,冷冷清清的,他把行李拎到保姆房,收拾完东西,洗了个澡就开始躺在床上打游戏。   连赢三把,应黎很久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连赢的快感让他有些上瘾,喉咙发干,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他退出游戏,起身去厨房拿水喝。   但刚走到厨房门口,他就愣住了。   厨房门敞开了一道缝,幽暗微弱的光芒从门缝里透出来,似乎有人在厨房里。   别墅的安保系统森严,应该不会是贼吧……   应黎心里正想着,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   应黎还没来得及反应,啪的一声,对方把灯打开了。   强烈的光线刺激着眼球,应黎下意识抬手这档,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适应着把手放下来。   等他看清面前的人,不由得怔愣一瞬。   那人身量很高,裸着上身,皮肤很白,肌肉线条流畅漂亮,手臂上的青筋微微鼓起,无不彰显出蓬勃的力量感。   他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手指明净白皙,骨廓匀净,衬得那瓶矿泉水都仿佛是件艺术品,若是放在C站,怕是连手机屏幕都要被舔烂。   在往下看就不礼貌了,应黎及时打住,抬头恰好对上一双淡漠的眼,瞳黑而深,半长的头发在他脸上落下一道浅色阴影,下颌明晰,唇形丰润,整张脸美得已经超越了性别,雌雄莫辨,却没有一丝阴柔之感。   这身明显居家的打扮,还有这个点会出现在厨房,估计也是他的老板吧……   应黎在观察那人的同时,对方同样也在盯着他看,一动不动。   应黎穿了件连帽衫,他戴着帽子,整个人仿佛都被罩在了衣服里,显得小小一只。   但实际上他有178,不算高,但也跟矮不沾边,可这人比他还高,应黎估摸着他怎么也得有个188吧。   气氛有点尴尬,应黎回过神,他取下帽子,发丝稍微有些凌乱。   “您好,我是新来的保姆,我有点渴,所以想来拿瓶水喝。”   他点头打了个招呼,翘起来的发丝也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晃动。   那人扫了他一眼,眼神轻而冷,也不知道听没听清他的话,只是很冷淡地嗯了一声,然后越过他走出厨房上楼了。   那一声虽然短促轻盈,但应黎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很好听,应该很适合唱歌。   应黎没想太多,拿了一瓶水回到房间,拧开喝了两口。   枕头上的手机开始震动,是他妹妹应桃发来的消息,是一条一分多钟的语音。   应黎戴上耳机点开听,但下一秒就被吓得摘了耳机。   屏幕另一边的应桃在尖叫,不是害怕,而是很激动的那种尖叫。   应黎调小音量才听清她在说什么。   【啊啊啊啊啊!哥,你听Number的新歌了吗?呜呜呜呜太好听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听的歌啊!你赶紧火起来啊,做大做强然后跟他们合作,帮我要签名!】   家里人都知道应黎在做up主,并且都是他的粉丝。   自动屏蔽掉一大堆废话,应黎提取到了关键信息:【换墙头了?前几天不是还喜欢韩国的那个组合吗?】   对面回复得很快。想peach:【那只是姐的过客!】   应黎:【所以已经移情别恋了。】   想peach:【这怎么能叫移情别恋呢,我只是想给每位哥哥一个家。(羞涩.jpg)】   应黎:【哦~小小慈善家。】   想peach:【……我不跟你说了,看帅哥去了。】   还没等应黎退出聊天框,应桃又发来了一条视频链接。   【斯哈斯哈,这辈子一定要谈一个这样的这辈子一定要谈一个这样的这辈子一定要谈一个这样的!】*   【啊啊啊啊啊,这么优秀的男人到底是谁在谈啊!】*   【哥,你也去当明星吧,算我求你了!(梆梆磕了三个磕头)】   不停刷屏的图片和信息吵到应黎的眼睛了,他揉了揉额角,神情些许无奈,觉得或许爸妈不该这么早给应桃买手机。   他对追星什么的实在没兴趣,但不可否认的是Number确实很火,他鬼使神差地点开了一张图片,随即呼吸一滞。   照片里人似乎天生就属于舞台,漆黑深邃的眸子睥睨一切,肆意张扬,就只是静静站在那儿,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任何璀璨的星光都不及他耀眼。   这不就是刚才那个……   应黎把这张照片圈了出来,问应桃:【这人叫什么?】   想peach:【祁邪,Number的队长,帅吧帅吧,我好吃他的颜啊,内娱无代餐!】   过了许久对面都没回应,应桃以为哥哥吃醋了:【咳咳,哥,你要是出道的话肯定能跟他平分秋色。】   她这话说得倒是实话,要是应黎肯在C站露个脸那肯定是屠站的存在,想红都不行,但他却偏要靠实力,注册账号、发布作品到现在还没半年,就已经吸了100万粉,倒也足矣说明他的才华。   应黎无语一瞬,简单回复了两个字:【别贫。】   他盯着那张照片出神,思绪飘远。   他叫祁邪?Number的队长?是个大明星,并且还住这儿?   张少陵之前说过他是给明星当保姆,但没具体说是谁,不会就是给这个顶流男团当保姆吧……   应该不会吧……   有这么巧吗?   应黎想了想,管他是给谁当保姆呢,反正给他发工资的只有张少陵一个人。   说起张少陵,应黎突发奇想百度了一下他的名字。   百度百科显示:张少陵,36,ME娱乐公司合伙人,金牌经纪人,经他手的全是知名艺人,据说就没有他捧不红的人。   而他现在是Number的经纪人。   应黎:……或许是真的巧。   作者有话说:   (怒吼)(变成猴子)(荡树藤)(创飞路过吃香蕉的猴子)(摘只玫瑰花)(跑出动物园)(飞到你面前)(跪地献花求收藏!!!)   标*号的梗都来源于网络,后文同,作话如果没做说明就是我忘记了(love and peace) 第3章 你好香啊   应黎理了理思绪。   他的老板张少陵是Number的经纪人,并且他刚才还在厨房看见了一个酷似Number队长的男人,Number全员有五个人,楼上正好有五个房间。   还有面试的时候,张少陵也说告诉过他要照顾的人是明星,人多,所以薪资也高,但他当时完全没有想自己要照顾的人是谁。   所以他现在可能是给顶流男团当保姆?   种种迹象表明可能是这样的。   应黎不是他们的粉丝,就算能近距离接触他们,心里也没多大触动。   离开了聚光灯,脱离了明星光环,谁还不是个普通人了,所以无论是给明星当保姆,还是给普通人当保姆,对应黎而言没什么区别。   回到房间,手机还在不停震动。   想peach:【哥,你睡了?】   Number可是自家妹妹的新欢,虽然不知道这份热度能够持续多久,应黎迟疑了一下,决定先不告诉她,应桃年纪小,追起星来不太理智。   他又想起之前的招聘信息上,还特意声明了来应聘的人不能追星,估计就是怕有些狂热粉丝浑水摸鱼。   应黎回复:【还没,不过已经快十二点了,你该睡了。】   想peach:【今天周五哎,明天不上课……】   应桃初三了,成绩挺好,已经保送了重点高中,平时也很乖巧,爸妈很放心,所以一般不怎么管她。   应桃问:【对了,你找到实习工作了吗?】   应黎忽然想起来,他好像还没告诉家里人自己已经找到工作了,他简单跟应桃提了一下,准备明天再跟爸妈说说。   应黎睡觉认床,大一住校,他花了大半个月才适应宿舍生活,本以为换了个新环境他会失眠,但应黎当晚入睡很快,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白天太累的缘故,他几乎闭眼就睡着了。   这一晚他睡得很好,一觉睡到了七点钟,作为一名合格的保姆,应黎应该起来为老板准备早餐。   他迅速收拾好自己,去厨房的路上刚好碰见昨晚那个青年。   他穿了件运动体恤,似乎要出门运动。   应黎:“早上好。”   青年看着他,目光像一汪深潭,沉静无波,深不见底,却十分具有蛊惑性,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进去。   他朝应黎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然后戴上耳机,走了。   等人出门了,应黎才想起来忘记问他早上要吃什么了,他轻轻叹了口气。   “你好,请问你是?”一道舒服、动听的声音敲击着应黎的耳膜。   应黎回头,看见又一个青年从楼梯上下来,身形修长,优雅,高挑,慢条斯理的动作极具观赏性,举手投足间都有一股贵气,那张脸凌厉又俊美,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与此同时,宋即墨也在无声打量着他,视线在应黎身上游移,依次从他的脸、脖子、腿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他的锁骨上那块桃花胎记上。   最近忙着找工作,应黎东奔西跑瘦了点,衣服领口都有些大了,动作稍大一点,就会露出半截锁骨,桃花胎记也若隐若现。   迎上宋即墨的目光,应黎从容不迫地回答说:“您好,我是新来的保姆。”   宋即墨点头,面前的少年年纪不大,大约只有二十岁上下,眉眼生动,双唇含桃,整个人莹莹如玉,尤其是那双眼睛,生得极为漂亮,他不禁勾了勾唇角,面上浮现出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抬脚走了过去:“叫应黎是吗?”   应黎眼神诧异,张了张嘴想问他怎么知道,但对方似乎已经洞察到了他的想法,说:“老张跟我们说了,你是来接替梅姨的。”   梅姨是之前照顾他们的保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下个月儿媳妇要生孩子,她请假回老家照顾儿媳妇去了,等儿媳妇坐完月子,她就回来,所以才会重新聘请保姆。   应黎点了一下头。   “我叫宋即墨。”   宋即墨,Number队内的大Vcoal,被粉丝誉为海妖的孩子,声线多变,极其撩人,光是听到他的声音就会让人脸红心跳、耳朵怀孕,据说在未成团前就已经是坐拥千万粉丝的知名人物了。   昨晚的猜测在此刻得到了很好的验证。   他确实是给顶流男团当保姆的!   要说心里没有一点波澜那是假的,毕竟是第一次见到明星,而且还是红得发紫的那种,应黎也有点小激动,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给谁当保姆不是当,他觉得自己只要做好份内的事都行了。   他这么想着,没注意到宋即墨跟他的距离已经拉近了许多,再抬眼时,宋即墨距他只有一步之遥。   宋即墨忽然俯身,动了动鼻尖,看着他的说:“你好香啊。”   “啊?”应黎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宋即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呆愣的表情,嘴角的弧度更加愉悦了,甚至又朝他靠近了两分,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说,你身上很香。”   很香?   “有吗?”应黎抬手闻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实有股淡淡的香味,“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吧。”   他习惯用这款洗衣液,前调是栀子花,后调是洋甘菊,带着点阳光的味道,很清淡。   宋即墨眼底的笑意很深:“嗯,挺好闻的。”   应黎也笑了笑,又问道:“对了,你们早餐想吃什么,我好去准备。”   宋即墨收敛神色,挑了下眉:“老张没给你发食谱?”   他们最近在减脂,营养师专门定制了减脂餐。   他说的老张可能就是张少陵,应黎拿出手机找到张少陵的微信:“稍等,我问一下。”   张少陵把食谱发了过来,还颇为不好意思地道歉,说昨天太忙给忘了。   拿到食谱,应黎说:“那我现在去做早饭。”   宋即墨:“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应该做的。”   之后应黎便去厨房准备早餐了。   食材是昨天下午送过来的,塞了满满一冰箱。   应黎打开食谱,里面记录了他们每个人的饮食习惯和喜恶,他照着上面步骤开始做早餐,一步一步,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应黎做起事情来全身心投入,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了厨房,还站到了他身后,所以转身就被吓了一跳,还差点跟那人撞上。   应黎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神情戒备,眼前的少年举起双手,好像在示意自己什么都没干。   那双蓝色的眼睛几乎是一个标志,内娱独一份,像珍贵的蓝宝石,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因为那双眼睛过于独特,应黎对他印象挺深,记得他好像叫谢闻时,Number的忙内,今年才十八岁,刚成年,是个四国混血。   谢闻时双手合十,满脸歉意,用蹩脚的中文说:“sorry,吓着你了吧,抱歉哦。”   应黎松了口气,摇头说:“没有,是我自己走神了。”   谢闻时看着他,好奇地眨了眨眼睛,问:“哥哥,你就是新来的nanny?尊姓大名叫什么?”   口音很奇怪,甚至连语调都不统一,一下就让应黎想起了学校里那些中文不太好的外国留学生。   他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谢闻时在说什么:“我叫应黎。”   “yingli?”谢闻时皱了皱眉,“哪个ying哪个li啊?”   “应该的应,黎明的黎。”   谢闻时:“好偏僻的姓氏。”   “偏僻?”应黎猜他想说的应该是生僻……   “我说错了吗?”谢闻时看他表情有些不太对劲,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抱歉,我中文不太好。”   谢闻时三岁时举家迁往英国,从小接受的就是全英式教育,家里人也很少会说中文,他去年才回国,公司还专门给他安排了中文老师,经过一年多的学习,他已经能听懂大部分中文了,但说起来很费力,嘴仿佛有自己的想法,经常跟不上脑子。   “你能写下来吗?我正在学习中文,想多积累一些生字词。”谢闻时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很多字,有些还用红笔做了标注,看得出来他学习有多认真。   “可以。”应黎接过来,写上自己的名字。   应黎的字跟他的长相大相径庭,一点都不柔和,苍劲有力,一撇一捺都蕴含着攻击性。   谢闻时惊叹了一下:“你的字很好看,比我老师写得还风骚。”   风骚?   好吧。   应黎觉得他的中文还得加强学习才行。   “我好像还没毛遂自荐吧。”谢闻时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酒窝,“我叫谢闻时,你叫我闻时或者Evan就好了,以后还请你多多请教。”   毛遂自荐、多多请教,每一个词语都出乎应黎的预料。   “没问题,那我叫你闻时吧。” 应黎已经适应了他出其不意的遣词造句, “你到厨房来拿牛奶是吗?已经热好了,我拿给你。”   应黎记得食谱里说谢闻时的生活习惯偏西方,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牛奶。   谢闻时接过热乎乎的牛奶,跟他道谢。   早餐差不多也准备好了,还有一个沙拉没拌,应黎先把其他的东西都端到餐厅。   餐厅里有两个人,一个是宋即墨,还有一个应黎不确定他叫什么。   应黎只知道这个组合有五个人,昨晚虽然恶补了一下每个人的信息,但现在还是不能把脸跟名字对上号。   好在那人主动介绍说:“你好,边桥。”   态度谦和有礼。   斯文败类——应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词。   斯文败类,通常用来形容那些表面文质彬彬实则道德败坏的人,但在饭圈中,这个词是褒义词,不少粉丝都喜欢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家爱豆,而且后面还要接上一句“我可以”。   边桥,Number的舞担,曾经凭借一张跳舞的照片就火出了圈,长相是时下最受欢迎的清冷美人那一挂。   虽然已经立秋了,但气温还没降下来,三十多度,大家穿得都很清凉,唯独边桥穿着一件长袖衬衫,而且连扣子都扣到了最上面一颗,衬得脖颈更加优美修长,如神如佛,端正禁欲。   但他越是端正自持,就越是让人想要撕开他的衣服,给他添上一抹欲色。   应黎和他互道姓名。   谢闻时喝了口牛奶,也坐到了餐桌上:“队长呢?跑步还没回来吗?”   宋即墨说:“回来了,在楼上洗澡。”   祁邪每天都要出去跑步,雷打不动。   话音刚落,祁邪就下来了,他刚洗完澡,头发半干,垂在额头上,倒有几分温柔缱绻的意思,中和了身上冷漠的气质。   应黎与他对视了一眼,弯了弯唇角。   祁邪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开始吃早餐。   “老张说今天要去排练。”宋即墨扫了一圈餐桌上的人,说,“大尧怎么还没下来,谁去叫一下他。”   “我去吧。”应黎把最后一份沙拉端上桌,问,“他住哪个房间?”   宋即墨:“二楼左手第一个房间,如果没人的话,就是在三楼健身。”   “好。”   应黎洗了个手,先去二楼找人,没找到,又去了三楼健身房。   节奏感十足的音乐从健身房里传出来。   他敲了敲门。   “进。”   男声低沉忍耐,带着点气音。   应黎推开门。   健身房很大,器材十分齐全,堪比专业健身房。   应黎扫了一圈,看见沈尧在撸铁,他咬着牙,手臂青筋毕现,额头上都是汗水,后背也被晕出一块深色的痕迹,荷尔蒙都快要溢出来了。   沈尧好像是rapper,粉丝都爱调侃他,说最怕rapper唱情歌,不过她们最喜欢的还是沈尧的好身材,鲨鱼肌,公狗腰,一露腹肌粉丝就嗷嗷叫。   应黎没进去,就站在门口:“您好,我是新来的保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沈尧瞥了眼镜子里模糊的人影,头也不回地答:“嗯,帮我放一下洗澡水,我马上就下来。”   应黎说了声好,然后关上门退了出去。   回到二楼,应黎去了沈尧的卧室。   浴室里,应黎有些犯难,这个淋浴系统很高级,应黎不会用,上面还没标识,他不知道按到什么键了,唰的一下,凉水浇了下来。   应黎躲闪不及,浑身都被淋透了,冰冷的水流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整个人狼狈不堪。   他手忙脚乱地按了好一阵才把水关掉。   沈尧推门进来就看见这一幕,被水浸湿的白T几乎接近透明,紧紧贴在少年单薄的身躯上,脖颈上那块胎记在水流的刺激下似乎更加艳红了。   少年正抬眼看着他,眼尾泛红,眸子也是湿漉漉的,似乎氤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像偷偷哭过了一样。   水渍蜿蜒,活色生香。   沈尧像是被人拽住了呼吸,愣在原地。   他觉得可能是刚撸完铁的缘故,他的脸和脖子都是红的,还烧得厉害。   应黎揉了揉被水刺激到的眼睛,有些窘迫:“不好意思,我不太会用浴室里的东西。”   沈尧喉结滚了滚,声音暗哑:“你……没事吧?”   作者有话说:   (怒吼)(变成猴子)(荡树藤)(创飞路过吃香蕉的猴子)(摘只玫瑰花)(跑出动物园)(飞到你面前)(跪地献花求收藏!!!) 第4章 Number真的很火   “没事。”应黎又抹了把脸上的水渍,把湿发拢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他的眼睛比较敏感,一进水就特别难受,刚才揉了一下,反而更加不舒服了。   沈尧看他一直在揉眼睛,猜他也是因为眼睛进水了难受,他从柜子里找了一条毛巾递给应黎:“擦一下。”   应黎迟疑了一下。   沈尧说:“干净的,没用过。”   “谢谢。”应黎接过毛巾擦了脸,还顺便擦了一下头发。   沈尧看他浑身都湿透了,说:“你快回去换件衣服吧,小心着凉了。”   “这……”应黎看着浴室的一地狼藉。   沈尧笑了:“我收拾就好了。”   应黎下楼路过餐厅,餐桌上四位成员在商量事情,他埋着头,脚下加快了速度,想着赶紧走过去,最好没人注意到他。   “oh,保姆哥哥,你身子怎么湿了?”谢闻时惊呼了一声。   应黎:……   他知道谢闻时只是单纯地想问他为什么淋成了落汤鸡,但由于词汇量匮乏,才说出身子湿了这种话,没有其他意思,但应黎莫名觉得这句话有点色气,像在调戏他。   一时间桌上的人都看着他,宋即墨拧着眉,眼里却有些戏谑意味:“怎么弄成这样了?掉泳池里了?”   应黎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窘迫过。   回到房间,看着镜子里像落汤鸡一样的自己,应黎狠狠打了个喷嚏。   他干脆洗了个澡,头发没吹干,垂在额前,嫩得像高中生一样。   再次回到餐厅的时候应黎发现张少陵来了。   他问:“张先生吃过早饭了吗?”   “我吃过了。”张少陵朝他招了招手说,“小应啊,你们互相都认识了吧?”   昨天他太忙了,几个地方连轴转,许多事情都没交代清楚,但今天早上他发现他们相处的意外和谐,看来这个保姆没有请错。   应黎点了点头。   张少陵又说:“小应你也赶紧吃早饭,吃完收拾收拾,待会儿跟我们一块儿去奥体中心。”   Number要开演唱会了,他们是首个现象级爆红的男团,又是第一场演唱会,关注度极高,公司也尤其重视,演唱会的场馆选在了奥体中心,一个月前就已经把场地租好了,设备什么的也都调试好了,现在让他们过去排练。   新的助理还没招到,所以应黎现在还得暂时充当助理的角色。   应黎迅速吃了个早餐,又收拾了厨房,厨房里配了洗碗机,省了大部分麻烦。   为了方便拿东西,应黎背了个书包,看起来更减龄了,水葱一样,青涩又稚嫩。   张少陵在打电话,看见他走过来,指了指前面那辆保姆车说:“你坐那辆车。”   应黎点头,自觉走向副驾驶,拉开门,坐上去。   车上没有司机,应黎往后座看了一眼,祁邪在闭目养神,他戴了顶帽子,压得很低,削薄的唇轻轻抿着。   应黎轻手轻脚地把书包放在腿上,生怕自己吵醒他,又下意识抬眼看向后视镜,猝不及防就对视上了一双狭长的眸子,视线冰冷,泛着点寒意。   “我吵醒你了吗?”应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祁邪喉结滑动:“嗯。”   声音听起来有些懒懒的,似乎还带着困意。   应黎张了张嘴巴,开始道歉。   等了一会儿后座都没有回应,应黎打算移开眼睛,却听见祁邪开口问他:“学生?”   声音比刚才稍清明些。   应黎侧了一下头:“嗯。”   祁邪又问:“大学?”   应黎:“大四了。”   祁邪:“南大的。”   应黎扭头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祁邪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手里的书包,应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他是在看书包上的校徽。   应黎恍然,这个书包是100周年校庆的时候学校发的,每个南大学子都有,祁邪的观察力不是一般的强。   气氛又沉默了,应黎以为话题看到此为止了,刚想扭过头,祁邪又问:“张少陵怎么找到你的?”   他的声音很平淡,也听不出他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又或许只是单纯地好奇。   “是我找的他。”应黎说,“我是在招聘网站上看见的,最开始还以为是骗子呢……”   听他说完,薄唇溢出一声轻笑,祁邪扬了下嘴角。   那笑容很浅,而且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应黎敏锐地捕捉到了,像高山凛冽的雪,融化后淌过人的心尖,冰冷却又沁润人心。   应黎一下就被惊艳了到了,还想再细细品味,就发现那笑容已经消失殆尽,祁邪又恢复到了先前淡漠如霜表情,而后重新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了。   Number五位成员中当属队长祁邪的人气最高,从海选开始就一骑绝尘,成团夜更是断层出道,但他总是板着一张脸,冷的很,从骨子里透出一种高傲感,跟谁都合不来,性格甚至还有些偏执阴鸷,可他的粉丝就仿若自虐一般,他越是臭脸就越是喜欢。   应黎不太理解这些粉丝的脑回路,于是他试图理解。   目光不自觉描摹着祁邪的脸,一寸一寸,慢慢剖析,应黎发觉他闭着眼时面庞轮廓没有那么凌厉,更加平易近人些。   啊,粉丝要是看见他这个样子估计得疯吧。   驾驶座的车门被人拉开,司机回来了,紧接着后座也上了人,带起一阵风进来。   沈尧上车后啧了一声,队长又在睡觉,每天就跟睡不够似的。   他摇了摇头,忽然闻见一股很淡的香味,但具体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像是一丝甜甜的奶香又混着花香,特别好闻。   他鼻尖耸动,嗅了嗅。   是从前排传来的。   他这才发现前排有颗毛绒绒的脑袋,偏头一看,喊了声:“应黎?”   应黎:“嗯?有什么事吗?”   他看见应黎侧了一下身子,露出半张侧脸,他的五官几乎让人挑不出错来,皮肤很细腻,又白又嫩,像只精雕玉琢的瓷娃娃,精致又易碎,而那股香味似乎也更浓了,从四面八方而来,紧紧裹挟着他。   “没事。”沈尧向后靠了靠,摸了下鼻尖,“你眼睛怎么样了?还有不舒服吗?”   “已经没事了,那个毛巾……”应黎想起来沈尧在浴室给他的毛巾,他已经用过了,还回去的话可能不太好,沈尧或多或少会介意吧。   他想了一下说:“我买一条新的给你吧。”   沈尧说不用:“一条毛巾而已,这么客气干什么。”   应黎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坚持说要给他买一条新的,沈尧又推托,二人一来一回的拉扯。   后座传来祁邪森然的嗓音:“开车。”   沈尧说:“宋即墨还没来呢。”   “他坐后面那辆。”祁邪的声音隐隐有些不耐烦。   沈尧心里奇怪,队长这是什么了?感觉不太开心啊,周身都是低气压,起床气能持续这么久?   车子缓缓开动,应黎悄悄又看了眼后视镜,祁邪已经闭上眼睛了,但眉心拧着,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戾气。   奥体中心是南城最大的体育赛事中心,场馆面积达十万平方米,整个会场能容纳四万人,单是一天的租金就要高达十万,Number的经济公司直接租了一个月,连带着音响设备不下五百万。   奥体广场上人山人海,车子是能直接开进停车场的,但艺人一般都会提前下车跟粉丝签名合影什么的。   从车子进入奥体广场,粉丝就开始尖叫,然后一路跟着他们的车子往前跑,应黎切实地感受到了Number的人气。   成员们要下车跟粉丝互动,他们都戴着帽子和口罩,应黎本来觉得自己是素人,没什么戴口罩的必要,但张少陵说如果不想以后的生活被打扰,建议应黎还是戴上口罩。   Number的粉丝太多了,应援口号喊得震天响,彩排都有这么多粉丝,正式演唱会的时候只会更多。   一下车,无数的手机镜头对着他们,闪光灯的咔嚓声此起彼伏。   应黎被吓到了,抓着书包的手竟然在微微发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没人在意他,也没人拍他。   他有轻微的镜头恐惧症,只要一看见镜头对着自己就会紧张、焦虑,甚至恐惧,这也是他觉得自己当不了明星的原因之一。   他埋着头往里走,耳边的声音很嘈杂,话题大都围绕着Number,但应黎竟然听到了有人在讨论他。   “最后面那人是谁啊?以前没见过啊。”   “估计是新来的助理小哥吧。”   “别说,这助理小哥的眼睛还挺好看,腿也很长。”   “啧,他怎么戴着口罩啊,又不是明星用得着吗?”   Number现在正红,身边出现任何新事物都会引起极大的讨论度,应黎只能把头埋得更低,庆幸自己听了张少陵的话。   应黎背着书包跟他们去了后台,成员们都开始忙碌起来,他没什么事干,先是跟爸妈说了他已经找到工作了,让他们不用担心,然后就打开C站开始刷视频。   应黎不关注娱乐圈,所以当首页上出现有关娱乐圈的视频时他一般都是直接划走,但他今天却罕见地停留了几秒。   那条视频的标题写着:#高价求Number演唱会的门票!#   点赞量有2万,但评论和弹幕足足有5万。要知道他评论多的那一条视频都才3万+。   他点进去看了一下,正如标题所写的那样,评论区几乎都在求演唱会的门票。   应黎去官网搜了一下票价,最前排的VIP区要小一万,最后面连人都看不清楚的犄角旮旯也得一千起步,还都处于售罄状态。   放票的那一天官网直接瘫痪,有些黄牛抢了票在这条视频的评论区里售卖,现在一张中排的票已经炒到了五万,还不断有人加价,于是应黎眼睁睁看见那张票涨到了七万……   Number真的很火。   作者有话说:   清纯男大学生谁能不爱呢! 第5章 小洋人   应黎一边感叹Number的超高人气,又一边骂这些炒高价的黄牛,先低价买进再倒手一买,价钱翻十倍都有粉丝抢着买单。   不像他,一分钱都不用花,而且还是VVIP区,这算血赚吧。   彩排要把演唱会上正式表演的东西都来一遍,现在五人在舞台上商量走位的事。   祁邪还是戴着帽子,口罩已经摘了,神情虽然很冷淡,但看得出来他在认真听队员讲话,舞台的灯光似乎格外偏爱他,给他镀上了一层光晕,遥遥一望,撩动心弦。   应黎一直盯着他看,或许是他打量的目光过于热烈直白,祁邪有所感应,偏了一下头,斜斜地看过去。   两人视线交汇,应黎弯了一下眼,祁邪抬手,帽子压得更低了。   沈尧站在祁邪左边,双手都插在裤兜里,站姿散漫,看起来痞帅痞帅的,令应黎比较意外的是祁邪竟然比沈尧还高。   右边是边桥,长袖长裤,很轻地拧着眉,严肃认真,在却察觉到应黎的视线时舒展眉头,很有礼貌地笑了一下,长相清冷但性格温和真的很具有反差感了。   论身高,谢闻时应该是他们五个里面身高最低的,但他年纪小,还会长身体,保不齐明年就冲到一米九了。   五人围成了一个圈,总的来说就是个个腰细腿长,养眼得很。   啊,好帅。   怪不得那些粉丝被他们迷得不要不要的了,光是脸都看不腻。   不过应黎不追星,看见这种场景也顶多感叹一句好帅,再多的词他也形容不出来了。   他又看了两眼,就低下头开始玩手机。   过了一会儿,旁边的椅子动了一下,他扭头一看,宋即墨坐到了他旁边。   宋即墨问:“有水吗?”   “有。”应黎从书包里找到他的杯子,摸了一下杯壁说,“不过有点凉了,我去接点热水。”   为了保护嗓子,宋即墨不抽烟不喝酒,油腻食物也一律不沾,喝水都只喝白开水,炸串烧烤火锅什么的注定都跟他绝缘了。   应黎要去接水,宋即墨说跟他一起。   应黎:“不用,我去就行了。”   “走吧,我也想到处走走。”宋即墨已经起身往前走了。   “你刚才是在刷C站吗?”宋即墨稍微低着头跟他讲话,“不好意思,刚不小心看见了你的屏幕。”   距离有些近,应黎闻到了他身上的木制冷香:“没事,我刷视频呢。”   “那我们算同好了,我也玩C站。”宋即墨说。   应黎看向他,有些惊奇:“你玩C站?”   C站不像微博那种人尽皆知的大娱乐平台,挺小众的,应黎身边的人大都是因为他才知道的C站。   宋即墨点头,嘴边挂着笑:“嗯,我号都六级了。”   六级号在C站算得上元老级人物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自己的账号给应黎看:“这是小号,大号公司在管。”   Number成团第一天就在各大娱乐网站上注册了官方账号,每位成员也有自己的单人账号,主要用来发布信息宣传新歌,一般都交给公司管理,避免艺人自己手滑看了不该看的,或者点了不该点的东西。   宋即墨的账号上只有十来个粉丝,头像是一个卡通人物,在万千C站账号中很是普通,完全不能把它跟大明星联系起来。   他说:“我们互关一个吧,你ID叫什么?”   “好啊。”应黎说了自己七个粉丝的小号名。   宋即墨搜了一下,拿给他看:“这个?”   应黎看了眼,点头,又点开自己的账号跟他互关。   宋即墨在他主页里逛了一圈,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唇边的笑意愈发深了:“你刚才在看我们的视频?”   应黎张了下嘴:“你怎么……”   宋即墨点了点他账号下面的视频记录说:“这儿,浏览记录。”   啧,大意了。   因为是小号,没什么关注度,应黎就没刻意隐藏自己的浏览记录,刚才看完门票之后他又连着刷了两个跟Number有关的视频。   应黎心中警铃大作,宋即墨不会误会他追星吧……他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你脸怎么红了,很热?”   宋即墨眼里笑意不变,直勾勾盯着他:“脖子也红了。”   应黎一紧张就脸红,皮肤还白,脸红就特别明显。   他像是被热气薰过,脸颊爬上薄红,耳尖都透着点粉,被宋即墨这么一说,耳尖就更红了,身上也热。   他抬手摸了一下耳朵,烫得吓人:“会场里有点闷……”   “是有点闷。”宋即墨轻轻笑了声,声音好听极了,像勾人的妖精。   如果有机会的话,应黎还真想跟Number合作,但随即他就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么不切实际。Number的作词和作曲团队都是国内顶尖的,而他只是一个学生,专业能力就没法跟人家比,最拿的出手的身份也就是C站up主,但那一百来万粉丝在他们面前根本不够看。   这个话题就揭过去了,应黎接完水,看见谢闻时也过来了。   他小跑着过来:“保姆哥哥,你在这儿啊。”   应黎:“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啊,你不好客我。”谢闻时。   应黎被他的话逗笑了。   谢闻时看他笑就知道自己又用错词语了,神情有些窘,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包括队员们笑他的时候,他都觉得没什么,但应黎笑的时候他就有点……害羞,好像可以这么形容。   谢闻时:“别笑了别笑了,再笑我以后就不说中文了。”   应黎当真不笑了,怕打击到谢闻时学习中文的信心,还夸他说:“其实你中文说的挺好的,很有个人特色。”   “真的啊!”谢闻时得意地翘起嘴角,别提多开心了。   “排练了。”   应黎下意识回头,祁邪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垂着眼看他们,说完那句话又走了。   谢闻时嘶了一声,小声哔哔:“不是才休息了十分钟吗?怎么又要开始排练了?队长都不累的吗?”   “队长都发话了,你还敢抗旨。”宋即墨耸了耸肩,一把揽过谢闻时,“走吧,小洋人。”   谢闻时被揽的一个踉跄,他挣了一下,恶狠狠瞪着宋即墨说:“我说了很多次了不要叫我小洋人!”   宋即墨:“下次一定,小洋人。”   谢闻时:“……” 第6章 裤子不脱?   谢闻时是外国籍,宋即墨就老是爱调侃他是小洋人,以前海选的时候还有人叫他小洋鬼子……   他们打闹着回到了会场里,音响师在调试音响。   昨晚睡得晚又起得早,应黎觉得有点困了,靠在椅子上准备眯一会儿。   他刚准备闭上眼,舞台的灯光就被人挡住了。   应黎坐直身体:“需要什么吗?”   祁邪站在他面前,背着光,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脸色。   下一秒,一件外套砸进了应黎怀里。   祁邪说:“衣服,拿着。”   “好。”应黎抱起衣服往怀里拢了拢。   祁邪还站在他面前不动。   应黎抬头看他:“还有事吗?”   良久,祁邪才挤出一句没事,然后转身走了。   耳边的音乐声渐渐被屏蔽,应黎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一觉应黎睡得并不舒服,椅子硬,咯得他脖子疼,手脚也伸展不开,只睡了一个小时就醒了。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该准备午饭了。   他找到张少陵:“张先生。”   “小应啊,你跟他们一样,叫我老张就可以了。”张少陵刚才在跟场务商量事情,“什么事儿?”   应黎:“哦,我想问一下他们中午回家吗,午饭怎么解决?”   张少陵说:“中午不回去,午饭你跟王助理商量一下,找个店订餐送过来就行。”   王助理是张少陵的助理,才二十七八,身胖脸圆,留着一撮小胡子,像演话剧的。   应黎跟他沟通了一下,选了一家东北馆子,店主把菜单发到了他微信上。   很快应黎就把要点的菜列了出来,然后又备注了一大堆细节:【少油少盐,别放辣椒,不要青椒、茄子、胡萝卜……花生也不要,一点都不能要。】   边桥对花生过敏,沾都不能沾。   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王助理朝他投去赞许的目光:“你记性挺好啊,每个人的习惯都记得很清楚。”   应黎谦虚地说:“还行。”   “你看起来年纪不大啊。”王助理狐疑,“成年了吗?”   “成年了,20。”   “嘶,还在上学吧,怎么来给他们当保姆了?”   应黎又只好解释了一遍。   王助理悄悄跟他说:“他们挺难伺候的吧。”特别是祁邪,脾气又臭又硬,犟的跟头牛一样。   “也没有,感觉跟照顾弟弟妹妹差不多。”应黎的爸妈都是普通工人,小时候为了挣钱出去打工,他和妹妹都是留守儿童,他又比应桃大,自然就承担起了照顾妹妹的责任。   应黎跟工作人员一起吃的午饭,工作餐,两荤一素。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才收工。   车子开出停车场,广场上还有很多粉丝。   “她们不会在外面站了一天吧。”有几个人应黎有点眼熟,应该在上午见过。   下午太阳大,晒得人头晕眼花,但这些粉丝都没打算走,顶着大太阳等了整整一天,就为了见偶像一面,可能连话也说不上一句,甚至偶像连她们是谁都不记得。   沈尧也累了,靠在椅子上,听见应黎讲话回答说:“正常,要是我们不回去,她们估计也会打算在这儿过夜。”   应黎抽了一口凉气,追星人果然不是一般人。   晚饭吃得很简单,应黎照着食谱给他们做的减脂餐,累了一天,桌上一点油荤都不见,应黎莫名觉得他们有点可怜,明星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为了保持身材,糖油一类发胖的食物碰都不能碰。   当明星的想法在应黎心里又被pass掉了一遍,因为他拒绝不了美食诱惑。   沈尧来厨房拿水,看见应黎在洗碗,腰上系着围裙,细细一根线,绕着他的腰,衬得那把腰愈发细了,臀也翘,像个小媳妇一样。   小媳妇?   沈尧突然被自己这个想法下了一跳,紧了一下手,手里的矿泉水瓶发出刺耳的声音。   应黎回头看他:“来拿水喝?”   沈尧点了一下头,绕到他身后:“在洗碗?”   应黎:“嗯,快洗好了。”   “又去健身了?”应黎看他汗流浃背的,T恤都湿透了,“需要给你放洗澡水吗?”   从刚才开始沈尧的脑子就晕乎乎的,听见他说话,鬼使神差就点了点头。   应黎擦了擦手上的水,上了二楼。   沈尧在厨房站了一会儿,然后仰头猛灌了两口水,矿泉水瓶被他捏扁了扔进垃圾桶里,担心应黎又像早上一样把自己给淋湿了,他后脚就跟了进去。   浴室的水龙头哗啦啦地流着,应黎站在旁边,没有像早上那样被淋得狼狈不堪,沈尧心里反而有点空落落的。   看见他来了,应黎说:“你试一下水温合适吗?”   “嗯。”沈尧伸手试了一下,温热的,“很舒服。”   他抬了抬下巴,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淋浴器:“你会用了?”   应黎说:“我百度了一下。”搜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淋浴器,然后记下来了。   沈尧笑得露出了两排大白牙。   “那我就先出去了。”他又看见浴室角落的衣篓里有两件衣服,问,“这些是脏衣服吗?”   “对。”   “那我拿去洗了吧。”   “等一下,我身上这件也得洗,我脱给你。”   沈尧抬手,肩部肌肉被牵动着鼓了起来,他揪着衣领就把体恤脱下来,裸着上身。   他的肌肉块头很大,有六块腹肌,连最不好练的胸肌他都练得很饱满,看起来硬邦邦的。   蜜色的皮肤,健康又有活力。   应黎眼睛都看直了,半晌才说:“你身材真好。”也难怪那些粉丝天天喊着要扒他的衣服。   他表情认真,语气很真诚,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赞美。   不知为什么,沈尧觉得应黎这样的眼神特别撩人,他受了鼓舞一样挺了一下腰,胸肌也更鼓了。   “我能摸一下吗?”男人对身材好的同性都会有一种欣赏和崇拜,看见了就想上手捏捏摸摸,应黎也不例外。   沈尧大方地说:“你摸。”   应黎捏了下手指,想了想,搭上他的手臂。   他的臂围很大,应黎一只手都捏不住,他一边摸一边感叹:“好厉害啊,你这练了多久啊。”   应黎的肤色白,跟沈尧的皮肤一对比,鲜明又扎眼,沈尧觉得这只手轻的像羽毛一样,一下一下拂过他的身体,一会儿在肩上,一会儿又跑到了胸上,又酥又痒的,他简直快要受不了了。   “三年多……”   话音未落,他发现应黎又盯着他下半身看。   他呼吸都紧了一下:“怎、怎么了?”   应黎指了指说:“裤子不脱吗?”   沈尧:“啊?”他心脏开始乱跳,脸都烧起来了,下面也要摸?   应黎眼底漫开笑意:“不洗裤子吗?”   原来是这个意思,是他想太多了,他暗自庆幸自己皮肤黑,不然这会儿脸红肯定要被笑话了。   “不用,我自己洗。”他动了动喉结,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厉害。   “那行,这些衣服我就拿去洗了。”   应黎把脏衣篓里的衣服拿了出去,顺便问问其他人有没有衣服要洗。   沈尧隔壁住的是祁邪,他敲了敲门,门没锁。   衣篓里确实有几件衣服,他都拿了出来,准备都洗了。   “你在干什么?”祁邪站在浴室门口,大约也是才健完身下来,头发汗湿,肩上搭了一条毛巾,居高临下,垂眼看着他。   应黎:“你回来了啊,我来看看有没有脏衣服拿去洗。”   祁邪看了眼他手里拿的灰色平角裤。   “内裤也洗?”   作者有话说:   躺上去,脱光!!!!   (口嗨,审核求放过) 第7章 洗衣服也包括洗内裤吗?   应黎怔了一瞬,然后顺着祁邪的视线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里拿的是一条灰色平角裤,刚才拿衣服的时候他没注意,顺手就捞了一件,没想到是祁邪的内裤……   他表情难得慌乱起来,有点不知所措。   内裤是很私人的东西,一般人都不会让别人帮忙洗,但他是保姆,照顾他们的衣食起居是他的工作,洗衣服也是他的工作,洗衣服也包括洗内裤吗……   他有点拿不准主意,看了眼祁邪,后者面色从容,没什么表情,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于是他心一横,说:“我洗吧,顺手的事。”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都是男人,帮忙洗个内裤怎么了。   说完又看了祁邪一眼,祁邪这回皱眉了,还把他手里了内裤扔回了衣篓里,语气也不太好:“不用你洗。”   “行……”应黎也不知道他语气为什么忽然变了,拿了其他衣服打算走。   看他手里还拿了两件衣服,祁邪又问:“这谁的衣服?”   应黎:“沈尧的。”   祁邪翻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嗯。”   洗衣机在一楼,应黎抱着一堆衣服下去了,祁邪就跟在他身后,敛着眼皮,看起来恹恹的。   张少陵一来就看见祁邪这副臭脸的样子,要不是知道他一直这样,张少陵还以为谁又惹他了。   “祁邪,把他们都叫下来,开个会。”   成员都聚到了客厅里。   应黎把衣服塞到洗衣机里,洗衣机转动发出嗡嗡声,他听着听着就开始发呆,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手机铃响才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是杨佑安发来的视频邀请。   应黎点了接通,杨佑安先是问他吃过饭没有,然后又问他第一天工作习不习惯,老板有没有刁难他。   “吃过了,习惯,老板人挺好的。”应黎到看他背后有人走了过去,周围环境也不熟悉,“你没在宿舍?”   “嗯。”杨佑安抓了一下头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走了我一个人住宿舍挺孤单的,就搬回家了。”   “佑安跟谁视频呢?”视频对面有人问。   “我室友,应黎。”杨佑安回完话,问应黎,“我妈来了,打个招呼?”   应黎:“好啊。”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出现在镜头里,她保养得很好,月岁没有过多地在她脸上留下痕迹,眼角有一些细小的皱纹,显得更加有风韵了。   应黎礼貌地跟他妈妈打招呼:“阿姨好。”   杨佑安妈妈笑容和蔼:“你就是应黎啊,佑安总说你好,谢谢你在学校照顾他,有空到家里来玩。”   “好。”   又说了两句,画面就回到了杨佑安这里,他说:“我爸妈都很喜欢你,老是让我请你过来玩呢。”   视频打了半个多小时,都是杨佑安在讲话,应黎话不多,但会很认真地听他讲话,然后给出回应。   杨佑安心里很烦躁。   应黎的态度温煦谦和,很有礼貌,礼貌到对谁都是一样的好,不偏不倚,从来不特殊对待谁,这也导致了他看似跟谁都相处得来,实际上却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人觉得好像跟他关系很好,但又总是差点距离。   他越是礼貌客气,杨佑安就越是想拉近这种距离,好像只要跟他靠得近了,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才能得到片刻安宁。   “过两天好像会降温,你带厚衣服了吗?要是没带的话,我给你送过去。”   应黎打开天气预报看了一眼,后天会有强降温:“不用,我后天要开题答辩得回学校一趟,到时候我自己回宿舍拿就好了。”   “也行。”   衣服洗好了,应黎说自己要去忙了,杨佑安跟他说了晚安。   他抱着洗好的衣服拿去晾。   “跟谁打电话呢?”   宋即墨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听了多少。   应黎下意识回答说:“我室友。”   宋即墨点头,似笑非笑地说:“你们关系挺好啊,上班第一天就查岗,担心你受欺负。”   “不是我故意偷听的,是你们聊的太入神了。”他在门口站了有五分钟了应黎都没发现他,可见聊得是真投入。   应黎愣了一下,宋即墨都听到了?   他回忆了一下,确定刚才的谈话没什么问题,说:“他只是随便问问。”   他没跟杨佑安说具体情况,一是觉得这是他自己的事,没必要事无巨细都告诉别人,二是怕他说了之后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随便问问……”宋即墨轻微地撇了一下嘴,“我听你们聊了挺多啊,还见家长了。”   应黎更加确定他全都听到了:“只是打了个招呼。”   “哦。”宋即墨挑眉。   “老宋,还没找着应黎啊?”宋即墨离开的太久了,沈尧找了过来,视线一转,眼睛就亮了,他看着应黎,不自觉就笑了起来,“你在这儿啊,衣服洗好了?”   “嗯,我拿去晾。”应黎说,“你找我?”   沈尧:“老张找。”   三个人一起进客厅,张少陵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叫你们找个人,怎么一个个都去那么久?”   宋即墨坐在沙发上,叠着腿,淡淡道:“听见了点好玩的东西。”   沈尧皱了下眉,悄声问宋即墨:“你听见什么了?”   “想知道?”宋即墨瞥他一眼,懒懒笑道,“不告诉你。”   沈尧:……   “交头接耳的说什么呢?”张少陵咳了两声,转而对应黎道,“小应啊,你也别忙活了,过来商量点事。”   应黎:“好,我晾完衣服就来。”   回到客厅,张少陵在给他们开会。   公司给Number接了一个团综,想让他们趁热打铁吸粉固粉。   合作平台是星越传媒,星越传媒是近两年才起来的传娱新秀,但已经推出过不少优质综艺,后期团队成熟,节目制作肯定有保障的,但这次节目与以往有很大不同,首次采取了直播形式。   录播还能剪辑,取其精华,但直播就是把嘉宾最真实的一面呈现给观众,这种播出形式实在太大胆了,迄今为止还没人做过,势必会引起很大反响,经纪公司权衡利弊后就给接了。   节目的第一站就在南城,主要是拍摄一些生活日常,顺便为演唱会造势,到时候演唱会会在星越平台进行独家直播,平台获得了流量,Number收获了人气,双赢。   张少陵给他们拉了一个群:“进群之后大家都做一下自我介绍,礼貌点。”   应黎万万没想到自己也被拉了进去。   “张先生,你是不是拉错了,把我也拉进去了。”   群里有七十多个人,多他一个也不起眼。   张少陵解释:“后勤人员都在群里。”   哦,原来是把他算到后勤里了。   群里的工作人员很捧场,从进群开始就一直有人在欢迎撒花,隔着屏幕应黎都感受到了热情。   祁邪最先做自我介绍:“Number队长,祁邪。”   就只有简短的几个字,何其敷衍。   张少陵瞪了他一眼,警告其他人:“你们不许学他。”   “各位老师们好,我是Number的边桥,请多指教。”   ……   “老师好,我是谢闻时,很高兴和各位老师合作。”   “自我介绍都做完了吗?还有谁没做?”张少陵往上拉划了一下屏幕,说,“小应啊,你也介绍一下自己吧。”   “啊?我也需要吗?”应黎在潜水,猝不及防被点了名,“怎么介绍?”   张少陵:“随便说说就行。”   应黎点头表示了解了,然后低头打字,“大家好,我叫应黎,今年20,来自南城大学,大四……”   好像不用这么详细,删掉——   又重新打:“大家好,我叫应黎。”   太简短了,显得态度不端正,再删掉。   他删删减减,发现怎么写都不对,比大一入学第一次做自我介绍还难……   张少陵看他眉毛都快皱成一团了,拍了他一下:“做个自我介绍都这么为难啊?”   应黎诚实地点头说:“我不知道说什么。”   张少陵:“直接说你叫什么,是干什么的,不就行了?”   应黎恍然,埋头打字,点击发送。   “大家好,我叫应黎,是Number的保姆。”   群里不断有人在发表情包,很快就把应黎的消息顶了上去。   做完自我介绍,导演也说了些客套话:“我代表全体工作人员欢迎Number,也欢迎保姆阿姨的加入,请大家修改一下群昵称,方便日后联系。”   保姆、阿姨?   看见这四个字时应黎的额角重重一跳,他们怎么会认为他是个阿姨呢?   他看了看自己的头像,又看了看网名,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了。   之前面试的时候为了显得成熟稳重,应黎把头像和网名都给换了,一股子中年气息,如果单看头像和网名,确实可能会把他当成中年人,而从事保姆这个工作的一般都是女性,把他认成保姆阿姨也不是很奇怪。   他在犹豫要不要解释,却已经有人抢先了一步。   Number祁邪:“他是男的。” 第8章 -20cm?   群里安静了一瞬,气氛有点尴尬。   应黎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本能地看向祁邪。   祁邪垂着头,视线一直停留在屏幕上,眉心皱起了一道浅痕,微弱的光源从屏幕上折射出来,柔和了他的眉眼。   应黎有些意外祁邪会帮他解释,因为经过一天的相处,祁邪的边界感很强,甚至可以称得上冷漠,就如同奇峰之上的皑皑白雪,高洁冷冽,遥不可及,但应黎现在又觉得他这个举动,还怪暖、怪有人情味的。   群里已经有人出来打圆场了。   谢闻时发了个表情包说:“李导老师,我们保姆哥哥才20哦。”   宋即墨也说:“李导竟然知道我们之前的保姆是位阿姨。”   这份尴尬是因应黎而起的,他也不能当个鹌鹑不说话,于是就敲着键盘说:“导演好,叫我小应就行……”   导演乐呵呵地说好,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张少陵说节目组的人明天就会来安装设备,让他们别赖床,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时间不早了,成员们都回房间休息了,在上楼梯的时候,应黎叫住了祁邪。   “祁邪。”   祁邪回头看他。   “刚才谢谢你。”应黎往前走了两步。   他穿着拖鞋,脚又瘦又白,脚趾头还泛着点粉。   祁邪垂眼看了下,很快又移开眼,敛住眸底浮动的情绪,点了点头。   “早点休息,晚安。”应黎冲他笑了笑,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祁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愣愣的,看见那道卧室门合上才回过神来,机械地迈着腿上楼。   睡觉之前逛一遍C站已经成了应黎的习惯,他登了自己的大号,后台私信99+。   C站的后台私信是按亲密度排的,亲密度越高,消息就越靠前,亲密度又可以靠送礼物来刷,很多粉丝为了让喜欢的主播第一时间看见自己,就会拼命刷礼物来增加亲密度,这也是平台一种变相的揽钱方式。   应黎点开私信,最上面一条私信是一个ID叫“-20”的粉丝发来的。   -20:【今天直播吗?】   -20是应黎的老粉了,从他发第一首歌的时候就关注了他,直播一次也没落下过,跟他的亲密度有98,是所有粉丝中最高的。   应黎往下翻了翻,发现有很多粉丝都在问他直不直播。   应黎找工作花了一周时间,也鸽了一周的直播,本来打算昨天晚上直播,但打扫完别墅累得都不想讲话,今天不能再推了。   应黎回复他:【播。】   对面回复很快:【嗯。】   应黎直播的时候大多数时间都在唱歌,但今天条件不允许,就只能聊天了。   他戴上耳机,按下开播键。   【-20进入您的直播间。】   应黎看见了系统提示:“你好快。”   -20:【一直等着。】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进入了直播间,弹幕也多了起来,很快就把他的消息顶上去了。   【熬夜党的福利!!!】   【黎黎!真的是黎黎!我还以为是我起猛了眼花了。】   【孙女把手机放在我坟头说:奶奶,你关注的主播开播了。】   【都有一周没直播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们了。】   【再不直播我就要报警了,问问警察是谁把我老公抓走了。】   应黎捏着耳麦,小声说:“最近有点事。”   他的声音很轻,尾音语调轻飘飘的,打着旋儿钻进耳朵里。   弹幕又被炸了起来。   【耳朵又被艹怀孕了。】   【好像在贴在我耳边讲话一样,呜呜呜浑身都酥了。】   【臭不要脸的,我就躺在他怀里呢。】   【你往旁边挤挤,咱们三人行。】   【各位老姐妹们,这是弹幕区,不是无人区,小心被封号,顺便说一句,我就在你们床底!】   【艹,谁他妈举报我啊?!】   【哈哈哈哈还真被举报了啊。】   应黎失笑,他的粉丝大多都是女孩子,但说起荤话来一个比一个溜,而且句句都是虎狼之词,被巡逻的管理封两个也不奇怪。   难得有几个正经弹幕问他:【什么事啊?我们能帮忙不?】   应黎说:“已经解决了。”   【-20送出——摩天轮X10】   系统突然提醒应黎收到了10个摩天轮,摩天轮是C站最贵的礼物,一个接近两千块。   满屏的礼物特效几乎要把弹幕淹没。   【大佬豪气!】   【20大佬也在,怎么不出来互动啊。】   【他哪场不在?】   【-20送出——摩天轮X10,土豪一掷千金,大家快来围观呀!】   高级特效不停地跳出来,眼看他还要刷,应黎连忙阻止:“你别刷了,我没跟C站签约,这些钱我提不出来,你刷给我也是浪费。”   粉丝打赏要抽一半给平台,应黎账户里百分之九十都是-20打赏的,但他没有跟C站签约,一分钱都提不出来。   -20:【增加人气。】   高级特效会在全平台飘屏,一些路人会顺着飘屏链接点进来看。   应黎顿了一下:“谢谢。”   非签约up主C站是不会给推荐位的,但因为二十多个摩天轮,应黎一下就被送上了主页的人气榜。   “今天就不唱歌了,不太方便,聊会天吧。”   -20:【聊什么?】   这句话问到应黎了,他还是第一次直播纯唠嗑,也不知道要聊些什么,只能在弹幕区找点话题。   【20是做什么职业的啊,好有钱,每次直播都刷那么多礼物。】   -20:【啃老。】   【哈哈哈哈好他妈幽默。】   【人家啃老,我也啃老,老干妈的老。】   【20你说实话,给我们黎黎刷那么多礼物是不是看上他了?】   -20:【给看吗?】   “嗯?”应黎看见他发的弹幕,没太懂什么意思。   -20重复了一遍:【给看吗?】   应黎直觉不妙,迟疑地问:“看什么?”   -20:【脸。】   应黎蓦地愣住,他没有在C站露过脸,直播也是黑屏,这一百多万的粉丝纯靠他的歌和声音吸引来的,一听他可能要露脸,弹幕都激动了起来。   【啊啊啊艹艹艹,黎黎要露脸了?】   【20也没见过黎黎真容?我咋不信呢。】   应黎蜷了蜷手指,还是开口拒绝了:“抱歉,我不想露脸。”倒不是因为他见不得人,而是他不想过多曝光自己。   【啊,可恶!】   【20你快威胁他,他不露脸就别给他刷礼物了。】   为了讨好榜一大哥,其他主播无所不用其极,别说是露脸了,就连跪下磕头都不在话下。   -20在应黎的直播间从来没提过什么要求,第一次提还被拒了,在应黎说了不露脸之后,更是直接不回应了,观众都以为榜一大哥震怒了。   弹幕飞速刷新,应黎紧盯着屏幕,每一条他都认真看了,却没有看见-20发弹幕,是生气了吗?   他半阖着眼,一丝异样的情绪在他心底浮动,但当他看见页面底部熟悉的ID闪动时,这股情绪便消失殆尽了。   -20说:【嗯,不露。】   应黎小幅度地笑了下:“谢谢。”   【点到即止,好绅士啊,又心动一个。】   【你那是对他心动吗?你是对钱心动。】   【话说20大佬的ID是什么意思啊?问他他也从来不说。】   【呵呵,那是人家懒得搭理你。】   【黎黎帮问问呗,你问他肯定说。】   “我问他肯定说?”应黎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20会在直播间给他刷很多礼物,但很少找他聊天,偶尔找他也就是问他直不直播,可他今晚的话似乎格外多。   应黎:“有粉丝问你的ID是什么意思。”   -20:【你想知道吗?】   应黎想了想说:“想,其实我也挺好奇的。”   -20:【负20,厘米。】   作者有话说:   粉丝:有20?我不信,除非我看看。   C站参考B站设定,私信亲密度是我胡诌的。   推一推好友的文   《当男德攻穿成了渣雄主【虫族】》   作者:姝往   生活在火葬场文学的周远深刻明白一个道理:每一个花心大萝卜只有加急火葬场一个归宿。   终于,他在连续加班三天三夜后光荣猝死了,穿到了虫族世界   一朝穿越,周远成了个全靠雌君供他住供他吃喝不愁的废物雄虫,实现了他想躺平的梦想   但躺平日子还没过多久,他很快就发现——   原主是个渣虫!   他居然许诺要娶别的雌虫当雌侍!   周远满脸惊恐:重婚是犯法的!!   甚至原主还打算出轨!   周远:出轨是会被火葬场的!!!   原主还向朋友说他的雌君天天工作不解风情,处处贬低   周远:老婆辛辛苦苦赚钱养家,居然还这么骂老婆,呸!渣虫!!!   —   周远痛定思痛,做虫绝不做渣虫   要为辛苦赚钱的老婆剪断烂桃花,给予老婆关心安慰,杜绝婚后冷暴力!   —   阿斯特天生不喜欢雄虫,与他的雄主也不过是帝国强行匹配来的,他一直冷眼看自己的雄主与其他雌虫暧昧,不为所动   直到某一天,他发现他的雄主变了   雄主不再寻花问柳,反而会在他回家的时候,给他做好香香的饭菜   有人说他的时候,雄主永远第一个为他出头,将对方打得头破血流   会对他温柔的笑,还会轻柔的抚摸他的头……   —   天天想着躺平但一直躺不平的六边形战士攻x外虫面前冷酷无情雄主面前害羞黏人元帅受   注:这本大概率是个夫夫天天秀恩爱闪瞎虫眼的日常文( ) 第9章 声控   “负二十,厘米?”应黎愣了下,“什么意思?”   【负距离啊,我想歪了。】   【楼上的姐妹你ID怎么黄了,我的怎么也黄了。】   【笑死,我真的不想做秒懂女孩。】   【感觉有一辆卡车从我脸上碾过去……】   应黎看见了这条弹幕,感到云里雾里的,下意识问:“什么?”   【-20cm,这么直白的意思还不懂吗?黎黎你也太单纯了。】   【救命,你们这群老色胚不要带坏黎黎!】   【20有20?我不信,除非你给我们看看!】   弹幕忽然开起了黄色玩笑,应黎就是再单纯都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   他感到深深的无奈:“好了,你们别说了,再说直播间都要被封了。”   【所以20是男生?我一直以为是女生啊!!!】   【黎黎的ID叫“黎米”,“黎”又与“厘”同音,我磕到了!】   【姐妹什么都磕只会磕到真的!】   不知道是谁发了这么一条弹幕,应黎看见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被电了一下,直播间的气氛也骤然暧昧起来。   【我一开始就怀疑20喜欢黎黎,每次直播都来的那么准时,就好像一直蹲着,还用这个ID,好涩啊。】   【男上加男?我更喜欢了!】   【-20你还等什么啊,是男人就赶紧跟黎黎表白,咱们都是证婚人。】   -20喜欢他?怎么可能啊,他们都没见过面,会有人喜欢一个连长相都不知道的人吗?-20是声控?喜欢他的声音?   直播间里哪个不是声控,不是声控也不会来听他直播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赶走脑子些乱糟糟的想法,解释说:“不过是同音字罢了,你们也联想得太多了。”   为了防止这个话题继续扩散下去,他赶紧转移话题,但观众却不肯轻易翻篇,一直@-20让他出来解释。   但应黎没有在排行榜上看见他的ID,-20已经离开直播间了,这是他第一次提前离开,弹幕又开始了新一波调侃,不过主人公已经离场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又聊了一会儿应黎就下播了。   退出C站的时候微信忽然提醒有新消息,他打开一看,多了两条好友申请,是沈尧和宋即墨。   应黎都点了同意。   刚刚通过好友申请,沈尧就发来了消息:“还没睡?”   应黎:“准备睡了。”   沈尧:“嗯,早点睡。”   应黎看了眼时间,都快十二点了,哭笑不得地回复:“好,你也是,晚安。”   “晚安。”   第二天,节目组的人一大早就来安装摄像头了,光是客厅都安了十几个机位,确保全方位无死角。   这场直播综艺来的出乎应黎的预料,他毫无出现在镜头里的打算,Number这么火,他要是被拍进去了,到时候周围的人肯定都知道他来给明星当保姆了,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些麻烦事,更何况这还是直播,不能后期把他单独剪掉。   他找了个口罩戴上,又把头发梳下来了一些,隐约遮住了眉眼,确保不会有人一眼就把他认出来才走出房间,期间碰见了两个摄像老师,还以为他也是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有专门的人负责伙食,不需要应黎做早餐。   应黎打开冰箱,拿了几个鸡蛋出来,洗干净放进锅里煮。   身后脚步声响起,祁邪刚跑完步回来,脸和脖子都是红的,T恤湿了一大片,贴在身上,隐约看得见腹肌轮廓。   应黎回过头去跟他说:“早饭还得等一会儿。”   “嗯。”祁邪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冰水,刚要拧开,就听见应黎说,“喝常温的吧,刚跑完步喝冰的对身体不好。”   祁邪握在矿泉水瓶上的指尖微微战栗,似乎这瓶水真的凉如寒冰,冻得他掌心发麻。   下一刻,那瓶水就被放回了原位,祁邪转而拿起旁边的常温水,拧开,仰头一口气喝完了。   应黎重新忙碌起来,有条不紊地洗菜切菜,专注而凝神。   清晨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洒进来,给整间厨房都渡上了一层暖金色,应黎沐浴在阳光里,口罩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但他不知道仅是他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就足以勾魂摄魄。   他一转身,祁邪就毫无防备地对上了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璀璨动人,撩拨人心。   他喉结滑动,忽地问应黎:“病了?”   应黎乍一下没反应过来,祁邪抬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脸,他才明白过来,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怕不小心入镜了。”   昨天他仅仅是跟在Number后面就引起了粉丝的讨论,这个节目开播肯定会有很多人来看,到时候万一他不小心入境了,怕是会招来不少麻烦,所以他只能尽量降低自己的辨识度,不被人认出来。   祁邪说:“今天还不是正式拍摄,不用戴口罩。”   这几天主要是拍摄一些物料用于宣传,一周后才是正式直播。   “这样啊,谢谢你。”应黎把口罩摘了下来,侧脸对他笑着,“口罩戴着还挺闷的。”   刚才的那瓶水好像完全没有安抚祁邪身体里的躁郁,他又拿了一瓶水,冰的,转身出了厨房。   但没过一会儿,他又折回来了。   应黎:“忘了拿什么东西吗?”   祁邪看着他,声音带了点凉意:“戴着。”   应黎:“嗯?”   祁邪:“口罩,戴着。”   应黎:“开始拍摄了?”   祁邪眉头微微皱着:“人多。” 第10章 你老板挺贴心啊   开题答辩那天应黎跟张少陵请了一天的假,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   吃完早饭,Number去了奥体中心排练,摄制组也跟着去拍物料了,应黎自己搭车去了学校,开题答辩是在下午,他要先回宿舍修改一下开题报告。   推开宿舍门,便看见杨佑安坐在书桌边。   应黎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放下书包:“你怎么回来了?”   “我来给你送东西。”杨佑安站了起来,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应黎说,“上次你不是说你想吃学校外面那家的枣泥糕吗?我妈就烤了点让我带过来,肯定比外面的好吃,你尝尝。”   杨佑安黑白分明的眼里写满了真诚,让人不忍拒绝。   袋子里的枣泥糕切得方方正正,上面撒着白芝麻和葡萄干,用料很足,而且每一个都是单独包装,看得出来的用心。   应黎尝了一块,杨佑安盯着他的唇,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枣泥糕入口松软,红枣混合着奶香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应黎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枣泥糕了,不禁弯了弯眼睛。   杨佑安被这笑容感染,眼底笑意蔓延:“好吃吗?”   应黎点头:“好吃,比外面的好吃太多了。”   不管应黎的话是客气恭维还是真心实意的赞美,杨佑安心里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看他唇边沾了一点糕点屑,杨佑安伸手想帮他擦掉,应黎却下意识躲了一下:“怎么了?”   他躲闪的动作像针扎一样在杨佑安心里狠狠来了一记,他停顿在半空的手收紧又放松,最后还是收了回来,点了点自己的唇角,说:“沾上了。”   “是吗?”应黎抬手摸了下,指尖多了一点深褐色的枣泥渣,“谢谢啊。”   看他已经吃完一块了,杨佑安才觉得他是真心觉得好吃:“我妈还担心你不喜欢呢。”   应黎擦了擦手指:“怎么会,阿姨手艺很好。”   杨佑安:“你喜欢就好,这些你都拿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应黎接过来,道谢,“替我谢谢阿姨,也谢谢你。”   杨佑安:“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应黎戴上眼镜,打开电脑修改开题报告,他的侧脸骨相特别优越,山根饱满,鼻骨高挺,唇色浅红,认真做事时唇会轻轻抿着,遇到问题时眉毛会无意识拧在一起,带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明明是普通的黑框眼镜,杨佑安却觉得他戴着比旁人都要好看些。   这一改便是两个小时,应黎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打开手机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脖子疼吗?要不要帮你按按?”身后忽然有人讲话。   应黎回头,看见杨佑安坐在另一个室友的书桌边上:“你还没走啊?”   “等你一起吃饭。”杨佑安问,“中午在食堂吃吗?”   “行。”应黎刚站起身,脸色忽地一变,说,“脚麻了。”   杨佑安:“我也是。”应黎坐了两个小时,他也坐了两个小时。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开题答辩的时间定在下午两点,杨佑安说想跟着他去听一听。   吃过午饭,两人一起走在去教室的路上,杨佑安说:“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干。”   应黎转头看他:“你不回家?”   杨佑安耸耸肩:“回去也是一个人,挺无聊的。”   “开题报告听着可能也无聊,而且还不能玩手机。”应黎对着他笑。   他们在树荫下走着,茂密的树叶把阳光割成碎片,一束光恰好打在应黎的脸上,如梦如幻,他看得好不真切,那一瞬间,杨佑安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就好了,好想就这么跟他一直走下去。   “没关系。”杨佑安心房颤动,下意识地说,“有你在就不无聊。”   他几乎是不过脑子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话落才注意到里面的夹在着某些连他都没察觉到的奇怪意味,于是他很快又补上一句:“我的意思是有个人一起说说话就不无聊。”   但应黎一点没多想,只觉得他真的太仗义了。   开题答辩应黎抽到了第三位,由于前期的准备工作做的很充足,老师问的问题应黎全都对答如流,顺利通过开题答辩。   两人一起出了教室,杨佑安问他:“现在时间还早,你要回去工作了吗?”   “嗯。”应黎说,快到晚饭时间了,他得回去做晚饭了。   杨佑安:“要不我……”   话说了半截,应黎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是沈尧发来的语音通话,应黎按下接通键,把音量调小,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声音。   对面问:“结束了吗?”   应黎:“结束了。”   沈尧:“还顺利吗?”   应黎说:“顺利,老师很好,没为难我。”   “恭喜啊。”沈尧说,“李导说晚上聚餐,你还在学校吧?我们来接你。”   应黎有些惊讶:“我也要去吗?”   沈尧:“嗯,大家都去。”   “那行。”应黎又说,“不用来接我,你把地址给我,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了。”   要是不小心被人认出来,那得引起多大的反响啊?   电话另一头沈尧声音轻快:“顺路的事儿。”   挂了电话,应黎问杨佑安:“抱歉,你刚刚想说什么?”   应黎下意识调音量的动作被杨佑安看见了,他耷拉着眉眼,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忍住冲动,没问是谁打的电话:“我说我送你过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应黎:“不用了,有人来接我。”   杨佑安捏紧了指节,喉咙生涩:“谁啊?”   应黎在学校不怎么社交,身边的朋友杨佑安基本上都认识,关系好的也就那几个,谁会来接他?   应黎:“我老板。”   笑意漾到了眉眼。   “那你老板还挺贴心。”杨佑安扯了下嘴角,话里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酸味。   傍晚的太阳没有那么毒辣,一辆黑色奔驰保姆车停在南城大学的校门口,高大的梧桐树下,一个浑身上下都遮得严严实实的高大男人站在车旁,一米九的个头,倒三角的黄金比例,引得学生频频侧目。   沈尧在外面站了有五分钟了,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学生在校门口进进出出,成群结队,青春鲜活,他仿佛被感染了,等待的心情也更加愉悦了。   远远地,他就看见应黎出来了,少年腰窄腿长,还有一副招人喜欢的好相貌,怎么都不会淹没在人群中。   沈尧刚想招手叫他,一个男生忽然从后面喊了应黎一声,紧接着小跑着过去,两人几乎肩挨着肩。   沈尧脸色蓦地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这就脸黑了,以后还有你黑的时候~~~ 第11章 祁邪一抖,手湿了   “应黎。”杨佑安飞快地跑了过来,看见应黎还没走,内心庆幸。   应黎见他跑得着急,以为出了什么事了:“怎么了?”   杨佑安喘着气,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应黎:“枣糕,你忘记拿了。”   “刚才走得急,竟然忘了。”应黎语气懊恼,“谢谢,麻烦你了。”   杨佑安说没事:“我送你到校门口。”   “应黎!”男人清亮的音色响起。   应黎条件反射地抬眼看过去。   梧桐树下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高大青年在找他招手,夕阳穿过梧桐树叶斜斜照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长,显得身姿愈发挺拔了。   应黎心一下就紧了起来,小跑着过去:“你怎么下车了?被粉丝认出来怎么办?”   他们学校可是有不少Number的粉丝,而且沈尧的外形太惹眼了,就算不知道他是Number的成员,也会被围观的。   “我怕你找不到,就下来等了。”沈尧无所谓地笑了笑,“我都捂成这样了,谁认得出来啊?”   应黎压低了声音说:“有些粉……人眼睛毒,只要你露个头发丝,他们都能把你认出来。”   沈尧做出吃惊的表情:“有那么夸张?”   “当然有。”班上有女同学追星,应黎见识过她们只凭一个背影就把偶像认出来的本事。   “应黎,他是谁啊?”被甩在后面的杨佑安追了过来,听他们语气熟络,像是熟人。   应黎说:“我老板。”   老板?   杨佑安以为他老板至少也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眼前的青年比他高了半个头,帽檐下的眉目犀利,周身气势很足,看起来很不好惹,而且他跟应黎靠得太近了,像是把对方圈在了自己的领地里。   当占有欲这个词出现在杨佑安脑子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过于草木皆兵,不是人人都像他是个gay,喜欢男人。   他收敛情绪,礼貌地跟沈尧打招呼:“老板好,我是应黎的室友,杨佑安。”   “你好,叫我沈哥就行了。”沈尧朝他伸出手。   杨佑安讶异,然后伸手握住对方的手,沈尧的手很大,修长有力,他握了一下就想收回来,却感觉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抬头就对上沈尧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睛,似笑非笑,杨佑安从这笑里解读出了威胁的意味。   他笑了下说:“沈哥手劲儿真大。”   沈尧挑起半边眉毛:“我喜欢健身,平常练得多。”   杨佑安不服输的劲儿被激了起来,他一身腱子肉也不是白长的,手上也加了些力道:“巧了,我也喜欢健身,比较擅长摔跤、击剑,沈哥呢?”   “我也挺喜欢的,不过我最喜欢拳击、搏斗那种拳拳到肉的感觉。”沈尧毫无感情地笑了笑。   无声的较量在二人之间悄然展开,仔细一看会发现他们手臂上青筋都鼓起来了。   刺耳的喇叭声响起。   “闲聊什么呢,老张催了好几遍了。”又一个陌声男人的声音响起,不同于沈尧粗粝带着颗粒感的嗓音,这道声音更加温润,但越温柔的往往越危险。   “马上。”应黎一下就听出来这是宋即墨的声音,他没有注意到沈尧和杨佑安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对杨佑安说,“我们得走了,下次见。”   杨佑安率先松开手,朝他点了点头。   沈尧忽然觉得心情十分舒畅,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上车后,应黎看见祁邪也在后座,他靠着窗,帽子遮着眼,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应黎把书包抱在怀里,系上安全带:“你们怎么都来了?”   宋即墨往前靠了靠,手撑在前座的靠背上:“专门来接你的,你不会以为真的只是顺路吧?”   应黎:“……”哪有老板来接员工的啊。   “你们是公众人物,万一被人拍到了……”   沈尧说:“哪有那么多万一,扭扭捏捏引人怀疑,大大方方的反而没人注意。”   “是啊,刚才有好几个女生来加我们沈大rapper的微信。”宋即墨半开玩笑地说道。   沈尧瞪他,忙解释道:“应黎你别听他胡说,我一个都没加。”   应黎笑了,那就是有人要过他的微信了,他们太耀眼了,走到哪儿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   聚餐的地方是一家川菜店,环境清雅,节目组包下了整个店。   应黎去了工作人员那一桌,都是年轻人,所以气氛也活跃。   应黎落座后摘了口罩,他旁边坐着的是摄影助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姐姐。   摄影助理入行三年了,已经在圈里见惯了帅哥美女,自认为已经对美貌免疫力,但当她看见应黎时还是忍不住惊叹这张脸真的太漂亮了,明艳干净,一不小心就看入了神。   应黎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去问她:“姐姐,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摄影助理:啊啊啊他叫我姐姐!!!   她缓了缓,语气仍旧兴奋:“你、你的睫毛好长啊,皮肤也白,连毛孔都没有,好像牛奶一样……”   “是吗?”应黎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笑了笑,“我没注意过。”   摄影助理又被应黎扶眼镜的动作撩到了,捂着心脏缓了好一会儿。   应黎不会喝酒,喝的果汁,大家一起举杯的时候他也跟着喝,两三杯下肚就有点想上厕所了。   房间里有人抽烟,宋即墨出来透口气,一出门就被撞了个满怀。   两人都被撞了一个踉跄,宋即墨拍了拍被弄皱的衣裳:“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想去上厕所,你知道厕所在哪儿吗?”应黎是第一次来这儿,还没摸清楚方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厕所在哪儿。   应黎的脸有些红,宋即墨猜他大约是憋着了,也没了捉弄人的心思:“从这儿直走,走到第二个口,然后左转。”   “谢谢。”   宋即墨看见他匆匆忙忙的背影,默然笑了,恍然觉得鼻间还残留着一股馥郁的果香。   厕所里有隔间,应黎憋得有些狠了,一进厕所就拉开了最近的隔间门,随即僵住。   里面有人,熟人。   祁邪正在上厕所,门忽然被打开,他也愣了一下。   “对不起!”   应黎猛地吓了一跳,反应了两秒,然后替他合上门,去了隔壁的隔间。   不多时,隔壁水声响起,敲击着耳膜。   祁邪一抖,手湿了。   “艹……”   作者有话说:   年轻人啊,就是沉不住气 第12章 醉奶   上完厕所的应黎长舒了一口气,他打开隔间门,看见祁邪在洗手。   流水在白皙修长的指节之间来回穿梭,祁邪原本垂头洗着手,余光瞥见镜子里的门打开了,挤了一泵洗手液,把才洗干净的手又洗了一遍。   镜子里反射出祁邪高大的身影还有那双淡到极致的眼,应黎与他隔空对视。   薄薄的镜片后面,应黎的眼神闪了一下,他想起刚才自己拉开了祁邪的门,走到旁边的洗手台,语气带着歉意说:“对不起,我刚才不知道里面有人,我太着急了。”   都是男人,祁邪应该不会介意吧,上学的时候大家都是站着一排排尿的,偶尔还会开个玩笑比谁尿的远。   但说实在的,应黎其实很难想象祁邪可能也经历过这样的事,因为他看起来太冷了,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相处了好几天应黎都没跟他说上几句话。   祁邪抽了张纸擦手,没什么表情看看着镜子里的应黎:“嗯。”   洗完手出来,应黎看见宋即墨站在走廊边上,廊顶的灯光照到他脸上,眉宇间的神态温柔极了。   “上完了?”宋即墨语气调侃,又往应黎身后一瞧,挑眉道,“队长也在。”   祁邪没搭理他,走了。   应黎走过去问:“你也来上厕所吗?”   “上厕所?”宋即墨突兀地发出一声轻笑,“我怕你找不到回去的路,专门来等你呢。”   应黎:“不用……”这里他虽然不熟悉,但也没有夸张到会迷路的地步。   Number的团综快要正式直播了,大家举杯预祝团综收视大爆,又吃吃喝喝了一会儿,就散了。   吃了一顿饭,应黎的微信列表里多了好几个新的联系人,都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回去的时候下起了小雨,银线一样的雨丝洗刷着闷热的空气,他们刚走出去,街边的路灯就亮了起来,一盏接着一盏,像是在迎接归家的旅人。   半下午就开始降温了,应黎忘了穿外套,刚才在包厢里还不觉得冷,一出来就有点凉飕飕的。   沈尧还穿的短袖,双手插在裤兜里,手臂上的肌肉蓬勃,应黎看着就好冷,问他:“你不冷吗?”   “不冷啊,我抗冻。”冬天最冷的时候沈尧也就是短袖加羽绒服。   一阵风携着雨丝卷过来,应黎哆嗦了一下,沈尧自觉往他那边靠了靠,侧身挡住了大半风雨:“车里暖和,快上车吧。”   他们的车停得有些远,得走一段路才能过去。   应黎刚撑开伞,谢闻时咻地一下就钻进了伞底,灵活的像一尾鱼。   沈尧伸手想去拉他:“你不是有伞吗?”   谢闻时抓着应黎的手臂往他身后一躲,神情得意:“我就要和保姆哥哥一起打。”   “他没名字?”身后冷不丁响起祁邪的声音,寻声望去,一双黑沉沉的眼睛看着他们,犹如山间冷泉,寒意彻骨。   谢闻时扭捏着说:“叫名字多生疏啊……”   “叫保姆哥哥就亲近了?”沈尧学他的口音讲话,蹩脚又好笑。   谢闻时翻了个白眼,压根就不想跟他贫嘴,转而问应黎:“你想听我叫你什么?”   “啊?”应黎不知道这个问题为什么抛到他这儿来了,“你……就叫我的名字吧。”他身边的人基本上都直接叫的他的名字,都听习惯了。   “那怎么行,你比我大,我得叫你哥。”谢闻时又往应黎身上靠了几分,“那我以后就叫你小黎哥哥吧。”   “小黎哥哥叫得真亲热啊。”沈尧啧了一声,颇为不满地问,“我们都比你大,你怎么不把我们喊哥?”   谢闻时笑眯眯地看着他:“当然可以了,大尧哥~”   “别,我刚吃了饭,要吐了。”沈尧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应黎噗嗤一声笑了,余光看见祁邪撑着伞走进了雨里,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谢闻时一直嘻嘻哈哈的往应黎身上蹭,沈尧嗤了一声,笑容冷冷的,他没撑伞,直接跑进了雨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两个人挤一把伞还是有些勉强,谢闻时索性勾住了应黎的肩,两人个头相当,肩挨着肩,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养眼。   沈尧刚钻进车里,一道凉如寒冰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坐前面。”   沈尧半截身子都钻进去了,又堪堪停住动作:“为什么?”   祁邪看也不看他地说:“味儿大。”   “是吗?”沈尧牵起自己的衣服嗅了嗅,还真是有一股酒味儿,“我也没喝多少啊,你忍忍吧。”   祁邪睁开眼睛,沉沉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坐前面。”   平时只要祁邪用这个语气讲话就是不爽了,沈尧被他盯的后背一凉:“行,你是队长听你的。”   祁邪这人很冷,冷得就跟个毫无生气的木头似的,从节目海选的时候就一直是这副不冷不热态度,很少见他笑,也极少动怒,唯一一次动怒是因为有个练习生手脚不干净偷了他的东西,揍得人家鼻青脸肿的,还进了医院,后续就是那个练习室主动退赛,这事儿当时闹得挺大,但没人爆出来。   平常冷冷淡淡的一旦发起狠来就不像人,这种人很危险,大家都有点忌惮他。   副驾驶上有一个书包,应黎的,沈尧拎了一下,还挺沉,又不禁翘起嘴角,人是香的,书包也是香的。   应黎把谢闻时送上车就回来了,刚要伸手拉车门,车窗忽然降了下来,沈尧探了半个脑袋出来说:“你坐后面吧,队长嫌我身上有酒味儿,免得熏到他老人家。”   “好。”应黎笑着答应,看见他怀里抱着自己的书包说,“那你把书包给我吧。”   沈尧跟抱了个宝贝似的紧了紧:“我给你拿着,保准不会丢。”   应黎去了后座,拉过车门想关上,一只大手刚好卡了过来。   宋即墨拉开车门,挑眉:“坐后面来了?”   应黎点头,往里挪了一下,给他让位置。   宋即墨撑着车门,昏暗的灯光模糊了他脸上的笑:“我有那么大个子吗?再退就要挤到队长身上了。”   话音刚落,应黎就碰到了祁邪的腿。   夏天的衣服料子轻薄,灼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递到掌心,应黎被烫了一下,他缩回手:“不好意思啊。”   祁邪没理他,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宋即墨和祁邪都没喝酒,宋即墨身上有一种醇厚的木制香,没有攻击性,温和的任何人都会喜欢上他,祁邪身上的味道像雪,清冷、疏离,稍微靠得近了就会化成一滩水,再从指缝里偷偷溜走,握也握不住。   “坐那么直?”宋即墨看着应黎,忽地一笑,“放松点。”   被他这么一提醒,应黎才发觉自己的背一直挺着,怪不得这么累,他泄了气一样靠在了椅背上,腿也放松地往旁边挪了一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几只裤脚无意识地纠缠着蹭到了一起。   宋即墨碰了一下他的腿:“昨天给你发的消息你看了吗?”   昨天晚上应黎直播登的大号,不知道宋即墨给他发了消息,他说:“我还没来得及看,回去看行吗?”   宋即墨笑眯眯地看着他:“行啊。”   不知何时,祁邪打开了车窗,外面的雨下大了,凉风灌进来,吹散了车厢里的热意。   祁邪似乎很喜欢戴帽子,又宽又大的棒球帽压得底底的,让人看不清脸色,应黎觉得他应该在睡觉,沈尧也在副驾驶睡着,低着头,把整张脸都埋进了书包里。   雨丝拍打在车窗上的声音很助眠,应黎脑袋也有点沉了,他刚想眯着眼睡一会儿,宋即墨就忽然问他:“今天校门口的那个男生就是那天晚上给你打电话的同学?”   应黎:“是。”   宋即墨温声开口:“你们班的么?”   应黎:“不是,他体育系的。”   “那你们怎么住一个宿舍?”宋即墨稍微皱眉。   车上还有人睡觉,应黎轻声说:“我们宿舍是混寝,不同系的住在一起,还有两个是美术系的和中文系的……”   宋即墨在澳洲念的大学,好像对国内的大学生活很感兴趣,一直问东问西的,两个人很快就聊了起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碧水湾,车子驶入地下车库,刚停稳,旁边的车门就打开了,祁邪把卫衣帽子也扣上了,闷着头下车,动作都带着一阵风。   应黎摸了下鼻子,小声问:“我们刚刚是不是吵到他了。”   “他就这脾气。”宋即墨耸了耸肩。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沈尧听见有人喊他。   “沈尧,醒醒,下车了。”   他恍惚睁开眼,看见一个少年站在他面前,少年脊背单薄,微风拂动他的发丝,宽大的T恤贴在了身上,勾勒出漂亮的腰线,影影绰绰。   画面太美好了所以显得有点不真实,于是他伸出手拉住了少年的手腕,触感滑腻带着点凉意,纤细得他一只手就能裹住。   应黎轻轻碰了碰他:“你怎么了?”   沈尧另一只手撑着头,表情痛苦地说:“酒劲儿上来了,头疼。”   他扶着车门下车,长腿一绊差点栽到地上,应黎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你没事吧?”   沈尧说:“好晕啊。”   “我扶你进去吧。”应黎拉过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怎么醉成这样?”   沈尧把身体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应黎身上。   少年的肩膀看着瘦削却并不羸弱,一步一步走得踏实稳当,沈尧又闻见了那股香味,这回不是淡淡的,而是清晰地从应黎身上散发出来的,充斥着他的鼻腔,他忍不住想,这么会有人这么好闻啊……   “他们都不喝酒,总得有人喝吧。”   今晚说是聚餐,实际就是应酬,星越传媒好几个高层都来了,应酬的饭桌上从来都少不了酒,他们队里一个能喝的都没有,那不行。   应黎把他扶回房间,看他醉的厉害又说:“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你喝完再睡会好受点。”   沈尧躺在床上,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说:“好啊……”   咔哒一声,卧室门轻轻合上,沈尧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 第13章 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应黎去厨房煮醒酒汤了,水蒸气翻滚,他的眼镜上都是雾气,白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他刚把眼镜取下来,就看见边桥到厨房来了。   边桥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看见应黎在低头擦眼镜:“你近视吗?”   应黎说:“有一点。”   他近视度数不高,一百来度,眼镜戴久了鼻梁会疼,所以他平时都不怎么戴,只有用电脑的时候会戴一下,今天上午在宿舍改完开题报告就忘记取了。   或许是刚刚取了眼镜还没适应,应黎微眯着眼看边桥,他的眼窝微深,睫毛卷密,不戴眼镜的时候那双眼睛尤其勾人,仿佛无时无刻都在魅惑人,戴上眼镜整个人又变得很学生气,又乖又纯。   边桥走近了问:“在煮什么?”   “醒酒汤。”应黎说,“沈尧酒喝多了,头疼。”   边桥有些惊讶:“他喝醉了?”   “嗯。”应黎应了一声,重新戴上眼镜,“连路都走不稳了。”   边桥笑了笑说:“他也没喝多少,怎么会醉成这样?”   “我也……”应黎刚想说话,就打了两个喷嚏,整个人都不好了,“不好意思。”   刚才他煮醒酒汤的时候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现在感觉非常不妙。   “没关系。”边桥问,“煮了吗?”   应黎盛了一碗醒酒汤出来说:“煮好了,我马上给他送过去。”   “我来吧。”边桥说,“你快去洗个热水澡吧,小心感冒了。”   应黎十分感激:“那就麻烦你了,喝完把碗放厨房就行,我待会儿出来洗,谢谢。”   “不客气。”边桥抬手接过他手里的碗。   应黎注意到他戴了手套,皮革的那种,一直延伸进袖口,收进衬衣里,修长的指节被包裹其中,莫名色气。   这还没入冬吧,怎么都把手套戴上了?   随即他又想起边桥有很严重的洁癖,还是易过敏体质,所以他无论冬夏,都尽可能地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之前他有一次过敏浑身发红进医院,粉丝都心疼死了。   黑色皮革手套包裹着修长优美的手指,再配上那张文质彬彬的脸,让应黎莫名想起了电影里的变态杀手,表面斯文禁欲,骨子里坏到了极点,但边桥肯定不是那样的人,因为他逛微博的时候发现,那些粉丝都说他是五位成员里脾气最好,最温柔的人。   边桥端着那碗醒酒汤上了二楼。   屋里没开灯,漆黑一片。   碗底磕在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床上的人还闭着眼。   沈尧没睡着,或者说根本没睡。   他一点都没醉,脑子清醒得很,他酒量很好,两斤红的白的混着喝都不在话下,成团夜更是喝趴过八个人,而且今天晚上星越那边的人也没灌他,只是互相意思了一下。   在车上眯了一会儿,他不仅困意全无,思维还尤其活跃,看见应黎担心他的样子心里邪恶欲作祟就想逗逗他,结果应黎真去煮醒酒汤的时候他又后悔了,都这么晚了,不应该这么麻烦应黎的。   他刚想去厨房让应黎别忙活了,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了,他又立马躺了回去。   察觉到有人靠近,沈尧的眼闭得更紧了,心跳都快了起来,扑通扑通的。   啪的一声,房间的灯被打开了,刺眼的灯光骤然亮起,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又等了一会儿,房间里半分动静都没有,沈尧的耐心快耗尽了,怎么不说话呢?是在看他吗?还是已经走了?   就在他快要憋不住了的时候,房间里的人出声了:“没睡就起来喝醒酒汤。”   冷冰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沈尧仿佛被浇了一捧凉水,睁眼看见是边桥,沈尧脸都绿了:“怎么是你啊?”   边桥站在床边,垂眼看着他,眼神温度一丝也无:“你应该说谢谢,而不是问怎么是我。”   沈尧被噎了一下:“……谢谢你啊,边大善人。”   边桥挂起了招牌式微笑:“不客气,喝完了把碗拿下去。”   “知道了。”   沈尧扯了一下嘴角,边桥这人看起来脾气挺好,对谁都彬彬有礼,但骨子里很清高,出身艺术世家,爸妈都是圈子里有名的前辈,看不起他们这种半路出家的人,特别是他。   他之前做过好几年地下歌手,南城大街小巷的酒吧他都待过,还组过乐队,摸爬滚打了好些年,也学了些不好的作派,人糙说话也糙,自然没法跟队里其他人比,边桥瞧不上他也正常。   边桥在队里的存在感不怎么强,不争不抢,无欲无求似的,用粉丝的话来说,他可能是神仙转世。   沈尧跟他交情不深,公演的时候组过几次队,成团三个月了,除了工作上的安排,私下也没怎么交流过,所以边桥来给他送醒酒汤他还挺意外的。   他咕咚咕咚两口喝完,下楼顺手就把碗给洗了。   外面的雨还没停,边桥帮忙去送醒酒汤,应黎就赶忙去洗了一个热水澡,驱散了一身的寒意,他换上睡衣准备吹头发,忽然听见了敲门声。   门一打开,浓郁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薰得人心神微晃。   “刚洗完澡?”宋即墨扫了他一眼。   洗澡水很热,应黎被热气薰的两颊微红,眼底都有几分湿意,晕着浅浅的水汽,皮肤白嫩得跟块豆腐一样,一戳就是一个印儿。   宋即墨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他带着水珠的锁骨掠过,眼神微黯:“睡衣有点大了。”   “宽松的穿着舒服。”应黎的睡衣都要比平常的衣服大一号,领子开到了胸口,露出一大片莹润的胸膛和锁骨,那块桃花形状的胎记经过热气一薰更加艳红了,春色盎然。   “有什么事吗?”   宋即墨半倚着门:“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什么?”应黎清润的眼睛闪烁,片刻后记忆回笼,宋即墨给他分享了东西,他又忘记了,有点懊恼地说,“差点又忘记了……”   “我能进来坐会儿吗?”   “可以,你随便坐吧。”   宋即墨看了一眼应黎的房间,干净整洁,跟他的人一样,很有条理性。   书桌上的电脑还亮着,宋即墨瞟了一眼,是一份文档:“在写东西?”   “嗯,毕业论文,查了一点资料。”应黎收拾了一下,“你坐,我先吹个头发。”   吹风机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应黎快速吹了个头发,期间悄摸地打开C站切换了自己的小号。   宋即墨给他分享的是一个mp3文件,他点开了播放键,前奏是一段琵琶声,高亢激昂,气势磅礴,一下就抓住了应黎的耳朵。   琵琶这种乐器似乎天生就适合讲故事,乐鸣铮铮,旌旗猎猎,立马就把应黎拉进了紧张的战役中,紧接着战鼓擂动,号角乍响,五种不同的声线唱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完美到无可挑剔的高音破开云天厮杀出来,让人恍若置身于那个战火连天的时代。   战事毕,琵琶声急转直下,瑟瑟低语,轻轻抚摸过躺在血海里的每一个战士,似鸣似哀,微弱的喘息声牵动着应黎的每一根神经,最后又以琵琶声结尾,首尾呼应。   整首歌的故事性很强,听到最后应黎的眼角都不止不觉挂了一滴泪。   宋即墨皱了皱眉:“怎么哭了?”   “嗯?”应黎忙擦了眼泪,吸了下鼻子,“好听。”   宋即墨不禁失笑:“好听到哭了?”   应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宋即墨说:“我只是想跟你分享新歌,没到想把你弄哭了。”   “是我自己太感性了。”应黎是一个很容易共情的人,有时候听人讲个故事都能哭得稀里哗啦的,对这种爱国情怀的歌更是没有抵抗,每次听到这种类型的歌都会热血沸腾,眼泪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他的眼尾湿润,像只沾了露水的白山茶,让人忍不住想要采下来揉捏把玩,说话时的语气也带着哭腔。   原来有人哭起来更漂亮。   宋即墨心尖儿像被羽毛挠了一下,语气也更加柔和了:“这是我们新专辑里的主推歌,你是第一个听到它的听众。”   应黎睁大了眼睛,讶然道:“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一梦山河》。”宋即墨说,“这是我们第一次尝试国风音乐,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应黎认真道:“前奏的琵琶声很抓耳,我刚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副歌部分的高音也处理得游刃有余,情绪饱满,完整度高,这首歌肯定会火的。”   “评价很高啊。”宋即墨挑眉,“差点忘了你也是学音乐的,南大的音乐系在全国都很有名。”   南大的综合实力在全国都能排到前三,师资力量比一般的音乐学院还要好,培养过不少音乐人才,应黎当时报志愿的时候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毫不犹豫就报了南大。   宋即墨曲起的指节在膝盖上点了点:“你明年就毕业了吧,毕业之后想做什么?”   应黎睫毛微颤:“还没想好……”   宋即墨笑了:“没关系,慢慢想,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你也是。”应黎也笑了,“谢谢你给我分享这么好听的歌。”   哭了还跟他道谢,宋即墨觉得他真的很有趣:“走了。”   话音刚落,又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应黎去开门。   洗完碗,沈尧本来打算上楼睡觉的,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儿,之前这个房间住的是梅姨,把他们当半个儿子养,但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他还从来没到这个房间来过。   一开门沈尧就闻到了熟悉的栀子花香味,他敲门的动作愣在半空中,呼吸瞬间屏住了。   宽大的睡衣把应黎整个人都衬得小了两岁,他眼角微红,眼尾带着湿意,睫毛敛着,眨动时挠得沈尧心里直发痒,不禁让他想起之前养的一只兔子,又白又温顺,简直太乖了。   沈尧深吸了一口栀子花香,声音都不自觉放软了:“你眼睛怎么这么红?哭了?”   “是谁啊?沈尧吗?”听见声音,宋即墨抬脚走了过来。   “宋即墨,你怎么在这儿?”沈尧的眉头拧成了川字,又看了眼应黎红红的眼睛,脸黑的吓人,“他欺负你了?”   作者有话说:   沈尧:老婆哭起来真好看,快让我也欺负欺负。 第14章 他转发了Number的动态   沈尧这么想不是没有理由的,之前有一次公演,他和宋即墨一组,他们两个A班的匹配到了一个D班的选手,那人基础差,常常跟不上他们两个的节奏,宋即墨把人家批的一文不值,那个人哭着跑出了练习室,后来见到宋即墨就躲,怕他怕的要死。   宋即墨对人也很客气,但跟边桥的客气不一样,他的客气带了很多心思在里面,宋即墨出道早,比他们接触这个圈子的时间都要长,能说会道,八面玲珑,说得每一句话,做得每一件事都有目的性,说白了就是心机重,腹黑。   背地里欺负人这种事,宋即墨也不是干不出来,沈尧下意识就觉得他欺负了应黎。   宋即墨轻轻笑了一声,不仅没为自己辩解,还颇为调侃地问应黎:“我怎么欺负你的?”   “嗯?啊,不是,没人欺负我。”应黎怕沈尧误会,连忙解释,“是我刚才在听歌……真的没人欺负我。”   听歌都能听哭,也太容易哭了吧,要是……   沈尧眸光忽闪,他自认为没有凌虐欲,但人好像看见可爱的东西,天生就会产生一种近似于想要虐待他们的想法。   就比如现在,应黎这副乖软的样子就是让人忍不住想欺负,想要看他哭得更加厉害,哭得越凶他就越兴奋……   沈尧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变态,他居然想弄哭应黎。   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脸色一变,原本直视应黎的眼神从他脸上移开,看向宋即墨:“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分享我们的新歌。”宋即墨唇间溢出一声轻笑。   “你听了吗?觉得怎么样,好听吗?”沈尧看起来精神很亢奋,眼神亮晶晶的,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瞬不瞬地盯着应黎看,像只等待夸奖的小狗一样。   应黎真诚道:“听了,好听,第三part是你唱的吧。”   沈尧的嗓子很适合唱这种有气势的歌,粗犷饱满,肆意不羁,跟平常唱rap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沈尧抿平的唇缓缓翘起:“你听出来了?”   应黎点头:“当然,你们的声音都很有特色。”   沈尧又直勾勾看着应黎,咧开嘴傻笑。   “你呢,又来干什么?”宋即墨敲了敲门框。   “我来谢谢他专门给我熬的醒酒汤。”沈尧连个正眼都没给宋即墨,只是笑眯眯地对应黎说,“很有用,我一下就醒了。”   应黎笑了笑:“见效这么快吗?”   “谢完了吧。”宋即墨挤到门口,挡住了沈尧往里探望的视线,“人家要休息了,该走了。”   “走啊,要走一起走。”沈尧瞥了他一眼,又对应黎说,“我们走了,你早点睡。”   跟他们互道晚安之后,应黎登录了他的大号,看见两个小时前-20问他直不直播。   应黎:【不播。】   对面没回应,估计是睡了,应黎也打算睡了,整准备退出界面,消息栏忽然冒了个红点。   -20:【是因为那天的事你生气了?】   应黎愣了一下才记起来他说的是什么事:【不是,我没有生气。】   粉丝开玩笑而已,他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到。   -20:【嗯。】   应黎看着聊天框发了一会儿呆,说:【最近三个月直播的次数可能会减少一些了,如果我要直播,我就跟你说。】   -20:【好。】   结束对话之后,应黎又刷了一下C站,不知道是不是跟之前刷了几个Number的视频的原因有关,他的首页又出现了关于他们的视频。   就在刚刚,Number的官方账号在各大平台官宣了要上团综的消息,星越传媒也转发了这条动态,还分别@了他们的各人账号,眨眼之间评论就飙升到了一万,挂在了C站的实时人气榜,平台的直播预约人数也已经达到了数十万。   【团综?!是我想的那个团综吗?!】   【啊啊啊啊,我肯定眼花了,何德何能等到Number上综艺!】   【竟然还是直播,闻所未闻,星越闷声干大事!】   【感谢星越爸爸!】   【马上就要见到我的老公们了,兴奋得睡不着怎么办?!】   【怎么还有两天才开播!麻烦快进到两天后OK?】   评论疯涨,而且十分和谐,应黎基本上没有看见什么恶评,动态配图是五位成员的照片,每一张都是高清大图,确实很帅,下面还附了一条视频链接。   应黎点开视频,流畅的剪辑配上舒缓的音乐,明明是很日常的生活片段都被营造出了一种朦胧的氛围感。   舞台上夺目耀眼的偶像私底下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会赖床会撒娇,这种反差萌谁顶得住啊,最重要的是他们长得好看,应黎全程都沉浸在这种氛围里。   看完视频,他正打算退出,忽然手一滑,不知道按到了什么地方。   他愣了好几秒,直到收到消息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转发了这条动态,并且已经有粉丝给他评论了,他快要按下删除的手一顿。   【黎黎竟然发动态了!】   【黎黎也喜欢Number!啊啊啊啊我跟黎黎喜欢同一个组合!】   应黎仔细一看,这位粉丝的头像就是Number。   【黎黎居然是Number的粉丝!!!】   【帅哥果然都喜欢帅哥!】   【Number冲鸭,黎黎冲鸭!】   应黎没想到自己的粉丝里有那么多追星族,而且还有很多都是Number的粉丝。   他很少会发动态,特别是关于明星的动态,粉丝都比较惊讶,他滑动屏幕,看见了一条最新评论:【很少有男生会追星哎,黎黎最喜欢谁啊?】   最喜欢谁?   经过几天的相处应黎觉得大家都挺友善的,就连外界传言脾气最差的祁邪都对他很客气,他们没有明星架子,对粉丝真诚谦虚,对工作积极投入,业内对他们评价颇高,真的还蛮不错的,应黎有一点能理解那些追星族了,人都是慕强的,看见优秀的人闪闪发光就会本能地产生喜欢。   所以这个问题就好像是在问他最喜欢妈妈还是最喜欢爸爸,他应该怎么回?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应桃打了个电话来:“哥,你快上C站,你号好像被盗了!”   应黎:……   应桃小嘴叭叭叭的:“那个盗号狗刚刚用你的号转发了Number的动态你知道吗?你赶紧上号!”   应黎反应了两秒:“我转的我能不知道?”   “你就是那个盗号狗?”应桃声音拔高了两度,“不是,你转发他们的动态干什么?你喜欢Number?”   “完了完了,我是不是这几天英语听力听多了,耳朵幻听啊。”   她哥转发了Number的动态,还是用他那一百多万粉丝的大号,之前她喜欢的一个明星新电影上映,让她哥帮忙转发一下他都不愿意……而且她哥怎么可能追星啊,在学校不是泡图书馆就是泡音乐室,他连爱豆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就连墙头这个词都是她科普的……   应黎叹了口气说:“你没幻听,是我转的没错,但只是手滑了。”   “手滑啊……那没事了,挂了。”应桃瘪了瘪嘴巴,挂断电话的手又忽然顿住,“不对,你没要是没看Number的视频你怎么手滑?”   应黎:……   作者有话说:   不敢说骚话了,打住吧,安安分分做人,踏踏实实写文 第15章 团综开播啦!   应黎时常苦恼于妹妹过于敏锐的观察力。   他打开后台说:“我现在就删。”   应桃反应激烈:“不行!不能删,转都转了,就当帮他们宣传一下,而且你现在删了,你怎么跟你的粉丝解释?”   应黎看了眼这条动态下面的评论,已经过了三千,并且还在不断增加,如果就这样删除了,确实不太好解释,说是手滑估计也没几个人会信。   他正犹豫着,应桃又说:“你要不再手滑一下,转转这几条动态?”   手机叮咚作响,应黎收到了几则视频,是应桃自己剪辑的,把Number全员的公演舞台和出道舞台剪辑到了一起为即将到来的演唱会做宣传。   视频很燃很炸。   应桃也是C站的up主,有五万多粉丝,主页全都是关于明星爱豆的东西,各种周边和视频,有几条视频还上过热门。   应黎想也没想就说:“不行。”   “好吧……”应桃压根就没妄想过他会答应,只是想给他秀一波自己高超的剪辑技巧。   应桃看了眼日期,明天是周一:“明天要上课吧,你该睡觉了。”   应桃哼哼了一会儿:“说起这个就难受,爸妈说以后都不让我带手机去学校了,呜呜呜呜你帮我盯一下,看见有人骂他们你点举报就好了……”   “知道了。”应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她。   挂断电话,后台私信框里冒出了一个小红点,两分钟前-20问他:“你喜欢这个组合?”   应黎迟疑了一下说:“他们很优秀,挺欣赏他们的。”   -20:“嗯。”   就在应黎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时,聊天框又闪动了一下,-20问他:“最喜欢哪个?”   又来?   喜欢爸爸还是喜欢妈妈?   应黎头都大了,动态评论他可以装作没看见,但从他点开聊天框的那一刻,就一直显示他正在输入中,这下想装看不见也不行了。   -20为什么这么问啊,难道他也是Number的粉丝?   一般追星人的主页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些痕迹,比如转发的动态、留言之类的,但-20的主页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自己隐藏了。   应黎试探着问:“你也喜欢这个组合吗?”   -20:“嗯。”   应黎想了想,问:“那你最喜欢谁啊?”   他参考一下,这不算作弊吧。   “祁邪。”   手机继续震动,-20又说:“最喜欢祁邪。”   看着-20发过来的两条消息,应黎托着下巴笑了笑,看来祁邪真的很受欢迎呢。   于是他敲着键盘回复:“祁邪确实很好,我也很喜欢他。”   -20:“^_^”   好在-20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应黎把动态设置成了仅三天可见,三天之后这条动态就会被自动隐藏。   做完这些他已经很累了,刚想放下手机睡觉,张少陵又在微信群里通知他们去微博跟粉丝互动,还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譬如直播的时候不能说脏话,不能抽烟,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不过这些都跟应黎没什么关系,他又不入镜。   正式直播那天,应黎起来的很早,摄像机还没打开他就一头钻进了厨房,张少陵特意叮嘱过,所以厨房没有摄像头,毕竟这里不是成员们主要活动的地方。   别墅里有很多固定机位,室内活动大都是固定机位拍摄,出门的话就会安排跟拍摄像。   七点钟,别墅里的摄像机全都准时打开了,直播间瞬间就涌进了十几万人,为了第一时间看到偶像的直播,这些粉丝都起了个大早,弹幕密密麻麻的,视频画面卡顿到不行。   【一条弹幕都没有,我卡了?】   【妈的,都卡成PPT了,星越能不能花点钱升级一下服务器?】   【呜呜呜终于挤进来了,真的太卡了,我还以为是我网卡了,差点就进不来了……】   【怎么没人呀,大家都还没起来吗?看个寂寞(bushi)】   【猜猜哪位成员先起来,买定离手!】   在粉丝激情的讨论中,咔哒一声,一道极轻的开门声响起,距离摄像头最近的房门打开了,刚从里面迈出一只脚,弹幕就开始嚎。   【是祁邪!这双鞋还他妈是全球限量款,一般人想抢都抢不到。】   【宝贝是不是没睡好啊,怎么感觉精神不太好。】   【楼上你个假粉丝,祁邪有起床气。】   【谁懂啊,他这个样子好像只被迫营业的小猫咪啊!】   【缅因猫吧,能一拳捶死你。】   【什么?睡死我?】   祁邪刚起床,脸色不太好,微微侧目,黑眸深邃,瞥了一眼墙角的摄像机,戴上帽子下楼了。   【这是什么品种的帅哥啊,亲一口,原来是连素颜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哥啊,再亲一口,帅哥下凡辛苦了,我最后亲一口。】*   【祁邪不愧是内娱第一拽哥。】   【眼神太A了,是谁腿软了我不说。】   应黎今天打算给他们做个三明治,他先把牛奶放进微波炉里温着,然后趁着烤面包片的时间再煎个鸡蛋和火腿。   起锅烧油,等油温升上来的时候打了一颗鸡蛋,蛋液接触到热油顿时滋滋作响,应黎不慌不忙的给鸡蛋翻面,火候被他把控得很好,每一个煎蛋都是又嫩又滑。   等煎完火腿,面包片也烤好了,麦香混合着油脂的香气弥漫着整个厨房。   他把煎好的鸡蛋和火腿盛出来,擦了擦手,准备去把烤好的面包片拿出来,一转身就看见祁邪站在门口,定定看着他,也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   “起来的这么早啊。”应黎打开烤面包机,把面包片夹出来,“今天吃鸡蛋火腿三明治可以吗?”   祁邪:“嗯。”   应黎:“是现在吃还是跑完步回来吃?”   祁邪:“回来吃。”   应黎注意到他身后的厨房门合上了:“门怎么关了?”   祁邪微微垂眸:“风吹的。”   “今天风还挺大的。”应黎往窗户外面望了一眼,夏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但天还是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今天是大风天气,路旁的树都被吹得一摇一晃的。   祁邪嗯了一声,拿了瓶水,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   才刚出门,工作人员就跟他在后面小声问他:“祁邪,你出门跑步吗?”   祁邪回头:“怎么?”   摄像师扛起一台摄像机,意图不言而喻。   祁邪看了他一眼,语调偏冷:“我跑得快,你追不上。”   摄像师轻笑一声:“能有多快?”   他可是扛着十几斤的摄像机拍过田径赛的人,再快能有他快?   五分钟后,摄像师扶着腰是打死也跑不动了,他停在原地休息,眼看着祁邪越跑越远,直至消失在镜头里。   直播间里,粉丝们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和摄像师大口大口的喘气声。   【我跑得快?   能有多快?】   【嗖的一下那么快。】   【宝贝初高中体考肯定是满分吧。】   【哈哈哈哈哈只有我一个人心疼在风中凌乱的摄像老师吗?】   等摄像师休息完,哪还找得到祁邪的人影,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配合他们工作啊。   回到别墅其他人都还没起来,只有一个保姆在厨房做饭。   摄像师又扛着摄像机去了厨房。   趁着还有些时间,应黎又做了几杯果汁,他先将橙子洗干净,削皮切成小块放进榨汁机,然后再加一些纯净水和蜂蜜增加口感和甜味。   榨汁机运作发出的嗡嗡声掩盖了摄像师开门的动静。   天空中的乌云已经被风吹散,空气中还残留着些水汽,太阳一晒,就跟雾似的朦朦胧胧。   应黎并不知道摄像师到厨房来了,他自顾自地忙碌着,阳光给他的半边身子都染上金辉,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躬着身子时蝴蝶骨微突,一透光,那把细腰一览无遗,效果不亚于湿身。   摄像师也特别会找角度,镜头缓缓拉近,晃动的树梢打碎了阳光,跃动的光影像是翩跹的蝴蝶,在他身上翩翩起舞。   少年低头摆弄着玻璃杯,将果汁缓缓倒进杯子里,动作轻缓流畅,窗外极致的景色都沦为陪衬,一切都是那么的静谧和谐,像是一副如梦似幻的画卷,摄像师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吵到他。   弹幕跟煮开水似的沸腾不已。   【卧槽,这是谁啊???】   【我宣布,白衬衣就是男人最好的时尚单品!】   【不,身材才是,我老公也穿白衬衣,完全勾/引不了我233】   【这手,这腰,斯哈斯哈,妈妈问我为什么看着屏幕流口水,别拦我,我要把手机吃了!】   【身材太顶了,大清早的石更了谁懂啊?!】   【我懂,莫名其妙的东西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艹,这腰细的,死之前一定要摸一把!】   【能不能来个正脸啊,摄像师给点力啊。】   弹幕嚷着要看他的正脸。   倒完果汁,应黎端着托盘准备到餐厅去,抬头就看见摄像师扛着一台机器杵在门口,角度很刁钻。   应黎先是吓了一跳,摄像师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在拍摄吗?   他愣在原地,神情疑惑。   在应黎转身的那一刹那,粉丝都准备好了被美颜暴击,但转过身才发现他戴着口罩,不由得有些失望。   【怎么还戴着口罩啊,幻想瞬间破灭了。】   【没人觉得这口罩很大吗?他竟然都快要遮到眼睛了,我们戴的不是一个口罩。】   【或许是口罩plus版。】   应黎戴的就是常规外科口罩,但他脸比较小,普通口罩能把整张脸都遮住。   他端着托盘的手紧了紧,眸光闪动,这会儿应该是在直播吧,摄像师为什么会在厨房呢?不应该去拍其他人吗?   他不自觉歪了一下头,看着摄像师。   【靠靠靠,歪头杀我,他眼睛好亮啊,一闪一闪的。】   【这双眼睛简直太加分了,我已经脑补了他下半张脸,肯定是个帅哥。】   【姐妹醒醒,或许他全身上下只有眼睛能看呢,下半张脸说不定是个鸭嘴兽。】   【那就把口罩给我焊死在脸上。】   应黎定定看了摄像师好几秒,确定那台摄像机是是对着自己的,才问:“你好,请问你是在拍我吗?”   他的嗓音透亮,温柔又富有力量,像枯枝上抽条的嫩芽,新意翠绿,生机满满,在安静的厨房里响起来,又像小猫叫似的,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弹幕又疯了。   【!!!声音竟然这么好听。】   【这个小哥哥是谁啊,有账号吗?速速报上来!】   【一分钟,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摄像师心头仿佛遭了重重一击,原来有些人,就算捂得严严实实,也会发光啊。   作者有话说:   露脸前:下半张脸肯定是个鸭嘴兽!   露脸后:凤鸾春恩车的车轱辘都冒烟了!   我就在车底!!! 第16章 超喜欢这种男妈妈的!   应黎看似镇定,实际上抓着托盘的手越收越紧。   他的镜头恐惧症又犯了,不严重,但很不舒服。   他记得七点就会开始直播,所以他早上起来得很早,趁着还没开机就一头扎进了厨房,但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被拍。   漆黑冰冷的镜头直直对着他,厨房里虽然只有应黎和摄像师两个人,但镜头后面还有成千上万观众的观众透过镜头在看他,这样一想,那种不适感更严重了。   应黎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死死盯着似的,浑身不自在,只想尽快逃离。   摄像师光顾着拍人了,直到应黎跟他搭话,他才回过神来:“啊,是,在拍你。”   得到肯定的答案,应黎的呼吸都紧了一下。   应黎一点都不想被拍,他正在思考要怎么告诉摄像师不要拍他的时候宋即墨过来了。   宋即墨问:“早餐做好了吗?”   应黎点头:“做、做好了。”   宋即墨注意到应黎的表情很僵硬,看了一眼还在拍他的摄像师,顿时了然,他单手插在兜里,迈着长腿走了过去。   “我们的小保姆比较害羞,还是拍我吧。”修长的手指一拨,镜头就转了过去,直直对上宋即墨几乎没有瑕疵的脸。   【啊啊啊啊宋即墨!】   【大早上的就开始撩人,真是受不了。】   宋即墨脸上的笑容无限放大:“这样拍得清楚吗?”   【清楚!!!连你的眼睫毛都能数清楚。】   【墨仔妈妈爱你!】   【所以刚才那个白衬衣小哥哥是你们的保姆啊。】   【我还是第一次见年轻男孩子来当保姆哎。】   【这保姆一看就不专业,哪有穿白衬衣做饭的啊,我专业,把他换了让我来。】   【你的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他刚做三明治的手法很专业啊,而且讲话也轻声细语的,看起来脾气就很好,我超爱这种男妈妈的!】   【什么,男妈妈?超一下。】   镜头没再对着自己,应黎轻轻舒了一口气,跟在宋即墨后面,尽量避开有摄像机的地方。   其他人也都起来了,导演拿了一部可以看弹幕的手机让他们跟粉丝互动。   【闻时小宝贝好奶啊!】   【边桥边桥边桥,清冷大美人边桥!】   【沈尧这肌肉真是越练越诱人了,勾引我犯罪(舔屏幕)】   谢闻时捧着手机,认认真真地看弹幕:“早餐一般吃什么啊?”   他自问自答:“我们最近在减脂哎,每天都吃减脂餐。”   【都快瘦成纸片人了怎么还要减脂啊,心疼死了。】   【拒当白瘦幼,健康最重要,乖乖一定要注意身体。】   【每天都吃减脂餐,简直太可怜了叭。】   谢闻时摇了摇头,无比认真地说:“我们一点都不可怜,我们保姆哥哥做的减脂餐非常好吃,而且他还会多给我加一个鸡蛋。”   他眼睛亮晶晶的,妈粉心都化了。   【闻时宝贝好乖啊,乖死了,快让妈妈亲一口。】   【一个鸡蛋就被收买了,谢闻时你也太好骗了,我家开养鸡场的,跟着我你就有吃不完的鸡蛋,劝你别不识好歹(狗头)】   “明明是你自己嚷着要加餐吧,还偷偷吃独食。”沙发另一边,沈尧语气调侃。   谢闻时瞪他:“没有!我才没有吃独食,我只是没有分给你们。”   “有区别吗?”沈尧往沙发上一靠,“活该你减不下来。”   谢闻时的身材其实正正好,介于少年向青年过渡的阶段,但他骨架大,所以看着比同龄人要壮一些,沈尧故意逗他玩。   谢闻时:“谁说我没减下来,我刚称了体重,我瘦了整整五斤。”   “那是你还没吃饭。”   “……”谢闻时扔了一个抱枕过去,“又拐弯抹角骂我饭桶是吧。”   【谁他妈一顿饭能吃五斤啊。】   【沈尧又在骗老实孩子了,可惜谢闻时早就不像练习生时期那么单纯了。】   【不错不错,我们闻时竟然会用成语了。】   【他俩就像俩小学生一样,逗死了。】   沈尧一手稳稳接住,他原本还在跟谢闻时打闹,余光瞥见应黎来了,立马就站了起来:“我来帮你。”   应黎说:“小心烫。”   “我皮糙肉厚的,不怕烫。”沈尧笑了笑,他穿着一件运动背心,一身清爽,看样子已经运动完洗过澡了,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皂荚味道。   谢闻时笑他:“死猪才不怕开水烫。”   沈尧瞥了他一眼:“你要是不会说话,我可以跟老张建议再给你报两个班。”   “你居然威胁我,算什么男人啊!”   两人一唱一和跟说相声似的,特别是谢闻时,蹩脚的中文时不时逗的粉丝哈哈大笑,弹幕不断刷屏,气氛很愉快。   这时祁邪也回来了,不知道他今天跑了多远,应黎觉得他的衣服比平常湿得都要厉害些,感觉都快能拧出水了。   Number全员齐聚。   弹幕前所未有的兴奋,一层叠着一层,看都看不清。   【我不管,Number就是内娱第一完颜团!】   【臣附议,内娱找不出第二个像他们这样颜值实力双在线的团了。】   【一秒爱上五个男人,怎么才能睡到他们(咬手帕)】   【早点睡,梦里啥都有。】   【周三晚上的歌谣大赏,大家记得给Number投票!】   【自觉的粉丝已经搬好小板凳了。】   演唱会在即,Number除了忙着排练之外,还有许多其他行程,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歌谣大赏是娱乐圈最为盛大的音乐颁奖典礼,是无数音乐制作人梦寐以求的舞台,只有有作品和有人气的歌手和组合才能参加,Number一个才出道三个月的新人团竟然受邀参加如此盛大的颁奖礼,无疑是对他们人气和实力的双重肯定。   官方一放出Number要去上海参加歌谣大赏的消息,南城机场就已经开始堵了,等到他们要飞上海的那天,来送机的粉丝人山人海,各种礼物和信件堆起来都能把他们淹了。   “要上飞机咯,拜拜啦大家。”VIP候机厅,谢闻时朝着镜头做了一个飞吻,“爱你们哦。”   宋即墨:“请大家期待我们今晚的演出吧。”   【Number冲冲冲!】   【呜呜,只有今天晚上才能看见我的宝贝们了。】   【晚上八点,星光卫视,不见不散!】   上了飞机不能直播,成员们基本上都在睡觉。   昨天跑了两个活动,他们一直忙到凌晨才回酒店休息,又起得很早来赶飞机,睡眠时间严重不足,等到了地方还得排练,所以他们现在只能抓住在飞机上的空闲时间来补觉。   应黎现在还兼职了助理的工作,他胆大心细,他做事张少陵很放心,就没再找其他人,工资也是按两份算的。   机舱里很安静,应黎戴上耳机又把那首歌听了一遍,还是觉得很好听,宋即墨说这首歌是他们演唱会的开场歌,到时候琵琶声通过音响无限放大,一定会很燃。   他一只手手放在膝盖上,轻轻打着拍子。   他的指甲修剪的圆润,指尖是肉粉色的,一下一下敲击着膝盖,调皮得很,不禁让人想握在手里把玩。   应黎声音开得挺大,偏头看窗外的风景时才发现旁边的宋即墨醒了,而且还一直盯着他的手看。   “你怎么醒了,我吵到你了吗?”应黎以为自己的耳机漏音,他手指动了一下,抬手摘了耳机。   “没有。”宋即墨没怎么睡,眯了十来分钟就醒了,“在听什么?”   后排还有人在睡觉,应黎怕吵到他们,偏头朝他靠近,轻轻说:“听你那天分享给我的歌。”   好香。   他们俩的座位本来就是挨着的,应黎再一靠近,两人几乎肩抵着肩。   宋即墨也朝他靠了两分,两人的肩膀实实在在挨到了一起,他喉结滑动了一下:“怎么还在听?不腻么?”   这两天排练这首歌他们都已经唱了几十遍了,应黎也一直在台下听。   应黎眼睫动了动,笑着说:“这么好听的歌怎么会腻啊。”   他眉眼飞扬,脸上的笑意比窗外的云朵还要洁白柔软,想起他之前看见镜头接近石化的样子,宋即墨问:“你是不是有点害怕镜头?”   应黎点了点头说:“嗯,是有点。”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说他是社恐吧,他又不怯场,他们期末汇演是整个艺术系的学生和老师都要参加的,有两三千人,规模就跟一个小型演唱会似的。   应黎年年都发挥得很好,蝉联三届第一,老师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只要一有镜头他就不行了,去年他们一百周年校庆,临上场前他才被通知了要全网直播,当时他整个人都懵了,最后只能蒙着眼睛上台,还好顺利完成了演出。   他害怕镜头,就像有的人害怕打针,有的人害怕毛毛虫一样,没什么奇怪的,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从南城飞上海要两个多小时,应黎也睡了一会儿,下飞机的时候脑子还不太清醒,反应都比平常迟钝半秒,但他还是被接机的粉丝人数震撼到了。   整个通道都被粉丝堵得水泄不通,连移动都变得十分困难,七八个保镖在前面开路。   “不要拥挤,注意安全。”   “借过借过,大家不要挤了!请文明接机!”   许多粉丝都扛着长/枪大炮,频繁的闪光灯刺激着应黎的视网膜,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了,只能抬手去挡,闷头跟上前面的人。   “Number看这里!”   “啊啊啊啊队长好帅!”   来接机的人太多了,嘶喊声夹杂着尖叫声,特别嘈杂,应黎的耳朵里全是嗡嗡声,都快要耳鸣了。   被挤到人堆里的时候应黎整个人都是懵的,拥挤的人潮中,一个女生不小心摔倒了,整个人都趴了下去,不断有人从她身边挤过去,狭小的空间让她很难自己站起来。   “别挤了别挤了,有人摔倒了!”   “大家停一下!有人摔倒了!”   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突发事故,但一两个人的呼救声微乎其微,很快就被淹没在尖叫声中。   应黎刚好被挤了过去,见状,眼疾手快地把女生扶起来,避免了一场踩踏事故:“你没事吧?”   女生尚处在惊恐之中,她差点以为自己要被踩死了,声音都在抖:“没事,谢、谢谢。”   “不用谢,注意安全。”   人群混乱极了,眨眼间其他人就前面去了。   因为有保镖护航,他们的路还算顺畅。   沈尧忽然问:“应黎呢?”   宋即墨皱眉:“没跟上来吗?”   沈尧回头望了一眼:“没有。”   应黎被人潮推着往前走,眼看着离沈尧他们越来越远,他跟个浮萍一样,一会儿被挤到这儿,一会儿被挤到那儿。   沈尧频频回头,终于在人群里看见了应黎:“被挤到后面去了,我去找他。”   宋即墨拉住他,看了一眼逆着人流往后走的人说:“队长去了。”   人群里还有代拍,但有些代拍显然不专业,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甚至还把应黎认错成了Number的成员,端着照相机一个劲的拍。   应黎挡着眼睛:“不好意思,请让一让。”   代拍甚至伸手去拉他:“Number看镜头好吗?”   应黎:“你认错人了。”   闪光灯在眼前闪了一下,应黎瞬间什么都看不清了,周围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就在镜头快要怼到他脸上的时候,应黎感觉自己被拉了一下。   “啊啊啊啊祁邪过来了!”   应黎被拉得一个踉跄,不知道撞到了谁身上,抬头一看,竟然是祁邪。   祁邪抬手挡住凑上来的镜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代拍,语气森然:“别拍了。”   代拍被这眼神盯得后背一凉,冷汗都冒出来了,连人群都安静了一瞬,显然都被吓到了。   作者有话说:   修罗场倒计时!!!   文里的所有的节目和颁奖典礼都是我胡诌的,不要带入现实,没有映射任何人和团队,如果有不合理太扯的地方欢迎温柔指出(love and peace) 第17章 吃醋小狗   应黎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告诉他,他的手腕被祁邪紧紧握着。   祁邪的手很大,骨节分明,估计一只手就能把他两个手腕都握住。   祁邪现在似乎有点生气,握着他手腕的那只手也强势用力,收得越来越紧,他被抓得有点疼,但又不想甩开,反而像是被一根绳牢牢栓住了,汪洋上的一叶孤舟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湾,特别有安全感。   应黎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祁邪垂眸看他:“口罩戴好,低头。”   应黎拉了一下口罩,听话地低下头,紧接着,他感觉有什么东西披在了他身上,把他整个人都裹住了——是祁邪的衣服。   淡淡的雪松味,清冷又好闻,很有辨识度。   人群被拨开,肩膀上的那只手牢牢箍着他,应黎连尖叫声都听不见了,只能看见两双脚一前一后地迈着。   粉丝都快疯了。   “救命!”   “艹艹艹,祁邪好A啊!”   “男友力简直爆棚了好吗!”   “你们看见了吗?他手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好欲啊!”   很快就有保镖来接应他们,上车之后,应黎闭着眼睛,整个人都窝进了座椅里。   安全了,总算安全了。   宋即墨眉头皱得很深:“没事吧?”   就连谢闻时都发现了应黎不对劲:“小黎哥哥你脸好白,怎么了,不舒服吗?”   应黎睁开眼睛,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只是有点被吓到了。”   谢闻时也说:“我都被吓到了,今天来接机的粉丝好多啊。”   还好张少陵有先见之明,多给他们加了几个保镖,不然肯定没这么容易出来。   “难受吗?”边桥从后座递了一颗糖过来,“吃颗糖,缓一下。”   贴心的连糖纸都剥开了,晶莹剔透的糖果安静地躺在边桥戴着手套的手心里。   应黎微怔,接过来说:“谢谢。”   祁邪朝他们看了一眼。   看见应黎煞白的脸,沈尧的心像被人揪了一下:“真的没事吗?”   应黎牵起嘴角,勉强一笑:“没事。”   这颗糖是橘子味的,入口很清爽,甜丝丝的,一点都不腻,压下了嘴里泛起的苦涩味,真的好很多。   酒店是主办方订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今晚来参加歌谣大赏的嘉宾都住这儿。   一行人乘电梯上楼,电梯壁是透明的特殊材质,站在上面就像踩空了一样,恐高星人估计得吓死了。   应黎不仅不恐高,反而还很喜欢各种高空刺激项目,高度越高,肾上腺素飙得越快,那种失重感让他着迷。   他私下里其实胆子挺大的,远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文弱。   这会儿心里那股闷劲儿已经缓过来了,透过洁净明亮的电梯壁应黎向外面张望,看起来很好奇。   张少陵笑呵呵地问他:“小应是第一次来上海?”   “对啊。”应黎点头说。   他其实没怎么出来过,南城是一座包容性很强的城市,生活节奏慢,适合定居,人一旦适应了环境,就跟长了懒骨头一样,哪儿都不想去。   电梯上行的速度非常快,视野越来越开阔,风景也越来越美,应黎都有些看不过来,忽地他眼神一亮,指着远处一栋高耸的建筑问:“那是双子塔吗?好漂亮啊。”   双子塔算是上海的地标性建筑了,现在是很红的网红打卡地,Number成团夜的时候,粉丝集资为他们应援,双子塔的外屏上都是他们名字。   应黎还刷到过那个视频,三小时超长应援,真的是很有排面了。   “晚上灯亮起来的时候会更漂亮。”沈尧也往外面看了一眼,“等颁奖礼结束了可以去看看。”   应黎眸光闪亮:“可以吗?”   沈尧被他的情绪感染到,弯了弯唇角说:“当然了。”   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他们经常全国各地到处飞,虽然去了很多地方,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练习室、后台和舞台是他们待的时间最长的地方,四面墙就把他们围住了,有时候忙得脖子都不能抬一下,更别提去欣赏周遭的景色有多美多漂亮了。   到了他们所在的楼层,张少陵确认了一下时间说:“大家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半个小时之后集合,注意一下时间啊。”   应黎的房间跟成员们的挨着一起,统一规格的套房,据说在这儿住一晚上要小一千,主办方真的很大方了。   领了房卡回房间的路上,应黎忽然意识到祁邪的衣服还在他这儿,他打算给祁邪送过去。   他敲了敲2408的门,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了。   大约是没休息好的原因,祁邪的脸色很苍白却又没有一丝病气,走廊的顶光像揉碎了的星光洒进他眼里,原本平淡无波的眼底此刻漾开一丝波纹。   应黎觉得他看着好像没有平时那么冷了。   应黎把衣服还给他,十分感激地说:“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你的衣服。”   “穿着。”祁邪没接,淡淡开口,“要降温了。”   应黎说:“不用,我带了外套。”   祁邪看着他:“你没带。”   “我带了啊。”   明天还有一个杂志要拍,他们要在这儿住一晚,应黎看过天气预报,今天晚上会下雨,温度降得厉害,所以出门的时候他还特意带了件外套。   但祁邪的语气太笃定了,应黎都怀疑自己真的没带了。   他拉开背包拉链找了一下,果真是没找着:“哎,好奇怪,我明明记得我带了啊,难道是我记错了?”   不会吧,他记得临走的时候他还专门检查过的。   祁邪没说什么,又把衣服递给他。   应黎还有点茫然:“给我了你怎么办?你还有其他外套吗?”   “有。”   应黎没再推辞,接过来说:“那谢谢了,回去的之后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祁邪眉心微动:“穿上试试。”   “嗯?”应黎明白过来,点了点头,“行,我试试。”   祁邪拿过他手里的书包,方便他穿衣服。   祁邪看起来高高瘦瘦的,身上都是肌肉,块头还挺大,背尤其宽,所以衣服的放量也大,应黎没比他矮多少,可能是体型差的原因,但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空荡荡的,拉链一拉,把整个下巴都盖住了。   应黎本身皮肤就白,灰黑色的冲锋衣抵在他下巴上,衬得他脸更白了。   他脸上一点妆都没有,眉眼素净,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两个小月亮,整张脸都还没祁邪一个巴掌大。   “很适合你。”   祁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墨黑的瞳仁里流动着暗暗的光。   “是吗?”应黎抻开手,看了看说,“袖子好像有点长。”   祁邪把书包背到自己肩上,又拉过应黎的手腕,捏住袖口挽了一截上去,动作自然的仿佛已经做了千万遍似的。   应黎忍不住想,到底是谁说祁邪脸臭脾气差啊,他明明就很好很贴心啊,网上的传言果然都是假的,肯定是某些人恶意剪辑、断章取义。   这么美好的人,怎么会有人舍得污蔑啊。   给应黎挽好袖子,祁邪的手垂到身侧轻轻握住:“以后怎么办?”   应黎:“嗯?”   祁邪说:“以后的镜头只会多,不会少。”   “那我以后都蒙着眼睛?”应黎玩笑似的说着,还真抬手去蒙自己的眼睛。   祁邪定定看着他的手,应黎的手指细长,凸起的指节上有薄薄的茧,那是常年练琴磨的,在白皙通透的皮肤上显得有些突兀,瘦削的手腕上还有一道的淡淡红痕,是他刚才捏出来的。   滑腻的、丝绸一样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指尖,祁邪克制地移开眼。   今天来接机的粉丝实在是太多了,应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闪光灯都快把他的眼镜闪瞎了,怪不得有些明星一下飞机就戴上了墨镜,抛开凹造型的因素,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公司给Number接的是旅行团综,等演唱会结束了就会离开南城去别的地方,到时候像这种粉丝来接机的情况还有很多,总不能每次都靠人救吧。   祁邪说:“试着克服呢?”   “克服?”   应黎以前也不是没想过,但适应镜头对他来说确实有些勉强。   就连老师也劝过他说:“你难道一辈子都想当个幕后歌手?你应该走到舞台上,通过镜头,让更多人看见你。”   应黎当时回答说:“其实当幕后歌手也挺好的。”   他喜欢音乐,所以才来南大读了音乐专业接受更好的教育,就算是幕后,就算他做的音乐没人看见,他也会坚持做自己的事。   应黎笑了笑,对祁邪说:“我尽量吧。”   不可避免的时候,他尽量表现得不那么僵硬。   他往自己的房间走,在走廊里又碰到了沈尧。   沈尧已经收拾完了,过来找其他人汇合:“东西放好了吗?”   应黎说:“还没呢,正要回房间。”   他身上那件衣服,沈尧是怎么看怎么眼熟,衣服上的暗纹他好像在才见过。   他绞尽脑汁地想,灵光一闪,忽然就想起来了,问道:“你穿的队长的衣服?”   应黎点头说:“嗯,我忘记带外套了,祁邪借我的。”   “我也带了外套。”   你怎么不借我的。   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一瞬间,沈尧沉默了。   他心里有些别扭,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别扭,看见应黎穿了别人的外套,他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问应黎为什么要穿其他人的外套,而是没有穿他的,这也太奇怪了吧……   不过男生之间,除了内裤,互相借衣服穿也没什么吧。   所以他才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个什么劲。   这时边桥也过来了,他正打着电话,挂完电话就朝他们走了过来,对他们说:“要彩排了,老张让我们赶紧过去。”   沈尧敛了一下情绪,若无其事地开口:“走吧。”   “队长的衣服?”边桥也看出来应黎身上的衣服是祁邪的了,他笑了一下说,“你穿着挺好看的。”   沈尧也看了一眼。   很好看吗?   也就那样吧。   人好看,衣服也就那样。   他耸了耸肩,先走了。   都走出去好几步了,他扭头发现边桥还在跟应黎讲话,两个人凑的很近。   他咬了咬牙,说话就说话,凑那么近干什么,边桥不是洁癖吗?洁癖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大声朝他们喊了一声:“走不走啊。”   “来了。”边桥回了一句,又对应黎说,“走了。”   沈尧没等他,一个人先走了,到了化妆间,他一口气灌了两瓶水,粗大的喉结上下翻滚。   旁边正在化妆的谢闻时都惊呆了:“你好像一头水牛啊。”   他的形容虽然土,但是很形象,化妆间里的人都捂着嘴偷笑。   镜子里,沈尧猛地瞪了他一眼,眼睛里竟然有好几条血丝。   谢闻时立马说:“sorry,我闭嘴。” 第18章 你是Number的助理啊   哐当一声,矿泉水瓶被扔进垃圾桶。   那两瓶水完全没有浇灭他心中的郁气,沈尧沉了一口气。   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发哪门子脾气,一件衣服而已,至于吗?   确实不至于,但如果当时在机场的时候,是他去找的应黎,应黎现在是不是就会穿着他的衣服了……   想着想着,沈尧突然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要执着于应黎穿了谁的衣服啊……   后台给工作人员也准备了休息室,应黎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挺多人了,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什么,乱糟糟的一片。   他戴上耳机,随便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着听歌,等他们化完妆再到会场去。   等到第一首歌放完的时候,休息室的门被人推开,一个戴着红色帽子,穿着工作服的人进来了,一脸歉意地说:“打扰各位了,请问谁现在有空,能帮我们搬一下东西吗?”   原本嘈杂的人群安静了一瞬,大家都朝门口看了一眼,便又回头继续刚才没聊完的话题,休息室里重新热闹起来。   没人回应,工作人员尴尬地站在门口,又说了一句:“打扰了。”   门快要合上,应黎摘了耳机,起身问:“我可以帮忙。”   “我也去吧。”应黎对面的一个青年也站了起来。   来找他们帮忙的人是场务小哥。   去年台里淘汰了一堆老设备一直堆在仓库里,今天上面突然叫人把仓库腾出来,拉设备的卡车师傅赶时间,一直在催他们,又恰好赶上歌谣大赏,台里的重中之重,能帮忙的人都去帮忙了,哪还有闲下来的人手,场务小哥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休息室找人。   娱乐圈就是个捧高踩低的地方,一个明星红了,他身边的工作人员都感觉高人一等似的,对他们颐指气使的,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不使唤他们干着干那就不错了,哪敢要那些人帮忙。   场务小哥本来也没报多大期望,却意外找到了两个帮手。   他带着应黎和那个青年到了仓库,指着地上的纸箱子说:“把这些东西搬到门口那个车上去就行了。”   仓库大门外停着一辆红色皮卡,卡车头太大了开不进来,这些东西就只能靠人搬出去,他们刚才已经搬了一部分了。   场务小哥拿了两副手套给他们:“给,手套戴上,别把手弄脏了。”   应黎接过来说:“谢谢。”   场务小哥愣了一下,笑说:“是我应该谢谢你们才对。”   应黎戴上手套开始干活,弯腰把离他最近的箱子搬了起来,里面是些音响设备,还挺沉。   加上司机,他们四个人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才把所有设备搬完。   “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力气啊。”司机扶着腰坐在仓库门口的台阶上,“我已经老了,不行了。”   应黎看他一直扶着腰,问道:“您腰疼吗?”   “是啊,老毛病了。”司机说,“年轻的时候为了多挣钱把身体搞垮了,你们现在一定要爱惜身体,不然老了就像我一样遭罪咯。”   司机大约有五十来岁,头发斑白,手上有老茧,车座上还有成套的褥子,应该是常年跑长途的。   应黎把最后一个箱子递给场务小哥,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您按一下。”   司机抬头看他,黑黝黝的眼睛十分朴实:“我介意啥,我衣服上脏,倒是怕弄脏你的手。”   应黎摘了手套,走过去说:“没事,我来给您按一下吧。”   应黎蹲在司机旁边,把袖子撸到了手肘,活动了一下关节开始给他按摩。   按了一会儿,司机咬着牙,忍不住说:“你这孩子看起来瘦瘦的,没想到手劲还挺大。”   刚开始按得他还挺疼,但不一会儿身上就舒服了,一股热流从他的腰输送到了全身,暖洋洋的,全身的经脉都被打通了似的,那叫一个舒坦。   应黎笑了笑:“您忍忍吧,经常腰疼的话就可以按这几个穴位,舒筋活络的。”   司机偏头问他,语气里有不加掩饰的赞许之意:“你手法很专业啊,专门去学过?”   应黎回答说:“我爸跟您年纪差不多,他也经常腰疼,我妈给他按摩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看多了也就学会了。”   “太舒服了。”司机舒服地呼了口气,“对了,今天这儿办活动呢,热闹得很,你们待会儿可以去看看。”   跟应黎一起来的青年也走了过来,坐在他们旁边说:“我们就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司机稍微惊讶了一下:“你们在这儿上班?”   青年点了一下头。   司机扭头看了应黎一眼:“你们才多大啊就开始上班了。”   青年看着有二十来岁吧,但应黎看着都不知道他高中毕业了没有。   应黎手上加了些力道,把肩膀也给他按了按:“我明年就大学毕业了,现在在实习。”   司机:“哪个大学?”   应黎:“南城大学。”   司机哟了一声,惊道:“还是个名牌大学咧。”   青年也很惊讶,微微睁大眼睛说:“你南大的?”   “对。”   青年还想说什么,场务小哥从车上跳下来,朝他们喊道:“司机师傅,都装好了,你来检查一下吧。”   “好嘞,这就来。”司机应和了一声,又跟应黎道谢,觉得这孩子心眼真好啊。   应黎起身说:“不客气。”   “辛苦了辛苦了,喝点水吧。”场务小哥一人递了一瓶矿泉水给他们,“今天台里太忙了,人手不够,要不是你们,这些东西光我们两个指不定得搬到什么时候呢。”   应黎接过来拧开喝了一口:“不用谢,还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吗?”   “没有了,太感谢你们了。”   检查完毕,场务小哥坐上了副驾驶,司机一脚油门,卡车轰隆隆就开走了。   已经七点半了,歌谣大赏就快要开始了,两个人开始往回走。   因为并不熟,所以两人虽然并排着,但中间隔着礼貌的社交距离。   走着走着,青年突然问他:“你也是助理吗?”   从应黎推门进来的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他了,原因无他,应黎的气质太出众了。   应黎戴着耳机坐在他对面,安安静静的,周身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与喧闹的休息室隔开。   刚开始搬东西的时候应黎还戴着口罩,后来太热了,应黎就把口罩给摘了,他瞥了一眼,一下就被惊艳到了。   应黎有一头蓬松又柔顺的黑色头发,不用做造型就很好看,眼睛明亮有神,唇红齿白,笑起来的时候特别有感染力,比他见过的那些明星都要好看。   应黎点了点头:“对。”   青年又问:“方便问一下你是谁的助理吗?”   应黎侧过脸,看着青年的眼睛说:“Number的。”   青年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料到应黎会突然转过头来,他正正对上应黎的眼睛。   应黎的眼睛也很特别,瞳孔颜色比正常人要略浅一些,淡淡的褐色,通道里的灯光一照,玲珑剔透,清澈见底。   他只看了一眼就立马移开了,脸颊开始发烫。   “你是Number的助理啊……”   作者有话说:   注意看,这个男人叫小应,他是个万人迷,他现在在给顶流男团当保姆,殊不知已经落入了他们的陷阱,一头羊怎么填饱五只狼……欲知后续如何,请关注收藏这个作者,就是我!!!(骄傲) 第19章 这么快就交到新朋友了   周子焱知道Number,今年最红的那个男团,出道即巅峰,是圈子里的神话。   周子焱主动介绍说:“我是顾渺的助理,叫周子焱,他们都叫我三火,我也是南大的,去年刚毕业,没想到在这儿也能碰见校友。”   顾渺是去年solo出道的歌手,发了两张专辑反响都还不错。   “那我还应该叫你学长呢。”应黎朝他伸出手,“我叫应黎,很高兴认识你。”   周子焱眉梢都挂上了笑,伸手跟他虚虚握了一下。   周子焱是南大新传系的,毕业之后就来上海工作了,本来想做记者,但阴差阳错当了明星助理。   能在这个地方遇见校友也算是他乡遇故知,有了共同话题,两个人的话也多了起来,有说有笑地往回走。   周子焱说:“后校门那家程记牛肉粉特别好吃,不知道现在还开没。”   应黎说:“那家店现在已经改成奶茶店了,牛肉粉搬到西门去了。”   周子焱笑了起来:“还好问了一下你,不然下次回去可能会白跑一趟了。”   话匣子打开了,两人又聊到了哪家店的饭量大实惠,哪家店的水果新鲜便宜。   说得正欢呢,周子焱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了起来:“现在吗?好,明白了。”   挂完电话,周子焱面露歉意,“不好意思,我得去买杯咖啡,你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吗?”   应黎摇头说:“没事,你去忙吧。”   仓库和会场离得不远,穿过这个地下通道,再走一段路就到了,巨大的建筑很醒目。   应黎按照原路返回,快走到会场入口了才发现那边拉了一条警戒线。   安保人员见他往这边走,拿着喇叭说:“这边不能走,走那边。”   应黎绕着会场兜了个大圈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进去的入口,还有很多人在排队。   应黎走了过去。   排在应黎前面的是一群小姑娘,她们头上戴着发箍,手里还拿了好几根荧光棒。   队伍开始缓慢移动,应黎看了眼时间,离开场只有十分钟了。   前面的小姑娘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应黎反应极快,伸手扶了她一把。   小姑娘转过头跟他说谢谢,看见他身上穿的那件冲锋衣,眼神很兴奋:“小哥哥,你也是喜欢祁邪吗?”   应黎:“嗯?”   小姑娘激动地差点蹦起来:“你穿的是祁邪的同款衣服哎!你怎么抢到的?”   这件衣服是一个小众品牌的设计师款,要两千多刀,祁邪一穿,这个牌子一下就火了,连带着店里的其他衣服都卖脱销了,预售排到了明年,缝纫机现在估计都在冒烟呢。   “其实……”   这就是祁邪的衣服。   但他不能说。   他微微歪了一下头,犹豫了一下措辞说:“其实这是我朋友借给我的。”   他跟祁邪应该算朋友吧。   “你朋友真有品味!”小姑娘竖起一根大拇指,又问,“你是谁的粉丝啊?”   应黎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说:“我不是粉丝,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不是粉丝啊……”小姑娘嗷嗷了一声,下一刻又想起什么,眼神变得很热切,“小哥哥你能帮个忙吗?不是什么很难的事。”   应黎挑了挑眉:“什么忙?”   小姑娘稚气的脸上写满了纯真:“你待会儿能打开这个网页给Number投票吗?”   歌谣大赏的投票通道是实名制的,一人只有一次机会,粉丝给喜欢的偶像拉人气是很常规的操作,就算不是粉丝也能投票。   应黎搜索了一下这个网页,是歌谣大赏的官方网站,他是新用户,还得注册账号才行。   投票也就是动一动手指的功夫,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应黎想了想说:“可以。”   “那你一定要记得给他们投票哦,谢谢啦。”道完谢,小姑娘便又扭过头跟前面的小姐妹聊了起来。   应黎刚把手机放进口袋,就感受到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一看,是宋即墨发来的信息:“你在哪儿?”   应黎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标识:“东侧门D口。”   东侧门是观众入场的地方,宋即墨问:“怎么跑那儿去了?又迷路了?”   应黎解释说:“没有迷路,我刚去帮忙搬了点东西,回来的时候发现其他口都被封住了,进不去。”   现在所有艺人都已经入场了,艺人通道关闭了,宋即墨说:“你找个人少的地方待着,我让老张出来接你。”   等张少陵接到人的时候,歌谣大赏已经开始了,主持人在台上讲话,二人从侧门进去,猫着腰到了工作人员给他们预留的席位。   在一番经典的开场白之后就是打歌舞台,躁动灯光和振奋人心的音乐,刺激着在座每一个人的神经,立马就炒热了现场气氛。   Number作为今晚备受瞩目的团队,从出道开始就霸占了各大音乐网站的榜首,人气是毋庸置疑的,今晚又以超强的实力表演了他们的出道曲。   舞台上,五人的舞蹈动作整齐划一,就算是全开麦声音也很稳,整场表演完美到令人咋舌,根本挑不出一点差错。   他们退场的时候,台下的粉丝一直喊着安可安可,要求他们返场,显然都没看够。   打歌舞台结束后就是激动人心的投票环节。   今年歌谣大赏的投票方式跟以往不一样,以往都是提前统计投票数,然后到颁奖的时候再公布,而今年采用了网络实时投票,大屏幕上能清晰地看见数据和涨幅,刺激得很,没点粉丝基础还真不敢玩。   投票通道刚刚开启,Number就一骑绝尘,以令人咋舌的速度攀登到了首位,与第二名拉开了近千万的差距,光是这粉丝凝聚力其他团就羡慕不来。   应黎也信守承诺,在歌谣大赏的官网注册账号,悄悄送上了自己一票。   最终Number以超高人气斩获了最佳新人奖和人气奖。   五位成员上台领奖,他们已经脱下打歌服换上了西装,个个端正笔直,肩宽腿长,帅得人神共愤,现场的应援声几乎快要盖过主持人的声音。   张少陵的神情特别骄傲,就好像自家孩子考了100分,控制不住地想要拍个照片炫耀。   他拿起手机拍个不停,应黎打开朋友圈,果然看见张少陵发了条朋友圈,时间——刚刚。   他顺手点了个赞。   歌谣大赏也是通过星越平台全网直播的,成员们在后台卸妆的时候团综直播间也打开了。   粉丝一窝蜂地涌进来。   【啊啊啊啊我要疯了!奖励自己回去再把这个舞台刷一百遍。】   【天呐,边桥那个动作的滞空感也太强了,好像飞起来了一样,他上辈子一定是个神仙!】   【我总算知道宋即墨为什么叫海妖了,高音王子,当之无愧。】   【笑死,老色批光顾着看沈尧的腹肌了,今晚做梦又有素材了。】   【队长还是你队长,全能ACE控场力绝绝子!】   【没人夸我们闻时宝贝吗?今天发挥的也很稳啊!】   【我粉了一个神仙团吧!】   弹幕要是能发出声音,估计一屋子都是尖叫声。   卸妆的时候谢闻时发现自己脸上长了一个痘,抱怨着说:“我怎么又开始长痘了啊?”   【什么长痘,那是可爱到冒泡。】   【青春期长痘很正常啦。】   谢闻时看着弹幕,撅了一下嘴说:“青春期?那小黎哥哥怎么不长?”   谢闻时也就比应黎小了两岁,但外国人的骨相深邃立体,所以看着要成熟些,化完妆后,感觉跟祁邪他们一样大,卸了妆就又变回小朋友了。   张少陵已经跟摄制组的人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尽量不要拍到应黎。   应黎没说话,在角落里笑了笑。   沈尧看了眼应黎,他工作人员站在一起,高挑的身形,就算戴着口罩也能一眼就抓住人的眼球。   应黎的皮肤确实好啊,爱吃辣还不长痘,真让人羡慕。   沈尧说:“你跟他比?知不知道什么叫人比人气死人?”   谢闻时又跟他怼起来了。   宋即墨说:“不是要说去看双子塔的灯光秀,再磨蹭一会儿只能看星星了。”   边桥看了眼时间说:“还有二十分钟。”   谢闻时加快了卸妆速度:“gogogo!”   应黎帮他们收拾了一下,把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装到了他书包里,然后坐在后面等他们。   今晚大家都很兴奋,尤其是谢闻时,中文不太好,又菜又爱说,其他人也爱cue他,多说多错就不停闹笑话。   这时突兀地响起了敲门声。   应黎正沉浸在这种愉快的氛围里,忽地被人拍了拍肩膀。   工作人员趴在他耳边说:“外面有人找你。”   应黎回头一看,是周子焱,对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应黎,你能出来一下吗?”   应黎起身出去:“怎么了?”   周子焱回去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找了过来,他说:“我们加个微信,可以吗?”   眼神里满是期待。   应黎点头:“好啊。”   顺利加上微信,周子焱眼尾的笑纹愈发深了。   沈尧第一个收拾完出门,在门口就看见应黎在跟一个陌生男人聊天,还笑得很开心。   等人走了,沈尧问了句:“他谁啊?”   “顾渺的助理。”应黎低头改微信备注。   沈尧皱眉:“你们怎么认识的?”   应黎:“我们刚刚一起去帮忙搬东西了。”   沈尧拉下嘴角:“这么快就交到新朋友了,你人缘挺好啊。”   作者有话说:   (迈着长腿向你走去)(抬起一只手)(壁咚你)(贴在你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说)(宝宝给我点一个收藏!) 第20章 #深夜老婆不在家……   应黎也觉得自己人缘挺好的,他其实不怎么爱社交,学校的社团活动他都很少参加,但他身边总会出现一些新朋友,而且人品都还不错。   他们最终还是没能看到灯光秀,保姆车被堵在高架桥上,一寸一寸往前挪,等他们到双子塔的时候,灯光秀早就已经结束了。   一行人败兴而归,直播在回酒店的路上结束了,赶了一天的路,又参加了三个多小时的活动,体力早就消耗殆尽了,大家躺在椅子上,个个都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连边桥的坐姿都不那么端正了。   张少陵看了看行程表说:“大家今天都挺累的,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还有一个杂志要拍。”   谢闻时睁开眼问:“几点?”   张少陵伸出手指:“五点,所以抓紧时间回去补觉。”   谢闻时立马躺回椅子里,一副关机了的样子。   —   回到酒店已经十一点多了,洗完澡,沈尧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明明身体已经很累了,但他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乱得跟一团浆糊一样。   他闭上眼睛,思绪飘远。   今天下午他们在排练的时候,要不是宋即墨说应黎害怕镜头,他还不知道,回想起之前应黎看见镜头那么明显的反应,他居然都没意识到,他太粗心了。   要是时间能倒流到刚下飞机的时候,他一定第一个冲上去护着应黎。   但时间不会倒流,应黎吃了边桥给的糖,还穿了祁邪的衣服,就连晚上应黎不在后台,也是宋即墨先发现的。   他呢,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真的很烦,而且他答应了应黎去看灯光秀,结果路上堵车去迟了也没看成。   沈尧在床上翻了两下,心里跟有块大石头压着似的,沉甸甸的,极其不痛快。   他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忽然发现自己现在这样,跟那些吃醋的小情侣有什么区别啊,关键他还没名没分的。   吃醋?   他为什么要吃醋?   要是其他的人衣服可能不至于,但祁邪的至于。   祁邪可是出了名的脸臭不合群,对他们都没几个好脸色,自从应黎来了之后他的脾气却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不恰好证明了应黎很受欢迎吗?   虽然才相处了几天的时间,但应黎真的挺不错的,他是真心想跟应黎做好朋友。   可是应黎已经有很多好朋友了,那天在校门口遇见的那个是、今天去搬东西遇到的那个是……他跟每个人都能成为朋友。   沈尧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吃醋了,就好像你以为你跟你的好朋友是彼此最好的朋友,结果有一天你发现你的好朋友还有很多其他好朋友一样,自己并不是那个唯一和特殊,能不吃醋吗?   就算他很想跟应黎做好朋友,那也丝毫不能妨碍到应黎继续交其他朋友啊……   这样一想他脑子更疼了,咚咚的敲门声才阻止了他继续胡思乱想。   他郁闷至极,捶了一下床爬起来开门。   门外的人是宋即墨。   沈尧现在看见谁都没好脸色,不耐烦地问:“干什么?”   宋即墨:“帽子,落车上了。”   在路上的时候沈尧就闷着不说话,一下车就回了酒店,瞧着心情很不好。   “谢了。”沈尧接过来,心不在焉地道谢,拉过门就要关,但关到一半就被人从外面抵住了。   沈尧看他: “还有事?”   宋即墨突然十分正经地喊了他一声:“沈尧。”   沈尧烦的要死:“有事你就说啊。”   门合了半边,屋里没开灯,宋即墨站在门口,明亮的光线将屋里屋外分割成了两个世界,他站在那条分界线上,问沈尧:“你觉得咱们的小保姆怎么样?”   阴影模糊了宋即墨那张精明的脸,沈尧狐疑:“什么怎么样?”   “人怎么样。”   提到应黎,沈尧难得有了几分耐心,他想了想说:“性格好,脾气好,有礼貌,做事也很细心……”   总之就是好,张少陵去哪儿找的这么好的人来当保姆啊,话里话外都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和。   他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宋即墨打断他说:“他不漂亮吗?”   脑子里不禁浮现出那双干净纯粹的眉眼,沈尧不假思索道:“当然漂亮。”   指间似乎还残留着一抹幽香,宋即墨捻了捻,说:“是挺漂亮的,还很香。”   沈尧觉得他话里有话,眉目犀利:“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意思,不然还能是什么意思?”宋即墨看他忽然严肃起来,笑着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看上他了?”   沈尧半眯着眼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厌恶:“你别胡说八道,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他是直男,直的不能再直的那种,但宋即墨不一样。   宋即墨是个gay,而且是一早就公开了性向的那种,他们成团出道的时候,这还是个很火的话题,主持人旁敲侧击地问宋即墨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宋即墨回答说“漂亮的”。   能出道成团的不管是颜值还是实力都是拔尖的,所以就老是有人磕宋即墨和团里人的cp,什么肌肉攻、美人攻、年下攻,各种拉郎配,cp超话建了不下二十个,但实际上大家都互相看不上,就比如宋即墨嫌他粗俗,他嫌宋即墨装逼,抛开他是个直男不谈,他也不可能和宋即墨谈。   但宋即墨刚刚问他应黎漂亮吗?   太漂亮了。   漂亮到宋即墨都有了心思。   沈尧看着宋即墨,眼神骤然变了,语气愠怒:“宋即墨,应黎跟你不一样,你别招惹他。”   宋即墨玩得野,风流情史一大堆,前任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应黎和他不是一路人。   他们参加的那档选秀节目要封闭式训练三个月,但每周都有一次见家里人的机会。   那天沈尧刚跟朋友见完面,转角就遇到了宋即墨,身旁还有一个年级不大的男孩子。   空荡的走廊里,男生眼睛哭成了兔子,又红又肿,拉着宋即墨的袖子,哽咽着说:“我真的很喜欢你,不要分手好不好?”   宋即墨垂眸看着男生,神态宠溺:“你喜欢我什么啊?你说说,我听着。”   男生抬起头,说了一大堆,说到最后已经泪流满面。   宋即墨替他擦了眼泪:“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多优点,谢谢你了。”   “宋即墨,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才擦干的眼泪又涌出了眼眶,男生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但宋即墨就那么看着他,淡淡地说:“都追到这里来了,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我,但是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这人对谁都是三分钟热度,喜欢新鲜的,腻了就分,玩玩而已,谈感情就太幼稚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太惹人厌了,好聚好散不行吗?”宋即墨拍了拍男生的脸,动作温柔,但语气冷到了极点,“乖,别哭了,太掉价了。”   沈尧当时就愣了,直到宋即墨走过来跟他搭话他才回过神来:“都听见了?”   就这样宋即墨在他面前大方出柜了,什么喜欢新鲜的,玩玩而已,活脱脱就是一个玩弄感情的渣男啊。   沈尧不歧视gay,但他歧视渣男,为此他恶心了宋即墨好长一段时间。   “不一样啊……”宋即墨笑了笑,声音温和低缓,如同魔咒,“那更有意思了。”   他的神情狡黠的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沈尧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了拳:“宋即墨,我劝你别动歪心思,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宋即墨微眯着眼,眸光很深:“那我希望他是块顽石。”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激不起他的征服欲。   随后贴心地替沈尧带上门,走了。   这个圈子里gay很常见,沈尧有朋友是gay,在酒吧当地下歌手的时候也见过不少gay。   以前的酒吧比现在乱多了,管得也松,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昏暗喧闹的环境里,妖魔鬼怪全都现出原形,他亲眼见到过两个gay酒精上头直接抱着就啃,都拉丝了……   宋即墨的话让他不禁思考应黎会是gay吗?   怎么辨别一个男人是不是gay呢?   沈尧果断打开百度,百度给出来的答案是:   娘娘的爱翘兰花指。   女性朋友成群结队。   朋友圈总是有很多自拍。   最重要的一条:十gay九肌!   沈尧一下被雷到了,想起最近网上很流行一句话叫“适度健身吸引异性,过度健身吸引同性”。   他经常在账号上晒他的训练视频,后台私信里不仅有女的,还有男的问他约不约,约屁啊!   确实是约屁。   有时候那些人在酒吧看对眼了直接马路对面的酒店开房,酒店老板都赚得盆满钵满。   话说两个男人该怎么做啊?   沈尧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嘴唇有些发干,他点开联系人,找到了那个是gay的朋友。   沈尧跟他有七八年的交情了,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一起在酒吧当过地下歌手,还组过乐队,后来乐队解散,各奔东西两个人也一直在联系。   “在不?”   “睡了没?”   “干嘛呢?”   “急事,快回。”   朋友:“???”   沈尧靠在床头打字:“男的跟男的是怎么做的?”   朋友:“做什么?”   “做//爱,上床。”   “???你有病吧?”   沈尧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烫得厉害,好像真有点病了。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特别响,沈尧被吓了一大跳。   朋友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沈尧?”   沈尧烦得很:“干嘛?”   “你是沈尧吗?”   “挂了。”   朋友急忙说:“哎哎哎,等一下,你大半夜的问我这种少儿不宜的话题干什么?你该不会是喜欢上男人了吧!”   早些年在酒吧工作的时候,沈尧又帅又有才华,那些小0一窝蜂似的往他身上贴,但沈尧比钢管还直,人家给他送玫瑰花,他转头就拿来泡脚,何其不解风情。   沈尧心脏麻了一下:“你别胡说,我才不是。”   朋友:“那你问这个东西干什么?”   一个铁直的直男竟然问他两个男的怎么上床!还问的这么直接,差点给他黄懵了。   沈尧回神,说:“就……好奇呗,男人跟女人我知道,男人跟男人……”   没吃过猪肉,还不能看看猪跑了?   朋友试探:“不是,你一个直男好奇这些东西干什么?丰富理论经验?”   沈尧顿了一下,他确实挺好奇的,但他为什么要好奇这种东西?他又不是gay,知道了又能怎样?   他顿时就没兴趣了:“你当我没说过,挂了。”   朋友恼了:“等等,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呢,说句想看你要死吗?”   沈尧:“……”   想看吗?   挺想的。   他抿了下唇说:“那你到底有没有?”   朋友呵呵笑了两声:“你怕是不知道我外号叫啥,库哥,我这儿要是没有,那你全网估计都找不到了,你旁边有人没?”   沈尧说:“没有。”   挂了电话,朋友发来了一个链接,还特意说:“这是精品中的精品,一般人我都不舍得分享给他看。”   能有多精品?   沈尧瘪了一下嘴巴,点开那条链接,是一个视频。   #深夜老婆不在家,和修水工邻居……#   这什么东西?隔壁老王?   他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头,然后点开视频,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半个小时后,沈尧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叫得那么惨,到底是痛还是爽啊?   作者有话说:   沈尧:我是直男。   三分钟后:想日。   宋即墨:我这人对谁都是三分钟热度。   三分钟后:舔狗竟是我自己。 第21章 是先脱衣服还是先脱裤子?   宋即墨回到房间。   窗外月光暗淡,室内暗沉沉的,静谧的环境总是能无限放大人的思维,胸腔里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肆意疯长。   他隔壁住的就是应黎,他想应黎现在会在干什么呢。   估计在洗澡吧。   是先脱衣服还是先脱裤子?   应黎的腿很直,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早上他穿了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宋即墨站在楼梯上,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腿。   纤细却又充满力量。   裸在外面的脚踝光洁白皙,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然后应黎转过身,笑容干净又纯粹。   宋即墨并不觉得见色起意有什么不对,接触一个人都是先看见外表再了解他的内心。   路边漂亮的野花、橱窗里精致的摆件他都会多看两眼,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一只小猫,所以第一次见面,宋即墨就生出了拿着逗猫棒逗逗他的想法。   几天时间确实不足以看清一个人,但对宋即墨来说正是新鲜劲儿上头的时候,或许接触的时间越长,了解的越多,就远没有一开始那么有趣了。   他喜新厌旧得厉害,眼光也高,一般漂亮的他还看不上。   被沈尧撞见的那个男生是宋即墨参加选秀节目前,在朋友的聚会上认识的,跟应黎同岁,但想法太幼稚了,在一起一个月就说要带他回去见家长,甚至把他们的未来都规划好了。   别逗了,怎么可能啊,他的新鲜感从来都不会超过三个月。   分手之后那个男孩子纠缠了宋即墨很长一段时间,特别舔,现在都还在他黑名单里,算算到现在他差不多有半年的空窗期了吧。   应黎每个地方都长在宋即墨的审美点上,乖巧、听话、好控制,被分手了估计也只会看着他哭吧。   一墙之隔,应黎洗完澡坐在床头擦头发,顺手点开C站刷视频。   这几天他首页有好多Number的视频,他吹头发的时候点了自动播放。   吹风机的风热乎乎的吹在脸上舒服极了,等他吹完头发,恰好转跳到了下一个视频。   有粉丝把今天的接机场面录下来剪辑传到C站了。   应黎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不会露脸了吧,他反复拉动进度条,从头到尾,仔仔细细把这个视频看了好几遍,确认他连个头发丝都没露。   视频里,应黎裹着祁邪的衣服,从头到脚包的严严实实的,任谁也看不出来是他。   应黎开了弹幕,又去看了眼评论区。   【姐妹们,当时我就在现场!那一刹那祁邪简直就像天神降临,唰的一下,我瞬间就脑补了三十万字小说!】   【被祁邪护着的小哥哥是谁啊?三秒钟之内没人告诉我他的信息,我就要开始造谣了啊!】   【那个小哥哥应该是工作人员吧,前段时间数字团的经纪人不是还说了他们在招助理嘛。】   【助理小哥好有福气!能告诉我们队长的衣服香不香吗?】   应黎看了眼床头的衣服,心说蛮香的,就是不知道是哪款香水。   【队长真的好暖哦,对身边的工作人员也好好。】   【平常冷着一张脸,实际上默默关注着每一个人,谁能不动心啊!】   这些粉丝都是夸夸机吧,一千多条评论都不带重样的。   应黎垂着眼睫,继续往下翻,忽然发现有人在低下刷屏。   【数字队长脸好臭啊,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一样。】   【每次看见他都是这张死人脸,那些粉丝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当个明星还拽上了,连卖笑都不会。】   【主页怎么天天给我推这个团,屏都屏蔽不掉,真的烦死了。】   发这些评论的是同一个人,应黎点进他的主页,发现他是另一个男团的粉丝,从某种意义来说,圈里的男团女团都存在着竞争关系,粉丝互相不对付也挺正常的,但他说话实在太难听了,Number的粉丝很快就开始了反击。   【你被一群人怼着拍能用好脸色?而且是这个代拍不对在先!】   【笑死,下次黑Number的时候记得把主页的浏览记录删干净,这边建议你专注自家呢。】   【但凡你拿出黑他们的一半精力来做数据,你家正主都不会这么糊呢。】   作为一名C站用户,应黎觉得自己是有责任和义务来维护C站评论环境的,于是给挑事的黑粉点了个举报,填写申诉理由的时候,屏幕顶端弹出了一个微信提示。   他拉下状态栏,沈尧给他发了一个链接过来,他刚要点开,对方又撤回了。   应黎:“?”   沈尧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他居然把那个视频转发给应黎了!   看着应黎发过来的问号,沈尧心里惶恐又忐忑,就好像初高中的时候,班上那些看黄/色/小/说被老师当场抓包的男生一样,尴尬,羞愧。   应黎肯定觉得他恶心吧,竟然看这种东西,还发给他……   沈尧打字的手都在发抖:“你看了吗?”   应黎回复说:“刚要点开。”   沈尧紧张得冒汗,又问了一遍:“真的没看?”   应黎觉得他好奇怪:“没看,里面是什么内容啊?”   沈尧说:“没什么,我先睡了,晚安。”   应黎确实好奇他撤回的内容是什么,但沈尧不想说,他就没继续追问,也说了句:“晚安。”   放下手机,应黎就沉沉睡了过去。   凌晨四点半,张少陵就来叫他们去拍杂志封面,应黎被喊醒的时候人都是懵的,洗了把来冷水脸才清醒些。   早晨气温低,应黎裹着外套出门。   天蒙蒙亮,还有零星几颗没落下去的星星挂在天上,天空中漂浮着浓郁得吹不散的乌云,好似随时都要来一场倾盆大雨。   起来得太早,大家都很困,不想讲话,一上车就开始补觉。   应黎裹着衣服上了保姆车,也在座位上眯了一会儿。   半小时后,到了拍摄地点,张少陵挨个叫醒他们。   沈尧顶着个大黑眼圈,头痛欲裂。   谢闻时坐在他旁边,扭过头就被他的黑眼圈吓到了:“哇,大尧你是大熊猫的亲戚吗?”   沈尧理都不想理他,抬起一只手揉太阳穴,自顾自下了车。   谢闻时跟在后面说:“这得用好多遮瑕膏吧,今天的遮瑕膏由你承包了。”   沈尧真想把谢闻时的嘴给缝上,堵着耳朵往前走。   应黎说:“我刚才在楼下看见有卖咖啡的,我去买几杯咖啡吧,喝了会精神些。”   谢闻时跟他并排着走:“好啊,我要拿铁,多加糖。”   “不客气。”应黎又问其他人,“你们呢,有什么想喝的吗?”   祁邪穿着白色冲锋衣,一脸冷酷:“随便。”   边桥说:“冰美式。”   宋即墨抬了抬下巴:“我不喝。”   “沈尧你呢?”应黎挨个问,问到沈尧却发现他已经走远了,“他怎么了?”   “随便给他买一杯吧,辛苦了。”张少陵跟身边的助理说,“小王,你跟应黎一起去拿。”   到了化妆室,沈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跟丢了魂似的。   张少陵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状态怎么那么差,没睡好?”   沈尧哑着嗓子说:“失眠。”   一晚上都没睡着。   那个视频带给沈尧的冲击力太大了,他一闭上眼睛就是视频里的两个男主角,到凌晨才勉强眯了一会儿。   就是那么一小会儿,他还做了个梦。   一个很香艳的梦。   醒过来的时候被子鼓起一大团。   一看手机已经四点钟了,他浑身汗湿,热的去厕所洗了把冷水脸。   不够,完全不够。   身体里的热意像要把他吞噬了似的,烧得他生疼,他索性直接冲了个凉水澡。   心里那团火全都化成了热气,在浴室蒸腾。   “咖啡来了。”   化妆室的门被推开,应黎提着袋子进来,他从袋子里取了一杯,拿过去给沈尧:“沈尧,给你买的拿铁可以吗?”   “谢谢。”为了躲避应黎的视线,沈尧眼都没抬,想要伸手接过咖啡。   两只手意外碰到一起,沈尧只觉得自己那一小片皮肤瞬间就变得灼热刺痛。   好烫,他条件反射般地颤抖了一下,杯口没封好,洒了一点咖啡出来,滴到应黎的白色运动鞋上,留下一块深色的印记,特别明显。   沈尧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愧疚抬头:“对不起。”   应黎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回去洗一下就好了。”   “嗯。”沈尧点了一下头,垂着眼睛,立马走开了。   应黎去给其他人拿咖啡了。   沈尧抿了一口手里的咖啡,有点苦。   他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应黎——因为那个香艳的梦。   青春期的时候他经常做这种梦,正常的生理需求而已,没什么好羞耻的。   但他昨天晚上春/梦的对象竟然是应黎!   他梦见自己在亲应黎,把人按在墙上……   简直太惊悚了。   就跟那些小电影里那些吻的意乱情迷的gay一模一样。   平心而论,他觉得恶心吗?   并没有。   应黎长得比电影里那个主角好看多了,身材也好,还很白……   想着想着他就想入神了。   应黎在浴室里被水淋透了的样子在他面前闪过,原来应黎也是有肌肉的,不是那种经过专门训练的肌肉,薄薄一层,腰很细,胸前被凉水一刺激就会突起来,粉得特别明显……   他低头看了一眼,艹,怎么又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这么气血方刚啊…… 第22章 情侣装   现在直播间还没开,摄像师拿着摄像机在拍素材,到时候可以剪出来当花絮。   沈尧故作镇定地翘起腿,一只手踹进裤兜里握成拳,勉强遮住了腿间的鼓起。   只要一想到那些场景,他身体就抑制不住地有了反应,他不得不闷头喝咖啡,感受到苦涩的液体填满整个口腔,他才能勉强保持冷静。   因为那个香艳的梦,沈尧不敢跟应黎对视,但又总是忍不住去偷看应黎在干什么。   应黎还是穿着那件灰黑色的冲锋衣,衣摆很大,屁股都盖住了。   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祁邪今天穿了间白色的冲锋衣,跟他借给应黎的是同款,看起来就像他们俩穿着情侣装一样,怎么看怎么碍眼,沈尧心里不是滋味,索性移开眼睛。   化妆室里闹哄哄的,谢闻时喝了一口咖啡,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哇,好苦啊。”   应黎回头问他:“很苦吗?我已经让他帮忙加了很多糖了。”   谢闻时表情皱成一团:“苦哇,本来还困着,这下苦醒了。”   “那要不要再加点糖?”刚才店员多给他拿了好几个方糖块。   “不了不了,让老张知道了又得说我了。”谢闻时回到座位上,他旁边坐着边桥,拿了杯冰美式喝,“大早上就喝冰的你不怕闹肚子吗?”   边桥牵了牵唇角说:“消肿。”   应黎仔细瞧了一下,一点都不肿啊,对自己要求也太高了吧。   张少陵打完电话回来,嘱咐他们说:“待会儿Clare来了,记得跟人家打招呼,都礼貌点。”   Clare是位澳籍华人,在时尚界颇有名气,回国后就被杂志工作室高薪聘请过来当造型总监,主要负责今天的服装搭配和妆容设计。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迈着妖娆的步子走进化妆室:“Good Morning, every body!”   “宋。”男人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宋即墨,“亲爱的你又变帅了。”   两人来了个贴面吻,看起来关系不错。   宋即墨拍了一下他的背说:“Clare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宋即墨和Clare是在澳洲读书的时候认识的,有过几次接触,算不上熟,但丝毫不妨碍Clare一口一个亲爱的叫他们。   “那当然了,我每个月花在这张脸上的钱都有六位数呢。”Clare抬手给他展示,“喏,才做的指甲,好看吧,每一颗都是真钻哦,blingbling的,我太喜欢了。”   宋即墨点头:“很好看,很适合你。”   “谢谢~~”Clare欢喜得不得了,又跟其他几个人打了招呼。   祁邪声音很淡:“你好,祁邪。”   “你是Number的队长吧。”Clare捂着嘴,语气夸张,“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帅得我腿都软了。”   祁邪没有接话,双手都踹在兜里,神情倦淡,酷得很。   沈尧这一身肌肉鼓鼓囊囊的,Clare忍不住在他身上揩了两把油。   沈尧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转头问谢闻时:“你们外国人都这么奔放吗?”   上来就摸人家屁股。   谢闻时无语:“好了好了,知道你屁股翘了。”   沈尧:……   爱涂指甲油,还穿着高跟鞋,直觉告诉他,Clare绝对是个gay。   沈尧的屁股确实很翘,还有六块腹肌,Clare摸他的时候脸都红了。   现在圈里最吃香的就是糙汉攻,该温柔的时候温柔,该发狠的时候发狠,沈尧那一身肌肉,还是黑皮,简直就是gay圈天菜,尤其他长得也好看,Clare还主动加了他微信。   应黎原本在角落里安安分分坐着,看着他们寒暄,结果下一秒就看见Clare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oh,亲爱的,你皮肤好白啊,一点黑眼圈也没有,是已经上过妆了吗?”   Clare热情地让人难以招架,应黎被他拉着上下打量时还在状况之外。   眼看着他就要上手捏应黎的脸,宋即墨大步走过去,挡住了Clare蠢蠢欲动的手:“Clare你认错人了,这是我们的助理。”   应黎对他礼貌地微笑:“Clare老师您好,我是Number的助理,应黎,叫我小应就可以了。”   “助理?”Clare的表情难以置信,注视着应黎那双清澈漂亮的眼睛,神色认真,“honey,你知道自己比很多明星长得都要好看吗,都不用捯饬,素颜就能直接上镜了,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工作室当模特?福利什么的肯定比你给他们当助理好。”   “这……”应黎震惊地张着嘴巴,这算挖墙脚吧,而且还是当着他的老板们光明正大的挖……   宋即墨脸色微变,挤出个笑容说:“Clare,你们工作室还缺模特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你就别逗他了,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话锋一转,Clare也说:“今天路上堵死了,早知道就开直升飞机来了……”   应黎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坐回座位上。   “你口罩呢?”边桥不动声色地走到他面前。   应黎抬头看他,睫毛扑闪扑闪的:“忘了戴。”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脑子晕乎乎的,穿上衣服就出门了,口罩都不知道被他忘到什么地方了。   边桥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我包里有,你拿一个戴上。”   “好,我待会儿就去。”   这次杂志的拍摄主题是二十四节气,等他们化完妆,摄影棚里的灯光什么的都弄好了。   Clare的化妆技术出神入化,最擅长的就是挖掘每个人脸上的特质,无论多么大众的脸经过他的手都能变得极具个性化特点,所以圈里很多明星挤破了头都想跟他合作。   Number是圈内粉丝公认的第一完颜团,底子摆在那儿,基本上不用怎么化妆,出席活动大多数时候也就是遮个黑眼圈,Clare也是第一次感受到空有一身本领却毫无用武之地的挫败感。   他们要先拍集体封然后再拍单人封,Number每个人帅的都很有特点,但集体封最重要的是和谐感,太出挑了反而扎眼。   Clare给每位成员都做了微调,弱化了他们的个人特质,他既是今天的造型总监,又是摄像师,他自己的作品当然是自己最了解怎么拍最好看。   “再往左边靠一点,不用靠太近。”   “看镜头,对,就是这样,再来一张。”   “刚才那个动作,配合的很好,保持住。”   Clare对待工作的态度精益求精,容不下一点瑕疵,一个布景反反复复拍了十几张。   摄影棚里照相机的咔擦声和各种机器的运作声夹在一起,应黎胸口有点闷,像是被一团棉花塞住了。   身边的助理看他脸色不太好,问道:“你还好吗?”   应黎小声说:“屋里太闷了,我出去一下。”   走廊里有很多人来来回回地走动,应黎出来之后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果然好很多。   他缓过劲之后,打算再进去,瞥见走廊另一头,张少陵急匆匆走过来,裤脚下半截是湿的。   应黎问道:“张先生外面下雨了吗?”   张少陵抖了抖身上的水珠说:“下着呢,还挺大,我去给外面粉丝送点遮雨的东西。”   今天他们的行程是公开的,外面来的粉丝挺多,忽然起瓢泼大雨,那些粉丝都没地方躲。   应黎想了下说:“我也去吧。”   张少陵:“那太好了。”   应黎跟工作人员去附近的超市买了雨衣,分发给外面的粉丝。   雨下的太大了,大部分粉丝都回去了,但仍旧有小部分粉丝还在外面坚守,看见张少陵带着人来给她们送东西都很激动。   “都别急,每个人都有。”   “注意安全,小心台阶,都别抢……”   等发完雨衣,应黎的后背湿了一大片。   集体封已经拍完了,这会儿换衣服的换衣服,该休息的休息,等着接下来拍个人封。   Clare在走廊里抽烟,迎面看着应黎走过来,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烟雾飘渺缭绕,Clare像个从雾中走出来的神秘的东方美人:“小可怜,你怎么湿成这样了?”   应黎有点无奈地说:“刚去给外面的粉丝送雨衣了。”   结果粉丝太激动,雨衣都给他扯破了,就淋了点雨,口罩都湿透了,他索性也就没戴了。   破了的雨衣被他揉成一团捏在手里,水珠顺着光滑的面料滴滴答答地滴在地板上,湿发微垂,像只被雨打湿了的山茶花。   Clare推开门,朝里面招了招手:“Emily,带小甜心去换身干净的衣服。”   很快,一个长相温和秀气的女孩子出来了:“好的总监。”   又客气对应黎说:“你跟我来吧。”   Emily带着应黎穿过走廊,把他领到了服装室。   “这件你穿应该挺合适的。”Emily从一堆花花绿绿的衣服里挑了件白色的长T,腰侧是半镂空的,后背沾了几片羽毛,很有设计感。   她指着不远处的一道门说:“左手边那间是男士更衣室,你快去换上吧。”   “谢谢您。”   应黎拿着那件衣服,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拐角,敲了敲更衣室的门:“你好,请问里面有人吗?”   里面没回应,估计是没人。   他推门进去,瞳孔猛地一缩。   祁邪在里面换衣服,背对着门,裸着上身,背部肌肉隆起,纹理清晰可见。   他在穿裤子,裤头卡在臀上,露出一截深灰色的内裤布料,看见有人进来了也只是回头淡淡看了一眼。   “对不起!我以为里面没人,我马上出去。”   应黎急忙道歉,转身就要拉上门出去,祁邪却忽然叫住了他:“不用出去,我换好了。”   祁邪把上衣往身上一套,在镜子面前扣皮带,掀起眼皮看他:“你不换?”   “换。”   应黎背过身,把身上湿透的衣服脱掉了。   祁邪问他:“怎么搞的?”   应黎把湿漉漉的衣服搭在衣架上:“外面下雨了……”   他面前也有一块镜子,光洁的镜面倒映出他雪白的胸膛,右侧蝴蝶骨上有一块红色胎记,再往下是微微凸起的胸骨和两颗圆润的粉粒。   少年美好纤薄的躯体一清二楚地展示在外人面前,没有一点防备。   祁邪忽地有些恼,应黎的动作太坦荡了,一点都不扭捏,要是换成其他人,他会不会也这么自然?   应黎看见祁邪一直在盯着镜子里他,还对他笑了一下。   祁邪僵硬地转过身,摸了下自己红得快要滴血的耳朵。   作者有话说:   被老婆看光,也看光了老婆   下一步我瞬间脑补十万字XXX(笑容逐渐变态)   没有意外的话就是21号凌晨V啦! 第23章 修罗场前兆   Emily给应黎找的那件衣服后背竟然是拉链的,他穿上之后才发现自己够不着拉链。   他回头看了一下,祁邪在整理衣领。   “祁邪,你能帮我拉一下拉链吗?”   祁邪明显愣了一下,抿着薄唇,然后朝他走了过去。   为了方便他拉拉链,应黎微微低着头,躬起的背泛着丝绸般的光泽,光一打白得晃眼,就像雪糕一样。   真想把他揉化了。   祁邪的眼神一寸一寸地从他背上扫过,沉重庄严的像是君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很快,他就在自己的领地上找到了一点瑕疵,在靠近肩胛骨的地方还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疤,淡粉色的,要仔细看才看得出来。   “还没好吗?”应黎埋得脖子都酸了,拉个拉链要那么久吗?   余光看见镜子里祁邪一直盯着他的背看,他背上有什么东西吗?   应黎刚想问他,滋啦一下,拉链拉上了。   “好了。”祁邪开口,声音哑得紧。   应黎感激道:“谢谢。”   他把湿衣服叠起来收好,准备拿回酒店洗。   祁邪清了清嗓子,嗓音恢复如初:“你背上那块疤,怎么弄的?”   应黎神色一顿,似乎没料到他会注意到那块疤,眨了下眼睛说:“小时候跟人打架弄的。”   打架?祁邪颇为意外:“为什么?”   应黎简单地说:“有人打我,我就揍回去了……”   那时候他刚上初中,从乡里的小学升上来的,初来乍到的比较怕生,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干什么都是独来独往的,但不知道怎么就惹到了班上的几个男同学。   小孩子不会隐藏情绪,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往往表现得很明显,骂人也挑最痛的地方骂,知道他是留守儿童后就骂他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还在放学路上堵他,拿石头块扔他,当时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书包一扔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一挑三。   祁邪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呢,赢了吗?”   应黎扬了扬下巴,额前的碎发也跟着晃了一下,有些骄傲地说:“当然了,我小时候打架可厉害了。”   厉害没看出来,倒是挺可爱的。   祁邪嘴角微扬:“打赢了还受伤?”   应黎眸光闪亮:“他们也没好到那儿去啊,一个眼角挨了一拳重成熊猫眼,一个牙掉了一颗,还有一个都吓尿了。”   他上学早,比班上同学都小两岁,那三个男同学比他高,还比他壮,他当时想着就算打不过也要让他们吃点苦头,知道他不是好欺负的。   四个人在大马路上扭打在一起,还是路过的大人把他们分开的。   他背上那块疤就是那时候磕到石头上留下的,流了好多血,疼得他呲牙咧嘴的。   回家的时候应桃都被他吓哭了,他还得咧着嘴去哄应桃。   那道疤早就已经不疼了,他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面色平静地好像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别人的故事来讲,语气也很轻松。   反而是祁邪的目光深沉,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收拾好脏衣服,应黎说:“我换好了,先出去了。”   出门的时候他还在想祁邪人简直太好了,被他打搅了不仅不生气,还听他絮絮叨叨说了这么一大堆。   应黎换完衣服出来,Clare上下打量后,满意地点点头:“Emily眼光不错,算我没白栽培她。”   应黎:“谢谢您,衣服怎么还给您呢?”   刚在服装间的时候,Emily说这件衣服是Clare设计的,面料是真丝,上面的水晶是一颗一颗手工缝上去的,价值不菲。   “还?你太可爱了。”Clare说,“当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好了。”   “这怎么行……”   “我当初设计这件衣服的时候没想到谁能穿上他,还以为要一直封在仓库里,今天穿在你身上,才是替它找到了一个好归宿,真正实现了它的价值。”,Clare毫不吝啬地夸赞他,“宝贝,你都不知道你现在有多漂亮……”   应黎脸都红了,再次跟他道谢,回到拍摄棚,大家都还在休息。   他轻轻推开门,刹那间,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宋即墨眸色微凝。   身后白色羽毛浮动,应黎好像个洁白的天使,误入人间,眼神里带着丝迷茫。   他太干净了,干净的让人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破坏欲。   心中的占有欲在叫嚣,他想给天使染上其他的颜色。   黑色、红色、蓝色,无论什么颜色都好,总之要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应黎被他们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耳尖都悄悄红了,抿着唇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刚老张说你淋雨了,没事吧?”宋即墨有点担心地问他。   “没事啊。”应黎耸了一下肩,轻松道,“感觉良好。”   宋即墨拿了个一次性纸杯,从杯子里倒了点热水出来递给他:“喝点热水?”   “谢谢。”应黎喝了一口,抿了一下莹润的唇,开玩笑似的问他,“没有泡枸杞吗?”   “嗯?”   应黎笑了起来,脸颊边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保温杯里泡枸杞,网上很火的一个梗。”   宋即墨懂了,顿了两秒说:“还是泡金银花吧,下火。”   应黎进门的时候,沈尧看了一眼就没敢再看了,应黎身上的那件衣服腰侧是镂空的,还有两个腰窝,胯骨又窄又薄。   沈尧还记得梦里他是怎么按着那一截细细的胯骨低喘的……   他心里很愧疚,那个梦太真实了,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应黎潮红着颤抖的温度,他为什么会梦见应黎啊。   一定是因为宋即墨和那个视频,他才会莫名其妙把他们串联起来了。   “头发下面湿的快去吹一下。”宋即墨十分自然地摸了一下应黎的头发,放柔了声音。   应黎摇头说:“不用,一会儿就干了。”   摸完头发,宋即墨又顺着往下捏了捏应黎的脖子,动作亲昵。   沈尧脸一下就沉了,他死死盯着那边,甚然后就看见宋即墨挑衅似的朝他挑了一下眉。   那眼神好像志在必得。   沈尧表情不禁微微扭曲,抓起桌上的水猛灌了一大口。   小人得志。   ……   下午七点,拍摄任务圆满完成。   应黎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抵抗力,在回南城的飞机上他的感觉不舒服了,像被抽干了力气,抬个手都费劲。   回到碧水湾,他脑袋昏昏沉沉的,连手机都没看就睡了过去。   早上六点半闹钟准时响了起来,应黎的头很沉,他伸手关掉闹钟,又赖了一会儿床才起来。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窗户玻璃上残留着几道水痕,空气里氤氲着潮湿的味道,树叶被打得七零八落的,铺满了油柏路,秋天真的要来了。   应黎洗漱完,觉得有点冷,穿了件卫衣外套,戴着口罩去了厨房,在门口又碰到了祁邪。   “你要出去跑步吗?我看天气预报上说待会儿可能要下雨。”应黎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顶上,吸了下鼻子,鼻音很重,还有点咳嗽,“衣服我已经洗好晾起来了,等干了就还给你。”   “嗯。”祁邪皱了皱眉,“感冒了?”   “应该是吧。”应黎觉得可能是昨天淋雨着了凉。   他看祁邪还是穿着短袖,忍不住叮嘱道:“外面挺冷的,你多穿点。”   “嗯。”   祁邪听话地回房间换了件薄连帽衫,戴上帽子出门了。   沈尧昨天晚上又失眠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像是有一把火,从头烧到脚,头痛得难受,还不到五点他就起来了,去了健身房举了两个小时铁。   他举得狠,比平常的训练强度高了两个量级,头发都汗湿了。   做完最后一组训练他才发现已经快七点了,马上又要开始直播了。   好渴,他想去厨房拿水喝,但一想到应黎现在可能在厨房,他开门的手就顿住了。   厨房传出了剧烈的咳嗽声,还有谢闻时说话的声音。   “怎么又咳起来了?喝点水缓一缓。”   厨房里,应黎捂着口鼻肺都快咳出来,他说:“你离我远一点,小心传染给你。”   “我从小身体就好,没那么容易被传染的。”谢闻时给他倒了一杯水,“喝点水缓一下吧。”   应黎说话鼻音很浓:“谢谢了。”   谢闻时拿过药箱问:“你看看那个是感冒药?”   这些药品的包装都长得差不多,谢闻时认识的字有限,索性就把整个药箱拿来了。   “这个。”应黎找到了一盒感冒灵颗粒,看了眼时间,“但是已经过期了一个多月了。”   “过期了吗?”谢闻时拿过来自己看了看,啊,歪七扭八的看不懂。   应黎感冒了?   沈尧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扭头出门了。   宋即墨从楼上下来,刚好看见沈尧出去的背影。   “没有其他的药了吗?”谢闻时在药箱里扒拉了一下,找到了一个跟感冒灵颗粒同款的绿色盒子,“这个呢。”   应黎看了眼说:“这是治胃疼的。”   “找什么呢?”宋即墨敲了敲厨房的门,朝他们走过去。   谢闻时回头说:“找感冒药呢,老宋你知道家里哪里还有药吗?”   宋即墨偏头问应黎:“感冒了?”   应黎点头:“有一点,不过不要紧。”   宋即墨说:“待会儿老张要过来,让他带。”   应黎吸了下鼻子,说话瓮声瓮气的:“你们都出去吧,当心我传染给你们。”   他们马上要开演唱会了,出不得一点差错,要是这时候被他传染生病了,他可就是罪人了。   宋即墨看他神情谨慎严肃,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忽然就又想逗他了,俯身朝他靠近:“这么远怎么传染?至少要这种距离才传染得上吧?”   他突然靠过来,应黎呼吸都滞了一下。   宋即墨低头瞧着他,卫衣领子也大,看见应黎里面穿着一件短袖,拧眉说:“感冒了还穿这么少?要风度不要温度?”   应黎忍不住辩驳说:“卫衣是加绒的。”   “是吗?我检查一下。”宋即墨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领子,里面是细腻的薄绒,“冤枉你了。”   喉咙又痒起来了,应黎推开宋即墨,忙不迭跑到厨房外面猛咳起来。   边桥在客厅坐着,见他扶着墙咳嗽,过去询问:“怎么咳得这么厉害?”   应黎连说话都不成句子了:“你别靠我太近了……”   边桥想了下说:“我那儿有止咳喷雾,我拿给你试试。”   “小黎哥哥,这个锅冒气了。”   水蒸气把锅盖顶了起来,谢闻时不敢靠近。   宋即墨问:“要关火吗?”   “我来。”应黎回到厨房,把灶上的火想关了,“可以吃早饭了,祁邪还没回来吗?”   宋即墨眉梢一抬:“喏,回来了。”   转过身,应黎就愣了。   祁邪站在门口,他的衣服和头发全湿了,都能拧出水来。   之前他总是戴着帽子,额前有些碎发,而现在他把头发全都拨到了脑后,应黎才得以打量他整张脸。   他的眉骨英挺,瞳仁的颜色极深,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眼神暗沉的像一汪寒潭,整个人犹如一块冷玉一般,湿发又为他增添了几分野性,胸膛缓慢起伏,像刚刚完成一场狩猎的雄狮。   “怎么淋成这样?”应黎惊到了,“你快去换件衣服吧,别感冒了。”   “饭后吃。”祁邪把手里的塑料袋递了过去,捏着袋子的指节泛白。   “什么?”应黎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两盒感冒灵颗粒,他有些意外,“谢谢你。”   祁邪:“顺路带的。”   宋即墨忽然笑了,碧水湾里没有药店,买药只能出去买,来回至少半个小时,真顺路啊。   应黎把药收好:“刚才忘记提醒你带伞了,快去换衣服吧,我给你煮点姜枣汤喝。”   祁邪精致冷淡的眉眼抬了一下:“嗯。”   门口传来响动,沈尧到厨房来了,他站在祁邪身后,同样浑身湿透了。   健身服本来就轻薄,淋了雨之后就跟没穿一样,该鼓的地方鼓,不该鼓的地方也鼓。   沈尧一路跑回来的,都分不清脸上是汗还是水了,只想赶紧把药给应黎,但看见应黎手里的感冒药,他的手缩了一下 。   他不缩还好,一缩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手上了,透明塑料袋里,也有一盒感冒灵颗粒 。   紧接着,厨房门又被人推开,边桥手里拿着一罐止咳喷雾,扫了一眼众人,对应黎说:“你试试这个喷雾吧,挺管用的。”   应黎人都懵了,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人呢?都跑哪儿去了?”   张少陵从外面回来,见客厅一个人都没有,一边说着外面雨下得真大,一边往厨房走。   小小的厨房里挤了六个人,张少陵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就说:“都聚在这儿干什么,药我买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撸铁而已,单纯健身,求放过啊! 第2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七点, 直播间悄然开启。   粉丝们先是看见浑身湿透的祁邪从门口进来。   紧接着又看见同样浑身湿透的沈尧进来了。   【大清早的就上演湿/身/诱/惑,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好大的包!这就是传说中的大树挂茄子吗?】   【笑死,你们怕是不知道沈尧的为什么要大尧了, 当然是因为大了!】   【给新来的姐妹科普一下, 选秀的时候他们玩游戏比反应力, 拿杯子泼对方水,沈尧反应慢, 又穿的灰裤子 , 那个盛况放现在简直都过不了审!】   【不是,队长也很大啊, 你们刚刚是不是没看见啊。】   【艹,这团是不是就没小的?国外的月亮据说也很圆。】   【这团除了谢闻时年纪小, 哪里都挺大。】   粉丝激动死了,满屏虎狼之词飘过, 突然就见他们拐了个弯去厨房了。   【哎哎哎, 他们怎么都往厨房去了?!】   【边美人下来了!等等, 他怎么也去厨房了?】   画面里, 边桥从楼上下来, 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嘴角含着笑,迈着长腿往厨房去了。   没过一会儿, 经纪人张少陵也来了, 在客厅转了一圈,一个人也没找着,转身就去了厨房, 并且许久都没出来。   粉丝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不是, 怎么一个个都往厨房去了?】   【他们都在厨房干什么啊?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出来啊, 摄影师你给点力啊!】   【有什么是我尊贵的VIP不能看的?摄像师给我上啊!】   摄影师也急啊,但是厨房没有监控,他们又没戴麦,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把厨房门推开。   厨房里,七个人面面相觑,气氛沉默的诡异。   凉风从窗户外边灌进来,外面天色更暗了,雨也下得更大了,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户上,也打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迟钝如谢闻时都发觉不对劲了,往旁边站了站,不说话。   他悄悄瞄了一眼,队长沉着脸,眼皮半掀,眸里笼着一层晦暗的情绪,一看就是不爽了。   沈尧手里攥着袋子,舌头顶了下腮帮子,抿着嘴巴不说话,整个人颓靡的像只霜打了的茄子。   边桥拿着止咳喷雾,虽然还是那副不浓不淡的笑,但一直看着应黎。   还有宋即墨,似笑非笑的像是在精心盘算着什么。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暗流汹涌,谢闻时竟然在这小小的厨房里感受到了几波骇人的浪潮,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因应黎而起的。   他侧头一看,应黎脸上染着病气,苍白的不成样子,站在他们中间,就像只被群狼环绕的小白兔。   啊,明明大家都是相亲相爱的一个team,他为什么会这样想啊,一定是他想多了。   “怎么都不说话?”张少陵视线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看着落汤鸡一样的祁邪和沈尧,“你们俩怎么回事?大清早的搞成这样?”   宋即墨看了眼沈尧手里的塑料袋,挑眉:“感冒药?给谁买的?”   沈尧:“当然是……”给应黎买的。   但话到嘴边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我感冒了,给自己买的,不行吗?”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别扭,尴尬的满脸通红。   谢闻时说:“感冒了还淋雨,你不要命了?”   “要你管。”沈尧把袋子放在桌上,沉声开口,“我上去洗澡。”   凉水浇到身上,沈尧抹了一把脸,彻底冷静了下来,刚才在厨房外面听见感冒药过期了,他脑子一抽,伞都不打就跑进了雨里。   他跑得又急又快,还差点在路上摔了一跤,一心想着让应黎早点喝到药,结果人家根本不缺他这一盒。   真是越想越郁闷。   水哗啦啦地留着,沈尧忽然关掉了水龙头,像只大型犬一样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刚刚应黎手上拿的,好像是祁邪给的药,祁邪也出去帮他买药了?   还有边桥,他的东西从来不让别人碰,更别说主动拿给别人用了。   看来很多人都关心应黎啊……   楼下,谢闻时扒拉着桌上的袋子,里面除了感冒药,零零散散还有好几种其他治感冒的药,说:“他这是准备当饭吃吗?”   “种类还挺全乎。”宋即墨笑了,双手抱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胳膊。   祁邪也看了一眼,凌厉的目光像是要把塑料袋撕碎,但最终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上楼洗澡去了。   边桥也说:“我先出去了。”   厨房里就只剩了张少陵他们四个人,张少陵看着应黎说:“你今天就别跟着去排练了,放一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应黎瓮声瓮气地说:“谢谢您。”   等人都散了,应黎觉得心头暖暖的,大家都太好了吧。   做完早饭,应黎又趁着还有些时间煮了个姜枣汤,连工作人员都有份。   工作人员捧着杯子有些受宠若惊:“给我们的吗?”   “这两天降温降得厉害,容易感冒,我多煮了些姜枣汤,驱寒的,你们也喝一点吧。”应黎已经戴上了防护口罩,“家里碗不够用,就只能用一次性纸杯了,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工作人员:“太谢谢了。”   客厅在直播,应黎送完姜枣汤之后就躲在厨房,准备等他们都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出去收拾。   “还有吗?”   应黎在洗碗,听见声音回头,见祁邪端着空碗站在门口。   “有,管够。”   应黎擦了一下手,又给他盛了一碗。祁邪当着他的面就喝完了,又把碗递给他了,意思是还要。   他连着喝了三碗,要喝第四碗的时候应黎说:“喝那么多该撑了。”   祁邪:“好喝。”   应黎:“好喝?”   姜枣汤是用生姜和红枣一起熬的,闻着就很冲,虽然加了些红糖中和,但味道绝对算不上好,谢闻时捏着鼻子只喝了两口就说什么都不肯喝了。   他煮的多,本以为会剩了很多,但最后全都被祁邪喝光了。   —   难得放一天假,应黎本来打算写写毕业论文的,但打开电脑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打架,药劲也上来了,他索性就在房间里睡了一整天。   他醒过来的时候枕头上都是汗,整个人像一条被晒干了的咸鱼,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他抬手摸了一下额头,有点烫,可能是发烧了,一看时间都十一点多了,又浑浑噩噩地爬起来找温度计。   客厅里的摄像机已经关了,只开了一盏灯,暖橘色的灯光落到少年精致的眉眼上,给他笼着一层的光晕,看起来朦胧又模糊。   “还没睡?”   或许是生着病,应黎的反应都比平时慢了半拍,直到沈尧走到他面前来了,他才迟钝地抬头,然后又垂下眼睛浅浅地嗯了一声。   沈尧看他都快缩成一团了,眉毛拧了起来:“怎么了?不舒服?”   应黎坐在沙发上,躬着背,身体薄的像纸一样,好似随时都能被一阵风吹走。   他神色平静地说:“好像有点发烧了。”   沈尧眉头皱得更深:“发烧?量过体温了吗?”   “正在测。”时间差不多了,应黎把温度计拿出来看了眼说,“38度3,还行。”   沈尧:“你晚上吃药了吗?我买了退烧药。”   “吃了,我待会儿再吃点退烧药吧。”应黎点头,“你也没睡?”   沈尧挠了下脖子说:“我睡不着,就想出来走走。”   他没说谎,他已经连续失眠好几天了,明明白天的训练强度那么大,按理说应该沾床就睡,但他一到晚上就止不住会乱想,辗转难眠,还不如起来吹吹风,冷静冷静。   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眼神跟水洗过一样,亮得发光。   “你要去外面的话记得加件衣服。”应黎没什么力气地说,“我先回去睡了。”   刚一起身,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两声咕咕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清晰可闻。   沈尧笑:“饿了?”   应黎抿了下苍白的嘴唇,小声说:“有点。”   感冒之后他胃口变得很差,晚饭吃了没两口就放筷子了,这会儿胃里空空的,隐约感觉有些难受,但也不太想吃东西。   “空腹吃药对胃也不太好,你等着。”   应黎愣愣地看着沈尧去了厨房,他把药箱收好,后脚也去了厨房。   沈尧麻利地系着围裙,从橱柜里拿了一口砂锅架在灶台上,然后淘米、滤水、开火,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然后他又从冰箱里拿了什么出来,洗了刀,应黎凑近了点,发现他在切肉丝。   他的刀工很好,肉丝根根分明,又细又长,一看就是经常做饭的人。   看见应黎进来了,沈尧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做自己的事,说:“本来想煮个皮蛋瘦肉粥的,但家里没瘦肉了,只有鸡胸肉,就煮个鸡丝粥吧,正好我也饿了。”   应黎惊奇地望着他:“你会做饭?”   沈尧扭头对上他错愕的目光,轻咳了一声:“嗯,会一点。”   他动作干净利落,不一会儿就把肉丝切完了,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应黎愈发惊讶了:“你也太谦虚了吧,这哪是会一点啊。”   火燃得旺,这会儿水已经开了,热气把砂锅盖子顶开,沈尧把盖子掀开用勺子搅了搅,免得糊锅。   应黎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忽然就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像挂在树梢的月亮,或许是因为发烧,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薄薄的皮肤下都似乎连毛细血管能看清楚。   热气一薰,沈尧觉得自己的脸好像也有点烫了,他不好意思地抿了一下嘴巴问:“你笑什么?”   应黎转过头看着砂锅里白花花的粥,又说了一遍:“你居然会做饭。”   沈尧挑眉:“很奇怪吗?”   应黎微笑说:“我以为你们都不会做饭的,所以才请了保姆。”   沈尧说:“请保姆是为了方便,但其他人会不会做饭我就不知道了。”   边桥洁癖严重,平常连厨房都不怎么进,肯定不会去学怎么做饭吧,油烟那么大,他嫌弃都来不及。   祁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一个,估计连葱和韭菜都分不清楚吧。   宋即墨他倒是没注意过,但没听说过他会做饭。   谢闻时更别说了,从小在国外长大,之前跟梅姨学做菜说要回去做给那边的爸妈吃,结果差点把厨房给炸了,一看就没有下厨天赋。   这么一想,他就有点小骄傲了,终于有一项是他会而别人不会的本领了。   沈尧说话的语气明显变得雀跃:“都是小时候学的,不会做饭就没得吃啊。”   “嗯?”   应黎歪着头看他,眸子剔透浅淡,他的头发有些长了,睡了一觉起来有点乱,耳边一根发丝翘了起来,毛茸茸的,沈尧忽然很想上手揉一把,看看手感有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宋即墨都摸过,他摸一下也没什么吧……   心里还在犹豫,手上就先行动了,他抬手摸了一下应黎的头,发丝调皮地从他指缝里溜出来,滑滑的软软的,手感比想象中好得多。   只一下,他就把手回来了,又解释说:“你头发翘起来了。”   “睡得有点乱。”应黎抬手压了一下,不仅没压下去,反而翘得更高了,怪可爱的。   沈尧收回目光,专注地干着自己的事:“我还没跟你讲过我小时候的事吧?”   “我是农村娃,我爸死得早,我妈跟别人跑了,他们长什么样子我都没印象了,是我爷爷把我拉扯大的,他年级大了身体也不好,去工地干活人家都不要他,他就去捡废品,一毛钱一毛钱的攒,供我读到了大学,我还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呢。”   应黎问他:“首都大学吗?”   沈尧乌溜溜的眼睛睁大了:“你怎么知道?”   应黎带着倦意的眉梢抬了抬:“听你的粉丝说的。”   这届粉丝神通广大,别说学历了,只要他们想,连底裤颜色都能扒出来。   一个农村出身的孩子能考到首都去真的很不容易,应黎感同身受,他也是农村的,小学是在乡里上的,师资力量不好,费了很大劲才考进县里的初中,刚开始那会儿他还跟不上学习进度,就熬夜啃知识点,老师都说他学起来不要命,最后得偿所愿保送到市里排名第一的高中。   应黎的高考文化成绩很高,报首都大学也绰绰有余,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南大,离家近。   沈尧翘起嘴角,偷偷地想原来应黎关注过他啊,还知道他上的是首都大学,他原本空落落的心仿佛有什么东西填了进去,那是被人在意的感觉。   “那他们有没有说我坏话啊?”   应黎疑道:“什么坏话?”   “就逃课啊,宿舍晚归被通报啊之类的,我上学的时候是教务处常客。”沈尧举了两个例子,忽地问他,“你逃过课没?”   应黎摇头:“没有。”   沈尧眼神雪亮:“看你这么乖也不像会逃课的人。”   “我那时候经常逃课,什么课都敢逃,但我逃课不是去玩,是去打工,在饭店端过盘子、还在网吧当过网管,什么都干过,后来又到酒吧当酒保,就是那种给人家推销卖酒的,卖掉一瓶就能拿二百提成。”   他的酒量也是那个时候练出来的,那些大老板喜欢能喝的,把他喝高兴了,不仅单子成了,还能赚一笔小费。   一说起以前的事,沈尧就收不住了:“挣的第一笔钱我买了把二手吉他,后面又跟朋友组了一个乐队,你都不知道当时我们有多天真,一把吉他,一个架子鼓,还是旧货市场淘来的,连个键盘手都没有,就我们俩,就组了一个乐队。”   两个人揣着稚嫩的梦想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凭着一腔热血,就出去闯了。   “就这么潦草的组合,还真让我们闯出了点名堂,上过新闻,被地方电视台采访过,还有经纪人来找我们签约,要送我们出道。”   应黎追问:“后来呢?”   说到这儿,沈尧自嘲似的笑了笑:“后来当然是没成啊,那个人就是个骗子,我们辛辛苦苦攒挣的几万块钱全被骗了,我去找人要钱,但人家都吃到嘴里了,哪还有吐出来的份儿啊,不仅钱没要到,还被人拿钢管揍了。”   沈尧拨开额前的头发,指着靠近眉骨的地方说:“就这儿,当时还留了一道疤呢,现在不太明显了。”   应黎凑近看了一下,沈尧的眉骨高,眉毛浓,皮肤是健康的麦色,那条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眉骨,有三公分长,比周围的皮肤颜色浅一些,不仔细看确实看不出来。   应黎没有戴眼镜,为了看得更清楚,应黎跟沈尧凑得很近。   厨房的灯光明亮,应黎根根分明的睫毛轻颤,在他眼下投射出一小片淡青色的阴影,他嘴唇失了血色,有点病气,看起来比平常还要脆弱,娇得就像一朵需要在温室里精心呵护的花。   熟悉的香味一寸一寸地侵占鼻腔,沈尧鼻尖嗡动。   应黎的脸近在咫尺,沈尧连大气都不敢喘,应黎现在轻得就像一片云,他怕一呼气,应黎就被吹跑了。   沈尧说的漫不经心,应黎嗓子却有些酸涩:“你现在红了,很红。”   想起往事,沈尧感概良多:“是啊,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啊,不太真实了。”   他吃过穷的苦,不像祁邪他们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就算碌碌无为一辈子也能衣食无忧,他只有付出比他们更多的努力才能站到与他们比肩的位置,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一点一点用血和泪换来的,所以他才比其他人都要懂得珍惜。   应黎觉得他挺像野草的,就算被一块大石头压着,他也会想方设法顶破那块石头,把碎砾都化成养分,迎着风雨生长,变得更加□□。   “你爷爷应该很高兴的吧。”   “那肯定啊。”沈尧漫不经心的语气变得沉重,“不过他没看见,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小老头就去世了。”   “我拿到录取通知书,跟他说我要去首都念书了,小老头还舍不得我走,后面没过几天医院就打电话说他得了癌症,骨癌,晚期,治也治不好了,他不想拖累我,自己喝农药走了,给我留了三千块在枕头下面,是他攒了一辈子的钱,他死了,我就没人养了。”   所以他才去做兼职挣钱,钱要挣,书也要读,就算逃课他也照样年年拿第一,学校都拿他没办法。   应黎愣了一下,因为不小心揭开别人的伤疤而变得愧疚不以:“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又不知道。”   沈尧从来没跟别人提起过这些事,这个圈子里比他惨的人多了去了,但说出来又能起什么作用呢,博话题?博同情?   卖惨这种事他做不来。   他讨厌别人可怜他、怜悯他、施舍他,那种眼神让他感觉低人一等,尊严是要自己挣来得,而不是靠施舍。   但他现在却愿意在应黎面前袒露自己的伤口,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应黎的眼神太过诚挚了,只是单纯的心疼他。   内心深处有股不知名的情绪在翻涌,胸腔堵得厉害,回头一看,应黎鼻头居然红了。   应黎确实很感性,前面都还好,特别是当他听到沈尧爷爷去世的时候,就有点绷不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的。   “哎,你别这样,别哭啊……”沈尧急得挠头,生怕他的金豆豆掉下来,这会儿他手也是脏的,只能把袖子递过去,“将就擦一下?”   看他笨笨的样子,应黎忽然笑了。   应黎哭起来是漂亮,沈尧没见过比他哭起来更漂亮的人了,一边想看他哭,一边又舍不得让他哭,人就是矛盾体。   他是真怕应黎掉眼泪,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说:“你去过酒吧吗?”   应黎吸了下鼻子:“没有。”   沈尧:“一猜你也没去过,你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像应黎这样的人去酒吧,就是只误入狼窝的小白兔,只怕被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为什么?”   应黎从小就是三好学生,那些被家长和老师勒令禁止的地方他都没去过,但人好像越是守规矩,骨子里就越是渴望离经叛道,对于没有接触过的人和事应黎都存有强烈的好奇心。   “一个人去不安全,你要是想去,以后有时间了我带你去。”   粥煮得差不多了,沈尧把码好味的鸡丝放进粥里,文火煮开后又闷了两分钟。   掀开盖子,霎时间香气扑鼻,再放上几颗葱花点缀,应黎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勾动了。   沈尧盛了一碗出来,递给应黎:“好了,你尝尝,吹一下,小心烫。”   应黎接过来,用勺子舀了一勺粥,轻轻吹着。   他的唇形饱满,水亮莹润,舌头都是粉的,像剥了壳的荔枝,勾得人直想吻,最好能搅出汁水来,解一解他的渴。   在梦里沈尧含过这两瓣唇,温热湿润,又香又软,比他吃过的所有糖都要甜,他克制不住地抿唇回味了一下,粗大的喉结滑动,觉得厨房里有点热。   等粥放凉了,应黎把勺子送进嘴里,眼睛一下就亮了,含含糊糊地说:“好吃。”   他的动作很像小猫进食,斯文克制,沈尧紧张地问他:“肉柴吗?”   咽下粥,应黎笑盈盈地说:“不柴,刚刚好。”   “你别恭维我,我很久没做了,我尝尝。”沈尧就着他的勺子尝了一下,微微点头说,“还行,还好手艺没退步。”   应黎愣了一下,被热气薰得湿润的眸子里带着懵懂的迷惑。   沈尧抬眼看他:“怎么了?”   应黎表情有点僵:“这个勺子,我刚用过的。”   “那有啥,我们刚被骗光钱的时候,一件衣服两个人轮着穿,一桶泡面都是两个人分着吃。”   都是男人,互相吃一下口水也没什么吧。   但转念一想,他不介意,万一应黎介意呢,又拿了一个新勺子给应黎说:“你用新的,待会儿我使这个。”   他们一人拿了一个碗,就在厨房吃的,吃完说什么应黎都不要沈尧洗碗了。   开完小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回房间的时候,沈尧叫住了他。   沈尧问得小心翼翼:“应黎,我们现在是朋友了吧?”   问完他才察觉到自己心跳怦怦的,内心竟然十分忐忑。   他已经不奢求做应黎最好的朋友了,只要是朋友,他就很满足了。   就算是在病气折磨下,应黎还是那样美好,他说:“当然了,能跟你们做朋友,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沈尧眉梢都扬了起来,他想现在他跟应黎的关系应该比其他人都要亲近。   当晚沈尧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应黎量了一遍体温,36度7,烧已经退了,除了嗓子有点哑以外,其他都挺好的,就跟着他们到了奥体中心排练。   明天就是演唱会了,他们练习的节奏越拉越紧,为了呈现最好的演出效果,一遍一遍地抠细节动作,在台上累得满头大汗,应黎也忙前忙后。   到了休息时间,谢闻时拿着一张海报不停给自己扇风:“嗓子都要喷火了。”   应黎给他倒了一杯水说:“喝点水吧。”   “谢谢小黎哥哥。”谢闻时咕咚咕咚就喝了半杯。   应黎又去给其他人倒水。   演唱会请的乐团在圈内很有名气,《一梦山河》是这次演唱会的开场曲,里面的琵琶也是重头戏,所以特意请了著名琵琶大师谷枫来当特邀嘉宾。   不远处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身旁放着一把琵琶,应黎走过去,递了杯水给他:“谷老师辛苦了,喝点水吧。”   谷枫:“应黎?”   应黎惊讶道:“您记得我?”   谷枫说:“当然记得,你是南大音乐系大三,哦不,现在应该是大四了吧?”   应黎点头:“嗯。”   去年谷枫来南大做过一次讲座,应黎作为优秀学生代表给他介绍过校史,但谷枫能记住他的名字,他很是惊讶。   应黎:“您还好吗?我刚才看您脸色不太好。”   谷枫说:“还好,就是肠胃有点不舒服,可能是水土不服,没啥大问题。”   “那您注意身体。”   应黎跟他简单交流了几句,就又去忙了。   这是Number出道以来首场演唱会,没人比他们更在意,喊苦喊累的谢闻时都一直在坚持训练。   凌晨两点,舞台灯光熄灭。   收工的时候张少陵告诉他们了一个好消息:“明天演唱会直播间的预约人数已经破千万了!”   “千万?个、十、百、千、万……哎呀数不清楚了。”谢闻时差点从座位上崩起来,“这么多人,我们已经这么火了吗?”   应黎不禁想,你们确实很火啊,就连他们学校的论坛都有人在宣传,还有人专门搞了个粉丝后援会。   谢闻时捂着小心脏:“我好紧张啊,今天晚上会不会紧张得睡不着啊。”   沈尧嗤他:“睡不着你就再背背你的词,别每次都忘词现编,编的还不押韵。”   “你闭嘴啊!”谢闻时作势去掐他脖子。   “别闹啊,高速路上打闹是很危险的。”张少陵拍了拍手说,“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给你们争取到了两天假期,等演唱会结束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谢闻时:“耶!老张万岁!”   张少陵:“回去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一晚几乎没人能睡着,连应黎都被他们激动的情绪感染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C站首页给他推送了Number成团夜的舞台,他居然刷了一晚上视频,第二天起来精神还依旧亢奋。   演唱会晚上七点开始,他们提前两个小时到了后台去化妆。   因为开场曲偏国风,又为了跟歌曲内容相呼应,化妆师给他们设计了战损妆。   谢闻时是混血,只有四分之一的国人血统,五官更偏西化,应黎本以为他化中式妆会很违和,但化妆师很懂得扬长避短,谢闻时一头金发被梳成高马尾,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闪闪发光,极具异域风情。   沈尧眉浓,本来就长得凶,化妆师还特意在他脸上化了一道疤,加重了他身上的戾气,换上服装后像凯旋归来的大将军,昂首阔步,英姿飒爽。   宋即墨更像是运筹帷幄的军师,一把劲腰束进腰封里,精明狡诈,而边桥一身白袍,像是下凡救世的仙人。   他的视线最后落到祁邪身上,祁邪平时极少化妆,看人时爱半掀着眼皮,给人一种懒懒的感觉,化妆师也着重突出他的个人气质,但这次化妆师着重刻画他的眉目轮廓,令他本就如带霜雪的眉眼更加凛冽,加上嘴边一抹血渍,活像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怪不得粉丝说他亦神亦魔。   大家都很紧张,基本没人没闲聊,谢闻时手里拿着一张A4纸在背歌词,每个人都在练自己的part,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忽然,化妆室的门砸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王助理着急忙慌地进来,脸色煞白地说:“张哥不好了!谷枫老师急性阑尾炎进医院了。”   张少陵眉心重重一跳,重复了一遍:“阑尾炎?”   王助理说话声音发抖:“对,救护车刚刚来把人拉走,怎么办?”   刚才化妆师正给乐团化着妆呢,谷枫一下就从凳子上栽了下来,整个人蜷成了一团,脸色灰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后勤人员立马打了急救电话,一检查才发现是急性阑尾炎,必须立马手术。   谷枫是北方人,每次到南方来都会水土不服,但过几天就适应了,他自己也没放在心上,实在不舒服的时候就简单吃了点药压了压,没想到这次竟然是阑尾炎。   张少陵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等王助理解释完来龙去脉,他才回过神来,练习了这么多天,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才告诉他谷枫阑尾炎犯了进医院了?   张少陵从业十几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但专业素养让他很快接受了现状,并且迅速做出反映:“你赶紧去联系看看有没有其他会弹琵琶人的,然后再派两个人去医院看看谷枫老师的情况。”   临上场前出了这么个意外事故,化妆室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都埋头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   五分钟后,王助理推门进来,连嘴唇都白了:“张哥,找不到。”   张少陵眉头拧得能夹死几只苍蝇:“一个人会弹琵琶的都找不到?”   “没有。”王助理摇头,破罐子破摔地说,“要不直接放伴奏吧。”   张少陵嗓门拔高了至少两个度:“直接放伴奏?那到时候怎么跟粉丝解释?乐团也不用上场了?”   谷枫作为特邀嘉宾的消息都已经放出去了,巨幅海报都还挂在外面呢,临时通知他上不了场,改放伴奏,那么一整个乐团也不用上了,这属于严重舞台事故了。   这时,角落里有个轻轻柔柔的声音说:“我会弹琵琶。”   他的声音还有些哑,但在这喧嚷吵闹的环境中却异常清明。   众人寻声望去,应黎坐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板凳上,背着书包,像个乖学生。   他的唇淡而白,消瘦的脸颊上还透着一股病气,看起来柔弱不堪。   张少陵震惊地看着他:“你会弹琵琶?”   应黎从座位上起身,点了一下头:“嗯,大学的时候学过。”   张少陵:“水平怎么样?”   这句话问得很没礼貌,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应黎谦虚地说:“还行。”   代表学校参加过省级比赛还拿了个第一。   张少陵抬手看了一下腕表:“现在时间还来得及,你弹给我们听一下,王旭,把琵琶拿过来。”   不一会儿,王旭捧着装琵琶的琴盒进来,面如死灰:“琵琶弦……断了。”   所有人如同遭受雷霆一击。   精致的红木盒子里,谷枫所用的那把琵琶的四根琴弦全都断了。   过了半晌,张少陵才问:“怎么会这样?好好的琵琶怎么弦断了?”   应黎把琵琶拿出来,细细看了看,皱眉说:“应该是人为的。”   张少陵满头问号:“人为的?怎么看出来的?”   应黎点了一下头,把琴弦切口展示给大家看:“这四根琴弦的切口都很整齐,是被人故意剪断的。”   他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以前也被这样恶劣的行为针对过,临上场的时候,琴弦被人剪断,演出服被人撕烂,一看就是故意有人针对他们,想毁了他们的演唱会。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还真是很平整。”   “竟然是故意被人剪断的……”   “到底是谁干的啊,这不摆明了不想让演唱会开下去吗?”   “太恶毒了吧。”   张少陵面色铁青,扭头看向众人:“刚才都有哪些人接触过这个琵琶?”   刚才事发突然,后台都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没人注意有谁动过这把琵琶,就算不小心碰到了也不敢说,人群一时噤若寒蝉。   只有一个小姑娘青白着脸,小声呜咽地说:“昨天是我保管的琵琶,但是我把它放进盒子里之后就没动过了,我还专门检查过的,……”   “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到时候一查后台监控就知道了。”宋即墨还算镇定,问应黎,“能修补吗?”   应黎抚摸着琴身说:“有备用琴弦的话换掉就行了。”   “谷老师来的时候就只带了这一把琵琶,也没有带备用琴弦……”小姑娘声音越来越小。   王助理也说:“现在只有二十分钟了。”去找新的也来不及了。   应黎把琵琶小心翼翼放回盒子里,合上盖子,幽幽道:“其实没有琵琶,吉他也可以。”   宋即墨皱了皱眉:“吉他?”   应黎点头,有理有据地说:“对,吉他和琵琶其实都起源于中东阿拉伯的两种乐器,鲁特琴和乌德琴,这两种乐器经过丝绸之路传到中国来演变成了琵琶,到欧洲就发展成了吉他,他们本身就有很多共同之处,经过调音,琵琶的某些音调,吉他也是能弹出来的。”*   沈尧似乎难以置信,又确认了一遍:“吉他能弹琵琶音?”   “可以,我试过。”应黎平时爱泡音乐室,里面的乐器都被他摸得透透的,也是偶然间发现这两个乐器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乐器竟然有这么多的相似之处。   人群小声议论着:“吉他当琵琶弹,听都没听说过啊……”   “真的能行吗?”   张少陵见身后的工作人员站着不动,有点恼了:“都愣着干什么,找吉他去啊!”   吉他比琵琶常见多了,工作人员很快就找来了一把。   应黎试了一下,这把吉他的琴音清亮,音质不错,他先用吉他音弹了一下那首歌。   琵琶音短而急,声声分明,而吉他音质偏软,像绵绵不绝的流水,确实不适合弹这种比较肃杀的曲子,该高潮的时候撑不起节奏,导致高潮部分听起来差点意思,就连不懂音乐的人都能听出区别来。   “这也不像啊,琵琶不是这种声音吧……”   “区别挺大的。”   宋即墨注意到他刚才拨弦的时候几乎没有迟疑,整首曲子一气呵成,看向他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探究:“你这么快就把谱子扒出来了?”   应黎慢了半拍才回过神来,说:“习惯了。”   他听到一首歌就会下意识地扒它的谱子,那首歌他听了很多遍,谱子都能倒背如流了。   然后他开始给吉他调音,就那么简单几下,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吉他音就变了,变得尖细婉转,乍一听,这不就是琵琶的声音吗?   不知不觉应黎就被围在了中间,他垂着头,头顶的光线勾勒出他小半张清隽的侧脸,带着病气的唇轻轻抿着,神情严肃又专注,随后细长的手指拨弄琴弦,一串流畅的音符从他手下倾泻而出。   “这真的是吉他能发出来的声音?我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这也太牛了吧……”   “好神奇。”   刚开始还有几声惊叹,但越到高潮部分,人群越安静了。   弹完之后,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应黎拂着琴弦,指尖仍有余音震动。   两种不同的乐器竟然弹奏出了同一种声音,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时乐团的人主动要求跟应黎磨合一下节奏,明明是第一次合作,但他们却跟已经有了多年默契一样,相互拉扯,彼此配合,在这拥挤狭小的化妆室里表演了一场完美的演出。   谢闻时大张着嘴巴,惊讶到无话可说。   张少陵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我真是小看你了。”   一个错音都没有,甚至还一直在控制整个曲子的节奏,沈尧惊呆了,他只知道应黎是学音乐的,但不知道他这么厉害。   所有人都在惊叹于应黎高超的琴技,宋即墨注意到他微微颤抖的手,漆黑的眼眸注视着他:“你可以吗?到时候台上会有很多镜头。”   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他害怕镜头了,应黎有些迟疑:“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少陵心都悬了起来,要是应黎拒绝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应黎抬起头,清透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我能闭着眼睛上台吗?这样就看不见镜头了。”   听到这句话,张少陵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你能上台,别说闭着眼睛了,蒙着眼睛都行啊!你就是我们的救星!”   谢闻时直接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小黎哥哥你简直太棒了啊!”   应黎被他抱得摇晃,握着吉他的手指不断收紧,指节都开始泛白了,他好像自己把自己往火坑里推了。   当张少陵问谁会弹琵琶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出声了,现在这种场景也是他早该料到的结果。   他也承认当宋即墨问他的能不能行的那一瞬间,他产生过退缩的想法。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顶得住那么多镜头和压力。   他要是弹不好,就是毁了演唱会。   但他要是不上台,这也注定是场不完美的演唱会。   或许是看见他们没日没夜地在舞台上挥洒的汗水,不想让他们的努力功亏一篑,也不想他们辜负台下满怀期待的粉丝,心里那一丝退缩的想法,在看见一双双期盼地看着他的眼睛时,就被压下了。   张少陵指挥着说:“快快快,还有十五分钟,大家该干嘛干嘛去,别聚在这里了。”   人群散开,应黎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身旁多了一把吉他。   他苦恼地叹了口气,缩成了小小一团,盯着地面发呆。   他表面看着十分淡定,但其实很紧张很紧张,他上过最大的舞台也就是去年南大的校庆舞台,台下两万多名师生,就算丢人,也是家丑不外扬,而今天台下有四万多人,除了粉丝之外,还有很多助演嘉宾,说不紧张才是假的。   而且Number太火了,到时候镜头一扫,所有人都知道他来给顶流男团当保姆了,这种被过度曝光的感觉真的很令人窒息。   这样一想,他又开始后悔了,刚才该跟张少陵商量戴着口罩上台的。   想着想着,一块阴影将他罩住了,抬头一看是宋即墨。   宋即墨垂眸看着他:“我跟老张说了,你可以戴口罩上台,到时候也不会给你太多镜头。”   应黎愣了一下:“真的吗?”   宋即墨安抚似的揉了揉他的发顶,语气温和:“嗯,别勉强自己。”   宋即墨真的好细心,应黎心里又被暖了,他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来说:“谢谢你了。”又有些心不在焉地说:“我去上个厕所。”   应黎有个奇怪的毛病,只要紧张就会一直想上厕所,而且越紧张,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尽管之前已经跑过一次厕所了,但应黎现在还是去了厕所,急匆匆的,途中有人撞到他了,他也只会麻木地说没关系。   这里的厕所没有隔间,只有一排小便坑位,跟普通男厕的构造一样。   里面没人,应黎拉开裤子,但过了好久都没有水声。   他闭着眼,眉头紧蹙,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站到他身旁来了。   等到旁边的水声响起,应黎还是没尿出来,他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竟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祁邪看了眼,问他:“尿不出来?”   应黎过于专注,自动屏蔽了身边的一切声音,根本没意识到旁边有人。   他很急,但好像越急就越是尿不出来,脸都胀红了。   下一刻,应黎感觉自己的手被人轻轻握住,一具高大滚烫的躯体紧紧贴上了他的后背,严丝合缝,握着他的手,像是把他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   应黎浑身紧绷。   祁邪的体温偏高,手上温度也高,裹着应黎的手,连带着应黎也开始升温了。   应黎呆了半秒,然而还没等他开始挣扎,低缓磁性的嗓音强势不容拒绝地钻进他耳朵里。   “这么大人了,还要人把尿?”   祁邪如同霜雪一般冰凉的唇瓣擦过应黎的耳廓,吐出的气息却滚烫灼热。   应黎忽然颤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一下,阿弥陀佛(双手合十)   话说男生尿完会不会擦?(思考)   *号我查了一些资料,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请宝宝们温柔指出。 第25章 演唱会!太秀啦!   霎时间, 酥麻的感觉从脚尖开始嚣张地上窜,将应黎全身爬了个透彻。   他的耳朵好像蒙上了一层隔音膜,其他感官也都失灵, 整个人仿若坠入虚空, 浮浮沉沉。   水声淅淅沥沥, 祁邪垂眸细细打量。   一大一小的手交握在一起,祁邪的另一只手虚虚扶在应黎的腰上, 带着几乎快把人烫穿的温度。   应黎太白了, 又白又粉,从头到脚都是这样。   还没有体毛。   估计是害羞, 他这会儿耳尖就像熟透了的樱桃,红得快要滴血, 还有脖子,那块凸出的骨节特别明显, 光滑圆润, 好想咬一下, 但祁邪克制住了, 隐忍地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应黎连挣扎都忘记了, 脑子里像有朵烟花炸开,噼里啪啦的。   他还没跟谁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 把尿?把他当小孩吗?   他都20了, 再怎么样都不需要人把尿吧……   因为刚刚才尿过,所以这会能尿的东西并不多,只一会儿, 水声就停了。   应黎傻傻地盯着自己看, 祁邪的手很大, 手指也细,指甲修剪的很平整,手心几乎把他整个都裹着了,他以前从来没发觉自己的手这么小过,但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祁邪怎么……怎么这样啊。   身后胸腔震动,沙哑又试探的声音低低响起:“好了?”   应黎顿时又羞又臊,整张脸像只煮熟的虾,后脖子都红了,他机械地点了下头:“好了。”   “擦一下。”祁邪轻轻晃了下,然后放开他,从旁边抽了张纸递给他。   应黎还懵着,就又听祁邪说:“我给你擦?”   “……不用,我自己来。”应黎动作迟缓,接过来那张纸,干巴巴地说了声,“谢谢。”   声音小得可怜。   他其实不是很想尿,来厕所也不过是走个过场,但祁邪突然摸他,他脑子里那根紧绷的神经就突然断了似的,被刺激的一下就受不了了,尿完之后还点疼,他整理好衣服缓了一会儿,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祁邪在洗手台挤了一泵洗手液搓手,看他还愣在原地:“不洗手?”   应黎咬了下唇,僵硬地走过去:“洗。”   两人并排着站在镜子前,头顶灯光晃眼,两个人影一高一低。   应黎仔仔细细搓着手,手腕上都是泡泡,动作慢吞吞的,有些魂不守舍。   “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应黎一抬头就与镜子里那双淡漠的眼睛对视,他心脏一滞,脸又烧红了,嘟囔着说:“也没有人会突然……”   什么把尿啊,虽然都是男生,该有的大家都有,可他自己都觉得很羞。   应黎盯着他看,琥珀色的眸子单纯又懵懂:“你为什么……”   “我只是想帮你。”祁邪呼吸一重,声音带着点哑气,“对不起,冒犯了。”   应黎沉默了一会儿,确实挺冒犯的,但尿不出来更难受,每次他这么紧张的时候,都会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   应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沉了口气,小声说:“我自己能尿出来的。”   黑沉如墨的眸子定格在他身上,祁邪缓缓说:“嗯,大孩子了。”   应黎迷蒙地看过去,祁邪好像23,也没比他大几岁,怎么一副哄小孩的口吻……   他继续洗手,手背都搓红了,好像在跟自己赌气,有些幼稚。   祁邪撩起眼皮看了眼,拿了张纸擦手,问他:“害怕吗?待会儿会有很多镜头。”   应黎愣了一下,诚实地说:“怕,但是我会全力以赴的,争取不给你们拖后腿。”   祁邪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我相信你。”   应黎了解自己的水平,正常发挥的话是肯定没有问题的,唯一的问题就出在心态上。   他确实挺害怕镜头,但他们毫无保留的信任给予了他无限的信心,心里那股劲儿也被激了起来,应黎捏了下拳头:“我会加油的。”   “害怕的话就把眼睛蒙上。”祁邪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掌心掰开,塞了个东西到他手心里。   绵绵软软的,应黎展开一看,是一根红色丝带。   他正想道谢,祁邪就松开他的手腕走了。   应黎把丝带放进兜里,回到后台。   时间紧迫,应黎并没有化妆,只是换上了谷枫老师演出的衣服,一套深红色的水袖,领口和腰围大了一圈,化妆师都用针线给他收了一下,才显得合身一些。   当工作人员给他戴上耳返的时候,应黎才发觉自己的手在发抖。   紧张的不止应黎一个人,谢闻时在屋里兜圈子,不断拍着胸口,给自己洗脑:“我不紧张我不紧张,我一点都不紧张。”   “啊,我好紧张。”谢闻时快哭了,眼巴巴看着他们,“我待会儿要是忘词了你们拜托你们帮我接上。”   “阿弥陀佛保佑我一定不要忘词!”   谢闻时有过上场忘词的经历,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心里阴影,每次都会神神叨叨的念好几遍,而这次他们的词有很多生僻字词,特别拗口,谢闻时心里压力更大了,看着比应黎还要紧张。   沈尧又逗他说:“中国神仙可不管外国人,你拜佛祖还不如拜耶稣来的管用。”   谢闻时拿起桌上的东西作势就要扔他:“你真烦啊。”   “别闹了。”宋即墨说,“要上台了,大家一起加个油吧。”   他们一个人搭着一个人的手,互相加油打气 。   谢闻时视线扫了一圈,忽然说:“小黎哥哥你也来。”   正在低头戴耳返的应黎看向他们:“我也要吗?”   宋即墨笑着说:“你现在也是我们的一员,快来吧。”   应黎走过去,轻轻把手搭在最上面,他的手比他们的手都要小上一圈,看着还蛮可爱的。   “Number加油加油加油!”   血液上涌,每个人眼里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这时耳返里传来声音: “Number就位!”   五位成员走上升降台,大屏幕上出现他们的脸,一声声尖叫如疾风骤雨般呼啸而来,快要冲破人的耳膜,到处都是闪光灯,像银海卷起的波浪一样,一层叠着一层。   应黎连着做了两个深呼吸,肉眼可见的紧张。   乐团的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太紧张了,你刚才就弹得很好,我还是第一次见人能把吉他当成琵琶来弹。”   虽然是客套的安慰的话,但应黎听了之后真的好受很多:“谢谢。”   焦急的等待中,耳返终于传来了声音:“乐队就位。”   应黎抱着吉他跟乐团的人一起走上升降台,机器缓慢运作。   尖叫声越来越清晰,他把口袋里的丝带拿出来系在眼睛上,眼前顿时变得朦胧一片。   升降台稳稳停住,应黎能看见舞台下模糊的人影,人山人海,每一个都小得像蚂蚁一样,星星点点的光芒是应援棒还是闪光灯应黎已经分不清楚了。   啪嗒一声,舞台上的灯光全熄了,应黎调整了一下姿势,唰的一下,一盏明亮刺眼的光束从头顶照射下来。   灯光师给了应黎一束光,红色丝带在强烈的光线下变得近乎透明,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无限放大,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微粒,被紧紧吸引,萦绕在他周围。   耳返里传来成员们此起披伏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神经。   巨大的摇臂镜头就在他的正前方,大屏幕上,应黎抱着吉他,面前是一只收音极佳的话题,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而他就像是一座漂浮在黑暗中的孤岛,红衣灼灼,孑然一身。   他掐着手心,台上寂静无声,台下议论纷纷。   “哎,怎么还有人戴着口罩啊?”   十几个人乐团,就只有应黎一个人带着口罩。   “是谷枫老师吗?”   “不太像啊。”   “好奇怪啊,他手里拿的为什么是吉他不是琵琶?这首歌的前奏不是琵琶吗?”   “不是说特邀嘉宾是谷枫老师吗?怎么换人了啊?”   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张少陵心都揪了起来,双手捏成拳头在台下为他们加油。   耳返里传来节拍,伴奏响起。   应黎反而变得平静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眼,摒弃一切杂念,轻拂琴弦拨出一个音节。   当——   这一声极轻,仿佛从深幽空旷的远山深处传来,通过话筒放大,回响在整个会场,透过细小的毛孔渗入每个人的身体里,拨动他们的神经。   全场安静。   “当当当”又是三声,短而急促,像是刀剑出鞘的声音,带着肃杀之意。   安静的人群终于回过神来。   “???这到底是吉他还是琵琶啊?!”   “艹,我头皮开始发麻了。”   紧接着战鼓擂动,咚咚咚,仿佛烈驹嘶吼,飞奔在硝烟弥漫的战场。   应黎听见耳返里祁邪唱出了第一句,绝对的音准压制着节奏,随后箫声渐起,萧瑟肃穆,与急促的琵琶声一唱一和。   边桥唱出了第二句,与此同时应黎感到身边有股气流涌动,那是他们跳舞时带起来的风。   而后琵琶声越来越密,一声接着一声,宛若溅入油锅里的一滴清水,劈啪作响,轻盈飘逸的水袖随着应黎拨弦的动作舞动飞扬,红艳似火,在空中划出一抹又一抹自然流畅的弧度,像是在给他伴舞。   沈尧和谢闻时的rap彻底带动了现场气氛,粉丝们的应援声跟着一起打节奏,声势浩大。   中间一部分歌词被宋即墨改成了戏腔,琵琶声好像在跟他的高音赛跑,比一个高,激得全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高潮来临,吉他在应黎手中仿佛变成了一把捅入敌人心口的利剑,淬过毒,泛着骇人的寒光,一路披荆斩棘,从尸山遍野中撕开一条血路来。   摄像师给了他一个手部镜头,应黎手臂上的青筋隆起,指间跨度很大,拨动琴弦的动作流畅自如,灵活得不像话。   他手腕翻动,拨动琴弦的速度越来越快,每一下拨动都像是在拔剑,摄像机几乎捕捉不到他的动作,只能看见几丝残影。   “卧槽,这真的是人类能弹出来的速度吗?”   “好灵活的手指啊,好快,我眼睛都快看不清了。”   “这个轮指真的有这么丝滑吗?”   “妈妈,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高潮一拨接着一拨,台下所有观众都被震撼住了,双眼瞪如铜铃。   渐进尾声,琵琶声又变得温柔起来,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从高山之巅俯瞰众生苦难,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性,又像是等待丈夫归家的妻子,也像是思念儿子的母亲,最后却等到了他们的死讯。   琴声婉转,哀哀戚戚,混合着微弱喘息声,所有观众的心都被揪了起来,猜测这场战事的结果。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掌声雷动。   “卧槽他妈的简直燃炸了!”   “中间有一段好窒息啊,就好像有人把琴弦绞在我脖子上一样。”   “是吧是吧,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   “我简直哭死,第一次听歌听哭。”   镜头给了应黎一个特写,他发丝微乱,一身潋滟红衣,在舞台上刺眼醒目,因为弹琴的动作太大,领口被崩开了一点,从脖子到胸膛都是一片湿濡的汗意,锁骨上那片胎记像是化妆师故意设计的一样,与蒙在眼睛上的那条红色丝带交相呼应,有一种达到极致的凌虐美感。   他胸口微微起伏,红色丝带下的眼睛依旧不敢睁开,扶着琴弦的手止不住颤抖。   开场曲完美谢幕。   张少陵激动得两只眼睛都在放光,手都拍红了。   应黎口罩下的脸色惨白如纸,从升降台下来的时候差点摔倒,还好被身边的工作人员扶住了。   张少陵急忙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有点腿软。”应黎嗓子干涩地几乎说不出话,“我、我刚刚没搞砸吧?”   成员们在后台换下一首歌的衣服,听到他的话,谢闻时惊讶地说:“搞砸?你简直不知道你有多厉害,代入感太强了,要不是在台上,我都要哭了。”   宋即墨也说:“台下全是送给你的掌声。”   沈尧直接兴奋地把他抱了起来,还转了一个圈。   边桥笑着看着他说:“很厉害,完全出乎我们的预料。”   没搞砸就好,应黎的胸腔还在震动,耳朵里似乎还有粉丝们的尖叫声,他需要让自己冷静一下,蹲下身子抱着手臂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短短两分钟,成团们换完衣服就又要上台了。   应黎好像还没缓过劲来,眼神呆呆的看着地板,工作人员都围着他们团团转,也没人在意他,他就一个人蹲在墙角,像只被遗弃了的小猫,无助又可怜。   忽然一件衣服砸到怀里:“衣服可以换了。”   祁邪换了件,脸上的妆容也改了,脸颊边别着耳麦,神情还是那样冷。   耳边太吵了,应黎没太听清他说话:“什么?”   “想被人看光吗?”   应黎低头一看,演出服的领子彻底崩开了,他大半个胸膛都裸在外面,汗涔涔的,他刚才太激动了,居然都没注意到。   耳尖又红了,他抱着衣服去了更衣室。   有关Number演唱会的热搜在微博挂了一天,有关词条点击已经破千万,其中当属#Number演唱会#、#演唱会全员神颜#、#把吉他当成琵琶弹#这三个词条最火。   前两个词条都带了Number的话题,所以流量相对也要更高一些,后面都跟了一个红红的爆字,但第三个词条,把吉他当成琵琶弹?   什么东西啊?   就算是不追星的人都有点好奇,他们点进去一看,居然是一个只有几千粉丝的博主发的视频链接。   那个博主说:【首先声明,我不是这个团的粉丝,票是我朋友给的,视频是我在现场拿手机录的,收音可能不太好,但是真的太燃了,所以忍不住分享一波。】   视频很短,只有五分钟,路人网友本来怀着吃瓜的心情点进去,准备随便看看就走,结果视频刚开始就彻底被惊住了。   这条视频低下的评论开始疯涨。   【太秀了吧,吉他还能这样弹,吉他本人知道吗?】   【那个琴弦感觉都要被抡冒烟了,小哥的手指还好吗?】   【救命,我当时就在前排,视频完全没有现场震撼,你们都不知道那个吉他小哥手有多稳,声音有多炸!】   【三分钟前:把琵琶当成吉他来弹?搞笑吧。   三分钟后:我错了,吉他小哥牛逼!】   【这不是琵琶大师谷枫老师吗?】   【楼上一看你就是个假粉丝,谷枫老师都已经45+了,怎么看怎么不像好吧?】   【谷枫老师的助理刚刚发微博说谷枫老师正在进行阑尾切除手术,这个吉他小哥是救场嘉宾,而且据说原本准备的那把琵琶弦被人恶意剪断了,吉他小哥急中生智,才想到把吉他当琵琶弹的。】   【这么离谱的吗?好小说的剧情啊。】   【所以这个小哥到底是谁啊啊啊啊!这对我真的很重要,要是找不到我就会食不下咽,辗转难眠。】   网友化身侦探,都在扒这个蒙着眼睛,把吉他当成琵琶来弹的救场嘉宾是谁。   突然一条评论引起了广大网友的注意。   【我怎么感觉这个蒙眼小哥这么眼熟呢?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我也,特别是他锁骨那个胎记,真的好眼熟啊,我绝对是在哪儿见过。】   【眼熟+1】   【那你快想啊,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我记起来了,这好像是Number的保姆!】   【保姆???你在搞笑吗?】   那名网友没有争辩,直接在评论区贴了一个动图:【自己看吧,真的很像,锁骨上的胎记不能说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那是一个三秒钟的动图,整洁干净的厨房里,少年端着玻璃杯,乌藻般的头发被朝阳染成栗色。   他缓缓转过头,口罩遮住了半张脸,流光溢彩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镜头,就像在与屏幕之外的网友对视一样,脖颈细长雪白,衬衣扣子被他解开了一颗,锁骨上的红色胎记随着有转身的动作若隐若现。   然后他轻轻开口,声音懒洋洋的:“你好,你是在拍我吗?”   画面戛然而止。   【艹,我耳朵都酥了。】   【这要不是同一个人我直播吃键盘。】   【所以那个救场嘉宾是Number的保姆?】   【啥?保姆???】   【现在没点技能还真不好意思当保姆了。】   【我要疯了,声音那么好听就算了,还那么有才华,啊啊啊啊!】   许多看完视频和动图的网友直接沦陷了,但人红是非多,巨大的热度带来的不只是流量,还有很多质疑。   【真烦,这个团能不能别天天买热搜了,临上场前得阑尾炎,乐器还被人弄坏,有这么巧吗?简直不要太离谱好吗?】   【我寻思他也没露脸啊,怎么一个个都在说他帅啊,真的很不能理解你们这群粉丝的脑回路。】   【戴着口罩,这是有多见不得人啊?】   【我悟了啊,是不是华尚娱乐要捧新人了啊,先用这种方式来吸引一拨注意力,然后再顺理成章让他出道,666】   【楼上真相了,这营销手段也太厉害了吧。】   网络上的舆论大致分为两拨,一拨认为这只是单纯的意外事故,另一拨则认为这是故意炒作,而处在漩涡中心的应黎对着一切浑然不觉,回来之后他蒙头睡了一觉,把这几天没睡完的觉都补回来了。   他睡得有点久,以至于被团综导演李昌宏找到的时候还懵着,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刚睡醒的迷茫。   张少陵也在,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看着他。   应黎有些防备地看了眼客厅的镜头,李昌宏说:“放心,没有直播。”   应黎点了下头:“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昌宏脸上还勉强维持着淡定,张少陵就先沉不住气了:“小应啊,你火了!”   应黎疑惑地看着他们:“我火了?”   “你知道你现在有多火吗?”张少陵把手机递给应黎,“这个视频你看了吗?一晚上八千万的播放量你知道什么概念吗?”   从昨天开始应黎就断网了,网上发生的事情他都一概不知,他有些错愕地接过张少陵手中的手机,点开那条视频。   短短一天晚上,评论区已经20w+了,并且持续霸占热搜榜。   应黎看完视频,清澈的眸子里难掩震惊,这些粉丝的眼睛确实很毒,他只是在直播间里出现了几分钟的镜头都被扒出来了。   还没等他消化完这条视频带来的冲击力,张少陵又说:“第二个视频里的人也是你吧?”   应黎又点开第二个视频,随即眸色一闪,心突突直跳。   这是他去年在南大校庆舞台上的表演,当时他们小组演奏的传统乐曲,他吹的唢呐,眼睛同样是蒙上的,用一根黑色丝带,视频清晰度不高,声音也颇为杂乱,估计是哪位同学用手机拍摄之后传到网上的。   居然有人把这两个舞台剪到一起了。   他往下拉评论。   【别说这俩小哥的造型还挺像的,配一脸啊。】   【自古红黑出cp!】   【虽然没有露脸,但是我自己脑补了八百万字的爱恨情仇。】   但这条视频的热度不是很高,播放量都没过万,评论也少得可怜。   应黎定了定神,又扒拉了几条评论,确认没人贴出他个人信息。   “是我没错,但是这条视频是从哪儿来的?”   “微博粉丝剪的。”   张少陵昨晚一宿没睡,一直盯着微博的舆论动向,应黎的爆红也在他意料之中,甚至都没带上Number的话题。   他刷到这个视频的时候也很惊奇,然后就去南大官网扒到了更加清晰的视频,应黎就像一块璞玉,凿开一点,就给一点惊喜,要是再买个热搜,立一个什么高智商学霸人设,应黎就彻底火了。   李昌宏显然也是看到了热搜才找过来的,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轻轻点了点:“说实话,你让我挺意外的。”   知道自己一夜爆红之后,应黎居然没有太大反应,换作其他人可能早就一蹦三尺高了。   应黎镇定地看完视频,然后把手机还给张少陵,从始至终都没表现出过于惊讶的神色,因为他不明白李昌宏给他看这两个视频的意义。   “互联网捧红一个人很容易,但是遗忘一个人的速度更快,如果没有后续,这个热度很快就过去了。”李昌宏循循善诱,“你想不想抓住这个热度,把流量变现?”   应黎没太懂他的意思:“嗯?”   李昌宏:“换句话说,你想不想出道当明星?” 第26章 “纯情小子俏保姆”   李昌宏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张少陵就跟他打过预防针了, 所以应黎拒绝他的时候,他并不意外。   他重新打量了一下应黎,二十岁的年纪, 拥有年轻和美貌的双重资本。   李昌宏很久没有见到这么简单又纯粹的人了, 应黎的坐姿很端正, 脊背笔直,简单的白T都能被他穿出高级感, 身上似乎自带一种吸引力, 让人忍不住想亲近他,说白了就是有亲和力, 有观众缘。   但他的眸子里又有种不符合他年龄的沉静,给他整个人都蒙上了一种神秘特质, 更加想要人深挖他眼睛里的故事。   这张脸要是放到娱乐圈那绝对是顶尖级别的,不想红都不行。   总而言之, 应黎不出道真的太可惜了。   他看了应黎好一会儿, 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   应黎神情更加凝重:“我不适合出道。”   李昌宏皱眉说:“你是因为害怕镜头所以觉得有压力是吗?但是镜头感这个东西并不是天生的, 十个人里有可能九个人都不习惯镜头, 像祁邪他们, 出道的时候都是经过训练的。”   应黎沉默了一会儿, 不习惯镜头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人管过, 自由自在惯了, 那个圈子里条条框框的规矩太多了,他很难适应,而且出不出名对他来说真的没那么重要。   李昌宏叹了口气继续说:“你是一个很有想法和能力的人, 而且你的外形条件也很优越, 完全不用担心不能火, 就你现在这个热度,现在发一条微博,随随便便都是上万评论。你也看见了,评论区还有很多人求你跟Number一起上综艺。”   想在这个圈子里火起来其实挺玄学的,大部分人都像投入海里的一块石子,什么水花都激不起来,出道十年,归来仍是素人,说白了就是没有火的命,稍微有点能力的呢,资本运作一下也能火,但还有的人命里带火,只要给他镜头,什么都不用做,他就会红。   应黎就属于后一种人,甚至连必杀技都没使出来,就火得一塌糊涂。   娱乐圈从来不缺漂亮皮囊,甚至大多数人都会利用外貌优势走捷径,但应黎是他见过的第一个藏拙的人。   李昌宏:“当然出道也不是说出就能出的,培训什么的都需要时间,你就先跟着这个团综,在镜头里晃一下就行了,固一下热度,口罩你愿意戴着就戴着,不摘也行,酬劳方面我按素人的三倍给你。”   应黎刚张了张嘴,李昌宏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打断道:“你也不用着急给我答复,你可以慢慢想,权衡一下利弊,不管成不成,我都尊重你的决定。”   李昌宏都这么说了,应黎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礼貌说:“那我好好想一下,谢谢李导。”   送走李昌宏,张少陵又给应黎做了一些思想工作,主要还是想把他签到自己公司来,好话说了一堆,他嘴皮子都磨破了,但应黎就跟铁了心一样不为所动。   应黎替他倒了杯水润嗓子。   张少陵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叹气:“你这孩子……”   应黎漂亮的眸子弯了弯,坐下问:“张先生,那个人弄坏琵琶的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是后勤的一个临时工,收了黑粉的钱,故意来搞事。”张少陵喝了一口水说,“已经报过警了,之后该起诉起诉,该赔偿赔偿,不用你们操心了。”   谷枫老师做完手术,还在住院恢复,去年他到南大来做讲座的时候还给过应黎许多建议,于情于理应黎都应该去看看,所以当张少陵提出要去看望他的时候,应黎也跟着去了。   南城市医院里。   谷枫的助理苦口婆心:“老师,这个视频您已经看了很多遍了,医生说您刚做完手术,该好好休息。”   谷枫出事的第一时间工作室就发了道歉声明,现在也还挂在热搜上,做完手术之后,谷枫就一直在看热搜上应黎把吉他当成琵琶来弹的那条视频。   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病房的门被人敲了敲。   助理:“请进。”   张少陵提着果篮推门进来:“谷枫老师恢复的怎么样?”   “张先生,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谷枫面露歉意,看向他身后,不由得怔了怔,“应黎也来了。”   应黎微微鞠了一躬:“谷枫老师。”   助理招呼他们进来坐,去给他们倒水,谷枫恢复的还行,跟张少陵商量了一下这次事故的后续处理工作。   应黎就在旁边安静地听着,突然听见谷枫问他:“好孩子,你是怎么想到把吉他当成琵琶来弹的?”   这个视频他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琵琶和吉他指法大不相同,但应黎能把这两种指法融会贯通,毫无瑕疵,一看就是下苦功夫练过的。   按理说学音乐的家境都还不错,但他听系主任说应黎家庭情况其实不太好,走音乐这条路是很不容易的。   应黎只能实话实说,是自己某一天突发奇想发现了这两种乐器的共通之处。   “知变通,能成大道。”谷枫眼里有不加掩饰的赞许,眯了眯眼问他,“毕业了打算做什么?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工作室?我们现在就缺你这样的人才。”   张少陵眼皮子突地一跳,咋都开始抢人了?   谷枫的音乐工作室在圈子里知名度很高,产出过不少金曲,跟许多当红歌手都有合作,有资源有人脉,幕后制作还不用露脸,应黎承认他抛出的这个橄榄枝确实很诱人。   但张少陵一直对应黎挤眉弄眼的,他单纯地问:“张先生你眼睛疼吗?”   张少陵嘴角抽搐,笑眯眯地说:“你离毕业还早着呢,而且实习合同上写了,实习期间不能签双份合同哦。”   合同里确实有这一项,最后应黎只能婉拒掉这个机会,谷枫也不急,说等他实习期结束再商量也不迟。   从医院回来之后,其他人都还没起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中午了,应黎就直接开始做午饭。   “做饭呢?”沈尧从楼上下来,径直走到厨房。   应黎:“嗯,刚回来的时候忘记买菜了,今天中午就简单吃点?”   “好啊,你做什么都好吃。”沈尧撸起袖子往水池边走,“我来帮你。”   应黎连忙阻止他:“不用,我是你们的保姆,这些事情都应该我做,我不能白拿工资啊。”   “我就帮你洗洗菜,又没什么。”沈尧手快地已经拿起了一颗白菜开始清洗。   应黎有点无奈:“那你洗完就不要干别的了。”   沈尧笑呵呵地说:“其实我也挺喜欢做饭的,感觉特别有烟火气。”   他以前幻想着自己以后要是结了婚,每天都跟自己爱的人一起腻在厨房,两个人一起做着一日三餐,简简单单的过完一天,虽然平淡但很充实,光是想想就很美好。   应黎在切菜,他做事的时候专注投入,有时候还会哼歌,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昨天晚上应黎带着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他以前只是觉得应黎长得好看,但涉及到专业领域的时候,应黎就像变了个人,他在台上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腾腾的杀气。   而应黎现在洗手作羹汤的样子,别提多温柔了,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他觉得这种反差还挺带感的。   沈尧把白菜一片片掰开放进水池里慢慢清洗,他向来性子急,但跟应黎待在一起的时候,他觉得沉浸又放松,很舒服。   他想要是应黎是个女的就好了,是个女的他一定把他追到手,每时每刻都腻歪在一起,怎么都嫌不够。   他们可以一起在厨房做饭,甚至还能在厨房……   小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窗明几净,人来人往,随时都有被人发现的可能,但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带有禁忌的幻想,他居然感觉到有点热。   应黎到水池边来洗葱,他手指真好看啊,细白水嫩的,比手里的葱节还嫩。   应黎看着池子里飘起来的白菜沫子,抿着唇说:“再撕就不能吃了。”   沈尧低头一看,发觉手里的白菜都快被揉他成渣了,他有些尴尬地说:“我吃。”   应黎还是决定拯救一下白菜:“我来吧。”   他去捞水里的白菜,沈尧忽然抓住他的手,问他:“你手指怎么了?”   “嗯?”应黎疑惑地看了眼,他的手指头很红,指尖还有几道血痕,他皱了下眉说,“可能是昨天弹琴的时候磨的吧,太久没有弹了。”   沈尧抓着他的手看了好一会儿,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疼不疼?”   应黎轻描淡写地说:“不疼啊。”   他以前练琴的时候经常把手指头磨破,这种程度的伤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了。   沈尧眼里情绪复杂,认真端详着他的手指。   “真的,一点都不疼。”应黎把手抽回来,开始捞水里的白菜,“他们应该也快起来了吧,得快点炒菜了。”   明明说好的洗完白菜沈尧就不插手厨房的事,但他后面又是剥蒜又是打下手的,一顿饭快做完了也没出厨房。   炒最后一个菜的时候,沈尧问他:“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应黎若有所思:“我下午要回学校参加一个组会,汇报一下论文进度。”   沈尧:“什么时候结束?”   应黎:“大概四五点钟吧,怎么了?”   “你之前不是说想去酒吧吗,今天刚好有空。”沈尧把盘子递给他,“去吗?”   应黎点头:“可以啊。”   谢闻时估计是饿了,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一包小零食,咬得咔擦咔擦的到厨房来了,听到他们说要去酒吧,顿时就来了兴趣:“你们要去酒吧?带上我,我也想去。”   沈尧回头瞪他一眼:“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来凑什么热闹?”   谢闻时走过去:“小孩?我已经成年了好不好,在英国我都可以结婚了。”   “饿了吗?”应黎见他吃着零食,说,“这个菜炒完就可以吃饭了。”   “好香啊,小黎哥哥你也太厉害了吧。”谢闻时凑过去狂吹彩虹屁。   沈尧拿手去推他:“起开起开,你挡着路了。”   “那你们晚上带不带我去?”谢闻时不情愿地往旁边让了让,瘪着嘴说,“反正我不管,小黎哥哥去的话,我也要去。”   沈尧很是无语:“你干嘛非要跟着来?”   谢闻时:“我没去过啊。”   沈尧:“那你自己去呗。”   “你这人这么这样啊!”谢闻时气得炸毛,“尊老爱幼你懂不懂啊。”   “这跟尊老爱幼有什么关系,你小我就得顺着你?”沈尧意有所指地朝某个部位看了一眼,眼神里混杂着轻蔑。   谢闻时当即就被激到了,抓起一根大葱就要打他:“你才小!”   应黎又伸手去抢救大葱,颇为无奈地说:“闹归闹,别拿粮食开玩笑。”   “听见没,浪费浪食可耻。”沈尧往应黎身后躲,谢闻时张牙舞爪地去抓他,应黎被逗得笑个不停。   “说什么呢笑那么开心?”才走到厨房门口,宋即墨就听到他们的笑声了。   谢闻时立马告状:“他们两个今天晚上要去酒吧!”   宋即墨看了沈尧一眼,又看了应黎一眼,面上浮起笑意:“酒吧,你俩?”   沈尧理了理被抓皱的衣服,挑了下眉:“怎么了?不行吗?”   宋即墨桃花眼微微弯起,笑得如浴春风:“要去一起去呗,反正大家都没什么事。”   沈尧唇边溢出一声嗤笑:“你们一个个的都不喝酒,去了干吗?”   认识大半年了沈尧就没见他们喝过酒,公司回回有应酬都是他上,跟他们去简直无聊。   宋即墨靠在门边,姿势闲懒:“怕你喝多啊,你这身板,应黎一个人可抗不回来。”   沈尧神气地说:“我什么时候喝醉过?”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糟糕,差点说漏嘴了!   他看向应黎,但后者好似完全没有意识到,应黎拿毛巾擦了擦手说:“你们要去的话是不是还得问问边桥和祁邪?”   落下哪一个都不太好。   说曹操曹操就到,抬眼他就看见祁邪正好到厨房来了,问道:“祁邪,我们晚上要去酒吧玩,你去吗?”   祁邪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点哑气:“嗯。”   应黎偏过头,问沈尧:“那就大家一起?”   沈尧:“……行。”   沈尧郁闷死了,明明是二人行,怎么变成六人行了?   吃完午饭,张少陵顺便就把应黎捎过去了,等到五点钟的时候他们就去学校接他。   初稿他已经写完了,发给老师看了一遍,内容大致没什么问题,但还需要修改一下格式。   还不到五点,南城大学校门口停着两辆黑色轿车,不是什么豪车,很低调。   墨色玻璃车窗的倒映出一张削薄的侧脸,祁邪神情冷淡地看着校门口的学生进进出出。   咔哒一声,车门打开了,边桥偏头看了下问他:“去哪儿?”   祁邪戴上口罩,压了下鸭舌帽说:“闷,下车走走。”   这会儿刚下课,路上的学生挺多,三三两两的学生抱着书从教室出来,或是讨论着今天的学习成果,或是商量着晚上要吃什么。   图书馆旁边有一片超大的日月湖,波光粼粼的,白天很适合拍照,夜晚就变成了小情侣的约会圣地。   祁邪沿着日月湖一直走,一阵风拂过,送来木草的清香,平静的湖面揉碎了霞光,光影晃动,勾勒出他高挑劲瘦的身形。   体育馆对面就是大会堂,去年校庆演出,就是在大会堂举办的,台上人很多,但祁邪一眼就看到了应黎。   他被人牵引着上了舞台,眼睛上蒙着一条黑色丝带,鼻梁高挺,下颌轮廓分明,整个人几乎白到反光,但他的唇却那样红,红得像是染了血,漂亮得独树一帜。   他们小组表演的是唢呐名曲《梁祝》,主持人报幕时,祁邪才知道他的名字,音乐1班,应黎。   整点的时候,大会堂的礼钟敲响,整个校园里回荡着古朴的钟声。   五点了,祁邪准备回去,他逆着人流走,身材颀长,走路带风,过分出众的气质让人忍不住将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他走得很快,帽檐也压得低,有个女生不小心撞到他身上,登时就红了脸。   那个女生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祁邪又压了一下帽子,稍点了下头,走了。   女生愣了片刻,然后鼓起勇气追上去:“学长你好,能加个微信吗?”   祁邪抬起眼,眉目深刻,眸中似有寒星点点,明明灭灭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一个对视,女生心跳得更快了,直觉告诉有对方应该不缺女朋友,她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然而下一刻对方嘴里却报出了一串数字。   声音又清又冷,好听极了。   应黎刚开完组会,跟老师和同学道别,手机忽地震动了一下,是一个陌生人发来的一个好友申请。   “学长你好,我是今天不小心撞到你的同学,我们认识一下吧。”   应黎看了眼对方的头像和网名,没印象,觉得可能是加错了,他没有加陌生人的习惯,就没有同意。   到校门口,黑色轿车按了一下喇叭,应黎就发现他们了。   应黎坐上副驾驶,朝后排看了一眼,就看见沈尧和谢闻时勾着唇朝他笑:“就你们三个吗?”   沈尧手掌撑着副驾驶的椅子,往前探了探身子:“祁邪和边桥也来了,坐不到,开了两辆车。”   应黎今天又戴了眼镜,斯斯文文的,镜片后的目光柔软又清冷,笑起来的时候还会下意识扶一下眼镜,好看死了。   宋即墨朝后视镜看了一眼,就看见沈尧一脸痴痴的表情,跟条见了肉就开始摇尾巴的哈士奇一样。   他敲了敲方向盘说:“安全带系好,我今天就是你们的专职司机。”   “你们去酒吧没问题吗?”应黎把书包抱在怀里,拉过安全带系上,“会不会被人拍到?”   酒吧在大众印象里不是个什么好地方,艺人要是被拍到出入这种地方,或多或少都会有损坏公众形象什么的。   沈尧说:“我们要去那家酒吧是我朋友开的,靠得住。”   车子一路驶向中央大道,他们去的那间酒吧叫Orange,格调很高,装潢清丽典雅,从外面看会让人误以为是一家高级酒店,沈尧打了个电话,就有人领着他们从VIP通道进去了。   包厢门口站着一个朋克打扮的青年,皮衣夹克加上一条破洞牛仔裤,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沈尧朝他挥了一下手:“邵卓!”   “靠,可算来了!”邵卓把烟掐了,大步走过来,两人碰了一下拳头,“再不来我都要打电话催你们了。”   沈尧跟他寒暄了两句,揽住对方的肩:“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邵卓,这间酒吧的老板。”   “嚯,都是大明星啊。”邵卓看见他身后一溜的帅哥,眼神咻地一下就亮起来了。   应黎礼貌问好:“邵老板好。”   邵卓笑声爽朗:“叫什么邵老板,叫我邵卓就行,叫邵哥更好。”   邵卓很健谈,拉着沈尧东拉西扯说他们之前在酒吧当地下歌手的事。   沈尧:“当初你要是跟我一起去参加节目,你也是大明星了。”   “说什么屁话,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跳舞,那四肢硬的跟僵尸一样,没你那二十多了还能开筋的天分,不说了不说了,别干站着了。”邵卓乐呵地说,“包厢都给你们留好了,好好玩啊,账都记到我头上,沈尧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千万别跟我客气。”   沈尧:“今天非要让你大出血。”   包厢里很干净,放着舒缓有格调的音乐,还有淡淡的檀香,完全不是应黎想象里那么乱糟糟的。   进包厢的时候,邵卓忽然把沈尧拦住,拉到一旁:“哎,你等等,你们团不是五个人吗,那个戴眼镜背书包的没见过,谁啊?”   沈尧说:“我们的保姆。”   “你们在玩cosplay吗?”邵卓摸了一下下巴,眼神很不纯洁,“纯情小子俏保姆还是保姆的诱惑?”   “滚。”沈尧睁大了眼睛,没好气地踹他,“就是单纯的保姆,请来做家务的那种,你洗洗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吧。”   “黄色废料?你那天晚上管我要东西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邵卓重新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咋样啊,老子的珍藏,好看不?”   说起这个沈尧脸就黑了,那天之后他一直没回复邵卓的信息,邵卓以为自己发给他的视频不够带劲,又给他发了几个视频,欧美肌肉猛男,纯肉搏,时不时还爆粗口。   他手贱点开看了,折磨得他几天都没睡好觉:“好看个屁,跟鬼叫一样,难看死了。”   邵卓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揶揄道:“啧,山猪吃不了细糠。”   沈尧:“……你还是省着自己吃吧。”   推开包厢门,应黎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身形单薄清瘦,旁边还放着一个书包,像个刚下课的学生,沈尧觉得自己好像在带坏乖学生,心里竟然有种油然而生的罪恶感。   包厢挺大的,应黎跟谢闻时一起坐在左边沙发上,两个人一起看手机,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应黎弯了一下眼睛,脸颊两边的酒窝就浮起来了。   谢闻时屁颠屁颠跟来也就算了,边桥一个洁癖也来凑热闹,戴着口罩坐在角落里半天也不说话,还有祁邪,跟谁欠了他八百万一样,跟他们格格不入,一个个都放不开,玩都玩不起来。   他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跟他们来酒吧啊。   他满腔郁闷地走过去,把谢闻时手里的手机夺过来:“看什么呢我也看看?”   谢闻时伸手去抢:“你干嘛?”   沈尧手抬高,咧嘴笑了笑:“怎么?有什么我看不得?”   应黎也笑了:“在看你们之前录的节目。”   沈尧看了眼屏幕,正好是那期考验反应力游戏的节目,他裤子上都是水,紧紧贴在身上,一览无余,弹幕还开着,全是什么大包、什么茄子,简直不堪入目。   也不知道应黎看了多少,他蹭的一下脸就红了,关掉手机,含糊地说:“这有什么好看的,可傻了。”   穿着制服的应侍生进来让他们点单。   沈尧在单子上敲了敲:“你们喝什么?”   宋即墨滴酒不沾,边桥酒精过敏,他们俩是肯定不喝酒的,沈尧就直接略过了他们俩,问祁邪:“队长?”   “Laphroig。”标准的英式发音。   沈尧挑了一下眉,还蛮有品味的。   谢闻时:“我要一杯Glenlivet。”   沈尧问应黎:“你喝过酒吗?”   应黎点了下头:“喝过一次。”   有且仅有一次,还是在高考毕业晚会的时候,那晚大家都很疯,他也跟着疯,没想到一杯倒,后面就对酒敬而远之,今天来也没打算喝酒。   “试试这个鸡尾酒?”沈尧指着酒单上的一款酒介绍说,“只有3度,加点果汁就没什么酒味,也不容易醉,醉了也没关系,反正明天没什么事。”   应黎抿了下干涩的嘴唇,被他说服了:“那我试试吧。”   点完单,应侍生朝他们微笑:“请几位先生稍等。”   不一会儿,应侍生就将调好的酒送来了。   谢闻时举起酒杯,凑到应黎面前说:“小黎哥哥,咱们俩干一个。”   沈尧横他一眼,对应黎说:“你别跟他干,这就喝急了还是醉人。”   “嗯,我知道。”应黎跟谢闻时碰了一下。   杨梅色的酒液,入口是酸酸甜甜的气泡感,确实没什么酒味,但他才喝了一口眼下就开始红了。   薄薄的欲色从他眼底漫开,很快就爬满了整个脸颊,像被热气薰过似的,白里透红,晶莹的酒液浸润他饱满的双唇,显得更加绯色昳丽。   几道灼热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到了他身上。   祁邪微微坐直了身体,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包厢里有点闷,宋即墨伸手解了一颗扣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应黎的嘴巴看。   估计是刚喝了酒,谢闻时都觉得有点热了,其实他一直觉得应黎很好看,是那种很典型的东方人长相,不同于沈尧的粗犷豪迈,也不同于祁邪的冷淡疏离,应黎身上有一种很特殊很沉静的气质,自然又真诚,他使劲搜索自己贫瘠的词库,最后发现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沈尧离他最近,应黎整个人都仿佛散发着梅子酒的甜香,一丝丝的,微妙地挑逗着他的神经:“你脸好红,喝酒上脸?”   “好像是。”应黎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有点烫,但没什么醉意。   视线短暂在他脸上停留几秒,沈尧收回目光,默默喝了一口酒,叮嘱说了:“那你慢点喝。”   应黎:“好。”   各自闷头喝酒,没有觥筹交错,也没有劲歌热舞,跟应黎想象的酒吧夜生活还是有些差距,过了一会儿,他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宋即墨看了看他:“想回去了?”   应黎摇头:“不是,我随便问问的。”   “觉得无聊?”宋即墨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是不是跟你想的不太一样?”   应黎:“有点。”   一旁的谢闻时直接说:“好无聊啊……”   沈尧没理他,问应黎:“下面有舞池,很热闹,去吗?”   宋即墨:“你想上明天的新闻?”   倒也是,被人拍到了指不定要编排出什么新闻来,沈尧起身:“那我看看这儿有什么能玩的东西。”   一般包厢里都会有些助兴的道具什么的,他拉开柜子,果然在找到了一个装骰子的小盒子,问大家:“摇骰子会吗?”   谢闻时高高举了一下手:“这个我会!”   “我也还行。”宋即墨下巴稍微昂了昂,“怎么玩?”   沈尧:“一般都是比大小。”   宋即墨点头:“可以啊,有输有赢,也要有惩罚吧。”   “这里还有一个真心话大冒险的册子。”沈尧翻了一下说,“这样吧,点数最大的人可以给点数最小的人指定一个真心话或者大冒险怎么样?”   沈尧又问角落里的两个人:“你们俩玩不玩。”   边桥一如既往地不参与:“你们玩就行。”   那你来干什么,话到嘴边,沈尧又生生憋了回去,问祁邪:“队长来吗?”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祁邪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那我先来试试,五、五、六,十六点!”谢闻时摇了两下,揭开骰盅一看,声音兴奋,“Oh My God!我今天运气爆棚啊!”   沈尧不屑一顾:“呵,运气而已,在实力面前不值一提。”   谢闻时不服:“你厉害你来。”   应黎捧着杯子静静地看着他们,时而莞尔一笑,薄而轻巧的耳朵红红的,安静又招人。   沈尧心下微动,把骰子让给他:“你先来。”   “啊?”应黎愣了一下说,“我不会。”   沈尧当然知道应黎不会,连酒吧都没来过的人怎么会玩骰子,他刚想说教他,可有人比他反应更快。   宋即墨从座位上起身,长腿一跨就坐到了应黎旁边,两个人的腿几乎挨到一起。   “我教你。”   应黎放下杯子:“行。”   宋即墨给他演示了一遍:“把骰子放进去,倒扣过来,然后握住这个地方。”   他的动作很快,掀开骰盅,三颗骰子竟然垂直叠了起来。   应黎瞪大了眼睛:“哇,好厉害,我以为电视上演的都是特效呢,有什么技巧吗?”   宋即墨似乎被他惊讶的神情取悦到了,笑了下说:“技巧当然有,而且很简单,你晃动骰盅的时候,尽量让骰子贴着杯底运动,越靠近底部运动半径越大,离心力也就越大,但是当两个骰子并列排放的时候状态不稳定,只有排成一列的时候才会保持稳定,所以骰子就会立起来了。”*   宋即墨很会玩骰子,沈尧紧迫感一下就起来了:“牛啊宋老师,不过我们比的是点数大小,不是立骰子。”   跟谁不会似的,瞎显摆。   宋即墨瞥了他一眼,垂眸继续跟应黎说话,语气轻柔:“你不要让骰子掉下来就行,其他的就看你运气了。”   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应黎神色认真,但仍旧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宋即墨索性握住他的手带着他摇,稍一低头,就能看见一大片雪白的侧颈和锁骨,应黎的睫毛也长,笑起来会一颤一颤的。   两只手叠握在一起,宋即墨的另一只胳膊撑在应黎身侧,看姿势就像把应黎圈在怀里一样。   沈尧眯了眯眼睛,直觉告诉他宋即墨在占应黎的便宜,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宋即墨的肩膀,吊儿郎当地说:“宋老师这么厉害也教教我呗。”   他劲儿大,就算收着力气宋即墨的肩膀也肯定被拍红了,宋即墨瞥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笑容浅淡:“你用得着我教?”   应黎全神贯注地摇着手里的骰子,问宋即墨:“可以了吗?”   哐当一声,骰盅倒扣到桌上,宋即墨松开他的手:“打开吧。”   “十五点。”   应黎扭过头看他,镜片折射出清透细碎的光,轻盈的,带着酒香的呼吸拂过他的脖颈。   宋即墨心跳乱了一拍,喉咙紧了紧:“不错,自己试试。”   应黎学着他的样子又试两把,一次十三点,一次十一点,运气都还不错。   “那我开始了。”   正式开始的时候应黎气势倒是很足,单手扣在桌子上,打开一看,一个二,两个一,加起来才四点。   “不会是我垫底吧。”应黎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发,看样子有些懊恼。   沈尧忍不住牵了牵唇:“你这手气也太背了吧,看我的。”   他一顿操作猛如虎,摇出了十七点,神气得不行,他就是在这种地方混出来的,摇骰子还真没几个人能摇过他。   沈尧视线扫了一圈:“下一个谁来?”   宋即墨揭开袖口,把袖子挽到了手肘:“我先来。”   沈尧靠在沙发上,老神在在,除非在场有人能摇出十八点,不然他就是第一了,然后他就能顺理成章地问应黎问题了,虽然还没想好怎么问,但喜上眉梢,压都压不住。   结果下一秒他就被打脸了,宋即墨居然摇了一个十八点,还故作谦虚地说:“承让了。”   沈尧脸有点疼,宋即墨会玩,他倒不是很不意外,但比较出乎他预料的是祁邪,也摇了十八个点,一个个的真是深藏不露啊。   谢闻时直接傻眼:“好牛!”   应黎也惊呆了:“你们都好厉害。”   “应黎四点,是最小的。”沈尧沉着脸看了眼宋即墨和祁邪,“你们俩都是十八,一人问一个?”   祁邪没什么表情地开口,声音冷倦:“选什么?”   应黎抿了一下唇:“真心话吧。”   祁邪不假思索地问:“交过女朋友吗?”   话音刚落,他们都齐刷刷看着应黎,扑朔迷离的灯光的投射到每个人的脸上,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很好奇。   沈尧不知道怎么的,心跳莫名被一点点提了起来,应黎应该不是同性恋吧,长这么好看肯定有不少女生追吧,他要是有女朋友,肯定是个二十四孝好男友。   大学的时候他们宿舍有哥们儿谈恋爱,能冒着大雨去给女朋友送伞,每天接送上下课,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说实话还挺浪漫的,但一想到应黎也可能为女朋友做过这些事,他就有些不舒服。   祁邪死死盯着应黎的唇,目光幽暗。   宋即墨漫不经心地玩着桌上的骰子。   应黎舔了舔嘴唇,诚实地摇头说:“没有。”   沈尧松了口气。   祁邪神色稍霁:“还没谈过恋爱?”   沈尧敲了敲桌子:“这问题重复了吧,没交过女朋友当然就是没谈过恋爱啊,难不成还能交个男朋友?”   男朋友?   好像也不是不行啊。   是他先入为主给应黎定了性向,没准人家就喜欢男生呢?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古怪起来,各有各的心思。   应黎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直接说:“没谈过。”   沈尧愈发好奇了,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为什么没谈啊?”   应黎笑了笑说:“学习,没时间谈。”   上学期间确实有不少女生跟他表过白,但他没那个心思,在感情方面他就是一张白纸。   沈尧也笑了笑:“挺好的……”   没谈过就好。   祁邪重新靠到沙发上,抿着唇不说话,但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问完了?我该问了?”宋即墨偏头问他,“还是真心话?”   应黎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木草香,点头:“嗯,真心话。”   宋即墨嘴角渐渐抿起,眼眸带笑,一如既往地温和,问出的问题却极具侵略性。   “上一次自.渎是在什么时候?”   作者有话说:   都给我打直球!   *号是查了资料   营养液和那个霸王票的感谢名单我不太会弄,每次只要一修文都会修掉,我又是个修文狂魔,所以就不弄了,非常感谢给我投营养液和霸王票的宝宝,还有每一个看到这里来的宝宝!!!你们简直是天使!抱住mua一口! 第27章 狗血来了,做好准备   上一次自渎是在什么时候?   应黎先是懵了几秒, 清澈灵动的眸子带着一丝震惊,然后脸颊迅速涨红,搭在腿上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起来。   宋即墨为什么会问他这种问题啊?   有点尴尬。   祁邪眉头拧紧, 眯着眼睛看了宋即墨一眼, 眼神暗得吓人, 隐隐透露出几分危险意味。   沈尧摸了下鼻尖,其实这种话题在男生之前还算比较常见, 比这更黄/暴的场面他都经历过。   但是应黎这么乖的人也会吗?   也会自己偷偷……   转念一想,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不偷偷的难道还得大大咧咧的,而且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会啊, 他想什么呢。   “哇,好劲爆啊, 还能问这个?”谢闻时最先爆发出惊叹。   连一直游离在他们之外的边桥都看了过来,也有点感兴趣的样子:“这算隐私问题了吧, 玩这么大?”   宋即墨耸了一下肩, 从始至终脸上都挂着笑:“不能问吗?我以为随便问的。”   沈尧皱眉说:“不能问, 只能问这个册子上面有的。”   “那多没意思。”宋即墨笑了一下, 云淡风轻地问应黎, “可以问吗?”   问题又抛到应黎这儿来了, 所有人都看着他。   “啊,可以是可以, 但是……”应黎去拿自己的酒杯, 捧着杯子抿了一口酒,冰凉清甜的酒液划过喉咙,“我记不得了。”   他对这种事情向来都没什么兴趣, 每天的精力基本都扑在学习上了, 他的青春期也很平淡, 几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宋即墨有些诧异。   应黎怕他不信,又说:“我真的不记得了,没骗你。”   宋即墨托着下巴看他,姿态从容优雅,换了个说法问:“最近都没有过?”   应黎笃定地摇头:“没有。”   这么纯情?   估计还是处男吧,初吻都在,青涩得要命。   宋即墨找男朋友的要求只有两条,一是漂亮,二是干净,应黎两项都符合。   他眸底闪过一丝幽光,表情更加愉悦,只是落到应黎身上的目光颇为暧昧:“嗯,相信你。”   莫名地,祁邪从宋即墨这句话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宠溺,他深吸了一口气,内心躁动不安。   他现在可以确定宋即墨对应黎感兴趣了。   宋即墨是gay,还问得这么直白,鬼都知道他什么心思了。   他深深看了应黎一眼,猛灌了一口酒,热辣的酒液灼烧着喉管,占有欲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网上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就是阴暗又偏执的一个人,甚至远比他们想象得可怕得多,应黎每一次跟团里的人接触他都嫉妒得要死,在看清宋即墨的那一瞬间,他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无比疯狂的想法,他想把应黎关起来,什么人都别想看他,更别想碰他。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疯了,从校庆舞台第一眼看见应黎就开始疯了,才会想方设法接近他……   祁邪捋了一下脖子,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生怕自己会在酒精的刺激下做出什么过分举动。   应黎脸颊一片通红,眼尾红晕更浓,长长的睫毛不自然。   地扇动,他现在尴尬得要死,完全没有做任何准备就被问到了这种问题,他知道宋即墨没什么恶意,但要回答这种涉及隐私的问题,他还是有点不舒服,心中默默祈祷后面别再让他垫底。   沈尧则是一脸懵,都久到记不得了啊……   他是属于精力特别旺盛的那种人,容易冲动,也容易起反应,但他能克制住,一有冲动就会干点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也就是最近几天频繁了点。   第二局沈尧终于扳回了一局,但垫底的不是应黎,而是谢闻时。   谢闻时脱口而出:“我选大冒险。”   沈尧:“群发丑照。”   偶像包袱一吨重的谢闻时立马改口:“那我还是选真心话。”   沈尧也不惯着他,不满道:“怎么还耍赖呢?玩不起啊,人家应黎都比你玩得起。”   应黎抱着杯子不说话。   谢闻时被他叭叭的烦了,妥协地说:“All right,愿赌服输,发丑照可以,但是你们不许保存也不许拿给其他人看。”   他扭过头去拍照,沈尧忽然说:“等一下,应黎还没在群里呢。”又对应黎说,“来来来,我把你拉进来,一起欣赏他的丑照。”   手机震动一下,沈尧果真把应黎拉进了他们的小群里,只有五个人,没有群名。   谢闻时气得不行:“你太过分了!”   沈尧催他:“快拍,不许耍赖,拍不合格得重拍啊。”   谢闻时磨磨蹭蹭了好久,不情不愿地拍了一张,发到群里,厉声道:“都不许笑。”   图片加载出来,应黎点开看了一眼,谢闻时张着嘴巴,舌头歪到了一边,还翻了个白眼。   宋即墨挑眉,忍俊不禁。   沈尧差点憋出内伤。   应黎只是轻轻一笑。   谢闻时看沈尧眼角直抽抽,转头问应黎:“有那么丑吗?”   应黎又笑了一下说:“不丑啊,很可爱。”   谢闻时:“真的吗?”   应黎认真点头:“真的,有颜值撑着,再丑的表情都不会丑。”   谢闻时咻地一下脸红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然后第三局,应黎又输了,这回赢的是谢闻时。   沈尧气得挠头,这玩意儿还真得靠运气啊,怎么就轮不到他问一次呢。   应黎认栽地说:“那我选……大冒险吧。”   总不至于要回答刚才那么尴尬的问题了吧。   谢闻时没想为难应黎,就挑了个最简单的说:“发一张相册里最新的照片到群里。”   “没有。”   应黎把手机拿给他们看,相册竟然是空的。   谢闻时不解,怎么会有人相册里连一张照片都没有啊,语气商量:“那现拍一张?”   应黎轻轻摇了一下头,拒绝道:“我不喜欢拍照。”   谢闻时想了想,心念一动:“那……你把我这张照片做成屏保吧,24小时之后才能换掉。”   沈尧扭头看他,做成屏保应黎一用手机就能看见了,时时刻刻刷存在感,真心机啊。   后面又玩了几把,应黎都没有垫过底了,一直玩到十一点多他们才收拾着回碧水湾。   离开包厢,坐电梯到地下车库。   这会儿已经深夜了,气温降了下来,包厢里太暖和了,应黎刚出来还有些不适应,他把外套拉链拉上,宋即墨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后衣领:“感冒刚好,穿这么少。”   他的手指有点凉,不小心蹭到了应黎的后脖子,应黎缩了一下脖子说:“痒,我不冷。”   宋即墨虚虚捻了一下手指:“这么敏感?”   自从那天晚上宋即墨说过对应黎感兴趣之后,他的每一个动作,沈尧都觉得很不正经,一会儿摸背,一会儿摸脖子的,下流!轻浮!   再看看应黎,天真的就跟只小白兔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肯定玩不过这个老狐狸,指不定就被宋即墨的温柔表象迷住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沈尧掰开宋即墨搭在应黎肩上的手,挑了一下眉毛,表情颇为邪肆地说:“我冷啊,你脱给我穿呗。”   “好啊。”宋即墨爽快地把外套扔给他。   沈尧被衣服砸到,又扔回去给他,穿个屁,衣服跟人一样,一股骚味儿。   叮的一声,电梯门到三楼的时候打开了,一群喝得醉醺醺的人挤了进来,有男有女。   “哎哎哎,别挤别挤。”   “碰一个,再碰一个,今天晚上都给我爬着出去。”   狭小的空间里顿时酒气熏天,一个高个子青年挤了过来,应黎忍不住皱了皱眉,打算往旁边让一下。   忽然,应黎的手腕被人拉住,祁邪跟他换了个位置,把他严严实实挡在了身后,入目只有祁邪宽厚坚实的背。   宋即墨注意到了,双手揣进兜里,勾唇笑了笑。   边桥和宋即墨没喝酒,他们俩开车,应黎坐在副驾驶上,靠着车窗看外面的风景。   南城的夜生活还是很热闹的,大学城那边的火锅店和KTV通宵都开着,不过南大有宿舍门禁,一般十一点就算晚归,应黎还没这么晚在外面逗留过。   高速公路上畅通无阻,窗外高楼街景极速倒退,这个角度沈尧刚好能从右侧的后视镜里看见应黎。   应黎整个人都浸润在朦胧的夜色里,微凉的风涌进来,把他的头发吹得纷纷扬扬,侧脸线条清晰,鼻子挺,唇也翘,好看啊,太好看了。   谢闻时喝得有点晕乎乎的,扭头就看见沈尧几乎趴在车窗上,直勾勾盯着后视镜:“大尧,你笑得好像只傻狗啊。”   沈尧瞪他:“傻狗骂谁?”   谢闻时:“骂你。”   应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啊,你又给我下套。”谢闻时脑筋也转过弯来了,跟沈尧闹了起来。   下一刻,应黎的手机响了,尖锐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们笑声。   应黎一看,居然是他妈打来的,他疑惑地接了起来:“喂,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那边顿了一下,有细微的抽泣声传来:“小黎,你还没睡吗,你能不能……到医院来一趟?”   应黎听出电话那头妈妈的情绪不对:“出什么事了?”   应妈妈已经泣不成声:“桃桃、桃桃她得了白血病……”   -   朦胧的酒意被吹散,应黎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将近一点钟了。   他直奔住院大楼,找到了应桃所在的病房。   他推开门,就看见应桃安静地躺在窄小的病床上,惨白的灯光打在她脸上,嘴唇一丝血色都没有,细小的手臂上扎着一根粗大的输液管,整个人孱弱的像一个易碎品。   病床前除了应妈妈和应爸爸,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是应桃的班主任刘老师。   应黎跑得太快,喘着气问:“妈,应桃怎么样了?”   应妈妈眼泪顿时就涌了出来,刘老师也感性地抹了一下眼泪:“孩子快醒了,别当着孩子的面说。”   应妈妈替应桃掖了下被角,轻轻带上门,拉着应黎到了走廊上,屋里只留下了应爸爸照看。   应妈妈双眼通红,哽咽着说:“刚做完检查,医生说是白血病,还是急性的。”   下午上体育课应桃在跑步的时候突然晕倒,体育老师立马把她送到了校医院,校医院的医生说她有点低血糖,给她做了简单处理,没想到她上晚自习的时候又晕了,送到医院一系列检查下来才发现是急性白血病。   “桃桃之前就总是说身上没力气,头晕,还爱流鼻血,我以为她只是上初三压力太大了……”   再加上应桃从小身体就不太好,还贫血,之前去县上医院检查也没检查出什么来,他们就没往这方面想过。   “我当时就该带桃桃到大一点的医院检查的……”应妈妈自责不已。   应黎勉强保持住镇定:“医生怎么说的,很难治吗?”   应妈妈说:“医生说有治愈的可能,先用药物维持稳定病情,后面还是要靠化疗,化疗过程中还可能有其他并发症,匹配到合适的干细胞就能进行移植……”   但是干细胞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匹配得到的,很多病人都没能熬到那一步,医生也让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有的人等到了合适的干细胞,但高昂的手术费让许多家庭都望而却步。   刘老师扶着她,安慰道:“应桃妈妈,我已经跟学校领导说过应桃的情况了,学校也组织了学生捐款,能帮多少是多少,希望桃桃早日康复回到学校来上课,老师们都很喜欢她。”   应妈妈不断道谢:“谢谢刘老师,谢谢。”   这时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应爸爸一瘸一拐地出来说:“桃桃醒了。”   应桃睁开眼,朦朦胧胧间看见了雪白无暇的天花板,空气里都是消毒水和漂白剂的味道,她动了一下手指,手背上的针管扯得她生疼。   应妈妈紧张地摸了下她的额头,还有点发烫:“桃桃,感觉怎么样啊?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妈妈,爸爸。”应桃浑身都没什么力气,看清床边的人,哑声喊,“哥……你们……”   应黎泛酸的鼻尖有些堵:“喝水吗?哥给你倒。”   应桃摇了摇头,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没想到一切都是真的,应妈妈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应爸爸眼圈也是红的,就平时凶神恶煞的刘老师都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我都听见了,我得了白血病,要死了是吗?”   应黎愣了一下,喉咙一片酸涩。   “胡说,我们桃桃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应妈妈眼泪又流了下来,心脏像被人用刀子一点点绞碎,应桃才上初三,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想要是病的是自己就好了,天下没有哪个母亲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受病痛的折磨。   应黎垂在两侧的手有些抖:“别瞎说,好好治病什么事都不会有。”   “你们别骗我了,我什么都知道。”应桃也想哭,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她扭过头,一颗颗泪滴无声滑落,“白血病是很难治的病,要花很多钱,化疗还会把头发剃光,好丑啊,我不要。”   “白血病没有你想得那么恐怖,医生都说了有治愈的可能,你要相信医生。”应黎替她擦了一下眼泪,温柔地哄着说,“到时候化疗了,哥哥陪你一起剃头发。”   应妈妈也连忙说:“爸爸妈妈也一起,咱们桃桃就算把头发剃光也是个小美女,爸爸妈妈永远都陪着你,咱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应桃噙着泪看他们:“真的吗?”   应黎伸出手指,像小时候一样哄她:“真的啊,不然拉个钩?”   应桃看了他一眼,怯生生地缓缓勾住他的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只手轻轻晃了晃,应黎说,“盖个章?”   应桃看着自己扎着滞留针的手,手背上一片青紫,突然就崩溃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下来,甩开应黎的手,哭着说:“不要。”   应黎呼吸都紧了:“怎么了?”   “不要你剃,你剃了丑死了。”   应桃拉过被子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仿佛躲进被子里,就不用面对这一切了。   她害怕的不是剃头发,而是不敢面对自己生病的现实,她才14岁,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做,怎么就要死了呢……   病房里只有应桃啜泣的声音,应妈妈和应爸爸心都要碎了,刘老师无声抹着眼泪,心中苦涩不已,应桃是个好学生,学习刻苦努力,班上的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她,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呢。   应该身体虚弱,哭过一场之后就没什么力气了,应妈妈把她哄睡着了。   当晚应黎就守在床边。   快到凌晨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许多小时候的事,像碎片一样,零零散散的,很虚幻又很真实。   应黎和应桃都是奶奶带大的,他上初中的时候上应桃小学,每个周末应桃都会在校门口来等他,应桃小时候性格开朗过头了,特别调皮,只有应黎能管住她,兄妹俩是一物降一物。   奶奶在应黎高考那年去世了,他考上了大学,要去市里读书,应桃没人带了,爸妈就只能从外地回来,没过多久应爸爸在工地上摔断了腿,老板跑了,没拿到赔偿,耽误了治疗应爸爸的腿就跛了,干不了重活,后来又检查出了腰椎病,做完手术一直在吃药治疗,家里一下失去了顶梁柱,还几乎掏空家底。   为了他和应桃的学费,应妈妈一天要打三份工,应黎也是有空就去做兼职,帮家里分担生活压力。   往事幕幕,一直在应黎脑海里闪现,最苦的那段日子都已经过去了,应爸爸的病慢慢好转,应桃保送省重点高中,他马上大学毕业了,生活越来越好……   突兀的闹钟铃声把他从梦境拽入现实,也让他从人间跌进地狱。   关掉闹钟,手机还停留在白血病的搜索网页上,微信上有沈尧他们发来的信息。   “出什么事了?”   “我们能帮上忙吗?”   “没事吧?”   应黎回复让他们别担心,他自己能解决。   事发突然,应妈妈他们出来得急,什么也没带,从今天开始应桃就要长住医院了,应妈妈要回家去收拾一些换洗的衣服。   这会儿才六点半,应爸爸和应桃都没醒,应黎收拾了一下去楼下买早饭,买了小米粥和应桃最爱吃的馄饨。   然而等他买完早饭回来,发现病床空了。   应爸爸趴在床边,应黎推了推肩膀把他叫醒:“爸,应桃呢。”   应爸爸迷迷糊糊睁开眼,双眼布满血丝,昨晚他熬了一个通宵,到凌晨才勉强阖眼,就这么点时间,应桃不见了。   两人找遍了整层楼都没见着人。   应桃比同龄人要早熟,应黎怕她会做傻事,急忙去护士站问:“请问124病房的病人去哪儿了,一个小女孩儿,大概这么高,长得很漂亮。”   护士站的人都摇头说:“不在病房吗?”   “没看见她出来啊。”   “我帮你查一下监控吧。”   应爸爸急得捶胸顿足:“都怪我,连桃桃醒了都不知道……”   护士查了一下监控,皱着眉说:“她好像坐电梯去6楼了。”   “6楼?”   6楼是住院部的顶楼,应爸爸魂都吓没了:“桃桃、桃桃不会做傻事吧!”   应黎也慌了,拔腿就要往顶楼跑,这时一个护士突然走了过来说:“你说的那个小姑娘在楼下呢,小花园那块,我刚看见她在那儿逗猫。”   应黎几乎是飞奔着下楼。   住院部楼下有一片小花园,早晨还有不少人在那儿散步,这会儿太阳刚升起来,温和的日光普照大地,应黎却觉得无比刺眼。   昨夜下过雨,花坛里的花凋零了大半,垂着枝头,应桃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蹲花坛边上,小小的一团,脆弱的一阵风都能把她挂倒。   她面前有只黑白花色的小猫,正伸着舌头舔着她的手。   应桃左手打了滞留针,有点肿:“小猫啊,昨天晚上他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得这个病都要做化疗呢,那也太疼了吧,可要是不化疗我就会死啊,死也很疼啊。”   应桃轻轻摸着小猫的背给它顺毛,自言自语:“我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做完呢,还没上高中,还没考大学,还没开始挣钱,还没给爸爸妈妈养老,我不想死,但是医生说治这个病需要好多钱……”   家里的情况应桃多少知道,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她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看见爸爸斑白的双鬓,想着死了算了吧,她死了爸爸妈妈就没那么大的压力了,留着那些钱还可以好好生活,但当她真正走到天台的时候,她又害怕了,她是个胆小鬼,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勇敢,她怕死,也怕疼。   她想活着。   应桃小小的背影落寞孤寂,应黎心脏坠疼,双腿像灌了铅,寸步难行。   他轻轻喊了声:“应桃。”   “哥。”应桃慌忙吸了一下鼻子,转头露出一个笑来,“我刚刚在楼上看见这儿有个小猫,我可以养它吗?”   他们兄妹俩长得很像,笑起来尤其像。   小花猫似乎有灵性,听见应桃想收养它就一直蹭着她的裤脚撒泼打滚,亲人得不行。   应黎慢慢走过去,蹲下/身子:“这个小猫看起来不脏,可能有主人,我待会儿去问一下,如果没主人的话就能养,但是医院不能带小猫进去,爸爸和妈妈可以帮你先养着,等你病好了就自己养,好吗?”   应桃笑了下,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好啊。”   回到病房,应爸爸坐在凳子上,膝盖破了好大一块皮,还流着血,骇人得紧。   “爸……对不起。”应桃垂下头,内心自责不已。   应爸爸心疼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她,笑着说:“没事儿,不小心摔的,你好好的就好,快吃饭吧,你哥买了你最爱吃的馄饨,都快凉了。”   应桃边吃边哭,她觉得自己好傻,所有人都在拼命给她争取活下去的机会,她却在想一死了之。   应爸爸也红了眼睛:“宝贝女儿哭什么啊?”   应桃:“太烫了。”   没过一会儿,应妈妈也来了,三个人默契地没有告诉应妈妈刚才发生的事。   “应桃的家属在吗?去交一下住院费。”护士敲了敲病房的门。   应妈妈去窗口缴费,一下就花了将近十万块出去。   应爸爸捏着存折说:“把老家的房子卖了应该还能凑个几万,不够的话我再去找亲戚借,总之要把桃桃的病治好。”   他们老家的房子在农村,各方面基础设施都不好,能不能卖出去都不一定,就算有人买,也卖不到十万。   一夜之间应黎发现父母老了好多,头发白了,背也弯了,跟小时候印象里的不一样了,实际上他也不记得父母以前是什么样子了,他们一家人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他从书包里拿了张银行卡出来,交给应妈妈说:“我这儿还有十万。”   应妈妈惊了:“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应黎说:“上学攒的奖学金,还有之前打暑假工挣的钱,杂七杂八的加起来有十一万。”   张少陵给他的定金也在里面。   一个上午三个人东拼西凑,凑了二十多万,还是不够。   应黎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走廊里人来人往,晃得他眼花缭乱。   他现在冷静得可怕,脑子里快速搜索了一切能挣钱的机会,忽然想起他的C站账户里还有几万块钱。   他打算跟C站签约,先把里面的钱提出来,然而当他拿手机的时候突然摸到了一张名片,是昨天李昌宏非要塞给他的。   恍惚间,应黎想起了李昌宏昨天说的那些话。   他犹豫了一下,拨了个电话出去,声音紧张到发颤:“您上次说的三倍酬劳大概有多少呢?”   作者有话说:   统一回复一下:   1:外站没号,新人作者,刚签约不久,还在慢慢摸索学习中,不足之处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2:狗血文爱好者,会有很扯甚至尬得抠脚的剧情,我也是一边写一边抠的,目前已经抠了一座魔仙堡了,欢迎大家来做客。   3:剧情bug错别字什么的我会慢慢修改,评论太多了,看不过来,根本看不过来。   4:别说骚话了,真的会被管理员封号,我也没删过谁的评论,全是管理删的,申诉都申诉不回来(捂脸)。   5:非全职,更新一般都是在半夜,有事会请假。   6:妹妹的病会好的,不虐,大家都会越来越好的!   就这样!爱死你们了!啊啊啊啊亲一口,必须亲一口! 第28章 “逼良为娼”   没有粉丝基础的素人参加综艺节目的酬劳一般都在十万块左右, 最多不超过二十万,但李昌宏给应黎开出了三倍六十万的价格。   在几万和六十万之间,应黎选择了六十万。   当天下午应黎回到碧水湾跟李昌宏签合同。   客厅里聚了不少人, 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还有张少陵他们, 四面八方的视线都汇聚到应黎身上。   应黎坐在沙发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头发有些乱, 往常挺直的脊背在此刻有些弯。   桌上放着两份拟好的合同,李昌宏公事公办地给应黎做了说明。   张少陵听到应黎愿意来参加团综的时候都惊得合不拢嘴, 再三问他:“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开弓可没有回头箭了。”   “我想的很清楚。”应黎沉了口气,他现在也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拿起桌上的笔,在签名处签上自己的名字。   看着合同上苍劲的签名, 李昌宏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他之前可是好说歹说应黎都不愿意参加节目, 但现在应黎突然转性不说, 还要着急忙慌的签合同, 李昌宏不由得有些好奇:“能方便问一下你为什么突然同意了参加节目了吗?”   应黎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 声音有些沙哑:“我需要这笔钱。”   昨天晚上他问过医生了,移植干细胞保守估计要三十万左右, 后续的治疗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李昌宏点点头:“这样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应黎不想多说,李昌宏也没有追问具体原因,只是说:“我先给你声明一下, 签了合同之后我们会先付你三分之一的定金, 也就是二十万, 节目播出一半再付三分之一,节目结束的时候打结尾款,你能接受吗?”   应黎的那个视频火得一塌糊涂,网友们都对他的身份很好奇,如果应黎肯跟着Number一起参加节目,确实能再给他们拉一波流量,而且李昌宏给应黎开出的报酬十分丰厚,但他总有种自己在逼良为娼的感觉,刚签的合同仿佛不是合同,而是一张卖身契,所以现在他把该说的话都说明白。   应黎点头:“接受。”   李昌宏又说:“你不要有太大压力,不会给你太多镜头,也不用你跟观众互动,平常该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就把它当成一次公费旅游。”   应黎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   送走李昌宏,客厅里其他人都很沉默。   签完合同,李昌宏承诺的二十万就打到了应黎的银行卡上,他把自己的那份合同收好,待会儿他还得去医院一趟,又跟张少陵请了一天假。   谢闻时一直云里雾里的,这会儿才回过味来发生了什么:“意思是小黎哥哥要跟我们一起录综艺了?”   张少陵皱着眉点了一下头:“嗯。”   “哇,太棒了!”谢闻时扭头看着应黎,双眼放光,“小黎哥哥,观众肯定会爱死你的!”   张少陵白了他一眼,爱死之前先骂死吧。   应黎是很火,但网上也不全是正面评价,有骂他们自导自演的、有骂应黎蹭热度的,现在应黎又跟着他们一起上节目,不就是坐实了蹭热度三个字吗,到时候网上吵得腥风血雨的场面他都能预料到了。   张少陵十分头疼,应黎确实不适合娱乐圈,他的性子太沉静了,不争不抢又没背景,这种人是很难在娱乐圈生存下去的。   沈尧神情凝重,问应黎:“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昨天他们晚上直接把车开到医院了,但应黎没让他们上去,只能隐隐猜到是他家里人生病了。   祁邪也看着他:“这么缺钱?”   应黎垂着头,看着有些颓靡:“嗯,家里出了点事,需要用钱。”   “缺多少钱,我借你。”沈尧忙说,“你看见镜头都害怕成那个样子了,怎么录节目?”   谢闻时反应总是比其他人慢半拍:“小黎哥哥害怕镜头?”   回想起之前应黎看见镜头时惨白的脸,又想起他在演唱会上蒙住的眼,谢闻时人都麻了。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蠢过,还有沈尧他们,这么重要的事居然都不告诉他!   刚才因为应黎能跟他们一起上节目,他还傻乐呢,这跟把应黎往刀尖上推有什么区别啊……   “小黎哥哥对不起,我……”谢闻时顿时懊悔不已,说话也变得小心翼翼,“你要是缺钱跟我们说啊,我们有钱,可以借给你。”   应黎牵起嘴角,苦笑了一下:“你们借我,我也还不起啊。”   六十万呢,卖肾卖血他都还不起,答应参加节目是来钱最快也是最容易的途径了,他现在很庆幸自己有这样一个挣钱的机会。   沈尧想说不用他还,但话到嘴边又顿住了,他不能这样说,应黎也是有自尊心的,除非万不得已,他肯定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施舍。   应黎是很爱笑的,或者说他大多数时候都是笑着的,脸颊边上挂着两个小梨涡,眼眸雪亮,特别有治愈力,但此刻他的眉头紧缩,脊背微弯,躬着身子,像只受了伤会蜷缩成一团自己给自己舔舐伤口的猫。   沈尧心里泛起一阵从未有过的心疼。   应黎的视线轻轻从他们脸上掠过,发现每个人都很担忧地望着他,他心里那块缺口好像悄无声息地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祁邪深深地看着他:“这二十万你想好该怎么说了吗?”   应黎抬起眼,眼下有淡淡乌青。   他被问住了,忽然之间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确实不太好解释,应妈妈和应爸爸都是骨子里比较传统的人,不一定能接受他上节目。   “现在网络这么发达,瞒肯定是瞒不住的。”张少陵想了想说,“这样吧,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待会儿我跟你走一趟,给你家里人解释一下。”   张少陵想得很周到,傍晚的时候跟着应黎一起去了医院。   应桃有两个玩得好的同学来看她了,给她带了作业本和笔记。   “每节课的重点我们都给你记着呢,你就安安心心治病,不要想一些乱七八糟的。”   “张老师说现在已经筹到三万块了,桃桃,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咱们都等着你回去上课……”   还没说上两句,其中一个小姑娘就哭起来了。   “李思彤,人家桃桃都没哭,你哭什么啊?”   李思彤眼泪止不住地流,边哭边说:“黄乐芸,你还好意思说我,你刚才在外面哭得比我还惨。”   黄乐芸扭头看了应桃一眼,眼泪也开始决堤。   有那么多人都喜欢她在意她,应桃心里暖洋洋的,好像手上扎的针都不那么疼了。   眼看她们越哭越厉害,她叹息地说:“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呀,等我死了你们再哭。”   黄乐芸连忙打断她:“呸呸呸,胡说什么呢,你才不会死。”   应黎无奈地抬了下正在输液的手:“那你们还哭,要我给你们擦眼泪吗?我现在可没力气。”   “不哭了不哭了。”李思彤赶紧转移话题,“对了,Number演唱会你看了吗?他们一连上了好几个热搜,都爆了。”   黄乐芸也附和:“对对对,特别是他们的开场曲,居然有人能把吉他当成琵琶弹,简直太离谱了。”   应桃小脸苍白,摇了摇头说:“还没呢,我手机上周就被收了。”   李思彤开始翻找书包:“我带了手机,你想不想看?”   应桃小幅度地点了下头:“看看吧。”   其实她现在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但为了让她们安心,就只能陪着她们一起看。   她们刚打开视频,就有人进来了。   应桃抬头一看,是应黎:“哥。”   黄乐芸乖巧地跟应黎打招呼:“哥哥好,我们来看看应桃。”   “谢谢你们了。”应黎认得她们,又问道,“爸妈呢?”   “爸出去找工作了,妈妈下楼去买水果了。”应桃眨了眨睛,有些好奇地盯着他身后的张少陵看,“哥,这是谁啊?”   张少陵把带来的营养品放在桌上,笑容和蔼:“小姑娘你好啊。”   “你好。”应桃懵懵懂懂点头,她总觉得张少陵好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张少陵看了看应桃,又看了看应黎,感叹到兄妹俩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啊。   应黎刚想给应妈妈打电话,应妈妈就急匆匆地推门进来了,看见西装革履的张少陵时愣了一下:“小黎,这位是?”   张少陵回过头,又被惊到了,应妈妈今年四十三了,平时没怎么保养过,经过常年的风吹日晒,她的皮肤有些粗糙,脸上还有许多皱纹,但五官极其精致,不难看出她年轻的时候肯定也个大美人,这一家子颜值简直爆表啊!   张少陵主动介绍道,“您好您好,你是应黎的妈妈吧,鄙人姓张,张少陵,这是我的名片。”   应妈妈接过名片疑惑地看了眼,华尚娱乐经纪人?   她神情诧异:“张先生,您这是……”   三个人轻轻合上门,到了走廊上。   应黎深吸了一口气,说:“妈,我要上节目了。”   应妈妈皱了皱眉:“什么节目?你现在不是在实习吗?”   之前应黎只说了他找了份实习工作,但没说具体是干什么的,他从小就比较懂事,他们放心,也就没怎么管过,现在应黎又突然说要上节目,应妈妈总感觉不对劲,看向张少陵的眼神中都带有几分警惕。   张少陵拍了拍应黎的肩:“情况比较复杂,让我来说吧。”   十分钟后,张少陵讲清楚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应妈妈平时不上网,张少陵就把微博热搜点开给她看,把应黎大夸特夸:“多亏了应黎演唱会才能顺利举办下去,现在很多人都想让应黎跟着他们一起上节目呢。”   “可是……上这个节目就有这么多钱吗?”应妈妈将信将疑。   张少陵笑呵呵地说:“不仅有钱拿,还能出名呢。”   应妈妈心中仍有猜忌,他们一家人都是踏实本分的人,很难相信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她把应黎拉到一旁,又暗暗打量起张少陵说:“小黎,他该不会是骗子吧。”   应黎弯了下眼睛:“妈,你放心吧,张先生不是骗子,他帮了我很多忙,到时候你们也可以在节目里看见我,这二十万你们就先拿着。”   银行卡里的钱是真金白银,有了这笔钱,应桃至少能熬过化疗前期。   应妈妈心中酸涩不已,想摸一摸儿子的头却发现儿子长大了。   临走的时候,张少陵又去病房看了眼应桃:“小姑娘,好好治病,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加油。”   应桃终于想起来她是在哪儿见过张少陵了,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你是……Number的经纪人吗?”   作者有话说:   啊,连条裤衩子都没有了,从今天开始裸/奔,一般都是这个时间段更了   (这个标点符号看得我好难受!为什么修不了!) 第29章 间接接吻了!   应桃最近特别迷Number, 只要是有关Number的视频,她都看过,有些镜头偶尔会扫到经纪人, 看得多了也就面熟了, 不过Number的经纪人又怎么会到医院来呢, 肯定是她认错了。   她垂下头,暗自叹了口气, 觉得是自己病糊涂了, 眼神也跟着错乱了。   然而话音刚落,张少陵就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小妹妹, 你认识我啊?”   应桃猛地抬头:还真是?!   这回她才是真的懵了,另外俩小姑娘也彻底傻眼了。   李思彤眼睛眨得飞快, 迅速回过神来:“叔叔你是Number的经纪人?我没听错吧。”   “我就是Number的经纪人啊。”张少陵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   “啊啊啊啊啊!”   “天呐!”   两个小姑娘激动地捂住嘴巴,拉着彼此的手拉着晃个不停, 别提有多兴奋了。   张少陵看她们快要激动地说不出话了, 笑着问道:“你们是Number的粉丝吗?”   李思彤紧张地攥着拳头说:“是是是, Number可帅了!我超喜欢他们的!他们的新专辑我都买了!”   黄乐芸也说:“歌谣大赏我们还给他们投票了!团综我们也一直在追!”   张少陵笑眯眯地看着她们:“谢谢你们的支持, 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黄乐芸有些羞涩, 欲言又止地说:“叔叔……我们能要他们的签名吗?”   张少陵爽快答应:“当然可以了, 我下次来的时候给你们带,我这儿还有他们的明信片, 你们要吗?”   俩小姑娘高兴地快疯了:“要啊啊啊啊!!!”   一旁的应黎瞪大了眼睛, 满脸都写惊愕,没想到她们竟然能把张少陵给认出来。   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又看了看眉开眼笑的张少陵, 应桃好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蹭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激动得嘴唇都重新染上了血色,不解地问:“哥,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认识他们啊?”   张少陵是跟着应黎一起来的,直觉告诉应桃两人的关系匪浅。   应黎本来也没打算瞒她多久,应桃隔三差五就换墙头,今天喜欢这个组合,明天喜欢那个男团,他都习以为常了,原本打算等她对Number的新鲜劲儿过去再告诉她,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坦白地说:“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找了份实习工作吗?给人当保姆。”   应桃张了张嘴巴,吐词都变得艰难:“所以……你……是给Number当保姆?”   她哥给顶流男团当保姆?这也太小说剧情了吧。   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她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就看见应黎轻轻点了一下头:“嗯。”   应桃睁圆了眼睛,要不是应妈妈拦着她,她能直接从床上跳起来,她捂着心脏缓了好一会儿,控诉道:“那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啊!”   应黎有点无奈:“我告诉你然后呢?找我问他们要签名,要照片?”   应桃追起星来太疯狂了,家里明星周边一大堆,之前甚至还想着逃课去看演唱会,所以爸妈才没收了她的手机。   “才不会!我才不当私生饭呢。”应桃嘟了一下嘴,重新靠回床上,应妈妈在她后背垫了一个软垫。   前些天应黎为了找工作四处奔波,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合适的工作,她就算再喜欢Number,再不懂事,也会克制自己的行为,那种私生饭会做的事,她才不会做。   两兄妹赌气似的干瞪眼,考虑到应桃的身体,最后还是应黎先败下阵来,柔声说:“我不该瞒你,哥跟你道歉行吗?”   他们俩从小就互怼习惯了,应黎这样正儿八经的道歉,应桃反倒觉得别扭了,有一下没一下地垂着枕头说:“我又没生你的气……”   “保姆?”   欢欢喜喜拿到明信片的李思彤跟黄乐芸面面相觑。   黄乐芸又惊又疑,问应黎:“哥哥,你说你是Number的保姆?”   李思彤:“哥哥,演唱会上那个把吉他当成琵琶弹的人是不是你啊!”   黄乐芸震惊地直跺脚:“肯定是啊!”   病房里又是一阵尖叫,还好这间病房只住了应桃一个人,不然肯定被投诉了。   应桃满脸问号地看着她们:“什么鬼啊?”   李思彤:“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热搜啊!”   应桃已经断网好几天了,完全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李思彤把视频点开,一个劲地给她说应黎有多牛逼。   应桃狐疑地接过手机,视频画面很高清,升降台缓缓上升,一个抱着吉他的少年出现在镜头里。   虽然戴着口罩蒙着眼睛,但那块胎记明明白白告诉地她那个人就是她哥!   应桃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完视频的,这期间她心跳直线加速,就跟打了肾上腺素一样。   上亿的浏览量,堆积如山的弹幕,无一不昭示着这条视频的火爆程度。   这个把吉他当成琵琶弹的救场嘉宾竟然是她哥!她哥火了!约等于半个明星了!   而且张少陵还说她哥马上要跟Number一起上节目了,太不可思议了,这么戏剧性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她身边。   应桃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重新缩回了被窝里,把被子拉到了下巴处,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屋里的人看。   “你想不想见见他们?”张少陵看见她这个样子,心疼得紧,多漂亮的小姑娘啊,得了这种病,他难免有些惋惜。   应桃小鹿似的眸子雪亮,眼里满是即将要见到偶像的期待,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她沮丧地摇了摇头,眼睛瞬间变得黯淡无光:“不想,我现在这个样子可丑了。”   医生今天说她明天就要化疗了,到时候头发全都被剃光了,一点都不漂亮。   张少陵更心疼了,不自觉放软了语气说:“那等你病好了之后,我一定带你见见他们,好吗?”   应桃重新笑了起来:“谢谢叔叔。”   应妈妈很感激张少陵,把人送到了医院门口,明天就要开始直播了,应黎要回碧水湾,不然早上来不及。   晚上不好打车,张少陵说把他送回去。   这会儿马路上已经没几辆车了,黑色轿车在城区疾驰穿梭,一路畅通无阻。   车厢里放着轻缓的音乐,应黎身体慢慢松懈下来,靠在舒服的座椅里。   “困吗?困了你就睡一会儿,到了地方我叫你。”张少陵斜斜看了他一眼,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孩子肯定这两天都没睡好。   应黎确实很疲倦,但他现在要是在车上睡觉,就太不礼貌了,他摇头说:“不困,张先生,今天太谢谢你了,耽误了您不少时间。”   张少陵:“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   张少陵是个商人,不做亏本买卖,今天跟着应黎来医院他当然也打了自己的算盘,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应黎是不会答应来参加综艺的,从他先前抗拒的反应来看,等综艺结束了也大概率没什么后续。   张少陵不舍得放过这棵爆红的好苗子,俗话说得好,当一个人攻略不下来的时候,可以尝试着攻略他身边的人。   从现状来看,今天的收获还是很大的,张少陵越来越觉得来医院是个正确的决定了,要是应黎以后能跟他们公司签约就最好不过了……   两人各怀心思。   想起今天晚上在病房发生的事,应黎认为有必要为自己解释一下:“张先生,我来应聘的时候不知道我妹妹喜欢Number,不算违反合同吧。”   他记得合同里写得很清楚,应聘者不能追星,不能有任何粉籍。   其实他还蛮纳闷为什么张少陵会同意让他一个大学生来给他们当保姆的,而且他之前还没有当保姆的经验。   张少陵扭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那则招聘信息在网站上挂了有半个多月了,只有你来骂了我。”   那则招聘信息实在是太显眼了,应黎之前又碰巧刷到过这种诈骗案例,于是想都没想就点开了。   想起自己之前一本正经地给人家普法,应黎脸红得快要滴血:“不好意思,我当时真的以为是骗子,非常抱歉。”   “道歉做什么?你做的很对啊,万一我真是骗子呢,你这样不仅挽救了一条生命,还挽救了一个家庭。”张少陵语气温和,“而且你妹妹喜欢Number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会洗衣服也会做饭,每一项工作都做得很好,各方面都很符合我们的要求。”   心思简单又没心眼,最重要的是身上这股正义感很难得啊。   张少陵专注地开车,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现在也不喜欢他们?”   路口的红灯亮了起来,车子稳稳刹住,应黎说:“很欣赏他们,他们很优秀,接触之后很难不喜欢上他们吧。”   说完应黎就有点后悔了,他现在算不算Number的粉丝了?张少陵不会辞退他吧……   他咬了下唇,又补充道:“之前的保姆阿姨不是也很喜欢他们吗?谢闻时经常说梅姨把他们当亲儿子一样。”   喜欢也分很多种,最常见的就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和恋人间的喜欢,他对Number的喜欢就是单纯的欣赏,没有夹杂丝毫其他感情。   张少陵显然没多想,乐呵呵地问:“那你最喜欢谁?”   应黎笑了一下说:“都挺喜欢的。”   沈尧豪气仗义,宋即墨温柔体贴,谢闻时活泼开朗,边桥谦逊有礼,祁邪脸是臭了点,但最心细的就是他了吧,每一个都很好,手心手背都是肉,偏袒哪一个都不好。   张少陵敲了敲方向盘:“喜欢就好啊,我还怕你不喜欢呢,喜欢才会更加认真对待这份工作,之前是怕碰到极端粉丝。”   应黎暗自松了口气,就听张少陵又说:“明天的行程表我刚才发给你了,你今天晚上回去看一眼。”   演唱会之后Number的热度很高,上一期团综的收视率更是开创新高,下一期节目主要是跟南城市政府合作宣传一些当地的旅游景点。   应黎简单翻越了一下行程表,发现明天的时间被安排的满满当当的。   “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节目开播网上什么声音都有,好的坏的挑刺的,你能扛得住吗?”张少陵不免有些担忧。   “可以。”   他还是害怕镜头,在面对未知的境遇时会本能地紧张,但这一次他没有躲避的余地了,回到碧水湾已经是深夜了,月光凄凉,只有零星几颗星子还挂在天上。   应黎还是在车上睡着了,被叫醒的时候四肢都是麻的,强撑着困意跟张少陵道别。   明晃晃的车尾灯消失在黑暗里,望着漆黑高大的别墅,应黎觉得好累,很想睡一觉,但他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似的,双腿焊死在地上,连一步路都走不动了,他索性在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一会儿。   耳边有呼呼刮过的风声,卷起地上枯黄的树叶,沙沙作响,他把脑袋埋进腿弯里,用力抱住自己,脊背崩得很紧,静静听着自己的心跳,什么也没想。   入了秋,夜晚气温骤降,他还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衣,雪白的布料贴在身上,背上凸起的脊骨十分明显。   微凉的夜风一个劲地往他身体里钻。   有点冷。   应黎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起身,忽然一件衣服盖到了他身上,替他挡住了夜晚侵袭而来的寒意。   应黎懵了一瞬,他抬起毛茸茸的脑袋,衣服滑落到肩上。   两人一个对视,祁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银雾般的月光下,祁邪站在他身侧,腿长的要命,修长绝美的指间夹着一根烟,火星忽明忽暗,沉如寒潭的眸子里倒映着应黎的影子。   竟然没哭,祁邪轻轻捻了一下手指,火星晃动。   身上的衣服还带着淡淡的体温,估计是刚脱下来的,祁邪里面只穿了一件背心,他身上的肌肉不像沈尧那么大块,应黎看见过他的裸/体,腰腹沟壑分明,双腿紧实漂亮,比美术馆里那些黄金比例的人体雕塑还要精美养眼。   应黎看了他一眼,缓缓站起身来,把衣服递给他:“谢谢,我不冷。”   祁邪没有接,指间猩红的火星闪了一下,手臂肌肉随着他抽烟的动作收缩隆起,流畅自然。   “会抽吗?”   烟头掉转方向,递到了应黎唇边,祁邪的声音又低又哑,冷峻面容在缭缭烟雾中时隐时现,虚幻飘渺。   应黎本来想说不会抽,但据说尼古丁能够短暂地麻痹人的神经,这几天他的神经就跟绷紧了的弦一样,好像稍微被人拨弄一下就要断了,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瓣,鬼使神差地含住了烟头。   祁邪怔了怔。   烟头湿热,应黎不会抽烟,所以没敢用力吸,但只是轻轻一下,他还是被呛到了。   陌生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口腔,应黎推开他的手,头转向一边猛地咳了起来,咳到眼睛都红了,眼底蓄了一层雾气。   祁邪蹙着眉说:“不会抽还抽?”   “有点呛。”应黎轻咳了一声,语气很乖很柔和,“之前好像没见过你抽烟。”   祁邪瞥了他一眼,收回眼神,半晌才应了句:“嗯,第一次。”   应黎:“嗯?”   祁邪嗓音沉沉:“第一次抽。”   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抽还是第一次抽烟?   这句话有些歧义,不过应黎没有刨根问底,他说:“味道其实不太好对吧?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祁邪轻轻皱着眉看他:“没人管过我。”   “身体是自己的,疼起来只有自己知道,要懂得爱惜。”应黎又说,“我没有要说教的意思。”   祁邪抬起手,狠狠抽了一口之后就把烟掐了,再开口时声音颗粒感很重:“记住了。”   “张少陵说你妹妹病了。”   微风拂过的夜晚似乎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应黎点了一下头,精神萎靡不振:“嗯,白血病。”   祁邪面无表情地说:“祁正阳是白血病治疗方面的专家。”   应黎昨天在网上看见过这个名字,是个很厉害的人物:“祁医生不是出国交流了吗?而且他的号很难约吧。”   祁邪低头看他:“他已经回国了。”   两人视线撞上,应黎不禁疑惑:“你怎么知道?”   修长的手指虚虚夹着那只灭了的烟,祁邪说:“他是我叔叔。”   应黎微微诧异,又忽然明白过来,他们都姓祁,只是应黎没想到他们还有这一层关系。   可是祁邪现在告诉他这个是什么意思呢?他没有背景也没人脉,恐怕连祁医生的面都见不着。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祁邪又说:“我已经联系他了,他说愿意当你妹妹的主治医师。”   应黎抬起圆润乌黑的眸子:“真的吗?!”   祁邪嗯了一声。   有了专家坐诊,应黎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露出了这两天来第一个真心实意地笑容,朝祁邪鞠了一躬,郑重地说:“谢谢你!”   “谢谢?就这样谢?”祁邪沉沉看他,墨色的眸子里闪着细微的光,语气不甚分明。   祁邪帮了他好大一个忙,他轻描淡写谢谢两个字肯定是不行的,但他现在身无分文,什么能拿出手的都没有。   应黎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该怎么报答他,只能承诺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我都给你。”   祁邪面色波澜不惊:“都给我?”   应黎语气笃定:“嗯。”   祁邪目光专注而直白地停留在应黎的脸上。   应黎愣愣与他对视,毫不闪躲,却忽地察觉腰际有点凉。   祁邪掀开了他的衣摆。   应黎僵住了。   宽大的手掌攀上滑腻的腰肢,祁邪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要把他剥光了。   “肉偿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色得嘞,憋不住了。 第30章 五分钟   祁邪的房间很大, 干净整洁,甚至可以说有些空旷,屋里有淡淡的香味, 跟他衣服上的味道一样。   门轻轻合上带起一阵细微的风, 应黎打了个寒颤。   他不太懂祁邪说的“肉/偿”是什么意思, 祁邪耐心地给他解释了一下,用词直白生猛。   应黎当即就被吓到了, 满目震惊, 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能给的他都给,这是他自己亲口承诺的, 但他没想到祁邪会提这种要求……   房间静谧无比,明明离得还挺远, 但应黎似乎能听到祁邪的呼吸声,胸膛一起一伏, 被迫牵动着同步呼吸。   祁邪站在门口, 催促道:“去洗澡。”   应黎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摆, 语气商量:“我能回自己房间洗吗?我没有衣服。”   祁邪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用穿。”   他冷冰冰的语气让应黎害怕, 应黎攥着衣摆的手指又紧了一下, 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他从小到大都很乖, 恪守本分,连叛逆期都没有, 祁邪提的要求, 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大胆很逾矩的举动。   他打心眼里是接受不了的。   可是应桃的病怎么办呢?   祁正阳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白血病治疗专家,一般人根本约不到他的号,要是祁正阳能当应桃的主治医师, 应桃病愈的几率会大很多。   应黎悄悄抬起眼, 发现祁邪还在看他, 就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应黎都感受到了压迫感。   内心千回百转,无声僵持片刻后,应黎认命似的走进浴室。   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传来,应黎在脱衣服,先是那件棉麻质感的衬衣,然后是学生气的牛仔裤,各种声音碰撞到一起。   门上倒映着他模糊的影子,薄背窄腰,四肢纤长,祁邪站在浴室门口,修长的指尖在玻璃上虚虚地描绘着他的身形,手臂上凸起一片隐忍的青筋。   最后一层衣物褪下,应黎伸手打开了花洒,热水浇到皮肤上,水声清晰。   祁邪抬手把刚掐灭的烟送进嘴里,只是含着烟嘴,没有点燃,细细抿着上面那似有若无的栀子花香气。   趁人之危非君子,索性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君子。   热水劈头盖脸浇过来,水汽蒸腾,应黎木愣地冲洗着自己的身体,脑子里乱哄哄的,心脏也砰砰砰跳个不停,大约是太紧张了吧。   可他没办法不紧张啊,他的眼眶慢慢变红,水光潋滟的眸子里满是委屈。   “洗完了吗?”   浴室外的人问,声音哑得不行,听起来耐心快要耗尽了。   应黎也意识到自己在浴室磨蹭太久了,他关了水,小声说:“洗完了。”   洗漱台边有一块大镜子,他看了一眼镜子里朦胧的人影,心中涌起巨大的羞耻感。   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他内心还在挣扎,浴室的门忽然就被推开了,白蒙蒙的雾气扩散,模糊了他的视野,但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祁邪进来了。   祁邪身上那股侵略性太强了,应黎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一块厚实的浴巾裹住了。   祁邪垂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应黎埋着头,发梢上挂着的水珠滴落到白皙的脖颈,又顺着脖颈弓起的弧度流向更隐晦的地方。   应黎披着浴巾,跟个蚕宝宝一样坐在床边,脸上有被热气熏出来的潮红,耳尖一层薄粉。   他连恋爱都没谈过,没人引导,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洗完澡就手足无措地坐在床边,等待下一步指令。   祁邪就站在他面前,也没去洗澡,应黎搞不懂他什么意思。   应黎如坐针毡,给自己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然后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问祁邪:“怎么做?”   水珠滴在雪白的床单上,一滴滴晕开。   “先吹头发。”   祁邪拿了吹风机过来,插上电,要给应黎吹头发。   应黎拉开了点距离,怯怯地说:“我自己来。”   祁邪:“嗯。”   应黎身上裹着的是浴巾不是浴袍,只要一抬手就会松开,他一只手拿着吹风机,另一只手紧紧拽住身上的浴巾。   祁邪今天出奇地有耐心,坐在旁边默默看着他吹,把他扯浴巾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欲盖弥彰,半遮半掩,自欺欺人。   漫长的五分钟之后,应黎终于吹完了,把吹风机还给祁邪的时候,还小声说了句谢谢。   祁邪自然地伸手揉着他的发顶,手指插/到发间摸了一下,确认他吹干了。   应黎跟个布娃娃一样,随意被他摆弄,头都不敢抬。   “头发有点长了,眼睛都快遮住了。”   应黎最漂亮的就是这双眼睛,能直白热烈地表达出喜怒哀乐、爱恨嗔痴,笑起来的时候仿佛盛了满天星河,让人恨不得掏心掏肺,把世界上最美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哭起来的时候又格外楚楚可怜,引人怜惜,想把他弄得更疼。   应黎抬起头,湿漉漉的眸子被头发遮了大半:“我明天去剪。”   祁邪抬手拨了一下他眼睛前面的头发,应黎触电般地躲开了。   祁邪的手顿在半空中。   应黎察觉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干巴巴地解释说:“我眼睛比较敏感。”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分明什么也没干,却比真干了点什么还要折磨人。   应黎被他看得无比羞愤:“不是说要……”   “躺下。”祁邪打断他。   终于要来了吗?   应黎怔愣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心一横,闭上眼,视死如归地躺在床上,跟条咸鱼一样挺得笔直。   身下的床又大又软,静静等了片刻,应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蒙住了他的眼睛,安全感瞬间被剥夺。   他睁开眼,眼前血红一片,视线变得混沌不清。   应黎有些害怕:“能不蒙眼睛吗?”   祁邪说:“你会哭。”   他见不得应黎哭,他怕自己会失控。   应黎眨了下眼睛,丝带被睫毛带动着颤了一下。   应黎太白了,几乎要与身下的床单融为一体了,浓烈的红和纯粹的白,两种极致的色彩碰撞在一起,是一场视觉盛宴。   祁邪垂眸慢慢欣赏,从应黎轻轻拧着的眉心到挺翘的鼻梁,再到薄薄却又有肉感的嘴唇。   视线不断下移,看见他的脖子上有几道红痕,估计是在浴室弄的,锁骨上的胎记像朵在雨夜里绽放的玫瑰,招摇迷人。   祁邪:“洗那么狠?”   应黎没回答他,手指忍不住蜷了起来,深深陷进柔软的手心里,整个人紧张到发抖,静静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应黎感觉自己就像块糕点一样,一点一点被慢慢剥开,直到最后一层包装被卸下,整个过程缓慢窒息。   “自己剃过?”   应黎别过头,唇瓣翕动:“没有。”   祁邪淡淡下了结论:“天生的。”   应黎缓缓睁开眼,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颊顿时被火烧着了似的。   祁邪把手放在他的肚子,轻轻按了按,修长的手指张开,似乎是在很认真地丈量尺寸。   酥麻的痒意传来,应黎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   耳垂逐渐变得深红,应黎感觉自己仿佛被抛到了云端,蓬松柔软的云朵让他找不到着力点,周遭一切变得虚幻模糊。   他想自己大概快死了。   应黎从云端跌了下来,发梢汗湿,覆在眼睛上的丝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了脖子(以)上。   天花板上的灯光雪白晃眼,他身体的每一处反应都无所遁形,他抬手遮住眼睛,眼泪从指缝簌簌掉落,抽泣的声音令人心疼。   祁邪说不行就是不行,一直强势地控制着应黎的反应。   他平静地看着应黎懵懂的眼里一点点染上其他色彩。   应黎从来没受过这种折磨,下意识想跑。   “别乱动。”   语气里带着森然的寒意,应黎动也不敢动了,生怕他生气。   恍惚中他睁开眼,朦朦胧胧间看见祁邪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他身上淡淡的香味现在变得十分浓烈,不留余地地侵占房间的每个角落。   祁邪直勾勾盯着他看,平日清冷寡淡的眼神在此刻比岩浆还要灼人,应黎只觉得自己快被烫穿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迫切需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应黎重新闭上眼睛,开始胡思乱想,然而不过须臾他的意识就被狠狠拽了回来。   祁邪问他:“在想什么?”   应黎避开他的眼神,诚实地说:“想应桃的病,想明天的直播。”   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想,总之就是集中不了注意力。   祁邪说:“不专心。”   应黎把头扭向一边,应桃现在还病着他怎么能专心,而且这样真的很奇怪,祁邪怎么能……   祁邪真的好坏,网友们一点都没冤枉他。   或许是因为他走神了,祁邪开始肆意报复他。   应黎身心做着巨大的斗争,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祁医生明天就会去医院吗?”   祁邪点头:“嗯。”   应黎依然别着头,不敢看他:“谢谢你。”   “还谢谢?”   想到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应黎害怕得要命:“不谢了,不谢了。”   祁邪唇间溢出一声轻笑,带着些嘲弄意味。   微不可闻,但应黎还是听见了。   为什么要笑?他很可笑吗?   他偏了下头,二人视线又对上了。   祁邪眸色一如既往地沉静,问他:“这两天偷偷哭过吗?”   应黎缓了一下说:“没有。”   应桃病了他心急如焚,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怎么把她治好,哪有时间哭,而且他要是一哭,整个家就乱了。   祁邪:“你很爱哭。”   应黎使劲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发现自己压根就没在祁邪面前哭过,当然除了这次……   祁邪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我没有。”   祁邪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应黎就什么也想不了了,只是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   “祁邪……”   应黎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流个不停,床单都被哭湿了一大片,他好想放声大哭,但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别墅里不止他们两个,他要是哭出来了,指不定就被别人听到了。   又一滴泪无声滑落,祁邪用另一只手轻轻替他拭掉泪痕,放到唇边,抿了一下,微咸。   “还说不爱哭?”   他确实见不得应黎哭,哭得越狠,他就越疯。   应黎眼泪越掉越多,根本分不出心神来回答他。   祁邪似乎是不忍心了,揉了一下他的发顶,轻声哄着说:“乖。”   应黎细细呜咽,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了。   作者有话说:   yj大大,我都改了呜呜呜呜呜,踏踏实实做人,安安分分写文 第31章 萝卜上雕花   房间里开着空调, 温度适宜,暖洋洋的风打在皮肤上,比雪还要凛冽的气息将应黎层层包裹。   应黎躺在床上, 呆呆看着天花板, 心跳嘶鸣, 有什么东西快要叫嚣着冲出胸腔了。   祁邪一直在看他,任何细微的反应他都没有错过。   过了好久, 应黎的感官才慢慢恢复, 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逐渐有了神韵。   他手指抽动, 拧了一下眉毛,就听见祁邪问:“不舒服吗?”   细白纤长的手指拨弄着他的头发, 应黎以为他还要来,躲了一下:“别。”   好奇怪的感觉。   除了自然的生理反应, 他自己从来都没做过这种事, 现在却连着来了两次, 羞耻心爆棚, 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觉得自己以后都能不玩真心话大冒险了, 谨防被问到先前那种难以启齿的问题, 他又不擅长说谎。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空调呼呼运作的声音和此起彼伏呼吸声,一丝一丝的无比清明, 听得应黎头皮发麻。   他头偏向一边, 如羊脂玉般莹白细腻的脖颈上还挂着一根红色丝带,像等待拆开包装的礼物。   沉默了一会儿,祁邪说:“我去洗手。”   洗手了?结束了?   应黎敛下长睫, 陷入纠结, 终于还是仰起头问:“这样就完了吗?”   他是真的不懂才问的, 水光闪亮的眸子里满是求知若渴。   祁邪起身的动作慢了半拍,缓缓转过头看他。   周遭空气凝滞,一分一秒都变得十分难挨。   祁邪垂眸死死盯着他,面色还是那样冷,只是眼底逐渐变得深谙,像是漆黑广袤的海面上突然燃起的一簇火苗,摇晃躁动。   应黎被他这样的眼神吓到了,小幅度地往后退了一下,双腿蜷了起来,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缩在绵软的被单里。   祁邪努力克制喉咙里那股血腥的冲动,声音喑哑:“还要吗?”   “不要了。”应黎一个劲摇头,声音都在发抖,“我能回去了吗?”   祁邪默默把他浑身都看了个遍,从梗得直直的脖颈,到染了红痕的细腰,再到光裸纤细的脚踝。   危险气息越来越浓,应黎察觉到自己的手脚开始发凉。   半晌后祁邪收回眼神,喉结翻动,似乎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嗯。”   应黎如释重负,迅速裹上浴巾,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起来,可神经末梢似乎还残留着兴奋,他浑身都使不上力气,光脚踩在地板上的时候双腿一软直接脱力,差点扑到地上。   祁邪扶了他一把,手上的东西顺理成章沾到了他的胳膊上。   应黎猛地缩回手,身体随之踉跄了一下。   祁邪也看了一眼沾到他手上的东西:“嫌弃?”   “没有。”他自己的东西他怎么会嫌,只是太害臊了。   “洗洗。”   祁邪去浴室洗手,应黎跟着进去了。   祁邪的手真的好漂亮,手掌宽大,骨节分明,仿佛象牙雕成的一样,然而他右手手背上破了一块皮,是刚才应黎在混乱中抓出来的,鲜红的血珠渗出皮肤,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尤为醒目,生生添上了一点瑕疵。   想到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刚才是怎么作恶的,应黎澄澈如湖水的眼眸缓慢轻悠地泛起涟漪。   他很想问问祁邪为什么非得这样?   应黎也不是单纯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时而拧眉,时而紧抿双唇,目光一直锁在祁邪的手背上,像是要把那块皮肤盯出个窟窿来。   祁邪看了一眼,语气淡然地说:“流血了,你抓的。”   两人又在镜子里对视了,应黎还没说出口的话彻底封缄。   祁邪比他高还比他壮,穿着背心和裤子,他就裹了一条浴巾,两人并排着一起洗手,他现在才发觉这样的场景诡异极了。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应黎脸颊红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低眉顺眼地使劲搓着手。   祁邪嗓音清冽:“下一次掐狠一点,明白吗?”   疼痛能让他暂时保持清醒,不然他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伤到应黎。   应黎脑筋跟坐过山车似的连着转了好几道弯,眸光微微闪烁,还有下次?   好像从他踏进祁邪房间的那一刻就错了,祁邪这算是在要挟他吗?   他搓了半天都没有结束的意思,祁邪忽然把水关了,把他快要磨破皮的手指从水里解救出来。   现在一丁点接触都让应黎浑身紧绷,他想把手抽回来,但祁邪紧紧捏着他的手腕,像只铁钳一样,应黎怎么挣都挣不开。   “只是擦手,不干别的。”   祁邪抽了一张纸,把他每一根手指头都擦得干净清爽,动作强势又温柔。   “我要回去了。”应黎被他搞懵了,等祁邪一放开他,他就立马去拿架子上的脏衣服穿,动作慌得要死。   祁邪拽住他的手胳膊说:“脏了,穿我的。”   他重新给应黎拿了一套衣服。   上衣没有标签看不出牌子,但材质柔软舒适,想来也不便宜,跟他那几十块钱包邮的衣服还是有区别的。   应黎迅速套上衣,弯着腰穿裤子的时候领口里空荡荡的,一眼就能看见他薄薄的胸膛。   祁邪说:“瘦了。”比去年瘦多了。   一会儿说他爱哭,一会儿说他瘦,祁邪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些结论的?   明明刚才还一副任人拿捏的模样,这会儿他脾气反而硬起来了,扯了一下领口顶嘴说:“没有瘦。”   从来没人说过他瘦,他是那种很健康的身材,二十来岁的少年独有的、自然的肌肉群,没有经过专门训练,肌肉不多,但还是有的。   祁邪没有跟他争辩,只是轻轻掐了一下他脸上的肉,手感挺软,但看着确实没去年圆润了。   应黎被他突如其来的暧昧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耳尖又烧起来了,他别开头继续穿着衣服,心里别扭得紧,直想跑。   穿完衣服他就直奔门口,但当他握上门把手的时候又有些犹豫。   刚才他好像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这么晚了会不会有人在走廊呢,要是看见他从祁邪的房间里出来,还穿着祁邪的衣服,会不会多想。   “不想走?”祁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来了,深深看着他,眼神尖锐。   唰的一下打开门,应黎逃似的冲出去了。   漆黑空荡的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不敢开灯,下楼的时候还不小心把膝盖给磕了。   应黎走了,渐渐合上的门隔绝了祁邪暗到接近疯狂的视线。   他把空调关了,刹那间空旷的房间安静到了极致。   夜晚寂静无声。   他躺在应黎刚才躺过的地方,手上握着那根丝带,使劲嗅着上面的味道,然后把丝带慢慢盖在自己的眼睛上,盯着天花板,在黑暗中想应黎哭红的眼睛,想他咬到泛白的嘴唇,想他紧绷的足背,想他的所有。   膝盖磕到了楼梯转角处的摄像机,又疼又麻,应黎缓了好一阵才缓过来,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整个右膝盖都青了。   刚刚出了好多汗,应黎又洗了一遍澡,把祁邪的衣服扔到脏衣篓里,觉得碍眼又用自己的衣服盖住,然后才想起自己的脏衣服还在祁邪的房间里没拿回来。   不要了,全都不要了。   躺进熟悉的被窝里应黎才有了一丝安全感,打开手机发现微信里有十几条消息。   半个小时之前沈尧问他回来了没有,还有谢闻时他们的关心。   “回来了吗?”   “晚上又要降温了,你冷不冷,要不要给你送件衣服?”   沈尧还没睡,他一直在等应黎回消息,张少陵说应黎回来了,他下楼去找他,敲门却没有回应,他把应黎的对话框反反复复点开看了好几遍,生怕错过一点消息。   应黎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就见对话框闪动,沈尧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睡着了吗?”   顶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沈尧噌地一下就坐了起来,抱着手机开始打字:“还没睡?刚刚我下去找你了。”   应黎呼吸都紧了,试探地问:“你敲门了吗?”   沈尧:“敲了,你没开门,我就回来了。”   应黎松了口气,红着脸撒了个谎说:“抱歉,刚刚睡着了,没听见。”   睡着了啊……   沈尧靠在床头,挠了挠头:“是不是我的消息把你吵醒了?”   应黎:“没有。”   沈尧知道应黎妹妹病了,本来准备了一肚子安慰的话,但这个时候全都被他抛到脑后了,只能跟应黎聊些有的没的,嘴笨得要死。   他想自己要是像宋即墨一样会说话就好了,总归能安慰到应黎,但转念一想,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宋即墨把应黎弄得那么难堪,他才不要像宋即墨那个图谋不轨的烂人。   “别想太多了,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应黎:“谢谢你。”   应黎这几天都没上过C站,上线之后就把所有私信都回了一遍,晚睡的粉丝收到回复之后都很激动。   他发现-20最近十分殷勤,就算他不直播,-20也每天晚上都跟他说晚安,处于礼貌,应黎也回复了一下。   黑暗中,手机震动,微弱的光线照亮了祁邪汗湿的脸。   —   当晚应黎又做梦了,梦见应桃的病好了,他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去旅游,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家人走散了,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把他抓住了……   应黎当即就被吓醒了,整个人像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后背都湿透了,只能又去洗了一个澡。   之后他毫无睡意,挨到六点半的时候,一如既往地到厨房去做饭,他还是Number的保姆,这一点没有任何改变。   厨房里已经安装好了摄像头,超大一个,让应黎想忽视都不行,他只能尽量提醒自己不去看,不去想,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清洗好食材放到案板上处理,突然发现窗户边上还有一个直拍镜头,估计是为了拍他做饭,呆头呆脑的,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应黎实在忍不住了,就伸手轻轻拍了一下。   弹幕直接炸了。   【呜呜呜呜好萌,我鼻血都空了。】   【啊啊啊啊谁懂啊!大早上就被美颜暴击,这条命不要也罢!】   【突然奖励我,爽到了(得意脸)。】   【我不管,他拍我肯定是喜欢我。】   【宝贝,不用怜惜我,用力一点!】   应黎正盯着那个摄像头研究,忽然就见它转了一个方向,应黎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腰一下撞到了后面的灶台,一阵乒呤乓啷。   与此同时,南城市医院的病房里,应爸爸和应妈妈都守在病床前,一家三口都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   他们看见应黎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间,在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似乎在放空自己,然后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今天直播间开得挺早,打了许多粉丝一个措手不及,这会儿在线观看人数还不到一万,也没什么人发弹幕,本来空荡荡的屏幕在应黎出来的时候瞬间就被填满了。   【这就是那个把吉他当成琵琶来弹的保姆小哥?】   【人比人气死人,有才华也就算了,还他妈长那么好看,他怎么敢啊!】   【不是说他下半张脸是鸭嘴兽吗?谁说的出来挨打!】   【别骂了,我脸好疼。】   【妈妈,这真的是人能拥有的美貌吗?跪求你出道好吗?】   【这颜值,说是Number第六个成员我都信啊……】   【女娲毕设无疑了。】   【现在的CG动画也太逼真了吧(狗头)】   应爸爸指着上面一条弹幕,不解地问:“桃桃啊,这个CG动画是什么意思?”   预想中应黎被骂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应桃也很兴奋:“就是说我哥长得很好看的意思。”   【阿姨,请允许我做你素未谋面的儿媳妇。】   【叫什么阿姨啊,直接叫妈妈。】   应妈妈看见这条弹幕喜笑颜开:“咱们小黎很受欢迎啊。”   应爸爸也满意地点头,看见有这么多人喜欢应黎他们就放心了。   可渐渐的应桃就笑不出来了,弹幕虎狼之词太多了……   【完了,突然怀了。】   【呜呜呜呜老公,我终于找到你了,快回家吧,孩子还等着你喂奶呢。】   【你们到底要不要脸啊,是你老公吗你就乱叫。】   【我不要脸,我先叫。】   【田小娥靠门jpg.】   【用户向你发出滚/床/单邀请。】   虽然应桃之前上网冲浪的时候也是这么口无遮拦的,但现在爸妈都在旁边看着,她羞得脸通红,赶紧把弹幕关掉免得影响看直播。   顾不上后腰处传来的痛感,应黎赶紧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好。   然后就蹲在地上装蘑菇,紧张到额头冒汗,刚刚摄像头好像转了一下,他没眼花吧?   【人呢,人咋不见了?】   【我的宝呢,我这么大一个宝呢?】   橱柜旁边是镜头死角,应黎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摄像头确实在转,不是他的错觉。   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六点五十,他清了清嗓子,轻声问:“你好,现在已经开始直播了吗?”   【他好可爱啊,好有礼貌啊。】   摄像机点了一下头。   应黎手心都快掐红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开始直播了?网友会不会误会他刚刚在发脾气打镜头?   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镇定下来,合同都签了,总得面对吧?他现在临阵脱逃算什么啊。   应黎刚准备起身,谢闻时就哼着歌进来了,满脸疑惑地看着他:“小黎哥哥早啊,你蹲在地上干什么?”   应黎抬头,勉强地笑了一下:“早,我在捡东西。”   谢闻时主动说:“我来帮你。”   他身后竟然还跟了一个摄像进来。   没办法,应黎在镜头里面消失的太久了,弹幕都在嚎,摄像老师只能扛着摄像机进来了。   眼看镜头越怼越近,谢闻时推了一下镜头,皱着眉说:“摄像老师,你不要怼那么近嘛,小黎哥哥很害羞的,你别吓到他了。”   “抱歉抱歉。”摄像老师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离应黎太近了,从进门开始就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了,这张脸无论怎么怼都没有瑕疵,就该放大了细细欣赏啊!   捡完东西应黎就没有借口再蹲着了,反正都要面对的,他这样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叹了口气就直接站起来了。   谢闻时蔚蓝色的眸子闪了闪,侧身替他挡住了镜头。   【谢闻时你给我让开啊!】   【谢闻时:你礼貌吗?多冒昧啊。】   谢闻时一直跟应黎开着玩笑,还拿蹩脚的中文去逗他,想让他在镜头放松一些。   砂锅咕噜咕噜冒着泡泡,应黎掀开盖子,把处理好的虾仁和胡萝卜丁放进去,普普通通的白粥顿时变得香气四溢。   谢闻时嗅了一下:“是海鲜粥吗,好香啊。”   应黎:“嗯。”   “今天早上吃什么?”宋即墨也到厨房来了,还跟镜头打了招呼,“早啊。”   应黎回头说:“海鲜粥,鸡蛋饼。”   谢闻时故作夸张地说:“还有鸡蛋饼啊,要流口水了。”   宋即墨开玩笑道:“快,拿个锅兜一兜。”   应黎笑了笑,继续做自己的事。   看着案板上剩下的半根胡萝卜,宋即墨忽然很好奇地问:“老张说你会在萝卜上雕花?真的假的?”   应黎僵了一下,知道宋即墨这是在给自己表现的机会,缓缓点了点头说:“真的。”   应聘的时候张少陵问他有什么特长,他就说了这个,跟做饭还沾点边。   应桃小时候挑食,不爱吃蔬菜,应黎就变着花样把她讨厌的食材变成喜欢的样子,而且她最不喜欢吃的就是胡萝卜。   【啥?萝卜上雕花,别太离谱了,哈哈哈哈哈。】   【走程序还是直接笑啊?】   沈尧健完身下楼的时候发现客厅里只有边桥一个人,其他人肯定都到厨房去了,他迈着腿就往厨房走,结果一进去就看着三四个人围着应黎。   沈尧走过去问:“围在一起干什么呢?”   谢闻时朝他招了招手:“大尧你来得正好,快来看,小黎哥哥会在萝卜上雕花!”   沈尧以为自己听错了:“雕什么?”   应黎用厨房纸擦干了胡萝卜上的水分,右手拿刀,下刀的时候几乎没有犹豫,橘黄色的萝卜皮簌簌掉落,每一刀都落在了众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谢闻时的眼睛越瞪越大。   李昌宏拿着对讲机给摄像师说:“1号机的人你看入神了?快给个手部特写啊!”   摄像师连忙回神,把镜头对准他的手。   应黎刻的时候很认真,完全不受外界打扰,十指翻飞的动作像在跳手指舞一样,灵活自如。   【这手我简直斯哈了,在我xp上蹦迪!】   【刻什么萝卜啊,刻我!】   【啊啊啊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啊!】   “好厉害。”   “牛活了!”   厨房里的人都被他的手艺惊到了,时不时发出惊叹。   不消片刻,一朵含苞待放栩栩如生的玫瑰花就跃然掌上。   【卧槽,发生了什么?我还没看清楚呢!休想拿真花来骗我!】   【这手艺,你说他没去新东方进修过我打死都不信。】   【会做饭的男人有魅力,会在萝卜上雕花男人更有魅力!】   【现在当保姆都必须会在萝卜上雕花了吗?】   宋即墨说:“看来你还是藏拙了。”   沈尧都看呆了,伸手想去拿那朵花,却被谢闻时抢先了,他蠢蠢欲动的手又缩了回去:“你悠着点,别弄坏了。”   “这也太像了吧,小黎哥哥你真是宝藏啊。”   谢闻时拿着那朵花给镜头展示,余光看见祁邪回来了,他今天也跑得狠,额头上的头发全湿了。   祁邪看了一眼他手上的花,薄到透明的花瓣在阳光下透着莹莹的光,生动鲜活,而他的创造者比那朵花还要好看千万倍。   谢闻时啧了一声,语气惋惜:“队长你回来的太晚啦,最精彩的部分你已经错过了。”   祁邪回来了?   应黎根本不敢回头看,刀柄一滑,锋利的刀刃割破手指,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卧槽,竟然划到手了!】   【呼呼,小宝贝快让我呼一下痛痛就飞走了。】   指间传来的刺痛瞬间把应黎拉了回来,他嘶了一声。   谢闻时惊叫出声:“小黎哥哥!”   宋即墨皱了皱眉:“怎么那么不小心。”   应黎打算到水龙头下面冲一下,沈尧却突然拉起他的手,直接含住了他受伤的手指。   作者有话说:   萝卜上雕花,屎盆子镶金,哈哈哈哈哈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我还有一下.....要说   1:文案写了祁比较阴鸷偏执,疯狗一条,就别指望他能有多正常了,狗都会撒尿标记一下自己的地盘。   2:咱黎是训狗大师!疯狗都能训成家犬!   3:强制爱是个人xp,他俩现在确实没有感情基础,有感情基础就可以直接完结了,我真的很吃强制爱啊(阴暗、扭曲、爬行)但是现实生活中一定要远离这种人。   4:啊啊啊啊啊每次看见“难评”这俩字真的比直接骂我还难受,直接骂我吧,呜呜呜呜呜   5:被锁麻了,不敢骚了,咱们低调。 第32章 你是不是没吃药?   这个举动几乎是沈尧下意识的反应, 没过脑就直接做了。   甜腥味在嘴里漾开,他垂着眼睛,眉宇间都是担忧。   应黎的手指又软又细, 沈尧把牙齿都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轻轻抿着, 生怕咯到他。   粗大的喉结滚动,沈尧咽了一口唾沫, 发现应黎的血居然是甜的, 他可能出现错觉了……   “大尧你……”谢闻时目瞪口呆。   “怎么了?”沈尧瞥了他一眼,含含糊糊地问。   谢闻时欲言又止:“你……”   受伤的食指被温热柔软的口腔包裹, 应黎心脏跟过电似的麻了一下:“沈尧……”   沈尧这才发觉好像有点不对劲,大家怎么都看着他, 特别是谢闻时,一脸惊骇, 跟见了鬼一样。   好像是因为他含着应黎的手指……   宋即墨眯着桃花眼, 嘴角拉平, 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沈尧眼神漂移, 这个举动确实有点暧昧了, 但他当时真的没多想, 只想赶紧帮应黎止住血。   他又咽了一下口水,解释说:“我以前割了手都是这么弄的。”   【我以为只有我会这样干233。】   【不是, 你那动作也太自然了吧, 直接拉过来塞嘴里,人家都没反应过来。】   【艹,我怎么觉得有点好磕啊!含手指, 这是什么瑟瑟剧情!】   【你们没病吧, 怎么什么都磕?】   【我有病, 我先磕。】   【呜呜呜呜我跟我朋友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割了手我男朋友也是这样的,简直心动死了。】   【楼上秀恩爱的带着我的祝福麻利地滚。】   应黎没有心动,甚而有些紧张,条件反射性地去看厨房门口。   祁邪黑沉沉的视线直直落在他身上,四目相对,轰得一下就点燃了他,昨晚他拼死压下去的那股热意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趋势,耳根隐隐发烫,连着脖子下面那一片皮肤也烧了起来。   应黎长睫扇动,率先移开眼睛。   祁邪不为所动,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们,进来拿了瓶水,扭头就走了。   大约过了两分钟,沈尧才放过应黎的手指,握着他的手腕仔细端详了一下说:“好了,止住了,还是挺管用的。”   应黎的手好小啊,绵绵的,不像他,全是硬骨头,骨节大还有茧,软得他都舍不得放开,就这么握着都已经很舒服了,要是能牵着应该会更舒服吧。   仗着检查的由头,沈尧又握了好一会儿,嘴边禁不住浮起温柔的笑意。   宋即墨看沈尧的眼神越来越不安分,抱着手臂,幽幽开口道:“人的口腔内含有大量细菌,一毫升的普通唾液里,可以寻找出奈瑟氏菌8千万个,接触伤口很有可能引起感染。”*   “……”沈尧被他唬到了,又反驳说,“那我以前怎么没感染?”   宋即墨牵了牵唇角:“小概率事件,你没感染是你幸运,你敢保证他不感染吗?”   沈尧无言以对:“……”   “保险起见再消个毒,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说完宋即墨就去找药箱了。   客厅,边桥在看他们前几天拍的封面,看见应黎用卫生纸包着手指,合上杂志,抬眼问道:“怎么回事?手割了?”   应黎坐在沙发上,点了一头:“嗯。”   谢闻时指控说:“都怪老宋,让小黎哥哥雕花。”   宋即墨提着药箱过来,刚好听到他在告状,嗤了一声:“怪我?”   他清楚地看见应黎是听到谢闻时的话走神了才割到手的,谢闻时当时说了什么?队长回来了?   他皱了皱眉。   谢闻时扭头瞪他:“不怪你怪谁,好好的提什么萝卜雕花啊。”   宋即墨觉得他纯属在无理取闹,懒得跟他吵:“行,怪我。”   应黎叹了口气说:“谁也不怪,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边桥蹙起眉心。   “咋回事啊,大清早的吵架呢?”张少陵老远就听见谢闻时和宋即墨掰扯的声音了。   “小黎哥哥手伤了。”谢闻时惴惴不安地说,“刚刚流了好多血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   张少陵看了一眼:“手伤了?”   应黎摇了下头:“没关系,伤口不深,贴个创可贴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看着挺深的,心疼死了。】   【会不会留疤啊,这么漂亮的手留疤了就可惜了。】   他们俩吵着,沈尧就打开药箱,开始拿棉签跟碘伏给应黎消毒。   他动作很轻柔,但指尖传来的刺痛感还是让应黎不觉低哼了一声。   谢闻时一直在观察应黎的反应,看见他皱眉头就立马说:“啊,大尧你行不行啊,你都把小黎哥哥弄疼了,我来我来。”   沈尧烦他烦得要死,语气不耐:“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人,分得清碘伏跟酒精吗?”   谢闻时确实分不清楚,顿时语塞。   麻利地消完毒,沈尧却没在药箱里找到创可贴。   “绷带也行,比创可贴好,还不容易掉。”宋即墨从药箱里找了一卷绷带,朝应黎伸出手,“手给我。”   应黎无措地蜷了一下手指:“不用了吧。”   他只是不小心划了一下,平常他自己处理可能连创可贴都不会贴,现在缠绷带简直是大题小做,太矫情了。   “跟我犟?”   宋即墨声音沉了下来,紧接着强势且不容拒绝地拉过应黎的手,给他缠了一圈绷带。   应黎妥协了:“谢谢。”   宋即墨慢慢松开他,略有一丝遗憾地捻了捻指尖,仿佛上面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沈尧暗暗翻了个白眼,宋即墨这个老狐狸又开始占应黎便宜了。   张少陵说:“处理好了就赶紧吃饭吧,今天行程挺满的,上午要先去凤凰山,离市区有一百多公里。”   应黎:“粥应该好了,我去盛。”   沈尧起身:“我来帮你。”   谢闻时举手:“我来也。”   刚刚还有特写镜头的那朵萝卜花现在变得无人问津,孤零零地躺在案板上,花瓣蜷起,都快蔫了。   “这花怎么办?”谢闻时说,“扔了挺浪费的。”   “我吃。”沈尧直接把那朵花塞嘴里了。   应黎惊了,提醒说:“是生的。”   “没事,萝卜嘛,生的也能吃。”   沈尧咧开嘴笑了一下,他的牙齿洁白整齐,非常漂亮,饱满的唇瓣叼着花,痞痞的,别提多性感了。   他嚼了两下,清爽的汁液在嘴里崩开,微甜,此刻他心里有种莫名的满足感,就好像这朵花是应黎专门为他雕的一样,越嚼越甜,越嚼越起劲儿。   祁邪洗完澡下来穿了一件黑色棒球服,很衬他的气质,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气压,耷着眼皮,面目冷峻。   张少陵瞥了一眼客厅里正在运作的摄像机,问他:“跑完步了还没睡醒?”   祁邪一言不发,径直走到餐桌前。   餐桌位置没有固定,但都是习惯性地坐自己的位置上。   沈尧今天破天荒地一屁股坐到了应黎旁边。   谢闻时盛了个饭回来就把位置丢了,推了沈尧一下:“你怎么这样啊,这是我的位置。”   沈尧头都不回:“又没写你名字,坐哪儿吃不是吃?”   谢闻时气到心梗,狠狠瞪了他两眼,又眼尖地发现祁邪手上伤痕斑驳,问道:“队长手你怎么了?”   应黎拿着勺子的手微怔,心跳声如雷贯耳,他舀了一勺粥,机械地送进嘴里,却被烫到呛了一下。   沈尧给他顺了顺背:“没事吧?”   应黎嗓子被烫得生疼,抓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口水,缓了口气摇头说:“没事。”   祁邪垂下眼,神情冷漠倦怠:“磕的。”   宋即墨挑眉:“磕这么大一片儿?”   应黎看了过去,他记得昨晚明明只破了指甲盖那么大一片皮,但现在祁邪手背都遍布红痕,像是被人故意抓出来的,好几道口子都渗了血。   祁邪嗯了一声。   应黎收回目光,怎么弄的都不关他的事,他埋头继续吃饭,忽然察觉到鞋尖被人抵了一下。   应黎错愕,他对面坐着的是祁邪。   不小心的吧。   他无暇顾及那么多,驱散心中疑惑,收了一下腿,专心吃饭,却发现对面那人紧追不舍,步步紧逼,直到他退无可退,一下一下轻轻碰着他的鞋尖,像挑衅,更像挑逗。   应黎忽地有些恼了,祁邪太过分了,就算是再温顺的绵羊被逼急了也是有脾气的,等那只脚再追过来的时候,应黎毫不客气地踩了他一脚,怨气深重。   然后偷偷瞥了一眼却发现祁邪神色如常,不是他吗?   应黎更加心神不宁,不是他是谁?   海鲜粥太好吃了,谢闻时开心地直晃腿,一个不留神就踢到了旁边的人,他侧眸一看,祁邪脸黑得渗人,好像下一秒就要揍他。   谢闻时水灵灵的蓝眼睛眨了眨,眼神无辜:“sorry……队长。”   或许是被踩疼了那只脚没有再骚扰他,应黎终于安心吃完一顿早饭,也没追究到底是谁在逗弄他。   吃完饭收拾好刚好七点半,今天他们出外景,有很多跟拍摄像,所以节目组租了一辆大巴车,已经在停车场候着了。   临上车的时候,张少陵突然把祁邪叫住了:“祁邪,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祁邪压了压帽子,摘下领口的麦递给摄像,摄像识趣地去拍其他人了。   张少陵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直愁眉:“你怎么回事?提醒你好几次了,录着节目呢,全国人民都看着你,整天臭着个脸,你就不能笑一笑吗?”   整个团里最难管的就是祁邪了,祁邪长得好看,团里的门面,光是往那儿一站,都不需要开口讲话就能俘获一大批迷妹,业务能力也是顶好的,就是性子太偏激了,表面上看起来寡淡如水,无波无澜,但张少陵知道他就是深藏在海底的一股激涌暗流,随时随地都能掀起一场海啸。   之前祁邪在节目里打人的事他也听说了,因为一本书,就把人家揍得差点住进ICU,他都觉得吓人。   张少陵也不想多说他,总结出了四个字:“你多笑笑。”   “怎么笑?”祁邪冷声道,“像沈尧那样笑?”   张少陵愣了一下,不可置否,沈尧确实爱笑啊,整天呲个大牙傻乐,别提多喜庆了。   张少陵认同地点头:“对啊,你跟他学习一下。”   祁邪:“跟他学什么?学他怎么含人家手指?”   张少陵又愣了,他没看早上的直播,只觉得祁邪今天脾气比以往还差,说一句呛一句,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谁惹他了?   突然想到什么,张少陵问:“你是不是没吃药?”   祁邪朝大巴车上看了一眼,谢闻时和应黎并排坐着,戴着同一副耳机听歌,谢闻时整个人都快贴到应黎身上了。   他语气寒如坚冰。   “没吃。” 第33章 真狗啊,还是只洋狗   “不是……”张少陵迷茫地眨了眨眼, “你最近真没吃药?”   祁邪有轻度躁郁症这事他知道,一直在吃药治疗他也知道,所以平时对他的关注也要更多一点, 也就这几天没问祁邪就把药给断了, 怪不得那么阴晴不定。   “没。”祁邪别开眼, 不再关注车上的动静。   张少陵反应了一会儿,瞪着他问:“你咋不吃药呢?”   祁邪眉峰微动:“忘了。”   “这么重要的事情也能忘?你忘性可真大!”张少陵简直快对他无语了, 又本着负责任的态度说, “你这样下去可不行,我得找个人监督你。”   祁邪无所谓地耸了下肩:“随便。”   张少陵哑口无言, 递给他一个无语至极的眼神,愁都愁死了, 他这辈子都没遇见过这么难搞的艺人,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快上车吧。”   早晨那会儿起了雾, 现在秋风一吹薄雾散尽, 天光喷薄而出, 估计是个大晴天。   节目组租的大巴车很宽敞, 除了谢闻时和应黎坐在一起, 其他人都分开坐着。   沈尧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就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谢闻时就凑到应黎身边了。   他们俩戴着耳机在看手机, 不知道看到什么好笑的了, 谢闻时乐得前仰后合,应黎也在笑,酒窝浅浅的, 琥珀色的瞳仁里满是温柔的笑意, 比谢闻时矜持多了。   应黎坐在靠车窗的位置, 金灿灿的阳光倾泻下来,透过车窗又柔和了半分,落在他精致静谧的侧脸上,瓷白的皮肤接近透明化,绯色唇瓣勾起,笑容青涩,轻而易举就能勾起他们的保护欲。   摄影师现在车厢前面在拍大全景,并没有刻意去拍应黎,但应黎就是有一种一眼就让人看见他的魔力,绮丽夺目。   【这个侧脸太绝了!睡不到这样的男人我会失眠一晚上的!】   【那你注定孤枕难眠。】   【敲,这俩有点般配啊,阳光小奶狗X温柔大美人。】   【磕磕磕,你就知道磕!会磕就多磕一点!】   【谢闻时收一收你的牙,都快晾干了。】   【他们在看什么啊,摄像老师你懂不懂怎么拍啊,不懂让我来。】   手指往下滑了一下屏幕,谢闻时呆了两秒,顿时捧腹大笑,把脑袋搁在应黎肩膀上抖个不停,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细软的金色长发直往脖子里钻,像羽毛一样挠着他,应黎怕痒,缩了一下脖子,两个人的头理所当然地碰到一起了,发丝根根纠缠。   真狗啊,还是只洋狗。   谢闻时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好好笑是吧,竟然有人磕我们团里的CP哎,她们的想象力好丰富啊。”   沈尧坐在他们右边,看到两人乐得不可开交,好奇得很,探头过去:“什么cp,我看看。”   一看他就后悔了,粉丝磕的他和谢闻时的,cp名也很邪性,叫“谢邀”,英国贵族X黑皮农民工。   谢闻时觉得好玩,又给应黎看粉丝们写的同人文。   【啊啊啊啊这篇文是我写的!我这算是被正主翻牌了吗?!】   【谢邀,怎么不叫泻药呢,这名字我真的看一次笑一次。】   【当我拿出“石墨”“蹊跷”……不知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你们真牛啊,什么cp都敢往锅里炖啊。】   【好尬好尬,不行了,我得去刷两个视频缓一缓。】   应黎没觉得尬,有粉丝磕cp很正常,应桃也磕,各种cp超话打卡每天不落,时不时还会给他转发一些视频,他都习以为常了。   前排的宋即墨也转过头来看,四个人看得津津有味。   宋即墨看了沈尧一眼,还点评说:“写得不错啊,脑洞很大,挺有意思的。”   沈尧表情管理彻底失控,有意思个屁啊,凭什么谢闻时是贵族,他是农民工?就因为他黑吗?   谢闻时他们都当个乐子看,只有沈尧被雷了个外焦里嫩,他回到位置上久久不能平静,想起来那些字眼还是会起一身鸡皮疙瘩,但换个角度思考,既然都有人磕他和谢闻时的cp,会不会也有人磕他和应黎的呢?   俊俏小保姆和黑皮农民工,这感觉才对嘛。   他忽然觉得嘴唇有点干,舔了一下就看见祁邪上来了,旖旎的心思瞬间被抽回原型,队长脸好臭啊,迄今为止还没见他脸色这么难看过。   祁邪上车后坐到了应黎他们后面。   强大的气压胁迫着呼吸,应黎目不斜视,手指一动。   谢闻时:“哎呀,屏幕怎么熄了。”   应黎眼神闪烁,重新给手机解锁:“不小心按到了。”   谢闻时催着他往下滑:“下一个下一个。”   手机上播放的什么内容,应黎都已经不太在意了,车窗上倒映着他的影子,他似有所感,微微侧目,不出所料地与另一道视线重合。   祁邪在看他,通过车窗反射,眸色阴沉到了极点,黑压压的酝酿着不可名状的情绪,恍惚间应黎有一种被狼盯上的感觉,在茂密的丛林里不断追逐着他,非要把他拆吃入腹才肯罢休。   应黎压了压过快的心跳频率,开始集中注意力看视频。   耳机放着悠扬婉转的钢琴曲,缓和了应黎紧绷的神经,谢闻时却一刻都静不下来。   他总是忍不住扭头去看应黎,应黎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射出两道扇形阴影,一扇一扇的,扇进他心里了。   东方果然出美人啊。   他对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没有什么抵抗力,忍不住想要跟应黎亲近,一直在积极找话题跟应黎聊天,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一样。   边桥嫌吵,戴上耳塞睡觉,可能是耳塞隔音太差,他总是能听见谢闻时的笑声,应黎偶尔会回应他,声音细小,却清晰可闻。   他坐在应黎的斜后方,跟祁邪同一排。   他睁开眼,谢闻时把应黎挡住了,他只能看见应黎松软的发顶,一阵风吹进来,乌黑轻盈的发丝飞扬,与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一起,一摇一晃。   他再次闭上眼睛,像是陷入沉睡的猛兽。   车子一路驶向郊区,通过高架桥,穿过隧道,大约一个半小时才到凤凰山。   凤凰山不仅是南城市5A级景区,还是全国风景旅游区示范点,山水秀丽,树木葱郁,山上很多都是上千年的古树,周围基本没有什么工业污染,空气质量好到令人发指。   洁净的空气涌进肺腑,应黎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爽,心里那口浊气都被洗涤得一干二净。   谢闻时比其他人都要兴奋,他来中国这么久了,还没怎么正儿八经地见识过祖国的大好河山,在李昌宏跟他们介绍凤凰山时,就止不住地手舞足蹈,下了车之后就拿着手机疯狂拍照。   他们这次是和市政府联合拍摄,得到了景区的大力支持,沿途设置了好几个风景绝美的打卡地点。   车子停到景区停车场,到景区门口还得步行一段路程,李昌宏拿着大喇叭,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说:“凤凰山的海拔有一千六百多米,上山有步行栈道也有索道,步行的话爬到山顶得两个多小时,还得去指定的打卡地点打卡,一来一回四个小时打底,你们想走上去还是坐索道上去?”   “当然坐索道啊,爬上去得多累啊。”谢闻时不假思索,光是听听他腿肚子都疼了。   “坐索道啊?”李昌宏嘿嘿笑了起来,眼里燃起诡异的光芒,“可以啊,但是我这儿只有两张全程票,和两张半程票。”   谢闻时傻乎乎地问:“什么意思?我们有六个人啊,四张票……”   李昌宏:“没票的当然是走路上去了。”   沈尧笑着说:“李导真行啊,索道票恐怕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吧。”   “聪明,景区最近搞了个活动,参加划船比赛可以免费得索道门票。”李昌宏小旗子一挥说,“前面马上就到了。”   约摸走了五分钟,他们就到了双鹤溪划船点。   名字是溪,实际上说是湖更准确一点,微风一漾,湖面波光粼粼,绚丽多彩,景区的工作人员提前在周围拉了警戒线,三条皮划艇用麻绳拴着靠在岸边。   “第一名到达对岸的可以拿两张全程索道票,第二名半程,最后一名就只能走路了。”李昌宏简单介绍了一下规则,“六个人,两人一组,你们谁跟谁一组?”   宋即墨问:“没划过怎么办?”   “有教练,先练习半小时再比赛。”   李昌宏当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为了以防嘉宾出意外,还配了救生艇和救生员。   宋即墨看向他们,敲了敲抱着的手臂:“怎么分?”   谢闻时抢先说:“我想跟小黎哥哥一组!”   祁邪冷冷地把手揣进衣服兜里,削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沈尧下意识看了应黎一眼,皱眉说:“不行。”   谢闻时:“为什么?”   沈尧:“你会划船吗?”   “不会。”谢闻时不服气地反问,“难道你会?”   “巧了,我还真会。”沈尧神情桀骜,他大学的时候可是学校皮划艇队的冲锋选手,带着他们学校拿奖拿到手软。   【快看啊,沈尧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你俩真的不能凑一起,加起来年龄不超过三岁。】   【小学鸡X2】   沈尧看着应黎,信誓旦旦地说:“你跟我一组,保准拿第一。”   应黎昨晚被撞上的膝盖现在还隐隐作痛,他确实不想走路,抿了下嘴唇,些许犹豫。   谢闻时立马道:“我先说的跟小黎哥哥一组啊,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   “这不应该看他想跟谁一组吗?他不想跟你一组你,你求爷爷告奶奶都不行。”沈尧睨了他一眼,又问应黎,“你想跟谁一组?”   应黎看了眼纷杂的人群,他敛住小表情,说出了一个安全答案:“我……都行。”   说了等于没说,沈尧有点失望,应黎不想跟他一组吗?   【大狗狗尾巴一下就垂下来了。】   【怎么感觉大尧很想跟保姆小哥一组啊。】   【换成我,我也想啊,教他划船的时候还能顺便摸个小手。】   【楼上我劝你不要太变态。】   【直男尧看见你这样说简直要疯了。】   宋即墨却觉得这个结果好,至少说明应黎没有明显偏向谁,他想了下说:“那抽签怎么样?”   沈尧不耐地顶了顶腮帮子:“可以,这样公平。”   全凭运气,谁都不能不服气。   李昌宏大为不解,不就是划个皮划艇吗?两两搭配干活不累,这有什么公不公平的?   他说:“没有准备抽签的东西。”   宋即墨:“这个好办。”   昨夜刮了风,地上有很多枯树枝,宋即墨捡了几根稍微直一点的,折成三对长短不一的长度,“抽到一样长度的人一组,没问题吧?”   谢闻时:“好啊。”   沈尧:“这个可以,我同意。”   边桥:“我也没意见。”   宋即墨:“队长,没意见吧?”   祁邪不太在意地点了一下头。   宋即墨把树枝上半段齐平,下半段握在手里:“那来吧,谁先?”   “我先。”沈尧先发制人抽了一根,最长的。   然后是谢闻时,缓缓伸手去拿,跟开奖一样抽到了中间长度的。   应黎第三个抽,跟他们比了一下,是最短的,谢闻时跟边桥一组,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现在只有一根最长的和一根最短的了,宋即墨挑了挑眉毛,转向旁边:“队长。”   应黎没来由地有些紧张,他不想跟祁邪一组,一点都不想,祁邪太恶劣了。   想起今天早上在餐桌底下逗弄他的那只脚,应黎垂眸去看祁邪的鞋,他那脚踩得狠,肯定会留下鞋印的,但祁邪的鞋子上竟然没有,更古怪的是其他人的鞋子上也没有,当然不排除他们趁他收拾厨房的时候换鞋子了。   他再次抬眼的时抽签结果已经揭晓了。   祁邪抽到了最短的。   谢闻时羡慕死了:“队长跟小黎哥哥一组啊。”   应黎呼吸一滞。   宋即墨扯着嘴角,看向一边:“看来沈大rapper要和我一组了。”   沈尧嘴巴都气歪了,老天爷都不帮他!   作者有话说:   我有以下....要说   1:甜文,不虐,虐就给你地址来抽我的脸。   2:没有副cp,全是黎的狗。   3:狗血大乱炖啊,什么梗都有。   4:这两天忙成哈士奇了,深夜更也是有可能的(悄咪咪) 第34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应黎心都凉了半截, 为什么偏偏是祁邪?他最近运气真的很差。   他咬着唇,抬眸时躲闪不及,直直撞上祁邪的视线, 那双比墨还要深沉的眸子里一点波澜也无, 应黎却觉得空气都变得焦灼稀薄了, 慌忙地移开眼睛。   分组完毕,工作人员开始给他们发救生服。   警戒线外面围了好多人看他们比赛, 拿着手机在拍照, 应黎难免有些不自在,穿救生衣的动作慌慌张张。   祁邪忽然说:“衣服都不会穿了?”   应黎一下愣住。   祁邪抬手勾了勾他救生衣的领子:“反了。”   应黎低头一看, 正反面穿反了,又红着脸赶紧换回来。   【迷迷糊糊的宝宝好可爱啊。】   【队长你不好好穿自己的衣服光去关注别人了。】   【队长好凶啊(狗头)。】   穿好救生衣, 节目组请的教练就开始教他们动作要领。   皮划艇比一般的船重量轻,摇摇晃晃得像漂在水面上一样, 新手很容易翻船, 应黎坐在上面基本没有什么安全感, 祁邪上来后吃水深了一大截, 勉强稳住方向。   应黎感觉身后有一股强大的热源贴了过来, 他浑身一震, 皮划艇都跟着颤了一下。   船舱本来就小,贴得近很正常, 大概是他想多了, 更何况还有镜头在,祁邪应该做不出什么过分举动。   直到一只滚烫灼人的手贴到了他腰上,那小块皮肤瞬间烧了起来, 脑海里闪过断断续续的画面, 应黎怔怔屏住呼吸, 内心忐忑不安。   微凉的气息喷洒在他脖子上:“回去洗过澡了?”   应黎瞳孔猛然收缩,紧紧握住船桨,声音闷闷的:“洗了。”   出那么多汗,那么脏,怎么可能不洗。   摄像师也上船了,腰上的手似乎有所顾忌,很快移开,应黎腰上那块皮肤快要融化的皮肤被解救出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应黎的错觉,但身后那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依旧不容忽视。   划皮划艇的动作看似简单,实则技巧颇多,短时间内能学到皮毛把船划走就不错了。   正式比赛的时候沈尧有意给他们放水,只使了五分之二的力气,悠闲得跟在玩一样,宋即墨意有所指地说:“你这放水放的有点太明显了。”   沈尧摇着船桨看他:“你想坐索道?”   宋即墨:“想啊,你不想?”   沈尧当然想,这么高的山步行上去肯定很累啊,一般人都吃不消,应黎肯定也想坐索道吧,但全程索道票只有两张,他可以不坐,应黎得坐。   他想让应黎拿第一。   他们划出去一大截了,回头一看谢闻时和边桥还在原地打转,应黎和祁邪就在他们后面不足两米的地方,他们配合得出乎预料的默契,马上就要超过他们了。   沈尧爆了句粗口:“我操。”   祁邪的动作一看就是练过的,一直在引导应黎的节奏,刚才练习的时候一言不发,现在才显露山水,他们团真是卧虎藏龙啊,一个比一个心机。   沈尧心里那股争强好胜的劲儿一下就被激起来了,换个思路想,他拿了第一把票让给应黎也行,于是一撸袖子,胳膊上肌肉爆起,跟刚才那种温柔划法简直判若两人。   【男人的好胜心啊。】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猜猜谁是第一。】   【我赌大尧,大尧以前牛得很!还参加过省运会。】   【队长也不赖啊,就是小保姆有点拖后腿了,不过冲一冲也不是没可能!】   【打起来打起来。】   两条船跟比赛一样你追我赶,差距渐渐缩小,船桨激起的水花越来越大,沈尧咬着牙奋力向前划,以一米的差距比应黎他们先靠岸,然后气喘如牛地靠船边上在看他们,眼神里少见的带了些挑衅。   “队长挺厉害啊。”   祁邪额头前面的头发湿了,呼吸也不太稳,只有淡漠的眼神始终如一。   “你也是。”   沈尧没想到祁邪会接话,而且沈尧总觉得他语气怪怪的了,说夸也不是夸,还莫名其妙听出了几分敌意,总之就是不像好话。   水流的阻力很大,应黎第一次划皮划艇,没有技巧,只有蛮力,两只胳膊又疲又软,下船的时候双腿就像踩在海绵上一样,站都站不住。   沈尧扶了他一把,眉眼弯弯地夸他说:“你也很厉害,第一次能划成这样很不错了。”   “谢谢。”应黎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他友好的鼓励。   宋即墨递了一张纸给他:“怎么出那么多汗?擦一下。”   应黎手轻微发着颤,接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转身去找垃圾桶。   宋即墨贴心地说:“给我吧,帮你扔。”   应黎:“麻烦你了。”   宋即墨短暂地离开镜头,摄像师没有跟拍,到了垃圾桶边上,本打算丢弃的纸团被宋即墨放进了自己口袋里,动作隐秘自然。   谢闻时他们还在湖里打转,李昌宏直接让救生艇把他们拉过来了,谢闻时觉得丢人,脸涨得通红。   沈尧他们第一,拿了全程索道票,应黎和祁邪是半程,谢闻时和边桥步行上山。   应黎腿还有点软,坐在节目组准备的凳子上缓了一下。   沈尧攥了一下手里的票,走过去说:“应黎,我跟你换。”   应黎有些意外:“我是半程票。”   沈尧嘴角翘了起来:“我知道。”   宋即墨也问:“导演,可以换吗?”   李昌宏更意外:“为什么?刚刚不是一个个都还想坐索道吗?”   “全程坐索道多没意思,适当爬山还能锻炼一下身体。”沈尧露出两排大白牙,“可以换吧?”   谢闻时哭丧着脸凑过去:“那你可怜可怜我吧,我跟你换。”   沈尧嬉笑着看他:“想跟我换?”   谢闻时疯狂点头。   沈尧轻轻吐出两个字:“没门。”   谢闻时使劲瞪他,白眼都快翻上天了:“那你为什么要跟小黎哥哥换,怎么不跟队长换?”   好一招挑拨离间,宋即墨摸了摸下巴。   谢闻时一语中的,众人齐齐扭头看着沈尧,沈尧有些语塞,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爬上去多累啊,应黎那细胳膊细腿的,他就是不想看见应黎吃苦。   他心虚地摸了下鼻尖说:“队长身体好啊,每天都去跑步,一口气爬十八楼都不带喘气的,我跟他换干吗?”   李昌宏问宋即墨:“你也想跟应黎换?”   宋即墨笑着说:“不想。”   呵,平时占便宜,一到关键时刻还是优先考虑自己,沈尧打心眼里瞧不起宋即墨。   他睨了宋即墨一眼,发现宋即墨笑得很诡异,他顿时头皮一麻,嘴角一下就落了下来。   艹,他跟应黎换了,那宋即墨不就能跟应黎一起坐了索道了?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沈尧眯着眼睛洞悉一切地说:“不换了,我要跟队长他们一起坐半程。”   “一会儿换一会儿不换的,闹着玩呢?”李昌宏扫了他们一眼,义正辞严地说,“规则就是规则,你们这样搞来搞去的,设置刚才那个环节不就没意思了吗,按规则来。”   这下谁都没再讲话,工作人员给了他们每人发了一张打卡地图,一共有五个打卡景点,谢闻时看着上面弯七扭八的线条腿肚子都软了:“导演,你真的要这么狠心吗?”   李昌宏躲在摄像机后面:“我没有心。”   谢闻时眼泪汪汪:“爬上去腿都要断了,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   应黎仔细看了一下这张地图,脑子里瞬间涌现出好几个步行方案:“从这条路到清音阁是最近的,也不陡,然后再往前走有条小路可以到五彩池……最上面是观景台,路很陡,没有打卡点可以不去吗?”   李昌宏说:“可以,但是观景台的风景很好,还是建议你们去。”   宋即墨闻声看向应黎:“你来过?”   应黎目光依然停留地图上,点头说:“嗯,之前跟我室友他们来玩过。”   宋即墨默默回想:“和那个姓杨的室友?”   稍稍回了回神,应黎说:“其他室友也来了。”   大一的时候他们宿舍就把南城周边的景点都逛了个遍,但自从两个室友搬出去住之后,他们就没怎么约过了。   “你们可以按这条路线走,比较节省时间。”   应黎迅速给他们规划出了一条最短路线,至少能节约一个小时的时间,谢闻时感激不尽。   到了山脚下,三队人马就分道扬镳,李昌宏问应黎他们选择坐上半程还是下半程。   应黎垂眸思索片刻说:“上半程吧,越往山顶走路就越陡。”   说完他又觉得一个人就做了决定不太好,手指摩挲裤缝,小声问:“可以吗?”   祁邪表情依旧冷酷地嗯了一声,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冷了,又补充了一句:“听你的。”   “哦。”应黎受伤的那根手指麻麻的。   上半程索道的起点在半山腰,得爬四十多分钟,山路很窄,蜿蜒崎岖,途中不少登山爱好者,偶尔还能遇见一两个粉丝跟他们合影。   祁邪不说话,应黎也不想找话题,起初他还觉得有点尴尬,但渐渐的他就没心思想那么多了,爬山真的是项很耗体力的运动。   他的膝盖很疼,酸胀发麻,每走一步路都在打颤,汗水浸湿了他的发鬓,蜿蜒地流到了下颌没入雪白的衣领里。   再往上走有一座清凉亭,应黎的气越喘越急,他很想休息一下,但看祁邪健步如飞,一点都不累的样子又生生忍住了。   流水声越来越清晰,一阵凉风拂面而来,他们到清凉亭了。   应黎撑着膝盖继续往前走,祁邪就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对他们说:“我累了。”   摄影大哥更累,扛着二十多斤的机器陪他们爬山,都快喘成狗了。   应黎水亮的眸子闪了闪:“那歇一下?”   “嗯。”   他们到清凉亭歇息。   清凉亭建在崖边上,亭子的背后有一帘瀑布,前两天下了雨,瀑布水量很大,从高处翻滚之下注入下面的水潭里,激起一圈圈白色浪花,飞溅在幽静的山林里。   蒸腾的水汽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彩虹,绚烂多彩。   应黎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好漂亮。”   他后背都湿了半截,汗渍明显,趴在亭子边上看彩虹,半边身子沉溺在阳光里,像光幻化成的精灵。   摄像大哥也捕捉到了这美如画卷的一幕。   山美水美人更美。   食髓知味,祁邪垂眼别开视线。   “我去前面看看。”祁邪起身,又对摄像说,“别跟来了。”   摄像大哥求之不得。   应黎坐在亭子里休息,摄像大哥也没拍他了,给了他几个镜头之后就拍风景去了,毕竟他们这次的主要任务是宣传凤凰山景区。   古朴恢宏的钟声响彻整个山林,飞鸟惊掠而起,树叶沙沙作响。   应黎坐着揉了揉腿,记得前面好像是一座道观,也不知道待会儿能不能去拜一拜。   没一会儿祁邪就回来了,休息了五分钟,两人才重新动身。   远远的,应黎就闻到了道观特有的香火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上面有座道观,我能去拜拜吗?离坐索道的地方不远,我自己去就行了。”   这还是应黎今天第一次一口气跟他说这么多话,祁邪望着他:“信这个?”   应黎不安地揪了一下自己的衣摆:“来都来了……”   【哈哈哈哈哈中国人的特殊情节来都来了。】   【看见道观没有人能忍住不去拜,就像看见地上的钱没人能忍住不捡一样!】   【上一秒,不信鬼神。下一秒,佛祖保佑我。】   【去拜,必须去拜,我恨不得每个神仙都拜。】   【本来不爱爬山的,听说有道观,明天就去爬。】   节目组提前跟景点交涉过,只要不影响正常游客上香跪拜,都允许他们拍摄。   这座道观年代久远,香火鼎盛,他们进去的时候还有游客在里面上香,院子里一颗千年银杏树,树枝上挂满了平安锁和祈福带,据说挂得越高,天上的神仙看见他们心愿的几率就越大。   殿内供奉着三清天尊像,檀香飘渺清幽,应黎很喜欢这种味道,深吸了一口气,再不安稳的心都静下来了。   弹幕也全都是许愿的。   【信女吃素三天,愿三清爷爷保佑我考试科科过。】   【考研考公一定上岸。】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好运来,好运也从四面八方来。】   应黎向观内的道长求了三炷香,跪在蒲团上,合拢掌心,虔诚地许下了三个愿望。   他希望应桃的病早日康复,希望爸妈身体健康,希望世界上所有善良的人都能平安快乐。   上完香之后,殿内还有其他游客,应黎没有多做逗留就出来了。   院子里银杏树叶纷纷扬扬落了一地,祁邪就站在银杏树下,阳光穿过斑驳的树枝落下来,细细碎碎笼在他身上,把他的睫毛都染成了暖金色。   树上的祈愿带迎风飘扬,带发出呼呼的声音。   心跳比平时快了点,应黎走下台阶问他:“你不拜吗?”   祁邪回过头,眼眸深邃:“不信这个。”   应黎点了下头,以为他跟过来也要拜一拜:“我拜完了,走吧。”   过了道观再往上走两步路就能坐索道了,两人检完票,坐上索道快速上行,直达山顶。   远处群山连绵,白云匍匐在他们脚下,整座城市的风光都一览无余。   沈尧和宋即墨一早就到了观景台,看见他们过来了朝他们挥手:“应黎,队长,这儿。”   应黎步伐加快:“来了。”   祁邪揣着手跟在他后面。   应黎额头上还有些汗,风把他的头发都吹起来了,很孩子气:“你们也上来了?”   “对啊,导演说上面风景很漂亮,非要我们上来看一看。”沈尧看着他说,“还好来了,确实很美,还碰到你们了。”   应黎说:“我们也是导演让上来的。”   “累不累,喝点水。”宋即墨拧开一瓶水递给他,又递了一瓶给他后面的祁邪。   应黎抿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嘴唇:“还行,走一段歇一段。”   “help …”   身后传来微弱的呼救声,谢闻时他们也上来了,到观景台这儿有一段路特别陡,谢闻时是手脚并用爬上来的,双腿都在打颤。   边桥跟在他后面,脸上也都是汗水,但眼神很闪亮。   稚嫩的童声响起:“妈妈,你快看那边!”   绵延不绝的云海翻涌,被云层遮蔽的太阳露出来了,那一瞬间,红日漫天,霞光万千,一路上的辛苦和等待都是值得的。   观景台上还有很多其他游客,大家都被这绝美的景色震撼到了。   这座山应黎爬了很多次,可唯独这一次心境有些不一样,拥抱着霞光,他竟然有些想哭。   沈尧转头去看他,看到了他眼角盈盈闪烁的泪花,心脏骤然狂跳,声音发紧地问:“好漂亮是吧?”   “对啊。”   应黎目光依然望着远处,眸子里氲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应黎真的是一个很感性的人。   沈尧不再去看应黎,但心潮依旧澎湃,稀里糊涂地说:“我老家那边比还有比这更高的山,风景也很好……”   有时间了,他想带应黎去看看。   如果不是应黎害怕镜头,他想给应黎拍张照片,每个地方都拍一张,不,拍好多好多张,留住每一个美好的瞬间。   祁邪也看在他,睫毛上挂的水珠,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宋即墨声音柔软:“那边还有卖许愿牌的,去看看吗?”   许愿牌是木头做的,可以让老板刻字,老板据说之前是纂刻家,但现在刻印章的人少了,就改行来山上摆摊买许愿牌刻字了。   沈尧过去问:“老板,几块钱一个?”   老板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小伙子俊得嘞,五块一个,我们家的许愿牌很灵的哦,保准你心想事成。”   沈尧问他们:“你们要不要?”   宋即墨说:“没什么好许的。”   边桥:“不用。”   谢闻时想了下:“我好像也没什么好许的。”   队长不用问,他又问应黎:“你不许一个?”   应黎摇了摇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刚才在下面的道观里许过了,再许就太贪心了。”   “下面有道观啊?”谢闻时他们来的时候没注意过,“小黎哥哥许的什么愿?”   沈尧对应黎说:“你别说,说出来可能就不灵了。”   应黎脸颊的梨涡更深了:“嗯,保密。”   “你们都不要?”沈尧挑了下眉毛,“那我许一个。”   沈尧挑了一个,正要写字的时候镜头怼了过来,他反手捂住:“这就别拍了吧。”   摄像大哥比了个OK的手势,去拍别人了。   沈尧其实也不知道许什么愿,但就是特别想许一个,而且极其迫切。   他们都趴在栏杆上看风景,应黎忽然转了过来,大约是很想哭,他鼻尖红红的,太好看了。   沈尧想了想,写了两句话:“希望应黎妹妹的病早日康复,希望应黎每天都开开心心。”   交给老板的时候,老板扶了下眼镜看他:“给心上人许的?小伙子蛮深情的嘛。”   沈尧心脏突突直跳,忙说:“不是,就是好朋友。”   老板一脸我懂的表情。   等了几分钟,字就刻好了。   “好了,拿去挂着吧。”   沈尧瞧着很满意,指着不远处那棵高大笔挺的松柏问老板:“那棵树是不是也能挂?”   老板:“可以啊,只要你能爬得上去,随便挂。”   那棵松柏很高,许多许愿牌都挂在下面,挤得满满当当的。   沈尧拉着树干,脚一蹬,嗖得一下蹿上去了,李昌宏吓惨了:“沈尧,你干什么,快下来!”   应黎一回头,就看见沈尧爬到了树上,手臂粗的一根树干都被压弯了,看得他胆战心惊:“小心!”   “放心,我属猴的。”   沈尧咧嘴朝他笑,炯炯有神的眼睛比平时更加闪亮。   他要挂到最上面去,让老天爷一眼就能看见他的愿望。   作者有话说:   沈尧:想日好朋友怎么办! 第35章 猫片!   沈尧从树上跳下来, 拍了一下身上沾的树叶,朝他们走了过去。   宋即墨问他:“你爬那么高干吗?”   沈尧唇红齿白,笑容灿烂:“挂许愿牌啊。”   宋即墨:“需要挂那么高?”   沈尧精神抖擞:“挂得越高越灵啊, 我们老家那边的说法。”   “也不用爬那么高吧, 太危险了。”应黎心有余悸, 松柏树下面就是悬崖,摔下去可不得了。   沈尧揉了一下鼻子, 应黎这肯定是在关心他吧, 他唇边笑意越深,满心都被一种特殊而温暖的情感充斥着。   “我希望我的愿望早早实现。”   应黎也笑:“一定会的。”   打卡完所有景点已经接近两点了, 节目组包了午饭,是凤凰山脚下一家很有名的特色馆子。   这会儿过了饭点, 店里人不多,李昌宏大手一挥点了好几个特色菜, 老板娘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你们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别客气啊, 导演请客。”说着李昌宏就把菜单递给了他们。   沈尧他们象征性加了几个菜, 菜单传到应黎这里的时候, 他问老板娘:“阿姨, 宫保鸡丁里有花生吗?”   老板娘有一口很浓的本地口音:“有噻, 宫保鸡丁没有花生就不正宗了嘛。”   沈尧看向他:“你不吃花生?”   应黎摇了下头,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边桥说:“边桥不是对花生过敏吗?”   边桥抬眼看他, 一直游离在外的思绪被拉了回来:“我不吃就行。”   他本来也没打算动筷子, 山上很多野花野草,爬山的时候他就一直戴着口罩,到了山顶上才敢摘下来, 脸上身上都是汗, 狼狈不堪, 比谢闻时也没好到哪儿去,下山的时候又把口罩给戴上了,到现在也没摘。   谢闻时惋惜:“那太可惜了,我在微博上刷到这家宫保鸡丁和辣子牛肉特别好吃!”   “还有这个。”应黎又指了其他几个菜说,提醒说,“这些你都不能吃……”   边桥口罩下的唇角浮起一个柔软的弧度:“嗯。”   “你都记得?难为你了。”宋即墨喝了一口水,茶杯轻轻磕在桌上。   应黎觉得宋即墨这话有点奇怪,他是他们的保姆,记得所有人的喜好是他的工作,并不是件难为人的事。   边桥的过敏原太多了,能吃的东西少之又少,最后单独给他点了一份南瓜粥。   把菜单递给老板娘的时候,应黎的背猝然僵了,拿着菜单的指尖压出一圈白。   有人在蹭他的裤腿。   从脚脖子一直蹭到腿弯,一下一下隔着裤子挠他,像用爪子在抓,很痒。   应黎垂放在膝盖上的手都在发颤,这种恶作剧一点都不好玩。   他正想找个借口起身,桌子底下突然蹿出来了一只狸花猫。   老板娘吓了一跳:“妞妞咋跑这儿来了?快出去快出去。”又连忙跟他们道歉:“不好意思啊各位,这是我家的猫,很乖不抓人的。”   老板娘去给他们催菜,顺便把那只猫赶了出去。   是猫啊,应黎僵直的脊背缓缓放松,然而一口气还没呼完,就又被什么东西蹭了上来。   他忍不住动手拉开桌布,就与一双金黄色的竖瞳对上了,脚边,毛发雪白的布偶猫歪着脑袋看他,一双眼睛滴溜圆。   桌布掀开之后,那只布偶猫直接跳到了应黎身上。   “wokao!”谢闻时坐在应黎旁边,看见有团白花花的东西一下蹿上来,大惊失色,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应黎笑着说:“是只布偶像猫。”   谢闻时嘶了一声:“这儿怎么还有一只猫?”   布偶猫在应黎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翻着肚皮在他身上蹭啊蹭,舒服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还用毛茸茸的尾巴去卷应黎的手指。   “小黎哥哥,这只猫很喜欢你哎。”谢闻时羡慕得不行,他刚才想伸手摸,布偶猫竟然朝他龇牙,不让他碰。   【啊啊啊啊好萌的小猫咪,血条瞬间被清空。】   【猫咪演我!】   【魂穿小猫咪,我也想跟保姆哥哥贴贴。】   尾巴拂在手背上痒酥酥的,应黎伸手揉了下猫咪软乎乎的肚子,布偶像是得到了什么奖励,蹭得更起劲了,还伸舌头舔他的手指。   据说动物主动亲近的人都特别温柔,沈尧支着下巴看应黎,神情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柔和。   那只猫谁都不亲近,就亲近应黎,应黎被舔得心都化了,这时一只瓷白的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揪着布偶猫的后脖颈把它提起来了。   应黎懵懵抬头,看见祁邪冷着脸说:“它在发//情。”   布偶被提起来时叫了一声,听声音确实不太对。   “发//情?”应黎一怔,下意识去看,还是只公的,没做绝育。   谢闻时瞠目结舌:“那这两只猫刚才在下面……”   【哟,小谢还知道发/情是啥意思呢。】   【哈哈哈哈哈这辈子还没看过猫片呢。】   【什么有猫片?】   【啊,小猫咪也会做羞羞的事情。】   祁邪看了眼他被猫舔过的手指:“去洗手。”   那只猫刚才把他当成求偶对象了,怪不得那么亲他,应黎薄薄的脸皮又红了:“那我去洗个手。”   祁邪拎着那只猫起身,看摄像也跟了过来:“厕所也跟?”   【摄像师你是不是不行啊?就跟怎么了?】   【呵,摄像师敢拍你们敢看吗?】   【有啥不敢的,拍,我不仅要看,还得拿放大镜看。】   【一进直播间就被一地的裤衩子绊倒了。】   导演选的这家餐馆环境挺好,是一家农家乐,后面有很大一个院子,服务员给应黎指了去洗手间的路。   应黎用洗手液搓了一下手,洗手间的门被人推开,应黎不用猜就知道是谁,祁邪身上的味道太特殊了,冷得极具侵略性。   他低着头没说话,余光瞥到祁邪的手,宛若瓷雕的手背上血痕斑斑,已经结痂了,是他自己抓的吗?得多疼啊。   应黎心无旁骛地洗完手,连水都没擦转身就要走,跟逃似的。   但没逃掉,祁邪拉住了他,清晰又低沉:“怎么不擦手?”   “不想擦。”应黎抿着唇说,“我先回去了。”   “擦手。”锢着他的手臂不动分毫,“我给你擦?”   应黎深吸了一口气,认命地说:“我自己擦。”   腕上的手依旧不松,祁邪握着他的手腕,柔软的纸巾裹着他的手指轻轻擦拭,动作细致温柔,只有应黎知道昨晚这双手有多么恶劣。   应黎忍住不适,听见祁邪忽然问他:“今天上午,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一组?”   有这么明显吗?   而且从祁邪的话里应黎竟然听出了一丝委屈,他愣了一下,把手抽回来说:“跟谁一组不都一样吗?”   祁邪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冰凉的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背,体温交融。   “晚上到我房间来。”   应黎呼吸都紧了起来,脸色一白,说:“我今天晚上要去医院,已经跟张先生说过了……”   今天是应桃化疗的第一天,他必须去看看。   祁邪垂眸凝视着他惊恐不安的神情,良久才道:“嗯,那就提前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应黎眼神里充满了惊惧和警惕。   “张嘴。”   应黎:“什么?”   祁邪看着他的唇瓣:“早上不是被烫到了?”   早上他确实被粥烫了一下,祁邪注意到了?   “没烫到,我要走了。”   应黎夺门而出。   —   小巷子里有一株高大的紫藤萝爬满了这个花架,紫色花穗瀑布似的垂下来,大片阴影笼罩着他们,一墙之隔,应黎甚至都能听到沈尧他们说话的声音。   应黎靠在墙上,被祁邪紧紧捏着下巴,脸颊边的两团肉鼓了起来,他被迫顺从地张开嘴,柔弱可欺,像一朵纸折的花。   坚硬如铁的手桎梏着他,应黎挣了一下说:“真的没烫到,不用检查。”   声音含糊不清。   “我想看看。”祁邪掰了下他的脸,让他正对着自己,“别动了,待会儿要留印子了。”   应黎知道自己皮肤白,容易留印子,很久才会消下去,一时半会儿也不敢挣扎了,湿漉漉的眼睛忐忑地看着祁邪说:“会有人过来的。”   他本意是想威慑一下祁邪,但祁邪只是点头嗯了一声,他不怕被人看见吗?   十几公分的身高差让应黎只能仰头看祁邪,缀满寒星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祁邪看得很认真。   过了片刻,应黎喉咙滑动了一下,问他:“检查完了吗?”   “还没有。”   需要检查那么久吗,他嘴都酸了,而且就算有伤口也早就不疼了。   应黎乖顺的模样挑起了祁邪心中隐秘又复杂的情绪,盯着他嘴唇的眼神也愈发炙热。   想起应黎上午看到他时那种害怕躲闪的眼神,祁邪并不觉得难受,反而有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应黎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情感,跟别人都不一样。   他从小到大都没喜欢过别人,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但现在他会想要疯狂地占有应黎,不惜用尽卑劣的手段,他觉得这应该也是一种喜欢。   他想看应黎笑,也想看他哭。   应黎是他的,快乐和痛苦都应该是他给予的。   比起冷漠的没有温度的,应黎更害怕他现在这种眼神,就像昨天晚上一样,压抑克制,还有令人感到心惊的占有欲,跟染了血似的,妖冶诡魅,极尽偏执。   祁邪深深望进他的眼睛,气息逐渐不稳:“我洗过手了。”   所以呢?   应黎毛骨悚然,全身都汗毛都竖起来了,像只炸了猫的猫科动物,浓密卷翘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祁邪,导演他们都在包厢等我们……”   拇指擦过他绯红的唇瓣,祁邪说:“嗯,知道,我快一点。”   作者有话说:   你小子果然变态,我看你也在发/情,喝杯嬴辞牌菊花茶下下火吧 第36章 脖子以上   祁邪把手指伸进了他的嘴里。   应黎后背抵着冰凉的墙面, 内心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他猛地挣扎起来,使劲推祁邪的手, 脸颊两边的肉却更疼了。   嘴里的异物感很重, 应黎死死拧着眉毛, 修长的手指压在舌头上,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唔……”   祁邪缓缓动了动手指, 感受到指头下淡粉的舌化得跟一摊水一样:“舌头好软。”   应黎惊恐地看着他, 肩胛蝶翅般隐隐战栗,唾液抑制不住地从嘴角溢出来, 流到下巴上,水光淋漓, 一片狼藉。   恶意十足的手指好不容易放过他的舌头,又开始侵占他的口腔, 一寸一寸, 摸过他的每一颗牙齿, 然后缓淡做出评价:“牙齿很齐。”   应黎眼角挤出的生理性泪水不受控地外溢, 低泣出声。   微凉的手指贪婪地攫取他口腔内的温度, 他眼角的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滑落, 祁邪微微蹙眉说:“别哭,会被其他人听到的。”   这块儿靠近后厨, 指不定有人过来躲懒。   “祁邪……”应黎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水珠, 紧张、羞耻、抗拒、恶心……各种复杂的心情盘踞心间 ,衣摆都揉皱了。   祁邪手上力道很重,声音里却哄诱的味道:“我检查一下, 你乖一点。”   “能不能别这样……很难受。”   应黎垂着眼睛, 身上的栀子花香在安抚他躁动神经的同时, 又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加剧他施虐欲,祁邪声音微颤:“受不了了你可以咬我,把手指咬断都行。”   应黎被吓到了,抬眼看见祁邪漆黑的眸子盛满了他的脸,似乎有一种暴戾的情绪在不断酝酿翻涌。   咬他?祁邪是疯子吧。   应黎吞咽了一下口水,祁邪抵着他的牙齿,饿狼似的盯着那张绯润的唇说:“咬我。”   脸颊边的手松了些,应黎是真的很恼,所以当祁邪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毫不犹豫就照着他的手指狠狠咬了下去,泄愤般啃咬他的指骨,可祁邪却跟感觉不到疼似的,一边磨着他的牙齿,一边继续扫荡他的口腔。   方寸之地很快就扫荡完了,祁邪英挺的眉毛不满意地皱了一下:“嘴巴好小,只能张这么大了吗?”   他继续往里探寻。   指节抵到喉咙里,每动一下都是凌迟,应黎恶心到反胃,不知道从哪儿生出一股蛮力,猛地一下推开他。   祁邪大概没料到他会突然反抗,没有防备地被推的踉跄了两步,指尖拉出一条银丝。   嗓子生疼,应黎捂着嘴忍不住干呕起来。   余光瞥见刚才抵在他腿间的那双鞋子过来,应黎吓得连连后退,肩膀撞到花架,紫色花瓣簌簌落了一地。   应黎双眼通红,委屈到不行,很想骂人,但良好的教养让他憋了半天只憋出了一句:“祁邪,你……太过分了!”   怕人听见,声音还小,软绵绵得毫无威慑力,反而像是在勾人。   祁邪目光坦诚直白:“我在认真检查。”   应黎被气到了,噙着泪反问:“需要把手指伸到别人嘴里检查吗?”   真当他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吗?祁邪就是在故意逗弄羞辱他,昨天晚上是,现在也是,他也是有自尊的,一时间又羞又恼,竟然不知道是哪种情绪占了上风。   祁邪动了动手指,前面他确实是在好好检查,后面就有点心猿意马了,想深挖一下这具单薄又脆弱的身体。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上面烫到了,一小片,很红。别吃辣的,会疼,知道吗?”   体贴得仿佛刚才真的只是在检查而已,应黎瞬间就没了脾气,下意识舔了一下口腔里破皮的地方,“……知道了。”   “脸上好多口水。”跟只小花猫一样。   是他想这样吗?喉咙被抵着,他怎么咽的下去?应黎赌气似的抬手胡乱擦了擦,下一刻下巴就被抬了起来。   他扭过头,又挣了一下,紧紧拧着眉毛:“脏,我自己擦。”   “哪里脏了?”一点都不脏,简直乖死了,身体里的暴戾因子又开始躁动,祁邪费了好大劲才压回去。   刚才应黎挣扎得太厉害了,脸颊两边都是掐出来的痕迹,祁邪低声问他:“脸上的印子什么时候能消下去?”   应黎拂了一下他的手,面红耳赤地说:“一会儿……”   二楼的窗边忽然传来谢闻时的声音:“哇,外面好多花,好好看,你们快来看。”   沈尧看见紫藤萝花架下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上半边身子都被茂密的花丛挡住了,他皱了下眉:“应黎?你们怎么在下面?”   应黎急忙背过身,祁邪还在给他擦脸,分出心神往上面瞥了一眼说:“他们看不见。”   应黎不敢抬头看他们,思索措辞,说话的声音还带着点哑:“刚洗完手,看见这儿有紫藤萝,就过来了。”   另一双腿是队长的吧,和队长一起赏花?沈尧有些纳闷。   宋即墨也走到了窗边,低着头看了他们一眼:“快上来吧,菜快上齐了。”   应黎走得很快,把祁邪远远甩在了后面,站在包厢门前不断做着深呼吸,等内心稍微平静了些才推门进去。   “应黎你怎么了?”沈尧发现他眼睛很红,好像才哭过一样。   应黎扯了一个笑出来:“啊?没事,刚刚在下面被花粉呛到了,打了好几个喷嚏。”   宋即墨支着下巴问他:“下面的花是不是比上面的看着好看些?”   应黎回到座位上:“也没有……都差不多。”   菜都上齐了,谢闻时兴奋不已:“小黎哥哥你快尝尝这个辣子牛肉,爆辣的那种,你肯定喜欢。”   应黎是地道的南城人,喜欢吃辣,而且无辣不欢,此时此刻看着桌上那盘红彤彤的辣子牛肉,他嘴里破皮的地方似乎在隐隐作痛。   他挽了一下唇角说:“不了,嗓子有点不舒服。”   沈尧看他:“嗓子不舒服?怎么回事?”   筷子碰撞到碗底,发出清脆的声响,祁邪那双比艺术品还要精美的手从容地使着筷子。   应黎心有余悸:“没怎么,天气太干燥了有点上火……”   应黎发现自己说谎的本事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但还是会红脸,他闷头吃饭,只有偶尔问到他的时候才会搭话。   一顿饭吃得心惊胆战,味同嚼蜡。   吃完饭他们去了市博物馆,整个下午应黎都心不在焉,等挨到直播结束,他的心早就飞走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呜呜呜一眨眼就没了。】   【啊啊啊啊为什么这么快就结束了,不能再多来24个小时吗?我不用吃饭不用睡觉的。】   【姐妹们,录播二刷走起。】   大巴车上安稳开到碧水湾,在弹幕的一片不舍中结束了直播。   工作人员在收拾器材,有小姑娘红着脸跟应黎说:“明天见了。”   应黎礼貌回复:“今天麻烦你们了,明天见。”   李昌宏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应啊,你今天表现得很好啊,以后保持住就行了。”   “谢谢李导。”应黎是真心实意的感谢他,李昌宏对他很照顾,很多时候镜头都没有直直对着他,从侧面减少了他的恐惧心理。   应黎跟李昌宏道完别,正打算去公交站台搭车,张少陵忽然叫住了他。   张少陵早上说要找个人监督祁邪吃药,思来想去还是应黎最合适,体贴又细心,这项工作交给应黎他很放心。   四周乱糟糟的,各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应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他生病了吗?”   张少陵说:“对,不是什么很严重的病,吃点药就会好了。”   正巧祁邪走过来,他双手都揣在衣服兜里,戴着一顶黑色帽子,神色冷淡疏离,狭长的眸子看人时自带一种压迫感。   今天拍摄很累,其他人早就回了房间,就他一个人在外面慢悠悠的晃。   张少陵瞪了他一眼,着重跟应黎强调:“一定要看着他吃。”   应黎思忖片刻,没有立即答应,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收缩蜷起,录节目的报酬是张少陵帮忙商谈的,不然李昌宏不会给出六十万的高价。   从这个层面来讲张少陵对他有恩,只是让他帮忙看着祁邪吃药而已,就这么点小事,他如果不答应好像有点白眼狼。   短短十几秒,应黎脑子里已经转了八百个弯了,他沉了口气,心里很乱,但眼神坚定:“我知道了,我会监督他的。”   “那行,这么晚了估计公交都没了,让老杨送你过去,你路上小心点。”张少陵又从包里拿了几张签过名的明信片出来,“还有这个,上次说的给那几个小妹妹带签名,最近有点忙没时间过去,你带过去吧。”   “谢谢张先生。”应黎接过明信片放进书包里,往地下停车场走。   给他们开车的司机姓杨,很老实本分的一个中年男人。   停车场里光线昏暗,应黎今天没戴眼镜,不太能看清车牌,但一到停车场,喇叭声就为他指引了方向,他小步跑了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当即就愣住了。   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上,驾驶座上的人朝他冷冷看了过来,寒气逼人。   “祁……”应黎秀气的眉毛蹙成一团,“杨叔呢?”   “请假了。”   杨叔儿子今天结婚,家里办喜事,请了一天假,估计张少陵也忘了这事了。   应黎毫不迟疑立马下车,背着书包往大门口走,背影倔强得要命。   车子启动跟上,车窗降了下来,清冷磁性的声音裹着微凉的夜风飘进应黎耳朵里:“八点了。”   意思是公交快要停运了。   应黎充耳不闻,一直走到碧水湾外面的公交站台,他出来的不及时,刚好错过最后一班公交。   车尾灯渐行渐远,应黎坐在站台的凳子上,摆弄打车软件开始打车。   碧水湾是别墅区,其实不太好打车,半个小时应黎才打到第一辆车,他惊喜地站了起来,手机暗淡的光线浸染着他小半张脸。   祁邪把在方向盘上的骨节凸起。   一分钟后,接单的司机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喂,小同志,你定位准不准啊?怎么一直在动啊?”   应黎拿开手机一看,他的定位出问题了,跟实际位置差了三公里,他跟司机解释了一下说:“我现在在碧水湾的公交站台这儿,您能过来吗?”   对面嘟囔着抱怨:“你这定位离得也太远了,这么点打车费我过去油钱都不够。”   应黎忙说:“我加钱可以吗?”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挂断,手机上的订单也被取消了。   应黎重新坐回去,打第二辆车,屏幕上的打车软件一直在转圈,努力搜索着附近的可用车辆,过了十几分钟都没打到第二辆。   已经快九点钟了,停在路边的黑色汽车寸步未挪,像一头吃人的猛兽,指尖敲击方向盘的速度不断加快,耐心逐渐消磨。   第六次打车失败,应黎终于放下手机,决定赶赴刑场,他缓步走到路边,拉开车门坐进去,目不斜视:“医院,麻烦了。”   “安全带。”祁邪冷峻的眉眼微抬,启动车子。   应黎连书包都没取下来,一路上都挺着背,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局促戒备,像一只应激的猫,任何细微的动作都能让他炸毛,随时准备逃跑。   一路无言,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应黎却觉得像一个世纪,一分一秒都十分难挨。   医院里车位满了,车子只能停在路边。   尽管应黎觉得祁邪这个人恶劣,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谢谢。”   他开门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直奔住院大楼,走路都带起一阵风。   快到大门口的时候书包突然被人勾住,应黎因为惯性往后仰了一下,头顶撞到了不知撞到了什么地方发出一声闷响。   祁邪声音不稳:“疼吗?”   抬眼是祁邪凌厉的下颌,和倦淡的眉眼,应黎转过头惊了,祁邪口罩和帽子都没戴:“你下来干什么,快上车去。”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祁邪外型太瞩目了,就这一会儿都引起不少人打量,应黎左顾右盼,忙把他推回去塞进路边的车里,关上车门转身就要走。   然而祁邪拽着他的手不放,手背上凸起的筋络清清楚楚,烫得灼人,应黎急了,以为他又要干什么:“你松手,我要上去了……”   祁邪望着他的眼睛:“有东西给你。”   应黎敷衍地问:“什么?”   祁邪掰开他蜷紧的手指,把一个叠成三角形的东西塞到他手心里:“道观里求的。”   应黎摊开一看,竟然是一道平安符。   作者有话说:   审核大大,全篇脖子以上(双手合十)   想去买彩票了,身边有朋友买彩票去道观里刮中了一万,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没有宣传封建迷信,单纯慕了 第37章 染头发不染?   平安符是用毛笔蘸着朱砂写的, 然后叠成三角形方便随身携带。   应黎微微愣住:“是今天凤凰山那个道观吗?”   “嗯。”   听到肯定的答复,应黎些许难以置信,祁邪去前面探路的时候肯定看见那个道观了, 也就是说在那几分钟的时间里他去求了一个平安符?他不是不信这个吗?   应黎看了看平安符, 又看了看祁邪:“这个给我了吗?”   两人隔着车窗对视, 祁邪反问他:“你需要吗?”   那个道观据说很灵,应黎今天才会想去拜一拜, 希望神灵保佑应桃的病快点好, 但是没想到还能求平安符。   不管有没有用,总归是一份好意。   应黎把平安符揣进口袋里, 轻薄的布料接触到皮肤有些发热,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谢谢了。”   吃人嘴软, 拿人手短,收了平安符, 应黎对祁邪的态度也缓和了一点, 看着他的眼神都没那么戒备了。   “我走了。”   “什么时候回去?”祁邪指的回碧水湾。   应黎唇瓣动了动, 轻声细语地说:“挺晚的, 我自己打车回去, 你不用等我, 快回去吧。”   祁邪点了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应黎背着书包往医院大门口走, 走到一半顿住脚, 他想了想,又折了回去。   车窗立马降下来。   车厢里没开灯,祁邪的脸隐在暗处, 应黎看不见他的眼神, 但能肯定他在看自己, 揣在兜里的手都捏成了拳头,站了好半天才叮嘱说:“你……回去记得吃药,别忘了。”   车厢里传来淡淡的回应:“好。”   直到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处,路边的车子也没有启动,驾驶座上的人目光暗沉如墨,入定似的望着住院大楼。   马路上车流如织,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变换不停,四扇车窗都紧闭着,不留一点缝隙,唯恐那一抹栀子花的味道溜出去。   半个小时,一共有三辆救护车开进去。   尖锐的手机铃声划破黑夜,是张少陵打来的:“你人在哪儿呢?怎么转头就没影儿了?”   祁邪声音冷倦:“医院。”   对面语气稍顿:“你一声不吭跑医院去干吗?”   “吃药。”   对面又顿了两秒:“你吃个药跑医院去吃?”   祁邪漫不经心地说:“杨叔请假了。”   “请假了?”张少陵翻了一下聊天记录,发现自己昨天还随了个红包。   他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这两天忙晕了。”又反应过来,“你送应黎去的医院?”   还真是转了性了。   “嗯,没什么事挂了,我还没吃药。”   话音刚落,祁邪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喂,喂?”张少陵气得翻白眼,“一个个的,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宋即墨从楼下下来,走过去问:“队长呢?不是说开会吗?”   张少陵摆了下手:“开,别管他了,把其他人叫下来。”   应桃的病房在三楼,应黎乘电梯上楼,看见应妈妈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佝偻着背。   应爸爸自从腿伤了以后就一直在家里歇着,现在应桃病了需要用钱,他又去找了份工作,在小区当保安,守夜班,应妈妈白天上班,病房里离不得人,两个人就轮着来,应爸爸才刚走不久。   走廊的灯光惨白,打在人身上更添几分苍白,应黎轻轻走过去问:“妈你怎么坐在外面?应桃睡了吗?”   “还没呢,桃桃在里面看电视。”应妈妈抬起眼看他,眼睛有些红,“今天怎么样?拍摄还顺利吗?”   应黎点头:“挺顺利的。”   “顺利就好。”应妈妈欣慰地看着他,又说,“忘了跟你说了,桃桃的主治医师换成祁医生了,就是咱们之前想找找不到的那个医生,今天上午祁医生来病房的时候把你爸高兴坏了。”   应黎眼里闪着光:“是吗?”   “是啊,而且祁医生说桃桃的病发现得及时,好好化疗能坚持很长时间,医院也在积极帮我们匹配干细胞,桃桃一定能挺过去的。”应妈妈拉着他坐下,又说,“还有老家的房子也卖出去了,卖了十五万。”   应黎诧异:“卖这么多?”   他们老家在南城乡下,前年才通了公交,房子也不大,按理说卖不到这么多钱。   应妈妈笑了笑:“对啊,说起这个还得谢谢祁医生,他刚好有个朋友想买个乡下的房子养老,今天上午跟你爸说了,人家下午就来医院了,手续什么的都办好了,过两天还得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把房子给人家腾出来。”   老家的房子本来是准备等应桃读完大学,老两口就回去养老的,前年还重新装修了一下,现在卖了,遗憾不舍肯定是有的,但什么都比不上给应桃治病重要,好在卖了个好价钱,夫妻俩都很高兴。   “那得谢谢祁医生了。”应黎也笑了下,“我进去看看应桃。”   应妈妈拉住他的手:“小黎……”   应黎看她欲言又止:“怎么了?”   “桃桃今天化疗,把头发剃了。”应妈妈低头抹了一下眼泪,应桃很坚强,剃头发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流,倒是她看着一缕缕头发落地,眼泪止不住地流。   推开病房的门,应桃靠在床头,后背垫了个软枕,头上戴了顶毛线帽子,抱着手机看得津津有味,脸色苍白但精气神不错,看来今天的化疗应该很成功。   应黎坐到旁边的陪护椅上:“在看什么呢?”   “哥,你来了!我在看你们直播呢。”应桃神情雀跃,早上她刚看了一半呢,就被推去化疗了,还好有录播,这会儿正看到他们爬上了观景台。   应黎说:“手机拿远一点,会近视的。”   应桃歪着头问他,眼里满是好奇:“哥,你在道观里许的什么愿啊?是不是希望我早日康复之类的?”   应黎点了下头:“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当然了,咱们兄妹俩心有灵犀。”应桃目光重新回到手机上,“凤凰山好漂亮啊,等我病好了,我也要去爬。”   今天的化疗好疼啊,疼得她想死,无数次想就这么算了,但一想到爸妈和她哥又咬牙坚持下来了,她都佩服自己。   “好,到时候我们一家人都去。”应黎抬手,想摸她的头却摸到了松软的毛线,他僵在半空中,一股无力感托着他下坠。   应桃抬起脸,主动说:“哥,我剃头发了。”   化疗过程中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头发会一直掉,很难打理,医生就建议她剃掉。   应桃继承了爸妈的基因,头发又黑又亮,跟海藻似的,都能去拍洗发水广告了,但现在一根都不剩了,剃了头发容易着凉,应妈妈就给她买了顶帽子戴上,也是保护她敏感的心思。   应黎的喉咙像塞了团棉花,堵得慌:“嗯。”   应黎悄悄叹了一口气,她哥就这一点不好,感性死了。   之前看狗血电视剧,她尬得抠脚,结果转头一看她哥哭得稀里哗啦的,泪点莫名其妙。   这会儿看样子又想哭了,于是她赶紧拿起手机转移话题:“我下午看了好多假发款式啊,你看看哪个好看?”   应黎很认真看完购物车,指着一顶红色的波浪卷发说:“这个。”   应桃纠结地咬了下手指:“这个会不会太红了啊。”   “你不是一直想染头发吗?”应黎往下划了两下屏幕,“现在可以一样买一顶,但是这个绿色的就不要了。”   应桃看着他手指的那顶cos用的假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哥你真逗。”   “买吧。”应黎说,“我刚才问过医院的人了,花园里那只小猫是流浪猫,可以领养,我待会儿就跟妈说。”   “真的啊。”应桃双眸雪亮。   应黎点头:“嗯,但前提是等你病好了之后,现在把小猫领回去也没人照顾,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你既然想领养它,就好好配合治病。”   “我当然配合了。”应桃嘟起嘴巴,她也想好好活着啊。   应桃半个小时前吃了药,这会儿药劲上来了很疲倦,聊天聊着就睡着了。   手机屏幕还亮着,应黎帮她把手机关了放在旁边,把窗户和窗帘关上,又给她掖了一下被角。   应桃现在还挂了小半瓶点滴,打着滞留针的手肿得老高,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   透明液体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细小的血管里,应黎站在床边无声地看了她一会儿,直到那一小瓶液输完,又去找了护士换药,整个过程应桃都没醒。   拉开书包,应黎把明信片放在桌上,临走的时候想起兜里的平安符,又悄悄把平安符塞到应桃枕头底下,希望这个平安符能保佑应桃顺利渡过难关,往后的日子都平安顺遂。   他起身准备走,一只孱弱的小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勾住了他衣服。   应桃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地说:“哥,你不准去剃头发,一根都不许剃……”   应黎哭笑不得,把她的手塞回被子里,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知道了,不剃,快睡吧。”   应桃重新沉沉睡了过去。   轻手轻脚合上门,应妈妈还在长椅上坐着:“要回去了吗?”   应黎:“嗯。”   应妈妈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路上小心,明天又要降温了,多穿点,照顾好自己。”   夫妻俩一直挺愧疚的,早些年出去挣钱把两个孩子都留在家里,那时候网络不发达,电话视频都是奢侈,一家人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应黎特别乖,从来没怨过他们,还帮着奶奶照顾妹妹,比同龄人的心智要成熟些,大事小事都没让他们操过心,可他越是懂事,夫妻俩就越是觉得亏欠他。   从医院出来之后,夜风吹得应黎有点冷,门口的玻璃上倒映着他的影子,前额的头发快遮住眼睛了,确实有点长。   医院对面有条长街,卖什么的都有,快十点钟了,有一家理发店的旋转灯柱还亮着,大门上贴着十五块钱快剪的字样。   应黎推开门,看见老板正在收拾东西:“老板,现在还能剪头发吗?”   老板回头看了一眼:“赶巧了,正准备下班呢,进来吧。”   这种街边理发店没什么讲究,简单洗个头就开始剪。   应黎的头发有点自来卷,沾了水之后更明显,湿漉漉搭在额头上,乖得像一只落水小猫,眼睛也是湿的。   老板摸了把他的头发,就开始口若悬河地夸:“小伙子发质很好啊,烫个头肯定好看,染一下也行。”   应黎好声好气地拒绝:“不用,我就想剪短一点。”   “你们小年轻不是追求时髦吗?像这几个发色现在就很流行啊。”   “你染一个吧,染一个肯定好看,回头率百分百,保准路上的小姑娘都看你。”   估计是看他穿得好,老板不遗余力地给他推销,想在下班之前再挣一笔钱,实际上应黎身上的衬衫只要五十块,还包邮,但架不住他长得好看,地摊货都能穿出高级感,连老板都误以为他是有钱人,可有钱人怎么会来街边剪十五块钱的快剪。   应黎脸皮薄,经不住他纠缠,红着脸口不择言地说:“我明天就要化疗了……”   四十多岁的汉子一下就愣住了,应黎也懵了,两个人在镜子里大眼瞪小眼。   等反应过来,老板一个劲地跟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应黎疲于解释,将错就错:“没关系。您给我剪短就行了。”   老板怀着沉痛的心情剪了这辈子最愧疚的一次头发,最后还要给应黎免费,应黎拒绝了,付完钱就急匆匆走了。   走出理发店,应黎去路边打车,刚打开打车软件,一辆白色轿车停在他面前。   车窗降下来,驾驶座上的人朝他吹了一声口哨,满脸痞气地说:“帅哥碧水湾走不走?”   作者有话说:   老板半夜爬起来:我真该死啊! 第38章 摸个小脚   好熟悉的声音。   目光从手机上挪开, 应黎抬头看见沈尧坐在驾驶座上,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搁在车窗上, 痞气十足朝他挑了一下眉毛。   应黎讶然:“你怎么来了?”   沈尧偏头示意:“快上车, 这边不能停太久, 会被开罚单的。”   应黎按熄手机,绕到副驾驶上车, 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啊?”   沈尧看着他嘿嘿一笑:“晚上没什么事干, 就想出来转转。”   应黎拉过安全带系上:“转这么远,碧水湾离市医院要一个多小时车程呢。”   晚上开会的时候祁邪不在, 张少陵说他送应黎来医院了,沈尧一听就觉得不对劲, 祁邪最不爱管闲事了。   等张少陵走了,他就也开车出来了, 一开始确实是想随便转转, 但不知不觉就开到这里来了, 医院门口那条路有点堵, 他就换了个道, 没想到歪打正着碰上应黎了。   沈尧踩了一脚油门, 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今天晚上是队长送你来的吧?”   应黎心跳快了一拍:“啊,是。”   还真是, 沈尧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烦闷:“他回去了吗?”   应黎小幅度摇头:“不知道, 应该回去了吧。”   出来的时候他看了一下医院门口,路边没有停车。   沈尧皱眉说:“这边晚上不好打车。”也不知道等等应黎。   不过也亏得祁邪没等,不然他就接不到应黎了。   应黎坐在副驾驶上, 半边身子都陷进了椅子里, 结束完刚才的话题之后就没再说话。   沈尧时不时转头看他, 黑漆漆的目光明亮有神,确认什么似的问:“你剪头发了?”   应黎点头:“嗯。”   沈尧心痒痒的,刚才他就瞧出来了,剪完头发之后应黎的整个额头都露出来了,耳畔的碎发修理得很齐,更嫩,更像高中生了。   他没忍住抬手摸了一下应黎的头,后脑勺剪得短,有点扎手,像刺猬身上的软刺。   应黎以为自己脖子上有什么东西:“怎么了?”   “没什么。”沈尧笑了笑,又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好看。”   人好看,什么发型都好看。   车里放着音乐,是一首抒情英文歌,应黎这几天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话也少,一个人的时候经常盯着远处发呆。   就像现在这样盯着红绿灯眼睛都不眨。   沈尧好几次想跟他讲话都生生憋回去了。   车子驶上跨江大桥,柔软抒情的音乐被一波又一波烟花炸开的声音掩盖。   应黎朝窗外看了一眼,接二连三的烟花在空中绽开,把墨蓝的天空染得五彩斑斓,他眼里渐渐有些了神色。   沈尧也看了看,提议说:“好久没看见这么漂亮的烟花了,下车去看看?”   “好啊。”   两个人站在桥上一起看烟花,没有车窗的阻隔,烟花炸开的声音更加清晰了,好几次都给他们一种快要从头顶上落下来的错觉。   沈尧抬头看了一眼,又转头去看应黎。   应黎仰着脖子,借着身高优势,他看见应黎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出整片天空的色彩,像水波纹一样在他眼里漾开,奇异瑰丽,绚烂无比。   沈尧之前看过很多漂亮的烟花,但好像都没此刻来得灿烂盛大。   他脚下挪了半寸,悄悄朝应黎靠近了点。   桥上风很大,应黎打了个喷嚏。   “冷不冷啊?”   沈尧捏了下他的胳膊,摸到了薄薄的一层棉质布料。   应黎拢了下衣服,摇头说:“还行,不过冷点好,相当于冰敷了。”   沈尧调笑着说:“你都会开玩笑了?”   “我一直都会啊。”   应黎扬了扬唇角,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沉闷腼腆的人,只是最近几天压在身上的事情太沉重繁杂了,逼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不过熬过去就好了。   五分钟,烟花掐着秒放完。   应黎问:“回去了吗?”   沈尧当然不舍得就这么回去了,但又好像没有什么能理由能再跟应黎多独处一段时间。   哗哗的流水声穿透桥面,沈尧灵光一闪指着不远处漂过来的东西问:“那是什么?”   应黎随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河面上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在随着水流漂移,忽明忽暗。   他眯着眼睛看了下说:“应该是河灯。”   沈尧:“河灯?”   “嗯,中秋放河灯是这边的习俗,用来祈愿什么的。”应黎算了下日子,“不过这么快就要到中秋了吗?”   沈尧看着他说:“明天。”   应黎豁然,点了点头,他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好像都忘却了时间。   沈尧往回倒了几步,趴在栏杆上朝河底下的湿地公园看了眼:“下面还挺热闹的,往下面走走?”   应黎有所顾虑:“不去了吧,好多人,万一把你认出来了。”   沈尧从车里拿了个口罩戴上:“这样可以了吧,走吧走吧,下去看看,我还没放过河灯呢。”   他们把车停在了路边上,桥底下确实很热闹,摆了很多小摊在卖月饼和灯笼,统一规划在道路两边,并不杂乱。   下面人太多了,两个人并排着往前走,有时候不可避免地碰到在一起,肩磨着肩,沈尧只觉得自己半边肩膀都酥了。   忽然有一个小女孩从边上蹿出来撞到了沈尧腿上,手里的棉花糖沾了他一裤子,然而他第一反应是护住应黎:“小心,没撞到你吧?”   应黎被他厚实的胳膊挡在了身后:“没有,小朋友没事吧?”   沈尧那一身肌肉硬邦邦的,撞上了肯定不好受。   沈尧低头一看,撞到他的那个小姑娘左手拿着一个兔子形状的小纸灯笼,活灵活现,脸颊绯红,可爱极了。   沈尧也不管被糖沾到的裤子了,附身问:“小妹妹,你这个灯是在哪儿买的?”   小女孩的棉花糖被压扁了,额头也很疼,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衣服戴着黑口罩的大高个正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手里的兔子灯。   哇的一声,小女孩委屈地哭出来了:“妈妈呜呜呜呜……有坏人要抢我的小兔子。”   沈尧傻了:“哎……”   “怎么了宝贝,哭什么啊,谁要抢你东西啊?”   小女孩的妈妈急忙从人群里挤过来,看见女儿面前身材高大的男人,有些发怵:“你要干什么?”   沈尧有口难辩:“不是我,我没抢她东西,她自己撞到我就哭了……”   他长得有这么像坏人吗?   “小妹妹,哥哥不是坏人,不抢你的小兔子,哥哥只是想问你这个小兔子是在哪儿买的。”应黎蹲下与小女孩平视,眼睛澄澈得像掬了一捧清水,十分具有信服力,而后又拿出纸巾给她擦了眼泪,“不哭了好吗?”   “妈妈……”小女孩往抱住妈妈的大腿害羞得不行,这个哥哥好好看,手也是香香的,还摸她的脸……   沈尧又愣住了,这么小个孩子竟然还是颜控。   解释清楚事情原委,小女孩妈妈忙摆手说:“没事没事,兔子灯是在那边买的,好像就剩最后几个了,你们赶紧去吧。”   应黎跟她们道谢,往卖兔子灯的方向走。   “刚才谢谢你了,”沈尧摸了把脖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很招小孩子喜欢啊,不像我,长得凶,声音稍微大一点就能把人哭。”   应黎笑了出来:“哪有啊。”   沈尧被他的笑容晃了眼,竟也有些脸红:“我不凶吗?”   190的身高,健硕的肌肉,再配上贯穿眉毛的伤疤,网上很多粉丝都说他身上有一股匪气,说好听点是痞,难听点就是凶了。   “有一点吧。”应黎小声说,“不笑的时候有一点凶,笑起来的时候就不凶。”   沈尧的舞台表现很有张力,应黎第一次看他表演的时候,确实有被他身上那股狠劲儿吓到,但现在可能是熟悉了他私底下的样子,总是会联想到以前邻居爷爷养的一只大狼狗,上一秒呲牙咧嘴,下一秒就撒娇打滚,外表凶悍,内心软萌。   沈尧给他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   沈尧嘿嘿笑了起来,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   应黎也跟着笑,瞥见他裤腿上沾上的棉花糖:“你裤子……先用湿巾擦一下?”   沈尧拿过他手里刚才给小女孩擦眼泪的纸巾,随便擦了擦:“不用,回去洗了就行。”   南城人的夜生活是很丰富的,十点钟正是广大市民朋友出来活动的时候,桥底下说是人挤人也不为过,光是挤到卖兔子灯的摊位就废了他们好大一番功夫。   “这个好看,我就要这个。”   他们旁边是一对情侣,看着年龄不大,高挑白净的女孩子挽着男朋友的胳膊,撒着娇说:“我就要这个,你给我买嘛。”   男生搂着她腰,轻声在她耳边说:“叫声老公就给你买。”   两人旁若无人秀起恩爱,连身边的空气都甜蜜得呛人。   沈尧看见那个女生咻地一下脸红了,拉着男朋友的手晃啊晃,声音娇俏:“老公老公……”   男生在她腰捏了一把,女生娇嗔一声了“在外面呢”,男生突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两人在路人目光中接了一个色/气十足的吻。   沈尧身上的鸡皮疙瘩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大街上都能啃起来,现在的小年轻谈个恋爱的都这么奔放的吗?   最离谱的是那两个人最后什么都没买,着急忙慌的估计急着回家办事去了。   应黎自始至终都没关注那边的情况,埋头认真地看着摊位上的灯。   摊主是位老奶奶,虽然戴着老花镜,但手很稳,先用篾条箍出小动物的形状,然后再糊纸上色,安上小灯泡。   老奶奶审美很好,每一个小灯笼都做得十分精美,应黎在旁边静静观赏,不知不觉就看入神了。   “喜欢吗?买一个?”沈尧问,“奶奶,这个兔子灯怎么卖的?”   老奶奶乐呵呵地说:“小的十块,大的十五。”   应黎回过神:“不用,我只是想看看。”   “拿个大的。”沈尧爽快利落地付了钱,应黎都没来得及阻止他。   沈尧挑了一只最最最可爱的兔子灯递给应黎,看出他不愿意接,只能使出杀手锏说:“拿着吧,买都买了,老人家这么大年龄了晚上还摆摊出来卖这个也不容易。”   应黎刚围观了老奶奶做灯的全过程,确实费神辛苦,而且卖的也不贵,他勉为其难地接过来:“好吧,谢谢你了。”   沈尧摸了下鼻尖说:“挺像你的。”   应黎看他:“像我?”   “像啊,鼻子眼睛耳朵都像。”而且都是白白嫩嫩的。   后半句话沈尧没说。   “下面好像可以放河灯,再买一个河灯到在下面去放。”   沈尧又买了两个河灯,一共十块,应黎抢着付钱,没抢过他。   桥底往下挨着河畔是湿地公园,有很长一段台阶,许多人在下面散步。   台阶上安装的灯线带稍有些晃眼,应黎没戴眼镜看不太清,突然脚踩空滑了一下,沈尧急忙扶住他:“怎么了?扭到没有?”   稳住身形,察觉到脚踝处的异样,应黎拧了下眉:“好像闪了一下。”   沈尧心都慌了:“哪只脚?”   应黎:“右脚。”   “坐一下。”   应黎将就地坐在台阶上,按着刚才脚腕闪到的地方。   沈尧屈膝蹲在下面两级台阶上,伸手替他捏了捏:“疼吗?”   应黎眉毛拧得更深:“嗯。”   沈尧抬着眼看他:“脱了我看看。”   应黎怔了片刻,眼睫轻扇:“不用。”   “闪到了还是扭到了?扭到了可不是小事,很可能骨头都会错位。”沈尧神情十分严肃,语气也凶了起来,“你自己脱还是我帮忙脱?”   应黎推脱:“真的不用。”   沈尧瞪了他一眼,直接动手抬起他的脚,应黎挣都挣不动。   沈尧身量高,就算是蹲在应黎面前都足以与他平视,沉甸甸的眼神很有压迫感。   僵持片刻,应黎说:“我自己来……”   应黎脱掉了鞋子,然后是袜子。   沈尧眼睛都看直了,应黎的脚好白,白得脚背上的血管都清晰可见,脚趾精巧莹润,廊顶的灯给他本就瓷白的皮肤打了一层釉质的光,雪白细嫩,漂亮得晃眼。   脸好看就算了,脚也这么好看,应黎身上是不是就没有哪儿不好看的?   应黎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盯着脚看,不自在地蜷了一下脚趾,脚背都快崩成直线了:“沈尧……”   沈尧把那只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触感滑得惊人,随后心无旁骛一寸一寸地按着寻找痛感来源:“这儿疼吗?”   应黎点了点头:“有点。”   “应该是闪到了。”   沈尧继续给他按,但很快就专心不了了,应黎的脚踝好滑好腻,确实是一只手就能握住。   裤腿因为踩在他膝盖上的动作扯上去了一点,脚踝往上是匀称结实的小腿,没有大块肌肉,非常养眼,而且没有腿毛,据说腿毛少的人体毛就少,那儿也特别干净。   温热的手掌裹住应黎纤瘦的脚踝,拇指在凸出的踝骨上轻轻揉着:“这样呢,有没有好一点?”   路过好多人都在看他们,应黎觉得很不好意思:“不疼了,你快起来吧。”   沈尧一时之间竟然舍不得放开,找了个借口说:“再揉一下,不多揉一会儿的话明天可能会肿……”   应黎只能由他,头埋得低低得。   沈尧以前干过粗活,手上满是粗糙的茧,硬茧擦蹭着应黎皮肤,揉着揉着就红了,他力道已经很轻了,怎么会有人的皮肤这么嫩啊。   应黎头都快埋进土里了:“好了吧。”   厚实的手掌托着他的足心,沈尧突然说:“你脚好凉啊,怎么这么凉?”   “很凉吗?”应黎没觉得。   “很凉。”   沈尧附身凑近,拉开上衣拉链,把手里捧着的那只脚塞进怀里,紧紧搂着,声音沙哑发紧。   “你别动,我给你捂捂。”   作者有话说:   纸片人不会脚臭,作者也不会,我好骚啊(翘屁股) 第39章 想亲,好想亲。   沈尧的怀里确实很暖, 两只手还密不透风地裹着他,跟个小火炉一样,烫得惊人, 灼热的体温隔着衣衫一点点暖着应黎的脚底。   应黎头脑发懵, 沈尧刚才动作太快了, 他现在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沈尧抱着他的脚,他踩在沈尧的胸膛上, 足底的心脏在有力跳动, 砰砰砰的,似乎越来越快。   靠得太近, 沈尧又闻到了应黎身上的味道,丝丝缕缕的, 有花香也有甜香,很淡, 要凑近了仔细闻才能闻到, 可就是这种味道让他魂牵梦萦了好久。   沈尧傻呆呆地问应黎:“你喷的什么香水?”   应黎说:“我没喷香水。”   沈尧鼻尖抽动, 心中下了结论, 那就体香了, 但是体香是每个地方都香吗?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抱着脚, 应黎羞得要命,想把脚收回来, 但沈尧抱得很紧实, 他抽了一下没抽动。   也就是这一个动作,沈尧一下就支愣起来了,他里面只穿了一件短袖, 应黎足尖勾起时挠着他的胸膛, 就跟故意挑/逗他一样, 明明还隔着衣服,可他偏感受到了那种滑腻柔软的触感。   沈尧抬头看他,朦胧的灯光下,眼里浮上一层水色:“你再动就要把我踹下去了……”   然而心里却自虐般地想着再重些就好了,就这样踩着他,应该会爽死吧。   沈尧是蹲着的,身后是很长一段石阶,摔下去肯定鼻青脸肿的,应黎怎么可能会踹他,但总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委屈巴巴的,好像真踹了他似的。   “妈妈,他们在干什么啊。”身旁忽地响起一道童音,指着他们问,“这个哥哥为什么要抱着那个哥哥的脚啊?”   家长弯腰抱起孩子:“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什么,快走。”   台阶上人来人往,许多人都朝他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应黎压低声音:“你快放开,我真不冷,好多人都在看我们。”   沈尧拉开半边衣服,揉着他的脚底,应黎的脚真的好软,跟团棉花一样,再一看,确实像棉花,还白。   他抿了一下嘴巴,慢吞吞道:“再等等……”   应黎羞耻欲绝,偏过头,试图躲避路人的视线。   “不好意思了?”沈尧自己的取下来帽子给应黎扣上,他头大,帽围也大,把应黎的眼睛都挡了半边。   又捂了一分多钟,沈尧才把他的脚放下来。   “袜子呢?”   应黎连忙把袜子穿上,又去穿鞋,但沈尧比他更快,握着他的伶仃瘦削的脚腕塞进鞋子里,还把鞋带系成了蝴蝶结。   隔着袜子沈尧又捏了捏他的腕骨:“还疼不疼?”   “不疼了。”应黎站起来,走了两步证明给他看。   沈尧仰头,声音还哑着:“那还下去放河灯吗?”   “去吧,买都买了。”应黎眨了眨眼睛,见他还蹲着不动,问,“你怎么了?”   “……腿有点麻。”沈尧脸臊得慌,他站起来,扯了一下衣服,刚好能遮住鼓起来的那一大团东西,不然也太尴尬了。   两个人继续往下面走,沿着湿地公园铺的石板路一直走到河边,往年河边上到处都是放河灯的人,又杂又乱,今年政府就专门规划出了一片地方。   河边的风更大了,水汽也大,站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就湿了,沈尧看应黎穿得少说:“放完了赶紧走吧。”   他们买的两个河灯都是荷花,把小灯按亮之后放在水面上自己就能漂走,应黎蹲着,拨了拨水让河灯漂得更远。   天上繁星点点,湿润的夜风刮在身上,大人小孩的说话声模糊入耳。   看着越飘越远的河灯,应黎的内心万分惆怅,去年中秋的时候,他们一家人也放了河灯,不知道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了。   他撑着膝盖站起来,盯着河面又开始发呆,纵使神经再粗大,沈尧都发现他情绪不太对劲了:“想什么呢?”   应黎被他的声音拉了回来:“嗯?”   “擦擦。”沈尧抓住他湿濡的手指往自己衣服上蹭。   刚才拨过水,应黎的手指很凉,沈尧用手心捂了一下,他的手掌也很大,粗糙厚实,和应黎细腻白嫩的手形成鲜明对比,有反差,又挺登对。   沈尧把他手上的水擦干净了才放开。   应黎看了眼说:“我带了纸巾……”   “一样的。”沈尧笑了笑,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好像是有点蠢,找补说,“回去吧。”   他们放完河灯正打算往上走,应黎的手机响了。   沈尧瞥了一眼,收回目光装作没看见:“谁啊?”   应黎说:“宋即墨。”   他按下接听键,宋即墨温润沉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什么时候回来?”   应黎仔细看着脚底的台阶:“在回来的路上了。”   宋即墨似乎听到了这边喧闹的叫卖声:“你那边好吵,去什么地方了?”   应黎说:“跨江大桥下面的湿地公园,有人在放河灯,我们就下来看了。”   “我们?”宋即墨嗓音凝滞,片刻后才重启,“你和谁,队长?”   应黎:“不是,是沈尧。”   沈尧眉头皱得死死的,一直在聊,说什么说那么久,查岗吗?   “给我。”沈尧把手机拿过来,语气不善地跟对面说,“大晚上不睡觉你打什么骚扰电话?”   听到沈尧的声音,宋即墨轻笑了一声:“有你骚?出去遛弯遛到医院去了?”   沈尧挑眉嗤笑:“关你什么事,我爱去哪儿去哪儿,还得给你汇报不成?”   对面的人没接话,只有液体倒进杯子里发出的细微声响,沈尧正想挂断电话,就听见宋即墨用一种戏谑的口吻问他:“沈尧,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他喜欢应黎?   他喜欢一个男人?   沈尧顿时如遭雷劈,浑身肌肉都紧紧绷着,以一个十分戒备的姿态低吼道:“宋即墨!”   应黎被他陡然放大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怎么了?”   沈尧敛住情绪对应黎说:“没事,你先上去。”   他往旁边走了两步,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舔了下后槽牙,恶狠狠地说:“宋即墨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变态,我警告你不要胡说,更不要在应黎面前说些有的没的。”   话里的威胁意味很浓,宋即墨笑了笑,好似一点没被他震慑到,话音依旧从容闲适:“我说什么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要真对他没什么想法还怕我说?”   他能对应黎有什么想法?   他一直都把应黎当好朋友,最好的那种朋友。   如果要论喜欢,也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宋即墨纯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气愤、恼怒、震惊在他脸上轮番展现,沈尧握着手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我对应黎才不会有你那么龌龊的心思,管好你自己,死gay。”   对面似乎卡顿了一下,沈尧以为宋即墨会骂回来,但听筒里只有宋即墨张狂的笑声,混杂着滋滋电流声有些失真,沈尧竟然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寒颤,随后又骂了一句神经病。   挂完电话,沈尧发现应黎还在原地等他。   他快步走过去,眉宇间戾气未消。   打了个电话怎么就变了副脸色,应黎觉得奇怪:“宋即墨说什么了?”   沈尧把手机还给他,沉声说:“没什么,让我们赶紧回去。”   应黎点头:“那走吧。”   一路上沈尧都心不在焉,他在想电话挂断前宋即墨那声诡异的笑。   像打了胜仗的将军在嘲笑手下败将,但说是嘲笑又不太准确,因为他还在其中听出了怜悯,高高在上仿佛看穿一切。   怜悯他?搞笑吧。   应黎觉得沈尧好奇怪,打完电话之后面部肌肉就跟不受控似的,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搞不清他在想什么,便只顾盯着地面往前走。   月光洒下清辉,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刚走到停车位上,沈尧就如梦初醒,骂了一句:“我靠,就不该把车停在这儿。”   应黎:“怎么了?”   沈尧扒着车身,指着左后轮的说:“车胎被人扎了。”   应黎凑近去看,左后轮的轮胎上有一个米粒大的小孔,像是用钉子之类的利器扎出来的,已经瘪了大半。   这边还没来得及安装监控,始作俑者肯定早就逃之夭夭了。   沈尧叉着腰问:“咋办?回不去了,将就在这边住一晚上?”   应黎回头,看他说:“我们可以打车回去啊,把车放这儿明天找人来修行吗?”   沈尧也反应过来了,打个车修个车都是一个电话的事,再怎么也不用在外面住一晚上吧。   他肯定是被宋即墨这个gay影响了。   沈尧挠了下鼻子说:“逗你呢,后面有备胎,换一个就行了。”   他麻利地卸下轮胎换备胎,连下手都不用应黎打。   应黎就站在旁边替他拿着外套。   沈尧的身材太好了,短袖被他鼓起的背肌撑满,拧螺丝的时候整个手臂的肌肉都膨胀用力,背宽腰窄,荷尔蒙简直爆棚,好多路过的女生都在看他。   十五分钟后,轮胎更换完成,沈尧手上都是黑乎乎的,他抬起胳膊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换完了,上车吧。”   应黎拿了片湿巾让他擦手:“好厉害。”   沈尧又嘿嘿地笑:“以前在汽修店干过,修车洗车我都会。”   音响里还是那首英文歌,车子驶到高架桥上逐渐提速,困意席卷而来,应黎有些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   沈尧被他小鸡啄米似的逗笑了,轻声说:“你睡会儿吧,还有半个多小时呢,到了我叫你就行。”   应黎抿了一下嘴唇:“那行吧。”   他靠在椅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本来只是想眯一会儿,没想到真睡着了,沈尧把车停稳了他都没醒。   应黎的脑袋偏在左侧,眼睛轻轻闭着,呼吸平稳,睡得很安分。   车厢里只留了一盏小灯,暖橘色的光线微弱,但沈尧视力极佳,足以看清应黎脸上的每一个细节。   应黎的睫毛真长啊,又浓又卷,根根分明,像扇小帘子一样盖住眼睛,睁开好看,闭着也好看,沈尧不知不觉就看入了迷。   视线往下游移,应黎嘴上是不是抹了口红啊,怎么会这么红?   他试探性地用拇指轻轻蹭了一下,没有颜色。   应黎唇瓣翕动,沈尧以为他要醒了,立马坐直,但等了一会儿偏头再看,应黎就只是舔了一下嘴巴,丝毫没有要醒的迹象。   沾了水色的唇更加绯红艳丽,像雨后的红山茶,清透的露珠停留在红润的花瓣上,诱人采撷。   想亲。   好想亲。   沈尧还没跟人接过吻,据说接吻是软的也是甜的。   可是想跟男的接吻不是变态吗?   沈尧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但那两片丰润的唇已经牢牢烙在了他脑子里,心里蹿起一股无名火,烧得他口干舌燥,想把那两片唇揉碎了解渴。   不亲嘴,就亲一下脸,这样不变态了吧。   他脑子里这样想着,身体便不受控制地靠过去。   近一点,再近一点。   说是亲脸就是亲脸,就在沈尧的唇快要碰到应黎的脸颊时,停车场的入口处骤然打过来一束光线。   透明的玻璃窗亳无遮挡,沈尧慌张地坐回椅子上。   发动机的嗡鸣声震彻云霄,黑色汽车经过他们,一个漂移停在了停车位上,轮胎在地上擦出深黑色的痕迹,冒着青烟。   明晃晃的灯光刺眼,沈尧看不清车牌,这么晚了谁还从外面回来?   刹车声过于刺耳,应黎不安地皱了皱眉。   沈尧偏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醒了?”   头好沉,应黎揉着额角问:“到了吗?我睡了多久?”   沈尧笑着说:“刚到不久,才几分钟。”   应黎迷迷糊糊地点头,下车人都还懵着。   关上车门,沈尧去看刚才那辆车,顿时满腹疑惑,队长怎么现在才回来?   应黎说:“你的裤子待会儿我给你洗了吧。”   沈尧本想说不用,但一想到是应黎给他洗,心就痒痒的:“行,我回去换了就拿下来。”   穿过客厅,应黎回了自己房间,推开卧室门,摸索着去开灯,手腕却倏忽被人攥住,力道大得应黎觉得自己的手腕几乎快要被他掐断。   惊叫声被遏在喉咙里,脖子也被掐住了,随即应黎整个人都被扯到一边,薄如蝉翼的肩胛骨抵在冷冰冰的门板上,不自主地轻颤。   好在脖子上那只手没太用力,应黎尚有呼吸的间隙。   他抬起朦胧的眼,浑身血液倒灌。   一个高大如山的黑影赌在他身前,嗓子里压抑着近乎暴怒的声音,嘶哑不堪。   “他伸舌头没有?”   作者有话说:   我是变态我要伸,舌吻那种(滋溜) 第40章 我吃。   “什么?”   耳朵犹如灌了海水, 朦朦胧胧的什么都听不清,脖子被人掐住的感觉难受极了,应黎抓着那截小臂奋力地往下拽, 但无奈力量悬殊, 卡在脖子上那只手纹丝不动。   祁邪压得很近, 比墨还要浓稠的眼神就悬在他头顶,像根钉子似的, 在黑暗中犹如实质。   屋内暗得离奇, 应黎虽然看不清祁邪的脸,但能感受到祁邪现在很生气, 可他并不知道祁邪怒从何来,甚至觉得莫名其妙。   下一刻, 祁邪低下高贵的头颅,刀片一样锋利的下颌角贴着应黎的侧脸, 身上凛冽的雪松味彻底化开了, 滚烫的热浪喷洒在应黎耳边, 重复刚才的话:“他亲你的时候伸舌头没有?”   应黎这下听清了, 却更加云里雾里了:“谁亲我了?你在说什么?”   扼在手腕上那只手改为掐着他的脸, 动作更加强势霸道:“伸没有?”   他好像只要一个答案, 其余什么都不想听。   应黎惊恐地摇头,后背都冒出点汗:“没、没有。”   手上力度不减分毫, 应黎整颗头都仰了起来, 脸颊软肉凹陷,祁邪可能是真的疯了,他好害怕, 想求救, 但是嘴里连一句完整的字句都吐不出来, 嘴唇开合,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祁邪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应黎身上,把他困在自己和门板狭窄的缝隙中间,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了,应黎用手去推,发现祁邪身上好烫,如同被火点着了似的。   祁邪到底怎么了?   他向旁边摸索,碰到了门边的开关,卧室的灯打开了。   眼前白光闪过,应黎重新睁开眼,看见祁邪垂眸死死盯着他嘴巴看,眸光仿若深海搅起的黑色漩涡,要把人吸纳进去,永远困在深渊不见天日,又像是被困住的猛兽即将要冲出栅栏去咬穿觊觎已久的猎物。   应黎喉咙滑动,咽下去一小口口水。   一只手卡在脖子上,一只手掐在脸上,可想而知他现在有多狼狈。   粉色唇瓣微微张合,看上去就很好亲,祁邪企图从应黎的嘴上找出一点被人吸允过的痕迹。   很庆幸,没有。   祁邪的表情跟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发狠时也并不狰狞,甚至还要更加淡漠,满脸寒霜,只有眼角红得有些不正常。   应黎心中顿时有了猜测,红舌颤动,努力发出声响问:“祁邪……你是不是没吃药?”   祁邪似乎怔了一下,眼里有什么东西裂成碎片。   应黎察觉到掐住他的那两只手力道缓慢松懈,然后逐渐滑到身侧握成了拳头,凸起的血管蔓延到小臂,昭示着面前人的是怎样的压抑和忍耐。   祁邪低着头,胸膛跌宕起伏,但一言不发。   应黎想了下,如果真的只是小病,张少陵也没必要特意让他盯着祁邪吃药了。   他像安慰小孩子一样,安抚性地拍了拍祁邪的手:“你先吃药吧,你药在哪儿?我帮你拿。”   祁邪抬眼看他,眼底依旧猩红一片:“出去。”   应黎委屈得不行:“这是我的房间……”要出去也该你出去。   后半句他没敢说,声音也小得像给人挠痒。   不知道哪句话又把祁邪刺激到了,他抬手扣着应黎的肩膀,使劲看他,呼吸急促,努力平复着什么。   应黎更害怕了,祁邪现在的眼神跟昨天晚上一模一样,就像要把他剥干净吃了。   祁邪额头上的青筋跳动,声音像裹了寒霜:“不想走就把舌头伸出来。”   应黎怯怯地看他:“干什么?”   祁邪脑子不太清醒地说:“我吃。”   应黎吓呆了,吃他舌头?为什么又要提这么奇怪的要求?   祁邪低头凑近了些,应黎能清晰地看见他修长的脖颈间不断翻动的喉结。   直觉告诉应黎他没开玩笑,祁邪就是这么恶劣的一个人,中午被逗//弄过的舌根现在还疼着。   应黎被吓惨了,开始死命挣扎,祁邪愈发用力地锢着他,身体压抑得难受,声带像被堵住了:“伸出来。”   “不要。”肩膀上的那双手跟铁烙一样,应黎脚下退了半步,疼得眼泪直流,求饶似的说,“你放开我,我要出去……”   然后就把嘴闭得死死的,祁邪强忍住掰开他嘴的冲动,只定定看了应黎一会儿。   比水晶还要剔透的泪珠无声滑落下来,砸在手臂祁邪的上,飞溅的泪滴让他短暂恢复了神志。   发觉祁邪有松手的迹象,应黎就立马加大力度挣脱,开门出去的动作宛若一只落荒而逃的兔子,丝毫不做留恋。   祁邪撑着门,渐渐的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他也不想这样,真的不想。   但是身体里的暴躁基因在不断叫嚣,一点一点击溃他的底线,他控制不了。   还好应黎被他吓跑,不然他真的可能会忍不住撬开应黎的嘴咬断他的舌头。   药就在上衣口袋里,但祁邪费了好大劲才把药拿出来,手止不住发抖,明明刚才这两只手还恶狠狠地掐在应黎脖子上,现在却连个药瓶都拧不开。   药片稀稀拉拉滚了一地。   祁邪跪在地上,不断做着深呼吸,脑子里像是有人在用凿子生凿,颅骨都要被震碎了。   地上有一个黑色书包,是刚才应黎进门时被吓到掉在地上的,他颤抖着伸手拿过来抱着。   书包上都是应黎的味道,很淡,一丝一丝地轻抚着他的神经,他好像找到了比阿普唑仑更管用的药。   应黎只在这里短暂生活三个月,带的东西也少,只有电脑和几件衣服,行李箱大半都是空的。   床边有一个木制衣柜,祁邪强撑着走过去打开柜门,把头埋进衣柜里像只大型犬一样深嗅。   差点,还是差一点。   这些衣服都是洗过的,很香,但始终差点味道。   他要应黎穿过的衣服。   他缓了一下,往浴室走。   浴室很干净,脏衣篓里只有一件应黎昨天穿过还没来得及洗的外套。   祁邪心如擂鼓,越来越慌,他把那件外套捞起来轻轻闻了一下,有股奇异的甜香,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但很让他安心。   他把那件衣服盖在脸上,像块终于靠岸浮木,靠在洗漱台上喘气。   应黎站在门外,脸颊两边还在发疼,不用想,肯定红了大片,他轻轻碰一下都疼。   祁邪今天晚上真的好奇怪,一会儿问他有没有吃别人舌头,一会儿又说要吃他的舌头,神志都不太清醒的样子。   应黎怕他出什么意外,做贼似的悄悄把耳朵贴在门上,但什么动静都没听到。   沈尧拿着裤子从楼上下来就看见他在门边发呆,轻轻喊了声:“应黎,你站哪儿干什么?”   应黎一下直起身子:“没什么。”   沈尧走过去问他:“你脸怎么了?”   应黎的皮肤太娇了,下手稍微重一点就会留下印记,现在嫩生生的脸颊两边赫然两个绯红的手指印,像被人虐待了般。   “有虫子……挠的。”   撒过一次谎,再撒第二次就不是很难了。   沈尧仔细看了一下,心疼地说:“什么虫子啊,挠得这么凶,用不用抹点药?”   “不用。”应黎摇了下头,话锋一转,“裤子给我吧,我去洗。”   “我陪你。”   沈尧跟屁虫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应黎身后。   “不用洗衣机吗?好多泡泡。”   心里一直在想祁邪现在的状况,应黎一个晃神,洗衣液倒多了,盆里全是泡沫。   “就一条裤子,我手洗就行了。”   沈尧站在他旁边,自言自语似的说:“刚才那好像是队长的车?”   应黎顿了一下:“嗯?”   沈尧又说:“队长好像刚刚才回来。”   回来得很不巧,就差一点点他就亲到应黎了,也不知道祁邪看见了没有。   应黎的脸颊比水蜜桃还嫩,似乎稍微用点力就能搓破皮掐出水来,沈尧看了两眼,心里又烫又痒,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舔舔。   刚刚才回来?   应黎手头麻木地搓着裤子,脑子倒是转得飞快,难道祁邪一直在医院外面等他?为什么不给他说呢。   他未免太自恋了点吧,凭什么认为祁邪一定在等他呢,他从医院出来的时候,门口连个影子都没有。   想到最后,他哦了一声,好像并不太想知道祁邪这么晚才回来的原因,沈尧心里有点高兴。   沈尧的裤子不脏,只有膝盖上沾了点棉花糖,应黎很快就洗完了。   沈尧接过来说:“我来拧。”   他劲儿大,手拧的跟洗衣机脱过水的没什么区别。   应黎把拧到半干的裤子挂起来晾在外面:“好了,你快上去休息吧。”   “我还不困,你困了吗?”沈尧还想多跟他待一会儿。   “困了。”应黎说,“我困了。”   祁邪刚刚太不正常了,把他一个人留在房间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应黎不太放心。   沈尧依依不舍地说:“那晚安了。”   “晚安。”   走到门口,应黎又想,要是祁邪还是那么凶要掐他怎么办,脑子快不过手,他还在犹豫的时候就手就已经开始行动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应黎一下就慌了,他直接推门进去。   刚才仓皇逃走时忘记的书包被人捡起来放在了书桌上,浴室里亮着灯,颀长模糊的身形在洗漱台前伫立良久。   应黎走近了发现玻璃门是虚掩着的,有细小的流水声从里面传出来,他就透过门缝小心翼翼地观察祁邪在干什么,但他忘记了正对着门口的洗漱台上有块大镜子。   浴室的空气突然被抽了真空,两道视线在镜子里重合,应黎心跳都停滞了。   祁邪墨色的瞳孔瞬息放大,随即垂下眼睫,敛去眼底讶然的情绪。   既然被发现了应黎就大大方方把门打开,佯装淡定地问道:“你没事吧?要不要帮你叫个救护车?”   祁邪刚才洗了把脸,发梢沾了些水珠,滴落进领口,滑到应黎看不见的地方。   应黎认真观察他的表情,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异样来,好像恢复正常了。   祁邪透过镜子看他,薄唇微动:“不需要。”   应黎默默想,不需要就行,又说:“你以后记得按时吃药。”   应黎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但他发病的样子属实太恐怖了,还胡言乱语……   “嗯。”祁邪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用镜子旁挂着的毛巾擦手。   应黎嗫嚅道:“那是我擦头发的……”   “哦。”怪不得这么香。   等他擦完手,应黎还堵在门口,脸上红印还未完全消退,留了层淡淡的薄红。   祁邪不自觉凝着眉峰,他收了力道还弄成这个样子,是有多娇气。   “不想让我走?”   应黎侧身给他让道,忽然想起来什么又说:“等一下,你的衣服我洗干净了,还给你。”   他小步跑过去打开衣柜,那套衣服被他塞到了最里面,得垫脚去拿才行。   成功拿到衣服,转身发现祁邪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应黎吓了一跳,后腰快要撞到衣柜隔板上时,祁邪抬手揽住他的腰,往怀里轻巧一带。   腰没撞到柜子,肚子撞到腰带上了,硌得慌。   应黎忙拉开距离,按下怦怦乱跳的心脏把衣服塞给他:“给你。”   是昨天晚上那套衣服,叠得很整,有淡淡的皂荚味。   祁邪接过来什么话都没说。   应黎又看见了他手上斑驳的伤痕,没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手抓成那样?”   “想知道?”祁邪音色依旧淡漠,不近人情。   应黎莫名被他看得心头一紧,往角落里瑟缩,忙说:“不想,你不用跟我说。”   祁邪没有情绪地垂眼看着他,语气平静地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因为昨天晚上,你爽了,我没爽。”   作者有话说:   憋死你小子 第41章 被逼破戒的和尚   爽?   应黎脑子轰得一下炸开, 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眸慌乱眨动,继而开始狡辩:“我……我没有。”   祁邪脚下朝他逼近, 威压的语气不减分毫:“两次还不爽?”   应黎被他一句句露骨直白的话轰得发懵, 甚至想去捂他的嘴, 少见地上了脾气:“你别说了!我要睡觉了,你出去。”   应黎羞得要死, 就算两次又怎么了?又不是他自愿的, 祁邪帮忙找医生,应黎是想报答他,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祁邪会提这么无理奇怪且过分的要求。   全程他都被掌控着,很憋屈很羞耻。   二十年来他清醒自制, 精力全都扑在学习上,当青春期别的小男生都在这样那样的时候, 他各种卷子写得飞快, 刷完一套又一套题, 对高/潮这个词的了解仅仅停留在生物课本上的解释上。   但现在他就好像是被逼破戒的和尚, 他接受不了, 也反应过来这样是不对的。   耳根红晕悄悄蔓延, 应黎又急又气,真的很像只要咬人的兔子, 但无奈他既没有锋利的爪子, 也没有能咬穿敌人筋骨的牙齿,手上劲也小,推都推不动面前的人, 只能无能狂怒。   祁邪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突然掐着他的腰把应黎整个抱了起来。   猝不及防地腾空, 应黎立马搂住祁邪的脖子,等回过神,他已经坐在了衣柜的隔板上,整个柜子簌簌地晃动了一下。   这个高度,他刚好与祁邪平视,一下就能望进那双比毒蛇还要阴冷的眼睛里。   很没有安全感。   双脚悬空,应黎还惊魂未定,身体紧绷得厉害,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非常不好,蹬着腿直往柜子里缩。   再抬眼看祁邪时,应黎莹白的脸上惊惧交加,声音已然带上愠怒:“你又要干什么?”   下一刻预感猛然被证实,祁邪捉住他的脚腕把他拖过来,霸道又强势。   脚踝被人攥在手,应黎又失了一层盔甲,两条腿有了应激反应,扑腾个不停,真踢到人了又忙不迭道歉:“对不起,踢到哪儿了?你别拉我的脚。”   他闹得厉害,祁邪只能暂时放开他说:“别往里钻了,会撞到头。”   应黎不为所动,仗着自己瘦,缩在一堆衣服中间看他,脸都白了,眼神不可谓不惊恐。   确实吓到他了。   祁邪垂在身侧的拳头攥得很紧,极力压制着想把他拖出来的冲动,须臾之后,单手撑着衣柜门问他:“膝盖疼不疼?”   应黎肩劲耸动,没回答他。   “裤子挽起来。”   应黎戒备地看着他,警惕心回笼:“干什么?”   祁邪抬手敲了下他的膝盖,很轻地说了声:“小瘸子。”   应黎听见了,他本来都快忘了膝盖上还有块淤青,被他这么一敲,又疼起来了,语气里有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委屈:“你骂人……”   “我说错了?”祁邪眉峰微挑,“怎么弄的?”   毒蛇似的眼睛死死盯在应黎身上,非要问出个结果来,应黎心里别扭,过了好半晌才说:“昨天晚上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摄像机了……”   楼梯有壁灯不算暗,祁邪往他鼻梁上扫了一眼:“近视多少度?”   应黎声音更小:“一百多。”   祁邪:“平常不戴眼镜?”   应黎摇了摇头:“戴着不舒服。”   祁邪从兜里拿出一瓶崭新的红花油,用一种命令式的口吻对他说:“挽起来,我买了药。”   应黎瞳孔闪了闪:“什么时候买的?”   祁邪低头拧开盖子,自嘲般地说:“在你跟别人跑了的时候。”   “……”鼻尖充斥着药酒的辛辣,除此之外应黎还闻到了一丝莫名的酸。   应黎有点搞不懂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解释说:“刚好碰上的……我也不知道你在等我……我还说了你不用等我,谁让你等我了?”   说到最后竟有点上火,祁邪自己一声不吭跑去买药怎么还怪到他头上来了。   祁邪听他喃喃自语般的解释,手上动作不停:“腿伸过来。”   应黎挽起裤腿,用气音说:“我不欠你什么了……”   “还要再提醒你一次吗?”祁邪沉默半秒,眸色渐深,“我没爽。”   应黎被他蛮横的逻辑打败了,内心深处涌出的一种无力感束缚住了他的手脚,强行给他架上了一套沉重的枷锁。   他破罐子破摔地问:“那你到底要怎样?你怎么才能……”   然而最后那个字应黎还是羞于说出口。   祁邪却好似没听见一般,捉住他因为激动而蜷起的腿,扯过来掰开,牢牢锁住腿弯。   一拳打在棉花上,应黎有点急了,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豁出一切地问:“要像你昨天晚上对我那样吗?那样让你爽了就行了吗?”   他嗓音哽咽难鸣,大脑阵阵钝疼,大概是被气到要爆炸了。   膝盖上的那片淤青已经变成了深紫色,在雪白细嫩的皮肤上显得十分骇人。   祁邪语气松和了些:“先擦药。”   他把红花油倒在掌心搓热,然后覆在应黎的膝盖上轻轻揉着。   应黎呼吸收紧,腿肚子抽了一下。   祁邪抬眸看他:“疼了?”   “不疼。”应黎扭过头,视线开始模糊,“我能下去吗,这个柜子可能会塌。”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挺重的,一百来斤,晃一下都可能把柜子压垮。   祁邪目光沉沉,声音却鲜见地带了几分哄诱:“你别乱动就不会。”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应黎都僵着身子,要不是还会喘气,说是木偶娃娃也有人信。   膝盖处暖烘烘的,药酒一点点被揉进去,祁邪宽厚的手掌裹着他的小腿,稍低着头,应黎垂眸便能看见他的发顶和那只伤痕遍布的手。   自己抓的,因为没有让他爽,所以就自残一样地虐待自己?   应黎不能理解。   祁邪真的好奇怪,每句话每个行为都很奇怪,让人捉摸不透。   就单拿他这两天的行为来说,应黎不敢保证自己以后会不会变成他的黑粉头子。   擦药就只是擦药,腿上的手没有使坏,动作也很温柔,但应黎却觉得自己的耐心都快被磨没了,咄咄逼人地问:“你说啊,到底要我怎样?”   直到药酒全部被吸收,祁邪才放下他的裤腿把他重新抱下来,整个过程都没讲过一句话。   鞋子早在应黎胡乱挣扎的时候就不知道被踢到什么地方去了,白花花的脚丫子踩在地板上,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来。   他正要去找鞋,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应黎,你睡了吗?”   是沈尧的声音,应黎浑身都震了一下,心虚地咳了声回答说:“还没,怎么了?”   “兔子灯刚刚忘在车里了,我给你拿回来了。”沈尧说,“我能进来吗?”   门把手似乎在转动,应黎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别进来,我在换衣服。”   门外,沈尧抿了下嘴巴,握在门把手上的手缓缓松开,绅士地说:“行,等你换好。”   四目相对,应黎连忙把祁邪推进浴室,除了眼睛有点红之外其他一切正常,他深吸了一口气去开门。   沈尧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味,皱了皱眉说:“你受伤了?”   “嗯,之前不小心磕到腿了。”应黎额头渗出虚汗,扒着门缝,挡住了沈尧往里瞥的视线。   “严不严重,我看看。”沈尧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说着就要蹲下去拉他的裤腿,看见他光着脚又问,“怎么不穿鞋?”   “忘记了,磕不严重,已经上过药了。”应黎忙截住他,接过他手里的兔子灯,“谢谢你了,还有什么事吗?”   沈尧摇头:“没事了。”   应黎眼神轻飘飘的:“那我先休息了。”   不到一分钟门又被合上,沈尧在门口愣了一会儿,他感觉自从回来之后应黎就怪怪的,像屋里藏了人一样。   随即沈尧就被自己这个荒缪的想法给无语住了,想太多了吧,应黎可能只是太累了,他摇了摇头上了楼。   刚关上门,浴室门就打开了,祁邪洗完手出来,看见摆在书桌上的兔子灯,幽深的瞳仁里目光灼灼。   应黎干巴巴说了句:“在路上买的。”   兔子灯里面的小灯已经没那么亮了,灰蒙蒙的。   祁邪走过去看了眼,冰冷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平安符呢?”   应黎抬起头,手指头在发紧,懵懵地问:“你要收回去吗?”   祁邪薄薄的眼皮轻颤了下:“给你妹妹了?”   应黎咬着发白的唇瓣“嗯”了一声,送出去的东西不可能再要回来:“你要收回去的话,等有空了我去求一个还给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这是你的,不准再给别人了。”   然后祁邪拿出一个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平安符塞到应黎手里。   应黎蓦地瞪大眼睛:“你求了两个吗?”   头顶响起沉闷的声音:“嗯。”   应黎表情呆呆的,手心里的平安符似乎比之前那枚还要灼人,他难以置信地说:“都给我了?你自己留着吧。”   头顶的声音更沉了:“不要就扔了。”   扔了?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扔了呢,应黎把平安符紧紧握在手心里:“谢谢你。”   祁邪胸口郁结着一股难以忍受的郁气,抬手摸着应黎短得略微有些扎手的头发:“加上刚才那次,你今天跟我说了三次谢谢了。”   谢谢,谢谢了,谢谢你。   应黎猛地顿住,想起昨晚那些不好的回忆似乎都是因这两个字而起,气若游丝颤声问:“你又要威胁我了吗?”   “你不是很想知道怎么才能让我爽吗?”   祁邪把他逼到角落里,垂着头,语气无奈中带着点狠。   “我告诉你,你敢听吗?”   作者有话说:   我又粗又长,不准说我短,说我短的锁好门窗,我下水管道钻得可溜了 第42章 躲我一次弄你一次   祁邪的样子太恐怖了, 黑漆漆的眼眸里似乎正在酝酿一场海啸,随时都能掀起惊涛骇浪把应黎吞噬进去。   危险气息浓郁到应黎恍惚间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溺毙,他有点后悔了, 后腰抵在书桌上, 被逼到退无可退。   祁邪问他敢听吗, 就好像拿了一颗毒苹果问他要吃吗?   他彷徨失措,不知道该不该让祁邪说下去。   祁邪见他一直在犹豫, 语调也阴阳怪气起来:“嗯?敢不敢听?”   应黎梗着脖子, 直直迎上他的目光:“你说吧,没有什么不敢听的。”   再难听的话他都听过了, 其他的也不过如此了吧。   祁邪看他一副决心赴死的样子,反而浅笑了一下, 牵着的唇角透露出几分玩味和不怀好意。   应黎又往后退了半步,单薄纤窄的后腰和书桌完完全全贴合, 竭力后仰, 肋骨都凸出许多。   祁邪双手撑在他两侧, 身体和桌檐形成一个包围圈, 上半身不断下压, 鹰隼般的眼睛逼视着他, 眼神炽热幽暗。   “知道男人和男人该怎么做吗?不是简单的摸一下,要进去, 从后面。”   耳畔的轻喃如同恶魔低语, 他每吐出一个字,应黎的脸就白一寸。   “你让我进去,我就爽了, 要给吗?”   应黎的脸彻底白了。   这是他完全没有触及到的知识盲区, 大脑一片空白, 被吓到说不出话来,偏偏祁邪还逼问他。   “给不给?”   应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脸上表情由僵硬到惊骇,聚集在下巴上的水珠分不清到底是泪还是汗,红润的嘴唇紧紧抿着,看上去无辜极了。   为什么祁邪能轻描淡写的对他说出这种话。   上学的时候有女生给他表白,也有男生给他表白,但他从没想过自己到底喜欢男生还是女生,在这一方面更是一张白纸,想让他染上什么颜色就能染上什么颜色。   祁邪说的很清楚了,他反手抓着桌檐,漂亮的十指紧扣昭显出他内心的挣扎。   如果他答应了就两清了吗?   唇瓣机械张合,他听见了祁邪近在咫尺又稍显紊乱的呼吸,看见阴暗潮湿的欲望从他眼底节节攀升,浑身都萦绕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气息。   不会的。   不会就这么简单结束的。   祁邪这个人太坏了。   “害怕了?”祁邪看着面前的人都快缩成一团了,心头泛起难以言喻的涟漪,“才两句话就把你吓成这样,我还以为你胆子有多大。”   腿好软,脚底飘忽没有实感,应黎觉得自己快要垮下去了,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肩头,用力收紧,把他提了起来。   应黎不自觉抖了一下,缓缓抬眼,先是看见了祁邪脖颈上比他粗大一倍的喉结,然后是刀削般的下颌,薄情的嘴唇和挺直的鼻梁,视线戛然而止,他没敢再往上看。   “不敢给以后就少说这种话刺激我,我不是什么好人,记住没?”祁邪把他的脸抬起来,二人几乎鼻尖对着鼻尖,“说话,记住了吗?”   应黎颤声说:“记住了。”   他闭着眼睛,竭力克制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然而祁邪还是不肯放过他,掐着他的下巴:“睁开,看着我的眼睛说。”   清新寡淡的雪松味变得冷冽清苦,应黎视线模糊,对上那双冷冰冰的一丝温度都没有眼睛,瞬间便觉得如坠寒潭,他死命点头:“记住了,我记住了。”   祁邪曲起指背拭掉他脸上的泪痕,应黎偏头躲开,又被掰回来,任由温热的指腹一点一点,仔仔细细擦干他脸上的泪。   分明动作很柔和,语气里却是满满的威胁:“不准躲我,躲我一次弄你一次,听明白了吗?”   在接二连三恶意且下流的词句中,应黎听见自己的尊严好像碎了一地。   他流着泪木然点头:“明白了。”   短短一天时间哭了好几次了,祁邪闭眼叹了口气,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情绪:“这么能哭,太平洋是你哭出来的吗?”   他知道自己把人吓狠了,默默给应黎擦着眼泪,应黎真的很能哭,哭到他一双袖子都湿透了。   眼尾红得像抹了胭脂,连眼泪都是栀子花味的,想让他哭个三天三夜。   肩膀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脸上的动作很轻很痒,应黎又不敢躲。   祁邪看着他雾气升腾的眸子,屏息说:“明天不直播,要去首都录中秋晚会,之后还得在那边录个综艺,可能要呆个三四天,多带几件衣服,厚的薄的都带上,听见没?”   应黎轻轻“嗯”了一声,又说:“听见了。”   应黎泪腺发达,一颗颗眼泪比豆子还大,接连从眼角滚落却没一颗流到地上过,祁邪极富耐心替他擦着泪水,眸色深得像一汪不见底的潭水。   会帮他找医生,会送他平安符,还会帮他买药,应黎不禁想这跟刚才恐吓威胁他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祁邪是不是有什么人格分裂症啊?   他心脏跳得很快,怀揣着一点希望问:“刚才那些话,是你吓我的对吧?”   祁邪怔神片刻,反问:“凭什么这么认为?”   应黎手指还攥着,是一个随时准备要逃跑的姿势,他反复揣摩,小心地觑着祁邪说:“你比我高,力气也比我大,你要是真想……我,我打不过你,不是吗?”   就像昨天晚上那样,祁邪单方面压制他,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但是他也不懂祁邪为什么要故意说这种话来恐吓他。   祁邪心脏骤然紧缩,俯在他耳畔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忍呢?”   他忍得额头上青筋都爆起来了,头都要炸了,把手挠得血肉模糊才能把心里那股血腥气压下来。   应黎漂亮脸蛋往下,是细得他一只手都能掐断的脖子,锁骨上的胎记像是被人用嘴吸出来的,泛着不正常的红。   应黎漂亮的眸子里水汽充盈,像颗沁了水的琉璃珠,仰着头看他的时候乖巧又安静,好像他做什么都可以。   定定看了两秒,祁邪抬手捂住他的眼睛,声音竟然在发颤:“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长长的睫毛扫过他的掌心,阵阵酥痒。   视线被剥夺,温热的手掌盖在眼睛上出乎预料的舒服,四周的空气在这一刻似乎静止了。   不止过了多久,应黎再次睁眼的时候只看见了祁邪仓皇离开的背影,似乎还带着怒意。   走了。   终于走了。   每次跟祁邪单独相处的时候他都有种窒息的感觉,像被人掐着脖子,控制着呼吸,非常难受。   劫后余生,应黎心跳得非常快,撑着桌角缓了好一阵。   他挪动脚步,发现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捡起来看,是一粒白色小药片,有点像退烧药,他随手扔进垃圾桶。   上午爬山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应黎洗澡的时候发现肩膀有些疼,他拉开衣领一看,肩头红了一大片,凸起的锁骨仿佛要撑破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肌肤。   他捧了一捧凉水洗脸,混沌的大脑渐渐清醒。   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应黎的预期,变得越来越不可控,好像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答应祁邪这种有辱尊严的要求,可他又不能用应桃治病的机会来赌,他赌不起。   明明身体已经很累很困了,但应黎躺在床上一直在胡思乱想,一会儿想爸妈,一会儿想应桃的病,一会儿又想祁邪,大脑负载不了这种程度的思考,应黎整晚都没睡好,第二天头疼得厉害,上飞机的时候谢闻时还问他是不是没休息好。   应黎讶然:“很明显吗?”   谢闻时咧开嘴笑,湛蓝色的眼睛里恍若有星星:“没有,看你不太开心,逗你呢。”   应黎皮肤好到令人发指,不长痘就算了,连黑眼圈都没有,眼睛里的红血丝也可以忽略不计,天生丽质得让人嫉妒。   从吃早饭的时候谢闻时就主动得不行,这会儿又挨着应黎坐一排,沈尧只能坐在他们后排,扒着座椅问应黎:“你脚踝还疼不疼?好像崴了脚睡一觉起来会更疼。”   昨天晚上沈尧睡得很好,又做了一个很香/艳的梦,梦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一双白到发光的脚,又软又香,他都舍不得醒过来,被子鼓起老高。   应黎摇了一下头:“不疼了。”   “小黎哥哥你崴脚了?”谢闻时向后瞥了眼,瞥见了沈尧憨厚的侧脸,“你们昨天去哪儿了?”   他昨晚很晚才睡,在阳台上看见沈尧和祁邪的车一前一后回来,他知道祁邪是送应黎去医院了。   说实话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意外,祁邪一直是冷冰冰的一个人,就算跟他们同吃同住一年多也是点到为止的客气,能主动送一个认识不到半月的人去医院他很不可思议了。   沈尧倒是热心肠,但这几天好像殷勤得过分了,特别是那天应黎把手划了,沈尧娴熟地含住手指的动作都把他惊呆了。   还有宋即墨,骚话越来越多。   好像自从应黎来了之后,大家都变了,但他又说不出哪儿变了。   谢闻时质问的语气让沈尧很不爽:“去约会了你信吗?”   谢闻时立马垮下脸,想也不想就反驳说:“跟你约会?你想得美。”   空气里莫名其妙有了一丝火药味。   应黎解释说:“昨天我们从医院回来看见桥下面摆了中秋夜市,就下去看了眼。”   谢闻时:哦,沈尧去接应黎了,确实殷勤得很。   谢闻时问:“这个夜市只有一天吗?”   边桥突然搭话说:“持续一周左右。”   应黎看了他一眼,点头:“嗯。”   “那等我们回来了能一起去逛逛吗?”谢闻时可怜巴巴地看应黎,“我还没逛过这边的夜市。”   “你自己去不就行了?”沈尧见不得他撒娇,又呛他,“没长手还是没长脚啊,还得找个人陪你去。”   谢闻时憋屈死了:“你今天吃了炸药吗?好大的火啊。”   沈尧也觉得自己今天火气挺大,看见谢闻时往应黎身边蹭火就更大了,戴着耳机眼罩开始睡觉。   跟谢闻时聊了几分钟,应黎就有点困了,机舱里基本上只有他们两个说话的声音,谢闻时看出他今天精神不太好,也让他睡一会儿。   隔着一个过道,宋即墨递给应黎一个熊猫软枕:“垫个这个,睡着舒服些。”   几乎没人能抗拒得了大熊猫,应黎也不由得笑出来:“好可爱。”   宋即墨扬唇说:“粉丝送的。”   熊猫软枕里填充的记忆棉,特别软和,应黎问:“给我了,那你呢?”   “我不睡。”宋即墨眼睛扫到他手指,“绷带去了?结痂了吗?”   “结了。”早上做饭的时候应黎嫌麻烦就把绷带摘了,好在伤口已经结痂,基本不影响他做事。   宋即墨眼神暗了暗,朝他伸手:“我检查看看。”   “真的结了。”应黎举起给他看,红褐色的伤疤像条小蜈蚣一样盘在他细长白皙的食指上,破坏了整只手的和谐性。   宋即墨说:“你手好小。”   “小吗?”应黎看了看,他的手就是正常成年男性的大小,只是手指细了些。   宋即墨把自己的手盖在应黎的手上,无比自然地牵起来,给他看:“还不小?”   宋即墨的手掌比他大了整整一圈,指节也更长,应黎不禁疑惑怎么每个人的手都比他大啊。   祁邪在后座看见了,挠了下自己的手。   沈尧也看见了,眯了眯眼睛,重重咳嗽一声。   空姐推着餐车过来,看沈尧只穿了件短袖,朝他露出一个标准式微笑:“先生,您好,听您咳嗽了,您需要毯子吗?”   沈尧僵了一下:“谢谢,不需要。”   空姐贴心嘱咐说:“首都地面温度17摄氏度,与南城相差7度,您注意防寒保暖,增添衣物。”   沈尧憋屈地点头。   宋即墨略一回头,露出个笑来。   下了飞机抗过一拨接机潮,电视台负责接送嘉宾的车直接把他们拉到了酒店放行李。   应黎刚给手机开机,立马弹出来十几条未接来电,都是他室友杨佑安打来的。   杨佑安入选国家羽毛球队了,早上他刚集训完,就接到了室友的电话。   室友扯着嗓门说:“艹,老杨你看微博了吗?应黎红了!”   杨佑安用胳膊夹着手机,撩起衣服擦了把汗:“什么红了?”   室友说:“就是成网红了!你快去看微博,咱们学校官网已经瘫了!”   杨佑安不明所以点开微博,上面的热搜除了明星还是明星,跟应黎有什么关系。   他又点开学校论坛,很卡,卡到进不去。   室友直接发了两张截图给他。   第一张是应黎在演唱会上弹吉他被粉丝拍下来的照片,虽然蒙着眼睛,但杨佑安一眼就把应黎认来了。   因为去年校庆舞台,他就坐在第一排。   第二张是从直播间截下来拼成的很长一张拼图,人多画面也杂,但应黎就是那么显眼,在一堆帅哥中间依旧很醒目。   截图下面还有很多评论。   【呜呜呜呜我之前在图书馆看见这个小哥哥好多次了,他竟然是Number的保姆。】   【大学生当保姆?这他妈什么小说剧情啊!】   【还成了演唱会的救场嘉宾,然后还红了,小说都不敢怎么写吧。】   【咱们学校的?不可能吧,我怎么没看见过这种品相的帅哥。】   【说了半天都没人说他是哪个系哪一级哪个班的吗?这届校友不行啊。】   【23届音乐一班的,应该叫应黎。】   【我单方面宣布这个男人是我的了。】   【啊啊啊啊啊没人觉得小保姆和大明星这个设定很好磕吗?我先磕一个!】   【你们不会以为人家真是去当保姆的吧,这一看就是炒作啊,华尚要准备捧新人了,过两天说不定就会官宣了。】   所有的评论杨佑安都看完了,他心里酸酸的,就像捂了好多年的宝藏突然被人发现了一样,他却不想跟别人分享。   照片里的大明星他一个都不认识,但有一个男人他觉得很眼熟,身形高大,眉目深邃,是那天在校门口来接应黎的男人。   他想,怪不得要戴口罩,原来是大明星啊。   应黎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应黎放完东西,在等电梯的时候给杨佑安回拨了一个电话。   杨佑安先是问了他工作上的事情,然后又问:“你不是不喜欢被人拍吗,为什么还要去参加那种节目?”   应黎最不喜欢拍照了,杨佑安知道应黎肯定不是为了出名,在颜值当道的时代,他露脸随便拍几个视频就能红了,根本不需要借别人的名气来炒作,网上那些骂他的全都是屁话。   应黎坦白跟他说:“我家里人生病了,需要钱,这是来钱最快的途径,我不参加这个节目还能怎么办呢?”   电梯开了,应黎按楼层的时候,一只大手卡了过来。   宋即墨戴着口罩进来看了他一眼:“在打电话?”   “嗯。”应黎点了下头,往里给他让了个位置。   电梯里的灯光很亮眼,应黎眼下有浅浅的卧蚕,安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讲话。   杨佑安说:“需要多少钱?你怎么不找我借呢?我们是朋友啊,你遇到困难可以跟我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哐当一声,电梯震了一下,头顶的灯光熄灭,四周陷入黑暗。   电梯里有人在尖叫:“怎么回事?”   “电梯坏了吗?”   杨佑安听见了那边的动静,有点着急地问:“应黎怎么了?”   “应黎,在吗?”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我在。”应黎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发觉宋即墨的声音有点不正常,“你怎么了?”   “你能抱抱我吗?”   宋即墨拉住了他的手臂,小声说:“不怕你笑话,我有点空间幽闭症。”   作者有话说: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抱着那个月亮它笑弯了腰 第43章 手到病除   电梯里一共有五个人, 除了应黎和宋即墨之外,还有两男一女,突如其来的事故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纷纷打开手电筒。   应黎想去按紧急救援按钮, 但他的袖子被人紧紧拽住, 他回头一看,宋即墨闭着眼睛, 呼吸明显急促起来, 很不舒服的样子。   杨佑安在电话那头也焦急询问:“应黎发生什么事了?”   救援按钮被离门最近的那个女孩子按响,救援人员说是因酒店停电导致的电梯故障, 马上就会派人上来抢修。   应黎对杨佑安说:“好像是停电了,得等一会儿才能修好。”   杨佑安又问:“你在哪儿啊?”   手腕被攥得更紧, 宋即墨的声音虚弱发颤:“应黎。”   应黎看了眼眉头紧锁的宋即墨,小声对杨佑安说:“首都, 我这边有点特殊情况, 以后再说好吗?”   杨佑安听见他旁边还有其他人, 不情不愿地说:“行, 你忙, 忙完记得联系我。”   挂完电话之后, 应黎略微不安地看着宋即墨:“你怎么样,你之前不是也坐过电梯吗?怎么会有空间幽闭症?”   宋即墨目光落到应黎脸上, 深邃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身影, 想了想说:“可能是间歇性的吧。”   应黎对这种病症不太了解,看宋即墨好像挺难受的,只能试着安慰他:“那你深呼吸, 放轻松, 靠着墙会不会好一些?”   宋即墨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不动神色地说:“你抱抱我可能会更好一点。”   应黎怔住,眼睫轻扇,抿着嘴巴看他。   宋即墨眉宇间有淡淡的失落:“不可以吗?”   应黎若有所思,须臾才问:“那……怎么抱?”   四目相对,宋即墨眉眼逐渐舒展,手电筒微弱的光芒只能照亮角落里一小片地方,应黎仰着头看他,光滑的电梯壁反射出的光线打在他脸上,给他镀上一层绒绒的荧光,乖得很。   宋即墨笑了笑,把他拉到身前,刚要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肩膀,突然有人一拳砸到电梯门上,整个电梯都跟着晃了一下,宋即墨下意识护住他。   骂骂咧咧的话从旁边青年的嘴里蹦出来:“坐了二十几年的电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他妈是什么破酒店?”   女孩子显然被他发疯似的动作吓到了:“你干什么啊?”   “开门,外面有人没?赶紧给老子开门!”   青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竟然用手去扒电梯门。   应黎连忙过去阻止说:“先生,电梯故障的时候强行扒开电梯门是很危险的行为,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请你不要这样。”   青年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你谁啊,管的着吗你?”   应黎还想跟青年理论,忽然被人拉了一下,宋即墨把他护到了身后,神色凝重,声音很冷:“去年三月份一男子被困在电梯内强行扒开电梯门出去,而后电梯突然运行,男子被拦腰斩成了两截,今年年初,还有一个被压成了肉泥,现在应该还能搜到这两个新闻,你要不搜搜看?”   青年猛然停住动作:“当我三岁小孩啊,你吓唬谁呢?”   宋即墨语气不变:“我没必要吓唬你,你想死可以,别拉着我们陪葬。”   女孩子往角落里靠了靠,吐槽道:“发什么神经啊……”   另一个男人出言劝道:“好了兄弟,谁都不想电梯出故障,你这样扒门确实不安全。”   青年脸白了又白,他是第一次遇到电梯故障的情况,难免有些紧张害怕才做出过激举动,宋即墨确实把他唬住了,但他面子上过不去,又说了两句难听的话才不砸门了。   应黎松了口气,青年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危险了,宋即墨说的那两个新闻都是真实发生过的,面对这种情况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专业人员的救援。   宋即墨说:“刚才电梯已经到三楼了,摔下去也死不了,但为了以防万一大家都靠墙站着吧,电梯突然坠落的时候可以起到一定缓冲作用。”   闻言剩下的几个人都各自贴着墙。   应黎也往旁边靠了靠,突然察觉自己的手指被人轻轻勾了一下,接着耳畔响起海妖的低吟:“黎黎过来。”   比羽毛还轻的温热气息扫在他后颈的皮肤上,很麻很苏,应黎条件反射般地缩了下脖子。   “黎黎,小黎。”宋即墨的眸色有些深,低着头问他,“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应黎眼里露出一丝惊讶,看见他微微上挑的眉梢,沉吟两秒:“……可以。”   爸妈叫他小黎,朋友一般都叫他名字,只有C站的粉丝会叫他黎黎,猛地听见宋即墨这么叫他,他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宋即墨露出浅浅的笑容,还勾着他的小指不放。   电梯里安静片刻,应黎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沈尧打来的。   应黎刚要接,宋即墨就把手机抽走,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我来接吧。”   应黎张了张嘴,点头:“行。”   按下接听键,就听沈尧说:“应黎你在哪儿呢?酒店停电了你别坐电梯。”   宋即墨看了眼手里牵着的手,柔软又温暖,淡淡道:“哦,你通知的太晚了,我们已经被困在电梯里了。”   沈尧声音卡了一下:“怎么是你,应黎呢?”   “在我旁边呢。”宋即墨把手机放到应黎耳边,碰了碰他的下巴,“来,说一句。”   应黎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沈尧在那边急得嗓子都快喷火了:“应黎你没事吧?宋即墨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事啊。”应黎觉得奇怪,宋即墨能对他做什么。   电话又被拿走,沈尧在那边骂人,宋即墨调小音量,还没说上几句对面就给挂了。   宋即墨把手机还给他,应黎问:“沈尧说什么了?”   或许是应黎的神情太过天真,宋即墨忽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贴在他耳边说:“他说让你好好照顾我。”   宋即墨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放缓了语调说话的时候就像在念情诗,深情又撩人,自带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应黎打了个激灵,发觉自己的手一直被宋即墨拉着,有些不自在地问:“那你现在好一点了吗?”   宋即墨被他脸上的小表情取悦到了,心情舒畅:“好多了。”   不到十分钟,救援人员就赶来了,敲击着电梯门问他们:“里面有人吗?”   “有。”   救援人员说:“你们坚持一下,马上救你们出来。”   电梯门被救援人员用工具破开,强光照射进来,应黎虚着眼睛看见都在沈尧他们都外面。   谢闻时挤到最前面来了,满脸担忧地问他们:“小黎哥哥你们没事吧?”   沈尧刚想开口说话就看见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心都凉了半截,艹,怎么牵在一起了?宋即墨表白了?   说牵也不是牵,只是宋即墨单方面握着应黎的手腕,应黎没甩开他而已。   光线太刺眼了,应黎抬手挡了一下:“没事。”   电梯刚好卡在二楼和三楼中间,还好刚才阻止了青年扒门,不然电梯一运行,真就要目睹拦腰斩了。   救援人员一个个把他们拉上去,酒店经理一个劲地跟他们道歉。   张少陵听说他们被困在电梯里魂都吓掉了:“怎么样?都没受伤吧?”   “我没事。”应黎摇了摇头,看向宋即墨,用眼神询问他,“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这种病应该看什么?心理医生?   “你怎么了?”张少陵扭头,宋即墨面色红润,唇边带笑,气色不挺好的嘛。   宋即墨捻了捻指尖残留的温度,朝应黎勾唇:“手到病除。”   中秋晚会在晚上八点开始,排练的时间很紧,他们草草解决午饭就开始排练。   工作人员正在给他们整理耳麦,应黎没什么事干,坐在一边等他们。   沈尧看了他一眼说:“你要觉得无聊就出去逛逛,这边有挺多好玩的地方。”   边桥从镜子里看他:“来过首都吗?”   应黎摇头:“没有。”   边桥回过头:“这儿离首都博物馆不远,还有美术馆,这两个地方你都可以去看看。”   他今天换了一副红色手套,丝绒玫瑰般的地质地包裹着修长的指节,很漂亮,很亮眼,跟他们今天的表演主题也很搭,调整耳麦的时候特别性感。   “怕迷路。”应黎还是摇头,“我还是在这儿等你们吧,万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呢。”   宋即墨换好衣服出来,揉了把他的发顶:“好乖。”   沈尧白眼翻得眼黑都看不见了,又动手动脚的,好不要脸。   他们去彩排的时候,应黎就坐在下面的观众席上看。   舞台装扮得红火喜庆,观众席上都挂着彩灯,中秋氛围浓厚,舞台两侧有很大两块转播屏,方便展示各种机位。   他们排练的时候很认真,把要表演的两首歌重新排了一遍编舞走位,这两首歌应黎都听过,是他们新专辑里面的,他们在上面唱的时候应黎还会不自觉跟唱。   休息的间隙里,沈尧还问他:“你刚才是不是在跟唱?”   应黎以为自己声音太大了,神色尴尬:“你们听见了?”   沈尧笑着说:“没有。”   不过他跟唱的时候还会点脚打节拍,摇头晃脑的可爱死了。   谢闻时坐在旁边喝水,身体自然地朝应黎倾斜:“小黎哥哥以后打算做什么啊?会跟我们一样卖艺吗?”   卖艺?   谢闻时总是那么语出惊人。   他喝了一口水,看见五双眼睛都盯着他,无辜地问:“都看着我干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这么说也没问题,他们确实是卖艺的,用产出的作品来获取粉丝喜爱,二者本质上没有区别。   应黎想了下,认真回答说:“我想当老师,或者做一个幕后音乐人。”   当初他找实习工作的时候就想当老师,但无奈找不到合适的学校,一方面当老师的空闲时间比较多,他有时间继续经营C站的账号,但是谷枫老师又想让他进乐团,三番五次地给他做了思想工作,开出的条件他也挺心动的,一时间还难以抉择。   谢闻时耷拉着眉眼:“我们团综也是三个月,那到时候实习期一结束你就要走了啊。”   应黎的实习合同和综艺合同都只签了三个月,到这学期期末的时候实习差不多刚好结束。   谢闻时莫名开始伤感,接下来的心情都不美丽了。   前面艺人的流程走完了,工作人员又招呼他们过去排练。   应黎打开手机,看见应妈妈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说首都最近气温反复,流感盛行,叮嘱他注意防护。   “应老师。”   大片阴影投射下来,头顶响起的声音像淬了冰。   应黎没抬头,眼睛只看见了面前的一双大长腿,下一瞬一件黑色冲锋衣砸到怀里——是应黎之前穿过的那件。   大长腿还没走,明明没对视,应黎却觉得那道目光几乎能将他穿透,他抿着唇低声说:“我现在又不是老师……”   面前的视野恢复,应黎望了一眼,祁邪里面穿着件薄薄的T恤衫,后背微汗,腿很直很挺。   雪的味道也很熏人,他把那件外套搭到椅子上,然后用其他人的外套盖住,清浅呼吸。   回复完应妈妈的消息,应黎突然听见有人叫他。   “应黎,我就知道你也会来。”   应黎回过头一看,不远处有个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几秒之后才想起来,朝周子焱笑了笑:“学长你也在啊。”   “今天晚上这么重要的日子大半个娱乐圈都来了。”周子焱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眼睛亮晶晶的,“节目单你看了吗?Number今天晚上又是压轴,他们真的好火啊。”   台下挺乱的,不断有工作人员走来走去,这会儿台上正在演相声,两个相声演员一唱一和,语调十分浮夸。   应黎没玩手机,聚精会神地看着舞台,他笑点低,时不时就会被逗笑,没注意到身旁的周子焱坐姿很局促。   在上海加上微信之后两人都没聊过天,刚才Number跟应黎讲话的时候周子焱都不敢凑过来,特别是发现他们关系很好很亲密的时候,他感觉和应黎好不容易拉近的那一点距离又被拉开了。   会场里有些闷热,周子焱忽然问他:“你渴不渴?”   他从包里拿出一瓶饮料说:“刚才一个前辈给的说是很好喝,你喝吧,我喝不了。”   应黎:“嗯?为什么?”   周子焱笑了笑说:“我的骨髓好像跟一个得了白血病的孩子匹配成功了,明天要去医院做一个检查,得戒这些东西。”   应黎先是惊讶,然后又想到什么,脸上的神色几番变化,最后面色严肃地问他:“你愿意捐献吗?”   骨髓移植对捐献者来说有一定的伤害,经过术后调理是能够很好恢复的,但网上一些流言把这种伤害夸大,导致很多配型成功的人不敢捐献。   周子焱笑容豁达,似乎还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当然愿意了,这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情,如果真的能配型成功的话,我就救了一条命啊,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吗?”   “我还是在大学的时候献过一次血呢,当时只是想着凑个社会实践的学分,昨天血液中心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都没想到我的血竟然能救一个人。”   听见周子焱毫不犹豫地答应捐献,应黎转过头看他,就又听他说:“不过只是初步匹配成功了,还得等进一步检查看看,希望吧……”   应黎眼圈不知不觉红了:“他们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他希望应桃也能遇到这么善良的人。   作者有话说:   没有骚话,给大家扭一下翘屁股 第44章 泡个温泉吧   工作人员引导观众入场, 劲歌热舞很快就把现场气氛炒热。   应黎坐在最边上的角落里,身边挤满了工作人员,晚会期间他一直在看手机, 白茫茫的光线打在他精致漂亮的眉眼上, 薄薄的唇几乎快要抿成一条直线。   两个小时后手机依然停留在干细胞移植的搜索页面上。   对于白血病患者来说, 要找到一个非亲缘关系的全相合匹配捐献者的几率很低,几乎是十万分之一。   如果有幸等到了, 术后还有各种并发症和后遗症, 最坏的情况就是移植的干细胞存活率太低,请求捐献者进行二次捐献, 无论是对患者还是捐献者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和煎熬。   晚会在祝福声中结尾,礼炮炸响, 漫天的彩带飞扬,所有参与演出的明星上台致谢, 应黎看见谢闻时在向他招手, 一头金色长发在人堆里很扎眼。   去后台卸妆的时候, 谢闻时悄悄把应黎拉到一旁, 神神秘秘地说:“有个东西要给你。”   应黎:“什么?”   “Magic!”谢闻时双手交握, 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了一个熊猫小挂件。   晚会每隔半个小时就有一个跟观众的互动环节, 熊猫挂件是猜对灯谜送的礼品,小巧精致, 可以挂在钥匙和手机上。   应黎有些惊喜:“给我的吗?”   谢闻时抬了抬下巴:“那当然了, 刚才我悄悄让工作人员留了一个,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上午宋即墨给应黎枕的那个靠枕就是熊猫,太可爱了应黎没舍得枕, 一路抱回酒店, 谢闻时还笑他, 既然他这么喜欢熊猫,那熊猫做的挂件应该也拒绝不了。   应黎确实很喜欢,眼里亮闪闪的:“谢谢了,我很喜欢。”   谢闻时更开心了,提议说:“那你把它挂在手机上。”   “行。”   应黎拿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开机键,谢闻时发现应黎的屏保还是他那张吐舌头的照片,登时脸就红了:“你还没换壁纸啊?”   “嗯?”应黎看了眼说,“没换。”   他之前的手机壁纸是系统默认的,真心话大冒险那天晚上换成了谢闻时的照片,规则说只用换一天,但他不知不觉就忘了。   谢闻时内心有点小雀跃,傻愣愣地看着应黎笑。   沈尧在镜子里头看见他脸都快笑烂了看,咳嗽一声说:“还不来卸妆?待会儿都等你一个人了。”   “来了。”谢闻时回神,笑盈盈地对应黎说,“我去卸妆了。”   应黎等他们卸妆换衣服的时候应妈妈发消息来了,说应桃今天的化疗也很成功,现在已经睡下了。   能跟周子焱配型成功的那个孩子很幸运,应黎希望这份幸运也能降临到应桃身上,他想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是好人多吧。   酒店其中一部电梯在维修,这会儿等电梯的人特别多,可以说是人挤人,应黎被人推了一下不知道踩了谁一脚,正想着道歉,面前忽然垂下一个影子。   祁邪转过来冷冰冰看着他:“不看路?”   声音很小,在纷杂的喧闹声中不太能听清,应黎侧过耳朵问他:“你说什么?”   祁邪看了眼晃荡的手机挂件,转过身没说话。   应黎却在想祁邪晚上吃药了吗,应该没有,早上和中午好像也没有。   从到了首都他们就在不停排练,晚饭也是早早解决了事,张少陵昨天还特意叮嘱让他看着祁邪吃药,但他到现在都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心里忽然有些愧疚。   进电梯,应黎自觉去按楼层,门要合上的时候还有人要进来。   “等一下,请等一下!”   三个青年急忙跑过来,应黎又帮他们按了开门键。   “谢谢谢谢。”   九个人,个个都是大高个,让本就不算宽敞的电梯顿时变得更加拥挤。   应黎被挤到了角落里,忽然想起宋即墨有空间幽闭症,问道:“你还好吗?”   宋即墨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间歇性的。”   哦,那就是现在没发病。应黎点点头,了然于心。   怎么那么单纯啊?宋即墨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应黎真的是他见过最单纯的人,说什么他都信,一边不忍心骗他,一边又想尽快把他骗到手。   电梯壁反射出一道颇具敌意的目光,宋即墨斜斜瞥了眼,正好对上一双黑洞洞眼睛,是沈尧啊。   自从宋即墨表现出来对应黎感兴趣之后,沈尧的眼睛就跟长在他身上似的,一有风吹草动就对着他呲牙咧嘴,像条护食的狗。   想起昨天晚上沈尧在电话里气急败坏的语气,宋即墨心情大好。   直男?   恐怕已经弯到临头了吧。   看见宋即墨脸上阴恻恻的笑,沈尧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挑衅,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   沈尧心里莫名地烦,上午应黎为什么会跟宋即墨牵手啊,因为被困在电梯里产生的吊桥效应?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因为一次危机男女主角就爱上了,这可能就是一个契机。   与此同时沈尧心中暗下决心,他要更加警惕宋即墨才行,到底是单纯的不想让宋即墨沾染应黎,还是其他原因,沈尧已经无暇去想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宋即墨得逞。   应黎觉得好挤,就算电梯里人多,也不用非要挤到一个角落里来吧,他都快要贴着墙壁了。   酒店的位置很好,从楼上能俯瞰整条街的夜景,宽阔的马路上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   应黎洗了个热水澡,把房间空调打开,暖洋洋的风扫在身上,正打算吹头发,门铃就响了。   他随便擦了下头发去开门。   是沈尧和谢闻时。   应黎肩上搭着一条毛巾,发梢湿漉漉的还在滴水,身上有未干的水汽,脸被热水蒸得绯红,像颗刚成熟的刚水蜜桃,白中透粉,还香喷喷的。   沈尧看得心又痒了,看着他憨笑:“洗过澡了?”   应黎眼尾也是湿漉漉的:“洗过了,有什么事吗?”   谢闻时一脸兴奋地说:“小黎哥哥,李导老师叫咱们去泡温泉呢。”   团综期间一直有摄像跟着他们,只要有机会就会直播。   应黎擦着头发问:“这么晚了还要直播吗?”   沈尧挠了下头,有点不好意思:“泡温泉是我提议的,这家酒店的温泉很出名的,我想着大家累了一天了,泡个温泉再睡可能会舒服些,李导就说顺便直播了……”   温泉哎,露肉哎,大家都喜欢看。   谢闻时扒着门说:“刚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没接,我们就上来找你了。”   晚会期间应黎手机开的静音,之后忘了调回来,他打开一看果然有两个未接来电:“可是我没带短裤。”   他行李箱里只有换洗的内裤和睡裤,但泡温泉肯定不能穿这两种裤子,薄薄的一层打湿后跟裸奔没区别了。   沈尧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我带了,我借你。”   谢闻时转头看他,瞪着眼睛:“啊?”   沈尧回瞪他:“干净的,新的,没穿过的,脏的我能拿给应黎穿吗?”   视线来回在二人身上巡视,谢闻时心头有种诡异的感觉:“这尺码也不太合适吧,oversize……”   沈尧忽略了他和应黎的体型差,他常年健身,身上都是肌肉,体型足足比应黎大了一圈,他一个掌就能遮住应黎半边腰,要是应黎穿他的短裤估计能遮到膝盖,而且腰围也不合适,松松垮垮的随时都会掉。   应黎抿了下红唇:“我已经洗过澡了,在旁边看你们泡吧,可以吗?”   沈尧明显失落,他是看应黎今天兴致不高才提议泡温泉放松一下的……   谢闻时毫无察觉:“当然可以。”   应黎换了身衣服跟他们下楼,其他人已经到了,不过都还没换衣服。   温泉是露天的,但四周都用假山隔开了,环境清幽雅致,源源不断的水流从假山上淌下来注入水池里,应黎摸了一下还是热的。   这片池子很大,周围分别架了四台摄像机,现在已经开始直播了,画面里充盈着白茫茫的雾气,弹幕热闹得很。   【我就说吧!晚睡肯定有福利!】   【这是要泡温泉吗?】   【卧槽,十点多了,大家都不睡觉吗?】   【笑死,画面都卡成PPT了,熬夜党都出来吧!】   【不是泡温泉嘛,大家怎么都裹那么严实!】   晚上气温低,从房间到泡温泉的地方有好一段路要走,大家都穿着外套,这会儿被温泉的热气一薰才觉得热了起来。   宋即墨问:“在哪儿换衣服?”   工作人员指着不远处说:“更衣室在那边。”   大家各自去换衣服,弹幕上有人问【大美人和小保姆怎么不去啊?】   应黎和边桥坐在池边的椅子上没动,目送着那其他人去更衣室。   【你想看边大美人脱光了泡温泉,你还不如想怎么让火星撞地球实在。】   【肯定是身材太差不敢露吧,怕被其他人比下去。】   【我那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你是没看过大美人的舞台吗,那腰,那腹肌,那爆发力,吓死你。】   【安啦,大美人有洁癖,肯定不会跟大家一起泡的。】   【这辈子是看不见边桥露肉了,我恨啊!】   泡温泉容易脱水,边桥给他们点了果盘和饮料,看见应黎坐在旁边没去换衣服,问道:“你不泡吗?”   镜头扫过来了,应黎局促地摇头:“不了。”   【小保姆看起来好紧张的样子啊。】   【对哎,感觉每次镜头给到他的时候都挺不自然的。】   【还我我也很紧张啊!超级大明星哎,不管相处多久都会紧张吧。】   除了水果和饮料之外,服务生还送来了一盘象棋。   边桥问他:“会下棋吗?”   “象棋?”应黎睫毛上下扇动,“会一点。”   “我也会一点,来一盘?”   “行。”   光是干坐着应黎觉得有点太尴尬了,刚好下棋来转移一下注意力,让自己别太在意镜头。   刚开始摄像机怼过来的时候应黎还有些不习惯,但渐渐的他就没功夫去考虑镜头了,全神贯注投入到棋局里。   应黎觉得边桥太谦虚了,他绝对不是只会一点那么简单,落子的时候几乎没有犹豫,游刃有余,还能精准预判他的下一步,应黎应对得很吃力。   对面还没落子,边桥抬眼便看见应黎深深拧着眉毛,秀气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很认真地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其实到这里就基本成定局了,但不到最后一刻,应黎都还在想着怎么才能逆风翻盘,倔强得可爱。   【啊啊啊啊这是谁的腿入境了!】   【看腿毛认偶像,腿毛又多又粗,我赌这绝对是沈大尧!】   一双结实的大长腿迈进画面,镜头缓缓往上,露出小麦色的皮肤和壁垒分明的腹肌。   扫过尴尬部位的时候,沈尧开玩笑地挡了一下说:“摄像老师给我留点形象。”   他上半身裸着,下面是一条宽松的黑色短裤,挡不住,根本挡不住。   【这他妈得是假体吧,我要喷鼻血了。】   【屁股真翘,摄影师今天必须加鸡腿!】   【接下来向我们走来的是小谢!】   【小谢:你才小!】   谢闻时也没穿上衣,度假风的短裤很花哨,毕竟才十八岁,身材介于少年向青年的过渡阶段,但还是比大家想得要结实点。   【明明这么瘦了还老嚷嚷着要减肥。】   【宝贝太瘦了,多吃点啊,身体最重要。】   【国外的月亮果然圆,我们的18岁不一样。】   【我真的不想秒懂啊,奈何我就不是正经人。】   “嗨喽。”谢闻时跟镜头打了下招呼,也凑过去看他们下棋了,“哇,你们在下象棋啊,这个马为什么要下这儿啊?”   虽然看不懂,但是不妨碍他参与进去:“现在到什么阶段了啊?”   “观棋不语真君子。”   宋即墨的声音幽幽传过来。   【宋即墨帅死了!】   宋即墨和祁邪一起走过来,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镜头先是给了宋即墨,单看脸他是比较阴柔的长相,但令人没想到的是他有六块腹肌,粉丝都在尖叫。   【队长队长队长队长!】   【啊啊啊啊救命队长这腿比我命还长。】   【队长好A!】   【还是那句话,这种男人到底都是谁在谈啊!】   祁邪是五个人里个头最高的,比190的沈尧还高,但没有沈尧那么大块头,身上每一块肌肉都练到恰到好处,颀长劲瘦,肩宽腰窄,皮肤还白,非常符合时下审美。   【这团的身材都好顶啊!在线求一个身材管理培训班。】   不过祁邪没跟镜头打招呼就直接下水了,水面漾开的波纹遮住了水下的景象,他靠在池边闭着眼睛,一副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样子。   【祁邪好吝啬啊!小气鬼,只给看一下。】   【脸真臭啊,不过我喜欢(舔屏幕)。】   其他人也陆续下水,应黎一心扑在棋盘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温泉边上的原因,应黎觉得很热,额头上汗都冒出来了。   犹豫了很久的一子终于落下,边桥神色微动,说:“平了。”   他颇为意外地看着应黎,似乎惊诧于应黎能扭转乾坤,打成平局。   应黎缓缓吐出一口气,后背几乎都被浸湿了,他对象棋真的只是略懂皮毛,以前也只陪宿舍大爷下过两盘解闷,还每次都被杀得片甲不留。   前面边桥一直压着他打,后面反而温和许多才让他钻了空子,总之就是好险的一局,应黎喝了口手边的饮料,勉强压下心头那股激动劲儿。   “你们下完了么?”谢闻时看那边已经开始收棋子,连忙把自己的小发现给应黎说,“小黎哥哥快来看,水里有小鱼哎。”   【我就是那条鱼!在水里把你们全都看光光!】   【这么高的温度不会把鱼烫死吗?】   谢闻时兴奋地说:“快来快来,我捉住了一只。”   应黎放下饮料走了过去,蹲在水池边上,谢闻时捧着手掬了一捧水,一尾红色小鱼在他手心里游来游去,火红的鳞片尤其好看。   “好漂亮,这么热的水里也有鱼吗?”应黎很好奇,他刚才摸过假山上流下来的水挺烫手的。   宋即墨说:“这是温泉鱼,可以生存在四十度的高温水域里。”   “你接着。”谢闻时朝他游近。   池边铺的鹅卵石沾了水不防滑,应黎伸手去接,重心前倾,忽然感觉脚下一滑,瞳孔猛缩,还没来得及出声整个人就栽进了水里。   池子里扑腾起巨大的水花,热水猛地灌进口鼻,像有人死死卡着他的脖子,过高的水温让他在水下睁不开眼,内心恐慌无比。   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突然有人抓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捞了起来。   【卧槽,脚滑?没事吧?】   【直接栽下去的,估计呛得有点狠。】   【我的关注点可能不太一样,好白好嫩好好看!】   【艹,小保姆身材这么好的吗?】   【一二三四,他竟然还有腹肌!】   应黎不是书呆子,也会去运动锻炼身体,他体脂低,稍微锻炼一下就很明显,湿透的棉质T恤紧紧贴在身上,身材曲线显露无遗,弹幕全都在嚎。   【仙品!这绝对是仙品!】   【原谅我觉得他好诱啊,我真该死啊。】   【薄肌男孩yyds!!!】   应黎喝了几口水,呛得脸都红了,止不住地咳嗽。   祁邪把他的头往下压,拍着他的背:“吐出来。”   刚才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应黎的腹肌和脸上,现在才发觉他半个后背都裸着。   细白的脖颈埋在祁邪的臂弯里,应黎弓着身子,脊背微弯,蝴蝶骨凸起,像朵盛开的白玉兰,圣洁无暇。   【卧槽,队长这是使了多大劲啊,把人家衣服都扯烂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参加了一个科考项目比较忙……死也得爬起来更! 第45章 像尿了   应黎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鼻腔和嘴巴里全是水,剧烈的咳嗽让他喘不过气,肺都要咳出来了。   胸腔震痛, 耳畔是谢闻时焦急的声音。   “小黎哥哥你怎么样啊?”   谢闻时内疚死了, 应黎摔下来的时候他都懵了, 没来得及接住他才让应黎直接栽进水里。   沈尧紧忙游过来,手忙脚乱地替应黎顺气:“快咳出来, 咳出来就好了。”   背上那只手不轻不重地拍着, 应黎配合着使劲咳嗽,过了好几分钟, 他苍白的嘴唇才逐渐恢复血色。   泳池边围了一圈人,岸上有工作人员问:“怎么样?好点了吗?要不要叫救护车?”   应黎掐着揽在他身前那条手臂, 抬起头,说话的声音十分沙哑:“不用……只是呛了点水, 现在没事了。”   鼻腔和嗓子还是很疼, 像有虫子在里面爬, 又干又痒, 应黎又咳了几声才把肺部的积水咳干净, 抬着湿红的眼角看他们, 下巴上挂着水珠,整张脸艳丽又孱弱, 单薄的胸膛起伏不定, 连呼吸都在发颤。   【可怜巴巴的落水小狗,姐姐亲,姐姐抱。】   【怎么办, 我觉得他这个样子好乖啊, 想上他而不是想被他上, 我这是什么xp啊!】   【你不是亿个人。】   沈尧看他呛成这个样子,心中担忧:“你先缓一下吧,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   应黎有气无力地点了下头:“嗯。”   刚才咳嗽费了很大力气,现在手脚都在发软,无骨般地垂在水里,察觉到托着他的手臂有放开的趋势,应黎惊叫一声,死死抓着那只手,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胳膊传来钝痛,祁邪说:“很浅,淹不死。”   横在腋下的手臂青筋盘踞,淡清色的血管在皮肤下隐隐跳动,狠狠被应黎掐了一下之后又收紧,半搂半抱,像抱小孩一样托着他。   “谢、谢谢。”   应黎有点尴尬,他尝试着站起来,发现池子里的水确实很浅,只没到他腰部往下的地方。   水流产生的浮力让他感觉很新奇,试探着伸出脚走了一步,好像踩到底了,又好像没有踩到,脚底随时都会打滑一样。   沈尧被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可爱到了:“你不会游泳吗?”   应黎抿了下嘴巴,摇头:“不会……”   他是个旱鸭子,他们乡下有条河,淹死过好多人,于是他从小就被勒令禁止靠近水边,上学之后也没学过这方面的技能,所以落水之后根本冷静不下来,四肢本能地乱蹬,尤其是温泉水还热,恍惚间应黎以为自己掉进了开水里,要不是祁邪及时把他捞起来,他真的可能会被淹死。   那尾遍体通红的小鱼被激起的水花拍到了岸上,搁浅在石头缝里,应黎把它捉住重新放回水里。   谢闻时一眼扫过去,又立马挪开视线,提醒说:“小黎哥哥,你要不要回去换件衣服啊……”   当应黎站起来的时候,整个后背就彻底暴露在外面了。   【他真的好白啊,是打了粉吗?我真不信世界上有这么白的人。】   【背上的巴掌印也太涩了吧!队长怎么都不懂怜香惜玉啊!】   【有没有可能是他太嫩了,稍微用点力就红了。】   【队长快告诉我们小保姆的背滑不滑,好不好摸!】   应黎转过头,见他们都盯着自己看,有些讶然地偏了下脑袋:“嗯?”   谢闻时抬手指了指他的后背:“衣服后面烂了。”   “什么?”   视线顺着谢闻时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应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色登时胀红。   他的上衣从领口处裂开,两个圆润的肩头露在外面,比玉还要细腻的后背上有几个硕大的几个巴掌印,附着在伶仃的脊骨上,突兀明显。   怪不得后背那么凉……   【淦,他还脸红了,好羞的样子啊,更想把他按在浴池边摩擦了!】   【这衣服质量也太差了吧,不过很有情趣 ,嘻嘻嘻。】   【笑死,队长估计太着急了,没收住力气 。】   【我也想摸小哥哥又白又嫩又滑的背。】   【够了,真是够了,直播间全是老色批。】   温泉池子里水汽充盈,薄雾缭绕,应黎皮肤特别白,热水一浇四处都透着薄红,晶莹的水珠自脊背滚落,划过圆滑的腰线,蓄积在窄窄的腰窝里,像一汪小池塘。   沈尧觉得泡温泉确实容易脱水,不然他嘴巴为什么会那么干。   谢闻时心中默念十遍“非礼勿视”。   好漂亮,宋即墨再次感叹自己的审美不赖。   被撕烂的那一片衣服漂在水面上,跟长了条小尾巴似的赘在应黎后面,应黎尴尬到不行,微耸着肩膀:“那我回去换件衣服。”   他下面穿的是条牛仔裤,很吸水,打湿后颜色很深,还很厚重,上岸的时候哗啦啦带起一片水花。   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去拿浴袍,但有人动作更快。   “将就一下。”一双白色手套递上浴袍。   边桥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岸边来了,裤脚被应黎带起的水花溅湿了。   “谢谢。”应黎接过来把自己从头到脚裹着,对其他人说,“我先回去了。”   边桥抬脚跟了上去:“我陪你吧。”   湿透的牛仔裤很笨重,一路走一路滴水。   像尿了。   祁邪看着他瑟缩的背影,眼神暗沉,胸腔乱跳。   夜里凉飕飕的,浴袍下面透风,湿答答的裤子贴在腿上很不好受,应黎冷得直打哆嗦,绕过酒店的花园,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去坐电梯。   他们住的楼层在二十四楼,进了电梯,应黎发现裤子还在滴水,地板上水痕。   边桥看了一眼,问他:“怎么了?”   应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好像刚才应该把裤子脱了或者拧一下的。”   不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尿了,好丢人。   边桥神色微动,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确实。”   应黎打了个哆嗦,裹紧了浴袍说:“其实你不用陪我上来,粉丝都看不见你了。”   边桥挑眉说:“摄像老师可能要扣工资了。”   在直播的时候他们单人行动应该是有摄像跟拍的,应黎对摄像老师予以同情。   电梯缓缓上行,绳索运作的机械声明显。   “今天跟你们一起困在电梯里的那个女孩子被吓哭了。”边桥转头看他,状似不经意地问,“是发生什么了吗?”   他还看见了宋即墨牵着应黎的手腕。   当时电梯口挤了很多人,救援人员把他们拉上来的时候宋即墨还舍不得放手。   应黎把电梯里发生的事简单告诉了他。   边桥说:“确实很危险。”   “对了。”应黎突然想起来什么又问,“宋即墨的空间幽闭症很严重吗?”   边桥薄唇扯了扯:“空间幽闭症?”   应黎点头:“嗯。”   边桥大概明白了,并且毫不留情地戳穿宋即墨:“他没这病。”   应黎惊愕一瞬,嘀嘀咕咕地说:“那他怎么看起来那么难受的样子……”   比镜面还要光滑的电梯壁映照出了他的表情,他眉头先是拧着,然后不到片刻,又好像说服了自己似的舒展开,点了点头说:“没有就好。”   边桥把他反复变化的表情尽收眼底,奇怪地看着他:“你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应黎稍稍侧过头,下巴抬得高高的,“他没有这种病不是更好吗?”   边桥说:“他骗你。”   应黎反应了两秒还是懵懵的:“这……算骗吗?”   他没受到任何伤害,也没损失任何东西,宋即墨就算要骗他也没有什么意义吧。   把人送到房房间,边桥站在门口,没进去:“快去洗澡吧,别感冒了。”   边桥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洁癖很重,基本不让人进他的房间,应黎除了第一天帮他打扫过房间之外,就再也没进去过。   应黎感激地对他说:“谢谢你。”   酒店温泉是从地下开采的天然泉水,经过处理还是有一股硫磺味,应黎不太喜欢。   应黎比较怕冷,洗澡水的温度也高,不一会儿浴室里就满是蒸腾的热气。   热水浇在后背的时候有点疼,应黎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背上的掌痕好明显,五个手指印根根分明,边缘都肿了。   视线又不知不觉扫到了脏衣篓里的衣服,祁邪力气怎么那么大,他的T恤直接从领口裂到肩膀,补都补不了,这是他上个月才买的,就穿了两次,这下彻底不能要了。   应黎只能含泪把它扔进垃圾桶,然后又把裤子洗了晾起来。   洗漱台上的手机屏幕闪烁,沈尧说不用下去了,他们马上回来了。   应黎擦干手,回复:“好。”   退出聊天框,应黎看见了那个只有他们六个人的群聊,他鬼使神差地点进去,最近一条消息停留在真心话大冒险的那天晚上。   他点开群成员列表,显示他有三个好友,他没加祁邪的微信,想提醒祁邪吃药又不好在群里说。   他又点开祁邪的微信头像,加好友的时候发送了一条验证信息:【记得吃药。】   早上他发现祁邪的手上又添了两条抓痕,化妆师用了好多遮暇才盖住,应黎本想再次叮嘱他不要伤害自己了,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祁邪伤不伤害自己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需要负责别墅卫生和他们的饮食起居就行了,其他的他也管不着。   他放下手机准备去吹头发,叮的一声,微信发来一条消息,祁邪秒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开门。】   祁邪在外面?   应黎眼皮一颤,立马退出来,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然而就在他要按熄屏幕的时候,祁邪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他们要上来了。】   浓浓的威逼意味。   应黎身体下意识一抖,已经快到十一点了,祁邪这个时候来找他,又要那个吗?   他握着手机不敢动,看着新消息不断弹出来。   【11楼了。】   【13。】   【15。】   一个字一个字催命符一样敲在应黎心上,昨晚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魔咒似的不断在耳边重现,应黎是真的很害怕。   祁邪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祁邪这个人真的讨厌死了!   【22。】   应黎丢下手机跑去开门。   刚打开个门缝,一个黑色身影迅速闪了进来,实木门重重合上。   心脏怦怦乱跳,应黎几乎能听见沈尧他们路过的声音。   “我刚刚好像看见队长了……”   “你看错了吧,队长不是早回来了吗?”   就差一点点。   应黎不想被人看见祁邪来找他,更不想被人误会,开门关门的动作比小偷还要胆小。   反观祁邪,神情泰然自若,他都不害怕吗?   祁邪身上没有硫磺的味道,应该是洗过澡了,有股凉凉的薄荷味。   他抬手拨了拨应黎颤动的睫毛:“哭了?”   是,差点被气哭了。   应黎拂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才没有。”   “这么久才开门,在干什么?”祁邪收了手,跟在他身后,“不想给我开,躲我?”   应黎被他一句话吓得愣在原地,祁邪昨晚说躲他一次就弄他一次,应黎心知肚明是怎么个弄法,连忙说:“没有躲你……刚才在忙。”   “吹头发?”   应黎本来还在想要怎么解释,没想到祁邪连借口都给他找好了,顺杆子上爬,乖乖地“嗯”了一声。   长长的指节插/进发间摸了把,祁邪说:“还是湿的。”   应黎不敢躲,任由他摸着:“还没吹完,我再吹一下。”   说罢他就找出吹风机认真吹着头发。   刚剪完的头发很短,三两下吹干了。   吹风机的声音一停,房间就霎时陷入一片寂静。   祁邪就站在他旁边,存在感不容忽视。   应黎把吹风机放进抽屉里,转身就撞到一堵肉墙,双腿发软差点坐到柜子上。   上半身越压越低,祁邪似乎格外喜欢这样逼视他,居高临下,带着威压,让人喘不上气。   应黎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企图从他脸上找到一点发病的迹象。   但祁邪今天的神态很正常,脸颊不红也不喘,气息很稳。   应黎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地问:“你吃药了吗?”   “没有。”祁邪坦白地说,“早上没吃,中午也没吃。”   凉凉的薄荷味扫在颈间。   “张少陵让你监督我吃药,你就是这么监督的?”   莫名被他指责,应黎脸白了大半,他还不够负责吗?早中晚他都提醒过了,就只差手把手喂了。   一时间愤怒委屈全都涌上心头,应黎咬着唇瓣,气鼓鼓地说:“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你自己不吃我有什么办法,现在还来怪我,你自己的病你自己都不在乎,能指望别人多在乎吗?”   “你不在乎。”   祁邪捕捉到了话里的关键,眸光逐渐晦沉。   应黎被他突然变化的眼神吓到了,声音闷闷的,似乎含着好多委屈,带着哭腔:“我为什么要在乎?”   祁邪吃不吃药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关系。   下一瞬,应黎巴掌大的小脸桎被祁邪在桎梏掌心,手指来回重重碾过应黎的脸颊和嘴唇,饱含恶意地轻佻抚弄。   祁邪的动作已经很克制了,但指下的唇瓣越揉越红,手指时不时磕到牙齿显得尤其狎昵。   祁邪盯着他的脸,眸底阴沉沉的,应黎以为他又要干什么,头皮开始发麻。   然而脸颊两边的力道忽然一松,祁邪居然放开他了。   他悄悄抬眼,就见祁邪挑起半边眉峰,神情刻薄又讥讽:“你说的对。”   对什么啊?   应黎还云里雾里的,就看见祁邪大步走向窗边,大掌推开玻璃窗,凉风呼啦啦地灌进来。   他扬起手,手里似乎握着一个白色药瓶,然后在应黎惊诧的目光中做了向外扔东西的动作。   “这么高你疯了?”应黎双眼睁大,骂出了生平第一句脏话,“疯子!”   应黎推开他就想往楼下跑,还没跑出两步就被祁邪勾着腰拽回来,似搂似抱地箍在怀里。   头顶撞到下巴,不知道咬到什么地方了,嘴里有血腥味漾开,舌头顶了顶侧腮,祁邪说:“急什么?不是不在乎吗?”   应黎气极了,胡乱掰他的胳膊,吼道:“我在乎什么啊?高空抛物是犯法的!万一砸到人怎么办?”   可能还会把他认成共犯,到时候他有嘴都说不清楚。   应黎眼睛都急红了,偏偏身后的人跟铜墙铁壁似的箍着他不放。   坚硬的下巴蹭着应黎的头顶,祁邪说:“不会砸到人。”   “你说不会就不会?”应黎怕得不行,哭腔越来越明显,“你放开,我下去看看……”   祁邪没见他这么生气过,张牙舞爪的像只幼猫,眉眼反而更加生动鲜活了,愉快地勾起唇角,掐着应黎的肩膀,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说:“我没扔。”   没扔?   应黎挣扎的动作一顿,呆呆看了他两秒,吸了下鼻子,垂着头低低应了声:“哦。”   “哦什么?”   祁邪掰着应黎的下巴强迫他仰头看自己,眸子里深藏着怒意。   “没扔,没扔就行。”应黎脊背僵直,颤声说,“你别这样吓人……”   察觉到祁邪的神情开始变化,应黎怕他又像昨晚一样发疯,示软般说:“你先吃药行不行?”   祁邪看着他说:“两片。”   “好。”应黎拿过他手里的药瓶,拧开瓶盖倒了两粒药在他手心里,胆战心惊地说,“你放开我,我去倒水。”   “不用。”   肩上力道不卸半分,祁邪连水都没喝,喉结滚动,就那么把两片药生咽了下去。   吞咽的时候视线还一直钉在应黎身上,仿佛他咽的不是药,而是他一样。   阵阵胆寒。   过了片刻,耳边的气息已经趋于沉稳。   “你没什么事了吧……”   应黎小声问他,话里话外都是赶人的意思,但又不敢明说,畏畏缩缩的惹人欺负。   祁邪弯下腰,两张脸的距离猝然拉近。   应黎被逼着后退了半步,细窄的手腕突然被祁邪捉住,比笋尖还白的指尖发着颤,被带着往祁邪嘴唇上按。   指腹接触到湿濡的热意,应黎一愣,忙不迭要抽回手:“你、你干什么?”   但应黎哪抽得动,而且好像他只要敢动一下,骨头都要被捏碎了,他抬眼畏惧地看着面前的人,继而湿沉的气息打在他脸上。   “我嘴巴疼,流血了。”   作者有话说:   呵,男人想吃你老婆的手指就直说 第46章 尿了一路   光线明亮的房间里, 窗门紧闭,静谧得可怕。   酒店的沐浴露是薄荷味的,原本清凉的味道在此刻变得极其热烈, 蛮不讲理地侵占着应黎的呼吸。   “你检查一下。”   祁邪攥着他的手指, 强势地按在自己唇边, 薄而红的唇瓣凹下一个柔软的弧度。   指下的软肉发着烫,偏生握着应黎的那只手冷得刺骨。   冰火两重天。   涔涔冷汗顺着后背流下来, 浸湿身上的棉质睡衣。   应黎的另一只手抵着祁邪胸膛, 祁邪只穿了件外套,冲锋衣的防水布料在他掌下摩擦发出暧昧的窸窣声, 快速搏动的心脏像是严丝合缝地贴着他的手心,砰砰砰地跳动。   “怎么、怎么检查?”应黎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但隐约觉得不妙,手指都在发抖, “我不会, 我去拿镜子来, 你自己看一看吧。”   他扭了下手腕就想跑, 但奈何怎么都挣不开祁邪的手, 反而还被拉得更近了, 低沉又冷冽的声音贴着他额头,像含着冰:“我教过你了。”   喷洒下来的呼吸灼热滚烫, 把应黎雪白的一张脸染成一片红。   “我昨天怎么检查的, 你就怎么检查。”   应黎简直匪夷所思,头脑都涣散了一瞬,把手指伸进嘴里……那样的检查法, 口水糊了一脸, 狼狈到他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不行, 真的不行,你疼的话我帮你叫医生可以吗?”应黎睫毛扑闪着细颤,剔透的眸子里水色蓄积,“你别逼我了……”   祁邪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很难吗?”   应黎吓得呼吸都停了一秒,恍然间他觉得自己的腕骨都快裂开了,好疼好疼。   祁邪面无表情地垂下视线,语气忽而变得凶狠起来,严厉地质问他:“这种程度都做不到吗?”   就好像在问他连这么简单的题都做不出来吗?   “我做不到。”应黎真的觉得这样很奇怪,也很难接受,挣扎一番做出让步,说,“我……找其他人帮你看好吗?”   “其他人?”祁邪挑着眉问他,“谁?”   “沈尧?”   “宋即墨?”   “谢闻时?”   “还是边桥?”   祁邪把队里成员的名字挨个叫了个遍,然后逼问应黎:“你想叫谁?”   应黎睫毛颤得飞起,他只是想行个缓兵之计,没想到祁邪会这么严肃较真地诘问他,第六感告诉他这个问题攸关生死,要想好了再回答。   然而就那么晃神几秒的功夫,他听见祁邪又说:“你回房间的时候,裤子滴着水,像尿了一样,很多人都在看你,你知不知道?”   不止他,沈尧他们,还有工作人员,都盯着应黎在看,却没一个人出言提醒,应黎傻乎乎的就那么走回房间。   刹那间,应黎面如菜色,他从祁邪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源源不断的恶意,手脚都是僵冷的。   “你尿了一路。”   “到现在地上都没干。”   祁邪的语气恶劣又兴奋,说话时视线一直紧锁在应黎脸上,看见他不断变化的神色就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   羞耻心轰得一下炸开了,应黎简直气得快疯了,颤抖着反驳说:“我没有!”   “那是水。”温泉的水。   浴池旁边是有更衣室的,但应黎当时只想着赶紧回房间换衣服,披上浴袍就走了,等上电梯了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也很羞,但是被人大咧咧说出来,感受还是不一样。   而且祁邪的神情绝对不是在调侃他,是那种下流又轻浮的嘲弄,祁邪怎么是这样的人啊。   不对,他一直是这样的人,只是之前隐藏得很好,应黎一直没有发现而已,从那天晚上开始,他才一点点露出獠牙,显出本来面目。   应黎曲手抵在他胸前,卯足了劲挣扎:“你放开我,你走,你出去!”   锢着他的胳膊猛然收紧,距离又近了一寸,微热的呼吸打在应黎脸上:“检查完我就走。”   兜了个大圈子又绕回主题,应黎鼻尖沁着汗,闷声说:“我真的不会……”   他像个成绩最差的学生,低着头在老师面前认错,祈求老师能饶他这一回。   “那就张嘴,复习到你会为止。”   祁邪扣着应黎的下巴,让他抬起头直视自己,应黎的脸小得他一只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掌住,再一用力就会乖乖张开嘴,连反抗都反抗不了,引着人把他欺负得更狠。   复习?   应黎脸都吓白了,抿着嘴巴使劲摇头:“不要。”   “不是不会吗?”手指擦过他的唇瓣,似乎下一秒就要往里探,“仔细感受一下我是怎么做的。”   哪怕过了十几个小时,现在闭上眼睛应黎还是能感受到嘴里异样的存在,那样羞耻的场面他死都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我会了……”   刚抵开牙关就倏地停住,祁邪眸色阴暗,看着应黎的眼神好像在说敢骗他就死定了。   应黎心跳剧烈,额头冒着大颗冷汗,硬着头皮说:“我试试……我试试可以吗?”   ……   独处时总是会说些过分出格的话、像摸了口脂一样唇瓣此时对着应黎缓缓分开,口腔里冒着软软绵绵的热气。   应黎下了巨大的决心,伸手。   他好像摸到了祁邪的舌头,湿滑粘腻,却出乎意料的软,果冻一样富有弹性,有点不可思议……   狭长的眸子眯了眯,祁邪说:“不是这里。”   应黎抬眼,很是无奈地问:“不是这里是哪里?你总得告诉我哪里痛吧?”   “自己找。”   “……”   应黎屏住呼吸,努力忽略掉指下的感受,细细去找那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伤痕。   搜寻的过程中在所难免地碰到祁邪的牙齿,应黎嫌弃似的移开,就又被捉着手把每颗牙齿都摸了个遍。   指尖的舌头柔软得不像话,牙齿洁白、整齐漂亮,昨天祁邪给他检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祁邪的手指特别长,比他还长了一大截,直直抵到他喉咙里了,弄得他很难受,恶心想吐。   他这样祁邪不会难受吗?   房间里的光线亮堂,应黎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都让祁邪看得一清二楚,他偏过头,不敢再看,视线刚移开一秒钟,就被捏着下巴掰回来:“看都不看怎么检查?”   祁邪每说一句话,舌头就动一下,扫着应黎的手指,那感觉极其诡异。   应黎只想尽快检查了事,沉了口气说:“你低一点,我看不见。”   祁邪好高,高到应黎需要仰视他,垫脚才能看他嘴巴里的全貌。   祁邪带着他往后退了两步,坐在柜子上,两条结实的腿挡在应黎身侧,双手反撑在柜子上,那样子就像应黎在胁迫他一样。   身高位置调转之后,应黎反而觉得更加奇怪了。   刚才他只是凭感觉摸索,还觉得没那么不好意思,现在直观地看见祁邪朝他露出最柔软的地方,心里那股难为情的感觉猝然加重了。   祁邪的舌头不仅软还红,像蛇信子,漂亮却藏着毒液,只要舔上一口就能麻痹猎物的神经,任他摆弄。   手指忽然被含住,动都动不了。   蛇信子细细舔着应黎食指上已经结痂了的伤疤,像要把那块疤重新揭开,吸食他的血液。   酥痒的感觉爬满全身,应黎知道他是故意的:“你……你这样我检查不了。”   话音未落,指节传来剧烈的痛感,坚硬的牙齿咬住应黎的手指,恶犬一样磨着,痛得他发麻,应黎几乎快要怀疑那块皮肤已经破了:“你不要咬我。”   喉结急促翻滚,祁邪应答的声音掺着水声哦:“嗯。”   葱白似的手指终于被放开,指节中间可怜兮兮地环着一圈整齐的牙印。   真是属狗的。   应黎深呼吸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继续检查,他一寸一寸摸着,终于在快要放弃时摸到了口腔内/壁的凸起。   他按了一下问:“这里吗?”   祁邪的嘴巴又张大了点,应黎偏着头往里看,那里有一小块皮肉翻开了,渗着血,特别红。   应黎说:“好像有点破了……”   伤口很新,应该是他刚才不小心撞到的。   祁邪也说:“你弄的。”   应黎声如蚊呐:“对不起。”   “大声点。”   应黎低声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就这样?”   应黎没底气地反问:“那你还想怎么样?”   殷红的舌头卷着他的手指往嘴巴里勾,应黎惊骇,以为他又要咬自己,死命抽回手,好不容易逃离魔窟,就又被攥住,在光滑的手背上留下一道水印。   祁邪仰着头,是一个完全信任的姿势:“你刚才咽口水了。”   看着手背上突兀的湿痕,应黎矢口否认:“没有。”   祁邪又盯着他的喉结:“我数了,五次。”   应黎又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更没底气了:“五次又怎么样,自然反应啊,我连咽个口水都不行吗?”   应黎快要被他的奇怪逻辑搞崩溃了,手指也湿淋淋的难受极了。   他扭了扭还被祁邪扼在手里的手腕,迫不及待想要挣脱:“好了吧,检查完了,你可以走了……”   祁邪看了他一会儿,没放手,片刻后伸出舌尖光明正大地舔着应黎的手指,连指缝都没放过。   特别痒。   应黎悚然:“你干什么,不是说检查完就可以了吗?”   袖口因为他激烈挣扎的动作滑到肘部,堆叠在一起,祁邪被那片雪白的肌肤晃了下眼,突然问他:“宋即墨是不是牵的你这只手?”   应黎让他问得一怔,磕巴道:“他、他没牵我啊。”   祁邪抬手指了指他手腕:“他牵了,这里。”   所有人都看见宋即墨牵他了。   应黎也不知道为什么忽地紧张起来,张嘴就想跟他解释,却被他凑近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祁邪在闻他的手腕。   耸动着鼻尖,像狗一样,高挺的鼻梁贴着他的皮肤细细嗅着。   应黎身上很香,跟祁邪身上用的是同款沐浴露,清爽的薄荷味。   不能咬,应黎的皮肤很脆弱,血管也是,一咬就破了,会流很多血,祁邪一遍又一遍在心底告诫自己。   刚吃下去的两片药丝毫不起作用,心脏越跳越快,应黎扭动的手腕也在刺激他。   祁邪的眼神比毒蛇还要阴冷,在应黎震惊又惶恐的神情中,他腕上被宋即墨牵过的地方已然覆上一层水色。   薄荷味被取代,是完完全全属于祁邪的气息。   祁邪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把他滑落的袖子重新挽起来,听不出什么语气地说:“以后不要让其他人碰你了。”   是因为宋即墨牵了他,所以祁邪才这样对他的吗?   不让别人碰他,他就能随便碰吗?   他算什么啊?   祁邪的所有物吗?   前期积蓄的所有委屈都在此刻爆发,应黎忍住泪水,看着那张冷得渗人的脸,气急败坏地骂出了人生第二句脏话。   “你是变态吗?要是有人摸了我的脚,你也要舔吗?”   作者有话说:   我是变态 第47章 想让我死,就尽管扔了   祁邪恍然怔了好几秒。   同样怔住的还有应黎, 他都没想到自己会用变态这个词来骂人,当时他气血上涌,脑子一抽就骂出来了, 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祁邪的眉目还是那样清冷, 不露山水, 只是呼吸稍重了些,黏黏糊糊地喷洒在应黎细白潮湿的手腕上, 随着水汽的蒸发再被带走。   手臂湿热粘糊, 应黎忍耐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地说:“祁邪我……”   道歉的话甫一出口就被打断。   “你想让我舔吗?”   声调不冷不热, 语气再正常不过,就好像单纯在问应黎明天早上要吃什么。   应黎却被刺激得猛然睁大眼睛, 惊恐不已,死命摇头:“不要不要不要……”   他以为祁邪会生气会发火, 再不济也会骂回来, 但他没料到祁邪会这样厚颜无耻的反问。   应黎自认为不了解祁邪, 可他下意识觉得, 只要他肯答应, 祁邪就真的会舔他一样。   “不要还敢刺激我?”祁邪站了起来, 垂着头看他,硬挺的下颌角几乎是抵着应黎的额头说, “我警告过你了, 少说这种话来刺激我。”   压迫感和窒息感迎面袭来,祁邪的面色诡谲不定,难以捉摸, 应黎霎时感到心慌气短, 仿佛回到了那天晚上, 祁邪也是这样看着他——是疾风骤雨来临时的前兆。   应黎面色惨白地往后退了两步,祁邪让了他几秒,冷冷看着他拔腿往大门口狂奔。   砰——   房间里的光线才泄了一丝出去,就被身后的大掌无情合上,用力抵住。   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撑着门板,小臂隆起的肌肉像小山一样箍在应黎面前,青筋毕显。   应黎急促地呼吸着,死死盯着面前冰冷门板,不敢转身。   身后高大的阴影压了过来,一个冷冰冰的金属铁块被塞到应黎手里,那是他的手机。   “手机都不带,想去找谁?”   应黎呼吸猛顿,表情呆愣:“没有,没有想找谁。”   他只是想跑出去,无论去哪儿都比待在这里安全。   手机壳上坠着的熊猫挂件在半空乱晃,慌忙中应黎按亮了手机屏幕,谢闻时的脸像一针催化剂彻底激化了房间里诡异的气氛。   祁邪看了眼,淡声问他:“这么喜欢这张照片?”   应黎说:“忘了换。”   身体猛地调转方向,应黎的后背贴着门,脊骨被震得生疼。   祁邪慢悠悠地说:“现在换。”   应黎抖着手立马把手机解锁,切换成默认屏保,交给他检查:“可以、可以了吗?”   今天是中秋,系统默认的是烟花壁纸,祁邪瞳孔一缩,真是铁了心要刺激他。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应黎这么会气人。   手机回到祁邪手里,把玩片刻后滑落到冲锋衣的口袋里,再次开口时,声音凉而平淡,让人进听不出端倪:“桥上的烟花好看吗?”   足足反应了一分多钟应黎才怯声问:“你怎么知道?”   他像跟踪狂似的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吃了一肚子车尾气。   又在地下车库里看见应黎睡得憨甜的时候沈尧伸长了脖子去吻他。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嵌入骨髓,仿佛要将他撕裂开来,那一瞬间,他险些就要猛踩油门撞上去。   就算再傻应黎也明白过来昨天晚上祁邪肯定是在后面跟着他们,不然也不会逼问他那种问题,祁邪以为沈尧亲了他?沈尧怎么可能会亲他?   应黎腿都软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祁邪用他那蛊惑性十足、天生适合唱歌的嗓音,贴着应黎的耳朵说着最下流的话:“我倒是很想舔,你给舔吗?”   应黎本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没想到祁邪话锋一转,又兜回来了。   应黎低下头,发丝遮挡下的脸庞血色褪尽,紧贴着门板的后背已然崩成一条直线,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快跑,但唯一的出口被他堵住了,他哪儿都去不了。   他想了想,避重就轻地说:“我不知道你没走,你也没跟我说……我跟你解释过很多遍了……”   到底要他说多少遍祁邪才会信啊,祁邪固执又偏执,大概他说破了嘴皮都不信,应黎气得头疼。   “我走了,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跟沈尧去看烟花了,应黎……”祁邪深深看了他一眼,捉住他的手往自己胸膛上按,“你刺激到我了,我现在很不好。”   祁邪的心跳比刚才快好多,细密的汗从他额头上渗出来,耷拉着眼皮,眼睛半眯,死气沉沉,一副随时都会晕倒的模样。   应黎傻了,湿润的眼角颤抖,似乎不敢相信为什么方才盛气凌人的人怎么会突然间变得这么虚弱。   装也装不到这么像吧。   祁邪一条腿滑着跪到了地上,面色苍白到可怕。   是因为被他气成这样的吗?   应黎差点被吓死。   “那、那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应黎卷起的睫毛抖了又抖,内疚又自责,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我不是故意要刺激你的……你怎么了啊,不要吓我。”   祁邪抬起眼看他,神色冰凉:“怕我死在这里?”   “你别说这种话了!”应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深吸口气,强迫自己稍微冷静一些,“手机、手机,你坚持一下,我给你叫救护车。”   应黎在他的衣服兜里找手机,手却跟不听使唤似的抖个不停,摸了半天都没摸到,还被反握住了。   下巴也被捏住了,宽大的手掌一寸寸移动,将他整个侧脸裹在其中:“你应该打1/1/0。”   “什么?”   应黎眼眶通红,被吓得有点呆呆的,与祁邪对视时惊觉他眸子里藏着异常浓烈的情绪。   应黎顿住,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身高和体型优势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应黎被连拖带拽扔到床上时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哪有半点虚弱的样子啊。   应黎愠怒:“你骗我的?”   “没有。”祁邪半撑着身体,把应黎的手压在胸口,“你摸。”   他的心跳比刚才还快了,似乎下一刻就要冲出胸腔,黑沉沉的眸子深不见底,恐怖得要命。   应黎直觉危险,往旁边躲时不知道踢到什么地方了,被捉着脚腕整个拖到祁邪面前来,身下的床单都皱了。   祁邪语气很淡:“踹我不踹他?”   应黎脸色白到透明:“他没你那么变……”   后面一个字还没说出口,祁邪压着他两条腿,恶声恶气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不想?”   沈尧一边揉着他的脚,一边急不可耐支起来,他全都看见了。   祁邪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多了一根红色丝带,跟那天晚上蒙住应黎眼睛的一模一样。   应黎害怕到双脚乱蹬,直往后缩,祁邪捏住他两只脚并到一起,用丝带扎扎实实打了个死结。   应黎彻底变成了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邪性又英俊的脸贴着他的脚腕,应黎四肢僵直,清楚他想干什么,却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嘴里呜咽着说:“祁邪你别这样,求你了……”   “你之前很乖的。”   又乖又有礼貌,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会摘了帽子主动跟他握手,红着脸跟他解释工作,天气凉了还会叮嘱他加衣服,不要喝凉水,吃了亏也不会生气,为什么沈尧能摸他的脚、亲他的手指,他就不行呢?   祁邪没有被他的眼泪打动,应黎说的很对,他确实是个变/态,一看到应黎就无法自控,三两句话就能让他击溃防线,像得了肌肤饥渴症一样,每时每刻都想贴着他,又怕丑恶面目吓到他极力克制自己。   应黎好声好气,试图唤醒他的理智:“你说过的,检查完你就走,你不能言而无信。”   “我也跟你说过了,我不是什么好人,坏到骨子里了,你要报//警吗?”祁邪觉得他手上可能没劲,甚至连报//警电话都贴心地给他按好了,塞到他手里,“要报吗?”   应黎浑身都在抖,泣不成声:“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啊!”   应黎知道祁邪力气大,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能大到一只手就把他整个人都提起来。   脑袋朝下,血液都集中灌到了脑部,头重脚轻,根本使不上力气,祁邪托着他的脚心,重重揉着他的脚趾。   又白又嫩,比玉石做的珠子还凉。   一点点含吮的水声突兀响起。   应黎睫毛颤了颤,不挣也不动了。   ……   被蚂蚁啃似的,脚趾都麻了。   应黎用手捂住脸,温热的泪水指缝划出来,滚落进身下的床单,晕开一圈水渍。   人在极端羞耻和愤怒时,脑子是懵的,没有力气去大吼大叫。   他眼睁睁看着祁邪发疯似的把他一双脚舔了个遍,然后又想撩起冲锋衣的衣摆给他擦拭,却发现布料是防水的根本擦不干净,反而蹭得到处都是。   应黎盯着他,眼底的惊恐和厌恶无以加复。   “你的眼神说你很讨厌我。”祁邪英挺的眉眼微覆着,垂着头,在应黎轻颤的脚腕上咬了一口,“讨厌得想死,是不是?”   他咬得重,顷刻间白皙的皮肤上就出现两排深深的牙印。   “小哑巴?说话。”   就当被狗啃了。   应黎直视着他:“对,我是很讨厌你。”   祁邪眯了下眼睛,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应黎讨厌他。   应黎喜欢其他人,唯独讨厌他。   他确实拥有了应黎不一样的情感,但这种感觉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甚而还有些许糟糕。   他看了看应黎,耐心期待着他的下文:“还有要说的吗?”   总是用这种疯癫又冷静的眼神看着他,像饿了十天半个月的狼,明明饿得要死,又偏要戏耍已经到嘴边的猎物,欣赏猎物惊慌的模样。   心底横生出一股戾气,应黎眉眼之间有些发了狠:“你帮我妹妹找医生我很感激你,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你对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很过分,很讨厌。”   短短几天祁邪在他心里的印象就一落千丈,从万人瞩目的偶像到下流无耻的变/态,低无可低了。   祁邪不甚在意他眼里的敌意,甚至还有闲心给他擦眼泪:“你当时为什么要答应?”   应黎怔了怔,他也说不清楚,只觉得人家帮了他,他就要尽可能地报答人家,一时冲动就应下了。   祁邪又说:“你很舒服,不是吗?”   眼球震颤,瞳孔涣散,每一处反应都在告诉他应黎是愉快的。   如同幻灯片一般的画面在应黎脑子里一遍遍播放,每一张都是可耻的,他冷笑了一声:“我说舒服你就满意了是吗?”分明想放狠话,眼泪却止不住涌出来:“身体的反应我控制不了,但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舒服,一点都不。”   应黎抖得厉害,语音却很坚定:“我妹妹生那么严重的病,躺在医院里每天化疗,你这么欺负我,你都没有心吗?”   祁邪喃喃,鲜有迟疑道:“欺负……”   应黎的共情能力很强,应桃生病他感同身受,痛到快要呼吸不过来了,还要拼命挣钱,忍着镜头,努力去应付一些违背他意愿的事。   “你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理玩/弄我的,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应黎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世界上远不止祁正阳一个厉害的医生,你要是想用这个来威胁我,我不怕你,我不信我妹妹的病没有他就治不好了。”   应黎咬着唇,拼命不要让自己哭得太狼狈:“这是最后一次,你出去。”   祁邪没有打断他,静静听他发泄似的说完一大堆话,哑着声音说:“嘴巴这么厉害还哭什么?”   指节扫过眼睑,应黎偏头躲过,低吼着说:“出去!”   祁邪似吻非吻地捉着应黎的手放在唇边,静静看着他。   恶心,真的很恶心,胃里反酸,应黎挣扎了一下,就听到祁邪说。   “拿着,命给你了。”   握紧的手指被一根一根掰开,掌心填入一个药瓶。   应黎一点都不想要他的东西,只要沾染上了都会觉得恶心。   下一瞬祁邪又说。   “想让我死,就尽管扔了。”   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应黎被噎得死死的。   祁邪看着他的眼神很深很深,没有伸手碰他,只是轻轻说了句:“晚安。”   ……   十几分钟前被推开的那扇窗户没关,深色窗帘被涌进来的夜风吹得上下翻扬。   应黎的脚还被捆着,死结打得很结实,他费了好大劲才解开,然后赤脚走到浴室,打开淋浴器把浑身都洗了一遍,着重搓洗了手腕和脚趾,用了好多沐浴露和肥皂才洗掉祁邪留在他身上的味道。   从浴室出来时脚踝红肿破皮,应黎几乎站不住脚,他把房间里的窗户都打开换气,把门反锁,做完这些事后在床边坐了好一阵。   那瓶药被放在电视柜上推得远远的。   应黎钻进被窝,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自己,就算是应桃病了他都没有觉得这么无助过。   应桃病了他可以努力挣钱给她治病,但惹上祁邪这条毒蛇,三两天就缠得他快要窒息,甩都甩不掉。   三个月,熬过这三个月就好了……   在快要睡着时应黎又猛然惊醒,他怕明天忘记了,掀开被子爬起来把那瓶药扔进书包里,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换了新环境,又被好一通折腾,这一晚应黎又理所当然地没有睡好,第二天在保姆车上显得很是无精打采。   谢闻时很少看他这么颓废过:“怎么蔫蔫的?昨晚上没睡好?”   应黎缩在位置上,乖得像只鹌鹑,头都没抬:“嗯……有点认床。”   谢闻时不解:“啊?认床是什么意思,酒店的床不舒服吗?”   沈尧拉开车门上车,带起一阵劲风:“有的人到了自己不熟悉的环境就会这样,跟床舒不舒服没关系。”   谢闻时了然地点头:“这样啊。”   应黎只跟他们出过两次差,去上海的时候谢闻时也没见他精神这么差过:“我们还得在这边录几天节目,你能行吗?”   应黎喝了两口水提神:“没事,睡着睡着就习惯了。”   “你可以尝试一下安神类的熏香,助眠的。”后座传来边桥温润的嗓音,“我带了,晚上回去拿点给你。”   应黎跟他道谢。   “祁邪怎么还没下来?”张少陵看了三次手表了,“刚才没人叫他吗?谁打个电话给他。”   车窗降下来,宋即墨说:“来了。”   祁邪今天没戴帽子,一身白色运动服,冷得出尘,比周身气息还冷的是他的脸。   谢闻时小声嘀咕:“嚯,好臭的脸啊,队长也认床?”   沈尧瞥了谢闻时一眼:“你大点声,看他揍不揍你。”   谢闻时摇头:“不敢。”   他们这几天要录的是一个明星体育类综艺,第一期节目就邀请了Number和另一个前辈组合,每期有三个比赛项目,为了追求真实的节目效果也是直播。   录制地点在首都体育馆,距离他们下榻的酒店不算远。   应黎特意拖到最后,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叫住祁邪,公事公办地对他说:“你该吃药了。”   安静的走廊里,祁邪转过身,明亮的灯光在他眼下覆下一片阴影。   应黎往他掌心塞了两片药,然后拧开矿泉水递给他:“水。”   祁邪没接,垂眸看了眼手里的药片,手腕一扬,药片就被精准地扔进应黎身后的垃圾桶,发出叮啷两声清脆的声响。   应黎心脏猛缩,被他举动的惊到了:“你干嘛把药扔了?”   “我怎么知道你给我吃的什么药?”   祁邪脚下朝他走近两步,声音压得低沉,鲜红的唇瓣几乎没怎么动,但应黎还是听到了那句话。   “你那么讨厌我,会不会想着毒死我。”   作者有话说:   呵,我对你只有以下六点要说   ……   去垃圾桶捡药吃的时候希望你别太狼狈 第48章 扇他耳光   “讨厌的巴不得我死, 不是吗。”   祁邪最后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白炽灯光显得他的侧脸线条很是凌厉,锐利的眉骨高高拢着,目光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 直直看进人的心里。   劈头盖脸的讽刺把应黎搞懵了, 他在原地愣了好久, 回过神来的时候连祁邪的人影都看不见了。   “我没有……”   他没有想让祁邪死。   他不会害人。   就算他再讨厌一个人,也不会想让他死。   人来人往的走廊里, 应黎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 一张小脸血色全无,漂亮的睫毛上坠着水珠, 眼泪要掉不掉。   灯光太刺眼了,恍惚间让他以为自己回到了中学时期, 从乡下转到镇上上学,因为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太好了被同学冤枉作弊, 老师也是这样扭头就走, 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背上的书包仿佛有千斤重, 沉甸甸的坠在肩上, 应黎花了几分钟时间接受现实, 然后蹲下去翻那个垃圾桶。   垃圾桶还没来得及清理, 残留着前一天的果皮纸屑,应黎连个手套都没戴, 扒了一堆垃圾出来。   沈尧过来找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应黎可怜兮兮蹲在地上, 眼睛比兔子还红,一股脑地在垃圾堆里翻东西,路过的工作人员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沈尧眉心拢着, 大步走过去:“应黎你在干什么?”   高大的影子覆了过来, 把应黎整个人都笼了进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应黎抬头,眼泪不要钱似的大颗大颗滚落,划过白嫩的脸颊落到地上:“有东西掉进去了……”   应黎脸都哭花了,鬓角的头发因为出汗着急黏在脸上,眼尾湿红得不成样子,沈尧猛地被击中,心脏阵阵坠疼,他蹲在应黎面前,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什么东西掉了?你别哭啊。”   “我帮你找行不行?”沈尧不会安慰人,看人哭得厉害,只能蹲在他面前陪他一起扒垃圾桶。   半桶垃圾都被翻了出来,乱糟糟什么都有,沈尧一边找一边问他:“是什么东西?长什么样子的?”   “不用了。”   身旁闷闷的、尚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   沈尧动作微顿,怔愣地看着他。   应黎红着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不用找了。”   他已经冷静得差不多了,他把那些垃圾重新放回垃圾桶里,吸了下鼻子说:“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他捡回来祁邪也不会再吃了。   他现在翻垃圾桶的举动就好像个傻子。   沈尧察觉他情绪反常,皱着眉说: “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你哭成这个样子?”   应黎也意识到自己太丢人了,抬手想用袖子抹眼泪,沈尧赶忙从兜里找出一张卫生纸递给他:“用这个擦,干净的。”   应黎攥在手里没擦,小声说:“谢谢。”   沈尧看他手上也是脏兮兮的,心疼到不行:“都是灰,去洗个手。”   卫生间里,应黎反复搓洗着自己的手,一双嫩生生的手被他搓得快要破皮,要不是沈尧拦着他,他还得继续搓。   沈尧克制住语气:“使那么大劲干什么,都搓红了。”   比葱尖还细嫩的手指被水泡得起皱,匆匆冲了洗手液泡泡,应黎抬头看他,眼睛里还有泪花闪烁:“你怎么回来了?”   “我看你一直没跟上来,以为你跟丢了。”沈尧莫名有些窝火,但看见应黎眼泪汪汪的样子,语气一下就软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还得去翻垃圾桶?”   应黎沉默了一会儿,除了张少陵和他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祁邪病了一直在服药,他也不能说,心里梗得慌。   他摇了摇头,抿着唇说:“没什么。”   沈尧觉得应黎好奇怪,委屈成这个样子竟然也还能说没什么。   到休息室的时候,应黎心情还是很糟糕,一张脸紧紧皱着,进来跟宋即墨打了下招呼,就坐在角落里垂着个脑袋装透明人。   宋即墨浅扫了一眼,视线落到沈尧身上:“眼睛这么红,把人弄哭了?”   凭白无故被人冤枉,沈尧人都麻了:“不是我!”   他最见不得应黎哭了,心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把人弄哭。   宋即墨抱着手,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那是谁?”   “反正不是我。”   沈尧抓了把头发,刚才他们走得快,应黎在车里收拾了一下东西让他们先走,他还真没注意是怎么回事,等他折回去找人时应黎就已经是这副惨兮兮的样子了。   休息室只有沈尧和宋即墨两个人,其他人不知道去哪儿了。   宋即墨居高临下,伸手拨了下应黎的睫毛:“还真是只爱哭鼻子的小兔子。”   浓而黑的睫毛颤了颤,应黎的脸颊肉眼可见瞬间变得通红,他小声说:“别这么叫我……”   白皙的皮肤因为哭过本就泛着红,眼睫染着湿意,温顺地垂着,比兔子太乖,惹的人想要欺负得更狠,怎么能让人不想看他哭呢。   宋即墨搬了个凳子坐到他旁边,跟他挨得很近:“在伤心什么?因为你妹妹的事?”   应黎有点累了:“不是……”   他就是有些委屈忍不住哭而已,怎么一个个都来问他,他还在想要怎么糊弄过去,休息室的门就突然被推开。   “小黎哥哥你才来啊,这个给你玩,刚才粉丝给的。”   谢闻时刚才去场外跟粉丝互动了,一进屋就把一个打领带的的小熊玩偶塞给应黎。   “小黎哥哥怎么还没来,小黎哥哥怎么还没来……”   谢闻时递给他的时候不知道按到了什么开关,那个玩偶竟然发出了声音,应黎吓了一大跳:“它怎么会说话?”   “复读机娃娃啊,最近网上很火的。”谢闻时跟他说,“你按这个,他就会把你的声音录下来。”   应黎按了下那个按钮,娃娃又开始重复刚才的话,挺新奇的一个小玩意儿,应黎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过去了。   这时又有人推门进来,应黎抬头看了一眼,是边桥。   边桥换了一身篮球服,看了一圈屋里的人说:“还不去换衣服?”   应黎一下看呆了。   篮球服是背心加短裤,很青春洋溢,操场上打篮球的男生都这么穿,应黎会看呆倒不是因为边桥有多帅,而是因为他身上的疤。   边桥常年都穿长袖长裤,没晒过太阳的皮肤要比正常人更加苍白,像一块沁了冰的冷玉,非常白,然而他裸露在外面的小腿上有大面积的疤痕,新长出来的肉色疤痕狰狞地攀附在玉质的皮肤上,看起来十分可怖。   那些疤就像一条条蜈蚣一样,扭曲丑陋,应黎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边桥的腿看。   边桥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腿,朝他走了过去:“吓到你了吧,很恐怖是吗?”   温和醇厚的嗓音倏地就把应黎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缓缓摇了下头:“没有。”   应黎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的眼神有多不礼貌,移开目光,下意识道歉:“对不起啊。”   “没什么好道歉的,正常人第一眼都会被吓到。”边桥疑惑地看着他,“你不好奇这些疤是怎么来的吗?”   应黎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抿着嘴唇看对方,人都是有窥探欲的,好奇归好奇,但他并不打算问,能留下这么严重的伤疤都是些不好的过往吧,他要是问了不就等同于揭人伤疤吗。   他兀自想着,就听边桥说:“我上初中的时候去朋友家里玩,跟他捉迷藏躲在柜子里,他奶奶有老年痴呆,在灶上煮了东西忘记关火,厨房就着火了,一直烧到卧室。”   “我是疤痕体质,一受伤就会留疤。”边桥没什么表情地说,“那时候医疗技术还没现在发达,做不了皮植,就这样了。”   一道道的狰狞又恶心,伴随了他十几年。   应黎目瞪口呆,似乎震惊于边桥把这么一段隐秘的过往就那么自然地对他讲出来了,他悄悄去观察其他人的神色,发现他们没有多惊讶。   沈尧确实已经见怪不怪了,当初参加选秀节目时选手都住集体宿舍,他偶尔看到过几次边桥身上的疤,但边桥不主动说,他也没问过,除了洁癖之外,边桥无论冬夏都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沈尧猜也有这个原因。   应黎仓促瞥了眼边桥腿上的疤,又立马收回视线,像只怯生生的小鹿,幽亮的眼神一闪一闪的。   应黎不是害怕,只是过于吃惊了,也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边桥大大方方把伤疤袒露在他面前,他总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比如说些安慰的话,但现在说这些话好像也太迟了。   “手上也有。”边桥又说。   他伸出手给应黎看。   他今天没戴手套,手指细长漂亮,骨节分明,肉色伤疤交错纵横覆在手背上,看得人触目惊心。   跟应黎想象的确实不一样,边桥戴的手套多是皮质的,很色气,性张力十足,网上还有很多关于这双手的剪辑,自从应黎在C站转发了Number的视频之后,粉丝天天给他安利物料,私信多到爆炸,如果粉丝们看到他的手套下是这样一双手估计会特别心疼吧。   应黎不禁抬手去摸,摸到了满手凹凸不平的伤疤,他眼睫扇了扇,颤声问:“好疼的吧。”   “不疼,当时被烟熏晕了没感觉。”边桥看到他不自觉向下瘪的嘴角,心里有些微妙,又添了一句,“不过换药的时候有点疼。”   有点疼?应黎微张着嘴巴,看了他一眼,不敢苟同。   温软的指腹轻轻擦过皮肤,动作柔的像是生怕把他弄疼了,应黎稍有些亮的眼神灼灼盯着他。   边桥心里无端慌了下。   原来被人温柔触碰是这种感觉。   这些难看的疤也不是那么见不得人。   手背的伤疤向上一直蔓延到大臂内侧,应黎摸得小心翼翼,动作比羽毛还轻,几乎是擦着皮肤扫过去。   有时候共情能力太强对应黎来说着实不是件好事,他摸着那些疤痕心里忍不住泛酸,这么大面积的烧伤该多疼啊。   他眼眶忍不住泛红,问道:“你那个朋友呢?”   边桥说:“自杀了。”   应黎瞳孔猛然一震。   “他比我严重得多。”边桥看着他缓慢说道,“当时门打不开,我先晕了,他本来可以自己先跑出来的,但是他回来救我了,把打湿的毛巾都盖在我身上了,消防员说他当时就晕在我旁边,什么防护措施都没来得及做。”   “我的疤多在腿上和背上,他半边脸都毁了,后面恢复的也不好,整张脸肌肉萎缩,每天都戴着口罩,同学都在背后议论他,那天晚上上晚自习,他趁老师不注意,从学校教学楼顶跳下来自杀了。”边桥淡声说,“我亲眼看见的。”   “六楼,人的生命如此脆弱,眨眼之间就没了。”   现在休息室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边桥的声音特别清晰,一字不落地钻进应黎耳朵里。   应黎脑袋霎时一片空白,睫毛晕湿,无意垂下眼睑,耳朵里嗡嗡的,从楼顶坠下的那道身影在他脑海里具象化,手指忍不住颤了下。   边桥没在看他,而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其实仔细看,是能看见脖子后面那道深埋在衣领里面的疤,他捂了十一年的那道疤。   他是个不完美偶像。   所以之前一直拼命隐藏自己的缺点,藏着掖着,生怕粉丝看见了不喜欢,难已接受这样的自己,但大大方方露出伤疤的感觉他很向往。   虽然时间过去很久了,边桥的声音也很淡,应黎几乎没有听到他语调有什么起伏,可应黎就是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勾起了边桥不好的回忆。   他哑声说道:“对不起……”   边桥扭头看向他:“你好爱道歉。”   也好爱哭。   听别人的故事也能哭。   应黎撇了下嘴巴,想开口说什么,忽然意识到边桥有洁癖,然而他方才听得入神,手还搁在边桥小臂上,他触电似的收回手,急忙去书包里翻找东西:“我带了湿巾,你擦一下?”   “不用。”边桥笑了笑说,“我洁癖其实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只是容易过敏而已。”   应黎:“那你今天……”   打篮球是身体对抗类的运动,不可避免的会产生肢体接触,应黎本以为他会拒绝上场的。   边桥随意地坐在他旁边说:“这是台里很重视的一档节目,别人怎么样我就要怎么样,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搞特殊。”   他要是不参加,可能隔天就会爆出队内不合或者耍大牌这种胡编乱造的新闻。   应黎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疤说:“能遮一下吗?”   边桥:“不用,到时候流汗遮了也是白遮。”   应黎点了点头:“那你待会儿注意一点。”   “我说了那么多。”边桥唇边还挂着浅淡的笑意,“你会嫌我烦吗?”   应黎忽地抬眼看他,他其实挺意外边桥会跟他讲那么多话。   他跟边桥接触的很少,可以说是他们五个人里最少的,而且边桥的话也少,其他成员打闹的时候他很少会融进去,更不用说主动挑起话题,他就像是一个游离在边缘的人物,如果没人提及,很容易就会把他忽视。   应黎摇摇头,柔软的额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拂过前额,特别乖巧地说:“不会。”   边桥笑了声,他刚才心里也挺忐忑的,他露出身上的伤疤就好像把自己撕开了一条裂缝,让人轻而易举就能从这条缝隙里窥见他的内心,也能从中找到最脆弱的地方来伤害他。   他惧怕应黎会用那种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但好在应黎没有,他好像更有勇气在镜头面前袒露自己了。   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祁邪进来了,面色一如既往的阴郁,径直略过他们走到沙发上坐下。   他一个人就坐了半边沙发,长腿霸道地横在身前,坐姿散漫,一副谁都不敢惹的样子。   就算他不说话,存在感也是那么的强,强到应黎的呼吸都紧了,抓着书包的指节泛出一圈白。   边桥瞧见了问他:“怎么了?”   应黎咽了一口口水:“没什么。”   祁邪早上的话让他越想越气,什么叫巴不得他死啊,他从来都没想过让谁去死。   应黎都搞不懂祁邪的态度为什么变化得如此天翻地覆,明明前一秒还逼着他监督,后一秒就直接把药扔垃圾桶了。   他把手揣进兜里,又摸到了那个药品。   祁邪的药现在在他这里,他还有没有留其他的药应黎也不知道。   这个任务应黎实在难以胜任,他打算待会儿就去找张少陵说清楚,谁爱监督谁监督,他才不想去翻垃圾桶了。   三个人没有一句交流,气氛一时有些凝滞,这种尴尬没有持续多久,其他人就都回来了,紧接着就被工作人员叫着去录节目了。   另一组嘉宾是去年出道的,也是五人团,颜值自然也不差,十个人站成一排养眼得很。   应黎穿上工作人员专属的黄色小马甲,站在镜头外,旁边的助理姐姐给他了一捧瓜子,看他一直拿着手机在看,还调侃着说:“现场难道还没有相机拍的好看?”   应黎抿唇笑了一下,他主要是看弹幕。   边桥身上的疤确实引起了不小轰动,弹幕大都是意外、心疼之类的,极少数不舒服的字眼都被应黎举报了。   上午的节目只录了一个多小时,做了几个小游戏就结束了。   中午有两个小时午休时间,他们回了酒店休息。   回房间的路上,应黎好几次想叫住祁邪把药还给他,他都没理,应黎更郁闷了。   应黎直接找到了张少陵。   张少陵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能监督他?”   应黎背着书包,笔直地站在他面前,像个告状的小学生,他酝酿了好多好多祁邪的坏话要说,但真正到了这一刻才发现那些事根本说不出口。   他干巴巴道:“他不听话。”   张少陵摸了摸下巴,祁邪不听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没辙,所以才找了个帮手,现在这个帮手也想撂挑子不干了,他也感到有些棘手。   推脱半晌,他跟个不负责任的老师一样和稀泥:“我去说说他。”   应黎明白这是拒绝的意思:“张先生,我真的胜任不了……”   张少陵面色突然严肃起来,打断他说:“小应啊,你见过他犯病吗?”   猩红着眼掐他的脖子问他伸舌头没有,充满狎昵意味的检查,跟条狗似的舔他……这算犯病吗?   应黎不敢问,越想神情越紧绷:“没、没有。”   “没有就好,一旦犯病他不死也得褪层皮。”张少陵说,“他的药一天都不能停了,你劝劝他,你说话他爱听。”   应黎头冒问号,哪里爱听了?欺负他的时候是一句话也不听。   最后这个挑子当然没撂成,应黎揣着满肚子郁气回到房间,走到走廊中间,他忽地顿住脚,抬头看着门牌号,拉开书包,把平安符和药都放在门口,平安符还是崭新的,他都还没捂热乎。   他敲了敲门就飞速离开了。   躺在床上,应黎死死闭着眼睛,压抑着想要开门看一眼的冲动。   祁邪一开门就会看见的,门外的东西他要怎么处置,收着也罢,扔了也罢,都用不着他操心,最多提醒他每天按时吃药。   应黎安慰完自己又打开手机,总算想起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今天上午他一个电话都没接到,昨天晚上他都那样骂人了,祁邪应该生气了吧,为什么爸妈还不给他打电话呢。   他在床上滚了一圈,耐不住性子拨通了应爸爸的电话。   那头应爸爸的声音中气十足:“喂,小黎啊,吃饭了吗?”   应黎从床上坐起来:“我吃了,你们呢?”   应爸爸说:“桃桃刚化疗完,还得再等一会儿才能吃。”   应黎犹豫了一下问:“爸,祁医生现在还是应桃主治医师吗?”   “是啊,祁医生心肠特别好,昨天我听护士说祁医生下半年本来是要出国的,各种手续都办好了又临时不去了,咱们桃桃是遇到好人了。”应爸爸的声音听起来很有精气神,“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有一个白血病基金会把咱们桃桃选中了,愿意支付一半的医药费。”   应黎惊奇:“是吗?哪个基金会,靠谱吗?”   应爸爸把基金会的信息发到了应黎手机上:“这个基金会资历很老,也资助了很多人,今天上午他们的负责人来了,谈了下相关的事情,桃桃还认识了一些新朋友……”   电话那头,应爸爸兴冲冲地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无一都是围绕着应桃的病,好消息一个接一个,应黎听得也很开心,同时心里又莫名有些难受。   到点了应爸爸要去给应桃买饭,应黎就挂断了电话。   偌大的房间里寂静无声,没开空调有点冷,应黎缩在被子里看手机,此刻他特别想找人说话,但看着联系人列表好像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踌躇良久,应黎还是打开C站开了个直播。   他从来不在这个点开直播,也没预告,现在直播间人数只有十来个。   寥寥几条弹幕飘过。   【这是按错了吧,黎黎怎么在中午开直播了?】   【该不会是被盗号了吧。】   “没有按错,也没被盗号。”   泉水一般清澈透亮的声音涓涓淌过人心尖上。   直播间的分享次数巨增,不到两分钟在线人数就破千了。   【啊啊啊啊真的是黎黎!】   【呜呜呜呜黎黎的头像都灰了好几天了,我每天都打开C站看看,还好等到了!】   【黎黎好久都没直播了!生气气!】   应黎看了眼时间,他已经断更将近一周了,虽然他提前给粉丝们打过预防针,但心里还是有些愧疚。   “这段时间太忙了,对不起大家了。”   【黎黎自己的事情更重要,我们等等也没关系啦(绝对不是催更的意思哦)。】   【黎黎把自己的事忙完再来吧,我们都会等你的!】   看见弹幕上暖心的话,应黎笑了笑:“谢谢你们。”   【我怎么感觉今天怪怪的哎,黎黎从来不在中午开直播的。】   【同上,声音听起来还不太开心的样子。】   【黎黎怎么了啊?感觉兴致也不高。】   有这么明显吗?   应黎很少会在直播间说自己的私事,但今天不知怎么了,心里堵着的那口气一定要找一个发泄口说出来。   他纠结了片刻,还是无奈地说:“我跟朋友吵架了,你们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一个熟悉的ID出现在直播间,-20在置顶消息上问他:【关系很好?】   应黎惊讶一瞬,有点意外对方这个时候也在线。   他沉思:“也不是很好……”   -20:【不是很好是多好?】   应黎:“一般好,普通朋友那种。”   -20:【普通朋友你管他做什么?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区别?】   应黎小声反驳:“普通朋友也是朋友啊,吵架了难道不应该跟他解开误会吗?”   他和祁邪也不算吵架,祁邪单方面输出,他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20:【你们为什么吵架?】   “他好像误会我了一些事情……”   -20追问:【什么事情?说清楚才好帮你想办法。】   模糊掉一些信息,应黎打了个比方:“就……他把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放在我这里了,我还给他的时候他突然不要了,还误会我把东西换了……我发誓我没有换过。”   他的语气很真诚,粉丝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他此刻憨憨的样子。   【什么货色!竟然敢误会我们宝贝!】   【不要了就给他扔了,哼哼,让他急一下。】   -20:【为什么非要还给他?他离了那个东西会死?死不了就让他受着,自作孽不可活。】   应黎被他一连串、几乎占据整个屏幕的话,惊得大睁着眼睛,愣愣地说:“不要那么说他。”   -20:【不是说普通朋友吗?说都说不得了,这么维护他。】   应黎觉得他今天好奇怪,就连弹幕也发觉他十分反常。   【20今天火气有点旺啊,吃火药了还是吃醋了,啧啧啧。】   【话还多,我数数,一百多个字,比之前直播说过的总字数都多了。】   【敢怼你,真是大胆!黎黎快把他禁言了!】   -20话很少的,平常直播也就是一两句话,而且一直都很客气,不会说这种带情绪的话,应黎委婉地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   -20的ID闪了一下:【抱歉。】   看来是真的心情不太好,应黎说:“没关系。”   过了片刻,-20说:【你太好心肠了,会让人忍不住欺负的。】   应黎抿了下嘴巴:“……”好心肠也不对吗,有人欺负他也是对方的错吧。   -20:【你想怎么做?】   应黎有点沮丧地说:“我想给他解释,但他好像在躲我,不想听我解释,怎么办?”   被人误会的感真的太难受了,就算他再不喜欢祁邪,也要说清楚才行。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期待粉丝们给他想解决办法。   弹幕刷新得很快,应黎一条条看过去。   -20问:【你生气吗?】   应黎诚实地说:“挺生气的。”   -20:【那就扇他耳光。】   【扇到他听为止。】   作者有话说:   祁邪:自我奖励。   说离谱的别急,看我怎么圆,我一定可以圆回来的!   这几天好忙好忙好忙真的忙成哈士奇了,昨天白天在河边晒太阳三十六七度,晚上进山只有三四度,大家都穿的短袖短裤,有个狗比领导自己穿个羊毛衫,给我们开了两个小时的会,人都冻傻了!日常骂领导! 第49章 我打不过啊   让他扇祁邪耳光?   还可以这样吗……   应黎长这么大除了初中那阵跟人打过架, 其余时间就没跟谁红过脸,他看了下自己的手掌,看着软但手劲儿挺大的。   掌心缓缓合拢, 应黎握着耳麦说:“打人不好吧……”   打架只会激化矛盾, 而且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祁邪力气大到令人咋舌, 单手就可以把他拎起来,想制住他简直易如反掌, 让他去跟祁邪动手, 那不是羊入虎口上赶着去送死吗。   这算什么办法啊。   应黎趴在床头,脑袋软趴趴搁在枕头上, 手机上的弹幕划得飞快。   【笑死了,扇耳光, 什么脑回路啊。】   【20你挺护犊子啊,上来就让黎黎扇人家耳光。】   【不分青红皂白, 主打的就是一个先动手为强。】   【话说回来, 扇人耳光挺侮辱人的吧, 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好商量, 动手就没必要了。】   【有一丢丢暴力(小声哔哔), 我们黎黎那么乖, 怎么可能动手打人!】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他脸疼黎黎手也疼, 这是个什么屁方法。】   应黎十分赞同,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觉得离谱啊,更何况扇人家耳光这种事他是真的做不出来。   -20:【他惹你生气,不该打吗?】   “……”   应黎想了想背上刚消下去不久的巴掌印, 又想了想垃圾桶里烂成两片破布的T恤, 以及那条青筋冗结的胳膊, 丧气地说:“我打不过啊。”   他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里,声音被厚厚的棉花闷过,语气软软的,尾音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撒娇意味。   连弹幕都一时跑偏了。   【黎黎声音好软哦,虽然看不见脸,但是我已经脑补了一张乖巧本分的脸了。】   【黎黎以后也不会露脸吗?从第一个视频就开始追的老粉表示真的好想看啊!】   应黎嘴唇紧抿,严肃拒绝道:“不露。”   他已经暴露的够多了,不想连这一小块自由的天地都曝光人前。   【我竟然爱上了一个没有脸的男人。】   不管弹幕怎么央求,应黎都坚持不露脸,还有粉丝嚷着说要脱粉,但都只是口嗨而已。   【一直没问黎黎那个朋友是男生还是女生。】   【对哦,万一对方是个女孩纸呢,还是得怜香惜玉一点233】   “男生。”应黎揪着床单,心里闷闷的,“我也不想打他……”   -20:【你不是很讨厌他吗?还舍不得打他?】   弹幕刷得很快,-20的消息嗖得就被顶上去了,应黎以为自己看晃眼了,手指往上拉了拉。   看清话-20发的话之后,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很是疑惑,他有说过自己很讨厌那个朋友吗?   没有吧。   更诡异的是-20说完这句话之后居然下线了,连个招呼都没跟他打。   应黎又在床上翻了个身,点进他的主页,发现-20转发过他手滑的那条关于Number演唱会的动态,下面还有评论,大都是调侃他也追星。   应黎觉得奇怪,却又搞不清楚什么地方奇怪。   说不定-20是有急事才掉线的呢。   应黎很擅长为他人找借口。   他返回直播间,现在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已经很多了,几乎没人注意到少了个人,弹幕还在正儿八经给他出主意,有人说去堵厕所他,也有人说微信解释。   应黎思来想去,也觉得微信解释比较好,祁邪对他说那种伤人的话,他不想再听第二遍。   他编辑完消息之后还特意检查了几遍,语句通顺,不卑不亢。   随后点击发送,也不管祁邪回没回就关掉手机睡觉。   应黎只眯了半个小时就被闹钟叫醒,脑子都是晕乎乎的,他摸索着找到手机,打开微信,列表安静得很。   祁邪没回他。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应黎把手机重重塞进兜里,打开门,发现隔壁谢闻时也刚出来,丧着张脸,好像下一秒就能原地爆炸。   应黎背着书包,走过去问:“你怎么了?”   谢闻时转过身,瞬间委屈到不行:“我刚做梦,梦到了好大一块月饼,我刚要吃呢,就被老张一个电话吵醒了。”   他嘴巴一撅,开始诉苦:“中秋都过了我都还没吃上月饼呢。”   应黎:“昨晚晚会桌上不是有吗?”   为了应中秋团圆夜的主题,台下嘉宾们都是围着圆桌坐的,节目组还准备了各种水果、瓜子和糖果,很有过节的气氛。   谢闻时表情苦涩:“高糖高油高热量。”   黄灿灿、油亮亮的月饼很诱人,但他们那桌从头到尾就没人动过,晚会结束就被原封不动搬下桌。   谢闻时一直在减肥,戒糖戒碳水,碰不了这些东西也挺难受的。   应黎也不能怂恿他去吃,只能对他表示同情。   “小黎哥哥你皮肤为什么这么好啊,也不忌口,还爱吃辣椒。”   谢闻时不吃辣,但只要一吃甜就会长痘,张少陵就是这么来判断他有没有偷嘴的。   他忽地俯身凑近去看应黎。   谢闻时没比应黎高多少,只有183,他最近似乎又长高了点,要低一点头才能与应黎平视。   四国血脉在他身上融合得很好,他的五官挺立,眉目浓深,一双跟水洗过似的碧蓝色眼睛极具异域风情,看人的时候像盛了一潭清泉,水汪汪的,虽然是外国人,但站在队伍里也不会过分突兀。   此刻那双蓝眼睛正无比认真地看着应黎说:“头发也好多,你用的什么洗发水啊。”   应黎的头发是纯黑的那种,没染过也没烫过,发质柔顺蓬松,看起来就很舒服,摸着一定更舒服。   谢闻时心尖涌上痒意,贴在裤缝的指尖微微蜷起。   应黎说:“还好吧,洗发水是我在网上打折买的,很普通的那种。”   不了解他的人可能会以为应黎在凡尔赛,但他真没这意思,他的吃穿用度都很平价,差不多就能凑合。   谢闻时头发也多,还是长发,金色的,洗完头跟一只金毛小狗似的,因此还得了一个外号叫“小金毛”,也不知道是夸他还是骂他。   应黎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盯着看了,谢闻时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一个人,眼神诚挚又热情,没有任何逾矩的举动,只是静静地欣赏眼前的美好事物。   应黎除了皮肤好之外,睫毛也超长,微微上翘的弧度,一哭就会挂上水珠,将落不落,惹人心疼。   今天上午他推门就看见应黎坐在凳子上,睫毛浓得都沾成一缕缕了,一看就是才哭过。   至于为什么会哭他脑容量不够想不到原因,只想尽可能让应黎开心。   兴许是离得太近了,谢闻时闻到了应黎身上的味道,好香好香,跟喷了香水一样,但又比香水要恬淡得多,光是闻一闻就让人觉得很舒心的味道。   沈尧也没睡好,心里窝着气,一开门就看见走廊里有两颗脑袋凑得很近,眼眸即刻暗沉。   不正常。   应黎微微仰着脸,谢闻时还抓着自己的裤子。   从这个角度,就好像……他们在接吻一样!   沈尧脑子像被雷劈开了,险些喷出火来,几乎是怒吼着问:“艹,谢闻时你干什么?”   谢闻时被沈尧突然响起的咆哮吓得抖了下,直起身,狐疑地望着他:“什么干什么?”   应黎回头看沈尧,神色也是懵的。   他条件反射性地舔了下嘴巴,唇瓣染上一点点水色,润泽粉嫩。   唇珠没有充血,很正常。   谢闻时的嘴倒是很干。   沈尧从未感到身上如此松快过。   他重重卸下一口气,快步走上前,满脸不悦地问谢闻时:“你凑那么近干什么?”   谢闻时皱着眉说:“小黎哥哥皮肤好,我想仔细看看不行吗。”   沈尧不可置否:“那确实好。”   怎么能长那么好。   皮肤又白又细,比瓷娃娃还精致,看一眼就让人挪不开眼,也怪不得谢闻时要一直盯着他看了。   谢闻时莫名其妙被吼一道,心里不爽,瞪着眼看沈尧。   “你要看用得着凑那么近吗?”沈尧直直对上他怨愤的眼神,丝毫不怵,“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花。”   他都不清楚自己刚才哪来的那么大火,在应黎可能在和谢闻时接吻的那个猜测冒出来时,他好像神经都被劈焦了,头疼得很。   好在没有。   他瞬间又活过来了,看谢闻时的眼神还有些愧疚,他摸了摸鼻子,见谢闻时还在瞪他,就稍微推了他一把:“赶紧走,赶时间呢。”   应黎问:“他们呢?”   沈尧说:“先下去了。”   在去停车场的路上,百无聊赖,谢闻时又问:“小黎哥哥会做月饼吗?”   应黎点头:“会啊。”   谢闻时眼里放着光:“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应黎眉眼柔和:“以前跟我奶奶学过一点。”   谢闻时:“那下午回来你能不能教我做月饼啊?”   他们住的酒店套房,厨卫家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烤箱和电磁炉,这几天节目组包了盒饭,这些电器还没用过。   “可以是可以……”应黎想了下说,“但做月饼的东西都没有。”   谢闻时觉得这都不是事:“超市有哇,等录完节目我们去超市买。”   年级小,心眼倒不少。   电梯缓慢下行,镜子里倒映出来的谢闻时像只小哈巴狗,沈尧无语地撇他一眼:“做了你又不吃,有你这么麻烦人家的吗?”   谢闻时反驳说:“我想学会了回去做给我爸妈吃不行啊。”   “你是不是忘了之前碧水湾的厨房为什么差点烧起来。”   谢闻时脸色红了白,白了红:“上次是失误,这次肯定不会的!”   他两个月前非要缠着梅姨教他做酥油糕,炸油糕的时候油轰得一下燃起来了,他手忙脚乱地用凉水去灭,结果火燃得更高,整个厨房火烧火燎,梅姨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沈尧不留情面地跟应黎吐槽了他的糗事。   电梯里很闹腾。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地下停车场里冷森森的,应黎裹了下衣服,往他们的车位走。   宋即墨没上车,看见他们来了就问:“这么晚才下来?”   应黎以为让他等太久了,小跑过去说:“刚才谢闻时说想让我教他做月饼,要不我下午去买点食材回来吧,我跟张先生说一声。”   宋即墨看了眼谢闻时,勾了下唇角:“小超市估计不卖那些东西,大超市离得挺远的。”   应黎说:“我打车去。”   谢闻时兴致勃勃地凑过去:“等录完节目吧,我们陪你一起!”   应黎愣了下: “我自己去吧,你们……太显眼了。”   个高惹眼,长手长脚,跟普通人是真的有壁,特别是谢闻时,一头金发,还不爱戴帽子,一眼望过去就是人群中最靓的仔,这样一群人去逛超市,想不引起路人注意都难。   宋即墨靠在车门旁,目光沉沉,肃声说道:“我得跟你去,东西多了你肯定拿不动。”   应黎犹豫了,他不仅要买面粉和馅料还得买做月饼的模具,一个人拿着确实吃力。   没得到回应,宋即墨又说:“直播录不长,大概五点就会结束,到时候我跟你去。”   应黎这才点了下头:“行吧。”   谢闻时立即举手:“我也要去,帮你拿东西。”   旁边沈尧也有要去的意思,应黎看了他们两眼,为难地说:“两个人就够了吧,东西应该也不是很多……”   谢闻时气得咬牙切齿,明明是他提议的,却被宋即墨鸠占鹊巢,心中烦闷的要死,上车时把车门关得砰砰作响,在发小孩子脾气。   应黎刚落座,后座就传来一道清润的嗓音。   “你们下午要去超市吗?”   边桥这边窗户半开着,应黎他们刚才的对话他都听见了。   “嗯,买点东西。”应黎系上安全带,转头轻声问他,“你手好一点没有?擦药了吗?”   现在边桥又多了一个过敏原——别人的汗水。   上午做游戏出了点汗,边桥只是挨了其他人一下,整只手就红了起来,还好他包里常备过敏药。   边桥莞尔:“擦了,好很多了。”   应黎也朝他扬唇,余光瞥见他旁边有一点点光亮。   祁邪鲜见地没有睡觉而是在玩手机,眉目阴鸷,手指动得飞快,是在跟谁聊天吗?   那为什么一直不回他消息。   应黎挠心挠肝的,在心中反复确认那条微信没什么问题,能解释的他都解释了,听不听就是祁邪的事了。   悄悄从后视镜移开目光,应黎两只手都攥紧了安全带,刚刚揣进兜里的手机猛地震动。   应黎背都直了一瞬。   心中有个猜测催着他去证实,他打开手机。   过了一个多小时祁邪才回复他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我也去。”   作者有话说:   可以骂我,但是不能说像谁谁谁,我会疯的,啊啊啊啊啊啊救命!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第50章 你怎么不去死啊!   去个屁。   应黎愤愤在心里骂道。   他发给祁邪的那一大段话压根就是被无视了, 应黎两眼一抹黑,气得差点晕过去。   他有没有解释清楚,祁邪听没听明白, 回他一句话就那么难吗?!   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再也不要理他了。   应黎暗下结论。   他关掉手机, 颓然重重靠在椅子上, 面部表情像吃了苦瓜,皱得难看。   首都体育馆的篮球场宽敞豪华, 看台上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除了工作人员之外还有部分助威呐喊的粉丝,现在气氛高涨。   一歇下来就会胡思乱想, 应黎只能尽量让自己忙起来,什么事都抢着跟人干, 要不是工作人员拦着,场馆内的椅子都能被应黎给擦了。   四点四十五, 离直播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如火如荼的比赛渐近尾声, 应黎没什么事可做, 就也坐在看台上。   应黎不怎么会打篮球, 但被赶鸭子上架打过几次院赛, 了解篮球的基本规则,赛场上双方打法凌厉, 都是二十来岁争强好胜的年纪, 不会因为对方是前辈就谦让,对方也不会顾及他们是晚辈就放水,比分你追我赶, 不相上下。   倒计时五分钟, 粉丝的呐喊一声高过一声, 应黎埋头准备收拾东西。   最后一颗球擦着哨声被投进球框,球场上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紧接着现场乍起声声惊呼。   “卧槽!”   “篮板碎了!”   陡然拔高的音量震得应黎耳朵发麻,他寻声望去,巨响之后,篮球架整个塌下来了,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祁邪把篮板扣碎了。   他站在塌落的球架旁边,脸很红,胸膛剧烈伏动,喘着粗气,头发往后捋着,露出略显凌厉的五官。   弹幕比喷薄的海啸还夸张。   【我去!!!】   【我他妈看见了什么,队长简直炸裂啊!扣碎篮板,可以吹一辈子了!】   【死了都要在墓碑上刻个二维码让人扫一扫。】   【Number财力-99,声誉+999999】   【啊啊啊啊队长帅死了,这个视频我要循环播放!】   【赢了赢了,Number赢了!】   【冷知识,扣碎篮板至少要200公斤的力。】   沈尧都惊了,这他妈是人吗,饶是他不待见祁邪也得给他竖个大拇指。   球场上的人气喘吁吁,无一不在看祁邪。   应黎旁边的工作人员也倒抽了一口凉气:“嘶,劲儿真大。”   “是不是上面螺丝松了啊。”   “这些器材都是新的,每一颗螺丝都是导演看着拧的。”   “牛死了啊,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把篮板扣碎呢!”   应黎控制不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一掌要是拍在他身上估计内脏都会碎掉吧,还好没听-20给他出的馊主意。   哨声结束,僵持不下的比分被祁邪最后一个三分打破,局面扭转,Number赢了。   “没事吧,没伤到吧?”张少陵跑过去,踩着一地的玻璃渣,仔细去看祁邪的脸。   “没有。”   张少陵:“叫你收着点,你咋还把人篮球架弄坏了呢。”   祁邪敛起眉毛说:“收不住。”   张少陵:“……”脾气跟头牛似的,劲儿比牛太大。   导演让嘉宾先下场休息,招呼了工作人员来收拾这一地狼藉。   沈尧掀起衣服擦汗,又是引起一波尖叫,应黎呆呆地看着他们,有镜头扫过来,沈尧就没有朝应黎挥手。   下场之后,沈尧猛灌了瓶水,喉结翻滚得厉害。   应黎把包里的毛巾递给他:“你出了好多汗,快擦一下。”   沈尧球服都能拧出水了,擦了下汗津津的脖子说:“好热,我去洗个澡再回酒店。”   应黎提醒道:“你先休息一下,运动完之后不能立马洗澡。”   沈尧笑了笑:“好。”   沈尧想靠近应黎一点,但他们刚才打得猛,出了好多汗,身上肯定有味道,他怕应黎嫌弃,就隔了一个位置,捏着矿泉水瓶子问:“你刚才去哪儿了?一直没看见你。”   应黎坦诚地说:“我不太懂篮球,就去那边帮了点忙。”   沈尧哦了一声,有点不太高兴地又问:“我打的好吗?”   应黎不假思索:“好,厉害,很帅。”   他虽然来得晚,但正是赛事焦灼的时候,那一队实力也不弱,一被拉开比分就立马追上,最后五分钟决胜局尤其激烈。   应黎眼眸闪亮,夸人时会直视对方的眼睛,显得十分真诚。   沈尧一阵心悸,发觉脸上刚降下去的温度又热了起来。   “我呢,我呢。”谢闻时一屁股挤到他们中间,扯着衣领给自己散热,恬不知耻地问,“小黎哥哥,我厉不厉害,我刚才进了两个三分。”   可惜应黎忙得团团转一个都没看到,所以谢闻时才迫不及待来邀功。   “你也很厉害。”应黎不偏不倚地说,“大家都很厉害。”   坐在不远处的边桥笑了一下,他下午戴上了护臂,看起来比沈尧他们还热,额前的头发都湿透了,黏在脸上湿答答的,跟他以往的形象不太一样。   才休息了几分钟,工作人员过来说:“直播马上结束了,导演让嘉宾去给观众打个招呼。”   沈尧说:“我们过去一下。”   应黎点头:“嗯,我收拾东西。”   直播间的收视率在最后一刻飙升,要不是时间问题,导演都想让他们趁热打铁再来一场了。   应黎跟工作人员互道辛苦了,然后就去拿他们的包。   一只大手伸过来,祁邪拿起自己的包走了,留给应黎一个桀骜的背影,他身上的球服也湿了很多,背上大片深色印记,劲瘦有力的腿尤其长,几步就消失在应黎的视野里。   有人走到面前来了应黎都没察觉,沈尧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手:“看什么?”   应黎回过神说:“没看什么。”   应黎在看队长,刚才那个扣篮确实很牛逼,应黎不会也被他迷倒了吧,沈尧醋溜溜地想。   他剑眉挑起:“我们去洗澡了,你在这儿玩一会儿。”   “好。”   场馆人都散得差不多了,应黎低头玩消消乐,这种单机游戏没什么难度,他刷刷通关,正觉得无聊,手机顶端忽然探出一个消息框。   沈尧给他发微信说:“应黎,我衣服在包里没拿,你帮我拿一下可以吗?”   “还有内裤。”   “行。”   在包里找到沈尧换洗的衣物,应黎边走边发消息问他:“哪个隔间?”   “6号。”   场馆有几个大浴室,跟北方澡堂差不多,但都是单个隔间。   应黎找到地方,看了眼门上的号码牌,敲了敲门,又喊了一声:“沈尧?”   “进。”   里面的水声很大,掩盖了部分人声,应黎听得模糊不清,隐约听见沈尧喊他进去。   应黎推开门,浴室内水汽升腾,白茫茫一片,连人影都看不分明。   一排整齐的隔间只有一个人在使用,热水源源不断浇到地板上,顺着地漏流进下水道。   应黎没走太近,就在门边问:“衣服我拿来了,给你放哪儿?”   只有哗啦啦的水声在回应他,估计是没听见。   应黎环顾四周,走到一个衣柜旁边:“我给你放衣柜里可以吗?”   他拉开柜门,吱呀一声,与此同时,身后隔间里的水声忽然停了。   有人在向他靠近,光脚踩在地上,地残留的水渍吸收了些许脚步声,动静细微。   应黎首先发觉倒映在墙上的影子不对劲,沈尧没这么瘦。   那人没说话,只是越靠越近,应黎忽地很紧张,转过身。   过高的身高让应黎无法看清他的脸,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光线明亮,在地上投射出大片影子,祁邪眼帘低垂,整张面容都隐在暗处,本就阴翳的五官更显可怖。   应黎脚步颠簸,差点坐到地上。   一只手把他捞起来,在他肩膀上留下几道道不深不浅的水痕。   祁邪的掌心滚烫,好似藤蔓将他紧紧缠绕,又似吐着信子的蛇在舔舐他的肩膀。   祁邪没穿衣服,什么都没穿。   连身上的水珠都没有擦干,蜿蜒地顺着流畅的肌肉纹理滚落,划过蓬勃又有力量感的胸膛,继续往下。   乌黑发丝上坠着的水珠落了一滴到应黎脸上,冰冰凉凉,应黎不敢乱看,瞳孔扩散又收缩,修长的脖颈随呼吸一起一伏。   祁邪离得特别近,危险的雄性气息灼热又粘稠,无孔不入,搅得应黎心惊肉跳。   他以为自己看见祁邪应该会很气愤的,但此时此刻四目相对只有尴尬。   祁邪瞟了眼他臂弯里抱着的外套和内裤,主动开口说:“来给沈尧送衣服,他是9号,你走错了。”   “对不起,我马上走。”应黎怔然回神,声音发紧,“请你让开。”   “我不让呢?”祁邪淡淡出声,墨黑的眉眼像随风泛起涟漪的湖面,掩住了湖底上涌的暗流漩涡。   应黎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死盯着他,是要发怒的前兆。   祁邪垂眸看着他另一只攥得死紧的拳头,突兀地说:“想打我。”   “要打哪儿?”   肩膀上的那双手晃了下。   应黎脸色一白,条件反射地挣开他的手往后躲,吼着说:“别碰我!”   祁邪脚下还在朝应黎逼近,应黎怒急推了他一把,后者纹丝不动。   祁邪身上好烫,应黎刚接触到他的皮肤就被烫得立马收手,手掌上全是湿热的水。   应黎用尽全力的推拒在祁邪面前无异于奶猫挠痒,根本微不足道。   “你劲太小了,都打不疼。”   应黎竟然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抱怨。   祁邪想了下说: “踢下面会比较疼,瞬间就能让一个成年男人丧失行动力。”   应黎愣头愣脑地听他说完,顿觉荒缪,简直荒缪。   见他还没有行动,祁邪还催促道:“你打,我不躲,也不还手。”   应黎头一回见有人主动要求别人打自己的,不可理喻道:“你疯了吧!”   祁邪有病,真的有病。   应黎声音太好听了,生气骂人也好听,配上那张粉嫩嫩的脸,就算是凶起来都毫无攻击性。   他莹白的脸颊被热气熏出大片嫣红色耳廓也透着不正常的红,祁邪想要抬手掐他脸,又忍住了。   应黎害怕了,心脏跳个不停,在看见墙上影子的那一秒,他分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但当真正转过身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害怕。   “你让开,我要出去。”应黎眼圈已经红了,抬头倔强地直视他。   祁邪声音平缓,仍旧不带什么感情地说:“又要哭,我还没做什么。”   祁邪确实没做什么,只是碰了应黎的肩膀一下,如果不是那只手撑着,应黎已经瘫在地上了。   眼眶里蓄了一汪水,应黎使劲憋才没让眼泪流出来:“你好奇怪……”   明明之前还躲他不听他解释,消息也不回,现在又堵他不让他走,还非逼着他打人,桩桩件件串联起来根本就不合逻辑。   “嗯。”不止应黎一个人说他奇怪了,怪人、怪胎、畜牲、神经病,说他什么的都有,祁邪早就已经习惯了。   “嗯什么啊!”应黎面对他的时候脾气总会抑制不住地崩溃。   祁邪顺着他的话说:“我是奇怪。”   ……   当他穿戴整齐地从祁邪面前溜走的那一刹,应黎还有些不敢相信,祁邪居然没拦他,他心跳还是很快,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应黎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飞快地走到门口想要逃走。   但祁邪还是站在原地没动,没有半分要追他的意思。   应黎握上门把手,又突然顿住脚,扭过头,生硬地说:“药我还给你了,我没换过,更没想过要害你,信不信随你。”   他觉得祁邪肯定是眼睛瞎了才没看见那条微信消息,于是又自欺欺人地给他解释了一遍。   祁邪微怔,神色稍有松动,似乎是难以理解地问:“为什么没换?”   “我为什么要换?”应黎被他无厘头的发问搞蒙了,气急道,“换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讨厌我的人,都巴不得我死。”祁邪胸口胀痛,语气微颤,“你不是也这么想的。”   早上他问出口的那一刻竟然害怕从应黎嘴里听到肯定的答案,以至于落荒而逃。   应黎再度被他的脑回路折服,气哄哄地抬高了音量说:“我没有这么想,我是讨厌你,只是不想看见你、不想听你讲话,但不会想着让你去死,我没那么恶毒!”   祁邪走过去,看着应黎的眼睛,像是要把他此刻的表情深深印在脑子里。   应黎眸色闪动。   片刻后祁邪下了结论:“你撒谎。”   再三被冤枉,应黎这回是真的被气哭了,哽咽着说:“我有什么好撒谎的?!把药换了,把你害死了我去坐牢?”   祁邪忽然凑近,把手撑在应黎脸侧,说:“你看我的眼神跟他们一模一样。”   他们?   应黎怔愣,就在他发呆的这短暂的几秒钟时间里,他发现祁邪的眼睛里什么东西在变化,扭曲融为一团浓黑的墨。   割裂的碎片逐渐重组,走马灯似的在祁邪面前展开。   他冷眼看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在发疯。   房间里能摔的东西都被摔了一地,床单烂成布条,衣柜里的衣服被剪刀剪烂,桌椅板凳翻倒,就连窗户玻璃都被敲碎。   满屋狼藉。   花瓶裂开的瓷片飞溅到他脸上,割出一个几公分长的口子,鲜红的雪珠涓涓冒出来。   女人冲到他面前,把他的胳膊掐得青紫。   他抬头,看见女人早已泪流满面,憔悴不堪的脸上泪痕斑驳,呲目欲裂,对着他胡言乱语。   “畜牲,你怎么不去死啊!”   “妈妈是爱你的……”   “就当我没有生过你,你去死、去死好不好?”   “小邪,妈妈陪你去死。”   女人死死抱着他,一会儿说爱他,一会儿又用最恶毒的话来诅咒他,心智尚未成熟的他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小小的脑袋里一团浆糊。   只是面无表情地想,女人在抱他,尽管那个怀抱无比僵硬,肩膀上那双手力气大的像是要把他捏碎。   从他记事以后女人就没这么抱过他了,而是指着他的鼻子一遍遍骂他为什么不去死。   他伸出手,缓缓环住了女人,贪恋这片刻的温暖。   画面突转,又有个男人大发雷霆对他说:“是你气死你妈的。”   “你妈死了你都不会掉一滴眼泪吗?”   应黎发觉祁邪漆黑的瞳仁里陡然多了几条红血丝,撑在墙上的手渐渐蜷成拳头,笔挺身形渐渐不稳。   祁邪在发抖。   沉促的呼吸喷洒在脸上。   同样的当,应黎不会再上第二次。   他拉开浴室门,回头看着祁邪冷声说:“你别装了!”   作者有话说:   最多虐三章,如果我说话不算话就把头拧下来给你们当球踢~ 第51章 卡住了   砰——   身后的门无情合上。   应黎后背冷汗都沁了出来, 洇湿半边衣裳,紧紧贴在薄韧的脊骨上。   浴室里热气很足,刚出来接触到冷空气应黎还有点不适应, 抱着手臂打了个寒颤。   他头都没回, 拿着衣服往前面的浴室走, 然而没走两步,他呼吸突然紧促起来, 神经像被人猛攥了一下, 扯得他头皮生疼。   太阳穴跟针扎似的痛,应黎靠墙站着, 白白净净的脸上呈现出一种高度紧张和不安的状态。   他心里好慌,咚咚咚的直打鼓, 压根走不动路。   宋即墨刚洗完澡,擦着半干的头发, 看应黎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问道:“站在这儿发什么呆?”   应黎蓦地睁大眼睛, 望着宋即墨, 嘴比脑子反应得更快:“沈尧忘了拿换洗的衣服, 你能帮忙拿过去吗?他在9号。”   宋即墨往他手里瞧了瞧, 唇角下压得厉害:“内裤都能忘拿?忘性不小啊。”   应黎眼睛有些红了, 焦急道:“拜托你了,我有点急事。”   宋即墨接过来, 眉梢一挑:“行。”   沈尧在浴室等得身上水都快蒸干了, 应黎还没把衣服送来,他打开手机正想发消息问,门就开了。   沈尧下半身连条毛巾都没围, 就那么招摇地悬在空中, 意识到有人进来, 他下意识就想拿个东西遮一下,又随即想到北方澡堂还没隔间,大家都是站在水管下面就冲,坦诚相见是常态,应黎也不是外人,他遮遮掩掩的动作显得好多此一举。   他随便擦了下水,转头就看见宋即墨拿着他的衣服,抱手站在门边。   沈尧直愣愣地杵着:“怎么是你?”   “很失望啊,你以为是应黎?”宋即墨啧了一声,把他从头扫到脚,笑容戏谑,“□□,挺大方啊。”   gay也不是见个男人就喜欢,但沈尧心里就是膈应死了,脏话脱口而出:“……滚你妈的。”   ……   额头上的血管突突跳动,应黎在6号浴室门前来回踱步,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祁邪是不是装的。   上次他不就被骗到了。   头冒虚汗,身形不稳,呼吸急促,跟这次一模一样,让他很难再相信祁邪是真犯病了。   应黎紧咬着下唇,恍然想起张少陵的话,他说祁邪一旦发病不死也得褪层皮,有那么严重吗?   太夸张了吧,前两次不都好好的吗,还有力气欺负他。   纠结的情绪似一张厚厚织就的蚕茧,将应黎牢牢锁住,他搅在一起的手指都要拧红了。   终于他还是按捺不住,自暴自弃地敲了敲门。   他就是太好心肠了,根本狠不下心,就算别人再怎么欺负他,他都不会在别人犯险的时候坐视不理,真的很像烂好人。   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同时应黎敲门的手也没听。   浴室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祁邪可能早就走了,保险起见应黎还是推门进去了。   下一瞬,映入眼帘的场景当即就抽干了他浑身的血液,冷汗染湿他的鬓角,顺着脖颈滑进领口。   应黎手脚僵冷。   地上好多血。   浓稠的鲜血被流水冲洗成淡粉色,像一幅瑰丽又诡异的画布铺展在地上,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甜腥味。   应黎僵硬地垂下眼,看见两条长腿直直横在地上,紧实的大腿上是一道道皮肉外翻的伤口,一道叠着一道,一道比一道深,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垂在大腿旁边的,是一只骨节明晰的手,修长的指节握着一只用来给粉丝签名的钢笔,笔尖弯折,血渍深深嵌了进去。   应黎的眼睛被大片鲜红占满了,瞳孔骤颤。   怎么会这样?   之前不是都没事的吗?   他甚至不敢去看祁邪的脸。   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恐惧,他懵然抬眼。   祁邪靠在墙上,头微仰着,脸在白茫茫的灯光下宛如一只矜贵的瓷器,精美又脆弱,那张冷不丁就会吐出下流荤话的嘴现在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惨白,褪去了原有健康的颜色,眼睛也虚虚闭着,就好像……死了一样。   这个念头蹦出来的时候,应黎心跳似乎都停了几秒,惊惧到想要尖叫,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才没叫出来。   惊恐、无措让他短暂失声。   他摇摇晃晃地蹲下去,伸手碰了碰祁邪的肩膀,再开口时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   “祁邪,祁邪……”   喊了他两声都没反应,应黎彻底慌了。   祁邪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一股一股地往外冒,应黎六神无主,深吸了两口气,拼命让自己冷静,去拿柜子里的毛巾按住大腿给他止血。   雪白的毛巾瞬间被鲜血染红,应黎手上都沾了些,温热粘腻,鲜红刺目。   他眼睛肿胀得厉害,一只手按着,另一只手哆哆嗦嗦拿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嘟嘟嘟——   滴答滴答,隔间里的水管在滴水,每一声都清晰可闻,像是催命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电话还没接通,应黎越来越慌,甚至想着要不要大喊大叫把人引过来。   应黎双眼紧闭,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疯狂哆嗦。   耳畔忽然传来硬物滚落的声音,一只比冰块还要寒凉的手攀上了应黎的手腕,冻得他又颤了一下。   缓缓睁开眼,祁邪在看他,周身气势未敛,眼珠如凝涸的墨,黑沉阴鸷,蕴藏着攻击性,面无表情盯着一个人看时有种沉甸甸的压迫感。   应黎不是头一遭被他这样看着了,但每次都会有种被攥住脖子的感觉,喘不上气,慌得不住发抖,喉咙梗阻,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凉若寒冰的手顺着应黎的手腕上移到脸颊,手机被祁邪拿走,按下挂断键。   应黎:“你……”   祁邪瞥了他一眼,然后就在他惊诧的目光中滑动手指,拨了个号码出去,对面接通后言简意赅地说了四个字,6号浴室。   手机回到手里时,应黎看见备注上写着张先生,他给张少陵打电话了。   应黎如梦初醒,刚才他太着急了,满心想着救祁邪,却没想到救护车声势张扬,被媒体拍到了肯定会大做文章。   应黎抿了下发白的嘴唇,问道:“你没事吧?”   祁邪的嗓音比平时更为凛冽:“你觉得呢?”   不好,很不好,腿上那些骇人的伤口应黎都不敢再看第二遍。   祁邪曲起腿,似乎是想要坐直身体。   “刚止住血!”应黎压着他的腿,声音里带着泣声,“你别乱动。”   “止血,你不想让我死?”   祁邪眉目冷淡沉静,应黎给他止血,而不是把他的伤口撕得更大,也没有趁机把他的头往水里按。   应黎霍然变了脸色,凶巴巴地说:“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个字随时挂在嘴上!谁想让你死了?”   他摆出最凶的姿态来教训人,但因为害怕,漂亮清透的眼睛里薄雾缭绕,眼皮不停颤动,睫毛簌簌直抖,哪有半点威慑力,反而可怜得紧。   应黎低下头,嘴里一遍遍,小声咕哝着说:“我没想让你去死,真的没有……”   祁邪为什么不信他,应黎好委屈好委屈,他都不明白自己还要怎么做才能让祁邪相信他。   祁邪现在这样是被他刺激的,要是他没有说那句讨厌他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可是应黎又不能骗自己,那些事情他绝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过。   自责、恼怒、不安……惶惑,各种情愫跃上心尖,收缩压紧,应黎几近窒息。   过了片刻,豆大的泪珠顺着下巴砸了下来,祁邪伸手接住一颗,指尖捻了捻,凸起的喉结下压几瞬,又甜又咸,润湿了他干涩的唇瓣。   应黎哭得失神,祁邪不理解,明明这次他也没欺负人,应黎却比前几次哭得都要厉害,他擦眼泪的速度都赶不及了。   祁邪撑着地板想站起来。   应黎立马按住他的肩膀,泪眼婆娑:“你别动了……”   祁邪说:“我没穿衣服。”   他浑身都裸着,坐在地上,对比衣着整齐的应黎很是狼狈。   应黎垂着眼睛,瓮声瓮气地问:“你衣服在哪儿?我去拿。”   “柜子里。”   头一次帮人穿衣服,应黎不得要领,胡乱给人套上外套,又去拿裤子。   他有点犯难:“裤子怎么办?你脚能抬起来吗?”   祁邪嗯了一声。   怕扯到他伤口,应黎给他穿的小心翼翼,然而头顶还是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   应黎慌忙抬头,眼尾湿红:“怎么了?”   祁邪面不改色地说:“勒。”   不是勒,是卡住了,提不上去。   “……”   应黎不知道他平常是喜欢放左边还是右边,把四角裤拉到腿根就松开手,也琢磨着给人穿内裤其实还蛮奇怪的,他耳垂微红:“我给你按着,你自己穿吧。”   泛白的指节捏着布料边缘提上去,应黎埋头给他按腿,露出大片细白伶仃的后脖颈,脆弱的只要祁邪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应黎瞥见了地上那只钢笔,笔尖都崴歪了,分明没有亲眼所见,但划开皮肉的画面还在鲜血淋漓地在他脑子里闪现。   三分钟不到,张少陵就来了,推开浴室门,看见眼前的场景,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撅过去:“老天爷,这这这……赶紧的,上医院去!”   张少陵发消息让其他人先回酒店,带着两个从场馆后门走了,一脚油门杀进医院。   应黎挂的急诊科,张少陵车开得快,路上颠簸,才止住血伤口又裂开了点,到诊疗室时裤子上已经晕出大片血渍,氧化变黑。   医生都惊了:“这是咋弄的啊?”   张少陵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说:“摔倒不小心划到的。”   应黎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张少陵就朝他使了个眼色,应黎点点头,又要保密了。   医生仔细检查完,眉头紧皱,这伤口不像是不小心划到的吧,能划七八道?   “都挺深的,要缝针。”   局部麻醉之后没什么痛感,针线拉扯皮肉的声音异常清晰,应黎没敢看,把头扭到了一边。   一个小时之后,应黎听见医生松了口气:“好了,先观察一下,等麻药劲过了就可以走了,注意回去之后不要沾水,一周左右看情况再来拆线。”   祁邪放下裤腿,没让应黎看见那些比毒蝎还要丑陋可怖的疤。   应黎问医生:“他手上还有口子,也需要缝针吗?”   医生抓起祁邪的手看了眼,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的,看着吓人但不是很严重:“这不用,过几天结痂了就好了。”   应黎:“谢谢医生。”   应黎也不是害怕到什么都没看见,他心中缓缓升起一个猜测,祁邪好像有自虐倾向。   祁邪腿上有很多旧伤,跟边桥的烧伤不一样,他的伤明显是用尖锐利器划出的,最长的一道口子有公分,刚好能被短裤盖住,所以泡温泉的时候也没人发现。   无数个疑惑萦绕在应黎心头,祁邪为什么生病,生的什么病,他什么都不知道。   旁边的张少陵按着胸口大喘气,似乎有一口气没吊上来。   应黎关切问道:“张先生你怎么了?”   “哎呦。”张少陵的心率还没下去,对应黎说,“年级大了血压容易上来,我得去开点降压药才行,小应你看着他点。”   应黎心不在焉地点了下头:“嗯。”   窗帘被刮得呼呼作响,应黎坐在病床边的陪护椅上,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却怔然发觉握在一起双手仍在瑟瑟发抖。   他左手按右手,按了好一会儿才勉强不抖。   “害怕?”   祁邪清泠的声音裹着冷风吹进应黎耳朵里,忽远忽近。   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碘伏味,应黎耸了下鼻子,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嗯。”   天知道他以为祁邪死了的时候有多慌,人在极度恐惧时不仅说不出话,还会想要呕吐,要不是他当时捂着嘴,肯定会吐个天昏地暗。   祁邪面容平静地追问:“怕我死还是怕坐牢?”   “都怕。”应黎不由自主地看他,声线不稳,“你能不能别说死这个字了。”   他现在听见这个字都有应激反应了。   祁邪没回他,定定看着应黎汗湿的脸和泛红的耳垂。   应黎也没让气氛沉默太久,抿了一下嘴唇问:“我中午给你发的消息,你为什么不回?”   因为这个事情,应黎难受了一下午,他还是很想知道原因。   祁邪难得懵了:“什么消息?”   “???”   还有脸问他什么消息。   应黎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你自己不知道看啊。”   祁邪说:“没收到。”   应黎:“怎么可能。”   祁邪坦然地把手机解锁递给他:“你检查。”   应黎瘪了一下嘴巴,将信将疑地接过来,祁邪没有给他打备注,但是把他设在了置顶。   他来回翻遍了,果真没看见自己发的那条消息,应黎妄下结论:“你删了。”   祁邪:“没有。”   应黎气不过,打开自己的聊天框想要找证据,划到最上面,直到看见那个鲜艳的红色感叹号,应黎的脸登时红成煮熟的虾子。   不是祁邪不回他消息,是他压根就没把消息发出去。   他想不通,怎么会呢。   感受到祁邪黑沉沉的眼睛凝视着他,应黎抬头,对上祁邪的目光,很是心虚,唇瓣嗫喏:“我好像没发出去,网络问题……”   酒店5G信号全覆盖,他这个借口找的也未免太离谱了些。   但是应黎绞尽脑汁都想不出原因,一张小脸都急红了。   祁邪看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问:“微信一条消息最多发5641个字,你编辑了多少字?”   作者有话说:   说话算话,不用被当球踢了。   我还有以下…要说。   第一点:正常微信没有发出消息是会提醒的,列表有小红点。   第二点:酸甜,不是纯甜(自认为),接受不了的乖乖们也别骂我了,呜呜呜呜呜看见差评真的睡不着觉哇,心哇凉哇凉的,想找块豆腐撞死自己。   第三点:请假是因为觉得这章还得修一修,为了小红fa还是卡点发了,想要小红fafa……(卖个萌) 第52章 安全套   微信一次只能发5641个字?   应黎头回知道还有这种规则, 他愣愣道:“没数。”   他把对话框里的文字复制到备忘录一看,竟然足足有5800个字,他们毕业论文都才要求8000字……   应黎讶然, 他也没写什么呀, 怎么会有这么多字。   他通读了一遍全文, 里面细数了祁邪这几天的恶劣行径、他的煎熬……等等等等,他怎么这么能说啊。   绒绒的耳垂逐渐充血, 由淡粉转成深红, 浮起两层色若梅花般的红晕,似乎捏一下就能把它搅烂滴出汁液来。   “超过上限了, 没发出去。”应黎覆在眼上的睫毛轻颤,不自在地低咳了几声说, “对不起啊,冤枉你了。”   做错了就认, 道歉对应黎来说不是件别扭的事, 但可能是因为前面经历的事, 应黎在面对祁邪的时候总是没有那么坦然, 心里还有点害怕。   他悄摸瞥了眼, 祁邪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眼里倒是没有怪他的意思,紧绷的神经又稍松了些。   “发的什么?”祁邪朝他伸手。   应黎没给他, 红着脸把手机塞进兜里, 紧紧捂着,像揣了个定/时/炸/弹。   祁邪问他:“看不得?”   应黎含糊其词:“大概就是那些话,没什么好看的。”   其中有个别字眼很是犀利, 应黎怕又刺激到他, 不想给他看, 他再犯一次病应黎是真的受不了。   祁邪嗓音沉哑,追问他:“什么话?”   应黎垂下眼帘,表情微苦,语气里杂着哀哀的祈求:“没什么,你别问了,反正都没发出去,你就当不知道好了。”   除了被欺负得狠了,应黎还没用过这种近似于哀求的语气跟祁邪讲话,殊不知自己声嘶力竭软到不行的声音,比起拳打脚踢的拼命反抗更能激起祁邪心中的掠夺欲,简直就是勾着人弄他,所以每次换来的不是解脱,而是变本加厉的欺负。   话音刚落,应黎就察觉到了几丝不妙的预感,果不其然,沉默两秒,他就听祁邪说:“你才没回我消息。”   颇有几分秋后算账的味道。   应黎看着他:“我回了。”   祁邪面无波澜,不紧不慢地问:“又是没发出来的小论文?”   分明他没什么语气,但应黎就是从他话里听出了调侃的意思。   “不是。”   应黎微微张着嘴巴,半晌憋出四个字:“回了沉默……”   还有无语。   等于没回。   祁邪鲜见地被噎住一瞬。   应黎很少不理人,就算当时有事没及时回复,事后也会解释,他以为祁邪没有回复他,就赌气也不回对方,跟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   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小气。   经过祁邪这么一提醒,应黎又猛地想起自己忘了件很重要的事,宋即墨还在等他回去逛超市。   说到就到,应黎刚摸到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宋即墨给他打电话了。   掌心嗡嗡震动,应黎说:“我去接个电话。”   祁邪神色不虞:“就在这儿接。”   他脸惨白惨白,嘴唇也是白的,桀骜的眼尾低垂着,像只受了重创磨去利爪的猛兽,已经不太具有威胁性了,然而应黎还是妥协了。   按下接听键,宋即墨温柔得能滴出水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快两个小时了还没忙完?我等了好久了,不是说去超市吗?”   明明是抱怨的话,从宋即墨嘴里说出来就莫名多了缠绵缱倦的意味。   祁邪的麻药劲还没过,应黎小声说:“估计还得半个小时。”   宋即墨说了声好,恰巧张少陵提着降压药回来,他拍了拍应黎的肩膀说:“小应你回去吧,这儿有我就行。”   应黎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心头恻然,站起来说:“那好,我先走了。”   临出门前,张少陵拉着他又郑重其辞地说:“不要跟其他人提及今天的事,拜托了。”   应黎忙道:“张先生言重了,我会保密的。”   张少陵欣慰地点点头。   房门缓缓合上,血腥场面挥之不去,张少陵脑子也还有点眩晕,坐在应黎坐过的位置上歇着。   祁邪躺在床上双目微阖,冷白的皮肤让屋顶的灯光一打,要不是会喘气,就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张少陵气不打一出来,指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一会儿没看住你,你就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想干什么啊?要吓死谁啊?”   “别装睡,你刚才对着应黎不是挺能说吗,现在在我面前就变成哑巴了,不说话了?”   祁邪眼睛都不睁,淡淡地说:“累了。”   “你这几天是不是又没好好吃药。”   张少陵根本没用问句,被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气得直接站了起来:“你自己的病你自己要当回事,吃药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别人,知道自己不吃药就发疯,你还不吃,你是不是有病?”   “我忘了你就是有病!”   祁邪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整件病房都是张少陵的嘲骂声,他戴上耳机,自动屏蔽了外界的声音。   “我也不想讲你,我年龄大了,时不时被你这么一吓心脏病都要犯了,你体谅体谅我行不行,我不想手底下的人闹出人命。”   “你今天要是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要怎么跟你爸交代?”   前面张少陵说了一大堆祁邪半点反应也无,直到这一句,他突然睁开眼,恶狠狠地说:“我死了他才满意。”   张少陵被这凌厉的眼神吓了一瞬。   祁邪的家庭情况张少陵知道的不多,隐约了解到他家里死的几口人好像都跟他有关系,具体什么原因他也无从得知。   祁邪是直接空降进公司的,家里那么有钱还来当明星张少陵也琢磨不明白,粉丝们都说他是爱音乐爱到疯才来逐梦娱乐圈,那倒也没有,顶多就是完成任务,比沈尧他们懒多了,微博不经营,线下也不怎么跟粉丝互动,成天戴个耳机也不晓得他在听什么。   最开始张少陵还不想带这个空降兵,直到顶头上司找到他说了句“别让他死了就成”。   死倒是没死,就是每次都搞得都不成人样,刚认识没多久张少陵就撞见他犯病,满腿皮开肉绽,却又刀刀避开动脉。   这个圈子里有抑郁症的人不少,但大都是进了圈子才得的这个病,本身就有病还非要挤进来的,祁邪是头一个。   他应该庆幸祁邪当时身边只有钢笔。   想着想着血压就又上来了,张少陵深深叹气说:“我反正是管不了你了,我看也没人能管住你。”   祁邪喉结动了动:“应黎。”   “应黎管你?”张少陵冷哼了一声,祁邪对应黎是有点不一样,他还没见祁邪对谁那么主动过,但哪又怎样,他不留情面地说道,“你这个样子是个人看见都害怕,躲都来不及,人家才不想管你。”   祁邪那张比死人还木讷的脸变了变,眸色更沉:“他没躲。”   “这次是没躲,你又能吓得了他几回,你发病的样子有多恐怖你没照过镜子吗?今天用钢笔划自己,保不齐哪天就会伤害身边的人,人家又不是傻子。”张少陵把那只还带着斑斑血迹的钢笔扔到他身上,继续说,“中午应黎还来找我,说你不听话,你又干什么了?”   苍白的手指捏紧了兜里的纸团,祁邪没有回答,眼神清明而冷静地盯着天花板看,多跟他说一句都难,也不知他听进去了多少。   重拳出击结果拳拳打在棉花上,张少陵也觉得无力,瞧着他几近灰败的脸色,怅然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按时吃药,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看你进医院。”   ……   应黎打了个车回去,宋即墨在停车场等他,硕大的车灯亮着,对着他闪了闪。   应黎快速跑过去,钻上车,拉过安全带系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走吧。”   他大口喘着气,冷汗浸湿的头发黏着脸颊,宋即墨用掌在方向盘上的手拨了下他的头发:“跑那么热,刚才去干什么了?”   应黎嘴里发苦,瞳底浮着层荡漾水波:“我能不说吗?”   宋即墨扯了扯嘴角:“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应黎音色放得很轻的:“不想说。”   也不能说。   他都答应了要保密了。   从医院出来之后应黎就觉得好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就好像三魂七魄都还没归位,面对宋即墨的质问都显得委屈巴巴的。   “行,不想说就不说。”宋即墨收回目光,神色不变,“坐稳了。”   宋即墨开得好快,应黎本来开着窗户想吹吹风,结果车子一启动,夜风呼啸过刮得他眼睛都睁不开。   应黎抓着安全带,忍不住说:“你能开慢一点吗?”   “热就吹空调。”   宋即墨把窗户关了,车厢里形成密闭空间,空调运作,暖烘烘的风打在应黎身上,比吹凉风更舒服。   应黎的外套沾上血了,他塞书包里了没穿,书包还落在医院了,就放在陪护椅上,应黎给张少陵发了个消息让他帮忙带回去。   等红绿灯时,应黎视线在宋即墨身上扫了一圈,宋即墨是他们五个当中出道最久的,从网络歌手转型而来,成团之前就很有名气了,他专门回酒店换过衣服,白衬衣黑西裤,再平常不过的打扮都掩不住他身上的星感。   宋即墨的表情跟往日没什么不同,应黎却感觉他有点生气了,果然是等太久了吧,应黎又跟他道歉。   余光瞥见应黎撅起来的嘴巴,宋即墨心情愉悦,真是一点都经不得吓,这么乖让他蛮有负罪感的。   晚上八九点正是逛超市的高峰期,两个人都戴上了口罩,高挑板正的身形还是吸引了不少回头率。   宋即墨推了辆购物车,放下儿童座椅,玩笑似的对应黎说:“不坐上来?”   “三岁以下的小孩子才能坐,我又不是小孩子。”应黎当真了,“会压垮的。”   宋即墨勾了勾唇角:“那太遗憾了,走吧,要买些什么?”   应黎已经提前把要买的东西记在了备忘录了,现在只需要看着拿就行了。   他念名字,宋即墨拿,二人配合还算默契。   应黎往下划着备忘录,手机顶部忽地弹出一条微信消息:“哪个超市?”   应黎打开对话框,键盘敲得飞快:“你别来了。”   “哪个超市?”   应黎说:“快买完了,我们马上就回去。”   “哪个超市?”   一模一样的话又发了过来,犟得出奇。   应黎头疼得很:“星港国际这边。”   想打消他过来的念头,又补充说:“挺远的,开车都要二十几分钟。”   祁邪没有再回。   酒店周边也有大型超市,但应黎在网上看见这个超市的东西更全齐一些,就跟宋即墨说了,现下又后悔来这么远的地方了。   应黎心事重重,神情恍惚,路过面粉区时径直往前走,看都没看一眼。   “不买面粉?”宋即墨勾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扯回来,暗茶色眸子里闪着一丝不悦,“跟我出来这么不开心,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   应黎垂下眼睛,闷声闷气:“没有。”   “眉毛皱成这个样子还说没有?”   宋即墨抬起食指揉他眉心,把快要黏在一起的眉头揉开了,才让他显得高兴点。   应黎也按了一下自己的眉毛:“很皱吗?”   宋即墨说:“嗯,你这几天都是这个样子,你自己没感觉吗?”   那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生出的变故太多了,应黎周旋不过来,身体和精神双重内耗,连人都清减了,脸上的梨涡都不甚明显。   应黎拾掇拾掇心情说:“我们买完快回去吧。”   宋即墨动作轻微顿住,挑起的眉梢鲜少夹着凶意:“着什么急,赶着回去跟人约会?”   应黎有点疲倦,无意跟他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你别开玩笑了。”   宋即墨捏住应黎的肩膀,隔着衣服轻轻摩挲着指掌下圆润的肩头:“那现在跟我约会的时候就不要想其他人。”   应黎懵懵地看他,一起逛超市能算约会吗,两个男人约什么会啊。   两个人慢悠悠逛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谢闻时一直在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祁邪的对话框也没动静。   宋即墨还在往前走,应黎拉了一下他的衣摆,提醒道:“我们走吧,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谢闻时他们都催了好多次了。”   他看了看时间便抬头,沉沉的目光锁在应黎身上,眼底的漩涡似乎能把人吸进去。   应黎扑闪的睫毛不觉颤了颤,觉得他好像要发火了。   “应黎,你好烦我的样子。”宋即墨神情忽然严肃起来,眉宇蹙得更深,“一直想要回去,跟我待在一起就那么难受吗?”   他眼里有抱怨有难过,好像真的被应黎伤到了。   应黎连忙说:“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们逛得太久了,回去肯定很晚了,你们明天还要录节目,熬太晚了不好,而且好多人都在看你,万一被人拍到了传到网上……”   宋即墨特别享受看应黎着急的样子,颜色妍丽的唇瓣飞快张合,仰着粉扑扑脸,琉璃似的眼珠子光洁透亮,越是无暇就越是想让人给他留下污点。   “明星就没有私生活,不能逛超市吗?你心才多大点儿,每天操心那么多。”宋即墨在他心口点了下,不可置否地说,“再逛一会儿,买点零食。”   胸口像是被火缭着了,应黎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你不是不吃零食吗?”   其他人偶尔抽烟喝酒吃个零嘴,宋即墨是丁点都不沾,自律到令人发指。   宋即墨回头看他:“谁说是我吃了,给你买。”   随后二人又推着购物车去逛零食区,应黎对零食不太感冒,但宋即墨非要给他买,他就随便拿了两袋坚果应付。   他一抬手,露了半截腰肢,跟冰柜里的奶油雪糕似的,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的甜腻,稍微一舔就会化掉。   宋即墨眯了眯眼睛,难耐地朝他靠近,没头没脑地说:“你好白好香,是不是擦过什么?”   应黎不明所以:“嗯?擦什么了?”   宋即墨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没什么。”   他长臂伸展,帮应黎把架子上的东西拿下来扔进购物车,又指着隔壁架子上的零食问:“这个要不要?”   应黎摇头:“不要了,这些就够了,其实我也不太爱吃零食。”   宋即墨:“你们小孩子不都爱吃零食吗?”   应黎满脸问号,心里别扭得慌:“你也没比我大几岁吧,怎么老说我是小孩子。”   “等你年纪比我大了,你也可以叫我小孩子。”   宋即墨语调轻柔,应黎差点被迷惑心智:“那怎么可能啊……”   宋即墨比他大两岁,他比谢闻时又大两岁,他把谢闻时都当小孩子看,宋即墨这样看他其实也没错。   应黎没再跟他争辩。   把边边角角都逛完了,两个人才推着购物车去结账。   收银员收敛笑容,把打包好的东西递过去,顺带说:“为了回馈新老客户,超市今天做活动,二位可以拿着小票去前台抽奖哦。”   “抽奖?”   收银员点头:“是哦,奖品很丰厚的,二位感兴趣的话可以去试试。”   应黎礼貌道:“不用了,谢谢。”   宋即墨提上购物袋,另一只手自然地挽上应黎的胳膊:“好,我们待会儿去看看。”   应黎:“你要去抽奖吗?”   “没抽过,试一下。”宋即墨眼神痛苦起来,“这么急着回去?多等几分钟都不行吗?”   又是那种委屈难耐的语调,轻轻松松就能拿捏应黎的心态。   应黎叹了口气:“走吧。”   前台也是位年轻的小姐姐,核验完小票后让他们在抽奖箱里选一张刮刮乐。   宋即墨对应黎说:“你来选。”   应黎呆呆地看向他,抓了抓头发,有些为难:“还是你来吧,我是中奖绝缘体,从小到大就没中过奖,不论有多大的中奖率,我抽都一定是谢谢惠顾。”   宋即墨笑了声说:“有这么夸张?”   应黎神情有点囧:“毫不夸张,我同学都是跟我反买。”   宋即墨脸上笑意更深了:“没关系,试一试,没中就算了,重在参与。”   “行吧。”   应黎犹豫一阵还是无从下手,他刚想向宋即墨求助,宋即墨就握住他手腕伸进抽奖箱,轻声细语道:“随便抓一个。”   应黎心一横眼一闭手一抓,当真是随便选了个。   前台小姐姐接过来看了眼说:“恭喜二位,中了特等奖哦。”   应黎两眼放光,似是难以置信:“特等奖?”   腕上的手不动声色滑到肩上,宋即墨就着这个姿势揽了下应黎的肩膀,从侧边看就像两个人抱在一起,宋即墨看着他说:“好厉害。”   “这就是特等奖的奖品,请二位拿好。”   前台从柜台里将写有特等奖字样的礼品袋递给应黎,一脸堆笑,却莫名有些意味不明,再朝他看去时,竟然脸红了。   宋即墨说:“打开看看是什么。”   里面有个四四方方的盒子,蓝色包装,上面的英文应黎看不太懂,他大致扫了一眼说:“应该是口香糖吧。”   宋即墨拿过来一看,目光骤然一凝,盒子上的右下角写着冰点螺纹,超薄持久,极致体验。   应黎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的标签,好奇地问:“不是吗?”   “不是。”   “那是什么?”   宋即墨倾身,垂首在应黎耳畔低语,吐出的呼吸柔软又滚烫,轻擦着应黎的耳廓,用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   “安全套。”   “黎黎,你运气很好啊。”   作者有话说:   审核大大,这章也没写啥,别高审了,清纯可爱美少女在这里给您磕一个   (错别字都不敢修,一修就高审) 第53章 训狗开始!   酥麻温热的吐息灌进耳道, 应黎瞪大眼睛,往宋即墨手里看了一眼,下意识往后趔趄, 又被一直揽在肩上的手按住肩膀, 稳稳扣住。   应黎满脸呆瓜似的表情取悦了宋即墨, 他目光不再收敛,肆意地打量起应黎的脸, 上下扇动的两撇睫毛跟蝴蝶似的, 扑闪扑闪,好像迫不及待就要飞走, 不仅脸颊,连鼻头都是红的, 纯情的要命。   宋即墨嘴角勾勒出调侃又勾人的笑意:“羞成这个样子,不会没见过安全套吧?”   应黎唇瓣微张:“当然见过。”   南大每年都会开性教育课程, 还会免费发放安全套, 人人都有份, 应黎宿舍的抽屉里都还有两盒, 只是连包装都没拆。   他眉尾疑惑地扬起:“可是这个跟我之前见过的不一样。”   高大上的包装和盒上的英文太具迷惑性了, 他还傻乎乎的以为是口香糖, 超市做活动怎么还送这种东西……   “这是个外国牌子,挺好用的, 两面都有螺纹……”宋即墨毫不避讳地对应黎分享自己的体验感, 细长的手指把玩着四四方方的盒子,“你可以拿回去试试,不用我教吧。”   应黎脸更红了, 蔓延往下, 把细白的脖子都染成一片粉色。   宋即墨靠得好近, 呼吸间应黎能嗅到他身上的木制冷香,抬头就能跟他的视线对上,连睫毛都可以一根一根数得清清楚楚。   悄悄话扫得应黎耳尖发痒,后背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应黎悄悄摸了下自己的耳朵,问前台小姐姐:“特等奖只有这种奖品吗?”   前台抱歉地说:“其他奖品都领完了,现在就只剩这个了。”   “谢谢了。”宋即墨把东西塞到购物袋里,眉目间笑意温和,扯了下应黎的袖子,“走吧,不是一直想回去吗?”   这句话蛮有歧义的,前台觉得自己可能磕到了真的,激动到说话都结巴了:“不用、不用谢……祝你们生活愉快,欢迎下次光临。”   应黎发觉前台小姐姐从刚才看他们的眼神就怪怪的,尤其是宋即墨说急着回去之后,小姐姐兴奋地原地跺脚。   应黎都不明白她在开心个什么,忙跟上宋即墨说:“我不要那个,用不着。”   宋即墨撩了下他跑得微乱的头发,语气宠溺:“行,那我先留着吧,总有机会用上的。”   应黎整张脸像是被火燎过,红彤彤的,让人很想不管不顾直接抱住啃一口。   笑意在宋即墨茶色的眸底荡开,逐渐深邃:“脸红成这样,没上过生理课?”   应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依旧坦诚地说:“上过啊。”   早些年小城镇没有大城市思想前卫,他们学校上生理课都是分波上,男生一波,女生一波,现在网络发达,思想开放,“性”相对来说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的事了,应黎对性的了解大都来自于那时的生理课,所以普及全民性教育还是很有必要的。   宋即墨挑了下眉毛,笃定地说:“那你肯定没学好。”   “???”   应黎不解:“凭什么这么说……我从小到大成绩都很好的。”   “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二十岁了都还没有过自/渎过,你是小和尚还是不太行?”宋即墨垂着眼睛看他,浮现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神色。   应黎先是懵住,反应过来之后又羞又气。   谁说他没有了!   分明前几天他才……   不过那算自/渎吗?   好像也不能算,毕竟他都没有动手。   宋即墨被他急于证明,却又说不出话的样子逗笑了,更想逗他了,笑容散漫地追问:“嗯?你是哪种?”   应黎气恼地回:“哪种都不是!我走了。”   塑料袋被应黎捏得哗哗作响,他气冲冲往前走,背影都带着一股郁闷的气息,好像被气惨了不想理人。   “真生气了?”宋即墨追上去,语气讨好地说,“我不说了行吗,等等我。”   应黎闷头不吭声,他们的车停在外面的停车场,过马路时一个小姑娘突然从路边冲过来拦住他们。   扎着双马尾,十一二岁的年级,背着一个旧书包,站在他们面前,声音细细软软的,看起来很紧张:“哥哥,需要买束花回去送给女朋友吗?”   宋即墨俯身对她说:“哥哥没有女朋友,只有男朋友。”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有点不太明白。   对于涉世未深的孩子来说这种思想着实超前了点,水灵灵的眼睛直直看着宋即墨看,面露愁色,努力思考着宋即墨的话。   应黎瞥了宋即墨一眼,轻声问道:“小妹妹,你卖的什么花?”   “茉莉花,很香的,今天下午我奶奶刚摘的。”小姑娘拉开书包拉链,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应黎的神色,“哥哥要买吗?”   书包里的花应该放了很久了,花骨朵蔫头蔫脑的,叶子也不太新鲜,像是闷坏了。   应黎笑了笑:“好香,多少钱一束?”   “十块钱。”小姑娘搅着手指,似乎是怕应黎讨价还价,忙说,“九块钱也可以。”   宋即墨笑意盈盈:“我们都要了。”   粗略估计有十来把,应黎微睁着眼睛,拉了拉宋即墨的胳膊,小声说:“太多了吧,过两天我们就走了,茉莉也不太好养。”   宋即墨递给小姑娘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拿好,不用找了。”   “谢谢哥哥。”   小姑娘欢天喜地地把包好的花拿给他们。   宋即墨接过后又朝应黎伸手:“东西给我,花你拿着。”   “买这么多干什么?”   应黎低头闻了一下,茉莉就算蔫了也特别香,他仔细捧着花,细长的手指宛若竹节,关节处透着淡粉,很好看也很好牵的样子。   “星港国际里什么没有,光是花店就有好几十家,而且情侣要买也是买玫瑰,她的书包是满的,茉莉也是蔫的,证明她一晚上都没卖出去过。”宋即墨嘴角浅浅翘起,跟他咬耳朵,“她脸还很红,估计在这儿晒了一下午,要是不买完,不知道还得卖到什么时候。”   应黎顺着他的话去看,小姑娘校服洗得发白,皱巴巴穿在身上,书包也很破旧,过来拦住他们推销时没什么底气,肉眼可见的紧张,估摸着家庭条件不太好。   回过神之后,应黎暗暗惊叹宋即墨的观察力好强。   应黎被茉莉花塞了个满怀,一路上都沉醉在清雅的香里。   ……   咔哒一声,猩红的火苗点燃了烟头。   沈尧蹲在地上抽烟,脚边好几根碾碎的烟头,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腾起的青烟掩盖了他暴躁的面容。   宋即墨心思不纯,应黎又太单纯了,宋即墨稍微使点手段就能把应黎逗的脸红心跳,论玩手段,他们几个估计没人能玩过宋即墨这个骚狐狸。   尤其是应黎现在还不接电话,沈尧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他们之间可能发生点什么。   也可能已经发生了。   糟糕的情绪上头,沈尧狠狠吸了一口烟,喉咙里全是辛辣呛人的烟草味,直冲脑门,还是抑制不住地烦闷。   都快十点钟了,电话再一次自动挂断,沈尧还在再打,地下通道就忽然打过来一束光。   沈尧眯着眼睛看向副驾驶,低低骂了一声:“靠,总算回来了!”   车子还没挺稳,他就走了过去。   应黎从副驾驶下来,看见他还有点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沈尧满肚子的怨气在看见应黎的那一刻就全部消失殆尽了,委委屈屈的嘟囔着说:“等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电话也不接。”   “路上有点堵车。”应黎说,“你给我打电话了?”   沈尧抬了抬下巴:“昂,打了好多个。”   应黎:“我手机没电了,也没带充电器。”   回来的路上宋即墨一直在跟他聊天,他不好意思频繁看手机,快到酒店才注意到手机电量耗尽了。   沈尧又看向宋即墨:“你怎么也不接?手机也没电关机了?”   宋即墨眉梢微挑:“静音,没听见。”   艹,故意的吧,头两个电话分明是宋即墨自己挂断的。   沈尧的眼神跟刀子似的剜在宋即墨身上。   应黎鼻尖耸动,皱了皱眉:“你抽烟了?”   沈尧骤然敛目,牵起自己的衣领闻了下:“有点烦,就抽了两根,味儿很大吗,我待会儿上去换个衣服。”   声音哑成这个样子,何止两根,应黎说:“少抽点,对身体不好。”   “嗯,以后不抽了,给我吧,我来提。”沈尧见他手里提着一个大口袋,以为是做月饼的工具,结果一看竟然是花,“谁买的花?”   应黎答:“宋即墨。”   沈尧面色死气沉沉,骇人得紧:“送给你的?”   宋即墨要笑不笑,也不解释。   应黎:“不是啊,给大家一起买的,待会儿大家分。”   整个电梯里都是茉莉花的味道,沈尧从没觉得茉莉这么难闻过,瘪着嘴问:“怎么突然想到买花了?”   应黎发觉沈尧今天问了好多问题啊,神情也不太好,头比花还蔫,兴致缺缺的样子,跟他解释了下路上遇到的事。   沈尧哦了一声,原来不是专门买的,也是,谁送花送这种快蔫了的花,寓意忒不好了。   谢闻时来接他们的时候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我不要了,太香了,好冲鼻子,闻着睡不着。”   很香吗?应黎嗅了嗅,分明是很清淡适宜的香味啊。   沈尧瞪了宋即墨好几眼:“我要,晚上正好拿来泡个脚,不介意吧?”   宋即墨面无表情:“随你。”   沈尧轻笑了声,眉梢都洋溢着喜气。   明明大家住的都是一样的套房,可沈尧就是感觉应黎的房间格外好闻一些,东西也都是整整齐齐的,看着很是规整有条理。   “要先做什么啊?”谢闻时跟屁虫一样围着应黎团团转,沈尧挤都挤不过去。   宋即墨也没往他们跟前凑,拿了个花瓶过来,接上满满一瓶水,把茉莉花都放了进去,深水养着摆在桌上。   应黎说:“先和面,洗手了吗?”   谢闻时:“还没,马上去。”   沈尧有先见之明,一进房间就洗过手了,他撸起袖子,趁机挤到二人中间:“我来帮你。”   应黎看他:“你会吗?”   沈尧得意地扬唇:“别小看我,和面的事就交给我吧。”   他力气很大,双手就把面粉袋子扯开了,都不用剪刀,又找出筛子把面粉细细过了一遍筛,还知道和面要用温水,确实是经常干活的人,应黎就放心交给他了。   月饼最重要的还是馅料,今天应黎打算做两种口味,五仁的和莲蓉的。   谢闻时什么也不会,就只能在旁边干看,炒馅料是个技术活,应黎也不敢让他上手。   四个人忙活了好一阵才把第一盘月饼送进烤箱。   沈尧在一旁傻愣愣地搓着手指,刚才得意忘形水加多了,这会儿他手上黏的都是面絮,应黎看见了说:“用热水比较容易洗掉。”   “我待会儿洗。”沈尧抿唇窘迫讪笑。   这时忽然传来敲门声,宋即墨刚洗完手,擦了擦手上的水说:“我去开门。”   应黎不知为何心头一紧:“我去吧。”   手机在桌上充电,应黎晃了眼也没有消息进来,随后吸了口气去开门。   是边桥。   “回来了。”   门外,边桥穿着深色睡衣,扣子扣得很严实,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小袋子:“这个给你。”   应黎有点呆地看着他:“什么?”   “熏香,你不是说晚上睡不好吗?其实我也有点认床,之前跑活动经常失眠。”边桥沉沉的眸底酿着一道温柔的目光,“睡前半个小时点,我一直用这款,挺管用的。”   应黎展开笑容:“差点忘记了,谢谢你。”   烤箱上的闹钟叮铃铃响起来,谢闻时大喊他:“小黎哥哥,好像烤好了,能拿出来了吗?”   应黎忙说:“很烫的,我来拿,你们别动。”   边桥勾唇轻笑:“在做月饼了?”   “嗯,已经做好了一些,你要尝尝吗?”应黎转头跟他说,“五仁馅的,没有加花生,还有百合莲蓉的,你不过敏吧?”   边桥:“不过敏,我进来了。”   “好,你先随便坐。”   房间里有鸡蛋和面粉的焦香,还有一丝清甜的花香,边桥看见了那只插满茉莉花的花瓶,小小的花骨朵只高出瓶口一点,微垂着,上面有些水珠,吊灯暖橘色的灯光照在上面,有种颓靡的美。   应黎:“桌上的花你要不要拿点?”   “茉莉吗,谢谢了。”边桥取了一只。   应黎眼睫弯弯,眼神明亮:“是宋即墨买的,不用谢我。”   边桥取花的手微顿,又塞回瓶子里。   趁应黎去开门的功夫,谢闻时在搞自我创作,案板上全是他的杰作,奇形怪状的让人看着毫无食欲。   沈尧看不下了:“谢闻时你不会弄就别糟蹋粮食。”   “我才不会糟蹋粮食,我做的我自己吃。”谢闻时看见应黎回来了,赶忙拿起自己精心打造的作品,给他展示,“小黎哥哥你看,我做的熊猫月饼,可爱吧。”   熊猫?   除了都有四条腿之外跟熊猫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应黎怕打击到他,违心地夸赞:“好看,挺像的。”   最后由于时间太晚了,他们只烤了两盘,其中不乏有些难以辨认的月饼,几个人一起分着吃了。   应黎又挑了几个好看的留着:“我去送一些给张先生。”   送完回来,他们都把厨房收拾好了,烤盘里还剩了几个五仁馅的月饼。   谢闻时吃了一小块,就嚷着要回去锻炼,嚷着嚷着又突然说:“我们是不是忘了个人?”   “嗯。”沈尧点了点头,方才大家太高兴了都没想起来,“剩了点,谁给他送过去。”   宋即墨眼眸微眯:“他不一定吃,留着吧。”   大家都吃了,就没给他吃,就跟在排挤孤立他似的,应黎抿了抿薄唇说:“还是问问吧。”   他拿出手机,找到两个小时前的对话框:“你要不要吃月饼?”   祁邪秒回:“谁做的?”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应黎皱了皱眉毛:“我啊。”   “只有五仁馅的了,你要吃的话我让谢闻时帮忙给你带过去。”   应黎拿了张厨房纸把剩下的月饼包起来,放在台桌上的手机震动,应黎点一看,是一张图片。   紧接着又有一条消息顶上去:“渗血了。”   白色纱布被血浸透了,应黎仿佛被掐住了脖子,关掉聊天框,在烤箱前站了好一会儿。   谢闻时过来问他:“包好了吗,我给队长拿过去。”   应黎眉眼低垂,轻轻按压着鼻梁,难掩疲倦:“我给他拿过去就行,你们早些回去休息。”   桌上的茉莉花深水养了两个小时好像精神了点,应黎又随便拿了束。   走廊里静悄悄的,应黎也没刻意放轻脚步,到了房门口,应黎没敲门,而是给祁邪发了条消息:“开门。”   不到一秒钟,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就好像守在门边随时等着他一样,是吃定了他会来吗。   应黎心头有种难以言说的怪异感。   房间里的灯要比走廊的灯稍亮,缝隙里透过来的光刺了应黎的眼睛一下,再睁眼,就看见祁邪裸着上身,精硕的腹肌下方,人鱼线延伸进短裤边缘,人墙一样堵在应黎面前。   由于身高差,应黎不抬头都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能瞧见一截凌厉的下颌线。   应黎下意识把他推进去,关上门,瞥了眼,不咸不淡地问:“不冷吗?”   祁邪说:“热,洗了澡。”   屋里也没开空调啊,怎么会热。   “洗澡?”应黎终于肯抬眼看他,眼神凶巴巴的,声音都高了几个度,“医生不是说伤口不能沾水吗,你怎么又不听话……”   祁邪打断他:“没沾水,擦了下。”   应黎轻眨眼睛,哦了一声。   纱布周围都是干的,更衬得那一抹红色尤为艳丽,应黎才舒展没多久的眉毛又皱起来了:“怎么渗血了,裂开了吗?”   祁邪:“痒,挠的。”   “痒也不能挠啊。”应黎已经对他无语了,“都浸透了,得重新包一下。”   “嗯。”   应黎找来纱布,转身就看见祁邪快要贴到他身上,又被吓了一跳:“你跟着我干什么,去坐好啊。”   祁邪坐在床边,因为挤压大腿上虬结的肌肉越发明显,有力结实,像一尊上好的象牙雕塑,当然要忽略掉上面或深或浅的疤,这么好看的腿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呢。   医生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应黎没敢看,这会儿就必须要面对了。   他解开祁邪腿上的纱布,一层一层,越往里,红色就越深,胡乱外翻的皮肉已经被针线缝合好,周围的皮肤却肿了一圈,又红又烫。   应黎浑身恶寒,他战战兢兢地用棉签清理伤口渗出来的血珠。   温暖干燥的指腹不时拂过大腿,祁邪整个胸腔都泛起一阵瑟缩的麻,心脏狠狠蜷缩一下。   应黎清理的很认真。   头顶一丝声息也无,要不是眼前缓和起伏的胸膛,倒真像个没有痛感的雕塑。   应黎撩起眼皮,呼吸都滞缓了:“疼不疼?”   “疼。”祁邪与他对视,神色不变地说,“很疼。”   黑漆漆的视线如同一把锐利的刀。   应黎垂下头避开祁邪的目光,默默盯着那些伤口看,有几道口子好深好深,就算缝合了都能想象得到的深,怎么下得去手啊。   应黎脑子里空空的,像平常自己受伤了一样,往他的伤口轻轻吹了一口气。   略带甜香的气息清风一般抚过伤口,试图抹平那些疼痛。   一口接着一口,应黎缓慢细致地吹着,想让每一条疤都得到照佛。   突然,搁在床边的手动了动,下一刹就掐住了应黎的脸颊。   祁邪的手指修长,掌心宽大,一下就裹住应黎半张脸,双颊软肉凹陷,还没来得及闭上的湿红嘴唇也微张着,香软的气息从他嘴巴里钻出来。   祁邪明知故问:“嘟嘴干什么?”   祁邪并没有很用力,所以应黎一下就挣开了他的手。   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地上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倒不是很疼,但应黎还是懵了一下,脚上的拖鞋也掉了一只。   他后仰着身体,迷茫地眨了眼睛,就看见祁邪缓缓跪到他了面前,以一个全然臣服的姿态,双膝着地,展开的皮肉向两边扯,缝合的线深深嵌进肉里,马上就要被撕开。   应黎顿感不妙,手脚并用往后缩,然而就立马被抓住脚腕,祁邪没有拖他,而是挪动着自己的膝盖一点一点朝他靠近。   应黎琥珀色瞳孔倏然收缩,在祁邪逼近他的时候也在往后退:“你干什么?”   祁邪喉结滚动,明显在做吞咽动作。   “应黎。”   他的声音像一面鼓,咚咚咚的敲得应黎心颤。   应黎咬紧牙关:“你别过来,别过来了……”   他脚趾蜷缩,想抽回脚,却被一只炙热的大手撑开,不由分说地从指缝中缓缓挤入,再紧紧扣住。   掌心相抵,应黎被脚底滚烫的温度烫得整条腿都麻了一下。   祁邪垂眸看着他那双只有他手掌大的脚,又白又嫩,脚背绷直时美得好似一块画布,想让人尽情在上面作画。   意犹未尽的揉捏。   难堪的回忆想潮水般涌进脑子里,应黎浑身都紧绷到了极致,大喊着:“不要这样,放开我,别碰我!”   他死命挣扎,惊恐又害怕,慌乱之后中踢了什么东西也无假顾及,只是一个劲地往后躲。   然而他已经退到柜子边了,躲不掉了,躲不掉了。   应黎鼻腔酸胀,头扭到一边,嘴里重复着让祁邪不要欺负他……   他的叫喊没得到任何回应,脚踝还被人扣在手里,但他能感觉到祁邪没有捏他了。   应黎不知该放心还是不放心,身前久久没有动静,正当他要睁开眼时,有个温暖的东西套在了他的脚上。   他的拖鞋。   应黎瞬间哑了火,只是想给他穿鞋吗?   祁邪眼眶泛着红,哑声说:“鞋掉了。”   祁邪手上沾染着温热鲜红的液体,应黎的拖鞋上也有。   他踢到祁邪的伤口了。   祁邪腿上的伤口好像崩开了点,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应黎的心又慌了起来。   房间里充斥着杂乱的气息,裂开的伤口、消毒的碘伏、放在桌上的月饼,血腥、苦涩、香甜,各种味道混合着破开鼻腔,应黎很难受。   他颤抖着说:“对不起,都跟你说不要拽我了,你干嘛……疼不疼?”   祁邪眼底溢出些应黎从未见过的陌生情绪,嗓音变得如沙砾般低哑。   “不疼,很爽。”   作者有话说:   奖励你了   (忘了说了,快去看我专栏头像!)嘻嘻嘻 第54章 来的会快一点   爽?   伤口都裂成这样了还说爽, 祁邪都没有痛觉吗?   应黎那一脚踢得很重,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但祁邪连哼都没哼一声, 而且谁会被人踢了还说爽的啊, 应黎现在百分百肯定他有自虐倾向。   呆呆地看着被套到脚上的拖鞋, 应黎有点说不出话来,他以为祁邪拉他的脚又是想舔他, 所以反应才那么激烈, 不小心踢到了祁邪的伤口。   但这也不能怪他,因为前面发生的那些事, 应黎无论如何都对祁邪放不下戒心,在他面前就宛如一只惊弓之鸟, 任何动静都能吓得应黎魂飞魄散。   剧烈的挣扎把裤腿都蹭上去了一截,比奶油还要绵密的小腿裸在外面, 祁邪掌心出了不少汗, 只觉那截被他扼住的皮肤都变得滑腻起来, 快要抓不住了。   就在应黎发呆出神时, 祁邪把他的脚抬起来搁在自己腿上了。   在清楚他想干什么之后, 应黎额头上的冷汗涔涔直冒, 脚底如同被烫着了似的想收回来:“你干什么,鞋底很脏的。”   拖鞋的鞋尖已经染红了, 祁邪捉住他的脚背, 踩在自己大腿的伤口上,死死抵住,用力, 轻描淡写地说:“没关系, 用力踩。”   应黎似乎感觉到了蓬勃有力的血管在他脚底跳动, 一下一下击打着脚心,又疼又麻。   疯子,真是疯子。   看着本就快要裂开的伤口源源不断渗出鲜血,疼痛好像转移到了应黎身上,应黎眼睛急都红了:“我不要,我不想踢你,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松手……”   “不疼,真的很爽。”   祁邪神色无比认真,好像被应黎踩真的是件很爽的事情。   “怎么可能啊!流那么多血,你别骗人了。”应黎脚趾蜷紧,腿肚子抽筋一样发着抖,“鞋子好脏,万一感染了怎么办,你别自虐了行不行?”   他声音很大,震耳欲聋,吼完之后房间都静默了一会儿。   应黎抬起眼睛,就对上了祁邪的目光,视线交叠,他看见祁邪兽类似的瞳仁里闪着幽弱的光,面色也愈发让他琢磨不透,就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些变态杀人魔一样,狠起来连自己都杀。   应黎是真的怕了,嘴巴一瘪,露出点委屈的表情:“你这个样子我很害怕……”   祁邪拽着他的脚腕不松,倒是没用力按了:“又死不掉,怕什么?”   应黎趁机就把自己的脚抽回来,而且还很想踹他一脚:“死死死,除了这个字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   祁邪喉结滚了滚,心跳得迅疾:“说别的你才会害怕。”   满脑子的龌龊遐想,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就没什么正经话。   应黎面色害臊,竟被他这炽热的眼神灼痛了,心里更是愤怒:“那你就闭嘴,别讲话了!”   音调虽然拔高了,但嘴还撅着,脸颊鼓得像河豚,一戳就会泄气,气呼呼的声音娇嗔似的,绵绵打在人心口上,酥麻酸痒。   “好。”   祁邪双手撑在应黎身侧,跟他身后的柜子形成一个包围圈,把应黎锁在中间,近乎贪婪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双手却又安安分分,只是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祁邪好喜欢这样看应黎,用眼神细致地描摹他那张漂亮得离奇的脸,从头到脚,连跟头发丝都不肯放过,跟那些染上毒.品的瘾君子没什么不同。   但这种看猎物的眼神让应黎很不舒服,他忽然想起来去年发生的一件怪事——他觉得有人在跟踪他。   那段时间他经常泡图书馆,很晚才回宿舍,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但那阵他察觉到每天都有人跟着他,他平常不习惯戴眼镜,每次回头都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天天这样很难让人不怀疑那个人是故意为之,为此他好长时间都没去过图书馆。   室友还开玩笑说肯定是哪个暗恋他的学妹不敢表白,只能偷偷跟在他后面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应黎的两条腿都曲着,满心戒备,又担心地看了眼祁邪腿上的伤,越看心中越是气闷:“都要裂开了,你要看到什么时候,还想再进一次医院吗?”   缝合线紧紧绷着,动作再稍微大一点就能直接崩开。   祁邪老老实实坐在床边,应黎重新给他消毒,谨慎小心地像对待一件精致又易碎的瓷器。   凌厉又狭长的眼皮微垂着,祁邪居高看向蹲在自己面前的人,幽幽的目光落在那截白皙纤长的脖颈上,捏着床沿的摩挲指尖。   灯光洒在应黎乌黑的发顶扫出朦胧光晕,他看不清应黎的脸,却能想象得到他敛着的眉,轻耸的鼻尖和微翘的嘴巴。   ……   突然间,一滴水珠砸到应黎的手背上。   应黎包扎的动作停顿一瞬,视线稍稍上移,就看见祁邪上身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已经蒙上一层薄汗,胸膛起伏不定,略微粗硬的黑发被汗水打湿,凝成水珠的汗水从前额滑落。   应黎面色微白,手指打着细颤问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祁邪眼睛跟充了血一样,红得不自然,削薄锋利的唇抿着,干涩得好像一把火就能点燃。   应黎抬手想要去摸他的额头,最后发现手不够长只能摸到他脸颊上,掌下一片湿濡的汗意:“好烫,我去找温度计。”   祁邪捉住他的手往自己腿上按,声音沉沉:“没发烧,热,想洗澡。”   应黎没穿外套还觉得冷,祁邪都没穿衣服怎么会热,还热出这么多汗。   他手上也刚消过毒抹了药,自己肯定是洗不了。   祁邪睫毛被眼里的水汽熏湿了,面部红得不正常,更衬得那张失血过多的嘴唇色惨白,应黎还未曾见过他这副惨兮兮的样子。   圣母心又要泛滥了,应黎心口顿然一慌,赶紧移开视线:“想都别想,我不会帮你洗的!”   “我知道,你讨厌我,怎么会想帮我洗澡。”   祁邪自嘲般地点头,欣赏着应黎因为他一句话就顿时变得惊慌的模样,死板冷峻的脸稍有松动,嘴角抬起细微的弧度。   应黎这人吃软不吃硬,激将法对他反而没什么作用,他加快包扎的速度,还不忘转移话题,生怕被拖进浴室:“你晚上去超市了吗?”   祁邪:“你想我去吗?”   应黎脱口道:“不想。”   心里早就有预设答案,但听到他的话祁邪还是顿了下。   “为什么不想?”追问的语气稍显迫切,祁邪隐约察觉到自己有点生气,但应黎没有及时回答他,变又自顾自地说,“怕我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明明只是想要一个解释,却非要说这种刻薄拈酸的话,应黎总算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个什么意思了,压根不想理他,埋头做自己的事。   他一声不吭的样子又刺激到祁邪了,他控制不住地去掐应黎的下巴,应黎看着瘦瘦的,脸上还挺有肉,软乎乎的跟两个面团似的,摸过一次就爱不释手。   真的好软。   祁邪低头往他嘴里看,看到了害怕而轻颤的舌尖在小小的口腔里乱窜。   应黎的头高高抬起,下巴上的力道不重,却是在刻意羞辱他,应黎屈辱地闭了闭眼睛。   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应黎感觉祁邪的睫毛已经扫到了他脸上,好像再近一寸嘴巴就会碰到一起。   呼吸纠葛间,嘴唇传来轻微的按压感,祁邪的拇指抵着粉嫩的唇肉揉捏,似乎下一秒就要探进去压着他的舌头,让他想合都合不拢。   祁邪仓促喘了口气:“又回我沉默?说话。”   凉凉的薄荷气息钻进嘴巴里,应黎身体一僵,下意识挣开,他能感觉到祁邪话语里散发出来的怒气,虽然祁邪脸上没有表现出分毫。   “东西不多,我们两个就能提到,不需要你帮忙,你去了也是白去,你身上还有伤,干嘛要去自讨苦吃。”   “还有,我很不喜欢你这样对我。”应黎僵硬低着脑袋,偏过脸,“请你学会尊重人,你以后再这样,我真的不会理你了。”   他连讨厌都不敢说,只能说不喜欢。   祁邪有些愕然地看着他,安静听他说完,下颌紧绷,深色眸子里掩着复杂的情绪。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二人都很沉默,缠好最后一层纱布,应黎收拾完东西就急不可耐想走:“包好了,别挠了。”   祁邪拦住他:“洗手。”   应黎:“回去再洗。”   狮子没了爪子还有锋利的牙齿,依旧能绞杀猎物,多跟祁邪待一分钟应黎都觉得危险,要不是伤口裂开了,他才不会来。   圣母心真的是个很糟糕的东西,应黎也很唾弃自己,祁邪都那么对他了,他竟然还能巴巴的跑来给祁邪包扎伤口,不是圣母心泛滥是什么。   “书包也不要了?”   应黎搓了下手指上沾的碘伏,看都不看他:“在哪儿?”   “床头。”   “我走了。”应黎背上书包,余光瞟见桌上的花,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解释说,“茉莉花是宋即墨买的,不是送给我的,月饼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   白天应黎跑来跑去也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回到房间首先洗了个热水澡,换洗衣服的时候想到外套袖子沾上血了,就翻出来想洗一下,不仅半天都没找到那片血渍在哪儿,反而轻轻嗅到了上面清新的皂荚味,经过烘干之后干燥又舒适。   已经被人洗过了。   祁邪帮他洗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应黎心脏都麻了下。   外套下面还压着几件衣服,是他之前说不要了的那些。   都是洗过的,不是应黎常用的那款洗衣液,但是很香,香得很有侵略性,跟祁邪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更加证实了他心里想的那个念头。   是因为他把衣服还回去了,所以祁邪也要还给他吗?   他检查了一下,裤子衬衣短裤都在,唯独少了一件背心。   短裤都还给他了,背心不还?   应黎把衣物叠好塞进行李箱里,坐在床边,发消息问他:“我背心呢?”   对面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他:“我这里。”   应黎缩进被窝里:“为什么不一起还给我?”   祁邪:“不想还。”   应黎在床上翻身,皱了皱眉:“你留着干什么,又穿不上。”   他没带多少衣服到碧水湾,想着祁邪万一不还给他就回学校拿,要是还了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聊天框好久都没新消息,应黎等的都快睡着了。   手机滑落到枕边,突然震动。   祁邪发来了一条三秒钟的语音。   床边的窗户没关,窗帘被微风吹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应黎揉了揉迷糊的眼睛,点开那条语音。   不太清晰的音质夹杂着滋滋电流声,声线沉静的让人听不出什么感情,像是在给他催眠。   “看着他,高//潮会来的快一点。”   应黎本来还懵着,听清内容之后瞪大眼睛,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连发了四条消息。   “不行!”   “变态!”   “流氓!”   “还给我!”   作者有话说:   审核大大你好,什么也没干,(双手合十) 第55章 不准拿它做奇怪的事!   “洗了还给你。”   还是一条语音, 应黎没点开听,而是转成了文字,但他能想象出祁邪说这句话时一贯的冷淡语气和表情。   用最好听的嗓音说最露骨的话。   应黎脸红得快要爆炸, 才洗过澡身上就又开始冒汗了, 热到不行。   为什么要洗?   是之前没洗, 还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应黎不敢深想。   外面的风刮得更大了,窗帘被吹得呼呼作响, 却没吹散应黎心头的热意, 他没有回复这条消息,甚至想把祁邪拉黑, 气愤地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睡觉。   今天他们要去郊外的射箭场地录节目,挺远的, 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   应黎早起了半个小时给他们买早餐,谢闻时一上车就捂着肚子, 皱着眉毛窝在座椅里不吭声, 应黎给他递早餐的时候问他:“你怎么了, 脸好白。”   谢闻时垮着脸说:“肚子不太舒服。”   沈尧紧跟其后上来, 瞥了他一眼说:“他那是吃撑了。”   谢闻时有气无力:“我忍不住嘛, 那么香你能忍住?”   应黎大睁着眼睛:“你都吃完了?”   “嗯……”   谢闻时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 昨晚最后还剩了两个月饼,他嘴馋实在忍不住, 就都吃了, 太久没摄入碳水和糖分,刺激得胃不太舒服,一抽一抽的, 说疼也不太疼, 能忍得住。   应黎有点无可奈何:“晚上吃太多容易不消化, 我这儿有消食片,你吃两颗吧。”   看着棕褐色的药丸,谢闻时满脸都写着抗拒:“不吃,我最讨厌吃药了。”   “不苦的,山楂味。”应黎挤了两粒在他手上,“嚼着吃。”   谢闻时苦大仇深地把消食片塞进嘴里,死死拧着的眉头都渐渐舒展,嘴巴动的越来越快,看着应黎含含糊糊地说:“真的不苦哎,酸酸甜甜的好好吃。”   应黎无情地拉上书包:“别看了,这是药,好吃也不能当糖吃,你肠胃本来就不太好,以后睡前也少吃东西。”   “记住了,以后不会了。”谢闻时望窗户外面张望,把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保密的收拾,“别告诉老张,他知道了肯定会训我。”   “昨晚睡得好吗?”   边桥戴了口罩,上车就摘了。   “还行。”应黎递了一份早餐给他,问道,“你的熏香是在哪里买的?”   熏香里添加了薰衣草精油,很助眠,应黎本以为自己被烦得肯定睡不着,但点上熏香之后还没十分钟就睡着了。   边桥:“不用买,用完了我拿给你。”   应黎摩挲了一下衣角:“很贵的吧,你自己留着吧,不用给我了。”   边桥说:“你好客气,我这里还有很多,我自己也用不完。”   又有人上车了,不是宋即墨。   祁邪身上的味道跟他人一样,清浅却存在感强到无法让人忽视,上车后坐到了最后排的位置,边桥顺手就将自己的那份早餐拿给他了。   应黎又重新给边桥拿了一份。   应黎在车上眯了一会儿,快到地方时就被张少陵喊醒了,远远的,他就看见射箭场外面围了很多粉丝,他们拿着各种设备在拍照。   Number和另一个组合都挺火,安保正在努力维持秩序,应黎跟着工作人员先进去了,嘉宾在外面跟粉丝合影前面。   射箭场很大,整体是仿古建筑,十分恢宏,里面场地开阔,到处都架着摄像机。   应黎问了一下,今天的运动量不大,应黎倒不用担心祁邪的伤口裂开,裂开了也是他活该——应黎狠心地想。   嘉宾们都换好训练服出来,场外粉丝又开始尖叫。   应黎坐得远,抬头往那边看了一眼,红白条纹相间的训练服又飒又美,很适合他们。   沈尧朝他们这边朝了下手,像是在跟这边的粉丝打招呼,他肌肉块头大,把训练服都撑得满满的,荷尔蒙都要溢出来了。   坐在应黎身侧的工作人员突然发出一声喟叹:“好羡慕你啊。”   “嗯?”应黎稍侧了下头,对上一道充满艳羡的眼神。   那名工作人员是位小姐姐,估计是追星族,知道应黎是Number的助理之后就羡慕得不行:“整天面对这样一群帅哥,要是我能兴奋得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想起来就会笑醒的程度。”   现场人太多了,应黎戴了口罩,只露出一双干净得像一捧雪的双眼,对着她笑了笑。   小姐姐被他看得心口都颤了两下,笑眯眯地说:“我听说好多明星在镜头前后简直就是两个人,就那个谁谁谁,之前在粉丝面前立纯情boy的人设,说自己二十七八了都没谈过恋爱,结果私底下炮/友都有好几个,前段时间还进去了。”   应黎吓了一跳:“怎么夸张吗?”   “对啊!”小姐姐的八卦之魂彻底燃了起来,眉飞色舞地拉着应黎说个不停,“还有啊……”   半个小时之后,应黎彻底震惊,他不关注娱乐圈,都不知道娱乐圈原来这么乱。   兴许是谈到这儿来了,小姐姐就顺口问道:“他们私底下人怎么样啊?”   “很好。”应黎被她突转的话锋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忙摇头说,“特别好,没做过你说的那些事,真的。”   小姐姐看他脸都白了一瞬,忍不住笑了:“哈哈哈我就随便问一下,看你急的,不过我看网上好多黑料都说祁邪脾气不好,还有爆料说他之前在节目上打过人呢,是不是真的?”   应黎微不可查地瘪了瘪嘴,祁邪脾气不好倒是真的,打没打过人他哪知道,而且他是Number的助理哎,这么明目张胆地问他八卦真的好吗。   他小声说:“很多媒体都会胡编乱造博眼球,网上那些黑料都不能信的……”   应黎也不是特意想要为谁辩解什么,他自己见识过那些无良媒体捕风捉影,再添油加醋,最后在网上一发酵,黑的都能变成白的,特别讨厌这种被人冤枉抹黑的感觉。   小姐姐忽然抓着他的胳膊晃了晃: “你快看你快看,他是不是在看我们啊!”   “谁?”应黎看过去。   小姐姐失望地说:“Number的队长啊,没看了没看了。”   应黎一眼就看见了祁邪,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照在他身上,浅黄色的光晕模糊了他凌厉的五官线条,淡淡的好似一幅水墨画。   明明祁邪没有看他,可他却觉得祁邪浑身都像是长满了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   想多了吧,应黎收回视线,继续跟工作人员聊天。   就在他转头的那一刹那,一道滚烫如岩浆的目光,隔着重重叠叠的人群远远看过去。   旁边的人捂着嘴在应黎耳边说了什么,他抿着嘴轻轻笑,脸颊浮起两个小梨涡,眼睛比月牙还弯。   应黎跟每个人都相处得来,跟每个人都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腿上的伤口隐隐作痛,祁邪隔着衣服重重抓了下。   ……   收工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好多人都在拿着手机拍照。   他们去换衣服的时候,应黎在帮忙收拾场地,本来这些事不该他做,但坐着等人也挺无聊,就主动去帮忙了。   沈尧偷偷给他拍了张照片,存在手机里。   回去的路上,大家一直在聊天,回酒店之后,应黎问了下家里的情况,应爸爸说挺好,都挺好,他放下手机准备去洗澡,门铃忽然响了。   应黎趴在门边从猫眼往外看。   看清门外是谁后,应黎双手紧紧攥着衣摆,喉间吞咽都变得困难。   隔着厚厚的门板,猫眼也是单向的,祁邪看不见他,但他却生出了种被钉穿的恐慌感。   祁邪估计洗过澡了,他逆光站着,冷峻的面容隐在浓稠的阴影里,墨色的发丝微垂着,湿漉漉的还滴着水,双眼如同掩在丛林之中的兽瞳,漆黑精亮。   过了一分多钟应黎都没开门。   他不想开。   谁知道祁邪又要做什么事。   下定决心之后应黎脚都是软的,他虚虚靠在门上,他刚才过来脚步放得很轻,只要他现在不出声,就装作没听见好了。   正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嗡嗡震动。   应黎轻手轻脚走过去,打开微信,祁邪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你知不知道自己身上很香,我闻见了。”   应黎霎时觉得如芒在背,针扎一样的视线似乎透过门板朝他看了过来,很香,他怎么没闻见,祁邪是狗鼻子吗,隔着门都能闻着味。   他没回复,对话框里又跳出新消息。   “洗干净了,还给你。”   应黎忽地打了个颤,厌恶地回他:“才不干净,我不要了。”   祁邪回得很利落:“好。”   好什么好,应黎才不相信祁邪只是单纯的看着他的背心,心里又羞又气:“你不准拿它……”   “不准怎么?”对方像是明知故问,非要逼着应黎把那两个字说出来。   僵持了一会,应黎闭眼深吸了一口气,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语气冷得掉冰渣子:“不准拿它做奇怪的事!我不会开门的,你走吧。”   从一开始他就没搞懂祁邪为什么会对他做出那些让他难以理解的事,导致他现在整个人都变得很神经质,除非必要,他是真的很不想跟祁邪接触。   应黎现在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祁邪看他的眼神那么害怕和熟悉了,他想起了动物世界里蟒蛇捕猎的场景。   祁邪就好似一条长满森森獠牙的巨蟒,用那种冰冷无机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猎物,思考着是要用身躯死死缠住看着猎物挣扎窒息而死,还是把最致命的毒液注入他脆弱的脖颈里。   无论是哪一种,应黎都觉得恶寒。   应黎不知道祁邪走没走,他慢慢蹲在地上,抱住自己的膝盖,心脏仿佛被揉皱了,密密麻麻的疼。   外面天色还不是全黑,月亮悄悄爬上天空,旁边点缀着一两点星子,应黎呆呆望着窗外璀璨的灯火,脑子里思绪纷杂,什么都想想,但什么都想不了,最后还是脚先麻得受不了才扶着门起来。   顿然间,敲门的震动感通过掌心传递,应黎整个臂膀都颤了颤,他呼吸都滞住了,祁邪还没走吗?   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妍丽的面容此刻气到扭曲。   蹑手蹑脚地去看猫眼,是沈尧。   应黎心头压着的石头骤然落地,他打开门。   沈尧脸颊上挂着欢喜的笑:“还没洗澡吗?”   “没,正打算洗。”应黎看他全副武,问道,“你要出去吗?”   “我室友听说我来首都了,他刚好在这边工作,非要喊我出去叙一下,白天又没时间,就约在这会儿了。”沈尧眼睛亮晶晶的,满怀欣喜地看着他,“你想不想跟我们出去玩?”   “你第一次来首都吧,可惜录完节目就要回去了,都没法好好逛逛,你不想去逛逛吗?这边有一个大学城,好玩的东西肯定多。”   应黎抿着下唇,轻轻开口拒绝:“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听到拒绝的话,沈尧感到些许失落,脸上的笑意消失许多,又看应黎苦大仇深的脸,问:“你心情不好吗?”   应黎确实心情不好,但还是摇了摇头说:“没有。”   “别骗人了,你平常不会皱眉毛的,这几天皱的次数特别多。”沈尧耐心哄道,“怎么了?”   应黎一直低着头不讲话,沈尧有点急了:“跟我说说,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应黎浑身都卸了力气,怕沈尧一直问下去,妥协地问:“你们去哪儿玩?”   沈尧眼巴巴地望着应黎:“就在大学城,十点之前就回来,不会太久的。”   应黎:“我手机没电了,我拿个充电宝。”   “嗯。”沈尧眉眼弯弯,满面都是压不住的喜欢,“我等你,加件衣服,晚上有点冷。”   “好,马上。”   走出酒店路灯就亮了起来,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应黎也戴了口罩,最近首都有流感,街上很多人都戴着口罩,他们完美地融入到了人群里。   大学城离这边不远,他们步行过去的,两个人并排着走在路灯下面,昏黄的光线投射下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沈尧很激动,这是他第二次跟应黎单独出来玩,昨天想跟应黎一起去超市,却被宋即墨抢先了,心里一直堵着一股子气。   他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那么想跟应黎待在一起,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简简单单散个步都让他觉得很安心舒服。   应黎今天晚上明显不太开心,只顾闷着头往前走,沈尧有心跟他讲话,主动找话题聊,他也是问一句答一句,怎么都把他逗不开心,沈尧心里升起一种挫败和无力感。   就这样一路走到大学城,期间沈尧的室友给他打了个电话,挂完电话,沈尧想骂脏话,都崩出半个字了,又意识到应黎还在旁边,剩下几个字都咽回了肚子里。   应黎看他脸都快憋红了,问道:“怎么了?”   “我室友说他要临时加班改个项目书,估计等他一阵,让我们先到处逛逛。”沈尧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可以吗?要不回酒店等他也行,还是算了,刚走过来,回去也行。”   他有些语无伦次,紧张地看着应黎:“你想回去还是逛逛?”   应黎说:“逛逛吧。”   沈尧立马打开软件搜索:“这边有个游乐场,不远,两公里,去看看吗?”   “可以。”   游乐场开在一所大学的后校门,那所大学是对外开放的,他们从学校里面穿过去可以节省时间。   快要到运动场时应黎听见有音乐声传过来,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楚,但他敏感地听到了一两句歌词:“有人在唱你们的歌。”   沈尧也听见了,点了点头:“唱的不错,要过去听一下吗?”   应黎:“好啊。”   越往前走,声音就越清晰,足球场里很热闹,跑道上都是散步的学生和附近的居民,场地中间有几个学生拿着音响在唱歌,四周围了一圈人。   他们来得太晚了,歌曲已经到了结尾部分,听完之后正要走,清唱声又无缝衔接地响了起来。   清柔舒缓的人声让周围喧闹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应黎呼吸收紧,差点想要冲过去关掉音响,这是他的歌,而是在C站上传的第一首歌,累计播放量已经快要破千万,是混音乐区的人提起来都会第一时间想到的歌。   他下意识扭头去看沈尧的表情,脖子刚转了一个弧度,就听沈尧说:“这声音跟你还挺像的。”   应激当即就愣住了,后背起了层薄汗:“没有吧……”   “声线真挺像的,要说是你唱的我也信。”沈尧神色无比认真地说。   应黎咽了咽唾沫,暂时还不想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的C站账号,忙说:“我们不是还要去游乐场吗?去太晚了会关门吧。”   “行,走吧。”   沈尧还没听够,他是真觉得挺像的,声线和吐词咬字都很像,应黎唱歌会不会也是这个声音?   他恍然发觉自己还没听过应黎唱过歌,心里又有些痒痒的。   去年校庆的那个视频沈尧也看了,应黎吹的唢呐,沈尧全程都盯着他的手指和眼睛上的那条黑色丝带看。   应黎的手指特别灵活,演唱会上沈尧就发现了,指间距跨度很大,细长优美,天生就适合弹奏各种乐器。   演唱会和校庆舞台的画面在脑子交叠闪现,沈尧却不正经地想起那一截手指含在嘴里的温热触感,埋藏在角落里的隐秘心思就又被撩拨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们今年还有期末大考吗?”   应黎点头:“有,大四上学期还有一次,下学期毕业就没了。”   沈尧:“我能去看看吗?”   “可以啊,我们学校也是开放式的。”应黎朝他笑了笑。   沈尧目光灼热:“那约好了啊,轮到你表演的时候我给你送花。”   应黎闻言又勾起唇角。   “小心!”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朝这边大喊了一声。   应黎看见一个篮球旋转着朝他砸了过来,速度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咚的一声闷响。   预感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缓缓睁开眼,看见沈尧挡在他身前,神情隐忍。   篮球落到地上,弹了几下又滚到一边。   沈尧疼得眉毛打结,捂着后脑勺倒抽了口凉气。   几个男生急忙过来跟他们道歉:“学长对不起对不起……”   几个人年级都不大,面容青涩,一个劲地跟沈尧道歉。   “砸到头了吗?”   应黎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那一声力度之大,要是砸到人不青也得肿。   沈尧垂眸直直看进应黎眼睛里了,看见他眼里的担忧和心疼,觉得自己疼死也值了。   他把球捡起来还给那几个男生,满脸严肃,叮咛说:“小心点,这边老人小孩子多,砸到我没关系,砸到他们够你们喝一壶的。”   “记住了,谢谢学长!”   等几个男生走远了,沈尧忽然咧开嘴角笑了,幅度越来越大,都快咧到耳根了。   应黎惊疑地看着他:“你笑什么?”不会砸傻了吧。   沈尧摸了下微红的耳朵,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毕业两三年了,好久没人这么叫过我了,现在听着好像又回到了上大学的时候。”   应黎叹口气,想去看他的后脑勺:“你怎么样啊?”   “有点疼。”沈尧转过身,指了指被砸到的地方,“你看看长包没有。”   应黎拨开他的头发,摸到了一小块凸起:“这儿吗?好像有一点,疼不疼?”   沈尧故作夸张:“疼哇,疼死了。”   应黎:“那……我给你揉一下吧,你不用帮我挡的……”   沈尧:“我皮糙肉厚的,砸一下没事。”   他当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球砸到应黎,砸一下他都会心疼死的。   应黎轻轻给他揉着,沈尧比他高,得半蹲着他才能给他揉到,就着这个扎马步的姿势揉了好一会儿。   后脑勺上的手力道轻柔,慢慢把鼓起来的青包揉开,还把沈尧的脑子揉得乱七八糟的,甚至想着那颗球要是砸到他脑门上就好了,这样应黎就会面对面给他揉了。   “包包散,包包散,妈妈回去看不见。”   应黎:“嗯?”   “我们那边的童谣,一般小孩子磕到了撞到了就边揉边唱这个。”沈尧抿了下嘴巴,“可惜我没有妈妈,我爷说她生了我就跟别人跑了,没喂过我一口奶,还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我爷当时都想带着我一起死了算了。”   应黎蓦地一怔,想说些安慰他的话,但嗓子就好像被棉花塞住了。   沈尧看着他水雾朦胧的眼睛,稀里糊涂就说:“我老家人也爱吃辣……”   他有点想带应黎回家。   作者有话说:   让孩子约个会吧,不然要疯了   (明天万字,说话算话,想卡到满意的情节点太难了,呜呜呜呜呜咬手帕) 第56章 下流地鼓起来   夜晚的风声很大, 呼呼地刮着,全都刮进沈尧心里了,他抓着应黎的手, 注视着他在昏暗灯光下的脸, 眼神湿润又迷茫, 那颗球好像真的把他脑袋砸坏了。   球场上有人进球了,欢呼声压住了沈尧的声音, 应黎没听清楚他说的话:“爱吃什么?”   沈尧直起身, 又摸了下自己的后脑勺,已经不疼了, 只是有些发烫:“没啥,走吧。”   游乐场不需要门票, 所有项目都是单独收费的,里面有大学城的学生, 还有不少带着家长带着孩子来玩, 今天又是周末人格外多, 几乎每个项目都在排队。   两个人在外场逛了一圈, 沈尧带着口罩和帽子, 没有粉丝把他认出来, 倒是有好几个来要他微信的。   好不容易把那些人打发走,沈尧问应黎:“你想玩哪个, 我去买票。”   “好多人啊, 排队都要花很长时间吧。”   应黎眯了眯眼睛,他比较感兴趣的过山车和跳楼机都排起了长龙队。   沈尧说:“刚才从那边过来好像有个丛林探险,排队的人少, 去看看?”   二人又逆着人流走到游乐场入口处, 说是丛林探险, 其实就是临时支起来的一个塑料大棚,门口左右放了两尊泡沫恐龙雕塑,看得出的粗制滥造,所以没多少人排队,老板都在打瞌睡。   “你那个朋友呢,还在加班吗,我们进去了他来了怎么办?”应黎看了下“丛林须知”,走完全程估计得二十来分钟。   “我刚才问了,他说估计还有半个小时过来,让我们先玩。”沈尧眉梢微挑,“我请你,走。”   应黎:“行。”   门票只要十块钱一个人,买完票老板就把门打开让他们进去。   外面看着破破烂烂,里面布景还挺真实,假山流水都有,干冰升起的白雾在他们脚底游走,他们走到的是飞禽区,各种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得他们脑瓜子嗡嗡的,然后是猛禽区,老虎狮子都是假的,藏在后面的音响发出阵阵咆哮声。   沈尧说:“怪不得排队的人少,这些都是假的。”   应黎点头:“真的都在动物园里。”   越往后走就越安静,沈尧有点后悔了,应该带应黎去坐摩天轮的,多花一点时间也没关系,不至于在这里看假山假水假动物,无聊死了。   应黎已经走到前面去了,他加快脚步跟上。   他们已经不知道走到哪个区来了,灯光迷离闪烁,干冰升华后让大棚里的气温都降了下来,沈尧刚想问应黎冷不冷,假树上突然垂下来一条黑色的蛇,手腕粗细,沈尧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叫出来。   他小时候被蛇咬过,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他忘了丛林里怎么能没有蛇呢!   “应黎,你怕蛇吗?”沈尧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问应黎,虽然他知道这条蛇肯定是假的,可还是忍不住害怕。   “蛇?还好,哪里有蛇?”   “我肩膀上。”   应黎转过身就看见沈尧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他肩膀那条蛇会扭会动,就跟真的一样。   沈尧冷汗都冒出来了,应黎几步走过去,直接用手把蛇拎起来,看了下说:“别怕,是假的,后面有个勾子,应该是挂在树上的,坏了就掉下来了,刚好落到你肩上。”   沈尧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一条假蛇都吓成这样,讪笑着说:“我不怕,我以为你怕,你胆子这么大啊……”   他身上都是汗,嘴上说着不怕却是拉开了衣服拉链散热。   里面实在没什么看头,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出来了,后脚沈尧的室友就来了,打电话给他们约在了游乐场附近的烧烤店。   晚上来吃烧烤的人挺多,路边都支起了很多摊子,他们来得晚,兜兜转转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有包厢的店。   “大明星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啊……”两人刚一落座,室友就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应黎:“哟,大尧,这谁啊,你弟?”   沈尧摘了帽子和口罩,瞪他说:“找打是吧,我他妈哪儿来的弟弟?”   应黎也摘下口罩跟人打招呼:“你好,我叫应黎,是他们的助理。”   “助理?”室友又看了应黎两眼,嬉笑着调侃道,“长这么好看当什么助理啊,你也跟他们一块儿出道当大明星呗。”   应黎都记不清多少人对他说过这种话了,然而每次听到都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含糊地说没这个想法。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点菜点菜。”沈尧把老板招呼过来,“老板,来二斤白的,再来两扎啤酒。”   “白的啤的混着喝,你今天这是要把我灌醉啊,你有人领回去我可没有。”室友啧了一声,有点虚,忙改口,“老板,二斤白的就行,啤酒长肚子,天天坐办公室,肚子都大了一圈,喝不得啤的了。”   沈尧又问应黎:“你喝什么?”   应黎说:“白开水就行。”   室友瞧了他两眼:“你不喝酒啊?”   应黎露出一个浅淡微笑:“我不太会。”   室友开玩笑道:“不会喝啊,要不然给你拿瓶旺仔吧。”   沈尧没好气地说:“滚,别逗他。”   菜和酒水很快上齐,沈尧的室友很会聊天,天南海北什么都聊,这会儿刚好聊到他们上大学时候的趣事。   “他妈的那阵他们几个都逃课,院长的课都敢逃,让我帮他们点到,结果被院长发现了,一宿舍记过处分。”   “还有一次他晚归回来宿舍落锁了,只能翻墙,裤子挂在铁栅栏上破了个大洞,他光着腚回来的,要不是老子告诉他,他第二天还得穿着那条裤子去上课。”   应黎想象到那个场景不禁笑出声,眼睛比挂在天上的月牙还弯。   “应黎你别听他乱说。”沈尧都快糗死了,一张脸黑红黑红的,“给我留点面子行吗?”   “你还会害羞啊。”室友笑到打鸣,捂着肚子说,“你他妈不是说面子最不值钱了吗?”   沈尧狠狠瞪他一眼,端起杯子说:“撸串都堵不上你的嘴是吧,赶紧喝,今天不把你喝趴下我不姓沈。”   “不行不行,我明天还得加班呢,不能跟你拼。”室友象征性跟沈尧碰杯,忽地想起什么,问他,“咋样,你胃病好了没?”   沈尧闷了一口酒,轻描淡写地说:“老样子。”   应黎扭头看向他,轻轻拧着眉毛:“你有胃病?”   沈尧微微抬了抬下巴:“昂,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去酒吧给人当酒保,卖出去一瓶酒拿二百提成。”   酒量是练出来了,胃病也跟着来了。   室友感慨地说:“你那时候也真是不要命了,都喝吐血了还敢跟人家喝。”   沈尧嗤笑,看着手里就酒杯说:“我穷呗,不喝哪儿来的钱。”   说着就又把杯子要往嘴里送,应黎听不下去了,把杯子抢过来放到自己这边,愠声说:“那你现在还喝,别喝了。”   嘴巴落了个空,沈尧还维持着拿酒杯的姿势,呆呆地看着应黎。   应黎的眉毛蹙得更深了,面露不悦。   眼神对视,水洗般发亮的眼珠子看得沈尧心神战栗,脑子也被酒精烧得晕乎乎的,应黎的手好白好白,指关节泛着轻微的粉,特别好看。   沈尧伸手想要抢回自己的杯子,但一接触到掌下娇嫩的皮肤,他整个人都好似沦陷了,他的掌心粗糙,还有厚茧,谁见了都不会喜欢的一双手。   电流到处乱窜,沈尧手指头都有种酥麻的感觉,怕划伤香软的手背,他只敢虚虚裹着,拼命压制着想要蹭一蹭的欲//望,哑声哑气地问:“应黎,你在管我吗?”   前面他们一直在边喝边聊,已经喝了不少酒了,深邃的墨色瞳孔里情绪翻涌,眸子里腾升的水汽像陈年老酿,掉进去就能让人溺毙。   应黎先是一愣,然后抽回手说:“没有管你,只是想劝你少喝点,胃病不是闹着玩的。”   手心空落落的,听到他的话,沈尧既满足又失落,开心的是应黎关心他,失落的是应黎没管他。   他倒挺想有个人管他的,自从他爷爷死了之后就没人管过他,他怀念渴望这种有人管束他的感觉。   “好,喝完这杯就不喝了。”   “说话算数。”应黎把酒杯还给他。   沈尧咧开嘴,眉目张扬又凌厉,笑容痞痞的:“我骗谁都不会骗你。”   “哟,说那么肉麻。”室友咋舌啧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哄媳妇呢?”   哄媳妇?   艹,沈尧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吃你的吧,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店里生意太好了,老板忙中出错,给他们上的一盘菜味道没调匀,很咸,应黎刚吃了一口就被咸得受不了,他抓起桌上的白开水仰头灌了一口。   不对劲。   喉管里火烧火燎,一股辛辣味直冲头顶,应黎猛咳了起来。   沈尧看着自己空荡荡的酒杯愣住了,忙轻抚应黎的背给他顺气:“呛到了,没事吧?”   酒液已经滑到胃部,再怎么咳都咳不出来了,应黎深吸了两口气,吐着鲜红的舌尖说:“没有,好辣。”   他没喝过白酒,酒液入喉的那一瞬间他都分不清是凉还是辣,极其难受。   室友嘶了声:“二两酒你一口闷啊,快喝点水缓一下。”   连灌了两杯白开水,胃里还是很不舒服,应黎一手支着头,浅色瞳孔里的光芒略显涣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地方看,跟傻了似的。   室友小声问:“他脸好红啊,是不是醉了?”   “没有。”应黎听见他们咬耳朵了,他只是觉得头很沉,眼皮都抬不起来,“沈尧,你帮我把桌子扶一下可以吗,它怎么一直在晃呀?”   他略带撒娇的语气,让沈尧呼吸都颤了下:“桌子没晃,是你在晃,你醉了,还醉得不轻。”   他们吃的也差不多了,再加上应黎醉了,室友就说:“那你赶紧把他带回去吧,别待会儿耍起酒疯来了。”   “行。”沈尧拉起应黎的胳膊,“我们走了。”   沈尧打了车回酒店,他先把应黎扶到后座,自己又从另一边钻上车。   应黎醉了很安分,靠在车窗上,轻轻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跃动的光影好似调皮的精灵在应黎脸上蹦来蹦去,半边身子都陷进了座椅里,像只等待哺喂的幼猫。   沈尧重新拿了个口罩给他戴上,不知是什么心理在作祟,反正他就不想让别人看见应黎这副模样。   咚的一声,应黎不安地睁开眼,鼻腔顿时冒出酸意,眼皮都被泪雾染得红红的,可怜兮兮地撅着嘴巴。   沈尧语气拉长,柔声问:“怎么了?”   应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声音更加可怜:“好疼。”   艹,喝醉了的应黎怎么是这个样子,眉梢眼角都藏着湿意,声音细细软软的,羽毛一样挠在心尖上,沈尧心软得一塌糊涂。   应黎磕到的动静有点大,司机往后看了一眼:“哎呦不好意思,这边减速带有点多,没磕着吧?”   “我看看,有没有磕到。”沈尧把他额前散着的碎发剥开,仔细瞧了瞧说,“没有没有,我给你吹一下。”   应黎仰着脸,感受到有风轻轻拂过额角,又舒服地闭着眼睛,应黎喝了酒全身都会红,浅浅的粉色从耳根一直往下蔓延,像熟透了的水蜜桃,沈尧悄悄去看,发现应黎连指甲盖都是粉的。   他移开眼睛,轻声对应黎说:“你想睡的话靠着我吧,还有一会儿才到酒店。”   应黎已经睡着了,被人托着脸也能睡着,沈尧放也不是不放是也不是,最后还是轻轻把他的头放到自己的肩上。   应黎人小,头也是小小的一颗,沈尧几乎感觉不到肩膀上有什么重量,是那股钻进鼻腔里丝丝甜诱的味道在告诉他应黎靠在他肩上。   沈尧心里美滋滋的,心中升起一种被人依赖的满足感。   应黎的呼吸声很浅,等他沈尧再次垂眸去看,口罩已经被应黎蹭掉了,挂了半边在耳朵上。   从侧面看,应黎的鼻子和嘴巴尤其好看,面颊粉润,唇瓣嫣红,真的没有涂口红吗,沈尧不受控制地想用手指去抹。   应黎做了一个很不安的梦,纤长的睫毛颤个不停,沈尧没摸他的嘴巴,要是涂了口红,玻璃杯上为什么没有留印子。   他只戳了一下应黎的脸,软软弹弹的,像裹了层糖霜的布丁,甜软得发腻,却又让人恨不得一口吞进去,又帮应黎捋了捋碎发,而后不得不闭上眼睛,这种看得到不能吃的感觉对他来说糟糕透了。   十几分钟的路程晃眼就过去了,沈尧纵使再不情愿也得把应黎叫醒。   浅睡了一觉酒精反而更上头了,应黎下车的时候双腿发软,扣着沈尧的胳膊才勉强站稳。   “使那么大劲,怕我跑了?”   那双手瞧着细细白白的,劲还不小,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都快要抠到肉里,沈尧觉得自己可能是有自虐倾向,他竟然感觉这种刺痛感特别舒服,应黎抓他的时候头皮都麻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立马握成了拳头。   他想要是应黎喜欢,他可以把胳膊卸下来给他应黎抠着玩。   但应黎站住脚之后就把他放开了,沈尧问:“能走吗?”   “能。”应黎点了点头,头顶翘起来的那根呆毛随着晃动,有点乖又有点滑稽。   不仅能走,还走得挺稳当,要不是看到他红透了的脸,估计没人会以为他醉了。   直到出电梯都没发生什么事故,应黎还记得自己的门牌号,行动这么清醒,沈尧都要以为他酒醒了。   然后他就看见应黎敲了敲自己门。   “……”没醒,醉着呢。   沈尧:“你房卡呢?”   应黎垂着头:“口袋里。”   “哪个口袋?”   “衣服口袋。”   沈尧晕了:“里面口袋外面口袋?”   应黎有点不耐烦地说:“就是衣服口袋啊。”   应黎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了,说话也是答非所问,沈尧决定自己找,他先在外套侧兜里翻,没找到,又到内兜里找。   “这是什么?”   房卡没摸到,但沈尧摸到了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他拿出来一看,是个叠成三角形的平安符。   “你也信这个,还是崭新的,什么时候求的?”   “嗯?”应黎努力睁大眼睛去看,发出疑惑:“祁邪给我的,他是不是长腿了啊,怎么跑回来了?”   沈尧摩挲的动作一凝:“他给你这个干什么?”   应黎脑筋打成了死结:“不知道啊。”   沈尧定定看着手里的平安符,手指用力,在光滑的纸面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祁邪为什么要送应黎这个,如果说上次他给应黎买药是朋友是顺路,那么这个平安符呢,也是顺手送的?   酸味一股一股往外冒,沈尧紧紧握着平安符,像是要把它捏碎。   应黎皱眉:“你别捏他,会捏坏的。”   他把平安符从沈尧手里抢救回来,抚平上面的褶皱,重新揣进自己兜里,还小气地拍了拍。   一个平安符而已用得着这么珍惜吗?   沈尧心底冒出一个亟待证实的想法,他抿唇唇瓣深吸了一口气问:“应黎,你喜不喜欢他?”   酒精烧得脑子反应都变得迟钝了,应黎垂下眼睑问:“谁?”   沈尧的眼神很亮,灼灼地盯着应黎:“祁邪,你喜欢他吗?”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替提他啊……   应黎虽然醉了,但还是下意识抗拒听到这个名字,漂亮的眉毛又皱起来,他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不喜欢。”   不喜欢啊,不喜欢就好了。   沈尧的嘴角都快咧上天了,心头那股喜悦跟烟花似的一束一束在他胸口炸开,他微微攥着双手强压着内心的欢喜,又忐忑地问:“那你、那你喜欢我吗?”   这句话问出口之后,沈尧心跳剧烈地颤抖,额头渗出冷汗,胸腔里呼出滚烫的热气夹着酒香,应黎闻着更醉了,脑子都转不过弯,抬头愣愣地望着沈尧因为羞涩激动而变得胀红的脸。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许久,沈尧几乎要忘却呼吸,安安静静的走廊里,他漆黑的瞳仁里有且仅有应黎一个人的影子。   应黎看着他那黑黝黝的眼睛忽然笑了笑,抬手摸了下他稍硬的发茬,糯糯地喊了一声:“大狼狗。”   “嗯?”沈尧有点摸不着头脑,却十分配合地叫了两声:“汪汪。”   应黎笑得更开心了,水光莹亮的眸子里坠着星星点点的光,沈尧都快软成一滩烂泥了,觉得喜不喜欢的也都不重要了。   又翻了几个兜才把房卡找到。   刷卡,回到房间,应黎脱了鞋,双手都放在腿上,坐姿十分端正。   沈尧看他脸颊越来越红了:“头晕不晕,想不想吐?”   应黎乖宝宝似的摇头:“不晕,不想吐。”   沈尧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洗澡水放好了,你自己洗澡没问题吧?”   应黎点头:“嗯,我可以。”   沈尧:“好乖啊,怎么这么乖啊你。”   简直乖死了,红彤彤的脸蛋想让他不顾一切地抱住啃一口,但应黎皮肤嫩,啃了肯定会留下牙印。   应黎:“我不乖。”   沈尧:“哪里不乖?”   应黎打起精神,认真道:“我会骂人,说脏话。”   “哦?骂的什么脏话。”沈尧蹲在他面前,过高的身高让他能与应黎平视,“骂一遍我听听。”   应黎盯着他看了两秒,掰着手指说:“变态,疯子,神经病。”   “就这样?”沈尧还以为有多脏,不痛不痒的更像是调情,“这是骂谁的话?”   “你别提他。”应黎捂着耳朵,气恼地说,“不要提他!”   沈尧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意识到应黎没骂过人,能被他这么骂的,估计都是他很讨厌的人,连名字都不想听到的那种。   他把应黎捂在耳朵上的手拉下来,哄着说:“好,我们不提了,不提了,骂得好,使劲骂。”   应黎左脚踩右脚,袜子都被踩变形了,看样子是真的很气恼,沈尧把他缠在一起的脚分开,握住:“洗完澡别忘了把头发吹干,不然明天会头疼。”   应黎有点迷糊,表情迷蒙地抬头说:“我知道了,你走吧。”   沈尧舍不得放开手中纤细的脚腕,玩笑问:“赶我啊?”   应黎站起来,双手交叉揪住衣摆就开始脱衣服。   细细白白的腰和肚皮露出大片,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釉白莹亮,灯光一打,又软又细腻,根本想象不到触感有多好。   T恤衫快要掀到胸口,沈尧暗骂一声,眼疾手快地把他的衣服拉下来。   应黎上半身跟着晃了下,懵了两秒问:“干嘛,我要洗澡。”   沈尧咬着牙说:“我还没走呢。”   应黎更懵了,没走跟他要洗澡有什么关系啊。   沈尧语气有些沉:“你洗澡都是在外面脱衣服的吗,有人你也脱?你在宿舍是不是也在外面脱?”   要不是应黎是个男人,他都要怀疑应黎是在故意勾引他了。   他发觉自从做了那个春/梦之后,他已经不能坦然地直视应黎的身体了,连露在外面的皮肤他都不好意思盯着看太久,看久了心里就会砰砰砰的打鼓,脑子里会止不住地冒出些奇怪想法。   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啊!都怪那几个片子!   应黎晕乎乎的脑子本来就不够用,现在面对沈尧的连续发问直接宕机了,抬起水蒙蒙的眼睛看他,表情无辜又困惑。   沈尧神情晦涩不清,抿了抿干裂的唇瓣,或许是酒壮怂人胆,他竟然提出了个大胆的要求:“应黎,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不要,我要洗澡了,身上好臭。”   应黎皱了皱眉,浓重的酒气让他觉得自己还泡在酒罐子里,仿佛被腌入味了。   “不臭,香死了。”沈尧脚下朝他靠近了一步,低头看着他,“就一下,很快。”   应黎轻哼一声:“不要。”   明明被拒绝了应该保持距离,沈尧却半点自觉性都没有,反而没脸没皮地说:“就要,我就要抱你,抱一下怎么了,掉块皮还是少块肉?”   他长臂一揽就把面前那具柔软的身体搂进了怀里。   就只是单纯的抱抱,充满着爱欲和克制的拥抱。   应黎的背薄到沈尧一把就能搂住,手掌下是凸起的肩胛骨,他埋头深嗅应黎的发顶,鼻尖拱了拱,应黎说的没错,他就是只大狼狗,不然怎么会这么喜欢应黎身上的味道。   他劲儿特别大,应黎被勒得快要断气,软软的脚不着地:“好紧,松一点,别扯我头发。”   “没扯。”   嗅不够,怎么都嗅不够,他化身大型犬在应黎脑袋上拱,应黎被他蹭的那块头皮都发疼,再醉也醒了。   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肩膀上的胳膊越收越紧,痴缠地拥他。   “沈尧。”   应黎清亮的声音像兜头浇下来的一盆凉水,沈尧瞬间就清醒了,对上那双清明的眼,他心底没来由的恐慌,低声下气地说:“对不起……”   应黎些许无奈:“可以放开我了吗?”   “抱歉,我也有点醉了。”   沈尧缓缓放开他,胳膊轻微发着抖,他撸一天铁也不会这样啊。   应黎察觉到他牙齿在打颤,抬头问他:“你很冷吗?”   因为沈尧刚刚抱得太紧,他不得不咬着嘴唇忍耐,下唇微肿,沾了点水色,又欲又色,这么漂亮的嘴巴以后到底会让谁亲啊!   吻下去吻下去吻下去,这三个字一直在沈尧耳边循环播放,但是他不是gay啊,跟男人接吻是不对的。   沈尧赶紧止住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掌下陌生的触感让他紧张又心悸,他只觉身体里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涌,额头胀疼得厉害。   “不冷,我好热。”   鼻腔里流出一股温热的液体。   “……”应黎说,“你流鼻血了。”   沈尧抹了把:“可能是上火,你洗澡吧,我走了。”   他捂住鼻子,堪称落荒而逃。   门合上后,沈尧觉得手脚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心跳得好快好快,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闭着眼睛缓了许久,等呼吸平复得差不多了,耳边忽然响起一道极为戏谑的声音。   “这么快,没做啊?”   沈尧睁眼就看见宋即墨站在不远处,双手交叠抱在身前,曲指在胳膊上点了点,唇角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特别欠揍。   做神经啊,沈尧随手蹭了下鼻子,没流血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宋即墨:“找应黎。”   沈尧:“这么晚了你找他干什么?”   “你能找他我就不能找他?”宋即墨慢悠悠走了过去,轻笑声从他唇间溢出来,“醉成这样都没把他上了,你挺能忍啊。”   沈尧怔住,反应过来之后猛地攥住了宋即墨的衣领,反压到墙上:“草你妈的宋即墨,你说什么?”   他手上的血蹭到了宋即墨衣服上,宋即墨看见他满脸暴戾的神情,笑得更张扬了:“要打人啊?被我戳到心窝子气急败坏了?”   “我和应黎不是你想的那样!”沈尧抵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说,“别用你那种肮脏的眼神来看我们!”   宋即墨眼神下瞥,打量他片刻,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到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古怪的笑声让沈尧心里发慌,恶声恶气地问:“妈的你笑什么?”   宋即墨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沈尧的眼睛,眸中笑意未消,一字一句道。   “你不想上他,你裤/裆里的东西答应吗?”   “沈尧,别自欺欺人了。”   “你跟我是一类人。”宋即墨语气平静地说,“一样的见色起意,一样的肮脏龌龊。”   沈尧没比他高贵多少,甚至比他更虚伪,他的所有心思都摆在明面上,他对应黎感兴趣就是感兴趣,从来不会为自己找借口,不像沈尧,一边说着自己是直男,一边又下流地鼓起来。   刹那间,沈尧浑身都凉透了,怔怔地看着宋即墨,眼眶里充满了红血丝:“你他妈在胡说些什么!谁跟你是同一类人!”   他手指隐隐发颤,胳膊上的青筋隆起,紧握的拳头似乎下一秒就要落到宋即墨身上。   剑拔弩张间,宋即墨目光往旁边一瞥,很不合时宜地看见走廊拐角处隐着的一抹高挑的身影。   宋即墨笑着问:“队长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过来跟我们打个招呼?”   沈尧恍了恍神,也看过去。   祁邪戴着帽子,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也不知他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与他们擦肩而过时,冷声开口。   “要打滚远一点打,别吵到他睡觉。”   作者有话说:   给祁妃抬位份   (没有万字,撅屁股给你们打) 第57章 *****   好冷。   浴缸里的水都凉透了, 眼皮仿佛涂了浇水似的黏在一起,怎么分都分不开,好不容易睁开一个缝, 应黎看见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居高临下看着他, 头顶的阴影笼着他的脸, 很黑很黑,应黎看不清。   太冷了, 应黎缩了缩手脚, 想把自己蜷成一团。   哗啦啦,水龙头被人拧开, 一点点热水注入进来,水温渐渐升高, 溢出浴缸的水淅淅沥沥流了一地。   酒精的作用让应黎的反应变得沉重又迟钝,他努力搜寻记忆里的轮廓去辨认眼前的人。   “洗干净了吗?”   冷若寒霜的声音让应黎打了个激灵, 他睁开眼, 看见了如噩梦般挥之不去的身影。   “你怎么进来的?”应黎用在酒精蚕食下仅剩的一点理智骂道, “出去, 滚出去!”   祁邪就站在他面前, 垂着头, 不知道看看了他多久,眼神平静的一丝波澜也无, 却让应黎感受到了巨大的惶恐。   应黎像被狮子盯上的猎物, 他想逃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然而脚底一软, 整个人都滑进了浴缸里, 他下意识想要抓住浴缸边缘, 但他浑身都很软,手指泛酸无力,怎么也抓不住。   他大睁着眼睛,从水底看见天花板上的灯在晃,光线明亮刺眼,咕噜咕噜的泡泡从他嘴里冒出来。   明明浴缸还没他小腿高,可应黎觉得自己在不断往下坠。   他快要淹死了,祁邪为什么还不救他。   冰冷的液体全都涌进喉咙里,侵蚀他的五脏六腑,应黎越来越难受,恍惚间他看见一只手朝他伸了过来,他想伸手去抓,那只手却卡住了他的下颌,像拎小猫一样把他拎起来了。   应黎叫了一声,抱住祁邪的胳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口大口喘着气,就那么几秒钟,他肺里呛了好多水,咳也咳不出来,脸都胀红了。   搂着他的那条手臂紧了紧,祁邪垂眸安静看着:“这么怕我?宁愿淹死也不想看见我。”   应黎没有回答他,他便自问自答地说:“是应该怕我。”   “今天晚上跟沈尧出去玩的开心吗?”   应黎惊诧地望向他,双眼充满了恐惧,咳都忘记咳。   祁邪语速慢而清晰,轻飘飘道:“我跟踪你了。”   像只暗夜幽灵埋伏在他们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们去游乐场玩,从烧烤店里喝醉了出来,在走廊里摸摸抱抱。   奇怪的是他并不生气了,看见沈尧扶着应黎上车他没生气,在应黎身上摸来摸去他也没生气,只是心里有点嫉妒,他自己也不懂了。   跟踪……   他为什么能把这么可耻的事说得那么光明正大。   应黎下意识问:“你跟踪我,为什么要跟踪我?”   祁邪薄薄的唇瓣动了动,还没听到声音,应黎就开始尖叫,他不想听变态为自己找借口,发着抖,警惕地看着他,声音都带着哆嗦:“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他希望现在只是一场梦:“你出去,我没有给你开门,没有允许你进来,滚出去……”   他想起来祁邪一次次带给他阴影,心里止不住害怕,咬着唇低声呜咽着,整个人哭得一抽一抽的,一只炭火似的手抚上了他光洁的后背,一下一下轻抚着,像是在安慰他快要突破临界点的情绪。   应黎只觉得背上的那只手跟毒蛇差不多,盘着他的腰,再紧一寸就要把他的内脏都挤出来,在祁邪摸到他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一下就弓了起来,崩溃地带上哭腔叫道:“别摸我,你走啊!你走啊!!!”   他又急又气,张牙舞爪想要挣脱这个吃人的怀抱。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他打了祁邪一巴掌,指尖从侧脸划到脖子,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像是精贵的瓷器上裂开的一道缝隙。   祁邪也怔了几秒。   应黎被他脖子上冒出来的血珠吓到了,闭着眼睛道歉:“对不起,我……”   “不疼。”祁邪抓着他的手,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眼说,“该剪指甲了。”   “对不起。”握着他的手好烫好烫,烫到应黎神经都麻了,他觉得自己好难过也好窒息,睫毛颤了好几下才挣开,眼泪汪汪都望着祁邪,问出了之前无数次问过的话:“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缠着我啊,我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也没有惹过你,不要这样对我,求你了……”   望进那双冰凉阴冷的眼睛,应黎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酒店隔音效果很好,基本不会有人听到浴室里的动静,应黎还是捂着嘴巴,哭得压抑又可怜。   这几天他哭的次数尤其多,这次格外凶,也有发泄情绪的意图在,泪水连成线,水闸一样一股接着一股从眼眶里流出来,全都流进了浴缸里,收都收不住。   应黎哭起来漂亮极了,会勾得人想让他哭得更厉害,但祁邪已经没了任何要欺负他的想法,本来支离破碎的心脏又被铲掉了一块皮。   “不会了。”   应黎抽了一口气,听到祁邪断断续续地说。   “你不喜欢我,讨厌我。”   “你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害怕我,一样会用那种厌恶恐惧的眼神看我。”   甚至可能会想他死。   谁又会不害怕一个随时都会发病的疯子呢。   应黎现在怕他怕到看见他就会躲,跟他说话也不会看着他的眼睛,会对着别人笑,却好久没有对他展露过笑颜了,他隐约知道是因为自己先前那些恶劣的行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二十三年来一片空白的情感让他面对这样的情况束手无策,他以为那样做会跟应黎变得亲近,他喜欢应黎皮肤上滑腻腻的触感,喜欢他一受刺激就变得嫣红的胎记,喜欢他一边哭一边又爽到抽搐的样子。   他咨询过医生了,身体反应确实不能代表一切,身体喜欢不代表心理喜欢,喜欢也不是强迫和掠夺,他在强迫应黎,所以应黎才会讨厌他。   他不禁想要怎么样才能让应黎喜欢他。   应黎不会喜欢他。   讨厌到对他避之不及,怎么可能喜欢他。   只有死了他才会真正属于我,不会跑不会跳不会闹。   祁邪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种泯灭人性的想法不对,但他脑子的完全不受自我控制,暴戾滋生,藏在深处的阴暗爬虫正在一寸一寸地寸啃噬他的理智。   纤细的脖颈就在眼前,他的手能够完全卡住应黎的脖子,只消一下。   他的手缓缓伸了过去,应黎咳了两声,粉白的小脸上全是泪痕,呜呜的声音瞬间浇灭了他心里那簇死灰复燃的火苗。   “我会离你远远的。”   他的声音哑得不成调子。   应黎心跳突兀地停了一下,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板上,汇聚成一小片海洋。   “不欺负你了也哭?”祁邪看不下去,想给他擦眼泪,却发现自己的袖子也是湿的,最终只能用指腹轻轻替他抹掉挂在脸上的泪珠子。   他伸手把水龙头关了,水管里残留的水滴进浴缸里,滴滴答答回响在空荡荡浴室里无比清晰。   应黎还听见了自己心脏打鼓的声音,他抬起头,撞进了祁邪深深的瞳孔里,颤声确认道:“真的、真的吗?”   水汪汪的眼睛眨了又眨,炙热鲜活,清纯无辜,仰起的脖颈脆弱又可怜,祁邪闭了闭眼睛,声音沉下来:“我不保证。”   他反悔了。   仿佛刚才那个剖白了一大堆的人不是他。   应黎是他觊觎已久的猎物,怎么能够被别人轻易夺去,他不允许,他小气自私卑劣偏执疯狂占有欲强,嫉妒的烈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烧毁。   祁邪恨不得现在就把眼前的人浑身上下都打上他的标记。   果然还是骗人的,还没高兴到一秒钟,应黎轻轻哽咽,没什么底气地说:“那你说这种话有什么意义,你如果非要那样对我,我也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挣开祁邪的手,慢慢往浴缸里滑,温凉的水没过肩膀,仿佛那就是他的壳,把自己缩成一团就很有安全感。   祁邪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毫无征兆地抄进他的腿弯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浴室响起一片水声。   猛然失重,应黎双脚乱踢:“你干什么,你别碰我啊。”   祁邪颠了他一下,稳住呼吸说:“水凉,泡太久了会失温。”   应黎气到不行:“关你什么事啊,用不着你管!”   “最后一次。”祁邪力气极大,动作凶蛮,轻轻松松就能把他的手脚都锢在怀里,垂视着他的眼睛,“我不做什么,就看看你。”   就在两天前才发生过相似的事情,应黎现在想起来的脚趾头都是麻的:“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你骗人,你之前就骗过我,我不相信你。”   祁邪的眼神突然冷起来,语气里有浓浓的胁迫:“你有的选吗?”   “……”   他确实没得选,他的手机在外面,跑不过也打不过。   祁邪沉思片刻,又说:“你怕我动手动脚,可以把我捆起来。”   他的眼神告诉应黎他没说假话,应黎也不是傻子,不敢全然相信他,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像刚才那样变卦,至少要先稳住他。   “你、你说话算话。”应黎很别扭,总觉得被人这样抱着不舒服,“我自己会走,你放我下来。”   祁邪顿了两秒把他放下来。   应黎信誓旦旦自己能走,但他忘记了自己方才滑进浴缸里爬都爬不起来,脚一沾地就软到不行,差点瘫下去,他条件反射地抓住身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   他十个手指头都泡得皱巴巴的,抓着祁邪的衣服,给整洁平滑的面料染上水渍,一时竟分不清哪个更皱。   他走的那两步比蹒跚学步的婴儿还不如,晃晃悠悠,酿酿跄跄,二两白酒的后遗症不容小觑。   应黎脑子里很乱很乱,他知道自己不该向面前的人求助,但还是仰起头可怜巴巴,又有些无措地说:“我走不动……”   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还裸着,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发着光,祁邪眸色暗了暗,扯过一条浴巾裹着他,这次没抱他,直接把他扛在了肩上。   柔软的肚皮硌到底下硬邦邦的肩头,应黎头朝下,血液全都涌向脑部,反胃又难受。   “我不要这样。”   他扑腾了一下立马被扇了个巴掌,力道不重,却威胁意味十足,如同扔到平静湖面对一颗石子,白花花的漾开阵阵波纹,紧接着耳畔就响起祁邪恶劣至极、比鬼魅更为邪性的声音:“别动了,再动把你扔下去。”   应黎错愕地,惊恐地,难以置信地大张着嘴巴,他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祁邪就是这样一个充满劣性的人,甚至还问他:“知道干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我不动了。”应黎扑腾的动作凝固了,连呼吸都放轻了,嘴巴里发出细弱可怜的气音,“你说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祁邪步子迈得大,颠得应黎想吐。   把应黎放到床上,祁邪的肩膀湿了半边。   应黎往后缩了一下,忙说:“我刚才没动。”   祁邪点头:“嗯,吓你的。”   应黎:“你不要吓我了。”   他的嗓音止不住颤抖,刚才被祁邪一句粗话吓到差点晕过去,现在都还没缓劲儿来过来,对祁邪是一点信任感都没有了,说话间鼻音很重,像埋怨又像撒娇。   “我真的害怕,我受不了……”   祁邪眯了眯眼睛,他没说假话,要是他再兽性一点……做人不能太畜牲。   他把吹风机插上电:“先吹头发。”   热乎乎暖洋洋的风扫在脖子上,应黎更迷糊了,警惕性都放松了,他是在做梦吗?为什么这个梦这么光怪陆离,折腾了这么久这个梦还没醒吗?   脑袋上的手按着他的头皮好舒服,力度刚刚好,揉得他想睡觉,但他时刻提醒自己说身边还有头会吃人的豺狼。   吹完头发,应黎没忘记他刚才说的话:“捆起来。”   祁邪挑了下眉毛,递给他一根丝带。   又是红色的,激起了应黎那晚被他支配的记忆,气道:“你是搞丝带批发的吗?”   祁邪把双手并拢伸到他面前,应黎垂下眼,在他手上绕了三圈,打了五个死结,忐忑地看面前一言不发的男人说:“你不许挣开。”   “嗯。”   应黎把浴巾裹得紧紧的,祁邪只能看见他脖子以上部分。   眉毛,眼睛,鼻尖,嘴巴,祁邪每一寸都看得好仔细,视线越来越浓稠粘腻,明明只有三分钟还是五分钟,应黎却觉得好难挨,一直他觑着神色和动作。   “看完了吗?”这种不干净的眼神看得应黎好不舒服,好似要拉着他一起沦陷,他抿了下嘴巴说,“说好了看看就走的,你怎么还不走啊,我要睡觉了,我好困了,你走吧。”   说完就不管不顾地钻进被窝里,刚卷了半边被子,就立刻打了个滚爬起来,光脚踩在地毯上就要下床。   祁邪拦着他的腰把他勾回来:“不是困了,去哪儿?”   应黎动了动脚趾头,呆头呆脑地说:“穿袜子。”   祁邪低头看了眼,说:“湿的。”   应黎执拗:“我睡觉都要穿袜子的。”   这是他的一个小习惯,他小时候睡觉爱踢被子,容易着凉,就会穿着袜子睡觉,久而久之就成习惯了。   祁邪把人按到床边坐着,半蹲在应黎面前,抬起他的双脚踩在自己的大腿上,撩起衣服细细给他擦拭,珍重的仿佛手里捧着的是一件精致又脆弱的艺术品。   脚底,脚背,干燥的布料卡进指缝,每个脚趾头都擦得干净清爽。   那双脚嫩生生的,祁邪一直盯着看,应黎惊惶,脚趾不自觉紧张地蜷了起来,脚背崩得笔直。   应黎有些不可思议:“谢谢。”   “袜子在哪儿?”   应黎呼吸略微急促,就算是在梦里他也感到有些怪异和尴尬:“行李箱里,要新的。”   应黎的行李箱里所有东西都是分好类的,找什么东西一目了然,不消片刻,祁邪就拿了一双干干净净的白袜子回来。   一双脚又被抬起来,应黎曲着腿弯踩在祁邪膝盖上,祁邪在给他穿袜子,单纯的穿袜子,没乱摸乱舔。   应黎捆得很结实,他的手腕被丝带磨出了一条红红的印记,应黎的目光落在他手背上,忍不住摸了一下说:“好疼啊。”   祁邪视线下移,看着那些已经结痂了点疤,隐隐发痒:“有点。”   应黎轻轻摸着:“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啊,好疼好疼的。”   裹着足底的手一顿:“你在心疼我吗?”   应黎对上他的目光,有些闪躲,咬着唇瓣,嗫喏地说:“我看见这些害怕。”   当然也有一部分心疼,路边流浪的小猫小狗受伤了,他也会心疼。   祁邪继续给他穿另一只袜子:“我控制不了,我是疯子,我不这样做,就会伤害别人。”   疼痛会让他短暂恢复理智,不至于做出些伤害无辜的事。   “那你为什么还不按时吃药?”应黎不理解,生病了就该吃药,还用得着别人监督吗?   祁邪低声说:“我吃了,都按时吃了。”   每颗药都按时吃了。   应黎来了气:“你骗人,你按时吃了怎么会这样?”   祁邪看了他一会儿,没多做解释,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一个药瓶,当着应黎的面拧开,两颗又两颗,最后大把大把往嘴里塞。   应黎被他发疯似的举动吓傻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立马把他手里的药打掉,白色药片哗哗滚了一地。   “你吃了多少啊,别吃了,快吐出来,吐出来啊!”   苦涩的药片在嘴里化开,祁邪眉头都没皱一下:“别害怕,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些药对我来说都没用了,吃再多都没用了。”   他看着应黎,神色复杂。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应黎颤抖着去掰他的嘴,“你吐出来啊。”   滚烫的泪滴砸在手背上,祁邪坚如磐石的心霎时化为粉剂:“你现在是为了我流眼泪吗?”   他接住了一颗送进嘴里:“好咸。”   却又尝出了一丝莫名的甜。   应黎的眉目间全是担忧:“你别讲话了,我不想听你讲话,你先把药都吐出来。”   应黎把手指伸到他嘴里,想给他催吐,然而刚一伸进去就被咬住了,祁邪的牙齿啃咬着他的关节,舌尖化作一条软蛇在指缝间游走,痒到骨子里了。   “别舔了!”应黎急到不行,拉着他往浴室走,“你快去吐,必须吐出来!”   祁邪跟上他摇摇晃晃的步伐。   应黎想把他的手解开,但是丝带缠的太紧:“我解不开,我解不开。”   滋啦一声,质量上乘的丝带断成几节,应黎吓得哆嗦了一下,控制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   祁邪吐出来好多好多药。   应黎不敢想象这些药在他胃里消化了会怎样,轻轻拍着他的背:“吐干净没有?”   “都吐出来了。”祁邪看着他,连续的呕吐让他显得有些狼狈,眼圈也泛着红。   应黎还有点没从惶恐之中回过神来:“你难不难受?”   祁邪抓住他的手,把他沾满口水的手指擦干净,淡淡说:“不难受,他们喂我吃过很多,一瓶两瓶,还是三瓶,我记不清了。”   应黎声音很小:“他们是谁?”   祁邪愣了下:“你想知道?”   应黎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我不是在问你吗?”   祁邪:“我家里人。”   他妈被他逼的精神失常,吊死在他的房间里。   那晚的雨下得很大,风也大,他抱着死掉的小狗上楼,推开门,就看见一双垂着的脚尖直直对着他。   再往上,是白色裙子和乱糟糟的黑色头发,风把他们吹得一摇一摆,像挂在屋檐下的风铃。   一道闪电劈过来,照亮了整个房间,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仿佛冤鬼索命,要拉着他一起下去陪葬。   家里的佣人惊声尖叫。   他不被允许参加葬礼。   过了没多久,早上他照常吃着医生给他开的药,他爸好像也疯了,双目赤红地对他说:“你整天吃这些药也不见好,是不是吃的不够多?”   “要吃多少?一瓶两瓶?”   “把他的嘴掰开。”   “我忍不了你了,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怪物。”   各种颜色的药片一把一把塞进嘴里,有人抵着他的喉咙,他只能一颗一颗吞下去。   后面他短暂失忆了几天,年龄太小,再细致的情节他也记不清了,再后来就被送出国。   祁邪只说了是家里人,具体的也不愿说,应黎嘟着嘴巴,没听到什么有用信息而变得不高兴,气鼓鼓往回走,坐在床边闷声不讲话。   祁邪缓步走过来,他洗了把脸,发梢滴着水,身上的衣服已经湿到不能看了。   应黎闷闷地想,之前祁邪那样对他是因为病吗?觉得他是个软包子就逮着他一个人欺负吗?   不知不觉间祁邪走到了他跟前,把那只还没穿好的袜子套到他脚上。   应黎有点生气又有点心疼和同情他,虽然他是留守儿童,但他爸妈对他都很好,还有奶奶照顾他和应桃,他才能健康快乐的长这么大,简简单单四个字他好像就窥见了祁邪不健康不快乐的童年。   一时间应黎也不明白是哪种情绪占了上风,也可能是酒还没醒,软下声音跟他商量:“你说的不会欺负我了,以后也不要再对我说那种话了,不好,我不喜欢听。”   “哪种?”祁邪语气缓慢而深重,“你说我听着。”   脚心被轻轻挠了一下,挑逗性十足,应黎像只炸了毛的猫,背瞬间就绷直了:“你别想骗我说出来,难听死了,我不会说的。”   更多的是羞耻,之前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不要脸话,应黎羞愤欲死,脸色涨得通红:“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种话?”   祁邪说:“心里话。”   “管你什么话!”应黎觉得自己刚刚简直白心疼他了,不再留情面,一股脑把他推开,“以后都不许再说了!”   祁邪:“保证不了。”   应黎瞪着他,恼火得很,头顶都快要气到冒烟了,想缩进被子里拒绝交流。   祁邪忽地拉住他的脚腕说:“应黎,我没碰你。”   应黎懵懵的。   祁邪抬眸,用最直白的话说:“【自然生理反应】”   应黎低头看了一眼,羞耻到全身泛红,极力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你碰我脚了,不是,是你挠我,你对我说那种话……我不知道……对不起……”   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祁邪没有碰他,他眼睛红红的,有点被自己现在的状态吓到了,他更加想躲进被子里了。   祁邪拽住他的脚腕不松,问他:“你会吗?”   应黎顿了顿:“当然会啊……”   怎么可能不会,他只是没有自己试过,又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又羞又可怜:“你走吧,你走吧。”   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过一会儿就会好的,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个样子。   “我走不了,你在蹭我的手。”祁邪碰了碰他,半是认真地说,“老实点。”   应黎羞得要死,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啊,立马停止自己的小动作,苦恼地说:“对不起。”   ……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感到恐慌和无助。   应黎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潭,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在濒临死亡的边缘,没有人救他,泥潭里反而生出一只手拖着他往下坠。   他脑子晕乎乎的,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盈盈望着眼前的人,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觉得肯定是因为酒精影响他才没有拒绝,不然他找不到其他借口。   过了一会儿,祁邪对他说:“袖子湿了。”   应黎看了眼,难堪地别过头:“水打湿的。”   “嗯。”祁邪点了点头,神情特别正经。   作者有话说:   祁妃没有虐待小动物。   审核大大饶命 第58章 还好是梦啊!   应黎赖床了, 赖了十五分钟,闹钟再一次响起来的时候他才从被窝里爬起来,刚探出半截身子又缩回去了。   他没穿衣服……   应黎没有裸睡的习惯, 夏天也得把睡衣穿得板板正正才行, 他们宿舍有个北方哥们儿, 夏天打完球回来洗完澡经常裸着,作为一个连澡堂都没去过的南方人, 就算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脱光了也有丢丢不好意思。   他裹着被子,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宿醉之后没有头疼,但反应确确实实变得迟钝了, 他缓了一会儿,下床去穿衣服, 但脚刚一落地, 他就顿住了。   他衣服都没穿, 竟然还记得穿袜子。   正当应黎觉得奇怪时, 脑子里突然涌进一段离奇又荒唐的记忆。   他昨晚喝醉了, 前半段记忆他记得很清楚, 可后半段他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他隐约记得自己在浴缸里快睡着了,然后祁邪进来了, 再然后……   后面的事他断断续续地想起来了。   他喝醉了会“六亲不认”到这种程度吗?   会一直缠着自己讨厌的人要搂要抱吗?   会指使自己讨厌的人这样那样吗?   他之前没喝醉过, 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喝醉后是不是这个样子。   这段记忆过于荒诞,应黎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就算是梦也让他很崩溃。   应黎好想哭,把头又埋了五分钟才抬起来, 穿好衣服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门锁, 好好的祁邪怎么可能进的来。   果然还是梦啊……   还好是梦啊!   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床上挨了快半个小时, 应黎整理好心情,洗了把冷水脸,迅速洗漱完出门。   在等电梯时他碰到了谢闻时。   谢闻时睡眼惺忪,一只手放在脖子上揉着,看样子没怎么睡好。   应黎按了电梯楼层,问他:“脖子不舒服吗?”   “嗯。”谢闻时点了下头,又扭到脖子了,疼得咧嘴,“早上起来脖子就疼,直不起来。”   应黎:“是不是落枕了?”   “落枕?”这对谢闻时来说是个新鲜词汇。   “就是肩颈一侧肌肉痉挛了。”应黎抬手揉了揉他手一直捂住的地方,“是这儿疼吗?”   谢闻时想动又不敢动,电梯内空间本就狭小,他身侧对着应黎,除了淡淡的栀子花香之外,他还嗅到了一点茉莉香,清新淡雅,随着应黎朝他靠近,香味就变浓了点。   他耳尖悄悄红了,感觉被应黎摸到的那块皮肤在发烫:“还有点酸。”   “你低头。”应黎手指按住两个穴位,对他说,“忍一下。”   “啊?”   谢闻时配合地低下头,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只感觉按在脖子上的那只手突然发力,紧接着他的脖子就发出了一连串骨头错位的咔咔声,听得谢闻时牙酸,“疼疼疼。”   应黎松开手:“你再试试,看看能不能抬起来。”   谢闻时害怕地看着他,半信半疑地捂着脖子动了动,唰的一下就瞪大了眼睛:“哎,好了,不疼了,好神奇啊。”   应黎笑了笑说:“就是落枕了,酒店枕头的高度应该不太合适你。”   “我也老感觉这儿的枕头睡着不舒服。”谢闻时不忘夸他说,“小黎哥哥你真的好厉害啊。”   电梯下到一楼,门一开,祁邪从大门口迎面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上衣整个湿透了,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流进领口,没戴口罩,脸跟烧起来似的,很红很红,胸膛起伏也大,像是刚跑完步回来。   想到昨晚那个古怪的梦,应黎心脏微微悬起,眼底眸光轻闪,下意识去看祁邪的脖子,但他拉链拉得很严实,什么都看不见。   祁邪的手臂并不粗壮,可劲儿是真的大,铜墙铁壁一般,锢得人生疼。   应黎暗暗揉了下自己的胳膊,垂着细密的眼睫,没出声。   谢闻时先跟祁邪打了个招呼:“队长去哪儿跑步了?”   祁邪浑身气压都很低,嗓音略显得沉闷:“人民公园。”   谢闻时惊讶地张了张嘴巴:“人那么多你不怕被拍到啊。”   “四点谁拍?”祁邪神色冷冽,眉目森然,昨晚洗了冷水澡导致他现在神经很疼,发泄似的跑了三个小时都压不住的疼。   谢闻时更惊讶了:“四点?你不睡觉啊?”   应黎抬眼看了看他,像是在透过他看外面的天气,眼神游移,漫不经心。   “嗯。”   电梯来了,祁邪直接略过他们进了电梯。   应黎晃了下神,愣在原地,谢闻时问他:“小黎哥哥你刚才一直盯着队长在看什么?”   “我一直在盯着他吗?”应黎愣了几秒,表情有一瞬间不自然。   谢闻时点头:“对哇,你目瞪口呆,呆若木鸡啊。”   应黎被他形容的脸有点红:“没见他跑成这样子过。”   谢闻时说:“队长可自律了,每天都跑步,雷打不动。”   应黎好奇:“出差也跑吗?”   谢闻时点点头:“嗯哼,跑啊,不过一般都在酒店周围,人民公园也太远了……”   早餐是南瓜粥和水煎包,很美味,应黎却味同嚼蜡,草草裹腹之后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昨天一整天应黎都没过问祁邪腿上的伤,兴许是昨晚梦到他了,还梦到了不好的事,应黎对他颇有些心虚,犹豫良久还是点开那个讨厌人的头像,敲着键盘说:“医生说剧烈运动伤口会裂开的。”   裂开了又会找他。   祁邪回得很快:“嗯。”   嗯是个什么意思啊,应黎眉毛不自觉拧在一起,不满意这个回复:“裂开没裂开?”   祁邪只回了一个字:“没。”   没有就好,应黎眉宇舒展,又问:“吃药了吗?”   祁邪:“吃了。”   脑子里不禁想到梦里祁邪大把大把往嘴里塞药片的画面,应黎心有余悸:“吃了几颗?”   祁邪:“两颗。”   应黎放心了,收起手机,又想起沈尧送他回来时在他兜里摸到的平安符,心里一阵别扭。   祁邪真的好奇怪好奇怪,怪到他做出的每一件事应黎都难以理解,如果昨晚发生的一切真的是梦,那祁邪这几天好像都在跟他刻意保持距离,当然应黎巴不得他跟自己断清关系。   录完今天的节目,应黎本以为晚上就能回南城了,张少陵却说明天有个慈善晚会,还要在这边待两天,让他们收拾收拾东西换酒店。   收到消息之后应黎就心不在焉的,他有点担心应桃的情况,他收拾完东西大家都还没下来,就走到安静的地方跟家里打了个电话。   挂完电话,应黎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高高瘦瘦的影子,他转身一看是宋即墨,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宋即墨视线聚焦在他身上,解释说:“刚过来,没偷听。”   应黎点点头。   四目相对,宋即墨说:“不过还是听到了一些,你妹妹怎么样了?”   听没听到都没关系,他家里的情况大家都知道了,应黎收起手机,不自觉放轻了声音说:“还行,每天都在化疗。”   化疗的副作用太大了,应桃每天都只能吃些易消化的流食,短短几天就瘦了五斤,肉眼可见地消瘦下来,她那些同学每天下课都会来看她,给她讲当天学到的知识点,聊聊八卦,精神还算不错。   宋即墨走到他旁边,挡住了路灯照射下来的一点点光:“老张说你妹妹喜欢我们。”   应黎又点头:“嗯。”   宋即墨扭头看他:“怎么不告诉我们?”   应黎面露沉思:“我最开始不知道,是我入职后才知道的,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很重要……”   找个肯给他盖实习证明的单位太不容易了,所以应黎才选择了隐瞒他们,他也知道自己这种做法不对,就算跟张少陵坦白过了,在面对他们时还是有些羞愧。   宋即墨唇边浮现浅笑:“你觉得张少陵会因为这个解雇你?还是以为我们会把你当成私生饭?”   应黎微微抿着唇瓣,诚实地说:“都有一点。”   虽然只是他妹妹喜欢Number,但估计很难相信他不会利用工作之便,为他妹妹谋一些工作福利吧,可张少陵不仅没有解雇他,还把他大夸特夸,搞得他当时都很不好意思。   泪腺发达和容易脸红是应黎的两大特点,害羞会红,生气会红,一点心思都摆在脸上,根本藏不住。   宋即墨看着他逐渐泛起淡粉的脸颊,忽然就又起了逗弄他的心思:“那你喜不喜欢我们?”   之前都是被粉丝问,被张少陵问,现在终于轮到了正主问,应黎就料到早晚都会有这么一天,他蝶翅般的睫毛上下轻扇,小声说:“歌谣大赏,我给你们投票了。”   回答得很委婉,宋即墨点了点头,心情愉悦:“那就是喜欢了。”   应黎没反驳,算是默认了,宋即墨唇角扬起的幅度更大:“手机给我用一下可以吗?”   应黎把手机解锁交给他,宋即墨打开录像,录了一段十五秒钟的视频,他的声音很好听,安慰起人时像是有种特殊的魔力,听得人心神平静。   应黎听见他叫应桃的名字了,心里忍不住颤了颤:“你给我妹妹录的视频吗?”   “你也想要吗?”宋即墨看了他一眼,轻笑着说,“也可以给你录。”   应黎诚恳道:“谢谢你。”   他以前刷到过偶像给生病的粉丝录视频鼓励他们,不得不说还是挺感动的。   应黎把这则视频发给了应桃,对方的聊天框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估计还没睡。   “!!!!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是不是生病眼睛也坏了?”   应桃一高兴就口不择言,应黎皱了皱眉:“别瞎说,哪有自己咒自己的。”   “呜呜呜呜好开心好激动好兴奋!”   “这是谁,这是宋即墨!啊啊啊!!!”   “啊啊啊啊!我真的没有看错吗?”   聊天框消息刷个不停,全都是些无意义的语气词。   应黎想提醒她注意情绪管理,应桃就突然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声音兴奋又激动:“哥,宋即墨在你旁边吗!他是不是在你旁边啊!”   应黎刚要说话,宋即墨就忽地凑近,贴在手机听筒边说:“在。”   嗓音低沉磁性,扫在耳畔,的确很能安抚人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继而爆发出尖叫,还有捶床的声音,应桃啊啊啊的叫了一阵:“妈妈,宋即墨跟我说话了,呜呜呜,妈妈,真的真的,他跟我说话了,他叫我名字了,我不管我不管,四舍五入我也是追星成功的人了!”   追星人都是这样嘛,甚至只是听到了偶像的声音就开心成这样,应黎不太理解,提醒她说:“我开的免提……”   对面的鬼哭狼嚎立马收住,聊了大概有五分钟,应黎就催应桃去睡觉了,她刚刚结束化疗,又玩这么久手机早该去休息了。   耳边安静下来,应黎些许恍惚,他不知道应桃要多久才能匹配到合适的干细胞,最坏的可能就是永远等不到。   他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才数落完应桃他自己又开始瞎想了,只要又有一线希望他们都不会放弃的,他一遍遍祈祷幸运降临在应桃身上。   最近除了慈善晚会这个大活动之外还有几个剧组在这边拍摄,周围几家好一点的酒店都住满了,他们临时定的这家房间不够需要两个人住一间。   以往跑活动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大家接受良好,张少陵在大厅就给他们分好了房间。   “小谢你跟沈尧住,你们俩在15层,其余都在16层,宋即墨和边桥一起。”张少陵把房卡交给他们,“祁邪你跟小应一屋吧。”   应黎呆住了,恍然察觉周遭的气温都凉了下来,他眉头微蹙,捏着房卡欲言又止,他要跟祁邪住一起吗?   张少陵看他神情不太对劲:“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问题。”谢闻时自告奋勇,“我想和小黎哥哥住一起,可以申请吗?”   沈尧嗤笑:“跟我住委屈你了?这么不愿意?”   谁不想跟应黎住,他想跟应黎住,他肯定宋即墨也想跟应黎住。   昨晚他们没打架,他一整夜都没睡,熬到天亮才想通。   宋即墨说他见色起意、肮脏龌龊他没法反驳,但有一点说错了,他不是gay,他就是喜欢应黎而已,要是换个人他肯定是接受不了的,别说想亲了,摸个手都能恶心到吐出来。   沈尧以为他会很难接受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但实际上的接受快速快到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他现在觉得只要不是宋即墨跟应黎住一起就好,又渣又烂,别把人带坏了。   还有一点他琢磨不明白,祁邪又是站在什么立场让他们滚远一点?   他思考的状态很快被谢闻时打断:“天大的委屈啊,动不动就威胁要揍我,队内霸凌啊。”   “谁霸凌你了,说话小心点,存心让人家听见拿去做文章是吧。”沈尧没好气地瞪他。   谢闻时往张少陵身后躲:“看看看,又威胁我了,老张你说句话啊!”   张少陵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就属你们俩爱闹腾,就这么分了,大家回各自的房间休息一下,晚上团综直播。”   应黎头脑发懵。   沈尧走到应黎旁边说:“我帮你提行李。”   应黎拒绝了:“不用,很轻,没什么东西。”   他记得昨晚上沈尧非要蛮横地抱他,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的,挺奇怪的。   沈尧也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行,你注意点。”   乘电梯上楼,大家都进了各自的房间,这家酒店隔音效果不太好,在走廊里都能听到房间里有人打闹的声音。   就只剩应黎和祁邪两个人了,走廊里的空气仿佛被抽了真空,应黎有点呼吸困难,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   他们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应黎刷卡进屋,映入眼帘首先是一块很大的落地窗,标间,双人床,他暗暗松了口气,没注意到身后的门悄悄合上了。   应黎跟自己说别害怕别害怕,房间不隔音的,他大喊大叫肯定能把人引过来。   他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却还是止不住去想各种各样可能会发生的事,背都冒了层薄汗,他打开行李箱收拾自己的东西,好像只有忙碌起来才能让他冷静。   身后一直没动静,应黎更加发怵,脑子也晕乎乎的,他转身去看。   没人。   紧绷的神经正要放松下来,闷沉的敲门声突然敲得应黎心尖发颤,他深深吸了口气,站起来去开门。   门外是边桥。   应黎压下眼中的几分惊惶:“怎么了?”   边桥笑了笑说:“队长跟我换了,我跟你住。”   作者有话说:   这回说话算话了。 第59章 我弃权吧。   这家酒店星级不高, 房间也不大,边桥住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卫生,他的行李箱特别规整, 四四方方的豆腐块, 应黎第一次见有人能把衣服叠得那么整齐。   他把房间里里外外, 只要是能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全都用酒精擦了一边。   应黎想帮忙做些力所能力的事却被边桥阻止了:“你不用帮忙,我比较喜欢打扫卫生, 看见房间干干净净的会很有成就感, 不会很奇怪吧。”   应黎摇了下头,脸颊上挂着浅浅的笑:“不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   边桥戴着一次性医用手套,神情专注认真, 仿佛在进行一场严谨的手术,他额头冒了点汗, 看了看愣在一边的应黎, 说:“你坐着吧, 玩一会儿, 马上就好。”   椅子也是被反复擦过的, 应黎不好意思干坐着, 看垃圾桶差不多快被酒精棉塞满了,起身问道:“我去扔一下垃圾可以吗?”   垃圾桶一般都能叫客房服务来清理, 但应黎实在找不到其他事情做了, 闲着也挺尴尬的。   “可以,只要不跟我抢抹布就行。”边桥朝他微笑,薄而清厉的嘴角微扬, “你要是觉得无聊, 还可以下去逛逛。”   刚才他们过来, 有剧组在广场上拍夜戏,他觉得应黎应该没见过,会比较感兴趣。   “好。”应黎把垃圾袋收好,下楼扔垃圾,在走廊里碰见了沈尧和谢闻时。   谢闻时拿着手持摄像机,在跟观众互动:“是网络问题吗?我这边信号很好啊,为什么还没有弹幕?”   【是卡了,弹幕太多,没刷新出来,多等一下就好了!】   【我发了十条弹幕全给我吞了!】   【终于又直播了,谁家团综周播啊!我要闹了!】   【睡前看一看宝贝的漂亮脸蛋,睡得更香。】   【小谢为什么拿着摄像机啊。】   “是导演交给我的任务啦。”谢闻时把镜头转过去,“带你们去看看其他成员都在做什么。”   应黎朝他们走过去,沈尧眼睛唰地就亮起来了,脚下步伐都轻快了:“你们收拾好了吗?”   “快了。”应黎目光越过他落在谢闻时身上,“已经在直播了?”   “刚开始呢,网有点卡。”谢闻时见他手里拎着个袋子,“要去扔垃圾吗?”   “嗯。”应黎点头。   沈尧想了想,突然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谢闻时也立马说:“那我呢,我也要去。”   “你去拍其他人,让他们搞快点。”沈尧拍了拍谢闻时的肩膀,“摄像机在你手上,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行叭……”谢闻时瘪瘪嘴,拿着摄像机一步三回头,对观众说,“我们去突袭其他人。”   电梯刚好停到他们这一层,应黎去按楼层,沈尧比他动作更快,应黎轻声说了声谢谢。   门合上之后,电梯内的空气仿佛被压缩收紧,变得更加稀薄。   沈尧神经再大条都察觉到气氛有少许尴尬——因为没人讲话。   搁平常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他话很多,是队里的气氛组,但这会儿嘴笨到不知道怎么开口,应黎也是一个很能照顾到别人情绪的人,基本不会冷场,现在却沉默了。   他忍不住去看应黎的神色,应黎双眼平视前方,眼底没有情绪变化,好像在……发呆。   应黎的确在发呆,从知道祁邪跟边桥换了房间之后就心神恍惚,祁邪不跟他住,他明明应该开心,可心底一直有种古怪的情绪在作祟,撺掇着他的神经去想那个人,很扯,很莫名其妙,很稀奇古怪。   直到扔完垃圾应黎都没说半句话,就好像忽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似的,沈尧终于忍不住了,率先开口道:“应黎,你是不是不太想理我啊?”   混乱的思绪被拉回来,应黎疑惑地看着沈尧,有吗,他们不是在照常交流吗?   应黎思考几秒,反应过来说:“我没有不想理你,刚才想了点事情。”   沈尧却笃定地说:“你有,不是刚才,是今天一整天你都不怎么搭理我。”   应黎抬眸望向他,露出一个茫然的表情。   沈尧抓了抓头发,语气稍带了些急躁:“我能感觉到,因为昨天晚上的事,那啥……我也有点醉了,你要是觉得被冒犯到了,生气了的话,要不你打我两下消消气?”   昨晚他确实是酒精上了头,说话也很霸道,应黎拒绝了他两次他还死皮赖脸的贴上去,后来酒醒了才意识到这种行为又多冒昧无耻。   应黎琥珀般清亮的瞳仁里没什么情绪,淡淡说:“我没有生气,只是当时有点被吓到了。”   推也推不动,他不喜欢那种被人压制的感觉。   沈尧认真观察他的神色,发现他眼神很平静,仍旧不放心地问:“真的吗?”   应黎:“嗯。”   “没生气就好。”沈尧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又说,“我以后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直接说出来就好了,我改,你别闷在心里。”   应黎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你不用这样。”   好像显得他很小气,因为一个拥抱反应就大成这样。   积压在心头的不安被吹散,沈尧心里畅快了半截:“你额头怎么样?”   应黎懵然:“什么?”   “这里。”沈尧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昨天不是磕到了?肿没肿?”   应黎眨了下眼睛,想起来了:“没有,磕一下就肿了,哪有那么脆弱。”   沈尧想到他磕到脑袋哭哭啼啼,望着自己可怜到不行的样子,心道,还不脆弱吗,他都舍不得碰,怕一碰就化了。   回到房间,边桥正在拿酒精擦地板,谢闻时刚到他们房间来了,在地上留了好几个脏脚印。   看着擦得几乎能反光的地板,应黎都有点不好意思下脚了,在门口犹犹豫豫。   边桥抬头看见了他脸上纠结的小表情:“直接进来吧,反正都是要踩的。”   应黎说:“要不我不进来了,踩脏了你还得擦一遍,太麻烦了。”   边桥抹掉了最后一个不属于这个房间的脚印,起身轻松道:“导演说晚上要开睡衣party,让我们换了睡衣再下去。”   应黎:“睡衣party?”   边桥:“嗯,不知道要做什么。”   要换睡衣就得进房间换。   “那我进来了。”   才被擦过的地方反着水光,容易沾灰,应黎小心翼翼地没有踩到那些地方。   边桥被他蹑手蹑脚的动作逗笑了:“不用那么小心,你也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话虽然这么说,但应黎还是需要尊重他的劳动成果,光是地板边桥擦了就得有一个多小时,还不让他帮忙。   进入房间之后应黎很是局促。   “你先换吗?”   “你要洗澡吗?”   两人同时开口,而后看着对方。   “我现在不洗。”应黎摇头,他习惯睡前洗澡,洗完身上暖暖乎乎的,直接钻被窝会睡得很香。   边桥淡声道:“那你先换吧,我可能还得洗个澡,刚才出了点汗。”   应黎点了下头,从行李箱里找出睡衣抱着去了浴室。   浴室很干净,地板一尘不染,洗手台擦得几乎能反光,镜子上连一道水痕都没有,犄角旮旯都被消过毒,边桥的洁癖其实挺严重的。   应黎几乎没怎么碰里面的东西,迅速换完睡衣,他拉开浴室门,跟外面的人说:“我换好了。”   大一号的睡衣穿在应黎身上把他整个人都衬小了。   边桥觉得用娇小这个词形容他不太合适,应黎的身高算高的,绮丽的五官颇具攻击性,但被那双干净纯粹的眼睛中和的恰到好处,不会让人感觉过分难以接近,笑起来脸颊边浅浅的两个梨涡还在告诉别人他性格很软,很好欺负。   事实也确实如此,很软,很好欺负。   那片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得晃眼,边桥克制地看了一眼,移开眼睛:“你先下去吧。”   应黎嗯了一声,拿上手机准备出门。   “要不你等我一会儿吧。”边桥又说,“我们一起下去,五分钟,很快,可以吗?”   “好。”   应黎坐到自己的床上,一边收拾衣服一边等边桥,他们只在这里住一晚,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他就是想单纯找点事做。   把行李箱里的衣服重新叠了一遍,应黎突然想起来自己换下来的衣服还在浴室架子上没拿出来,然而现在浴室已经响起了水声,他扭过头,也才发现浴室竟然四面都是毛玻璃,差不多就是半透明,能模模糊糊看见里面晃动的人影。   应黎背对着浴室,低头玩消消乐。   说五分钟就五分钟,边桥掐着秒出来的,他换好了睡衣,擦着半干的头发说:“你的衣服没拿出来,我刚没看见,溅上了点水,要一起洗了吗?”   白蒙蒙的雾气溢出浴室,染湿了房间内的空气。   应黎转过身说:“不用,我自己来吧,太麻烦你了。”   边桥穿着一套墨蓝色的长袖睡衣,他手背上的疤被热水浇得有点泛红,他点了下头,戴上手套说:“回来再洗,他们在催了。”   节目组借了酒店的会议室,应黎他们到的时候,其余人都到齐了,入了秋夜里温差大,大家都穿的长袖长裤。   【到齐了到齐了,怎么大家都穿的睡衣,是要开睡衣party吗?】   【穿睡衣为什么还捂那么严实啊,是生怕让我们看着点什么吗?】   【我不信他们没人不裸睡,玩不起。】   沈尧就是那个喜欢裸睡的人,李昌宏刚才见他没换衣服还问他:“你怎么没换睡衣?”   沈尧扯了扯身上的宽松白T,大大咧咧地说:“没有,我睡觉都不穿衣服。”   【哈哈哈哈哈,其实你也可以什么都不穿,我们不介意,真的。】   【老涩批们住嘴吧。】   会议室内灯光亮眼,摄制组还加了补光灯,应黎推门进去时被闪了一下,眯着眼睛去看他们。   应黎坐到最边上,旁边就是沈尧,他古怪地看了眼方才一起进来的两个人:“你怎么跟边桥一起来的?”   应黎低声说:“我们住一起。”   沈尧愣了愣:“不是队长和你住吗,他跟边桥换了?”   应黎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嗯。”   沈尧不理解,怎么不来找他换?不信任他?   他又把目光投降祁邪,祁邪冷着脸,神情淡漠到了极点,沈尧只察觉他身上的戾气似乎更重了,又对应黎说:“边桥洁癖很严重,你估计受不了,要不要跟我换?”   他没说假话,边桥洁癖重到一天能洗十遍澡,用过的东西都必须放回原位,房间更是一粒灰尘都不能有。   换来换去很麻烦,而且现在换应黎怕边桥会认为自己对他有意见,想了下说:“不用。”   【大尧在和保姆哥哥咬什么耳朵!摄像师你凑近点,我也想听。】   【小保姆的睡衣有链接吗?感觉好舒服好暖和的样子。】   沈尧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导演已经开始讲话了,就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   会议室的桌椅都搬到了隔壁,腾了一大块空地出来,节目组说要让他们做游戏。   “这个游戏你们之前可能也玩过,叫瞎子摸象,考验彼此之间熟悉程度的。”李昌宏说,“规则很简单,一个人蒙着眼睛去摸其他人,摸到了还得说出对方的名字,说对了被摸到的那个人就淘汰,说不对就继续。”   宋即墨靠在椅子上问:“可以一直说吗?直到说对为止。”   “当然不行,只有一次机会,考虑清楚再回答哦,当象的人要尽量隐藏躲避,不要被猜出来哦。”李昌宏笑得有点不怀好意,“为了增加难度,还有五个工作人员会参与进来混淆视听,也计入总成绩里。”   沈尧笑了笑:“还有障眼法啊。”   李昌宏嘿嘿地说:“当然了,你们几个人相处的也快有两年时间了,不至于这点熟悉度都没有吧,不敢玩的人可以提前退出哈,还有,当象的人全程都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摸半天认不出来就尴尬了。】   【导演是懂怎么让人尴尬的。】   【摸一下就认出来才更奇怪吧哈哈哈哈】   【什么都磕女孩表示无所畏惧!】   李昌宏最后说:“猜对次数最多和最少的人在下一局游戏里分别会有奖励和惩罚?”   “什么惩罚?”谢闻时比较关心这个。   李昌宏故弄玄虚道:“这个嘛,得先保密,待会儿游戏结束你们就知道了。”   【导演应该去拍恐怖片,笑得好惊悚啊。】   【金毛小谢说他准备好了,就从他开始吧。】   【有谁注意到队长的表情吗,好像在说“我真的要陪你们玩这么无聊的游戏吗?”】   【祁邪是不是不舒服啊,打完招呼就没怎么讲过话。】   【这是日常省电模式,勿cue。】   宣布完规则之后,节目组拿出一个纸盒子,让他们从里面抽签,按收到的顺序排序。   应黎运气很不好,第一个当“瞎子”的就是他,然后一脸懵地看着其他人。   谢闻时无情嘲笑:“小黎哥哥,你运气也太差了吧,怎么一来就打头阵啊。”   【看得出来运气确实不好,另外谢闻时你笑声太放肆了,好歹收敛一点哈哈哈哈哈】   【这个保姆不是新来的吗,会不会一个都猜不出来啊。】   【猜不出来更好,想看看是什么惩罚。】   【快开始快开始,我想看他们摸来摸去。】   【什么摸来摸去,我们可是正经节目!】   工作人员给应黎带上眼罩,让他倒数十秒钟,在这十秒钟之内“象”可以随意移动自己的位置,十秒之后就定在原地,只能活动上半身。   应黎站在场地最中心,一下下数着: “10,9,8……”   场地只有这么大点,十个人窸窸窣窣移动的脚步声应黎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大致判断出他们朝什么地方去了,忽然有人挑衅地朝他吹了下口哨。   【大尧你太显眼包了,你是生怕找不到你吗?】   【待会儿看你躲的时候怎么扭成蛆。】   “3,2,1。”   倒计时完成,应黎轻轻说:“我开始了。”   没人回答他,视觉被剥夺,应黎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厚厚的眼罩压得他有点睁不开眼,他试探性伸出手,往前走了几步就碰到了一个人。   应黎没摸两下就说:“这应该是工作人员。”   李昌宏问了他好几遍:“确定吗?”   【导演好坏啊,故意让人怀疑自己的判断。】   【别上当!】   应黎没被他唬住:“确定。”   李昌宏说:“猜对了,工作人员淘汰,游戏继续。”   听到自己猜对了,应黎舒了口气,他好像有点经验了,但还是不敢大步走,只能小步小步往前挪,举步维艰的样子有点好笑。   谢闻时憋不出发出了一声轻笑,应黎听见后就立马扭头朝他走了过去。   【!!!这听觉灵敏的,跟装了雷达似的。】   【小金毛快躲快躲,不要被摸到了!】   谢闻时一脸惊悚,紧紧捂住嘴巴,一个下腰的大动作才堪堪躲开应黎伸过来的手,不过他腰都还没直起来,应黎就说:“谢闻时,不用躲了,我确定。”   谢闻时差点把腰闪了:“你怎么猜到的!”   应黎抿了抿嘴唇说:“你笑的太大声了。”   【叫你刚才别得意吧,活该!】   【报应,都是报应,盲猜小谢是垫底的!】   谢闻时发出一声哀嚎,李昌宏让他赶紧下场。   紧接着应黎又猜对了四个工作人员,现在场上的工作人员全都淘汰了,他的搜索范围也逐渐扩大了。   应黎突然转身时撞到摄影师了,踉跄了一下,沈尧下意识伸手去扶,结果被应黎反手抓住了,脱口道:“沈尧。”   沈尧瞪着眼睛,眼底些许难以置信:“这么容易就把我认出来了?”   应黎点头:“嗯。”   这个游戏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他听觉和嗅觉都很灵敏,他们每个人身上的气味都很特殊,应黎几乎不用怎么摸就知道是谁。   【我怀疑他能看见!】   【开挂了绝对是开挂了,七个人一个都没猜错。】   【现在就只剩祁邪宋即墨和边桥了,我怀疑他全都能猜出来。】   这间会议室挺大,工作人员都撤到了一边,宽阔的场地中间就剩了四个人。   宋即墨站在房间的西北角,他觉得自己似乎选错了位置,太远了,应黎都摸不到他。   离应黎最近的就是边桥,唇边含笑一直在看他。   【莫名觉得边桥这个笑好宠好宠哦。】   【安安静静等人摸.jpg】   应黎耐心地向四周摸索着,忽地摸到了一只戴着手套的手,登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他仿佛被烫着了似的放开手。   不是边桥。   他之所以能肯定,是因为这股味道太熟悉了,像是皑皑银雪融化之后,清凌凌的,带着刺骨的寒意,再进一寸就会冻得人窒息的气息。   脸颊慢慢染上热意,应黎心跳都骤然加快了点,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调转方向,看样子是打算往另一边去了。   李昌宏看了眼祁邪,好奇地问应黎:“这个认不出来吗?”   应黎摇头,眼罩下的睫毛颤得厉害,语气里隐隐有些哀求:“认不出来,可以跳过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就算弃权了哦。”李昌宏问,“不再摸摸看吗?说不定就认出来了。”   弹幕都急了。   【摸啊,怎么不摸啊,我也想摸啊!】   【小谢和沈尧都认出来了,我队长有这么难认吗?】   【肯定是平常接触的太少了吧,好接触的人都认完了。】   【可想而知队长平时有多高冷。】   应黎几乎没有犹豫地说:“我弃权吧。”   作者有话说:   应黎:摸出来了,但我不说。   祁邪:摸出来了,为什么不说?   急死你! 第60章 新奇的玩具   应黎猜对了九个人。   【差一点就全都猜对了, 好可惜啊。】   【如果他最后摸到的是祁邪,肯定能猜出来的!】   他认出来了,但就是不想说出那个名字, 他觉得自己的举动有点幼稚, 像幼儿园的小朋友把零食分给其他人就是不分给他, 在故意搞孤立。   应黎摘下厚厚的眼罩递给工作人员,他心跳得很快, 手心像是被火舌燎过, 烫得他半个手掌都麻了,手指蜷紧, 使劲掐着手心才察觉出一点痛来。   第二个当“瞎子”的人是谢闻时,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 前前后后加起来花了半个多小时,才猜对四个人, 其中三个都是工作人员。   【你不是小金毛吗?你怎么敢把宋即墨认成边桥啊!】   【这虚假的队友情!】   【还特别肯定, 哈哈哈哈哈直接一下淘汰俩。】   【小谢:你说谁是小金毛, 汪汪汪!】   由于谢闻时花的时间太长了, 后面几个人就限时十分钟。   第三个上场的是沈尧, 他之前还在笑谢闻时的动作滑稽, 结果轮到自己的时候险些摔倒,他前面摸到的全是工作人员, 直到最后一秒才猜出一个成员来。   弹幕都在笑他们。   【大家默契度看样子不太高啊, 沈尧猜对了6个,还包括了5个工作人员,哈哈哈哈我好想笑。】   【宋即墨和边桥一样, 都是五个, 大家怎么回事啊!】   【最后一个是队长!上上上!为你们团扳回一局!】   【别全军覆没才好笑。】   倒计时开始, 应黎轻手轻脚走到最角落里,他刚才观察过这是一个绝佳位置,一般蒙着眼睛的人都会摸索向前,很少会往后走。   倒计时结束,会议室里寂静无声,应黎下意识放轻呼吸。   前几轮应黎都没有被摸到,最后一轮他也信心满满。   应黎屏息凝神,然而下一瞬,他就看见祁邪转身朝他走了过来,几乎没有思考,好似目标非常明确。   【是我的错觉吗,小保姆脸都白了。】   【紧张的吧,玩这种游戏我也很紧张。】   心跳怦怦乱跳间,二人之间的距离压缩得越来越近,应黎瞪大了眼睛,在祁邪要碰到他胳膊时回过神来立马蹲下,险险躲过那只朝他伸过来手,同时心跳抑制不住地加快速度。   他正要抬头去看,眼前忽地覆下一个黑影 。   祁邪居然蹲下来了,就跟提前预判到了他的行为似的。   亮晃晃的灯光被他挡住了大半,应黎看不见他的眼睛,可应黎就莫名觉得那双眼睛一定是睁开的,在眼罩下面竖着兽类似的瞳仁,死死盯着他。   【啊啊啊啊要被摸了!】   【快躲快躲快躲,我怎么比他还紧张!】   应黎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往后一下坐到了地上,表情瞬间变得惊慌起来。   “那里没人,我们都在这边。”另一头响起宋即墨的声音。   【宋即墨好坏,哈哈哈哈哈故意骗队长。】   【队长别信,你面前就有一个人。】   “这边也有,队长你往那角落里钻什么。”沈尧也朝他大喊,似乎想把他引过来。   祁邪充耳不闻。   应黎有些紧张地拽了拽垂下来的衣角,他后面就是边界线,但只要脚不出界就算,他咽了口口水,上半身往后挪了下,胳膊撑起上半身,呈现出一个后仰的姿势,尽量逃离祁邪的控制范围。   但下一秒,祁邪就抓住了他的脚,精准无误。   应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半只脚都露在外面,祁邪戴了手套的那只手就搁在他脚背上,白与黑形成鲜明对比。   【帅哥果然什么地方都是帅的,连脚脖子都那么好看。】   【这脚长的太教科书了,足控表示先舔屏幕!】   【队长为什么也戴手套啊?】   【好像是受伤了吧,昨天就戴着了。】   【给哥哥吹吹。】   【一只手戴一只手不戴,还是黑色的,莫名觉得好涩,我喜欢。】   那只手套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根本挡不住祁邪手掌灼热的温度,应黎差点以为那是快烙铁,他忍不住绷直了脚背,下意识想收回脚,却感受到一股强势的力道用力按住了他。   祁邪说:“要犯规?”   他声音压得低,尾音却又上挑,带着点漫不经心,似提醒,又似警告。   【导演说了被摸到的人不能动,动了算犯规,要做二十个俯卧撑!】   【队长的低音炮好酥,好霸道,我好爱!】   应黎没说话,不自觉咬着唇瓣去看祁邪。   他平时最害怕的那双眼睛已经被遮住了,祁邪带给他的恐惧感却没减少半厘,脚背上不时传来的酥麻感还在提醒他说又被祁邪捉住了。   好在祁邪并没有在他脚上多做逗留,不过应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祁邪就顺着他的脚腕摸上来了,一只手撑在他身侧,另一只手缓缓向上摸。   这个姿势很诡异,就好像把应黎压在地上一样,他只能尽力往后仰才不会碰到祁邪脸。   应黎的睡衣很宽松,那只作恶多端的手轻而易举就从裤脚里钻了进去,仗着摄像机拍不到轻轻揉捏着他的小腿,动作狎昵的就跟平常欺负他时别无二致。   应黎强烈怀疑祁邪早就认出来了,故意在耍他!想看他在镜头面前会不会反抗!   那只手现在已经摸到他的膝盖,并且还有往上的趋势。   祁邪感受到了掌下的人在微微颤抖,绵密香甜的呼吸打在脸上,快要软成一滩水了,如果不是在镜头面前,估计会哭出来,真的太乖了。   下唇咬得泛白,应黎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隐隐泛着点水光,躲藏头发里的耳尖已经悄悄染上粉色,晕到眼尾,像被人狠狠欺负了。   好过分,真的好过分。   李昌宏看了眼时间问:“八分钟了,摸了这么久还没猜出来?”   祁邪自然而然地摸到了应黎的腰上说:“还没。”   应黎僵在原地,还要摸到什么程度!   【那你在那儿摸半天,摸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继续摸,我喜欢看!全身都摸个遍,小保姆害羞的样子太好看了。】   腰上的手流连片刻就继续往上,应黎闭了闭眼睛,不然他真的会哭出来。   沈尧觉得祁邪就是故意的,应黎那么香那么软怎么可能认不出来!换作是他,一摸就认出来了!   谢闻时瞪着眼睛,需要摸这么久吗?不能随便猜一个名字吗?时间都快用完了。   宋即墨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边桥神情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们。   应黎的全身都好像被火点着了,在祁邪的手即将要碰到他胸口时,他听到了李昌宏说:“时间到!”   话音未落,祁邪就说:“应黎。”   应黎心头猛跳,垂下眼睛不敢看他。   李昌宏瞥了瞥祁邪,遗憾地说:“已经超时了哈,你但凡早一秒说都做数。”   【这算踩点吧,为什么不作数?】   【李导:规矩是我定的,我说超时就是超时。】   【所以还真是全军覆没?】   【队长你是游戏黑洞啊,摸十分钟都没把人认出来。】   【忽然觉得这个游戏情侣之间也能做哎,摸来摸去,还很容易起反应233】   压在身上的那股压迫感没有了,应黎才得以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他被最近的工作人员拉起来,腿软得险些坐到地上。   祁邪跟没事人一样摘了眼罩回到座位上,脸上表情淡的像白开水。   李昌宏宣布了游戏结果,应黎第一,沈尧第二,宋即墨和边桥猜对的人数一样多,并列第三,谢闻时倒数第二,祁邪超时垫底。   谢闻时拍了拍胸脯:“还好我不是倒数第一哦。”   【幸灾乐祸要小声一点,当心被套麻袋啊。】   【大尧你表情很不爽啊。】   沈尧确实不爽,可以说心情郁闷到了极点,祁邪不可能没摸出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在趁机占应黎便宜。   为什么要占应黎便宜,想着想着沈尧就被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想法吓了一大跳,不会吧……不会祁邪也喜欢应黎吧,不然他的那些行为很难解释啊。   他再去看宋即墨,宋即墨朝他挑了下眉毛,一脸洞悉一切的表情。   艹。   沈尧挠了下胀疼的脑袋,就听见李昌宏说:“下一局游戏叫躲猫猫,上一局游戏里垫底的人当猫,其余人躲起来,范围就是这一层楼,除了会议室之外其他房间都能躲。”   沈尧皱着眉毛问:“不是说有奖惩吗?”   李昌宏说:“有啊,上道具。”   他招了下手,工作人员就端来一个托盘,上面盛着一串铃铛和一个看起来很高端的电子设备。   “这串铃铛,是给猫猫戴的,其余人可以根据铃声判断猫猫跟自己的距离,随时更换躲藏位置。”李昌宏又拿起设备按亮屏幕,“这个呢,是一个精确到米的GPS定位仪,可以追踪那串铃铛里的定位器,给咱们的第一名。”   【啥,铃铛里还有定位器?要不要这么高科技。】   【这不妥妥的作弊神器吗。】   “时长二十分钟啊,前十五分钟猫猫去抓躲起来的人,最后五分钟躲的人才能行动,看谁先回到会议室,照样有奖励。”李昌宏拿起小喇叭说,“要是猫猫一个人都没抓到就要做一百个俯卧撑啊,抓到一个减十个。”   “好可爱的铃铛啊。”谢闻时凑过去摸了摸那个铃铛,“我也想要这个惩罚。”   【你想要的不是惩罚,而是铃铛。】   【这个铃铛跟我家二哈现在脖子上戴的一模一样[图片]哈哈哈哈】   【卧槽,还真是一模一样,导演是不是买的狗链啊。】   【很难想象那么酷的队长要戴那么卡哇伊的铃铛。】   【戴哪儿啊,戴脖子上?】   【当然脖子上,必须脖子上!!!】   祁邪微眯着眼睛看向那串铃铛,眸子里有些让人读不懂的情绪。   【队长:脸上没情绪,心里mmp。】   李昌宏看了看他问:“你自己戴还是找人给你戴?”   项圈是皮质的,有两个磁吸扣,祁邪看了眼,动手解开磁扣,咔哒一声,就把项圈套在了脖子上,李昌宏本来以为他要挣扎一下的,还想说套手腕上也可以,没想到他直接就给戴上了。   粉丝都没想到他那么配合。   【尺寸竟然刚刚好!这就是为我们队长量身定制的。】   【竟然一点都不违和哎,野狼瞬间变狼狗,rua一把。】   【这是杜宾吧!狗中大佬!又凶又猛!】   【为什么都在说像狗,明明就是猫猫啊,不过是缅因猫,每次队长打盹的时候被人喊醒我都觉得他会冲出屏幕给我一拳。】   【就喜欢看他这样不喜欢又不得不妥协的样子!】   祁邪压着眼皮,神情厌倦,脖颈上的项圈把他的脖子衬得更加修长。   谢闻时偏了偏头,忽地问他:“队长你脖子这儿怎么了?”   摄像师收到讯号给了一个特写,镜头里祁邪瓷白的皮肤上有一条细细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到了。   祁邪说:“挠的。”   应黎这才注意到,刚才“摸象”他太紧张了只顾盯着祁邪的脸看,这么近的距离他都忘了去看祁邪的脖子,这会儿猛地被谢闻时点醒。   难道昨晚……不是梦吗?   应黎心头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慌乱,脑子里的记忆似乎在沸腾。   就在这时,祁邪的目光好像朝这边看了过来,应黎心慌意乱,赶忙错开视线,低头研究自己的GPS。   这个GPS很基础,只能显示直线距离和位置,跟手机定位差不多,现在上面显示猫猫距离他的直线距离只有3米,头像没动,但是一直在闪。   李昌宏含笑说:“第一名可以提前五分钟去找躲藏地点,第二名四分钟,以此类推啊,大家可以出发了!”   酒店顶层包括了办公区和休闲区两大块区域,他们能躲的地方有影厅、健身房、游戏厅还有杂物间。   有摄像师跟着容易暴露位置,所以游戏开始每个人都拿了一个手持摄像自主拍摄。   【这就是沉浸式躲猫猫吗?狠狠期待住了!】   【好紧张好紧张,有点像猫抓老鼠!】   应黎拿着摄像机第一个出发,走廊里空无一人,廊顶有一盏灯有点坏了,一闪一闪的,伴随着接触不良的滋滋电流声,把气氛烘托得很阴森。   【我是不是误入了什么恐怖片现场啊!】   【我要看脸,我不要看走廊,大晚上的有点害怕。】   应黎能看见弹幕,犹豫了片刻就把摄像头转了过来:“能看见吗?”   【能!】   【为什么死亡角度也这么好看!果然好看的人拍照都是不挑角度的。】   【把小保姆挖来参加综艺是李导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不然我们上哪儿去感受美颜暴击。】   应黎现在面对镜头还是很不习惯,尤其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不知道的是就算他不讲话,弹幕也能一直聊下去。   【宝贝要躲什么地方?】   宝贝是在叫他吗?   还没人叫过应黎这么亲密的称呼,他一时之间有点不太适应,更多的是不好意思,他轻轻说:“不知道,我想先把这几个地方都看一下。”   五分钟时间很紧,应黎要把几个房间都走一遍,就没再关注弹幕了。   影厅的幕布后面倒是个好地方,但是离会议室太近了,应黎最后选择躲在健身房的更衣室里,离会议室也不远不近。   更衣室有一个放杂物的大柜子,算是比较好的藏身地点,应黎拉开柜门就躲了进去,然后就是静静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自从他们分开行动之后直播间就开启了分屏,这会儿应黎直播间的人数已经10w+了,弹幕很热情,问什么的都有,应黎都有些招架不过来,艰难地跟他们互动着。   现在还是躲藏时间,应黎也就没特意压低声音,他正要开口回答弹幕的问题,柜子就突然被人拉开,应黎吓得瞳孔都收缩一瞬。   “应黎?”   沈尧也愣了下说:“吓到你了?没想到你跟我想的一样,我也想躲这儿。”   应黎抬头望着他,眼神不自觉地带了点控诉,吓死他了:“嗯……躲不下了。”   沈尧个子高,要跟他一起躲的话只能挤在一起,应黎又看了眼他身上的肌肉,估计还挤不下。   乖得不成样子,沈尧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我去其他地方,你藏好。”   应黎点了下头,沈尧就帮他把柜门合上了,柜子里又变得黑漆漆。   十五分钟之后,GPS上的猫猫开始移动了。   黑暗又安静的柜子里,应黎蜷着手脚把自己缩成一团,他心慌得厉害,好像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游戏。   GPS显示猫猫和应黎的距离在逐渐缩小,从三百米到二百米最后停到了五十米,应该在隔壁游戏厅里找人。   游戏厅很大,房间也多,估计祁邪得在那里耗费挺长时间。   然后应黎的耳边就突然响起铃铛的声音,他竖起耳朵,听见铃铛声愈渐清晰,手里的GPS也在一直闪,上面显示猫猫距离他不足十五米。   祁邪到健身房来了。   【靠靠靠,五分钟都没有就搜到这儿来了,怎么这么快。】   【猫猫抓到人了吗?都有谁淘汰了?】   【谢闻时躲在影厅后面的幕布第一个就被抓住了,还好咱们黎没躲进去。】   应黎小心翼翼憋着气,趴在柜子缝隙想观察一下外面的动静。   GPS狂闪,红色的闪光灯在幽暗的环境里很刺眼,应黎迅速捂住,同时察觉到耳边铃铛声居然消失了。   【这个仪器怎么一直闪,是不是bug了?】   只有五米了。   心跳快得不能控制,砰砰砰的直打鼓,应黎透过柜子缝朝外面看了眼,就看见更衣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吱呀——   叮铃铃——   【啊啊啊啊来了来了!】   【卧槽,我自己玩躲猫猫都没这么紧张过。】   【这个铃铛真的太会制造气氛了!】   【要不是说你们在躲猫猫,说在躲杀/人/犯也信啊。】   应黎动都不敢动了,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动静,刚才进来时他把灯更衣室的关了,现在全都被祁邪打开了。   漆黑的柜子里钻进来了一丝光亮,他眼睛贴着缝隙,清楚地看见祁邪走了进来,并且是朝这一排柜子走了过来,迈着长腿,一步一步。   叮铃的铃铛声伴随着细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应黎的呼吸已经快憋不住了,他稍稍往后撤了点,捂着嘴巴,缓慢呼吸。   一排排柜子被打开,柜门开合的声音在此刻听着竟然是那么的恐怖,应黎几乎以为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他闭着眼睛,默默感受着周围环境的变化。   可下一刻,开门声却突兀地停了下来,应黎等了好几分钟都没动静。   什么声音都没有,祁邪似乎走了。   但他也没听到铃铛声。   应黎身上都是汗涔涔的,他都没料到自己玩个游戏竟然也能吓成这样。   弹幕也在说好刺激。   【这就是沉浸式躲猫猫吗?冷汗都给我吓出来了。】   【还是你们城里人会玩啊。】   就算外面没声音了,应黎也仍旧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乎打开GPS查看祁邪的位置,结果就看见祁邪距离他仅有1米。   【卧槽,你们快看,1米,队长没走啊。】   【1m,也就是说他就在柜子外面,啊啊啊啊!】   【要不要这么惊悚!我只是想来看个帅哥直播啊!】   心跳骤停间,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应黎反应了好几秒钟,才颤颤巍巍打开手机。   祁邪发消息问他:“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应黎双手都被冰冻住了一般,祁邪发现他了。   可是既然都发现他了,为什么要发这种消息来问他。   莫名其妙的信息搞得应黎心神不宁,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复,两扇柜门就被人轻轻拉开,动作慢的像在放电影,更像怕是吓着应黎,给他留了缓冲的时间。   明亮的光线霎时装满了整个柜子,观众只能看见应黎微微睁大眼睛,一个高大的影子把应黎整个罩在了里面。   应黎抬眸,颤颤望向眼前的人,睫毛都打着细密的颤。   柜子里很闷,应黎又很紧张,额头上冒出了些汗,黏了几丝碎发在脸上,脸颊上还有一块儿不知道在哪儿蹭来的灰,就仰着那么一张稍显狼狈的脸看着祁邪。   这一刻气氛都有些微妙。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祁邪伸手把他领口的麦掐了,紧接着把他手里的手持摄像扔到了身后地板上。   弹幕懵了。   【什么情况?是队长吗,我怎么没看见脸。】   【怎么了怎么了,我尊贵的VIP怎么只能看见天花板了?】   【发生了啥啊,声音都听不见了。】   应黎也懵了,他搞不明白祁邪为什么要把他的麦掐了,说话间声音都在发抖:“你、你要干什么,现在在直播。”   祁邪说:“手持摄像没有收音功能,他们听不见。”   应黎魂都要掉了,心里又腾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身后的柜子就像他自己给自己找好的一个笼子,祁邪都不用费力就能把他困在里面。   祁邪半个脑袋都探进柜子里了,垂着眼睛看着应黎:“再摸一遍,把我认出来。”   应黎被迫往里挤了挤,喉头一哽,知道他在说什么:“不摸,我认出来了。”   祁邪冷冷道:“你说没有。”   应黎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地把所有人都认出来了,唯独没认出他来,那一刹他心头说不清是嫉妒还是什么情绪,总之不舒服到了极点极点。   “我……”应黎被噎住了,他顿了顿说,“有意义吗,游戏都结束了。”   而且人都在他面前了还需要认吗?   “有。”   祁邪不由分说就挤进了柜子里,本就逼仄的空间里因为他的进入变得拥挤不堪,两个人几乎贴到一起,布料摩擦的声音特别明显。   “你出去!”应黎无语死了,推了他一下没推动,气恼地说,“我出去。”   他刚爬出去半只脚就被祁邪拖回来,祁邪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按,用强势到不容拒绝的声音说:“摸,摸完就放你走。”   他每说一句话,喉结就压着铃铛动一下,叮铃铃的,挑动着应黎的神经。   应黎迅速思考了一下从柜子里逃跑的可能性——没可能。   柜子太小了,祁邪又锢着他的脚,根本跑不掉。   应黎不断做着深呼吸,忍住脾气说:“你说话算话!你要是敢欺负我,我待会儿就告诉他们!”   祁邪看着他的眼睛点头:“嗯,说话算话。”   柜门关上,光线和视线都被屏蔽,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应黎和祁邪共享着呼吸,鼻腔里全是祁邪的味道,好像在他身体里发酵了,应黎有些莫名的醉。   柜子里很黑,应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感觉去摸祁邪,他先是摸到了祁邪的头发。   他们今天做造型喷了发胶,祁邪应该是洗过澡了,发丝蓬松柔软,应黎只摸了一下就收回手说:“头发。”   “嗯。”祁邪好像点了下头,颤动的发丝又扫了一下应黎的掌心。   应黎定了定心神,又伸出手,划过眉心,碰到了祁邪的鼻尖:“鼻子。”   “嗯。”   应黎试探着继续:“嘴巴。”   “啊!”   应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祁邪又咬他。   湿热的舌尖水蛇似的舔舐着他的指尖,不轻不重地吸允,发出一点暧昧的声音。   应黎瞪着他,很生气地说:“不要咬我!”   祁邪好喜欢咬他手指,是把他的手指当成磨牙棒了吗?   祁邪放开他,气息如常:“嗯,不咬了,继续。”   变态!变态!变态!   应黎在心里骂了他三句,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摸,还报复性地把口水全都蹭到了祁邪下巴上。   利落的下颌线往下是一截修长的脖子,颈边脉搏疯狂跳动,柔软的手指划过铃铛,一小方天地里又响起清脆的铃声。   “脖子。”应黎没什么语气地说,心脏却凭空跳快了很多。   仅仅摸到锁骨的位置,应黎就花了两分钟时间,他不得不加快速度,锁骨再往下就是紧实的胸膛,搏动的心脏击打手心,应黎发现祁邪的心跳也很快。   “胸。”   祁邪没说话,那就是没错。   起伏的胸膛牵动着肌肉,应黎感受着掌下游走的肌理,顺着紧实漂亮的腰腹再慢慢下移,循序渐进地的动作像是在拆一个礼物。   应黎不动声色地呼出了口气:“大腿吗?”   祁邪抿着薄唇,声音有点哑了:“不是,再摸。”   应黎已经烦了,没好气地问他:“那是什么?”   又硬又烫的不是大腿是什么?   “摸不出来吗?”祁邪眸中的暗色一闪而过,喑哑的嗓音里竟然藏着难以言说的颓然。   应黎的耐心消耗殆尽:“摸不出来!大腿小腿脚,还有什么?”   柜子里黑洞洞的,就算是面对面都看不见对方的脸色,祁邪却想象到了应黎的一脸厌烦。   他说:“昨天晚上你还玩过它,你说很好玩,喜欢玩。”   祁邪声音听起来很低落,然后又用最正经的语气说最不堪入耳的话。   “你把它当成玩具了。”   作者有话说:   复制错了版本,漏了几句话,补上了。 第61章 别玩了。   祁邪钻进来的时候把柜门关得严丝合缝的, 狭窄的柜子里空气逐渐粘稠稀薄,他们靠得太近了,说话间呼吸都会喷在对方脸上。   又热又闷, 闷得应黎快要窒息了。   他出了好多汗, 睡衣都黏在后背上, 贴着冷冰冰的柜子,他打了个寒颤,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祁邪在说什么。   他把祁邪当成玩具?   怎么可能!   他喝醉了胆子有这么大吗?而且他脑子里完全没有这段记忆,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祁邪又在骗他,每次都说这种不要脸的话存心来逗弄他。   神经病, 应黎又在心里骂他,怒目瞪着面前的人:“我没有, 你胡说!”   黑暗中,应黎企图去捂住那张胡言乱语的嘴, 然而他刚一伸手, 还什么都没碰到, 就被准确无误地捉住了。   应黎喘了口气, 感觉祁邪又靠近了点, 他蜷着手脚, 完完全全被堵在角落里,就连另一只手也被攥住了。   祁邪牢牢压着他的两只手, 跟他额头抵着额头:“你有。”   应黎完全没想到他会突然贴过来, 额头上像多了个火炉,特别烫,应黎忍不住缩了下脖子, 下一秒脖子也被攥住了, 没用力, 但是压迫性很强。   祁邪的语气听上去又急又气,仿佛真的有那么一回事,应黎都有一瞬间动摇了,底气不足地说:“我没有……”   “一点都不记得了?”祁邪的嗓音里夹着火。   应黎忽然觉得好慌,他看不见祁邪的脸,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他的心跳得更乱了,他绞尽脑汁地去想昨天晚上的事,但是很遗憾,他真的想不起来祁邪说的那些事。   他记忆里最后的画面就定格在祁邪半搂半抱地圈着他,仅此而已。   应黎说:“记不得。”   他也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酒精害人,他宁愿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以前面前祁邪只是害怕,现在是又害怕又尴尬。   呼吸交融间,他又听见祁邪毫无羞耻心地继续说:“你说我摸了你的,你也要摸我的,跟我讲公平。”   应黎震惊,整个人彻底呆住了,这绝对不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祁邪捏了捏他的脖子,声音带着少有的无奈:“应黎,你快弄死我了。”   应黎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噼里啪啦的,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喉结被祁邪用拇指按着,他急急喘了两口气:“不可能!你闭嘴,别想骗我,我才不信你说的。”   什么摸来摸去、公不公平、弄不弄死的,应黎是一句也不信,祁邪肯定是骗他的,他简直快烦透了,有点气急败坏地推了祁邪一把。   “你放开我,我要出去,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重物磕到柜子的闷响和叮铃铃的铃铛声响成一片。   应黎愣了愣,怎么那么容易就推开了,是对他没有防备了吗。   祁邪沉默了好久都没说话。   应黎估计祁邪可能是撞到柜子上了,他只是想把祁邪推开,有些手足无措地说:“你、你自找的。”   祁邪淡淡地嗯了一声。   合上的柜门被他打开,新鲜空气和明亮的光线一起涌进来,应黎不适应地眯了下眼。   祁邪先从柜子里出来,站起来对他说:“你回去打开复读机娃娃听一下。”   应黎抬头看他,看见了他在灯光下的半张脸很红,眼球里遍布红血丝,像是要吃人。   复读机娃娃,谢闻时送他那个吗?他放在行李箱里的,所以祁邪是真的来过他房间!   应黎怒火中烧,刚要发火质问他,祁邪又说:“找个没人的地方听。”   “时间快到了。”   应黎睁圆了眼睛,满脸怒气,你也知道时间快到了,十几万人守在直播间也敢欺负他。   应黎气死了,他忽视掉朝自己伸过来的那只手,慢吞吞从柜子里钻出来。   更衣室的柜子也不知道多久没人用过了,里面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全都被应黎蹭干净了,他的衣服和头发都全乱了,衣摆上的扣子都掉了一颗,脸上也是灰扑扑的,脖颈上白皙的皮肤泛起大片大片的粉色,像是被人狠狠揉搓过。   祁邪手指蜷了蜷。   应黎第一时间就去看摄像机有没有没摔坏。   【怎么回事啊,怎么给我看了5分钟的天花板啊!】   【我去其他直播间逛了一圈,都没听见铃声,所以猫猫队长是去抓谁了!】   【小保姆肯定被抓到了吧,柜子慢慢打开的时候真的太惊悚了!】   摄像机运作良好,应黎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确认他们看不出什么端倪才出现在镜头里。   【啊啊啊啊宝贝!亲亲宝贝红红的小脸蛋!】   【刚才是怎么回事啊?是队长来了吗?】   【宝贝已经被队长抓到了吗?】   【咋还是没声音?】   应黎低头看了眼领口别着的麦克风,他不会打开,正打算研究一下,对面就伸过来一只手。   修长的指节帮他把麦扶正,麦克风上的小绿点重新开始闪烁。   祁邪说:“快跑,我要抓你了。”   应黎呆愣愣地看着他,镜头没有转过去,粉丝看不见祁邪,只能听见他略有些哑气的声音。   【我没听错吧,队长就在旁边?】   【都五分钟了队长你还没抓他?你行不行啊!】   【你抓小金毛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留情嗷,轮到小保姆你就让人家跑,双标猫猫!】   【最后五分钟了,刚好是躲的人行动的时间,快跑快跑!】   祁邪看他还愣着,催促道:“还不跑?”   应黎眸光闪了下,拔腿就跑,跑到走廊里才记起GPS被他丢在了柜子里,他想折回去拿,结果转头就看见祁邪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走廊灯灯光一闪一灭,配合着叮铃铃的铃铛声,祁邪一步步朝他走过来,像隐匿在黑暗里狩猎的幽灵。   【卧槽,要不要那么恐怖,猫猫盯上你了!】   【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应黎卯足了劲往前跑,每学年的体育测试都没这么努力过,等他跑回会议室,发现他居然是第一个到的人。   他气喘吁吁回到座位上,一早就被淘汰的谢闻时凑到他身边问:“队长找到你了吧,他为什么不抓你啊?”   “你看见了?”应黎悚然,神色慌张地问。   谢闻时指了指会议室的大屏幕说:“对哇,大家都看见了,你躲在柜子里,柜子门被拉开,我看见队长的手了,后面怎么了?”   为了防止嘉宾出意外,从他们分开后,大屏幕就自动显示了六个分屏,应黎看了看,祁邪现在还在走廊里。   他咬了咬嘴唇,磕磕绊绊地解释说,“嗯……我当时有点不舒服……他就帮了我一下,摄像机……不小心掉到地上了。”   说完应黎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好蹩脚,没想到他们竟然信了,李昌宏还问他:“哪儿不舒服,好点没,要不去看看?”   应黎红着脸摇头,心虚到不行:“没事没事,现在没事了。”   而后其他人也陆续回来了。   沈尧进来之后瞥了应黎一眼,粉丝发的弹幕他都看了,他很想知道那五分钟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宋即墨看着应黎笑了笑,搞得应黎更尴尬了。   祁邪是最后一个回来的人,他只抓到了谢闻时一个人。   弹幕都在嘲讽他。   【队长不适合玩游戏!】   【队长怎么又输了!游戏黑洞实锤了。】   【队长傲娇脸:俯卧撑我可以做,下次请不要再让我玩这么无聊的游戏。】   李昌宏笑呵呵说:“来来来,愿赌服输啊,九十个俯卧撑,大家一起监督。”   谢闻时好不容易看见祁邪吃瘪,起哄说:“赶快赶快,队长俯卧撑做的可标准了。”   祁邪没理会他们调侃,摘了铃铛,挽起袖口开始做俯卧撑,他的睡衣领口也大,摄像师还专门给了特写,耸动的腹肌,肌肉隆起的手臂,微汗的脸颊。   【我知道导演为什么要让他们穿睡衣了,版型宽松,动作稍微大一点就露。】   【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队长的腹肌!】   【摄影师必须加鸡腿!小脸通黄!】   【谢谢,今天晚上的春梦素材有了。】   应黎很圣母地想起祁邪腿上的伤口,也不知道祁邪换药了没有,不过只看了两眼他就把视线移开了。   应黎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一直看他,换没换药跟他有什么关系啊,却又总是忍不住想要是伤口裂开了,血迹印出来会很明显的。   九十个俯卧撑很快做完,应黎控制不住地去看祁邪的腿,没发现上面有丁点痕迹才眨巴眨巴眼睛去看别的地方。   惩罚结束之后,李昌宏又宣布了奖励:“第一名可以向节目组许一个愿望,只要是在节目组的能力范围之内,节目组都会满足你。”   【那我许愿导演把节目组送给我。】   【许愿节目组多整点骚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应黎身上,应黎认真思索片刻,甚至还参考了弹幕,可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愿望:“我没想好。”   李昌宏也没为难他:“那就先留着,等你什么时候想到了什么时候再许也行。”   【啊啊啊啊两轮游戏都做完了,直播是不是要结束了啊,才一个多小时,我好恨啊。】   【下次直播是什么时候?别告诉我又是几天后,我会等死的。】   宋即墨跟弹幕互动说:“不会太久的,等明天的慈善晚会结束之后我们这个月就没什么行程了。”   【意思就是到时候每天都会直播了?!】   宋即墨笑着说:“那就要看导演的意思了。”   李昌宏接话道:“咱们是档旅行综艺,前几期节目播的多是他们的生活日常,后面几期就会安排他们去几个地方旅游,估计到时候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大家可以期待一下。”   【去哪些地方能透露一下吗?】   “保密。”李昌宏故作神秘,又说,“好了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了,大家下期节目再见。”   直播结束,应黎半条命都没了,玩个游戏仿佛经历了场大逃杀一样,他休息了一阵手脚反而更软了。   边桥问他:“要一起回去吗?”   应黎还有话要问祁邪,可扭头一看,祁邪早就走了。   应黎心里有些莫名的生气:“行。”   两个人边说边聊回到房间,推开门,应黎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的香气,闻着特别舒服。   应黎:“你点了熏香?”   边桥把房间的灯全部打开:“嗯,出门的时候点的,跟送你那个是一样的味道。”   应黎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还要洗澡吗?”   “要,我只要出去过房间,回来就一定要洗澡。”边桥微笑说,“你先洗吗?”   “要不你先吧。”应黎想起祁邪在更衣室对他说的话,抿了下嘴唇,“我想待会儿再洗。”   边桥:“好,那我先去洗。”   浴室里渐渐响起水声。   应黎拉开自己的行李箱,在一堆衣服里找到了那个复读机娃娃,然后看了眼浴室里的人。   谢闻时说过这个娃娃最长只能录三分钟,三分钟能有什么……   应黎插上有线耳机,做了两个深呼吸才按下播放键。   复读机的音质并不是很清晰,除了电流声之外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响动,很小,听不清楚。   应黎调大音量,听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听到。   这个复读机不能调进度条,应黎也不清楚录了有多长时间,过了一分钟都没有其他动静,他刚想关掉,耳机里就突然传来了他自己的声音。   哑声哑气,带着点懵懂,还黏黏糊糊的声音:“你为什么跟我长得不一样?”   应黎鸡皮疙瘩瞬间冒出来了,他在问谁?   复读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应黎全神贯注去听,没过多久,就有另一个声音回答他说:“你的好看。”   应黎懵了,祁邪的嗓音很有特点,音质偏冷,压着嗓子说话时会有很重的颗粒感,应黎有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听下去。   顿了一会儿,应黎又听见自己犯迷糊地说:“嗯,但是你好长啊。”   应黎更懵了。   祁邪严肃地对他说:“别玩了。”   但自己好像不是很怕他,还很傲娇地哼了一声:“为什么啊?你都看了我好久。”   “你还摸我了,都不公平。”   应黎想象不到自己说这两句话时的样子,更想象不到祁邪当时的状态。   “还想玩?”   他的语气听起来跃跃欲试:“嗯,要公平!”   紧接着又是很长一段沉默,一分钟还是两分钟,应黎没数,他觉得自己似乎不会呼吸了,喉咙里很哽,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了,连吞咽都忘记了。   脑子里不禁冒出一个奇奇怪怪的场景,他以为到这里就结束了,颤抖着手想要拔下耳机,祁邪又说话了。   他的嗓音比应黎以往听到过的都要哑,像是含了沙。   应黎听见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应黎,你要把我玩坏吗?”   作者有话说:   没给你打个中国结都算他手下留情了。   推一推好友的文!   《我靠直播扎染爆红星际》/明春不渡   下面是文案   ——   【温柔坚强扎染传承人*热烈直球外交官】   看似睚眦必报暴躁傲娇实则自立自强温柔善良受   表面热烈直球单纯内在腹黑算计占有欲强醋精攻   ——   蓝星扎染传承人明意车祸去世,醒来后成了星际时代的贵族少爷。   因为精神力受损,父亲对他百般嫌恶,把他当做联姻的工具,任由他被人肆意欺辱。   只待他嫁入柏家,便会被一脚踢开,生死由命。   面对上流社会的群嘲,明意利落解除婚约,转头进了星际直播区,做起了扎染直播。   很快,一个名叫【意】的直播间席卷星际直播区,带起一阵传统扎染风潮,各种扎染产品层出不穷——月季裙子、星星手提包……   星际居民:谁也别和我抢!   ——   星际科技高速发展,却也带来一系列的生态问题,植物在恶劣的环境下难以生存,日渐消亡。   星际居民日常只能喝清蒸营养液、红烧营养液。   明意满头黑线:这是什么东西?   于是,意外发现自己制作的扎染布能够吸收污染物的明意,化身植物培育师,开始培育珍稀植物。   不久,星际居民再一次沸腾。   什么?竟然是珍稀植物廖蓝草!   什么?蔬菜水果可以正常买卖!   什么?植物培育师和扎染主播是一个人!   被人扒下马甲的明意:微笑jpg.   ——   后来,明意的扎染作品登上星际时装秀,成为帝国百年来绝无仅有的设计师。   后来,生态危机来临,明意成为最大珍稀植物供应商,帮助帝国度过难关。   渣爹得知明意爆红的消息,再次准备扒着明意吸血。   可是房门打开,星际第一外交官一脸欲求不满地盯着他,锐利的眼神几乎要将他戳穿。   而明意则慵懒靠在沙发上,睥睨着他,不似从前。   欢蛋脑洞文,宝贝们冲冲冲! 第62章 第一个表白的人竟然是……   一遍播完了, 应黎没有按下开关,复读机自动循环播放。   暧昧的声音再一次通过耳机钻进应黎的耳朵里,滋滋的电流声混合着细微的水声, 全开的音量, 应黎神经都麻了。   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没有印象, 也不记得自己做过那种事,但是他能脑补得出来, 是他先有了反应, 恬不知耻地去蹭人家,蹭完之后还要公平, 人家不跟他玩他还闹脾气,很无理取闹。   最后几秒钟, 他听见了祁邪浓重的呼吸声,叫他别捏别掐, 却又纵然他, 他好像真的只是把身体的部分器官当成一个新奇的玩具, 而且真的差点把人玩坏了……   证据就摆在这里, 祁邪没骗他。   应黎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想关掉复读机, 可他的手指僵硬到不听使唤,连抬一下都很费力, 只能任由荒唐的声音侵袭他的耳朵。   “别玩了。”   “还想玩?”   “要公平。”   “应黎, 你要把我玩坏吗?”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应黎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明明很讨厌祁邪的,沈尧问他的时候, 他会捂着耳朵说不想听见那个名字, 祁邪一碰他, 他也会很反感很抗拒。   酒精问题,一定是酒精问题。   “我洗完了。”   浴室门打开,边桥带着一身水汽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应黎灵魂出窍般愣着蹲在地上,头低低埋着,像个蔫头蔫脑的小蘑菇。   边桥叫了他两声他都没听见,走过去问:“在听什么?”   “没什么。”应黎骤然回神,脸烫得厉害,“你洗完了吗?我去洗澡。”   他慌慌张张把娃娃塞进行李箱,拿上睡衣钻进浴室,背影跟逃似的。   边桥奇怪地看了他两眼。   应黎捧了两捧凉水洗脸才清醒过来,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的发丝滴进洗脸盆里漾开阵阵波纹,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红眼睛也红,身体好像又热起来了。   那股热意直到他洗完澡,钻进被窝都还没退却下来。   明天还有活动,不能再想了,应黎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通通都赶出脑子里,强迫自己闭眼睡觉。   凌晨一点,应黎翻了个身,睡前忘了拉窗帘,清冷的月色顺着窗框爬进来洒在地板上,有点刺眼。   他打算起身去关窗帘,静悄悄的屋子里就突然响起边桥的声音:“睡不着吗?”   应黎惊讶地扭过头,看见边桥面对他侧躺着,毫无睡意地睁着眼睛,他点了下头:“嗯,有点失眠,吵到你了吗?”   “没有,我好像也有点失眠。”边桥语气温柔,“聊会儿天?”   应黎又缩回被子里,把被子盖到了下巴处:“行。”   屋子里开着空调,暖洋洋的,盖得严严实实应黎反而有点热,闷了一会儿就把脚伸出来了。   边桥看了眼问:“你睡觉穿袜子?”   应黎不自觉缩了下脚:“嗯,穿着睡舒服。”   “很可爱。”   “什么?”应黎寻着声音望向他。   “我说很可爱。”边桥翻身平躺着,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不禁牵起唇角说,“你是我见过第二个喜欢穿着袜子睡觉的人。”   应黎眨了眨眼睛:“第一个是?”   边桥轻轻抚摸着手臂上那些疤,眸子里藏着很深的情绪:“之前跟你讲过,在火场里救我的那个朋友。”   应黎记起来了,是那个自己有机会可以逃出来,但是却选择回去救昏迷的边桥,最后跳楼自杀了的朋友。   应黎抿着嘴唇,他有时候嘴挺笨的,尤其不怎么会安慰人,偏偏他共情力还强,听到这种故事会不自觉把自己代入进去,无论代入哪一个都很痛苦。   ИΑйF   这会儿他眼圈又开始泛酸了,就听边桥说:“其实我也喜欢男生。”   应黎愣了下,缓缓转过头,屋内光线暗淡,两张床隔的也挺远,他只能看见边桥大概的轮廓,朦朦胧胧的隐在黑暗里,忽远忽近的,看不太真切。   应黎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他倒没有特别惊讶,只觉得自己好像又不小心知道了别人的秘密,最后只淡定地嗯了一声。   “你呢,喜欢女生还是男生?”   清淡的嗓音传过来。   应黎没想到边桥会反问他,怔了片刻,有些懵懂地说:“我还没想过。”   他之前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对学习很专注,感应力也比较迟钝,若非身边人提及,他大概都不会去想这个问题。   现在边桥又问到了,应黎琢磨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跟女孩子一起探讨身体器官,可能是受应桃每天乱磕cp的影响,他们家对这方面看得还挺开。   “忘了你都还没谈过恋爱。”边桥笑了笑,继续说,“我很早就知道我喜欢男生,而且初中就开始早恋了,跟我那个朋友。”   应黎这回是有点惊讶了,眼睛都睁大了,圆溜溜地看着边桥,八卦地追问:“你们初中就在一起了吗?”   边桥说:“对,初三,我跟他表白的,你不会觉得我们是坏学生吧?”   应黎连忙摇头,都快摇成拨浪鼓了:“没有没有,早恋也不一定就是坏学生的标志……”   “我们刚在一起一个月就发生了那件事。”边桥声音顿了顿,“我后来想过其实那天我不该去找他,如果不去找他,他奶奶就不会炖东西给我们,不会发生火灾,他也……”   应黎深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他说:“没有谁有预知未来的能力,那也不是你的错,你不应该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这样会变得很痛苦的。”   应桃刚生病的那段时间,他也总是会想要是他早一点带应桃去大医院检查,说不定就早预防早治疗,可世界上没有早知道,也没有后悔药,这样想来想去除了给自己增加烦恼和痛苦之外,别的什么都带不来。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房间里突兀地陷入了沉默,应黎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他本来是想安慰边桥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番教育人的话。   他轻咬着下唇,小声说:“对不起。”   “道歉做什么,你有没做错什么。”边桥看了看他,“不用道歉。”   道歉只是应黎下意识的做法,边桥语气淡淡的,应黎也听不出来他生没生气,是不是说的反话,他回应了一声:“嗯。”   屋子里的氛围要比刚才要奇怪得多,死气沉沉的,连同窗外月光都变得很惨淡。   应黎觉得边桥可能不太想跟他聊下去了,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然而过了一会,边桥又说:“说句很冒昧的话,你跟他长得很像,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有点呆住了。”   应黎睫毛上下扇动,睡意全无,不禁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时间过得太久了他记不太清,只隐约记得好像确实有那么一回事,不过当时他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头一次有人跟应黎说他和别人长得像,应黎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好奇,忍不住问:“哪里像?”   “眼睛,他的眼睛也是浅琥珀色的,很少会有人的眼球是这个颜色,你也是我见过的第二个。”   水光莹润,晶莹剔透,满含笑意时看一眼就能把人的心融化了,想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   应黎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什么特别之处,听到边桥的话之后也是懵懵地点头:“这样啊……”   “我以前经常会梦到他,现在变成了你。”   边桥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些许飘渺,却又如此清晰地传到应黎的耳朵里。   “有时候我也会偷偷看你,看你跟他们讲话,我参与不进去还挺失落的,想跟你说话也找不到借口,只能在一边看着你们,有点奇怪吧。”   怎么可能不奇怪,边桥自己都觉得奇怪,他最近很少梦到那个人了,但每次梦到他,转过来变成了应黎的脸,有时在哭,有时在笑,表情灵动鲜活,分明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但有很多个瞬间,他都卑劣地把应黎当成了那个人。   边桥此刻的神色就像是喝醉了,直直看着应黎,他心里很忐忑,他以为应黎会很忌讳自己把他跟一个死人相提并论,可应黎出奇的平静,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段近似于表白的话让应黎很懵,心跳也有些快,但他很清楚边桥不是在跟他表白,是透过他在跟那个朋友说话,头一遭遇到这种情况应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没有讲话,把被子拉得高高的,露出一双眼睛,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看。   边桥看了好一会儿他才说:“睡吧,我没有其他意思,也没有在梦里对你做不好的事,只是憋在心里太久了,不舒服,想说出来,希望不要对你造成困扰。”   应黎吸了下鼻子:“嗯。”   边桥缓慢阖上眼,对他说:“晚安。”   应黎轻声回:“晚安。”   后半夜,应黎以为自己会更加睡不着,但可能是熏香起作用,也可能是他太累了,一觉睡到大天亮,闹钟都响了两次他才起来。   边桥眼下有小片乌青,跟应黎打招呼:“早安。”   应黎反而神清气爽:“早啊。”   边桥见他睡得还算不错,笑着说:“老张说活动结束就回南城,先把东西收拾好,到时候直接走。”   应黎乖巧地点头。   二人收拾完下楼集合,吃完早饭就被拉走去做造型。   化妆间里闹哄哄的,发胶喷的呲呲作响,张少陵看了看这次晚会的嘉宾名单,再三叮嘱他们说:“最后的大合照记得站边上,把前面的位置留给其他人。”   谢闻时扭头问:“要是有人让我们站前面呢?”   “那脚不长你自己身上吗,这是慈善晚会,不是时尚晚会,最忌讳抢风头,去年那谁站了C位被嘲到今年,你还嫌自己不够火是吧。”张少陵说着敲了下他的脑袋,“能多低调就多低调,能多谦虚就多谦虚,记住没?”   谢闻时哀怨地瞪他:“记住了,本来就不高,再敲更长不高了。”   应黎眉眼弯弯,忽然就听见造型师问:“你头顶这儿怎么了,是磕到哪儿了吗?”   应黎看过去,造型师摸着祁邪的头发,皱了皱眉说:“怎么起这么大一个包……”   应黎心虚地低下头,大概是撞到柜子了,谁让祁邪要来惹他……   化妆镜里,应黎看见祁邪似乎朝他看了过来,眼神又淡又冷,像是无声的控诉。   张少陵催了下造型师:“加紧弄吧,马上要走红毯了。”   今晚的慈善晚会同样大半个娱乐圈都来了,光是红毯就走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就是常规的节目表演,嘉宾们基本都是全开麦,前面一个组合唱的堪称车祸现场,选曲也不太对,听得应黎直皱眉头。   工作人员是没有位置的,应黎跟其他工作人员一样,只能站在会场边上,镜头偶尔会扫过来,也不能玩手机。   一个多小时的表演过去,应黎终于听见主持人提到了Number的名字,与此同时,他的手机忽地震动了一下。   他悄悄打开看了一眼,宋即墨问他:“马上该我们上台了,不给我们加个油?”   “加油。”应黎回复完他,又在群里发了一个加油的表情包,“大家加油。”   沈尧朝他看过去,脸都快笑烂了。   谢闻时想朝他挥手,应黎指了指示意有镜头,然后谢闻时就蛮不开心地瘪了下嘴巴。   很快Number就被主持人邀请上台,他们唱的并不是自己的歌,而是选了两首契合晚会主题的歌,很煽情,听得台下观众和嘉宾直抹眼泪。   表演结束之后,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主持人跟他们互动了一下,应黎才知道原来他们捐了三百万善款和一百万的物资进山区,为了让山区的孩子们读上书,粉丝们还以他们的名义建了五所希望小学。   最后的大合照果真是争奇斗艳,你争我抢的环节,Number作为近年来现象级爆红的男团,在这个流量为王的圈子里就算站C位也受之无愧,但为了避免让人说闲话,他们还是自动镶边。   晚会落幕,他们坐十点钟的飞机回南城,应黎跟祁邪坐一排,前面是沈尧和谢闻时,左边是边桥和宋即墨。   应黎坐在靠窗的位置,大家累了一天,基本上都在睡觉,机舱里静悄悄的,应黎没什么困意,就戴上耳机刷C站,慈善晚会之后,首页果然多了很多Number的舞台剪辑,他一个个刷,遇到剪辑特别好的,他也会转发。   飞了一个多小时,应黎眼皮也有些沉了,正当他昏昏欲睡时,飞机突然颠簸起来,广播里传来乘务员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遇到气流出现颠簸,为了您的安全,请您确认你的安全带已系好。”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遇到气流出现颠簸,为了您的安全,请您确认你的安全带已系好。”   “怎么回事啊?”前面谢闻时睡得迷迷糊糊被颠醒了。   沈尧也刚醒说:“遇上气流了。”   “哦,我还以为到了,到了再叫我。”   满打满算这是应黎地四次坐飞机,之前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说不害怕是假的,而且他脑子里还不可控制地闪现出各种飞机事故的画面,他闭上眼睛,抓紧了旁边的扶手,让自己镇定下来。   胳膊传来轻微的刺痛,祁邪垂眸看了眼那只紧紧抓着他胳膊的手,又抬眼去看应黎,应黎紧咬着下唇,唇瓣都泛白了。   应黎做了两个深呼吸,忽然察觉到有根手指抵在了他的唇瓣上,挤开他的唇缝,把他快要咬到破皮的下唇从牙齿下解救出来。   应黎哆嗦了一下,睁开满是水光的眼睛问他:“干什么?”   他声音不大,还有点发抖,又被广播声掩盖了大半,却足以让祁邪听清。   祁邪低头:“这么害怕。”   应黎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脸色忽地胀红,一下就把手收回来,头转向窗户边,淡淡的粉色一直爬到耳朵根。   好在他们遇上的气流团不大,三分钟不到飞机就脱离了气流团,机身逐渐平稳。   耳机响起微信提示音。   应黎打开微信,祁邪问他:“还没剪指甲?”   明明就坐在旁边,还非得用微信交流,应黎别扭地回复:“关你什么事。”   那段录音内容实在过于诡异,应黎都没想好要怎么面对祁邪,他总觉得录音里的那个人不是他,但又的的确确是他的声音。   他很颓,很丧,浑身都散发出拒绝交流的气息,很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叮咚——   “我身上全都是你掐的疤,你要看看吗?”   作者有话说:   掐哪儿的你是一句也不说 第63章 前车之鉴   【图片】   【图片】   【图片】   手机接连震动三下, 震得应黎手掌微麻,他用余光瞥了眼,祁邪发给他了三张图片, 他以为是什么不正经的东西就一直没打开。   飞机落地已经是凌晨, 机场竟然还有不少来接机的粉丝, 拥挤的人群里一个小姑娘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应黎面前,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哥哥, 我能要个签名吗?”   应黎左右看了看, 确认她是在跟自己讲话:“我吗?”   小姑娘冒着星星眼:“嗯!”   应黎有些惊讶,而后微笑地看着她:“可以, 签在哪里?”   “签这里可以吗?”小姑娘递给他一张明信片,应黎看了眼, 是他直播时的截图,他竟然也有粉丝了。   应黎在上面签好名还给她:“好了。”   小姑娘差点原地蹦起来:“啊啊啊啊我要回去裱起来!”   应黎不好意思地笑笑, 提醒她说:“小心脚下, 注意安全。”   “字真好看, 学过书法?”宋即墨不动声色把应黎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错过一波挤过来的人流。   应黎回头看了他一眼, 点头:“我爷爷以前是书法老师, 小时候跟他学过一点。”   宋即墨抬手揉着他的头发,低声说:“果然是我喜欢的人。”   周围太嘈杂了, 应黎疑惑地望着他:“嗯?”   宋即墨把他快掉了半边的口罩拉上, 声音很温柔:“走吧,老张说车来了。”   应黎说:“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情。”   沈尧问:“要去医院吗?”   “嗯, 我去看看。”虽然应妈妈每天都说应桃治疗的效果不错, 应黎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沈尧立马说:“我陪你去吧,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不安全。”   应黎摇头说:“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   他拒绝的很干脆,沈尧还愣了一下。   宋即墨挑眉道:“真不用我们陪你?你妹妹上回还说想见我们呢。”   应黎叹气:“很晚了,她估计也睡了,你们累了一天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行。”沈尧没在坚持,只是语气稍显失落,“你有什么事就给我们打电话发消息。”   “好。”   南城机场离市医院不远,他们回碧水湾时就顺路把应黎捎过去了。   到了医院,应黎怕吵醒病房里的人,轻手轻脚推开门,没想到应妈妈还没睡。   “桃桃夜里有点咳嗽。”应妈妈披着件衣服坐在陪护椅上,“才下飞机吗,怎么不回去休息?”   “我想来看看你们。”应黎在她旁边坐下,视线落到病床上应桃略显的苍白的脸上。   应妈妈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好孩子,又瘦了,累不累?我看你们这几天都在跑活动。”   “我不累。”应黎笑了下,又问道,“老房子里的东西什么时候搬?”   他记得上一次应妈妈说老家的房子已经卖出去了,但最近都没听到应妈妈说搬家的事。   “我正打算跟你说这个事呢,祁医生那个朋友说不急让我们先住着,等什么时候应桃的病好了再说这个事,不过有一点我觉得蛮巧的。”应妈妈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说,“祁医生那个朋友也姓祁,叫祁什么来着我忘了。”   应黎不自觉皱了下眉,若有所思:“姓祁?”   应妈妈点头道:“对啊,当时你爸还开玩笑问他们是不是一家人呢。”   这个姓并不大众,应黎不由得开始联想,想着想着竟然心里有些慌张,他顺了两口气,问道:“妈,合同在哪儿?”   应妈妈说:“在家里呢,不过我手机里有照片,怎么了?”   应黎忙说:“能给我看一下吗?”   应妈妈拿出手机,找到那张合同的照片,点开给应黎看。   应妈妈的手机很久没换过了,几年前的款式,像素低,屏幕磨损也严重,应黎把落款处放大,仔细去看。   看清那个名字的瞬间,他心脏像是被忽然生出的一只手狠狠攥了一下,后背陡然间渗出一层粘腻的冷汗。   祁邪。   他们老家的房子地段不好,房子也小,根本买不到十五万,应黎之前想着可能是祁医生暗中帮忙抬了点价,没想到是祁邪买下来了。   他握着手机的手轻微发着抖,直直盯着那个名字看,像是要透过手机屏幕把那张薄薄的纸盯出个窟窿来。   心头思绪翻涌,纠成乱麻,仿佛有一张不断收紧的网在一点一点挤压他的心脏,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腔里疯涨。   应妈妈看他脸色突然煞白,担心地问:“怎么了?”   这张合同估计他们没给应桃看,甚至卖房子的事可能也没告诉应桃,不然应桃一早就来告诉他了。   应黎的脑子好像有点生锈了,齿轮无法运作,思考变得艰难。   说来挺可笑,可能是自尊心作祟,在知道是祁邪把他们家房子买下来后,他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把钱还给祁邪,他不想欠别人的。   但理智又在告诉他,不能这样,应桃每次的化疗费用大概在三千左右,加上住院费和平时的护理检查费,每天开支很大,每一分每一厘对他们来说是救命钱。   母子俩聊了有十几分钟,应黎就离开了,他在住院大楼下面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夜晚的风很冷,他的思维却冷静不下来,太阳穴隐隐针扎似的疼,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再想下去了。   坐了大概半个小时应黎才走出医院,打开手机打算叫车,微信上图标又多了一个消息提醒。   冥冥之中他好像有种预感,下一刻,他点开微信预感就被证实了,四个小红点醒目刺眼。   应黎没点进去看,只能看见消息栏里祁邪发来了一串车牌号。   路灯不知何时熄了,月亮也被厚厚的云层掩住,透不出一丝光来,四周黑压压一片,路旁的黑色轿车像一头蛰伏的猛兽,完美隐藏在黑夜里。   等应黎走出医院大门,车灯骤然亮起来,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应黎核对了一下车牌,犹豫片刻,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上去。   车子平稳行驶在大马路上,车厢里没开灯,也很沉默,连空气都静悄悄的。   应黎是不想坐上这辆车的,但他有好多好多话想问,可当他看见那张脸了,心脏就开始不听使唤地狂跳,他的身体机能好像每次面对祁邪时都会出现问题。   祁邪从后视镜里看见他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半张脸埋进书包里,看着柔软,实则浑身带刺。   应黎抬眼就跟他来了个对视,狭长的眸子锁在他身上,应黎又不禁想起了猛兽捕猎时的场景,也是这样蛰伏不动,然后瞄准时机给猎物致命一击。   应黎心虚地移开目光,抿了抿唇瓣:“你好好开车,不要看我了……”   祁邪说:“红灯。”   应黎瞥了眼,果然是红灯,再一抬眸,发现祁邪还盯着他,不自然地问道:“你腿还疼不疼?”   祁邪说:“疼。”   应黎点头,闷声说:“哦。”那就疼吧,他也没办法。   车子重新启动,祁邪终于不再看他,应黎却再也憋不住了。   在长达半分钟的对视里,他把所有问题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问道:“你为什么要买我们家的房子?还不告诉我。”   他的言语里有质问,他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来问祁邪,兴师问罪一般,尽管对方还是在帮他,而且对方好像也没有义务要告诉他,如果买了巴巴的来告诉他,他才觉得奇怪,也会怀疑祁邪是不是有所图。   有了前车之鉴,应黎不敢轻易接受他的好。   突然一个刹车,轻微的惯性让应黎下意识撑住了前面的座椅后背,紧接着他看见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   两三秒钟的时间里,应黎睁着眼睛,还没反应过就祁邪被压在了座椅上。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整个车子都震了一下,应黎下意识缩着手脚往后躲,但后座就这么大点空间,他刚躲了一下就被拖着脚腕拽回来。   书包被祁邪扔到了前座,砸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应黎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满脸惊惧地看着他。   车厢里又黑又暗,应黎看不见祁邪的脸,却能感受到祁邪靠得很近,似乎有头发扫在他额头上,很痒,偏偏又躲不掉,躲开了就被掐着下巴强势掰回来。   他听到祁邪在问他:“你说呢?”   嗓音又沉又哑。   他抬头一眼,发现祁邪的眼睛亮得惊人,灼灼地闪着光。   应黎的手脚全被他压着,动都动不了,呼吸间全是祁邪的味道,恐惧感和压迫感一起袭来,他声音已经开始发抖:“我、我不知道。”   “这样你知不知道?”   祁邪抓着他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摆里,贴着皮肉往上,直到柔软的手掌抵在他的心脏位置。   应黎只觉手腕上似乎锢了只铁钳,捏得他生疼,强有力的心跳咚咚咚击打着他的手心,喷洒在脸上的呼吸似乎快要把他烫化了。   他眸子里泛起水光,哽咽地问:“你、你又想让我肉偿吗?”   作者有话说:   我短,嘘~ 第64章 “捉奸”   问完那句话后, 应黎几乎快要哭出来,手臂抵在身前想要隔开二人的距离。   “我确实想。”   祁邪坦率承认,他想贴着应黎, 摸他, 埋头深嗅他身上的味道, 只要能挨着应黎,他神经末梢都舒服极了。   可是应黎好怕他, 怕到浑身轻颤, 手指都在发抖,死死抠住手掌下的皮肉, 指甲陷进肉里,像是要把他扯开撕碎。   应黎问他:“你这次想怎么样, 跟上次一样吗?”   祁邪说:“不一样。”   应黎的心脏仿佛被他戳了个大窟窿,鲜血淋漓, 疼得他窒息, 他祈求着说:“能……能别在这儿吗?求你了……”   这儿车来车往, 人太多了, 车窗上贴着的那一层薄薄的防窥膜什么都挡不住, 只要有心人往里一看定然暴露无遗, 他们跟那些在野外随意交合的野狗有什么区别。   “别在这里。”   可是他等了好久祁邪都没说话,连这点要求都不答应他吗?   应黎闭着眼睛, 湿润的睫毛粘成一缕一缕的, 静静等待祁邪的动作,想着早点开始早点结束,可真等上面的人传来了动静, 他又条件反射地蹬着蹬腿想往后躲。   黑暗里, 他听到祁邪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气, 轻声跟他说:“别躲,你不愿意,我不碰你。”   应黎怔愣片刻,白皙的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颤声问:“真、真的?”   祁邪:“不骗你。”   应黎被他骗过太多次了,仍旧不敢全然相信他,语气商量地跟他说:“那你先把我放开。”   祁邪抓得他好紧,他想把手收回来,这种手脚都被人制住的感觉,太没安全感了。   “不行。”祁邪不仅没放开他,反而压得更紧,“告诉我你摸到什么了?”   祁邪没有把全部重量都放到应黎身上,一只手撑在座位上,另一只手捉着应黎的手贴着自己的心脏,让他感受他快要蹦出体外的心跳。   应黎完完全全被祁邪的气息包裹,分明是清冷不近人情的雪味,此刻却比沸腾的岩浆还要滚烫。   车厢里的氛围有些古怪。   为什么总是拉着他做这种奇怪的事,应黎缓了缓说:“胸吗?”   祁邪稍顿,追问道:“还有。”   “还有?”应黎仔细感受着,手指不自觉地蜷了蜷,“心跳……你心跳好快。”   “嗯。”祁邪说,“它看见你就跳得很快,看见你哭跳得更快。”   应黎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恰逢对面马路上有辆车驶过来,车灯打过来,让他短暂恢复光明,他看见祁邪的脸充血似的发红,光洁的额头上甚至冒了点汗。   那辆车与他们擦身而过,低沉嘶哑的嗓音继续响在耳畔,祁邪说:“你每次都哭得我好兴奋。”   眼泪和啜泣声会让他体内的罪恶因子愈加暴躁,所以那晚他才会想要蒙住应黎的眼睛,应黎哭得越狠,他就越想欺负他,应黎哭的时候,他真的没办法直视那双眼睛。   “你说这个干什么?”应黎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脸烫得要死,眼泪都快被蒸发了,“别说了……”   怎么又开始说这种话,每次听到这种不干不净的话,应黎都羞到想挖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想看见他。   祁邪:“它为什么会跳得那么快,你摸摸它是不是坏掉了?”   他的心跳似乎比刚才还快,体温也比刚才要高出许多,应黎竟然生出了他们相连的那块皮肤就要融到一起的错觉。   “我又不是医生,摸不出来。”   应黎倏地把手收回来,这次祁邪总算没拦他。   他把两只手都抱在胸前,呈现出一个防御的姿态,果然感觉安全许多,然而他又听见祁邪突然叫他。   “应黎。”   应黎声音还在抖,眼睫也跟着颤:“怎么了?”   “我好想欺负你。”祁邪有些自暴自弃地说,他头很疼,身上也疼,跟犯了毒.瘾的瘾君子似的,密密麻麻的毒虫在他身上爬,钻进他的皮肉,啃噬他的神经。   他想和应黎有身体接触,哪怕一点也好。   应黎立马炸了毛,背都弓起来了,连忙往后缩了好几下:“你说过不碰我的……”   “嗯,不碰。”   祁邪蹭了下他的额头,再想亲近他也克制着,手安安分分放在一边:“说话算话。”   车厢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应黎还躺着,他知道祁邪肯定在看他,用一种虎视眈眈的眼神,好像随时都会扑上来。   他咽了口口水问:“所以你为什么要买我们家的房子?”   祁邪说:“你缺钱。”   应黎张了张嘴巴,他确实缺钱,缺到想尽一切办法都想弄到钱,但如果有人拿十五万现金扔到他面前,他可能也没法欢天喜地毫无负担地接受,天上不会掉免费的馅饼,他心里始终都会考虑这笔钱应该怎么还。   他之前没想到房子会这么容易就卖出去,也没想到是祁邪买下了他们家的房子。   好,又不好。   好的是这笔钱确实解了他们家的燃眉之急,不好的是他又被迫欠下一个人情,跟祁邪的关系又理不清了。   “我缺钱你就买了吗?”应黎试图去看他脸上的表情。   祁邪:“嗯。”   应黎说:“那栋房子不值十五万,可能连十万都不值。”   祁邪这是亏本买卖。   “值。”   祁邪接着说:“你住过就值。”   不知怎的,应黎的心脏猛跳了一瞬,他在那栋房子里生活了十六年,处处都有他留下的痕迹和气息。   祁邪这句话太古怪了,就好像在说专门为了他把房子买下来一样,车内的气氛也好似忽然凝滞了,一点点升温。   应该是他们靠得太近了,彼此的体温感染了对方。   “无论怎么样,我还是应该跟你说句谢谢。”应黎仔细想了想说,“房子……你能先留下来吗,不要卖给其他人,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这毕竟是爸妈准备养老的房子,要是有能力了他还是想买回来。   他从没觉得祁邪是个好说话的人,所以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果真就听到祁邪说:“可以,我有一个要求。”   应黎:“什么要求?”   祁邪好像陡然换了个人,贴在他耳边恶声恶气地说:“下次再玩那种游戏,必须把我认出来!”   “……”   他竟然还记着这件事,小朋友都没他这么记仇了,应黎解释的都累了,点头答应他:“嗯……你也说话算话。”   咚咚——   车窗突然被人敲了敲。   应黎打了个激灵,侧头想去看窗外,忽然就被祁邪按进了怀里。   应黎抓着他的衣服,贴在他心口,听到他心脏搏动着击打胸口的声音,真的跳得好快,他悄悄摸了下自己的,也跳得好快。   应黎轻微挣了挣,闷声说:“有人来了。”   咚咚——   车窗再次被敲响,外面的人喊了声。   “应黎?”   祁邪察觉到怀里的人抖了一下,领口都被攥紧了,祁邪低声对他说:“沈尧。”   应黎也听出来了,用气声问:“他、他怎么来了?”   要是看见他们这个样子,会不会误会他们。   以前的狗血电视剧应黎没少看,虽然他们什么都没做,但祁邪趴在他身上,姿势不太雅观,被人看见了不好。   应黎无助地问:“怎么办?”   祁邪说:“出去。”   应黎眼里的茫然痴愣还未退却:“出去?”   “嗯。”   祁邪把他抱起来坐直。   动作有点大,车身都跟着晃了下,应黎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翘起来的半边衣摆被压下去,祁邪又把他眼角将落未落的眼泪擦拭干净,占有欲作怪,他不想让其他人看见应黎这副软到似乎谁都能欺负的样子。   期间应黎大脑飞速运转,把能想到的借口都想了一遍,然后对祁邪说:“那你待会儿不准讲话。”   祁邪:“为什么?”   应黎有点着急了:“反正你就是别讲话,他们问什么,你都不要出声,我来说。”   祁邪一开口,没几句能听的,他们明明也没做什么,但他就是特别怕别人误会。   祁邪点头说:“好。”   车身晃动的那一刻,沈尧人都傻了,死死盯着那扇玻璃窗。   终于咔哒一声,车门开了。   祁邪先从里面出来。   应黎僵硬地看着面前的人。   不止沈尧,宋即墨也来了,站在旁边笑眯眯看着他们。   “你、你们……”沈尧的嘴跟卡壳了似的。   怕被发现,他们的车停得远,从应黎上车他们就一直跟着祁邪的车。   沈尧看着前面的车刹住,然后再眼睁睁看着祁邪钻进后座,他呆了好久,直到被宋即墨点醒:“不去看看?祁邪可没你那么怂。”   沈尧扭头看向他,眼睛里有若有若无的火气:“你什么意思?”   宋即墨牵起嘴角,笑得颇为嘲讽:“还没看出来?你可真够蠢的。”   他凉凉道:“你不会以为你的竞争对手只有我一个吧?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宋即墨都说那么明白了,若先前沈尧只是觉得祁邪对应黎有些奇怪,那么他现在可以百分百肯定祁邪喜欢应黎。   沈尧重重砸了下方向盘:“艹,还真他妈是。”   三分钟可以做很多事,可以把应黎按在椅子上亲,他力气那么小,座位又那么窄,没地方躲还反抗不了,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短短几步路,他的理智都快烧没了,在他思考着要不要砸窗户时,车门打开了。   两个人接连从车里出来。   祁邪脸上的表情称得上骇人,锐利的剑眉冷冷蹙着,冷眼睨着他们。   应黎的额发微汗,眸子里水汽氤氲,睫毛无规律地乱翘着,看样子像是才哭过。   宋即墨笑了笑,饶有兴致地看着衣衫还算整齐的二人:“队长干什么了,怎么把人欺负哭了?”   应黎一张脸闷得通红,还一个劲地摇头说:“没有没有,他没有欺负我,是我有点不舒服。”   他语气很闷,鼻音也重,更让人觉得是才哭过了。   “哪儿不舒服,脸这么红,发烧了?”宋即墨手掌贴在他额头上试了下温度,动作亲昵又自然。   “没发烧。”应黎局促地往后缩了一下,“你们怎么来了?”   “太晚了,这边又不好打车,不放心你就来了。”沈尧拧着的眉未松动半分,看着他认真道,“你真的没事吗?”   说话间,他的视线一直在二人身上流转,还果真被他找出了一点不寻常的证据来,祁邪外套上有明显被人抓出来的褶皱,与他那张冷峻到极致的脸做对比,平添了几分暧昧和香艳。   回到碧水湾他一直在等,果然等到他们都上楼的时候,祁邪就开车出去了,他立马下楼,结果碰到宋即墨在停车场等他,好像一早就预料到似的在守株待兔。   说实在的,他很不喜欢宋即墨,也不想与他为伍,这一刻沈尧却感觉自己和宋即墨在同一战线。   应黎深吸口气,觉得他们在大马路上讨论这件事实在是太奇怪了,忙说:“真的没事,刚才是我心有点慌,现在已经好了。”   “心慌啊。”宋即墨点了点头,看了眼祁邪,问道,“队长帮他按胸口顺气了,怎么按的?”   应黎怔了一瞬,嘴比脑子快,抢答道:“没有,我自己缓过来的。”   他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他就是来看看我。”   宋即墨:“哦。”   前座不能看要到后座看。   应黎这个谎撒的太差了,演技也很拙劣,宋即墨却没有拆穿他,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应黎裸露在外面的皮肤。   嘴巴没有痕迹,脖子也没有,都没有。   还好没有。   他喜欢漂亮干净的男孩子,撒点谎也没关系。   沈尧眯起眼睛,周身萦绕着一股戾气。   “问完了?”祁邪转身,看也没看他们,对应黎说,“上车。”   应黎早就觉得尴尬了,点头说好,却忽然被拽住手腕,沈尧问他:“你坐谁的车?”   作者有话说:   呵呵呵,我自己打车! 第65章 好痒,你挠一下。   最后四个人上了一辆车。   祁邪开车, 应黎和沈尧他们坐在后面。   车里太闷了,沈尧开了点窗户,清爽的夜风拂在脸上, 凉丝丝的, 应黎打了个喷嚏, 车窗立刻就升起来了。   “冷了?”宋即墨侧头看了看他,“衣服给你穿。”   “不用, 我不冷。”应黎坐在他们中间, 又问道,“你们的车怎么办?”   沈尧说:“明天让人来开回去。”   因为应黎选了祁邪的车, 他心里还郁闷着,他的车不够大不够好吗, 他想不通,最后也一屁股坐了上来, 宋即墨也死皮赖脸跟来了。   三个人坐在后座有点挤, 应黎觉得自己应该坐到副驾驶去:“嗯。”   回到碧水湾已经很晚了, 可能是太累了的缘故, 应黎这晚睡得很沉, 第二天一大早被一通电话吵醒。   他本来还懵着, 没看号码就接通了,结果一听声音, 是应妈妈打来的, 应妈妈说应桃已经匹配到了合适的干细胞,并且对方愿意捐献,正在积极配合医院调养身体。   应黎收到消息之后开心得快要飞起来了, 心情好久都没这么轻松愉快过了, 做早饭都在唱歌。   沈尧昨晚上又没睡着, 连续熬了两个大夜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疲惫,反而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宋即墨手段多,多到被他骗了还心甘情愿替他输钱的那种程度,祁邪……他了解不深,不清楚,但肯定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真她妈危机四伏,他怎么睡得着啊。   他锻炼完,洗了个澡下楼,老远就听到厨房有人唱歌。   像是随便哼的,只有简单的调子,没有歌词,也没有伴奏修饰,纯人声,嗓音干净清透,就如同潺潺趟过心尖的一股清泉,一句句直往人心底钻。   “沈尧?”应黎看他在门口站了好久。   “嗯?”沈尧清了清嗓子,他刚才竟然听入神了,走过去问,“你刚才唱的什么歌?”   应黎手上继续忙自己的事,随口说:“我随便唱的。”   “好听。”沈尧顺手递了个盘子给他,“怎么突然唱起歌了?”   应黎是属于心里藏不住事的人,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应黎知道虽然他们嘴上不说,但一直在默默关心他,他就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沈尧了。   沈尧眼睛都瞪大了一瞬:“真的?”   应黎重重点头:“真的。”   “太好了!”沈尧很激动,激动到把应黎抱起来转了一圈,“我就说吧,你那么好,你们家里人都那么好,肯定会没事的。”   想起在凤凰山许的那个愿望,他又不由得大喊一声:“梦想成真咯!”   “沈尧。”应黎被他胳膊勒到快喘不上气了,拍了拍他的手,“放我下来……”   “勒到了吗?”沈尧后知后觉,立马放开他,抓着他的肩膀,一张脸通红,“我有点高兴过头了,我替你开心,真的。”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眼底喜悦的光芒四射,应黎被他感染了,笑容也更加开朗了:“我知道,我也很开心。”   医生说他们等了半个月就配型成功已经算很快的了,应桃真的很幸运,应黎感觉一直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紧绷的神经都松了半截。   宋即墨一到厨房来就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转圈圈,眼神都冷了几分,从冰箱里拿了瓶水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应黎缓了下跟他说:“我妹妹已经配型成功了,不出意外下周就能手术。”   “那确实值得高兴。”宋即墨也是真心实意为他感到开心,笑了笑,走过去捏了下他的脸,“小苦瓜脸上终于有笑了。”   应黎瞪着圆溜溜的眼睛,不理解自己怎么又多了这么个外号:“小苦瓜?”   “眉头皱得死紧,笑都不笑,不是小苦瓜是什么?”宋即墨直而长的手指剐蹭着他脸上的软肉,“要不是你不喜欢拍照,我肯定拍下来给你看看这几天你的脸有多苦。”   应黎:“没有吧。”   这些天他确实很愁,但也没有宋即墨说的那么夸张,该营业的时候他还是挺在状态的。   沈尧越看越觉得碍眼,一把拍开宋即墨的手:“宋即墨你说话就说话,干嘛动手动脚的,脸都给人家捏红了。”   “有吗?好像是有一点。”宋即墨凑近看了眼,声音十分温柔,“好像是有一点,咱们黎黎皮肤太嫩了。”   沈尧鸡皮疙瘩一个接一个往外冒,嘴角抽筋似的问:“你叫他黎黎?”   “怎么?不可以吗?”宋即墨挑弄眉梢,故意又叫了一遍,“黎黎。”   应黎有点尴尬,他还是不太适应这么亲昵的称呼,忙转移开话题:“其他人都起来了吗?可以吃早饭了。”   “队长跑步还没回来。”宋即墨说,“这个要端出去吧。”   应黎点头,提醒他:“小心烫。”   沈尧冷哼一声,咕哝道:“烫死他得了,真恶心。”   还有点嫉妒。   黎黎。   叫这么亲密。   骚死了。   宋即墨对应黎说:“下周手术的话,刚好赶得上第二期节目结束,你还能回来陪家里人两天。”   —   Number这个月的行程基本都赶完了,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团综拍摄。   十月份南城已经冷起来了,节目组安排的旅行第二站是海城的一个小岛,四季如夏,一共要在那里呆四天三晚。   当天下午飞机落地,扑面而来的热带风情,天蓝得像被水洗过,万里无云,碧波万顷,微风里带着海水咸湿的气息,仿佛张嘴就能尝到海水的味道。   直播间在他们落地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启。   【竟然是海城,可以看见大海沙滩了,内陆的孩子表示太羡慕了。】   【问问海城的朋友路边栽的椰子树是真的还是假的?要是走在路上被掉下来的椰子砸到怎么办?】   【我就在海城旅游,这是我离他们最近的时候了,啊啊啊啊我要去偶遇!】   【我现在吹着空调吃西瓜,他们穿那么多不热吗?】   南城今天小雨,他们大都穿着夹克外套,这会儿地面平均温度有27℃,谢闻时热到不行,已经把脱了外套,迫不及待想换短袖了:“导演,我们的行李箱呢?”   李昌宏戴着遮阳帽和墨镜,一身装备齐全,真像是来度假的:“行李箱已经被我们扣住了,接下来为了保证各位有一个愉快而美好的旅途,请大家把手机交上来,然后领取任务卡。”   谢闻时瞪着眼睛:“啊,我们不是来旅游的吗?怎么还要交手机领任务?!”   【小金毛震惊脸!】   【我就知道节目组没憋什么好屁。】   【要知道李导上一个综艺可是荒岛求生类的,哈哈哈哈不会要把他们流放到一个岛上看他们怎么自力更生吧。】   【旅游综艺秒变求生综艺?】   谢闻时叫的最大声,确实配合的最快的一个人,其他人也都乖乖把手机交上去了,应黎有点顾虑,他很关心家里的情况,想每天都给家里打个电话,征求导演的同意后才把手机交上去。   沈尧领了任务卡。   谢闻时问他:“写了什么?”   沈尧把上面的字从头到尾,绘声绘色地念了一遍:“欢迎大家来到我国最南边的城市,海城,这里有碧海蓝天,阳光沙滩,椰子美酒,奇妙的旅途已经开启,未知的快乐正待探索,你们的行李箱暂时交由节目组保管,每个人500元资金,自行购买这几天的生活用品,天气炎热,要注意防晒哦。”   宋即墨听完后挑了挑眉:“500?导演有点少吧。”   海城是旅游大热门城市,十月份又是旅游旺季,物价水涨船高,随便一个什么东西都不便宜。   弹幕也叽叽喳喳地说。   【500确实少了,那些店里的东西都死贵死贵的。】   【一只好一点的防晒霜都要大几百了。】   【去的时候是富婆,回来的时候变负婆。】   【实锤了,确实是求生综艺。】   【我知道为什么导演要收他们手机了,怕他们用自己的钱买是吧,真鸡贼。】   谢闻时听到行李箱被没收了,简直想哭:“那我岂不是白收拾那么多东西了。”   边桥倒是接受良好:“要去哪儿买?”   谢闻时挠头:“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啊。”   【小谢又用了两个成语,值得鼓励!】   应黎接过沈尧手里的任务卡仔细翻看了一,还真让他发现了点端倪:“后面是张地图。”   所有人都围过来看。   沈尧指着两处相隔不远的地点说:“这儿有个商场,这边还有购物中心。”   宋即墨抱着手臂说:“商场和购物中心里的东西不便宜,我们只有五百,加起来也才三千。”   沈尧指的那两个地方都位于海城的CBD,喝杯咖啡都得上百,三千块可能连一件T恤都买不到。   沈尧挠了挠头,也有些面露难色:“那再找找有没有商业街步行街什么的。”   任务卡就巴掌大一点,地图的比例尺比较小,显示的地物名称都很简略,像小一点的街道根本没有标注。   应黎微眯着眼睛,聚精会神地在地图上搜寻,忽地眼睛一亮说:“集市呢?”   宋即墨看向他:“集市?”   他看得很认真,微咸的海风拂起他半边额发,露出一双比碧海蓝天还要澄澈的眼睛,干净又清爽,看得让人心动。   “嗯,海城集市。”应黎把目光从地图上收回来,有理有据地分析说,“集市上应该有卖生活用品的吧,我们那边是这样的,衣服鞋子什么都卖,而且一般都是当地的人会逛,卖的应该不会太贵。”   集市的消费主力军是当地居民,做的也是长期生意,赚回头客,价格相对于商场和购物中心来说肯定要便宜很多。   宋即墨勾起唇角,朝他投去赞赏的视线:“很聪明。”   【小保姆一看就很有生活经验。】   【我作证,集市上的东西真的挺便宜的,而且质量也不差,要是不追求牌子,完全可以满足需求。】   【到底是谁说大学生清澈又愚蠢的,这不挺聪明吗?】   “咱们去看看?反正有一下午的时间。”沈尧问了一圈,没人反对。   谢闻时反应慢半拍地问:“集市是什么?”   沈尧:“你去了就知道了,咱们怎么去?”   这个集市离他们有十公里,天气炎热,走路过去够呛,节目组还算有点人性地给他们提供了一辆面包车,不过要他们自己开车。   沈尧自告奋勇当司机,摄影师坐副驾拍摄。   集市在老城区里,没有手机导航,几次差点走错路,一路问一路走,七拐八拐才找到地方。   海城集市是城区内最大的集市,周围一片全是那种八九十年代还没来得及改造的老房子,下午来逛集市的人不是很多,但商户都开着门,支起来的伞棚一眼望不到头。   从最近的这个大门进去是活禽区,笼子里关着待宰的鸡鸭鹅,血腥味和动物排泄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非常不好闻,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无一例外都蹙着眉,连摄影师都捏着鼻子。   应黎对气味很敏感,呼吸都不敢太大口,忽然间,他感觉有人扯了下他的袖子。   边桥从口袋里拿出了个一次性口罩,说:“口罩,新的,没用过。”   应黎扭过头,发现边桥竟然没戴口罩,让他一个洁癖来这种地方简直就是非人的折磨,他觉得边桥应该比他更需要,于是摇了摇头说:“你戴吧,我不用。”   “好。”边桥就把口罩拆开戴上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恰好有个摊位的老板在杀鸡,手起刀落,流水线一般的动作,一只鸡就杀好了。   旁边还支了一口大锅,里面烧着开水,下一步准备给鸡拔毛。   谢闻时哪见过这种阵仗,老板杀鸡的时候他根本不敢看。   【这么血腥的场景竟然不打码,节目组越来越勇了。】   【感觉脖子一凉。】   【小鸡那么可爱,怎么可以杀小鸡!】   【楼上要黄焖鸡干锅鸡还是辣子鸡?】   【小谢应该没来过这种地方吧,呲牙咧嘴的好像被杀的是他一样,哈哈哈哈冒犯了。】   沈尧估计其他人都没来过,一个个都是从国外回来的,细皮嫩肉,娇生惯养,见人杀个鸡就吓成这样。   他眼神又瞥到应黎,走到他身边问道:“你不怕?”   应黎呼出一口气,说:“还行。”   他其实有点怕血腥的场景,会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暴力和伤害,不过农村长大的孩子怕杀鸡不太说得过去吧。   突然间,谢闻时爆发出了一声尖叫,镜头里只见原本大家以为死透了的那只鸡悬着半个脖子飞起来了。   【我擦,灵异事件!】   【直播诈尸……】   【run run run!】   谢闻时吓得哇哇乱叫,那只鸡扑腾着朝他们飞过来应黎都吓了一跳,眼看着就要飞到他脚边,电光石火间就被一只手拽了起来,卡着脖子,似乎还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扇了几下翅膀就彻底不动了。   【卧槽,队长反应好快。】   【队长不是走在最后面吗,一个闪现就问你牛不牛。】   【他肯定是怕那只鸡扑到谢闻时身上,我不管,我宣布我磕到了!】   【为了爱情徒手捏鸡!】   “不好意思啊各位,这鸡没死透就是这样。”老板大惊失色,丢下手里的活跑过来,十分抱歉地询问他们,“没弄吓到你们吧?”   虚惊一场,应黎说:“没有没有。”   谢闻时惊了:“脖子都断成这样了还没死透?”   宋即墨皱眉说:“鸟禽类动物神经都很敏感,有时候砍了头,脊椎神经还没断,肌肉受到刺激就会产生痉挛,也就是俗称的'诈尸'。”   谢闻时打了个激灵。   【金毛小谢默默表示以后再也不吃鸡了。】   把鸡还给老板,祁邪手上都是血。   “我有湿巾,擦一下。”应黎从书包里拿了张湿巾递给祁邪。   宋即墨瞥了眼说:“这么多血擦不干净,刚过来靠门那边有水龙头,去洗一下吧。”   祁邪就过去洗手。   摄像没跟过去,应黎犹豫了一下,对其他人说:“我给他拿点纸巾。”   因为手上的疤,祁邪这几天在镜头面前都戴着手套,这会儿要洗手取下来放在台子上了。   水龙头的水不是很大,淅淅沥沥地流着,鲜血染红了半边池水,祁邪淡然地搓着手指。   应黎看见他手背上大部分伤口都已经结痂了,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小声问他:“痒不痒?”   祁邪脸上神情未变:“痒。”   应黎乌密的睫毛低垂,上下扇了扇,还是没忍住说:“结痂的时候是最痒的,痒也别去挠,会留疤的。”   祁邪的手指又长又细,骨节明晰,怎么看都好看,光是往镜头前一放就能让一堆粉丝舔屏幕,留疤了就可惜了。   祁邪说:“忍不住。”   “……想挠就挠,随便你。”   应黎看了他两眼,收回目光,余光却瞥见他袖口处沾了点血渍:“你袖子上也有,回去看看能不能用肥皂洗掉。”   祁邪问:“哪儿?”   “这儿。”这么大一块儿祁邪是看不见吗?应黎用手去指,还没碰到衣服,手指就被抓住了。   一直在太阳底下走着,祁邪额头出了点汗,背上的衣服也氲出深色痕迹,但他的手却是冰凉的,冷得刺骨,应黎打了个颤,好似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祁邪没转头看他,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指看。   “你干什么?”摄像师正在往他们这边拍,应黎被他出格的举动震惊到了,“放开。”   “好痒。”祁邪沉溺又迷恋地摩挲着他的指尖,垂眸说,“你挠一下。”   作者有话说:   诡计多端的男人!   今天让人摸小手,明天就让人亲小嘴! 第66章 39   祁邪勾着他的手指, 指腹在他清瘦凸出的骨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蹭,像是在催促。   应黎再一次庆幸自己刚才过来时把麦掐了,他下意识去看祁邪领子上的麦, 也是关着的, 似乎是早有预谋。   握着他的那只手凉到像块冰, 有人朝他们看过来,应黎勉强维持住表面的镇定, 手指却忍不住蜷了起来:“别这样, 还在直播,好多人……”   “他们看不见。”   祁邪侧着身子, 刚好挡住他们窥探的视线,他半边脸在阳光的照射下, 像是镀了层暖洋洋的金光,汗珠从他的下颌角滚落, 看得出的热。   十几个人都在往这边看, 他就那么大胆地抓着应黎的手, 一点都不怕被人发现。   修长的手指隐隐有挤进指缝的趋势, 应黎触电似的收回自己的手:“你自己挠。”   祁邪没握太紧, 应黎想收就收回来了。   手心空落落的, 温软的触感转瞬即逝,祁邪默不作声地抓了一下自己的手, 抓得特别很, 刚结好的痂都掀了起来,翻出还没长好的嫩肉。   看见他近乎自虐的抓法,应黎眉头紧蹙, 声音都紧着:“你轻一点。”   祁邪动作蓦地一滞, 他的脸颊晒得泛红, 唇线拉直,表情冷肃的像一张黑白画,墨黑的瞳仁深不见底,似乎连阳光都照不进去,应黎看得呼吸都颤了一下。   祁邪喉结悄悄滚了一圈说:“好痒。”   抓心挠肝的痒。   说着就越挠越凶,应黎毫不怀疑他会把自己手上那块肉抓烂,连忙抓住他的手腕,低声呵斥道:“别挠了。”   语气从未有过的严肃,祁邪微低下头看他,浓稠的睫毛震颤,眼里似乎有些不可思议,耳朵染了层薄薄的红。   应黎的头发健康有光泽,光线一打,毛茸茸的,看起来很软很好摸,垂在额前,尤其乖巧,祁邪看了两眼,忍住了低头嗅一嗅的冲动。   顾及到镜头时不时扫过来,应黎也不敢有大动作,用昨晚刚剪过的指甲轻轻在他手背上划了两下,敷衍地说:“好了,不准再挠了。”   “嗯。”   羽毛一般轻飘飘地扫过,这样轻的动作,无异于隔靴搔痒,手背上那块皮肤更加痒了,但祁邪心里郁结的闷气忽然间散了个干净,他点了点头,在水龙头下认真洗着手,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想起祁邪刚才大胆的举动,还有上次直播把他堵在柜子里,应黎就有点生气,置着气对他说:“以后直播不要对我动手动脚,被人看见了不好。”   撒个谎对他来说太难了,每次都要绞尽脑汁找借口,搞得他提心吊胆的,再看祁邪,就跟个没事人一样,连表情都不变一下,他怎么就做不到呢。   祁邪停下动作,找到了他言语间的漏洞:“不直播可以?”   什么逻辑!   应黎扯着嘴角,冷声道:“不可以!直不直播都不可以!”   “嗯。”祁邪侧着脸,声音听起来竟然些许委屈,“脖子也好痒。”   应黎又去看他的脖子,那天晚上他不仅祁邪打了一巴掌,还把他脖子抓伤了。   细细红红的一道疤,比手背上那些要淡很多,但很长,从耳朵后方一直延伸进领口,像是吐着信子的红色小蛇攀爬在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上,说不上丑陋,却有些怪异。   被他看着,应黎浑身上下都有种莫名的粘腻感,很不舒服:“我挠不了,实在很痒你就自己挠吧。”   撂下这句话他扭头就走了,被握过的拿根手指就好像烧红的烙铁一下淬进了冰水里,又凉又烫,他藏在口袋里又揉又搓,好一会儿才把这种怪异的感觉驱逐掉。   祁邪回来,半只袖子都是湿漉漉的,血渍已经浸进去了,半点没洗掉。   沈尧眼皮跳了跳,自言自语道:“洗个手洗那么久。”   集市的分区明确,但因为太大了,他们找了很久才找到买生活用品的商铺,一路走,一路都有人在拿手机拍他们。   沿途走过来,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人眼花缭乱,谢闻时兴奋极了,嘴巴说个不停:“哇,这儿卖的东西也太多了吧,好多我都没见过。”   宋即墨也很给面子地说:“确实比逛商场有意思。”   他们货比三家,已经买好了洗漱用品,应黎看了看地上的标识说:“卖衣服的还要再往前面走一点。”   等他们走过去了,就有位四十来岁的阿姨特别热情地朝他们招手:“你们几个小伙子真帅啊,有啥需要的不?进来看看嘛。”   “阿姨我们想买衣服。”她普通话里带着熟悉的口音,应黎问道,“您是南城人吗?”   阿姨神采奕奕:“是啊是啊,你也是?”   应黎点头道:“嗯。”   “哎哟,我们南城就是出帅哥,你们在拍电视哇?”阿姨高兴得不得了,索性跟他讲起了方言,招呼他们进来,“你们要啥子进来选,随便选,孃孃给你们便宜点。”   “谢谢孃孃。”应黎用方言回她,两只眼睛都弯成月牙。   他说起方言来声音很软,跟说普通话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尾音好像带着小勾子,一下一下勾缠着人的耳朵,又像是泡了蜜,香甜而不发腻。   弹幕一瞬间都被蛊到了。   【哇,南城的方言竟然这么好听。】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方言好听,是声音好听,声音好听的人说什么话都好听。】   【呜呜呜呜保姆哥哥给我一种香香软软易扑倒的感觉。】   沈尧听得耳朵都酥了,他揉了下才缓过来,悄声问应黎:“孃孃……是什么意思?”   应黎解释道:“就是阿姨,一般我们那边都这么喊。”   沈尧恍然,应黎笑了笑,脸颊上浮起两个浅浅的梨涡,白净的面庞因为有些热而泛着点红,根根分明的睫毛随着上扬的眼尾翘得愈发明显,小扇子似的一扇一扇的,好看死了,沈尧也跟着笑起来。   忽然间,应黎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捏了下,转过一看是宋即墨。   被触碰到的瞬间,应黎脊背都直了,紧绷着脖颈问道:“怎么了?”   “你脖子晒得好红。”宋即墨桃花眼眯起来,侧着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应黎后脖颈上那块原本雪白通透的肌肤被晒得通红一片,他自己看不见,但能感觉到皮肤上的灼烧感,他抬手摸了摸说:“太热了。”   集市是露天的,悬挂在天上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他们一路走过来都没有遮阳的地方,他们都穿着长袖长裤,藏在衣料下的皮肤还好,被太阳晒过的地方没一块是不红的。   应黎去看其他人,谢闻时其实比他更严重,脸红得像烧在天边的云,沈尧后背整个湿透了,袖子撸得老高,边桥戴着口罩,看不见他的脸,微湿的头发搭在额头上,又被他拨到一边,平日一丝不苟的头发难得凌乱。   就连祁邪也是,冷淡的眉眼仿佛被人用最妍丽的色彩抹过,高挺的鼻梁上冒了层薄薄的细汗,神情看着都没那么冷了。   应黎缓缓呼出一口气,真的好热,后脖颈还有些痒,他伸手又挠了一下,却被宋即墨抓住了手掌。   宋即墨低垂着眼:“别挠,要破皮了。”   应黎瞳孔微缩:“这么严重?”   宋即墨嗯了一声:“都说了你皮肤很嫩,待会儿看看有没有什么防晒的东西买一点。”   “嗯。”   应黎点点头,不敢去挠了,宋即墨还没放开他,他正要说话,眼前忽地一黑,被什么东西给盖住了。   宋即墨顺手给他取下来,是一顶草帽,帽檐很宽,应黎接过来问:“谁给我戴的?”   宋即墨挑着精致的眉梢,往里瞥了瞥:“队长。”   应黎无意识地去找祁邪的人影,发现他已经进店铺了,半湿的衣服贴在背上,隐约能看见下面伏动的肌肉纹理,肩宽腰窄。   谢闻时头上也戴了一顶,跑过去跟他们说:“这个帽子还挺好看的,咱们可以一人买一个,遮太阳。”   应黎抓着帽檐的手收紧:“还可以,我们进去吧。”   宋即墨跟在他身后,垂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残留在指尖的湿意,而后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好香,连汗都是香的。   阿姨看他们走得很热,给他们开了风扇还倒了茶水。   店铺不大,但服装款式很多,上到七老八十,下到三岁小孩穿的衣服都有。   男装在左手边,沈尧拿了件衬衫问:“阿姨能试吗?”   阿姨豁达地说:“可以试,随便试。”   谢闻时瞅了眼他手里的衣裳,又瞅了瞅他身上大块大块的肌肉:“大尧,你穿这件……会撑爆吧。”   “谁说我穿了。”沈尧往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这么小他当然穿不了,转头对应黎说,“应黎你去试试,这件你穿肯定好看。”   应黎差点被茶水呛到:“我?”   沈尧扬了扬下巴,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快去快去,相信我的眼光。”   更衣室很简陋,只有一块厚帘子隔着,应黎被推了进去,他拿着那件衬衣看了看,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哪儿不对。   沈尧他们都在外面等,应黎也不好意思磨蹭太久,他换上之后掀开帘子。   白天铺子里还是开了灯,应黎就站在灯光下,本就瓷白的皮肤接近透明化,身上的衬衣都没他白,唇形上翘,天然带笑,一张脸奢靡艳丽,偏偏眼神又很纯,抬眼看人时会不自觉含了层水光,让人觉得但凡生出一点龌龊心思就是对他的亵渎。   沈尧都找不到形容词了,用最直白的话说:“好看,你穿着……很好看。”   那就是件普通的衬衫,版型不错,领子是偏稚气的娃娃领,身前两边抽了褶,第一眼他就觉得很适合应黎。   宋即墨也说:“挺好看的,很适合你。”   一旁的阿姨却突然开口道:“这是女装。”   应黎睫毛眨动的频率飞快,面部表情有一瞬间呆滞。   【大尧眼光确实不错,在一堆衣服里挑中一件女装也是不容易。】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jk。】   【下面的小裙子呢!怎么不穿小裙子!】   应黎想起来了,怪不得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应桃很喜欢穿这种制服,衣柜里各种各样的款式都有。   “刚才有一对小情侣过来卖衣服,估计是试了忘了放回去。”阿姨笑呵呵地说,“不过都是衬衣,男装女装都一样,人帅穿什么都好看。”   应黎脸更红了:“我去换。”   沈尧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其实不说也没人看出来……”   应黎对穿没有多大要求,能穿,好穿就行,只挑了两件基础款的T恤,其他人也都只挑了两件。   海城天气热,晚上一洗第二天一早就能干,虽然店里的衣服很便宜,他们也没浪费钱。   买完了衣服就该买鞋,导演说让他们最好准备两双,一双休闲鞋,一双沙滩凉鞋,不然后面做活动打湿了就只能打光脚了。   这家店刚好也卖鞋,他们打算顺便在这里买了,阿姨乐得都合不拢嘴。   沈尧又看中了一双鞋,迫不及待又凑到应黎跟前:“这双鞋也好看,你穿多大,40?”   应黎抬头说:“39。”   沈尧稍许诧异,忍不住又去看他的脚,竟然比他估计的还要小,他之前摸过,好像还没他一个巴掌大。   嘴唇突然干涩起来,他不禁抿了一下,反而觉得嘴巴更干了:“这双就是39的,你试试?”   谢闻时匪夷所思去看应黎的脚:“我都穿42,你脚好小。”   祁邪面不改色地投去目光,确实很小,脚腕也细,并拢他一只手就能捏住,他不仅摸过,还舔过,每个趾头都舔过,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双脚有多么小巧漂亮。   【本女大学生都穿38!】   【真的有178的人鞋码才39吗?我不信,除非我摸摸!】   【楼上算盘珠子声音太响了。】   应黎去试鞋子,不经意抬头发现大家怎么都在看他,他很不好意思,脚趾都不太舒服地蜷了起来。   他只试了半只鞋子,大小刚好,鞋底柔软舒服:“挺合适的。”   沈尧看得心头一热,恍惚间还以为自己鼻血流出来了,他吸了吸鼻子问:“阿姨,这双鞋还有45码的吗?”   阿姨抱歉地说:“断码了,就一双39,一双44的。”   沈尧啧了声,他脚大,不过44也不是不行,挤挤能穿,结果他一回头,发现那双鞋已经被祁邪拿了。   他痞里痞气地抬了下眉毛: “队长要这双?”   祁邪与他对视一眼,眉目清冷:“嗯,我44。”   作者有话说:   祁邪:get到了老婆同款。 第67章 你的口水,我想吃。   沈尧心里不爽, 又无可奈何。   应黎看见祁邪手里提着自己的同款鞋子,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异样感。   他们在这家店里买了很多东西,阿姨很爽快地给他们打了折。   【笑死了, 平常都是高定和品牌加身, 现在只能穿十五块钱的批发短袖和五十块一双的鞋。】   【终于有我平民窟女孩能get到的同款了。】   【求15块短袖的链接!看起来质量好好!】   【那双鞋五十块还是买贵了, 网上29.9包邮。】   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两个大塑料袋,收获满满走出店铺。   沈尧颠了颠, 还挺沉:“T恤裤子, 鞋子,还有什么没买?”   宋即墨检查了一遍说:“好像还差换洗的内衣和内裤。”   “这种东西也买啊。”谢闻时有点小害羞。   沈尧看着他, 笑了笑,调侃道:“不买怎么办, 你四天穿一条?”   谢闻时瘪着嘴:“早知道就多穿几条在身上了。”   【谁能想到导演那么损呢,竟然会没收你们的行李箱。】   【惊!某数字男团竟然在直播间讨论买内裤。】   【前有徒手抓鸡, 后有直播买内裤。】   【迟早笑死在这个直播间。】   一行人又折回去买内裤, 刚好店里也有卖的, 阿姨给他们推荐说:“你们放心, 我卖的东西质量都好得很, 拿一套回去保准你一年都穿不烂。”   为了证明质量确实不错, 阿姨拆开一套提着裤腰又拉又扯的,六个人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红。   沈尧瞧着还行, 于是先说:“我要一套红色的。”   谢闻时看向他, 语气揶揄:“你要红色的啊,你好骚啊。”   沈尧眉眼张扬:“今年我本命年,穿红色喜庆, 不行?”   应黎也没想到导演会收他们的行李箱, 更加没料到要在镜头面前买这么隐私的东西, 好在摄像没有逮着他一个人拍。   沈尧果真给自己拿了一套红色的,然后转头问应黎:“应黎你要什么颜色?”   应黎还在仔细看,闻言道:“我都可以……”   他脸颊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热的,粉嘟嘟的,沈尧看得心很痒,想上手捏两把,咳嗽一声说:“白色吧,适合你。”   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就很好看。   应黎的衣服大都是浅色系的,夏天的衣服薄,沾了水还容易透,他点了点头说:“行。”   为了不搞混,其他人都拿了不同颜色。   大采购完成后,每个人竟然都还剩了一百来块钱。   他们回去已经是傍晚了,夕阳把整片天空都染成了金红色,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又像是被打翻了颜料罐,绚烂多彩,漂亮的恍若仙境,他们没带手机,就催着摄像师去拍外面的景色。   面包车是七座的,他们的东西都放在后备箱,挤得满满当当,回去的路上换了宋即墨开车,应黎和谢闻时坐在中间那排,其他人都坐在后座。   下午应黎出了不少汗,脖子上那块被晒红的地方现在痒了起来,他不敢挠,只能用指腹轻轻蹭着。   “很痒吗?”   后座忽然响起边桥的说话声。   应黎放下手,搓了搓指尖说:“有点。”   边桥盯着他后颈,眸光很轻地闪烁着:“晒伤了,你太白了。”   其他人或多或少也有晒伤,但都没应黎来得严重,像是被开水烫的,都快跟他锁骨上的胎记一个颜色了。   “要不要擦一点芦荟胶?我买了。”边桥的声音很轻,和风细雨一般。   应黎侧头往后座看了一眼,祁邪还戴着帽子,遮住了眼睛,好像是在睡觉,他小声对边桥说:“晚上回去擦吧,现在擦了容易蹭在衣服上。”   边桥应了声:“好。”   “小黎哥哥你看那朵云像不像小狗。”   谢闻时趴在窗户上,指着刚发现的新奇玩意儿叫应黎过来看,声音很亢奋。   “危险!”   谢闻时把手臂伸到了窗户外面,应黎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大喊了一声就忙把他拉回来,下一秒一辆大卡车从他们旁边飞驰而过。   卡车司机骂骂咧咧的声音夹着风声吹进他们的车里。   谢闻时傻了,再晚收回来一秒,他的手就断了。   【刚才过去那辆车车速起码有60,要不是小保姆拉得快恐怕你要血溅当场了。】   【太惊险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断了吗?没断吧,吓得我眼睛都捂住了。】   劫后余生,谢闻时肾上腺素飙到了顶峰,不断拍着胸脯说:“好险好险,吓死我了。”   应黎才被吓死了,心跳都没平息下来,一脸严肃地对谢闻时说:“你把手伸出去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谢闻时神情委屈对应黎说:“我想给你指天上那朵云。”   沈尧偏过头去看了他们两眼,语气也不好:“马上十九了还不知道不能把手伸到窗户外面?要不要回去重新读个幼儿园。”   谢闻时悄悄抬眼去看应黎,发现应黎的表情好严肃好严肃,看样子是真被吓到了,也是真的担心他,被骂了一道谢闻时不仅不生气,心里反而又暖又开心,用他那双会说话的蓝色眼睛看着应黎说:“我知道了,再也不会了,还好有你哦,小黎哥哥别生气了,你看见那朵云了吗?超级可爱,我刚才就是想指给你看的。”   【小金毛撒娇谁顶得住啊!】   【小黎哥哥不要你我要你,快钻我到怀里。】   【看到好看的先分享给喜欢的人,肯定是爱情,我又磕了。】   【楼上姐妹人如其名“乱磕”】   应黎叹气说:“看见了,像小狗……”   晚饭导演请客,去了当地很有名气的馆子,离海边特别近,往外走几百米就是沙滩,门前栽着两棵高大的椰子树,吹过来的海风还裹挟着淡淡的咸腥味。   现在正直饭点,到这边来吃饭的人还挺多,节目组包下了一整个饭馆,他们身后跟了摄像机,还没走进饭馆就引起了轰动,不少人拿起手机在拍他们,尖叫声更是此起彼伏。   “我看错了吧?”   “卧槽,Number,真的假的,他们过来录节目吗?”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Number,我看直播他们下午还去了海城集市。”   节目组早早就在大厅里等着他们了,一张八人大圆桌,几台摄像机架在角落里,工作人员都围在一边。   谢闻时紧挨着应黎落座,沈尧觑了他两眼,坐到了他们对面,让沈尧诧异的是祁邪竟然坐到了他旁边。   应黎左手边没人,空了一个位置,沈尧神色冷冷的,不知道他现在换位置还来不来得及。   应黎见工作人员还在拍摄,问道:“你们不吃饭吗?”   工作人员简直受宠若惊,忙说:“我们轮岗的,待会儿有人来替班。”   落座后,老板就过来招呼他们:“你们要的特色套餐是吧,菜马上就来,这边还有酒水,你们看要不要来点什么?”   沈尧问:“导演,晚上还有什么活动吗?能喝酒吗?”   李昌宏说:“可以,不过要少喝,吃完饭还得去看你们晚上住的房子。”   “椰子酒是咱们这里的特产,来了海城不喝椰子酒就算白来了。”老板介绍道,“酒都是我们自己家酿的,好喝得很。”   沈尧看了眼酒水单说:“那来点吧,不喝酒的喝椰奶?”   其他人都没意见。   不一会儿,菜和酒都上来了,椰子酒的酒液不是很清透,偏奶白色,看着跟椰奶有点像。   沈尧品了品:“还可以,有股很香的椰子味,你们谁要?”   谢闻时:“我我我。”   宋即墨摇头说:“我开车,不喝。”   边桥:“我要。”   沈尧挑了下眉毛,有些惊讶,拿了个杯子倒了杯倒了杯酒递给他。   “你没问题吗?”应黎下意识问,他记得边桥喝不了酒,上次去酒吧他就没喝。   边桥抿了下唇,柔声回:“少喝点没事。”   “好喝哎,没什么酒味,还很甜。”眨眼间谢闻时就喝完了一杯酒,他砸吧砸吧嘴,又对着镜头说,“未成年人请勿饮酒哦,成年人适度饮酒哦。”   【还是小谢贴心。】   【椰子酒真的很好喝,无限回购!】   桌上不喝酒的就只有宋即墨和应黎,沈尧就问应黎:“确实很甜,度数也不高,跟啤酒差不多,要不要尝尝?”   有了上一次醉酒的教训,应黎现在对酒持敬而远之的态度,安分地喝着自己的椰奶:“不了,你们喝吧。”   他嫣红的唇瓣微抿着,柔软细嫩的唇肉上闪着细细的水光,莹润又有光泽。   沈尧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两杯椰子酒下肚完全解不了渴,目光灼灼盯着应黎问:“椰奶好喝吗?”   “好喝,你要喝吗?”应黎去给他拿饮料瓶。   “我尝一口。”   隔着一张桌子,沈尧把应黎的杯子拿过来,瞥见应黎刚才喝过的地方覆着层淡淡的水光。   他喉结动了动,神不知鬼不觉地调转了杯口,就着应黎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椰奶,然后笑嘻嘻地说:“好喝。”   应黎茫然地扇着睫毛,反应过来说:“我喝过的。”   沈尧当然知道那是他喝过的地方,可能正是因为应黎喝过,他觉得那一口椰奶似乎更香更甜了,想着想着他耳朵都红了。   “我就是想尝个味道,剩下的我喝,我重新给你拿一个杯子。”   沈尧清了两下嗓子,顺手就把杯子放在了自己这边。   应黎乖顺点头:“好。”   然而就在沈尧起身的刹那间,祁邪不着痕迹地扯了下桌布,沈尧放在左手边的杯子就倒了,剩下的半杯椰奶全都撒到祁邪身上了。   哐当一声,玻璃杯砸到地上碎成了渣。   谢闻时惊呼:“队长你的衣服!”   祁邪薄薄的眼皮轻覆着,恰如其分地掩住他眼里浓郁快要溢出来的占有欲,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   应黎手忙脚乱地抽了两张餐巾纸递给他:“快擦一擦。”   祁邪接过来,擦拭的动作不疾不徐,像是不太在意衣服被弄脏。   服务员瞧见这边的突发状况,拿了打扫的工具过来收拾:“卫生间在走廊左边,可以去处理一下。”   “嗯。”祁邪起身去了卫生间。   等他再回来,腰腹以下的T恤全湿了,还皱巴巴的滴着水,店里空调温度打得低,应黎都觉得有些冷了。   应黎问他:“要换件衣服吗?湿衣服穿着容易感冒。”   边桥也说:“回车上去换件衣服吧,别感冒了。”   祁邪深黑色的瞳孔里没有情绪,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应黎就说:“买的衣服还没洗过,我书包里有外套,你要不要将就一下?”   “你的?”祁邪板着的脸略微松动了一瞬。   “嗯。”应黎眼睫微垂,点了点头又说,“但是是穿过的,你……”   另一道横插过来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他。   “穿我的吧。”   沈尧脸色阴沉,但很好心肠地说:“你瘦,你的衣服队长穿着肯定小。”   不过祁邪没接受他的好意,走过去拎起应黎挂在椅子后面的书包,垂下来的睫毛挡住了眼底的情绪,不咸不淡地说了声:“谢谢。”   沈尧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冷哼,祁邪就是想穿应黎的衣服,别以为他不看不出来,甚至撞倒杯子可能也是故意的,打湿衣服还是故意的,自导自演博同情,无耻。   应黎忍不住朝那边看了看,他的外套都要比正常尺码大一号,祁邪穿着应该不会太小。   不消片刻,祁邪就回来了,不过他没过来,站在靠近走廊的地方,喊了声:“应黎。”   应黎抬眸望去:“怎么了?”   祁邪身上的外套敞着,露出精壮的胸肌和腹肌,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漂亮得宛如一尊雕塑。   【活菩萨!队长您就是内娱活菩萨!】   【别拉了,这么热拉什么拉!】   应黎惊了下,脸热热的,问道:“怎么不拉拉链,坏了吗?”   祁邪垂下眼睛,唇瓣动了动:“坏了。”   “怎么会……”上午他穿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应黎起身走过去,“我看看。”   走廊里的包厢没人,祁邪就在包厢换的衣服,隔音不太好,还能听到外面的交谈声。   他的皮肤上附了层薄汗,粘腻腻的贴在衣服上,应黎低着头,很专注地在给他检查拉链,期间手指不可避免地剐蹭到他的腰腹,激起一片战栗。   大多数身体接触都是祁邪主动的,应黎连话都很少跟他说,更别提摸他,轻巧的手指在他身体上滑动的感觉很奇妙,他很喜欢。   应黎未曾察觉到祁邪微小的变化,套上拉链,往上一拉到底,顿然松了口气:“没坏,刚才应该是卡住了,好了,我先出去了。”   然而在他转身之际,又被捏住了手腕。   祁邪喊他的名字,嗓音沉哑:“应黎。”   应黎顿时不寒而栗,他听到祁邪的呼吸很重,像是疾风骤雨来临前海面上翻滚着的海浪,本该拍打着岸边的礁石,现在拍打在他红痒的后颈上。   跟他在密闭的空间里独处,应黎还是会很紧张,潜意识里就以为祁邪会对他做过分的事,但这次应黎没甩开他,内心忐忑地问:“怎、怎么了?”   祁邪漆黑冰凉目光不动声色笼住了他:“我好难受。”   应黎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他:“怎么会难受?”   “你摸,没骗你。”祁邪拉开才拉上的拉链,把他的手放到了胸口的位置。   应黎摸到了,祁邪心跳得特别快,胸膛前的皮肉似乎快要罩不住他,应黎的心尖也跟着跳了跳,这间包厢里没有开空调,祁邪身上有些热,他也明显感受到祁邪的气息不稳。   应黎抬头,发现祁邪从脖子连到耳后根的地方都是闷红一片,额头上还出了不少汗,整个人看起来像发着高烧。   应黎小幅度喘着气:“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去找导演。”   祁邪脑袋发沉,连说话都有些没精打采:“不用。”   他的体温炽热,唇色红得不正常,应黎感觉他很不对劲:“你脸也好红,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我难受不是因为这个。”祁邪摇头,他眉心突突跳着,身上的血管疼得似乎快要炸裂。   应黎愈发不解了,耐着性子问:“那是因为什么?”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应黎喉咙里哼出一个音节:“嗯?”   沉默了半晌,祁邪突然开口道:“沈尧刚才吃到你口水了。”   “什么?”这话题转的太快,应黎脑筋还没转过弯来。   应黎微微张着嘴,祁邪似乎闻到了他口腔里椰奶味,丝丝缕缕的清淡甜香,很勾人,颤动的舌尖就像是颗熟烂的樱桃,一嘬就能嘬出甜腻腻的汁水。   祁邪喉结不自觉滚动,重复了一遍:“沈尧喝了你杯子里的椰奶,从你喝过的地方,他吃到你口水了。”   应黎这下听明白了,但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因为这种事情要说正常也挺正常,关系比较铁的哥们儿喝同一个杯子里的东西很多人都不会见外,甚至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但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沈尧是喝的他喝过的地方。   应黎没有洁癖,只是不太习惯跟别人用同一个杯子。   他想了想说:“……他应该不是故意的。”   祁邪声线冷硬:“他是。”   他看见沈尧把杯子转了一圈,含住应黎喝过的地方,沈尧嘴巴大,把那块杯口都裹了进去,现在上面都是沈尧的口水。   “……”   应黎想反驳,却拿不出证据,还有些无语,他把手抽回来说:“我回去了。”   拉动了两下门把手却没反应,应黎正疑惑是不是门坏了,眼神往旁边一瞥就看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撑在门板上,怪不得他怎么拧都拧不开。   应黎转头,鼻尖差点撞到身后的人,身体后仰,僵直的后背紧贴着门板,凉得让他打了个寒颤。   祁邪比他高得多,应黎得抬起头才能看清祁邪的眼神,他就发觉祁邪眸子里黑压压的,幽深的眼底似乎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祁邪上半身朝他压了过来,收紧了二人之间的距离,连带着空气都被压缩了。   湿热的呼吸打在应黎脸上,染湿了他的睫毛,沉沉坠着眼皮,祁邪一直在看他的嘴巴,不好的回忆潮水般袭来,应黎慌了起来:“你、你冷静点,外面有很多人,你别发疯。”   “我也想吃。”祁邪压低了声音,语调却拖得很长,“你让不让?”   虽是问句,但语气强势的不像是在征求应黎的意见,喑哑的嗓音警铃一样在他耳边作响。   应黎大脑好像宕机了,傻愣愣地问:“吃什么?”   祁邪偏了偏头,盯着他嘴唇的眸光愈加深谙,嗓子干哑无力。   “你的口水,我想吃。”   作者有话说:   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亲! 第68章 我想强吻你。   就在他怔神的几秒钟时间里, 祁邪把他的衣领掀上来,盖住他的嘴巴,然后重重咬上去。   应黎懵了, 祁邪咬得很重, 但隔着一层衣料痛感不是很明显。   他能感觉到他的唇珠被祁邪的牙齿叼进了他嘴里, 反复研磨着,由重到轻。   咬了大概十几下, 衣领那块儿就被他的口水含得湿透了, 湿答答的贴合在两个人的唇瓣上。   他没闭眼睛,祁邪同样没闭。   应黎眼睛里起了层迷蒙的水雾, 白茫茫的,他知道那是他的眼泪熏出来的, 被吓得。   他头脑发懵,意识就像是被剪碎的纸片, 无论如何都拼凑不起来, 呼吸也像被人攥住了, 喉头发紧, 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祁邪没再咬他了, 只是隔着衣服贴着他的唇, 用舌头轻轻舔他,如同一只画笔在描摹他的唇形, 一寸一寸, 仔仔细细。   灼热的温度从相贴的地方传遍了四肢百骸,他想把祁邪推不开,但他的手脚软得不像他的, 连抬一下都做不到。   心跳声来得迅猛热烈, 震耳欲聋, 应黎什么都听不见了。   过了一分钟,或许是两分钟,祁邪才放开他。   唇上的热度消失,应黎的下意识反应竟然是舔了下嘴巴,小小的舌尖探出来,抿了抿湿润的唇。   祁邪的眼睛微微眯起,应黎的嘴唇比他想象中还要软得多,也嫩得多,唇珠被磨的太久充了血有点肿,唇角还留着些水渍。   他舔嘴巴的小动作被祁邪尽收眼底,他下颌线条紧绷,偏着头去看应黎:“你嘴巴上都是我的口水,你舔什么,你也想吃我的吗?”   都是他的口水……   应黎失神了片刻,再次开口,发觉自己的声带竟然比老化的磁带还要卡顿,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没、没有,衣服,你……”   他想问祁邪为什么会突然……突然亲他。   这应该算亲吧,他没亲过人,不知道算不算,现在那块湿漉漉的衣服贴在他胡乱跳动的心脏上,凉凉的,好奇怪。   祁邪的背很宽,小山一样隆起挡住了应黎头顶的光线,灯光照不到祁邪脸上,应黎看不见他的情绪变化。   应黎还维持着微微仰头的姿势,表情迷茫,显然是还没从震惊之后回过神来,听到祁邪的话之后就慌忙拿袖子去擦嘴。   祁邪看着他手足失措的表情,埋藏在心底阴暗不见天日的欲望仿佛被激励了,野蛮地疯长,他的视线黏在应黎他被啃的乱七八糟的唇上,有些固执地说:“你吃到我的了,我还没吃到你的。”   应黎仰起的脖颈绷得笔直,眼睛都不敢眨,紧盯着祁邪一张一合的薄薄唇瓣。   祁邪摇头说:“不对,吃到过一次。”   他的声音很低,咬字却格外的清晰。   “你的嘴巴很香,含过的烟头都是香的,被你撞见那次是我第一次抽烟,我也觉得很呛,但是被你含过之后就变得好甜,那支烟到现在都没吸完,我舍不得。”   他疼得厉害的时候才会吸一口。   应黎听他说完,整个脑袋嗡鸣作响,那也是他第一次抽烟,当时他也不知道脑子抽的什么筋就含住了烟头,至于舍不得……又是什么意思……   应黎很不解,突然之间不敢直视祁邪,更加不敢问。   无数疑问萦绕在心头,应黎的大脑变得很迟钝,他烧红的眼尾像被人狠狠揉过,满眼无措,越发想让人把他欺负得更狠。   “我还想吃。”祁邪略显薄情的眼皮掀了掀,很无厘头地问,“椰奶甜还是你甜?”   他也想喝椰奶,想喝应黎嘴巴里的。   于是他低下头,没有再拉衣服。   眼看着祁邪的脸越凑越近,应黎意识终于回笼,抬起手,用尽全力捂住了他的嘴巴,睫毛高频率打着颤,同时断断续续地说:“不要……亲我。”   祁邪缓慢而轻柔地舔舐着应黎的手心,声音略有些含糊地问:“不要,亲你?”   他的断句奇怪,祁邪分不清是邀请还是拒绝。   他垂眼看着应黎,眼神像是要在他身上扎根,喉结艰难滑动:“要还是不要?”   手心又热又湿,应黎使劲摇头,声音发着抖,手指蜷成一团,拒绝的意思很强烈:“不要,不要……”   祁邪从扶着他的动作改为环着他的腰,彼此的距离压得更紧,虎口掐着他的腰,一点一点往自己身上按:“刚才隔了衣服,不算亲。”   “我没亲过谁。”   “之前也没想过会亲谁。”   “你也没亲过,对不对?”   他说的每句话都让应黎很茫然,完全跟不上他的节奏,他抬眼去看,发现祁邪的眼神很冷静,找不到一点情绪波动,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扔一颗石子下去,却迟迟听不到回应,跟以往看他的眼神不太一样,应黎捉摸不透。   祁邪又问了一遍:“你亲过吗?”   应黎呼吸有些急:“没有……”   明知道应黎没有,但应黎自己亲口说出来,祁邪心里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他抬手把应黎额头前面的头发撩起来,把他整张脸都露出来。   祁邪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一阵,等到应黎脸色慢慢变得胀红,终于受不住似的把下巴搁在应黎的头顶,喃喃道。   “应黎,我想强吻你。”   “我会像舔你嘴巴那样舔你的舌头,亲到你嘴都合不拢,只能靠我呼吸,你允许吗?”   应黎靠在祁邪起伏不定的胸膛上,入眼是祁邪不断滑动的喉结,说话时胸腔震动,恍惚间应黎以为自己听到了祁邪身体里血液流动的声音,他浑身抖得厉害,他害怕祁邪这样的形容,也害怕呼吸被掠夺的窒息感。   他很清楚祁邪不是在吓唬他,恐慌蔓延至全身,眼泪摇摇欲坠挂在眼尾,应黎一个劲重复:“不要不要不要,你说过不欺负我的……”   应黎边说边摇头,眼眶兜不住他满眼的泪,一颗颗砸下来,砸进祁邪还没拉上的衣服里。   祁邪像是被点了穴,他能感觉到,他的手指每在应黎身上蹭一下,应黎就抖一下,很怕很怕他。   应黎小声乞求着,声音细细软软的,比流浪猫叫得还可怜。   祁邪听着听着忽然就心软了,按耐住杂乱无章的呼吸说:“好,不亲,不欺负你。”   他捧着应黎的脸颊,小心翼翼的像捧着个瓷娃娃,他想用袖子去擦应黎脸上的泪,却忽然意识到衣服是应黎的,他停下动作,低头吻掉了应黎眼角沁出来的泪珠。   温热的触感覆上眼皮,像是被舔了一下,应黎控制不住地往后躲。   祁邪高挺的鼻梁蹭着应黎的额头,低声说:“别哭了,再哭我反悔了。”   听到这句话应黎抖了抖,想起来祁邪之前说看见他哭会很兴奋,再想哭也不敢哭了。   湿润的睫毛颤动着趋于平静,星星般闪亮的眸子里还盛着雾气,应黎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像是害怕他趁虚而入。   “好乖。”祁邪很克制地没有直接强吻下去,“我看看咬破了没有。”   他知道自己刚才有点疯,下嘴也是没轻没重,抬起应黎的下巴仔细看了看。   应黎的唇色艳得比玫瑰花还要红,祁邪拇指擦过那些水痕,又碰了碰他略肿的唇珠:“疼吗?”   “不疼,放开我……”应黎嘴唇打着细颤,不敢轻易挣扎,哆哆嗦嗦去拉他的手。   祁邪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如实陈述道:“你腿都在抖,站不稳。”   应黎闭了闭眼睛,鼻尖酸涩发痒:“不用你管,放开。”   祁邪听话地放开他了,应黎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双脚踩不住地面,靠着门滑了下去,直到他滑到地上祁邪都没拉他一下,老实的让应黎匪夷所思。   结果下一秒祁邪就屈膝半跪在应黎面前,就看他捂着心口喘气,忍不住问:“要我抱吗?”   他的手已经先一步圈住了应黎往自己怀里拉,上回喝醉了应黎哭得没有力气就要搂要抱的,一旦他要走,就缩在他怀里像小兽一样的呜咽,可怜的让人没办法扔下他就走。   但是应黎今天没喝酒,很清醒。   “不需要,你走开。”他推开祁邪,带着哭腔说,“不要碰我,离我远一点。”   祁邪当真离他远一点了,起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他,像在看一只穷途末路的猎物。   应黎蹲在地上,视线被眼泪泡得有些模糊,看见祁邪身上还穿着自己的衣服,袖口有些短,他觉得自己就是烂好心,拉链哪里坏了,祁邪就是想骗他过来欺负他。   缓了半晌总算缓过来一点,应黎撑着门站起来。   祁邪说:“慢慢起来,你会头晕。”   应黎有点低血糖,猛地一下站起来确实会头晕,他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祁邪一眼:“混蛋。”   祁邪愣了下,然后点头说:“好听。”   好听?应黎差点被气死,为什么祁邪总是那么没脸没皮的,他是不是都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   他拉开门,跌跌撞撞跑出去,不用看,他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不能立马回大厅,他深呼吸了两口气,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镜子里,应黎发现自己的嘴唇果然有些肿,他抬手碰了碰,酥麻的感觉顿然席卷而来,太诡异了。   胸口也是湿的,应黎用打湿的卫生纸仔细清理,休整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去。   祁邪已经回到座位上了,拉链拉到下巴,袖子挽到手肘,神情冷倦,若无其事地吃着饭。   相比之下应黎就没那么好的承受力,他面上平静,脑子里波涛汹涌,一顿饭吃的很不在状态。   从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回来,沈尧就觉得很奇怪,脑子里的雷达滴滴滴的响,他扭头去看宋即墨,宋即墨居然朝他挑了一下眉,看样子也发觉了,危机感唰的一下就升起来了。   就连弹幕也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拉个拉链他们两个拉了好久哦。】   【五分钟有了吧,而且他俩的神情都很不对劲,小应耳朵好红好红,好可爱,软乎乎的,好想揉一揉。】   【楼上你瞎了吧,队长哪儿不对劲了,还是那副拽的谁欠了他八百万的样子,小应本来就容易害羞啊,刚刚小金毛还把他脸都逗红了。】   【拉链卡住了拉这么久很正常吧,有时候就是拉死都拉不上,而且才五分钟而已,队长没那么快。】   【怎么突然开始开车了,羞羞羞。】   【我一直磕的大尧和小保姆,没人觉得他们的体型差和肤色差很好磕嘛!】   【救命我也是!】   【不是……这不是个友情综艺吗?怎么开始磕起cp了?猛地以为我打开了恋综。】   【啊啊啊啊住脑住脑,你们不要脑补啊!磕cp也不要乱磕啊。】   零星发现不对劲的几条弹幕很快就被磕cp大军淹没。   吃饱喝足之后,李昌宏说要让他们选这几天住宿的地方。   外面天色擦黑,沙滩上的彩灯都亮起来了,十分热闹。   谢闻时小声说:“还要选啊,感觉没什么好事的样子。”   【总不至于让他们睡大马路吧。】   【没准还真有可能,李导可是有让嘉宾自己建房子的黑历史。】   工作人员搬来一个大纸箱子放在桌上。   “一共有四套,第一套是高大上海景别墅,推开窗户就能拥抱大海,第二个是这边的一个网红特色主题酒店,第三个民宿,家具电器齐全。”李昌宏顿了顿继续说,“稍微差一点的就是第四个了,青年旅社,六个人住一个屋。”   谢闻时惊掉了下巴:“六个人怎么住一个屋?睡一起吗?”   沈尧说:“应该是上下床,跟之前住过的集体宿舍差不多,但条件肯定比不上集体宿舍。”   “对,上下床,两个下铺,四个上铺,还有书桌呢。”李昌宏道,“摸到哪套算哪套,你们谁来抽?早点抽了早点回去收拾完东西,明天早上四点钟要起来赶海。”   谢闻时更惊了:“四点!我只有赶活动才起来那么早过,出来玩都不能睡懒觉吗?”   他们每天的行程都安排得很满,但李昌宏很仁义地说:“你也可以睡懒觉,然后体会全世界都把你抛弃了的那种失落感。”   谢闻时:“……”   【不愧是导演真会说话!】   【今晚到底是住海景别墅还是青年旅舍,买定离手!】   沈尧看了一圈:“谁来?”   边桥说:“我手气不好。”   应黎没吭声,然后抬头就发现大家都在看他,呆了下说:“我运气也不好。”   谢闻时啧了声说:“要不队长来吧,这种大事就交给队长了。”   毕竟抽不好可能会挨抱怨。   沈尧点了点头,朝祁邪投去一个眼神:“队长辛苦了。”   祁邪没拒绝,起身去抽纸条,他把手伸进箱子里的时候应黎还闭了下眼睛。   沈尧问他:“几个字?”   祁邪面无表情地说:“四个字。”   沈尧看他那么淡定,挑眉:“海景别墅?”   谢闻时提前欢呼:“yes!”   祁邪又看了眼手里的纸条,确认之后摇了摇头。   谢闻时脸色大变:“不会吧,青年旅舍!”   宋即墨唇角缓缓浮起:“队长手气也那么衰啊。”   祁邪:“嗯。”   六人间,上下床。   沈尧反而觉得挺好的,前三套都是单人间,各睡各的,现在起码能跟应黎住一个屋。   他们的车子停在挺远的地方,饭店外面还有很多粉丝在围观,他们过去打了个招呼。   应黎绕到后门上车,沈尧忽然拉住他。   他的发丝在夜风中舞动,五光十色的彩灯将沈尧的眼神照得雪亮,目光如炬,他看着应黎说:“你睡上铺吧,我跟你睡一边。”   作者有话说:   哦豁。 第69章 什么时候弄脏的?   青年旅社在老城区的一栋居民楼里, 有点年头了,水泥地面,有独立卫浴, 但是老板说他们住的楼层高水压不行, 洗澡洗衣服什么的都得去一楼的公共浴室, 屋子里还没有空调,只有天花板上两台风扇吱呀呀地转, 条件可谓十分艰苦。   应黎初中转到镇上就开始住校, 一直到大学,他待在宿舍的时间比待在家里的要多得多, 也习惯性住上铺。   床都是铺好的,被子床单是节目组准备的, 很干净。   【6楼哎,还没电梯, 爬上来都够要命了。】   【关键还没空调, 这不是要热死人吗?洗完澡爬上来都得是一身汗吧, 】   【现在还有人住这种旅社吗?不敢相信。】   环境不算好, 但沈尧很满意。   这会儿他心头还是热热的, 眼底的欢喜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问应黎:“你睡哪头?”   应黎抬手指了下说:“那边吧。”   沈尧眼睛里像是装了星星,亮晶晶地看着应黎说:“我也睡那头, 咱俩头对头。”   睡哪头都差不多, 应黎不甚在意地点头。   谢闻时瘪了瘪嘴巴,他也想跟应黎头对头,但他们在车上就约好了, 只能退而求其次说:“那我住你们下面。”   话音未落, 下铺那张床上就多了一个包。   谢闻时干巴巴眨了两下眼睛, 有点没反应过来:“队长你想住下铺吗?”   祁邪淡淡应了一声:“嗯。”   谢闻时委屈地说:“那边也有。”   边桥刚把东西放上去,闻言朝他们看了过去,笑着问:“要换吗?”   祁邪:“不换。”   谢闻时:……好吧。   分好床位之后,直播就结束了,边桥主动开始打扫卫生,其他人见状也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   这栋楼里不止住了他们,还有很多来穷游的旅客,晚上八九点是洗澡高峰期,宋即墨去一楼浴室看了眼回来说:“有几个水龙头是坏的,只能两个两个洗,现在还人不多,谁先洗?”   边桥说:“我打扫卫生,你们先洗。”   沈尧比其他人更容易感觉热,刚才忙活了半天身上的T恤都湿了,却下意识去看应黎:“现在去洗吗?”   应黎说:“你们先去吧,我待会儿洗,我要去打个电话。”   沈尧眉开眼笑:“好。”   节目组的人就住在他们隔壁,同样在整理房间,应黎找保管手机的工作人员那里要到了自己的手机,他没走太远,就在走廊里打的电话。   还是应妈妈接的电话,说应桃情况很好,让他不用担心。   挂了电话,应黎又打开微信看了看,消息很多,他从上到下挨个回复,在看见那个熟悉的头像时又猛地顿住,但为时已晚,聊天框已经打开了。   他看见了祁邪在飞机上给他发的那三张图片,前两张确实有点不正经。   裸着的上半身,从脖颈一直到腰腹。   给他秀腹肌吗?   应黎皱着眉想,他自己又不是没有……   他继续往下划,忽地发现他手指按住的那块皮肤上有一道红色的划痕,在腰侧。   看着那道划痕,记忆就如开闸的洪水在脑子里泛滥成灾,那是他又哭又闹抓出来的。   “醉酒的他不是他”应黎心里默念三遍,然后摈弃一切杂念,点击删除。   最后一张是聊天记录截图,应黎认得另一个头像,是祁医生的。   祁邪比他还早知道应桃的干细胞匹配成功了,应黎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所以祁邪知道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他了,但是他没有看。   祁邪没有刻意模糊掉上面的聊天消息。   应黎还看见祁邪每天都在问祁医生他妹妹的情况。   应黎的思维那一瞬间就像是被烧焦的电路板,短路了,上学时他最擅长的就是做逻辑题,抽丝剥茧,厘清因果关系,但现在这种情况比他以往遇到的最难的题还要棘手,他越是想搞懂其中的逻辑,就越是混乱,缠得他头脑发晕。   他靠在栏杆上,一阵风吹过来,后背微汗的衣服贴在身上,他打了个冷颤,思维也清明了些。   他确实想不明白祁邪做这些事的原因是什么,是因为喜欢他的身体吗?   毕竟祁邪不止一次流露过对他身体的渴望,而且还经常对他说那种露骨又过分的话。   他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他跟普通的男生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祁邪为什么……   手机屏幕熄灭,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应黎从一团乱麻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祁邪刚洗完澡回来,脸和脖子都有点红,他站在走廊昏黄的灯光下,没继续往应黎那边走,似乎是谨记了应黎说的话——离他远一点。   应黎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他仰起头,伸手捋了下自己的脖子,粗大的喉结止不住地在他手下滑动,深黑色的眸子里映着一点光芒,盯着自己的眼神很不清白。   应黎神情僵了僵,后背发麻,逃似的离开了。   还完手机回去,应黎的神经还紧绷着,看房间里就剩沈尧一个人了,问道:“你还没去洗澡吗?”   沈尧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乐呵呵地说:“等你呢。”   应黎有些意外:“不用等我的。”   沈尧挠了挠头,脸有点红说:“等都等了,快收拾东西,一起去。”   “马上。”   应黎迅速收拾完洗漱的东西,和沈尧一起下楼,途中还遇到了宋即墨。   沈尧问他:“排队的人多吗?”   宋即墨看着他们,神情很冷:“没人排,边桥在洗,估计快洗完了。”   沈尧脸上的笑掩都掩不住,嘴角都快飞到天上了:“那我们可以慢慢洗了。”   宋即墨拉下搭在肩头的毛巾,忽然嗤了一声:“享受二人世界是吧?”   刚才他叫沈尧下来洗澡动也不动,直男弯了会这么舔吗。   沈尧脸一下就黑了:“你乱说些什么。”   宋即墨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他两眼,意有所指地说:“浴室大门是坏的,你可要管好自己了。”   沈尧:“……”   他们打哑迷似的对话让应黎听得云里雾里的,沈尧却紧张了起来,警告似地瞪了宋即墨两眼,拉着应黎就往楼下走:“应黎别理他,我们走。”   下楼的时候沈尧慌得差点摔倒,他特别怕宋即墨就那么把话说出来了。   刚确认完自己的心意,沈尧还没打算表白,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知道谈恋爱是需要一步一步来的,在感情还没到位的前提下贸然表白,不仅不会成功还可能引起应黎的反感,他不能冒这个险。   应黎对每个人都很好,对他也不是很特别,原本有一个宋即墨都够他焦头烂额了,现在又多了个祁邪,前有豺狼后有虎豹,他得更加好好表现才行。   他们过去时边桥刚洗完澡出来,笑意盈盈看着他们说:“来洗澡了,我洗完了,去吹头发了。”   应黎笑着回:“好。”   南方很少会有澡堂,沈尧怕他不会用,教他说:“你拧这个开关上面的水管就会出水,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   应黎点头:“嗯。”   沈尧又叮嘱说:“小心点。”   浴室是隔板的,沈尧个子高,勉强能遮住胸,应黎能遮到锁骨,两个能用的水龙头刚好是挨着的。   沈尧心里痒痒的,觉得这就是上天在给他制造机会。   应黎开始脱衣服,沈尧就很绅士地没再看他了。   应黎把脏衣服搭在外面,拧开水龙头,滚烫的热水浇了下来,烫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沈尧衣服脱了一半,听到声音立马扭过头看他:“怎么了?”   应黎搓了下被烫到的手臂:“水有点烫。”   沈尧皱眉着说:烫到哪儿了?严重吗?”   应黎说:“还好。”   “我看看。”   隔板在沈尧面前根本挡不住什么,他直接把手伸了过来,抓起应黎的手臂仔细瞧着。   应黎皮肤太嫩了,被水烫到的那块地方迅速泛起了泛红,沈尧小心翼翼往上吹了两口气,问他:“疼不疼?要不要抹点药?”   应黎摇了摇头,不太舒服地把手收回来说:“不用,哪有那么严重,洗澡吧。”   沈尧这才意识到这个隔板有多矮,只要他想,偏一下头,他就可以把应黎看光。   他往旁边挪了两步,努力做一个正人君子,却情不自禁地说:“应黎你……你好白啊,皮肤好的不像男生。”关节还是粉的。   应黎愣了下说:“你们皮肤都很好啊。”   沈尧抿了抿嘴巴:“没有你白。”   应黎真的好白,白的还很均匀,到处都是一个颜色,像奶油,又像绸缎,泛着莹莹细腻的光泽,滑得他快要握不住,比他摸过的任何东西手感都要好。   他乌黑的双眼直勾勾盯着应黎,隔板挡着,他只能看到应黎的肩膀以上的部位,一汪清澈的小泉蓄积在他的肩窝里的,肩头精雕玉琢般圆润,锁骨上那块花朵形状的胎记有些突兀,却又出奇的好看,微微仰起的脖子像一只玫瑰花梗,淡色的血管像玫瑰花的茎脉。   再往上就是那张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漂亮脸蛋。   滚烫的水流冲刷在身上,沈尧喉结干涩地吞咽了一下,刚才宋即墨说的那番话让他莫名想到了之前看的一个片子,也是在这种浴室,旁边还有人洗澡,片子里的主角就旁若无人的做起来了。   剧情很扯,俩主角长的也不好看,他看了两眼就没看了,但他唯一记住的就是那个受叫得特别惨。   粘腻的拍打声混着水声一起,哗啦啦流的满地都是。   零星的几个片段不断在他脑子里闪现,想着想着就觉得口干舌燥,不太妙,他低头一看,果然又翘起来了。   艹。   他就知道,想不得这种东西,尤其是应黎还在他旁边。   沈尧赶紧抹了两把脸,把水温调到最低,在凉水的刺激下努力把那些不正经的思想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他吐了两口浊气出去,转移起话题问应黎:“你去过澡堂吗?”   应黎说:“没有。”   沈尧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我猜你也没去过,北方的澡堂都没有隔间的,这边还有隔间。”   还好有隔间。   他挤了洗发水开始洗头,搓得头上全是泡泡,闭着眼睛问:“你是不是也没住过这种旅舍?”   “没有,你住过吗?”   应黎正在涂沐浴露,整个浴室都盈着栀子花的香气,连带着氛围都旖旎了起来。   沈尧深吸了两口,从没觉得栀子花这么好闻过,他心头又热起来,一边洗一边说:“住过啊,在首都住青旅比租房子便宜,五十块钱一晚上,一个月也才一千五,这点钱哪够租房子啊。”   “我当时住的那个地方比这条件还差,都不是二十四小时热水……”   他拿着水管冲头,冲的差不多了就开始像大型犬一样甩水。   应黎被他甩了一脸的水,忍不住往旁边躲,肩膀撞倒隔板发出砰的一声。   “怎么了?”沈尧闻声抬头就发现应黎在揉眼睛,头上都是泡沫星子,“溅到你眼睛里了?”   应黎嗯了一声,他眼睛里火辣辣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往外流,他连忙捧着清水洗眼睛。   沈尧一下就慌了:“怪我怪我,忘记旁边有人了,我过来帮你。”   应黎冲了两下已经好多了,眨了眨眼睛说:“不用,你继续洗吧。”   他后背还弓着。   浴室的灯光不算亮,反而显得他更白了,白得像瓷,像一张顶好的宣纸,瘦削的脊骨凸出来,圆润又可爱。   就只是看见了背却激得沈尧鼻血差点又流出来。   沈尧喉咙沙哑,强忍着变粗的呼吸问:“好点没?”   “没事了。”应黎的睫毛如同被雨水打湿的翅膀,费力地扇动着,“然后呢?”   沈尧忙扭开头,低低喘了口气:“什么然后?”   应黎说:“没热水,然后呢。”   沈尧眼帘微垂,无语地看着不争气的自己:“没热水就冷水洗呗,夏天洗澡的人太多了,我回来的也晚,等排到我的时候早就没热水了,不过夏天也没事。”   还是洗冷水澡吧,反正他这几天都是洗的冷水澡。   两个人同时洗完澡出来,他们下午没有买睡衣,还是节目组宽宏大量让他们把带的睡衣拿出来的。   沈尧上半身直接裸着,下面一条短裤,肩背宽阔,小腿肌肉紧实,抱着手臂在外面等应黎穿衣服。   “我好了。”   应黎听说这边晚上很热,所以带的夏天的睡衣,短袖短裤。   沈尧回过头去,被晃了下眼睛,应黎露在外面的胳膊腿又细又白,头发微乱,像是刚睡醒,整个人好软好乖,他捏了下自己的手臂,一双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   沈尧清了下嗓子说:“那边有吹风机,可以吹头发。”   应黎看他头发还滴着水:“你怎么没吹?”   沈尧语气里带着轻快的笑意:“等你啊。”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粘人的小孩一样,什么都要人陪。   应黎点头:“走吧。”   “应黎。”   边桥刚吹完头发过来,气质比平时还要温柔,他瞥见应黎脖颈后面晒伤的地方,热水一浇,似乎更红了。   他问道:“你脖子要抹点芦荟胶吗?我带来了。”   应黎都快忘了脖子上的晒伤了,不说还好,一说又痒起来了:“那我待会儿涂吧,谢谢了。”   边桥唇边牵起一抹笑:“你自己看得见吗?需要帮忙吗?”   “没事,待会儿他吹完头发我帮他抹。”沈尧朝他挑眉,“谢了。”   边桥轻扬的唇角缓缓放下:“不用谢。”   只有一个吹风机,在应黎吹头发期间,沈尧就一直拿着芦荟胶站在他旁边,身上都是头发上滴下来的水,湿淋淋的。   应黎看了他一眼说:“要不我自己来吧,你吹头发。”   沈尧咳嗽了一声:“没事,吹干了吗?”   应黎收好吹风机:“干了。”   沈尧确认似的把手伸到他头顶揉了一把,应黎觉得有点不自在,偏头躲了一下,沈尧的手就愣在了半空中。   沈尧也没想到他会躲,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应黎想说还是他自己抹,沈尧就已经打开芦荟胶抹了点到手上:“来抹吧,抹完我吹头发。”   他眼睛很亮很亮,眼巴巴看着应黎,像只被主人抛弃了的可怜小狗。   应黎叹了口气,低下头,露出的脖颈纤细又脆弱,如纸折一般。   沈尧一下就笑起来了,轻轻往他脖子上抹,都不敢用力:“凉不凉。”   应黎:“还好。”   沈尧细细地把他脖子上泛红的地方都抹了一遍:“这个有点粘,待会儿要洗吗?”   应黎脖子有点酸:“要,等十五分钟洗,好了吗?”   “好了。”沈尧拉起他的衣领,声音带着微微的哑意。   应黎说:“谢谢,你吹头发吧。”   语气客气又礼貌。   沈尧还怔了怔:“嗯,好。”   应黎折回浴室拿换下来的脏衣服去洗,却发现他的短袖不见了,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也没注意到他们吹头发的间隙有谁到浴室来了。   衣服倒不贵,他就是觉得奇怪,谁会偷一件穿过的衣服。   等他洗完其他衣服上楼,才发现自己的短袖已经在楼顶专门晾衣服的天台上晾起来了,还拧得很干。   那个“小偷”还在晾衣服,应黎心里一阵别扭,祁邪是不是又拿他的衣服做奇怪的事了。   应黎等他晾完衣服,语气不太好地问道:“你洗我衣服干什么?”   祁邪眯着眼睛,神情淡淡地说:“我弄脏的,当然我洗。”   应黎蓦地愣住,耳根泛起熟悉的热意,脸颊更是抑制不住地红起来,他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谁要你洗了,不要动我的衣服……”   他三两步走过去把衣服扯下来,赌气似的就要走。   然而转身之际就被勾着腰拽回来,后背贴进一个温热的胸膛,锢着他的胳膊肌肉结实得像山丘一样,应黎又急又气还怕,挣了两下没挣开,索性破罐子破摔地问:“你又想干什么?”   祁邪点漆似的眸子里光芒流转,低头蹭着他冰凉凉的后颈,同时手臂用力锢得更紧了。   芦荟胶已经被洗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唇舌,像是在亲他,又像在舔他,应黎觉得自己后脖子那块皮肤似乎快烧起来了。   应黎眉头紧蹙,细细战栗,嗓子里发出猫叫似的声音:“别舔……”   祁邪顿了下:“不舔了。”   他听见祁邪的呼吸有些重,然后就放开他了 。   应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傻傻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很湿。   他抱着自己的衣服,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理智在让他快走,但他挪不动脚。   祁邪看着他说:“我都看见了。”   应黎抬头,恰好撞进他眼睛里,天台上的灯火幽微,照不到他眼底,显得那双眸子更加深不可测。   应黎心下一凛,被他盯得没来由紧张起来:“看、看见什么了?”   “内裤,什么时候弄脏的?”   作者有话说:   应黎:你猜。 第70章 不是不喜欢,是讨厌   温热潮湿的夜风把应黎的脸和耳朵都吹红了, 刚洗完澡身上又冒出了一层薄汗,衣服粘在背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是我亲你的时候吗?”   祁邪眼皮微阖, 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应黎的反应, 黑亮的瞳孔里仿佛有火苗在跳动, 只消应黎一句话就能被点燃。   隔着衣服不算亲,现在他又故意那么说, 就好像他们真的亲了一样。   应黎脸色一下胀红, 耳朵上的温度又升高了几分,为什么要问他这种问题。   他张了张嘴巴想要否认, 就听到祁邪又说:“别说谎,我能看出来。”   应黎刚准备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他低着头,眼都不抬, 绯红的唇瓣翕动, 反问道:“是又怎么样, 不是又怎么样?”   祁邪瞳孔收缩, 说:“如果是, 我会很高兴, 没有让你不舒服。”   霎时间应黎的脸更红了,没有让他不舒服, 他也没觉得舒服啊, 把他嘴巴咬的好痛,隔着衣服都那么疼了,要是真的咬上都不敢想象有多疼。   应黎紧咬着下唇, 一言不发。   祁邪深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应黎红到快要烧起来的面庞:“是不是?”   应黎悄悄捏紧了手里的衣服, 祁邪做事毫无逻辑性可言, 晚上在包厢里说想要强吻他,回来又一声不吭地把他的衣服洗了,现在还理直气壮的来质问他,种种做法,应黎难以理解,而且潜意识告诉他这个问题很凶险。   “我不想回答,我回去了。”   应黎思索之后还是选择了逃避,刚一转身,就被拽住手腕拉了回来,他一个踉跄,撞到了身后的人,稳住身形之后祁邪就把他放开了。   “是不是?”祁邪又问了一遍,好像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   这种逼问仿佛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应黎有点生气又有点委屈,他眼圈微微泛红:“为什么一定要回答你,我不想说不行吗?”   因为祁邪隔着衣服亲他而有了反应这件事应黎也觉得特别奇怪,还被人发现了,就好像初高中时期班上那些看颜色片的男生被老师抓包了一样,很羞耻,所以他不想说。   祁邪眼眸微垂,看着应黎说:“我想知道。”   强势的可怕,也固执的可怕。   “是。”   应黎闭了闭眼睛,浑身都笼罩着一股无力感,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就觉得十分疲惫。   他抬起头,直视着那双墨黑的眼睛,很冷静地说:“然后呢,你又要说我的身体很喜欢对吗,之后你就有借口继续对我做过分的事情,一边看我哭一边说你很兴奋,还说那种很露骨的话让我害怕。”   “你明明说过不欺负我,但是你下一秒又开始欺负我,今天晚上包厢外面那么多人,还开着直播,你把我骗过去,你都没有一点顾虑吗?”   祁邪目光微动,认真道:“没骗你。”   应黎被噎了一下,眉毛反而蹙得更紧了:“好,你没有骗我,拉链拉好了你堵我干什么?”   “我想碰碰你。”祁邪着抿唇,眸色深暗,“我控制不了。”   他想碰应黎,下意识就那么做了。   应黎看着他,忽地扯了扯嘴角,神情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自嘲,气息逐渐不稳:“你控制不了自己,所以我就活该被你欺负是吗?我哪里惹到你了?”   祁邪缓缓摇头:“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欺负我?”   应黎越来越想不明白了,心里头堵得慌,但还是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语气:“那天知道是你买了我们家的房子,说实话我很开心,虽然我觉得你可能是另有所图,但是我不能否认你帮了我,我很感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本来我都没有那么讨厌你了……”   祁邪垂眸看着他,神情不变,垂在身侧的手却猛然攥紧。   应黎认为自己就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别人再怎么欺负他,可只要对他好一点,他就会心软,也不会记仇,这种性格的人很容易吃亏,但他想改也改不了。   要是祁邪能对他好一点点,他都不会那么讨厌他。   应黎说不清现在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最后道:“买房子的钱我会尽量早点还给你,你别再对我这样了,我不想更讨厌你。”   周围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应黎听到了自己扑通扑通过快的心跳声,也听到了呼呼刮过来的风声,但就是没有听到祁邪的回应。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祁邪就那么看着他,一点反应也不给,就好像在看他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应黎感到了满满的窒息感。   祁邪还在看他,应黎越来越委屈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流下来,他哽咽地问:“你怎么不讲话?”   “等你说完。”祁邪问,“说完了吗?”   应黎低声道:“说完了。”   祁邪忽然朝他走近了一步,应黎如同惊弓之鸟往后退了好几步,满眼的慌张。   祁邪又顿住脚,声音低哑:“现在讨厌到哪种程度?”   隔着很远的距离,远处的灯光也暗,应黎其实看不太清祁邪眼里的神色,但就是莫名感觉他眼睛里像是藏着很深的情绪,浓的似墨,望一眼就能把人溺毙。   应黎很害怕他这样的眼神,他把目光转向别处,没有与祁邪对视,沉沉地说:“我不知道,我回去了。”   他没有明确地界定过“很讨厌”和“没那么讨厌”的界限,也没想过到底有多讨厌祁邪,所以回答不了。   刚走出两步,突然有人勾了下他的手指,像羽毛扫了一下,很轻,轻到应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少一点好吗?”   应黎一时有些怔愣,他僵在原地,没有转身。   “少讨厌我一点。”   身后的声音哀哀的,听起来竟有几分伤心。   应黎眨了眨眼睛,定定看着脚下两道长长的影子。   他看见了祁邪悬在半空中的手,五指僵直,细细发着抖,像是要去拉他,却最终垂落在身侧紧握成拳。   应黎没回应他,拿着自己的衣服拉开天台门,没成想在撞见正要推门进来的宋即墨。   应黎登时愣住。   宋即墨看着他润湿的眼睫,抬手拨了一下,挑眉问:“哭了?”   “没有。”眼睛上传来酥麻的痒意,应黎回过神来,说话还带着点鼻音,有些紧张地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才到。”宋即墨往天台上望了一眼,语气意味不明,“有什么我不能听的吗?”   应黎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什么,眼神有些躲闪:“没有……”   宋即墨贴了过来,嗓音低哑而磁性:“那能跟我说说你们聊什么了吗?”   应黎神色张皇,额头冒出了点冷汗:“没聊什么。”   “真的没聊什么吗?”宋即墨盯着他问,“你眼睛那么红是天台的风太大吹得吗?”   应黎沉默了一瞬。   “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就换个问题。”面前的人可怜又紧张,宋即墨顿了顿问,“你最近跟队长走得很近,好像很关心他,为什么?”   应黎手里的衣服都绞紧了:“有吗?”   宋即墨说:“有。”   应黎会时不时去看祁邪,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小心思,可能连应黎自己都没注意到,但宋即墨观察力很强,或者说应黎隐藏的太差了,泛红的脸颊和耳朵,紧咬的唇瓣,不自然的眼神都在昭示着不对劲,他想忽视都不行。   宋即墨合上了天台的门,胳膊撑在应黎脸侧,一个压迫感很强的姿势:“上次直播你在镜头里消失的五分钟和今晚那五分钟,你们在干什么?他对你做什么了吗?”   他问出的每一个问题都像是在质问应黎。   以往温和客气的宋即墨好像变了一个人,应黎不认识这样的他,却忽地觉得他跟祁邪有点像,也是这样咄咄逼人。   应黎垂着头,心里有些反感,很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宋即墨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抵触情绪,讨好似的摸了下他的头发,柔声道:“别害怕,我只是怕他欺负你,没别的意思,你不想说就不说。”   应黎点头:“嗯。”   宋即墨恢复了往常温和的样子,看着应黎的眼睛说:“但是我要告诉你,祁邪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你在说他坏话吗?”   祁邪确实不好相处,但应黎有些惊讶宋即墨会这样说他。   “坏话?”宋即墨笑了笑,“这是实话,你记住就行了,知道了吗?”   应黎又低下头:“知道了,我还有衣服没洗,我先下去了。”   “嗯,去吧。”   宋即墨望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勾了勾唇角。   他推开天台门,凝视着昏暗夜色里那道颀长的身影,缓步走过去,开口说:“来的不巧,我听到了大半。”   大概是从开始应黎问祁邪为什么要欺负他开始。   宋即墨与他并身而立,眺望着远处问:“你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还要欺负他?”   祁邪没有说话。   宋即墨又说:“队长,应黎好像不喜欢你啊。”   祁邪转过头看他。   宋即墨笑得很肆意,又挑了下眉毛说:“错了,不是不喜欢,是讨厌。”   作者有话说:   哦豁哦豁哦豁哦豁哦豁哦豁完蛋 第71章 不要浪费食物   天花板上的风扇吱呀呀的转得应黎心烦意乱,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在第三次入睡失败之后,应黎深深吸了一口气, 却感觉整个胸腔都被堵住了似的, 特别难受。   没有手机, 应黎不清楚时间,他转过头去看对面床上的人, 下铺的边桥睡姿很板正, 上床的谢闻时侧躺着身子,被子掀了一半, 宋即墨回来之后心情就特别好,也不知道他跟祁邪说了什么。   玻璃窗外洒进来的月色很淡了, 大家都睡着了,下铺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往床边挪了挪, 往下看了眼, 床上的被褥叠得很整齐, 祁邪还没回来。   他阖上眼, 翻了个身, 忽然听见头顶有人说话。   “睡不着吗?”沈尧用气音问他, “是不是太热了?”   应黎把心里那股烦闷劲儿憋回去之后呼了下气:“嗯,有点。”   开着窗, 但房间里闷热, 风扇风力不大,扇出来的风也是热的,聊胜于无。   “你等一下。”   说完沈尧就下床了。   应黎听见他在下面窸窸窣窣的找什么东西, 没过一会儿就上来了。   整张床都随着他的动作摇晃, 他上来之后, 应黎就感到有阵凉凉的风吹在脸上。   他缓缓睁开眼睛,就看见沈尧光着膀子坐起来了,短裤都往上卷了不少,他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拿着把小扇子一摇一摇的,在给应黎扇风。   沈尧的头发又蓬又乱,真的很像只大型犬,应黎好奇地问他:“哪里来的扇子?”   沈尧朝他靠近了点说:“下午集市上那个孃孃看我太热了非塞给我的。”   上面印着治疗不孕不育的医院,他当时接过来还被人嘲笑来着,一直塞在袋子里没拿出来,现在却派上用场了。   沈尧发觉自己还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应黎,可能是因为躺着,应黎的脸更小也更精致了,鼻子眼睛嘴巴每一处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呼在脸上的风越来越大了,沈尧好像摇得愈发起劲了,应黎在黑暗里看着他模模糊糊的脸说:“我不是很热,你不用给我扇。”   “我也热。”沈尧重新躺了下来,枕着胳膊,调整了一下角度,继续摇着扇子,“这样你能吹到吗?”   应黎:“能。”   沈尧语气轻快:“能就行。”   应黎小声问:“你怎么也没睡,是我翻身吵到你了吗?”   他刚才说是辗转反侧也不为过,具体翻了多少次身他都不记得了,他们睡的床是连在一起的,动静稍微大点,整张床都会晃。   沈尧说:“没有,是我太高兴了。”   “高兴?”   “对啊,从早上你跟我说了你妹妹的事我就一直很高兴,到现在也是。”   尤其是应黎答应跟他一起睡上铺之后就高兴了,他跟应黎头挨着头,就仿佛睡在一个枕头上似的,他稍微伸手就就能摸到应黎的脸。   就比如现在,应黎就近在咫尺。   沈尧心里忽然腾起了一股冲劲儿,他或许可以再主动一点,不说表不表白的,至少要让应黎知道他的心意,不然很可能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他的视线炽热又贪婪,紧紧盯着应黎,仿佛要将他连血带肉地吃掉,屋里的光线很暗,沈尧其实看不清楚应黎的五官,但那张明艳的脸和洗澡时弓起的雪白的背,不断在他脑子里盘旋。   越想心里那股冲劲就膨胀得越高,他终于受不了似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低哑着嗓子说:“应黎我……”   隔壁床上突然传来一句低低的呓语,还是英文。   应黎一下就被吸引了注意力,他看见谢闻时一脚把被子踢开了,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谢闻时就说了两句梦话。   应黎转过头,轻声问沈尧:“你刚才想说什么?”   沈尧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所有的冲动在这一瞬间消磨殆尽,他说:“没事,估计时间不早了,快睡吧。”   “嗯。”   微凉的风带走了些许热意,应黎又闭上眼睛不去想那些事情,这回没过多久意识就昏昏沉沉的了。   手里的扇子突然砸到了脸上,沈尧瞌睡一下就醒了。   耳边传来的呼吸绵软均匀,应黎睡着了,睡衣都蹭开了一颗扣子,露出大片莹白的锁骨,沈尧闭了闭眼睛,把被子拉过来给他遮住,盖得严严实实,他担心自己会把持不住动手动脚。   熟睡中的应黎毫无知觉,脸颊挨着枕头被挤出一圈软肉,沈尧趴在床上看了他好久,还是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软得像棉花糖,一戳一个印。   他转过头,其中一个情敌睡得正睡,还有一个。   沈尧又朝下铺看了眼,怎么还没回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下床了。   他可没有怜惜情敌的意思,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出去看看。   —   天台上的灯全都关了,四周黑压压的如同关在一个黑匣子里,手机发出的微弱光源映照出一张精致淡漠的面庞,一动也不动,仿佛一尊石像。   沈尧推开天台门,先是被惊了一下,祁邪戴着耳机像是在听歌,看见他来了,也只是回头看了一眼。   “大晚上不睡觉在天台吹风呢?”沈尧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走过去散了根,“导演那里拿的,来一根?”   祁邪摇头。   沈尧高高的眉峰挑起:“忘了你不会。”   拽得不行连烟都不会抽。   掰动打火机,橘色火苗在他的手心跃动,空气中逐渐弥漫起烟草味。   祁邪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说:“少抽。”   沈尧顿了一下:“我有瘾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抽的少了,要戒还是难,不想吸二手烟你就站远点。”   祁邪没动。   沈尧缓缓吐出个烟圈,眯着眼,隔着飘渺的烟雾看了祁邪一眼,祁邪一身黑,神色冷峻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要不是手机亮着光,他还真认不出来。   他早就想找祁邪聊聊了,可真有了这个机会,他又不知道要聊些什么。   性格孤僻,脾气还差,非必要不说话,祁邪就好像把自己关在一个上了锁的盒子里,还把钥匙锁了进去,自己把自己困住了,别人也打不开。   沈尧收回目光,试探性地说:“晚上你是故意的吧,把杯子弄翻,以为没人看见。”   “嗯。”   艹,还真他妈是,宋即墨这狐狸鼻子是挺灵的。   沈尧嘴角止不住抽搐,看他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敌意,平常闷声不吭的人小动作搞得还挺多,他也更加确认了一件事,就是祁邪也喜欢应黎。   腹背受敌,他的处境很不好。   祁邪的视线一直在手机屏幕上,承认的也是漫不经心,一点没有被人戳穿的心虚和羞愧。   总结一句,脸皮真厚。   关心别人不如担忧自己,再跟他聊也聊不出个花来,碾灭烟屁股,沈尧问:“几点了?”   祁邪按熄手机屏幕:“两点。”   沈尧眉头拧成川字:“就俩小时了你还不睡,打算在这儿坐一晚上吗?”   祁邪竟然点了下头:“嗯。”   沈尧抓了把头发,心道又发什么疯,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劝一劝情敌,半开玩笑地说:“你可别想不开啊,六楼呢,大家都睡着了没人给你叫救护车。”   祁邪终于肯瞥他一眼:“应黎睡了?”   “睡了啊。”沈尧对上他眸色沉沉的眼睛,又充满挑衅意味地补充了一句,“我刚哄睡着。”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幻想过很多场景,比如祁邪揪着他的领子恶狠狠瞪着他,再比如冷冷嗤笑一声,但他没想到祁邪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扭过头都没再看他了。   夹杂着水腥气的海风从鼻子涌入胸腔,祁邪平静地望着眼前一望无垠的黑暗,漆黑的眸子倒映着月光,心脏仿佛被一点点碾成了泥。   怎么会是应黎。   他怎么敢想是应黎。   应黎睡着了,不会来找他。   太过于平静了,这有点出于沈尧的预料,他后面准备的台词反而进行不下去了。   沈尧看了他两眼,归结于他可能是之前受了什么刺激:“我不管你了,先回去了。”   回到房间,应黎睡得很香,中途翻了个身,沈尧偷偷亲了一下他的发顶,小心翼翼又十分雀跃。   之后沈尧做了个非常好的梦,他梦到自己和应黎谈恋爱了,梦里的他青涩又纯情,连应黎的手都不敢拉,好不容易牵到手了,就猛地被人叫醒了。   凌晨四点,工作人员准时来叫他们起床,屋里的灯光唰的一下亮起来。   应黎卷着被子不适地眯了下眼。   外头天刚泛出灰白,太阳还没冒头,海天交界处横着一道银线。   沈尧神情恹恹的,坐在床上盯着应黎看了好一会儿,就差一点就亲上了,他捞起被子,淡定地盖住了自己。   工作人员催促道:“时间很赶,大家快点收拾。”   应黎睡得头昏脑胀,下床时看见下铺的被褥似乎没有睡过的痕迹,但晾衣绳上挂着一件睡衣。   “早。”   边桥换好了衣服跟应黎打招呼,刚睡醒的声音还很沙哑。   应黎回过神,应道:“早。”   边桥看着他翘起来的半边头发,唇角不禁溢出一抹笑意:“好像有点太早了。”   应黎看了眼屋里架着的摄像机:“现在开着直播吗?”   “没有,也没人起那么早来看,在拍花絮。”边桥偏头看了眼他的脖子,“好点了吗?”   脖颈后面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应黎说:“好多了,谢谢你。”   “衣服都干了,收回来放你们桌上了。”   不仅收回来了,还把每个人的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   有洁癖,爱干净,会抢着做卫生,还很会照顾其他人,应黎都不得不承认边桥是位非常好的室友。   应黎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干燥又舒适,上面除了肥皂的清香之外,还有另一种很馥郁的香气:“好香。”   边桥问:“染到你衣服上了吗?”   应黎看向他:“嗯?什么?”   “我喷了一点香水在我的衣服上,刚才去收衣服可能染到你衣服上了。”边桥望着他的侧脸,不自觉去观察他的神色说,“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味道,我可以帮你重新洗一下。”   “不用,很好闻。”应黎摇头,他仔细嗅了一下,确实跟边桥身上的味道一样,很香,却不会过分甜腻。   边桥唇角微扬,又道:“导演说今天要下水,最好穿凉鞋和短裤,也不要太暴露。”   说完又意有所指地看了刚下床的沈尧一眼,沈尧就喜欢秀身材,今天又要下水,弹幕肯定有很多虎狼之词。   沈尧歇了一会儿不仅没消下去反而更精神了,他都没好意思看应黎,套上衣服就去洗漱了。   边桥收回视线,说: “海边抹不了防晒,记得带件长袖,帽子也带上。”   防晒等化学类化妆品会对海洋环境造成危害,他们这期旅行的主题也是围绕着保护海洋生态环境展开。   应黎弯起眼睛:“谢谢,我先换衣服。”   房间很小,没有专门的更衣室,应黎背过身,把自己的睡衣脱了。   整片光洁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想象不到的细腻柔滑。   边桥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把摄像头遮住了。   应黎后知后觉又跟他道谢。   其他人都在阳台上洗漱,宋即墨穿了件红色衬衫,他以前大都穿白色或者黑色,很少有这么鲜亮的颜色,应黎差点没认出来。   “好看吗?”宋即墨问,态度一如往常的温和。   两个人默契地没有提昨天发生的事,应黎诚实点头:“好看。”   眼看着谢闻时要把洗面奶当成牙膏塞嘴里,应黎赶忙拉住他。   “怪不得我闻着味道不对呢……”谢闻时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咕哝着说,“我们真的要这么早去赶海吗?海里的螃蟹鲨鱼睡醒了吗?”   沈尧挤过来说:“鲨鱼可能没醒,把你扔进去去喂一喂估计差不多了。”   谢闻时不满:“干嘛又挤我啊。”   宋即墨说:“导演在催了,赶紧收拾吧。”   应黎正在洗脸,又听见谢闻时问:“队长呢?怎么没看见人,去哪里了?”   跟拍花絮的工作人员说:“已经在车上了。”   谢闻时惊叹道:“他这么快就收拾好了啊。”   沈尧也注意到了挂在一旁的睡衣,心想他应该只是回来换了衣服,都没有吵醒他们。   上车后,工作人员给他们分了早饭让他们在路上吃。   今天依旧是宋即墨开车,摄像师副坐在驾驶,应黎帮他们拿了早餐,先给摄像老师了一份,递给宋即墨的时候,宋即墨说:“开车,没手,你喂我吧。”   宋即墨专注地盯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微微侧过头。   应黎顿了一下,问:“你要吃什么?有三明治和羊角包。”   宋即墨唇边挂着不明显的笑说:“都行,你喂我什么我都吃。”   谢闻时坐在左边,驾驶座刚好把他挡住,很难说宋即墨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应黎喂他吃了一个三明治,然后看了眼兢兢业业工作的摄影师,又礼貌投喂摄影师。   身旁响起谢闻时嘟囔的声音:“这个三明治不好吃,没有小黎哥哥做的好吃。”   沈尧说:“这是节目组前一天买的速食,当然没有新鲜的来的好吃。”   谢闻时啃了两口干巴巴的三明治,把早餐往后递,只有沈尧接了,随口问道:“队长不吃吗?”   沈尧瞥了眼,祁邪靠着车窗,闭着眼,眼下一片鸦青,估计昨晚是真没睡。   他把祁邪的那一份也接过来,说:“让他睡会儿吧。”   谢闻时吹了声口哨,调侃道:“哇哦~大尧今天好体贴哦。”   沈尧皮笑肉不笑:“Get out。”   到海边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吃完饭大家都眯了一会儿,谢闻时睡着了,半个头都靠到应黎肩膀上来了,头顶抵着他的下巴,长长的金色发丝挠在他脸上痒酥酥的睡不着。   天上的月亮还没完全落下去,剩了一圈淡淡的光晕,整座城市才刚刚睡醒。   因为要拍摄,节目组专门围了一片海域出来。   天光微亮,空气中裹着一层咸湿的水汽。   到了目的地,谢闻时脱了鞋子就往海边跑,说不想来的是他,玩得最嗨的也是他。   车上的人陆续下来,有一份早餐还原封不动放在后座。   应黎犹豫了一下,拿起那份温凉的早餐。   前面的人走得很快,好像在跟他刻意保持距离。   “祁邪。”   被叫住的人明显怔愣,然后转过身静静看他,眸光沉静,却深深看进他眼睛里了。   应黎呼吸里都是咸涩的苦味,他看见祁邪眼睛里有很多红血丝,他不想去问,只是快步走过去。   “你早餐还没吃。”   应黎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他,语气生硬地说:“不要浪费食物。”   作者有话说:   应黎:乐山大佛让给我坐。 第72章 踩着我的脚印   应黎垂下眼睛, 看见祁邪没戴手套的那只手食指上有一道口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破的,挺长, 但不深, 应黎没问怎么来的, 把东西塞给他,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就走了。   越靠近海边风就越大, 风里都是海水腥咸的气息, 海浪一下下有节奏地拍打着岸边。   谢闻时已经跑到最前面去了,张开手臂迎着风一边跑一边喊, 还把鞋子脱了去踩水。   身后的脚步声轻快,沈尧回头看了一眼, 应黎跑过来了:“跑那么急干吗?”   应黎跑得头发都飞起来了,跑到沈尧面前就停下来, 小口喘着气, 脸蛋也是红扑扑的:“你们走得好快。”   长得高, 腿长, 步子也迈得大, 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都走远了。   沈尧又朝他身后看过去, 祁邪还站在原地,手里拿着还没吃的早餐, 精神萎靡。   他不禁抿了抿唇瓣, 试探着说:“祁邪昨晚上好像没回来。”   说完他就去看应黎的反应,目光落在应黎的脸上。   应黎慢慢抬起眼睛,蝶羽似的眼睫颤动两下:“没回来吗?”   沈尧仔细打量着他, 眸色加深了些:“嗯, 估计在天台待了一晚上。”   应黎大脑空白一瞬, 有些错愕:“在天台干什么?”   沈尧耸肩道:“不知道,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心情不好所以在天台待了一整晚?   应黎大概知道是因为自己,但他一句话都没说错,没必要愧疚,他心里这么想着,喉咙里还是不可避免的泛起一阵酸涩,心跳像是失去了平衡般,跳动得很快。   沈尧说:“你刚才没问问他原因?”   方才应黎给祁邪递早餐他注意到了,他刻意放慢了步速等着他们,但他们好像什么都没说。   应黎摇头:“没有。”   沈尧抬手摸了摸鼻尖:“我以为你会问问他。”   应黎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我要问他?”   “就……感觉吧。”沈尧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是莫名觉得应黎肯定会问一问。   没问当然更好了,说明应黎不是很关心他。   “我问了他也不一定说。”应黎耳尖微动,听见了身后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我们快过去吧。”   态度这么冷淡,看来祁邪是没戏了,沈尧唇角的弧度收敛几分:“好。”   边桥和宋即墨在前面等他们。   太阳没升起来,海边风又吹得大,气温挺低,大家下半身是短裤,上半身都穿了外套。   看见两人走过来,边桥转身问应黎:“你外套薄吗?”   应黎说:“还行。”   “拉上吧,风吹得有点大,容易着凉。”边桥默默看了眼应黎又白又直的腿,“腿冷不冷?”   “不冷。”应黎把外套拉链拉上了,他拉到顶了,下巴都快埋进衣领里了,水亮的眸子弯了起来,又乖又纯。   远处的摄像师朝他们走过来了,边桥说:“在直播了。”   “这么早。”应黎惊讶。   边桥点了点头:“嗯,马上要日出了。”   直播间刚刚打开,现在时间太早了,才几万人在线。   “你们怎么都不过来玩水啊。”远处谢闻时朝他们挥了挥手。   应黎看谢闻时玩水玩得很开心,心也很痒,问他:“水凉不凉?”   “不凉,很舒服。”谢闻时跑过来,脚上沾满了沙,像穿了厚底鞋一样,“快脱了鞋试试。”   谢闻时低头去看应黎的脚,只一眼,眼睛都挪不开了:“好白啊,小黎哥哥你怎么那么白?”   男士沙滩鞋没有39码,应黎就买了大一码,衬得他脚更小了,脚背纤瘦,白得像雪,脚趾圆润可爱,关节透着一点粉,脚踝连着小腿,一丝赘肉都没有,又不过分纤细,充满了美感。   沈尧伸出自己的脚说:“是啊,你看我的腿和脚都分层了。”   他的腿是健康的蜜色,肌肉扎实,腿毛旺盛,又黑又粗,脚则要偏白一些,搁在应黎旁边大了一圈。   谢闻时嫌弃地说:“你好多腿毛啊。”   沈尧嗤了一声:“你还说我,你又不是没有。”   外国人的体毛更旺盛,谢闻时腿毛也多,不过颜色浅,所以看起来没那么多。   谢闻时往大家腿上看,一时又瞪大了眼睛:“小黎哥哥就没有啊。”   沈尧视线往上挪了点,还真没有,白皙光洁的跟一块羊脂玉似的,他唇瓣抿起来,控制不住地想是什么地方都没毛吗?   他突然有点遗憾,要是昨晚洗澡的时候他再色一点,就什么都看见了。   宋即墨淡声说:“你的脚型很标准,骨架很美,是我见过最漂亮的脚。”   他夸得很直白也很真诚,应黎愣了下,看向他,宋即墨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幽兰色的浪潮涌动,火红的衬衣显得张扬又艳丽,眼里映着朦胧的天光,恍然给人一种很深情的感觉。   【不就是双稍微好看点的脚吗,怎么都在夸。】   【医学生表示这脚长得真的很教科书,要是能做成标本就更好了。】   【美术生也表示斯哈斯哈,已经截图了,迫不及待想要画下来。】   【宋即墨就是学美术的啊!怪不得他一直在看,肯定也是手痒了。】   就连边桥也说:“真的很白。”   所有人都盯着他看,应黎脚背都不自觉地绷直了,他脸颊微红:“可能是没怎么晒过太阳吧,我不太喜欢运动。”   “那你怎么做到这么瘦的,还有腹肌。”谢闻时羡慕得不行,“我天天锻炼都只有六块。”   他撩起衣裳给应黎看,六块腹肌沟壑分明,已经练得很出色了。   沈尧瞥了瞥他,伸手把他的衣服拉下来,表情稍有些无语:“不太喜欢运动又不代表不运动,你天天运动才六块还好意思说。”   【六块已经很多了!】   【大尧今天怎么那么矜持,快把你八块腹肌露出来给大家看看。】   【下水,什么时候下水,要看腹肌,没有腹肌我活不了。】   应黎笑了笑,准备脱鞋,边桥就说:“最好穿上鞋,沙子里可能有碎玻璃,小心扎到脚。”   这片沙滩不算干净,他们一路走过来还看见了不少垃圾,应黎跃跃欲试的脚又收了回去,神情有些失落,嘴巴都嘟了起来,失望又难过。   沈尧很少见他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咧开嘴笑着问:“这么想踩沙?”   应黎点了点头说:“有点,我都没来过海边。”   边桥闻言转过头:“第一次看见海?”   “嗯。”应黎又点头,南城是典型的内陆城市,旅行也不会来这么远的地方,都没机会看见海。   谢闻时说:“我刚从那边过来,那边要干净一点,可以去那边踩。”   “现在开始退潮了,离岸潮很凶,不留心就把你卷进去,别往那边去了。”沈尧脚一蹬就把鞋子脱了,眼睛里含着笑意对应黎说,“你走我后面,我在前面给你探路。”   应黎表情懵懵的:“嗯?”   沈尧解释说:“你踩在我脚印上,这样就不用怕踩到碎玻璃了。”   【家人们,我没听错吧,踩在我的脚印上,为什么觉得有点好磕啊。】   【人家小谢也想玩沙,你怎么不说给人家也探探路,双标了哈。】   【不行,我越看大尧和小保姆越有cp感。】   【姐妹你不是一个人啊,我也磕到了。】   【楼上搞什么啊,别乱磕好不好,别什么都往爱情上面靠,这一看就是兄弟情啊。】   【没错,社会主义只有兄弟情!】   闻言,祁邪就朝他们看了一眼,沈尧笑得很灿烂,眼睛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看得出来的开心。   应黎脱了鞋,脚下的沙砾并不是很细,像踩在干海绵上,沙子挤进脚趾里,磨着脚心还有些痒。   潮水退得很快,越靠近海边沙子就要更细腻一些,湿漉漉的,一踩就陷进去一个脚印。   “你脚是真的小。”沈尧走在他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他。   应黎没有完全跟着他的脚印走,偶尔会拐个弯去玩水,他蹲在一个小沙坑面前,忽然很兴奋地说:“有螃蟹。”   “哪儿?”   他一出声,沈尧就走了过去蹲在了他旁边,发现了小沙坑里一只正在卧沙的螃蟹:“这是不是节目组提前放的。”   那螃蟹只有指头大一只,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嘴边不断吐着泡泡往沙堆里挤。   应黎说:“好像是只母蟹。”   沈尧把螃蟹抓起来看了眼:“嗯,肚子是鼓的,有小螃蟹了。”   “她的宝宝好小啊。”谢闻时就站在他们后面,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尧你刚才往前面走都没看见他们,还好没踩死他们。”   “……”   沈尧刨了个坑,把螃蟹放回原来的地方。   老远,应黎就看见边桥手里提着他们的鞋朝这边走了过来,眉头皱得很紧。   应黎问:“怎么了?”   边桥神色凝重:“我可能有点乌鸦嘴,沙子里有碎玻璃,有人扎到脚了,都把鞋穿上吧。”   谢闻时惊骇:“还真有啊,谁那么缺德啊往沙滩上扔玻璃。”   应黎把自己的鞋拿了过来,随口问道:“谁扎到脚了?”   边桥说:“队长。”   沈尧一愣:“严重吗?”   边桥说:“好像扎的有点深,宋即墨陪他去处理了。”   沈尧穿上鞋,拍了拍手上的沙:“谢了,我去看看。”   谢闻时也站起来说:“我也去吧。”   面包车旁边围了几个工作人员,沈尧他们也围了上去。   祁邪坐在椅子上,随行的医生在用纯净水给他冲洗伤口,流了不少血。   沈尧问:“很深吗?”   祁邪摇头,表情很淡:“不深。”   医生先是用镊子夹出来很大一块碎玻璃,又陆续夹出来几个很小的玻璃渣。   每一块都带着血,谢闻时光是看着都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踩到的,你们不是没脱鞋吗?”   “鞋底扎破了。”宋即墨皱眉说。   他当时也没注意,应黎他们去玩水了,他们三个就站在岸边等,宋即墨就忽然发现祁邪的脚印是湿的,闷声不吭,要不是他问,估计祁邪都不会说。   医生已经替他简单处理了,害怕引发感染,李昌宏又安排人带他去附近的医院打针。   宋即墨说:“你们玩,我陪他去。”   “要不……我去吧。”   人群之外传来一道温和又稍显得迟疑的声音。   祁邪身边光是工作人员就围了三四个,沈尧他们又长得高,应黎就没往前面挤,说要去医院人群才散开了。   应黎站的很靠边,他看了一眼祁邪的脚,确实扎得挺深的。   祁邪原本垂着的眼睛抬了起来,眼眶有点红,眼底的红血丝似乎更多了。   对上他的目光,应黎说:“我陪你去吧。”   作者有话说:   应黎:请叫我活菩萨。 第73章 晚上我想和你一起洗澡   工作人员挂的急诊科, 病床上有人躺着在输液,祁邪只能坐在椅子上,曲着长腿。   怕被认出来, 应黎和他都戴了口罩。   这是应黎第二次陪他进医院了, 宋即墨说要陪祁邪来医院的时候, 应黎完全可以不说话。   沙滩上那么多人围着他关心他,可他眼里的情绪陌生又脆弱, 直直朝应黎看过去时眼圈红得不像样, 好像要哭了似的,那一瞬间应黎竟然莫名觉得祁邪好像很需要他。   医生检查了一遍, 把伤口重新包扎好,打完针, 随后又给他开了点消炎药:“处理的很及时,没什么大问题, 回去注意别让伤口发炎就行了, 去门诊部左侧窗口缴费拿药。”   工作人员接过缴费单, 对应黎说:“我去, 麻烦你照看一下了。”   应黎点了点头说:“没事。”   这时又有病人进来了, 是名突发癫痫的患者, 好几位医生都过来了,窄小的病房里乱成一团, 他们还待在里面不太合适。   应黎抿了下嘴巴, 垂眼看着祁邪脚上缠的的那圈纱布,轻声问他:“你能走吗?”   他声音很小,他自己都听不太清楚。   祁邪嗯了一声, 从座位上起来, 应黎下意识伸手去扶他, 却被别开了。   落空的手僵在半空中,应黎有些发愣,反应过来的时候祁邪已经走出去了,没有一瘸一拐,走得很稳当。   白皙的手指颤了颤,又逐渐收紧垂下来,应黎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走出病房。   祁邪没有往大门口走,而是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应黎跟了两步,细细的眉毛蹙起来:“你去哪儿?”   “卫生间。”   嗓音带有独特的沙哑。   应黎没跟过去了,乖乖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人回来。   他身上的外套还是借给祁邪穿过的那件,他穿着袖子有点长,就挽了半截起来,鼻子下巴都埋进领口里,不自觉地嗅着上面淡淡的香味。   现在才五点钟,医院人很少,大厅里除了查房的医生护士之外基本看不见其他人。   工作人员取完药,见只有应黎一个人在大厅,问道:“祁邪人呢?”   应黎抬头说:“卫生间去了。”   不过去了有五分钟了,还没回来,应黎就朝那边看了一眼。   工作人员扒拉着手里的袋子,忽然敲了下脑袋说:“糟糕。”   应黎:“怎么了?”   “好像少拿了一盒药,我得再过去一趟。”工作人员为难地看着他,“你要不去看看他?他可能不太方便。”   应黎很轻地叹了一声:“好。”   卫生间在一楼走廊靠右侧,应黎刚到门口,就看见祁邪站在洗手台前,因为角度问题,应黎只能看见他侧脸。   祁邪低着头,刚洗过脸,乌黑的头发被水打湿贴在额角,他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起伏细微颤抖着,撑着洗手台的那只手青筋高高隆起,隐忍着难受。   应黎没进去,打算在门口等他出来,但他眨了下眼睛就看见祁邪倒了一把药在手心里。   药片抖动,簌簌落到他掌心里,脑子里连环画似的翻过很多画面,应黎脊背发麻,猛地起了一身冷汗。   恍惚间,应黎发觉祁邪的手在发抖,有两片药掉到了地上,应黎顿然回过神来。   他大步走过去,一把拉下祁邪即将要放到嘴边的手。   祁邪回过头看他,神情好似有些意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看起来很痛苦。   应黎抖着嗓子问:“要吃这么多药吗?”   祁邪脸色青白,喉咙里哼出轻微的颤音:“嗯。”   应黎看着那些药,白花花的一捧,心脏忽地就被绞紧,胀疼得厉害:“之前不是吃两颗吗?”   祁邪说:“两颗不管用。”   “你每次都吃这么多吗?”在他看不见的时候。   应黎:“这个药不管用,没有其他药了吗?吃这么多不会有副作用吗?”   他语气急切,单薄的胸膛因为说话语速太快而剧烈起伏着。   祁邪薄唇抿紧,目光沉沉,应黎才发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连忙放开,手心里却有种挥之不去的灼烧感。   他深呼吸两口气,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好像过激了。   身旁响起一阵哗啦声,祁邪把药都倒回了瓶子里。   应黎眼睛都瞪大了,干净透彻的眼眸里写满慌乱:“怎么不吃了?”   “不需要了。”祁邪看着他说。   应黎眉毛拧得死紧:“怎么又不需要了,你早上都没吃药,早饭也不吃。”   祁邪垂下眼,视线落在应黎急得发红的脸颊上,看了半晌才问:“你在关心我?”   应黎脑筋还没转过弯来,呼吸节奏却先一步乱了几分,心跳也渐渐加速:“我随便问问的……”   “你在关心我。”祁邪音量不大,语气却坚定无比,掷地有声。   应黎抬眸对上那双幽深漆黑的眼睛,浑身都颤了一下,被祁邪这样看着,他心很慌,大脑里精密的思维零件仿佛生锈了,艰难又卡顿地运作着,绞尽脑汁搜寻反驳的话。   “你耳朵好红,我说对了。”   应黎身体里的热度彻底升起来了,不仅是耳朵,口罩下的整张脸都红了,明明祁邪也没说什么,都抵不了他之前说的万分之一。   心跳声汹涌撞击着耳膜,虽然应黎很不想承认,但看见祁邪受伤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忍和心疼的。   应黎自暴自弃,又无可奈何,嘴唇轻轻颤抖着说:“是,我是关心你,要是换成其他人,我也一样会关心,一样会陪他们来医院。”   你不特别,不唯一。   祁邪却好似没听见后半句话,脚下悄然朝他靠近了两步:“你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关心我,就这么好心肠?”   应黎漂亮的眉毛紧紧皱起,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缓慢说道:“嗯,所以容易被你欺负。”   -20说的很对,他就是太好心肠了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欺负,每次被骗下一次却还是选择还相信他,他甚至觉得祁邪是故意扎破脚的,可当他看见祁邪眉眼都坠着一点红,他又狠不下心。   他真的好容易心软,看见会祁邪伤害自己会心软,祁邪对他表露一点善意也会心软。   应黎原以为承认后祁邪会嘲讽他,或者趁机再欺负他,然而祁邪只是静静看了他片刻,问:“来得及吗?”   应黎微抬起头,眼底朦胧:“什么?”   祁邪说:“将功补过,来得及吗?”   “什么将功补过,我听不明白。”   不知不觉间祁邪已经突破了安全距离,应黎感到有点不舒服,拔腿就往外走。   “别走。”祁邪把他拉回来,紧紧锢在怀里。   横在腰上的胳膊越收越紧,应黎捶打着他的手臂,好不容易维持住的镇定粉碎了个彻底,害怕又生气:“你干什么,说了不要碰我……”   祁邪从背后抱着他,把头埋在他颈窝里,哑声哑气地说:“一分钟。”   他头好疼,像有人拿着凿子在他头颅里凿,只有闻到应黎身上的味道那种疼才能稍稍减缓一点。   滚烫的呼吸把应黎的脖颈都染上一片红,祁邪的额头就贴着他的下巴,隔着口罩都能感觉到的烫,祁邪可能是发烧了。   应黎闭了闭眼睛,狠心说:“放手。”   这时卫生间里突然传来了两声咳嗽,四周的空气都陷入静默。   应黎侧头瞪了祁邪一眼,整张脸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比玫瑰花还要艳红。   那个声音又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会儿,你们继续。”   祁邪的眼神很无辜,低声道:“我不知道有人。”   应黎一下就挣开了他的手往外走,祁邪拉上口罩追上去,把人堵在走廊里,很像那种下课就欺负人的坏学生。   面前一堵人墙逼得应黎停下脚步,他胸腔里堵着的那口闷气逐渐膨胀发酵,堵得他难受至极,他很想跟祁邪争辩,但是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僵持片刻,祁邪低下头,说:“一分钟还没到。”   应黎觉得他蛮不讲理:“我又没答应你。”   走廊灯光明亮,靠得太近连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应黎的睫毛眨啊眨,就跟见了老虎的兔子似的,满眼的慌张无措。   祁邪看出他很害怕,没再抱他,就那么定定看着他。   应黎说:“还有三十秒。”   祁邪按捺着想要跟他亲近的冲动,看着他不断闪躲的眼睛:“怎么才能少讨厌我一点?”   “你都那样对我了,还想我少讨厌你一点,你不觉得很过分吗?”脸庞拂过一阵温热的呼吸,应黎蹙起眉,琥珀色的眼眸里氲起浓厚的水雾,“你刚才还对我动手动脚……”   声音沙哑绵软的。   像控诉,又像撒娇。   祁邪喉咙干涩,头埋得更低了,看着应黎逐渐泛红的眼角说:“过分,所以想要将功补过。”   应黎不说话,想推开他往前走。   祁邪说:“给个机会,应老师。”   刚要伸出去的手猛然收回来,应黎抬起已经湿漉的长睫,完全愣住似的,一动不动盯着祁邪,连他俯下身来都忘了躲。   “应老师,可以吗?”   轻缓又带着祈求的声音打着旋刮过耳廓,应黎身子轻轻一颤,耳尖阵阵酥麻,祁邪的嗓音太会蛊惑人心,应黎最初就是被他声音迷惑住了,误以为他是个很美好善良的人。   应黎缓了缓快得离奇的心跳,抿着嘴说:“我不是老师,不要乱叫。”   祁邪:“你不是想当老师,提前习惯。”   这也太提前了,他离毕业还有半年时间,八字都没一撇的事。   “可以吗?”   应黎还是没说话,并且相当头疼,昨晚他想了很多,他是讨厌祁邪,又没那么讨厌,甚至他有时候还会冒出祁邪会不会是喜欢他这种想法,不然怎么会想要对他做那样的事,但他也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谁,对喜欢这种感情更是一知半解。   “不需要。”应黎做了两个深呼吸说,“我不需要你将功补过,昨天我也说的很清楚了,你只要不欺负我了,我就不会再讨厌你了。”   祁邪怔了怔。   “回去了。”应黎没理会他的反应,别扭地推开他。   祁邪也迈着长腿往前走,步伐不急不缓,跟他并排着,应黎越走越慢,刻意跟他拉开了点距离。   或许是意识身侧的人到没跟上来,祁邪忽然转过身,应黎登时就钉在原地。   祁邪就只是看了看他,然后就继续往前走。   应黎紧绷的身形还没松懈下来,祁邪就又转过身。   走两步祁邪就转过来看一眼,好像在确认距离,又好像怕应黎跟丢了似的。   反反复复的,应黎都被他弄烦了,忍不住说:“你一直转过来干什么?”   “看你是不是在看我。”   应黎不自然地望向旁边的白墙:“没看。”   说完应黎就走到他前面去了,祁邪很快跟上来,一点都看不出来脚受伤了的样子。   应黎垂眼去看他的脚,祁邪就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好疼。”   应黎想说活该,又说不出口,沉默了两秒:“刚上过药,你忍一下吧。”   祁邪点头,又嗯了一声。   马上要走到走廊尽头了,工作人员还在外面等着,应黎想了想,还是问了:“昨天晚上你没回来吗,沈尧说你在天台待了一晚上。”   “没有。”   应黎霎时怔愣,他的话真的那么伤人吗?刺激到他一晚上不回来睡觉,心里蓦地升起一股愧疚感来。   密而卷的睫毛扇了扇,瞥见他食指上的伤疤,应黎又问道:“你手怎么了,又是自己挠的?”   祁邪说:“不是。”   等了半天没有下文。   “你怎么问一句答一句啊。”应黎停下来,皱眉看向他,情绪很低,“你就不能说你昨天晚上去干什么了,手怎么弄伤的吗?”   “没在天台待一晚上,手是修东西划的。”祁邪顿了一下,像是专门解释说,“我没自残。”   应黎又被迫想起了很多场景,心脏又酸又麻:“修什么东西划成这样?”   应黎光明正大地往他手上看,挺长的一道口子,破了皮,不严重。   祁邪说:“水龙头。”   应黎懵了一阵,才问:“浴室的水龙头?”   他们房间洗漱池的水龙头是好的,只有一楼浴室有两个水龙头是坏的。   “嗯。”   “你修那个干什么?”   应黎额角神经质地跳了跳,大半夜不睡觉去修水龙头,应黎好难以理解。   祁邪眼神暗了暗,眸色深了许多:“你确定想知道吗?”   应黎头皮仿佛一下被攥紧,堵着耳朵闷头往前走:“不想知道,你别说了。”   祁邪压低了声音说:“晚上我想和你一起洗澡。”   作者有话说:   夹心饼干 第74章 我忍得住   “日出了。”沙滩上有工作人员喊。   太阳逐渐从海平面升起来, 映着火红的日出,整片海洋都变得金光璀璨,一个海浪打过来, 平静的海面像一面打碎的镜子, 被分割成五彩斑斓的碎片, 折射出耀眼的光线照亮了他们年轻漂亮的眉眼。   为了捕捉日出画面,节目组甚至派出了航拍器, 翁翁盘旋在他们头顶。   来海边看日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注意到他们这边在拍摄有不少人过来围观,节目组不得已拉起了警戒线。   有粉丝把他们认出来了, 呼喊着他们的名字,混合着海浪翻滚的声音远远传过来, 宋即墨就过去跟粉丝打招呼。   边桥找节目组要了手机拍日出,又去拍乌泱泱围观的人群, 拍了好几张, 他本来想发到群里, 手指顿了顿, 没点击发送。   谢闻时蹲在地上玩沙, 时不时朝沙滩边的停车点看一眼。   沈尧直接过去问导演:“他们去的哪个医院, 怎么还没回来?”   “刚问了,路上有点堵车, 快到了。”李昌宏说。   谢闻时在沙滩上画了一个圈, 抬起头问:“队长脚伤了还能拍摄吗?”   李昌宏道:“看看他情况怎么样,实在不行就让他先回去休息,你们也注意点。”   弹幕比他们还要焦急, 事发突然李昌宏没有安排跟拍摄像, 都不知道医院情况怎么样。   【到底是谁在沙滩上乱扔垃圾啊, 没有公德心的人bs。】   【节目组也真是,都不知道干净点的沙滩拍摄。】   【崽崽们一定要小心啊,看得我好揪心。】   从医院出来,龟速移动的车上,副驾驶的工作人员正在打电话。   “刚才前面出车祸了,现在已经开始动了,估计还得十来分钟吧……”   车子驶入主路之后就动一下停一下,前面堵着的车辆一眼都望不到头。   应黎昨晚也没睡好,满打满算睡了四个小时,车子一摇一晃很容易犯困,他靠着车窗准备眯一会儿,手背忽然被碰了一下。   应黎转过头,祁邪靠在椅背上,坐姿很懒散,侧脸眉眼柔和,相较平时少了几分锐利的锋芒,应黎转过来也没看他,看着老老实实,手却不安分地勾着应黎的手指。   前排的司机认真观察着路况,工作人员还在打电话,都没看空他们。   应黎皱了皱眉,对他的小动作视若无睹,刚想把手收回来,手里被塞了个什么东西,小小硬硬的。   他摊开手掌,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紫色贝壳安静地躺在掌心里,颜色鲜亮,小巧精致。   应黎没有见过这种颜色的贝壳,一下就被吸引住了目光:“好好看,你什么时候捡的?”   祁邪说:“刚下车。”   刚好有束阳光透过车窗打过来,应黎惊奇地发现贝壳颜色随着光线变化折射出了彩虹般的光泽,流光溢彩,很梦幻。   应黎说:“你看它变颜色了。”   声音抑制不住地兴奋,几乎都忘了在医院里的不愉快。   祁邪微微点头:“看见了。”   “好神奇啊。”应黎拨弄手心里的贝壳,翻来覆去地看,抬起亮晶晶的眸子问道,“给我了吗?”   “想要吗?”祁邪反问,嗓音带着诱惑的勾子。   应黎看向他,祁邪眸色深得一眼望不到底,好似埋了个陷阱等着他跳。   对视了两秒应黎就觉得大脑缺氧,想也没想就说:“不想,还给你。”   也不是很好看,还缺了一个角,一般般。   他把贝壳塞回祁邪手里,双手攥成拳头放在膝盖上,气鼓鼓的扭头看向窗外。   阳光把他的脸颊都染上酡红,车子往前挪动的速度提上来了,路边繁华的街景迅速倒退。   这边的建筑都是蓝白色,天蓝海阔,亮堂堂的光线一照跟漫画似的,应黎偏头去看,攥紧的手指就被强势掰开。   “给你。”   手里不由分说被塞进一个又大又硬的东西,应黎手掌都合不拢,他低头就瞪大了眼睛。   他手里依旧是一个紫色贝壳,不过要比刚才那个大得多,有半个手掌那么大,色泽更加艳丽,一圈圈圆弧似的纹理密密生长,凹凸不平,极其漂亮。   应黎看了两眼就收回视线,睫毛细微簌抖着,硬邦邦说道:“我不想要。”   他想还回去,手指头就被一根根按到贝壳上。   祁邪声音很低:“嗯,替我保管。”   -   半个小时以后,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天地间都覆盖着一层火红的金色,气温也升上来了。   谢闻时在地上画了好几个圈圈,遗憾地说:“日出都完了,他们没看见好可惜啊。”   喇叭声由远及近,看见节目组的车牌,宋即墨说:“回来了。”   话音刚落,车子稳稳停在路边,车门还没打开,沙滩上的几个人就都凑了过去。   【感天动地兄弟情。】   【一个个脸上的担心都快溢出屏幕了,谁说他们队内不和的,出来挨打。】   应黎先从车上下来,然后回头对车里的人说:“小心有石头。”   祁邪脚上虽然裹着纱布,但行动上看不出什么。   沈尧抬了抬眉毛,问祁邪:“脚怎么样?”   应黎下意识接话:“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他回答的很自然。   沈尧神情却一下严肃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应黎好像很开心,没有早上那么低气压了。   应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察觉到沈尧的视线,也就看向了他,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沈尧先一步转过头。   李昌宏也问:“还行吗?不行的话你就回去休息。”   祁邪说:“没事。”   谢闻时语气还是很惋惜:“你们回来的好晚啊,都没看见日出,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可美了,整个大海都是金色的。”   日出就那么半个小时,他们刚好错过了。   红日悬在海面上,朝霞从天边开始扩散,美得就像一幅揉皱了的油画,应黎说:“现在也很漂亮啊。”   旁边的边桥忽然说:“我刚才拍了几张照片,可以发给你。”   他是看着应黎说的。   谢闻时问:“你什么时候拍的?”   边桥:“就刚才。”   太阳刚升起来他就在拍,拍了很多张。   应黎闻言眼睛就弯了起来,笑盈盈看着他:“好,谢谢你。”   边桥嘴角也翘起来:“我拍了挺多,你要不要选一下?”   应黎:“拍了很多吗。”   “嗯,有几十张。”   谢闻时小声说:“我都没想到找节目组要手机。”   节目组虽然收了他们的手机,但如果有需要,也能像节目组讨要。   沈尧也没想到,当时他就想着应黎他们看不见这么漂亮的日出挺遗憾的,他余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正在选照片的应黎和边桥,然后又去看宋即墨,发现宋即墨也在看边桥,用一种说不上来的眼神,又探究,也有疑惑,最后归于平淡。   沈尧走到他身侧,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你看出什么了?”   “嗯?”宋即墨冷冷看着他,没什么表情。   沈尧神情略有些严肃:“别装,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宋即墨神色很淡,懒懒地抱着手臂:“嗯,应该跟你想的差不多。”   沈尧愣了愣:“你别应该啊,仔细看看。”   宋即墨没好气地说:“不是所有人都表现得像你那么痴汉,问我不如直接去问他。”   沈尧当即就感觉被敲了一闷棍,不会吧,他们队里四个基佬啊。   宋即墨早就承认了不用说,祁邪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知道。   边桥可能喜欢应黎。   沈尧是真没想到。   边桥不像谢闻时那么闹腾,也不像祁邪那么冷,在队里的存在感一直不太强,很少跟他们扎堆,跟应黎的接触时间也最少,他很难想是怎么边桥喜欢上应黎的。   俗话说得好,会咬人的狗不叫。   沈尧仔细打量边桥,看着也不像gay啊,他想多了吧,但偏偏宋即墨的话不得不让他多想。   他又依次扫过其他人,谁看着像gay啊,都不像。   祁邪最不像,就他前期那副拽样,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应黎,现在在他们面前表现得也没多热情,甚至还不如谢闻时。   谢闻时。   沈尧草木皆兵地看向谢闻时,谢闻时在国外长大,热情奔放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很黏应黎,连坐车都要跟应黎坐一排,不过他之前谈过女朋友,大概率可以排除掉。   两个情敌都够沈尧受的了,现在又来一个边桥,他的处境更加艰难了。   沈尧脸色瞬间阴翳起来,就对边桥说:“你发群里呗,大家都没拍。”   边桥好说话地点了点头:“行,马上发。”   边桥的拍照技术不错,每一张照片都拍得很好看,应黎选了三四张,边桥就说:“这几张我单独发给你吧。”   应黎:“嗯,谢谢。”   两人相视一笑。   手机在边桥手里,应黎的头偏了过去,身体也自然而然倾斜向他,边桥身量也高,把应黎半个肩膀都笼住了,猛地一看还挺般配。   沈尧头上乌云绕顶,那叫一个烦,过去用胳膊肘捅了捅应黎。   应黎扭过头,沈尧就指了指自己的脸:“口罩。”   应黎就把口罩摘了,再去看祁邪,后者早摘了。   人都来齐了,谢闻时就问:“不是说赶海吗,可以开始了吗?”   【对哎对哎,赶海,我最喜欢看赶海视频了。】   【不过赶海不应该去那种专门赶海的地方嘛,这边除了垃圾应该什么都没有吧。】   “是赶海,不过你们要抓的不是螃蟹虾米。”李昌宏说,“这一片是整个海湾最脏的地方,相信大家一路走过来也都看见了很多垃圾遗留在了沙滩上,大家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些垃圾全都捡干净。”   沈尧虽然早就知道没什么好事,但听到要捡垃圾眼皮还是跳了跳,说:“就咱们几个,估计得捡到天黑吧。”   节目组财大气粗,围了两三公里海岸线,警戒线外站的都是人,这时天光已然大亮,脚下每一粒沙砾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放眼望去,视野里有各种各样的垃圾。   李昌宏很人性化地说:“当然不止你们,我们工作人员和负责清理这片海域的工作人员也会帮忙,什么时候捡完咱们什么时候上游轮出海。”   谢闻时:“要出海吗?”   李昌宏:“对,要出海。”   谢闻时眼睛都亮了:“我们去哪片海域啊?”   【我前几天刷微博看见有人在金水湾偶遇了迁徙的鲸群,那个场面,太壮观了。】   【我也刷到了,那个博主运气真的贼好。】   节目组显然也是做过功课的,李昌宏说:“金水湾,最近有鲸群向北迁徙,幸运的话就能看见鲸鱼,所以大家赶快行动。”   节目组给他们发了手套和捡垃圾用的工具,这一片是浅水区,是日出日落最佳观赏点,也是游客聚集最多的地方,每天都会遗留大量垃圾,这次“赶海”活动也是半公益性质,宣传一下正能量。   【你的赶海我的赶海好像不一样。】   【哈哈哈哈刚刚小谢还说如果抓到了海鲜能不能带回去呢,万万没想到是捡垃圾。】   【捡垃圾大队出发。】   六七点钟的太阳还不算晒,但沙滩上没有遮阳的地方,一开始还好,动着动着就热起来了,再热应黎没敢脱衣服,他裸在外面的小腿已经晒的有点红了。   沈尧看见了就说:“还没说要下水,你去车上抹点防晒吧。”   应黎抬头看了眼前面的人,都没人喊热喊累,摇头说:“不用,都快捡完了。”   他的垃圾桶都装了一半了,里面有几个玻璃瓶,拎在手里很沉,沈尧桶里都是纸屑,就跟他换了。   【我看见了什么,大尧跟小应的桶换了。】   【沈尧看着神经大条其实还挺会照顾人的。】   【不多说,我先磕。】   谢闻时哀嚎一声:“我的也好重啊。”   沈尧看了他一眼,也把他桶里的垃圾倒了过来,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谢闻时接过空桶,忍不住给他鼓掌:“大尧最帅!”   黑皮农民工和落难贵族的cp粉又磕起来了。   【善变了哈小金毛,你刚才还说队长最帅。】   【看见他们累的满头大汗,又一想到清理海域的工作人员每天都要重复这样的工作,好辛苦啊。】   【所以大家爱护环境,从不乱扔垃圾做起。】   后面有不少粉丝说要来帮他们捡,出于安全考虑,节目组并没有同意。   加上助理和摄像,节目组一共有二十多个人,再加上十几个清洁人员,两个小时就捡完了,他们上船才不到十点钟。   节目组抠门是真抠门,大方也是真大方啊,租了一个三层游艇,能容纳上百人。   李昌宏说:“潜水、钓鱼、冲浪,还有摩托艇,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谢闻时第一个举手:“那我要潜水。”   沈尧看向他:“你还会潜水?”   谢闻时神气极了:“ Of course,我上半年刚拿了潜水证。”   其他几个人也都会潜水,沈尧瘪瘪嘴,去拾掇一下钓鱼去了。   李昌宏叮嘱了两句说:“要潜水的,都戴好摄像机啊,不要潜太深,注意安全啊。”   应黎本来挺兴奋的,但上船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有点晕船,左右摇摆的感觉踩不到实处,就先到二楼的房间休息去了。   吃过工作人员给的药,大概休息了半个小时,应黎感觉就好了很多,正打算出去看看,就有人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窗帘拉得严实,也没开灯,应黎眯了眯眼睛,看不清是谁来了,鼻尖倒是先闻到了一股海水咸湿的气息。   他打开床头灯的同一时刻门也合上了。   看清是谁后,应黎瞳孔都微缩了一下,立马缩回了被窝里,戒备地看向门口。   祁邪刚出水,潜水服都没脱,通体油亮漆黑的布料裹得很紧,勾勒出他高大劲瘦的身体轮廓,每一处肌肉隆起都清晰可见。   潜水服是连体的,应黎这样看着发觉祁邪好像更高了点,双腿颀长匀称,线条流畅,走路时腿部肌肉牵动得很明显,有一种描述不上来的感觉。   应黎没像之前一样让他出去,只是裹着被子,本能地往后缩了一点,语气不太好地问:“你怎么来了?他们都回来了吗?”   祁邪说:“没。”   他们下潜之后就分开了。   祁邪两步就走了过来,他头发都捋到了后面,露出锋芒逼人的眉眼,身上还带着湿寒的水汽。   “好点了吗?”   应黎:“什么?”   祁邪走到床边,可能是因为不太舒服,应黎反应都比往常要慢半拍,等他反应过来想躲的时候,祁邪的手已经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很凉,却莫名的舒服。   祁邪撩起他额头前面的头发,紧紧贴了一会儿说:“不烫。”   应黎拂开他的手,脸颊微红:“我只是不舒服,又没发烧。”   从医院回来应黎就有点后悔了,他会不会脾气太软,太好说话了一点,就那么轻易接受了祁邪的道歉。   他感觉自己好像也出了点毛病,狠不下心是一方面,每次看见祁邪他心里就五味杂陈,心疼肯定有一点,无奈妥协也有一点,还有种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的情绪,一直萦绕在他心尖挥之不散。   应黎掀开被子要下床,祁邪忽然蹲在他面前,头微微仰起,纯黑的潜水服衬得他的皮肤格外白皙,头发湿成一缕一缕的,发梢上滴下来的水顺着他的背勾流下去。   应黎以为祁邪要抓他的脚还躲了一下,而后才发现祁邪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蹲在地上直勾勾盯着他看,热烈的视线仿佛化作一双无形的手,肆意在他身上游走。   很直白,应黎知道他在想什么。   下流。   两个人视线交汇,气氛过于诡异,应黎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率先挪开眼,穿上鞋,刚站起身他的手腕就被拉住了。   祁邪也站了起来,高出他半个头,垂下眸,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给你。”   耳朵边像是有蚂蚁在爬,应黎顺从地抬起手掌,一个指头大的蓝色的小海螺落到他手心里,漂亮极了。   那个紫色贝壳都还在他口袋里,应黎低头看了一会儿,声音又轻又低:“这个也给我保管吗?”   “嗯,你保管。”   应黎不安地舔了一下唇,说是保管,还会要回去吗。   他看着手里的漂亮小海螺,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看向祁邪垂在身侧的手,在水里泡了半个小时,祁邪手上的伤口都开始肿胀发白,手指都起了皱。   应黎看得心惊,问: “你手要不要擦点药?”   “这只。”   祁邪就把另一只伤得更严重的手给他看,手背上泡肿了一圈,更加触目惊心。   应黎合理怀疑他在卖惨,嘴唇轻轻张合着:“水泡的,一会儿就消下去了,你别去挠它,已经快好了。”   有小部分疤开始脱落了,大概再过一周就会好。   祁邪说:“痒。”   应黎皱了皱眉:“痒也不能挠,留疤就不好看了。”   祁邪嗓音很淡:“不留好看?”   应黎点头,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好看啊,很多人喜欢你的手。”   手掌大,手指又细又长,指骨明晰,都说他那双手是建模手。   应黎的手也好看,跟他一比就显得小了。   祁邪:“很多人?”   “嗯,很多人。”应黎奇怪地看着他,“你不上网吗,不看你们的剪辑吗?”   网上一搜一大把,甚至有粉丝专门给他的手建了一个超话,这几天都在议论他为什么要手套。   祁邪摇头:“不看。”   应黎哦了一声:“那你应该去看看,翻一翻她们的牌。”   有些视频剪辑得很好,没被偶像看见实在可惜。   “好。”   应黎继续欣赏小海螺,他在C站上看见有人把这种小海螺做成项链,特别精致。   按理说给完东西祁邪就应该走了,可那双比应黎大了一圈的脚还微微分开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躯也挡住了应黎头顶的灯光。   应黎难得这么平心静气地跟他交流,又感到有一丝古怪。   “你还有事吗?”   他抬眼就看见祁邪正在吞咽的喉结,而后又舔了一下嘴巴,舌尖抿过的地方水光一片。   祁邪的上唇薄,唇峰明显,微微抿着,很薄情。   被记忆支配的应黎还在发呆,心跳也在这一刹失灵。   但祁邪一低头,他就条件反射捂住了祁邪的嘴,语气坚决:“不要。”   掌心柔软湿热,应黎分不清是他的唇还是舌,身体过电似的颤了一下。   “嗯。”祁邪把他的手拉下来,眼神变得暗沉,低低叹了一声。   “我忍得住。”   作者有话说:   忍得住才怪 第75章 不疼,爽死了。   无法抑制的心跳声砰砰响起, 不知是头晕的后遗症还是船在晃,应黎晕得厉害,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祁邪的手凉到应黎怀疑自己是在触碰一块冰, 被他紧紧握住时, 应黎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而那股眩晕感竟然被驱散了很多。   安全距离也不知何时被突破了, 应黎呆愣愣地站着, 祁邪离他很近很近,脚尖抵着脚尖, 应黎几乎能感觉到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热量。   “可以放开了吗?”   应黎手心里都是汗,覆着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他都没敢看祁邪现在的表情。   头顶传来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这种程度都不行吗?”   应黎没说话,细白的手指微微蜷起, 挣了一下没挣开, 就用另一只手去推他。   潜水衣是皮质的, 冰冷, 滑腻, 在冷白的灯光下泛着种很诡异的质感, 应黎伸出手,刚一碰到就被吓了一跳, 沾了水的潜水衣湿滑的像是某种动物的皮, 摸上去直打滑,为了阻止祁邪继续靠近,应黎只能握成拳头抵在他胸膛上。   “只是牵手都不可以?”祁邪多了几分无奈。   应黎抿了下唇, 头埋得低低的:“为什么要牵手, 很奇怪……”   应黎对正常的肢体接触不抵触, 但牵手显然已经脱离了这个正常范围,尤其是在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喜欢男生的前提之下,两个男生牵手的行为在他心里就暗含了一种隐生情愫,是类似于亲吻这种情侣之间才会的事。   亲吻,刚才祁邪还想亲他,应黎抿紧了嘴巴,他羞耻地回忆起每一次跟祁邪接触的细节,超过正常范围的好像不止牵手和亲吻。   之前的那些行为实在太暧昧了,远远超过了正常界限,应黎也是最近才回味过来,他想要拉开这种距离,但祁邪就好像粘在他身上的胶水一样,挣扎得越厉害黏得反而越紧。   应黎很难不多想,他还想问问祁邪是不是喜欢他,或者也不是喜欢他,就像那些狗血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只是把他当成解闷的玩具,无聊的时候就来吓一吓他,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觉得好玩。   “奇怪吗。”祁邪看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不可置否,“是有点。”   以往都会配合着做些其他的事情,单纯牵手还是头一次,感觉也还不错,但远远不够,身体里翻滚的热意如岩浆一般灼烧着他的理智,他很渴望能跟应黎有更进一步的身体接触。   应黎垂着头的样子好乖好乖,偶尔炸毛的样子也很可爱,抵在他胸前的那只手猫抓似的,挠得他心快痒死了。   “你让我不要欺负你,我不知道哪种算欺负?”祁邪的目光比野兽还要坦诚,看着应黎松软的发顶认真询问,“亲你,摸你,抱你,舔你,还是……”   越来越过分的词落到耳朵里,应黎慌忙抬起眼,打断他说:“都算。”   祁邪愣了两秒,不太理解地追问道: “让你很舒服也算?   “算。”   应黎再明白不过祁邪说的很舒服是什么意思,可那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他想控制也控制不了。   他苍白的脸瞬间通红,带着点恼羞成怒说:“没有经过我同意就算。”   “我知道了。”   祁邪了然点头,又很礼貌地问:“现在我牵你,你同意吗?”   心跳在这一刹猛然加速,呼吸也有点失衡,应黎目光缓缓落到他们从刚才牵上就没放开过的手上,觉得祁邪这个问题问得很厚颜无耻。   应黎假装感受不到他渐渐收紧的手,别开眼:“如果我说不同意,你会放开我吗?”   “不会。”祁邪很诚实地说,“我会牵得更紧。”   他不是每天都能找到跟应黎独处的机会,现在要是放开了,下一次牵手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应黎很无语,祁邪还是那么霸道,一点都没改,他咬着嘴唇,一边推祁邪,一边默不作声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祁邪没用太大力气就挤进了他的指缝里,十指相扣,往自己身上带了下,绞紧了问:“应老师,你教教我,怎么才能不反感我?”   掌心相抵,身体的热度都通过他们相触的那一小块皮肤传递,应黎被他叫的耳根酥痒,眩晕感更重了,头重脚轻的,嗔怪道:“说了不要叫我老师了……”   “那叫你什么?”祁邪想到直播间的那些粉丝,学得有模有样,“黎黎?”   他语气亲昵,语调微扬,一字一顿敲在应黎心上,敲得应黎整个胸腔都在震动:“不要!”   “不要这么叫我。”   应黎反应很大,就好像突然被电了一下,浑身不自在,宋即墨这么叫他的时候他都没这么不自在过。   太亲昵了,不应该这么亲昵。   “好,我不这样叫你。”祁邪说,“能牵一下吗?”   应黎动了动手指,像是挣扎,幅度却又不大,最后低低地说:“就这样牵一牵,不做其他的,你保证?”   他抬起头,唇线弧度软,眼里含着水光,粉嫩嫩的脸颊上有一丝病弱,可怜得紧,说话时嘴里香香甜甜的味道扑了祁邪一脸,要多软有多软。   祁邪稳了稳声音说:“我保证。”   祁邪固执的要命,今天不让他得逞是不会走的,应黎精疲力竭,勉强同意:“嗯。”   于是本就纠缠在一起的手绞得更紧了,恨不得长在一起。   应黎觉得自己最近的忍耐力好像都变高了,只要祁邪不太过分,他竟然觉得牵一牵手也没什么。   应黎的手指白皙纤长,骨节并不凸出,指甲修剪的干净整齐,关节透着点软粉。   祁邪只觉手里的那只手软得没有骨头似的,又嫩又滑,手腕也是细的一折就断。   他从指尖开始一直摸到应黎的手背,爱不释手,而后陈述事实地说:“好软,你哪里都好看,很好看。”   他赞美的语气过于正经,应黎都没反驳他。   细腻柔滑的皮肤无声泛着冷光,奶油似的白,比祁邪的手要小上很多,祁邪也做过梦,梦到这双漂亮的手藤蔓似的攀附在他胸膛和脊背上,颤抖着把指甲抠进肉里,抓出一道又一道红痕,花朵一样在他身上绽放,也很喜欢这几根细白手指在他口腔里搅动的感觉,兴奋,战栗,血液都为之沸腾。   祁邪深黑色的瞳孔里一丝光亮也无,像是无法抵达的海底深处,无声地看着应黎。   他的目光太直白,眼里浓郁深沉的欲念几乎不可抑制,应黎还是很不习惯被他这样盯着看,手握成拳头,又被一根根掰开。   祁邪摸到他之前被刀割到的伤口,很小的一个口子,结的痂已经掉了,新长出来的嫩肉比旁边的皮肤颜色要浅一些。   “留疤了。”祁邪说。   应黎轻轻嗯了一声,他也是疤痕体质,破皮就会留疤。   祁邪一点点抠着他那块疤,应黎不自觉蹙起秀气的眉毛,发颤地呢喃: “疼。”   祁邪回过神来,已经在应黎的伤口处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指甲印:“对不起。”   应黎有些怔神,祁邪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可他却从祁邪脸上看到了点心疼和愧疚,错觉吧。   “没关系……”   “还疼吗?”   他牵起应黎的手轻轻吹了一口气,羽毛一样纷纷扬扬落在应黎手上。   “不疼。”只是麻得有些厉害,应黎小心翼翼地问他,“你牵好了吗?”   祁邪说:“牵不够。”   还想亲一亲,舔一舔。   他吞咽时的声音过于明显,应黎稍一抬眼就能看见他凸出的喉结不断滚动。   不光是体型,祁邪哪里都大应黎不止一号,力气更是大得出奇,只要祁邪想,动动手指就能压制他。   应黎长长的睫毛扇个不停,手被捏得又软又麻,想催促他快一点,就听到祁邪轻声问道:“你是很多人里面的一个吗?”   应黎:“什么?”   “很多人喜欢,你喜欢吗?”祁邪说,“我的手,我的身体。”   应黎眨了眨眼睛,怎么话题又突然拐到这里来了,他手指颤了颤。   祁邪勾了他一下:“想听真话。”   应黎只能硬着头皮说:“还行……”   连体的潜水衣从脚包到脖子,身材稍微差一点穿上都是灾难,灯光打开的那一霎应黎的确有被惊艳到,纯黑质感的皮衣衬得祁邪皮肤冷白,仰起的脖颈如同绷到了极致的钢琴弦,漂亮优雅,每一块肌肉都恰到好处,充满了力量感,任何人看见都要夸一句漂亮。   祁邪除了性格,其他都很完美。   祁邪说:“谢谢。”   他突然这么客气,应黎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脸颊的红晕一直烧到耳根:“嗯,不用谢,你还要牵多久?”   应黎隐隐有点不耐烦了,一是因为牵的时间太长,二是祁邪的动作越来越不正经,一会儿捏一会儿搓的,跟揉面团一样时轻时重地揉捏着,揉到他手背上细腻的皮肤都晕成暧昧的一片红。   牵个手而已,他居然冒了一身汗。   祁邪看了应黎一眼就把手放开了,蹲到他面前,目光落到他光裸的小腿上。   “坐下吧,我不能离开太久,给你揉完腿我就走。”   他们四个是一起下的水,发现祁邪不见了肯定会到处找他。   “揉腿?”应黎往后退了半步,俯视着他,疑惑道,“我腿又没怎么。”   “你很舒服的时候,腿会抽筋,抽得很厉害。”   祁邪皱了皱眉,淡淡问:“昨天没抽?”   应黎愣了一瞬,极力掩饰眼底的慌乱,生怕被人看穿:“没、没有啊。”   “没有内裤是怎么成那样的?”   祁邪问得一本正经。   “尿裤子了?”   “不是!”应黎说,“不用你揉。”   应黎又羞又气,他又不是木头人,被抱着又啃又舔的怎么可能没感觉,只是湿了一点点也算吗,不过他腿确实有点疼……   祁邪微眯着眼,表情十分自然:“揉了几次了还羞,脸皮这么薄……”   他话还没说完,应黎脸色已经胀红到不行,几乎是扑过去把祁邪的嘴捂住,他扑得急,都把祁邪扑倒了。   祁邪抱着他的腰,两个人一起重重倒在地毯上。   应黎都懵了,他整个人都趴在祁邪身上,祁邪的下巴就抵在他头顶,耳边陡然响起一声压抑的闷哼。   应黎快要吓死了,祁邪大腿上有伤,还没拆线,应黎以为他伤口裂开了,慌慌张张从他身上爬起来,慌到失声:“压到你腿了吗?对不起,我、我不小心的,你疼不疼?”   祁邪闭着眼睛,声音带着点情/色的微哑。   “不疼,爽死了。”   作者有话说:   这也锁,我不理解,第一次怎么不理解………………………………… 第76章 好棒。   甲板上艳阳高照, 沈尧问了声摄像师时间,想去楼上看看应黎好点了没,没想到转角就被撞了个满怀。   沈尧身上的肌肉太硬了, 撞得应黎头脑发懵, 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撞到了墙上, 正要因为惯性往后倒,就被拉回来了。   鼻子一疼, 沈尧也懵了下, 看向面前捂着额头的人:“怎么样,没事吧, 撞到哪儿没有?”   应黎缓了缓说:“没事没事。”   沈尧咧开嘴,眉开眼笑的, 他正准备上楼找人呢,结果应黎自个儿撞他怀里了。   这叫什么, 心有灵犀。   沈尧笑嘻嘻看着他。   “你没事吗?”应黎揉着额头, 他是跑着下来的, 撞得他额头都麻了, 沈尧也被他撞了一个踉跄。   “我能有什么事儿?”   话音刚落, 鼻腔一热, 温热鲜红的液体流了出来,沈尧摸了下鼻子, 一手的血, 当即就愣住了。   应黎吓到了,慌忙中从口袋里找纸巾给他:“你快擦一下,别仰头。”   沈尧把纸巾拧成团塞鼻子里, 落到应黎脸上的目光闪亮灼人, 还在笑。   应黎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是不是撞到你鼻子了?”   “对啊, 刚才还没感觉,现在疼死了。”看他一副着急的模样,沈尧突然就想逗逗他,咬着牙说,“都流鼻血了,你快给我看看撞坏没?”   应黎说:“我看看。”   他微微低着头,把脸凑到应黎跟前,让应黎不用垫脚。   拐角处的灯光不算很亮,沈尧弓着背,茂密浓黑的头发挡住了大半光线,他眉骨高,鼻梁挺,在浅浅的阴影下显得更加深邃英俊,就算鼻子里塞着纸团也不滑稽。   应黎漂亮的眉毛都紧张地皱成一团了,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脸蛋不知是吓的还是急的,红扑扑的就如同刚熟透的水蜜桃,光滑细嫩的皮肤更是连毛孔都看不见。   沈尧看着看着就抿了下嘴巴,真的好想咬一口。   应黎越看越内疚,倒抽了一口凉气:“很疼吗?”   沈尧挑眉说:“疼哇,没想到你劲儿还挺大,刚才都快把我撞翻了,还好我长得结实。”   应黎垂着眼睛,无比愧疚,唇瓣嗫喏:“对不起……”   走廊里地毯扑得厚,在上面奔跑都没什么脚步声,他又一直埋着头,都没注意到拐角突然冒出个人。   乖软的声音勾得沈尧心痒,他忍住想要把面前的人搂进怀里揉一揉的冲动。   “道歉干什么,你又不是故意的。”沈尧清了清嗓子说,“你摸摸是不是肿了?”   应黎点了点头,颤抖着用指腹轻轻按了按他的鼻梁,动作又轻又柔,清浅的呼吸扫在脸颊上,沈尧觉得好像有个蚂蚁在他脸上爬,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问:“肿了么?”   “好像没有,有点红,我不确定。”应黎碰了一下就不敢再碰了,怕真的给沈尧撞出毛病来,忙说,“我去找导演吧。”   沈尧一把拉住他:“哎,用不着,现在好像不怎么疼了。”   “不疼了吗?”应黎半信半疑,觉得沈尧是在安慰自己,盯着他的鼻子看了好一会儿,不放心道,“我还是去找医生给你看看吧……”   “哪有那么严重啊,真担心给我撞坏了?”沈尧使劲搓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证明给他看,“原装的,没那么容易撞坏。”   应黎看得胆战心惊,赶紧拉下他的手:“你别揉,血还没止住。”   哪止得住啊,看见应黎沈尧心里就热的慌,要不是天天晚上洗冷水澡,早就燥死了。   鼻腔里塞的纸巾都被染红了,应黎深深拧着眉,又给他叠好了一张,递给他时神情很自责。   沈尧觉得自己好像逗的有点过分了:“真没啥事,要不你再摸摸?”   “不摸了,你也别碰了,看看待会儿会不会肿。”应黎说,“你别忍着疼不说……”   “不会的。”沈尧想起应黎方才扑到自己身上那股冲劲儿,换成别人真可能被撞翻,“你刚在跑吗?”   “嗯……”应黎脖子根都是桃粉色的,“我想下来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应黎以为他压到了祁邪大腿上的伤口,害怕得不行,事实在他又认错了,在他一个劲道歉的时候,祁邪面色潮红,眼里浓稠深重的欲念看得应黎都快要无地自容了,他羞得要死,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了。   “他们几个都还没回来呢。”血已经止住了,沈尧说,“你吃了药还难受吗,想不想吐?”   船刚出港,应黎就开始晕船,一张脸煞白,现在又红又润的,看起来气色好得很。   应黎摇头说:“不想吐了,已经好多了,你还在钓鱼吗?”   沈尧不会潜水,就没跟他们一起下水,拿着钓具去海钓了。   “对,我给你看我刚才钓到的东西。”   刚下杆半个小时他就钓了一只海蟹和一只八爪鱼,他都捞起来给应黎看,海蟹有半个巴掌那么大,八爪鱼活力四射,一碰它脚上的吸盘就牢牢吸在应黎手臂上,吸出一圈一圈的印子,应黎好不容易才把它扒下来放回桶里。   应黎问:“你还要钓吗?”   沈尧又抛了一杆下去:“钓啊,好久都没钓了。”   应黎就搬了个凳子坐在沈尧旁边,看他钓鱼。   “你要看我钓鱼吗?可能有点无聊,要不要找导演要个手机玩?”沈尧笑了笑说。   钓鱼是一件特别需要耐心和定力的事,沈尧一动不动在这儿坐了半个多小时,也没什么可拍的,直播就是这样,不可能保证时时刻刻都有看点,摄影师拍拍人又拍拍风景,直播间除了真爱粉都换了好几波人了。   应黎支着下巴望着海面上一起一伏的浮漂,安静到沈尧几乎都忘记了旁边坐着个人。   他们坐在一个大的遮阳伞底下,阳光斜射过来,给海面镀上一层金辉,荡漾的波光晃动着反射到他们脸上,应黎睫毛上都染上了浅淡的金色,短裤下一双细白直的腿曲着,坐姿乖巧。   直播间人气也在一点点回升。   【俊男和俊男,好养眼啊。】   【大尧你脖子都拧断了,你就看吧。】   【是在担心他晕船吧,小应晕船好像挺严重的。】   【海里的鱼吸引了都没旁边的人大是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钓系吗?哈哈哈哈哈。】   【小应看得好认真啊,都没发现大尧一直在看他。】   沈尧完全静不下心,他没有偷看,而是光明正大地扭头看,但应黎都没看他一眼,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海面,入了迷似的。   应黎完全没注意到沈尧在看他,眼神一亮,忽然说:“黑漂了,有东西。”   沈尧回过神,立马收杆,钓上来一条小臂那么长的海鲶,活蹦乱跳地扑了他一身的水花。   “起码有四斤,你一来我就钓那么大鱼,太给面子了。”沈尧兴高采烈,又回想起应黎说的是咬钩的专业术语,“你会钓鱼吗?”   应黎点头说:“会一点。”   沈尧:“那你怎么不早说?”   应黎:“我没试过海钓。”   沈尧:“那边还有竿子,试试?”   “行。”   节目组准备了几种类型的钓竿,应黎选了根趁手的,在离沈尧不远的地方选了个钓点打窝,上饵的动作都不像新手,沈尧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笑着问:“你这饵料上的比我都熟,只是会一点?跟谁学的?”   “我爸。”应黎也扯开一个笑说,“他以前爱钓鱼,过年回来经常在我们那边的河里钓,我就在旁边看,偶尔让我也钓,还好没忘。”   河钓和海钓还是有些不一样,沈尧给应黎讲了一下要注意的东西,就让他自己去钓了。   应黎把板凳挪到了打的窝点边上,皮肤在阳底下白得反光,他那边没有遮阳伞,直直顶着大太阳,不一会儿就晒得脸颊通红,他抛完竿就坐在边上守着,聚精会神地看着浮在海面上的浮漂,生怕错过一点动静。   不远处,沈尧问他:“你帽子呢?”   应黎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没摸到,想起来自己睡觉前取下来了:“房间里头,我去拿。”   “别去了,戴我的吧。”沈尧起身,大步朝他走了过来,“不戴帽子给你晒掉一层皮。”   应黎问:“那你呢?”   沈尧那边的遮阳伞也遮不到什么了,现在紫外线很强,应黎才坐了不到五分钟分钟,就发觉自己的背和脖子烫烫的。   沈尧把自己的帽子给他扣上说:“我皮肤本来就黑,晒晒没事,省得美黑了。”   应黎:“你还要美黑吗?”   沈尧抬了抬下巴:“昂。”   他以前觉得太白了娘们儿唧唧的,为了显得有男子气概还专门把自己晒黑,在这个大家都在追求白的时代,他也算是特立独行了。   “以前哪知道还能美黑啊,以为光晒太阳就行了,结果就是晒得不均匀,身上白一块黑一块的。”   沈尧瞥到旁边的摄像机,意识到正在直播,又解释说:“我不是说你娘啊,也没说白的人就是娘,我没那意思,反正你白就挺好看的……”   应黎轻松地笑了笑说:“我知道。”   【大尧肉眼可见的慌了,哈哈哈哈。】   【差点把四个队员都得罪了能不慌吗?】   【我以前没发现大尧有多黑,现在一看是真的黑啊。】   【笑死了,也不看看参照物是谁。】   【我以前觉得小谢和祁队就算很白很白了,后面发现小保姆居然比他们还白!】   【什么小保姆,人家没有名字吗,我老婆真的很白。】   【已知脸脖子手腿很白,推断其他地方白不白。】   【卧槽,简直白死了好吗?泡温泉的时候那个背白的能照镜子。】   【还粉!我截图都不好意思放出来,当时他们都在盯着我老婆看,太涩了。】   沈尧不自觉朝他胸口看了一眼,如果能看见弹幕,他肯定要回一句应黎确实是哪里都白,他又莫名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应黎在浴室浑身湿透的样子,那薄薄的衣料下透出来的两点粉,顿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沈尧的帽子很大,戴上后把应黎后脖子那片露出来的皮肤都遮住了,沈尧看了看,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五分钟后,浮漂就沉下去了,应黎利落收竿,鱼竿却沉得他有点吃力,他怀疑可能是勾到什么水草上了,他都做好了空军的准备,等拉出水面才发现是一条石斑鱼,足足有七斤重。   沈尧脸都笑开了花:“应黎你可以啊,还说自己只会一点吗?”   应黎眼里也有抑制不住的喜悦:“运气好吧,我还没钓过这么大的。”   前一秒他还觉得是新手福利,后一竿就钓上来一只大龙虾,钩上就没空过,有时候是海鱼海虾,有时候是挂在海胆,不到半个小时桶就装满了,周围站了一圈工作人员,围得严严实实的,连沈尧都把竿扔了跑到他那边去了。   应黎回头看了一眼,压力倍增。   身后的工作人员激动地说:“咬上了咬上了,拉拉拉!”   一条十五斤重的东星斑,三个人才拉上来。   “我去,东星斑,这是开挂了吧。”   “这么大的东星斑,他妈的牛死了。”   “我必须得发个朋友圈好好炫耀一下。”   一起登船的工作人员里面有几个钓鱼佬连声惊叹,就算是不懂钓鱼的人都要直呼牛逼的程度。   应黎不太认识海鱼的种类,就有人给他科普,他都觉得自己今天运气简直太好了。   有工作人员问:“导演,咱们中午是不是吃海鲜大餐?”   李昌宏在后面笑出了一脸褶子:“可以啊,不仅午饭,小应把晚饭都包了。”   【这就是天赋型选手吗?】   【次次空军的我不信世界上有这么欧的人!】   【节目组肯定安排了人在下面给他挂鱼。】   【我也不信,那些鱼是假的,除非给我快递过来我看看。】   【大尧怎么比自己钓到了还高兴啊。】   越钓手感就越顺,应黎收线的手都摇红了,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欣喜若狂的声音,控制航拍器的工作人员说:“导演,看见鲸鱼了!”   航拍器的画面显示有一头座头鲸距离他们只有五海里,李昌宏赶紧让工作人员把其他人叫回来。   不多时,去潜水的四个人就都回来了,谢闻时甚至连脑袋上的摄像头都没摘就跑过来了,身后腰细腿长的三个人一起走过来,画面别提多养眼。   谢闻时问:“鲸鱼在哪儿啊?”   应黎坐在小板凳上整理钓鱼竿:“目前是离我们只有五海里,它们一直在游,导演说看看能不能追上他们。”   宋即墨手里拎着潜水镜,湿透的额发凌乱,蹲在他面前问:“在钓鱼?”   应黎点头:“嗯。”   宋即墨又说:“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个爱好。”   应黎说:“也不算爱好,我都没钓过几次。”   旁边的水桶里那条最先钓上来的石斑鱼一个甩尾从桶里蹦了出来,在甲板上扑腾了几下,又被工作人员抓回去了。   谢闻时问:“那是你们钓的吗?你钓到什么了啊?”   应黎说:“嗯,都在那个桶里。”   谢闻时过去往桶里一看,当时就呆住了,眼睛瞪得老大:“我靠!这些都是你们钓的吗?”   闻言其他人就都凑了过去。   沈尧慢悠悠地在后面脸都笑开花了:“应黎一个人钓的,厉害死了。”   【大尧你笑得好不值钱啊。】   【小金毛目瞪口呆。】   【所有人呆若木鸡。】   一向话少的边桥都不禁说:“东星斑,估计有十五斤吧,这么大的鱼你都能钓上来,好厉害。”   应黎脸红着说:“李哥他们拉上来的,我一个人钓不上来,其他的也都是他们帮的忙。”   那条鱼太大了,收竿时挣扎的厉害,好几次他都差点脱手,多亏了工作人员里的几个海钓高手帮忙才能把这条鱼捞上来,让鱼咬钩难,把鱼拉上来更难,他不敢居功。   谢闻时一直夸他,应黎脸都红得要滴血了,他去放钓鱼竿,一个高大的影子从背后完全笼住了他。   应黎眸光轻闪,转过身,自然地迎上祁邪朝他看过来的目光。   他脸颊微热,偏头问:“怎么了?”   祁邪的眼神专注而热烈,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好棒。”   甲板上都是人,谢闻时还在围在桶边看鱼,宋即墨他们都朝这边看了过来,神情都有些凝重。   “嗯。”应黎点了一下头就朝那边走去。   沈尧眉梢轻轻挑着:“队长跟你说什么了?”   应黎这才发觉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他夸我厉害。”   沈尧心想,那当然厉害,比他还厉害,他完全都没觉得自己被压了风头,应黎会弹琴,会做饭,会下棋,就连钓鱼也会!他好想问问应黎还会什么,全都展示出来给大家看看,又怕被别人看见会跟他抢,心里矛盾到了极点。   他们的船全力向发现鲸鱼的地方进发。   船身微微晃动,很远他们就看见海面上隆起的小山包隆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兴奋,离他们更近的地方又浮起一头鲸鱼,小岛一样横在水里,温柔地徜徉在蓝色水域里。   “两只是两只!”   “三只!”   “我靠我靠,那只大的下面还有只小的。”   甲板上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凉湿的海风呼啦啦从耳畔刮过,除了风声之外,其余任何声音都是朦胧的,应黎也兴奋不已,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见鲸鱼,那么近的距离,亲眼所见,远比大屏幕上来得震撼得多。   李昌宏叮嘱说:“不要靠太近了,别打扰它们。”   为了安全着想,他们的船停下了,所有人都趴在栏杆上向远处眺望,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类靠近,那头小鲸也浮出水面让人类欣赏自己。   两大一小,三头座头鲸稳稳停在海面上。   纯洁的叫声响彻整片海域,气孔喷出的水柱散化成薄薄的雾气,在阳光的折射下变成一道道绚烂的彩虹,如梦似幻。   “好美啊。”   “运气也太好了吧。”   应黎小声问:“它们是一家人吗?”   那只小的座头鲸体型要小很多,最大的那只一直在另两只身边游着,似乎在保护他们。   他只是在自言自语,却忽地听见了宋即墨说:“可能是,鲸鱼和人类一样,是一夫一妻制的,鲸鱼饰品一般都象征爱情。”   船身晃动的幅度大了起来,应黎向后面倒了一下,后背不知道碰到谁了,他一转头就对上祁邪的眼睛,瞳仁漆黑幽亮,一直在看他。   应黎慌忙转过身。   有什么东西滴到了后颈,冰凉的液体顺着单薄凸起的脊骨滑到了背上,像是有人在看不见的地方抚摸着他。   应黎抬手摸了一下,是一滴水。   作者有话说:   不是口水,绝对不是! 第77章 他们在交//配。   为了看鲸鱼, 船上的人都挤到了防护栏边上,肩膀挤着肩膀,应黎旁边就摄影师, 架了好几台摄影机在拍摄, 镜头很少给到应黎, 他却感到有一道如有实质的视线灼烧着他的后背。   应黎不知道祁邪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只知道他们之间的距离应该很近很近, 滴到脖子上那滴冰冰凉凉的水珠, 大概是从他头发上滴下来的。   应黎不自觉碾了碾湿濡的指尖,若无其事地望向辽阔的海面。   鲸鱼一个接一个跃出水面, 又潜入海底,激起巨大的海浪, 船身受到波及颠簸起来。   应黎抓着护栏避免往后倒,他抓得很紧, 手上的骨节都凸出来了, 可身体因为惯性还是倾斜了下, 刚要撞到旁边的摄影师, 腰上就多了一只手把他往回托。   宽大的手掌几乎搂住了他半截腰, 还没来得及感受到掌心的温度, 那只手就移开了。   应黎打了个激灵,想再往前挪, 脚下却碰到了什么, 他低头一看,一只脚霸道地横插进他的双脚中间,他脚都并不拢。   应黎抓着护栏的手更紧了, 潮湿的水汽涌进肺腑, 又咸又腥, 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洇湿了。   耳畔不时传来兴奋的叫喊声。   有人扯着嗓子问:“导演能再靠近一点吗?”   “真的好大啊,第一次出海就看见鲸鱼,还是三只!”   “不能再近了,浪太大了,再来几个船都能掀翻。”李昌宏随即又指挥他们后退到安全距离。   话音未落,鲸鱼再次跃出水面,一个浪卷了过来,船身跟着摇晃,幅度不大,应激惊觉护栏上又多了一只手,白皙的皮肤微微发皱,紧挨着他手边,后背也贴上猝不及防一个热源。   “别动,我不蹭你。”   甲板上都是嘈杂的尖叫声和说话声,风声也很大,祁邪清凌凌的声音准确无误钻进应黎耳朵里。   骗子。   两人的姿势就好像祁邪把他圈在怀里一样,应黎脸红到快要爆炸,都不敢去看周围其他人,如果他扫一眼,就会发现很多人都勾肩搭背的贴在一起,他们完全不起眼,鲸鱼跃出海面的画面过于震撼,除开直播间的观众,甚至都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祁邪吃什么长大的竟然长那么高,小应在他面前都小小一只。】   【192的巨人,显矮和显瘦神器。】   【家人们你们看见了吗?祁哥刚才是不是摸他腰了。】   【看见了看见了,好大的手,好细的腰,这个体型差,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出来。】   【不止是体型差,连手都配一脸好吗?】   【摸个腰就激动成这样,呵呵,大尧还把自己的帽子给他戴呢,特别体贴哦。】   【也不算摸吧,就是礼貌性的扶了一下,很绅士手的(自欺欺人.jpg)】   【我不管,大尧必须是大房!嫂子是靠自己争取来的!】   【呵,大尧铁直,一看就不会喜欢男生,宋即墨才是最配的好吧?】   【得了吧,宋换男朋友的速度比我换衣服还快,歌好听,人还是算了。】   【看浪子回头一步步沉沦爱而不得难道不爽?】   【边桥:你们当我死了?】   【会不会磕啊你们,明明年下才是最香的!】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不能雨露均沾啊,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就该平均分配给每一个人好吗?】   【附议,这样每周还能休息两天。】   【楼上别太离谱!!!】   【你们Number的粉丝每天都吃这么好吗?】   【偶然路过这个直播间真的要被笑死,隔壁Speed有成员恋情曝光被骂惨了,你们竟然还在给自己的偶像抢嫂子。】   Speed是上个月才出道的男团,有狗仔拍到其中一位成员深夜在酒店门口与女友激吻,后该成员发文否认恋情,又引导粉丝网暴素人女友,造成了大面积脱粉。   【哦,就是那个全团卖腐,还没成团就开始炒作,业务能力基本为零,全靠对嘴型的Speed啊。】   【要是不卖腐,谁知道这个团?】   【别说了,我之前磕的真情实感,他妈的都被拍到了还死不承认,cp粉的韭菜还嫌没割够是吧,我只能说炒作bs。】   【Number从来都没卖过腐,都是我们自己在磕哦,偶像人品最重要,业务能力是基本。】   【人品好三观正的大美人谁不爱啊,哥哥要是跟他谈恋爱,我做梦都要笑醒好吧。】   【大家对小保姆都挺好的哎,妥妥团宠。】   【双向奔赴!】   【哈哈哈哈大尧都快成望夫石了。】   沈尧想看都看不着,应黎站在最前面,工作人员里三层外三层把他围住了,祁邪站在他后面,看动作就像在从背后拥抱应黎似的,很亲密。   应黎集中注意力去看鲸鱼,却始终无法忽视后背传来的热度。   鲸鱼换气的时间很短暂,几分钟后就渐渐隐没在海洋深处,耳边响起叹息声,所有人都意犹未尽,应黎反而松了口气。   海面归于平静,人群散开,祁邪没了继续贴着他的理由,率先去换衣服了,走出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沈尧去找应黎了。   工作人员各归各位,沈尧才有机会过去问:“你晕不晕?”   “还好,不是很晕。”船虽然晃得厉害,但他的精神极度亢奋,就显得那一丁点眩晕感微不足道。   “你都不知道自己晕船吗?”谢闻时还没去换衣服,用毛巾擦着头发问。   应黎摇摇头说:“不知道。”   宋即墨随口问:“没坐过船?”   应黎想了下说:“海盗船和皮划艇算吗?这种船我还没坐过。”   他以为这种游艇跟之前在凤凰山划的皮划艇区别不大,再加上祁邪划得稳没怎么颠,他都没料到自己会晕船。   “你还敢坐海盗船。”谢闻时惊道,“那玩意儿比跳楼机过山车什么的恐怖多了!我坐吐过。”   应黎扇着长睫:“这么夸张?”   沈尧扯了扯嘴角说:“是啊,吐了我一身。”   谢闻时想去捂他的嘴:“啊啊啊啊你不要说!”   【哈哈哈哈哈大尧又要爆小金毛的黑历史了。】   【黑历史最多的就属小谢了吧。】   【什么黑历史,新人一脸懵。】   【给孩子留条底裤啊!】   沈尧笑得露出大白牙:“我们之前去游乐场录过一个节目,体验一个游戏项目就能拿到一个线索,我跟他一组,他刚上去的时候兴奋得不行,结果一分钟不到就吐了,全吐我身上了。”   【海盗船确实恐怖,见到过一米八的大汉纸直接吓哭。】   应黎抬眼说:“是《极限加速中》第五期吗?”   《极限加速中》是一个实景游戏类综艺,拍了四期都不温不火,第五期节目就邀请了还没成团的他们,节目播出之后这个综艺就爆火了,参加过这个综艺的成员也都出道了。   宋即墨挑眉说:“你看过?”   应黎点头:“看过剪辑,C站上很多。”   “考古?”宋即墨笑着问,“没看见我的黑历史吧?”   这个综艺已经播出一年多了,不是真爱粉不会去扒这么早的物料。   应黎:“黑历史?”   如果公开性向,换男朋友换得快算的话,宋即墨从来没隐瞒过自己的性向,成团之后又公开了一次,谈恋爱也会大方承认,但每一任男朋友都不超过三个月,也确实有人逮住这个点来黑他,不过也是黑红参半。   宋即墨视线落到他白净漂亮的脸上,唇角勾起:“负面新闻,没看见过吗?”   “还好。”应黎抿了抿唇,他对这种黑料都不怎么感兴趣,每次都是看一眼就过去了。   宋即墨忽然凑近他耳边小声说:“你好久都没我消息了。”   “我最近没登。”应黎看着宋即墨的侧脸,“你发什么了?”   上次他登了大号就没切过来,已经好几天了,除了宋即墨也没什么人给他发消息。   “几个好玩的视频,觉得有趣就分享给你了。”宋即墨低低笑了声说,“你一直不回我,我还以为你生气不理我了。”   应黎眼睛轻轻眨动,有点迷茫地问:“生什么气?”   他很少会生气,即使生气也能很快消化掉,甚至第二天就能忘掉,以至于他现在不太明白宋即墨在说什么。   宋即墨挑眉,忘这么快,他还想要怎么赔礼道歉呢。   沈尧表情紧绷又放松,笑了笑道:“交头接耳的讲什么悄悄话,我们不能听吗?”   【对啊,我们不能听吗!】   【论没戴麦的坏处。】   “没什么。”宋即墨直起身,对应黎说,“过去看我们拍的东西?”   应黎问:“你们拍到什么了?”   “我拍了珊瑚礁!” 谢闻时迫不及待分享,“有两三层楼那么高,超级好看。”   他们潜水戴的是头戴式摄像头,画质很清晰,水草上的冒的小泡泡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谢闻时潜的不深,大概三十米的时候画面里就出现了一座五彩缤纷的珊瑚礁,阳光透过水面折射下来,形成各种光斑,如同一个雕饰精美的镂空盒子。   应黎眼睛一点点亮起来:“确实好漂亮。”   谢闻时得意洋洋:“里面更漂亮,住了好多鱼,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入口,不然里面也能拍到了。”   宋即墨拍的是各种鱼群,颜色极其艳丽,应黎见都没见过,边桥拍到了一只直径超过一米的水母,还跟着它游了很长一段距离,拍摄水母捕食的画面。   三个人拍到东西都很美,谢闻时问:“队长拍了什么?”   导演不让他们潜太深,为了安全着想下水后他们是要一起行动的,可没过多久,祁邪就和他们分开了,好半天都没回来,他们中间就他有教练级的潜水证,他们都以为他潜到深海去了。   祁邪洗了个澡才下来,没吹头发,甲板上风大也干的差不多了,身上的香气幽微。   他把摄像机交给他们,他的拍摄时长最短,只有三分钟。   画面里也是一座珊瑚礁,不过是俯视的视角,珊瑚礁的顶部有个豁口,勉强能容纳一个人通过,他一个猛扎就进去了,珊瑚礁的内部更加好看,更像是一座美轮美奂的城堡,被惊扰的鱼群兵荒马乱四处逃窜,在他周围搅起一个个漩涡。   谢闻时越看越眼熟说:“这好像是我拍的那个珊瑚礁,你从哪里进去的?”   祁邪说:“上面有入口。”   谢闻时恍然:“怪不得,我只在旁边找了一圈,早知道就上去看看了,队长你拍的真的好好,这里面像迷宫一样你竟然没迷路。”   宋即墨挑眉到:“背那么重的氧气瓶还能游这么快。”   他们被背的是十二升的氧气瓶,有十六公斤重,在陆地上可能不算什么,但在水里压在背上非常沉,祁邪游的速度很快,灵活的就像一尾鱼,穿梭在各种狭小的缝隙里。   一分钟不到珊瑚礁的内部就拍完了,之后镜头里又闯入了两只白色海豚,他们在海里自由的追逐嬉戏。   “好可爱啊。”应黎对这种可爱生物没有抵抗力,紧紧盯着屏幕,好奇问道,“他们为什么会叠在一起游?”   宋即墨看了他一眼:“不知道?”   沈尧:“你没看过动物世界?”   谢闻时脸都有点红,揉了下鼻尖,队长怎么拍这种东西。   弹幕都笑疯了。   【救命,小保姆真的好单纯啊!】   【怎么了,什么意思?我也不懂。】   【第一次看豚片,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两分钟四次,不愧是海底流氓!】   【这是头戴式摄像,意思就是祁邪一直在看啊,队长快告诉我们现场豚片是不是更好看?】   【三分钟的视频,两分钟的片。】   【未成年人自觉出去。】   “看过,但是没看过海豚这样游。”应黎抬头看向他们,脸上写着茫然,猜测道,“这样会游得更快吗?”   祁邪看着他淳澈的眼睛。   “他们在交//配。”   作者有话说:   海豚只有十几秒,短得很,还色得很   (审核大大,麻烦看清楚哦,我啥都没写。) 第78章 太紧了,夹死我算了。   “哦, 这样啊。”   应黎瞳孔闪了闪,对上祁邪黑沉沉的眼睛,垂下视线, 脸有点红。   视频还在播放, 两只白色海豚缠绕嬉戏, 阳光透过湛蓝清透的海水铺洒下来,特别唯美, 也格外清晰, 应黎瞥了眼就没再看了。   【二十多个人围一起看豚片,好好笑。】   【感谢队长的科普。】   【导演不要从他们拍摄的视频里选一部分剪出来做成宣传片吗, 这段肯定不能用吧。】   【这有啥,动物世界不是经常放各种动物交//配的画面吗2333】   应黎本来没觉得有什么, 祁邪的语气也很正经,但大家都在看他, 他就感到莫名的尴尬。   这时有人肚子叫了一声, 是沈尧身后的助理小哥, 沈尧就说:“我肚子都叫了, 导演咱们什么时候吃饭?”   谢闻时也说:“我肚子也饿, 游了那么久都快饿扁了。”   马上快十二点了, 早上四点钟起来,到现在七个多小时他们就啃了两口面包, 又干了一上午体力活早该饿了。   李昌宏说:“饿了啊, 本来打算给你们定盒饭的,托小应的福中午吃海鲜大餐。”   谢闻时欢呼:“导演万岁!小黎哥哥万岁!”   “不过……”李昌宏顿了顿,笑眯眯地说:“你们得做一个游戏, 指压板俯卧撑, 双人的那种, 跟我们工作人员比,赢一个人就给你们一条鱼,多赢多得,没有上限哈。”   【双人俯卧撑?好家伙,是面对面还是背对背?】   【肯定背对背啊,面对面那叫奖励。】   【无论哪一种都很累吧,又是导演不做人的一天。】   【赞助商是越来越多,节目组是越来越抠。】   “指压板上做俯卧撑,节目组还有没有人性了?”   泡了一个多小时的水手都是软的,谢闻时觉得自己连拧瓶盖的力气都没有。   李昌宏无视他的哀嚎:“盒饭还是海鲜大餐,看你们怎么选了。”   应黎看他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问道:“指压板是什么?”   宋即墨看向他:“没见过?综艺常客,嘉宾噩梦。”   应黎微微瞪大了眼睛:“这么厉害吗,我很少看综艺。”   “类似于公园里凸起的那种石子路,踩在上面会疼。”宋即墨给他解释说。   应黎明白了:“要在上面做俯卧撑挺难的吧,会硌手。”   要只是做俯卧撑还好,难就难在做俯卧撑的人背上得压一个人的重量,从头一直做,中途还不能换人。   工作人员把准备好的指压板拖到甲板上,朝上的那一面全是凸起的硬颗粒,看着就很疼。   “谁做啊?”谢闻时看了看几个哥哥,“指压板我真不行,手本来就软,做完基本废了,要不咱们凑合凑合吃盒饭?”   【主打的就是一个自我放弃。】   【坐游艇吃盒饭谢闻时不愧是摆烂大王。】   【大尧劲很大啊,还经常健身,身上都是肌肉,一看就很有干劲,俯卧撑完全不在话下。】   【劲最大的应该是祁邪吧,上次泡温泉单手就把小应拎起来了,还把人衣服撕烂。】   【小应:我走光的事麻烦你们不要提了,谢谢。】   “我们里面最轻的是谁。”沈尧问,“应黎?”   他看了一圈,别看祁邪他们几个又高又瘦,衣服下面其实都是紧实的腱子肉,不是一般沉。   边桥点头说:“嗯,他骨架小。”   应黎差两公分到一米八,身高在普通人里算高的,身上挺有肉,但骨架小,总体来说体型偏瘦,背薄腰窄,常规尺码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我吗?”应黎指了指自己,“我挺重的。”   沈尧就问:“你多少斤?”   应黎思忖片刻说:“最近没称过体重,不过应该有120左右。”   【178才120,都快瘦成竹竿了!】   【这么轻还说自己重,凡尔赛了哈。】   【他不是这个意思吧,他估计是想说如果是他当上面那个人的话挺重的。】   【哦?上面那个人。】   【黄者见黄,我说我自己。】   沈尧扬唇,神采奕奕说道:“我卧推都做一百二十公斤,你还没一个哑铃重,放心好了,咱们中午绝对吃海鲜大餐,一条都不留给节目组。”   应黎问他:“你来做吗?”   应黎会做俯卧撑,体考时最高纪录一口气做了四十个俯卧撑,后果就是一周都提不了重东西,如果让他来做,都不用比,肯定只能吃盒饭。   “嗯哼,我来吧。”沈尧挑了下眉,表情痞帅,又对其他人说,“你们刚游了泳,估计累的够呛,我坐了一上午都没怎么消耗体力。”   谢闻时奇怪地说:“你刚不是说你肚子饿了吗?”   “那也比你们有劲吧。”沈尧牵了一下嘴角,嬉笑着对工作人员说,“王哥,你们手下留情啊。”   王哥是他们的摄影师,单手抗十几公斤的摄影机都不带喘气的,胳膊上全是结实的肌肉。   王哥笑呵呵地说:“对不住了,我们也想吃海鲜。”   “我可以做,我不累。”宋即墨抬眸看沈尧一眼。   沈尧眉峰拢起,就听边桥也说:“我也还好。”   边桥站得笔直,双手插在衣服兜里,随时随地都很注意形象管理,精致俊美,就好像一块人形立牌。   沈尧脸色微变,只恨自己灯下黑啊,竟然最近才发现边桥跟从前确实是有点不一样了,宋即墨主动在他预料之中,已经让他倍感压力,边桥主动则更让他有危机感。   “我歇了一会儿感觉身上的劲儿都回来了。”谢闻时嗅到了微妙变化的气氛,“我也不是不行。”   他原本是不想做的,可看见应黎用一种近似于佩服崇拜的眼神看沈尧,他浑身就仿佛充满了力气,手不酸了,腿不沉了,精力充沛得很。   沈尧:“……”   【沈尧表情好像在说,你来凑什么热闹。】   【大家都很积极啊,都不记得指压板的酸爽了吗?】   【哼哼,我怀疑他们都想小应在他们上面。】   【好家伙,你们不会还要为这个比个赛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昌宏指着自己的手表说:“十二点过多了,你们商量好了吗,谁来做俯卧撑?”   沈尧收敛了眉间的戾气:“猜拳?公平一点。”   “上来。”   一道清冷突兀的声音响起。   应黎和其他人都是一怔,同时看向指压板,祁邪早就趴平了,双臂撑起,是一个标准的俯卧撑动作,脸上的表情很淡。   【在其他人还在讨论谁上的时候我哥已经趴好了!】   【这叫什么,叫识时务为俊杰,先下手为强!】   【队长今天一反常态的主动哎,刚才他都没参与讨论我还以为他不想做呢,结果啪的一下就趴下了。】   【不主动的男人是没有老婆的,大尧你们都学着点。】   应黎有点不知所措,就去看沈尧他们,沈尧他们的脸色都不好看,连一向最注重表情管理的边桥都皱了皱眉。   还是谢闻时先张了张嘴说:“队长你……”   “猜拳也是我赢,浪费时间。”祁邪目光冷冷,看人时自带一种疏离感。   沈尧眼睛里闪着精光,话里带着火气:“这么自信,你怎么知道是你赢?”   祁邪起身,手套被压出浅浅的痕迹:“怎么玩?”   这么嚣张,沈尧低低嗤笑,打算挫一挫他的锐气:“出拳喊数,五个人一起,一到五喊五个数,谁喊的数没人出谁出局。”   祁邪点头:“嗯。”   沈尧又问:“你们呢?”   宋即墨耸肩:“可以。”   边桥:“没意见。”   谢闻时苦笑了一下:“你们针对我吧,规则我都没听懂。”   【楼上姐妹你说对了,他们还真要比个赛。】   【我已经笑死了,这有什么好比的啊,好幼稚的一群男人。】   【俯卧撑是什么好东西吗?怎么都在抢着做。】   【那抢的是俯卧撑吗?是背上的人啊。】   “你们真要比?”李昌宏额角都跳了跳,累死人的俯卧撑怎么还有人争着抢着做。   沈尧:“昂,比一比呗。”   谁都不服谁,除了拳头这个最公平。   他们要比李昌宏也就随他们去了。   应黎额头上浮起一层细汗,不明白事情怎么往这个方向发展了。   谢闻时确实没不会玩,第一局就淘汰了,然后是边桥,猜拳是从酒桌上衍生出来的,沈尧在酒吧里混了好几年,什么口诀都摸透了,另外两个人也不是什么绣花枕头,好几轮都没猜出胜负。   沈尧看样子志在必得,扬了下眉毛对应黎说:“给我加油。”   应黎点了点头:“加油。”   下一轮沈尧就赢了,宋即墨低骂了一声。   沈尧还特别欠打地说:“运气好,运气好啊。”   就剩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应黎心脏颤了颤,忽然有种说不出的紧张,他不太希望祁邪能赢,不仅是担心祁邪腿上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会裂开,这种游戏还要让他趴到祁邪背上,这跟占他便宜有什么区别,还是光明正大的那种。   好不容易熬走了宋即墨,最后一轮沈尧一个疏忽让祁邪赢了。   艹,沈尧差点骂出来,运气真他妈背。   【哈哈哈哈哈俗话说得好,开心被狗咬。】   【大尧错失贴贴的机会。】   祁邪赢了也没太大反应,主动就去趴着了。   应黎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绞紧了。   俯卧撑主要是手臂发力,上次他们玩游戏祁邪输了九十个俯卧撑做得很轻松,六个人里体重最轻的就是他,应黎想拒绝都没有理由。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应黎想了很多,却没怎么犹豫就走到了指压板旁边。   他怕把祁邪的裤子蹭脏,就把自己的鞋脱掉了,刚一踩上指压板脚掌就又酸又疼,光是踩着都这么疼了,身上再压一个人会有多疼。   祁邪的背挺得很直,背上的肌肉紧紧贴着衣裳,似乎都能透过那层衣料窥见下面起伏的轮廓。   应黎没功夫细想,刚趴下身就意识到李昌宏还没说规定姿势,他问道:“导演有什么要求吗?”   “趴着躺着坐着都行,前提是稳啊。”李昌宏说,“你要是摔下来了,包括脚沾地了,就得重来啊。”   谢闻时:“这么严格,导演你盒饭是不是都订好了啊?”   应黎唇瓣抿出一层水色:“怎么稳一点?”   “肯定是趴着啊,把手从他胳膊下面穿过去,反手抓住他的肩膀,稳得很!”有个姐姐说。   工作人员调侃道:“刘姐,你这胳膊肘往外拐啊。”   刘姐就满面笑容地看着应黎说:“你们要是赢了我得去蹭饭啊。”   他们在后台能看见弹幕,早就磕疯了。   “我上来了。”   应黎轻轻说了一声,是提醒祁邪,也是告诉自己。   他先是把手搭到了祁邪肩膀上,然后缓慢挪动上身,趴到他背上。   祁邪里面没穿衣服,应黎敢肯定。   冲锋衣的料子轻薄,里面穿没穿内搭摸上去是两种感觉,手掌下的肌理感很强,应黎摸到时都颤了一下。   跟祁邪那张冷漠的脸不同,他的体温异于常人的高,应黎贴着他的背,都能感受到他身体里汹涌的热量。   应黎原以为自己趴上去之后祁邪至少塌一点下去,结果祁邪纹丝不动,连晃都没晃一下,他有这么轻吗?   他按照刘姐说的方法调整姿势,稳是稳,但有个缺点就是应黎得趴到很上面才能反手抓住祁邪的肩膀,侧头就几乎是脸贴着脸。   应黎哪敢贴他的脸,挪得远远的趴在他肩膀上。   祁邪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香味,淡淡的没有攻击性,应黎闻着却觉得头晕目眩,趴上去之后就一动也不敢动。   “趴好了?”祁邪问。   应黎淡声回:“嗯。”   节目组说:“王哥上!今天中午我们要吃最贵的员工餐。”   “没问题。”王哥撸起也趴到了指压板上。   李昌宏一声令下:“开始!”   祁邪开始做俯卧撑,他每一个都做的很稳,背直手还不晃,一点也不颠。   应黎头朝着另一边,看不见战况,索性就闭上了眼睛,听着耳边报数和加油打气的声音。   “1。”   “2。”   “3。”   ……   “55。”   “56。”   “王哥加油啊,海鲜大餐就在眼前!”   “队长加油!队长最牛!”   应黎听到了很清晰的大口大口的喘气声,却不是从祁邪嘴里发出来的,祁邪的呼吸很平,甚至都没有加重的趋势。   “不行了,再做我下午都扛不动摄像机了……”   隔壁王哥撑不住率先倒下了,祁邪还始终保持着跟开始时一样的频率。   有人说:“快快快,换人,不要给他们喘气休息的时间。”   【艹,多损啊。】   【天呐,节目组为了也是海鲜大餐拼了。】   【队长体力杠杠的,做一天都不带歇的。】   【跟队长比什么都不要比俯卧撑,上一个挑衅他的人还钉在耻辱柱上呢。】   节目组已经换人了,对方刚开始做的很快,祁邪也加速了,并且越来越快。   应黎一下就紧张起来,手心冒汗,勉强能扣住他肩膀的手好几次都滑下去了。   祁邪看了眼一下一下蹭着他胸膛而不自知的手说:“抓衣服。”   “嗯。”应黎回过神就把他肩膀上的衣服揪住了,说,“好了。”   祁邪:“腿。”   “嗯?腿怎么?”他腿好好放在祁邪的手膝弯里,虽然有点憋屈难受,但是还能坚持。   祁邪用气声说:“夹我腰上,夹紧。”   他们已经做了有一百多个了,祁邪的声音也有了起伏,应黎现在只想赢,他要是滑下去祁邪就白做了那么多了。   应黎两条腿紧紧盘上了他的腰,问:“可以了吗?”   祁邪明显愣了一下说:“太紧了,夹死我算了。” 第79章 套路   应黎被祁邪身上的味道香得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不知不觉把脸埋在了他的肩窝里,身体就像是一叶扁舟,浮沉在汹涌的海面上, 听到祁邪说话他才猛然清醒过来。   太紧了吗……   他怕掉下去所以腿上很用力。   【啊啊啊啊啊我污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啊, 会说话就多说点!!!】   【那么大个收音器他们是不是以为我们听不到?】   【队长讲话这么色的吗?夹死你算了!】   【你怎么不喘啊,喘起来说这句话才不得了。】   【喘起来就不能播了, 话说祁邪体力是真的好, 这都第四个人了,节目组脸色好难看。】   应黎看见他冷白紧绷的下颌角, 脸红透了,闷闷地说:“对不起, 我松一点……”   【松什么,别松, 就喜欢紧的。】   【救命, 声音那么软, 我真的会脑补。】   唇瓣擦过皮肤带来轻微战栗, 呼吸间都是醉人的甜香, 祁邪腰上一松, 背上的人把腿收起来了,他忽然单手托住应黎的大腿把他往上搂了一下。   应黎惊呆了, 祁邪一只手托着他的同时还在做俯卧撑, 他力气已经大到这种地步了吗。   应黎穿的短裤刚好能遮住大腿,因为趴着的原因卷上去了一点,手套摸到他皮肤上的触感说不上的奇怪, 应黎小幅度抖了一下, 就听见祁邪说:“就这样。”   应黎死死抓着他的衣服, 眉眼垂得很低:“嗯?”   祁邪削薄的嘴唇动了动说:“不准松,就这样。”   就算是单手祁邪的速度也没减下来,应黎被他托着很不舒服,只能重新盘上他的腰,小心翼翼地去看他的脸。   祁邪的睫毛很长,眉宇之间的锐气锋芒毕露,就算做很大的动作面部表情都很冷,他就跟身上没有重量似的,越做越快,气都没喘一下。   隔壁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第四个人已经倒下了换第五个人上场,战况越来越焦灼。   有工作人员苦笑着说:“导演还比什么啊,人家单手都比我们做的快,咱们老老实实吃盒饭吧。”   【都说了比什么都不要跟他比俯卧撑,我哥就是铁人!】   【节目组的人都傻眼了,本来以为海鲜大餐稳了,结果输的小鱼小虾都不剩。】   【这体力,未来嫂子有福了。】   【节目组没人敢上了,导演都慌了哈哈哈哈哈】   节目组会做俯卧撑的全都趴了,就剩了几个姑娘,李昌宏说:“行了行了,不用做了,海鲜大餐是你们的了。”   应黎都不记得有多少个人了,直到祁邪都停下来了他还懵懵地问:“结束了吗?”   边桥说:“结束了,快起来吧。”   应黎从祁邪身上下来,竟然发觉自己有点腿软,手也是麻的,神经却很兴奋:“我们赢了?”   谢闻时狂吹彩虹屁:“赢了啊,队长吧他们全都干趴了,队长就是最厉害的!”   边桥先把应黎扶起来,又去扶祁邪。   祁邪鬓角微汗,额前碎发凌乱,白皙的脸颊泛着潮红,胸膛起伏不大,后半段应黎全程都抓着他的衣服,肩膀到领口那一片的衣服全都皱了,抚都抚不平。   应黎悄悄攥紧了自己的手指,指尖是热的,微麻。   宋即墨看了眼沈尧,笑着说:“是挺厉害。”   要不是镜头在,沈尧都快翻白眼了,宋即墨故意说给他听的,不就是几百个俯卧撑吗,他上他也行啊,好好的一个表现机会拱手让给情敌,沈尧都快郁闷死了。   应黎缓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祁邪除了脸有点红之外看不出什么,应黎下意识去看他的手问:“你手怎么样?”   他力气大的一回事,应黎的体重也是实打实的,压在身上肯定没那么好受。   祁邪就抬起没戴手套的那只手给他看,嘉宾噩梦不是吹的,祁邪胳膊上的血管青的突兀,手掌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指压板压出来的印子,紫红色的,每一个都很深。   应黎呼吸都紧了,不用问,肯定很疼:“脚呢?”   祁邪把手揣回口袋里,脸上的潮红一点点褪下:“不疼。”   骗人。   应黎眼角潋滟着水光,看了一眼祁邪就没说话了。   沈尧眯了眯眼睛,视线聚焦在应黎身上,应黎是很热心肠的那种人,平常他们要是受伤了应黎是第一个着急的人,祁邪手上的印子光是看着都觉得疼,但应黎就只是问了两句也太奇怪了,而且他总觉得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他没有宋即墨的狐狸鼻子,也不知道这股不对劲从哪儿来。   游艇开回港口,节目组找了家能加工海鲜的饭店,在小巷子里,店面有些破旧,但生意非常火爆,人从门口排到巷尾了。   应黎看着熟悉的招牌和装潢,喃喃道:“这家店我知道。”   宋即墨坐在他旁边,绅士地替他拉开座椅:“之前来过?”   “没有,我都没来过海城。”应黎坐下说,“我是在网上刷到过这家店的探店视频,很火,来打卡的人特别多,没有预约的话根本排不到位置。”   应黎旁边还有个位置被谢闻时抢了,沈尧就随便挑了个座位说:“那导演是早有准备啊,要背着我们吃大餐?”   “真没有,这家店是我朋友开的,给我开了个后门。”镜头外,李昌宏解释说,“谁知道你们能钓那么多啊。”   刚钓上来的食材很新鲜,随便怎么做都好吃,做好的菜陆陆续续端上来,桌子都摆不下,老板说还有好几个菜没上。   “你们不坐下一起吃吗?这么多我们也吃不完。”应黎问工作人员。   谢闻时也说:“对啊,一起吧。”   他们没有冷冻设备放不了,上午钓的那些海鲜就全都处理了,光是那条东星斑就够他们六个人吃。   店里没有空桌子了,老板就搭了张桌子在他们包厢里,二十多个人,很挤。   宋即墨就对应黎说:“坐过来一点。”   “嗯。”应黎挪了下椅子腾位置。   沈尧瘪着嘴巴,余光瞥见祁邪手上青青紫紫的印子:“怎么还没消?”   他们坐车过来都一个多小时了,祁邪的手还是通红的,仔细看还有点浮肿。   谢闻时也看了看说:“哇,怎么比刚才还严重啊,要不要找点冰块敷一下?”   “不用。”祁邪捏了下滚烫的手心。   又酸又胀,疼的很爽。   工作人员都落座了,摄像机都架在旁边,十人的大圆桌满满挤了两桌人。   店里只有老板和老板娘两个人经营,一个收银一个抡锅铲,倒茶水什么的都得自己来。   边桥接了一壶绿茶回来,先给大家涮了一下杯子和碗碟,又给他们倒上茶,下午还有活动,就都没喝酒。   等他给沈尧倒茶的时候,沈尧挡了一下,嘴角是笑的,眼神却是冷的:“谢了,我不喝,不喜欢喝茶。”   尤其是绿茶。   谢闻时咂咂嘴说:“我也是,喝不惯,有点苦。”   边桥说:“清热下火的。”   “那我多来两杯。”谢闻时仰头把茶水喝光又要了一杯说,“昨晚上房间里好热好热,我热的大半夜才睡着。”   应黎也觉得热,沈尧一直在扇风,他睡着都感觉脸上有股凉丝丝的风。   “早上起来脸上竟然长了个痘。”谢闻时又指着下巴上的一个小红点说,“你看,好大一个,还红得不行。”   应黎就看了眼说:“好像不是痘,是蚊子咬的。”   谢闻时:“啊?这儿怎么还有蚊子啊,我最怕小飞虫了。”   “我们住的地方绿植多,容易招虫子。”应黎见他挠的已经有点破皮了,“你别碰它了,待会儿去买点止痒的药膏擦。”   沈尧给自己倒了白开水:“你还说梦话了。”   还打断了他的表白,这种事情讲究的是一鼓作气,再想说出口就没当时那个勇气了,憋屈死他了。   谢闻时大惊:“我讲梦话了,说什么了?”   沈尧眉毛不自觉皱起:“前面你在说英语,后半截叽里咕噜的没不懂。”   “你后面说的应该是法语吧。”应黎眨了眨眼睛,“你好像跟朋友出去玩了,很开心。”   谢闻时紧张起来:“我确实做了这个梦,没说其他什么吧?”   “我不知道。”后面应黎也睡着了。   谢闻时喝了一口绿茶,不仅不觉得苦,反而有一丝甜,梦里那个朋友不是别人,就是应黎。   他梦到自己跟应黎出去玩了,就他们两个人,去了很多地方,早上边桥起来的很早去洗澡,他也就跟着醒了,然后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竟然把这个梦续上了。   宋即墨戴了双手套在剥虾,剥好的虾肉却放到了应黎旁边,沈尧灌了一大口白开水,侧脸线条紧绷着,宋即墨不吃虾。   宋即墨擦了下手问:“你会法语?”   应黎乖巧地点头:“会一点,我们有小语种选修课。”   上学期他还差一门选修课的学分没修满,其他课都选完了,他就选了这个。   宋即墨笑吟吟问:“就学了法语?”   应黎说:“还有葡萄牙语和拉丁语,老师教了很多。”   宋即墨冷不丁问:“忘没忘?”   应黎:“嗯?”   “你会说葡萄牙语吗?”宋即墨微眯起眼睛,盯着他饱满漂亮的嘴唇看。   沈尧朝他们看过去,神色轻微一变,宋即墨又在憋什么坏水。   应黎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水:“会一点点。”   宋即墨喉结滚动了下,笑容温柔和气:“那我考考你,我喜欢你,用葡萄牙语怎么说?”   【小应别上当,宋即墨最会玩这些套路了,他在套路你!】   【还考考你,我看你就是想小应说喜欢你!】 第80章 他怎么欺负你的?   “EU gosto de você.”   应黎眨动着琥珀色的眼睛, 平视着桌上的人,绯然的唇瓣翕动,声音不疾不徐, 咬字清晰, 拗口的发音从他嘴里说出来别有一番味道。   “应该是这样。”   【葡萄牙语这么浪漫的吗?好像在念诗一样。】   【正在学葡语的学生表示他的发音好标准!】   【好好听噢, 要是他看着镜头的话感觉在跟我告白,(咬手帕)。】   【谢闻时眼睛都看直了, 妥妥被迷住了。】   【这将是我未来一年的起床铃声。】   应黎缓缓放下茶杯, 发现一桌人都盯着他,同桌的助理姐姐眼神希冀地望着他:“那我爱你呢?”   “还有我想你了怎么说?”   应黎说:“我爱你是eu te amo, Saudades de você是我想你。”   “太好听了吧,突然就想学小语种了。”   “人家声音好听, 不信你学一学,人家开口醉, 我们开口死。”   宋即墨学着应黎的发音念了一遍, 他嗓音略低, 拂在耳畔痒痒的:“EU gosto de você, 是这样说的吗?”   应黎跟他对视一眼, 宋即墨的口语很流利, 一点口音都没有,接近母语发音:“你会讲葡语?”   宋即墨说:“嗯, 我没说我不会啊。”   【笑死, 宋即墨以前说过他外祖母是葡萄牙人,他怎么可能不会讲葡语。】   【所以才说是套路啊,小应又被套路到了。】   【宋即墨:心满意足jpg.】   沈尧闷了一大口水, 面色难看至极。   李昌宏开玩笑道:“你们都会这么多呢, 咱们后面去国外的话就靠你们给咱们当翻译了啊。”   工作人员自嘲道:“我们节目组穷的连个翻译都请不起了。”   “粉丝都骂咱们呢, 说咱们没人性。”   “我都不敢打开微博后台。”   沈尧就站起来说:“我以茶代酒,敬导演一杯,希望导演下午放我们一马,别整花活了。”   李昌宏跟他碰了一下:“行行行,下午让你们好好玩。”   桌上欢声笑语,经过一个月的相处,他们和工作人员都打成了一片,关系都非常好。   应黎安静地牵了牵唇角,垂眼就看见宋即墨往他手边放了一盘剥好的虾仁,个头饱满,浸透了红亮亮的油脂,色泽诱人。   【宋即墨又不吃虾他剥那么多虾仁干什么?】   【废话,当然是给小应剥的啊。】   【补偿是吧?】   “怎么了?”宋即墨问,“不喜欢吃吗?”   应黎看着他:“你给我剥的吗?”   “嗯。”宋即墨点头说,“吃完再给你剥。”   盘子里的虾仁都快堆成小山了,应黎说:“太多了,我都吃不完。”   宋即墨抬了抬眉毛:“可以问问他们吃不吃。”   确实太多了,应黎问了其他人:“你们吃虾仁吗?”   谢闻时看了眼宋即墨阴恻恻的表情:“我吃辣长痘,就不吃了。”   “我能吃辣。”沈尧视若无睹,夹了一个喂进嘴巴里,“剥的还挺完整,我多吃几个不介意吧?”   宋即墨脸上挂着笑意:“当然,我再剥就行。”   盘子里还剩了好多,应黎又问另外两个人:“你们呢?”   边桥喝了口茶水,摆手道:“谢谢,我不用。”   祁邪坐在应黎对面,敛着犀利的眉眼,淡声问:“好吃吗?”   “还行……”也没什么特别的味道。   应黎不自觉抿了下唇,心里竟然有种没来由的心虚:“你要吃吗?”   祁邪:“你吃。”   “哦。”应黎就把盘子收回来了,埋头扒饭。   沈尧挠了挠嘴唇,觉得这俩人互动是真奇怪,应黎跟他说话和跟别人说话完全不是一个语气,就刚才那句“哦”有点娇,又有点气,他以前宿舍有哥们儿把女朋友惹生气了,晚上煲电话粥道歉,对面女生就是那种语气,撒娇嗔怪……   他越想脸色就越不好,他瞥了眼,其他三个情敌,边桥和祁邪都在认真吃饭,宋即墨把袖口挽起来了,专注得不行,他也就戴上手套开始剥虾,剥出来的虾肉照样放进盘子里,转到应黎跟前。   他们一个比一个剥的快,很快就堆了满满两盘,应黎肚子有点撑:“我吃不了那么多。”   沈尧说:“大家一起吃。”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应黎饿了有人夹菜,渴了有人倒水,全程都被照顾着,以前都是他照顾别人,现在反过来被照顾,搞得他很不好意思,谢谢都说麻了。   老板舍得用料,味道给的很足,房间里开着空调,大家还是吃出了一头汗,吃到后面就都把外套脱了。   吃饱喝足后,李昌宏宣布了他们下午的任务:“文化是一个城市的名片,海城不仅有吃不完的美食看不完的美景,还有很多传承下来的非遗文化,今天下午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乌龙古镇,分组打卡,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中途不停车啊,大家有需要的现在可以去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这边靠近老城区,基础设施没那么好,店里没有卫生间,只能去外面的公厕,男厕条件简陋,一排小便池连个隔间都没有。   几个工作人员先去上完厕所回来说:“人挺多,还得排队呢,你们要上的赶紧。”   边桥皱了皱眉:“我不去。”   沈尧去抽烟了,没让摄像跟着。   围观的人多了起来,李昌宏说:“不上洗手间的先上车。”   宋即墨把衣服依次递给大家,问应黎:“要去吗?”   应黎穿上外套,点了下头:“嗯,我想去洗个手,刚才用湿巾擦了手上还是黏的。”   宋即墨说:“店里应该能洗,我去问问。”   “好。”   不一会儿宋即墨就回来了:“去后厨洗。”   应黎洗完手出来,宋即墨还在外面等他:“走吧,他们都上车了吗?”   “嗯。”宋即墨垂眸看了他两眼说,“估计还得一会儿才能消。”   应黎偏过头:“嗯?”   宋即墨撩了下眼皮说:“祁邪的手,你一直在看他,不是想问这个吗?你很担心他。”   祁邪在他们对面,应黎有时候会看他的脸,多半都在看他的手,一旦视线对上就会立马低下头,慌得就像头迷了路的小鹿一样。   应黎有种被看穿的慌乱感,喉咙发干:“……我没有看他,我只是在发呆。”   有这么明显吗,他以为自己已经掩饰的很好了。   宋即墨顿住脚,茶色眸子里闪着精光,神色变幻莫测,忽然问道:“你们在谈恋爱吗?”   应黎这下的真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宋即墨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和祁邪在谈恋爱吗?”   应黎脸唰的一下就白了,急忙否认道:“没有!”   他和祁邪怎么……怎么可能会谈恋爱啊,他那么坏,那么凶,那么爱欺负他,还总是占他便宜。   应黎额头都冒出了层冷汗,穿堂风一吹,汗湿的头发贴在额头上,他抬眼问宋即墨,喉头有些哽:“你为什么这么问?”   他们还没走远,还能听到后厨火苗窜动的轰轰声。   宋即墨说:“上午你主动说要陪他去医院,我还以为你喜欢他呢。”   那满眼的担忧都要溢出来了,鼻头也是红红的,跟谁欺负了他似的,回来后身上的低气压又一扫而空,面色肉眼可见好了起来。   “不喜欢。”   “我不喜欢他。”   应黎否认了两遍。   “是吗?”宋即墨双手抱在怀里,“那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你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啊黎黎。”   沈尧都能发现的事宋即墨比他察觉的更早,他谈过那么多次恋爱,一看就知道那眼神代表着什么:“其实昨天晚上我听到了很多,你说他欺负你,他怎么欺负你的?”   最坏的结果就是祁邪已经碰过应黎了,宋即墨对男朋友要求很高,不仅要漂亮,还必须要干净,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合心意的,他都还没下手,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他心里懊恼气悔,后悔自己没早一点下手,但应黎太漂亮了,漂亮到他可以放低要求,被碰过了又怎样,人是他的就行。   应黎声音都开始发抖:“他……他没有欺负我。”   “你都快哭了还说没有?”宋即墨低声哄诱,“他要是真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报仇好不好,他怎么欺负你的?”   黏在身上的眼神近乎偏执,应黎觉得宋即墨这样好危险,陌生的他快要不认识了:“没有,他没有欺负我,你别问了好吗?”   宋即墨眯起眼睛,表情依旧和颜悦色:“不想跟我说?我那么不值得你信任?”   “不是不信你。”应黎解释的很苍白无力,“是他真的没有欺负我,我要说什么。”   他好讨厌这样,他本来觉得宋即墨很绅士很温柔,结果也是这样的强势,他都说了不想说还一直逼问他:“我先回去了。”   “好了,不说了不说了。”宋即墨看他委屈的眼睛都发红了,心中不忍,“生气了?生气的时候也那么礼貌那么乖?”   “我不乖,你别这样说。”应黎打死都不想回忆的事情一遍遍被他提及,又气又恼,“你也很奇怪,为什么要一直问我这样的问题?”   “因为我喜欢你啊,我喜欢你才会在乎你的一举一动,才会在乎你是不是喜欢别人,有没有被人欺负。”宋即墨摸了摸应黎的头发,说,“你如果不喜欢他的话,喜欢我行不行?”   仿若一声惊雷炸响,轰得应黎久久回不过神来:“你什么意思?”   宋即墨正色道:“应黎,我挺喜欢你的,跟我试试,跟我谈恋爱。”   应黎彻底懵了,宋即墨在跟他表白吗?   作者有话说:   拔刀吧情敌! 第81章 流氓一下,可以吗。   “还有烟吗?”   沈尧在吸烟区抽烟, 快抽完的时候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过头一看,是宋即墨。   他拧眉:“有是有, 你要抽?”   宋即墨从烟盒里抽了一根出来, 手指夹着:“打火机。”   还真要抽,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沈尧狐疑地把打火机递给他, 问道:“你嗓子能行吗?”   宋即墨的嗓子以前做过手术, 当时医生都下判决书了,说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以后再也不能唱歌, 后面好不容易恢复过来了,很多东西都要忌口, 烟酒更是沾都不能沾。   “嗯。”   嗤一声,橘红色的火苗蹿了起来, 火星明明灭灭, 烟草味弥漫开来。   宋即墨抽烟的动作很熟练, 修长的手指夹着烟, 深深吸了一口, 然后往墙上一靠, 尼古丁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口腔,陌生又熟悉, 让他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   “怎么突然要抽烟了?”沈尧盯着他, 神色有些严肃。   宋即墨衬衣有多红脸色就有多难看,薄薄的唇吐出一圈白色烟雾,往下瞥了一眼说:“手。”   沈尧立马嘶了一声, 被烟头烧到手了, 他忙不迭摁灭把烟屁股扔进垃圾桶, 食指和中指间的那一小块皮肤已经被烫红了,他不甚在意地搓了下:“不是,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吗?”   八百年都不抽烟的人今天忽然找他要烟抽,还抽那么猛,沈尧都要怀疑他嗓子不想要了。   宋即墨叼着烟看向他,面无表情地说:“是挺刺激的。”   他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等到视线逐渐变得朦胧,排风扇轰隆隆的响着,耳边再一次响起那个温润清透又充满拒绝意味的声音。   “抱歉。”   宋即墨咬紧了烟头。   应黎拒绝了他。   出乎他的预料,却又不难接受。   当他把“喜欢你”这三个字说出口后,他明显感觉到应黎很震惊。   惊讶,不是惊喜。   睁圆了眼睛看了他好半晌。   宋即墨鲜见的有些慌:“吓到你了?我是同性恋,喜欢男生,你会觉得恶心吗?”   应黎连忙道:“没有,我没有那个意思。”   宋即墨松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也会这么觉得呢。”   应黎:“怎么会?”   宋即墨严肃道:“很多人都说过我恶心,包括沈尧他们。”   “他们这样说过吗?”在应黎的印象里,沈尧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宋即墨反问:“觉得我在骗你?”   “你没有必要骗我。”应黎摇头说,“沈尧有时候说话很直,他想表达的不一定是那个意思。”   宋即墨面色微沉:“黎黎,我在表白,不要提第三者好不好?”   表白……   应黎心脏怦怦跳着:“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宋即墨说:“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之前边桥也问过应黎同样的问题,应黎当时回答的是他还没想过,现在可以明确地说:“男生。”   “我猜的果然没错。”宋即墨笑容满面,“你确实给了我很多惊喜,黎黎,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而后宋即墨说起想跟他谈恋爱的时候,应黎眼睛都瞪大了,只一瞬又恢复平静,理智且认真地问他:“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你都不了解我就说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呢?”   他就用那么一双晶莹剔透的眸子看着宋即墨,充满了好奇,似乎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宋即墨喜欢他什么。   “一个月时间还不够吗?喜欢上一个人往往就是一瞬间的事。”宋即墨说,“谈外貌你可能会认为我肤浅,但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外貌首先吸引到了我,你很漂亮。”   漂亮得就像是橱窗里最精致昂贵的瓷娃娃,只是远远望上一眼就能深深吸引住他的眼球,让人倾家荡产都想要把他买回家。   “一见钟情,你可以这么理解。”   应黎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宋即墨说他身上很香,也不是反感,但联想起来就会觉得奇怪。   宋即墨:“不相信?”   应黎咬着唇瓣问:“你就是觉得我好看所以喜欢我?”   宋即墨说:“当然不是,外貌只是其中一部分,你很有能力,性格也很好,善良,有耐心,情绪稳定,乖到不行,我没见过你这么乖的人,这些加起来还不够让我喜欢上你吗?”   最开始宋即墨对应黎没太上心,说不好听一点,顶多就是感兴趣,起初他甚至认为应黎是一只漂亮花瓶,他只是想要把这只花瓶和其他花瓶一样收藏进橱柜里,占有大过于喜欢。   直到演唱会上一袭红衣艳红似火,应黎束着一把细腰,轻而易举就占据了视觉中心,金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火红和赤金碰撞出一种奢靡到极致的美,袖子都化成了翩翩起舞的蝴蝶在给他伴舞,分明看不见他的眼睛也看不见他的脸却让人觉得他是那样的美。   应黎弹琴的指法凌厉,大开大合,每一次拨动琴弦都是灵魂在与之融合,私底下乖软腼腆的人在舞台上是那样的张扬自信,不是装腔作势,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势,很有反差感。   三个月的新鲜感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对应黎的兴趣不仅没有丝毫减退,反而越来越浓,浓到已经化不开了。   应黎说:“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怎么没有,你都快把我迷得团团转了,是我相处过所有人里最好的人。”宋即墨凝视着他的眼睛,“黎黎,跟我谈恋爱好吗?”   应黎脸颊一点点红起来,害羞的样子勾人而不自知,宋即墨怜爱地想抬手摸他头发,应黎偏头,宋即墨就只撩了一下他的发丝。   “对不起。”   宋即墨的手指僵在半空中,笑了笑问:“这是在拒绝我吗?”   应黎细巧的喉结滚动着,下定决心说:“嗯,抱歉。”   直白而决绝,没有一丝迟疑。   宋即墨目光都暗淡了下去,怔了片刻后问:“不想谈恋爱还是有喜欢的人了?”   应黎眨了眨眼睛,仔细思考了这个问题说:“我没想过要谈恋爱。”   宋即墨勾唇问:“所以不是不喜欢我?”   “我可以追求你吧。”   他当时表现的还算绅士,笑着把人送回了车上。   这样的表白太过仓促且不合时宜,像是最低级的错误,是宋即墨这种情场老手是绝不会犯的,但他就是下意识那么做了,很冲动,不像他。   所以被拒绝也在情理之中。   宋即墨谈过的恋爱一双手都不过来,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别人追求他,偶尔遇到他很感兴趣的也会主动追,从来没失过手,就好像一直通关的游戏终于遇到了关卡,第一次被拒他感觉挺新鲜也挺无奈的。   应黎跟他以前追过的那些人不太一样,不要钱也不要名,洁白纯真,把钱和名捧到他面前都好像都在玷污他,他那么美,就应该干干净净一身白。   沈尧他们都是很有力的竞争对手,宋即墨头一回感到棘手。   不知不觉间一根烟吸完了。   这里面冷气开得足,沈尧就穿了件短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从兜里掏出来一颗润喉糖扔给宋即墨:“你悠着点,抽完了记得吃,护嗓子的,我先走了。”   宋即墨说:“谢了。”   车上。   应黎打了个喷嚏。   谢闻时问:“冷吗,我去把空调关小一点。”   应黎摇头:“没事,不用。”   他脸上的红晕还没褪下去,毕竟刚经历了一次表白,他心脏也依旧维持着高频率的跳动。   他上学早,同班同学年龄都比他大,又早熟,他对感情还很懵懂的时候,身边同学恋爱都谈了好几轮了,他沉迷学习也没有过这个想法,情书倒是收了不少,但还没被人这样很正式的当面表过白。   至于喜不喜欢宋即墨,他说喜欢,是好朋友那种喜欢,不会想抱他,不会想亲他,更不会做出超出朋友界限的事。   在他那么明确拒绝的情况下,宋即墨还说要追求他,一副不追到他就不罢休的样子,他和宋即墨接触的也不多,但宋即墨的深情让他觉得奇怪和难以理解,会有人才认识一个月就那么喜欢吗?   应黎长长吁了一口气,尽量平复着过快的心跳。   车门被人拉开,祁邪上车了,他往谢闻时怀里扔了一支软膏:“一天三次。”   他背着光,头发都染上了一层绒绒的光晕,面容在光影下模糊不清,绕过应黎到了后座。   谢闻时说:“哇,谢谢队长,队长最帅。”   应黎拿过来看了看,是专门治蚊虫叮咬的药膏。   “现在能擦吗?”谢闻时早就痒得受不了了。   应黎说:“可以擦,不过要先洗脸。”   谢闻时:“我现在就去洗!”   还有很多人还没回来,摄像师和司机下车就都抽烟去了,摄像机就架在副驾驶,是关闭状态。   窗外的阳光刺眼,透过车窗又柔化,车内的温刚好,应黎把手揣进口袋里,忽然摸到了里面的大贝壳和小海螺。   他抬起头,不自觉看向后视镜,果然对上一双黝黑的瞳仁。   祁邪的皮肤在阴影里白的发亮,头发和睫毛又黑又浓,衬的整个人更加的白皙俊美。   应黎刚才好像看见他手上敷着冰袋,轻声问:“还没消吗?”   祁邪垂下眼睛:“嗯。”   应黎就往后看了一眼,不是不疼吗,看样子也在逞强:“冰袋有用吗?”   祁邪说:“应该有。”   应黎转过去祁邪都没看他,祁邪也白,即使手上那些印记只是轻微泛红,在他的皮肤上也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应黎又看了看,就要转过头,刚转到一半,就被掐了下脖子。   刚握过冰袋的手冻得跟冰块一样,应黎被冰到了,缩着脖子回过头瞪他:“你干什么?”   祁邪倒是很诚实地说:“摸了你脖子。”   应黎上挑的眼尾带着点红晕和湿意,瞪了他半天,憋出两个字:“流氓。”   祁邪靠回椅子上,重新握住冰袋:“嗯,你叫我什么都好听,很好听。”   他直勾勾看着应黎的眼睛,没有往其他地方乱看,嗓音也是淡淡的。   祁邪怎么能用这么正经的表情和语气说那么不知羞的话,念在他是个伤员,应黎不想跟他计较,气呼呼转回去,不理他了。   然而转过去之后被摸过的那点皮肤竟然开始隐隐发烫,应黎忍不住摸了摸脖子,天鹅般的脖颈不一会儿就被摸红了。   他放下手,忽然耳垂又被碰了碰。   比刚才的触碰要轻很多,也湿热很多。   “流氓一下,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舔舔耳垂! 第82章 能追到吗?   可以吗。   根本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耳朵好烫。   两只耳朵都又红又痒, 应黎忍住没摸,脸红到脖子根了,雪白的颈肉上陷下好几个指窝, 似乎还有人在往他的脖子和耳朵上吹气, 凉丝丝的, 带走了皮肤上湿热的触感。   他都不敢靠在椅背上,挺着背坐得直直的, 车厢里的空气无限压缩收紧, 好像有一只大手卡住了他的脖子,应黎胸闷气短, 想下车去透气,祁邪就忽然抬手把帽子给他戴上了。   是他们之前在集市买的同款帽子, 应黎那顶忘在游艇上了,他现在戴的是沈尧的。   祁邪说:“戴我的。”   应黎昳丽漂亮的脸蛋都皱成一团了, 敛着眉尽量让自己凶一点, 然而他不自觉撅起的嘴巴配上被揉到熟透了的耳尖, 怎么看, 怎么好惹, 说出来的话也是软绵绵的。   “戴谁的有区别吗?”他赌气似的说, “我戴谁的都不戴你的,拿走, 我不要。”   他们俩无论谁的帽子都很大, 眼睛都快给他盖住了,他把帽檐抬起来的同时车门也打开了。   上车前沈尧还特意呼了口气,确认没烟味才来上, 看见车上只有两个人他愣了一下:“怎么就你们俩, 谢闻时他们呢?”   应黎揭下帽子拿在手里说:“谢闻时去洗脸了, 边桥去买东西了。”   “哦。”沈尧露出两排牙齿,规规矩矩坐到后座。   他们几个个子都很高,腿尤其长,坐在后座很挤,沈尧不小心碰到了祁邪的腿,就问他:“队长手怎么样了?”   祁邪摊开手给他看,冰敷之后已经好很多了,沈尧瞟了眼,又瘪了瘪嘴,也不是很严重,体力好向来都是男人的加分项,高光都让他给占完了,现在又来卖惨,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祁邪心机这么重。   呵。   “你耳朵好红啊。”沈尧瞥见应黎的耳朵红得不像话,莹润小巧的耳垂都充血了,像坠着颗樱桃,让他想含在嘴里抿一下,看看会不会化掉。   又揉又捏的怎么可能不红,应黎摸了下几乎没有知觉的耳朵,这才发现他的耳朵烫得跟块烧红的碳似的,红得太过分了:“嗯,车里有点闷。”   “闷吗?”沈尧刚上来还不觉得,他拍了拍应黎的肩膀,试探道,“导演说下午咱们去古镇要分组行动,你跟我一组怎么样?”   原本闭目养神的祁邪忽地就把眼睛睁开了,手里的冰袋紧了又紧,沈尧余光微闪,他可不会因为情敌受伤就怜惜情敌,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主动出击。   出于礼貌,应黎转过身看着他道:“不是说等人齐了抽签吗?”   沈尧嘿嘿笑了两声说:“应该不影响吧,我们俩组队,他们剩下再抽呗。”   虽然他觉得剩下的人完全没有抽签的必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其他人也想跟应黎一组。   应黎侧着脸,嘴唇轻轻抿着。   沈尧心里咯噔一声,猜测道:“你不会不想跟我一组吧?”   应黎重新看向他,摇头说:“宋即墨刚才也说要我跟他一组。”   沈尧有种不好的预感,顿时警铃大作:“那你答应他了吗?”   “没有。”所以应黎觉得答应了沈尧也不太好,“还是等他们回来一起抽签吧。”   沈尧只能作罢,眼里藏不住的失落:“行吧。”   没过一会儿人就都回来了。   边桥上车,递给谢闻时一个塑料袋:“医生说一天抹三次,两三天就好了。”   “你跟队长买的是一样的哎。”谢闻时打开袋子一看。   边桥眸光闪了闪:“队长买过了?”   “对哇,刚擦完。”谢闻时还是很感激地说,“谢谢了。”   “不客气。”边桥回到自己座位上。   宋即墨上车后就没说话,窝在椅子里,盯着应黎的后脑勺,神情清淡,情绪不高,边桥坐在他旁边,皱了皱眉问:“抽烟了?”   应黎鼻尖耸了耸,确实嗅到一股似有若无的烟草味。   宋即墨点头:“嗯,抽了一根。”   谢闻时就扭过头去:“嗯?老宋抽烟了?”   宋即墨笑了声问:“你外号不是小金毛吗,闻不出来?”   “……我又不是真的狗。”谢闻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你不是嗓子疼不能抽吗?”   “瘾犯了。”宋即墨说,“还是不该抽,抽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有点疼了,有水吗?”   “我书包里有。”应黎想了想还是说,“矿泉水,没喝过,你要喝吗?”   宋即墨看着他笑:“喝。”   应黎把水递给他,宋即墨却没接:“我手上好像没什么劲,能帮我拧一下吗?”   再没劲也不至于连瓶矿泉水都拧不开吧,应黎暗自叹气,宋即墨看似语气温和,实则句句都透露出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温柔无害,就像方才说是在跟他表白,却有种步步紧逼的感觉,现在又能这么自然的跟他交谈,转变的好快。   他脑子里还记着宋即墨那时看他的眼神,深情款款,专注热烈,好像真的很喜欢他,不过应黎只懵了一瞬就清醒过来,他没有感情经历,却也觉得一个月就喜欢上一个人实在太快了,很草率。   “嗯。”   应黎刚要给他拧,沈尧长臂一伸就把瓶子拿了过去。   “我给你拧。”拧开后,沈尧皮笑肉不笑递给宋即墨,“慢慢喝,别呛着了。”   心里想的确实呛死你得了,怎么不多抽两根抽死你。   宋即墨:“谢了。”   开车前,摄影师递给他们一张任务卡,他们下午的任务主要是体验一下古镇里的传统文化,有打银饰,椰雕,还有木版画,李昌宏让他们现在就分好组,到古镇了就直接分开行动。   沈尧迫不及待打开了手里的纸团,笑了笑,问应黎:“你几号?”   应黎摊开掌心说:“一号,打银饰。”   沈尧一下就僵住了,他是三号,木版画。   边桥说:“三号。”   谢闻时啊了一声:“我是二号。”   祁邪手里的纸团都没打开,宋即墨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大,沈尧感觉很不妙:“你们俩呢?”   宋即墨把纸团捋平了,拎起来展示给他们看:“一号。”   祁邪看过去的眉眼犀利。   沈尧牙都快咬碎了,他抽不到跟应黎一组也就算了,还要和边桥待一下午,他宁愿和谢闻时或者祁邪一组,他和边桥是真的没什么话说。   谢闻时觉得自己运气好像就没好过,想什么不来什么,中国神仙不管他,难道向上帝祷告也有地区限制吗?   边桥只是略微觉得有些遗憾,这些都是很有意义的事,跟有趣的人一起做体验感会更好。   十月是旅游旺季,古镇本来就有很多人,还有人一听说下午有明星要过来录节目,早早就在蹲守,把古镇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车子还没到大门口就进不去了。   远处传来的音浪一声盖过一声,警戒线外人山人海,谢闻时摇下窗户跟粉丝打招呼,车上的人都陆续下车。   下车后李昌宏给了他们一张地图,让他们找到自己对应的店铺打卡,跟着师傅学习,不管学没学会都得交一份作业。   【啊啊啊啊毕业三年了还记得被作业支配的恐惧。】   【今天晚上ddl,我还在看直播。】   【人家传承了几十年的手艺你一个下午就能学会?】   谢闻时嘴角不停的抽:“导演,不是说好下午不整花活了吗?”   沈尧问:“打分吗?跟后面的活动有关系吗?”   李昌宏笑容可掬:“不打分,也跟后面的活动没关系。”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应黎他们要去的地方最远,几乎横跨了整个古镇,走过去得一个多小时,还好景区里有免费的巡游车可以坐。   还没等他们研究完地图,巡游车就来了。   宋即墨说:“走吧,车上再看。”   闻言沈尧他们就都朝二人看了过去。   应黎点了一下头,上车的时候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哇哇哇,这是什么镜头。】   【你们干脆跟着一起去得了。】   车子开走留下一地刺鼻的车尾气,谢闻时突然发自内心地感叹了一句:“真羡慕啊。”   【小谢我劝你谨言慎行。】   【跟队长一组体验被带飞不香吗?】   【不香,都快哭出来了。】   【一个个的都什么表情,营业,你们在营业,给我笑起来!】   其余人也各自去打卡。   做木版画的地方几百米就到了,沈尧果真跟边桥没什么交流,进了店跟师傅客套地寒暄。   师傅先拎着他们在店里转了转,介绍说:“木版画就是把你们画出来的图案用刻刀刻到专门材质的木板上,花鸟虫鱼,山水园林什么都能刻。”   沈尧指着墙上展示出来的一副肖像画问:“这也是刻的?”   那幅画特别美,虽然是木头刻的,但细节处理的非常到位,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可见,光影和立体度更是刻画得传神,那些木头生长的纹理就像是藏在皮肤下的血管,极其逼真。   师傅说:“对,这是店里六十多的老师傅刻的。”   沈尧想到什么,笑着问:“店里还接定制吗?”   【怎么的,大尧要定制自己的1:1肖像挂在床头欣赏吗?】   沈尧跟师傅互留了个联系方式就开始正式学习,他笨手笨脚的,又没有绘画基础,画出来的东西简直就是四不像,跟边桥没法比。   边桥刻的是一副山水画,从他下笔弹幕就一直在夸。   【我边美人就是六边形战士。】   【不吹不虚,大师级别的。】   弹幕火眼金睛,居然从一团黑乎乎的线稿里认出来沈尧画的是两个人。   【两个人,还是手牵手,大尧不会是想谈恋爱了吧?!】   【哦,我懂了,可能不是定制自己的肖像,是你喜欢的人的肖像吧。】   摄像机是固定机位,能看见弹幕跟粉丝互动,沈尧一抬头刚好就看见那两条弹幕,刹那间脸就红了,他摸了下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画着玩儿的。”   【哦,那你倒是把那两排大白牙收一收啊。】   【我听你狡辩。】   【哭死,不会吧,大尧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是谁那么有福气啊。】   另外两边都已经开始了应黎他们才刚下车,跟其他两组相比,他们这一组要学的东西是最复杂,难度也是最高的,要融银、焊接,比较危险。   “还没想好要打什么?”宋即墨勾勒着线稿,应黎还没动笔。   应黎想好了打什么东西,但拿不定主意,就问了问师傅:“师傅,我想打一个平安锁,是不是太复杂了?”   师傅点头道:“平安锁是有点,三个小时打不完。”   应黎回到座位上,有点沮丧,眉毛轻轻皱着,动不了笔。   【他肯定是想打个平安锁给他妹妹吧。】   【漂亮哥哥还有妹妹?】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他妹妹好像生病了,挺严重的。】   【详细说说?】   【急性白血病,他答应来参加综艺也是因为这个。】   【我好像知道了是谁了,最近我们医院刚接受了一个白血病患者,年纪挺小,也是女孩子,不能多说了……】   【说话说一半,拉屎也只有半截纸。】   【这也太容易猜了吧,他南城人,南城就那么几个医院,秒解码。】   应黎的真实姓名和学校早就被扒出来了,他把自己曝光在网络之下,却把家里人保护得很好,网上也几乎找不到谈论他家里人的言论。   【不是,人肉素人你们有病?】   【安安静静看帅哥就好,不要去打扰人家家里人!】   应黎埋着头冥思苦想,对这些一无所知。   【从演唱会开始就一直在蹭Number的热度,刚又来这么一出,我赌他下一秒就要哭哭啼啼卖惨了,立一个什么美强惨人设。】   【有这张脸还需要立人设?人家已经火了好吗,演唱会视频转发量都破8千万了,他要是真想蹭热度,就该趁那时候立马出道吧。】   【准确一点,8987万,马上9千万!】   【爱看看,不看滚,老婆贴贴。】   【小应认真的样子好漂亮啊,我已经要转铁粉了怎么办。】   最近应黎很少上网,不然他逛一圈微博就会发现自己竟然都有超话了。   弹幕刷得很快,等他抬起头的时候,话题已经换了两轮了。   【宋即墨画的是鲸鱼吗?】   “嗯。”宋即墨瞥了眼弹幕,就把稿纸对准了镜头,“好看吗?”   【好看!!!】   【跃然纸上原来是这个意思!】   整张稿纸仿佛幻化成了海面,一条银色的鲸鱼从平静的水面下跃出,瞬间就让人回想到了上午他们在游艇上看见鲸鱼的画面,于是整幅画都有了颜色,他把鲸鱼腾空时激起的浪花用来做吊坠底座,灵动鲜活,充满了设计感。   【你不是说鲸鱼是象征爱情的吗?!】   【所以你打鲸鱼是为了什么!】   宋即墨说:“有想送的人。”   应黎看了看宋即墨手上的画,又看了看他,宋即墨的眼神忽明忽暗,应黎的心情也跟着浮沉。   他别开眼,继续想着自己要画什么。   【啊啊啊啊啊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开窍了。】   【隔壁大尧花牙子都笑出来了,别告诉我你也有喜欢的人了!】   【追到手了吗?】   宋即墨挑眉说:“正在追。”   应黎深呼了一口气,尽量集中注意力,不去听他说话。   弹幕沸腾了。   【卧槽,所以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还在追意思就是没追到了?】   宋即墨把稿纸小心翼翼平铺到桌面上,眼里的笑意温柔:“嗯,有点难度。”   【谈恋爱就好好谈,千万要给我们找个好嫂子!】   【不会追不到吧,我未来嫂子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追不到?”   应黎神色都凝了一下。   然后宋即墨就碰了下他的胳膊,问他:“能追到吗?”   作者有话说:   不可能,绝地不可能。 第83章 吮出来的   宋即墨声音不大, 摄像机刚好能收到,应黎反而没太听清。   他反应迟钝地侧了一下头,挺翘的鼻尖染上了一抹红, 浓而黑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宋即墨看着线条柔和他的侧脸, 唇角扬起的弧度很高, 半是认真半是玩笑。   “能追到他吗?”   他?   应黎傻愣了两秒,然后就明白过来宋即墨口中的那个“他”就是自己, 他的脸颊登时就熏出了一片红扑扑的粉, 耳廓也透出不正常的红。   【小应怎么突然脸红了,啊, 漂亮死了,抱住啃一口。】   【皮肤白的人就是这点不好, 脸一红就容易被人看出来。】   【宋即墨你怎么这么爱逗人家啊,明明知道小应最害羞经不起逗了。】   【老宋你追嫂子问人家小保姆干什么?你追不追得到嫂子人家能知道?】   【姐妹们, 大胆一点, 换个思路, 万一人家就是知道呢?】   【啥啥啥, 啥意思?】   【啊啊啊啊啊我好像懂了, 宋即墨想追的不会是小应吧?!】   【绝壁是了, 我阅读理解向来满分,如果不是我考试永远不及格, 拉屎永远半截纸。】   【我刚去看了前面的cut, 发现他们俩互动好像一直都挺暧昧的,之前直播的时候摄影师不是不小心拍到小应了吗,小应很害羞, 宋即墨当时就主动把镜头对着自己, 不让摄影师拍他, 还叫他小保姆!】   【再大胆一点,可能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只是一直瞒着我们,现在就是给我们打预防针,说不定明天就公开了!】   弹幕走向越来越离谱,宋即墨勾着唇角,无声默许,态度纵容。   应黎拧着眉,神情肃穆,看着镜头说:“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他能理解这些磕cp的粉丝,也尊重她们,知道她们没有恶意,但看见自己被随意凑对,还是难免有些不自在。   【嘤,他生气的样子也好可爱,好想把他搂在怀里揉一揉。】   宋即墨终于出声,语气稍显无奈说:“好了,他很害羞,大家不要逗他了,不然待会儿该不理我了。”   【分明你逗的最多,还想甩锅给我们。】   【我就说这几天你小子怎么看起来如沐春风的,原来是有喜欢的人了。】   【有些人磕cp磕魔怔了吧,一句话也能脑补出这么多,追男朋友让朋友帮忙参谋参谋不很正常吗,呵呵,我还是磕小保姆和大尧。】   应黎跟他对视了一秒后,重新低下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我不知道。”   他回答了宋即墨刚才的问题。   他不清楚宋即墨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在十几万人都在直播间的情况下问他这种问题,让他觉得紧张又难堪,他几乎要以为宋即墨会再跟他表一次白,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还想着要怎么拒绝他才不伤体面,又或者不拒绝……   不可能不拒绝。   应黎会替别人着想也不代表他就得委屈自己,如果宋即墨再跟他表白,无论直播间是十几万人也好,几十万人也好,他还是会拒绝。   他并不喜欢宋即墨。   他皱眉的动作宋即墨看得真切,就像只小刺猬似的,浑身的软刺都竖起来了,坚硬又柔软。   宋即墨确实想看他害羞到脸红得不行的样子,越是纯情干净越是能挑起他心里阴暗的欲望。   他只是想逗逗应黎,没想把人惹毛,退而求其次地问:“这个吊坠你觉得做成项链好看还是手链好看?”   应黎说:“都好看。”   宋即墨又笑了笑:“项链吧,他脖子细还白,戴这个应该更好看。”   应黎没回答他了,他想画的东西渐渐在脑子里有了雏形,铅笔在纸上勾画的速度加快,三两笔就画出了大概样子。   宋即墨撑着下巴,看他的眼神专注且热烈:“你画的贝壳?”   应黎嗯了一声,拿起稿纸去找师傅了。   师傅教得很细心,他们学的也认真,三个小时眨眼就过去了,应黎的贝壳吊坠难度系数低,还有师傅从旁指点协助,他做完的时候宋即墨还在做收尾工作。   应黎摘下护目镜,长时间聚焦让他的眼球有些酸胀,他正按着眼角轻轻揉着,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颇为调侃地喊了他一声。   “应师傅~”   操作台上覆下一个影子,应黎睁开眼,涣散的视线缓缓汇集到一张眉目张扬痞帅的脸。   沈尧把外套搭在肩膀上,挑着眉看他。   应黎问:“你怎么来了?”   沈尧说:“我们结束了啊,导演说你们都还没弄完,我就想着来找你们。”   应黎看他身后除了摄影师没有其他人了:“就你一个人吗,边桥呢?”   沈尧也不见外,打发了想来招呼他的人,自顾自从店里拉了个凳子坐到应黎旁边:“他先回车上去了。”   应黎:“谢闻时他们也还没结束?”   沈尧:“没呢。”   应黎说:“你坐一会儿吧,我们马上就好了。”   沈尧:“不着急。”   “你走路过来的吗?”应黎见他短袖胸前晕汗湿了一大片,胸肌都显出来了,鼓鼓囊囊的。   沈尧说:“巡游车不好等。”   巡游车确实不好等,一趟要等半个多钟头,不过弄完他就立马过来了,根本没去等巡游车。   应黎给他接了杯水回来:“你喝点水吧。”   沈尧喝了两口说:“我不热,你做你的,不用管我。”   应黎又瞥见他手里拎着的一个精致的牛皮纸袋,挺大,能看见边缘冒出来的画框轮廓。   “你手里提的是你画的画?”   “嗯。”沈尧不好意思地耸了下鼻子,“有点丑。”   他没有经过专业训练,也没有宋即墨他们有天赋,他很认真去画了,结果还是画的乱七八糟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像眼睛,只能勉强能看出来是两个人,弹幕还安慰他说很有意境,是真爱粉无疑了。   沈尧侧身看着他,忽地问道:“你脖子怎么了?”   “嗯?”应黎茫然地抬手摸了下,“脖子怎么?”   锻造室的温度高,应黎也把外套脱了,里面穿的T恤领子大,一直藏在外套里的雪白后颈才露出来了。   他细腻白嫩的皮肤上有一个淡粉色的印子,要是放别人身上肯定看不出来,应黎太白了,一点点伤痕就特别明显。   沈尧说:“有个印子,有点红。”   指甲盖那么大点,刚好附着在凸起的脊骨上,薄薄的皮肤下似乎还有星星点点的血珠,像是被人吮出来的,莫名暧昧。   他想要看得更清晰,于是伸手拨开应黎耳后的碎发,滚烫指尖触碰到柔嫩的皮肤,酥酥痒痒的。   应黎瞳孔闪了闪,缩了下脖子,动作大到整个人都往后倒,说:“别碰。”   沈尧发誓他绝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没想到应黎反应那么大,讪讪收回手问:“怎么搞的?痒不痒?”   应黎捂住那块发烫的皮肤说:“应该是蚊子咬的吧……不痒。”   “好了,走吧。”宋即墨洗完手出来,看见气氛怪异的二人,走过去问,“木版画这么快就画完了?”   沈尧开玩笑道:“那当然,我天赋异禀。”   太阳将歇未歇,店门口的招牌和路灯早早就亮了起来,来逛古镇的人愈加多了,节目组的车子停在大门口,先到的人没上车,金红似火的晚霞照耀在每个人的脸上。   “不是说已经结束了吗?怎么还没回来?”谢闻时坐在台阶上问,“他们坐上巡游车了吗?要不要让人去接他们啊。”   他们的车不能在门口停太久,李昌宏说:“别着急,马上快到了,你们先上车啊,待会儿人多了不好走。”   谢闻时他们就只好上车去等了,看见应黎的座位上还有个帽子,他记得应黎下车时是戴了帽子的,就问道:“这儿谁的帽子?”   祁邪伸手把帽子拿了过来,并不是他的。   “来了。”边桥说。   谢闻时和祁邪闻言就都朝窗外看去,看见高瘦笔挺的三个人向这边走了过来,围观的人群一直在跟着他们走,十分拥挤,摄像都化身成了保镖,应黎被人撞了一下,沈尧就伸手护了下他的肩膀,宋即墨把帽子给他压得更低了,两个人很默契地把应黎护到了中间。   “卧槽,还真是Number,不是五个人吗,还怎么就他们两个?”   “大尧和宋即墨中间那个是谁?谢闻时?”有人问。   “祁邪呢?”   沈尧大声说:“我们在录节目,请大家让一让,不要拥挤。”   “小应!”   应黎以为自己听错了,受宠若惊,下意识往人群里看过去,有个年轻的女孩子朝他挥了挥手,兴奋地大喊:“妈妈爱你!”   应黎脸就红了,腼腆地笑了下。   “啊啊啊啊啊!”   他们好不容易挤上车,谢闻时问:“你们走的路吗,怎么才回来?”   沈尧说:“那边人太多了,车子根本过不来,可不是走的路,我们都差点没出来,脚趾头都快给我踩肿了。”   他伸出脚给他们看,运动鞋上有两个黑乎乎的脚印。   边桥说:“古镇里晚上好像有表演,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广场那边在搭台子。”   谢闻时问:“什么表演?”   边桥说:“唱戏。”   谢闻时:“哇,我还没听过戏呢,导演,咱们晚上能去看看吗?”   “戏要唱三天,不急在今天,明天可以去看。”李昌宏说,“今天晚上你们还有其他活动。”   他们现在要去吃饭,李昌宏就让他们在车上检查作业。   “我先开始吧。”沈尧说,“画的不好,将就看。”   他把牛皮纸袋里裱好的画拿出来,果不其然引起爆笑。   谢闻时咯咯笑个不停:“大尧,你画的好丑啊。”   沈尧也不生气,翘着嘴角说:“你不懂,我这叫抽象派。”   应黎也在笑,才注意到他手指头有点发红:“你手怎么了?”   “这个?”沈尧手上有茧,不怎么疼,“刻刀磨的,没事儿。”   【大尧虽然画的丑,但是他画的特别认真,手指头都快磨破了。】   【跟边桥的山水画放在一起对比也太惨烈了吧。】   边桥展示完后就把画收起来了。   宋即墨的鲸鱼项链精致的就像摆在高奢柜台里的奢侈品,鲸尾上还镶了钻石,在昏暗的车厢里闪闪发光。   【未来嫂子有福了,羡慕的泪水都流出来了。】   沈尧他们都看到弹幕了,宋即墨这条项链肯定是送给应黎的,沈尧心里酸的很,相比之下他的肖像画不仅不能随身携带,工期还长,得等上一两个月。   谢闻时也没比沈尧好到哪儿去,三个小时净给椰子壳抛光去了,然后坦然地说自己雕了块石头。   【能把磨砂的椰壳磨成镜面的,你也是人才。】   【哈哈哈哈哈小谢说的话师傅都听不懂,偏偏话还多,队长给他当了一下午翻译,忍不住用眼神刀他。】   被无情嘲笑的谢闻时满不在意,问应黎:“你们做的什么?”   应黎就把口袋里的木头盒子拿出来,原木色的盒子里安静地躺着一个银色精巧的贝壳,没抛光,表面有些粗糙,但摸着反而更有质感了。   “你做的贝壳,队长也是贝壳。”谢闻时说,“他做的可好看了,师傅一直夸他。”   祁邪也做的贝壳?   应黎侧头,就看见后座伸过来一只手,白皙的手掌里有一枚贝壳,墨玉一样的质感,光泽莹润,很逼真。   【不说是椰子壳做的我都看不出来。】   【心有灵犀!我就说队长和小应是最配的!】   【倒也不至于吧,海边最容易联想到的就是沙滩贝壳各种海洋动物了吧,cp感最弱的就是他们俩了。】   【放屁,那眼神明明就是暗流汹涌好吗?】   应黎第一次见黑色的贝壳,纯然的黑,不像是大海能孕育的颜色,奇异诡丽。   祁邪说:“忘了拿盒子。”   应黎摸了下手里的木头盒子,鬼使神差地问:“我有,要我帮你保管吗?”   作者有话说:   贝壳收集者。   脖子上不是草莓,劲太大了揉出来的。 第84章 谁他妈要跟你做朋友。   椰雕是海城特色工艺品, 从海城旅游回去的人基本上人手一个椰雕饰品。   祁邪做的贝壳不大,跟啤酒瓶盖差不多大小,椰壳纤维质朴细腻, 更像是贝壳本身生长出来的纹路, 轮廓线条柔和, 比真实的贝壳更有质感,确实很漂亮。   沈尧看了眼忽然说:“这个也能打孔做成项链吧。”   祁邪:“嗯。”   沈尧就瘪了瘪嘴,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有小心思, 一个个的,又是送鲸鱼又是送贝壳的, 都那么有心机。   应黎觉得打孔会破坏贝壳的整体性,不打孔会更好看。   两个贝壳安稳地放到一起, 应黎合上盖子把它们装好。   晚上导演还安排了他们去逛夜市,晚饭就准备随便吃点。   刚到餐厅, 李昌宏就把应黎叫了出去, 把手机递给他, 神情严肃地说:“你最好有个心里准备, 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扒出来的, 该处理的我们都处理了, 你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   应黎接过手机,屏幕上是李昌宏保存下来的几张弹幕和微博截图。   【看见真人了, 他们一点都不上镜, 头巨小,腿巨长,比例逆天。】   【啊啊啊啊啊啊他们竟然来的海城, 下一站去什么地方啊, 好想偶遇他们。】   【偶遇还不如直接跟着他们行程走呢, 他们不是后天就要回南城?】   【南城!!!我今天在南城市医院看见应黎妹妹了,一大家子都是高颜值,这基因简直牛逼死了,都是能原地出道的程度!】   【而且应叔叔脾气也特别好,听说我们是专门过来看望他们的,一点架子都没有,还给我们倒水喝(图片)(图片)。】   【???没事吧,竟然真的有人找到医院去了,我以为你们只是说说而已的。】   【离人家的私生活远一点可以吗?真的很烦你们这种自认为“好心”的人。】   【南大论坛还有人把他的家庭住址和他爸妈的工作单位都扒出来了,浏览量10w+了……】   【学校都不管吗?就这么让人大大咧咧把学生的家庭住址贴出来?】   【删了,早删了,一发出来就让人给删了。】   【删了也有人保存了吧,这算侵犯隐私权吧,好离谱啊……】   【我只能说有病,人家都没提过家里的事,明摆着就是不想让人打扰,总有些显眼包要去打扰人家。】   【笑死了,他一个素人,真的有粉丝吗?楼上真的不是在打配合吗?先故意让人放出他家里人得病的消息,然后再去医院拍两张照片装装样子,一波颜狗在下面喊心疼,三观跟着五官跑,粉丝没几个,还搞虐粉这一套,666】   【哈哈哈,现在用这样病那样病炒作的可多了。】   应黎从没有想过要拿家里人的健康来炒作,看见这样的言论眉头拧得很深。   平心静气地看完几张截图,他立马打了个电话回去,应妈妈还没下班,应爸爸在病房里。   电话接通,应爸爸说下午确实有很多粉丝找到医院来了,他们都是一片好心,拿了鲜花和果篮来看望他们,但应桃现在抵抗力下降得厉害,一点灰尘都可能会引发感染,傍晚的时候就发起了高烧,输完液才退下去,应爸爸怕他担心影响节目录制,也就没跟他说。   应黎其实早就有这种预感,现在互联网那么发达,活跃在网络下的人毫无隐私可言,想扒一个人的信息太容易了,他只是没想到影响会这么大。   素人走红挺可怕的,特别是像他这种什么后台保障都没有的素人,李昌宏第一时间就把那些弹幕删除了,确保不会出现在后期回放里,相关账号也被投诉封禁了。   这件事不是节目组的错,甚至跟节目组一点关系也没有,李昌宏给出的处理方案很照顾应黎了。   应爸爸说:“小黎,我们换病房了很安全,那几个保镖会不会太夸张了?”   应黎疑惑:“保镖?”   应爸爸就说他们现在已经转到了高级病房,还有四个保镖在病房门口二十四小时守着,穿西装戴墨镜,他们都是普通的小老百姓,头一回见这种架势。   应黎问了导演,导演说不是他们请的,应黎压下心中疑惑,跟应爸爸说:“爸,应桃马上手术了,多些人保护你们也好,等这阵风头过去再说吧。”   应爸爸连声说好。   高级病房设施设备都比普通病房要好,价格也更贵,应爸爸旁敲侧击问他多少钱,应黎答不上来,他也是才收到这个消息的,只能硬着头皮搪塞过去。   微信消息很多,应黎一条条看过去,发现杨佑安给他打了二十几个语音电话,他怕是有很重要的事,于是回拨回去。   嘟嘟响了不到两声,对面就接通了。   “喂,应黎。”杨佑安略显急切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应黎问:“怎么打那么多电话,有什么事吗?”   他昨天晚上才跟杨佑安聊过天,杨佑安说他正在首都集训,每天都很苦很累,几乎没有时间玩手机,但聊天框里显示杨佑安每隔几分钟就会给他打一次电话,三个小时,几乎不停地在打。   “应黎……”杨佑安顿了顿,郑重地说,“对不起。”   应黎愣了一下,不明所以:“道歉做什么?”   “今天直播,你妹妹的事……是我不小心说漏嘴的。”杨佑安重重捶了一下自己的头,声音听起来痛苦又懊恼,“我不是故意的,那天晚上我喝多了……”   上回他跟应黎打完电话,知道应黎因为缺钱要跟Number一起录节目,他说借钱给应黎,应黎也不要,他觉得应黎对他太客气了,把他当成外人似的,认识三年,都比不上那群认识了一个月的人来得信任,他那天晚上就跟宿舍其他两个人聚了一下,室友把女朋友也带来了,他喝得很麻,嘴快就把这些事都说出来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嘴贱,我不该喝酒……”   应黎好像听到了扇耳光的声音。   杨佑安确实在扇自己的耳光,他扇得很重,两边脸颊又红又肿,嘴里还一遍一遍跟应黎道歉。   听他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应黎沉默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了,你训练结束了早点休息。”   “我休息不了,我看见那些弹幕心慌得不行。”杨佑安说,“我已经买了机票回南城了,现在在候机厅,马上要上飞机了。”   应黎皱了皱眉:“你回来干什么?”   杨佑安细声道:“我想去看看阿姨他们,亲自跟他们道个歉……”   应黎清楚杨佑安不是有意为之,杨佑安的道歉也很诚恳,可他一时半会儿还是有点生气,语气都冷淡了几分:“不用了,你好好训练,不用回来。”   杨佑安攥着机票的手发疼:“阿姨他们还好吗?”   应黎揉了下胀疼的额角:“他们很好,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先挂了。”   尽管隔着手机,杨佑安都能察觉到应黎神态和气场的变化,忙说:“别挂,我有事想跟你说,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   应黎没挂,但对面好半天都没人讲话,又等了两分钟,应黎轻声喊道:“杨佑安?”   杨佑安的嗓音低哑:“应黎你在听吗?”   应黎说:“我在听。”   “能打视频吗?”杨佑安说,“我还是看着你说比较好。”   应黎想了想,拒绝了:“就这样说吧,我这边太暗了。”   夕阳沉下去,天色彻底暗淡下来,应黎在另一个包厢里打电话,李昌宏走了,整个包厢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他连灯都没开,淡淡望着窗外亮起的路灯,昏黄的灯光与幽蓝的夜色交相辉映,倒映在他没有情绪起伏的眼睛里。   杨佑安坚持道:“没有灯吗?我很想你,想看看你。”   应黎垂下眼,嗓音淡漠:“我不是很喜欢打视频。”   杨佑安知道应黎不喜欢拍照,也不喜欢视频,但是他每次打视频应黎都会接,也没看出应黎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他以为在应黎心里他还是有一点特殊的。   “好吧。”杨佑安情绪低落。   应黎问:“可以说了吗?我待会儿还有事。”   杨佑安头一回感觉到应黎似乎有点不耐烦了,不再婆婆妈妈,正色道:“应黎,其实我很喜欢你,不是朋友那种喜欢,是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应黎微怔:“什么?”   杨佑安有些语无伦次,纠正道:“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应黎,我喜欢你。”   应黎还没消化掉下午宋即墨对他的表白,杨佑安居然也对他表白了,他好像坠入了一口深井里,耳朵里灌满了冰冷的井水,听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   他稳了稳心神,问杨佑安:“你又在开玩笑吗?”   以前他们宿舍出去聚餐,杨佑安曾经开玩笑说过以后要找就找他这样的媳妇,应黎以为他现在也是在开玩笑,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杨佑安音量很小,却极为认真,一字一顿地说:“没有,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很喜欢你。”   杨佑安坚定又忐忑的声音夹杂着电流声和回声,似乎从一个很空旷的地方传来。   “我从大一就开始喜欢你了。”   “我一直没告诉过你我是gay就是怕你讨厌我,害怕我,但是现在我怕我再不表白,你就喜欢上别人了。”   “我没跟别人谈过恋爱,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我知道这样表白很不正式,很仓促,但是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心血来潮,在来机场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我是真心喜欢你,就算你拒绝我也没关系,我就是想让你知道……”   杨佑安字字恳切说了很多,应黎愣了许久,等他说完后,才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喜欢。”   杨佑安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你呢?”   应黎:“什么?”   杨佑安的声音有点失真:“你喜欢我吗?”他问的小心翼翼:“有一点点也算。”   应黎说:“我们是朋友。”   他拒绝的很委婉。   候机厅里的冷气呼呼打在身上,杨佑安心都凉了半截,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冻住了,他握着冰冷的双手,喃喃道:“我懂了。”   应黎不喜欢他也正常,那些大明星都比他优秀,比他好,应黎自然是看不上他,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作多情,表白前他还在幻想着应黎可能也会喜欢他,哪怕一点点。   “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杨佑安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要问出个答案,“他们对你都很好吧,我都懂的,还是大明星,那么耀眼,好多人都喜欢他们,你也喜欢上他们了吗?”   他语气里有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不甘和怨怼。   应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眉头轻蹙着说:“你想多了,我没有喜欢他们。”   他拒绝杨佑安只是单纯对他没那个意思而已,杨佑安为人仗义,跟他做朋友相处的很舒服,但应黎从来没想过跟他发展朋友以外的关系。   应黎音色冷冷的,杨佑安明显感觉到应黎生气了,他从来没听过应黎用那么冷淡的语气跟他说过话,顿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他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应黎可能会不舒服,可他就是控制不住,他感觉应黎正在一点点的离他越来越远,紧张道:“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嘴笨,不会说话。”   他抓了把头发,捂着脸闷闷地说:“唉,我下周要比赛了,压力很大,很焦虑,失眠了好几天,人都是恍惚的,说话也不过脑子,你别生气。”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静到杨佑安都能听到自己血管突突跳动的声音。   “应黎?”杨佑安咽了咽口水,喊了他一声。   良久,应黎嘴唇微抿,看着窗外的目光沉沉,“嗯,没生气,祝你比赛顺利。”   客气又疏离。   杨佑安内心依旧不安,他想过表白失败的后果,他觉得应黎不会不理他,应黎那么好,三年都没跟人说过一句重话,更没跟人红过脸,对所有人都是和和气气的,几乎不会拒绝他们提出的要求,他现在却发觉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应黎,应黎也会生气,只是因为跟他们是朋友才会包容照顾他们。   他苦笑,又心存侥幸地问:“你期末回来不会不理我了吧,我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应黎眼里没有一丝波澜,刚要开口说话,手机就被人抽走。   他转过身,浓黑的房间里,在手机幽微的光线下看见祁邪锋利的唇角张合。   “谁他妈要跟你做朋友。”   作者有话说:   急了,他急了。 第85章 我很坏,不止想亲你   应黎头一回听见祁邪说脏话, 不是很脏,但足够让他震惊。   祁邪没有给杨佑安说话的余地,直接挂断了电话, 盯着手机的样子像是要吃人。   手机屏幕被按熄, 屋内唯一的光源消失, 只有朦胧光线的照进来,应黎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 祁邪漆黑的眸子里浸染着夜色, 精亮得就像是埋伏黑暗里在捕食的野兽,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凶猛又放肆, 无端让他觉得害怕。   应黎后背微汗,湿热的风从窗外吹进来, 被水汽染湿的衣服毫无缝隙地贴在他身上,让他打了个寒颤。   “你……什么时候来的?”应黎开口, 发现自己的嗓子有点哑。   祁邪隐在暗处的脸庞晦暗不明, 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向应黎, 低声说:“我都听到了。”   应黎慌了下, 祁邪来的那样无声无息, 他都没有听见开门声, 更不知道他听到了些什么,不过听到了就听到了, 好像也没什么不能听的。   思绪逐渐从混乱中冷静下来, 应黎镇定地点了一下头:“嗯,你怎么来了?”   他话音未落,手机屏幕重新亮起来, 杨佑安又打了过来, 嗡嗡的震动声突然响起来吓了应黎一跳。   祁邪眯眼看着上面的备注, 眼神有强烈的侵略感。   应黎伸手索要手机:“还给我。”   “想跟他做朋友?”祁邪脚下朝他靠近。   应黎心尖一跳,挪动着脚步往后退,直到后腰紧贴着窗边,退无可退了才停下,他定了定心,抬头看着祁邪的眼睛说:“他本来就是我朋友。”   他认识杨佑安比认识他的时间都要长,就算他没有接受杨佑安的告白,只要杨佑安不做过分逾矩的事情,做普通朋友他还是能够接受的。   祁邪俯身凑近他,鼻尖几乎要蹭到应黎的脸,密密麻麻的呼吸落到他脸上,烫得应黎几近融化。   “别跟他做朋友。”   应黎偏过头,蝉翼般的睫毛不自然颤动着,觉得他这个要求无理又霸道,闷闷道:“我为什么不能跟他做朋友,我跟谁做朋友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管我?”   “嫉妒。”   祁邪说。   “我嫉妒。”   有什么好嫉妒的,应黎水润的眸子里藏着困惑,觉得祁邪很莫名其妙:“你嫉妒什么?”   祁邪没说话,盯着他看了许久,锐利的眼神就如同泛着寒光的尖刀,如有实质般扎在应黎身上。   应黎很久没有在他眼睛看见过这样极端又带有浓厚欲望的眼神了,就仿佛被他撕破了衣裳,赤条条站在他面前,让他无所遁形。   眼前浮现过无数混乱的场景,心慌感蜂拥而至,应黎有点害怕,胸口扑通扑通跳得很厉害,他轻轻喊了声:“祁邪?”   祁邪回神,沉溺的神情清明了一些:“嗯。”   “我觉得你对我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都很奇怪。”应黎胸口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强压着心跳说,“你、你是不是……”   就差最后三个字,他又说不出口了。   奇怪的好像是他。   两分钟前才拒绝了一个人的表白,转头就想问另一个人是不是喜欢他,他脑筋拧成麻,十分矛盾。   祁邪看他欲言又止:“怎么?”   应黎从未发现自己这么胆小过,没有勇气去问,也羞于启齿,于是选择当个鸵鸟把自己埋起来,喉咙一阵酸涩。   算了。   他为什么要纠结这个问题。   问出个结果又怎么样呢。   如果祁邪是喜欢他,他也只会拒绝,祁邪带给他难堪和羞耻的回忆,他忘不掉,甚至有好几天晚上还做梦梦到了,然后猛然惊醒,枕头上湿了一大片。   但大脑又好像在刻意屏蔽那些事,具体画面应黎都记不太清了,他也很少会主动去想,每每想起来也都只有祁邪的脸和眼睛,而且大多数时候祁邪都是冷静的,面无表情的,跟他平常的表情一般无二。   要是祁邪说这样对他是因为喜欢他,那应黎宁可求他不要喜欢自己。   至于祁邪帮的那些忙,应黎十分感激,但并不能成为原谅他的理由,欠他的,应黎会找个机会还给他。   如果不是,他就是在自取其辱,自己给自己找难堪。   所以祁邪喜欢不喜欢他都不重要,最好不要喜欢他。   热浪般的空气从窗外涌进来让室内的温度都上升,手机还在振动,祁邪把手臂举得很高,应黎垫脚都够不着,有些急了:“手机还给我。”   “你要接,我就亲你嘴巴,让他听见我吃你舌头的声音。”   祁邪仗着身高优势,自上而下看着他,嗓音比眼神更加混浊不堪。   “他也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声音,我会告诉他。”   应黎心脏蓦地一紧,抬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同时双手攥紧了窗沿,连气都不敢喘。   祁邪总是喜欢说这种话来吓他,但不得不承认很管用,应黎每一次都会被吓到,缩在角落里动都不敢动,像只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怯生生望着他,满足他恶劣的癖好。   祁邪冷着一张脸继续说:“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除了他,你怎么喊都不会有人听见,我想怎么对你就怎么对你,我很坏,不止想亲你,会对你做很过分的事。”   应黎的脚后跟都抵着墙面了,双脚间还横插进一只脚,他一抬头,祁邪炙热的呼吸全都从他的鼻腔窜进他身体里,他睫毛颤个不停,害怕极了。   疯子,祁邪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应黎自嘲般地扯了下嘴角,一个都不会尊重他的人,他凭什么会认为喜欢他?   祁邪语气平淡地问:“还要接吗?”   应黎被他吓得神智恍惚,话都说不清楚,只是摇头说:“不接。”   他眨了下眼睛,泪珠就滚了下去,小声又急促的呼吸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他也不想哭,但他越是想忍,就越忍不住,眼泪湿答答地糊了一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祁邪用手腹擦掉他脸上的泪水,动作很轻地摸着他的下巴:“吓到你了。”   应黎想要躲,下巴上那只手却让他不能动弹分毫,还逼着他抬起头来。   应黎不情不愿地看着他,眼里有深深的愤恨。   指腹一片湿濡,大颗大颗的泪滴滚落手心,滚烫灼人,烫到祁邪心坎里了,抑郁烦躁的情绪顷刻融化。   柔软细碎的声音响起,祁邪说:“对不起,我不想让你接电话也不该说这种话。”   “对不起,是我没控制住自己,我会学,不哭了。”   他太笨了,连喜欢都学不会,只会把人弄哭。   哭完又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理他,纯粹是在自作自受,可他就是忍不住,占有欲上来的时候脑子里什么都想不了,只想把面前的人揉碎了吃下去才好。   应黎屏住呼吸,眨了眨酸胀的眼睛,祁邪在跟他道歉吗?   眼泪从眼角滑下来,应黎脸颊上晶亮一片,他怔怔望向祁邪,这么温柔的话也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吗,跟刚才吓唬他的是同一个人吗?   电话再一次自动挂断,然而杨佑安还在锲而不舍的打过来。   “应黎?!”   沉寂的房间里陡然响起杨佑安的叫喊声。   应黎瞪大了眼睛,被泪水晕湿的睫毛沉甸甸的,颤抖地细扇着,难以置信地看向祁邪。   祁邪表情淡漠地把手机还给他:“我接的,不亲你,跟他说吧。”   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杨佑安头都快炸了:“你是谁,你对应黎做什么了?应黎?”   应黎张了张嘴巴,眼底的疑惑震惊交织,还没回过神来。   祁邪低声问:“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要我走远一点?”   然后应黎就看见他果真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距离远到应黎捕捉不到他身上的香气。   新鲜空气涌进肺腑,应黎费了好大功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开口:“杨佑安。”   听筒里有呼呼的风声刮过,喘息声也很大,杨佑安听到应黎讲话才停止奔跑,声音都柔了几个度:“应黎你没事吧?”   应黎强忍着让自己不要发抖:“我没事。”   咔哒一声,像是房门落了锁,应黎看向门边,祁邪又朝他走了过来,停在他几米之外的地方,用一种坦然地眼神看着他。   应黎盯着他的脸,一时间难以捉摸他前后转变过大的态度。   杨佑安问:“刚才那个人是谁?”   应黎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说:“祁邪。”   杨佑安听着很耳熟:“也是那个组合里面的?”   应黎:“嗯。”   “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杨佑安记得他,网上的评价两极分化,不悦地说,“他凭什么说你不会跟我做朋友?”   应黎喉中干涩,吸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   杨佑安在那边急疯了,应黎怎么会不知道,电话挂断前那一声夹杂着愤怒的低吼,明显就跟他不是普通关系。   应黎闭了闭眼睛,感觉肩膀很沉:“我先挂了,以后有时间再说吧。”   “等等。”杨佑安问,“我们还是朋友吗?”   应黎往几步之遥的地方看了眼,没什么语气地说:“是。”   杨佑安说:“好,我马上登机,你等我回去,自己注意安全,小心点。”   “嗯,谢谢。”   祁邪沉默地在一旁站着,等应黎挂了电话才出声:“说完了?”   应黎嗯了一声:“说完了,没说什么,他问我你是谁,问我还把他当不当朋友,我就说了。”   祁邪朝他走过来:“不用跟我解释,我都听到了。”   应黎睫毛还没干透,颤巍巍地眨着:“你把门反锁了吗?”   祁邪点头:“嗯,怕有人进来。”   那一刻应黎心跳都快要停止,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心里直发毛:“你锁门干什么,你说了不欺负我的,你不要这样,我想回去。”   祁邪低着头,盯着地上那双比他小两圈的脚,神情很是颓靡:“一分钟都不想跟我待在一起?”   莫名的,应黎感觉他可怜,明明那么危险的一个人,在他用那种祈求的语气跟自己讲话的时候,应黎竟然也会觉得他很可怜,就好像是他把他抛弃了似的。   “没有,不是的。”应黎摇头说,“你突然锁门我有点害怕……”   祁邪:“害怕我?现在还怕?”   他在学会克制,都没有做很过分的事了。   应黎悄悄瞥了他一眼,诚实点头:“嗯。”   “怎么才不怕?”   应黎问他为什么嫉妒,他想过要不要告诉他,要怎么告诉他,应黎才能不害怕,但无论他怎么说,说什么,应黎肯定都不相信他,只会想跑,跑得离他更远。   应黎眼角湿润,看着彼此间逐渐缩短的距离绷紧了身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来找你,只是想抱一下你,其他什么都不想干。”祁邪说,“我头疼,很疼。”   应黎皱了下眉:“你这几天都没休息好……”通宵不睡觉,四点就去跑步,药也不吃,你不疼谁疼?   他抿着嘴巴,终究还是没有把那后半截话说出来:“疼得很厉害就去看医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   他话还没说完,祁邪就忽然掐着他的腰把他整个抱起来放在了窗台上。   窗户大开,身后就是十几米层的高楼,应黎往后看了眼,大脑几乎宕机,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惨白着脸问:“你干吗?放我下来。”   祁邪把他的腰掐得紧紧的,应黎的太细了,他两只手握着都还有空隙,窗台很窄,应黎身体一半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不放,害怕就抓紧。”   应黎挣扎了两下皆是徒劳,也不敢乱动了,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万一掉下去了怎么办?”   “不会。”祁邪笃定地说,“我不会让你掉下去。”   应黎无力跟他抗衡,好声好气跟他说:“你放我下来,我不跑,我要跑也跑不过你,我哪次跑掉了?”   “嗯。”祁邪说,“我想闻你身上的味道,让我抱一会儿就放你下来,可以吗?”   应黎手指紧紧蜷缩,抓着祁邪衣服的手指都开始泛白,他下意识想要拒绝,抬眼就看见祁邪眼睛里充盈着红血丝,他确实很久没有休息好了,整夜整夜的失眠,铁打的人都扛不住,熬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应黎看他真的很难受,心又软了:“一会儿是多久?”   祁邪说:“五分钟。”   应黎觉得不能这样无底线地纵容他:“三分钟。”   “五分钟。”   “三分钟。”   祁邪:“好。”   应黎含糊地应了一声,祁邪就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动作极其亲昵。   应黎身上有股甜的味道,比蜂蜜都要甜,一下一下梳着他打结的神经。   祁邪体温高,呼出的气息也烫,灼灼打在他颈部柔嫩的皮肤上,热度开始扩散,不一会儿应黎全身都红了。   他每呼吸一下,应黎就跟着颤一下,很不舒服。   似乎是察觉到他隐隐的推拒,祁邪抱他抱得更紧了:“别动,让我吸一会儿。”   脖子上痒痒的,应黎太阳穴一鼓一鼓地突突跳着,他动也不动地维持着这个姿势,僵硬得身体都有些发麻。   过了一分多钟,他终于受不了了,轻微动了下脖子:“我又不是猫。”   祁邪闷声说:“嗯,小老虎。”   应黎蹙眉,老虎就老虎,为什么要加个小字,一点都不威武,还很奇怪。   两个人贴得很近,应黎能感觉到祁邪心跳得非常快,已经超过正常速度了。   应黎也没比他好多少,想了想问:“应桃转病房了,是不是你?”   祁邪往他脖子上蹭了一下:“好聪明。”   应黎就知道一定是他,虽然在他意料之中,但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有点欣喜。   应黎无时无刻不在感叹祁邪是个十分奇怪的人,最近应黎又发觉自己总是在推翻对他的看法。   起初应黎认为祁邪是个阴冷,有脾气且不合群的人,但应黎也记得他浑身湿透了怀里却依旧干燥的塑料袋,还有逆着人流披到他身上的衣服,他当时觉得祁邪可能只是面冷心热。   到后来应黎对他发生改观,认为他是个偏执变态的时候,他又会默默做很多事情却不告诉他。   祁邪的呼吸很沉,像是睡着了,应黎竟然生出了一种想要回抱他的冲动,手臂将将抬起来,又放下了,轻声说:“谢谢你了。”   “又是口头感谢?”   祁邪抬起头,唇瓣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脖颈,惹得应黎一阵战栗。   他坐着祁邪比他高出一大截,压迫感满满。   应黎被他灼热的视线烫到,心脏不合时宜地快速跳动着,他低下头说:“嗯,只有口头感谢了。”   “小白眼狼,我不接受。”   作者有话说:   豆腐都被你吃完了,你还想咋? 第86章 我没带身份证……   海城的夜市也很有名, 好吃的好玩的应接不暇,据说今晚还有表演,许多市民和游客都出来逛了。   一下车, 他们就被惊呆了, 整条街上熙熙攘攘, 放眼望去人头攒动,几乎是人挤人。   “哇, 好多人啊。”谢闻时看着人山人海的夜市感叹, “好热闹。”   边桥说:“这边在办音乐节,人特别多。”   沈尧问:“咱们还要逛吗?”   李昌宏说:“你们自己拿着摄像机, 随便逛逛就行,拍点素材, 别走散了啊,人多了不好找人。”   夜市上热闹非凡, 不光有卖小吃的, 还有卖衣服饰品玩具的, 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声夹杂在一起, 说话基本靠喊。   从大门口进去就是小吃一条街, 这条街人最多, 他们对这里都不熟,就跟着人流走。   路两边全是几平米的小商铺, 卖的各种小吃, 臭豆腐、烤面筋、烤板栗、烤鱿鱼,香味勾得人直流口水。   谢闻时馋疯了:“好多吃的啊,早知道就不吃那么饱了, 想吃都吃不下了。”   他们继续往前走, 一个摊位前围了很多人, 他们也跑过去凑热闹。   老板看见他们在拍摄,用普通话问道:“帅哥你们在拍电视还是在录节目?”   沈尧说:“录节目。”   他们几个大高个本来就惹眼,又拿着摄像机,在夜市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一路走过来都有许多人举着手机拍他们,还有粉丝把他们认出来了,知道他们在录节目,还帮忙维持现场秩序。   老板乐呵呵地说:“我就说嘛,一个个长得真帅,都是大明星啊,好多明星专门跑到我们这里来打卡嘞,我们是网红店。”   烧烤架上不止是什么烤得滋滋冒油,看着很有食欲,谢闻时问:“好香啊,这是什么?”   老板说:“烤青蛙。”   “青蛙?”谢闻时震惊,“青蛙也能吃?!”   沈尧说:“可香了,你们没吃过?”   这家店不仅卖烤青蛙,还卖油炸蝎子,下面两个玻璃缸,密密麻麻的全是还没处理的蝎子和青蛙,谢闻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谢闻时都没见过活的蝎子:“谁敢吃这种东西啊,看着就好恐怖。”   应黎眨了眨眼睛说:“我吃过。”   边桥看向他:“你吃过?”   应黎点头:“嗯,我们学校后面有条小吃街,就有卖这个的,很多人买。”   谢闻时瞪大了眼睛:“好吃吗?”   “还行。”应黎说,“处理得干净就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谢闻时:“蝎子不是有毒吗?”   老板说:“炸透了不仅没毒还能壮阳,大补呢。”   他们在这里站了很久,沈尧怕影响人家生意,就说:“你们要不要,真的好吃,没吃过的可以尝尝。”   谢闻时看着就害怕,连忙摆手:“我不敢吃,我不要。”   边桥摇了摇头。   宋即墨也皱了下眉毛。   老板说:“味道好得很嘞,保准你们吃一次就爱上。”   “都不吃?”胆子真小,沈尧又问应黎,“应黎?”   应黎摇了摇头:“我有点撑,吃不下了。”   沈尧说:“你晚上也没吃多少啊,胃口好小,怪不得那么瘦。”   最后沈尧一个人要了两串炸蝎子和一份烤青蛙,辣椒放的很多,辣得他直冒汗,灌了两瓶矿泉水。   谢闻时嘴馋得很,去隔壁买了袋糖炒栗子:“这个板栗好糯啊,就是有点难剥,你们要吃吗?”   应黎见他两只手都是黑乎乎的:“没拿手套?”   “人太多了,老板忘记了。” 谢闻时不太在意地说,“你们要吃我给你们剥,我手反正是脏的。”   刚出锅的板栗还烫的很,上面裹了一层糖浆,他剥了两颗就不行了,还被扎了一下手。   应黎看了看,冒了点血,伤口不深:“那边有卫生间,去洗一下手,晾一会儿再吃。”   他把谢闻时手里的袋子接过来,袋子上的黑色渣子糊了他一手,黏糊糊的,下一秒就被拿走。   祁邪给了他一张纸巾,应黎擦完,还是有点黏,他手指张开,就被祁邪摸了一下,很快又松开。   谁都没看见,应黎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小吃街不长,他们逛完后又去去他地方逛,走着走着就到了摆摊卖玩具的地方,有几个家长带着孩子在玩套圈,有小金鱼小乌龟,也有毛绒玩具,所有的东西都摆在地上。   老板问他们:“帅哥玩不玩,十块钱十个圈,套不中送你一个小玩具。”   谢闻时从没玩过,看着觉得很有意思:“我要玩!”   那种圈口径很小,还轻,风一吹就偏,得套上不掉才算数,谢闻时买了十个,一个都没套中,老板送了他一个小熊挂饰。   应黎也试了试,基本没有套中的,老板也送了他一个娃娃。   谢闻时瘪着嘴巴说:“怎么这么难啊。”   “这有什么难的,想要哪个,我给你套。”沈尧挑了下眉毛,很自信,“我玩这个可是高手。”   谢闻时不信:“真的假的?”   “老板再来十个。”沈尧付了钱,“套这个是有技巧的,你随便扔当然不行。”   他双脚岔开,像扎马步似的半蹲着,身体前倾,架势很足,一下就拉起了期待值。   周围站了一圈人,应黎扫了眼,宋即墨他们都在,却没看见祁邪,他以为祁邪走丢了,然而转过头,应黎一眼就看见了他。   祁邪太高了,在人群里十分扎眼。   这时谢闻时也发现少了一个人,问道:“咦?队长呢?”   应黎指了指说:“在那边。”   那边人多到根本挤不动,祁邪没往里去,一直站在后面不远的地方看他们玩,手里拎了很多东西,都是他们在小吃街买的,有吃的也有喝的。   谢闻时看过去说:“队长怎么不过来啊?”   “我去叫他。”   应黎从人群中退出去,走到祁邪面前,问道:“你不玩吗?”   “嗯?”   太吵了,祁邪根本听不到应黎在说什么,只能看见他漂亮的嘴唇一张一合,藏在里面的舌头在动。   应黎觉得他太不合群了:“我说你不去玩吗,东西给我吧。”   应黎垫了下脚想靠近一点跟他说,没想到祁邪突然侧脸凑过来,应黎没刹住车,就亲到他耳朵了。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应黎大惊失色,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路过的人,他连声跟别人道歉,再回过头,发现祁邪一直在看他。   惊慌的眼神正好和祁邪撞上,应黎像被摄住一般,连躲闪都忘记了。   祁邪的脑后有盏不怎么亮的灯,他的脸在昏暗的光影里时隐时现,应黎又近视,辨认不出他的表情,却能看见他薄薄的耳朵透着光,红的像是要滴血。   应黎懵得很,无意识地抿了一下嘴巴,怔愣地看着他,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周围分明很噪杂,可应黎就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的,传到他耳膜里响亮得过分。   祁邪眼神黏在他脸上,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开口说:“你亲我了。”   应黎瞳孔收缩一瞬,慌忙地眨了两下眼睛说:“我不是故意的。”   祁邪往前走了一步,走到明亮的地方,应黎才发现他的脸也是不正常的潮红,甚至连脖子也是红的,跟他森冷的神色形成极大的反差。   凸出的喉结无规律地滚动着,祁邪有点固执地重复说:“你亲我了。”   几乎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软软的唇瓣碰了下他的耳廓,带着呼出的甜香绵密的热气,全都钻到他耳朵里了。   “嘴巴亲到我耳朵了。”   他在说给自己听。   应黎的心脏像是被人拽着狠狠扯了几下,失去了他的控制,极速跳动着,他抬头对上祁邪的视线便有些眩晕:“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跟你说让你去玩……”   他就是觉得其他人都在那边玩得嗨,祁邪一个站在这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很孤单,像被人遗弃了似的看着可怜,所以他才过来找他。   “不用道歉,我很喜欢,喜欢死了。”   祁邪想要是应黎是故意的就好了,应黎主动碰他一下都会让他神经麻痹,浑身战栗,舒服得不行。   他幽暗的眸子里似乎藏着一簇火,应黎被他看得心惊,心口好像都烧起来了,祁邪说的小声,他也没听清楚:“什么?”   “大尧牛逼!”   “应黎人呢?”   应黎听见有人在喊他,忙不迭说:“我先过去了。”   他转身要走,祁邪忽地拉住他的手腕。   毫无阻隔的皮肉相触,祁邪手心的温度高得离谱,应黎几乎要怀疑自己被他烫伤了,忐忑地望向他,看见他额头上好像都出了点汗,眼睛里的红血丝更甚,蛛网一般覆盖在眼球上,看着有点吓人。   应黎不自然地拧了下手腕,挣开他:“你是不是发烧了?”   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应黎自己头一天失眠,第二天必然头痛和发烧,所以他下意识认为祁邪也是在发烧。   祁邪说:“没有,我太兴奋了。”   他兴奋的时候就会这样,心跳脱离正常频率,血液似乎都沸腾起来了,岩浆一般滚滚灼烧着他的理智,身体里的所有零件好像都不听他使唤,反过来被它们操控,做出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事。   “嗯。”应黎脸也红了,“还有事吗?”   祁邪眼眸更加深邃,提醒他:“别忘了。”   应黎沉默了几秒,低低地说:“没忘,我记得的。”   祁邪不接受他的口头感谢,还说他是小白眼狼,应黎哑口无言,他没有想过要占祁邪的便宜,但他现在确实没有能力偿还这些人情,只能欠着。   最后应黎说只要祁邪不欺负他,就什么都可以,祁邪就找他要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应黎低下脑袋,又说:“你站那么远,镜头都拍不到你了,很多人都想看你的,你过来吧。”   “好。”   沈尧百发百中,很快就引起了围观,还有不少小朋友围着他找他帮忙,简直就是孩子王。   “哥哥哥哥,我要那个机器狗。”   沈尧慷慨应下:“行。”   “哥哥我想要芭比娃娃。”   沈尧被一群孩子簇拥着,心都要化了:“没问题。”   沈尧一套一个准,摊子上价格比较贵的娃娃全被套走了,老板不仅没拉下脸,反而让他继续套,摊子一下就火了起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才逛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被迫撤退了。   沈尧手里拿了好几个熊猫发箍,随便那个景区里都有卖的那种,他还戴了一个在头上,软萌可爱的熊猫跟他痞帅的脸一点都不搭,却又有种莫名的反差,挺可爱的。   “还有一个,谁要?”沈尧问,“应黎你要不要?”   应黎看了看,觉得很可爱:“你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买的,刚才套的,我看那些小朋友头上都戴了一个,就套了两个。”沈尧把剩下那个递给他,“这个你拿去吧,你比较适合。”   应黎:“谢谢。”   沈尧笑了笑,他就记得应黎很喜欢熊猫,谢闻时送他那个熊猫挂饰现在都还挂在手机上。   谢闻时的板栗还没吃完,剩了大半袋,他眼大肚皮小,什么都想尝尝,什么都吃不完。   “你们还吃啊,我吃不下了,好浪费啊。”他腮帮子鼓得跟仓鼠似的。   沈尧说:“一人几个分了吧,别浪费。”   应黎是真的一点都吃不下了,沈尧就都替他吃了。   一回到旅社,沈尧就把衣服脱了:“快热死了。”   他体热,容易出汗,夜市上又热又闷,他衣服都快湿透了,光着膀子仰头喝水,喉结滚动发出阵阵咕咚声。   边桥皱眉说:“有镜头注意点。”   角落里的摄像头还亮着灯,没直播,沈尧还是把短袖重新穿上了:“准备洗澡呢,应黎,一起洗吗?”   应黎刚洗完手回来说:“你先洗,我要出去一下,回来再洗。”   沈尧问:“出去干什么?”   应黎含糊地说:“有点事。”   宋即墨看向他:“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应黎摇了摇头,“我走了。”   宋即墨眯了眯眼睛,追问:“一个人?”   应黎说:“不是。”   “跟谁?”宋即墨眼里精光闪烁,看穿一切似的,“祁邪。”   祁邪下了车没跟他们上楼。   应黎没想瞒他们,就点了下头:“嗯。”   沈尧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就你跟他,两个人?去哪儿?”   应黎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问了祁邪也不跟他说。   沈尧眼神凶狠:“不知道去干什么,他让你去你就去,你都不知道拒绝吗?”   腿长在应黎身上,他不想去祁邪也不可能强迫他去,沈尧也是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想跟他去?”   应黎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是答应了祁邪,不好再食言,想不想去这个问题他还真没纠结过。   一旁谢闻时听得直皱眉头,扇了扇鼻子说:“大尧,你好醋啊。”   沈尧指着自己,反问:“我醋?我哪儿醋?”   谢闻时说:“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我很激动?”沈尧手里的矿泉水瓶子都捏扁了。   谢闻时瘪瘪嘴,心说那不是一般的激动,听见应黎跟祁邪要出去就跟失控了似的,眉毛都竖起来了,说话凶得很。   沈尧这才发觉自己管的太宽了,他和应黎什么都不是,应黎想去哪儿他管的着吗?管不着。   “我醋什么,有什么好醋的?”沈尧自言自语,“我才不醋,我去洗澡了。”   谢闻时看着他气冲冲的背影觉得奇怪得很,这还不醋啊,都要变成醋缸了。   走到走廊转角,沈尧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到墙上。   他就是醋,他要醋死了,应黎和祁邪什么时候关系变得那么好了,好到大晚上两个人还要出去?出去干什么?有什么好出去的?   纵使应黎反应再迟钝,都察觉此刻的气氛些许微妙,莫名的,他想起之前和沈尧在跨江大桥下面逛完夜市回去,祁邪发疯似的问他沈尧是不是亲他了。   沈尧怎么会亲他,应黎皱了皱眉毛,过往的种种细节,好像都开始往沈尧可能喜欢他这个方向上靠。   应黎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啊,沈尧怎么会喜欢他,难道是两个人接连跟他表白让他变得这么自恋了吗?   “什么时候回来?”   边桥的声音让他抽回了思绪。   应黎回神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八点钟了:“十点吧。”   宋即墨没再问,摸了摸他的头发说:“去吧,早点回来,自己注意安全。”   “好。”   应黎轻轻呼了一口气,下了楼,却没看见祁邪的身影,应黎也没带手机,联系不上他。   他正要转身上楼,停车场的方向忽然打过来一束灯光,紧接着喇叭声响起,节目组的车朝他开了过来。   应黎疑惑,怎么还要开车。   他犹豫了下,还是坐到了副驾驶:“要去哪儿啊?”   祁邪答非所问地说:“安全带。”   应黎系上安全带。   车内光线暗淡,祁邪递过来一个东西,是一只口罩。   应黎看他也戴了,就接过来戴上。   车子开出去,祁邪都没再讲话,沉默的气氛让应黎不自觉紧张起来,又戴着口罩,呼吸更不畅了。   太闷了,应黎把口罩拉下来,奇怪地问他:“你怎么不说话,到底要去哪儿?”   祁邪又是顾左右而言他:“要听歌吗?”   应黎看了看他:“不听。”   两个小时可以做很多事,祁邪只字不提要带他去什么地方,未知的东西让应黎很害怕,再三纠结后,小声说:“我没带身份证……”   “没关系,我带了。”   作者有话说:   应黎:!!!   跳车。 第87章 好甜。   什么意思。   应黎的心脏都因为他这句意味不明的话提起来了, 去什么地方还要带身份证。   应黎定睛看着他,试图从祁邪脸上找出一点异样的神色,却发现他在很认真地观察路况。   最近海城举办的活动特别多, 音乐节、舞台剧、戏剧表演, 到哪儿都是人挤人, 人多车也多,马路上交通情况复杂, 他们目睹了好几起意外事故。   “嗯, 你好好开车。”   应黎又看了祁邪两眼,祁邪没有继续说话的意图, 应黎就把目光收回来没再打扰他了。   他也不想把祁邪往坏的方向想,但祁邪这个人就是挺坏的, 很过分,霸道又疯狂, 强势的要命。   大概过了五分钟, 又或者是十分钟, 应黎不知道, 他没有手表, 一切都是未知数, 只他能茫然又忐忑地盯着里面。   到了红绿灯路口,祁邪放了一首歌, 猛然听到熟悉的前奏, 应黎惊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十五秒的前奏成了应黎的缓冲时间,当纯净的人声出来的瞬间,应黎就更加确定了祁邪放的他的歌——他第一首上传到C站的歌, 甚至还算不上歌, 没有歌词, 伴奏就只有一把吉他。   他当时是用手机随便录的,音质不太好,声音忽大忽小,有电流声,还有各种杂音,后来他填上词,又用专业设备重新录了一遍也上传到了C站,但祁邪却放了他有瑕疵的第一版。   应黎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祁邪会听出来这是他的声音吗?   哼唱声忽远忽近,在狭窄的车厢里回响着显得有些空幽。   应黎神色微凝,看向他,抿了下唇,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问道:“这首歌是你随便放的吗?”   祁邪毫不迟疑地说:“不是,我喜欢这首歌。”   虽然从上车开始应黎就浑浑噩噩的,神智也不是十分清醒,但他还是能理解祁邪的意思,祁邪喜欢他这首充满了瑕疵的歌。   应黎看着他,发现他的五官依旧冷峻深刻,可气质好像不一样了,他身上一直以来的那种冷漠和压迫感,悄无声息的销声匿迹了。   “你是从哪儿听到这首歌的?”应黎压了压过快的心跳,神经紧紧绷着。   祁邪唇角一动说:“C站。”   “哦。”应黎点点头,身体绷得更紧了,又忍不住急切地问,“你认识这个up主吗?就是这首歌的作者。”   红灯马上变绿,并行的车子都准备启动了,然而祁邪却忽然偏过头来看他,语气平淡,没有什么起伏,反问道:“怎么?”   “没怎么,就是想问问。”应黎觉得自己问得好像有点太多了,“我不问了。”   祁邪:“还想问什么?”   应黎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一时半会儿都问不清楚,就问出了当下最要紧的问题:“我们要去哪儿?”   “快到了。”   他们已经出了市区,拐过一个路口,祁邪把车停在了路边停车点。   应黎向窗外张望,这边基本没有高楼大厦,应该偏向于郊区,但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   祁邪说:“口罩戴上。”   应黎回过头,祁邪就抬手把他的口罩拉上了,应黎呆呆地看着他收回手,感觉脸颊被他手指擦过的地方在微微发烫。   他整理了一下口罩,刚准备开车门,头上又被扣上了一顶帽子,这下他整张脸都被捂得严严实实的。   应黎还懵着,抬眼往上瞥见了白色的帽檐,余光又发现祁邪的帽子是黑色的,跟他是同款。   “下车。”   应黎还不明白祁邪想要干什么,他只是发现到这里来的人流和车流络绎不绝,并且都在急急忙忙地往一个方向走。   他跟着祁邪下车也往那边走,人实在是太多了,稍不留意就挤走,应黎好几次都差点人流被冲散。   “这边人怎么这么多?”应黎还没搞清状况,“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祁邪说:“还有三分钟。”   三分钟?   周围不少人都跑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急切又喜悦表情,应黎却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反而更慌,他有点走神,也不太愿意往那边去,几乎是被人群推着往前走。   后背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应黎踉跄了下,手腕忽地被人拉住,附近太嘈杂,祁邪略低的嗓音传到应黎耳朵里都变成了嗡嗡声,听不分明。   为了避免出现上次那样的尴尬情况,应黎扯开嗓子,大声喊道:“我听不清你讲话!”   “我问你。”祁邪微微低头,凑近他说,“走不动了,要背还是要抱?”   薄薄的口罩就贴着他的耳朵,喑哑的嗓音带着温度和湿意,小虫子一样爬进他耳朵里。   这回应黎听清了,藏在口罩下的脸霎时红成一片。   应黎别过脸,脸上热气升腾:“没有走不动,人太多了。”   他好像又听见祁邪说“别走丢了”。   然后他的手就被牵住了,不是十指相扣的那种牵法,祁邪没有带手套,宽厚的手掌裹着他的手,像大人牵小孩。   应黎呼吸一滞,心脏差点要罢工停止跳动,下意识挣了下,没挣开,也没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走得丢。”   “你是大孩子。”   语气里有夸奖。   “……”   应黎第二次听到他说这样的话了,第一次是在演唱会的后台,他当时还以为祁邪只是好心呢,现在一想,看样子祁邪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打他主意了。   祁邪紧紧牵着他的手,带他穿梭在人海里。   应黎还是无法适应这么亲密的接触,只觉得被牵住的那只手好像在发热冒汗了,掌心都是湿漉漉的,又或者不止是他在出汗。   他感觉祁邪的体温比他高得多,耳朵还是那样的红,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应黎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也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烫得他一下就放开了,感觉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奇怪了。   怎么会这样。   很快应黎就没功夫去细想了,因为远远的他就看见前方聚集了数不清的人,等走近了才发现他们都绕着一块空旷的地围成了圈。   他们到的有点晚,已经占不到前面的位置了,还有源源不断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一分钟不到就把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现场气氛很热,十几个高壮青年打着赤膊站在场地中央,个个汗流浃背,他们身后还有一个一人多高,烧得通红的熔炉。   应黎大概猜到这边有什么活动了:“这里是有表演吗?”   旁边的小姐姐听见了说:“好像是打铁花,马上开始了。”   应黎没见过,也没听过,疑惑:“打铁花?”   小姐姐说:“对啊,我们在音乐节上听说这儿要表演打铁花,专门过来的……”   打铁花,祁邪带他来是要看这个吗。   应黎抬头想要求证:“你是不是……?”   耳边毫无预兆的,一声巨响乍然响起。   橘色的火光点亮了整片天空,应黎被那声巨响吓到了,懵然回眸,就见一捧如岩浆般滚烫的铁水忽而被大力击散,火星飞溅,像一束冲天而起的烟花,在黑暗中肆意绽开,把夜幕都点燃了。   尖叫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应黎刹那间睁大了眼睛,被震惊到也感染到了,手不自觉攀上祁邪的手臂,手指握得很紧。   “好漂亮。”   满天都是金灿灿的花火,噼里啪啦的,比应黎看见过的所有烟火都要来得璀璨震撼。   应黎从最初的懵然中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和眼神逐渐变得雀跃,水润润的眼睛弯成月牙,流闪着喜悦的光芒。   祁邪炙热的眼神从应黎的脸,转移到抓着他胳膊的那只手上,心脏在此刻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静,也软得彻底。   他看着应黎孩童般欢喜的侧脸,很轻地笑了一下。   应黎没看见,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盛景,生怕错过一分一秒。   铁花在空中停留的时间很短暂,从燃烧、冷却到坠落不过几秒钟的时间,稍纵即逝,坠下来的铁花就好像流星瀑布,别一番的漂亮。   那十几个青年仿佛在参加接力赛,喊着他们听不懂的号子,一捧接着一捧,源源不断的铁水泼向高空,炸开一朵又一朵金色花火。   人群亢奋,旁边的男生忽然把女生抱起来了,女生曲着膝盖跪在男生的臂弯里,还有的情侣直接骑在脖子上,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   祁邪看见这一幕,皱了下眉,问应黎:“看得见吗,要不要抱?”   应黎还沉浸在美景里,睫毛高频率颤动着,听见祁邪说话就回过头:“不用,我看得见。”   他脑筋转了转,又说:“我不矮。”   他比普通人都要高,就是人太多了,很挤,挤过去挤过来有点难受。   “嗯。”祁邪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想抱你。”   眼前的人似乎一点羞耻心都没有,被应黎骂过那么多回了,都不知道收敛,这样直白的欲念表达,惹得应黎心脏又是一阵狂跳。   怎么老是想着占他便宜?   得寸进尺。   应黎瓮声瓮气地说:“不准想。”   祁邪:“想想都不行?”   “嗯。”应黎点头,眼睛亮亮的,态度看起来很强硬,“不能想,你不干净。”   “哪里不干净?”祁邪挑眉问。   “思想。”应黎怕他想歪,解释说,“你思想不干净。”   岂止是不干净,说是污浊不堪也不为过。   祁邪眼神晦涩:“想一下都不行?”   “不行,不能想。”   应黎声音大了起来,眉眼依旧是怯畏的,像是在虚张声势。   祁邪说:“好严格。”   应黎移开眼,动了动唇瓣:“你又不听我的……”   “听。”祁邪声音很低,带着点鼻音,十分诚恳。   “我听的。”   应黎脸一热,他讲那么小声祁邪也能听见吗。   他说他听,应黎虽然不信,心弦还是被猛地拨动了一下。   天空特别亮,因为是面对面的原因,应黎能很清晰地看见祁邪脸上的表情,还有他眼里的自己。   绚烂的花火接二连三地在应黎身后绽开,祁邪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看着应黎,眸子里的欲望几近消歇,余下些应黎读不懂的情绪泛滥成灾。   祁邪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应黎转过去不再看他,然而心思静不下来,天空中绽放的铁花那么美,他却怎么都集中不了注意力了。   人潮突然往后涌,应黎跟着后退,脚下踩到身后的人被绊了一下,一双手就掐在他肩膀上,稳住了他的身形。   火热的掌心裹着肩头,应黎打了个激灵,身体僵直。   祁邪喉结滚了又滚:“不算抱。”   “我刚才是不是踩到你了。”应黎都顾不上算不算抱的,转过身忙问,“踩到哪只脚了?”   下一瞬,应黎就被掐着肩膀提了起来,磕进一个硬邦邦的怀抱:“两只脚,现在都踩到了。”   应黎双脚都踩在他的鞋子上。   “你……”应黎想低头去看,可发现他们离得实在很近,根本看不见,“不疼吗?”   祁邪深邃又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很爽。”   应黎有些被他的眼神被灼痛了,推了他一下,他怎么会认为祁邪变了,本性难移。   他微拧着眉毛说:“你正经一点。”   祁邪给了个正经回答:“疼得刚刚好,很舒服。”   应黎腰细到祁邪两只手都掐不满,单手就能把他提起来,祁邪很好奇,他吃的也不算少,肉都长那里去了。   应黎不想跟他说话了,转过头专心看表演。   阵阵热浪呼到脸上,应黎看见有好多铁屑都落到表演者身上,但他们什么都没穿:“落下来的铁花不烫吗?”   祁邪像是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应黎的举动,应黎一说话,他就能接上:“烫,他们身上有很多水泡。”   应黎露出讶然的神色:“表演是免费的吗?”   按理说这么盛大的表演,就像音乐节和戏剧演出一样,早就有人宣传了,可应黎听周围人议论说他们都是才收到消息。   祁邪低低地说:“不是。”   应黎眨了两下眼睛:“我们买票了吗?”   祁邪:“买了。”   应黎:“多少钱?”   祁邪:“要还我?”   应黎点头,底气不怎么足:“嗯。”   当然要算清楚,什么都要算清楚,就算现在还不起,他以后也会想尽办法还上。   “走了。”   第一场表演结束了,应黎听他们说十五分钟后好像还有一场:“不看了吗?”   “去下一个地方。”   “还有下一个地方?”   车子开到了离他们最近的海边,应黎下车就被眼前的一幕美到了。   蓝色的荧光海,像童话里才会出现的画面。   “是蓝眼泪吗?”应黎问。   “嗯。”   了无边界的苍茫大海上,海岸交界处的潮水涌动着,在没有灯光的照射散发着一种耀眼夺目的蓝色荧光,很梦幻,卷起的浪花颜色深深浅浅,忽闪忽闪的,这一段海岸线美得就像是浩瀚的银河星空。   应黎只在纪录片里见过这样的场景,成片成片的荧光海,神秘绮丽。   下面的沙滩上也有很多人,有的在打卡拍照,有的在嬉戏玩水。   有一对老夫妻游客从朝他们走过来问道:“小伙子,那边是不是有打铁花啊,你们过来的时候看见了吗?”   应黎说:“看见了。”   “好看吗?结没结束啊?”   “好看,很好看。”应黎很热心肠,“待会儿还有,你们可以去看。”   “谢谢了,小伙子。”   老夫妻走了,应黎问祁邪:“我们能下去吗?”   “那边可以。”   祁邪带着他从另一头的阶梯下去。   这片沙滩上的沙子比他们上午去的那片沙滩要细腻得多,握都握不住,被风一吹就散了。   有人在拍照,闪光灯咔擦咔擦的,他们没靠太近,就站在岸边看。   谧蓝色的大海辽阔的一眼望不到边,耳边有浪潮和沙砾相融的细微声响,海风又咸又湿,应黎忽然发觉这种味道好像也不是那么难闻了,思绪都沉了下来。   伫立良久,应黎察觉有一道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近。   他缓缓偏过头找到视线源头,祁邪一直在看他,被发现了也不躲闪,眼神就像毫无波纹的水面似的,看似平静却深藏暗流。   应黎装作不知道,退到他身后,祁邪就立马转过来。   应黎怔怔看着他,心跳又在作怪:“你看我干什么?”   祁邪眼皮半垂着:“看都不能看了。”   他的声音和潮水翻涌的声音混合在一起,竟然有些寂寥凄凉。   应黎说:“你一直看我都不看海,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祁邪朝他走过去,走到离他还有一步的地方就停下来:“看你,不看海。”   “你……”   “还不正经?”   倒没有不正经,应黎心口狂热,就是觉得奇奇怪怪的。   祁邪的脸一半被月光照亮,一半隐在昏暗的光线里,英挺的五官有种萧瑟的破碎感,他就静静站在那里看应黎,应黎受不了,就跑到海边去了。   很多人都蹲在地上用手捞那些蓝眼泪,也有人拿着水桶来盛,可这些蓝眼泪离开海水只能活两分钟,如同昙花一现。   大概十五分钟,祁邪又把他叫走了,好像还要赶下一场似的。   “还要去其他地方吗?”应黎语气里有察觉不到的期待。   “嗯。”   他们的车后面停了一辆银白色的小货车,上面载满了东西,应黎看不清,眯了眯眼睛问:“车上卖的是椰子吗?”   祁邪说:“是,要喝吗?”   老板穿着背心汗衫,普通话不太标准:“椰青,下午才从树上摘下来的,甜得很,不好喝不要钱。”   应黎不是很渴,就只要了一个,祁邪拿了两根吸管,应黎还眨了眨眼睛,他以为祁邪只会拿一根的。   付了钱,祁邪又抱着椰子不给他,反而从口袋里拿出一包湿巾递给应黎。   “擦手。”   应黎这才想起来他刚才玩了水,还没洗手,心里一暖。   他接过祁邪手里的湿纸巾把自己的手擦干净。   “谢谢。”   他看祁邪单手托着很轻松,结果到自己手里才发现这颗椰子还挺沉,他得两只手捧着才不吃力。   老板没骗他们,新鲜的椰子水清甜无比,比应黎喝过的任何饮料都要好喝。   应黎吸了两口,被祁邪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你喝吗?”   “甜吗?”   “甜。”   祁邪:“有多甜?”   “挺甜的。”应黎递给他,“很好喝,你喝。”   祁邪摇头:“不喝。”   应黎嘟囔着说:“那你还拿两根吸管……”   “你喜欢咬吸管就多拿一根。”   应黎突然间愣住了,都忘了躲开祁邪伸过来的手。   “我擦过手了。”   祁邪在应黎水润莹亮的嘴唇上抹了一下,指腹沾了点挂在他唇上椰子水。   他把湿润的手指放到嘴里,尝了尝味道。   “好甜。”   作者有话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第88章 会怀吗?怀孕。   始料不及的突发状况让应黎有些手足无措, 他最近的反应总是很迟钝,他想扭过头去,可眼睛控制不住地去看祁邪的嘴巴和手指。   车里没有开灯, 光线有些暗淡, 他却清楚地看见祁邪的舌头卷着手指舔了一圈, 慢条斯理的,目光微微上移, 又发现祁邪直勾勾盯着他, 眼里欲色渐浓。   细微的水声响起时,应黎差点忘了怎么呼吸, 被碰过的嘴唇热热痒痒的,他又抿了一下唇, 是挺甜的,除了甜, 还有祁邪身上独有的味道, 干净清冽。   忽略掉心里莫名其妙泛起的波澜, 应黎深吸一口气, 慢吞吞地说:“又不是没吸管……”   “只想喝你嘴里的。”   祁邪双眸沉沉看着他, 神色严肃到让人觉得他说的话字字真心。   应黎脸颊绯红, 僵着表情就又听见祁邪说:“嘴里的喝不了,嘴上的还不给舔。”   太折磨人了。   他半阖着眼睛, 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底黯伤的情绪, 声音很低,隐约还夹着一丝委屈。   他越说,应黎的脸就越红, 耳根似乎都要烧起来了, 又羞又气, 明明是祁邪没脸没皮的,怎么还埋怨上他来了。   而且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喝他嘴里的,上次椰奶也是,虽然祁邪只是隔着衣服舔了他的嘴,但那种酥痒、腿脚绵软、呼吸不畅的感觉应黎到现在都记得,甚至回想起来身体都会不受控制地微微战栗,呼吸也悄然加速。   应黎把这两次事件汇总在一起得出一个结论,祁邪想亲他,像喜欢摸他一样喜欢亲他。   亲吻比抚摸来得还要亲密暧昧,他的嘴巴跟别人的嘴巴也没什么不同,祁邪为什么会想亲他,想着想着,应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在把这些事往祁邪可能喜欢他的那个方向上引了。   及时止损。   应黎胀红着脸,闹脾气似的说:“我不喝了。”   “嗯,是不该喝了。”祁邪看了他一眼,语气温软,“肚子都鼓起来了。”   应黎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一点都不鼓,小腹十分平坦,他抿着唇,把头扭到一遍不说话了。   “会怀吗?”祁邪带着温度的眸光往下,忽然问。   应黎原本在盯着窗外发呆,听到他的话反应慢了半拍:“怀什么?”   祁邪眼神很轻地落到他还泛着薄红的脸上,细声说:“怀孕。”   应黎懵了半晌,他是男的,怎么可能像女人一样怀孕,真怀上了就是全球的医学奇迹了。   他睁着眼,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羞愤,耳廓发热,脸上的温度骤增,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明知故问,太过分了。   应黎半含着委屈说:“开门,我想下车……”   “不开。”   祁邪眸光闪动,发觉应黎情绪不对劲,才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开始道歉:“对不起,我心思不干净,我不说了。”   他很珍惜来之不易的约会,不想把人气走,低声挽留道:“不要丢下我,不要走。”   姿态前所未有的低,车锁却打开了,咔擦一声。   应黎微怔,眨了下眼睛,祁邪今晚的变化太大,他有点不敢认:“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何止是不一样,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都不是应黎所认识的那个人,那么高傲冷漠,强势固执的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小心翼翼去看,看见祁邪的眉眼也是难得的柔和,眼里还是有一点侵略性,就像是被驯化的野兽,只有看见主人时才会收起爪牙,藏起兽性和野性,怎么会……   “嗯。”祁邪说,“我在模仿。”   应黎:“模仿?”   模仿谈恋爱,模仿怎么去喜欢一个人——以正常的方式。   车子已经启动了,应黎终究还是没能下车,他手里捧着没喝完的椰子,看了看刚才喝过的那根吸管,上面果真有一个清晰的牙印,是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小习惯。   海城欢乐谷是海城最大的游乐场,平时排着长龙队的售票口竟然一个人排队都没有,偶尔有人过去询问,也是满脸遗憾地扭头就走。   祁邪带着应黎直接往检票口走。   应黎跟在他身后,问道:“我们不买票吗?”   祁邪说:“买好了。”   “什么时候买的?”他都没看见祁邪玩过手机。   “很早。”   祁邪的脸色在朦胧的夜色下分辨不清,应黎定睛看了他两秒,问:“你怎么知道我身份证号的?”   现在购票都是实名制的,他没有告诉过祁邪自己的身份证号。   祁邪侧头看向他:“非要问吗?”   “嗯。”应黎咬了下唇瓣,反问道,“不能说吗?”   “我都跟踪你那么多次了,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祁邪凑近他,半眯着眼睛说,“手机号,身份证号,鞋码,身上几颗痣,几道疤,长在哪里,伤在哪里,舒不舒服,几分钟,我都知道。”   祁邪怎么能那么坦然地说跟踪过他,应黎一下炸了毛:“别说了。”   “你非要问。”祁邪说。   “……”   怎么还成他的错了,应黎瘪了下嘴巴,再抬头就发现路边有人在看他们,再一眨眼,视线就被挡住了。   那个人在偷拍他们,祁邪挡在应黎面前,把他的帽子压了一下:“走。”   应黎埋着头一言不发跟着他,走到检票的闸机口就顿住脚,要刷身份证才能进去,他想去找人工通道,但人工通道居然也没工作人员值班,应黎疑惑不已。   他摸了下鼻尖,声若蚊呐:“我没带身份证。”   “我知道,我带了。”   祁邪先刷身份证进去,勾了勾手对应黎说:“过来。”   应黎走到闸机口:“怎么了?”   “近一点。”   他低哑的嗓音蛊惑人心,应黎就听话地往前挪了半步:“干什么?”   话音未落,祁邪双手抄过他的腋下,往上一提,应黎就被抱了起来。   双脚毫无征兆地腾空,应黎整个人吓到失语,本能地抓住祁邪的肩膀,五个指头都深深抠进了肉里。   “抓那么紧。”   祁邪力气很大,抱得又稳又轻松,应黎不怕他摔到自己,只是突然之间被抱起来有点吓到了。   应黎手上松了点力道,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也可以跨过来的。”   闸机门只到他腰部,他跨过来其实绰绰有余,完全用不着抱。   果不其然祁邪就说:“我想抱你。”   不肯放过一点占他便宜的机会。   应黎脸更红,白皙的皮肤就像被烤熟了,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应着“嗯”。   脚刚落地,身后突然响起叮的一声。   应黎惊恐地回过头,发现是闸机门开了:“怎么又开了?”   祁邪瞥了眼,淡淡说:“坏了。”   “哦。”应黎信了,惊魂未定,喘着气问,“不会有人说我们逃票吧。”   祁邪很冷静地说:“不会,买过票了。”   游乐场里卖东西的商铺都在营业,欢快的音乐响彻整个中央广场,但应黎一个游客都没看见,偌大的广场上空荡荡的,月光也是冷冷清清的,毫无温度,显得冷清得很。   离他们最近的那个小吃摊上买的冰激凌和热狗,应黎多看了两眼,祁邪问他:“饿不饿?”   “不饿。”他刚才把椰子水喝完了,肚子还撑着。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应黎环视四周,只能看见店铺里的工作人员和五光十色的彩灯在闪烁,“他们都去看表演了吗?”   祁邪说:“只有我们。”   应黎掀起眼眸,似乎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呆呆看向他。   两人对视了一眼,祁邪的眼睛明亮又混浊,应黎突然觉得心惊:“只有我们?”   “嗯。”祁邪呼吸声重了不少,重复说,“只有我们,我和你,两个人。”   应黎明白了:“哦。”   原来是包场了。   这么大一个游乐场,只有他们两个人。   为了他包场吗,应黎忍不住想,大脑里的某些零件又生锈了,卡顿地转动着,心跳却莫名开始加速,身体里盘旋着一种奇妙的感觉,酸涩又甜蜜,矛盾至极。   他攥着手指,对心里那股莫名而来的情绪感到不安。   祁邪看他眉毛都拧起来了,眼神暗了下来:“不开心吗?”   “没有,我挺开心的。”应黎呼出一口气说,“打铁花很好看,蓝眼泪也很好看,谢谢你。”   “我不要谢谢。”   应黎心脏刚提起来,以为祁邪又要趁机提什么要求,就听见他说:“少讨厌我一点。”   忽然之间刮起的一阵风将应黎的甚至吹得稍微清醒了些:“所以你带我去看那些,现在又带我来游乐场,是想贿赂我吗?”   “那你接受贿赂吗?”   “你贿赂的有点晚了。”应黎垂下眼睛,声音又低又小,“我没有很讨厌你了……”   其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没有很讨厌祁邪了,可能是知道祁邪在默默帮他的时候,也可能是他最近的态度突然好了起来。   应黎感觉到自己对他的讨厌正在岌岌可危的边缘。   “没有很讨厌是有多讨厌?”祁邪问,“百分之多少?”   应黎愣了一下:“非要问得那么清楚吗?”   空气静默一阵,落在脸上的目光滚烫,应黎被灼痛了,想躲开,然而刚一偏头,就被捧着脸拉了回来,又放开,只是单纯不想让他走。   祁邪盯着他的微微抬起的脸:“八十?”   洒在脸上的呼吸潮湿温热,就像是闷热夏天盖在身上的一片云。   应黎眨了眨眼睛,犹豫说:“没有那么多。”   “七十?”   “再低一点点。”应黎觉得还能再少一点。   祁邪:“六十。”   应黎斟酌了一下,垂下眼,点了点头:“嗯,大概就是这么多。”   “好多。”   祁邪:“不能再少一点?”   入眼是漂亮的颈线和下颌,应黎看了两眼,很有原则:“不行了,已经很低了。”   祁邪默默盯着他看了许久:“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呢。“   “是喜欢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加班了,呜呜呜呜呜日六失败 第89章 我忍不住了。   “也不知道队长他们去哪里了。”   洗完澡, 沈尧他们都躺床上了,难得今天晚上没什么事可以好好休息,但他们都没睡, 室内闷热, 谢闻时一句话, 就让整个旅舍的温度都冷了下去。   沈尧侧身躺着,背对着他们, 双眼紧闭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去问过节目组的人, 他们只说祁邪借了车,具体去哪儿他们也不知道, 他突然后悔刚才没有悄悄跟去,不然也不至于在这里辗转反侧, 或者再强势一点,霸道一点, 不让应黎去。   但他十分清楚没自己有立场这么做, 甚至连生气都没有理由。   他什么也不是。   沈尧重重翻了个身, 沉重的心思压得整张床吱呀作响。   宋即墨也闭着眼睛没吭声, 他的鲸鱼项链还没送出去。   屋内的气氛更加沉默低迷, 空气都近乎凝滞了。   谢闻时捋了把金色的头发, 也准备睡了,床下忽然传来声音, 边桥说:“他们去看打铁花了。”   谢闻时趴到护栏边上:“打铁花?”   “嗯, 我刚才刷到视频了。”边桥看着手机上的视频说,“这应该是他们。”   谢闻时立马下床,都忘了边桥有洁癖一屁股就坐到了他床上, 边桥皱了皱眉, 没说话。   他拿过手机仔细看了看, 随即眼睛一点点放大:“还真是啊。”   视频是用手机拍的,很随意,噪声也大,镜头还晃来晃去导致画面不是很清晰,是打铁花还没开始时录的。   谢闻时看见画面里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放眼望去,祁邪身高优越的在人群中无比醒目,还有那不同于旁人的气质,谢闻时一下就锁定了他,紧接着看见了站在他身前,比他矮大半个头的应黎,两个人一前一后站着。   表演还没开始,天色暗淡,拍摄者又离得很远,拍不到他们的表情,谢闻时只能看见在天空亮起的瞬间,祁邪隔着口罩和帽子,很轻很轻地亲了一下应黎的头顶,轻到谢闻时以为他们只是不小心碰上了。   没有经过剪辑的视频有足足五分钟,从打铁花开始到结束,花朵一般在空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而祁邪从始至终都没抬头看过一眼,只是盯着应黎,神情专注痴迷,眼底的漩涡似乎要把他吸进去。   看完视频,谢闻时心中不免疑惑,队长为什么不带他们一起去看,脑海里有个想法逐渐成型——队长是不是喜欢应黎啊。   他虽然年级小,该懂的却是一点都不少,他对应黎是有一些好感的,可他从一开始就把应黎叫哥,导致应黎一直把他当小孩子照顾,他也确实没有几个哥哥成熟。   唉。   他把手机还给边桥,干巴巴地说:“好好看,好像烟花啊。”   “比烟花还好看。”边桥打开弹幕说,“有人认出他们来了。”   有许多粉丝都是听到他们在这边录节目专门赶过来的,遮的再严实,打扮再低调,身高这么高的人却不多见,粉丝很容易就把祁邪认出来了,但弹幕上都在猜祁邪旁边的那个捂得头发丝都看不见的人是谁。   谢闻时喃喃道:“他们也太能猜了吧,竟然能把小黎哥哥认成是我,队长要是带我一个人去玩,我得把我前十八年做错的事都想一遍……”   他有意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然而气氛不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愈加阴沉。   沈尧忽然从下床把口罩戴上了,谢闻时问:“你去哪儿?”   沈尧头也不回地说:“闷,出去转转。”   与其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还不如出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他们。   “沈尧是去找祁邪他们了吧?要不要告诉他,他们在什么地方?”   隔壁房间有工作人员问。   有人回答说:“先别了吧,导演不是说了不能说吗?”   “他怎么连手机都没拿。”   “沈尧急了啊,他急了!”   观众都能看出来事,与他们朝夕相处的工作人员早就把他们都看穿了,只是看破不说破。   “啊啊啊啊!好甜好甜!!!”   “完了,我的cp是不是be了。”   “艹,最没cp感的一对竟然是真了!”   监视器前围了一堆人,每个人都忍不住露出一脸姨母笑。   “能说服一个社恐来录节目,我很佩服导演。”   “什么社恐啊,我们家小应明明只是一个不喜欢照相的活泼小可爱!”   “祁邪为什么会问小应会不会怀,他们是不是do了?!”   “不是,平常我也没看出他们俩有啥啊……”   他们的摄影师按捺不住激动的声音:“所以说啊,网友才是火眼金睛!我跟了他们那么久都没发现!”   一个小姐姐捂着心口说:“他怎么能忍住不亲上去啊,我都忍不住了。”   “舔手指,太他妈欲了吧,这个眼神这个动作,像要把人吃了一样,这个镜头要是放电视剧里都不能过审吧。”   “好温柔啊,完全不像他。”   “就是啊,刚才来找导演借车的时候都快拽死了,那语气,跟谁欠他似的。”   晚上直播刚结束,祁邪就找到了导演:“车借我,两个小时,十点回来,别跟。”   “他一直就那个样子,但是爱情是会使人软化的!”   阳台上,李昌宏正在抽烟,小助理拉开门,走过去小声说:“导演,那个……车上的摄像头好像没关,拍到了点东西。”   “嗯,关了吧。”李昌宏说,“把拍到的东西删了,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   小助理掷地有声:“好。”   导演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了!   李昌宏也是才知道,震惊一点都不比他们少,现在的观众动不动就爱磕cp,一个互动一个眼神都能解读出千百种含义来,不过这回他们可能磕到真的了,团综变“恋综”也是他没想到的。   联想起不久前祁邪来找他把应黎录节目的酬劳从二十万抬到六十万,李昌宏就笑了笑:“这小子……”   他之前还想是什么朋友这么重要呢,原来是男朋友。   —   “不是。”   “不是喜欢。”   “我没有喜欢你。”   应黎着着实实慌了一下,接二连三地否认。   “我没有喜欢你……”   可越说他的声音就越低,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了。   他微抬着头,帽檐将他的眼睛半遮着,挡住了落下来光线,也遮住了眼底朦胧的雾气。   过近的距离让他闻到了祁邪身上又柔和又具有攻击性的味道,他脑子里有根不知名的神经就好像忽然被扯了一下,紧接着大脑就散了架,完全来不及思考,只知道否认。   四周一下子变得安静,只有呼呼的风声和树叶摩擦的沙沙声,撩动着他的呼吸。   “否认的那么快。”祁邪混沌的双眼在此刻恢复清明,眸中窜动的火苗明明灭灭。   他语气平淡,语速不快,落到应黎耳朵里的语调却被无限拉长。   应黎不说话,只是去看他的表情,周围光线太暗,以至于对上视线时,祁邪漆黑眼眸里亮着的光刺痛了应黎的眼。   祁邪同样戴着口罩,露出来的五官精致又漂亮,比普通人要好看许多,眸清似水,如明镜一般,仿佛照一下就能看穿应黎的原型,让他觉得心很慌。   应黎在看祁邪的同时,祁邪也在观察他,捕捉他的眼神和动作细节,他看见应黎的眉毛拧得很紧,明显厌烦的神情。   这么不喜欢他?   然而应黎一偏头,灯光打在他侧脸上,祁邪眸子里原本要暗下去的火就好似突然被人加了一把干柴,愈燃愈旺,眼角都被火燎红了。   头突然开始疼,祁邪却一点都不难受。   他说:“你脸好红。”   口罩遮住的地方他看不见,但应黎的耳朵,脖子,只要是露出来的地方无一不裹着红,连眼尾都是一片桃色。   身体最原始的反应不会骗人。   他差点就信了。   他本将枯竭心田下了一场及时雨,一下鲜活了,喜悦的心情就像是苔藓一样,疯狂生长。   “你撒谎就脸红。”   祁邪双眼隐约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他哑声说:“你撒谎了。”   应黎喜欢他。   应黎说假话了。   应黎心跳得更快,祁邪的一个字一个字打在他心上,把他的心搅得乱七八糟的,他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   拉开点距离,应黎才能好好呼吸,眼神惊惧颤巍:“没有,我没有撒谎。”   祁邪又朝应黎逼近了一步,把他的帽子抬了一点起来,露出他光洁微汗额头:“没有撒谎脸为什么会红?”   “很热吗?都出汗了。”   祁邪把应黎额头上的碎发拨到一边,用手掌轻轻拭着上面的汗水。   防线再一次被突破,祁邪呼吸间的气息又湿又热,全都黏在了应黎脸上,应黎绞尽脑汁才找到借口:“你刚才碰我脸了。”   捧他的脸,还捏他的下巴不准他转头。   祁邪:“我碰一下就脸红?”   应黎咽了咽口水:“嗯。”   就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好敏感。”   碰一下就脸红,摸一下全身都会发抖,小兔子一样缩在他怀里,引诱人欺负得更厉害。   祁邪问:“别人碰一下也会这样吗?”   “不知道。”   应黎感觉到自己的心智正在一点点被腐蚀,他很惶恐,含糊不清地说:“没有别人……没有人这样碰过我。”   祁邪吐息缓缓,话语执拗。   “我是第一个。”   “只有我碰过。”   “我碰才这样。”   空落落的心被喜悦的情绪填满了,他好喜欢这种感觉,比身体上的快感来得还要喜欢。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从祁邪嘴里说出来就很奇怪,莫名染上了一抹欲色。   应黎没继续否认,看着空无一人的游乐场,离他们最近的是旋转木马,没人坐也在叮铃铃的转着。   祁邪看了眼,问:“先坐跳楼机还是过山车?”   应黎到游乐场来向来只玩高空项目,祁邪确实什么都知道,应黎想了想说:“过山车。”   通常大家都认为过山车第一排是最恐怖的座位,只有坐过的人从知道倒数第一排才是最刺激的,那个位置能够看见过山车加速攀升、全力俯冲、旋转倒挂的整个过程,心理刺激远大于感官刺激。   过山车和跳楼机的失重感让应黎全身的细胞都在狂欢,之后他们还去坐了摩天轮,应黎之前从来没有坐过,一是摩天轮永远都是排队时间最长的项目,二是摩天轮转一圈将近半个小时,太耗时间了。   祁邪坐到应黎对面,应黎以为他会跟自己坐一边的。   脚底发出机械转动的声音,摩天轮慢慢升空,地上的建筑和行人逐渐缩小。   应黎记着时,升到最顶用了五分钟,在摩天轮升顶的过程中,他翻腾的血液也渐渐平静下来,认真观赏美景。   透过透明的防护窗,应黎俯瞰着整座城市的夜景:“好高啊,比跳楼机升的还高。”   他不敢站起来,因为动作大点,摩天轮就会产生轻微晃动。   他眺望着远处,指着一个地方问:“那边是我们刚才来的地方吧,打铁花结束了。”   “嗯。”祁邪朝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差不多。”   “那边的山也好漂亮。”   “好看。”   应黎像个好奇的孩子,一旦发现了新事物就会跟旁人分享,半点不设防备,每一句话都会得到回应,虽然只有简短几个字,但这种被人时时刻刻关注的感觉很美好。   昏黄的氛围灯下,祁邪身上冷厉的气质正在缓慢融化,应黎在他眼里竟然看到了类似于温柔的东西。   不用排队,半个小时他们把游乐场的所有高空设施都体验了一遍。   从游乐场门口出来,他们碰到了一对母子。   年轻的妈妈蹲在地上安抚着自己的儿子:“宝宝,你刚才不是问过售票阿姨了吗,今天游乐场不营业。”   小男孩瘪着嘴巴问:“哥哥他们为什么都可以玩……”   “我要玩我要玩,我要玩过山车,我要玩旋转木马……”   应黎看了看祁邪。   祁邪瞥了眼,压低帽子,语气冷冷的:“不行,只给你玩。”   灯光从他背后投射过来,高大的身影笼着一层丝绒般的光晕,落在应黎脸上的目光更为柔和了。   应黎口罩下的脸又开始泛红,抬眼撞上他的视线便觉得有些眩晕,眼神轻轻一移:“嗯。”   他们往停车场走的路上,应黎感觉路上行人明显变少,轻声问道:“几点了?”   祁邪说:“九点半。”   还剩半个多小时,现在回去的话,到旅舍差不多刚好十点钟。   车子启动,应黎却发现车子行进的路线不是他们回去的路:“还要去哪里吗?”   “嗯,还有一个地方。”祁邪问,“累了?累了就回去。”   “还好。”   他们一路都是坐车过来的,游乐场里也有观光车接送,都没走过几步路,怎么会累。   应黎忍不住追问:“去哪里?”   祁邪说:“看星星。”   应黎愣愣的,看星星?   他下意识望向窗外,天空不是全黑,而是接近于蓝黑色墨水一样的颜色,云层厚重,不见月色,别说星星了,连月亮都看不见。   应黎抿了下嘴角,眼中不解:“今天晚上没有星星吧。”   祁邪说:“有。”   车子往郊区开了几公里,行人和路灯都在减少,开上盘山公路的时候,应黎才觉得这座山很眼熟:“这是我们刚才在摩天轮上看见的那座山吗?”   祁邪点头:“嗯。”   车子沿着盘山公路开到山顶,山顶上地形较为平坦的地方建了很大一个观景平台,方便观星爱好者看星星,或许是今天晚上没有星星,营地里几乎看不见人。   祁邪把车停到了观景平台上,带着应黎继续步行往上走,走到最顶。   山上风大,应黎只穿了件短袖,祁邪下车绕到后座拿了件外套。   “穿上。”   “谢谢。”   是那件黑色冲锋衣,就像当时在机场一样祁邪把衣服套到应黎身上,应黎穿上袖子长了一截,祁邪又把袖子给他挽起来,动作太自然了,就好像演练了千万遍。   应黎又情不自禁看了他两眼,心中有一股隐秘的情愫在悄然滋长。   山顶上的风和水汽都很大,树叶被风吹得簌簌直抖,城市建筑星罗棋布,细碎又璀璨的灯光匍匐在山脚下,抬头依旧是一片深沉的蓝,天空像蒙了层厚厚的幕布,映着半圈淡淡的月牙,月光都很凄冷。   真的没有星星,应黎微微喘着气,失落地说:“没有星星。”   “很快就有了。”   应黎扭头看向祁邪,他吸了一口气,清冽的空气让他鼻腔有些发疼。   祁邪走到他身旁说:“抬头。”   应黎将信将疑仰头朝天上看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耳边好像响起了一阵滋啦声,他眨了下眼睛,想要听得更清楚些,忽然就看见一串串火球划破夜幕,嗖嗖嗖飞上天空。   是从观景平台上飞上来的。   应黎陡然瞪大眼睛,随即就知道那不是火球,而是烟花。   数不清的烟花在他眼前炸开,撕开厚厚的云层,轮番把天空染上各种颜色,一束接着一束,璀璨夺目,目不暇接。   他们站的很高,那些烟花就仿佛在他们头顶炸开似的,火星掉落下来,触手可及。   应黎心脏像吸了水的海绵,沉甸甸的,侧头看向身边的人,不可思议地问:“你带我来看烟花?”   烟花发出的彩色光芒照亮了他的脸,还有他脸上欣喜雀跃的表情。   祁邪把他的脸转过去,轻抬着他的下巴,说:“看星星。”   哪里有星星,明明就是烟花。   不过烟花也很好看。   “星星来了。”   下一瞬,应黎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一束银色火光蹿上天空,不再是简单的炸开,而是绽放成无数个星星,大大小小,光怪陆离,闪闪发光,那些星星在空中停留了很久才落下去,一颗暗下去另一颗又接上,就好像真的是星星出来了,美得振奋人心。   他激动地回头看祁邪,就看见祁邪低下头,低声在他耳畔说:“还有一分钟了。”   应黎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一点点消失,两个小时这么快吗。   他抿着唇,水一般的眸子看着祁邪:“要回去了吗?”   祁邪嗯了一声。   应黎心里百味杂陈,很难从这样的美景里抽身离开:“可是烟花还没放完。”   祁邪问:“想等烟花放完?”   “嗯。”应黎没有迟疑地点头说,“来都来了,这么漂亮的烟花不看完的话很可惜……”   就好像送给他的礼物,他才只拆了一半,他不想走,他想把礼物拆完。   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烟花。   没有人专门为他放过烟花。   “超过两个小时也没关系?”祁邪盯着他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语气自然又克制。   “没关系。”应黎轻轻摇了摇头,说,“我们把烟花看完吧,要放多长时间?”   “半个小时。”   “嗯。”   应黎重新笑起来,脸上的梨涡最大程度陷下去。   祁邪喊他:“应黎。”   “嗯?”   祁邪严肃又认真地问:“喜欢吗?”   应黎心尖一缩,抿着唇说:“还行。”   好像又不止是还行,可以再多一点。   “喜欢。”   “挺喜欢的。”   “都喜欢。”   风把他的头发都吹起来了,眉眼漂亮明丽,好看得要命。   祁邪定睛看着面前的人,应黎身上穿着他的外套,被他的味道包裹着,浑身都染上了他的气息。   他眸中的情绪明暗交加。   “应黎。”   “应黎。”   “应黎。”   “应黎……”   祁邪看着应黎的眼睛,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他的声音盘旋在应黎头顶,似乎比烟花炸开的声音还要大。   他每叫一遍,应黎的心就跟着颤一下。   气氛古怪又暧昧,应黎心跳得好快好快:“怎么了?”   他发现祁邪的双眼好亮好亮,眼神里有抑制不住的狂热,锐利的目光仿佛要把他钉穿,他忧惧这样的注视,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祁邪说:“对不起,我是流氓,疯子,变态,混蛋……我下流到无可救药了。”   “怎么突然这么说……”应黎忽然心惊,这些都是自己以前骂过他的话。   祁邪眼里有情//欲,有爱恋,还有疯狂:“我想做很过分的事,先帮你骂了。”   他说这话时,烟花刚好放完,绚烂的天空霎时间重归于一片墨色,浓稠的黑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压得人呼吸不畅。   应黎看他模糊的面庞轮廓,压着快要蹦出喉咙的心跳,颤声问:“你就不能不做吗?”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口罩被拉了下来。   沉沉的喘息就在耳边,越来越急促。   空气又湿又重,爱欲在潮湿的环境中前所未有的发酵膨胀。   “不能。”   “我忍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阿弥陀佛,本尼姑终于要吃上肉了 第90章 舔干净就不脏了   夜色无边, 头顶稀疏的月光笼着两人,周围的环境异常安静,越是显得耳边的声音震耳欲聋。   应黎的帽子也被揭下来, 就像是卸下了他最后一层盔甲。   黑暗无限放大了应黎的感官, 他看见祁邪的眼睛像在发光, 灼灼的火焰在眼底燃烧着,也能清晰地感知到他身体里那些颤抖的, 一直以来被压抑的、桎梏的情感正在汹涌翻滚。   理智一点点分崩离析, 欲望将其侵蚀。   祁邪很轻很轻地碰了下掌下的发丝,激动的手都在发抖。   宽厚的手掌滑到应黎的侧脸, 两人靠得极近,他的嘴唇几乎就要碰到应黎的鼻尖。   “别……”   应黎受不了了想要偏头, 脑袋上的手掌却让他无法动弹,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颊, 他看见近在咫尺的唇瓣带着热气开开合合, 发出最后预告。   “我要亲你嘴巴了。”   应黎的脑中轰得一下炸开, 像是被人投了一颗炮弹。   心跳快到不成样子, 他感觉到越来越滚烫的呼吸侵占着他的鼻腔, 剥夺了他的思考能力。   他脑子里乱得很, 对即将发生的事充满了恐惧,慌张又无助的情绪溢满了胸腔, 仅剩的一丝理智告诉他, 他应该逃走,但他完全拔不动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极速缩短, 直至湿热的唇舌落下来。   没有布料阻隔, 四瓣唇肉相贴。   呼吸突然滞住, 大脑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身体里所有的零件都在这一刻失灵。   他的脸颊被祁邪长长的睫毛扇了一下,祁邪闭着眼睛在亲他,用湿热的舌头舔着他的嘴唇,又轻又柔地,从嘴角舔到唇珠,含吮着,打着一个又一个暧昧粘腻的圈。   落在唇上的吻软得不可思议,云朵一样的触感,祁邪的嘴巴和舌头原来这么软吗?   应黎的唇逐渐变得湿漉,像蒙了层水光,眼睛也开始起雾,他心跳得好快好快,他好像变得不是他自己的了,他惊恐地发现,他竟然……竟然不是很反感这种感觉……   或许是今天晚上祁邪带他体验了很多漂亮新鲜的事物,期间一直很绅士也很尊重他,应黎对他改观很大,所以他偶尔不绅士一回也可以原谅他,又或许是他已经习惯了祁邪这样反复无常。   这个吻实在太温柔了,完全没有应黎想象中的那么急切,祁邪微微偏着头,鼻尖随着亲吻的动作轻蹭着他的脸颊,打在脸上的呼吸浓郁沉重,分明夹着很狂躁的气息因子,动作却小心翼翼,甚至畏手畏脚,轻得像是在吻一个易碎品。   祁邪在忍耐。   他用尽全力压制身体里那股想要破坏的冲动,以极轻的力道轻吻着应黎,温柔地舔舐他的唇,一点一点软化他身上的刺。   腰不知何时被揽住了,后脑也在祁邪的掌控之中,应黎整个人都嵌在他怀里任由他亲吻。   神智都飘出了体外,脑子乱得一塌糊涂,应黎都无法思考祁邪为什么会毫无预兆地突然亲他,只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   第一次接吻,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从祁邪靠过来就憋着气,一分钟已经是极限,然而祁邪还在亲他,叼着他的唇珠轻轻啃咬,怎么都亲不够似的。   他就像条离了水的鱼,接近濒死的边缘,他抬起手抓着祁邪的手臂,尝试着反抗,却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暗含警告。   浑身都麻了,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应黎身上爬来爬去,他好像要死了……   手臂上传来的痛感稍微唤醒了祁邪的理智,嘴唇撤离到一厘米外,他睁开眼,猩红的眸子倒映着应黎的影子。   应黎抖了抖,抓不住他的手,双腿也软得站不住,祁邪紧紧搂着他才不至于让他倒下去。   应黎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起伏剧烈,竭力汲取着新鲜空气。   祁邪看见藏在他嘴里的舌尖,眼神像是一阵火燎过来:“休息好了吗,我还没伸舌头。”   应黎惶惑抬头,这样还不够吗?还要伸舌头……   祁邪每继续一步就开始预告。   “我要伸舌头了。”   他的眼神太过疯狂炽热,好似下一瞬就要扑过来把他吃下去。   应黎眼睛眨动的频率加快,祁邪抱得太紧了,他完全逃不掉,令他窒息的唇又要压过来。   叮铃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划破寂静。   即将碰到他的唇瓣堪堪停住,祁邪出乎意料的没有掐断电话,而是给应黎看了一眼来电人——沈尧。   祁邪蹭了蹭他的额头,问:“接吗?”   应黎偏了下头,没有回答,他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话,喉咙堵住似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抿了下嘴唇,无意识把嘴上的口水舔进去了。   祁邪喉结又滚了一圈。   电话接通,对面半天没说话,祁邪皱了皱眉,满脸都是被打扰到的不悦,先开口问:“有事?”   “应黎呢?”   应黎都快被亲化了,站都站不稳,只能靠着祁邪才能站稳,祁邪把手机放到他耳朵边:“找你的。”   什么叫找他的,应黎看了看祁邪,嗓子十分沙哑:“喂。”   电话那头,沈尧的声音听起来也很哑,他问:“应黎,刚才放了好漂亮的烟花,你看见了吗?”   应黎耳根子都觉得燥热:“看见了,像星星一样……”   “看见了就好,我怕你们没看见。”   沈尧折回去拿了手机,他不知道应黎他们在哪儿,只能漫无目的地走,他走了很远,当烟花在天上炸开的那一瞬间他的嫉妒不甘全都化成了一腔爱意,他居然在想要是应黎没看见就太遗憾了,这场烟花比他们在跨江大桥上看见的要好看千万倍,好在应黎说他已经看见了。   沈尧问:“十点多了,你们还不回来吗?”   快十点半了,超了半个小时。   应黎避开祁邪的眼睛,说:“马上回来了。”   他好像被吻昏了头,连质问都忘记了。   他们往山下走,四周光线很暗,应黎坚持要自己走,他脚都是麻的,全身的骨头都好像被打碎了重组,他走得很慢,基本上走两步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很难受。   他看着祁邪的背影,高大清瘦,祁邪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突然转过来。   猛然对视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应黎忘了后面是台阶,后脚跟磕到台阶上,一下失去重心往后倒。   预料之中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他跌进了一个火热的怀抱。   应黎挣扎着站直身体,他站在两节台阶之上,比祁邪还高一点点,但气势上输了一大截。   祁邪往上走了一个台阶,跟他靠更得更近:“刚才爽了吗?”   应黎被他看得心跳紊乱,声音微弱:“没有。”   紧接着他双眼蓦然睁大,祁邪在摸他。   “你抖得好厉害,小骗子。”祁邪问,“再亲是不是就快到了?”   他语气里没有调侃。   应黎强装镇定的伪装被他凌厉的目光刺穿了,豆大的眼泪迅速砸下来,他哭得不能自已。   积攒的情绪在此刻爆发,他好像是被吓到了,又好像是单纯想要发泄情绪,一边哭,一边说着无逻辑的话。   “没有,不舒服,一点都不舒服……”   “你把我变得好奇怪……”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但他的身体好像很喜欢……   他明明应该讨厌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哪里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身体异样的反应让他恐慌,他哭得像个无措的孩子。   应黎捂着脸,眼泪从他指缝里流出来,怎么都擦不完。   “不奇怪,我也有感觉了,比你还强烈。”祁邪安慰着他的不知所措,轻轻拉下他的手,“要摸吗?”   但不同的是,他只要看见应黎就会有感觉,应黎什么都不需要做。   应黎怎么可能去摸,他看见祁邪的眼睛里浓厚炽烈的情感浪潮般翻腾得厉害,凝视他时显得很是深情。   怎么会呢?   长期以来压在心头的疑问坠着他的心脏,应黎再也忍不了,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无比严肃地喊了他一声:“祁邪。”   “你说。”祁邪替他擦了擦眼泪,手心里都是泪。   应黎质问他:“你为什么要亲我?”   “你是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欺负我你觉得很好玩吗?”   “你想摸我就随便摸我,想亲我就亲我,想对我怎么样就对我怎么样,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应黎哽咽难言,每说一句话就要顿一下,却将每个字都咬得极重极清晰。   “你又为什么要帮我那么多?你完全没有必要帮我的。”   “为什么?”   “你能告诉我吗?”   他脸上的泪痕还没干透,睫毛湿成一缕一缕的,颤巍巍地挂着晶莹的泪珠,看起来可怜又倔犟,格外惹人心疼。   “我最近也很奇怪,我之前很讨厌你的,但是你每一次受伤,每一次不开心,甚至有时候你骗了我,我都还是会可怜你,忍不住去关心你。”   “我会经常想起你,只要看不见你,我就会想到你……”   会想他的伤口会不会裂开,会不会疼,为什么不开心诸如此类种种,祁邪总是欺负他,总是趁人之危,他应该很讨厌很讨厌祁邪的,但是他好像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恨他,连一点恶毒的报复想法都没有。   更奇怪的是,一连串的问题问出口,他心里并没有好受半分。   “我不想看见你受伤,也不想看见你不开心,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祁邪震了震,裂成碎片的心脏被应黎一字一句缝缝补补拼凑整齐了。   像是泡在温水里,浑身溢满了饱胀的情绪,他舔掉应黎脸上的泪痕,轻声哄着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应黎对他好不仅仅是因为应黎本身就是个很善良的人,应黎好像喜欢他而不自知。   他凭什么能得到这份喜欢,他觉得自己不配。   他恶劣至极,虚伪假善,他掩饰不了自己的欲望,一次次亲手把人越推越远,应黎为什么还会喜欢上他这么卑劣的人。   但当他听到应黎说时时刻刻都会想他的时候,他毫无疑问是欣喜若狂的。   应黎喜欢他,哪怕只有一丁点,也足够让他疯狂。   “你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应黎摇了摇头,心里一阵阵委屈,“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我好讨厌你,一点都不喜欢你。”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   什么时机不时机的都是狗屁,祁邪不想再等了,应黎哭得他好心疼,疼得他快要疯了,他迫切地想要让面前的人知道自己的心意。   “我喜欢你就够了。”   “我喜欢你就够了。”   祁邪说了三遍。   三声低低的呢喃以雷霆万钧之力砸进应黎的脑子里,他愣愣地看着祁邪的脸,哭泣都停止了,乖乖地任祁邪摸着,心跳史无前例的剧烈。   应黎觉得自己的耳膜似乎都要被震碎了,他开口,声音万般嘶哑:“你、你说什么?”   “我好喜欢你。”   “我好喜欢应黎。”   “祁邪好喜欢好喜欢应黎。”   祁邪捧着应黎的脸,直视着应黎的眼睛,一遍比一遍认真,一遍比一遍严肃诉说着自己的喜欢。   应黎心口沉闷得像是压了一片不透气的云,心脏在这突如其来的表白中慢慢加速,他听见祁邪继续说:“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喜欢你。”   祁邪的眼神直勾勾黏在应黎身上:“没人教过我怎么去喜欢,你教教我好不好?”   他忍不住想亲近应黎,不管应黎喜不喜欢都想。   应黎不说,他都不会意识到自己的方式方法有问题,他没说假话,应黎的眼泪会让他兴奋,会激起他心底阴暗邪恶的想法,他像是个蛮狠的强盗,想要将应黎占为己有,可现在他只有心疼。   医生说当他可以压制自己的欲望,他的病就会慢慢好起来,但他越是压制,欲望就反弹得越厉害,跟他身上疤一样积攒得越来越多。   “怎么……怎么可能?”   尽管心中早有猜测,这一刻应黎反而不敢相信。   祁邪真的喜欢他。   喜欢他为什么还那么对他,好过分,好讨厌。   他不敢信。   可如果不是喜欢他,又为什么帮他,为什么要带他来看星星,这精心准备的一切又该怎么解释?   祁邪摸了摸应黎泛红的脸颊,把他眼底的震惊和疑惑都看在眼里,低声道:“我慢慢证明。”   “等等我。”   他摸得好暧昧,拇指一直在揉应黎的脸,摸他的鼻子又轻抚他的嘴唇。   应黎不适地别开他的手,闷声说:“我不接受。”   祁邪愣了愣,有些失笑:“拒绝的好快。”   又在他的预料之内,他并不难以接受。   “我不接受。”应黎皱着眉,有些固执地说,“我不接受你的喜欢,你不要喜欢我。”   应黎的脸好红,而此刻祁邪却没有一点想要拆穿他的想法:“我控制不住不去喜欢你,就像你控制不住要去想我一样。”   “我没有想你……”应黎突然后悔刚才说那么多话了。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场热烈而满含情意的表白,他半点准备都没有。   可无法否认的是,他并不是很反感祁邪的话,甚至有一点欣喜,只有一点点也足以让应黎感到害怕,他为什么会觉得欣喜?   应黎想不通,唯一想到的对策就是逃跑。   祁邪拉住他的手:“就这样回去了?”   应黎看也不看他说:“回去了。”   “不难受吗?”祁邪贴在他的耳边问,嘴唇似有若无地碰到他的耳朵。   应黎扯了扯衣服,企图掩盖:“不难受。”   “我想让你舒服,你舒服我会很高兴。”   细细密密的吻落到侧脸上,又逐渐从脸颊转移到唇上,祁邪一边吻他,一边说:“张嘴。”   应黎浓密的睫毛微颤,慌张地移开自己的嘴巴:“我没有答应你,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你不能亲我!”   祁邪疑惑:“刚才就可以?”   “刚才是你……”应黎不好意思说出那两个字,“是你强吻我的。”   “我现在也要,我会让你舒服的。”   祁邪又在预告:“我要强吻你了。”   因为害怕,应黎并不肯配合地张开嘴巴,祁邪耐心十足,细细磨着他柔软的唇肉,时而舔抚,时而轻咬,含着他的唇珠慢慢吸允,然后又撤开,半威胁半哄诱地让他张嘴。   “你伸出来,还是我伸进去。”   “不张嘴就一直亲。”   他有的是办法撬开应黎的嘴,但他不想这样,不想他们的第一个吻充满血腥味。   “都、都不要。”应黎明知道推不动却还是推了他一下。   祁邪忽然伸手拧了一下他的脸:“我伸。”   这样的动作好像教训小朋友,应黎只有在小时候犯错时才会被拧一下脸,长大后再没人这样对他了,在他愣神的间隙里,祁邪的舌尖像条滑腻的长蛇,挤开唇缝钻进他的口腔里。   “唔……”   应黎无意识呜咽了一声,勾得祁邪头皮都炸开了,他游刃有余地舔过应黎口腔内的每一个角落,纠着他的舌缠,翻搅起濡湿暧昧的水声,又渐渐被他们急促的喘息声遮盖。   这个吻不像刚才那么温柔缠绵,而是含着绝对的占有欲。   祁邪吻的好深,又急又重。   他很兴奋。   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想把面前的人吃进去,深吻带来的欲望汹涌而来。   克制再克制。   他把又香又甜的味道全都卷进自己的嘴里。   陌生的酥麻感从口腔发散至全身,应黎的心脏和四肢一样酥麻发痒,他口腔又酸又痒,有透明晶莹的液体盛不住地从嘴角滑落,又很快被舔回去,吞咽间全是祁邪的味道,他们的血液几乎都要融到一起。   应黎又忍不住哭了,咸涩泪水在嘴角蔓开,祁邪悉数将这些眼泪舔进嘴里,又去亲他眼皮上挂着的泪珠。   炙热的吻铺天盖地,不止是嘴巴,眼睛上、鼻子、额头上全是祁邪留下的痕迹,应黎被吻的溃不成军,他好像还是不会呼吸,一点都喘不上气。   怀里的人在止不住地发抖,脱力般靠在他身上,祁邪只能暂时放开他,扣着他的腰不让他软下去。   应黎湿润红艳的嘴唇半张着,目光望着祁邪的脸有点呆滞,好似灵魂都出窍了。   “舒服了吗?”   应黎脸颊羞红得不像样,小腿阵阵绞痛。   祁邪碰了他一下说:“才三分钟。”   他们才亲了三分钟?   应黎眼中沁着水汽,默不作声看着他,丢人到说不出话。   祁邪亲了亲他的眼皮,又亲了亲他的鼻尖,顺着往下。   “没关系。”   “我好喜欢。”   作者有话说:   emmm狂野女孩不敢改错别字了 第91章 他们亲了好久   应黎裹着衣服后座, 意识还混沌着,他开了点窗,清凉的夜风呼呼吹在他脸上, 把他的头发都吹乱了, 他的心也跟着乱了。   他又把衣服领子往上拉了点, 大半张脸都埋进去了,只露出一双眼睛去看后视镜。   他一抬眼便对上一双眼, 祁邪也在看他, 车厢里光线微暗,显得祁邪的眉眼有些狠戾, 犀利得像鹰眼,带着十足的侵略性凝望着他。   应黎把头转到一边, 心跳声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   一瓶水忽然从驾驶座递过来, 修长的手臂伸到眼前, 应黎接过来, 瓶盖是拧开的, 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干涩的嗓子才好受点。   口腔还有点麻, 舌头也是, 嘴唇更是没有知觉了。   祁邪亲得那么狠,追着他的舌头吸, 又怕他不舒服, 亲一口看一下他的表情,他眼睛都敢不眨,呼吸也被控制着, 他像是个只会听话的机器娃娃, 祁邪让他吸气就吸气, 让他呼气他就只能顺从地听从指令。   他们亲了好久。   他拒绝过,可推不开,后面更是被亲得晕头转向,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下车的时候,应黎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了,祁邪先从车上下来,从驾驶座绕到后面,打开后座车门,又撑着车门问他:“要我抱吗?”   口罩早就不知道被丢到什么地方去了,祁邪帽子也没戴,高大的身形挡着了从后背照过来的光,他目光沉沉地观察着应黎的脸,看他被亲到微微红肿的唇和雾气蒙蒙的眼睛。   应黎没说话,耳垂红得要滴血,他把衣服还给祁邪,从他的胳膊下面钻出去,赌气一样一言不发往楼上走。   穿过走廊,刚要进门,应黎就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了,后背贴进一副坚实的胸膛。   祁邪抱得特别紧,他没有控制好力道,勒得应黎发疼,他好兴奋好兴奋,兴奋到浑身的血管都在鼓动,胳膊隐约发抖,神经上攀附着旺盛的情//欲,扭曲又占有欲十足地箍着怀里的人。   应黎被吓到了,急忙去掰他的手,没掰开,反倒被攥住了,祁邪十指挤进他的指缝里,紧紧扣着他,热意穿透他的肌肤,直直烫进了心窝里,应黎的身体再一次紧绷起来。   祁邪亲了亲他的耳朵,叼着他的耳垂,忍不住说:“我好喜欢你。”   他们隔壁好几间房都住的是工作人员,晚上有人值班,可能下一瞬就会有一扇门打开,也就意味着他们随时都有被人发现的风险,这样的环境下,应黎心都提起来了。   低哑的声音响在耳畔,饱含热烈的情感,应黎不禁颤了下,偏头躲过耳朵上缠绵扰人的亲吻:“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   说完又还嫌不够似的,补充道:“百分之零。”   他在心底告诫自己,祁邪就像硫酸一样,谁碰到他都会被腐蚀,他不应该,也不可以对他产生可怜之外的情感,但祁邪真的很懂得怎么让他可怜,他也总是会上当。   “好低。”祁邪讨好地去蹭他的脸,声音有多温柔,箍着他的力道就有多霸道,“高一点不可以?”   脸上又烫又痒,湿滑滚烫的触感让他觉得既陌生又熟悉,应黎严词拒绝:“不可以,你很过分。”   祁邪停下舔舐的动作,正色问:“哪里过分?”   他是真的不知道,怕伤到应黎,他动作也轻,整个过程应黎都表现得很爽很舒服,他没觉得有哪里过分。   应黎又不说话,但是一直在掰他的手,抗拒的情绪很明显。   祁邪使劲抱了他一下就把他放开了,应黎推门进去,祁邪却转身走了。   应黎顿了顿,问他:“你去哪儿?”   问完应黎就后悔了,他发现自己又在不自觉地关心他。   祁邪说:“还钥匙。”   屋里不是全黑,除了洒进来的月光,还有一盏亮着的小夜灯,应黎进屋的时候沈尧还没睡。   沈尧躺在床上,把那个打铁花的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胸中的情绪肿胀又复杂,因为他发觉应黎和祁邪发展的进度可能比他想象的快得多。   听到动静,他坐了起来,颓靡的情绪一扫而空:“回来了?”   应黎眨了眨眼睛,有点惊讶:“嗯,你怎么还没睡?”   沈尧说:“睡不着。”   他其实很困,也很累,疲惫到了极点,但他睡不着,脑子里有根神经牵动着他,他止不住去想他们之间会发生点什么,他不认为祁邪是多老实的人。   其他人都刚睡着,睡得不太熟,听见他们的说话声就都醒了。   宋即墨哑声说:“现在才回来。”   谢闻时揉了一下眼睛,他特别困,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说:“你们回来的好晚啊……”   “十二点没热水了,快去洗澡吧。”边桥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嗯,我去洗澡了,你们快睡吧。”   应黎拿了洗漱用品去洗澡,这个点浴室已经没人了,他进去没过一会儿,浴室门就被推开,祁邪走到他走到他旁边的隔间,那个坏掉的水龙头真的被修好了。   祁邪那边装换洗衣服的篮子是破的,就把衣服放到了应黎的框里,放完还征求似的:“能放吗?”   应黎有点紧张地说:“随便你。”   隔间的挡板太矮了,他的肩膀露在外面,雪白一片,他遮也不是,不遮也不是,他能很坦然地跟沈尧他们一起洗澡,但是好像做不到跟祁邪□□相对,虽然祁邪早就看过他的身体了,也哪里都摸过了。   祁邪把衣服脱了,应黎看见了他的胸,也是粉的,胸肌比他明显的多,但又不像沈尧那么鼓,练得刚刚好,白皙的皮肤上有几道鲜明的印子,应黎瞥了一眼,立马移开眼睛。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浴室里漂浮着沐浴露的香气。   祁邪出乎意料的安分,甚至都没有主动跟应黎讲一句话。   浴室水汽很重,白茫茫一片。   应黎洗得很快,洗完擦干身上的水,去拿自己的衣服,他低头穿裤子,展开才发现手上这条四角裤不是他的,他拿错了,祁邪的裤子也是白色,比他大了两个尺码,他没有立马还回去,而是鬼使神差地牵着裤腰往自己腰上比了一下,好大,比他大两圈不止。   “试试看。”   祁邪看着应黎,他眉目湿漉,嘴唇鲜红,白色泡沫顺着他的肩颈和胸膛上的沟壑流下去,说不出的欲。   “穿不上。”应黎忽然觉得手上的东西很烫手,莫名让他想到了他们还不熟的时候,祁邪问他是不是要洗他的内裤。   应黎脸红得像番茄:“你别误会,我拿错了……”   他把四角裤放回去,迅速穿上自己的衣服出去吹头发,然而呼呼吹了没两下吹风机就又被拿走。   他转头一看,不是祁邪还能是谁。   应黎不吹了,想回去,偏偏祁邪扣着他的手腕不让他走。   祁邪堵在他面前,把人拉进怀里,低头凝视着他乌黑的发顶,鲜有无奈:“小朋友,你在闹什么?”   他尾音上扬,有股说不出的暧昧。   应黎呼吸滞了滞,抬头:“你叫谁小朋友?”   祁邪说:“应黎,你是小朋友。”   应黎应该在跟他闹脾气,具体表现在不想理他,跟他对着干,说不出话就只会气鼓鼓瞪着他,人都不会骂,不是小朋友是什么。   应黎否认:“我不是。”   “爽的是你,害怕的是你,委屈的也是你。”祁邪跟他对视,用眼神虚心求教,“你要我怎么办?我不懂,你告诉我。”   应黎脸上还浮着一层红云,他扭了扭自己的手,想要挣脱:“放手。”   “脸那么红,还在羞。”   怎么可能不羞,应黎羞耻到眼角都红透了,他都没想过祁邪会舔他那种地方,最过分的是祁邪舔完又去亲他,好好的一个吻里全是奇怪的味道,腥得很。   “不羞。”祁邪不带半点臊意,粗暴直白地说,“niao我嘴里我都喜欢。”   他的脸比应黎的还要红,说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直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的爱欲,表达他的喜欢。   “好喜欢,我喜欢吃。”   应黎爽到的表情很魅,纯情的眼睛被欲念挤占,浑身都像是被蒸熟了,软绵绵的,腿还会止不住地抖,张着嘴,大口呼吸,死命抓着他的胳膊,全然依赖他。   应黎被他的话惊到结巴了,想去堵他的嘴,又不想碰到他,他一碰到祁邪就会变得十分敏感,最后只能干瞪着眼说:“你怎么……不要说了……”   “你好讨厌。”   祁邪像是不解:“我把你伺候得那么好还讨厌我?”   应黎脸更红了,扇动着睫毛,声音都在颤:“讨厌。”   小骗子。   祁邪深深地看着他,应黎红扑扑的脸让他觉得很心安,神色缓和几分,他又想亲他了。   但今晚上亲得有点狠了,再亲明天应黎嘴都要肿了,他想了想后果,轻声说:“快跑。”   应黎没反应过来,站着没动。   祁邪像是故意逗弄他,凑到他耳边,语气暧昧又轻浮:“不跑我又要亲你吃你舌头了。”   应黎眼神闪烁几下,拔腿就跑,上楼前还不忘把那条脏裤子丢了。   回到房间,沈尧还直挺挺坐在床上。   应黎从楼梯上趴上去,心脏还在狂跳,祁邪好疯,他真的被吓到了。   他前脚回来,祁邪后脚就跟了进来,床似乎晃了一下。   应黎捂着快要红到爆炸的脸,缓了好一阵内心才安定下来,他坐在床边穿袜子。   沈尧笑了笑问:“你睡觉还穿袜子么?”   应黎:“嗯。”   沈尧发自内心地说:“好可爱。”   应黎疑惑,就普通的袜子,哪里可爱。   他正要去穿另一只,却突然发现那只袜子掉到地上了,他准备下床去捡,祁邪就抢先一步捡起来塞进他手里。   祁邪很高,站直了比二层的上下铺还高出一截,还了袜子他并没有坐回自己的床上,而是在看应黎的脚。   应黎的脚背清瘦,又不过分瘦削,脚趾头嫩藕芽儿似的,完全不像一个男人的脚。   应黎蜷着泛红的脚趾,很快就那那只袜子套上,阻隔了祁邪的视线。   沈尧看了一眼,忽然叫了他一声:“应黎。”   应黎回头看他:“嗯?”   沈尧小声问道:“你困了吗?”   “还行,怎么了?”   “你要是不困的话,我们出去走走吧。”   沈尧的眼神很深,漆黑的眸子在夜色里好像装了一捧明亮的光。   应黎其实有点困了,他昨晚上也没睡好,早上四点起来,在车上也没午休,但他还是答应了。   “好。”   他踩着梯子下床,看见祁邪靠墙坐着一动不动,他下去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   应黎跟沈尧出去了,他们住的这栋是老式居民楼,他们下了楼,就在院子里散步,头顶的月光凄凉惨淡,照在地上都是雾蒙蒙的。   沈尧看了看应黎宽松领口下反着光的锁骨,说:“你睡衣好大。”   应黎说:“我习惯穿大一号的。”   沈尧点了一下头,又问:“热不热?我回去拿扇子。”   “不热,外面凉快。”   沈尧心更凉。   像是大冬天的一盆冰水把他浇透了。   他频频望着楼梯口,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你们今天晚上去看打铁花了吗?”   应黎有些惊奇:“嗯,你怎么知道?”   沈尧说:“有人拍到你们了。”   应黎愣了愣:“认出我们了吗?”   沈尧说:“太醒目了,不想注意你们俩都难,也没拍到什么,就拍到你们一起看打铁花了。”   人多的时候祁邪还算老实,不会对应黎做过分的举动。   “你看。”   沈尧把那个视频给他看了,转发了都过10万了。   应黎看见铁花扬起来,他转过头的瞬间,祁邪亲了他一下,他当时就感觉好像有人碰了碰他的头顶,原来不是他的错觉。   应黎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就只点了点头。   沈尧看他反应平淡,忍不住问:“你们后面又去什么地方了吗,这么久才回来。”   应黎就说:“去海边玩了,还去了游乐场,看了烟花。”   他说的很简单,可细细回想起来每个场景来心潮依旧热血澎湃着,打铁花很好看,蓝眼泪很好看,烟花最好看。   “我们也看见了,我当时还想呢,如果你们没在室外,就看不见那么好看的烟花了。”   不止是他们,全城的人都看见了,那座山是海城最高的山,烟花把天空都点亮了。   应黎轻轻嗯了一声。   祁邪没说是专门给他放的,但是应黎能肯定。   沈尧看了看应黎,自从知道他们出去了,沈尧就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等到应黎回来了,他那么粗糙的一个人,今夜的心思却那么敏感,他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气场产生了微妙的化学反应。   他专门把应黎叫出来,是想问应黎和祁邪进展到哪一步了,他还有没有机会。   他又不敢问,他怕问出来不是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   他好像个胆小鬼。   房间里很安静,祁邪一直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壁,紧紧盯着门口,神情久未有变化。   大概过了十分钟,那扇门终于被人推开了,丝丝微弱的光亮泄进来,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睫毛动了动,闭上了眼睛。   沈尧走过去:“怎么坐着睡着了?”   应黎皱着眉,想去喊祁邪。   沈尧就说:“别喊了,他觉浅,醒了就睡不着了,拿衣服给他遮一下吧,他昨晚一晚上没睡。”   应黎拿了件外套,轻手轻脚盖到他身上。   可能是因为闭着眼睛,屋里的光线也很暗,弱化了他那张野性难驯的脸上的攻击性,英挺分明的五官都柔化了,偏头靠着墙,有些可怜。   应黎给他压了压垂下来的衣角。   然后沈尧就清晰地看见祁邪勾了一下应黎的手,像是睡梦中无意识地伸手攥了一下,却异常的紧。 第92章 好看。   被勾的那一下, 应黎手心又痒又麻,无论搓了多少次手都还是有那种感觉。   他本以为一天之内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会失眠,结果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可能是身体过于疲惫, 这一觉应黎睡得很沉, 醒过来时头脑还不甚清醒, 迷迷糊糊看见对面下床的边桥走到门边把镜头遮住了在穿衣服。   他翻了个身,忽然听到枕头里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了枕头下面。   他翻开一看, 是一堆五颜六色的小贝壳和小海螺,正因个头不大显得更加精致。   心脏又抑制不住地跳了跳。   有人知道他很喜欢这些小玩意儿。   宋即墨洗漱完从外面进来, 看见应黎坐在床上盯着拳头发呆:“醒了?”   “嗯,外面下雨了吗?”应黎似乎听见了雨声。   宋即墨说:“下了, 凌晨开始下的。”   谢闻时也刚醒,看窗外的玻璃上满是水痕, 又躺了回去, 用被子蒙住头:“这么大的雨, 我们今天是不是可以不出去了?”   边桥应了一声:“嗯。”   导演说他们的活动挪到下午了。   应黎从床上下去, 把小贝壳和海螺都放进外套内侧的口袋里, 穿上睡衣去洗漱。   洗漱完回来, 边桥看着他,突然伸手摸了一下应黎的头发, 笑着说:“头发好乱。”   应黎呆呆的:“很乱吗?”   “有点, 这边翘起来了。”边桥又压了一下,没压下去。   趁现在还没开始直播应黎说:“那我去洗一下头发。”   外面雨下得特别大,浓厚的水汽和土腥味扑面而来, 沈尧站在走廊上, 手指里夹着一根烟, 听见开门声就回过头去,看见应黎出来就把烟灭了。   应黎被水汽熏得眯了眯眼,走过去问:“你怎么站在这儿?”   沈尧说:“看雨。”   雨滴打在地上噼啪作响,耳朵吵了,他心里反而更静了,才不会想那么多。   一阵风吹过,雨丝斜斜飘进来,凉凉打在脸上,沈尧衣服湿了大半截都不往后退,眉目间很是萧瑟。   应黎皱了皱眉说: “你站进来一点吧,会感冒的。”   “好。”沈尧退到里面来,靠着墙傻傻地看着他笑,嗓子沙哑,“睡得怎么样?”   应黎说:“挺好的,你呢?”   “有点失眠,睡不着。”   那些问不出口的话就好像一根根刺扎在沈尧心里的刺,拔了千疮百孔,不拔又疼得慌,他昨晚两三点才睡,六点就醒了,睡不着就到走廊上看雨,他想抽烟,但点燃了又不是那么想抽了,抽了两口就一直让烟这么燃着。   应黎看见了墙角的烟头,也闻到了他气息里的烟草味,忍不住说:“少抽点吧,烟酒都很伤身体。”   沈尧笑了起来,笑容辛酸又无奈:“你知道我是怎么学会抽烟的吗?”   应黎摇了摇头,神情疑惑。   沈尧就说:“我以前在酒吧里打工,一晚上连着跑好几个场子,有时候整宿整宿的熬,熬不住了就来一根,还舍不得买好烟,五块钱一包的那种烟,你知道吗?”   应黎直直看着他,似乎在期待下文,沈尧就继续说:“你肯定不知道,你是好学生,你都不会抽烟。”   “那种烟便宜,又辣又呛,很不好抽,但是提神,我一晚上就能抽一包。”   应黎不禁问:“一包烟有多少支?”   沈尧说:“20支。”   还不是他最狠的时候,最拼命那一年,他曾一天抽完过三包烟,那也是他钱挣得最多的一年,他都自嘲说自己的烟嗓是那时候熏出来的。   “抽那么多不会难受吗?”   应黎抽过烟,祁邪之前给他抽的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他就记住了那股辛辣刺鼻的味道,抽完喉咙里都是麻麻的,不难受,但也绝对称不上好受。   “没有其他提神的方法了吗?”   “难受啊。”沈尧又笑了,是凄凉的苦笑,“便宜,才五块钱。”   那一瞬间,他好像看见了应黎眼睛里盛满了心疼,他觉得好满足,胸腔似乎都被填满了,郁结在心里的烦闷之气一扫而空,应黎也是会心疼他的,他好像没比祁邪差到哪儿去,却又觉得自己很卑鄙,企图用这种卖惨的方式吸引应黎的目光,让应黎多关心他一点。   分明他以前是最讨厌卖惨的,但好像又只有这样,应黎才能多看看他。   应黎记得沈尧很早之前跟他讲过在酒吧工作的事,辛苦劳累,沈尧已经红了,没有必要再像以前那么拼了:“现在还抽?”   沈尧嘴角的笑扯得更大:“有钱了,抽贵的。”   “贵的也是烟。”   “我戒过烟,没成功。”沈尧把他脸上的担忧看在眼里,心下一动,说:“要不你监督我吧?”   他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神情却无比认真。   应黎眨了下眼睛:“我?”   沈尧看见了他眸中明显惊疑的神色,勉强地牵了一下嘴角:“开个玩笑。”   太暧昧了。   他现在怕应黎知道自己喜欢他,又不怕他不知道,只能这样试探着来。   他又望着幕布似的雨帘,心沉了沉,有点凉:“我感觉也戒不掉了,尽量吧。”   应黎点了点头:“少抽点。”   “头发怎么那么乱?”沈尧注意到他头顶上翘起来的几捋头发,很可爱,想伸手摸,又忍住了。   双手揣进兜里,紧攥成拳,自从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后,他就越来越不敢碰应黎了,应黎就好像一团火,一下就能把他点着,这种想碰不能碰的感觉撩得人心更痒。   “我睡觉爱翻身,可能是压的。”应黎说,“我去洗头了。”   “我也洗一个。”沈尧笑着揉了把自己的头发,“都打湿了。”   两个人洗完头,正好碰见祁邪刚从外面回来,他浑身湿透,接近于透明的T恤衫贴在身上,显得愈发他脊背挺拔,腰腹劲瘦,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工作人员,抬头瞥见沈尧和应黎有说有笑一起上楼。   沈尧挑着眉,知道他有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又去跑步了?”   “嗯。”   工作人员接过他手里的早餐,忙说:“谢谢了,你赶紧去洗一下吧,可别感冒了。”   工作人员在给买早饭回来的路上碰到祁邪,祁邪看他打着伞又拿着早餐很吃力,就主动把他提不到的接过来了。   应黎看了祁邪一眼,眼睛又不知道往哪里放,匆忙瞟了他一眼就移开了。   一场雨仿佛把他淋冷静了,祁邪恢复了以往的漠然,眉目敛着寒光,气质疏冷,让应黎觉得陌生又遥远,全然感受不到他昨天晚上欺压在他身上的那种狂热。   祁邪能用那么含情,又能用这么沉静的眼神看着他,应黎的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七上八下的。   视线又对上,应黎内心慌张,不想露怯,也用最寻常的语气关心他:“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六点。”   六个小时,还行。   应黎看他眼睛红血丝依旧爬得很满,又问:“你睡着了吗?”   “没有。”   又失眠了?   应黎想问问他为什么没睡着,是失眠了还是头太疼了,后来发现他问什么都不合适,他似乎对祁邪过度关心了。   在他沉思的几秒钟时间里,祁邪朝应黎靠近了一步,好像有话要跟他说。   沈尧走到门口,发现应黎没跟上来,回头喊了一声:“应黎?”   “来了。”   雨越下雨大,丝毫没有要停止的迹象,吃完早饭,李昌宏就让他们在室内开直播,做做游戏,跟粉丝们聊聊天。   屋子中间摆了张大桌子,上面堆了些零食饮料,六个人坐成一排,架好机器工作人员就把直播间打开了。   粉丝疯狂涌进来,弹幕刷得飞快。   【坐那么端正是在开会吗?】   【一秒梦回校园生活,谢闻时你床好乱啊。】   镜头正对着他的床,谢闻时神情有点囧:“啊,我不会叠被子。”   其他人的被子虽然不像边桥叠成豆腐块,也都很整齐。   【救命,好养眼,就要这么怼着脸拍!】   【都好帅,颜控福利。】   【小应坐那么远,给我坐到镜头面前来。】   【啊啊啊啊啊,终于挤进来了,一个个的最近是集体开始开窍了吗?春天来了吗?都要开始谈恋爱了吗?】   【冬天快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什么冬天春天的,我就睡了一觉,发生了什么?】   【咱们有嫂子了!】   【昨天晚上海城郊区有打铁花表演,有人在现场拍到祁邪了,身边还有一个小男生,看起来关系很亲密!】   点名道姓还加红加粗的弹幕几乎霸占了整个屏幕,应黎一下就紧张起来,以为有人把他们认出来了,仔仔细细去看弹幕。   粉丝的想象力好丰富,宽容度更高。   【男朋友?官宣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才粉上就有嫂子了?粉一送一,有这么好的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因为男朋友三个字微微凝住了。   谢闻时微张着嘴,眨了眨眼睛。   沈尧瘪了下嘴,没准八字还没一撇呢。   宋即墨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边桥咳嗽一声。   弹幕有人反驳。   【真是的,我说你们想太多了吧,不就是看个打铁花吗,什么都往情侣方向想,就不能是跟朋友一起去看的吗?】   【而且视频里两个人都遮得很严实,看不出来是谁吧?】   【就是哦,人家博主都把视频删了。】   视频里的两人戴着帽子和口罩全副武装,除了沈尧他们,几乎没人能肯定是他们,粉丝也只是从行程和身形上猜测,拿不出确切的证据。   还好早有准备,应黎悄悄松了口气,他都没想过要是被拍到了的后果,他不动声色朝中间投去一眼,身处漩涡中心的另一个人冷冷看着镜头,不承认也不否认,好似半分解释的意图都没有。   他垂下眼,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反应,不露出马脚来。   忽然有人在弹幕上问:【哥,打铁花好看吗?】   祁邪说:“好看。”   作者有话说:   祁邪:控制控制再控制。 第93章 壁咚,深情对视二十秒!   闻言所有人都看向他, 应黎惊到瞳孔都放大了一瞬,如果祁邪要说是跟他一起出去看的打铁花,粉丝肯定会脑补, 然后大肆宣传, 他们俩的关系就越来越说不清了。   他们的关系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不清不楚的, 到现在也是,就好像一团理不清的线。   应黎还是想划清界限。   弹幕炸开了锅。   【还真是!】   【所以是真的!!!咱们有嫂子了, 虽然是男生, 呜呜呜也祝福。】   【你带谁去看的?小谢吗?感觉挺像的。】   【队内恋爱?!】   上帝啊!谢闻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队长一个眼神都能把他吓死, 队里他最怕的就是祁邪了,cp粉真是什么邪门的cp都磕。   谢闻时对着镜头干笑了两声, 尴尬到手指都不知道怎么放:“大家还是别乱猜了,视频里的人不是我, 说假话我天打雷劈!”   【哈哈哈哈小谢快吓死了, 急得都发毒誓了。】   【别的团恨不得把炒cp三个字贴在脸上, 这个团正主第一时间出来辟谣。】   【那个人目测身高175左右, 小谢没那么矮。】   【我觉得更像小应一点吧, 小应多高?178吧, 视频里看起来差不多。】   【对哎,你别说身形还真有点像小应, 是不是小应?】   应黎的心反反复复被提起来, 他喝水压惊,却瞥见弹幕上有人已经猜到了那个人是他,一口水没咽下去, 应黎被呛到了, 猛地转到一旁咳嗽起来。   “没事吧。”边桥坐在应黎旁边, 听到咳嗽声转过去问。   祁邪顺手推了下手边的纸巾,甚至都没有去看应黎,动作再自然不过,只有沈尧和边桥看见了。   沈尧扯着嘴角,不得不说祁邪挺细心的,在机场也是他第一时间发现应黎不见,等他们反应过来,他已经把人安全接回来了,心里隐约有个预感,祁邪喜欢上应黎可能还要早于那个时候。   沈尧又苦笑了一下,那时候他都没发觉自己的心意,又怎么能发现别人的。   边桥目光微沉,抽了张纸递给应黎:“你擦一下。”   应黎忙不迭擦了擦手和脸:“谢谢。”   边桥说:“慢慢喝。”   应黎点头:“嗯。”   “换件衣服?”边桥瞥见他领口有点湿。   应黎摇头说:“不用,没打湿很多,一会儿就干了。”   【把人家小应都吓到了。】   【都说了别乱猜了,说不定是圈外人咱们见都没见过呢,乱猜很不尊重人。】   【所以到底是谁啊,怎么没个大神来解码啊。】   【这捂的也太严了,视频也高糊,鬼看得清。】   弹幕叽叽喳喳乱成一锅粥。   沈尧眼睛里都快烧出火星子了,他死盯着祁邪,不肯错过他脸上哪怕一点表情,迫切想要知道他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于是趁机问:“真的假的,没谈吧?”   “在一起了?”宋即墨也挑了挑眉,笑着说,“什么时候的事,我们都不知道。”   他目光轻轻扫了一圈,绕过应黎,回到祁邪身上,脸上挂着没有温度的笑,仔细琢磨还有些敌意。   边桥看向祁邪,状似不经意问:“真谈了?”   跟应黎?   他抿着唇,掩住了眼里的惊讶。   应黎和他以前喜欢的人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都有相似之处,最初也是因为这个边桥才默默关注应黎,但他没有把应黎当成替身,甚至把两个人分得越来越清楚。   他觉得自己没有喜欢上应黎,至少没有很喜欢,不像沈尧表现得那么明显,只是像普通朋友一样适度关心应黎,而应黎显然对他没意思,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应黎跟谁在一起都跟他没关系,但人总是有好奇心,他猜那个人可能会是沈尧,毕竟从一开始沈尧就表现得很热情,可昨晚祁邪又大大转变了他的看法。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边桥不知道。   他不如沈尧热烈,不如宋即墨会撩,不如谢闻时活泼,祁邪冷漠的都比他有性格,让人很轻易就把他们记住了,只有他好像彻底边缘化了。   谢闻时听着他们的疑问三连,有些震惊:“这是可以问的吗?”   直播呢。   沈尧被冲昏了头就算了,怎么连宋即墨和边桥都那么不理智。   应黎也很懵,为什么他们会觉得他和祁邪在一起了……   【不止是我们震惊,他们也很震惊。】   【听他们的语气那个人好像他们都认识啊!】   【认识不是很正常,他们是一个team哎,组饭局啥的肯定要带家属。】   男朋友、家属,一个比一个沉重的标签贴在应黎身上,应黎默默喝着水,冰凉的液体划过痒酥酥的嗓子。   【哥,你说句话啊!不给咱们介绍介绍嫂子吗?!】   祁邪靠在椅子上,姿势随意但并不懒散,他眸子黑漆漆的,幽深不见底,神色冷峻看着镜头,无端让人冒出寒意。   所有人都锁定在他身上,祁邪冷冷说:“工作时间,不回答私人问题。”   【呵,故意吊人胃口。】   【密封袋都没你嘴严。】   【好啦,都别问了,给人家的私生活留点空间吧。】   祁邪这么一说,弹幕就很少有人再问了。   应黎眉眼沉静了许多,轻轻放下水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断摩挲,他还以为祁邪会说出来的,他连解释的话都想好了,视频里他们只是靠得近了点,完全可以说是因为人多太挤了才碰到一起的,至于他踩在祁邪鞋上的双脚,那么挤,应该没人拍到。   沈尧也靠到了椅子上,眉毛高高拢着,有点烦躁。   谢闻时默默叹气,这是什么修罗场啊,一个个的,他肯定没戏了。   李昌宏在镜头后面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发现几个人的神色都不简单,心里一阵唏嘘,拍了拍手说:“来来来,互动时间到了,玩游戏了,待会儿还有互动环节。”   工作人员把游戏盒子放到桌上,李昌宏道:“我们准备了很多游戏,你们随便从里面抽。”   他们要玩的第一个游戏叫“演技王”。   谢闻时说:“啊,这个我们之前玩过。”   应黎不太懂:“什么意思?”   工作人员已经把提前准备好的道具拿过来了,六个透明玻璃杯里都装了半杯黑褐色的液体。   宋即墨解释说:“桌上的六个杯子里,只有一杯是醋汁调的黑暗料理,其他的都是可乐,猜谁喝到了醋,考演技的,会演戏吗?”   应黎没玩过这种游戏:“不会,但是醋应该还好。”   宋即墨笑了笑:“喜欢吃醋?”   应黎点头,他口味偏重,酸的和辣的他都喜欢,面无表情喝醋难不倒他。   【宋即墨一语双关小应都没听懂,太纯了。】   【老宋随时随地撩人。】   李昌宏笑嘻嘻说:“赢了有奖励,输了也得有惩罚,这样吧,惩罚到时候就从弹幕里挑一个来做。”   弹幕沸腾了。   【姐妹们,为所欲为的时刻到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什么过分的要求都可以提吗?】   李昌宏乐呵呵地说:“不能过审的不行啊,把握尺度。”   沈尧问:“那奖励呢,是什么?”   “我这里有两张舞台剧的票,那个剧团很出名啊,这个月的票都被抢空了,我好不容易抢到的。”李昌宏说,“赢了的人不止能得到两张舞台剧的票,还有下午活动的优先选择权。”   天气预报说这场雨要到下午才会停,他们早上的活动就都挪到了下去,有三个地方,一下午玩不转,他们得分开行动。   “舞台剧啊,我喜欢看。”沈尧一下就坐直了身体,问,“两张意思是赢了可以带一个人去吧?”   “对,晚上九点钟的票。”李昌宏说,“赶紧来选吧。”   大家基本上都选了离自己最近的那杯,应黎先是嗅了嗅,闻不出什么味道。   所有人都选完了之后,一个个轮着喝。   从左至右,先从谢闻时那边开始,谢闻时喝完之后笑得很开心,砸吧砸吧嘴说:“好久没喝可乐了,好甜啊。”   然后是沈尧,沈尧仰起头,一口气喝完了,评价说:“味道不错。”   中间是祁邪,他神色不变,就跟喝白开水似的,评语都没给一句。   应黎那杯是甜的,夹着淡淡的涩,应该是消了泡的可乐,他仔细观察着大家的表情,发现他们表现得都很正常。   【这个游戏不愧叫演技王,完全看不出来谁喝到了醋。】   【小谢有点夸张了吧。】   【一般表情最夸张的往往是喝到醋的。】   【大家都挺能演啊,都改行当演员得了。】   投票时,谢闻时一口咬定说:“我猜是队长,他最会喝醋了。”   【给新粉科普啊,他们之前在一个节目上也做过这个喝醋游戏,祁邪两回都喝到了醋,两回都是面无表情,成功骗过所有人。】   李昌宏在旁边计票:“祁邪一票了。”   边桥也说:“祁邪。”   “祁邪两票了。”   沈尧撑着胳膊站起来,看向应黎,他们中间隔了太多人了,还闹哄哄的:“应黎你是可乐吗?”   应黎眨了下眼睛,看着他反问道:“你是吗?”   【小应满脸都写着别想套路我!】   【好聪明,哈哈哈哈。】   沈尧笑容真诚:“我当然是。”   应黎点点头:“我也是,我相信你。”   可正式投票的时候他却把票投给了沈尧。   沈尧瞪着眼睛,惊讶地看着应黎:“你投我?”   应黎就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尖说:“本来我是相信你的,但是你问完我坐下去的时候瘪嘴了。”   “我瘪嘴了吗?”沈尧都没意识到。   应黎笃定地说:“嗯,两次。”   “你观察的挺仔细啊。”沈尧故作失望地说,“行吧,我那么相信你,你竟然不信我,太伤人心了。”   最后的结果是祁邪三票,谢闻时边桥还有沈尧都投得他,宋即墨投给了边桥,祁邪和应黎都投的沈尧。   谢闻时迫不及待地问:“投完了,是不是队长?”   李昌宏问:“谁选的2号?”   “沈尧!”   “还真是你,你演技真不赖啊。”   “好酸啊,酸死我了。”沈尧无奈地摇摇头说,“我忍不住就瘪了一下嘴,结果就被发现了。”   醋是挺酸,但他瘪那两下嘴完全不是因为这个,他就是想到祁邪可能和应黎在一起了就忍不住瘪嘴。   可能在一起,也可能没在一起,只要他们一天没确认关系,沈尧觉得自己就还有机会。   沈尧说:“愿赌服输。”   【脱衣服,露腹肌!】   【腹肌,我们要看腹肌。】   【大胆点,上面下面一起脱!】   弹幕飞速滚动,沈尧身材好,粉丝都嚷着要看他露肉,还有些大尺度的话都直接被系统屏蔽了,沈尧很是无奈,截了好几次图才截到一个正经的。   沈尧眼睛一亮,笑容无限放大说:“就这个了,公主抱一个人做二十个深蹲。”   李昌宏问:“可以,谁跟你搭档?”   沈尧不假思索说:“应黎吧,他最轻。”   谢闻时挑了下眉,他就知道。   这算什么惩罚,分明就是诱人的奖励。   应黎也确实是他们里面体重最轻的,沈尧选他也无可厚非。   沈尧朝他招了招手:“应黎,帮个忙可以吧?”   “我吗。”应黎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从座位上站起来,“可以。”   旅社空间太小,一堆人加上摄像器械都把房间堵满了,工作人员移开桌子给他们腾了块地。   两个人站到一起,沈尧抄起应黎的膝弯一把就将他抱了起来,还颠了两下,忍不住说:“你好轻啊,感觉还没有一百二,我觉得我单手都可以。”   李昌宏说:“那就单手。”   工作人员都在笑。   沈尧也笑,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行啊,完全没问题。”   他又对应黎说:“单手你就要搂紧我脖子了。”   “好。”应黎点了一下头,把原本放在身前的双手绕到沈尧脖子后面,再握住自己的手腕。   “这样可   ЙàΝf   以吗?”   应黎微微抬着头问他。   沈尧垂眸对上他水润的眼睛,心头忽然一热,满眼都是笑意,好像抱新娘。   “行。”   他不禁想,应黎要真是他的新娘就好了,屋里都是来参加他们婚礼的人,然后满怀诚意地祝福他们。   应黎的皮肤冰冰滑滑的,像丝绸,身体也是香香软软的,跟没骨头似的,看起来瘦,身上该有肉的地方还挺有肉,很匀称,很漂亮,他跟应黎用的同一款沐浴露,怎么应黎身上的味道闻着就格外香一些,除了栀子花的香气外还有一股说不出的甜香。   等人抱稳了,沈尧把环在应黎背上的手松开了:“我开始了。”   “嗯。”   二十个深蹲沈尧做的轻轻松松,一点都不喘,把应黎放下来时他还有些意犹未尽,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做两百个。   第二轮他们玩的是水杯游戏,每个人往倒一点水,把水杯倒满,在谁哪里溢出来,谁就输。   越到后面水越满,快要溢出杯口时他们的动作就更加小心翼翼,几乎是一滴水一滴水地加,气氛搞得很紧张,终于加到第三轮时边桥输了。   截图弹幕说:【和右手边第一个人互换上衣!】   【这……有点过分了吧,边桥不是洁癖很严重吗,肯定不会穿别人的衣服。】   大家都知道边桥有洁癖,谢闻时说:“不是可以换吗,重新抽吧。”   边桥说:“不用,玩游戏就要遵守游戏规则。”   他右手边是应黎。   谢闻时难以置信,边桥洁癖重得离谱,平常房间都不让人进,现在却主动要跟人互换上衣……   弹幕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他。   【太拼了吧,玩个游戏怎么感觉还玩出火花了。】   【别了吧,桥哥穿别人的衣服可能会过敏啊。】   边桥问:“应黎你能跟我换吗?”   应黎愣了下,也发现边桥右手边坐的是自己,眨着眼睛说:“我的衣服刚才沾到水了,还没干,有点脏。”   边桥笑容温和,落在应黎脸上的目光比撒下来的灯光还要柔和:“没关系。”   “那……”边桥都这么说了,应黎好像也不能拒绝,“我和你换吧。”   应黎和边桥一起到隔壁去换衣服,不到两分钟就出来了,二人一起出现在镜头里。   应黎的衣服尺码偏大,穿到边桥身上刚刚合适,边桥摸了摸他腰侧空荡荡的衣摆,眸色从未有过的阴暗:“有点大了。”   应黎也说:“是有点。”   他们几个都比他高,衣服尺码也比他的还要大,衣摆太长,都快遮到他大腿根了,衣领也松,他整片锁骨都露在外面,锁骨上那个桃花形状的胎记绽放在瓷白的皮肤上,嫣红醒目,边桥一眼就注意到了,又不动声色地往后扯了下衣摆,那块胎记就被遮住了大半。   应黎问:“这个任务算是完成了吗?”   “嗯,完成了。”沈尧怎么看怎么碍眼,他发现边桥现在总是在有意无意地刷存在感了!   宋即墨说:“快换回来吧。”   第三轮他们玩的游戏是抽积木,从搭好的积木塔中间抽棍子,积木塌了就算输。   今天的游戏好像都有些针对应黎,他运气不好,才第一轮就输了。   弹幕刷个不停,应黎紧张无比,几乎都看不清她们发的什么,他随便截了个屏,当即大脑就宕机了。   【壁咚祁邪,两个人鼻尖贴着鼻尖,深情对视二十秒钟!】   【啊啊啊啊啊姐妹你好会!!!】   【???有病,我哥有男朋友。】   【啊这,不好吧,我嫂子该吃醋了。】   【你们cp粉真的疯魔,人家都疑似有男朋友还cue人家。】   【但是好像祁邪也没承认那是男朋友吧,一直是粉丝在脑补……】   【再说了,谈恋爱就不能营业了?做个游戏而已太较真了吧。】   【就这?就这?就这?“深情对视”我还以为是亲嘴呢。】   作者有话说:   粉丝:嫂子该吃醋了。   应黎:我醋我自己。 第94章 晚上你跑不掉了。   应黎呆了两秒, 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屏幕,他反复确认了几遍,是让他壁咚祁邪没错。   【小应在犹豫, 小应不会不敢吧。】   【谁敢啊, 哈哈哈哈小应都吓傻了, 表情都不对劲了。】   【祁邪估计都不会配合吧,守好男德!】   沈尧嘴角抽搐, 看着弹幕, 笑意不达眼底,为什么非得和祁邪, 选他不好吗,这群粉丝真的是!   其他人都有些惊讶, 谢闻时更是忍不住朝他们俩看过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有猫腻。   祁邪会配合他吗, 他们中间隔了两个人, 应黎看不见他, 但他听见了椅子挪动的声音。   祁邪站了起来。   应黎看了看他, 也从座位上起身, 朝他走过去, 客气又礼貌地说:“麻烦了。”   祁邪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两人的样子看上去很不熟。   虽然应黎知道这只是个游戏而已, 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地紧张, 手心逐渐发汗。   祁邪主动靠墙站着,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应黎,应黎缓慢抬起一只手撑在他脸庞的墙壁上。   他们站的位置上方刚好有一盏灯, 光线倾洒下来, 祁邪的眉眼上有光影浮动, 影影绰绰,虚幻得让人看不真切。   应黎微微仰着头,祁邪好高,应黎头回这么清晰地认知到他们之间的的身高差,他的额头竟然才到祁邪嘴唇的位置,怪不得平时祁邪跟他讲话都会低下头。   壁咚已经完成了,然后就要鼻尖贴着鼻尖对视……   面前的光骤然被遮挡,祁邪顺势低头凑过来,俊美的面庞骤然放大,应黎呼吸都被摄住,撑在墙上的手猝然收紧,指节都凸起来了,关节上透着粉。   祁邪红而薄的唇动了动:“二十秒?”   才二十秒。   应黎闻到了他身上独特的冷香,轻哼出声:“嗯……”   他屏息凝神,察觉到他们的距离又近了一寸,鼻尖微微触到,冷香侵扰着他的呼吸,吐息间都掺着着对方的气味。   祁邪略长的头发扫到了他额头上,眉眼半遮半掩。   【我靠我靠,祁邪这么主动的吗!】   【祁邪也是好心吧,小应胆子小又害羞,肯定不好意思主动啊。】   【惩罚完成了,cp粉满意了,收视上来了,只有嫂子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正主没有承认的嫂子=粉丝脑补的嫂子。】   太近了,近到应黎能看清祁邪根根分明的睫毛,好像下一秒就要亲上去了。   应黎又不受控制想起来他们昨天接吻了。   不是接吻,是强吻,祁邪单方面亲他。   痴缠地卷着他的舌头拼命吸吮,恨不得把他吃下去似的。   舌根到现在都还有些麻。   这么亲密的距离让应黎很不安,不敢抬眼看他。   【不是深情对视吗?你们倒是对视啊!】   祁邪垂着眼皮,长而浓黑的睫毛覆在眼睛上,幽幽的目光轻缓游走,从应黎的眼尾扫到嘴唇,视线最终停留在他微肿的唇角上。   【他在看小应的嘴巴!】   【小保姆的嘴巴好好看,是我我也要盯着看。】   【没人发现这个眼神特别欲吗。】   【我打包票,他绝对是想亲了。】   因为紧张,应黎忽然抿了一下嘴唇,小小的舌尖冒了个尖出来,嫩粉色的,像小兔子的舌头,只有他知道有多嫩,有多甜。   祁邪喉结滚了滚,视线上移。   看着他们光明正大的亲密互动,沈尧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时间一到,就掐着秒说:“二十秒了。”   应黎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谢谢。”   两人回到座位上,游戏继续,后面应黎很少再输,也很少做互动游戏。   直播到中午结束,雨下得比上午还大,节目组点的外卖,吃过午饭他们都回房间午休。   应黎爬上床,头顶很快就传来轻微的鼾声,沈尧睡着了,他昨晚只睡了三四个小时,早上看着就特别没精神,刚才跟他们聊天聊了没两句就睡着了。   慢慢的聊天声越来越小,其他人好像都睡着了。   应黎了无睡意,他翻身侧躺,睁着眼睛发呆,忽然间他感觉床轻微晃了一下,下铺有人起来了。   房门打开又合上,应黎往门口一看,外面的雨好像停了 ,亮晃晃的阳光把祁邪的影子拉得很长。   祁邪转过头,应黎赶忙闭上眼睛,没过一阵,他的耳垂就被人捏住了,捏了一下又一下,最后捏着不动了,开始轻轻地揉。   浓郁的粉迅速蔓延整张脸,应黎的睫毛细密颤动着,任谁都能发现他是在装睡,但他还是没睁眼。   “看彩虹吗?”耳畔响起一道低哑声线。   应黎睁开眼,眼睛里水蒙蒙的:“有彩虹?”   “晴了。”祁邪趴在床边用气声说。   应黎都好久没看见过彩虹了,犹豫了一下:“嗯。”   他怕吵醒沈尧,小心翼翼地下床,还剩两格楼梯时腰就被搂住了,祁邪的手臂环在他腰上,一把就将他抱了下来。   惊呼声生生压在喉咙里,应黎憋得脖子都红了,忙去看其他人。   对面下床的边桥眯了下眼睛,翻过身面对着墙。   祁邪还抱着他,一只手就把他搂住了,严严实实扣在怀里。   不知道为什么,应黎心跳得特别快,觉得又紧张又刺激,他掰了下祁邪的手,祁邪就把他放开了。   刚放晴,天空仿佛被水洗过,呈现出一种清澈的碧蓝色,那道五彩斑斓的彩虹就挂在天上,点缀着天空。   走廊上不止他们,还有几个工作人员,见他们就打了声招呼。   应黎很疑惑,今天好几个工作人员看见他都极其热情,虽然以前节目组的人对他也挺好,但今天似乎格外不一样。   工作人员不看他们了,开始捂嘴偷笑,陆续回到房间里。   应黎更纳闷了。   走廊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彩虹太漂亮了,应黎都忘了护栏上还有水,抬手就想趴上去,然而手臂碰到的不是冷冰冰的墙面,而是温热又柔软的手掌。   祁邪手心朝上,垫在护栏上,把应黎的小臂托住了。   应黎愣了愣,垂眸一看,苍白的皮肤下,青绿色的青筋蜿蜒盘踞在祁邪健硕结实的手臂上,脉络分明。   祁邪就站在他后面,应黎似乎闻到了他身上比雨后空气还要干净清冽的味道。   “趴吧。”   应黎反而不趴了,他觉得祁邪都没有看彩虹而是一直在看他,否则是注意不到他的小举动的。   他双手垂在身侧摸着自己的裤缝,眼神扫过祁邪的手,不经意问:“你手快好了吧。”   后背传来淡淡的应答声:“嗯。”   祁邪手背上结的痂都掉得差不多了,大部分都没有留疤,祁邪的手指很长,似乎要普通人长上一个指节,骨节明晰,指甲修剪圆润齐整,宛若艺术品般好看的一双手。   手不由自主攀上他的胳膊,当掌心触碰到一片温热,应黎突然间清醒过来,他在干什么。   应黎懊恼自己的举动,正准备收回,祁邪眼疾手快地缠住了他的手指,强硬地挤开他的指缝,另一只手掐着肩膀把人转过来,低头看着他问:“想摸就摸,你又当我是什么?”   曾经问了很多遍的问题终于抛回到自己身上。   “我……”   应黎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又是什么呢,无意的,下意识的举动,想那么做就那么做了,大脑都来不及思考。   他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面对祁邪的时候他的头脑总是很不清醒,逻辑更是混乱到一塌糊涂。   明明说了要划清界线,他却连不听、不问、不管都做不到。   他把祁邪当成什么,他没想过,只知道他们的关系到现在为止发展的越来越奇怪了,远远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   面对弹幕的猜测应黎是害怕的慌乱的,彷徨又无错,但同时又有一点别样的情绪在挤占他的心房,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反感粉丝揣测他们的关系,就像他意识到自己不是很讨厌祁邪的亲吻一样。   他之前没谈过恋爱,没跟人接过吻,以为亲吻顶多就是两个人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不曾想过会那么甜腻,那种甜不止是身体上,还有心理上,好像从知道祁邪喜欢他之后,再想起以前那些事他心里就不是那么难受了。   很奇怪。   他惊惶、痛苦、纠结,脑子乱成浆糊,找不到合适的答案来回答这个问题。   应黎小小的一张脸上展现出的情绪纷繁复杂,祁邪尽收眼底,指腹轻蹭着应黎的面颊,怜惜又心疼,低声说:“你想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他表白了,已经把主动权交到了应黎手上,他只会出于本能地引诱。   他声音又低又哑,含着温柔的情愫,应黎莫名有种欺负人的感觉,分明被欺负的人是他才对:“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手恢复的怎么样了……”   祁邪眼神仿佛已经洞悉了一切,轻声道:“我知道,你关心我,也喜欢摸我,对不对?”   应黎说过喜欢他的身体。   “没有,我没有喜欢摸你。”应黎没有否认关心他。   “多摸摸我,喜欢摸哪里就摸哪里。”祁邪说,“给你摸。”   “我只给你摸。”   应黎又被他一番毫不害臊的话弄得脸红心跳,露出别扭的表情:“我才不摸……”   “嗯,想摸了再摸。”   “我不想摸。”   应黎急得脸蛋都红彤彤的,嘴抿成直线,气鼓鼓瞪着他。   “不想摸就不摸。”祁邪又贴上他的额头,声线清柔,“你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觉得我过分了,打我骂我都可以。”   “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额头上的温度说不出谁比谁更烫。   应黎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过剩,他的体温那么高,脑子或许已经烧起来了。   好不好?   太会拿捏他的心了。   应黎也想说别再这样折磨他了好不好。   他受不了。   应黎推了他一下,没推开,迫不得已偏开头,说:“你今天早上还对我那么冷淡,现在又抱着我不放,你们是同一个人吗?”   用那么冰冷的眼神看他,这会儿又蹭着他的额头,低声下气地问他好不好,简直判若两人。   “你不喜欢我在别人面前碰你。”祁邪说。   应黎的确不喜欢,还生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祁邪又说:“我想跟你说悄悄话,你又走了。”   应黎想起来了,当时沈尧喊他走,他就走了,他眉眼柔和几分:“什么悄悄话?”   祁邪眸光暗了暗,喉结吞咽一下,问:“嘴巴还疼吗?”   应黎心神慌张,摇了摇头。   不疼。   麻。   过了这么久还是麻,舔一下就麻。   祁邪直勾勾盯着他的唇,浓黑的眸子里欲色浮沉:“上午我好想亲你。”   应黎心跳怦然加速,看进他深谙的眼里。   “你抿嘴巴的时候,我看见你舌头了。”   “人太多,我忍住了。”   就差一厘米,他就能亲到应黎的嘴巴,但应黎不喜欢他在镜头面前表现得太过分,还好他克制了。   祁邪真的特别喜欢亲他,把他亲到喘不过气只能靠他呼吸完全不夸张,昨天晚上要不是他实在受不住了,祁邪肯定还会继续欺负他,流氓一样。   他眼神火热,看得应黎后背发麻。   “我现在不会亲你。”   应黎控制不住地脸红,收敛思绪,很冷淡地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嗯。”   彩虹渐渐消失,阳光正盛,晒得应黎有些睁不开眼,他以为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想要转身回房间,脖子就被一只大手从后面捏住了。   他就像一只被拎住脖领子的猫,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始作俑者预告。   “晚上你跑不掉了。”   作者有话说:   我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 第95章 要我舌吻你吗?   回到房间, 应黎更加睡不着了,不止是因为祁邪的那句话,还有后脖子被捏的那块皮肤, 他时不时用手去摸, 痒痒的, 还有点麻。   又捏他。   昨天也捏他,印子到现在都还没消。   祁邪好喜欢捏他脖子。   下午两点钟, 工作人员挨个把他们喊醒了。   “晴了吗?”沈尧哑着嗓子问。   应黎准备下床:“嗯。”   沈尧掀开被子说:“怪不得有点热, 我去洗个澡,刚才睡觉出了一身汗。”   洗完澡, 他去放水,忽然想起刚才做那个梦。   他梦到应黎和祁邪接吻了, 两个人在海边抱着亲,亲得难舍难分, 他想冲过去把他们拉开, 但他们之间好像隔着层雾蒙蒙的玻璃, 他始终打不破, 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什么都做不了。   梦里他又急又气, 无力感灌满全身,额头上全是汗, 后背都湿了一大片, 现在想起来都阵阵后怕。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宋即墨走到沈尧旁边,见他呆愣愣地盯着墙面:“尿不尽?”   “你才尿不尽。”沈尧扭头看他一眼, 提上裤子去洗手。   洗完手, 沈尧又突然问:“你说……梦会不会是预兆?”   宋即墨问:“什么梦?”   “我梦到……”   沈尧顿了顿, 及时刹住车,他才不告诉宋即墨,不会给竞争对手一丝嘲笑自己的机会,再说了,梦不都是反的吗!梦里他们俩亲嘴,现实说不定闹掰了呢。   宋即墨看他欲言又止,来了兴趣:“梦到什么了?”   沈尧轻哼了一声:“偏不告诉你。”   他觉得是自己太患得患失了,越想得到的就越害怕失去,导致他整个人都变得神经兮兮的,一点风吹草动就紧张到不行。   应黎也去洗了把冷水脸回来。   等他们都收拾完了,李昌宏说:“蹦极和滑翔本来是安排在上午的,下午是热气球,因为下雨耽搁了,所以今天下午你们得去三个地方,时间紧迫只能分开行动了,来,上午得了第一名的先选。”   上午游戏的排名沈尧是第一,应黎第二,宋即墨和祁邪并列第三,边桥第四,谢闻时第五。   “我跟应黎一组。”沈尧先选了搭档,直接开口问,“应黎你想玩哪个?”   应黎想了想说:“蹦极吧。”   “那我们就去蹦极。”沈尧挑眉,他隐约记得应黎很喜欢这种惊险刺激的极限运动。   应黎点头:“嗯。”   他其实蛮想去坐热气球的,这三个项目他都没体验过,其中热气球对他的吸引力最大,但谢闻时又特别想坐热气球,从上午开始就在念叨,他就选了蹦极。   祁邪和宋即墨去了滑翔基地,边桥和谢闻时去坐热气球。   蹦极基地建在景区里,距离他们住处有十公里,悬崖式蹦极,跳台距离水面高度有八十多米,往跳台上走到栈道是玻璃的,沈尧站上去,往下一看腿都软了,他以为自己不恐高的,原来只是不够高。   应黎是一点都不怕,全程都表现得兴奋。   工作人员给他们系好安全装备,问道:“你们谁先来?”   沈尧来的路上还说要大展雄风,刚站上跳台就露怯了,扒着护栏的手都在抖:“等等等等,等一下,我还没准备好。”   应黎见状说:“要不我先吧。”   “看不出来啊,你胆子倒是挺大的。”工作人员笑着说,“以前来我们这里蹦过极吗?”   应黎摇摇头说:“没有,第一次。”   “第一次跳一点都不害怕啊?”工作人员惊讶,“昨天都吓哭好几个了,还有人站上去了又说不跳了。”   “不怕,很刺激。”应黎喜欢这种失重感,全身血液飙升,多巴胺极速分泌,整个人都有一种焕然新生的感觉。   沈尧忍不住说:“胆子真大。”   【小应胆子那么大啊,完全看不出来!】   【上午是谁说我黎宝胆子小的,站出来挨打。】   【小应简直就是个宝藏啊,你以为他害怕,其实他玩得比谁都嗨。】   跳台上风大而急,阳光热烈,照耀着应黎清澈灿烂的眉眼,沈尧更心动了,应黎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实际上酷爱玩这些极限运动,什么都敢玩,又飒又酷,跟他的外表特别有反差,然而就是这种反差才让沈尧心潮更加澎湃。   他觉得今天的应黎好不一样,耀眼又明亮,风拂动他的发梢,笑容明媚夺目,让人没办法不注意他。   工作人员又给应黎检查了一遍装备,应黎准备好了,对沈尧说:“那我先走了,在下面等你。”   沈尧给他打气说:“好,加油。”   应黎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没有选择背跳,而是张开双臂纵身一跃,呼啸的烈风从鼻腔和嘴巴灌进他的五脏六腑,把他头发衣服都吹得凌乱不堪。   在半空中晃了五六分钟,工作人员就过来接应他,解开安全绳,应黎就看见跳台上坠下来小黑点,沈尧跳下来了,整个山谷里都回荡着他的惨叫声。   落地之后沈尧脸都白了,神色也是懵的,好几个工作人员过去搀扶他。   应黎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没……”   话还没说完,沈尧就跑到旁边去吐了,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应黎去给他买了瓶水:“你还好吗?”   沈尧漱了漱口,缓过劲来说:“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我可不是被吓吐了……太晃了。”   【你在上面可不是这么说的。】   【金刚钻都没大尧的嘴硬啊。】   在喜欢的人面前被吓吐简直太丢人了,沈尧说什么都要扳回面子,时间还早,他们又去玩了景区里其他项目,等回到旅舍太阳已经快落山了,火红的霞光映暮色,其他人也才回来不久。   下午太阳大,沈尧又出了一身汗,回去就拿上换洗的衣服说:“我去洗个澡。”   应黎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下午他们把整个景区都逛遍了,他也有点累,晚上还要去看舞台剧,他没出多少汗,打算等沈尧他们洗完澡再去冲一下。   他刚躺下不久,宋即墨就走到他床边问:“蹦极好玩吗?”   房间里就只有他们俩和边桥,其他人都去洗澡了。   “好玩。”应黎还沉浸在激动的心情当中,眼神闪亮,“你们呢?”   宋即墨说:“没意思。”   “滑翔没意思吗?”   宋即墨笑了下,随口道:“跟没有意思的人玩什么都没意思。”   应黎愣了愣,宋即墨是和祁邪一起搭档的,他是在变相说祁邪没意思吗,应黎觉得宋即墨对祁邪的敌意好像很大,之前也是他告诫自己说祁邪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孤僻、脾气怪,让他离祁邪远一点。   就事论事,宋即墨和祁邪共事近两年,肯定比应黎要了解祁邪得多,宋即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依据的,宋即墨让他离祁邪远一点,他应该听话的,但现在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祁邪都亲他了。   第一次有人那样亲他。   应黎抿着嘴巴,不知道怎么接话。   “出去走走?”   宋即墨一句话让他回神。   “好。”应黎也有话想对他说。   边桥朝他们俩看了一眼:“要出去?”   应黎点头:“嗯。”   宋即墨把他约到了天台。   夕阳即将沉下地平线,天地交界处那一道光亮像一条橘红色的绸带,晚风干燥,带着淡淡的咸味。   宋即墨靠着阳台说:“我滑翔拍了很多照片,你要看吗?”   应黎:“嗯。”   宋即墨就把手机给他,相册里大都是他们做准备工作的照片和在空中拍的风景照,上午的雨把天空洗得格外蓝,空气里连一粒尘埃都没有,明净透亮,每一张照片都可以当壁纸的程度。   应黎问:“我可以往后滑吗?”   宋即墨:“当然可以,随便看。”   应黎往后滑了几张照片,滑到第三张时手指停住了,照片里宋即墨和祁邪穿着专业的防护服,在做热身运动,他们身后是散落在地上的巨大的滑翔伞,护目镜泛着幽蓝色的光,面庞白皙俊美。   看完照片,应黎把手机还给宋即墨。   宋即墨低头看着他,表情稍显得有些凝重:“我有东西要给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丝绒礼盒,里面躺着那条应黎目睹了制作全过程的鲸鱼项链。   应黎呼吸微急,捋清了现在的情况,虽然宋即墨平常总喜欢逗他,但宋即墨可能也是真的喜欢他。   他语气缓慢而谨慎:“谢谢你,但是项链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不是价格,而是上面承载的价值过于珍贵,如果宋即墨是以一个普通朋友的身份送给他,他可能就收了,可表白之后就不一样了。   他不喜欢宋即墨,要跟宋即墨保持距离,东西更不能要。   预料之中的拒绝,宋即墨坐这条项链时也没能送出去,他却还是做了,而且是费尽心思去做的,他好像要比自己预计的还要喜欢应黎。   一个月真的能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本身就是冲动的,毫无预兆的,不受时限的。   他能感觉自己身上三个月的魔咒在一点点失灵,他越来越喜欢应黎了,不止是喜欢他纯白无暇的身体。   应黎温柔又残忍地拒绝了他。   宋即墨温声说:“你有拒绝我的权利,我也有继续追求你的权利不是吗?”   按理说是这样的,宋即墨要追求谁是他的权利也是他的自由,他无权干涉,当被追求的对象换成自己时应黎就十分无奈。   吱呀一声——   天台门被人推开,应黎看过去,祁邪上来了。   祁邪没往他们这边过来,看了他们一眼就转身走了。   他们俩相顾无言又在天台上站了一会儿,应黎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就对宋即墨说:“我要下去洗澡了。”   他们俩一起回到房间,应黎拿上东西去洗漱,刚下了一层楼,就被堵在了转角处。   应黎没有很吃惊,只怔了一秒,拿着东西定定看着面前高大的人,似乎早有所料。   祁邪垂着眼睛,问了应黎一模一样的问题:“好玩吗?”   应黎抿了抿嘴唇说:“还可以。”   祁邪又问:“怎么不选热气球?”   应黎却问:“你是不是故意输的?”   一开始祁邪玩得很认真,优势也是他们当中最大的,后面几局他就明显不在状态,好几次第一轮就输了。   祁邪说:“我没有故意输。”   “我只是想让你赢。”   让他赢,让他先选。   一股别样情绪溢满胸腔,应黎强忍住砰砰跳的心脏,大脑疯转,追问:“我赢了要是不选你呢?”   祁邪说:“没关系。”   选不选他都没关系。   “我赢了一定会选你。”   他已经学会了忍让,他让应黎先选,把选择权交给应黎,应黎不选他,他会很嫉妒很不甘,但他会消化那些嫉妒和不甘,他想让应黎开心。   他幽亮的眼睛像是泛起涟漪的湖面,落在应黎脸上的呼吸无声发烫。   祁邪会这么坚定地选择他吗……   应黎没有察觉到心底有块角落微微陷落了,心跳声大到像是有人在耳边擂鼓:“那你怎么不赢……”怎么不带他去坐热气球。   “你想让我选你?”   百分之六十地讨厌他还想让他选他?   “没有。”应黎脸颊烧红,说,“我只是……”想坐热气球。   后半句话应黎没能说出口,因为祁邪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唇肉粘连又很快分开。   蜻蜓点水般的吻,都没含他的唇瓣。   没有预告的亲吻让应黎的脸迅速发热,脑中空白一瞬,他好半天才重新找回理智,擦了下嘴唇说:“不要这样……”   祁邪又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气息逐渐变得炙热不可控,沉着嗓子问:“不要这样要哪样,昨天晚上那样?”   “舌吻?”   “要我舌吻你吗?”   作者有话说:   给我亲!我按头亲!!!!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 第96章 “我要亲你,亲坏你。”   舞台剧晚上八点开始。   “我们开车送你们, 还是你们自己开车?”李昌宏问道。   沈尧笑着说:“我们自己去吧,谢谢导演了。”   他拿了车钥匙,痞气十足地对着应黎挑了挑眉:“走吧。”   应黎点了点头, 在几道目光的注视下跟着沈尧出门了。   屋内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 李昌宏敏锐地察觉到宋即墨他们的神情变化, 清了清嗓子问:“你们几个呢?是准备休息了还是出去逛逛?”   边桥说:“看导演的安排。”   李昌宏看了他们两眼,笑嘻嘻道:“我当然希望你们出去逛, 去音乐节或者古镇, 这两个地方都离得不远,你们可以去看看, 年轻人嘛,就要嗨起来。”   谢闻时半靠在椅子上, 一副恹恹的模样,完全嗨不起来:“导演, 我们也想看舞台剧。”   李昌宏说:“我就抢到了两张票, 这票很难抢的, 还是我提前一个月买的。”   宋即墨说:“剧院门口一般都有黄牛, 说不定黄牛手上还有票。”   谢闻时灵光一闪:“对啊, 还有黄牛啊, 要不我们也去看这个吧?”   然而他的提议没有立马得到附和。   宋即墨没说话,边桥沉默, 祁邪闭着眼睛, 靠在椅子上不知道睡没睡着。   谢闻时疑惑地看了看他们,都怎么了,都不想跟过去看看吗?   祁邪突然站起来往门外走, 谢闻时激动地问:“队长去哪儿?”   “音乐节。”   谢闻时愣了愣, 祁邪居然也不追过去。   车子开到平稳的大马路上, 音响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应黎他们到海城大剧院时离检票还有半个小时。   候场厅里,应黎刚坐下,沈尧就说:“你先坐着,等我一会儿。”   几分钟后,沈尧怀里抱了不少东西回来,有爆米花、薯片各种小零食,手上还提了两个袋子,里装的是奶茶。   “你晚饭都没吃多少,表演还要两个多小时,怕你饿了给你买了点吃的垫垫肚子,奶茶不知道你想喝冰的还是热的,就都买了。”   他也不知道应黎喜欢吃什么,就什么种类的零食都买了点,装了满满两大口袋。   应黎吃惊地接过来,连忙说:“谢谢。”   “爆米花是刚烤出来的,我去买奶茶的时候在旁边闻着可香了。”沈尧眼神雪亮,眼怀期盼地看着他,“快尝尝好不好吃。”   爆米花是奶油味的,香味浓郁,每一颗都裹满了奶油,黄橙橙,金灿灿的。   “好吃,挺脆的。”应黎吃了两颗,嘴里都是奶甜蜜的香气,“你吃了吗?”   “没呢,我要不你喂我一个?”   沈尧手里提着奶茶和薯片,腾不出手吃东西。   应黎喂他吃了一颗。   果然是奶香奶香的。   沈尧嘴角无限上扬,几乎要飘到天上了:“是好吃,比我之前吃过的都要好吃。”   应黎进食的时候斯文又安静,小口小口吃着爆米花,沈尧觉得看他吃东西都是种享受。   广播通知开始检票,人群陆陆续续往那边走,他们的票是VIP观影席,并不需要排队,直接走VIP通道就能进。   沈尧朝排队的人群看了两眼,忽然说:“有点奇怪。”   “嗯?”应黎问,“什么奇怪?”   “我刚才发现今天晚上来看舞台剧的大多数都是情侣,就我们两个男生一起,是不是很奇怪?”沈尧勾了勾唇,低声对他说,“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们在约会啊……”   应黎眨着眼睛说:“应该不会吧,我以前经常跟我室友一起出来看电影,从来没人误会过我们。”顶多就是认为他们关系好。   “哪个室友?”沈尧像是喝了一口醋,语气都带着酸,“又是那个姓杨的?”   应黎点头:“嗯。”   沈尧哦了一声,又忍不住瘪了下嘴说:“经常出来看电影,你们关系还真好。”   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一号人了,大学室友,同窗三年,比他有优势得多。   沈尧发现自己的关注点好像越来越偏了,这种自己给自己找醋喝的行为属实太幼稚了点,赶紧转移话题道:“你喜欢看什么电影?”   应黎说:“我什么都看。”   惊悚悬疑、浪漫爱情他都看,并没有偏好于哪一类。   沈尧笑起来:“那等回去了我请你看电影。”   舞台剧表演的是一个经典剧目,正因为经典,座无虚席,会场里冷气很足,他们刚一进去,应黎就被过大的温差激得缩了下脖子。   沈尧注意到了,关切地问:“是不是有点冷?”   应黎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小声说:“还好。”   他们俩的座位是并排连着的,应黎落座,一件带着温度和香气的外套就披到他身上了。   会场里氛围灯打得很暗,沈尧坐在他身侧,笑眯眯看着他,英朗的五官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无比深邃,眼里满是柔情。   沈尧里面是件短袖,应黎想脱下来还给他:“你穿着吧,我不冷。”   沈尧按住他的肩膀,制止道:“我热,不信你摸摸,都快出汗了。”   只要跟应黎待在一起他就浑身燥热,今天晚上他兴致特别高,不仅仅是因为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跟应黎出来约会,还有宋即墨他们目送他们时的表情,别提多难看了,想想就觉得爽。   应黎拢了下衣服:“那你冷了就跟我说。”   “嗯,快开始了。”   厚重的幕布缓缓拉开,一段开场曲后,舞台剧正式开始,应黎十分投入,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上的演员们。   沈尧心思全然不在表演上,时不时转头看应黎一眼,然后傻笑,眼底的柔光都要溢出来了。   舞台剧正演到高潮部分,耳畔的呼吸声渐沉,应黎扭头看了看身旁的人。   沈尧睡着了。   应黎没有叫醒他,而是把肩上的衣服取下来披到了他身上,全神贯注继续看着演出。   沈尧这一觉睡了很久,演出结束时还没醒。   “沈尧?”   睡梦中,沈尧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声音遥远而不真实。   他睁开眼,朦胧间看见一只手朝他伸了过来,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他面前,淡淡的栀子花香充盈着他的鼻尖。   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沙哑开口:“应黎……是应黎吗?”   “是我。”应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沈尧,我们该走了。”   会场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沈尧看着面前的人,大脑一片混沌,什么该不该合不合适的他都不想去想了,下意识抬手抓住应黎的手,用力一扯,想把人扯到怀里。   应黎霎时睁大眼睛,踉跄中忙不迭扶住座椅稳住身形,沈尧扯的那一下力气很大,手腕处传来剧痛,应黎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沈尧瞬间清醒过来,急忙放开他问:“弄疼你了吗?没事吧,我看看。”   应黎活动着腕骨,说:“没事,不疼。”   “我刚才就是脑子一抽……我不是故意的。”沈尧心都快跳出来了,看向他的眼神紧张又心疼,“真不疼吗?”   应黎摇头说:“舞台剧结束了,我们走吧。”   “结束了吗……?”沈尧看向空荡荡的舞台,愣了几秒,而后撑着发疼的额头说,“不好意思,我怎么……”   他怎么能睡着啊,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应黎出来约会他怎么能睡着啊,怎么能让应黎一个人看表演,但他的头又昏又胀,实在坚持不住了才睡过去的。   应黎没有放在心上,也能理解他,舞台剧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好看,前排好几对情侣都睡着了。   “没关系,我们走吧。”   沈尧抓了把头发,懊悔不已,心想应黎嘴上说着没关系,心里印象肯定给他大打折扣了。   回去的路上,他还在跟应黎道歉:“对不起啊应黎,我今天有点不在状态,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把我叫醒好了。”   “你是不是感冒了?”应黎听他说话鼻音有点重,脸色也不太对劲。   沈尧吸了下鼻子,堵得慌:“可能是吧,这两天冷水澡洗多了。”   这些天他基本上天天都洗的凉水,有时候睡到半夜也得起来冲个澡,不然根本睡不着。   二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看见喜欢的人有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甚至他有些时候光是听到应黎的名字都会有反应,心跳加速,抑制不住地欣喜。   喜欢上一个人原来是那么甜蜜又痛苦的事,他却很享受这种折磨。   舞台剧结束还不到十点,沈尧还不想这么早回去,带着应黎在这边兜了几圈风:“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再去其他地方逛逛,你们昨天晚上去音乐节了吗?”   应黎摇头说:“没有。”   “那我们去音乐节看看,肯定很热闹。”   音乐节是在靠近海边的沙滩举办的,老远他们就听见了嗨翻天的音乐声,电吉他和架子鼓碰撞在一起的声音震耳欲聋。   他们从西边入口进去,主会场更是人山人海,来音乐节的大都是年轻人,有打扮随意清凉的,也有走高调精致路线的,怎么打扮都不违和,夜晚光线昏暗,他们就算不带戴着口罩和帽子也能完美融入人群里。   此刻上场的是最近网上很火的一个摇滚乐队,他们有一首歌在互联网上爆红了,现场特别嗨,几乎所有人都在跟着音乐舞动身体,他们俩一人买了两根荧光棒,也加入了气氛组。   应黎跟着音乐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完全沉浸在了这种热闹欢快的氛围当中,沈尧看他那么开心,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一直以来应黎给他的第一印象都是娴静的温和的,好像永远都跟这种闹腾的环境扯不上关系,但恰恰相反,应黎很喜欢刺激和热闹,越刺激他就越兴奋。   人潮涌动,前面有人往后退差点撞到应黎,沈尧护了他一下,高声问:“你之前来过这种音乐节吗?”   周围声音嘈杂,说话全靠喊。   “没有。”应黎指着舞台上表演的人,也大声说,“但是这个乐队我认识,是我们学校的网红乐队,都是我学长。”   “厉害啊。”沈尧眼尾藏不住盈盈笑意,“你唱歌那么好听,为什么没想过发到网上,肯定也能红。”   应黎笑了笑,许多人都在举着手机拍照录视频,应黎最开始没有注意,但他的余光却瞥见了手机旁边那个熟悉的身影。   应黎定睛一看,忽然说:“那是不是他们?”   沈尧侧着耳朵,问:“谁?”   应黎给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高个子男生说:“谢闻时他们,在那边。”   五光十色的彩灯晃瞎人眼,沈尧眯着眼睛看过去,当即就愣住了,举手机录视频的那个人不是谢闻时是谁。   他们怎么也来音乐节了!不在旅社好好待着来这里干什么!   沈尧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看都不想往那边看。   应黎抿了下嘴唇,问:“我们过去吗?”   沈尧当然不想过去,但谢闻时已经发现他们了,还热情地朝他们招着手:“大尧!”   宋即墨他们都来了,应黎依旧第一眼看见了祁邪,他太高太显眼了,一束红光打过来把祁邪凌厉的侧脸都染红了,下颌棱角分明,看向他时眼睛里像含着冰又像燃着火,亮得灼人心肺。   应黎心脏猛地跳了下,神经都好像被人抽掉了。   沈尧看不出喜怒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谢闻时说:“导演让我们出来逛逛。”   随便逛逛就逛到音乐节来了,真是冤家路窄。   接下来上场的是一个当红的明星歌手,现场有很多他的歌迷,全场大合唱,气氛立马攀上另一个高峰,人也越来越多,应黎却没什么心思看表演了,因为他满脑子想的都是祁邪今天晚上会不会亲他。   傍晚祁邪把他堵在楼梯口就想亲他,他捂着嘴巴跑了。   应黎觉得他们俩现在的情况太别扭了,明明他们都还没有确认关系,他甚至都没有答应祁邪的表白,祁邪就这么亲他,令他更费解的是,他竟然不讨厌祁邪亲他……而且只要他一回想起来,就会被当时那种头脑麻痹、心脏酸涩的感觉席卷全身。   祁邪的嘴唇好软好软,舌头更软,亲他的时候会把舌头全都挤到他嘴里,追着他又吸又咬,还舔他,把他崩溃的理智全都吃掉了,祁邪说那是他第一次接吻,也是第一次给别人舔,应黎持怀疑态度,那种熟练程度怎么看都不像是第一次。   应黎惊醒,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认真思考祁邪是不是第一次。   忽然间应黎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慌乱中他扭过头,却又一下冷静下来,是他不认识的一个陌生人,那人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认错人了。”   应黎摇头说没关系,侥幸之余还有失落,应黎心头突地跳了跳,他为什么会觉得失落……   警报猝然拉响。   他就算不讨厌,也不该喜欢的。   小拇指忽地被人勾住了,那人的指尖有意无意扫到应黎的手心,像带着电流,嗖地一下钻进他的心脏,   应黎不敢回头,也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应黎不知道祁邪是什么意思,是随手一碰,还是在暗示他。   他没动,装作没感觉到。   祁邪察觉到他没有拒绝就缠了上去,火热的手掌贴着他手腕,拉着他往后退。   “跟我走。”   落在耳畔喑哑的嗓音顷刻淹没在中密集的鼓点声中。   应黎五指骤然收紧,手心已经开始冒汗,黏糊糊的。   那么多人,但凡有一个人转过头就能看着他们手牵手,可偏偏一个人都没有。   祁邪牵着他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汹涌人潮,带着他往远处的海边走。   应黎心里很清楚不该跟祁邪走,但他的双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他不知所措,只能一步一步跟在祁邪身后,踩着他的脚印。   他微微低下头,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祁邪的手特别大,紧紧裹着他像大人牵小孩。   夜风夹杂着湿润的水汽,从领口灌进去,微凉,应黎却不觉得冷,他们越走越远,远到几乎听不见音乐声,人也渐渐变少,偶尔有人过来也只是多看他们两眼,他的心跳声比海浪声还要大。   应黎故意走得很慢,祁邪也不着急,就好像他们只是在沙滩上牵手散步似的。   祁邪的态度太平静了,应黎反而心慌。   “还有力气吗?”祁邪回过头问他。   应黎潜意识里觉得这是个陷阱:“怎么这么问……”   “走不动了我背你。”   原来是嫌他走得慢。   “不用。”   应黎问:“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八点。”   是他跟沈尧出门的时间。   应黎依然没有加快步伐,他慢悠悠走着,想看看祁邪耐心到哪种程度。   祁邪好像没有不耐烦他的时候,每次都是等他哭完、说完、休息完再进行下一步,耐心得出奇,也没有凶过他,唯一的一次还是上次玩瞎子摸象游戏,应黎没有把他认出来。   应黎其实认出他来了,祁邪身上的味道太特别了,都不用摸,他都能认出来,他只是赌气故意没说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幼稚。   再往那边走是浓郁的黑,没有光线,也看不见一个人。   应黎才开始害怕,忐忑地问:“要去哪里?”   祁邪说:“找个没人的地方。”   应黎心头惊悸,下巴紧绷,抬头望着他,眸子有一瞬空茫:“干什么?”   祁邪微微俯身,落在他脸上的目光变得粘腻又浓稠:“我忍了一天了,忍不住了。”   他捧着应黎的脸,嗓音低到不能再低:“我要亲你。”   “亲坏你。”   作者有话说:   终于要嘬了!   憋了一天肯定不止是嘬一口那么简单了!起码得几百口! 第97章 不脏,是你的我都喜欢。   周围是一片深沉的黑, 没有光线,泠泠的月光铺洒下来,应黎看不清祁邪的脸, 却能看见他眼睛里燃起的烈火, 像是要把他的理智也燃烧殆尽。   情潮在无人的环境中无声涌动着。   应黎的耳朵被心跳声挤占, 他是害怕的,害怕到不敢动, 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祁邪热烘烘的脸离他越来越近。   “我要亲你了。”   如初雪一般清冷的味道完全裹住了他。   那么不近人情的一个人, 他的唇怎么会那么热,那么软呢。   柔软的发丝扫到眼睑, 唇肉相贴又分开,整个过程不到一秒钟时间。   都算不上吻, 只是碰了碰他的嘴唇。   祁邪双手捧着应黎的脸,珍贵而郑重, 像捧着一个精贵的瓷娃娃, 拇指眷恋地在他脸颊上摩挲着, 细致观察着他的表情。   应黎有点呆, 就这样吗。   祁邪的神情那样热烈, 他以为祁邪会亲着他不放的。   然后第二个吻如期而至, 依然是一触即分,祁邪的牙齿磨了磨他的唇肉。   应黎皱着眉, 心如擂鼓。   “可以伸舌头吗?”   应黎没说话, 因为他知道自己拒绝也没用,祁邪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仅仅是在预告他下一步要干什么了。   第三个吻, 祁邪伸舌头了, 火热湿漉的舌尖沿着他的唇缝轻轻舔舐, 不疾不徐,像是在品尝一块甜腻的糖果,慢条斯理的,好不容易把他的唇缝舔开了,却始终把舌头不伸进去。   在应黎的神经末梢被激出一层颤栗时,祁邪又把唇撤走了,应黎唇缝微张,泛着潋滟的水光。   应黎急促地喘着气,这种要亲不亲的好像在给他上酷刑,身体刚起了微妙变化,又被压下去,特别难受。   难道是祁邪知道他喜欢亲吻的感觉,在故意戏弄他吗。   他低哼了一声,轻微推拒,恍惚中想要推开祁邪,后颈却忽地被掐住,他被迫仰起头,漂亮的脸蛋上满是潮红的□□。   应黎迷蒙的眼神落在祁邪脸上,抬手挡住了落下来的吻。   他在发抖,鼻音粘腻:“不要……不要亲我。”   “为什么?”   应黎惊觉自己差点沉溺在祁邪带给他的快感里,挣扎着跟他拉开距离,勉强压下心头的悸动问道:“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才对?”   祁邪就好像一道他找不到解题思路的数学题,他解不开。   “你为什么要亲我?”应黎偏执地纠结于这个问题。   祁邪说:“我喜欢你。”   他清醒地,喜欢应黎。   喜欢一个人就是想要不顾一切和他亲近,看见他就会情不自禁地产生牵手、拥抱、亲吻的想法,甚至渴望更亲密的触碰。   他喜欢应黎,自然而然就会想跟应黎有亲密接触。   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应黎听他说了好几遍喜欢自己了,然而再次听到时心跳还是会抑制不住加速。   应黎又问:“那你有多喜欢我?”   “很喜欢,我特别喜欢你。”   祁邪怕他不理解,又补充道:“百分之三百。”   应黎心头颤了颤,心房里有一些他捕捉不到的起伏感情:“为什么是三百……”   祁邪说:“上午百分之百喜欢你,下午百分之百喜欢你,晚上百分之百喜欢你,加起来三百。”   一天到晚,每时每刻,都在喜欢他。   用那样低沉磁性的嗓音,再配上那样一张俊美的脸,说起情话来很有蛊惑性,但应黎没有被他的甜言蜜语迷昏头,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第一次见面时祁邪还高冷到不行,看都不多看他一眼,怎么会百分之三百地喜欢他。   应黎不太相信,却也没有与祁邪争论的想法。   “你的喜欢没有让我觉得欣喜,反而让我觉得很苦恼。”   “我没有答应你的表白,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我也明确拒绝过你,你就亲我,还摸我。”   “你让我感觉你是个很……”应黎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他无赖又恬不知耻的行为,“很随便的人。”   祁邪眸光轻闪:“随便?”   应黎点头,语气无与伦比的严肃:“嗯,很随便,很轻浮。”   他晶亮的眸子望着祁邪,企图从他脸上抓住什么:“你对谁都这样吗?一上来就问人家做不做,要不要跟你……上/床,还强吻人家,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   他说的也很直白,太委婉了祁邪听不懂。   “没有,我只想跟你做,只想跟你上/床,只想吻你。”祁邪呼吸沉促起来,“我没有对别人说过这种话。”   应黎震了震,更加不可思议:“你就这么欺负过我一个人?其他人都不欺负,就欺负我?”   “嗯。”   应黎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之前一直以为是我哪里惹到你了你才那样对我,原来不是我的错。”应黎回想起来都会觉得羞耻,“你知道我那段时间有多难受吗?”   祁邪问:“我不知道,哪里难受?我摸你亲你的时候你不舒服吗?”   “舒服……”应黎不自觉被他的逻辑牵着走,胀红着脸说,“但是身体上的舒服跟心理上的是两码事,我跟你那时候都不熟,你一来就说要摸我,我那时候太着急了,都还没明白你什么意思就稀里糊涂答应你了。”   “虽然你没有……没有做到最后,但是……”   他就像块面团一样被肆意揉捏,被那种侵略性十足又满含恶意的眼神看着,什么地方都看了也摸了,祁邪放他走,他以为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第二天又把他拉到巷子子里,第三天四天……   从那天起他就被祁邪这条毒蛇缠上了。   应黎说:“后面你就变本加厉,真的很讨厌。”   “嗯,好讨厌。”祁邪无法辩驳,于是讨好性地亲了亲他的脸颊,“对不起,我知道了……”   应黎又躲,控诉的声音中夹着几分哭腔和狠意:“你知道什么啊,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懂,你真的好坏,你怎么能那么坏,你为什么那么坏?”   应黎委屈到不行,眸子里氤氲着湿气,就算祁邪生病了,生病是他欺负他的理由吗?   他心里始终憋着这股气,直到今天才找到宣泄口发泄出来。   祁邪眸色更沉:“从那时候就开始讨厌我了?”   “对,特别讨厌你,我都没想到你是那么恶劣的一个人,你脑子里只有那个吗?每天就想着……”应黎觉得很羞耻,“想着怎么跟别人上/床,你好色。”   祁邪骨子里都透出一股糜糜的色气,跟他冷漠的外表全然不同。   “不是别人,是你,我从来没想过别人,我看见你就会想到那些。”祁邪闭了闭眼睛,声音低不可闻,“我好色,我思想不干净,我没办法不去想。”   他控制不住想要占有。   他赤//裸地铺开自己的欲念,神情严肃而珍重,叫着他的名字。   “我只想跟应黎上/床。”   “我好想跟应黎上/床。”   祁邪越说越过分了,应黎惊怒羞恼,紧紧捂住他的嘴:“你不要说了。”   他每次都会被这种话弄得脸红心跳,脸颊越红,思维反而变得更清晰了:“你就只是喜欢我的身体。”   祁邪脱口道:“不是,你什么我都喜欢,很喜欢,特别喜欢。”   “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之前欺负我也说是因为喜欢我,现在这么对我还说喜欢我。”应黎眼尾通红,竟然有些想要落泪,“你可能只是想跟我上床,不是喜欢我……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   他忽然感觉十分难过,心口骤疼,沉闷到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他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又为什么想哭,好像是认清祁邪其实只是对他的身体感兴趣之后。   祁邪没那么喜欢他。   他压抑得快要喘不上气。   他陷入了自己的主观臆想。   落到掌心的眼泪像碎裂的珍珠,祁邪神经抽疼,前所未有的疼,心脏仿佛被撕开一个口子。   他又让应黎难受了。   他眼睛倏然红了,一边轻吻应黎眼角沁出来的泪,一边仓皇地解释说。   “我喜欢你。”   “我百分之三百的喜欢你。”   “我不止是想跟你上/床,跟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很喜欢。”   “你不要哭。”   “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会学怎么去喜欢你。”   “别哭了。”   祁邪的语气卑微又热切,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说的话也是毫无逻辑颠三倒四。   应黎头回见他这么的手足无措,是因为看见他哭了吗……   祁邪怕应黎跑了,箍着他的肩膀,慌张地说:“我学得很快,你等等我,好不好?”   又是好不好。   应黎想说不好,他不想等。   他一点都不想等。   他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喜欢,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喜欢他。   咸涩的泪水一点点被卷进嘴里,祁邪细密地舔着应黎的眼角和额头,说了好多话。   应黎的情绪逐渐在这种安抚镇定下来,慢慢地不哭了。   “你什么都是学来的吗?”应黎看着他,面红耳赤,眼里还有泪光,“带我去看烟花看蓝眼泪,还有亲我也是你学来的吗?”   “不全是,带你去玩是我自己想的,亲你是。”祁邪坦诚地说,“我没跟谁接过吻,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舒服。”   亲他竟然是学来的……   应黎难以置信,又不好意思地问:“你在哪儿学的?”   “不正经的视频。”祁邪眉目温柔,盯着他问,“看过吗?”   应黎愣愣摇头:“没有。”   他只是最初的“事后”去了解过这方面知识,还没看过相关的影片,一方面是觉得羞耻不好意思去看,另一方面觉得他好像也用不着看,他对这方面需求很少。   祁邪神色正经地说:“我看过,看了好多。”也学到不少。   “我学就好,我会让你舒服的。”   天色太黑了,应黎明知道祁邪不可能看得见,可他的脸还是因为祁邪一句话变得更烫更热。   应黎不知道为什么就嗯了一声,尾音轻盈,挠人心尖。   他的默许好像无形之中打破了隔在他们当中的那层薄膜。   空气中弥漫开旖旎的气息,所有暧昧因子都被卷进漩涡里。   祁邪忽然问:“要检查一下吗?应老师。”   应黎心跳再一次失控:“检查什么?”   “我的学习成果。”   应黎不得不承认,他对祁邪的态度转变了很多。   他不知道自己是喜欢祁邪亲他,还是单纯地只是喜欢亲吻的这种感觉,但他心里清楚不是谁亲他都可以。   “让我吻你。”   祁邪好像也忍到极限了,摇摇欲坠的理智跌入幽谷,在应黎的额头上落了一吻后便重重地欺上他的唇。   应黎觉得自己就像是一艘飘摇在风雨里的船,在祁邪吻上他的那一刹停摆。   好似一片雪花在他唇上融化,蔓延的湿意侵占他的唇齿,应黎的嘴唇和脊背都蹿上一阵强烈的酥麻,下意识攥着祁邪的胳膊。   祁邪吻的又急又重,跟方才小心翼翼的试探天差地别,他把自己全都挤进去了,含着应黎的两瓣唇肉厮磨啃咬,又灵活地勾着应黎绵软无力的舌吸吮舔//弄。   粘腻又暧昧的水声响在耳畔,应黎神智昏聩,浑身的筋骨都软了。   这是他们第二次接吻,祁邪吻得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重,舌头几乎要抵进应黎的喉咙里,在他的口腔里肆意翻搅,又细致照顾到每一个角落,渴极了似的汲取着应黎嘴里的唾液。   应黎在这个强势而迫人的吻里感受到了祁邪强悍的占有欲,每当他认为已经足够深的时候祁邪还能再深,口津交换,他口中全是祁邪的味道。   脚下是绵绵的海沙,应黎脚软得不像话,像是踩进了云朵里,攥着祁邪衣服的指节有些泛白。   这个吻漫长而热烈。   吻着吻着不知道怎么就坐到了地上。   他还是不会换气,这种吻法他会憋死的。   他虚虚抓着祁邪的手,眼里水汽沁染,他想要说话,语调一转,溢到唇边的声音就变成细细的喘吟:“唔……”   意乱情迷中,祁邪睁开眼看了眼,应黎睫毛颤巍巍翘着,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应黎连发丝都被他吻透了,察觉到应黎气若游丝,他才依依不舍放开他。   冰凉的空气兀地涌进气管,应黎喉咙发痒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地上铺着祁邪的外套,应黎白净的面孔因为缺氧胀红,窝在祁邪怀里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嘴角还挂着几丝涎夜。   祁邪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看见他微张的口腔里软舌颤动,没忍住又吸了一下他的舌尖:“吃巧克力了?”   “没、没有……”应黎神志不清地解释,“喝了奶茶,可可味的。”   祁邪痴痴舔着他的唇角,把他嘴上的口水都舔干净:“好甜,好香。”   应黎缓了有五分钟。   他们现在的姿势好奇怪,他坐在祁邪腰上,双腿曲跪在沙滩上,完完全全把自己嵌进祁邪怀里了,却又不得不说这样的怀抱很有安全感。   应黎略微蜷缩着肩膀,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攥着祁邪胸口的衣服,又忽地松开,可当手里没东西以后,他又陷入一种极度不安的情绪当中。   他必须要抓住点什么。   他完全被祁邪把控住了。   他眼角是湿漉漉的,身体是湿漉漉的,心情也是湿漉漉的。   空气中咸腥的味道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海水的。   祁邪干净修长的指尖都被他打湿了,不轻不重地揉着他:“小朋友长大了。”   应黎羞得不敢看他:“你这种话也是学来的吗?”   “嗯。”祁邪又蹭了他一下,“还有更羞的,要不要听?”   “不听。”应黎直接捂住了耳朵。   然后他就看见,婆娑的光晕中,祁邪殷红的舌尖微吐,把自己水光淋漓的手指一根根吸吮干净了。   应黎看着他,失了神,喃喃说:“好脏……”   “不脏,我喜欢舔。”   “是你的我都喜欢。”   作者有话说: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吵架。 第98章 ***   世界仿佛割裂成碎片, 周围依旧是浓沉的黑,应黎眼前频频闪过五彩斑斓的光,视界里一片光怪陆离, 他沉湎于祁邪给他带来的浮浮沉沉的奇妙感受里, 身体好像被柔软的云朵包裹住了, 温软又让他害怕。   “祁邪,祁邪……”   “我看不见你的脸, 我想看看你的脸……”   “你让我看看。”   应黎哭着喊他的名字。   黑暗和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自己被一口吞掉了, 温热湿软的舌变得花样折磨着他,他听见了自己的理智支离破碎的声音, 玻璃渣一样扎着他的心脏,欲和色像两头冲出囚笼的野兽, 横冲直撞。   “我看不见你……”   应黎哭得伤心极了。   他想看看祁邪的脸。   看看这张总是折磨他的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   黑沉沉的沙滩上倏然亮起一束灯光。   糊在眼睛上的眼泪被灯光一照, 反射出细碎粼粼的光, 像宝石, 像珍珠。   祁邪微微抬头望着他, 用嘴唇去蹭他的眼睛, 吻掉上面的珍珠,声音沙哑:“我在, 看见了吗?”   应黎坐着比祁邪高半个头, 略微低头俯视着他,他一听到祁邪的声音就浑身发软,不自觉扣紧了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嗯……看见了。”   应黎借着手电筒微黯的光, 终于看见了祁邪的脸。   祁邪的脸也好红好红, 眼睛更红, 充了血,眼里除了红血丝还有毫不掩饰的渴求,应黎情不自禁地覆上他的脸颊,摸了一下又放开,灼伤似的搓着自己的手心。   昨天晚上祁邪也是这样亲他的,但山上太黑,视线不明朗,他看不见祁邪什么表情,现在他看见了。   祁邪会脸红,亲他摸他的时候心跳也会特别快,他的脸皮也不是很厚。   祁邪眼里似有熊熊烈火,目不转睛盯着他,手还很刁钻:“我在干什么?”   “在……在亲我。”   应黎受不住呜咽出声,眼里的泪大颗大颗滚下来。   “为什么要哭?”祁邪亲了亲他的侧脸,手揉着他滑腻的皮肤,问,“你允许的,我没有欺负你,你叫我停,我就停。”   应黎没有允许他这样做,只是祁邪的手段太高明了,先把他吻到全身酸软,吻到他话都说不出来,然后再趁机提出要求,他没有明确拒绝,就是间接允许,默认愿意让他在他身上胡作非为。   应黎还没从失神中反应过来:“我不知道,我看不见你……”   他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地说:“我看不见你就害怕,我想看着你。”   这种完全被掌控的感觉太陌生了,他没有力气反抗,他很害怕,他从前不是这样的,是祁邪变成这样的,变得不是他。   他呜呜哭了两声,又紧紧咬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太羞耻也太丢人了。   “怎么这么委屈?”祁邪掰开他咬到泛白的嘴唇,揉着上面的牙印,又在应黎白皙的脸颊上落下一连串的吻。(亲脸,脸不能亲?审核你要锁一次性给我标完,别恶意搞我。)   应黎浑身犹如过电般地泛起一阵酥痒,他无力地揪着祁邪的头发,可又阻止不了那些吻在他身上蔓延的速度。(亲的脸!审核你别看见身上两个字就瞎联想。)   在亲吻的间隙里,祁邪抬头问他:“有没有好一点?”   应黎打着颤,口齿不清:“没有……”   他的思维逻辑开始混乱,像交织成团的乱麻,他分不清这两种感觉,奇妙又痛苦,分不清是哪种感觉占上风。(心理描写不能写???)   祁邪分辨不清他的表情:“是舒服还是难受?”   应黎后背发麻:“难受……”   “我的错。”祁邪毫无诚意地认错,轻轻吻他的侧脸,像是赔罪,“这样还难受?”   应黎敏感极了,祁邪只是亲了下他的脸他就浑身哆嗦,哽咽着说:“我是不是……不正常……我肯定不正常……没有人会这样的。”   他从未有过这么密集的感觉,每一次都扯着他的神经,他的灵魂都要被抽掉了。   “你很正常,特别正常。”祁邪安抚性地吻了好几下他的额头,把他抱在怀里,安慰道,“也很厉害,不用害怕。”   他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跟他讲话,耐心且认真地夸赞他,没有半分敷衍不耐的意思,应黎也就较真地追问:“哪里厉害?”   “能坚持那么久了还不厉害?”祁邪奖励似的摸了摸他的头,又不禁去吻他的脸,“进步很大。”   应黎脸颊烧红得厉害,他觉得祁邪似乎变了一个人,虽然在某些方面祁邪还是很恶劣,一点都不讲理,但更多时候都很温柔,会轻声细语地跟他讲话,会照顾他崩溃的情绪,会顾及他的感受,他好像也不是突然之间就这样的,应黎发现自己漏掉了好多细节,因为他不知道祁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不一样的。   这些都是他的学习成果吗?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的?   一想到祁邪从前把他给的药扔掉了,应黎就止不住地伤心难过,又一想到家里的房子是他买的,他时时刻刻都在关注他,应黎又开心到不能自已,几种心情交替反复,漂亮的脸蛋上精彩纷呈。   应黎难以想象明明几分钟之前他们还在闹别扭,下一瞬就缠在一起了,祁邪说要吻他,他都不知道躲一下,他分明说过自己很讨厌祁邪,很抗拒他的接近,然而他现在不排斥祁邪,也不排斥他的吻,祁邪好像把他吻熟了,吻透了,他骨头里都充满了他的味道,打上了他的标记。   祁邪捧着他的脸,轻啄着他的鼻尖,语气恳求:“让我再吻吻你。”   应黎渐渐迷失在他温柔的嗓音里,什么讨不讨厌,排不排斥都抛之脑后,细细地问:“吻哪里?”   “你想我吻哪里我就吻哪里,我很听话。”   听话才怪,应黎皱了下鼻尖,祁邪想对他做什么从来都是半威胁半引诱,以前一点都不尊重他,像强盗一样,现在最多是个礼貌的强盗,他只要稍微示弱,装一下可怜,轻而易举就拿捏了他的心,祁邪好像知道他很吃这一套,他也总是被骗到。   祁邪把快要滑下去的人往自己怀里捞,鼻尖贴着鼻尖,逼问他:“嗯?吻哪里?”   应黎侧着脸躲了一下,臊得抬不起头:“嘴巴。”   “喜欢我亲你吗?”   “你说喜欢我就亲你,亲你很多下。”   “你想怎么亲,我就怎么亲。”   应黎做不到跟他一样面无表情说出这种不知羞耻的话,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喜欢……”   祁邪顺他的心意,手机被无情地扔到一旁,沙子盖住了一半光源。   应黎接受了一个深而湿的吻。   他不会吻,甚至连嘴唇都不会动,被含住了就跟个木头人似的,任由祁邪那条湿软的舌在他口腔里搅动追逐,再本能地吞咽下彼此的唾液。   分开时拉出一条银丝,在灯光下闪着光。   应黎微微发喘,微张的嘴唇吐着绵绵热气,他彻底化在了祁邪怀的里,像一块融成一滩的奶油。   耳边是沙沙的海浪声和沉欲的呼吸声,嘴里还有淡淡的甜腥。   祁邪轻拍他的背,亲完了问他要感受: “喜欢我亲你吗?”   应黎靠在他身上,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嗯。”   祁邪拂开黏在他额头上的头发,掐他的脸又去亲他耳朵后面的软肉:“不是喜欢,躲什么?”   应黎被他吻着耳朵,痒得直缩脖子:“很痒……”   “还亲不亲?”   应黎瞪着眼睛看着他。   祁邪又问了一遍:“还要我吻你吗?”   应黎恍惚垂下眼,手掌撑在他的胸膛上,掌心之下是沉重的心跳,问:“你还想亲吗?”   他们已经接二连三地亲了好久了,他舌头都麻到没有感觉了,再亲的话明天肯定会肿起来。   “想,我当然想,我想疯了。”   “你的口水是甜的,舌头是甜的,皮肤也是甜的,哪里都是甜的,我亲不够。”祁邪亲了亲他湿透的眼皮,吻他软乎乎的脸颊,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不让他躲,沉声问,“允许我再亲你吗?”   他的双眼明亮炙热,满含爱意。   应黎很难拒绝他,那种灵魂战栗的感觉击垮了他的羞耻心。   他们才亲了两次,应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祁邪亲他,可能是第一次跟人接吻的感觉太奇妙了,也可能是祁邪的吻技过于高超,吻得他太舒服了。   应黎无比清晰地认知到他现在想要这个吻,比刚才还想要。   他偷偷瞥了瞥祁邪好看的脸,很不好意思地说:“你……能不能轻一点,我有点喘不上气。”   祁邪亲他亲得好用力,他感觉自己的气管好像都被祁邪舌头堵住了,一点都呼吸不过来,全靠祁邪往他嘴里渡气他才能活过来。   祁邪亲了一口他的下巴忽然笑了,循循善诱道:“我教你,我伸舌头的时候你不要躲,追你的时候也不要躲,你可以试着回应我。”   应黎抿着嘴唇,祁邪这是在教他怎么换气吗,一点都不像……   “喘不过气了就咬我,咬哪里都行,好不好?”祁邪贴着他的唇,唇瓣磨着唇瓣,要亲不亲的。   呼吸纠缠,应黎红着脸点了下头:“嗯。”   他好像被彻底驯化了。   他好喜欢祁邪亲他。   他们在风声和潮水声中又接了一个甜到发腻的吻,暧昧的水声从他们交缠的唇舌中溢出,这个吻不是压倒性的,唇上的力道轻了许多,吻着吻着祁邪就会退出去让他呼吸。   应黎整个人都缩成一团,像一张揉皱的白纸,又被迫展开,接受新一轮的揉捏。   “衣服又脏了。”祁邪眷恋地抱着他,忽地瞥见衣摆上的斑斑点点说,“你弄脏的,都是你的。”   应黎脸红,尝试着去擦,可都浸进去了,擦不干净,他揪着那块布料,内疚地说:“对不起,我回去给你洗,可以吗?”   “不洗,就这样。”祁邪贴在他耳边说,“还可以更脏一点。”   应黎惊惶,极力挣扎:“不要了,不亲了,疼,很疼……”   祁邪疑惑:“怎么会疼?”   应黎被他拉住重新箍在怀里,只能委屈地说:“就是疼……我不会骗人。”   他感觉他就像一条被绞干的毛巾。   祁邪好似听不见似的,又要亲他。   应黎开始慌了,小腿紧绷起来,使劲摇着头,无助又可怜。   手机忽然间响起来,脸色变了,推着他的脸,说:“手机……手机,有人找你……”   祁邪瞥了眼:“找你的,你接。”   是谢闻时。   铃声响个不停,祁邪不接,应黎怕有急事,只能接通,把手机贴到耳边,谢闻时焦急的声音混合着电流声从那边传过来:“队长你们又去哪里了?”   “我们……”   应黎卡壳了,因为祁邪突然凑过来亲他的耳垂,牙齿叼着他的反复地磨,手还抓着他。   谢闻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叽叽喳喳地问:“小黎哥哥,队长呢,在你旁边吗,他怎么不接电话?”   谢闻时声音很大,加之四周安静,祁邪一句不落都听到了,故意使坏,贴着他另一边耳朵,用气音说:“你跟他说,我接不了电话。”   “我在给应黎……”   应黎震惊地看向他,眼角都憋出泪来,理智尚存,缓了缓,问:“有什么事吗?”   谢闻时说:“音乐节马上结束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应黎忍住喉间痒意,咬牙道:“好,我们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应黎生气地推祁邪几下,结果是纹丝不动,反而被抱住了。   应黎看着那张漂亮又邪性的脸,搜肠刮肚骂了一句:“你混蛋。”   祁邪心安理得地认领:“嗯,让你爽到不行的混蛋。”   (脖子以上,接俩吻都不行?我要闹了啊!)   作者有话说:   啧,呜呜呜呜我的宝啊,还没确认关系就被亲了个透,咋办哦……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 第99章 我不要公平,我要你。   音乐节已经接近尾声, 嘉宾在台上谢幕,唱着最后的大合唱,绚烂的灯光把天空都染成五颜六色。   人群中, 谢闻时东张西望, 终于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 喊到:“那是他们吗?”   闻言沈尧他们都回过头去,就看见昏暗中, 远处沙滩上两个人一前一后朝他们走过来了。   应黎像个木偶娃娃一样跟在祁邪身后, 他的手被牵着,还是那种大人牵小孩的牵法, 从一片黑暗里走到有光线的地方,世界明亮起来。   接近音乐节, 人就渐渐多了起来。   应黎听到了自己打鼓似的心跳声,视线落到他们勾缠的手指上, 目光微微动了动:“我走得动, 能放开我吗?”   祁邪回过头问:“太紧了?”   应黎的掌心蒙了层潮湿汗液, 烫得厉害, 他牵得很紧, 仿佛要把应黎的体温也揉进皮肤里。   “不是……”应黎摇了摇头, 温声道,“被别人看见了不好。”   因为外形过于惹眼, 一路上有好些人都在朝他们看。   “什么不好?”祁邪停下脚步, 转身盯着应黎的脸细细观察,“你在害怕。”   “怕什么?”   他的眼神太过摄人心魄,对视时好像一眼就能看穿人心, 应黎眨了眨眼睛躲闪, 心虚道:“我没有害怕。”   祁邪看着他胀红的脸, 戳穿他:“又撒谎了。”   应黎自知骗不过他,深吸了一口气,低低地说:“我怕有人误会。”   祁邪眸光闪动,说:“误会我们在谈恋爱,误会你是我男朋友。”   “是吗?”   谈恋爱,男朋友。   这两个词拨动着应黎的神经,心脏难以自控地颤了颤,进而跳得更快,扑通扑通,近乎失灵。   他点头,声音微弱:“嗯。”   他内心情绪复杂,也不止是害怕被人误会,还有胆怯,因为他发现自己好像心动了。   他好像对祁邪心动了。   他对最不该心动的人心动了。   这个认知一旦被承认,就像病毒一样感染着他的大脑,吞噬着他每一寸抵抗力。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害怕祁邪的靠近,祁邪说要亲他,他捂着嘴巴逃走的同时除了害怕竟然也是期待的。   他竟然是期待祁邪亲他的。   好奇怪。   他为什么会喜欢祁邪,应黎想不通,只能归结于可能是因为他们一起做了很亲密的事,他所有的第一次都是祁邪带给他的,他对祁邪产生了依赖。   他依赖一个自己曾经讨厌到不行的人。   他低着头,眉头皱得很深。   耳边传来祁邪平铺直叙,稍显冷淡的声音:“我们接吻了,吻了很多次,有两次是你主动要我吻你的,我们是什么关系?”   应黎怔怔抬头,祁邪说的这些事就发生在短短的两天时间内,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他的思维比生锈的零件还要卡顿,他慢吞吞说:“什么关系都不是……”   祁邪手臂线条瞬间紧绷,嗓音低沉到可怕:“什么都不是?”   “嗯。”   祁邪也不是普通人,是活在聚光灯下的大明星,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应黎更要避嫌。   而且他只是好像喜欢,又不是真正喜欢上祁邪了。   他在心里肯定道。   “怎么什么都不是?”祁邪朝他逼近一步,漆黑浓沉的眸子深深凝望着他,“现在你身上都是我的味道,你说我们什么都不是?”   由于身高劣势,应黎只能仰视着他,祁邪的面相冷,眼尾狭长,面无表情看人时像含着冰,锐利的眉眼像衣服肃杀的黑白画,看得人心惊。   应黎好久没有在他眼里看见过这样眼神了,他背上附了层汗,鼻尖动了动:“哪里有味道?”   “哪里都是。”祁邪呼吸渐渐加重,克制清醒一点点被掐灭,“嘴里、脸上、脖子、胸口……我都亲过,都沾了我的口水,全都是我的味道。”   “你是我的。”   “应黎是我的。”   “应黎是祁邪的。”   一句比一句狠戾,一句比一句富有占有欲。   刚才的应黎就像一块甜腻的雪糕,被他舔化了,在他怀里化成一滩水蒸发了,现在的应黎冷静又冷漠。   应黎似乎真的闻到了祁邪在他身上留下来的味道,不是清冷的,而是充满了情//欲的甜香。   “不是。”应黎面颊滚烫,想要挣开他的手,“我没有答应你……你放手……”   祁邪不仅不放手,反而愈加用力,把人往自己怀里扯,抱着怎么都不肯撒手,听不出情绪,却莫名让人觉得伤心:“爽完就不认人,真的把我当玩具了?”   他的瞳孔黝黑,像结了冰的湖面,翻涌着寒意,鼓点般密集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在应黎耳边炸响。   “我没有。”应黎摇头否认,鼻头酸楚得厉害。   他没有要玩弄感情的想法,他做任何事情,任何决定都很认真。   “我就是觉得……觉得太快了……”   夜风中,应黎发丝凌乱,清澈的眼眸望着祁邪时闪着泪光,无辜又勾人。   谢闻时一个电话过来,他忽然就清醒了。   情//欲上头时是能扰乱一个人的神智的,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他被亲晕了头,理智昏聩,被祁邪勾着半推半就做了那些事,他是快乐的,是愉悦的,可清醒之后愈发认识到他们不应该这样,懊恼的悔意纠缠着他。   祁邪忽然抬起他的下巴。   应黎以为他又要亲,连忙拉上自己的口罩戴好:“有人……”   他皱起的眉头刺痛了祁邪的心脏,祁邪用鼻尖轻轻地去蹭应黎的额头,眼神逐渐变得温和:“不要生气。”   应黎愣了愣。   好像只委屈的大狗。   可应黎知道面前的人不是什么大狗,就算化成动物也应该是狼,是蟒蛇,会吃人。   然而应黎依旧被他软化的态度讨好到,垂下眼睛说:“我没有生气……”   祁邪把他的额发撩起来说:“骗人,你眉毛皱得很紧。”   他猜不到应黎在想什么,只能从他的表情来分辨。   应黎别开他的手,瓮声瓮气道:“我皱眉不是因为我生气了。”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   “因为你把我弄得很奇怪。”   他抛弃了羞耻心,颇有几分自暴自弃地说:“我觉得我没有喜欢你,但是又喜欢你亲我……”也喜欢他摸他。   他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他主动要求祁邪吻了他两次。   祁邪霸道的吻和温柔的吻他都喜欢,他发觉自己似乎迷恋上了那种被吻到窒息、发胀发麻、全身心托付的感觉。   他不知道别人吻他会不会也这样心动,但他一点都没有想跟别人接吻的想法,他只允许祁邪吻他。   他心里那把刻度尺左右摇摆,他察觉到这两种感觉的边界正在模糊,他害怕自己会把它们混淆。   祁邪说:“我更喜欢亲你。”   应黎抿着嘴唇,他当然知道,祁邪向来都不吝啬他的爱意和情话,仅仅一天时间就对他说好几十遍喜欢。   “你把我当什么都好,想亲了想要了就来找我,不要找别人,我都会满足你。”祁邪眸色魄人,控制不住隔着口罩亲了他一下,“好不好?”   好不好。   他太会示弱这一套了。   太会把自己摆在低位上来讨可怜了。   应黎面色微红,什么叫满足他,难道亲吻的时候他不舒服吗……   他想看祁邪能让步到哪种程度,试探道:“你想亲的时候不准来找我,也不能强吻我,只能我想亲的时候去找你,你也同意?”   祁邪:“同意。”   他答应得太快,几乎是不假思索,他的表情又是那么冷肃,让应黎觉得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应黎轻轻嗯了一声。   气氛暧昧到了极点,远处的海浪翻滚涌动,沙沙作响,他嗅到了祁邪身上的香味,海水的咸混合着一丝淡淡的麝香,丝丝缕缕蹭过应黎的额头和脸颊,化成有形的吻,吻遍他全身。   应黎又说:“你不觉得对你不公平吗?”   “我不要公平,我要你。”   …   等到接近音乐节的会场,祁邪才把他的手放开。   掌心一瞬空落落的,应黎还有点不适应,他捏了一下,指甲陷进去的地方微微发麻。   谢闻时他们从人群中挤出来,朝他们跑过去:“你们去哪里了啊?!”   音乐声太大,应黎问:“什么?”   谢闻时说:“我问,你和队长去干什么了?”   口罩遮住了应黎泛红的脸:“去那边看了看。”   谢闻时望向他们走过来的地方,乌漆麻黑的有什么好看的。   宋即墨挑眉说:“有什么好看的怎么不叫我们?”   五光十色的灯光扫过来,宋即墨的眉眼凌厉,应黎移开眼睛说:“没什么好看的……”   沈尧看了眼应黎,又看了眼祁邪,心里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他好像正在失去什么。   其实他早就发现他们不见了,甚至是看见他们手牵手走了,半点看不出应黎有被强迫为难的意思。   他想追过去,追了两步又停住了,在应黎回头看过来时还慌张地背过身。   他怕看到什么。   一样的沙滩,一样的喧闹,一样的光线。   他怕梦里的场景得到证实。   那一刻的他胆小如鼠。   他知道自己追上去也阻止不了应黎跟别人走,阻止不了应黎做出选择。   谢幕的歌特别嗨,应黎戴着口罩,眼睛一直看着舞台,心思却神游天外。   他没有立马答应祁邪的话,他说自己需要冷静和思考的时间,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偏离轨道,现在想要拉回正轨是件很艰难的事。   他们本想着等音乐节结束了再回去,然而在有人把他们认出来了,人群一下朝他们这边涌过来,狂热的尖叫声和音浪声吵翻了天,怕引起拥堵,他们只能提前撤退。   回到旅社已经是十一点多,应黎躺下就睡了,他面对着墙壁,呼吸平稳,祁邪夜跑洗完澡回来,身上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在应黎枕头底下放了一枚小贝壳。   应黎这一冷静就冷静到了节目录制结束,飞机在第二天上午落地,来接机的粉丝很多,机场一如既往地拥挤。   南城的气温比海城要低得多,他们都穿上了厚外套。   谢闻时夸张到裹起了羽绒服:“好冷,南城怎么这么冷了。”   边桥说:“昨晚上下雨了,又降温了。”   他回头看,应黎已经把拉链拉上了。   坐上公司派来接他们的车,边桥问应黎:“你妹妹是明天做手术吗?”   应黎点头:“是。”   边桥说:“会没事的,别担心。”   应黎点了点头,他依然很紧张,按部就班地完成自己的工作,到点就下班去医院。   新病房是VIP病房,类似于酒店的套房,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应妈妈和应爸爸就搬到医院来住了,再也不用家里和医院两头跑了。   应黎推开门就看见母女俩凑在一起看手机,应桃气色不错,捧着手机笑个不停,眼睛都弯成月牙了。   应妈妈率先发现了他,满脸温柔笑意:“小黎回来了。”   “妈,应桃。”应黎笑了下,又严肃起来说,“还在玩手机,不睡觉。”   他今天来的算早,但是马上也到应桃的休息时间了。   “哥,你来了啊!”应桃一点不怕他,欣喜道,“我都想死你了,专门没睡等你呢。”   “什么死不死的……”应黎皱了皱眉,他都对这个字有阴影了。   应桃故作委屈地说:“我不说了嘛,我还不是太想你了,每次你来我都睡着了。”   应黎坐到床边:“在看什么?”   “看你们节目呢。”应妈妈笑着说,“桃桃每天化疗完了都要看。”   应桃抱着手机,笑眯眯地说:“哥,好多人磕你们cp哦,弹幕都看不过来。”   还有很多大尺度的弹幕简直不能看,应妈妈陪她一起看的时候她只能把弹幕关了,少了好多乐趣。   应黎也看了网上的评论,眉心不禁跳了跳:“都是假的。”   “哥,你好残忍啊!”应桃佯装气愤道,“你竟然在一个磕cp女孩的面前说她的cp是假的。”   应黎频繁眨着眼睛:“你也磕?”   “我一直都磕啊。”应桃绘声绘色地说,“我磕你和祁邪哥哥,祁邪哥哥也太帅了吧,他竟然能背着你做那么多俯卧撑,男友力简直max啊,我之前是磕你和的大尧的,现在彻彻底底变成你们俩的cp粉了,还有上次你们直播,我都听到铃铛声了,他还让你跑,他是不是故意不抓你啊……”   应桃小嘴就没停过,应黎听着她喋喋不休,良久才反应过来:“你叫他什么?”   应桃顿了顿说:“祁邪哥哥啊,他比你都大,我总不能叫他名字吧,我可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这么说也对,可应黎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你以前不是叫他男菩萨吗?”   整天在手机里喊“这种颜值出道就是让颜粉们脱离苦海的”“身材那么好又愿意露的男菩萨不多了”“这张脸我能一天能舔十遍”。   “我说过吗……这个都不重要。”应桃靠回枕头上,揪着被单说,“他人还挺好啊……”   “他哪里好?”   应黎眉头皱得更深,应桃都没跟他接触过就说他好,仿佛跟被收买了似的,胳膊肘往外拐。   应桃小心翼翼地瞅着哥哥的眉眼,尽量让自己的评价显得客观:“祁医生是他帮忙请的吧,我都听护士姐姐们说了,祁医生本来是要出国的,他们俩是亲戚,购房合同我也看见了,虽然来签合同的不是他,但是购房人的名字写的是祁邪,肯定就是他,同名同姓不可能有那么巧的事。”   “还有这么高级病房,咱们家哪来的那么多钱?”   应桃摸着舒适病床还有病床旁边昂贵的仪器,眼里渐渐有泪光闪烁,自她生病以后,家里的开支能省就省,应爸爸更是腿残了都还在坚持打工挣钱给她治病,可是忽然有一天医生跟她说不用担心治疗费了,就好像天上掉馅饼还砸到她头上了,她欣喜又惊讶。   “甚至那个白血病基金会,救助的患者太多了,本来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忽然有人注入了一大笔善款,我当时就怀疑来着,上网一查,人家把捐款明细都公布出来了,发票上的名字总不能写错吧,他捐了很多很多钱……”   因为那笔捐款,很多像她一样生病但家庭拮据的孩子得到了救治。   应桃又说:“我说的都是有理有据的,你可不能说我瞎联想。”   心脏又不可控地颤动起来,纠葛的情愫藤蔓一样生长,爬满了他的心脏。   原来祁邪还有事没有告诉他,他要是像应桃一样细心聪明,说不定能早点发现这些事。   应妈妈和应爸爸都是朴实的人,应妈妈也沉声说:“人家帮了咱们大忙,咱们也别占人家便宜,该还的还,该谢还是得谢谢人家。”   应黎不能否认这些事是祁邪做的,他沉默了一会儿,抬眼说:“所以你现在是在替他说好话吗,你很了解他?”   “没有啊,我帮他说好话干什么,他又不是我亲哥……”应桃扯了扯嘴角,“我只是事论事嘛,他不挺好的嘛……”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的?”应黎目光闪了闪,眼神探究,他感觉应桃比他知道的更早,“你也别撒谎,你撒谎也脸红。”   应桃冷汗都要流出来了,竟然在自家亲哥眼里感受到了那种如出一辙的压迫感,她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吞吞吐吐地说:“你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啊……他就是挺好的。”   说完她又去看应黎的脸色,试探性地问:“哥,你觉得他不好吗?”   “就没有一点点喜欢他吗?”   作者有话说:   死鸭子嘴硬,一个比一个硬。 第100章 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有的。   当然有。   一点点。   只是一点点都足以让应黎失魂落魄, 他发现自己的心思总是那么轻易被勾动,他已经尽量让自己忙起来不去想祁邪了,可身边的人却一而再, 再而三地提起他, 剥夺他的注意力。   就好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胸腔又堵满了烦闷。   应桃见应黎在发呆,轻轻喊他:“哥哥?”   应黎回过神, 就事论事地说:“他很好, 很善良。”   无法否认,在他知道祁邪给基金会捐了一笔巨款时, 那一瞬他是无比惊讶的,先是帮他们请医生, 再买他们家的房子,给基金会捐款, 换病房, 在他力所能力的范围内帮最大的忙, 一步一步循序渐进。   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应黎不得不承认祁邪是个好人, 他也大概知道祁邪为什么不告诉他, 他自尊心太强,除非万不得已, 是不会接受别人的怜悯施舍的。   应黎有种预感, 祁邪做的可能远远不止这些。   应桃嘴角悄悄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然后就听应黎又说:“但是这些事跟我喜不喜欢他有关系吗?”   应桃这个话题未免扯得太远, 应黎起了警惕心。   “我好奇啊, 不允许我好奇吗?”应桃心虚得紧, 盯着他说,“网上都在猜,我也好奇呀。”   应黎说:“瞎猜。”   应桃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凑近他,小声问:“哥,你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   前期的治疗十分顺利,加上应桃的心态也特别好,她的脸上红润又有气色,眼睛明亮有神,看起来活泼又天真。   应黎挑了下眉毛:“什么意思?”   “哥你故意的吧,你明明知道我什么意思。”应桃看他装傻充愣,有些气急败坏,直言道,“他对我们家那么好,肯定是因为你啊。”   心脏跳动得更快,远远超出了应黎能承受的阈值,他思绪混乱,说:“我不知道。”   应桃着急:“你怎么就不知道了啊……”   她哥那么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   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应桃差点背过气去,她觉得她哥现在好像个鸵鸟,明明她哥以前又聪明又勇敢,完全不像现在这样遇到问题就装蒜说不知道。   应黎垂下眼帘,又说:“或许他只是看我们可怜,施舍我们。”   应桃秀气的小脸皱成一团:“你就没有想过是因为他喜欢你吗?”   想过。   甚至应黎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可他一边欣喜,一边又不想祁邪承认对他的好,不想给他加分。   他是个矛盾体。   应黎叹气说:“你的小脑袋瓜里每天净想着磕cp了。”   应桃幽幽道:“说不定就磕到真的了呢……”   应黎无言以对,应桃不肯罢休:“你要是没有喜欢的人,考虑一下他呗。”   “我考虑他?”应黎以为自己幻听了。   应桃点头如捣蒜,帽子上的小装饰也跟着点头,可爱极了:“对啊对啊,你不也觉得他挺好的嘛,考虑考虑。”   应黎皱了皱眉说:“万一人家看不上我呢。”   “不可能!”应桃的笑容僵住,眼睛都瞪大了一瞬,“我哥那么好看,那么好,他该喜欢死了。”   喜欢死他了,祁邪确实这么说过。   雀跃之外,应黎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你今天晚上帮他说了很多好话,三句不离他,你是被他收买了吗?”   “怎么可能!没人能收买我,我是坚定地站在你这边的!”应桃连忙表示忠心,“哥,不管你喜不喜欢他,我都是支持你的。”   “嗯。”应黎勉强信任她,看时间也不早了,又说,“你明天要做手术,很晚了,该睡觉了,少胡思乱想。”   应桃瘪瘪嘴,缩回被窝里:“哦,晚安,哥。”   应黎摸了摸她的头:“晚安,睡吧,我看着你睡。”   病房门悄然合上,本该睡着的应桃睁开眼睛,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哥,你自求多福吧!!!”   Q:“?”   医院外面狂风阵阵,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厚重的云层如有实质沉甸甸压在人心头上。   “这两天都在下雨,温度降得厉害,多穿一点,别着凉。”应妈妈把应黎送出医院,边走边说,“你妹妹就是爱多想……”   应黎睫毛微垂,淡声道:“要是我真的喜欢男生呢。”   他发觉自己还没跟爸妈说过自己的性向问题。   应妈妈愣了下,说:“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你喜欢就好啊,你都这么大了,我们还能拦你不成。”   从小他们都没怎么管过兄妹俩,应黎性格稳重有主见,不会胡乱做决定,能跟他们这么说,心里肯定是有自己的想法了。   应黎心情豁然开朗,说:“谢谢妈。”   “傻孩子,谢什么啊。”应妈妈红了眼眶,拍着他的肩膀,“回去路上小心点。”   “我知道。”   应妈妈看着他打上车离开。   应桃的手术安排在第二天上午十点,祁正阳亲自主刀,应黎走前还特意叮嘱了一遍术前的注意事项。   回到房间洗完澡,忽然传来敲响声。   沈尧站在门口,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还没吹头发?”   应黎刚洗完澡,手里拿着毛巾擦了擦湿漉的发尾说:“正要吹。”   沈尧问:“你妹妹明天手术吗?”   应黎点头:“嗯,怎么了?”   “我有个东西要给你。”沈尧摊开手掌,一根红绳躺在他手心里,“你拿着。”   红绳已经磨损发毛,看起来很老旧。   应黎拿起来看了看:“这是什么?”   沈尧定定望着他,眸底有暗光闪烁:“这是我小时候我爷在庙里给我求的,你别看它只是一根红绳,大师开过光的,很管用,我从小到大都没生过什么病。”   “我一直都把它带在身上,现在我想把它送给你,希望它也能保佑你妹妹手术成功。”   应黎怔住,抬头看向他。   沈尧也很高,眉眼痞气十足,可他的笑容却那么纯粹,不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感和侵略性,他晶亮的眼睛在此刻变得很柔情。   他手里的红绳不止是红绳,而是承载了沈尧往后的健康和平安。   应黎推辞,想把红绳还给他:“我不能要,怎么重要的东西给我了你怎么办?”   沈尧紧捏着拳头,怎么都不肯把红绳收回去,正因为重要他才会想要送给应黎,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像他觉得自己的喜欢也拿不出手一样。   应黎还在坚持掰沈尧的手,然而他力气再大也没有沈尧大,他连沈尧的一根手指都掰不开。   沈尧看着应黎跟自己较劲,忽然说:“你是不是觉得已经有平安符了,嫌我这个累赘啊。”   应黎愣住,沈尧知道祁邪送过他平安符,他也是有保佑神的。   “怎么会。”应黎怕他误会,连忙解释说,“实在太贵重了,我真的不能要。”   沈尧的话很醋,他明知自己最没有资格吃醋,但他就是控制不住。   应黎态度坚决,沈尧只能做出让步,十分无奈说:“就当是我借给你的,手术结束之后你再还给我,这下总行了吧。”   应黎:“谢谢。”   因为录制节目的原因,应黎好几天都没有上过C站了,私信的小红点显示99+,他一打开,映入眼帘的率先是-20给他发的消息。   榜一的特权,私信置顶。   -20依旧是每天不落给他发晚安,有时候很早,有时候很晚。   今天的晚安就在五分钟之前。   应黎一一给粉丝们回复:“晚安。”   -20:“还没睡?”   应黎惊讶于对方秒回:“你也没睡?”   -20:“我在等你回我消息。”   应黎抱着手机,想了想问:“每天都等吗?”   他每次给-20发消息对方都是秒回。   -20:“每天都等。”   应黎不自觉笑了一下,说:“谢谢你的喜欢,我有时候太忙可能回复不及时。”   -20:“没关系,你忙,我等你就好。”   应黎:“谢谢,晚安。”   次日上午十点,应桃被准时推进手术室,今天是刚好周末,班上跟应桃玩得比较好的同学听说她要做手术,都过来看她了。   李思彤紧张到不行,拉着好友的手说:“黄乐芸,你说桃桃能挺过去吗?”   黄乐芸道:“肯定能啊。”   “会不会……桃桃……”李思彤忍不住往最坏的方向想,越想越伤心,马上就要哭了。   黄乐芸觑了眼同样焦急的一家三口,打断她:“绝对不会!你别乌鸦嘴,快呸呸呸。”   “呸呸呸……”   手术室的红色灯光亮了有一个多小时了,期间不时有护士进进出出,应黎心里也很没底,应爸爸和应妈妈更是在门前来回踱步,直指甲都要抠进手心里了。   祁医生说鉴于应桃的身体素质和前期的化疗效果,干细胞移植的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十左右,在移植手术里已经算比较高的,但手术室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突发状况,就算是一粒不起眼的灰尘都很可能致命。   他们心急如焚也没辙,只能耐心等待。   应黎停止发散思维,说:“我们要相信祁医生,应桃一定会没事的。”   黄乐芸肯定道:“对,相信祁医生,祁医生很牛的!”   应黎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术室的门,心中思绪纷杂,余光却突然瞥见走廊转角处似乎有个戴着帽子的人。   离得太远看不清,应黎眯了眯眼睛,忽地发觉那个身影十分熟悉。   这层除了做手术的医生和护士还有陪护家属基本没什么人上来。   应黎想了想还是起身朝那边走过去了,朦胧的轮廓逐渐清晰,祁邪戴着帽子和口罩,穿着件黑色连帽衫,身姿挺拔,光是站在那里就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算下来他们已经有两天没说过话了。   应黎没什么情绪起伏地问:“你怎么来了?”   祁邪说:“拆线。”   “嗯。”应黎下意识往他腿上看了两眼,祁邪受伤了还仍然每天跑步,跟个没事人一样,应黎都快忘了他身上还有伤了,“都好了吗?”   “好了。”   应黎点点头,神情掩饰不住的忧虑:“好了就好,我先过去了。”   转身之际,应黎感觉自己的手被勾了一下,温柔沉缓嗓音落在耳畔:“别怕。”   这么短暂的触碰都让应黎的大脑空白了一瞬,手心顷刻间滚烫起来。   祁邪在安慰他。   终于有人发现他也很害怕了。   他其实没那么镇定,也没那么能担当,他害怕不安到了极点,他所有的沉着冷静都是装出来的。   应黎抬眼眼前的人,看见祁邪坚定又带着鼓励的眼神,他那颗飘忽不定的心忽然间就落到了实处。   “嗯,我不怕。”   经过四个小时反复煎熬,手术室的灯终于熄了,应桃插着氧气管被推出来,亲戚朋友都围了上去。   祁医生摘下口罩说:“手术成功了,应桃是个很坚强的女孩子。”   应妈妈喜极而泣:“太好了,桃桃她挺过来了。”   “不哭不哭,手术成功是好事啊,哭什么……”应爸爸也忍不住抹眼泪。   转回病房,应桃还没醒,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钟,屋里的人都还没吃饭。   应黎说:“我去买饭,你们想吃什么?”   几个小女孩异口同声说:“黄焖鸡米饭!”   “还想喝可乐。”   “我要果汁。”   应黎:“好。”   小姑娘们笑得很甜:“谢谢哥哥。”   所有人都在为应桃祝福祈祷,应黎鼻尖微微发酸,说:“应该是我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这段时间一直来医院看望应桃,应桃很快就能好起来和你们一起去学校的。”   “嗯,我们会等着桃桃的。”   今天难得天晴,午后的阳光明媚,花园里有不少病人出来晒太阳,祁邪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微微仰着头在看一棵树。   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应黎看什么都像是带了滤镜,路过花园,恍然发现祁邪还没走。   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枯黄的树叶落了一地,给他的背影凭添几分萧瑟。   应黎情不自禁走过去:“你怎么还没走?”   他话音刚落,树上就蹿下来一只猫,把祁邪的肩膀当成跳板,借着力又跳到他怀里。   一颗毛茸茸的肉球砸进怀里,应黎搂住猫咪,眉眼都化开了:“团团,怎么是你。”   这是应桃说病好了想领养的那只猫。   团团翻开肚皮给他撸,手感软得像揉面团儿,应黎按了两下,爱不释手:“团团好乖啊,肚子好鼓,有人喂过它了吗?”   祁邪说:“小白眼狼。”   应黎愣了愣,不解看向他:“我又怎么了?”   怀里的猫蹬了两下腿,从应黎怀里跳出来蹦到了祁邪的腿上。   应黎惊讶:“团团。”   这只猫平常跟人不亲,只有用吃的引诱才会让人撸,祁邪手上也没任何东西,应黎觉得奇怪:“它很亲你。”   或许是祁邪的气质太过疏冷,压迫感太强,应黎觉得他应该也不是那么有动物缘的人。   团团眯着眼睛在祁邪腿上伸了个懒腰,祁邪也没摸它,冷冷淡淡说:“它没亲过我。”   “今天是第一次。”   “所以你叫它小白眼狼?”应黎不禁勾了下唇角。   祁邪反问:“不是吗?”   “才不是。”应黎反驳,俯身轻轻揉着猫头,眼神温和极了,“团团很乖的。”   手蓦地被盖住,应黎惊兔般抬眸,就看见祁邪滚烫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说:“没有你乖。”   他挡住了落到祁邪身上的光线,阴影里祁邪口罩和帽子中间露出的那双眸子格外深沉,像一池被搅混的水,浑浊不清白。   落到应黎耳朵里的音量降低,然而传达的喜欢只多不少。   “你最乖。”   “应黎最乖。”   他的表情十分正经,声线也有很强烈的清冷感,可说起这种哄人的话来竟然丝毫不违和,甚至愈发让人觉得他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呼在脸上的呼吸湿热,带着浓烈的个人气息,应黎脸红到脖子根了,怎么拿他跟小猫比。   应黎发现祁邪似乎很喜欢叫他的名字,每次都会重复好几遍,叫得他神经都随之发颤。   他抿了抿嘴唇,没有抽回自己的手,任由祁邪的手掌裹着他,过高的体温覆盖着他。   应黎想起应桃的话,昨晚他回去就立马查了,基金会敢公布出来的明细定然做不了假,他问:“我都知道了,如果没人告诉我,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是不打算告诉我吗?”   不打算用这些事来博他的好感度吗。   祁邪喉结滚动着:“嗯。”   应黎好奇:“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怕你不接受。”   应黎点点头,要是时间再往前推移一些,他肯定会觉得祁邪没安好心,但不管怎么说,祁邪都帮了他很大的忙。   他揉着猫肚皮,轻声细语地说:“谢谢你。”   “你知道怎么谢我。”祁邪嗓音沉欲。   他把应黎牵得紧紧的,炙热的体温渗透进应黎的每一个细胞。   应黎呼吸突然滞住,他有些拿不准祁邪的意思,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嗯了一声,挣开祁邪的手走了。   应桃下午醒过来了,身体状况良好,但不能立马出院,后续还得住院观察有没有排异反应,应妈妈和应爸爸仍旧留在医院照顾她。   两天的假期在心惊胆战中结束,当天晚上回到碧水湾,应黎在书桌前坐了很久,静静看着桌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小贝壳,在台灯的照射下光彩夺人,又不禁想祁邪是怎么知道他喜欢收集贝壳的。   看了好一阵他才下定决心般上楼敲门。   房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如山峦般的肌肉出现在眼前。   祁邪似乎也才洗过澡,乌黑的发凌乱贴在耳边,身上的水珠都还没擦干,沿着肌肉纹理滚落一地,扑面而来的潮湿气息。   心脏仿佛被揪起,应黎调整了一下呼吸:“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   应黎进到他房间里,合上房门,说:“我来谢谢你。”   屋内光线明亮,亮得应黎有些睁不开眼,他埋着头说:“我洗过澡了。”   说完便抬手去解自己睡衣的纽扣。   他的睡衣本来就宽松,最上面一颗扣子刚好遮到他锁骨的位置,艳红的胎记时隐时现,上面还有一个清晰的牙印,像一处被标记过的领地。   他的手颤巍巍的,速度却一点不慢,隐隐还有些急切。   第一颗。   第二颗。   每解一颗,祁邪的眸色就暗一分,大片白皙的胸膛裸露在眼前,他抓着应黎还要继续的手问:“用这种方式来谢我?”   “嗯。”应黎声音颤抖,眼里蒙上一层湿润的水雾,语气增加了些躁郁和不安,“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你之前说了很多遍想跟我上床,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狗带。 第101章 那么想我*你?   应黎想不出祁邪还有什么想要的, 也没发现他偏爱什么,他好像对他的身体最感兴趣。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他们有过很多身体接触, 却始终没有走入那个禁区。   祁邪之前说的话都太粗俗直白了, 应黎想装听不懂都不行。   祁邪想要的, 或许只有这个,他能给的, 也只有这个。   应黎攥成拳的手紧绷着, 用力到睡衣扣子都要被他扯开了,覆在他手上的那只手同样指节僵硬, 青筋鼓起。   无声僵持片刻。   “我想要你就给我吗?”   祁半垂着眼皮,落在应黎身上的目光犹如驱之不散的黑雾, 将他包裹吞噬。   应黎低着头不敢看他,苍白的脸上满是畏惧和脆弱, 却依然点头确定道:“嗯。”   祁邪似乎不敢相信, 语气难得疑惑:“真的给我?”   应黎闭了闭眼睛, 催促道:“你、你快点。”   话音刚落, 双脚蓦地腾空, 应黎死死咬着嘴唇把惊呼声全都压在喉咙里, 条件反射地搂住祁邪的脖子,满眼惊惧。   祁邪抬脚往床边走, 步子迈得很大, 让应黎觉得他很迫不及待,眼里的惶恐又加剧一分。   水雾润湿了应黎的眼睛,心脏酸涩不已, 他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 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在赌什么。   祁邪本来就对他的身体非常感兴趣, 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他送上门来让人欺负,人家没有拒绝的道理,但应黎就是觉得祁邪不会这样对他,可能是前几天祁邪太温柔了,几乎对他百依百顺,他才对祁邪产生了这种莫名的信任。   然而现在他显然赌输了,祁邪就是想要他的身体,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可抑制的难过。   感受到怀里的人在微微发抖,祁邪问道:“害怕吗?”   求生的本能叫嚣着让应黎挣开逃走,应黎却还是选择了搂紧他的脖子,撒谎摇头:“不害怕。”   顷刻间,身体陷进柔软的被窝,应黎忍不住蜷起双腿,胸前的衣襟散开,苍白到近乎透明的皮肤袒露出来,在灯光下莹莹发光,锁骨上的胎记艳红夺目,随着他起伏的胸膛发颤。   祁邪看着眼前快要缩成一团的人,眸子幽深昏沉,嘴唇慢慢抿成一道没有血色的弧度,极力忍耐什么,最终低头在应黎身上烙下一个吻。   锁骨上的胎记被舔了一下,打在皮肤上的呼吸闷热得像团又热又潮的雾,从四面八方将他笼住了。   “还疼吗?”   应黎纤长的睫毛止不住地抖,眼泪像关不住的水闸,声音带上哭腔:“不疼……”   “你很害怕。”祁邪只是亲了亲他的锁骨,指腹拭掉他脸颊上的泪痕,“我不想强迫你。”   冰凉的手指贴着面颊,应黎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小声抽泣:“没有……我没有害怕,你也没有强迫我,我自愿的。”   掌心湿濡一片,祁邪没有继续,摸着他的脸说:“哭成这样,还说自己是自愿的?”   “自愿的……”   应黎不断重复,像是在给自己洗脑。   酸涩的情绪在心头蔓延,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好伤心。   伤心大过于害怕。   心脏好像被人敲碎了。   第一次躺到这张床上时他羞耻又愤怒,可他现在特别难过。   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过,或许是认为祁邪对他的喜欢没有那么纯粹,他好像也不是只有一点点喜欢祁邪。   啪嗒啪嗒,指缝间溢出来的泪很快将枕面洇出一小滩深色的水痕,应黎抽泣的声音逐渐加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祁邪去吻他的眼皮,把咸涩的眼泪都卷进自己嘴里,声音柔软得不可思议:“不哭了,我会不欺负你。”   应黎呜咽着,忽然察觉到自己方才解开的衣襟被拢了起来,微凉的指尖不时擦过敏感的肌肤,他不禁轻轻打了个哆嗦。   他恍然睁开眼,发现祁邪把他的睡衣扣子全都扣上了,紧接着又把被子也裹到了他身上。   一片懵然   ИΑйF   中,应黎被裹成了一个蚕宝宝,似乎是怕他闷着,祁邪又把他的头从里面剥出来。   祁邪说:“没开空调。”   下一瞬他就把应黎抱起来坐到自己怀里。   应黎一直在抖,瘦削的肩胛骨不停地颤,眼尾发红,一言不发看着他。   轻柔的吻不断落到应黎身上,祁邪哄小孩似的拍着应黎的背,似乎是在安抚他极度恐慌的情绪:“我不碰你。”   应黎双眼迷蒙,从短暂的失神中回过劲来,懵懂地问:“不做吗?”   应黎不懂他怎么突然停了,是觉得他哭得太扫兴了吗。   祁邪克制着内心阴暗的欲望,下颌线紧绷着,看向应黎的眼神潮湿,透着几近□□的欲念。   “那么想我*你?”   他接近失控状态下的声线难以保持平稳,尾音几乎要烫哑了。   又粗又脏的两个字眼仿佛岩浆般灌入耳道,应黎耳根烧红,否认道:“没有……”   面对面的姿势十分亲昵,应黎想起几天前在沙滩上他也是这样被祁邪抱着哄,祁邪还不断在他耳朵边说着些不知羞耻的话。   他音色偏冷,五官更是冷厉漠然,说这种话时就莫名带上了几分禁忌的味道,他一边亲一边说,应黎几乎立马就会到顶。   既然不做,应黎挣扎着就要下去,反而被抱得更紧。   祁邪的下巴抵着他的头顶,他只能看见祁邪的喉结不断滑动,揣测他的情绪。   “话不让我说完就算了。”   “一来就脱衣服,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   应黎忽然愣住:“什么?”   祁邪一只手捧着他的脸,漆黑的瞳孔折射出了碎光,倒映着他的影子。   他低头在应黎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我没想欺负你,也没想让你这么谢我。”   “难道不是吗……”应黎与他对视,噙着水光的眸子渐渐睁大,“你说我知道怎么谢你,你想要的不是这个吗?”   祁邪摇头说:“不是。”   他的确很想跟应黎做,但那一刻他没有这么想过。   应黎微微怔住,说话间还有浓浓的鼻音:“那你想要什么?”   祁邪说:“我要你少讨厌我一点。”   “一点点就好。”   他的目光诚恳炙热,眸子里像藏着一簇火,幽幽燃烧着他的理智。   应黎像是呆住了,心脏发麻肿胀,水汪汪的双眼躲避着他的视线。   短短几天时间,他对祁邪的印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都不知道自己对祁邪的讨厌度跌到什么程度了,但肯定比百分之六十少得多。   应黎眉毛皱得紧紧的,思考良久后说:“百分之五十。”   “还有这么多。”祁邪挑了下眉,唇角不动声色地牵了牵,“不能再少了?”   应黎一本正经地说:“不能少了……”   他被吓到了,本来可以再低一点的,但他不想就这么轻易给祁邪加分。   他抿着嘴唇,祁邪目不转睛盯着他,还是忍耐不住在他泛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应黎怕痒,但他躲不开,脸颊上的那只手游走到了他的后背,祁邪不断把他往自己怀里按,眼神粘稠又湿润,太明显的暧昧信号。   “再少一点。”   应黎也觉得自己很奇怪,他明明还是很害怕很胆怯,可他却没有任何挣扎的想法,像是被下了咒语一样钉在这个火热的怀抱里,任由祁邪侵略性十足的目光在他身上肆掠。   “不行。”   水珠从发梢滑落,滴到应黎脸上,冰冰凉凉的,应黎眯了下眼睛,抬手准备去摸,却被祁邪舔掉了。   眼皮上湿漉漉的,接着鼻尖也被吻住。   “可以接吻吗?”祁邪舔开他的唇缝,不轻不重地咬住他的唇肉。   都亲上了才问他,应黎皱了下眉毛。   “舌头伸出来。”   他嗓音含糊,带着一点儿撩人的痒意。   应黎偏了下头,反而抿紧嘴唇,把下半张脸埋被子里,像只刚破壳的雏鸟,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出来打探。   祁邪低声问:“不给亲?”   应黎没说话,视线焦点落在他的唇上。   他在想这两片薄薄的唇瓣是怎么亲他,怎么舔他各种地方的。   祁邪的唇形非常好看,唇角弧度锋利,微微抿着时显得很是薄情,但亲久了也会泛红,舌头比他灵活得多,一旦钻进嘴里就会让他完全丧失抵抗力。   心跳扑通扑通加速,应黎定定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他鬼使神差地抬头亲了一下祁邪的下巴。   祁邪瞳孔收缩一瞬,脑中的神经猛地绷紧。   应黎慌张又羞耻,惊觉自己刚才竟然主动亲了他。   他还想把下巴埋进去,脸颊两边的软肉就被掐住了,力道不重,但让他低不了头。   祁邪浑身血液翻腾,语调喑哑:“为什么不亲嘴巴?”   “你太高了,我亲不到……”   应黎整张脸红透,气息潮乎乎的。   祁邪低头凑近。   鼻尖的距离缩短到极致,应黎一愣,大脑因为过近的距离反应有些迟钝,瞬间屏息。   “现在可以亲了。”   “亲嘴巴。”   好近,太近了,灼热的呼吸交融在一起。   祁邪低垂的眉眼温和得不像话,应黎受到蛊惑,缓缓抬起头,蜻蜓点水般地在他唇上贴了一下。   刚要撤离便被重重吸吮住。   “不够,要舌吻。”   作者有话说:   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 第102章 你舔起来特别甜。   室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 变得燥热不堪,白炽灯的光线被一片阴影盖住了。   后腰上的手臂越收越紧,应黎裹在被子里像被蒸熟了, 锁骨上沁出一层薄汗, 抬起细白的脖颈和祁邪接吻。   他们亲了多久应黎记不得了, 缺氧导致他大脑都是晕乎乎的,分开时他的唇瓣还微张着, 绵绵的热气从口腔里冒出来。   拂在耳畔的气息浅浅的, 祁邪低头,轻蹭着他的脸颊询问。   “爽了吗?”   应黎面色酡红, 缓了缓点头:“嗯……”   只是接吻也会这么累吗,他累得连眼皮都睁不开, 身体仿佛化成了一滩水。   祁邪今晚亲他亲得极其用力,抱也抱得格外紧, 恨不得把他揉进身体里, 整个人似乎都在兴奋失控的边缘。   是因为他主动亲了他吗。   他那时脑子里白茫茫一片, 只觉得祁邪的唇形太好看了, 想都没想就贴上去了。   他不后悔, 重来一次他还是会亲上去。   喜悦的情绪膨胀发酵, 溢满了整个胸腔,应黎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在意这份答案, 只知道在祁邪一颗一颗把他的睡衣扣子扣好时, 他对祁邪的好感度又升高了一点。   接吻是会上瘾的,第一次他感觉奇妙又奇怪,第二次更多的是被填满的愉悦感, 第三次就想要更多。   应黎清醒地认知到自己喜欢祁邪的亲吻。   他很热, 被子在亲吻的过程中被他蹬开了, 他身上穿着整齐的睡衣,祁邪近乎裸着,潮热的气息连绵不断地喷洒在脸上,祁邪还想亲他。   应黎费力地睁开眼,看见祁邪眉宇间的欲色似乎更浓了些,嗓音也残留着难以自控的余韵。   “歇好了再让我亲亲,可以吗?”   语气温柔又强势。   “亲了很久了,不能再不亲了……会肿。”应黎艰难开口,音调微哑,“明天还要去医院。”   他室友发消息给他说明天要去医院看应桃,再亲下去明天肯定会肿起来,人都见不了了。   祁邪盯着他的唇看了看,唇角的边缘晕开了些,不是很严重。   “不会,我很轻。”   “不要了,你说过我不要了就停的。”   (审核你好,以上都只是接吻,磕头!感恩!)   应黎用手去推祁邪的脸,手心不出意外被捉住舔了一口。   心口好像被羽毛挠了一下似的痒得厉害,应黎捧着湿润的手心看了许久,眼神呆愣愣的。   皮肤上的唾液滑滑的,在空气中蒸发变凉。   祁邪也盯着他看,目光缱倦撩人:“不喜欢我舔吗?”   应黎抬起亮晶晶的眸子,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舔我?”   应黎很早就发现了,还没对接吻上瘾之前祁邪除了喜欢摸他就是舔他,舔他各种地方,脸颊、脖子、手心、脚……能舔的不能舔的他都要舔,一点都不嫌。   “你的皮肤很香,舔起来特别甜,哪里都是,我好喜欢,喜欢死了。”祁邪牵起他那只手,摩挲着他手背上凸起的淡青色血管,“里面流的是蜂蜜吗?”   应黎抿了抿微肿的嘴唇,以前怎么没发现祁邪那么会说话。   说着说着,他就又被半哄着亲了个透,喉咙里发出似欢愉似难受的呜咽声。   第二天早上起来嘴巴还好没肿,应黎准备好的口罩没排上用场。   今天是工作日,应黎起得很早,在厨房做早饭,看见沈尧进来了。   刚健完身,沈尧脸红脖子粗的,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两口就喝完了。   他擦了下嘴巴,走过去问:“好香啊,做的什么?”   应黎回头说:“鸡丝火腿粥,谢闻时昨天说他很想吃。”   宋即墨也起来了,到厨房来跟他们打了个招呼:“早安。”   “早。”应黎笑着问,“他们都起来了吗?”   宋即墨说:“队长应该跑步去了,谢闻时还没,我去叫他。”   “好,粥差不多快好了。”   沈尧守在厨房不走,宋即墨看了看他道:“身上都是汗,不去洗澡吗?”   “马上。”沈尧对应黎说,“我去洗澡了。”   “等一下,这个还给你。”应黎擦了下手,从口袋里拿出沈尧借给他的那根红绳,“昨天回来的太晚了差点忘记了,谢谢你。”   沈尧略微苦笑了一下,他还想应黎忘记呢。   但应黎把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的只是把他当朋友,一点其他想法都没有。   一开始他只是想跟应黎做朋友,成了朋友就想跟应黎做好最好的朋友,越来越不满足,那时候他还没发觉自己已经喜欢上应黎了,他想自己如果早一点发现,早一点表达自己的喜欢,应黎会不会多看看他。   世上没有早知道,他怕的是最后连朋友都做不了。   他接过红绳揣进自己兜里,咧开嘴笑着说:“不客气。”   …   应黎的大学室友一个是美术系的叫成刚,一个是中文系的叫王越。   应黎到医院楼下时,他们也刚到,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杨佑安。   “应黎。”   时隔一个多月,杨佑安再次见到应黎显得有些局促:“吃早饭了吗?”   应黎倒是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依旧把他当朋友,语气平常:“吃了,你们呢?”   两个室友说:“都吃过了。”   应黎见他们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神色诧异:“怎么买那么多东西?”   杨佑安红着脸说:“我咨询过医生,做完手术这些都是可以吃的。”   对于不小心泄露应桃生病的事,他愧疚不安,又不知道怎么弥补才好,应桃做手术那天他本来想到医院来看看,然而首都训练营那边又出了事,他只能飞回去处理,凌晨飞机落地,他后半夜都没合眼,一直在挑补品,确保什么都是最贵最好的。   应黎不认识那些牌子,也不了解价格,点头道谢:“嗯,谢谢了。”   另外两个室友家庭条件没有杨佑安好,探病送的东西也朴实得多,一人提了一个果篮,抱了捧鲜花。   王越往应黎胸口捶了一拳:“应黎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家里出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们说呢?”   “就是,你不把我们当哥们儿啊。”成刚也说,“你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妹妹生病,还不让我们几个当哥哥的知道,你要是缺钱就跟我们说一声,哥几个就算是砸锅卖铁也给你凑啊。”   应黎是宿舍年级最小的,反而是处事最沉稳的,自己能做到的事绝对不会去麻烦别人,熟悉他的人都清楚他的性格。   应黎被砸的胸口一痛,无奈笑了笑说: “我能解决的。”   杨佑安问道:“你妹恢复的咋样?”   “挺好的,手术很成功,也没出现排异反应。”应黎领着他们往住院大楼走。   应桃真的特别幸运,从查出白血病到匹配到合适的干细胞前后不到两个月时间,手术过程十分顺利,术后恢复得也不错,很快就能好起来。   坐电梯上去,成刚进门就被惊呆了,忍不住说:“这病房像酒店一样,真高级,我他妈第一次见呢。”   杨佑安瞥他一眼:“妹妹在呢,骂什么脏话。”   应桃做完检查回来,好奇地眨着眼睛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哥,他们是谁啊?”   应黎介绍说:“我室友,你都应该喊哥哥。”   应桃点点头。   应妈妈知道他们是应黎的室友,非常高兴,给他们倒水,端水果,应桃还在恢复期,他们没打扰太久,闲聊了两句就出来了。   走出病房,成刚对应黎说:“你妹跟你长得真像。”   王越怼他:“那不是废话吗,亲兄妹。”   成刚笑了两声,问应黎:“晚上有空出来聚一下?老地方。”   仅有的假期沈尧他们都在忙着筹备新专辑,晚上他们还要跟合作方吃饭,没应黎什么事,应黎笑着应下:“好。”   大一大二的时候他们宿舍经常在学校后街的一家中餐馆聚餐,那家饭馆价格实惠,味道也不错,消费群体主要是学生,一到饭点人尤其多,他们提前订了一个包厢。   王越和成刚都喝酒,应黎要了杯果汁。   成刚开玩笑道:“杨佑安,应黎不会喝酒就算了,你他妈养生呢?”   杨佑安说:“明天一大早的飞机,喝不了。”   饭间他们聊大学生活的趣事,氛围轻松愉悦,他们几个今年都大四,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实习的事。   “我那老板天天压榨我们实习生,我才刚上了几天班精神都衰弱了。”王越刚休完学回来,就收到了实习噩耗,说,“你们实习工作咋样啊?”   成刚说:“别提了,我一个学美术的,又要教语文又要教数学,体育老师请假了还教体育,一个人当十个使唤。”   “谁让你要跑去支教的。”王越哈哈笑起来,“还是你们俩混的好,一个进国家队,一个都能上电视了。”   他看着应黎说:“现在咱们学校论坛里全是你,我女朋友还老念叨着让你给他要个签名呢,就那个谁,祁什么的。”   应黎心脏突地跳了下,这个名字从别人嘴里叫出来也会让他反应这么大吗。   王越吐槽说:“那个组合人也太多了,我老是记不住名字。”   应黎眉眼沉静:“祁邪。”   王越一拍脑门,语气激动:“对对对,就是他。”   应黎牵了下唇角:“我回去帮你要。”   “应黎你这算出道了吗?”成刚冷不丁问。   应黎微怔,摇头说:“还不算。”   他没有公司,跟李昌宏签的也是综艺合同,综艺结束,他想做什么是不受任何限制的。   “那你不打算当明星吗,多好的机会啊。”成刚又打趣说,“你要是当了明星,说不定比他们还红。”   应黎现在想进娱乐圈太容易了,甚至可以说他半只脚都踏进娱乐圈里了,在这个颜值当道的时代他单凭一张脸就能红,又跟在Number这样的大热团身边,他的超话粉丝比那些二三线明星还要多,但要说真正进娱乐圈,他依然没有这个想法。   他有上进心,可在某些方面又比较咸鱼,同期的同学有好些个都进娱乐圈了,参加各种歌唱类比赛,有混得好拿了总冠军出道的,也有混得不好扑得无声无息的,好像进娱乐圈就是块香饽饽,总有人前仆后继,他只想好好做音乐,出不出名对他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再者他也不想活在镜头的监视下。   他的邮箱里塞满了各大乐团递来的橄榄枝,以他现在的人气,毕业了想进哪个都行。   “当不当大明星咱们都是哥们儿。”   “苟富贵,勿相忘。”   “来来来,走一个走一个。”   王越举起酒杯,应黎手边的杯子空了,杨佑安给他把饮料倒满了。   应黎愣了愣,客气地说:“谢谢。”   杨佑安给自己倒了杯酒,闷头喝完了。   第二天还要上班,这顿饭没吃太长时间,他们出来时下起了小雨,大学城这段路堵得厉害,他们叫的车还没来,就都在饭店外面躲雨。   银线一般的细雨在天空中飘着,淅淅沥沥,应黎忽然看到远处的LED广告屏上出现了几张熟悉的脸。   是沈尧他们之前拍的杂志宣传片,应黎当时还跟着一起去了,给粉丝送伞被淋成了落汤鸡,回去之后就感冒,莫名的他又想起了祁邪给他买的药,想起他那张湿透了的脸和干燥的塑料袋。   他最近总是不分场合地想起他。   其他人也都看见了,王越眯着眼睛说:“这是不是那个组合?”   成刚喝得有点醉了,张口就来:“是他妈挺帅的,你女朋友眼光不错啊。”   应黎唇角忍不住上扬,是很帅。   杨佑安冒着雨从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买了几把伞过来,看见应黎对他笑了,心头那股被雨水浇灭的火瞬间死灰复燃。   然而随着他的靠近,他才发现应黎不是对他笑,而是对着他身后的大屏幕在笑,喉管像是被酒液灼痛了,哽咽难言。   他们打的车到路口了,王越扶着已经快晕倒的成刚说:“我俩就先走了。”   应黎帮忙把人塞进车里:“注意安全。”   王越摆手道:“没问题,放心吧,走了。”   出租车扬长而去,雨越下越大了,街上行人乱窜到处找地方躲雨,应黎没有要走的意思,在低头看手机。   杨佑安也不想走,冷风一吹他的酒彻底醒了,上次打电话应黎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可他总觉得自己还有一丝希望,他还想试一试。   他轻轻喊了一声:“应黎?”   应黎抬头:“怎么了?”   “你……”杨佑安张了张嘴,喉头哽得厉害。   他明明是想问应黎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的,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喜欢一个人不仅没有让他变得更加勇敢,反而让他敏感脆弱起来。   他真的很喜欢应黎,从大一就开始喜欢,他暗恋了应黎三年,本想着毕业了就跟应黎表白,那时候就算应黎不喜欢他,也不会在宿舍天天面对他觉得尴尬,但自从应黎参加节目之后他就忍不了了,他总觉得应黎会上喜欢别人。   应黎见他一直愣愣盯着自己不说话:“你想说什么?”   杨佑安叹了口气,把想说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我想问你明天是不是又要录节目?”   应黎放下手机,按熄屏幕,点了点头。   杨佑安说:“我明天也回首都了,训练。”   应黎记得他马上要比赛了:“嗯,加油。”他撑开伞说:“我也先走了。”   杨佑安连忙说:“我开车了,我送你吧。”   应黎眨了眨眼睛:“你不是喝酒了吗?”   杨佑安拍了一下头,有些懊恼:“我叫代驾。”   “谢谢,不用了。”   应黎拒绝了,但琥珀色的瞳仁里笑意明显。   “有人接。”   作者有话说:   只改了错别字,给审核大大磕头了 第103章 我许的愿望是——   应黎撑着伞走进雨里, 步伐轻快。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开着闪光灯。   应黎收了伞坐进副驾驶,祁邪戴着帽子在开车, 后座是谢闻时他们, 边桥先回去了。   车厢里有淡淡的酒气。   应黎问:“你们到了多久了?”   “刚到不久。”沈尧喝的有点醉了, 往后捋了把头发,精心打理过的发型都弄乱了。   他靠在椅子上笑:“你们吃的什么?”   应黎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中餐, 那家馆子味道很好。”   谢闻时趴着副驾驶的椅背说:“你们学校这边好多好吃的啊, 火锅、烧烤、串串什么都有,我们晚上吃的西餐, 干巴巴的一点都不好吃,我都没吃饱。”   他也喝了点酒, 脑子晕乎乎的,看着路旁的店铺一边报菜名, 一边咯咯傻笑。   “晚上回去还吃吗?”应黎笑了笑, “吃的话我给你做。”   “不吃了, 今天上称我胖了三斤, 老张又说我了。”谢闻时瘪嘴道, “我怎么那么容易胖啊, 胖死了,老张还说我要是减不下来, 就给我找块豆腐让我一头撞死。”   前几天录节目吃得太好了, 谢闻时脸上确实长了点肉,但远远谈不上胖,他的体重甚至是偏瘦的。   沈尧被他嚷得头疼:“你现在就可以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应黎忍不住笑了。   谢闻时又说:“这条路怎么那么堵啊。”   “这边是有点堵……”   应黎刚想说走左边那条路不堵, 红绿灯也少, 就发现车子就拐了个弯, 祁邪打着方向盘轻车熟路地拐上了那条路。   祁邪手上的伤彻底好了,没有留疤,也不用戴手套了,白皙修长指节握着方向盘极具掌控欲,胳膊并不粗壮却十分有力,他帽子压得低,应黎只能看见他线条利落的下颌和轻抿着的嘴唇。   应黎看了两眼便匆匆收回视线。   车子在宽阔的大马路上行驶,车窗隔绝了噼里啪啦的雨声,车厢内一片静默,谢闻时可能是喝高了,开始唱歌,沈尧跟他斗嘴,两个人闹着闹着就睡着了。   开着空调,挺暖和,应黎才发现自己肩膀打湿了,他就把外套脱了,然后空调的温度又升高了点。   一阵阵热风扑面而来,酒香和香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应黎却闻到了祁邪身上类似于初雪的味道,干净清冽,在浑浊的空气里中显得那么清新独特。   忽然一顶帽子扣到脑袋上。   应黎下意识扭头,祁邪都没看他,全神贯注观察着路况,点漆似的眸子倒映着马路上不断变幻的灯光,仿佛把帽子扣到他头上只是一件顺手得不能再顺手的事。   初雪的味道完完全全裹住了他,应黎抱紧了自己的外套。   宋即墨睁开眼,从后视镜里看见帽檐下,应黎的脸颊慢慢变得绯红,眼睛看着前方,但目光些许呆滞。   宋即墨把头靠在窗户上,问:“你行李收拾好了吗?”   应黎以为他睡着了,突然听到他的声音还被吓了一跳,揭下帽子说:“昨天就收拾好了。”   祁邪开着车,余光看向后视镜,又看了眼应黎手里的帽子,淡淡收回眼神。   宋即墨笑着说:“那边昼夜温差挺大的,厚衣服什么的最好都带上。”   应黎点头:“嗯。”   第二期节目在国外录制,需要坐将近十个小时的飞机,R国地广人稀,气候比较独特,地形也比较复杂,他们这次的旅行路线是从南往北走,每天都会换一个地方。   安排好家里的事,应黎就跟着他们一起去录节目了。   飞机落地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从机场坐节目组的专车到录制地点,沿途的景色美不胜收,有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森林,也有萧瑟的戈壁沙漠,风光秀丽,变幻无穷。   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又几经辗转,车子上高速后,车上的人就都睡着了,车厢内一片静谧。   到了录制地点,工作人员挨个把他们叫醒。   应黎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窗外辉煌灿烂的斜阳和的一望无际的草地,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芬芳。   他们避开了繁华的大都市,来到了R国南部一个小城镇的露营基地,这里视野辽阔,空气洁净,是观赏流星的最佳地点。   工作人员说:“外面有点冷,大家把外套穿上再下车。”   应黎扭了扭酸胀的脖子,盖在他肩膀上的衣服忽然滑落,他愣了下。   “队长的。”宋即墨拉上外套拉链,没什么语气地说。后半程他也睡着了,没注意祁邪是什么时候盖上去的。   “嗯。”应黎闻出来了。他把衣服叠好放到一边,穿上了自己的外套。   “到了吗?”沈尧刚醒,睡了一觉他头沉死了,眉头皱得死紧。   应黎听他说话的鼻音比前几天还重,问道:“你感冒好像更严重了,吃药了吗?”   沈尧一下就笑了:“吃了。”   谢闻时已经在草地上跑了一圈回来,冻得鼻头都红了。   “导演说咱们晚上吃烧烤!”   节目组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食材和烧烤架,但不负责烤,需要他们自己动手。   沈尧的动手能力特别强,三下五除二就把烧烤架组装起来。   应黎把食材简单处理了一下,整齐码在烧烤架上,沈尧在一边给他打下手,刷着油说:“我小时候野惯了,漫山遍野的跑,跟几个玩得好的偷人家地里的地瓜和土豆烤,土豆要整个的烤着才好吃,埋在炭堆里,外面一层烧得焦焦的,特别香。”   应黎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他干过不少这样的事:“你就没被抓到过吗?”   “没,我怎么可能让人抓到。”沈尧咧开嘴笑,“但是吃完忘了擦嘴,第二天就被我爷拎过去给人道歉。”   【不愧是你啊大尧,一看你小时候就特别混。】   【自爆黑历史可还好。】   【小应的厨艺好好啊,我还以为他不会做饭的。】   【笑死,人家可是Number的保姆,怎么可能不会做饭。】   【什么?保姆!】   【好香好香,看着就好好吃,等我有钱了一定要换一部闻得到味道的手机!】   肉类食物差不多都烤上了,应黎又把蔬菜都烤上解腻。   谢闻时拿着小扇子在旁边扇风。   宋即墨帮忙递调味料过去,偶尔搭话。   边桥坐得比较远,他闻不惯油烟味。   夕阳已经落山了,夜幕渐渐升起来,空色却没有全黑下去,一种很明净的湛蓝色,澄澈透亮。   应黎觉得神奇,好奇地问:“为什么这边的天空会是这种颜色?”   边桥说:“空气非常干净,基本上没有尘埃,天空看着就会很亮。”   “那能看到流星吗?”   应黎听导演他们说今晚可能会有流星,在不远处的山坡上架了好几台望远镜。   边桥说:“如果当地天文台发布的消息准确的话,应该看得见。”   节目组也是做了功课的,但流星到底会不会经过这片天空,就像天气预报似的,时准时不准,应黎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上次看见鲸鱼那么好的运气。   祁邪嗓音沉沉:“可以。”   应黎忽然看向他,点头。   沈尧吸了下干涩的鼻子,默默给手里的烤串刷酱料,祁邪虽然不怎么说话,但一直在闷头做事,一会儿帮忙挡风,一会儿帮忙添炭火,时不时看看应黎,都被他逮到好几次了。   炭火燃得通红,烧烤架上的食物滋滋冒油,孜然和辣椒阵阵飘香,一下子所有人都围到应黎身边来了,摄影师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应黎把烤好的食物盛到烤盘里,沈尧伸手去拿,应黎忙说:“那几串我加了很多辣椒,有点辣。”   沈尧笑着说:“没事,我也爱吃辣。”   然而刚咬上一口,还没咽下去,他整张脸都红了,喉咙里像有把火烧起来了,呛得他直咳嗽:“怎么那么辣。”   沈尧辣到嗓子快冒烟:“快快快。”   “水,水在哪里。”   应黎拆了盒牛奶递给他:“喝点牛奶,解辣的。”   沈尧喝完了,口腔里依旧是火烧火燎的,忍不住说:“你是真的很能吃辣。”   应黎说:“我从小就比较喜欢吃辣。”   谢闻时见沈尧被辣成这样捧腹大笑,余光往旁边一瞥,顿时惊了:“队长你不辣吗?”   祁邪面无表情,耳朵通红:“嗯,辣。”   应黎也递了一盒牛奶给他。   突然间,山坡上有工作人员喊:“流星要来了。”   “有流星!”   一听流星快来了,山坡下的人饭也不吃了,全都跑上去了,山坡上的空气更干净,吹过来的风清凉中带着丝丝甜气。   谢闻时气喘吁吁问:“哪有流星?”   工作人员说:“刚划过去了,下一颗得再等五分钟。”   他们在跑上来的途中错过了一颗流星,山上平坦开阔,远远望去一片旷野,风特别大,但谁都没有下去的想法,生怕再错过一颗。   大家围着支起的火炉席地而坐,边桥在一旁蹲着。   橘红色的火苗摇曳,抬头仰望是满天的繁星,沈尧问:“应黎你是什么星座的?”   应黎想了下:“好像是天蝎,怎么了?”   谢闻时惊奇地看向沈尧:“你还对星座有研究?”   “没,我就随便问问的。”沈尧笑着说,“你天蝎座的话是不是快过生日了?21?”   应黎说:“20。”   “你怎么才满20?”谢闻时惊呼,“那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啊,我都快十九了,就大了一岁。”   宋即墨:“五岁就上学了?”   “嗯,以前对上学的年龄限制不严,就读得早。”应黎点头。   谢闻时说:“你这也太早了吧,五岁我还在玩泥巴呢。”   应黎笑了下,就听见工作人员又在喊:“来了来了,流星来了。”   应黎抬头便看见一尘不染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道银白色的光,从他们的右上方,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他们头顶,划破夜幕,留下淡淡的余韵。   流星出现的时间非常短暂,稍纵即逝,他们都没来得及拿好望远镜,可能是因为天空太干净了,用肉眼也能捕捉到。   流星划过的轨迹就像是坠落的烟花,耀眼美丽,奇异美丽,虽然短暂,却足够带给他们惊喜和震撼。   “太美了吧。”   工作人员十分激动:“啊啊啊啊快许愿快许愿!”   周围的人都闭上眼睛开始许愿,应黎也很兴奋,于是也许了一个愿望。   凛冽的山风刮在脸上,应黎感觉有人帮他撩了下耳畔的头发。   他许完愿,回过头,心跳怦然加速。   风同样把祁邪的头发吹乱了,丝丝缕缕的隐约盖住了他凌厉的眉眼。   苍茫的夜色中,应黎似乎能透过漆黑的瞳孔看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热烈而满含爱意,应黎稍觉恍惚。   山岗上的人都闭着眼睛,应黎悄声问:“你不许愿吗?”   火光在他脸上跃动,祁邪低下头,微凉的唇瓣碰了碰应黎的耳廓。   “许了,我许的愿望是   ——希望应黎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说:   还是变态适合你,纯爱不适合你(伸舌头,舔,滋溜滋溜~)   大概以后晚上都是十二点之后更新了,老婆们可以第二天早上起来看,别熬夜,么么么 第104章 要尝尝吗?我嘴里的。   耳畔的声音不大, 应黎听见了,清风听见了,月亮也听见了。   心跳声无限放大, 漫天回响。   他下意识侧过头, 看到祁邪低垂的眉眼, 薄而红的唇瓣轻抿着,半张脸映着晃动的橙光, 眼眸深得像海, 蕴藏着极其浓烈的情绪。   祁邪希望他的愿望都能实现。   他的愿望是希望祁邪健康平安。   希望他好好吃药,好好治病, 不要再伤害自己。   他会很心疼很心疼。   祁邪都没有看流星,而是在看他, 眼神一直黏在他身上,片刻不离, 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应黎回过头, 夜风拂过带走脸颊上的热意。   自从祁邪跟他坦明心意后, 每天都会跟他说好多好多话情话, 仅仅是一句喜欢, 祁邪就已经说了无数遍, 应黎能感觉到他的喜欢,非常热烈, 可他觉得祁邪还在压制, 他表达出来的喜欢,可能还不及他深藏在心里的十分之一。   流星太过罕见,摄像机对准了天空, 弹幕一时间都是许愿的, 无人在意人群中正在咬耳朵的两个身影。   流星再美也是转瞬即逝, 山上风太大,把节目组燃的炉子都吹熄了,许完愿直播也结束了,大家有序下山。   这次他们不用再像上回一样抽签选房子,节目组已经提前搭好了很多帐篷。   谢闻时打着喷嚏问导演:“我们今天晚上住帐篷吗?”   “对,两个两个一组,你们分一下吧。”李昌宏观察着他们的表情说,“早点收拾完早点休息。”   气氛一时间沉默。   谢闻时左看看右看看,谁都争不过,选了个最保险的:“边桥,我们俩住吧。”   边桥点头:“好。”   “老宋?”沈尧顶了下腮帮子,给宋即墨递了个眼神。   闻言,宋即墨有些意外,朝他看过去,又挑了一下眉毛:“行。”   谢闻时眨了眨眼睛表示诧异,真是见鬼了,沈尧竟然不要求跟应黎一起住。   谢闻时问:“小黎哥哥你和队长住,没问题吧?”   应黎心跳稍快了些说:“可以。”   祁邪沉默地去拿行李。   李昌宏看了看他们,又说:“帐篷里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好挑的。”   分给他们的帐篷是并排着的,左边是谢闻时和边桥,沈尧和宋即墨住中间那顶,应黎和祁邪住右边。   沈尧说:“走,搬行李吧。”   宋即墨跟上去问:“怎么跟我住?”   按照沈尧的性格,他是绝不会放任应黎和祁邪独处的,何况还是同床共枕这么好的机会,他以为沈尧会竭力争取的,没想到他会把机会拱手让人,着实让人惊奇。   当然是觉得没戏了,沈尧扯了下嘴角,嗤笑道:“难不成我还跟祁邪住,让你跟应黎住?”   想的美。   宋即墨也笑了。   沈尧把车上的行李拿下来,看见祁邪和应黎在一起收拾东西,心情烦躁至极。   他挠了挠头,实在忍不住问宋即墨:“你觉得他们俩在一起了吗?”   宋即墨望向营地,抿了抿唇说:“可能吧。”   “你别可能啊,你看人最准了,你再仔细看看。”沈尧皱眉。   宋即墨抱着手臂,指尖轻点着胳膊:“在一起了你就放弃了吗?”   沈尧觉得他笑得很欠揍:“撬墙角这种事我干不出来。”   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把那个人据为己有才满足,只要是看着他快乐幸福,也会很满足,要是应黎真跟祁邪在一起了,他会选择祝福。   屁。   他才不祝福。   他没那么大方,他羡慕死了,嫉妒死了,也难过死了。   他很恶毒,如果他们没在一起,他巴不得他们俩离得越远越好,在一起了就日夜祈祷他们早点分手,这深情男二谁爱当谁当。   他无时无刻不在懊恼自己的神经大条,祁邪喜欢应黎并不是突然表现出来的,从买药开始他就应该怀疑的,祁邪那么冷漠的一个人,对他们都是冷冷淡淡的,怎么会去关心一个才认识几天的人,他也买药了,可还是慢了一步。   慢了一步,十步百步都追赶不上。   宋即墨见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再争取一下吗?”   “怎么争取?”沈尧笑了笑,自嘲又释然。   人家在音乐节上手都牵上了,他看得一清二楚。   随即他又用鄙夷的眼神看着宋即墨:“你可别当小三啊。”   宋即墨摸了摸口袋里的鲸鱼项链,笑容依旧温和:“我倒是想。”   可他认为自己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他敏感多疑,比沈尧察觉得更早,首都直播摄像机关闭的那五分钟,从医院回来在车上的那几分钟,还有在天台上偷听到他们的对话……点点滴滴都在证实他心中的猜测。   他只是不甘心,他习惯被人追求,也追求过不少人,从没失过手,他跟应黎表白的时候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很冲动,可他就那么做了,鲁莽不计后果,他也早该料到是这种结局的。   应黎感冒生病的时候,沈尧买了药,祁邪也买了药,边桥拿了止咳喷雾,什么都不懂的谢闻时都急得要命。   他当时干了什么。   他让张少陵帮忙买的药,他自认为是关心到位了,然而应黎可能不记得谁买的什么药,但一定会记得他们湿透的衣服和通红的脸。   搬完各自的行李,谢闻时就看见应黎钻进帐篷里了。   祁邪跟在他身后进去,还用手护了一下应黎的头顶,很自然的动作。   谢闻时垂头丧脑地叹气,他觉得应黎和队长可能真的在一起了。   边桥将自己的行李整理好,见谢闻时跟个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叹什么气?”   谢闻时一屁股坐在防潮垫上:“你觉得应黎和队长配不配?”   “怎么突然这么问?”边桥抬头,“你喜欢他?”   谢闻时大方承认:“昂,有点。”   边桥颇为意外:“你不是喜欢女生吗,还谈过恋爱。”   “Fuck!”   “我喜欢女生?还谈过恋爱?我长这么大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好吗!”谢闻时急得飙母语,“是谁在传我的谣言?!”   边桥挑眉:“你也喜欢男的?”   “就……可能也不是喜欢,但是也有点喜欢。”谢闻时瞬间泄气,“哎呀,我不知道。”   他像只瘪了的皮球趴在垫子上:“我觉得他对我很好,跟他待在一起我觉得很放松。”   他是真心认为应黎为人不错的,会照顾人,懂的也多,是他见过最典型的东方美人,好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边桥低头,听不出语气地说:“应黎对每个人都很好。”   入了夜,昼夜温差比较大,帐篷里垫了厚厚的防潮垫,还有两个睡袋。   应黎问:“你睡哪边?”   祁邪弯腰进来,拉上帐篷,低声问:“不能一起睡吗?”   睡袋是可以拼在一起的。   心脏砰砰乱跳,比在山岗上还要急促些,应黎抿着唇不说话,祁邪不是手脚本分的那种人,爱占他便宜,特别喜欢亲近他。   祁邪走到他面前,把他的下巴抬起来:“可以和你睡吗?”   下巴上的手力道轻柔,两人对视着,应黎能清晰地看见他眸中的恳求和希冀。   周围人太多,帐篷也不隔音,祁邪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举动,应黎不害怕,只是很紧张,很心悸。   淡淡的香气扑上面颊,应黎拂开他的手,蹲下身,埋头整理东西:“这么多人,你想干什么?”   祁邪复制粘贴他的动作,把他手里的东西拿过去:“吻你,摸你,抱着你睡……”   应黎捂住他的嘴,沉默了一会儿,看着他说:“我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我想自己一个人睡。”   他没说假话,长这么大他都没跟谁在一张床上睡过觉,他很可能会睡不着。   “嗯。”   祁邪低头整理物品,也没说多余的话,应黎反而不习惯了,抬眸偷撇他,发觉他神色如旧,呼吸却一下下加重,有种颓然又阴沉的病态感。   “你是不是还没吃药?”应黎乍一下想起来,语气笃定,“我今天都没看见你吃药。”   祁邪说:“没有。”   “都几点了,你每天都不按时吃吗,你自己的身体你一点都不在乎吗?”   应黎突然很生气:“你总是这样,自己都不对自己负责。”   躁郁症只有病情特别严重的人才会自残,祁邪显然就属于特别严重那一类,犯起病来十分恐怖,回想起那个画面应黎都觉得胆战心惊,这才过去多久,祁邪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骨子里的压抑和焦躁感顿然消失,祁邪去拉他的手:“别生气。”   “我生什么气,我才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黏在手上的那只手就跟块牛皮糖似的怎么都甩不开,应黎又说,“你吃不吃药都跟我没关系。”   他扭过头,很明显在赌气。   他就是生气,他一点都看不得祁邪伤害自己,一点都看不得他受伤。   片刻后,耳边响起哗啦啦的声音,应黎微微侧眸,确认了一下,是两颗。   祁邪仰头,喉结滚动两圈,两片药就那么干咽下去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么吃药不苦吗?”   应黎觉得他嘴巴里应该很苦,药就没有甜的,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颗奶糖递到他面前。   “吃糖吗,很甜的。”   他尾调微抬, 柔柔软软的, 像是在哄他。   浑身的燥热慢慢熄了下来 。   祁邪半垂着眼睛,抓住应黎那只手不放,掌心合拢,神色不怎么变,但心口无比安静。   “谁给的?”   应黎说:“昨天下午应桃的同学来了,她们给的。”   “别人给你的一颗糖,你从昨天留到现在一直没吃,等着我吃药的时候给我吃。”   祁邪仔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掌心里细白的手腕:“你是这样想的吗?”   被猜到心中所想,应黎耳根红了一片:“我不喜欢吃糖……”   又撒谎了。   祁邪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又问:“怎么不给其他人?”   “你问题好多。”应黎皱了皱眉说,“不吃就还给我。”   祁邪又不给了,松开他的手,撕开包装纸。   应黎嘴角悄悄扬起,眼睛含着光:“很好吃……”   话音戛然而止,祁邪把糖塞他嘴里了。   应黎愣了下,浓郁的奶香在他口腔化开,混合着糯米纸的清香。   祁邪问:“甜吗?”   应黎点头,喉结滑动,舌尖探出来把奶糖卷进去了。   “嗯。”   祁邪喉间喑哑,带着气音:“有多甜?”   这样的对话似曾相识,就发生在不久之前。   上一回祁邪只是用手指抹了下他的唇瓣。   应黎情不自禁地舔了下嘴唇。   他们最近每天都在接吻。   今天他们坐了一天的车,到了营地又开始直播,太过劳累繁忙,工作人员来来往往,时刻都有人盯着他们,他们没时间接吻。   他也喜欢跟祁邪接吻,祁邪很会照顾他的感受,亲得他特别舒服,每次跟他接吻都是不一样的感觉,他确实学得很好。   祁邪看着他红润的嘴唇,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来,包装纸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工作人员在帐篷外搬运器材,交谈声走路声清晰可闻,不是个接吻的好时机。   但帐篷够厚,不透光。   应黎与祁邪对视的目光不自觉游移到他的唇上,理智在这一瞬间变得遥远而模糊。   本能驱使下,应黎伸出的手搭在了祁邪的胳膊。   祁邪的体温异于常人的高,应黎能感受到,他逐渐收紧的指节扣进了祁邪紧绷的肌肉里。   “特别甜,你……要不要尝尝?”   接近沉寂的气氛忽地激起涟漪似的情潮。   应黎脸红透了,微微分开唇瓣,呼出的气息香甜。   “我嘴里的。”   作者有话说:   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嘬! 第105章 可以舔了吗?主人。   空气甜腻得能把人溺死。   外面好像刮起了风, 帐篷顶上的灯光在不停晃动,明明暗暗间,应黎看见祁邪低头朝他靠了过来。   俊美又邪性的面容猝然放大, 应黎忽然紧张起来, 他惊讶于自己的大胆邀请。   他也变了。   他太想要这个吻了, 他想祁邪亲他。   应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好像变成了个瘾君子, 彻底迷上祁邪的吻了, 迷恋那种呼吸被掠夺的感觉。   情/欲战胜了理智,应黎颤巍巍闭上眼, 乖乖等待亲吻。   他不清楚为什么接吻一定要闭上眼睛,祁邪隔着衣服亲他那次, 他们都没有闭,但往后几次祁邪都把他的眼睛蒙住了。   然而等了大概几秒钟, 嘴唇上还是空落落的。   应黎不耐地睁开眼, 看见祁邪薄薄的唇瓣在离他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停住了。   祁邪眉眼分明也有难以掩饰的情动, 双眼雾沉沉的, 反握住应黎的手, 骨节浮现分明, 却迟迟不吻他。   应黎闻见他身上清淡的味道好像变了调,变得浓烈又馥郁, 丝丝缕缕散逸在空气中, 织成厚厚的茧,一层又一层地把他裹住了。   他喉头压紧,因为祁邪停滞的动作, 语气略微有些焦躁不安:“你不想尝吗?”   “想, 我特别想。”祁邪的眼睫上附着一层薄汗, 凝视着他的眼神稍显病态。   “那你怎么不尝?”   为什么还不亲他。   他脑子完全晕成浆糊,只想索取,只想让祁邪赶紧亲亲他。   期盼的吻如愿以偿落了下来。   没有预想中的来势汹汹,祁邪吻得很轻,只是用舌尖轻轻在他的嘴唇上舔了一圈,像羽毛一样从他唇上扫过,濡湿他的唇瓣。   半分色气都没有,纯到不行。   湿润的唇舌撤走,祁邪垂眸打量着他,温热的手摸到了他白皙的耳颈:“没尝到,你嘴里的我要怎么尝?”   浅尝辄止的吻显然没有让应黎满足,他些许茫然,神智也不太清醒,不自觉跟着他的节奏走。   “舌头……”   他含着糖,唇齿间的声音有些含糊,尾音里有东西崩散成沙:“伸舌头……”   像之前吻他那样,吻到他喘不上气。   “把舌头伸到你嘴里舔吗?”祁邪又用舌尖在他半开半合的唇缝中舔/弄,打在他脸上的气息湿湿的,“这样?”   应黎被他舔得骨头都在发痒,可他只是浅浅试探,始终不吻进来。   他抵着应黎的额头,眼睫拂过他的脸颊:“尝不到,你教教我,教我怎么尝你的味道好不好?”   语气像是诱人沉沦的恶魔,沾染着浓烈的暗示。   几次接吻的过程中,都是祁邪掌握着主动权,应黎一直是被动承受的那个,他只记得他们接吻时的感觉,想不起来祁邪是怎么吻他的,好像是先含住他的唇瓣,然后舌尖再探进来,有时候很急切,像是要把他囫囵吃掉,有时候又很温柔……   应黎鼻尖红透,眼尾湿润,唇瓣上的撕磨感还在不断加重,他的忍不住偏头往旁边躲,但箍着他的手臂跟铜墙铁壁似的坚不可摧,明明他力气也不小,可就是撼动不了半分。   索吻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程度的试探,他羞得都不敢看他。   “嗯?应老师。”   因为这个特殊称呼,应黎轻轻打了个战栗,声音愈发不清晰:“我不会……”   “不亲了。”他被捉弄的有些委屈,“你是不是不想亲我?”   要亲不亲的折磨他,太讨厌了。   “想,我每天都在找机会亲你。”祁邪炙热的目光落到他脸上,轻轻闪动着,“怎么会不想,我想疯了。”   他们俩之间的吻,都是他在牵着应黎走,应黎只要稍微露出愉悦的表情他都会特别兴奋,更别提主动索吻,他兴奋得浑身的血液都在躁动,恨不得把应黎扑倒按在怀里任由他亲。   他轻咬着应黎的耳垂说:“人太多了。”   人确实多,他们从进来就压着声音讲话,帐篷外偶尔传来的咳嗽声都能把应黎吓成惊弓之鸟。   应黎皱皱眉。   祁邪问:“能忍住吗?”   应黎愣了下:“什么?”   “声音。”   “小朋友,你声音太大了。”祁邪在他耳畔低声耳语。   应黎脸蹭得一下烧起来,祁邪又说:“他们听见也没关系吗?”   应黎身体敏感,稍微碰一碰反应就很大,会像小兽一样窝在他怀里呜咽,语调似痛苦似愉悦,他非常喜欢听。   他不怕人多,甚至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应黎吻熟吻透,让他们都知道应黎是他的。   同时过度的占有欲又在叫嚣,他想隔绝所有觊觎应黎的视线,不想让别人看见应黎软在他怀里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他要应黎只哭给他看,哭给他听。   “能忍住不哭吗?你一哭起来我就受不了……”他音色低哑,有些失控,“动静会很大。”   “……”   应黎瘪了下嘴巴,忍不住。   他舒服了会哭,不舒服也会哭,他哭得越厉害,祁邪就亲得越狠,从一个温柔的疯子变成彻彻底底的疯子。   应黎脸颊滚烫,表情又羞臊又失落:“我去洗澡了。”   祁邪拉着他的手,把他抱进自己怀里:“糖化了吗?”   热乎乎的体温包裹着他,应黎浑身都是暖洋洋的,舌尖动了动:“还没有。”   “忍不住了就咬我,好不好?”   祁邪轻盈地吻上他的鼻尖,再寻觅到他的嘴唇,缓缓探进:“我想吻你,让我尝尝你的味道。”   他的手顺着应黎的背脊抚摸到了后颈,像是在给炸了毛的猫顺毛,一下一下揉着应黎颈后的皮肤,哄人的意味很重。   热意氤氲着彼此的面颊,应黎失神,唇缝张得更开,声音难忍微小:“嗯……”   “好乖。”   唇齿间发出细微的交缠声,应黎的唇完全被含住了,祁邪的舌灵活得像一尾鱼,从他的唇缝溜进来,在他的口腔里翻搅,又重又急,不复方才调侃他的游刃有余,有些急躁粗暴,显然也忍得很辛苦。   两个人都沉溺在这个绵长湿热的吻里。   他们变成了只会亲吻的人。   粘腻的声响放大,应黎被他亲得脑子晕乎乎的,舌尖失去知觉,眼神也逐渐涣散,没有焦距,仿佛置身于飘渺的云雾间,身体软到不行。   他的所有闷哼和泣音都被祁邪强势堵在唇里,溢不出一丝哭腔。   糖完全被吻化了,融进香甜的呼吸。   直到应黎被吻得再也憋不住,祁邪才放开他,手掌捂着他的嘴,低头亲吻他的耳朵,眸色暗沉,不可抑制:“小朋友,乖一点,要忍住。”   (忍眼泪,不是别的,审核你别黄。)   应黎含着泪点点头,呼吸十分急促。   ……   他们在帐篷里待了很久了。   ……   应黎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坐到祁邪怀里了,他双眸迷离,被亲得很舒服,却还不够舒服,环境限制了他们。   唇角沾染的莹亮被舔得一干二净,祁邪说:“尝到了,你比糖还甜。”   应黎心口又是一悸,身体条件反射性地瑟缩一下,紧紧抓着捂在他唇上的手。   五分钟过后,应黎的呼吸才逐渐平稳下来,祁邪又不满足地去亲他的眼睛,把他本就沾满水汽的眼睫吻得更加湿漉:“衣服我给你洗。”   应黎有些羞耻,开口时声音哑得不成调:“我自己洗……”   祁邪把汗湿的头发拨到耳朵后面,不停亲他的脸:“我弄脏的,我负责。”   应黎更羞了。   祁邪先去洗澡了,应黎缓了会儿才拿上睡衣出去。   节目组租了好几辆房车用作洗漱,应黎碰见了边桥,对方应该是刚洗完澡,头发湿漉。   边桥友好地跟他打着招呼:“去洗澡吗?”   应黎嗓子还有点哑,点了点头。   边桥说:“水压不太稳,得放一会儿才有热水出来。”   “好。”   今天一天都在坐车,应黎没怎么出汗,只是烧烤时身上稍微染上了点油烟味,他简单冲了个澡,洗完时边桥还站在原地没走。   “应黎。”边桥喊了他一声,“你要休息了吗?”   应黎:“有什么事吗?”   “如果你还不打算休息的话,我想跟你聊会儿天,方便吗?”   边桥礼貌微笑着,月光下的面容清淡,眼神沉着自持。   应黎点头说:“我回去放一下衣服,马上过来。”   “嗯,不着急,我在那边等你。”   帐篷里,祁邪没睡,好像在等他,应黎说:“边桥找我,我出去一下。”   他分明也不需要跟祁邪汇报的,但他还是解释了一下。   应黎换了件外套出去,又刚好遇上洗漱完的沈尧,沈尧问:“洗完澡了?要去哪里?”   应黎一边拉外套拉链,一边说:“边桥好像有话要跟我说。”   沈尧朝不远处望了眼,瘪着嘴走了。   应黎走过去,边桥看了看他光裸的脚踝,问:“穿这么少,冷不冷?”   应黎摇摇头说:“不冷。”   边桥依旧穿得很工整,衬衣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应黎想到初次见他的时候也是这样,边桥永远都那么规整严谨。   露营基地的昼夜温差很大,他们所站的地方又正好在风口上,风呼呼地往脸上刮。   边桥就说:“这边风大,我们去那边吧。”   他们走到稍微背风一点的地方,同时也远离了驻扎的营地,四周山野茫茫,朦胧的月光笼罩着他们。   晚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又拂过边桥的衬衫,勾勒出他清瘦高挑的身形,他看着应黎,一时无言。   他只是想把应黎约出来,可具体说什么他没想好,所以气氛有些沉默,他想如果换作是沈尧,肯定不会这样对应黎没话讲,至少不会冷场,他是个无趣的人。   应黎忽然指着他们侧前方不断闪烁的荧光问:“那是萤火虫吗?”   “好像是。”边桥微眯着眼说,“要过去看看吗?”   那边是未开发出来的草地,草深没过脚踝,蓬松又柔软,像踩在棉花里。   夜风袭袭,夹杂着青草的芬芳,耳畔虫鸟合鸣,萤火虫漫天飞舞,仿佛揉碎了散落在人间的星光。   应黎看得入神,不禁惊叹:“好多萤火虫,好漂亮……”   边桥也仰头看着说:“我还是在很小的时候见过萤火虫,不过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   “我也是,真美啊。”   应黎想要抓住离他最近的那只,可因为眼睛近视,看不清脚下的路,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下,差点摔倒。   边桥眼疾手快地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小心。”   应黎稳住了身体,心脏被吓到突突直跳,连忙道谢。   边桥松开他的手,说:“我好像抓到了一只。”   他摊开另一只手掌,一米粒大小的萤火虫就栖息在他掌心里,尾部闪着莹莹的光,微小但分外明亮,照亮了他手心里的疤。   应黎眼睛弯起来说:“你好厉害。”   他低头认真观察萤火虫的模样跟一个好奇的小孩别无二致,边桥近乎贪婪地看了他一会儿,看他的浓而卷的睫毛和小巧的鼻尖。   一个不留神,萤火虫又飞走了。   应黎追逐着那只萤火虫的飞行轨迹,望向天空,耳侧忽地响起边桥的声音。   “你和队长在谈恋爱吗?”   应黎怔住,心脏咚咚狂跳,回眸时脸上的表情先是震惊,然后渐渐平静下来。   边桥的神情比月光还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应黎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的问题。   他也不清楚他们算不算在谈恋爱,他不抗拒祁邪的亲吻和搂抱,甚至还很喜欢,喜欢到每天都想跟祁邪接吻,明明他们也就亲了几次,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喜欢。祁邪一只手就能环住他的肩,力气也大,单手就可以把他托起来,像抱小孩一样把他抱在怀里,极其有安全感,可能是小时候没人这么抱过他,他格外喜欢这样的抱法。   应黎问:“你们都知道了吗?”   所以晚上分配帐篷的时候自动把他们俩剩下。   “其他人我不清楚。”边桥说,“我感觉你们像是在一起了,就来问问。”   应黎微微睁大眼睛:“你……怎么感觉到的?”   “你们俩经常一起消失。”   边桥细细回想着,不紧不慢地陈述:“你生病那次他帮你买过药,去医院接了你好几次,上次在海城你们单独出去的那天晚上,你回来的时候还穿着他的外套,还有音乐节……”   “你们手牵手走了。”   还有看彩虹那次,他没睡着,他看见祁邪把应黎从楼上抱下来了,他可以闭上眼装作没看见,但他选择翻身制造出动静来,想把他们分开。   应黎心里一惊,暗暗深呼吸了一下:“他们都看见了吗?”   “不清楚,我没问过他们。”边桥摇摇头。不过看沈尧今晚的样子他大概也猜到什么了。   应黎沉默着点头。   边桥又说:“我不是想八卦你们,只是觉得很奇妙。”   应黎不懂:“为什么?”   边桥说:“我以为你会喜欢沈尧或者谢闻时那种性格的人。”   沈尧本身就是性格开朗的人,谢闻时年龄小,活泼好动,他们俩都很会活跃气氛,跟他们在一起大概没有太大压力。   应黎自己都说不清他喜欢哪种性格的人,他到现在都没有具体的择偶标准。   “我和他……”   “还没有在一起。”   说出这句话,他心中不仅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心脏反而一阵刺痛。   一般情侣的恋爱都是从相识开始,牵手,拥抱,亲吻,再深一步了解,一环扣一扣,循序渐进。   他们似乎把顺序打乱了。   一开始就侵入了对方私密的领地,然后再拥抱、牵手、亲吻。   最初他伤心难过到无法自拔,可现在他居然一点不反感了,前一秒还说要跟祁邪划清界线,后一秒就沉沦其中,他心里的天平已经偏移了,就连理智都在偏心祁邪,让他要只记住了祁邪的好。   祁邪把他变得太奇怪了。   他们仅仅是亲了几次而已。   他们已经亲过几次了。   应黎知道不是谁亲他几次,他就会喜欢上谁 。   边桥没有松一口气,神色俨然更加凝重:“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他正在追你吗?”   应黎恍惚摇了下头,依旧不知道怎么作答,他也在思考他们是什么关系。   这几天他的脑子一直是晕乎乎的,只要跟祁邪独处就又亲又抱,跟黏在一起的两块糖似的,分明他们也还没确认关系。   祁邪说他想亲了想要了就去找他,可应黎又觉得太不公平了点。   祁邪的喜欢那么热情,突然间爆发出来让应黎有点害怕,他怕这样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   越想,他心里就越明晰。   他是喜欢祁邪的。   不止是喜欢他的吻和拥抱。   他开始审视自己的感情,竟然也有些害怕——他的喜欢来得好像还要迅速猛烈。   边桥见他眉头都拧成川字了,些许愧疚:“我的问题让你为难了吗?”   应黎摇了摇头说:“没有,我只是还没想明白。”   “你穿得太少了,吹风会感冒的,回去慢慢想吧。”边桥说,“打扰你了,晚安。”   “晚安。”   应黎揣着满脑袋的思绪回去,然而刚一拉开帐篷他就愣住了。   祁邪抱着他的衣服在闻,整张脸都埋进去了,吸猫一样深嗅着,吸得脖子都红了。   “你在干什么?”   祁邪回过头来看他,声音带着哑气:“闻你的衣服。”   应黎瞬间红了脸,不好意思极了:“你闻我衣服干什么?”   “很香,很好闻。”祁邪说,“不给我闻吗?”   应黎很香,除了栀子花,还有一股他形容不出来的味道,似乎是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很淡,要离特别近才能闻得到,贴身衣服上也有,他只要闻一闻就会觉得很舒心,焦躁的神经都被捋顺了。   应黎:“……很奇怪。”   也很害臊,闻他刚洗过的衣服还能理解,可那是他穿过的脏衣服,被祁邪宝贝似的抱在怀里闻。   “不奇怪,特别香,我忍不住了就想闻。”祁邪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一下下亲着,“你为什么那么香?”   “我闻不到。”   应黎牵起自己的身上的衣服闻了闻,就只闻到了沐浴露的味道,沐浴露还是节目组准备的,很清新的青柠味。   “这里,还有这里。”祁邪用指尖点了一下他的脖子和锁骨,“特别香,我能舔舔吗?”   祁邪每次吻他,把他吻到意乱情迷时都会趁机再亲亲他其他地方,又格外钟爱他的脖子和锁骨,啃得他皮肤下面的雪珠都冒出来了。   应黎脸红得不堪:“你……”   “你好色。”   他耳根滚烫,缩进自己的睡袋里,背对着他。   下一瞬,他落入了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他们用的是一样的沐浴露,然而身上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味道,祁邪身上的香带着吃人的欲气。   祁邪从背后抱住他,亲他的耳朵:“你那么好看,那么香,那么甜,想都不让想,要憋死我吗?”   应黎不敢闭眼睛,感受着耳后灼热的呼吸和磨人的痒意:“我不让你想你就没想过吗?”   “想,我每天都在想你。”祁邪温热的唇贴着他光滑的后颈,喃喃道,“每个细胞都在想你。”   应黎那一小块皮肤上都染上了他的味道,忍不住缩了下脖子:“你这些话也是学来的吗?”   “不是,我只是在如实陈述我的身体反应。”祁邪轻轻吻着他,“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他低沉嘶哑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每一个语调都在昭示着危险,营地里有很多人,他做不了什么,应黎也就不害怕。   应黎翻过身,水一般的眸子盯着他。   “摸到了吗?”   祁邪捉住他的手按到自己的胸膛上,按得紧紧的,似乎要与他血肉相融。   应黎抿着唇,抬眸看他:“嗯,跳得很快。”   他记得之前祁邪也让他摸过,只是他当时不明白。   一个人的心跳怎么能这么快。   他悄悄摸了摸自己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祁邪隐忍着说:“它看见你就跳得很快,它好喜欢你。”   那一直压抑着的平静的海面,终于遏制不住,掀起万丈波澜,他疯狂地宣泄着喜欢。   “好喜欢应黎。”   “特别喜欢应黎。”   “百分之三百的喜欢应黎。”   他的气息密密麻麻的像织了层网,应黎被牢牢套在里面了,他浅浅呼吸着:“你每天说那么多遍喜欢我,你说不腻吗?”   祁邪:“说不腻,只要看见你,我就想说一遍。”   应黎像是故意要找他的茬:“那如果你一直看着我呢?”   “我不会一直看着你。”   祁邪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炽热黏人到可怕:“我会想办法靠近你。”   “亲亲你,抱抱你。”   肢体接触比语言更能表达他的喜欢,他需要通过来这样的方式来让应黎感受他狂热的爱意。   震动的胸膛下传来砰砰的心跳声,帐篷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酝酿着一室的情意。   “不亲了。”应黎挡住即将落下来的吻,闭眼侧身躺着,“我要睡觉了。”   身后没了动静,应黎有些意外,又怕自己睁眼看见什么,直到他感觉自己的脚被托起来。   祁邪把他的袜子脱掉了。   手掌裹着他的脚,喉结滚动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过于明显。   “好痒……”应黎终于耐不住睁开眼,皱着眉紧张地问,“你、你脱我袜子干什么?”   祁邪的声音低哑又较真:“脚也不让舔?”   应黎又羞又气,大腿还拧不过胳膊:“你是属狗的吗,怎么哪里都想舔?”   祁邪说:“我不属狗,我属于你。”   “你的狗。”   祁邪怎么能这么说……   应黎喉头一滞,心脏酸麻,头脑几乎都要冒热气,愣愣看着他。   祁邪眷恋地轻蹭着他的小腿,真像那些绕着他打转小狗的似的。   心跳又忽然失控。   他眼里浓厚炽烈的情绪翻腾得厉害,低头吻了吻应黎雪白的脚背。   “可以舔了吗?主人。”   作者有话说:   十月份正文完结,不一定是月初,也可能月中,我这手速,呜呜呜呜呜乌龟在键盘上都比我爬的快。 第106章 “将就穿。”   帐篷里的灯熄了, 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黑夜无限放大了应黎的感官,他耳边是平稳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身侧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 幽微的香气钻入鼻腔, 都在提醒他睡袋里不止他一个人。   他从小就很独立, 三岁开始就自己一个人睡觉,十几年没跟谁同过床, 身旁突然多躺个人他还有些不习惯。   他睡不着, 睁开圆溜溜的眼睛并不是想看什么,只是想再确认一下祁邪的存在。   忽然, 一只温热的手掌覆上了他的眼睛,心脏被猛地攥紧。   应黎眨了两下眼睛, 长长的睫毛抵着祁邪的手心扇动。   灌入耳道的语调嘶哑。   “你乖一点,别撩我。”   应黎心头热浪涌起。   他什么都没做, 还不够乖吗。   他还给他亲了那么久, 他特别乖。   他想反问, 可舌根动了动又闭嘴了。   舌头有点肿。   祁邪一直捂着他的眼睛, 应黎热得都要热出汗了, 最后受不了了把他的手移开。   应黎在恼人的悸动中睡了过去, 直到后半夜,胃部传来的绞痛把他惊醒了。   他脸色慢慢变白, 身体一点一点躬起来, 他默默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才撑着手臂坐起来。   额头冒着虚汗,睡衣汗津津贴在后背, 应黎却感觉不到冷, 只感到了密密麻麻的疼。   他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抽气声。   身旁的人像是察觉到他的动静, 又或者是一直没睡,在他起身时跟着坐了起来。   祁邪问:“不舒服?”   应黎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着语气:“没事……”   身旁一阵窸窣,帐篷里的灯亮起来。   应黎不适地眯了眯眼睛,再次睁眼时,祁邪半跪在他面前,撩开贴在他脸上已经汗湿的头发:“肚子不舒服?”   “胃。”看见他的脸,应黎瞬间撑不住了,抓着他按在自己肚子上的那只手说,“我胃疼……”   鼻尖发酸,泪珠一颗接着一颗从眼眶滚落,应黎本来是不想哭的,他疼得没有力气,但他看见祁邪脸上担忧的神情就憋不住了,他觉得自己在祁邪面前好爱哭,被欺负了哭,委屈了也哭,好像每时每刻都在哭。   祁邪沉沉吸着气,把他眼角的泪擦干,拿了件外套披到他肩上,出去了。   不一会儿他们的跟队医生就来了:“除了胃疼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应黎脸色苍白地摇头。   医生:“你以前有胃病吗?”   “没有。”   医生初步判断他应该是吃错东西了,但保险起见还是让他们去医院看看。   应黎身体软得手都抬不起来,祁邪囫囵往他身上套了件外套,抱起他往外走。   宋即墨还没睡,听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拉开帐篷看了眼,问道:“怎么回事?”   医生说:“估计吃错东西了,胃疼,要去医院。”   应黎面容憔悴,疼得缩成一团,紧紧搂着祁邪的脖子,睫毛震颤得厉害,眼尾晕开一片湿意,眼皮让眼泪黏得睁不开。   宋即墨匆忙穿上外套:“我跟你们一起。”   宋即墨开车,还有一个工作人员也来了,其他人都坐在后座。   上了车,祁邪都没放开应黎,而是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把他身上的外套扣子一颗颗扣好。   工作人员对此见怪不怪,安抚着应黎说:“坚持一下,马上到医院了。”   应黎虚弱得不成样子,头埋进祁邪的颈窝里,点了点头。   宋即墨忍不住往后视镜瞟。   应黎脆弱得好像一张纸,小脸皱巴巴一团,祁邪脸上也都是汗,收敛了身上的攻击性,小心让应黎靠着自己的肩膀,时不时用手试探他的体温,态度谨小慎微,目光全然倾注在他身上。   宋即墨敏感地察觉到了他们身上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同框就好像有一种奇妙的磁场,这种磁场能把其他人自动隔绝在外,他连一点突破的缝隙都找不到。   宋即墨手指不自觉握紧了方向盘,油门越踩越快。   到了医院,一番检查下来是冷热刺激引起的胃痉挛,罪魁祸首是两瓶冰镇格瓦斯。格瓦斯是当地的传统饮料,味道甘甜,应黎觉得好喝就喝了两瓶,后面还跟谢闻时一起吃了一盒冰激凌,一冷一热刺激了肠胃,再加上晚上吹了会儿风,受凉了。   医生给应黎挂了瓶水,针头扎进手背传来短暂的刺痛感,应黎皱着眉闭了下眼睛。   宋即墨拨了拨他被风吹乱的头发,轻声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一样贪嘴。”   “要是没人跟你住一起怎么办?”   他不是想数落应黎,应黎把自己搞得这么可怜他挺心疼的,特别是红着眼睛看人时,恨不得让人把心都剖出来哄他。   应黎声音微弱:“麻烦你们了。”   他身上裹着的外套大了许多,黑色夹克,显然不是他的,他把半张脸都埋进了领口里,轻轻嗅着令他喜欢又安心的味道。   他一路上都是被抱过来的,没穿鞋,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脚底板都染上了凉意,坐在椅子上就在底下蜷了起来,显得十分可怜。   工作人员忙前忙后,对宋即墨他们说:“这瓶液输完估计得一个多小时,要不你们俩先回去休息,我们陪着他就行。”   宋即墨说:“没关系,回去也睡不踏实,是吧队长?”   祁邪没说话,低垂着眼睛看了应黎一会儿,忽然转身走了。   应黎放在膝盖上的手无意识蜷成一团,抬起头,看着那漠然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表情有一瞬的无措。   宋即墨眼神闪了闪,蹙了下眉:“怎么,还想追上去?”   应黎虚虚抬眼看宋即墨,眼睫发颤。   宋即墨在他面前蹲下来,伸手拂开他额头前面的碎发:“应黎,你考虑考虑我行不行?我哪点比他差?”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应黎面色苍白疲倦,他太难受了,一点都不想回答宋即墨的问题。   “你知道,你很聪明。”   宋即墨牵住他没有打吊瓶的那只手,裹在手心里双手捧着,满目柔情地看着眼前的病瘦少年:“他跟你表白了吗,你答应他了?”   宋即墨的手温暖干燥,应黎却觉得不舒服。   他抽回自己的手,低低地说:“对不起。”   宋即墨一下就笑了,他神色依旧温柔和煦,唇角的笑容却没什么温度:“你对不起我什么?”   应黎张了张嘴,他只是下意识道歉,他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你都能对他心软,为什么不能对我心软一点呢?”宋即墨望着他,语气卑微地问。   那么恶劣的一个人都能被应黎喜欢,宋即墨又觉得凭什么自己不行。   应黎唇色白了几分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宋即墨又握着他的手捏了捏,不甘心地追问,“我和他有什么不同?”   “你们……”   应黎嗓子发哑,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不知道从何说起,而是他们太多地方不一样了,性格迥异,为人处世也截然不同。   宋即墨看着温柔,实则绵里藏刀,总是在笑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他思维缜密,观察力也很强,能从他们互动的小动作里抽丝剥茧,判断他们已经到哪一步了。   就比如现在他看了看应黎微肿的嘴唇,就知道他们应该是接过吻了。   二十来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喜欢的人就睡在身旁祁邪不做点什么才是奇怪。   不过他不介意,他一点都不介意。就算上过床了他也不介意,他只想要得到眼前的人。   “我也很喜欢你,我对你的喜欢不比他少,你为什么不能选择我呢,我也会对你很好,比他对你还好。”   宋即墨态度执着且认真地说。   “我谈过很多次恋爱,说出来你可能会觉得我很渣,但是我从来没有像喜欢你一样喜欢过谁。”   应黎微微抿着唇,沉默地听他说话。   “你爸妈知道你喜欢男生吗?”宋即墨又问。   应黎点了下头:“知道了。”   “他们什么都没说?”   应黎又摇头。   宋即墨突然感叹说:“真羡慕你。”   应黎看了他一眼。   宋即墨继续说:“我初中跟我父母出柜差点被打断腿,后面还被他们送到了矫正学校。”   应黎眼底有惊讶:“矫正学校?”   “嗯,帮助同性恋矫正性向的。”宋即墨低声说。   应黎知道,他之前听说过这种学校,又根本不能称之为学校,因为里面没有老师,也不会教授知识,被送进这种地方的孩子多半都被父母认为性取向有问题,他们通过电击、殴打等暴力手段来达到所谓的“矫正”目的。   网络上报道过不少这样的新闻,但应黎很难想象宋即墨居然被送进过这种地方。   宋即墨不仅公开承认性向了,还大大方方谈过那么多次恋爱,显然矫正失败了。   虽然现在社会开明,网络风气也好,但同性并不合法,所以当时宋即墨才问他恶不恶心同性恋吗,他怕别人会把他当成异类吗。   应黎纤长的睫毛轻颤着:“那他们现在接受了吗?”   “可能没有吧。”宋即墨笑了笑,有些凄苦地说,“他们已经跟我断绝关系了。”   应黎又怔了怔,他缓了缓点头,并不打算追问其中原由。   宋即墨牵着他的手贴上自己的面颊:“我那么可怜,你不能喜欢我一下吗?”   应黎才反应过来他在卖惨……   他也思考过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宋即墨,他之前给自己的理由是宋即墨喜欢来的太突然,可祁邪的喜欢来的同样让他猝不及防,他却偏向了祁邪。   应黎越想眉头皱得越厉害,脑袋晕乎乎的,什么话都不想讲。   宋即墨见他实在难受,拍了拍他的手背,起身坐到他身旁:“好了,我开玩笑而已,看把你紧张的。”   应黎还是一言不发,似有所感地抬头望向门口,就见祁邪手里拎着东西回来了。   祁邪口罩都没戴,穿着一件薄薄的T恤,胸膛前面洇湿了一点,起伏剧烈,像是跑得很急,他脚上什么都没穿,一步一步朝宋即墨他们走了过去。   他浑身冷漠的像是浸在寒水中,站定在应黎面前,高大的身影显得极度居高临下又疏远,目光阴湿得厉害,极具侵略性。   应黎唇瓣闭拢,本来昏昏沉沉的神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提起来,紧绷得发疼。   他还以为祁邪走了。   莫名的酸楚涌上来,应黎发现自己好像总是在用最坏的想法来揣度他。   宋即墨问:“买的什么?”   应黎也注意到了他手上提的东西,似乎是一双鞋子。   祁邪蹲下身,托起应黎瘦削漂亮的脚踝。   宋即墨挑了下眉毛,这才注意到应黎没穿鞋子。   他们出来的太着急了。   应黎遏制住了喉头的哽咽,他浑身都没什么力气,任祁邪脱掉自己的袜子。   “将就穿。”   祁邪将他白净的脚放到自己膝盖上,给他套上新的棉袜。   滚烫的掌心柔软地裹着他。   应黎闭了闭眼睛,轻轻呼吸着,感觉心脏上的褶皱被人展开,一寸一寸抚平了。   作者有话说:   工作人员:当我不存在就好。   医生:习惯就好。   嘤,进度龟速…… 第107章 像刚接过吻一样。   输完液又吃了药, 应黎眼皮重得直往下坠,头一歪就在车上睡着了,怎么被人抱回去塞进睡袋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应黎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他睁开眼就看见一颗金色的脑袋凑了过来, 毛绒绒的发丝垂下来, 几乎快要扫到他脸上,下一瞬又被一只大手拉开。   “醒了?”沈尧揪着谢闻时的衣领把他往后扯了一把, 一脸紧张看着应黎,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朦胧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应黎眯了眯眼睛坐起来, 宽大的睡衣领口偏向一边,颈下和胸前的皮肤光滑又细腻, 莹白得发光。   沈尧看了两眼,又克制地移开视线。   谢闻时眼巴巴看着他:“小黎哥哥, 你怎么样了啊, 有没有好一点啊?”   应黎感觉自己好多了, 摇了摇头, 哑着嗓子说:“已经没事了。”   他有些疑惑, 后半夜他发热, 捂了不少汗,然而现在身上干净清爽, 一点粘腻感都没有。   帐篷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沈尧下巴上冒了点青茬,眼睑下有淡色乌青,谢闻时神色担忧, 肩膀松松垮垮的。   “我都快吓死了。”谢闻时说。   早上他们才知道应黎昨晚胃疼去医院了, 折腾完接近三点钟才回来。   谢闻时鼻子眉毛都皱成一团了, 懊恼极了:“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你陪我吃那盒冰淇淋肯定没事的。”   应黎说:“跟你没关系,我自己也想吃。”   沈尧说:“以后记住了,吃完热的不能立马吃冰的。”   “嗯。”应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今天让我来照顾你吧。”谢闻时又凑到应黎面前,眨着眼睛,诚恳地说,“小黎哥哥,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他碧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像阳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亮眼迷人。   “我真的没事了,不需要人照顾。”应黎偏白的嘴唇挽了下,脸颊边浮起淡淡的笑。   “口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沈尧问。   应黎嗓子干哑得厉害,轻嗯了一声。   沈尧沙哑的嗓音里弥漫着笑意:“等一下,我去给你倒。”   沈尧起身,帐篷忽然被人从外面掀开,明媚的阳光泄进来,空气中吹起些凉风。   谢闻时像只见了猫的老鼠:“队长……”   祁邪手上端着个玻璃杯进来,日光照着他的侧脸,分明的眉眼笼着半边阴影,眼底泛着幽微的暗光,眉宇间的神色疏冷。   他看也没看沈尧他们,径直蹲到应黎面前,微微俯下身来,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应黎略显苍白的面容。   祁邪把杯子抵到他唇边:“喝了。”   态度强势,语气却温柔得好似潺潺清泉。   沈尧愣了一下。   应黎心跳得厉害,对上他的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缩在睡袋的手脚不自觉蜷起来。   他记得很多事,记得祁邪是怎么抱他去医院的,也记得祁邪是怎么给他穿的袜子,怎么抱着他睡觉的。   玻璃杯里只盛了半杯水,温度正好,应黎捧着杯子,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   温水划过喉咙,水的味道有些奇怪,不是白开水,里面好像加了点盐和糖,不难喝,他很渴,喝得急,猛地一下被呛到急剧咳嗽起来,咳到面色通红。   沈尧急忙给他拍着背顺气:“慢点喝慢点喝。”   应黎缓过来了:“没事。”   “还喝吗?”祁邪问。   应黎眼里像是蓄了一汪水,看着他摇头,声音温吞:“不喝了。”   祁邪接过他手里的杯子,目光停在他湿润微微开启的嘴唇上,然后伸手,用袖子给他把唇角的水渍擦干净了。   动作自然娴熟,说不上的温柔。   袖子上留下几点深色水印。   应黎心脏狂跳,头脑眩晕,呆呆看着他。   祁邪给他擦了嘴,又摸了应黎的额头和脸,好像在确认他还有没有发烧:“不烫了。”   脸颊上的掌心干燥又温暖,手背浮着青筋,手指细长,骨节分明。   应黎嘴唇抿得紧紧:“嗯。”   祁邪旁若无人地裹着他半张脸,抚摸着他脸颊上的软肉,还特别轻地捏了下他的耳垂,像在安抚他。   心口似乎被撞出了一层涟漪,有什么东西随着波纹一圈一圈漾开了,占满了应黎整个心房。   谢闻时呆若木鸡,等到应黎把水喝完了,祁邪把杯子拿出去了他才回过神。   应黎轻轻扇着眼睫,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   “你……”谢闻时合上惊讶的嘴,“你们昨晚上睡一起的啊?”   应黎:“嗯……”   谢闻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尖:“哦……”   他跟边桥住一起,边桥洁癖重,他们俩的睡袋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谁也别想挨着谁。   沈尧看了看他们拼在一起的睡袋,没说话,胸口像是被堵着一股气,郁闷烦躁。   两个男的一起睡要说正常也挺正常,毕竟都是男的,搁在以前他不会怀疑什么,但现在他不得不多想了,睡袋里的空间就那么点大,除非是抱着睡,不然两个大男人根本挤不下去。   他甚至在应黎身上闻见了祁邪的味道,冷冽而富有攻击性,无时无刻不在昭示自己的主权。   沈尧早就做好了他们可能在一起了的心理准备,但亲眼所见时却好似被人闷头敲了一棍,头脑都是蒙的。   吃过早饭,工作人员们正在收拾营地,他们要赶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李昌宏找到应黎说:“不舒服的话就别逞强,身体最重要。”   下午他们安排的活动是沙漠赛车。   应黎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恢复了,跟着大部队驱车来到沙漠景区。   沙漠景区紧挨着一片绿洲,向前看是一座高过一座的沙丘,向后看是青草翠绿的草地,他们把行李放在绿洲内的酒店,然后景区的工作人员派专车来接他们。   沙漠赛车是景区刚开发出来的游乐项目,十分火爆,为了录制节目,节目组豪气地包了一整天。   还在车上,他们就看见了远处的沙丘前面停着一排排越野车,金属钢架的车身,线条冷硬肃杀,一个轮子的高度能到应黎腰部,宛若一头头沙漠中的机械猛兽,充满了野性张力。   谢闻时一下车就冲过去,绕着车身转了好几圈,兴奋到不行:“哇塞,这车也太酷了吧!”   男孩子就没有不喜欢赛车的,应黎眼里也有难掩的振奋:“好帅的车。”   李昌宏一身牛仔劲装,戴着一顶牛仔帽,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他把他们召集过来:“你们有没有不会开车的?”   “我。”谢闻时说,“我不会,我还没考驾照。”   沈尧有点意外地挑眉:“你竟然没驾照?我以为你什么都会呢。”   这么帅的车摸得着开不了谢闻时心里难受死了,还被沈尧阴阳怪气地怼。   “我们考驾照很难的!”谢闻时不服气,“世界第一难!”   李昌宏说:“那你找个人带你。”   沈尧看向应黎:“应黎会吗?”   “会,我去年拿的驾照。”应黎点头说,“但我还没怎么上过路。”   李昌宏说:“找个教练带你练练手,挺简单的,跟咱国内差不多。”   谢闻时顿时眼睛一亮,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应黎旁边:“小黎哥哥,我跟你一组吧。”   应黎笑着说:“嗯,我先试试。”   景区的工作人员是个留着络腮胡的外国人,身材高大,也是身牛仔装扮。   国外的车跟国内的车有一些不一样,应黎认真跟着工作人员学习了好一会儿才上手试。   坐上车,工作人员又给他讲解了些注意事项,最后让他跑了几圈找了找感觉,沈尧他们也都在熟悉手感。   试驾过后,李昌宏解释了一下比赛规则:“我们这次比赛是这样啊,还是跟我们的工作人员比,看你们今天晚上是吃大餐还是吃干粮。”   “我们赢了是不是你们就吃干粮?”沈尧问,“我们输了我们吃干粮,节目组输了还吃大餐不公平吧。”   他们好几次都被节目组坑了。   “可以啊,谁赢了谁就吃大餐,谁输了谁就吃干粮。”李昌宏扶了扶帽子,翻身上车,动作干净利落。   宋即墨:“导演也来?”   “来。”李昌宏关上车门,“为了大餐,豁出去了。”   除了谢闻时跟应黎一辆车之外,其他人都是一人驾驶一辆。   十辆车子,整齐地排成一排,发出令人肾上腺素飙升的轰隆声,宛若一头头喘息的猛兽。   应黎目视着前方广阔的沙漠,神色极为认真,细如葱削的手指握着方向盘,气质温和,跟机械硬汉风的越野车有些格格不入。   谢闻时坐上副驾驶,紧紧抓着手里的安全带。   沈尧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还有空跟他们说笑:“紧不紧张?”   应黎说:“有点。”   他对待任何比赛都极其认真,虽然他们俩是重在参与,但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起来。   四周没有遮蔽物,风直直吹过来,把他的头发吹得一团乱,毛绒绒的,像炸了毛小动物。   沈尧内心软成一片,说:“咱们晚上肯定能吃上大餐。”   “GO!”   工作人员手中的旗帜落下,十几辆越野车飞驰在沙漠上,不出所料,沈尧一马当先,后面依次跟的是祁邪,宋即墨和边桥。   一辆辆庞大的越野车在沙漠上飞驰,节目组的人也不甘示弱,紧紧咬在他们身后,应黎不自觉提了点速度,他开得虽然快,但稳,基本没有颠簸感。   “这也太爽了吧……”翻过一座沙丘,谢闻时打开车窗,把头和脑袋都伸出去了,“能再开快点吗?!”   应黎说:“可以。”   沙漠视野开阔,没有规定的道路线,不限速,也没有红绿灯,任何规则限制在这里都不作数,应黎也想试试这车能跑多快,脚下加大油门。   嗡嗡声震耳欲聋,越野车利剑一样冲上一个沙丘,速度太快,前面两个轮子在冲顶时腾空,整个车身因为惯性跃起。   他们身后跟了一台摄像机,车内谢闻时尖叫,摄影师吓得心惊肉跳:“小心点!”   “开慢点!”   应黎反而更激动了,车子落地时猛地震了震,向下俯冲他还在不断加速,发动机的嗡鸣声令人胆战心惊。   【小应也太飒了吧!】   【天,小应这么野的吗?】   谢闻时扒着车窗,心脏都快吓出来了:“慢点慢点啊!”   “哥!哥!!!”   不断有风涌进来,混着沙子钻进他们嘴里,很快他就超越了节目组的人,追上了边桥。   边桥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应黎目视前方,大声问:“够快了吗?”   回答他的是谢闻时快要冲破云霄的尖叫声:“啊啊啊啊!!!”   【这高音不是飙得轻轻松松?】   【谢闻时你一个坐海盗船都要哇哇大叫的人是怎么敢让人带你飙车啊。】   沙子拍打在脸上有轻微的刺痛感,灿烂的阳光照耀着应黎明媚的脸,穿透白色衬衣,勾勒出他年轻又鲜活的躯体。   应黎越开手感越好,与第三名的距离不断缩近,谢闻时浑身血液都热了:“好刺激!再快点!”   “好!”   过弯时应黎又猛打向盘,一个利落甩尾,轮胎下黄沙飞溅,超过了宋即墨,还把跟在他们身后的摄像机也甩得远远的。   他的油门还没踩到底,速度太快了,眼前掠过的沙丘都成了残影,应黎还想加速,在他们前方还有一百多米的地方,沈尧和祁邪的车几乎呈一条直线。   谢闻时完全兴奋起来了,也不怕了:“追上他们!第一第一!”   应黎转头看了他一眼,直接把速度提到了最高,车身一个趔趄,瞬间蹿得更快,与前面两辆车的距离越拉越近,也马上要到终点,祁邪似乎看到了他的车,在减速。   眼瞅着就要超过祁邪,谢闻时激动坏了,抓着安全带一个劲地尖叫。   他们已经成了第二,其他人连他们的车尾气都闻不着。   沈尧忽然发现并排的车里换了人,颇为意外地朝他们喊:“应黎你可以啊,你想拿第一吗?”   “想。”应黎又说,“你不用让我。”   沈尧笑声爽朗:“好,谁赢了都是咱们吃大餐。”   终点线近在眼前,谢闻时提前欢呼起来,他们几乎跟沈尧的车同时越过终点线,打了个帅气的漂移停了下来。   谢闻时颠得脑袋都是晕的,迫不及待地问:“我们是第一吧?是我们吧!”   沈尧趴在窗户上,看着他们,眼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是,你们是第一。”   后面的车很快追了上来,谢闻时从车上下来,腿都是软的,大口大口喘着气:“天呐,小黎哥哥你好牛,那么高的山你嗖得一下就飞上去了!   工作人员说:“魂都给我吓掉了!”   宋即墨夸奖说:“真厉害。”   大家都笑了起来,应黎也很激动,他额头微汗,几丝发丝黏在白皙的脸侧和修长的脖颈上,笑容明朗,孩子气的同时又有几分野性,自然而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谢闻时还没玩够,应黎带着谢闻时又开了几圈,他们没跑太远,偶尔从沈尧他们面前的沙地上跑过去,不断有尖叫和欢呼声从车里。   沈尧戴着遮阳帽,听见谢闻时的尖叫声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谢闻时和应黎年龄相仿,性格相近,容易玩到一起去。   边桥朝身侧看了看,发现其他三个人都在看应黎他们,尤其是沈尧,目光专注又热烈,宋即墨也在笑,祁邪表情冷冷的,但眼神始终锁定在他们身上。   耳畔的叫喊声那么的振奋人心,再看车上的人,那么的青春耀眼,连阳光都格外偏爱应黎一些,把他的发丝染成漂亮的橙黄色,再给他渡上一层金光,想象不到的惊艳。   应黎总是能给他们带来不少惊喜,他以为的应黎是沉静的腼腆的,却能从八十米的蹦极台上毫不犹豫跳下去,又能把油门踩到两百码,他柔软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   在赛车场呆了两个多小时他们才准备去餐厅吃饭。   “小黎哥哥你喝水吗?”谢闻时已经彻底化身他的迷弟。   应黎点头:“喝。”   谢闻时说:“我去给你拿。”   “谢谢。”   谢闻时说要照顾他就真的尽心尽力照顾他,一路上都在关心他冷不冷饿不饿。   沈尧走到应黎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应黎回头,对上沈尧的眼睛。   “温的,可以喝。”沈尧把保温杯拧开,倒了一杯水出来。   “谢谢。”   应黎接过来喝了一口,普通的白开水,没加糖也没加盐。   他喝完后有预感地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祁邪手里也端了一杯水,并且在他的注视下仰头把杯子里的水喝了。   喉结滚动,薄薄的唇瓣染上了水意。   像刚接过吻一样。   作者有话说:   老婆们双节快乐! 第108章 是不是在跟我偷情?   节目组给他们订的餐厅在当地很有名气, 就坐落在沙漠里,他们到的时候不算太晚,夕阳还未沉下去, 从沙丘上眺望可以看见餐厅旁边有很大一片月牙形的湖泊, 湖周绿草如茵, 美不胜收。   餐厅老板是位华人,老早就领着工作人员来迎接他们。   李昌宏上去热情地跟老板拥抱了一下, 介绍着他们, 其他人也陆续跟老板打了招呼。   整个餐厅都被节目组包了,就只接待他们, 餐厅的工作人员把他们引到二楼的露天平台上,那里视野开阔, 抬头便能看见墨蓝色的天空里点缀着漫天繁星,湖泊四周的灯光一下全部亮起来, 像是天上月亮缺的一角落到了地上。   谢闻时扒着栏杆, 忍不住惊叹:“太漂亮了吧, 我们吃完再去下面逛逛吧。”   “确实很美。”应黎也趴在栏杆上看。   他们的位置是随便坐的, 大圆桌, 应黎挨着沈尧和谢闻时坐。   落座不久, 饭菜陆续上桌,烤全羊, 啤酒鸡, 还有这一家的特色菜碳烤骆驼肉,菜量特别大,几个盘子就摆了满满一大桌, 色香味俱全, 金灿灿的油脂令人食欲大开。   沈尧问:“导演, 能喝酒吗?”   边桥说:“这里的骆驼酒很有名。”   工作人员还在拍摄,李昌宏在后面啃着干巴巴的面包:“可以喝,别喝醉了啊,明天还得早起赶路呢。”   老板让人给他们上了一瓶骆驼酒,依次给他们倒酒,他们这边喝酒用的是沙漠土烧制的土碗,配上高浓度的骆驼酒,粗矿豪迈。   聊着聊着老板才发现自己跟沈尧是同乡,两人一见如故,聊得十分投机,给沈尧倒完以后,老板又要给应黎倒酒,沈尧挡了一下:“他不喝酒。”   应黎说:“谢谢您,我不太会喝酒,喝果汁就可以了。”   骆驼酒散发着醇厚的酒香,沈尧问其他人:“你们喝不喝?”   谢闻时举手:“我想喝,骆驼酒我还没喝过,好不好喝?”   “白酒,五十二度。”沈尧说,“有点高,你可以先尝尝。”   谢闻时还没喝过纯白酒,抿了一小口,顿时辣得话都说不出来,捧着手边的果汁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   “怎么那么辣?”   老板都被他逗笑了。   二楼的风大,炉子里的烟被风一吹直往里飘,有些呛人,桌上就沈尧和祁邪两个人喝酒,沈尧跟宋即墨换了下座位,两个人一杯接一杯,一杯见底就立马给对方续上,就跟在喝白开水一样面不改色。   “好久没喝这么爽快了。”沈尧放下土碗,祁邪又给他倒上。   沈尧笑了一下,又仰头一口闷了。   谢闻时被他们这种豪气的喝酒方式惊呆:“你们不辣吗?”   边桥皱着眉头说:“你们吃点东西,空腹喝酒容易醉。”   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筷子,一瓶白酒已经快要见底了。   应黎看出来他们在拼酒了,沈尧酒量很好,白的红的混着喝都无压力,令他比较意外的是祁邪也很能喝,跟沈尧一来一回不落下风。   明眼人都看出来他们在较劲,李昌宏知道为什么,赶紧出来制止:“别喝了别喝了,咱明天还有活动呢,喝多了起不来。”   “这瓶喝了就不喝了。”沈尧靠在椅子上,面色微红,“队长你酒量可以啊,能喝多少?”   祁邪把碗里的酒喝完,嗓音低哑:“不清楚。”   沈尧给他满上,跟他碰了一下碗,几滴酒洒出来淌过他的手指,微凉,他又问:“喝醉过吗?”   祁邪轻轻摇头,沈尧就笑起来,笑声无比爽朗,传到远处的沙漠里:“你那酒量比我好啊,都没喝醉过,还来不来?”   酒瓶已经空了,祁邪说:“来。”   他的眉眼全部被火光照亮,眸子里倒映着跃动不止的火光,像是燃着最烈最浓的火。   李昌宏立马打住:“不能再喝了,你俩已经都醉了,喝倒了只能把你们抬回去了。”   “导演您放心,我们肯定耽误不了明天录制。”沈尧抬手招呼,“老板——”   他话还没说完,祁邪就趴到桌子上了,咚的一声,动静很大,整张大理石餐桌都震了震。   沈尧看他这样,不由得扯开嘴角,双手懒散地搭在椅子上,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应黎吓得心头颤动,睫毛都跟着发抖:“磕到头没有?”   “我瞅瞅。”沈尧把祁邪扶起来,仔细瞧了瞧他被酒气薰得胀红的脸,“没,好看得很。”   应黎说:“让他趴一会儿吧。”   沈尧顺手把祁邪的外套垫在他胳膊下面让他趴着,又问他们:“你们吃完了吗?”   边桥说:“差不多了。”   沈尧:“我去上个厕所。”   他向后捋了捋头发,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应黎赶忙扶住他:“小心。”   “这酒上劲儿还挺快。”沈尧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说,“有点晕。”   应黎看他脚步虚浮,路都走不稳:“你能行吗?”   沈尧咧嘴朝他笑了一下:“你扶我呗。”   “行。”   入夜后沙漠里的温度迅速降低,冷风吹得应黎打了个喷嚏,沈尧扭头打量他:“没穿外套?”   “忘了,没事。”   天台上虽然风大,但有火炉烤着,暖烘烘的反而还有些热,应黎就把外套脱了。   沈尧看了应黎两眼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到了他身上,带着酒香和体温。   他觉得应黎穿他的衣服更好看,被裹在里面,又小又精致,好看得就像个橱窗里的洋娃娃。   一种别样的情绪在心里滋长,他知道那是爱意,按理来说祁邪和应黎在一起了,他应该避嫌,但爱是不讲道理的,他越是想要抑制,那股爱意就越是疯长,像藤蔓一样缠住了他整颗心脏。   沈尧里面就穿了件短袖,应黎想把衣服还给他:“你自己穿吧,我不是很冷。”   沈尧霸道地把他往自己怀里一拢,语气严肃:“穿上,必须穿。”   借着身高优势,他就那么低头看着应黎,墨黑的瞳仁幽亮有神,像盛着一捧明亮的光,看得应黎心里一紧。   沈尧看着看着就笑了,笑意幽深。   他忽然张开手把应黎抱进怀里,抱得很紧很紧,像是要把他融进身体里。   应黎一时没反应过来,眨了眨迷茫的双眼:“怎么了?”   沈尧把头埋在他脖子里深嗅,失了神一般问:“为什么啊。”   “什么?”   沈尧似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应黎身上,应黎有些支撑不住。   沈尧喃喃重复:“我说为什么?”   他想要搞清楚应黎是什么时候心动的,他又输在了什么地方。   “什么为什么?”应黎闻到了他身上浓郁的酒气,“你醉得很厉害,我去叫人过来。”   “没有,我没有醉。”   冷风一吹,沈尧脑子清醒得很,但好像也把他的理智吹散了。   “我就是想抱抱你,我都没怎么抱过你。”沈尧用力抱着他,声音一声比一声低,“让我抱抱你吧。”   颈侧的皮肤在发烫,脸颊上的温度也在一点点升高,应黎喊他:“沈尧……”   沈尧又往他颈侧埋深了一分,贴着他带有清淡香气的皮肤说:“嘘,就抱抱你……”   耳畔的呼吸冗沉,沈尧没抱太久,大约一分钟就把应黎放开了,放开时还使劲勒了他一下。   二楼的露天平台上,祁邪满脸赤红,眼睛都是红的,眼神空洞的像蒙了层水雾,歪在座位上发呆,神色阴翳,却有种缭乱而沉静的苍白感。   “队长你想不想吐啊?”   谢闻时头一回见祁邪喝成这样子,沈尧酒量好队里的人都知道,所以每次应酬都是沈尧打头阵,其他人打配合,也很少会遇到灌他们酒的。   祁邪起身,谢闻时说:“哎哎哎,我陪你吧。”   祁邪推了他一把,谢闻时一屁股坐回椅子上,还想去扶他,宋即墨拉住他说:“让他自己去吧。”   沈尧去洗手间了,应黎在外面等他。   他臂弯里抱着沈尧的外套,听到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应黎回头一看,祁邪过来了,走得很快。   应黎问:“你要上洗手间吗?”   祁邪摇了一下头,继续朝他走近,走到他面前就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眼神里藏着锐利的锋芒。   在这种注视下,应黎情不自禁想要闪躲:“你醉了吗?”   祁邪除了脸红以外行动自如,应黎分辨不出他到底醉没醉。   “摸摸我。”祁邪怔怔看着他,有些迟钝地说。   他脖子都红透了,蔓延到耳后,连成一片艳丽魅惑的红,充斥着几分失控的野性。   应黎的瞳孔里闪烁着晶莹星光:“摸哪里?”   “摸摸我。”   声音里有浅淡到察觉不到的哀求。   没有具体的地方,只是想挨着他。   应黎抬手抚上他的脸,滚烫又细腻的肌肤触感在指尖扩散开来,应黎呼吸一沉:“你脸好烫。”   祁邪轻轻蹭着他的手心,不时侧头亲吻他的手掌:“嗯。”   应黎不自觉将手贴得更紧,问他:“喝那么多酒干什么,不会不舒服吗?”   “不舒服。”祁邪说,“我不舒服。”   他额头上的汗顺着高挺的眉骨低落到了薄而清厉的眼皮上,划过眼睫,像是滴落下来的一滴泪,整个人充斥着一种陌生又脆弱情绪。   应黎在他身上看见过或痴迷疯狂,或偏执阴鸷的神态,却几乎没有见过他这么易碎的时候。   应黎细心地替他擦拭掉了,细嫩纤长手指摸了摸他的脸,耐心问:“哪里不舒服?”   “这里。”祁邪牵着他的手放到胸膛上,让他感受自己的坦诚和热烈。   应黎摸到了他杂乱无章的心跳,声音不由得更加柔软:“跳得很快,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好不了,它看见你就这样。”   祁邪不松手,眼睛像泡了水一样湿润,流淌着最直白的欲念。   应黎的手指被他攥得紧紧的,高大的阴影罩下来,将他全部裹住,馥郁的酒香薰得他头晕目眩。   他抬起头看向祁邪,发现他的唇瓣是发亮的润红色,喉头忽地涌上一阵干燥的渴意。   颈边的脉搏疯狂跳动,祁邪喉结时发出的水声十分明显:“今天我还没有吻你。”   这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应黎喜欢他的吻   今天时间很赶,他们话都没说上几句,没时间独处,更别提接吻了。   他透黑的眼里全是应黎的倒影,伸出舌尖舔了舔应黎的嘴唇:“你想不想?”   应黎有点窘迫,眼底也漫开湿意:“一点点……”   一点点也是想。   空气粘腻燥热,应黎后脑突然被按住,完完全全被掌控住了,祁邪嗓音发干,艰难地开口道:“我想亲你,要想疯了。”   应黎也想亲,但每天都亲好像太频繁了点,就跟热恋期的情侣似的,他们又不是情侣。   祁邪佯装绅士地询问他:“我可以吻你吗?”   嘴唇已经被舔得湿漉漉的,更加湿热的吻即将落下来,应黎却忽然听到有人朝这边过来了,慌张地抬手捂住他的唇:“别。”   祁邪也听到了,闭了闭眼睛,浑身□□无处发泄,发狠似的捏了下他的脖子,抵着应黎的额头问:“应老师,你是不是在跟我偷情?” 第109章 再喂喂我,好不好?   后颈被捏得发疼, 祁邪的手指在应黎清瘦凸出的骨头上轻轻地蹭着,暧昧意味明显。   应黎唇线拉成一条直线,耳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伸手一把就将祁邪推开了, 嗓音冷肃:“不是, 你不要说这种奇怪的话,很难听。”   尽管他们确实挺像在偷情, 在大家都在吃饭的时候偷偷摸摸出来接吻。   应黎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就算让别人看见他们在接吻也没什么,可他就是不想让别人看见, 心里别扭得出奇,像捂了块又湿又厚的毛巾, 喘不上气。   祁邪靠在墙上看他,头顶的灯光照在他睫毛上晕出融融的光, 在眼下打出一片很深的阴影, 眼神凶而克制, 氤氲着可怕的黑暗和占有欲。   应黎偏头往那边一看, 是谢闻时过来了。   谢闻时问:“你们上完了吗?”   应黎点了一下头:“嗯, 沈尧还在里面。”   “他们都吃好了, 要准备回酒店了。”谢闻时说,“我进去看看大尧。”   应黎:“嗯。”   谢闻时进去之后, 走廊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空气安静下来, 祁邪朝应黎靠近了两步,垂眸静静看着他,眼睛染着一点暗光, 发现应黎没往后退就伸手去勾他的小手指, 勾住了就裹在手心里。   应黎的手又白又软, 小小的,与他修长骨感的手掌形成鲜明对比。   他嗓音微微嘶哑,气息又低又热:“别生气。”   应黎垂着头,气息不明:“我没有生气。”   “你在生气。”   应黎嘴巴一抿,眉毛一皱但很快又松开,表情幅度不大,却是很不开心的表现。   祁邪好像沉迷于他柔软的指尖,牵住了就轻轻地揉,指节在他的指缝间来回穿梭,一会儿捏他的手指,一会儿抚摸他的手背,用一种很不符合他外表的语气低声哄着。   “不亲了,你想亲再亲,原谅我,好不好?”   浅浅的气息落到耳畔,应黎闻到了浓重的酒香,他咬着下唇,脸颊升起红晕,他心里明白祁邪什么都没做错,祁邪只是看见他情绪不对就开始道歉。   “我真的没有生气,我只是觉得……”应黎看了看他,又低头说,“有点奇怪。”   祁邪冷峻的面容浮起一抹柔色:“嗯?”   应黎叹了口气,语气平和:“我们这样,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之前让我考虑的那个问题,我认真考虑过了,但是我给不出答案。”   “我好像很喜欢你亲我,但是又没有很喜欢你,你能理解吗?”   解决完家里的事,应黎才有空来认真思考他们的关系,细想之下才发觉他们的关系只能用畸形来形容。   他的目光穿过朦胧的泪雾,直直闯进祁邪眼里,像是经过冥思苦想开口问道:“你……想要维持现在这种关系吗?”   他虽然觉得畸形,但又舍不得结束这种关系,他贪恋祁邪对他的好,却又不想负责任,他觉得自己好像个穿上裤子就不认人的渣男,只想着爽,不想要任何关系束缚,随时都能提着裤子跑路。   他都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坏,那么差劲。   他也想过他们的关系都这么不清不楚了,干脆就在一起算了,可他心里始终有块疙瘩,他不明白自己有多喜欢祁邪,或者说不知道这份来势汹汹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同样祁邪对他的喜欢也让他感到惶然和迷惘。   坦白之后,应黎心里好受多了,他抬头,轻微紧张地望向祁邪,静静等待宣判。   “不想。”   应黎被他攥得手心发热,额头都蒸出了一层薄汗,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似乎也跟着醉了,一时听到拒绝的话还有些懵。   眼前线条明晰的下颌微微震动,祁邪居高临下站在应黎面前,重复说:“我不想要现在这种关系。”   冷冰冰的语音顺着冷风清晰吹进应黎耳边。   应黎点了点头,没有太多失落的表情,祁邪都让他占了这么久便宜了,他也该知足了。   他很少有焦躁烦闷的情绪,但在这一刻胸腔里不舒服极了,火烧火燎疼得厉害。   应黎莫名想哭,好像是因为祁邪拒绝了他,他忍了又忍,没哭出来,闷声闷气地说:“嗯,放开我吧。”   “不放。”祁邪的手还攥得死死的,把他尖尖的下巴抬起来,吻他要哭不哭的眼睛,“不哭,小朋友,你耐心一点,听我说完,好不好?”   他脸色分明没有多大改变,可应黎却感觉到祁邪好像很心疼他,玻璃珠似的眼球里盛满惊痛。   应黎眉头轻蹙着,压着声:“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祁邪的手绕到了应黎背后,把他搂到怀里,哄小孩似的轻轻拍着他的背:“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合适的不合适的都想说。”   他嗓音低哑,温柔又好听,应黎心脏又不争气地跳了跳,连挣扎都忘了。   “我想追你,想当你男朋友,想让你心甘情愿给我亲。”   他凝视应黎的双眸不再清明,溢满了贪婪的欲望,如烈火一般灼烧着,显然是极度兴奋的。   从听到应黎承认喜欢他开始,他就兴奋得要命。   应黎喜欢他,一点点喜欢都让他头脑发昏,欣喜若狂。   他感觉自己走入了一片泥沼,包裹他的不是阴湿的泥浆,而是温暖和甜蜜,让他甘愿沉沦,甘愿下陷。   应黎却心想,他还不够心甘情愿吗,他都主动亲了他两次了,他那么喜欢他的吻……   他以为祁邪拒绝是因为自己吃亏,没想到是想当他男朋友。   应黎清澈的双眸望着他,头脑都涣散一瞬,眼睛闪过促狭:“我还没准备好……”   还没准备好去喜欢一个人,接纳一个人。   祁邪摸摸他清瘦的背脊,声音染着醉意:“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我应该要先追你。”   “之前是我不好,我都没有追过你。”祁邪像是在反省,“让我追你,好不好?”   好不好。   怎么又是好不好。   应黎半点都受不了他这样讲话。   之前分明那么野蛮强势,完全不尊重他意见的一个人,现在遇到什么事都要问他好不好,他太会把握机会示软了。   应黎心头涌上一股又一股热浪,被他身上的香味迷得晕头转向:“我要是拒绝你呢,你会放弃吗?”   “不会。”   他像个无赖似的说:“我会死缠烂打。”   应黎屏住呼吸,尽量不让他的声音干扰自己的思考能力:“怎么死缠烂打?”   “就像现在这样抓着你的手不放,出现在所有我能出现的地方,想尽办法靠近你,亲吻你。”   想方设法在他心里占有一席之地,然后像硫酸一样,一点一点,慢慢腐蚀他的心脏。   祁邪修长脖颈上,突起的喉结下压几瞬,最大程度的克制住想要亲吻的欲望,又反问道   nAйF   :“你会拒绝我吗。”   应黎全身都在发热,白净的面孔微红,有点不敢看他:“我不知道……”   他收到过情书,但是没人当面给他表过白,他也收到过礼物,却没人明确地说过要追他。   他能干脆地拒绝宋即墨和杨佑安,却怎么也做不到那么绝情地拒绝祁邪,他对祁邪的喜欢似乎远远超过了他的预估值。   “我先追你,你可以拒绝我,我再死缠烂打。”   祁邪沉声说:“应黎,我要追你了。”   他仿佛在下咒语,肃穆庄重的眼神让应黎很想逃。   恰好这时洗手间里传来谢闻时的求助声:“队长,小黎哥哥!”   他们一进洗手间,就看见沈尧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不省人事,谢闻时想去拉他,反而被他拽到地上了。   “大尧你怎么那么沉啊!你放手啊,你拉我干什么?”   沈尧醉得神志不清了,靠在墙角拉着谢闻时的胳膊,嘴里含糊念叨着:“我要睡觉……想睡觉……”   谢闻时怎么拽都拽不动他,欲哭无泪:“睡觉也要回酒店再睡啊,你打算睡厕所吗?”   应黎忙不迭上前帮忙,两个人合力才勉强把沈尧扶起来,沉甸甸的胳膊压在应黎肩膀上,把他压得踉踉跄跄。   沈尧实在太沉了,他们俩完全搬不动,谢闻时就去把其他人都喊过来了。   宋即墨皱了皱眉,从应黎手里接过他:“怎么醉成这样?”   “队长没醉吗?”谢闻时记得他好像比沈尧喝得还多。   祁邪站在一旁,神色冷冷的,看起来理智又清醒。   刚才说那么多话舌头都没打结,捏他脖子的时候力气也很大,应黎觉得他应该是没有。   沙漠里昼夜温差特别大,从餐厅出来谢闻时就瑟瑟发抖,一溜烟窜上车,应黎还抱着沈尧外套走得慢悠悠的,时不时回头看看最后面的祁邪,有工作人员陪同,不需要他担心,所以他也就只是看看。   应黎上车,看见谢闻时坐在后排还有些意外。   谢闻时对着应黎笑了笑,很友好的笑容,他觉得自己挺有自知之明的,或者说是知难而退了,早上祁邪那副温柔到不像人的样子带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了,越想就越不可思议,越想他的小心脏就越受不了。另一方面是沈尧和祁邪今晚拼酒,两个人龙虎相争,其他人完全变成了局外人。   应黎刚坐下,就发觉身旁的座位陷下去了一点,沈尧坐到他旁边了,倒头就睡,鼻腔里发出轻微鼾声,两条腿直愣愣横在座位前面,坐姿很霸气。   谢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自觉去瞟祁邪,发现他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卫衣帽子压得很低,呼吸渐沉。   应黎把手里的外套抖开了搭在沈尧身上。   车厢里酒味弥漫开来,让所有人都处于一种微醺的状态,边桥打开了车窗,凉丝丝的风灌进来洗刷车厢里的空气,看了看前排的两个人,也闭上了眼。   车子摇摇晃晃的驶出去,车里的人几乎都眯着眼睛,应黎还很精神,靠在窗户上看沙漠的夜景,远处低矮的沙丘连绵起伏,四下里一片静谧。   他的心很热,他大概知道沈尧他们俩喝酒是为什么,只是不想往那个方向上想。   沈尧的性格爽快,脾气也好,跟这样的人做朋友没有压力,会非常快乐,应黎却没有一丝想跟他做恋人的想法。   昏暗的环境容易滋生困意,正当应黎要睡着时,肩膀一沉,沈尧靠到他身上了。   应黎扭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了他漆黑凌乱的发顶,略微发硬的发丝蹭到他脖子上,痒酥酥的,应黎想把他的头扶正,手指刚摸到他的脑袋就被攥住拉了下来。   沈尧抓着他的手,抓得特别紧,他的手不像祁邪的那么白皙,指腹带着薄茧,刺进应黎的手背里。   应黎吓了一跳,以为沈尧醒了,然而肩膀上的重量没有减轻分毫,沈尧的呼吸声平稳沉重,像还在熟睡中。   应黎有点尴尬,他还没被祁邪以外的人这么牵过手。   他小心翼翼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没有弄醒沈尧,然后发现沈尧身上的外套滑下去了一点,又伸手把衣服拉上来重新给他盖上,做完这一切之后应黎长舒了一口气。   黑暗中,沈尧的睫毛似乎颤了颤,衣服遮盖下的双手攥成拳,握得紧紧的,努力想要抓住什么。   他昨天才警告完宋即墨不要当小三,可现在他自己就装醉靠在应黎的肩膀上,明知故犯。   他如此卑劣,却还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一点点就好。   起初应黎还不习惯肩膀上的重量,但渐渐挡不住困意也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时车厢内乱糟糟一片,谢闻时撞到头了,沈尧还没醒,大家陆续下车。   今晚住酒店,还是两个人住一间房,跟昨晚一样的分配方法。   宋即墨和谢闻时两个人一起把沈尧送进房间。   出电梯的时候,边桥对应黎说:“晚安。”   应黎点头:“晚安。”   祁邪回酒店的路上表现得都很稳重平静,回到房间就坐到床上,一点看不出喝醉了的样子。   “你要洗澡吗?”应黎问。   祁邪目不转睛看着他,不说话,眨眼的速度很慢,看起来反应有些迟钝。   应黎抿了下嘴唇:“那我先去洗澡了。”   他有点担心祁邪,洗得很快,出来时祁邪还坐在那里,只不过怀里抱着他的衣服,把头埋在里面使劲蹭,头发都被蹭得乱糟糟的,像只炸了毛的大狼狗。   应黎已经没有最初见到这样的场面时那么惊讶了,接受良好,走到他面前问:“我洗完了,你洗不洗澡?”   祁邪面色更加潮红,有些沉溺的痴迷神情,他嗯了一声,放下应黎的衣服走进浴室,步履平稳,却没关门,哗啦啦的水声很快传来。   应黎察觉到些许不对劲,走过去一看才发现他连衣服都没脱。   祁邪醉了,醉得不轻,只是醉得比较慢。   他站在花洒下面,热水把他的衣服都浇透了,乌黑的头发湿漉漉黏在脸上,睫毛震颤得厉害,躲也不知道躲,一脸的茫然和无措,竟有几分可怜。   应黎吓到了,连忙把花洒关了:“你怎么不脱衣服?”   祁邪看向他,水润的眸子里藏着一点困惑,高冷桀骜的脸上表情呆呆的,像是傻掉了。   应黎难以置信地问:“你……是不是忘了怎么洗澡了?”   祁邪喝醉了原来是这样,把生活常识忘光了,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幼童。   应黎头一回遇到这么棘手的状况,试探问:“你还认得我吗?”   “我的。”祁邪低头凑近看着他,喉结翻动。   应黎抑制心口的狂热:“我问你我是谁……”   “应黎,我的。”   高大的身形覆过来,祁邪沉郁的面容压在他面前,抓着他的肩膀,视线自上而下,眼神近乎阴冷地看着他的脸:“我的应黎。”   “我的。”   他痴愣重复,满脸的水滴滴答答淌下来,流进他泛红的眼睛。   应黎嘴唇抿出一条微白的线,往后退了一步挣开他的桎梏,一脸傲娇:“才不是,我才不是你的。”   祁邪醉了之后不闹腾,还挺乖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说他也不会反驳,听话到不行。   应黎面上不自觉带点凶,催促道:“很晚了,赶紧洗澡,先把衣服脱了。”   祁邪很听话,双手揪住衣服下摆把卫衣脱了,薄薄的内搭T恤湿透,贴在躯干上,勾勒出漂亮又流畅的肌肉线条,密密的水珠附着在腰腹上,闪着金色的光。   应黎视线飘忽了一下,脸颊微红:“裤子也脱了。”   祁邪的双腿笔直修长,结实的肌肉绷得紧紧的,爆发力十足,他大腿上的疤结出暗黑色的痂,狰狞恐怖地攀附在雪白的皮肤上,有些瘆人。   应黎其实没有仔细端详过他,一是祁邪的眉眼太过锋利,只是浅浅扫看过来便充满了压迫感,而且祁邪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总是炽热又疯狂的,甚至可以说是病态的,他多数时间都是躲着他的眼神。   应黎心跳莫名快了起来,睫毛颤颤悠悠的:“还有鞋子,也要脱掉。”   祁邪像个听话的机器人,一切都遵照他的指令执行,脱光后裸着站在他面前,目光专注地看着他,漂亮的双眸里仿佛氲着最浓烈最滚烫的火。   “你自己能洗吧。”应黎像在教小孩子洗澡,讲解得十分细致,“打完沐浴露之后把泡泡冲掉,用毛巾把身上的水擦干再穿衣服……”   祁邪点头,好像是听懂了。   “这边是热水,这边是凉水,热水很烫,小心别烫到了。”应黎出门前叮嘱。   节目组订的双人间,应黎躺在自己的床上等他洗澡,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祁邪都还没出来,浴室的水声也停了,他又等了一阵,还是没动静。   他不太放心,去敲了敲浴室门:“你洗完了吗?”   没有回应。   “祁邪?”   水汽和暖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溢出,看着里面那道一动不动的影子,应黎纠结一阵,握上了门把手:“我进来了……”   就在这时,浴室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拉开,腾腾热气争先恐后涌出来,骤然明亮的灯光让应黎有一瞬间恍惚,他眯了下眼睛,看到一只健壮有力的手臂从浴室里探出来,握上他的手腕。   直到被拽进浴室抵在墙壁上,应黎才反应过来。   背后是潮湿冰冷的瓷砖,身前是脸色潮红到不正常的祁邪,他全身都散发着热气,像是被蒸熟了,红得吓人。   应黎大脑空白一瞬,紧紧贴着身后的墙壁,水汽几乎要将他的睡衣透湿:“怎么了?”   祁邪疏淡的眉目在灯光下充满色/欲,火热的面颊地贴上应黎的额头,轻轻蹭着:“尿不出来,疼。”   应黎压了压快要跳到嗓子眼里的心脏,视线下移。   很红,很胀,跟他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不知所措:“怎么会……”   他微微睁大的眼睛圆溜溜的,眼睑晕着粉,落在祁邪眼里,乖得他心跳都重了好几拍。   “不知道。”   他亲了亲应黎软乎滑嫩的脸颊,闻到他身上的淡香,呼吸频率更加紊乱,喘息着在他耳边说:“帮帮我好不好?”   应黎懵然,似乎明白他想干什么:“我……我太不会。”   他一直都是被悉心照顾的那个。   “手,给我。”   应黎细白的手指颤了颤。   祁邪牵起他的手,捏捏他的指腹:“手好小,好软。”   应黎瘪了下嘴巴,不满:“你手大,你自己弄。”   “它很想要你。”   应黎耳朵快要烧起来,但今晚他特别的乖戾,什么都想跟祁邪对着干:“你怎么知道它想,它又不会说话。”   他声音过于乖巧,生起气来也是软软的,祁邪在他脸颊上咬了一口,冷厉的眉骨拢着:“小朋友,你可以亲口问问它。”   又被他调侃到了,应黎窘迫地皱眉。   “害怕就闭上眼睛。”   应黎浑浑噩噩闭上眼,任凭祁邪牵着他的手触摸他的身体。   ……   浴室的雾气更浓了。   手心的触感湿滑硬挺,还有藤蔓一样野蛮生长的毛发时不时扎到他的手。   耳畔喑哑低沉的喘息声逐渐加大,带着浓厚的鼻音,在应黎坚持不住时终于到达临界值。   应黎手腕酸疼,祁邪在给他擦手,双眼却直勾勾盯着他,不像在擦水,像在用眼睛干坏事。   应黎被抱到了洗手台上,双腿被挤开,下也下不去,气鼓鼓瞪着他:“你是装的吗,你是不是根本没喝醉?”   祁邪不说话,埋头吻他的脖子,来回舔舐他凸起的喉结,含在嘴里用牙齿轻咬。   应黎被咬到手脚发软,受不住了把他推开:“流氓,你骗我,你好过分。”   亏他还以为他是真尿不出来……   “没有骗你,真的很难受。”祁邪闭着眼睛,从他的下颌吻到鼻尖,慢慢亲上他纤薄的眼皮,眷恋而温柔地说,“我想吻你,让我吻你。”   应黎偏头拒绝:“不要。”   他说不要,祁邪就捧着他的脸,停在几毫米之外看他。   这么老实……   应黎一时意外,忍不住心头发软,然而对视不过三秒,祁邪就吻了上来,含着他的唇瓣,重重吸吮。   细密的水声在密闭的空间内格外震耳欲聋,应黎被亲得神智不清,喉咙忍不住溢出闷哼,口水不受控制从微张的唇角流出来,滑落一点又被舔回去。   一个绵长的吻结束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应黎眼尾都红得不像话,在他怀里趴着休息了一会儿。   祁邪蹲下去,双手掐着他的窄腰把他固定住了。   应黎对这种事已经有了条件反射,全身过电,还没开始就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拼命寻找支点,最后只能揪住他的头发。   祁邪亲了亲他颤抖不止的膝盖。   “再喂喂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最近回家了作息反而不太规律,呜呜呜 第110章 胸贴。   一墙之隔。   谢闻时做了个噩梦惊醒, 隐约看见对面床上还有亮光。   边桥还没睡,戴着眼镜在玩手机,透过眼镜反射, 隐隐能看见一些视频画面。   谢闻时看了眼时间, 已经快凌晨了:“你还不睡啊?”   “吵到你了?”边桥问。   “没。”   谢闻时翻了个身, 反而睡不着了,他心里突然有点难过, 有种暗恋的人谈恋爱了, 对象却不是他的那种感觉。   但他又庆幸自己喜欢的不深,沈尧现在肯定很难受吧。   视线回落, 边桥重新戴上耳机,看向手机里剪辑过的视频。   “真醉了假醉了?”   宋即墨拍了拍沈尧的脸, 闻到他满身酒气,嫌弃地直皱眉。   沈尧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 睁开通红的双眼:“假的。”   宋即墨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没醉你装什么, 知道你有多沉吗?”   “你管我……”   沈尧沉默地瞪着天花板, 瞪了一会儿忽然起身去了阳台。   宋即墨望向他, 沈尧嘴里叼着一根烟, 身形高大, 背影萧瑟,他慢悠悠走到沈尧身旁, 趴在栏杆上。   沈尧烦躁不已, 忽然问他:“你说应黎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宋即墨勾了勾唇,表情却很冷:“kiss,做//爱, 不外乎这两种。”   “艹。”   沈尧狠狠把烟掐了。   浴室的灯光像被打碎了似的, 星星点点洒进应黎眼里, 他仰着头,脑中神经突突跳动,意识像是漂浮在海面上,随着海浪浮浮沉沉。   应黎手里紧紧攥着祁邪的头发,背部线条紧绷,像一把漂亮的弓,忍不住时喉咙里才溢出几声模糊的哽咽。   他有些害怕,但又不敢去看。   他真的好奇怪,哪里都奇怪。   他从前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敏感,稍微吻他一下他就会抖成这样。   被掌控束缚的感觉很危险,可他丝毫不讨厌这种感觉,很新奇,很美妙,是在遇到祁邪之前从来没体验过的。   祁邪好像在一点点试探他,开发他。   似乎是察觉到他不专心,祁邪吃得更深。   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应黎头脑都变成了空白,抵在镜子上的蝴蝶骨震颤不止。   这种空白持续了很久。   应黎像往常一样化成了一滩水,虚弱地抬起眼睛看他,舌头麻到话都说不明白还不忘控诉:“你又欺负我。”   “这也算欺负?”   祁邪搂着他松散的身体,把他散乱的睡衣整理好,舔了舔唇边的水渍,垂眸看着他。   应黎蹙着眉毛:“算,我都没同意你就这样……”   他们没有正式确定关系,还处在暧昧期,严格来说甚至连接吻都是不对的。   “那怎么办?”祁邪他的抵着额头,神色认真。   应黎很害羞,有小脾气,他一边揉应黎的小腿,一边亲他的红肿的眼睛,眼神幽深,钉在应黎身上似的,看了他一会儿又要黏黏糊糊地亲上去,怎么亲也亲不够似的。   “亲亲你好不好?”   应黎被他亲得脸颊发痒,难耐地躲了一下:“……有味道。”   祁邪顿住:“什么味道?”   应黎特别不好意思,别开眼:“腥……”   “不腥,特别甜,你比蜂蜜还甜。”祁邪不停地亲他的脸颊,神情痴迷,“我还想吻你。”   他好像上了瘾,吸饱了应黎身上的甜腻味道,餮足的气味十分勾人。   每次都这样说,明知道他是学来的应黎还是止不住心动,他悄悄揪住自己的衣摆,微微仰起脸:“……亲完可以睡觉了吗,我很困了。”   他们在浴室闹了很久了,应黎声音多了些困倦,看他的眼神都开始飘忽。   祁邪在他半眯的眼睛上啄了一口:“听你的,亲完就睡觉。”   应黎的身体还处于那种飘飘然的感觉,只是张着嘴给他亲,祁邪每次亲他都有新花样,亲到他迷迷糊糊,头脑都有一种眩晕感。   他很想让祁邪继续亲,可他困到眼睛都睁不开了。   祁邪柔和的目光落到他脸上,轻吻他的唇角:“晚安。”   应黎没什么力气地嗯了一声。   他头脑实在太沉,认床的毛病似乎得到了纠正,沾床就睡。   后半夜应黎有些热,半梦半醒时身后忽地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被子被人掀开,有人钻进他被窝。   一具火热的躯体贴上了他的后背,带着潮湿的水汽,应黎想让他出去,伸手推了一下手上却软得没有力气,反而被攥住了,大手挤开他的指缝,轻轻扣住。   心跳得乱七八糟的。   应黎在这种悸动中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应黎醒得特别早。   今天当地举办了一场马拉松接力赛,节目组也给他们报了名,还特意嘱咐他们要穿运动装,他们赶到比赛地点要一个小时车程,应黎怕起不来就订了时,闹钟刚响。   天光微亮,身旁空无一人,应黎看着另一张被褥整齐的床铺有一瞬间茫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他揉着眼睛正要起床去浴室洗漱,房门叮的一声被人推开,凉飕飕的寒气涌进来。   祁邪浑身冒着热气,头发湿答答的不知道是露水还是汗水打湿的,身上的短袖都能拧出水来。   应黎又缩回了被窝里,神色还很困乏:“去跑步了?”   “嗯。”祁邪把湿透的T恤脱了,露出健壮的上半身。   应黎呆了两秒,把被子拉上来盖住泛红的脸颊,眨了眨眼睛看他。   祁邪在他的注视下脱光了。   应黎似乎闻到了雪化了的味道,温热的,混合着荷尔蒙的香气。   他忽然想起以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在祁邪面前换衣服一点都不避嫌,他看到祁邪的裸体也没有任何想法,不会觉得害羞,更加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怎么了?”   “没事。”他摇摇头,暴露在空气中的耳朵通红。   祁邪过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乖。”   心跳又漏了几拍。   祁邪过来亲他的动作好自然,亲密的就好像他们是在一起了很久的情侣一样,应黎有点别扭。   这种别扭一直持续到他们洗漱完出门。   对面房门也刚打开,谢闻时看见他们一起出门,打着哈欠跟他们打招呼:“早啊,队长,小黎哥哥。”   祁邪:“早。”   应黎:“早安。”   谢闻时顿时瞌睡就醒了,看了看他们,讪笑了一下。   他们去酒店的餐厅吃早饭,沈尧他们来得晚。   “哇,大尧你黑眼圈怎么那么重,没睡好吗?”谢闻时问。   “嗯,认床。”沈尧扣上帽子,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他昨晚根本没睡,在阳台上抽了一晚上烟。   谢闻时又看向宋即墨:“老宋你也认床啊?”   宋即墨眼下有淡淡乌青,他点头:“有点。”   边桥一言不发吃着早餐。   应黎抿了下嘴唇。   他感觉大家可能都没有睡好,谢闻时的黑眼圈也有些重,边桥神色疲倦,宋即墨情绪低迷,在他看过去时笑了笑,祁邪稍微好一点。   他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觉得他们没睡好都是因为他,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他对上了沈尧的眼神,那样的期盼和热切。   沈尧看了他一眼,很慌张地垂下眼睛。   应黎:“?”   他尽量去适应这种沉重而诡异的气氛。   马拉松接力赛在当地时间九点开始,吃完早餐他们从酒店出发,到比赛地点刚好八点整。   来参加比赛的人挺多,六个人一组,一共分了二十几组,大多都不认识他们,看见节目组拿着摄像机在拍摄还以为他们是来拍电影的,无数的手机摄像机对准了他们。   主办方是当地电视台,节目组跟他们交涉过了,双方合作拍摄。   来观赛的人也不少,现场气氛挺热,解说已经开始为现场观众讲解参赛的赛队,赛道细节,沿途设置站点,忽然画面一晃,镜头给到了他们。   几个容貌昳丽的大男孩凑到一堆,谢闻时先是被马拉松的长度惊住了:“四十三公里,也就是说一个人要跑将近七公里,我早饭都没吃饱!”   【小谢:导演你杀了我吧。】   【哈哈哈哈谢闻时你注意表情管理。】   【知道的以为你们在录旅综,不知道的以为你们在录极限挑战。】   应黎只是听说过马拉松,还没正式参加过这种比赛,一时也有些紧张。   沈尧问:“咱们怎么安排顺序?”   “抽签?”宋即墨说。   没人有意见,他们就按照老规矩抽签,工作人员把写了号码的纸条打乱顺序扔进杯子里,让他们抽。   接力赛最重要的通常是第一棒和最后一棒,第一棒拉开距离建立优势,最后一棒冲刺夺冠,这两棒显得尤为重要。   谢闻时心脏都快蹦出来了,抽完之后不敢打开,嘴里叽里咕噜念叨着不要是第一。   “队长你第几啊?”谢闻时偷偷瞟了祁邪一眼,他是第一个抽的。   祁邪打开纸条,没表情地说:“第一。”   【全明星运动会上的六边形战士申请打头阵。】   【这把稳了,肯定稳了。】   【队长冲冲冲。】   “yeah!”谢闻时兴奋到差点原地跳起来,拍了拍胸脯,打开自己的,“第二!”   边桥也打开了自己的纸条:“第四。”   沈尧神色凝重:“第五。”   “第三。”宋即墨挑眉说。   几道视线都看过去,应黎有点晃神:“我……好像不用打开了。”   他第六,夺冠的最后一棒。   【危,小应一看就不是很有运动细胞的样子(苦笑)】   【有没有运动细胞能从外貌看出来?】   【腿倒是挺长,就是不知道跑步跑得快。】   【在南城那期节目他爬个山喘的要死,一看体力就不太行啊。】   【只能寄希望于前面五棒了。】   【五根棒,我又污了。】   【小黄人叉出去。】   边桥问他:“能行吗?”   马拉松对身体素质要求非常高,不但要求爆发力,对耐性要求更高,现场虽然配备了专业医疗团队,但经常有人跑着跑着就出了意外事故,连抢救都来不及。   应黎呼出一口气,点头:“我试试,我还没跑过这么长的距离。”   沈尧说:“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立马告诉导演他们,别硬抗。”   他们参加的不是很正规的比赛,重在参与,身体比奖牌更重要。   应黎笑了一下:“我知道,我也想挑战一下自己,想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他对自己的体力还是挺自信的,体测一千五能跑前几,就是不知道耐力怎么样。   离正式比赛还有一个小时,他们抓紧时间练习了一下交接棒。   沈尧去了趟医疗处,回来给他们挨个发了两个形状圆圆的,类似于创可贴的东西。   应黎好奇:“这是什么?”   “胸贴。”沈尧揉了下鼻尖说,“贴胸上的,跑步的时候胸会磨破,贴上吧。”   “谢谢。”应黎听说过这种东西,接过来看了看问,“这个要怎么贴?”   沈尧想到他浑身上下除了白,就是粉,干净又漂亮,心头又是一热,耳朵都要烧起来了:“你找队长帮你贴。”   作者有话说:   全员助攻了。 第111章 Luckykiss.   沈尧说的当然是气话, 他才不想应黎去找祁邪,跟他说了要怎么贴。   应黎转身去了更衣室,更加确定他们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就连谢闻时都看出来了, 但他一点都不想澄清, 也不知道怎么澄清。   更衣室里没有镜子,应黎把衣服撩起来比了一下, 有点奇怪。   胸贴更像是两个大号创可贴, 他撕开背胶,正要往上贴, 更衣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应黎打了个激灵,回过头, 从门缝里看见一道黑黑的影子:“谁啊?”   “祁邪。”   应黎连忙把衣服放下来,拉开门。   祁邪赛服都换好了, 白色的无袖背心, 腰部贴着鲜红的号码牌, 肩宽背阔, 手臂修长有力, 青筋浮起, 扑面而来的运动朝气。   应黎愣了一下,耳朵和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祁邪进来了, 关上门:“贴好了吗?”   应黎面颊微红说:“还没有。”   祁邪看了看他的胸:“衣服撩起来。”   应黎眼神一凝:“我自己贴。”   “会贴吗?”祁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会了, 你出去吧。”   更衣室是类似于澡堂的那种小隔间,窄□□仄,两个人挤在里面都转不过身, 应黎推了他一下, 反而被拽住手拉进他怀里。   祁邪牵着他的手, 拇指在他的手背来回摩挲,观察他的表情:“你脸好红,在害羞吗?”   应黎被他看得很不自在:“嗯……有一点。”   “为什么要害羞。”祁邪说,“我都舔过了还要羞?”   应黎脸更红了:“……”   衣摆逐渐被卷起来,祁邪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进了应黎的衣服里,手掌压在他腰窝上,按压两圈后,再慢慢往上摸,摸他只有一掌宽的腰和清瘦的肋骨。   “不要。”应黎呼吸骤然重了起来,按住他快要摸到自己胸上的手,“你快出去,去检录。”   祁邪注意到他神色不对,不动了:“紧张了?”   应黎轻轻拧着眉,声音闷闷的:“嗯。”   他不是很爱运动的人,爆发力可以,耐力不太好,参加过最大的比赛也就是校运会,长跑一千五,还提前练习了一个月才险险拿了个第一,他没跑过这么长的接力赛,担心自己不能坚持下来,而且现场有电视台拍摄,有观众,有裁判,还在直播,他很紧张很紧张,怕给他们拖后腿。   祁邪垂着眼,把伸进衣服里的手拿出来,按在应黎背上,将他摁的跟自己没有一丝缝隙,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脑勺上,紧紧拥着他。   应黎眨了下眼睛,懵懵的。   “抱抱会不会好一点?”   好突然又好温暖的拥抱。   应黎有点呆,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能攥住他的比赛服,埋在他暖呼呼的肩窝里,悄悄嗅着他身上的气味。   越闻脑袋就越晕乎,躁动的神经似乎真的被一寸寸抚平了。   之前让他那么害怕的一个人,此刻却能给他十足的安全感。   他不仅不想推开祁邪,还想让他抱得更紧。   睫毛轻轻扫着颈侧的皮肤,应黎听见了吞咽的声音,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祁邪不断攒动的喉结和清瘦的下巴,再往上是能亲到他灵魂战栗的嘴唇,优越高挺的鼻梁……   他不自觉抬起头,红唇张合:“只是抱抱吗?”   应黎眉梢微抬着,唇缝都张开了,眼里有期盼。   祁邪松开他一点,看着他红润的唇:“要我亲吗?”   打在脸上的呼吸暖暖的,丝丝缕缕的痒意从脸颊蔓延至全身。   应黎看着他俊美淡然的眉眼,心动至极。   “想要我吻你吗?”   心率逐渐加快。   祁邪说:“你想要,我就吻你。”   想……   当然想了。   应黎手臂无意识发紧,看见祁邪的号码布都被他捏皱了,还有一丝理智:“不亲,亲了没力气……”   他太了解自己了,稍微被亲一下就浑身发软,待会儿还怎么跑步,只是那一瞬间被迷晕了头,很想让祁邪亲他。   “不伸舌头,轻轻亲一下。”祁邪说,“Lucky kiss.”   “Lucky kiss?”   他捧起应黎的脸,含住他微微分开的唇瓣开始吸吮,舌头打圈,磨他的唇珠,舔他的覆了层糖霜的唇角,炽热的温度融化在他们的唇齿间。   更衣室陆续有人进进出出,交谈声不断,他们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分享着一个密不透风的吻。   应黎嘴里发出近乎于无的呜咽声,半眯的眼睛水雾充盈,完全靠着他呼吸。   一个吻接完,应黎口腔都泛着软,他好没用,祁邪不伸舌头都能把他亲得迷迷糊糊的,才亲了一会儿都快站不住了。   祁邪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他的后背,让应黎在这种刺激的环境中有种奇异的安全感。   应黎觉得好奇怪,为什么他每次接完吻都会变成这样子。   他用涣散的眸子盯着祁邪,就又被亲了一下额头。   “Double.”   …   “大家都换好衣服了吗?换好了去领号码牌检录。”工作人员进了更衣室,“今天不止咱们在录节目,还有电视台的人,注意言行举止啊。”   观赛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一起朝外走,看见了还来了不少记者,端着长枪大炮。   【节目组真会整事啊,刚百度完回来,这场马拉松是国际赛事,三年才举办一次,周围几个国家都有来参赛的,光是报名的人就有一万多人……】   【一万多人!】   【来参加比赛的有当地居民,马拉松爱好者还有退役运动员,他们第一大组就分了二十多个组……】   【不是说不是正规比赛嘛?!又被节目组坑了。】   【节目组坑他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小花招多得很!】   【要是告诉他们这是国际赛,他们估计要紧张死吧。】   【越坑越好啊,让我看看谁的体力最好!】   应黎也发现了现场比赛的好像不止二十个组,来观赛的观众也远远超过了他的预估,现场人山人海,热闹无比,天极其蓝,远处的雪山在阳光的映照下金光闪耀,景色美不胜收。   应黎在人群中发现了几个亚洲面孔,还有人在喊他们的名字,引得其他的参赛选手频频朝他们看过来。   谢闻时开玩笑说:“这不会是节目组给我们请的应援吧。”   在欢呼声中,应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在异国他乡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沈尧按了按腿,在原地轻跳了几下,他身上的比赛服尺码略小,紧紧贴在身上,胸肌腹肌人鱼线都显露无疑。   应黎领了号码牌去检录。   边桥问应黎:“你脸有点红,很紧张吗?”   “嗯,有点。”应黎点头,在登记处登记完自己的号码。   谢闻时额头都冒汗了:“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赛,我都紧张死了。”   “要不我跟你换吧,你这一棒有将近十公里了。”沈尧担心地说。   马拉松接力赛的每一段距离都不一样,应黎这一棒是最长的,方才他就想跟应黎换,应黎拒绝了。   “不用。”应黎目光坚定,“十公里就十公里,我可以的。”   宋即墨说:“就当成普通比赛就好,尽力而为。”   应黎点头:“嗯。”   边桥看了他一眼问:“你冷不冷,要不要先把衣服穿上?”   “不冷。”应黎特别紧张,浑身都在发热。   【节目组为什么不给他们带麦,说的什么悄悄话,我也想听。】   【有没有懂唇语的,来破译一下。】   【不用猜,肯定在逗小应,他们真的好喜欢逗小应哈哈哈】   【小应可是团宠。】   【队长呢,怎么不来安慰我们小应?!】   【报!队长在热身。】   离比赛开始还有二十分钟,广播通知参赛选手到自己的位置上做好准备。   谢闻时伸出手说,“大家来加油,不要垫底就好啦。”   沈尧搭上他的手背:“加油吧,说不定咱们还能拿个冠军呢。”   六只手,手搭着手。   “加油!”   其他人坐上了主办方的车到自己的位置上做热身运动。   应黎小心活动着腿关节,一边观察主办方给他们发的地图,他们这次是环城市马拉松,会从最热闹的市区穿过去,后半程上绿道,最后回到起点,他这一棒虽然距离最长,但有好几个下坡,相对来说还算省力。   他的跟拍摄像一直在拍他,应黎就对着镜头笑了笑:“我会加油的。”   【小应漂亮死了,一大早就体验到了心脏被击中的感觉。】   【尽力而为尽力而为,参赛的好多都是专业的运动员,输了也不丢人。】   有人在开直播,无人机从他们头顶飞过,还有两架直升机从飞了过来。   【我艹,无人机和直升机都派出来了。】   【这阵仗,我相信他是国际赛了。】   【哈哈哈哈哈大家都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懂事的孩子已经掏出手机百度了。】   广播里传来滋啦声,吵吵闹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大屏幕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赛道上,选手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应黎不由自主地被祁邪吸引了目光,整个赛道上只有他是黑眼睛黑头发,他的头发略有些长,散碎地垂着。   万里无云,风特别大,晨曦沿着他的发丝流淌,晕出微微的橙红,有种模糊的冷感,更显得他的皮肤白皙清透,睫毛长得不像话,绝对不会淹没在人堆里的好看,甚至连主办方都偏爱他,给了他一个特写,引发无数尖叫。   【我哥的美貌无人能及!】   【麻烦把镜头锁死在祁邪身上,求你了!】   【队长眼神坚定地像是要入党。】   祁邪丝毫没有被影响,全神贯注投入到这场比赛里。   应黎目不转睛看着大屏幕,心跳一下比一下重,比自己要比赛还紧张。   发令枪响的瞬间,数百名参赛者如同离弦的箭嗖得一下蹿了出去。   祁邪并没有一开始就往前冲,处在中间很稳当的位置,身后紧紧咬的几个人腿部肌肉发达,一看也都是经常运动的人。   三公里时他的优势渐渐突显出来,他的体力和耐力非常强,步伐始终很稳,不紧不慢,保持着自己的节奏,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身旁已经换了两拨人,逐渐有人体力不支慢下速度。   【我哥真的好稳,感觉大气都没喘。】   【哈,队长每天可是跑十公里的男人,区区七公里,还不配被放在眼里。】   【第三波,只有三公里了,啊啊啊啊啊好快。】   直到最后两公里时祁邪才发力与其他人拉开差距。   他越跑越快,差距也越拉越大。   平日看起来冷淡安静的人,此刻像是浑身带着风,不断加速,破风而行。   阳光照亮他微红的面庞和眼睛,他的胸膛大幅度起伏,比赛服被汗水洇湿大半,弹幕都热血沸腾。   【国家队快来挖人!!!】   【真的好快,甩了第二名起码一百米吧。】   七公里23分钟,解说都忍不住惊叹,他给后面的人争取到了非常好的优势。   第二棒是谢闻时。   【谢闻时你不是说你平时不运动吗!怎么跑的比谁都快。】   【哈哈哈哈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闭着眼睛跑步的人。】   【“疯”一样的美男子。】   谢闻时咬着牙,连表情管理都忘记了,卯足了劲往前跑,把接力棒交接到宋即墨手里时直接瘫在地上了。   前面几棒成绩优秀,他们这一队保持着领先优势。   应黎抿紧双唇,目光坚定,紧盯着大屏幕,每一棒的交接时刻都像是在他心里重重敲了一下。   在看见沈尧朝他跑过来时,眉目更加凝重。   沈尧跑得也非常快,把其他人远远甩在了后面,他以前在学校参加过各种全国高校联赛,身体素质不亚于专业运动员。   交接棒的过程十分顺利,没有出现应黎最担心的脱棒的情况,他拔腿就跑,沈尧在后面朝他大声喊:“应黎加油!”   他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飞扬的五彩旗帜不断从他眼前掠过,喉咙里铁锈味愈发浓重,应黎不仅不觉得累,反而觉得越跑越畅快。   应黎的跟拍摄像坐上了主办方的车,七八台摄像机对准了他拍摄,广播里说着他听不懂的绕音和弹舌。   【可恶!为什么他咬牙切齿的表情都那么好看!】   【我去,小应也好猛啊,瘦瘦弱弱的竟然能跑那么快。】   【小应腿长一米八!】   【小应A爆了好吗!人家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还有腹肌,衣服撩起来吓你一跳!】   【快快快第一有望了!】   应黎好胜心也强,不想输掉比赛。   任何比赛都不想输。   任何比赛他都会全力以赴。   他已经不能用鼻子呼吸了,还有最后一公里,他索性张开了嘴巴,簌簌冷风灌进喉管,像吞了无数把钝刀子。   【啊啊啊啊有人超了小应!】   【那腿一看就是运动员的腿哎,不被超才不正常吧。】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艹艹艹,再快一点。】   【应黎不要放弃啊,大尧他们都在终点等你。】   应黎其实已经精疲力竭了,后背湿透了,鼻头通红,看起来极为可怜,他一边调整呼吸,一边用余光紧张地往旁边一瞥,超过他的那个人金发碧眼,显然也很累。   他没有气馁,反而被激起了好胜心,咬着牙往前冲,竟然又加速了。   嗓子疼到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他没功夫再观察他的对手,竭尽全力往前跑,身体处于一种极度疲惫又兴奋的状态,腿和脚似乎都不是他的了,机械性地奔跑着。   观众的呼喊声和冷冽的风声混在一起涌入耳道,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似乎看见了终点线。   沈尧他们都在终点等他。   看见节目组的车出现在视野里,谢闻时直接跳起来了,手里拿了面旗帜,嘴里大声喊着什么,喊得整张脸通红。   沈尧手里拿着外套和水杯,也在喊应黎的名字,喊他加油。   【最后一百米!】   弹幕比他们还要激动。   【艹啊,为什么看人家跑步我那么激动啊!】   【国际赛,赢了咱们也是获得过国际奖项的人物了!敢问内娱还有谁!】   【急死我了,小应你甩开他啊!】   【救命,看奥运会我都没那么激动过。】   快一点。   再快一点。   应黎看见他们了。   【日,赛道外陪跑的是不是我哥?!】   赛道外有不少陪跑的人,镜头一晃而过。   在略有些摇晃的镜头里,眼尖的观众在人群里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艹,还他妈真是,脸红得我差点没认出来。】   【他陪跑干什么?小谢他们跑的时候他陪跑了吗?】   【当然没有啊,沈尧他们都在终点休息呢。】   【我发誓,他们俩有问题!】   【导演呢,摄影师呢,镜头呢,解说呢!】   【天噜啦,我要把刚才那个镜头倒放一百遍!】   沈尧眯着眼睛,看着他们之间不断的距离缩短,握紧了手里的水杯。   再快一点就好了。   就在这时,谢闻时忽然看见了什么,喊了一声:“队长疯了吧!”   如果他之前还在怀疑祁邪喜欢应黎,那么现在他可以百分千确定!   他心里只有不可思议。   十七公里,始终如一的配速。   他那一嗓子直接把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宋即墨屏气凝神。   边桥眉头拧得特别紧,用纸巾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祁邪没怎么看应黎,也没有跟他并排,一直压着速度跟在陪跑的人群里,他大口喘着气,嘴里不断呼出热气,衣服湿透,眉毛结了一层冷霜,额发垂下来,湿成一绺一绺的,脸到脖子根,甚至胸膛都是红的,大颗大颗的汗水顺着他的脖子流进衣领里,是从来没人见过的狼狈样子。   一扫而光的画面却让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沈尧暗骂了一声,他怎么没想到陪跑。   谢闻时想跑也跑不动。   宋即墨注意到了祁邪中途下车了,也料到了,皱了下眉毛,很快又松开。   最后的五十米,整场比赛的赛点来临。   人群突然兴奋起来,应黎已经超越了前方的两位选手,他不是专业运动员,却表现出了堪比专业运动员的素质。   他与第二第三只有一米的差距,他拼命维持着这来之不易的优势。   沈尧他们都振奋起来了,聚精会神盯着他,看着应黎迈着坚定而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终点跑过来。   【我的妈呀,小应又是第一了!】   【谁说他是小白脸的,打脸不打脸。】   【第一非我们莫属!】   【坚持住啊啊啊啊!!!!!】   终点线近在咫尺,应黎迸发出比刚才还要强十倍的爆发力。   礼花炸响,满天的彩色花瓣洒下来。   冲过终点的那一刻应黎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头发汗湿,面红耳赤,被汗水浸透的赛服贴在背上,迎着阳光向前奔跑,摄像机都捕捉不到的耀眼。   “靠!”   谢闻时冲过去抱住他:“你是第一名!第一名!好厉害!”   “别突然停下,继续走,慢慢走。”   应黎听见有人在他耳边喊,他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沈尧他们休息了很久,都调整过来了,冲线那一刻就一窝蜂地上来把应黎围住了。   “再走一会儿,不能坐,不然心脏受不了。”沈尧说,“不能立马喝水,忍一忍。”   谢闻时不断重复:“天呐,小黎哥哥你牛死了,你是第一!第一!”   宋即墨说:“确实很厉害。”   【小应团宠实锤!】   【救命哎,谁还记得他只是个保姆呜呜呜呜】   【最后一棒将近十公里,比前面几棒都要长!小应太牛逼了,真男人!】   应黎只感觉自己好像死过一回了,血管像是要炸开,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视网膜上似乎都是汗水,眼前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楚,耳朵也是。   他撑着膝盖气喘吁吁,缓了很久才听清周围的人在说什么,他听到了无数的掌声和欢呼声。   他慢慢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朝自己走过来的祁邪。   祁邪的脸还是通红的,头发凌乱不堪,热烈的阳光在他的眉眼上融化,干涩的唇瓣微抿着,只是看着他,眼睛比身上的号码牌还要红,眼神纯粹炙热。   【呜呜呜呜队长脸好红,十七公里,祁邪才是真男人!】   【他妈的,祁邪走过来的时候刚好逆着光,我以为我在看偶像剧。】   【快告诉他你在陪跑!你张嘴啊,你说啊!】   【他看小应的眼神好不对劲,这他妈绝对是爱情!】   【我的cp!!!我肯定磕到真的了!别想拿来什么照顾新人来搪塞我!】   应黎都没空想他脸为什么那么红,嘴唇为什么那么干,只是对着他笑,嗓子嘶哑,兴奋地问他:“我们是第一吗?”   祁邪喘着气说:“你是冠军。”   应黎笑容放大,更开心了。   “我们是冠军。”   作者有话说:   给我回去按在床上亲! 第112章 我来吻我的冠军。   大屏幕上开始跳出他们的简介, 来自中国的队伍夺得了本次马拉松接力赛第一小组赛的冠军。   长达三个小时的小组赛告一段落。   飙到极限的肾上腺素慢慢开始回落,应黎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腿开始软了,比面条还软, 他想撑着膝盖站起来, 发现腰都酸到直不起来了, 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的跟拍摄像反应迅速扶住了他:“没事吧,没摔到吧?”   “没有。”应黎对着镜头笑了笑, 笑容明亮灿烂。   他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地跑过步了, 虽然又又累又酸,但身体有种发泄过后的爽利感, 说不上舒服,但很畅快, 跟脱胎换骨了似的。   摄像师肩头的高清摄像头直直对着应黎,应黎却没闪躲, 他已经没有最初那么抗拒镜头了, 甚至能很自然地跟观众互动。   他的脸庞被阳光照亮, 眉眼熠熠生辉, 像燃烧着光, 年轻肆意, 朝气蓬勃,有挥霍不完的力气。   【这皮肤细腻的连毛孔都看不见, 速速交出你的保养秘诀。】   【小应笑得好开心啊, 我捧着手机都忍不住姨母笑。】   【跑了十公里还能笑出来也是不容易。】   【冠军哎,虽然只是小组赛,我还是得说一句牛逼!】   【这算不算为国争光?】   【当然算!】   赛后有记者过来采访, 解说也再次向观赛群众介绍了他们, 把无数掌声和尖叫送给了他们。   谢闻时跳起来朝人群挥手, 揽着他的肩膀,振奋不已:“小黎哥哥你厉害死了!好几台摄像机都在拍你!快看快看!”   应黎被他晃得直摇,头晕,眼睛却在笑:“看见了,好多镜头,大家好。”   【宝贝好!】   【小应笑的太好看了吧,超甜!】   “应黎你体力可以啊。”   沈尧跟其他人想的差不多,应黎白净清瘦,像没晒过太阳一样,白的不像话,没经过专业训练,肌肉也没他们那么发达,胳膊腿都细,没想到他竟然能跑那么快,最后的冲刺加速再加速都把他们激动坏了,也把他们吓坏了。   从某些方面来说,沈尧觉得应黎和祁邪还挺像,一样的固执。   应黎太拼命了,还剩一百米的时候他双腿就已经没有知觉了,全凭意志力在支撑他。   应黎说:“你们更厉害,跑的好快。”   他们冲得也特别猛了,完全就是不要命的在跑,一个比一个快,他看转播的时候都被惊到了,也正是因为他们前半程的努力,为他后面夺冠奠定了基础优势。   宋即墨:“你就别谦虚了。”   “大家都看在眼里。”   沈尧递了杯温水给应黎:“喝点水,休息一下。”   应黎咕咚咕咚喝了两大杯,又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毛巾擦汗,他身上的衣服都湿了,风一吹,身上的汗干了,衣服还是冰凉的,贴在背上凉飕飕的。   “先把衣服披上,当心感冒了,休息一会儿再去洗澡。”沈尧把衣服抖抖递给他。   宋即墨也把祁邪的衣服递给他,后者形容惨烈,全身湿透,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他们退到休息区,李昌宏过来搭上应黎的肩膀,问他:“你们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谢闻时说: “我刚才跑步肯定可丑了,表情都扭曲了,导演你一定要让后期给我全删了啊,不准留我的丑照。”   【不好意思,截图了。】   应黎现在特别兴奋:“不累,还可以再跑十公里。”   沈尧能感觉到他的状态很好,嘴角一下就咧开了。   李昌宏大笑了几声,拍了拍应黎说:“大家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小应牛逼!”   【“我不怎么运动”“再跑十公里”。】   【看小应的样子还不知道祁邪陪跑了吧。】   【没关系,姐妹们,咱们顶上热搜小应就能看见了。】   【哈哈哈哈已经在热搜上了,不要低估我们cp粉的能力。】   【咱们就是说,陪跑而已,不用过多揣测吧,你们cp粉真是什么都能磕。】   【“而已”?不是十米也不是一百米,是十公里!】   【我不听,我不管,这就是明目张胆的示爱!我哥虽然不会说话,但是他真的好会!】   【他们肯定是谈上了,我从来都没见过队长脸红脖子粗的样子。】   【是哪个姐妹眼睛那么毒发现的啊!】   【有姐妹录屏吗,节目组什么时候放团综的剪辑版!感觉错过了好多细节!】   【???我来晚了,祁邪不是有对象吗?】   【有对象?啥时候的事,我又断网了?】   又有粉丝把之前某路人博主上传到网上的打铁花视频翻出来,粉丝化身侦探,从身高体型到衣着打扮,逐帧分析视频里的两个人。   【这个视频我真是看一遍爱一遍,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会情不自禁想要贴贴!连头发丝都在说喜欢他!】   【是亲了吧,亲上了吧,亲头顶也算亲,四舍五入就是亲了全身!】   【最关键的是祁邪还承认了他那天晚上去看了打铁花,视频里的人是他无疑了。】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一开始就觉得那个背影很像小应!】   【姐妹我也是!身高体型什么的都刚好对上!】   【这真的不是正主在发糖吗?!】   【猜,你们就瞎猜,我哥没承认之前一切的嫂子都是假嫂子。】   【同意,一天不官宣,我一天都没有嫂子,请cp粉收敛一点。】   【呵呵,应黎独美,勿cue。】   与此同时,他们也知道了这是场国际比赛。   谢闻时大骂:“节目组真能瞒啊,这么重要的比赛竟然骗我们说只是场小比赛!”   应黎看这么多人参赛,只猜到是场比较重要的比赛,没想到是国际赛,精神更加振奋了。   解说还在讲解他们方才那场小组赛,应黎以领先对手半米的优势冲线,对方还是个退役运动员,他胜的好险。   那名退役运动员主动过来跟应黎握手,非常友好,用简单的中文跟他们交流:“我很喜欢中国,曾经去中国比过赛,中国是个美丽和谐的国家,很期待去中国能遇到你们,你们都很棒。”   礼常往来,应黎也用他们国家的语言回复:“您的国家也非常美丽,很高兴认识您,欢迎您来中国。”   他的发音标准,吐词清晰流畅,哑着嗓子都挡不住的好听,还有种特殊的苏感,弹幕又沦陷了。   那名退役运动员又把目光转向祁邪,好奇地问:“在赛场上我第一眼就注意到你了,你跑得太快了,你是职业运动员吗?”   节目组的翻译正要过来,应黎就看见祁邪站起来跟那名运动员握了下手,用流利的外文开口,嗓音很淡:“谢谢,业余爱好者。”   应黎微微仰着头听他们讲话。   “你的身体素质太令人惊讶了,你很适合当运动员。”运动员露出意外的神情,又问,“我在我们赛道外也看到你了,你是跑完了全程吗?”   祁邪说:“没有,只有最后十公里。”   应黎怔怔看着他的脸,晃眼的阳光在祁邪利落的侧脸上投下一扇阴影,让他的神色变得模糊而晦暗。   他眉心蹙起,祁邪还跑了最后十公里?他是第一棒,为什么还要跑最后十公里。   脑子里隐隐有个猜测,祁邪是陪他跑的。   除了在场翻译和应黎,都没人能听懂他们说的话。   【翻译呢,我们听不懂哇,他们叽里咕噜在说什么?】   【他们说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外国人是的奥运冠军,退役了十几年了,今年五十多了。】   【四舍五入,他们跑赢了奥运冠军。】   【再四舍五入,他们是世界冠军。】   应黎心头微哽,唇瓣动了动,想问祁邪是不是陪自己跑的。   但好像又用不着问。   他觉得应该是。   他觉得祁邪会这样。   祁邪看了应黎一眼,对视的刹那间,白光照着他泛着薄汗的脸,应黎表面风平浪静,心海里全是风暴。   他看着祁邪红潮未褪的脸庞、湿透的头发还有不断滚落的汗水,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太专心了都没有注意到他。   应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掐了一把,又酸又涩,复杂的情绪裹挟着他。   退役运动员听到祁邪的话,了然点头,朝他比了个大拇指,说他们很有团队精神。   应黎抿紧嘴唇,还沉浸在那种酸涩的情绪当中,就沈尧听到问他:“你腿酸不酸,要不要给你按按?”   应黎心不在焉地说:“还好,不是很酸。”   身体的酸痛他一点都感觉不到,反而是心里难受得紧。   沈尧说:“你太久没跑过步了,剧烈的运动之后身体肯定受不了,必须给肌肉放松,不然明天连床都下不了。”   【连床都下不了,我污了。】   【大尧说完怎么自己脸还红了,哈哈哈好纯情。】   【滚滚滚,别跟我抢嫂子。】   “我会按摩。”沈尧不仅脸红了,耳朵也红了,连着脖子根,红成一片。   他拍了一下应黎,指了指旁边的躺椅示意:“躺好,我给你按按。”   宋即墨看向他:“你会按摩?”   “怎么,很奇怪吗,我是可是专门学过的。”沈尧挑了下眉毛,似笑非笑地说,“以前训练老是受伤,就学了点,我可是专业的,能考证书的那种。”   他说给应黎按摩也没别的意思,更没想要占他便宜,应黎最后跑这十公里是真折腾人,一般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他这细胳膊细腿的,还冲得那么猛。   “我……”谢闻时插话,可怜兮兮地说,“我也想按,我腿快断了,你帮我按行不行……”   沈尧点头说:“行啊,你们谁还要按?”   李昌宏看他们个个汗流浃背,估计累得都够呛,拍了拍手说:“节目组已经提前给你们找好了专业的按摩师,回酒店就能按摩了。”   谢闻时说:“哦,原来节目组早就打好算盘了!”   李昌宏大笑了两声。   【不愧是“荒野求生”的导演,你是懂怎么忽悠人的。】   【可恶,又被坑了。】   这会儿更衣室人不是很多了,他们才去洗澡。   祁邪跟在应黎身后进了同一间更衣室。   应黎心跳快得很,他知道祁邪跟进来了却没有阻止。   更衣室不隔音,他能听见隔壁的人的嬉笑声,门关上之后,祁邪就一言不发看着他,脸还是那么红,眉眼都蒙了层湿意,过高的体温通过空气发散,身上那股冷香愈发浓了。   应黎跟他保持着距离,抬眸看他:“不去洗澡吗,跟着我想干什么?”   祁邪:“你觉得呢。”   应黎白净的脸也晕着红,跟他对视了一会儿,看见他睫毛都是湿漉漉的还挂着水珠。   他耳根无声发烫,受不了似的别开眼:“我不知道。”   祁邪低垂眉眼,牵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烙下一个虔诚的吻,礼貌得像一个绅士。   “我来吻我的冠军。”   他声音低哑,温和如水。   手背一阵过电似的酥痒感,应黎的心突然跳得好快好快,凝视着他湿濡的面庞,手都忘了抽回来。   祁邪半阖着眼,一点一点吻他白皙的手背和凸起的指节,仿佛最纯洁的教徒在亲吻他的圣主。   一个个比羽毛还要轻盈的吻落下来,应黎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化掉了,浑身的皮肤都在发痒。   直到祁邪含住了他的手指,应黎才如梦初醒似的把自己的手指从他嘴里拯救出来,严肃且认真地说:“你等一下,我有问题要问你。”   祁邪已然动了情,有点儿茫然地抬起眼,眼神重新聚焦:“你问。”   “你是不是陪我跑步了。”应黎都没有用疑问句,他笃定祁邪陪他跑了。   “嗯。”   难以言喻的酸楚占满了心尖,应黎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又问:“你力气是用不完吗,都不会觉得累吗?”   他不知道祁邪晨跑要跑多少公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的门,但看他早上回来的那副样子跑的绝对不算少。   他们前面比赛时应黎全程都守在大屏幕前,祁邪有多拼他是看在眼里的,休息了不到一个小时又陪他跑,他都觉得难受。   应黎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做什么事都需要人陪……”   他没有要怪祁邪的意思,只是觉得祁邪没有必要这样多遭罪,同时心里又有些心疼他,他跑十公里都感觉自己快要猝死了,难以想象祁邪跑了十七公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你就是小孩子,我的小朋友。”祁邪说。   他的冠军。   他的小朋友。   都是他的。   应黎心里不好受,反应都变得迟钝了,出奇地没有反驳他。   “我想陪你跑,可以吗?”   跑都跑完了才来征求他的意见,应黎蹙了下眉,心里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要是祁邪提前问他,他绝对不会让他陪跑。   应黎:“那么多镜头,你不怕被拍到吗?”   就算镜头没拍到,刚才他跟那名退役运动员的对话一翻译出来大家也都知道了,但祁邪好像一点都不在乎他这样的做法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祁邪问:“你怕吗。”   应黎眨了两下眼睛,语气很豁达:“我当然不怕。”   他素人一个,以后又不进娱乐圈,对他又没有什么影响,顶多就是被人骂几句,他心态好,不看网上的评论也就过了,祁邪不一样,他是明星,有粉丝,有事业,难免会受影响。   “好勇敢。”祁邪盯着他看了几秒,克制不住去亲他。   “你别转移话题。”应黎挡住他的吻,态度强硬,声音却很柔软,“你就一点不担心影响到你吗?”   祁邪捧着他的脸,正色道:“不担心,我有在认真对待舞台。”   应黎当然知道他认真了,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出圈舞台,那么高的人气。   他发觉自己现在没有以前那种急着要跟祁邪撇清关系的想法,反而对他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很心动,比在游乐场那晚还要心动,分明他以前最讨厌和祁邪扯上关系的,他也变了好多。   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可他丝毫没有因为这种改变感到恐慌。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心脏看见祁邪那张恼人的脸就会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怎么压制都平息不了,同时他也能感觉到自己对祁邪的喜欢在与日俱增。   他圆溜溜的眼睛眨也不眨,祁邪发觉他又在走神,亲了一下他的唇角:“有作用吗?”   唇角的气息潮热,应黎游离的思绪猝然被拉了回来:“什么?”   “Lucky kiss.”   应黎抿了下湿润的嘴唇:“一点点。”   上场前他还是很紧张,可一点都不害怕,好像那个吻真的有魔力似的。   质问完了,应黎就仰着头看他,深深浅浅的呼吸交错,祁邪又凑近他,用极其柔和的眼神描摹着他的脸。   “我可以吻我的冠军了吗?”   应黎觉得好羞耻,全身上下涌上一阵怪异的酥麻。   祁邪搂着他的腰轻轻往自己怀里带,再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一丝退路都不留给应黎。   应黎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抵着他的胸膛,一边推他一边说:“我还没洗澡,身上都是汗。”   “哪里有汗?”祁邪埋头舔了舔他的脖子,“这里?”   应黎痒得不行,直躲他:“好痒,你别这样……”   祁邪说:“很香。”   “你快出去,我要洗澡。”   应黎的心率随着落在脖颈上的吻失衡,他的喉结被已经被含住了,只能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洗完、洗完再说……”   “我忍不住了,先亲亲你好不好?”   左右的更衣室都有人,祁邪的声音压得特别低,应黎完全抵挡不住他这样乞求的语气。   他看了看他,闷声开口:“好……”   柔软的舌尖轻轻钻进来,浅浅地吻着他,再循序渐进,吻进他灵魂深处,让他痴醉又沉迷。   “疼吗?”   被吻的意乱情迷时,祁邪的手不知不觉间就伸进了应黎的衣服里,摸到了他亲手贴上的胸贴。   胶带和皮肉分离的嘶啦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响起来,暧昧得要命。   应黎摇了下头:“……不疼。”   很痒,像小虫子在爬。   他被吻到呆愣,任由祁邪把他的衣服撩起来。   “好漂亮。”祁邪微低下头去看他,越看喉咙越紧,“你哪里都好看,特别好看。”   “你也好看。”应黎尾音含糊,艰难地说。   祁邪眼里泛起涟漪似的波纹,眉宇压抑:“我好看吗?”   应黎不由自主去看他的身体。   他还记得第一次在厨房里看见祁邪的情景,高大俊美,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他只能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他,多半时间他都在睡觉,帽檐压得低低的,很不好接触的样子,跟现在判若两人。   薄薄的比赛服浸透了汗水,湿答答黏在身上,祁邪凸现出来的肌理轮廓比他明显得多,流畅又漂亮,充满力量感。   应黎顿了顿,诚实点头:“好看。”   “喜欢我吗?”   祁邪抬手抚摸着应黎僵直的背脊,漆黑浓利的眼睛和他对视,神色缱倦,温柔到不像话。   漂亮到极致的脸再配上那一把又冷又欲的冷调音质,撩人又魅惑,简直就是蛊惑人心的高手。   应黎咽了口口水,理智尚存,没有被他诱惑到,轻哼了一声:“你不要想套路我,我不会上当的。”   套路失败,祁邪在他小巧的鼻尖上咬了一口,无奈道:“嗯,你最聪明了。”   应黎很想知道祁邪最近学到了什么,怎么总是用这样的口吻跟他讲话,对别人又是另一副面孔,就像是把他当成三岁小孩在哄,但不得不说他很受用,他很喜欢这种区别对待。   鼻尖太痒了,他笑得胸膛震动,一起一伏,瓷白的皮肤上坠了两点粉,在空气中颤巍巍挺立着。   胸口凉得很,渐渐的应黎不敢笑了,开始拽自己的衣服:“你还要待多久,我要洗澡了。”   祁邪忽然问:“为什么没有奶?”   “怀上才有吗?”   应黎瞬间瞪大双眼,难以置信。   不会怀也不会有!   “你胡说八道。”应黎满脸赤红,快羞死了,“你太过分了,我是男的,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会怀孕,怎么可能会有奶水。   明知故问。   可他眼里是那么的好奇,应黎都分不清他是真不懂还是在装不懂了,用力推他:“出去,你快出去。”   祁邪低头:“这是什么?”   应黎一霎失神:“汗水……”   “为什么是甜的?”   湿热的触感一滑而过,口水接触到空气隐隐发凉。   应黎呆呆看着他的发顶,有些受不住:“脏……”   祁邪说:“不脏。”   他目光阴湿,不再隐忍克制:“自己抓着好不好?”   暧昧到极致的气氛膨胀,撕裂。   应黎看着他深邃的双眼,思想炸成烟花,像是陷入了魔咒,缓缓伸出手,抓住了卷到领口的衣摆。   密密麻麻的痒钻进了骨头缝里,他的手背绷出难耐的青筋。   他像一张白纸,被墨水浸润了。   作者有话说:   嘬嘬嘬嘬嘬。 第113章 接吻上瘾怎么办   回酒店的路上祁邪坐到了应黎旁边。   几乎每个上车的人都要朝他们看上一眼。   谢闻时自觉坐到后面, 觉得车厢里的气氛似乎将到了冰点。   沈尧闭着眼睛,大大咧咧坐在应黎后面。   宋即墨上车看见他们俩坐一块儿,挑着眉问:“坐一起了?”   应黎拉了一下自己的外套, 应了声“嗯”。   边桥对着他笑了笑, 指着他翘起来的衣领说:“没整理好。”   应黎:“哪里?”   在更衣室耽搁了很长时间, 外套是他胡乱套上的,他偏头去看, 发现右边衣领翘了一个角。   他伸手想去整理,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旁边伸过来,先他一步把翘起来的领口折起来, 压下去。   温凉的手指不经意擦过颈侧的皮肤,身体的记忆被唤醒, 应黎敏感到脊背都绷直了一瞬,耳尖到耳廓整个红透了。   祁邪收回手, 说:“好了。”   应黎看也没看他, 淡淡扔下两个字:“谢谢。”   他注意到副驾驶的摄影师还扛着摄像机, 轻声问道:“还在直播吗?”   摄像师说:“在呢。”   应黎点点头, 把两只手都揣到了口袋里, 捏得紧紧的。   【感觉小应还是有点害羞啊, 好爱脸红。】   【有没有可能他是看见咱们发的弹幕了。】   【之前小应一般都是跟小谢和大尧坐一起吧,好像还从来没有跟队长坐到一起过。】   【小应先上来的, 队长后上来的, 我又磕到了(扭成蛆)。】   【小应真的太乖了,不管跟谁坐一起都好有cp感啊,可盐可甜, 好想嘬一口。】   【别说, 他们俩坐一块儿, 猛地一看好像结婚照啊。】   【姐妹会说就多说点!】   车子启动,开回他们住的酒店,经过一个转弯,车身倾斜,应黎不小心碰到了祁邪的肩膀,他眉心不自觉蹙起,很快又松开。   到酒店直播才结束,他们坐电梯上楼,谢闻时他们陆续回了房间。   一到转角处的视野盲区,应黎的手腕就被攥住了,后背贴进一个强有力的怀抱,环在他身前的双臂锢得紧紧的,差点把他抱起来。   应黎去掰腰上的手,掰不动,反而还被牵住了手,祁邪把头埋到他的颈窝里,嗅着他身上的香气:“还疼吗?”   发丝扫到侧颈的软肉又激起一阵酥痒,应黎睫毛细微抖了抖,扭头瞪向他,语气非常凶:“请你离我远一点,保持距离。”   “还在生我的气吗?”   想起他斑驳红肿的胸口,祁邪的难得露出愧疚的表情:“我的错,别生气了,好不好?”   应黎一路上都在跟他装不熟,不主动跟他说话还抗拒身体接触,他都急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落在耳畔的声音低低软软的,温柔的要命,应黎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心里防线又塌陷了点,然而胸口磨蹭到衣料不时的疼又在提醒他祁邪刚才做了什么,像是真的要从那里吸出奶似的,小小的两粒乳果肿成三倍大。   应黎是真的生气了,羞耻又气恼。   “不好……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应黎狠下心说,“我不会心软的。”   祁邪垂下眼皮,无奈道:“让你咬回来,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生气。”   “就要生气。”应黎哼了一声,“我都说了不要咬我……疼。”   祁邪眉梢轻挑:“只有疼?”   应黎红透的耳尖被白晃晃的灯光照得薄而透明,白皙的脸庞如同一颗饱满的桃子,细小的绒毛都那么可爱。   他藏在口腔里的舌尖动了动:“……也不全是。”   又痒又麻,噬骨的痒,痒到他想把那两块皮肤剜下来,跟亲其他地方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本来他以为接吻有反应就已经够他羞耻了,没想到祁邪只是咬了他两下,他就受不了了,最过分的是祁邪明知道他受不了,还故意折磨他,反复逗弄他。   祁邪一次又一次打破他的底线,轻而易举就能操控他的每一处感官,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洋娃娃,祁邪想怎么弄他就怎么弄他,偏偏他还反抗不了,那种被人牵制的感觉让他感到有些害怕。   “下次我轻一点,让你更舒服。”   “都听你的好不好?”   祁邪看着应黎的眼睛,明亮的眸子收敛了全部的锐意和危险,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像在亲小朋友,纯洁干净。   应黎没有被他三言两语的示软迷惑到,反而察觉自己又在被他牵着鼻子走:“你又在转移话题,你真的很坏,很过分。”   祁邪照单全收,顺着他的话说:“我太坏了,太过分了。”   他贴着应黎的额头,一根根掰开应黎的手指,往他手心塞东西:“可以少气一点吗?”   应黎抿着嘴唇看向手里硬币大小的贝壳,乳白色的,边缘一圈是不规则形状,像浪花,怪好看的。   他心情稍微好了点:“你哪里捡的这么多好看的小贝壳?”   祁邪说:“海底。”   “上次潜水捡的?”   “嗯。”   应黎维持着严肃的表情:“又是给我保管的?”   说是交给他保管,回去这么久了也没找他要过,分明就是想送给他的。   祁邪摇头说:“不是,送给你的,之前的也是送给你的,怕你扔掉。”   应黎嘴唇抿得更紧了,他记得上次他晕船,祁邪来找他给他的那个小海螺特别好看,当时谢闻时他们都还在潜水,所以是迫不及待拿过来送给他的吗。   心脏一点点变软,祁邪真的很会装可怜,也很会讨他的欢心。   他想起祁邪把小海螺递给他时被海水泡到泛白起皱的手指,他那个时候好像就已经有一点点喜欢祁邪了。   应黎又问:“你捡了多少?”   “很多。”祁邪轻声说,“都给你好不好。”   应黎脸颊一热,把贝壳放进口袋里,嘟哝说:“再多也不行,你别想用这个收买我。”   “那我要怎么办,怎么才能取得你的原谅?”祁邪迷恋的目光落到他脸上,细致地描画着他的五官。   应黎瘪了瘪嘴巴,眉心还皱着,思考着要不要原谅他算了,毕竟他确确实实舒服到了……   兜里的手机嗡嗡振动,有人给应黎打电话,祁邪主动走远了。   应黎看了眼联系人的名字。   是应桃。   “喂。”   “啊啊啊啊啊哥!!!”   电话那头传来应桃兴奋的尖叫声,隔着十万八千里都能感受到她有多开心。   “你太棒了!太厉害了!简直帅翻了!”应桃语速飞快,“你竟然能跑那么快,小时候也没发现你还有这潜力啊。”   小时候营养不良,应黎发育得比同龄人晚一些,体质也不算好,班级的体育活动从来不让他参加,上高中发育过后才慢慢好起来,除非赶鸭子上架,他一般也不怎么运动。   应桃说:“你锻炼锻炼争取参加参加奥运会,没准咱们家还能出个冠军呢!”   应黎把手机拿远了点,等应桃尖叫完了才拿过来,玩笑似的说:“那等我跑完可能你就没有哥哥了。”   应桃呸了两声:“瞎说什么呢。”   应黎听她说话中气十足,精神很好:“今天的检查做完了吗?”   应桃说:“当然做了,我都准备要睡觉了。”   他们跟国内有八个小时的时差,现在国内已经晚上了。   她又问:“你回酒店了吧。”   “刚到。”应黎说,“你打电话干什么 ,就为了夸我吗?”   应桃扭扭捏捏地说:“想你了呗,刚追完你们的直播,嘿嘿嘿……”   “你笑什么?”应黎从她的笑声里听出了不怀好意。   “我看见祁邪哥哥陪你跑步了耶。”应桃尾音拖得特别长,调侃意味太明显。   应黎下意识把音量调小,朝阳台上看了眼,祁邪在低头玩手机,背靠着墙,屏幕发出的光线微弱,照在他冷白的皮肤上,好像给他的脸蒙上了一层光晕,神情专注,似乎没有察觉到应黎看过去的视线。   应黎嘴角悄悄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戴上耳机:“然后呢,这能说明什么?”   “他没有陪沈尧跑,没有陪谢闻时跑,也没有陪宋即墨和边桥跑,就陪你了,说明你对他很重要啊。”应桃分析的井井有条,“像我们班那些男生,运动会的时候都陪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跑。”   应黎嘴里溢出一个单音节:“哦。”   应桃觉得她哥应该还没开窍,直白道:“哥,祁邪哥哥肯定是喜欢你吧。”   应黎点头,嘴上却说:“可能吧。”   应桃立马反驳:“不是可能,是肯定!”   应黎唇角的笑容扩大,脸颊上漾起两个浅浅的梨涡,嗓音还压着:“那么肯定?”   “当然了,我可是火眼金睛。”   网友也是火眼金睛,直播一结束,祁邪陪跑的事就几乎立马霸占了热搜,网上议论纷纷,多半都是磕cp的,但正主没承认,就有些网友带节奏,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应桃一个个地怼,键盘都要敲冒烟了。   应黎上微博看了看,热搜已经撤下去了,只有团综官博下面的评论区盖起了高楼,他翻了很久也没翻到一条骂他的评论,可能是节目组请人控评了。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我的眼睛。”应桃骄傲地说。   应黎眼角微挑:“你姓应,又不姓孙。”   “你今天怎么老是怼我啊。”应桃虽然看不见她哥的表情,但能听出他说话的语气跟平时不同,小心翼翼地问,“谁惹你了吗?”   “有吗?”应黎皱了皱眉,“我没有。”   应桃瘪着嘴巴,忍不住戳了戳枕头:“这么明显,你就别骗我啦,谁惹你生气了,跟我说说呗。”   “……”很明显吗。   更何况被人咬破了□□这种事怎么说得出口……   又聊了几句,应黎就让她赶紧去休息。   应桃说:“你也要注意安全,保重身体,少生气哦。”   应黎:“嗯,你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应桃迅速点开另一个聊天框:“我尽力了QAQ,我哥什么都不跟我说,我也套不到他的话,再说两句他肯定会怀疑我的。”   对方秒回。   Q:“嗯。”   “我哥为什么生气,你哪里惹到他了?”应桃想不通。   她哥脾气好的不得了,她小时候那么调皮她哥都没打过她骂过她,能把她哥惹生气,说不定是做了很过分的事。   她帮亲不帮理的。   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很久才发过来三个字。   Q:“你还小。”   应桃又瘪嘴:“哦。”   Q向你发起一笔转账:2000。   感受到了钞能力的力量,应桃双手合十:“谢谢哥哥,我替你祷告!”   简单吃完午饭,他们到了汗蒸馆,节目组请的按摩师力气贼大,按了两下谢闻时就疼得叫了起来,说想飞回国按摩拔火罐。   沈尧觉得那些按摩师还没他专业。   考虑到他们的身体状况,汗蒸完李昌宏就让他们在酒店休息,个个都睡得昏天黑地,到点了节目组才叫他们起来吃饭。   一行人陆续到餐厅。   谢闻时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睡了一觉起来感觉我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这床太软了,昨晚睡着就有点不舒服。”沈尧扭了扭脖子,颈部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应黎除了头有些沉之外,其他一切良好。   沈尧挨着他落座:“你腿疼不疼?”   应黎那个按摩师手法不错,力道也足,他摇了摇头说:“疼倒是不疼,有点酸。”   沈尧说:“酸正常,不疼就好。”   祁邪坐到了应黎另一侧,顺手给他倒了杯饮料。   沈尧嘴角控制不住地露出一抹冷笑来。   等人都到齐了才上菜,晚餐是节目组订的,全羊宴,一桌热量炸弹。   谢闻时嘴馋到不行,眼尖瞅到餐桌旁架了好几台摄像机:“又要直播吗?”   工作人员说:“刚开机。”   谢闻时:“刚才喊我们的时候没说要直播啊,我衣服都没换!”   【小金毛偶像包袱一百吨,时刻注意形象管理。】   【睡衣也是帅的啦。】   【排排坐太养眼了吧。】   沈尧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就看我们吃饭?”   “光看你们吃饭好像有点无聊啊。”李昌宏的话外音响起,“各位要不要来玩个游戏?”   谢闻时第一个说话:“No,我拒绝。”   沈尧:“节目组又要玩什么花招了?”   宋即墨笑得无奈:“导演你就别折磨我们了吧。”   “不能好好吃顿饭吗?”边桥也笑了笑说。   李昌宏没搭理他们,而是看向一旁坐得乖巧笔直的应黎:“小应,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被点到名的应黎后背僵了僵,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小口喝着饮料:“什么游戏?”   【大学生就是好骗,眼神清澈又愚蠢。】   【还是小应给面子,他们都是老油条!】   【小应还是没被节目组坑怕。】   李昌宏说:“在我宣布游戏规则之前,你们先把手机都交上来。”   谢闻时咕哝说:“怎么又交手机……”   他们嘴上说着不配合,但都听话地把手机交上去了。   李昌宏满意地笑了笑,开始讲解游戏规则:“看见那边那些垫子没有?”   众人寻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发现工作人员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把很多垫子拼在了一起。   “规则很简单,你们六个人分成两队,一人两只气球,每轮游戏派一个人出来玩,但是要由对手来决定气球绑在什么部位。”李昌宏一本正经地说,“看谁先把对方的游戏挤爆,没爆的可以继续下一轮游戏。”   走近一看,应黎才发现那些垫子都是指压板,他体验过指压板的威力,光是站着都疼,更不用说在上面奔跑。   谢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又是指压板,节目组好狠!”   “有奖惩吗?”边桥问了个关键问题。   李昌宏残忍地说:“这回没有奖励,只有惩罚。”   现场鸦雀无声,弹幕快笑疯了。   【好安静,大家怎么都不说话。】   【都被节目组的骚操作惊到了。】   【节目组真是时而大方时而抠门。】   李昌宏毫不留情地说:“前几天网络上有个《偶像隐私大公开》的网络投票,网友票选了最想让你们公开的五个秘密,输了的惩罚就是这个。”   “什么投票?!”谢闻时瞪大了眼睛,“我们都不知道!”   【让你们知道了还得了。】   【小谢,你那么激动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就从你开始吧。】   【啊啊啊啊这是一个网络投票,之前有姐妹给节目组提议的,没想到真的采纳了!导演你配享太庙!】   【《偶像隐私大公开》票选结果的前五名分别是:   1.公开微信置顶联系人。   2.公开一位微信好友的聊天记录。   3.微博小号最近点赞的微博。   4.剪切板里最近复制粘贴的内容。   5.浏览器最近浏览记录。】   【救命每一个都好社死啊!】   【所以收手机是怕他们销赃吧。】   【就算是我死了也要把聊天记录和浏览记录删了,要留清白在人间!】   沈尧额角抽搐,太阳穴突突的:“导演,这玩的有点大吧。”   谢闻时虚汗都冒出来了:“岂止是有点大,是很大!”   为了避免手滑,很多艺人的微博大号都是公司在管理,艺人都用小号来吃瓜,要是公开了吃瓜内容还得了。   应黎都有点紧张了,他微信置顶是家里人,微博浏览过很多东西,最近点过赞的是哪条他已经记不清了,还有浏览记录……   他最近的浏览记录是“接吻上瘾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嘬嘬嘬嘬嘬嘬嘬嘬。 第114章 你对号入座,我就有了。   应黎意识到自己真的好喜欢好喜欢跟祁邪接吻。   喜欢到不正常。   他们接了很多次吻, 祁邪还能一次比一次吻得深,好像在往他身体里种蛊,蛊虫钻进他的五脏六腑, 所以他每次看见祁邪那张脸, 心脏才会不受控制地悸动, 只要一天不接吻,那些蛊虫就会漫无目的地在他身体里冲撞, 啃噬他的筋血。   心脏咚咚咚跳得他有点心慌。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薄薄的眼皮都热得发沉。   “五个都公开吗?”沈尧皱眉问。   “抽一个公开就行,在弹幕上随机抽。”李昌宏显然也想到了有些东西不能播, 说,“关键信息允许你们手动打码, 在给观众看之前,节目组会征求你们的意见。”   宋即墨笑容都凝固了:“节目组这是想方设法整我们啊。”   准备工作做完后, 李昌宏拍手道:“来吧来吧, 就按照你们现在的座位分组, 谢闻时、宋即墨和祁邪一组, 应黎、沈尧、边桥, 你们仨一组。”   “谁先打头阵, 还是说老规矩抽签?”   沈尧说:“抽签吧。”   工作人员安排上抽签筒,他们按照座位顺序摸了纸条。   谢闻时展开纸条脸色就变了, 发出悲鸣:“啊, 我是第一个!肯定是我座位选的不对!”   宋即墨挑眉:“第三。”   “二号。”祁邪声音低沉,听不出语气。   轮到应黎了,他深深叹了口气才打开手里的纸条, 然后就认命地说:“……第一。”   沈尧第二, 边桥第三。   应黎和谢闻时对视一眼, 同时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指压板面前。   谢闻时还没踩上去就开始呲牙,把准备好的气球都绑到了应黎的脚上,应黎也给他绑在了同样的位置。   李昌宏一声令下:“游戏开始!”   脱了鞋,两人分别从两头上指压板。   他们俩都比较保守,谁也没主动进攻,跟散步似的。   “你们俩演猫和老鼠呢。”李昌宏看不下去了说,“限时五分钟啊,超时没分出胜负两个人都算输。”   应黎屏住呼吸,脚底像踩在凹凸不平的石子上,脚心被硌得很疼,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他先一步下手,慢慢向谢闻时靠近。   沈尧给他打气:“应黎你加油啊,争取不让我们上场。”   谢闻时是真的不擅长玩这种游戏,一边躲他一边求饶:“小黎哥哥,你让让我吧。”   应黎眨了下眼睛,表情无辜单纯:“可是我也想知道你的秘密。”   【哈哈哈哈,小金毛卖萌失败。】   【小谢看样子你藏着不少秘密啊。】   【怎么办,我谁的秘密都想知道!】   连工作人员都笑成一团。   话音刚落,应黎就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了谢闻时面前,在谢闻时还没反应过来时踩爆了他一个气球。   谢闻时:“……”   只剩一条命的谢闻时立刻认真起来,他也不想社死!   两个人在指压板上追逐了几个来回,跟打游击战似的,累得气喘吁吁。   在倒计时还剩最后一分钟的时候谢闻时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他叉着腰说:“不行了,我跑不动了,我们石头剪刀布行不行?”   应黎也很累,脚趾都被压红了,同意了他的提议:“行。”   谢闻时:“石头剪刀布。”   他是剪刀。   应黎是石头。   【哈哈哈哈谢闻时脸上大写的崩溃。】   【我宣布小应就是游戏王,他真的很会玩游戏。】   “……行叭,我认输。”谢闻时瘪嘴。   弹幕刷个不停,谢闻时眼睛一闭,截了个屏:【公开浏览记录。】   谢闻时脸色顿时一变,胆战心惊地打开浏览器,当即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无痕浏览!”   【竟然是无痕浏览,小谢你也太鸡贼了吧。】   【聪明人都用无痕浏览(主要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太多了)。】   “想看我社死,没门儿。”谢闻时傲娇地扮了个鬼脸。   李昌宏勉强给他算了个通过,应黎一个气球都没爆,所以得继续守擂。   第二个上场的是祁邪,他个子高,腿也长,站到应黎面前比他高出了一大截。   陪跑的热度还没消下去,两人一同框弹幕就磕生磕死。   【攻受分明,好般配!】   【他们一个对视我都能脑补出一场床戏。】   【他们互动真的很少,但是每一次互动都能让我磕到昏迷。】   【就是就是,队长刚才倒饮料的时候也是先给小应,倒再给小谢倒饮料的。】   【谢闻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俩人之间要是没点什么,我直播吃键盘。】   上一轮游戏应黎他们把气球绑到了对方的脚上,但气球有弹性,并不好踩,相比之下绑腰上更容易下手,一掐就爆。   他压着过快的心跳,动作飞快地给祁邪绑上气球。   祁邪看了眼腰上晃荡的白色气球,撩起眼皮说:“手抬起来。”   应黎乖乖抬手,祁邪双手环过他的腰,看样子也要把气球绑到他腰上。   为了不蹭到他的脖子,应黎不得已抬起下巴。   祁邪两只手都绕到应黎身后,像把他拥在怀似的。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祁邪的手指总是碰到他,似乎在隔着衣服抚摸他,应黎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和游走在皮肤上的触感,被碰过的地方逐渐升温,应黎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糖,被火一燎就会化。   几秒钟的时间应黎过的十分煎熬,重新拉开距离时呼吸都加重了些。   细细的一截线挂在他的腰上,宽松的毛衣被勒出细微的褶皱,两个气球挨在一起,颤巍巍在空气中晃着。   李昌宏宣布游戏开始。   谢闻时大喊:“队长加油,不要放水!”   应黎玩起游戏来很认真,先发制人去掐祁邪腰上的气球,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祁邪不会躲,然而他刚要伸手,祁邪就往后退了一步。   应黎呆了两秒,对上他点漆似的眼睛,更加认真了。   祁邪像在逗他一样,只防守,不进攻,每当应黎以为自己要得手时,祁邪总能避开他。   僵持了几个回合,祁邪腰上的线忽然松开了,气球掉到垫子上弹了好几下,应黎果断上前踩爆。   与此同时应黎身后也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   【声东击西!】   【啊啊啊啊队长你竟然敢这样对小应!】   【老祁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你这样是讨不到老婆的。】   【我可怜的宝宝还在懵逼中。】   【这个游戏本来就不公平吧,他们体型和体力都不对等,哼哼,队长欺负人。】   应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谢闻时在欢呼:“出其不意,队长太牛了!”   沈尧他们也都露出惊讶和意外的神色。   应黎这才扭头一看,他绑在腰上的气球竟然爆了一个,罪魁祸首的手里还捏着气球爆炸后的尸体。   他的胜负欲彻底被激了起来,都顾不得脚疼,三步并做两步去掐祁邪的气球,可他高估了自己的反应力,不仅气球没摸着,反而还被抓住了手腕。   祁邪显然是控制了力道,舍不得把人弄疼,只是虚虚捏着他的腕骨。   沈尧立马指着他们说:“导演,队长这算犯规吧。”   “不算,他抓住了别人的手,他不也少了一只手吗。”李昌宏笑了笑说,“还有三分钟了啊,注意时间。”   【导演这个笑容,我怀疑导演也在磕cp。】   【我们在屏幕外面都在磕,他们在现场的能不磕吗。】   应黎简直要被气傻了,指尖轻颤,脑子有些混乱地说:“放开我。”   他语气气冲冲的,在较真,也在撒娇。   祁邪松开手。   然而他一放手,应黎就开始搞偷袭,刹那间就摸到了祁邪的气球,刚要得逞,余光就瞥见一只手试图绕到他身后,于是他只能迅速撤回那只手,保护自己的气球。   两只手又碰到一起,偷袭不成反被压制,应黎迅速后退,却被绊倒在地。   他呼吸一紧,连忙侧身减轻压在气球上的重量,身后的气球顺势被挤到了旁边,发出危险的咯吱声,好歹没有被挤爆。   他只剩这一个气球了。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看见一个巨大的影子如山倾般笼了下来。   头顶顿然暗了一片,应黎心脏一麻,想爬起来却为时已晚,只能蹬着腿往后退,保守的休闲裤松散地挂在腰上,连续屈膝的动作导致本就宽松的裤脚蹭上去了一大截,露出纤瘦匀称的小腿。   祁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睛都移不开,眸底浮动着暗沉的光影。   应黎什么都不用做,就这样躺着就能把他勾得失魂落魄。   他一双嫩生生的脚白得发光,屋顶的白炽灯都没他白,脚踝尤其漂亮,圆润的踝骨微凸,脚腕细得他一只手就能握住,后跟蹬地时牵动着腿部肌肉,有一种独属少年的活力。   祁邪动作迅猛得如一头猎豹,下一瞬,猎豹俯身,应黎的脚踝被牢牢拽住,祁邪没有拉他,直接欺身而上,双膝跪在他大腿外侧,趴坐在他身上,低着头看他。   挡在他们中间的气球受到压力变形,急剧压缩的气体把气球撑成透明的一道膜。   “别动了。”   【啊啊啊啊靠,祁邪你真的要这样欺负小应吗!】   【抓脚脖子,好涩,斯哈斯哈。】   【我今天晚上就要看到同人图。】   【好激烈,越激烈的越喜欢。】   【谢谢,我是气球,我自爆。】   应黎额头都冒了点汗,咬着牙说:“你不能这样。”   “不算犯规。”   祁邪终于放过了他的脚踝,手掌滑到了他腰上,摸到了他窄而薄的腰线。   他并没有把全部重量压在应黎身上,宽而大的手掌垫在应黎的后背,方便在他倒下去时能及时护着他。   背上那只手修长有力,手心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像是要穿透衣服和血肉的阻隔,抵达他的心脏。   应黎不敢挣扎得太使劲,一方面觉得自己还有反抗的余地,同时又心存侥幸,正准备奋力一博,可下一秒气球爆炸的声音让他耳膜都震了震,下意识闭上眼睛。   【队长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小应!!!】   【这门亲事我第一个不同意。】   【哦豁,赢了比赛,输了老婆。】   应黎满脸的难以置信。   祁邪居然掐爆了他的气球。   “时间到!”   李昌宏的声音适时响起。   游戏结束,应黎输了。   祁邪从应黎身上起来,顺手拽着应黎的胳膊把他也拉起来。   应黎脑子都是懵的,等到截取弹幕时才稍微缓过来。   他粉红的面颊蒙着层薄汗,截屏的手有些抖,因为他记起来他微博小号点赞了好几个祁邪的单人cut,倒不是不能见人,但少不得要被拿来调侃一番。   咔擦一声。   那条弹幕写着:【公开微信置顶联系人。】   应黎蓦地松了一口气,他的微信置顶是他爸妈,没什么好看的,给备注打码之后就大方展示给镜头看。   游戏继续,接下来是沈尧上场。   应黎回到座位上,低头看着自己被指压板压到充血发红的手掌,视线上移,又瞟见手腕上还有一道明显的红痕,他天生皮肤白,他能感觉到祁邪没有使劲,只是轻轻捏了他一下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印子。   他浑身似乎都是他的烙印。   祁邪今天的表现极其优秀,连胜三局,他们这边沈尧和边桥都不是他的对手,最后队内自相残杀,拿了四血,令人非常意外。   【哦莫哦莫,队长今天是开了挂吗,怎么那么猛。】   【谁说祁邪是游戏黑洞了,认真玩起来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笑死了,原来大尧也偷偷磕cp,磕的还是自己的cp,还给cp粉点赞。】   边桥的剪切板里是一首歌的歌词。   宋即墨抽到了公开好友聊天记录,聊的也是平常话题。   【可恶,我还以为有什么劲爆话题,没想到你们那么老实!】   【安啦,真劲爆的肯定不能播啊!】   他们只玩了半个小时,桌上的菜都还热乎着,插科打诨吃完饭,大家都累了,早早回了房间休息。   应黎又出了一身汗,回到房间就立马进浴室洗澡,热腾腾的水汽蒸得他头脑发昏,今天他一共洗了四次澡。   他换上睡衣出来,看见祁邪坐在他床边,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气球。   应黎不理他,绕到另一边掀开被子上床,明显在生气,甚至比下午还气。   他侧过身,把被子拉过头顶,头发丝都写着拒绝交流。   不过片刻,被子重新被掀开,祁邪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到了他面前。   四目相对,应黎眼圈都是红的。   祁邪刮了下他的鼻子:“不哭。”   应黎鼻子一皱:“我才没哭。”   祁邪坐到床边,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固定在自己怀里。   应黎象征性挣了两下,红着脸让他搂着:“干什么?”   祁邪低声道:送命。”   他抓起应黎的手摁在那个胀鼓鼓的气球上,手指用力一抓。   砰的一声。   “这条命也给你了。”   气球在应黎手里爆炸,掌心被震得麻麻的。   应黎反应过来,这是他给祁邪绑的另一个气球。   可是他输都输了……   他鼻尖发酸,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把白日里发生的事都过了一遍,还是没忍住控诉:“你好凶。”   “哪里凶?”祁邪让应黎坐到自己腿上,双臂紧紧圈着他。   他发哑的声音带着颗粒感,慵懒又性感。   “玩游戏的时候。”盯着掌心的气球碎片,应黎愈发委屈,几乎想要落泪,“你以前都不爱玩这种游戏的,但是你今天特别凶,还压在我身上。”   重点是还掐了他的气球。   怎么能掐他的气球。   明知道他玩不过,都不让让他。   太欺负人了。   应黎不是输不起的人,输给其他人他都能一笑接受,唯独输给祁邪会让他变得矫情,他潜意识里就认为祁邪一定会让着他,会安慰他,哄着他,他似乎变得恃宠而骄了。   “你有什么秘密不能让我们知道吗?”应黎微微仰着下巴,一脸好奇的神色。   祁邪看着他水润又漂亮的双眸:“你想知道什么?”   应黎贪心地说:“我都想知道。”   关于他的一切,应黎都想知道,比如他为什么生病,生的什么病,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又喜欢他什么……他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祁邪。   “都给你看。”祁邪把手机解锁,塞到他手里,一点不设防备。   应黎愣了愣:“给我看?”   “嗯。”祁邪怜惜地吻了吻他发烫的眼皮。   “我的秘密,只给你一个人看。”   他的私心。   他的占有欲。   他无法言说的爱意。   应黎垂眸看着干干净净的手机桌面,紧握成拳的手指蠢蠢欲动:“你自己给我看的,不是我强迫你的。”   祁邪点头:“嗯,我自愿的。”   “我可以打开微信吗?”应黎看着那个绿绿的图标很心动。   “可以。”   应黎先打开了微信,他的消息列表很干净,应黎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微信头像被置顶在最上面。   他的呼吸在这一秒收紧:“你干嘛把我置顶?”   他忽然记起来好像很久之前祁邪就把他置顶了,只可惜那时他只顾着找自己的小作文,都没深想他这一奇怪举动。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预料之内的答案,可无论听多少遍应黎的心跳还是会加速。   被人捧在手心里,全心全意地喜欢着真的是件很美妙的事。   他现在也体会到了。   心脏变得柔软无比,祁邪似乎真的挺喜欢他。   应黎抿唇说:“我没有把你置顶。”   “你想置顶的时候再置顶。”祁邪摩挲着他的后背。   “……”   “聊天记录我就不看了。”应黎草草扫了一眼,觉得翻别人的聊天记录有点不太好,问道,“你有微博小号吗,我想看你微博。”   祁邪摇头:“没有。”   应黎很是意外:“你不看微博,不冲浪吗?”   “偶尔看。”   “用大号看?”   “嗯。”   应黎点点头说:“那你可别手滑,容易翻车……”   “我手滑不滑你最有发言权。”祁邪腾出一只手拨弄他雪白的下巴尖,吻他的鼻尖和嘴唇,“我手滑吗?”   应黎的脸一下变得胀红,躲都不知道躲,任他摸着,吻着。   祁邪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剐蹭他脸颊上的软肉:“你皮肤很滑,还很香,哪里都是。”   “我喜欢吻你,哪里都喜欢。”   “我想吻遍你全身。”   如此突兀的转折让应黎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去推他热乎乎的脸:“你又不正经。”   “说实话也是不正经?”   他说的句句属实,应黎比瓷娃娃还要漂亮,还要招人疼爱。   应黎敏感极了,碰一碰就会身体战栗,他抱住了祁邪的胳膊,忍了忍说:“我还没看完。”   祁邪嗯了一声:“继续。”   应黎继续看着,他也在继续。   应黎集中注意力去看他的剪切板,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应黎都要怀疑他其实早就清理过了。   还剩最后一个浏览记录,应黎问:“我点开了?”   “点。”   他这么坦然反而让应黎觉得自己好像在欺负他似的。   应黎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点开他的浏览器,搜索栏里赫然弹出一堆词条。   #男朋友生气了怎么办#   #怎么哄男朋友#   #男朋友不想理我怎么办#   #男朋友让我离他远一点怎么办#   #怎么追男朋友#   ……   应黎一条条看下去,几乎每个词条都有“男朋友”,他都快不认识“男朋友”这三个字了。   搜索的时间都在他们做游戏之前,那时候他正因为被咬破胸口而生气,他很难想象祁邪是怎么顶着这么一张冷淡的脸在他面前打出这些字的。这些词条的搜索间隔又很短,又让他感觉祁邪当时应该很着急很无助。   就那么害怕他生气吗。   应黎随便点开一个词条,里面的网友乱七八糟出什么主意的都有。   病急乱投医。   应黎眸子里蓄着雾气,感觉自己的视线正在被抛高降落:“网上搜的这些东西都不能信……”   祁邪咬上他不太明显的唇珠,轻轻磨着,又含糊地问:“所以该怎么哄?”   “应老师,教教我。”   他语气诚恳,动作却很不尊师重道,一只手钻进了应黎的衣服里,顺着他清瘦的肋骨往上,十分亵渎地揉着。   “你有男朋友?”   密集的快感汹涌而来,应黎被揉的满脸通红,小口喘着气,拖着摇摇欲坠的理智质问他:“谁……谁是你男朋友了?”   他明明都还没答应他的追求,可他们现在又做着只有爱人之间才能做的事情。   祁邪按着他柔软的后腰,低头吻住他,舔舐脆弱的口腔内壁,含住他的舌尖一点点往自己口中带。   “你对号入座,我就有了。”   作者有话说:   嘿嘿,这期节目组结束(估计还有个三四章的样子)就正文完结啦。   想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结局,所以收尾的速度可能有点慢…… 第115章 我到你床上,只需要36步。   祁邪喜欢吻到很深, 然后退出来观察应黎的表情,看他被吻到意乱情迷的样子,看他不设防备地朝自己露出身体最柔软部分。   应黎很信赖他, 好像是相信祁邪不会伤害他, 越吻越着迷, 全身心把自己交付给他,祁邪偶尔吻着吻着停了, 应黎就会抓着他的衣服, 睁开雾蒙蒙的眼睛看他,含着泪, 仿佛在催促他快点吻他。   所有的推拒都变成了欲拒还迎,细哼声混着交融的口涎一起咽进喉咙里。   每次接完吻, 应黎的头都特别晕,好似灵魂都被抽出去了, 身体轻飘飘的, 沾枕就能睡着, 连身旁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也不知道。   第二天, 李昌宏给他们开了个小会, 主要是叮嘱他们给行李查漏补缺, 他们这次的旅行路线很长,从南到北跨越三千七百多公里, 四条国境线, 越往北走,纬度升高,气温降得就越低。   他们旅行的第三站是欧洲的最北端的一个国家, 每年的十月到次年的二月份是观赏极光的最佳时期, 会有无数的追光者从世界各地涌向这里。   为了欣赏沿途的风景, 他们开的房车,遇到新奇好玩的东西就停下来拍照打卡,走走停停。   这是应黎第一次长途旅行,他激动又兴奋,上车也不睡觉,多半时间都趴在窗户上看风景,欧洲的建筑风格不仅跟国内有很大区别,跟邻国也不尽相同。   欧洲是谢闻时的大本营,欧洲的所有国家他基本上都去过,节目组选的这条线路也很经典,谢闻时玩过无数遍了,一路上都在给他们讲解路上的所见所闻,节目组连导游都省了。   “现在纬度还不高,等纬度再高点就会下雪了。”谢闻时看了眼天气预报说,“北边已经在下雪了,到时候我们可以打雪仗,还可以堆雪人。”   “小黎哥哥,我给你看我之前堆的雪人,超大一个!”谢闻时找了两张照片出来给应黎看。   照片里的雪人确实很大,有一人高,脑袋圆圆的,左右各插了一根枯树枝当手,脖子上还围着一条红色毛巾,圆润憨厚。   “好可爱。”应黎语气里有遗憾,“我还没堆过雪人。”   “你没堆过雪人?”谢闻时说完就反应过来,“对哦,南城都不怎么下雪的。”   南城冬天最低温度也维持在0℃以上,没有特别冷的时候。   “没关系,到那边我们可以再堆一个,我滚的雪球超级圆。”谢闻时骄傲地说。   应黎眼里有期待:“好啊。”   沈尧在后座问:“你们南方娃没见过几次雪吧。”   应黎摇头,转过去说:“没有。”   他就是典型的南方人,没经历过北方的严冬,没见过及膝的大雪,对冰天雪地有种天然的向往。   车厢里谢闻时和应黎一直在讲话,叽叽喳喳特别有活力,宋即墨他们都不是话多的人,没掺和他们的话题,但也没人睡觉,都在竖着耳朵听他们讨论。   沈尧听着听着就笑了,他已经想象到应黎蹲在地上玩雪的样子了,肯定疯玩儿。   到了目的地,工作人员先下车,没一会儿又钻了上来,对他们说:“大家把帽子和口罩都戴上啊,外面风刮得有点大。”   他们现在处在北纬五十多度,没有下雪,还用不着穿羽绒服,但外面风很大,吹久了免不得要头疼。   应黎刚睡醒,后半程车子太晃了,他在路上忍不住睡着了。   外面温度好像挺低,车窗上都是水蒸气,他用手抹了抹,看见了窗外的秀美的景色,天空是清透的湛蓝色,干净到一粒尘埃都没有,远处的雪山连绵不断,阳光明媚,十分晴朗。   车厢里窸窸窣窣的,大家翻找着自己的帽子和口罩。   应黎穿戴好,准备下车,却看见谢闻时愁眉苦脸的。   应黎问:“怎么了?”   他刚醒,嗓音里还带着点哑意。   “我不知道戴哪个帽子。”谢闻时举起两顶帽子往自己头上比了比,“你觉得哪个好看?”   谢闻时带了很多行李,衣服帽子一天换一套都能不带重样的,每天最纠结的就是穿什么。   应黎指着他左手那顶黑色的帽子说:“这个吧,比较酷,也很搭你的衣服。”   谢闻时是他们中间穿衣风格最潮最大胆的,以往都是怎么抢眼怎么来,各种时髦搭配,今天一反常态地穿了件低调的黑色冲锋衣,配了双马丁靴,非常高挑帅气,多了几分沉稳气质。   谢闻时闻言就把那顶黑色帽子戴上了,还把车里的摄像机当镜子照。   沈尧笑着说:“真臭美。”   宋即墨说:“多穿点,挺冷的,别只要风度不要温度。”   应黎拉开车门,冷空气扑面而来,猛吸一口冻得人气管都在发凉,他连忙把口罩拉上。   他还是高估了外面的气温,这里比前两天他们待的地方温度要低的多,阳光都是冷冰冰的,一丝温度都没有,只起照明作用,他才下来几分钟,手就被风吹红了。   为了追极光,节目组还报了一个专业的追光旅行团。   团长是个四十来岁的大胡子男人,高高胖胖的,提前帮他们把住宿都安排好了,一栋两层小别墅,还给他们搞了一个欢迎仪式,节目组的人正在跟他们明天的活动安排。   空气中有薄薄的雾气,冷冽的风呼呼刮着,他们从后备箱里卸行李。   祁邪跟工作人员一起把他们的行李都卸了下来。   谢闻时嘴很甜:“谢谢队长。”   冬天的衣服又厚又沉,还占地方,他们基本每个人都带了几个大箱子,有工作人员帮忙,他们也得自己提一个。   “谢谢,给我吧。”应黎想接过自己的行李箱。   祁邪不给他:“我提。”   应黎说:“很沉的。”   祁邪说:“不沉,还能再加一个你。”   落空了的手在半空中虚虚握着,应黎的手指僵了僵,指关节都冻得粉红粉红的。   祁邪见状牵了下他的手,手心裹住他的嫣红的指尖捏了捏又立马放开了,似乎在试探温度。   温热的触感让应黎惊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祁邪一眼,祁邪的衣服大多数都是黑白两色的,他今天也维持着在外人面前的高冷人设,穿了件黑色风衣,高挺的鼻梁上架了副墨镜,酷酷的,他没戴口罩,唇色鲜红。   他一看过去,祁邪就把墨镜取下来戴到了应黎的鼻梁上。   “晃眼睛。”   他们下车直播间就打开了,眼尖的网友发现他们俩又凑在一起了,但正巧有工作人员经过把他们挡住了。   【急急急!】   【这俩人肯定是橡皮糖,稍不注意就黏在一起了。】   【风好大,都听不到他们讲话,能不能来个会唇语的。】   两秒钟之后工作人员走开,祁邪拉着行李箱先走了。   【小应的脸怎么那么小啊,口罩帽子一戴啥都看不见了。】   【小应刚才戴墨镜了吗?】   【好像戴了?】   【戴个屁,那是我哥的墨镜,L家新款,售价2w+】   【哈?就一副墨镜要2万?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小应头上那个帽子也不便宜,将近两千块。】   【他啥时候给小应戴上的?】   【废话,肯定是刚刚被挡住的那几秒啊。】   应黎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他脸小,口罩把他发红的脸颊遮住了大半,他头上戴的帽子也是祁邪的,掩盖在黑色发丝下的耳垂烫得惊人。   沈尧手指收紧,面无表情地捏出了几声关节脆响。   宋即墨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快走吧。”   他们陆续把行李搬进小别墅,李昌宏说:“时间不早了,活动都安排到了明天,今天吃完饭就早点休息,楼上三间楼下三间,刚好六间房,你们一人住一间?”   宋即墨问:“你们住哪儿?”   李昌宏说:“我们住隔壁那栋。”   沈尧耸了耸肩,不挑:“你们先选,剩下的给我。”   “我住楼上吧。”边桥先选了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宋即墨说:“我楼下。”   应黎:“那我楼上吧。”   谢闻时同时说:“我楼上。”   两人异口同声,空气都安静了两秒。   谢闻时左右各瞟了眼,咽了口口水,连忙改口道:“楼下也行……”   【小谢你怂什么啊!你硬起来啊!】   【楼上注意措辞。】   祁邪推着自己的行李去了一楼的房间。   谢闻时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真不是故意的。   房间分配好了,李昌宏说:“没有电梯,大家搬行李的时候小心一点啊。”   谢闻时有三个箱子,沈尧帮他提了一个上去,他自己还提了一个,提得十分吃力。   应黎过去帮忙:“我帮你吧。”   谢闻时点头:“那待会儿我帮你。”   两个人一起把箱子抬上楼,转身就看见祁邪手里拎着谢闻时剩的那个箱子站在门口。   【他们俩抬一个,队长一个人就提一个,这对比有点惨烈。】   【祁大力!】   “谢谢队长……”   谢闻时更尴尬了,前几天祁邪和应黎一直是住一起的,没想到到这里来了却要分开住,一个楼上一个楼下,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棒打鸳鸯的坏人。   还是应黎先开口说:“下去吧。”   收拾好行李,节目组订的餐也送到了,应黎帮忙把餐盘分好,餐桌不大,他们几个都是大长腿,膝盖偶尔会碰到,也没人在意。   应黎察觉到有只脚伸到自己这边来了,抵住了他的脚尖,他愣了下,好像知道是谁了,没管也没动,若无其事地吃饭。   明天还有活动,没人喝酒,这边入了夜温度就到了零下,特别冷,吃了饭大家就都回房间休息了。   洗漱完,应黎躺在床上,他前几天都没失眠,不知道今天晚上会不会失眠。   他选的这间房景色特别好,有一大扇落地窗,拉开窗帘就能看见碧蓝色的大海和成群结队的海鹦在天空盘旋,团长说天气好的时候还能看见海上的火山。   现在窗帘拉得很严实什么都看不见,连月光都透不进来,应黎偏过头,又看见了床头上的墨镜和帽子,不由自主地想祁邪摸他那一下手,手心温暖又干燥,想他们在桌子下面碰到一起的腿,越想他越睡不着,头发都拱得乱糟糟的。   他有点气自己,他不知道为什么要想这些,可他就是忍不住去想。   他爬起来在行李箱里找到边桥送他的熏香点燃,薰衣草的味道丝丝缕缕散逸到空气中。   半个小时后,应黎再次入睡失败。   他认床的毛病好像复发了。   他终于伸手够到了那顶帽子,盖在自己脸上。   他好像懂了祁邪为什么会想要闻他的衣服。   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他的味道。   帽子上面的味道很淡了,应黎把帽子紧紧按在自己脸上,贪婪地汲取着那缕似有若无的气息。   可他越闻,就越是不得安宁,悸动感空前强烈,他有点自暴自弃……   嗡嗡的震动声把他从失控的边缘拉了回来,应黎睁开眼睛,挪开帽子露出被憋得通红的脸颊,缓了会儿才摸出手机。   有人给他发了微信消息,是祁邪。   祁邪:“睡了吗?”   应黎顿时清醒了,坐起来捧着手机回复:“没有。”   祁邪:“睡得着吗?”   应黎诚实地说:“睡不着,有点失眠。”   他睡眠质量一向不好,认床,爱醒,小毛病多,还改不了。   聊天框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应黎不知不觉地期待着他的消息,然而下一刻语音界面弹了出来。   应黎吓了一跳,捧着手机的手都抖了一下。   他调整呼吸,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混乱的电流声中,他似乎听到了祁邪的呼吸声,轻轻浅浅的。   应黎问他:“打电话干什么?”   “我想你了。”   正中下怀的一个答案。   祁邪声音又低又缱绻,像是贴在应黎耳朵边讲话,一个字一个字敲在他心上,像在打鼓。   心脏正在不听使唤地狂跳着,心跳声一声大过一声,应黎看了眼时间,距离他们吃完饭到现在才一个小时。   祁邪又补充说:“我想听你的声音。”   应黎唇瓣紧紧抿着:“嗯。”   祁邪问:“你不想我吗?”   应黎愣了愣,想到自己刚才着魔了般寻找他的气味,把手里的帽子捏得更紧了。   想。   特别想。   想闻你身上的味道。   也想让你抱着亲亲我。   应黎很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对祁邪的想念,并且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顿了顿,没有回答,而是说起另一个话题:“刚才你是不是碰到我的脚了,之前是不是也是你,在碧水湾早上吃饭那次,还有从凤凰山回来那次?”   祁邪回答得很快:“嗯。”   “哦。”应黎缓缓滑进被子里,把帽子抱进怀里,“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你。”   心里却想的却是,还好是你不是别人。   他转移话题的技巧如此生硬,但祁邪不愿拆穿他。   一问一答过后,陷入了短暂沉默。   应黎瞪着雪白的天花板说:“我要睡觉了。”   祁邪又轻轻嗯了一声。   应黎嘴角翘了起来:“晚安。”   “晚安。”祁邪的声音特别温柔。   然而电话并没有挂断,通话时长还在一秒一秒地增加。   应黎看着通话界面,也没有主动挂断电话。   他好像在期盼祁邪多跟他讲讲话,他也想听他的声音,想他的一切。   他眼睛睁得圆圆的,等了好几秒都没等到祁邪开口。   应黎重新把听筒放到耳边,问他:“你怎么还不挂电话?”   “36步。”   应黎没懂:“什么?”   祁邪说:“我到你床上,只需要走36步。”   作者有话说:   什么!上床! 第116章 “我到你床上来了。”“我想跟你睡……”   36步。   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36步吗。   那么近。   只需要走36步, 他就能得到令他魂牵梦萦的吻。   应黎握着手机一时说不出话,耳边咚咚咚的声音是他震如擂鼓的心跳。   鬼使神差地,他又闻了闻怀里的帽子, 上面的味道似乎比刚才更淡了一分, 好像再吸一口, 他就能吸光那些味道。   太淡了。   他想要闻更多。   他闭着眼睛,脑海里一遍遍想象着祁邪吻下来的场景。   手指收紧, 再开口时, 应黎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发出来的声音,颤抖、嘶哑、难耐。   “那……”   应黎缓了缓。   “你要来吻我吗?”   话音刚落, 应黎才惊觉自己简直胆大包天。   那么直白的索吻和邀请。   他变得一点也不像他了。   他好像彻彻底底被祁邪迷住了,想要他的吻, 想要闻他身上的味道。   每时每刻都在想。   他仿佛是习惯了祁邪的亲吻,养成一个习惯需要二十一天, 而他们第一次接吻到今天刚好二十一天。   怪不得他那么想要吻他, 应黎如此安慰自己。   猝然响起的敲门声却容不得他再深思, 祁邪喑哑的语调也从听筒里传来。   “开门。”   应黎雾蒙蒙的眸子霎时亮了起来, 他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此刻的惊喜, 掀开被子, 连鞋都来不及穿就急匆匆跑到了门口。   然而等握上门把手,他又觉得自己太急切, 太不矜持了, 就像是一直在等他来似的。   可他确实一直在等他。   等他不礼貌地进到他的房间里面,疯了一样把他压在墙上,质问他为什么不和自己一起住, 可今晚祁邪老实得出奇, 或者说他一整天都很老实, 只是碰碰他的手,碰碰脚,那种点到为止,似有若无的触碰根本解不了痒。   想要触碰的渴望空前强烈。   应黎呼吸都在发抖,轻轻问:“祁邪……你在外面吗?”   门外人的声线同样不稳:“嗯,我在。”   得到肯定的回答,应黎拉开门,寒气和香气一起涌了进来。   祁邪上衣都没有穿,裸着上身站在门口,宽厚的肩膀把门框赌得严严实实的,贴在面颊上的手机散发着淡淡的光源,照亮了他线条凌厉的下颌。   应黎睫毛颤个不停,他太过喜悦,都没发觉祁邪的眸子黑沉异常。   “你什——”   门还没完全打开,甚至只是拉开了一个门缝,祁邪就挤了进来,关上门,把应黎搂进自己怀里,掐着他的后颈,强迫他仰起头,急促地吻他。   应黎被他吓得手机都掉到了地上,下巴硌到他硬邦邦的胸膛,最大程度地仰起脖子,承受着自己期待已久的吻。   祁邪的唇好凉好凉,像是覆了层霜,他的吻又是那么的热,薄薄的唇不断张合,反复吮吸应黎暖湿的,带着香气的嘴唇,又将自己的舌头强硬挤入他的口腔,舌尖刮过他湿热的上颚,舔到舌根,不断地翻搅。   疾风骤雨般的吻覆盖在应黎身上,湿热狂躁,野蛮粗鲁,带着十足的侵略性,像野兽在进食,要把他吞进肚子里。   从他们接吻以来祁邪都一直照顾他、顾及他的感受,还没这么凶残的吻过他,应黎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开始害怕,他紧紧闭着眼睛,抵在唇上的牙齿近乎尖锐,啃得他发出几声难受的闷哼。   氧气一点点被榨干,祁邪吻得他快要窒息,应黎艰难地抬手去扯他的头发。   他用了不少力气,祁邪的头都被扯得后仰,短短指甲插/进他的头发里,抓得他头皮都像是在过电,又酥又麻。   怀里的人呼吸越来越急促,似乎快要喘不上气,祁邪不得不放开他,分开时牙齿还在应黎的唇瓣咬上了一下,标记自己的领地。   应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剧烈咳嗽起来,眼角溢出生理性眼泪,他咳到满脸通红,咳了好久才停下来。   祁邪吻的好重,吻得他唇线都晕开了,下唇红得鲜明。   他看了两眼,抑制住想要把那两瓣唇分开再次吻下去的冲动,压着嗓子问应黎:“疼吗?”   应黎这段时间被他娇纵惯了,有了点小脾气,皱着眉,偏过头说:“你捏得我好痛……好难受,一点都不舒服。”   他皮肤白,就被捏了那么一小会儿后颈就变得通红,像是被人虐待了一般。   祁邪擦掉他嘴角的口水,又吻上他的眼皮,没什么诚意地道歉:“对不起,我忍不住了。”   他叮嘱自己要绅士地等应黎开门,一定要轻轻吻他,可看到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他就装不下去了,会想要很恶劣地欺负他。   深吻暂时缓解了应黎心里的痒,所以就算祁邪的道歉不那么诚恳,他都不生气。   他想问祁邪是什么时候来的,抬手却摸到了他冰凉的后背。   应黎手指都僵了一瞬:“你身上好冷。”   祁邪的身体比墙壁还要冷,像块冰,浑身笼着寒气。   应黎问:“你在外面站了多久?”   祁邪说:“不久。”   应黎又摸到了他的手:“骗人,你手也很冷,我要是刚才挂了电话,你打算在外面一直站着吗?”   祁邪却低下头,不禁皱眉:“怎么不穿鞋?”   应黎就穿了双袜子,在深棕色的地毯上白得像两团雪,他说:“地上不脏。”   祁邪说:“凉。”   地毯厚实干净,光脚踩在上面的感觉很松软,应黎回房间收拾东西时都是坐在地上的。   应黎刚要开口:“不——”   “凉”字还没说出口,他就被掐着腰提起来扛到了肩上。   柔软平坦的小腹硌到坚实的肩膀上,大脑在瞬间充血,应黎又急又慌,一段不算太美好的记忆涌入脑海,他开始挣扎。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他的体重不算轻,祁邪却把他轻轻松松拎起来,他不是头一回知道祁邪力气大了,但每一次他都会被惊到,精悍的背肌,结实的胸膛,有力的长腿,相较之下,他缺乏系统锻炼的身体就像是发育不良,连挣扎都显得无力。   祁邪一只手箍住他乱动的腿:“乖一点,别动。”   与此同时,应黎感觉到自己的屁股上挨了一巴掌。   无比清脆的一声。   不疼,特别像家长在教育自家调皮的小孩。   应黎瞪大了眼睛,他从小到大都是邻居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从来都没人打过他屁股,祁邪不仅打了他,还打了他两次,上次在浴室喝醉了他还觉得没那么羞,清醒状态下被人这样打屁股,应黎羞得简直想死。   “我自己走,你快放我下来。”   说话间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还动?”   应黎羞耻极了,动都不敢动了,声音无助又可怜:“不要打我……”   “31。”   “32。”   ……   祁邪在数步数。   明明地上铺着地毯,可他的脚步声沉闷的不像话,一步一步踩在人心尖上。   “36。”   应黎被放到暖和松软的床铺上。   祁邪双手撑在他身侧,一只膝盖跪在床边,把人完全笼罩在自己身下。   “我到你床上来了。”   “来吻你了。”   他漆黑的眼睛透亮,充斥着病态的迷恋。   应黎呆呆看着他,祁邪的眼神有些恐怖,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时候,祁邪总是用这种饱含情/欲的眼神看他,似乎下一刻就要扑过来把他据为己有。   无论他现在如何耐心体贴,仍掩盖不了骨子里的侵占欲,祁邪本性就是个又坏又不讲理的人,只是把仅有的一点耐心和温柔全都给了他。   后颈还残留着一点微麻的感觉,应黎想到自己刚才大胆的邀请,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现在处于多么危险境地。   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他忍不住后退。   “躲什么?”祁邪狭长的眸子眯起,握住应黎的脚腕把他拽回来。   应黎的脚腕太细,他单手掐住还有空余,双腿又长又直,白得像奶油,滑得握不住。   祁邪分开那两条腿,往自己腰上盘,倾身压下去:“不是想要我来吻你吗,我来吻你了。”   应黎的睡衣都卷了起来,堆叠在莹白的小腹上,柔软又平坦,不由得联想到它鼓起来样子。   应黎被他压得动弹不得,有点心慌地说:“吻过了。”   吻得他嘴角都麻了。   祁邪低头吻了吻他发红的眼尾,手揉着他软软的肚皮,沉声问:“喜欢我刚才那样吻你吗?”   应黎小腹紧绷,不敢撒谎:“还可以……”   刚才的吻虽然强势了点,但也不全是难受,反而有种残暴的快感。   可是祁邪的每一个吻,他就没有不喜欢的……   应黎仅有的一点经验都是从祁邪的吻里汲取的,没有对照组,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亲吻都会这么的让人朝思暮想。   祁邪似乎不满意他的答案,非要刨根问底:“喜欢还是不喜欢?”   视线不明,应黎觉得自己的近视好像又加深了些,努力去看他的脸:“喜欢……”   祁邪唇角无意识弯了弯。   应黎还没从放下的深吻中缓过来,还有点喘,捂住他又要凑过来的唇,他发觉祁邪真的好喜欢粘着他,就算不亲也要搂着他抱着他,像个粘人精,黏上了就怎么都甩不掉了。   他咽了咽口腔里蓄积的口水,拙劣地转移话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祁邪说:“想吻你想到睡不着,你呢?”   接吻的习惯不仅有应黎一个人养成了。   应黎难受,他只会比应黎更难受。   听到他不假思索的回答,应黎十分满意,他很喜欢听祁邪说喜欢他、想他。   “嗯?”祁邪低头碰上他的脸颊。   他靠得太近,随时都能吻下来,应黎呼吸稍快:“我……认床,失眠。”   他紧张地抓着床单,忽然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心下一凝。   方才他高兴过了头,都忘了把帽子藏起来。   应黎看着他的脸,自以为不动声色地用手把那顶帽子往被窝里推了推。   祁邪眯了眯眼睛,抓住他的手腕:“藏什么?”   应黎手腕抖了下:“没什么。”   他演技漏洞太多,祁邪余光已经瞥见了他身后被压到变形的帽子,修长的手指把它从被窝里勾出来:“帽子。”   应黎神情窘迫到了极点,想要伸手去抢。   祁邪故意逗他,把帽子举得高高的,把他重新推倒在床上。   “打算抱着我的帽子睡?”   调侃的语气太明显,祁邪以为他会忙不迭否认,可应黎却点了一下头,表情认真。   “嗯。”   如果祁邪没有打那个电话过来,应黎的确是这么想的。   他很需要祁邪的味道。   应黎只是在诚实地回答问题,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大的杀伤力,他轻轻嗯的那一声像是一簇火,把祁邪全身都燎着了,血肉都在发烫。   祁邪不算温柔地掌控住了应黎的后颈,一把好嗓音干得要起火:“休息好了吗,我还想吻你。”   “嗯……”   应黎也没吻够,也想继续跟他接吻,但刚才那种濒临窒息的感觉让他心有余悸,他小声请求:“你轻一点好不好……”   “好,我轻轻的。”   (审核你好,接吻,不是别的,脖子以上,不要脑补。)   祁邪没有立刻吻下去,他按亮了床头灯,比月光还要朦胧的光线照亮了房间,给他们的脸庞都蒙上一层轻纱,暧昧极了。   他细细地打量着应黎发颤的身体,抚摸他锁骨连着侧颈上的那块红色胎记,上面还有几个淡淡的牙印,像花瓣生长的茎脉。   “你好漂亮,好香,你是洋娃娃吗?”   祁邪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和脸颊,一下下揉着他乌黑柔软的发顶,像真的在抚摸一个漂亮的洋娃娃。   暖橘色的灯光下,应黎本就卷翘的睫毛更显纤浓,如蝶翼般轻颤着,漂亮得过于惹眼了,勾得人心痒。   “我不是……”   “嗯,你不是。”   如果他是,他也不会把他摆在橱窗里,应黎是无价之宝,他只会用锁链把他锁起来,用玻璃罩子罩起来,藏在没有人能找见的地方,只给他一个人观赏。   轻盈的吻落下来,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唇,裸露在外的皮肤无一幸免,渐渐的,温和又虔诚的亲吻变了性质,唇和舌胶着地黏附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似的。   应黎半边身子都被他身上的香气薰酥了,他哪里都很敏感,祁邪嘴唇所到之处激起一阵又一阵战栗。   白皙清瘦的身体浮起大片大片的红,他像一块化开的糖糕,浑身都是甜腻腻的糖水。   和祁邪接吻很舒服也很累,他的体力和肺活量都跟不上。   ……   屋里开了空调,暖风机呼呼运转,祁邪怕冷到应黎还是把他塞进了被窝里,用被子裹着他,让他面对面坐在自己腿上和他接吻。   每次接吻应黎的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有衣服就抓祁邪的衣服,没有衣服就握成拳头抵在他胸口,相比于祁邪不安分的手,他乖到不像样。   吻舒服了应黎就很好脾气,趴在他光裸的胸膛上问:“你不冷吗?”   “你摸摸。”   应黎不摸,他还做不到那么面不改色地去摸别人的身体。   祁邪揉着他耳朵后面的皮肤,应黎怕痒,躲了一下,又抬头看他:“你怎么还不走?”   “不想走。”祁邪含住他的唇瓣磨,语调含糊。   应黎捂住他作恶多端的嘴:“……只有一个枕头。”   祁邪抓住重点,又舔了一下他的手心:“两个枕头我就可以留下?”   掌心湿滑,感觉还不算糟糕,应黎重复说:“只有一个枕头。”   “我就是你的枕头。”   “你前几天都睡在我身上。”   祁邪说:“你睡得很舒服。”   应黎睡觉不安分,爱翻身,爱踢被子,小习惯很多,一晚上能闹醒他很多次,直到他把他箍在怀里,应黎就像只小猫一样趴在他的胸口,脸颊软得跟面似的挤出一团软肉,手里还要搭在他的肩膀上,不自知地拼命往他身上蹭。   “怎么可能?”   应黎不相信他,他睡相就算再不好,也不会糟糕到这种程度。   祁邪掐着他的腰往上提了一下:“试试?”   过于羞耻度姿势让应黎腿根都在发颤,几乎是下意识地并拢双腿:“怎么试?”   祁邪说:“就这样。”   “你想跟我睡吗?”   应黎承认他这个提议非常有诱惑力,他前几天晚上睡的确实很好,接完吻几乎下一秒就能睡着,他现在也很困了,祁邪的怀抱温暖又舒适,是滋生困意的温床,但他不知道祁邪走了之后自己还能不能睡着。   祁邪问他想不想。   他不是很会撒谎的人。   他看着祁邪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可以吗……”   他脸红得要命:“我想跟你睡……”   作者有话说:   没开玩笑,后文省略5000字。 第117章 手指。   “不是,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睡觉就只是想跟你睡在一起……”   应黎猛然发现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大的歧义,急忙解释说:“就是像前几天那样……趴在你身上睡觉。”   體/位顷刻间颠倒, 压在上方的庞大身躯坚实地像座山, 应黎的眼睛被蒙住了, 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祁邪在亲吻他的身体, 咬他的锁骨和脖子, 并且有蔓延向下的趋势。   好像祁邪一直以来积压的情绪都在此刻爆发,带着浓烈情绪的亲吻烙印一般印上应黎每一寸皮肤, 他的动作又急又凶,跟温柔不沾边。   他们体型和力量的差距过于悬殊, 应黎动都动不了,使劲推也推不动, 双腿最大程度打开, 祁邪正以一个非常冒犯的姿势在他身上胡作非为, 应黎慌到不行, 无语轮次地说:“我没有其他意思, 你别误会……你别这样——”   剩下的话通通被堵回肚子里, 祁邪把他眼睛捂得紧紧的,他连眨眼都费力, 舌尖传来麻痹感, 祁邪在吻他。   短暂而强势的吻。   祁邪说:“我已经误会了。”   应黎听得出来他嗓音里的压抑和痛苦,内心慌乱无措,有些想哭:“可是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祁邪不买账, 压在应黎身上, 握住他两只细白的手腕举过头顶, 按进被子里,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里紧紧扣着,牙齿磨着他的耳朵:“我已经误会了,怎么办?”   腕骨像要被捏碎了,很疼很疼,应黎却毫无反抗之力,他慌不择路地说:“我帮你,我可以帮你……好不好?”   ……   他说了好多好话,又被吻了好多遍祁邪都不同意,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恶劣蛮横的人。   应黎肩膀抖着,他的喉咙疼,手腕疼,腿疼,哪里都疼。   祁邪看着他张张合合的唇,闭上猩红的眼睛:“别怕我。”   “我怕,我很害怕……”   应黎被吓哭了,祁邪柔和的语调听起来比任何时候都要危险,他特别紧张。   眼角滑下眼泪,混着汗水把颊边的头发一缕一缕的,他的视线一片黑的,理所当然地看不见祁邪弥漫欲/色的脸,充血的眼睛,以及他浑身上下被闷染出来的红,然而手掌相抵传来的热意是那么的清晰,祁邪的身体在发烫,过高的体温灼烧着他的理智。   他比应黎还要难受千倍万倍:“我知道,我都知道……不哭,我都听你的。”   “那你放开我……”   安抚性的吻落到脸颊和耳侧,应黎是一个极其容易相信别人的,只要别人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能掏心掏肺地回报,祁邪对他好,他心里就只记着他的好了,都忘了他是个坏到至极,蛮不讲理的人,嘴上说着都听他的,行为却叛逆到令人发指。   应黎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他哭了好多次,最狼狈最落魄的样子都被他看见了。   祁邪好像又说了点什么,可能是好喜欢他之类的话,但应黎完全没听清楚,脸颊上的吻特别轻,羽毛似的在他脸上浮动着,他的神经仿佛被人牵引着走进了泥潭,沉重浓湿的淤泥从四面八方裹住了他,下陷时发出奇怪的声音,他形容不出来,像水声,却比水声更粘稠,把他的理智和灵魂黏到一起,又无情搅碎。   等到意识回笼,他才发现落在脸颊上的不是吻,而是祁邪不断轻扫到他脸上的头发。   ……   要想看见极光还要再往北走几百公里,当地的气象局预测一周以后才会出现极光,追光团打算领着他们慢慢往北走,边走边玩,给他们足够的时间适应急剧的气候和海拔变化。   盖尔镇是著名的港口城市,终年不冻,三面环海,海岸线曲折漫长,沿海有很多链状岛屿,北部群山连绵,自然风光秀丽,南部有一个天然峡湾,水流湍急,落差巨大,是漂流爱好者的天堂。   第二天他们都起的很早,团长卡鲁森一大早到了小别墅,还热心肠地给他们带了早餐,顺便给他们说了今天的活动安排。   “峡湾漂流我玩过,超级刺激的。”谢闻时一听说要去漂流,十分激动,“小黎哥哥你肯定会喜欢的!”   应黎吃饭时不太爱说话,弯起唇角,点了点头:“嗯。”   卡鲁森瞧了瞧他的脸,忽然说:“亲爱的,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应黎愣了下:“有吗?”   宋即墨问:“不舒服?”   应黎脸颊泛红,摇了摇头:“没有,我没事。”   只是昨晚睡得很晚,还没睡好,太累了。   谢闻时觉得应黎有点奇怪,他仔细看了应黎两眼,忽然指着自己的嘴角,问:“小黎哥哥你最近是不是有点上火啊,嘴角好红,好像还有点肿,特别是这里。”   宋即墨挑了下眉毛:“上火?”   应黎局促地舔了下嘴唇,脖颈到耳后都是一片红:“嗯,可能是吧,开了一晚上空调,房间里太干燥了……”   “是吗,这边太冷了,我昨晚也开了一晚上……”   谢闻时视线往旁边一瞥,就跟祁邪来了一个对视,莫名其妙地他觉得队长今天心情应该很好,好得不正常,他全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应黎埋头啃面包,忽然察觉到一只脚从对面伸了过来,他心里一颤,想躲,祁邪追得紧。   应黎觉得他有点幼稚的坏,同时又对他这种小动作无可奈何。   他们收拾好东西出发,卡鲁森是个很敬业的向导,沿途都在像他们介绍景点,这边靠近三国交界,建筑风格混杂,沿路能看见各式各样风格迥异的建筑,这个季节来这里旅游的人特别多,卡鲁森说他们都是来追极光的游客。   “极光不是那么容易遇见的,当然幸运的是你们找到了我。”卡鲁森拨了拨自己的大胡子,骄傲地说,“我带领的队伍每年都能看见极光。”   【这个大胡子老头好可爱啊,好像圣诞老人哈哈哈哈。】   【小应今天怎么了,感觉不太开心啊。】   【没有跟对象坐一起当然不开心。】   【啊啊啊啊,你们为什么不坐一起!】   应黎跟边桥坐在一起,前面是沈尧和宋即墨,谢闻时跟祁邪一排都快尴尬死了。   他们的车停到了最近的休息站,卡鲁森带他们去了几个附近比较著名的教堂,又带着他们往南走,穿梭在中央大街的羊肠小道里,道路两旁低矮的屋舍有着数百年的历史,从画廊逛到博物馆,体验当地的人文和艺术风情,最后再到南部的最美海港。   天空是和海水一样的蓝,海水涌动着送来微咸的海风,沙滩上的沙子是乳白色的,细腻软湿,像雪粒,因为这奇异的白色沙滩,海边拍照打卡的人很多。   海风冷冽,应黎抬头望着天空,忽然看见一群海鸟从他的头顶掠过,他对自己一切没见过的新鲜事物都很好奇:“那是什么鸟,海鸥吗?”   “不是海鸥,是海鹦,又叫会飞翔的企鹅,只有高纬度的高寒海域才有。”谢闻时难得解答一次他的疑惑,表情神气极了。   海边有许多人拿着食物在喂那些海鹦,应黎又问:“能喂它们吗,它们吃什么?”   沈尧说:“刚才往那边过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有卖饲料的。”   应黎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有一个老爷爷守着一辆小推车在卖饲料和小鱼干。   卡鲁森笑了笑说:“答应我,喂那些东西之前请你们一定要戴上帽子,它们都是直肠子,排泄物的味道你们绝对不会喜欢的。”   “对,特别臭,特别能拉。”谢闻时嫌弃的表情都快溢出屏幕了,他摇了摇头说,“所以我不喂。”   边桥皱了下眉毛,问应黎:“你想喂吗?”   应黎有点想喂,但他们的兴致好像都不太高,他想想也就算了,忽然,有人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   祁邪朝老爷爷走了过去。   应黎眼眸亮了起来,问他:“你要去喂吗?”   “嗯。”   祁邪侧头看他,压了下帽子,黑色风衣的衣摆被风吹得簌簌抖动,背影高大挺拔。   沈尧扭头看到应黎亮晶晶的眼睛,觉得他肯定也想去喂,碰了碰应黎的胳膊,说:“走,我们也去喂喂,好不容易来一次,我都没见过这鸟。”   应黎点头:“好。”   他们买了几袋小鱼干到了海边,海边有很多当地的小孩子,看见他们在摄像,还跑到镜头面前做鬼脸。   那些海鹦被游客喂习惯了,一点也不怕人,甚至看见有人过来了,还主动飞到他们面前讨要食物。   应黎刚一伸手,就有好多海鹦飞过来吃他手里的小鱼干,啄得他手心发痒:“这些鸟真的好像企鹅。”   它们背上的覆着一层蹭光瓦亮的黑色毛发,肚皮又是雪一样的白,走路的样子憨态可掬。   谢闻时全副武装,连雨伞都打上了:“可爱是可爱,就是太容易拉肚子了。”   喂完海鹦,沈尧递了张湿巾给应黎:“擦擦手。”   “谢谢。”应黎擦干净自己的手。   为了显得不那么偏心,沈尧又给了谢闻时和祁邪一张。   祁邪眉头微微蹙起来,接过来揣兜里。   谢闻时瞟见他略红的手心:“你手怎么了,被啄了?”   祁邪冷冷地应了一声:“嗯。”   应黎朝他看过去:“破皮了吗,破皮了要消毒。”   祁邪捏了捏红肿的手心,有些麻:“不知道。”   谢闻时瞅了眼说:“我看着好像没有破皮,小黎哥哥你要不来看看。”   “……”应黎眉头微跳。   谢闻时简直要为自己的助攻行为点个赞,他最近刚好学到“成人之美”这个成语,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在成人之美。   很奇怪,他最初知道应黎和祁邪在谈恋爱时是惊讶的,可他消化得非常快,并且越看他们越般配,他认为自己肯定是受了cp粉的影响!   祁邪摊开手心把手伸到应黎面前,应黎愣了下,轻轻搭上他的手腕。   他摸到了祁邪冰冰凉凉的指尖还有跳动不止的脉搏,皮肉下鼓动的血管,正如他的心跳一样,疯狂跳动。   他的手指非同一般的长,骨节分明,非常漂亮的一双手,应黎不禁想到昨晚的事,祁邪全程蒙着他的眼睛,他不知道祁邪用的是哪只手,只觉得他的手指又热又坏,快要把他捅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承受力竟然那么弱,祁邪仅仅是趴在他耳朵边说两句坏话,他就受不住了。   应黎想着想着脸就红了,红晕漾到眼尾,他放开祁邪的手说:“没有破皮,小心一点。”   他们小小的互动被镜头抓住了。   【祁邪以后一定是个妻管严,哦不,可能是夫管严。】   【嘿嘿嘿摸手手,小应也太温柔了吧。】   【祁应党别脑补行不行,明明大尧和小应才是最好磕的。】   【笑死,都陪跑了还不明显吗,祁应才是真的!】   远处连绵的冰川在阳光的折射下闪耀着金色光芒,融化的雪水不断从冰川上淌下来,从石间山林川流而过,卡鲁森把他们带到了当地一个非常知名的漂流俱乐部。   俱乐部的老板亲自出来接待他们,卡鲁森跟老板关系匪浅,向他们介绍说:“他是个自恋狂,会让每一位顾客叫他派克船长。”   谢闻时特别上道地跟派克打招呼:“船长您好。”   “你们好。”派克夸张地说,“我亲爱的上帝,你们真是太帅气,有你们这么好看的顾客是我的荣幸。”   谢闻时开玩笑地问:“那谁最帅气?”   派克哈哈大笑,说:“这可真是难为我了,我只能说排名不分先后。”   他们在俱乐部简单吃了个午饭,然后坐缆车上山,派克说这条峡湾怪石嶙峋,总落差超过八百米,有水流湍急的瀑布,还有好几个险弯,曾经吓哭过不少人。   工作人员给他们穿上救生服和防水服,沈尧朝应黎挑了挑眉毛:“应黎,跟我一起?”   他们人数多,加上工作人员得分成三批出发。   谢闻时惊讶地看着沈尧,沈尧看着应黎。   摄像机正拍着,应黎看了看其他人,点头:“好。”   他们俩先出发,加上摄像师和工作人员一共五个人一起上了皮划艇。   沈尧问他:“紧张吗?”   应黎说:“不紧张,你呢?”   “我?”沈尧耸了耸肩膀,看着他说,“紧张啊,都快紧张死了。”   他对这种极限运动不感冒,上次蹦极他脸都丢完了,这回索性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害怕。   应黎给他出主意:“要不你闭上眼睛,可能会好一点。”   闭上眼睛就看不到你了。   沈尧没把这句话说出来,笑了笑道:“好,我试试。”   准备工作完成后,工作人员一声令下,他们的皮划艇就冲了出去,顺着水流连续猛冲,极其颠簸。   峡湾里的水汽非常重,视野里全是白茫茫的雾气,把他们露在外面的头发和眉毛都染湿。   沈尧忍不住转头看应黎,看见他脸颊边的两个梨涡和无限放大的笑容,他发觉应黎是真的很喜欢这种极限运动,无论是在沙漠飙车还是高空蹦极,越惊险,他玩得越开心。   醒目的橙红色皮划艇渐行渐远,变成一个小小的点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工作人员问剩下的四个人:“你们谁和谁一组?”   谢闻时说:“我和桥哥一组吧。”   边桥点头。   他们第二组也很快出发。   宋即墨和祁邪自动归为第三组,也开始做准备。   经过一个弯道,皮划艇磕到一块大石头狠狠颠了一下,船身左摇右摆,摄像师都嚎了一嗓子,声音拐了好几个弯,沈尧扶了应黎一把,大声说:“抓紧了!”   应黎反而更兴奋,帽子被吹翻了都懒得扶,他还听见了谢闻时的尖叫声,不知道谢闻时是跟谁一起下来的,他扭头朝后面看了一眼,水汽太厚重,什么都看不见。   峡湾总长两公里,最惊险的几个弯道已经过去。   导演和工作人员都在下面等着接应他们。   下船的时候沈尧腿都是软的,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乱糟糟的,又情不自禁地笑出来,笑声爽朗。   李昌宏看他们笑得那么开心:“怎么样,刺激吗?”   应黎心跳很快:“刺激。”   李昌宏说:“要不是心脏受不了,我高低也得上去玩两把。”   工作人员拿了毛巾过来说:“你们把头发擦擦,别感冒了。”   应黎把防水服脱了,他里面穿着件撞色毛衣,颜色很浅,配了条白色休闲裤,整个人嫩像高中生,沈尧却看见他光滑细腻的肩颈下布满了细小的红痕,像是皮肤下的毛细血管破了,沁出来的血珠,让人忍不住想,他光裸的背脊和胸口可能也是这样的红。   沈尧接过毛巾递给应黎:“擦擦吧,小心着凉。”   应黎:“谢谢。”   沈尧笑了笑说:“客气了。”   他向后捋了一下微湿的额发,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和黑沉沉的眼睛,他觉得以后可能再也没有这样跟应黎相处的机会了。   后面的人也陆续下来,除了谢闻时,其他人的表情管理都很到位。   谢闻时脸色惨白地对他们说:“刚才经过第二个弯,我们的船差点翻了,好险!”   沈尧笑着说:“那你玩的比我们值。”   应黎也笑起来,他面庞白皙,发丝凌乱,阳光一照,琥珀色的瞳孔闪着晶莹的光芒,一点瑕疵都没有,要多好看有多好看,周围无限的风光都成了陪衬。   漂流结束后,他们又坐船游览了峡湾里的大瀑布,到了冬天,天黑的很早,他们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小别墅,晚餐也是卡鲁森安排的,照顾他们的中国胃,吃的中餐。   回到房间,应黎忽然接到了C站官方打来的电话,说他的粉丝今天刚突破了两百万,好几个视频都被C站官方挂出来宣传,并且再次表达了想要跟他签约的想法。   应黎登上账号一看,由于官方引流,他的粉丝量增长得非常快。   时隔一个月,他终于又开了一次直播。   【???按错了?】   【今天是什么大喜的日子,黎黎居然开播了!】   【楼上肯定是你眼花了,黎黎都已经把我们忘了。】   应黎很端正地坐在书桌面前,看见他们发的弹幕,觉得很是对不起他的粉丝:“没有按错,没有眼花,我也没有把你们忘记,我最近太忙了,不过忙完这一阵就好了。”   【我们都知道啦,自己的事情更重要,我们都会等你的。】   【三个月不更新,粉丝还不掉反涨,整个C站也只有你了。】   弹幕全是惊讶和恭喜。   设备局限,应黎今晚也不打算唱歌,就跟粉丝们闲聊,当一个合适的倾听者。   忽然间,应黎看见了一条很奇怪的弹幕:【黎黎,你塌房了。】   应黎疑惑:“我塌房了?”   【你墙头塌房了,有对象了。】   应黎更疑惑:“我的墙头?”   【Number啊!你不是喜欢这个组合吗?还是说你已经换墙头了?】   【如果换了,你真是太幸运了。】   应黎恍然想起来他之前转发过Number的动态,不过现在那条动态已经被隐藏了,他问:“我墙头……有对象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弹幕哀嚎一片。   【别说了,我都快哭死了,如果是真的我都不想活了。】   【我一个唯粉活生生被逼成CP粉,学会释然是追星的必修课。】   【偏偏他那个对象也是我喜欢的,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我那么大一个老婆,我可可爱爱的老婆,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猪?笑死,明明是狗吧,祁老狗。】   应黎还在状况外,猛然看见弹幕cue了祁邪的名字,眸光微凝:“你们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快看微博啊,热搜上挂了好半天了。】   【半年都不见得发一次微博的人发微博了!】   【别瞎说,别脑补,正主从来都没有正面回答的事情。】   【就是,全是你们cp粉脑补,两个背影都能嗑生嗑死,反正我不信。】   应黎云里雾里地打开微博,Number自带热搜体质,前几条热搜基本都是关于他们的,应黎早已见怪不怪,他挨个点进去看。   热搜第一的词条是#吃到糖了#并没有带Number的标签,他点开一看,不是什么广告商打的广告,祁邪的微博页面赫然弹了出来。   #Number祁邪:吃到糖了。#   配图是一张奶糖的包装纸,上面细微的褶皱被展开压得很平,显然是被人悉心保留的。   【哥,你被盗号了吗?】   【啊啊啊啊啊好早,前排合影留念!】   【我以为是自拍,没想到只是一张糖纸,哥哥什么时候发自拍。】   【这种糖很好吃吗?队长竟然破天荒地发了条微博!】   【好吃!特别好吃,纯牛乳的,奶香味很重。】   【广告商打钱。】   【除了必要宣传,祁邪已经有半年没发过私人微博了吧,今天什么特殊日子吗?】   【为什么要发一张糖纸,肯定是这张糖纸有特殊意义!】   【能有什么特殊意义,不就是一张糖纸吗?!快出来解释!@Number祁邪】   应黎认出来了,那是前几天在帐篷里他给祁邪的奶糖,虽然最后这颗奶糖被他给吃了。   包裹糖果的糖纸,在糖果被吃掉之后就会沦为无用的垃圾,本该躺在垃圾桶里,现在却躺在某个人的手里。   评论议论纷纷,只有应黎知道那张糖纸代表的含义——密不透风的帐篷,大胆的索吻,还有最后被捂着嘴巴想哭都哭不出来。   他很难说清此时此刻他内心的感觉,就好像是冰天雪地里突然有一股暖泉涌向了他的四肢百骸,最终抵入他的心脏。   应黎又看了眼发表时间,凌晨三点。   三点钟……   他们在……   应黎的脸蓦地红了,暗自庆幸现在没有镜头。   这条微博的转发量已经破百万,应黎也再一次见识到顶流的威力。   身为舆论漩涡的另一个主人公,应黎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觉得祁邪胆子实在太大了。   他关掉微博,切回直播界面,礼物特效一个接一个炸出来,盖住了混乱的弹幕。   -20财大气粗,只要应黎直播,屏幕上的礼物特效就没停过。   应黎只好把礼物权限关了。   -20:【?】   应黎说:“我只是跟你们聊聊天,过一会儿就下播,不用送礼物。”   现在节目还没结束,他只能抽空直播,多半都是在晚上。   他还看见弹幕有人问他:【宝宝,你的ip怎么跑欧洲去了?】   应黎差点忘记了他的ip会变化,支支吾吾地说:“我……来这边旅游了。”   他这不算撒谎,他确实是来这边旅游的。   很快又有人问:【20的ip怎么也到欧洲了?】   -20:【旅游。】   弹幕惊奇:【这么巧?!】   【你们俩不会是偷偷背着我们面基去了吧。】   直播这一行本身就是靠粉丝送礼吃饭,应黎听说过很多榜一大哥都会要求私底下主播见面,可-20从来没提过这种要求。   【好巧啊,Number他们也在欧洲!天大的缘分!】   应黎也觉得很巧:“你在哪里?”   -20:【盖尔。】   应黎这下是真的认为很巧了,今天他们几乎把盖尔镇逛遍了,他甚至觉得他们在某个瞬间可能擦肩而过:“嗯,那座小镇很漂亮,祝你有个愉快的旅途。”   又闲聊了一个小时,应黎就准备下播休息。   【又要消失了,我生气了!】   【宝宝,下次直播是什么时候啊。】   应黎想了想说:“下次直播可能在一周以后,我这边的工作快结束了,以后每天都能直播。”   【真的?!】   【说话算话哦!】   结束直播,刚躺到床上,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他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想什么来什么。   应黎点开微信,祁邪把那张糖纸图片也发给他了。   “很甜。”   应黎当然知道很甜,心跳又忍不住加速,他说:“我保存了。”   浓烈的情绪难以通过文字表达,所以祁邪打了个电话过去:“偷看我微博?”   “不能看吗?”应黎接了电话,盘腿坐在床上,反问。   祁邪答非所问地说:“我来吻你。”   应黎立马说:“你别过来。”   “嗯?”祁邪的声音明显疑惑。   应黎说:“不准过来。”   “今天还没接吻。”   心跳还未平复,应黎缓缓吸了一口气:“今天……不亲了。”   “为什么?”   应黎说:“嘴疼。”   电话那头是短暂的沉默,还伴随着应黎听不到的脚步声。   应黎以为他不信:“真的很疼。”   “我不会骗人。”   祁邪:“上火?”   应黎听出来他明知故问,还在用谢闻时的话来调侃他。   “你……”比脸皮厚应黎怎么也比不过他,气鼓鼓地说,“都怪你。”   祁邪心安理得地认领罪名:“嗯,怪我。”   “开门。”   听筒里的敲门声和现实中的敲门声一起传来,应黎心脏突突直跳,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是舍不得他在外面挨冻,给他开门了。   祁邪身上的衣服好歹是整齐的,也没有一上来就亲他。   应黎决定好好跟他谈谈,不过谈着谈着就谈上床了。   直到被结结实实压在身下,应黎才反应过来开始挣扎:“等一下——”   “我、我有话要说。”应黎被吻得面红耳赤,身上的衣服也脱了大半,要掉不掉的,勾人犯罪。   “别……先别亲我……”   他的后颈被温热的大掌覆住,温和地安抚着,祁邪停下来,眷恋地亲他的眼睛:“你说。”   应黎忽地紧张起来,手指抓着他的胳膊不知道怎么开口。   然后他的鼻尖就被亲了一下,亲得他都忘了要说什么。   这样近的距离太过暧昧,祁邪身上的味道迷得应黎头脑发懵,他怕自己下一秒就要忍不住缴械投降。   应黎先坐起来,跟他拉开距离,抿着嘴唇说:“你不用追我了。”   祁邪看着他,眯了下眼睛。   “我好像……已经喜欢上你了。”   应黎又摇头,声音很轻,却认真坚定。   “不对,不是好像。”   “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把这句话说出口好像也就是上嘴唇碰下嘴唇的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可应黎却不敢看他的脸,低着头,喃喃说:“我挺喜欢你的……”   他可能比自己预估的还要喜欢祁邪的亲吻,并且也同样对他有渴望,会对他产生拥抱和亲吻的想法,不然很难解释在音乐节他为什么会跟着祁邪走,还有他接二连三的索吻,甚至是后面提出想要跟祁邪维持那种畸形关系的可耻提议。   这份来势汹汹的喜欢让他感到无措和害怕,但也让他感到欣喜和快乐,他说不清自己是哪个时刻对祁邪心动的。   他的心脏一直在跳动。   他也做不到像做题一样去分析这份喜欢。   但此时此刻,他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不仅仅是祁邪的吻。   应黎依旧不敢直视他,说出“喜欢你”三个字似乎比索吻要艰难一点点,也就是这一点点,他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准备。   祁邪下颌紧绷,他抬起应黎的下巴:“看着我。”   应黎咽了口口水,被迫与他对视,他看见祁邪的神色有了变化,像是盖上了一层挥之不散的浓雾,危险诡谲,炽热到可怕。   下巴上的力道收紧,应黎感到了尖锐的疼痛:“疼……”   掌心里的脸是软的,也是热的,祁邪确定面前的人真实存在的,不是幻觉,更不是梦境。   祁邪喉结很慢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哑到不像话,语气鲜见地迟疑了:“你……喜欢我?”   应黎遵从本心,郑重点头:“嗯,我喜欢你。”   他发红的耳朵和面颊藏不住任何心事,祁邪以此来判断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可无论应黎的脸颊再红再烫,都不如他亲口承认来的安心。   脑子里像是有烟花噼里啪啦的炸开了,有种酥麻感从脊背窜了上来,得偿所愿的感觉比欢爱时的高朝更加让他弥足深陷,他察觉到自己空虚的身体正在被填满。   应黎怕他不信,还要解释说:“我认真的,没有开玩——”   他话还没说完,祁邪就像只饿狼似的一下把他扑倒,恶狠狠地盯着他,应黎差点叫出来:“等等!”   祁邪按耐不住了,眼底透红:“等什么?”   他迫不及待想要贯穿。   应黎抓着他的手,害羞地问:“那……我们现在是在谈恋爱吗?”   祁邪吻上他的唇,轻啄着:“不然呢,男朋友,我在耍流氓吗?”   男朋友……   一个奇怪又顺耳,但又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称呼。   可从祁邪嘴里说出来又是别样的令他心动。   他并不抗拒这样的称呼。   他很在意归属权。   应黎被他亲得迷迷糊糊的,轻哼一声:“你本来就是流氓。”每天净想着对他动手动脚,比橡皮糖还要黏人。   祁邪的声音越来越低:“嗯,我是。”   干燥温暖的手掌滑进他的衣服里,摸上他细软的皮肤,应黎发出一点轻喘,捉住他乱动的手:“你干什么?”   “耍流氓。”   祁邪撬开他的嘴,滚烫的热意烧到他口腔深处,亲到他几近窒息,他身上那股冷香几乎要融进应黎血肉里。   怀里的人闷哼不断,似乎要断气了,祁邪无奈放开他。   应黎大口大口喘着气,觉得不能再这么纵容他,跟他约法三章,在节目结束之前都不能有太亲密的举动,无论是在镜头面前还是私底下。   “你同意吗?”   “好。”   没有讨价还价,祁邪答应的十分干脆。   应黎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然而下一秒,低沉磁缓的嗓音沉沉落到耳畔。   “等节目结束,看我怎么弄你。”   作者有话说:   正文预计下章或者下下章完结!   还有番外,正文没提到,没解释到的都在番外!   嗯,被锁了,改了,辛苦审核大大 第118章 正文完结   他们在盖尔镇逗留了两天, 第三天正式进入一个叫特罗姆的城市,特罗姆在北极圈的边缘,冬季的日照时长只有五个小时, 气温零下十八度, 呵口气似乎都要冻成冰。   两天前特罗姆刚下过一场大雪, 天地都笼罩着一层寂然的白色,分不清界线, 远处高耸的雪山闪耀的金色光芒, 绚丽壮观。   应黎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北方的寒冷,积雪没过脚踝, 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们都裹着厚厚的羽绒服, 节目组还有人在外面套了件军大衣,口罩帽子齐齐上阵, 个个裹成球, 连鼻子眼睛都看不见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厚的积雪, 应黎兴奋得不得了, 下了车就和谢闻时两个人撒丫子跑了两圈才回来。   他累得气喘吁吁, 口罩都摘了, 大口大口呼吸着,嘴里呼出白茫茫的雾气, 鼻尖冻得通红, 脸上满满都是笑意,透着生动的粉,眼睛蒙着层莹亮的水光, 比雪山折射出的光还要明亮。   沈尧满眼柔情, 问他:“这么开心?”   应黎又吸了一口冷空气说:“开心。”   【不开玩笑, 本南方人第一次见到雪比他还夸张。】   【小应笑得好开心,看得我忍不住姨母笑。】   【一溜的帅哥也太养眼了。】   边桥唇角也弯起来,说:“你眉毛都结冰了。”   “是吗?”应黎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眉毛,果然是湿漉漉的,他又看向谢闻时,“你也结冰了。”   谢闻时打了个喷嚏:“你结得比我厉害。”   边桥给他们递了纸:“擦一下。”   应黎:“谢谢。”   他玩得很疯,连帽子都摘了,搓了搓通红的耳朵看着他们笑。   宋即墨皱了皱眉,问:“你墨镜呢?”   应黎说:“书包里。”   “把墨镜带上。”宋即墨说,“雪地反射的紫外线太强,长时间会雪盲。”   应黎点头说:“嗯,马上。”   他其实都没有准备墨镜,书包里那副是祁邪之前给他戴上的,他扭头一看,祁邪还有一副墨镜,他就把书包里的那副拿出来戴上了。   等他戴好墨镜从车上下来,看见祁邪似乎朝他看了一眼,他就推了下鼻梁上的墨镜,路过祁邪身边的时候,祁邪伸手,把帽子给他戴上了,白绒绒的毛领子遮住了他泛红的耳朵,衬得他肤色极白,有种剔透的漂亮。   应黎抬手拨了拨领子上的狐狸毛,正要回头看他,谢闻时却忽然抓了把雪朝他砸过来。   应黎被砸了个正着,脸上都是细碎的雪渣,还有一些顺着衣服滑落钻进了衣领里,他顿时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   谢闻时哈哈大笑,结果下一秒一个雪球就直直砸到他脸上,他没来得及合上嘴,被迫吃了一大口雪。   他连忙呸呸呸了几声,转头就看见沈尧得逞的笑容:“大尧!”   沈尧嘴角翘得很高:“怎么了,只准你打别人,不准别人打你啊。”   应黎笑起来,抖掉身上的雪也蹲下来团雪球。   沈尧团的雪球又大又实,砸在脸上还挺疼,他一个接一个地递给应黎。   “好啊,你们俩都打我!”谢闻时被他们俩打配合似的攻击打得节节败退,“二打一,不公平!”   他们三个玩得很欢,现场一片混乱,空气里都是扬起来的雪粒子。   宋即墨他们没有参与混战,就在旁边看,边桥忽然说:“这些雪不是很干净,里面可能会有动物的粪便和灰尘,最好不要吃。”   谢闻时一愣:“我刚还吃了两大口!呸呸呸!”   【小谢刚才还说雪是甜的。】   【现在呸也没用了,你已经吃掉了。】   应黎闻言立马放弃了吃雪的想法。   他们自由活动了一阵,李昌宏就用大喇叭把他们召集起来。   【导演你说什么?】   【哈哈哈哈,导演的大喇叭好像冻住了。】   【导演说收拾收拾去泡温泉。】   【又要泡温泉了?】   【又有腹肌看了?!】   他们入住的是当地极其有名的一家温泉民宿,房间特别暖,导演提前说了要来泡温泉,应黎就准备了泳衣。   他们泡的是露天温泉,半圆形的池子,周围没有任何遮挡,视野开阔,举目望去,能看见远处皑皑的雪山和整座城市的景色,这会儿太阳已经开始落山,夕阳把雪山都染成了橙黄色。   宽大的圆形汤池冒着袅袅白烟,热气扑面而来,还没下水应黎就感到了一阵热意。   他穿着短袖短裤,两条腿白生生的,匀称健康,又长又直,似乎比雪还要白。   【小应真的好白。】   【他一个男孩子膝盖为什么是粉的?!】   【不止是膝盖,胳膊肘和手指全都是粉的。】   【据说男人关节越粉身体越好。】   【哦~让我看看有多好。】   【嘿嘿嘿,这双腿天生就该盘在我哥的腰上。】   沈尧就穿了条短裤,身材很顶,弹幕更黄。   【大胸尧!】   【我觉得白皮受就要配黑皮攻,就比如大尧这种,一看就嘎嘎有劲。】   【祁邪:我冷白皮惹你了?】   【呵,这种肌肉一看就是虚的,能有祁队长有劲儿?我们祁队跑十几公里的马拉松都不带喘气的,连干三天三夜!】   【不不不,宋即墨这种体贴攻才是最好的啊,刚才他还扶小应下水呢。】   【体贴有什么用,没有劲儿怎么把小应伺候舒服。】   【哈哈哈哈正主们知道自己的cp粉那么黄暴吗?】   【小应要是能看见弹幕估计脸要红成虾子。】   汤池里硫磺的味道不重,边桥依然没跟他们一起下水,在岸边喝着茶。   温度适宜的温泉水驱散了一身寒意,泡得人骨头都懒洋洋的。   太阳全部沉下去,夜幕降临,城市的灯光就亮了起来,璀璨如天上繁星。   应黎趴在汤池边,眺望着城市间恢宏的中世纪教堂和城堡,嘴里念念有词。   沈尧看着他的侧脸,池边暖橘色的灯光洒在他绒绒的睫毛上,眼睛里倒映着星星点点的光。   看了一会儿,他就游过去问应黎:“在看什么?”   “我在数有多少条街道。”应黎发呆时并不是什么都不想,而是喜欢做一些机械性又有规律的事。   沈尧寻着他的视线看了看那些纵横交错的街道,好奇地问:“数出来了吗?”   祁邪说:“二百八十九条。”   应黎回眸,眼神微亮,惊奇地看向他:“对。”   顾及着镜头,他们今天都没说上几句话,但应黎知道祁邪一直在关注他,否则是不能第一时间给出回应的,就像上次看彩虹一样,明明眼睛在跟他对视,可胳膊却能准确无误地垫在他的手下面,这种下意识的举动和应答细小又动人,一次又一次撩着他的心弦。   沈尧笑容凝滞,他看了二人一眼,目光沉沉,心中掠过几分浅淡的失落。   他发觉自己对应黎的了解真的很少,他不会想到应黎是在数街道,也不会想到去带他看打铁花。   温泉的水蒸气把他们的睫毛和头发都薰湿了,应黎脸悄悄红了,热水没过他的肩膀。   谢闻时忽然说:“好像下雪了。”   “下雪了?”   应黎抬头仰望天空,恰好有一片雪落到他睫毛上,他眯了下眼睛,雪花就消融在他眼皮上,凉凉的,带走了一丝热意。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来,融进温热的泉水里,化作蒸腾的雾气。   “真的下雪了。”应黎像个孩子似的哇了一声,白净的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   谢闻时提议:“小黎哥哥,要不要去堆雪人?”   应黎欣喜的眼眸亮起:“走。”   沈尧说:“把围巾和手套戴上,外面冷得很。”   谢闻时上岸的时候太急,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应黎跟在他后面,想要去扶他,结果反而被他撞得向后倒。   就在应黎以为自己要像上回泡温泉一样直直栽进水里时,他突然感觉有双手掐住了他的腰,掐得满满当当,一丝缝隙都没留。   紧接着,他下半身重新没进温泉里,后背也跌进一个火热坚实的胸膛,水面很轻地晃了两下,漾开阵阵清波。   应黎低头看去,掐在他腰上的手腕骨线条分明,肤色冷白,淡青色的血管虬结,凸起的指节遒劲有力,如同雕塑一样的美感。   他不知道是自己腰太细了,还是祁邪的手太大,双手竟然能把他的腰掐满。   【我去,小应的腰怎么那么细,细若可折诚不欺我。】   【上次小应泡温泉从岸上栽下来,也是队长救了他,我只能说是缘分啊!】   【一手遮半腰,这性张力也太足了吧。】   【据说手大的男人哪里都大。】   贴着后背的胸腔微微震动,等应黎稳住身形之后祁邪就松了手,混着热气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慢点。”   应黎点头:“嗯。”   谢闻时上了岸,紧张地看着他:“小黎哥哥你没事吧!”   应黎摇头说:“没事。”   “这台阶也太滑了,我差点摔个狗吃屎。”谢闻时心有余悸地说,“你们上来的时候也小心点。”   才半个小时外面就停了手掌那么厚的一层雪,刚泡完温泉出来,冷空气冻得他们鼻腔发疼,他们没走太远,就在民宿门口,门前那两棵杉树上挂满了麋鹿彩灯,圣诞歌也响了起来,节奏欢快。   谢闻时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说:“圣诞节马上要到了。”   应黎也说:“快过年了。”   “好快啊。”谢闻时感叹,“马上三个月了,节目结束,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应黎的合同就签了三个月,说起来还真是挺奇妙的,应黎本来只是来挣个实习证明,结果演唱会救场爆红,后面又跟着他们一起录节目。   应黎点头:“嗯。”   谢闻时还有些伤感,应黎已经开始团雪球了,他用两只手把雪捧起来一点一点捏实,专注又认真。   谢闻时蹲下来说:“不对不对,你要这样滚雪球才圆。”   应黎学着他的样子滚了两个又大又圆的雪球,把它们堆在一起,肚子圆圆的,脑袋也圆圆的,挺像模像样。   谢闻时折了两根树枝插在雪人两边当手,还给雪人画了个大大的笑脸,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两个人蹲在地上忙活一阵,应黎总觉得还缺点什么,问他:“眼睛怎么办?”   忽然有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沈尧用烟头给雪人烫了两个黑色的窟窿,不丑,但也不好看。   “大尧!”谢闻时拍了拍雪人脸上的烟灰。   沈尧背光站着,弯下腰说:“这雪人好胖啊。”   应黎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谢闻时瞥他一眼说:“当然要胖了,越胖越可爱。”   应黎点头赞同:“你们泡完了吗?”   沈尧说:“泡完了。”   应黎回头,看见宋即墨他们都站在房檐下面,大雪模糊了他的视线,可他却看见有一双纯黑的眼眸,专注地望着他,眼里蕴着明明灭灭的光,惊人的冷艳。   宋即墨问他:“好玩吗?”   “好玩。”应黎弯起唇角,声调清脆,“你们要来堆雪人吗?”   他们俩的手套都湿透了,应黎索性就把手套脱了,手指头都冻紫了,他却跟没知觉似的把手插进雪里玩得不亦乐乎。   然后应黎又看见祁邪走下台阶,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穿着件及膝的黑色长款羽绒服,没有戴帽子,雪粒反射出冷脆的光,洋洋洒洒落在他头发上。   应黎下意识站了起来,紧紧盯着他,双眼通透澄净,漂亮得似乎天生就该流泪,该被灼烧到沸腾。   “这样算很亲密吗?”   祁邪把他的手牵过来。   应黎脑子一瞬空白,手背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揉捏感,祁邪裹着他的手,用指腹细细地摩挲着他的手背,暖着他僵硬的手指。   祁邪眉眼笼着阴影:“手套呢?”   应黎的睫毛上都是雪,湿成一缕一缕的,迟缓地回答说:“打湿了。”   屋檐下,边桥眯了眯眼睛。   多少猜测都不如亲眼所见来得震惊,沈尧站在应黎身后,他咬紧腮帮子,把烟头扔地上,用脚碾了碾,脚底泡沫似的白雪顿时被染成一片黑,像一个污点。   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就像是一把尖刀,刺进他的心脏。   所有的不甘心海水一样涌过来淹没了他,他再不甘又怎样,他没有任何立场去把他们分开。   谢闻时觉得自己站在他们旁边好像一颗电灯泡,还是超亮的那种,他摸了下鼻尖说:“那什么,雪人堆好了……我先回屋了。”   宋即墨看了他们两眼,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   边桥也说:“走吧。”   很快雪地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冷风刮在脸上不太好受,祁邪拉开自己的羽绒服,他里面是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脖颈修长,面容更加白皙俊美。   他把应黎冰块似的手塞进了毛衣里,贴着他光洁的皮肤。   应黎表情呆滞,抬眸望向那抹黑沉如墨,仿佛要拽着他堕入无尽深渊的目光。   “暖和吗?”祁邪问。   应黎心口微胀,暖意从指尖扩散,直抵心脏,他说:“暖和。”   应黎想起了小时候,一到冬天他的手脚就特别冰冷,等到奶奶做饭,他就蹲在土灶面前烤火,烤得浑身冒汗,整张脸通红,而现在他敢肯定自己的脸比那时还要红,手也比那时还要暖。   “我手很冷。”应黎摸到了他轮廓分明的腹肌,热烘烘的,“这样不冰吗?”   祁邪说:“我很热。”   应黎定睛一看,发现他额角果然渗出了点汗,他身后的麋鹿彩灯被风吹动,像舞动的萤火虫,头顶也有光洒下来,斑斑点点,星星似乎落在了他的肩头。   应黎心动的五脏六腑都要跳出胸腔了,他语气软软的,红着脸说:“你……你今天真好看。”   祁邪很适合穿冷色调的衣服,个子高,腿长,劲瘦清冷,穿风衣和大衣非常有气质。   祁邪隔着毛衣抓住他的手,轻巧揉搓着他的指尖:“之前不好看?”   应黎不自觉收紧已经被捂热的手指:“每天都好看……今天是不一样的好看。”   很奇怪,祁邪的表情近乎冷淡,唇角甚至没有一点笑意,尖锐阴冷,或许是夜色朦胧的原因,应黎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温柔极了。   祁邪眸子里点缀着一点暗沉的光:“你最好看。”   “应黎最好看。”   “我喜欢应黎。”   “很喜欢应黎。”   每一次祁邪这样叫他名字应黎都会脸红。   他每一次爱意表露都震得应黎头晕目眩。   祁邪垂着头,应黎还以为他要吻下来,睫毛细微地颤了颤,然而祁邪只是碰了碰他的额头。   暖而香的气息扑在应黎脸上,烘得他全身燥热,心脏过电似的麻了一下。   以前他总觉得祁邪身上的味道冷冷清清的像雪,可他没见过雪,今天他才知道雪是没有味道的,祁邪的气味是甜的。   应黎抬眼,发觉他眉心皱得很深,心情似乎不太好。   他问:“怎么了?”   “人太多了。”白色的水汽从祁邪嘴里冒出来,“我想吻你。”   他薄薄的耳廓略微透光,极其的红,应黎不知道他是被冻红的,还是看见自己才红的。   手心暖融融的,应黎不好意思地说:“……早上已经亲过了啊。”   “不够,还想亲。”   他直球打得愈发熟练。   “你嘴里好甜,我想一直含着你的舌头。”   祁邪厚脸皮地问:“给含吗?”   绵密的情话无不展露着他的喜爱和情动,这段时间应黎一直在体会他的喜欢。   应黎被他说的很羞,舔了下自己的嘴唇,他在室外呆的有点久,唇都是凉的。   他又舔了一下。   祁邪掐着他的下巴,语气有些凶地说: “你再舔。”   应黎无意识的小动作,不经意就燎起了祁邪心里的火,他的眼神里攀附着旺盛的情/欲,蛛网似的笼着眼球。   应黎舌尖发干,莫名其妙地泛起酸麻感。   祁邪的嘴也是甜的,那么软的嘴唇和舌头却能亲得他毫无招架之力。   应黎看见眼前裹在高领毛衣里的喉结滑动着,也忍不住吞咽了两下,目光上移,略过棱角分明的下颌,停留到祁邪薄薄的唇瓣上。   羞耻心败给了喜欢,他决定直面自己的欲望。   “我也想亲你……”   他掌心贴着祁邪的腰腹,感觉祁邪的身体刹那间紧绷起来。   他手心出了虚汗,睫毛被扑在脸上的热气洇湿,他的眼神清澈勾人,有些害羞,又有些紧张地看着祁邪,小声说:“我们去接吻吧。”   他声音很轻,尾音都要飘散到空气里。   亲吻和拥抱是情侣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他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   祁邪似乎听到了脑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断裂的声音,控制不住自己眼睫颤动的频率。   应黎还在说话:“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亲——”   “!!!”   眼前微暗,祁邪低头凑过去,含住应黎不断张合的,冰凉的唇。   余下的,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声音通通被碾得粉碎。   他们在漫天飞舞的大雪里接吻,摇碎的灯光和雪花一同落到他们肩上。   二楼有不少工作人员趴在栏杆上看雪,惊讶得都合不拢嘴。   沈尧进门时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这一幕,祁邪一只手按在应黎的后脑勺上,另一只手紧紧搂着应黎的腰,把人死死扣在自己怀里,而应黎仰头闭着眼睛。   他视力极好,看见祁邪把舌头挤进了应黎的嘴里,应黎眉心微蹙很快又松开,唇舌纠缠间发出点细微旖旎的粘稠水声。   呼吸混乱交错,他们的心跳声仿佛都缠绕到了一起,跳动着达到同样的频率。   应黎的手还放在祁邪的衣服里,掌下是祁邪光滑紧绷的腰腹,这下他是真不知道该抓什么地方,只能把修剪圆润的指甲抠进他的皮肤里,抠出几道暧昧的红痕。   交缠的唇舌似乎能驱走骨头缝里的痒,他们都沉醉在这个吻里,分开时唾液拉出一条银丝,摇摇晃晃,反射着清冷的光。   祁邪变着角度地深吻着应黎,轻轻勾着他的舌头舔了舔,反复吮他的嘴唇:“介意吗?”   应黎被他亲得糊里糊涂的,眼睛都湿了,惺忪地望着他:“什么?”   “被人看见了。”祁邪对上他失焦的视线,声线喑哑,“好多人看见我亲你了。”   他做了一件很早之前就想做的事,不需要躲着任何人,光明正大地吻他。   应黎转头一看,二楼工作人员像是傻掉了,还在那里看着他们,有一两个反应快的开始打趣他们。   “外面多冷啊,怎么不进来亲?”   “我们走了啊,你们慢慢亲。”   应黎手指蜷成拳头,缩在他怀里羞得不敢抬头,这么久了,他的脸皮不仅没练厚,反而更薄了。   祁邪情不自禁把他抱得更紧,将他与自己摁得没有一丝缝隙,他吻了吻应黎柔软的发顶,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忍不住了。”   何止是他忍不住,应黎也没忍住,一直在期待他吻下来。   应黎的耳朵贴在他起伏不定的胸膛上,听到了他声震如雷的心跳声和不稳的呼吸。   祁邪说:“不要生气。”   他眸子还侵染着迷离的□□,一下一下亲着应黎冰凉的眼皮,好像有些患得患失,似乎很害怕应黎生气跑了,对应黎说了很多遍对不起和喜欢。   心脏麻麻的,应黎抬起头,他唇角晕开薄红,耳垂又热又红:“没有。”   “我没有生气,也不介意。”   时光倒流到前几天,跟祁邪同框应黎都会急着想要撇清关系,在音乐节上他更是说了许多狠话,说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二楼那么多双眼睛,可他这回不但没推开祁邪,还越搂越紧,把他腰上掐的都是指甲印。   他现在才发现他根本不是怕被别人看见,被人调侃,他只是没有确认自己的心意,他也很胆小,胆小到不敢承认自己的喜欢。   然而他越是压制,喜欢就越是叛逆,悄无声息,不声不响地爬满了他整颗心脏,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泥足深陷。   他就是喜欢祁邪,就是想要祁邪的吻。   而且说实话,他挺喜欢祁邪这种张扬又大胆的行为。   应黎稍稍踮起脚,亲了亲祁邪冷冰冰的脸颊,轻声说:“我喜欢你亲我。”   “很喜欢。”   将将消退的情/潮再度泛滥,大胆撩人的后果就是被掐着脖子亲到他口腔发麻,嘴都合不拢。   这个吻漫长而热烈,应黎喘不上气,祁邪依旧贴着他的唇不肯离去,动情地咬他的唇肉,还一遍遍故意问他喜不喜欢,磨人得很。   “喜欢,我喜欢……”   “你等等……”应黎被他亲得难以招架,浑身都软了。   “手机,我手机响了。”   兜里的手机自动挂断两遍了。   等到第三遍才终于被接通,应桃甜美可爱的声音响起来:“哥,生日快乐!”   然后是应爸爸和应妈妈的声音:“小黎,生日快乐。”   有八个小时的时差,国内已经到凌晨了。   应黎生日到了。   他们赶在凌晨给他庆生。   应黎之前的生日都是在家里过的,头一回他们夫妻俩都回来了,以为可以过一个团团圆圆的生日,应黎却不在家。   应桃问:“哥,你在干嘛啊,短信不回,微信消息也不看,打了三遍电话才接。”   应黎嗔怪地看了眼罪魁祸首,然后就被亲了亲眼睛。   国际长途烧电话费,应桃没跟他多说,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湿热的吻从眼皮慢慢顺延到唇角,在他脸蛋上留下一串潮热的痕迹,祁邪吻住他,摸着他的头发,沙哑地说:“生日快乐。”   应黎重重呼吸几下,说:“谢谢你。”   他要谢的很多很多,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只能使劲把自己往祁邪怀里送来表达。   祁邪握着他一掌宽的腰,不正经地问:“怎么谢?”   “你是不是又想套路我?”应黎伸手推着他的胸膛,“我要当小白眼狼,才不上你的当。”   应黎想他要是白眼狼,祁邪就是头大灰狼。   可他不上当也会被欺负,小白眼狼又被大灰狼按着亲了好久。   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听到祁邪说:“晚上到我梦里来。”   …   昨夜的雪越下越大,第二天清晨,应黎来不及洗漱,迫不及待推开窗户。   他们的车被大雪掩盖,像一堆黑色甲壳虫,房檐上都结了很长的冰溜子,工作人员怕掉下来砸伤人,一大早就拿锤子一个个把它们敲下来。   应黎洗漱完跑下楼,迎面撞上沈尧,对方扶了他一把:“跑那么急干什么,摔了怎么办?”   应黎兴奋极了:“外面好大的雪啊。”   沈尧笑着说:“是很大,导演正领着人扫雪呢。”   他看着应黎闪亮的眼睛说:“应黎,生日快乐。”   应黎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你不是天蝎座吗,今天是天蝎座的最后一天。”沈尧说,“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不过没带过来,在南城,等你回去了我送给你。”   上次他在海城定做的木版画到了,不是肖像,是一副风景画,当时他纠结了很久要不要用应黎的肖像,后面他觉得太暧昧了就没用,此刻却想还好不是肖像,他的喜欢不应该是一份负担。   谢闻时闻言震惊:“今天小黎哥哥生日?我都忘了准备礼物!”   宋即墨送了个他们在霍尔镇买的木偶娃娃,昂贵又精致。   边桥也有点不好意思,对应黎说了两句生日快乐。   沈尧问应黎:“你之前生日怎么过的?”   应黎回忆说:“有条件就吃碗长寿面,没条件就吃个鸡蛋。”   于是他二十年来头一次吃到意大利面做的长寿面,面有点硬,不太美味,却别有一番风味。   今天上午导演给他们的安排是打冰球,湖面结了三十多公分厚的冰层,有很多居住在附近的小孩子在上面滑冰,还有人在冰钓,老远就能听见凿冰的声音。   应黎不会滑冰,滑冰不能速成,他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当裁判。   他的手套昨晚洗了,水都是黑乎乎的,那些雪真的不太干净。   他只带了那一副手套,正准备出门找谁借一双,祁邪就带着手套找来了,就跟他们心有灵犀似的,他心里想什么祁邪都能知道。   祁邪给应黎的那双手套跟他之前手上戴的是一样的,兔毛摸着很细腻,柔软又保暖,看样子价格就不便宜。   应黎看他都还没戴手套,问:“给我了你怎么办,你还有手套吗?”   祁邪说:“有,试试。”   应黎发现祁邪今天看他的眼神有些不一样,可他又具体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觉得他眼底好像隐隐有些期盼,喉结滑动的速度过快,似乎还有些紧张……   错觉吧。   再仔细一看,祁邪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有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应黎戴上一只手才发现手套大小合适,是他的尺码。   祁邪的手比他大很多,不可能戴得上这么小的手套,只能是专门买给他的,这种细碎又柔软的小举动还有很多很多,祁邪真的默默做了许多他不知道事。   他心口软成泥:“你什么时候买……”   话音戛然而止,他左手的无名指上似乎套进了一个金属质感的圆圈里。   心脏在此刻猛然加速,应黎几乎忘记了该怎么呼吸。   他把手套摘下来,一个素圈戒指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晃着屋顶的光,正在染上他的体温。   他的嗓子像是喝多了冷风,干涩到不像样:“戒指?”   应黎在电视剧里经常看见这样的场景,多半都是求婚和结婚的时候,却没想到自己也能在二十岁生日当天收到一枚戒指。   他不太敢深想这枚戒指的含义,可落在耳畔低沉磁性的嗓音撩拨着他的心旌,诱导他进一步思考。   “法定了。”祁邪说。   应黎脑子里懵然一片:“法定?”   他忽然想起来当时李昌宏说他们要来北欧旅游,出于好奇,他还专门搜索了各种旅游攻略,搜索热度最高的不是美景美食,而是这里的同性婚姻合法。   二十正好是法定结婚年龄。   应黎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他有一点无措,还有些慌乱,他的思维高效运转着,一个猜测缓缓成型,惊讶、无措、难以置信各种情绪轮番占据他的心头。   “你……在跟我求婚吗?”   祁邪低头,鼻尖碰着他的鼻尖:“嗯。”   离得太近,他能察觉到祁邪的体温比他高得多,他真的在紧张。   应黎感到不可思议,他想说点什么,可他的唇瓣似乎被寒风吹干了,黏连在一起,无法开口。   祁邪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害怕错过他眼里的一丁点情绪。   心跳在这阵安静中再一次提速,应黎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张开嘴,声音发抖:“可是我们才在一起三天……”   如果从接吻那天开始算,也才一个月。   而且祁邪怎么会想要跟他结婚……   太荒缪了……   “四千三百二十分钟,不可以吗?”祁邪黑曜石般的眼球转动着,眼中有疑惑,好似不理解时间长短跟他求婚有什么关系。   应黎还在震惊当中,就听见祁邪哑着嗓音问:“三天不可以,什么时候可以?”   “三个月还是三年?”   应黎觉得他的逻辑不对,又不知如何反驳,被他逼问的没有办法了,口不择言地说:“我不要,我又没说要跟你结婚……”   祁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重复他的话:“不要?”   应黎摇头:“不要。”   “不要。”祁邪抬起他的下巴,湿热的气息慢慢靠近,舔了下他的嘴唇,“我就操到你要。”   应黎眼睛倏然就红了:“什么?”   “把你关起来,操到你要为止。”他嘶哑字词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落到应黎脸上的视线灼热,一触即燃。   “祁邪!”应黎惊愕地看着他,耳根蹭得一下烧起来,“你、你……”   应黎想骂他,偏偏词库匮乏怎么都骂不出来:“你怎么这样啊,我不喜欢你了。”   祁邪喉结压低:“再说一遍。”   “你凶什么?”应黎被他看得身体有些僵硬,狠狠颤了颤。   祁邪愣住:“我哪里凶?”   应黎眼眶湿湿热热的,垂着眼睛躲避着他的视线:“眼神,语气,都好凶。”   “对不起,我没有凶你,舍不得凶你。”祁邪深深呼吸几下,长臂一揽把人搂紧,安抚地摸着应黎的背,“我抱。”   应黎象征性挣扎了两下,抬起头瞪他:“你又没吃药吗,一激动就开始胡言乱语。”   “吃过了。”   他情绪激动,但他没有胡言乱语,他思想肮脏,内心阴暗,对应黎有着近乎变态的痴迷,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占有他。   “一点都控制不住自己,坏人一个。”   “我是坏人。”   应黎又不禁戳了戳他的胸膛,继续说:“你真的很坏。”   祁邪握住他的手指,低头亲了亲他的指尖:“生日快乐。”   “你昨天已经说过了……”   他的额头抵在祁邪的肩上,呼吸时都满是清冽浅淡的香气。   “再说一遍,男朋友,生日快乐。”   心脏湿答答的,应黎仰视着他,头顶的灯光刺眼,他的脸颊笼着阴影,睫毛扇动着像两只捕捉不到的蝴蝶,细看之下竟有些伤感。   “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没有不喜欢你。”应黎把头埋进他怀里,声音有些闷,“你吓到我了,我们在一起才几天,你就……”求婚。   就像坐火箭一样,让他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应黎说:“太快了。”   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他都不敢想自己刚才被吓呆的表情有多狼狈。   最重要的是祁邪连求婚都那么坏,还逼着他答应,哪有这么霸道无理的人啊。   祁邪亲吻他的发顶:“好,慢慢来。”   “我们慢慢来。”   我们。   好暧昧的一个词语。   应黎摸着自己的心口,悄悄重复了一遍:“我们。”   祁邪牵起他的手,放在唇边一吻:“套住了。”   应黎这才发现他手上有一枚同样款式的戒指,比他大上一圈。   周围的空气又开始升温。   这个吻没有任何欲望,只是浅淡的触碰,节奏缓慢地,试探着彼此嘴唇上的热度。   “小黎哥哥,你们收拾好了吗?”   门没关严实,谢闻时推门进来就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接吻,当即眼前一黑:“Sorry……!”   应黎重新把头埋进了他怀里。   …   打完冰球他们去逛了森林动物园,应黎胆子特别大,还摸了北极熊和雪狼,体验了一把狗拉雪橇,去看了盛大的冰雕节,去最大的滑雪场练习滑雪,还学会了冰钓,钓到了一条极其罕见的鲑鱼,三天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   在他们旅行的最后一晚,北极光如约而至。   他们进入了北极圈,极夜的到来让他们几乎无法开展任何活动。   这一晚没有直播,加上后勤和摄像,四五十个都守在大厅的壁炉前,木炭燃烧,劈啪作响,李昌宏在给他们讲故事,橙黄色的火光照亮每一个人的脸庞,椅子不够有人就席地而坐,围成一个圈,仿佛他们不是合作的工作关系,而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应黎很喜欢听他们讲故事,也很捧场。   他们正准备做游戏,卡鲁森急匆匆跑进屋,身上雪都来不及抖,大喊着:“快快快!快出来!极光来了!”   屋子里乱做一团,拉凳子的声音,搬桌子的声音,还有人穿错衣服。   “帽子!”李昌宏说,“口罩,口罩也戴上,外面零下二十多度!”   屋里人多又暖和,应黎就把羽绒服脱了,听到极光来了慌慌张张裹着衣服就想往外冲,手臂却是一紧。   他低下眼,祁邪抓住了他的胳膊。   应黎怔住,祁邪又松手,给他把遗漏的围巾围上,遮住他的嘴巴和鼻子,捂得严严实实的,说:“去吧。”   应黎心中微动,跟着噪杂的人群出去了。   他们等了大半个月的极光终于来了。   室外的空气干净清冽,一缕绿色光线率先从他们看不见的深远处飘荡而来,划破了漆黑沉寂的夜空,极光出现的速度非常快,从最开始的一缕迅速扩散到整片天空。   翠绿色的光晕在夜空上翩翩起舞,近得仿佛触手可及,因为太过美丽,又像是一场真实而美丽的梦境,让人不敢触碰。   “快看,那边还有紫色的!”有工作人员指着天空,“粉的,还有粉的。”   眼前不再是单调的绿,五彩斑斓的颜色掺杂在一起,像晕染到水中的颜料盘。   卡鲁森激动地说他们遇到了极其罕见的彩色极光。   “哇,好好看啊!”   “天呐,极光原来是会动的!”   “摄像机都拍不出来的美,这回真来值了!”   黑夜可以是深沉的,也可以是璀璨的。   极光是宇宙的终极浪漫。   极光最浓的时候,谢闻时兴奋地说:“许愿快许愿!”   沈尧笑他:“怎么又许愿,许那么多愿有实现的吗?”   “你管我,我就要许,爱许多少许多少。”谢闻时瞪他一眼,闭上眼睛开始说,“请上帝赐我一个吃不胖体质,这样我就再也不用健身了!”   工作人员都被他逗笑。   “你们真不许啊。”谢闻时觉得他们太矜持了,“这辈子都难得一见的奇迹啊。”   边桥说:“那我也许一个吧,希望下次还有公费旅游的机会。”   沈尧说:“希望我的粉丝们天天开心,天天快乐。”   “我不许一个是不是不合适?”宋即墨笑了笑,“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安健康,顺便下次咱们能拿个金曲奖就更好了。”   “那是肯定的!”谢闻时又问,“队长呢?”   祁邪说:“希望上帝有假期。”   “上帝听到都要哭了,所有人都在许愿,终于有心疼他的了。”   “哈哈哈哈队长还蛮幽默的。”   忽然有人说:“在首都直播那回,小应不是还有一个愿望没有许吗,小应你现在想好了吗?”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哦。”   李昌宏说:“只要是在节目组的能力范围内,都没问题。”   应黎沉迷于这奇迹般的景象,被李昌宏问到还愣了下。   他许的愿望基本都已经实现了,想要的也都得到了。   应桃病情控制得很好,前两天刚出院,能跟喜欢的人一起并肩站在地球最北端,看着这么美的景色已经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他笑着说:“非要我许一个的话,我希望团综收视节节高升,大家的事业都红红火火。”   工作人员笑作一团:“这就是拼了命也得实现啊。”   “什么叫天使,这就叫天使!”   “怎么办啊,都舍不得小应走了。”   调侃打趣中,应黎感觉他的左手被人轻轻牵住了。   祁邪没有戴手套。   应黎侧头看过去,祁邪依然仰望着天空,满眼都是绚烂的极光。   他也脱了手套,回握住那只温暖柔软的手。   分明是最寒冷的冬天,他们紧紧相扣的指缝却沁出淡淡的汗水。   ……   翌日,他们乘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国,他们没有走VIP通道,来接机的粉丝人山人海,远远超过了官方预估,差点造成机场瘫痪。   周日是实习期的最后一天,张少陵把工资给应黎结清,实习证明也盖好章交到了他手上,还有团综的尾款李昌宏也打到了他账户上。   应黎兜里揣着近百万的巨款。   他正收拾东西,看见张少陵在群里说:“明天团综的剪辑版播出,晚上李导让你们晚上去聚餐。”   跟开机聚餐在一个地方,李昌宏定了大包厢,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来了,摆了七八桌,跟吃席似的。   李昌宏喝得有点多,说话大舌头:“小应啊,你条件真的不错,还是不考虑进娱乐圈吗?”   应黎说:“谢谢导演,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行,走一个。”   应黎不喝酒,倒了杯果汁跟他碰。   工作告一段落,今晚大家多少都喝了点酒,连边桥都喝了一杯。   沈尧喝醉了,去洗手间吐了两回,应黎和一个工作人员扶着他来回跑。   又吐过一次,沈尧站不起来了,坐在回廊的椅子上,满脸酒色。   他突然喊了一声:“应黎。”   应黎:“嗯?”   沈尧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双眼通红,看向他的眼神炙热又痛苦。   他握得特别紧,像是在极力抓住什么即将要失去的东西。   应黎僵了一下,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有脚步声传过来,沈尧朝那边看了一眼,有人栽进了垃圾桶里,他笑了笑,松开应黎的手,问他:“东西收拾好了吗,什么时候走?”   应黎说:“都收拾好了,吃完饭就走。”   沈尧又喊了一声:“应黎。”   “嗯?”   “其实我……”   应黎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沈尧揉了把自己的头发,笑得露出两排大白牙,却莫名有些凄惨:“我这个人挺胆小的。”   到现在了也不敢表白,怕给他造成负担。   他问:“我们以后有机会还能再见吗?”   应黎点头说:“肯定有的,我会去看你们的演唱会。”   刚一回来他们就接了好几个代言,新专辑也正式提上日程,事业蒸蒸日上,前途光明灿烂。   沈尧红了眼眶,喉咙哽到不行,还是忍不住抹了下眼泪:“风吹的。”   应黎叹了口气,说:“你少喝点酒,少抽点烟,保重身体。”   “嗯,记住了。”他傻傻地笑,“队长送你吗?”   应黎唇角不自觉扬了点弧度:“嗯。”   聚餐结束,南城又下雨了,细密的雨丝被车灯照亮,根根分明,发着莹亮的光。   应黎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行李箱已经提前装进了后备箱,坐上副驾驶,他系好安全带,跟站在路边的沈尧他们挥了挥手。   “我走了,你们加油,今年争取拿金曲奖。”   谢闻时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必须的。”   宋即墨笑了笑:“路上小心。”   “下次见。”边桥说。   跟所有人道别,应黎感慨万千,他升上车窗,看了眼一直牵着他的手,又看了眼手的主人。   “送我回家吧,男朋友。”   祁邪俯身过来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好,男朋友。”   车子启动,是开往回家的路。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非常粗长的一章,不敢相信连载已经快五个月了,第一次写文,我太啰嗦了,正文字数竟然都超了55万,番外估计六七万?看我啰嗦程度吧。   感谢老婆们一直以来的的陪伴、包容和理解!!!   啊啊啊啊啊啊好开心!抱住亲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