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理狼性   作者:风右   文案:   文仲青“不良”了很多年,终于洗手做了大学教师。挂着全国冠军的头衔刚达成梦想,婚姻就被安排了。   “改头换面”的文仲青路上偶遇一位美人落难,两三下把为难美人的混混撂倒后潇洒离开,没想到对方是他的小学同学,也是他的婚约对象。   付家大公子名声在外,是精英中的精英,可惜文仲青根本把他忘到了脑后。   付临有个不为人知的毛病:脸盲。偏偏文仲青从小替他打抱不平,想忘也忘不了。   等两人有交集的时候,文仲青用付临的手机在好友里群发了一句:叫我老公。   回应的人众多,付临疑似是个海王。   文仲青打定主意替付临物色一个对象,以减轻自己的履约压力。   他一直觉得付临被他算计了,可越到后面越觉得事情不对,结个婚差些让自己吃了牢饭,更要命的是他喜欢上了。   ---   付大美人:仲青,小时候的事是不是都忘了?喊我叫你老公呢?说要保护我呢?   掌握了暴力美学精髓的文仲青事后只能认怂。   付临X文仲青   1v1he   钓系精英美攻X格斗冠军美受   甜宠向。   *同性可婚背景   标签:先婚后爱,甜宠,美攻,强强,HE,完结 第1章 斯文败类   手机铃不厌其烦地响了八声,电话一头的俊美青年才勉为其难地撩开了蒙头的被子。文仲青挽起一头略显凌乱的发,露出一双形状完美的精灵耳来。   “仲青……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你的事舅舅听说了,你还是回去吧,你爸都快气出高血压了。”电话一端的男人温言相劝,不敢说重话也不敢得罪这个叛逆的外甥。   文仲青皱起两道细长的剑眉,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刚好九点正。他舅显然是看好了时间打给他的,消息来源肯定是他妈。   “知道了。”忍着睡意回了三个字,文仲青按下闭麦把手机丢去了一边。   明天可是他的大日子,文仲青历时两年终于如愿以偿,回他的母校S大教历史。可还有一点点问题,他毕业两年染了发,耳洞也打了好几个,实在没有个符合教师的严肃形象。在那之前,他得把头发染回黑色,顺便摘掉耳钉。   既然今天已经被吵醒,文仲青打算先去把这些重要的事做了。他不喜欢经商,所以家里的产业再大,他也能当不存在。毕业两年,“正直”的青年只想教书——虽然因为形象问题被学校拒绝了许多次。这一次,也是求爷爷告奶奶请校长给了一次机会,让他去试试。   在落地镜前套上一身黑风衣,文仲青审视起自己的脸来。这严肃的颜色颇有教师的风格,只是他一头半长的蓝灰色发,和闪着鸽子血光芒的耳骨钉把他的相貌衬得过于妖艳。   文仲青咬咬下唇,露出一个惑人的微笑来。这两年玩够了,他要收心当老师——这身行头是该拜拜了。   ……   文语街名气听起来很文气,但看上去却和文气半点关系都没有,反而又脏又乱。地上铺着杂乱的石板,缝隙里都是雨后的积水,混着泥土变得浑浊不堪。但别看这条街上商铺破旧,却“五脏俱全”。从最地道的饭馆、技术最好的刺青师、到拉风的武馆和火锅店……文仲青这一头漂亮招摇的蓝发,是在这条街末尾的一家名为“逐流”的理发店染的。   文仲青双手插在口袋当中,低着头脚步轻快的避开每一个水坑。他现在心情不错,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前面有一家馄饨店,汤底儿都是用猪棒骨加老母鸡熬一个晚上熬出来的,奶白香浓,馄饨却都是现包现下,这样皮更劲道,就是每次都得等上一刻钟。遇上人多的时候,半个小时也是常事。酒香不怕巷子深,馄饨店的老板做了七八年,从不怕顾客跑了。   文仲青准备过去跟老板打个招呼,说晚点帮自己下一碗,等染完头发再过来吃。正当他交待完走了出去,耳尖地听到一个声音。   “……走吧。“   三个穿着黑色西装西裤得人堵在馄饨店旁的巷子当中,将里面堵得水泄不通。这三人都不算矮,但被他们围在里面得人却更高一些,又剑眉入鬓、目如朗星,整个人看起来像上好的瓷器,无一处不好看。站在那些人当中,完美得诠释了什么叫鹤立鸡群。   文仲青听到动静回头只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自己的目光。他心里想着,为什么会有人专门往别人心上长,这样也太犯规了。还有一段距离,这几个人之间的对话文仲青听得并不是很清楚。但看动作也能看得出来,这几人想带美人走,但美人显然不情愿。   眼看其中一人的手已经搭上了美人的肩膀,那力道文仲青瞅着挺重,美人竟然没有疼晕过去。   “违背他人意愿,强行将人带走可是违法的,再这样我可要报警了。”文仲青舒展的眉眼就像一副水墨,既惬意又淡漠。   他没有看到自己心里的那个美人目光落在他身上,变得深邃又奇异。   黑衣人满脸的不耐烦:“少多管闲事,我们不是……”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文仲青已经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末了晃动了两下手腕,露出了手腕上一截青丝编成的手绳,手绳中央还隐约挂着一个金色的小牌子。   “好好说话怎么就不听呢。”他本来想来文的,不过这些人显然不太会听人说话。正好他染完头发就不能打架了,就当最后放松一次,松松筋骨。   文仲青这么想着,上来就一拳打向离美人最近的那个黑衣人。他身材纤长,容貌更是精致到妖艳,怎么看都显得有些文弱,可动起手时却身手矫捷的如同猎豹一般,动作漂亮又流畅。那美人明显看得愣了一下,上前半步似乎想要阻止,但是不知道想到什么,还是沉默下来。   这三人不大一会儿就被撂倒了一地,文仲青呼了口气,拍了拍手转身准备离开,又想起来这样对美人太没礼貌:“那个不用谢我,我走了。”   付临……也就是文仲青眼中的美人,目光一刻不离得看着文仲青,目光中似乎带着欣赏和怀念。嘴里却淡淡地说道:“多管闲事,谁要谢你。”   一副波澜不惊,甚至嫌弃的模样。   趴在地上的三人闻言疯狂得冲付临使眼色,生怕他惹恼了这个疯子后面还要受罪不,不如等人走远了再报警。   文仲青有点意外的看了付临一眼,不过转念想到美人都有自己的脾气这很正常,保持警惕之心是对的,更何况当初在组织的时候也总有人害怕他。这么想着文仲青也就不计较了,转身往巷子口走,同时向身后潇洒的摆了摆手。   也不知道这个点理完头发还来不来得及吃一碗热馄饨?   ……   等文仲青离开文语街的时候,已经换成了一头柔软的黑发,碎发落在白皙的面颊上,将人显得有几分乖巧。他那对鸽子血耳钉也已经取了下来,此时正躺在他的口袋当中,耳骨上只留有不明显的几个点。   他的耳骨轮廓小巧精致,微微露出,配上新剪的发型显得脸型更加小巧。长腿黑衣,脱胎换骨,妖精忽然就变成了标准帅哥。   ——就是看起来多少有点嫩,不太稳重的样子。   文仲青弯下腰,瞅了瞅路边停靠的奔驰后视镜,摸着下巴走进路旁的一家眼镜店。等他再出现的时候,眼睛上又多了一副镶着金边的平光眼镜,这让他整个人显得成熟了不少,多少有了点斯文败类的感觉。   文仲青叹了口气,放弃修正这一小点不完美,驱车来到富源小区。   这里文仲青父母所住的地方,文仲青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回来过了。小区里都是独栋三层的小别墅,文仲青家在右侧的最后一栋。   文仲青伸手搭上指纹锁,试了几次都解锁失败,只能按响门铃。   “谁呀?”门内传来文仲青老父亲文福远中气十足的声音,半点不像犯了高血压的样子。   文仲青挑了挑眉:“是我。”   门里的脚步声加快了几分,边开门还边抱怨:“你还知道回来啊臭小子……”   大门打开,文福远的话还没说完,就和文仲青四目相对,文福远脱口而出:“你谁啊?!” 第2章 惹祸上身   文仲青坐在沙发上,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已经抓包了自家老父亲不下十次的偷看。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爸,您莫不是因为连儿子都不认识了所以产生了愧疚不成?还是发现儿子长得太帅了所以自惭形愧?”   文福远略有些尴尬的移开视线,嘴上依旧不饶人:“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我是你爹!你怎么舍得回来了?”   听出自家老爹有意转移话题,文仲青乐了一下没有拆穿:“舅说你高血压犯了,回来看看。”   文福远忍不住瞪了一眼文仲青:“你是想气死我!”   文仲青啧了一声,显然没兴趣继续哄自家“更年期”的老父亲:“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啊。”   文福远愣了一下,儿子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这屁股还没坐热呢怎么就要走?他咳了一声想要软下语气,听起来却依旧生硬:“留下吃饭。”   “吃完是不是还要顺便留下来睡觉?”   文福远掩饰般咳了一声,虚张声势般看向自己的儿子:“这是你家!在家里住不是应该的吗?!”   文仲青无奈的看了一眼文福远,“好脾气”地应道:“好好好。”   这会儿距离吃饭时间还早,父子俩本来就不常和对方说话,一时间也没什么话题可说,互怼完便双双陷入了沉默。   文仲青给自己倒了杯茶,捧着茶杯顺着窗户看向别墅外。透过院子的铁栅栏可以看到对面的三层豪宅。那里是付家的宅子,去年才刚刚搬回来,那时候文仲青已经自己搬出去住了,所以从来没见到过那家的人。   文福远此时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对面,顿了片刻没忍住趁机说教道:“你看看隔壁,人家付临已经开始接替家里事务,你还到处游手好闲的!亏你俩小时候还玩的那么亲,怎么就……”   文仲青瞥了父亲一眼,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什么叫游手好闲?我打算教书育人,这才是最正经的事儿,多高大上啊?”   付临是哪根葱?都十几年没见过了谁记得。   文福远看着自家小儿子,语重心长的说道:“教书有什么出息?就你这样还教书……”他说着看到了儿子如今黑发西装,还真挺人模狗样的,话在口中卡顿了下来,支吾片刻改成:“你现在这样更适合跟我搞项目去。”   文仲青动了动唇,茶也喝不进去了,干脆往茶几上一放:“不去,再说就是逼我走。”   文福远怕他又离家出走,讪讪闭上了嘴,心里却又忍不住打起其他的主意来。   ……   付临是看着文仲青的车回来的,他站在窗户口看了许久,并没有看到对方的车子离开。   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对面,直到他看到三楼一晃而过的人影,手比脑快的,将窗边对准天空的望远镜拨下来对准了文家三楼。   此时文家三楼,文仲青此时正在镜前审视自己的新造型,他本以为会看不习惯,不过谁让他长了一张得天独厚的脸呢,任何造型都能完美的驾驭。文仲青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也难怪他爹会认错,就是自己对着镜子都差点认不出来了。   文仲青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鼻子上突然多了一个重量多少有些不习惯。他想了想从抽屉里找出一条金色细长的挂链,系在了眼镜腿上,金色的链条垂落,衬得脸颊更加白皙细腻。   这样无人的时候就可以把眼镜拿下来挂着,完美。   文仲青看够了,顺喉把领口的扣子一解,露出里面形状完美的锁骨,转身打算去冲个澡。然而就在此时,却猛然感觉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甚至有一种微妙的被扒光般的错觉。   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不舒服的文仲青,疑惑地转头看向了窗户。多年来打架养成的身体感觉想错也错不了,外面有人在监视他。   文仲青走到窗边,他摘下眼镜,凌厉的目光看向窗外。并没有找到视线的源头。文仲青竖起一根中指,随即猛地拉上了窗帘,懒得再找视线的来源。   看就看吧,他即将为人师表,还怕人看不成。   付临放下望远镜,微微勾起了嘴角。   ……   眼看到了心心念念登校的日子,第二天文仲青早早起床收拾好自己,带着一支色墨色的公文包就准备去学校。   身为人民教师,第一天上班,文仲青不想过于高调。他从家中顺了一辆最普通的大众,这车是他爹早年买的,已经有二十年,快赶上他年龄大了,年检都得半年一次,没彻底报废纯属于当年开得最久,他家老爷子念旧。   然而才刚出门几百米,文仲青就被几辆车截断了去路。   挡在前面的可都是豪车,显然不是什么地痞流氓跑来要过路费。更况且这里是富源小区,更不可能有劫匪混进来。   会走这条道的就只有他家和付家,文仲青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老爹日常的为人处世风格——那就是一个圆滑的老狐狸,不太可能得罪人,自己又不怎么住这边,还换了一套造型,这些人只可能是找付家麻烦的。   文仲青不厌其烦地按了按喇叭,要换做平时,他早就开着这辆半报废车冲对方撞过去了。显然今天不合时宜,他第一天上班可不能迟到,就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   然而无论文仲青怎么按喇叭,对面的车都没有让开的意思。文仲青差点被气笑了,他盯着前面的挡道车,刚想顺手叼根烟,想了想又把烟从窗口扔了出去。半包烟在空中散开,零零散散地滚落在前面的车道上。   仿佛受到了文仲青的挑衅,从车上下来了七八个黑衣人。为首的一人目测有一米九的个头,身材练的很完美,肌肉层层隆起,活像是电影里的美国队长。他身后的几个跟班也像是练过的,一个个都肌肉发达。   车上的文仲青不禁啧了一声。   这几个人看着有点眼熟啊,看来是找他的。可他都已经改头换面到这个地步了,连他老爹都认不出来,他们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第3章 被流氓绑架的流氓   鉴于车还得留着上班用,他也想速战速决不耽误时间,文仲青叹了口气推开车门,打算下车同这一帮流氓理论理论。   文仲青靠着车推了推眼镜,金丝眼镜后的脸斯文而秀气,极淡雅的气质,从容又无辜的文仲青像一只无害的兔子,怎么看都不像能以一挡百的模样。   为首的人皱起眉,看着文仲青的脸有些迟疑。   不过片刻,一个声音惊动了迟疑的众人:“老大,就是他!别被他样子骗了,他头发染过了……”   为首的人一愣,再看过去时果然发现文仲青虽然变化很大,但是从轮廓和五官还是能看出熟悉的影子。   文仲青忍不住吹了吹口哨,果然是昨天的那帮人,他没认错。这是昨天挨了揍,今天过来找场子?   他被人围着依旧气定神闲,甚至按了两下手指主动走向对方,还没等他走出两步,便看到第三辆车又下来了四个人。文仲青的脚步立刻停顿下来。   哎哟,这犯规啊。   又不是武侠片,他一人再怎么能打也搞不过这么多人……跑似乎也跑不掉,身后就两栋别墅,他总不能往家跑把祸水引回家吧?   文仲青挑了下眉,配上今日的装扮看起来颇有些无辜:“你们要怎么样?”   “跟我们走吧。”那领头的人说完,示意手下上前将文仲青围住。   看来他今天注定要迟到了。   虽然文仲青很配合,但是他昨天以一挡百的架势让人印象太深,一群人押着他上了对方的车,文仲青被绑住了双手,挤在一堆壮汉中间左右为‘男’。   文仲青吸了吸鼻子,四周充斥着奇怪的混合香,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些到底是什么人?比他还讲究。   文仲青清了清嗓子,露出自觉温和的笑容:“大哥们我们这是去哪儿?我还要去学校报到,你看我第一天上班就迟到是不是不太好……”   “闭嘴!”为首的“大哥”恶狠狠地瞪了文仲青一眼,显然没有和他深入交谈的打算。   “……”文仲青一脸无辜的闭上了嘴。   三辆车一路疾驰,方向正是文仲青来的路,这条路的尽头只有两栋别墅而已……   文仲青心生忐忑,难不成这群人捉了他还要去捉他家人?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文仲青眉头微蹙。   这时候后悔有点晚,文仲青开始思索脱身的方法,以及寻思小区的保安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不对劲报警。   好歹也是富豪云集的小区,放这帮恶徒进来是不是多好有点不太专业?   就在文仲青盘算到打晕右侧的人跳车的可能性时,规则的刹车声就响了起来,文仲青心里一激灵,转头却发现车停在了付临家门口。   “……???”哦呵?一箭双雕?抓两个豪门继承人多勒索点?   就在文仲青胡思乱想期间,几人已经压着他下车,按响了门铃。   门上的摄像头转了转,对准了他们的方向,文仲青抬头看了过去,他总觉得这个摄像头焦距对准的地方是……他的脸。   片刻后,付家大门嚓地一声开了。   “进去。”文仲青被身后的黑衣人猛地推了一把,略有些踉跄的走进了付家。他视线略过一旁,刚想找一件趁手的武器,以便挣脱束缚,便和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人四目相对。   那是一个容貌非常好看的男人,哪怕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坐在那里,这一室的光辉却都像是被他夺走了一样。阳光从窗外倾洒进来,那人眼底的笑意在阳光之下,像是盛满了细碎的光。   虽然这是一面之缘,但文仲青也很肯定,这就是他昨天救下来的那个美人。   文仲青再次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文仲青。”可能是文仲青看着人家发呆的时间有点长,美人嗤笑了一声,踱步走到了文仲青面前。   文仲青却抬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一个环境的缘故,这充满磁性的声音好像比昨天听着还要好听。尤其对方还叫的是自己的名字,在文仲青听来就像是来自于情人的低喃。   简直要命。为什么会有人无论外貌、身材还是声音都往他的审美点上长。文仲青在心里哀嚎,面上却半点不显。   这里是付家的宅子,那么眼前之人自然、应该、只能是付临。问题是付临小学的时候哪里是这个样子?文仲青努力回忆了很久,印象里只有一个白白软软的糯米团子,面部五官都是模糊的。   他们俩自初中起就不在一所学校了,再之后各奔前程,压根没有交集。记不住也是正常的事情,能想起对方的名字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可是……看着眼前冰山一样的人,文仲青心里突然不爽起来,他不记得付临没什么奇怪。可他昨天才救了付临,付临这态度是什么意思?而且付临刚一见面就叫出了他的名字,莫非昨天就认出他了?   文仲青奇怪地看了付临一眼,自己脸上写着文仲青?这么多年不见怎么可能还认识他……   文仲青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付临调查过他。   这个理由似乎说得通。   相当的通。   可是付临调查他做什么?自己的某些日常举动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莫非自己“黑道”老大的身份曝光了?!   可他只是没事的时候会去打打抱不平,扫扫街上的地痞流氓,成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除恶”组织。付临不是已经继承了家业,怎么看也不可能兼职做个警察,怎么会管这档子闲事?   文仲青脑中越发迷惑,抬起下巴瞄了瞄付临,心中猛地蹦出一个猜想。这个猜想一出来,文仲青的眼神都亮了几分。   所以……总不可能是看上他了吧?! 第4章 你在看哪儿?   文仲青这个念头一起,没忍住喷笑出声。文仲青向来对自己的外貌很自信,这时候却又有点不自信起来。毕竟对面的人太美、太锋利,对比之下文仲青觉得自己的外貌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这大美人能喜欢自己什么呢?!   文仲青维持着斯文的外表,笑得肆无忌惮,多少是件让人头皮发麻的事。   领头的人刚想和付临说话,就猛地听到文仲青的笑声,原本到口边的台词被迫咽了回去,迟疑和惊恐的看着两人:“付先生,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文仲青的笑声过于突兀和魔性,以至于跟进来的几个黑衣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指出文仲青身份的那个小弟像是有些着急的开口说道:“他昨天动手的账今天总要算的吧?!”他被打的脸现在还疼呢,可不能因为对方疯了,就这么放过他。   付临有些同情地看着“发疯”的邻居。   文仲青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腰线十分扎眼。长期锤炼过的体型,肩胛和臀高调地撑起了背部曲线。他的双手被绑着,粗绳配着细白得手腕显得颇有些可怜,不得不说这皮囊非常有欺骗性。   就是他这个样子怎么都看不出那么能打。   付临打量着文仲青忽然开口说道:“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付临这个话头起得突兀,为首的人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小弟。   那小弟刚想开口说话,付临却抢先说道:“昨天打你们的不是一个蓝色头发的小混混?”   付临毕竟是老板想要讨好的人,被他指出抓错了人,让这群“训练有素”的打手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他是我邻居。”付临指着文仲青继续说道。   文仲青感激地看着付临,这话显然是为自己解围的,就是多少有些摸不着头脑。看来绑他来这并不是付临的意思。可付临和他们认识是什么套路?   见付临语气坚定,为首的一人松口说道:“那……可能是我们记错了吧?”   闻言,他旁边的手下脸色瞬间急了,当即就想说话,却被他手势打断。叱责道:“多嘴!付少爷当时也在场,怎么可能会认错呢?”   付临可是出了名的头脑好,生意场上的人都是清楚的很。谁也不知道付临还是个脸盲,即使看着人说一天的话,第二天依旧记不住人家长什么样子。这种特殊的认人障碍付临谁也没有说过。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记忆方式。就像小时候,班上同样发型的人被他分做了几群,其中再根据他们的着装习惯和口音,与他们的名字一一对号。他脑中存在的是一个个小抽屉,每个人都在一个特定的抽屉里。需要的时候,他只需要将名字对上抽屉,就能提取出相关的记忆。   而文仲青在付临脑海中却有一个独特的记忆区域,并不是他常年挂在扣上的“美人”两个字。那个区域里有“同桌”、“暴力狂”、“很凶”,还有文仲青以为他受人欺负,替他“出头”打了人……   这个人在他的记忆里太鲜明,他想认错也错不了。   眼看气氛沉默下来,手下一人迟疑的开口说道:“那……我们……”   其实他们还是怀疑文仲青的身份的,不然他为什么默认也不反抗?尤其是昨天被打的三人,哪个不想报仇?只是碍于付临的身份,不得不把这口气往肚里咽了。   “付少爷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了。”为首的一人继续发话,他们也没有了继续呆在付家的理由,只是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任务:“付少爷您看……”   “你们回去吧,这件事就不必和他说了。”付临没有说人的名字,实在是为了给人留点脸面:“等空了我再约他见面,别这么多人过来找我。”   众人没请动他这尊佛,心里面清楚回去少不了受责骂,可是却也只能苦笑着地答应下来。不然还能怎么样呢?将这位付家的大少爷强行带走吗?那他们大概是不太想活了。   眼看着众人快速散去,付家只留下了文仲青和付临两人面面相对。   付临神色淡淡看着文仲青,只是眼底似乎还带着笑意,和不可察觉的深邃,文仲青一身鸡皮疙瘩的感觉又来了。   他装作低头看时间暂时避开了付临的视线,在发现上班已经迟到了后,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表情立马变成了苦瓜脸。   算了、算了,反正都已经迟到了,不如先弄明白情况,好过下次再稀里糊涂的被人家绑架。文仲青抬起头,发现付临还依旧看着自己,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但这一次并没有回避,而是更强势的看了回去:“看爷作甚?那些人是谁?”   文仲青拍了拍身上西装,准备从付临口里掏点有意义的情报。   付临收回视线,眼底的笑意更深,随即转身重新落座,亲自给文仲青倒了杯茶:“哪儿来的爷?想知道不如坐下来聊聊。”   聊你妹。文仲青皱眉看了一眼他对面的沙发,一屁股不客气坐下,全然一副大爷的模样:   “说吧。”   颇有股让你说话,都是爷在赏你的既视感。颇像只傲娇到张牙舞爪的猫。   许是付临眼里的笑意太明显,文仲青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多了几分,同时又忍不住的打量起坐在对面的人。文仲青原本被盯得有些不爽,但是对上对方的那张脸又半点都不气了。自己是不是眼瞎?   文仲青为了弄清楚,又取了眼镜又多看了会儿对方的脸。没毛病,付临确实长得好,相貌和气质都属于上乘,更气人的是比他看起来更棱角分明一些,虽然同样面白如瓷,对方就美得更男子气。   文仲青有些气闷的动了动手指,他观察的过于仔细,此时发现付临虽然看着自己,但是好像目光都没对焦到他脸上。   拜他那张脸所赐,文仲青从小到大都习惯了受人瞩目,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总结出了经验,那就是当别人明明看着他,目光却总在游弋时只有两个理由:第一、是暗恋他,通常是女生,当然也有极少的男生;第二、是讨厌他,因为喜欢的女生暗恋他!   就是不知道这付家的大少爷是哪一种? 第5章 为什么要跟你结婚   文仲青颇有兴趣的看着付临,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的这个念头他已经生出两次了。第一次的时候还在反思是不是自己过于自恋。但现在……   他人就坐在付临家里,这里显然没有什么其他的女生,他也没谈恋爱。第二种的可能性并不大,所以其实是第一种?   不过无论是什么理由,付这种眼睛看着别人却不聚焦的方式,都显得很不尊重人。文仲青一时间觉得第一种可能性也不是很大,所以莫非是……付家家教不太行?   可能从小到大只培养了经商能力,却忘了培养做人根本吧。文仲青一时间看付临的眼神都快变成同情了。   文大少爷的目光实在太过奇怪且明显。付临就算走神也被拉了回来。他叠着腿,总算开口说道:“文叔没和你说?”   文仲青反应了一阵才明白他说的他爹,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拐到这个地方去,一脸懵逼的反问道:“说什么?”   付临嘴角微微上扬,勾勒起一丝不太明显的笑来:“下个月我们两家就是一家了。”   “………”   等一等?一家人是什么意思?文仲青大脑瞬间连反应都不会了,差点把付临的脸盯出个窟窿来!   像是看出文仲青的震惊和疑惑,付临开口说道:“就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意思。”他说的一脸平静看上去还有几分无辜:“你父亲提的意,而我父亲也已经同意了。”   虽然这是两家长辈的意思,但文仲青看起来明显不怎么能够接受。   脑中还在快速闪过各种理由推脱的文仲青,被付临补充的这一句同意了刺激的不清,抓狂地追问了一句:“你、和我?”他说着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眼睛里装满了不可置信。   付临沉重点头配合他,显然这个结婚的消息也把这位一向精英的付家大少爷打击的不轻。文仲青大脑差点短路,当即拔腿就跑,他一秒钟都不想再呆下去。   付临长腿一收,起身速度快得惊人,长身挡在了门前面,堵住了文仲青的去路:“出去之前,先看一看外头,别给我惹麻烦。”   文仲青盯着眼前的人欲言又止,最终任命般抿着唇将窗帘拉开一条缝:“看什么?你家对面不就是我家?”   没等付临回答,文仲青就发现他屋外远处有些人影。距离太远看不清晰,可能是记者,也可能是刚才一样的……   草啊?!   文仲青在心里大骂,他倒了什么霉。出去还得躲人吗,可这关他什么事?在此半分钟前,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他心里这么想着,口中顺势问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本来没什么关系,只是……”付临沉默的看了两眼文仲青,语气平静的补充:“马上就有关系了。不怕有人找你麻烦的话。”   文仲青深吸了一口气,也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付临……搞清楚啊大哥,这是你的麻烦!”很显然他的努力并不太成功,到最后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   付临一脸的淡漠表情,只是看着文仲青,显然不想跟他争。   文仲青烦的不行,伸手拉开了付临握住门把手,停顿了两秒后又转身,近乎妥协的问道:“其他出口在哪里?”   他还是选择了没有麻烦的路,虽然他自己曾经也是个麻烦制造者。但打架的麻烦,和把自己陷入八卦中心的麻烦,显然不在一个等级之上。他可没有兴趣和这个所谓的“未婚夫”登上八卦新闻!   文仲青很想回去质问他爹,到底哪里想不开决定把自己“嫁”出去?可这时候更重要的是去学校,他已经迟到了,总不能今天就彻底不现身了吧?为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婚姻,再赔上自己奢望已久的工作?!   文仲青最后是从付家别墅后面的窗户跳窗、再翻院墙逃出来的,他自己的那辆车还扔在路中间,打车去的学校。等他匆匆忙忙地赶到学校时,已经晚了一个多小时,教室里都已经开始上课了。   原本计划好的,给班级里的学生一个印象深刻的初见自然是泡汤了。还受了教导主任的一顿警告。   “这就是你工作的态度?!”中年秃顶的教导主任,唾液横飞的教育着文仲青。   文仲青顶着压力,冲进教室做了一番简单的自我介绍,就让学生继续自习。好在第一天不需要讲课……他昨天才收到录取消息,也没准备课件,只是过来带一带班,这才没有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文仲青坐在讲台后面的桌子上,对上教室外教导主任阴气沉沉的双眼,有些狼狈的移开了视线。   他也不想这样,可他脑子里现在装满了付临。   这都是什么鬼啊!!!!   文仲青好不容易撑到下课,双眼无神的坐在办公室发呆,好在上午也不需要他带班了。这给了他充分缓神的时间,可是时间再长也不行。   任谁突然得知自己即将英年早婚,还多了一个等同于陌生人一样的未婚夫都接受不了。哪怕这个未婚夫貌美如天仙也不行。   文仲青委屈得饭也没心思吃,趴在桌上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发现身边有个学生模样的人站在他身边,正举着手机对着他的脸拍照。   文仲青猛地清醒过来坐直了身体,正对上学生亮晶晶的眼睛,甚至听到了对方吹了一声口哨。见文仲青清醒,那学生不紧不慢的收起手机,一点都没有被人发现自己偷拍行径的心虚。   这名学生样貌很不错,典型的贵公子模样,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很可爱。他的头发像棉花糖一样柔软蓬松,看起来就很好摸的样子。就是长得有点长了,遮盖住耳朵,把那张白皙精致的脸衬得像个女孩子。   他看起来也就是一米七五左右,不算高,但是比例却很好,腰细腿长。像是感觉到文仲青在打量自己,这学生更是直了腰板,一脸笑嘻嘻的模样。文仲青注意到他衣服上别着的名牌写着游芳两个字,显然是这名学生得名字,而班级正是他带的那班。   文仲青有些头疼得揉了揉眉心,近乎咬牙切齿得问道:“你做什么?! 第6章 不结婚?举报   游芳还在打量着文仲青,目光中多少带了一点审视的意味,听到他的疑问,漫不经心的笑着说道:“刚刚我听朋友说,老师要订婚了。”   文仲青眉头紧蹙起来,这个消息他今天早上才得知,自己这个刚见过的学生又是怎么知道的?“你听谁说的?”   游芳晃了晃手机,也不回答文仲青的问题,而是继续提问道:“付少的青梅竹马,是老师您啊?”   文仲青怀疑自己还在梦里,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奇怪的问题,他忍不住拍了一下额头。这到底什么惊悚的梦?谁是他青梅竹马?   “不是。”他冷静下来,目光犀利的看向游芳:“还有,你先给我把照片删了!”   “不要。”游芳嘻嘻一笑,收起手机,冲文仲青做了个鬼脸,随后迅速从办公室跑了出去。   “………”   文仲青还没反应过来,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这人和付临什么关系,不是付家什么亲戚的儿子吧?文仲青这么想着,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真是要命的一天。   ·   等到他熬到下班,文仲青心力俱疲,打了个车就回到了老父小区,再不当面问清楚情况,他要被憋疯了。   “谁呀?”听到动静的文福远亲自跑过来打开门,却没想到外面的是文仲青。连续两天看到小儿子回家,文福远嘴角的笑已经快藏不住了。   文福远咳了一声,尽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的神色:“仲青啊,怎么今天又回家了?”他还想说要不直接搬回家住吧,但总觉得这话有点像在示弱。犹豫了一下,没能说出口。   文仲青挑了挑眉,边换鞋边吐槽道:“你这话是不欢迎你儿子回来?”   文福远闻言赶忙摇手:“没有,绝对没有。”他就是习惯了嘴硬,可不希望好不容易盼回来的儿子又不回家了。   文仲青直接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已经凉透了的茶,一口气干了进去:“我回来问你跟付家怎么回事?你喜欢对面儿我可没什么感情!”一说到这个,文仲青就觉得糟心,也不知道老父亲是抽了什么疯,突然就给他包办了婚姻。   文福远闻言不以为意,甚至还有些开心和自得:“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急什么?”   文仲青无语了,盯着文福远哭笑不得:“培养不出来离婚吗?你不给你儿子找个媳妇继承家业,找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文福远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是看你这样不会有哪家姑娘喜欢!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单身一辈子!”   他边说边瞄着自家儿子,这脸蛋可比一般的姑娘漂亮多了,上哪儿找一个能适合儿子的姑娘去。还是嫁出去比较省心。   “……”文仲青深吸了口气,所以他在他老爹心里的形象就是,连个老婆都找不到的那种?!   如今文付两家的联姻的消息已经发布了出去,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如果这个时候悔婚无疑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文仲青自知已经无力改变,呆坐到晚上。即便文福远一再表明两家联姻只是资源整合,是他跟付家长辈的商业决策。即便成亲也可以当成协议结婚,婚后爱做什么做什么,他们都不会干涉。   但文仲青也不是傻子,协议结婚也是婚姻关系啊!还得提前签协议,这种麻烦事他为什么要做?而且他的名誉权呢?结婚了是不是还得同居,那他岂非每天都得应对付临?!   文仲青也考虑过反馈或者直接单方面悔婚,文福远显然看出了他的心思,吃完晚饭施施然的扔下了一句:“不答应或者敢逃婚就举报到你学校!”   教育工作很注重人品,文仲青好不容易才进去学校,如果因为私人问题被举报他很可能会丢了饭碗。   文仲青立马怂了,这种事确实是文福远干得出来的。虽然他很清楚自家老爹真的要整他的话不用知会他,告诉他只是喜欢看他不情不愿吃瘪的模样。   恶趣味!   订婚宴在三日后的周末。只是一个简单订婚仪式,两家商议好并没有搞太大的排场,只请了相熟的朋友以及关系密切的合作伙伴。   即便如此文仲青还是累得够呛。他带着笑得僵硬的脸从席桌上下来,一回到家直接躺倒在院子里的草坪里。   等付临应酬完众人后,找了挺久才找到陷进青草当中的文仲青,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文仲青此时没戴眼镜,高挺的鼻梁骨衬着巴掌大得小脸,没了文人气质,反倒有些冷冽和过分的孤高,看起来像个会吃人的妖精。听着到脚步声发觉有人接近,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陡然睁了开,歪着头看了过去。   付临就这么倒着出现在文仲青眼中。仿佛很习惯这种应酬,对方一向冷淡的面容上此时带了一丝微笑,就是这笑容看不出半点真心。   好在这张脸长得是真好看,文仲青歪头盯着付临的脸,心里面总算多了一丝丝的安慰。随即对他伸出了手,一副要人抱起来的模样。   付临愣了下,伸手抓着文仲青的手,刚准备将人拉着起身,却见文仲青反手一拽把付临强拉着倒在草坪上。   付临条件反射地撑了一下,才没让自己直接摔在文仲青身上,近距离看了一样身下人精致的容颜,眸色微深。   文仲青也是一愣,鼻息间嗅到对方身上的那股冷香,让他神智都开始变得迷糊混沌起来。他刚准备伸手去推身上的人,就见付临一翻身躺在了他旁边。   文仲青不自觉的松了口气,但心中却又隐隐觉得不爽。忍不住啧了一声,这人避开的这么快,自己是洪水猛兽吗?   文仲青绕过刚刚的意外转而问道:“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计划这件事的吗?”他单手枕着手臂,神色显得有些疲惫,为了梦想他简直付出太多了!   “不知道。”付临声音依旧清冷,但还能听出几分无辜。   文仲青皱眉,刚转过身,发现付临的手撑在了他耳朵边,把他上身围了半圈。 第7章 叫我老公   窒息感和压迫感再次袭面而来,让文仲青一阵心慌,甚至有一脚踢开他的冲动。但很快文仲青就发现付临只是单纯的在看他,并没有想对他做什么。只是那种仿佛要穿过他脸的眼神依旧奇怪,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文仲青原本想问的话卡壳了一下,心里忍不住范嘀咕,这个人实在好看得犯规,换一个人这么盯着他看此时恐怕都已经被揍得妈都不认得了。   文仲青避开付临的视线,尽量目视前方看向碧蓝的天空:“你怎么不知道推辞?跟我结婚有什么好处?”   付临平淡的解释道:“我需要钱,两家联姻可以带来大量的资金。”   “你还缺钱?”文仲青对这个答案嗤之以鼻,根本就不信他,这人找理由都不说找个好点的。付家在黎城已经是首富了,他们家缺钱的话,这世界上大概就没几个富人了。   付临突然欺近,凑到文仲青耳朵边轻声说:“你身上味道还挺好闻的。”   “……”文仲青没穿香的习惯,或许是刚才从谁身上染来的。而且他觉得明明是付临身上的冷香更有存在感,他忍不住皱着眉推了推付临,但在感觉到手上触碰到的腹肌后,动作忍不住一顿:“不是我,你让开点。”   付临轻笑了一声:“都订婚了还怕什么?”他的声音很好听,笑起来更加低沉动人,就是那种传说中的能让人耳朵怀孕的声音。   “???”文仲青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觉着付临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协议结婚还要他履行义务?   “跟你商量个事。”付临看出了文仲青的推拒,规矩着挪开了身。   看着人拉开距离,文仲青不规矩的心跳总算平静下来,他将这点异常归结为不习惯和人这么近的接触。只是嗯哼了一声作为回答,音调忍不住上扬了几分,听起来倒有几分像是在撒娇。   付临一直看着文仲青的双眼,看到他明显松了口气的神色,眼神中流露出一点笑意,声音低软还带着沙哑,明明是求人的话,听起来却是在撩人:“我不怎么会应付‘客户’,既然订婚了,你能不能帮一帮我?”   文仲青很想拒绝,但付临说得又软又可怜,勾起了他对弱者的同情心。他定定地看了付临一会儿,终于妥协的问道:“行吧,你说怎么帮?”   付临快速的从包里拿出一只手机递给他:“这手机微信上加的人,平时时不时会发消息过来,处理圆滑一点,闲事推了就行,重要的事再告诉我。”   文仲青狐疑的看了付临一眼,怎么觉得这家伙早有准备?手机的密码已经取消掉了,他打开微信挨着点人的朋友圈和聊天记录。这里大部分都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付临并没有删除与他们之间的对话,只是这让文仲青隐隐有些忧伤……   他感谢付临对自己得信任,但心里面又觉得这是个天大的麻烦。有记录就意味着他还得挨个观察他们之前说过什么,更要以付临的身份去应付他们,甚至若是聊的内容当中涉及到了商业机密该怎么办?他爹的公司他都不想管,难道还要被迫了解一下未来“老公”公司的运营情况?!   但文仲青隐隐觉得,这些人被单独放在一个微信当中,应该不会聊和商业有关的内容。所以这些人和付临之间的关系是……   “可以开玩笑吗?”文仲青利索地滑动屏幕,毕竟答应都已经答应下来了,他没有临阵反悔的习惯。但是让他完全模仿付临那冷淡的性格,他也模仿不来,即便能也太累了。   凭啥?!   “可以吧,都是年轻人。”付临在文仲青身边坐着,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接受,意外之余心里多了一丝贴慰和温暖。这个人对外硬气,戳开了其实是夹心馅儿的,里面意外的柔软。   文仲青眼珠子一转,心里便有了主意。他笑嘻嘻的点动了几下手指,眯着眼群发了一条消息:“叫我老公。”   付临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却被一声一声接一声响起的通知吵醒,忍不住皱起了眉:“你发了什么?”   文仲青并没有回答付临的问题,而是颇为愉快的挨个点开了回信。付临这微信上一共十六个好友,有六人马上按他的要求回复了“老公”两个字!另两人发的一两秒的语音消息,不出意外内容也差不多。最后剩下的四人发出了疑问,但显然也不是反对这两个字,而是近乎羞涩的提问怎么这么突然……   最后还剩下四个名字安静躺着,什么也没发过来。文仲青有理由相信这四人可能手机没在身边。   文仲青忍不住啧了一声,太操蛋了付临,竟然把“炮友们”不负责任地丢给了他?果然有点姿色的人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文仲青在心里嘀咕,暗暗把自己打了个括号排除在外。   在付临忍不住探头想要看手机上得内容时,文仲青将手机一转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没什么,看看有哪些人喜欢你。”   付临停顿了片刻,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我不习惯与人交往,麻烦你了。”   呸,刚刚还在宴会上谈笑风生,不喜欢交往的人明明是自己!   文仲青懒得戳穿他这装模作样的小人,心中只想着把这些男男女女都塞给付临吃吃苦头。权当他婚姻存续期间的无聊消遣了!   自觉找到了有意义的工作,文仲青开心的晃了晃手上的手机“好说好说。什么时候你空了,我们来个约法三章。”   付临从草地上站起,伸手给他准备拉人起来:“现在就可以。”   文仲青没想到他这么配合,不碰他又显得自己小气,拉着他起了身:“好。去你家还是我家?”   “怎么你还想住老宅里?”付临嘴角勾起,不经意一笑,让文仲青有点失神。   付临要是没这么些微信好友说不定……   文仲青清了清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觉得付临这套近乎的本事简直一流。   可是……他什么时候答应要跟他住一起了? 第8章 我没经验   付临的车停在了郊外一幢二层的小楼前面,外观看上去没有老宅那么夸张,但是简约中还透露出精致自然,看起来就很舒服。适合居住的样子。   等付临把车停进车库后,先下车的文仲青已经打量完了周遭环境。看得出付临很喜欢植物,二楼的露台上养着各种好看的绿植,有很多他认不出的品种,而且肉眼可见的养得很好。   这里是付临最常住的地方吗?如果主人不在,植物不会被照顾的这么精心。   小楼属于独栋别墅,有近半亩地的院子,院子里倒是没种什么花,只在修建整齐的草坪上剪出了一只狗的模样。   文仲青盯着那只栩栩如生的小狗,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付临是喜欢狗吗?   不等文仲青回神,付临已经走过来,自然而然的牵住了他的手。   文仲青本身特别讨厌陌生人碰,不过鉴于付临的美色,再加上订婚仪式上两人“毫无芥蒂”地十指相交,这时被拉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付临比文仲青稍高一些,但并不算明显。两人一路并行,文仲青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压力,没什么“完美身高差”。文仲青打量了一下身边人,心里生出一种舒适的感觉来。   他这个人一向怕麻烦,比起结婚对象要他去照顾,文仲青还是觉得对方凡事都能自理比较好,要是能把他的事一并料理了就更好了。   付临家用的虹膜锁,对比起文仲青父母家那个时不时罢工的锁方便了不少。   付临将文仲青的虹膜信息录入进去,给他开了最大的权限,就将人拉进了屋。   付临这才松开手,将门口的拖鞋递给文仲青一双,起身说道:“可以随便看。”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文仲青穿上拖鞋,鞋子的款式跟付临的一样,只是颜色不同。显然不是给客人做临时用的,更像是为主人家准备的。看出付临的细心,文仲青眨了眨眼睛,心里感觉微暖。有这么一个未婚夫的感觉,似乎也不太坏。   文仲青对付临家的装潢没多大兴趣,就算有日后也有的是时间慢慢欣赏。现在他倒是想去厨房看看,现在付临到底喜不喜欢吃以及做饭的水平,才是他最在乎的事。   一个吃货的厨房一定是会表现出来的。如果他为了工作常吃外卖,那他岂不是要跟着遭殃?   没过多久付家男主人就端着盘子在厨房门口撞见了鬼头鬼脑文仲青,两人不过互看了两秒,就知趣地什么都不问,默契地同去了客厅。付临手中木盘上托着一杯茶一杯咖啡,即便隔着一点距离也能闻到茶香以及咖啡的香醇,看来是对方亲手冲的。   文仲青有些感动,主动想伸手去接:“都给我的?”   付临眨眼的速度快了一秒,文仲青敏锐地察觉到了,随即尴尬地咳嗽一声,同时将手快速背到了身后。   付临嘴边又带了一丝笑意,和他这个未来伴侣在一起,他的笑似乎都变多了:“你选,剩下的是我的。”   果然。   文仲青有些遗憾地挑了咖啡,眼里还望着付临跟前的茶,闻着是上好的茶叶,可惜无福消受。付家当家人亲手泡的,可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的到。   付临看着文仲青眼巴巴的样子,忍不住挑了挑眉,语气中带了一丝调侃:“你这是什么表情,怕以后喝不到?”   文仲青闻言倒是丝毫不遮掩的说道:“哪里哪里,就是好奇一下,付少也会做这个,想尝一下味道而已。”   文仲青对付临的手艺其实不抱什么希望,茶可以用茶叶现冲,只要茶好哪怕再废的茶艺也差不了太多,但咖啡不一样,这个就比较考验他的技术了,自己得好好尝一下。   付临自然不知道他脑袋里想的这些,点了点头请他落座:“没有关系,以后你想喝,可以随时喝。”   文仲青看着付临的眼睛,换了一个颇为随意的姿势依靠着沙发,同时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你这是要我以主人自居?”从门口录入虹膜开始,到准备好的拖鞋、到未来可以随意喝付临亲手泡茶的承诺,文仲青有种,自己已经被默认为这个家另一个主人的错觉。   付临看向文仲青,像是看出他神色中隐藏的不自在,不以为意的说道:“这点要求,我的室友也可以提。”   文仲青忽然笑了起来:“前提是我住进来。”   付临像是不明白文仲青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很自然的回答道:“你不住进来,结婚有什么意义?”   付临这话让文仲青有点儿心动,明明他之前还不愿意的来着,本来想谈好条件就回学校宿舍……   文仲青叹口气,这个人表现的太好,让他难以避免的产生了一些猜想:“如果你没有给我那只手机,我还以为你在追我?”   文仲青想不通,像付临这种优等生,家境又好、能力又强,就算情商低了点,也能随随便便找个帮助他事业的对象。找他做什么,难道真是看中了他老头子的钱了?他怎么不跟他老头结婚去……这似乎也行不通,他亲娘还在,最后还是会让他滚出门去结婚。   付临有些诧异的看向文仲青:“不是订婚了吗,还要追?”   “……”   文仲青难得出现语塞的情况,放弃了跟他讲道理:“住进来可以,我的房间呢?”   付临喝了一口茶,理所应当的说道:“跟我一起睡吧。”   文仲青怀疑自己耳朵坏了,忍不住揉了揉耳朵,强行将惊诧压了回去,语调中却满是疑惑:“你不膈应?我对你来说可是个陌生人。”   “还好。”付临自带着一股风轻云淡地气质,让文仲青觉得有些危险。他这些年摸爬滚打,看人很少出错。像付临这样的人,不是过度自信就是心机极深。   文仲青第一次跟人说话落在下风,皮笑肉不笑地怼道:“付少这么随意,我好奇你是和多少人有过经验了?”   付临盯盯的看着文仲青,那眼神总有种深情的错觉:“我要说没有,你信不信?” 第9章 变兔子给你吃   文仲青看着付临,心神略微一荡,不得不说对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没抵抗力,哪怕不说话只看着都让人忍不住欢喜,更何况说这种近乎于调情的话。   文仲青啧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轻飘飘的回了一句:“不信。”   “那我回答了又有什么意义?你既然有了判断,我说什么都是假的。”付临将茶杯放到面前的茶几上。   文仲青不否认他说的对,却也不肯应答,只是耳尖微微有些泛红。   “答应吗?”付临乘胜追击,目光落在文仲青耳朵上,下意识捻了一下指尖,克制住自己想要触碰的欲望。这个人多有趣,明明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却一点也不禁逗。   答应才有鬼了。文仲青还没色令智昏到这种程度,付临要是对他做什么,那不是麻烦得很?他忽然又觉得不对,他打遍这城市无敌手,为什么要怕付临?即便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付临这模样,他也不吃亏……   文仲青心里腹诽着,口中却非常从心的说道:“不,你还带我去我的房间吧。”   付临似是预料到他这么说,略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起身带他去楼上的客房。   “这边只有我一个人在住,所以准备的不是很充分,也只有这一间客房。”付临打开了客房的门,方便文仲青参观。   文仲青看到客房的一瞬间有些傻眼,客房倒是收拾的很干净,有桌有椅设施齐全。可是……客房竟然只有一张单人床?!他不能干啊。   文家最受宠的小少爷,最苦的时候也是睡两米的大床的好吗?!   付临低头说了声抱歉,再次解释道:“我的私宅平时不会有人过来。”   “我信你个……”文仲青硬忍住发飙的冲动,努力心平气和:“好歹我是你的未婚夫,也是你的同学。付临同学,请你尊重人一点。”   付临语气真诚的邀请:“我很尊重你,你可以睡我的床的。”   “对哦。”文仲青嘴里蹦出几个字,他还以为付临妥协了,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到时候你别怪我睡相不好。”   文仲青嘴硬也只硬到了晚上。   付临晚上进房间的时候,文仲青正趴在床上同微信上的小L玩的不亦乐乎。   小L是文仲青给他起的代号,准确地说是付临给他的那只手机微信上的其中一个如花美男。文仲青把白天回他消息人的朋友圈挨个看一遍,看到小L的照片时,没忍住回了个消息。   小L的微信号叫敛严,有些像是真名。听着很严肃,文仲青看他的模样想到的是另一个词:潋滟。人确实长得好,肤白貌美大长腿,朋友圈里穿着皮短裤的照片差点晃瞎了他的钛合金眼。   文仲青本就属于外貌协会的,看到美人总是忍不住欣赏。既然决定要替付临找些活干,这个小L不就刚刚好?又骚又浪的像只发()情的母狗,似乎还有些M情结。找事的同时,也愉悦了他自己。   付临的这个微信号叫Chaos(卡俄斯),起源于希腊神话,混沌中诞生的第一个神。听起来很高大上,但文仲青看到之后只觉得付临大概是喜欢超市,所以才用了chaos这个名字。   这会儿文仲青拿着Chaos这个账号名,和小美人打的火热。   Chaos:叫我老公。   敛严:老公。   美人很乖巧,说什么应什么。文仲青嘴角都咧上了天,不得不感慨一下付临的好运气,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勾搭来的小乖狗。   Chaos:真乖,明天有没有空?   文仲青盯着手机屏,还没来得及和小L有进一步的交流,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抬头看见付临提着一包外卖进来,文仲青秒收了手机,警惕地看向门口,当他的视线落在付临的脸和手上拿着的食物时,眼睛都亮了几分,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这一辈子能拒绝任何诱惑,唯独食色性也。何况付临这种美色加食物的双重诱惑……   文仲青咽了咽口水,忍住、十分矜持地问道:“你还没吃饭?”   付临点了点头:“我想着你今天没去学校,可能没吃,回来和你一起吃。”   文仲青受宠若惊。   付临是不是有哪里不对?他手机上这个小L,和叫他老公的若干,难道不是一约就能陪吃的人?干嘛要他陪吃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付临嫌他们麻烦?所以挑了他这个工具人。   只有这个解释说得通……   文仲青想明白了就释然了,心情愉快的穿上拖鞋跟着付临走去饭厅:“我还真没吃,有什么能吃的?”   付临看着身边充满活力的人,心情也忍不住有些愉悦:“我买了些兔肉。”   文仲青瞬间接了一句:“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它?”下一步眼泪却从嘴角流了下来,却迫不及待地跑走了。   付临顿了一下,听着不远处的洗手声,哭笑不得的跟着去了厨房。   付临调侃般试探道:“怎么不喜欢兔肉?我可以再点外卖。”   文仲青头摇的飞快:“没关系,不用换了!我都饿半天了什么都能吃,兔兔这么可爱,死都死了总不能浪费。”   文仲青说着光速洗完手,无视了付临奔向桌子戴起了一次性手套。他可不管是兔头还是兔肉,能一个不落地全吃了。   付临本就不饿,在一边默默看着他吃得满嘴油,心头不自觉地忆起了一些过去的事……   一个白瓷样的漂亮娃娃坐在窗台边上,一边啃着兔肉,一边往自家楼下扔骨头,口中喃喃自语:“对不起,下辈子我变兔子给你吃吧。”   路过窗台,却被无辜扔到骨头的小付临同学,抬起头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他抹了把额头上沾上的油,彻底没了表情。 第10章 无耻   付临从没想过下辈子的事,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所以比起虚无飘渺的前世和来生,他只相信今朝。   付临出生没多久他的母亲就去世,在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关于亲妈的样子,现在付家的太太是他爸找的第二任妻子。父亲常年在外忙碌,很少着家。继母倒是不曾亏待过他,但也从来没有什么亲情和优待,两个人即便同处一室也如同陌生人一般,在老家那栋房子里他从没有体会过亲情的温暖,所以也不会住在那边。   之所以会回付家一趟,只是为了和他父亲达成一个交易:他帮家里打理生意,他父亲想办法帮他把隔壁的文公子娶回来。   回忆到此为止,如今他的目的已经全部达成了。   文仲青干掉了全部兔肉才发现自己没给付临留一点儿,付临只是看着他吃了一会儿就洗澡去了。文仲青没见着他人,吃的时候自然毫不含糊,最后压根把他忘了。   要说他跟付临这是“同居”,不如说是彼此陌生的室友,对方不出现就想不起来家里还有这个人的那种……   文仲青这种纯真的想法在半夜钻进被窝的时候就忘了。   一开始他上床的时候都快忘了床上还有一个人,直到灼热的温度将他揽进怀中,压在了他的身上,暧昧的暖黄光和付临柔软的嘴唇都让人欲罢不能。   文仲青想让两人间的距离远一些,却总是适得其反。付临手里揉着他的睡衣,把他剥得松松垮垮。   文仲青感觉到身体的本能在苏醒,他是个健康人。要是没记错,他一个星期没有排解了。这都是他准备面试忙的,面试完了又遇到付临这个事。   现在付临半伏在他身上勾引他,他怎么忍得住?   文仲青侧着头,在意识被击溃之前挣扎:“约法三章里可没有这一条。”   迷迷糊糊间,文仲青似乎听到了付临的轻笑声,对方那双大手就将他带入了更深的沉沦当中,撩起的火像是将他的理智都点着了。偏偏手的主人还在调侃:“怎么你还在乎这个?”   ——他为什么不在乎这个?文仲青脑子里嗡嗡的,眼里都是付临。他不过对自己的手有经验,对人那可以当个新物种。   “我又不是你。”文仲青又想起他微信上的“好友”,挣扎着清醒过来问道:“手机上那些人,我可以随便聊?”   付临听着话眼都没动一下,只是手上的动作更加肆无忌惮:“随便你,只要不太过分就行。”   文仲青忽然笑起来。面对付临这种人他有什么负罪感啊?不是正好用来涨经验?   左右他不亏,付临是他喜欢的类型,就是花了点儿。   ………不要紧,反正他也不会喜欢他。   这一晚文仲青没睡好,被翻来覆去的折腾到天蒙蒙亮,醒来的时候差点感受不到自己的腰。他无端地觉得自己变成了兔子,被枕头上睡着的付临吃了。   幸好付临待他还挺温柔,后来他扛不住睡着后,也是付临帮他清洗干净又抱回了床上。只除了办正事的时候,露出格外凶残的一面。不过那时候要换他也温柔不起来,文仲青想。说到底还是你情我愿的事,可为什么他做了下面一个?   文仲青有些怀疑人生,他对自己的身体从来都很满意,各种方面都是满意的。因为是付临?付临对他来说不就是隔壁邻居……还是他救下的美人,比他高还比他好看。所以迷迷糊糊的,就那么顺从了下来。   可是文仲青偏不认这个理,刚一清醒就中了邪一样地翻身压住付临,吻了上去。   付临被身上一团毛茸茸的头发弄醒的,刚睁眼就看见文仲青三寸粉舌舔了过来。绵软湿糯的触感,文仲青时而谨慎时而奔放,仿佛沾着晨露的玫瑰花蕾——辛辣又害羞。   “昨天还不够?”付临似乎没有感到惊讶,翻身将文仲青压在了身下。老婆都已经主动了,他要是还没有动作的话,未免太不是男人。   文仲青其实早就腰酸的不行,但输人不输仗,还不知死活地挑衅:“你说呢?”   付临笑了一下,声音低沉沙哑:“那就如你所愿。”   文仲青大脑懵了一下,他直觉要不好,但是人是自己撩的躺着也得认,更何况他也没有脑子思索太多,很快就被付临带着沉入一个又一个更加深沉的梦境当中。   这一大清早被顶得死去活来,文仲青差些就骂了娘,原本只是腰废了,这会儿感觉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准确的说应当是付临的玩物。反观付临的状态却正好,跟他战斗的时间比上一次还长。文仲青对上下虽没什么执念,不过被他前后换着姿势摆弄依旧羞耻得想钻进沙里去。   “这下满意了?”付临温柔的嗓音在耳朵边响起,文仲青俯着的身子转了个面,鼓了鼓嘴唇将脱口而出的挑衅咽了回去。   他又不是真的傻,再挑衅下去他怕自己看不到明天的日出。   两人身上出的汗快要打湿床单,身上的粘稠感还是让文仲青感觉到窒息。他平躺着缓了片刻,强忍着不适坐起身打算去冲冲澡,一起床却差些从床上滚上地板。   付临看着文仲青的狼狈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却还是伸手一把扶助了对方的腰:“要我帮忙吗?”   “免了。”文仲青坚定地拒绝着推开了付临的手,艰难的踱步走向卫生间。他跟付临只是需求关系,并不想扯上多余的互帮互助的感情。   付临知道文仲青的脾气,此时强要帮他反而会引起对方的不快。他理直气壮的躺了回去,只是目光还流连在自家新婚对象的后背上。   文仲青皮肤白皙细腻看不到半点毛孔,顺着后背往下是那形状优美的弧度……付临不自觉的搓了一下指尖,那弹性十足的触感仿佛还留在手中。   似乎感觉到背后的灼热视线,文仲青心跳下意识加快,连着脚步都跟着快了两分,将卫生间的门猛地关上。   水声哗啦啦的落下,浴室里蒸腾的热气仿佛让文仲青多了一层遮羞布。   他将头抵在冰冷光滑的瓷砖上,仔细回想着昨晚自己有没有表现得像一个新手,一时间说不上是羞耻还是兴奋。和右手奋斗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成了一次婚,他也很想试一试感觉,既然付临要在上,也就随着他去了。事实上与付临的这两次虽然有些不适,但是在可忍受的范围,甚至……到后面还挺舒服的。   付临是个好床伴,文仲青边擦洗边想着涨经验的事,丝毫没注意到付临也进了浴室。   付临很客气地用了淋浴,没有骚扰浴缸里泡着的文仲青。   倒是两人洗漱的速度十分一致,洗完了正好又互相瞧了一会儿对方,付临客气的率先移开了视线,只是他心里在想什么,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了。   文仲青手里攥着浴巾,眼角余光瞄着付临的身子。付临不知道平时练的什么,肌肉很是不错。就照他的毒辣眼光看来,付临体脂也够低,腰腹有明显的八块。人鱼线极其显眼,最可恨的是臀又翘又挺,还有两个明显的腰窝。看起来就很好抱的样子。   自己不亏,还占了便宜……文仲青出神的想着。 第11章 一号小可爱   文仲青去学校的时候没有落下付临给他的手机。为了让自己跟付临保持距离,不至于过于沉迷对方那张近乎完美的脸,文仲青决定好好地帮他找个良配,人选自然就来自于手机里他自己养的这些鱼。   为了给付临挑选最合适的那一个文仲青也是操碎了心,甚至在心里给这些鱼做了一个评分系统,就为了选拔出最优秀的人选时。小L就在他的课余时间及时发来了消息。   敛严:老公~   看到信息上的波浪号,文仲青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想这是在叫付临,瞬间释怀了。或许付临就喜欢这样的小可爱呢?这么想着,文仲青皮肤上的过敏症状快速恢复。   Chaos:我在。   对方的信息回复的很快,几乎在瞬间就发了回来。   敛严:上次说到一半怎么人就不见了?   文仲青盯着手机屏幕感觉自己有些失忆,他们上次说了啥?他一时失忆,忙往上头翻了翻聊天记录。   滚了两屏都是小L呼唤他的字句。   敛严:老公~   敛严:老公你去哪儿了?   敛严:怎么问一句人就不见了呢。   …………   就在文仲青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他总算翻到了最头头上的一句。   Chaos:真乖,明天有没有空?   哦,难怪呢。敛严大概以为是在约他?文仲青心里难得产生了一点点的小愧疚,事情太多他都忘了。   不知是不是猜到了文仲青会去翻前面的聊天记录,对方并没有等待他回复,而是继续发来了一条。   敛严:我现在有空啊,要见面吗?   ……要见面吗?文仲青内心其实有点想去看看付临手机里的这些鱼都长什么样子,起码得配得上付临得外貌才行。   但是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就算他文仲青有空,也不见得付临有空。他时刻记得自己不过是个冒牌的,最终目的是帮助付临寻找到最合适的姻缘。   可能是文仲青思考得时间有些久,对面等不及又发来了一条信息。   敛严:老公你怎么又不回我了?不会是跟你的小未婚夫甜蜜去了吧?   这条小鱼性格是不是有点风风火火的?文仲青感觉就算自己回复,也没有对方速度快,这小子可以自己和自己聊一整个屏幕。不过小未婚夫?文仲青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他,忍不住有些无语。   Chaos:………   敛严:你上次就护着他,还让他打了我的人!   这语气看起来很激动啊。……上次?文仲青忽然来了精神,难道上次他在街上打的是敛严的狗腿?他将当时的情况快速回忆了一遍,当即来了兴致。手指落在手机键盘上,啪啪啪地敲出一行字。   Chaos:你在吃醋?   敛严那头停了几分钟没有回消息,但是上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文仲青害怕跟上次一样放下手机就把这个人给忘了,没敢去做别的事情,正等得百无聊赖时那边的信息终于发了过来。   敛严:我只是想请你过来吃个饭,你至于让他动手打人吗?   看起来还有点委屈,文仲青忍不住笑了一声。   Chaos:好像他会错了意。   他当时真的以为有人要绑付临,才出手英雄救美,这时候条件反射地为自己辩护了两句。只是这敛严既然知道付临跟自己有婚约了,怎么还一副要勾搭付临的样子?   知三当三,人品看起来有待商榷,得扣十分。   敛严:不要为他说话好不好。   虽然他看着有点起鸡皮疙瘩,但是应该没有男人抗拒得了自己得对象是个会撒娇的小可爱,分数再加五吧。文仲青耐着性子哄了哄。   Chaos:好好好,不说他。   敛严:我在老地方,你要不要过来?   文仲青看到这条信息有些懵。他说的老地方是哪里?要不要发信息问一下付临?   敛严适时地一个视频邀请弹了过来。文仲青手一抖快速挂了。末了还忍不住松了口气,还好反应快,不然直接穿帮了。   对方的信息再次发了过来。   敛严:接啊。   【敛严邀请你视频通话】   文仲青想想不能继续装死了,不然对面早晚会发现不对。他干脆用手指挡住摄像头,接起视频的同时按下了静音键。   “老公你那边怎么那么黑啊?什么都看不见诶?”敛严的声音适时传了过来,声音清脆好听,脸也如意料之中的好看,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和他聊天时阳光话痨完全能够匹配的上。   文仲青打量了会儿对方的容貌,虽然比付临还差了那么一点,但是至少也能达到八十分,还算不错了。尤其是脸上皮肤看起来又白又嫩,手感一定很好。   付临好福气。文仲青笑嘻嘻的想着,同时瞄向对方身后的景。他似乎是在海边,顺着镜头能看到大块的礁石。   文仲青怕露馅,没办法回答对方的问题,决定装死到底。   敛严对着镜头撑起了下巴,忽然笑着说:“你是不是在开会?不方便接?”   文仲青想给他竖个大拇指,主动帮他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就冲这份体贴都得加三分。   可能是一个人对着一片漆黑说话太过无聊,敛严干脆把镜头转向了远处:“给你看一看,是不是很想出来?”   ——想出来才怪了。就算要出去也不是他出去。文仲青心里想着,同时往办公室里看了看:有同事正在备课。他沉默着把入耳式耳机往里塞了塞,确保不会有声音打扰到别人办公,眼一落继续看手机屏幕,打算看看他直播的海景。   然而镜头忽然一晃,远景变成了一片蔚蓝的天空,文仲青怀疑敛严的手机掉在了地上。   忽然对面传来敛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急促:“你做什么?”   “你不知我要做什么?”   手机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文仲青竖起耳朵,仿佛觉得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异常熟悉。他脑中忽然蹦出一个人来,只是不能确定。他皱了皱眉,集中精力去听手机里的声音。   手机那头传来撞击的声音,这声音文仲青更熟悉了,似乎就是……打斗声?!   敛严很有可能遭遇了危险。 第12章 你到底管不管了   明知道手机对面的人有危险却什么都不做,这不符合文仲青的性格。   文仲青顿时感觉自己有点儿坐不住。敛严叫人堵了他一次,大概率也对其他人用过同样的招数。   估摸着此时是被人找上门报复了,这孩子长得白白净净的,一看就不是很能打的样子,会不会凶多吉少?   好歹也是付临的预备鱼,总不能在发现了不对之后,眼睁睁看着人家出事。文仲青犹豫着是打110,还是直接问一问付临他口里的“老地方”在哪里。   他紧握着手机,视频此时还在继续播着,可惜看不到任何人影。文仲青低头打量了屏幕一会儿,忽然起身就从办公室冲了出去。   虽然因为绑架事件,导致自己对敛严评分降低,不过要是对方当着他的面挂掉了,那也太不好玩了。刚刚手机那头的声音他确定是听过,而且是在学校里,在他的办公室里。   是那个叫游芳的学生。   文仲青平时不爱记东西,只挑着有意思的、自己想记的记。可他记性太好,导致最后那些想记的不想记的都在脑海里占了一席之地。这些繁复的记忆时常让他觉得伤神,所以日常里那些生活琐事他能忘则忘。   其中也包括了游芳的声音。   如果不是他刚刚重新听到觉得熟悉,又努力翻找过回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遗忘到脑后了。   但是现在他想起来了。   身为光荣的人民教师,怎么能坐视自己学生逃课打架不管?   文仲青先回了教室,确认了一下游芳还在不在。还有一种可能,是对方的声音和游芳的一样而已。这节课可是高数课,任课老师是出了名的狠人,一节课点两次名,学生三次不在期末扣40分,每年学期重修率高达百分之三十。   文仲青不相信游芳会这么想不开,敢逃高数课。   等他在窗外一个个把学生的脸扫完,才发现游芳是真的勇,他没在班级里。文仲青心里一沉。   文仲青一心确认班级里的情况,并没有发现自己贴着窗户的姿势有多诡异,而原本在教室里讲课的老师,此时正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玻璃外的他。   高数老师是个高度近视,百米之外人畜不分,他一开始还以为外面是哪个逃课的小崽子,辨认了许久才确定是自己新来的同事。只是这个同事……是不是有点什么病?   就在文仲青贴着玻璃沉思是报警快、还是询问付临位置快时,耳机里又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声,紧接着那个酷似游芳的声音轻佻的说:“哟,你跟付少在视频?怎么是黑的呢。手机摔坏了吧。”   手机被文仲青塞在裤兜里面,对方自然是看不到东西的。   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离我的付少远一点啊,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文仲青皱着眉摸出手机一看,果然视频已经被挂断了。   敛严与他的学生游芳大型撕逼现场……被他撞见了,主题好像还围绕着他的便宜“老公”。文仲青长叹口气,决定先问问付临再说。   文仲青拿着电话走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给付临拨去电话。电话响了6声付临才接起来,依旧是又温又稳的磁性嗓:“怎么了?”   难怪会有这么多人为他神魂颠倒,里面甚至还包括了他刚成年的“乖”学生,文仲青啧了一声,在心里暗骂对方衣冠禽兽。口中快快速说道:“你的大白腿炮友被人堵了,他说在老地方见,你先跟我说‘老地方’在哪里?”   “大白腿是什么?什么‘老地方’?”付临显然没在状态,或许跟他一样记忆不好,并没有听懂文仲青的问题。   “敛严跟你的老地方。”文仲青心火瞬间窜出三丈高,他这鱼塘都着火了,怎么付临还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真要是打出个好歹来,看他再去哪儿钓两条这么好看的鱼回来!   “不知道。”付临冷淡又快速地回过来三个字过来,显然对敛严和所谓的老地方都半点没兴趣。甚至话音一转问道:“今晚想吃什么?没想法出来陪我吃。”   文仲青无语了,这个人是真的没有个轻重缓急,都说了那边可能发生命案,这人竟然只关心晚上吃什么?文仲青没好气的说道:“吃你妹啊……快和我说老地方在哪里啊?”   “我真的不知道。”付临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声音听起来竟还带了点无辜跟委屈:“你怎么不相信我?”   文仲青头更疼了,人家都说了是老地方,让他怎么相信……感觉再这么耽搁下去收尸都来不及,他脑海中快速整理刚刚视频中看到的信息,总结归纳般问道:“那我换个问法,你和敛严都去过哪儿,在哪儿认识的?有没有海边?别的不要说,我就要海边的确切位置。”   “嗯……”付临沉吟片刻,终于给出了一条有效线索:“有一次朋友聚会去过海边,吃过饭后他约我散步。”   应该就是这里了!文仲青一边问一边记,总算把有用的情报给套完了,也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你有没有空?跟我一起去看看。”鉴于这事的特殊性,文仲青还是打算带付临一起过去。   毕竟这都是付临的鱼,他也一直以付临的口吻在和对方交流。他要是自己去了那“凶案”现场,恐怕有口都说不清楚。   要怎么说?你聊天的“老公”发现你可能有危险,所以叫他的未婚夫跑来救人?   那他到底是去救人的?还是去将人送走的!   “没空,自己去吧。”付临拒绝得十分利落干脆。“你还没说晚上……”   文仲青觉得这狗屁付总真缺了一颗侠义心肠,而且明明都是他惹出来的桃花债,为什么最后上心的只有自己?!一怒之下不再听付临后面的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去他娘的,又不是我养的鱼,谁愿意管谁管,这事儿他也不管了! 第13章 我的小心脏受到了暴击   在付临的刺激下,文仲青忍不住有些想放弃了。他鼓着气往办公室走,走到一半时又停下了脚步。毕竟那是两条人命,他都已经知道了,怎么能坐视不管?   趁着上课的同事讲完一个小节休息,文仲青拜托对方通知下节自习,驱车去了傅临所述的海边。   付临的口述位置十分模糊,只有一个大概区域和到了之后能够寻找的参照物。然而等文仲青找到那个所谓的参照物时却只想骂娘。   这方圆百里都是一望无际的海滩,哪儿有人啊?也不知是付临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敛严的记忆丧失了。   不会是……敛严被人挪到了别处吧?!   文仲青心里一惊,加快了寻找的脚步。然而他沿着海岸线走了上千米已经没有看到半个人影,相当的头疼。   再磨蹭一会儿,尸体都该凉了吧?   沙滩柔软本就不好行走。他来的时候着急也没有换鞋,此时穿着皮鞋竞走了近千米,即便文仲青身体好也有些吃不消。   文仲青心情沉重的停了下来,目光不自觉的落向远方。此时阳光正好,蔚蓝的天空和大海连成一线,文仲青干脆脱下了皮鞋,脚下的沙滩柔软细腻,被阳光烘烤得暖洋洋的。   这片海滩属于私人领地并不对外开放,因此没有游人十分空旷。因为是黄金沙滩,整体很平整,突出的礁石就那么几块,形状各有千秋,文仲青目光落在一块礁石上,鬼使神差地觉得他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文仲青默默看了一下来时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这明明都在一公里外了!算什么“附近”?他一时间甚至怀疑起自己的那个“未婚夫”的诚信问题,看来选鱼的时候还得找个智商高一点的,互补。   文仲青走到礁石附近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一堆凌乱脚印,按大小不同初步估计有四五人。估计一个是敛严,一个是游芳,还有三个……莫非是游芳带来的打手?   毕竟敛严应该不会带着人过来找付临约会。   他怎么也想不出来外表软绵绵的游芳会是一个潜在的暴力狂……而且对方还是他的学生!   将学生引回正途是他身为人民教师的责任,如果游芳愿意,他甚至愿意跟他切磋切磋。文仲青捏了捏指节,意外地在礁石旁边发现了一只手机。   手机是面朝下盖着的,一半身子已经埋进了砂砾。文仲青蹲下身,戴上手套,将那半只手机捡了起来。这只蓝色背板的手机似乎被人踩过,不光是前面的屏碎了,连后头也有不少划痕。   手机久了未动,屏幕已经锁上,文仲青无法辨别它的主人,只能初步猜测是敛严的。   他取出自己的手机,为这只手机拍了照留证,然后封在了一只自封袋里。   眼前的几串脚印延伸至了大礁石的后边。文仲青盯着那串脚印出了片刻的神,淡定地打开了手机的摄像机,镜头朝外地插进了上衣口袋里。   说实话他现在挺怕跟人打架的。如果是对方先动手,那他录下来可以当做自卫,不至于被人告到学校丢了工作。   谁也别想动他的饭碗。   礁石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呜咽。文仲青眯了眯眼,怎么听这声音都有些不对。尽管背后有海浪的拍打声做BGM,文仲青依旧听出了一丝不和谐。就像是他和付临在床上消遣的那种。   这个情况多少有些出乎他的预料。文仲青眼神一亮,火速迈开步,决定要探个究竟。   他看过不少八卦狗血的电视剧,也知道紧张刺激是剧的套路,可见到礁石后的画面依旧觉得心灵受到了重击。   文仲青看得愣了,直接忽视掉了现场还有两个人。   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还不小心录下来了?   游芳、是、个、QJ犯?文仲青一时间被他的外表所迷,认真想了一会儿得出结论:虽然外表有些娃娃相,但是他已经大一,自己带的学生里也没有未成年,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鉴于对方是同性,似乎也算不上QJ。   文仲青脑中混乱,他是出来见义勇为的,不是来抓人ML的。刚捡到那只烂了的手机难道不是敛严的?敛严既然被强迫又为什么叫得如此销魂?   TMD有什么大病?   文仲青正琢磨着想走,对方的两个“帮凶”总算发现了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瞧。   文仲青一下子变成了人群中的焦点,多少有点难以适应。但是眼前的景象让他脑子发懵,一时间连反应都不会了。   “老师怎么来这里了?”还是游芳率先开口,语气淡定得如同深山老鸟。   要不是文仲青录着像,还以为他在做什么正经事。   “我只是……恰巧路过。”文仲青觉得这理由鬼都不信,但是又没个更好的说辞。   游芳只沉默了一下,并没有继续追究,反而发出了诚挚的邀请:“老师要一起来吗?”   “……”   像这次这么无语还是上一次,文仲青额头青筋直跳,他可没什么聚众做那事的兴趣,他还有光明的职业生涯,还想多教几年书。   文仲青快速的说道:“游芳同学,你高数不上,被记名了。”他说完有些懊恼的蹙起眉,他原本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敛严侧过头看了一眼文仲青,双肩一下沉到了沙里。   眼看战况愈演愈烈,浅尝到胶着,再到白热化,好像月亮掉到海里都跟他们没关系。   文仲青深吸了口气,在心里骂游芳压根没听他说话,至于敛严这个、比海浪还浪的浪人,他来找他就是个错误。   删节   文仲青眉头依旧没有松开,不知自己脑子里为什么冒出这么个形容词。在判断出两人应该是你情我愿,并非强迫后,文仲青也没有兴趣继续观看这场活春宫,转头就走:“你们玩好,我回去了。”   敛严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小腹以下还在抽搐,并了双腿躺在了沙滩上。   游芳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刚跟付少聊天,怎么是他找来了?”   敛严瞪了游芳一眼,手无力的在游芳胸膛上推了一下,他这会儿浑身酸软,根本没心思想别人:“我哪知道,你这混蛋滚开点。”   游芳笑了起来,一把握住了敛严的手,嘴唇贴在了对方的耳朵上,看着肉感饱满的耳垂在自己的呼吸下逐渐染上绯红:“你不舒服?还想不想?”   敛严闭着眼懒得再做回应。 第14章 让你嘴硬   文仲青脚步迅速地往回走。   刚刚那一场活色生香的盛宴带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他现在还有点缓不过来神。脑子里面就只剩下一件事,他要去找付临问问清楚,他手机里的这些人都是些什么品种的奇葩?   面对文仲青的邀约,付临欣然同意。两人约在一间名为“群星之眼”的私厨店见了面,口口声声说没空陪他去海边找人的付临提前赶到了地点,订好了包间。厨师早备好了菜,因他们两人的饭量都吃不多,只做了三菜一个汤,色香味俱全。   文仲青从坐下起就一直心不在焉,考虑怎么开口,说他的学生上了付临的微信上的种子选手这件事?   付临能把敛严放在微信里,好歹说明对方是个对他来说有价值的人,不论是哪一种价值。嗯……虽然他没阻止游芳,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一想到敛严当时的模样,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他是在享受。   文仲青仅有的一点儿负罪感烟消云散,默认了勾搭过付临的敛严又勾搭了游芳。他总不能去破坏人家运动,他的脑门还没亮得发光。   “你去海边了?”付临看着文仲青走神,主动开口问他。   “嗯,没错。”文仲青动起筷子夹菜,毫不客气地往嘴里塞。   付临挑的地方味道挺好,吃得也清淡。尤其一道“天香国色”,入水即化的花据说是海鲜熬制成的。文仲青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只是觉得花融入水好看极了,有种点花成汤的感觉。   付临好像并不特别感冒,这汤像是特意为他点的。   文仲青注意到桌上的小卡上有介绍这道汤,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汤从原料开始算起得做上两天才能出成品,难怪这么鲜。   付临也有些无奈了,明明是自家老婆约自己出来的,但是显然美食的魅力更大,他不得不主动承担起找话题的职责:“你跟敛严聊的怎样了?”   “没怎样啊……”就发现了他的一点儿小秘密,而且不太好说得出口,文仲青心里想着:“也不是,他这人平时是什么样?”他准备先试探一下付临的态度,再斟酌用词。   付临抬起勺子喝了一口汤,动作优雅斯文得像个贵族:“他平时如何我怎么知道?”   文仲青敲了敲桌上的手机,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挑:“他不是你通讯录里的好友吗?”   付临搁下勺,轻轻一笑:“不是给你了吗。”   那笑容像是开在了文仲青心尖上,瞬间被勾了魂。他端起红酒喝了一大口,勉强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心想这人表面看着斯文漂亮,一般都属于衣冠禽兽。你看这话都说的如此强词夺理。   文仲青心情不爽的嘟囔:“什么给我了,你的P友又不是我的,你要不怕染病,就离他远点。”   付临听着眉头一皱,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在说什么啊。”   文仲青几下把自己盘子里的菜扫光,动作绝对称不上优雅,却格外的潇洒,和他张扬艳丽的外表很是搭配。   满足了口腹之欲,文仲青觉得自己可以专心谈事了,斟酌了好几套说辞,最后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打个直球:“今天我看见他和别人做了。”   “……”   付临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精彩,类似于我是在幻听的恍惚,和我的耳朵是不是聋了的怀疑,以及看着文仲青的眼神仿佛他沾上了某些脏东西,想要带他回家洗一洗。   文仲青也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中怎么能表达出这么多的含义,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这件事听起来确实是有点儿难以置信,可能对付临来说还有被绿了的不爽?而且疑似他海里的鱼绿了他的鱼,说起来应该是双重绿帽。   付临的语气变得有些迟疑:“你……是在海边见到的?”   文仲青上臂撑在桌上:“没错,位置还是你告诉我的。”   付临放下筷子,他很想说自己并不知道地址,是文仲青自己推断出来的。但是身为丈夫的直觉让他咽下了反驳,问道:“他和谁啊?”   来了来了。文仲青直觉着付临想要报复对方了,可那是他的学生啊,他是不是应该保护一下?   “我……没看清。”   撒谎让文仲青的表情不太自然。不知付临是不是精通此道,轻轻“呵”了一声。   “你紧张兮兮地问我他在哪里,就是去看他和人做那事的?怎么听都不像啊。何况谁会在那种地方……”   文仲青不得不承认付临的脑子还是很好的。敛严显然是被强迫的,只是强迫到一半他开始享受了。就这样他也不能见义勇为对人动手了不是?   文仲青也懒得跟他解释了:“你没跟他有过什么吧?”   现在付临好歹是他名义上的伴侣,即便不是灵魂相通,也肉体通了那么一次,他可不想有太复杂的关系。   付临的表情有些玩味,目光更是多了分侵略性:“什么叫有过什么?与你那样?”   一瞬间文仲青觉得付临太没风情了,怎么能用他来对比?他勾唇浅浅一笑,没发现自己这表情十分惑人:“啊,对。要是有什么,我会选择回避你的。”   “没有。”付临斩钉截铁的回答完,忽然说道:“你今晚有空?”   文仲青自打开始上课,每天晚上都是闲的。原本想矜持一些拒绝付临,又“身不由己”地说了声:“干嘛?”   付临微微一笑,语气真诚:“天天与你来一次,不就清白自证了?”   “……”文仲青背毛都竖了起来。他才不想天天被人压,虽然付临是个大美人,可天天来他怕自己早晚死在床上。   上次完事之后他就在想,付临是不是从来没有发泄过,才会在床上精神那么好?!他的小兄弟可从来没这么给力过……   文仲青越想思绪越偏,最后淡定地扯了张纸巾擦嘴,心里默默的谴责对方不是人,脱口而出的话却是……“那你就自证吧。”   ·   文仲青很快尝到了嘴上逞能的代价。两人回程几乎直奔主题,付临灭了房间的灯,把他从浴室一路压到了饭厅的桌上。   显然付临在晚上有狼人的血统,野蛮而性感,文仲青神经质地想着。   他并不反感和付临上床,而且这一次的感觉比头一次好了太多,躺平享受的感觉真心不错,他已经开始想用腿勾他的腰了,付临的腰身劲瘦有力,很容易圈住。   文仲青身上沾着水,脑子中忽然想起了敛严和游芳。   “付临。”   “嗯?”   付临的声音暗哑低沉,听着很是性感。文仲青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桃花眼上挑,透过朦胧的水雾看向眼前人:“换后边试试。”   一瞬间天旋地转,坚固的红木在两人放肆的动作下难堪地蹭着地板,不一会儿就挪出了一米远,直到顶住了墙才消停,本分地做回了一张岿然不动的桌子。   文仲青浑身带水趴在桌上,感觉后面被他弄得太难堪。   “还好吗?”付临俯着身,温热的胸膛贴上文仲青的后背。   “还想……”文仲青语调慵懒,话说的内容却颇为不怕死。   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文仲青决定今晚就跟跟付临杠上了。   …… 第15章 你未婚夫受不住你   鉴于晚上跟付临鏖战太激烈,文仲青的腰在第二天酸得厉害。开车的时候还好,走路去办公室的时候变得很是文雅。他原本长得清秀,身材高挑修长,走得没那么风风火火之后丧失了大部分的气势,倒是显得更高贵了几分。   文仲青慢悠悠的踱步,心里面忍不住将没有半点节制付临骂个狗血淋头,明明知道他还要上班还折腾的那么晚。全然忘了他自己是怎么勾搭人的。   文仲青走路得姿势过于怪异,还没进办公室的门,就受到了学生的注目和调侃。   “老师好。”文仲青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看去,出现在他身后的果然是游芳。   游芳头发上别了一只发夹,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看起来很乖巧可爱。文仲青看着他的脸,有一瞬间的错位……就这么一张漂亮的娃娃脸,是抱着怎样的心思才会按着敛严强干的?   文仲青昨晚并没有从付临那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主要是付临的美色过于惑人,意乱情迷之后什么事情都忘了。他现在对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一点头绪都没有,只好含蓄着点了点头:“你好。”   “老师昨天怎么会去那儿?”游芳微微笑着跟在文仲青身后,趁着走廊无人时凑到了文仲青耳边小声询问:“老师不会让我难做吧?”   文仲青动了动口袋里的手指,面色依旧严肃正经:“都是成年人,校外的事我管不了。”   “那样就好了。”游芳依旧一副乖宝宝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很不动听:“他总在勾引付少,老师也很苦恼吧?”   “…………”文仲青抿着嘴,思考着他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他应该并没有介绍过自己的家庭情况。   所以游芳调查了他?还是说看过了敛严的手机?不对……他差些忘了敛严当时约的人付临,虽然手机背后的人不是付临而是他。   文仲青状似疑惑的歪了下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嗯,老师不懂那最好了。我替老师解决掉情敌,老师应该感谢我。”游芳笑起来的模样更像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看起来清纯又无辜。要不是文仲青昨天偶然看到他兽性大发的模样,恐怕真的会那么以为。   “你和………”文仲青想了想,差些说出了敛严的名字,还好在关键的时候忍住了,没有继续暴露自己:“你和昨天那人是什么关系?”   “哦,只是认识。”游芳同文仲青同行,一直跟着他到了教师办公室,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笑眯眯的凑在文仲青耳边,话语当中调笑的意味很足:“老师今天走路的姿势太奇怪了,是跟付少做得太多吗?”   “…………”文仲青呼出一口气,脸色有一瞬间的发僵,发誓等会儿一定要问清楚付临,这游芳是不是他亲戚?!这性格恶劣起来不能说完全不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游芳没等文仲青回答,拉开距离后向文仲青乖巧道了声老师再见,转身便往教室方向走去。留下文仲青站在原地,一时间将人叫住也不是,直接放走也不是。   文仲青叹了口气,都说学生难管,他才上班没两天,就已经切实地领教到了。他也懒得再将游芳追回来,直接来到自己的办公位落座,从包里摸出了付临的那只手机。   刚一打开就看到微信上有八条未读消息,其中两条是其他人的,剩下六条都是敛严发过来的。文仲青想了想决定先解决敛严的事,当即点开了聊天窗口,上面蹦出一连串的信息。   敛严:还在吗?   敛严:昨天突然有些事。   敛严:……你可能猜到了。   敛严: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敛严:什么时候忙完,我想见见你。   敛严:工作完了回我一下。   文仲青一个头两个大。看来敛严这是完全没把游芳当回事,还在继续约付临。文仲青一时间也没想出回什么合适,拖延症下干脆点开了另外一条消息,那是一个来自名叫Mua的好友发过来的,上面赫然写着:敛严真是骚啊。   文仲青一时间变成了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莫名其妙的盯着这条突兀起来的信息。这人谁呀?确定没发错吗?还是某种新型打击情敌的方式?   文仲青又退回去看了下两条信息分别发送的时间。Mua是不久前发来的信息,而敛严发消息的时间是在昨天晚上。   文仲青想了会儿,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莫非这个Mua……就是游芳?不然还有谁会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点开回复框,试探着打了几个字。   Chaos:怎么那么说?   叮的一声,Mua很快回了消息。   Mua:我昨天跟他做了,看他还要不要勾引你?   Chaos:……   行了,可以确定对面是谁了。现在的年轻人操作都这么骚的吗?   Mua:怎么?他自己也愿意啊。是不是感觉有点挫败?   文仲青没明白这有什么让人挫败的。   Chaos:然后呢?   Mua:你未婚夫受不住你,今儿瘸着来学校的。   …………   文仲青忽然想冲出去揍他,说清楚!谁受不住谁了?! 第16章 不拆家的哈士奇   直到中午的时候,文仲青还一直在想着该如何“教育”游芳。   游芳是他的学生,而且已经成年,在这种情况下,强迫敛严属实属于犯罪行为,而他手机里确实有把证据拍下来。可他已经答应不把游芳的事抖出去,这么做了多少有些难堪。   文仲青这时候忽然想到付临,掏出手机对他发了个信息。   他的昵称起得挺随意,叫不拆家的哈士奇。这名字曾经被无数人吐槽过,文仲青觉着无所谓,也没想着改。   不拆家的哈士奇:在不,有个事想问问你。   付临似乎有事,大约十分钟后才回消息。   Chaos(老婆):“什么事?”   付临的微信名都一个,这个是他自用的,被文仲青备注了“老婆”,跟他自己用的那个号有所区分。   不拆家的哈士奇:有个视频我想给你看看。   文仲青没等他答复,就把在海边的视频片段发了过去。这次付临回复的时间更久,不知道是在忙还是被震惊到了。   Chaos(老婆):你还真是拍到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付临除了这一句就没说别的,漠不关心的态度,也不问问两人后来怎样。文仲青一时不能拿捏他到底是什么态度。   不拆家的哈士奇:游芳是你家谁啊,谁啊?   Chaos(老婆):什么谁,他不是我家谁?   付临回答问题很有针对性,也可以说是一句都不多答。   不拆家的哈士奇:你继母家没有什么小孩?   Chaos(老婆):有是有,你觉得是他?别搞笑了吧。   不拆家的哈士奇:什么搞笑啊,要不他怎么对你这样那样。   Chaos(老婆):哪样?   文仲青差些说出关心他的私生活的话来。   不拆家的哈士奇:你就不能管管他?   Chaos(老婆):手机在你那,你随意?   不拆家的哈士奇:可能需要你见面说一说。今晚有空回来吃饭吗?   Chaos(老婆):好啊。   不拆家的哈士奇:…………你装像点行不行?   Chaos(老婆):大笑.jpg   Chaos(老婆):你不一样,你是家里人。   文仲青忽然被他这句给暖到了。他长这么大以来,除了家里人从没有人对他这么说过话。付临明明只是个协议对象,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文仲青默默想着,难道是做多了人会变傻?   不拆家的哈士奇:我想你了。   付临没有立即回消息,文仲青忽然又有些忐忑,觉得自己多嘴了。他这么调戏一下付临不会当真的吧?   Chaos(老婆):怎么想的?   …………艹?这让他怎么答?付临这反应会玩啊,既然比他还会聊,又为什么要他去应付他的小迷弟?   不拆家的哈士奇:上课的时候走神,把唐说成了宋。   Chaos(老婆):挺好的,后来呢?   文仲青皱眉盯着手机,这还有什么后来?   鉴于他自信的情商,文仲青开始继续瞎编。   不拆家的哈士奇:后来让学生笑话了。你就说你能不能早点出来吧?   Chaos(老婆):你来接我。   文仲青手上顿了顿,又敲了几个字。   不拆家的哈士奇:…………行行行,来接你。   是他有求于人,只得退一万步。   ·   文仲青在车上无聊地翻手机,等了半小时才等到付临。付少今天是一身骚气的黑色休闲装,收腰的设计,V领显得脖颈又美又长。   文仲青有男人的通病,他是个视觉动物,可能比一般人还要严重些。像付临这样的,几乎一眼能过的,他一点不介意发展成长期的搭伙关系。睡一睡解决两人的生理需求也极好,只是他讨厌私生活被人盯着,这人还是他的学生。他不能对学生使用暴力,也不能去威胁游芳。这与他平时在外的作风截然不同,处处碍手碍脚。   他看付临的眼神从脖颈,一直下滑到他的翘臀上,看够了才按喇叭给了付临停车位置。   付少找他找得太久,显然有些不高兴。文仲青瞧着他上车,凑过去道:“我等了半小时,怎么你找这么会儿就不耐烦?”   付临一手撑着靠背,一手抓在方向盘上:“我没有不耐烦。”   文仲青眯起眼想,付临是有霸总的气质的,至于霸总只能顺着毛宽慰,不能逆了他的意。他这个侵略性的姿势显然想占他的便宜。文仲青正好也想,伸出手去掌住了他的后颈,把嘴唇凑了过去。   黏黏糊糊地亲了几轮,口唇败在舌尖的勾引之下,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地窘迫。付临果然消了气,规矩地坐回了副驾上。文仲青歪了头瞧他,越瞧越是心痒,长腿跨过扶手箱,坐到了付临身上。付临拉着座椅往后一退,往后倒了四十五度,软绵绵地问:“做什么?”   文仲青笑得像个色魔:“说了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付临显然觉得他投喂的方式直接又粗暴,当即起了蹂躏贯穿的心思。   两人只是长腿互相贴着,薄裤下的热度就已惊人地辐射开,像一座随时喷发的活火山。   文仲青被他拿住要害,反而兴奋得发抖:“想不想?”   付临眼一眯,手掌贴着文仲青的腰滑了下去。文仲青对他的抚摸有了身体记忆,恨不得立刻剥了他。“游芳为什么要管我和你的事?”   松松垮垮的文仲青有些气喘,勉强还能把句子说完整。付临跟他都起了反应,再不问等会儿就没工夫问了。   付临揉着送上门的美食,似乎没兴趣去回答他的提问。文仲青没顶住想他的心思,心不在焉地解了付临身上的束缚,撑起半身示意他。摇晃的车身在下班高峰期的车库十分醒目,两人没真枪实弹,只是在入口反复。   幸运的是文仲青的车太不打眼,忙碌的下班族根本不屑多看一眼。   付临被文仲青折腾了半小时终于忍受不了,按着人XXOO(不可描述的事我不能写)。文仲青眼中的水光逐渐多了,抬起双臂挽住了付临的脖颈。   此时他只觉得不能自己。每每与付临说事,他的身体总是先背叛大脑。一向理智的大脑变得污浊不堪,尽想着那一星半点儿的破事。文仲青压抑着嘶吼的渴望,细密的汗珠浸透白衣,半透的肤色托起樱色的果核,傲然挺立在空气中。   付临脑中仅有的一根弦也断了。 第17章 意外   第二日晨,文仲青被定时的闹钟吵醒,习惯性按下了关闭键。付临似乎也醒了,寻着闹钟声伸手去摸手机。文仲青脑子里昏沉,被付临压着几乎窒息,手腕还被他握着。他张开眼,茫然望着付临的手。付临似乎是想把他的手机拿过去,可这只手机他不是给他了吗?   付临见文仲青不松手,低下头就开始咬他。文仲青脖颈到胸口上都是昨天付临弄的印记,今天又来一次?他一疼就清醒了,蜷起腿做了防御姿势。   付临的腿被他顶开,用腹部压住了文仲青的腰。   文仲青后悔不已。   原本美美的早晨,难道又要后庭开花一次?早上付临的小兄弟精神得很,虽然不是在针对他。文仲青扬起手:“做什么,不是给我了吗?”   付临皱了皱眉,“你昨天睡得沉,手机一直有消息,我只是想拿过来看看。”   文仲青觉得他那些聊天记录给付临看了会社死,一点也不想给他。   “不给。”他从小说什么就是什么,没谁能勉强他。   付临似乎没想到文仲青会拒绝,还是不带犹豫的。他温柔的嗓音略微有些晨起的沙哑:“为什么不给我?”   文仲青眼神飘到了天花板:“你磕到我了。”   付临显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直到文仲青挺了挺腰。付临虽然穿衣显瘦,不过体重却不轻。   文仲青身上还软着,这动作做下来腰不争气地抗议了。他一练过的人怎么会输给付临?不愿面对现实的文仲青把理由推给了付临没有怜香惜玉。   付临十分体贴地从他的腰上挪开了,文仲青身上一轻,喜得面露春色,没想到付临摸着他的腿弯,将他一条腿抬了起来:“给我看看有什么关系。”   文仲青与他做了几次,习惯性地把腿挪到他肩上。门户大开的瞬间才惊出一身冷汗,“做,做什么……”   付临笑了道:“你想什么啊?”   “没什么。”文仲青收回了手,把手机压到了腰下,“你该起了,不用去公司的?”   “你第一堂有课没有?”   “没,下午的。”文仲青只是习惯早起锻炼,并不是每天都早去学校。这几天晚上跟付临一起没节制,已经几天没有活动筋骨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把他以前从未练过的地方练了一遍。   付临手指忽然就摸到了文仲青的空门。再下一步又蛮横地把膝盖顶在了文仲青的双腿之间。   文仲青跟只小白兔一样卖起了惨:“不要这样,次数多了会立不起来的。”   “没要你立。”   “你说我不行?”   “你行。”   文仲青这才罢休。   付临使出了杀手锏:“我和手机你选一个吧。”   文仲青眨眨眼:“两个都要行不行?”   “选吧。”付临没给他耍小聪明的机会,伸手把文仲青的腰抬了起来。   文仲青悬着屁股,脑子里转得飞快。“那我选你吧。”   付临从他腰下摸出那只手机。   文仲青咬牙哭诉:“我不是说选你,你看什么手机?”   付临在他臀上拍了下,说得很是无辜:“我当然不能勉强你啊。”   文仲青忽然抱住解锁了手机的付临,树袋熊一样把人勾住:“我拿着给你看行不行?”   付临看着他实在可爱,声音温柔地说了声好。   微信上的红点确实有点多,不过大都是一个人发过来的。文仲青暗道一声幸好,点开了未读消息。付临抱住他的腰,让他靠在了身上。   消息是一个昵称叫冬云的人发来的。他的个人信息文仲青看过,头像是枚小帅哥,续着一个小马尾,演员似的相貌,可能就是他自己的照片。   冬云:哥。   冬云:哥你在吗?   冬云:出事了。   冬云:游芳进了医院。   冬云:不知道是哪个作孽的开车撞他。   冬云:肇事司机还没找着。   冬云:哥,你看到消息回我啊,我在医院等你。   一串信息后面是医院的一个定位。文仲青看完消息问付临:“你还有个干弟弟?”这一口一个哥的叫得也挺亲,可是游芳被车撞了他自己不发消息给付临,叫这个冬云发是什么意思?   难道游芳车祸成了植物人?   文仲青想想不对,他不应该咒自己的学生。消息是半夜一点发来的,那时候他应该累得睡下了。这么看来付临那时候还醒着。   “不是干弟弟。”付临看了消息反倒显得有些郁闷,脸上也不像刚才一样和悦。   文仲青读着他这表情大概是觉得麻烦和不情愿,付临显然要去处理这个事。能召唤到付临的,这个冬云是个人物啊?可半夜出事又怎么不给付临打电话,而只是留言?   付临把他拉黑了吗?……   文仲青脑里想了几个可能,这个冬云好像又不那么重要的样子。   “呐,你要去医院?”   付临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   “去之前可不可以先抱我起?”   …………   文仲青跟着付临去医院看热闹的时候显得一脸苦相,在床上劈腿太过似乎拉伤了腿筋。不过他也得出个结论:在付临眼里这个求他的冬云既没那么重要,也不可以不管,至少排在了他这个临时床伴之后。   虽然付临在床上不怎么斯文,不过文仲青确实很喜欢他。他的这种癖好可能许多人理解不了,不过是因为他慕强心理作祟,希望另一半跟他差不多。这样即使倒下一个,另一个也值得依靠。   回过神来的文仲青暗暗皱眉,他怎么把择偶的标准用到了付临身上?   付临身高腿长,下车没走几步就把文仲青甩在了后头。文仲青实在不好意思喊他等,只有慢悠悠地在后面蹭。付临似乎发现了他的墨迹,站在原地等到他,伸手把他牵着了:“说要跟来的可是你,怎么不想走了?”   “腿不好使。”   “刚不是还好好的?”   “就你弄坏的。”   付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要我抱吗?”   “不要。”文仲青阻止付临伸到腰间的手:“别别别了。”   付临笑着靠近他耳朵:“害羞啊?”   文仲青瞪着他笑:“是啊,我这么含蓄一人,你可别太过分。”   “要抱也是过分了,在家是谁要我抱的。这么周到的服务,先生还不满意吗?”   文仲青被他吹得耳根发烫,惊觉付临怎么一副吃定他的模样。“满意满意,快走吧。”   两人简短说了几句,手依旧握在一起走。付临似是没那么介意,倒是文仲青独来独往惯了,多少有些不习惯。 第18章 我是被迫吃瓜的   这所医院才扩建不久,外表内里都很新。住院部在走过了曲曲折折的几段路后总算到了。文仲青翻出手机看了看,跟付临道:“在七楼7012。”   这一路过来许多人盯着他俩的手看,文仲青琢磨着自己不像个病人,索性半靠到了付临身上:“走不动了,扶一下我好吗。”   付临低头碰着了文仲青的头发:“要不要紧?要不我先送你去看看。”   文仲青小声:“别别,你给我留点儿脸吧,那个位置怎么看。”   付临思考片刻:“那好,等回去了让我检查一下。”   “…………”文仲青决定也不解释了,他现在被付临半搂着,反倒没人瞧了。   7楼的住院部安静得很,文仲青甚至怀疑没有住满。一路走过的病室都是虚掩着门,没有一般病区的嘈杂。文仲青好奇着往其中一间屋望,也没瞧着有人,只听见有人在里头说话。   7012同前面几个房间一样,门也掩着。   付临腾出一只手,在门上敲了两声。   “进来。”   声音有些青涩,像一汪清透的泉水,文仲青没有听过。   付临揽着他就推门进去了。文仲青虽想说自己可以走,不过付临显然没给他说的机会。   病房是个单人间,窄床上躺着一人,床旁坐着一人。   文仲青皱起眉,心中道了声惨:游芳的头上裹着绷带,大约是脑子收了创。腿上上着夹板,架了起来。此时人还在昏睡中,看来伤的不轻。   床边的人和他的声音一样,面貌挺斯文清秀的一青年,大约就是付临微信上的冬云。冬云好像才哭过,眼睛红红的,略微有些肿胀,看到付临喊了一声“哥”。   文仲青对他这个称呼十分好奇,目光停留在冬云身上挺久。按理说跟付临有一腿的人不会这么叫他,叫“老公”不是更亲么?——尤其是他发了那句“叫我老公”之后。   燙淉   冬云是没有回复他的几个人之一。   冬云似乎也对文仲青的身份有疑问。   “哥,这位是……”   文仲青想想大概是因为付临还揽着他。   “他是文仲青,我的小学同学。我们订婚了,怎么你不知道?柳姨没告诉你?”   冬云茫然摇头。“我妈最近都没让我回家,也不让我见游芳。”   “这是我继母柳姨的孩子冬云。”付临按了按文仲青的腰,跟他介绍柳冬云。   文仲青朝他微笑点头:“你好。”   原来是继母的孩子,付临居然把他的微信备注上了真名。让他更迷惑的是他跟游芳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游芳车祸了要找付临啊?   文仲青眼中的疑惑太过明显,付临显然也察觉到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冬云一直看着两人,自然也没有错过两人之间的动作,再看向文仲青的表情有些复杂。   付临的手挺温暖的,让人有点留恋。文仲青没有去注意冬云的表情,只是还在思考这事和敛严有没有什么关系。   病房内安静了片刻,还是付临率先打破了沉默:“医药费够吗?”   冬云张了张口,脑袋垂了下去,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无措:“交了一些。”   言外之意是没有交完。文仲青瞧着游芳的伤不是一点钱能搞定的。可冬云既然是付临继母的孩子,应当不缺这个钱,付临问这个做什么?   付临忽然伸手摸到文仲青口袋里,从他身上拿出了那只给他的手机。文仲青皱起眉,但现在显然不是询问的时机。   没几秒就见冬云去摸了自己的手机,之后面上一喜:“谢谢哥。”   “先用着吧,不够再找我。”付临说完跟没事人一样,拉住文仲青的手,随口交代道:“你好好照顾他,我们有事就先走了。”   冬云没有再说话,目送着两人离开。   ……   离开病房之后,文仲青就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付临的后脑勺。但好歹顾忌到医院人多,直到上了车才问出一句:“你这哥好像比她的妈还称职?”   付临坐在驾驶位,无奈的侧头看着文仲青:“你想问什么?”   文仲青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付临,显然某些八卦的心已经憋了很久了:“问多了你会回吗?”   付临认真应道:“会。”   文仲青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跟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付临:“………”   文仲青伸手勾着了付临的手臂,迫不及待的表情像极了吃瓜群众:“快说。”   付临无奈,言简意赅的解释道:“游芳是他男朋友,柳姨并不想他们交往,所以他来求我。”   贵圈真乱啊,文仲青忍不住心里吐出几个脏词。游芳明明都有一个纯良可爱的小对象了,还一手搞敛严、一手勾引付临?他到底图谁?   他忽然倾身凑近付临耳边:“他俩感情好吗?”   付临歪头看向文仲青,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只要再凑近一点点就能亲到对方形状饱满的唇。他的目光深邃起来,声音也低了低:“我看蛮好的。”   文仲青嘴角一抽,这样近的距离看着付临让他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微微拉开了一点距离才说道:“蛮好?你不知道他什么人?他没骚扰你?”   很显然付临的回答并没让文仲青满意,文仲青撑着下颚继续问:“你跟你继母的关系很好?”   付临看了他一眼,依旧是有问必答:“不好,非常不好。”   文仲青嗅出些别的意味:“那你为什么要帮他?”   付临想了片刻,笑得有些莫测高深,依旧直视着文仲青的眼睛:“我说收买人心,你信吗?”   文仲青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过线了,付临家的事自己似乎不该过问。付临跟谁好,都与他无关。但是话都已经问到这个地步了。   “你到底……”文仲青并不想太多介入他的家庭,又实在止不住好奇,变得欲言又止了起来。   付临拉过文仲青的手,将人又往自己身边拽了拽:“我爸想我替他打理公司,可继母不想我回去。”   文仲青挑了挑眉,心道这还真是俗套的豪门恩怨:“那是自然,多出你抢遗产,换我我也不乐意。”   付临看着文仲青,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嘲讽:“即便我不回去,家里也不是她说了算。” 第19章 贵圈真乱   文仲青心里吐槽,能把儿子到求助“外人”的女主人,显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看来他这位便宜老公也只是表面上风光,可谁知道又在暗地里打什么主意呢?   文仲青连自己家的事业都不想接手,好奇劲儿过去之后,对别人家的豪门恩怨自然也兴致缺缺。   文仲青撇了撇嘴说道:“告诉我这些,我也帮不了你。说完忍不住庆幸,他家多简单,只他一个,老父亲虽然嘴上唠叨,但实际上也没太强迫他。要是他爹也给他找一个后妈,顺便再带来一个看着就很麻烦的弟弟……   只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付临笑了起来,明明是这个人自己非要问的,结果他自己倒是先厌烦了。但付临也不是很在意,转而问道:“你爸没跟你说,你的’嫁妆’有多少吗?”   文仲青没想到付临会提这样的问题,当即闷不吭声了。怎么?他爹还能卖了他?莫不是付临是入赘的,要管他家家产?他心大,这事也没去问老爷子,如果是真的,那他还管不管付临?   文仲青眉头都皱成了川字,试探性询问道:“我们两家,不是对等的?”他甚至已经发散性的去想,如果不平等的话,两人之间的相处方式要不要变一变。   付临看着文仲青感觉也颇为好玩,欣赏了许久之后才慢悠悠说道:“当然是对等的,所以她特别恨我,明白了吗?”   文仲青没办法知道别人怎么想。不过有一点很容易理解,那就是两家如果拿出对等的钱,这个钱越多,对付临就越有利,他那位后妈能得到的就越少。   付临解释了一句:“当年我离家的时候说不会回去,可能她信了吧。”   真没意思,文仲青打着哈欠漫不经心的想着,付临明明是付家的长子。就今天看到的来说,付家二公子这模样,显然是不及付临的,他准公公显然也有了把重担交给付临的打算。   所以他是在不经意间和一个最有潜力的豪门继承人绑上了?   ——而这个继承人,很有可能还得出演一出争家产的狗血剧。看戏这种事文仲青很在行,但是参与其中可就不好玩了。   文仲青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冬云是你亲弟弟吗?”异父异母的话应该就不涉及争夺财产了呀。   “是吧。”付临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的回答道。他是5岁的时候有了这个弟弟的,不过关于弟弟的记忆并不多。倒是文仲青小时候,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在他的记忆里非常深刻。文仲青二年级的时候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头儿”,挂着“校园一霸”的名头、专治各种不学无术的小混混,短短数月就把自己变成了孩子王。   倒是品学兼优但又不爱说话的付临倒是时常被他“照顾”,虽然照顾的方式让人很难承受。   文仲青好管闲事的个性到现在都没变,嘴上总说着要惩恶除奸,心却比谁都软。念及往事的付临嘴角微微一动,表情也变得生动起来。   文仲青一直看着付临的表情变化,见他嘴角的笑,忍不住心头一跳,这就是传说中的笑靥如花了吧?也难怪自己会糊里糊涂的跟这个人上那么多次床,都是色令智昏。   文仲青表情变得不自然,视线也不自觉的移开:“你笑什么?”   付临收回了回忆的思绪,看着眼前人应道:“没什么。”   文仲青啧了一声,也不想继续细究,他现在对医院里躺着的那位比较好奇,那毕竟也是他的学生不是?   他思考了一会儿,转而说道:“我得确认一下敛严昨晚上在哪儿。”   付临抬起了眉毛,很快领悟到文仲青话语仲的含义:“做什么?你觉得游芳这事跟他有关?”   文仲青偏着头,用食指一碰太阳穴,帅帅地比划了一下:“第六感。”他笑的时候露出一点小虎牙,看起来阳光又好看。他对自己的第六感一向很自信,只是第六感并不能当证据,他需要付临。   “呐,帮我个忙吧。”   付临看着他,看着他笑时脸上露出的酒窝,伸手勾住了文仲青的下颚,意味深长地说:“可以提条件吗?”   “当然不——”文仲青握住了付临的手腕拉开了一点,改了口:“不是不可以……”   付临轻轻一笑,也不记得把手腕挣脱出来,靠着座椅询问:“你先告诉我,如果是敛严,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让他知道这世上是有真理和公义的。”文仲青语气认真的说道。   付临似乎能从文仲青漂亮的眸子里看到了他小时候,依旧是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小霸王。   “虽然游芳对他那样不对,可他这样报复也太过了。”文仲青回忆着海边看到的那一幕,怎么看都是合jian,当时自己都到现场了也没见这人求救。即便不是,文仲青想了想补充道:“他要是觉得自己受辱了,也可以用正当的手段,私刑不可取。”   付临听完文仲青的话,思考了一会儿答道:“敛严……跟柳姨有点关系。”   文仲青花了两分钟才消化了他这句话。他就没见过比这更混乱的关系。   冬云和游芳是一对。柳姨不待见儿子和游芳相处,为此甚至停了冬云的卡,搞得好好的一个大少爷口袋比脸还干净。   如果敛严是柳姨的人,游芳搞敛严是为了回击,那事就说得通了。至于敛严要报复游芳,似乎也说得过去。   如果是为了抓到肇事者去找敛严,会不会让人以为是要跟付临的继母开战?   文仲青想想觉得头大。   游芳可是他的学生,现在生死不明的,回头也会有人来学校调查。既然他知道得比别人多,坐视不管也不是个办法,不然没办法跟人父母交代……   付临见他发呆,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你要是把真相掘出来,有没有想过,冬云怎么想?”   “………”   万一这事跟冬云妈有点儿关系,确实尴尬。   文仲青一直觉得付临不会处人际关系才把手机交给他,现在看来是他大错特错了。他要是一脚踩进付临家去,怕是腿都拔不出来。 第20章 赶鸭子上架   他只是一个单纯的人民教师而已,为什么要涉及到这么复杂的关系当中?   文仲青原本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接手了付临的手机,如今微信上的那些人,他忽然一点兴趣都没了。感觉就没什么正常人。   等一下,文仲青目光狐疑的看向了正在启动车子的付临,莫非这些都是付临算好的?   ——不,他就算是神仙也应该算得到双方会用这么偏激的方式报复,而游芳最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可这种被人拿捏的感觉真的不怎么让人开心。就算那些人的行动付临算不到,自己会怎么做,付临一定是知道的。   就算知道这里面都有他这位便宜老公的算计,但他已经被牵扯进来没办法置身事外了。   “我要见敛严,帮我把他约出来吧。”文仲青撇了撇嘴,不太开心的说着。   付临余光看了一眼文仲青,自然看出了他眼底不满的情绪,这人虽然行事随性了一点,但其实比谁都通透。   或者说他压根没想过要瞒着文仲青什么,只是付临笑了笑,依旧还是那两个字:“条件。”   文仲青瞪了付临一眼:“都要结婚了还谈什么条件?”   付临猛地将刚启动的车子停了下来,车子依旧在医院的地下车库里。   付临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文仲青,文仲青眯起眼,片刻之后还是任命般咬了下嘴唇说道:“今天不行,今天我腿疼……”   付临忽然转过脸面朝挡风玻璃,趴在方向盘上笑了起来,闷闷的声音伴随着笑声一起传入文仲青的耳朵。   “谁说要这个了。”   文仲青耳朵瞬间就染上了一抹绯红色。这下子丢人丢大了!   ……   回去的路上,文仲青一直在想怎样才能让敛严说实话,他应该用什么身份去问他的话。   在敛严眼里,他只是付临的未婚夫……甚至跟他没任何关系。除了最初文仲青跟他的小弟有些过节之外,他对敛严的多有了解都是从付临那个微信上得来的。敛严可不会觉得跟他有什么交情。   比起交情……文仲青想起自己当初的“英雄救美”就一阵头疼,这人能跟他好好说话就怪了。   所以他只能求助付临出面,约敛严出来谈。   倒是付临……他在这事上的态度暧昧异常,表面上似乎不怎么想让他插手,可实际上呢?他让他跟到了医院,让他认识了冬云,让他得知了游芳车祸的事。   文仲青一时间觉得其中的巧合过多,让人有点猝不及防。付临如果不要他卷入其中,完全可以不让他跟去。可他一点不避讳,简直就像是在推着他去探查更多信息。   想到这一点,文仲青半靠在副驾的座椅里,斜躺着注视付临,眼神并不怎么友善。   付临看着车,也感觉到了文仲青的视线,似哄着般轻声说道:“怎么,累了?”   文仲青眨了眨眼睛,话题一转便说道:“我在想……如果有人问,那敛严和游芳的那个视频,要不要拿出来?”   付临没有回头,随口便回答道:“先见见他再说。不,还是先回我家吃个饭吧。”   文仲青眉头动了一下。他和付临自从订婚宴之后还没去过他父母家。付家老宅的位置就在他爹的房子隔壁,倒是不怎么陌生。   还没等文仲青想好,那边付临已经接通了家里电话:“爸,今晚我和仲青回来吃。”   文仲青来不及阻止和反抗,听到对面一个中年男音传了过来:“早些回来,我叫你柳姨亲手做几个好菜。”   “……”   完了,这下文仲青想推也推不掉了。不过毕竟两家已经联姻了,这种家庭聚会,以后可能也不会少,早晚都要适应。   文仲青在心里叹了口气,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安排。随即想着付临既然和继母的关系不好,为什么又带他去见?那到时候……冬云会出现吗?   ……   等付临送文仲青到学校门口时,文仲青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感觉自己答应这次联姻,为老爹实在付出了太多了。一时半会儿都没有下车,直到付临开了副驾车门钻了半身进。文仲青看他突然凑近的脸看得一呆,并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半揽了起来。   付临身上有极淡的木香,只有这种贴身的小空间里才闻得到,别说还真的挺好闻的。文仲青原本想要推拒的动作改成抓着他手臂,在人身上嗅了嗅。   “你这是什么味道?”文仲青说着眉头都舒展开了。   付临只是笑并没有回答,文仲青被他揽着,忽就凑了上去,在他唇上印了一下,一触即分。文仲青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并没想着别的,可寻常人看着不是那么回事。   一个声音突然道:“这不是文老师?”   说话的是一个办公室的赵虹老师,似乎也刚下了车,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们的方向。文仲青有些尴尬,从付临的身后探出半个身,努力扯出微笑来打招呼:“赵老师。”   付临轻拍他肩,轻声说道:“去吧。”   他松开揽着文仲青的手臂让出道,转身回了驾驶座。赵虹还没离开,似乎是想等文仲青下车。   文仲青心道又是付临这张脸惹得祸,让人都忘了走路,忍不住心头一阵叹息。付临哪里都好,就是长得太过张扬,跟他这个人民教师的职业有点不搭。   赵虹收回目光看向付临背影的目光,脸上还带了一点不知名的尴尬,硬着头皮朝文仲青道:“主任让我们先去他办公室。”   文仲青觉得大概率是因为游芳车祸的事。他示意着赵虹一起走,才走了几步之后,又忍不住回头朝付临离开的车子看了一眼。   赵虹察觉到文仲青的视线,有些不太确定的询问:“文老师要结婚了?”   文仲青笑脸一垮,但还是努力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虽说知道这事迟早传到学校,但也没想到会传的这么快。不过也是,他跟付临联姻的事,不能算头条,但是也能上本地的热搜了。就是不知道他老爹为这个热搜出了多少的血。   文仲青点头,很想略过这个话题,却听赵虹又接着说道:“送文老师来的就是付家继承人吧?”   继承人什么的他压根不在乎,不过这是事实,也没什么好否认的地方,文仲青再次点头。   赵虹突然感慨道:“真是幸福啊。”   文仲青没有接话的打算,甚至一时觉得很困扰。   或许寻常人会喜欢这种引人注目的感觉,但是对他来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只想安安稳稳做他的小市民。不然高调的办法有那么多种,他也不会放着好好的家业不继承、组织也不管了,跑过来当一名伟大的人民教师了。 第21章 有一点喜欢   文仲青鸵鸟的心态只有他自己明白。从前是张扬惯了,现在多少有些金盆洗手的感觉。他不愿意再涉进深水里,俗话说得好,“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可他的老爹又要把他和付临强凑在一起。   这几天相处下来,付临的确是个好对象,可他总觉得有点儿过于太平了。他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他是个是非体质,做什么事都不会那么顺利。   文仲青脚下一滑,差点栽倒,好在电梯门及时开了,踉跄两步进去了。   赵虹跟在后面,与他同乘了一部电梯。   “文老师听说了吗?”   文仲青正出神想着付临的家事,直接忽视了她的话,直到赵虹又问一句:“游芳同学昨天出了车祸,学校已经通知家长了。”   “哦…………啊,嗯。怎么弄的?”文仲青非但直到游芳出事,还亲自去看过他。这时候他还没见敛严,还是闭口不谈的好,就当做不知道。   “不清楚呢,肇事司机现在还没找着。我以为文老师知道呢?”   文仲青有些抱歉地想,昨天他从学校回去了就没怎么碰手机,对付临那只手机的关注程度显然比他自己的热情来高。游芳出事,可能教师群里都看到通知了。   “他………严不严重?”文仲青说完又觉得不妥,要是有人调医院监控,他和付临去过的事就会让人知晓,这么一句太不严谨。   “听说是蛮严重的,抢救了一晚上,好在人还有气。”赵虹似乎有些气愤:“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把人伤成那样。等游芳同学醒了,也能指认肇事者的吧。”   文仲青点头应她,前提是游芳能醒。   离文仲青的课还有半小时左右,两人去了教导处,被主任逮着问了半小时。无非是一些游芳的近况、有没有跟学校的同学有什么过节。   文仲青开口说的话比赵虹还少,只怕一说就会漏出不得了的信息。学校的立场很清楚,只要游芳不是跟其他同学有怨,走读生在校外出事,大概率只是走个过场,问一问话就完了。可惜他这个辅导员什么有用的信息都不能提供。等他见了敛严,如果能确定是他,先问问付临要怎么处理。   文仲青出神地想着,不自觉地少了几分原则。要是在以前,撞着敛严和游芳的“好事”,他早把证据甩出去了。他这番做法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只觉着有些碍手碍脚。   文仲青这一日的注意力并不集中,以至于在上课的时候说错了好几个字。特别是点名看到游芳的时候,心里总有点儿不对味。游芳对他这个老师的态度并不友善,不经他同意拍照,半威胁他替他“保密”,按理说他不应当对游芳有什么特别的同情。   或许是游芳太惨吧,文仲青替自己的行为做着解释。   ·   到下课的时间点,文仲青收拾了东西出校,意外地看到了付临的车停在路边。付临似是也看见了他,按了一声喇叭回应。   “怎么过来也打个电话?”文仲青停在车边,恰恰付临开了窗。   不得不说眼前的男人姿容太突出,文仲青奇怪自己小时候怎么就没对他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付临嘴角一弯:“我才到,还没来得及,就见你出来了。”   “不是因为怕被别的老师看见?”文仲青在副驾驶坐下,系好了安全带。“快些走吧,等会人就多了。”   付临看了一眼口是心非的:“不是,只是来接你回去。”   文仲青转过头,心里有些小惊喜:付临考虑这么周到,他差些就要觉得他是个暖男。   不,付家大公子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文仲青即便不从商,也知道“无奸不商”这个词。付临的名字,早在圈内出名了。所以他家老头会愿意把自己亲儿子送出去,可他并不相信付临能真心待他。   没有别的原因,付临更需要一个能对他有帮助的人。——而他想过的是平凡安乐的日子,没有应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老爹可能并不明白,还一个劲地把他往浪尖上推。   罢了罢了,他喜欢付临的模样,就这样彼此尊重过下去也没什么。文仲青一路上看他的对象看得毫不掩饰,等到第十个红灯的时候,付临总算转过了头看他。   “有个事儿要跟你说,冬云等会儿也会到。”   文仲青听着抬了抬眉毛,他又不怕付冬云。这倒是一家子人齐了吃饭,可惜没有游芳。   “游芳家是做什么的?”   文仲青问出口之后又觉得有些无聊,能让付临加在微信上的人还能做什么?想必家里条件也是不错的,有生意上的往来。   “不知道,是冬云让我加的他。”   付临的回答出乎意料。文仲青忽然觉得,或许付冬云对游芳是真心喜欢。可游芳这人……文仲青一想到那日里海滩的事就觉得膈应。冬云怎么看也是个小乖乖,游芳难道是为了骗他接近他?   文仲青甩了甩脑袋,又问他:“你觉得游芳是怎样人?”   付临见红灯过了,转过头继续开车:“不知道,我跟他的话不多。”   “…………”文仲青心道他拿着手机的时候游芳对他说话口无遮拦,可不像是没和付临说过话。   “现在你继母满意了吧,游芳成这个模样,醒了或许也残了,冬云是不会和他一起了。”文仲青虽说自己没谈恋爱,可对这种外力拆小情侣的故事看得不要太多。夫妻都熬不住,别说是这样的小年轻。   “事还没查清楚呢,你这么说是不是早了点。”付临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文仲青看不透他怎么想的,接过话头:“难道不是?她不想你回去,就是想他的儿子拿到更多钱。但是游芳又是个‘不给力’的,付叔也不会把家里的事交给他吧?”   文仲青说完,不明就里地瞧着付临笑了一下。   看来是说对了。   付临这人真是‘阴沉’啊。文仲青不久之前还特别鄙视他这类的人,可这几天好像觉得也没那么讨厌。或许是他明明白白的关心和照顾,不管是不是真的,文仲青忽然觉得有了那么一点点的依赖感。 第22章 食不知味   文仲青虽说已经跟付临订婚,可正儿八经的参加家宴却还是头一遭,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以及他自己都无法准确形容的紧张。   虽然文家和付家是世交,他爹跟付家更是相熟,可那不是他。他连自己家都不太回,别说一个“世交”的家了。付家老爷子他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跟个陌生人差不多。现在又听说付临的继母不待见付临,不用想也知道这顿饭恐怕不怎么好吃。   和“陌生人”吃这么一顿,还不如跟付临回家睡觉呢。   文仲青想事的时候,手臂就不知不觉就挽着了付临,以至于压根没注意付家老宅里是个什么模样。   付临不得不提醒一下神游的文仲青:“在想什么呢?”   “嗯?”文仲青总算回过神,才注意到他们以及到了付家门口,他家大门是敞开的,而门内站着一位眼含着微笑的女人。   门里的女人大约四十出头,看着保养得很是不错,身材窈窕、脸蛋白皙,一双眼睛最是好看,望着你的时候里面像是盈着水光一般,总是带着无限深情。   难怪会被付老爷子娶回家,不说手段,就这样貌也是万里挑一了。文仲青委实没想到她会亲自出现在门口迎接,不太确定地看了看付临,也不敢随便出声唤人,要是一不小心叫错了该多尴尬?   “柳姨。”付临率先出声招呼道,脸上带着得体的笑,看起来也真诚的很。明明前一秒还在跟他说与继母之间的矛盾,这一会儿就能笑得亲如一家。   当初他跟付临的订婚宴上,付临的继母并没有露面,付家人对此没有任何解释,仿佛她不出现才是理所应当的。这时候忽然这么热情就有些让人吃不消了。文仲青挑了挑眉,努力配合的露出得体的笑容,就是笑容怎么都不如付临来的自然。   柳浅依旧笑着,热情的张罗着把两人往屋子带:“等你们好久了。小文头一回来吧,快进来快进来。”   “嗯。柳姨你好。”文仲青离付临近的很,不自觉地往人身边靠,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好看的笑容他却只能想到笑里藏刀这一个词汇。   付临侧过头微微一笑,忽然揽住了文仲青的腰,将他亲昵的往自己怀中带了带。   文仲青并不反感付临这种公开的暧昧,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他们毕竟是办过订婚宴的准夫夫。只是付临的动作有些突然,让他略微感觉有些惊讶,原本应该回柳浅的笑容下意识回给了付临。   付临揽着人往前一带,和文仲青一起进入家中。   文仲青本想着一进家门就会感受到来自家长的热情“招待”与“关怀”,却没想到付家家主似乎还在忙事,他们坐在客厅里等了十多分钟,付家主才出现在了他们跟前。   付青山看起来也就四十来岁,模样颇像是付临的中年版。文仲青下意识瞄了一眼对方的腹部,没有啤酒肚,看着还好……希望付临到这个岁数的时候也能保持这种完美的身材,让他多赏心悦目一些时间。   不对……他们就是假结婚,怎么想那么远去了?!文仲青将乱窜上来的念头甩出去,就看到跟在付青山身后的付冬云。   付冬云的模样看起来异常憔悴,一张清秀的小脸看起来有些惨白。   他还是在意游芳的事吧?文仲青不动声色的想着,很快移开了视线。   在长辈面前他还是努力表现出知书达理的一面,垂了头乖乖的叫人:“付叔叔。”   付青山闻言原本严肃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怎么还叫叔呢?付临没了跟你说家里规矩?”   文仲青看了一眼旁边风轻云淡脸的付临,不明就里地挤眉弄眼:家里规矩是什么?   付临看向文仲青的目光带着宠溺,转头对上付青山时笑盈盈:“爸,还没办酒呢,不要逗他了。”   付青山笑着转开话题,目光对上身后的小儿子:“冬云见过仲青没有?来打个招呼。”   付冬云抬起头目光直视文仲青,文仲青不知为何心中一跳,这小孩的眼神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付冬云低声说道:“没呢,文哥好。”   看来付冬云并不想公开他们见过的事,也是毕竟解释不清楚当时见面的情况。   “冬云你好。”文仲青笑着的时候很柔和,明艳又带些魅惑,让人觉得有些亦正亦邪,没办法移开眼睛。   付青山似乎对小儿子的状态不太满意,拍了拍他肩:“你们年轻人应该多聊一聊。”   付冬云的目光在文仲青面上停了一刻,又挪开了,有些小心地看向旁边的柳浅。   柳浅笑的时候是个美人,人畜无害,但好像对冬云有特别的威慑力,他很怕她。   “先吃饭吧,还怕没那个时间呢?”柳浅招呼几人,同时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笑容温婉的看着文仲青:“今天阿姨特意下厨做了几道菜,不知道能不能符合你的口味?”   文仲青依旧挽着付临的手臂,含笑应道:“我很期待。”   “那就多吃一点。”付青山并没有注意到妻子和小儿子之间的眼神交流,示意几人去饭厅。   饭桌上风平浪静,几人话不多,但主题都集中在了文仲青身上,从他的喜好打探到他的日常。   然而文仲青偏偏最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只想安静扒饭,简单的应答之后就想将话题引开。奈何付青山似乎相当中意他,几番闲聊之后话题不知不觉又回到他身上来。   但付青山的提问全部和家里生意相关。文仲青可从未参与过家里的产业,对付青山的问题左支右绌,好在付临时不时帮他圆上几句,才不至于丢大脸。   文仲青咬着青菜,目光不自觉的停在了付临身上。虽说心存感激,但这付临比他还了解自家生意,着实让人有些汗颜了。他老爹到底是跟付临有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交易?文仲青一双眼往付临身上看得越来越多,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他爹为了拉拢付临。甚至……他放弃继承家业之后,老爹准备招个儿婿当? 第23章 你继续装   因为帮文仲青解围,原本没有那么高存在感的付临,似乎又成了饭桌上的焦点。文仲青倒是将注意力抽出来,不动声色的观察起对面的人。   坐在柳浅旁边的付冬云似乎根本没听他们的对话,头一直低着,也没怎么动桌上的饭菜。   柳浅忽然轻轻咳了一声,付冬云像是吓了一哆嗦,猛地抬起头来。   柳浅的声音依旧很温和:“冬云,你在想什么?饭也不吃。”   “我没事。”付冬云抬起头,欲言又止同时还有些胆怯的神情被坐在对面的文仲青看得明明白白。   付临坐在文仲青旁边,应该也看到了这一幕。但他不知有意无意地,连一个关心的眼神都没有。   文仲青望着他侧脸,忽然伸了长腿在桌下碰了他一下。   付临眼神依旧淡然,望着他微微一笑,顺手夹了一筷子他喜欢吃的菜放到他盘中。   他怎么这么能装呢?文仲青咬着青菜在心里默默想。明明在医院的时候就能看出来,这人跟付冬云关系还不错,很值愿意替他付钱,帮游芳买单。回家之后,就直接将对方当成了空气。   这家人的关系,他是越来越看不懂。   付青山听到了妻子的话,将目光看像小儿子,原本温和的笑意一收,神色又变得严肃许多:“有什么事不好跟我们说,跟你哥说总可以说了吧?吃完了跟他好好聊聊去。”   付冬云听过点了点头,又下意识看了一眼柳浅。   几人各怀心事,这次家庭聚餐最终草草收场。   饭后,文仲青原本想着付临应该会顺着付青山的话去关心一下付冬云,可这人却似乎全然没有那个意思,放下碗筷就拉着他的手直接去花园散步了。   文仲青还沉浸在这次聚会诡异的气氛当中,心里头全是问号,见付临完全没有主动开口的打算终于忍不住找了个话头:“你继母厨艺不错。”   付临似笑非笑的看着身边人那副欲言又止,就又不好意思直接询问的模样,也顺着他的话去说:“她没两把刷子怎么套得住我爸,你以为她是吃素的吗?”   文仲青打小家庭幸福,哪里会去关注这些事,只是对柳浅的第一观感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恶劣。毕竟对方长相温柔,举止同样得体,不太像付临口中那个不近人情,陷害继子、棒打鸳鸯的母亲。   或许是付临反应过度?毕竟像他这样的家庭矛盾太多,也不一定以是父母的问题。重组家庭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   不过他只见了柳浅一面,根本不了解对方。所以关于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并没有什么发言权,他也并无打算去改变付临对他家人的看法。   文仲青想起付冬云在饭桌上的表现,明显很怕他这个母亲。   “母强则子弱,你是想跟我说这句话吗?”文仲青见周遭没人,伸出手去握了付临手掌,跟人扣在一起。   付临似是有些惊讶,手指一收把文仲青拉稳了。   文仲青侧头看向付临,眼神中带着不解:“你明明不喜欢她,还帮她儿子?”   “就是因为讨厌她,才帮冬云。”付临说话时低头凑在文仲青耳朵边,低沉的嗓音有一种奇特的吸引力。   文仲青的眼睫毛几乎要碰到他脸:“解释、解释。”   付临目光停留在文仲青脸上,两人距离近得只需要再凑上去一点,就可以亲到对方:“她想给冬云找个你这样的,可惜冬云显然不像她一样想着家业。冬云要的,是他希望的爱情。”   “我这样?”文仲青不懂,他一没经商头脑,二不经商,就一个本本分分的大学老师,这样有什么好的?   付临忍不住笑了,伸手便捏了一下文仲青脸颊上的软肉:“别装了,你父母又不是傻子。他们怎么想,你会不知道吗?”   “你这话倒真是直白。”文仲青心道,他父母的最后都会变成他的,不管他现在做什么职业。不过为了能让自家企业发展下去,始终是要替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来完婚。   像他们这样的人,有时候婚姻就是一种筹码和交易。爱情什么的,是小孩子才会去幻想的东西。   文仲青明白归明白,但这并没有解决他一开始的疑问:“这和你帮冬云又有什么关系?”   付临笑了笑,不再继续逼近文仲青,而是拉着他继续遛弯:“当然有关系。冬云一门心思在游芳身上,柳浅就没心思来对付我。她解决不了游芳,当然没那么多精力来给我使绊子。”   闻言文仲青皱起眉,他对这些算计的事情实在喜欢不起来。   付临歪头看了文仲青一眼,语气深沉了许多:“她这么稀罕我的这份,倒让我怀疑起我妈的死因了。”   文仲青握着付临的手有些冒汗,语气也变得迟疑起来:“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付临莞尔:“怎么呢,你不喜欢听这个,我下次就不说了。”   文仲青沉默了片刻:“也没不喜欢。”   他低头看着两人的手,付临比他想象的有心计。这番话本应该藏在他心里的,太私人也太沉重。他们只是假结婚而已,为什么要对他说?   文仲青不想再继续说付临亡母相关的事情,他总觉得这个话题过于禁忌,说的多了感情就变了味。他想了想,把话题转到一开始来这次家宴的目的上:“你是不是也觉得游芳的车祸跟她有关?”   说到这里时,文仲青忽然想起未订婚之前出手救付临那次。付临和敛严之间似乎有种别人不知道的默契,但这两人的立场又好像并不一致。   付临并没有立刻回答,两人握着手在院子里面散步,从远处看他们感情倒像好得很、一刻都不愿意分开,不过只有凑近了才会发现,这两人你一路上说的都是别人的事。   这些话题的内容不太好被旁人听到,所以文仲青在说话时眼睛总不着急地往周遭的摄像头上飘。不得不说,这付家的摄像头可比他家可多多了。 第24章 我不委屈   也不知道在自己家是在防着谁?反正这小区的安保可是比其他地方强多了,应该也不太容易遭贼。   付临见他注意力又到了别处,轻轻捏了下文仲青的手心,忽然把文仲青拉到身畔吻了下去。   文仲青脑子当机,品尝着美人突如其来的献吻,正有点儿沉迷的意思,耳朵边听着一阵细小嗡声。   …………原来如此,付临这反应够快的。托他家的摄像头的福,文仲青老实不客气地享受了一回。   要做样子他会啊,不管在看他们的是文福远还是柳浅,他都可以让他们放一百个心。配合恩爱而已,谁不会呢!   付临颇为惊讶文仲青的回应。这家伙入戏速度之快,甚至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原本以为文仲青最多只会耽于他的引诱,做一回人见人爱的白莲花。   显然文仲青并不是什么白莲花,用黑来形容可能更恰当一些。   两人拥吻了不知多久,付临微微喘气,嘴唇离了文仲青,唇色变得绯红。   文仲青眉眼里漾着几缕水光,嘴角微微翘起,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跑什么?”   这小混蛋,付临语气里多了分调侃:“明知故问。”   文仲青歪着头宠付临笑:“所以……你见着那摄像头转过去了,就不愿亲了?”   付临这反应有些打击人啊,就好像所有的亲昵只是为了演戏而已。文仲青不满地眯眼瞧着墙角的一处摄像头:和别家的普通摄像不同,付家的这个是工业用的高清摄像,可以360度旋转,带多重变焦的。也难怪付临有这反应,要是不挡着,对方连他们说什么都能从唇语里读出来。   要不要这么变态啊?文仲青心里吐槽,也不管在旁人眼中,他是个更变态的存在。   “哪有不愿意。”付临笑了起来,抹掉文仲青的顾虑。   从付临的表情里文仲青意外的读出了一丝腼腆,觉着好看得紧。下一秒他就被这个帅气兼美貌的尤物一把拥抱进了怀。文仲青的脸皮微微发起烫,这个距离能嗅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木质香。他伸手掌住付临的背,用活像是在撒娇的声音不依不饶:“亲呢?”   付临双手依旧抱着文仲青,凑在他耳边声音又低了几分:“回家去说。”   显然这里他并没有将这里当成是家。文仲青瞄着付临笑,难得看到这个人窘迫的一面,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要我帮你,又不愿多牺牲一点儿。”   付临看着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睛低语:“我是给外人看的么?”   有道理。文仲青瞬间不再计较了,两人都没有再回一次付家的打算,直接手牵手去了车库。   “什么时候去见敛严?”文仲青惯例坐上副驾驶,想到什么似的摸出付临给他的那只手机,翻找着敛严的信息。   付临甚至没有回头,不甚在意的说道:“你约吧。”   文仲青有种主人支持贼偷东西的喜悦感,他勾着嘴角连着发了一串消息给敛严。   Chaos:现在有空吗?   Chaos:有些事想问问你。   Chaos:回我。   敛严并没有立刻回他的消息。文仲青眼睛一直盯着手机屏幕,等不到信息在座椅上挪来挪去,始终觉得不够舒服,最后终于忍不住看向付临问:“他怎么对你不热情了?”   付临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路,很自然的反问了回去:“他为什么要对我热情?”   “他……”文仲青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不是一直在勾引你?”   “…………”付临拢起眉毛。   美人蹙眉也是极好看的。文仲青不负责地想,目不转睛地看着付临,将手机举到了他面前:“来,发语音过去。”   “…………”付临呼出口气,显然不是很想配合文仲青胡闹。   “说话了。”文仲青按下录音键,目光灼灼。   “有空没有?出来聚聚。”付临说完一句,脸比锅底还黑。   文仲青憋笑到内伤。付临之前在他面前明明不是这样的。这小可爱谁家的?如果不是害怕造成不必要的车祸,他现在恨不得扑过去抱住人调侃:“呐,这么委屈?”   付临把车子停到路边,回头认真的看着文仲青:“不委屈,你都不委屈,我委屈什么?”   文仲青身子往前一凑,直接扒住了付临的方向盘,仔细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委屈?”   付临盯着文仲青,伸手从他的手里抽出那只手机,笑着发语音:“老地方见,我现在就过去。”   文仲青忽然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对味儿。他眨了眨眼睛,将刚刚泛起的情绪重新压制了下去。   几乎同时那只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文仲青迅速将视线移到付临手上,伸手去讨要:“手机给我。”   付临的眼神就像在观察一只恼怒的猫,嘴角还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不给。”   文仲青解开安全带,毫不客气地就往他身上一扑,顺手就抢:“给我。”   付临没想到他这样会没章法,但是对于主动投怀送抱的人,也不打算反抗。他干干脆脆地将座椅往后一放,举着手机就倒了下去。   文仲青突然失去依靠,不受控制半倒在付临身上,又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凉甜的味道。他抬起头,一时间气氛暧昧起来。   付临玩味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语气低沉又沙哑:“你这是在做什么?”   文仲青只想要他手里那只手机:“不是给我代管了,你还要拿回去做什么?”   “我有没有说过你很没道理?”付临伸手一捞,单手握在文仲青腰上,将人又往自己身上按了按,语气鲜有地轻松:“叫我跟他说话的是你,现在我说了,你又来抢。”   文仲青望着身下的付临,这么近的看这张脸依旧是完美无缺,像是在他心尖上跳舞。一时被他美色所迷,迷迷糊糊的说道:“他回你倒是很快。”   付临愣了片刻,随后腰腹颤了颤,声音里都带着愉悦:“他还能知道是你在打字不成?”   “我管他呢,给我。”文仲青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一句胡话,耳尖全红了。为了转移注意力再次伸出手去够手机,整个人都在付临身上蹭。   付临像逗小猫一样,把手机举到了文仲青够不到的地方:“说不委屈的是你,这时候做什么呢?”   文仲青忽然意识到自己是逾矩了。他与付临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甚至在付临面前一点防备心都没有,互动之间全是暧昧,这不是他以前能做出来的事。   都是美色误人!文仲青刚要起身,付临却又把他按在身上,嘴唇贴着文仲青的耳朵,像是随时都能将眼前这个柔软的耳垂含进嘴中:“怎么不抢了?”   文仲青的眼神深邃起来,微微往上凑了凑,嘴唇一低扫着付临的下巴:“不要了。”   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付临下巴往后挪,好似在躲他,语气中都带着无奈和妥协:“就不能和我一起看?”   “怎么不能?”文仲青深吸一口气,勉强控制住被色相迷惑的自己不去招惹付临,从他身上撑了起来。   付临跟着他一同起身,把手机递了过去。 第25章 他居然拒绝你?   …………   果然最上面就是敛严发来的信息,只从文字看竟然显得有些冷漠。   敛严:找我有什么事?   文仲青有些诧异,以敛严以往对付临的热情程度,竟然没有直接同意见付临。难道是因为他提议的地方不对?   文仲青扭头瞅着付临,又把手机递到付临的嘴边:“你换个地方问问他。”   付临又发一句语音:“你说个地方,我去找你。”   这句话挺行的!付临的声音实在是好听,文仲青想不到拒绝的理由。对方很快回复了语音,却让文仲青微微愣神。只见信息上写着——   敛严:我现在不怎么方便。   两人看着屏幕上的字,又互相对望一眼,付临摊手一笑,这就怪不到他头上了。文仲青实在不懂,之前敛严对付临的态度就是只舔狗,怎么会这么直接的拒绝?   付临看文仲青一脸纠结,怕这麻烦又绕到自己身上:“不是我不帮你,他不见我我也没办法。”   文仲青显然还不甘心:“他家在哪里,带我去他家。”   付临侧头看向文仲青,语气中带着调侃:“想做什么啊,难不成强闯?”   强闯民宅确实有些像文仲青的作风,不过那是从前了。作为一名人民教师,他不能做这种违法的事儿,文仲青一脸忧伤:“我想去蹲一蹲他在做什么?”   尽管付临不想去,但是他更不愿让文仲青自己跑去惹出麻烦来。偷鸡摸狗的事他从来不屑去做,可今天为了陪未婚夫也不得不做了。   ……   文仲青将脸上的眼镜换成了深色的,再戴上一顶棒球帽,把脸修饰得更小了,乍一看根本看不出他是谁。   同样装扮的还有付临。这扮相要是不知道的人来看,可能会以为是某两个明星或者狗仔。   此刻付临的车就停靠在敛严公寓的楼下,摇开车窗看向不远处的电梯楼。   盯人的事简直要了付临的命,从他有记忆开始就记不住人的相貌。不能说七秒记忆,但七十分钟他是撑不过去的,甚至可能会更短。   他从小只记得任课老师的脸,这让他最初的人际关系十分糟糕。直到被同学孤立,被人找茬、甚至欺辱。这时候总有个“不知死活”的管闲事的“校霸”出场,大言不惭地对他说着“不要怕”,时不时还会称赞他长得真好看、不要自卑之类。   其实他并不怕,也不自卑。   付临头一回见人在他面前刷存在感刷得这么优秀。他后来用记忆树记住了所有人的特征,这些文仲青并不知道,还是格外“关照”他。   这人到现在还在他面前干着这事。不过他并不反感,文仲青想要保护他的话,他就让他保护。   直到他出国去待了几年,文仲青居然不记得他了。   这个随口赞他相貌的怪胎,一点不期待他回来的样子。付临的指尖敲击着方向盘,心里多少有点儿不乐意。   文仲青并没有去注意付临,他从车窗口探出半个身,看了一会儿四周,又重新缩了回来。嘴上囔囔地抱怨:“怎么这条街上那么多摄像头?”   付临喉咙里闷出一声笑来:“还想继续监视吗?”   这么一来不等他们监视到敛严的踪影,就会先被别人说可疑,可能以偷鸡摸狗的名义被迫走一趟局子。   文仲青看着窗外,片刻之后丢下一句:“你先看着,我去买些吃的给你。”   他说完不等付临回答就独自下车去了,留下付临一人坐在车里皱眉:看来还是准备长时间奋战?   付临叹了口气,将座椅往后挪了挪尽量让自己坐的舒服一点。这期间小区的人进进出出,付临一个没记着。他是不想记,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去记这“芸芸众生”。   这种盯梢的事情,还是等文仲青自己来比较好。   ……   文仲青没有离开太久,大约也就二十分钟左右,迈着大长腿快速的返回到车边。   他手中的口袋里装着一大包熟食,里面是各种卤味兼两个蛋筒冰淇淋。他把冰淇淋拿了出来,递了一支给付临,剩下的都扔进了后座。   付临莫名地从他眼神里看到了满满的期待,那眼神搞得付临觉得手上的冰淇淋都重了几分,这个表情……难道是没吃过冰淇淋?   文仲青自然是吃过冰淇淋的,他可以算得上是半个美食家,这自然是已经得到他认同和喜欢的味道。只是从小到大无人敢陪他一起吃,都因为他是“杀伐决断”的老大。无人分享的感觉多少有点寂寞。   付临自然不知道文仲青那颗细腻的心,伸手接了过来,示意文仲青盯着小区出口,顺手拿起了放在手扣当中的手机:“我到你楼下的咖啡店了。   付临对着手机说这句话的时候文仲青刚打开冰淇淋的外包装咬了一口,差些噎着。他瞪大眼睛转头看向付临,活像一只炸了毛的猫:“做什么呢,他万一跑了怎么办?”   付临有条不紊的打开冰淇淋包装,低头浅尝了一口,动作斯文得有些过分:“不这样他能出来?还是你觉得他真在家里?”   文仲青沉默了一下,大部分原因是在看他。付临说的有道理,人都到家楼下了,敛严说不定会露面。   他想了想问道:“你说的咖啡店在哪里?”   “在这条街前边一百米。”付临伸手给文仲青指了指方向。   他给敛严留了足够空间和时间出来见他。   手机那头许久没有消息。文仲青的冰淇淋都已经吃掉一半,快以为等不到回复时,手机上传来了信息的声音。   敛严:那你等会儿。   文仲青眼睛一亮,总算约到人了!他吃冰淇淋的速度忽然加快了起来。   付临看着文仲青手中的冰淇淋在飞速消失,忍不住道:“还真是不浪费啊。”   文仲青笑得猫似的:“那是,你也快些。”   付临被迫多吃了两口,看得出对甜食没有那么强的食欲。   文仲青盯着他那吃了一半的冰淇淋蠢蠢欲动。付临被他的视线盯得有些无奈:“不吃完你是不是要剥了我?”   “对,活剥了。”文仲青角还沾了一点冰淇淋,眯着眼做了一个威胁表情,不过看不出凶。   两人玩笑间,小区大门处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26章 在床上的时候有用   敛严穿着黑色风衣,领口束得很严实,头上帽子将他原本就不大的脸遮了一半,若不是文仲青有意盯梢,恐怕很难一眼认出他来。   尽管穿得密不透风,眼尖的文仲青依旧看清他手上缠了纱布。   敛严受伤了?   文仲青此时还站在车外,看到人的一瞬间弯下身藏在了车身后。付临倒是没有注意到敛严,反倒是被文仲青的动作弄得有些懵:“怎么?”   “敛严。”文仲青特意压低了声音。   付临顺着他目光望去,果真看到了敛严。   此时敛严得神色看起来有些紧张,不时左右张望着,瘦削的身体紧绷,似乎在戒备着什么。   文仲青小声的问付临:“他这是要去找你?”   付临可不那么以为,咖啡店的方向跟敛严目前走的方向相反。如果是要见他,为什么要反着走?只是付临也有些迷茫:“他躲我做什么?”   付临的自言自语被文仲青听个正着,他想了想说道:“躲你?他是不是不想让你见着他受伤?”   可是……受伤也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吧。   “我们跟去看看。”文仲青从付临手中抢过蛋筒,一口咬到嘴里,顺手就开了车门示意付临下车。   “…………”付临欲言又止,只得认命的下了车。   为了不被敛严发现,两人远远跟着,也不知对方目的地是哪里。就这样一路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敛严终于停了下来:那是一座寺庙。   这座庙建立在城中,名净安。算得上是百年老寺了,占地不小。据说这寺请愿非常的灵验,加上优越的位置使得寺庙中香火十分鼎盛。只是靠近,就能闻到那悠远的香火味道。   这会儿太阳已经隐隐要落山,天色变得有些暗淡,街道上的路灯将明。寺中的人变得稀稀拉拉,大部分都往回离开了。   文仲青有些闹不明白:“他来这里做什么?”   “我哪知道。”付临跟在文仲青身后,见他停了也跟着停下脚步。   两人说话间,敛严已经往里边去了,奇怪的是入口的检票似乎认识他,也不需要他买票,打了个招呼就直接放他进去了。   文仲青不得不走向卖票的窗口:“我们去买票。”   两人在入口处耽搁一阵,等进入寺庙里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敛严的踪影。文仲青原本想着寺庙就这么大,建筑风格也都是统一的,不会跟丢人,进来才发现找人其实也没那么容易。毕竟寺庙中心一条道,两边还有拜菩萨的禅院,后方更是僧侣住宿的地方,挂着游客止步的牌子。   净安寺这会儿香客虽然不多,但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文仲青和付临二人带着墨镜全副武装的样子反而奇怪,再加上两人身形修长,已经有不少小姑娘好奇着围观,看看是不是自家爱豆的伪装。   文仲青两人不得不摘了眼镜,露出了真颜。   这一顿操作虽说让大部分的人丧失了兴趣,可过于出色的五官依旧让周围两米内的人侧目回头,几个小姑娘还没来得及失望就又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文仲青扁扁嘴,这样下去他们没发现敛严,敛严就会先发现他们吧?   他从前追踪人都挺低调,这次有些失算,只得拉了付临快走。   付临并不怎么适应他的节奏,忍不住劝道:“仲青,人丢了就算了。”   “怎么能算了。你说他受伤是不是也因为车祸弄的?”文仲青呼吸变得又深又长,快步行走间说话也不见喘。   敛严的行为可疑,他想不出对方躲付临的理由,这要是不弄清楚,他回去都睡不好。   考虑到敛严的异常行为和他身上的伤痕,文仲青没朝着人多的地方去,专挑人少的地方走。   寺庙后堂有一大块空地,连着一座山林通往城外,虽说是风景区,也没有日日开放。   付临一路被文仲青带着身不由己,见文仲青停下放开他,他的手才又变回自己的。   就是这里吧。文仲青没由来的觉得敛严是往山里去了。   付临见他不死心地盯着树林,话里有几分担心:“天晚了,还要进去?”   文仲青笑了起来:“你既然知道我想什么,怎么能不去呢?”他说完又喃喃道:“山里总不会还会有摄像头?没有摄像头,就没人能告去学校不是?”   “………”付临算是彻底清楚,在文仲青心里学校的铁饭碗有多重要。   既有觉悟饭碗重要又忍不住要去管闲事。   他知道文仲青能打,也知道这个人能保护自己,顺带保护一下他。可这么主动去找事,他还是太小看文仲青的好奇心了。   眼看着文仲青已经走到前,付临只得硬着头皮跟着,等一会儿天真的黑了,小树林怎么看都不怎么安全。   “那个……”文仲青走着走着转头又握了付临的手:“我们还是牵着走吧。”   付临把他这个举动看成是“大人怕小孩走丢了”或者“怕出意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虽然打不过文仲青,不过也比其他男人好不少,还不至于怕谁。   所以……他在文仲青眼里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有用吗? 第27章 我不想打架   文仲青自然不知道付临心里的腹诽,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牵着他手往前走,动作显得极其自然。   他当然是怕付临出意外。   这种地方要是遇上麻烦,可能叫天天不应,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虽然他还没有很喜欢付临,不过付临是他未婚夫,自然应该保护好。最重要的,是他让付临插手的。他带进来的人,自然也要安全无恙的带出去。   文仲青这时候脑子门儿清,握着付临的手钳子似的。   付临手虽然被攥的疼,但神色依旧放松,由他拉着前行,还有心情凑到他耳边跟他打趣:“晚上要是回不去,要住这儿过夜么?”   耳边的热气吹得文仲青耳朵一软,他侧了侧脑袋笑道:“谁要在这儿过夜了,你也不怕虫子多。”这个人真的是,这种地方都能调、情的吗?!   两人说着话,不觉进到林子深处。周围的环境安静而幽暗。树叶轻轻地摇曳着,发出微弱的沙沙声。这会儿夜幕已经降临,林子里的光线非常微弱,只有从远处透射过来的微弱月光,让人感到有些不安。   付临忽然觉得有谁在注视着他,看了周遭一眼又没发现什么。   文仲青侧目付临:“怎么了?”   付临的语气变得有些迟疑:“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有些不太对劲儿。   “嗯。”文仲青轻飘飘地答了一声,显然更早就已经发现了问题。   付临眉头微挑,有种把他拖走的冲动。   明知有危险,还要去硬闯是傻。游芳的事跟他们没什么直接关系,犯不着去冒险。   文仲青也慢慢的停下了脚步,心底的警铃已经拉到了极致,但他的语气听起来还是很轻松:“那个,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他把付临拉着来趟这趟浑水是不怎么妥,付临也没必要那么帮他。   付临回握了一下文仲青,像是在安抚人:“好,改日再找吧。”这话听起来像是承诺,会帮他寻找到人。   两人仿佛有了默契,转身就往来路回走。   还没走出百米,就被重重人影截住了。文仲青粗略的一看,对方十个人,都是膀大腰圆的汉子。他捏了捏空着的拳头,心里面掂量着自己以一打十能不能的问题。   眼前这一群人与当日围付临的打扮类似,都活像是去参加葬礼的。这种扎眼的穿着他实在想不出第二路人来。   文仲青已经开始在暗中活动手腕了,转头问付临道:“他们不会是又要请你去喝茶?”鉴于前一次的乌龙,再错一次就不好了。   付临皱起眉。两人是跟敛严跟到这儿来的,敛严怎么可能请他喝茶。而且大晚上的在树林里请喝茶,一点也不好。   文仲青继续说道:“他不去赴你的约,倒是钓着你来这儿,这是为什么?”   付临心里多少有些答案,只是还没有证据。   文仲青替他说出了答案:“我俩去见过游芳,这事只有冬云知道。他要是不心虚,为什么怕见你?”   他说着嘴角微微上扬:“他对你的态度,变得也太快了。”这个人已经可以彻底从备选名单划走了,一点都不真心。   付临还是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文仲青的猜测。这些人的确是敛严一边的,虽说他记不住人的长相,可行事作风一模一样。   “这可不像谈事情的地方啊。”文仲青挽起一截衣袖,露出了手腕上的青色手绳。   付临见他一副准备好了干架的模样,按住他肩道:“先问问。”   为首的黑衣人名字叫冯预,他身高有一米八,身材匀称,模样长得周正,看起来并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但偏偏打扮的像个混黑的。他见着文仲青忽然一愣,目光锁在他手腕上。   文仲青抬了抬眉毛,看他这个反应,是认得他?   这可不是平常人能认识的东西。文仲青的青组十分低调,组内的人几乎都是习武的精英,备案的也不过二十人。因为要求太高,所以能进组的人身手都十分了得。每一个成员,都有一条青色的腕带,配以纯金的刻字铭牌。   一般人别说认得他们,他们组的名字都不会听过。   现在对方显然是对他产生了兴趣,在掂量着动手的胜率。其实能不动手是最好的。   付临忽然握住文仲青的手腕。   文仲青转头看向付临笑道:“做什么,是他们不让我们走。”   “敛严呢?”付临将人往身后拉了拉,总算主动开口问对方。   冯预收回看向文仲青的视线,声音低沉地说道:“有些事付少不该管的,这让我们很难做。”   付临脸一沉,声音冷厉了几分:“我管了什么?叫他出来。”   冯预没有回答,而是道:“他不方便见你。”   文仲青忽然挡在了付临身前:“你们现在想做什么?游芳的事跟你们有关?”   冯预身边的人忽掏出一只手机对准了文仲青,赫然一副准备录像的架势。   冯预认真建议道:“文老师还是不要跟人打架比较好。”言下威胁之意很是明显,如果文仲青动手的话,就把录像交给学校。   文仲青闻言眨了眨眼,忽然摆脱了付临的手,还未等对方反应过来已冲了上去,一拳击在拿手机的人肩上。对方吃痛,手上一松,手机在空气中划了一道弧,掉了出去。   他原本还有点担心,对方人太多他保护付临的时候会保护的不周全,既然对方怕了,那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付临原本以为他会受制于人。没想到最后竟然变成先动手的那一个。   文仲青可不打算让这些骑到他头上。既然被人这样堵路,对方显然没让他们毫发无伤地回去,还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他被人调查过,而且这调查还不止查到了他是大学老师。他有几斤几两,恐怕对方都已经清楚了,难怪一开始要盯着他的手腕看。但都调查清楚了还要上,就是在挑衅他。从小到大他都没被人威胁过,何况是学校的金饭碗。   不管对方的目标是付临还是他自己,文仲青都不乐意。   文仲青大多数时候还是讲道理的。但是如果别人不讲道理,他不在乎付诸武力,以暴制暴是他的信条。   付临似是没料到他突然发狠,呆愣在原地,诧异着看他动手。 第28章 怪胎的逻辑   对方可是足有十多个人。文仲青再怎么狠,恐怕也讨不了好。付临只有短暂地愣神之后,紧跟着他冲了上去。   文仲青先手偷袭,膝盖击在先前拿手机的黑衣人腹部,连着一个肘击让人扑了地,伸手就拧最近的人的手腕。他动作丝滑无比,行云流水间,已将第二人过肩甩了出去。付临赶上的时候,文仲青刚刚解决掉第二个人。   文仲青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他,神色一敛,见人就打。   付临观察了一会儿便发觉,文仲青先前救他那次只是随便活动活动,这次才是动真格的。   文仲青动手只一分钟,拳头上和手肘的皮肤就因撞击变成了充血的红。他以击倒人为目的,下手一点不留情面。要有人还能站起来的,便毫不客气地补上一击。付临从未见过这种丧心病狂的打击,忍不住些呆,动手的速度跟着变慢了。   文仲青扭过头就看到惊险的一幕,怒声道:“别走神。”   付临只感觉自己的脸旁带起一阵风,文仲青的手臂穿过,一拳砸在他身后准备偷袭的那个人脸上。   付临心跳猛然加速,忽然惊觉,即便学过再多的格斗技巧,但没有上场经验的他即便冲上前也是在拖文仲青的后腿。他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反身站在文仲青的身后。   文仲青收回手,拳头一松五指张开,又瞬间捏紧了。   两人眼前还有五人,但已不像前五人那么好对付。付临如今能做的就是瞅着时机,替文仲青分担一下四面的压力。文仲青此时一双拳石头似的,凸起的骨节上不知沾着谁的血。   冯预一直在旁边观战,并没出手参与。直到手下的人只剩下两人,他忽然抽出外套掩藏下的匕首,以极为刁钻的角度刺了过去。文仲青的出手微微一滞,拳头险些撞上他刀刃。   付临看的心中猛跳,不由得喊了出来:“小心!”   文仲青听着他声音,忽转头对他一笑:“你也是。”   付临一怔,这已经到了险象丛生的地步,没料到文仲青还能笑得出。他明明担心他,但是对上文仲青的笑容时,心跳却不自觉的加快,仿佛有一种至死的浪漫。付临收紧拳头,忽然对他打架的行为有了另一层理解。飙升的不止是肾上腺素,还有一种生死相依的错觉。   文仲青的打架就像是在享受,动作飘逸且游刃有余,好似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多年前体育老师也不愿教的校园一霸,现在也变得更厉害了。   但只有文仲青清楚,他的现实情况没有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他“速战速决”打到现在,体力早就已经透支得厉害。对方毕竟人多势众,也都是平时有练过的好手。起初他能靠先手突袭占些便宜,能用技巧赢过七人而不受伤,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对着付临笑了一笑,不过是为了让付临安心一些而已。   人只有在气定神闲的情况下才会少犯错。   他是如此,付临更是如此。   文仲青多年的经验告诉他,只有尽可能地让付临相信他,少犯些错误,才能给他们更好的脱身机会。   幸运的是付临没有让他过多操心,大概也是学过几招的,在与人一对一的时候,虽有些小磕碰,但总算是将对方成功撂倒。可打斗中付临脸上已有了些许擦伤,让他那张漂亮的脸上多了一丝凌虐的美感。   文仲青看在眼里,心里好不痛快。付临那张脸,怎么能伤了?   冯预见他走神,匕首直接朝他脸上划了过来。付临瞳孔一缩,来不及细想伸手就抓,恰好抓在冯预手腕上。   冯预行动受限,文仲青正巧不爽,反手一个勾拳就往冯预脸上揍。冯预见他迟钝的动作忽又快了,好不惊讶,急忙向后跃了两个身位,拖得付临向前一跌。   “付临——”   文仲青手肘勾住付临的胳膊,及时将人拽住。付临觉着拉扯着难受,不得已松了冯预的手,退回到文仲青身边。文仲青连忙用手抱住他,声音带一丝严肃:“不要你打了,乖,到后边去。”   付临自长大之后便觉得自己身高体强,没被人当“小媳妇”过,到了文仲青眼里,却好像还不够给力?他哪知道文仲青压根不想看他的战损版,只想要个完美版的。   文仲青见着他不乐意也不挪步,只得上前一步。冯预原本觉得能在车轮战之后的文仲青这里讨些便宜,意外地见着文仲青眼里的火又烧了起来。   ——这人这么恨他,一副要剥了他皮的模样?   文仲青心中只是非常规地想着,要是付临的脸花了,他绝不会原谅自己。也不会原谅这里的十个人,加上一个敛严。   他虽然对钱无欲无求,可不代表不会渴求其他事。最近他对付临很满意,满意得心里都快装着他了。   眼前的这些人休想夺走他的快乐。——他这个青组的老大连个人都保护不好,传出去太丢人了。   付临离得近,看着文仲青眼中的一簇火越烧越旺,暗暗心惊:小时候谁抢他的作业抄也不见得这么愤怒,虽然文仲青做作业的次数少得可怜。   “仲青,能走就走吧。”对方只有两人,他们如果想走的话,是挡不住的。付临此刻只觉着文仲青在留手,要是他这时发狠,会不会直接闹出人命?   文仲青的眼紧盯着冯预,仿佛没听见付临的话。   一旁被盯的男人反而觉得有些冷汗:地上被击倒的人居然现在都没爬起来。明明躺一地的是己方的人,文仲青还跟人欠了他钱一样。   他不得不承认文仲青就是个怪胎,怪胎在行为上是不可理解的。   双方对峙的瞬间,树丛中忽然传出一声违和的机械声。文仲青木然回过头,往声音来处寻了过去。   付临心中警觉,那声音好像是相机的声音。文仲青打人不会是被照下来了?先前文仲青已经打飞了一只手机,他们就没有意识到附近还有人躲着。他想归想,紧跟在文仲青身后扫荡,可天黑得厉害,哪里能追着人?   两人折返回方才的打斗现场的时候,也没再见着冯预。十个人一瞬间走得干干净净,就好像没有出现过。 第29章 我怕冷!   那些人跑的是真快,付临对着空地纳闷:“刚刚是这里吗?”如果不是他脸上还带着伤痕,他都差点以为自己前面出现错觉了。   “是这里。”文仲青双手插在口袋当中,看着凌乱的地面,轻啧了一声:这些人虽然跑了,但是脚印却还在。   付临沉默了两秒,差点绷不住原本的矜持贵公子的人设,这结果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他们这是犯什么病?”文仲青神色更不好。他以为这些人是要拿他和付临放血,甚至做好拼着受伤也要护付临离开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比他想的要胆小,架还没打完人倒是全跑光了。   最让文仲青郁闷的是,他并没有拿到敛严的证据,反而是被人抓着了把柄。   文仲青怕再生变故,拉住付临的手就往来时候的路上走:“先回去。”   文仲青走的很快,心里面忍不住盘算着如果他不动手对方会怎样?可是想来想去,这件事他都没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如果他被迫还击撂倒对方,那也会被判成斗殴。除非从头到尾不还手……那他和付临活该被打成残废?   原本文仲青只是出于教师的责任,以及对真相的好奇才会关注这件事,但如今他是真的生气了。文仲青毫无形象地骂了一句shit,成功地让付临多注视了他两秒。   付临觉着文仲青暴怒状态下也不骂国语有些趣味,仿佛在维持他文科老师的素质和脸面。就……又粗暴又可爱。   两人很快回到车里,默契地沉默了一会儿,付临发动了车子。   借着倒车镜付临悄无声息的观察着文仲青:“刚有没有受伤?”   文仲青低垂着眉眼,淡淡回答道:“没有。”   他一边回答、一边用湿巾擦拭双手。那双手此刻已经褪去了染上的红,露出原本的纤长白净来。   文仲青的肌肉仍然处于紧绷状态,双肘以下有清晰的轮廓。他扔掉脏污的湿纸巾,忽然伸手把后座上的卤味拿到跟前:“饿了。你要不要?”   付临开着车手里没空,没回答他。   文仲青戴上手套,在座位上把卤鸡腿剥下一块,自己塞了一块,又挑一块送到付临跟前。   付临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一声:文仲青的心真宽。但……也幸好他心宽。   “张嘴。”文仲青歪着头看着付临。   付临听话的张嘴,让他把肉喂到口里,心底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咀嚼牵动伤口,两条挺直的剑眉微微蹙了起来。   这些细节没逃过文仲青的眼,这个曾经的全国散打冠军忽然闷声不吭地啃起了手里剩下的鸡腿,牙咬得非常用力,像是在泄愤一样。   付临听着他在旁边啃得“有滋有味”,突然意识到他这是把情绪发泄在吃上头了。   文仲青填了会儿肚,才觉得自己舒服了点儿,把东西收拾好,又斯斯文文地擦净双手。尽管做着毫不相关的事,他目光却一直瞅着付临脸上的那道伤痕:像是美玉有瑕,怎么看怎么碍眼。   付临意识到他正在看他,微微一笑,随口找了一个轻松的话题:“你太会打了,我以后都不用请保镖了。”   文仲青眉间一跳,话接的也是相当跳跃,但语气确是说不出的认真:“打算请谁啊,让我给你把把关?”   付临轻声回答:“这不是还没有吗,这事儿之后应该会有这个打算。”   文仲青望着他的侧颜,片刻之后撇开视线,拄着下颚低声道:“不如请我吧。”   付临一踩刹车,停在红绿灯前,转头认真的看着文仲青,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担忧:“你哪有这个时间?不上课了?”   “我倒是想去学校,恐怕有人不会让我再去了。”文仲青不甘心地抬抬下巴:“自打认识了你,好像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儿。”   天知道他对当老师这件事期待了多久,又有多执着。这话说出口时,甚至带上了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委屈。   付临不气反笑:“还怪我了?”   文仲青眯起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颇有风范地长叹道:“不怪你,怪我自己招小人。”   ……   两人返回别墅,付临刚停好车进屋,便在文仲青的“胁迫”下直接进了浴室。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文仲青只说想看看他受伤没有。   付临执不过文仲青,叹了口气背对着人褪去上衣,露出肌肉分明的身骨。他身上的确有许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伤,大概是打的时候没注意,衣服一去才显了出来。他皮肤很白,显得那些红肿更加明显。文仲青手有意无意地多看了两眼,心跳都跟着快了许多。   虽说两人床上有过亲密关系,却远达不到知己知彼的程度,这一检查差些出岔子。   付临低着下巴,难以理解地看着文仲青在他身上进行的多余行为:“不是检查吗?”   文仲青的手指停在付临的腰上,作死地一寸一寸摸了下去。付临身上很热,撩的他的手指仿佛都着了火。   付临骤然转过身,面对着文仲青,两人四目相对,文仲青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就那么碰到了他的腹肌上。   文仲青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一下,终于收回手放过付临。禽兽啊,人还受着伤呢!   “我去取冰袋给你冷敷一下。”   文仲青似乎是在逃,跑出了卫生间。   付临望着半掩的门,想开口又没能开口。   他不想冷敷,一点都不想!也完全不需要!   这个时候不是要什么风度的时候,被冰块虐他是怎么都不愿意的。此刻无疑成了付临人生的艰难时刻之一,他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过痛,所以到底为什么还要去冷敷?!   …… 第30章 满不满意   文仲青出了浴室径直且快速的走向冰箱,拿出冰块之后下意识先往自己嘴中扔了一块。随即想起什么似的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的另一头是他的师兄李谅,目前经营一家安保公司,这人是个身高188公分的硬汉,肌肉块垒垒分明,一个有他两个厚。最主要的是,这个人是组里的二把手。   电话才响了两声就接通了,显然这位主人并不太忙的样子。李谅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打趣和调侃:“哟,稀客啊。遇到什么麻烦了?”   文仲青扯扯嘴角:“有麻烦才能跟你电话?”   话虽然这么说,文仲青却不得不佩服他的敏锐,语气也正经了起来:“我今天跟人动手了,你那有闲人的话,给我派两个过来。”   李谅一点也不惊讶,依旧掩不住笑:“哎呀呀,文老师赢了输了?”   “赢了。”文仲青嘴角一撇,李谅人这人很仗义,就是话痨得很,跟他说话一时半会儿都说不到正题。   李谅声音里出现了一丝诧异:“咦?赢了你问我要人?不科学啊?”   文仲青不想跟他唠嗑下去,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赢了就不能要了?帮我挑两个能打的,明儿我再联系你。”   “诶,诶——等等……”李谅在电话那头急了两声。   文仲青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浴室里还还凉着付临,他哪有心情跟李谅继续闲扯。   文仲青没让付临久等。他重新打开冰箱:里面冰块倒是还有很多,但是没有冰袋。文仲青想了想顺手抓了一大把用毛巾裹着,再捎带了两瓶饮料,转身回了浴室。   付临一直听着外面的声响,在脚步声临近卫生间时,憋住了一口气,直接沉到了浴缸里面。   文仲青开门之后,一眼没扫着付临,极快地冲了进去。   “?!”文仲青心被吓得差点蹦出来,还以为有人进来了。   等他发现水下眯着眼吐着气泡的任性搭档时,哭笑不得,迅速握着付临的肩将人带了起来。   冰饮料瓶撒了一地,弹跳着滚到浴缸旁各处。   文仲青的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语气听起来有些异常,假笑道:“你在做什么?”   付临见他一身都溅满水,湿衣贴紧了腰线,性感得撩人,笑应他:“不小心滑下去了,就练一下肺活量。”   文仲青手底上的身体温温热热,哪里有出意外的样子?他的手臂挽着付临的腰,一颗心总算落了回去。   付临瞄了一眼四散的冰块,奸计得逞,伸手将文仲青往自己身上一带,将他半个人都拉进了浴缸当中:“湿了就一起洗吧。”   文仲青让他挽住后颈,两人的身上几乎都湿透了,虽然隔着衣物,理智却瞬间烧得一干二净,低头贴住他脸:“让你冷敷,怎么就不听话。”   付临低声笑道:“我又不是你学生,这么要求是不是过分了?”   文仲青人神交战,他本来想着不该趁人之危,在付临受伤的情况下“欺负”他。但最终还是没忍住,腰带一松整个人滑进浴缸。   付临手掌着文仲青胸口,将人全按进了水里,一颗一颗解他钮扣。   文仲青后脑靠在浴缸边,胸口止不住地起伏,呼吸变得又长又深,漂亮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缝隙:“你在算我?”   付临表情无辜:“你要是不想,我怎么算?”   文仲青握住付临的手,半出水与他贴在一起,浅吻上美人嘴唇:“我想。”   付临粉唇微开,舌尖有意无意地扫文仲青的软舌,来回碰触几回便往深处纠缠,呼吸越来越窘迫。文仲青原本对付临有些负罪感,经他一撩,那点怜香惜玉的心思和内疚也不知道忘去了哪里,只想着要跟他迫切着来一次。   付临掌住文仲青后背,将他半开的衣尽数拉了下来,露出肌肉纤长的身体。   文仲青单手撑在浴缸上,另一只手还不忘打开浴缸的排水口。   “……”付临耳边忽然响起了哗哗水声,疑惑地看向了水下。他此时半跪在浴缸里,水退到大腿一半,该看不该看的都能见着。   文仲青视线跟着往下,瞧的却跟付临大不一样,忍不住轻啧了声。   付临脸上忍不住尴尬,问得不露声色:“放水做什么?”   文仲青热气早就已经蒸上了脸,笑得有些迷糊:“你不能泡澡,应该冷敷。”   付临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个,一时间哭笑不得。伸往下探,覆住文仲青的手:“别放了。”   文仲青眼前满是不该看的东西在晃,脸上更热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软了几分:“好吧。”他稍往后退了些,离付临的“重点部位”稍远了一点,拨开了旁边的龙头的冷水开关。   付临才止住了排水,又被溅起的水花冷得一激,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连刚刚泛起的热都消减了下去。文仲青坐在水里浑然未觉,还眉目带笑地朝他招呼:“快坐下来。”   付临此时心中挺绝望,又不能说怕了这点儿冷水,绷着脸严肃得很。   文仲青等付临规规矩矩坐正,腿一张就往他腰上去了。嘴里还好死不死地追问:“冷不冷?”   付临身上立着这么个无辜的,腰上皮肤贴着文仲青大腿,一时间冰火两重,不知道该动不该动。   文仲青等不及,脸蛋凑上,在付临耳朵边低声:“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   付临侧过脸,刚好与文仲青的目光对上,弯起嘴唇逗他:“没有不满意,就是太冷了。”   文仲青眉心一蹙:“说谎,看你精神得很。”付临嘴上说的和他身子的反应就是两回事,文仲青“作恶”心起,跨在他身上蹭。   “…………”   付临忍无可忍,按住他腰恨声:“满意,好了吧。”   文仲青手肘架到付临肩上,笑了起来:“你不满意,我就让你满意。” 第31章 文老师真好   ……   文仲青躺在大床上,身上还残留了一些未擦净的水珠,微微闪着细光。等了不一会儿,付临从浴室出来,浴巾挂在腰上不怎么稳,露出了一小段人鱼线。   文仲青望着他的小腹,眼神越来越迷离,忽然猛虎扑食般的扑了过去。   付临发上还滴着水,软软垂在发红的耳垂边,比起日常的精英模样看起来柔软了许多,也年轻了许多。   他自然地伸手接着身手敏捷的文仲青,脚下不稳,一个转身两人双双倒在床上,暗想着侥幸。文仲青最近越来越主动,难道是还想再来一次?他这么想着,身上自然升腾起了热意,然而还不等他有下一步的动作怀里的身子就动了动,文仲青的声音温温柔柔自上边传来:“别动啊,我替你找药去。”   付临睫毛上沾着水珠,随着眨眼的动作欲滴不滴,仿佛钻石点缀在完美无瑕的脸上。这么近距离的看,文仲青不得不承认差些要了他的老命,又一次坦诚颜控的弱点。两人近距离对视一会儿,文仲青总算在意乱情迷前起了,光着身子就这么出去了。   “……”付临欲言又止地瞧了一眼他的背影,彻底明白了文仲青的字典里大概真的没有“害羞”这俩字。   文仲青找拿着碘伏和棉签回来就看见了缩成一团的付临。他的男人大猫一样地蜷在床上,脑袋已经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付临。”他唤了一声没见着付临动,搁下手里的东西,手伸进了被子里。   被子里已经有了点点温热。文仲青摸着了付临,手掌一收,正好抓住了他脚踝。“睡着了?快出来了。”   一声极小的哼哼声传出被子,文仲青耳尖地听见了:付临没睡,显然是不愿意配合他。   “小临。”文仲青用力一拉,将付临的一截小腿从被子里拉了出来。   付临极快地将腿缩了回去。   “……”文仲青被他带得往前一冲,失了平衡,撞在了床上那团软棉花上。底下不知道是付临的哪儿,只听着人又哼哼了一声。文仲青耳朵不自觉的动了动,感觉……有点可爱。   这么大人了怎么能卖萌?文仲青手劲再大也不可能敌过他的腿,只得放了他仰躺在旁边。   过了一阵被窝里没了动静,下一刻一阵热气扑面而来,文仲青被一股大力扯进了一个飘着暖气的“黑窝”。贼首好像并不怕他,大腿和手同时抢上,把掳进被子的人抱了个满怀。   文仲青挣了挣没能挣动,赌气说道:“先擦了药再玩行不——嗯……”   付临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掰过文仲青下巴,半强迫地堵住他的嘴。   文仲青脑子迅速宕机,不消两秒就放弃了抵抗,由着付临在口里宣示主权。他伸手扣住付临的肩臂,让人翻身压在了自己身上。   这样姿势两人都煎熬得很,仿佛不继续下去都对不起躺的这张床。   付临喉咙哑着,放过了文仲青的嘴,一簇一簇的吻密密落在他的脖颈上。   文仲青侧过头,心里万般不愿意打断他,又想着明天起床之后腰酸的场景,心里实在矛盾得很。   “你刚才叫我什么?”付临抬起头,长长的气息洒在文仲青身上,那声音低哑连呼吸都带着热气。   文仲青的脸不争气地变得烫了起来。“什么……小临啊。”   “我哪里比你小了?”付临捏起文仲青下巴:“我八月的,你是十一月的不是?”   文仲青半眯着眼,撩开了被子喘气:“学霸就是不一样啊,连这个都记得?”   文仲青不记得什么时候和他说过自己的生日,只猜或许是付临在当学习委员的时候看过老师手里的名单。他的记忆没那么久远,付临在他的记忆里只是长相很好看的学霸。   付临撑着头道:“怎么不记得,你生日的时候在班上发小礼物,还准备了你自己的。多出的那一份,见着我“可怜”,也塞给我了。”   文仲青尬笑:“有这种事?你哪里可怜了?”他心里快速过道“原来如此”,一边对付临的记忆力赞叹不已,“哪一天记得吗?”   付临俊美的脸上浮出一个魅惑的笑来:“我随口一说,你还真信。”   “…………”   文仲青觉着自己跟他在一起后脑子就不好了,尤其是被他压着的时候。   “刚才忘了,要给你上药。”   付临的神色不易察觉地一动,嘴角那抹闲适的笑不知去了哪里。文仲青眨眨眼道:“放我出去拿药了。”   “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付临非但不放人,还把文仲青的手腕一扣,拉去了头顶上。   文仲青抬头看了看手腕,这世界上敢这么抓着他“虐”的恐怕也只有付临了。只是这句话听着……是不是他刚才说过?……   “没有不满意,就是……”文仲青发现他似乎跳进了付临的套路。“刚沾了水,消一下毒总没错的。”   “我不要。”   付临不知道在坚持什么,文仲青想了想说:“行,那让我帮你冷敷。”他说完这句话,手腕上的力忽然没了,付临松了他手腕,脸上老大不情愿地写着“不要冷敷”。   文仲青仿佛明白了什么,嘴贱凑在付临耳朵边:“小临临……生气啦?”   付临忽然笑起来:“生什么气啊,快去拿吧。”   文仲青听着自己心跳声,声音闷闷的:“还以为你怕呢。”   “怕什么?”   “嗯……?”文仲青想了会儿也说不出那句“怕冷”来,蹙着眉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文仲青取了刚才放下的药,用棉签沾了碘伏,猫着腰小心擦拭付临的脸。付临的眼没地方放,从他胸口看到小腹下盘着的双腿上。文仲青也没注意到他在看哪里,注意力全在他的伤口上。   李谅的人明儿就能来,这样即使他没在付临身边,付临也能安全。他细致地给付临消完毒,又捧着他脸看了半晌:“可恶,下次谁让你破相,我也让他破相。”   付临觉着好笑:“这点擦伤,好得很快的。你打人打得还不够啊?”   “我那是自卫。”文仲青半眯起眸子,漂亮的脸蛋弥漫着一股杀气。“既然结了婚,你就是我的人了,谁动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嗯。”付临应得软软糯糯:“有文老师在真好啊。” 第32章 我失业了   第二天文仲青返回学校的时候,办公室里站着几名警察,和游芳相关的老师正在挨个做笔录。   文仲青作为游芳的班主任,一过来就被其中两名警察叫去单独询问。   文仲青刚刚入职不久,即便是游芳的班主任,对他的信息所知也不多。由于肇事人还没确定,警方在校园里持续调查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不过有文仲青提供了游芳见过敛严的线索,相信他们应该能追查出一些事情来。   就在文仲青以为自己的课要赶不上了的时候,一直给他做笔录的警察突然接到电话,说是游芳醒了。   文仲青略感惊诧,毕竟他是见到过游芳躺在病床上的惨状的,这苏醒的时间比他想象中的快。   匆匆赶去上完下午的课,文仲青在下课铃响后的第一时间离开了校园,赶去医院。   文仲青没有自己开车,坐在城铁上给付临发了消息。   不拆家的哈士奇:游芳醒了。   这次付临回消息的速度奇快无比,文仲青一时怀疑他是不是在选择着消息的重要性来回复。   Chaos:听说了,你现在人呢?   不拆家的哈士奇:我正在往医院赶。   Chaos:等我,我也过去。   文仲青与付临短短交流几句,就关了手机页面。   他坐在车厢望着窗外飞速闪过的绿化带:游芳醒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了?就凭昨天他与付临的遭遇来看,就能证明这件事敛严脱不了关系。敛严要是知道游芳醒了,会不会对他怎样?   文仲青脑子里越来越乱,他觉得此事蹊跷。如果说敛严是对游芳打击报复,那对他和付临做的算怎么回事?   文仲青刚出地铁站,手机铃声就适时响了起来,是教导主任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听着对面传来的声音,耳朵里有一瞬间的嗡鸣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站了好一会儿,重复着问了一句:“您说的我不明白?”   “学校收到举报,我们也没有办法。文老师明天先不用来了,怎么处理学校会再通知。”电话那头主任的声音不无遗憾。文老师的教学能力还是不错的,而且做事认真负责,可学校不需要暴力分子。   “可是是对方找事……”文仲青的声音显得有些干涩。   “再怎么说,你也是个老师,怎么能先动手打人?还被人录了下来。”   “我知道了。”文仲青的心情此时差得不能再差,默不作声的挂断了电话,他昨天果然还是被人抓了把柄。   游芳所在的医院近在眼前,他却连一丁点想管的兴致都没了。当老师是他期待已久的事情,为此他和父亲抗争了这么多年,还愿意把头发染回黑色,回归平常人的模样。   付临赶到的时候文仲青还站在原地发呆,以至于两人差些撞上。   付临看出文仲青眼神中的茫然,微微奇怪,问他道:“我说怎么没看见你,原来在这儿?”   文仲青肉眼可见变成了瘪了的气球:“我被停职了。”   付临略一想明白了七八分,眼神仲闪过一丝阴郁,对文仲青依旧温柔安慰道:“实在不行,就换一所学校吧。”   文仲青皱眉:“哪里那么好换,你以为我没去问过。”他当初投简历也不止这一所大学,而是全投了。只有这所学校收留了他。虽然他爹有各种各样的关系,不过他并不想用,他只想安安静静做个老师养活自己,过一过普通人的生活。   最近的事让文仲青觉得,他向往的安稳生活似乎不是那么轻易能得到的。付家和他家的联姻,又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不想过这种万人瞩目的日子,可一直做无业游民也不符合他的个性。   付临伸手揽着他肩,认真提议:“那也不要紧,开个武馆去,也可以当老师。”   文仲青郁闷着看他一眼:“你咋不说还可以雇我当保镖呢?”   付临看着他突地一笑:“你给我找的人还不够啊?非得自己来才放心?”虽然明白文仲青不过是为了工作,但这么一说也挺让人高兴的。   文仲青愣住,目光看向周围:“那两人到了?我怎么没看到?”   付临有问必答:“在停车场呢,没让他们上去。我想着你在,就叫他们过来了。”   文仲青忽然张开双臂对付临一个熊抱:“我失业了,啊——”这一刻他不再掩饰自己的失落,像个大猫一样地祈求着安慰。   付临拍拍他后背,又顺了一会儿,虽然想说什么又没说。他们两个在医院门口这么抱实在有些不妥,来往的人既看他也看文仲青。   文仲青这情绪一发不可收拾,压根把路人当成了空气: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工作……这才几天啊?   付临身上的味道很舒服,文仲青一时间把他当做了安慰抱枕,又是蹭又是诉苦,声音听起来软软的,有几分调皮:“你雇我给多少钱啊?”   “………付临不确定他这个问题是真问还是假问。文家按理是不缺钱的,但是他也不知文仲青手里有多少。具体数值怎么也不够让他做这份工作的,他再怎么不愿,也是文家的独子和继承人。贵公子的身价,他愿意打工,只能是个人兴趣。开个高价更像是对他的侮辱,付临只说了个跟他大学执教差不多的数:“两万怎样?”   文仲青撇了撇嘴,表情却是在笑:“我在你眼里就值这么点儿啊?”   付临搂着个活宝,把他带到了住院部的墙边上。   “就值这么点儿,我还不想你接呢。”要文仲青天天守着他,付临虽然是乐意,但是文仲青必定会无聊的吧。   文仲青愣了愣神,好像真的在考虑付临的提议。付临这句不想他接是什么意思,他不比李谅公司的人好吗?“我…………”   他刚一开口,付临的神色显而易见地波动了一下。文仲青偏着头问:“全国散打冠军,再加点儿?”   付临见着他眼底超认真神色,又加了一句:“翻倍,不能再多了。”   文仲青眨眨眼:“那我勉为其难,保护你好了。”   付临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这几句玩笑话真就让文仲青同意了,又问:“真的?”   “假的。”文仲青摆摆手,“抠门儿,舍不得那点钱,你不是老板吗。”   付临笑道:“我没钱,能怎么办呢。”   文仲青瞧着他领口,心道付临的气质来源于他的修长脖颈:“开玩笑呢。价太高,我爸又要以为我做什么不正经的事了,还是两万吧。”   两人的买卖合同以超出常人认知的速度达成,付临一时踌躇,不知怎么面对他未来的老丈人:“你爸……会不会觉得我剥削啊。”   文仲青心里吐槽,他爸巴不得他和付临捆在一起“耳濡目染”,又怎么会怪付临。只是这次的事件,虽说让他丢了工作,不过一点也不像是针对他的,倒像是为了让他不要再插手这件事。   除了他,那目标就只剩下付临了。文仲青想得出神,手上一紧,让付临的腰上一阵酸:“别,别为难雇主了…………既然找到工作了,一起去上面看看吧。”   文仲青忽然来了精神:“好。” 第33章 不记得了   文仲青和付临之前就来过医院,对游芳的病房的位置也熟悉,这次不需要再问路,直奔目的地而来。   两人还没进病房就见着了走廊上穿着制服的警员,似乎正在交谈什么。巧的正是上午给文仲青做笔录的两名警察。   在看到警察的一瞬间,付临的步子明显迟疑了一下。   文仲青走了两步,见付临没有跟上来,回头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付临看着病房门口的警察:“看来他们是来问话的,现在是不是不方便我们探视?”   “好像是诶。”文仲青觉得有道理,又回到付临身边:“他们上午才问过我。”   付临闻言有些好奇:“问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游芳平时的性格什么的,有没有与人结怨有仇。我才做他老师几天啊,哪里知道那些?说起来其他任课老师应该知道得多一些吧,他们问错了人。”文仲青抬了抬眉毛。   付临嗯了一声。   文仲青见那两名警察只是在门口守着,并没有进去,迟疑说道:“来都来了,要不过去看看吧?”   “嗯。”付临没有继续反对。   作为冬云的支持者,付临实际上替游芳垫付了所有医药费,知道真相也是必要的。   病房的门敞开着,冬云并没有在里面,只有一名中年妇人守着病床上的游芳。   游芳的脸上有针缝的痕迹,长长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   文仲青转头询问付临:“那是游芳的妈?”   付临犹豫答道:“应该是吧。”   文仲青似笑非笑:“你这个好人做得不称职啊,这点儿情报都不知道?”   付临心道他即便没有脸盲的毛病,也不会去特意记得谁。游芳的妈又不会跟他有什么交集,为什么要费神去记忆呢。能分去他注意力的就只有冬云,也是出于他自己的目的。他不是什么慈善家,让冬云欠着他的情不过不想在同一个屋檐下闹得太难堪。   要他爸一点家产都不留给冬云和柳浅是不可能的,他不过也想替他天国的母亲也讨要一份。   在付临更年轻的时候,曾经也看不上这几个臭钱。不过后来他回来看到文仲青,想法又变了。他没钱的话只会被人看低,文家也不会轻易把文仲青给他。   如今这个如假包换的美艳保镖站在他旁边,对他越发依赖,他的计划正在一步一步达成。   文仲青歪着头看他走神,在付临腰上捏了一把:“我说,进去打个招呼呗。你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冬云没在,付临就不太想单独见游芳的样子。   付临皮笑肉不笑地动了动嘴,这个身份他并不是很想认。   “你这什么表情啊。”文仲青本想着进去或许能知道谁是肇事者,谁知道他的准对象压根不买账。大概在付临眼里,只有冬云有开口说话的必要,其他的并不重要。   两人在门口停的时间稍长,门口警察看了过来,其中一人记起了文仲青,问道:“这不是文老师吗?”   文仲青礼貌性地一笑,打招呼道:“我来看看我的学生。”他心里吐槽,自己被开了之后,游芳已经不是他的学生了。他跟敛严有什么过节,这回跟他彻底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两位警察的目光转移到付临身上,好奇问道:“这位是?”   眼看付临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文仲青只得替他开口:“他是我的未婚夫,送我过来的。”   对上警察的目光后,付临忽然笑着点了点头,在文仲青看来他的公式化微笑相当完美,可就是缺些东西,看起来有点假。他还是喜欢和付临独处时候的样子。   ——这样看着架子真大。文仲青眯起眼,忽然觉得付临这么多年来还是个学霸的模样,虽然现在可以改口叫精英。   就只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和颜悦色的?   “未婚夫?”其中一个警员扬了扬眉头。   并不是所有人会感受到付临的气场,他们面前的两个警员就是。或许是看过的人太多,压根对付临不感冒。   一人示意文仲青进去:“文老师进去看吧,看他能不能再说点什么。”   文仲青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游芳被撞成了植物人,不会开口说话了?   付临伸手握了文仲青的手,点点头:“进去看看吧。”   刚刚懒得不想去理游芳的人,竟然突然转口同意了。文仲青一时间不知他怎么想的,难道也跟他一样突然就好奇起来了?   在跟两名警察打过招呼之后,两人便敲了敲门走进了病房。坐在游芳床头的女人听到响声站了起来,将问询的眼神投向二人。   “呃,你好。我是游芳的大学老师。”文仲青尴尬,只得又启用了这个说辞。   游芳的头稍微动了动,目光投向文仲青和付临,平静地喊了一声:“文老师。”   刚刚失去工作的文仲青觉得受之有愧。   就在此时病房门再次被敲响,一个快递小哥手里提着一个果篮,探头看了过来:“请问,付先生在吗?”   付临走上前去接了果篮:“是我订的,给我吧。”   不愧是付临,做事面面俱全,文仲青在心里默默给他点了个赞。付临将果篮带到文仲青身边,小声交代:“刚出门太急了些,只能委托人去买来。”他说完走到病床前将果篮递给游芳妈,眼神不经意地与游芳有了一瞬的碰撞。   在文仲青眼里,付临的做法是得体的。游芳看着付临的目光多了一丝感激,随即又变得有些奇怪,这种眼神似乎是他在思考别的事情。   游芳的母亲对付临送东西来的行为表示感谢,态度变得亲和起来:“谢谢你。你们聊聊,我去替他拿药。”   文仲青等她出去了,这才走到床边,与付临站在一处:“严重吗?医生说了什么时候能痊愈吗?”   严重是一定严重的,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可文仲青得找个话题出发去关心,游芳这种情况实属醒了比不醒还难受。   寻常人觉得普通的一句话,无疑是在对游芳的伤口撒盐。   游芳的伤严重到以后都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他脊椎受损,医生先前告诉他有一段很长的复健期。这不光是对他的折磨,对冬云来说也是一种折磨。这伤病可能会伴随他一生,后续等待他的是高昂的医疗和护理费用。如果他废了,冬云可能最终也会离他而去。   他的未来已经变得十分艰难和渺茫,而他跟前的文仲青有显赫的家世,还有一个王子模样的未婚夫,根本就不能理解他的痛楚。   “不严重,当然会痊愈,老师不想我痊愈吗?”游芳的轻笑起来,但眼神却深不见底。   文仲青愣了愣神:“我当然想你早些好了。当时是谁撞的你,还有印象吗?”   游芳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记不起来了。”   付临闻言皱起眉:“怎么会记不起了?刚好那里的摄像头坏了,这都是巧合吗?”   “可能是吧。”游芳微微侧过脸:“付少有看见冬云吗?听说他帮我交了医药费,我联系不上他。”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手攥着被子,正微微发抖。   文仲青正想开口,付临抬起了手揽着他肩:“原来是这样,你好好养伤。见着他我会替你转告他的。”   文仲青还想多说几句,但是付临落在他肩上的手可不是这个意思:付临想带着他出去了。   文仲青侧过脸瞅了他一眼:付临回头望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文仲青瞬间放弃了原则:付临要回去就回去吧。他自己不愿意跟游芳解释医药费的事,他这个不相关的人费什么神去解释呢? 第34章 别叫文总   付临和文仲青的婚约其实到目前为止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但两人之间却仿佛已经有了一种别人插不进去的默契。   “谢谢。”游芳应下付临的话,看着两人亲密举动,眼中不经意地浮现起一丝阴霾。   付临带着文仲青出门的时候,那两名警员又正巧的向他们望来。其中一人向他们询问道:“有问出什么吗?”   文仲青摇摇头:“他说他想不起来,可能是有点失忆?”   对方点了下头,便没有再理会他们,任由两人离开。   文仲青跟着付临到了-2F的车库,来到停车的附近,付临刚用钥匙一开车,忽然从旁边的车里走出来两个人,向着他们走了过来。文仲青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身子,挡在了付临前面。   付临目光柔软了一瞬,拍了拍文仲青的肩膀:“别紧张,这不是你找的人吗?”   文仲青这才想起付临先前说的,李谅找来保护他的人跟着来了,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吊儿郎当的耸了耸肩:“早说嘛。”   付临好笑地凑到文仲青耳边询问道:“加上你,是不是人太多了。”   文仲青哪会想到学校这么快就处理他,所谓的让他等通知,八成就是开除了,就这样的回家的话肯定会被老头子笑话。现在他既然答应保护付临,他们的保护小组就成了三个人,正好凑一桌麻将。他叹了口气,打起精神跟对方招呼:“你俩是李谅的人吧,我想想要你们做什么……”   这两个人一个叫张闻,一个叫冯迢。张闻长相端正,肤色稍黑,有一双深邃的眼睛,眼神中透出一股沉稳的气息。他身高大约有一米八左右,衣服穿得严整,把力量都藏了起来。   冯迢则长得十分灵秀,身材看起来也较张闻纤瘦。大双眼皮十分明显,眼角有颗美人痣,像个娃娃一样。他大概只有一米七五的个头,从外表上看完全不像个保镖。这两人搭配在一起恰到好处,不会太引人注目。   他们显然是经过了李谅的严格叮嘱,这两人见着文仲青就挺得笔直,介绍完自己就整齐划一的道:“听文总您安排。”   文仲青差些笑喷:“别乱喊啊,我不是什么总啊,你们叫他就行了。”文仲青说罢一指旁边的付临。   冯迢闻言快速回答:“李哥说了,您是总冠军,当得起一个‘总’字,所以让我们这么叫您。”   “哈哈哈,他可真逗。”文仲青忍笑得有些没形象,拉着付临就说:“记住啊,以后只叫他,别叫我了。”   两人齐齐点头,对文仲青的态度异常恭敬。   付临有些意外,看得出这两人对他只是对待雇主的客气,对文仲青的态度多少称得上是带着敬重和崇拜了。   “现在我们要回家去,小张你们跟远一点。到地头了看看周围环境就回去吧,明天早晨七点再过来。”文仲青吩咐着,他还想跟付临过二人世界呢,可不希望随时随地多两个尾巴。   两人很自然的应声说好。   三人说话的功夫,付临已经替文仲青打开了车门,自己转去了主驾,系好安全带,又帮不自觉的俯身帮文仲青系好。另两人也上了旁边的车。   眼看空间仲只剩下两人,文仲青忍不住问起他刚才的事:“你怎么不让我跟游芳说啊?”   付临发动车子,笑道:“本来是冬云的人情,你一说不就成了我的了?我不需要他记着,也不想他记着。”   文仲青轻轻嗯了一声,歪头看着付临好奇询问:“这可不是个小数啊,你这人情做了,冬云会感谢你?”   “至少现在他还是感谢的。”付临发动车子,没太去纠结这个问题。   “以后他上百万的医疗费,你都给出啊?”文仲青想想游芳在学校给他拍照的事,实在不觉得他是个会感恩的人。付临这事上的付出八成是费力不讨好。   “那要看冬云放不放弃他了。”付临转头向文仲青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转回看路。他好像已经说过自己不是慈善家,目的也一向都很明确。   文仲青沉默了一瞬,有时候真觉得付临现实得有些过分,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冬云给你打借条了?”   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付临虽然是付家长子,不过并没有继承家业,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要不他们两家不会同时拿出那么多钱来,强强联合。   “你的反应总要慢一拍呢。”付临嘴角又扬了起来,打趣地说道。这都过去多久了,才突然想起来欠条这种事?   文仲青鼻腔里“哼”了一声,他历来喜欢动手不动口,哪会像付临一样弯弯肠子那么多。   付临和文仲青回家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五点,折腾了一整天,文仲青早就腹中空空,进了门就往厨房跑,找粮去了。等他打开冰箱才发现,付临的冰箱就是个摆设,满满当当地塞着各种饮料,连主人都没有动过它们的样子。   他上次来……还不是这样的。   跟着文仲青进厨房的付临看到了文仲青的绝望脸,突地笑了起来:“想吃什么,我点外卖吧。”   文仲青见他笑得满脸荡漾,抓起人前襟把人按在了墙上,神色带着说不出的委屈:“还笑,冰箱里的东西呢?”   付临表情更无辜:“想着两个保镖要进来,这饮料是给他们准备的,这都不准啊?”   “……”文仲青只觉得付临狐狸成了精,一蹦一跳都精准踩在他心口的弱点上。   付临盖住文仲青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握在手里,语气变得温柔起来:“想吃什么?”   文仲青的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   “我自己点还不行吗,你就招呼门外两人去吧。”文仲青带着忿忿的语气说完,又不死心地朝冰箱里看了两眼。   付临掰过文仲青的脸,极轻快地朝他唇上落了下去。文仲青短暂惊讶过后半眯了眼,脸上有些发烫。缠绵不过十来秒,付临就放了他,手穿过文仲青的腰取了冰箱里的两瓶水。   文仲青欲言又止地抿着嘴,后悔让付临去管门外那两人。甚至不可理喻的想着那两个保镖比他更重要?   付临自然不知道自家未婚夫的心里的千丝百转,款款移出门,留下个背影让文仲青遗憾。饱受饥饿折磨的文仲青掏出兜里的手机,打算要好好地安慰一下自己。他原本打算用自己的手机点餐,摸出的却是付临给他的那一只。   文仲青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忍不住点开了微信。敛严的名字还在前排躺着,游芳的在稍后面。说起来他发了那么一句“叫我老公”之后,也没有和其他什么人聊过天,只是敛严和游芳这两个人就已经让他够费神的了。   ……谁知道这只手机里还装着什么样的奇葩?   文仲青点开敛严的对话界面,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Chaos:让他丢了工作,是你做的?   文仲青本来觉得敛严不会回他,熄了手机打算去客厅等付临,兜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文仲青看着点亮的手机屏幕。   敛严:你在说什么呢?   Chaos:别装傻了,我说的是文仲青的事。那天在寺庙录像的是你吧?   敛严:我什么时候去过寺庙了。   敛严的回复很平静,平静得有些不像话。   Chaos:你说你没空见我,其实是知道我在楼下等你,故意引我们去寺庙拍了他的打人视频。   敛严:你不去写剧本有些可惜啊。   这人还真是会装傻,文仲青眉头微调,神色多了一丝不耐烦。   Chaos:你还不承认?   他一口气打出许多字,连点餐的事都忘了。   付临从外面进来时,目光就落在他手里的手机上。文仲青倒在沙发里,半躺半坐,相当随意。   这人不是饿了么?怎么看起来一直在发信息?付临好奇问道:“在和谁发消息呢?”   文仲青神色恹恹的说:“我在问敛严,是不是他把录像给学校了。”   付临走到沙发前,弯腰凑近文仲青的脸,就着他的角度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文仲青把字号调得太小,不凑到跟前根本看不清。付临潜意识的动作到了文仲青眼里可不是那么回事,蓬松柔软的发到了跟前,简直就是活脱脱的萌物。 第35章 你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既然是对方主动将脑袋凑到他跟前的,文仲青也不打算忍着,伸出手就揉了揉,果然如预想中的蓬松柔软。文仲青眨了眨眼睛,感觉有点上瘾。   付临还没看到手机上的字,选择性地无视掉了头上的感觉。等付临把他手机上的内容过了一遍,发现文仲青对他“动手动脚”的行为越来越过分。   他抬头与文仲青短暂对视了两秒,顶着一头乱发点评:“你这么问他,看来他也未必会说了。”   文仲青看着付临头顶的乱毛有些心虚的将手缩了回去:“我没想到的是他还会搭理你。”   敛严最初给他的印象就是在“勾引”付临,这感觉是没错的。他这时候甚至还有点儿那样的想法,敛严没有跟付临撕破脸,是不是还想着有什么后续?   文仲青想着想着,脸上的郁郁之色直冲冲地散发了出来,生怕付临不知道似的。付临这儿接收到他的不明醋意,一时有些懵逼,眨了下眼试探性询问道:“嗯,你要不要再继续问一问?”   文仲青捏着手机,五指一收,大有要手机偿命的架势:“他弄丢我工作,我问问挺正常的吧。”   “当然了。”付临坐到沙发上,伸出手臂一把人拉了起来。   文仲青正不满,起了又躺尸般倒了下去,伸了个懒腰枕上了付临的长腿。他微微仰头看着付临:“你不参与?”   付临没明白他的意思:“我怎么参与?”   文仲青想了想认真表示:“你看着我给他发消息就是参与了。”   付临眉头一抬,忍着疑问没有开口。心里的警示灯正在不断提醒他,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随意乱接话比较好。   文仲青见他没回答,还是不太高兴,眯了眼询问:“有意见啊?”   “没意见。”付临回答得迅速,满满的求生欲。   “我再问问他,你点吃的吧。”文仲青把找吃的重任交给付临,注意力又放到手机上去了。就在此时手机微微一震,敛严的回复又跳过来一句。   敛严:口口声声说我怎样,有什么证据啊,大少爷?   文仲青看到这句话时莫名感觉生气。当时如果他没有在,只是付临在场的话,他们会直接绑了付临吧?这时候用调侃的语气问他要证据,他才是受害者不是吗?   文仲青脑子里只想着自己“何其无辜”,完全忘了自己当时打伤一堆人事。   付临从水煮鱼图片里抬起头,正对上文仲青憋火的脸,心里暗暗想着是不是不该再点辣的。他温柔沉静的声音仿佛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怎么生气了?”   文仲青抬眼看着付临,眼里仿佛有闪烁的火星:“大少爷。”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也不知是在叫付临还是单纯地在重复敛严发来的那三个字。   付临没回复他,看着文仲青眼神活像在看什么稀奇物。   文仲青略有些失态的尴尬,声音里带着自己也没有发现的小心思和醋意:“敛严这么喊你什么意思啊,跟你很亲似的?”   付临瞄了一眼文仲青递过来的手机,想了想回答:“嘲讽吧,还能有什么意思。”   文仲青盯着付临看了一会儿,觉得他有意回避着什么。他拿了付临手上点完餐的手机看了一眼,本来想寻问的话被彻底咽口水取代。   付临低头望着明显消了气的人,心里想着大概是点对了菜,淡定得像无事发生。   文仲青还在摆弄着付临的手机给自己加菜,忽然开口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啊?”   “嗯……”付临想了会儿,好像失忆一样,面上呆呆的:“大概是有一次我……”   “你什么?”文仲青警惕起来,撑起身望着他。   “想不起来了。”付临抽取了半天记忆,无奈确实想不起他是怎么认识敛严的。可能已经忘过敛严的脸好几次,最后才对这个人有了印象。   文仲青挑了挑眉:“学霸也会忘人,不科学啊?”   付临心道别人的不科学放在他身上就是科学。不过他并不想让文仲青知道他脸盲的事,听着他说也没想去解释。   文仲青把他的沉默当做了有猫腻,把那只跟敛严聊天的手机塞到付临手里,语气多少有点冲:“不帮你聊了,自己聊吧。”   付临看也没看,顺手把手机丢在沙发上,一把将文仲青带进怀里:“那就不聊了。”   文仲青原本想治治他这沉默当无事的毛病,谁知付临根本不进他的套。   “怎么就不聊了,我还不知道是不是他……那我的工作不是白丢了吗?”文仲青一招不行又换一计,只是觉着付临离太近有些难以把持。以至于他找借口都差点卡壳,干脆把头别到了另一边。   付临就喜欢看文仲青不老实的模样,眼见着怀里的暴力分子左扭又扭不安分,说不出的好玩。他扣着文仲青腰的手微一用力,将人又往自己怀里面揽了揽,语气中都带了几分调侃:“你不是又有工作了吗,难道我这儿的工作比不上学校?在学校管那么多人,在家里就我一个,不是省事得多?”   文仲青睁着眼没找着词反驳,半晌吞吞吐吐道:“你说得有些道理………不过老师的社会地位高啊,受人尊重啊。做你保镖有什么社会地位啊?而且……”后面的话文仲青没有说完,当老师是他一直的梦想和坚持,保镖算什么?不过是和他爹交差的名头。   付临好笑的询问:“哦?有几个学生尊重你啊,游芳尊重你吗?”   文仲青听到这话就不自觉想起那句“你未婚夫受不住你,今儿瘸着来学校的”,顿时心塞到心梗。游芳哪里把他当过老师,甚至大概觉得他在那件事儿上很废吧。   可那是他想的吗,谁对上付临都得废!他战斗力强又不是那方面也强,认怂还不行?付临可以笑他,他一个学生凭什么笑他?   文仲青心再大也不会觉得游芳对他的态度是“友善”,只是挑着眉梢瞪着让他“出丑”的始作俑者。   付临伸出手去想捏文仲青气鼓鼓的脸,被文仲青警觉地抓住了:“干嘛呢,脸这么重要能随便碰吗?”   付临抬抬下巴,示意那只落在沙发一角的手机,认真询问道:“不再问的话,他下次不回你了怎么办?”   文仲青闻言手一松,脸蛋刚好撞到付临手里,被有付临意无意地摸了一把。意料之中的细腻温软。   “………”人生艰难的文仲青只觉得自己实在太善良,不想搭理付临。   Chaos:你出来见我,我给你证据。   敛严仿佛在手机前等他的消息,回得很快。   敛严:付少真好笑,我约你的时候你让你的未婚夫来,怎么你约我我就要去呢?   文仲青皱着眉回。   Chaos:那次我实在抽不开身。   文仲青聊着、聊着竟然有种哄小妾的既视感。他干嘛要哄敛严去解释这个?   付临忽然凑了过来,抱住他的腰问:“有什么进展?”   “有屁的进展,你丫的面子一点用都没有。”文仲青咬着牙,刚说完手机上就又多出一条信息。   敛严:他给你看了录像吗?   文仲青愣了片刻,心中咯噔一声,没猜错的话敛严指的,应该是他在老地方被游芳上的那一段视频。 第36章 跟我结婚吧   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怎么他还在乎被谁看的吗?文仲青有些心虚地看了付临一眼,当时付临压根不在乎这个事。敛严旧事重提做什么,   难不成他在乎付临对他的看法?这不是喜欢付临是什么?!   文仲青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意识到自己的准未婚夫被旁人觊觎了,在看热闹之余还多少有点儿不爽的感觉。完全忘了一开始,他还是抱着给付临找新欢的心态和这些人对话的。   付临离他零距离,当然也看到了这句话,神色古怪地笑了起来。文仲青目光不经意般瞥了付临一眼,手上一顿,片刻后才继续跟敛严尬聊。   Chaos:什么录像?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   敛严:别装了,他怎么可能没给你看。他既然那么喜欢录像,被人录也在情理中吧。   文仲青盯着屏幕,声音变得有些麻木:“他这是承认了吧?”   付临拥着他,声音依旧温温的:“是吧。”   文仲青沉默了片刻,他当时只想留一个证据,可从未想过用视频做些什么……或许对敛严来说,给付临看到视频已经等于做些什么了?   文仲青叹了口气,再次觉得他就不该多管闲事。   Chaos:所以你那天是设计好了?   敛严:大少爷,冬云的事情你不要管,也别让你那个未过门的惹事精管。   文仲青这下坐不住了,转了身冷笑道:“他说我?惹事精?”   付临忙开口安抚怀中炸毛的人:“怎么就中他的计了,这事不值得生气。”   “他这声大少爷我听着怎么没嘲讽的意思呢?付临,你别诓我。我以为他要害你,出手保护你,工作也丢了,现在别告诉我你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文仲青脑子虽然对付临的颜值当机,但对别的事还是敏锐的。   付临快速想着怎么跟他解释。文仲青自小没吃过亏,肆意任性,脾气比一般人大的多。要是误会了他,可能转眼就能闹到家里去。   最终,付临斩钉截铁的说道:“他在挑拨我们。”   文仲青原本想听他一个保证,付临的话反倒让他一愣,认真思考起来。他安静的时候文文静静的,看起来乖巧的很,让付临有了继续游说的机会:“他设计陷害你,还不能挑拨吗?”   文仲青垂着的眼忽然往付临脸上看了一眼。长睫毛扇了扇,带起一阵冷峭的傲气:“他这个‘未过门’我听着不舒服,提前吧。”   “什么?”付临差一点没反应过来,抱着文仲青的手一紧,让人与自己的脸差些贴上。   “结婚啊。”文仲青皱着眉,眼神凉飕飕的瞥着付临,冷声询问:“你不想?”眼见付临还在他面前装傻充楞,他又不爽了。   付临一时间哭笑不得,询问道:“就为了他一句话啊?请帖都发出去了,你现在要改日期?”   “你不愿意?”文仲青张开虎口,掌住付临的下巴,眼睛半眯起来盯着他:“先跟我把证拿了,办酒的日期不用改。”   付临忽然觉得敛严这句话说得好极了,连嘴角的笑意都没办法控制。   文仲青见着他发呆,更恼了,深吸一口气说道:“再问你一遍……”   “好啊。”付临不等人说完就忙不迭答他:“你想什么时候?”   “明天吧。”好事多磨,文仲青一点也不想磨。他和付临都睡了好几次了,反正也有谈协议的,不在乎拿证的早晚。倒是付临好像在笑话他,一直想笑不敢笑的模样。文仲青胸口的气稍微顺了,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才想着继续回消息。   Chaos:我没管冬云的事。   敛严:你明知道我指什么。   敛严应该是指游芳,文仲青心里面盘算着。这么看来敛严几乎可以确定是柳浅一边的,可到底是不是只有柳浅一人就不好说了。   不是文仲青把人看得太复杂,像付家这种家庭,付青山能到今日的地位,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大善人。游芳这种相对付家的“普通”人,不会是付家后人婚姻的择优选。   除非付冬云想放弃付家大部分的家业,否则干涉他婚姻的人可不止只有柳浅一个人。   付临就是个教科书式的例子,文仲青觉得有些讽刺。他家的企业要是有不像现在这样的规模,自己和付临是不是也不会有婚约?付临到底还是看中他的家世多一些吧……   这么一想心里就多了一些酸涩和异样感,或许如果有家事更匹配的联姻对象,那现在坐在付临腿上的应该也是其他的人。   文仲青觉得自己迈不过去这个坎,总要往上面绕。他不是憋着自己难受的性格,望着付临就问:“你怎么会同意我们两家……同意跟我结婚的?”他身体下意识紧绷,大有付临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感觉。   付临觉着文仲青的想法实在太难捉摸,怎么忽然就扯到了不相关的事上来,但是回答的却很快,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温柔:“当然是喜欢你。”   文仲青一瞬间被他唬住了,愣了半天才回过神:“胡说八道。”他目光闪烁,脸上的表情少有地不自在,他微微侧了一下头感觉脸颊都有些发烫。   付临原本心情很好,听着他这一句心里面不是滋味:“那你说是为什么?”   文仲青刚刚被撩乱的心好不容易平复下来,重新盯着付临的眼睛想了想说道:“多的事我不记得,可是以前念书的时候,你也没对我有意思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多少带了一点你来我往的味道,那么多年的同学也没见这位有什么表示,哪儿可能突然说喜欢就喜欢了!   想到这里,文仲青不自觉的回忆起从前。在他的记忆里只有付临是公认的校草这一节,付临跟同学的关系并不好。而自己因看不惯校园霸凌,每次遇见都会出手帮他。   现在想想或许当时那些根本不是什么霸凌,不过是因为学校里的男生看不惯有那么多女生喜欢他而找的茬。文仲青到现在也没意识到,他这个“反霸凌”的人,才是学校里最专横的“校霸”。   付临别过头,下巴脱出文仲青的掌控,语气还是柔软的,但是听起来不知为何总带了一点落寞:“你心里要是有答案,我说什么都会否定的。”   文仲青有点傻眼,这话说的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不太像付大总裁会说出来的话,倒像是某个被抛弃的小可怜。   他其实问过自家亲爹,这桩婚约是谁提的。他爸笑得神神秘秘,最后也没告诉他。但就他爸素来的行为看来,他家主动提的成分太大,毕竟他这么多年来无时无刻都在算计着自己的亲儿子。   可……若不是呢?会不会他们之间,其实并不止是利益联姻?   尽管心里有了预设,文仲青依旧想去问付临,甚至在听到他回答之后,心里泛起压抑不住的喜悦。   付临脸上显出微微的趣味,但是语气上依旧在算计:“你也没对我有意思啊。”   “…………”文仲青抿着唇没有立刻回答。   他那时候沉迷武术以及各种“行侠仗义”,哪里会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感兴趣。偶尔抽屉里有收到的情书,也当没收到一样放在原处,连封都没拆过。他的想法很简单,不看就可以不回应,他的时间都是用来练习打架的。   付临虽然小时候也是个美人,甚至因为他的脸自己多关注了几分,出手帮忙的次数也多些,不过他自己就长得不赖啊,没对他有其他意思不是挺正常的?   ——虽然他现在不这么想了。   人就是五谷杂粮吃多了的缘故,才生出这么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其中生理需求会在夜间强行霸占他的大脑。文仲青不想承认自己对付临的感觉越来越奇怪,被他“欺负”却一点不愉快的感觉都没有,换成以前的他早就揍得人进医院了。   色迷心窍,付临长得太好看,他不是和尚怎么可能一点邪念都没有,文仲青自我安慰地想。   “付冬云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在敛严明确表示不要他们插手之后,文仲青觉得还需要问清楚付临的想法。在他离职之后,完全没了搭理游芳和敛严的动机,这两人的事他甚至想直接交给警方处理,毕竟调查真相什么的警察才是专业的。文仲青现在只是顾虑着如果他那段“不雅”的揍人视频流出来,他爸大概率花一大笔赔偿金来抹平影响,到时候又得在他耳边念半年的。   他这些年出手已经十分把握轻重了,只要撂倒人不能站起来,还够不上轻伤的程度。可斗殴总不是什么好的行为,即便是见义勇为,也是容易被判故意伤害的。文仲青可不傻,现在他也后悔在净安寺的出手太莽撞了。原本地方偏僻,对方又是道上的,哪会想到对方是挖好了坑让他跳。   付临的手有意无意地撩文仲青的头发,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我想问问冬云。”   言下之意已经十分清楚,付临是不想让柳浅如意的。柳浅不让冬云跟游芳在一起,可冬云跟游芳在一起对付临来说只有好处。 第37章 暴露的吃货   文仲青倒是不会觉得付临这么做有什么不妥,毕竟是对方先出阴招的,他们最多算得上正当防卫。冬云如果选择在爱情的路上狂奔下去,无疑会让付青山将继承人的期望全落在付临身上。   文仲青没打算再回敛严,思索着怎样才能拿回他的那段视频。敛严那边虽然有人,可那些人不会一直跟着他,找个时机强行问他要不知道可不可行。他还没想出个合适的办法来,玄关方向就有了门铃声响,是付临点的外卖到了。   付临放开文仲青,自行起身去取外卖。文仲青身上一空,无端得觉得热气全跑了,心里莫名有点空荡荡的。他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付临回来,想了想起身也跟着出去了。   刚走到门口的文仲青看见着二十米开外的付临时,又瞬间退了回来。付临的这处居所不大,所以大门离得不远。张闻和冯迢在门外似乎是拦着了谁,只是对方个子太小了,被付临挡了大半。   文仲青虽然跟付临在一起了,但是该有的分寸感还是有的,总得先确认一下自己是否适合露面。他站在一个不会被发现的位置,侧身去看发现来人竟然是冬云,一瞬间觉得小说里的剧情砸到了自己头上。这种有钱人家二少爷为爱牺牲做送外卖的事,显然有些超出他的认知,除了感叹没别的了。   付临要是为了冬云好,当然是应该支持他啊?!   文仲青摸摸下巴,一副沉思的表情。   付临在门口说了几句,就开了大门放人进来。文仲青皱了皱眉,掩上门先回了客厅。   两三分钟之后果然听见了付临的声音:“仲青,冬云来了。”   文仲青作势向玄关望了望,重新站了起来。付临的手里提着大份打包的鱼,一时间屋内香飘四溢。文仲青扶着依旧受折磨的肚子,微微笑向人打招呼:“你好冬云,又见面了。”   冬云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腼腆:“哥哥你们不是没吃东西?先吃了再说吧。”   文仲青依旧含着笑,克制自己一直在抗议的肠胃:“没有关系,你们有什么事先说吧。”   冬云的神情有些犹豫地望向付临,表情带着小白兔特有的迷茫:“我妈叫我和游芳分了,她怎么知道游芳车祸了?”   文仲青心中大呼剧情精彩,看来付冬云这个乖宝还被亲妈蒙在鼓里。他跟付临去医院看过游芳,难不成付冬云是觉得是付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亲妈?   这未免太好笑了。也不想想是谁在垫付游芳的医药费。   文仲青转念又想,或许在付冬云看来,替游芳支出未尝不是个负担。付临想要甩掉这个负担去和家长说清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这么一想似乎也说得通。   付临看来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口回答:“除了仲青知道,这事我没有告诉过谁。”   文仲青先前是游芳的老师,知道这个事也是光明正大的,无法说什么。   冬云抿了抿唇,在文仲青的示意下在沙发上坐下,浑身依旧拘谨地紧绷着。   文仲青看看茶几上的鱼,内心在哀嚎着,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的劝慰:“可能是她……太关心你,所以……”   这话显然点燃了冬云,他一瞬间激动异常:“关心我就可以跟踪我?!她凭什么要我放弃游芳!”   文仲青深沉地“嗯”了一声。不是他没同情心,是他见过太多的人间惨状,根本没明白付冬云愤怒的点。按照他的理解,现在最应该做到事情应该是调查清楚到底是谁导致游芳变成了那个样子。不过转念想想如果冬云知道了这事是他亲妈主使的,会不会一怒之下断了母子关系?   文仲青紧抿着唇才能确保让自己流露出一点吃瓜的表情。   另一边付临正在轻声安慰着自己的弟弟,只是说话的内容可能只有他自己相信:“柳姨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冬云握着拳,显然也是不信付临这句和稀泥的话。   文仲青听在耳中,甚至觉得付临的话起了反作用,让冬云更不信任柳浅了。   都是套路啊。文仲青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小年轻的叛逆心理就是这么好利用。即便文仲青一直默认着付临的行为,一时间也不知道他是真关心还是真挑拨。不过现在他的小辫子还让敛严捏着,实在没多余的闲心去帮别人。   冬云泪眼汪汪的抓着付临的手,显然把他当成了唯一的依靠:“哥,你会帮我的吧?游芳那边不够的我想替他补上。”   付临含笑揉了揉冬云的脑袋:“不是什么大事,你发条消息给我就是了,不用亲自过来的。”   文仲青一直默不作声的听着两人对话,觉得付临可能忘了冬云是送外卖过来的。   冬云感动得整个身体微微颤动,这个细节没有逃过文仲青的眼,琢磨了一下便明白付临大概是故意那么说的。   偏偏被掉上钩的小白兔还一脸感动地道谢。   付临突然转变了语气说道:“你可要想清楚了。虽然我不该干涉你们感情的事,可是游芳现在的状况,会不会康复说不准。继续下去,你会很累的。”   文仲青的目光投向付临。这家伙说着好话,看着就是个老好人的模样。一边劝着冬云的将来,一边又给经济支持,可冬云身上的压力不够,又怎么会放弃?   好话坏话都说,叫人无话可说。   文仲青一边鄙视付临的做法,一边又觉得他做得十分漂亮。   这世上的事原本就很难分个对错,冬云如何选择也是他自己的事。   付冬云的目光落在茶几上,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不怕苦,想再为他努力一下。”   “嗯。”付临轻声应了:“一起吃饭吧。”   “啊,我吃过了。”付冬云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有些局促的说道:“打扰你们用餐,我去工作了。”   文仲青看着付临把人送到门口,又闷声坐回沙发。   玄关传来关门的声音,文仲青这才伸手揭外卖盒子。   “看不出啊。”他一边小心地避免辣油沾到手上,同时开口调侃着付临。   “什么?”付临坐到文仲青身边,只是看着他动手。   文仲青抬眼看向付临:“你真是坏啊。”   这话付临可不认,一摊手便说道:“我怎么坏了?”   文仲青再小心,拇指上依旧沾到了油渍,他懒得挪一下,伸舌把那丁点儿油渍舔了干净。付临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他刚刚露出的舌尖上,眸色深邃。   “冬云斗不过你。”文仲青摇摇头,直接给出了结论。   “我没想跟他斗。”付临捉住文仲青的手腕,看了看他的大拇指。“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水只能疏,不能堵。”   文仲青的手腕感觉到付临的体温,此时毫无跟他缱绻的意思:“我想吃。”   付临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文仲青看了他一会儿,颇有求他成全的意思。   “知道你饿了,不然我不叫冬云留下来吃了。”付临的手一松,如他愿地放开了。   “…………”   原来那是在赶人啊。文仲青的手得以解放,迅速把鱼端了出来。新鲜的椒香味四散开,红艳的辣油在文仲青眼里是挑战味蕾的极致诱惑。   付临看着文仲青急不可耐地吃相,忽道:“是不是四肢发达,吃得更多?”   文仲青抬起头一顿,低头默默吐掉鱼刺,才开口:“是饿得快。”自己是个饭桶的话绝不能说,他一个月要吃掉不少工资呢。   今后贴着付临吃也不是不行,只是当米虫这件事文仲青面子上是有点儿过不去的。这一份鱼委实不少,大约两斤多,文仲青吃掉大半才想起来付临还没动筷子。   他挑起鱼头,让鱼的整个脊椎骨露出了油面,果不其然只剩下了尾巴上小指长短的一截肉。   惨了呀…………   文仲青心虚着瞄向付临,付临的目光正好跟他对上,看来一直在“欣赏”他的吃相。   “那个对不住啊,太饿了……”文仲青抱歉归抱歉,忍不住还看着一眼鱼。   “还饿吗?”   文仲青点了一半头,想着应该含蓄点儿,又摇摇头。可是只剩那么点儿付临够吃吗?   付临好笑道:“把它吃完啊。”   “那你呢?”文仲青高兴之余不忘了关心一下未婚夫。   “刚你吃的时候,我又下单了。”付临是在不忍心说看到他的食量被惊到了,文仲青之前跟他一起用餐的时候是在努力克制?   他接了个吃货回家现在才发现。   “我明天去蹲敛严。”文仲青含糊的嘴里忽然道。“最好能找到肇事车,拿回录像。”   “好。”付临应了一声。文仲青不要他陪,或许是考虑到他的安全。“我在公司的时候,你把小张和小冯带上吧。”   “等你下班我来接你。”文仲青多了两个跑腿的自然满意,“对了,他们的工资你给多少啊?”   “和你一样。”   “……………”文仲青差些被鱼尾上的刺卡了喉咙,咳嗽起来。 第38章 你不要只想着吃鱼   这一咳嗽,辣椒油直接落到了气管里面,文仲青忍不住咳嗽得惊天动地。   付临被他这阵仗吓着,替他拍背,也不知该该气还是该笑:“怎么,你自己不要双倍,现在又难受了?”   文仲青这会儿眼泪都出来了,还哑着嗓子艰难回答:“我、我好歹拿过冠军,你怎么能这么偏心呢。现在保镖、有这么多的吗?”   付临听完笑了起来,给他递了一杯水:“卖命的工作,你不知道吗?”   文仲青捧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才缓了过来:“虽然、但是,你不能把我跟他们一样了。”   付临无辜询问:“那再加点儿?”   文仲青擦干净嘴上沾的辣油,语带嫌弃:“谁在乎你那点儿钱了。”   付临依旧很好说话:“那不然……你要什么?”   文仲青眯起眼,从付临的脸上落到他腰上,眼神可以用色迷迷来形容:“嗯……”   付临的腰乍看起来并不打眼,可文仲青摸过又抱过,知道他对身材管理十分用心,可以媲美他常年练武的腹肌。付临的体脂也够低,打架虽然差了点儿,不过正常人达到他这个模样已经十分稀罕了。   聪明绝顶的付家少爷显然没明白文仲青的意思,跟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腰,有了一瞬间的了悟,声音也跟着轻佻了几分:“我也饿了。”   “吃点儿别的吧。”文仲青饱暖思淫欲,一时间对付临生了色心。   “我还是等着吃的来吧。”付临靠着沙发椅背,整个人都放松着,努力忽视文仲青在一旁的暗示。   文仲青也不是什么羞涩的主,半倚上付临,色爪搭上美人的腰,拉到了身上抱着:“你饿啦?”   “嗯。”付临索性躺在他身上了,依旧弱不禁风的模样。   文仲青被色相迷了眼睛,刚要凑近又迟疑问道:“等会儿不会又是冬云来送东西吧。”   “怎么会。”付临忍不住好笑,冬云来一次都够凑巧了,又不是守着他接单。   文仲青看着怀中犯懒的“大猫”,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你会不会后悔跟我结婚?”   付临眉心一抬:“你这是婚前焦虑症?”他还等着“美食”自己送上门,但是这“美食”多少有点不对劲。   文仲青叹了口气,整个人往后一摊:“嗯,有一点儿吧。我总想着以后会遇见一个我喜欢的,也喜欢我的。长得合我眼缘的,又跟我合拍的。可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你闪婚了。”   付临瞳色渐深,不痛不痒地问道:“哪儿不满意呢?”   “嗯……”文仲青两道眉一蹙,认真想起这个问题来。   付临的各方面条件都是优越的,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一点犹豫都没有就跟他上了床。虽然付临床上野蛮了点儿,不过论颜值和身材,绝对能吊打这条街的人了。他也不知道是有哪儿不满意?文仲青想来想去,露出困惑的表情来。“你太狗了,问这种问题。”他答不上,还不能甩锅嘛。   付临看了文仲青一会儿,呼出口气,把眼闭上了。“那明儿还去不去登记?”   文仲青低头瞧着他粉嫩的薄唇和眼睫,抑制不住体内澎湃的色狼本性。张口就说:“去啊,不都说了吗。”   付临依旧闭着眼没有搭话,不过文仲青似乎感觉到他有那么一丁点儿不高兴。   眼看付临不理他,这让文仲青莫名的有点心慌:“干嘛呢,想睡啊?”他左右没想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手指插进付临的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摸。   付临的眼皮撑开一条缝,眼尾微微上扬,就像书里女子的丹凤眼。文仲青见他只是瞄着自己懒得开口,头一低去寻他嘴唇。   四片唇接上,付临脑袋偏着想躲,文仲青愣了一愣又追了上去。两人你追我逃地来回,直到付临被文仲青按平在沙发上,固着双手亲吻。付临跟换了个人似的,初见时候那种掌控欲都消失不见了,文仲青纳闷得紧,又稀罕这般模样的他。   付临眼神很是有些不屈。   文仲青抬起头,顺了顺气,又低了脑袋去折腾他。付临第二次倒是不躲了,认命似的接受文仲青的侵略。文仲青满眼都是他被咬得通红的唇,伸出软舌在付临唇间逗弄,从润泽的下唇吮到唇珠上。   付临的目光一瞬间有些迷离,继而又变得十分清澈,对文仲青的行为听之任之。   这回换文仲青不满了,他微微抬起头,凝视着身下的人:“你这样……我好不习惯。”   “嗯。”付临又眯起眼,漫不经心的说道:“饿了,没力气。”   文仲青叹了口气,放弃继续折腾托起他脸问道:“点了什么,我去外边给你拿。”   付临嘴唇微开,现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弧:“水煮鱼。”   文仲青心跳开始飙升,感觉到身体的热度从领口透了出来,慌忙放了付临,逃似的往门口奔去。付临在身后慢悠悠地撑起脑袋,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文仲青暗骂自己怎么会被付临迷得七荤八素,虽说是外貌协会的,可青天白日地就想要也委实太过分了。他出门还没吹够风,就见一个送外卖的小哥到了门口。   小哥一身穿得凉爽,脱下的外套搭在车后座上。他似是有些惊讶点餐的人出现在门口,忙提了鱼送到文仲青手里询问道:“付先生对吧?”   文仲青严肃着点了点头,抓紧手中的外卖袋。他刚接了货,发现小哥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在看一个两个头的怪物。外卖小哥没再多说一句话,将袋子递给他之后就慌慌张张逃了。   文仲青一时没能明白,他也没这么丑?直到视线一低,看到了自己腹下支起的小帐篷,才骂了一句草。他忽然有些不确定付临是不是见着了,刚逃得那么快应该没有吧?   文仲青拎着鱼走到门口,本想着吹会儿风再进去,身上却不配合地越烧越烫。他靠在门外难受,背后忽然一空:付临拉开了门,正微低了头看着他。   文仲青尴尬得要死,背靠在付临身上不敢转身。付临这会儿出来太及时,像是故意逮他的。   “我就刚见送到了,怎么不进来呢?”   文仲青隽秀的脸上一热,顾左右而言他:“你堵着门怎么进啊?”   付临温温一笑,忽然双臂揽了文仲青的腰,将人拥进怀里。文仲青胸口被他的手按住,刚平下的气息又乱了,急道:“别、弄洒了鱼,让我进去。”   付临的气息忽然落在文仲青耳朵边上,含住了他半片耳廓:“你站在外边想谁?还不让我抱?”   文仲青险些破功,只想丢掉手里的鱼去抱他。付临怎么能用这么无耻的行为勾他?他满脑子想着不正经的小电影画面,全忘了先前是谁先动手勾谁。   付临把人抱着拖进屋,一脚把门踹得关了。文仲青心里咯噔一声,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他半抱着拖进了沙发里。文仲青坐在付临腿上,总算有空将手里五六斤的鱼盆放下,还没来得及揉一揉勒麻的手,后腰上就顶到了一个东西。这半月来他在付临的帮助下床笫成就突飞猛进地达成,当然明白对方想做什么。   付临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文仲青的腰上,替他松了腰带。   “………你不是饿了?”文仲青觉得好笑,原来不止自己这般没自制力,其实付临也差不多。那他刚刚还故作什么高冷?   “嗯。”付临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手指从文仲青的腰间钻入,滑了下去。   文仲青腰上一麻,气势都跟着弱了几分:“还吃、不吃?”   “当然要吃。”付临这话是贴着文仲青耳朵说的,至于他说的是吃什么、怎么吃,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两人的对话逐步向着熟透的香蕉色发展。咬着牙的文仲青也发现了语意双关,决定为了付临的身体健康先忍一忍,双手齐出将茶几上的鱼拆了开来。   付临看着他拆鱼,手里也没闲着,像是与文仲青比熟练度似的,把想吃的东西一一剥开。   文仲青腰上一凉,衣衫被付临撩了起来,故作镇定道:“你不吃鱼,等会都是我的了?”   “吃。”付临轻飘飘地吐了口气,文仲青才发现忍着不碰他是件极艰难的事。   “你、先把手拿出来!”文仲青让他碰到,语气变得火急火燎,就想挣脱他站起来。   付临没有听他的话,只是停下了动作没有移动了。   文仲青抽了口气,平常用的腹式呼吸改做了胸式呼吸,气息明显短促许多。他只想着少刺激下付临,或许人不会当着鱼的面把他办了。   付临半软半糯的低音从身后传来:“喂我吃好不好?”   文仲青腰到臀都贴在付临身上,前后半片的温感大不相同,手不知道往哪里放。“要喂先放我走……这怎么喂啊?”   付临似乎根本没听他说什么,把文仲青抱得十分贴身。文仲青见他不讲道理,只得强行倾了前身,抓了桌上的一次性碗筷,想要将鱼片夹进碗里。他这一波动作还没做完,就被付临强行拉了回去。   “好了没有?”付临无辜的语气里面带着催促,攥着文仲青衣衫的手指由下往上挨个挑解他钮扣。   “…………”文仲青手一抖,险些抓不住碗:“可恶……你不想吃东西,还能赖我不喂么?”   付临忽然手一松,放开了文仲青。   文仲青得了自由,立刻转过了身,恨恨盯着付临。这一眼不看还好,看了又是一阵动摇:付临的薄衣微润,贴着腰线,凌乱地皱了起来。可能是因为之前文仲青的挣扎,又或许是两人的体温太高,那副好腰不经意间露出了肌肉的轮廓,在文仲青眼皮子底下无声地叫嚣。   文仲青的视线挪到付临脸上:罪魁正望着他,指了指微张的口。   狗屁纨绔大少爷?吃东西自己不长手?文仲青心里骂了两句,不知哪儿来的善心,没有拒绝他。   付临看着他把鱼肉挑进碗里端到跟前,笑得一脸荡漾:“你真好。”   文仲青抿着嘴,忍着一肚子的“火气”动了筷子,把香得过分的鱼往付临的口里塞。付临吃了几口,渐渐地跟不上文仲青的手速,腮帮子越来越鼓,拼命努力下咽。   文仲青只想着赶紧喂饱了这只“兽”,他这个“禽”才好一爪把他抓去床上折腾。   付临的喉结微微滚动,还不忘了说话:“坐我腿上来好不好。”   文仲青板着脸,翻身跨在他身上:面对面地喂鱼,更方便了。   付临也不再张口,只是像只松鼠一样咽着口里的食物,目光落到文仲青的身上。文仲青顺着他视线下移,见着自己没个遮掩的腰身和武器。   “…………”   文仲青脸上逐渐烧了起来:“吃够了没有?”   “没有。”付临双手有空,忽然捉住了文仲青的腰:“以前就觉得你腰有些太细了,可肌肉真突出啊。”   文仲青绷着身忍不住了:“你这么搞突袭,不突出才怪了!”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变出平常体积的一倍多来。显然不止是肌肉紧绷,他能紧绷的地方都紧绷。   “仲青,我没问过你喜不喜欢呢?”   文仲青见付临嘴里空了,又挑起一夹鱼:“什么喜不喜欢?喜欢突袭啊。”   付临笑了起来,微张的口没有去接,反而冲文仲青的唇去了:“我想听你说句喜欢我。”   “…………”文仲青这回是真抖得筷子落地了。   口唇接实,他再也忍不住,按了付临就推倒在沙发上:“吃够了吧。怎么这么贪心呢,没先对我表白,就要我对你俯首称臣?”   “嗯。”付临有些慵懒,手掌住文仲青的后脑,嘴唇与他轻轻碰触:“就是想听啊。”   “你就逗我吧。其他的不谈,我想要了。”文仲青逼近付临的脸,说开了反而不再羞了,手掌按上付临的胸膛:“不光做你保镖了,再加上你的需求,是不是觉得赚了?”   “说得好像你是个圣人。”付临没忘了提醒一句身上“持枪”的文某人:“刚是哪只小狗说的想啊?”   “…………”文仲青深沉不过一秒,就懒得听付临废话,贴住他摇起腰来。两人身上还隔着衣衫,这般行为更让人抓狂,付临受不了他发疯,抓了文仲青的衣摆向上一举,衬衣从头顶脱出,皱成一股缠在了文仲青双腕上。   “给我。”文仲青抬着双手,忽然向下落去,把衣物都挽在了付临脑后。他双肘撑在付临脑旁,膝盖也收了起来。   付临被他落下的吻暴力“袭击”,应对得匆匆忙忙。 第39章 都、都行?   文仲青低头望着狼狈的付临,越看越觉得喜欢起来,一个巧劲儿便挣脱手上的束缚开始解他钮扣。   从前付临对他从容有余,今儿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让他有些意外。文仲青这几日来对自己的性向和兴趣已经想得十分清楚,尽管不愿意承认,付临对他的吸引力早就已经超过了一般人。   付临顺从又乖巧地等着文仲青把他剥得像一只才出壳的雏鸟。修长而性感的天鹅颈与文仲青相比只是微微大了一号,文仲青见猎心喜,不想对他客气,按住他边吻边吮,眼角都染上了一抹红霞。   付临偶尔会皱一皱眉,把文仲青的脑袋往锁骨下压。   “干嘛呢。”文仲青抬起头,依旧想着他的脖颈,不甘心地往上挪。付临只得把他按在了肩上:“别让我见不了人啊。”   文仲青笑了一下,把着他的肩老实不客气地开始亲咬。   付临又不是木头,被这般挑逗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反应,在控制不住前他问:“仲青,今儿怎么……”   “在下边久了,想要上边。”文仲青眼底眉梢染了一层瑰红,付临前几天折腾他,他会想要还回去。   付临微微一诧,随后让他身上的人自然地坐到了腰上,眼底多了一丝笑意:“上面就上面。”   “…………”   文仲青虽然觉得还有哪里不对,不过暴风雨来临般的冲击让他无暇去想别的,认命地在心里骂起娘来。   ·   人在累的时候,瞌睡是很好睡的,而且会睡得更香。文仲青睡到自然醒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付临还躺在自己身边。从前他还在执教的时候,付临总是起得比他早,醒来见不着人。他的未婚夫此刻像个孩子蜷成一团,唇角微微上翘着,睡相十分甜美。   文仲青一时色迷心窍,伸手就往他腹下摸。他原本是想逗一逗他,没想到付临的小兄弟在他手下越来越精神。付临忽然眉头一皱,带着迷离困惑的眼陡然睁开了。四目相对,付临的眼焦距还没来得及对上眼前的“凶手”,长眼睫眨了眨,微微颤了几颤。   文仲青平时自己照镜子早对自己相似的相貌免疫,这时也免不得被他撩得心痒,捧起付临的脸蛋亲了下去。付临总算回过了神,笑着伸手抱他:“怎么醒那么早,不再睡会儿。”   “嗯。”文仲青逮着他嘴唇反复碾:“想着要去结婚,睡不着了。”   他一早晨醒来就在想这个事,想到后面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他跟付临的协议婚姻是早就决定好了的,他当初也没提出任何异议,这时候怎么会忽然“恐婚”?说是恐婚也不恰当,他看着付临觉着没什么可挑剔的,甚至还有些心跳加速。   付临听得来了兴趣,若有所思地瞧着文仲青:“你期待了?”   文仲青忽然变成了闷葫芦。他期待?……他这是在期待吗……?   付临捉住文仲青手腕,将人带到自己的身上:“不是你说的,要今天去?”   文仲青带着鼻音哼哼:付临因为他没有早起去工作,他一时间觉着有些高兴。付临身上的体温让他脑子发热,左手从他肋下穿过,挽住肩上绕下的右手:“是我说的,反正早晚的事。”   付临被他抱得死紧,笑道:“松一松,去把床头柜的东西拿出来。”   文仲青迟疑一下,不情不愿松开他:“什么东西啊?”他说归说,撑起身子从付临身上离开,拉开了左手边的床头柜。柜子里有些空,只有几本书和一个红褐色方形的木盒子。文仲青愣了愣,将那只盒子拿了出来:这木头他在家里见过,是香枝木。文仲青正要打开,被付临握住了手。   付临语气难得的认真:“本来想结婚的时候用的。”   文仲青抬了抬眉毛,付临不会是把他们的结婚戒指准备好了?可付临准备好了,他没准备啊……文仲青脑子里一尬,迅速地把盒子放了回去。   他不想说他可能还差那么点儿钱。他老爹的意思,得他跟付临结了婚,才会给他财富自由。这个“自由”当然是他们两家各自出一份的。万一付临盒子里的东西太值钱,他会面临没有钱回礼的尴尬。   付临看着他的“神操作”,有些懵逼的样子。   “你……?”   文仲青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迟疑跟心虚:“呃,那个,办酒的时候再给我吧。”   付临忽然笑了:“没有关系,这是和订婚戒指一起买的,那时候你不能戴,就没有给你。”付临支起身,手臂越过文仲青,抓住了柜子里的那只盒子。   文仲青急了,翻身压在了付临身上:“不准开,不要。”   “我想给你戴上。”付临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文仲青伸手就抢。   付临将他的手举到了头顶上,文仲青只得整个压在了他的身上。两人就差那么一点儿距离,文仲青眼看就要够着。付临被他赤条条的身子磨得十分难受,伸出另一只手捏在文仲青臀上。   “……付临,不要开。”文仲青屁股肉一酸,身子条件反射地一缩,话音里面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颤音。他手上的劲儿弱了许多,眼睁睁地看着盒子又远了。   “为什么不要?”付临低头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人:昨天文仲青还好好的,床上跟他合拍得很,怎么现在他想送个东西就这么难?   文仲青眼见避不过了,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尬笑:“我还没给你准备呢。”这话听起来要多不甘心有多不甘心,可事发突然,也不能全怪他呀。   “没关系。”付临的手这回没有再为难他,只是替文仲青揉了揉刚才的位置。   文仲青的脸顿时有点火辣辣的:付临白天做这动作跟调情似的,怎么还想刚睡醒就再跟他来一次?   付临趁他发呆,单手开了盒子,递到文仲青眼前。   盒子里并不像文仲青想的有戒指,只有一对纯粹的亮蓝色耳钉,像一束光穿透了深蓝的海底,跳出了海面。   是顶级蓝宝石啊………文仲青有些呆,这个色虽说稀罕,不过尺寸小,并不会贵到他去要饭的地步。   付临伸手揉了揉文仲青的头发:“先前耳朵上不是戴着吗,我见你摘掉了。”   “…………”   文仲青在改变形象前的确戴着耳钉,是一对红宝石,他没想到付临会记得,还记得这么清楚。当老师的他当然不能戴这些饰物,现在忽然一身轻了,他也没想起来再戴上。   付临送的尺寸跟他原本的尺寸差不多,只是换了一个颜色。   文仲青忽然偏过头,将自己的耳垂凑到付临眼前,嘴角含有一丝腼腆的笑:“买都买了,帮我戴上吧。”   付临见他同意了,捏起那对耳钉,轻旋着钻进文仲青的耳洞,在耳后别好。   文仲青见他将两颗蓝宝石都戴在了左耳上,问他道:“你喜欢两颗在一边啊?”   付临认真回答:“你左耳上两个孔不是正好说明喜欢两颗在左?”   文仲青抬抬眉毛:“算是吧,好不好看?”   付临只是笑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好了,不睡就起来出门了。”   文仲青没等他,蹭起身先往卫生间去了,末了房间那头响起一阵关门声。   付临道:“怎么还锁门呢?”   “我喜欢。”   文仲青凑在镜子前,偏着脑袋看耳上缀着的一对耳钉。他以前没觉得蓝色好看,这会儿觉得也挺不错的?一定是自己的脸长太好,什么色都能搭吧。他端着脸看了会儿,目光又落到耳朵上:付临竟然没像他爸一样要他穿着得体,还会买他喜欢的东西。   文仲青不自觉地对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笑,嗯,挺好…………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这个自我陶醉的“花痴”吓了一跳,付临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开门了,你这是要上多久……”   文仲青瞟了一眼门,顺了顺气:“上厕所也能催啊,等会儿吧。”他还没来及看身上有没有落下什么痕迹,又不想付临猜他做什么,顺手打开了淋浴的喷头。   付临听着里面响起哗哗水声,眯着眼劝:“你和我同时洗好像不冲突?”   文仲青转身飞速扫了下镜子,发现只有腰上有些见不得人,松了口气去开卫生间的门。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付临有这爱好,显然是比较中意他的腰啊?……   开门乍一看付临,文仲青依旧会有些心跳。他脸上表情不可查地微微一愣,迅速后撤躲进了热气里。   付临把住门把手,幸好文仲青没忽然再把门关了。室内的热气把一条人影包裹得朦朦胧胧,让人更有欲望一窥究竟。   “…………”文仲青住摸了摸左耳,像是在确认耳钉的牢固,才放下心去冲澡。   付临出人意料地没有折腾文仲青,而是选择了去浴缸里待着。文仲青冲完才觉着有些无趣,关了淋浴的水打算出去。   “仲青,等等。”   付临忽然出声喊住他。文仲青正有些莫名,又听付临说:“照相想穿什么?”   文仲青明白过来他说什么,忽然结巴了:“都、都行?” 第40章 他这算栽赃   文仲青在家里跟付临更换了不下三套衣服,最终敲定了一套深蓝的礼服。黑蓝色双色的撞色设计,怎么看也不像是付临说的随随便便的款式,最微妙的是连他的尺寸都是合适的。   文仲青衣襟上的深蓝刚刚好和付临身上的照应,怎么看都是情侣装。   文仲青一路上脸的热度没退下去,在车上的时候注意力就不集中,视线总想往付临身上飘。他将这一切归结于头一次结婚的不安定,不知付临为何稳得像万年修行的老妖怪。   两人身后跟着两个保镖的车,文仲青想起让两人七点报道,却和付临磨蹭到了中午,只得厚着脸皮当之前的事不存在。   等两人赶到民政局的时候,已经到了工作人员中午的饭点。付临将车停在不远的地下车库,从车里找出一副眼镜递给文仲青:“戴上吧。”   有那么一场声势浩大的订婚宴,现在只要两人一起出现就会引发围观……更何况他们现在来到的地方可是民政局,估计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就可以喜提热搜了。   文仲青原本一直随身戴着平光眼镜,这时候却忘在了付临家里。一想到两人要这个模样出去见人,不知为什么有些难为情。文仲青默默地在心里念着错觉,他自小被人看的时间多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概是没有多的眼镜,付临脸上也没遮挡,下车直接牵了文仲青的手,往里边儿去了。所幸是中午时间,大厅里的新人只剩下一对,刚好领了证出门。   两对人面对面的错身,文仲青便后悔穿成这样出门了。付临这是要他的老命啊……此时看他们的不止打算离去的一对新人,还有前台的工作人员。   “我们要登记。”付临前行两步,带得文仲青也往前挪了。   “不好意思,我们下班了,下午……呃……”前台的年轻女性礼貌性地回了一句,还没说完又顿住了,目光停在付临脸上没下来。虽然他们做这行的见过的人很多,但是长这么好看的依旧不多见,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还有些眼熟。   “不能通融一下吗?我们从老远赶来这里,路上塞车。”付临唇角一抬,随便找了个借口。   文仲青见着付临施展招牌微笑,眉心不由自主地一动。他们一路过来畅通无阻的,付临说谎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啊。   文仲青忽然摘下眼镜,打断了未婚夫和工作人员的交流:“他说得是,请通融一下吧。”他此刻蹙着眉,眼神略带了几分忧郁的孱弱气质,天知道是不怎么爽付临被人一直盯着看。他原本生得极漂亮,这个样子卖惨只让人觉得仿佛拒绝了他就是不近人情似的。   付临有些想说话,最后还是打住了,手中一紧,握了一下文仲青的手。   文仲青“弱柳扶风”地抬了头,幽怨地看了一眼付临:“怎么办……下午得赶回去,时间恐怕来不及了。”   “这………你们是赶时间吗?那我们快一些,给你们办完再下班。”小美女显然有些招架不住这两人,连忙改口:“带照片了吗?两位先各自填一份资料。”   文仲青眉头没打开:“没有照片……要填什么?”他穿成这样难道不是要和付临拍照……?   付临从她手里接过两张A4纸,递给文仲青一张,拉着人往旁边的小桌上坐着填写。他只听人说过办证人到了就行,没想着手续还是蛮多?   “身份证,户口本……”虽说来办手续的是两个帅哥,工作人员还是展现了她专业的一面,填完了申请又挨个指导这一对闪婚的新人下一个步骤。   文仲青越到后头越觉得应该先计划计划的,直到对方要照片的时候才问付临道:“照片我们去哪儿照?”   工作人员保持着微笑:“不用担心,我们这儿可以照的。”   “…………”   “…………”   两人同时感叹服务挺周到。   照相的时候两人多少有些不同步,以至于照了十几次才觉得满意了。付临对文仲青突然的执着感到不可思议,拿着快冲出来的照片看了许久。照片上,两个人姿态亲密,笑容喜悦,仿佛真的是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而来的新婚夫夫,完全看不出协议婚姻的影子。   付临看着看着,嘴角便也跟着勾了起来。   文仲青从工作人员那里接过了红本本,见付临手里还拿着多出的照片看,忍不住道:“还看呢,都办好了。”   付临抬起脸笑了一下:“我就没看出这几次有什么不一样?”   文仲青沉吟了两秒:“你不用看明白,我说了用这个就用这个。”他才不会说有好几次他笑得不是太厉害就是太含蓄。   付临看了他一会儿,目光落到他耳朵上:“你怎么都好看的。”   文仲青忽然退了两步,警惕起来:“别灌蜜糖,我不吃这套哦。”   “过来。”付临忽然向文仲青伸出手来。   两人还在民政大厅,虽说没有很多人,但也有不少工作人员,算得上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付临显然有带走文仲青的意思,文某人瞳中深深,脑子里当机一秒,手伸了出去与付临握着。   付临带着他出门,走到一半文仲青琢磨过味儿来:“不对啊,怎么你叫我过去,我就过去啊。”   付临揽过他腰回应:“都结婚了,连这点儿面子都不给?你忘了我是你老板吧。就算为了饭碗,也得听一听不是?”   文仲青想了想点头应道:“说得不错,是该听你的,老板不让我滚蛋已经够意思了。”他说着说着笑了起来:“我也有看人脸色的一天啊。”   付临心道他可没摆脸色让文仲青看,只是文仲青要这么玩笑而已。“文老师在学校就不看人脸色了?”   只要一提学校文仲青就感觉一阵无奈:“你还说呢,都是你家的事惹的。看人脸色是有,不过好歹是我喜欢的工作嘛。”   “现在的不喜欢吗?”付临私以为私人保镖其实更适合他,还可以和他一直待一起。   文仲青望着付临的侧脸,只道:“现在感觉有点儿奇怪,不过也还好。”要是在从前,被停职这件事文仲青是怎么也接受不了的,而现在他似乎变得没那么在乎了,这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什么我家,现在不也是你家?”付临在文仲青耳朵边纠正,“想置身事外啊?”   文仲青一双漂亮的眼弯了起来:付临怎么知道他想溜呢?“你不同意?”   “不同意。”付临在他臀上拍了一下:“你和我的那些协议啊,好像还没签呢。”   “…………”文仲青愣了,才想起这回事来。   他前些日子同付临约法三章,本来是决定过几天找个时间签一签的,结果他改了二人扯证时间,造成了无协议结婚的情况。文仲青忽然觉得自己亏大了,人给了付临不说,现在还在给他打工。   付临迎着文仲青忽明忽暗的眼神,无辜道:“这也不是我改的时间啊。”   “嗯。”文仲青深沉着从鼻腔里发了声,他正在为此作检讨。   两人去车库的时候,正巧遇上张闻和冯迢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文仲青心中警觉,与两人碰了头示意到车库里说话。付临虽说有些迟疑,依旧紧跟在了几人后面。   “怎么回事?”文仲青的经验告诉他,是出了什么事。   张闻压低了声音道:“刚我们接到李哥的电话,有件事……对付总可能不大好。”   “怎么回事?”文仲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谁想对付临不利?   “李哥说他的同学告诉他,跟付家有关系的那个小孩——就被车撞的那个,对警察说是付总撞的他。这事儿刚传出消息,应该接着会来人调查,李哥说叫通知您和付总准备一下。”   “游芳胡说八道什么?他这算栽赃。”文仲青听到之后傻了,两人上一次去医院,游芳还什么都不肯说。这次他说付临是什么意思?文仲青黑了脸,又问:“消息属实?”   “属实!现在警局里都传开了,要不李哥哪儿来的消息?”张闻皱着眉,显然不知这种情况应当怎么应对。雇主要是进去了,他们不就失业了吗。   付临在一边听得清清楚楚。文仲青回过头见他还一脸淡定,忍不住道:“你………这怎么回事啊?”   付临抬了抬眉毛:“那晚上,你问我怎么回事。我跟你在做什么,你不会是忘了?”   文仲青脸上忽然烧了起来,他当然记得游芳出事的那个晚上。冬云给付临的手机发了一串的消息,那时候他和付临在床上玩得不亦乐乎。   付临怎么可能跟游芳沾上关系?本尊就跟他在床上。可是这个要怎么证明?只需要他的口供就行了吧?……   文仲青没有这方面的处理经验,只在脑子里乱想。   付临见他有些失措,牵了文仲青的手道:“要不先回去吧。看这个样子得请律师了。”   “不要。”文仲青忽然道:“游芳是不是还在医院?我想去看看。” 第41章 他就是一条咬人的狗   付临原想说没用,这时候又觉得拗不过文仲青,在他的三番五次催促下还是松了口:“那就去吧。不过……”   “怎么了?”文仲青此刻满心要找游芳问个明白。敛严那头的事儿还没搞清楚,这会游芳反咬一口,他想知道原因。   “只要他们不会觉得咱们是想杀人灭口就行。”付临面上有些紧绷,开起了玩笑。   文仲青只觉得一股怒气往头上冲。付临替游芳付医药费的事情游芳不知道,反咬一口还有没点儿人性?说什么给冬云人情,不知道冬云知不知道这个事?现实版的农夫与蛇。“杀人灭口?我倒真想杀人灭口了。”文仲青捏着拳头,脸上一股冷冰冰的杀气。   “文总,别呀,您消消气………”冯迢忙着开口劝,文仲青的比赛视频他看过,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现在这个模样看着就是个俊雅青年,脱了衣服可不是那么回事,真能打死人的。   文仲青皱着眉,拉着付临往车里走:“不管,问清楚了再说。他们不让你问,总会让我问吧?”   在场两个保镖面色尴尬,闷着没吭声。   付临听了忍不住搂着他肩,笑了一下:“你这要打人的样子,估计谁见了都不会让你接近他吧?”   “唔。”文仲青被付临带得走了两步,脸上的戾气消了不少,转头向他道:“让你对他心存仁慈,你就不该管他们。”   “我哪知道会发生这个事。要是我不管,我爸也会怪我。”付临多少有些无奈,“换做你有个兄弟姐妹,不待见也得帮啊,何况冬云并没有跟我有什么仇。”   “真没有?”文仲青总算正常了下来,确认似的问付临:“你不会有什么瞒着我吧。”   “没有。”两人坐进车里,付临见文仲青没动,倾过身要替他系安全带。   文仲青拉住他伸过来的手,略一使劲按在了座椅上。“说一句你常挂在嘴边的话:都结婚了,有什么都得说。包括你手机上那一堆喊你‘老公’的是什么人,有仇没仇。”   付临觉得现在的姿势让他有点儿腰酸。文仲青这么要求他,让他多少有些意外和欣喜:“你这是要我履行义务么?”   文仲青皱了皱眉,鼻腔里一声轻哼:“被你坑到了一条船上,能怎么办呢?”   付临侧过头只是笑:“叫我‘老公’的?”   文仲青忽然意识到说漏了嘴,撇了撇嘴,往付临脸上啄了一下:“行了,我自己来,开车去。”   付临的手还被文仲青按着,眼往座椅上瞟了瞟:“我是这么想的。”   “嗯哼。”文仲青松开他的手,若无其事地拉出安全带系上。   付临坐直身子,看了看后视镜:“说起来,你是有一点儿喜欢我了?要是我出什么岔子,你会不会……”   文仲青侧过脸道:“那就跟你离婚。”   “真无情啊……”付临发动车子,喃喃说了一句。   文仲青口里随口的一句玩笑话,却莫名地让付临的表情发生了变化。文仲青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忙着补了一句:“我说着玩的,怎么还不高兴了?”   “嗯。”付临的脸上依旧无悲无喜。   “我下次不说了不行吗?”   “好吧,原谅你了。”付临将车驶出车库,往医院的方向驶去。   “…………”文仲青憋憋地想,付临是不是故意的,怎么被套路的总是他?他最近看付临的时候多了不少,虽然付临长在他的审美上,不过也仅限于欣赏美人,不至于让他去哄吧。为什么他会不自然地想哄哄他?自己这种奇葩思想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付临一句话又扔了过来:“就算你作证我那晚在家,他们也不一定会信的。”   “凭什么啊。”文仲青回过神,注视着前方路面。   “因为……我们结婚了啊。”   亲属虽然能作证,不过证词的可信度会降低。有没有人信,那就另说了。文仲青想到这一节,突然无比心塞起来,他能马上叫上付临离吗?   “要不先去离了?”   付临忽然一脚踩了刹车,急停在红绿灯前。“你说什么?”   “可以证明你的清白啊。”文仲青并没觉得这种常规操作有什么不可以,甚至觉得只要对付临有利,以后再结也行。   付临有些哭笑不得,语气强硬:“你在想什么?不离。”   文仲青还有些想劝的意思,付临这个时候闹什么脾气?他这一出不也是为了他好?“请律师打官司去自证不麻烦吗?”   “不麻烦。”付临一脚油门,把文仲青拉回椅背上。“跟你结婚比较麻烦。”   “…………”文仲青动了动嘴皮,瞪着付临“冥顽不化”的完美侧脸,想说什么又忘了。付临是说他麻烦?……   游芳入住的医院离民政局大概有四十分钟,付临一路上话不多,像是在认真开车。文仲青的注意力原本在付临身上,后来不知不觉地思考起起收拾游芳的手段来。   如果游芳咬死了撞他的是付临,那总得拿出证据。付临那晚人在自己家,车也在自家车库,根本就没有肇事的可能性。付临能这么不以为意,大概也是这么觉得的,文仲青想。   车快到医院的时候,文仲青便取了眼镜,把外套也脱了。他望了望付临:“我先上去看看,你在停车场等我吧。”   付临停好车,拉住他嘱咐:“不要乱来啊。”   文仲青嗤地一声笑:“能怎么乱来呢,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暴力吗。”   付临心道就是这么暴力,也不忘记否认:“你是温柔好老师,我怕你罚学生。”   文仲青开了车门道:“可不是嘛,这会儿是为了老板跑腿。”他下车绕到主驾驶位,头从窗口探了进去:“就只是问问他理由,不干别的。”   付临瞧着他漂亮脸蛋,有些转不开眼:“虽然对你这么说不恰当,不过还是小心些。”   文仲青勾起嘴角:“啰嗦,我知道了。”   等文仲青离开,付临才交待跟上来的车,对冯迢二人道:“你们先回去吧,有需要的时候我再叫你们过来。医院也不会有什么事。”   “可是…………”冯迢看了看搭档:“李哥说现在况特殊,不清楚怎么回事,叫我们上心一些的。”   坐在旁边的张闻点点头,老大确实这么交待了。文仲青不会随时在付临身边,要是付临出了什么岔子,他们不好交待。   “没关系,我等他就行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下来。”付临抬起手看了看时间,文仲青已经上去了五分钟,差不多该走到住院部了。   ·   文仲青一路快走,整个人都显得杀气腾腾。付临叫他不要乱来,他得看游芳的说辞和表现。在这件事情上,付临并没有做错什么,要是因此惹上官司名誉扫地,对他未尝不是一种伤害。他可以不继承家业,但是会在意家里的名声。他老爹创业辛苦,怎么能被这些魑魅魍魉影响了。   文仲青一个不留意,在转角处撞倒一人,连忙弯腰去扶。被撞的是名护士,她捡起散落的资料,瞧着文仲青道:“这不是…………”   文仲青才想起上次他来医院,替游芳扎针的也是她。“抱歉,我走太急了。”   护士笑道:“不碍事,是来看游芳同学的吧,老师你可来得巧了,他下午要办出院呢。”   文仲青心里一跳,继续问道:“他不是伤得蛮重的,怎么就能出院了?”   “嗯……这个我不清楚,好像是家里决定的,大概有什么事吧。”年轻护士对文仲青点点头,微微一笑:“老师快去吧,省的等会人走了。”   文仲青“嗯”地应了:“谢谢你,那我先去了。”   护士点点头,转身自行去了。   文仲青脸色由晴转阴只用了一秒。游芳要出院,或许他只是转院。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说谎之后怕他们找上门?既然要害人,还怕人找么?他大步走向游芳病房,走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付冬云手中拿着一叠纸,低着头边走边看,眼看就要过来。文仲青忙侧了身,躲进一边的病房里。病房里几个人无不盯着这个“不速之客”,文仲青回头眨了眨眼,等着付冬云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又溜了出去。   付冬云在,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是参与者?付临这是肉包子打狗,花的钱有去无回。   文仲青从身上摸出付临给他的手机,看着微信上躺着的人名按了下去。   Chaos:冬云,游芳怎么回事?   文仲青离也游芳的病房只有五六米,从敞开的门可以看见里面情况:病房里只有游芳和付冬云,并没有见着上次给游芳陪床的女性。   付冬云与游芳说了几句话,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文仲青几乎肯定他在读他刚刚发的消息,轻手轻脚地走到了病房的门边上。他靠着墙看不见里面,不过能清楚地听到付冬云的声音。   付冬云显然是受了刺激,情绪激动了起来:“我哥刚刚给我发消息了,问我你怎么回事?”   游芳冷笑道:“什么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事凭我们俩,怎么可能斗得过你亲妈?我原本有两条好腿,现在落得站不起来,都怨谁呀?”   冬云忽然就不说话了,屋里沉默了一阵,文仲青听着冬云带了哭腔:“是我妈不好,可临哥没什么对不起我们啊,你的医药费还有一部分是他出的呢。”   “你不好意思什么啊,你是跟他借,又不是不还给他。不把他拉下水,你有那么多钱给我治伤?你别忘了,你也是付家继承人,付临倒了对你只有好处?”游芳的声音充满着嘲讽味道,文仲青在学校就已经听过,而且也十分反感。听着他们二人的说法,付冬云是默认了游芳当狗咬人的事?   文仲青捏得拳头咔地一响,只想进去收拾游芳。他面无表情地贴墙站在门口,听着里头付冬云微弱的叹气声。   “你放心吧,付临哪有那么容易出事?既然是你妈为难我们,让他替我们出手也没什么不好。他只会把这笔账记在你亲妈头上。等我腿好了……我们就远走高飞,离他们远点。”   游芳似是一直在试图说服付冬云,这口吻听得文仲青恶心极了。他解开手中的手机锁,按下了录音键。病房里两个人的声音不算大,他不知能不能录进去,但是试一试总比什么都不做好。前面的重点他已经错过了,不知后面两人还会不会说什么关键。   文仲青的奇怪动作让过路的病人家属投来异样的眼光。不过因为他没做出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来,也就看一看就忙自己的去了。他不得已只能单肩靠着墙,假装着自己在玩手机。   等了一两分钟里边的两人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文仲青深深觉得挫败,这样即使他知道真相,说出去不也是口说无凭?他没有证据。而游芳这时候才最惹人同情,他的话,大概率会被相信。   文仲青想起先前的手机,又发了一条消息给付冬云。   Chaos:游芳为什么要指控我,你知道吗?   文仲青小心地侧过头,观察着里头的动静。付冬云果然如他所想地看了消息,这次却没有如他所愿地挑起话题,而且埋着头回复他的消息。   冬云:对不起哥,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游芳发生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文仲青瞪着手机上的消息,手用力捏得机器微微发抖。付冬云这是一点人性都没了?刚他还觉得他要点脸,知道哭,现在在付临面前装什么装?他似乎已经默认了游芳的做法,宁愿把脏水泼到付临身上,寻求一种不要脸的报复方式。   文仲青觉得自己躲不下去了,出现在了门口。   “游芳同学,你们刚刚说的话,不巧我都听见了。你出车祸我很同情,可你不能伤害无辜的人。”文仲青垂着手,录音还在继续。如果冬云不能开口,只有他尝试从游芳口里取证了。   游芳的眼神有一瞬间惊讶,随即又变得深沉起来。 第4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文老师。”游芳的声音有一种说不出的算计,听着让人感觉不太舒服,他面上虽然带着笑,盯着文仲青却很阴郁:“我听说你已经没去学校上课了。你现在说什么呢?你是付临的未婚夫,知道他是肇事者所以来找我,是在代表他吗?”,   文仲青心里暗道了一声糟,学校的事怎么就传开了?游芳现在对他说话的语气,显然没有把他再当老师看待。要是游芳知道他跟付临已经把证扯了,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话来,恐怕到时候他会更被动。   就在文仲青犹豫要不要回答时,又听着游芳说:“如果不是,老师应该避一避嫌,毕竟现在他自身难保,估计很快就会有记者过来吧。”   “记者,我会怕记者?”文仲青只剩下愤怒,原本还有的那点怜悯现在消失得干干净净。   “老师不怕,可老师的家里人会愿意牵涉其中吗?”游芳仿佛吃准了文仲青会退让,脸上还带着胜券在握的笑:“万一搞坏了老师的名声,就回不去学校了。”   文仲青忽然把视线转向冬云。冬云一直在旁边没有开口,也没有正眼看文仲青。文仲青眉头紧蹙:“他借钱给你我是知道的,现在让他反咬一口,你……”   付冬云垂眼看着游芳的病床尾,忽然叹了口气:“临哥的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他的。”   ………   果然是狼狈为奸啊……   文仲青很想指责他,作为弟弟,作为借钱人,付冬云是不是都做的太过分了一点?   从前文仲青总想着置身事外,现在他的现在身份却微妙地变化了,连他自己都猝不及防。他早就应该知道,这件事跟他沾上了边,他就跑不掉,不管是做老师又或者是付临的对象。付临不像外界传的那样有钱,他的事业在上升期,还需要和文家联姻来实现他的财富自由。   文仲青只觉得麻烦。可一想到付临要面对的,又觉得不能不管。游芳对他充满警惕,刚刚和冬云说的的话看样子是不会再复述一遍了,他的录音变得可有可无。   他现在甚至在想,将游芳和敛严的录像交给警察会不会有什么用?   可就算证明了敛严和游芳有过节,也不能替付临脱罪。游芳没有害付临的动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他即便说出刚才听到的那番话来,也没有人会相信他。   文仲青忽然烦躁了起来。   就在此时,他身上的电话铃响了。文仲青瞄了一眼手机屏幕,发现是付临打过来的。大概是见着他许久没有回,关心他的行踪。他稍作犹豫,便拿着手机往病房外去了,暂时放弃了与游芳冬云的对话。   付临的语气有些着急,在文仲青按下了接听键之后便立刻说道:“你人在哪儿呢?”   文仲青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嗯……在上边病房呢,跟他们说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付临语速变得更为急切道:“别说了,快下来吧,走消防通道。”   文仲青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愣了愣问道:“为什么?”   “刚刚有不少人上去了,我不确定是不是跟这事有关。”付临语带催促,言语间很是警惕。   文仲青拿着电话左右看了看,逮着一名貌似病人家属的人寻问:“请问一下……楼梯在哪儿?”   对方望了他好一会儿,才指了指他身后:“前面第二个口右转。”   “谢谢。”文仲青三步并作两步,在对方的一脸倾羡中迈开长腿,一阵风般地撤了,末了不忘继续和付临说话:“什么人能让你这么紧张啊?”   付临听到那边走路的动静,心上稍松:“我看着有人端着相机,预防一下而已。下来了吗?”   “来了来了。”文仲青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刚走进楼梯间时,就和一个人差点迎面撞上。错身的瞬间愣了两秒……刚刚那人手里就拿着一台单反。棒球帽牛仔体恤,还真是标配的打扮。“呃,嗯看来你的感觉没错啊。”   文仲青也没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放弃了电梯走楼梯,只能低下头,极力不引起路人的注意。所幸楼梯间的人也不少,各自忙着上下,对方也没有注意到他。   他心里刚有些安定,就看到楼梯口转角一人停在原地,好似认识他一直盯着他看。文仲青不由得多看他两眼,差些要问出“看什么看”之类的话来。   “请问您是文……”那人说着停顿了一下,显然已经认出了他,只是太过惊讶一时cpu卡了。   对方一开口文仲青就皱起了眉,并没有回答他的想法,反而以一种常人不能有的速度穿过人群,敏捷下楼。在人多太过狭窄的地方,他甚至懒得等人散开,手撑着扶梯闪身跃到下一层。   这种类似杂技或者电影里才有的动作文仲青不常做,平常做出来一定有人以为他是故意炫技。他不喜欢聚光灯一直在身上的感觉,除了在领奖台的时候。这时候能把他逼得逃,这个人是有点儿眼力的,八成也是付临电话里说的人。   “青,仲青?”付临在电话那头听着他喘气,忍不住多问了两声。   “好了好了,没啥事,我好像遇到你说的人了。”   文仲青忽略掉周遭人看他的眼神,自顾自地摸出耳机打开蓝牙,把手机放进口袋:他得随时做好跑的准备。付临略一思索便猜出了问题所在:“他们没走电梯?”   “谁知道呢,有人认出我了,我马上到,等我。”   文仲青刚刚说完,就听着头顶上有喊人的声音,似乎还夹着他的姓名,对方是要呼朋唤友追他吗?他摇摇头吹了声口哨,脚下遛得更快了些。   付临在车库听着文仲青的喘气声,担心之余又有些微妙的情绪。他没有等太久的时间,就见着一个人影从通道口冲了出来,举目四处张望。   “你在哪儿啊?”电话那头文仲青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付临轻声快速说道:“停下,就在你的七点钟方向。”他话音刚落,文仲青就往他的方向寻了过来,堪比巡回犬。付临望着急冲冲过来的恋人,主动上前迎了两步,张了手臂正打算来个拥抱,文仲青努着嘴往他手臂上一拉:“上车再抱,后边儿有人追着呢。”   以文仲青的速度居然没有甩掉人?付临被他推上车,系上安全带才问:“什么情况?”   “出去再说。”文仲青示意付临先走,车子走到出口的时候他就从后视镜里看到楼梯出口的人影,忍不住长长出了一口气。   “……我说你呀,这次被人整惨了。”文仲青的嘴里说得轻松,脸上却是一副哭丧脸。   付临抽空瞧了他一眼,关注点还是异常的清奇:“你上车也没抱我呢。”   文仲青无语的瞪了付临一眼:“真不怕被人抓进去啊?交通肇事三到七年,要我守活寡吗。”   “长他人志气,你就笃定了我会进去?”付临嘴角轻挑,嘲道:“我家里里外外都装了摄像头,他就凭一张嘴?”   文仲青忽然坐直了,转头看着付临僵硬道:“你不会在卧室也装了监控吧?”他为什么不知道付家有摄像头,就完全没有看见过啊?   付临沉吟着没有回答。越是这样文仲青越是不自在了起来,付临不会真的有随时品位“录像”的兴趣吧?他可没有那个爱好啊…………一想到自己晚上换了个人似的轻浮浪荡,文仲青脸上温度飙升,跟抹了辣椒油似的烧。   “说话啊。”   文仲青越是迫不及待要答案,付临越是稳如老狗。   “你怕被我看啊?”付临面上微微一笑,“可那能证明我们那时候在做什么。”   “不准啊……”文仲青道:“你要是当证据交出去,那我会被多少人看了?”   付临忍不住笑出声来。   “付临!”文仲青可没那么好糊弄,非得他开口答应。   “我不是跟你一样吗。”   文仲青握着拳头,付临要是好说不听,他得武力威胁。“你怎么一样了?我和你能、能一样吗……”   付临无辜道:“你我哪儿不一样,光着也一样啊。”   “你——”文仲青皱着眉,付临办事的时候不怎么吭声,丢人的都是他。“你到底交不交?!”   “瞧把你急的,卧室里没有摄像头。”付临望着他笑,“我怎么舍得把你给人看啊。”   文仲青这才把拳头放了下来,再问:“真的吗?”   “真的。”付临松了口气,现在虽然没有,可是他以后想装怎么跟文仲青提呢?   文仲青面色稍霁,转了头道:“你要是哄我,别怪我打你啊!说起来……那辆黑车跟我们好久了。”   付临的车后尾随了一辆车,不管他们怎么走,都似乎和他们走同一个目的地。这不禁让文仲青有些怀疑,刚刚的记者追上来了?   “不要脸。”文仲青低着嗓子骂。   付临瞧了一眼后视镜道:“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文仲青没有明白他的意图,半晌过后才发现付临走的不是平时的路:这条路跟他们回家不是一个方向。   文仲青忍着性子,一边看路牌一边看着后视镜:“你这是要上高速?”   付临笑着点了点头:“怕不怕啊?”   “怕什么?”文仲青从小干的刺激事多了去了,除了违法的和感情上的,能玩的全玩过了,飙车根本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果不其然,在二人上了高速之后,他们身后的车也跟着上去了。付临忍不住啧了一声:“老公,被你说中了啊。”   “啊?”文仲青被他这一声喊懵了:“你叫我呢?”   付临脸上笑嘻嘻的,一点儿真心实意的感觉都没有,倒像是在打趣:“你不是喜欢听人这么喊吗?”   “…………”付临怎么知道?文仲青一时怀疑他偷看了手机。他心虚不敢发作,只是装作不懂:“认真的?那你以后就这么喊吧?”   付临忽然一脚油门,引擎发出震耳的咆哮声,文仲青猛地被拉回椅背,心脏狂跳了几下。“要加速能不能给个预告啊?!” 第43章 我想看你穿裙子   付临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看他。文仲青一看时速表,已经到了160公里。付临的油门还没松,他不由自主地贴着椅背,加速度让他的后脑感到了一阵压力。   虽然文仲青年少的时候干过这事,不过付临再加速下去是要赶着投胎啊。文仲青抓着车门,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劝道:“别开那么快。”   “不相信我啊?”付临除了嘴巴里轻松,脸上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文仲青稍微安心,眼睛却又回了仪表盘,200公里。付临这速度没几个人敢跟,后车的车距肉眼可见地在拉大。“我……我相信你,可也不想冒险。”他说话的声音都轻了几分。   文仲青此时也顾不得想别的,眼直勾勾地看着路面。付临的车不错,表头上限是260公里,可他一点儿也不想和他尝试这种极限速度。   车内一分一秒的时间流逝让文仲青觉得缓慢,这个车速下他连跟付临说话的欲望都没有。文仲青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后视镜里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刚才的黑车。   文仲青松了口气,赶忙说道:“付爸爸,付爷爷,速度可以慢点儿了吗……”   “可以。”付临答应了一句,却没有立即减速,只是说道:“还有十公里有个加油站。”   这话题转的文仲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随即他心里忍不住骂娘,真想把付临的方向盘抢过来:“你到底知不知道跑了多少……”   付临随口应道:“嗯……这个,大概210吧。”   文仲青瞄了瞄时速表,207公里。付临这速度感堪比机器,难道是经常跑这个速度?他虽还有些顾虑,不过也开始看路牌。车子的油还多,付临说加油站是什么意思?   车速总算在三分钟过后慢了下来,文仲青看到了百米外的加油站,没想到付临直接把车开了进去。松了安全带下车的付某人,和他打了声招呼,气定神闲地去了厕所。文仲青跟着下车,霸占了主驾位置,打算在车上等他回来。   付临回的时候拿着电话,似乎在和人在通话,末了看到车里的文仲青,很快结束掉了。文仲青摇下车窗,把车往前挪了挪,招呼付临:“上来吧,你到底是来加油还是放水的?”   付临笑了起来,钻进副驾看着文仲青笑眯眯说道:“你都知道了还问,怎么你要开车啊?”   “我哪儿知道?”文仲青没打算再让他碰车,没打算把方向盘还给他。“我还没问你……”   付临忽然用一种可可爱爱的语气问他:“问什么啊?不过是人家被人追,要甩掉而已啊。”   “……”   说得没一点儿毛病,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被扣光了分,文仲青无奈地想着。   “躲这儿不就可以甩掉他们了吗?”付大美人无辜眨眼,那水灵秀丽的眼让人止不住遐想。   文仲青又发现了他别的爱好,没气力地问:“你不知道什么时候甩掉他们的吗?开出这么远,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那要看老公开回去的速度啊。”付临乖乖系好安全带,忽然间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媳妇。   恶作剧的表演天分发挥得淋漓尽致,文仲青想对他这模样发表一下看法,又硬生生忍住,憋着嗓子问:“回去能穿个小裙子给老公看吗?”他说完都觉得自己的玩笑离谱。   “……”付临幽幽的眼神望了过去,多了许多不明的意味。   文仲青看着他心跳加速,也没听到付临拒绝,心里琢磨难不成还有成功的可能性?一时间眼睛都亮了几分。   “能啊。”付临忽然大大方方地说了话:“不过作为交换,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文仲青一时忍不住,怕他反悔,迅速拍板说道:“好,一言为定了。”   “嗯。”付临嘴角弯成了弧形,笑得有些莫测高深。   看见他这个表情,文仲青心里一下没了谱,犹犹豫豫问他:“你要我答应你什么呀?作奸犯科不行啊。”   付临轻声哄道:“哪儿会呢,我是那种人吗。”   最近的相处让文仲青觉得,付临并不是什么老实的好人。只是他爱上了付临的颜值,所以对他的一些事情睁只眼闭只眼,甚至心里也越来越偏向他。   但是,这不代表文仲青能傻乎乎的对方说什么都信。他眯了下眼,显然不想上付临的套:“你就是那种人。”   付临又委屈了,这次委屈得直接解开安全带就下了车。   文仲青不得不开了车门去追他,跑了几步才发现他面朝公路,注视着来往的车。   文仲青莫名其妙:“干嘛呢?”   付临回过头认真回答道:“我在想刚刚追我们的人的车牌,以及……他们赶上了我们没有。”   原来没有生气……文仲青放下心来,握了他的手准备把人带回车里去。“走了走了,想那个做什么……”他现在只想把付临带回去说游芳和付冬云的事。   付临勾起拇指,摸了摸文仲青的手背,忽然把他抓紧了。   文仲青正有些奇怪,付临迈开了步子,把他往车上带:“好,走吧。”   文仲青被他带着一路快走,有些感叹二人身高腿长的差距。等到了车旁,付临松开他的手顽皮着笑了一下,用极快的速度钻进了车。文仲青有些傻眼,怎么他又把方向盘抢回去了?一时间愣在原地踌躇不前。   “快上来呀。”付临探出头,对文仲青眨眨眼,邀请的意味很足。   “……”文仲青吃了一回闷亏,又不想问,气鼓鼓地去开另一侧的车门。   付临等他上车坐好,倾了半边身问:“仲青刚才是不是怕我出事啊?”   文仲青看了他好一会儿,生硬地答道:“没有。”   付临伸手握住他手:“如果我像游芳那样了,你会怎么办?”   “说什么傻话啊。”文仲青心里忽然有些不适,喉咙里像哽了东西没咽下去:“你、开慢点不就好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咎由自取,不管我啊?”付临轻轻问道,暧昧里配合着半分撒娇的委屈,瞬间将文仲青电了一下。   “不会。”文仲青原本不打算回答他,可又架不住付临装可怜,嘴巴里的承诺就那么出去了:“我会守着你的。”   付临露出满意的神色,笑问他道:“不骗人?”   “我只骗狗。”文仲青没好气,不想再继续这种没意义的假设。但还是忍不住说道:“我也在车上,真出事了,不是我陪着你?”   付临动了动眉毛,忽然伸手把住了文仲青的脸,将他的脑袋转了过去对着他。“胡说什么。”   文仲青心跳不自觉的加速,愣愣的看着付临的眼睛。   两人那么对视一阵,文仲青发现他的视线移到了他的耳上。付临是在看那对蓝宝石?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付临在揉他的耳垂,温柔的嗓音像飘在水上的丝绸:“定情信物,不准取啊。”   文仲青原本也没想过要取,视线不自觉的飘开,轻声应道:“哦……那就不取吧。”   付临忽然凑近文仲青的脸,用手拖着他的脸颊掰向自己,随即飞快地含住他嘴唇,吻了下去。文仲青听着车辆后方催他们让路的喇叭声,也顾不上理,跟他长长缠绵起来。   付临平常的亲吻多是主动控制型的,这次稍稍有些不一样,让文仲青占尽了便宜。文仲青正有些奇怪,付临半开着眼望着他眸子,舌尖挑着他唇齿引诱。文仲青的矜持瞬间碎成了渣渣,伸手掌住付临后脑,结结实实与他续上了。付临闭着眼让他攻城略地,这回全换了个人似的。   文仲青亲得气喘,觉得引火烧了身,语气也变得气急败坏:“回去吧,要不找个地方也行。”   他觉得自己说得够明白,可付临好像是没听懂,只是温温舔他嘴唇,询问:“我这样你喜欢不喜欢?”   付大少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把自己当成了含蓄的千金大小姐。文仲青心里喜欢得狠了,嘴巴里却只顾爽:“不喜欢,没劲。”他习惯了付临在情爱上对他不客气,让他觉得两人的需求没有那么多痴缠共通的爱恋。   付临的温柔如水瞬间凝结成冰,动作粗暴得像一只半大的兽。文仲青被他磨得嘴唇犯疼,才舍得把人推开。   付临压着嗓子,又问一次:“喜欢了?”   “嗯。”文仲青看了看后视镜里排队按着喇叭的车,不情不愿地催了一句:“快走吧。”   付临终于舍得走了,打着方向盘的动作慢得有些意犹未尽:“我不开那么快了,省的你说我。”   “嗯。”文仲青闷闷地应了一声,从后视镜里盯着自己的嘴唇。   等到付临重新上路,被后面的车一辆又一辆地超,文仲青才发现付临这次过于墨迹。60公里……文仲青盯了数字几秒,思考着网上的喷子是如何喷一个龟速的老司机的。   付临嘴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仿佛觉得控制这个车速十分有意思。文仲青发现了他开定速巡航之后,终于忍不住了:“你……在做什么?”   “安全第一嘛,不然你要抢我的座位呢。”付临应答之余还不忘飞快看他一眼。   这话听起来多少有点茶,文仲青才不打算相信他的鬼话……付临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文仲青在车上百无聊赖,直到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车。   付临的车速这时忽然就快了起来。   …………他在等后面的车?   文仲青一时觉得五味杂陈。付临想做什么?要不是他之前看那辆车太久,早把对方的车牌忘了。现在看着太过眼熟,忍不住道:“怎么还在我们后边?”   “是啊,怎么还在后边呢?”付临的车速已经在短时间提到了120公里,还在往上走。文仲青呼出口气,耐着性子问他:“刚停在加油站,你是想等他们吧?”   付临下车去厕所,又打了个电话,还和他你侬我侬地亲热一阵,为的是这个?文仲青忽然有些不高兴,付临瞒着他想做什么?他脸色不大好,等着付临的解释。 第44章 车神or菜鸡?   付临瞄了一下仪表盘,这动作一点不差地落进了文仲青眼里。刚刚飙车的人居然在意起现在一百多公里的速度了?付临的行为仿佛是为了让对方的车跟上,文仲青越来越觉得离谱。现在他们的车速维持在120,是从150一点一点降下来的,这是个上高速的司机都能跟上的速度。   付临嘴唇微开,想说什么又没有说。文仲青等得上火,语气不善:“付老板是要解除雇佣合同吗,如果不打算说想做什么,我怎么保护你?”   付临深沉地“嗯”了一声,似乎文仲青的这句话对他起了作用。   “当然没有了。我哪儿能算出他们的速度啊,又怎么知道他们有没有路过加油站呢?”   他的这个理由确实很有道理。高速上的变数太多,对方的速度他们也不知道。可文仲青就是觉得付临是有预估的,否则他刚刚匀速六十公里的行为就说不通。   别人做不到的事,付临或许可以。文仲青从小就对他的预估高于旁人,得益于各班的老师都拿他当正面教材表彰。“我不信,别糊弄我。你不是想让他们追上吗,前边匝道下去吧。”   付临好像没有听见,驾车直接越过了道口。   “付临你——”文仲青这回是真绷不住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不问了,可先把我放下去?”刚刚还在跟他甜言蜜语问他意见的男人,现在随便找个理由应付他。他与他才扯了证,付临嘴里说的话,文仲青一句都不相信了。   付临的车速又不知不觉地掉了一些,后车离他们更近。文仲青看着后视镜里的车,忽然伸手去摘左耳的耳钉。他现在非但不想要,还想当着付临的面把它扔了。付临仿佛长了眼,挪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约好了不准摘。”   文仲青好笑道:“谁跟你约?你连想做什么都不与我说,带着我跑飞车,在乎过我怎么想吗?”文仲青手腕上带着付临掌心的温度,一挣之下没有甩掉,盛怒道:“给我放开!”   付临的脸转了过来,脸上的神色及既有些担心又有些委屈:“不放。”   “不要看我,你给我看前面!”文仲青一急,音量提高了不少。   付临抿着唇,转头看了一眼路面,又回来盯着他。文仲青看他这般找死,气不打一处来:“你大爷!给我靠边——”   付临没有如他所愿,忽然一脚踩了刹车。文仲青因为惯性,险些被甩了出去,好在安全带及时把他拉回椅背,重重地撞了一下。等他回过神,一声巨响如雷贯耳,后面的车和他们亲上了。   …………文仲青想骂,可忽然骂不出来了。付临倒在了方向盘上,不知道是撞着了哪儿。他身上原本系着的安全带松了开,是什么时候松开的文仲青也不知道。   文仲青忽然慌了神,抓着付临的肩喊:“别吓我啊,付临?”   付临似乎已经昏迷,头上肿起了一个大包。文仲青解下安全带下车,开了主驾车门把付临背到了应急车道上。付临的身高较他高出小半个头,体重只重了二十来斤,文仲青几乎没有耗费多余的力气。他虽然气得发抖,也没忘了要做什么,打开定位看了看位置,先给急救打了电话。   付临看起来没有什么外伤,呼吸也还顺畅,除了额头上肿起来一大块。文仲青尝试着唤醒他,却始终没能如愿。他一时害怕付临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又不敢再动他,只得跪在地上一声一声呼唤。   付临软倒在地,面对哑着嗓的文仲青的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文仲青忽然想起了追尾的那辆黑车,提起电话拨通了122。   两辆车撞击的程度相当惨烈,文仲青现在才有时间去看一看究竟。后车损坏得相当严重,不过安全气囊已经弹了出来,似乎还不足以让驾驶座上的人有生命危险。   文仲青冷眼看着,忍着将人拖出来揍一顿的冲动,接近了那辆黑车。   刚刚付临的一系列做法,很难让他不乱想,他甚至想到了付临是故意让人追尾的。可他没有证据,也不能那么去揣度。付临受伤是事实,在这个节骨眼受伤,真是巧合?   文仲青一时又后悔和他起争执,万一付临是忙中出错踩了刹车呢。内疚自责的情绪挥之不去,文仲青只觉得胸口憋得慌。   黑车的后座车门开了,出来了一个带帽子的男人。文仲青认得他,就是在医院楼梯口他遇到的第一个人。对方见到他并不惊讶,慌慌张张地拿了反光标立在车后,才去找驾驶座的人。   文仲青在一旁没有动手。要不是他们几人,根本就不会多出这个事故,他们有事才好呢。他明知自己这想法不对,可就是止不住要去那么想:死了最好,谁让他们跟那么近?他的付临……如今还晕着呢。   黑车中的三人在折腾了十分钟之后终于全员团聚,看着除了受到惊吓并没有受多严重的伤。文仲青忽然走上前去,拽起了一人的衣领。   对方身高不及他,被忽然发难的文仲青吓得不轻:“文、文先生你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文仲青皱了皱眉:“还认识我?”   剩下两人目光闪烁,一人从身上摸出了手机。文仲青目光扫到,瞬间抬腿踢了过去。他的目标很明确,既然对方三人都是记者,那他就见不得他们用什么电子产品。   对方经他没轻没重的一脚,手中的手机飞到公路上,眼看着过了几个车都不敢上前去捡。最终这只倒霉的手机被后来的车轮碾过,碎成了一块废铁。   “文少爷……我们没做什么,您别这样——”另一个置身事外的小年轻遇到他这号人吓得不轻,又不敢轻易上前跟文仲青对阵。他即便再外行,事先也查过文仲青的资料,跟这么一个全国冠军动手,他们三个人都不够看的。虽然……文仲青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漂亮脸蛋,可他的社交账号有几百万活粉,一人一句的口水能淹死了他们。   文仲青可不认为他们没做什么,他刚领了结婚证的夫君还在地上躺着,这几个罪魁祸首居然还能活蹦乱跳的。“把身份证拿出来。”   文仲青也不怕几人会跑,动手一丢把手里的人推了出去。“大赦”之下的记者李滨,在地上撑起身,刚一站起来就往文仲青身上挥了一拳。   文仲青微侧过身躲过他的出手,长腿一脚踹在他膝盖上。既然对方要跟他过不去,他也不用跟他客气。只要不打得人骨折住院,爬不起来,也不算什么。   他现在只想着要出气,就等一个理由出手,力气比起平时来大了不知多少倍,这一脚踹得人顿时蹲在地上哀嚎,连连呼疼。   一边儿的另两人看得呆住,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掏身份证。至于他们地上的同伴,也顾不得他同意不同意,去车上翻了他的驾照下来。   “这,他的……这样可以吗?”个小的一名新人记者叫王意,怕事更怕死,在这种摄像头都没一个的高速路边,文仲青要失手把他们弄死了说被车撞的,他们也没地方说去。   文仲青伸手接过三人的证件,用手机照下留了底,又还给了王意。   “我说,要是付临没什么事,我会放过你们。如果他有什么…………”后面的话文仲青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在场三人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原本他们只是追个新闻而已,一个付临他们就惹不起,现在又多出了个文仲青。   三人脸色都不怎么好,只恨当初没有接到那个电话线索。他们原本是要去采访游芳,爆出线索人的“惊天大料”,现在却背上了追尾的事故。付临的那辆车,恐怕保险之外还要他们三人多年的收入来赔,还不知道这大少爷醒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三人战战兢兢的不安情绪一点儿都不比文仲青少。这时候文仲青又“恃强凌弱”,教他们做人,一时间只觉得得罪了煞星,今天就不该出门。   文仲青见他们没有再动手的意思,索然无趣地收起了手机。他想起付临,觉得离开有一会儿,又转身回去守着他。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坐在付临身边的文仲青觉着有些奇怪:刚刚他背付临过来的时候,好像付临并没有那么靠近路边。   “付临。”文仲青唤了他一声,接着说道:“……大混蛋,还以为是车神呢?不过是个菜鸡……别睡了,你醒醒啊。”   付临忽然咳嗽了一声。   他这一声动静让文仲青来了精神,又唤他:“快醒醒。”他手臂撑在地面上,俯下身凑近付临的脸,在他耳朵边说道:“我知道你在装,别装了。”   付临依旧一动不动,只是咳嗽了那么一声。   文仲青又愁了起来。   三十分钟之后,他总算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配合着医务人员将付临送上了车。现场的惨状他没心思管,打了个电话通知冯迢来善后,便抛下另外三人跟着救护车一起走了。   文仲青简单跟急救医生交代事情经过,急着问道:“他有没有事?”   “目前看还好,你别急,送去医院再详细检查一下。”白衣天使对付临的情况见怪不怪,一点紧张的情绪都没看到。   文仲青焦急的情绪总算缓和一些,规矩地坐在一边守着付临。   ·   付临被安置在了单独的病房里,文仲青替他跑完各种手续,才开始想怎么通知付临的家人。这事论起前因后果来恐怕一会儿时间根本就说不清楚,对付爹还是暂时隐瞒的比较好。不过如此重要的付家继承人受伤不是小事,他又是唯一的“目击者”,免不了还会被盘问一番。   文仲青握着手机,犹豫看看付临,长长叹了口气:“都查不出你受了伤,怎么还不醒呢?”   医生告诉他的检查结果是付临没有任何问题,除了头上的大包可能引起了脑震荡。只要没有颅内出血,付临就是健康的,至少从检查结果来说是的。他只需要再监视个一两天………… 第45章 阳谋   付临这次车祸出得匪夷所思,他会什么会忽然踩了刹车就是个迷。文仲青起初以为是被他刺激的,可时间越长越觉得那不可能。   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忽然犯病……   这个想法很快被文仲青否认了。付临送进医院,为了以防万一,该做的检查他都让做了。没有任何异常结果,除了脑袋上肿起来的一个发烫的包。文仲青想着他这个情况也没什么治疗的手段,只得尽量在24小时内给他冷敷,遂找了冰袋,替他按在脑门上。   付临闭着眼的模样像一只温顺的小猫。文仲青越看越是心痒,也顾不得他是个病人了,趴在他床头对着他的眼轻轻吹了一口气。   付临的长眼睫肉眼可动地抖了一下。文仲青看了半晌,有些怀疑道:“你醒了?”   付大美人并没有如他所愿地睁开眼,依旧瘫得像一头猪,一动不动。   文仲青忽然来劲儿了,付临刚刚明明动了。鉴于付临刚刚的反应是种应激,文仲青如法炮制地在又开始对他做同样的事。这回付临不管他怎么吹,那双眼都跟胶粘住似的,抖也不抖了。   文仲青几乎认为是自己眼花了。他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开着的房门,起身走到门口将门关上,再把付临床边的帘子拉上了。   “好了,睁眼吧。”文仲青回到床头,冷不丁地凑到了付临脸前,近距离地观赏他的睡美人。   付临的呼吸声长而匀,仿佛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文仲青有些丧气,拿开他头上的冰袋,伸手轻盖在他额头上:“真想按你一下,看你疼不疼。”   他最终还是管住了自己的手,没有真的对付临做什么,而后又思考着付临这模样不是可以多占占便宜?文仲青脑子前一秒刚刚想过,身子就闪电般地执行去了。   身心合一大概就是指他这样的。唇碰着唇的时候,文仲青甚至在想各种电影里的男主吻醒女主桥段。——付临可比睡美人好看太多了。他要是醒着,可不会这么乖地任他“欺辱”,即便现在已经扯了个证,多了一层法律保护。   文仲青托着付临的下颌,过分主动的居高临下有些奇怪。付临的唇珠十分明显,刚被他吮红,像要掉下一滴瑰色的晶露来。文仲青看着发了一会儿呆,又低下头去啃他嘴唇,一边喃喃警告:“你再睡,我就扒了你,让你做下边那个。”   他自顾自玩儿得兴起,脸上被什么扫了一下也没在意,付临的眼开了一条缝,嘴唇忽然悄悄地弯了起来。文仲青愣了在原地,忽然极快地朝他眼上一瞄,那双半眯着的细长黑眼的确是张开了。   “你……”文仲青脸上一时不自在的很,“你这小混蛋,果然是在骗人——”他锢住付临的手,想要把这个骗子从床上拉起。   付临抓住他的手“嘘”了一声:“你是要闹得人尽皆知吗?”   “醒了还不起来,医院住着好玩啊?”文仲青在床上坐下,嘴角掩饰不住地喜悦:“感觉怎样,要不要吃点什么?”付临有一些时间没吃东西了,文仲青琢磨着是不是要出去给他弄些。   “别了别了。我好得很,就是睡了一觉。”付临要不是听着他说什么上下问题憋不住了,本来还打算继续装睡下去。   文仲青怀疑着看他一会儿道:“你……你告诉我原因。”   “嗯?”付临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文仲青是在问他装病的理由。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文仲青好不容易等着他起,握着付临的手再不愿意放了,天知道他多少年没有慌过,在擂台上也没觉得这么怕。   “对啊。要不然,我会被调查的。”付临安抚似地轻抚过文仲青的手背,两只手把他手拢在一起:“不用担心,只要我没醒,他们没办法的。”   “那你公司怎么办?”   付临现在一人替他爹操持着家里的事务,虽然还是个打工的,不过妥妥的继承人架势。文仲青问:“即便你能拖一时,这事对你家影响也够大的吧?游芳故意害你,你继母会不会落井下石?”   付临看着文仲青笑了:“蛮聪明的嘛,不像学渣啊。”   “谁是学渣了。”文仲青皱起眉,手里重重一握:“你走了之后,我成绩就好了好吧?”他在小学的时候曾经痴迷武术,没心思学习,不过在初中的时候被他爸高压着补回来了,可那时候付临已经没和他一个学校。   “哦,那是我记错了。”付临语气里掩不住的调侃味,气氛难得轻松起来。“是呢,现在当老师,想来成绩也是不错的。”   “…………”文仲青觉着提起老师这事他就郁闷。“够了够了,别说我,你怎么办啊?”   付临眼一闭:“这两天先装死啊。”   文仲青心道没有多久付临被撞成“植物人”的事就会传遍各大头条,那三个可怜的记者不知道会受到多大的舆论压力。付临这事做得不怎么厚道,但是对方如果不跟他们,也不会出这个事。文仲青只觉着几人的攻防互换,事情越发复杂难懂:现在要说个谁对谁错,以他素来直来直往的性格也说不清楚。   文仲青望着病床上装弱的大美人,听见了自己灵魂碎裂的声音:其中的一半儿飘到了付临那里,还留了一半儿在自己躯壳内。付临这货怎么学会了勾引人了呢?   “仲青,得劳烦你每天来几小时啊。”   文仲青心道,大概付临不用交代,他也不会走。“说什么劳烦,老板有什么事吩咐就好了。”   付临张开眼,对他的这一喊法啼笑皆非:“老板快失业啦。”   “怎么会呢?”文仲青虽然口里安慰他,不过心理预期不太乐观。付临涉嫌肇事,如果游芳不撤销对他的指控,付临将会陷入一段长时间的调查取证期。这对付临来说几乎是要断送他做为继承人的名声。就算付青山愿意相信他,短期也不会将生意交给他。   付临没有接话。文仲青觉着这句可有可无的安慰有些敷衍,补了一句:“你爸如果不相信你,入赘我家愿不愿意?”   付临的眼色变得复杂又难懂:“你认真的啊?”   “当然了。”文仲青说道,他爸正想要这么一个精英,可惜付临不能分身两用,平时只能全心顾付家那一头。   付临看着他没有回答,仿佛是在考虑。文仲青只当他不乐意,话放着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忽然想到游芳和付冬云,把去病房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复述一遍给付临。付临听到细节之后更加沉默,让文仲青觉得不该谈起这个话题。   “青,到我办公室去取一样东西吧。”   付临忽然换了称呼,让文仲青觉着一阵突然的亲昵。“取什么?”   “当初我们两家联姻,我爸跟我有一纸合约,被我锁在了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付临神色之间有些犹疑:“我怕这次出事,他会找人把保险柜搬走。”   文仲青心道付临是真不信付青山啊,父子俩竟然也会签合同?又或者是付青山不信付临……?“你……你签了什么啊……”   付临笑了一笑:“当然是要他一半家产,不然谁给他打工,我又没什么高风亮节。”他说到这儿顿了顿,话头一转:“你我结婚,虽然让他出血,但也不过是转我公司的股份。”   文仲青瞬间懂了。他跟付临已经扯了证,按理说付临签的合同已经生效,可付青山不知道,偷偷让人收回他跟付临的合同也不是不可能——如果付临一直起不来,又面临指控的话。   文仲青趴在他身边说:“有我在,我会给你作证的。”   付临拉着文仲青的手放到唇边哈了口气,轻轻吻在手心上。文仲青掌心发痒,笑了起来:“怎么忽然这么黏糊。”他说着便凑到付临脸前,捧起他的脸亲吻。两人亲吻的后劲儿还没过,病房外响起了敲门声。三声轻响过后,房门“吱”地一声打开了。   文仲青怀里还抱着付临,不耐烦地望向身后。房中的不速之客穿着制服,是两名警察。两人一高一矮,有半个头的身高差。   …………来得如此快速,文仲青想。   “这位躺着的是付临吧。”矮一些的警员示意文仲青。   “是啊。”文仲青将付临放回枕头上,才发现付临已经又闭上了眼。   “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文仲青顿了一下,决定不说两人已经扯证的事:“我是他未婚夫。”   “听他的主治医生说他一直没醒,我们想来问一问,看来是没办法了。”   文仲青脸色本就不好,这时候沉默着点了点头,倒像是真的在担心。   “他既然没醒,我们就问问你吧。”另一名警员拿出了录音笔,走近了两步。   文仲青面对忽然接近的人,身体不自觉地有些紧绷。或许是觉得他紧张,捏着笔的警员道:“放松些,只是一些日常问题。”   文仲青心里知道,他这根本不是紧张,只是人越过了安全距离身体的自然反应。陌生人离得太近,他会想退开一些距离,只是在付临床前没办法挪开。   “你是文仲青?”   “对。”文仲青心道原来对方是认识自己的。   “你是游芳的老师对吧。”   “是。曾经是。”文仲青答完又补上一句,心里恨不得离游芳远些,与他划清界限。   对方没有去理会他的这些小情绪,又继续问:“游芳车祸的那天,也就是前天晚上,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文仲青想都没想:“晚上能做什么,在付临家里,跟他上床。”   “…………”   对面两人或许是没料到他这么直接,一瞬间有些微愣。   “确定没有记错?”   文仲青皱起眉头:“没有记错。我们一起回家,门外的摄像头应该是有记录的。整晚上,我们都没有出去。”   拿着录音笔的警察似乎觉得怀疑:“你没睡觉?”   文仲青想了一会儿:“睡了,不过那时候我搂着他快四点了,能算晚上吗?”   对方又一次停下了问话。   “我跟他订婚,做这个不是挺正常的……?”   文仲青说着多余的话,心里思索着等他们问完再去付临的办公室。   “没问你这个。监控我们会调查,你们家里有的也可以当做证据提交。”   文仲青抬了抬眉,没有表现得很配合。“对了,我手机里还有一段视频,一道给你们吧。”他指的是游芳对敛严在海边的视频。现在付临被人害,他也不打算再藏着,游芳素行不良,口供的真实性自然会让人怀疑。   两位警员显然没有想到会有新的线索,互相望了望,一齐看向了文仲青的手机。文仲青按下外放键,不堪入耳的喘息声和香艳画面扑面而来。   “…………”   对方仿佛受到了相当大的冲击,又沉默了几秒。   “这个是什么时候的录像?”   文仲青想了想答道:“前几天吧,我还在学校的时候。”   “之前我们对你有一次问话吧,为啥那时候没有拿出来?”   “我、一时没想到,忘了。” 第46章 对不起我长了喉结   文仲青转身看着付临,眼底有些些笑意:“之前我删掉了,毕竟涉及学生的隐私。可后来听说出事,才让人把数据恢复了。”   付临的眼睫毛有极细微的颤动,他在听他说话。文仲青看了一会儿,到床前揉了揉他的手,背着身道:“这个视频我传给你们吧,他一直没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付临的嘴角一瞬间弯了弯,下一秒又恢复了紧抿的模样。文仲青的身子刚好挡在他与两名警员之间,忍不住在他脸上轻轻掐了一下。他这调情似的动作在外人眼里无疑是有些非人类,文仲青好像在对着一个无意识的人亲密。   高个子的警员向同伴眼神示意了一下,拿出随身的便签写了一串数字给文仲青:“他醒了请通知我们过来,视频传到我写的邮箱里。”   文仲青接过字条看了一眼,放进了口袋来:“好的我会的。”   “嗯。”两名警员跟他招呼一声,一起出去了。   文仲青没有立刻去关门,而是斜睨着门口坐在付临床上,声音低低地道:“你笑什么。”   付临嘴唇开了极细的一条口,用微微含混的声音答:“哪有,你看错了。”   “你们公司有门禁吗?……”文仲青不得不关心起他交待的事来,付临要他去取东西,也没说怎么个取法。   “有。”付临闭着眼叹了口气,去他办公室并不容易,想必他的事很快会传到公司,那时候再去就晚了。他不知道付青山会怎么做,但是先冷处理他的事是一定的。他目前处于被动,单一个游芳还好应对,万一搭上一个不待见他的柳浅,还不知会弄出什么事来。   “那我怎么进去?”   文仲青不是不想去,只是付家这个规模的办公楼通常安保都做得不错。正常时间他一个陌生人去拜访,恐怕会被保安拦在门外。   付临瞳色深深地望着文仲青,让人有一种不怀好意的错觉。文仲青心口小跳了一下,微微眯了眼:“在打什么算盘呢?”   付临翻了个身变成了侧躺,伸了伸腿脚:“倒是有个办法,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   ……   文仲青十分后悔答应了付临。付临所谓的办法,就是让他穿上了一身让人雌雄难辨的小裙子。据付临所说,他的办公室秘书有这么穿着的女友,时不时地会去找他。而楼下的保安都是色中饿鬼,见着小姐姐不会拦的。   这是他娘的什么办法?文仲青只后悔着当时被付临蛊惑住,不忍拒绝地就答应了他。是他想看付临穿的裙子,怎么最后变成了穿他身上?……   文仲青额角渗出一层薄汗,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方向盘。这辆租来的车有着一张少女粉外皮,很典型的走哪儿哪儿回头的款。只是车内空间稍微有些狭窄,让他的腿觉得憋屈。他还记得当时租车行的人听他说要租这辆的时候,一再强调只能本人使用,那表情是疑惑而又意味深长,最后变成莫名其妙的诡笑。……他应该穿个小裙子再去的,男装过去直接让人以为他是个心理变态。   文仲青一路上骂了上百遍,把这口鸟气都记在了付临身上,发誓这件事了之后得跟他好好清算。等他将车停在付临办公楼的前的露天停车场,还没下车,就有“热情”的安保人员上前来,询问他有什么需求。文仲青拨了拨脑后亚麻色的法式波浪大卷,露出一个甜笑:“谢谢,我是来找易远的。”   刚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文仲青想的是他为啥不叫两元,后来又觉得这个名字实在好记,这么叫也不错。易远的职位不算高,但是却相当重要,所以办公楼里里外外的人都认识他。只是这人有个渣男的名声:他时常换女朋友。   文仲青现在扮演的就是他的“女朋友”。易远跟付临日常走得够近,所以付临对他过于了解。鉴于付临面盲的属性不为人知,他反而会清楚地记住别人的衣着打扮,在文仲青出发之前就从头到脚交待清楚,连对方开什么颜色的车都说了。   文仲青这一身行头可谓是走极端地细致,除了他的脸跟正主长得不一样。可那并不妨碍他这个美人受到格外的“优待”,甚至连车门都有人替他开。   文仲青动了动一侧的细眉,刚抬脚下车又想起包还在车上,忙拎上提前准备好的单肩小包。他这套行头不便宜,不过好在都是租的,用完就还。在他不在状态地神游天外时,脚下强烈的不适感让人往前一跌,文仲青极不优雅地伸出了手,准备撑地翻过去,不想有人体贴地扶了他一把。   文仲青僵直着手臂抬头,保安正一脸“欣慰”地望着他:“没事吧?”   …………   文仲青愣了两秒,才从他那带着色气的眼里回过神。尽管心中嫌恶,还是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表示感谢:“我没事。”他甩手关上车门,发现对方的手依旧还握着他手臂,不由得挣了一下,重复道:“我没事。”   “小姐好久不见了。”   ……见你个头。文仲青之前也到过这儿,只是是穿的男装,并没发现服务人员有这么些见不得人的小动作,他要真是个女性,被这么揩油,怕是早得报警了。他跟这个保安没有正眼都没对过,哪儿来的好久不见。   “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文仲青不得不又恶心了起来。他手臂用力,把对方轻轻松松地拉到身边:“我说我没事了,您不用再扶着我了。”他浅露一手,臂上原本白净的皮肤下肌肉鼓起,瞬间判若两人。   对方盯着他裸露的手臂看了会儿,似是受到了惊吓,慌慌张张放开了他。“呃,好的好的。”   文仲青笑了起来,红润的唇弯成了一道愉悦的弧。   “我、我带你上去吧。”   “不用了,我识路。”文仲青只想早些把人甩开,让人跟着他还怎么做事。   付临的办公室在十九楼,文仲青虽说不常来,也到过两次。鉴于电梯里容易碰着其他人,文仲青首选的是楼梯。等他走到楼梯口闻着一股呛人的烟味时,迈开的腿又收了回来。   ——好像走楼梯的风险更大。他这么一个穿着裙子的大美人被几个流氓混混拦在楼梯口像什么样?文仲青贫乏的脑子里想出来的东西都是偶像剧里演的,并没有什么实际经验可用。虽说他现在身手了得,动起手来比流氓还流氓,不过那样会多出太多事,有人报警的话就不好收拾了。   他站在楼梯口纠结了一会儿,转身去了电梯。整栋大楼的电梯总共有五部,四部给职员用,还有一部是给保洁专用的。文仲青不想生出事来,捡着最偏的一部电梯走。   他原是想着避人耳目,结果见到电梯里挤着四五个干保洁的大妈时,瞬间怂了。大妈别的事情可能不喜欢,就喜欢闲了无事聊八卦,没事儿的时候围在一起盯着人看。这会儿电梯上多出一个天仙模样的美人儿来,仿佛让她们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兴奋。   文仲青被五双眼睛盯得想找个地方躲。这些保洁员并不在乎会不会冒犯他,也不明白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是多么不礼貌。虽然文仲青有被上千双眼同时看过的经历,不过他似乎觉得都比不上这个距离的几位大妈。而他进了电梯就按下的19楼,成了大妈们议论的焦点楼层。   “姑娘是要去找付总吗?”   “别说瞎话了,付总不是才订了婚,这肯定是找易远的吧。”   “你不知道付总和文家订的婚吗,对方可是个男人。”   “我前几天回老家了,你们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大家都知道的事儿,你不知道怪起我们了?”   几人围了个半圈,像是在商量什么秘密,偏偏音量还大,文仲青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一味地无语,懒得去回答她们,眼里盯着电梯上行的数字。   “哎呀。”   忽然其中一位保洁叫了一声。文仲青皱了皱眉,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方的眼忽然不敢看他了,捂着嘴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句话。   “你怎么了?”其他人关心问道。   她眼神闪烁地示意着文仲青的方向,余下几人都是一脸懵。   文仲青虽然是背着她们,却清楚地听得她们几人的说话声。后面一个声音道:“这姑娘好奇怪,长得这么高,还、还有…………”   “有什么?”   文仲青没听着身后的声音,想想可能是对方改用了动作。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一阵长长短短的“哦”声。   …………电梯行进到八楼,是这几人刚刚按下的楼层。保洁员们并没有下电梯,而是选择了继续待在电梯里边。文仲青瞬间头大,别的楼层没有亮灯,她们是要跟着他去十九楼?   文仲青疑惑着回头,发现几人的确是都在看他,只是看的位置在他的脸以下:她们在看他的脖子。   有些东西可以隐藏,而有的东西是怎么也藏不了的,比如文仲青的喉结。文仲青有种挫败的感觉:他的妆容如此精致,裙子也意外的好看,甚至迷住了前台的保安,可蛛丝马迹依旧逃不过大妈们的眼睛。   …………文仲青目无表情地与她们对视,甚至想着如果她们喊人,他就把她们关电梯里送负一楼去。   这部电梯的速度十分地快,十九楼的灯一亮,文仲青倒退一步走出电梯,整个人堵在了门口。几个保洁面面相觑,在电梯的后半角落站着也没一点儿出去的意思。这一出把文仲青弄不懂了,他迅速替几人按下一楼的按钮,目送她们到电梯门重新合上。   十九楼是个很奇葩的楼层,只有四间办公室,其他都改造成了会议室。据说是付临喜欢安静的环境,特意安排的。四间办公室里,有一间还是付青山的。   付临开始替付青山“打工”后,付青山几乎没有再回过这里,只是每月按时看一下公司的账目。所以这一层的常驻之人又少一个。文仲青在心里过了一遍楼层里可能会遇到的人,除了易远,还有一人是公司法务部的精英许也。许也在公司除了任本职,也兼职付临的个人律师。文仲青这次来也有要请他的意思,付临的意思是想单独见一见他,又不想被外人知道。   文仲青独自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要不是他来过,会以为这儿闹鬼了。敞亮的走道上没有一个人影,四周的会议室都紧闭着门。他不自觉地将裙子提了起来,顺便把脚下那双高跟鞋脱掉扔在一边。   他赤脚踩在瓷砖上,发出一连串舒服的感叹声,微弯的膝盖也直了起来。   天知道他为了调整身高蹲着走路有多难受,就这样保洁们还觉得他个子太高。文仲青摆摆头,把一脑的长发全挽起来盘在了脑后,提起的裙子也被他抄起来绑在了左腿上。   他这模样不大雅观,把一条笔直的长腿大半露在了外边,说不出地撩。只是本人觉得怎么方便怎么来,他来到这里目的已经达成一半,还顾什么形象?   况且这一层也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男人。   对、男人!   可即便办公的人都是男的,这一层也会有女厕所。   文仲青正要路过,一个女人从厕所里出来,全身上下地打量他。文仲青这一瞬也在看她,不消两秒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因为他们穿着同一款的小裙子,有一样的亚麻色法式大卷,不同的是一个穿高跟一个赤足。   …………   尴尬持续在这两个“女人”之间。红唇的明艳女人轻轻哼了一声,越过文仲青飞快地往里间的办公室去了。文仲青心头一堵,忙抽身跟了上去。他莫名其妙被人一哼,心想着易远这小日子过得未免太滋润:老总在病床上躺着,他却在工作时间泡妞。   “易远,你给我解释清楚,那女人谁?——”   文仲青还没到付临的办公室,就听见前边不大不小的争论声。他乐得凑热闹,快走了两步立在了易远的办公室门口。一眼望去,红裙的漂亮女人和有型的大帅哥吵吵,不可谓不精彩。   易远望着门口的文仲青,脑子里显然没认出他是谁来,转头跟女友解释:“我不认识她啊,她哪里来的?”   “不认识?”女友忽然爆发了:“你送我的裙子,你送我的包,都跟她一模一样?”   文仲青抬手扶着门框,大大方方看热闹。付临这记忆真让人羡慕,让他碰上了正主还不能分出个胜负来。他这一身可不是易远送的啊,只是租的、租的而已。   易远忽然又扭头看着文仲青,这一眼看得若有所思,嘴唇动了动想喊人。   文仲青心道坏了事,难不成他认出了他?   看热闹是要付出代价的,文仲青抚着胸口,弱弱一个转身,往隔壁的办公室跑了。   还是不要去理会易远的八卦了,文仲青想着,替付临拿到文件才是当务之急。付临的门口是指纹锁,文仲青切成密码,输入了长长一串,顺利进去了。室内没有开灯,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木香味。文仲青觉着熟悉,熟练地往付临的办公桌下摸。在桌子的靠右边,的确有一只小型的保险箱。文仲青回想起付临告诉他的话,从他后边的大书架顶角上取了钥匙,坐在地上沉默了起来。   付临好像忘了告诉他保险箱的密码?这要他怎么打开?   …………   文仲青与保险箱上的旋钮对峙许久,心烦意乱地想着把箱子直接抱走的可能性。可等他试图抱起箱子时,瞬间放弃了:付临在里边绝对不止是装了合同几张纸,可能还装了金条。   否则他一个武术冠军,怎么连搬个箱子搬不起来?   …………   文仲青百般无奈,只得从包里拿出手机,尝试打电话给付临求助。付临那头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方便不方便?文仲青等电话响了十声,泄气地听着一串人工语音响起。   还有微信。   不拆家的哈士奇:密码你没给我呢?   文仲青点了发送,双目望着手机屏,等得相当迫切。付临没有马上回消息,让他一瞬间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别的事。文仲青百无聊赖,从坐到躺不过仅仅二十分钟。付临的办公室外头争吵还在继续,看来一会儿半会儿的易远解决不了他的私事。文仲青嫌白等太累,索性身子一横,站起身躺在了付临的长桌上。   他已经好久没有休息了。   ……   文仲青是被一阵灯光给惊醒的。付临的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人,这人正按着开关,看着躺倒的他。文仲青惊得一身冷汗,付临这办公室门禁相当不安全啊?!   鉴于他现在姿势太妖娆,起来也晚了,不如躺好装深沉。文仲青长腿收到跟前,转了个身面对着门,裸出的皮肤更多了。“进来不敲门的吗?”   门口的男人有着一张标准的学霸脸,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很像是那种始乱终弃套路追妻文里的渣男主角。穿着艳丽的红裙美人躺在老总的桌上大开着岔,是个人都会因为刺激过度而沉默。   可学霸就是学霸,身经百战对这点美色一点不感冒:“文少爷,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文仲青抽了一口凉气,目光飘上了房顶:“你在喊谁啊。”   “付总办公室的密码就只有三个人知道,他自己、我和易远。我想不出还有谁能进来?”   学霸就是学霸,文仲青不禁朝他脸上多看了两眼:“我是他情人,你说的是他的婚约对象么?”   许也动手撑了撑鼻梁处的镜架:“付总不会花多余的时间在女人身上的,您要说是易远的,我大概是会信的。”   文仲青皱起眉,许也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不信,一个劲拆穿他有意思吗。   “这样子看来你很懂他?”文仲青从桌上翻下来,指着身旁的宽桌:“保险箱密码?”   “…………”许也看着文仲青的手指头,“您承认了吗?”   “我承认了你给我密码?”   “我不知道密码,付总没跟我说过。”   艹,真的假的啊。文仲青心中又一句国骂,脆弱的心肝儿上奔过了一群草泥马。“你不是能猜吗,猜啊。”   文仲青走近了才发现,许也的肩竟然比他的肩高出一指。他转念又想,他没穿鞋,矮一些也正常不过。   许也想了想说道:“如果是付总让您来取,那密码应该是您知道的。”   文仲青闷着没吭声。他也觉得他知道,所以没多问一句就跑了过来,现在发现自己太高估自己了。他和付临……哪儿有什么能当密码的数字啊。   “你们的纪念日试过吗?”   文仲青望着天花板想,他和付临唯一值得纪念的就是扯证的那一天。可、可那一天是他临时起意,算什么纪念日啊…………付临的密码也不可能是那一天啊,从时间上来说根本对不上。文仲青努力地想着他们所谓的“纪念日”密码,忽然听见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付临发过来的消息。   Chaos:密码早给你了呀。   …………文仲青看得一愣。他对自己的记忆不自信,可是对付临的记忆是完全不会质疑的。付临说给他了,就一定是给过。可什么时候给的,难道是梦里?…………难道是两人啪的时候对过什么奇怪的暗号?文仲青半眯着眼,脸上的神色或可以用山雨欲来形容了。   许也看着他攥得手机发紧,尽职尽责地提供思路:“如果他平时没有说什么数字,会不会把这些藏在送您的东西里边?”   文仲青摸了摸耳朵,从左耳上摘下那对妖媚的蓝耳钉。这个尺寸的蓝宝石不大不小,算不上特别值钱,也不至于很廉价——付临不准他摘。文仲青当时就有些奇怪,即便是付临送的,对这耳钉也太执着了些。他只是当他的小情趣应了他。   文仲青仔细看了会儿耳钉的宝石托,果真在上面发现了四个数字。两个耳钉一共八位,比眼前的锁多出两位。他忽然觉得有个学霸对象是件麻烦事,要是对方跟你玩各种数字游戏,真能把人玩儿死。   文仲青心里默念着数字,钻到身后的桌子下试起了密码。耳钉上的刻字很奇怪,四位数字之间,只有第一位和第二位留有空隙,另三位都是靠紧的。文仲青有理由相信那可能只是一个提示顺序的无用虚拟数。他将六位数字串在一起,小心地转动锁盘,果然一次就过,将柜子打开了。   文仲青手指扣着保险箱,抬头发现许也依旧站在房间正中,没有一点上前的意思,离他有三米远近。   “他让我来通知你,他要见你。”文仲青轻轻打开保险柜,从里面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付临说的合同应该就在里边。他好奇再往里头一伸手,果真摸到了金条一样的东西,就这好玩就顺了一块在手里。   “是因为要打官司吧。”许也从熟人那提前得到了消息,只是奇怪付临这次唤他的速度有些慢。   文仲青将保险箱重新锁上,提着小盒子起了身:“空了去医院,我先走了。”   许也的手机这时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喊住文仲青:“有人过来了,先躲窗帘后边去!” 第47章 这事不能赖我   文仲青迟疑了一秒,听他的躲去了窗帘后边。过了约一分钟,他正等得不耐烦时,听见了人的脚步声。来的人似乎不是一人,其中一个穿着高跟鞋,将地板踩得笃笃响。   文仲青靠着墙不敢动,虽然这副窗帘遮他绰绰有余,不过万一有些动静,他外面可是十九楼。这个楼层纵然他再有本事,也不敢随便冒险的。   两人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了下来。许也说付临的办公室只有几人能进,那门口的人能不能进?文仲青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门在轻响一声之后开了。   他呼出一口气,肺里的空气一瞬间安静下来。   许也似乎没料到对方能进办公室,看着门口的方向愣了许久才开口:“柳夫人?”   柳浅看着房正中的许也,面上怔了一瞬,变得有些奇怪:“怎么许律师会在这儿?”   许也微微一笑,回答道:“付总给了我权限,随时可以进来的。倒是夫人……?”   文仲青竖起耳朵,刚刚许也说的几人,确实没有柳浅。柳浅到这里来是打算做什么的?这离付临出事到进医院,还没有一天的时间。柳浅难道也是瞄着他那只保险箱来的?   有时候人不能往坏的地方想,通常这么想的时候都意外的准确。文仲青这时候的想法也不幸成了真,柳浅的轻笑了一声,说不出的刺耳:“青山让我来取个东西,应该在这办公室里。”   许也皱了皱眉,没料到她抬出付青山:“不知是什么东西呢,我能知道吗?”   柳浅面上有些不快:“许律师不用知道那么多,这是我家的家事……”   “在这办公室里的东西,应该没有什么涉及家庭的东西。付总交待过,他不在的时候,如果有人想从这里拿走什么,我有权知道并通知他。”   许也说话温柔而镇定,文仲青在窗帘背后听得暗竖大拇指,不愧是有单独办公室的人,付临应该十分信任他,横竖看着都是一样的学霸脸,跟付临十分相似的人种。许也无疑是付临一边的,全心全意为他这个老板的利益考虑。能轻易让他拿到东西,还真是谢天谢地了。   文仲青看着窗外不错的风景,有一段时间没听到房间里再有动静。他正犹豫要不要挪去窗帘缝一窥究竟,柳浅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他爸跟他签的一份协议。”   许也轻轻“哦”了一声,继而用毫无波澜地声音道:“那您请吧。”   “我怎么知道他放在哪里?”柳浅神色间有些不耐烦:“你帮我找一找吧。”   “对不起,我也…………”   文仲青觉得许也的靠谱堪比德牧,不过他的回答并不能让柳浅满意。柳浅精致貌美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纯粹的笑容,堪比十八岁的清纯大学生,用难以让人理解的惋惜表情道:“我找不到东西,回去他会怪我的,许律师不能帮帮忙吗?”   文仲青在窗帘后听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也不知道和柳浅一起来的是谁,听见她这么个语气会不会去跟付青山打报告。她再怎么年轻也是付冬云的妈,是个四十左右的人,这个略微嗲气的声音或许能骗骗外头的小年轻,又怎么会对许也这种段位的人有用?   文仲青嘲讽着一笑,竖起耳朵打算听许也怎么回绝,却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许也用他那磁性温柔的嗓音说道:“办公桌后面有个保险柜,付总平时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放在里边,您看看要找的东西是不是……”   他话还没落,来人的脚步声就移动了位置。文仲青摸出手机,按下静音键,发了一串消息给付临。   不拆家的哈士奇:你的律师把保险柜的位置告诉你继母了。   付临的消息几乎是秒回的。   Chaos:那么大的东西,需要他说?   …………   …………   文仲青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就算许也不说,柳浅动手找的话三分钟之内也会看到。   不拆家的哈士奇:你就拆我的台吧。   Chaos:大聪明。   文仲青几乎可以想象出付临在那头发笑的模样。   不拆家的哈士奇:你是一点儿都不担心啊?   Chaos:仲青,你现在很闲呢?不会是躲在窗帘后边吧?   文仲青疑神疑鬼地望了一眼窗外。   不拆家的哈士奇:你是不是在办公室装了摄像头?   Chaos:我那儿就只有窗帘后能藏人,你再瘦也不能塞进书柜里。   文仲青看了会儿手机屏幕,决定先不跟他说了。   不拆家的哈士奇:你等会儿,我不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文仲青说完将手机又揣进了兜里,斜着身自窗帘的缝隙往里极快地望了一眼。柳浅半蹲在付临的书桌前,还有一人也蹲着,像是她带来的人。   文仲青听着她问许也:“箱子的钥匙呢?”   许也依旧站在办公室正中,似乎那里才是他的位置:“付总的钥匙没有交给我,应该是随身带着。另外,我也没有密码。”   文仲青听着里头发出一声碍耳的响声,心道柳浅还拍得坏保险箱不成?   “姚大,把箱子带走。”   文仲青的手抓了一下窗帘,又小心翼翼地放开。付临那柜子里放了多少金条啊……怎么能就这么让人搬走?!他刚刚不过就摸了一根,早知道就多拿几根?文仲青此时遗憾和懊恼占满了脑子,真真切切地为了付临的钱心疼。   下一秒他开始怀疑自己手里拿的东西,这个轻飘飘的小箱子真的比金条重要?   许也看着二人明目张胆地打保险箱的主意,终于说了句话:“您二位、还是不要这么做了。”   柳浅道:“为什么?你有办法开?”   “我没办法……不过保险箱被抬出去实在太打眼,被安保拦下来就不好了。”许也的话在情在理,要是传出去,整个公司的人都会知道。   “姚大,搬。”柳浅并不买他的账,依旧指挥着手下去抬箱子。   文仲青扬了扬眉毛,忽然明白为什么付临在里头放了那么多金条。   保险箱的自重加上那些金条,恐怕是超过三百斤了。文仲青不知道付临这哪儿来的钱,但即便是公家的,这钱也仍然在公司里。寻常人自然抬不动这么重的东西,再给姚大两只胳膊也不行。   柳浅俏丽清纯的脸越来越难看,低声斥道:“怎么这么没用,我带你来还不够?”   名为“姚大”的男人身材不错,可惜依旧对这箱子无能为力。   文仲青想笑又不敢笑,心里觉着许也和付临实在是坏。他这时又轻松起来,摸出手机给付临去了一条信息。   不拆家的哈士奇:柜子里放了多少金条啊?   付临在医院里似乎无事,过了一分钟左右回了消息。   Chaos:不算多,两百斤。   不拆家的哈士奇: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Chaos:哪儿是我的,我忽悠我爸买的。   文仲青在心里吐吐舌头,听付临这么说,他得把手里这根金条还回去了。   不拆家的哈士奇:我刚偷了一根在身上,等你好了替我还了呗。   Chaos:好啊,工资里扣啊。   不拆家的哈士奇:这么抠门,怎么对员工呢,不能好点儿?   Chaos:拿的多重的?   文仲青掂了掂兜里沉甸甸的黄金,直呼好家伙,这是他半年多的工资啊。   不拆家的哈士奇:um,大概一斤?   Chaos:鉴于你先招了,就不算偷了。   文仲青嘴角弯了起来,跟付临说话他的心情莫名的好,差些把后面打保险箱主意的两人忘了。办公室里忽然响起的咳嗽声让文仲青回过神,许也的声音:“柳夫人还搬吗?”   他这一问颇有些杀人诛心的意思,明知对方搬不动。柳浅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又不好当场发作,压着声道:“回去请人吧。”   文仲青乐了,这是要找专业人员来开了。   柳浅带着姚大正要出门,又在门口停了下来,阴着一双眼看了看室内:“许律师最好不要藏着谁,刚走廊上的那双鞋……”   许也只是微笑着,没有回应她。   文仲青瞄瞄自己脱光的脚底,有种被人掀了裙子的心虚。柳浅又看了一眼许也,才转身出去了。许也忽然在她身后开口:“易远的女朋友还在隔壁呢。”   柳浅的背影顿了一秒,继而走得头也不回。   文仲青在窗帘后面偷窥了数次,最后等着许也到了窗边喊他才出去了。他看着许也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做律师的脑子就是好啊。”   许也听过打趣道:“怎么付总的脑子不好吗?”   ……文仲青警惕地觉得他在给他下套。   “不好的话,您怎么愿意跟他结婚呢?”   结果不是下套,是马屁,文仲青想。“他要你去医院,我们是不是现在…………”   许也点点头:“得快一些,要是我没猜错,他们也会去医院的。”   文仲青张了张眼:“为什么?”   “他们不会真的请人来开保险箱的,一定会去找钥匙。刚我说在付总身上了,所以——”   所以柳浅会带人去找付临。文仲青忽然起了一背的冷汗,付临装做没醒,柳浅要是对他有什么不好的想法,那不是很难反抗……?特别是付临要是被人摸了搜身……只是想想文仲青就一肚子气,谁也不准碰他的人。柳浅这个无知的人,怎么会以为有了钥匙就能拿到东西?   “我们走吧。”文仲青心道有许也给他打掩护正好,省得他再偷偷摸摸的。“许律师你要受点儿委屈……”   许也望了望文仲青,淡定着道:“不会是要我假装是您男朋友,带您出去吧?”   “…………”文仲青动了动嘴皮,独自去找刚才丢在走廊上的鞋了。   两人再出现在别人眼前的时候,胳膊挽着胳膊。原本以为文仲青是易远女朋友的吃瓜群众,忽然用极其八卦的眼神偷窥两人,一路上就没有消停过。   易远的女朋友被许也抢了。这句话就像是风暴一样,席卷了整幢大楼。甚至以更快的速度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而文仲青勾着许也一起上车的不清晰偷拍视频也流到了公司各部门的小群,成了各种好事者的谈论对象。   文仲青刚坐上车,就极其不雅地把鞋子脱到一边,光脚踩上了油门。车子还没发动,便听到了手机的滴滴声,文仲青看了一眼,消息是付临发过来的。   Chaos:你跟许也在玩啥游戏?   许也还是那张淡定的悠闲脸,虽然对文仲青这辆粉色的车有些惊讶,不过又不是他开,也没什么好说的。许也系好安全带,好一会儿也没见文仲青有动作,禁不住往旁边的主驾驶看了两眼。文仲青正靠在椅背上,一脸焦灼地打着字。   “…………”   不拆家的哈士奇:没什么啊,让他掩护掩护我撤退,不然总是有人盯着我看,好紧张啊。   Chaos:你知道什么叫紧张,少骗人了。   文仲青忽然转过头,横着眼看了一眼许也。   不拆家的哈士奇:好吧,本来我想着让他带我下来,结果好像起了反效果。那什么,易远的女朋友跟他吵架了,然后……   文仲青打着字嫌速度太慢,改了语音消息。   不拆家的哈士奇:“然后‘我’、身为易远的‘女朋友’,跟着许也跑了——就这么回事。那让我穿成这样不是你的主意吗,这事不能赖我——还有你关心错了重点啊,我们来医院了,你继母可能也过去了。不是我说的,是许也猜的。”   文仲青也不管许也还在一边凉着,忙挑着重点跟付临解释清楚。付临这有些像吃醋的感觉是他的错觉吗?付临怎么都不像是个会吃醋的人。   一边的许也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向前指了指:“我们可以出发了吗,就……再不走会被更多人看见的。”   文仲青这才发现先前想吃他豆腐的保安一直看着他车的方向,不知道是在看他还是在看许也。 第48章 我哥的就是我的   文仲青想起付临一个人在医院,忙不迭地拿起手机嘱咐一句。   不拆家的哈士奇:我现在过来了,你小心一点啊。   Chaos:想过来谋杀亲夫啊?   文仲青被他逗得一笑,放下了手机。他要再墨迹一会儿,柳浅大概会找到医院去了。许也虽然没说,大概也等得相当无语了吧。   “我简单说一下吧。”文仲青发动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刚才的保安冲他招手,文仲青只当没看见。   “指控付临肇事的,是我曾经的一个学生,也是付冬云的男友。”文仲青说起这段关系来,觉得相当的不愉快。“车祸的当天晚上,付临和我在一起,根本没有外出。”   “有证明吗?”许也知道他在替他节约时间,打起精神来。付临驾车撞到人肇事的消息他还是从别人那知道的,但这不太像付临平时的处事。许也挺欣赏自己老板,对这种事属实不相信的。   “我一个人证够不够?”   “不太够。”许也回答得谨慎,“通常亲属的证词,会没有那么有说服力。你们……是准夫夫关系。”   文仲青有些纠结地想着他和付临的亲密关系。“不是准,是实质的。我和他已经把证领了。”   许也的模样有些惊讶,然而很快恢复了一贯的模样,点了点头应道:“倒像是他的作风。”   “什么作风,闪婚吗?”文仲青显然对许也怎么看待付临有兴趣,开车之余跟他闲聊。   许也转头看了看他,笑道:“文先生是全国冠军,家里又般配,付总很有眼光啊。”   …………   文仲青心里想着,难道不是他的模样跟付临般配?他却不知道许也是觉得他的脸太过中性美,觉得他可能不喜欢关于相貌的彩虹屁,于是略过了。   文仲青不喜欢的恰恰是他身为全国冠军的身份。总有人在他的超话评论区发出类似“他的对象会不会被家暴?”一类的疑问,最近这疑问变成了“付临真是个迎男而上的男人”“或许付临是个M”之流。与同期不同的是,他虽然退役,不过粉丝量有增无减,有相当大一部分的女粉,这在格斗圈也算罕见了。   男粉要不称呼他“青青”“阿青”,要不就是“青青老婆”,大有和女粉丝抢人的架势。这两群人相当割裂,男粉要不就是单纯的崇拜者,要不就是同,把他当成了肖想的对象。而女粉单纯是看上了他男女通杀的颜值。   文仲青在网上费力不讨好,神出鬼没,只更新了与付临订婚的消息,然后就不敢再去看了。   现在大概更惨,有付临的话题,不知道被说成了什么样。   文仲青十分心疼他的新婚老公,所以也从来不在他面前用自己的社交账号。不知道的话,受的伤害大概会小一点儿吧。   ·   文仲青一路都在想别的,快把许也拉到医院时才想起来问他:“我和付临扯了证,是不是我的证词更没有说服力?”   许也回答没带考虑的:“原则上是的。不过定罪要讲证据,不能只凭对方一张嘴,您的学生有证据吗?”   文仲青皱起眉:“根本就是污蔑,哪儿来的证据?我没觉得他能赢,他这么做是想把付临拉下水,让付临替他出头。”   “我觉得付总不会让他满意的。”   “要是柳浅……”文仲青拍了一下方向盘,付临当然不会让游芳满意,可现在看来付临不解决了柳浅,就无法替自己洗脱嫌疑。就算是无罪释放,也总会有人说他是付家大公子,花钱通关系,可不得毁了名声?文仲青对这种事见得多,付临现在身为付青山的接班人,眼红他的人太多了。   文仲青对医院熟,带着许也一路赶来,到的时候刚刚撞着柳浅也带了人过来。姚大手里提着一个果篮,看样子好像是来探病的。文仲青看着他们进了电梯,问了一句许也:“你体力怎样?”   许也莫名,还是据实答:“我有晨跑的习惯,应该还好?”   文仲青指一指另外一部正从高层下来停在六楼的电梯说道:“电梯太慢了,我们走楼梯。”   他不会让付临这个“昏迷不醒”的病人去单独面对柳浅。不得不承认文仲青现在脑子里过的都是电影的那些黑暗情节,生怕一不注意付临被人杀人灭口。他可不要守寡,外人要知道他一个散打冠军竟然保护不住自己的爱人,他也别在外头混了。   文仲青把鞋脱掉提在手里,三步并一步往楼梯上奔。许也看得一呆,惊讶他的爆发之余紧跟了上去,发现三步对自己来说只是一个理想,在跑完两层之后他的腿已经不能再三步连着跨了。拉胯的现实版本竟然如此残酷,许也肉眼可见文仲青和自己拉出了快两架楼梯的距离。   文仲青心里正骂娘,哪有心思去关注许也跟上没有,只恨自己没有电梯上行的速度,想长翅膀飞到付临身边。等他拎着裙子跑到付临的楼层,头也不回地往他的病房冲了去。   “付临——”文仲青心里慌都很,见着床上盖着被子的人还不放心,抓着被子掀了开。   付临正蒙着脑袋刷新闻,没料到他忽然进来了。两人对视一阵,付临忽然眨了眨眼:“真不错啊。”   文仲青没明白他意思,问道:“什么不错?”他跑得急,额上起了一层细汗,呼吸也不匀,胸口起起伏伏。虽是个男子的身形,不过穿了裙子的关系,腰倒是勒成了A4的宽度。文仲青没找着抽纸,毫不客气地往付临的床单上蹭,想把额头上的汗擦一擦。   “别别……”付临赶紧开口阻止他:“再擦妆就花了。”   文仲青这才想起自己是个什么扮相。看着付临“完好无损”,忽然就不正经起来:“我这样好不好看?”   付临嘴皮子一动,很诚实地说道:“好看。”   “哈哈哈。”文仲青抬起身来,双手叉在腰上,一点没“大家闺秀”的模样,笑得十分开心。   “过来点。”付临躺着没有动,只是使唤文仲青。   文仲青侧身坐在床沿,弯了腰凑近他脸吹了口气:“什么事?”   付临的眼神严肃,眸中瞳色深深,既美又帅的脸蛋十分养眼。文仲青觉得他很有几分邀请的意味,单手按在他胸口上越凑越近。   两人口唇刚刚对上,正有些想要深入互碾,门口一个声音喊道:“你在做什么?!”   文仲青听着觉着耳熟,一时有些懵。身下的付临极快地闭了眼,又变成了一个睡美人。文仲青眉心一蹙,心中又一句国骂:是谁这么没眼力劲儿打扰他的好事?   等他缓慢又僵硬地转过头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僵硬的表情。门口的人是柳浅,还有一名护士和姚大。护士妹妹嘴唇还维持着一个“o”的形状,大概没见过文仲青这么奔放的病人家属。   “那个……付先生的病房就在这里。没,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小护士虽然说着要走的话,脚步却没挪走的意思。   文仲青看了看护士,目光最后落到了柳浅的脸上。他吻付临她也要管,能再管得宽一些?   “我做什么?你不是看着我在做什么?”文仲青与她正式见面的次数少,也没说过两句话,对柳浅这般咄咄逼人的态度很是反感。因为付冬云的事,他对这个有着极强控制欲和贪心的付家女主人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柳浅显然没有明白过来文仲青的态度,脸上阵红阵白,愣在门口强道:“你是谁?”   “…………”   文仲青刚想脱口说她健忘,手指忽然被付临捏了一下。他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红裙,才忽然反应过来,硬着头皮道:“我、我是文仲青的妹妹。”   文仲青刚刚说完,见着付临的身子明显地抖了一下。   付临竟然笑话他。   文仲青明知道付临闭着眼看不见,依旧瞪了他两眼,手不甘心地在他脸上捏了一下。柳浅站的距离远,虽说看不清付临的小动作,看文仲青是清清楚楚的。   “文仲青的妹妹?”柳浅显然不相信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但文仲青的名字又让她迟疑,她从没听说过文家还有个女儿。   “对啊,我哥说他有点事离开,让我替他先照顾着他。”文仲青为了圆谎,又编出一个理由来。就是好巧不巧让柳浅看到他“调戏”付临了。   对面的人表情更精彩了。   文仲青才不在乎这个,颇有些他才是这儿主人的意思:“你们问完了,该我问了。你谁啊,来做什么的?”   “…………”   柳浅气得没有答话,一旁的姚大替她说了:“这是我们太太,是付少爷的继母。”   “哦,他后妈啊。”文仲青依旧是一副没文化没礼貌的样子。   付临之前跟他说过,与柳浅的关系并不好,这会儿柳浅绝不会是单纯来探病的。来看看他是真病还是装病倒是很有可能,既然如此,对她客气什么。文仲青一想到自己还化着妆,胆子又更大了起来。 第49章 文先生真是个超人   “你们关系好吗?为什么他爸没来?”文仲青歪着脑袋,装出一副青春少女的无知懵懂。   “…………”柳浅看着“她”,眼底的神色逐渐变得有些轻视。文仲青又不傻,当然读的懂,只是这一读懂了就更开心了:柳浅真没认出他。   他不光用手捏了一次付临的脸,这会儿止不住又摸了起来:“他长得这么好,你一定是稀罕他的咯?”   柳浅忍不住回道:“我自然应该尽一尽长辈的义务。”   “啧,就一篮水果啊?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往院费还没交够呢。”文仲青索性给她整点高难度的。   “有这种事?姚大,去户头上存点钱。”柳浅的表态让人无懈可击,可要存多少,也没跟手下人交待。   文仲青笑得越发甜了,她这种套路,他早见过了。“您过来是不是想看看他?”   柳浅沉着脸点点头。她原本是要趁机找一找保险箱的钥匙,谁知道这里多出个这么奇怪的女人。   “你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柳浅忽然问起了文仲青。   “不知道呐,我在肯定就不需要他咯。”文仲青笑眯眯地让出一小块地方来,依旧还坐在付临的床上。   柳浅走近付临的床,从床尾看到了床头。付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子向着“文妹妹”的方向微微侧着,想来是被迫的。她忽然抬起嘴角,轻笑了一声。付临看来是真的没醒,不然怎么会让这个所谓的“妹妹”戏弄?文仲青要是知道了这事,他们的这桩婚事还成不成得了?   柳浅忽然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   文仲青在床边有些懵,听着柳浅似乎是在跟付青山打电话,跟他说了付临的情况。可这么当着他电话是个什么意思?文仲青还没想明白,柳浅就挂断了电话,又瞬间跟人发起了消息。直到柳浅站得离他越来越近,手机也快对准了文仲青的时候。   文仲青忽然抬起了腿,用极快的速度直踢中了柳浅手里的那只手机。   手机在划了一道完美抛物线之后撞在了窗户半开的玻璃窗上,从十来厘米的小口中掉了出去。   …………   柳浅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的时候,脸上连连变色,声音也颤了:“你……你做什么?”   “老师没有教过您,没经过别人的允许,不准拍照吗?”   文仲青脸上露出一个假笑来,看着实在不是在笑。   柳浅跟付青山打电话根本就是个幌子,她的目的不过是想拍他和付临。为什么?凭什么?文仲青脑中门儿清,他这个样子怎么能让她拍到?   柳浅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谁告诉你我在拍照了?”柳浅还想解释,可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地怯。   文仲青的过人之处不止在他的反应速度和肌肉爆发上,还有察言观色的能力。常年的训练让他连对手的一丝微弱神情变化都能捕捉到,像柳浅这样子的,在他面前等于没有伪装。   或许不想让她太难堪,“文妹妹”换了一种软软的语气:“您现在下去找的话,可能还能找到呢。”   “不打紧,一只手机而已。”柳浅脸色发青,言语间有些失措。她历来会拿捏人,可那是对方能好好说话的。这个既没有教养的“文妹妹”既然是文家的,那她应该同付青山好好说下这件事。   文仲青忽然觉得用女人的身份办事意想不到的方便。要换成男人身份,他这么做无疑会让许多人喷,说他一个男人欺负女人。   柳浅在这里站着实在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姚大出去了还没回来,她只能等着。楼底那只手机如果没砸着人最好,可是医院人那么多,掉在地上会不会被人捡走?   文仲青只想看她脸皮厚到什么时候。她作为继母来看付临本来就十分尴尬,有些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思。付临小学毕业之后就不在付青山身边,也无从接触到她这个继母。要不是文仲青之前在付临的办公室亲耳听着她想做什么,或许真的对她客客气气。   柳浅在文仲青面前占不着便宜,刚有些要走的意思,听着门口有声响,回头道:“怎么现在才上来,交个费那么久吗?”   门口的人是许也。   除了文仲青波澜不惊,许也面上的神色难得有了波动。   “柳太太,真巧。”   “呵呵呵。”柳浅笑得有些不自然。   这两人刚刚还在付临的办公室对峙,现在又同时出现在了付临的病房里。要说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那是骗鬼。可这事谁也不会去说破,更不会让对方下不来台。   “宝宝,你吃了饭没?”   许也忽然对文仲青抛出一句。   文仲青差点儿忘了自己假装过他的“女朋友”。可那是走的时候掩人耳目,他这会儿怎么又用起这关系了?他没看见这儿还躺着个付临吗?   文仲青听见了自己紧张的心跳声。在车上的时候付临问过他,他可不想他误会什么。   “没吃。”文仲青没好气,只能接着他的话下去。   “等会儿想吃什么,我给你带上来。”许也并没有对柳浅解释,但对文仲青说的话已经等于解释了。果不其然柳浅问道:“她是许律师的女朋友吗?”   “是。”   “不是。”   文仲青咬着下嘴唇,不是他不给许也面子,而是这种关系瞎认不得。柳浅刚刚看见他吻付临,这会儿又承认是许也的女朋友算什么事儿?当然只能答不是了。   可他的拒绝似乎并没有让柳浅相信。柳浅选择了相信许也,笑得迷之诡异。   文仲青预感着她要搞事,果然听着她说:“许律师应该多关心关心女朋友,坐在别的男人床上可不怎么好看。”   这句指桑骂槐的话文仲青听着十分刺耳。坐付临床上关她屁事?只有些忍不住想怼回去。对面许也轻轻摇了摇头,劝他不要计较。   “呵呵呵呵。”文仲青忽然也一阵尬笑,假得跟柳浅的一模一样。“这位太太是不是管的有点儿多啊,您在这儿挑拨是想给手机报仇吗?这么在意我赔您呀。”   柳浅脸上气得通红,转向许也道:“许律师,你可以多教一教她。”   许也微微笑着应道:“好的太太。她只是口无遮拦,太太不要往心里去。”   许也太会说话,稳定的情绪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柳浅听他说完,稍微顺了些,找个台阶下了:“我先走了,要是姚大上来,你告诉他直接回去吧。”   “好的。”许也微微错开身,让出门口的通道来。   文仲青看着柳浅出门,忽然起身往窗外望了一眼。医院狭窄的窗户探个头出去都不能,根本看不到楼下。文仲青摸出手机,握着从窗口探了出去。人不能出去,总能照个相看看底下。   许也走进房间,奇怪道:“刚你们说的我没听懂,什么手机报仇?”   “你不懂没关系。”文仲青连拍了好几张照片,才把手收了回来,翻着手机看了一阵。   楼下是块空地,停了部分车,没什么人走动。如果现在下去,手机应该能找着。文仲青想到什么就要做,低头在付临耳朵边咬了几个字:“我去去就回,你等等啊。”   他说完便跑,想着柳浅一定还在等电梯,这会儿下去捡手机是最好不过。   许也见着他一阵风似的出门,心中一阵叹息,开口道:“付总,文先生真是个超人。”   付临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一面墙:“他胡来,你也跟着胡来?”   饶是许也够聪明,也不知道他指的什么。想来想去大约可能是指他冒认“女朋友”这事,许也没料到付临在乎,干咳两声:“一时情急,想着骗一骗柳夫人。”   “她去办公室取东西了?”   “嗯。”   “那?”   “东西在文先生那里,他放在什么地方我不清楚。”   “她来我这儿是想做什么?”   “应该是想要取钥匙,我对她说,钥匙在您身上。”   付临忽然翻过身,目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你这随口一说,可给我整出个大麻烦。”   “您是怕她?……”   “嗯。”   两人对暗号似地简单交流着,对外人来说是难有的默契。这也是付临选择许也的原因:凡事他不需要不厌其烦地解释,许也能明白他在想什么。或许是因为两人的脑回路特别相似,付临会在意他站在文仲青身边。   “我家里门口的摄像头,你去把录像调一下,做一下准备。有需要问仲青就行。”   “我明白了。”许也点点头,还好文仲青来的路上已经把大概经过都跟他说过,要不付临忽然这么吩咐,他还有些抓不住重点。   两人简单交流一阵,还未说完话,发现文仲青已经从楼下上来了。这回文大美人显然比刚才那一趟要累,不知是不是上下都走了楼梯。   文仲青见付临睁着眼,将房门掩上,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捡到了。”   刚被他一脚踹出窗外的手机,屏幕已经摔得粉碎。   “这还能提取里边的资料吗?”文仲青问道。   “没有损坏的话应该可以。交给我吧,我找朋友试试看。”   文仲青笑了起来:“这可不算偷啊,她刚刚自己说不要了的。”   许也无声看他一眼,把视线转开了。文仲青脸上的妆二次经过汗滴洗礼,没有之前那样完整了,瓷白的脸上有了小小的不匀。他自己觉不着舒服,问付临道:“我去把妆卸了啊。”   “嗯。”付临瞧着他微微一笑,“下次可再骗不到了。”   文仲青扬扬眉毛,没带犹豫地钻进了洗手间。付临说的虽然对,可他打扮成这样却有了意外的收获。文仲青决定这回不与他计较这个。柳浅的这只手机,价值可能比他想象的高得多。如果能有敛严的一些线索,或许赚了也说不定。   文仲青看着镜子里滴水的脸,忽然懊恼了起来:他已经洗了两遍,为什么镜子里的他还是这个鬼样子?这哪儿能见人? 第50章 跟他离婚吧   付临与许也该说的都说完,久久没等着文仲青出去,有些奇怪,向许也说:“替我看看他。”   许也点点头,刚走到洗手间门口,门响了一声开了。文仲青皱着眉,心情似乎不太好,脸上的皮肤一块白一块红,好像刚用力擦过。   他扫一眼许也,面无表情地往付临床边走。   许也惊讶于文仲青的模样,微微愣在了原地。自己的老板长得夺人眼球,没想到文仲青也相差无几。他原本觉得他媒体上的照片有精修过,这会儿看文仲青却比照片上还漂亮三分。   文仲青闷闷不乐,坐在付临跟前问:“听你的亏大了,怎么赔我?”   付临瞧着他恢复了本来面貌,一双眼揉成了粉红,比刚才更可爱了,忍笑道:“把我的衣服赔你,等会儿穿着走?”   “谁稀罕你的衣服了。”文仲青的长发还没取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的小裙子,一瞬间又悔得不行。他这样出去要是被人拍了,明儿就得上热搜:XX散打冠军原是女装大佬?   文仲青脸色由粉转白,迅速降温。付临大概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一直瞧着他,调侃道:“算我求你吧,我的人怎么能被人随便看。”   文仲青听着好笑:“既然求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接受吧。”他说归说,在床头找了付临的外套,动作丝滑地披上了。直到裹得看不见胸口的红裙,才站起身,满意着“嗯”了一声。   付临伸手拉住文仲青的手:“先回家换一身再过来吧。”   文仲青心里也想着还有事得去处理,应他道:“也好,我先让人过来守着你。”   许也道:“需要我先留下来吗?”   文仲青虽然觉得他一个律师留下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不过对于付临的安全却没有任何帮助。文仲青委婉着拒绝:“许律师还是先帮我搞清楚那只手机能不能恢复吧,其他的事交给我来。”   许也点点头同意:“那我有进展了再过来。”   “别过来了,有事发信息吧。来的次数多了,会被人注意到。”付临简单地交待:“有情况直接联系仲青。”   “好。”许也道:“我先回去准备。”   文仲青一直等到付临的两个保镖来才离开,将需要注意的事无巨细地交待了一遍。这件事的复杂程度超过了他的预期,他心里盘算着回去听一听文福远的意见。   他有好些天没回家,丢了学校的工作必然要被老父嘲笑。文仲青不情不愿地把小粉车停在自家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鞋穿上了。   他只希望着现在家里没人,等他把身上衣服先换掉,怎样都行。文仲青作贼似的溜到门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再试试指纹开门。他正准备握门把手,门忽然从里面开了。   文仲青看清楚人,不得不在心里哀嚎一声,他老爸为什么会给他开门?   文福远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像是在等这个“逆子”回家。   父子两人搁在门口干瞪眼,半晌没有进屋的意思。   文仲青忍不住道:“您是要出去?让我先进去。”   “你这身什么情况?”文福远从文仲青的脑袋顶看到脚下,脸色越来越难看。文仲青这一身还不如以前,以前再另类至少是个男人打扮。   文仲青吸了口气:“学校话剧表演呢,我去客串了一下。”   “你这——还想骗我?”文福远抓住文仲青的手,把人迅速拖进屋内,就差没有一巴掌拍过去。   文仲青脚下不稳,被拉着半跑半跌地进了客厅,又被文福远拖上了楼。   “给我把衣服换了。”文福远把儿子抓进卧室,反手就关了门。   文仲青闷声不吭地脱了付临的外套,去衣柜里翻出套白净衬衣来。   “爸,您出去等我行不?”   “你穿这样都不怕,还怕我看啊?”文福远火冒三丈:“你学校的事儿我都知道了,我给你解决不了!你这是干嘛去了?!”   文仲青抿着嘴唇,觉得解释起来太麻烦,只道:“我跟付临化装舞会玩儿呢,这事儿过了行吗。”   文福远根本就不相信他,只是单方面的对文仲青道:“我听说付临被人指控肇事,现在自己也在医院躺着?”   文仲青脱下红裙,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文福远看着他身上深深浅浅的吻痕,忽道:“你跟付临的婚事缓一缓吧,不要结了。”   文仲青扣上钮扣,讶道:“什么?……为什么?”   “你没看新闻?他家现在自顾不暇,付青山打算把付临的职位先空出来。”   文仲青虽是有心理准备,不过他爸这样说也太现实了些。“他又不会一直昏迷,他……他肇事那事就是有人陷害啊。”   “我不管他有没人陷害,你要是跟一个醒不来的结婚,叫外人怎么看?”   文仲青忽视掉老父亲的好意,执意道:“要是他家亏待他,来我家不就行?您不是总觉得没个人管事,他不行吗?”   “…………”文福远沉思一瞬,拒绝道:“不行,你想一出是一出,他家能同意了?他现在过来算什么事?”   文仲青随口一说,也没指望付临能同意这事,不过探一探文福远的口风,没想到他老爹也不同意。   “还有,你俩结婚,请帖发出去那么多,到时候付临不醒,怎么跟亲戚朋友交待?你爸的老脸丢不起,你也别想了。”   文仲青越听越是不爽,把腰带一束,坐在床上道:“要是我跟他公正了怎么说?”   文福远皱着眉,没把他说的当真:“公正了就去离了,还能怎么的?”   “他醒不来能离吗?”文仲青扯起嘴唇笑,“您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讲道理了。”   文福远没料到他还敢回嘴,生硬道:“你要结这个亲也可以,别让家里出钱,自己养着他去。”   “…………”   文仲青憋得想发作,付临这事只要他爸出面,付青山不会不卖这个面子,甚至可能替付临把事情解决了。但是他爸显然没有帮他一把的意思,付青山似乎第一时间也选择了沉默。奇了怪了,付临不是他亲生的吗?   这件事超出了文仲青的理解范畴,毕竟他没有生在付临的家庭,不能用外人的眼光去说些什么。在他眼里的付临是个看着没有什么弱点的人,可如果换做是他,家里人这么待他早郁闷着单飞了。   人的悲喜不能共通。付临要是失势,高兴的人比较多吧……   文仲青禁不住想,如果他爸知道付临是装晕,会不会又是另一种态度。   “你以为我自己不能养?”文仲青笑了起来:“你以为你儿子是个废物吗?”   …………   文福远气不打一处来,文仲青自小时候就任性得很,逼了只会起反效果。原本他以为老天给了他一个天资聪颖的继承人,结果文仲青的技能点全点在了打架上面,还取得了最高荣誉。   要是能学着打理家里的产业多好啊……   文福远对文仲青的成就看不上,文仲青也不爱看他要求的东西。   付临原本是他觉得解救文仲青的最好合作伙伴,结果这事一出,文福远才看清楚付青山可能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看重付临。如果付临的筹码不够,那文仲青就没有必要再结婚了。文福远甚至没有考虑过文仲青的感觉,在他看来协议婚姻的两人,哪有什么时间去建立真感情。   文仲青换上一身清爽的衣服原本是想跟老爹好好说话,说到后面觉得就是对牛弹琴。父子两的关系本来是稍有缓和,又因为付临变得剑拔弩张。   “你翅膀硬了,是不把家里当回事,不知当初不乐意的是谁?”文福远想软又软不下来,依旧对他冷淡。   文仲青瓷白的脸蛋上飘起一抹红,显然是气血上了头:“所以呢?把人当猴耍是吗,说结就结,说离就离?”   “这对你有什么损失?”   “…………”文仲青捏着拳头。他怎么能叫没损失,他损失了一个炮友!而下一个要再找个这么好看的就难了。他好歹是个男人,怎么能因为付临遇到这么点事就不要了?况且这点事,对他老头和付青山来说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吗?   “你要不就两个一起要,要不就一个都没有。”   文仲青甩下一句话就要走,被文福远拽住了手:“去哪里?不准走。”   文仲青黑着脸:“养我昏迷的男人去。您要是不想您儿子上街丢人,这事儿就跟付青山商量商量去,叫他请个道长做做法,把家里的鬼祟除一下。”   “臭小子,你是在逼我?”   “不敢不敢。”文仲青抱了个拳:“现在付家老二要搞事,您还指着说老大不对,要我对不起人家?要离您自己去离啊。”   文仲青皱着眉,把床上的红裙子扔进手提袋,打算出门去医院。他回家一趟非但没得到帮助,反而被要求了更麻烦的事。奇怪的是他爸要他和付临分开的时候他是极不愿意的,甚至一点犹豫都没有地拒绝了。付临什么时候开始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一块地方?   文仲青在门口将那双高跟鞋一并丢进口袋,回头望了文福远一眼:“爸,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别让我舅打电话说病了。您要是想我啊,自己打给我就好。”   “你——你不见见妈?”文福远气得想捶他,无奈十年前就不是文仲青的对手,只得在心里抓狂。   “不了,我要去医院照顾病人,不过回来换衣服的。”文仲青挥挥手,开了门就没回头,脚一踹把门关了。等背后响起机器自动落锁的声音,才迈开步子往小粉车的方向走。   要说他不后悔跟文福远硬气,那还是有些后悔的。在他还小的时候,文福远总会向他妥协,由得他的性子去。那时候只要让他练武,他也不在乎别的。可长大了之后发现很多事没有那么单纯了,许多事弯弯绕绕地像蚕结的茧,抽错了一条线就解不开。   文仲青坐到车上,唤醒手机看了一眼,微信里有一条消息是冬云发来的。 第51章 犒劳犒劳你   付冬云给文仲青的印象可以说一点都不好。起初付冬云在他面前装小白兔,反过来就帮着游芳搞付临,这样的人实在让他觉得恶心。   只想着自己的利益,连做人的底线都没有。   古人说的一句话应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文仲青点开消息看了,付冬云发的消息简直匪夷所思。   冬云:哥,是我不对。不管你能不能看到,这句话我还是想说。   文仲青冷笑,把手机放到支架上。付冬云这是以为付临要死了吗,发个消息试探一下?还好手机在他手里,付临根本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回他吧。   他发这么一句话,就能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了?真好笑。文仲青指尖触到手机屏幕,忽然很想恶作剧。   Chaos:怎么,你在咒我死吗?   大概这句话过于惊悚,冬云的回复不是及时的,而是过了十来分钟才回过来。   冬云:哥…………你醒了?   文仲青取下手机,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敲了一排字。   Chaos:怎么,我死了你就能跟游芳在一起?还是说能从了柳姨,继承爸的公司去?想想也是啊,那样就没人跟你争。   冬云:…………   文仲青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付冬云装什么好人呢,游芳的做法他能默认,就不用对他客气。文仲青心肠不硬,但是对这样的人也不打算心软。   Chaos:我是文仲青,不是付临。你别会错意,他还躺着没醒呢。   冬云:…………   付冬云除了一串省略号什么都没打出来。文仲青骂了一声晦气,把手机扔在了副驾驶座上。他发动车子,一路上想着付冬云还有什么目的。   这件事他犹豫要不要告诉付临。文仲青不想把家里的意思告诉他,更没打算和付临一拍两散。如果许也能找到足够的证据,付临不会有什么事。   游芳要告付临,一个可靠的证据都没有。   文仲青此时心情略微烦躁,只想这件事快些有突破口。他跑了一趟租车行,把那辆粉色小车还了回去。他提着付临保险箱里取出来的小箱子,那那根摸出的金条一齐装了起来。   回去医院的途中文仲青接着了冯迢的电话。出租车上的信号不太好,他依旧听清楚了。   冯迢的声音慌而急促,是压着音量的:“文哥,刚张闻碰到一个人,我和他去确认了一下,是付家的付冬云。”   文仲青脑子有些炸,他俩不是在医院吗?付冬云去医院见付临了?   “你说清楚点。”   关于冯迢和张闻还是挺靠谱的,文仲青交待他俩处理付临的车祸现场就觉得这两个年轻人不错。能让两人打电话的事不会简单。   “这个,就是害付总的那个游芳,也在这家医院里。”   文仲青五指一收,抓着前排的靠背。他知道游芳不在之前的医院,当时就怀疑游芳只是转院而不是出院。没想到这事能这么巧?他能去见见游芳,看看他俩过得好不好,也不错啊。   “我马上到医院了,你们等我一下。付临知不知道?”   冯迢在那头道:“我们只是守着付总,怕人发现也没多说过话。”   “好。”文仲青挂断电话,心道付临躺床上能有多无聊呢。他这头跑得一刻不歇,付临倒是躺在床上“休息”。   这段时间文仲青也关注过舆论,付临车祸的消息上了各个头条,不过出现的时间不长,很快热度就下去了,不知是不是付青山的干预。但是他的粉丝群里就不大淡定了,十分钟能刷上千条。有表示担心他有没有受伤的,也有觉得他会PTSD的,还有觉得他可怜,应该快刀斩乱麻不要结婚的。   文仲青看得直摇头,觉得人就是这样。他自己的事谁都别想管,偏偏有一堆人替他操心,替他难受,在网络上七嘴八舌地议论,吃他的瓜,共他的情。   不过真情假意,都跟他的生活太遥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脑子里想的,已经从学校变成了付临。奇怪的是小时候他并没有追付临的意思,文仲青想通之后就觉得不可思议,要是那时候追一追,说不定付临不会转走呢。   回到医院的文仲青先向冯迢张闻了解了情况:游芳跟付临住的是同一层,绕过巨大的中间天井,处在斜对面的位置,比他想象的距离更近。两边都有各自就近的电梯上下,也由于这个天井的存在,让他们即便是出于同一层,也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文仲青可没那个心思,回了付临的病房也不管张闻还在门口,捧着付临的脸就是一阵亲吻。   付临原本以为是医护,见是文仲青,笑着睁眼:“去哪里了这么久?”   “睡美人醒了?”文仲青托起付临的下巴,忍不住调戏他。   “让我猜一猜,回家碰壁了吧?”付临握住文仲青的手,看了看门外。   张闻很有眼力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文仲青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不想让他知道文福远叫他停止婚约的事。“碰什么壁?回去换换衣服而已,你闭嘴。”   甜而霸道的亲吻又自上方落了下来。付临被固着脑袋,借着喘气的空隙回了两句:“不然你摆个臭脸,是被谁惹到了?”   文仲青眨眨眼,他不高兴得这么明显?明明他是伪装了又伪装了。   “好了,告诉你。游芳也在这一层,我刚才知道。”文仲青呼了一口气,又觉得受不住付临的美色诱惑,缠着人一阵亲。   付临忽然按住文仲青笑个不停,“那也不至于生气。不是,你怎么忽然?”   文仲青虽然在床上跟他合拍,在外面可没这么黏糊过。文仲青自打被文福远刺激过后,多少有些明白自己的心思,摸着付临的下颌问:“都结婚了,你害羞?”   付临偏过头,带着笑的唇珠性感得要命:“别说你忽然爱上我了。”   文仲青咽了咽口水:“爱啊。老板,你账户里还有存款吧?”   这一声回答妙不可言。   付临眸色深沉,按住文仲青用力吮了一口。“看着我落难,还要打劫……”   文仲青趴在他身边:“有没有啊?”   “你先说你想做什么?”   “能做什么啊……麻烦这么多人,总得开支不是?”   鉴于付临的继母做出拗他保险箱的事情,文仲青很难不往坏处想。   付临从文仲青的眼里读出了他的顾虑。   “我刚听说一个消息,说你爸……想要推迟我们的婚事。”   付临是从家族群里得来的消息,之前猜文仲青的不高兴是也是因为这个。这事怪不了文福远,付临自打被人陷害以来,没有接到过付青山的电话,他爸好像不知道这事。   然后就是他出车祸进医院。他原本以为付青山会有点反应了,结果依旧是没有。他不得不猜测是付青山被柳浅吹了耳边风。   文仲青有些尴尬地看着付临的枕头。   “我没打算听他的。”文仲青没有否认,变相地承认了。   付临握了他手:“如果两家的协议不成,那保险箱里的东西也没什么价值了。”   文仲青抬起头,嘲道:“没有价值?你我都有法律保护了,不差那一桌酒。”   “你不想办酒啊?”付临抬起手,摸到文仲青的脸上。文仲青脸上一热,侧着头答:“无所谓的。”   付临道:“好。如果我爸只偏着他,我不回去就是了。”   付临说的自然是指付冬云。在文仲青看来,付家两个儿子天差地别,付青山眼不瞎都会选付临的,不知道这次什么情况。   “我说你爸,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文仲青本来没什么想象的头脑,可自打敛撞了游芳失踪开始,事故一环接一环,他不受控制地会往坏处想。还有付临保险箱的那一堆金子不知道还在不在?   文仲青说完有些后悔。付青山毕竟是付临的爹,他这么说确实有些唐突了。   付临听过皱起一双漂亮的眉。   “你只想过他亏待你,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顾不上你……?你现在被人诬陷,你爸要是出什么事,柳浅不是很占便宜?”   付临沉默一会儿道:“她敢吗?”   文仲青“呵”了一声:“游芳都差点死了,你说她敢不敢?”   虽然文仲青不知道这是不是柳浅的授意。他也不知道,敛严做到这一步是“未遂”呢,还是“太过”。这一切不过是他的猜测,可是他却觉得是合理的。   如果付临和付青山都不在了,柳浅和付冬云才会是最后的赢家,那时候游芳更没有存在的道理,付冬云也保不住他。   付临下意识地抬起手,没咬着自己的指甲,却咬着了文仲青。   文仲青忽地笑了起来,觉得他这动作可爱极了。“你咬我做什么?”   “青,我最初只是觉得她是在针对游芳。可你这么说,也是有可能。”   文仲青手指尖极快地触了付临的舌尖一下,缩了回来:“需要我做什么吗?”   付临忽然蹦出一句:“跟你结婚太好了。”   “…………啊?”   文仲青还未反应过来,付临凑到他耳边说:“等这次的事了,要好好犒劳犒劳你。”   文仲青只觉得这句话暧昧非常,起了色心回:“我怎么要求,你怎么做?”   “嗯。”   付临突地笑了,让文仲青觉得或许他没有会错意。   “说吧,要我怎么做?”   “去找游芳谈一谈,还有……跟我回家去我家见见我爸吧。”   文仲青想了想道:“你是想让游芳翻供吗?”   付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全呢。你说……冬云会不会想他死啊?”   “…………”文仲青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不是太坏了。”   “青,是你男人被欺负了,你不向着我,还说我坏?”付临演技属实一流,可怜的模样真实而柔软,让文仲青的心瞬间偏斜了。   “可恶。”文仲青的手扣在床边上,忍耐着没有碰他。付临这办法不可谓不好,他只需要让游芳明白自己的处境……换句话说就是离间冬云和他的关系。 第52章 送干洗了,不能穿了   两人一起在房里“密谋”,文仲青的手机上接到了许也来的信息。   文仲青看着微信跳出来的字幕,问了一句没边的话:“没想到啊。真没想到啊……许也竟然被你扔在这个号上。还有他上次喊你老公你可不可以解释解释?”   “他怎么会喊我老公?”   “…………”文仲青蹙着眉,不知道这个事怎么解释。   “算了,就当他有口无心,不计较了。”文仲青想着许也的严肃脸,和付临在一起的观感大概付临是个受,叫他老公也无关紧要。   “他说什么了?”付临并不知道自己被脑补成了下面的,只是好奇事情的进展。   文仲青看完消息简短概括:“数据恢复了。他说真相太惊人,想见面再说。叫他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吧,今天把那头先处理了。如果运气好,明天我能去找他。”   文仲青敲下几个字:明天来医院吧。   两人商量好正到饭点,文仲青的肚子开始叫唤,想起门外的冯迢二人来。招呼了二人先去吃饭,文仲青只先陪着付临。正午的阳光有些暖洋洋的,文仲青趴在付临床上,享受着付临有一搭没一搭的摸头杀。   文仲青眯着眼,嘴唇动了动:“你这么摸过的人还有没有?”   “就你一个。”付临的掌心落在文仲青的后脑,回答得很是正经。   文仲青懒懒地“嗯”了一声。“恋爱真不错啊。”   “…………”   虽然付临不太认同这句话,也没打算反驳他,他想谈多久的恋爱都可以。   “我想跟你去蜜月。”   “…………”   付临的手忽然有些不满足摸头了。   原本他回家的目的就是文仲青,现在爱人躺在身边诉衷肠,还有什么非得求的?   “等游芳翻供,我们就去吧。”   文仲青蹭起身来,笑得像个小孩:“可不许骗我,到时候又忙着挣钱。”   “即便我想,我爸还不想呢。”付临嘲了一句,觉得不妥,手掌覆到了文仲青手背上。“我听你的,你要怎样就怎样。”   文仲青虽觉得那是不可能的事,依旧觉得这种甜言蜜语听着悦耳。   冯迢二人去的快回得也快,展现了相当专业的职业操守。文仲青看着二人提着的饭盒,实在想让他们吃了再回来的。二人不光带了自己的,也买了文仲青和付临的。   文仲青推不过,草草地扒拉了两口,就没再吃了。   这对一个吃货是相当不容易的。付临知道他想什么,叮嘱道:“想做什么就去吧,小心一些。”   文仲青看了他一会儿,笑道:“你对一个冠军说小心呢。”   “嗯。”付临鼻腔里的哼声带着示弱的味道。   “我先去了。”文仲青起身亲了一下付临额角,让一边的两人看得目瞪口呆,心道难不成猜错了二人的左右位。   文仲青的目的地是游芳的病房。   脊椎受损的青年看到文仲青的一瞬间脸色变得卡白。正巧这个时候病房里没有别的人在,文仲青觉得自己到的时机刚刚好。   “你还好吗?”文仲青开口问了一声,不请自来地进到房间。   谁都能看出来游芳的状态并不好。他现在还在治疗,治疗后会不会落下残疾也是个十分现实的问题。要说他心里完全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   游芳想不通文仲青为什么会找到他。   “你来是要报复的吗?”   文仲青瞥了他一眼:“做伪证,你也不怕付临告你诽谤。”   “我怕什么?我还有什么?”游芳不得不在文仲青面前作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来,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他濒临失控的情绪。“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现在却连成个普通人都是奢望了。”   文仲青目无表情道:“你在海边干敛严的时候想过这些吗?付冬云不知道这件事吧?”   游芳紧闭着嘴没有回答。文仲青知道他的话奏效,却没想道让游芳破防那么容易。   “你想怎样?”游芳总算明白文仲青的来意绝不是善意的。   “当时我录的东西,已经交给警方了。”文仲青拉了根凳子坐在他跟前:“你的话,他们不见得会信。”   “这是两回事。”游芳嘴上虽然没有示弱,可神色出现了一丝动摇。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文仲青没有打算给他太多时间去思考,“付青山失踪了。以你的聪明,能猜到是什么情况。”文仲青此刻也没兴趣跟他说真话,只求达到自己的目的。   游芳目光沉得像一潭死水:“那又怎样?”   “你的本意不过是让付临帮你弄倒柳浅,可现在的情况是柳浅借此机会要弄倒付青山。”文仲青说得自己都快信了。“付临出事你见过有付家人去探望吗?”   游芳没回话。他自受伤以来,前后都是付冬云在打点,他少以接触外面的事,更无从说知道付家的情况。所有他知道的事,都是付冬云转述的。要说他心中没有一点慌,那是假的。他害怕付冬云离开,强忍着暴走的情绪对付冬云强颜欢笑,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付冬云在柳浅的长期影响下,养成了胆小懦弱的性格,几乎不懂得反抗。游芳只能在他面前卖惨,博得他的同情,让他承担他以后的治疗费用。毕竟这一切,都是因和他恋爱而起。要是这时候付冬云稍微动摇一下,离他而去,游芳一切算计化为乌有,别说是对抗柳浅,连告敛严都无能为力。   敛严当初撞他的车,不知去了哪里。敛严后边还有个柳浅撑着。   游芳自己清楚,他当初和付冬云在一起就是有所图的。付冬云是个乖宝宝,多少人等着排队抢。   “付临是付青山手心的肉,要不是人出了事,怎么可能对付临不管不问?”文仲青继续在游芳耳边吹风:“付临办公室的保险箱,已经让柳浅搬走了。你要是不信啊,可以问一问付冬云。”   文仲青不过是在赌。依柳浅强势的个性,在医院吃了他的亏,势必会加快自己的计划。而她一开始,就想毁了付临和付青山的合约。   “对了,付冬云也不一定会告诉你,毕竟做这事的是他的妈。”   文仲青自觉切入点不错,游芳阴着脸没有说话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要是付青山和付临两个都完了,你觉得付冬云保得住你吗?”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别天真了。”游芳嘴角掀起一个刁钻的角度:“文仲青,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我撤销供词,帮你的老公而已。可这些对我有什么好?”   “只要你翻供,我可以和他说负担你今后的治疗费用。”文仲青抛出橄榄枝,游芳死缠着付冬云,不就是为了钱吗?   “你走吧,我不会同意的。”游芳抬起眼看了文仲青一眼:“冬云比你可靠得多,你要我信你?”   文仲青笑了:“随你信不信,咱们走着瞧。”   游芳没那么好劝他早就想过,这一次不行还可以有下一次。左右医院没腿不会跑,以后有的是机会。许也那头不知道有什么证据,如果对这事有帮助,劝说游芳应该会更容易。   文仲青只想着从长计议,从游芳的病房里退了出来。到天井的时候恰巧见着付冬云从电梯出来,慌慌忙忙地闪到了承重柱后躲着。   刚刚他说的事情,游芳会不会问付冬云?只要一问,那他虚构的那些一定露馅。   他说的原本站不住脚,可付冬云现在因为叛逆的心理和对游芳的愧疚没有离开他,并不代表永远不会离开他。游芳要是打算吊死在付冬云身上,是极蠢的。   文仲青知道他迟早会想明白。大部分人对未知的未来都不会那么乐观,尤其在受了重创的时候。   回了付临病房的文仲青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付临摇了摇头。两人坐在病房里聊日出聊人生聊理想,不知不觉地天色就暗了下来。付临只是假装昏迷,并不需要额外的看护,文仲青没有打算让冯迢张闻留下的意思,吩咐两人各自回家。   十点过后的住院部迅速地安静下来,病人和陪护的家属都十分配合地休息。文仲青铺好陪护的小床,想的却是霸占付临身边的空间。   付大美人歪着头看他坐在一边,向他勾了勾手指头。   “别啊,要被人看见了像什么话。”   付临的眼看了看一边的床帘。拉上床帘关门的话,门上的观察窗是看不到他们的。付临身上没有什么伤口,也没有什么半夜需要治疗的项目。   有他陪护,护士大概率不会来查房。   文仲青感到自己的心跳快了,迫不及待地要关门熄灯。等他替付临拉上床帘,一双手自身后抱住了他的腰。   “你还像不像个病人。”   付临的脸靠在文仲青背上,问道:“裙子还了吗?”   文仲青不想理他这些奇奇怪怪的爱好,皱着眉头:“送干洗了,不能穿了。”   “下次我给你买吧。”付临的手忽然伸进了文仲青的衬衣里,在胸口停了下来。   文仲青抽了口气,嗓音变得又低又哑:“这句话还给你。”他翻身上床,不客气地跨坐在了付临的身上,看着付临的双手移到小腹。   窗外的灯光漏进室内,文仲青能看清付临起起伏伏的腰,发现自己已经沉溺在他带来的快乐里。这一刻两人都十分克制,偶有一两声急促的呼吸,只留下木浆击水的节拍声。   文仲青脑中虽觉得自己和付临在医院做不道德,又难以把持住。似乎藉由两人激烈的对冲才能平复心中的那一丝不安和踌躇,坚定着两人一起走下去的决心。   月光爬上文仲青后背的时候,两人依旧缠在一处。付临干着喉咙让他在身上放肆,脸上被气血激成了粉红。   文仲青半闭着星眸,微抬着下巴喘气:“真的不行了。”   楼道间忽然起了一阵骚乱,凌乱的脚步声从付临房前经过,让两个不满的人僵了又僵。   “过分啊。”付临低喃了一句,忽然扣着文仲青的腰像个野蛮人。   文仲青受不住,只得随了他,浑身颤得像经历了一次共振。   “外边好像出事了。”   “听着是对面。”文仲青撑起身子,极不负责地侃道:“难道是游芳?” 第53章 躲床下的鬼   付临对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极其反感,没有放开文仲青的意思。文仲青后仰着撑在付临腿上,犹豫着要不要求他放一放。他撑着上身的手臂动了动,刚琢磨着一个后翻下去的可能性,就被自己的念想打断。   “我想……”付临皱起眉,仿佛看穿了文仲青想什么,双掌抓紧了文仲青的手腕。两人仿佛是一个想逃一个要抓,角逐腕力一般,又十分诚实地遵从了身体的本能。   文仲青想了几秒就放弃了,心道这“牡丹花下死”的滋味的确舒服得过分,非但付临想,他也还想。   “嗯……”文仲青嗓子里漏出一个音,咬紧了牙关紧闭双眼。   付临见着他不想逃了,总算松开钳制文仲青手腕的手,扶在了他腰上。   “有时候觉得、自己跟个禽兽没两样。”文仲青长长呼出一口气,又深吸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在医院的关系,这种偶发性的道德感让他觉得十分羞耻。   付临捉住他下巴:“别把自己想得太高尚了,你我都不是什么善人。”   文仲青撑开眼皮,眼留了狭长的一线,面色变得绯红:“你不好就不好,别扯上我。”   “嗯……从小就以暴制暴,算什么好人。”付临笑了起来,伸手去摸文仲青的耳垂。两颗蓝色刚玉在文仲青耳上反着迷人的光,这对耳钉只有戴在他身上才是最稳妥安全的。   文仲青听着他悦耳的低音别过脸,心里叫着“大人不记小人过”,懒得去反驳。付临不过知道他小时候的黑历史罢了,谁还没几个黑历史呢。他正沉迷地摆动着腰肢让自己快活,外头又一阵喧哗,这次是推车的声音。   两人互相望着对方十分不甘。文仲青大脑中的警钟狂响,拼命唤醒二人正在进行中的C位拉扯。   原本医院这种事见怪不怪,可文仲青的第六感都告诉他,外头好像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件事一定和他们有关。   “哪,让我出去看看吧。”文仲青抽身让付临退了,手掌在他脸上揉过,用力在他嘴唇上吮了一口:“我刚听见的声音没有错吧?”   “没有错。”付临身下一凉,脸上是十万个不乐意。刚刚外面的确响起了付冬云的声音,急促而短,像是遇到了什么变故。可他作为“肇事凶手”,被迫装死不能动,哪儿顾得上游芳的生死。但凡正常人在床上这么躺一天,都会发狂的。   “他有什么重要的。”付临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   文仲青望着他遮起来的腰,又有想扑倒他的冲动。“还不是为了你的事。”他迅速拉上裤子,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得不说文仲青的速度和判断都够快,在拉开门的瞬间恰巧见着护士推着游芳的床过去。游芳紧闭着眼,脸上有些苍白,一条红痕在细长的脖颈上十分醒目。短短一眨眼功夫,文仲青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游芳的手垂在床侧,指甲上还缠着织物一类的东西。   ——他是遇袭了?   文仲青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着付冬云一脸慌张地跟了过去。刚刚付冬云是不是看见了什么?这儿除了付临,其他人似乎没有对游芳下手的“动机”。   文仲青忽然又想起一个人来:敛严。自从上次弄掉他的工作,敛严就再没有出现过。他人这会儿去了哪里?   文仲青摇了摇头,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这一眼不打紧,刚好见着楼梯口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看到他回头的瞬间就跑了。   是谁?敛严?   他心中忽然警觉,抬脚就往那个人影身后追去。这世上能跑过他的人不多,一大部分还是体育生。文仲青对自己的体能无疑是满意的,只要被他跟上,极少有人能甩得掉。楼道间拉开了一场无声地追逐战,文仲青离前边的人不远,听声音也只有两三个阶梯段。可他跑的时候,这两三个阶梯段的差距一直没有缩小过。文仲青脸上的热度没退,方才与付临的缱绻还不够本。他心里一边骂一边加快了步子,奇怪的是对方似乎知道他心中的想法,脚步也更快了。   文仲青忽然意识到什么,停了下来。夜间并没有白天那么多人上下,所以楼梯间十分空旷。非但空旷,还有些怕人。文仲青自小就觉得自己阳气过盛,他不怕什么邪祟,也不怕有人会害他。   今天的情况让他这个不信邪的人也觉得邪乎。他的脚步一停,前面也忽然没了声音。文仲青胆子再大,脚下也像钉了钉子一样动弹不得。   对于一个无神论者来说,说这个世界上有鬼无异于在侮辱他的智商。但人通常是有畏惧之心的,文仲青虽说已经强到了一种俾睨众生的地步,对这种事依旧有些迟疑。原因无他,这世界上没有鬼,却还有很多人比鬼更可怕。人有智力,会设计着圈套等对方跳。   文仲青一时踌躇不决,是不是有人故意耍他?目的又是什么?他思考的时间不长,决定放弃往下追人,改为回付临所在的楼层弄清楚游芳出了什么事。   如果有人要害游芳,那只能是敛严或者柳浅了。   柳浅,这个付家现任的女主人,顶着一张清纯的人畜无害脸,应付起来麻烦得要命。   文仲青爬上楼这一路,果不其然没听见楼下的动静。那个引他去追的“人”,仿佛忽然从这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文仲青有种奇怪的想法,他得先去看看付临。   付临的病房门开着,或许是他刚刚出来的时候太急,没有来得及关好。文仲青一时又觉得门开得太大了些,那有点不像是他做的。   “临……付临?”   文仲青回身锁上门,进门就喊他的睡王子。屋里安安静静,文仲青一时间慌了神,大步跑向床边扯开床帘。   ——付临不见了。   床单皱着,付临的鞋还留在地上。文仲青蹙起眉,伸手摸了摸床中心:还有温度,人没有离开多久。付临大半夜的去了哪儿,怎么会不穿鞋?   这种情景文仲青怎么也不相信付临是自己走的,况且他出去的时间至多三到四分钟,付临能走到哪儿去。   “别开玩笑啊,你躲哪儿了?”   文仲青心中感觉不对,开始在室内到处找付临。可病房里哪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只有床脚。   文仲青扶着床蹲下的时候,果不其然在床下发现了一对眼睛。这对眼就像是动物的眼,定定地与文仲青对视,陌生得让文仲青的大脑停止了反应。   文仲青猛地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谁啊?!”   艹,半夜钻到付临的床脚是要吓死人?还有这人是来做什么的?   文仲青背后起了一层冷汗,仿佛一瞬间忘了自己是个散打冠军。在他回过神的一刹那,又极迅速地抓了床沿,伸出腿向床底踢了出去。   病床原本就窄,他这一踢让底下的人避无可避,奇怪地叫了一声。   “X的!给我滚出来!” 第54章 杀了他   文仲青虽说面露凶光,可心头还跳得厉害。仗着自己多年来累积的格斗经验,在识请对方是“人”不是”怪“之后,反而不怕了。   床底下的人见到他明显有些怯,从床的另一头爬了出来。文仲青赶上前去,趁人还没站起,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来人还没摸着门,被文仲青踢到了地上,“哎哟”地叫了一声。   半夜爬到别人的病房床下,文仲青可不会觉得他是什么好人,没打算轻易放过他。室内光线太暗,他压根看不清楚来人,只得将人半踹半扯地拖到了楼道上。   文仲青虽说凶悍,可借着光看清了人又微微吃惊。他眼光何其毒,对方虽在他面前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攻击能力,他依旧觉得来人是找付临麻烦的。   这人一身腱子肉,包在衣服下也有明显的轮廓。文仲青脚踩在对方腰上,没两秒又踩了踩腿。他在心中直呼一声好家伙,觉得要是当年冠军赛下来对上这个吨位的职业陪练,也不一定搞得过。   对方为啥不反抗?难道是迫于他冠军名声的淫威?   他退役之后训练的量减了太多太多,远远不比上当年骁勇,可外人看不出的吧?文仲青心里嘿嘿一声,道了声侥幸,面上不露声色,狠狠地踹了下对方屁股:“谁叫你来的?付临呢?”   “…………”穿着一身休闲夹克的男人沉默着没有开口,依旧没有跟文仲青动手的勇气。   文仲青见对方是个闷葫芦,恶向胆边生,威胁道:“不说是吧?不说别怪我抓你进局子,说你半夜偷摸着进人病房意图不轨。”   怎么看都是文仲青对人动手在先,可或许是对方心虚,表情上露了怯才让文仲青有脸说出这句话来。   “谁意图不轨了,文老师还踩着我呢?”地上的男人总算露出一点正常人的逻辑,驳了文仲青的信口开河,“我走错了房间,用得着这样对我?……”   文仲青愣了愣,脚下用力一蹬,变本加厉:“我怎么对你了,你吓着我了怎么不说?付临是不是被你绑架了?”   男人或许总算明白了文仲青不会放过他,突然发力往前面一蹭。文仲青没想到他蛮力挺大,脱出了自己掌控,还差一些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   “想跑?”文仲青顿时来了精神,绷紧了神经要战。   “……要是我绑架了人,那我把他藏去了哪儿?”男人冤道。   “我怎么知道你把人弄去了哪里,你还有同伙是不是?”文仲青说话没过脑子,只觉得这才是最最科学的解释。   “我…………我压根就不知道这是谁的房间啊?!”男人认识文仲青,那只是因为在电视上见过他比赛,至于文仲青说的付临是谁,他根本就不知道。   文仲青面对着比自己高半个手掌的男人,嘴皮子一掀:“装什么装,都练成这样了,不是半个职业的?”   男人撇着嘴,依旧尝试跟他“讲道理”,“是,可我来的时候就黑漆漆的,哪儿能知道这里边谁……?”   文仲青还未答话,忽然听着身后一声咳嗽。声音的来处不明,只咳了短短的一声,可他已经听出来那就是付临的声音。   这声响并未对走廊上的男人产生任何影响,甚至这人的表情都没变一变。文仲青瞧着男人的面色,总算认定了他跟付临没什么关系,可两人位置尴尬,文仲青还半堵着去楼梯的路。   “我,我就是个健身爱好者…………”男人的表情越来越镇定,往后悄悄退了一步。   文仲青现在只想去找付临,对他忽然没了兴趣。他取出手机,用极快的速度按下快门:“你走吧,别让我查出付临的事跟你有关系。”   “…………”   对方肉眼可见地犹豫了一瞬,让文仲青多少有点后悔。   男人看了看文仲青手中的机器,最后依旧没有鼓起勇气去抢。   “如果你找到了你要找的人,请把它删了吧。”   文仲青忽然笑了起来:“放心,我还没对你有兴趣到一直存着你。”   男人听他说完仿佛略微放宽了心,停留了十来秒后迅速离开了。   文仲青恨不得飞奔去找刚刚咳嗽的人。等他看不见刚才的男人,这才折返了回去,压着嗓子轻轻唤了一声。   “你在哪里?”   室内的光线弱,文仲青刚刚就找过,没有其他人在,付临能去了哪儿?   他刚刚明明听到了付临的声音,那一声咳嗽,是给他的信号吧。文仲青里里外外又找了一遍,确认了付临的确没有在病房里。可刚刚那一声……   文仲青退到门口,莫名望着空荡荡的室内,靠在了门框上。刚不会是他幻听吧?……见鬼。今晚上奇怪的事情太多,他还没来得及理清头绪。   他忽然觉得有人在盯着他,刚一回头,就被一双手锢住了腰。文仲青肌肉一紧,抬起了胳膊要给后面的人一个肘击,没想到对方似乎猜到了他的套路,手掌上挪摸上了他的脖子。   “青宝贝,别打。”   温柔磁性的嗓音在耳朵边一阵念咒,文仲青硬生生地停了手。他正找着的人,怎么会在外边?文仲青转过身,拉着付临进了房间,迫切地把人按在了门上。   “干嘛呢?”呼吸可闻的距离,文仲青嗅到了付临身上的味道。   “我去外边了。”付临握住文仲青的拳头,低头咬了一下他的指节:“出去这么一会儿就想我了?”   “…………”   文仲青松了手道:“谁想你……我刚才见有人鬼鬼祟祟,追人去了。”   “进去说。”付临拉着他回病床,还装模作样地躺回床上。   文仲青见他没事,坐到了他床上,侧着身子问:“你刚躲哪儿了?”   付临的咳嗽声他能听见,一定就在不远的地方猫着。可他又没在走廊上看见他。   付临弯起嘴唇,露出个调皮的笑容:“我在隔壁洗手间呢。”   “…………”   文仲青一时不知说什么。医院不同于其他地方,许多病房夜间也不关门的。而他们这一排病房,卫生间就在大门旁边,溜进去躲着似乎也十分可行。   隔壁房里洗手间里多个人上厕所,似乎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文仲青不得不承认付临的机智。又攥着他问:“你是见有人来了所以……?”   刚刚在付临病房的男人,是恰好走错房间的?   付临摇摇头,手拉着文仲青的手揉:“你出去之后我不放心,就跟着出去了。”   “那?……”   “我还没来得及跟你下楼梯呢,就见着有人从对面跑了出来,朝这边来了。我怕撞着熟人,就躲进了隔壁房。谁知道那人进了这儿…………”   看得出付临并不比文仲青知道得多,只是误打误撞地躲开了刚刚进房间的人。文仲青还在发懵,付临开口问道:“那你呢,追出去有收获吗?”   文仲青有些说不出口刚才的遭遇,嘴里嗯嗯地哼唧了一阵。   付临眉心动了动,又问:“有什么不好说的?”   “有……又没有。”文仲青挣开了付临的手,去摸他脸:“没追上人,也不知道追的是人是鬼。我的脚步一停,对方也就停了。我都怀疑那楼里除了我没人呢……”   付临听他描述完,接道:“这世上没鬼。”   “我知道我也…………可就是很奇怪啊。”   文仲青根深蒂固地觉得这种类似杀人案里才会出现的设计剧情被自己撞着着实有些诡异,如果说今晚没有事,他是打死也不信的。而刚刚那人明显就像是引他去追啊……   付临见着文仲青神游天外,拉下摸着自己脸的手道:“是刚刚那个人。”   “啊?”文仲青回过神来:“游芳刚遇袭了你知道吗?会不会就是那个人干的?”   付临并不知道游芳被推走的事,稍一琢磨将线索串起来:“他的目标是游芳,暴露了之后又往我这边来……他未必是走错了房间。”   “走错房间是说不通,也解释不了他为什么要躲。”文仲青此刻心里后悔,刚刚太想确认付临有没有事,把那个人给放走了。不过好在他有照下那人的照片,黑是黑一些,处理一下应该能看清的吧?   付临神色凝重起来,迟疑道:“游芳严重吗?”   “看不出呢。”文仲青回想先前看到的,也不知道游芳是活着还是死了?“应该是被人勒过,不知道救不救得回?”   付临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阴晴不定:“我跟他住这么近,如果有人怀疑,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又不是你做的。”   “可如果有人不信呢?毕竟见过我醒着的人还是有的。我对他也是有动机的……毕竟他说是我撞了他。”   “这么简单的逻辑,怎么会有人去信。”文仲青倒没有太担心,见过付临醒着的只有他和许也,只要他们俩不说出去,付临也算是有完美不在场证明吧。   他之前觉得付临聪明得过分,现在又觉得他着实是有些多虑了。或许人在某些特定的时候就会失去理智,被环境影响。   “…………”付临偏过头没接话。   文仲青觉得他太过紧张,张开手抱住他肩。   “亲我一下。”   付临歪过头,正好贴在文仲青的脸上。   “亲不亲啊?”文仲青又问一次。刚还跟他有亲密接触的付临,这会儿怎么钻牛角尖里去了?文仲青不想他乱想,双手掌住他脸咬了咬他嘴唇。   付临躲不过他,薄唇上又疼又痒,刚要张口回应,文仲青就离开了。   “我觉得……是你继母不想放过游芳。”   游芳对付临的指控虽然能给付临造成一定的麻烦,不过最终会没有实证而败诉。付临应对游芳采取了最有效的办法:一切都交给了许也,自己装做昏迷什么都不做。而他跟付青山签下的协议依旧是有效的,与文家的婚事因为文仲青的坚持并没有撤销。柳浅拿不到想要的东西,找人除掉游芳依旧是可能的。   文仲青觉得躺在医院的两人太弱势:柳浅可以先除掉游芳,再顺手带走付临。 第55章 你要翻供吗?   她大概没有想到的变数是文仲青。这个协议的婚姻者在付临有可能成植物人的情况下竟然不离不弃,简直是跟付冬云一样的执拗。   付冬云只要不放弃游芳,就永远不可能把心思用在正途上,也不可能会赢得了付临。   而付临暂时昏迷,随时有可能醒来。一旦他醒了,和文仲青顺利完婚,会实际掌握付家近一半的财富。柳浅不会眼睁睁地看这他拿走那么多。   将这个逻辑串起来,很容易明白幕后的受益人是谁。文仲青没有去说心里的想法,相信付临也能想的通。游芳和付临出事,受益人是付冬云。即便付冬云对家产没那个意思,柳浅也会替他做主。   付临望着文仲青的嘴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岔开话题:“是你不愿意亲,不是我。”   “…………”   文仲青很想听听他的想法,他想知道付临到底要怎样应对他的异母兄弟。   面对着索吻的恋人,文仲青依旧没有坚持住,只得凑近了与他亲近。付临并不满足他短暂地触碰,双手固住文仲青的脸蛋来来回回逗弄。   文仲青没多时又觉得脑子糊了,半压在付临身上一声不吭。   付临见着他眼角含情,眉眼里都是自己,突地一笑:“都结婚了,能说喜欢我了吗?”   文仲青望着他漆黑的瞳子,一瞬间像坠入了没有光的深空。付临怎么看都是他喜欢的类型,可正儿八经让他说就是说不出口。他拒绝文福远提出的的放弃付临的要求,就是舍不得他。   不过这种事不能让付临知道。要是让付临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保不准以后会变着花儿拿捏他。付临的模样太招人了,那微信通讯录上的名单他现在都还没弄明白。   “我…………”文仲青嘴里像含了块石头,张张合合了一会儿没能表达出想要表达的意思。   付临转过脸,翻了个身,忽然用一种低沉落寞的语气呢喃:“亏人家那么喜欢你。”   文仲青脑子里轰地一声,掰过他肩想怒又不敢怒:“再说一遍。”   付临看着他又重复了一句:“亏人家那么喜欢你。”   作孽啊……   文仲青呼出口气,付临简直是他命里的克星,把他他吃软不吃硬的脾性了解得一清二楚。只要付临哀怨着卖一卖软,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   “我喜欢你。”文仲青这辈子没说过这么肉麻兮兮的话,脸倏地一下红了。他说完这句便仿佛多出了许多别扭,连付临的正眼也不愿看了。   付临似乎总算满意了,五指穿进文仲青的指缝:“仲青关心我家里的事多于我呢。”   这个贱兮兮的语气…………文仲青转过脸,瞪着付临:“不是,你不关心?你被人整成这样,还没想着还击?”   付临垂下眼眸:“出馊主意的是游芳,是他给我制造了这些麻烦。依你所说,他现在生死不明,我能怎么还击呢?”   文仲青可不想付临被付青山扫地出门,至少不能如了柳浅的意。一想到柳浅表里不一的模样,真正让人生气。文仲青虽然喜欢美人,但对那种把清纯的模样当做武器戏弄男人的女人一点好感都没有。恰好他在付临办公室看到了柳浅的两面,不同于他那个过于慈爱的老妈,能把他教成一个任性“败儿”。   “总不能让他们如意。”文仲青想起手机里的照片,转手发给了许也,顺便留了句言。   Chaos:帮我查一下这人是谁。   说起来付临的微信好友里有许也的名字,这也是他看到许也本人后才想起来的。许也的头像用的他本人,兴许是为了方便业务的关系。   嗯……许也还是叫过他“老公”的其中之一。很单纯的人不可貌相。   文仲青原本以为拿的是一出“智斗海鱼”的剧本,没想到玩成了现在这样。这一点都不能满足他的八卦心,失望之余甚至有点儿颓败感。   付临凑在文仲青跟前,看着他把照片发出去,补了一句:“照得还挺清晰啊。”   文仲青肩上搁着颗毛茸茸的脑袋,人不一会儿又被付临报到了身上。   “反正晚上他也不会回,上来再陪我再睡会儿。”   “我睡不着。”文仲青躺在付临身边,眼依旧睁着,素净的脸蛋细致地写着“艳绝”二字,饶是付临定力好,也觉得时时想要腻歪有些可耻。   文仲青将手臂枕在脑下,与付临面对着面。窄床挤得两人之间没有缝隙,躺得满满当当。付临伸出手,把文仲青抱进怀里:“别掉下去了。”   “嗯。”文仲青简单地应了一声,脑袋由自己的手上挪动到了付临的肩上。不知道明儿被人看见了会怎么想,说他文仲青跟个没有意识的病人挤一张床,顺便还摸着病人的腰,亲着病人的嘴儿。   传出去得毁了他的形象。文仲青从前一人的时候有多在乎这张皮,现在就有多矛盾。   由单身变成了有夫之夫,他还未顺利地从单人模式切换成双人模式。望着怀里的美人儿,文仲青虽说起了保护他的心思,可付临也得跟他敞开心扉才行。   他不想见着一个八面玲珑的付临。他喜欢付临跟他装弱,也想付临把弱点暴露给他。   到现在为止,他依旧觉得两家的联姻利大于他们的感情,这让他期待与付临交心,又怕与他交心。付临虽然嘴上说着喜欢,又骗得他说了喜欢,可他不能确认他到底有多喜欢。如果他不是文家的人,付临还会不会跟他在一起?   文仲青虽然想帮他,却不知道该怎样帮他。   他只顾着脑子里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医院的早晨伴随着嘈杂人声的喧哗和脚步。文仲青还有些迷糊,察觉到病房的灯已经亮了。付临不知什么醒的,只是安安静静地躺着,眼神穿过他飘到了其他地方。   察觉到文仲青醒了,付临将目光收了回来,神色愉快地笑了一笑。   “干嘛这么高兴?”文仲青撑起身,颇不想离开他暖和的怀抱,可现在必须得起了。   “每天抱着你醒,就很满足。”付临的表情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纯粹干净。文仲青一时被他迷住,呆呆看了他一阵。   “怎么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东西?”   “是有东西,你没洗脸呢。”文仲青下床穿了鞋,逗起他来:“你是要自己下床,还是要我帮你?”   “我好饿。”付临张开双臂,摆成了个“大”字。   “别这样,等会儿有人会以为你醒了。”文仲青笑笑进了厕所洗漱,顺便打了一盆水准备“收拾”付临。   付临一晚上着实没睡好,怕一个不小心把文仲青挤下床去,只得一直搂着他。反正他现在情况特殊,白天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睡,也不在乎晚上有没有睡好了。   文仲青肩负着保护他和替他办事的重任,呵护好一点是没什么问题的。付临瞧着端着脸盆出来的文某人,招了招手:“来。”   文仲青在家从没伺候过人,这时候面对付临,把他当成了待宰的玩具。   付临脸上被糊上一坨湿热的毛巾,来回擦了好几下,直到脸皮都微微烫了。文仲青生怕他脸上积灰太厚弄不干净似的,一会儿仔细一会儿又潦草。只有他露出狰狞夸张的表情来,才对他的脸又哄又吹的。付临也不怪他毛手毛脚,想着一回生二回熟,总有个学习期的。   文仲青弄完两人,也不争气地觉得腹中饥饿,想要去找些吃的。昨晚他只知道游芳被推去了ICU,并没有守着等他的消息。一方面是游芳跟付临现在的关系太特殊,二是他着实不想为他的事费太多精神。   要知道游芳现在的情况十分简单,去他的病房就知道了。如果人是好的,一定会送回去。文仲青想了想,跟付临说起这事:“好不好奇游芳怎样了?我想去看看。”   付临抿着唇,似乎是在想无关的事。“你想去……我还能拦着你?”   文仲青笑了起来,觉着付临有时候真是坦率得可爱。   “我也饿着呢。”文仲青自小食量就大,身体消耗奇快,可事有个轻重缓急,琢磨了一下决定先去处理游芳那头的事。他刚踏出房门,又觉着亏待了付临,用手机快速地点了早点的外卖。“点了吃的,等等我一会儿就回。”   白天医院人多,文仲青也交待了两个保镖按时过来,对付临的安全没那么警惕。况且付临并不是真的昏迷,关键时候总能自己挡一挡的。游芳的事他总是梗在心里,要是游芳活着翻供那是最好,但是万一他有事,对付临的指控就变得死无对证了。   文仲青虽然饿得全身乏力,坚持着去干正事的心差些连自己都感动了。游芳的病房不远,他只是绕了个天井就到。文仲青在游芳的病房门外偷偷看了一眼,只看到了病床上躺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付冬云在里边。   付冬云在,那就是说游芳没有事了。   文仲青想了想,决定进去看一看游芳到底是什么状况。他伸手在房门上敲了敲,见着付冬云回过头来。   付冬云见着他似乎挺吃惊,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文老师来做什么呢?”   文仲青只想确认游芳还活着。不过显然不能这么说话,只答:“昨天我听到外边有动静,看到游芳被推去抢救了,他还好吧?”   付冬云的神色一瞬间变得警惕起来,语气有些生硬:“他还好,有惊无险。”   文仲青不知道付冬云的脑子好不好,他又对游芳遇袭是怎么想的?   “哦,那就好。他有醒过吗,我想跟他说说话。”   付冬云疑惑着皱了皱眉头:“老师还想问他临哥的事吗?”   文仲青索性也不与他打哑谜了:“是。我昨天已经和他说过一次话,他却不信我。”   “老师真是不死心啊。”付冬云叹了口气,没有说别的。   “你要是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可能就不会坐在这儿了。”文仲青犹豫着要不要探一探付冬云的口风,话说到一半又觉得不妥,打算放弃。   “文老师是觉得,害游芳的是我妈?”   文仲青不得不对付冬云另眼相看。这话不是从游芳口里说出来的,如果游芳说出柳浅害他的话来,极有可能迫使冬云在柳浅和他之间选择一个人,他承担不起这个损失,游芳可不傻。   付冬云一边面对的是吃喝不愁的大少爷生活,一边面对的是连站都不能站的恋人。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如何去选择。   多余的圣母心,会在这种巨大的现实落差面前不堪一击。   文仲青的婚姻观异常现实,觉得婚姻稳固的本质是建立在“利”上的。像付冬云和游芳的身份,原本就不对等,到现在……他更觉得游芳弱势。   付冬云守着游芳这么一个“残废”,只是因为他对游芳有雏鸟一般的依恋吗?   他一时间觉得看不透付冬云这个人。   文仲青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抱歉地笑了一下:“其实这跟我没有关系。我只知道,付临是被冤枉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关心游芳,也是出于这个目的。”   付冬云没有回话,与文仲青一度安静地沉默着。文仲青有几分尴尬,忽然见着病床上的游芳睁了眼。   “冬云,让我和他说几句话。”游芳忽然开口,声音嘶哑而虚弱。   文仲青听着他的声音一瞬间觉得他是个七八十的老头子。看来游芳并不是没有事,相反伤得不轻,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   付冬云担忧着望了望游芳,劝慰他道:“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医生叫我看好你,少说话……”   文仲青立在病房正中,心道看来付冬云并不想他和游芳谈。   游芳似是有坚持,再开口道:“别担心,去帮我弄些吃的吧。”   付冬云皱着眉还想说什么,最终点了点头妥协,看了文仲青一眼,独自出去了。   文仲青等到看不见付冬云,这才转身面对游芳,开口问道:“你留我下来,是同意了我先前的说法,想好了要翻供吗?”他不知游芳如今是怎么想,但是人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再怎样逞强心理也会发生变化。   游芳只是看着他深呼吸,随后用快要断气的声音道:“如果我翻供,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文仲青一怔。游芳能这么问他,是知道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他看见了昨晚出手的人吗?他想了一刻有几分把握,问道:“付冬云怎么办?”   “暂时和他分开。”游芳的态度不像前一日那样坚持,显然是有更畏惧的事。   “你是怕他保护不了你?”文仲青别的不敢说,干安保这一块的熟人几乎全是熟面孔,兄弟们也无人不给他几分薄面,要罩住游芳还是容易的。   “是,我能信任你吗?”   文仲青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要是我想出手打死你,他们救你都来不及。” 第56章 他人呢?   或许是文仲青的话起了作用,游芳考虑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   文仲青一瞬间内心狂喜。他维持着脸上一贯的冷淡,视线停留在游芳脸上几秒,开口说:“要我帮你通知人来吗?”   “不用,等会儿我自己会叫他们来的。在那之前你可不可以多陪我一会儿?”游芳道。   文仲青虽然觉得有些蹊跷,还是同意了。他跟游芳八字不合,互相看不顺眼,这会儿奇怪的是两人居然能坐下来好好说话。   文仲青坐在病房里,翻开手机想跟付临发个消息,正好看到两条留言。一条是许也发过来的,具体事情没有描述,只说事情乐观,等会儿就把东西拿过来。文仲青猜测他应该是说柳浅那只摔坏的手机,可能存储单元没有坏,许也从里面提出了东西。以许也的做律师的职业素养,不在手机里说事也挺符合他的风格。只是……他在付临这只手机的通讯录里也着实让他想不通。   文仲青回了他一个“好”,又将注意力放到另一条消息上。这条消息是他的账号上的,发信人是文福远。文福远似乎调查到了他结婚的事,气急败坏地发消息叫他回去。老爷子威胁要是不回去,以后一分钱都不拿出来。文仲青早就想着自己出门单干,此刻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反而觉得有些可笑。   他原本就对文福远的钱没什么兴趣,要是能静下心来开个武馆,挣的钱足够养活自己。   或许是从小就太过自我无人约束,文仲青对物质没什么渴望,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他把手机翻来翻去地转了会儿,一双美目瞧到了游芳身上。   游芳到底是哪儿吸引了付冬云呢?虽然比平常人好看一点儿,但是没有让人发疯的程度,更谈不上残废了也不离不弃。文仲青看人的眼光不光是挑,还非常现实,导致他过去虽然有恋爱的想法,但是少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直到他看到付临,破了自己不管闲事的flag,还毫无抗拒地爬了他的床。   文仲青虽然告诉自己跟付临只是一纸合约的关系,可不知不觉间为他做的事越来越多。游芳看着哪里都不如付临,他甚至还跟敛严有肉体关系。不管敛严当时是个什么状态,游芳是主动的毋庸置疑。付冬云要是知道了他的对象是这样人,还会不会照顾游芳?   狗咬狗一嘴毛。   文仲青自觉不是什么好人,懒得去掺和他们的这些破烂事。只要游芳翻供,付临就不用再躺着装病,舆论的压力会转向游芳。文仲青虽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的选择,不过就游芳现在的情况看来,那样总比死了强。   似乎意识到文仲青的视线,游芳向他望了过来:“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这样了还想活着?”   文仲青看着他没开口,反问:“你现在对付临有一点歉意吗?”   游芳目无表情地道:“没有。”   文仲青捏了一下拳头,又松开了。   游芳视线穿过他,到了病房的门上:“他生来就比我过得好,我也没对他做什么不是?我本以为他能跟那女人斗一斗,谁知道他什么都做不了。”   文仲青冷笑,半晌才回道:“他生在付家,也是他的错了。”   游芳并没有半点愧疚的意思,继续道:“你不懂。像你这样生来幸福的人,哪里懂得底层人的生活。我活着就已经够累了。”   文仲青看了他半晌,心道他还真应该在家里当大少爷,不然对不起他这么说自己。他小学毕业后就很少回家,和师兄弟们住一起集训,这才有了后来的成绩。再后来因为伤病退役,这才回了家。他无意与游芳去比较谁的生活更苦,只知道人要逆流而上,要赢得光彩体面,而不是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受苦有哭的权力,但不是作恶的理由。   游芳不能引起他一丝的同情,如果说之前他没有将视频资料交出去是对游芳有一丝偏袒,现在的他只是站在自己的价值观上去处理事情。   文仲青发信息跟许也约好见面时间,又在游芳的催促下给李谅打了一通电话。鉴于他手头十分拮据,空口作凭地让李谅先安排人过来。游芳听着他挂断电话总算没有那么紧张了,又跟文仲青提要求:“等他们来了你再走吧。”   “…………”文仲青心里惦着付临,并不想跟他耗在这里。他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想了想觉得荒谬,又忙着否定了。   “如果你不愿意,请个护工来也可以。”   文仲青心道有付冬云在还要什么护工,这不是想花他的钱么。他家里的老爹抠抠搜搜,这会儿李谅那欠着的钱都还没着落呢。付临那不知道有没有存款,能不能同意他这么用。   他想归想,口里道:“你叫护士来先陪你,等到警察来再把口供改了,不然我安排的人明天就走。”   文仲青心道他不叫付冬云去安排,到底是在怕什么?付冬云出去也有好一段时间了,却久久没见着人回来。他忽然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来,抛下游芳就往外走。   人往往在一些特殊的时候有奇怪的感应,文仲青虽然不相信什么玄学,不过对这种事也有几分在意。像现在他就特别想见付临,虽然他没有离开他多久。   付临的病房原本两分钟就能走到,文仲青却用了跑的速度。到他门口的时候文仲青正打算推门进,却见着了一个让他意外的人:付冬云正站在付临的床头,看着空空的病床发呆。   文仲青心里一阵翻腾,付临去哪里了?原本他这样的“病人”只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这时候却不见了。   “他去哪里了?”文仲青听着了自己气急败坏的质问声。   付冬云回过头来,看到他微微惊讶:“我刚刚进来,就没见着临哥?”   谁是你的临哥。文仲青对付冬云原本的一点儿怜悯在他跟游芳串通害付临的时候消失得一干二净,也不打算对他有什么好态度。   “是不是你叫人弄走他?”文仲青个子比付冬云高出三四公分,轻而易举地将瘦弱的付冬云提了起来。   “我叫谁弄走他呀……”   付冬云对文仲青突如而来的粗暴有些不适应,神色变得畏畏缩缩,不断往门口张望,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呼救。文仲青脑子一下清醒了,松了手道:“这里是医院,到处都是摄像头,你想抬走一个活人也不容易,我就相信你。”   付冬云蹙了蹙眉,小声道:“临哥一定是生我的气,我本来是来道歉的。”   文仲青心里骂他忘恩负义,谁要接受他的道歉?   付冬云之前还在游芳房间,就这一点时间组织人手弄走付临似乎也难做到。文仲青道:“你走吧,我会找人的。”   “临哥是不是醒了?…………”付冬云的眼忽然亮了。   文仲青露出个难看的笑:“他醒了会不通知我吗?” 第57章 死了才好   他现在不想搭理付冬云,但付冬云跟个膏药似的,说了半天话也没走的意思。文仲青看着虚掩着的厕所门,忽然伸手推了开。付临晚上的时候和他说过,躲在隔壁屋子的厕所里。那会不会现在也在?……   事情往往都不尽如人意。文仲青看着空空荡荡的厕所,一阵失落。付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了哪里?从他去游芳病房,付冬云这段时间也不知在做什么。   文仲青关上厕所门,在里头拨通了付临的手机。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电话那头是毫无感情的自动应答。文仲青清楚,付临的手机一直都是振动模式,关机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可现在他应该去哪里找他?文仲青想来想去,只有去查医院的监控录像。付临不可能从窗户出去,从门出去的话是一定会出现在摄像头里的。   他现在作为付临的爱人,自然有查监控的权利。   文仲青皱起眉头,握着手机的手发紧。等他从厕所出来时,发现付冬云已经不在了。大概已经回了游芳身边,文仲青想。   录像的调取并不如想象的顺利。文仲青费了不少气力说服医院的保卫科,连结婚证也一并出示了。在他的有理有据的“纠缠”下,对方总算是同意了他的请求,替他调取了离付临病房最近的录像画面。   画面显示在他离开病房的不到半个小时时间里,确实有人到过,而且是两人。张闻和冯迢是文仲青交待过来保护付临的,所以这两人出现在镜头里文仲青并不意外。   视频里冯迢和张闻进出过付临的病房两次,再后来就是付冬云。   付临根本就没有从病房里出去过。   “有你要找的人吗?”医院的安保人员问文仲青。   文仲青重复盯着录像画面看了两遍,付临根本没有出现在镜头里,难道还能长翅膀飞了?而冯迢张闻段时间里进出房间两次,冯迢肩上还背了一个黑色的双肩包。   文仲青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测,扬起嘴角笑了一下。他这突然的笑让一旁的保安莫名其妙:这人是傻了吗。   文仲青快速拨通了张闻的电话,果不其然,对面那头的张闻很快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文总。这么快就知道了?”张闻的话中有一丝紧张,又有一点欣慰。   “你们搞什么啊?”文仲青嗅到了一丝不寻常。张闻既然电话是通的,那说明事情还好。   “文总您来停车场细说,我们等您。”张闻那头显然不想透露多余的信息,说得含含糊糊。   文仲青正想问问付临在不在,电话那头匆匆挂断了。   文仲青盯了手机两秒,想骂又忍了。什么时候雇员能这么随便的挂雇主的电话了?张闻说的“我们”,是指付临和冯迢吗?   文仲青收起手机正抽身要走,后面的保安把他叫住了:“不查了吗?”   “不查了,你也看见了,人飞了呀,我只有去天上找了。”文仲青不负责任地开了个玩笑。   “…………”   在对方茫然的目光下文仲青迅速离开,付临到底有没有和张闻他们一起?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文仲青乘电梯到负一楼,刚出电梯口就见着了冯迢。   冯迢似乎是专程等他,见着他点了点头道:“文总走这边。”   两人只是走路并不多话,在人来车往的车库并不打眼。冯迢将文仲青带到一辆黑色的七座车上,除了副驾驶上坐着的张闻,后座上还躺着一人。文仲青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果真见着了付临。   付临正眯着眼养神,见着车门打开,睁开了眼朝外边的文仲青招了招手。   文仲青钻上车挤在他身边,黑着脸问:“你手机怎么了?”   付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没电了,装睡起就没充过电,能撑到现在不容易了。”   “…………”   文仲青觉得自己担心他有些多余。   “你怎么知道给张闻打电话的?”   付临的表情看起来怎么都有些揶揄的意思,文仲青依旧还在不爽:“发现你不见了,去查了监控。”   上了驾驶座的张闻应景地吹了声口哨。   “你要干什么好歹先跟我说一声。”文仲青皱着眉,转向前排的人:“还有你们两个!他手机没电了你们手机是也没电了?!”   “是。”张闻飞快答道。   “我说吧,你们这样没用。”冯迢的一颗脑袋转了过来,朝后边看了一眼。   “你看出来了?”   付临的声音实在好听得让人不忍心骂,文仲青只得多瞪了他几眼。“呵,冯迢的个子你伪装不了,所以是跟张闻换了衣服吧?之所以他们来去两趟,是因为有一趟是接你出去了。”   付临笑着“哦”了一声。   “哦什么哦,你别把人当傻子!”文仲青依旧没好气,伸手要抓付临。   付临握住他手忙道:“张闻说这样不至于让人见着我醒了,可你不还是知道了吗?”   文仲青被他带得往前一凑,离付临的脸更近了些,忍耐着怒气看那张心仪的脸。“干嘛要跑出来?”他正准备回去和他说游芳要翻供的事,付临这时候跑下来被人知道了会有些被动。   张闻忽然插了嘴:“文总,是我们的意思。”   “…………”文仲青正找不到发泄的借口,张闻这么一说当即要发作。   “你别急,听听他们的说法。”付临这一趟听他们的安排出来,其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能让二人做这个决定的,不是什么小事。   冯迢对文仲青道:“原本我和张闻是按时间过来,可在这下边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人。”   文仲青道:“说来听听。”   “我当时停车,是冯迢注意到的。我记性不好,他跟我说的时候我也半信半疑。”张闻插了一嘴。   冯迢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我昨天走的时候就见过那些人,今儿见他们又在这儿,不是很奇怪吗?”   他这句话引起了文仲青的警惕。他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付临的病房被人擅闯、游芳受伤的事。如果对照着冯迢说的,他很有可能目击到了行凶者。   “也就你记性好,我觉得还挺正常。”张闻摸着后脑应了一句。   “他们停了车却不下车,几个大男人,要是来探病的也太奇怪了吧。”冯迢依旧坚持己见:“对方年纪也就二十出头,你告诉我谁家生儿子能生几个这么齐整的。”   果然是干安保的,文仲青心道。冯迢的警惕性很好,观察也细致入微,把付临转移走也是正常操作。毕竟在医院碍手碍脚,付临只能“躺着”,保护起来难度翻了好几倍。   付临瞧着文仲青的神色知道他是认同了。他手一合,把文仲青的手包着了:“别生气了。事情紧急,本来决定下来了之后和你说的,正好你电话刚好打过来。”   “呵呵。”文仲青冲付临傻傻一笑,心里也没再计较。   付临撑起身,半起了身在文仲青脸上啄了一下。   文仲青愣了愣,明显感觉到脸有些热了。“做什么呢。”   “现在去哪儿?”文仲青一时拿不定主意,文福远叫他回去的事还没跟付临说。   “回家去看看?”付临显然在征求文仲青的意见,他家自从出这一档子事,文仲青还愿不愿意跟着他回去?准确地说那是付青山和柳浅的家。   文仲青乍一听有些反感,过了会儿又想通了。他不能一直躲着不见付临的家人,说准确点是付青山。——不包括柳浅,也不包括付冬云,文仲青在心里默默划清界限。付临出事付青山没问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柳浅去付临的办公室取东西,不知是不是他的意思?如果是,付临要怎么处理呢……   文仲青眉头蹙着,腮帮子不知不觉地有些鼓。   付临瞧着他可爱,伸出手指在他脸上按了一下:“干嘛呢,不愿去啊?”   “哎,去,哪儿能不去呢。”文仲青再有想法,也不想让付临一个人回去。总不能一辈子当了鸵鸟,把脑袋埋在沙子里。跟他比起来,恐怕付临更不想回去。   付临的脸上稍有些欣慰,把文仲青拉到椅子上并排坐着。文仲青屁股还没坐热,付临的脑袋就靠在了他肩上。   “…………”文仲青看了看付临,伸手把他的肩揽着了。虽然长这么大只,付临还是个宝宝啊,他一点都不介意美人靠到怀里来,多靠几次也不错。   付临闷声不吭地让文仲青在身上摸来摸去,长臂一伸,把文仲青抱着了。文仲青顿时有些重心不稳,把脚蹬在了前座后背。付临瞧了一眼,笑了起来。   文仲青发狠道:“笑什么,你是不是太重了。”   付临凑到文仲青脖颈上,嗅了嗅道:“你那时候不嫌我重,现在嫌起来了。”   文仲青努力想了一下他说的“那时候”。除了他和付临滚床单的时候,付临也没往他身上靠几次。等他觉得自己的理解没有错的时候,耳垂都变成了樱桃色。   付临在他身上轻轻“呵”了一声。   两人在车后排没做什么,倒是考虑了一下前排两人的感受。张闻的注意力在开车上,冯迢也没往后面再看过一眼,仿佛两人是空气一样。   文仲青想起什么似的道:“我是不是没跟你说,游芳要撤销对你的指证,还你清白了?”   付临从文仲青肩上抬起脑袋:“是吗。正好巧了,我离开医院,也不在乎这一丁点儿时间。”   总好过被警员带回局里问话,文仲青想。游芳昨夜遇袭,不知道有没有报警,如果有报警,那今天应该能一起处理了这个事。他最近觉得遇到的事太多,没有时间去一件一件过是最大的心病。就像游芳要翻供这件事,虽然他已经跟游芳说好,但并没有跟进到最后,他不知这事会不会横生枝节,出其他的岔子。   付临见他眉头不展,问道:“这事有什么难处吗?他要不要撤销是他的事,这事已经发生了,他现在这么做也不能改变我对他的看法。”   “我跟他谈妥,只要他翻供,我答应安排人保护他的安全。”   文仲青在付临质疑的眼神下把话说了出来。付临下一句便接:“他死了才好呢,自作自受。” 第58章 霸王龙   “我已经答应他了。”文仲青补了一句,“他死了,真相就石沉大海,你也不会知道谁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付临极其不屑:“我没兴趣知道。”   “…………”文仲青叹了口气道:“等我拿到薪水,去付他的保护费。”   “不准。”付临忽然粗暴干涉:“为什么要保护他,他害我你还要保护他?”   “是。”文仲青想安抚付临的情绪,但是似乎有些徒劳:“从你被他无端指控,你的继母去你办公室开始,我就觉得事情似乎没想的那么单纯。”   “他只是个不相关的人。柳浅想弄的人是我,游芳不过是她儿子的绊脚石。这事是她做的,缺了证据而已。”付临轻飘飘地说着,面上的表情相当不爽。   “你可以找到证据起诉她。”文仲青补了一句。   “是吗。那我爸怎么想我?”付临冷冰冰地道:“这些年她做过的事情不止这一件,我爸明里暗里看着,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没对你说过吧。他要是想处置她,早就动手了,还会留给我吗。”   付临的话让文仲青陷入沉默。   原来他不是不想查,而是觉得查了也没有用。以付家的影响来说,就算付临违背付青山的意志去起诉柳浅,也极有可能被付青山干涉,能不能成还是个未知。   文仲青想清楚这一节就觉得无力。这跟他当年去练武一样,因为家里的干涉困难重重,他几乎是用自杀来威胁文福远的。好在文福远还是宝贝他,在他的无赖行径下屈从了。   换到付家,付临这个长子的待遇似乎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公平。   文仲青不知说什么,只得安慰了一句:“或许这次不一样呢。”……这次不一样,是因为付临和他结婚。之前文仲青就听文福远说过,付青山这次是大出血筹备付临的婚事。当然文家也没有占便宜,两家的约定都是相当的。文仲青偷偷想着,或许跟着付临回去,能抽空回一趟家,把事情跟老爹都说清楚。   “青,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对不对?”付临垂着眼,目光里带着一丝寂寞和不安,“不然你也不会提前……”   “嗯。”文仲青点点头,他一见付临不高兴就想哄哄他。   “那把游芳那儿的人撤了。”付临忽然回过头,脸蛋离文仲青只有两指远,目光任性得有些影帝的味道。   …………还以为他失落了。文仲青一时觉得自己被欺骗,恨恨地咬牙:“你让我出尔反尔啊。不光是失信于游芳,还得跟李谅交待呢。”   “就是不在乎我,不心疼我。”付临无情转头,分分钟不让文仲青看了。   “…………”文仲青心中不平,把付临拉了过来:“当然心疼啊,你幼不幼稚啊?”   “啊。”付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假心疼。你带走的那块金子还不够用,就问我要钱去保护仇人。”   文仲青解释道:“是你说要还回去,我放着也不会动啊。”   付临突然笑出了声:“这么个穷鬼,你这些年一点积蓄没有?”   …………   文仲青表情认真:“我爸不缺钱,我月光了去做公益,不够再问他要一些,没毛病啊。”他在这之前只想着去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并没有把挣钱当做人生的第一要务。   “败家。”   “付临。”文仲青低声威胁。   “跟我结婚就是想骗钱对不对?骗我养你对不对?”付临仿佛感受不到文仲青可以制造出来的低气压,怼了回去。   “不对。”文仲青眼圈儿有些红,看着付临的颜蠢蠢欲动:“看上你了不行啊?别那么俗谈钱……”   “要是你没钱就不会答应去保护游芳。”付临又转到了这个问题上。   文仲青抬起头,没望着天只看见了车顶。“我是没钱啊…………”   “没事,你既然支得动李谅,想必和他关系很好的吧?那就欠着吧啊。”付临微微一笑,好似真心在替文仲青想办法。   文仲青觉得他适合当个老赖:“付赖。我不能这样…………”   “不管,又不是我答应的。”付临被他逗得开心了,决定继续这么执行:“你看看,冯迢张闻的薪水,你的薪水。我这几天没有上班了,哪儿还有多的钱?”   文仲青理亏。付临这话说到前面二位身上去了,这拖欠工资的事被他二人听见了,不知道会不会去跟李谅打小报告。“你们没听见什么吧?”文仲青抬头问前边。   “文总您刚才说什么了?”冯迢回答问题相当专业,雇主的隐私当然不能泄露出去,即便是好友面临被拖欠薪水这种事。   “嗯。”文仲青嘻嘻一笑,“没事,暂时经济困难,很快就好了。”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很快”,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付临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去给人当私教吧。当私教不光能挣双倍的薪水,还能有些节余的,虽然文仲青并不爱私教这个职业。完全业余的人要他一把屎一把尿的带,他会觉得受侮辱。   付临凉飕飕的目光一看,文仲青觉着喉咙里哽了东西,说不出什么大话来。文仲青自觉没趣,只得从包里拿出了手机给许也留言:“下午见面地点改了,具体在哪儿我提前一小时通知你。”   付临脑袋如文仲青愿地凑了过去:“他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呢,要见面谈。你这律师嘴真紧啊。”文仲青把手机递给付临,付临没看的意思,又推了回去。   “不紧能当律师吗。”   “怎么不能,我是家属不是吗。”文仲青发现自己开始习惯性地把和付临的关系挂在嘴边,这要放在以前的他身上是根本想都不敢想。“你继母……”   “别说她。”   文仲青刚刚起了个头,付临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不听我也要问。”文仲青对他这任性的变脸速度有难以形容的容忍:“要是证据都指向她,你也不打算处理吗?”   “不处理。”付临回答的速度之快,不带考虑的。   “不行我要让她——”文仲青本想说“认罪伏法”,又想到游芳也不是个干净的人,他这是替谁出头鸣冤?付临既然不要,他的身份做这事的话,不是给付临制造麻烦?文仲青原本脑袋里的公平正义被揉得稀巴烂,苦恼地想着老祖宗诚不欺我。“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这还刚成亲没怎么进门呢。   “什么都不要做。”付临抽了车上的接口,把充好电的手机重新开机:“你要让我爸知道,也得做得不刻意。”   文仲青心里想着,付临说的这些都不需要他说,他只需要用熟人的口就行了。付临还是想当明白的,只要他自己不作死,他继承人的身份基本是稳的。   四人在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后总算到了付家的老宅。文仲青小时候经常把窗口的望远镜对准付家,对他家的房间位置大致是清楚的。这些黑历史的往事决不能让付临知道,他当初为了防止付临反窥,白天都拉着窗帘。   冯迢张闻的身份这时候有些尴尬,付临也没打算让他俩跟着进去,只让他们将车停在院子不远的公路上。文仲青和付临手挽在一起,大大方方地往付家去了。   从大铁门到主宅,文仲青只看到了一个人。付家这个时候应当有一些钟点工,今天有些意外地没有见着。   他拽着付临的手低声问:“人是不是有点少?”   “好像是。”付临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往周围多望了望。   两人回家并没有通知到付青山,至于柳浅,付临目前跟她的关系和路人相比好不了多少,自然也没有知会她。整个房子似乎都没有做好准备接待他们。   “你家的监控在什么位置你肯定知道了。”文仲青忽然在付临耳朵边说了一句。   付临愣了一秒,随即点头:“当然知道。你是要…………”   “现在我们进来已经被人看见了吧。”文仲青发现付家的监控相比他家只多不少,可能付青山就是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   “那未必的。除了两个正门的能随时看到,其他地方的摄像头都得去专门的房间。”付临替文仲青解惑道。   “那你还拉着我走大门。”文仲青嘀咕了一声,拽着付临绕开了大路。   “…………”   付临一张漂亮脸蛋冷起来更有味道了。文仲青心里没个正经地想着。他虽然不是干侦察的,不过第六感也相当不错。付家白天这个时段没有人来往,极有可能是主人将工人都们遣散了。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也只有进去看一看。   自打迷上了那些办案的剧集,文仲青就有了想象的才能。这时候他禁不住把房里的情况想个了一二三条出来,就差要跟付临分享分享。   付临带着他绕路,边走边说:“我小时候会翻窗抄小路出去,我爸发现了之后就加装了不少摄像头。”   文仲青“咦”了一声。印象里付临小时候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就是新时代的接班人呐,怎么还学会了翻窗这种事?果然世上男人都一样,这事上没什么区别。   文仲青瞧着付家密密麻麻的摄像头,吐槽道:“原来是为了你啊。装了之后你还能跑吗?”   付临侧头意味深长地望了文仲青一眼:“当然能。”   “…………”文仲青不得不猜想付临是不是玩密室逃脱也很厉害。   付临带着文仲青避摄像头的走位完全是个迷。文仲青抬起头觉得摄像头能看到的地方,付临都走得大大方方。   “不用担心,跟着我走就好了。”似乎是看出了文仲青的顾虑,付临动了动嘴皮解释。“只要不超出我手指的这个位置,摄像头是看不见你的。”付临伸出手指,在空气中画了一条“虚线”。   文仲青深沉地“嗯”了一声。他小时候到成人,离家多少年了,付临竟然还清楚记得摄像头的摄像范围。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进去。”付临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文仲青跟着他来到墙边,一抬头就看到墙上的摄像头正对着他们。   “…………”   “临,你的声誉毁于一旦啊……”文仲青盯着摄像头,心道这是给他们来了个特写啊。   付临踩上了一边窗户旁的的空调外机,从不知哪颗植物后头抽出了一条不细的钢丝。文仲青眼见着他极利落地踩着墙上突出的两个“孔”上去了,不得不按原样跟上。等他脚踩到二楼的一个小阳台,付临接过他用过的钢丝收好:“不用担心那个摄像头,那个被我做了手脚,播放的图像永远是一样的。”   “好家伙。”文仲青觉得他除了经营生意也可以搞搞别的。   付临勾起嘴角,脸上的笑意真挚:“这么多年了,我回来看监控的时候发现他们还没改掉呢。”   文仲青心道他不说有几个人能发现这种事?   付临往室内看了看,招手让文仲青跟他进了房间。这间房应当是付临从小住到大的,看摆设还有不少小孩用的东西。付临上次回家并没有带文仲青在屋里闲逛,更愿意带他回他独自的小家。这回时间正好,付少难得起了介绍的心思,对文仲青做着说明:“当年我出去念书的时候没让他们动这房间,所以…………”   文仲青看着他似乎还有那么点儿不好意思。   “你小时候……还玩这个啊。”文仲青从书架上拿起一颗扭蛋,打开看见了里边的小恐龙。   付临笑了起来,只是没出声,和他一起拆架子上的其他蛋。   “每种恐龙都有,要不要带回去拆?”付临做着邀请,好像在介绍一个不得了的项目。   文仲青虽然以前就不爱这玩意,也早就过了喜欢这东西的年龄,嘴上还是接道:“好啊,就是太多了。”   “不打紧,用袋子装着,一车就拉回去了。”付临将手里的一颗蛋合上,又打开了另一颗:“这颗我小时候可喜欢了,觉得它像你。”   文仲青看清楚了心中直骂娘:“你确定你没有记错?这哪里像我了?”首先他这种相貌的没有一条恐龙能合得上,其次付临拿的是条小霸王龙的模型,他哪里像霸王龙了?   “就是你啊,没记错。”付临抬起端正的脸冲他一笑,迷人极了:“你小时候那么凶,不是这个是什么?……”   “…………”文仲青捏起拳头,对付临比了比。   “看,是不是?现在还这样呢。”   文仲青头上升起无数个冒号,把手一放背在了身后:“那你是哪个?”   付临微笑着转身,极快地从架上拿了一颗扭蛋打开,递到了文仲青面前。蛋里是一只沉睡着的小鸟,有着七彩的羽毛,脖颈长长的,一看就是神仙颜值。   …………   文仲青看了十几秒没挪开眼:“临,你故意的是不是?凭什么你就好看?”   他气还气在付临居然记得那上百个球的位置,外面的壳明明都长一个样? 第59章 替你出头   “给你。”付临把这颗小小的扭蛋塞到文仲青手里:“你觉得它好看,就送你。”   文仲青原本没要的意思,可还是解气似的收了起来,毕竟那是“付临”呢。   “没生气吧?”   文仲青只是有些不服气,倒没有生气。他模样周正漂亮,算得上体育界里的一枝独秀,被付临这么作比,也不会当回事,只是颇为傲娇回应他:“你和一只霸王龙结婚,膈不膈应啊?”   “知道你好看,才敢这么说。”付临拍马屁拍得不着痕迹,很是有些马后炮的意思。他伸手要去给文仲青一个“安慰”,文仲青却笑推道:“别抱了,干正事。”   两人进屋已经有一会儿,要说不对,就是外边的生活噪音小了些。付家虽然大,也没有大到听不见声音的地步,这一点已经够让文仲青起疑心了。他抓着付临的手,难以控制微微有些兴奋的心情:“带路找你爸去。”   文仲青的手不细弱,相反非常有肌肉骨骼的轮廓,比起他同身高的人来,也稍稍大一些。虽说退役了整个皮肤养得白了,还是有格斗家的影子:全身体脂极低,修长的肌肉紧张起来硬得块似的。此时让这个移动的“铁人”抓着手,付临有一种被他带着走的错觉。要不是两人有过数次没节制的亲密,付临都怀疑文仲青怎么会愿意在他下边的。——可他的恋人显然不这么想,也不想在这个事上面跟他分高低。   文仲青先一步握上了门把手,给付临一个眼神,打开了门。付临走在前边,动作陌生而又熟悉。   这个时间点接近饭点,要是在往常,文福远不会安排重要的事,在家一定会在书房里看看闲书。付临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书房。书房在付临的记忆里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地方,他并不能像普通人家的小孩一样,能随随便便进家里的任何房间。这个房间是属于文福远的,在他的幼年时期,几乎没有单独进去过。   这个时候要不是文仲青有顾虑,他不会觉得文福远出了什么事,更不愿带他去书房。像是要验证文仲青的猜想一般的,两人靠近了那个付临“久违”的房间。   “……爸?在吗?”   文仲青站在付临身旁,听着付临生疏地喊了一声。或许是因为走廊太静的关系,文仲青总觉得他这一声喊得有些别扭。   门内久久没有回复。文仲青道:“进去看看。”   付临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握上了门把手。   锁响了一声,书房的门缓缓开了。室内没有开灯,文仲青只能从空气的流动中感知里边的情况。付临在门口停了一秒,拉着文仲青往里走了。   文仲青正疑惑他为什么不开灯,付临一击掌,室内的灯都亮了。书房内一张大的红木桌上摞着高高两叠文件,除此之外有两面墙都是书架,一直延伸到了天花板上。   书架上的书整齐而凌乱,花花绿绿的书脊,看得出文福远是个真正读书的人。文仲青的目光落在地板上的一本书上。书是张开着落下的,内页因为剧烈的冲撞已经弯折了。   付临也注意到了地上的书,蹲下身想捡起来。   文仲青道:“看来人走得蛮突然的,要不打一打你爸的电话?”   付临的表情古怪起来:“他走得再急也不会把书扔在地上。”   文仲青心道难道一语成谶,文福远遭了什么变故?付临出事柳浅就进他的办公室找东西,这实在不像是一个父亲干的事情。他如果不喜欢付临,也应该不会答应和文家联姻,毕竟双方约定了一笔不小的投资。这变相地把钱交给了付临。   他思索间,付临已经拨通了文福远的手机,并打开了免提。   对面的电话是打通了,不过一直是未接听状态,也不知人去了哪里。这跟文仲青的想法不谋而合。文福远应该不在电话旁边,或者电话根本没在他手里。   “呐,你怎么想?”文仲青不方便说出不好的预测来,直接开口问付临。   付临漂亮的眼转了过来:“一本书掉在地上,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口是心非。”文仲青快速接上一句,放了他的手道:“出去看看。”   付临迅速拉住文仲青的胳膊,把人带了回去:“等我一起走嘛。”他捡起地上那本掉落的书,把折页的地方顺平,放回了书架上。   文仲青对他忽然采用的撒娇语气受用无比,多嘴道:“没准那书上还有多余的指纹呢,记好了是哪本啊。”   付临多看了一眼那本书,目光落回文仲青脸上。   文仲青被他盯着看有有点不好意思,只道:“实话嘛。”   “嗯。”付临没多说什么,伸手挽上了文仲青的腰。要是换个娇小一些的女性,这个动作更像的是在寻求安全感,可付临用起来,大有宣誓主权的味道。文仲青喜忧参半:付临这是被他吓紧张了?   他此刻想走前边也不行了,只能和付临一起移动。付美人现在好像是钝了一样,既没多的话又时不时在走神。文仲青侧了脸问:“你在想什么?”   付临尴尬笑了一下:“我在想你说的可能没错。”   文仲青感觉在腰上的手收紧了。   “没关系,要是你爸有什么事,我会帮你一起解决的。”文仲青说完忽然意识到他在安慰付临。付临这才放松了些,微微笑着在他额上轻轻一靠:“我知道你好。”   文仲青忽然有些不习惯。付临的现在的模样他没见过,有些失落,更多的是种无奈。原本他以为和他结婚是件简单的事,哪能料到后面会出这一堆乱七八糟的变故。他就想后半辈子享享清福,跟恋人一起到处走一走,可付临这样,哪儿能随便离开啊?   付临在文仲青额头上印了口,就拉着他找人去了。虽然两人有预期,不过没有预料到付家的人走得那么干净,两人走遍了家里主要的房间和通道,一个人影都没见着。文仲青“咦”了一路,调侃道:“会不会刚我们看见的那个出去阿姨,是最后一个了?”   付临锁着眉头,看样子十分不开心。   付青山不知去向,柳浅明显的心怀不轨。现在就算他再不愿意承认,也不会觉得付青山是在跟他玩躲猫猫。警察局的人还在等他醒了录口供,游芳不知道推翻先前的供词没。   文仲青隐隐觉得两人遗漏了什么,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敛严一直处于失踪的状态。不知道这些事情与他有没有相关……   之前持乐观态度的付临,到现在也无法自欺欺人了。但是比起付青山在家不管他,还是付青山失踪更让人好受些吧,文仲青想。像付临这样的漂亮小孩,失宠的唯一理由只可能是因为柳浅。   “你和你继母,是不是以前有过什么……?”文仲青忽然想知道他的过往,开口问道。   付临望着大门口,把文仲青拉到了离门不远的一棵树下,示意他在草坪上坐。“按我爸的话说,没什么。”   文仲青不依:“说不说,还成秘密了?”   付临笑了一声,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伸出手来握文仲青。   文仲青被他分了手指握着,心道这家伙墨迹得很,动了动嘴又闭上了。   “你要听我就说吧。……我妈过世的时候我还小,一直跟着我爸长大。柳浅是在我小学的时候来我家的,当时大着肚子,说要嫁给我爸。我小学的时候有段时间休学,你记得吗?”付临说到一半,问起文仲青来。   文仲青的记性普通,哪里记得他说的这事,胡乱点了点头。   付临想了想继续说:“那时候我跟我爸吵架呢,闹着他要娶柳浅,我就走。当时我心里只想我妈,是不能接受认柳浅来我家的。”   文仲青忽然道:“啊我想起来了!当时你是不是还受了伤,回来参加了期末考试?”   付临轻轻“嗯”了一声。   文仲青记得这事纯粹是因为有人说付临是被他打的。学校里风言风语地乱传谣言,说他跟付临有过节,付临那次回来还考了个第一,老师还说都要向他学习。   “那是我跟柳浅打架打的。”   “…………”文仲青惊讶之余沉默了。付临小时候长得斯斯文文的,就是一个漂亮大少爷,哪里会打架?就算会打,也打不过成年人。“你,你挺能干啊。”   文仲青尴尬着笑了一下,刚好付临的目光瞄了过来,又止住了。   “能干?”付临的目光在文仲青身上多停了两秒:“你这么说现在的我倒是差不多。”   文仲青觉得他在开车,又觉得好像不是。   “我跟柳浅打得挺厉害的,我爸谁也不帮,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付临轻描淡写地说着过往,文仲青听着都疼。一个小孩跟孕妇打架,柳浅哪能让他好过。依照文仲青现在对柳浅的看法,她就一装纯的绿茶,对付临绝不会有什么手下留情的做法。   “疼不疼啊?”文仲青隔了快二十年问,依旧问得小心翼翼。   “疼,你当时也不问问谁欺负我。”付临幽怨着说话,眼神里乘着满满的委屈。   文仲青心肝儿一颤,好笑道:“你也没跟我说呀?”   “跟你说你也打不过。”付临这回认命得快,倒不是他不想找场子,那时候他就想过,他能找到的帮手都是小学生,愿意为他出头的可能只有文仲青。可文仲青也打不过,还得落下一身伤。于是这事他就闷着了,做了个“吃大亏”的冤种。   “不过……”付临忽然欺近文仲青,脸贴着脸的距离:“现在你要帮我找回公道的话,她肯定打不过你。”   文仲青笑了起来:“你这算盘打得响啊,她也打不过你啊。”   “呵,所以在医院进我房间的人其实就是想弄死我吧?游芳变成那样了,她都不放过不是吗?”付临潜意识里也做了这个假设,虽不愿相信柳浅这么狠,但想起来也只有她有充分的动机。 第60章 隐藏事故   两人玩笑归玩笑,心里都各自计较。在付家没有足够的线索查,也只能商量下一步的去向。文仲青望着付家围墙上的摄像头:“你爸书房里没什么打斗痕迹,应该是熟人把他带走的。”   “嗯,倒是可以去查一查监控。”付临忽然道。   他这提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文仲青当即同意,不过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监控是你家的,人也是你家的内鬼,倒真不一定拍到了什么。”   付临是赞同文仲青的话的,对方如果真是有计划的,不至于留下这种线索。可明知不可能,还是得去看一看。付家此时没人,各个房间的钥匙都规规整整地挂在钥匙箱里。付临取了监控室的钥匙,拉着文仲青一起去查。   监控室一共有七台显示器,每个显示器有四个摄像头的即时画面,这样算来付家有二十八个左右的监控。文仲青心里默默说声变态,并没有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付临。还好付临对操作系统熟悉,调取录像的过程十分顺利。   付家二楼的通道上有一处监控,付青山的书房里也有一处,不过摄像头是对着门口的。付临转了转摄像头,发现付青山书房的摄像头是360度无死角的,可以随意旋转。   文仲青道:“找前面的录像看看。”   付临开始调取有人出现的时段,摄像头里出现付青山的时候,文仲青忙道:“停停停。”   画面定格在了付青山身上。   付青山一身休闲装,站在书柜旁,刚从书柜上拿下一本书。以付临对他的描述,通常在饭前的有限时间里,他才会翻一翻书。文仲青看了看画面右上角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半。果然是在一个饭点,付青山的作息时间如此规律,会给人不少的动手机会。文仲青望了望付临,疑惑道:“这个日期……”   付临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段录像是前两天的,并不是昨天。两天前,还在他假装昏迷的时间之前。付临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点了播放画面往后看。   录像里的付青山神色悠闲,慢慢地翻动着书页。文仲青皱眉道:“他翻的这本,好像不是刚才掉在地上的书。”   付临的手指一点,放画面停住,再放大了数倍:高清摄像头将付青山手里的书照得十分清楚,虽然不能看清他拿的是哪本,不过露出的书皮的确和地上的那本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这一天?……”   文仲青提出的问题正是付临面临的。系统自动筛选出的是最近一次有人出现的录像画面,其他的时候,这间书房里没有人出现过。付临疑惑至于按下了快进键,画面过了几分钟之后突然变得纯黑一片,不知是不是机器故障了。文仲青“咦”了一声,抬起头又问:“再往后面呢?”   摄像头的画面忽然恢复,文仲青的书房里已经没了人,只有地上落着一本书,就是刚才两人看到的那本。时间记录是在今天早晨。   中间的录像去了哪里?文仲青茫然道:“这是修好了?谁修的?”   付临望着他,摇了摇头。   文仲青更是懵了,这事对他来说显然有些超出预期。付临盯着画面好一会儿道:“我爸书房通常不让其他人进来,他的这个摄像头是许多年前安装的。”   “那又怎样了?”文仲青心道,如果安装时间够久,坏了不是也挺正常的?   “在录像丢失和恢复的这段时间,你就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同?”   付临的问题有些古怪,文仲青不知道他想问什么,仔细回想了一会儿,开口答道:“前一个画面是你爸拿着书,后一个画面…………摄像头有记录的是另一本书掉在地上。”   付临点点头,又把录像往后快进。再下一个画面切到了书房的门打开,他俩从房外走了进来。文仲青“啊”了一声:“这不是我们今天——”   “嗯,是啊。”付临看着镜头里的自己和文仲青,朝向真人道:“中间没有了,看明白了吗?”   “嗯……呃,啊…………?”文仲青发出几声奇怪的声响之后,摸起了自己的下巴。“这和摄像头坏了有什么关系吗?”   录像还在播放,文仲青看到了付临捡起地上的书,最后到他们走出房间。“嗯…………”   付临忽然轻声笑了一声。   文仲青感觉受到了挑衅,眉心皱成了“川”:“别卖关子了,你发现了什么倒是说啊。”   付临咳了一声道:“你把剩下的看完。”   文仲青只道后边他们做了什么他自己都知道,根本不需要再看,可付临还是要求他看完全部。他只得耐着性子,再望向录像。   “我们出去了之后还有什么好看的啊,出去之后不是去了草坪,说了一会儿话。这期间房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啊。”   “你说得对。直到我们来了这里。”   文仲青觉得付临说的话毫无价值,可就是这么毫无价值的话,付临表情严肃得不像是开玩笑。文仲青只觉得自己忍耐得十分辛苦,心道付临是要把录像播放到现在的时间点?   随着时间的拉近,文仲青只等着听他解密。忽然画面一一动,摄像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文仲青记得他才和付临进来的时候,付临是调动了摄像头的角度,这应该就是刚才录下的。   “好了,就到这里。”付临停下了播放,转过头面向已经懵圈到面无表情的恋人。   文仲青“嗯”了一声,等着他说话。   “明白了吗?”   “明白了。”文仲青答:“你刚刚转了摄像头。”   付临忽然垂下了头,克制地抖了两下肩膀。文仲青拳头一伸,在他手臂上轻捶了一下:“不准笑!”   付临撑着额头,侧着脸道:“我家有个可爱的笨小孩。”   “谁小孩了。”文仲青不依,一把将付临拉到身边。这一下用力过猛,付临没立住,栽倒在了文仲青肩上。   “别动不动就搞暴力,小朋友。”付临抬起嘴角,有几分暧昧的调笑味道。   文仲青让他靠在肩头,忽然想把他按倒了蹂躏。   “你说不说啊,不说我不听了。”文仲青决定克制住心中的动物欲,别过了头不看他。   付临望着文仲青的侧颜,看得目不转睛:“一开始图像变黑,你以为是故障了对吧,可我觉得是停电了。”   文仲青没忍住将头转了过去,付临趁机在他脸颊上蹭了一下,立了起来。   “如果是摄像头坏了,今天早晨换好的,那么两段影像中,摄像的角度应该是不一样的。”付临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发现这种细节理所应当。   文仲青愣了愣回味他的话。“你是说如果有人将摄像头拆下来换新的,那装上去的时候不会跟原来那个坏的角度一模一样?”   “小朋友解出来了。”付临竖了竖大拇指,做出表扬文仲青的动作,引得文仲青又想动粗。   “所以你让我看到最后,就是要看你转摄像头?”   “是啊。”付临的模样根本不怕文仲青,又凑到他身边和他挤在一起:“其实验证这个还有几个办法…………”   “等等。”文仲青打断他的话,想了想又不甘心:“什么办法?”   付临微微一笑:“你可以回去拆下摄像头看看是不是新的…………”   “付临你——”文仲青忿忿,虽然说很有道理,可付临这不是找打么。   “还有。”付少为了免于被“家暴”,架住文仲青的胳膊,拉到怀里把人箍住。   文仲青在他身上勉为其难地哼了一声。   “要是不是摄像头坏了而是停电,其他摄像头录下的同一时间段也会是黑的。”付临这回没有笑了,很正经地与他解惑。   文仲青瞅着他的胳膊,动了动身子道:“放手了,你想抱到什么时候啊。”   “嗯……谁叫我家的是个毛孩子,手脚又太长——”   “…………”   在文仲青发狠的目光下,付临凑了上来,不惧不怕地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文仲青只得在心里骂他无耻,偏偏自己又受用得很,没节操地回应了他。   两人目光里落着对方的影子,半晌才分开,付临朝向显示屏道:“来验证一下是不是。”   文仲青早已经相信了他的话,付临的推理没什么不对,只是如果这个停电只是付家一家,就会让人怀疑这是一起有预谋的事故。   付临在那头已经将其他监控的画面调了出来。果然如先前预料的一样,在相同的时间出现了同样的黑屏。虽说有心理准备,文仲青依旧觉得看到了犯罪现场。   “他书房里的摄像头不是红外的。”付临的声音很沉,“他觉得家里的安保已经做的很好,不会出什么事,况且他在书房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虽然付临口里是有限的,但是却是固定的,文仲青想。要想伏击一个人,可不是得挑他规律的作息时间吗?刚好他们一家人都知道付青山这个习惯,所以能轻轻松松制造一次停电事故。   “走廊上的摄像头呢?是红外的吗?”文仲青问出之后又觉得错了,如果走廊上的摄像头是红外的,那么付临早就查了,不会等到现在。   付临看着屏幕叹了口气:“看来这家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会躲摄像头的人。”   文仲青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想了想问他:“要排除很简单,你家除了柳浅和付冬云,做安保的是哪些人?”   付临差些忘了文仲青的人脉,瞬间提起了精神:“是一家叫‘磐石’的公司安排的,我爸接洽的哪些人我也不清楚。”   付临说完轮到文仲青沉默了。“磐石”他清楚,不但清楚还很熟悉。这是李谅创办的安保公司之一,最大的股东就是李谅。不光是李谅在里边,连他“青帮”的除恶组织成员,也有不少在里面执业。   文仲青能查,可是查的结果很可能没有问题。   “等我给李谅打个电话。” 第61章 请住手   文仲青从来对他的弟兄们都是信任的。可付临这事,他不管不成。毕竟付青山现在成了他的家人,付临……他嘴上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心里却喜欢他。   有时候他会想,让付临陪他去隐居一段时间,做点闲适的事。可现实跟本就不让他退休,他也放不下他的家人和一众共事的兄弟。   文仲青拨通了李谅的电话,对方让他等了三声。李谅有句十分有意思的座右铭:不能让重要的人久等。他接文仲青电话的速度,也是朋友圈里最快的。有兄弟曾经问过他接女朋友的电话速度,这个钢铁直男自豪地说:二十秒以内。   被众多兄弟嘲笑的李谅解释是:文仲青解决不了的,都是要命的事,而女朋友找他,大多数时候只是聊天和约会。不过众人却不依,硬是要给李谅封个贤内助的称号。   “哥,什么事啊?”   文仲青想了想,开口道:“付家的安保是磐石在做你知道吗?”   电话那头的李谅没带考虑的:“知道啊,付家怎么了?”   文仲青道:“哪些人到过付家做事,帮我叫他们出来,我有个事想问一下。”   “嗯……好啊。”李谅在那头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很快答应了下来,“哪儿见?我叫人过去找你。”   “你也过来。”文仲青只想着他一个人不好处理,李谅在场的话是最好的。   付临在一边关注着他说话,文仲青跟他使了个眼色,比了个OK的手势。“来付家吧。”   文仲青挂断电话,一直锁着眉头望着付临,像要从他眼里看出个结果。付临开口问道:“不能排除有内鬼,对吧?”   文仲青硬着头皮:“我觉得没有,也希望没有。”   “这么相信他们?”付临脸上写着怀疑,文仲青忽然觉得不是滋味。   “做这一行的,要是这点操守都没有,那就是一次买卖了。”文仲青能理解他,付家现在这样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付临即便跟付青山父子关系疏远,但那毕竟是他的爸,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留存的有血缘关系的人。他的父亲,远比他的兄弟重要。   文仲青无意与他多解释,这就像是医患关系,极少有病人能体察医生的立场,关心的只是自己或者家人的健康。在安保这个行业,客户出事就等于砸了自己的饭碗,谁还不想好好干呢。   “或许……她给的钱多到足以让人动摇,做一次买卖吧。”付临像是自言自语,可文仲青听着这话就是在对他说。他答应过问这事,恰好这单子是李谅下边儿的人在做事而已。   “别想那么多了,他来之前,我们还得见个人。”文仲青说的人是许也。许也先前跟他说事情有了进展,这时他更好奇了。   付临点了点头,许也自从拿走那只摔烂的手机,还没有同他见过面,自然也不知道医院发生的种种。就现在的情况看来,那只手机里可能有他们想知道的关键线索。虽然他们取证的手段有些特别,不过这种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   同许也的会面让文仲青兴奋异常,以至于中午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付临倒是一脸镇定,可文仲青觉得,他心里应该不比他好多少。作为轻量级格斗冠军的文仲青,心理素质特别好,在比赛场上有控制全场的把握。但是面对付临的事是另外一回事,付临被人围住,他没忍住出手管闲事的时候心就乱了。付临瞧着平时大胃王的对象一脸躁狂的表情不吃东西,很是担心文仲青的肚子。文仲青吃归吃,可是长得慢,兴许是家族遗传的问题,让他一米七九个子只有六十五公斤的体重。这个体重换成正常人的体脂还好,但是文仲青身上都是成片的肌肉,体积感和正常人大不相同,视觉上看来是过于纤瘦的。   不可否认付临也是个视觉动物,文仲青的脸到腰他都喜欢。付临动筷子夹了一片水煮肉片,凑到了文仲青跟前:“尝尝。”   文仲青被他这动作闹得心怦怦跳,嘴一张就接了。他原本心思不在吃上,这会儿见着美人服务,又有了吃的意思。付临坐在他对面微微一笑:“还以为你不要吃。”   “你亲手喂哪儿能不吃呢,总要给几分薄面的嘛,再来?”文仲青耽于美色,要求着他多来几次。   付临收住笑意,用纸巾擦了文仲青唇上红彤彤的辣油:“好吃吗,辣不辣?”   文仲青点点头:“你也尝尝。别擦了,还吃呢。喂——”   付临不忍拒绝他,又夹了一片肉块。“小心些,别沾到衣服上。”   文仲青才不在乎,反正是在付临家,他衣服脏了大不了穿付临的。就算付临不常回来,也不至于衣柜里差那两套衣服。   付临见文仲青笑得色迷迷的,一愣道:“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你还舍不得给我两件衣服?”文仲青站起身,毫不掩藏着自己的色心,坐在了付临旁边。“我坐近点,让你方便些。”   付临觉得身边的一半空气都被他夺走了,将偷懒行为视作理所当然的文仲青,眼巴巴地等着他的投喂。……有些可爱到犯规。付临转过脸,一瞬间觉得文仲青学到了怎么让他就范。   ……明明是个凶残的boss,又装出一副小白兔的模样来。   付临右手夹的肉片刚要放到文仲青口里,又迅速地收了回来。文仲青没咬着东西,眼睁睁看着付临放进自己口里。   “…………”   “你不是叫我尝尝?是还不错。”付临忽视掉身边无端飘起的一丝怨气,笑得有些无辜。   “你这么会没朋友的。”文仲青义正言辞。   “你这个朋友不要也罢,谁要跟你成朋友呢。”付临笑着又夹一片,在文仲青期许的目光下将食物凑到自己嘴边。   文仲青等了个寂寞,眼神变得有几分“狠戾决绝”。“小样……”   付临的手腕一转,准确无比地把筷子连着肉塞进文仲青的嘴里。文仲青蹭了一嘴油,嚼着肉发狠道:“你,嗯、再不给、我…………”   “咽下去再说。”付临心里好笑,刚筷子上夹太多,文仲青的腮帮还鼓着。   “…………”文仲青无奈听从了他的建议,在自己容积不够的口腔局限下奋力同那点食物战斗,十几秒后终于从喉咙里吞了下去。“我说你过分啊——”   “喂了你还过分,那不如自己吃。”付临抬起手,纸巾又按在文仲青嘴上。   ——付临绝对有强迫症,文仲青被不甘地躲着餐巾纸,还是让付临把嘴擦干净了。   难道让他喂就得这样一直擦到吃完?文仲青不敢想,那他的嘴不擦得变成香肠?   在文仲青畏惧目光下的付临看出了恋人的一丝不服,决定再征求一下他的意见:“还要不要啊?”   “我怕——”了你…………文仲青说到一半,见着付临冲他笑,又把后两个字憋了回去,换成一副商量的口吻:“商量一下,其实不用吃一口擦一次,行不行?”   付临一双墨似的瞳孔里都是宠溺,笑道:“到底吃不吃啊?”   “…………”文仲青在显而易见地挣扎和犹豫下抬起了下巴:“吃,怎么不吃呢。美——味当前,不能浪费食物。”   付临的注意力转回餐盒上,望着那一锅红油:“有些辣,少吃些吧。”   “不要,我就要。”文仲青坚持,那么一盆好的,怎么能少吃?他不光要吃完,还要付临喂着吃完。   付临终于如愿挑起文仲青对食物的兴趣,打算把他稍微养重两斤。   文仲青依旧没有自己动手的样子,付临只得夹了肉菜进碗里,权当给他平复平复心情。   “仲青,吃饱了才好应对突发的事情。不然等会儿你见着李谅肚子叫起来,人以为我虐待你呢。”   “你哪儿能——”文仲青决定还是闭口。他在集训期间和李谅吃一样多,但是总会先饿,因此被李谅取笑了许多次:“冠军就是饿的快,肚子叫的速度别人也比不上”。文仲青觉得丢人,他这个体型,要比李谅一个80kg的人吃的都多才行。反观付临,平时吃的量连他的一半都没到,真正的节约粮食。   文仲青虽然知道自己的肠胃吸收有问题,也架不住他去研究付临的肌肉质量,计算他一顿饭吃多少才有足够的力气撑一天,包括晚上和他在床上的鏖战。诚然最后的结果让他崩溃,除了感叹一下人和人的差距果然是天生的之外,没了别的念想。   付临等碗里的菜凉了,文仲青还在走神,无奈地继续开始动手喂身边的小猪。“张嘴……”付临努力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喊他,可文仲青的嘴上又沾得一片狼藉。   …………   付少忍无可忍,扯了纸巾打算故技重施,文仲青忽然转过眼,以极其难懂的目光锁着付临,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付临心中警铃大作,还没来得及退,文仲青就不客气地凑了过来,双手固住了他的后脑。   有种腻死人的暧昧叫缠绵。文仲青欺着付临的手没空,直接上手上口,抢了一波先手,把他的口唇蹭得都是红油。付临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反制办法如此直接粗暴,简单高效。   文仲青吻够了付临的嘴,又琢磨着向周围延伸延伸,刚挪到付临的下巴上,付临搁下碗筷,掌住了他的脑袋。   “…………”   “…………”   两人的双手都搁在对方头上,维持着这种奇怪的姿势。   付临微微笑道:“怎么突然这么热情?”   “你不喜欢我热情?”水来土掩,文仲青反问一句。   “是喜欢,不过不是吃饭的时候…………”   “兴致来了哪儿管是不是饭点。”文仲青随口胡诌,打死不会说那是要躲他给他擦嘴。如果实在要擦,不如在付临的嘴上擦。   付临拢起眉毛问“那……?”   文仲青实在很喜欢他的这个表情,眉头微蹙,有些困惑的模样。……付临在想和他滚床吗?一念及此,文仲青血色直接上了脸,和唇色一起变得绯红。 第62章 我又没有说你   “你要是再给我擦,我就在你身上擦。”文仲青违心地从牙关蹦出几个字来,要他扛住付临的神颜太困难,牙关都在打颤。   有些话一旦出口,就收不回来了,即使是后悔也回不来。文仲青此刻脸上写着大大的“郁闷”,他是想和他做的呀,可为什么变成了抗议吃东西的时候擦嘴呢。   付临脸上也好不到哪里去。文仲青让他误会之后,就这?   他脸上还沾着两人亲密时留下的余温,和食物的辣香气。   文仲青不好意思地松了手,眼神闪烁。长睫毛在主人心虚的心神下扇个不停,大有要眨出眼泪才罢休的意思。付临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张纸巾,目光淡淡地落到文仲青脸上。   文仲青脊背陡然直了:“住手、请你住手!阿临!”   付临动作忽然一顿。文仲青在念小学的时候这么喊过他,当时喊得又亲又顺口,全班也只有他一个这么没边幅地喊。再后来,文仲青被同学笑是付临的小媳妇,就改口喊他全名了。   这样相当遥远的记忆不知文仲青忘了没有,毕竟那时候两人都还小,不记事太正常不过。付临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问他,至于是什么理由让他情急之下这么叫,付临也不打算去深究了。   “不要,我不想。”付临任性起来一点不比文仲青差,那张白纸巾又快摸上文仲青的脸。   “你再擦、我每吃一口就亲你一次。”   “…………”   文仲青的威胁成功地让付临重新思考起来。“仲青,你这是喜欢我呢还是讨厌我?”   文仲青瞪了他一眼:“当然是喜欢你,这都看不出?”   付临那张纸巾终于收了回去,把自己嘴唇上的油渍擦了擦。   文仲青看得发笑,又不敢放肆笑。他以前不知道付临有这么个奇怪的习惯呢?倒是他吃东西的时候动作极其斯文,几乎不会沾汤水到嘴唇上。   “好了好了强迫症阿临,我自己吃吧。”文仲青决心不再跟他纠结下去,不过动动筷子的事,没什么大不了。他刚抓住付临搁下的筷子,手背就被按住了。   “怎、怎么……?不让我吃啊。”文仲青莫名有些做了坏事的心虚,眼盯着付临的那只手。   “你那么喜欢我……为了感谢你,我想喂你吃。”   文仲青咽了咽口水。“哦,那好吧……先说好——”   “好。”付临没等他说完,开口应了。   这次难得的付少没有为难文仲青,只是一筷子接一筷子地喂他吃。文仲青嘴里还没咽下,又看着筷子夹着肉片到了跟前,吃得那叫一个狼狈。等他发现肚子有些饱了,胃已经明显地凸出小腹。“够了、够了……”文仲青摸着滚圆的肚子,抗议着那只使着筷子的手。   付临微笑着抽了纸巾,按到了文仲青的嘴唇上。难得的是这次没有任何反抗,文仲青还微微抬起了下巴。   “真乖。”   “…………”这话听着怎么像在表扬小学生?文仲青疑惑了一会儿,看着餐盒里剩下的部分:“你够不够啊?我也喂你吃啊?”   得了付临“宠爱”的文仲青,跃跃欲试地想要报答回去,主动提出了这个让自己兴奋的要求。   付临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答道:“不用,要想喂不如在其他时候好好喂。”   文仲青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   付临取了一次性碗筷,在文仲青“观察”的目光下吃得面不改色。文仲青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开口问他:“你家以前还管你怎么吃饭?一滴油都不撒出来不沾上?”   付临抬起头:“你家不管你?”   “管,我不听。”文仲青笑嘻嘻说道:“小学毕业之后我就去练武术了,他们哪儿还管得到我。”   这似乎是个好理由,付临想。有时候人的习惯是可怕的,像什么用餐礼仪,他长大了还下意识地遵守着,这些都是小时候他的家庭老师教的东西。文仲青知道而不去遵守,过得比他随意得多。   他很喜欢文仲青的性格,也欣赏他为了自己的追求对抗家里的勇气。换做当时的他是做不到的,他只敢跟要霸占他母亲位置的柳浅打一架,却不敢忤逆付青山。   付青山虽然对他不够好,可答应了他要同文仲青结婚的要求。这一点当然触及了柳浅的利益。家产平白无故地少了许多,谁都会不如意。柳浅根本就不把他这个前妻生的儿子放在眼里,反正付青山不止一个儿子,她有付冬云。   付临留在这个家里的理由,是因为付青山表露了对他的善意。多年之后付青山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不可反抗的严父,现在的付临觉得他随时可以像文仲青一样,离开家庭。   他从没问过付青山怎么想,可付青山对他的婚事特别上心这点又让他心暖。他不会认为自己就是付家唯一的继承人,柳浅对他这个重返付家的人的敌视让他无法忽略。   ——这女人太狠。如果只是对他耍手段,也没什么大碍。她算计付青山,是想连着自己的后半生一起葬送么?付青山对她,是不是已经不同于当年了?   付临想不出柳浅这么做的理由,也无法用正常逻辑去解释。这个女人拒绝参加他和文仲青的订婚宴,拒绝着付冬云的恋人。   等到付临放下筷子,才发现文仲青坐在身边一言不发地看他。   “你想事想了那么久,有关于我的部分吗?”文仲青语带调皮地问。   “有。”付临收拾起吃剩的餐盒,文仲青配合地帮起忙来。   “你想我什么了?”   “想跟你……去度一度蜜月。”   这委实不像付临口里说出来的话。文仲青思索良久,判断这是付临这个大忽悠为了掩盖内心真实想法的托词,不依不饶道:“什么时候?别想糊弄我。”   付临将垃圾收进垃圾桶,取湿巾擦干净两人的手道:“等这些事结束好不好?”   文仲青一时被他的目光所迷,听了进去,转头说了声“好”。   他和付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他竟然开始憧憬有他以后的生活了。   “你躲着我做什么,我要吃了你啊。”付临跟在文仲青背后,意外地没听到文仲青吐槽两句。   “又不是没吃过,怕了你了。”文仲青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他和付临这顿饭吃的时间够长,已经快要到与许也约定的时间了。   付临忽然从背后圈住文仲青的腰,脑袋搁在他肩上:“还有多久?”   “快了,你这个老总可以叫他快些啊。”付临笑起来下巴磕得他的肩疼,文仲青不得已挪了挪身,也没把他从肩上弄开。   “哪儿用,他很准时的,惯例会提前十分钟。”   文仲青又看了看表,还有十五分钟。“我说……虽然这是你家,可要不要把监控关掉啊?”刚刚他们去监控室的时候并没有切断电源,付家的各个摄像头都还在正常使用。   付临立刻从文仲青肩上下去了:“你不说我都忘了。要是被柳浅看见了麻烦,之前我们去书房的也要删了。”   文仲青跟在付临身后,瞧着他在监控室捣弄一会儿,所有监控画面都变黑了。付临解释道:“我只是让摄像头转了角度待机,等会再打开。”   文仲青的手机显示有新的消息,是许也发过来的。   许也:我已经到付总家门口了。   Chaos:等等。   文仲青拉起付临的手就往外走,许也这时间算得果然如付临所说一样准。   见到两人的时候许也依旧非常多礼,文仲青虽然觉得没必要但也不好开口说什么。三人选择会谈的地方是付青山的书房,以付临的话说是地方小隔音好,且家里忽然来人的话也不会被发现。   文仲青也觉得稳妥,进了书房才打开了话匣子,问许也道:“手机上你说已经有进展,是关于柳浅的?”   许也点了点头。这间书房只有一张长形的大书桌和一张椅,付临并没有坐,而是和文仲青一起坐靠在书桌上。许也站的位置离门更近,与二人成了一个等腰三角形。   柳浅的手机其实恢复起来并不复杂,只是他的技术宅朋友最近忙着办案,没有第一时间去处理这个事。但是一听得这东西跟付临的昏迷有关系,又排出时间替他恢复了。最近付临肇事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大牛也抱着个吃瓜的心理要他保证有这件事的后续。   这些曲折的部分许也不会让付临知道,只简单地说道:“我查了她的通话记录,除了她日常保养吃喝的店铺,和付冬云的号码,还有发现很多电话是打给了一个陌生的号,她甚至没有存储在手机里。”   付临面无表情地听着,接了一句:“你查了吗?”   “查了。”许也回得毫不含糊,简短概括:“是一个名字叫‘张金’的人身份证登记的号,他们最后一次的通话记录,是在昨天晚上十点。”   晚上十点……文仲青忽然道:“这是她情夫啊?正常男女谁会在这个点打电话啊?”   付临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抿紧了嘴唇。   许也摇头说道:“我托人查了一下这个人,柳浅更像是他的老板,他名下还贷着一套房子。”   文仲青轻轻“哦”了一声。如果还有贷款,那确实不像是柳浅能看得上的人,除非她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又或者对方是个什么猛男……   付临觉着浑身奇怪,转头就见文仲青盯着他瞧,也不知在看什么,只是干咳了一声。   文仲青收回目光,对许也道:“辛苦了,那有没有可能是安排了他半夜袭击游芳?”   从许也诧异的目光里,文仲青读出他并不知晓此事,只简要地将游芳遇袭和付临的病房进人的事情说了。“游芳要我安排人保护他,他就撤销对付临的指控。”   许也从他提供的海量信息中提出了要点:“现在就是说游芳愿意同警方说出真相,还付总的清白。”   “是这样没错,至少我离开的时候他是这么跟我约定的。”文仲青用眼角的余光瞄到付临摆出了一张臭脸,心中惴惴着想他难道又想着清算他要保护游芳的事。   “那现在到底有没有新的进展,我们是不知道的?”许也再一次迅速找到了重点:“付总醒过来并出院的事情,依旧不能公开?”   “他还没出院呢,只是不在医院了,‘失踪’而已。”文仲青答。   许也皱起眉道:“这可不好了,除非游芳已经改掉供词,要不警方依旧会找他问话的。”   “找他不如找找付青山。”文仲青嘀咕一句,又想着付临没去报案,付青山失踪只是二人的合理猜测。他心道说漏了嘴,便没有继续往下深入。   许也并没有被他这句忽然插入的话分去注意力,一心一意考虑着付临的处境:“按昨晚的事推测,付总很有可能也在对方的名单里。”   “是啊,所以不能让他再住在医院里。游芳怎样我管不着,可他不可以。”文仲青道。付临在医院等于是敌暗我明,太被动了,他即使是安排了张闻和冯迢也不放心。   付临安静听他说完,忽然补充:“你手机里,不是留了一张照片吗?”   文仲青听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指了指自己,确认是对自己说的之后问道:“什么照片?”   “昨天晚上,你照下了进我病房的人的照片。”   付临的记忆力不愧是学神级的,文仲青差点忘了这事,经他提醒立即取了手机出来:“是照了。”   “既然许也去查了那个叫‘张金’的资料,照片同身份证对一对,不就清楚昨天的事了?”付临同他解释道。   文仲青和许也互相望了望:他随手取证的这张照片竟然起了这么关键的作用,能间接证明柳浅和昨天的事情有关系。而昨天那个被他拍下的人,也确实有一身练过的肌肉。   文仲青觉得很多猜测和不合理忽然就能对上了。   “我想知道柳浅所有的通话记录。”付临向许也道:“其他APP的聊天消息,能查到吗?”   许也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查到这些也是他托了熟人,更私人的信息是无法提取到的:“付总真当我是全才啊,柳浅现在还不是犯罪嫌疑人呢。”   付临默然。游芳的遇袭不知和警员说了没有,如果他有什么证据能指向柳浅,或者可以让警方查一查。现在这样确实是太为难许也了。   “她所拨打的号码,我已经打印出来了,付总可以看一下。”许也从随身的文件夹中取出一份清单,递给了付临。   付临自上往下一行一行扫了下去。直到翻到最后一页,也就是整个一周的记录才开口道:“这上边有敛严的电话。”   文仲青凑在他身边,自始至终没有见着“敛严”两个字,心里不禁有些疑问:付临记得敛严的电话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还记得付冬云的?这种没由来的乱想在文仲青脑子里转悠了一圈,又被他赶了出去,只道付临这种是天生的博闻强记,与他看过就忘有些差距是正常的。   而他重新审视起敛严这个名字,由最初的敛严是为了私人恩怨而报复游芳的推理中跳了出来,看来敛严更像是柳浅破坏儿子恋情的工具人。   付临将打印的通讯记录折成对半,递给了文仲青:“他们在一周内总共通话有二十二次之多,可见敛严和柳浅的关系比想象的还要复杂。”   文仲青心中一动,有个更狂妄大胆的想法在脑中徘徊,可硬是不敢说出来,只得问付临:“你说的复杂是指什么?”   “你看看他们的通话时间。”付临道。   文仲青展开记录有些懵逼,纸张上密密麻麻地打印着五号字体,整个有五页之多。这要他找出哪个是敛严不是在为难他,是要了他的命。好在付临想起来补充了一句:“尾号是799的那个号。”   文仲青虽觉得他救了命,也纠结付临要他再找一遍而不给他答案:“十点、八点、两点、两点…………”文仲青将奇怪的时间念了出来,仿佛一瞬间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秘密。   刚他和付临只是觉得那个“张金”和柳浅的一通电话时间诡异,现在和敛严的通话比较起来简直不是个事儿。——谁会在半夜和下属打电话啊?   “啊?!”文仲青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柳浅是和敛严有私情吗?他再确定了一下通话时长:几分钟的,半小时的,一小时的,最长的甚至接近两个小时。   “我明白了。”文仲青的表情跟生吞了一颗鸡蛋差不多,柳浅这是给付青山戴了绿帽?他无比沉痛地将胳膊抬上付临的肩,凑在他耳边问了一句:“你爸那方面不行了吗?……”   付临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阴霾,让文仲青后悔问错了话。敛严这种小年轻长得不错,或许十分能讨富婆的欢心也不一定……文仲青定了定神,决定不去要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又实在好奇得很:“我、我又没有说你……” 第63章 人艰不拆   显然文仲青不能想明白付临表情和付青山那方面不行有什么关系,只觉得还是谨慎些换个话题。   付临明明早知道了,又非要他自己去得出这么个结论。现在八成许也也是知道的了,说他不是故意的都没人信。敛严如果真跟柳浅有不正当关系,那替她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的。文仲青想的东西越来越多,想到后面觉得付青山很有可能是被柳浅和敛严绑架的。   他看看付临,问道:“要不,你爸的事还是去报警吧。”   付临转头咨询许也:“我联系不上我爸,家里也没有人。这种情况…………”   “付总联系过其他家人吗?”   文仲青心道他问到点子上了。付冬云在医院,是个白眼狼,付临哪里会想去问他?柳浅和付临哪儿都不对付,新仇旧账的,更不会去联系她。事情卡就卡在这里,要是去问付冬云,会不会被柳浅说他别有用心?付临这性格,怕是难让他去问的。   文仲青想起自己那只手机上有付冬云的联系方式,要不然他在付临不知道的情况下问行不行?以后如果柳浅知道也没什么,手机一直都在他这里,跟付临没什么关系。文仲青想着似乎可行,不自觉地往付临那头看。   付临见文仲青一分钟之内往他这边望了七八次,抬了抬眉道:“在看什么呢?”   “我……嗯,我想上厕所……”文仲青没啥好的理由,扯出了尿遁大法。   “…………去啊。”付临没有什么怀疑,好笑道:“你不是老师吗,这种事用不着……”   “哦哦,嗯。”文仲青出了书房,轻手轻脚地掩上房门。   厕所不远,走廊尽头的位置就有一个。文仲青往里走,在厕所关上门才敢把手机拿出来。他看着好友列表里躺着的付冬云几个字,犹犹豫豫地把对话窗口点了出来。   Chaos:冬云,这几天你回家了吗?   文仲青想了想还是给他发了消息。发送的一瞬间心中又有些惴惴,不知道付冬云会怎样回复,又会不会回复他?   游芳害付临这事是游芳的过错,付冬云也知道。付临对他冷淡不见也是正常不过的事,他贸然发这个消息,付临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不过就算让付临不高兴,文仲青也觉得这是应该要去做的。   文仲青在厕所里待了十分钟,也没等到付冬云的消息。没多久听着走廊间有脚步声,文仲青转头望向了门。   “仲青,在里边吗?”   是付临。文仲青松了口气,心道这才十分钟啊。   “我还没好,你要用厕所吗……?”文仲青琢磨着再等五分钟,先不放付临进来。   “不用,我是来问问你。”   付临的关心速度让文仲青有点不适应。他好歹是个格斗冠军,还能丢了么?不过嫌麻烦之余又有一丝高兴的情绪在心里蔓延,文仲青朝门外道:“再有五分钟就好。”   门外没有应答,也可能是付临应的声音太小,文仲青没有听见。他本想再多拖一会儿,可付临似乎没有离开,而是在外面等着他。这样的话再拖时间似乎变得不可能……文仲青悠悠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手机正打算收起来,屏幕上忽然弹出一条消息提示。   冬云:哥,我……我能见你一面吗?   付冬云这要求可以说是非常大胆了。可文仲青不胆大,也不想去问付临想不想见。他私自做决定去问冬云已经会让付临不高兴,何必再为了他的内疚去买单。   付冬云这种人,恶心人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现在?因为游芳有求于自己,所以变了立场?文仲青想起他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心里想起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游芳已经成了半个废人,在付冬云心里恐怕还怕游芳会抛弃他。   文仲青在道上浪的时候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只不过大多数人自卑的源头是因为没有钱,可付冬云比其他人好太多,他不缺钱,他只缺爱。   父亲的,母亲的,恋人的。文仲青觉得讽刺得很,游芳如果对他是真心,又怎么会对敛严做那种事?总归就是不爱吧。仿佛遇见了付冬云将来的悲剧,文仲青摇了摇头,手下快速按下一排小字。   Chaos: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这两天有见过爸或者跟他打电话吗?   冬云:没有,我一直在医院陪着游芳呢。怎么了哥,爸没在家里吗?   文仲青知道不能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说下去了。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敲了一排字:   Chaos:游芳这几天的医药费还够吗?   自从付临出事,给付冬云的医药费自然是断了,游芳哪儿来的钱继续转院治疗?付冬云如果没回家找柳浅就能弄来大量的钱,当初又何必跟付临借?   付冬云许久没有回信息,文仲青等得不耐烦,忽然听到厕所门咚咚咚地响了。他小心肝儿一抖,冲门外道:“来了来了,等我提裤子啊。”   文仲青把手机收在裤子后袋里,急匆匆地去开门。付临站在门口,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你在里边做什么?”付临往前一步,身高压得文仲青条件反射地想退。最终文仲青只是肌肉绷紧了一瞬,面不改色地道:“在厕所还能做什么啊?”   付临的嘴唇离得太近,在文仲青耳朵边低道:“你平时去厕所,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要是有十分钟必定是闹肚子。我来找你的时候,你就早应该出来了。”   “…………”文仲青跟个呆鸡似的回想他什么时候暴露了入厕速度,为什么付临会注意到他这些事?   “你是闹肚子了?进去了快二十分钟。”付临还在继续问,眼神利得像磨得雪亮的匕首。   文仲青心里咯噔,想了两秒谨慎作答:“这个事呢,没有个绝对是吧。比如说今天状态差一些,或者刷手机刷上了头,用的时间就多一些了。”   付临看着他不说话,文仲青抬眼就看到他的长睫毛,忍不住仔细观察起来。两人之间奇怪地僵持着,文仲青不退,付临也不进,过了一会儿仿佛觉得他的这句话毫无说服力,手臂一伸圈了文仲青的腰。文仲青被他半拉了起来,一瞬间以为付临要对他做什么,正有些带着腼腆的喜悦,付临的手移到了他屁股上。   文仲青的腰板瞬间挺直了。   “干什么呢,许也在等吧,回去了。”文仲青隐约听出了自己音调的些微变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像平常一样平缓。付临要是把他兜里手机拿出来看怎么办?那本来就是他的手机,所以他也没改过密码,只是加设了指纹。   付临虽说平时不会看他怎么用这只手机,可不代表他一辈子不会看。   文仲青做贼一样地心虚了,表情出现了一丝不自在:“别不说话啊,你、你摸哪儿啊?”   付临忽然笑了一下,脑袋一低粉唇吻住了文仲青。   文仲青换做平时早乐不思蜀地抱着他回应了,今天却有点怕露馅儿,亲得心不在焉,总想着手机在他手下边儿不安全。   付临吮了会儿文仲青的两片唇,离开就道:“看来是有什么烦心事不让我知道的,是家里的事吗?”   文仲青抬起头,眉头不小心一蹙:“没有……哎?你怎么那么想?”   “你无视我。”付临说着这话的杀伤力加倍,文仲青的脑子一瞬间就懵:“没有,哪儿跟哪儿啊?不是,我家里没事啊。”   “呵。”   “…………”   “阿临、你,别乱想啊。”文仲青这会儿忽然觉得付临这么个聪明男人在身边是件幸福又不幸的事。好处是他能记住你的生活习惯,微表情和动作,揣摩你的心理,坏处是什么都瞒不过他。   文仲青练搏击的时候就学过如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和观察对方的表情。可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表情管理,到付临这儿怎么就不好使了。付临的表情在他看来虽然在可控范围,可是确实是不高兴了。   不过是他没有“热烈回应”,这个任性的家伙就生气了?   文仲青眯起眼,也一声不吭地装起了高冷。   “你刚在玩手机?”   付临又绕回来了。文仲青心道要遭,手臂往后一撤想要去摸牛仔裤后袋。挪到半途又硬生生停下,抓在了门框上。付临的眼神好死不死地落在他那只尴尬的手上,又嘲讽似地“呵”了一声。“没闹肚子吧?我们吃的都一样,应该没什么的。”   文仲青横了他一眼:“吃辣了也会不舒服啊。”   “那你是不舒服了?”   文仲青心里做着斗争,最后动了动嘴皮,声音小了几个档:“没有不舒服,别担心啊。”   付临严肃的时候他莫名其妙觉得更有魅力,这种让步的想法让文仲青觉得新鲜,可下一秒付临的魔爪就捏住了他引以为傲的翘臀,重重捏了一把。   “啊——”文仲青不大不小地哀嚎了一声。   “你还知道我担心啊?这叫给谁听,让人不要担心不应该说实话?”发出一串质问的付临从文仲青的另一只裤兜里拔出了手机。“如果刚刚没用它,放在后边提裤子不是容易掉进马桶吗?”   文仲青不得不承认付临的观察能力和推理能力都可以去当侦探。   “所以你是起来了才塞进去的。”付临补上一句。   “阿临……”文仲青哭丧着脸:“人艰不拆啊……”   文仲青变相承认,也算是一点小收获。付临面色稍缓,目光落在了手握的那只手机上,只是有些意外它不是文仲青自己的机器。这只手机文仲青并不常用,只是联系他名单上的好友才会去打开。现在他躲着用这只手机,是在联系谁?   “在和谁聊?快招了,缴枪不杀。”   付临每说一句,就让文仲青郁闷一点儿。他这是要把他送上花车游街示众,还是即时宣判处决的那种。文仲青愤慨了一会儿,恨声道:“真不杀?”   “真不杀。”付少神色不改,霸总般的运筹帷幄。 第64章 怜香惜玉   文仲青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个不让他生气的理由。付临的另一只手依旧还在文仲青身上,拍了他腰一下表示催促:“想好了吗?”   “没想好。”文仲青这时也不管腰上那只手了,厚着脸皮跟付临闲扯。   “这只好像是我的手机吧,还不能和我说?”   “可你把它给我了,就不能收回去。”   文仲青原本不是那个意思,可心里的想法和嘴上表达有时候就有那么点儿差距。   ——付临的唇抿得紧了,文仲青没见他在自己面前生过气,这时候却感到明显的低气压。   “仲青,你把我当什么人?”   文仲青皱起眉头道:“不是这个问题。那,你答应不生气我就告诉你。”   付临的眼神一暗。文仲青知道他往心里去了,忽然伸出手圈住付临的腰:“别这样啊,不是不想告诉你,可是,哎要我怎么说呢。”   “那就不要说吧。”付临瞧着主动腻上来的文仲青,嘴里语气也硬气了不少。   文仲青心里有些委屈,他原本是不想让付临生气,谁能想瞒着他也会生气。付临不像其他人,平时可以说是十分惯他,也很尊重他的意见。两人几乎没闹过矛盾,在一起的时候都超乎寻常地和谐。现在因为一个付冬云………太不值了。文仲青头疼,一双眉蹙了起来。   在付临眼里,能让文仲青烦的事不多。这个从小我行我素的运动天才,跟他在一起时脾气出乎寻常的好。文仲青对别人可不是这样的,时而会动手教训他人,这才有了为他打架的相遇。在文仲青的世界里,没什么值得让他烦恼的,如果事情不能用嘴解决,就会用拳头。偏偏他的暴力有十足的隐蔽性,对方看到他那张艳丽的脸会觉得他没什么威胁,放松警惕更是常有的事。   到底是谁能让他解决不了?付临垂目看着文仲青的正脸,那双明亮的桃花眼眨眼的速度明显比平时更快,文仲青的目光不时在他脸上游移。——他在躲他。付临忽然抽出手,掌住了文仲青的脸。   文仲青被他抵靠在墙上,抬了抬眉毛。这个世界上能把他这么压在墙上的屈指可数,他竟然还没反抗的想法。付临一张俊美的脸凑在跟前,让人发不出脾气。   “干嘛呢,欺负人啊?”小说里的霸总会通常会在下一步干出些什么让人脸红的事,文仲青忽然有点儿期待付临会不会遵循套路。   “你信不信啊?”付临一双眼认真起来的时候通常是有点儿让人畏惧的,不过对文仲青好像又是另外的感受:文仲青由最初的诧异到心花怒放也就短短的几十秒。当付临意识自己的恋人想做什么的时候,嘴唇已经让文仲青的软舌舔了两下。这家伙不明白他在生气?   文仲青似乎根本没意识道付临的感性需求,舌尖尝试顶开他的口数次失败,伸手去捉付临的下巴。   付临被他捏着,意识到文仲青的拇指加力,忿忿地开了口。湿热的触感和呼吸声混杂着纠缠不清的欲,付临忽然觉着自己的脑子烧坏了。   这个时候他竟然真想欺负他。   文仲青瞅着亲吻的空隙,大大方方地哄他:“别气了啊,我跟你说……”   付临根本不想听,只得艰难拉回自己即将崩溃的理智。   “那个,这个,我刚问付冬云呢。”文仲青说得有些小声,可两人的这个距离再小声也能听见。   “…………”   付临的反应让文仲青有点吃不准,单看表情似乎更生气了。漂亮的眉眼挑衅意味变得越来越浓,眼睑微微地合了那么一丢。——嗯,霸总眯眼了。文仲青虽然觉得小说不可以信,又有些忍不住去依样画瓢地想。下一步他可能就惨了啊,不过怎样“惨了”暂时没想到,要是能去床上生气,那他是相当高兴的。   “阿临,我觉得你不会开口问他你爸的消息的。”   付临不置可否,文仲青继续说:“你不问,事情不就没有进展么?你爸在哪儿,他有没有出事你不担心啊?”   文仲青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可怎么就说得自己跟个好人似的?他不过是怕付青山有什么意外,付临的家里会变得更麻烦而已。   “如果他没立什么遗嘱,意外了的话……那大头可不是让柳浅得去了?”文仲青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自觉说得十分有道理。   不过这些付临似乎都没听进去。   “从前我借他医药费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   “不不不,挺好的。”文仲青插嘴道,反正那又不是他的钱,虽然现在算是他的钱了。   付临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文仲青这么撇清关系他并不高兴,他倒宁愿他像以前那样多过问一下。   “现在被人整,还去主动和好。人家会觉得,这人是不是贱啊?”付临说着“自己贱”的话,言语间充满了嘲讽味。   文仲青听着他说话,忽然觉得自己考虑得还不够周到。付临对付冬云一直是优势位,现在被他弄成了劣势,所以付临才会这么不高兴吧。人和人的关系就是此消彼长,付临过去经营好的关系,因为他的加入有了新的变化。文仲青诚实道:“我想不到更有效的办法了。”   “算了。”付临揉了揉文仲青的脸:“就算你问他,也不会有结果的。”   文仲青张了张眼:“你怎么知道?”   付临停了一秒,抬起文仲青的脸,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对他没好处的事,他为什么要告诉我?”   “…………”   “虽说他平时唯唯诺诺,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可他又不傻。他不帮柳浅跟我争,你觉得是他真不想要啊?”付临的话字字诛心,说的都是明明白白的道理。   文仲青从小看透了许多事,可始终没有把人性看得那么坏。这也是他凡事留一线的初衷,希望事情不要往最坏的方向发展,有转圜的余地。付临无非是要他“认清现实”,去直面人性中的恶而已。是人就有各种欲望,他虽然不图付临的钱,可是贪他的美色和身子。   “你有跟他谈过这种问题吗?”文仲青单纯地好奇起来。   “他说他没兴趣,你觉得我会信?一个要靠打工来维持游芳医药费的人,告诉我他对钱没兴趣?”付临说着笑了起来,仿佛觉得那是天下第一的滑稽事。   文仲青看着他:付临典型的强者思维,不会去共情弱者,更不会去同情别人。要是他也是个弱者,付临还看得上吗?文仲青把自己走岔的思维拽了回来,心道这假设根本就不会成立。对对手最好的尊重不是怜悯,而是猎杀,就像付临和他,彼此成了对方的囊中物。   文仲青握住付临的手,五指插入他的指缝,拉到唇边印了一下:“还气不气啊?”   “气。”   文仲青眉心成了“川”,认命道:“那怎样才能消气?”   付临把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拽了过去,在文仲青的手背留下一条潋滟水痕:“我饿了。”   “…………”文仲青一缩之下没扯动,付临这是光天化日不遮不掩地引诱他。可这种地方……文仲青的目光飘到盥洗台,又挪到一旁的墙面。   或许是眼神暴露了内心想法,在他还没来得及点头或是摇头的时候,付临将那只文仲青联系过付冬云的手机丢进了面盆里,开始动手折腾文仲青的裤腰。   文仲青不是不想,只是觉得洗手间里有些太那个。在付临将他转了个身压上台面的时候,文仲青的羞耻心让支在镜前的动作拉满了。   “仲青想不想?”付临撩起文仲青的衣服前摆,那只手在文仲青的注视下摸到了胸膛上。   文仲青深吸了两口气,付临顶着他后边儿说这话,是不是太不要脸了点?他侧过脸,刚好付临的脸挪到了肩上,鼻尖蹭到脸颊,气息暖烘烘的让人遐想。   “想…………嗯。”虽然嘴上想矜持两句,可身体诚实得要命,文仲青转着头去寻付临的脸颊亲吻,腰臀迫不及待地有些紧绷。他不是个节欲的人,自从跟付临来过几次疯狂的,就再回不去过去苦行僧一样的生活方式。既然有对象,那又何必要忍着?他觉得过去二十多年都白活了,居然为了理想放弃了快乐。   付临的表情既放松又高兴,张开口与文仲青轻轻重重地勾连,不时吮住他的嘴唇,轻咬一下再放开。文仲青觉得不方便,转身又跟他抱在一起。这次他还没来得及站好,付临就迫着他仰靠在了台面上。文仲青重心不稳,只得一手穿过付临肋下,一手环住他的脖颈。   “别撞坏了镜子。”以付临日常的野蛮作风,文仲青不禁为卫生间的陈设担心。   两人的姿势随着亲吻的加深越来越靠后,文仲青只得支起了腿蹬在台上,拒绝再往后挪。付临松了腰带,拉住文仲青的腰靠了个紧实。   “…………”文仲青咽了咽口水,匀长的呼吸整个打乱了。“许也、不会过来吗?”   “过来做什么,我让他整理材料去了。”   文仲青脸颊的温度随着付临的磨蹭迅速攀升,这不是只想跟他玩吧?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精神的小兄弟,催了付临一句:“还没够?你来不来?”   …………   …………   文仲青前一秒还急着办事,后一秒就后悔去催付临。他真不该信付临有什么好的耐心,如果有,那一定是在体贴他。仓促办事的结果是他的体验感直线下降,直到付临对他又哄又亲才让他悲戚的情绪缓和了些。   “好些吗?”付临揽着文仲青的肩胛,在他耳朵边轻声问。   “嗯。”文仲青眯起眼,在付临脸上吧唧了一口。稍后便引来付临的一阵攻防战,又抽着气叫他慢些。在分分合合地多次折腾下,文仲青总算觉得好受了,只辛苦了付临,一直忍耐着配合他的步调。虽说这次是付临提出来,他依旧觉得被上太特么的被动和弱势了。 第65章 你怎么记着我的   文仲青脑子里头拼命想要推陈出新,挣脱以往的束缚和枷锁,做一下新的尝试——比如和付临换一换位置。可这种想法只存在了一瞬,在身体习惯之后,他舒服得不想干别的。要他去抱付临,虽然嘴上他是乐意的,不过身子似乎并不感兴趣。   大概是念着还有事,付临这回没有折腾太久,半个小时左右就放了文仲青。文仲青原本是觉得不够的,可正事当前要这个,多少是让人觉得太随便了。   付临双手撑在文仲青腰侧,低下嘴唇吻他:“今天怎么这么文静?”   文仲青瞄了他一眼,要发出奇怪的声音许也会听到的,那岂不是很丢人?觉得付临这个问题十分无趣的文仲青,决定不回答他,他伸手抱住了付临的脖子皮道:“你不也很文静?”   付临圈着文仲青腰的手摸了他一下,让文仲青老实地闭了嘴。长着一身痒痒肉的文仲青,虽说肌肉十分紧致,可却怕痒得要命。付临粗暴些反而不会触发,要是轻轻挠,能让文仲青瞬间变成一只炸毛的猫。这个弱点只是在两人亲密接触时才会出现,是付临不经意间发现的。   自打那之后,付临就十分喜欢摸他的腰,美其名曰让他适应。这对文仲青是个甜蜜的酷刑,总能让他躲付临躲上好一阵。   “别扭了,再扭要掉下去了。”付临好心提醒着恋人,文仲青躲他躲到了盥洗台边上,眼看就要翻下去。   “呵。”文仲青直了直腰:“别过来了啊,再过来是要我的命。”   两人的奇怪对话被来找人的许也听到,忙不迭地敲门问了一声:“付总,文先生?”   “…………”   “…………”   眼里还有一丝缠绵的两人不情不愿地提起了腰带,把自己重新收拾得人模狗样。“没什么,我们开玩笑呢,快出去了。”   “好的,我去书房了。”许也好像忽然回过味来,眨了眨眼快速离开,还体贴地说了一句“我走了”。   门里的文仲青仿佛读懂了他这句话的意思,不善的眼色一直往付临身上飘,最后飘到了他的腰上,发狠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付临不为所动,悠悠说了一句:“真不怕,不是装的。”   文仲青在他怀里抬起头,半眯的眼眸闪着咬牙切齿的光。付临觉着他可爱极了,手又往他腰上折腾。文仲青受不住,求饶喊了起来:“救命,杀人了——阿临,你不能这样!”   还在走廊上没进书房的许也听着背后的大叫声皱了皱眉头,决定忽视这个不和谐的声音。谁能杀得了一个格斗家?那一定是他自己想死。   付临和文仲青再次出现在书房的时候令许也有些惊讶:文仲青好像洗过脸,头发靠脸的地方湿漉漉的,脸上还有些微粉色。付临倒是没事儿人一样的,一进屋就问他工作进度。   两人不在室内的这一小会儿时间里,发生了一件挺大的事。许也整理了一下思路,向两人汇报情况:“有件事我想两位有必要先计划一下。刚我得到消息,游芳在医院出事了。”   洗了把脸还不够爽的文仲青瞬间清醒了:“什么?!”   “说具体些。”付临插了话道:“他人怎样?”   许也沉默了两秒道:“没救过来,死了。”   “怎么会?!”文仲青心里凉了半截。他离开医院的时候游芳还好好的,他也答应了要保护他,还跟李谅打了招呼要人。现在人还没到位,游芳没了?“他怎么没的?!他怎么可能没了?”   “仲青,冷静点。”付临按住文仲青的肩,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有消息说是缺氧窒息的。现场据说一片狼藉,游芳身上有伤,是有反抗痕迹的。”许也皱着眉:“刚才我要来找你们,就是要说这个事。”   文仲青还以为许也闲的没事,谁知道是这么个棘手的状况。他神思有些飘,依旧没从这个震惊的事实中理清头绪。付临想了想问许也道:“你怎么看?”   许也在两人没在的时候已经考虑过,回答道:“付总之前在医院住院部和游芳一个楼层,这是会让人起疑的。”   “等等,阿临去医院的时候,谁知道游芳在那儿啊?”文仲青之前也没想到,游芳转院之后会和付临在同一所医院,这完全就是个巧合。   “可是没办法证明不是吗?到后来……文先生也确实知道游芳的病房号。”许也不带感情的语调声,点出了一个文仲青不愿意面对的事实。   “怎么,这事也能算到我头上?”文仲青语气不善,瞬间黑了脸。   许也也很纠结这一点。“文先生是全国冠军,别说是游芳这种病人,几个成年人都不是您的对手。”   文仲青心道他说少了。要是没有练过,他一人打二十个都不是问题。   “要是我想弄游芳,还让他活到现在?”文仲青的手覆上肩上付临的手,言语间多少有些郁闷。   “可您和付总才结婚。游芳录了假口供陷害付总,间接造成了意外,让付总‘昏迷’,您恨他在情理之中。”许也只是就事论事,说的话怎么听都对文仲青不利:“而付总这两天一直在‘昏迷’,是有医院作证的,反倒是没有多少嫌疑。只是……付总出院之后有没有被摄像头拍到,又得另说。”   “意思是说,我也是容易被列为嫌疑人的?”付临问道。   “嗯,是这样没错。”许也答道:“如果不是和付总在一起,我也会往这个方向去想。”   “可也不能说他早醒了啊!游芳翻没翻供都不知道,他一死不是死无对证了?”文仲青终于想到了其中最麻烦的一个点,也是最容易让人想歪的。这样如果游芳的证词被采纳,付临岂不是面临着肇事的指控。   “我知道他的病房号,不代表我会对他动手。前一天晚上他遇袭,第二天找我保证他的安全,我也同意了并且问李谅要过人,那我又何必对他动手?”   许也呼了口气:“文先生说的与他谈过,有什么当事人在场吗?”   文仲青皱眉答:“没有,那时候付冬云不在。可我有跟李谅的通讯记录。”   文仲青记得当时付冬云被游芳支开,他才和游芳把这件事谈了。他当时只是想付冬云在场可能游芳会不自在,现在想来却有点不对劲。按许也的逻辑,游芳为什么会觉得他不会报复,甚至愿意跟他和谈?一般人都会觉得他更危险吧?留个人在身边更安心不是吗?   游芳头一天是不是看见了什么,而他又不能说,所以才找到了他?文仲青越想越是奇怪,凑在付临耳朵边道:“这事太不对了。”   许也开口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可能我要去一趟医院了解。这期间希望付总尽量不要在外边露面,文先生也尽量少出去。”   付临点点头道:“你先去吧,有什么消息及时通知我。”   文仲青在许也出去了许久之后才自言自语道:“我要问问李谅的人到了没有。”   付临一时间也没什么好的办法,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现在竟然闹出了人命。如果是柳浅做的,那真是十恶不赦了。可除了他这个“最大嫌疑人”,还有谁跟游芳有这么大的恩怨?   游芳一死,付冬云也算“解脱”了。   文仲青那头已经接通了电话:“李谅?来了没有,我想见你。”   李谅爽快的笑声传出电话:“怎么了?你这么说有点受宠若惊啊。”   “别开玩笑了,这都快到约的时间了,来了没有?”文仲青原本是想问他付家安保的事,现在看来有更要紧的,是他底下的人有没有去医院?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别催啊,在开车呢。有什么事等大哥我到了说啊。”李谅嘴皮了一句,挂断了电话。   文仲青看着电话骂:“你谁大哥呢?”   付临见还有些时间,拉文仲青去出了书房,边走边道:“得去把今天的录像删一下,省的留下话柄。”   好在摄像头是今天早晨来电开的机,录像中断了很长一段时间,付临想着没什么关系,删了今天所有的记录,再关闭了这个房间的空开电源。等一切事情做好,文仲青道:“这样就看不到我们?”   “其实我们也只出现在了两三个镜头里,可我如果只删除那几个摄像头的记录,会被人发现是有人动过监控。不如让人以为是送电人忘了送这个房间,让所有的监控瘫痪着。”付临多解释了一句,抹去碰过的地方指纹,再带着文仲青回了自己房间。   文仲青一路想着前后关联,问道:“你家的钟点工就来了这一个,会不会她知道些什么?”   他的话仿佛成了重要的线索提示,付临听过后也同意:“没错,见过李谅之后我们去找她问一问。”   “她住在哪儿你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家里有本纸质的资料册,应该有登记她们的电话和住址。”付临默了两秒:“我小时候见过,应该在厨房边上的房间里,去找找。”   文仲青虽然想吐槽他说的是多少年前的事,不过他对付临的记忆力印象深刻,当即点头和他一起去找。两人果真在一间疑似储藏室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文件夹,里面装的就是付家用工的登记表。可是这一册子用工名册,要挑出人名来还真是难到了文仲青。   “那人叫什么……?”   “不知道。”付临回答得理直气壮。   文仲青皱眉又问:“那你打算怎么找她?”   付临瞧了瞧登记表,又看看文仲青,开口说道:“你刚刚不是也见过她?对着照片找啊。”   “…………”虽然付临长在他心窝子上,文仲青这时也想一拳头给他呼过去。   付临瞧着文仲青的黑脸,眨了眨眼说道:“我一直记不住人脸啊……你,你不知道吗?”   “我不信。”文仲青拉住他的手按在册子上:“你怎么记着我的?” 第66章 让凶手给你陪葬   付临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口里也没蹦出个词儿来。文仲青挑着眉梢,给了他一个“严重关注”。   “为什么啊?你喜欢我?”文仲青很肯定的是小学的时候付临一定对他没意思,眼神都没给过他几个。更别提什么记住他。自打两人小学过后就没见过,他自己都对付临的模样模糊了。从那么一个小不点儿长成现在这样,谁记得谁啊……   付临的眼神很犀利,犀利得让文仲青以为自己说错话。“我也不知道……可能,你老在我跟前出现吧。”付临的回答模棱两可,说了等于没说。   “呵。”文仲青低头翻看登记表,忽然变得兴趣缺缺。   付临连喊了两句文仲青也没给个反应,不得不上前抱住了他的腰。“怎么生气了?”   文仲青注意力都在册子上,付临这一举动形成了绝大的干扰。“你说什么了我生气?”   “嗯……我喜欢你。”付临下巴搁在文仲青肩上:“所以记得。”   “我不信。”文仲青发现自己注意力没法集中,脑子里尽想着后边的付临,不得已停下手里的事:“我小时候和现在就两个样,你什么时候开始记得的?”   付临微微笑了,凑在文仲青耳朵边:“小学的时候吧。”   “说谎能不能像点儿啊?那我初中的时候没见你跟我联系过?”   付临长睫毛一垂,很是落寞:“你在体校怎么联系啊。”   “…………”文仲青回想当年一门心思都在怎么训练上,经常不带手机。付临说的真还是那么回事,回过头冲他侧脸笑了起来:“你离我远点儿,这样我怎么找人啊?”   “不走。”   忽然间变成了块膏药的付临让文仲青很不适应,痛并快乐地叹了口气。“乖,一边儿去玩。”文仲青生来没有哄小孩的耐心,可对身后这个大宝贝儿超乎寻常地好脾气。   “你是不是想不起来了?找得这么慢。”付临在文仲青肩上动了动脑袋,下巴挪了个让两人都舒服的位置。   文仲青翻页的速度确实越来越慢,他原本残存在脑中的印象在对上这个册子的人脸时,变得更加不确定。这些做家政的钟点工都是四十出头的女性,大多数都是短发,身材相貌也都和普通人差不多,没有特别让人记忆的点。文仲青先前的记忆还好,但他的记忆在看过十来个人的时候就慢慢觉得有些不可靠。   他来的时候没有觉得那是个重要的人,更没额外的多看她两眼,留下深刻印象。现在付临让他选人才觉着十分有挑战。   文仲青看着名册,有了放弃的想法,又不想就这么认输。“找不出怎么办?”   “换你老公来。”付临说得风轻云淡,可就是这份成竹在胸,让文仲青额上青筋直冒。   “刚谁说的不认识人?……”   付临在文仲青肩上蹭了蹭,把脑袋抬了起来。文仲青的身上带着他喜欢的淡香气,虽说舍不得,但是还要做正事。“不是啊,我是不认人……”   “还说,那忽然又认得了?”   付临憋了半天,终于道:“刚才删录像的时候,无意识地多看了两眼。正好看到保洁的左耳上有两颗发光的金耳钉。我虽然不记得人的长相,可是物件还是能记得的……”   “这有什么用啊……”文仲青自己也有耳洞,而且女人打耳洞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付临见他有疑问,解释道:“她们是不能戴多余的首饰的。之前我也没有见过保洁戴首饰,但是今天却戴了。可能她觉得家里没人,不取下来也没关系。”   “…………”文仲青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细节,问道:“这、就算你见她戴了,不认识人也没用啊。”   “有用的。”付临答道:“这能说明两个问题。第一,她如果知道家里没人,那么很有可能参与了柳浅的那些事。第二,原本监控里我不会发现她打了两个耳洞,可她一戴耳钉,我就能认出来了。”   文仲青听得直皱眉。   付临继续说道:“那个年纪,不会是近期去打耳洞的,所以一定早就有了,证件照能看得很清楚。”   文仲青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付临的思维与众不同:“你是不是当过警察啊?”   付临嘴唇一弯:“原本我觉得,你看脸找人会更快些……”   “可恶,你让我再去看一眼视频我就能找。”文仲青确实没想起之前付临删过的视频拍到过保洁,那时候他也注意看一眼就好了。高矮胖瘦的好歹也能知道啊。   付临家的保洁人员的大概有二十几人,分成了两组,每次来的会有十人左右。这十人会负责整幢房子里里外外的家政,剩下多出的几人应该是园艺工人。   “你家厨子做的饭好吃吗?”文仲青看着付临停在一个厨师的资料页跟前,问他道。   “就那样吧。”付临敲了敲册子,锁眉头:“有些人的耳朵看不清楚,我需要找人核实一下。不过大部分人已经排除了,剩下几个你能认出来吗?”   文仲青看他一张一张将资料页抽出,应道:“给我看看,我试试。”先前人太多,他看着有些困难,现在付临一筛选排除,答题卡就简单了不少。   文仲青拿到手的,都是耳朵长得比较贴近头的,再不然就是没有全然露出,这样的人一共有四个。这四个人他挨着过了一遍,将纸张叠在一起:“我觉得都没有。”   “嗯,你再看看我手里的。”付临又将其中一份资料页递了过去。文仲青赫然发现这人左边耳垂上两个明显的耳洞,和付临先前说的极其相似了。而这个人,给文仲青的第一感觉就是似曾相识,他见过的。   “你诈我啊。”文仲青看着那张两寸的照片,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付临见他的模样是确定了,轻轻笑道:“没有,这不是怕你的记忆出错嘛。”   “找人核实,说得挺像样啊?”   付临捉住文仲青的手握住,阻止了他想敲打他的冲动:“君子动口不动手。”   “皮那么厚,还怕打。”   “我禁不住你打。”付临说罢放开他,文仲青的拳头没几人受得住,虽然从没有对他用过,不过带着敬畏也是人之常情。“你心疼心疼我细皮嫩肉。”   文仲青转过脸,颇没形象地笑了起来。付临的身材管理很好,好到连他都觉得不错的程度,绝不能叫细皮嫩肉了。他喜欢他,皮相占了很大一部分,如果是论极限力量,付临体重的优势应该会体现出来。   或许是文仲青动着歪脑筋,色迷迷的眼神直接出卖了主人,让付临开了口:“收敛收敛,口水快流出来了。”   文仲青道:“说什么呢,细皮嫩肉不该多看你两眼?”   付临悟了道:“那,就多看看吧。万一被捉了关起来,就看不到了。”   “胡说八道,这事跟你有什么相关?”文仲青心里不知为何有些不详的感觉,止住付临的玩笑话。   “青,别的我说不好,如果出什么岔子……”   “怎样?”文仲青莫名地有些躁狂:“让凶手给你陪葬可好。”   “暴力狂。”付临听得好笑,又伸了手要抱他,文仲青给他搂着,靠着个肉垫舒服得眯眼:“我才和你在一起,让我多享受两年。”   “你这说得有点儿不吉利啊。”付临捉起文仲青的下巴,那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倒在他跟前:文仲青的睫毛细长,眼闭起来秒杀了众多明星,自然又健康的状态有种欺骗人的错觉,仿佛他也是娱乐圈的一员。   “明明是你开头的。”文仲青短暂地眯眼之后又睁开,迎头就见付临的唇落了下来。“怎么办,完全忍不住……”   付临也会说这种话。文仲青虽觉着这姿势新鲜,不过吻了两分钟就觉得不得劲,翻了身按住付临的脖子。付临见他要来真的,忙打住道:“别,大神放过小的。”   文仲青郁闷着出了一口长气:“是啊,李谅应该到了吧。” 第67章 大哥,别啊   李谅到的时候文仲青和付临刚到门口。见到文仲青的李谅很有些兴奋,当即要给文仲青一个拥抱。文仲青赶忙拦住,他原本不介意这些,可是怕付临要介意。   付临打量着李谅,显得知性而含蓄。原本应该他跟李谅接洽的活儿,现在有了文仲青的关系,变得熟悉迅速起来。李谅自然事认得他这个大客户的公子的,与文仲青简单地玩笑几句之后,便将注意力拉回到付临身上:“付总您好,我是磐石的李谅。”   李谅并非只有磐石一家公司,在这里却十分谦虚地把自己放在了一个较低的位置。文仲青曾经是他的“服务对象”,在国家队的时候饱受他没日没夜地“踢打”,他的目的也就是让文仲青夺冠。在某些方面与文仲青步调相当一致的李谅,虽说觉得付临长得不错,却完全get不到文仲青喜欢他哪个点。付临在他眼里就是个同性,会为了争资源打架的那种同性。   付临自然能感觉到雄性动物之间的微妙氛围。他和李谅虽然没有生意上的交集,不过却掺杂有些别的东西。付临朝李谅微微点了点头,“进去说吧。”   文仲青从两人简短的会谈间觉察出了一丝难以言明的感觉,但是一码归一码,付临现在需要李谅替他解码和找人,接触一下是在所难免的。   三人从大门到玄关,李谅不经意间在付家宅子的各个地方的观察。文仲青顺着他目光道:“监控我们关掉了,不用看了。”   李谅微一点头应道:“付青山老爷子不在对吗?”   文仲青有些诧异,李谅还没进门就知道有点出乎意料。   “他以前是不让人关监控的。为此,付家的供电采用的双电源系统。”李谅解释了一句。   文仲青跟在付临的后面进了房间,指路让李谅跟上:“等级这么高,难道跟医院那种一样?”   文仲青的外行让李谅轻轻笑了起来。“不是不是,医院那得配柴油机才行,只是民用哪儿用那么复杂。”   “他说的是UPS。”付临侧过脸,向文仲青道:“Uninterruptible Power Supply,工业上常用在重要的供电需求上,通常情况是交流充电,断电后采用蓄电池供电。”   李谅抬了抬眉毛,吹了声口哨:“付总懂得真多,大哥您学一学人家。”   文仲青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   “所以呢?”   “交流电切断之后,摄像头短时间内还是会工作的。”李谅不敢再开玩笑,认真答道。   “不对啊……我和阿临查过监控,是断的干干净净的。”文仲青槽道:“你这套什么、什么UPS没用啊。”   李谅想也没想回道:“不可能的,我们这套系统的稳定性很可靠,除非有人切断了蓄电池供电。”   这些知识点超出了文仲青的专业领域,他只能听着李谅说玩,然后以求助的目光投向付临:“他说的代表什么啊?”   付临没有立刻回答文仲青,而是问李谅道:“我没有见到监控房有UPS系统,你们安置在了哪里?”   李谅似乎料到他有此一问,指着大厅底下道:“付总难道不知道,自家有好几个地下室?”   付临皱起了眉头,他小时候在家的时候是没有的,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家的监控有双电源。他长大回家之后,也没有人跟他说过,包括付青山。但这些东西作为经营安保公司的李谅却是一清二楚。   李谅道:“当时令尊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还蛮惊讶的,毕竟对监控有这么高求的客户并不多,那一套系统也不便宜。”   “家里的照明和负载也是接在上边的吗?”付临想了片刻又问。   “是的,照明是单独的一套线路,大家电什么的是没有接的。”李谅回答道。付临懂的东西比他预想的多,李谅甚至怀疑他有相关专业的证。   “这就是说,对方如果要让摄像头停止工作,得同时切断市电和UPS?”   “可以这么说。”   文仲青在一旁一头雾水,索性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听二人说话。虽然不懂付临口中的一些专业术语,不过也能从他的逻辑里提炼出一些东西:监控电源有两路,一路是在上面的监控室,另一路来自备用的UPS,UPS和蓄电池都在地下室,要切断两路供电才能让监控系统和照明系统在短时间瘫痪。   “青,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啊。你哥们儿的公司里出了内鬼。”付临在文仲青身边坐下,拿过他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又塞回到他手里。   李谅口里啧啧两声,解释道:“也不能排除UPS故障的可能,不如让我先去看看。”   文仲青插嘴道:“刚才谁说的不可能啊?现在出事又想往外甩锅了?”   李谅无奈地看了一眼拆他台的“大哥”,心里对文仲青结了婚就不管兄弟的做法十分鄙视。   付临的脸上少见地严肃,问道:“你带路吧,我跟你一起去。顺便说一句,我爸很可能在监控丢失的时候失踪了,我现在找不着他。”   李谅多少有些明白文仲青找他来的理由了。如果付青山失踪是真的,那可不是什么小事,这事情能上头条。而如果他手底下的人是帮凶,他这个管理者也会受到牵连。文仲青能事先通知他来,而不是等事情暴雷了再喊他,已经是对他极好极好了。   果然文仲青找他就不会有什么好事。李谅在心里哀叹一声,认命似的道:“付总跟我来吧。”   付临的话带着少有的威胁味,文仲青想。一个是他熟的不能再熟的哥们儿,一个是他的爱人。虽说心里爱的是付临,不过他也不想李谅那头真的有什么事。   付家的少主人跟着一个外人在自家找地下室的场面相当诡异了,文仲青跟在两人后头绕到了主宅后面,在一处假山的造景后头看见了一条容一人下行的阶梯。藏在这么个地方的确让人难以发现,也难怪付临回家这么多次都不知道,文仲青想。   阶梯还好不长,只有十几个台阶,门口的门禁是指纹系统。李谅在前面停了步子,转身问付临:“这个系统我第一次来的时候是有权限的,但是不知道后来付老爷删了没有。”   付临在后边道:“试一试。”   文仲青忽然从后边拉住付临的手。付临莫名,往后望了望他。   “这下头有几个房间啊?”文仲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李谅。   李谅正把大拇指按在识别器上:“我想想啊。……应该有三四个房间吧,当时我还感叹都空着有些浪费呢。太久了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李谅头一次接付家的活儿的时候来过,但那也是几年前。因为是大客户,头一次他也来了现场监督和指导,到后来的日常维护就彻底交给底下人做了。这期间这个房间有没有改造什么的,他是完全不清楚的。   付临似乎从文仲青的话里体会到了别的意思,回转了半身,握稳他的手:“怎么了?”   文仲青动了动嘴皮,将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没什么。我……我是在想安不安全。”   李谅这时已经打开了地下室的门,连自己都惊讶:“乖乖,竟然没删啊。”   “可能没有什么重要东西,付家人平时也不会进来?”文仲青歪着头看了看里头:狭长的通道里亮着灯,有通风机的换气声,说不上阴暗但也绝不敞亮。三人在门口停了一会儿,李谅也没进去的意思,而是征求了付临的意见:“付总,咱进去吗?”   在场三人,除了付临以外,文仲青算是高手里的顶尖,李谅算是有省队水平的存在,当然不会怕什么人。只是李谅做久了安保,职业性地带有警觉心。文仲青先前没说什么也还罢了,忽然在门口说上那么一句,他当然提起了十万个小心。   “进去看看。”付临急于知道真相,自然对这一处备用电源的安置处有疑问,也并不像李谅那样谨慎。   文仲青在他身后道:“阿临,你走我后边吧。”   付临诧了诧,朝文仲青笑了起来:“怎么,你比我还好奇啊。”通道太窄,两人换位实在有些不方便,付临伸手一搂把文仲青抱住,再转了半圈放到身前:“这样满意了?”   “嗯。”文仲青的眼越过李谅的肩看着里边。“让我先看看呗。李谅,后边儿去。”   “…………”李谅撇了撇嘴:“大哥,不用吧。这儿我来过,没那么夸张。”他即便跟着文仲青退役,这些年来锻炼可没落下过,虽然比不上在国家队集训的时候,不过又有几个人能有他们现在的水平的?   文仲青好像根本没听他说话,木着脸开口又说了一遍:“去后边儿。”   “…………”李谅鼻腔里呼出一口长气。文仲青在“青帮”里才这么个语气,那是需要绝对服从的,没想到这时候用在了他身上。虽然知道文仲青是怕他出什么意外,不过这样“被保护”让他觉得过于窝囊,十分不乐意。   “大哥,别啊。”李谅别扭着又喊一声。   “青,他说得对。这儿本来就不方便了。”付临及时地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尴尬。李谅的块头比他还大些,文仲青要挤去前面不是件容易事,他更想文仲青在他身边。   文仲青努了努嘴,回头看了一眼付临:“好吧。”   李谅心中感谢了一把付临。这下头要是有什么事儿,也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啊。付临的意思是,非但他家的安保系统出了问题,人也出了问题。这会儿因为他是文仲青的男人,才没处理他这档子事吧,要文仲青保护他还是算了,他哪里还敢让客户的人做这档子事,虽然文仲青从前罩他们罩习惯了。   文仲青哪里知道李谅心里这些七弯八拐的计较,见他还没动作,皱眉催了一遍:“你要走前边就走啊,杵着思考人生呢?”   李谅咳嗽两声,当仁不让地进去了。 第68章 知道你喜欢我   地下室并没有像众人想象的那样“危险”。文仲青进了之后才发现,这儿不过是普通的类似杂物间一样的存在,一个房间里堆着一些还未使用过的清洁用品,一个房间空置着,最大的一个房间里放着李谅说的UPS供电装置和蓄电池组。   这间屋里除了上述的东西,还有温湿度计、除湿机等配套的东西。   李谅进屋之后便直奔他的电气设备而去,查看了一通仪器盘之后拧起了浓眉。“看来付总的猜想没有错,这儿的电源是给人断了,现在都没恢复。”   付临是最后一个进入房间的,站在离门口比较近的位置,闻言道:“我们今天回来的时候,见着保洁了。”   李谅问道:“那?……”   “那什么那啊。我和阿临查过监控了,电就是今天恢复的,她应该是把屋里的电闸合上了。你们这东西说得这么复杂,她不会送这儿倒也是情有可原。”文仲青心道他都不知道这东西怎么断电,没道理一个家政阿姨能比他懂得多啊。   付临走近仪表盘,看了一会儿上面的线路图,忽然握住开关把手,顺时针一扭将它转了个位置。“仲青说得没错,她只用得着合上外头的电源,就能满足日常的需要了。要是付家长时间不亮灯,谁都会怀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谅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付总,您是不是学过啊?”   “嗯,大学的时候无聊,学了一点。”付临答道,也没多做解释。   文仲青可太稀罕他了,握着他手道:“你深藏不露啊,还有什么技能?”   付临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对物理有兴趣而已,就看了几本书。”   “我看是你更喜欢这个吧。”文仲青道。学金融恐怕只是他为了重返付家才不得已而为之,并不是真爱。尽管他从小说自己不会回家,可长大了想法变了也是很正常的事。   付临眼珠一转,只是笑不说话。   “这间地下室里头还有一扇门打不开,不知道里头放了什么。”李谅看着UPS上代表电路通畅的指示灯亮起,心里对付临的好感多了一分。   付临忽然止住了笑,说道:“我们出去吧。”   文仲青愣道:“怎么呢?李谅说的你不去看看?”   “不看了。”付临拉住文仲青的手到身边,带着人就往外走。   “诶,等等嘛…………”文仲青让他带着往前,脑袋蹭到付临的上臂,磕磕碰碰地跟了一路。   李谅没明白他为什么说走就走,也不明就里地跟了出去。等到了外边的宽敞处,付临才狠狠将文仲青抱了一下放开。文仲青让他勒得发笑:“干嘛呢,你不顾着后头还有个人?”   付临的表情明显松了口气:“仲青,我不想你有危险。”   “危险?就那儿啊,人都没有一个呢?”文仲青瞧着身后爬完阶梯的李谅,问了一句。   李谅显然看着他二人搂搂抱抱,略有尴尬地硬着头皮上前:“这,走这么快做什么呢?”他扫尾还带关好了门,上来还是见着二人过于亲密。   “好了,说你底下的人,是谁来做的维护吧。”付临忽然开口问李谅道。   李谅心道该来的迟早要来,也不能躲得过去,如实说道:“您也看到了,这个的日常维护其实不难,只要做好检查就行了。平时我们会每周派两人出来检查一遍客户家的安全设施,付家的一直是固定的两人负责。不过最近……有人请了病假,所以换了一个人。”   文仲青听得耳朵竖了起来:“病假?是谁,什么情况请了多久?”   李谅说道:“是唐双,不知怎么的路上被人袭击,断了肋骨,大概得养三个月。”   文仲青对唐双是有些印象的,记得他是个武术爱好者,平时主业是电气工程师,专帮李谅做设备维护的。当初李谅还跟他提过,说年轻人技术不错,想在武术上请文仲青指导指导。文仲青笑着推掉了,说要指导李谅本人就行,哪儿用得着他去?这一茬事文仲青有印象,不过唐双长什么样子他就不清楚了。   “有找到是谁打的人吗?”文仲青问。干安保这一行的多多少少有些技术傍身,不过唐双更主要的是电气工程师,所以身手方面会弱点也不奇怪。可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他在路上怎么就被人逮着搞得断了骨头。   “没找着。据他说当时对方是套了他的头,拖到暗巷里拳打脚踢一顿。”李谅摇摇头:“当时找人查过街角的监控,被人搞坏了,所以也不了了之。”   李谅的描述听着很像是有人蓄谋对唐双报复。文仲青道:“他有仇家?”   “没有!哥,就这个事儿,弟兄们都纳闷的很,他平时说话和和气气的,一个人住,回去就约着人玩儿游戏,哪儿有空跟人结什么仇?他自己现在还懵呢。”   付临嘲道:“似乎跟我家沾上关系的,都不怎么好过呢。”   文仲青一时说不上话,的确现在的事好像都是围绕着付家在发生。从游芳出车祸开始,到后边的付临被陷害,柳浅意有所图,付青山失踪,每个事看似都没那么简单。如果真是柳浅设下的局,这女人也太可怕了。   付临小学之后就被送出了国,是个无比正确的选择啊…………当时付临那么小,要说能主导付青山的意见,怕也不太现实的。说不定是付青山想保护这个儿子呢?   文仲青忽然觉得该感谢付青山,当年把付临送走,现在让他收获了这个无敌漂亮的大美人。   付临忽然觉着有个不知名的火辣辣目光注视,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回望了过去。文仲青目光一收,正经道:“又不是你造成的,不要想那么多。”   付临眼睫一垂,低声道:“都是我回国后开始的。”   文仲青插道:“是啊,你不回来,我怎么跟你结婚?”   付临脸上的阴霾忽然一扫而空,抬起脸对文仲青一笑。这笑容多少有些太过真挚,有玉兰绽放的既视感。文仲青只觉得胸口又咚咚地跳了起来,压着嗓子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喜欢我。可是…………你还没跟我说,你刚拉我走那么快做什么?”   听到关键的部分,一边的李谅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往两人的方向注目。   付临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几秒钟之后开口:“地下室的这套指纹锁,应该只有我爸有管理员权限。”   像是在佐证付临的话,李谅开口接:“没错,当时是我设置的,的确是付老爷子的管理员,只是他没删除我的指纹挺意外的。”   “不奇怪。”付临像是在预料之中:“他删除了你的,也还需要其他人进去维护。既然有人进去,你这个大公司的老板,比起底下员工来靠谱多了不是吗?”   以桥正里   听着是有些道理,李谅赞同着点了点头。   “如果不进去,我也不知道对方是让你的员工受了伤顶包作案的。”付临说道。“这系统能查最近进去的人是谁吗?”   李谅愣道:“能查,就是有些麻烦。因为这个系统做的时间早,数据会传回公司的服务器。要知道是谁进去的,看排班表就知道了,唐双的岗是有人轮替的。”   文仲青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又没抓住是什么。   付临继续道:“管理员权限只有我爸,能进去让UPS断电的,一定是他见过的人。如果能查一查有没有新授权的指纹,应该就能知道谁的嫌疑最大。而且…………”   付临说着话,手落在了文仲青腰上,把他半带在了自己身边:“那下边最重要的设备应该是那套UPS系统,另外一个房间都是杂物,还有一间空置房,那么还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单独锁着门?”   这一问把文仲青问得忘了腰上有只手。   李谅答不上,也选择了沉默。   “那么一个不重要的地方,放什么值钱的东西都很奇怪吧?”付临说出来的话更像是接近了真相。   文仲青对此深有同感。他家要是放什么贵重东西,绝不会锁在地下室里。在地下室出现这么一把门锁,更像是为了躲避常人进行某些不能见光的活动。付临当然不会怀疑他老爸在进行什么非法活动,综合付青山失踪的情况看来,那里边儿更有可能找出付青山本人。   文仲青抽了口气,总算明白了他为什么忽然带着他离开地下室,并且说出那番话来。   如果对方持械,又有所准备,的确有可能让他们留下只胳膊或者一条腿。不过这也全是推测,有没有危险只是付临单方面的顾虑。   “之前是没有那间房的。”李谅在仔细思考之后谨慎说出自己知道的:“应该是在我来之后又找人新修的。我问问唐双去。”   李谅说完没等两人表态,转身拨起了唐双的电话,似乎想要尽快确认这件事。   文仲青闷着脸,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下室的楼梯:付临家的保洁送上了电就离开了,这下边又存有清洁用具,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如果事实如付临所说,那间屋子里有什么秘密,那么停电的这段时间,如果里边有人,会不会特别难受?又或者在保洁送上电会后,地下室的门禁系统能打开之后,里边儿的人就离开了。   不管是什么假设,都没有让他们很轻松的选项。付临找不到付青山,更没有人可以去问。   李谅那头的电话已经接通,文仲青听见他讲电话的声音,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好。等到李谅打完电话,差不多就过了两三分钟。付临同文仲青关注的点一样,也在等李谅的消息。   李谅回过头的时候表情比先前更纠结了,发现文仲青和付临都在等之后马上解释了一通:“唐双说他上次来没见过那间带锁的屋。我问他是不是记错了,他跟我说他没记错?”李谅心知这话说出来会让事情往更奇怪的方向发展,但也不得不说付临的推理是很有可能的。   “那就是最近才修的。”付临得出结论。“看看我们偶然发现了什么?现在我只想知道里边是什么。”   “能开锁吗?”文仲青忽然问了一句。   付临意识到他是在跟李谅说,将目光投向了李谅。   李谅转业之后学的这些技能都在派出所备过案,当然是不会无缘无故乱用。文仲青虽然是他口里的大哥,不过并不算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付临的身份是付家的大公子,这个家的家主却是付青山,他服务的客户也是付青山。付青山不说话,他是不能乱开付家的锁的。   “大哥,能开是能开,不过你这不是为难我么?”李谅咬着牙关,很是尴尬地应了一句。   文仲青悄悄地瞧了付临一眼,似乎想让他说些什么。   付临自然收到他的眼神暗示,不过并没有打算让李谅去干这事儿。一是顾虑李谅的职业操守会不同意,二还是不想让人去冒险。   “好家伙,你开始学会拒绝我了?”文仲青补了一句,并没觉得找回了颜面,语气更像是在无理撒气。   李谅一个大高个儿,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尴尬了。   付临口中吐出口气:“与其开这儿的锁,不如去另外一条线索碰碰运气。”   “你是说之前来送过电的保洁?”   “是。”付临看了地下室一眼,决定带文仲青先离开:“如果我再断一次电,那里边儿有人也出不来啊,我管他有没有人呢。”   文仲青只想给他鼓个掌。付临的假设都是假设,可把假设的路给堵死无异是一种更厉害的方法。“呐,你不开门也没关系了。文仲青耸耸肩对李谅道:“对了还有件事要问你。”   李谅只觉得得救了。“大哥你说,只要是我知道的都行。”   “嗯。”文仲青道:“游芳你记得吧,就是,嗯之前我问你要人,需要保护的对象。”   这件事前后不过一天,李谅当然记得,文仲青还跟他说先欠着一个月的款项,他也同意了。   “他死了。我要确认你安排的人到了没有。” 第69章 犯啥事了?   “…………”   李谅许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应道:“我是有让他们过去,不过今天才……”   今天正式上班,之前游芳出事的时候,可能人压根就没有到位,文仲青想。不过这事也怪不得李谅,连他都没想到的事,李谅更不会考虑到。游芳会在白天出事太明目张胆了。   付临望了文仲青一眼,纤长的眼睫扇了扇,安静听着文仲青问话。像是与文仲青心有灵犀,又或者考虑到了一处,付临忽然开口说了一句:“留给我们的时间似乎不多。”   文仲青对他这话留了个心。游芳晚上遇袭一定看到了什么,才会向他求救。只是他也没想到,对方似乎是铁了心要他的命。如果这一切是柳浅设计的,那么在一开始游芳和冬云交往的时候,她就应该阻止,而不是现在使用这种过激的手段——毕竟杀人是要偿命的。她就不担心事情暴露,本来到嘴一半的鸭子飞了?她好好地做着付夫人,有什么理由要去冒这个险?   文仲青想不明白,开口问付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付临答道:“你现在问我,不担心你兄弟卷进这事里来?”   文仲青听他暗指李谅,诧了一秒,看向李谅。   李谅忙道:“大哥有事我帮忙还来不及,付总不用顾虑我。”   付临听过后道:“本来游芳第一次遇事是在晚上,这事的处理上对方似乎还有些顾虑。他没死,是他的运气实在太好,毕竟他只是一个不能动的人。”   文仲青深以为然。游芳当时应该只是窒息休克,并没有死。因为刚好在医院,付冬云及时报信,才救回游芳一命。可游芳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什么,这次是真死了。   付临继续说:“既然他没有什么威胁,随时都可以解决掉,那么对方大可不必这么快第二次动手。”   文仲青心道不错。第一次之后游芳跟他求助,他也答应了要保护他,正常人都会因这次的刺杀未遂而加强戒备,要再一次得手并不容易。能让人冒着极大风险筹划第二次行凶,是有什么特殊的事发生了?文仲青很难不将所有坏事联系到一起。付青山在这个节骨眼失踪,付临想的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样?   “仲青,我爸失踪的事,还是报警吧。”付临此言纯属无奈之举,只靠文仲青的朋友圈显然不足以应付,李谅做的是合法生意,搜人这件事上并没有什么特权。   文仲青点点头,这件事超出了两人的能力范围,让警方介入会更合适。像付青山这样的名人,可能需要发动更多的人力去找。   “大哥,我安排轮休的弟兄过来帮忙。”李谅的热心让付临有些惊讶。文仲青说过现在没钱,那这份支出显然是落到了李谅头上。付临感谢他的好意,不过他这话是对文仲青说,颇有些让他介意。   文仲青点点头,默认了他的提议。李谅到一边安排,付临这边一个电话打进,屏幕上显示着许也的名字。   许也的速度快得有些离谱,应该是了解了医院的情况。付临忙着接了起来,打开了扩音同文仲青一起听。   “喂?付总。”   “我在,医院怎样了?”付临望了望凑过去的文仲青,注意力转回到手机上。   “是这样,游芳住的病房已经被封起来了,有警员在调查,看来是真的。”许也的声音在电话里有微微的不一样,文仲青头一次听稍微有些别扭,不过很快适应了过来。   “游芳的死亡原因有吗?”   “有,听说是窒息。”许也的严谨程度令人惊讶,没有亲自确认的事,都说得明明白白。   付临沉默数秒,接道:“那就是说,谁都可以杀了他。”   “是这样没错。”许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一贯的冷静:“现在警察正在他病房收集线索,可能犯人会留下指纹什么的。”   文仲青皱起眉头,游芳的病房他去过,有没有碰到什么东西他不记得了,大概率是碰过的。如果犯人把自己碰过的擦得干干净净,会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现场有反抗的痕迹吗?”付临虽然觉得问着多余,可还是问了。游芳因为重伤丧失了行动能力,要说最后时刻拼命挣扎这种可能,是微乎及微的。人不会也不能违背客观条件忽然动起来。   许也短暂地沉默了两秒,好似在怀疑这是不是付临问出口的话,依旧不带感情地回答了:“没有,据说床单都很整齐,凶器很可能就是他睡觉的枕头。”   文仲青心道一声果然,后悔没有坚持问他晚上发生的事。游芳说不说是一回事,他没有问,现在想问也问不出了。   付临应了一声“再联系”就挂了电话,抬眼对上文仲青。   文仲青心里有些介意,还是与他说开:“我去过他病房,很可能会被列为嫌疑人。要是真那样了,你也别给我作证了。”   付临能证明文仲青一直在自己身边,可那样的话就得先承认自己的病是装的。   “你怎么能说出这话来。”付临觉着好笑,侧过头笑了一声。   “怎么说不出?这事我没做过,自然不怕他们查。可你的事还没解决,游芳大概率还没翻供就死了。”文仲青道:“你要是说你的病是假的,那岂不是有对游芳行凶的动机?”   毕竟游芳是指证付临肇事。   付临当然知道这样会对自己不利,可万一文仲青有事,他怎么能不管?   “别想了,我不会有事的,只是打个预防针,先和你商量好。”文仲青眼见着付临有些不在状态,心里好笑之余又有些欣慰:这种嫌疑通常都是没有证据不了了之,付临这么紧张是因为他?   付临还想说什么,文仲青忙止住他:“别把事情复杂化,你家的事还没解决,先顾好自己。”   李谅电话打完,回到二人身边,见着他二人神色有些不自在,问道:“是有什么事?”   文仲青道:“没事。你让兄弟们四处打听一下,要是有线索,我和付临会重谢的。”   文仲青略过了游芳的事,他并不想李谅这个局外人入局。李谅能替他作证,他有保护游芳的意图,换言之如果游芳翻供,会把真正的凶手供出来,这才是真凶杀他的真正目的。可这事只有他和游芳知道,还有谁呢…………   文仲青看着李谅,李谅是他十几年的哥们儿,不可能会背叛他。如果消息漏出去,那他手下的人更可疑一些,就像付家的安保出问题一样。   “重谢什么的就不用了。”李谅挠挠后脑:“唐双这事儿我挺不好意思的,付总不说出去,我就万分感谢了。”在他们这一行,出了问题就是砸了招牌,要是付青山失踪是被绑架,那他也别想继续干了。   文仲青刚想点头,身上手机响了,是他爸文福远的电话。上次他跟他爸闹过之后还没回去,这回的电话八成也没什么好事。文仲青盯着电话没接,旁边付临看了道:“接吧,怎么你爸的都不接了?”   文仲青很怕电话那头又说出让他跟付临离婚的话,跟文福远保持距离总是没有错。   “不接。”文仲青等电话响了十声,终于等到了对面挂电话。可似乎他的做法并没有让对方放弃,短暂的几秒一过,手机又开始响了。   “…………”文仲青眉头一蹙,一张好看的脸变成了苦瓜。   “你不接我帮你接?”付临伸手要碰手机,文仲青连连阻止,慌道:“我接,接还不行嘛。”   付临并不知道文福远要他俩离婚的事,文仲青打开免提,第一句话就开炸:“爸?我在付临家,你啥事儿啊?他在我旁边,我们还有事呢。”   一个男声在两秒后传了过来:“小子给我惹的事不小……还不接电话?!”   “什么啊……没听见啊……”文仲青朝付临挤挤眼,嘴唇一抿,片刻又笑了起来。   “正好。你给我回来,我有事找你。”文福远没说什么事,只在电话里头叫文仲青回,让文仲青很有几分诧异。文福远是想通了要跟他和解?“赶紧回来,快点!”   “催命啊……”文仲青看了电话两眼,看在他爹没有再让他和付临离婚的份上:“好吧,我过来一趟。”   文仲青心道亏得是在付临家,回家去也不过走五分钟,这才答应了文福远的要求。他不敢跟文福远多说,答应了就迅速挂掉电话。   “我要一起去吗?”   “别,我就过去看一眼他要做什么?你过去了多麻烦,在家里等我好了。”文仲青草草交待几句,又跟李谅道:“走不走,正好一起?”   李谅留在付家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不如让他去帮忙找付青山。文仲青二人从付家大门出去,倒很意外地发现小路上没人。李谅的车停在路边,人一钻上车去了:“大哥,有事打电话啊,我要是有消息会尽快跟你联系的。那个……付总那边儿你能不能帮我说说话。”   “行了知道了。”文仲青挥挥手让他走,付临哪会这样计较,这显然不是李谅公司出的问题。   李谅欲言又止,在窗口看了会儿,见文仲青也不再想说什么,只得发动车子离开。文仲青打发走了他,这才往自家的方向走,到了门口浑身说不出地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回大门的锁没有拦他,确切地说已经让人打开了,文仲青进屋就喊:“老爸,叫我回来干嘛啊?”   身后的门忽然咔擦一声落了锁,让文仲青吓了一跳。   “你总算回了,回了就别走了。”文福远的人没见着,声音先到了。   “不是……你这是闹哪出啊?什么别走了,我等会儿就走…………”文仲青总算明白了自己不舒服在哪儿:他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不少人,刚进来没见着,这会儿都出来了。他爸这是骗了他回来要擒他呢?“您儿子犯啥事儿了要您这样?” 第70章 小混蛋   文福远站在二楼,手扶着木栏杆:“再不把你捉起来,你迟早得玩儿死你自己。”   文仲青睨着前后的几个壮汉,数了一数竟然有八个。文福远真的是看得起他,要用上这么多人对自己的儿子?文仲青笑起来,脸上显出一对深深的酒窝:“别啊爸,我好歹是个成年人了,婚也结了,你这不是不给我面子吗?”   “你要什么面子?从小到大你听过我的话吗?”文福远两条眉毛挤在额中央,不再年轻的皮肤堆起一层层丘陵。   “听啊,我不是听你的和付临结婚了吗?!”文仲青抬着下巴,朝高处的文福远笑得无辜:“人生大事都听了,您这还不满意哦?”   文福远听过之后脸上更不愉快了。付家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他已经听到了朋友圈的风言风语。“那你不按着规矩来,没到结婚的日子结什么?”   “迟早的事嘛。”文仲青防着众人突然发难,跟文福远说话的时候眼也没闲着。“爸,让他们退远点,有话好说。别逼我出手打人。”   “你答应我这一个月不出家门,我就让他们退。”文福远似在考虑什么,最后勉强跟文仲青谈起了条件。   “不要。你要软禁我?”文仲青脸上的笑消失了,露出一种难以捉摸的神色来。   “我是在保护你!”文福远早猜到了他不会乖乖就范,才找了那么多人过来,也不知能不能拿下自己儿子。文仲青是全国冠军他当然知道,只是这个的含金量,也不至于同时能打八个训练有素的。   “打伤了,你自己赔!”文仲青见他说不通,只得把狠话说在前头。文福远找的人都像模像样,身形比他壮不少。要是一个个上车轮战,文仲青还有信心能打。可对方显然不想跟他讲武德,八个同时上来压也能压死他了。他跟付临说马上回去,哪里能让他爸得逞。   文福远“嘿嘿”笑了一声,知子莫若父,文仲青露怯了。   文仲青小的时候就人狠话不多,能动手的时候绝不多嘴。他跟人讲道理,通常都是打架解决不了问题的时候。文福远太了解他的脾性,当即下了指示:“把他给我捉起来!”   文仲青闻言沉下了脸,忽然一个箭步就往楼上跑。堵着楼梯口的就一人,他只要撂倒一人就可以上楼去抓文福远。擒贼先擒王,他老爹这么算他,他实在是气的很。   楼梯口的壮汉似乎没想到文仲青这么勇,毫不犹豫地就冲他来了。这一刹的怯懦就文仲青看在眼里,出脚踢他大腿的瞬间拧住了他的手腕。   “啊——”一声惨呼之后,壮汉的人被文仲青撂出一米远,躺在文仲青行进的相反方向。这个突袭的过肩摔无疑是成功了。文仲青一顿爆发,把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抓住对方躺在地上瞬间爬不起来的空档完成了他三步并两步的上楼壮举。   文福远握着栏杆的手瞬间抓紧了,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文仲青身为一个散打冠军,什么格斗技都学过,要是以为人多就掉以轻心,确实容易受伤。只是他已经付过雇佣金,伤着了有些丢他们自己的人而已。   文仲青上楼的速度极快,敏捷得像一头猎犬。文福远还有些心疼那个在地上扭曲的人,文仲青转眼就到了跟前,逼近了瞪着他。   “你、你个逆子要做什么?!”文福远往后退一步,文仲青就上前逼一步。   “找人打我,我就不能打你?”文仲青恶狠狠地道。他语出不逊,伸手把文福远的手腕一捉,反扭到自己身边:“臭老爹,还说保护我,你是想收拾我?看你收拾我还是我收拾你?”   楼下剩余七人很快追上了楼。文仲青单手扭着文福远,带着他挪到了楼梯口。这座木梯刚好两个人并行的宽度,一边是文福远,另外一边是文仲青。文仲青占了地势,长腿一伸就能踢人,也不怕他们几个同时拥上。   “你们都下去,不然我扔他了!”文仲青朝楼梯上的人吼。   文福远的脸气得煞白,骂道:“臭小子,枉我觉得你长进了,结果老师没当两天,还拿我威胁别人。”文仲青并不是要真的对他动手,只是让别人投鼠忌器,不敢拿雇主的生命开玩笑。既然他爹都不管他的脸面,找那么些人来“收拾”他,传出去他这个冠军是没脸见人的了。   对他爹这“老流氓”,就得用流氓的法子治。   “下去!”文仲青又吼了一声。   他本就是冠军,自带着一股王者的霸气,这一声喝得人不敢妄动,纷纷后退。文福远见状更气:“你们怕什么,上来捉他啊!”   文仲青忍着想大笑的冲动,抽了抽嘴角。他爸是压在他头上压久了,压根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反倒是陌生人看得清。不过这种扮成“逆子”的行为,让他极不舒服,也不知道文福远会为此生气多少天。   他没办法,是文福远在逼他。   付临现在正是困难的时候,需要他的帮助。文福远不问个事情对错就要他跟付临离婚,置他的感情于何地呢,他又不是个机器人,能今天跟付临好,明天就能毫不介怀地离开他。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和付临都彼此有心理预期,不把对方当做真的爱人。   文福远的话并没有达到他预期的作用。文仲青在他背后目露凶光,那神色是真像个“不孝子”,楼下众人一是畏惧他冠军的身份,二是因为文福远交待过,不要真的打伤了文仲青,只要活捉他就行。有恃无恐对上手下留情,还真让一众人犹豫再三,无人敢上前去冒险。   文仲青轻嘲一声:“你说说你想怎么保护我?关我在家就是保护我,就他们还打不过我呢。”   文福远气得头上都快冒烟了,文仲青是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从他得知指控付临的那个学生死了之后,他就决心不让文仲青去碰那些危险的事,这才有了要强留文仲青的这出戏。结果这个逆子非但不听,反倒拿他要挟他请的帮手。   “好,你不听,你不听就别叫我爸!”   “不叫就不叫,叫你老头。”文仲青松开捉住文福远的手,站在人后边儿伸手抱着文福远的腰道:“再逼我就扔你下去。”他说归说,手臂一动不动,把文福远抱得挺紧。   文福远大口呼着气,显然有高血压要犯的趋势。   “你别激动。我不过是要跟付临在一起,哪儿用得着这么生气啊?当初不是你叫我结婚的吗?!”文仲青低头瞧着怀里的小老头,无奈又郁闷。   “什么我叫你结婚,这事是付青山提起的。我想着他儿子也算个青年才俊,才答应了而已。现在付临惹出官司,我能让你去跟着一个肇事杀人犯?”   “他不是杀人犯,你别张口就来啊。”即便文福远是自己的父亲,文仲青也相当地不高兴。“他那晚一直和我在一起,你不信他,还不信自己的儿子吗?”   “我信你个鬼。”文福远怒道:“你看看你现在做什么?被付临那小子迷了心窍,对付起老子来了。你是不舍得他,他做了什么也包庇他!”   文仲青一时觉得好事多磨,他和付临原本是众人羡慕的一对,现在怎么沦落到家人也不支持了?   “我再说一次,他不是。”   兴许是文仲青沉静的声音起了作用,文福远一瞬间没有接他的话。   大厅里七人看热闹的看热闹,有人甚至扶起了自己受伤的同伴坐到了沙发上。楼上的显然就是父子吵架,没有上升到什么人身安全的问题。文老爷请他们来结果只是让他们见识他和儿子如何吵架,也未免太小看他们的工作。好的是文仲青的形象并没有坍塌,不光手底下有着冠军的水准,也不像是个不孝子的样子。   楼上爷俩的剑拔弩张稍微缓和,楼下就有人请辞:“文总,没什么事儿,我们就先走了啊。”   文福远说也不是留也不是,气闷地瞪了一眼文仲青。   文仲青倚靠在木栏杆上,长腿跨了两个台阶,漂亮的身形流畅得像一尾鱼。文福远可不觉得他这个儿子好看是件好事,文仲青的美貌引来了太多关注,出道即巅峰的属性让他在朋友圈里反而尴尬:无人继承一直是他的心病。文仲青拿到冠军虽然好,可哪有继承家里好?!还得青一块紫一块,他的儿子就是天天给人打的?   两人互相看不起也不是这一两年,父子关系好了又坏,坏了又好。原本以为与付家的婚姻会教会文仲青赚钱的重要性,可这傻儿子跟付临摊上这么大事。   “慢去。”文仲青代文福远发声,闲闲地下了逐客令。   文福远目送着人都出了大门,阴着脸说:“你没骗我?”   文仲青歪着头,不屑地笑了一声。   “文仲青,你真觉得付临比这家都重要了?”   文仲青回头笑道:“这是你家,不是我家。哦,对了,你是要拆了我家。”   “…………”文福远又被他这一句气得身不由己。“你走,我懒得管你了,凭你这点本事,能翻的起多高的浪?”   文仲青求之不得。他从栏杆上离开,迅速下了楼,看都没往身后看一眼。付青山失踪这件事,其实最好的帮手是他爸,他本来想回家好好跟文福远聊一聊,可事情却变成了现在这样。文福远说得对,他的资源和人脉远远比不上他,掀不起多高的浪,甚至连请保镖的钱都得先欠着李谅。但是仅仅这样他就能轻视他了?他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甚至拿了全国冠军。可他爸就是看不起,到现在也不相信他说的话。   他要是开口求,文福远会更看不起他。   文仲青心里憋闷,虽然明白逃避可耻,可就是想回付临身边去让他安慰。他爸说婚约是付家提的,付青山不认识他,会不会是付临提的?想到这儿他总算恢复了点精神,没有再接着郁闷下去。付临的事迟早会真相大白,他老爹也会知道是他错了。   文仲青开了门,意外地呼吸到了外头的新鲜空气。当看着两辆警车从远处驰来的时候,呆愣了片刻的文仲青忽然回转身锁上了门。   文福远还在二楼站着,看到文仲青的动作脸上惊讶之余又有一丝喜悦,只是很快又垂了嘴角,严肃地看着他:“怎么不走了?”   文仲青心里实在跳得厉害。他跟警方打过很多次交道,不过警车开来家里这种待遇是从来没有过的。说不慌那是骗人的,虽然他什么事都没做。   文仲青一瞬间想到了逃。可他没做什么逃了反而会引人怀疑。他忽然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望向文福远:“老头,有人诬陷我的话,你会救我的吧?”   文福远听着他的话莫名其妙,直到听到了越来越响的警笛声。“小混蛋,你干什么了?” 第71章 离了吧   文仲青深呼吸一口气:“我啥也没干啊?!”   “那你说什么救你?”文福远紧张起来的表情让文仲青莫名有点爽。   “谁知道呢?外边儿的警笛声听得我心慌。”文仲青一方面担心着警察冲他来的,一边又担心是朝付家去的。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是和游芳的死有关系的。   文仲青立在窗户旁,大部分身子掩在窗帘后,看着停在两户人中间的警车。车上下来了七人,看得出身上是带了家伙的。   文仲青看清了几人长相,哀嚎着长出一口气,直往楼上走:是向他家来的。对方不是找付临的他有些高兴,可真来找他的他又想装鸵鸟。   文福远忽然伸手抓住了文仲青:“你说你什么都没做?”   文仲青郁闷着脸:“是啊。”   “那走什么,不就是问个话吗。”文福远这时候又选择相信文仲青,拉了儿子的手下楼。   文仲青印象里很久没有跟他握手了,忽然觉得文福远的手有些粗糙,远没有记忆里那样平滑。文福远把他带到厅里沙发上,用语音开了大门。文仲青一直瞧着文福远,心中也渐渐安定下来。   几个警员在门口敲了门,得了许可便进了。乍一看到文仲青和文福远在沙发上似乎有些惊讶,很快又恢复如常。   “你好,文先生。”   一大一小两个文先生齐齐点了点头。文福远开口道:“警察同志来我家是有什么事吗?”   文仲青双腿交叠坐着,看着搁在腿上的一双手。刚才打架留下了微微的红痕,还没有消退干净。“应该是来找我的吧?”   “哦,这是怎么知道的呢?”   警员的话在文仲青看来就是在给他下套,不过他并不吃。“我的律师朋友今天刚好去医院,告诉我我的学生不幸去世了。”文仲青指的就是许也,许也去过医院也不需要瞒着,毕竟他还是付临的律师,出现在那儿很正常。   “是的,是许律师吧。他问过我们一些情况。”   “嗯。”文仲青应了一声:“没想到他刚好也在那家医院,有知道他是被谁……”   “目前还不清楚。我们提取了一些房间里的指纹,发现……除了医生护士的,就是文先生和付冬云的。”   警员的话让文仲青警惕起来,忍不住道:“怎么可能。头一天晚上游芳被人袭击,就没有陌生人的指纹留下?”   几个进屋的警员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文仲青。   “…………”文仲青皱眉回望了过去,“看我做什么?又不是只有我知道这事。”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们查了付临病房的床底没有?”   “床底有什么?”   “我本来是陪着付临在医院,有一天晚上——就游芳出事的那天晚上,有个人钻到了付临的床底下。你们说,有那么巧的事吗,一个陌生人,说他走错了房间。”文仲青拿出手机,将那张照片翻了出来,转向问他的警员:“就是这个人。”   几人同时凑了过来,其中也包括文福远。文仲青从没跟他说过医院的事,也没告诉过他具体的细节,他只能试图从他们的对话里去猜测真相。   “还没有问文先生,第二天去看游芳是为什么?”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听说他受了伤,还离我们的病房这么近,就去看看了。”文仲青答得挺随意,“他说付临开车撞了他,总不能随口说,有什么证据啊?有找到肇事车吗?这些我都想问问他,陷害一个人让他身败名裂,他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痛了,他死了。”邻座的警员目光锁着文仲青:“文先生对他的意见挺大的。”   “是挺大的,毕竟一个好人被人诬陷,而后被记者追尾陷入昏迷,种种事情都是因他而起。”文仲青冷嘲道:“说起来他的医药费,还是我先生垫付的。”   “…………”   “仲青,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他要垫付?”文福远忽然插话道。   “为什么?因为他的弟弟付冬云没钱啊,游芳不是付冬云的恋人吗?”文仲青莫名,难道他们都不知道?他老爹不会是怀疑付临……   几个警员对视一眼,很快道:“可是我们了解的情况是,付冬云是游芳的好朋友,只是在医院照顾他。”   “什么?”文仲青忽然提高了音量。“他们是恋人,不是朋友。”   在一旁的警员对文仲青道:“文先生应该还记得我。”   文仲青看了他一会儿,相当面熟,应该是前几次和他见过。   “文先生交给局里一份视频资料,还记得吗?”   他这么一说文仲青想了起来,是他提交的游芳和敛严在海边做那事儿的视频。   “记得。”   “如果游芳和付冬云是恋人,怎么会和人做那个事……”   他一问把文仲青问到了。游芳干的事确实不是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他还乱指付临是肇事者呢?   警员的逻辑是正常人的逻辑,按正常人的逻辑是不能读懂游芳的。   “如果他们是恋人,那付冬云知道了游芳的那事之后,又怎么会不生气,一直照顾他?”一旁的警员补充道。   文仲青忽然睁大了眼:“你说什么?付冬云知道这事?他怎么会知道这事?”   文仲青后背忽然觉得有些冷。付冬云没有对警察说游芳是他的恋人吗?……这是迫于柳浅或者付家的名声?他不承认游芳是他的恋人,又一直跟付临借钱治疗游芳?   文仲青觉着有些不明白。他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要跟游芳在一起?……又或者是游芳车祸之后,他已经断了要和他在一起的念头?他只是…………出于同情去帮游芳?   游芳没了付冬云会去死吗?文仲青觉得并不会。   游芳在遇袭之后表现出了强烈的求生欲,为了活着他甚至答应他翻供,还付临的清白。他应该很清楚,付冬云只是一时没有收入,并不是真的没钱。可是付冬云对他,好像不全是他们看到的那样子。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付冬云一直在骗付临?   文仲青很快否定掉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没有什么朋友关系能让人像家人一样任劳任怨地照顾一个半身不遂的残疾,还肯为他去低头借钱——付冬云一定是游芳的男友。   可他,知道了游芳和敛严的事之后还?……   “文先生,我们并没有把视频给其他人看。”警员回答了文仲青的问题,“只是我们调查游芳的社会关系的时候,向付冬云询问了这一点。”   “那不是也等于给他看了?”文仲青头皮发麻,心里重复念叨着付冬云是个乖宝宝,没有攻击性的乖宝宝……   他和付临,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难道是问游芳和敛严是不是一对儿?”文仲青笑了起来,但是那笑更像是一种不知所谓的表情。   “这个文先生就不用了解了。文先生生气游芳指证付先生也是常人能理解的,因此做出些冲动的事也有可能,文先生跟我们回局里一趟吧,有些话这儿也说不清。”   文仲青的目光有些复杂,转向了一旁的文福远:“爸,我说中了。”   “你什么都不用说,等我给你找律师吧。”文福远在一边听了个大概,这件事他选择相信文仲青。文仲青虽然脾气不好,老跟他作对,不过心地纯善,是个有正义感的骑士。他虽然总骂他,骂走了又会经常念他。   “爸。”文仲青皱着眉头,音量不大地叫了一声。   “付青山好像失踪了,你要不也关注一下这事。”文仲青像是在交待后事一样地,把心里想说的说了出来。   文福远的表情一瞬间可以用精彩来形容:“先顾好你自己吧。”   “付临那儿我还没和他说呢。”   文仲青摸出手机,正想要拨号,被一旁的警员阻止。“文先生把手机交给我们暂时保管吧,等会儿问完了自然会还给你的。”   “…………”文仲青想辩解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只对文福远道:“爸,去问问许也,我先跟他们去。”   “嗯。”文福远难得没反驳儿子的话,点了点头。   文仲青稍稍心安:有他爸插手,这事会不会有点转机?可是他自己却废了呀,或许几天都见不着付临,他得多难受。   文仲青的想法不幸成了真。他非但几天没见付临,也几天没有碰手机。他心里渐渐明白过来,自己大概被列为了犯罪嫌疑人,这个阶段只是对他问话,并没有做什么。   他不知道外边是什么情况,付临知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文福远找的律师期间跟他沟通过,可问他付临的情况对方都说的是不知道。   文仲青一边想着付临,一边重复着日行一例的问话。就因为他有常人不及的身手和替付临讨公道的动机,还有那病房里的两枚指纹,他也太冤了些?   文仲青别无他法,只希望弄清真相之后早点回去。   第七天的时候,文仲青接到通知,付临来了。他由最初的欣喜若狂变得冷静,望着日思夜想的人开口道:“来这里做什么,离了吧。” 第72章 你我不合适   付临拢起眉的模样也是好看的,文仲青想,只是看他的眼神有点儿不太对。平常温柔圆润的嗓音变得低沉不少,仿佛有砂从上头划过。   ——应该说生气的样子更性感了。文仲青实在觉得这是在作死,不过付临生气他有些开心,这说明他在乎他不是么。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付临长出一口气,他听得足够清楚了,但是却不知道文仲青是出于什么目的。那个说回家一趟就从他眼前消失的男人,这时没事儿人一样的跟他说着要分手的话。   “我是说……”文仲青的眼神有些闪烁,他实在不想直面付临,这种话对着他的眼怎么说得出口?不得已只能侧过了目光,朝着墙说了一句:“我说离婚好吗。”   “不好。”付临黑着脸,不敢看他的文仲青打着什么算盘?这人演技太差,是个人都看出来他不乐意了。   “你知道吗,有些事我做不了主。”文仲青喉咙咳嗽一声,扭扭捏捏地憋出一句话。   虽然婚姻法规定了婚姻自由,自个儿拿着身份证就能办成。可这后头还藏着无数的套呢,比如还需要户口本,还需要家人同意。当然有些东西要强行无视也可以,但事后一定会有不少麻烦。就像文仲青现在一样。   他如果顺从了文福远,很多事就能事半功倍。   他能尽快从这儿出去,也能帮付临更快找到付青山。   文福远现在对真相一知半解,误会付临的事情迟早会知道的。那时候他和付临来个二婚也没什么,文仲青摸摸后脑,想得十分美好。只要现在让付临和他分开,文福远就会好好听他说话。   可这种话怎么跟付临说……说他爸不待见他?不妥,这以后要是对他爸有意见,岂不是更麻烦了。文仲青左右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考虑自己背锅。   “就……我俩结婚太快了些,所以磨合有些困难。”文仲青见付临没有松口的打算,只得继续摸一摸老虎屁股。   付临的脸色愈加难看了。   文仲青真想摆摆手说逗你的,可他不敢啊。鉴于付临和他陷入困境,现在是不低头不行。   付临有种奇怪的不和谐感:文仲青的话和他的表情就是两回事。这感觉让他迅速看了看房间里的摄像头。文仲青顺着他的目光,也往头上一望。   他爸说不定能知道他俩说了什么,这得做像一点。   “哪里困难?说说看。”付临忽然换了个要谈事的姿势,表情变得让人摸不出深浅。   这般模样文仲青就不明白了,片刻又想通了:这是付临要跟他互飙演技了。   “呐,你不会做饭。每次都是外卖谁吃得惯啊,长期这么吃不吃出一身毛病吗。”文仲青想了半天才开口,可这点似乎没什么说服力:他也不会做饭。   “还有呢?”付临又问。   文仲青想了想皱起眉:“那事和你不和谐啊,你也不怜香惜玉些,折腾人到后半夜,影响第二天工作啊。”和付临做爱的确很影响第二天的工作,文仲青在教书的时候这事是一大苦恼,还被游芳取笑。可是最近他变成付临的保镖之后,这事儿似乎变得不是个事了。毕竟他和他的雇主睡在一起,也是能保护他的。   “你不喜欢怎么总要。”   文仲青的脸刷地变得高深起来:“这不是为了不打击到你的自信心么。”   付临突地笑了一下,让文仲青尴尬了起来。那个表情好像在说:老子身经百战,弄倒你只是小意思。文仲青觉着他不说话这嘲讽脸拉足了仇恨,愈加较真了:“你之前,和别人……有过没有?”   文仲青实在难以理解,像付临这样的,日常就应该有无数人倒贴。何况他之前是在国外,家里也管不着他。不科学,付临说只有他一个有可能只是不想让他知道。   “欲加之罪,仲青,说过的话我不想再说。”   文仲青眯起眼,做出一副危险的模样来。“我忘了呀,你再说一次。”   “你要不信,说十遍也没用。”   文仲青只是问着好玩,自然不希望付临真跟他说有过。可这种类型的话题是个很好的引子,尤其是他现在想找个理由让付临上套。   “一点都不坦诚,还在一起呢。”   付临的眉毛又蹙着了。文仲青心道一声罪过,继续这个话题:“所以断了吧,你我不合适。”这话虽然不是心里想的,可说出来难受的要命。   付临如果跟他感情破裂,没了婚姻关系,那他的证词会有用的多。他也不用“为了替付临报仇”去伤害游芳,这对两人都好。他作为一个和付临有肉体关系的P友,跟他没有一致的利益关系,在很多方面都能有更好的解释。   可他才拉着付临去拿了证,就因为这点破事要跟他分分合合,实在不怎么乐意。   付临脸上的表情逐渐淡漠,语气也变得有了距离:“你想好了。”   文仲青用力眨了几次眼,希望付临能收到他的“难言”的暗示,这有人监视的状态下,他不能和他说一些奇怪的话。   可付临的目光正瞧着一旁的地面,根本没有看他,自然无法知道他想什么。   文仲青心里一万个卧槽,面目扭曲成奇怪的一团,而后用双手捂住脸。   “我想得很清楚了,现在我自身难保,你、你还是考虑一下吧。”文仲青眯着眼,从指缝里瞧了一眼付临。付临依旧没有看他,这模样活生生地在说讨厌他了啊。   那张有明显唇珠的粉唇张开一条缝,又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   文仲青看着他沉默,再等着他开口说话。付临从头到尾没再看他一眼,两分钟之后总算应了他:“行,以后你过你的,我走我的。”   “…………”文仲青没想着他真同意了,惆怅之余胸口像有上千只蚂蚁在爬。付临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同意了?甚至一点挽留都没有?他拳头一紧,安静的室内发出一声轻响。   “出去之后也不用再找我了,我们的合约终止了,……这是你最想要的吧。”   文仲青还记得当初和他约法三章,两人上了床之后也没有严格遵守过。毕竟有了一层亲密关系,很多事不好板起脸分明白。付临和他心照不宣,彼此都没有再提。现在两人之间的感觉比约法三章的时候还要生分,让文仲青觉得别扭极了。   “嗯。”说出去的话,想收也收不回了。文仲青硬着头皮回了一声,却听着付临那头一声轻哼。   文仲青还想说些什么,付临忽然站了起来。   “到这里吧,我走了。”   付临站得笔直,并没等到文仲青半句话,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转身离开了。   文仲青素面朝下趴在了桌上,哈士奇般地呜咽了一声。这下如了文福远的意,想来很快他老爹会把他的离婚证弄出来…………不知道付临以后还会不会愿意跟他复婚。   一想到他的婚姻状况如此悲惨文仲青就提不起精神,无所事事地发了一上午的呆。他没在付临身边,多少会有些担心他的安全,只希望着付临不要一时冲动,把两个保镖撵走了。   ·   下午的时候文仲青见到了他的律师。很奇怪的是文福远并没有让许也参与,不知道他问过许也没有。文仲青原本排斥着文福远的安排,又不得不同他的律师见面。   对方给他的第一印象是有几分像付临,只是鼻梁间多了一副钛金的眼镜。只要像付临的无疑都会让文仲青觉得美貌可口,抵触情绪瞬间降低几个等级。   “我爸叫你来之前有叫你问过许也吗?”文仲青没等对方自我介绍,率先开了口。   “文先生您好,我姓林,单字肖。”   对方似乎并没有跟着他的节奏走,而是先做了自我介绍。文仲青一双眼瞪着他看,林肖也不示弱,抬起脸看了回去。文仲青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人眼里有些奇怪的东西:他需要的是刑事律师,林肖太过于温和斯文。他爸怎么找到这么奇怪的人的?这战斗力行不行啊?   文仲青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好感度,林肖微笑的模样也有几分熟悉。   “之前没看过文先生比赛,以后我会一场一场看的。”   林肖的话让文仲青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别别,看那些没用,你还早些让我出去吧。”文仲青心道难道又来一个粉丝,可横竖看着林肖都不像是会看格斗比赛的人。他和许也的感觉也不一样,更像是个“错版”的付临。   “这个我已经在安排,文先生不用急。”   文仲青心道他怎么会不急,谁不急谁进来待着,他还要急着出去追那个被他气跑的心上人。   眼见着文仲青逐渐失去耐心面色不善,林肖反倒淡定。“您父亲说让我以后就跟着您,薪酬打他那儿出。”   文仲青的一字眉瞬间堆了起来,林肖是来跟他唠家常了?文福远什么意思啊?这是要找个人监视他?“什么叫跟着我?”   “他觉得您随时会惹出麻烦,需要一个经纪人。”   “…………”   文仲青心里吐槽,他又不是什么明星,要什么经纪人?何况林肖这号的人,一看就不便宜,他爸花这个钱,还不如直接把钱给他。   “您是想说什么?”   “没什么。”文仲青靠着座椅,抬了抬眉心:“我听他安排,首要任务是出去。”   林肖弯了弯嘴唇:“以后合作愉快。”   文仲青意外地发现林肖笑的时候跟付临有六七分相似,这是个巧合还是文福远有意找的这号人?他心里虽不排斥,可始终觉得怪怪的。   ·   文仲青被限制的时间并没有太长,尽管他所有的耐性已经没有了,可仅仅48小时之后他就自由了。这不得不让他对林肖另眼相看,又或许是他爸的功劳。   文仲青此刻坐在车子后座,面无表情地看着跟前熟悉的街道飞逝而过。林肖兼他的经纪人的同时还充当了司机的职务,以他爸的说法就是,没必要再雇一个人去让他不痛快。   文仲青被限制的这两天也不是什么事都没有,至少有件事他无法忽略:疑似撞了游芳的肇事车找着了。 第73章 给我停车   林肖忽然把车靠在了路边:“坐前边来吧。正好回去之前我和您说一说。”   文仲青发呆的空隙看了看他,他并不想和林肖靠得太近,至于理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他时时刻刻的忽视终于让这个大律所的王牌忍无可忍:“我刚才说的,您是不是一句没听进去?”   “嗯…………不是。”文仲青从沉思中回过神,有几分尴尬地看着路边的公交牌。“你刚说什么?”   “坐前边来。”林肖重复了一次。   “我喜欢坐后边。”文仲青接道。   “我发现了,您坐后边会漏听太多信息,这样的话您父亲会怪我办事不周到。如果不想听我一路念叨,还是换一换位置吧。”林肖说话语速不快,给人的感觉同他的模样一样,温文尔雅。   不过这并不是雇主想要的。文仲青觉得林肖在用文福远压他,他在装可怜。如果换一个人来要求他,文仲青可能一个不满意就直接下车,可付临同款说这话,对他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文仲青打开车门,关门发了一通气之后坐在了前排。   车上的空气明显一震。林肖对才上车的文仲青好心提醒:“请系好安全带,如果您不想动,我代劳也可以。”   文仲青觉得被人管着是件很不舒服的事,可他没理由对林肖发脾气。   “你可以开车了。”文仲青依样照办,把座椅往后挪了三寸。   他明显的保持距离的做法不知道林肖看明白没有,兴许是不明白。林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肇事车是付家的您知道吗?”   文仲青愣了愣神,他刚才只顾着想付家的事,的确忽略了太多:“不知道,在哪儿找到的?”   “昨天被人发现遗弃在城外的一处荒地,第一发现人见着车上有干涸的血迹,于是报了警。”林肖开车的速度很慢,几乎是匀速行进,文仲青听他说事也不觉得。   “这个第一发现人,倒是挺有眼力的。”文仲青嘲了一句。一般人见到野外的车都懒得去理,这位报警的好事者不光去围观了,还能“细心地”发现有血迹。   林肖忽地转过头朝文仲青一笑:“您说得对,我也这么想过。”   文仲青对他的敬语十分不习惯,回道:“你别再用‘您’了,我听着别扭。”   林肖温温地“嗯”了一声,算是对文仲青提议的同意。   “那报警人是谁啊?”文仲青继续问下去。   “不知道。”林肖在十字路口停下等信号灯,朝文仲青的方向望了过来:“报警人没报名字,而且似乎还用了变声器。”   文仲青对着那张酷似付临的脸一瞬失神,沉着嗓子道:“那不是故意的?”故意后面内容没有说,可林肖显然是听懂了,接他话道:“有可能。现在舆论几乎一边倒,大部分人猜测是付临的车,也有说是阴谋的。”   “付家的不见得就是他的。”文仲青握着手机,打开屏幕看着付临的名字。——他还没跟付临说他出来了。   这两天文福远不知用什么办法去替他办了离婚手续,还让林肖把离婚证交给了他。他不敢去想付临会怎样想他,当着林肖的面把那个证给撕了。   撕了也没什么影响。林肖像是对这种事习以为常,当时在文仲青面前淡定地说了这么一句。   文仲青当然知道,他和付临虽然结婚,但是并没有什么财产需要分割。除了他从付临保险箱里顺出的一根金条忘了还给他。他和付临没这么快完,那个证的存在只会碍眼。   “看看关于他的新闻,最近不要去联系他。”   林肖的话怎么听着怎么刺耳,文仲青扣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用了两分力:“为什么?你还管我跟谁联系?”   “你俩成为没有关系的人对大家都好,只是才因此洗脱嫌疑的你,这么做会又把自己套着的。”林肖着实是在为文仲青考虑,只是当事人压根不领这个情。   “我出来就是要找他的,等会回家之前先去付家。”文仲青犹豫再三放下了手机,又拿了起来。   网上铺天盖地地假新闻,阴谋论分析付临肇事杀人。文仲青很能明白,即便他与人无仇无怨,少了他付家,有多少人能从睡梦中笑醒。   付临现在会不会在家里?文仲青想到什么就要去做,“现在就去,右转。”   林肖把着方向盘的手并没有动一动,文仲青眼睁睁看着他通过路口,压抑的情绪濒临爆发:“你做什么?”   “现在不适合见他。”林肖目视前方,坦率地承认自己的主观故意。   “到底是我是你雇主,还是你是我雇主?”文仲青忍着想动手的冲动,看着前方路面。   “我是为你考虑。还有,雇主是你爸。”   文仲青气不打一处来:“给你两个选择:一,掉头回去。二,我自己下车回去。”   或许被文仲青抓着车门把手的要跳车的模样吓到了,语气略显急促:“不要这样,怎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你说什么?”   文仲青阴着脸能把李谅都吓退三步,林肖似乎并不吃他这套,把“无知者无畏”这句话表现得淋漓尽致。   “跳下去会受伤的。”林肖极快地朝文仲青看了一眼,又转过头看着前方:“这么不管不顾的,不像小孩吗?”   文仲青嘴角抽了抽:“你觉得我是做什么的,会怕受伤?”他从小打到大不知道受过多少次伤,这也不能阻止他训练和参赛。   “冠军是你拼命来的,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林肖惹怒文仲青的话还在继续,角度清奇得让文仲青一时无语。   “给我停车。”   “只有你自己觉得好,你看你爸觉得好吗?跳下去伤的是你,被骂的是我。”林肖似乎根本接收不到文仲青的狂怒电波,按他个人的思路试图说服车上的炸药桶。   “好不好都是我的事,这么听我爸的话,留他身边就好。”原来是在乎他爸,文仲青想。“你再不让我去,别怪我报警说你劫持我。”   林肖终于皱起了两道剑眉。   文仲青握起手机,打开拨号键盘瞄着他侧脸:“停不停车?”   林肖沉默了几秒,开口道:“我送你过去。”   “呵。”文仲青突地笑了起来,他爸找的人也不过如此。   林肖一路上都没有再跟文仲青交流,只是依照他的指示往付临家移动。离目的地还有十分钟车程,林肖再次开口:“准备去多久?”   文仲青道:“不知道,看看再说。”文福远给他安排林肖盯梢,是让他除了睡觉都跟着。文仲青指望文福远动关系帮他找人,有些事情也不好跟他闹,比如他要见付临这事。文仲青看着付临家熟悉的小楼,转而对林肖道:“这事别跟我爸说,咱还能做朋友。”   林肖眼角一跳,没回他的话,也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文仲青也管不了那么多,开了车门自行下去了。   付临家文仲青虽然待的时间不到一个月,却早当自己家了。门口的门锁依旧能识别他,虹膜和指纹验证过后文仲青畅通无阻地进了门。   付临没有把他的个人信息消掉,是不是代表着他没有生气?   文仲青一路都在猜两人见面会是怎样情况,不知不觉就到了付临的大门口。底楼的窗帘是拉上的,文仲青好奇往里边望了望,见着了里头隐约透出的灯光。   付临在家?…………文仲青压根没想到他能找着付临,只是回来碰碰运气。这可不是上天给他机会么,他回来的时间够巧。文仲青轻悄悄地将拇指按在锁上,听到了轻微的“咔”声之后侧身蹭了进去。   家里主人似乎并没有发现有人进来。文仲青轻扭门锁将门锁好,做贼一样地从玄关朝客厅里张望。厅里没人,灯照得同外头一般亮,茶几上显眼地放着两厅啤酒。   文仲青直呼一声好家伙,付临是在跟人在喝酒?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几分失落,付临郁闷的时候还能找人喝酒,他却啥都不能干。文仲青叹了口气,径自去了沙发上坐着。片刻他又想到什么,在一个独凳上坐下,伸手捏起面前的啤酒罐。他头一次来付临家的时候,付临就坐在这个位置上。他几乎可以肯定付临是对位置有偏好的,自他俩熟悉之后付临才会跟他一起贴着坐。   文仲青在不知不觉间记起了他很多习惯。手里的这厅酒没动多少,压手地沉,他更肯定这就是付临喝过的,放到鼻端嗅了嗅:酒味还大,说明没打开多久。   付临同他说过,这个家是他自己的,很私人的存在。文仲青也认同,在他住的时候他没有见过付临把任何人带进这个家,朋友也没来过。这让文仲青有了一种只有他来过他住过的错觉,眼前的这厅酒让他回过神来,觉得可能一直以来都是自己想错了。   付临带谁回家当然不用和他说,毕竟他现在也算私闯民宅。   这两厅酒还在,而付临不在,就是说付临是和另外一人一起走的?连酒罐子都没有来得及收拾。文仲青拿起两只瓶子,发现另一只是空的,已经喝见底了。他嫌弃酒瓶碍眼,拎着去找垃圾桶,意外地听到厕所传出一阵水声。   “…………”迟疑了片刻的文仲青,迅速地将手里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靠墙掩藏起来。   付临这是没出去,只是陪人去上厕所了?   文仲青脑子里止不住乱想,明知道猜测是不对的,可就是忍不住。自他那天跟付临说得不清不楚付临答应之后,就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笼罩着。他的安全感向来都是自己给的,这种情感上的不确定自他生出来就没体验过。   文仲青等了两分钟没见着付临出现,脚不由自主地往厕所挪去。   眼前的情景是文仲青没有想到过的。   厕所的门开着,他如愿见到了付临,同时也见到了另一个他觉得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付冬云。 第74章 你别想让他上这张床   付冬云好像喝过了量,一手扶着储水箱,一手撑在马桶沿上。文仲青探出了半个脑袋,付临还没发现他,注意力都放在了付冬云身上。   刚才的水声应该是冲过一次,付冬云正想要呕第二次,忽然脑子一偏朝付临的方向望了过去。   付临的位置恰好站在门口不远,而文仲青是在他背后同一个方向。这一望之下付冬云愣住了,和文仲青的半颗脑袋打了个照面。   文仲青伸出食指,在嘴唇上立住,不确定付冬云看不看得明白。   付冬云显然不想接招,忽然“呀”了一声,伸手指着文仲青。文仲青在付临还没转身的时候就把脑袋缩了回去,心中大叫一声晦气,转头往大门的方向跑。   “你等等!”   背后突然传出的喝止声让文仲青停下脚步,付临追出来了,且看见他了。他不懂自己在跑什么,来这里就是要见付临的,见到了又想躲他。这么孬实在不像他,他又不欠着付临什么,和他离婚不也是权宜之计……文仲青心中苦闷,不由得表现在了脸上,转过身面对付临。   付临看着文仲青,好一阵也不说话。   这种不说话更难受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之间,文仲青觉得难受,脱口道:“我……我回来拿个东西。”   他这会儿跟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只想先暂时找地方躲一躲。等不及付临开口说话,文仲青便转身往楼上跑。付临诧了一秒,放下付冬云,跟在文仲青身后上了楼。   文仲青脑里糊成一团,哪里想过拿什么东西,捡着最熟悉的房间钻,看到跟前的床才惊觉走错了地方。他正想出门,付临刚好到了门口,高挑的身材把门堵了个严实。   “拿什么东西?”   付临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文仲青心想。他左右望了望,愣是没从卧室里瞧出什么能带走的来,只得尴尬着指了指衣柜。   以前他似乎放了两三件衣服在这儿,就是忘了自己穿走没有。   付临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又转回脸望着文仲青。   “你别这么看我啊…………我,前两天的事你有生气吗?”文仲青心里跳得厉害,骂着自己怂什么怂,付临又打不过自己。   “你不是把话说得很清楚吗,还在乎我生气不生气?”付临薄粉色的唇微开一线,半身斜靠在门框上,看样子也没打算让他出去。   文仲青犹犹豫豫道:“我,那个……不过权宜之计。这事儿我爸逼我呢,要是不听话,可能没法出来。”   “算了。”付临轻飘飘地吐出一句。   文仲青依旧没弄明白付临是什么意思。“所以你是……”   “不是要来拿东西吗,拿了就走吧。”付临瞧着衣柜,似乎想知道文仲青要拿什么。   “…………”文仲青忽然觉得自己干了件蠢事。既然付临没有消掉他的指纹,不还让他进来吗?既然让他进来,他自己干嘛要出去啊?想到这儿的文仲青总算脑门清醒了一点,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这床就他和付临躺过,好几天没有回来,有些怀念了。   付临从门口进了房间,手一滑推开了衣柜:“这里边有什么?”   文仲青瞧着满柜子他眼熟的衣服,独独没找到有自己的。   “这儿不是有几件我的衣服吗?”文仲青瞧着付临的窄腰,目光又滑到他背上。“想回来换一身。”   “这儿可不是你的旅馆啊。”付临背对的声音传了过来。“自己来找吧,我没见着。”   “不、不会没有吧…………”文仲青凑上前去,与付临并排站着,抬头望了望他。   付临侧过脸,也望了过来。   从前文仲青就忍不住付临这个距离的侧颜,这会儿又跟着了魔似的,想拉下付临的脸亲吻。两人这般还没腾出点距离感,文仲青的手就背叛大脑伸了出去。   付临的身子忽然变得紧绷起来,因为文仲青按住他后颈的一只手。文仲青拉不动他,只得踮了脚才够着他。一个你情我不愿的亲吻出现得不合时宜,付临的唇珠上变得湿乎乎的,低垂的眼睫动也不动。文仲青被他这反应弄得尴尬无比,P友也不要这样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好歹两人睡了那么多次了。   “阿临。”文仲青气息不匀,声音变得柔软又低哑:“你别生气了,去复婚好不好?”   付临与文仲青的距离依旧近得可以一低头就亲到:“不好。”   以前这个时候,文仲青投怀送抱,早已经被扔上床了,可这会儿的付临怎么勾都不为所动。文仲青心里憋得慌,手从他脖颈上滑了下来,赌气样地背到了身后:“不去就不去,谁稀罕了。”   “你不稀罕,你一直都不稀罕。”付临低下头,凑在文仲青耳朵边道:“说结是你,说离也是你。我次次都答应你,是不是太宠你了,你就不珍惜?”   文仲青急得抬起头:“你怎么能那么想?”   付临抿了抿唇:“不然应该怎么想?结婚和离婚跟吃饭一样随便,一个月可以来三次?”   文仲青语塞。在他眼里离和结都是一张纸,只要感情没变,就不用去纠结那个手续。付临想的似乎和他完全不一样,他回来跟付临提复婚,也是怕他因此生气,但是提了之后好像付临更生气了。   “我稀罕好不好。”文仲青低头瞧着地面,一手撑在付临胸口,“下次我爸再逼我也不说了。”   文仲青本意是服服软跟付临再商量,这一来二去地两人赌气就变了个味道。付临忽然低下头,凑在了文仲青嘴唇上。文仲青口齿被他拗开,诧了一秒就与他接上,黏糊糊地亲了好几分钟。   这一个吻像是不受控的,付临出的意外一样。文仲青嘴唇发红,突地笑了起来:“不生气啦?”   付临抬起眼,目光落在他脸上,依旧不肯好好说话。   “到底回来拿什么的?”   “拿你。”文仲青伸手去握付临的手,付临没躲也没拒绝,让他扣住了。“把你忘了得赶紧回来取。”   付临道:“我以为你回来睡觉的。”   “嗯…………”文仲青扭头看了看床,忽然色上心头:“倒是想,你陪不陪?”   “不陪,厕所还有个人呢。”   文仲青总算想起了这房子里还有一个人。“付冬云过来做什么的?”   “说他心情不好,想找我聊一聊。我最近都没有出门,想看看他想做什么,就让他过来了。”付临拉着文仲青坐到床上,手指碰上了文仲青的脸。   文仲青让他摸了一会儿,玩笑道:“胖了瘦了?”   “胖了。看来这几天心宽,吃得还好。”付临似乎还在别扭,毒舌属性骤然被他放出了笼。   文仲青苦着脸,心道他真是冤枉得很,明明在那里边儿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吃和睡。他天天都在想付临,牵肠挂肚不是会让人瘦的吗?为什么付临会挖苦说他胖了?   “不信,让我去称一称重…………”   文仲青要走,下一秒被付临拉了回来,双手按住了脸揉:“瘦了胖了有什么关系,又不比赛了,要去抠那一两斤肉。”   文仲青觉着脸被他揉得变了形,又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忽然反守为攻,一个发力让付临倒在了床上。“老虎不发威,把我当病猫吗?”   付临躺着笑道:“你想怎么发威?”   “说你是故意胡说的,我没胖。”   付临让文仲青压着,目光温柔:“你胖了。”   “…………”文仲青决定实施惩罚,伸手去抽付临的皮带。   付临显然没明白他要做什么,长长地抽了口气:“青,现在不行……”   “我说行就行。”文仲青低下脑袋,吻在付临的上眼睑上。   付临被迫眯上眼,让文仲青在脸上亲亲啄啄,放肆了好一会儿。文仲青扯了付临的腰带,却没再继续下去:“不行就不行吧,你那宝贝弟弟什么时候能走?”   “他不宝贝,他哪里宝贝了?”付临决意不让文仲青好过,伸手掌在文仲青腰上,把他半撑起的身子压到身上。   文仲青觉着跟他凑得太近太危险,起了数次都没成功,只得泄气道:“造孽啊,他不宝贝,你还要管他?他找你聊什么了?”   付临想了想道:“来了就一阵喝酒,大概是游芳的死刺激太大。”   文仲青此时想的是另一件事。   “他没说什么了?他为什么找你?”文仲青记得去警局前得知的一个消息:付冬云知道了游芳和敛严的那个事。   付冬云性格虽然懦弱,可知道自己的恋人去上别人之后还一如既往的喜欢?文仲青这两天也想过这个事,只觉得理解不了。付冬云那么照顾游芳到底为什么?游芳残疾之后那方面的事也做不了啊。   图什么、图什么、图什么?   文仲青觉着自己脑子不够用,喃喃出声。   付临被他叨得皱眉:“你图什么?”   “图你身子。”文仲青随口道。“可他图什么?”   付临被他的诚实和直接震惊在床上,许久才回过味来:“你现在又想着谁?”   “想付冬云。”   文仲青刚出口说完就听着门口有声,付冬云不知什么时候从厕所走了出来,停在了付临的卧室门口。他双目通红,像是刚哭过,又像是喝高了:“临哥,你们要上床也关一下门啊。”   文仲青手里还捏着付临的皮带,半个身子贴在付临身上。   虽说两人都没那个意思,但落在付冬云眼里就不一样了。   文仲青趁机从付临身上脱身,退到床边站了起来。“你误会了。”   付冬云张开嘴,笑得嘲讽:“误会什么,你们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不知道?哦不对…………你们最近是离婚了吧?怎么还纠缠在一起呢?”付冬云好似喝醉了,又好似清醒着:“临哥你们玩我呢?”   付临起身坐了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付冬云松开掌住墙壁的手,摇晃了一下说道:“你们假装没有关系,其实、其实还暗、通款曲对不对?你们做戏——嗝,是为了骗、骗什么?”   “没有什么好骗的,你在做梦吧,去睡一会儿。”付临朝文仲青使个眼色,文仲青却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你别想让他上这张床。” 第75章 人不能这么双标   文仲青关键时刻一记手刀打得付临都懵了。付冬云望着文仲青嘻嘻一笑,继而又狂笑起来:“哈,谁想上你们的床,你以为人人都稀罕他吗?”   别人稀罕不稀罕文仲青不清楚,自己稀罕就够了。付临就是他的,谁也别想染指。他手机名单里的那些喊他老公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或许总有人借机开玩笑,但是那么多人开玩笑的话,难保不是别人心中所想了。文仲青记得来这儿的第一天付临就说过,他家只有一张大床,隔壁的应该是小的单人床。付冬云要睡也可以,睡单人床或者沙发去就挺好。   “隔壁有床,去隔壁睡吧。”文仲青并不想跟付冬云多说什么,只是叫他去休息。   付临静静观察着付冬云,目光偶尔游移到文仲青身上。或许在两人的房间太不爽,付冬云转了脑袋,往隔壁的房间望去。   隔壁原本是给文仲青准备的,条件算不上多好,但也绝对不差。文仲青最初不乐意睡小床,才挑了和付临一起睡,说起来也是相当随意和大胆了。付冬云犹犹豫豫地往门外走,一个趔趄差些摔倒,看来的确是喝多了。   文仲青瞧着他离开,从床上撑起身,跟到了门口。他在门口张望了会儿,确认付冬云的确进了隔壁屋,这才回转身来,斜着身子倚靠在门框上。   “这是做什么?”付临坐了起来,整了整被文仲青揉乱的衣衫。文仲青这么好奇的时候可不多见,还是对一个烂醉如泥的人。   “就是不让他睡。”文仲青弯起嘴角,不过脸上却没笑意,也没认真答付临的问题。   付临伸出手唤他:“你跟他叫什么劲呢,你也知道我不是让他睡这儿吧。”   文仲青望着付临的修长的指尖,果真从门口挪进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他半跪着上床,本想坐在付临腿上,想了想又坐在了一边的床上。   付临对他忽然的礼貌有些不适应,抓着他的手往身边带:“你是真不懂呢,还是装不懂呐?”   文仲青腰以下都没动的意思,被付临一拉倒在了他腿上,半眯着眼说道:“刚才的事我还没想明白呢。”   刚刚文仲青复读机似的问了好几个图什么,付临印象深刻,当即问他:“或许他就是喜欢游芳吧。”   “那要是我躺在床上起不来,你会不会照顾我一辈子?”文仲青攥着付临的手,放到唇边贴住,伸出舌尖轻轻扫了一下。   付临手背上又潮又湿,还残留着文仲青的温度,不由得愣了几秒:“说什么傻话,当然会照顾你。”   文仲青听着高兴,面上表情放松许多,懒散的模样消了大半:“如果…………我没钱呢?”   “说得好像你现在很有钱一样。”付临并不太在意他这种假设,文仲青有钱没钱对他来说不是最重要的,只是有钱的话,他会觉得困难加大而已,没有钱反而更好。   文仲青一时没忍住,大笑出声:“对哦,我忘了我穷。我爸的也不是我的,要不以后去直播带货吧。”   “想什么呢。”付临长出一口气,文仲青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就好了。   “最关键的一点我还没说呢。”文仲青在付临身上挪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道:“第三点……假设我背叛了你和别人做过呢……?”   这回付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文仲青。文仲青知道他是不同意了,催他作答:“这样还想跟我一生一世吗?”   付临的眉头蹙了起来:“不想。”   文仲青那头看他看得入迷,撑起身道:“要是我有什么理由呢?”   “什么理由都不可以。”付临平视着文仲青的眼,语气是无法商量的坚决:“要是你背叛我……”   后边的话付临没说,不过眼神却出卖了他。文仲青看懂了,付临大概会用一切手段报复他。他非但不觉得可怕,还觉得这时候的付临可爱极了。   “呐,只是个假设,别这么凶啊。”文仲青凑上前去,嘴唇落在付临唇上,结结实实地点了个水。“又不可能是真的…………好了要不换你了。”   “换我?”   “嗯,要是这个假设我们位置对调的话……”文仲青自顾自地道:“我不会想杀了你,不过应该……永远都不想见你吧。”   付临的眉头动了动,文仲青这两句话说得颓废感十足,很是有些认真。刚还说着是假设的人,居然自己认真代入这个问题了。文仲青绕了这么大一个弯总算让他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你是说冬云有问题?”   “想不通嘛。不过你跟我的处理方式不一样……那他要怎么处理游芳这件事似乎也没有唯一的解。”文仲青的手还攥着付临,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人和人怎么会一样呢。”付临看着文仲青握住的手道:“游芳变成那个样子,他的选择只有两个。”   “他若照顾他一辈子,那不膈应吗?”   付临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看得文仲青莫名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你干嘛这么笑啊……”   “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付临道:“你说冬云认识敛严吗?……”   这两人都同时在付临的好友列表里,而敛严也确实和柳浅有着不明不白的关系。如果敛严对游芳阻挠在前,游芳报复在后,而付冬云又知道柳浅和敛严的不正当关系…………文仲青脑洞大开,越想越觉得这事太离谱。游芳上了冬云的妈的小情人,这段视频还被他无意中拍了下来?……   “天哪……你后妈这、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啊?他们认不认识你不知道?”   文仲青捉住付临的手腕按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跟付临离得太近就总想着一些不正经的东西,可这也不妨碍他和付临说正事。   “我又不是天天回那个家,哪儿知道得那么清楚。”付临被压着也不反抗,只是扭了扭手腕做出一副可怜模样,差些勾得文仲青兽性大发。   “这、这传出去也太丢人了吧?”文仲青即便不是当事人,也尴尬得脚趾抠地:“如果那段视频柳浅也看过,她也有动机对游芳下手。”   “她对游芳的动机可不止这个。”最重要的还是付冬云,付临心道。“敛严不过是个无关轻重的人,你别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um…………”文仲青沉吟道:“可他勾引你诶,我怎么能不注意他?”   “…………”付临一时不知道该哭该笑,文仲青说这个是故意让他尴尬的吗。被疑似装傻的恋人问这些有的没的,付临觉得很有些挖坑给他跳的意思。“那下次让他勾引你吧,毕竟你家只有一个继承人,性价比高得多。”   文仲青忍不住道:“我家不行,有了你我还要那继承做什么,做做保镖养活自己就够了。”   付临笑了起来,轻声道:“这么没追求?干这行是不是平时摸摸鱼就行了?”   文仲青抬起下巴,不屑道:“自然也是有讲究的。当然你在办公室坐着我肯定没事儿做。”付临大多数时间都在办公,他自然乐得清闲。文仲青也想过以后的生活,付临如果不需要他跟着,他去开个武馆每天带两小时课就行了:毕竟他的脸和取得的荣誉就是活招牌——虽然这依旧会招致文福远的反对。   “你让不让我出去带课啊?”文仲青想到哪儿便问,付临总不会像文福远那般的不讲道理。   付临抬起手,让文仲青松了腕上禁制,淡淡道:“不准。”   “为什么?你给我说个道理?”   付临瞧着文仲青一张郁结的脸,虽是不高兴,但是依旧漂亮得过分。“要是有人请你当私教,你觉得合适吗?”这个社会上从来不缺有钱人,即便平常人看着时薪不错的私教,在他们眼里不痛不痒。付临平时接触的这类人太多,反观文仲青一直活在一个相对单纯的环境,对人的下限了解太不足了。   果然文仲青冒出一句让付临断了他这条路的想法:“有什么不合适,难道还能逼着我做什么不乐意的事情?只要钱来得清白。我又不是健身教练…………”   “你这不是也想歪了?健身教练的钱来得不清白?”   文仲青明知他不占理,可又找不着反驳的角度。健身这行乱象很多,但是也有正经的吧。   付临乘胜追击:“那我去请个私教行不行?”   “不行!”文仲青莫名其妙起了三丈火:“你身边就有个专业的,请什么私教啊。”搞健身的那什么多得不行,付临这种美人去了还不等于进了狼窝啊。   “青,人可不能这么双标啊。”付临好似在生气,又好像没有,张了双臂从背后把文仲青圈着。“你说你能自我监督我信,可我从源头上杜绝这些事情不好吗?你要是想教,教我就可以了。”   文仲青背后一只热乎乎的萌物,瞬间消了火:“不教就不教,没收入可别怨我。”   “要是放你出去给私人服务,你说人家笑的是你爸还是我呢?”   付临这种奇怪的面子观念让文仲青忽然明白了文福远看不起他做这行的理由,不过显然自己并不认同:“你这是行业歧视。”   “不管你说什么,都不可以。这事别想了啊。”   付临掰过文仲青的下巴,让人侧过脸。文仲青柔和的侧面一览无余,看着不像是是个暴力分子,只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文仲青对付临的动作不理不睬,认真想着事,一会儿又问:“那个付冬云为什么会来找你啊?”   “嗯?”付临之前应付付冬云,倒也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我得到消息说,撞了游芳的肇事车找到了,就是付家的。”这消息是林肖跟他说的,应该不会有错,只是他略过了付临是凶手的传言。   付临开口道:“我听许也说过了,他跟我说目前还在取证阶段,让我少出去。”   “那?……”   “你若是要问车上有没有我的指纹或者DNA,那肯定是有的。” 第76章 他是你爸找的备胎?   付临说话只说半截,让文仲青心都抓紧了。“那这怎么办啊?”   “呵,我家的车,要是没有我的指纹那才奇怪吧?”付临不慌不忙道。   “可是你平时开的不就那一辆……”   文仲青记得付临在被追尾前,一直开的是固定的车。   付临道:“可是我当初回家选车的时候,就上过所有的车试驾啊。”   文仲青听过一阵痛心疾首:“你就不能只看着贵的选?现在多麻烦…………”   “谁知道会出这种事情。”付临并不太以为意,反倒安慰文仲青:“冬云也有上过所有的车,所以被怀疑的也不止我一个吧。”   文仲青虽然不想恶意揣测付冬云,可现在的形势是他有罪,付临就能免除嫌疑。付冬云的动机实在是太太太充足了。   “呐,付冬云要睡到什么时候?或许等他醒了我们可以跟踪他。”   付临耸了耸肩。游芳的死让付冬云崩溃了好几次,在他看来要是演戏,那未免演技也太好了。付冬云对游芳是真有感情的,只是这个说出来或许别人都不信。   付临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觉得还早,提了个建议:“不如趁他睡觉,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   “不去,我更想……”   文仲青被限制自由,那方面的事就没想过,这会儿见了付临立刻有些原形毕露。付临架住文仲青的爪子劝:“晚上怎样,总是没什么事做的。不吃饱饭,你辛苦维持的体重可是会掉磅的。”   文仲青眨了眨眼,不得不说付临说话拿捏到了他的七寸。长期的训练让他对自己的要求极高,可以用苛刻来形容,虽然不去忌口吃的东西是酸的辣的,可饭却是按时按点的,蛋白摄入也必须管够。某种程度来说他的身体是吃出来的。   “好。”文仲青答应之后又想起一件事来,林肖送他过来了他就一直没交代过后续,不知是不是还在外边等着。   付临收拾好东西,拉住文仲青的手把人从床上带了起来:“走吧,想什么呢。”   文仲青长长“嗯”了一声,伸手挽到了付临腰上。   虽说是刚刚才办理了离婚手续的人,可两人半点离婚的样子都没有,甚至更像是一对热恋的情侣。   当付临驾车打开大门的时候,文仲青发现林肖的车还在,不禁有些苦恼:他爸给他安的这个监视器怎样才能甩掉?   林肖似乎看见了大门口的他们,方向盘一打堵在了他们出去的路上。   付临皱了皱眉,按响了喇叭:“这人什么毛病?”   文仲青拿出手机拨通了林肖的电话,顺便跟付临解释:“我爸安排的,说什么我需要个经纪人,就是来监视我的律师。”   “监视?律师的工作可没有这个。”   “我哪知道老爷子想做什么啊,回头打电话问问他。”   文仲青的电话很快接通了,林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了出来:“文先生准备去哪儿?”   “我和付临出去吃东西,你要不要我给你打包一份?”   “不用谢谢。请您到我车上坐吧,我载您过去。”   “…………”文仲青纠结的同时不忘看了看他身边的付临。   付临听着这句话瞬间黑了脸,对文仲青搁在扶手箱上的手机出声:“他为什么要过去?”   “付先生对吗?”林肖那头依旧是波澜不惊的语调:“我是林肖,这是根据文先生的父亲要求,‘不让他离开你的视线范围’这一条款执行的。”   “他是个成年人,不需要监护人。”付临说完抬头看文仲青:“你爸是不是有点过分啊。”   文仲青疯狂点头,朝手机道:“我去吃个饭而已,不是去惹事,你不放心就跟着吧,可别挡我路啊。”林肖才帮他脱身,文仲青一时不好跟他翻脸,说话是能忍就忍了。反观付临那头却没这么好耐性了,脸上愈发不快。   林肖连半点让路的意思都没有。   付临等不到结果,忽然挂断了文仲青的电话。“你说我撞过去怎样?”   文仲青一时觉得他在开玩笑,又觉得他不高兴的时候不像是在开玩笑。毕竟付临……是有让人追尾的先例在的。   “你别冲动啊。”这种情况下付临要是挨着了林肖,一点好处也讨不到,反而会负全责的。   付临轻轻哼了一声,熄火下了车。“不至于,他要堵就让他堵吧,难道还能管住你我的腿?”   文仲青跟在后边下了车,只想夸他聪明。   付临那头伸出手,文仲青就毫不犹豫地握了上去。他并没有带他立即离开,反而向林肖的车走了过去。   文仲青心里一咯噔,忖道难不成付临要上去收拾对方?“阿临,你做什么呢?”   “没什么,不过想看看他长什么样。”   付临拉着文仲青往前,文仲青却不想去跟林肖照面,磨磨蹭蹭地让付临带着走。付临似是瞧出了他不想去理论个是非曲直,扣了文仲青的腰将人拉到怀里:“不乐意啊?”   “我怕你生气,这事不要理就好了。”文仲青的预感一向都准,他抬眼刚好对上付临的唇,想了想又把到口边的话憋了回去。付临要去battle,他拦着也无济于事。   文仲青难得有吃瘪的时候,在付临看来文福远能让他做出让步,文福远找的人未必不能。两人要想平安无事地走下去,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   二人走近林肖车子的时候,林肖刚刚摇下车窗。他早在各种新闻媒体的报道中见过付临,所以并不吃惊他的相貌。反而付临见着他的时候多看了他几眼,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耐人寻味。   “我们去吃饭,你要跟着吗?”   付临说的话,文仲青觉得已经够客气,场面并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   林肖点了点头:“受人之托,谢谢理解。”   “…………”   文仲青实在觉得尴尬得要死,扶了扶额头:“不是吧。”   “依你看来,多远是‘视线范围’之内?你不会不知道,仲青拿过全国冠军吧?”付临的话已经有十足的嘲讽味,需要保护的到底是文仲青,还是跟着文仲青的林肖?   “我当然知道。”林肖打开车门,微笑着站到二人面前。   文仲青奇怪的发现,两人的身高竟然也差不多,似乎付临微微高那么两厘米。要不是亲眼所见,真难从人群里找出那么相似的两个人来。   “文先生欠缺法律常识,所以惹上麻烦。我的雇主不想他再有什么不恰当的举止吃官司,所以才安排我过来看护。”   文仲青听过之后眉间已变成了川字地形。他爸要不要这么不信任他?为此和林肖翻脸也无济于事,没有林肖,也会有其他的人。   “三十米开外,可以吧。太近了我会不舒服。”付临没同他争,只提己方的要求。   林肖看了看文仲青,点头表示应允。“不过就这一次,文先生现在并不适合与您做过多接触,您和他已经没有法律上的关系,如果要走得太近,离了婚并不会让他洗脱嫌疑。”   文仲青觉得林肖不是来帮忙的,反倒是来捣乱的。他一个劲地提离婚的事,会把他好不容易从付临那取得的信任都毁了。文仲青握住付临的手道:“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   “好。”付临笑了一下,与文仲青手牵手离开,并未去理会执意要跟在身后的林肖。   文仲青与他走出百米远,才回头望了一眼,林肖果真跟着他们走,距离也同付临商量的差不多,有三十米。   付临注意到文仲青的行为,开口问了一句让人莫名的:“他是你爸给你找的备胎?”   ——付临不高兴了,文仲青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一点。任谁看了林肖都会觉得他和付临长得太过相似,甚至是气质。这很难不让人往奇怪的方向去联想,要是换做付临身边多了个“他”,他也会那么觉得。   “是不是他找的备胎我不清楚。不过……要是我真的跟他有什么,就不会让他停在家门口,还让你见到他。”文仲青抓着付临的手有些出汗,付临吃醋他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反而觉得有些慌。   两人虽说还牵着手,可几乎都是文仲青在握付临。   “就是这样,我才会信啊。”付临低下头,手指擦过文仲青的脸:“你说什么我都信,这早不是当初的婚姻了。”   文仲青锁着他的眼,认真道:“这世上没有两个你。”   付临神色有些动摇,最终挪开了文仲青脸上的手:“我原本不信什么爱情。”他边走边说,声音轻得像飘在云朵上:“回来了之后也没个认识的人,第一个想的是住在我隔壁的你还记不记得我。…………那天你要是不多管闲事,我们就不会有现在。”   付临几句话说得文仲青心惊肉跳。   “什么意思啊……?当初你被几个人围着,难不成是知道我刚好路过?”文仲青手指一紧,把付临的手抓得更紧了些。   付临微笑道:“也不是……我原本是打算在那条路等你的。”   “…………”文仲青的心狠狠跳了几下。付临要是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认不出是他,当然也不会跟他搭讪。只有路边的陌生人,他才会有去援手的冲动。   差一点……就错过了付大美人。   文仲青手里的汗更多了,心道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那些围住付临的小混混。   “后来是我跟我爸提,要与你家联姻。”   付临忽然将心中藏着的话都说了出来,让文仲青有些措手不及。   “所以对你爸来说,我如果没了价值,自然配不上你。”付临好像在说别人的事,可文仲青听着不是那么回事。“这不是给你找了一个能围着你转的律师。你日日‘闯祸’,让他保护你,可能比我更可靠呢。”   “你别说了。”文仲青听着付临用这种语气说话就浑身难受,他和付临难道不是各方面都匹配得好好的吗?怎么这事能让付临这么在乎?   “不是吗?与我靠的太近,你的工作丢了,还被列为嫌疑人。” 第77章 比职业还职业   “那不是你的问题。”文仲青越听他说越急:“谁知道你家事儿那么多啊,不对,是你继母的事太多——”   “嗯,我连找到我爸的能力都没有,所以……你才会被你爸拿捏住,难道不是么?”   付临说的基本属实,文仲青确实也要求过文福远去找付青山,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们不过是工作没两年的雏,就算付临的能力再强,要想对抗家里太不现实。   “你不要想这些了行不行,你要再不放心,我们现在再去结一次婚。”文仲青顾不得两人是走在大街上,转了身挡在付临跟前,拉下他的脸将唇印了上去。   付临最初有些抗拒,往后小退了一步躲他。文仲青坚持了几次总算由着他为所欲为,有来有回折腾一阵。两人气息不顺分开的时候,付临的唇珠变成了熟透的樱桃色。   文仲青松了口气,他不过是要安付临的心,也顺道做给后面的林肖看。林肖如果听从文福远的安排,见到他们这样也应该足以打消了念头。   怎样才能让他的心上人高兴起来?他明明什么坏事都没做,为什么要背这个锅呢…………文仲青望着苍天一声叹息,伸出双臂抱到了付临腰上。   让人有安全感的做法无非是肢体接触,拥抱、亲吻,还有语言安抚。不管有用没用,他打算对着付临都来一遍。到现在他才明白,付临并非像外界吹嘘的那般无所不能,那般“霸总”,他跟自己一样,是一个对不确定的将来缺乏安全感的人。   付临唯一的家人下落不明,这时候更需要他。   文仲青忽然涌起一种要保护好自家大美人的觉悟来,抱够了又伸手往付临肩上揽。   付临瞧着文仲青在腰上揩够了油,那双手又从他的后背挪到了肩膀上。文仲青的身高不及他,所以这个动作是显得极其别扭的。“青,这样胳膊累不累?”   文仲青是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对劲,可也不好意思说出来:“你还没答应跟我去复婚呢。”   “等这件事结束吧。毕竟…………我是那个‘有问题’的人。”   付临指的是还他清白之身吧。文仲青虽然信他,但也无法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要是能绑着付临去结婚能成,他也可以绑着他去的。   两人说着无关紧要的话,一会儿工夫也就只走出两百米,一点不像是肚子饿了要去点餐的。付临家虽说开车离闹市不远,不过单靠腿走还是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两人在前磨洋工,苦了在后面跟随的林肖。   在充分发挥双腿能动性之后一个小时,付临和文仲青总算到了最近的美食一条街。两人在路上已说过不少话,非但肚子饿,喉咙也抗议着缺水严重。二人选择的是一处简单的中式快餐店,或许是为了让林肖的盯梢行为不那么奇怪,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落座,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们三人的存在。   文仲青和付临刚落座吃了个半饱,就听着付临的手机响了起来。付临瞧了一眼,把手机搁在了桌上。文仲青一看呼叫人,心又急了。   付冬云醒了。   他不是喝了很多酒?又去厕所吐了个够?如果这时候他醒了要走,以后去哪儿找他?   文仲青开口道:“别让他走。”   付临似乎也明白他的意思,匆匆接起了电话。   “冬云?你醒了?”   “临哥,你去哪儿了……?呜…………”   付冬云的声音不清晰,似乎还在醉酒的状态中。文仲青心道或许他只是起床放了放水,并没有清醒过来。他和付临离开被他发现,只是碰巧的事。   “我和仲青在楼下吃东西,等等给你端上来,你再睡会儿。”付临答得那叫一个从容,语速都不带变化的。文仲青听得暗暗称奇,心道他是太过胆大,也不怕付冬云下楼。   电话那头付冬云不知在做什么,长长的时间没听见人声。文仲青朝付临刚使了个眼色,又听见付冬云的声音:“临哥,我怎么没看见你?”   “遭了。”文仲青小小嘀咕一声,怕什么来什么,付冬云这是警惕性太强,连付临的话都不信?   “我们在啊,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听话,回去再睡一会儿,少不了你的份。”付临瞧着桌面上的手机,信口开河的本事那叫一个绝。客厅里没人还能用做梦来忽悠的可能只有付临这一家了。   电话对面又沉默了一会儿,付冬云的声音再次传出:“那我再睡一会儿,你们吃好了喊我啊,可别骗我。”   “去吧去吧,我去给你弄点解酒的东西。”付临不慌不忙说完,等着电话嘟声响起,才将视线转回到文仲青脸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文仲青歪着头看着他,佩服付临的演技之余想起他刚才在路上的那般“脆弱”。他心甘情愿地安慰他、拥抱他,现在不知道付临说话是不是全出自真心。   算了……真心不真心的,谁叫他喜欢上付临。即便付临是求他安慰,他也觉得对他做那些没有什么。付临算计好要跟他结婚,也没有多大的事。你情我愿,付临并没有对不起他,虽然最初的他也没有那么喜欢他。   “可以啊小伙儿。”文仲青勾起嘴唇,不吝称赞道。“把黑的说成白的,没人都被你说成了鬼打墙。”   “咳咳。”付临不好意思地咳嗽两声:“其实紧张的要死。”   文仲青实在看不出来,只觉得他在谦虚。“要不打包回去吧,要是睡下去再醒,我怕你再撒一次谎他也不信了。”   付临点了点头,起身去前台再点一份打包。文仲青跟在他后边,路过林肖餐桌的时候道:“如果我们等会儿干了什么不合常理的事,希望你别告诉我爸。还有,我们得先赶回去了,你跟不跟都随意吧。”文仲青交待完毕正往付临身边去,听着身后的椅子声响,默默叹了口气。   他爸找的这盯梢的简直比职业保镖还职业,李谅都要汗颜。   文仲青趁着付临等餐的时间叫了车,独自一人蹲在公路旁。出来的时候他没有带帽子,停留的时间一长就有好奇的人往他的方向张望。虽然被人看成习惯,可现在他还是想隐身的。   跟出餐馆的林肖站在了文仲青身边,目视着不远处的红绿灯:“当名人是不是很烦恼?”   文仲青歪着头看着靠近的车牌:“还好吧,我相信没有那么多人看格斗竞技,他们只是对我的外貌比较好奇。”   能坦率着说出这番话的文仲青自然明白他的脸有些阴柔,同付临的美是不一样的。付临这个大漂亮绝不会被人认错是女人,但是他穿件中性的衣服就不一定了。   追他的人都是圈外的,从没有圈内的人敢追他。   文仲青都将这一类人归纳为不明白他的本性的虚假追求者,没有什么实际的交往意义。让他有这种认知的无非是一个帅气男人在告白后得知他是轻量冠军跑得比屋顶上的烟还快的惨痛经历。   文仲青也想过去找女性,可遇到的人不是怕他家暴就是在讨论男性家暴的话题下活跃。   只有付临不怕他。   他在付临面前从小打到大,付临没有一次出现了畏惧的表情。他是知道他的本性的,文仲青想。他们的联姻不过是知己知彼,或许之前是协议,但是现在并不是。   文仲青回过头,往快餐店的门口张望。他叫的车快到了,付临还没出来。文仲青刚掏出手机想给他打电话,付临带着一包东西出来了。   付大美人第一眼看到文仲青还是放松的,第二眼看了他身边的林肖神色又紧绷起来。文仲青读懂了其中的意义,弯起嘴角朝付临招招手。   最终三人挤在了同一辆车里。付临和文仲青坐在后座,林肖坐在了前排。三人一路都默契地沉默着,让司机很是奇怪三人的关系。   车行驶了不到十分钟就抵达了付临家门口,两辆车还在门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堵着去路,引得司机一阵八卦:“现在的人怎么赌气赌成这样,车都不要了?有钱任性啊……”   文仲青在后边“呵呵”了两声,赌气也得吃饭啊。   “就停在这儿吧,我们下车。”林肖解开安全带,当先下了车。   在包括网约车司机的三道目光下,林肖总算挪动了堵路的那辆车,将车重新在路边泊好。   “…………”   文仲青只觉着有些好笑,拉了付临催促:“我来停车,你先进去看看。”   他怕付冬云跑了。   付临应了一声,解了门禁先行进去了。   等文仲青把车停好赶回去的时候,发现付临和付冬云已经坐在了客厅里。文仲青狐疑着往付冬云脸上多望了几眼,发现他双目红肿,精神状况实在不怎么好。要说哭过应该是真的,醉酒也是真的。   付临打包带回的鸡腿有一只正在付冬云的手上,被啃下了一大片肉。   “慢些吃,别噎着了。”文仲青交待了一声,去冰箱里拿出了两瓶水,手一伸递给了付临。他说谎的时候就像是谎话,从来做不到以假乱真。现在对付冬云有疑心,语气上不知不觉也没从前那么和气了。   付临语重心长道:“怕你饿着了,所以先把你叫醒吃一点填肚子。要是吃完了还想睡,就再睡一会儿。”   原来是付临喊他起的,文仲青想。正好打包回来的饭菜都是热的,做样子也得让付冬云相信了刚是在做梦。文仲青目无表情地看了看付临,眼神又飘到付冬云那。   “冬云,你最近有看到柳姨吗?”付临忽然问起柳浅的去向来,让文仲青有些摸不着方向。   “我妈……?”付冬云抬起一张憔悴的脸,摇了摇头:“没看到。游芳那事之后,做了几次笔录,后来我就来找你,没回去过………”   “嗯。”付临应了一声,声音依旧温温柔柔:“你还年轻,不要喝太多酒,当心醉死过去,得不偿失。”   “好。”付冬云低着头,咬着鸡腿的口里吐出一个含糊的音节。 第78章 付冬云的秘密   虽说付临是在叮嘱付冬云,可文仲青听着他这话怎么都不对。   等到付冬云吃完,又休息了一段时间,付临才打算下逐客令,问起付冬云之后的打算。付冬云似乎对自己的去向感到迷茫,犹犹豫豫答:“我不知道。”   这不光让付临犯难,文仲青心里多少也有些抑郁。要是付冬云赖着不走,他和付临还怎么办事?不管做什么都会不方便。   付冬云发了一阵子呆,终于想通了似的,对付临道:“临哥,我还是回去吧。现在医院用不上我,他家里人不待见我…………”   文仲青瞧着他的模样,差点儿有了跟他一起哭的冲动。要不是付冬云之前对付临有那么一手,他可能还真就信了他是个无辜小白兔。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文仲青目光锁着出门的付冬云的背影,开口道:“跟上去?”   付临不待他转身,握着文仲青的手道:“走。”   让文仲青觉得欣慰的是付临并没有因为付冬云是他弟弟而一味偏袒,而总算有了要查的意思。他之前因为对方是付临的家人,主张的时候总是有些不方便,现在既然付临也同意了,自然是水到渠成。   林肖的车还在外面停着,付冬云在看到的时候狐疑地看了好几眼。   正当文仲青以为暴露了什么的时候,远远地看见付冬云与林肖交谈了几句,然后上了林肖的车。   “好家伙,他要干什么?”文仲青这句像是在对付临说,又有些像是自言自语。   “搭便车?”付临心道林肖倒是个机敏的,如果他自认是网约车司机的话,付冬云便大概不会怀疑林肖和文仲青有什么关系。甚至………林肖还能更近距离地监视他去了哪儿。   付临放开文仲青,打算去车库开车出来。文仲青独自走到了路边,冲林肖的车挥了挥手。做戏也做个全套,文仲青想。付冬云见状将头手都伸出了车窗,朝文仲青挥手道别。   果真是家教好的孩子,文仲青讽刺地想着。他这一行为无疑在给付临争取时间,等着他开车出来。林肖的车没有等待多久,载着付冬云缓缓开动。付临的车早已悄悄滑到了门口,文仲青抛下林肖的车,迅速往里边的车上跑去。   两人驾车拐出大门的时候,付冬云和林肖已经不见了踪影。付临追了一路,才勉强见着百米开外的林肖的车屁股。   “远一些。”文仲青不得不提醒他一句,得益于林肖的“出色”表演,他们根本不需要跟得太紧,只需要林肖和他们共享实时位置就可以了。文仲青想打个电话,又碍于有暴露的风险,只得放弃。   付临跟了一段时间便有些不耐烦,开口道:“他们不像是要去哪里,好像只是在城里转圈。”   文仲青也发现了,林肖的车好像漫无目的,向东走了一段路又绕圈向西,似是临时改变了路线。   “这个方向会不会是你家?……不对,是我们父母家的方向。”文仲青实在想不到别的地方,忽然脑子里一闪,说了个他也莫名其妙的地方。   付临目光望着远处,城里的车越来越多,他不得不拉近了两车的距离,只间隔了三辆车的车距。这个距离大约是他的极限了,再远一定会跟丢。   正当文仲青想说太近的时候,手机忽然收到一条信息。此时前方恰好红灯,林肖的车和他们的车都在等着。出乎意料的是,林肖对文仲青共享了实时位置。这个共享的位置让付临迟疑了许久没有跟上前边的车流,在文仲青的再三提醒下车才勉强动了起来。   “既然他开了共享,我们就离远一点。”原本对林肖没有什么好感的付临,对他的敌意减了不少,既然不是猪队友,勉强也可以接受,除了他想靠近文仲青这一点。   对同龄人极少有关怀模式的付临,对文仲青的态度几乎是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要是换个人一定能感觉出来他的不同,可对象偏偏是缺乏恋爱脑的文仲青。   文仲青二十多年的青春里,除了打人就是被打,但他乐在其中。大概除了打,最喜欢的莫过于现在和他坐在一辆车上的付临,可他觉得保护付临就够了,嘴上说的不如实际做的。   自从林肖发了定位,文仲青就没放下过手机,一直喃喃念着沿途的标志建筑。付临此时放松不少,问他:“可能真像你说的,他们是要回去。”   “他回去做什么呢?”文仲青想了想付青山的宅子,里边大概率还是没人的状态。“不是连柳浅也没在吗?”   “话是这么说…………我也不知道他回去做什么。或许是挖金子吧?”付临开玩笑应道,也不知家宅有什么值得付冬云留恋的。   这一说法让文仲青的两眼放了光:“有金子么?”   “仲青,有时候你让我觉得……你家是不是虐待了你啊……”   文仲青撇撇嘴:“我就是穷了,要功成名就的时候被抓回家,当然穷了。”   付临忍不住笑了起来:“打比赛不挣钱吗?”   “你以为是UFC哦?”文仲青歪头靠在座椅上,“国外比赛比较挣钱,那样我得养一堆陪练和教练,你同意?”   付临握着方向盘认真想了一会儿:“能不被打脸吗?”   说起来很不可思议,文仲青练了多年的格斗,脸上却一点疤痕都没有,身上暂时还没看出什么大的伤病,付临想不透他急流勇退的原因,只能猜测是他的家庭干涉。   “不行,我打别人也会先打脸。”文仲青不以为然,参加比赛哪有不受伤的,他最近过惯了安逸日子,已经懈怠很多了。“你不能既那什么又那什么……”   付临似乎被戳到了痛处,压着嗓子说了一声不行。   文仲青听过文福远说很多次“不行”,逆反心理严重,可听付临这么一句话却有些不痛不痒,反而有些高兴。“我爸总是不认同我,大概只有打成世界冠军,才不会丢他的脸吧。”   付临忽然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他忽然有些明白文福远的想法,让儿子平平安安活着就好,挣钱都是其次。文仲青就算天赋异禀,也不能百分百规避伤害。只要会受伤,随时可能躺下起不来。   “UFC每年死的人挺多吧?”   文仲青没回答,听过只是笑。付临忽然觉得他骨子里的暴虐成分可能只是隐藏得太好,并没有让他发现。“如果我说,这不过是一种追求呢?你会不会理解我?”   付临一时间甚至想违心地附和他,末了还是诚实作答:“不会,我想你一直平安待在我身边。”   文仲青扭过头看着车窗玻璃。他已经发现自己改变得太多,以前有谁敢和他说这话,他会直接走人,再不来往。可同样的话从付临口中说出来,无端让人多了一丝甜的感觉。   “真是跟我爸一模一样。”文仲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手指示意已经消失在视野里的车辆。“你这司机太业余啊。”   “他们到哪儿了?”   “看来的确是回你家的,还有三公里而已。”文仲青瞧了一眼手机放下,他已经不需要看位置共享了。   林肖的车刚停住,付临的车上就跳下两条人影。相距七八十米的距离,让付冬云压根没有注意到身后还跟了一辆车。   林肖点着头收了钱,将车掉头的时候不经意地挡在了付冬云身后。文仲青差些要给他鼓掌了。   等到付冬云进了宅子,林肖才将车摆正,路过文仲青身边的时候叮嘱道:“文先生,记得不要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文仲青觉着好笑:“付家人还在这儿,请我进去玩一玩,能有什么违法的事情?你啊记得停远一点。”虽然把林肖当司机十分“侮辱”他,但文仲青觉得他不当司机真有些浪费。   付临没有等两人说完,人已经往大门跟了上去,精神出乎意料地集中。文仲青张望之余也忙跟上他,在人身边嘀咕道:“这么急,你真是来盯着他挖金子的?”   “可能不光有金子,还有坟呢。”付临顺手握住文仲青,将他像宠物似的带到身边,半个身子都靠在一起。   文仲青虽对他的这行为略有不适,不过更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什么?坟?”   付临笑得一脸无所谓:“给游芳找地儿啊,不然怎么那么忙着回来呢?”   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文仲青抬起头,额角擦过付临的下巴,发现他一点笑意都没有,竟然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不是真那么想吧……?”文仲青还关注在付临的话上,和付临一起猫着身进了宅子。付家大宅目之所及还是没有一个多余的人,在大白天的灿阳下有些太过安静。   文仲青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明白的感觉。   他的第六感无疑是敏锐的,刚和付临在走到建筑物下方,二楼窗户口就出现了一个人影。向外张望观察的付冬云让文仲青的心脏砰砰跳了起来。文仲青低声嘀咕:“我比赛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你信不信?”   “信。”付临抬头看着付冬云的脸,悄悄示意文仲青往一旁挪。付冬云的视线向着大门,他们暂时躲在墙角的视线死角里,只要他不弯腰往底下看,是看不见他们的。   付临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回个家越来越像小偷。他从小生活在这儿,这儿不仅仅是付冬云的家。在付临还没决定好到底要不要进屋时,文仲青的手机忽然振了起来。   来电话的是李谅。   文仲青差些握不住手机,犹豫了几次还是按下了接听。他大步冲向房子的另一边,付临一怔也迅速跟了上去。二楼的付冬云忽然收回目光,向楼下奇怪地望了一眼。   空空荡荡的居所和草坪,庭院里连一丝风都没有。房舍内的照明不知为何没有点亮,比外面暗了许多。   “呐,我刚刚似乎看见什么东西了?”付冬云忽然开口问道。 第79章 那就等到晚上   他孤零零地站在窗口,身后没有一个人,只有一条狭长的影子拖在地上,仿佛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伙伴。   文仲青转过墙角,用极低的声音问李谅:“有什么消息吗?”   电话里李谅的声音依旧是中气十足:“哥,上次你不是说让查一查付家维护的工人吗,我就回去查了一下。”   文仲青望着身后的付临,这时候他并没有将手机通话外放。“你继续。”   “我找了后台的数据,发现进那个UPS的指纹登记并没有新录入的记录。”   文仲青对他的这一番话有些茫然:“什么叫没有新的?”   “是这样的……”李谅在电话那头开始了解释:“系统记录的一共有三个用户。最初管理员添加的指纹是付青山先生的,这之后他添加了我们的运维人员唐双,还有第三枚指纹我们也不知道是谁的。最后一次门打开的时间我们没有数据,可能有人切断了网络。”   “没有别人了吗?”文仲青低头想了一会儿,这个唐双请了假,开启门锁的应该是第三枚主人了,就是断掉付家备用电的人。   “没了啊,我也纳闷呢。这几个指纹设置的时间都挺早的,看来都是付老爷信任的人了。”李谅话语中透着无奈:他原本是要查一查帮文仲青的忙,顺便挽回一下自己公司的声誉,查到后面似乎更让人不明白了。   “我明白了,就这样吧。”文仲青挂断电话,将手机重新收了起来。   付临问道:“谁的电话?”   “李谅呗。说你家的那个备用电源门禁,只有三个用户。一个是你爸,一个是李双,还有一个不知道是谁,大概率是你爸熟悉的人。”   “…………”付临沉默一会儿,开口道:“青,在这之前,我一直不愿意那么想。”   文仲青嗅到了他话里的其他信息,谨慎开口:“你想到什么了?”   “我出去了这么些年,我爸最亲的应该是冬云吧。”付临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我一直觉得我爸偏心,直到他让我参与公司经营,然后……同意我和你结婚。”   文仲青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付青山同意这门婚事应当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他爸那只老狐狸,哪会那么容易同意两家联姻?付青山出血了是一定的,不过这个也是用在付临身上。   “你之前问我觉得我帮冬云的事。他虽然不欠我的,可是我凭空出现在付家,对柳浅和他来说可能是不可原谅的吧。”   “多一个继承人当然不乐意。不过你继母早该猜到你会回付家的,就你口头上一句赌气不回去难道真不回去了?”文仲青说着话,有些心虚,这不就是他家的翻版么。“付冬云那样,你爸也不会想把钱都交给他吧。”   付临听完接道:“你说的是他的个性。可你知道,他的专业成绩排前三么?……”   嚯!好家伙…………文仲青为自己的口嗨忏悔,原来付冬云是个学霸?付临已经够厉害了,这回听到付冬云也厉害多少有点儿觉得打脸。   “他要是个清醒的人,又怎么挂死在游芳一棵树上?”   怎么看来付冬云都不像是个理智的人……文仲青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柔弱的,他此刻甚至又想起了付冬云在付临那儿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好像死的是他的爹妈一样。   付临听过之后只是表态:“任何人能拿到专业前三,都不是容易的事。可能他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个模样。”   同样的法则适用于文仲青,从第三到第一,他的经历的仿佛噩梦。非但强度上升了一倍,伤痛也多了许多。   如果业余的叫兴趣,能靠运气拿个奖项,那在专业领域就不存在任何侥幸。   付临的说法文仲青也认同,便多了个心去保留对付冬云的看法。正当他想得有些入神,付临拽着他就跑,文仲青瞬间听见了身后细小的脚步声。   两人反应够快,并没有被付冬云发现。付冬云只向两人藏身处的方向发了会儿呆,径自走向了别处。   付临把头伸出看了一眼,又回树丛后藏好,文仲青正有些纳闷,刚想说话,就被付临捂住了嘴。   文仲青条件反射往身侧一抡拳,反应过来是付临在身边,硬生生地收住了手。饶是如此,付临的手臂依旧被沾上一点,骨头火辣辣地烧。   看着自己的爱人“挨不得”,付临总算信了他看到的那些资料。什么文仲青一拳500磅的恐怖,一拳能把人打骨裂,重伤致死。他原以为那是他的粉丝夸大的传闻,没想到这拳还没打上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文仲青意识到自己干了傻事,一瞬有点不知所措,握住付临的手臂问:“还好吧?疼不疼?”   付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捂着手臂说道:“疼死了,难道你自己不知道下手轻重,要我来确认的……?”   他一说文仲青满脸的内疚,闷着不说话了。   付临忽然挽住文仲青的腰,低头道:“没事儿,我就这么一说。回头你让我让回来怎样?”   文仲青额头抵着付临的脸,抬起眼问:“怎么让回来?”   付临笑了笑没接话,只是伸出食指按在文仲青的唇上。   付冬云不知为什么又掉转了方向,回来了。他在原地站了许久,像是在确认这里没人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会儿。   “他们是不是跟来了?”   付冬云这句话不知是在对谁说,把文仲青吓了一跳,连付临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奇怪。   “是你想多了吧…………”付冬云低下头,刚刚警惕的模样又变作了乖顺。   “我嗅着了人的气味,别说你刚才没看见。”   “我没看见,你大概是出现了幻觉。”   文仲青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付冬云这是在和自己对话?他心中的疑惑很快被付临证实,付临正一动不动地听着付冬云讲话,连手都忘了从文仲青嘴唇上挪走。   文仲青心里有些发毛,想着了一个词:人格分裂。   付冬云如果有人格分裂,那现在的行为就说得通了。只是这种一万人难遇上一例,就刚刚好出现在付家?文仲青脑中一时乱哄哄的,觉得难以接受。付冬云在感情上的优柔寡断,让他无法把付冬云同面前这个自说自话的人联系起来。   付临听得眼也不眨,和文仲青蹲在一起,仿佛时间也凝固了。   文仲青等到付冬云的脚步走远,才重新小声问付临:“他从前也这样?”   付临望着远处道:“其实我不知道。当时他出生的时候我还小,他那个年纪说话都有问题,又怎么看得出有没有这些……?”   文仲青觉得他说得有理,又道:“你回来跟他相处也没让你知道?”   付临摇摇头:“我只知道柳姨不喜欢我们单独待在一起,好像我会带坏他一样。但是我发现冬云的学业并不差,也就对他客气。”   文仲青心道付临连这个都查,大概是将他当做了对手了。   “哦?学霸间的惺惺相惜?”   付临哭笑不得地弹了一下文仲青的鼻子:“我比较想惜你。还有啊,别说什么学霸了。”   “事实嘛,又没有损你的意思。”   付临听得一笑:“你是全国冠军啊,我可不是全国第一。”   文仲青心道那算什么,兴许全国人人都练格斗,他就当不成这个冠军了呢。“全国冠军不也有收不住手的时候,你还疼吗?”   文仲青凑得近,亲昵地将头在付临肩上蹭了蹭,像极了一只温驯的羔羊。付临将手一挪,捏了捏他的脸道:“不疼了,我们跟上去。”   付冬云已经走得够远,即使再掉转头,也不会那么被动。两人做贼一样,曲回着往付冬云走的方向跟。让两人惊讶的是,付冬云去的方向是先前他们和李谅一起去过的配电室。   这间配电室就如同李谅刚刚电话里说的,只有三个人的指纹可以开启。   付临心跳越来越快,脸上依旧风平浪静,倒是文仲青先问出口:“他怎么会想去那儿?”   他怎么知道那里有备用电?   依照正常人的逻辑,没有电的话,应当先送正常电路的总闸才对。总闸就在付家大门入口玄关,很轻易就能找到并送电。付冬云如果想要室内照明,应该去那里。   文仲青越往下想越觉得不对劲,付冬云难道是第三个能开启门禁的人?   这扇门连付临都不能打开。   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两人带着强烈的好奇心接近了那间僻静处的配电室。付临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文仲青很快便发现了异常:两人眼前的配电室大门已经打开,但是并没有锁上,像主人忘了关门一样,在一片绿植的包围中虚掩着。   明明是白天,但两人都觉得有些出汗。   “你说他刚才,是不是看见我们了?”文仲青不得不往刚才付冬云的话上想,付冬云是知道他们跟来,所以故意留个门吗?   这是为什么?   付临听完他的话摇了摇头,阻止了文仲青想要跟进去的想法。   “里边太窄了,还是不要进去。”   文仲青眨眨眼道:“地方窄我倒不怕。”想当初他打比赛的时候,追着人满场跑,地方小反而有优势。   “不是怀疑你的能力。”付临皱着眉头:“只是我不能接受意外。”   文仲青原本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听着他的话心里一甜,竟然觉得滋味不错。他脸上不自觉地起了几分笑意,暖得如冬日里的阳光。付临见他笑得一脸和漾,半分想进的意思都没有,总算放下心,握住他的手等在一旁。   付冬云约有一刻钟没有露面,让文仲青有些怀疑他的人是不是还在里边。正想前去探一探,就被付临毫不留情地按住了肩:“答应了我不去的。”   文仲青泄气道:“就这么等着不是办法啊,他万一不在里边,或者睡着了怎么办?”   “那就等到晚上。”付临没妥协的意思,把文仲青的手攥得死紧。 第80章 证据   文仲青既甜蜜又忧伤,他和付临感情的升温竟然还有付冬云的助攻。要是付冬云刚才没有表现得那么神经质,他和付临一定已经到门口去偷窥了。   虽然好奇心是害死猫的元凶,不过他不是猫。他练那么多年,只要房子里不跑出十几二十人,他相信自己都能搞定。   显然他的亲亲老公并不那么想。   付临依旧是半分不让,看着文仲青的眼神既严肃又甜腻。文仲青醉死在他的那张网里,心中刚长出好奇的小苗,又被一腔澎湃的心潮浇灭。   “可是,我……你晚上不会肚子饿么。”文仲青觉着自己糊里糊涂说出的话半点逻辑也没。   付临忍不住笑,片刻又收了笑意:“只是假如,我觉得他不会的。”   或许是付临跟付冬云的逻辑方式想同,又或者“心意相通”,付冬云果然在不久之后出现在了配电室门口。   文仲青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过去。   付冬云显得比较谨慎,并没有立刻走出门,而是先观察了周围环境。文仲青小心蹭了蹭身子,眼尖地看到付冬云手上提了一个黑色的包裹。付冬云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有些谨慎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鉴于付临的谨慎,两人躲藏的位置也够隐蔽,并没有一丝暴露的可能。   付冬云观察了一会儿总算挪动了脚步,将配电室的门重新关上了。   付临忽然低声道:“他刚进去那么久,竟然不是去送电的。”   文仲青只是奇怪地看了看他。   付临解释道:“你看看这个天,要是已经送电,路灯应该会亮了。”   文仲青这才发现,两人等待的这段时间,太阳不知不觉中已落了下去。天色渐暗,到这间配电室一路的灯却没有亮。付临观察得仔细,就算是时控灯,也应当亮起来了才对。   付冬云似乎并没有介意灯的事,提着手里的包裹走得挺快。   文仲青很是为自己长时间的蹲守不值,纳闷道:“他进去那么久就拿了这么一包东西出来?”   付临一时也想不到更多的理由,自言自语道:“他会去哪儿?…………”   “不会是去抛尸吧。”文仲青随口说了一句,付冬云手里的包裹委实有些个大,放个人头什么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付临听得一震,转过头紧盯着文仲青。   文仲青被他看得不自在,忙解释道:“不过开个玩笑,你别多想。”他可不想一语成谶,人太多时候的无心之言能变成真的。况且现在死的是游芳,失踪的是付青山。   付临沉默着跟着文仲青的步伐,似乎有些走神。文仲青很是后悔一句话激起了付临的疑心,对付临这种聪明人来说,你叫他不想反而会继续想。   “希望不是。”付临的目光大多数时候已经固定在付冬云手里的包裹上,连看路都没那么专心了。   文仲青一边提醒着他注意脚下,一边阻止着付临脚步过快追上付冬云。   “你想想,付冬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提着人头还能这么轻松?”文仲青无奈之下想着这个唯一能解释得通的说辞,只想让付临恢复正常一点儿。   付临似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片刻又疑神疑鬼地瞧着文仲青道:“你不也是看着柔柔弱弱,其实抡起来两百斤没什么问题吧?…………”   文仲青脸上一黑,带着磁性的嗓音低了不少:“谁柔柔弱弱?……”虽然付临说的跟他日常的训练差距还大,他不光可以抡两百斤,三百也是可以抱摔的。   付临显然没接收到文仲青刻意营造的低气压,说得异常肯定:“当然是你啊,穿衣看着就瘦,脸蛋还长成这样………”   拜文仲青长了一张颇为女性化的精致小脸所赐,许多男性粉丝都爱称他为“女武神”,这个称号文仲青虽没有公开反对,可心里听着总是差那么些味道。如今付临也拿他的这张脸说事,虽然重点不在这儿,但似乎话题已经歪得有些离谱。   “付冬云又不是我,你家的只此一个,别无分号。”文仲青忽然双手抱住付临的腰,看似没怎么用力就让他的脚后跟离了地。“柔弱不柔弱?”   “…………”   付临面上微微有些着急道:“不柔弱。”   文仲青手臂一松,让付临如愿落回了地面,忽略了他眼里一番欲言又止的怨怼模样。   “阿临,你永远可以相信我。”   文仲青的这一番秀武力值并没有让付临长记性,而付临脑子里始终存在着要时刻保护他不乱来的想法。正是因为他从来没把文仲青当成王者,才能在床笫之间对文仲青毫不客气。当然这些文仲青并不知道,只是把不对他另眼相看的付临当做了最好处的对象。   两人身高腿长,跟着付冬云并不吃力,甚至有不少余裕。经过文仲青的一阵打岔,付临显然不像先前那样慌神,开始算计起付冬云的去向。付冬云身上的酒精并没有完全代谢干净,所以大概率不会自己驾车出去,打车的可能性比较大。   鉴于两人跟人的被动,付临不得不开口询问文仲青:“林肖离开了没有?”   此时如果林肖还在外边等文仲青,那无疑是他们最好的司机。   文仲青对这个尽职的“经纪人”律师虽然相处尴尬,但此时也没有别的选择,立刻拨打了林肖的电话。   林肖接电话的速度堪称业界典范,只让文仲青等了不到三声铃响。“文先生?是要回家吗?”   文家就在付家不远处,林肖自然没有等在付家门口,而是将车停去了文福远的宅子,顺道跟雇主作了一个简要的工作报告。   “不是,你在哪儿?我想你来接一下我。”   电话那头沉吟了短短两秒,林肖温柔的嗓音传了过来:“好的您稍等,我离得不远。”   文仲青听见电话那头步行的声音,和一个熟悉的嗓音,才意识到林肖正在他父母家里。虽然知道他去那儿并不会有什么好事,但现在的文仲青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顾不上问他在做什么,叮嘱道:“不要停在付家门口,去他家大门后那个路口等我——”   “好的文先生。”林肖没问为什么,只是简要地回应了他。   “还有,五分钟之内到,快一些。”文仲青的语气急迫,也没有细说原因。   那头的林肖回答了一声“好”之后便挂了电话,甚至连跟文福远解释和道别都没有。   文仲青在付临麻溜的带路翻墙走捷径后以极快地速度到达目的地,坐上车之后才长吁一口气:“还好你来得快,等会儿跟着付冬云。”   付冬云并未在付家大门叫车,而是单独往前走了几百米。林肖的车在路边缓缓滑动,只是保持着足够的距离,让付冬云的背影出现在视野里。付临依旧不忘在后排提醒:“他警惕性很高,别跟得太近。”   直到出了别墅区,付冬云才打开了路口的一辆车的车门,毫不犹豫地钻上车。林肖一脚油门,迅速靠近了前车。付临刚想提醒,发现林肖保持的车距刚刚好,不会让前车看清驾驶员和车牌,也不会跟丢的程度。付临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低估了文仲青这个“备胎”的实力。虽说对文仲青有求必应,但是能力上可能跟他手下的许也有的一比。许也可没有这么温吞,要个性得多。   文家老爷子是想让他替代了自己。付临靠在椅背上,双目眯成了极细的一道线。文仲青的软肋是绝不会对温柔的人和弱者出手,林肖没有一般律师外露的犀利,更像是一团棉花,这样会让文仲青有气无处发,打也无处着力。   文仲青发现自打上了车,付临就盯着林肖的后背不曾挪开眼,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这两人不会有什么矛盾,会吵起来吧?他心中拿定主意,这件事之后就再不跟林肖过多接触,不管文福远怎么跟他交待,大不了整天不出门就对了。   虽然车内空气变得有些奇怪,不过并没干扰林肖的车技。在夜幕的掩护下,林肖的车跟到了河边的一处码头上。   ——抛尸藏凶的绝佳地点。文仲青目视着五十米开外停下的车,心中虽然这么想,可再也不敢去刺激付临。   “文先生请注意安全,我在这儿等。”林肖灭了车灯,又往前滑了二十米,才靠路边将车停下了。   文仲青想称赞他一声专业,最后还是作罢,拉了付临的手匆匆下车。付冬云乘坐的车已经在前方掉头,自他们身边飞驰而过。而那个他们怀疑的青年,正沿着码头的滑道自上往下走。   文仲青一时摸不清他的目的,问付临道:“他不是要去殉情吧?”   付临冷着脸,声音没有起伏:“像你说的,抛物的可能性更大。”   文仲青心里砰砰跳,犹豫着摸出了手机。   “干嘛呢?”   “录下来,留作证据。”   付临并没有阻止文仲青,但文仲青很快地发现,在没有灯的地方,录像是个极其困难的事,画质粗糙不说,最要命的是两人离付冬云太远,从背影来看根本无法证明那就是他本人。尽管有着极大的不确定,文仲青还是坚持着将眼前的东西记录下来。   镜头里的付冬云忽然举了举手臂,向着滑道下行的方向加速跑了几步,将手里的包裹用力扔了出去。黑色包袱只在空间闪了一瞬,落入河中的时候溅起一大片水花。纵是两人距离付冬云足够远,也听见了这巨大的落水声。   文仲青愣了愣神,付冬云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包袱并没有投入河道中央,而是在滑道入水的不远处沉了下去。由此他也确定了一件事:付冬云真是个弱书生,而且还是个没有实战过的书生,才会犯了错估自己力量的这种低级错误。   付冬云对包袱入水的位置似乎不太满意,在滑倒入水的位置来回走了几遍,有试探着下水的意思,但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往来路上走来。 第81章 你要吓死我   文仲青浑身的肌肉都绷成了石头。付临拉着他往路旁停着的车后滚,衣服擦在沾了浮灰的车漆上,显得有些狼狈。文仲青手肘压在付临身上,注意力依旧在付冬云那。   “青,等等再去。”付临按住文仲青的后背,阻止按捺不住的文某人。   文仲青感受到肩上的手掌力道,回过脸笑了一下。付临在他的感知里算得很温柔了,即便他相较普通人力量会大那么一些。可文仲青习惯了高强度对抗,付临的这点气力对他来说真的温柔得像是海绵落在肩头。收到爱人关心的文仲青乖乖地把上半身缩了回来,发现手还压着付临,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撑在地面。“我不去,你别紧张。”文仲青压着嗓子说了一句,半蹲在地上,将身形都掩在了车身后。   付临一点没放松,深知文仲青这个随时可以“弹射”出去的个性,一言不合就动手说的可能就是他身边这家伙了。   付冬云走路轻得像猫,走过两人藏身的车的时候,差些听不出脚步声。文仲青此刻头肩离地十厘米不到,维持着从汽车底往公路上偷窥的奇怪姿势,偏偏窄臀还不甘寂寞地支得老高,让一边的付临很是困扰:他衣服上搞得脏兮兮的就算了,文仲青这姿势闹哪样?   全情投入的文仲青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有什么不雅,化身成了半个职业的侦探。   付临最终也没能管得住自己的手,在文仲青撅起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这声奇怪的轻响虽然音量并不算大,可在无人的渡口边依旧传了开去,让付冬云的脚步停了下来。   文仲青顾不得屁股被袭,目光锁在车底下那双停下的运动鞋上。这莫名其妙的突兀声音,付冬云显然是听见了。   “有人吗?”付冬云朝公路一侧喊道。空旷的码头上一个人影也没,只有风声时有时无地刮在耳边。暗色的天幕下,只有停靠在路边的白车反着微光,远远望去像极了裹尸的布幔。   文仲青忿忿地转过头,刚想抗议一下,发现付临已经绕去了车尾,随时要开始跟付冬云玩躲猫猫的架势。他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回到付冬云身上。付冬云喊了一声之后等了几秒,或许不想在这种地方久留,沿着路往回走了。   文仲青刚舒了口气,见付临从车尾站了起来,忙比手势让他蹲下。付冬云还没走远,要是回头看见他就麻烦了。付临摇了摇头,开口道:“他走得好快,没影了。”   文仲青立起身,果然路上没了人影,迟疑两秒就往码头的滑道处跑。付临慌慌忙忙地跟在后边,压低了嗓子喊道:“青,慢些。”   文仲青哪能慢呢,就差没有用百米的速度冲过去。付冬云那包东西不太重,要是河水稍微大一些,很可能随时被冲走。那样他们一路跟来便功亏一篑。文仲青隐约觉得,那包东西或许就是整件事的关键。只要那包东西到了他手里,付冬云就算出现在他面前,也是不可能拿回去的了。   文仲青到了水边,思考两秒之后便脱了鞋,又开始脱上衣。付临在他身边略有些紧张,叮嘱道:“别去水深的地方,找不到就算了。”   文仲青把上衣扔向付临,见着衣服落到付临肩上,笑道:“你等着我就好了,我自己知道。”他做事十分利落,只半分钟便脱得只剩贴身平角裤,冲付临挥了挥手踩进水里。   在付临眼里,文仲青越是觉得没事他越觉得担心,左右张望了一会儿,试图找到一些有用的工具。“青,你找东西也得跟我说话。”   文仲青“嗯哼”一声,已经下到了腰深的水中。付冬云丢的包袱应该在他身前十米左右,到了那个水深,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把脑袋探出来和付临说话。   付临在岸上有些待不住,忽然冲文仲青喊:“你等我一起下来。”   文仲青回头道:“别!你乖乖等着就行,我很快就上来。”付临开什么玩笑呢,这个时间段两人同时下水,出意外的可能性可比一个人大得多。付临外表再怎么好也只是个公子哥儿,他是不会相信他会是什么游泳健将的。把这种事交给他,付临等着就够了。   文仲青伸出腿往前探了探,河水刚刚没过他胸口,脚下踩着的泥沙渐渐多了起来。“我要下去了。”文仲青冲身后喊了一声,便一次深吸气,往水面下潜了下去。这个时候他迅速找到包袱比说话更有用,要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不会愿意离开,那样付临也会忍不住要下水去找。   他打定主意,有危险的事情自己揽着做完,也好过付临出什么意外。   河里的温度比想象的低,或许是因为没有做拉伸的关系,文仲青感觉周身都被凉水包了个严实,体表的温度在迅速下降——付冬云没有下水实在是个明智的选择。文仲青游到疑似刚才付冬云丢包袱的落点,来回下潜了三趟也没找到泥沙里有什么东西。   他心中暗道一声果然,踩着水跟付临对话:“我再找两圈,等一下。”   付临在岸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见文仲青遵守约定按时跟他说话,心里总算能消停点儿,开始在岸上活动手脚。他一双鞋已经脱在了文仲青的鞋旁并排着,随时打算下水去捞人。   文仲青目力所及,自然能把付临的动作看清楚。本该有包袱的地方现在什么都没有,东西很可能已经让水冲离了原来的位置,如果不扩大了找是没办法找到的。文仲青一边稳着和付临正常说话,一边往河中间退了退。现在这个水深已经过了两米,即便他探到底再上来,花的时间会稍稍长那么一点儿。   文仲青又入水了三次,依旧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付临的声音忽然从岸边传来:“青,你该上来了,换我去吧。”   文仲青喘着气回:“你再等两分钟,我最后去摸一次。”   付临望着水中的文仲青,声音忽然有几分催促:“上来,不许去了。”   文仲青自然不知道在付临的实时记录里他已经下潜了十几次。这十几次中间几乎没有休息,对普通人来说足够让体力透支,纵然是文仲青这样的体质,也达到了让他担心的程度。   “青,快上来——”   付临的声音里多了些严肃,有种不让人辩解的压迫感。文仲青动了动嘴皮笑道:“别啊,最后一次就上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偏了两个点?!”付临忽然开始除身上的衣服:“行吧,你不上来我就下来了。”   文仲青长长憋了一大口,又钻进了水里。他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付临能把他的小伎俩都看明白了,他明明挪动得十分缓慢和小心的——在学霸面前果真什么计策都没用。   不过这个水深他并不想付临下来,文仲青打算要试最后一次。他的行为把岸上的付临看懵了,暴躁地开始扯衬衣。   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文仲青最后一次的下潜总算摸到了水底一块布样的包,慌忙扯起来攥在手里。他肺里的空气几乎用尽,只打算迅速上浮。可脚刚在砂砾中用力一蹬,文仲青就觉出不好,暗骂了一句糟。   虽说在水里泡的时间不长,可文仲青来回体力消耗过大,又没做足准备工作,小腿忽然抽筋得厉害。他攒着劲儿刚浮到水面,没见着付临,心里忽然有些慌。   付临不会是刚他下去的时候也下去了吧?文仲青咬着牙扣住脚掌,用力将脚趾往上掰,试图反向拉伸缓解小腿的痉挛。要是腿抽的时间太长,他来不及回岸边就被水冲走,那脸就丢大了。好在他已经找到了疑似要找的包袱,只想快些上岸去打开看看。   “阿临!”文仲青趁着还在水面的空隙,大喊了一声。“奶奶的,你人呢——?!”   持续地输出让文仲青气息不稳,灌了口水在喉咙里,呛咳了起来。原本难度为A的找物游戏,被他玩成了S级,现在付临不见,变成了SS级。文仲青越想越郁闷,奋力划臂的同时还不忘骂娘。   水的反噬比想象中来得快,文仲青还没挣扎回岸边,便被一个浪头打到脸上,又灌了些水进肺里。这次比想象的遭,身体的失温在加剧,文仲青忽然有种想法,他会不会栽在这里?   这种危险的想法一直持续了半分钟,直到文仲青发现自己离岸越来越远,才惊觉自己折腾的力气没游得过水流。   完了。   文仲青已经许多年没有对自己的命慌过,这次却觉得被打脸了。“阿临——!!”   短促的呼喊声代表的已经不是呼唤,而是呼救。付临到底去了哪里?……   在文仲青的信心被粉碎之前,脚踝忽然被一只手抓个正着,整个人被一股力托了起来。文仲青心底狂喜,转身喊了声阿临,又被水拍进喉咙。   ……逊毙了。   他只顾着伸手抓付临,觉得肺里难受得要死了似的。纵然自己状态不好,付临抓着他就意味着能带他上去了。   熟知水性的文仲青当然明白,这时候自己最好是晕过去,才能不给付临增加救援的难度。   这一场跟河水的赛跑持续了几分钟。文仲青被付临扛上岸的时候觉得自己快死了——他为了不被呛水憋气的时间过长,上岸了之后依旧没完全清醒。   “青,怎样了?”   付临把文仲青抱了起来,倒立着扛在了肩上。文仲青经他一折腾,肺里多余的水倒流漫出鼻腔,又好一阵咳嗽,才喊道:“放我下来……”   付临听到他出声,总算确认了人没事,把文仲青从肩上抱了下来,放到地上。   手掌触及到沙子地面的文仲青立即抬起手:“小腿抽筋了。”   付临掌住他脚掌道:“要怎么做?”   “扶我起来。”文仲青气息不稳,连声音都在发抖。   付临抱着人起身,文仲青单脚踮起,只留了一只手扶着付临,强拉了一波脚筋。三分钟过后,觉得丢人的文某人才将另一条腿落到地上,整个人扑向付临:“你要吓死我啊,忽然就不见了。” 第82章 是她吗?   文仲青恶人先告状,在付临身上抱了会儿,才敢扭过头看他的好哥哥。   付临就等着他自投罗网。“是我不见了,还是你不行了?”   “…………”文仲青歪过头辩道:“什么不行了,我找到东西了。”   付临看了一眼刚刚文仲青死都不松手抓上来的布包,把文仲青的脸转回来对着自己。“是吗,刚呛水难受吗?”   “难受。”文仲青嘴巴诚实得很,“你应该安慰一下我的。”   虽说文仲青只是贫嘴,并不想做什么,但被付临眯着眼亲额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他脸上“礼尚往来”了一下。付临把文仲青抱在怀里,想多说几句最后还是忍住了没对他动怒。   文仲青原是准备了被他骂一通,这会儿有些飘飘的:“怎么不说话呢?”   “我在想以后有必要随身带一根绳子。”付临道。   “干嘛啊?”文仲青脸靠在付临肩上,身子留恋着他的体温。   “把你的腿捆住再放出去。”付临似乎是察觉到了文仲青浑身冰冷,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把衣服穿上吧。”   “不要,没干呢。”文仲青想把身上湿裤除了,又觉得不太雅观,乐得与付临多抱一会儿。“绳子我身上有,你要捆吗?”   付临见他抬起手腕,才想起他腕上一直戴着的青色编织手绳。   “不过这个只有四米哦,让你捆着我哪儿都去不了。”文仲青笑了起来,动手去摘手上的手绳。“不过要是你再戴一条,接起来用说不定可以。”   付临伸手揉了一下文仲青脑袋:“别拆了,拆了不是还得编吗?”   文仲青捏起那跟青色手绳,把它系在付临手腕上:“不拆,送你了。”   付临的手腕比文仲青稍微宽一点,系好了几乎没有活动的地方,文仲青笑道:“这样也好,被人看见了不敢动你。”   付临记得头一次他们在森林里,文仲青的这条手绳让对方迟疑了许久没动手。   “…………”   “发什么呆啊,呐这可是金子欸~”言下之意还能用来当货币使。文仲青身上从不挂没用的东西,指着手绳上的金色铭牌道:“不如用我这跟手绳换你保险箱里拿出的那块金子吧?”   付临听得眉头一皱:“不行,这不是你为了答谢我救你送的礼物吗,怎么能要报酬?”   文仲青只是临时起意,还真没有那么想过。听着付临说得振振有词,眨眼道:“你就说给不给了?”   “不给。”付临带着人躺倒在沙地上,表情极其严肃:“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文仲青跨在他腰上,好笑道:“你的命比金子值钱啊,当然要你了。”   “青,去看看包袱里有什么?”付临察觉到文仲青似乎已经恢复了大半,提议道。   文仲青看着掌下“美色”,有些恋恋不舍,最后总算答应:“害人差些丢了小命的东西,你猜猜里边是什么?”   文仲青和付临都心知肚明,付冬云没把这东西扔进垃圾桶,而是抛弃在河里,恐怕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文仲青刚要伸手拿地上的东西,付临的手臂环了过来,这次还多了一件衣服。文仲青将上衣套好,这才去摸地上的那个包袱。   经过接近半小时的水浸,布包已经全部湿了,文仲青喊身边的付临:“拿手机过来照一下。”   付临打开手机闪光灯,借助微弱的光看清了文仲青手下的包:那是一块被撕烂的黑色布块,边沿并不整齐,有剪刀和手撕的痕迹。文仲青正借着他手里的灯光解着死结,口里不时哼出两声不知什么词汇。   付临披了衣服蹲在文仲青身边,把光源挪得更近了些。   文仲青手脚利落,没用多少时间就将那布包打开了。包裹里是一件寻常的男性休闲衬衣,颜色深蓝,并没什么让人值得记忆的地方。文仲青将衣服拎起来抖了抖,溅了一地的水:“就这个?……我是不是拿错包了?”   付临的手机屏幕上也被抖了不少水珠,朝他喊道:“没错,快放下。”   “啊?”文仲青茫然望向付临,却被手机的闪光灯晃了眼,眯着眼问道:“这谁的衣服?你认识吗?”   付临看了会儿,点点头道:“这件衣服的尺码和风格,应该是我爸的。”   文仲青把衣服放在了地上,忽然嗅了嗅手指。   付青山失踪有些天了,一直没有线索,为什么衣服会被付冬云抛弃在河里?这一点恐怕两人都不能释怀。文仲青没有嗅出什么怪味,甚至怀疑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   “阿临,你闻闻看?”   “做什么呢?”付临握住文仲青的手指,拉到鼻子跟前。   “…………”文仲青欲言又止,让他碰完才道:“是让你闻衣服去。”   人的嗅觉比不得狗,对气味的分辨是十分有限,尤其被水泡过的东西,大概率闻不出味道。可也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血腥味。血液在被稀释之后人仍然能分辨出来,或许比一件干衣服更容易。付临虽然不愿意往坏的方向想,但是依旧听从了文仲青的建议,去闻了闻那件衣服。   文仲青见他拿着衣服发呆,问道:“有没有?”   …………   付临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有没有啊?”文仲青急得又催一遍。   “你怎么知道?”付临忽然开口道。“猜得这么准?”   “啊…………大概是吧!”文仲青凑到付临边上蹲下,眼里直勾勾地看着付临手里的衣服:“可我没见着什么啊…………?”   付临忽然放下那件蓝色衬衣,把手机递给文仲青,自顾自摸了起来。   文仲青接着他的手机,把灯光投向地面:“你在做什么?”   付临手按到衬衣胸口有东西,伸手往口袋里掏:“你都想到了,那很有可能刚刚我们没看仔细不是吗?”   文仲青眼尖先看到付临手里拿着的东西,手一抖手机摔到了地上。   “啊?——那,那?”   沙地上顿时一片黑暗。付临依旧还坐在原地,声音温温的:“快拿起来替我照一下。”   “那是谁的?”文仲青依旧还在震惊中,伸手去拾沙堆中的机器。   刚刚付临手中的分明是一截断指。文仲青看得清楚,绝不会错。   “这哪知道呢,你让我看清楚呀?”付临说话的语气虽然还正常,可自觉心跳得厉害。从手感来说,这一截断指过于纤细,并不像是他爸付青山的。他得再次确认。   文仲青终于将手机的光再次对准付临的手。当他仔细看清楚时,情绪比刚才更激动:“这难道、这怎么可能?可只有…………??”   付临这时候也看清楚了。   这是一截女人的手指。长长的指甲上有着繁复华美的彩绘,白皙到令人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此时这截手指没了生气,断口的白骨上甚至没有残留多余的血渍。   在与付家有关的事件里,参与者只有一个女人。这个女人面容清秀,生活精致,活得就像一个大小姐。她能让许多男人甘愿匍匐在脚下,又谁能忍心去削了她的手指头?   文仲青觉着脑中的氧气不足,一时不能理清楚这事的逻辑关系。“是她的吗?是她?…………”   付临抿着唇道:“我们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她的指甲不是这样的。”   文仲青已经不记得上次见到柳浅的时候她的指甲是什么模样。不过付临能记得,那就应该没有错。付临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告诉他不能确定吧。“可是除了她还能有谁啊?”   付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和纠结。   “可是你忘了吗,是谁把这个丢来这儿的?”   付临这句话无疑把文仲青的怀疑推翻了。柳浅是付冬云的亲妈,付冬云丢出这么一件东西本就违背了常理。况且这中间混着的付青山的衣服又怎么回事?   文仲青想了想道:“要确认身份,我们可以去验DNA。要报警吗?”   “你觉得有用吗?……”付临反问了一句。   文仲青翻出手机录像看了一遍,有些颓然地道:“我没法证明这是付冬云丢的。” 第83章 我不怕?   问题是警察会不会采信他的话。文仲青被列为过嫌疑人,如果说跟这事没有关系,怎么去解释自己出现在这儿?说他跟踪付冬云过来只会让人怀疑他的动机。   游芳的案子还在调查,他要是再作一作,恐怕文福远也保不住他。   文仲青觉得头疼,他爸显然不想让他跟付临再扯上关系,就像付临说的一样,林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文福远是怎么打算的。他现在的心思只想把这件事结束了,拉着付临再去一趟民政局。   “阿临,这东西怎么处理啊?”文仲青看着付临手里的那截小指,开口问道。   这截断指被水泡的没了血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它的主人身上掉下来的,大概是再接不了了。文仲青和付临连这个是谁的都不清楚,也没办法去做这个好人。   “先丢冰箱里放着,我们回付家看看。”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付家的配电室小屋里有什么?文仲青虽说身手了得,遇到这种事依旧觉得浑身不自在。谁也不想冰箱里放一截断指,文仲青甚至心里有了阴霾:“交给你家医生行不行?”   付临抬起手看了看腕表:“这会儿没时间了,我们还是快些吧。”   路口忽然有车灯闪了闪,文仲青心脏狠跳了几下,才发现那是林肖的车。付临面色有些奇怪,看样子也认出来了,想说什么又没说。   文仲青抓着付临的手,征求他的意见:“上车还是走……?”   耽搁的时间越长,事情出现的变化越多,这一点不论是付临还是文仲青都很清楚。付冬云极有可能已经以身试法,帮凶和主谋总是占一个。   付临没有联系过柳浅,无从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那截小指,也可能是她换了彩绘,所以才不一样了。   “上车吧。”   付临的表情是十分不乐意的,文仲青看在眼里,这会规矩着一句话不多说。找回付青山,或者调查出整件事的真相,他宁愿先压着情绪。   两人钻上车后座,文仲青对驾驶位的林肖道:“怎么还等着?要麻烦你回付家老宅一趟了。”   林肖听着他这句问候笑了起来:“你爸叫我跟着,我就跟着吧。怎么你们下水了?”   文仲青和付临的身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异样,头发却都还湿着。文仲青闻言道:“下水捞了件东西。”   付临忽然伸手握着了文仲青的手腕。   文仲青愣了一秒,明白过来付临并不想外人知道这件事,摇了摇头。林肖开车又是跟踪又是赶路的,瞒不过去,还不如拉拢了帮忙。   付临手掌被文仲青回握着,明白了他的意图,狠狠瞪了他一会儿。文仲青心跳又快了起来,顶着让付临生气的压力问:“林律师有认识的医生吗?能不能帮我做件事。”   付临忽然开口道:“你为什么不找许也呢?是觉得他业务能力不行?”   “没有这回事……”文仲青虽然想着支开林肖,但是林肖并没有做什么让他不方便的事,不如委去做别的。付临这醋意来得既低沉又隐晦,文仲青都不敢肯定他这是在闹别扭,战战兢兢接道:“这不是因为咱在这辆车上吗?”   付临一双眼仿佛穿过林肖的头枕,定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哦,是吗。”   林肖似乎并不知道身后诡异的气氛,嗓音依旧温润:“有啊,什么事?”   “我们在河里,捞出了一截断指。”   “…………”   文仲青感觉到车子忽然减速了。几秒之后,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速度。林肖的声音依旧平缓,仿佛刚刚的减速不存在:“文先生怎么知道的?那是谁的手指?”   “我要是知道也不问你这事了,帮我去做个DNA鉴定,顺便冷冻起来。”文仲青道。   林肖开着车,没有立刻回答他。   “即便做DNA鉴定,也不是马上能出结果的。文先生怀疑这是谁的手指呢?”   文仲青望了望付临,没有见他有说话的意思,继续话题:“柳浅。”   “是付家女主人吗?”   林肖的反应迅速,向文仲青确认道。   付临的脸色又不好了,大概是对“女主人”这个词有些意见。“她现在不知道死活,还要请你查一查,她的头发我回去找给你。”   付临说话的方式怎么听来都是希望她死掉的样子,文仲青想。可是付临愿意把事交出去,已经不错了。   三人回付家一路都在超速的边缘,奇怪的是林肖开车接到他们以来并没有看到过付冬云的影子。文仲青心中仿佛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发酵,又说不出是什么。   “阿临?”   “嗯?”   “我感觉挺奇怪的。”文仲青透过车窗望着外边移动的街道:天已经黑透,车流一点没有减少。   “怎么呢?”   “不知道,就是有些不安稳。”   “冠军也会紧张吗?”付临转过头笑了,总算把注意力从林肖那挪到了文仲青身上。   文仲青是高兴他看他的,可喉咙里像卡了一根鱼刺,咽不下又吐不出。“以前比赛的时候我只有兴奋,并不会像这样啊。”   付临伸手盖上文仲青的脑袋,在他湿法上揉了揉:“是不是因为想保护我,让你压力太大了?”   文仲青歪着头,认真想了一会儿,把付临的手取下来握着:“不是,跟你没关系。”   “那是因为……”付临忽然凑近文仲青耳边:“后边的车?”   文仲青正要转头看身后,忽然被付临托住了脸。   “别看,会被发现的。”   “…………”文仲青张口要问,付临的唇堵了过去,吮得文仲青喉咙里漏出了一声难为情的声音。   等到两人目中无人地结束亲吻,付临开口道:“现在大概不止我一个人要回家了。林律师就没有发现的吗?”   林肖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打了方向盘右转。一时间车里无人说话,又变得有些奇怪。   文仲青看一眼前排,又转回脑袋对着付临。   “大概只有你发现了。”   付临喉咙里轻哼一声,忽然伸手挽了文仲青的腰。在文仲青一脸惊愕地连连后退之后,抵上了后座的车门,两人彼此呼吸可闻,半靠在了一起。   文仲青不明白他这演的是哪出。付临眸中带笑,颇有些目中无人的桀骜,向着他就是一顿输出。密集的亲吻落在脸上和脖颈间,文仲青心动着半推半就,明白这会儿这样的举止是极不合时宜的。   “阿、临……”文仲青浑身一抖,不自觉地声音有几分发颤。   付临的脸贴在文仲青脸旁,低低问:“怕不怕?”   文仲青脑中发懵,一时没明白他指的什么。   林肖似乎终于意识到后座的人在进行尺度过大的少儿不宜画面,开口道:“付先生注意一下,文先生现在跟您已经离婚了。”   付临喉咙里“呵”了一声,眼里还锁着文仲青。   文仲青总算意识到,林肖这是在帮倒忙,付临又跟他计较起来了。   “那个、不是……我不怕啊。”文仲青只觉得越描越黑,他能怕啥?为什么这两人会觉得他胆小啊? 第84章 柔术裸绞   “我还以为林律师的耳朵不好,听不见呢。”   文仲青手撑在付临胳膊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付临不过是在回击刚刚林肖的视而不见。   林肖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回复道:“我确实没注意到后边的车,不是故意……”   付临此时已经撑起身,文仲青有种被当道具利用的失落感,推开付临,从车门上蹭了起来。   付临好似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倾身靠了过去,肩头碰着了文仲青的。   文仲青心里别扭,即便付临在跟他求和示好,依旧不想搭理,偏过头望向身后的车。这一看之下才发现身后盯梢的车不过距他们十来米,驾驶座上依稀就是付冬云。   文仲青一惊之下将头转了回来,甚至感觉到了自己心跳。   “他怎么在后边?”   文仲青的声音让车内的气氛更加紧张,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付临。   付临望了一眼后视镜,靠进了座椅里,声音从容得仿佛事情在他的计划之内:“林律师是不想你跟我付家有关系,所以到了地方就回家吧。”   文家就在付家对面不过四十米,要说两人同路坐了一辆车也完全说得过去。   文仲青此时微微愤怒起来,付临这气跟他怄得莫名其妙。   “我不回去,回去了放你跟杀人犯一起吗?”   付临不置可否,前排的林肖插了话:“文先生说的是后面车里的人吗?杀人犯是怎么回事?”   付临刚伸出手捂向文仲青的嘴,文仲青一把推开,冷笑道:“后边坐着的是付冬云,刚我们捡到的手指就是他丢的,不是杀人犯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或许他说的话太让人震惊,林肖沉默了差不多半分钟才回应:“只凭这一点不能这么说。不过这算是付先生的家事,如果有什么,让付先生自己处理或者报警就好了。”   “我知道怎么做,不用你来告诉我。”   “我偏不——”文仲青开口的同时不忘了恨恨地瞪了付临一眼。   林肖的意思是要他置身事外,可他现在和付临的关系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文仲青虽然生气,可完全没想过让付临一个人回去。游芳死得不明不白,现在又多出一截女人手指,谁知道等着付临的是什么?他和付临扯了证又离的事外人并不知晓,订婚宴发给亲朋的请帖也没有撤回。   付临还是他的准未婚夫,他当然得保护他。   可当事人之一的不表态又让文仲青硬气不起来。付临好歹这时候站他一边把林肖打发了再说,赶他回去是什么意思?这把无名火烧到自己头上,文仲青觉得十分冤枉。   汽车拐了个直角弯,文仲青才发现三人已经离家不远。身后的车依旧尾随着他们,不过比先前的距离远了些。   刚才付冬云已经看到他了,依然跟得这么明目张胆。   “阿临,跟我回家,别回去了。”   文仲青直觉不好,付冬云是有什么计划,打算把他和付临一起干掉?虽说他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可带着付临就不一样了。   付临皱起一双漂亮的眉:“你说的是哪个家?”   离付家老宅近的,当然只有文福远的房子,文福远这个时候也是在家里的。文仲青想的是和付临从长计议,在自家里筹划监视,总比直接去冒险的好。“回我爸家。”   “不去。”付临拒绝都不带考虑的。   文仲青抓住付临的手:“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回去。”   付临一抽之下竟然没有抽动,看来文仲青平时跟他都是闹着玩。两人的绝对力量付临占优,可在力量的有效使用上,文仲青高了不止三四个档。   文仲青原本打算带付临回去跟文福远把所有事情说清楚,顺便也要跟他传达跟付临在一起的决心,无奈付临根本不接受他的家庭。现在看来,付临是不是还会像以前一样待他都成了疑问。   “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解决问题。”付临说道:“让你跟我一起,总有人不高兴的。”   他这阴阳怪气的话不知道是指林肖还是文福远,文仲青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我高兴行不行,你管别人做什么?”   付临的嘴角若有若无地一勾,皮笑肉不笑地道:“对方可是杀人凶手,你说的。”   “阿临。”文仲青听得牙痒痒的:“你去得我就去不得吗,谁拖后腿还不一定。”   “…………”林肖缓缓踩了刹车,把车靠在了路边。“两位听我说一句。你们的安全比任何事都重要,即便是柳浅死了,难道还需要你们去救?”   “谁在乎她?我在乎的是我爸。”付临道:“跟你无关,你自然说得出这种话。”   林肖被他一怼,侧过头道:“我的老板让我看好文先生,如果你们真要冒险,我也只能陪着当证人了。”   “你们都走。”   付临搁下一句话,就打算开门下车,文仲青拉住他手腕把人拽了回来。   “说了不准一个人去。阿临,你想甩开我?”文仲青收起了日常的不正经,眼神认真而专注:“你要想一个人去,我就把你绑在车上。”   “…………”付临抓着门把手的手指收紧了。文仲青从没有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在他面前的文仲青始终是有些傻傻的,好欺负的模样。   “放手。”付临几乎怀疑刚刚是自己的错觉,继续尝试着开门。   文仲青一言不发,任他在手底挣。付临身高体强,文仲青抓着他手腕自然吃力,没僵持到半分钟便觉得吃不消,要让付临挣脱开去。   付临的脖子上忽然多出一条手臂。文仲青放付临的手腕,整个人贴住他后背。付临一时觉得呼吸受迫,整个身体动弹不得。他尝试几次,怎样都搭不上力,越是挣扎越是难受,文仲青的手臂没意识地收紧。   “别动了。”文仲青的声音从付临头上传来:“弄伤了阿临,我会内疚的。”   付临这时才充分意识到文仲青是个综合格斗冠军。常年的肌肉记忆会让他的身体自动做出反应,这远远快于他的大脑。他从前觉得文仲青的腿绞在他腰上是他太轻浮太浪,压根没想过文仲青和他做的时候是在忍耐。现在这力道足以让他的大脑缺氧,付临不由得张开口开始喘气。   文仲青松了手臂,把付临搂进怀里:“阿临要跟我一起,我会保护你。”   “你保护我之前差点勒死我了。这什么?”   文仲青下巴搁在付临肩上,脸上有些发热,在他耳朵边小声说:“是柔术,裸绞。……我明明没有用力的。”   付临心道用力还了得,那不得晕死在车上,对他刚才说的话有了忌惮。   他虽然对格斗没有多余的研究,不过也看过文仲青的比赛录像。文仲青赛场上把人ko不止一次,那张漂亮脸蛋上从没露出半点表情。   付临最初对文仲青的感觉并不是完全无害的,可文仲青从没在他面前露出残暴的一面,甚至比一般人更可爱。即便是两人的初夜,文仲青受了些委屈也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让付临很多时候忘了他是个怎样的人。   “阿临。”文仲青忽然用一种有些嗲的声音唤付临。   付临身子肉眼可见地一抖,皱了眉望向他。   “你不要生气啊,我只是、只是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文仲青近距离贴着付临的脸有些心痒,努力克制了再克制:“谁知道付冬云有没有学过柔术呢。”   付临的眼眯了起来,看不出有没有生气:“你打得过我就算了,还要觉得付冬云打的过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文仲青的嘴唇不知不觉就贴在了付临的脸上:“不是,我是觉得他身上有些说不上来的东西。那个…………”   付临被他有意无意地撩,发狠道:“让你去,不过他不行。”   坐在驾驶位的林肖不知听见没有,像空气一样地没有发声。   文仲青腿一伸横跨上付临大腿,靠着前座椅背缩到付临身上,笑得开心:“真好,早答应就对了。”   付临侧头瞧了瞧文仲青的腿,手掌住重重捏了一下:“你还让不让我出去了?”   文仲青的脸上表情有些奇怪,不像是被捏痛了,更像是在享受:“等会儿行不行?”   气得付临抬起手又拍了他一下。   “阿临替我按摩松骨呢。” 第85章 黑暗   文仲青说出的话更像是在挑衅,事实上付临就算全力击在他身上,他也不会怎样。现在付临的动作的确像是在挠痒,对专业练习抗击打的文仲青可说是完全没感觉。   出成绩的背后是无数次的吃苦挨打。   文仲青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格斗大师,可文福远看过他训练后就再不认可他。——“文家的儿子不是被人按在地上揍的,多丢人。”是文福远和年幼的文仲青说的话。   文仲青从来没觉得追逐梦想是件丢人的事,跟文福远的关系长期都在冰点以下。   付临薄唇抿成一条线,跟文仲青的距离太近总有种窒息感。这种感觉并不是来自文仲青身为冠军的“死亡凝视”,只是纯粹的七情六欲。这么一个漂亮完美的人,竟然会有人害怕。   有这种感觉的并不止付临一个人。文仲青跟他对视一会儿又不想动了,双手平直地搭在付临后座的椅背上。   “阿临先去,我等等付冬云。如果他进去了,我就跟进去。”   付临微笑起来:“你在外边等,不是摆明了要盯着他。”   文仲青是有这个意思,但也不打算一直盯他。他更在意的是付临的安全,付冬云虽然是最让他忧心的人,可付家那间地下配电室里,或许还有其他人。付冬云还有没有别的帮凶?如果他们怀疑的事都是他一个人做的,那他不是一个简单的对手。   这时候他反而希望付家是一幢无人的鬼宅,那样的话他的顾虑会少得多。   付临伸手捏在文仲青下巴上:“让我出去了,再不去我怕会有什么事。”   文仲青心道他是怕人死了,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柳浅。在他心里或许柳浅出意外比她健在对两人更有利,可这话两人都不会说。   不管付临是担心付青山还是他的继承人地位,文仲青都觉得无可厚非。身在付临这种家庭,能长成一个“正常”人,已经十分不容易。他又多看了付临一会儿,附身吻在他嘴唇上:“你小心一点啊,跟我保持通话。”   付临心口一热,勉强从文仲青的包围圈中透出气来,伸手搭住车门:“怎么说得跟要上战场似的,你不还在外边盯着吗。”   “嗯。”文仲青从鼻腔里应了一声。轻敌会输掉整场比赛,这种事他在赛场上已经无数次验证过。或许付临并不像他有那么明显的感觉,但是人的命只有一次,他不想他有意外。   付临从文仲青怀里脱身,身上的手机就响了。文仲青正握着亮屏的手机,取了耳机替付临带上。付临立在车门口,有些无奈道:“有事我会给你电话的……”   “不行。”文仲青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我要你实时通话。”   付临只是脸上不乐意,也没多坚持:“好,那我去了。”   文仲青关好车门,转身望向身后不远的车。付冬云驾驶的车停在二十米开外的一处阴影里,路灯的光被树荫遮挡了大半,模糊着看不清楚。这一路跟来他很诡异地没有开车灯,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的。   “文先生。”林肖转过头道:“为什么不下车去见见他,问他想做什么?”   “不用去打草惊蛇,他跟着我们能有什么好事,问了也未必会说。”文仲青瞧着那辆毫无动静的车,向后跪坐着观察。   “我还以为您会跟着付先生一起进去。”林肖忽然说了一句。   “本来我是那么想的。”文仲青道:“可是有些事我也想跟你说一说。”   林肖没有回应,算是默认在听了。   文仲青忽然按下了手机静音键,后边的话他不想让付临听见。   “我和付临…………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不管我爸怎么说,我还是会和他结婚的。”文仲青觉得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够明白,林肖是个聪明人,一定能听懂。   林肖接道:“在我看来他和您在一起,未必有多喜欢您。”   文仲青皱起眉:“喜不喜欢又怎样,我喜欢他就够了。”   林肖好像似懂非懂,但没打算放弃游说:“他能给您什么?如果付青山出了意外……他可能一无所有,还会变成嫌疑人……和您在一起不过是利用您。”   文仲青没有回头,眼里依旧看着不远处的车:“利用又如何?难道你认为我的婚姻里会有单纯的人?”   林肖接得快:“自然是有。像您这样的人,一定会遇到更好的。”   文仲青手抓着座椅,答得漫不经心:“更好的?比如说你这样的?”   林肖仿佛没听到,许久才蹦出一句:“至少,没有那么多利益关系。”   “你哪里看他不好了,不会是信了我爸说的吧?”文仲青觉着好笑,他爸找个酷似付临的,就觉得他的心思会变?在他看来林肖的目的性比付临还强。一个在他面前极度自制的人,他觉得更可怕。付临至少在他面前诚实得过分,也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   付冬云的车亮起了车灯,文仲青的双目被耀眼的光刺得难受,不得已眯眼转过了头。付冬云是发现他在看他?林肖也从后视镜中看到了那盏亮着的车灯。   文仲青的耳机里的脚步声忽然停了,大概是付临走到了配电室附近。文仲青忍不住取消静音:“阿临,你到了吗?”   电话一头传来付临微微喘气的声音:“嗯,到了。我在研究怎么才能进去。”   配电室的指纹锁开启人,只有付青山、付冬云和李谅三人。现在付青山失踪,付冬云在车里,剩下的开启人就只有李谅。这个时间点文仲青也不能确定能联系上他。   文仲青想了想说:“你等等,我去联系李谅,问一下他能不能重置密码。”   付临道:“他那么死板,会同意吗。”   “不知道呢,先试一试。”文仲青又多叮嘱一句:“我等会打过来。”   之前李谅替他们开过门,文仲青觉得问题不大,就是里面的另一间房间,付临不一定能打开。他快速地拨通了李谅的电话,对方没让他久等,电话响了五声就通了:“稀罕了,这个点啥事儿啊?”   文仲青低声道:“你记得付家那道指纹锁吗?”   李谅停顿两秒,试探问道:“配电室那个锁?”   “嗯。”文仲青很满意他这么快回忆起来:“我想知道怎么重置?”   “哥,你要干嘛呢?”   李谅显然对文仲青的做法存疑,没有立刻答应他。文仲青道:“现在没时间跟你说那么多,我们要急着进去,总不能再找你来吧?”   “进去?这个点?什么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啊?”   “没电呢,你让我住鬼屋啊……?”文仲青懒得解释了,越把事情复杂化李谅越不可能教他怎么开门。   “哥,你自家就在对面,非得住付家去?”   “…………”文仲青沉默两秒,答道:“我跟我爸吵架呢,他派人天天盯着我。”   电话那头李谅的声音八卦起来:“什么事儿啊,不让你和付临在一起?”   文仲青虽然很不想承认,李谅的八卦触角好得可怕:“你说对了,所以我不能回去。”   “盯着你的人呢?也去付家吗?”   “你到底说不说?怎么你能进去,我们不能?付临好歹是付青山的大儿子,你这过分了吧?”文仲青话语间已有相当的不悦,语速变得又快又急。   “哥,别急啊,我不过就是多问两句……”李谅语气中依旧有些打趣的意味,不过也不敢打马虎眼:“等你们重置了密码,付青山可不得找我问话了。”   “我当然知道,一切有我们呢,你怕什么。”   电话那头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文仲青不动声色接道:“我的人品你还不相信?”   “相信,哥你别那么说。”   文仲青平时只是碍于身份露面少,好事可没少做,扫黑这一块的功劳都给了底下的兄弟,这张好人卡一直就没领过。李谅从他在省队就跟着,对他的熟悉程度可以跟自己的手足相比,自然是没有疑问的。   “快点,我要密码锁的重置方式。你如果不愿意说,就过来一趟,用你指纹开门。”文仲青私以为李谅不会大半夜的发神经过来,能直接告诉他是最好。   李谅沉默了挺长时间,开口道:“哥,重置是能重置的,不过你答应我你们别干什么别的事儿啊。”   “我能干什么事呢,送个电而已啊?”文仲青恨不得放下电话去敲打一下李谅,搞了安保之后的李谅对客户的忠心日月可表。不过这也是李谅为人正直的地方,文仲青对逼着他破例的事实在有些抱歉,不过现在他们现在必须得好好处理了这件事,李谅知道得越少越好。   “我相信你,别重置了。密码我想起来了,你们试一试密码吧。”   文仲青忽然怨起自己没有早些想起。李谅的指纹当时没有删除,付青山的确可能同时保留着数字密码。电话里李谅说了一串难记忆的数字之后,文仲青跟着他重复念了一次。   “对,哥,这其实是个图形密码,你记忆图形会比较快。”   文仲青闭上眼,在脑子里想了想,发现密码数字的组合恰好是在数字键盘上规律地画了几个几何图形。“知道了,我先挂了,如果不对再问你。”   “好。”   李谅挂断电话,文仲青知道,下一通电话未必会找得到他。   只能希望李谅的记忆没有出错了。   林肖见文仲青的通话结束,开口道:“后面那辆车为什么一直亮着灯?”   文仲青正准备跟付临打电话,闻言有些不耐:“不知道,大概是想跟我较劲吧。”   林肖注意力在那车的大灯上:“他这么做,可能有别的目的。”   文仲青又往身后望了一眼,没有过多在意,拨通了付临的电话。   付临大概是一直在等他,几乎是秒接了起来:“青,有了吗?”   “嗯,有了,你试试数字密码。”文仲青把刚才记忆的图形转换成数字,对电话那头的付临念了一遍。他话音刚落,就听着付临两倍语速地背了下来。文仲青平时很多时候是不服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的,这时候却不得不服他。   “这是三个四边形的嵌套。”付临在电话里的语气愉悦,二十二位密码在他面前仿佛小学加减法。“我爸喜欢搞这种玩意儿,他觉得平时要记的东西太多,更多时候用了图形密码。”   文仲青忽然觉得付临还挺懂付青山的。虽然付临从小离家,但说不定他比付冬云还了解他爸。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付临压低的兴奋声:“开了。”   文仲青听见电子锁的转动声,忽然对付临道:“阿临,你等等我也进来。”   守着付冬云这儿根本没有任何作用了。文仲青对林肖道:“你替我盯着他吧,有什么动静就告诉我。”   “文先生,等等!”林肖喊住了开门的文仲青:“我觉得不大对。”   文仲青回过头问:“哪里不对?”   “他知道你看到了他,也知道你在监视他,为什么要把车灯打开来吸引你的注意?”林肖没等文仲青回应就松了安全带下车,直冲冲地往付冬云的车子去了。   “喂——”文仲青慌忙跟下车,一路追在他身后。   “青,怎么了?……”   付临的声音自耳机中传来,文仲青顾不得回话,注意力全在胡来的林肖身上。   “开着车灯,人的视觉会产生盲区,对灯周围的东西都看不清楚。文先生也不会一直盯着他的车不是吗?”林肖的声音很大,大得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文仲青听得头皮发麻。   “…………”   文仲青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忽然下车,为什么这么肆无忌惮地走了过去。   这个特别简单的生活经验,文仲青没有及时想起,也没有引起足够的警觉。等到两人走到车旁的时候,发现这辆车的车内空无一人,甚至车门还打开着。拨杆上粘着一块口香糖,大灯明晃晃地照着林肖的车方向。   付冬云什么时候走的根本就没人知道。   文仲青忽然对电话那头喊道:“阿临,别进去,快出来——”   付临听到声音,疑惑着道:“做什么呢,小声一点,耳朵快聋掉了……”   “阿临,听我的话,先回来。”文仲青甩下林肖和空车,开始用百米速度奔向付家的大宅。   付家此时黑得不见五指,连路灯也没亮。文仲青清楚,如果付临摸到了那个备用电源,是很可能把电送上的,那样的话整个宅子就会灯火通明,路上也会有光。   他自己虽然便利了,可是付冬云也便利了不是吗?!   “阿临你别送电——”文仲青气喘着喊道。   “为什么?”   付临的声音已经不喘了,文仲青听见一阵阵规律的咔擦声。是付临在恢复UPS的备用电源。   “付冬云,付冬云没在车里,应该是进来了——”   “那又怎样,我还能怕他?正好问清楚。”付临等着仪器上一个个灯亮起,就要将回路打通。   文仲青忽然在电话里听见“咚”地一声巨响,慌忙喊道:“阿临?——”   付临没有回答,文仲青等了三秒,又喊了一声:“阿临,你回答我?”   时间在飞速过去,等到十秒的时候文仲青心里开始担心。他将手机的闪光灯打开,有限的照明落在不远的水泥路面上。   付临出事了。   文仲青这辈子没怕过什么事,现在却觉得手脚有些不听使唤,仿佛不是他身上长的。是他没有跟着付临,是他大意被付冬云的伎俩骗过。如果不是林肖,他可能还没意识到,危险正在向付临那头靠近。   付临在黑暗里握着手机,无疑是个过于明显的目标。   文仲青不敢往下想,只得将麦克风静音。现在他只希望付冬云不要发现付临耳朵里的耳机,不要发现付临正和他通着电话。   电话对面传来轻微的衣物摩擦声,和人大口的喘气声。   文仲青几乎可以肯定那是付冬云的声音。付冬云身形瘦弱,并不高大,要搬动付临的话,应该会很吃力,动作也不会太快。文仲青心中越发害怕,他如果只是打昏了付临在搬运他那还好,怕就怕的他想害付临。   ——付临死了他就是付青山唯一的儿子。   ——柳浅死了他就是付青山唯一的继承人。   ——付青山死了他就能立刻继承付家的巨额财产。   文仲青脑子里此刻反而异常清醒起来,勉勉强强将事情的可能性串了个大概。   那个柔弱的、不自信的付冬云是这样的人吗?   文仲青赶着路,忽然想起游芳的脸来。   游芳已经死了,死人再不会说话。他见游芳最后一面的时候,游芳求他给他安排保镖,但是并没有跟他说是谁想杀他。那会不会是付冬云?   因为同一天有外人的介入,他们根本没有想过付冬云。   如果是柳浅,看着游芳指控付临是肇事司机,不是正好渔翁得利吗?她要是急于杀了游芳,让游芳打算撤销对付临的指控,又得到什么好处?   文仲青这么一推,连柳浅的动机也变得奇怪起来。 第86章 不准脱!   文仲青来付家大宅的次数并不算多,用两只手都能数过来,其中还有付临带着他东绕西绕躲摄像头的时候。在四周完全黑暗的空间里,文仲青发现他要找到正确的路有相当的难度。   虽然他记得大概的方位,不过这并不能让他在找付临的过程中快一点儿,他只记得付家白天时候的景物和道路。   文仲青一边找路一边仔细听着耳机里的动静,大气不敢出。付冬云并没有将付临搬太远,衣物的摩擦声过了一会儿就消失了。如果付临是在配电室里,文仲青相信他现在依旧还在里边。   付冬云到底想做什么?   文仲青只想能快些找到付临。如果付家只有付冬云一人,他有把握能将他制服。   他怕的是付冬云用付临威胁他。   文仲青脑子里还乱哄哄地想着事,忽然眼前一晃,路灯全亮了。   是付冬云将备用电源合上了。   文仲青此刻没有觉得高兴,反而觉得他可能已经都准备好了。至于准备了什么,想要做什么,只有找到他才可能知道。付冬云已经给他铺好了一条路,甚至替他把灯都点亮了。   文仲青忽然觉得自己被他强迫,这种束缚的感觉让他觉着像对手的三角绞。他不得不在完整的绞杀前想办法脱身,可现在的情况比那还严重得多。付冬云已经完成了绞杀的前期准备,在逐渐收拢力量。   文仲青关掉手机的灯光,视野里虽然清晰,心中的希望却很渺茫。他无法放着付临不管,他早说了要保护好他,现在正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   文仲青发现自己会害怕,这种感觉让他觉得陌生。他的呼吸节奏早已经打乱,只是机械地往记忆里的方向走。   付临就在那里面。   文仲青盯着道路尽头的配电室。他来过这里,绝不会记错。配电室正上方的一盏路灯亮得像一个小太阳,不断地有蛾子和蚊虫往灯下扑腾翅膀,撞在亚克力灯罩上。   在路灯照不到的十米开外,又是一片伸手不及的黑暗。   文仲青觉得自己此时就像一只蛾子。头顶上的飞蛾扑的是灯,而他扑的可能是火。   跟蛾子不同的是,他是知道危险的。   配电室的门开着,里面微微透出灯光,像是在欢迎文仲青的到来。耳机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怎么还没来呢,是不记得路吗?”   那是付冬云的声音。付冬云这句话好像是对付临说的,在话音落下之时,文仲青听到了拍手样的击打声。——那更像是付冬云的巴掌拍在付临的脸上。他心里莫名升起一阵无名火,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付冬云在碰他的付临,他不要任何人碰他的人。   文仲青走到门边,伸手拉开了虚掩着的门扉。不少蛾子和飞蚊率先飞了进去,文仲青一眼看到了付临跌落在门口的手机。手机的屏向下扣着,不注意根本看不见屏幕的光亮。   配电室里的电气设备都亮着灯,文仲青虽然不懂,但也知道它们都此刻都恢复了运行。外间除了付临的一只手机,地上还有一根木质的棒球棍。   文仲青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这根棍子击倒了付临。付临并不弱,要是空手,根本不会输给付冬云。这或许是文仲青最气愤的地方:不讲武德,偷袭算什么东西。   文仲青踏进配电室,发现上次他们来这里的时候关着的小门打开了。那个从前不存在的屋子,连李谅也不知道的存在。文仲青的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粗重地喘气声,莫名的混乱气息和挣扎声紧接着响了起来。文仲青盯着眼前的小门,他一边耳朵塞着耳机,声音与不戴耳机的另一只耳听到的并不同步,但十分肯定的是,付临就在这间屋子里。   “怎么还怕得不敢进了?”室内突然响起一阵嘲讽的笑声。   文仲青摘下耳机扔到地上,伸腿一踢,门应力撞到墙上,又使劲弹了回来。只这一瞬间,文仲青已经看清楚了室内的情况:   付临被困在了一张木椅上,手臂连着身子被电线缠绕着,挣脱不得。在付临身边还有两个坐着的人,不过这两人手臂向后,脑袋用黑色的布袋蒙着,一男一女,不知是谁。   付临似乎也看到了他,一双漂亮的眼睁得老大。   “…………青,去报警…………”   付临隔着虚掩的门说了一句,声音全没了先前的生气,显然是受了重创。   文仲青伸手推开门,进屋才发现房里还有一个人。   付冬云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只不知名的黑色小盒子,正笑着望向文仲青。“哟,你的仲青哥哥来啦。”   文仲青盯着他手里的盒子。盒子引出的两条线一条指向了付临,另外一条搭在了一个插线板上。   “这是什么?”文仲青还没单纯到觉得他手里的东西是无害的。付冬云敢放他进来,就一定有所恃。   付临瞧了一眼付冬云手中的东西,再望向文仲青:“那是个时间继电器。”   文仲青听得直皱眉头。   “你这么说他怎么懂啊,临哥。”付冬云仿佛一点都不怕:“你应该跟他说,时间一到,你就会被电死,谁都救不了你。”   文仲青听着他的话总算明白了他为什么不怕他。   “时间一到?”文仲青似乎抓到了付冬云话里的一些漏洞。   付临转头扫了扫身后,再对文仲青摇了摇头。   文仲青侧着走了两步,这才发现付临身后有四个并排的“黑盒子”。   付冬云忽然大笑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把我手上这个抢去就没事了?真好笑。临哥叫你去报警,是想叫你跑,死他一个没关系,怎么能再搭上你呢?”   “…………”文仲青听明白了,不由得怒目瞪向付临。   “怎么还生气了呢?他叫你走,是爱你啊。”付冬云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那只小黑盒。“他这么爱你,你不爱他吗?”   文仲青气得发抖:“付临,是吗?你爱我吗?”   付临没看文仲青,淡淡应道:“不爱。都离婚了,还爱?你不是有个相好的跟着,还要来膈应我。”   “咦?是给你开车的人吗?”付冬云忽然来了兴趣,只身走到了付临身后。   文仲青心都提起来了。   “人触电了并不一定会死,还有机会可以急救。况且,如果我死了,你就是第一目击证人……捉住他不是什么难事,知道吗?”付临的声音波澜不惊,好像有危险的人不是他。   他话音刚落,付冬云就“啪”地打了他一巴掌。   “临哥,你在胡说什么呢。”   文仲青听明白了,付临这是在教他处置方法。付冬云显然也听明白了,所以才扇了他一巴掌。   “我真是不敢相信啊,离了婚你还能这样?不是应该让他留下舍身救你吗?”   文仲青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们来打个赌吧。”付冬云的手肘撑在了付临的肩上。“要是他愿意留下来救你,我就放过你。”   文仲青能瞬间拿下付冬云,可付临身上的东西他却不敢去赌。付临要他做急救,万一他没有把他救回来怎么办?……   他不敢赌。   “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会觉得我是要救他?”文仲青打算听听他的说法再做决定。   付冬云似乎终于满意了,眨眼道:“听说仲青哥哥是全国冠军。我想知道,跟冠军对战是个什么滋味?仲青哥哥受我十拳,我给他拆一个。打满五十拳你要还站着,他就自由了,怎样?”   “你神经病——”付临忽然骂出声。   付冬云没有理他,望着文仲青道:“来不来?时间没剩多少了。”   文仲青根本不知道付临的时间还有多少,思考了一瞬便答:“好,开始吧。”   “谁要你救?你以为他会放我?你怎么这么幼稚?你没看见旁边的人是谁吗?——”付临挣扎起来,情绪越来越激动。   文仲青观察起靠墙的两个人来。他先前的注意力都在付临身上,没有去细看,这时候一看才觉得体型十分眼熟,竟然是付青山和柳浅。   付青山的头垂着,好像是昏迷中,柳浅的头立着,也不知是个什么状态。文仲青忽然想到前几天来这儿的情景:那时候付青山已经失踪,付家整个宅子没了电。他和付临曾经来了这儿,问过这间屋子。   难道那时候付青山就已经在这儿了?   如果是,那付临心里一定不好受。付青山就在自己家里,他却一直没有找到。   “别墨迹了,仲青哥哥,准备好了吗?”付冬云从付临身边离开,颇有兴趣地看着文仲青。“近看起来,仲青哥哥长得真好,比游芳好多了。为什么……你能这么对临哥?”   “文仲青,我叫你走。”付临侧过头,已经不再看他,“就像他说的,你当什么圣人,你有什么资格当这个圣人?当初要结婚的是你,要离的也是你。到现在还留着备胎刺激我,以为这样我就不恨你?你死在这儿,我也会死在这儿,知道吗?你爸妈会哭的。”   “嗯。”文仲青很想骂一声混账,到嘴边只是轻飘飘地应了一声。他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时候他对付临骂不还口了?   付临闭上眼,忽然说了一句:“跟某人一样,不到黄河心不死,冥顽不灵。”   文仲青不知他这句是指谁,正往细处想,付冬云的拳头挥了过来。文仲青条件反射性地一个侧身,完美躲了开。   付冬云一拳挥空,身体差些失控跌倒,勉强站稳了转身道:“你耍我?”   文仲青眼里看着付临道:“没有,现在开始吧。”   “你滚——”付临气得想站,挣了半天也没办法从椅子上起身。   文仲青道:“付临,我看你不会被电死,会被气死。”   付冬云活动着手腕笑道:“你们真有趣啊,说着骂着,就是不愿意走。仲青哥哥,你何苦要这么贱呢?他在骂你啊。”   “或许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变得这么贱吧?”文仲青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地接住了付冬云挥向肚子的全力一击。   付冬云脸上微微诧异:“果真冠军就是不一样?我这么用力,你一点事都没有?”   文仲青很想说什么,最终却一句话都没说。   付临额上青筋凸显,显然是在极力控制情绪,与文仲青仇人见面似的干瞪着眼。   付冬云揉了揉拳头,半侧了身准备再试一试。   文仲青道:“别忘了,十拳就得拆一个。”   “好。”随着付冬云的一声应答挥拳,文仲青向后退了一小步。   “…………”   付冬云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双拳前后来回出击,瞬间十数拳打在文仲青的腹上。   这一次文仲青退了三步。   “十三了,拆一个。”文仲青腹中吐出口气,伸手点了点付临。   付冬云显然没有尽兴,再出拳击向文仲青,这几次击打却连文仲青的衣角都没挨到,全落空了。文仲青的眼依旧盯着付临:“拆一个。”   付冬云憋了一口气,绕到付临身后,拆下一只盒子扔到地上:“满意了?仲青哥哥被打不痛吗?”   文仲青没有回答,只道:“继续吧。”   付临忽然咆哮起来:“你能受五十拳,他也不会放过我们。你今天看见了什么,他怎么可能会让目击者离开?趁你现在还能走——”   付冬云打断付临的话:“他不会走的。他就跟当初的我一样蠢,今天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文仲青发现付冬云的表情只是单纯的恨,他竟不知道做过什么事让付冬云这么恨自己。   只是因为…………他喜欢付临?   付冬云忽然绕到付临背后,重置了他身上的计时器。   “仲青哥哥,我把时间缩短了……因为我很快就会干掉你。”付冬云依旧用柔软的声音说着残忍的话。   文仲青瞧着地面,抬起头的时候发现付冬云手里多了一根棒球棍。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爱他,他明儿就可能背叛你,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和人勾勾搭搭,给你戴绿帽。而你,还在这儿自我感动,觉得他会更爱你,把你当做他的光,他的唯一。”付冬云一边说着话,一边抄起棍子往文仲青的腹上招呼,这几句话说完,文仲青的身形已经有些摇摆,险些滑到地上去。   文仲青单手撑在墙上,长长呼吸:“第二个。”   付冬云看了看他,守诺地替付临拆了第二个黑盒。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文仲青听着付冬云的话,只觉得他在说游芳。他曾经对游芳不离不弃,游芳残废了也依旧在他身边照顾他。他曾经为治游芳向付临借钱,出门去打工。   付冬云听到这句话脸一下子阴了下来。“仲青哥哥,游芳已经死了呢,他解脱了。”   文仲青非但没有停下说话,说得更明白了:“你知道了游芳和敛严的事对吗?你刚才说的,付临会给我戴绿帽,会背叛我,其实是游芳背叛了你。”   “你知道敛严是什么人,他跟你妈是什么关系,对吗?”   文仲青看着付冬云的拳头握紧了。   “仲青哥哥,我只是好意提醒你,没想到你把我的话曲解成这样。”付冬云举起手里的棒球棍,抵在文仲青的腹部:“脱了让我看看,你这肚子是铁打的?”   “付冬云,今天你要让我活着…………文仲青,不准脱!”付临发现文仲青根本不听他的,只是顺从听了付冬云的指令,乖乖脱了上衣。   一身千百次捶练过的肌肉显露在二人跟前,文仲青腰腹上有明显的腹肌和人鱼线,经历过刚刚的二十次打击,皮肤只是微微泛红。付冬云看得呆了,口中发出啧啧的声响:“果然和平常人不一样,我似乎也能想明白了,为什么你能有那么高人气。”   文仲青在竞技的巅峰时期退役,只对外宣布是伤病,引得一堆媒体和粉丝叹息,但人气始终稳在体育明星榜单前排。   付冬云赞叹之后又一阵可惜:“为什么你要对他死心塌地?你知不知道这是不对的?”   文仲青木然地看着他。   付冬云又问:“他好在哪里?”   “你不是知道吗?他为什么当初要帮你?”文仲青旧事重提,游芳进医院的时候付临可没少垫付他的医疗费。尽管付临有些自己的打算,不过是真的帮了付冬云的忙的。   付冬云嫌恶道:“谁要他帮?如果没有他帮,游芳解脱得更早呢。”   文仲青忽然意识到付冬云的思想已经不正常了。他将对游芳的恨迁怒到了旁人身上,尤其是付临。付临不光成了他的绊脚石,还成了造成他苦痛的罪人。付冬云无法从这想法中脱身,变得偏执和残忍。   “是你杀了游芳。”一直沉默着的付临忽然道。   “呵,哈哈哈哈哈。”付冬云忽然笑了起来,伸手按在文仲青腰上。“临哥,我这么摸他打他,你是什么感觉?”   “…………”   “你是不是恨得想杀了我?”   “…………” 第87章 愚蠢小可怜   不知道付临现在怎么看待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不是后悔帮了他。   在一边的耷拉着脑袋的女人忽然抬起了头。黑色布袋依旧稳稳套在头上,她似乎很难受,细碎地呻吟了一声。这一声仿佛点着了文仲青脑子里的那根线,一双澈透的瞳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这个声音不足以让他确认女人的身份,不过他相信付临可以。   付临脸上五味杂陈,文仲青却读懂了。   这个女人竟然是柳浅。   一向对付冬云颐气指使的柳浅被亲生儿子绑在了这里,还剁下了一根手指头。   文仲青的额上有细碎的冷汗冒出。   在他的职业生涯中他见过太多的暴力狂和“神经病”,打死人的事也见过不少,可这样对家人的是头一回见。付冬云怎么看都应该是和柳浅一路的人,既然利益一致,又何至于这般下狠手?   付冬云也发现柳浅醒了,忽开口道:“你也喜欢看热闹吗?要不要我让你看清楚?”   柳浅动了一下,没吭声了。付冬云像是要践行自己所说的话,走向一旁的柳浅,替她取下了套在头上的黑布口袋。   文仲青凝视着那张脸,那是一张被疲惫和病痛折磨得极度虚弱的憔悴的面孔。柳浅的额头鬓角沾满了乱糟糟的碎发,双目肿胀不堪,下巴上悬着一滴剔透的水珠,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   虽然没有见到她的手,文仲青更加相信那截小指就是她的。   付临同样也在看她。付冬云抓住他之后还没来得及对他做什么,但对柳浅显然是不一样了。   柳浅是不愿见到文仲青的,但看到文仲青身上没有任何束缚之后,整个人似乎都燃起了一股求生的火焰。她用沙哑而颤抖的嗓音求道:“救救我们。”   付临不等文仲青开口,插道:“别想了。”   文仲青思索着她这句话的“我们”都包含着谁。如果要说他想救的人,其实只有付临。而付临心里挂着付青山,所以付青山也在他的考虑之内。柳浅自己贴上来,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付冬云在一旁看着,突然笑出声:“你求他?也不想想他自己能不能出去?”他又摇摇头道:“没见过这么傻的,搭上自己跟情人一起死。”他一瞬间又流露出悲悯的神情来:“你为什么不走?”   文仲青从胸腔里挤出一大口气:“别说那么多了,继续吧。”   再听他这么废话下去,文仲青害怕付临事后得叨念他。他一眼都不敢看付临,就像以前去体校集训之前不敢看文福远。   付冬云没有再拾那根棒球棍,而是空手走到了文仲青跟前。付临这回的反应不如刚刚激烈,文仲青心中只有暗自庆幸。他心里怎么想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蹙着眉头做出一副困扰的神情来。   付冬云忽然抬起腿,一脚照文仲青的大腿上踢了过去。   踢上文仲青腿的瞬间,付冬云感觉就像是用尽全力踢上了一块厚实而坚硬的钢板。那种冲击力直接传递到了脚尖,让人为之一震。尽管文仲青的腿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甚至还要纤细一些。那股难以言喻的违和感让付冬云对自己的力量产生了怀疑,又一次踢在了同一个位置。   付临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只是既忧心有疑惑地望着文仲青。   文仲青这次往后退了一小步,足底似乎没有那么稳了。付冬云欣喜地发现,文仲青并不是无懈可击的,或许刚刚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开始重新审视之前的判断,回忆刚刚的一些细节。   文仲青的弱点似乎在他的腿部,付冬云想明白了这一点,毫不留情地冲着文仲青腿上的同一位置狠狠地踢去。他的攻击方式是如此精准而野蛮,以至于每一次都能成功地让文仲青的腿向下弯折和颤抖,数次站立不稳甚至往后跌倒。   “三十了。”   文仲青以手撑地,指腹在粗糙的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动作显得有些生硬和笨拙,看上去疲惫不堪。   付冬云觉得自己的攻击有了效果。   文仲青抬手指着付临,只催促着付冬云解他身上的禁锢。   付临身上的危险物还有两个。文仲青面不改色,对付冬云招手道:“来继续。”   “仲青。”付临忽然开口:“我没办法劝你,你要估量清楚。”   文仲青转过脸,总算肯看他了:“我在为你挨打,你还敢跟我生气?你什么时候能多信任我一点儿………”   付临的眉头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紧紧拧在一起,困惑的情绪并没有因为文仲青的话而放松。   文仲青一双锐利的眼中戾气全藏了起来,无比专注地瞧着付冬云。   付冬云抬起手臂,全身肌肉紧绷着,一记重拳毫不客气地砸向文仲青的胸口,似乎要将文仲青打倒在地。文仲青上身微微一晃,像是又站立不稳,被这一拳打得连退三步,撞上了身后的白墙。   付临牙关紧锁,仿佛在极力压抑心中的怒火,直勾勾地瞪着文仲青。文仲青没有多余动作,摇晃着回到刚刚的位置,准备承受付冬云的下一击。   付冬云觉得他撑不了多久了,手臂往后拉了半个弧,身子也转了过去。尽管他的身体相较于普通人来说略微虚弱一些,但是在充分的准备下,这一拳的出击依然具备了相当惊人的冲击力。   文仲青脚步虚浮,站在付冬云跟前仿佛就用尽了全力,双手低垂在身侧。付冬云瞅准机会,又是一记猛击。这一记拳挥出,付冬云前冲之势不止,顺势转了半圈才收住腿。   付冬云转过身的时候,文仲青已经躺在了地面上。   “仲青——”一旁的付临忽然爆出一声嘶吼。   付冬云嫌弃地用小指塞住耳朵,付临实在太吵了。以他看来,文仲青身为自由搏击的知名运动员,是还能站起来的。   文仲青在硬质水泥地上躺了十几秒,五指撑着上身坐了起来。他看了付冬云一会儿,笑着道:“不错啊,看来是我太轻视你了。”   文仲青笑的时候很好看,略阴柔的面部曲线变得柔和,像一束暖光覆盖在皮肤上。在比赛时他很少笑,带笑容的照片在网络上十分罕见,曾经一张实物照片在超话里炒成了天价。   付冬云此刻只觉得刺眼。   文仲青长什么样他不在乎,再好看也不是他的。尤其是他还愿意死心塌地地救付临,这一点跟以前的他一样愚蠢。人这种动物,只有被亲友爱人背叛过才能醒悟过来,看清这个世界有多肮脏。   文仲青竟敢说轻视他。   付冬云的要强和普通人并不一样,但凡他努力过的事,都做得很好。只有在付家,他永远得不到柳浅的认可,柳浅总能找到他的不足,从各种刁钻的角度教育他。他喜欢游芳,拼了命也想要跟他在一起,直到游芳出车祸,他也没想过要放弃。   可甜美的爱情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这里面掺杂有太多的不确定,人心都是善变的。当付冬云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是从别人的口里。当他花光身上所有的钱请人通过网络窃得那一份视频资料之后,他的心变了。   游芳不是他认识的游芳,他只是个骑在别人身上的畜生。   游芳怎么配得上他的真心。   敛严、游芳和柳浅,都是脏了清水的污泥。   她凭什么来指责他?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游芳敛严的事,所以对他横加指责?她背着付青山和敛严之间的那些龌龊事,他从来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付冬云浑身都在哆嗦,文仲青又让他想起了之前的那些不愉快。他在众人眼里就是个笑话,无知无能的愚蠢小可怜。   连文仲青这个外人都这么看他,即使他现在还控制着付临的生死。   他应该跪在地上求他,而不是高高在上地取笑他。   “你想让临哥活着吗?”付冬云也笑了起来,但只有嘴角在动,看着文仲青的眼空得好像在看一件死物。   “当然想,我可是在跟你豪赌呢。”文仲青刚站起身,就被付冬云一脚踹到地上,精致的五官扭曲成一团,再没了一丝美感。   “别在我面前秀恩爱。”付冬云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你以为你努努力就可以?你哪儿来的自信啊?”   文仲青伸手护住脑袋,挡住了付冬云忽然落下来的腿。   “我只是说让你打,可没同意你爆我的头。”尽管文仲青的反应够快,可手臂上白净的皮肤依旧变得绯红,印下了半片鞋印的形状。   付冬云提起嘴角,“呵”了一声。   “你可以过去了。”文仲青侧过头示意付临,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受了付冬云四十下。再有试下,付临就会脱离危险,变成一个普通的、被束缚的人质。   只要付临没有生命危险,后面的事就可以交给他。文仲青的脑中飞快地算计着,付冬云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堪一击。 第88章 说不喜欢他   或许这么想的只有文仲青本人。付临虽说没有多话,可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和愤怒。文仲青仿佛又看到了从前在他训练时间去探望他的父母。   他的妈掩面哭泣求他回去,他爸找了人要强捉他回去。   文仲青自己跑出去躲了半个月,跟文福远斗智斗勇,打伤了一大片,这才打消了文福远押他回家的心思。打不过只得加入,父子的感情也不能一直僵着。   付临会不会也跟文福远一样是文仲青最担心的事。文福远他能躲着,可他不想天天躲付临啊,他还想抱得美人归,让付临好好犒劳一下自己呢。可付临那副暴风雨要来临的表情,让这个比赛时心里也不会出现半分波澜的男人紧张得要死。   付临担心他他当然高兴,可太严重了就不好了。   付冬云再站到跟前,文仲青的双腿颤抖得像筛子一样。他尝试屏住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可胸口依旧起伏得厉害。付冬云阴沉着脸,从文仲青的头顶看到了脚尖,问道:“你现在想走还能走。”   文仲青摇摇头,脸上难掩疲惫。他的嘴唇上留着深深的齿痕,这些牙印清晰可见,在皮肤下形成了一道道鲜红的印记,诉说着主人的倔强。   强弩之末,大概就是说的这个时候。   有一种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付冬云眼中的火被点燃了,但仅仅一瞬间,又熄灭了下去。文仲青要舍身赴死,他就应该成全他。   “仲青哥哥,你看过临哥的手机吗?”   付冬云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   付临的神色有了一丝变化,文仲青听了过后反问:“你想说什么?”   付冬云道:“我以前也不看游芳的手机,后来发现他和你还聊过。”   文仲青心里吐槽游芳对他的取笑也能称之为聊的话,那他和见过的人大概都算是聊过了。付冬云见文仲青没有反应,继续道:“不说那么多了,你不是想速战速决救他么,来吧。”   文仲青突然间感到自己的注意力难以集中,思维变得异常分散,仿佛手中的散沙。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总往付临身上飘。付冬云那几句话,是在暗示什么?   “青,别乱想——”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付临眼睁睁地看着文仲青跪倒在地,许久没有起身。   文仲青用单手撑在地面,额角的冷汗滴落在水泥地上,在地面上绘制出一道看似脆弱但又顽强的痕迹。他似乎已经竭尽全力,五官因紧绷的肌肉而显得略有扭曲,极力抗拒着来自身体的压力。在试图努力维持住自己的重心后,文仲青晃悠悠地站起身,对付临道:“我没有乱想。”   付冬云啧啧出声,似是在可惜一颗巨星的陨落:“你太在乎了,这些会让你输掉比赛的。”两人的姿势相当奇怪,原本没有文仲青高的付冬云,借着文仲青不能直身的间隙凑到了他的耳边。   文仲青看着靠上来的付冬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是吗,你这么肯定?”   付冬云低低一笑:“这是给你的最后机会了。”   “我不要。”文仲青看向付冬云的一双手:那双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套上了拳扣,黑色哑光的金属低调地彰显着它的存在。“你这犯规啊……”   “不会是不行了吧?”付冬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妙的表情,低着头紧盯着手中的金属环,仿佛沉浸在与文仲青的他对战里:“仲青哥哥太强了,打得我手疼啊。刚刚那棍子不也没说什么?”   文仲青沉默了几秒,开口道:“你说话要算话。”   “当然。”付冬云见他同意,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这一次即使打不死文仲青,也一定要他爬不起来。   “文仲青,还手——”   文仲青望着付冬云身后嘶吼的付临,将目光撤到了付冬云的拳头上。骤雨般的攻击突然降临,付冬云毫不犹豫地左右手同时出击。他的双手在拳扣的加持下,如同两把锋利的匕首,一收一放间撕裂血肉。密集而猛烈的重拳落在文仲青的腹部,空气变得压抑而沉静。   文仲青背靠在墙上,他已无路可退,勉强坐着没有倒下。付冬云刚好打了他十次,第十一次他落到地面躲开了,让付冬云的拳头砸到了墙面上。   付冬云痛苦钻心,大喊了一声。他用左手紧紧地捂在右手的伤处,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减轻痛感。沾满了鲜血拳扣此时已经被他甩落在地面,孤零零地躺在墙角。   文仲青听着他的骂娘声,不着痕迹地将地上的凶器收了起来。“你多打了一下。”   付冬云听着文仲青说话,龇牙瞪向他。文仲青即便被他打成这样,躲避的速度依旧快得惊人。连他自己都没有数清自己挥出多少拳,文仲青却记得清清楚楚。   “付冬云,你答应他的事呢?”付临忽然开口问道。   付冬云转过头,倒真向他走了过去。他走得缓慢,或许是疼痛带来的挫败感,付冬云并不似先前那般有精神,步履有些摇晃。   文仲青闭上眼,在一旁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胸腔剧烈起伏着。付临望了他一眼,催促道:“他起不来,你如愿了?”   付冬云找了跟毛巾,擦去伤口上的血渍,将胳膊搭在付临的肩上:“临哥,别傻了。他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必要放了你啊?难不成他能冲过来杀了我?”   付临向地上坐着的文仲青道:“你听见了,值得吗?”   文仲青缓缓睁开了眼:“值得啊,为什么不值得?我一想到是你,就坚持下去。”   “哈哈哈哈。”付冬云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临哥,你喜欢他吧?这样好不好,你说不喜欢他,我就放了你,只留下他。”   “…………”付临转头看着他:“为什么?你觉得我会信你?”   付冬云没有替他拆最后一个计时器,可以说一点信用都没有。   “我不过逗一下你们,看看你们的感情牢不牢固。”付冬云脸上一派轻松,仿佛刚刚往死里出手的不是他。“我跟你们无冤无仇,又怎么会要害你们呢,对吧?”   文仲青道:“我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临哥,如果我说,我再放了爸爸呢?你说不说啊?……”   付临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你把他怎么了?”   付冬云耸耸肩:“不是我把他怎么了,是妈把他怎么了。对吧,妈?”   柳浅听得精神一振:“他要跟我离婚,你不能怪我对他出手。我也是为了你——”   “闭嘴吧。”付冬云笑得抽搐,仿佛柳浅说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你对他不忠,还怪他要跟你离婚?他跟你离婚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口口声声为我好,你为我好,当初为什么又要招惹我?你同敛严那样的小白脸能处,我跟游芳又为什么不能处?”   付临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吃惊:“爸要离婚?我怎么不知道?”   付冬云叹了口气,从付临身上起身,走到付青山跟前:“爸,您一直不出声,其实早就醒了吧。”他一边说,一边开始解付青山头上的头套。付临实在不相信付青山没事,一瞬间掩不住地兴奋。   等头套揭开,文仲青发现付青山的精神尚好,脸上只是多了一层倦色。   “正好大家都齐了,不如说一说,您把东西藏哪儿了?”付冬云问道。   付青山轻哼一声,皱着眉道:“你跟她到底是不是一路?如果是一路,又把她绑着,使苦肉计么?”   付冬云摇摇头:“我是为您打抱不平呢,怎么会和她是一路的。只是您最近心太偏了,我有点不舒服,想留您几天问个清楚。”   文仲青听着付青山这个说法,难道还不知道柳浅的手指头被付冬云砍了?付冬云已经变了个人,又何必还在他们面前惺惺作态。   “问什么?”付青山似乎并不明白他想要什么。   “您准备把公司全交给临哥对不对?你要扫我妈出门,告她婚内出轨。至于我,您想怎么处置啊?”付冬云仿佛自己是个被害者,问话的语气委屈得像受了欺负:“我也是您的儿子啊,留在您身边十八年,临哥一回来,您就想把我踹开了。”   文仲青听得恶心,望向付临想看他脸上表情。恰好付临也望了过来,朝他眨了眨眼,又看了看自己身上。   文仲青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付冬云不给他解计时器,他也不会解,能这么冲上去给扒拉下来吗?万一付临被电击休克,他也没把握能救得回他。   付临到底是个狠人,不带怕的吗?   文仲青默默摇了摇头,那头付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就差开口要喊他了。文仲青指了指腹部,蹙着一双俊眉无声哭诉:被打得太惨,实在无能为力。   付临那边一愣,面上又担心起来。   文仲青瞧着他欲哭不哭的,摸着肚皮默默想着,替他挨打也不亏。   两人这般的“眉来眼去”了一阵,所幸付冬云的注意力全在付青山那里,没有往他们这边看。忽听得付青山说了一句:“你把付临身上的东西解开,我就告诉你。”   “不要。”付冬云拒绝得飞快,像是知道了他会那么说。   “他要是死了,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付青山侧过头看向付临。付临到这儿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文仲青来救他他也看在眼里,两人的婚约并没有订错。现在这两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这般好了,好到他想起了付临的生母。   爱情难得,当初他以为付临的话只是一句儿戏。   付冬云斜睨着付临道:“刚刚我就说了,要是临哥对仲青哥哥说不喜欢他,不跟他结婚,我就放了他,也放了你。”   付临皱眉道:“这有什么意义?你不觉得你幼稚?!”   “你到底说不说?”付冬云似乎对提出的这个条件异常执着:“你不说,老爷子的命不要了?” 第89章 被骗的门外汉   文仲青沉着脸,很是没明白付临这么执着做什么。付冬云要他说一句话而已,不会缺胳膊少腿,张张嘴就说了。他人在这儿,知道他是受人威胁,事后也不会怪他的。   他只得向付临疯狂递眼色。   付临好似根本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地面一小会儿,又望向付青山,似乎想要得到他的答案。   付青山替他开了口:“放弃吧。谁会信你?刚才你就应该替他解开不是吗?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吧。”   “诶——”文仲青发了一半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付青山也跟付冬云叫什么劲呢?他也不想想付临跑这儿来是为什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   “好。”付冬云应了一声,到柳浅身后的墙角脱出一个水桶大小的帆布包。三人被绑缚在椅子上看不到里边,文仲青却是看得清楚,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   付冬云手里握着一把巴掌长短的匕首,上边还沾有干掉的血渍。   听到身后有声音的柳浅忽然挣扎了起来。文仲青怒而发声:“你说啊?”   付临望着他问:“你刚才听我话吗?”   “…………”文仲青恨不得跟他脑波相连,告诉他自己在想些什么。   “你以为我在乎,你以为我怕吗?…………付冬云你不是要听吗,你站住!”文仲青喊住付冬云,浑身绷得死紧,对付临道:“之前在家对你说过的话,要是你现在不同意,都作废掉!”   他告诉过付临,等这事了,要再去一趟民政局。   付临的记性很好,一定是记得的。   付临只是犹豫了短短几秒,忽然开口道:“文仲青,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也不想跟你结婚。”   “…………”   室内的空气停止了流动,凝固了一般。整个空间变成了一个密闭的容器,文仲青甚至觉得无法自由地呼吸。他本以为听着他说这种预演的脚本没有关系,可心脏还是跟重锤打了一样,疼得难受。付临口中的那句话一直盘桓在脑子里,比付冬云的重拳厉害太多了。   “满意了吗?”付临望着文仲青,问的却是付冬云。   “仲青哥哥,听清了吗?他不喜欢你,所以你快离开这里吧。”付冬云看样子很开心,一直好奇着研究文仲青的反应。   “别忘了你说的话。”文仲青扶着墙站了起来,似乎真的打算要离开。   付冬云将手里的短刃架上付临的脖颈:“你怎么那么贱呢,他都说了不喜欢你,还想着他?”   文仲青忽然双手一紧,握住了拳头。   他的愤怒并没有引起付冬云的警觉,付冬云瞧着文仲青身上大大小小的瘢痕,嘲道:“你也明白了背叛的感觉吗?真没趣,这样就说了……”   “嗯,是啊。”文仲青摇摇摆摆地朝前走了几步,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快听不清:“他不喜欢我,我干嘛还在乎他会不会昏过去呢?…………”   付冬云只觉眼前黑影一闪,还未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便将他狠狠地击飞了出去,身体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上。付冬云的视线模糊了片刻,他努力挣扎着了一会,没能再站起来。   文仲青的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咔嚓的一声。他收回悬空的拳头,松了松指节才后知后觉地跟了一句:“真没趣啊……”   在场三人都看得呆了。文仲青刚刚那是什么恐怖的怪力,能一下打得付冬云趴地不起。这相较于看UFC的视频直播来得更为直观和刺激,以至于几人愣在当场。   付冬云在地上动了动,剧烈的头痛让他瞬间没了意识,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些不知自己在哪里。   付临转过脑袋,看了付冬云一眼,忙叮嘱文仲青道:“青,快替我解开……”   文仲青恨了他一眼,要求道:“撤回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喜欢我。”   付临有些哭笑不得,应道:“我喜欢——”他的话音还未完全消失,突然间面部表情开始扭曲,似乎在经历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   付临的脑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度垂下,仿佛所有的力量和生机都瞬间从他的身体中抽离。   文仲青瞪大眼,意识到自己最怕的事情发生:付临触电休克了。他此时顾不得别的,断开他身后的电线插排,暴力拆卸掉付临身上的束缚,将他平放在了地上。   付临的呼吸脉搏都没了。文仲青探着他的颈动脉,愣是摸不到一点反应。   “付临?!”文仲青觉得天仿佛塌了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从来没有像这样慌乱无措过,心中满是恐惧。他下意识地想要找到手机,拨120的急救电话。   付青山喊住他道:“先放开我我来打电话,你给他做急救。”   文仲青被他点醒,这才爬起来替他松绑。付青山身上的绳索松开一角,便急急说道:“这好了,先去救他。”   文仲青点点头,蹲在付临身边替他解开了衣物。心肺复苏他之前学过,可并没有在真人让他实践,所以一直不愿让付临冒险。可现在担忧变成了现实,他不得不努力搜寻记忆里的碎片,祈求将救人的细节一字不落地拼凑起来。   他吻过付临很多次,这次却完全感觉不到快乐。   文仲青找到付临的心口,将左手掌贴了上去,轻轻盖上右掌,指节扣拢。他向来做的事就是ko掉对手,力量对他来说只有过剩的。成年人的肋骨也是脆弱的,文仲青知道此事经不得他太用力,起起落落的按压只敢用肩部往下沉的重力,小心得好像在面对一个瓷娃娃。   付青山在一旁打完电话,也着急地跪在了付临身边。   文仲青第一组三十次的按压已经结束,吸了气正往付临口里吹。年迈的父亲一瞬间觉得儿子不应该就这样离去,看文仲青的动作看得格外专注。   有这样一个伴侣在身边,付临应该很满足吧。   文仲青做了两个回合动作,动作越发标准和熟稔,像机械一样执行着急救程序。他维持着动作,心里却越来越怕,怕付临再也醒不过来,后悔自己的冲动害了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跟他抢人,付临已经倒地了四分钟还没醒转。文仲青一边按着付临的胸口一边轻唤:“阿临……快醒醒,别那么弱啊。”   文仲青的眼前模糊不清,烫得吓人。泪珠如同无声的雨,沿着他的面颊滚落,滴落在付临的胸口上。他此时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医生,应对的时候不会这么无力。   空虚和悔恨几乎让文仲青的情绪崩溃,含住付临嘴唇的口唇颤抖得厉害。文仲青鼻腔里仿似全堵上了,只想罢工抗议。   付临的眉忽然动了一动,剧烈地咳嗽起来。   文仲青吹气进行到一半,忽然感觉两道气互冲,急忙放开了他。付临短暂地咳嗽之后张开了眼,翻到一边大口呼吸和喘气。文仲青坐在地上欣喜若狂,一把搂住了付临后背。   “青…………你也太狠了些…………”付临回忆起了昏倒前一分的事,没忘了跟文仲青打趣。   文仲青动了动薄唇,忽然意识到刚刚哭过,极快地将头埋到了付临的背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他衣服上蹭了蹭。   “当然狠,不解决了他,怎么救你?快感谢我。”文仲青额头顶在付临身上,双手往付临胸口探索:“你感觉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付临只是精神有些恍惚,后背疼痛,心跳比平常快一些,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异常:“还好了。你……不是做得很好吗……为什么之前宁愿挨打也不听我的?”   文仲青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扭头问一旁的付青山:“付叔,你刚漏了个电话没打呢?”   “啊?!”付青山显然还沉浸在儿子醒转的喜悦中,对文仲青的这一问颇感疑惑。   “110啊,那边的两个,我可不想管。”文仲青嘴上虽这么说,却放了付临起身查看付冬云的伤势。刚他一记爆发,付冬云至少承受了200多公斤的击打,昏了也正常。   付冬云此时还有呼吸,大不了就是个脑震荡。文仲青回想起刚才自己的经历,又恨不得他得个重度脑震荡,一辈子爬不起来。他此时的暴虐情绪竟毫不客气地释放出来,一张秀美的脸冻得冰块似的。   “青,过来让我看看你。”付临及时一声呼唤,将文仲青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文仲青刚蹲了半膝,付临就整个人靠了过来,伸出双手拥了他上身,把他按在肩头。   “嗯?”文仲青眯起眼,喉咙里软软应了一声。   “痛不痛?怎么那么傻呢……”付临扶住文仲青后背,心疼他为自己挨了那么多下,又不忍再多说他,只得一阵唉声叹气。   文仲青犹豫要不要告诉他真相。付临这个内疚自责的样子他看着十分顺眼,这样把他拥着软言宽慰也异常受用。要是现在问他要不要再来一遍刚刚的事,他恐怕还是会那么选择的。   付青山似是觉得小两口要说情话在一边不妥,依文仲青的建议拨打了报警电话。   付临没听着文仲青回答,将文仲青的脸从怀里抬了起来。得了美人身体安慰的文某人此刻心情正愉悦,放松了身体道:“谁傻了,我在省队训练的时候强度比这大多了,都是一百七八十斤的老爷们踢我。”   “…………”   付临的脸上神色变幻,文仲青吐了吐舌头,心道自己太老实说漏嘴,忙转移话题:“你刚晕过去之前的话还没说完呢,是不是应该对我再说一遍?”   付临低头看着躺在腿上的文仲青,伸手扶上他的脖颈:“是你逼着我说不喜欢。”   “不对不对。”文仲青直摆手:“后边的。”   付临紧了紧牙关:“我就记着你非要我说。”   文仲青丧着脸道:“看来救醒了你,还有些失忆后遗症…………”   付临愣了愣,眉眼里尽是飘着浮冰的春水,低头将嘴唇贴在了文仲青的耳朵边:“我喜欢你,想你跟我在一起。”   文仲青的耳朵接着热气,一瞬间熏得红彤彤的,刚才的“心理创伤”消失了干净。“再说一遍。”   “跟我结婚。”   “啊?”文仲青扭过头,付临给的这喜悦来得太快了点儿。   “刚说的……都有谁打过你?”   付临的脑回路转得飞快,又绕回到了之前的话题上。   文仲青脱身无望,结结巴巴道:“这个…………不、不重要吧都过去的事了。抗击打也是日常的训练内容啊……”   “那我看你那么痛苦?……你演呢?”付临的手先前不敢碰文仲青的“伤处”,现在覆盖了上去,缓缓抚摸。   文仲青一身白净细皮压根不像是能抗打的,可身上的红痕确凿,说明主人先前的经历真真切切,并非幻觉。   “嗯…………其实呢,他的每一拳我都能避开的……”文仲青看着腹上的那只手,热情替付临解惑:“躲很容易,不躲反而难得多……”   文仲青躲攻击早就练成了条件反射,相较于付冬云这种比较弱的对手,装作被击中、倒地、颤抖才是最难的。如果付冬云是个常练拳的对手,他这些花招根本就骗不过他。手上的触感会告诉他,到底打出了多少磅的力量。   付临也是个门外汉,自然一起骗了。 第90章 你已经死了知道吗   付临皱起了眉,似乎不能理解文仲青这么做的理由。   文仲青喉咙一滚咽了口水,听着付临说道:“看来你退役是个正确的决定。”   文仲青就怕这个。   付临和文福远当年说的话一模一样。   文仲青只想避开这个尴尬的话题。“那个…………付叔,警察怎么还没来?”文仲青不想继续纠结下去,把注意力转到了付青山那里。   付青山自打完电话就一直有意无意地在一边偷听他们说话。文仲青原本想忽略他,却怎么也没办法做到把他当空气。这么一个重量级的人是怎样被囚在这儿的?付青山对他们一个字也没说。   付临先前没有发现有严重的问题,同文仲青说了一会儿的话之后触电的后遗症开始显现,浑身上下都疼得难受,手指不自觉地扣住地面,想减轻这种痛苦。   文仲青误以为付临是在撒娇,他让付临的背部靠在自己的肩头,打算说几句玩笑。可付临的状况迅速恶化,他突然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开始向下滑落。   文仲青圈住付临的腰,没让他继续滑到地上。付临那张极美的脸已经不复存在,脸上尽是痛苦神色,同他先前说话的状态大不一样。   文仲青慌了,低低吼了一声:“阿临?!”   付临勉强睁了眼,望了他一眼,又蹙眉大口呼吸。   文仲青的拳头捏紧了。让付临受伤的罪魁还在一边躺着,受伤程度可能还不如付临。文仲青忽然开口问道:“付叔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付青山闻言将目光落到文仲青身上。这个时候没头没脑地问出这么一句,付青山猜不到他想要做什么。“我已经报警了,就交给警察处置吧。”   “他们可是想要您的命,和我们的命。”文仲青说话的语气变得冷冰冰的,表情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绪。“付叔就这么放过他们,是不是太轻松了……未遂不会判很重的。”   “阿临要是落下什么病根,您打算怎么处理?”文仲青先前就怕付临有什么意外,现在害怕的事依旧落在了付临身上。   “…………不管他怎样,我都会把他应得的交给他。”付青山像是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回答得缓慢而坚定。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文仲青讨债一样的,替付临说着话。原本付临和他都可以好好的,因为不想放弃付青山,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文仲青没有等到付青山作答,把怀里的付临平放在地上,站起了身。   “青,不要想那些事。”   文仲青的脚踝上多了一只手,是付临。这只手软弱无力,和他平时的模样相距甚远。文仲青的火气又上来了:他不是什么彬彬有礼的儒雅君子,他只是个睚眦必报的自私暴力狂。他喜欢付临抱他,让他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享受到温暖的体温。   文仲青连脚踝上那只手也一并恨了起来:付临这个样子都是付冬云害的,他现在只想杀了付冬云泄愤。   付临似乎看透了文仲青在想什么,即便是身体不便,还是伸手阻止他。   “阿临,你知不知道赛场上拳脚无眼,意外很多?是点到即止,还是过失意外,更多的要看双方的技术和斗志。他打我两下都不要紧,可是……”   文仲青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他觉得付临能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你以后如果有什么意外,我要他现在就死在这里。   付冬云和柳浅都想要付青山的命,付青山只要守口如瓶,他完全可以做出防守反击的假相来。   付青山也已经说过,以后什么都给付临。   他只想要一个好好的付临。   “我没事,这应该只是暂时的。”付临说一句连贯的话已很不容易,分了两段才慢慢说完。   文仲青气得又蹲了下来:“医生都没来,你就知道了?要是我刚才救不回你,你已经死了知道吗?”   付临似乎没当回事,蹙着眉笑了起来:“我相信你。”   “混账,我替谁讨公道呢?”文仲青掰开付临握住他脚踝的手,数次想要放下去将心里的想法付诸行动。他转过头,满是恨意的眸变得凌厉非常,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要剐下付冬云和柳浅两片肉来。   柳浅浅似乎开始明白他的意图,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恐惧爬满了脸庞:“你不能杀人。”从前那个在文仲青面前趾高气昂的女人再也不在,只是想他像个正常人一样思维,放她一条活路。   她才刚从她那个变态儿子的手里活了下来,原本以为文仲青的到来让自己可以获救。   “你要报仇,就杀了这个畜生。都是他…………你的那个学生,游芳也是他杀的。”柳浅的话突然变得多了起来,语速和呼吸都变得急促。她的声音透着焦虑,仿佛想要在警察到来之前争取足够的时间。   文仲青的心里虽说早有猜测,听到她亲口说出来依旧一愣。   柳浅不是什么好人,他的儿子更是个疯子。   在场依旧保持着清醒的三个男人齐齐看着她。   文仲青觉察到付临攥住了他的手。他一时心软,把付临从地上抱了起来:“还是没力气吗?”   付临的眼瞧着柳浅,手穿过文仲青的腰,抓着他后背的衣服。文仲青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眉心又皱到一起:付临还是不想他去除恶。文仲青正想着怎么脱身,付临挣扎着将半身靠了过去,倚在文仲青身上。“问问她。”   难得柳浅口吐真言,他们能先一步知道真相。   文仲青在真相和惩罚之间摇摆不定,又让付临锁着,一瞬间只是茫然。   “他为什么要杀游芳?”问话的是付青山。这个头发已经开始泛白的成功人士,至今不知道这一对母子为什么反目成仇。   “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他杀了游芳还想杀我!这个孽子…………不,他不是我儿子,我儿子不是这样的!”柳浅的声音逐渐变得高亢,愈加大了。   文仲青看着她的反应,冷笑一声:“你难道是无辜的?你不也想游芳去死?”   游芳的车祸,绝不会是付冬云做的。最初的付冬云为治游芳宁愿跟付临借钱,宁愿外出打工,这份感情纯粹得让人觉得可怕。   文仲青甚至觉得付临和他开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干净的心思。他怀里的付临忽然动了一下,剑眉下的桃花眼睁开了些。   柳浅没有回答他的话,用沉默表示了同意。半晌后她结巴道:“我、我也是为了他好。游芳能给他什么,他爸也看不上他。”   付青山插话道:“冬云要和谁是他的事,我没有授意你去犯罪。”   “你根本什么都不想给他,你只想着付临不是吗?付冬云不是你儿子?付青山,以前我觉得你偏心,直到你送走了付临。可最近我才发现,你送走他才是最大的偏心!你不过为了掩人耳目,早就安排了他回来接替你!”柳浅仿佛有无尽的委屈,肆无忌惮地发泄心中所想。 第91章 在你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付临忽然露出一个嘲讽的笑,什么话都没多说。文仲青伸手扶在他脸上,将他的脸转了个方向对着自己。   付临的目光锁定在文仲青身上,只一小会儿,凉薄不近人情表情逐渐变得柔和与亲密。   只有文仲青知道,付临和他某些地方十分相似。家人可以分走他们一部分注意力,但绝对不能主导他们的选择。付临小时候离开,是他自己的主张。现在能接受付青山的安排回来,恐怕还是他自己的意思。   这一家人的事,他本无意涉及,但却越牵扯越深,甚至到了目睹整个“家丑”的阶段。要说不与付临深度绑定,那都是自欺欺人了。   文仲青甚至有过文福远不接受付临,脱离家庭和付临在一起的打算。   付青山沉默地听着,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柳浅的连声质问,最后问了一句:“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   柳浅一愣,继而在椅上尖刻回击道:“你常年忽视冬云,付临一回来就给他安排要职,和文家联姻又送几十个亿,你问过我?你有把我当这个家里的人吗?付冬云不配吗?”   付青山只是淡淡地答:“冬云学的不是这个。”   “那又怎样?你都能教付临,不能教他?”   文仲青听着荒谬,付青山拿出的钱他爸也会出同样多,虽然外界戏言是聘礼嫁妆,可他和付临都清楚,那不过是两家的共同投资,付青山和文福远才是最大的股东。挣的钱能不能到自己手上,还要看后期的经营状况。虽说这是付青山和文福远十分看好的将来,可柳浅把总金额算到他们头上也太过了。要是他和付临私自离开,极大可能是一分钱都没有的。   文仲青不过是充当了牵线搭桥的工具,和付临的二人世界说难听点只是利益绑定。他宁愿和付临不参与这些,过自己的小日子去。这些在他看来不稀罕的事情,却成了柳浅嫉妒的源头。   付临拉着文仲青的手,忽然发声道:“我爸的钱是你挣的吗?我妈是撒手去了,你就觉得那是你的了?”付临垂下眼,目光落在文仲青细瘦有力的手上,语气同他的手一般有棱角:“我没阻止你进这个家门,你反而想鸠占鹊巢,赶我出去。”   文仲青似乎从他的回答中嗅出了别的东西。果然听得付青山问了:“你小时候闹着要走,难道有她的关系?”   付临极其不屑地“呵”了一声:“我何必跟她计较,你喜欢不就好?”   文仲青几乎马上明白过来,付临是想暂避锋芒,也没想过去干涉付青山。付青山作为这儿最成功的人士之一,跟他爸有的比,未必会听付临的说法就是了。他当年还是个小孩,没有跟柳浅对抗的能力,离开是最好的选择。文仲青一瞬间忽然有些同情他的遭遇:失去了母亲的庇佑,从小独自在外生活。   柳浅听过他的话便咬牙切齿:“这么多年在付家,是你一点情分都不讲,怪不得我心狠。”   付青山额上的青筋鼓起,显然在压抑着怒火:“你跟别人厮混,几时顾念了付家的情分?我不过要跟你离婚而已,你就做出这种事来,也不嫌丢人。”   柳浅瞪着一双大眼,狠戾之气一时消失无踪,转眼就哭了出来:“你成天应酬,不管儿子也不管我,让我一个人守活寡……”   文仲青听着她的出轨理由大为震惊,侧目瞄着付临小声道:“你这继母戏精附体了?都这个节骨眼了哭有什么用?”   付临看着文仲青的嘴唇:“或许觉得我爸还喜欢她吧。”   文仲青意会了会儿,贱兮兮地道:“我要是给你带绿帽然后在你面前哭得梨花带雨,你能原谅我?”   付临呼出口气,决定留点儿力气,不耗费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不一会儿付临又似乎回过味来,问了一句:“你怎么给我戴绿帽了,是不是那个林肖……”   文仲青身上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你在说什么啊……这种事情可别乱说,坏人名节——”   付临漫不经心:“坏了你的名节还是他的名节?”   文仲青严肃作答:“当然是他的——”他转瞬便见着付临忍笑的表情,心里又酥又痒:“你笑什么?……”   “渣男。”   “…………”文仲青正有些不得志的忧伤,听他这么说一下忘了付临是个病号,捉住他的下巴就想偷袭。付临扭头躲了,挑衅道:“想报复啊?”   文仲青心跳快了些:“我只想快些送你去医院,查一查有没有关系。”   付临在他怀里安心靠着:“没事。”   两人互相偎依着,付青山和柳浅的恩怨也变得毫不关心,只是当笑话在看。文仲青捋了捋这几人之间的恩怨和因果,在一边嘀嘀咕咕总结起来:“柳浅因为给你爸带了绿帽,你爸要跟她离婚,她心里怨恨,所以抓了他对吧。”   付临闭着眼“嗯”了一声。   “如果她无声无息地把你爸弄死了,她至少能拿到三分之一,付冬云三分之一。而正常离婚,因为她的过失,恐怕一分都拿不到。付冬云……以后你爸也不会偏爱他。”文仲青抬抬眉毛,柳浅这算计真是极好的,只是太没人性。   付临只是听着他说,脸上安静得出奇。   “她本来只是计划着让游芳出意外,让付冬云同你竞争。”文仲青瞧了瞧付青山,付青山正同柳浅对质,没往他们这处看。“可付冬云一门心思在游芳身上,哪儿有接你爸班的意思。”   文仲青想了想继续说下去:“敛严是柳浅养的小白脸,游芳或许早就跟他有冲突,所以在海滩上才被我撞着了那一幕。之后游芳出车祸…………最有可能的肇事者就是敛严。他在那之后失踪,可能只是躲在哪儿避难。”   “你说的都对。”付临的眼张开一条缝,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文仲青拇指摩挲着付临的掌心,脑袋一偏抵着付临鬓角:“最初我们去医院……那时候付冬云还是愿意救游芳的。   后来他见到了那段我拍的视频…………被刺激过度,就想要了结了游芳。第一次游芳遇袭并没有死,其实可能只是一个巧合。”文仲青回忆起当时的情形:“那晚还有一个男人进了你的病房,可能他也是去杀游芳的,却误打误撞地中断了游芳被杀的计划,救了游芳。”   文仲青只后悔自己后知后觉:“游芳被救回来之后,立即就改了口,要推翻之前指证你的口供,换取我的保护。因为他知道…………要杀他的人是付冬云。可他不能说……付冬云对他一直不离不弃,他说出付冬云要他的命,一般人会以为他疯了。”   推理到这里,文仲青都觉得合情合理,或许和真相有些出入,但是这一切的逻辑都是成立的,而这几人的动机也足够充分。   “疯的不是游芳,是付冬云。”付临看向昏倒在地上的弟弟,曾经的付冬云也是个十分乖巧的孩子。   人的转变,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   付冬云袭击他之前,他都不会相信付冬云有这么暴力。直到他将他身上缠满电线,他才意识到付冬云可能根本不想让他活着出去。非但如此,他对待文仲青也一样:那种疯狂的,丧心病狂地击打,换一个人的话可能真没命了。还好他遇到的是文仲青,这个在巅峰时期退役的全国冠军。   文仲青随着付临的眼望了过去。付冬云还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清醒。   “付冬云可能已经察觉到游芳的想法,所以当晚又再一次动手,这次游芳就没那么走运了。”当时文仲青和付临并没有猜出背后的人是付冬云,只有付冬云接近游芳没有任何人会怀疑,也只有他知道游芳的作息起居,最容易得手。游芳当时是怎样一种心情去面对这个曾经的恋人?会不会后悔对不起他? 第92章 让我伺候你?   “我如果能早些察觉,或许他就不会死了。”文仲青说道,当时他觉察出了游芳的异常,但是并没有深究下去。他如果能引起警觉,全程盯紧这件事,说不定又是另外的结局。   “这对他未必不是好事。”付临打断了文仲青的惆怅,“即便他当时能活着,也不能代表以后能活着。”   虽说付临的话有些道理,文仲青从情感上依旧难以接受。游芳一辈子站不起来,会耗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对他的家庭是极大的负担。对这个社会来说,他以后的时间无疑只能算是垃圾时间,这样活着不如死了。   可动物尚且有生存的权利,何况是人?尤其是一个还有求生欲的人,这样的判断过于残忍了。   文仲青望着付临,他的伴侣实在是理智得可怕。   或许是收到了文仲青的质疑信号,付临歪着头安抚似的道:“我的意思……你能防住一次,并不能防住付冬云一辈子。除非你能改变他,打消了要游芳命的念头。”   文仲青摇摇头。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他不知道付冬云为游芳付出了多少,这个少年如何从一个乖巧少年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你不是他的救世主,青,你只需要对我负责。”   文仲青神游的思绪被付临迅速地拉了回来。   “以后不要去做危险的事。”   “这个我们以后再谈。”文仲青把付临搂着,支开了话题:“你爸和你继母吵那么厉害,你不打算去劝劝架?”   付青山和柳浅的声音,他们即便说着话也能听到。付临长叹了口气:“你猜是救护车先来,还是警车先来?”   “救护车。”文仲青已经听到了外边若隐若现的声响,离担架进来应该也就几分钟了。他手臂穿过付临的膝盖弯,肩顶在付临腋下道:“不等了,我抱你出去,能不能抓着我?”   “…………”   付临脸上的神色是极不乐意,拒绝配合。   文仲青叹了口气:“这种时候还那么矫情。你当谁都能找着路摸到这儿来啊?还是你要跟我分开,让我去带人过来?”   付临漆黑的眼瞳静默着看了会儿他,总算将手臂圈在文仲青的脖颈上。   文仲青笑得嘴都要咧开了。不管付临愿不愿意,他都准备打横抱他,只是看着本人从不情不愿到心甘情愿,是他的乐趣。   他的责任不光是要把付临尽快带出去,还要把救护人员带进来。付冬云还在那躺着,他也需要去医院。作为日常训练拉练是付临体重两倍的文仲青,抱着付临非但没有减缓速度,到门口的时候反而在小跑。医疗车上的担架已经下来了,文仲青抱了付临上车,冲着人脸上偷袭了一口,又匆匆忙忙下车替人带路。   付临在车上主诉完病情,便拉着医生细问了起来:“我现在……浑身都不大对……会有后遗症吗?”   替他做检查的是一位男医生,一米七几的个头,守着他道:“不要过度担心,先去医院检查。还好救得及时,你朋友是学习过急救吗?”   付临明白,往往医生这么说的时候,都是有些问题的,尤其是他现在肌肉无力,时不时地半身都在疼。他能捡回这条命,是有些侥幸。   “是啊,他………比我想象的更可靠。”付临侧过脸看着车上的仪器,神色黯淡。   “真是厉害啊,抱着你跑过来都不带休息的。不过我觉得他有点面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医生没有注意到付临的微表情,跟他继续闲聊。   “他是全国冠军……也是我的未婚夫。”付临微微眯着眼,似乎是在笑,普通人怎么会知道文仲青呢,作为文家的继承人,一直都在封闭的体校长大,最近最大的风头大概是订婚仪式的曝光。   因为和他扯上关系,被迫卷进了事件里。   “我要是不行了,麻烦早些告诉我,我也好跟他断舍离。”   付临慢慢说完话,就闭上了眼休息。他并不是个盲目乐观的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让他不得不去多想。   文仲青离开不到十分钟就回了,身后并没有跟着救护人员,看样子是赶过来的。文仲青跳上车,伸了手握住付临道:“你爸的意思是他和柳浅留下来等警车,柳浅的手看样子他是不想管了。”   文仲青从河里捞出来的那截小指,在他看到柳浅手上缺失的手指后得到了确认,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且被河水污染,再手术也是难成功的。   付临点点头,与文仲青的手交握着,奇怪的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握力。力量仿佛从他身上抽走,散在了空气里。付临的脸上不知不觉地起了一层冷汗,呆呆地望着文仲青。   文仲青见他失神,笑安慰道:“你在想什么?担心你爸呢?”   付临瞧着两人的手,开口道:“我不要变成游芳那样。”   “…………”   ·   事后的几日,文仲青都一直在医院没有回家。付家的案子并没有对社会公布,各种平台和媒体都安静得像是暴风雨来前的沉寂。   又过两天,媒体忽然嗅到了味道爆出一则猛料:文仲青和付临的婚约取消。   并没有相关的人接受采访,也没有知情友人爆料,这消息却让吃瓜群众讨论个不停。尤其是文仲青的粉丝量忽然爆涨,网上流传着他各种版本“离婚”的原因。   一则“豪门恩怨:付家大公子重伤,二公子进精神病院”的消息吸引了文仲青的注意。坐在付临床头的文仲青已经换了一身白净的运动套装,微长的刘海用一枚小发夹别了起来,乍一看斯文得像一个假扮男装的女孩子。他小心地转动着手机,怕正在阅读的内容被床上的付临知道。   付临这两天能做的检查都做了。主治医生的说法是触电引起的神经损伤,理论上可以治好的。付临并不相信医院的说辞,同文仲青讨论过多次痊愈的“概率问题”。   文仲青一时不能接受一向冷静的付临在这件事上偏激的态度,时不时地会跟他起争执。他担心的不是付临毫无起色的身体状况,更多的是忧心付临的精神状况。   付临一语成谶,当时在救护车上说的话仿佛跟重锤一样,把文仲青的坚持打得稀烂。   这几日盘桓在二人头上的,就是那句“不要像游芳那样”。   当付临得知自己的肌肉可能萎缩之后,赶走文仲青的态度变得异常坚决。文仲青每日里非但要应付文福远那头的压力,还得跟付临这个冤家斗智斗勇。他并不知道他和付临解除婚约的消息是从哪儿传出来的,事实上只有付临嘴硬着跟他提过一次,但他并没有同意。   文福远在听过文仲青说完付家的恩恩怨怨之后,非但没有支持文仲青,反而对付临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提出了质疑,认为两人现在不适合在一起。文仲青一时觉得所有的人都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唯独让自己最生气的就是眼前这个有意无意往他身上看的混蛋。   “你在看什么?”付临注意到了文仲青的小动作,轻飘飘地问。   “没什么,娱乐八卦,总不是你会看的东西。”文仲青回得没好气,对付临也不惯着。   付临吃了个瘪,躺在床上已经够难受,文仲青还他咬牙切齿的。他最近的感觉简直不能太糟,不是躺着就是在躺着的路上,平时正常的活动现在都成了限制级。   付青山来看他的时候已经答应他,要转给他公司一半的股权,让他重新回去工作。这对付临来说是个好消息,可本人只觉得会不会是回光返照,付青山用这个来安慰他。   鉴于他原本的怀疑,这些事也没有对文仲青说过,导致他的未婚夫及其家属全不知情。付临此时觉得文仲青有个“备胎”是好事,又嫉妒这个备胎为什么健健康康。   “我要看。”付临自然不会错过文仲青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对他招了招手。   文仲青的大拇指悬在空中,很想扒拉一下手机屏幕跳过这个话题,不过付临看他看得太紧,要是动一动,又会让付临猜测他是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两人互相对视了半分钟,文仲青最终侧过脸,不情不愿地把手机递了过去:“看吧,不过看了别生气啊。”   付临从前押着文仲青履行婚约义务的时候也没见过他这么忸怩。付临接着那只手机,努力着不让手机从手上掉下去。他肌肉无力的状态并没有好转,只是为了不让人觉得自己完全废了,会坚持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即便他度过了所谓的“危险期”,以后复健也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他不想文仲青看到他那个样子。   手机屏上明晃晃的几个字刺痛了付临的眼,他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扫完了全文,开口向文仲青道:“这谁透出去的风声,貌似比我还知道得多?”   付冬云的确被送进了精神病院。他有轻微的脑震荡,已经在第二天苏醒,目前医生初步的诊断是他有双重人格,这也和文仲青他们看到的一样:一方面付冬云能在柳浅面前做个品学兼优的小乖乖,另一方面,他又残忍得过分,想要所有相关的人付出代价。   付冬云抛包裹进河里,文仲青和付临曾经讨论过,或许是付冬云的另一个人格良心发现,想要文仲青和付临知道了这件事能阻止他,但付临更倾向于付冬云设计了这场戏,为的就是要引他们去付家一网打尽。   让文仲青觉得最惆怅的是因为他的精神病诊断,他永远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哪知道呢……”文仲青小心地留意着付临的表情,很欣慰地没有见到他有任何嫌弃或者讽刺的不快。他挪了位置坐在付临的床边,伸手去要那只手机:“看完了可以给我了吧?”   付临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不给会怎样,就不能多看看?”   文仲青憋着气反而不好说什么。   付临翻了翻相关话题,忽然又问:“这条取消婚约……你也不知道是谁发的?”   说起这个文仲青又来了气:“不是你吗?你明知道我不同意。”   付临眼中有所迟疑,回道:“不是我。”一瞬间那表情十分受伤,郁郁地教人心疼。   文仲青对付临又恨又爱的,扯掉他手中的手机,倾身压在了他身上:“这种问题应该是我问你,你做出这表情给谁看?”   付临身上忽然多出这么个“庞然大物”,只觉得喘不过气,慌乱地偏过头,大口呼吸了几口。文仲青阴着脸让出他的胸口,掰过付临的脸就是一顿密集的亲吻。   付临伸手抓在文仲青手臂上,只能勉强挂住,推拒的力量完全没有,被动地让他攻城略地。文仲青深吻了一阵还觉得不够,扯开付临的领口,将手探了进去。   付临感受着脖颈上轻轻重重的吮咬,整张脸都欲哭不哭:“这是做什么,你明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文仲青听得停了动作,郁闷着回他:“不做那个,亲也不能亲了?”   付临只是望着文仲青的唇。   文仲青敞开运动服的领口,修长的脖颈凑到付临口边:“给你咬回来,省的你说我占你便宜。”   付临望着他皮下微微隆起的肌肉,光滑的皮肤刺得人睁不开眼。文仲青的生命力异常强韧,越是看他就越难受自己的境况。付临自嘲了起来:“我这样你还不嫌弃?要是好不了,你后半辈子可都要自己过了。”   付临的话仿佛对文仲青起了极大的震慑,文仲青皱眉看了看他腰下的小兄弟,纠结了一会儿,用一种克制而为难的语气回应道:“你不行的话,就让我伺候你吧。”   原本是要劝退文仲青,可这番虎狼之词的发言让付临陷入了相当程度的恐慌。关于文仲青喜欢上下的问题他从没有问过,头一回就逼着文仲青成了受方。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文仲青也没在这上面纠结过,所以造成了付临以为他的小兄弟只有观赏功能而无那方面的实际需求。 第93章 香艳把柄   付临面上的精彩自然全落入了文仲青的眼里。文仲青心道一不做二不休,正好刺激刺激他:“要不就早些养好,你这样躺着不动,会让我想欺负你的。”言下之意必须尽快好起来,否则攻守异位。   “你…………”   “付临你给我听清楚啊,你赶不走我,婚约也不会取消。在结婚日期之前,你必须得好起来。”文仲青嘴里放完狠话,手也不甘示弱,绕到付临的腰下,握住半片臀重重捏了一下:“不然哪天我忍不住,吃不了兜着走。”   文仲青从付临床上蹭起身来,颇为满意自己的“威胁”,至少今天让油盐不进的付临动摇了。表现得八风不动的爱人竟然怕他反,这理由能让文仲青笑大半辈子。   付临此时郁闷得抓狂,文仲青和其他人的脑回路相当不同。他现在死活是个摆烂的人,还有被看“上”的价值。   从文仲青和他以往的对战经验来看,文仲青非但不害羞,反而会十分放纵地享乐,把他折腾到下不来床也是有可能的,何况他原本也没有下床的需求。   …………付临觉着形势不利,手臂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搁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文仲青远远瞧着,竟然是他爸来的电话,一点接的意思都没有。付临看见了按下接听,把手机扔给了他,挥手示意他出去接。   文仲青看着手里的机器,毫不留情地按了挂机键。   “…………”   “你想做什么,用电话支开我?”   短暂的甜蜜很快被现实打破,付临知道,文福远不会同意他们继续这样下去,最近催文仲青回家的电话越来越频繁。…………文仲青回去了可能就出不来了。那样最好,像媒体爆料一样,取消婚约,放他自由。   “你再不回去,恐怕你爸要找人来抓你,那时候脸面上就不好看了。”付临不慌不忙道。   文仲青认真地看着他。这些天付青山和付临的安全他都委托了李谅,付青山是由李谅亲自看护,而付临这头两人选择了之前合作过的冯迢和张闻。在文仲青离开的时候,两人是需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付临的。为了避免付临有任何程度的闪失,文仲青甚至答应了李谅每周去他的武馆上一节指导课。   这样的殊荣仅仅是因为文仲青害怕付冬云从精神病院逃出来。付临暂时不能行动,文仲青也不愿相信其他人。   文仲青当然知道付临说的都是大实话。他不回家,挂文福远的电话,只是在向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明,他不会离开付临。虽然那晚对峙付临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让他跑有些好笑,不过文仲青确实被他的这一波操作感动到。从来没有人会觉得他需要保护,只有付临把他当个会受伤的普通人。他站在高位太久,连自己都忘了在爬上去的途中有多么疼。   “不是赶我走?”文仲青凑近付临,近到可以感受到他呼吸的热度。   “当然不是,我能赶走你吗?”付临深知解释多了他不信,索性反问道。   文仲青脸上浮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开口应道:“有自觉,你很了解我嘛。”他脑袋在付临脸上贴了一下:“是该回去一趟,要不然没完没了,消停不了。”   付临心口一跳,转过脸望着文仲青。“早去早回。”   “好。我给你带好吃的,等着我啊。”文仲青这回当真打算回了,出门招呼了两个保镖,回拨了文福远的电话。   ·   文福远得知文仲青要回,早早做好了准备,让人做了文仲青喜欢的饭菜。   文仲青踏进家门,看着饭桌上满满的吃食,并不动筷,反而拉着文福远又说了一遍付家的事。   付青山已经脱险,继承人变得只有付临一人,是怎样都会把所有交给他的。偏偏文福远觉得这事不成,认为他的未来堪忧。文仲青左右想不明白,最初文福远和付青山不就把他俩当做工具用,现在工具磨合完毕,他们又要拆了玩。   “爸,当初我不反抗答应了你,这回是不是该你答应我了?”文仲青拿起了筷子,本想动一动菜,手却悬在空中没有动作。   文福远看着他的手,笑着道:“你是跟我谈条件来了。之前和现在怎么能一样?付临之前好好的,可不像现在这个样子。”   “医生说只是暂时的,他会好的。”文仲青忽然没了食欲,单刀直入地问他:“你找林肖来跟着我,不是想他和我怎么样吧?”   “林律师哪里不好了?至少能看住你。可付家人呢,连自己的安全都保证不了。”文福远见文仲青要动怒,圆润地避开了这个话题,说得含含糊糊。   文福远的躲闪让文仲青仿佛看透了他想什么:“我当时在付家,连我都没有办法的人,你叫付家人怎么应对。付冬云是付青山的亲儿子——付青山怎么可能对他有防备?”   “我是为了你好。要是他以后好不了,或者说在你们结婚典礼那一天好不了,你让多少亲戚朋友看笑话?我文家的人找不到人结婚吗?”   原来是怕自己丢人。文仲青心中暗道,这理由也能说是为他好?   “还就是找不到人结婚了,别人我不喜欢。”文仲青放下筷子,力道重得让木桌发出一声脆响。   “仲青,你想没想过后半辈子怎么办?”文福远急道:“你要喜欢他的脸,我给你弄一个样的来。”   “…………”   文仲青这一瞬间脑中倒是真的飘过付临的脸。付临的脸浑然天成,能用“隽秀”二字来形容,现在的整容术这么高超,还能复制的?   “那你给我弄一个吧。”文仲青根本没当回事,文福远说能弄得来,他就顺着他的话接下去:“身高也要差不多的,最好个性也一样。你弄来了,我就一切听你的。”   文福远这次被怼得有些难受。当初付家提出联姻,他也是考量过,对方家境相当,付临既长得好脑子也好,配文仲青刚刚好。文仲青也没表现得像现在这样排斥他的决定,一秒给他一个冷脸。“你给我点时间,找人也需要…………”文福远几乎想要认栽,付临这样的如果好找,那文仲青八成不是他亲儿子。   知子莫若父,他这个逆子能看上的,得是万万里挑一。   文仲青凉凉一笑,给了文福远一个台阶下。   “以后别打电话了,有什么事给我留言就成。反正左右都是那几句话,找到了接班人,那时候再打吧啊。”文仲青忽然觉着给文福远找点事做也不错,省得一天太闲来管他的私事。   文福远拿起筷子劝:“是了,这事先就这样吧。你多少吃点儿,这我专门挑着你喜欢的做…………”   文仲青听着他服软,重新拿起了筷子:“好吧,吃完了我就回去了啊。”今天文福远没有拿付临的事一直念叨,倒是有点意料之外。这一桌不光能自己果腹,还能带去让付临尝一尝。   “这个、这个,那,给我打包装起来。”文仲青点着桌上的菜,喊了做饭的阿姨帮忙打包,心情放松了不少,对文福远也和颜悦色有说有笑。   文福远举着筷子看着文仲青吃了许久,文仲青才抬起头问:“看着我做什么,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你要我吃,我就吃一点吧。”文福远夹起面前的一块鱼肉,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文仲青看着他吃鱼,打趣道:“你以前不喜欢吃鱼,怎么现在第一口就吃鱼了?”   “你也不喜欢。”文福远只是笑,文仲青一口都没动过他面前这道菜。   “那是。你放跟前,我还想着那是你给自己准备的。”文仲青大胃王的本性暴露出来,每种菜都吃了不少。等到酒足饭饱,站起来都觉得撑才打住。“不吃了,好饱…………”   “我要回去了。”文仲青撂了筷子,退了两步拉开凳子直起身来。原本打算带着打包的东西回医院去,这会儿又觉得脑子有些乏,想在床上躺一躺。文福远见状道:“这几天我在后院改了泳池,重新翻了,你要不要看看?”   文仲青听他说起那个丑池子,心里计较了半天,想着早该拆了重修,应道:“你怎么突然能开窍了,以前我和妈怎么说都不改…………”   文福远笑着拉了文仲青的手,拍了拍他腰,把人带着往后院去。路才走到一半,文仲青忽然打了踉跄,一把扶在门框上。   “…………”虽然很想飙句国骂,文仲青还是低头看了看地面:地上平平整整,什么都没有。文仲青抬了抬足尖,有些怀疑自己刚刚出了什么幻觉。   “你怎么了?”文福远略有担心地看着自家儿子,伸出手臂自后方半环在文仲青的手臂上。   “没事,大概是这两天没睡好。”文仲青摇了摇头,示意文福远走前面。   文家后院有一个小池,文仲青小时候很喜欢,常在里边玩水,长大了就嫌弃太浅,和亲妈合计着要推了重修。文福远一直没同意,说那是文仲青童年时期的记忆,以后还可以对着照片看的。到文仲青再大些去了体校,这事儿就忘在脑后了,没想到文福远忽然会提起,还说已经重修了。   两人走到地头的时候文仲青没忍住揉了好几次眼:“爸,这是你说的重修啊?”   眼前的小池子跟以前一模一样,要说不一样的地方,可能是池子里长满了青苔和水生植物,还有几条不一样色的锦鲤当家。   文仲青困是困,眼可不瞎。   “对啊,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啊。”文福远的声音正经无比,仿佛没听懂文仲青的话。   文仲青走到池边蹲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倒影发了会儿呆,身子忽然往前一晃。文福远眼疾手快拽着他后颈衣领拉,把人的前冲姿势化解,变成了后倒的模样。文仲青躺在地面上眯眼:“奇怪了,我今儿幻觉了?怎么看到的是阿临?”   文福远静静注视着文仲青,没一会儿开口道:“回房里睡会儿吧,你刚差点掉进去了。”   文仲青挥挥手,心里奇怪得狠了,忽然伸腿往池子里一踩。冰凉的水浸湿裤管,激得文仲青一哆嗦,睡意丝毫不减,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这水池他小时候玩的,当然一踩就知道深浅,是怎么也骗不了人了。文仲青转过身问道:“爸,这是我的幻觉吗?这池子不但没变大,反而变小了。”   文福远尴尬着说道:“这、我记错了,不是这个池子,是另一个…………”   文仲青脚下一软,忽然往下坐了。半人高的小池被他一个成人身体浸入,多余的水全满了出来。文仲青努力着睁大眼,看着小鱼在地面扑腾:“不想去了,我想睡会儿……”   ·   等到文仲青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自己房间里。他莫名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他拥着付临,感觉真实得可怕。他和付临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过,这段时间身体想得厉害。   文仲青转过脸,把脸埋在枕头里。要是付临知道他想他想到做春梦,还不知会怎么调侃他。他收起腿,把自己卷成了一只虾米。又这样迷糊了十分钟,文仲青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掀了身上的被褥,坐起身来。身上的凉意告诉他,他一身的衣服都没了。   想了两分钟,文仲青才从断片儿的记忆里扒拉出文福远带他看游泳池这件事来。他能肯定的是,他被文福远算计了。至于算计了什么……可能他爸只是想软禁他:不光扒了他衣服,还在他手上栓了一根长长的尼龙绳。绳子一头在他手腕上,另一头牢牢绑在床头。床头的那截绳头绕得乱七八糟,七八个结牢牢覆盖在上便。   文仲青拉着绳,一瞬间觉得他老爸的做法可笑得很。   ——栓人都不会,这是谁教的……这东西能阻止他出去?   文仲青拉着绳子走到门附近,实在不能再走就回身拽着绳子拖床。这木床的重量也就几百斤,跟他从前训练用的器械差不多重。大床挪动发出了巨大声响,仅仅被一根绳折磨得东倒西歪。文仲青走到门边,极其不屑地“哼”了一声,扣着门锁拧开了门。   门口候着的人让他吃了一惊。   林肖穿了一件休闲外套,里头还是一板一眼的白衬衣,集中了精神往他脸上看。   文仲青一下就火了:“你们要做什么?!”   林肖抬了抬手里的东西,文仲青看清楚了,是一套衣服。虽说万般不情愿,可人家来送东西也不好骂出去,文仲青气得回房倒在了床上。   林肖进屋带上了门,走进屋才看清室内的壮观:大床被文仲青强行挪开了两米远,地板不堪重负,留下了浅浅的划痕。“文先生不先换上衣服吗?”   “妈的!林肖,你和我爸想要做什么?!”文仲青怒气上来,指着林肖一顿骂:“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打你们?凭什么限制人身自由,你们这是在违法!”   “文先生冷静一点,您还是先把衣服穿上。”林肖把手里的衣服放在床边,十分利落地退了一步,仿佛是刚刚文仲青的威胁起了作用。   文仲青皱了皱眉,这时候非但不觉得自己失礼,反而是有种被算计的耻辱。让他在林肖面前穿衣服?   林肖看着他久久不动,忽然一反常态,对文仲青道:“您知道您不穿衣服在旁人眼里是什么模样吗?”   “…………”文仲青转过头瞪着他,拳头捏成了一团。   “退役之后,难道没有人向你表白过?”林肖说着话,忽然连敬语也不用了。   “闭嘴,我的事少打听。你不过是我爸请来的律师,凭什么过问我的私事?”文仲青心里打算,林肖要是敢对他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就让他横着出去。   “我不过是提醒你,别人会怎样看你。”林肖非但没有被文仲青吓退,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文仲青坐在床上,双目一动不动地看着林肖。“有句话叫人不可貌相,大律师是不是不懂?你再让我感到不舒服,就别怪我对你做些不人道的事。”   林肖长长叹了口气:“还是你爸说得对,要是不弄些限制你的东西,这绳子困住你的时间可能就只有一小时。不,可能半小时……”   文仲青听过他的话觉得有些懵:“什么限制我的东西?你说什么?”   林肖望着天花板,喃喃地道:“之前文先生跳进水里,浑身都湿透了。你爸把我叫过来,说他一个人弄不动,让我帮你把湿衣服脱下来。”   “…………”文仲青听得云里雾里,问道:“然后呢?”   “我当时也没多想,帮雇主的儿子……你,脱一下有什么关系呢?况且…………”后面的话林肖说得极不自然,也没有往下说。   文仲青大概能猜到他想表达什么,打断道:“然后你帮我把弄湿的衣服换下来了,这又怎么了?”   林肖只是瞧着天花板不说话。文仲青等得不耐烦,低吼道:“你是不愿意说,还干了什么恶心事?”   “没有。”林肖这次倒是回答得快:“我很尊敬你,不会趁你睡着了怎样的。”   “我爸给我下药了对不对?!”文仲青忽然又问。   “下药?”林肖眉头皱了起来,目光终于从天花板上落了下来:“什么药?”   他的这个反应让文仲青错怪了人。林肖身为一个律师,除了恪守职业道德,品行甚至是有些木讷的。文仲青没有对他拳打脚踢的很大理由是他并没有犯什么错。   想到这他又不得不转了话题:“没什么,你继续说刚才的。”   林肖忽然又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文仲青被他这行为弄得莫名其妙:“你总看那灯做什么?不怕眼瞎了——?!”他说完意识到什么似的,从床上站起,手掌挡了一半灯光,观察起那盏灯来。   林肖见他发现,松了口气,视线正往下移,不经意地看完了文仲青全身。   “…………”   等文仲青发现头顶上的针孔摄像头,一个空翻扫腿将它踢了下来。林肖似乎被他的暴力震慑到,沉默着没有吭声。文仲青捡起地上的摄像头看了会儿道:“你我被这东西拍了?”   林肖点了点头:“没坏的话,到现在为止,都有拍到。”   “…………”文仲青正面瞧着摄像头,忽然将它丢进了水杯里。“我爸想怎样?”   “他说……如果你要出去,他就把之前录下的画面交给付家。”林肖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缓慢,像是在找一个能稳定文仲青情绪的措辞,不过显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文仲青肉眼可见地暴躁了。林肖有生之年有幸看到文仲青变身成了一只拆家的哈士奇,床差些被他的暴力砸毁。文仲青不过往上面打了几拳而已。   “别打伤自己。”林肖忍不住劝。在他看来文福远在自己家装摄像头算不上违法犯罪,虽然这间屋是文仲青的。而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被录像的主人公,他也实在没有做什么不得体的事。林肖当然可以要求文福远删掉他的录像,可文福远是他的老板,他没必要跟自己的收入过不去。   更重要的是,他跟付临一样,除了觉得文仲青时而暴躁,其他地方是相当可爱的。   文仲青阴着脸,发泄了一阵才停了下来,问林肖道:“你看过录像了?”   “看过。”林肖没有说话,也觉得这事没必要瞒着文仲青。他就是来替文福远当说明书的。   “呵,感觉怎样?”文仲青此刻只想笑,文福远那个老狐狸,真配得上老奸巨猾的形容。   “说实话……挺香艳,会让人误会的那种。”林肖没能忍住,把心里想的嘴滑说了出来。   这一说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文仲青的拳头毫不留情地击在他肩上,把人打出去了一米远。 第94章 我要做第一个   林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会想用语言去刺激文仲青。林肖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一拳,肩上的骨头似乎都快散架,才苦笑起来:“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我只是…………”   他原本想拍拍文仲青铁拳的马屁,可文仲青打的是他,这么说总有些不伦不类。   文仲青打人的时候没过脑子,过了两秒总算压下了自己的情绪,脸庞上愤怒的神情消失不见,回复了冷冰冰的模样:“对不起,我不该动手。”   “你怕他误会你?”林肖按住肩,身体上的剧痛几乎让他站立不稳,又离文仲青远了一步。   文仲青看了林肖一会儿,露出一个神魔不分的笑:“要是你对象看到这种东西,会怎么收拾你啊?”   “我没有对象。”林肖嘴上不做假设,脑子里却住不住想了想文仲青的暴戾,如果他的对象是文仲青……那大概会出人命的吧?   林肖亲眼见识过才相信人和人的差距。网络上有些人总喜欢比较对象的强弱,也确实有那么点儿意义。至少对面是文仲青这个级别的时候,激怒他不啻于绑上一颗定时炸弹。文仲青的漂亮脸蛋,礼貌和斯文,让他产生了他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的错觉,甚至在他面前还有一些想要护着他的莫名想法。   实在是错得离谱。   此时的文仲青顶着一张明艳而精致的脸假笑一声,更有了要折磨对手的错觉:“可是我有啊。你竟然当我爸的帮凶……”   林肖张了张口,喉咙像被堵住了,不自觉地又退了一步。尽管文仲青没有再动手,可不经意流露出的气势迫人,林肖不得不承认自己身体被他激出了自保意识。这本来没有什么丢人的,可他先前还明显地对文仲青有着好感,一时不能接受。   “文先生,这事我也是受害者。”林肖事到如今只能卖个惨,希望文仲青不要跟他计较。   文仲青郁闷之余没有继续追着林肖收拾的原因也是这个。这很像是文福远能做出来的事情,林肖可能真是个拍摄道具。   “我可以答应不出去,不过你要把录像给我。”文仲青只管提要求,先想办法拿到东西再出去不迟。   林肖点点头应声:“我去跟您父亲说。这儿…………”林肖看着一屋子的狼藉,很有一种看着败家哈士奇拆家现场的惋惜。   “让他给我换一间!”文仲青气得脑子发晕,打发人出去:“你可以走了。”   等到林肖离开,文仲青恍惚一阵,才回到歪斜的床上,躺成了一个大字。润湿的头发还没有全干,文仲青盯着天花板,忽然想起他有没有洗头的问题。   刚才发泄打了几拳的手骨开始隐隐作痛,文仲青郁闷地想着这事会怎么个收场。付临现在的情绪算不上稳定,他要是长时间不回去是不行的。可文福远这招太损了,损得他不想认他这个爹。口口声声为了他好,可当初付临在他眼里不就是个有商业价值的联姻对象,现在他的价值也没丢啊。   文仲青视野里白茫茫的空,意识到自己可能又睡过去了,不禁笑了起来。   人有时候挺奇怪,能知道自己在做梦。就像现在的文仲青,个子缩小了一半,回到了六七岁的光景。他躺在一堆雪里,身上只有薄薄的一件毛衣。   文仲青想了想,记起来这是天晴了他从屋里跑出来晒太阳。他家的房子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视野范围内只有付家的房子。他兀自纳闷,背后响起一个声音:“你怎么来了?”   文仲青听着那声音又软又糯,欣然坐了起来,果然见着了他心里的“天仙妹妹”。这“妹妹”才插班到他们班,第一天就遭到了同学们的围观,还被不少男同学“欺负”。   更准确的说,是同学们太热情,总对他动手动脚。   小号的付临歪着头,漆黑的大眼嵌在白瓷脸蛋上,正好奇地朝文仲青这头看。   文仲青想起学校同学的“暴行”,忍无可忍地道:“你以后就跟我一个人做朋友吧,他们都欺负你。”   付临眨眨眼,文仲青的头发有些长,乍一看去有些像女生,嘴唇红嘟嘟的。他可没有认为同学在欺负他,只是眼前的漂亮小子这么说。   文仲青没有等到他答应,有些急了:“我可以保护你呀。你以后、叫我一声老公,他们都不敢惹你。”文仲青握起小拳头,在空气中比划几下,很有能干架的气势。   付临好似被他的豪言壮语惊到,回味了一阵子,脸上爬满了疑问,转了个话题:“你冷不冷?”   文仲青心中想着,他这算拒绝吗?付临居然不愿意?不过他真的有些冷。他身上会只有这么一件衣服,付临不说还好,一说冷得更快了。   “要不要去我家?”小付临看着文仲青抱着双臂发抖,忽然笑了起来。   居然笑话他,文仲青心中有气,但是被付临的模样迷惑到,又想着原谅他。付临家里肯定有大人在,文仲青有那么些害羞,摇了摇头:“不去。”   “那我的衣服给你。”付临拉开外套拉链,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裹到了文仲青身上。温热的气息瞬间扑到了文仲青脸上,小脸变得粉扑扑的。   “那你怎么办?”文仲青站起身来,看着付临由一个“小胖”变成了瘦长的“公主”,颇有些担心他会冷到。   “我家里还有衣服呀,我回去穿。”付临似乎没当回事,说完就打算往回走。文仲青见他要走,忍不住一把抓住他:“你回去了还出来吗?”   付临思考了一会儿,认认真真的答:“你不用急着还我衣服,我还有课没有上完,要回去上课了。”   文仲青忽然就不高兴了:“你不要走,你还没叫我老公。”   付临睁大眼,摇摇头说:“我是男的,要叫应该你叫我。”他虽然一直认为文仲青也是个男孩子,可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身份。   两人莫名在这种问题上坚持了一分钟。最后付临脸蛋冻成了红色,终于忍不住道:“我走了。”   文仲青心里一阵失落,在心里喊道:追啊,把他拖回来!   他小小的身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望着付临回家的方向。   文仲青急着急着,忽然醒了。   眼里的是头顶的天花板,哪有什么雪地。   他忽然不记得梦里的事是他经历过还是纯粹的梦。他小时候哪有那么觊觎付临的美貌啊,还这么厚脸皮?   文仲青眯着眼想了一会儿,觉得那都不重要,反正现在付临是他的,随时可以问他。文仲青撑起半身,开始解手上的尼龙绳。拴着他手的绳子并不是死结,只是每一端打了十几个结,解起来十分费劲。解开床头那一端的结就花了二十分钟,文仲青总算能在室内到处走。他找到柜子里的剪刀,又花了五分钟才磨断了手上的绳索。这一番操作下来纵是强度不大,文仲青却出了一身汗。   他不急着走,相信很快文福远就会叫人带话给他。在那之前,他得做好准备。   文仲青抓了衣服进淋浴间,直觉地想洗干净自己一身汗和污水。如果林肖没骗他,只是帮他把湿衣服除了,那掉进那个草塘里他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微生物附体。   文仲青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如果文福远想困他一个月,他能不能忍受的了?   文仲青站在喷头下,将自己从头到脚淋湿,闭着眼思考这个问题。刚刚梦见小付临,他就有离开家的冲动。水声单调地在耳朵边响着,文仲青坐在地上,,这一冲就冲了半个小时。   付临如果相信他,那他随时可以离开文家,不受他爸的要挟。可他不敢去赌,付临先前对林肖有敌意,他当时又睡着了,鬼知道会被付临想成什么样子。   怎么想都是无解局。   文仲青听着门口有声,从地上站了起来,顺手关了淋浴。应该是林肖去了又回,捎他爸的话来了。   林肖停在厕所门口,看着大开的门,曲起指节敲了敲。“文先生?”   “等会。”文仲青裹了浴巾,迅速擦干身上的水,换好衣服才出现在房里。   林肖站在卧室正中,没去染指文仲青那张歪扭的床,见到他出来微微点了点头。   文仲青一身纯黑的休闲衬衣,领口开了两颗钮扣,深V将脖颈修饰得更加细长,缎面的柔软织物贴在宽肩窄腰上,看上去十分养眼。可林肖现在只觉得他是一头黑豹,美是美,碰了就要命。   文仲青擦得半干的头发还在滴水,不过本人并不在乎,看了林肖一眼问道:“我爸怎么说?”   林肖伸出手,掌心躺着一只U盘:“他叫我给你。这个是副本,他说还有一份已经存到邮箱里,你不听话他就发到付青山那。”   文仲青冷着脸将U盘从他手里接了过来,他得先看看林肖说的所谓能限制他出行的录像是不是真实存在。文福远考虑得十分周到,U盘的接口也替文仲青考虑好了。文仲青把手机打开,当着林肖的面播放。   刚看了前面十秒,文仲青就觉得这是个十分错误的决定。这画面质量简直可以比得上小电影,角度也一览无遗,把他照得坦坦荡荡,一点解释的余地都没有。   虽然他是睡着的,不过林肖的动作缓慢而轻柔,哪里像是在帮忙,他是在享受。   文仲青目光离开手机画面,在林肖脸上扫了一眼。“难怪你会那么说。”他拔下U盘又问:“说你没和他串通,你觉得我信?”   林肖尴尬着没有回答。录像画面已经完全把他的心思暴露了,即便他说他对文仲青没意思,也只是嘴上逞强,文仲青会那么问,显然是看明白了。把他归到文福远一路,会让他没那么难堪。   “他准备留我几天?”文仲青左右环视一圈,心里琢磨着先把这录像发给付临“认罪”的可行性,片刻又把自己的想法全否了。   “十天,他要你留在家里十天。”林肖无奈地充当两父子的传话筒,文福远不敢来见文仲青倒是他没想到的。文福远让他留在文仲青身边,拆开他和付临,简直比他职业生涯遇到的所有案子都难。他不是婚恋专家,去当个第三者插足,还不如让他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文福远能拿捏自己儿子,当然也能拿捏林肖。当文老狐狸神神秘秘地问他自己的儿子怎样时,林肖诚实作答就已经把自己卖了。   “你告诉他说话算话。否则他有再多钱我都不要了,也不认他这个爸。”文仲青有些乏,文福远说的十天,可他觉得他不会那么轻松就饶过他。这种拖延时间的做法是为了什么呢?   “好。”林肖应了一句,“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   “等等。”文仲青挪了一步,挡在林肖身前:“如果……我是说如果啊,这段录像传了出去,你会出面替我解释吗?”   林肖皱了皱眉,反问道:“那样有用吗?”   “…………”   文仲青本想做假设,之后又放弃了坚持:“算了——”   “如果他不信你,你怎么解释他都不会信,更何况是我解释?”林肖的目光穿过文仲青,落在他身后的门上,片刻又挪回,停留在文仲青的脸上。   文仲青觉得他这句说得有道理,但又觉得有哪里不对。他还没纠结出个为什么,电话忽然响了。   来电的是付临。   一瞬间文仲青的双目微眯了起来,配合着扬起的嘴角,笑得十分灿烂。他一只手对林肖挥了挥,示意他出去,一边接起了付临的电话:“阿临。怎么呢,想我了?”   付临的声音平稳而磁性,带着一丝叹息:“在家吃了什么好的?”   文仲青想着他的一桌鸿门宴,又勾起了不好的回忆。他就不该回来的……   “你打过来就问这个呀?”   “嗯,问一问你。”   文仲青难得地安静下来没有搭腔。两人短暂地静默两秒,又同时开口。   “我想…………”   “阿临。”   文仲青觉得自己要是再不提起精神,电话那头的付临会更没精神。   “今天我可能回不去了,我妈回来了,要陪一陪她。冯迢他们现在都在吧?”文仲青把电话拿上床,按下扩音,趴在床上紧盯屏幕,仿佛付临可以从里面蹦出来。   “在呢。”付临的声音有些软,有气无力的模样让文仲青遐想到了弱柳迎风这个词。   “付叔还没去医院吗?”   “是啊,他应该有很多事要忙吧。”   付青山消失的这段时间公司里有多少事暂且不说,还成了警察局和精神病院的常客。付临听说之后叫了许也帮忙,和付青山的律师一起处理相关的事。付临反倒觉得他没有到医院的必要,一则是付青山现在正是风口浪尖的人物,出现在医院又会爆出不少新闻,二是他的恢复情况也不想让付青山知道。   这些在不了解情况的文仲青看来属实有点不应该,再忙也不该忘了宝贝儿子啊,付临可是为了他才受了伤。   “阿临,我们连视频好不好。”文仲青想着,不能回去好歹让他看看人,这个状态要持续十天,也不知道他能瞒得过付临不能。   “好。”付临那头十分配合,挂了电话又回拨了视频电话。   付临略没精神的俊美脸蛋出现在屏幕里的时候,文仲青忍不住傻笑了起来:“阿临,你高兴点儿嘛。”   付临听着笑了起来:“要怎么高兴啊,你又不回来。要太高兴了,你会不会想‘怎么我走了他还那么高兴’?”   文仲青盯着他的笑脸发了一会儿呆:“好像是哦。阿临,真没人跟你表白过啊?”   付临对着镜头看了两秒,摇摇头:“没有。”   “那我要做第一个,我喜欢阿临。”文仲青眨眨眼,对镜头里的付临疯狂暗示。   付临笑道:“回来再说一遍才作数。”   “啊…………这还不能算啊?”文仲青扭着身子,栽倒在床上。   “青,你房间怎么了?……”付临忽然问道。   文仲青爬起来一看才发现,刚才被他踢过的灯正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挂在头顶上,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完好的。   “那个,额,我在床上蹦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明儿去换个新的。”文仲青的脸适时又出现在镜头里,堵得屏幕里满是脸。   付临的声音愉悦起来:“人没事吧,在床上还这么闹腾。”   “你不是一直知道我闹腾。”文仲青歪了歪脑袋,握着手机躺倒,这才把手机拉远了一些。就差那么一点……就被付临看出来了。文仲青一身冷汗,糊弄着赶快换话题,至于突然开车上高速这种事情他不在乎。   付临的神色闪过一丝不自在,忽然闭了口不说话了。   “…………”文仲青想来想去没明白说错了什么话,付临一时的反常让他极不适应:“阿临,你不喜欢闹腾啊?”   “不是……”付临叹了口气:“我只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痊愈。”   “阿临——!”   付临的手机里忽然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视频画面忽然有了一阵轻微的震动。文仲青听见脸瞬间垮了下来:谁在叫他的阿临?这个声音甜甜软软,似乎是个大姐姐。他与付临在一起的这些日子还没听到过,一时间有些疑惑。   付临的脸转走了一会儿,又重新转回镜头前:“青,等你回来我给你介绍,先挂了啊。”   文仲青想问问谁让他那么高兴,是谁那么重要让付临挂他电话,可付临的动作太快,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信号就已经切断了。   文仲青心跳加速,付临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个姐姐,他完全不知道啊?   他抓紧了电话想要回拨,又觉得问太多太掉身份,似乎他不相信付临似的。付临早些时候把一只手机交给他,可通讯录里面并没有和这号人相对应的人。文仲青想着想着觉得不好,把付临那只手机的通讯录又打开了。 第95章 我想陪你   并不是他不相信付临,而是他明知道自己出不去,过这些天根本无法回付临身边。他家的美人儿现在还在病弱期,被其他的虎狼觊觎偷了也不会有还手之力。   文仲青越想越糟心,又按顺序翻了一遍付临的“朋友圈”,依旧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这种抓狂的好奇心让文仲青十分难受,破天荒地打起了冯迢的电话。   冯迢接电话的速度迅速,对文仲青比以前更客气了:“老大,您有什么事儿?”   “你们刚放进病房的女人是谁?”文仲青压着声音,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激动。   冯迢那头静默一阵,用十分崇拜的语气道:“老大您是不是有无人机在附近?连这个都知道?”   “…………”文仲青决定打断他的无聊猜想:“刚我跟付临视频呢,你跟我说进去的女人是谁?”   冯迢又像个傻子机器人一样地沉默了。   “冯迢,说话。”文仲青心里来火,冯迢到底是他的人还是付临的人?   半晌电话那头才传来冯迢坑爹的声音:“老大,这个您直接问付总不就行了吗。像我们做这个的,也不好去过问呀?……”   “…………”文仲青差点儿忘了他和张闻的职业。要让保镖出卖雇主信息,确实对他俩来说是个不道德的事。   “我不是不方便问吗……”文仲青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用自己的偶像效应对这俩人进行一次心理攻防:“帮我查一下我不会说出去的,在李谅那我再给你们个S评级,这之后你们可以跟我提一个要求。”   “啊——”冯迢那头传来了兴奋的声音:“您说真的?……啊啊,张闻你干啥?!”冯迢似乎是收到了张闻的警告,突然间声音小得听不清晰。   文仲青皱眉看了看电话,等着那头的回复。约二十来秒之后,冯迢的声音正经地出现在了扩音器里:“那个,老大…………回头如果付总对我们说的话,我们就告诉您啊,如果他不说…………我和张闻确实无能为力了。”   QNMLGB。文仲青心里闪过几个字母:“冯迢你玩我呢是吧,以后别叫老大了,叫我名字吧。”   冯迢的一个大男人的声音忽然换做了哭腔:“老大不要啊,李哥都不敢,我们咋敢…………”   “不要S了是吧?”   “老大,费用付总已经付过了,说这个事儿不能让您去破费。”   言下之意是付临的意见才会进入评分系统。只是文仲青是他们老大的老大,所以也不敢得罪了。   文仲青威逼利诱不成,气得咬起了手指甲。大拇指上一整片的指甲被他撕了个口子才打住:“你们不是不帮我忙,是想掩护付临?付临叫我过去给我介绍人,你们没听到吗?我只是、现在不方便过去而已……”尽管希望不大,文仲青依旧做着最后的努力。   “老大,您还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   文仲青无奈,忽然想起个事儿:“给我她的照片。”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冯迢的声音传来:“成,您可别告诉李哥和付总啊……”   文仲青在心里冷笑一声,“不会说的,快去照了传给我。”   电话通讯断掉,文仲青打开聊天工具,等着冯迢的信息。他没有久等,也就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冯迢就穿了几张照片过来。   照片是在病房门口照的,并没有调整焦距,看来正是冯迢和张闻站立的位置。照片中的女人穿着时尚,留着一头亚麻色的长卷发,正倚在付临的床边,一条腿撑到了床上。她扭过半身,手掌正好停留在付临的头上。   看着像个摸头杀。   付临是个大男人,这是谁啊敢摸他头?文仲青对着照片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女人的身材相当高挑,可能与他相比也差不太多。   付临玩儿过的模特?如果是他长辈,怎么会这么不正经地坐在他床上。   不是长辈不是长辈不是长辈。文仲青脑中虽有预期,可依旧抑制不住地开始乱想,付临说要介绍给他,说明他们两人的关系是清楚明白的吗?   文仲青心里憋得慌,关了照片,拨了一串数字,拇指停留在了拨打键上。   这串号码他见他的第一天就记牢了,付临大概是不知道的。文仲青纠结半天,还是忍不住拨了过去。电话铃声响过五声,付临没有接,等到响过十声,文仲青才抓起手机,向门外走去。   付临跟人见个面,忙得连他电话都不接是什么意思?   文仲青觉着头上有股怨气,没准过几天这气里还能长出几颗绿草来。他这时候怒气上头,哪里还想得到文福远威胁他的事。文家少爷下楼的声音不小,踏得楼板像要地震,声音传出老远。   林肖听着动静,自文福远的书房出来,刚好挡着文仲青的去路。   “文先生要去哪儿?”林肖瞧着文仲青脸色不对,不知他是被谁惹上了火,这一副要干架的气势挡都挡不住。   “我要去找付临。”文仲青喉咙里的声音低哑得过分,“跟我爸说,他跟我的约定失效了。”   林肖瞧着他失态的模样,劝道:“不要冲动,到底怎么回事?”   文仲青抬起脸,目光穿过林肖的身体,投在他身后的门上,他假笑了一声:“如果我留在这儿,是往得到爱人的方向努力,那我去他身边,依旧是为了这个。”   “可你才答应他…………”虽说依旧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可文仲青的表情实在有些可怖。   “别啰嗦,让开。”文仲青奇怪林肖的勇气,刚刚他没冲着他脸打是客气留了手,现在他居然还能出现在他面前挡他?   “文仲青,你敢走出去——”文福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低气压瞬间笼罩在了几人之间。   文仲青回头望了他一眼,低而快速地道:“从小到大你都这样,不顾我的感受,是觉得我反抗得不够?这回我就不跟你计较。你丢我的玩具我可以不在乎,可要是让我丢了爱人,我把你的书房拆了——”   文仲青发起狠来的眼神让林肖觉得他像一匹受伤的孤狼,这怒气竟然是向着他的生父。   他有着多少家庭羡慕的金钱,却从来没有自己渴望的自由。或许放别人那儿会不理解,林肖是知道的,文福远所有重要的文件资料都放在书房里,乱碰不得。   付临的重要性,已经凌驾在文福远之上了?   文福远听着这话气得咳嗽了起来,指着文仲青道:“你不在乎是吧,那就入赘到付家去,别让我给你出那一份礼——”   “谁稀罕了。”文仲青抛下一句话,转身想从林肖身上踩过去。   付临现在没权没势,身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好,他头上没了他爸这座山,反而能轻轻松松地跟付临在一起。努力工作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从前活得太肆意,现在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可以。   文仲青向来不怕吃苦,在体校炼体的时候也没人当他是大少爷。可文福远现在依旧觉得他会屈从于他的强制和压迫,依旧没有尊重自己儿子的人格和个性。   文仲青心里累得慌,一时觉得换个家庭环境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付青山对他反而没那么多要求。   “好,你不稀罕,你不在乎。等你不姓文,你还觉得付家会跟你联姻?”   文福远的话直到文仲青踏出家门还在耳边响。   他和付临刚在一起的时候,的确只是家庭原因。可后来…………他不相信付临会因为这个跟他断了关系。文仲青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对不对,只知道他想这么做。   要是以后一无所有,他就从零开始吧。和付临做两个平凡人,或许更快乐些。   文仲青从没有求过什么人,出了家门却破天荒地给李谅留了个言。   “兄弟,如果我没地方去,希望你那儿能暂时收留我。”   文仲青蹲在路边,刚熄了手机屏,一个电话就闪了起来,是林肖。文仲青不想理跟文福远有关的任何人,快速地按下了拒绝。电话铃再次响起,文仲青调出菜单,正准备拖黑处理,一辆车停在了跟前。   林肖响了两声喇叭,将副驾驶的车窗摇了下来:“去医院?我送你。”   文仲青看了他一会儿,将手上还没执行完的操作停下了。   “为什么那么顶撞你爸?”林肖看着系安全带的文仲青,忍不住问了起来。跟文福远对着干无疑是一个愚蠢的决定,不管是为了亲情还是钱。   文仲青双目无神地盯着公路,极不屑地弯起了嘴角:“我都出来了,你还问这些做什么?”   “我一直以为你把事情都看透了,应该是个明白人。”   “明白什么?要是你有这么一个爸,不会感到窒息么?他跟我性格不合,我俩又没人想为对方改变。”文仲青侧过脸,看着路上飞退的树。“我自小就这样,跟他对着干。”   林肖听着沉默一阵,又问:“你真觉得,没了家里的庇佑,还能跟付临结婚?”   这话把文仲青问着了。他知道自己对爱情太过理想化,没了钱付青山未必会同意他进付家门。可付家不是只有付青山,还有付临。付临如果不懂他,那他的这段感情不要也罢。文仲青知道自己这样多少有些孤注一掷,可他愿意这么做,他相信付临。   这种相信却又十分折磨他。   文仲青淡淡回应:“如果不能,那也没什么。”   “你去医院,是有什么比让付临误会更重要的事?是他的病情有什么…………?”林肖开着车,嘴里依旧不忘了探文仲青的口风。   “别猜了,不是那样。是我自己…………”患得患失。文仲青不想去承认,似乎承认这个会让自己变得十分难堪。他知道要是自己说出来,非但林肖看不起他,连文福远也会笑话他。   人越在乎的东西,就越难以控制住情绪。   从前文仲青在乎的只有擂台上的输赢,现在又多了一个付临。   林肖一路上没有再多说话,只专心尽着一个司机的职责。将文仲青送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林肖按住要下车的文仲青:“你我早些认识,会不会有可能?”   文仲青忽然笑了起来:“你要听真话假话?”   林肖皱起眉:“请说真话。”   “第一,你这个假设是无效的,不可能;第二,还是不可能。因为……你怕我啊。”文仲青轻轻地叹了口气,拨开了肩上的那只手:“对不起,是我打人不对。作为一个律师,这些不成立的东西,你更不该去想了。”   文仲青推开车门,望了望安全口,“回去吧,劝劝我爸,别那么幼稚整天跟儿子吵架。”   林肖看着文仲青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轻轻切了一声:“你管我想不想呢。”   ·   付临自莫琳到访,挂了文仲青的电话,途中去了一次洗手间。这一趟走得他浑身冒汗,回来躺着的时候都有些力不从心,自然忽略了手机上的一个未接电话。   来访的女人是他寄宿家庭的孩子,年纪大付临三岁,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比和付冬云的关系亲近得多。付临原本是想先接待了莫琳,等文仲青回来再好好介绍。莫琳头次来国内,恰好见到付临这副惨状,扯着他一顿输出,什么都问。付临疲于应付,再分不出精力再去想念被软禁的爱人。   付临越是忘记看手机,文仲青越是觉得他这儿是出了什么事。   直到文仲青在楼梯口出现,病房门口张闻冯迢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那个老大,您不是说不方便过来…………”冯迢想想文仲青的来意,心中大呼有八卦,就要压不住自己胸中的洪荒之力。   张闻此时也迎了上来,同文仲青打招呼并半鞠了上身:“文总。”   这两人的位置不多不少,刚刚离开门口两步远,将文仲青挡在了过道上。   文仲青看着只想给他们一人一拳,这是护着谁呢?防着谁呢?   “我忙完了,想过来了呀。”文仲青微微笑道:“难道我过来还要先知会你们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老大。”冯迢拍了拍嘴,“老大您别误会啊,就是太惊讶了,您来了咱可不是会轻松不少么。”这话一说完,冯迢就冲张闻眨眨眼,递眼色一点也不躲着。   文仲青朝一旁挥挥手:“别挡着我,让开。”   “嗯嗯,好。”冯迢回答得飞快,身子却没那么快移动,像极了要给房里的人拖时间。文仲青一忍再忍,眯了眼威胁:“脚再不动,等会儿就要跪着了?”   “昂!哦好的!”冯迢侧过身,迅速让出了道:“老大请——”   文仲青默默看他一眼,往门口去了。   在文仲青背后的张闻忽然冲冯迢低声道:“你做什么呢?搞得像里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冯迢笑着摸了摸后脑勺:“老大凶是凶,很关心付总嘛。你就不想看看八卦么?……”   张闻听过泼了一盆凉水:“我只知道等他回过味儿来你没什么好果子吃。”   “嘶,你顶着,我去厕所还不行吗——”   两人的窃窃私语并没有传进文仲青的耳朵,文仲青进病房的时候理所当然地没有敲门。   付临恰好和莫琳聊得高兴,一副融洽模样。   文仲青一瞬间有些酸,付临这般没防备的模样他以为只有他见过。等他意识到自己没吭声进房间的时候,已经走近了好长一段距离。文仲青忽然觉着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一声。   付临侧过头,视线越过莫琳,才发现了安静站立的文仲青。他一时高兴,伸手向文仲青道:“你来了。”   文仲青看着他悬在空中的手,迟疑了一秒,上前握着了:“不能来么?”   付临看了看一旁好奇的莫琳,又转回问文仲青:“不用陪家人了?”   “我想陪你。”文仲青一时充满疑问,通常这种情况不是会爆发什么小三大闹的戏码么,怎么付临房间的这个如此安静?   “啧啧啧。”莫琳似乎总算从文仲青的颜值和情话里回过神来,一边笑一边揶揄。   “青,这我姐,莫琳。小时候全靠她家照顾了。”付临握着文仲青的手跟他介绍,文仲青是知道他从小离家的。   “仲青先生,幸会。”蓝眼睛的莫琳一口流利的汉语,率先跟文仲青打了招呼。 第96章 他悟了   “你好。”文仲青此刻的心情只想用尴尬来形容。特别是外头那个叫冯迢的惹事精,一直把他往邪路上引。   “刚刚阿临还说起你。”莫琳又上下打量了一遍文仲青:“你真的和他说的一样。”   文仲青半眯着眼看向付临。付临说他什么话了?他想想两人在一起以来似乎没有什么值得说的,除了付家的“家丑”。至于付临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个外国人姐姐,付临从来没提过。   或许是文仲青一双灵动的眼过于不老实,付临捉着他低声解释一句:“没有什么,说你和我订了婚,是个标致的美人。”   文仲青抬了抬眉毛,美人这个词用在付临身上恰当一些,套他头上他总是有点儿抵触的。纵观他过往的战绩,都不是靠这张脸,他宁可当个护花使者。   “说得我好没用似的。”文仲青低着头,在付临耳朵边轻声说了一句。   “她大概真不知道你多凶残。”付临笑起来,脸上显出个浅浅的梨涡。   文仲青的视线在付临嘴唇上停了一会儿,半倾的身子忘了挪动,让付临凑近亲了一下。   文仲青唇上热气还没散,正想要回应,付临又陷入了枕头的怀抱,躺得规规矩矩。   莫琳在一边嬉笑道:“你不能动,能不能让他带我出去逛一逛?”   莫琳今年这趟出行其实是早就计划好的,原本付临是要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呼她,结果遇上家里的麻烦事,现在想动也动不了。付临虽有那个心,不过也不能不顾文仲青的想法。   文仲青望着付临道:“我倒是想去,不过怕把人带迷路。”   莫琳的表情一脸遗憾。文仲青看了看门外:“让冯迢张闻去吧,还能顺便做保镖。”   他这颇有报复一下冯迢的意思,莫琳听到又高兴起来:“阿临的保镖吗?那也不错的。”   “是啊,他这儿我陪着就行了。”文仲青看着付临,他还想找个机会套一套付临的口风,问一问他怎么看待他回家的事。   莫琳没等两人招呼,兴高采烈地去找冯迢去了,文仲青望了她背影一眼:“你姐挺大方啊……”   付临等着莫琳和冯迢二人都走了,才转头看着文仲青:“怎么忽然回来了呢。”   “…………”   付临过于敏锐啊,文仲青想。   “那个,我想问你个事。”文仲青坐到付临床上,模样颇像先前莫琳坐的姿势。“如果我跟我爸闹翻了……你会不会还……”他本想问结婚的事,后来又觉得付临现在摇摆不定的,问出来有些可笑。   “当然站在你这边了。”   付临眼神温得像一泓水,差些把文仲青溺毙。文仲青捏着他的指节,装作不经意问:“还和我结婚吗?”   付临眼里流露出一丝犹豫,反问道:“现在我有的选吗?”   两人一瞬间都想起了游芳和付冬云。游芳残疾之后付冬云不离不弃,可最后的结局鱼死网破。文仲青看着付临的眼道:“你跟游芳不一样,我也不是付冬云。”   “你回去一趟,跟家里吵架了吧。”付临避开文仲青的注视,长长叹了口气。“所以你才问我在不在乎你家里,我有什么立场对你挑三拣四呢。”   文仲青听得笑了起来:“你这么觉得就好。你要是不能走,我就当你的腿,背着你走。”   付临忍不住笑:“我很重的,不嫌弃么?”   “不嫌弃。”文仲青说得认真:“嫁我吧。”   付临努力地想握紧文仲青,还是觉着手上没有力气,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不嫁。与其让你跟着一个废人,不如乖乖听你爸的话。”   “…………”文仲青一顿真心表白碰壁,郁闷地纠结起眉。   “阿临——”   “你不嫌弃我,我会嫌弃自己。”   文仲青倾过身,俯视着付临道:“游芳都知道依靠付冬云,你为什么不肯依靠我?”   付临看着逆光的文仲青,忽然想抱他入怀,又硬生生止住:“游芳知道自己是个负担,没了付冬云他这辈子不如死了,我不要成为你的负担。”   “我不在乎——”   “我在乎。”付临抓住文仲青的前襟,把人带上了床:“你这样压着我,我连喘气都难受,怎么在一起。”   文仲青从床上撑起身,捉住付临的肩,强行带他翻了个身,落在自己身上:“没关系,你在上边。你不就在乎这个?”   付临周身都很温暖,加上文仲青的体温,瞬间有些微熏,闭着眼艰难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文仲青盯着他喉结,恨恨地道:“你不喜欢我了,所以想赶我走。”   “嗯。”付临抬起手,指节插进文仲青头发里:“还想说什么就说吧。”   “你再说你不答应,我现在就强了你。”文仲青支起长腿,把付临的腿轻而易举地分开,手指一挑,撑开付临的病服,从后背钻了进去。   “…………”   付临额头上一层薄汗,被文仲青按住放肆挣脱不开,后背上一阵轻颤,不自觉地眯起了眼。   “舒服么?”文仲青抬起头,嘴唇与他接上,长驱直入,同付临微颤的软舌纠缠在一起。付临心里挣扎,身子却喜欢与文仲青碰触,半分抵抗的意志都没有,与他温温柔柔地碰触几回,才张开了眼。   文仲青的鼻尖碰着付临的,急急呼吸两口气,撑起上身又把自己送了过去。两人许久没有淋漓攻防过,沾着对方就如同火碰着了油,半分缝隙也不想留着。   “口是心非,把你可笑的尊严放下。”文仲青撩起付临的上衣,一双手忍不住抚摸他腰线和腹肌。   付临被他上下其手,早就如同架在火上,气息变得又急又粗:“你别碰我。”   文仲青手掌滑到他小腹上,惊讶地发现付临的小兄弟给了反应,喉咙中的声音变得暧昧而沙哑:“你明明就想。”   付临浑身都紧着,身体的乏软让他压根没注意到自己那方面的反应,只是低头看着文仲青撑在腹部的“凶手”。   “阿临。”文仲青软乎乎地喊了一声。   付临脑中绷紧的弦断了,嘴唇上咬出了深深的牙印:“我这样……你让我怎么做呢?”   文仲青圈住付临的腰,轻轻松松又将两人的位置翻了个转:“不打紧,别跟小姑娘似的,好像我在欺负你。”   “…………”   事实上付临来来回回都在任他摆布。文仲青斜着身躺在付临身侧,腿横在付临的大腿上,一手抓着头顶的栏杆避免自己掉下床去,感叹道:“医院的床真窄啊,能自己弄个宽的来吗?”   付临脸上气温上升,心道从前折腾文仲青本人一点都不反抗,现在风水轮流转,落自己身上了。他这番感叹并没有持续多久,文仲青色狼本性附体,两三下便将他腰腹的衣物剥到一边。   “青,把门关上…………”付临难得还有一丝神志,提醒文仲青房间的门还开着。   “不要紧。”文仲青手掌抚在付临的人鱼线上,指尖感受着皮肤下肌肉的弹性触感。“忍不住了。”他说完便弯下了身,嘴唇贴上付临的腰腹,软舌裹着齿痕印在喜欢的地方。   付临看了看半掩的大门,注意力被拉回到文仲青身上:“别…………”   “这些事就只有阿临做得,我做不得吗?”文仲青边吮边咬,将付临矜持的面具撕得干干净净,一门心思想着要跟他再进一步。   两人情事历来合拍,时常为了双方愉悦做到力竭,现在还没开始就便止不住地想要。付临的手刚扶住文仲青的腰,文仲青便一翻身坐在了他腿上。   文仲青眼底都是愉悦:“从前阿临折腾我的时候也不留两手,现在到我了,你躺着休息就好。”   付临的指尖划过文仲青的肩,比小孩的力度还不如。文仲青长长喘了口气,顿时觉得他这是欲拒还迎,笑容渐渐变得色迷迷。   付临半撑起身看腰上的文仲青,还没起来就被文仲青推倒在床上,难过得喘了几口气。事到如今,他忽然想起文仲青之前说的他不行就换人来的话,心脏止不住狂跳起来。   “青,能不能……先商量个事。”   文仲青心情大好,蹭起半身问:“什么重要的不能完事在说?”   付临一瞬间有些羞赧,硬着头皮说:“你想上想下……?”   文仲青只觉着两人皮肤相接的地方烫得厉害,裸露的腹部都被空气抽走了热量:“嗯?这不是我上你下吗?”   这句模棱两可的回答并没有解答付临的疑问,那双盯着文仲青脸的漂亮眸子一瞬间能掐出水来,郁郁着有西施的风骨。   文仲青忽然悟了。   付临这是在问他谁攻谁守。可付临这么一副病弱的样子还有的选吗,当然只能是他攻付临守了。只是…………他想的似乎和付临的不怎么一样?文仲青试着说道:“阿临难道能上?…………当然只能我上了吧。”   付临的眼角开度小了不少,似乎听到他说话之后更忧郁了。   文仲青第二次悟了。 第97章 你上我下   “阿临说的是那个啊。”文仲青低下头,下巴落在付临的耳朵边,咬住他耳垂轻轻舔了一下:“你要是不想,就还和以前一样。”   付临忧郁的神情总算明媚了些,低而快速地应声:“那就这样定了。”   文仲青近距离欣赏着付临那张变化的脸,突地笑出声:“没想到…………原来阿临这么介意这个事啊。”   付临像被踩着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立了起来:“谁介意这个……嗯……”   文仲青堵住付临的嘴,闭着眼在他口中探索,深深地亲了一遍,又恋恋不舍地翻出一遍花儿,好不容易脱开付临的诱惑,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嗯,你不介意,介意的是我。”   付临身上只是使不出力,该有的感觉还在,更是思念得厉害。文仲青腹下和他贴在一处,似是君子,又十分流氓地来回蹭,把付临当做了一个坐怀不乱的高僧。   文仲青眼里渐渐地都是欲念,下嘴唇被他咬得绯红而润泽。付临的手指勾在他腰胯,极轻柔地向下抚着。文仲青喉咙一阵吞咽,眼中出现了一丝玩味,不自觉地弓起身,蜻蜓点水一般地在付临身上作妖。   付临被动地接受着他的挑逗,手指落下扣在床沿,渐渐将那冰冷的金属沾得暖了。   文仲青玩了一阵便不能自控,带了几分渴望和迫切,将窗帘粗暴地扯上了。付临只觉着腰下一空,被文仲青托了起来,肌肤相亲,意料之中的火热。   宝刀配好鞘,熟悉的侵入感让文仲青的理智一点又一点地抽离,沉溺在自己的主观感觉里。初时并不如想象中顺畅,让他很是遗憾这回不能多偷偷懒。   付临的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文仲青,让这个执意要行夫妻之礼的“犯罪分子”意外地脸红。   “青,这么勉强?”   受到挑衅的文仲青微开了下唇,用力沉下刚刚抬起的腰,一字一句咬着道:“勉、强?你哪儿看出我勉强了?……”   “还不勉强。冠军的腰力在哪里,完全看不出呢。”付临眉心一蹙,迅速地分开了,像是在给文仲青留颜面,说得扭扭捏捏。   文仲青用力眨了眨眼,恨恨道:“这哪里是那个的问题…………这里又没有、你也不……别那么急啊。”   被迫“接客”和主动“接客”总是两回事。被迫的一方通常只需要客人狠一些,就能很快适应。但是主动的时候,就得对自己狠。文仲青并不是对自己狠不起来,这种私密的事情在他潜意识里觉得是甜蜜的,所以并不想像办公事一样只讲效率。   付临见他不吃这一套,又换一套:“我难受……”   文仲青心中“呸”地一声,捧起了付临的脸:“就你难受么,难受正好,绷得紧一些。”   两人这会儿都同上紧了发条的钟表,蓄着满满的力等待释放。付临的肌肉不自觉地收紧了,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文仲青手底的触感变得奇怪,也未多想,打起精神在付临身上办正事。   打井的钻头从发现水源,到井喷也就那么短短的一刻钟。文仲青额角渗出的细汗滴到嘴角,伸出舌尖舔了,又弯下腰去吻付临。   两人中途休战,战火由身下蔓延到唇齿间,各不相让地亲吻吮咬。文仲青气息未匀,髋骨就被拉得一沉,反射性地甩了起来。两人动作由最初的轻点到惊涛拍浪,在一方遮掩的空间里拼得你死我活。   文仲青撑起上身,喘着粗气问道:“喜欢吗?”   付临抿着唇,面上恬淡安静,只有樱桃红的嘴唇出卖了主人的心思,他黑瞳一转,落在文仲青的锁骨上:“喜欢。”   文仲青见他往下注视着自己胸口,不自觉地一声笑:“现在倒好了,不能让你为所欲为。”他并非天不怕地不怕,跟付临一起做的时候,付临总会流连在一些奇怪的地方,让他浑身都起鸡皮疙瘩,想哭想逃的那种。文仲青只道自家的这个大美人他舍不得打,无形之中助长了付临行事的歪风邪气。   付临舌尖顶在唇边,克制的模样有种让人蹂躏的冲动。文仲青手掌按住他肩,将半身重量压在他肩上,大言不惭地挑动他的情绪:“想要就自己来拿。”   付临忽然抬起手,指尖触上文仲青的,在目光所及之处轻轻碾动。文仲青后背一凉,那种想跑的冲动又来了。付临深知他的弱点,也晓得他的喜好,这样慢慢逗他就像是一只玩弄猎物的大猫。   明明付临不能对他做什么,文仲青奇怪着自己的第六感,疑惑地注视着付临放在胸前的手。   “青一点都不体贴我,近一点。”付临用着最温柔的嗓音说着任性的话,把文仲青唬的一愣,果真听话地凑近了些。   “阿临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文仲青凑在付临嘴唇上,自言自语地嘀咕一句。这声遗憾的抱怨声很快被付临的亲吻盖住,充满掠夺意味的吻让文仲青充满惊喜:“嗯、阿临——等,你?……”   付临凝视着文仲青,沉静的眸子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也想啊,可能……还需要些时间吧。”   文仲青有一瞬间失神,很快又恢复了主动的节奏,付临的话无疑认同了两人的将来,自己的努力如果能让心意更有效的传达,那就是值得的。   ·   半掩的床帘后透着旖旎,让奉命捎文件给付临的许也无奈地守在了病房门口。里间不时传出的细碎呢喃和喘息声,都在彰显着主人的放肆和大胆。   许也听着里头动静渐弱,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不多不少,他等了刚好半小时。   自他打付青山那过来,心里就有那么点儿纠结。付临作为付青山唯一正常的儿子,理当会顺利成为付家的继承人。最近豪门争权的戏码在外传出了百十种版本,最后都被付青山压了下来。   这期间受牵涉的还有文家。   付青山让许也带给付临的东西,许也已经看过了。说实话视频不像合成,那么极有可能是真实的。他目前纠结的是文仲青这个文家的宝贝儿子是怎样的心思。付临如今这种状况,两人还能在一起的除了真爱又能是什么?   许也理智上是相信文仲青的,可是他手里的东西,大概率会让付临对文仲青的态度发生变化。 第98章 太肤浅了   许也在门口咳嗽了两声,尽量提醒里面两人外头有人了。不久之后房间里传来了拉窗帘的声音,文仲青一脸薄汗地出现在了门口,看模样是吃够了。   许也视线落在地上,看着文仲青脚上的拖鞋。这双鞋是新买的,蓝色的布偶熊造型,走的是可爱风路线。许也觉得那确实和文仲青的风格有点不搭,虽然文仲青的模样和这双鞋是适配的。许也同时注意到了一个小细节:文仲青的脚后跟比拖鞋小了至少两个尺码,这双鞋不是他的。   ……他更难想象付临买这个风格的鞋子。   格斗冠军有颗少女心……   许也无视了文仲青这个巨大反差,开口问道:“付总在里边吗?”   “他睡着了。”文仲青在门口站了会儿,气息顺了不少,已经没有微喘的状态了。   “…………”   许也被他的一句话整了个不知所措。刚才他在门边还听见里头有动静,睡着的人能办事?……尽管压根不信文仲青的话,他依旧表现出了相当的素质,十分有礼貌地问道:“我刚才听到他的声音了?也只是有些公事找他……”   文仲青愉快地笑了起来:“我开玩笑呢,他没睡。”他说完便把路让了出来,在门口喊:“阿临,我就在外边转一转,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你去哪儿?”付临听着他要走,忽然出声问。   “付总。”许也出声喊住付临。   “早点回来。”付临叮嘱一声,招呼许也道:“你进来吧。”   许也的表情明显松了口气,目送文仲青离开之后反手关上了房门。   付临听着门响,目光顺着门锁落到许也的脸上,看了他半晌没说话。正当许也觉得有些尴尬的时候,付临开口道:“你锁门没什么好事,说吧。”   许也点了点头,觉得有些难开口:“老爷子今天收到一个文件,正好见我在办公室,就让我复制过来给您看看。”   付临侧过头道:“怎么不直接发给我?”   “大概…………是觉得您会有话问我吧。”许也头疼的也是这个,他不是婚恋律师,也没有恋爱经历,能给付临什么帮助?可付青山显然没管那么多,觉得他适合就打发他来了。   付临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等着许也拿出东西。许也将一枚U盘递给付临,脸上很有些尴尬。付临一眼就看出那不是许也会买的东西,问道:“谁给我爸的?”   “您看了就知道了。”许也找了张椅子坐,看着地上的一双慢跑鞋,这双鞋应该是文仲青的。   付临打开手机,将U盘连接上。视频画面里出现了昏迷状态的文仲青,林肖架着他送到房里,一会儿就离开了。文仲青身上衣物全湿的,紧紧贴在了身上,腰臀的轮廓暴露得一清二楚。   文仲青随后转了个身,似乎有些迷糊。   付临看着自己爱人的这副模样,颇有些心疼,喃喃自语道:“他这是掉池子里去了?”   文仲青躺的床够大,看着像是他自己的房间,此刻房间的灯亮着,文仲青湿润的头发还在滴水,近处的被褥慢慢浸出了水痕。付临发现画面可以放大,毫不犹豫地让文仲青填满了整个画面。拍摄的高清画质虽然让人过足眼瘾,付临也忽然有些介意:在自己卧室装个摄像头做什么呢?   不过很快他便没有再思考这个问题。文仲青好像不太舒服,动了一下之后又皱起了眉头,脸埋在枕头上蹭了蹭。近似在他身上撒娇的动作出现在画面里,付临起了一阵熟悉感,微微笑了。   这种岁月静好的画面总共有两三分钟。付临不知不觉地看了过去,直到一只陌生人的手忽然闯入了镜头。那是只年轻男人的手,指节修长匀称,骨节明显。文仲青的肩膀被这只手握住,因为受力的关系,整个人由侧躺换做平躺。   付临迅速将画面调整成1:1的原始大小,看清半跪在文仲青床上的人是林肖。林肖几分钟前离开,现在又回来了。   付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林肖的手一颗一颗解文仲青的钮扣,时常解到一半莫名其妙地停下来。付临能看到画面中林肖的背影,却看不到他的正脸,无法知道他是怎样的表情。这种感觉让他难受极了,一瞬间脑中想了好几种可能。文仲青回家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林肖将文仲青的钮扣解完,扣住文仲青的腰把人提了起来,替他除了上身的湿衣,再将人平放在床上。这个过程不长,林肖却在中间停了很久。付临发现他头正对的角度正好在文仲青的腰上。文仲青的腰只比A4宽一点,皮下脂肪低得吓人,有明显的肌肉轮廓。付临抱过很多次,当然清楚那对普通人来说是怎样的杀伤力。   虽然他不介意文仲青被别人看一看,不过这样关在房间里看,又是另一回事了。付临压着将U盘碾碎的冲动,快进了林肖中间的发呆定格画面,直到那双手碰到文仲青腰间的系带上。   视频里林肖正在替文仲青脱下被水湿透的外裤。   付临忽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看过了?”   许也一直在关注自家老板的情绪,也早料到他会问,用波澜不惊的语气说:“看过了。”   “………………,觉得怎样?”付临注视的画面里,林肖正将手放在文仲青的平角裤腰,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将他剥干净。这个过程伴随着一些多余的动作,让付临在开口前沉默了很久。   “我…………如果换做是我,可能不行。”许也虽然不想刺激付临,不过这时候表达正常人的想法是有必要的,至于如何去处理那是付临的事。   “不行?不行你会怎么处理?”   视频里的文仲青还睡着,身上已经一丝不挂。付临眉心动了动,顺着他的腰往下看,画面和刚刚现实里他触摸到的重合,让人想入非非。   “我不知道。”许也诚实作答。如果换做是他有付临的家世,可能只会把文仲青当成联姻对象。就算不喜欢了,以后不碰就是,不会影响到两家的生意。谁还能管着对方在外面做什么?他这种想法有种置身事外的轻松,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继续婚约的可能性比较大吧,毕竟除了爱,这世上还有许多别的东西。”   “你在劝我放开点吗?”付临看了看视频的总时长,发现还没有结束。林肖再一次消失在镜头里,付临快进一段,几秒之后便看到了他用尼龙绳捆绑文仲青的手腕。   再淡定的男人看到这一幕都没办法淡定。   鉴于文仲青运动员的身份,手腕上多出一只护腕并不奇怪,付临刚才看见了,也没有问过他。现在回想起来,文仲青可能是想遮住什么。   视频又过了几秒结束了。   “我爸看过没有?”付临忽然开口。   付青山如果看过,再将这个交给他,是要他继续婚约的意思?   许也觉得他这一问有些多此一举的意思。付青山如果没看,那怎么会知道这东西应该交给自己的儿子?只是这U盘的来源会让人多想,据说是文家托人带给付青山的。   聪明人看过,都会认为是文福远卖了儿子也要解除这段婚姻。   许也的沉默也向付临传达了这个信息。   付临烦躁地拢起了眉,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付总…………您——”   许也显然被他的这个动作吓得不轻。付临送医院以来,付青山已经和他交待过,他暂时因为后遗症不能活动,整个人可能会有一段长长的虚弱期。可付临的模样虽然有些疲累,哪里有虚弱的样子?   难道是文仲青的事将他刺激成这样?许也不放心,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扶付临,却被他推开了。   付临握着床沿的手在微微颤抖,不知是在用力还是身体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剧烈活动。   “没事。让你看见我这副衰样,有些不习惯。”付临长出一口气:“告诉我爸,这事我会自己处理的。他………没有让你带什么话?”   付临这句是在问付青山对这事的意思。如果付青山不满意文仲青,可以拒绝出资,他们的这桩婚姻可能就真没戏。许也摇了摇头道:“没有,他说一切看您的意思。”   这是把选择权都交给他了。虽然不满了付青山将近二十年,付临这一次觉得付青山还是疼他的。   “这事我会问他的。”付临看了看床下,他的拖鞋不知所踪,多了文仲青的一双跑鞋。   “您要起来吗?”   许也要蹲下替他拿鞋,付临止住他:“不用了,会踩坏了,等他回吧。”   许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即便是付临看到了那段让人血气上冲的视频,居然还想着文仲青的东西。他不得不承认付临对情绪的管理能力太强,只是失控了短短几分钟,现在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付总,还有个事。您父亲最近设了一个专项基金,用来支付冬云少爷的住院费用。”   付临抬起眼:“多少?”   “一千万。”   付临别过头没说话。如果付冬云鉴定出真有精神病,那他是不会进监狱的,这些钱能让他在精神病院享受最好的待遇。而这个金额,付青山一定知道他不会有任何异议。   付冬云逃脱了刑法,付青山竟然也没有再追责。   许也见他不为所动,又道:“老爷是想退休了,付总赶紧好起来才是。”   付临淡淡一笑,付青山不知道在地下室经历了什么,出来之后一句都没向他提起。被自己的亲儿子捆起来虐待,是任何人都无法接受的吧。   “柳浅怎样了?……”付临还记着这么一号人。柳浅虽然绑架了付青山,不过因为付冬云的介入自己也断了一根手指,还差些丧命。付青山还没有和她离婚,这事就是可大可小。   “老爷子最近和她离婚打官司呢,打算让她净身出户。至于还会不会起诉她别的,这我就不知道了。”   付临轻嘲了一声,他爸会放过柳浅他是不相信的。付冬云如今已经在精神病院,这一辈子都已经被付青山安排妥当。柳浅先背叛了他,她根本就没了价值,放过她还会被知情人嘲笑。付青山丢不起这个人,所以想着干脆退休养老。   付临并不想干涉付青山,付家的丑闻过后,他只关心有关系的人是不是得到了相应的惩罚。   现在他还有件更麻烦的事要处理。   “你替我查一下视频里的那个律师,叫林肖的。他有没有什么黑历史,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许也点了点头,付临竟然会让他做这个事,就是说他心里并不是不介意的,整死自己的情敌倒像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不过完全用合法手段……不一定奏效,还不如找人直接打一顿呢。   “他是低我一年的学弟,可能……不太容易找得到。”许也对林肖是认识的,在学校的时候就觉得这家伙以后是个不好惹的,没想到现在倒真的要去算计。不过找林肖干的违法事确实有难度……他脱文仲青的衣服捆了他不应该是最大的黑历史吗?付临绕开这么大一事还要他找什么……要让文仲青出面指控他绑架故意伤害,是板上钉钉的事,断送他的职业生涯是可以的。   证据都在他们手里呢。只是需要文仲青…………   “别想拿这个事做文章。”付临及时开口打断了许也的假想。“你要是这个都做不到,还配我花那么多钱请你?”   付临给人戴高帽的本事不错,许也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他这要求无礼得可爱。“林肖啊……”他口中低声念了一遍那个久违的名字,随即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不怪付临要收拾他,谁叫他碰付临的心头肉呢。至于文仲青是不是真的和林肖有什么,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付青山不在乎,将这件事全权交给了付临,付临会怎样处理,他只需要看个热闹就好了。   许也替付临打水洗了把脸,伺候着人把脸上的汗都解决了,才巴巴地等着文仲青回来。   文仲青离开了一小会儿,没放心走得太远,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   刚踏进病房,他就觉得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付临和许也神同步地望向他,默契地没有一个人说话。   “你们干嘛呢,事说完了吗?”文仲青身上的汗都出去吹干了,脸蛋上清爽干净,只有嘴唇还有点樱桃红,残留着和付临征战的痕迹。   许也心里默念:公主殿下自求多福。笑着回他:“说完了。告诉你个好消息。”他走到文仲青身边,故作神秘地凑到他耳朵边:“付总可能要升职了。”   文仲青看了许也一眼,消化他这句话的意思,又皱眉望着付临。付临在受伤之前已经掌握了他家公司的一半实权,属实是身价过亿的贵公子。现在许也说一句升职,他还能升什么职?   付临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许也这句不是悄悄话的“悄悄话”,只是面不改色地看着文仲青。文仲青觉着有些古怪,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许也动了动一边的眉毛,忽然道:“这买了什么好东西?”   “没什么,只是一些吃的,你拿点?”   文仲青提起口袋,送到许也跟前,着实让许也震惊了一下子。这哪里是一点儿?至少有七八个人的量。文仲青大概是真的想分享,并不是在客气。而这样一大包东西,他似乎完全没用力就平举了起来。   妥妥的看着瘦,力量素质惊人的怪物。许也看过视频内容,所以对文仲青的印象是只停留在精致脸蛋,纤长匀称的身材上,始终无法将他同全国冠军联系起来。   纵然他比文仲青高上许多,却忽然有种比文仲青弱的感觉。   “拿一些去吧。”付临发话道:“他吃不了那么多。”   “…………”许也认同地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整的炸鸡,“就这够了,那……我先出去了。”许也没看到文仲青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心里叹道大概在他眼里,付临有钱没钱都那么回事。   文仲青目送他出去,提着口袋往付临身边去了:“怎么坐起来了,不是会累吗?”   两人先前热身运动,付临几乎是躺着不能动的状态,也不知怎么的,他还挺尽兴。文仲青想不明白,也懒得再去回想。   付临向文仲青伸出手,文仲青一愣,将手里口袋放在了病床上:“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付临没有去理会那包泛着香气的吃食,手掌翻了个面,直直地落在了文仲青的护腕上。   文仲青一愣,神色中充满着不确定。   “回家一趟怎么戴上这个了,是手受伤了吗?”付临捉着文仲青的手腕,轻轻拉向自己身边。   文仲青没挣也没逃,坐在了他床沿边。   “没伤,习惯而已,有时候是会戴的。”文仲青轻轻一扭,不着痕迹地将手腕抽了出来,翻找起口袋里的吃食。“想吃什么?我各种都买了一点,连冯迢他们的也买了。趁他们没回来,先选你喜欢的吃。”   “青,你喜欢我哪里?”付临无视了文仲青的话,伸手覆在文仲青手背上:“林肖在追求你是不是?”   文仲青眯起了眼:“阿临,怎么忽然问起他了?”   “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   文仲青抬了抬眉毛,用一种戏谑的口吻道:“喜欢你的脸啊。嗯……那儿也挺喜欢的。”   “就这样?”   “就这样。”文仲青歪着脑袋,付临问的这问题他没细想过,只知道他知道自己喜欢的时候已经无法自拔了。付临平时待他温柔体贴,可在床上对他有十足的征服欲。或许就只这简单两点,就能让他沉迷着无法自拔,更何况那张踩在他X癖上的颜,时时刻刻都让他有推倒他的冲动。   “太肤浅了,竟然是喜欢皮相。”付临轻轻笑了起来,薄唇勾起了一条好看的弧度。   文仲青看着他笑,手掌撑在另一侧的床边,将脑袋凑了过去,结结实实地又和付临吻上了。   “喜欢就是喜欢,难道你想我回答喜欢你的个性?”文仲青吮过付临的嘴唇,牙齿咬着他下唇轻轻拉了拉:“你这个凡事都喜欢自己闷着干的性子,我不喜欢啊。”   付临微眯眼,似乎在享受文仲青唇畔的爱抚:“不喜欢也改不掉了。”   “不要你改。”文仲青膝盖横在床上,索性拖了拖鞋翻到付临身上,半跪着亲吻。   付临的手从他后背抚到臀上,稍一停留,又抽到身前,握着文仲青的手腕。文仲青亲得兴起,只顾着拗开付临的牙关,对他的一些动作毫不注意,直到付临向下拉开了他的护腕。   一条鲜红的痕迹映入付临眼底。文仲青手腕的皮肤破损了不少,甚至有些肿胀,似乎皮下有血块正在凝固。   这伤痕明明在他离开的时候还没有的。   “阿临…………?” 第99章 杀人诛心   文仲青胸口跳得厉害,甚至不知道付临是偶然为之还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疼不疼?”付临的目光落在那处伤口上,只问了这么一句。   文仲青紧张得浑身僵硬:“有,有那么点儿…………那个你…………”   “这是怎么弄的?刚和我说没有呢?”   “我是怕你担心嘛。”文仲青神经再大条这会儿也不好说没事了,只得半真半假地回应。“就…………被我爸捆的。”   说是文福远捆他也不算撒谎。文福远确实让林肖捆他了,只是他当时太过生气,才把自己弄伤。要是做个乖宝宝,现在付临也不会发现。   “他为什么要捆你?”付临抓着他继续问,指腹碰着了文仲青的伤口。   文仲青抽了口气,手腕上的疼痛传来,又不敢表现在脸上。“那个,他说太久没回去,要让我好好休息几天才肯放人。”   付临捏着他的手腕问:“当爸的这么折磨儿子?你还不反抗啊?”   “反抗啊,就是反抗了才弄成这样嘛。”换做平时文仲青早跳起来了,这会儿心里做贼似的,不敢把事情扩大:“可他是我爸,也不能去告他啊。”   “那以后别回去了,可以吗?”付临松开文仲青的手,手掌扶在了文仲青的肩头:“要是他下次用铁链子捆你,你还怎么出来?”   “我又不是狗。”文仲青忽然觉得付临的表情没有那么可怖了,开起了玩笑。“说实话我也不想回去了。”   付临忽然手上一用力,把文仲青按向自己:“有什么委屈可以和我说,不要一个人闷着。”   文仲青脑子里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又被付临的温柔弄得不好意思,往前靠住了他肩头:“我能有什么委屈,有委屈也自己解决了。”   付临轻轻“嗯”了一声,同肩上的文仲青靠了一阵:“我在这儿住着不习惯,晚一点想办出院手续回去。”   “别啊。”文仲青从他身上起来,“不是说还有危险期,留在医院观察比较好。”   付临笑着打趣:“我这么危险的,你刚还换着法子折腾,哪里当我是病人了?”   文仲青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耳垂上一热:“情不自禁嘛,你又不拒绝。”   “我嘴上抗议有用吗?”付临撑着上身动了动。   文仲青忽然发现他已经坐起来很久了。“阿临你是不是…………已经?……”   见文仲青终于意识到这点,付临伸出食指按到了他嘴上:“说什么呢,我还不能动啊。”   “装吧你。”文仲青忽然高兴起来,翻身下床,赤脚踩在地上,伸出双臂把付临抱了起来:“真好——”   付临脸上有些不自在,他和文仲青的身高差在那,总被抱有些不像话:“放我下来了。”   “有什么关系,你是个走不动的病人,谁看见了说你?”文仲青说得一本正经,安慰他道。   这歪理也就文仲青爱说,并且对抱付临的事乐此不疲。付临觉得脸上无光,只得在心里盘算以后怎么把这事讨回来。他现在虽说是忽然恢复了部分运动功能,但还远没有达到以前的正常状态,文仲青要借机做什么坏事,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格。不过这一点文仲青并不知晓,只是单方面的高兴着他的复原。   早在两人做的时候付临就已经察觉到,虽然他浑身疲劳,不过想碰文仲青的意愿十分强烈,尽管这种思念的主观性激活了他身体的部分机能,可并没有让他像现在这样活动自如。真正让他撑起来的,是刚刚身体里蔓延的愤怒。   虽说看到那个视频的瞬间他有些失控,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想清了事情大概的走向。文仲青的个性付临很清楚,他失去理智的时间也就短短的几十秒。如果文仲青做过让他难堪的事,现在他不会出现在医院,而是应当在派出所里自首。自家恋人这么淡定地和他在医院亲亲我我,不会有什么原则上的大事。不过文仲青不愿意对他说事情的经过,付临依旧有那么点小小的介怀。   “刚刚第一个问题姑且算你回我了,还有第二个问题呢。”付临绕了个弯,又把话题引回了起点。   文仲青望着怀里的美人儿,坏笑道:“你问什么了?”   “林肖是不是在追求你?”   文仲青背脊一紧,幸而大脑的下令速度快于肌肉,才没把付临落下地去。   “那个,你怎么还吃他的醋?”   “还?”付临仰着脸,视线停在文仲青的下巴上,阴阴郁郁的神色即便躺姿也有十足的压迫感。   文仲青的语气好像他是个醋缸,他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也不至于这么问下去。   “在河边的时候不是已经没什么嘛。”文仲青想不通付临为何又忽然发难,只得硬着头皮答:“他跟着我是我爸的主意,跟我没什么关系啊。”他心中忐忑,付临还是不要知道林肖对他说那些尴尬话比较好,否则以后见面还不得打起来?他不心疼林肖,但可宝贝付临。付临不像他,要是受伤伤到脸,那可会让他哭的。   “还真是不会拒绝啊。”付临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这阴阳怪气的话文仲青怎么听怎么不爽,回怼了一句:“我也没有怎么样,有什么好拒绝的。说起来你不也是,手机里存着那么些喊你老公的,也没删吧……”   “…………”   付临脸上更不高兴了。   文仲青低头注视着那张他着迷的脸,发现越跟他吵吵越喜欢,决定继续下去:“你都没跟我说,你还认了一个姐姐呢。”   “她没喊我老公。”付临整张脸变得十分严肃,嘴唇也抿得紧紧的。   文仲青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往那处想,只是付临的事他都想要知道,包括他的朋友圈。   “那……你陪不陪她?”文仲青虽说觉得这话题问下去变得奇怪,依旧打不住。   “她来这儿可能就一次,即使这样也不陪吗?”付临是把莫琳当半个亲姐的,也从来没有过什么不良的心思,一时不能理解文仲青问这句话的意思。   付临之前一动就累,自然是不能去陪了。可现在他已经能动了,那必然是少不了要出去的。文仲青本意并非是要绕到这上头,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付临计较起吃醋问题,进而歪到这么离谱的话题上。   “我只是在意有人跟我一样叫你阿临。”文仲青将付临放回床上,不知为何心里有些空荡荡的。这原本不像是他会说出的话,可大概是这房内的空气不好吧。   “我出门陪她的时候,你也一起来吧。”付临握着文仲青的手,没问他一声就强行拽到身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付临自然不会想说,自小时候起就只有文仲青那么喊他。只是他小时候刚出国的一段时间里,为了让自己更快适应,才让当时同龄的莫琳那么喊他,那样会让他觉得文仲青还在。现在给他“冠名”的文仲青竟然会介意,有些出乎付临的意料而已。   文仲青不是个钢铁纯爷们儿吗。   两人各有些小心思,在醋缸子里飘来荡去,谁也不让谁。当付临意识到自己居然被文仲青牵着走的时候,有些懊恼地下了病床。   “干嘛去?”文仲青看着他穿上蓝色可爱熊拖鞋,紧张地换上了自己的跑鞋。   付临郁闷着脸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去厕所,要来吗?”   “你可以不用下床的。”文仲青口不择言,目光有意无意地瞟过床底的一次性便壶。   付临一次都没在他面前用过那玩意,他不知道面子对付临竟然如此重要。文仲青发表了一次高论之后,又跟到了厕所门口:“你一说我也想进去了。”   付临很有收回上句话的冲动,没等文仲青进去,砰地一声关了门。   文仲青吃了声响,在门口发牢骚道:“开门,不让我进去我就破门了。”   “…………”   厕所里哗哗的水声响起,付临冲了把脸,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直到文仲青暴力破门的时候,付临脸上还挂着水,被门口的响声吓得丢了魂。   文某人霸气入厕之后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可看,只看到付临一脸水滴地瞪着他。   “青,弄坏了门得赔的。”   “嗯。”文仲青兴趣缺缺,忽然没了生气。“你从我的工资里扣吧。”   两人之前有口头的雇佣关系,文仲青保护付临的安全,付临给相应的薪水。这时候的意思就是要付临负责给钱了。雇主显然没想到这个属下这么“豪横”,用毛巾无声地擦了擦脸。   “是你邀请我进来的。”文仲青非但不知悔改,还一脸痞相。   “嗯,好。”付临转过身:“那你上吧。”   “你呢?”   付临才没什么爱好跟他一起上厕所,无声抗议之后走了出去。   文仲青为他破坏了一次公物,有种被他忽悠的耻辱感。   “阿临!”   付临正在房间换衣服,上身的病服刚刚脱下。在文仲青的色狼眼里,付临腰下全是腿,腰身也是迷人的。要是他有付临这个身高,就能参加后两个重量级的比赛了。   可惜他只能在轻量级和羽量级之间徘徊,这对男人来说,中小量级总是有点儿不够意思。   付临回过头来望了文仲青一眼,套上一件休闲V领T恤:“这么快?你到底进去干嘛的啊。”   “看你的。”文仲青靠在墙边上,忽然有了一个想法:“阿临,如果我重新回去参赛……”   付临穿衣的手一顿:“参什么赛?”   “工作没了嘛,我这人又没有什么别的长处,想去冲击一下世界冠军。”   这两年来文仲青迫于家庭压力退役,壮心不死,还保持着高强度的训练。在大学任教和卷入付临的家事,对他来说仿佛一场梦,梦醒了就开始迷茫自己的方向。   付临慢慢换好裤子,淡淡应了一句:“不准。”   文仲青脱口问道:“为什么不准?”   “我付家的人,是给人打的吗?”付临忽然说出文福远一样的话来:“你既然问我,我的答复就是不可以。”   文仲青一时有些懵。他最反感的就是文福远不让他训练和比赛,非要逼迫他做一些他不喜欢的事。如今付临简直跟他爸一个模子翻出来的,太可怕了。   或许是文仲青在一旁的震惊脸太傻气,付临语气缓和了些:“我不想你被打得遍体鳞伤。”   “…………通常都是我打得别人遍体鳞伤。”文仲青皱着眉,他现在正在巅峰期,就这么退了他多少有些不甘心。   “青,你知道你被付冬云打的时候我多难受吗。”付临忽然换了个角度说话。   文仲青当然还记得他在一旁疯狂喊停的画面。可是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他不过挨了几拳,可救了付临的命。要是付临被多次电击,那早躺下回不来了。   “你要我以后一看你比赛就难受吗?”付临的眼神深沉,声音也低了两个度。   文仲青对他这个表情简直没抵抗力,坚持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商量着道:“那你不要看比赛了?”   “我不看比赛可以,可是你回家,我会看到你身上的伤。”付临忽然避开文仲青的视线,“你要我不碰你吗?”   文仲青忽然觉得付临的闪避让他有些难受,只是这么一说就让人窒息。他不是个圣人,喜欢付临却能忍住不抱他。尤其是他们俩现在已经进入一个死循环,别说一周半个月,两三天不做就心痒得慌。文仲青难得地沉默下来,认真想着他几句话。   “青,我可以不限制你。但是……你要我无视你身上的伤口吗?”付临说完目光又锁着文仲青的护腕,文仲青敏感地把手往身后藏了起来。   付临说得话不是没有道理。他从前动不动封闭集训,是因为没有爱人的关系,也没有牵挂。可现在的情况变了,他有付临,先不说付临能不能忍受他长时间离开,他自己想一想都觉得做不到。   “我不…………”文仲青觉着有些憋屈:“阿临…………”   “你要是能忍住一个月规规矩,我就同意你,怎样?”付临提了个仿佛自己都不能接受的要求:“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在家里当苦行僧?”   文仲青说不出个道理来,付临的意思是梦想和他之间得选一个。虽然没有强迫他,可这滋味跟直接不同意他没有什么两样。   成年人哪会做什么选择,他都想要。   “就这样吧,说好了。”付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就当他这么同意了。   文仲青闷在一旁,猜着付临在打什么算盘。他就那么肯定,他一定忍不了一个月?   两人草草收拾好东西,办了出院手续之后打车回家。文仲青跟着他回,忽然觉得浑身都自在了。没有文福远林肖,没有游芳付冬云,这房子里只有他和付临,没有谁能打扰他们。   文仲青把包袱扔在门口,想也没想地进了卧室躺在床上,等到付临进门,才张开了一双孤独寂寞的桃花眼。   满目的情愫和流光投向付临,可付临就像是在头上装了屏蔽罩,对他视而不见。   “阿临——”文仲青在床上张着手臂,企图叫付临给个拥抱。   付临叹了口气躺在了文仲青身边,不过并没有对他做什么。“哪,你要睡哪儿都可以,不过不能碰我。”   文仲青张开的手忿忿地收了回去:“真要这样?”   “真要这样。不然你总想着别的,回去训练也会心不在焉对不对?”   付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但无疑对文仲青是个残酷的惩罚。两人好不容易走过了一段坎坎坷坷,本想着要放纵着过新婚蜜月的文仲青,这会儿怎么也提不起来劲。   “好像有哪里不对。”   “要不就放弃这个想法,好好做保镖。”付临利诱道:“可以加薪,怎样?”   “没劲。不过是你左手腾右手,不都是家里的吗?”文仲青望着付临的侧颜,又想动手,可理智总算赢了一回,让他把手停在了空中。   下一秒,文仲青就暗骂起自己来。他的腿先于手动作,已经压在了付临的长腿上。   “…………这不算。”   文仲青矢口否认,就没想过这么容易破了规定。   付临侧过脸,带着文仲青的腿动了动:“不算?这样不如你睡隔壁去呢,好歹能多坚持一会儿?”   “我不要。”文仲青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跟付临马上就要结婚,哪有分房的道理?   “这次就是不算。等等,你碰我就行吗?”文仲青意识到付临抓住了他的腿,正要把两人贴合的状态分开。   “当然可以啊,又不是我要离开,是你要抛下我走。”付临撑起身,距离文仲青不到一尺距离,温柔的呼吸都感觉得到。   美男计绝杀…………文仲青悲催地想着,抗议道:“凭什么就你制定规则。”   “你说你不去了,不就可以了?”   “不说,想强迫我门都没有。”文仲青捏着拳头,心道再坚持个几天,对付临免疫了就赢了。   “是吗?”付临忽然凑到文仲青跟前,勾起他的下巴吻了起来。   柔软湿润的舌尖在下颌骨上轻扫,文仲青脸上的温度骤然身高,慌得向旁边挣扎:“做什么、你……你这样犯规啊!”   换做平时,付临这样撩他他早扑上去了,这会儿当起了贞洁烈夫的文仲青,粗鲁地爆了一声粗口,只得幻想着扑上去手撕付临的衣服。   “文老师。”付临忽然换了个称呼,“怎么这么没礼貌呢?你好歹为人师表,这样子怎么行?”   文仲青脑子里只是淡定地想着为人师表已经成了过去式,他想的只是人类的正常生理需求那档子事儿。   付临瞧着他努力克制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有几分怜,放开那只纤细的下巴,嘴唇压到文仲青的薄唇上。文仲青喜欢什么,他就来什么,直到等他主动投降,这才是杀人诛心的上策。 第100章 以身相许   文仲青望着送到口的美食,只得做一具没有大脑的行尸,憋得快要掉下眼泪。   付临亲一会儿歇一会儿,把文仲青身上当了试验台,换着花样折腾他。文仲青起不能起,推不想推,作死般地闭着眼,身体背负着沦为付临殖民地的苦楚。   “阿临……”文仲青猛眨了一波眼,祈求付临不要再搜刮身上的血汗。   付临突地笑出声来,引得文仲青一顿不满。   “还想不想走?想不想世界冠军?”   文仲青红着脸,几乎就要崩溃,咬着牙坚持:“要。”   付临忽然撤开一段距离,放开了他。文仲青身上体温骤失,失落的情绪瞬间弥漫了全身,虽说守着了阵地,但却只想付临回来。   付临没在卧室停留,抓着手机不发一言出去了。   文仲青跟着他坐了起来,原想着要跟上去,又想着这是付临的家,人不可能会去哪儿,坐在床上哭笑不得。   这样子折磨他他哪里能忍过一个月,一个星期都难。   文仲青躺在床上还没等体温下去,就接到了冯迢的电话。冯迢二人是他喊走陪客的,现在莫琳逛累了要回,三人到了医院发现付临的病房换了人。   文仲青恍惚着听他说完,淡淡道:“你们就陪她玩几天吧,当工作好了。”   他潜意识里不想莫琳住过来,冯迢两人能陪她一路也算帮了付临吧。   冯迢的声音带了一丝奇怪,接着文仲青的话道:“不是老大,刚医院的护士说换床单的时候发现枕头下有一只U盘,应该是付总的,这U盘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就让莫琳小姐带过去了。您说要陪她的话,回头跟我们打个电话就成。”   冯迢张闻陪人玩这事是由公司预支花销的,只面对付临这种客户。与其说当保镖,给美女当向导种业务其实更轻松些,自然也没什么不想干。   文仲青听到U盘心里泛起一丝奇怪的感觉来。他片刻之后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觉得那是自己想多了。在文家他才经历了一场不愉快,U盘已经被他泡了水,又怎么会是一样的东西呢?   “她什么时候离开的?你们为什么不跟着?”   “呃,这个……她说不好意思再麻烦我们,叫我们不用跟了。”冯迢那头说完详情,又问:“是我们有哪儿做得不对吗?”   “没有。没事,我明天会打电话给你们的,今天就这样吧。”文仲青看了一会儿电话,挂断的时候听见了那边急促的呼唤声,大概冯迢和张闻以为他是要打发他们回去吧。   文仲青想了想,从床上蹭了起来,打算先去找付临问一问。   等他出了卧室,还没下楼,发现付临正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电话,一双英挺的眉打成了结,神情严肃得有些怕人。文仲青依稀听着他说“当面说”、“不要”、“你不能”等字眼。   他在和谁打电话呢……?文仲青靠着木栏杆,一双眼望着付临眨也不眨。是谁又惹他生气……?付临生这么大的气文仲青还没见过,觉得空气都有些紧张。   付临打完电话,忽然骂了一声,把手机扔在了沙发里。文仲青居高临下,正想出声招呼他问问情况,付临恨着一双眼,瞪了上来。   “呃…………”文仲青受他一恨,尴尬得想钻地。“是公司有事吗?”   “不是。”付临看着他,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青,下来。”   文仲青有一种付临喊他没好事的错觉,犹犹豫豫地从楼梯上慢慢往下蹭。付临已经走到楼梯口,向他伸出手。文仲青畏缩着想他要是伸了去握他算不算是破例,付临会不会又拿他坚持不了说事?最后文仲青依旧在付临不耐的目光下伸出了手,一瞬间被付临强扯到了身边。   文仲青抬起头没望着天花板,正好顶着付临的下颌线。细腻又利落的线条让付临的脸如同神祗的雕像一样优美,文仲青自己虽然有众多粉丝追捧,不过满意的却是付临的模样。缺什么爱什么是人类的通病,文仲青也不能逃脱这个定式。   “青,你跟我说实话吧。”付临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啊?”文仲青转过头,额头蹭到他耳朵上,懵道:“说什么实话?”   “刚刚是莫琳打来的。”付临伸手掌住文仲青的后脑,脸贴住文仲青的额头:“她说她看了U盘里的东西,说你给我带绿帽………叫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文仲青忽然身子都僵了。付临说的他似曾相识,那是林肖带给他看的东西,为什么会在医院?“你看过了?…………”文仲青拢起眉,望向付临的眼。   付临没有回答,目光挪去了别处。   文仲青明白他这个模样是看过了。他忽然愁了起来,付临看了一定会误会,为什么之前不直接问他呢?他越发看不懂这个抱着自己的付临,莫琳又为什么会看他的东西?   “我被我爸灌了药,那时候昏睡过去了。要是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他会那么整我,你信吗?…………”文仲青心中郁闷至极,要是因为这事付临跟他掰了,他死都不会原谅文福远。   “林肖呢?他配合着你爸弄了这么一出,是有想法的吧?”付临的怒气不知不觉散在空气中,语气里是压抑的克制。“他想你对不对?”   文仲青不承认也不行。付临不是傻子,连他看了都那么想,何况是付临。这件事自始至终是他没有想到他爸那么没节操,宁愿毁了自己儿子的名声。   文仲青默默点了点头,补了一句:“不过我没和他怎样,我会跟他保持距离的。”   “舍得打他吗?”付临低声问了一句。   文仲青困惑着道:“打过了,在我家的时候。”   付临转过眼瞧着文仲青的表情,忽然爆出一阵笑:“真的?”   “真的啊。”文仲青抓着付临胸口的衣:“笑什么啊,那时候我快气炸了,控制不住手啊。”   “我相信。”付临还忍不住在发笑,不过已经克制许多,也不让文仲青安抚。   文仲青面对着他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付临会不会跟他计较到底,有些惴惴地问:“你不是很生气?”   “嗯。”付临忽然又严肃了脸,仿佛要把文仲青脸上看出一个窟窿。   文仲青心道一声果然,脸上又郁闷了,声音透出几分焦急:“阿临怎样才信我啊?我…………”   付临把文仲青按在肩上,不让他看到自己脸色,压着嗓子问:“你是想离开我,所以和林肖演了这么一出来气我对吗?你说想回去以前的生活,想去拿世界冠军,就不再回来了对不对?”   文仲青听他越说越歪,挣了挣想要解释。无奈付临又将他半张脸压死在肩上,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我怎么亲你都不为所动,还要挣开,是不是早不爱了?你如果只当我们是协议联姻,现在想反悔,我也……可以、成全你。”付临的语速越来越慢,说到后边变得停停顿顿,好似说完这几句耗费了极大的气力。   文仲青扣住付临后背,闷声开口:“唔……你,什么,胡说——”他还没能完整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又被付临紧紧按住了后脑。   “你就听我说完吧。因为我家丑闻的关系,我的身体不如以前,你不爱了我也理解……可是,没必要甩锅给你爸…………本来,这就是我们两人的事,对不对?你只要和我说明白…………”   “阿临我不走了。”文仲青好不容易从付临的怀里挣了出来,顾不上呼吸就急忙说了这么一句。   付临眼里透着悲伤的情绪,定定望着他:“你说什么?”   “我不去争冠军了,不去集训了,不离开你了!你别胡说了啊——”文仲青委屈极了,付临怎么能那么曲解他?明明在医院的时候还好好的呢,他是装作没有发生吗?   现在纸被莫琳捅了个对穿,付临想装不知道也不能了,所以才说出那番话来,再说下去那一定就是要跟他分手了。   付临轻轻“嗯”了一声。这一声听不出情绪,让文仲青的心又提了起来。   “你这什么意思啊?我说的你听明白了没有?”   付临只是慢慢摇头。   文仲青的眼忽然就热了:“你想说什么都不准说!我都跟你回来了,你还要误解我。”   “嗯。”付临又是一声机器人般的应答。   文仲青快被他这个样子急疯了。“阿临,我没有甩锅给我爸,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你要是不信,我找我爸过来对质…………他要是不过来,我找林肖过来和你说。”   “我不要听。”付临总算回复了一句别的,又紧接着说:“我不要见林肖,我讨厌他。”   文仲青觉得快要窒息了。   “那你信我的话吗?我不走了,真的不走了。”   付临不确定地重复了一句:“不走了?”   “嗯。”文仲青重重点头,只要能让付临相信他,让这个意外平安过去。   “可是那是你的梦想,以后你会怪我的。”付临的语气软糯糯的,带了三分让人唏嘘的遗憾:“我怎么能……剥夺了你的梦呢?”   “没有梦,我的梦就是你。”文仲青一时怜爱心起,紧紧抱住了付临的脖颈。“说起来,我在家里梦见你了。你给雪地里的我披了衣服,暖暖的。那时候你说要回家,就抛下我走了——”   付临的眉心动了动,听过之后仿佛有些触动,哑着道:“你梦反了,那年是我跟我爸吵了架,跑进了雪地里。你见我坐着不动,怕我感冒了,把衣服脱给了我…………我本来不要的,可你说你身体好,从不感冒…………在那之后,你三天没来上课。”   “啊?…………”文仲青哭笑不得:“你说真的啊?”   “你已经忘了。”付临的目光穿过客厅,落在窗户上:“我把那件衣服带走了,没有还给你。这事莫琳还笑我,明明不缺钱,还执着地穿了好几年的旧衣服。”   “…………”文仲青一时被他讲的故事唬住,傻傻问道:“真的?是我梦反了?可我怎么会梦反了呢?…………”   付临呼出一口气:“那时候我爸跟我置气,根本就不知道外边有多冷。我会不会冻死他也不关心吧,还好有你。”   文仲青眨眨眼,心里好像没有那么难过了:“那阿临,我救了你两次?”   付临顿了几秒答:“勉强可以这么算吧。”   “什么叫勉强啊?!是就是啊。”   付临的嘴唇微微弯了,又几乎没有:“因为你把这件事忘了,忘了就不能算了。”   文仲青忽然离开了付临一尺远,认真看着他:“救命之恩你不报怎么行?以身相许吧。”   付临歪着脑袋,忽然笑了起来:“你要不要脸啊,小时候那次也要我嫁。”   “啊?”   “没什么。”付临改口道:“你叫一声老公,我就考虑你的提议。”   “…………”   文仲青虽在社交软件上骚,但是现实里忽然要喊付临,却觉得有那么点儿困难。他犹豫了半晌道:“只是考虑?不是执行?”   付临忽然觉得他变聪明了。“要执行也可以,多叫几声让我满意。”   “阿临是答应了我的求婚吗?”文仲青的眼忽然亮了,无暇的脸蛋上泛出珍珠样的柔光,恬淡而雅致。   这模样既美且帅,付临看得一呆,轻轻“嗯”了一声。 第101章 感官动物   “那…………”文仲青一双眼闪得在发光。   “喊吧。”付临想着便宜总得占回来,对文仲青提了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要求。   “阿临……老…………老…………”文仲青喉咙里仿佛堵了一颗鸡蛋,尝试了几次都只能说到一半。   “我没那么老呢。”付临低着头看着挂着自己身上的爱人,不过一个单词,喊一喊对文仲青那么难吗?   文仲青鼓起一口气,脸上绷出了豁出去的气势,又试了试:“老、老………………阿临。”   “老仲青。”付临往文仲青腰间一探,捏住紧致的腰肢,很有要罚挠痒的模样。   文仲青腰上除了皮就是肌肉,虽然抗打,但是抗不住痒,当即笑着躲到一边:“做什么啊,我才不老,你怎么说我老?”   “是你先说的。”付临把文仲青掀倒按住,半身都压了上去:“不喊别想起来。”   “阿临。”文仲青双手按在付临后背上,笑得嚣张:“你以为你压得住我啊。”   付临的脸抬了起来,离文仲青的近得不能再近:“那你起啊。”   “不起。”文仲青觉着身上重量刚好,是个很舒服的范围,抱着付临跟个会发热的大抱枕一样。“那么喊你太羞耻了,我还是被压着吧。”   付临望着他,头一低在文仲青嘴唇上停着了:“那些事的时候没见你羞呢。”   文仲青觉着付临色诱得越来越纯熟和过分,嘴还没来得及凑上去,付临警惕性地退了一寸。这反应不去练拳都有点可惜:“我要吃人吗,躲那么快?”   “嗯。”付临拧起一双剑眉,很有些无辜:“你难道不吃人?”   “不吃…………吃,我想吃不行吗?”文仲青眼里只有付临放大的美颜,努力克制自己变态的心理欲望。“阿临太美味了,尝过就想一直吃下去。”   付临被他这虎狼之词说得满脸发热,逐渐地有些动摇,嘴唇靠上了文仲青的脸颊:“说那么多没用的,喊一声。”   文仲青低声嘟囔起来:“阿临从不说我的好,每次都是骗人来吃,嘴上也不放过。”他说着这话时瞳子藏在了闭了一半的眼睑后,像极了一只任性的狐狸。付临注视着他微鼓的腮帮,觉着大概这就是喜欢,文仲青在他眼里真是可爱极了。   “你吃了人,还怨我骗你了。”   “谁叫你骗呢。”文仲青动了动腰,将付临往上一顶,又落回沙发上。   付临有些惊讶他的腰力,文仲青果然没有骗他,想起是能起的,只是他躺下边躺得挺乐呵。   “我在阿临心里就没地位,不能让你主动一点。”文仲青被他柔软的嘴唇一碰,更加想跟他亲近一会儿。   付临脑子宕机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文仲青这是在跟他反向施展美人计,瞬间玩心大起。“第一次的时候记得吗?”   “啊?”文仲青努力回想了一下两人的初次。他爬上了付临的床,被付临抱着要了。那次是他初尝禁果,完全是因为付临长在了他的审美上,且那么多年的单身狗生活让他想跟他试一试。   付临要他的时候可一点不含糊,跟现在判若两人。   “不对啊你。”文仲青伸手抵着付临的肩,有些欲拒还迎的意思:“以前还好呢,现在怎么变了。”   付临没能忍住笑,额头抵住文仲青的肩抖得有些夸张。   “谁说的想一直吃下去,不动手怎么吃啊。”   文仲青伸出舌尖,抵在上嘴唇上:“不让吃就算了,谁还能勉强你付总。”   付临眼里都是那条微微探出头的软舌。粉嫩的舌尖似乎是发现了敌情,露了一秒就缩了回去,勾得人想追上去看个究竟。付临情不自禁地捏住文仲青的下巴,往下一掰将那张口分开了。   文仲青往上仰仰头,摆脱了付临的狼爪,轻笑道:“干嘛呢,喊一声总就激发了您的控制欲?”   别人这个叫法付临听过很多次,已经没了半点感觉,可是换做文仲青喊,滋味相当不一样。原始的冲动被激发,付临修长的五指张开,一下把住了文仲青的下颌,迫着人打开口腔。   “没想到你喜欢这个。”   “啊?!”文仲青疑惑着付临突如其来的“霸总”行径,张口发出了一个懵逼最强音,脑袋来不及想任何事。“什么?”   “角色扮演。”付临轻而易举地发现了他藏起来的舌,看得目不转睛。   文仲青觉得心口跳得越来越快了。他随口一说,付临理解成啥了?“付总,您不是不想嘛?请挪一挪贵手,放开我啊。”   付临忽然一句话都不说了。文仲青发现付临的表情有那么点儿不一样,捏着他下颌骨的手更用力了。这一突如而来的变化让文仲青相当不适应,毫无戒备地发出一声带着喘息的呻吟。“阿……阿临……?”   付临毫无征兆地侵入那张微开的口,碾压起文仲青的三寸丁香。   文仲青得偿所愿,惊喜之余又有些压抑,付临如同换了个人,十足的要欺负他的架势。两人呼吸不畅,各自都觉得有些别的感觉。   付临手下没停,开始抓住文仲青的腰揉,片刻又圈住他的韧腰,贴在自己腹上。文仲青忽然之间想起了两人的初次:付临既陌生又强势,像个有着温柔外皮的野蛮人。   可是他却十分喜欢,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   付临这时候就同那时候的感觉一样,让文仲青的记忆和身体迅速地被唤醒了。就像思春的猫,文仲青弓起腰,毫不客气地回应着付临的挑逗。   强势和主导从来都是文仲青赛场上的拿手好戏,他不止一次渴望有那么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这种发自内心的反差需求别人根本无从理解,他却乐在其中。付临的脸,嗓音,身体不止一次地告诉他,和他的肉搏战十和快乐和尽兴。   文仲青二十多年没把自己交给谁,可付临却轻而易举地让他缴械。在认同上,他的身体显然比他的思想更快做出决定,接纳了这个让他心动的男人。   付临的头发垂到文仲青脸上,柔软的触感让文仲青闭上了眼。天生的强者思维让他不甘做一条砧板上的鱼,虽然和付临的位置他不争,其他时候却是要鏖战到底的。   “青,怎么不反抗?”   付临低哑的嗓音在文仲青听来既性感又美妙,这声音带着的奇怪讯息让文仲青沉迷之后又清醒了一二分。   文仲青愉悦地扬了扬单侧的眉毛:“反抗?”   “你不是要玩下属被老板强的戏吗?”   文仲青望着付临脉脉的眉眼,不确定这是付临在诈他还是真在问他。   “那…………”文仲青迟疑了两秒,拿出了比赛时的技术,手肘将上半身撑了起来。   付临并没有锁住他的手脚,脱身对他来说相当容易,可是他想跟他继续,跑了怎么继续?在文仲青迟疑着想象自己要如何“被强”时,付临伸手锁在了他撑起来的肩臂。   文仲青欣喜地望着自己肩上的手臂,等待着付临锁死他。两人脸贴着脸,文仲青歪着头去寻付临的嘴唇,在接触到的那一瞬间身体倒了下去,付临并没有如他所想地运用格斗技巧,而是让他的肘部离了沙发,将他的手腕捉到了头顶上。   文仲青思索着电视剧里的强迫片段,计划着要不要配合付临实施的时候,付临跟了上来,把他禁锢在了沙发上。   文仲青皱着眉头,下巴微微抬起,委屈得双眼放光:“付总弄疼我了。”   付临又一次停了动作。   文仲青想了想,胸中吐出一口浊气,忽然挣着手腕道:“你做什么,放开——”他这回想着总没错了,表现得十分卖力和精彩,付临不使出十二分的力量应该压不住他。   谁知道付临半撑起身,上半身的重量集中在手臂上,没费什么劲就把他按了回去。文仲青等着他抗议:“脑子好了不起啊?”   “嗯。”   两人持续着低烈度的身体对抗,文仲青起初还有些怕用力过猛掀翻付临,后来渐渐意识到付临并不如他想的那样弱,甚至在和他的一举一动之间开启了学习模式,将身体的本能和力量技巧结合在了一起。文仲青开始并不情愿对他做地面的技术动作,可后来发现付临躲过他的时间越来越多,强迫着他接吻的次数也变多了。   他虽说心甘情愿,不过这样玩的结果就是搞得他真像被强一样。   文仲青的嘴唇被咬得又痒又痛,始作俑者还一脸惬意地继续在他身上“施暴”,让文仲青既享受又抵触。   “不是我喜欢,是阿临喜欢吧。”   文仲青手腕被扭在身后,忘记了反抗,被换了个姿势压在了沙发上,这次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付临架在身后的凶器。虽然不久前在医院的时候有过,可他这时候发现自己跟付临没什么不同,都变成了没有思维和控制力的动物,仅仅只凭借身体本能在主导。 第102章 狗拿耗子   付临脸上的表情十分愉悦,在文仲青耳朵边道:“你不喜欢,难道是为了挖苦我?”   文仲青发现他乐于在背后咬他的耳朵。被拉扯的耳垂变得十分烫人,温度从耳根一直延伸到了脸颊上。文仲青双臂撑起一丝缝隙,尽管知道看不见付临,依旧侧过了脸:“谁敢挖苦付总您,不过阿临有这种…………嗯——”   强闯入口中的指节让文仲青一时之间说话困难,声音变得含糊而暧昧,付临的两根手指时而细腻温和,时而粗暴蛮横,文仲青闭上眼,牙关一合,把他作恶的手咬住了。   “青,小狗才咬人。”付临的手指受制,嗓音依旧温和,好像被牙齿碾磨着的不是他的手一样。   文仲青咬得不重,付临试探之后剩下的三指捏住了他的下巴,越发变本加厉地想要拗开他的口。   文仲青双臂忽然发力,髋骨和大腿也同时收紧,硬生生地沙发上支起半身。付临贴在他身上,姿势改为了更让人遐想的Z字。文仲青放开付临的手指,含糊着说道:“让我说话——”   付临的指尖触着湿软的舌尖,指腹轻轻点过,又迅速地探得更深,将他锁住。文仲青呜咽着说不出,两道眉锁得越来越深,再这么下去,真要成了婚内用强了。   他一时间忘了付临和他离婚的事,乍一想起,又笑了起来。   后背上的暖炉变成了火炉,付临是想把他热化了。渐起的羞耻心让文仲青想迅速摆脱这种受制的局面,但又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样的策略才不会让两人受伤。   他这一犹豫,付临把两人腰间的障碍都扫除了。文仲青扭着头想要摆脱他,在数次尝试之后,付临总算放了他,将手指从他口里撤了出来,而代之的是一副精巧的唇舌。   文仲青被吻得眯起眼,停止了挣扎到一半的动作。他这样时强时弱的反抗不啻于最好的引诱,即便平常以自制力和禁欲为标签的付临也一门心思想着用利齿撕了他。   口唇相拥,都是熟悉的触感和味道,付临又变成了那个温和的谦谦君子。文仲青侧着脑袋,这个姿势他早和付临做过,只是那时候是他要求的,和付临按住他用强的感觉太不一样。   强迫引起的屈辱感能扔文仲青瞬间激发出最强的战斗力,可对象是付临的时候,他只是轻轻蹙着一双眉头,低头咬付临横在他锁骨前把住他肩膀的手臂。   付临被他咬得疼了,腾出另外一只手按住了文仲青小腹上的小兄弟,略带粗暴地控制住:“再咬就报复了。”   “谁怕你——”文仲青低头注视着横在他身前的那只作恶的手,如愿以偿地收到了属于付临的独一份的惩罚方式。   “喜欢吗?”   “…………”文仲青明白,一松口付临更不会放过他。只是两人都这样烧得难受,付临还能忍住实属奇怪。   ·   意外之客的来访让文仲青既恨又松了口气。房间里听到门铃的同时他还听到了莫琳的声音:“阿临,开门了——”   文仲青想要脱身,付临却久久没放开他。   “哈,还打算做下去?”文仲青握住付临的前臂,想要把他拉开,可那只带着牙印的手全无动弹的意思。   付临忽然低了头,重重咬在了文仲青后颈上。这一下如同猫科动物的交配画面,疼得让文仲青扬起了头,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混蛋,到底谁属狗啊………快去开门了。”   付临咬着文仲青后颈,腰忽然用力往前送了送。文仲青意识到他想做什么,身上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她手上那东西你不拿了?要是丢了,你……”   付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始用力地晃起文仲青。   并没有准备好承受这种剧烈运动的文仲青瞬间有些崩溃,身后传来的干涩钝痛成吨地砸向原本缺氧的大脑。“可恶——”文仲青曲起十指,指甲陷进了沙发的皮质里,留下一排短短的白印。   付临似乎对他的反应毫无所觉,在他耳朵边温柔道:“青,我想你。”   文仲青的反抗心理被他这一句话击溃,紧绷的神经有了一丝松懈和动摇。浑身的肌肉为了适应付临的攻势变得松软而协调,大猫一般的柔软和弹性替代了原本紧绷的腰背。   “你快一些。”文仲青不再要求他停,双肩下沉,修长的双臂撑开,架出一个舒展的三角形。   付临忽然抽身离开,凉意席卷了文仲青的半身,还未来得及问上一声,付临忽然回了,急不可耐地重新进入。这次毫不费力,文仲青甚至听到了身后的水声,才意识到刚才他去干什么。   屋外莫琳还没离开,时不时地响起门铃和呼喊。文仲青不消半刻就抛弃了让付临速战速决的心思,沉迷着身体相合带来的愉悦,想要反守为攻,坐到付临腿上去。   “阿临——”   莫琳的呼喊声越来越大,突然还响起了敲门声。文仲青听着刺耳,低声吼道:“你就不能让她换个称呼…………以后别让我听到。”   付临抱住文仲青的腰,忽然将人改了个姿势,让他背对着胸口坐在了腿上。文仲青正面对着玄关,撑起了身给付临方便,始终离他半掌远近,目光紧锁着那扇毫无安全感的大门。   太过强烈的感官让文仲青意识逐渐脱离,只顾着身体的享受,仿佛那一声声的敲门完全不存在。或许是莫琳喊得太累,外面的声音逐渐没了。付临的手机适时响声大作,震得人头皮发麻。   文仲青的注意力落到茶几上,看着付临的手机一晃一晃。“你、接不接?……”   “你接吧。”付临答了一句,似乎对文仲青的问题并不十分在意。   文仲青强忍着身体的抗议,反人类地发问:“我接起来怎么说?”   “该怎么说怎么说。”付临的手不规矩,绕到了文仲青的胸口,调皮地捏了起来。   文仲青手上肌肉一紧,不经意间就按了下去,后悔得如同犯了错的小孩,把手机塞到了付临手里。   付临手上正忙着对付文仲青,不巧只是碰了一下,就让手机落到了地毯上。   “…………”文仲青盯着亮起的手机屏幕,通话计时正一秒一秒地跳动,隐约有人声从手机里传出。   “啊——”   付临突如其来的攻势让文仲青忍不住发声,随即意识到通话还在继续,将一半的尾音都吞入了肚里。付临见着他强忍,动作愈发粗暴起来。   大开大合的剧烈起落仿佛是在跟文仲青的嘴较劲,付临执着地要让他承受不住喊出声来。文仲青只觉着身后伴随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得要听不见莫琳电话里的声音。   文仲青伸出双臂撑在地毯上,脑袋离地面只有两尺。付临依旧不管不顾地在遵从身体的本能,文仲青却发现即便离手机这样近的距离,也能听到身后巨大的响声。   …………莫琳一定听到了。   电话里没有声响,却依旧显示着通话还在继续。文仲青扭过头去看付临,发现付临正看着他微笑。   ——这牲畜!故意的吧。   文仲青心里骂过付临,又连着自己一起骂,虽然付临是动物,他却觉得他恰到好处,让自己这般的快乐。可怕的是,他非但不觉得付临过分,反而十分喜欢。   文仲青犹豫着要不要按下挂机键。付临正把这他的髋骨作无差别攻击,非但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弄越起劲。文仲青犹豫的几秒里,通话突然中断了。   “…………”看着是莫琳挂掉的。   文仲青拾起手机,丢在了身后的沙发上。付临抱起他腰翻了个身,跟他面对着面:“完事再打给她。”   文仲青捧起付临的脸,与他对视两秒,低头与他吻住。付临的行为他不必问,莫琳对他重要性不言而喻,可现在付临的眼中只有他。他会为一个称呼吃醋,现在想来有些匪夷所思。   “她应该听见了。”文仲青瞧着付临唇边牵出的一丝亮线,伸出手指摸了,指腹压到那张粉色唇上揉:“你这待客之道过于惊人。”   “没关系。”付临低声笑了起来,双手扣住文仲青一顿上下。   文仲青腰上的禁锢一点一点地消失掉,在付临停下之后无缝地与他对接上。势均力敌的拼接让两人彼此欣赏之余带给身体极致的享受,出了一身热汗。   ·   鏖战之后的两人一起共浴,在浴室又折腾了一个钟头才消停了出来休息。文仲青靠着付临的长腿,忽然想起了他落在客厅沙发上的那只手机。   “阿临,去把莫琳那的U盘拿回来吧。”文仲青撩开付临腿上的浴袍,色狼一样的往里边看了一眼。   付临抿着嘴唇,忽然腿一勾,将文仲青的手臂勾住,带到了身边。文仲青陷在软床里,旁边枕着个大美人,心里受用得很:“干嘛?”   付临眼里仿佛沉着桃花酿,低沉的嗓音醉人又勾人:“还没够啊?”   文仲青眸中清冽,笑得嘻嘻的:“不够,和阿临多少次都不够。”   付临手掌捂住文仲青的眼:“来日方长,你可以慢慢吃的。”   文仲青双手掰住付临的手,没能把他手弄开,嘴唇上就迎来了一个软软糯糯的触感。他心里想着要跟他一生一世,到两人不再相爱为止。   不过目前没有看到一丁点儿不爱的迹象。   文仲青惦记着莫琳手里的U盘,没过一会儿就催着付临去打电话。付临离开卧室去找手机,文仲青躺在床上翻起自己的机器来。   体育圈里没什么新鲜事,文仲青粗略瞄过新闻,忽然跳到了自己的粉丝群。才刚一打开,就被满屏滚动的信息惊了一下。文仲青看了许久才看出点眉目,她们在讨论一张照片。大部分的人是愤怒的,甚至有人在声讨要去告恶意的PS造谣者。   他无意去翻是什么照片,正想关了群,一张新鲜的截图跳进眼里。   【上热搜了。】   【谁这么无聊啊?!】   【啊啊啊啊啊啊?????!】   文仲青的眼睛甚至跟不上刷屏的速度,决定亲自去看一看。付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卧室,手攥着手机,脸色不怎么好看。他来到床边,轻轻躺在了文仲青身后。   文仲青刚好打开热搜第三,关于自己的那一条。   一张照片满屏出现在屏幕上。文仲青呆了一呆,图里两个人:一个是躺着的他,一个是解他上衣解到一半的林肖。不过林肖的脸看不见,只是他腰上的部分都暴露得干干净净。   付临忽然将他的手机夺了去,只看了一眼,就关掉了整个画面。   文仲青回过神来:“你做什么?!把手机给我——”   付临把手机扔到一边,搂住了文仲青的腰:“那种东西别看了。”   文仲青一时怒火攻心,哪里听得进他说话,掰开付临的手笑得比哭还难看:“这人跟我有什么仇?至于要毁了我?”   付临觉得他蛮力惊人,又重新将人抱住:“青,冷静点。”   文仲青扬起脸,注视着付临:“你说她是你姐,小时候对你好我不介意,你要怎么接待她我也没意见,只是她做这事图什么?”   付临听过后道:“刚我打她电话没打通。这事没查清楚,也不能说是她?”   “除了她还能有谁啊?”文仲青抓着付临的上臂,企图从那个他留恋的温暖怀抱里脱身:“她的电话挂了两个小时,就出了这个事,你告诉我不是她?“   “阿临,你把她当姐,她把你当什么啊?”文仲青语气不轻,付临无论外形还是能力,以及最近的家庭变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付冬云进了精神病院之后,全网都知道他是付家的唯一继承人。   ——能经得住钱和美色诱惑的人并不多。   文仲青的这番说辞显然没有得到付临的认同。付临注视着文仲青的眼,一字一句地道:“我对她没有别的感情,她对我也没有。”   文仲青嘲道:“你想说这是我爸做的吗?毁了我的名声?”   付临没有接话,只是摇了摇头。“就算他不想你和我在一起,也不至于弄成这样。他为什么不愿意你和我一起?”   文仲青皱着眉道:“谁叫你躺着不起来呢。你连自己都把我往外推,怪他不了解你的病情吗。”   原本这话不是文仲青的风格,也并不想为文福远说话,可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懒得去含蓄。付临听过之后倒也没有动怒,只是点了点头。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呵呵。”   “青,你别生气。”   “那事我没生气了。”文仲青望着付临,依旧觉得自己的眼光不错:“我气的是你这个姐,她管什么闲事啊?”   付临忽然抓起手机,唤醒了屏幕。文仲青正奇怪着他要做什么,只见付临打开了一个社交账号。一条文字消息让让文仲青险些暴走,这条推上赫然写着:图上背对的男人有人认识是谁吗?   文字下面附着文仲青刚刚看过的那张图。虽然文仲青的脸已经被模糊掉,可身材什么的一点没变。推是莫琳发的,也做了模糊处理。   付临看了几秒,对文仲青道:“是有人还原了图片?”   文仲青冷笑:“她这算什么模糊?”莫琳做的模糊只选取了最小半径,图上连文仲青的眼鼻轮廓都看得清楚。很显然的,是有人认出了文仲青,并将图片无限接近原图地复原传到了其他平台上。   莫琳虽然没有直接暴露他的隐私,但是结果却让人认出了他。   “还说她对你没什么?”文仲青扣上袖扣,恢复了一贯的冷艳面庞:“让她等着吃官司吧。”   付临扔下手机,起身揽住文仲青的肩道:“别这样。你这样处理,不就承认那是你了吗?”   文仲青抬起脸:“那本来就是我。”   “这是你别管了,交给我吧。”   付临解开文仲青衣上的两颗钮扣,显然是不愿意他出去。文仲青想要挣,付临却忽然放开了他,抓着手机拨了不知谁的电话。   文仲青被他反锁在卧室,脑子经过了最初的暴怒,逐渐冷静下来。   付临说得没错,如果他动用律师,无异于承认照片里的人是他,跳进黄河都洗不干净。非但他被人扒个精光,可能林肖也不能幸免于难。虽说林肖在这事上不能全撇清责任,不过罪不至于断送他的整个职业生涯。   莫琳只是个好事者,真正替他买热搜的另有其人。   文仲青再次打开手机的时候,榜上热搜已经撤掉,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无关痛痒的萌宠搞笑视频。虽然不得不承认付临拉着他是对的,文仲青依旧没法原谅莫琳。   这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付临是他的未婚夫,两人订婚的婚约并未取消,她这是想抓他的小辫子搞破坏?何况是听到了他和付临做的声音之后。   文仲青盘腿坐在床上,瞪着卧室的木门,他要等付临的解释。   付临大概在外边处理了十分钟才进了卧室,第一眼就见着文仲青歪倒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出于心中微微的亏欠,付临为难地笑了一下,伸出手臂去捞文仲青。   文仲青死鱼一样地懒得动,任由他抱到怀里。   “我要莫琳手里的U盘。”文仲青靠着付临的肩,跟他提要求。要是当时他和付临开了门,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种结果了?他想这问题只是一瞬间,又觉着都是莫琳的错,这之间本就不存在什么因果关系。付临相信她,他可不相信她。   付临叹了口气:“我已经打电话给她了,让她现在赶过来。”   “赶过来道歉么?”文仲青半眯着眸子转头,长睫毛扫到付临的脖颈。   “先取回东西吧。”付临说道:“她可能没想到你这么…………有名,遮住了脸还能有人从身体曲线认出来。”   文仲青很想翻白眼,只是呵呵呵地笑了两声。肌肉轮廓本来每个人都不一样,他体脂低得超有辨识度,比赛更就会赤着上身,被人认出来再正常不过了。只有业余的人才觉得去了脑袋看不出是谁。   “阿临不看脸能认出我吗?”文仲青盯着付临的耳垂,思索着要不要让他也打上耳洞,跟他戴一样的耳钉。   “当然能了。”付临没有思考,回答的速度极快。   “哼,那你别为她开脱。”文仲青侧过脸不看他,显然还在生气。   “青,你这是迁怒。”付临将怀里的傲娇脸蛋转了个圈,手指托住了文仲青的下巴。   “谁让她是你那边的,你也认她。”   能让付临记住的脸不多。文仲青跟他熟了才知道,所以付临身边的人少得可怜。他不想记忆的人,即便是天仙下凡,同样能无视掉。莫琳可恨的就是付临能记住的人,这也代表着她在付临心里是有地位的。文仲青恨恨地咬着牙,还是决定“阿临”这个称呼必须、只能、只配他一个人享用。   “好歹在我爸不认我的那些年里…………”   “好了好了我知道。”文仲青打断付临,他不想再听他说一遍莫琳这个姐姐的事。付临小时候长得可爱,是个女孩子都会喜欢的,文仲青想,莫琳对他好也不奇怪。没了莫琳,也会有另外一个姐姐妹妹。好在付临没有真的搞出什么姐弟恋来,把完整的自己留给了他。   付临看向文仲青的表情有些趣味,引得文仲青回问:“她如果把你当弟弟,为什么想毁你婚事?”   “未必啊。”付临的眼珠难得动了一动,有些心口不一。“你爸不也想破坏吗,他还是你爸呢。”   “…………”文仲青一时找不到反驳他诡辩的理由,强辩道:“那是他以为你……会那样一直躺下去,不让我跟你。”   “所以是为你好嘛。”付临温温柔柔地说着让文仲青炸毛的话。   “付临!”   文仲青生气的时候原本能释放成吨的杀气,可是在付临眼里变成了一只任性的猫。顺着毛撸就直打呼噜,捉尾巴的时候能跳起来三丈高。   “她或许,只是想替我找到侮辱你的那个‘奸夫’。”   ……………   文中青握着拳,很想感谢付临口里这么说他和林肖。“哦,为了不辜负你,我还是去和‘奸夫’过吧。”   付临抓住文仲青的手腕,不让他离开:“不过开个玩笑,你这么走了怎么行,还没弄清楚她到底想做什么呢,U盘不是想拿回来吗。”   “不要了。”文仲青烦闷着道:“你反正不在乎,那么重要的东西也能丢在医院。”   付临锁着眉头,安静听他发泄。   “一直一直都是我在乎你,丢了工作替你挨打,卷进你那无聊争夺财产的家事里。”文仲青忽然想将心里的话吐个干净:“别人怎么想你,和我怎么想你是不一样的。你要是不知道,我好歹让你明白了。”   付临安静了两秒答:“你说的我都明白。”   “你明白——”文仲青忽然暴起,甩开付临的手:“你明白就不该那么说我,玩笑也不能。我不要你站在她那边,就像我从来都是站在你这边——”   “对不起。”付临望着文仲青,心里越发觉得欠了他。   “…………”文仲青发泄到一半,没料着付临这么快服软,后面想说啥突然就说不出了。   “我会让她给你道歉,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付临伸出手,握住文仲青的手掌,停留在他掌心轻轻刮了刮,试探着文仲青的反应。   文仲青突地一收手,把付临的手握着了。“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逼你的。”   “嗯。”付临微笑开,清雅中带了一丝喜气,像是白净樱花瓣里透出的一丝红。“不气了?”   “本来就没气。”文仲青撇撇嘴,阴霾自艳丽的脸上飘走,只留着了一点傲:“看阿临表现。她什么时候到?”   付临看了看时钟:“她就在附近,应该差不多了。”   文仲青在他说话的同时隐约听着门铃响,有些怀疑地指了指门外。付临回过头,忽然转身将文仲青的领口扣得规规矩矩。   文仲青想笑,替他解的是付临,扣的也是付临。   ·   三人各坐一方的客厅显得略有些局促,空气中隐隐散发着看不见的火药味。   文仲青独自坐在单人座上,跟莫琳面对面。付临在两人中间90度的位置,好似一个劝架的中间人。   文仲青的嘴角提起,皮笑肉不笑。凌厉的脸上含蓄地表示着:不要惹我。   莫琳与他的眼神对上几秒,有些心虚地挪开了。付临伸出手,开门见山地问:“把我掉在医院掉的东西给我吧。”   莫琳迟疑一秒,开口问道:“我能问那是谁吗?”   “那是公司的律师。”付临忽然开口道:“仲青落水了之后,替他换了一身衣裳。”   付临回答得云淡风轻,并没有说林肖是哪家公司的人。   “可是我看着不对。”莫琳摇着头,“他对他有非分之想。”   文仲青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可怕,即便他并不熟悉他们之中的任意一人。   “阿临不能跟他结婚。” 第103章 沧海桑田的执着   文仲青听得笑了,没等付临说话,开口问她:“他跟谁结婚你管不着?”   莫琳的脸上忽然红了一片:“阿临和谁结婚都可以,就你不行。”   付临伸手握住文仲青的肩拉到自己身边,阻止了文仲青的暴走,对莫琳道:“你给说个理由?”   “现在全网传得沸沸扬扬的,阿临怎么能跟一个有争议的人结婚?”莫琳见二人靠在一起,张了张嘴还想多说,被付临一声冷笑弄得僵在原地。   “你现在按我的要求做,我还认你这个姐姐。”付临说话语气不重,但是内容几乎是带着强制意味的。   莫琳听完,脸上的红不知不觉间褪得干干净净。   “第一,把U盘给我,写一份承诺书,没有备份或者传给别人。第二,把你的平台账号给我,我处理完后续的事会注销掉,你不再有号的使用权。如果你做不到,我会找最好的律师起诉你。”付临侧目望了文仲青一眼,似乎是要让他把这件事交给他。   文仲青心里纳闷,付临前两分钟还叫他不要找律师呢。   莫琳对他突然严厉起来的态度不能适应,脸上惶惶地透出一丝慌乱:“就因为我发了那么一张模糊过的照片?阿临你至于吗?”   “所以我是在跟你商量。以后叫我付临吧,阿临这个称呼别再叫了。”   文仲青没怎么见过付临板着脸训人,这会儿心里觉得挺过瘾,乐得在一边看戏,放弃了跟莫琳舌战的想法。   莫琳神色变得阵雨似的快,毫无征兆地就哭了起来,把文仲青看得一愣一愣的。他虽说恨莫琳把他截图发去了网上,但见着这么一个异性在面前哭,又觉得像是自己欺负了她。   所幸他脑子还没被莫琳哭晕,干巴巴地发声:“委屈的是我,受伤害的也是我,你哭什么哭?”   莫琳抽噎着不能说话,情绪依旧激动。文仲青也很想哭一哭,可怎么的都挤不出来一滴泪。他抬起一双秀丽无双的眉,半笑着哄道:“快别哭了,你倒是说一说,阿临说的两点条件你是答应不答应?”这声阿临喊得自然又顺口,不过别人听着又是另外回事了。   莫琳眼里噙着泪,委屈着望了文仲青一眼,哭着从包里翻出那枚U盘递给付临:“给你——你让我给你打电话,可没说不准看啊,早知道我就不看了!——”   “…………”   文仲青发现这句话他听不懂,付临叫她打电话,打什么电话?他靠着付临的肩想了挺久,才想起来付临先前用莫琳的电话在他面前卖惨的事,把他唬得说不去打比赛了。   ……………………   文仲青抿着嘴唇,付临玩得一手好牌,把他算得明明白白的。话是他自己说出口的,可他怎么能这样算他???意识到自己爱人的小心机,文仲青哭笑不得,又不好在莫琳面前问。   莫琳的行为无疑是接受了付临的条件,文仲青暗暗想着还好是不用劳动律师,要不他还得继续挂在热搜上。付临指着茶几上的一叠纸笔,示意莫琳:“别哭了,写吧。”   文仲青伸手勾住付临的手,眼眯得细长一线:“付总行啊。”   付临一见他这神色就知道不好对付,凑文仲青耳朵边道:“有什么事不服的床上去说。”   “谁要跟你床上说。”文仲青恨恨地,眼前的事都还没处理好,想来很快的就会收到他爸的电话骚扰了。付临倒是一点不慌,到底当不当他是自家人。   文仲青放开付临的手,独自去了沙发里窝着,眼神警惕地望着写保证书的莫琳。莫琳磕磕绊绊地写了大半页,绝大部分都是付临在一旁口述,她按原样写下去。   这份保证不损害文仲青个人隐私的条款让仲青很满意,付临既然替他出头,他就大人大量,暂时不追究付临的责任了。   等到莫琳写完“罪己诏”,交出社交账号,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文仲青盯着玄关的门,看着付临把人送了出去。莫琳的账号因为爆料了那张带文仲青的照片,粉丝飙升了上万,底下好事者吃瓜的,骂的,形形色色各种人都齐活,更有男粉丝在神叨叨地对着“无头”的文仲青一阵表白。   文仲青心里疑问着付临要账号做什么时,付临用极快的时间将那张图片重新处理了一遍,在文仲青的身子上接上了自己的脸。这张不伦不类的照片他用莫琳的账号发了出去,还附带着加了一句:这个脸配上这身材真够帅气呵——   文仲青只能用失语来表示自己看到这图片的状况,片刻过后又歪倒在沙发上笑:“你这什么东西啊,真够不要脸的。”   “我的脸还在呢,是你不要脸。”付临抱起文仲青的腰,把人搂到身边。   这样的应对方式有够奇葩,符合付临的风格。网络上的P图太多,真假难辨,他这样放假图出去,反倒是让人觉得第一张也是假的。八卦的重点一下就变成了付临的头和文仲青的身,林肖的背影变得没那么重要了。文仲青找不到话反驳,伸手袭击付临的美人脸。捏到手里又觉得触感太好,盘包浆一样地摸来摸去。   “阿临,我有说过你很聪明么?”文仲青躺在付临腿上,滑动着手机画面。这张不伦不类的拼接图在付临发出十分钟之后就有人转发上了热搜,不用想一定是付临暗搓搓地花钱了。   用魔法打败魔法。   文仲青心疼了一会子钱,决定不去问他,只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评论就好。在他百无聊赖地翻够十页之后,接到了文福远的追魂电话。   电话是付临按下接听的,文仲青被迫营业,听到文福远的第一句就傻在了原地。   文福远在电话里中气十足地告诉他,已经让人通知亲朋好友,付临和他的婚约要提前。文仲青手里的手机没拿稳,落到地上也懒得捡了,问付临道:“你做什么了?”   付临拾起地上的手机,无视了听筒里传来的文父说话声,迅速切断了通话。“把礼金翻倍,让我爸去再提了一次亲。”   “付临你好俗啊。”   “…………”   “什么时候安排的啊?”   “刚刚。”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让你再上一次热搜啊,就没人记得之前的了。”   “有钱真好啊。”   文仲青一点不在意自己墙头草的速度,油腻腻地接了一句:“结婚可以,叫我老公。”   全文完 第104章 后记   惯例写后记。   这篇文写的过程当中遇到了相当大的阻碍和困扰,有点偏离我最初的想法。写到一半的时候朋友说你不是要写ABCD,怎么写成了EFGH?   我表示啊?对不起我脑子迷了,好像真的走上了歧路。改不回来了怎么办,在线等解决方案……然并卵,只能硬着头皮写下去。   这是写固氮长篇没出现过的突发现象。   因为太肆意的关系,会有突然上高速的情况。(莫名尴尬)   总的来说是想尝试个甜文的,然后写完我只有自我批评了。   关于人物的立场问题,成长中总是有各种烦恼的,付临在我心里是个早熟宝宝,承受着太多太多看不见的东西。虽然小时候看上了替自己打抱不平的文家小霸王,不过并没有想过要跟人修成正果。重逢之后两人经历过生死互助,还能和互信互爱,已经达到了组建家庭的标准。   爱情的盲目和现实,像束缚住我手的一根绳,写的时候并不十分快意。人物的最终结果,付家同文家的一些问题,可能会在番外里有个交待。碎碎念记录到这里吧。   最后…………我觉得他们算是甜的了吧。(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