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被竹马Enigma骗婚了   作者: 七月柒乐   文案:   五年前,周树在邻居弟弟靳言不告而别后,把自己关到靳言的衣柜里,从那天起,他生出了第二人格。   第二人格是个软萌可爱的小甜O,他闻到下雨的味道就会醒来,然后哭着找哥哥。   每次他的第二人格朝他撒娇时,他都会想到那个从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洋娃娃弟弟……   五年后,二人在酒吧相遇,周树却在看到靳言的那一刻便晕了过去,醒来之后,靳言像回到小时候那样寸步不离,拉着自己的手撒娇,叫他哥哥。   正当周树以为他们可以冲破世俗,开始一段甜蜜的AA恋时,他却发现靳言跟自己的Omega人格领了证,而且这人居然还二次分化成了最强性别Enigma?!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被竹马弟弟套路“骗婚”了……   “哥,听说Enigma标记了Alpha之后,可以把他变成自己的专属Omega。”   “你做梦去吧。”   “哥,疼不疼?”   “……还行。”   靳言,沉稳“禁欲”兽医Enigma VS 周树,冷漠“傲娇”影帝Alpha   1V1 HE 看似套路骗婚,实则双向暗恋。   靳言从小暗恋周树,是只跟哥哥撒娇的忠犬系弟弟。   周树是口嫌体正直的娱乐圈大佬,第二人格是个小甜O。   还有一对副CP,拿了搞笑剧本的男E和女O,推动主CP感情和逗大家笑笑。   文中关于Enigma的私设很多,仅供乐呵。   -   内容标签:年下 青梅竹马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靳言,周树/周朵 ┃ 配角:朱丽丽,苟飞飞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既然不行,那就换我标记你。   立意:味道是记忆的载体,执念是命运的羁绊。 第1章 他,要变身了   这本应是个平凡的周三,却因为一部电影的首映变得不那么平凡。   电影名叫《胭脂醉》,首映当天票房过亿,甚至超过50%的人在购票平台留言“明天就去二刷”。   全国各大影院均是场场座无虚席。   《胭脂醉》讲述的是一个发生在十三朝古都的事情。   刚继位的年轻皇上在巡游之时遇上了一名梨园戏子,每当戏子出现,皇上总能闻到一股如同药草的胭脂味。   俗称古代信息素。   后来二人因胭脂生情,历经几番曲折,皇上终于把这名戏子带回宫,终生再未纳他人。   这本不是什么充满新意的剧本,毕竟在传统AO感情剧里,深情戏码比比皆是。   可偏偏这电影中“戏子”的角色被演活了,一颦一笑都能牵动观众的心。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那位演员他居然是个Alpha。   电影中的Alpha腰若拂柳、眼似星云,行住坐卧皆是转盼多情,Omega也不见得能诠释出来。   尤其是那枚唇下痣,一夜之间成了万千人心中的午夜梦回。   就在周三的傍晚时分,首都影院举办了一场首映见面会,各大主演空降一号放映厅,影院内外瞬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最后只能派来直升机。   这种轰动近五年内在娱乐圈都罕见,更何况是影视圈。   即便抛开所谓的鄙视链,观众对电影的整体要求也比其他影视作品高得多。   这年头,电影能被这么买账的,还真是不容易。   于是,当晚有关《胭脂醉》的话题在各大社交媒体平台被冲到热搜首位,铺天盖地的评论从各处袭来。   【天啊!我今天见到周树本人了你们敢信?我梦中的Alpha哥哥你什么时候为我唱一曲《胭脂醉》啊!!!】   【周树不愧是金奖影帝啊,这么反差的角色都能演,A演得比O都O,你让其他Omega演员怎么活?】   【哥哥我哭了……等了一年,你终于回归了!呜呜呜呜呜……】   【唇下痣杀我千百回,脑子里都是皇上为爱妃画胭脂的场面AAAAAWSL!】   【我今天也看到楚洵了!周树出戏也太快了吧,跟戏里根本像换了个人似的,影帝就是影帝啊!】   楚洵是《胭脂醉》中戏子的角色,而周树是他的扮演者。   作为一个不怎么合格的金奖影帝,周树因为一部谍战戏出圈,基本属于出道即成名。   有人说他走红是运气,毕竟一出道就能演电影,更何况他的星路看上去是比一般人顺得多。   后来,越来越多的综艺和真人秀也找上他,其中最出名的是国内最火的一档旅行节目。   这档节目在第一季结束后,官方发文中曾透露,有意邀请周树当第二季的嘉宾。   要说来头,第一季请的嘉宾都是天王级别的,是在娱乐圈中都是高不可攀的那类人。   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在网络上众说纷纭的时候,周树工作室当天就辟谣了。   【特此声明,艺人周树不接任何综艺以及真人秀节目,只专注于拍戏,若有戏剧合作请联系邮箱……】   此文一发,风向彻底变了。   也许是终于被抓到了可以进行突破的裂缝,网络上分秒的时间就涌入了大批负面言论,都是在讽刺周树。   【我去?你以为你是谁啊,这么牛X的节目邀请你,你还官方辟谣?请排泄一滩液体照照自己好吗?】   【不懂,周树和他的工作室是疯了吗?】   【我之前就说啊,他没有艺德的!非常目中无人,前辈们都不放在眼里,啧啧,这种人,必凉!】   【而且我听说,他在剧组十分霸道,所有演员戏份安排都要跟着他的时间走,影帝就这么了不起吗?】   【说真的,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他是会歧视Omega的那种Alpha,以后说不定还会家暴呢!】   【是啊是啊,这种A,看上去虽然可口,但人品实在不忍直视!】   把一年前那场风波的言论从头扫到位,言简意赅地总结就是三个字——“耍大牌”。   这也就罢了,可令周树不解的是,这些人究竟是怎么从这份声明里看出他歧视Omega?还不是什么好Alpha?   而现在又轻易因为一部电影把他捧回高处,这种动动嘴皮就能在网上席卷风浪的行为,周树想不明白。   “恭喜树哥时隔一年重新翻红,这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坎坷,真是不容易。”   折腾了一晚上,从空转陆,终于坐上了自家的保姆车。   夜晚,城市的光怪陆离逐渐显露,透过天窗跃进车里,有一抹红光刚好落到了副驾上。   此刻,座位上说话的人看上去像是正在涂抹那束妖艳的光。   “一把年纪?”躺在车室的人半寐着眼,隔了好半天才吐出四个字。   前座的人也终于补完了全妆,她像是读惯了这种冷漠,根本没想回这句话,只忙着把自己的行头往包里收。   “过几天咱们行程特别满,”她看了一眼手机,发出了一声不合时宜的笑,然后微微侧头朝向正在开车的司机,“对了小张,一会把我放在绿洲酒店就行。”   “哦,好的,Julia姐。”   Julia满意地拍了拍小张,就听到后座的一声冷笑。   “朱丽丽小姐,请收敛一下,对外你还是我的绯闻女友。”   副驾的人摔了一下包上的金属搭扣,从后视镜里瞪了周树一眼:“谁准你叫我大名了?叫我Julia,ok?”她的情绪像是一个千面女爵,很配这副让人充满欲念的皮囊,“对了,还没说完呢,下周每天飞一个城市做见面会,你先做好准备。”   “嗯,随便吧。”周树闭眼吸了一口电子烟,吐了个无可奈何的烟圈,“下周天晚上我爸妈叫我回海城,行程帮我空出来。”   “嗯?周天?”朱丽丽迅速扫了一眼手机,“周天晚上恐怕不行,下午有个商业合作要谈。”   “换时间,不行就推了。”   “那边的老板可是金主,你确定?”   “这些是你这个助理该考虑的,不是我。”周树语气依旧淡漠,但多了点不容置喙。   “Ok明白了,那明天我去把柜台给我留货的包包买了。”朱丽丽转头,朝后座抛了一个wink,千娇百媚,“刷你的卡。”   周树终于睁了下眼,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   “垃圾。”   车在路上又堵了半小时才到达绿洲酒店,朱丽丽调整了一下抹胸,补刷了一层睫毛膏,下车前换了双从脚腕缠到小腿的恨天高。   “走了,今晚别打给我。”她扭着下了车,扭着进了酒店大门,毫不留恋。   小张看着朱丽丽的背影,喃了句:“Julia姐可真美啊……”   周树眼睛都没睁,嘴角却不屑地勾了勾:“看不出你还喜欢O中女海王。”   小张啧啧两声,摇摇头:“能勾搭上Julia姐这种级别的海王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周树语塞,有点后悔刚刚多嘴的戏谑。   “把我送回公寓吧。”   “好的树哥。”   周树在首都有两套房子,一套是郊区的别墅,一套是江边的公寓。   江边的公寓在闹市区,楼层住得高了,反倒成了闹中取静。   清晨离阳光很近,晚上离喧嚣很远。   看得到不成群的飞鸟,摸得到最透彻的风。   今天周三,9月9号。   还真选了个好日子上映。   周树揉了揉眉头,想要抚平什么痕迹。   手机震动的声音打破了这个非静止画面,周树用手在空中轻划一下,接通了电话。   “妈,怎么了?”   “啊呀,小树呀,我刚跟你爸爸看完电影回来,我儿子真是太棒了!”   周树笑了笑,顺便思考怎么接这句话。   电话两头各自沉默了几秒,对话才继续进行:“小树啊,那个,妈妈想问……你拍戏的时候,楚洵是谁演的?是你演的吗?”   周树只眨了下眼睛,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嗯,不是我。”   “哦,没事没事,演得很好、很好,你们谁演都一样。”   周树妈妈像是怕被误会什么,急忙解释。   “嗯,是,我们谁演都一样。”周树终于放软了语气,收起了人前的刻薄。   “对了,那下周天你能回来吗?太忙的话就算了,不回来也没事的。”   “回来,行程Julia都安排好了,放心吧。”   电话那头显然语气都欢快了起来:“那可太好了,下周小言就要回来了,你们五年都没见了,好好叙个旧。”   “什么?谁回来?”周树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全身的血液像是凝了一下,四肢都有些僵化。   “你反应怎么突然这么大,吓我一跳。”周树妈妈愣了愣说,“小言呀,靳言,他要从A国回来了。”   他要从A国回来了……   回来是什么意思,永远都不走了,还是回来看看而已?   他还知道回来?他凭什么回来?   “他回来干什么。”   周树话语间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这次却好像夹杂了点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海城是他的家,他怎么就不能回来了?”   再后面,电话里说了什么周树已经没心情听了。   他脑袋木然地挂了电话,去阳台点了一根薄荷烟,从嘴里散出的烟雾瞬间被晚风吹散。   前一晚首都下了场铺天盖地的大雨,谁都以为今天的首映会怕是要取消,可一觉醒来,今早的阳光却比盛夏时节的还要耀眼。   连天气都跟二十三年前一模一样。   初秋的阳光把雨后的河滨森林进行了一番烘烤,混着湿润草木的气味,一股股钻进周树的脑袋里。   就连味道也是。   都一样会打破人宁静的心绪,搅得人烦躁不堪。   月光是一把剑,划破了黑夜独有的静谧。   屋里的人就这样拧着眉头,乘着月光,突然头痛欲裂。   周树借着最后一点力气整理了一下衣服,他躺到床上钻进被子里,像是等待审判一样,一动不动。   今夜,风起云散,月黑风高。   他,要变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看到有关Enigma的设定就很想写一篇,这篇属于半娱乐圈文,文中对Enigma的私设有很多,没有任何依据纯属自己随心所欲,大家就看个乐呵。   在开文之前我所有的信息都是来源于“Enigma可以标记Alpha让他成为自己的专属Omega”这一基础,其他一切均为自己私设,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也是被逼急了想要看文找不到才自己产粮了,希望能合你们的胃口呀~   主CP是青梅竹马,是互相甜,互相宠的一对儿。 第2章 普鲁斯特效应   “你听过普鲁斯特效应吗?说的是,人可以通过特定的味道,寻找已经遗忘了很久的记忆。”   “你闻到茉莉花香,就想到十岁那年妈妈在阳台上养的那盆,想到了小时候妈妈煲的汤。”   “也许你曾交往过的伴侣,他的信息素味道是烈酒,而后每次去酒吧,记忆都会帮你追溯到那些年一起耳鬓厮磨的时光。”   “味道是记忆的载体。普鲁斯特效应是我心里是最浪漫、最温柔的效应。”   “所以——”   “这位小姐姐,你要不要闻一下这瓶香水?这是这个月我刚调制的新香,目前你是除我之外唯一闻到它的,用了它,你也可以拥有甜甜信息素的味道。”   “这是我们的缘分,也是你们的缘分,它就像一颗尚未命名的星星,终于等到了来认领它的主人……”   也不知道旁边两个人喋喋不休了多久,最终,对面手机app里零钱到账的提示音彻底叫醒了靳言。   味道是记忆的载体。   半梦半醒的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句话,就被突如其来的推销手段闪到了轻阖的双眼。   他尚在梦中的精神在问号和省略号之间不停变换,肉身却仍旧冷漠淡然,像一块谁都融化不了的冰。   必须承认,那人的话吸引到了靳言,当然,是在他开始卖货之前。   这个世界,除了Beta之外,另外三种性别都可以闻到信息素的味道,对面这人明显是钻了Beta生理构造上的空子。   可存在即合理,再显而易见的骗局也经受不住内心的柔软,女孩三言两语就被哄得花了钱。   这是人心理构造上的弱点,谁都想让伴侣铭记属于自己的味道。   靳言喝完手中已经冷掉的咖啡,静默地听完这一切。   临了,他在余光中看到女孩眼角的湿润。   “不好意思,各位久等了,摆渡车已经安排好,希望你们的海城之行愉快。”机场地乘人员的话叫醒了故作沉默的装蒜者。   靳言把空的咖啡杯扔到垃圾桶,拽了拽行李箱,跟在人群最后走出机场的VIP休息室。   这是他五年间第一次回到海城。   在空中飞行了一晚上,半小时前飞机在海城上空盘旋时靳言还没睡醒,错过了重温记忆的第一时刻。   可能全世界机场都长得差不多,所以即便现在坐在摆渡车里靠窗的位置,还是没能从窗外的机场跑道上感触到什么。   直到靳言走出海城机场大门,海风卷着浪花向他袭来,刻在记忆最深处的味道才终于唤醒了躯体。   味道是记忆的载体,那推销的说得还真不错。   可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这个味道的主人呢……   他最近肯定很忙,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回来。   五年了,那人都成了万众瞩目的金奖影帝,听说还有了正牌女友。   他从小就是这样,身边根本不会缺人。   空气中突然升起一股苦涩的味道,像极了树皮剥离树干的无奈。   “这位兄弟。”旁边突然有人出声,不合时宜地打断了靳言的沉浸式回忆。   他朝旁边侧头,看到了一张不算陌生的面孔,但视线落出一秒就收了回来,他目视前方,只说了三个字。   “我不买。”   这个反应着实出乎人意料,旁边的人先是一愣,接着笑得有点夸张。   “哟,兄弟您还真痛快,合着刚刚您是装睡,其实都听到了。”他停了笑,顿了顿,“唉,不过也难怪了……”   “难怪?”靳言显然对这句欲言又止生了警惕。   “难怪什么你不知道?”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靳言,“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不是Alpha吧?”   这次换靳言愣了,距离二次分化已经两年过去了,这两年间,从来没人怀疑过他的性别。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试探,怀疑他不是Alpha。   于是靳言没回答,只是侧目眯了下眼睛,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冷冽,像是寂静森林里即将袭来的暴雨气息。   那人下意识地也皱了下眉,但只是一秒就又恢复了笑脸:“兄弟,你防备心也太重了,我没别的意思。既然这样,那我先跟你交个底吧。”他说,“看你反应,我应该也没猜错,那咱俩就是同类。”   同类,这推销的也是个Enigma?   没想到第一次见到概率为千分之一的同类,居然是个推销的。   显然这推销的也不介意靳言的冷淡,开始自顾自侃了起来:“哎,你是不知道,这年头找个同类有多不容易,我本来只是有点怀疑,但你反应太大了,我再不确定都对不起咱俩这性别了。”   Enigma目前属于已知性别里的最强性别,无论控制力、天生领导力,还是信息素强度,都是站在性别金字塔的顶端,甚至可以标记Alpha。   他们二次分化后,骨子里就带上了神秘又沉稳的气场,除了自己的同类或者跟自己适配度极高的其他性别,再没人能影响他们。   不同的是,对前者的本能是攻击。   于是靳言的反应瞬间就让面前的这位“同类”感受到了压迫,还好这人也并不是什么战争犯。   “你先收一下敌意,我先自我介绍,我叫Goofy,如你所见,卖香是我的副业,但我副业比主业做得好,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他说着掏出了手机,打开一个app,亮出了自己的存款,“你看啊,兄弟,你要不要入股,咱们合作一下,做大做强,争取两年上市。”   一向沉稳的靳言听完这番话,大脑居然有几秒钟的空白。   他有点哭笑不得,搞了半天这人还是想推销,只是这次推销的东西高了一个档次。   “你好,我叫靳言,首先感谢抬爱,再者很高兴遇到同类,最后不好意思。”他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说,“我没兴趣。”   “哎,你说你这人,有这么好的先天基因条件不利用,错失了赚钱机会。”这位Goofy说着,摆了摆手,像是也不太在意,“没事没事,我也不强人所难。”   靳言微微颔首,表示抱歉,然后眼睛瞥到一边,接通了电话。   “妈,我刚出机场。嗯,你们在家里等我就行,一会见。”他挂了电话,朝旁边说了句,“再见。”便往的士停靠的区域走去。   Goofy爽快地笑了两声:“好啊,拜拜。”他朝靳言的背影又喊了声,“对了,你真的再考虑考虑啊……”当然他不会再得到什么回应。   靳言上了车,踏上了五年都没曾走过的路,心里有点酸涩和忐忑。   在A国留学的五年,他没回过国,中途父母倒是去看过他好几次,也说过让他回国看看,但都没有结果。   这次要不是父亲生病,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勇气再看一眼那个人。   车行半小时,靳言终于到家,踏入大门,熟悉的味道迎面而来,把他的心煽得也有些乱。   靳言和父母的重逢是喜悦的,但并没有多么热烈,毕竟半年前他们才在A国见过,更何况这次他是决定彻底回国。   和父母寒暄了一番,确认父亲的术后恢复很顺利,靳言提着的心也放了放。   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了,自己的心情还不知道从哪开始整理。   靳言午饭后回到自己房间,他拉开窗帘,看了看对面的窗户,心里像是被苦涩的酒反复浸泡。   一躺在这张床上,就想到十八岁那年第一次分化的那天。   靳言分化得晚,硬是熬到十八岁,越晚分化越危险,那天他甚至难撑到被送去医院,直接请医生来了家里。   他的第一次分化昏迷了整整两天,那两天就像今天一样,空气中都是散不尽的海盐味道,把他细细密密地包裹,密不透风。   可谁知,期待了十八年的分化,却成了一个笑话。   算了,比那更可笑的事,又不止一件。   靳言苦涩地笑了笑,叹了口气,终于捞起已经震动了好几次的手机。   划开屏幕,是群里接踵而至的消息,今天晚上约了和两个学弟吃饭,他差点忘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靳言提前到达餐厅,在门口的时候收到信息,学弟说两分钟后到,于是靳言决定站在门口等一下他们。   “哎?这不是机场的大哥么?”两分钟后,天生自来熟的推销员又出现在靳言面前,旁边跟着的,还有之前见过一面的小学弟蒋荣,“啊?靳哥,你们认识啊?”   靳言愣了下,朝蒋荣点头:“今天机场遇到过。”   蒋荣眨了两下眼睛,兴奋地说:“啊!这可太巧了,咱们可不愧是一个导师带出来的。”   另一个声音也赶紧附和说:“是啊,我也没想到在一个群里的学长居然和我搭了同一班飞机,早知道就不跟你推荐我的副业了,显得我很不务正业。”说完他大笑起来,空气中刚刚散出的一丝尴尬也被风吹散。   “是很巧,我也没想到。”   靳言跟着笑了笑,随意回复了几句,三人进了订好的餐厅。   这三人是导师介绍认识的,他们学习的专业在A国最为出名,所以能遇到本国的同门师兄弟也是常有的事。   这次靳言回来首当其冲要解决落实的事,就是自己的事业,他准备开一家宠物医院,这两位师弟便是有意向合伙的人选。   于是,靳言这一天从“被推销”变成了“推销者”。   虽然角色对调了,但讨论起自己的专业,都是毫不含糊、不敢戏谑的。   靳言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这位师弟正经的一面,还得知了他的大名,叫苟飞飞。   苟飞飞的专业很强,眼光也放得长远。   只是这人显然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副业,吃饭期间居然又向隔壁桌卖了自己的产品。   蒋荣也是性格活泛,十分捧场地要入股苟飞飞的生意。   靳言像个家长一样听着旁边两个孩子的宏伟蓝图,有点担心自己宠物医院的未来。   可另外两人显然还没聊够,索性决定换地方再续个局。   蒋荣说,白衣天使都容易疲惫,需要放松。   对此,苟飞飞万般赞同。   靳言虽然比较喜静,但还是惜才,念在有意想要留住这两个师弟,他还是跟着进了那家在门口就已经雾气缭绕的酒吧。   这间店名叫“海上迷雾”,在酒吧里算是很矫情的名字,但却很对靳言的心思。   所以他在心里给这家酒吧打了一个不错的印象分,跟着两人进去了。   而此时,正坐在“海上迷雾”包间里的一个人突然皱了一下眉头。   天气预报不是说海城最近一周都是晴天么,怎么突然闻到了空气里的潮气。   旁边坐着的人上一秒还笑得花枝乱颤,下一秒往后靠了靠,瞬间换上了正经关心的脸。   “怎么了树哥,头疼?”   “嗯,有点。”周树捏了两下眉心,而后问旁边的人,“朱丽丽,你有没有闻到快要下雨的味道。”   朱丽丽懒得纠正他,边翻白眼边说:“没有。”她翻完后补了句,“头疼了咱们就先回去。”   周树想了两秒,嗯了一声。于是朱丽丽会意,停了片刻后,起身去埋单。   她经过吧台,看到了一个独自喝闷酒的背影,于是,海王的本能让朱丽丽嗅到了猎物的味道。   她以最快的速度结完账,抽空去洗手间补了个红唇,调了调肩带,扭着身子走到吧台前。   “帅哥,约吗?”   靳言闻声愣了愣,侧脸就看到一个可以称得上绝色的Omega,正对着他眨眼。   只可惜,这力气用在自己身上算是白费了。   但出于礼貌,靳言还是回应了一下:“你好,不了,我和朋友一起来的,他们出去抽烟了。”   朱丽丽也不尴尬,她笑得弯了下眼睛,撩了一下肩膀的碎发,露出天鹅一般的白皙脖颈。   她凑得进了些,放低了声音说:“可是我很久都没有闻到这么顶级Alpha的味道了,有点不想放过。”   靳言绅士一笑:“我就当你这是句夸奖了,谢谢。”   接着,靳言就闻到了Omega信息素的味道,是只有他能闻到的程度,像是开在湖畔娇艳似火的红睡莲。   控制得这么好,看来是个顶级Omega。   遇到他也算是碰钉子了,谁叫他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Enigma。   靳言眉眼都没动一下,只是抬了抬眼镜框:“在公共场合释放信息素还是不安全,你一个Omega要小心。”他起身,颔首,说了句,“抱歉。”说完就去了洗手间。   “有两下子。”朱丽丽手撑在吧台,手指轻敲了两下桌子,又继续扭着身子回了包间。   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她回去后就挽着周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向对面坐着的人表明意图。   她说她已经结过账,他们要先回去了。   金主为了周树特地改行程来了海城,没想到人还要提前走,自然是不高兴。   好在朱丽丽善于巧言令色,几句话就把金主哄好,这才答应放了人。   周树头疼得愈发厉害,早就不耐烦了。   他趁着朱丽丽和小张哄人的时候起身朝包间外走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暴雨的味道格外浓烈,明明最近都是晴天。   他用水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再清醒一点,然而下一秒,他就从镜子里看到了只应该在梦里才出现的脸。   有几秒的恍惚,周树真的以为自己在梦里。   直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时隔五年后,又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那个声音叫他,“哥……”   话音刚落,在这几立方米的狭小空间突如其来地下了一场暴雨。   雨滴落到海洋,溅起层层浪花。   普鲁斯特效应在此刻重获新生。   作者有话要说:   效应小课堂:   普鲁斯特效是指,只要闻到曾经闻过的味道,就会开启当时的记忆。是一种神经以及心理反应。   “普鲁斯特效应是我心里是最浪漫、最温柔的效应。”   这句话是真心话。 第3章 第二人格   味道不止是记忆的载体,它还可以跟着往事一起浸入骨骼。   这一奇妙的化学反应科学无法解释,就像也无法解释闻到大雨味道后,为什么会突然失去意识的周树。   在靳言的那声“哥”之后,时间仿佛凝固,周围除了雨水和海水交织的味道,再没其他分子运作。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这五年间自己疯了一样想见的人,会跟他以这种方式重逢。   看到镜子里周树错愕惊讶的脸,他刚准备走近一步再说些什么,就看到面前的人闭上眼睛朝后栽去,靳言的心也差点跟着摔落。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靳言赶忙上前把人稳稳地接到自己怀里,他唤了几声,仍然没有意识。   下一秒他把周树横抱到自己怀里,朝门外冲了出去。   怀里的人依旧皱着眉头,抱着他的人心疼得也有些呼吸困难。   一个将近一米九的人抱着另一个至少一米八五的人,这绝对是一副难以形容的画面。   “海上迷雾”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被吸引了目光,幸好这群人里有朱丽丽。   她眼疾手快把手里的衣服盖到周树头上,以防他被路人认出,接着一把拉住靳言。   “站住!这是怎么回事?”朱丽丽看到自家老板正在被自己刚搭过讪的人抱着,脑袋混乱了几秒,但临危不乱的能力还是让她很快镇定下来,“树哥这是怎么了,突然晕倒?”   “你认识他?”靳言看到拦住自己的人,第一反应很不耐烦,他只想赶紧把周树送到医院。   “废话,他是我老板,你等会,别动,我们自己有车。”朱丽丽边打电话边一把拽住靳言,另一只手还朝小张抛去手势,示意他赶紧把车开到后门。   期间靳言双手紧绷,脸上都是挥散不去的担心和疑惑。   周树这是怎么了,看这个Omega的反应,为什么像是毫不意外的样子,难道他经常这样……   味道虽然有记忆,但没参与过的时间,却是真实地残忍。   两人有五年的记忆都没有任何重叠,靳言从没像现在一样这么恐惧,他脑中居然闪过一瞬后悔。   如果当时他没走,是不是还是有资格在周树身边,当一个隐忍沉默的追随者。   而不是像现在,被重逢的慌乱和无助笼罩,呼吸都困难。   “靳哥,这是怎么回事?”蒋荣和苟飞飞从门外回来,伴着还没散尽的烟味。   苟飞飞天生警觉的基因嗅到了些什么,他没有多话,只拉着蒋荣把路让出来,而后两人也默默跟着上了保姆车。   路上,一车人沉默无言。   靳言一直把周树抱在怀里,不允许任何人碰他。   朱丽丽本来火冒三丈差点报警,但就在掏出手机的那一刻,她脑袋里突然出现了这张脸的名字。   “你是靳言?”   靳言终于把目光从周树脸上挪开一瞬,可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也没说话。   朱丽丽感受到狭小车厢内的气氛,决定坦白活命。   “你好,我是树哥的助理,Julia,既然你是靳言,我也不瞒你什么。”她说着,眼神顺便带到最后排的两个人,在苟飞飞身上停留了一秒,又看回靳言,“算了,一会到家再说吧,小张,在前面路口把这两位先生放下,咱们回公寓。”   靳言脑中有无数疑惑,却还是先压抑住了,他拧了下眉,问朱丽丽:“为什么不去医院?”   “树哥的身份不方便,回他父母家也不方便。”朱丽丽没再解释什么,给了个十分合理又模棱两可的答案。   靳言用沉默默许,握住周树的手又用了几分力。   几分钟后,车停下,苟飞飞和蒋荣听从安排下了车。   两人是聪明人,见状都一言不发,只是苟飞飞在下车时和朱丽丽视线短暂交汇了一下,下一秒,朱丽丽手里多了一张卡片。   她轻轻地勾了一下唇角,把卡片放进包里,拿出手机处理事情。   “所以你不是周树女朋友。”   朱丽丽手顿了一下,眼睛瞟到了靳言放松了几分的神情,她没忍住笑了下,大方承认:“我刚刚都要约你了,你觉得我要是当众给树哥戴绿帽子,还能活着在这?”   小张听完这句话咳嗽了两声,可能是被窗外的冷风呛到了。   靳言像是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没有追问什么,过了许久,他才再出声:“周树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朱丽丽突然笑得邪魅,像是一幅看好戏的表情,“过一会你自己就知道了。”她看了看手表,用一根手指撑住自己的太阳穴,“你等他自己睡醒就行,不用多久,也就三四小时。”   靳言最讨厌似是而非的答案,他不喜欢这种等待谜底揭晓的感觉,正如他看书和看剧喜欢被剧透。   可偏偏从小到大,每次遇到周树的事情,他都会变得不像他。   周树是他所有的意外之外,可他却一点也不想避免。   车行到地下车库,朱丽丽和小张熟练地安排好一切,靳言把周树小心翼翼抱上楼。   他把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想要做些什么,眼睛却一刻也不想离开床上的人。   朱丽丽倚靠在卧室门上,歪头笑了一声:“真是深情呀。”   靳言感受到了这份阴阳怪气,他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觉得你们有趣。”朱丽丽用手卷了卷头发,毫不在意这份敌意,“既然你在这,我就先走了,如果树哥醒了你有事要问我,随时用他的手机打给我。”   “他怎么会让我碰他手机。”靳言沉默了几秒,撂下一句酸涩。   “哦?”朱丽丽挑了挑眉,“让不让的,一会你就知道了。”   靳言脑子已经混沌一片,但他根本不想再跟这个Omega言语拉锯,更何况这人是周树的绯闻女友。   算了,不就是几个小时。   二十三年都等了,还能差这几个小时么。   伴着公寓的落门声,靳言悬了一晚的精神才喘了口气。   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好好看看眼前的人了。   睡着的周树不像往常一样眉眼冷冽,棱角褪去后温柔显露,反倒有几分孩子气,让靳言想到了那个自己小时候天天黏着的“哥哥”。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靳言不再黏着周树,而周树也像被一根抽水泵逐渐抽走了温和开朗的情绪。   进了娱乐圈的这几年,他的性格越发冷漠,像汪洋海面矗立的孤冷冰川,拒人于千里。   公司念他有实力,拿他没办法,经纪人也只是帮他接一接邀约,挡几下公关。   其他大小事宜都是周树工作室自己处理,也可以说都是朱丽丽这个助理在处理。   周树信不过任何人,身边永远只带着朱丽丽和小张两个,他很依赖朱丽丽,于是外界总在传朱丽丽其实是他的女朋友。   对于这件事,周树没有第一时间澄清,这反倒给了别人大做文章的由头。   后来他想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于是就将计就计,权当默认了。二人在必要的场合表现得举止暧昧模糊,确实省掉了很多麻烦。   他们骗过了大众,也骗过了靳言。   大约两年前,靳言无意间在网络上看到周树的宣传海报,看到了“金奖影帝”的话题,那天他对着手机刷了一整天。   他补了周树出道以来的所有作品,最后也终于看到了“周树正牌女友”的话题。   只扫了一眼,他就慌张退出,卸载了app。   嫉妒、悲伤、心酸、无奈……   攒了二十多年的心思可能再也不会说出口了,这次回来就让自己彻底死心吧。   抱着这样的心情,他应下了明天和父母一起出席的饭局。   虽然他还没做好准备,该以什么心情面对五年没见的伯父阿姨,还有从小黏到大的“哥哥”。   但谁又能想到,两人会提前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见面,而且他其实并没有Omega……   靳言承认,在确认朱丽丽不是周树女友后,他的心终于够到了地。   现在他才肯静下心来思考朱丽丽今晚说得每一句话,总觉得她好像在暗示自己什么。   她说,等周树醒来就知道了。   靳言去客厅倒了杯水放回床头,在厨房转了一圈,有些手足无措。   他不知道周树现在喜欢吃什么,这人口味娇贵得很,他不敢随便应付。   早知道就多嘴问一句那个Julia了。   靳言不敢离开房间太久,在厨房转了一圈就又回到卧室,带着私心将周树的手握回自己手里,还要压着早就失去控制的心脏。   他就这样在床边一直守着周树,就像18岁分化那天,周树守着他那样。   海盐的气味不断在卧室里散开来,靳言喉咙吞咽两下,有些口干舌燥。   想念了这么久的味道从毛孔钻进血液,撩拨着每次只有被海浪才能拍打下去的思念。   靳言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Enigma的性别好像也没多了不起,再怎么强的克制力,在自己的软肋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而仍旧沉在睡眠中的人还在肆无忌惮地流出自己的信息素,靳言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过了片刻,靳言感觉自己一直握着的手动了两下,他赶忙睁眼,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也开始紧张起来。   下一秒,周树的睫毛也跟着动了两下,颤得靳言眼神也跟着跳跃。   随着周树醒来的征兆越来越多,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后来像是要脱出躯体,完全不受控制。   在周树的眼睛彻底睁开的那一刻,靳言的呼吸也跟着停了,万籁俱静。   卧室的空气像是被无数的情绪交织缠绕,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将两人笼罩在其中,谁都不能挣脱。   接着,靳言看到床上人的视线开始右移,只再一秒,他们即将对上视线。   什么Enigma,什么最强性别,都是假的吧。   不然他怎么会这样濒临崩溃,无所适从。   就在靳言决定彻底投降,想先开口道歉的时候,他的手被一把反握。   他被握得很紧,像是他被好不容易抓住,那人生怕他跑了一样。   接着,更令他疯狂的声音便跟着落进了耳朵。   他听到面前这个,他藏在心里肖想了二十三年的人对他说话。   那人没有松开手,跟着他一起颤抖着,二人像是交换了什么默契的频率。   他看到眼前的人闪着眼眸,抿紧嘴唇,小心翼翼说出四个字。   他说,“哥哥,别走……”   跟着一起落下的,是两颗失魂的眼泪,其中一颗泪停在了周树的唇下痣上,顺便也砸碎了靳言最后的理智。   再也没人救得了他。   靳言压着自己的声音,轻轻问面前的人:“你……是谁?”   那人听完这句话,眼中的光瞬间熄灭,只停了一秒,接着崩溃大哭。   “哥哥,我是周朵,你不认识我了么?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   靳言已经是个失了智的怪人,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什么,本能就把泣不成声的周树一把搂进怀里,心疼得被揪到一起。   “你,你别哭……”靳言从没这么慌乱,他只会一下一下拍着周树的背,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语气温柔地能融化寒冬腊月的冰凌,“不哭了好不好?”   怀里的人听到这句话,哭得越发委屈,最后哭累了,成了小声哼唧。   他也不多说什么,就一直紧紧抱着靳言,在他怀里一声接一声地叫着“哥哥”,让他别走,别不要他。   后知后觉的靳言这才感觉气血上涌,脑中的弦就快断了。   哥哥?   我……我哥哥居然叫我哥哥?   不是这个世界疯了,就是他疯了。   可怀里颤抖的人正在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靳言头疼跟着心疼一起袭来,最后他把人安抚住了一些,才想起朱丽丽说的话。   “周……周朵?”他摸着怀里人的头发,轻声试探地问他,“你能不能借我你的手机,我想打个电话。”   “周朵”眨了眨眼,乖巧地点头,马上把手机交到自己哥哥手里。   靳言呼吸又停了。   夜晚的风拍打着窗户,精明的几缕顺着没关严的缝隙溜进来,将窗帘一角撩得高高的。   我的影帝到底拿的是什么剧本,让我读得快疯了。   他故作镇定地接过手机,跳出来的第一条信息,便是周丽丽发来的一张图片。   靳言忐忑点开,看着图中的圆形渐渐填满,图片也跟着清晰。   最后加载出来,是一张医院开的证明——   患者姓名:周树   患者年龄:21岁   患者性别:男,Alpha   病情诊断:患有多重人格精神分裂   目前已知人格数量:2   第二人格:周朵,18岁刚分化Omega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人格软萌甜心Omega周朵来啦~   靳言表示,打死他都不敢想哥哥有天会变得这么………………(此处省略一万字。) 第4章 他是为你而生的   第二人格,周朵,18岁刚分化Omega……   最后一行字像是带了尖刺,轻易就扎进了靳言心里。   周朵。   18岁。   刚分化Omega。   这三个信息即便拆开来,单独抛给靳言任何一项都能轻易使他精神瓦解,更何况一口气就吃了个三合一。   他看着那张电子报告消化了很久,直到攥着的手机黑屏。   将他意识拉回的,是有人轻触屏幕的修长手指。   面前人朝他害羞地笑,还晃了两下他的手。   “哥哥,你是不是没法解锁了,我告诉你密码。”说着,他握着靳言的手,用他的手指按了四个数字。   0909。   屏幕解锁的声音和靳言吸气的声音同时响起,今天,他到底还能收到多少惊喜。   靳言此刻终于鼓起勇气抬眼,对上了“周树”闪着光的眸子。   这明明就是那张他最熟悉的脸,朝夕相看了十八年,甚至走后也每天都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可这又分明不是周树,他说,他叫周朵。   周朵……   为什么会叫周朵,是因为……朵朵么?   “周朵,”靳言轻声唤他,“你知道我是谁,对吗?”   周朵像是不能理解这句话,他歪了一下头说:“当然了,你是哥哥,是靳言哥哥。”   靳言哥哥显然已经呆愣了。   今天过后,恐怕世界上就要少一个Enigma。   “靳言哥哥,我好像一直都在睡觉,但我每次闻到你的味道就会醒来,醒来之后我就一直找你,可我都找不到你……”周朵说着,眼中又噙满了泪,委屈极了,“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再也不想见我了,你不是说……不是说,我分化成Omega你就会标记我吗?我分化成Omega了,你为什么走了……”   “我……”靳言已经逐渐丧失语言能力。   这个剧本,这个小媳妇儿一样的心路历程,好像有些过于熟悉了,只是性别有些错了。   他心里开始逐渐攀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令他雀跃、令他惊惧,也令他疯狂。   他急迫地想确认,想知道真相,但他又害怕会吓到眼前的人,毕竟无论是现在的周树,还是周朵,他都不舍得伤害一分一毫。   还得先把人哄住。   靳言攥着一颗酸胀的心,把人轻轻抱进怀里,他一下一下拍着周朵的后背,最后都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后来天蒙亮了,靳言怕人饿着,就去厨房煮了一碗蔬菜粥。   期间周朵一直黏在靳言身上,一步都不离开,喝粥的时候也是靳言喂的。   他当然求之不得,心里酸楚的同时却也被什么逐渐撑到满胀。   后来他想哄周朵睡觉,周朵却一把把靳言抓住,问他,是不是等他睡着了,他又要走了。   靳言拉住周朵,跟他道歉,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承诺,说自己回来了,再也不会走了。   周朵低声啜泣,不停往靳言怀里钻,好闻的海盐掺上了些许甜味,也一阵阵往靳言心里钻去,他却只能咬紧牙屏住呼吸,慢慢哄人入睡。   太难了,再没有Enigma比他更难了。   好不容易把人哄睡着,靳言才扯开衣领,去浴室呆了会。   出来的时候带着一身水汽,他随便擦了几下头发,拿起周树的手机出了卧室。   随意拿别人手机这种行为非常可耻,但靳言实在没有办法,这是唯一他可以联系到朱丽丽的途经。   他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坐到客厅沙发上,输入自己的生日,手机解锁。   所以,这个密码是周朵设置的,还是周树设置的?   如果是周朵设置的,周树为什么也会同意?   太乱了,再怎么想下去,也还是不会有丝毫头绪。   他没动手机里的其他,只打开电话簿,第一个标星的就是朱丽丽。   靳言叹了口气,顺便呼出了一些堵在心口的酸涩。   拨通电话,响了几声,那边没人接听,也难怪,现在才早上七点。   就在他要挂掉电话的时候,“嘟”声停止,换成了一个男声。   “谁……”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没睡醒,靳言听声愣了两秒,确认没有拨错电话,接着又传来了声音,“不说挂了啊,困死了。”   “等等……”他越听这个声音越觉得不对劲,突然很想确认自己的想法,于是试探地问,“Goofy?”   空气陷入了长久的静默,隔着电话也闻到了一丝尴尬。   过了许久,才传来一句石破天惊:“卧槽……不好意思,我拿错手机了。”   靳言揉了揉眉心,果然没认错人,但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个啥,靳哥,你等等,等等让她给你打回去。”说完苟飞飞就挂断了电话。   挺好,现在又多了一个想逃离这个星球的Enigma。   这么看来Enigma这个性别,倒还挺团结。   没过几分钟,靳言手里的电话响起,这次终于是朱丽丽本人的声音。   “喂,靳言,怎么样,昨晚开心吗?”   “……”   靳言有几秒以为自己有听觉障碍,他实在惊讶于这传说中的先发制人。   不愧是金牌影帝的助理兼绯闻女友,总是见过大世面的。   他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如既往沉稳的音色:“Julia早,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你,有时间的话还请麻烦你来一趟公寓,有很多事情我想当面问清楚。”   “嗯哼,没问题。”朱丽丽说,“我收拾一下就过去,树哥睡了?”   “嗯,刚睡下。”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笑:“行,看来你也感受得差不多了,别的先不说,总之为了你好,千万先别吵醒他。”   靳言本想问为什么,但还是忍下,说了声“好”。   挂完电话,自己的手机也响起,是靳言妈妈打来的。   “喂,言言,你昨晚没回家呀?”   “嗯,妈,昨晚和两个朋友去酒吧,太晚了直接在酒店睡下了。”   “哦哦,没事就好,再休息一会就回来吧,别忘了今晚还要跟周伯和梁姨吃饭。”靳言妈妈说,“今晚你哥也来,你们都五年没见了,可以好好叙个旧。”   “嗯……”靳言心想,他已经见过了,还叙了一晚上旧,而且他哥正在自己十步之外的房间里睡觉。   挂了电话,大脑终于获得了片刻宁静。   生物钟每天十点就要睡觉的人,居然硬生生熬到了自己起床的时辰。   靳言有些头疼,他还是很想再看几眼屋里的人,但朱丽丽说别吵醒他。   细究从昨晚起发生的一切,靳言想,可能醒了会有更多的“惊喜”吧。   他拿起周树的手机,轻声开了卧室门,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自己坐到床边。   看着周树的睡颜,想到刚刚那个软乎乎的,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的“周朵”,心脏像被无数柔软的棉絮包裹,蹭得他心口也跟着酥痒。   他翘了下唇角,轻轻握了握周树的手,帮他把胳膊放进被子里。   等到再抬头的时候,他发现,他的“惊喜”要醒了。   这次周树醒的征兆和昨晚差不多,都是缓缓复苏,睁眼速度很迟缓,以至于靳言误以为醒来的还是周朵。   于是,他放轻声音唤着:“周朵?”一如既往的温柔,像是哄着在襁褓里的孩童。   然而,这次得到的却不是一样的反应,如果再给靳言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撤销刚刚说出口的两个字。   屋内沉默片刻,换来四个字:“你在叫谁?”   这句话来得汹涌,冷漠得像是对待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关、甚至是有些敌意的陌生人。   靳言这才明白朱丽丽说的,千万不要吵醒周树的意思。   想来五年后的第一次重逢,周树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在叫谁”,靳言心底的酸楚又涌了上来。   “哥……”靳言声音小了下去,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温柔。   周树十分短促地皱了下眉,接着他撑着身子起身,靠在床头,冷眼瞥了瞥靳言:“你还知道我是你哥?”   周树的话像一簇带有攻击性的浪花,毫不犹豫地直直拍在靳言心脏上,让他呼吸都跟着困难起来。   见人没说话,周树冷笑了一声:“看来你果然是和我没话说。”   “不是,哥,”靳言马上否认,“我怕你不想跟我说话……”   我还怕你没消气,怕你不想再见我……   “怎么舍得从A国回来了?”周树拿起床头的杯子,喝了口,明明不是冰水,话语的温度却像是嚼了冰。   “嗯。”靳言沉了沉心,纾了口气,“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周树听完这句话眼神动了一下,神态也放松了几分,连自己都没发现。   房间气氛依旧冷得可以,最后是周树掀开被子往外走去,屋内的空气才开始继续流动。   他去阳台点了根烟,日出的光影跟着落下,靳言在周树呼出的烟雾中看到了丁达尔效应。   刚抽了几口,屋内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下一秒,周树身上多了件衣服。   “哥,早上还是冷。”   周树侧了侧脸,没说话也没躲开,像是披了一层阳光,自然却也无所谓。   许久,他才跟着烟圈吐出几个字。   “行了,你走吧。”   靳言呼吸一顿,心里苦笑一声,果然,这才是周树。   但他没走,两人立在阳台两边,像是有意平衡了一个跷跷板。光落到跷跷板的一头,而另一头便自觉地暗了下去。   朱丽丽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揉了两下太阳穴。   她走到阳台,看到烟灰缸里摆满的烟头,回屋里倒了杯水,晃着杯子递了过去。   “行了,别抽了,再抽嗓子要坏了,下周跑通告还要唱《胭脂醉》呢。”   周树瞥了她一眼,接过水喝了大半杯,这烟抽得是有些口渴。   “你怎么回事?”周树说,“你就这么放心把我随便扔给别人。”   靳言听到“别人”这两个字时,心脏抽了一下。   即便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面对这个人时还是这么力不从心,所以当年他也只能不声不响地离开。   朱丽丽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她短促笑了声,完全不理会周树充满警告的眼神:“你这眼睛有些肿呀,看来昨晚睡得不好,赶紧先进屋吧,别吹风了。”   周树眼神不自然地闪躲了一下,抛出了一个更甚的眼神警告给朱丽丽。   朱丽丽当作没看到,挑眉扭着身子先进了屋。   几分钟后,三人一起坐到沙发上,形成了一个全世界最稳定的形状。   朱丽丽跟周树简单聊了几句下周的工作,周树开始还会回应几声,后来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眼睛都睁不开了。   直到旁边的声音彻底熄灭,靳言才侧头看到已经在沙发上熟睡的人。   “这……”靳言转头看朱丽丽,“是周朵又要出来了?”   “哦,不是。”朱丽丽弯了一下眼角,媚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我给他水里放了点安眠泡腾片。”   ……   朱丽丽忽略靳言的脸色,撑着下巴看他把周树摆成更舒服的姿势,还给他盖了条毯子。   “好了,别折腾他了。”她有点看不下去这个气氛,于是开口问靳言,“对周朵你都了解了吧。”   靳言摇头:“不太了解,只知道他是个18岁刚分化的Omega,叫我哥哥。”   朱丽丽轻笑一声:“那你觉得,这个桥段熟不熟悉?”说完靳言倏然抬头,看向她的眼睛,朱丽丽感受到了一瞬的压迫。   这种冷冽的压迫感像是来源于动物的本能,好似被人侵入地盘的什么危险生物,浑身充满警惕。   如果这是来源于Alpha的气场压制,那她倒是第一次见到这种Alpha。没有一般Alpha的攻击性,却可以让你连呼吸都觉得堵塞。   “收一收你的气息,你也不用这么惊讶。”朱丽丽依旧笑着说,“你们小时候的事我都知道,不过别担心,只有我知道。”   靳言听到这里,眉头蹙了起来,周身的气场转而降温,像是突然熄灭了跳跃火焰的烛光,只剩了一缕可怜的白烟。   朱丽丽也在这刻看到了这人冷静沉着外表下的另一面。   慌乱、无助,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动物。   于是她更加坚信自己之前的猜测:“你喜欢树哥。”窗外有鸟飞过,它们闪了闪翅膀,羽毛上的绒毛跟着风动,“你之前走,也是因为他。”   鸟群盘旋几圈,接着飞走,像是知道了目的地,离窗越来越远。   看到面前人故作镇定的眼神,朱丽丽又多了几分同情。   明明想留,却不敢伸手。这两个人倒还真是挺像。   她没得到回应,权当是默认了:“你放心,周树不知道,这些都是我自己猜的。”她拿起另一个杯子,喝了口水,鲜红的唇印也留在了杯子边缘,“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朱丽丽,周树心理医生的女儿。”   靳言用了可以忽略不计的短暂去消化这些,最后刻到骨子里的沉稳还是让他理顺了一些头绪:“所以,周树是什么时候生病的。”   “他21岁,你走的那年。”她停了一下,继续说,“那年,你18岁,刚分化成Alpha。”   靳言猛然抬头,眼里掺了一些血红,嗓音也因刻意压制而变得沙哑:“那周朵……”   “周朵是你走了以后没多久就来的。”   朱丽丽说,“他是为你而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树哥真的太别扭了,但是只要弟弟一哄就马上好了,马上甜给你看~ 第5章 想把你藏起来   “如果有人下意识地对你好,所有看到你时的喜形于色都是本能反应,那么这个人你一定要把他藏好。”   小时候的周树不知道在哪看到这句话,回家后便写到便签纸上,然后跑到对面的房子,贴到了一个小朋友的房间门上。   那时的他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只知道当下看到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赶紧把自己对门的弟弟藏起来。   弟弟比他小三岁,更不懂这些,只会乖巧地把这张便签纸收好,然后认真听着哥哥说的每一句话。   他说,“言言,我以后一定会分化成Alpha,你一定会分化成Omega,等你分化了之后我就标记你,好不好。”   小时候的靳言对分化和标记的概念也很模糊,但哥哥告诉他,只要标记了,他们以后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听说被标记之后,只有伴侣可以闻到你的信息素。   这是独一无二的绝对占有,相爱的人都向往这种结果。   靳言从会走路起就喜欢黏着哥哥,他虽然还没学会和人相爱,但他知道,只要在哥哥身边就很快乐、很满足。   周树是全天下最温暖的哥哥,他一定不要跟哥哥分开,靳言从小就这样想。   后来周树在初中分化成Alpha,于是他也期待着,自己可以分化成Omega的那一天。   等他分化了,哥哥就可以标记他了。   孩童时期说的话会被时间附上一层厚厚的滤镜,靳言把周树当年说过的话镀成了两人的承诺。   只要等到分化的那一天,他们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可靳言等到初中毕业,也没等到这一天,眼看哥哥就要高中毕业去上大学。   果然,周树上大学时离开海城,去了首都,两人从每天见面变成一个月甚至几个月才能见一次。   靳言眼睁睁看着哥哥身边开始围了很多他不认识的陌生人,听着他讲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第一次生了浓重的无力感。   为什么还不分化呢,再不分化,哥哥就要把我们的承诺忘了。   后来靳言等到了十八岁,在盛大的成人礼之后,他进入了痛苦的分化期。   由于是大龄分化,分化前的不适感持续了一周,当天直接不省人事。   靳言熬了整整四十八小时,持续高烧不退,呓语不断。   周树请假在他身边守了两天,也亲身感受到了靳言信息素从无到有的过程。   起初是濛濛细雨混着青草的香气,接着就变成在森林里雨中漫步,最后周树感觉自己像站在高耸入云的山头,周围树木环绕、大雨滂沱,他险些被雨水拍得喘不过气。   暴雨袭入海面激起层层浪花,海盐的气味混在雨中,分不清是混沌迷失,还是难舍难分。   周树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后来听到医生说,“靳言分化成了Alpha,”他才如梦初醒。   靳言醒来时不适感还没有退去,但他隐约已经可以感受到身体的不同。   比如,他感受到了腺体,再比如,他终于能闻到周树信息素的味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两个Alpha的信息素都没收敛,居然也没有互相排斥的反应。   以至于起初靳言并没有察觉出什么,直到他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周树,一直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他问,哥,你怎么了。   周树过了许久才把眼睛移向他,红着眼睛看着他说:“言言,你分化成Alpha了,我不能标记你了……”   靳言在那一刻,第一反应居然是庆幸。   原来周树还记得这个承诺,不是他一个人自作多情。   而紧接着,就是屋里长久的沉默,那句话后没人再说过话,一直到卧室关门声落下,靳言躺在盈满自己信息素味道的屋子里,才终于清醒了几分。   等了十八年,等到了一个笑话。   那天之后,两人之间就像隔了一层什么,看不见、摸不着,但却真实存在。   那段时间,海城的海面上空永远盘着薄云,像是故意阻碍这片区域的降雨。   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哥,你能接受AA恋么。”这是五年前靳言跟周树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永远也忘不了周树听完这句话后的眼神,像是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唯恐避之不及。   最后令靳言死心的,还是周树的那三个字。   他说,不可能。   于是,这十八年的等待和那句被加了滤镜的承诺,彻底变成了一个再也不会公诸于世的笑话,藏进了他心底的黑洞。   而周树也不会知道,他那句别扭的,欲盖弥彰的三个字,居然把靳言推到了遥远的世界另一边。   远赴他国,不告而别,这是靳言在当下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靳言恨自己的性别,他讨厌当一个Alpha,可又不得不接受。   这种矛盾让他辗转在每个深夜,时刻折磨着他。   就像你的游荡于世的灵魂好不容易找到躯体复生,得到的却是一具你最厌烦的躯壳,于是,每当站在镜子前就是你最痛苦煎熬的时刻。   靳言就这样苦熬了三年,只把自己泡在无尽的学术研究中,什么都再无暇顾及。   直到两年前,他的生命里来了一个更大的笑话。   命运好像偏爱给他安排剧情冷僻的剧本。   而当靳言好不容易决定回国,想鼓起勇气面对自己这可笑的二十三年时,现在面前就有个人告诉他,有人为你生出了第二人格。   而那个人,是自打你记事起就藏在心里的人。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像一个被人精心编织好的梦境。   梦里很美好,也满是惊喜,但就是太不真切,不真切到惶恐不安早就碾过了内心的雀跃,怕梦随时都会醒。   朱丽丽今天像是格外正经,耐心地为靳言解读这个梦境,任务完成后她便半倚在沙发上玩手机,完全不介意被沉默笼罩。   这两个傻瓜蛋分明就是身在局中,互相别扭、互相折磨,这一点朱丽丽看得过于清晰,甚至自信到不需要求证。   她给足了人独自消化的时间,靳言再次回神的时候,她正在旁边给指甲换新的颜色。   “抱歉,Julia。”靳言这才觉出失礼,“我刚刚比较乱,花了点时间理顺思路。”   朱丽丽没抬眼,只是勾了一下唇角:“没事,理解。”她涂完最后一个指甲,不慌不忙翘着手指把瓶子收了起来,一只手放进了紫外线灯里,“说吧,想问什么。”   “原因。”靳言眼睛没从周树脸上移开过,只是说话的气息有些涣散,“周朵……来的原因。”   “你走之后不久吧,据我分析,”她用下巴指了指沙发上躺着的人,“这个人,生气、别扭、思念、后悔,然后把自己关进了衣柜里。”   把自己关进了衣柜里……   听到这里,靳言已经开始揪心,谁知对面的人又给这份钝痛加了点料。   朱丽丽补充,“你的衣柜。”   靳言抬眼,朱丽丽看到他眼神闪得厉害,紧蹙的眉头没有松开过。   “找到他的时候是昏迷状态,再叫醒的时候就是周朵了。”朱丽丽像是不打算给靳言缓和的时间,不停抛出信息,让他强行接受。   “他有密闭空间恐惧症……”靳言的尾音有些颤抖。   “是,所以这个有很大的影响。”朱丽丽早就料到对面人的反应,“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她耸了耸肩,说了两个字,“折腾。”   “你说过,只有你知道。”过了许久,靳言好像才想到还应该问什么,“他爸妈难道也不知道。”   “周朵什么都不肯说,只会哭着找哥哥,但好在他很听话。而周树心里知道周朵是谁,当然更不肯说实话,他爸妈看周树也没被第二人格影响多少,后来也不追问了。”朱丽丽笑了一下,把手紫外线灯里拿出,吹了吹新涂的指甲,像是很得意,“周朵信任我,把我当姐姐,所以我什么都知道。”   “周树知道周朵是谁……”靳言小声喃了一句,整个人都显出失魂。   朱丽丽眨了下眼睛,侧脸看着他:“你难道不知道周朵是谁?”   靳言忽略了这个问题,喉咙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继续问:“周朵说,她闻到我的味道就醒了。”   “差不多类似你的味道,比如暴雨后。”朱丽丽说,“应该是触发了普鲁斯特效应吧,但不是每次。”她又回忆了一下,补充道,“我观察,这取决于触发普鲁斯特效应的时候……他有多想你。”她的尾音意味深长,像一条带了钩子的蝎。   靳言这次缓了两秒,在间隙他居然还想苟飞飞和朱丽丽好像还真挺配的,然后才问:“每次周朵睡了再醒来就是周树么?”   “是,也不是。”   靳言侧了侧脸,看着开始补睫毛的朱丽丽,决定耐心等待。   好在没等多久,只用十几秒,朱丽丽就拧着睫毛膏的盖子回答,“主要是看他俩自己商量。”   窗外的阳光照进屋里更多了,靳言的耐心也又被蒸发了一点。   “什么意思?”   朱丽丽这时终于补完了嘴巴,声音都带上了媚艳的酒红色。   “意思就是,周树拥有周朵所有的记忆和感官,周朵每次出来也是经过周树允许的。”她说着,起身散开头发,往洗手间走去,“你看,他多心疼你。”最后一个音和关门的声一起结束,靳言被这脆响彻底拍醒。   天气预报说,近一周海城都没有雨,于是空气里都是海浪的潮湿味,让人避无可避。   地上的水蒸发入云,变成雨,雨水又历经一环,落回海浪的怀抱。   明明再怎么循环往复都是一样的结果,这个道理有人居然五年后才想明白。   靳言轻轻握着周树的手,目光一刻都没办法再移开。   哥,你当年到底在别扭什么呢?   我走了之后,你原来也那么难过吗?   他轻轻吻了一下周树的指尖,然后放到自己的脸旁,像小时候一样蹭了蹭他的手背。   哥,我真的好想把你藏起来啊。   他想。   从今以后,无论日子将会多么浪涛汹涌,我都不会再离开这片海半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看,周朵是谁? 第6章 跳跃的流星   据说每天中午十二点到下午四点,这个时间段内的太阳最慷慨。   草木忙着进行光合作用,雨水忙着被蒸发,这时的万物也最为鲜活。   可一旦过了这个时候,这份生机也随着夕阳一起落幕,地平线蹿得最欢实的就成了赶着下班的车流和人群。   周树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万物已经累了。   他也是。   “终于醒了?”朱丽丽坐在客厅地毯上,手里飞速在键盘上敲动,察觉到另一头上发生的动静。   周树仍旧睡眼惺忪,他像很是疲惫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悠悠说了一个字:“累……”   朱丽丽没忍住,“噗嗤”笑出来:“你那是哭的。”嗯,当然还有可能是睡太多了。   “……”   周树动了动有些干燥的喉咙,懒得骂人。他突然想到什么,视线在房子四周极其不自然地环顾了一圈。   朱丽丽余光瞥了一眼,毫不留情地拆穿:“别看了,人走了。”   周树动作只顿了一秒就恢复如常,他探了探身子,要够茶几上的那小半杯水。   “别……”朱丽丽眼疾手快拦住,另一只手还安抚式地拍了拍自己的心脏,还好拦着,不然差点又要出事了,“别喝这个,有安眠泡腾片。”   “?”周树面部表情肉眼可见地僵化,然后终于在脸上多了点生动的神色,“朱丽丽,你他妈……”   “我什么?你不感谢我就罢了,还要问候我妈妈?”朱丽丽打断周树,还做作地用手擦了擦眼角,“朵朵,你看看他,你走了他就这么欺负我。”   周树不想跟她计较下去,冷哼一声:“别戏精了,说得像他能听见一样。”   “他是听不见,但是你能呀。”朱丽丽憋着笑,抛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周树,“怎么样树哥,‘哥哥’的怀抱温暖吗?”   空气里顿时散出尴尬海浪的味道,就像不小心把正游泳的谁裤子拍下来的浪花。   其实浪花也会尴尬。   “几点了。”尴尬的浪花终于发出声响。   “五点多,来得及。”朱丽丽把手机递到周树面前,“明天一早飞云城,后天回首都,然后接连三天都有通告,你做好准备。”她锁了屏幕,朝周树挑了下眉,“有什么要说的,要做的,今天都赶紧吧,可别再半夜头疼哭着抱着我叫哥哥了。”   周树被噎得心口发堵,最后朝地毯方向扔过去一个抱枕:“你话太多了。”   “用完就扔,真没良心。”朱丽丽一把将抱枕拍下,抱到自己怀里,“收拾一下吧,一会吃饭要我跟你一块回去么?”   周树叹了口气,嗯了声,动作迟缓地进了浴室。   打开花洒,淋浴间下起一场大雨。   昨晚被靳言抱过的皮肤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周树站在细密温热的雨中,呼吸都有些发烫。   那么温柔的靳言,他可是从来没见过。   小时候是个赶都赶不走的跟屁虫,黏人得要命。   靳言从小眼睛就很亮,皮肤又白净又通透,个子蹿得也慢,倒是更像个洋娃娃。   所以周树一直有个既定心理,他坚信靳言一定会分化成Omega,到时候就可以把这个洋娃娃弟弟名正言顺藏在家里了。   谁知这个弟弟分化之后什么都变了,个子突然蹿高,眉眼也变得冷峻了一些,气质也不再柔软。   就连性别都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弟弟分化成了一个Alpha啊,不是一个Omega,怎么会呢……   周树从没那么无措,一时间所有小时候的回忆、幼稚的承诺,都跟着雨中潮湿的味道卷来,钻进他毛孔,催促他清醒。   他花了一段时间去消化和整理这番混乱,等他再想做什么的时候,发现弟弟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靳言不再经常吵着要他回海城,也不再每天分享今天又去喂了几只流浪猫或者流浪狗,甚至连信息都是隔好几个小时才回复。   两人逐渐无言,变得越来越没话聊。   那年寒假,周树回到海城,晚上饭后靳言到了他的房间,那是他们之间久违的一次相处。   靳言像小时候一样帮周树整理行李,随口关心了几句他的大学生活,最后在临走的时候,他突然站在门口,转身看着周树。   他问:“哥,你能接受AA恋么?”   周树现在还记得靳言那时的眼神,带点湿气,像是胀满了悲伤和无奈。   听完这话,周树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捏的酸疼。   他想,弟弟这段时间的疏远,原来是谈恋爱了,他喜欢上了一个Alpha。   可周树却不合时宜地,脑子蹦出了许多旖旎的画面,那是他自打靳言分化后,经常会出现在他梦里的画面。   而那些梦的另一个主人公,就站在他的面前。   于是,周树瞬间别扭极了。   在羞耻慌乱的同时,从心底也涌出大把的酸楚。   但他不可能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皱着眉头说:“不可能。”   门关了,风起了。   那天海城下了场大雪,雪花搓绵扯絮地落下,想要留住冬天所有的温柔。   周树躺在床上一晚没睡,他想着靳言说的话,还揣着别扭的心。   本想雪停了再去跟他说些什么,谁知只是第二天醒来,他就再也没见过靳言。   靳言爸妈对于儿子的决定也是一头雾水,但他已经成年,没理由再去阻挠什么。   周树打了无数电话,最后都跟着他的心一起石沉大海。   再后来,他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冷漠,直到他的身边只剩下他自己。   两家父母没从任何一方口中得知什么,他们起初以为两个孩子吵架,再是认定他们已经闹掰了,可得到的却都是“我们没事”的回应,最后只得作罢。   这五年间,只有每次周朵醒来的时候,才能替周树抒发一些内心的思念。   周朵可比他诚实太多。   昨天周朵终于见到他的“哥哥”了,还能在他怀里撒娇,而且靳言还喂周朵喝粥,给他擦眼泪。   可能是水温调得太高,周树的眼睛被热气蒸得发红,气息也有些不稳。   水是太烫了,怎么这么令人烦躁。   周树洗完了一个气急败坏的澡,收拾完出去的时候满脸都挂着不爽。   明显到朱丽丽用余光就察觉到了,但还是没说什么。   伴着掺上夜色的黄昏,朱丽丽开车和周树一起回了家。   他们到的时候靳言一家已经来了,今天周树爸妈请人来家里做了私宴,看上去有些排场。   “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周树进门换鞋,顺便多嘴嘟囔了一句。   “那你也不看看请的是谁呀?”朱丽丽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未来儿婿……”   周树立马瞪了她一眼,朱丽丽却魅惑地笑了下,拎着礼物进了厨房。   这一切都被靳言看在眼里,虽然知道他们不是那种关系,却还是心里不舒服,很不舒服。   下一秒他便和周树对视,后者却率先撇开了眸子。   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过,周树紧接着去跟靳言爸妈打招呼。   几番寒暄,大家终于落座,开始了漫长的晚宴。   朱丽丽坐在周树妈妈旁边,一直帮他妈妈夹菜倒茶,靳言妈妈不禁看着眼馋。   “哎,我们言言什么时候也能给我们带回来一个Julia这样的Omega呀。”   此话一出,除了靳言爸爸之外的其他人都有几秒怔愣。   周树妈妈尴尬笑了两声,刚想说什么,周树就开口了:“方姨,靳叔,不好意思之前瞒着你们,其实Julia不是我女朋友,对外没撇清关系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只是老板和助理的关系。”   朱丽丽听完笑了笑,大方回应:“还有朋友关系。”她说完遮着嘴,还用嘴型跟周树说了两个字“姐妹”。   周树默默翻了个白眼,把自己的海参粥放到朱丽丽旁边,意思是闭嘴。   而靳言却在这短暂的几秒钟内,心情跌宕起伏。   周树主动声明他和朱丽丽没有关系,他很开心,周树把自己的粥给朱丽丽喝,他又酸楚。   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这样吧,一颗心永远被拴在过山车上。   “啊……这……”靳言妈妈听完显然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很自然地把话接下去了,“不过能找到这么优秀的助理,那也是很有福气了。”   周树妈妈却叹了口气,眼睛也涌了一些湿润,朱丽丽给她续了些茶水,她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是,认识Julia是我们的福分,只可惜……”   “妈。”周树轻声唤了一下,语气放柔了许多,“吃饭别想别的,一会吃完让Julia陪你和方姨去泡温泉。”   再没人问什么,两家爸爸也讨论起生意场上的事情。   靳言在今晚的餐桌上没说几句话,只是简单的有问必答,期间他的眼神也很少在周树脸上停留,谁也不知道他几乎用尽了自己的克制。   饭局散了,朱丽丽陪两位妈妈去泡温泉,靳言跟着周树出去,两人站在周树家门口停了好一会,谁都没先说话,也没离开,像是一场无声的博弈。   “哥。”最后靳言还是认输了,他往旁边靠了靠,一场大雨正在接近海洋。   “怎么?”周树侧了下脸,语气尽量表现得冷淡且自然。   “去海边吗?”像小时候一样。   空气静了一秒,他们听到了海浪拍打树林的声音,树叶沙沙作响。   “走吧。”有人也在这场海浪的博弈里认输了。   他们住的别墅区离海边很近,穿过一片防风林,步行也就不到十分钟,父母总说老了还是不能住海边,潮气侵得总是膝盖疼,却还是舍不得这个地方。   后来周树给两家各买了好几台干燥机和保暖电器,爸妈们都说他贴心孝顺,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也有私心。   他怕谁家先没撑住要搬走了,那么这段路和那些回忆,可能就真的不复存在、消弭殆尽了。   他们沿着别墅区的石子路,走到海边防风林的入口,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几只流浪猫。   流浪猫总是怕人,可靳言却一直是它们眼里的特例。   靳言蹲下,那些小猫就凑了过来,主动蹭他的手臂。   靳言笑着摸了摸它们的脖子,一只接一只“服务”,最后它们居然翻着肚皮躺下,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响。   “你好像更招小动物喜欢了。”周树看着这一幕,神色也软了许多。   从小靳言就特别有动物缘,猫狗看到他都会凑过来,连去动物园的时候,小猴子都要从树上爬下来抱着他的脖子不放手。   可是这次周树隐约察觉到细微的差别,在他的眼里看来,靳言好像正在跟它们交流。   靳言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摸了几下小猫们的头,然后说明天给他们带吃的,接着起身看着周树说:“走吧,哥。”   周树看着小猫们喵喵离去的背影,点了点头,两人往树林深处走去。   “哥,你冷不冷。”快走出防风林的时候靳言问周树。   “还行。”周树刚说完,寒风却不合时宜地钻进他的短袖,打了个冷颤。   靳言脱下自己的外套,这次却没有给周树披上。   他轻轻拉住人的手腕,两人站定身子,靳言直接把自己的外套给周树认真穿上。   周树本想拒绝,但整个人却怎么都不听使唤,他想,是不是身体的什么反应系统出了问题。   再回神的时候,衣服已经熨帖地穿到了他的身上,手腕好像还多了什么东西。   周树低头,刚想看清楚,谁知下一秒就被轻拽住手腕,温柔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哥,我错了。”靳言眼神闪了闪,像突然盛进去了一颗星星。星星是颗流星,会跳跃,也让人勾心。   “你……”周树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影帝第一次发现原来情绪管理这件事也挺难的,他顿了顿,沉了声音,“你错哪了。”   靳言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松,他又朝人靠近半步,像是如释重负地轻笑了一声:“我哪都错了。”   周树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又想到什么,这才低头把手腕抬了起来。   “这是……”   “当时我把它拿走了,是我不对,现在我又给你戴上了,你能不能别生气了。”靳言说着,轻轻抬手,用小拇指勾了一下周树手腕上的链子,“原谅我吧。”   周树呼吸停滞了一瞬,接着慌乱地把手抽回来。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东西,别扭地说了句:“这小东西,好像我很稀罕一样。”说完扭头继续往海边走去。   靳言提着一颗心连忙跟上,生怕下一秒人就把它摘下来了。   他隔着半个身子的距离,能从侧面看到周树用指尖轻轻摩挲了两下链条上垂下的挂坠。   这个小动作被靳言尽数收进眼底,也放到了心里去。   他压了压想把人藏起来的冲动,往前跟了一步,又用小拇指勾住了那根链子,两人一起走向大海。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开启撒娇技能,傲娇影帝要招架不住啦~ 第7章 醋溜Enigma   流星跳跃着划过黑夜,也照亮了星空下的人。   这些年的隔阂和误解仿佛成了一个被打包好的区间,可以轻易从时间轴上挪走。   五年前被靳言偷偷拿走的链子现在又戴回了周树手上,所谓物归原主,其实都是为了突出失而复得的喜悦。   周树躺在床上,轻轻摩挲手腕上的链子,思考片刻,还是取下了自己最喜欢的那块手表。   临睡前,他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哥,加我好友吧。】   周树愣了一下,十分冷酷地回复两个字。   【做梦。】   手机另一头的人像是时刻盯着屏幕,秒回消息。   【求求你了。】   周树看到这条,叹了口气,嘴角却上扬了一些弧度。   靳言今晚突然就像回到了他分化之前的样子,很爱撒娇,有些黏人,总是不经意地撩拨周树。   偏偏这人眼睛还那么亮,每次闪着眸子看着周树的时候,真就像跳跃的流星。   可这双眼睛的光,从靳言分化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以至于今天再看到,让周树的心也久违地狂跳几下。   他无可奈何地打开聊天软件,点了一下屏幕。   靳言的手机接着跳出一条通知:“周树已通过您的好友验证”。   【哥,明天就走了吗?】   【嗯。】   【去哪里?】   【云城。】   【什么时候再回来。】   【不知道,可能很久。】   【那我去找你。】   【……】   【哭.gif 哥哥不要我了。】   周树对着屏幕愣了好一会才扶住额头,他突然想到周朵,脸上一阵阵发烫。   【哥?】   【我只在云城呆一天,然后回首都。】   【那我去首都找你。】   【……再说吧。】   靳言看着手机屏幕,失而复得的心被反复揉搓。   果然周树不管变得再怎么冷漠,都还是以前那个最疼他的哥哥。   靳言心里明白,有些东西在此刻已经有了因果,两人现在都正揣着明白的心思装糊涂。   可他也知道,这根本急不得,他们分别了五年,更何况现在还要顾及一个周朵。   当了你二十三年的弟弟了,也不差这几天。   第二天,天刚蒙亮,小张已经等在门口。   周树今天穿了一款休闲外套,配了一条嘻哈风格的裤子,减龄了许多。   朱丽丽在副驾上躺着打呵欠,转头瞥到离车窗越来越近的身影,一个激灵从座位上坐起来。   “树哥你什么情况?”朱丽丽直直盯着拉开车后座的人,一脸不可思议,“怎么换风格了?你平时不都西装革履衣冠禽兽的吗?”   “注意用词,朱丽丽小姐。”周树冷笑一声,系好安全带,整理了一下袖子。   “你也注意你的用词我去?”朱丽丽突然一惊一乍的,小张吓得捂住耳朵,只见她往后探了下身子,撩开周树的袖子,“你那三百多万的手表呢?被人偷了?”   周树自打买了那块表之后,它就成了周树“后宫”里的正室娘娘,除了造型需要,基本没怎么摘过,他说看一眼就喜欢上的东西,是有缘分的,所以他不想轻易摘下来。   所以朱丽丽才会这么惊讶,她没等周树回答,又吸了一口气:“这是什么?”说着就要扯周树手上的链子,结果被周树一掌拍开,毫不留情,“碰坏了你赔不起。”   朱丽丽只好作罢,她盯了周树的手腕直看,后者则往下拉了拉袖口,盖住了一半手掌。   “周树……”朱丽丽沉默片刻,得出结论,“你戴一条狗链在手上也就算了,现在衣服也不穿自己的了?”   “……”周树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拆穿,眼神有那么一丝不自然,“少放屁。小张,开车吧。”   “而且,这是猫链。”过了半晌,他还是补了一句。   朱丽丽眯了眯眼睛,唇角勾了一个邪魅的弧度:“看来某人还是很开窍的嘛。”   周树听完这句话,想到昨晚靳言给他穿外套,还有那人勾住他手链的样子,脸上居然有些发热。他不想再回应朱丽丽,干脆闭上眼睛装睡。   每次回家的时候周树的生活都会格外安宁,他进出海城的行程保密做得很好,鲜有外泄的情况,没什么粉丝接机送机。   然而这种相对的安宁也只发生在海城,只要落地别的城市,无穷尽的欢呼声和闪光灯就朝他袭来。   周树不喜欢这种嘈杂,但也讨厌不起来,毕竟他知道这是粉丝的心意,他不能不识好歹。   他是本能地不喜欢被人打扰,再加上表面总是冷漠无言,于是有些粉丝就爱周树这种冷酷直A的调调,可有些也以此攻击他,说他耍大牌。   这两拨人本应泾渭分明,却总是会混成一团,就像现在一样乌泱泱地堵在云城机场,但表面都疯狂喊着周树的名字,偶尔会有三两声清晰地喊“楚洵”。   周树分不清这两拨人的区别,他曾经被人笑着求拥抱然后转而被扣上一盆冷饭在头上。   这种事在一年前常常发生,周树相信现在只会更甚。   于是他也不想去分辨他们的不同,只要冷漠地一视同仁就能解决问题,这很简便省心。   机场仍旧水泄不通,保镖一直前后护着周树往外走去,眼看离保姆车只差几步。   这时从右边飞来一个铝制易拉罐瓶,周树下意识地就抬手去挡,瓶子落到地上,传来一声闷响,接着就是碳酸汽水膨胀和飞溅的声音。   下一秒,人群中的尖叫声呼啸而至,保镖神色慌乱地把周树围起来。   “树哥,没事吧!”朱丽丽踩着高跟鞋过来,抓住周树的手臂检查了一下,接着朝人群中抛去了一个冷冽的眼神,像是磨尖了的冰刀,她指了一个方向,跟保镖说,“把她给我抓了送局子去!”   说完狠狠踩了一下地上的易拉罐瓶,十厘米的细跟瞬间刺入铝罐,她下一秒又翘了翘脚,把铝罐从鞋跟上取下,然后边走边捏着这个罐子,护着周树走出机场大门。   碳酸水淅淅沥沥地流了一地,经过垃圾桶时,她把手里皱巴巴已经成块的铝制品扔进去。   保姆车关门的瞬间,嘈杂的人声终于被隔绝。   “什么东西!”朱丽丽气得把高跟鞋踢掉,“我刚买的限量版!鞋跟都被这个破罐子给划烂了!”   小张还没来得及感动,头顶就冒出了六个点。   周树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电子烟吸了两口:“叫你耍帅。”   “你是不是过于没良心了。”朱丽丽瞪了他一眼,从后座的包里拿出另一双镶满钻的高跟鞋换上,“我还不是为了保护我的男朋友吗?”   “男朋友”三个字说得极重,仿佛为了故意达到什么效果。   结果就是朱丽丽赢了,周树被恶心到了:“住口吧。”   “男朋友,别忘了明天回首都给我去柜台把鞋付了啊。”朱丽丽没逗够,还是笑得一脸风情。   “建议你吃片安眠泡腾片醒脑。”周树说完闭上眼睛。   “唉,也不知道今天报道会怎么写。”小张在一旁边开车,边心有余悸地自言自语,“今天这小姑娘到底哪来的,现在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这是爱而不得?”   朱丽丽扯了扯刚刚被弄脏的衣服,边换边说:“感觉不像,可能是真正讨厌树哥的人。”   “黑粉?”小张问。   “这个问题难住我了。”朱丽丽想了想回答,“应该不是,但是……关于‘粉’这个定义,我越来越难界定了,还好树哥不在意。”   车开往活动会场,这次直接停到后门,走了万分安全的通道。   到达化妆间,周树撩起袖子,发现胳膊被铝罐砸到的地方有些红肿,于是他嘱咐造型师给他搭有外套的造型。   造型师问他这是怎么了,周树摇摇头,没多说什么。   换完衣服,造型师给周树简单做了妆发,刚完成最后一步的时候,化妆室门被敲了两下,接着直接被推开。   “段星移?”周树闻声睁开眼睛,抬头就看到一脸急促的人,“你跑什么?”   段星移原地喘了几下,缓了缓气,对造型师说:“麻烦先出去一下可以吗?我有事跟周树说。”   造型师点头,出去带上门,周树疑惑地看着段星移。   “那个,周树,刚刚在机场的事情我听说了。”他看着周树,目光移到了他的胳膊上,周树还没有穿上外套,眼前红肿的部分仍然露在空气中。   他想伸手碰一碰周树的胳膊,后者往旁边侧了一下,段星移才回神,“不好意思……”他认真看着周树,目光都是抱歉,“刚刚机场那个,是我的……粉丝。”   “粉丝”两个字说得很痛苦,像是不愿承认。   周树这才恍然大悟,虽然没想到,但也没什么可惊讶。他脸色柔和了几分,对段星移说:“又不是你砸的,你不用这么愧疚。”   “我……”段星移皱了皱眉头,周树读不懂他的脸色。   “你快点做造型吧,我好了,先出去等你。”说着周树拿起外套,起身离开座位。   “周树……”段星移鬼使神差地拉了一下他的胳膊,接着又马上松开,“不好意思,我真的觉得很抱歉,我不想伤害你。”   周树听完这句话愣了一下,反倒去安慰段星移:“没事,我本来也不在意,更不会记恨迁怒你。”说完周树拍了拍段星移的肩膀,接着走出化妆间。   而段星移却抚上周树碰过的地方,一脸不知所措。   今天的见面会算是盛大,几位主演全部到齐,主持人风格诙谐有趣,经常抛梗给大家,每个环节都十分和谐。   正当周树觉得今天自己划划水、唱唱歌就可以混过去的时候,突然多了一个游戏环节。   直到他听到下面所有的粉丝都在喊“周树”、“段星移”的时候,才突然回神。   “什么?”周树往旁边凑了凑,问段星移现在的情况。   段星移却看着一脸懵懂的周树,笑出了声。   然而这个不经意的互动却让台下观众都尖叫起来,网上的直播间也跟着刷起了弹幕。   【我靠!!!我磕的CP是真的!!!】   【发糖了!正主发糖了!】   【我就说啊,他俩肯定是真的,这么自然的动作,怎么可能是普通同事?】   【皇上,请为妾身再画一次胭脂吧……】   【段星移笑得也太宠溺了吧!看到老婆时眼里才有星星!】   老婆?   老婆个屁。   此时,在海城的某些人正死死盯着手机屏幕,全然不顾自己正在去往律师事务所的路上,心里冒了一句和外表极其不符的脏话。   坐在旁边的苟飞飞视线平移了一下,闻到了空气中暴雨欲来的味道。   当他看到“司机”蒋荣开始揉睛明穴的时候,终于没忍住往旁边凑了凑,小声说:“哥,你收一收,不然一会该交通堵塞了。”   过了好一会,空气中的冷冽才散去。   苟飞飞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小声嘟囔:“吓死我了,差点命丧海城。我还没有追到Julia,我不能狗带。”   “今天把合同签好,下周就找人重新装修一下,尽快翻新重新开业。”靳言锁了手机,一秒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形象,尤其是每次谈正事时都会戴上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格外禁欲。   对于靳言和周树的关系,苟飞飞也猜到个大概。   况且刚刚靳言看直播的时候全程外放,也没避讳他们,正当苟飞飞在心里佩服自己师哥心里强大、能屈能伸的时候,手里突然被塞过来一个手机。   “Julia手机号给我。”   苟飞飞愣了两秒,扭头看着靳言,眨了两下眼睛。   但屈于老板威严,这号码他还是给了。   靳言拿回手机,匆忙存储了一下,打开软件,订了一张飞往云城的机票。   “我今晚飞云城,尽量早回来,如果一会谈得顺利,中午请你们吃饭,地方你们随便选。”   苟飞飞呛了一口气,咳了起来,他还真没想到靳言身为Enigma,不止信息素压制力顶级,连占有欲也是强到惊人。   这还没怎么样呢就要飞过去了,这么一想,他和Julia四舍五入应该都是有孩子的关系了。   “哇!靳哥大方,一会吃什么好呢?”蒋荣开着车,欢呼雀跃了一番,打断了苟飞飞的脑补,“Goofy,你想吃什么?”   苟飞飞马上回神,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隔壁:“醋溜Enigma?”   蒋荣:“?”   此刻,被醋溜过的Enigma无暇顾及车上的声音,只记起自己昨晚的心里活动,隐隐觉得慌乱和脸疼。   我承认。   我急了。   我后悔了。   当了你二十三年的弟弟,还是当不下去了。   我现在就想当你老公。   作者有话要说:   他急了他急了!!! 第8章 “弟弟”   靳言的飞机刚刚落地,云城便下起了雨。   飞行三个小时,到达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今天的朱丽丽很好收买,才一对耳环就把周树的行程报给了靳言。   《胭脂醉》剧组今晚在一个私人餐厅聚餐。   而不知情的周树此刻正盯着窗上的雨滴发呆,每当下雨就会想到那个人,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   周树解锁手机,发现今天一天都没有收到来自某人的消息,不禁皱了眉头,把手机又锁屏,倒扣在桌上。   手机放回桌上的时候发出声响,甚至盖过了雨声,离周树近的人察觉到了,不太敢吱声。   有个胆子大的开口劝道:“哎呀,树哥别生气了,是又看到热搜了吧?犯不着跟网上那些人置气。”   热搜?什么热搜?   周树一头雾水,表面却还是云淡风轻地朝人笑笑,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酒。   “你说这些人也真是的,明明树哥是受害者,把人送进警局有什么不对吗?这都能骂?”   “就是啊,不然怎么样,吃闷亏,以后让他们随便袭击?黑粉太可怕了。”   “哎,是的,太可怕了……”   这时,有人注意到段星移的脸色不好,于是话锋转了转:“不是,小段,我们没有针对你粉丝的意思啊,不过那个确实有点吓人了。”   段星移笑着摇摇头:“没有,你们说得对,就算是真的喜欢我,也绝对不可以做这种事情,这种病态的占有我承受不起,还伤害了无辜的人。”   他说完目光往窗边探了一下,停在周树的侧脸。   这人好像是真的不在意。   段星移轻轻凑过去,碰了下周树的胳膊:“周树,我看看你伤口。”   周树目光从窗外移回来,不在意地抬了下胳膊:“没事了,都消肿了。”   这时终于有人看到周树手腕上的链子,于是好奇地问:“哎?树哥,你这到底是什么啊,怎么不像普通的手链?”   “等等……树哥你那能买辆车的手表呢?之前剧宣都没见你摘下来过。”   “哇,能让树哥把手表摘下来的肯定意义非凡!”   周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露出少见柔和的神色:“嗯,家里人送的,跟了我十几年了。”说完就把链子往袖子里藏了藏,没再多说什么。   窗外雨越下越大,还混了两声雷鸣预警,包厢的人开始发愁。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我明天凌晨的飞机呢。”   “按照这个趋势下去,航班都要取消了吧。”   “别说了,一会吃完饭我还要赶去临城,要是电闪雷鸣的可能还真走不了了。”   “哎,快推了吧,安全第一。”   “是啊是啊,还是住一晚,等雨小了再走吧。”   段星移没加入讨论,他侧头就看到一直盯着手机发呆的周树,敲了敲他手边的位置:“想什么呢?一晚上饭都没吃几口。”   “嗯?”周树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今晚好像都在等手机屏幕亮起,然而每次亮起了却又不是自己想等的信息,于是又把屏幕放暗。   他觉出自己行为的刻意,不自然地清了清嗓,“我不怎么饿。”说完又开了一瓶啤酒,可下一秒就被人从手里轻轻拿走,“别喝了,你这一晚上净喝酒了。”   周树有0.1秒的不爽,他没表现出来,所以没人察觉,反而还助长了他人起哄的邪风。   “你们这‘胭脂CP’怎么下了戏还营业啊,太敬业了吧!”   “啊呀,咱们皇上是不是还没出戏啊?这么关心我们树哥。”   “就是说的,楚洵可不是树哥,没有这么A的梨园戏子,哈哈哈……”   “话说我们树哥可真的太厉害了,明明这么A,却演得比Omega还软。”   “真的,看到树哥我都愿意AA恋了。”   “你快醒醒吧,这有咱们‘皇上’在呢,还能轮得到你?”   “哈哈哈……说得也是,你们这CP,我先磕为敬!”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胡侃一气,笑成一团。   段星移也大方笑笑,开始解围:“别胡说,周树今天都被我拖累了,我再不关心一下就有点枉为人了。”   说完大家跟着笑了起来,话题又被带回了今天的“机场事件”。   周树全程没有参与任何话题,他本是有些不耐烦段星移干涉他的行为,即便是关心,也不喜欢。   至于磕CP这件事,他之前是不在意的,但只限于昨晚之前。   打从昨晚之后,他便有些刻意避开这些话题,无论台前幕后,也不太想跟段星移有什么互动。   可现在又看着段星移三言两语把尴尬解除,倒是有几分佩服他的情商。   怪不得周朵挺喜欢他的。   聚餐终于结束,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大家纷纷掏出手机联系自己的助理。   周树也给朱丽丽去了一个电话,然后出门站在屋檐下,从兜里掏出一盒烟。   烟草沾染了空气中的潮气,有些枯木逢春的意思。   他点了几次火都没成功,心里的烦躁让他就快放弃,下一秒却有人从旁边递过来一个防风打火机。   周树抬眼看了看,是段星移,只见他按着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于是周树只好叼着烟就了那团火:“唔,谢谢。”   “有人来接你吗?”段星移也点了一根烟,站在周树旁边抽了一口,接着呼出白烟。   “嗯。”距离近了总会放大尴尬,周树不想沉浸在那种气氛,就随口回了句,“你呢?”   问完之后发现他们两个说的其实都是废话。   剧组聚餐,瓢泼大雨,哪个助理疯了敢把老板自己扔在外头。   “我助理堵在路上了,前面出了交通事故,估计要等一阵了。”   “嗯……”周树有些语塞,他不知道怎么回应,也不太想回应。这时更多的人从门内出来,中和了屋外空气中的冷意。   有人直接上了车,有人站在门口自拍,段星移也被喊了去,周树则朝他们摆了摆手。   都这么久了,朱丽丽怎么还不来,应该不会中途自己又去了哪个酒店吧?   周树轻触了下仍旧没有消息跳出的手机,等得有些烦躁。   就在他又拨了一次电话,刚打算开口骂人时,朱丽丽先发制人:“别吵,两分钟,我给你带了礼物。”   “……”周树用无声的沉默结束了这个电话,不得不说,也许是听到“礼物”这两个字,心情居然好了一些。   两分钟后,停在餐厅门前的保姆车吸引了几秒大家的视线,周树刚打算和剧组同事告别,就看到后座车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做戏做全套,假CP还是要营业的,他心想,这朱丽丽还算机灵。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冷冽的气息推翻了自己刚刚的理论,彻底愣在原地。   从车内撑伞下来的人根本不是自己的绯闻女友,而是那个自己等了一天消息的人。   他什么时候来云城的?   这么晚了又下这么大雨,他是怎么到这里的?   一天都没发消息,原来是憋了个大招?   而且他今天去干什么了,穿得这么好看,还戴了眼镜……   周树在靳言从下车到走到他面前的短短几秒,脑中做了无数反映。   总得来说,惊喜还是占了多半,以至于他的眼睛里呈现了自己都没察觉的闪耀。   靳言还没来得及捕捉,站在一旁的段星移却有几秒的怔愣。   他也曾经在跟周树搭戏时,在他脸上见过那种眼神,但仅限于镜头前。   在戏中,他曾为他撑伞拂雪,也曾为他描眉入鬓。   有那么几个时刻,段星移甚至相信了,他和周树是一对真正的爱人。   可一旦剧组收工,戏服褪去,他就再也无法从周树身上抓到一丝一毫属于“楚洵”的气息。   周树出戏太快了,显得自己像是一个深陷剧本故事的傻子。   他心中苦笑一声,催促自己清醒,却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撑伞的人。   这人身高……得有一米九了吧,居然比他还要高一些。   一身深灰色西装,衬衫的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还戴了一副金丝眼镜。   这外表,无论怎么看都是挺斯文无害的,可为什么身上却像笼罩了一股不可侵犯的寒意。   算不上多有攻击性,也根本没有信息素味道流出,但就是突然让人打了个冷颤。   靳言从下车开始便一直面无表情,要不是手上动作温柔,还以为要上前跟周树打一架。   他撑伞走到周树面前,看着面前人仍旧一脸不可思议,还是没忍住,轻笑出声。   果然,无论什么情况,无论什么心情,只要见到周树,一切负面情绪都可以抛诸脑后。   “怎么了哥,傻啦?”   “你……”周树动了两下嘴,磕磕巴巴问他,“你,你怎么来了?”   “不想见到我?”靳言弯了下眼睛,有一颗雨滴穿破重重防线,落到周树衣服上,靳言抬手自然地帮他拂去。   “你好好说话。”周树皱了一下眉头,语气故作强硬,说完别过脸去。   靳言怕人真的不开心,于是隔着袖子轻轻拉了拉周树手腕上的链子,放柔了声音哄他:“哥,别生气,我今天为了见你奔波了大半个祖国,下飞机还淋了雨。”   周树神色紧张了几分,立刻从上到下把人打量了一番,发现这人身上好像是有些潮意。   “行了。”周树没挣脱开靳言的手,看了看保姆车的方向,“先上车,有什么回酒店说。”   靳言听到这里内心雀跃,雨都跟着小了一些。   周树抬手也握住伞柄,带了一下方向,往旁边挥了挥手说:“我弟弟来了,我们先走了。”   在一旁吃瓜的众人这才松了松气。   原来是弟弟啊。   这时人群中有些女声格外突出。   “这是亲弟弟吗?是的话也太逆天了,这一家是什么血统?”   “不是啦,树哥是独生子,不过这弟弟真的不是同行吗?这气场也太强了。”   “一看就是个顶级Alpha,刚刚我有点腿软。”   “突然有点想问树哥要联系方式……”   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伴着雨声一起钻进周树的耳朵,他突然有些头疼,于是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   而就在刚刚,靳言撑伞的手也顿了一下,有一滴雨趁虚而入,落到他的鼻尖。   弟弟……   好像逐渐对这个称呼,越来越不满了。 第9章 我家的猫回来了   两人撑伞上了保姆车,狭小的空间瞬间隔绝了外面的雨声。   朱丽丽例行问了几句聚餐情况,告知周树明早航班可能会被取消。   周树此刻根本无暇顾及这些,随口不耐烦地说了声随便。   从上车之后,他可以感受到靳言的情绪一直不高,可以说是有些低落。   他先是查看了一下周树胳膊的伤,确认无碍之后便坐到了左侧窗边,一直看着窗外。   周树本来有很多问题想问靳言,但顾及车上还有其他人,况且他架子也端在那里好些年了,一时实在不知道怎么放下。   于是又无奈又傲娇地拿起手机。   屏幕亮起,热搜跳出,今天发生的事情又蹦到周树眼前。   热搜TOP1:#周树机场事件#   留言评论说什么的都有,大多是维护支持他的,但趁机又骂上几句的人也不在少数。   无非就是东扯西扯,翻来覆去说他“冰块脸”、“耍大牌”。   这些周树毫不在意,继续往热搜话题下面划去。   然而,下面几条红色标“火”的话题,是有关他和段星移的。   #胭脂CP营业#、#CP榜超话第一#、#胭脂CP是真的#……   只是粗略扫了一眼,周树发现他已经快不认识“CP”和“胭脂”这两个词了。   他正无语着,就看到另一条热搜。   #Julia霸气护夫#   周树觉得好笑,便点了进去。   里面转载最多的是一条视频,就是朱丽丽在机场时,用高跟鞋踢碎易拉罐又将其徒手捏碎的耍帅视频。   他本以为,这里应该气氛很和谐,没成想评论区也是一场骂战。   周树万万没有想到,两家CP粉居然吵了起来。   【你们胭脂CP粉能不能别再乱磕了,树哥明明都有Omega了。】   【就是就是,正牌女友都出现了,你们还乱磕什么啊,真是搞不懂。】   【什么就正牌女友了?周树自己承认过吗?难道不一直都是绯闻女友吗?】   【Julia姐今天机场都霸气护夫了还乱磕?你们都没看到吗?是瞎了吗?】   【呵呵,坐等周树工作室一个澄清声明,打你们的脸!】   【隔空喊话周树,你敢不敢给我们一个痛快!你到底爱谁!】   周树看到这条评论打了个哆嗦,吓得退出话题,脑子里却突然蹦出靳言的样子。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余光却不自觉往旁边扫。   靳言还是一样沉默安静,只是从看着窗外变成低头看着手机。   车窗外的冷光透过玻璃落在靳言的发丝,显成了更加疏离的颜色。   看到这样的靳言,周树有些心软。   可他怎么都不会知道,有些人表面冷若冰霜,实则……也在偷偷刷热搜。   这么多热搜,这么多CP,没一个是真的,也没一个跟他有关系。   靳言心里生了苦涩的同时,开始有些急躁。   要知道,“急躁”这个词几乎没在靳言的人生中出现过。   特别是过去的五年,他像是把“沉稳”两字刻在骨子里,永远一副古井无波,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连海啸也无法掀翻的静默气息。   没人见他发过火,也没人见他开怀大笑。   然而此时,他却急不可耐地想摆脱“弟弟”这个称号,好让这些人都离周树远一点。   况且刚刚,那个叫段星移的,眼神到底有多不对劲,他可都看在眼里。   都杀青这么久了还没出戏,段星移可真是他见过最不专业的演员。   靳言的幼稚促使他继续看了下去,热搜一条接一条,最后他总算划到了一个让自己心情好的话题。   #周树机场穿搭#   【影帝周树今天一改平日风格,变身休闲大男孩,减龄不少,气质尽显柔和。】   靳言看了看照片里的人,又侧头看到周树仍旧穿着自己的衣服,手上还一直戴着那条手链,心情又陡然转好,像被糖水泡过。   【手上这戴的什么啊,树哥的“正宫娘娘”呢?】   【这是啥?图片.jpg 在线蹲一个八倍镜女孩。】   【在线蹲+1!】   【+10086】   【+身份证号】   【+器官捐赠序列号】   【……楼上姐妹赢了!】   【图片.jpg 我做了清晰度处理,但分辨率还是不高,不过可以依稀可以看出好像是条狗链,而且上面还有字。】   【狗链?????】   【这一定是条狗链!我家狗子就是这种一模一样!】   【这垂下去的就是个挂牌啊!是狗链无疑了!】   【挂牌上写的什么啊,有没有人捡到15倍镜?】   【根据本15倍镜女孩发现,这个挂牌上的字,应该是“朵朵”。】   【朵朵?是树哥的狗?】   看到这里,靳言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个风向十分正确,请倍镜女孩儿们继续保持。   正当他扬着嘴角继续刷留言时,突然弹出来一条最新的回复。   【周树回复“这一定是条狗链!我家狗子就是这种一模一样!”:是猫链。】   是锚链……   可想而知,因为这条本尊的回复,网络几近瘫痪。   靳言默默吸了一口气,一颗心被狠狠攥住,浑身像有电流通过一样酥麻。   他缓了缓,甚至不敢看向右手边的人,眼神只好再次默默飘到车窗外去。   大约过了几分钟,靳言握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您的标星关注“周树”刚刚发布了一条动态。】   靳言带着三分疑惑,七分紧张地点进去,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他看到他的标星关注发了一张图片,是他长长衣袖下若隐若现的手链。   还配了文字。   【我家的猫回来了。图片.jpg】   此文一发,评论区又沸腾起来,在短短几分钟留言破万。   【原来是猫!树哥的猫之前是走丢了吗?】   【树哥好有爱心啊,爱小动物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啊啊啊……好宠啊!把猫猫吊牌挂在自己手上当手链,下辈子我要当一只猫,呜呜呜……】   【我家也有猫主子!树哥家的猫猫是什么品种啊?想看!!!】   【臣附议!想看!】   什么品种?   周树发完后翻了几下评论,偷瞄了几眼垂着眼睛的靳言,一时居然找不到什么品种可以形容他。   “靳言。”没人会想到,车厢里打破宁静的,居然是连名带姓的呼唤。   “嗯?”靳言突然被哥哥翻牌子,有些紧张,下意识把手机锁了屏。   下一秒,他便听到一个令他怎么都没想到的问题。   “什么猫最像狗?”   靳言愣了愣,对于这个表达有点哭笑不得,但他还是明白了周树的意思:“你是想问,什么猫最认主人?”   “……嗯。”这人倒是反应快。   “缅因猫吧。”靳言说,“国外很多人把它当工作型猫训练,可以看家护院,据说一生只认一个主人。”   周树嗯了声,装作不经意地拿起手机,默默回复了那条问品种的评论。   【缅因猫。】   此刻,坐在车窗边上的人偷偷笑了,头顶的云也跟着散去许多,于是他的心情藏都藏不住。   车行到周树提前订好的酒店,他下车前跟朱丽丽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朱丽丽把房卡交到自己老板手中,然后朝靳言挑了一下眉。   靳言依旧沉稳地朝她点了点头,跟着周树进了房间。   “酒店给我留的套房,有三个房间。”周·欲盖弥彰·树别别扭扭地说。   靳言藏了藏笑意,乖巧点头:“哥去哪我就去哪。”   “……咳咳。”   而这时,仍在保姆车里的朱丽丽正火速通知团队,发了一条官方声明。   【特此声明,周树与段星移是好友关系,并不是CP,请大家理智磕糖,如再次发生今天机场的情况,我方将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   【另外,周树与其助理Julia小姐并非情侣关系,二者荧幕前是合作伙伴,私下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在此声明,请大家理智追星,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此文一发,靳言手机又跳出推送,他点进去后反复确认文字,心脏快要跳出来。   他用了Enigma的基因优势克制住自己,不要做出什么吓到周树的举动,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控制欲、占有欲……这些可怖的欲望总是撕扯着他,让他愈发急躁起来。   靳言匆忙冲完澡后,便一直黏着正在看剧本的周树,后来把人缠累了,终于默许靳言跟进房间。   周树刚打开房门,下一秒,灯却被按下。   “哥……”   周树眼前突然转成黑暗,让他有了一瞬的惊慌,但感受到靳言在耳边的气息,倒是没有那么失措了,于是声音也放轻了许多:“怎么了?”   “我想抱抱你。”   “你……”周树不自觉喉结上下滑动一下,清了一下嗓子,“外面雨太大了,我先去关窗。”   “嗯。”   周树恢复了黑暗中的视觉,借着窗外的光亮走到窗边,空气中无法掩盖的湿润跟着雨水的寒意一起侵入脑中,让他不禁往后踉跄了半步。   “哥,你没事吧?”靳言急忙过去,把人接到自己怀里。   周树站定身子,摆了摆手:“我头突然好疼,可能要睡会。”   看着周树神情痛苦的样子,靳言的心也像被一丝游线牵着,始终无法落地。   但他还是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声说着:“好,你睡,我在这守着你。”说着便把周树扶上床。   “不用,你去睡你的。”周树轻轻把人往门口的方向推了推。   靳言却顺势抓住周树的手,放进自己怀里,人也坐到床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周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什么,他实在撑不住了,几分钟的时间就昏睡过去。   这次昏睡的时间不长,大约一个小时周树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靳言仍旧守在旁边,他刚想起身去给人倒杯水,就被床上的人一把抓住了手。   靳言手往床上撑了一下,抬眼便看到面前的人闪着泪光,神情楚楚可怜。   “哥……”他说,“我想抱抱你……”声音也软得要命。   靳言呼吸凝滞几秒,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心跳频率。   窗外雨声连绵不绝,明明这是一个没有海的城市,而此刻却像是被浸在了无边的海洋。   靳言在心里叹了一口比海岸线还要长的气,然后轻轻把人抱进怀里。   唉,真是要了这条Enigma的猫命了。 第10章 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周朵?”靳言小心翼翼地开口。   即便是百分之百确定这个人不是周树,但还是对上次的事心有余悸。   周朵听到哥哥温柔的声音,抬眼看着靳言,后者默默深吸一口气。   眼睛这么好看,这么亮,是要弥补今天乌云蔽月的遗憾吗?   “哥哥,我好想你啊……”周朵把整张脸埋在靳言怀里,闻了闻,“还是哥哥的味道好闻,再下多少场雨,都不是你。”   再下多少场雨,都不是你……   周朵实在是太会撩了,撩得靳言连呼吸都忘了。   他所有有关爱意的表达都是毫不掩饰,和周树完全是两个风格。   一时间让靳言有些招架不住。   可这个直球风格,倒是和自己小时候如出一辙。   靳言不禁回忆,自己小时候难道也是这样吗?   那他之前每次跟周树撒娇的时候,周树是什么心情呢?也和自己一样吗?   “哥哥,虽然我们只有两天没见,但我已经很想你了。”周朵说,“但是周树哥哥答应我了,以后会让我经常见你的。”   “周树……答应你的?”周朵的话让靳言有些出乎意料,难道果真像朱丽丽说的那样,两个人格居然是互相商量着切换的。   如果是的话,这也太和谐了。   只见周朵兴奋地点头:“是呀,周树哥哥对我可好了,他经常怕我无聊跟我聊天,对我特别温柔,总说他会保护我。”   “总说他会保护你……”靳言把这句话小声重复了一遍。   这句话确实是他从小听到大的,打从记事起,就有个哥哥一直保护他了。   靳言在上初中之前都像个洋娃娃一样漂亮,话也不多,总是闷闷地一个人坐在角落。   只有每次看到周树的时候才会露出笑脸,像个小跟屁虫一样黏在他身后,连靳言爸妈都说,靳言只会跟周树一个人撒娇。   这样的孩子在别人眼里都是特立独行的,再加上整个人都过于话少,小时候也难免会成为其他孩子的攻击对象。   “长得这么白嫩,你其实是个女孩子吧?”   “你怎么都不跟我们讲话,你是不是哑巴呀?”   “我妈妈说了,你这样的小孩就是不懂礼貌的,没人要跟你做朋友。”   诸如此类的话伴随了靳言很多年。   但他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那些话被周树听了去。   于是,那天过后,“以大欺小”的罪名也跟了周树很久。   可周树并没有把这个“罪名”放在心上,反而还因为保护了弟弟而自豪了好些日子。   后来,方圆十里都知道了,靳言有个比他大三岁的哥哥,又帅又凶。   想到这里,靳言笑了笑。   “哥哥,你笑起来真好看,我最喜欢看你笑了。”周朵也跟着笑了起来,眼睛弯得像新月。   靳言温柔地摸他的头:“你笑起来才好看。”说完他发现,两个人说得其实都是一个人。   “朵朵,你愿不愿意跟我讲讲你的事情?”靳言柔声问他。   靳言在和周树相处的过程中越发确认,他不可能在周树嘴里听到什么,可他又总怕会刺激到周朵,毕竟上次人哭得太厉害。   可这次看来,周朵的情绪是极其稳定的,只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太激动了而已。   果然,周朵不会拒绝靳言。   正如同靳言小时候也根本不会拒绝周树一样。   “我第一次醒来是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但是刚一醒来我就没有意识了,后来周叔叔和梁阿姨说,发现我的时候是在衣柜里。”周朵说到这里,眼睛都不眨地看着靳言,“是在你的衣柜里。”   他说,“哥哥,我是闻着你的味道醒来的。”   靳言听到这些,心脏像被紧攥住,眼睛也有些酸涩。   周树从小就有密闭空间恐惧症,太黑或者太狭小密闭的空间都会极其恐慌和焦虑,严重的时候还会心跳加速、呼吸困难。   这样的人却把自己关进了衣柜里,只为了沉浸在另一个人的味道里。   靳言这时实在顾不得那么多了,伸手把周朵抱进自己怀里。   周朵没想到靳言的举动,眼睛都瞪大了。但接着,他便像看出靳言的心思,反过来紧紧回抱住他。   “哥哥,你别难过,周树哥哥跟我说过,有我,他觉得很幸福。”周朵说着声音小了下去,整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你也是吗?”他顿了顿,闪着眼睛小声问靳言,“你也会这么觉得吗?”   靳言有些鼻酸,他手又收紧了些,一下一下摸着周朵的头发:“是,我也是。有你,我们都觉得很幸福。”   直到这一刻,靳言才发现,和那些彼此陪伴成长的岁月相比,两人别扭着错过的五年好像都不太重要了。   有些东西早已浸入骨骼,即便再怎么用沉默交付,也不会化作乌有。   就像普鲁斯特效应。   味道进入鼻腔、传进大脑,回忆便开始回溯,汹涌得让人根本避无可避。   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周朵。   周朵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结论,根本不再需要什么起承转合。   “那你会害怕吗?”过了好一会,靳言才继续问,“你一个人的时候。”   周朵愣了一秒才回答:“周树哥哥一直都在陪我。”他停了一会,声音有些发紧,“可是我好害怕,我再也见不到你……”   钟表早就指向凌晨,窗外的雨也有了逐渐减弱的趋势,雨声淅淅沥沥地落在窗边,房间里传来一阵阵静谧中的鼓噪。   跟着打破宁静的,还有周朵小声的啜泣声。   “为什么你都不回来看看我……为什么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朵朵……”也许是房间灯光太过昏暗,靳言的眼前也有些模糊,他清了清嗓,叹了口气,“都是我不好,我当时以为你……以为你周树哥哥再也不需要我了,我以为我走了之后,对他来讲也没什么不同。”   他从小身边都有那么多朋友,走到哪里都有人陪。   尤其是分化之后,什么Beta、Omega都涌在身边,又怎么会在意一个永远跟他都不会有结果的Alpha。   更何况,他对AA恋是那么厌烦。   “不是的!”周朵听到这里,猛然抬头,“周树哥哥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你走了之后,他变得很寂寞,他身边的朋友越来越少了,从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不怎么喜欢说话,不怎么爱笑了。”周朵急着想要把这些委屈都替周树说出来,忘记自己其实正用着周树的脸。   所以靳言有一瞬的恍惚,他觉得周树此刻像是在跟他抱怨、撒娇。   心痛的感觉和窗外的雨一样,不眠不休地,又不一次性给个痛快。   靳言一直以来都尊重并且理解“动物本能”,现在看来倒像是有先见之明一样,只为了给他接下来的行为找一个说辞。   靳言追随着自己的“动物本能”,在周朵发间落了一个吻。   像雨滴落到海洋,又轻又柔。   周朵明显愣神片刻,接着整个人都羞赧了起来,眼睛却一直不舍得离开靳言。   靳言笑了笑,温柔地用指尖蹭了蹭周朵的唇下痣,像是调皮地安抚。   他突然又想到自己小时候,也是经常用小手戳着周树的唇下痣。   周树每次都用手掌闹着把他推开,而他则是把周树的手顺势放在自己脸上,然后轻轻蹭一蹭。   蹭得人心神都有些乱。   靳言不知不觉脑袋里又装满了周树,神情看上去有些松散走神。   “哥哥,你是不是在想别人?”   “我……”靳言被戳穿,思考了一秒,却又硬气起来,“我想的从头到尾都是你。”   希望这句话周树可以明白。   周朵听完十分开心,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靳言看到面前人这副样子,眼睛根本挪不开半分,他可从没见到这样的周树了。   这实在是……太犯规了。   靳言喉咙有些燥热,他往后退了退,结果被怀里的人牢牢抱住。   “哥哥,你是不是后悔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周朵一副被人从美梦中狠狠拽出的模样,眼里有泪珠闪动。   “不不,不是……”靳言哪里看得了周朵这个样子,赶紧又握了握他的手,“你别乱想,听话,好不好?”   周朵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靳言,靳言看到他的瞳孔里全是自己。   “那你喜欢我?”周朵小心翼翼地问。他看到靳言点点头,却急了起来,“那你为什么不标记我?”   靳言心跳的节奏又被打乱,他攥了攥手,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想说,你不知道,我连做梦都在标记你,或者被你标记。   这样我们的信息素味道就可以永远交融在一起。   靳言缓了缓,轻轻摸着周朵的头发说:“朵朵乖,你还太小。”   周朵听了这话,马上从靳言怀里钻出来,他瞪着眼睛盯着靳言,像一头倔强的小鹿。   “我都18岁了!我是一个分化好了的Omega,我都到了法定结婚年龄了!”   靳言听到这番话,突然有一个不成熟的念头在脑中攀升。   “朵朵,我想问你件事情,你考虑清楚了回答我好不好?”他小心翼翼地轻声问。   周朵乖巧地点点头。   “嗯,你……愿意跟我结婚吗?”靳言说,“跟我领证,然后永远生活在一起。”   没等靳言说完,下一秒就被眼前的人堵住了嘴巴。   用的是另一双唇。   虽然只是轻柔的一碰,也足够让靳言浑身酥麻到天亮了。   周朵亲完人才觉出害羞,马上把头又埋进靳言怀里。   手还轻轻抓着靳言胸口的衣服布料,过了好一会才缓缓说出三个字。   “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他愿意!!!!! 第11章 我醋我自己   云城的雨肆无忌惮地瓢泼了一整夜。   第二天,周树的航班在意料之中被取消。   早上七点多的时候,乌云仍旧遮着太阳,今天的靳言没有被生物钟叫醒。   在靳言眼里,所谓生物钟,即其他任何生物都是他的闹钟。   于是,在一个万籁俱静的早上,靳言少见得睡到十点。   醒过来的时候是独自一人,怀里是空的,床边冷了很久。   他坐起来清醒了几秒钟就鞋也没穿的就跑出了房间。   “周朵,周朵,周……”靳言急着跑到客厅,看到了一个面对着落地窗的背影。让靳言确认那是周树的,是从这背影身侧缭绕飘出的烟雾,于是他小声叫那个背影,“哥……”。   果然,即便是背影,也可以看出这个正对着窗边赏雨的人,身体有一瞬的僵硬。   靳言心里倒吸了一大口气。   这种要被浸猪笼的滔天大罪,他居然三天之内犯了两次。   “哥,我不是故意的。”靳言轻轻走到周树身边,身子还是有些喘,他在周树旁边蹲了下来,还往人身上靠了靠。   然而下一秒,周树便要起身离开。   “别……”靳言马上抓住周树的手腕,手指往下滑了滑,像是偷偷牵了一个手。他喉结上下滑动两下,晃着周树的手说,“哥,我错了,你别生气。”   周树听到这里皱起眉头,他没挣开靳言的手,顿了很久才说:“你数过么,从你回来跟我道过多少次歉。”他冷笑了声,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疲惫,“不用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不是,不是,我真的错了。”靳言怕周树误会,语气放严肃了许多,“哥,我道歉不是随口说说,是因为在意你。”   太在意你,想让你知道我在意你,不想让你伤心。   昨晚他趁着周朵出来的时候,说了很多自己藏在心里很久的话。   他告诉周朵,自己当时走是因为觉得周树不需要他了,而不是其他什么别的。   他甚至跟自己赌了一把,问周朵愿不愿意跟自己结婚。   答案是愿意,他是一早就知道的。   毕竟没人比靳言更清楚,他自己当年是多么想嫁给周树,被他标记。   所以靳言跟周朵说这些并不是想确认什么,而是想说给周树听。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在说完那句话后,周朵会毫无预兆地吻了上来,像一团轻柔的跳跃的云。   想到这里,靳言心跳又快了几分。   二十三年了,他终于吻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虽然只是轻轻触碰,虽然他是周朵。   靳言见周树在一旁没说话,算是给了他继续推进的勇气:“反正只要你一生气,不管因为什么,那都是我做得不好了。”   “你……”周树想说什么,但都被靳言突如其来的“表白”封回嘴里,过了许久,他才叹了口气,身体也放松了几分。   “什么时候醒的?头还疼不疼?”靳言看人神色柔和了许多,于是用手摩挲了两下周树的手背,温柔地问他。   周树听到这个语气,心里动了一下。   这是每次靳言跟周朵说话时的语气,像是能把人生生融化。   可他自己却很少听到。   周树张了张嘴,犹豫一会,最后说了一个字:“疼。”   靳言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慌乱了起来,他马上要起身去给周树找药,却别人一把拉住。   “别折腾了,你老实待会。”他看了一眼地板,又看回靳言,“先去把鞋穿上。”   靳言立刻转成笑脸,一脸开心地回了房间。   周树露出一个很轻的笑,摇了摇头,像是对自己。   靳言好像一直都没有变,长大了,回来了,又成了一个小跟屁虫,这次居然还跑来云城了。   只是以前周树舍不得人折腾半步,恨不得装到口袋里,捧在掌心里。   可如今,自打靳言回来,两人的身份像是对调了。   小时候都是靳言跟他撒娇,他每天逗弄着又宠又哄。   可现在却是靳言动不动就跟他道歉,每时每刻都在哄他,满眼的真诚和炙热让周树觉得发烫,这样却显得周树像是个恃宠而骄的傲娇鬼。   周树不禁反思起来,自己最近几年到底是变了多少。   他今早八点多就醒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被靳言温柔地圈在怀里。   他果然抱了周朵一晚上。   周树皱着眉头从靳言怀里退出,靳言动了两下,没醒。   于是他一人走去客厅,试图抽电子烟让自己清醒,然而脑子里都是昨晚靳言对周朵说的话,脑子越来越乱。   他说,他当年走,是因为觉得自己不再需要他。   想到这里,周树心脏感受到了一瞬的抽疼。   那年靳言也只是一个刚刚分化完的孩子,却因为太在意,宁愿孤身一人远赴他国。   这些年,他每天都在生气靳言的狠心。   却不想当真正见到的时候,身体却替他做了反应。   每次醒来之后,面对着一个不愿离开自己半步的靳言,他更是一句责怪都说不出来。   他承认,周朵的存在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可他也确实没想到,周朵对靳言的依赖和迷恋居然到了这种地步。   嘴唇甚至还留着温热的触感。   可那个吻却不是给自己的。   等等,那他为什么要说……   “哥,别抽烟了,喝点水,咱们叫个早餐吃。”递到面前的杯子打断了周树的思绪,他侧头,下意识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喝完之后没等咽下却想到什么,于是鼓着嘴看着靳言。   靳言一愣,马上明白周树的意思,他嘴角肌肉动了一下,没忍住笑着说:“放心,这个里面没有安眠泡腾片。”   白天总比夜晚喧闹,窗外的雨声也听得不太真切了,显得房间内更加安静。   安静到在“咕咚”一声之后,两人颤抖的笑声也跟着响起,怎么都停不下来。   过了好一会,笑声才停止,屋内的温度也升了许多。   靳言叫了酒店的早餐,周树说机场通知今天下午的航班恢复正常,于是两人双双定了下午回程的飞机。   只是一人定的回首都,一人定的回海城。   “哥,我和两个学弟决定一起合开一家宠物医院,昨天已经都谈妥了,回去就要着手装修、重新买设备了,估计很快就能营业。”   “嗯,我听说了。”周树停了会说,“你很适合当兽医。”他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凝重。   “没事哥,不用担心,我没有什么阴影。”他摸了摸周树手上的链子,笑着说,“再说,我不是有你吗?”   “你住口。”周树“啧”了一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故意冷着脸不说话,耳朵却红了起来。   靳言又笑着去抓他的手,这次他没有再躲。   “我这五年一直都在跟小动物打交道,我好像确实越来越招它们喜欢了。”他说到这里,突然想试探着再说些什么,“哥,我好像能感受到它们的心情,包括它们的病痛。”   周树表情略微惊讶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   靳言没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继续说:“其实,我对周围很多事物的感知都变得很敏感。”   比如,远隔十里闻到花香,提前一天预感天气。   再比如,摸得到小动物疼痛发热的源头,能察觉来自陌生人身上的敌意。   只是,唯独无法感知你。   即便我分化成了Enigma,也无法对你动用哪怕一丝一毫的有关性别压制的念头。   然而,这些靳言都没有跟周树说,正如同他从来不敢轻易揣摩周树的心思。   “那你……”周树想说什么,表情却很是犹豫。   “嗯?什么?”靳言歪头看他。   两人对视了一会,周树率先认输:“算了,没什么。”   “哥……”靳言拖长了尾音,像是一只热衷跟主人撒娇的巨型猫咪。   周树不敢看他,把脸别向窗外,像是做了很久的心里挣扎才别扭地咳了两声:“周朵在你身边的时候,信息素都不会收好。”   靳言眨了两下眼睛,呼吸跟着凝滞几秒。   “原来你也知道啊?”靳言试图管理自己的表情,嘴角上扬的弧度又出卖了他。   “关我什么事?”周树蹙眉,表情不耐烦极了,“又不是我没收好。”   “嗯,对,都是我不好,怪我太有魅力。”   “要点脸。”周树嗤笑一声,表情却柔和了许多,接着他才问出口自己一直想确认的事情,“所以你都不会有信息素排斥?”   “嗯……”靳言沉默了几秒回答,“没有,很融洽。”他生了点坏心思,往周树耳朵旁边凑了凑,“而且还挺兴奋的。”   “你闭嘴……”   风卷着雨滴,一下一下撩动海浪的心,海面的波动却像是写满了欲拒还迎。   空气中弥漫了一丝害羞浪花的味道,也许是终于等到了自己心爱的人,终于可以把他圈到怀里。   浪花沉默,雨滴紧追不舍,直到浪花泛了粉红,雨滴才肯放过它。   然而在雨水停止降落之前,海面承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波动。   “哥,你不知道,”心怀鬼胎的雨滴说,“秋天洗冷水澡还真挺冷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节给大家发一颗大糖,祝大家圣诞快乐呀~~~   周树内心:我好气,言言的初吻不是给我的,周朵为什么这么会撒娇???周朵为什么亲周树???我好气,我醋我自己!!! 第12章 我想跟周树结婚   告别了云城的雨,影帝周树开启了连轴转的剧宣生活。   周朵在那晚的出现虽然让局面变得有些混乱,但好在也同时解开了缠绕了五年已久的麻团。   二人分开后靳言每晚都跟自己哥哥道晚安,有时能当下收到回复,有时则是隔天。   极其偶尔才能得空打电话聊上几句,每次听到靳言撒娇的声音,周树的疲惫都被驱散了很多。   有个影帝哥哥还真是喜忧参半的一件事啊,靳言想,看来还得赶紧行动加固一下两人之间的羁绊才好。   而此时,正在首都面对万千闪光灯、准备参加盛典的周树绝对想不到自己的弟弟正在海城做什么。   这天海城很晴,空气中的味道很淡,一切都平静地让人心安。   靳言回到海城后,用了两周的时间整修和落实自己的宠物医院,再过一星期就可以开业。   周树说到时候他会回来。   一旦有了归期,倒数的等待都会变得格外有情趣。   可某人明显不满足于这份情趣,于是他在周树回来的前一天,踏入了对门的房子。   “周伯,梁姨,其实我是Enigma。”   而坐在周家大院的两位怎么也没想到,三两句寒暄之后居然直接来了这么一句话。   于是周树妈妈的眼睛都瞪大了许多。   “等等……言言,你,你说什么?”   “我二次分化成Enigma了,”靳言说,“在两年前。”   “这……”平静的院子突然起了一阵风,周树爸妈瞳孔跟院子里的花草一样有些晃动。   而靳言好似并不想给他们缓和的时间,十分连贯地讲述了自己分化的经过,像是蓄谋已久,也像是淡然吐露。   五年前他因为心灰意冷独自去A国留学,把自己无休止地泡在图书馆和实验室。   在国外的几年,他虽然交过几个朋友,但没人能真的走进他心里。   他们都说,没人看得透他。   并不冷漠,但却很疏离,像是每天都可以并肩而行却又永远触碰不到的云。   他本以为日子可以就这么无休止地平淡枯燥下去,等他心里好些了,可以面对周树了,到那时再回国看看他好了。   也许到时两个人还能坐在一起喝杯茶、聊聊天,就像一对普通朋友。   可人生在世,大多事情都是事与愿违。   你越想淡忘的人反而越常往你脑袋里钻,哪怕是梦里都不放过。   靳言每晚每晚都会梦到周树,像是得了一场患有偏执的大病,他开始很苦恼,后来却也习惯了。   毕竟人生中大多数的挣扎都来源于心理暗示,而当心理逐渐习惯这种剥离式痛苦,也许再深刻的记忆也会趋于平淡了。   靳言总是这样劝自己。   这样矛盾纠缠的虚实梦境一直持续了很多年,一直到两年前他二次分化。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开车到海边,当车窗摇下,海浪的味道迎面袭来,靳言总会感受内心到久违的平静。   这个曾经稳稳地包裹住自己两天两夜的味道,他没有一天不想念。   可那天,这个熟悉的味道却没有温和地带来什么温馨的记忆,却是横冲直撞地侵入靳言脑中,让他浑身发抖,呼吸也跟着困难。   靳言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有点像自己三年前初次分化时的前兆,但却来得更加汹涌。   于是他强撑着自己的理智,给熟悉的朋友去了一个电话,挂了电话几秒后,靳言便倒在沙滩上不省人事。   海风卷着浪花不依不饶,迷糊中靳言却伴着这熟悉的味道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六岁那年,他抱着那只可怜的小猫,在周树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六岁的孩童已经逐渐明白死亡的意义,他十分清楚,那只才仅仅陪了自己两年的小猫是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靳言那天一直抱着小猫不肯松手,直到怀里的温度开始冰冷,周树哄了一整天才终于让他开始接受这一切。   那次医疗事故让靳言低沉难过了很久,周树也想尽办法逗了他很久。   后来有一天,周树突然从书包里拿出一条链子给靳言。   他说,“言言,别难过了,以后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小猫,哥哥会永远陪你。”   靳言懵懂地接过链子,眨了眨眼睛细细看了起来,像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整条链子很精致,倒像是一个有着俏皮设计的手链,靳言看到垂下的吊坠上面刻了小猫的名字——“朵朵”,吊坠反面则是靳言家里的座机电话。   不得不说,这条链子像是有魔力一样,真的让靳言渐渐重新开朗起来。   这本来是周树送靳言的手链,可隔了几天,却又被靳言“送”了回去。   “哥哥,既然你是我的小猫,那这个链子我要给你,万一你走丢了,别人就可以联系我了。”   周树哭笑不得地接过这份礼物,犹豫片刻,还是欣然答应。   可他却没想到,靳言居然还要求他把这条链子戴在自己手腕上。   小时候周树倒是无所谓,后来长大了,才逐渐觉出害羞。   上了初中后,周树开始把这条链子从手腕摘下来,换成挂在书包上。   靳言虽然有些不开心,但却很懂事,他知道哥哥会觉得丢脸,于是也不想勉强他。   挂在书包上也挺好的。   而当每次靳言不开心,周树又无计可施的时候,便会把那条链子再戴回手上,跑到他身边晃着手给他看,靳言就会一秒被哄好。   所以周树知道,靳言是全世界最乖最好哄的小孩。   那条链子跟了周树很久,直到它开始有了被时间冲蚀的痕迹,两人才决定重新换一条一模一样的。   就这样辗转几年,链子已经是第三条,吊坠反面的联系电话也从家里的座机换成了靳言的手机。   而五年前靳言最后一次踏入周树房间,那次他也偷偷拿走了这条猫链。   后来在A国的日夜,是它一直陪着靳言,就连二次分化后昏迷不醒的五天里,他也紧紧抓着这条链子不放。   以前只能睹物思人,现在却又物归原主。   这可能是世间最浪漫的循环往复。   靳言想到这里,满眼都是消散不去的温柔,即便第二次分化险些让他丧命,但现在看来都是为了换取这个最好的结果。   靳言给周树爸妈简单地讲了自己分化Enigma的过程,周树妈妈却十分在意靳言轻描淡写自己生命弥留时的记忆,开始抹眼泪。   “梁姨,你别哭……”靳言心疼地握了握周树妈妈的手,后者也轻轻拍着像是在安慰他,靳言感受到了,朝他们笑笑,“我这不都好好的吗,听说分化成Enigma的时候多多少少都会有风险的,我当时的反应其实已经算很幸运了。”   周树爸妈叹了口气,神情尽是心疼。   Enigma的数量实在是少之又少,本来被自然选中能进行二次分化已经实属难得了。   而在这场与二次分化的抗衡中,有很多Alpha也因此丧命。   这么看来,想站在顶端着实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什么事情都是。   “分化成Enigma后我的感官都更敏感了,特别是对自然界的事物。”他能闻到雨,也能触到风,“我能听懂小动物说什么,也能摸到它们哪里疼了、怎么病了。”   “这……这也太好了!”周树妈妈擦了擦眼角,满眼都是欣喜,“那你当了兽医以后,以前和发生在朵朵身上一样的医疗事故就不会有了。”   靳言点点头,笑着回应周树妈妈:“是啊,我哥也说我很适合当兽医。”   这时,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周树爸爸突然讲话,语气有几分凝重。   “言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那你当时为什么都不回来?”周树爸爸叹了口气,“这好歹是你自己家啊,五年了都不回来一趟,也不跟家里联系。”   “周伯,我错了……”   周树爸爸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周树妈妈则是温柔地牵着他的手:“回来就好,你走之后也再也没联系过小树,我们都以为你们兄弟俩闹掰了,再也不会见面了。”她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又有些黯然下去。   “梁姨,我见过周朵了。”靳言沉了沉眸,没挣扎很久便决定说出自己真实的来意。   “什……什么?”周树妈妈愣住了。   “嗯……当天回来我就见到我哥了,在酒吧里。”靳言说,“其实第一个跟我说话的人是周朵,他说他是闻着我的味道醒来的。”他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其实他要找的哥哥,是我。”   周树爸妈听到这里,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气氛沉默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而打破这份静止的是周树妈妈。   “周朵第一次出来的时候,是小树把自己关进你的衣柜里……”周树妈妈说到这里又开始低声啜泣,周树爸爸则是安慰着抚上她的背,靳言没打断,她缓了缓继续说了下去,“当时情况太混乱了,后来小树醒了也什么都不说,而且叮嘱我们不能告诉你,唉,你说这事……”   靳言看着周树妈妈掩面的样子,也一阵心酸。   周树妈妈也是明白人,思绪稍微一整理也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虽然朱丽丽说周朵很乖,周树爸妈没怎么担心过,但谁都不想自己的孩子凭空生出个第二人格。   无论是分享身体还是分享生命,哪种都不太容易让人接受。   空气中的花香跟着风走,靳言分不清这股香味是来自院子还是远在几里之外,思绪被缠绕片刻后,他跟着风一起开口:“其实……我哥现在都不知道我是Enigma。”   “什么?”说完后,靳言得到的回应是有些惊愕的表情。   “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但是我想先告诉你们。”靳言说到这里,周树爸妈露出不解地眼神,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周伯,梁姨……”   “我想跟周树结婚。”   风停了,花香却没有散去。   有件事,靳言想了五年才终于在这刻想明白。   原来,爱是一件无关性别的事。   于我也是,于他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这里想说的是,靳言在这刻才想明白,他们其实从最一开始就没有在意过对方是什么性别。   就像朱丽丽说的那样,只是五年前两人都揣着别扭的心思,互相误会折腾。   其实一个因为害怕而故意疏远,另一个因为思念而生出第二人格,归根都是因为太爱对方。   所以重新见面后,周树不会再在意靳言是不是Alpha,而靳言也不是因为自己分化成Enigma才想跟周树结婚的。   Anyway该傲娇的还是要傲娇,该骗的婚还是要骗的~ 第13章 搞定高堂盼郎归   “我想跟周树结婚。”   靳言说完这句话后,方圆两立方米的空气像是被上了什么封印。   就连对面两位长辈的表情也跟着僵在空气中。   眼下这情况,果然和他想的一样。靳言在心里叹了口气。   庭院的落叶飘下来几片落到靳言肩头,他垂眼看了看,没作什么处理。   又沉默片刻,靳言还是正了正身子:“周伯,梁姨,我是认真的。”他说着也抬眼看着周树妈妈的眼睛,恍惚间周树妈妈像看到了小时候的靳言。   这个小孩虽然乖巧温和,但骨子里其实犟得很,也有主意的很。   从小就被夸稳重、能成大器的孩子,如今却真的分化成了只在传闻中听过的第四性别。   周树妈妈在惊讶之余不得不感叹,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她没说话,神色显露出几分复杂,周树爸爸却难得地先开了口。   “言言,你跟我说实话,你想跟小树结婚,是不是因为……”他顿了顿,还是咬牙说,“因为你分化成Enigma。”   Enigma可以标记Alpha,让他成为自己的专属Omega。   这一点周树爸爸虽然无从考证,但却也听说了许多,而他也清楚明白的很,自己的儿子有多骄傲。   甘为别人的Omega这件事,他不可能同意。   周树爸爸在说完这句话后,周树妈妈在旁边拽了他一下,靳言则是大方地回应。   他像是早就有所预料,反倒认真解释起来:“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他说,“我对我哥的感情从我没分化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后来分化成Alpha也一样,现在是Enigma也一样。”他停了会,想到了什么,神态都更柔和起来,“我现在才说,是因为我现在才看清楚,而我哥跟我是一样的。”   周树爸爸听完之后,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什么,最后化成了一声无力的叹息。   “可是……”周树妈妈声音有些颤抖,“言言,梁姨不怀疑你跟小树的感情,但是小树他……”她抹了抹眼角,“小树他知道了这件事不见得会答应你,更何况他还有个第二人格……”   “唉,好了好了,老婆你别哭了。”周树爸爸把自己老伴揽到怀里轻轻安抚,靳言也是在这刻才明白,周树的变化和周朵的存在对这个家庭造成了什么影响。   他很是心疼,也有些自责。   他轻轻握住周树妈妈的手,做了一个无声的道歉。   许久,他才重新打破这场沉默:“我什么都不在意。无论是周树标记我,还是我标记周树,哪怕我们都是Alpha或者Beta也无所谓。”大不了就当一对普通的没有信息素羁绊的恋人,而对于周朵……靳言顿了顿说,“无论周朵在或者不在,我对周树都是一样,都不会变。”   听完这番话,周树妈妈哭得更厉害了。   这些年,她的儿子像是把自己隔绝到了一个冷漠的世界,那个世界只有他和周朵。   周树不愿意跟别人亲近,当然,对于一个有着第二人格的人,也没人敢跟他亲近。   她本来以为朱丽丽是那个可以解救周树于水火的人,结果没成想,两人却成了“姐妹”。   而周树也从没想过要让这个第二人格消失,所以这些年周树爸妈也在心里承受了巨大的苦痛。   直到今天听到靳言真挚的吐露,他们才又酸涩又庆幸地喘了口气。   靳言说完后又贴心地陪了他们很久,他跟周树爸妈说,关于周树会不会答应这件事,交给他来处理就好。   而他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能征得家长的同意,关于这点,周树爸妈还是无声地默许了。   两人都折腾这么些年了,就由着孩子们吧。   走出周家大门,靳言的心情明朗了许多。   既然迈出了第一步,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在人回来前把嫁妆聘礼都准备好算了。   但在三媒六聘之前,还有另一大关差点忘了过。   靳言怀揣着九分赤诚、一分套路的心,在晚饭后把自己妈妈拉到沙发上。   此时靳爸正在书房看书,是说悄悄话的最好时候。   靳妈用疑惑地眼神看着自己儿子,似笑非笑地接过他给自己斟的茶水。   “无事献殷勤。”   “不奸不盗。”靳言说完,母子俩都笑了起来。   “说吧,多大的事?”靳妈开门见山,靳言不禁感叹,自己这不喜欢被人兜着的优良基因,原来都是从这遗传的。   他嘴角挂着笑,也不打算多磨些什么:“妈,我喜欢我哥。”   靳妈听完手上动作停滞一下,但只过了一秒便恢复正常。   靳言本来也跟着屏住一秒呼吸,但随后传来的,却是令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答案,面前的母亲大人轻笑一声,幽幽地说:“我又不瞎。”   “……嗯。”一切好像太过顺利,靳言居然有几分不自然。   “你们从小什么样我能不知道吗?那天吃饭我是有意试探,结果小树直接就澄清他和Julia的关系,还总是偷偷看你。”   “嗯?”靳言听到这里,眼睛都亮了起来,靳妈看到自己儿子这个不争气的样子,叹了口气,送了两个字,“德行。”   靳言被自己母亲大人逗笑了,既然高堂都这么明事理,那就直接点下聘礼的好。   “妈,我想跟我哥结婚。”   “呃……”这次靳妈的反应却生了几分意料之外,让靳言不禁开始心脏紧张,但好在片刻沉默之后,得到是回归平和的声音,“怎么这么突然,你跟小树说了吗?”   靳言摇头:“其实他还不知道我是Enigma。”   靳妈听完瞳孔都微颤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儿子是个有主见的人,却没想到这孩子的执行力是越发显露。   她想到了什么,轻轻摇头道:“先不说别的,小树那么傲,怎么可能当你的专属Omega。”   “没事,不愿意也没关系,我想跟他结婚为的也不是能标记他。”靳言这次说话的语气都镶满了坚定。   “你……”靳妈嘴唇动了动,还是作罢,“算了,随便你吧,我早就知道不指望你能带回什么贴心可人的Omega回家。”她想到了什么,问靳言,“那小树和你周伯梁姨那边……”   “周伯和梁姨那边,我已经跟他们表过态了,我哥那边……”他皱了一下眉头,随即马上舒展开来,“没事,我慢慢来。”   靳妈听完这话挑了下眉:“合着你是先去对门打好招呼了,先斩后奏这一招用的不错嘛。”   靳言笑了笑:“那还不是遗传的好。”   “臭小子!”靳妈轻轻拍了靳言一下,目光往书房放了一眼,“你爸那边我去跟他说,你就别刺激他了。”   “……行。”   “嗯,退下吧。”   靳言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好,晚安妈。”   夜晚海城的风终于掺上了海洋的味道,靳言把窗户打开,思念的滋味也扑面而来。   他被海风拥着躺到床上,想着自己充满私心的小计划,开始倒数自己宠物医院的开业日期。   两家老人都搞定了,就差一个新郎了。   可我的新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靳言刷着手机,看着社交平台不断跳出的话题和消息,心里五味杂陈。   【哇!今晚影帝的造型也太帅了吧!】   【我想知道树哥一个一米八五的Alpha是怎么把这个专做Omega服装牌子的衣服穿起来的?还穿得这么好看!】   【传说中的可盐可甜,又A又O难道就是这样的吗?】   【树哥今天又换上自己的“正宫娘娘”啦!】   【小猫链摘了,今天的树哥不是萌萌小甜甜了。】   【啊啊啊啊啊!周树和段星移的造型师有心了!今天必须加鸡腿!】   【哇……“胭脂女孩”今天过年了!看看他们两个衣服的造型都是搭配的!妈妈,我又可以了……】   【磕到了磕到了……果然凡是商业活动都会发糖啊!】   【某些CP粉能不能别再蹭热度了?我们段段为什么非要跟一个Alpha炒CP?】   【你们段段?你来叫一声段段你看他答应吗?】   【我们Julia姐还没说什么呢,你们就别瞎折腾了。】   【别再瞎磕了,树哥明明都发文澄清过了,请CP粉圈地自萌。】   靳言机械地划着一条接一条的评论,发现他现在的心情已经比之前平和太多。   看着今夜周树参加盛典的照片,里面的人灿烂耀眼,可他却没办法把他藏在家里。   演戏是周树喜欢做的事情,而他也是真正适合做一个演员。   可出现在聚光灯下就代表终是要和别人分享周树的一切,这些他必须学着接受。   还有这个段星移……   现在有一个段星移,以后可能还有很多段星二,段星三什么的。想到这里,靳言的心也被矛盾和酸涩充盈。   他在床上躺着发呆了很久,窗外的灯火暗了一盏又一盏,而他却辗转难眠。   手机屏幕的光熄灭又亮起,最终他还是悄悄发了一条消息。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而他知道,今晚是不会有人回复了。   靳言锁了手机,调整了一下睡姿,在窗外万物都安静之后,才被海风哄着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怜言言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不过是太喜欢哥哥,太思念哥哥罢了。 第14章 胭脂醉   比起海城的静谧,即使是首都凌晨最温柔的风也显得喧哗了。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周树进到车里后直接瘫倒在座位上。   缓了几分钟,他随意解开袖口,把自己最珍贵的手表摘下放到盒子里,又从里面拿出那条猫链戴到手腕上。   本以为这套行云流水的操作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却从前座传来一声令人起了鸡皮疙瘩的声音。   “喵——”   周树皱眉抬眼,对上了后视镜里那双笑得神秘妩媚的眼睛。   “你吵到我眼睛了。”影帝不自然了一秒,冷冷地撂下这么一句。   朱丽丽“啧啧”两声:“咱们影帝可真是转性了,我看你可越来越像楚洵了啊。”   周树冷哼一声,问朱丽丽:“我的手机呢?”他的语气带上了点不经意,“今晚有人找我吗?”   “喏,给你。”朱丽丽从包里掏出手机轻触了下屏幕,“有啊,你乖弟弟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周树接手机的手顿了一下,拧着眉头不满地看着后视镜里的前座:“你怎么随便看我信息。”   “我特么……”朱丽丽不可思议的同时咬牙切齿,她瞪了一眼周树,“哎哟,现在可不一样了,看都不能看了,可不是以前了什么信息都让我帮你回。”   周树听完眼睛瞥向一边,咳了两声,装作没听见这句讽刺。   他划开手机,果然就看到躺在置顶聊天的信息。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树嘴角瞬间扬起了笑,他刚打算给人回拨一个电话,却又马上挂断。   差点忘了,已经十二点了,孩子八成已经睡了。   还好明天是下午的通告,这样早上还有时间打会电话。   “回海城的机票定了么。”   “定了,后天中午。”   “为什么不是明天晚上?”周树问,“活动不是下午就结束了。”   “后天上午要回趟公司你忘了?”朱丽丽朝后视镜挑了下眉,“看来某人急不可耐啊。”   “你太吵了。”周树瞥了她一眼,但今天心情好,他打算反击,“最近怎么没去约会,看来行情有些差了。”   朱丽丽倒是没想到自家老板也学会阴阳怪气了,她也不恼,笑着接招:“和你行情差不多吧,也有一个人在海城日夜盼着我回去呢。”   “哦?”这话听来,朱丽丽是有固定的交往对象了?这一点周树可是没有想到。   可她说,那人也是海城的。   周树搜索了一下脑中的人员名单,发现好像无法查询出什么端倪,于是也懒得管了。   回到首都的公寓,周树踱到阳台点了根烟。   他想到前段时间第一次跟靳言见面的那天,也是像这样站在阳台抽烟。   那天他心情很乱,是继靳言走了之后第一次那么杂乱无章。   思念跟着味道涌到脑中,也涌上心头,没想到却直接唤出了周朵。   他也是从那次醒来才知道,自己沉重复杂的心思原来比想象中还要深刻得多。   好在这个小孩没有变,还是乖巧地叫他“哥”。   对于那晚,周树有些生气不忿,再次重逢后第一个跟他说话的却不是自己。   况且靳言对周朵的语气实在是太温柔了,温柔到足以让他嫉妒,要知道连他自己都还没有得到过那样的怀抱。   周朵可以肆无忌惮地在他怀里撒娇,可他自己却只能端着别扭的架势,当一个冷漠疏离的哥哥。   想到这里,周树的眼角红了几分,影帝委屈了。   思念掺着占有将他从头至尾席卷,此刻他是真的很想认真抱一抱那个人。   以周树的身份。   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周树一夜好眠。   第二天上午闹钟没响他便自然醒了,拿起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拨通通讯录里的第一个号码。   可“嘟”声却一直持续,直到人工语音响起。   周树皱了皱眉,心里有些嘀咕。   平时都是秒接电话,生物钟也是七点就自然醒,这会没接是在忙吗?   他想了会,还是先起床洗漱,然后给自己煮了杯咖啡。   等到咖啡喝完,他再拨电话,得到的还是一样的结果。   于是,周树又耐着性子吃完一顿早午餐,可这次他是真的沉不住气了。   在最后一次人工语音响起后,他拨通了靳言妈妈的电话。   “喂,小树?”电话这次被接起得很快,周树不禁松了口气,“方姨,是我,那个……靳言没接电话。”他说完才觉出别扭,有点不可思议自己的行为。   电话那头笑了笑,语气松缓下来:“你别担心,言言他发烧了还在睡呢,应该是没听到手机。”   “他发烧了?”周树顾不上调整姿态就马上急了起来,“怎么好端端的发烧了?”   “我也是今早看他没下来吃早饭才觉出不对的,上去一看这傻孩子一晚上连窗都没关,这都十月了,海城晚上的海风这么凉,唉。”   一晚上没关窗……   周树听到这里,又想到昨晚靳言给自己发的消息,心像被什么狠狠攥住。   原来自己在被思念折磨的同时,有个小傻子居然和自己一样。   “好的方姨,我知道了,你好好看着他,我尽快回来。”   靳言妈妈听到这里愣了一下才说:“啊,小树你不用担心,工作那么忙别折腾,我跟你叔叔都在家。”她只知道靳言对周树的心思,却没想到自己孩子在周树心里好像要比她想得重要得多。   周树没再多说什么,匆匆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心里像被瞬间上了什么抖动的发条。   “朱丽丽,给我改签,活动结束后就回海城。”才过了一秒,周树就做好了决定。   “什么?”朱丽丽像是还没睡醒,尾音都带上了烦躁,“哥你能不能别折腾我了,后天上午回公司你忘了吗?”   “你给我改签之后就继续睡你的,我现在就去公司。”周树的坚决让朱丽丽清醒了几分,她正犹豫要不要多问点什么,没想到周树却先坦白了,“靳言发烧了,我得回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还是叹了口气:“知道了,我现在安排小张去接你。”   周树到了公司,首先收到的就是来自经纪人的一番抱怨。   自从周树一意孤行在工作室号发了澄清声明,公司的各种账号就挤满了CP粉们的私信。   经纪人在刚看到那条声明的当下也是气到青筋暴露,但转念一想,也确实只有周树能做得出这种事情了。   他不是一直以来都是一样的么,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也从不屑跟人“炒CP”营业。   可这次却自己站出来澄清,倒像是要有什么大举动,于是经纪人旁敲侧击问周树,是不是谈恋爱了。   周树喉结动了下,轻轻“嗯”了一声。   经纪人倒是没想到周树能承认,好奇心也跟着瞬间飙涨,她很想知道那个能让这个住在仙界的高冷影帝下凡到人间的,是一个怎么样的Omega,怕不是个仙女。   当然她是不会得到什么自己想听的八卦。   下午粉丝见面会又是盛大的排场,连整个会场外都围满了人。   《胭脂醉》这部电影能如此成功,不单是因为剧情和演员的演技,还有整部剧的美术和音乐制作。   尤其是同名主题曲《胭脂醉》,是以楚洵为第一视角写的二人从相识、相爱到相守的过程,而周树作为楚洵的扮演者,也担当了演唱者的身份。   众人也是这才知道,金奖影帝原来还有一副宛转悠扬的好嗓子。   于是,每次《胭脂醉》的宣传或者采访,周树都会被要求唱一曲《胭脂醉》。   他对于这个要求从不扭捏,已然把这个环节当成了自己工作的一部分。   靳言说他适合这份工作,倒是一点都不假。   今天也和往常一样,在见面会所有环节结束后,粉丝高声呼喊,要周树和段星移合唱胭脂醉。   段星移见周树没有拒绝,他本也是个宠粉的人,就笑着答应了:“这首歌的歌词太难背了,我也记不下来全部的,这样吧,还是周树唱前面一段,最后一段的副歌我再加进来跟他一起合唱。”   粉丝连连尖叫,像是过年一样纷纷举起手机开始录像。   接着,场内灯光熄灭,舞台四周站着的人群跟着暗下,只剩下一束追光柔柔地落到周树身上。   前奏响起,观众席的尖叫声也倏然隐去,只听得到伴奏中空灵绝美的箜篌被挑弄拨弦,像是只应存在于梦里的天籁降临人间。   随着几声紧促又轻柔的摇指弹奏,前奏结束,周树的声音也悠然响起——   “霓裳羽衣,珠翠玉钗镶满头。”   “翩若惊鸿,飘似柳。”   “丝竹声,珠帘卷,回眸婉转忘流年。”   “浅笑酌酒,月攀楼。”   第一段主歌结束,伴奏加进来箫声,箫鸣伴着箜篌缠绕交织,此刻的氛围仿佛已经跳脱了这个小小的会场,像是置身在幽幽天地之间。   山谷里传来涓涓流水,清晨缭绕的云雾笼罩竹林。   花果草木的清香也不甘落后,在一场大雨过后,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飘香豆蔻,石斛盘错映春秀。”   “山涧霏云,竹梢头。”   “梨花清,梅花韵,墨兰守岁与歌行。”   “彳亍雨,痴恋留子衿。”   箜篌和箫的声音没有结束,一气呵成地接入副歌旋律,在逐渐增强的乐律中开始偶尔蹦出几声清脆的编磬声响。   声如磬,薄如纸。编磬的加入是果断又柔和的,一下子就将主旋律升华。   而周树也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里的神韵也变得充满光亮。   他伴着音符,看到小时候的那个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转的靳言。   那个小朋友总是有什么好的都最先想到他,尤其是周树爱吃的、爱玩的,靳言都会一一记下,然后突然在某一天讨好似的一股脑拿到周树面前。   周树不知道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孩子是怎么有心思去记这些的。   以前他没想过,现在却是觉得,靳言应该就是上天独独赐予他的礼物,是他独一无二的牵绊。   “钟鼓乐,琴瑟友,花间情。”   “涧潺涓,火阑珊,觅知遇。”   “宫商升,徵羽停,拨弦箜篌化成曲。”   “梦呓语,愿随度来昔。”   歌曲第一段结束,三种乐器的声音还在彼此抚慰、温柔交织,场下却有人已经在抹眼泪了。   周树今天演唱得格外动情,再加上音乐伴奏和灯光氛围加持,粉丝们已经开始回忆起《胭脂醉》里的剧情,跟着周树的演唱入了戏。   第二段前奏结束,周树独有的沉稳嗓音跟着响起,眼神也更深邃了。   “欢颜成愁,离去时日鲠于喉。”   “花钿缱绻,绕心头。”   “缘难聚,情易消,惜别相望尽无言。”   “盼君却,陌上双归蝶。”   唱到最后一句,周树的眼里蒙了一层忧伤,眼角也像是泛了晶莹,在灯光下尤其耀眼。   粉丝们在沉浸的同时也兴奋起来,他们马上可以看到“胭脂CP”对唱了。   接着便看到段星移走到追光下,侧身站着,深深地看着周树,二人合唱部分开始。   “卸凤冠,赠琼瑶,结发情。”   “迎晨昏,送朝晖,恨相与。”   “雄雉飞,泄泄羽,寤难寐,心难夷。”   “天色微,暮色沉,夜难平。”   最后一段副歌,旋律升调,会场转而成了民乐交响盛宴。   而周树也挪了两步,与段星移对面相望,粉丝们却不舍得尖叫去破坏这个场景,只顾着边录像边抹泪。   本该是让段星移心跳加速的对视,可他却确信,周树并不是在看自己。   “弦盼归,风卷雪,马蹄急。”   “花抚裳,叶伴影,月阴晴。”   “樛木生,藤蔓萦,盼君莫问归期。”   “胭脂吻,烙于心,安别离。”   伴奏到这里在一声编磬响起后蓦然停止,万水千山就这样静谧在眼前。   话筒里还能听到周树传来的呼吸声,停了几秒,才听到他的清唱从四周传来。   “陌上归,霞帔披,终别离……”   尾音拖了几秒,在结尾之前箜篌的拨弦声再次和周树的嗓音交融到一起,而整首歌曲的最后又结束在了一声编磬的脆响。   清晨竹叶尖的一颗露珠,终于落到了山涧溪流的怀抱。   全场静了很久,没人舍得去打扰这片阒寂无声的美景。   终于,观众席的尖叫喝彩声还是如期而至,段星移的眼中也闪了些亮光。   他不得不说,虽然周树眼睛里没有自己,但他还是在刚刚又入戏了。   与其说段星移的“入戏”是爱上戏中人,倒不如说,他是感激这场相遇和馈赠。   周树成就了他的角色,也成就了“无人不知《胭脂醉》”的盛世。   于是他没忍住自己的心情,往前凑了两步,向周树伸出手。   可刚刚做完这个动作就后悔了,刚想用“拥抱自己”化解,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周树也伸出了手,主动给了他一个很轻的拥抱。   段星移心脏都要骤停,他呼吸发紧,缓了一会便轻轻笑着说:“谢谢你,周树。”   这个拥抱很短暂,二人一秒后便分开,所以段星移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周树的眼睛。   周树在听完段星移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没动,他目光有神却涣散地看着前方,也轻轻勾了一下唇角。   那枚唇下痣跟着动了动,看得段星移瞳孔颤了几下。   而后,他便听到面前人轻如雨滴的声音。   他说,“谢谢你,靳言。”   作者有话要说:   《胭脂醉》是先在一天洗澡时来了灵感,偶然有了曲才填的词,写了两个晚上一直跟着楚洵入戏(哭)…如果有机会希望可以发来我的吉他版本给大家听听这首歌。在此附上全歌词以及走心的翻译。   霓裳羽衣,珠翠玉钗镶满头。   翩若惊鸿,飘似柳。   丝竹声,珠帘卷,回眸婉转忘流年。   浅笑酌酒,月攀楼。   飘香豆蔻,石斛盘错映春秀。   山涧霏云,竹梢头。   梨花清,梅花韵,墨兰守岁与歌行。   彳亍雨,痴恋留子衿。   钟鼓乐,琴瑟友,花间情。   涧潺涓,火阑珊,觅知遇。   宫商升,徵羽停,拨弦箜篌化成曲。   梦呓语,愿随度来昔。   欢颜成愁,离去时日鲠于喉。   花钿缱绻,绕心头。   缘难聚,情易消,惜别相望尽无言。   盼君却,陌上双归蝶。   卸凤冠,赠琼瑶,结发情。   迎晨昏,送朝晖,恨相与。   雄雉飞,泄泄羽,寤难寐,心难夷。   天色微,暮色沉,夜难平。   弦盼归,风卷雪,马蹄急。   花抚裳,叶伴影,月阴晴。   樛木生,藤蔓萦,盼君莫问归期。   胭脂吻,烙于心,安别离。   陌上归,霞帔披,终别离。   《胭脂醉》翻译:   记得初次见你时,我演的是霓裳羽衣曲。   为了这支舞,我曾模仿惊鸿,也让自己轻若柳絮。   当鼓点音律响起,我掀开布帘翩翩上台,一曲毕回眸却看到你,那刻时间都仿佛静止在原地。   我抬眼,你正抿酒,伴着月色在二楼朝我浅笑。   你说,每次我行经之处都会有豆蔻石斛的清香。   我说,你更像缭绕在竹尖的山间云雾。   我们一同赏过梨花的清幽,叹过梅花的气韵,与你守岁的夜晚,我们闻着墨兰,唱着曲。   同行在雨中,就连雨滴都不舍得从我们的衣襟离去。   我总想起你曾以钟鼓取悦我,以琴瑟与我接近,我们一拍即合,默契欢好。   可瀑布落下便成了平缓的溪流,星火再燃也终是阑珊的光斑,即便这样我还是认定了你。   曲调升降谱成歌,箜篌婉转诉说了我的痴恋。   直到我听到了你的呓语,你说,也愿同我度过未来往昔。   再欢愉的笑颜,也会在分别时化成忧愁,而你却迟迟不愿说出离去的日期。   可你不知,你每日为我点的花钿,已经缭绕在我心头。   我知道缘分不易,情却易逝,言语万千最后却化成执手相望,沉默无言。   我最后还是没忍住,说等你归来。你转忧成喜,说一定接我回去。   我卸掉凤冠,你赠我琼瑶,我们私下定了结发之情。   日复一日过去,还是到了你要离开的时候,我恨不能与你相与。   想到你离去时不舍的眼神,我便夜不能寐,心难平静。   于是,你走后我便与每日晨昏交替为伴,来撩慰我的思念。   我对你的思念,犹如弦盼箭归,犹如风卷残雪,我想你这就骑马朝我奔来。   我不畏惧等你,因为花有繁落,叶有沉浮,月有阴晴。   樛木茂密,藤蔓缠绕,我不问归期,不求厮守,只愿你快乐安好。   那枚胭脂吻我将永远铭记于心,来安慰这场别离。   终于,我还是等到了你陌上归来,接我回去,好来续我们前世今生的胭脂情。 第15章 Enigma的易感期   周树匆忙赶回海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让朱丽丽把行李箱先放回家,便径直去往对门。   这也是五年后周树第一次进靳言的房间,上次还是把自己关到他衣柜里的时候。   靳言妈妈说靳言睡了一天都没醒,一直持续低烧,周树听得心里发紧,再也顾不上什么,直接推开卧室门。   然而门刚打开,森林中暴雨的气息迎面扑来。   周树心里一震,第一反应靳言八成是易感期来了。   但他闻到这么浓烈的信息素味道确实没有排斥或者暴躁,就像靳言说得那样,他们的信息素很和谐。   甚至周树还觉得有些招架不住地腿软,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几秒,冷冽的信息素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在有人进到房间之后便开始减弱。   从滂沱暴雨转成濛濛细雨,倒是浇得人更心痒了几分。   周树身子只是顿了一下便恢复如常,他把外套随便搭到沙发,走到靳言床边坐下。   他这才看清靳言微微蹙着的眉头,额头还冒着冷汗,这个反应倒是跟自己易感期的时候很不一样。   周树抽了一张纸,轻轻擦了擦靳言额头的汗珠,然后没忍住用手背蹭了几下他的脸。   皮肤触碰的那一刻靳言就像能被一吻唤醒的睡美人,他睫毛颤了几下,勉强着睁开眼睛。   在他看清楚床边坐着的人的时候,倏然清醒,他瞪大眼睛,眨了几下眼,又把眼睛猛然闭上,然后再睁开……   周树被可爱到了,高冷影帝的冰山眸子瞬间融化,他隔着被子轻轻握了握靳言的手,笑得温柔宠溺道:“烧傻了?”   “你……”靳言开口,却发现自己沙哑到发声艰难,他清了清嗓说,“哥,你怎么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你打算烧到什么时候再告诉我?”周树见人没什么事,易感期反应也并不大,就放心下来,开几句玩笑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也好。   只见靳言愣了几秒,轻轻笑了笑:“哥哥还是心疼我。”   “方姨说你一天都没吃饭,要不要先坐起来,我去拿点吃的给你。”   靳言张了张嘴,然后摇头:“没事,你别管我了。”他喉咙吞咽了下,顿了顿,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你……回去吧。”   “什么?”周树没想到小孩醒了之后却开始赶人了,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心。   “嗯……”靳言沉了声音,眼睛也被蒙上了层雾,“你回去吧。”   周树没回答,在空气沉默的间隙,雨滴像是被拧上阀门一般戛然而止,一看就是它的主人刻意忍耐控制。   过了不久,周树站起身来,他淡淡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然后拿上外套出去,带上了门。   关门声唤醒了靳言的记忆,和他18岁分化完那天听到的声音一样。   唉,看来这次又要哄一阵子了。   靳言想着,苦笑一声,心酸跟着身体里的疲惫一起冒出来。   人走了,他也不必刻意收着信息素了,于是顷刻间,房间内又下起了暴雨,比刚才来得更为猛烈。   Enigma的易感期不像Alpha那样想要酣畅发泄,Alpha通常会在易感期变得易怒、暴躁,战斗力和欲望都会攀升到顶峰。   而Enigma却来得格外温和,至少在靳言身上并没有那些情绪,只是会持续低烧两三天,这段时间会意识模糊,极易疲惫,像是进入短暂脆弱的冬眠期,没有自主战斗的欲望。   但平时不会受任何人影响的信息素却会在这几天肆虐生长,蔓延到房间各处。   这时如果是陌生人走进这个房间,恐怕会瞬间昏厥失去意识,靳言爸妈也不敢在这里多作停留。   刚刚靳言是忍着身体里的巨大疲惫才将信息素收回去的,不然周树恐怕也会受不住。   要是一不留神勾出了周树的信息素……那后果可就真的不堪设想了。   靳言努力压着身体里正蹿涌的热浪,又缓缓闭上眼睛,可很难再继续睡去。   他担心周树会生气,很想抱一抱那个人。   他也是真的很怀念和需要那个清甜的海洋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靳言房间的门又开了,他没睁眼,只听到在旁边的桌上有杯子落下的声音。   “没事,妈,我不吃。”靳言轻轻说道。   “嗯,不叫哥了,改叫妈了。”   靳言身体僵了几秒,不可置信地睁眼,他看向周树的眼睛有些发红,可还是湿漉漉的。   周树换了一身衣服,所以靳言能看到他手腕露出的链子,吊坠正在左右摆动,和周树这朵浪花一样很会撩人心。   可浪花却毫不在意自己身处的境地,他眼睛带笑地看着靳言,声音轻柔:“你都这样了,别让我走了行不行?算哥哥求你了。”   靳言呼吸彻底停了,瞳孔跟着颤了好几下。   这句话是他小时候经常听到的,每次他不开心或者闹个小脾气,周树都会这么哄他,他本来以为这辈子再也听不到周树这样哄自己了……   靳言一瞬间心里所有的防线跟着瓦解,他再也无法强硬下去,用自己仅存不多的理智收了收信息素,然后一把将周树拉到自己怀里。   周树愣了,身子下意识挣扎几下。   “哥,别动,给我抱抱。”   “我……”周树停住动作,叹了口气,“你压到我手了,我先把手拿出来。”   两人调整了下姿势,折腾了半天,再回神的时候,周树也已经躺到床上,靳言正从身后抱着他,柔软的腺体就顶在靳言鼻尖。   靳言咬了咬牙,忍住了内心的冲动,却还是没忍住身体的本能。   他往前凑了凑,用唇轻轻碰了下周树的腺体。   周树整个人颤了一下,像是浑身经过了一阵酥麻的电流,激得他心跳加快,身子却软了几分。   见周树没有反抗和排斥,靳言算是得到恩准,开始轻轻用唇瓣摩挲周树的腺体,但只蹭了几下便停止,最后不舍地落了一个吻。   周树放纵靳言的举动,在紧张雀跃的同时,内心也涌上大把酸涩。   两个Alpha根本不能标记彼此,他们注定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将彼此的信息素味道融合。   想到这里,他很轻地舒了口气。   靳言看出了周树的心不在焉,他惩罚似的轻咬了一下周树腺体旁边的位置:“在我怀里还在想谁呢?”声音低沉,嗓音沙哑,惹得周树耳朵也发麻。   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想要起身,却被靳言牢牢箍回怀里。   周树红着耳朵拍了拍他:“先让我起来。”靳言这才不舍地松开手,自己也坐了起来。只见周树起身后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粥递到靳言面前,“听话,还是吃点东西。”   靳言抿嘴,撒娇一样说:“没胃口。”   周树无奈地摇头,直接把勺子递到人嘴边,就像小时候一样,得逞的某人这才肯张嘴。   哄着吃了大半碗,周树把粥放下:“是不是不喂就不肯吃饭?”   靳言勾了下嘴角,点点头。   “德行。”周树又给靳言倒了杯水递过去,“那我不在怎么办?我不在的这五年,你生病都不吃饭?”   此话刚落,两人许久都没说话。   靳言转而看向窗外,他看到月光照得树叶发亮,还听到海边不眠不休的海浪。   “嗯,一两天不吃也饿不死。”   这句撒娇的话听在周树耳朵里成了锋利的刀刃,像在提醒他五年前的别扭是有多愚蠢。   他把脸别过去,身子挪了挪,靳言却以为他要走,一把抓住:“哥,我错了,你别不要我……”   周树侧身,借着月光看着靳言的脸,像看到了小时候的那个洋娃娃,也像看到了周朵。   他整个人都柔和下来,回握住靳言的手:“我不走,我再也不走了。”   再也不会像你分化那天一样,留你一个人在这间屋子了。   说完这句话,周树发现靳言一直在深深地看着他,目光就要把他烫化。   自打靳言回来,他已经不止一次觉得接不住靳言的目光了。   就在他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的时候,卧室门被敲响,周树赶紧往床旁边挪了挪,看他整理完衣服,靳言才勾着嘴角说:“妈?进来吧。”   卧室门被打开,靳言妈妈从门缝外往里探了探头:“妈妈方便进来吗?”   周树轻咳了一声,说:“当然方便。”   靳言妈妈看着桌上的碗,露出惊喜的神色:“果然还是得哥哥来了才肯吃饭啊?言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周树脸色没怎么变,耳尖的颜色却变了些。   靳言妈妈又嘱咐了几句,然后帮忙把桌上的碗筷收了,临走前扭头问周树:“小树今晚睡这里吗?”   “嗯。”   “他回去。”   两人同时出声,靳言妈妈倒是没想到这结果,于是匆忙撂下句:“早点休息。”就带上门跑了。   留下了气氛诡异的两个人,正各看向房间一边。   最后还是靳言怂了,他凑上前,扯了扯周树手上的链子:“哥?”   周树往回收了手,语气都冷了许多:“你让我回去?”   靳言倒吸了口气,呼吸发紧,没人知道他现在有多挣扎,但为了避免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他还是咬着牙说:“嗯……你回去睡吧,哥。”   只见周树冷笑一声,就说了一个字:“行。”   这一晚上靳言都让他走了几次了,要是再不走,就过于死皮赖脸了。   周树起身,撂下句,“你早点睡”,就要去开门。   谁知在手快要碰到门把的时候又被人从后背抱住,抱着他的人身子都在颤抖。   “你……”周树憋了一晚上的气也有些忍不住了,但他还是心疼靳言生病,所以说出来的话还是带上宠溺的声调,“又让我走,又要留我,你说说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   “不是……”靳言在周树颈肩呼出一口大气,哑着嗓子在他耳边说,“哥,我不是真的想让你走,但我是易感期。”   周树一愣,有些不解:“我知道你是易感期,可咱俩信息素不是不冲突么?”   靳言无力一笑,没法解释。   当然不冲突,不但不冲突,甚至还容易出事。   “哥,你是不是真的不明白啊?”靳言贴在周树耳边说。   “什……什么?”感受到靳言的气息,周树脸更热了几分,下一秒,他便像身处大雨滂沱的森林,每一滴疯狂的雨都像要进入他的皮肤肌理。   周树身子一软,靳言一把将人扶到自己怀里。   “现在你知道了吗?”靳言呼吸有些不稳,眼角也发红,“我刚才一直在收着呢,可是哥,我真的忍不了太久了……”   周树顺应着靳言的呼吸节奏,身上的无力感越来越重,他不禁疑惑,靳言的信息素等级居然比他高这么多。   可确实没有被信息素压制的感觉,他想,也许海洋和雨水本就融洽。   于是,本能促使他又朝靳言靠近了一些,手也不安分起来。   靳言却抓住周树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柔和的目光里同时充盈着危险和警告。   可周树顾不得那么多,他只想闻到更多大雨的味道,可信息素的主人太吝啬了。   那他只好自己来了。   靳言看着周树终于安分些,才松了口气。   刚想把人哄着送到对门去,没想到怀里的人送了自己一份易感期大礼。   夹杂着甜味的海盐跟着欢腾的浪花涌出,它正在对漫天雨滴做了一个盛情的邀请。   靳言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被瞬间刺激了个通透,即使是Enigma也克制不了本能了,于是他将周树猛然压到墙上,脸也凑近。   周树被这个气息撩拨,本能地抖了一下,可他还是红着眼睛看着靳言,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靳言失了呼吸的能力,他轻笑了声,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他把周树抱进怀里,用唇触碰他的耳垂,几度克制、声音沙哑地说:“周树,这可是你自找的……”   话音刚落,屋内大雨瓢泼、海浪翻涌。   (此处省略几千字……)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没有,还没有…… 第16章 哥哥不想领证   海城被低沉的云笼罩了两天,而沿海别墅的一个房间里却早就下起了雨。   被雨浇了个透的影帝睡到日晒三竿,浑然不知自己的手机已经震了一个早上。   “哥,手机响了。”靳言往头往旁边拱了拱,脸贴到周树的肩窝,手还搭在他的腰上,“Julia电话。”   而被吵醒的人显然有些不耐烦:“吵死了。”他侧了侧身子,把手机往旁边一推,声音也带上恃宠而骄,“你帮我接。”   靳言被这个举动狠揉了一下心脏,他在周树额角落了一个轻快的吻,然后接起电话。   “喂?”   “喂,树……嗯?”电话那头愣了愣,“你是靳言?”   靳言显然对这个反应十分满意,他看了一眼旁边,勾了下唇:“嗯,周树还在睡觉。”   听筒另一边沉默了几秒,然后传出了妖冶的笑声:“你们终于滚到一起去了啊?”   对待外人一向沉重冷静的靳言在听到了这句话后也终于掀起了一些波澜,还没等回应,周树把电话就接了过去:“大早上吵死了。”   “是呢是呢,我不该‘大早上’快十二点了来吵你们的美梦。”周树咳了两声,朱丽丽才进入主题,“别的等会你看行程表,先跟你确认明天晚上的飞机回首都行吧?”   周树侧脸看了一眼靳言:“嗯,然后定下周五的机票回来。”   “好的,记着呢。”朱丽丽轻敲几下屏幕,懒洋洋地说,“树哥注意身体,记得多看些相关视频可别受伤。”   “……住口吧。”接着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挂断。   挂了电话后,靳言又朝周树身边凑过去。   要不是看到了周树发红的耳尖,他还真险些被这副声音低沉的嗓音给骗了。   “哥,谢谢你记着。”   “医院开业是大事。”周树说完,感受到了贴在身上不寻常的温度,于是清了清嗓子,“易感期都过了,你能不能克制点?”   “嗯?”靳言发笑,忽然撑起身子就盯着他看,“克制什么?”   “啧,你别这样看我。”别扭的影帝别过脸去,又被靳言捞回怀里。   刚觉得害羞想要挣开,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叹:“哥,我好像有点太幸福了。”   周树手顿了一秒,落到了靳言的腰上,轻声喃了句:“嗯。”   像是回应,也像是赞同。   下一秒,靳言的脸又凑近,然而被周树躲开。   靳言也不气恼,笑着亲了一下周树发红的耳尖,然后转身去了浴室。   周树这才感觉自己可以畅快呼吸,连续两天,他几乎要溺毙在这场大雨里。   从那晚他放出信息素,两人就再也无法克制压抑了这些年的心情。   靳言的信息素来得汹涌,周树只觉得整个人的身子越来越软,再后来,他被珍重地抱到床上。   接着,他终于以周树的身份,跟靳言接了一个细密冗长的吻。   他本来以为这个吻会像暴风雨中的海浪,可没想到靳言却是出乎意料的温柔。   就像对待一块让人垂涎欲滴的焦糖海盐味软糖,有些甜腻,但十分迷人,总让人想翻来覆去地品尝。   两人都没什么经验,但他们好像天生适合跟对方接吻,难舍难分的情绪甚至充盈了交换气息的每个瞬间。   再后来,他们触碰到彼此,手指都发烫。   才只到这个程度就感觉整个人都要被点燃了,要是以后……   周树想到这里,又觉得喉咙发紧。   他调整了几下呼吸,拿起手机,在网页搜索栏上打下几个字。   “两个Alpha如何……”他停了一下,又加上两个神秘的字。   刚才朱丽丽说的没错,是应该好好查阅一下资料,他可不想到时候伤到靳言。   一个人红着耳朵看了半天,然而他发现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门开了。   善于欲盖弥彰的浪花连忙把手机锁屏塞到枕头下面,下一秒却被雨滴本人抓了个正着。   “看什么呢?嗯?”   “没看什么。”周树动了动身子,别扭说道,“你头发还在滴水,快去吹干。”   靳言嘴角带笑,俯身看他:“你帮我吹。”   周树倒吸口气,红着眼角扬起脸。   这时刚好有水滴顺着靳言的发梢落下,恰好滴到了周树的唇角,靳言顺势去吻上了那颗总是欲拒还迎的唇下痣。   这么纠缠的结果就是,傲娇影帝的耳朵颜色迟迟不肯褪去。   明明小时候是个爱撒娇的洋娃娃,怎么才五年不见就进化成了个妖精,周树默默想着,认命地叹了口气。   这几天两人一直闷在房间里,家里大人都心照不宣,靳言妈妈甚至贴心地每天把饭菜用保温盒装好放到门口。   今天也是,靳言一开门便看到了卧室门口放着的两个保温盒,于是笑着拿进来。   “哥,要不要下去吃?”   “你把门关上。”周树瞥了一眼靳言衣领下的红色斑驳,把脸别过去,“在屋里吃了再出去吧。”   靳言压了压唇角,把盒子打开放到桌上,二人像是饿了好几天一样,将保温盒里的吃食消灭了个精光。   吃完后靳言自然地收起周树手里的筷子,把桌上的饭盒也一一收好。   “我明天就要走了。”周树帮忙把盖子合上,递给靳言,“下周末回来。”   “嗯,我知道。”靳言语气淡淡的,手上的动作还是没停,等到把所有的餐具都规整好,靳言才坐回周树边上,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   周树看着靳言这一副已然把照顾他当作人生中一件自然的事情,目光随着心脏一起柔软起来。   他摸了摸靳言脖子和锁骨上的痕迹,唤了他的小名。   “嗯?”靳言笑着把周树的手拿下,握到自己手里,轻轻凑到他耳边,“又撩拨我?”   周树没回答,任由靳言摆弄他的手。   看着周树光洁一片的脖颈,靳言心里生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这两天他们几度沉沦,险些擦枪走火,但即便是最情浓的时候,靳言也总会逼着自己清醒,撑着理智告诉自己要再温柔克制一些。   周树是公众人物,是家喻户晓的影帝,他不能给周树身上留下任何供别人攻击的话柄。   但周树就不需要顾及这些,他可以追随自己的大脑给靳言随意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也许是来自Enigma的天生占有欲,拥有了爱人却不能用任何的形式在他身上留有标记,这让靳言尝到了美中不足的沮丧。   这种情绪只随着靳言的目光一起落了一秒,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可周树读懂了靳言的情绪,讨好似的主动把靳言一把拉到身边,然后快速亲了一下他的唇。   动作相当利落潇洒,要是一般的性别早就被周树A到了。   可惜,对面这是一个Enigma。   他看不到Alpha的雄性激素在跳动,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撒娇似的引诱。   靳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俯身把人又横抱起来。   吓了一跳的周树下意识用手环住靳言的脖子,下一秒才发现自己这个举动实在是太值得脸红。   周树也是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被抱起来的总是自己?   而且为什么靳言这几年长高了这么多……   还没来得及细想,屋内又下起了大雨。   等再次回神的时候,周树手酸得抬不起来,靳言正给他按摩。   他认命地供人摆弄,闻着屋内被雨浇灌过的味道,疲倦也跟着袭来。   看着自家哥哥一副享受的样子,靳言的心也被烘得暖煦。   “对了,哥,”他突然想到什么,问周树,“你之前不是说周朵闻到我的味道就会出来么?”   周树听完这话也愣了下,人也清醒了许多。   这次靳言的信息素将他包裹了两天,却真的一次都没有召唤出周朵,自己也从没感觉到头痛。   他好像很乖,一直在睡觉。   不解的同时却生出些别的情绪,犹如种在海边的柠檬树开花结了果。   “你什么意思靳言。”柠檬味的海浪把手抽了回来,语气也带上了些不快。   靳言听到这声回答瞬间呼吸凝滞,他撑起身子坐起来看着周树,一脸认真严肃:“我怎么了,哥?”   “你是不是想……想……”周树支支吾吾起来,最后落了两个字,“算了。”   “不行,我想什么?你说清楚。”他惩罚似的轻咬一下周树的嘴唇,周树瞪大了眼睛。   “你……”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经不住靳言的撩拨,于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撒娇似的“逐客令”,“你走开……”   靳言笑了笑,又把头放到周树肩窝,轻轻蹭他的脖颈:“哥,我不想。”他仿佛读懂了周树的别扭,认真哄他,“我不想亲别人,也不想对别人做这些事情,周朵也不行。”   他呼吸的热流打在周树耳边,轻柔耳语,“我只想跟你……”   “你闭嘴!”周树身子抖了下,然后马上躲开,耳朵却被吹烫了一些。   “但是你愿意吗?”靳言突然不动了,语气也带上了认真。   “嗯?愿意什么?”   “哥,你想没想过,你的人生会有一段合法的关系?”靳言顿了顿,轻声问。   周树听到这里呼吸一紧,心脏有些跳得发疼。   现在的婚姻政策同性之间还不能合法,两个Alpha怎么可能成合法关系呢?   可靳言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两个Alpha不够名正言顺?   那是不是应该哄一下靳言,告诉他自己不在意名分。   于是影帝十分傲娇坚决地说了句:“不想。”   “嗯……”靳言身子僵了一秒,又把周树从背后抱住。   闻着面前腺体散发出来淡淡的海盐味道,靳言在心里下了一场酸雨。   唉,这可怎么办呢,哥哥不想领证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害,这个自1为是的影帝很危险。   而且这两个人又跟五年前一样各自胡思乱想了,信息不对等还真是难办鸭!(狗头狗头) 第17章 周朵的助攻   回海城呆了这些日子,影帝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回到自己家里。   看到儿子从对门回来,周树爸妈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们随意关心了几句周树的工作状况,还顺便问了问周朵的情况。   在得知最近几天周朵都没有出现的时候,他们有几分惊讶。   之前第二人格出现的频率很高,有时和天气有关,有时和周树的心情有关。   所以在剧组拍戏的时候,周树总以“身体原因”为由告假,后来大家的时间大多是以周树的档期为主。毕竟周朵有时控制不好身体,不知道怎么把周树喊回来,而“耍大牌”的谣言也是来源于这里。   周树爸妈也一直担心着,他们怕万一哪天自己儿子就这么睡过去了,从此就消失在这具躯壳里该怎么办。   他们和周树谈过几次,可最后得到的答案都是,周树不愿意接受任何心理疏导和康复治疗。   他好像很在意周朵,医生说,他们是他见过的相处最融洽的主副人格。   可即便这样,作为父母的也不可能丝毫不介意,以至于他们和周朵并不是十分亲近。   但只有周树知道,周朵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和靳言呆在一起两天,周朵居然没有醒来一次要见“哥哥”,这让周树也没想到。   但不得不说,刚刚在靳言房间两人的谈话确实触动到了周树。   就算抛弃了所有外界的看法,即使他们非常相爱,但对于同性之间的爱恋,却是真实地少了许多羁绊。   他们不能标记彼此,不能将对方的信息素注入自己的身体,他们不能合法领证,也不能拥有属于他们二人的后代。   周树本是不在意这些的,但当靳言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周树的心脏也是生理反应地疼了一下。   靳言应该很想拥有一个名分吧……可自己却只能当他的哥哥。   可是周朵是个Omega,靳言会不会……   他记得,上次靳言明明问了周朵,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结婚……   “周树哥哥?”   “嗯?”   周树躺在自己床上正胡思乱想,突然听到了脑中的声音,他坐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怎么了,朵朵?”   “周树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   “嗯……”周树沉默了一会,说了实话,他也只会跟周朵说实话,“是,我很难过。”   “难过什么?”周朵的语气也多了几分着急。   周树叹了口气,跟自己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有点害怕。”   “害怕?”周朵贴心地开导周树,“害怕跟靳言哥哥分开吗?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靳言哥哥的,我只是……只是有的时候特别想他。”   周树听到这里心脏疼了一下,眼前也有些模糊,他缓了缓呼吸,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我知道,朵朵你别乱想。”   “嗯,我不乱想,你也不要难过了,你心里难过,我也会很心疼。”   周树平躺在床上,等到眼前的雾气都散去才说话:“朵朵,你是不是很想见靳言哥哥?”   “嗯……”周朵乖巧地小声应了下。   “那你为什么这几天都不叫我?”   “我……”周朵顿了顿,“因为我没感受到哥哥的召唤。”   周树一愣,有些不解地问:“什么?”   “你心里难过的时候我才会来,你心里觉得幸福的时候是不会召唤出我的。”周朵说,“你幸福的时候我也会很幸福,睡得都特别香。”他说完笑了笑,笑声动听地像是朵灵动的浪花。   可周树听得却更难过起来,所以五年前周朵才会在靳言衣柜里诞生,所以没和靳言见面的五年周朵才总会出来和自己说话。   周树想着,觉得喉咙都发紧,他最终还是语气有些颤抖地说了句:“对不起,朵朵。”   周朵急了起来,他马上纠正周树,安慰他,告诉他能以这种方式存在,他觉得很幸福。   但周朵始终没有告诉周树,他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真正地离开了。   周朵对于一些情绪的感知与周树不同,要敏感得多。   也许和他是个Omega有关,也许是因为他本来就是靳言和周树二者的结合。   他本应该是那个成功分化成了Omega的18岁的靳言,可他又是闻着靳言的味道醒来,而周树对于这个味道主人的思念和渴望让他把靳言又当成了那个应该标记自己的“哥哥”。   他是这两人的羁绊和执念,也陪着周树度过了这艰难的五年。   所以当周树和靳言重新相遇,他们之间建立的联系越多,周朵便会越来越少地出现。   他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在哪个时间点彻底消失,但他却有些希望那一天快点来临。   本来这几天的安稳已经让周朵心安了几分,可今天他却在沉睡中感受到了周树在他诞生那天相似的酸涩。   “朵朵,你困吗?”周树出声打断了周朵的思考。   周朵笑了笑,跟周树说,不困。   然后他便听到令他鼻酸的隐忍,只听周树勉强地笑了下,跟他说:“哥哥头有点痛,想睡觉了,你如果想他的话,就去找他吧。”   “周树哥哥……”周朵一下子就哭了出来,眼泪本来是无声无形,可周树的心也跟着疼了一下。   “傻不傻?哭什么。”周树太过温柔,让周朵哭得更厉害。   周树想,如果是18岁的靳言,应该会特别想在这个时候见到自己吧。   毕竟他是一个那么黏人的小跟屁虫,就这样,自己居然还在当年他分化后把他一个人扔在房间里。   他没等周朵再说什么,自己便真的睡过去了,毕竟这几天的体力消耗实在有点大。   周树睡去后,周朵掌握了身体,他把自己抱成一团,偶尔伸出一只手去旁边抽纸巾。   过了不久,卧室门被敲响,周朵擦了擦眼泪,还是下床去开了门。   “小树啊……你……”周树妈妈看到面前孩子的模样,一下子愣住了,即使知道这是周朵,作为母亲的她也无法看到孩子难过成这样,于是她把周朵拉到床上坐下,轻声问,“怎么了朵朵?”   周朵摇摇头:“没事,梁阿姨。”   周树妈妈叹了口气,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想哥哥了?”   周朵抬眼,像只揣着惊惧和警惕的小鹿,瞳孔里都是消散不去的雾气和晶莹。   周树妈妈心也跟着疼了一下,她摸了摸周朵的头:“我帮你叫哥哥来,好不好?”   听完这句话,周朵眼睛瞪大了些,他有些讶异地看着周树妈妈,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周树妈妈朝他笑了笑,带上门出去了。   等待的过程不算漫长,反正周朵也早就习惯了等待。   他深知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人是真正欢迎他的,能让他感到安心的只有周树和靳言。   所以当卧室门被打开,熟悉的味道侵入脑中,周朵想都没想就朝门口人的怀里扑去。   刚刚进门的靳言被扑了个踉跄,他愣神几秒,把门带上,然后认真将怀里的人又抱紧了几分。   才几个小时没见,靳言确实又想念面前的这个人了,刚想说什么,却被耳边温热的气息抢了先。   “我好想你……”   这句不带称呼的表白让靳言失神,他一时分不清是周树说的,还是周朵说的。   他们站在原地相拥了很久,靳言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直轻轻摸着周朵的头发,轻轻安抚。   沉默了片刻,周朵终于抬头,靳言感受到了他肩膀衣服的湿润,也看到了面前人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   “怎么了这是?”靳言心疼地皱起眉头,轻轻用指腹摸了摸周朵的眼睛。   周朵却什么都不说,只是抓着靳言的衣摆,一个劲地摇头。   靳言又无奈又心软,直接俯身把人抱起来放到床上,塞进被子里。   下一秒靳言又被抓住衣角,然后看到面前的人拍了拍床上空出的位置,示意他也钻进来。   靳言失笑,跟着靠在床头,然后又被人抱紧。   这接二连三的示好让靳言呼吸有些困难,但他还是尽量保持一个最安全的距离,只当一个可以照顾爱护周朵的“哥哥”。   周朵不说自己为什么哭,靳言也不会追问下去,他只是轻轻揽着怀里的人,然后试着跟他聊些其他的话题。   后来周朵的情绪被逐渐安抚,他也跟靳言说了很多这五年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   他说当时拍《胭脂醉》时,明明是他演的“楚洵”,可又必须在人前装得是周树那张冷漠脸的样子,有好几次差点露馅。   靳言听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靳言回应道,他当时也在A国第一时间看了那部电影,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不是周树。   他太清楚周树的眼神、表情,可他无从考证。   只好对着屏幕暗自吃醋,任凭酸涩笼罩全身的每一根神经,恨不得马上把人藏到家里,不让任何人再看到这双比星辰还要亮的眼睛。   直到靳言回来,得知了一切后才感慨,果然相处了十八年的记忆不会骗人。   周朵听着也只会笑,他说其实他也很喜欢演戏,“楚洵”这个角色他很喜欢,所以周树才接了下来。   靳言本来听得温馨,直到出现了“段星移”这个名字,让他眉头不禁皱了几分。   因为周朵说,他挺喜欢段星移的。   至于为什么,周朵给的答案是:“因为我能感觉到,他跟以前的周树哥哥很像。”   听到这里,靳言呼吸凝滞。   周树以前的样子呢…他以前温柔、体贴,可以轻易化解任何尴尬,能照顾到周围所有人的情绪,最重要的是,他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纯粹、珍重。   想着想着,靳言便觉得没办法再回忆下去了。   心里太酸了,酸到喘息都困难。   周朵察觉到了靳言的情绪,主动揉了揉他心口的布料,惹得靳言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可他不能让小朋友觉出自己这么小气的一面,只好故作大方地抛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让周朵看得没忍住笑出声。   靳言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好了朵朵,别笑了。”   周朵又笑了几声才停住,他看了一眼手机,抬眼看着靳言:“哥哥,我明天下午就要走了。”   “嗯。”靳言柔声应下,摸了摸周朵的头发。   “那你要不要明天早上跟我去领证?”   “嗯……嗯?”靳言猛地抬头,整条胳膊僵在空中。   周朵笑着把他的手拿下,握到自己手里:“这不是你上次问我的吗?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他说完就闪着眼睛看着靳言,目光里除了期待,还散出了什么其他的情绪。   可靳言顾不上读懂那个情绪,整个人还是被这朵突然跃到空中的浪花拍得猝不及防。   周朵的眼神太坚定了,他隐隐从这份执着中感受到了什么,然后哑着嗓子应了声。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朵:周树哥哥,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第18章 “秘密”和“误会”   靳言还没来得及策划周全的“明媒正娶”计划在一晚上夭折。   看着周朵闪着光的眼睛,靳言没办法说不。   但其实令靳言最后同意的,还是周朵推到自己身边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有一页备忘录里写了周朵的心情。   靳言红着眼睛刚把那篇文字看完,周朵就把整篇备忘录从手机内删除,下一秒靳言把他轻轻揽到怀里。   当他看到那些,就没办法再犹豫片刻。   无论周树醒来后看到这个结果会不会生气,他都做好要把人哄回家的准备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周朵便拿好自己的身份证、户口本,牵着靳言去往婚姻分配局。   今天阳光过于明媚,落在周朵睫毛上的金色跟着跳动,那个单纯的孩子笑得比阳光还要灿烂。   靳言的心也跟着眼前人的笑颜颤着,可他对自己的感情分得清楚,他是终于可以跟周树领证了。   即使这个“先斩后奏”的办法会让周树生气,但他也不想再让两人承受无尽的猜想和思念。   毕竟他的哥哥是个“傲娇别扭”的哥哥,走正常流程可能要花费很久时间。   大不了领证之后跪着跟人坦白就是了。   对自己接下来会发生的后续结果,靳言心里十分明了,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先顺应自己的私心,况且,他还有跟周朵的“秘密”。   到达海城婚姻分配局的时候他们刚好营业,靳言在登记的时候写了他和周树的名字,他们成了今天的第一对新人。   周朵开开心心地“伪装”周树,在登记表上写了所有有关周树的信息,当他填完把目光放到靳言的登记表上时,瞪大了眼睛。   他盯着靳言看了片刻,然后悄悄指了指在登记表上填写的“性别”栏,靳言嘴角带笑,朝他眨了一下眼睛,二人作了一个无声的交流。   周朵默默消化了几秒,也跟着笑了出来。   他们从婚姻分配局出来的时候周朵还在笑,他翻开自己手里的红本,然后看着首页两个人并肩的照片,心里是说不出的情绪。   要说今天周朵哪里装得不像,可能就是拍照片时的笑容吧。   周树哥哥太会耍酷,他一定会压着嘴角不让自己笑出来的。   “还傻笑呢?”靳言扯了扯笑得东倒西歪的周朵,让他走到马路内侧。   周朵自然地跟靳言十指相扣,然后把自己手里的结婚证也递了过去。   “给我?”靳言下意识地接过,看向周朵。   周朵点头:“到时候你亲自给周树哥哥吧。”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笑,像是一朵阳光下闪着光的雀跃的浪花,看得靳言发怔。   他想,自己18岁的时候难道也是这么纯粹吗?   但靳言可以确定的是,无论是何时的他,都不会笑着祝福周树牵着别人的手去婚姻分配局。   可说到底周朵是他,也不是他。   毕竟对于周朵,他的心愿都是可以跟自己的“哥哥”永远不分开,而此时此刻,他确实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心愿。   两人顺着海城的海滨路走回家,他们不知道能把这个属于两人的“秘密”揣多久。   当周朵说他困了想睡觉的时候,靳言知道,海上正在酝酿一场不可预测大小的风暴。   可完成任务的小浪花却十分洒脱,他睡前偷亲靳言一口,在他耳边说了声“哥哥加油”,之后就颤着睫毛睡去了。   靳言哭笑不得,只好轻轻戳了一下那颗可爱的唇下痣当作惩罚。   周朵睡去后靳言仍旧守在床边,他此时的心情完全不亚于五年后第一次见周树后,守着他醒来时的心情。   后来他也有些困了,毕竟昨晚跟周朵聊了一晚上。   于是靳言定好闹钟,也挤到床上去,把人轻轻搂回自己怀里。   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起身抽了一条绑窗帘的缎带,把两人的手轻轻绑到一起去,这才安心睡着。   三个小时后,叫醒靳言的果然是闹钟,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一转脸便看到已经睁开眼睛的……周树?   靳言心一下子就慌了,他匆忙起身,结果被手上因为被缎带绑住,又跟着跌落床上。   “咳咳……”他尴尬地咳了两声,然后把手上的蝴蝶结打开,目光还不停往旁边瞟,“哥?”靳言小心翼翼地叫着。   令他没想到的是,手上和怀抱的束缚刚刚解开,面前的人就二话不说地往外走。   “哥!”靳言急了,连忙跟上,在周树还没开门前把人抱回怀里,死死不松手。   他感受到了周树起伏的胸膛和克制的情绪,于是小声在他耳边撒娇,“哥,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爱你。”   果然,“我爱你”这三个字像是什么特效的抑制剂,周树在听到它的时候浑身血液都被抑制流动了一瞬,胸口的心脏停了几秒才重新开始跳动。   然而也只是停了几秒,周树又挣开靳言的怀抱,只是这次他像是带上了疲惫,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靳言心慌得厉害,他知道这次一定要哄一阵子,但不知道周树居然在醒来后连话都不想跟自己说。   他只好使出浑身的力气拉住周树,然后跟着大脑的反应将他吻住。   而下一秒迎接他的,却是被撕咬的疼痛。   靳言被咬得皱了眉头,嘴唇裂开一个小口,流出一串血珠。   可能是尝到了信息素的味道,周树的身子在这个“撕咬”之后软了几分,他没再挣扎,但还是面无表情,目光冷漠地看着靳言。   这个眼神盯得靳言浑身发冷,他的眼睛开始泛红,说话也跟着颤抖。   “哥,我求你,别这样看我好不好……你在想什么,要说什么,要打还是要骂我都随便你,就是别不要我……”   周树被靳言的示弱定在原地,在气愤过后涌上来的是无尽的无奈和压抑不住的嫉妒。   现在又被几句撒娇哄得没法强硬,他不禁感慨,靳言还真是把自己吃得死死的。   “靳言……”周树吞咽了下喉咙,眼睛也跟着攀上了雾气,“是不是我耽误你了?”   “什,什么?”靳言好不容易才等到周树愿意开口说话,但却是他根本听不懂的话。   周树无奈地摇头,不再言语,就把人往旁边推了推。   他也不再要出门,只是打开行李箱,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哥……”靳言握住周树的手,闪着眼睛看着他,眼神充满乞求。   周树把脸别过去,淡淡地说:“我今晚的飞机,要准备去机场了。”   靳言这才把手拿开,乖巧地凑在周树身边,帮他收行李。   后来周树打电话提前让小张来接,靳言本来要跟着上车,没想到却被周树拦下。   靳言站在车门前,仍旧用手勾着那条链子,深深地望着周树。   周树却没有回头看他,只撂下了几句情绪平淡,看似毫无波澜的话。   “靳言,你回来以后,第一次拥抱不是给我,你初吻也不是跟我……”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些都算了,可现在你连婚他妈都不是跟我结的。”周树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果然,还是Alpha这个身份碍着你了吧。”   靳言听完后陷入窒息式的沉默,被这句话打得措手不及。他从不知道,自己傲娇的哥哥居然会有这些想法。   他居然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心酸。   “算了,我累了,等下次周朵醒了我让她打给你。”他说着,默默把手链从靳言手里抽了回来,“我刚才醒了之后,想了很久,我想我们还是……”   他停了一个世纪之后,尾音带着颤抖地说,“我们还是离婚吧。”   —————分割线—————   周朵的备忘录:   靳言哥哥,有些话我不能当面跟你说,我怕周树哥哥没睡沉会听到。   昨晚他回来很难过,我一下子就疼醒了,上次这么疼还是五年前的时候。   这些年我经常被唤醒,每次闻到你的味道,或者周树哥哥太想你了,我都会醒来陪他。   只有我知道,这五年他心里有多么煎熬,他总是买各种各样的腕表,然后不停地摸手腕的位置。   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这些年原来他都是在等这条链子。   刚刚我没说的是,其实不拍《胭脂醉》是因为他怕自己太想你,每次唱这首歌的时候,他脑子里也都是你,我都能感受到,所以还好你回来了。   大家都说他这五年的性格变了很多,我知道周伯伯和梁阿姨其实在怪我,可他们不知道,周树哥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太想你了。   就像我有多想你一样,你一定可以感受到的。   可是靳言哥哥,我也许很快就要离开了,但你不要难过,因为那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我不知道那天会什么时候来,所以这些话我一定要跟你说。   如果可以,请你让我代替周树哥哥去跟你领证吧,他也许会生气一下,但只要是你他就会马上被哄好。   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跟他领证的,虽然我不确定你会怎么做,但你一定会做到的对吗?不然你就不会通过我让周树哥哥知道了。   靳言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爱他,也当作是完成我的心愿啦!   对了,这件事就当成是我们俩之间的小秘密吧。   我永远爱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朵太乖了,太让人心疼了(仙女落泪)   靳言:红本子还没捂热哥哥就想给他换颜色了怎么办…… 第19章 你这是骗婚!   靳言皱着眉亲眼看着周树把手从他手里一点一点抽出,顿时浑身血液凝滞,他无力地目送渐行渐远的车辆,连呼吸都觉出困难。   本来他想好了,无论周树说什么他都会死皮赖脸缠着他。   可他想到了周树的所有反应,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就是周树最后的这句话。   我们还是离婚吧……   红色的本子还没捂热,哥哥居然就想给本子换颜色了。   靳言被这句话击得心脏钝痛,浑身神经都跟着麻木,谁知还没来得及恢复知觉周树已经把车门关上了。   他叹了口气,连忙回家开车出来,路上拨打周树的电话。   谁知刚一拨出,出来的就是冰冷的提示音。   这是关机了还是把自己电话拉黑了?   靳言心慌得厉害,开始后悔刚刚自己为什么把人放走,思来想去,开车去机场的路上,他还是拨通了朱丽丽的电话。   三言两语间,朱丽丽就答应帮他拖住周树让他晚些进安检口,靳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半小时后,小张载着周树跟朱丽丽在机场会合。   隔着老远朱丽丽便看到自家老板红肿的双眼,她压住嘴角朝人走去,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周树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只感觉头疼得更厉害。   果然,下一秒周树就对上了一双“看好戏”的眼睛。   “呀,朵朵这是怎么啦?”这双眼睛的主人轻轻点了一下周树的眼睛。   周树烦躁地把朱丽丽的手挡开,冷冷撂下一句:“走开。”   “唉,昨天还醉生梦死的,今天怎么就换成这副样子了?”朱丽丽把限量版包包往旁边随便一扔,扭着胯坐到周树旁边。   谁知周树却干脆把眼闭上了,轻轻摇头。   朱丽丽撇嘴,也不多问什么,反正她的任务就是帮忙拖住周树。   她左右环顾一下,还好VIP休息室没有什么人,于是她干脆嘱咐下去给这间休息室清了场,然后给靳言发送位置。   而周树却依旧沉默地靠在椅子上,满身都写着疲惫。   不得不说,刚才把手从靳言手里抽回来,已经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靳言跟周朵去领证了的事实。   仔细回想,当初五年前靳言因为自己分化成Alpha离开,后来回来的第一天就得知自己有个Omega的副人格。   他还记起,那天在云城的宾馆,靳言问周朵,愿不愿意跟他结婚。   而昨天下午,靳言也问了自己,想不想在人生有一段合法关系,而他的回答是,不想……   原来,靳言一直在意这件事。   两个Alpha始终不能领证,而恰好周朵是个Omega,还那么痴迷他。   周树想到这里,心脏疼到蹙眉,看得朱丽丽都不禁担心起来。   作为一向只会凹冷漠冰山人设的影帝,他可是从来没有在任何时候露出这种神色,就连私底下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于是她实在是想象不到,这两个人到底又搞了些什么厉害的事情?   休息室不断传来地勤叮咚作响的播报声,周树不知道下次听到海城机场的声音会是什么时候。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想再回来。这么看来,下周五的机票应该是要取消了。   “走吧,进去安检。”周树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再坐一会吧,还有一个多小时呢。”朱丽丽漫不经心地说。   谁知周树叹了口气,淡淡说了句:“进去等也一样。”   “哦,行。”朱丽丽也不跟他争这个,只是把人先按回座位上,“那你等我几分钟,我补一下妆。”   周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作罢,整个人又靠回座位。   朱丽丽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不慌不忙地开始补起睫毛膏。   期间周树睁了一下眼,看到朱丽丽拿出第二只唇膏继续往嘴上涂,于是认命地继续闭上眼睛。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休息室门口就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匆忙地往自己这边赶来。   周树坐起身子,下意识屏住呼吸,而信息素却不安分,它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个劲地在腺体处“突突”地跳着,害得周树皱眉抚了一把自己的腺体。   “怎么了,哥?”靳言看到周树拧紧的眉头也没法冷静,他握住周树的手,然后下意识地要去安抚他的腺体。   可周树却往旁边躲了一下,靳言的手也停在空中。   朱丽丽和小张用余光瞥到,双双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然后倒吸了一口气。   小张轻轻戳了戳朱丽丽的胳膊,后者冷静观望了一会,发现他们好像并没有想要清场的意思,于是拍了拍小张的肩膀,示意他安静看戏,小张这才敢畅快呼吸。   “哥,你别不理我好不好……”靳言看着周树,目光都写着楚楚可怜,他晃了两下周树的手链,然后在他旁边蹲下,试图耐心地解释,“你刚刚说的不对,没有一点是对的。”   周树眼神一动,靳言知道他已经开始动摇。   “我回海城第一个抱的人是你,那天在“海上迷雾”,你看到我之后就晕了过去,是我把你抱上车,然后抱回公寓。”他顿了顿,轻轻抬手摸了摸周树的唇下痣,“要说初吻,小时候我都不知道在你睡着的时候偷亲过你多少次了。”   周树听到这里,微微睁大了眼睛,靳言却笑着继续凑近他耳边,“可是初吻都是要伸舌头的,这么算来前天我易感期的时候才把初吻献出去。”   朱丽丽此时在旁边已经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从包里翻出一副耳机,然后给小张递过去一只。   周树也终于觉出脸热,他别扭着想把靳言从地上拽起来,却发现拽不动,于是也不折腾,由他去了。   “而且……这个婚,我是跟你结的。”   “什么?”周树还没来得及反应,旁边的朱丽丽和小张早就瞪圆了眼睛。   靳言顶着六只眼睛凌冽的目光,毫不介意地把两个红本掏了出来,接着,在场的其他三人都停住了呼吸。   “不是……什么意思?”朱丽丽站起身来,往旁边挪了两步,“周树,你别告诉我,这个是你俩的结婚证啊!”   周树瞥了她一眼,淡淡说了句:“放心,不是跟我的。”   “哦……嗯?”朱丽丽消化了一下这句话,重新坐回位置,试图努力拼凑刚才发生的片段。   可靳言却被周树的话激得头疼起来,他哭笑不得地站起身来,坐到周树另一边,目光一刻都不离开他的眼睛。   “怎么就不是跟你了,红纸黑字都写着呢。”靳言凑到他耳边,温热的呼吸也打在颈侧。   周树略微侧身,还是没分过去半点眼神:“你敢说写得是我的名字?”   靳言叹了口气,只好把结婚证展开摊到人面前:“你看,哥,这不是你的名字还能是谁的名字?”   周树目光落下,然后唇部肌肉颤抖起来:“怎,怎么会……”他又拿过结婚证,认真看了好几眼两人的名字,发现确实不是“周朵”这两个字,于是满脸疑惑看向靳言。   “我早就说了啊,除了你谁都不行。”靳言话语间都是温柔宠溺,周树心里的火已经被这场雨彻底浇灭。   在原地反应了片刻,周树才觉出有哪里不对劲,他视线从结婚证上转移到靳言的脸上,问出了他终于想起来的问题:“两个Alpha怎么结婚?”   靳言听到这句话,心里有须臾间的五味杂陈,但该来的汹涌总归还是要来,毕竟它是那么骄傲的海浪。   他抿了抿嘴,像是要宣布什么重大的事情。   周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旁边的朱丽丽和小张也目不斜视地竖起耳朵,接着就响起了靳言一贯沉稳温柔的嗓音。   “哥,本来这件事我应该一早就告诉你,但还是没想好该怎么说才能更容易让你接受,现在看来这段时间也算是白折腾自己了。”他握住周树的手,跟他十指相扣,低头珍重地吻了吻他的指尖,“我是太在意你的感受,也最害怕发生像今天一样的情况,我怕你误会我,可说到底,最后还是让你误会了。”   他叹了口气,把周树的手放到脸旁蹭了蹭,“哥,我说过,只要你生气了那就是我做的不好,不管怎么说都是我错了。”   看着靳言的闪着光的眼睛,周树的心也软得一塌糊涂,他轻轻动了手指,主动蹭了蹭他的脸颊,靳言知道这是一种安抚。   于是,他的目光也落得更加温柔,“哥,接下来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我保证,这是我瞒着你的最后一件事情。”   周树有一秒不可察觉地皱眉,然后朝人点了点头:“你说。”   靳言获得恩准,赶忙正了正身子,他将周树的手又用力握住几分,生怕人跑了一样。   只见靳言把他的那本结婚证翻开,递到周树面前,在最后一页个人信息栏上靳言用手轻指那栏“性别”。   和周树目光一起落下的,还有靳言的声音。   “哥,其实我二次分化成了Enigma。”他说,“之所以先斩后奏是怕你介意、不同意,我才请周朵帮了忙,我太着急想你给我个名分了。”靳言还是保守了他跟周朵的“秘密”。   话音刚落,靳言就看到周树晃动的瞳孔和微微发抖的嘴唇,还有隔着肌肤也能感受到的,胸膛中不寻常的跳动。   他也不说话,就静静地握住周树的手。   机场里地勤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播报的是周树那班航班,可他仿佛再也听不见一般,在原地岿然不动。   没人敢打破这片死寂,就连周树自己都不敢呼吸出声。   直到机场的接待人员进来敲门,才将屋内的气氛拽回当下的时空。   回神后的周树仍旧一言不发,但这次靳言知道,该解释的误会已经解释清楚,周树只是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新的信息。   至于后续的问题,他可以用一辈子去慢慢解答,而欠下的温柔,他都可以用余生去弥补。   在机场播报的催促下,靳言拖着行李箱,牵着周树把他送到安检口。   周树在进门之前终于抬眼重新看回靳言,他抿了抿有些发白的嘴唇,叫住身旁的人。   “靳言,”周树叫他,靳言赶紧乖乖凑了过来,可下一秒却被人往后推了推,“你别凑我那么近,气还没消。”   靳言听到哥哥这么说,知道可以解除警报,于是言行又开始撒起娇来。   “站好了,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周树侧脸过去,不想看他。   “什么行为?”可靳言却死皮赖脸地凑过去吻了一下周树红着的耳尖。   “你!”周树气还没消就被撩得气急败坏,他一把拽过靳言手里的行李箱,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靳言,你这是骗婚!”   说完便恢复了往日的傲娇冷漠,迈着高冷的步子走进安检口。   靳言在原地冷静几秒后嘴角浮出笑意,他看着人的背影,把自己那本结婚证塞进上衣贴身口袋,瞬间心里也被撑到满胀。 第20章 觉醒天赋   当最后一条提示广播猝然结尾,周树的飞机从海城起飞。   机舱内的轰鸣声瞬间钻入脑中,身子也跟着倾斜,正冲着高不可及的云朵。   周树看着窗外逐渐从自己视线里淡去的海平线,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矛盾。   把刚刚一小时内发生的事情再回溯一遍,还是觉得大脑混乱。   靳言说,那天在“海上迷雾”是他把自己全程抱回公寓。   他说他二次分化成了Enigma,他不知道怎么开口是怕自己介意,他太想要一个名分。   他还说,小时候偷亲过自己很多次……   原来到头来,最让自己心跳加速的居然是这句话。周树想到这里,嘴角还是不由自主攀上了笑。   对了,靳言今天好像还说了“我爱你”……   下午只顾着生气,都没认真记着他说这句话时的语调。   周树目光下落,低头攥了攥手里握着的红色本子。   还没来得及翻开,本子上方就伸出来一副珠光宝气的指甲。   “……干什么?”周树把本子往旁边撤了撤。   “小气劲儿。”朱丽丽收回那只镶满珠翠的手,斜眼瞥周树,“我还没来得及跟你生气,你倒傲娇上了。”   “你生哪门子气。”周树这句话说得略微小声。   “我能不生气吗?”朱丽丽往窗边的位置凑了凑,放低了声音却没减冷嘲热讽的语气,“我男朋友都背着我当了别人的老婆了,换你能咽的下这口气?”朱丽丽自己说完没忍住,用手扶着额头身子笑得直抖。   周树无语,咬紧了牙。   “灭口了。”   “别,树哥我错了。”朱丽丽用带钻的食指蹭了蹭泛出泪花的眼角,指甲上的光芒险些把周树的眼睛晃瞎。   他转脸看向窗外,懒得再跟这没心的女海王言语拉锯。   “哎,我说,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我听那意思是周朵去领的证?”   “嗯……”周树沉声说,“就睡了一觉,醒来就被骗婚了。”   朱丽丽被这句话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得了吧你,我看人家朵朵是帮了你大忙,就你那个别扭的德行,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周树听着皱了皱眉头,他沉默几秒,看向朱丽丽:“我到底有多别扭?”他说着,神态也松散下来,像是恢复了少年时期才有的无助,“为什么这些年你们都这么说我。”   朱丽丽一愣,语气也柔了下来:“树哥,你如果不别扭的话就不会有周朵了。”她目光放到那个红色的本子上,轻声说道,“都会好的,靳言不会再走了。”   周树呼吸停止片刻,轻轻闭上了眼睛。   机舱内的嘈杂让人难以入睡,有些结节是酒精都消散不了的愁。   周树的航班起飞后,靳言便返回停车场,最后总算是把人哄好了些,至少误会应该解除了。   想到这里,靳言心情明亮了许多,也猛然想起最近好像把自己的事业忘得一干二净。   刚准备掏出手机来联系自己的合伙人,然而在经过候机楼咖啡厅时,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竹子的清幽会在眨眼间将你带到白云深处。高山流水,呦呦鹿鸣,用了它,你就是坐落在山间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衣仙子……你就是……”说话的人眼睛向旁边瞥了一眼,然后停住了声音。   “我就是什么?”他对面的小姐姐明显满眼期待。   “咳咳,你就是坐落在山间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衣仙子!”   “嗯?这个你好像说过。”小姐姐神态有些失望。   “不重要!没关系,小姐姐你不要了的话我们有缘再见,我还有事……”   “哎!你等等!扫码转账?”   “成交!”   零钱到账提示音响起,苟飞飞马上给小姐姐留了名片道了谢,赶紧朝靳言站的方向挪过去。   每次做副业都能被师兄兼老板撞到,总感觉自己的主业光环正在逐渐消弭……   “靳哥,你怎么在这啊?”他拍了两下太阳穴,马上自问自答,“哦哦,来送影帝是吧。”   靳言刚刚在看到苟飞飞后也停住了脚步,站在一旁等他完成交易,没想到这人居然对在机场卖货这么有癖?   “你很喜欢在机场卖货。”   “呃,虽然很难解释,但……还真的不是。”苟飞飞摆了摆手,得意的神色就藏不住了,“我来送我女朋友的。”   “嗯?”靳言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朱丽……亚?”有点险,差点就把人的本名给说出来了。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朱丽丽居然会被苟飞飞给驯服,难不成这Enigma使了性别压制。   靳言余光瞥了苟飞飞一眼,后者马上感受到了某些不寻常的味道。   “靳哥,我说,你不会是在心里偷偷诋毁我形象吧?”   靳言轻笑了声:“诋毁算不上。”   苟飞飞也不在意,眉飞色舞地翻开手机给靳言看他的相册,里面都是他从朱丽丽社交媒体账号上下载的图片。   都“女朋友”了,还要从网上下载人家的照片。靳言轻轻抬了下眉,不予置评。   “对了靳哥,你这几天干什么呢,我和蒋荣发消息给你都不回,幸好最近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你处理。”   靳言脸上露出几分抱歉,然后跟苟飞飞说了三个字:“易感期。”   “哦,怪不得,我也是最烦易感期了,虽然半年一次,但每次那两三天的低烧加上嗅觉失灵真是要了我的命。”苟飞飞回忆了下,连连摇头。   靳言顿住脚步,侧头看着苟飞飞:“嗅觉失灵?”   “嗯?”苟飞飞在这个反应中捕捉到了什么关键信息,“你难道不会嗅觉失灵?”   靳言摇头:“我会低烧,全身无力,感官敏锐度降低。”   苟飞飞思考着什么,停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怪不得,原来还真是每个人不一样。”靳言没说话,示意他说下去,“之前我听人说,因为每个Enigma觉醒的感官不同,所以易感期的反应也会不同,之前我就认识一个Enigma,但都没讨论过易感期的问题,你这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这回事。”   Enigma在二次分化后会被赐予一项“天赋”,大多数人把它叫作“觉醒”。   通常来讲是感官上的觉醒,所有分化成Enigma的人对周围事物的感知敏感度会变得异于常人,而那个所谓的“天赋”则是在某项感知上极其敏感特殊,结果也是因人而异。   靳言可以感受到小动物们的情绪和病痛,他用手便可以触碰到它们体内病理的源头。   “靳哥,你应该猜得到我觉醒的天赋是什么吧?”苟飞飞问。   “是嗅觉么?”靳言几乎没思考就回答了。   苟飞飞点头:“我的还挺好猜的,知道我在做什么副业就八成能猜出来了。”   “你也不避讳。”靳言沉默了几秒说。   Enigma本就是极其稀有且特殊的群体,在被自然选中的同时当然也会遭到同类的嫉妒。   没人会想大肆宣扬自己Enigma的身份,更没人会把自己觉醒的天赋拿来讲故事。   而苟飞飞却像个特例,简直是把自己的秘密晾在别人面前,还是别人不看还非要追着人家看的那种。   “没什么好避讳的呗,他们顶多就当我是个Alpha,从没有人怀疑过我是Enigma。”他说着,没心没肺地朝靳言笑了下,“你当初不也没察觉么。”   这句话倒是实话,靳言当时确实没察觉到来自苟飞飞身上的一丁点敌意或者信息素压制的意思。   “那你当时怎么知道我是?”靳言问。   “我用鼻子知道的。”靳言抬眼看他,苟飞飞得意地点了点自己的鼻子,解释道,“之前在候机厅没什么感觉,但一出机场门你周身的气场就变了,可我却没闻到哪怕一丁点你的信息素味道,只能感觉气场,当时我就怀疑了。”   靳言消化了几秒,说了个陈述句:“所以你能闻到所有人的信息素。”   “对,但也不是走到哪就闻到哪,是只要我想就能闻到。”苟飞飞解释道。   怪不得能开展这个副业,靳言想。   “那你为什么学兽医?”   “为什么学兽医啊……”苟飞飞顿了下,眼睛露出了一瞬悲伤的神色,他停了会,苦笑一声,“从小就立志了,再想改行发现舍不得了。”   靳言没回应什么,只是微微颔首,和苟飞飞一起往停车场走去。   三人几天没联系,宠物医院也开业在即,于是他们联系了蒋荣晚上一起出来吃饭。   蒋荣刚到包间便欢快地朝两人冲过去,苟飞飞一把按住他的头:“EO授受不亲。”   “呿!”蒋荣撇了撇嘴,换上另一幅迷弟的表情对靳言,“老大你这几天去干什么了?都三天了对我们不闻不问,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靳言眼神一动,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了六个字。   “先成家,再立业。”   “哦……啊?!”   “什么玩意儿?!”   此话一出,对面的两个人眼睛瞪得比茶盅还大。   他们大气也不敢出,就一直盯着靳言,仿佛想要得到一个更细节的解释。   接着,他们便看着自己对面的师兄把手伸到了外套内兜,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红皮本本。   靳言抬眼,温柔仿佛在双眸深处生了根,他用手摩挲了两下自己的结婚证,轻声跟对面的两人说:“我结婚了。”   接着,蒋荣的尖叫声就冲出包间的窗户,划破长夜。   苟飞飞也是满脸错愕,于是眯起眼睛打量着靳言。   他发现这人表情自然不僵硬,语气温和无波澜,可就是这嘴角……   小机灵鬼苟飞飞机敏地捕捉到了靳言上扬了0.1秒的嘴唇弧度,不禁在心里鼓起了掌。   连影帝都能搞定,果然,“闷骚E”可比他这“明骚E”更让人上头。   作者有话要说:   “觉醒天赋”是自己的私设,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再次highlight,本文中所有对Enigma的设定,除了“E可以标记A把他变成自己的专属O”这一基础条件,其他都是自己的设定哈。 第21章 Enigma到底有什么不同   闷骚E靳言不经意间炫耀了一晚上自己的红皮本子。   起初,这顿晚饭的前半场气氛还其乐融融。   尤其是蒋荣,作为周树的路人粉,他非常兴奋拥有了一个“影帝”师嫂。   可到了后半场……   当靳言第一百次低头对着自己的结婚证勾起嘴角的时候,对面两个人举起碗碰了一下,默契地选择装聋作哑。   靳言也不多说话,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直到手机app提示周树航班到达首都机场,他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哥,到家了跟我说,我打给你。】   仿佛过了九年义务教育那么久,靳言才收到回复。   【我累了,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靳言叹了口气,这是根本不想跟他说话了,这回不知道哥哥要气多久。   可他最近又要忙宠物医院开业的事情,实在没办法飞过去哄人。   无奈权衡之下,他还是发了一条信息给朱丽丽。   【麻烦Julia多照看周树,下个季度新款包已经预定。】   朱丽丽收到信息的时候刚在周树家给自己煮完宵夜,她先是回复了另一个已经挤满红色圆圈的对话框,才打开了靳言的消息。   她看到消息后笑出声,周树在旁边斜眼看她:“给我盛一碗。”   “滚蛋,刚刚问你你不吃,现在没机会了。”朱丽丽说着把碗端到离周树远一点的地方,笑着回复信息。   周树看着朱丽丽笑逐颜开的样子,一脸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他起身挪去阳台的躺椅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说来他最近都没怎么抽烟,自从靳言回来之后。   阳台上的风不小,烟烧了半根,烟灰越积越多,可抽烟的人仿佛已经把它给忘了。   “哎!不抽就掐了啊,别浪费资源。”朱丽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阳台,周树被吓了一跳,烟灰抖落了些在手上。   他皱眉弹掉灰烬,把剩下的半根灭到烟灰缸里,刚靠回躺椅上,就看到朱丽丽推过来的半碗泡面。   “就吃半碗啊,吃多了你明天拍照该肿了。”朱丽丽说话间已经自顾自吃起来了。   “不是不给我吃?”周树别扭地“哼”了一声,身体却十分诚实地拿起碗筷。   两人几分钟就连汤带面消灭干净,朱丽丽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往旁边侧了侧脸:“我今晚在这睡啊,懒得回去了。”   周树目光无神地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才有气无力地说了两个字:“随便。”   朱丽丽见他这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起身凑到他面前:“你能不能别这么憋着了,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不收你问诊费。”   “去你的。”周树侧身,懒得理她。   朱丽丽一脸冷笑,坐回旁边的位置对周树说:“要不你叫朵朵出来吧,我也不想跟你说话。”   周树呼吸一滞,叹了口气,沉声道:“叫不出来……”   朱丽丽愣了下:“什么?”   “嗯,他不跟我说话。”周树无奈地抿唇,目光却柔和了些,“小孩装睡呢。”   朱丽丽听完“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个小可爱,做了好事还缩回去了。”   周树对“好事”这两个字不予置评,他此刻的心情还是全然处在低谷。   不知不觉已经入夜很久了,深秋的冷风将烟灰旋起,空气中都带上一股烧焦的味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在烦躁什么。”周树过了好一会才肯说话,他像是在跟朱丽丽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明明这也应该是我想要的结果,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不舒服。”   明明知道了,周朵是以他的名义跟靳言去领证,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他是为了帮自己。   而他也清楚,靳言从始至终爱的都是他一个人,他也做梦都想跟那个小跟屁虫交换属于彼此的标记。   这分明是最好的结果,误会解除后,他也早就把自己劝好了。   那现在心里的堵塞是因为他瞒着自己是Enigma的事实么……   周树越想越乱,始终无法把这团结梳理清楚。   直到朱丽丽的声音响起,周树才重新回神。   “树哥我问你,如果当初靳言一回来就跟你坦白他二次分化成了Enigma,现在他可以名正言顺地跟你结婚了,你会开心地跟他去领证么?”   “我……”周树被问得一时语塞,朱丽丽知道她已经猜对了。   “你不会。”朱丽丽替他回答了,“因为你怕靳言是因为分化成了Enigma才要回来跟你结婚的,而你一时半会也不会相信他的解释。”她叹了口气,摇头道,“你就是这么别扭,从不让自己活得轻松。”   周树听到这里,心脏猝然疼了一下,他拧紧眉头,缓缓把脸埋在掌心。   看到周树这样,朱丽丽心里也有些不忍,她转而轻声安慰道:“但你也别想太多,‘别扭’不是什么贬义词。从病理学角度来说,作为精神分裂患者你对情绪控制的已经非常好了,毕竟朵朵非常温和,你永远不用担心他会想侵占你的主人格。”朱丽丽说完把碗筷收起来,想要起身进屋。   “朱丽丽……”周树突然叫住她,而朱丽丽也少见的没有恼羞成怒地去纠正周树,只是停住动作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这么看,她确实是个情商又高,又充满耐心的助理。   “你遇到过Enigma么?”周树自顾自地说,“Enigma……到底是什么样的?”   朱丽丽神情不自然了片刻,随即马上恢复正常,她嘴角轻微抽搐了下,声音略微低哑地说:“我不知道,没见过。”   周树此时正在愣神,不会发现朱丽丽表情的异样,他轻阖双眼,缓缓出声:“如果是靳言,是不是也没什么……”   朱丽丽沉默几秒,站起身来,侧脸对周树说:“是,没什么不同的,更何况他是你从小疼到大的靳言。”说完便收起碗筷进屋了。   是啊,他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小孩……   从小都是周树哄他、宠着他,尽量满足他的一切要求,看不得他一点难过。   可现在居然告诉他,那个洋娃娃弟弟不但不是Omega,甚至还成了一个Enigma,一个可以标记Alpha的Enigma。   他的生活中没有出现过这个性别的人,于是他根本无从得知Enigma究竟是怎样的物种。   怪不得靳言曾说他们俩的信息素非但不冲突,还融洽的很,原来他根本就是站在性别金字塔顶端的性别。   对了,前几天还是靳言的易感期。   所以,Enigma的易感期都是那样的么,不烦躁不闹腾,只是持续低烧,极易疲惫。   就这样他还……   周树想到了什么,一时觉得喉咙发紧,他在静谧的黑夜清了清嗓,一个人对着月色演绎欲盖弥彰。   作者有话要说:   哦,不对,还真有不同,Enigma的体力(bushi)…… 第22章 影帝的好学之心   借着月光沉思到午夜,周树对于Enigma这个性别的好奇度攀升到顶峰。   之前虽然听说过一些关于最强性别的传闻,但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而他也没生想了解的心思。   可这次却整个反转,他身边不止出现了Enigma,而且这个Enigma还是他的青梅竹马。   对了,差点忘了,他今天刚被这个竹马Enigma给骗婚了……   一阵冷风掠过,周树打了个冷颤,他起身回屋,到房间从自己外套口袋把那个红色的本子拿了出来。   靳言……周树……   他们的名字终于并列排在一起,这是两个人从小到大都梦寐以求的事情,虽然性别栏上的出入有点大。   周树盯着这两个名字许久,仿佛要把每一个字都读透彻,直到最后都快不认识他和靳言的名字了。   手机铃声响起,周树下意识直接按了接听键。   “哥……”周树“配偶栏”里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   “……嗯。”意念接电话的反应令人窒息,现在挂好像来不及了,于是周树选择沉默。   本来以为靳言又要说什么哄自己、求自己原谅,可现实并不是这样。   “我刚跟爸妈说了,他们挺高兴的。”   “嗯。”   “周伯跟梁姨那边,我明天去说,你工作忙别分心。”   “嗯。”   “明天开始试营业了,蒋荣找人做的网页很专业,这周的位置已经被预约满了。”   “嗯。”   “哥……”这次电话那头没出声,靳言叹了口气,“我好想你……”   周树闻言嘴唇翕张,所有在心里建立好的堡垒都被靳言委屈撒娇的声音瞬间击溃。   这人不是个Enigma么?怎么世上会有这么粘人可爱的Enigma……   见周树没应声,靳言继续开启粘人模式:“我一回房间都还是你信息素的味道,闻得我去洗了个冷水澡。”   “……你住嘴。”周树还是没忍住破功了。   靳言在电话那头笑了笑:“好,我不说了。”他放柔声音,轻声哄着,“终于肯多跟我说几个字了,我的影帝哥哥太高冷了。”   周树动了动嘴,想解释什么,最后斟酌半天还是沉声落下两个字:“没有。”   “嗯,我逗你的,知道你没有,你不是。”你明明是最温柔、最体贴的,是我不好,才让你给自己渡上一层冷漠的外壳。   两人分别举着电话静默许久,打破这片沉寂的是周树房间的敲门声。   靳言紧张了一下:“谁?”   周树连忙解释:“朱丽丽。”他补充道,“今晚她懒得回去就睡我这里了,我公寓有两个空房间。”   周树自顾自的长句解释让靳言心情瞬间转晴,他勾了勾唇,嘴巴贴近听筒:“你是在跟我解释你没有婚内出轨吗?没关系,我相信你。”   靳言低沉性感的声音骤然贴近耳朵,烫得周树耳尖发红,他轻咳两下,随意敷衍几句就挂了电话。   婚内出轨……这种鬼话亏他也说得出口?   不得不说,他又被靳言撩拨到了,还是隔着几百公里的“云撩拨”。   他起身,调整好情绪开门,门打开朱丽丽正敷着面膜站在门外。   “……大晚上想吓死谁。”周树揉了揉眉心,靠在门框上,“有事说事。”   “嗷,没瞬么四,揍是唔爸刚刚让唔翁你瞬么四候肥去复准。”   周树一阵语塞,他看着面前拍着脸的人,咬紧了牙道:“你给我说人话。”   “靠!”朱丽丽气得一把拽下面膜,“我说!没什么事,就是我爸刚刚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复诊!你怎么这么垃圾,还影帝呢,你那些影视剧都是原声配音说出去谁信呢?”   周树冷哼一声:“用得着他们信?而且配音又不用考阴间听力。”他讽刺一番后转身走回房间,漫不经心道,“随便吧,其实看不看都行。”   “你又能当医生了是吧?”朱丽丽声音尖利了些,周树叹了口气。   “周五回海城不是吗?那后面几天的行程你也看着安排吧。”   “这还差不多!那我走了,早点睡吧你,明天还要去杂志社拍封面。”朱丽丽说完往门外走去,路过床头柜时还顺走了一枚限量版胸针。   “等等……”周树把人喊住,朱丽丽不耐烦地扭头,“哎呀我说你怎么越来越小气了!我不就借你胸针戴两天吗?”   周树一阵无奈,他冷着脸翻了个白眼:“谁说这个了,你能不能别自己给自己加这么多戏。”他顿了顿,语气嗫嚅道,“那个……你约人的时候约到过Enigma吗?”   “不是……你等会……”朱丽丽一只手扶额,伸出另一只手掌竖在周树面前,“你现在是周树还是朵朵?”   “?”   “不应该啊……朵朵没有这么犀利的眼神,是周树的话怎么会跟我关起房门来讨论深夜姐妹话题了呢?”朱丽丽捏着下巴,眯眼打量他,若有所思。   “不是……你等会……你把话说清楚……”这回换周树迷惑了,他静神消化了几秒,瞪大眼睛看着朱丽丽,“所以我每次睡着了,你们俩都在聊什么?!”   看着周树一脸“你居然带坏朵朵”的惊慌质问,朱丽丽扶着门框笑得花枝乱颤。   “行了,我逗你的。”她终于消停下来,两只手的无名指轻轻扶住眼角,像在抑制眼角纹生长,“你说吧,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你终于打算献身了?”   “你特么……”周树没忍住爆了粗口,却还是硬生生将这口气压了下来,“我只是有点……咳咳,好奇。”   朱丽丽一挑眉:“好奇什么?大小尺寸?舒适度?持久度?”   “……”   周树彻底投降,他摆了摆手,无声地示意朱丽丽闭嘴,并且做了一个“请滚”的手势   朱丽丽自知胜利,笑得一脸邪魅,拿着那枚胸针把门带上出去了。   周树坐在床边缓了很久才把呼吸调整到正常状态,他揉了两下太阳穴,抱着平板电脑躺回床上。   说到底,刚刚还是什么信息都没有获得。   朱丽丽这个O中女海王果然还是太菜。   于是,周树选择自己动手。   他搜索了关于“Enigma”的信息,来回浏览十余页,得到的无非都是跟官方资料如出一辙的换字游戏,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继续翻页,目光落到标题上“那晚”两字的时候,好奇心迫使他点开那个链接。   在几个身份验证之后,网页跳出一个视频。   下一秒,周树便瞪大眼睛,喉咙也开始发热。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换了颜色,同样都是黑夜,乌云蔽日的月光总是少了些透亮。   周树动了动喉结,眼睛从屏幕上挪开片刻,他看到有雨滴开始落到窗上。   于是他起身将窗户开了一个小缝,想了想又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有“仪式感”的举动,他才回去重新钻到被子里。   没过多久,雨势渐长,冰冷的雨滴顺着缝隙钻入房间,熟悉的味道让周树浑身都颤抖了一下。   而他手中屏幕里传出的两个令人遐想的声音也消融在这渐强的雨声里。   于是,某影帝在细雨拍打窗户的夜晚,独自窝在被子里……   “囊萤映雪”、“凿壁偷光”……   作者有话要说:   惊!人前傲娇影帝居然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躲在被子里废寝忘食学习小知识……咳咳……   写这段+下一章的时候自己笑得很大声,影帝的反差萌实在是太可爱了,即便单看周树本人在人前人后的反差也超级可爱~   (BTW是的没错,这是加更!!!) 第23章 大型社死瞬间   昨晚的雨并没有持续很久,第二天阳光才刚落下它们就被蒸发地无影无踪。   今天清晨叫醒影帝的不是闹钟,而是门外无序的敲门声。   “起床了,每次一到下雨你就赖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进入发晴冬眠期了。”   “小张买来蟹粉小笼包了,不起来我俩都吃了啊。”   “再不起来我进去了啊,反正你为了朵朵早改掉裸睡的毛病了。”   “行,那我进来……朵朵?”   朱丽丽手刚放到门把上,还没来得及按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她先是被晃了下,差点没站稳,等下一秒站正身子,便看到站在门内揪着睡衣衣襟,低着头一脸害羞扭捏的“影帝”。   “Julia姐姐……”   “怎么了?朵朵你的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朱丽丽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堪比周树切换人格。   她突如其来的柔声细语让沙发上坐着的小张吓抖了身子,但他不敢往房间里看,毕竟现在屋内的人是个小甜O。   朱丽丽把周朵拉回房间关上门,扶他在床边坐下。   她视线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窗户上:“靠!周树昨晚又不关窗,疯了是不是,万一今天你俩发烧了我看他怎么办!等等……这是什么?”   朱丽丽突然被床上亮着的平板电脑吸引了视线,她眨了眨眼睛,晃了两下脑袋,想要把屏幕上的内容再确认一遍。   还没等确认完呢,周朵着急地解释:“不是!这不是我看的,我……我没看!”他说着,整张脸又红透了,“我刚刚听到你敲门声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屏幕盖在我脸上,可能是周树哥哥昨晚看到睡着了……”   他说着,声音小了下去,像是被人教唆无辜犯错的乖孩子。   朱丽丽吸了口气……   哎,没想到周树那个冰山臭脸怪居然还有这么可人羞怯的一面,周朵真是又软又甜,这种顶级Omega性格附在周树身上可真是太可惜了!   她内心“啧啧”两声,轻轻刮了下周朵的鼻子:“你着急解释什么,小可爱。别紧张,让我仔细看看你周树哥哥昨晚都学习了什么新东西。”她划了下屏幕,张着嘴说不出话,“我去……这也太刺激了吧?!”   朱丽丽盯着屏幕,原地愣了几秒,接着笑声响彻天地。   过了一会周朵轻声打断她:“姐姐……你别笑了,周树哥哥好像特别生气……”   “生气?生气什么,气我昨天没给他当人生导师吗?”她笑得更厉害了,无名指根本撑不出眼角的褶皱,“所以,这是自己动手学习起来了?唉,影帝果然就是影帝啊,学习精神都跟我们普通群众不太一样。”   她的笑声响彻天地,周朵咽了下口水:“姐姐……”   “嗯?怎么了?”朱丽丽捂着肚子,艰难开口。   “周树哥哥托我跟你讲句话……”   “嗯?他醒着呢?”朱丽丽挑眉,嘴角还在抽搐状态。   “嗯……醒着。”   “哦,他说什么了?”   “他说,滚……”   话音刚落,周朵和小张都默默捂住了耳朵。   从朱丽丽的笑声来看,今天周树恐怕是不会再出现了。   这具躯体没有赶着天亮之前最早的一班火箭逃出这颗星球,已经是心理素质上乘了。   不愧是影帝。   “行了,笑得肚子饿死了,走吧朵朵,咱们先去吃饭,不理他。”   周朵点头,乖巧地跟出去。   “小张哥哥早。”   吃着小笼包的小张被呛到,咳了起来。   虽然周朵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但每次看到自家老板顶着最冷漠的五官却说着最甜美的话的时候,小张还是会浑身打冷颤。   “咳咳,早早,那个什么,快来吃点东西。”他突然一拍脑袋,“完了,忘了你海鲜过敏,你先喝点云吞汤,我给你煮碗面。”   “啊,好,谢谢小张哥哥。”周朵笑着答应,一脸感激。   “咳咳……别别别,别再说了,我要折寿了。”小张落荒而逃。   朱丽丽叉了一个蟹粉小笼包放到嘴里,鲜甜的蟹肉顺着汤汁溢出,在嘴里瞬间爆炸开来,薄如蝉翼的小笼包难得的很有嚼劲,不愧是老字号的招牌。   这家蟹粉小笼包是周树的最爱,可惜周朵却不能体会这番滋味。   “哎,太可惜了,你说说你,怎么生个人格还连靳言的臭毛病都学来了。”朱丽丽表面说着,行动上却把本来周树的那份也拆封了。   周朵撅嘴,有点委屈:“我也很想尝尝,但每次只要吃到海鲜就会浑身起疹子。”他看着朱丽丽吃得香喷喷的样子,眼睛瞪得晶晶亮,“要不……我就吃一小口?”   “你打住!”朱丽丽赶紧把“危险物品”挪离周朵旁边,“你别搞我啊小祖宗,今天要拍杂志封面的。”   “啊……”周朵垂眼,轻声应下,“好吧……”   朱丽丽摸了两把他的头发,哄着人把小张端出来的鲜汤面吃了。   快到午间时分,三人一起赶往今天的工作室,在车上的时候朱丽丽把今天的情况大体跟周朵说了一下,嘱咐了几句。   周朵对于“伪装”周树这件事经验十足,之前拍《胭脂醉》的全程以及之后的剧照都是周朵搞定的,所以朱丽丽对此并不担心。   “对了,一会要遇到段星移,他在隔壁影棚拍,拍完过来你们有几张双人海报。”   “嗯,应该也没问题。”周朵想了想,笑着说,“星移哥哥还是对我很好的。”   朱丽丽摇头“啧啧”两声:“好了,这句话你可千万别再你靳言哥哥面前说,不然我怕你周树哥哥几个月都下不了床。”   这句话说完,车里又瞬间陷入零下温度。   小张抓紧方向盘的手轻微飘了一下,周朵则是皱眉扶住额头,好一会才重新睁眼。   “Julia姐姐,你别说了……我脑子被周树哥哥震得有点疼。”   朱丽丽笑出声,但还是克制着自己,她语气带笑对周朵说:“好好好,不说了,姐姐为了你不说了。”   约莫又过了三刻,车开进工作室的地下停车场。   少了平时在外被保镖“左拥右护”的待遇,周朵看上去轻松了不少。   他闪着光的俏皮眼神刚刚收回来,便在等电梯时遇到了他们刚刚聊到的对象。   “周树,你来了。”段星移见到周树,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他加快脚步走到电梯口,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周朵听到熟悉的声音心里紧张了几分,他轻轻调整呼吸,接着侧头朝向段星移说话的方向,略微颔首道:“嗯。”   朱丽丽瞬间憋气,差点笑出声。   周朵可真是个有样学样的小可爱。   被冷漠对待的段星移并没觉得难过,毕竟周树一直以来都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对任何人都一样,他早就习惯了。   电梯上行到三楼,段星移侧身看向周树:“我先去隔壁棚了,一会见。”   “嗯,一会见。”   朱丽丽放轻脚步跟在后面,随着周朵进到拍摄棚的化妆间。   门刚推开,就看到里面站了一排人,而且,个个还双眼放光……   “这什么情况呀?”朱丽丽上前一步,把周朵往后藏了下。   只见在一旁坐着的化妆师起身,亲切地拉住朱丽丽:“哎呀,Julia姐,他们是我和Joe的助理,特别崇拜周树,专程来瞻仰影帝容颜的。”   朱丽丽挑眉,对“助理”和“瞻仰容颜”这些个词汇不做评价,她目光放冷了些,但嘴角还是挂着笑:“Vivian,这样恐怕不太方便,我以为对接工作的时候已经把我们互相的规矩和要求说清楚了,看来还是我工作失误了。”   “不不不,Julia姐,你这是哪的话呀!要不这样,我先让他们出去,但是一会拍摄的时候可以让他们在旁边围观吗?保证不说话的那种。”Vivian做了个手势,挤在化妆间的人瞬间散尽,临走前还有几个胆子大的朝冷脸站在一旁的影帝抛媚眼。   这回屋里是清闲了许多,可外面仍旧熙攘不断。   “天啊,周树也太帅了吧!这可是素颜啊!生脸啊!怎么皮肤比Omega的还要吹弹可破?”   “救命,我今天一定要要到签名!!!”   “哎,可惜离我的梦想刚靠近这么一点就被赶走了,真是扫兴!”   “就是啊,好不容易拖我爸的关系能被放进来看周树一眼,至少要捞个合照!”   朱丽丽瞥了一眼Vivian,后者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热情地招呼影帝坐好。   “树哥,今天咱们三个妆发,前两个是你单独的,一个现代、一个古风,还有个是和段星移的双人合照造型,你看行吧?”   “嗯,随便。”   Vivian被影帝的冷眼帅到了,显然她很吃冰山Alpha这种类型。   做造型期间她试图一直和影帝说话,可坐着的人实在太冷漠了。永远只单字回复,从来没有超过三个字,而且那个最长的音节还是叫:“茱莉亚。”   坐在沙发上的“茱莉亚”起身凑过去:“怎么了树哥?”   周树目光旁边侧了下,说:“手机。”   朱丽丽会意,把周树手机从包里拿出来:“放心吧,我帮你回。”   “……”在周朵身体里的周树打了个哆嗦,周朵也跟着抖了下。   “怎么了树哥?”Vivian十分关心地往下凑了凑。   周朵皱眉,闻到了朝自己靠近的微不可查的Omega信息素味道。   他沉着脸,目光没有焦距地抬眸,眼神中带了不难读懂的不快和警觉。   Vivian手上动作一顿,下意识地退到一个安全距离。   影帝的气场果然太恐怖了……   Vivian一阵心慌,再没试图搭讪,同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给影帝做完造型,最后朱丽丽还是没好意思拒绝,让影帝给Vivian签了个名。   二人如获大赦般走出化妆间,在走廊没人的地方,周朵轻轻拽了下朱丽丽的衣角。   “Julia姐,我好紧张呀。”他小声用气音在朱丽丽耳边说。   朱丽丽被这副可爱的样子逗笑了:“你还紧张呀?你刚刚装得很酷,简直比本人都像。”   说完他们都没忍住笑出声,在进摄影棚前周朵忽然停住脚步。   “对了Julia姐,周树哥哥让我问你,有没有人给他发消息。”他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靳言哥哥的消息。”   “还真有,我刚跟他聊了会呢。”   只见周朵肉眼可见地又打了个冷颤,他有些无奈地问朱丽丽:“你们说什么了呀?”   “嗯,他问你今天什么行程,我说拍照,他说想跟你聊天,我说今天恐怕都聊不了了,他问为什么,我说因为你昨天深夜看片到天亮被我和朵朵发现了。”   此话一出,周朵觉得整个宇宙都安静了。   走廊静默地犹如时空隧道,周朵身体里的人怕是再也不想回到这颗星球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要被影帝的两次社死现场给笑坏了,简直想分分钟连夜逃往社牛星。   btw本文中“改掉裸睡的毛病”在第一章周树“变身准备”的时候有提到,傲娇影帝其实真的是个超级贴心温柔的A呀~ 第24章 “劣迹艺人”   这次拍摄一共三个造型,周树第一个造型延续了他以往的休闲西装风。   他平时的日常穿搭大多都是以西装外套为主,为此他的粉丝还特意建了一个话题,叫“真·行走的衣架子”。   意思是周树只会走路,也从不会跟朝他吆喝的热情粉丝讲话或者打招呼,经过时总是面无表情。   好在粉丝们都司空见惯,把心思都花在扒自家“哥哥”的私服上。   周树偏正式的私服虽然多了些棱角,但和他本人一贯的气场相符,没有人觉得违和。   而这次的西装造型却让人格外眼前一亮,要说特点可能就是它独特的剪裁。   肩膀上不对称的镶钻设计把气质显得活泼了许多,少了些冷冽感,一长一短的衣襟也把他腿长腰细的身材特点更加凸显出来。   而最吸人眼球的,还是这次的发型设计。   Vivian给他前额的分下来几缕碎发,做成模拟“湿发状”,整个发型抓得相对凌乱随意,却又看得出是精心打理过的痕迹。   额前遮住一只眼睛的湿发把细长的眉眼刻画地更加神秘,像静谧汪洋中的冰山,在海浪中以退为进。   朱丽丽在看到自家老板新造型时眼睛一亮,不得不承认,这个Vivian虽然嘴碎,但实在是有点东西,不然就凭她这性格也很难在这个圈子混有一席之地。   她自上而下打量了面前的人,左右环顾,然后对周朵眨了下眼睛。   没想到这个小可爱还真是越来越专业了,简直把周树的眼神都尽数学到,也难怪在拍戏期间能骗过所有人。   周朵拍杂志封面也很专业,如果单凭现在的模样就连朱丽丽都无法分辨谁是主人格。   更何况是拍得合不拢嘴的摄影师Joe,他不停跟随镜头中人的动作按着快门,连连夸赞。   “树哥这造型简直是最欲Alpha!”   “绝了!这张完美!”   “这张也好看!别动!手再hold一下,我来个手部特写。”   在一旁站着的“助理”们也激动地攥着手,还时不时拿起手机偷拍一两张,朱丽丽自知拦不住,也就随他们去了,反正自家老板就算披着个麻袋都好看。   大约二十分钟,中间补妆两次,Joe终于停下按快门的动作。   他往旁边招呼了下,对走过来的Vivian说:“Vivian姐,下一个造型你凸显一下树哥的嘴唇特点,尤其是唇下痣拍出来绝对带感!”   Vivian做了个“ok”的手势,招呼影帝回化妆间。   第二个造型是古风,于是Vivian起身去拿假发,周朵在期间偷摸瞟了一眼朱丽丽。   朱丽丽抿嘴偷笑,用相机把他受惊小鹿一样的眼神拍了下来,下一秒Vivian回来,两人又一秒恢复冷脸。   第二个造型是一身改良版汉服,外面搭配冰蓝色大氅,整体颜色偏冷。   将头发随意扎在脑后使得立体的五官更加精致,于是Vivian临时决定将妆容卸淡了些,从侧影看,Alpha影帝居然有种“病美人”的气质。   最后妆容上唯一的重彩便是唇色,不太扎眼却比本身的颜色红了些,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被有气色的嘴巴吸引,同时还能看到那颗十分有灵气的唇下痣。   影帝顶着这身造型进摄影棚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无论颜值、身段,还是气质,在娱乐圈横扫EABO四种性别都很难找出第二个了。   于是,拍古风造型的时候,摄影棚前后内外“咔嚓咔嚓”的快门声不绝于耳。   大家都被神仙颜值吸引了,没人注意到段星移是什么时候加入的。   等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段星移已经把手机收起来放回兜里。   接着就是周围抑制不住的尖叫声,在这里居然看到“胭脂CP”合体,简直比中彩票还要让人兴奋。   周朵看到顺着尖叫声看到人群中的段星移,他想了想,还是朝人礼貌地点头,没想到却招来更扰人的声浪。   还好这个造型拍完了,可以稍微躲出去喘口气。   可Joe却在周朵要出门的时候拦住他:“树哥,你等一下,咱们下个造型你还是用古风怎么样?”他捏着下巴眼睛放光地看着段星移的军阀造型说,“我有个很好的idea,咱们做一个‘穿越’的既视感。”   周朵仍旧继续上演面无表情,段星移却大方答应下来,还说:“全看周树的。”   结果等待他们的无疑还是来自角落人群和身边摄影师的高声尖叫。   “磕到了磕到了!!!”   周树藏在身体里,翻了一个偌大的白眼。   明明都发了声明还能磕到?真是不得不佩服。   在余光看到朱丽丽点头之后,周朵也垂眼颔首,Joe开心地咧着嘴直笑。   他们略微变换造型便开始双人封面拍摄,期间周朵看到角落对准他们的手机和相机就没放下过。   尤其当白色的玉兰花瓣扬下来,段星移下意识帮眼前人轻轻摘下头上花瓣的场景被在场的所有镜头都捕捉到了。   周树此时听着躯壳之外的声音又一阵头疼。拍摄是工作需要,他不会有任何异议,可一旦这些路人拍的视频被散播到网络,就一定会被附上暧昧的滤镜。   周朵也会意,抬眼看向朱丽丽。   朱丽丽轻咳一声,扭着身子走向摄影棚的角落,笑容灿烂。   可在场的人看到这藏刀的魅惑笑容,吓得呼吸都紧了。   “弟弟妹妹们,姐姐跟你们商量件事好不好呀?”朱丽丽不在意他们是否答复,仍旧弯着眼睛,“视频和照片拍了没关系,你们喜欢树哥自己在家看看就好,但是别发到网上,好不好?”   也许是被这副灿烂妖媚的面容定住了,角落的“孩子们”看上去都很配合地点头答应着,朱丽丽这才笑着离开。   在Joe“鸡血式”带领下,今天的双人拍摄顺利结束。   周朵本以为终于可以松口气,却在进化妆间前被叫住。   “周树。”段星移带着温柔的光走过来,周朵在那一刻仿佛看到了周树以前的样子,于是他也朝人扬了扬嘴角。   可段星移却看怔住了。   就是这个表情……   拍《胭脂醉》的时候,周树也这样朝他笑过。   可只是一秒,周朵便转回礼貌的冷漠:“嗯。”   段星移眸中闪过失望又恢复如常,他笑着对周树说:“晚上剧组那几个在附近影视城拍戏,说一起吃饭聚一聚,你没在群里回消息他们让我问问你有空去吗?”   周朵失神几秒,沉沉地说:“我就不去了,今晚还有别的安排。”   段星移也不遗憾,反倒大方开解:“行,没事,那下次提前约你。”他看了一眼手机说,“那我先走了,拜拜。”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朵轻轻点头:“嗯,拜拜。”   人走了之后朱丽丽才上前来,她朝周朵挑了挑眉,小声说:“还挺受欢迎。”   “哎呀,Julia姐姐别闹我啦!”眼看周朵要脸红,朱丽丽才闭嘴不继续逗人。   她把手机递给周朵,拨通小张电话,周朵连妆都没卸二人就赶去停车场。   终于到了自家的地盘,周朵在原地喘了两口大气,小张从后视镜看到觉得又惊悚又可爱。   他们缓了会,朱丽丽刚要给周朵卸妆,手机响了。   “嗯?是周树哥哥的手机。”   “嗯,你接。”朱丽丽说,“是你靳言哥哥。”   周朵亮着眼睛“啊”了一声,欢快地接起电话。   “靳言哥哥?”   “嗯,朵朵,今天累吗?”   “不累!”   周朵在电话这头笑了笑,靳言好像已经看到了他眉眼弯着的模样,于是他也放轻了声音。   “那今天还是要好好休息。”   这句话说完,靳言明显有些沉默。   周朵感受到了靳言语气里的倦意,于是直接问他:“靳言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他有些失措,突然委屈了起来,“是不是周树哥哥还没原谅你……”   “不不,不是……”靳言呼吸一滞,赶忙解释,差一点又把人惹哭了。   见周朵在另一边还是没有讲话,靳言叹了口气,“别乱想,朵朵,不是这件事。”   “那是什么?”周朵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嗯……”靳言沉吟片刻道,“我刚看到热搜了。”   “热搜?”周朵瞪大了眼睛看向朱丽丽。   朱丽丽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她和小张便一起把手机掏出来查看热搜。   果然……   #周树朱丽丽贴身暧昧#   #周树段星移眉目传情#   这两个热搜并列排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周树是多么风流的一个Alpha。   不过他本来在黑粉眼里也是那样的人,甚至还有人笃定地说,他以后一定会家暴呢。   可周朵看到后却着急起来:“是不是我把事情搞砸了……”他声音越说越小,尾音带着哭腔颤抖。   靳言怎么可能听得了人这么委屈,于是他柔声哄道:“不是的朵朵,你没有搞砸,你做得很好,都是他们的问题,周树哥哥也不会怪你,没人会怪你。”   周朵啜泣起来,朱丽丽心疼地把人轻轻抱到怀里安抚。   “靳言哥哥,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靳言有些不明地问:“什么?”   “热搜说的都不是真的!”   靳言愣了,周朵都这么委屈了居然还想着来安慰自己,他只觉得一颗心脏被狠揉了下,突然很想抱抱这个懂事的孩子。   “傻不傻?”靳言叹气道,“我不开心不是因为热搜描述的事情,而是因为心疼你和周树哥哥。”   靳言说,“我舍不得看你们被人攻击。”   周朵听完这话哭得更厉害,最后好不容易被朱丽丽哄着挂了电话。   而另一边,靳言放下手机后也拧紧了眉心。   他没说的是,在两个并排热搜的下面,还有一个话题,点进去以后都是关于周树的骂战。   里面不但有周树从出道到现在各种“耍大牌”集锦,还有不知道什么人给他编造的,那些听着都无法搬上台面的“风流史”。   靳言冷笑一声,觉得又好笑又无力。   这人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初吻前几天才刚被自己拿走,居然还能出来这么多传奇故事。   他越想越心疼,心中的怒火涌上来,怕是一时半会很难被雨浇灭了。   左思右想,他还是重新点亮手机屏幕,进入程序,举报了话题。   #劣迹艺人#。   作者有话要说:   真·树大招风,心疼树哥和朵朵。 第25章 双向奔赴   挂了电话后不久,车内氛围从担心转成惊惧。   周朵哭到累得睡过去了,周树终于暂时忘记自己的社死事件,重新掌握身体。   小张在驾驶座上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吞了一下口水。   自家老板生气之后的气场真是令人窒息,即便他是个感受不到信息素压制的Beta。   车正开往公司,朱丽丽一路上都在跟经纪人打电话。   “姐,别问了,我怎么知道呢?这些人摆明了就是要搞我们。”她扶住额头,闭着眼睛嘟囔,“那些小孩看上去都是树哥粉丝,谁知道里面混进去个谁啊?”   “应该不是Vivian或者Joe,他俩惹我们干嘛?除非嫌钱赚太多了。”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朱丽丽语气带上了点烦躁。   “取消就取消!区区几个代言钱还不够买我们树哥家一厕所呢!”她气也撒出来些,话语间终于放松了许多,“好好好,我不说了,反正马上就到了,一会当面再说吧。”说完她躺到座位上,长叹一口气。   过了一会,座位旁边的人说话了:“你有点夸张了。”   至少也能买个厨房。   朱丽丽瞥了他一眼:“天天为了你这点破事头发都快掉没了,你说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这些黑粉老是盯着你不放呢?”   “……咱俩同岁。”周树沉默了几秒决定陈述事实。   “反正说出去也没人信,呵,这年头越说实话反而越觉得你在声东击西了。”朱丽丽低头继续摆弄手机,周树知道她说的是之前工作室发的声明。   不过这么一看,这“声东击西”说得也没错,他确实是澄清了两个CP绯闻,然后真的去领了证。   周树沉思了会,语气故作淡然地问朱丽丽:“如果我说我领证……”   “你给我闭嘴!”朱丽丽出声打断,瞪了他一眼,“这话一会去了公司你可千万别说,求求你让我多活几年吧。”   周树烦躁地“啧”了声,拿出电子烟吸了一口,清凉薄荷的气味冲到鼻腔,让他清醒几分,把脑中刚刚话题榜上的恶语言论也被冲散许多。   【周树这什么意思?刚工作室澄清声明发出来没几天就又打脸了?】   【刚跟一个贴完跟另一个贴?还都安排到一起去了,周树这影帝挺会玩啊!】   【这一看就是自己安排的人装作场务人员在偷拍啊!呵呵,戏精!】   【就这种人还总是有人出来给他洗白呢!早一年前就应该被锤死了!#劣迹艺人#】   【能不能别占用公共资源了?一大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小鲜肉吗?】   【本来就是个恶劣到骨子里的Alpha,能不能不要欺骗Omega的感情了?求你放过Julia姐吧!】   【Julia姐你醒醒看看这个渣A啊!】   【求某牛逼眼高于顶的影帝千万不要再来祸害我们家段段了,求求了求求了!】   【周树一生黑,周树一生黑,周树一生黑……#劣迹艺人#】   周树本是不在意任何黑粉的攻击,可刚刚看到周朵哭成那样,他心里很不好受。   还有靳言……   每当靳言看到自己总挂在热搜上的名字,心里的触动不会比周朵少。   是夸赞他会吃醋,是诽谤他会心疼,他永远只能远远地站在周树身后的位置,当一个连亲吻时都要格外小心的隐忍弟弟。   不,现在是配偶了。   周树攥了攥黑屏的手机,朝朱丽丽侧脸:“有没有充电宝。”   朱丽丽视线平移看向周树:“你是一直都不知道车上可以充电是么?”   “……”   而又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的影帝的配偶,此时也刚把手机锁屏,紧紧握在手里。   即使举报了话题和过激的评论,靳言还是不可遏制的心疼。   他想,如果能把那些人都召集起来让他们站在广场上,然后他在人群中心放一个最强等级的信息素,那这些人就可以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了,也不会有力气举着手机乱叫。   可惜,法治社会,不能这么暴力。   但更可惜的是,无论怎样都管不到那些躲在屏幕后面的人。   靳言眉头紧蹙,呼出的气都微微颤抖。   也不知道哥哥在干什么,发消息不回,手机也关机。   他一贯沉稳的性格正经历前所未有的无助,是真的不能把他藏到家里吗……   “靳哥,刚刚有个小姑娘打电话说她在下水道口救了一只小狗,好像快不行了,正往这边送呢。”蒋荣急促地推门进来,靳言马上放下手机起身。   “好,我知道了,你也去准备一下,以防万一,确保随时能进行手术。”   “好的,没问题!”   靳言的宠物医院今天开始试营业,第一天的预约挂号早已满位,本来忙了一天打算下班,但看来今天是要加班了。   有三个长相都可以算得上惊为天人的医生坐诊给这份生意增色不少,难得的是他们个个又都是技术顶尖。   靳言依附于他的Enigma觉醒能力,主要负责问诊和内科治疗。   蒋荣则是主要进行外科治疗和负责外科手术。   善于跟人打交道的苟飞飞则主动揽起了宠物医院前台的接待工作,同时哪需要就能往哪搬。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个未成年样子的小姑娘抱着一只浑身湿透的小狗进来。   小狗蜷缩一团,身上还有几处明显的外伤,气息奄奄,看上去像是已经昏迷。   “来,快把它给我。”蒋荣从女孩手中轻轻接过小狗,抱着他去手术室找靳言。   “小妹妹,你先在这边坐一会,要喝什么跟我说。”他想到什么,去前台把平板电脑拿来递过去,“如果需要,随便用。”   “好,谢谢。”女孩谢过后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苟飞飞,“医生,他会不会有事?”   苟飞飞还没碰过小狗,对它的情况一概不知,于是也不敢多作言语,他十分官方地安慰小姑娘几句,便将大门设置访客需要按门铃开门,自己进了手术室。   “怎么样,小狗什么情况?”   蒋荣刚摘下听诊器,叹了口气:“暂时在休克状态,肺部杂音明显,跟敲鼓似的。”他起身,指了指身后,“我现在去准备给他拍X光。”   “不用。”靳言叫住蒋荣,自己一只手轻轻摸着小狗的头,另一只手放到他的胸腔部。耳边瞬间静寂无声,只能感受到小狗身体里微弱的脉搏跳动和的撕裂一般的呼吸声。   手术室里的沉默持续了几十秒,接着,就看到靳言把手从小狗的胸腔上拿下来,轻轻抚摸他的全身。   “非心源性肺积水,是呛水太久引起的,同时右后腿骨折,后背和四肢多处软组织挫伤。”他边继续安抚小狗,像是试图唤醒他,边跟蒋荣和苟飞飞说,“Goofy先给他做输氧,打利尿和抗生素,处理外部伤口,蒋荣准备给他的右后腿骨折的地方进行手术。”   靳言说完,抬眼便看到了嘴巴张到人类极限程度的蒋荣。   “哟,你再张一会就得下巴脱臼了,到时候还得先救你。”见过一定世面的苟飞飞笑着拍了蒋荣一下。   蒋荣这才终于回过神来,他喉咙做了吞咽的动作,摇头感叹:“我这可算见着活的Enigma了。”   苟飞飞:“哈?”   “靳哥,我佩服,佩服!有你在,咱们还要什么听诊器和X光机啊?你这手简直比扁鹊还要华佗啊!”他忽略了苟飞飞,对靳言抱拳,“哥,以后你就是我偶像了!”   说完他便马上行动,在有条不紊的术前准备中,他听到来自自己偶像的轻言轻语。   “医院仪器设备都是给你们准备的。”   苟飞飞和蒋荣原地一阵沉默,笑着请靳言离开手术室。   靳言还是一副沉稳不苟言笑的样子,他颔首说了声“辛苦了”,便出门走向等候区。   在等候区惴惴不安的女孩看到靳言便连忙站起来,神色难掩紧张。   “医生,小狗它怎么样?”她着急地问。   “目前情况稳定,只是暂时休克,有肺水肿和腿骨骨折,已经安排手术,手术之后要看它的恢复,再决定下一步的治疗。”   靳言职业习惯地把这些说完后才想起来,这只小狗是面前的女孩救下来的。   “你是在下水道救下它的,是吗?”靳言示意女孩坐下,自己也坐到她旁边的位置。   女孩点头说:“我听到路边下水道里有声音,趴下去就看到一只小狗卡在洞里,我好不容易找人帮忙才把井盖打开,捞出来的时候它已经不太会动了,送来的路上呼吸越来越弱。”   女孩神色逐渐悲伤,靳言起身帮她拿了瓶水。   “谢谢。”女孩接过但没拧开瓶盖,靳言看到她握着水瓶的手指正在逐渐泛白,过了几秒,才听到她带着哭腔说,“医生,我妈妈不让我养狗……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想救它,但我应该没办法养它……”   她说着,整个人就要哭出来,“但是你放心,手术的费用我会想办法给你的,对了,大约要多少钱……”   靳言听完朝她微微笑了一下,摇头柔声道:“我们医院对流浪动物一律不收取费用。”他顿了顿,继续说,“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对它的生命负责,至于康复之后它会去哪,这个我们之后再商量。”   女孩得到这个答案,眼泪终于止不住了,靳言递过去一包纸巾,女孩道谢接过。   靳言说,手术之后小狗还要继续进行吸氧并且要持续观察,他留了女孩的电话,让她先回家去。   女孩含着泪看着靳言,跟他鞠躬道谢才离开。   一小时后,手术完成,一切进行地很顺利,小狗情况有很大的好转,开始恢复意识,靳言让苟飞飞给女孩发条信息报平安。   他给苟飞飞和蒋荣递了两瓶水,说:“我刚跟那个女孩子聊了会,她很难过不能把小狗带回家。”   “哦哦,对,这只小狗是她捡的是吧。”苟飞飞说,“那没事,咱们先养着呗,帮孩子恢复健康了再说。”   “嗯。”靳言应了声,轻轻抬手摸了摸小狗的肚子,小狗眨了两下眼睛,靳言嘴角弯了下,“他跟我们说谢谢。”   “……”   又过了几秒,才听到蒋荣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十分激动的“卧槽”。   最后他们打成共识,今晚靳言留在医院值班观察小狗情况,等他恢复正常生活后三人换着把它带回家。   晚上他叫了个外卖,吃完后在值班室的淋浴间洗了澡,又去观察室跟小狗说了会话。   它说,自己记事起就在街上了,它遇到了很多好人给它喂吃的,但不知道今天早上是怎么突然就掉进下水道里的,它在里面扑腾了好几个小时,浑身都要虚脱。   它本来都要闭上眼睛,没想到却在下一秒见到光。   靳言一直温柔地安抚它,跟它说,你很坚强,很勇敢,也很幸运,你以后会越来越好。   小狗像是笑了笑,被靳言摸着下巴哄着睡过去。   靳言又把手放到它的胸腔,发现呼吸杂音减轻了许多,他也跟着松了口气。   累了一整天,他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扔在桌上的手机。   拿起电话,10个未接来电,还有两条信息。   【手机没电了。】   【怎么不接电话,出什么事了么?】   看到满屏来自周树的消息,靳言心脏加速跳了几下。   他连忙回拨电话,然而却一直收到等待的忙音。   靳言不禁蹙眉,正要转拨朱丽丽的电话,宠物医院的门铃响了。   他带着疑惑把门内的帘子拉开,谁知一开门,门外就站着那个他急着要找的人。   靳言愣住,忘了呼吸。   在恍惚之间,他听到面前的人开口说话。   “毕竟刚结婚,还是要多维系一下感情吧。”   下一秒,靳言就把人揽到怀里。   在精神和身体疲惫双重袭来的一天,这个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好听。   作者有话要说:   真心心疼树哥……希望在周树身上发生的诽谤和污蔑事件不会发生在我们任何一个人的爱豆身上,希望我们身边多一些平和温暖的声音,也希望我们能同样地去尊重别人。   也瑞思拜白衣天使靳言,但愿毛孩子们都能遇到这样温柔的医生啊!   还有,他们俩真的好互宠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我羡慕不来的神仙爱情T T…… 第26章 合法的“弟弟”   当周树出现在宠物医院门口,本应属于静谧的夜晚心甘情愿被打碎。   靳言惊喜又慌措,猛然上前一步紧紧抱住怀里的人。   才一天没见而已,却比之前五年没见的时候还要让人难熬。   而在经历了双重疲惫的两人都在触碰到彼此的那一刻血液加速流动,他们默契地抬眼,迫不及待吻住对方的唇。   这个吻来得激烈,Alpha被Enigma刻意流出的信息素激软了腰,只得挂在Enigma身上。   而Enigma却显得游刃有余,单手便把人拖住,另一只手还牢牢扣住Alpha的后颈,偶尔滑过那颗释放甜美海盐信息素的腺体。   二人一直从门口纠缠到休息室,靳言在接吻中还抽空把大门上锁,等周树去冲澡的时候他还能用残存的专业素养去看了一眼仍在观察室睡觉的小狗。   小狗已经不需要吸氧,打了针后正睡得香甜。   靳言给观测仪器设置到敏感度最高,即便是翻身都会发出提示的那种,他这才放心地离开观察室。   等再回到自己休息室的时候,他便没作他想轻轻打开浴室的门。   “你……”被吓了一跳的周树退后几步,背过身去,“你出去!”   “不,都结婚了。”靳言解着衬衫扣子,一步步往里走。   周树已经退到墙根,无处可逃。   思想还是害羞,可身体反应却诚实。   特别是眼神,一个劲儿往难以启齿的地方瞄,所以靳言可以看到周树因为吸气而起伏的胸膛。   靳言上前,慢慢抬手抚着面前的人,周树侧身想把人推出去,结果听到某人在耳边无赖至极地说了句:“一起。”   周树身上的红色肉眼可见地从耳尖一直蔓延到腺体,他刚刚进来的时候本想锁门,但犹豫几下还是作罢。   对于内心隐隐期待了什么的影帝却在真枪实弹面前认输,理智几乎全线崩盘。   洋娃娃弟弟分化成了Enigma后真是要了命了。   他又试图想逃出去,却被突如其来的暴雨阻挡了去路,周树心头一动,腺体跟着跳了好几下,信息素融在血液里,随着呼吸四处攒动。   而接着,他也随着本能开始释放信息素。   须臾之间,浴室内被海洋和雨水的味道充盈,再也没人想逃出这片区域。   ……   两人在水流声中折腾到下半夜,本就因拍摄工作站了一整天的周树出来的时候整个人贴在靳言身上。   靳言把周树放到自己休息室的床上,先去删了监控,再换好无菌服去观察室。   刚刚手机和全息监控都没有提示,看来小狗睡眠质量不错。   他把手放到小狗身上,发现这小家伙的身体底子比想象中的好很多,看来在外流浪的期间果真像它说的那样,遇到了很多好心人,至少能经常吃饱,也没有过食物中毒的反应。   他又摸了摸小狗打着石膏的右后腿,小家伙眼睛却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   靳言顺势轻轻抚摸它的头,问他感觉怎么样。   小狗哼唧了两下说,困。   靳言失笑,跟他道歉让它继续睡去。   结果小狗却叫住靳言,问他那个送它来的女生呢。   靳言知道它想问什么,也知道那些话它也许永远都不会问出口。   于是,他沉默片刻,跟小家伙说,那个女生很关心它,以后会经常来看它,等明天之后它先跟着蒋荣回家。   说完后靳言感受到小家伙心跳明快了几下,他也跟着放心不少。   它是一只懂得知足,性格活泼的小狗,靳言想,它今后一定会生活地很幸福。   跟小狗道晚安后靳言回到休息室,周树正趴在床上看他刚刚摊着的笔记。   见人进来,周树坐起身,靳言顺势直接蹭上床贴到旁边。   周树侧脸吻了一下他的额角,柔声问道:“小狗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很好,身体底子比我想的好很多,性格也好。”   周树看着眼睛带笑的靳言,心也跟着软得一塌糊涂,他问靳言:“你是不是很喜欢它?”靳言点头,周树接着说,“要不要把它带回家?你爸身体不好,我妈狗毛过敏,咱们养在公寓,都不在家的时候我请保姆来照顾。”   靳言在这刻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周树,只比他大三岁却什么都依他,比他总是想得周到很多。   他眼睫颤了颤,把周树搂到怀里,抱着他一起躺下。   “哥,你这是邀请我同居么?”他用头蹭着周树的肩窝,像小猫一样撒娇。   周树嘴唇动了几下,傲娇一样说:“不想就算了。”   “想。”靳言抬脸在周树唇上轻咬一口,内心觉得自家哥哥装傲娇的样子实在太可爱。   嘴唇凑到一起,空气在说话间又变得暧昧起来。   他们像永远都吻不够一样,不停交换着彼此的气息。   后来是从没拍过吻戏的影帝先缺氧投降,靳言笑着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哥,我想了想,还是不养了吧。”靳言过了许久才出声,“可以偶尔带回我爸妈那养几天,但永远的话……”   靳言停顿几秒,周树吻了一下他的下巴先他出声,轻柔哄着:“我知道,没事,那就经常带回家照顾几天也挺好的,小狗这么多家人该更高兴了。”   “嗯……”靳言鼻腔涌上一股酸涩,不知道是因为被人戳中了心事,还是因为以前的周树又回来了。   他快速调整呼吸,转笑把下巴贴到周树头发上。   “哥,我可能是得病了。”   “什么?”周树猛然紧张,从靳言怀里窜坐起来。   “嗯,你先躺回来。”靳言把人拉回怀里搂着,以防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大动作,手换了两个姿势才说话,“每分每秒都想跟你黏在一起,一分开就浑身难受,一碰到你人都快烧着了。”   果然,下一秒周树作势要逃走,却发现早已经被有先见之明的靳言牢牢缠住。   “你真是……”周树耳朵红了,语气却还带着放肆之后的倦意,“真是越来越黏人了。”   也越来越让人招架不住了。   他同时在脑中闪出一瞬担心,他怕自己总有一天会答应靳言的任何要求。   就像刚刚在浴室里那样……   可能还有更多的,比如,被Enigma腺体标记,还有……终生标记。   腺体的话还好,终生标记的话,听说Alpha被Enigma标记后,会成为他的专属Omega……   “又在偷偷想什么呢?”靳言咬了一下周树泛红的耳尖,伏在他耳边低沉轻语。   周树身体一颤,喉结滚动几下,把脸撇到一边:“想你这五年在A国到底都跟谁学的这些招式。”   耳边安静了几秒,接着传来低沉有磁性的笑声。   “什么招式?你说给我听听。”靳言几乎把嘴唇贴到周树的耳边,“而且哥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你还真是……”周树说不下去了,只会背身过去默默真害羞,假生气。   “哥,你想不想去看看小狗?”   “想,但是明天再看吧,它不是在睡觉吗?”周树声音柔和道。   “那明天早上让它跟你说会话,我给你们当翻译。”靳言笑着说。   周树这才想到什么,他问靳言:“所以你二次分化之后,可以和小动物交流了?”   “嗯,可以。”他伸出手在周树面前晃晃,“这只手就像X光机一样能看到它们病理源头,这个能力真的省了很多时间,抢救本来就是争分夺秒。”   周树看到这只手,不知道想到什么,咳了几声,靳言压着嘴角没戳穿自家哥哥,乖乖听他继续说下去。   “这个能力很适合你,你从小就招小动物喜欢,小时候去动物园,连树上的小猴都能一眼选中你抱着你的脖子不松手。”周树说完,两人一起笑起来。   靳言也伸手环住周树的脖子:“那从我妈肚子里刚出来的时候我也选中你了。”   “是。”周树弯了弯眼睛,想到了靳言出生的时候。   周树是家里的独子,从小没有玩伴,也不能养宠物。   从出生以来他都性格很闷,没有男孩子独有的闹腾,周树爸妈总觉得这个孩子总给人一种孤独感。   直到他们告诉周树,邻居阿姨要给他生一个小弟弟了,他们才从儿子的眼里看到光。   他好像特别开心,每天都去跟邻居阿姨的肚子说话。   靳言出生前几天,海城连续下了几天暴雨,空气被密不透风的雨滴拍碎,汹涌地像要迎接什么人的到来。   那天靳言妈妈被深夜送往医院,三岁的周树吵着要跟着一起,家里人拗不过,于是两家人一起到医院等待靳言妈妈生产的消息。   第二天,一阵洪亮的哭声划破黎明,连续几天的降雨在那一刻倏然停止。   后来太阳在清晨升起,万物跟着阳光的照耀肆意扭动,树林里蒸发出它们被雨滴浇灌后的清香。   空气中暴雨后草木的味道疏散不去,周树记住了那天的味道,看到了自己期待了很久的弟弟。   那天他把弟弟轻轻抱进怀里,闻到他身上沾上的海城空气中的味道。   于是之后每当下雨,周树都会想到那天的场景。   三岁的孩子对记事尚不熟悉,却能把一种味道埋在记忆深处,直到现在他才觉得,这也许是场早就注定好的,命运的羁绊。   周树又想到什么,自顾自轻笑出声。   靳言轻轻戳了几下他的唇下痣,他才柔声道:“朵朵每次在你身边的时候都不收信息素,就像你十八岁分化那天也不收信息素一样。”明明当时是两个Alpha,信息素却融洽能混为一体,周树轻叹一声,“简直张牙舞爪,差点逼我犯罪。”   然而说完后靳言却猛然起来,俯身看着周树:“你说什么?”他急于求证,双眸都跟着颤了好几下,“原来哥你也对我的味道有反应是不是?”   周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很多情绪,但此刻读得最透彻的便是危险。   可他不想避开,想迎难而上。   “何止是有反应,当天回去都不知道做了多少个需要被打码的梦。”   梦里雨水落到海洋,二者交织旖旎,难分难舍。   也正是因为那段时间的梦,周树才心里生了陌生和别扭的情绪,一时不能接受二人性别相同的设定。   靳言第一次听到周树说这些,他呼吸停了,眼睫因为激动跟着闪动。   气息下压,两人鼻尖几乎贴到一起。   “哥,听说Enigma标记了Alpha之后,可以把他变成自己的专属Omega。”靳言嗓音低哑道。   周树瞳孔骤然缩放,心脏猛跳,闭眼缓了很久才出声。   “你做梦去吧。”   靳言也不在意自己傲娇哥哥的答案,就笑着又啄了一口周树的唇下痣。   “你别忘了,我可是你合法的……”他想说“老公”,却在看到周树的眼神后顿了顿,声音小了下去,改口成了,“弟弟。”   我是你合法的“弟弟”……   听起来有那么亿点点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大年初一给宝子们发一颗激动人心的大糖,祝大家新年快乐呀!   希望小可爱们新的一年健康平安,一切顺利~   然后,我,我发四,这章和15章的内容以后都会补上!!! 第27章 四人会晤   次日清晨,枝头叽喳作响的小鸟没有叫醒靳言。   每次他和周树在一起时,唤醒他的一定是闹钟,于是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感慨了几秒这个发明的伟大。   他往旁边侧脸,看到薄光透过窗帘落到周树脸上,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黄灰调的迷离感。   于是他俯身,在周树嘴上轻触一下,下一秒却被那颗柔软的嘴唇咬住。   “醒了?”靳言心头一动,点了两下他的唇下痣,“那还装睡。”   “精神还没醒。”周树挪了挪身子,抬手环着靳言的腰。   靳言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不舍地继续躺好把人抱到怀里。   “都忘了问你,怎么昨晚回来了?不是说这周五才回来。”   “这周行程都取消了。”周树仍旧闭着眼睛,嘴里含糊道,“热搜影响恶劣,临时被撤了几个宣传和代言。”   靳言一阵心疼,用头蹭着周树的颈窝。   “没事,刚好休息几天。”他打着呵欠说,“从电影上映我就没闲过,挺累的。”   “嗯,那就休息一阵。”靳言自然摆弄着周树放在他腰上的手,随意问道,“哥,你以后想一直在演艺圈发展吗?”   周树微微睁眼,想了一会:“还挺喜欢拍戏的,如果可以只拍戏不宣传就好了。”   靳言轻笑,摇头道:“那还真是挺难圆满的。”   “不行就不拍了,到时候再看吧。”周树随口说着,丝毫没有异样的情绪,靳言这才放心下来。   “那你再睡会?我收拾一下准备开门了。”   周树摇头跟着起身:“不睡了,还是先回趟家,我妈发消息催我回去。”   那晚靳言刚跟自己父母坦白后便迫不及待直接去了对门的房子。   周树爸妈很讶异靳言说到做到的进度,也好奇自己儿子的心路历程,奈何孩子们都长大了,又都不是甜软的小萌O,一个比一个有自己的想法,什么都不愿意跟爸妈说。   周树妈妈居然在那一刻很怀念周朵,如果这不是周树的副人格,而是真实存在的自己的第二个儿子,那该多好。   好在靳言心思细腻,也沉稳有耐心,他们跟周树父母解释了许多,最终结果是顺利得到四位父母的祝福,其他的就让孩子们自己看着办了。   见周树起来,靳言找了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上,两人在休息室一番修整。   出门前,靳言去观察室把小狗抱出来,周树在医院的宠物玩耍区跟它见了面。   小狗在今早醒来便可以正常活动,精神状态也很好,只是刚做完手术的右后腿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   靳言把他放到软垫上,下面还架着一个像样的“小轮椅”。   周树见状失笑,连忙蹲下迫不及待想摸一摸这个小家伙。   谁知小家伙见到周树之后异常兴奋,一直侧着身子摇尾巴不说,好几度还想站起身。   最后靳言轻轻点了它的头,它才乖乖不闹腾,但整只狗头还是不停往周树手里钻,意思是“摸我摸我。”   “他喜欢你。”靳言看小家伙这副样子,笑着摇头。   周树也笑起来,他摸着小狗的头,眼底散出柔光:“跟你似的,黏人。”   “哦?”靳言刚想蹲下将“黏”这个身体力行再展示一下,大门就被推开了。   周树清了清嗓子,神态略显慌张地瞪了一眼靳言。   靳言无奈,嘴角噙着笑站起身。   此时立在门口的蒋荣刚撂下门便看到在娱乐区的周树,激动地马上把包扔到一边,小跑过来,还抖着手。   “影帝!”他声音颤抖叫了声,周树吓了一跳。   上次在“海上迷雾”蒋荣也算是跟周树有一面之缘,奈何那次周树脸上被盖了衣服,况且车上的气氛也不允许他原地表演追星。   果然这次正面看到真人还是被这副脸的惊艳程度震撼了个不轻,作为路人粉,他被这副皮囊诱惑到了。   入股不亏!   他正花痴着在心里流口水,瞥了一眼靳言后却马上改口:“师嫂!”   这回换周树愣了,他轻咳一声,迅速消化了这个称呼,站起身来礼貌颔首:“你好。”   “你们要上班了,那我先走了。”他说完,靳言点头准备送他出门。   “别!”蒋荣和小狗一起拦住周树。   他们发现地上小推车里小狗的激动,马上蹲下身。   靳言摸了摸正在躁动的毛绒绒,笑着说:“他舍不得你,不想让你走。”   周树心头一软,表情都跟着温柔下来,他也摸着小狗的头轻声说:“过几天让靳言哥哥把你接回家,我等你。”   “嗷呜——”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小家伙居然出声了。   在一旁的蒋荣拍手感叹:“这不知道的我还以为影帝……哦不,师嫂也有觉醒能力呢,这太神了,小动物都净黏你们两口子了。”   靳言显然是听到“两口子”这三个字后心情尤其愉悦,居然主动提议给小狗起个名字。   蒋荣抢答:“就叫寻寻吧!”   “嗯?”靳言抬眼,蒋荣脸色一变马上摆手。   “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楚洵的洵洵,是寻找的寻寻!”他连忙否认,抚着自己的心脏,怯怯地说,“靳哥,别误会我!我从没肖想过师嫂,我是路人粉!”   说完又发现好像在正主面前这么说挺不合适,于是马上补充,“但我是《胭脂醉》的忠实粉丝!树哥演得小软O实在太惊艳了,比我都软!”   “……”   另外两人对蒋荣的形容不予置评。   但他们还挺喜欢“寻寻”这个名字,于是小家伙今天也是有名有姓有家的小狗了。   靳言看着周树耐心地喂寻寻吃饭,心想把眼前的这一幕永远保存。   但他现在是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怕是要影响上班。   于是他看向蒋荣,生硬地转了个话题:“Goofy怎么还没来?”   平时苟飞飞是第一个到的,医院八点开门他每天七点就来了,今天眼看都要过了开业时间,前台门脸却还迟迟未见身影。   “哦,他之前跟我打电话了,今早他正从城郊别墅区赶回来呢,还说回来的路上顺便去闲月阁给咱带丰盛的早茶吃!”   蒋荣闪着眼睛说完,周树却眉毛一动,他隐约觉得这个路线有些熟悉,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可能是巧合吧。   他给寻寻喂完手里的最后一块罐头,又安抚了几下才起身。   “行了,那我先走了。”周树拉开门,跟蒋荣打招呼,“下次见。”   “再见影……师嫂!欢迎常来!”   靳言把周树送到门口,问:“小张过来接你吗?”   “这周给他放假了。”周树说,“朱丽丽来接我,一会她刚好去我家看我爸妈。”   “嗯,今天应该会正常时间下班,晚上叫爸妈一起吃个饭吧。”靳言摸着自家哥哥没有发胶,也没有造型的松软的头发,手都舍不得拿下来。   周树也随他摆弄,即使弟弟分化成了Enigma,却还是把人像小时候一样宠着。   现在关系加深了一层关系,周树的身心也开始不知不觉地依赖他。   “言言,”他轻声唤着,“晚上回家收拾东西,咱们搬到公寓去吧。”   布置我们自己的家,从此一起开始新的生活。   靳言心跳猛然加速几下,亮着眼睛看着周树,又嫌不够把人手握到自己手里。   “好,今天就收拾东西。”他俯身凑到周树耳边,“正式开始合法同居。”   说完还没等到自家哥哥耳尖开始变色,一辆张扬的红色保时捷911停到宠物医院门口,鲜红的车顶还插了两根冲天的仙女翅膀。   周树抬眸,嘲笑一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浪。”他说完朝靳言挑了挑下巴,“那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右侧的门开了,下车的人提着两个袋子动作略显匆忙。   他临走前朝车里人挑眉,飞吻,然后扭头,僵在原地。   “……靳,靳哥?”他视线平移,礼貌地朝旁边打招呼,“嗨……影帝?”   靳哥无言,影帝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漂亮。   在车外的三人僵持了一会,靳言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他歪头看了看周树:“你还不知道他俩的关系?”   “?”周树懵了,“他是谁?”   苟飞飞咳了两声:“……影帝你这就有点伤人了啊!”   “是我不好。”靳言轻声打破这场尴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A国大学的师弟,也是宠物医院的合伙人Goofy。”   苟飞飞这才腾出手上前轻握以示尊敬,然后凑到靳言旁边轻声说:“相配!”   靳言知道他说的是信息素味道,于是瞥了他一眼。   周树显然反应了一会,他冷漠却不失友好地跟苟飞飞点头,眼神“嗖”地一下直入车里。   在车里躲着的人突然就打了个冷颤。   藏了好半天的朱丽丽自知躲不过,干脆扭着身子下车了。   “咱们影帝现在真是有两个家都不回了呢!”朱丽丽媚笑着把手搭在车顶,玩了两下仙女翅膀,扫了一眼周树的表情,跟靳言热情地打招呼,“嗨,小言。”   靳言默叹,还是这熟悉的先发制人,看来朱丽丽深谙化解尴尬之道。   他礼貌颔首,就看到自家哥哥“啧”了一声。   “什么情况,你们认识?”他的视线从苟飞飞平移到朱丽丽,想有人能给他解惑。   “怎么,在海城遇到我认识的帅哥很稀奇么?”朱丽丽翘了下唇,显然答非所问。   可周树偏偏觉得她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于是没作他想,跟靳言眼神交流了几秒便上车了。   接着,引擎声响起,红色跑车的风卷起路边火红的枫叶。   枫叶顺着车行远去的风盘旋,就在空中心甘情愿地飘着,没着没落。   苟飞飞深深望了一眼他们离去的方向,靳言将一切尽收眼底。   两人一阵沉默,往大门走去。   “吵架了?”靳言难得主动八卦一会,毕竟他观测到了不寻常的气氛。   “啊?”苟飞飞难得有这种愣神的表情,他稍微回神,刻意让神态放松下来,“嗐,算不上吧。”   “嗯。”靳言没再多言,二人进屋。   然而在刚迈进去的前一秒,苟飞飞突然定身,侧脸盯着靳言。   “怎么了?”靳言也停住脚步。   “靳哥,今天凌晨我手机收到提示,说十点到两点的监控被1号管理员删除。”   靳言闻言挑眉,什么都没说,只淡淡分了一个眼神。   苟飞飞却马上会意,笑得十分邪魅:“你速度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删除了。”   空气陷入一秒钟的死寂后,靳言压着嘴角,冷言说了三个字。   “你才快。”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朱丽丽和苟飞飞有他们的故事!   想知道有没有宝宝想看他俩的故事啊,可以到时候在番外写一写。 第28章 家宴   今天来宠物医院预约挂号的都是寻常会诊,大多数人是来试水咨询的。   还有一部分人是看了网站上的宣传照和宣传视频,专程为了一睹三位医生容颜。   尤其是靳言沉稳温柔的气场,总是招来心猿意马的主人。   可他当然不会理会,心无旁骛专注跟毛孩子们讲话。   一天下来,他见到了脾气性格各异的猫猫狗狗,还有一只垂耳兔。   有些狗狗性格温和,可以在医院里的宠物娱乐区一起疯闹,有些则是目光恶厉,一切物种勿近。   倒是和在A国时期接触的许多小动物不一样,在那里,家养的宠物性格如出一辙。   普遍温和、认主,很少遇到嚣张跋扈的,也很少遇到单纯到毫无想法的。   它们通常都有自己的判断,明确地知道做某件事情的可行性。   这一天靳言他们虽是不停会诊,但也在不停接收新的信息。   他发现对于海城的铲屎官们来说,参加过驯养宠物课程的人几乎为零。   不过也难怪,他小时候也并没有专门请教过如何养好小时候的那只小猫朵朵。   于是,与此同时他产生了一个想法。   当他把自己的想法跟苟飞飞和蒋荣说了之后,二者毫不犹豫地赞同。   “我同意在我们医院推出宠物培训课程,今天遇到很多主人抱来刚带回家的幼犬打疫苗,他们都说正为不知道怎么训练发愁呢。”蒋荣显然也是产生了这个想法,迫不及待地分享。   “是,尤其是接种完第一针疫苗的幼犬,就应该赶紧安排课程了,宠物和主人都应该系统上课。”苟飞飞说完,三人一拍即合。   他们趋同了想法,便开始强化细节。   “时间可以在五六日晚上医院关门之后,每天两个小时,咱们三个一人一天轮班。”蒋荣说,“虽然说收费像是故意圈钱似的,但我不赞成免费。”   “收费是换取等量服务,也是门槛,肯定不能义务劳动,到时候人家反倒觉得我们不专业了。”苟飞飞打趣道,“社会新闻头条都给你想好了,打着A国专业留学回来的宠物医院居然免费做这种事?到底是天真善良还是利益阴谋?”   说完三人一起笑了,果然要想两全其美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思索几分钟后,靳言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他提议,课程费用就开他们的时薪,然后每节课收四组,价格四组均摊。他们的分享的知识是免费的,可付出的人力和时间需要被对等支出。   虽然看上去只是点个外卖的价格,可总会有人觉得,这笔支出不该浪费在宠物身上。   于是,他们定下方案后也想到了今后会产生的矛盾分歧,做了几个场景预设之后,蒋荣带着完善后的想法开始拟宣传资料和课程细节。   三人讨论完之后指针已经过了七点,谁都没想到居然在说话间又完成了一次加班。   靳言这才记起今天说的,晚上要和家长们吃饭。   他赶忙边换衣服边拨通电话,响了两声那边就接起。   “下班了?”   “哥,对不起,我这边临时开了个会,没看时间。”   “嗯,没事,我跟爸妈说了你那边忙,晚饭挪到七点半了,你直接来吧,闲月阁。”   电话沉默几秒,靳言才出声:“一天吃了两次闲月阁。”   话音刚落,两人一起对着电话笑起来。   和周树通话结束后,靳言戳了一下屏幕,想看看今天有什么未读信息和来电。   然而他发现除了无关痛痒的消息和陌生电话,没有一个消息红点是来自周树和他爸妈的。   于是靳言从心底里窜上一股暖意。   周树还是那么懂他。   他知道自己忙完了一定会联系他,所以即便过了下班的时间两小时,他还在耐心的等,还帮他安抚住父母。   吃饭的时间也是,可见都是隔半小时就打电话去推后一次。   想到这些,靳言开车的速度都快了些,他的哥哥怎么就这么好,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两人的羁绊再加深些呢。   昨天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对着腺体咬下去了……   还好自己忍住了。   可是看样子,哥哥好像也没有那么排斥?   只是单纯回忆一下昨晚的场景,甜美的信息素仿佛已经冲入靳言脑中。   他感受到身体某处的不安分后,将车窗摇下,吹风醒脑。   半小时后靳言到达闲月阁,虽然下班后是追着月光走,但他还是离预约时间迟到了五分钟。   进门后他被人引着径直走进包厢,靳言进去的时候家长们在喝餐前骨头汤。   “言言,快来坐。”见他来了,周树妈妈赶忙招手。   “梁姨,周伯,爸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他走到周树旁边的位置坐下,边脱外套边说,“今天下班后临时开了个会,没来得及看时间。”   “没事,挺好的,事业为重。”周树爸爸说,“听你哥哥说,宠物医院那边还挺顺利的。”   “嗯,很顺利,预约位置比想象的多,我的两个师弟比较能干。”他笑了笑说,“本来还想就我们三个先适应一阵,看来要提前招人了。”   “你看,言言才回来几个月就把事业落实好了,真是从小就不一样。”周树妈妈夸着,看着靳言,满眼都是说不尽的喜爱。   靳言妈妈听了打趣道:“梁姐别夸了,再夸小崽子该美上天了。”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只有靳言爸爸一直听着,很少言语。   靳言的性格比较像爸爸,是骨子里散发的沉稳,可他在自己熟悉的人面前还是比较熟络自在,不像靳言爸爸总是端在那里,像是刻意立什么人设。   这么看来,倒是跟如今的周树有些如出一辙。   “叔,可以上菜了吗?”周树侧脸俯身,问坐在他旁边的靳言爸爸。   靳言爸爸微微颔首,示意都听周树的。   等上菜期间,周树清了清嗓,打算先宣布消息。   “靳叔,方姨,爸妈,我跟言言打算搬出去住。”他说完手指微不可查地蜷了蜷,下一秒却被靳言轻轻握在手里。   四位家长有些惊讶,应声后沉默了一阵。   “你们搬去哪里?”周树没想到这句话说完后,最先回应的是靳言爸爸。   “搬去我市中心的公寓,离言言医院也近,我回来住也方便。”周树说。   靳言爸爸皱了下眉:“要不还是等一等,明天我就安排人带你们去看房,喜欢住哪里你们自己挑,挑好了跟我说我找人去交全款。”   这话说得靳言和周树二人皆是一愣。   靳言思索片刻才明白过来,显然在座的人里面,把他们“领证之实”看得最重的便是自己爸爸。   另外三位长辈都觉得两个孩子结没结婚都差不多,反正从小就黏在一起,误会解释清楚之后也只是多了个性别不同的异样,其他和以前预想的并无偏差。   两人也不打算办婚礼,像是折腾这么一出就为了扯个有名分的红本。   可靳言爸爸却十分在意,恐怕他还延续着传统老爸思维,觉得靳言是个Enigma,一定要承担整个家庭的责任,包括解决衣食住行。   靳言思索着,低头无声笑了下,感叹自家爸爸居然还这么传统。   可此时靳言爸爸却完全不是这个心理活动。   他想,小树本来就是家喻户晓的影帝,是公众人物,做这行压力和诱惑都大。小树那么优秀,还是个顶级Alpha,这五年没把自家儿子抛下真的已经是感恩戴德了,所以现在该重视的必须要重视!   周树却难得有耐心,他听完后认真跟靳言爸爸说:“叔,我们就是想先两个人搬出去,住谁的房子都一样,要不然我那套那么大也空在那没用。”   周树一口气说了这些,周树妈妈神色微动。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自己孩子这么认真地去解释过什么了,这么多年过去,她本以为周树要一直保持冷漠。   可现在居然看到了周树小时候的样子,那个每天都为了弟弟跟大人据理力争的称职哥哥,果然对象还是要靳言才行。   “爸,房子不急这一两天,我们两个就想先住一起,想来想去还是搬出去方便,不然折腾你们谁我们都过意不去。”靳言说完,周树侧脸看他,二人眼里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行了,快搬出去吧,住家里辣我们眼睛。”靳言妈妈话音刚落,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靳言爸爸没再多提什么,接下来的话题就像每次他们的家宴那样,爸爸们讨论商业场上的那点事,妈妈们讨论明天去哪做脸。   这二十几年来循环往复,竟也没生出无趣。   菜品一道接一道呈出,靳言低头把刚拿到的龙虾剥好放到旁边的盘子里,周树又夹起靳言碗里的海参。   “小树你干嘛呢,怎么还抢言言的吃?再要一份不就得了,言言你别惯着他!”周树妈妈看到对面兄弟俩上演的这幕,连忙出声。   只见周树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对面:“妈,言言海鲜过敏。”   “啊?”周树妈妈一愣,瞪大眼睛,“怎么会,我记得小时候言言最爱吃海鲜了,天天吵着要去海边抓花蟹和皮皮虾,每次他吃得比谁都多。”   靳言听完笑了笑说:“你没记错,梁姨,我小时候能吃,后来才开始过敏的。”   “啊呀,对不起言言,阿姨还真不知道。”她想了一下,看向靳言妈妈,“不对啊,我记得每次来家里吃饭,给言言夹了什么他都没剩啊。”   靳言妈妈却摇头,看向两个孩子:“每次都是小树把他碗里的海鲜夹走的,都没用我们操心。”   靳言从小听话懂事,不常提什么要求,也不喜欢麻烦别人。   好在周树一直把他的喜恶习惯默默记下,也总扮演着一个哥哥该有的角色,对靳言无微不至地照顾了十八年。   周树也甘之如饴了十八年,靳言不想跟别人分享的小秘密只有他知道。   见周树被妈妈们起哄闹得咳了声,靳言赶紧出来打救场。   “我只是不能吃海鲜,淡水的都没事,平时咱家做草鱼和大闸蟹我也没少吃。”   周树听完这话后抬眉看着靳言:“所以,朵朵其实可以吃蟹粉小笼包……”   二人对视着怔愣片刻,接着笑出声。   过了一会周树妈妈看着正在吃鲑鱼的靳言,问他:“哎,对了言言,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能吃海鲜的?”   靳言想了想,微微勾了下嘴角:“大概……是从我哥分化之后开始的吧。”   他说完看向旁边,刚好跟正愣神的周树对视。   靳言没忍住轻笑声,探身凑到周树耳边。   “大概是你信息素的味道分化成了海盐吧。”靳言用气音说,“我太嫉妒它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它们”,指的就是海里万恶的海鲜! 第29章 夫夫夜话   六人从闲月阁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多,爸妈们在听说两个孩子一会回家还要收拾行李后,四脸错愕。   居然着急成这样,还真是一天都等不及了。   他们心照不宣地没多提什么,周树爸妈甚至一进家就顺手把大门带上了,反正这Alpha儿子彻底算是跟邻居的Enigma儿子跑了。   二人跟爸妈道好晚安便回了靳言房间。   周树那里东西一应齐全,于是两人装了几套衣服和几份学术资料就开车去往周树在市中心的公寓。   这套公寓和首都那套装修风格以及布局摆设都相差无几,延续他本人热衷的现代风冷灰调。   就连窗帘都是烟灰色的,整个家几乎找不到什么饱和度高的色彩。   即使没人常住房间也保持得干净整洁,有人经常来帮忙打扫规整。   这是靳言第二次来到这个公寓,可如今却是完全别样的心情。   那天是五年后初次相逢,他被复杂无措的情绪笼罩。而这次是揣着盖了婚姻分配局官方钢戳的名分,正式作为夫夫同居。   恍惚片刻,一切就像一场梦。   “哥。”靳言放下行李,走到厨房从身后抱住周树。   周树侧脸吻了下他的眼角:“怎么了?”   “我刚去了书房,我看到了。”他像小猫一样黏着周树,语气也带着慵懒,“小时候我送你的东西,原来你都没丢。”   靳言再次回来后,没在周树的房间看到任何关于自己的痕迹,他还以为周树当年生气,把二人所有的记忆都清扫了。   如今却在这里看到那些熟悉的东西,它们一件一件被完好保存,像精美的展示品一样陈列在书房。   “我怎么舍得丢。”周树叹了口气,无奈地摸了摸靳言的脸,“可我也不敢看它们,后来买了这个公寓就把那些东西挪到这了。”   不经常回来,不怎么能看到,就不会太思念了吧。周树曾这样想。   靳言沉默了,周树也不说话,就安静地被他抱着。   过了许久靳言才舒了口气,沉声道:“我终于如愿以偿了。”   “嗯,我也终于如愿以偿了。”周树垂眼,抚上了环在他腰间的手臂。   海洋和雨滴的味道伴着月色在屋内交织流窜,到了此时他们更加确信,横在他们之间的羁绊永远都不会是性别,是从出生便融入对方骨血的注定。   “好了,我去铺床,你快去洗澡睡了,明天还要上班。”周树看了一眼早就歪到凌晨的钟表指针,赶忙催人。   靳言轻笑一下,不安分地用手划着周树的腰侧,哑声说:“一起。”   周树怔忡片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尖也跟着变色。   “哥,你想什么呢,怎么耳朵又这么烫了?”靳言把唇吻上去,言语举动都没掩饰他的坏心思。   “你真是……”周树别扭地轻轻挣开,强行把人塞到浴室。   靳言知道周树除了被欲念支配时,其他时候都是高冷人设,于是也不继续闹他,乖乖去洗澡。   当两人都洗完澡躺到床上,周身瞬时被好闻的雨后青草香盈满。   他们揣着第一天正式同居的紧张和欢愉,手拉手躺在床上聊起了夫夫夜话。   “我突然想到,你那个学弟Goofy跟朱丽丽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靳言被突转的话题逗笑:“居然跟我躺在一起想别的Enigma和Omega?”周树眼中带笑瞪着他,靳言把人拉到怀里回答,“就在咱俩重新见面那天。”   周树眼神懵懂,靳言继续解释,“在‘海上迷雾’,那天我跟Goofy还有蒋荣也在那里,后来赶巧碰到了,大家就一起上了保姆车。”   “哦……”周树应了下才觉出不对,“等等,你学弟也是Enigma?”   “是啊,怎么了?”   周树忽然想到那天他跟朱丽丽的闺蜜夜话,他记得朱丽丽分明说,自己没遇到过Enigma的。   “没什么,就觉得朱丽丽这次有点神秘。”周树仍旧试图消化这个信息,“那……他们俩是那天在‘海上迷雾’才认识的?”   靳言想了想,回答:“准确地来说,他俩是从那天才开始发生关系的。”   “……”周树沉默几秒,“信息量有点大,我现在有点乱。”   “我当时打电话给朱丽丽,是Goofy接的电话。”靳言从鼻子里轻笑一声,补充道,“大清早。”   “这个朱丽丽真的是……”周树摇头,无奈笑着说,“居然还广撒网到你学弟身上了。”他顿了顿,想到什么,“但我总感觉,这次她对你学弟有点不一样。”   靳言边听自家哥哥聊别人的八卦,边时不时亲他一下,抽空回应:“Goofy跟我说,Julia是他女朋友。”   周树表情彻底呆滞,他缓了几秒钟才不可置信地开口:“女朋友?”   靳言点头。他记得,那天苟飞飞就是这样跟他炫耀的。   可没想到周树却摇头否认:“不可能,朱丽丽从不交往正常的关系。”他觉得自己说话有歧义,接着解释,“我的意思是,正常交往的男女朋友关系。”   靳言笑了声:“看得出,她是个享受‘及时行乐’的人。”   听完这话周树瞥他一眼:“是啊,当初还敢勾搭你呢。”   “嗯?”靳言捕捉到了这句话的醋意,侧身盯着周树,“哥哥吃醋了?”   周树无奈地笑了笑:“我们家言言怎么可能被这么轻易勾搭上。”   “哦,可我记得某位影帝曾经还有个全民皆知的‘绯闻女友’。”靳言刻意转了音调,搞了个大阴阳怪气。   “啧,你够了啊。”周树扭过脸去,傲娇道,“还不是某人一回来就发文澄清了。”   “是是是,哥哥最疼我了,我都知道。”靳言哄着,把人身子从另一侧掰回来。   两人额头相抵,气息交缠,周树又闻到靳言身上沐浴露的味道。   周树说,这是他这几年找过的沐浴液中,闻起来最像靳言出生那天海城空气中味道的。   他的每个家中都放着这款沐浴露,只是闻得太久都习惯了。   仿佛这个味道就浸在了他的皮肤肌理,然后深入骨髓。   可当今天靳言身上也沾染这个味道,周树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究竟多值得脸红。   “哥,我没想到你这么爱我……”靳言也感知到了这份炙热的思念,他用手圈紧周树,把嘴唇放到他脖颈间,细密地吻着,低声说着,“我本来还以为是我一厢情愿,你早就把要娶我的事情忘了。”   小时候的童言又有几个人会当真。   更何况光阴见证下的影子总是最会骗人的东西。   可周树却声音颤抖地回答:“没有,怎么会……”他呼吸变得急促,喉结滚动两下,轻声说,“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他缓了几下,继续陷入回忆,“当初是哥哥不好,忘了你是个爱撒娇爱吃醋的小朋友,我不应该跟你说那么多别人的故事,不应该离你那么远,你当初听到我说在大学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很难过?”   靳言听到这些,有股酸涩涌上胸口,接着直入鼻腔,发声都变得艰难。   原来哥哥真的一直都记得。   误会解除后的双向奔赴往往是最甜腻的,不管之前心里揣了多少委屈,也只会怪自己让对方难过了。   他们两个都是如此,永远把对方的心思放在第一位。   空气中气流安稳了许久,靳言没说话,周树知道他是在默认。   “对不起,哥……”等待胸口起伏平息,靳言才重新打破这场静谧。   周树一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这是靳言回来后不止一次跟他说“对不起”,之前每次他都有些生气,可这次却觉得格外揪心。   “当初我不该走,不该不告而别。”靳言继续蹭着他的颈窝,柔声说着。   周树眼神颤动,轻轻摸着靳言的头:“是我不好,我不该留你一个人。”他吻着靳言的额角,心疼地喃了句,“那天你该有多害怕……”   是……那天他很害怕。   他分化成了一个Alpha,是和哥哥一样的性别。   他知道两人之间不可能再有什么标记,那些童年的承诺和更深的羁绊也渐渐蒸发。   靳言被迫接受属于自己认知之外完全陌生的性别,他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Alpha,毕竟他从小都做好了要当一个Omega的准备。   而那个说着要标记他,让他成为自己Omega的人,却因为自己分化成了Alpha离开了。   那晚靳言咬着被子在房间哭了很久,那也是他作为一个Alpha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流泪。   从那天起,他便像重生一般,逼着自己去当好一个Alpha,也逼着自己忘记对周树的念想。   最后的执念也在周树拒绝AA恋之后完全破碎,他今后要学着一个人生活了。   他没怨过周树,只感叹命运喜欢跟他开玩笑罢了。   可这个玩笑不好笑,于是他也再不会笑了。   到了A国后,他一个人生活,也交了新的朋友,可依旧沉默。   他遇到形形色色的人,遇到跟他表白的Omega和Beta,甚至是Alpha。   结果都是一样,他的心里不可能再为别人掀起波澜,他永远只会揣着那一方海浪。   不知道是不是执念太深,他居然在海风扑面的地方,握着那条自己送哥哥的手链,分化成了可以标记哥哥的第四性别。   醒来以后他手中扔紧攥那根链子,接受命运再次的嘲弄。   哥哥成了影帝,他性格那么招人喜欢,他也有了自己的Omega,他是真的再也不需要自己了,也更不会接受自己的标记,从顶级Alpha成为什么屈于人下的专属Omega。   这些复杂的想法在他脑中每日每夜出现,他早已习惯去触碰,也做好了要去笑脸祝福的打算。   可如今他揣着杂糅的念想回来,却发现一切跟他想的并不一样。   哥哥没有什么Omega,他把自己镀进了厚厚的金属壳里,所有人勿近,包括自己的父母。   而他这样做都是为了保护周朵,那个为了自己分裂出来的第二人格。   那个第二人格甚至就是小时候的他自己……   比起委屈,靳言此刻都是说不尽的心疼。   他无法想象周树这五年的独自隐忍,他无法原谅自己这五年都没有陪在周树身边。   “哥……对不起……”靳言又出声道歉,尾音掺上颤抖,紧紧搂着周树不松手。   周树的心也被瞬间揪到一起,他叹气,侧脸主动吻上靳言,从那双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眼睛开始。   温存片刻,二人分开,靳言从周树怀里起来,然后俯身看着他,想要把这日思夜想的脸再看得更真切。   他一点一点凑近,不停啄着周树的嘴唇和那颗唇下痣,好像怎么吻都吻不够。   他的眼神太过宠溺,像对待一个小孩子。   周树没想到有天会被自己弟弟这样羞耻对待,于是他有些气急败坏地翻身,然后反客为主。   他自上而下地看着靳言,两人贴得很近。   接着,体温越来越热,眼中的炙热就快藏不住。   然后周树便感受到某人身上某处不寻常的变化。   以及他自己的变化。   于是,他烫着耳朵想起身,还没翻下去,就被人一把抱住腰。   他低头,看到靳言眼含春水仰脸看着自己。   周树知道,今晚又要疲惫了。   在月色攀到最高处时,周树哑着声音,气息无力地说了句话。   “靳言,我们该节制一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惊!新婚夫夫合法同居的第一天居然深夜在家大聊朋友的八卦!   还做那种事情!(邪魅一笑)   心疼了心疼了,树哥赶紧抱抱在A国时的言言。 第30章 执念和后悔   自打靳言和周树正式同居,他越发觉得自己的睡眠时间在肉眼可见地缩短。   之前明明是最健康规律的作息,在万物安静之后睡着,在万物苏醒之际醒来。   可现在却总是夜晚体力消耗无度,然后在深秋降温的清晨抱着暖热的哥哥不想起床。   最后甚至要哥哥催促着把他拽起来,才肯下床穿衣洗漱。   最近一段时间周树推掉所有工作在海城歇息,他终于可以静下来陪靳言,也算是二人的新婚礼物。   他也不再赖床,每天跟着靳言一起起床,主动开车送他上班,再接他下班。   苟飞飞和蒋荣第一次看到周树在下班时间出现在宠物医院,险些惊掉下巴,他们心想,自己师兄果然是个厉害的狠角色,连高冷影帝都能轻松驾驭。   周树也不扭捏,每次在接靳言下班的时候都礼貌地跟他们打招呼后进到靳言办公室。   然后当天的监控便又会被一号管理员删除部分。   没有了娱乐圈的浮躁喧嚣,生活变得平淡又甜蜜,他们是一对眼里只有彼此的炙热爱人。   他们仿佛在拼命弥补着跟彼此错失的五年,幸福地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直到周树妈妈一天无意间提起才想起来,他们之间本是还有第三个人的。   “言言,今天我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最近朵朵睡得很沉。”   在跟爸妈吃完饭回公寓的路上,周树坐在副驾驶座上拧起眉头,语气露出担心。   “之前有过这种情况吗?”靳言问,“他之前醒来的频率是什么样的?”   “不确定,有的时候频繁,有的时候我忙起来顾不上胡思乱想了,就会有一阵子不出来。”他想到什么,叹了口气,“但之前如果我叫他,他都会跟我说话,可这几天好像都没动静。”   周树心烦地看向窗外,有些自责地说道,“都怪我,这些天把这件事给忘了,我刚试着叫了叫,他都没回应”   “哥,你先别乱想,也许就是前几天累着了。”靳言握住周树的手,轻轻安抚,“要不要咱们去找心理医生问一下?”   经靳言一提醒,周树这才想到朱丽丽前段时间说的话。   “嗯,可以约一下朱叔叔,朱丽丽的爸爸。”周树说,“前段时间朱丽丽还说他爸让我回去复诊看看。”   “好。”靳言柔声安慰道,“你约好了跟我说,我空出时间来陪你去。”   周树点头应下,一颗心还被攥在空中。   他总觉得这次周朵的沉睡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让他有些心慌。   靳言感受到了周树的心情,回家拉着人在spa池里泡澡放松,又抱着人看了部爱情电影,好不容易才把哥哥哄睡着。   在周树睡下后,靳言独自来到阳台,闻着海城空气中的味道,想起那天周朵跟他说的话,还有那个让他眼睛酸涩的备忘录。   周朵说,他觉得自己好像就快要消失了……   靳言垂眼,他不知道该不该跟周树说这件事,更不知道怎么开口。   心理医生预约时间是隔天的中午十二点。   朱丽丽一听周树要复诊,马上让自己老爹牺牲了午休的时间。   靳言也这时从宠物医院出来赶到,二人一起进了医生办公室。   “朱叔叔,介绍一下,这是我……弟弟,靳言。”周树咳了一声,试图掩盖那声“弟弟”。   靳言一挑眉,也不在外拆穿自家哥哥,就笑着伸手:“你好,朱医生,我是靳言。”   朱医生回握靳言:“我跟周树关系很好,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叫朱地,就叫我Judy好了。”   靳言一愣,心想这一家人取名字还真是非常简便随意。   苟飞飞甚至可以直接加入这个家庭。   但他仍旧表面沉着,只是略微僵硬地压了压嘴角:“好的,朱医生。”   朱地请他们落座,斟茶,几番寒暄,进入正题。   “Julia跟我说最近周朵都在沉睡,你很难把他叫出来。”朱地耐心问道,“这是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情况?”   “是,之前虽然也会偶尔不答话,但都是睡沉的时候,从没像这次间隔这么久过。”周树回答。   “那上次他醒来,或者是跟你对话是什么时候?”   “大约一周前。”周树说,“那天是他替我去拍摄海报封面。”   “这几天他都没出现跟你对话是吗?”见周树点头,朱地继续问道,“上次他使用躯体时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精神刺激。”   周树想了想,摇头:“只是上次被人搞了骂上热搜头条,但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经历,周朵不会因为这个受到刺激。”   “嗯,了解。那再之前呢,最近在你们身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重大变故?还有你本人有没有受到什么精神刺激。”   见周树有些愣神,靳言握了握他的手,主动答道:“我们最近领证了。”   朱地闻言并没有惊讶,反倒生出了几分长辈的慈祥。   “那还是要先恭喜你们,这才是首要值得庆祝的事情。”   周树和靳言道谢,朱地看周树神色放松几分,给他们斟满茶水。   “小树,你不用太担心,通常来讲第二人格如果要消失,那么你一定会提前知道。”他开门见山地剖开周树的担忧,“他会跟你暗示,或者直接跟你脑中对话,在你不接受治疗或者精神以及药物干预的情况下,他不会无声无响地离开。”   听完这些,周树沉下的心总算暂时归位。   “你最近的情绪怎么样?”朱地说,“看你状态比之前好太多了,果然还是要追根溯源。”他说着,目光落到靳言身上。   周树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却露出柔和的神色认同道:“确实。”   而靳言则是在听到那句“状态比之前好太多”后愣住,他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只听朱地继续说着:“最近趁休假可以好好调整状态,可以试着在你们两个人分开的时候唤醒周朵,看看他会不会回应你。”   见周树点头应下,朱地看着他说:“小树,方不方便我跟靳言单独聊会。”   “好,那我先出去抽根烟等你。”周树捏了捏靳言的手,直接爽快起身,他朝朱地颔首,“谢谢朱叔叔,那我先出去了。”   周树出门,朱地对靳言说:“你知道小树抽烟吗?”   “我知道。”靳言说,“但他好像没有瘾,抽得不多。”   “据我观察,他抽烟是一种心理暗示。”朱地总结道,“类似于普鲁斯特效应。”   “朱医生,这是什么意思?”靳言想到什么,随口道了句,“你们好像都很喜欢用这个形容,之前听Julia解释周树病情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因为周树的情况确实很适合用普鲁斯特效应去追根溯源,他闻到味道,想到一些事情,触发心理反应,反之,他心理上不舒服,要安抚自己的话就会下意识去选择用一种味道麻痹自己。”   “那他现在这样要紧吗?”靳言神色带上紧张看着朱地,想要更多的解释,“我只知道他闻着我的味道分裂出周朵,闻到大雨的味道就会召唤出他来。”   朱地听完点头,继续补充:“还有抽烟也是。”他看着靳言说,“你之前是不是抽过烟。”   “我……”靳言一阵沉默,记忆恍然被带回分化后的日子。   那段时间他和周树形同陌路,两人互相别扭了好一阵,而他也是在那时开始学着大人抽烟消愁。   在当下他想不到任何办法可以缓解内心的执念,只有尼古丁侵入脑中让他觉得清醒。   后来即使两人不再沉默,开始偶尔聊天也再回不到当初的样子。   于是靳言一个人隐忍了很久,只和烟草相伴。   直到他孤身去到A国,学了兽医专业才把烟戒了。   那时他已经不需要这种办法纾解精神,他只需要埋身在学术研究中就可以度日。   细细想来,那段算得上有烟瘾的日子前后林林总总加起来也不过几个月,连靳言爸妈都不知道他抽过烟,朱地是怎么知道呢?   或者说,周树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看向朱地,似乎在等一个解释。   朱地看到靳言的反应也得到答案,于是他淡淡地说:“周树当时把自己关在你的衣柜里,那次除了你信息素的味道,他还闻到了烟味。”   见靳言眼神微怔,他又补充,“他当时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他居然学会抽烟了’。”   靳言彻底忘了呼吸。   一个患有密闭空间恐惧症的人,把自己关进了密不透风漆黑的衣柜,他在那里闻着一个人的味道,生出第二人格。   可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关心自己的状态,而是在意那个衣柜的主人,他为什么开始抽烟。   靳言想着,只觉得心口钝痛,一切尘埃落定都没法弥补他的后悔。   有一瞬间,他又感受到了耳边响起的声音律动。   桌上翻滚沸腾的烧水壶“咕噜”作响,被热水浇透的茶叶发出“滋滋”的声音,窗外落在地上的梧桐叶又被人“咔嚓”踩碎。   万物都会说话,此刻都在嘲笑他曾经的愚蠢。   他都能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   在此弱弱地插播一条:   在隔壁开了个新本,《末日密码》末世无限流,打算之后拿它申签,有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先去看一眼,给我点意见反馈!   虽然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 第31章 皮格马利翁效应   飘在茶盏里的茶叶片旋了几圈又沉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让人移不开眼的蒸腾热气。   靳言听着朱地抛来的信息,眼前也被雾气遮隐。   “朱医生,你刚刚说,周树这次来比之前的状态好很多。”靳言抬眼,眼角微红地看着朱地,“那他之前……都是什么样子?”   “自闭、冷漠、烦躁、少言。”他一口气说了四个形容负面性格的词,靳言皱起眉头。   朱地见状安抚他,“这其实是他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只不过保护的是第二人格。”他顿了几秒钟才继续说,“他为了保护周朵不受伤害于是选择自我封闭,不让任何人接近。”   自我封闭,不让任何人接近……   这对于身在娱乐圈的影帝来说,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可偏偏周树却习惯了这个人设,这些年一个人把周朵保护得很好。   就像也在保护着他一样……   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认识了二十三年,却发现还没有了解完他的好。   “对了,冒昧问一个私事。”朱地适时打断了靳言的沉默,“刚刚你说你们领证了,请问你的性别是?”   “我是Enigma。”   听完回答朱地怔了一瞬,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方便问一下你二次分化的时间吗?周树之前跟我说,你分化成Alpha之后离开了。”   “大约两年前。”靳言说,“那个时候我一个人在A国。”   “据我了解,所有Alpha二次分化Enigma的时候都像渡劫,有很多人没熬过来。”朱地语气可惜地说。   靳言微微颔首:“当时运气好,朋友就离我不远,没过多久就被送到医院了。”   “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分化的?”朱地问,“有遇到什么外界刺激吗?”   靳言眯着眼睛想了想,回答道:“应该也不算什么突然的刺激,和平时一样脑子里装着同一个人。”他顿了下,补充了句,“只不过那天在海边。”   闻到的味道格外像某个人。   朱地沉思片刻,笑了声:“你们两个还真是羁绊不浅。一个为了对方分裂出第二人格,一个为对方分化成第四性别。”   “您的意思是……我分化成第四性别,是因为我哥?”靳言眼睛微微睁大,语气也变得激动。   朱地点头,接着问他:“你听过皮格马利翁效应吗?”   “听过。”靳言迅速冷静下来,“所愿即所得。”   “是,所愿即所得。”   靳言一愣,抬眼看着他。   朱地给自己又添了茶,然后继续解释:“心中所想即为所愿,所愿执念加深便为所得。你们现在结婚领证、修成正果,都是必然事件。你们两人的潜意识里都想让这份羁绊加深,都无法接受当时都分化成Alpha的结果,所以才会催化其他的精神以及身体反应。”   “比如,精神分裂、二次分化。”朱地说完喝了口茶。   靳言消化几秒,淡淡笑了下:“朱医生,您这套理论倒像个哲学家说出来的话。”   朱地也不否认,大方说道:“哲学本来就囊括心理学,只是范围不同而已。心理医生为的就是帮人心理和精神做梳理,或者帮忙疏导。”他目光落到靳言脸上,看着他说,“你就很适合用哲学理论来帮助梳理。”   “那我就当朱医生在夸我了。”靳言停了几秒,喝了口茶,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但是朱医生留我是不是有别的事情要跟我说?”   “是该进入正题了,不然小树也要等急了。”朱地说,“小树之前一直避免让我触碰到周朵,反而我女儿和他关系很好。他好像很害怕跟我说多了什么周朵就会消失了,所以也经常避开我,故意不来复诊。”   他叹了口气,“他是真的心疼这个Omega人格。”   “嗯,我知道……”靳言顿时喉咙发紧,沉了沉声,“之前有次周朵出来的时候跟我说,他有感觉自己好像快要消失了。”   朱地神色略微怔愣,靳言点了点头,接着说,“他说,我和周树的羁绊越多,他就会越心安,也会越少出现,但他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彻底消失。”   靳言说完眉头紧皱,难掩悲伤。   “你没跟小树说吧?”朱地问。   靳言摇头,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想瞒着他,但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小树其实心里也有感觉,要不然这次也不会这么着急,只是他不愿意相信,所以急着来找我要个答案。”朱地说,“一切需要等周朵出现再做定论,如果周朵说的是真的,那这个结果也要他自己跟小树说才行,这样他才容易接受些。”   “我害怕周树不太容易接受。”靳言拧着眉头,攥了攥手,“朱医生,还有别的办法吗?比如,让他们一直就这样和谐相处?”   “精神分裂是一种精神创伤的表现,无论副人格多么温和,都会对主人格的精神造成影响。一直没有穷尽地和谐相处,恐怕不是什么好办法。”朱地委婉地说。   过了许久,靳言才恢复沉着冷静,他将茶盏里的茶喝完,目光下垂:“我明白,谢谢朱医生。”   “不用这么客气,我本来也不把小树当成我的病人。”朱地目光慈祥地看着靳言,眼里夹杂上了长辈的欣悦,“今天看到小树这么开心,我也放心很多。你要相信,只要有你在,无论最后结果是什么,小树都会慢慢接受的。”   “好,我记住了。”靳言颔首,起身,“那我就先走了,麻烦朱医生了。”   “客气,快去吧,小树该等久了。”   告别朱地,靳言独自踱下楼,阳光透过玻璃照到他身上,帮忙蒸发了一些心里的不安。   刚刚跟朱地的谈话让靳言一时不知如何梳理才好。   那个因为他才分裂出来的Omega,是哥哥最想保护的,在18岁成功分化成了Omega的他自己。   这本就是一道绕口的题目,是往复循环难以解开的结。   那个“自己”陪着周树度过五年来寂寞难耐的日夜。   他感谢周朵,也没有资格去帮周树做什么决定。   可是,如果皮格马利翁效应成立,那么当他们真正有标记关系的那天,恐怕也就是周朵要消失的那天了……   靳言想着,苦笑一声。   命运还真是喜欢给他安排解题思路清奇的难题。   他调整了下情绪,呼出一口气,当站到大楼门口时,他看到周树正站在马路对面的咖啡店前被几个人围着。   看上去是热情的粉丝认出周树,在跟他要签名。   靳言笑了笑,刚想走上前去,脚步却立刻停在原地。   不行,他不能走过去……   他不能让别人看到周树和什么人走在一起,他不能给别人留任何消耗周树的话柄。   就在靳言刚想退到一旁时,周树抬眼,两人视线交合。   刚想张嘴说什么,只见靳言挤出一个微笑,朝他摇头。   周树不解,靳言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周树朝旁边挪了挪,接通电话。   “哥,我在这个楼的拐角处等你。”   靳言始终和周树隔着一条马路对望,周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说话时的嘴型,也看得到他隐忍强颜欢笑的表情。   可就是没办法穿过人群中触碰到他。   于是一颗心被狠狠攥紧,呼吸也困难。   周树跟几个粉丝礼貌告别,顺着靳言的脚步走到大楼拐角。   靳言果然在那里等他。   他刚想伸手抱一抱眼前的人,就看到靳言往后退了一步。   “哥,我怕粉丝还没走远,不想他们拍到你。”靳言尾音有些颤抖,周树知道他在极力克制。   “好,你先走,我跟着你。”周树发声也变得艰难。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沿着小路走着,两个人隔着一个身子的距离,也不知道这个距离是在避给谁看。   期间他们没交流一句,环绕在两人之间的气流也变得有些苦涩。   直到上了车,在车门关闭的一瞬间,靳言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酸涩苦楚,迫不及待把周树抱在怀里。   “长大了,现在在外面都不牵着我了。”周树揉着靳言的头发,语气有些撒娇。   靳言没回答,就是把手又收紧了些。   “是哥哥让你受委屈了。”周树侧脸吻了吻靳言的头发,轻声说,“对不起,让我们言言在外面连牵手都不敢,是哥哥不好。”   靳言听完缓缓闭上眼睛,一时无法纾解胸口的情绪。   是,他是很委屈,不能在阳光下拥抱周树,他心疼地快窒息了。   好在周树不厌其烦地安抚着他,就像小时候靳言每次撒娇的时候一样。   “你知道我抽烟。”靳言尽量将声音放到平缓,沉声说。   周树一愣,随即深埋在五脏六腑里陈年的酸涩一起涌入脑中,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靳言也不催他,静静等周树回答。   “嗯,我闻到了。”周树缓了许久才说话,“那天我在里面呆了很久。”   “可是你明明害怕……”   二人在重逢后从未剖开内心聊过当年的事情,无论是周树分裂的第二人格,还是靳言分化的第四性别。   他们默契地不去重新回忆那段因为自己别扭而伤害到对方的愚蠢往事,如今搬上台面了,跟着一起浮出的都是压抑了五年的酸楚。   “闻着你的味道就没那么怕了。”周树刻意把语气放淡,想让这些听上去轻松些,“还是哥哥不好,当初不应该放你走。”   靳言摇头,一颗心跟着眉头一起收紧,有些酸疼。   “我以为你永远没办法接受AA恋……”靳言终于认输,他像是再也绷不住了,窝在周树的颈窝说,“哥,我很自私,我不想再留在家里听到你的消息,也不想看你最后带着什么娇小可人的Omega回家让我叫嫂子。”他说到最后声音弱成气音,“是我太自私了……”   “言言乖,别这样说。”周树吻着他,紧紧抱着他,一秒都不舍得松开,“那段时间你刻意躲着我,我都看得出来。消息也不怎么回,再也不吵着要我回海城。”   他叹了口气,苦笑一声,“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分化后喜欢了别的Alpha,才会问我能不能接受AA恋。”他摇了摇头,有些自嘲好笑地说,“是我傻了。”   “哥?”靳言略微惊讶地抬脸看他,声音掺上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他慌措到嘴角都抽搐,只会颤声重复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喜欢别的Alpha?”   “我知道,我知道。”周树重复着,吻了吻他的眼睛,“可我即使知道,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我也不敢赌。”   “我不自信。”   周树说完这句,靳言瞪大眼睛看着他,嘴唇跟着微微颤抖。   那个跟他交融了皮格马利翁效应的人,那个从他出生起就跟他有着浓浓羁绊的人,正跟他剖着自己心底的情话,就在他面前看着他,一双眼睛比日月星辰都美。   “你太好了,言言。”周树笑着摸了摸他湿润的眼角,“我的言言太漂亮了,哥哥怕一时没把你看住,你就被别人拐跑了。”   作者有话要说:   错失五年之后还是互相宠溺,都为了对方隐忍,不舍得对方受委屈,亲妈流下心疼的泪水TT   于是,我决定,在番外一定要写他俩的意难平!!!   最后,效应小课堂:   “皮格马利翁效应”是在1968年由美国罗森塔尔和他的学生Robert Rosenthal和他的学生A. L. Jacobson在《课堂中的皮格马利翁》一书中提出。大体讲的是,通常那些老师寄予厚望的学生在一段时间之后经检测,果然成绩进步显著,向老师期待的方向发展。于是用于解释一种“期待型”的心理暗示。   个人认为这个效应很适合本书的立意,这两个崽崽无论中间怎么折腾,最后期待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都想让彼此之间的羁绊更深,想永远不跟对方分开。   所以最后总结就是,谁标记谁都一样。   BTW提前预告下章在情人节更文! 第32章 吃醋   朱地的话让靳言心里翻涌了许久。   他一面内疚自责,一面感慨他和周树之间奇妙的联系。   无论该归咎于命运的羁绊,还是无穷堆叠的效应,他们的感情最终都会殊途同归。   就像海洋和雨滴本就难分你我。   原来这真的是一场从小到大的双向暗恋,他们都把儿时的那句“玩笑话”当真了。   于是,只要肌肤碰到一起,哪怕只交换了一个拥抱,骤然横亘出的那点心酸也都会迅速消失。   他们在车里静静地抱了很久,用呼吸安抚彼此,直到靳言手机铃声响起才将他们稍微分开些。   靳言将手机屏幕亮了下,周树用眼神示意靳言接电话。   “喂,Goofy。”靳言接通电话按了免提。   “靳哥,你下午还回医院吗?”   见周树点头,靳言才回道:“回,有什么急事吗?”   “哎,应该算得上急事吧,但也不太急。”苟飞飞说,“刚刚看到一个网友给我们留言,说她捡到了一只流浪狗,但它凶得很一放开就咬人,他们家人又不忍心把它扔回外面,就关在笼子里也不敢靠近,问我们该怎么办。”   “我知道了。”靳言又问,“不太急是什么意思?”   “哦,他们是从网上看到我们的,但是不在海城在邻市,说明天刚好开车来这里,想把小狗也一起带来,还能赶上我们开业。”苟飞飞叹了口气,“我听那意思是,可能不太想带回去了。”   “嗯,也难为他们了,还跑这么一趟。”靳言淡淡说着,周树握了握他的手。   “唉,可能是当时蒋荣管理的社交账号太成功了,一下子吸引了很多人。我有点担心之后所有人都把流浪狗往我们这送,没别的意思啊,我倒是愿意的,但我们是医院啊,哪有地方养它们。”   “我明白,那等我回去咱们讨论一下该怎么处理。”靳言问,“下午还有几个预约?”   “就两个,一个就是普通咨询,另一个是接种疫苗。”   “好,那辛苦你们了,我过会就回去。”   挂了电话,周树用手蹭了蹭靳言的脸,问他:“打算怎么办?”   “想联系一下海城的动物保护协会,可能要亲自去跑一趟,看看那边什么情况。”靳言把手抓住放到嘴边,吻了吻他的指尖,“哥,你去哪?回公寓还是回爸妈家?”   “跟你去医院的话行么?”周树笑了笑,“靳医生能不能特批带家属上班?”   靳言一愣,目光跟着闪了闪,笑着说,好。   不出所料,影帝的突然出现又让宠物医院生了一场躁动。   蒋荣攥紧小手一口一个“师嫂”喊着,激动地跟他说那只小狗寻寻的近况。   苟飞飞礼貌地调侃了几句,又几次欲言又止,仿佛想问周树什么却又生生咽下。   靳言把一切尽收眼底还是选择保持沉默。   影帝藏在靳医生的休息室看了一下午电影,在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之后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靳言走了两步,看到自家哥哥靠在床头睡着了。   他脱下白大褂挂在衣架上,轻手轻脚走到床边蹲下,视线怎么都不舍得挪开。   最后他还是没忍住,探身在周树的唇下痣落了一个吻,像之前小时候每次偷亲哥哥时一样。   靳言生来就获得了黏着周树的技能,从会走路起就会撒娇了,一双小手总是伸直求抱。   周树也宠着,有求必应,大人都说言言长大该被哥哥给惯坏了。   可没想到洋娃娃长大之后没有恃宠而骄,反倒更加珍惜哥哥对他的疼爱。   因为沉稳懂事,所以刻意越长越收着自己的黏人性格,他知道AO有别,他想以后真正成为哥哥的Omega了再这么黏着哥哥。   但他还是忍不住,总想不自觉靠近周树,想抱抱他,想让他牵着自己,也想亲一下他的嘴唇。   他想,那一定是他和周树两个人的初吻。   后来他会偷偷忍着,趁周树睡着的时候在他唇上快速啄一下。   可到最后他也不敢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总是偏了偏位置,吻到那颗有特点的唇下痣上,然后自己偷笑很久。   周树都没有发现,直到上次“骗婚事件”,靳言才坦白。   他回忆着,从鼻子里发出声轻笑,周树睫毛颤了两下,拽着靳言的衬衫往下一拉。   “偷亲我?”   靳言眨了两下眼睛,没绷住笑出来:“装睡?”   “都结婚了还搞这些小偷小摸。”周树半寐着眼睛看他,眸里闪着光,他顿了顿,语气温柔认真,“言言,以后我们会在人群里接吻。”   靳言听完呼吸一滞,他知道周树是在安慰他今天心里的酸楚。   于是一颗心像被裹上了蜜糖,被浸泡得只剩甜腻。   “好。”靳言答应道,又伏在周树耳边小声喃了句,“以后我们还要在大自然的见证下……”   “你住口!”高冷影帝的耳朵瞬间又红了,“你这个孩子怎么现在这么不正经,分化成Enigma了之后脑袋里也加了点颜色是不是。”   看着周树别扭害羞的样子,靳言想再多看几分,于是言语更过分起来。   “可是,哥,你不是也很喜欢吗?每次你都……唔……”靳言被捂住嘴,得逞似的弯着眼睛看着皮肤泛红的哥哥,压着心底那点又要蠢蠢欲动的热潮。   最后他还是在周树的眼神威胁下投降,谁叫他家哥哥只要出了那片云便恢复了高冷的模样。   嗯,要帮哥哥维护好在外的人设才行。   “不闹你了,哥。”靳言把他的手拿下来放在自己脸侧,看了一眼时间,“再过十分钟我们要开个会,你跟我一起吧。”   “算了吧,你们内部人员开会我掺和什么。”周树摇头,也伸出手指蹭了蹭靳言的脸颊。   “没事,就是今天在车上电话里说的那件事,你跟我一起去会议室,想听就听,不想听就坐在旁边玩手机。”   靳言声音柔和,周树又被蛊惑。   “好,那我陪你。”   结果就是,苟飞飞坏笑着说:“靳医生开会居然还带家属。”   周树也不羞恼,大方地笑了笑:“不打扰你们。”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呢,影帝来参与会议,那简直是不胜荣光!”   大家在会议室笑了会便步入正题。   首先提出担忧的是蒋荣,他拿出平板电脑调出宠物医院在社交平台上的主页面递过去,靳言和周树看到都微微一怔。   “这么多粉丝?”靳言有些惊讶,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是啊,我本来就是经常发一些宠物小知识和养毛孩子的基本常识,偶尔发几条咱们几个的日常视频,谁知道前几天突然火了。”蒋荣有些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周树,弱弱地对靳言说,“老大,是你的视频火的……”   “我的视频?”靳言愣了愣,蒋荣帮他往下划去。   那是一条靳言柔声安抚刚打完针小猫的视频,本来还张牙舞爪的小猫在靳言的怀抱里慢慢安静下来,最后甚至舒服地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视频只露了靳言的侧脸,主要是拍小猫的反应,没想到大家却把靳言入境的好几帧截图下来,接着这条视频便被疯狂转发,现在视频的转赞评已经过二十万。   看到坐在对面的影帝面无表情挑了下眉,蒋荣眉心狂跳。   “那个,影帝……啊不,师嫂!我错了……”蒋荣蔫着声音道歉,“我没想到这随手一拍还能引发这种效应,我也没想把咱们宠物医院的平台号经营成网红路线的……”   靳言又低头刷了会,然后把平板递回去。   “没事,这不是什么负面效应,只要让大家看到我们的专业度也是一样的,有人气就会有更多人来看我们发的东西,就会知道更多正确的知识,这也是我们做这行的目的。”   得到靳言的安慰,蒋荣有几分怔愣,他语气激动地想继续确认:“那个……你真的不介意吗?可是网红路线确实不太符合我们的风格啊,我总怕关注度太高了会引来非议,都想着把平台号的视频删一删了。”   “不用。”靳言摇头,淡然回应蒋荣的担心,“什么风格都不重要,不需要矫枉过正,顺其自然就好。”   “是啊,蒋荣你别担心,就算到时候有人真出来说什么,那咱们的专业度摆在那呢,又不是随便从哪拉来了三个大帅逼出来披了件白大褂就能上岗了。”苟飞飞一脸不在意,刻意调侃式安慰蒋荣。   而在一旁听着的周树显然是被那句“大帅逼”又刺激到了,他侧脸,恰巧旁边人的目光也落了过来。   二人对视几秒,靳言没忍住先轻笑出来。   家里的哥哥这是吃醋了?   可对面的两个人难得看到靳言这副样子,他们也察觉到了什么氛围,愣了一会才把视线不自然地挪到窗外。   看来影帝这占有欲也不一般啊!   “对了,靳哥,你说要去动物保护协会看看,怎么说?我跟他们约时间咱们尽快过去一趟?”苟飞飞说。   靳言点头应下:“好,尽快安排吧,辛苦你了。”   “希望一切顺利,这样咱们以后救助的流浪猫猫狗狗也有地方能去啦!”蒋荣说。   在A国的动物保护协会便是这样,收容所有不同种类的猫猫狗狗,他们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也会给他们定期做检查。   那些身体恢复强健,性格也好的猫狗便会被人收养,每位收养人都会得动物保护协会颁发的证书。   用领养代替购买,这是一件值得提倡的事情。   只是现在很多地方的动物保护协会却打着“保护收容”的旗号做一些非法买卖,甚至有些更恶劣的勾当。   所以在进行正式对接合作之前,靳言他们必须保证,这是一家附和规定的动物保护协会。   会议结束,他们回到休息室,准备换衣服回家。   靳言刚把衬衫扣子解开,谁知从衣服下摆伸进来一直不安分的手。   “哥?”靳言一瞬间声音就低哑起来。   “听说靳医生变成网红了。”他用手划着靳言的腰,惹得人身体跟着颤了几下,“还有那么多迷弟迷妹,还说想自己变成小猫小狗来被你抱在怀里。”   靳言呼吸一顿,酥麻顺着血管蔓延心脏。   “哥,你这是吃醋了?”他仍旧背对着周树,语气带笑放任他自己的点火行为。   只剩他们两个人,周树也不别扭了,供认不讳道:“是啊,看到就生气,想到还有那么多人专程明天开业来看你,就更生气了。”   “那明天开业你还来吗?”靳言得逞似的翘起嘴角。   “来,怎么能不来?”周树抬眉,手还在不安分地划来划去,“我要来看看,我家言言现在变得到底有多招人。”   “哦,是吗?”靳言说完,转过身来,猛地把周树抱紧在怀里,“那我先来身体力行告诉哥哥,我现在有多招人吧。”   “唔……”下一秒,撩火影帝的唇被吻住。   嗯,自食苦果。   作者有话要说:   想在情人节这天发糖,顺便加个更,这周更一三五七~   树哥和言言祝小可爱们情人节快乐呀! 第33章 宠物店开业   如蒋荣所料,周五的开业像是小型新闻发布会的现场。   医院门口挤满了人,里面宠物娱乐区里都是打闹疯玩的小狗。   门口堆的开业花篮也几乎阻隔步行道路,大多都来自匿名的网友。   只是如出一辙地还在贺卡上加了句:靳医生我爱你!   靳言看到后表面上云淡风轻、视而不见,实则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今晚回家还不知道哥哥要怎么吃醋呢。   他招呼完几波热情的客人,扭头向前台里面的角落看去。   那个全副武装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影帝哥哥,正抱着寻寻意味深长地看他。   靳言被自家哥哥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逗乐了,一心只想赶紧下班。   “师兄,我刚把客户登记表都给他们填好了,今晚开始慢慢录入系统就行。”刚刚忙回来的蒋荣终于送走了医院内外一大半客人,靳言给他递了瓶水,他笑着接过,“哎,我感觉咱们真的要尽快招个前台了。”   “嗯,招聘广告已经写好了,你们再看一下就可以发出去。”靳言说。   “哇,你这效率也太高了!”蒋荣夸赞着,摆了摆手,“没事没事,你写的我们还不放心吗?发给我就行,我贴到平台上。好了,我再过去把这些信息表给客人,咱们尽早下班,今天不是还得去动物保护协会呢么。”   “好,去吧,辛苦了。”靳言说完也继续去娱乐区给疯玩的毛孩子们维持秩序。   在和他们交流期间,靳言突然想到好像忘了一个人。   他抬眼朝四周望去,终于在医院门口看到了苟飞飞的身影。   那人正被一堆小男生小女生围在中间,看上去大多都是Omega。他不知说了什么,周围的小O都笑得花枝乱颤。   靳言失笑,心想苟飞飞这个Enigma确实藏得很好,颇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意味。   他没有Enigma该有的气场和压迫,甚至比一般的Alpha还要平和,他这种性格确实会招很多Omega喜欢,也难怪朱丽丽能被他吸引。   果然,人还是不经念叨。   当靳言脑中刚刚闪过“朱丽丽”三个字时,就在门口看到了本尊。   那人手捧一束包装精美的鲜花,整个人还是像往常一样,贴身的连衣裙显露她玲珑有致的线条,绒布高跟鞋和这条裙子的气质很配。   一双镶满钻的墨镜挡住了那双眼睛,所以没人知道她在看哪里,也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身后跟着两个保镖一样的人,抬着一个巨大的开业花篮,朱丽丽抬手随意一指,那两个“保镖”便冲散围成一圈的人群,将花篮“咣”地一下放到了苟飞飞面前。   显然苟飞飞瞬间转成怔忡,全然没有Enigma的游刃有余。   靳言默默余光目睹了一切,心感果然只要是遇到自己认定的绝对契合伴侣,Enigma的所有优势都会全然不见,简直被人拿捏地死死的。   他想着,视线又平移到前台,那个把他拿捏的死死的人摘了口罩,正翘着嘴角看他。   靳言深吸一口气,眼里攀上无奈宠溺的笑意。   接着,这场无声地撒糖对视就被清脆的高跟鞋声打断。   “小言,恭喜开业啦!”朱丽丽说着,把鲜花放到靳言手上。   靳言笑着接过,礼貌道谢。   此刻藏在前台的人心里一紧,幸好现在人都散地差不多了,就看这人一副正宫娘娘来砸场子的架势,他们不被人认出来就有鬼了。   周树想着,瞪了她一眼。   朱丽丽笑着挑眉,墨镜里的眼睛弯了弯。   “哟,咱们大影帝怎么还来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儿?”她凑到前台桌前,胳膊撑在桌子前的挡面上,轻声讽刺自家老板。   老板轻声“啧”了一下:“你就不能不浪,生怕不被人认出来。”   “我怕什么呢?我只是影帝的助理,路人粉很难认出我的。”她往前凑了凑,“但是你就不一定了,我刚看门口的好几个小O已经往你这瞟了。”   “……”周树一阵语塞,朝她眯了迷眼睛,转身溜进了靳医生的休息室。   朱丽丽刚嘲笑完自家老板落荒而逃的背影,就收到一条信息。   【你给我进来!】   她轻笑出声,也挪着步子进了靳言的休息室。   “啧啧啧……”朱丽丽刚把门关上就露出一脸寓意不明的神色,“真方便啊,有床有浴室的。”   周树嘴角轻微抽动一下,试着把这句话自动忽略。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好歹也算是小言的姐姐呢。”朱丽丽卷着自己的发梢,看到周树怀里抱着的寻寻,凑过去摸了两把它毛绒绒的小脑袋。   “小言可没你这种姐姐。”周树轻嗤一声,把寻寻从他怀里放出来点,抬眼看朱丽丽,“不是为了靳言来的吧?”   “哦?那我是为谁来的?”朱丽丽仍旧语气带着戏谑,让人捉摸不透。   周树跟她言语拉锯累了,和这人呛了这么多年也没占几次上风。   “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周树难得关心她的事情,他顿了顿还是开口,言语认真道,“Goofy人还挺好的,和那些乱七八糟的都不一样,你……”   “树哥。”朱丽丽出言打断,“你知道我的。”   她说完,两人都陷入几秒的沉默,寻寻也乖巧地不出声。   屋内空气里的分子静默地飘了会,朱丽丽才继续说话,“他是个好人,所以才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周树无法看清她墨镜下的眼睛,于是作罢:“嗯,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两人在休息室里聊了会周朵的近况,门被敲响。   “怎么进自己休息室还要敲门呢?搞得像我和你老婆在里面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朱丽丽开门,撞上靳言的目光,一张嘴一秒不调侃就难受。   被调侃的靳言显然听到“老婆”两个字的时候目光颤了一下,他看向周树,捉到了某人将要泛红的耳朵。   “外面客人走了,可以出去了。”靳言清了清嗓子,过去主动牵起红耳朵哥哥的手。   朱丽丽眯了下眼睛,翻着白眼先他们出门。   一出门朱丽丽便看到靠在前台桌旁的苟飞飞,那人目光下垂像是刻意不去看她。   蒋荣察觉到了有些冷凝的气氛,赶忙给朱丽丽递了瓶饮料。   “Julia姐姐,喝点果汁呀!”   朱丽丽气场柔和了几分,笑着接过:“好呀,谢谢蒋荣荣小朋友。”   蒋荣被这声妖而不腻的声音激得有些害羞,小手抓着头发,低头“嘿嘿”笑个不停。   谁知朱丽丽不依不饶,宠溺地也摸了两下他的头:“真可爱。”   周树实在无奈,刚想把这人赶紧拉走,大门又被人推开,传进来的是几声嘶吼般的狗吠。   吓得寻寻一个劲儿往周树怀里钻。   “这是什么情况?”朱丽丽一愣,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哎,昨天有客人打电话说捡到一只流浪狗,但是凶得很根本驯服不了,差点把他们一家人都咬伤了,这不,网上联系我们就给送过来了。”蒋荣小声回答道。   “哦哦,这样。”朱丽丽视线偏到苟飞飞身上一瞬,果然看到他皱起的眉头。于是她也没离开,就走到前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周树安抚住寻寻,见状捏了捏靳言的手,示意让他快去看看。   谁知苟飞飞却先他一步接过笼子,开始询问状况。   原来这家人是在一个湖边的草丛里捡到他的,当时他正被几只鸟连番攻击,小小的一只实在可怜。   于是他们上前把鸟赶跑,将这只浑身脏兮兮的吉娃娃救了下来。   谁知它解脱之后没有离开,也没有变得平静,反倒开始攻击救他的人类。   好在吉娃娃体型瘦小,大人可以轻易将它制住。可他却试图咬人,这家人的爸爸险些就被咬伤。   他们这才头疼,又不忍心把它随便丢到哪里,只好临时买了个狗笼,给他放了些吃食进去。   本想在当地找个动物保护协会或者宠物医院就放过去,可女儿非要朝着来海城这家宠物医院,愣说只有这家她才放心。   这家大人索性就带着孩子一起来了海城,顺便在这办点事情。   听到这些,靳言的心里像钻进去了一抹暖阳,目光也柔和许多。   作为普通人的善意,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太难得了。   “我来看看。”他上前几步,手刚放到笼子边上,吉娃娃便冲过来嘶吼,险些咬到靳言。   周树的心瞬间提到喉咙,他抬了抬手,还是压了下去。   毕竟靳言是专业的宠物医生,还能和小动物交流,他要是拦着也只是添乱。   当靳言刚准备把手放上去,却被苟飞飞拦下。   “我来吧,靳哥。”靳言一愣,侧脸看他,苟飞飞朝他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好歹之前还是半个驯兽师。”   在场听到这句话的人无不惊讶,但靳言还是选择相信他,毕竟他要和小动物交流也要建立在他能触碰到它们的前提下。   如果苟飞飞有当驯兽师的经历,那此刻要想在最快的速度安抚住小狗,他确实是个比自己还合适的人选。   周树这时突然想到什么,目光寻了一下坐在角落沙发上的朱丽丽。   仍是看不清眼睛,可那人的眉头却拧到了一起,一双攥着果汁瓶子的手也开始发白。   周树心里实在不解,他知道苟飞飞对于朱丽丽来说是特殊的存在,却是没想到有天可以在朱丽丽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像是为人揪心、担忧,想上前制止却不断压抑着自己,连开口说句话都成了克制。   这两人前几天还好好的,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当周树走神的时候,几声来自吉娃娃的吼和苟飞飞咬牙的“嘶”声从他面前传出。   接着,就看到“嗖”地一下冲到他们面前的朱丽丽。   “苟飞飞!你他妈能不能别逞强!”   作者有话要说:   朱丽丽急了! 第34章 记得删监控   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在一瞬间,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   在苟飞飞把笼子打开的那刻,吉娃娃突然冲出来一口咬到苟飞飞的胳膊上,苟飞飞疼得“嘶”了一声,但还是没松手。   他将吉娃娃紧紧抱在怀里钳制住,任由尖牙扎进自己胳膊。   四只爪子疯狂挥舞,常年得不到修剪的指甲也在苟飞飞身上划着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可他完全没有要将吉娃娃放开的意思。   靳言此时趁机把手放在小狗身上,试图跟它交流,蒋荣则用食物诱惑它松口。   然而,于事无补。   吉娃娃拒绝跟靳言交流,靳言只能感受到来自它心底深深的恐惧和对这个世界的恶意。   于是,坐在角落里的某人却急了。   朱丽丽再也没忍住,起身冲到面前骂了苟飞飞一句,一双眼睛在墨镜里有些泛红。   苟飞飞在听到朱丽丽声音的时候愣了一下,他分神抬眼,朝人挤出了个笑容。   “我没事,别担心。”   可朱丽丽却气急败坏一屁股坐到周树旁边的沙发上,撂下恶狠狠的一句。   “谁他妈担心你!”   苟飞飞目光闪了下,继续把精力分在吉娃娃身上。   手臂被抓破的地方渗出血液,于是他支开了靳言和蒋荣,自己走到角落仍旧牢牢抱紧怀里的吉娃娃,分出来一只手轻轻安抚它的身子。   不停跟他说:“没事,没事了,再也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你了,你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朱丽丽听到却愣在原地,她一时分不清,这句话其实是不是说给自己。   在长达五分钟的安抚后,吉娃娃居然逐渐趋于平静。   它松开了牙齿,绷紧的身子也松懈下来,甚至低声嚎了两声,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苟飞飞的脸。   苟飞飞终于松了口气,他笑着把吉娃娃交给靳言,说:“好了靳哥,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靳言轻轻接过吉娃娃抱在怀里,此刻它确实已经不具攻击性。   “你得赶紧处理下伤口。”靳言看到苟飞飞触目惊心的两条胳膊,眉头皱了起来,他想到蒋荣是Omega可能不太适合帮苟飞飞包扎,于是打算把吉娃娃先放回笼子里,“你等我一下,我把它放一放先帮你包扎。”   “不用,我自己……。”   “我来。”   两道声音同时传出,靳言就看到把墨镜摘了的朱丽丽朝他们走来。   她神情带着少见的严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此刻眼角看上去也有些泛红。   “不用……”苟飞飞缓了几秒,柔声道,“你也别进来,我自己就行。”   “闭嘴,进来。”说着朱丽丽轻车熟路打开了苟飞飞休息室的门。   “哐当”一声落下,门外站着的三人面面相觑。   “那个……师兄,师嫂,他们俩没事吧?”蒋荣小声说道。   靳言回神,和周树对视,后者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接着,蒋荣开始给吉娃娃身上的伤口做处理,靳言通过抚摸帮他检查身体。   “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也没有狂犬病,Goofy只打消炎针就可以了。”靳言手仍旧放在吉娃身上,过了几秒,他微微蹙眉,“但是心理上好像不太乐观。”   “啊?不是,你还能看到宠物的心理?”蒋荣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靳言却摇头:“不能,但是可以感受到。他不想跟我交流,或者说,他不知道怎么去表达。”他顿了顿说,“我目前只知道,他在流浪期间受到过很多伤害,来自人和其他动物的都有。”   屋里的三人均是沉默,蒋荣看了一眼寻寻,叹了口气。   “唉,这么相比下,寻寻真是只幸福的小狗。”   “嗯,先去给它做伤口包扎吧,目前精神已经没事了,看来Goofy这个驯兽师是货真价实的。”靳言说完,蒋荣从他怀里抱过吉娃娃,一脸赞同地进了诊室。   靳言则是坐回周树旁边,把头埋在他的肩窝,伸手去摸寻寻的头。   然后笑着说:“放心吧寻寻,它不会有事的,等它身体好些了让你们一起玩。”   “嗷呜——”寻寻开心地回答。   另一边,苟飞飞休息室的气氛降到冰点。   朱丽丽有些烦躁地翻找处理伤口用的碘酒和绷带。   “在旁边柜子的第二格格子里。”苟飞飞神色恍惚地看了会那个背影才想起来要提醒。   接着,朱丽丽便拎着医药箱坐到他旁边。   一道一道鲜红的伤口泛着血珠,特别是刚刚被吉娃娃咬过的地方,有两个很深的血洞。   朱丽丽眉头拧到一起,又因为血液里散出的信息素味道而身形晃了几分。   很淡的枫叶味道带着秋季独有的清香,慢慢钻进朱丽丽的鼻腔。   这个信息素和他的主人一样,柔和地不像一个Enigma,完全不懂如何攻击人,也永远不会使用性别等级压制。   可偏偏这股淡到可以忽略的味道就是让人留恋,接近了一次忍不住想去接近第二次……   朱丽丽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破了自己定下的重重规矩,一次又一次和同一个人发生关系。   甚至带着他去了自己家,还曾玩笑似的把自己的伤口说给他听。   后来发现两人的关系逐渐发展到不可收拾,又次次出言犀利,想让他知难而退。   可这个人总是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赶都赶不走,像是什么都不在乎,像是和朱丽丽一样,只图**好。   只是他们次次越界,那些欢好也早就远远不止一夜了。   “好了,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可以。”苟飞飞见朱丽丽有些晃神,可手上动作还没停止,于是轻轻握住她的手拦住,“再呆下去你该难受了。”   “别吵了,搞得像我没感受过你的信息素一样。”朱丽丽努力撑着自己逐渐趋于松软的身子,开始给苟飞飞上碘酒。   “嘶——”苟飞飞疼得皱眉,小声喘了下,而这声却惹得朱丽丽又上了头。   “知道疼你还逞强!”她刻意压着心里的怒火,言语都锋利许多,“靳言的觉醒技能都摆在那呢,还轮得到你这个三流驯兽师?”   “不是……”   “不是什么?你到底是故意逞强还是故意想刺激我?”   苟飞飞猛地抬眼看她,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闪了两下星火,却又马上熄灭。   “我没想刺激你。”他沉了沉声音,无奈道,“我知道,也刺激不到你。”   “你!”朱丽丽胸口起伏,简直想把碘酒都倒他头上然后把人扔下不管。   但她还是压住了,目不斜视给苟飞飞上药、包扎。   “你不是说不让我再联系你了吗?”苟飞飞突然出声,朱丽丽手上动作顿了一秒,然后继续缠绕纱布,“你怎么说话不算数?还是……你被我的魅力折服了?”   苟飞飞故作戏谑笑了笑,朱丽丽的眼睛攀上了复杂的情绪。   许久之后那双眼睛的主人才出声,声音带上了点微不可查的颤抖:“你真的很吵……”   “别……你别难受,我不说话了。”苟飞飞见状心慌了起来。   说完他就保持静默,把视线挪到窗外,可没成想却听到面前人的一声冷笑。   “别自作多情了,我又怎么会难受。”   苟飞飞瞬间怔住,被这句话激得揪心,缓了很久才轻轻扯了下嘴角。   “好,我知道了。”   终于包扎完伤口,苟飞飞心里的防线像是一秒都撑不住了,他起身,随意地瞥了一眼朱丽丽。   “我们出去……”他声音突然顿住,整个人紧张起来,“你……你怎么了?你别哭……”   他从没看到朱丽丽流泪,连像今天这种失控的情绪都没见过。   那张嘴就像镀上了金属外壳似的,不但善于攻击,甚至刀枪不入。   他以为他这辈子也不可能走进那个人的心里,可此刻他却看到了朱丽丽眼眶里闪着些将要呼之欲出的东西。   这个东西和眼睛的主人实在不配,它们真的不该有什么联系。   于是苟飞飞心里一番纠结,还是忍不住轻轻握住她的手。   然而下一秒却被冰冷的拍开,那人冷冷道:“苟飞飞,你已经越界了。”   窗外突然传来几下跑车的轰鸣,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那阵狂风卷起的落叶。   落叶失去形状,飘摇不定,连它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落地。   “Julia……”苟飞飞记得她不喜欢别人叫她的本名,他对她从来只有百依百顺,可偏偏不论朱丽丽说什么狠话他都不舍得生气。   于是这次也是,他沉默片刻,淡淡地说,“越界的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吗?”   越界的从来都不是只有他而已。   朱丽丽在听到这句话后也心口发紧,她努力做着正常呼吸,看着面前的人朝自己手里塞了张纸。   “好了,别……别这样,你擦擦眼泪。”苟飞飞叹了口气,别过脸去,“都说以后不见了,我也不会再缠着你了,我先出去了,你……缓一会再出去吧。”   门开了一道缝,屋内很淡的枫叶味道被这阵风吹得无影无踪。   苟飞飞目光落到前方,十分逞强地朝在沙发上坐着的周树扯了扯嘴角。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一股力量压在门上。   还没来得及反应,唇就被吻住。   苟飞飞瞪大眼睛,心跳地也要突破极限。   他看到吻着自己的人正皱着眉头,闭着眼睛,眼角还有没有干涸的泪痕。   于是他身上所有的血液一瞬间都被这个吻抽走,整个人僵直着身子毫不反抗。   接着,他就被吻着带进了休息室。   “咣当”又一声,可怜的门再次被狠狠关上。   门关的瞬间,红睡莲的味道在陆地疯长,它在草木茂盛的地方生了根,和秋天独有的红枫叶长在了一起。   而门外受到惊吓的几个人正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那道紧闭的休息室大门,在心里为他们轻轻鼓起了掌。   靳言也愣神地眨了下眼睛,接着沉稳地掏出手机,编辑信息。   【Goofy,记得删监控。】   作者有话要说:   主CP糖度超标,需要副CP发点苦味的糖中和一下。   靳言的宠物医院也已经正式开业,树哥休息得也差不多了,接下来两章之内继续进入影帝的娱乐圈故事~ 第35章 粉丝“风云”   宠物医院开业以“前台失联”的结果画上句号。   靳言贴心地没去打扰,带着周树和蒋荣出发,三人去考察动物保护协会。   周树心疼靳言忙了一天,主动担任起司机一职。   靳言拦着,但被哥哥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于是,路上蒋荣坐在后座一双小手不安分地扶上驾驶座的座椅,视线忍不住往前探。   “蹿什么呢?”靳言察觉到了蒋荣内心的澎湃,心觉好笑问道。   “啊呀,我现在还觉得在做梦!”他掐了下自己,疼得“嘶”了一声,“可这是真的啊!影帝居然现在、此时此刻、at this moment,是我的司机!”   前面坐着的两人也被蒋荣逗得忍俊不禁,他自己也是“嘿嘿”一笑,自顾自继续说道,“明明影帝人就是很好很有亲和力,真不知道外面那些人为什么要乱讲!”   周树听完笑了笑:“没事,我不在意。”   “还有啊,你明明都工作室官方澄清了,为什么还有人一直在乱磕CP啊?不过这也就罢了,有些人可能也就是自己偷偷磕着开心。可问题是后来那些人还要偷拍造谣你!气死我了!我都替你和师兄委屈!”   蒋荣攥紧了小拳拳,愤愤不平地锤了两下座椅。   “不是说是路人粉吗?”靳言突然在前座出声,语气听得出心情还不错。   “师兄!你要给我点面子啊……”他委屈地哼唧了两声,叹气道,“我其实是这几天才开始认真翻师嫂之前的热搜话题,有些还行,有些真的把人气到够呛!”   “不用生气,做这行谁都是站在风口浪尖。”周树目光柔和,淡淡说道,“你坐好了,小心一刹车撞到座位上。”   蒋荣被周树的温柔弄得鼻子一酸,哼哼唧唧道:“哎,影帝……啊不,师嫂!你人真的太好了,根本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我真想开个小号去怼那些喷子!看得气死我了!”   “不用为那些人浪费时间。”周树反倒安慰他说,“顺其自然就好。”   “哇……”蒋荣彻彻底底成了周树的头号粉丝,他从后座偷偷探出一半脸,感叹道,“你们两口子这佛系和洒脱可真是绝配!”   十分洒脱又和影帝绝配的靳言侧了侧脸,偷偷翘起唇:“我也生气,我也想开个小号。”   蒋荣:“?”   嗯?我们老大这是怎么了,被人夺舍了吗?   后座可爱的小O揉了揉耳朵,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幻听。   只听前座的“司机”轻轻一笑,语气带着宠溺说话了:“你够了,又来闹我。”   “我明明是心疼你。”这话分明应该是撒娇,可说话的人语气太过沉稳冷静,仿佛像是说着“我明明刚开了一片阿司匹林”一样淡定。   接着,驾驶座的人在等红灯时淡淡往旁边瞥了一眼。   蒋荣看到了,他们在无声地眉目传情!   他看得心力交瘁,撕开一块巧克力,“啊呜”一口塞进嘴里。   边大口咀嚼,边流下了酸涩的泪水。   苍天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我的Enigma老板和顶级Alpha影帝喂狗粮啊!!!   而且是一天两顿狗粮,刚刚在医院还吃了一碗来着……   蒋荣无奈在心里叹气,再回神的时候已经到了动物保护协会。   他小腿儿一迈,赶忙下车远离狗粮,第一个冲进动物保护协会的大门。   接着就是步履从容的戴着金属眼镜的靳言,还有跟在后面被墨镜和口罩包裹的影帝。   三人刚靠近大门,昨天跟苟飞飞通话过的会长便迎在门口。   她热情地介绍动物保护协会的职责以及会内设施,尤其是领养制度。   他们有严格的审核机制,当领养者附和条件才可以申请领养,并且在领养成功后会颁发证书。   而对于没人领养收容的其他小动物,都会在这里得到很好的照顾。   政府以及基金会承担所有费用,并且经常会收到来自全国爱心人士的捐赠。   靳言认真了解之后便和会长达成协议,以后医院接待的流浪小动物都将被送到这里来,并且宠物医院会提供完整的疫苗接种以及卫生护理。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靳言道谢之后三人打算离开,会长小姐姐在这时才注意到有个一直试图隐没自己的黑影。   “等等!你是不是周树啊!”会长突然往前一冲,尖叫一声。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愣了愣。   看这激动程度,八成是粉丝了,周树也没想到在这还能遇到真爱粉,于是在微笑之余透出一些尴尬。   “你好,我是。”   “啊!!!”   又一声尖叫,旁边的蒋荣被吓得抖了抖。   幸好现在动物保护协会其他人都下班了,要不然恐怕要办个粉丝见面会。   “影帝!我……我真的好喜欢你!”会长激动地语无伦次,“我我我的天啊,居然在海城遇到影帝!还是在我们会里!”   独自激动了一会,她才想到什么,眼神飘到了靳言身上。   靳言知会,怕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主动解释道:“周树是我哥。”   “啊!!!”   又又一声尖叫,蒋荣已经司空见惯。   旁边的周树侧脸,藏在墨镜里的眼镜戏谑似的看着靳言。   靳言压着嘴角故意不看他,只是帮他解围:“会长,以后还要多麻烦你了,今天我们就先回去了。”   “等等!”她急了,赶忙挽留,“那个……影帝,能不能麻烦给我签个名啊,不用拍合照!签名就行……”   见粉丝语气哀求,周树点头。   会长立马“嗖”地一下跑去拿纸笔,靳言则是朝他轻轻挑眉,可表面还是一副沉稳禁欲的样子,连表情都没动。   周树那颗唇下痣微不可查地动了动,接着便被他粉丝将精神催回原位。   “影帝!麻烦了!!!”会长颤抖着把纸笔递过去,靳言默默扭过身去,朝着门外。   周树颔首接过,认真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会长激动接住,一双眼睛怎么都不肯挪动视线。   “咳咳……”蒋荣帮忙咳了两声,她才回神。   “啊!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影帝本人真的太帅了!人也好好啊!”她又躁动了一会,小心翼翼地往前凑了一步,“那个……影帝,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啊?”   周树往后退了半步,朝她点头。   “啊,就是……就是……”粉丝语气犹豫,周树有些疑惑,嗫嚅了许久她才挤出一句视死如归似的发言,“我想知道,你和段星移是不是真的啊!”   “……”   “咳咳咳咳咳咳!!!”蒋荣惊了,听不下去了,嗓子险些咳出血。   他往旁边飘了飘视线,发现靳言正背对着他们,脸朝大门,看不到表情。   周树眼神也闪躲了一瞬,接着不自然地清了清嗓:“不是,我们只是朋友。”他顿了顿,接上句,“我已经有爱人了。”   此话一出,会长和蒋荣皆是睁大了眼睛。   会长十分惊讶,作为一个“胭脂女孩”,她磕的CP不但BE了,居然还在这里可以吃到影帝的大瓜!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除夕和情人节赶上一天的双节庆祝吗?!   蒋荣则是不敢相信,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用“爱人”这个形容。   他看了看周树的爱人,轻叹一口气,希望一会回到车上不会掀起腥风血雨,他这个小萌O可招架不住。   好在会长是个理智的粉丝,她在短时间内消化了正主的官宣,然后送去祝福,还表示以后会继续支持。   周树心怀感激地道谢,用了最快的速度先他们一步走出动物保护协会大门。   步伐和背影都有种刻意沉着式的落荒而逃。   靳言心里像被周树离去的风挠了一下,他压了压嘴角,跟会长礼貌告别。   上车后,车厢里的气氛有几秒钟的凝滞。   可只过了几秒,就传来一阵轻笑。   周树眯了眯眼睛侧目看向旁边,靳言故意咳了两声。   念在车上还有蒋荣,靳言不好马上翻旧账,在外面还得给足了哥哥面子才行。   于是两人沉默,但始终用眼神以及唇语对峙。   靳言:朋友。   周树用舌头顶了顶腮帮。   靳言:爱人。   周树压着嘴角朝他眯眼。   “咳咳!”车厢后座有人打破了这个气氛,“那个什么……师兄,师嫂,我是真的不想打扰你们眉来眼去,但是……我有点饿了,就是想问问,你们要一起吃个饭再回去吗?”   前座的两人这才有所收敛,周树尴尬地咳了咳,靳言从鼻子传出轻笑声。   “怎么样,去吃饭吗,爱人?”   周树轻吸一口气,冷冷说了句:“回家再算账。”   接着,他就问蒋荣想去哪吃饭,发动车走了。   蒋荣随便答了个地方,接着惊魂未定地摸了摸小心脏。   唉,太可怕了,看来这两位今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希望明天老大来上班的时候记得穿高领衣服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仍然是二四六更。   让我来抱抱蒋荣这个小可爱~ 第36章 茶艺大师和柠檬精   三人到了餐厅坐下,周树把菜单递给蒋荣。   也许是这些年习惯了宠着周朵的缘故,周树对性格招人喜欢的小甜O总是颇为照顾。   蒋荣接过菜单看了一眼,又晃着脑袋推回去。   “师嫂你来点吧!这家店是你推荐的,肯定知道什么好吃,我都不挑的。”   “行,那我就做主了。”说完周树看了看旁边仍旧脸上挂着笑的靳言,在桌下捏了下他的腿,“靳医生呢?吃牛肉还是吃羊肉?”   嗯?靳医生?   靳言哭笑不得,看自家哥哥这个称呼,八成又是想玩一手偷梁换柱。   可不能让他得逞。   “吃这个吧。”靳言点了点菜单上的双人情侣牛排套餐,“这个是CP套餐。”   “CP”加重了语气,周树简直被气笑了。   蒋荣听到后倒吸了口气,合着这老大还在意刚刚那位粉丝磕影帝和段星移CP的事。   但是在意就在意吧,吃情侣套餐是什么意思?!   觉得士可杀不可辱的蒋荣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说:“要不然……我走?”   “你可以吃这个。”靳言沉声把菜单推了过来,蒋荣探着脖子看了看——   儿童套餐。   “我靠!你们两口子欺负人!”   靳言和周树被蒋荣逗得笑了会,最终还是三人都点了一样的餐厅推荐,红酒汁牛排。   周树是嘴很挑的客人,难得对这家的红酒汁牛排十分青睐。   红酒汁被收得浓厚,酒精早就在炖煮过程中挥发掉了,只将酒香融在了酱香中,还掺着淡淡的烟熏味。   蒋荣显然又被影帝的品味折服,吃得摇头晃脑,最后吃完一整份还加了一份提拉米苏和一个冰激凌球。   周树看到他吃得满足,神色也柔和下来。   想到靳言小时候也是这样,一副特别好养活的样子,只要是自己喂的他什么都能吃得香喷喷。   “哥,你是不是在想,蒋荣跟我小时候真像,特别好养活?”靳言突然凑近,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伏在周树耳边。   周树听完眼睛略微睁大,侧脸眨了眨眼,一副被人猜中心思的表情。   靳言自知得逞,言语更过分了起来,“哥,我现在也好养活,只要是你喂的,我什么都吃。”   这句话说得气音很足,但有几个音节特意加重,一听就不太正经。   果然影帝也轻松捕捉到了这份不正经,抿着嘴压着情绪,就是耳朵红了。   更可气的是,罪魁祸首却仍旧一副冷清禁欲的样子,特别是那副金丝眼镜……   周树气得咬了咬牙。   奈何愤怒的浪花再汹涌也翻不到天上去。   于是这一轮,勾人的濛濛细雨又赢了。   吃饱喝足的蒋荣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扬言下次来要吃两份招牌。   他拿起菜单,挨个问周树这家店还有什么推荐,周树也耐心解答。   问完一轮,他满足得列了一个“必吃清淡”,合上菜单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老大,我有个疑惑一直想问你。”蒋荣说完,靳言看向他,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你的二次分化觉醒能力是听到万物的声音,那所有的小动物你都能听到吗?”   他点了点菜单,补充道,“这些呢?”   靳言知道,他是想问自己能不能听到牛羊猪、鸡鸭鹅等动物的声音。   他摇了摇头,回答他:“不是所有,只是大多数。现在看来,就像你的疑问一样,我只能听懂家养宠物的心声。”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动物园的也可以,但前提都要用手碰到,摸几下才能产生联系。”   “哦哦……我就说嘛!那农场呢?”蒋荣问,“如果去农场或者饲养场的话能听到吗?”   “那些听不到,我曾经试过,即便用手摸了也无法感知。”靳言总结道。   也许是为了遵循自然法则,为了让靳言这个食肉动物不那么有负责感。二次分化之后,Enigma的觉醒能力并不能让他听到那些特定动物的心声。   简单来说,这个觉醒技能尤其适合当宠物医生。   “唉,那就好!”蒋荣听完后撑着下巴叹了口气,“不然你也太痛苦了,素食者的日子我想想真的一天都过不下去。”   靳言笑了笑,颔首道:“嗯,我也没办法当素食动物。并且素食者多半是有自己的信仰,可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Enigma也是普通人。”   他说完周树神色动了动,嘴角露出欣然一笑。   “我也佩服真正有信仰的素食者,毕竟动物有情,有时比人值得信任多了。”周树说完,靳言侧脸看他,二人相视一笑。   蒋荣在吃到肚子痛之后又被喂了一嘴狗粮,吵着要自己打车回家。   对面二人没办法,还是笑着把撑得走不动路的小O送回去。   蒋荣谢过师兄师嫂,车门关笼的时候顺便溜进来几缕独有海城味道的风。   空气中的咸湿味掺上了些深秋的冷感,靳言突然很想再闻到更多。   “哥……”靳言开着车,声音带上点沙哑。   “嗯?怎么了?”周树听他说话声不对劲,有些担心地看他,“累了吗?要不要换我来开?”   “不用。”靳言喉咙收紧几下,咳了两声说,“哥,你能不能放一下你的信息素。”   周树懵了,嘴唇颤了颤不知怎么接话。   这是什么“行车过程中注意安全切勿模仿”的要求?   他无奈地看向靳言,又轻轻捏了下他的腿,“你能不能注意一下?怎么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像行走的……”   行走的那两个英文字母。但周树是不会说出来的。   “行走的什么?”靳言勾着嘴角,完全褪去刚刚车上有人时那副偏冷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   只有他们二人相处的时候,周树总觉得,戴着眼镜的靳言更像一个故作禁欲的“斯文败类”。   “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戴眼镜的时候,我看到你这副‘禁欲’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周树终于没忍住,数落了两句。   谁知马上又被人捉到了把柄。   “放心哥,我对你是永远都不会‘禁欲’的,我会特别……嗯……”   靳言话没说完被人抓了一把,于是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他不敢开车窗,只好把空调调成冷风。   缓了一会的靳言最后只能撂下句:“回家再算账。”   “……”   回家被算完账的周树被靳言抱在怀里,胳膊累得抬不起来。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雨水海水交织的味道,久久挥散不去。   二人尚在这个味道中温存的时候,周树手机响起。   他点了点屏幕,心烦地又往靳言怀里钻了几下。   “不接电话吗?”靳言柔声问。   “经纪人的电话,这个时候打来没什么好事。”周树哑着嗓子漫不经心地说着,把手环上靳言的腰。   靳言低头吻了吻周树的额头,轻声说:“接吧,这么晚万一有急事。”   周树“啧”了一声,把电话开了免提,仍然闭着眼睛。   “喂?”   “哎哟我的影帝,你可算是接电话了,我刚打了这么多你怎么才接?而且我打给Julia她那边直接关机了,你们两个怎么一起给我玩失踪,吓得我差点报警。”   “太夸张了。”周树嗓音低哑,把经纪人吓了一跳。   “你这嗓子怎么回事?是生病了还是最近烟抽多了?”她语气有点着急地说,“你可别因为最近被停工了就自暴自弃呀!放眼整个娱乐圈的顶流,谁不是大风大浪过来的……”   经纪人还在自顾自安慰着周树,靳言在一旁偷笑起来。   自暴自弃……这个形容倒也算得上贴切。   知道某人在心里憋着什么坏的周树淡淡瞪了他一眼,嘴里机械地敷衍着经纪人。   在长达十分钟的安慰、吐槽以及碎碎念,经纪人突然话锋一转。   “其实这么晚打来主要还是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周树无奈,心想原来这才开始步入正题。   “之前不是你临时被扯了好几个代言吗?我们暗下去查了下,有好几家公司和工作室都联合给我们使绊子,你也知道,舆论风向容易压死人,大家都是墙倒众人推,看准了机会出来抢代言。”   “嗯,所以呢?”周树淡淡回答。   “哎,你说说你……算了算了,你也一直都这样,什么都不在意只知道拍戏。”她叹了口气,说话转成兴奋,“但今天有个品牌找上我,意思是他们背后的金主有意让你当这个代言人,说你的形象气质都很贴合,他们不在意舆论,只相信自己的眼光。”   周树一愣,倒是有些好奇起来,他问:“什么品牌?”   “一家做珠宝首饰的品牌,之前一直在国外发展,最近有意进军国内市场。”   “珠宝品牌?”周树有些不解,“那不是找Omega代言更合适。”   “哎,你这就性别歧视了啊!谁说Alpha就不能代言珠宝了,更何况人家肯定是也看了你演的楚洵了,当时还跟我提到《胭脂醉》了呢!”   经纪人提到《胭脂醉》的时候,周树看了一眼靳言,发现那人果然嘴角噙着笑。   他往床旁边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结果被一把捉住。   奈何电话还开着免提,周树不好做什么太大的动作,只得忍着。   “哎?周树,怎么不说话?这是个很好的机会,难得人家是真的有眼光,就看中你这个人的。”经纪人难掩激动,显然是很希望周树能答应。   靳言把人圈住后没做什么动作,只是在经纪人说完这句后,从背后轻轻吻了下周树的腺体。   “行,我考虑考虑。”周树心里一软,也算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后,周树捏了捏揉着自己胳膊的手:“就这么放我出去工作了?”   “没事,哥,影帝是属于大家的。”身后的人翘了翘嘴角,哼唧了两下,“反正有那么多人都要贴着我家哥哥,还有人磕CP。”   山雨欲来,居然还夹了一些茶味。   周树又好气又好笑,转过身来揉了揉那张**还没散尽的脸。   “可我出去工作,靳医生该怎么办呢?万一哪天有什么猫精狗精兔子精往你怀里钻……”   他故作心烦地“啧”了一声,继续翻着旧账,“还有那么多人跑来留言说‘我爱你’,你说,他们都爱你什么?”   本来清甜的海盐在此时夹杂了些酸味,惹得靳言整个人又有些烧灼感。   “哥,你这醋吃得我都没脾气了。”靳言无奈地笑了笑,本来是他要算账的,结果还是败给了他哥。   “你还想有脾气?我……”   下一秒靳言就一下吻住了那张还想喋喋不休的嘴,果真影帝继续上演了“自暴自弃”。   为了避免哥哥太过害羞,靳言选择吻完之后就放过他。   他下床去喝了杯冰水,回来的时候鬼鬼祟祟地揣着个什么东西,还紧紧护在怀里。   周树觉得好笑,用眼神示意靳言交出来。   看清这个物体,周树一阵沉默后扶住额头,笑得停不下来。   这小子居然把结婚证抱过来了?   接着,面前那个使坏的洋娃娃就说话了。   “哥,没事,你去吧,我不吃醋,我可以照顾好自己。”说着还翻开两人合照的那页,不停戳着“配偶”那一栏。   周树用舌尖顶了顶自己的脸,翻身也去把结婚证翻出来放到两人枕头中间。   “明天还要早起跟经纪人详谈合作,我先睡了。”周树压着笑,抬手把灯一关,“晚安,靳医生。”   靳医生低头发出了轻笑声,也把他手里的结婚证插进了周树那本的夹页。   两人的结婚证呈一种神秘的姿态放在枕头上,在窗外透过的微光笼罩下显得格外迷离。   靳言上床,给旁边的人拉好被子,吻了吻他颈后的腺体。   柔声道:“晚安,周影帝。”   “……”   作者有话要说:   叮~您的靳·茶艺大师·言and周·偷梁换柱·树正式上线。 第37章 珠宝品牌代言   接了新工作的影帝一早跟着靳医生起床。   他如同往常把靳言送到医院,之后自己回到海边别墅,陪着二老又吃了顿早午餐。   饭后他挪身到后院,躺在藤椅上难得享受阳光。   寐了一会,经纪人的电话打来,周树接起。   “周树,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躺着晒太阳呢。”   “你这也太享受了吧!”经纪人从手机那头透出嫉妒,“被强制停工还能这么悠闲的娱乐圈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周树抬手抚了片下落的叶子,低声道:“那是你见的人太少了。”   “好好好,不跟您老玩辩论,说正事,合作方那边敲定下来了,给我们出了合同,我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已经发给Julia了,那家公司的洽谈人刚好愿意来海城,这样你也不用折腾回首都了,到时候让Julia跟你一起去。”   “行。”周树接受信息,接着问,“还有别的事吗?”   经纪人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没事了,不打扰影帝晒太阳,具体行程时间Julia那边会给你安排,晚点估计她会打给你。”   “好,知道了,辛苦你们。”   周树礼貌道谢后挂掉电话,心想,朱丽丽估计最近是忙得很,八成这电话得过几天才能接到。   谁知完全预判错误,没过十分钟朱丽丽的电话就打来了。   “嗨,树哥,想我了吗?”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依然妩媚欠揍。   周树鼻子里冷哼一声:“看来你最近做挺多梦。”他想到昨天宠物店开业时的事情,暗暗隐藏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那个,你和那个Goofy……”   还没问完,那个欠揍声音的主人就笑个不停。   “哎哟,没想到咱们影帝原来是个Gossip Alpha?”朱丽丽讽刺完一通,难得正经回答问题,“我邀请他住我家了,老朱见着人了。”   周树一愣,实在是没想到会是这个走势。   他隐隐有感觉苟飞飞对于朱丽丽来说意义不同,但没想到这人居然还这能有被驯服的一天。   “恭喜。”八卦影帝点到为止,二人开始聊起工作。   朱丽丽已经在刚才的半小时之内把一切资料整理好,还预约了洽谈人明天下午见面。   听说那边有意直接安排周树拍几套产品,摄影和其他布景他们都会自己准备。   于是,朱丽丽又效率极高地预定了他们经常合作的在海城的摄影工作室,时间安排在后天中午。   周树在备忘录记下时间和详情要求,接着截图发给靳言。   没过多久,就收到那人的回复。   【好的哥,你去好好工作,我没事的。】   周树被这茶里茶气的发言气笑了,也不甘示弱回了一条。   【你也好好工作吧,靳医生。】   【……】   转眼间到了第二天和品牌洽谈人赴约的时间,朱丽丽提前来接人去做了个简单的造型,二人一瞬间又换上了那副叱咤娱乐圈的架势。   这些年朱丽丽不但充当助理,也算是半个保镖,每当披上战袍,她便换上了“神挡杀神”的架势。   也难怪当时会出现#Julia霸气护夫#的热搜。   品牌方的人早就在约定地点等他们,接洽人看到周树难掩激动。   “你好周影帝,可算是有幸见到您了,我叫Ella。”她礼貌伸出手,周树轻轻握半掌回应。   “你好。”   三人寒暄几句,Ella便拿出手里的资料。   “之前公司资料和合作细节,我们已经发给你的经纪公司还有Julia小姐了,这份是这次合作的具体细节。”   周树接过资料,淡淡扫了一眼:“四个造型,六组产品照片。”   “是的,一共是六件珠宝产品,三条项链,三枚戒指。”Ella指了指图册,“其中有两组是穿插佩戴,所以造型四个就够了。”   朱丽丽看了看样品图册,发现这家珠宝品牌还真是慧眼如炬。   这套珠宝实在附和周树的气质,冷清又优雅,只是从内里透露的那点“柔”不知道影帝离了周朵能不能轻松驾驭。   接着,朱丽丽便和Ella敲定造型细节,影帝百无聊赖地翻起他们的公司资料。   这家珠宝品牌叫Elves,取意于“帮圣诞老人制作礼物的精灵”。   而这次来找周树代言的新产品,灵感也是来源“圣诞”,这次他们就是想趁圣诞期间将自己的品牌打入国内市场。   最近几年,圣诞节在国内也有越来越多人庆祝,甚至风头高过了许多其他传统节日。   周树并不觉得这算得上崇洋媚外,就像世界各地也有很多国家会庆祝农历新年。   人类本就没什么不同,节日也是抒发欢愉的方式而已。   他翻了几眼彩页,难得对这个品牌有些欣赏起来。   尤其是他们品牌的情侣对戒,每一对都被赋予了独特的意义,周树突然很想见见这位设计师。   “Ella,无意打断,想问一下你们品牌的设计师也是海外的吗?”   “是我不好,刚刚没介绍到,我们品牌的设计师就是创始人本人,他这些年坚持自己画稿,每个设计都是他自己的理念。”ELla笑着翻开公司画册首页,周树看了看那位长相俊朗的Alpha,然后往旁边侧了侧脸。   显然朱丽丽get到了周树的挑衅,她朝人冷眉一挑,仿佛在说,“老娘现在可是百毒不侵。”   “对了,刚好冒昧问一下,请问周影帝方不方便和我们老板见一面。”Ella说,“他很喜欢您的作品,一直想找机会合作,如果您不介意,过些天他来海城希望能请您吃顿饭。”   周树愣了愣,微微垂眼,目光往朱丽丽那边放了放。   马上朱丽丽便会意,探身笑了笑。   “我们也很欣赏你们品牌的设计和文化,也想有幸能见到设计师本人,只是树哥是公众人物,最近也正站在风头上,我们实在怕私人行程会掀起什么负面效应。”   Ella点头表示理解:“放心Julia小姐,我们老板的行程也是全部保密的,他在国内外都有私人飞机,落地也有专人接送保护,如果你们是担心这一点,完全可以放心地交给我们。”   见周树敲了两下手指,朱丽丽松了松口:“那具体的我们到时候再谈,还是先完成明天的工作。”   Ella见有转圜的余地,弯了弯眼睛,开心应下。   临近晚饭时分这场会谈才结束,他们和Ella告别,然后往停车场走去。   这时,在停车场拐角闪过一团黑影,接着它又在转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没人发现它存在过。   二人上车后朱丽丽直接开车到宠物医院,他们分别来接自家的Enigma下班。   而今晚下班后留在医院上宠物训练课的小可怜蒋荣,就这样目送两对情侣离开,自己窝在前台里留下了坚强的泪水。   四人离开医院后找了间餐厅吃饭,席间周树跟朱丽丽使了个眼色。   下午周树在看到Elves珠宝设计的情侣对戒后,突然来了想法。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两人还没买过对戒,显然靳言也是把这件事忘了。   忘了也好,刚好他可以过几天问问Elves的设计师,看看能不能给他们设计一款戒指,价钱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是独一无二的就行。   于是,周树交给朱丽丽一个任务,让她想办法拿到靳言的指围尺码。   朱丽丽在接受到自己老板的“暗号”后,马上从包里拿出一个戒指盒。   “我靠!宝贝,你这是要跟我求婚了吗?”坐在旁边的苟飞飞从座位上蹿了起来,靳言看着这位咋咋呼呼“同类”的行为,扶了扶额头。   “要点脸,休想听我说‘要求婚也得你求’这种话。”朱丽丽不失媚态微微一笑,苟飞飞被当场戳穿。   “这是品牌方今天送的戒指,这个树哥戴大一圈,看看你们俩谁戴合适就归谁了。”朱丽丽随意把戒指盒往旁边一放,苟飞飞乖巧捏起那枚小圆圈,往自己手上套了套。   接着,在场除了靳言之外,另外三位都瞪大了眼睛。   喜上眉梢的苟飞飞:“我靠!这尺码也太合适了,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啊!”   周树无声地冷笑了下,转而眯着眼睛看着朱丽丽。   朱丽丽眼神闪躲,心想,我靠!他居然戴着这么合适?   结束了,一会树哥就要把我剐了……   朱丽丽见这招走偏了,赶忙破罐子破摔,她一把从苟飞飞手上薅下那枚戒指往靳言面前一丢。   “见着有份,你也试试。”   “……”周树把头偏向一边,沉默地咬起后槽牙。   苟飞飞反应过来后一脸委屈地哼唧起来。   可没想到靳言却意外地配合,他试了试,大小居然也刚合适……   朱丽丽嘴角抽搐几下,朝靳言招了招手:“好了,还回来吧,先来后到。”   周树彻底没话了,挪了好几下身子,尴尬地坐立难安。   靳言毫不在意地摘下还回去,捏了捏周树的手:“怎么了,哥?不舒服?”   “嗯,不舒服。”周树说着,眼神瞥了瞥朱丽丽。   可另一边不知道是根本没空搭理他,还是故意逃避眼神,两位正浓情蜜意地戴戒指呢。   靳言又往周树耳边凑了凑,周树偏头看他。   “那我们吃完饭就回去,回家让你舒……”   “住口!”   “好的,哥。”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小小的预警一下,要搞点事情了哈~ 第38章 危险信号   第二天中午,朱丽丽准时出现在周树公寓家门口。   她进门轻车熟路地从冰箱里翻出一块奶砖,吃完两人才出门。   去往摄影工作室的路上周树毫不掩饰自己鄙视的神情,朱丽丽冷哼一声,终于也忍不住讽刺他。   “看你那小气劲儿,还影帝呢,不就吃了你家一块奶砖。”   “那是言言最爱吃的。”周树瞥了他一眼,“而且是最后一块。”   “吵死了,一会下班给你去买两盒行了吧?”   周树轻笑一声,一脸得逞的表情。   他们到达工作室的时候Ella和其他工作人员已经将摄影棚布置好了。   周树直接去化妆室开始妆发,朱丽丽去核对了一下今天的几个造型。   当她看到设计师给出的风格时,心里隐隐为周树捏了把汗。   虽然说周树演技绝对在线,但“阴柔美”恐怕他家直A影帝很难诠释出来。   可周朵就不一样,他本身就是个Omega,当他冷眼“伪装”周树的时候,可以轻松诠释好这个感觉。   就像全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楚洵”,其实这场盛世是周朵带来的。   当周树做完造型出来,在场的人均是眼前一亮。   周树可塑性太高,所有中性的服装造型在他身上完全不违和,即便他是个顶级Alpha。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今天的拍摄将会进行地十分顺利,然而没成想却被朱丽丽一语成谶。   周树找不到产品想表达的感情,试了好几次都无法进入状态。   于是,本该半天就结束的拍摄,在第一个造型上就浪费了一半时间。   周树感到十分抱歉,好在Ella和工作人员都表示理解。   他们让周树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实在不行就换一天再拍摄。   坐到休息室的沙发上,周树有些烦闷。   他戴上耳机,播放了自己录音版的《胭脂醉》,试图找一下感觉。   钟鼓乐,琴瑟友,花间情。   涧潺涓,火阑珊,觅知遇。   宫商升,徵羽停,拨弦箜篌化成曲。   梦呓语,愿随度来昔……   听到第一段副歌时周树心口疼了一下。   确切地说,每次听到或唱到这里,他都会跟着揪心。   这一段是整首歌中他最喜欢的歌词部分,它囊括的情绪很复杂,既表述了曲中人的心酸无奈,又将转忧成喜的心情谱写得通透。   尤其是最后一句。   直到我听到了你的呓语,你说,也愿同我度过未来往昔……   这是一个人从未知的、单方面守候的酸涩转成双向奔赴的过程。   原来,他也和我一样。原来,不是我自作多情……   “周树哥哥。”   突然从身体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周树的思绪,他血液一顿,脑子“嗡”得一下瞬间变成清醒。   “朵朵?”他很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朵朵……是你吗?”   “是我,嘿嘿,最近我睡得太沉啦,可能是前两周太累了,你别担心。”   “嗯,那就好,那就好。”周树这才松了口气,不停安慰自己。   “周树哥哥,你是不是需要我呀?我听到你唱歌了,是我演的楚洵呢!”   周树嘴角扬了扬,神色柔和下来:“嗯,是你演的楚洵,朵朵最棒了,朵朵才是影帝。”   周朵笑了起来,主动说帮周树完成拍摄,周树当然愿意,下一秒就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周朵。   在这时门响了几下,外面传来朱丽丽的声音。   “树哥,你没事吧?”   “没事,你进来吧。”   朱丽丽一愣,接着推开门,当她看到门内的“周树”向他眨眼,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她马上把门关了,下一秒就冲过去抱周朵。   “哎呀,我的朵朵,你可回来了,姐姐可想死你了。”   说完还揉了两下周朵的小脸,然后周朵便咳了两下。   朱丽丽赶紧拍了拍他,等他缓过来,就看着朱丽丽尴尬地说:“Julia姐姐,周树哥哥让你躲远点。”   两人“噗嗤”一声笑了,在休息室乐了好半天。   而当“周树”再次走进摄影棚,众人不禁怔愣了几秒。   这个气场虽然还是很强大,但总感觉多了些什么独特的气质。   结果不出所料,再次拍摄的“周树”马上进入状态,眼神仍旧冷漠却又添了些只有Omega才独有的妩媚。   于是,他们一气呵成,居然在预计的时间内完成拍摄。   最后摄影师终于没忍住,他问周树是如何找到感觉的。   只见那人沉默了一会,淡淡地说:“刚听了几遍《胭脂醉》。”   朱丽丽听完后压了压嘴角。   嗯,这个X又被你周影帝装到了。   一下午的拍摄结束,正当周树和朱丽丽准备离开时,Ella叫住了他们。   “影帝,Julia请留步。”Ella也不弯绕,直表来意,“我知道有点突然,但我们设计师,也就是Elves珠宝的创始人,他提前结束了行程,今早的飞机,现在已经到达海城。他很希望能跟您见一面,如果您有时间的话今晚方便一起吃个饭吗?”   朱丽丽思忖片刻,开口道:“这可能有些太突然了。”   “实在是有些突然,但老板还是希望我可以问一问周影帝的行程,因为他明天就要去别的城市。”   正当朱丽丽要开口婉拒时,周朵却得到周树的应允,答应下来。   他想,反正靳言今天也在医院上宠物训练课,他刚好可以避开他,早些问问设计师能不能帮他们订制一对戒指。   私心使然,这顿饭也不是不能吃得唐突些。   见周树答应,Ella马上高兴地打电话报告老板,过了一会,她给周树发一个餐厅位置。   那是一个酒店大楼里的餐厅,是只对内开放的,私密性很高。   朱丽丽不放心周树一个人去赴约,于是临时鸽了苟飞飞,陪着一起去了。   周树心疼周朵,二人在车上时换回了身体控制权,但周朵这次没有睡觉,一直陪着周树说话。   于是,车内就变成周影帝一个人闭着眼睛自言自语,还时不时笑几下。   要是不知道真实情况的,恐怕要被吓晕过去。   就连朱丽丽这个清楚明白的,还听出一身鸡皮疙瘩。   按照Ella发的位置,二人到达楼层后被服务员带去订好的包厢。   门刚推开,便有一位气质温文尔雅的Alpha迎了上来。   “你好,周影帝,我是Elves的创始人,叫我想杉就好。这位是Julia小姐吧,本人比屏幕更优雅。”   “谢谢。”   几番介绍后,他们纷纷落座,朱丽丽这时也把人打量得差不多了。   这位“想杉”有种独特的气质,不似身在凡尘间的人,倒像常年避世的艺术家,就连名字都很特殊。   也许是从小生活在国外便自己随便取了个中文名吧。   不得不说,想杉也是朱丽丽会一眼注意到的形象,只是现在她果真连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也完全不好奇他的婚姻状态。   可想杉却是十分大方坦然,他们也是这才知道,“Elves”是想杉为了纪念自己死去的爱人才创立的品牌,而他的名字也是为了寄托自己的思念。   想杉,他的爱人信息素味道便是杉树。   他们在圣诞节相爱,他说,那是圣诞老人送给他的礼物。   周树听得动容,在身体里的周朵早就哭得稀里哗啦。   他们聊了许多,想杉主动承认,当时看到周树演的“楚洵”,和他在戏中看“皇上”时的眼神,让想杉想到了当年和爱人一起生活的日子。   于是他毅然决然要联系周树,说他一定是Elves圣诞珠宝系列的不二代言。   只是不论“楚洵”或者Elves的代言人,都不是坐在这里的周树,而是在他身体里的周朵。   周树在饭局中主动说明此次赴约的来意,他想请想杉为他和靳言设计一对情侣戒指。   想杉听了很开心,一口答应下来,并且说当作送他们的新婚礼物,会为影帝保密婚讯,以后也想继续做朋友。   周树没有扭捏,他谢过想杉,二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也许是难得逢遇知己,一顿饭的功夫眨眼就过去,想杉第二天要去别的城市,于是他们在包厢外告别,想杉直接去了楼上的房间休息。   在等朱丽丽去补妆的时候,周树在电梯间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会。   他掏出手机,看到靳言发的“已下课”的消息,直接拨通了电话。   “哥,吃完饭了?”   “嗯,吃完了,你现在在哪?”   “你猜。”靳言笑了笑,周树听到了电话那头马路上的车流声。   “你猜我猜不猜?”说完,谁都没绷住,两人对着听筒笑了起来。   挂了电话,周树笑意攀上眼睛,他知道,靳言一定已经在附近等他了。   今天对周树来说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他顺利完成了拍摄工作,得知周朵的情况一切正常,他交到了想杉这个朋友,他马上就要拥有一对结婚戒指了。   正想着一会要好好跟靳言分享今天的好消息,这时,电梯间的门开了,有一个衣衫不整的Omega从电梯里冲了出来,跟周树撞了个满怀。   周树心里一惊,下意识把他护到身后。   接着,那个Omega就紧紧抓抓周树的西装外套,楚楚可怜地说:“求你救救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要搞点事情了,不能老是发糖,怕你们吃腻。   但我发誓,只有一点点。提前预告,这个事件推动了腺体标记。   BTW想杉不是坏人,事情不是他搞的,只是倒霉和坏人凑巧赶在一天了…… 第39章 无底的恐惧   今晚,靳言刚上完课就看到周树给他发的消息。   【靳医生工作繁忙没时间陪我吃晚饭,我只好答应别人的邀约了。】   【餐厅定位】   【尽量早回家,结束了打给你。】   靳言对着手机屏幕笑了笑,心想自家哥哥可真是太可爱。   既然越来越会撒娇了。   他没有接到周树的电话,于是打开餐厅定位的地址,提前把车开了过去。   他停好车后在附近转了转,看到一家尚在营业的花店。   想到小时候,周树很喜欢送给自己花,无论是生日还是情人节,他都会收到周树的花。   可小孩子哪里懂得“情人节”的意义,他们那时也根本不是“情人”。   但周树却一意孤行,坚持每年都送花给靳言。   大家看到了都偷偷笑周树,说他简直有潜力,从小就知道怎么讨自家Omega欢心。   靳言每次收到了都有些害羞,但其实非常喜欢。   周树送的是白玫瑰。   后来大人玩笑话一样问周树,为什么非要送言言白玫瑰。   他却认真地说,“言言长得扎眼,总是惹人目光落到他身上。但他又是个乖巧的小孩,听话安静地等我去找他。”   他觉得白玫瑰的气质和靳言相配。   想到这里,靳言眼睛里弥满了快要溢出来的幸福。   他走进去那间花店,正在剪枝叶的店员迎了上来。   “小哥哥晚上好啊,是来买花送人吗?”   靳言目光盛满温柔,点头道:“是,想挑一束白玫瑰。”   他在店员的帮助下挑了一捧开得最好的白玫瑰,每一朵花瓣都很均匀漂亮,每一株玫瑰都像是拷贝而生的,颗颗圆润饱满。   店员说,它的品种是厄瓜多尔玫瑰,名字叫北极星。   由于太过珍贵稀有,店里不常有它的进货,而今天它也是因为价格昂贵被剩在店里。   靳言本来一眼就看中了这一簇,后来听介绍更是合了心意。   “小哥哥,来选个包装纸和丝带的颜色吧。”   靳言抬眼看了看架子:“包装纸用这个灰蓝色吧。”他手指拨弄了两下旁边的丝带架,“丝带用深蓝。”   店员帮他把玫瑰扎成半球状,它完美得像是藏在银河里的月亮。   拿到成品后店员拍了好几张照片留念,然后对靳言不吝夸奖:“很少有审美这么在线的Alpha,这个颜色搭配太漂亮了,小哥哥是送给自己的Omega吗?”   靳言摇头,笑着接过玫瑰:“不,是送自己的爱人。”   他付款后走出花店,晚风吹动门上的风铃,在月光下,听上去仿佛是靳言手里的“北极星”发出来的声音。   他想,周树一定会很喜欢这捧“北极星”。   就像小时候的他一样。   靳言想着,掏出手机,这时刚好铃声响起。   他看到是朱丽丽的来电,愣了下,按了接听键。   接着,就传来了朱丽丽急迫的声音。   “靳言!树哥出事了!”   骤然风起,白色的北极星散落满地。   ……   “周树哥哥,周树哥哥你没事吧!”周朵声音带着哭腔,在周树身体里不断喊着,试图唤醒他,“周树哥哥,你别吓我……”   “朵朵,我没事……”周树的意识终于回笼些。   房间里的电被断开,门窗显然早被人动了手脚,手机信号也被屏蔽。   漆黑的环境把人的感官和恐惧都放大,周树在黑暗中咬紧嘴唇。他浑身发抖,周围都是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还有,刚才那个Omega信息素的味道。   他本以为自己好心,救了一个自己描述是险些“被强迫”的可怜十八线演员。   那个Omega衣衫不整地逃到周树面前,周树想都没想把外套脱下来罩在他身上。   Omega哭得身子颤抖,眼眶也揉脱了皮,他小心翼翼跟在周树后面。   后来他给自己换了一个房间,求周树把他送上去。   他说,刚刚那个人在房间门口堵他,不知道会不会跑到别的楼层找人。   周树眉头一皱,涌上怒意。   之前听说娱乐圈是鱼龙混杂,却也不想有人居然做得如此低劣不堪。   最终他还是心软,答应把Omega送回他所在的楼层。   他替Omega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后让他赶快回到房间。   谁知下一秒,那位Omega便把周树推进去。   周树心感不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力量拽到床上。   刹那间,周树感觉自己身上被喷了很多东西。   他闻了闻,瞳孔骤然缩放。   这个味道……是最强刺激性的诱发剂?   Alpha喷了会在几分钟之内进入暴躁的易感期,如果不马上发泄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影响。   而Omega喷了则会在瞬间身子发软,一秒进入发情期。   这种诱发剂本就是不流通在市面的违禁产品,如今被翻出用来对付他,倒真的是瞧得起他了。   紧接着,周树就闻到了空气中浓度极其高的Omega信息素味道。   周树身体里的细胞不但没有被Omega的信息素吸引,反而释放了浓浓的敌意。   这也给足了他时间对眼前的事情做反应。   “谁让你这么做的?”周树把人推开,退到安全距离,红着眼睛瞪着那个Omega。   Omega目光发怯,不敢看周树的眼睛:“对……对不起……”说着就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周树眉头一跳,抑制不住的感觉在胃里翻滚。   感受到Omega朝周树走进,周朵急得哭了出来:“周树哥哥!你快把他扔出去!”   周树一咬牙,从床上拎起被子把Omega整个罩住,快速带到门口。   谁知一开门,有几台相机便对准了他。   “咔咔”几声声音之后,周树猛然把包着被子的Omega扔出房门外,关门,靠着墙干呕起来。   一切发生地太突然,周朵吓得不敢说话,门外传来对话声音。   “好不容易弄来的诱发剂,这都能失手,简直是废物!”   “咱们准备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这下全泡汤了,回去怎么交代?!”   “行了,先快走吧,说不定有人马上就找来了。”   “妈的,晦气,走。”   “一会记得处理一下,不然他马上找到我们就等死吧。”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周树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却也愈发难支撑自己的身体。   体内被诱发剂刺激的Alpha信息素也开始在腺体处翻腾,下一瞬间,房间被海水的味道充满。   “周树哥哥……怎么办,快点、快点打电话给靳言哥哥!”周朵急得一直在哭。   周树安慰了他几下,掏出手机,发现没有信号。   “真的瞧得起我……”他冷笑一声,胸膛起伏着,呼吸变得艰难。   支撑着身子拿了房间的电话,也早就被人动了手脚。   周树想马上出门,可当下的状态实在太危险,出去怕是会对路人造成不可预计的后果。   还是要先把易感期的灼热感压下去……   正当周树想去浴室冲凉水澡,屋内骤然灯灭。   一瞬间,他被巨大的黑暗笼罩,整个人陷入惊慌。   周树浑身像被浸泡在冰冷的海底,那是一种无底的恐惧。   周朵看不到外面的样子,只能感受到周树的情绪,而此时此刻的感知让周朵瞪大了眼睛。   太熟悉了……   就是他诞生那天周树的心情。   害怕、恐惧、思念……   于是,周朵毅然决然喊了出来:“周树哥哥,你别怕!我在这里陪你!”他太担心周树,尾调都变了音。   而周树意识却逐渐恍惚,他蹲下靠在墙角,像极了那天他蜷在靳言衣柜里的样子。   哥哥,你别怕,我在这里陪你……   这是周朵醒来时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小心翼翼的,却无比真挚。   从那一刻周树便确信,这一定也是个乖巧纯真的小孩。   和那个自己从小疼到大的邻居弟弟一样。   弟弟曾经也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小时候有次他们贪玩跑到地下室的储藏间。   谁知门锁出了故障,两个人就被锁到了那个没有窗的屋子里。   心知无法逃脱的周树被恐惧占据了脑中神经,这种情绪很陌生,是第一次出现。   弟弟看到他的反应被吓到了,一双眼睛马上攀上了雾气,湿漉漉的,眼泪却在眼里打转怎么都不肯落下来。   后来周树整个人蜷缩在一起,身子发抖,不停尖叫。   弟弟也被哥哥的样子吓到,但他没有选择退开,反而凑上去抱紧了周树。   他说,哥哥,你别怕,我在这里陪你。   弟弟的怀抱很浅,只能抱住哥哥的一半身子,那双小手却帮哥哥捂住耳朵。   他想帮哥哥尽量减少感官的恐惧。   渐渐地,周树停止尖叫,也用力抱住了面前的弟弟。   弟弟一下一下拍着哥哥的后背,一遍一遍安慰他,试图传输给他自己所有的勇敢。   那天,当大人赶到的时候,发现两个孩子抱在一起睡着了。   哥哥的脸上挂着泪痕躺在弟弟的怀里。   后来他们被送到医院检查,才知道周树患有密闭空间恐惧症。   孩子们平复情绪之后,大人们问靳言。   当时为什么那么勇敢,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他说,“哥哥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保护哥哥,哥哥很害怕,所以我不能哭。”   周树在那一刻心里被这句话填满,整颗心再也装不下别人。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把自己心里默默藏匿着的爱意早些告诉弟弟。   他也不会受那么多委屈,自己跑到陌生的国家孤独地度过三年。   “言言……”   周树脑中闪现了两人小时候的回忆片段,轻声喃了靳言的名字。   他很怕门窗紧密的密闭屋子,也很怕蓦然失了灯光的瞬间。   可每次只要靳言陪他,他便没有那么怕了。   但是,这次呢?   这次他什么时候能见到靳言呢?   他们身上没有彼此实质的标记,二人的信息素没有羁绊,靳言又怎么能找到他呢……   言言……哥哥真的很害怕……   “周树哥哥,周树哥哥你醒醒……”   从身体里不断传出的声音让周树清醒了几分,听到一声声可怜的哭腔,周树还是撑着意识让自己保持理智。   他应了声,周朵终于松了口气。   “周树哥哥,你把我换出去吧,我来替你好不好?我不怕黑的,我不害怕的。”   周树心里一紧,无力地攥住自己的衣服布料:“对不起朵朵,是哥哥不好又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哥哥没事。”他说话,声音已经变得沙哑,甚至分辨不出这是自己的声音。   他心想,绝对不能换周朵出来。   周朵是个Omega,万一出来时身体也受到了诱发剂的影响,那将是不可逆的伤害。   可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热,浑身上下的血液像在身体里沸腾,这份滚烫就要从眼睛里冒出。   周树撑着身体,艰难往前挪了两步,捞到了桌上的杯子。   杯子碎裂的声音传来,周朵声音发颤地问:“周树哥哥,你要干什么……”   “没事,朵朵。”周树咬牙,玻璃碎片划破自己的手臂。   海水的味道随着血腥味迸出,周树用着气音说,“你睡会,靳言哥哥马上就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抱树哥和朵朵(╥﹏╥) 第40章 腺体标记   靳言接到电话后,手里抱着的一捧北极星落到地上。   他顾不上什么,急忙赶去酒店,到的时候朱丽丽正在跟前台说话,怒气几乎已经冲到屋顶。   “Julia,怎么回事,周树怎么了?”   朱丽丽看到靳言,眼里的怒火瞬间蒸腾成了雾气,她抓着靳言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   “树哥被人下套了!刚刚我们查监控,发现他被一个Omega带走了,我看样子是被人算计了。”她说完,一圈砸上了前台的桌子,“你们赶紧给我继续查!什么叫查不到那个Omega的登记信息?监控里看着他来前台了,难不成你们是一伙的?”   被朱丽丽砸过的桌子出现裂缝,前台人员吓得喊来保安。   “监控最后拍到的是什么,会不会已经出了酒店?”靳言攥紧拳头,眉心跟着跳个不停。   他根本不敢猜这些人究竟想要对周树做什么。   他也不敢假设,周树现在究竟出于一个什么样的境地。   万一是些龌龊的想法……   靳言想着,咬紧了牙,从骨子里迸发的Enigma气息瞬间四散开来。   前台人员被突如其来的冷风压得尖叫一声,颤颤巍巍地打开监控画面,话也说不利索,靳言只好自己看。   “这个方向看不清究竟去了哪个楼层,画面像是60、66、68都有可能。”靳言努力压着胸口的怒气,保持最后的冷静跟朱丽丽说,“Julia,我去68层,你去60,让酒店其他人去66,给我一间一间屋子查!”说完冲向电梯。   靳言到达68层,电梯门开的那刻,脚步顿在原地。   这里每层有60个房间,如果挨个房间找,真的不知道要找多久。   靳言紧紧攥住的拳头发白,指甲已经进入血肉。   如果他当时标记了周树该多好……   那么此时他就会马上感知到周树的信息素,下一秒就可以找到他。   根本不用像现在一样手足无措、几乎方寸大乱。   偏偏他的Enigma觉醒技能只能感受到小动物和花草风雨……   靳言在这一刻才顿悟,是因为人心太复杂,所以他才无法感知情绪吗?   正当他想去往走廊一头挨个房间寻找的时候,心中突然动了一个念头。   如果他放出高浓度的Enigma信息素,二人匹配度极高的情况下,信息素也许会帮他指引找到周树。   于是,靳言此刻将所有条例规定都抛到一边,他红着眼睛,站在68层的中心,释放了身体里最高浓度的信息素。   一瞬间,楼道里的灯光闪了下,如同从天而降的闪电。   接着,整个楼层像是被重置了般,在一场大雨里安静到死寂。   靳言闭上眼睛,脑子里不断回想他跟周树从小到大一起经历的事情。   他的思绪快速运转,几秒钟后,就在最后一个画面闪过的时候,靳言腺体骤然一跳。   他好像可以感知到周树的位置了……   刚刚释放的信息素就像有了牵引一般,正在被什么拉着往前走。   靳言心跳得快要脱离躯体,他知道,这场雨将要汇入大海。   跟着这股气息的召唤,他不管不顾地跑到一个房间门口。   靳言停住脚步,颤着身子拍打那扇门:“哥,你在这里吗?”   他收了信息素,然后便闻到了屋内超高浓度的海洋味道。   果然……   屋内仍旧没有反应,突如其来的愤怒让靳言红了眼睛,他不能再等一分一秒。   于是,他不停砸着门锁,不知疼痛一般地动作着。   他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见到周树,他要下一秒就能确认他的情况。   最后,在他手臂被划破之后终于砸开了那扇门。   他看到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的周树,已然疼到不能呼吸。   “周树!”   靳言是第一次这样失声吼叫,他快要失控了。   “哥,哥,你看看我,你醒一醒。”   接着,他便摸到了周树湿黏的手臂,还有弱光下那条已经干涸了血迹的伤口。   靳言眼眶瞬间发烫,浑身都颤抖,还要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不然Enigma一旦失控,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也许是闻到了掺着大雨的血腥味,靳言怀里的人睫毛颤了两下。   “jin……”   “哥,你醒了?你别吓我……”   “jin……靳言哥哥……”   靳言一愣,心脏蓦然被攥紧:“朵朵?朵朵,你还好吗?”   他没有见到周树,立刻慌乱起来,“周树……周树哥哥呢……”   周朵颤了颤睫毛,抬手摸了摸靳言的脸:“靳言哥哥你别哭……刚才这里没有灯,周树哥哥只是太害怕了,睡过去了……”   “好,好,没事就好,你们没事就好。”靳言把周朵抱进怀里,整个人都在颤抖,“朵朵……哥哥真的要吓死了……”   靳言等到眼前的雾气散开才抬脸,他看了看周树的胳膊,眉头深深皱起。   周朵轻轻抚上他的手,虚弱地说:“有人给周树哥哥喷了诱发剂,所以他才这样的……”周朵鼻子一酸,眼泪终于忍不住了,“你别怪他……周树哥哥很勇敢……”   靳言心疼得要命,立刻把人抱到怀里,压着声音哄着:“好了,朵朵不说话了,哥哥知道,你也很勇敢,特别勇敢,谢谢你保护了周树哥哥。”   “靳言哥哥,我好难受……”   “朵朵乖,闭上眼睛睡一会,哥哥马上带你去医院。”   周朵被靳言横抱起,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他迷迷糊糊地说了句,“周树哥哥说的对,你马上就会找到我们的……”说完就睡了过去。   靳言抱着周树一路走到大堂,苟飞飞和朱丽丽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朱丽丽看到周树的样子一下就哭了出来,她咬牙冷冷地看了一眼酒店里围着的工作人员,然后跟着上了车。   刚刚苟飞飞一赶到大堂便觉出不对劲,他打电话让朱丽丽立刻来一楼大厅,说靳言应该已经找到周树了。   朱丽丽这才下楼重新盘问那些工作人员。   谁知一些重要的监控片段早就被删除,朱丽丽一时都不知道该对这个肮脏的圈子抱以什么样的心情。   她的恨意和失望布满全身,嘴唇被自己咬出血。   苟飞飞把人拉到旁边,吻走了她唇上的血珠,轻声说:“有靳哥在,树哥会没事的。”   朱丽丽这才能闻着熟悉的枫叶味道,获得了短暂的平静。   而现在又看到两人浑身是血走出来,朱丽丽恨不得立刻拆了这里。   在车上谁都没说话,朱丽丽被靳言信息素的味道激到头疼,可还是强忍着撑着自己的意识。   苟飞飞开车的一路也眉头紧蹙,幸好他也是个Enigma,不然怕是没人敢送他们去医院。   到了医院后,靳言开门下车,朱丽丽这才可以正常呼吸。   她缓了缓便跟了上去,靳言带着周树直接去急诊,她负责善后回答医护人员的问题。   当医生检查了周树的情况后,发现周树的身体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虽然诱发剂浓度强了些,但只要打几针促进代谢的试剂,再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正常。   可眼下的问题是,周树的身体是个Alpha,可现在的人格却是个Omega。   所以他们无法在短时间内选择最合适的试剂进行用药,一旦在沉睡的过程中周树作为主人格醒来,那么Omega专用试剂将会对周树的身体造成很大的伤害。   反之,如果现在给周朵注射Alpha试剂也是一样。   当他们把这个情况跟靳言说了之后,靳言沉默了许久。   “哎,病人家属在吗?这里需要家属签字。”靳言接过护士的单子,签名之前护士问他,“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靳言眸色沉了沉,哑声道:“我是他合法的丈夫。”   “这……”护士反应了一秒,立刻瞪大眼睛,“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叫医生!”   接着,医生赶来,语气惊喜地问:“你是病人的合法丈夫?是Enigma?”   靳言点头,医生转忧成喜,“这太好了!”   “什么?”靳言抬眼,皱了皱眉。   “如果你是病人的Enigma就好办了!只要你现在标记他,在病人的腺体注入Enigma信息素,病人体内自身的信息素就会被安抚。”医生说,“不论病人现在是Alpha还是Omega,你都可以进行标记。”   “我……”靳言听到这里,瞳孔骤然缩放,却说不出话。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躺着的人,内心的海浪在不断翻涌。   是,他做梦都想标记周树。   可他更爱周树,所以从来不舍得碰他的腺体。   连每次周树在情动时主动把腺体送到他眼前,他都只是轻轻吻几下。   可现在,这个二人从小到大的“梦想”,真的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实现吗?   如果周树醒来,发现自己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标记了,又会是什么样呢?   他会不会很生气,根本无法接受被Enigma标记?   靳言内心的酸涩随着血液在身体里循环,可他知道,他不能再犹豫了。   医生觉出面前Enigma的情绪,只能轻声提醒。   靳言这才回神,他向医生颔首致谢,接着就走进周树的病房,关上了门。   他摸了摸周树的脸,检查了一下已经被包扎好的胳膊,拿起仍旧沾着血迹的手吻了吻。   下一秒,淡淡的海盐清甜钻进靳言的鼻子里。   这股味道瞬间萦满鼻腔,冲到泪腺神经。   滚烫的雨滴滑落两滴,打在周树的手指上。   靳言调整情绪,也上床躺到周树旁边,他将人侧了侧身子,从背后抱着周树。   “哥,你说,你醒来会不会生气。”他用鼻尖蹭了蹭那颗腺体,然后珍重地吻了下。   仍旧是光滑的皮肤,没有任何痕迹,可是这里马上将会变得凹凸不平,将会流血、结痂,而这个腺体里存储的,Alpha好闻的海盐味道,以后也只有Enigma一个人能闻到了。   “哥……这也会是你想要的吗?”   他抱紧怀里的人,细雨落到海洋身上,海洋微不可查地泛了朵波纹。   海洋总是无声地容纳雨滴的一切,可谁又知道雨水的酸楚。   靳言挣扎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哥,对不起,我要标记你了。”   说完,靳言便对着那颗自己视如珍宝的腺体,轻轻地咬了下去。   刹那间,暴雨席卷风浪,海洋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没想到腺体标记是个微小的刀刀……   在写设定的时候想了很多Enigma标记Alpha腺体的场景,后来觉得与其在情动时候顺其自然地标记,不如让他们在无奈忐忑的心情下标记。   这样好像会更加凸显两人的性格,和对彼此的理解跟忠诚。   大家更会发现,靳言原来为了周树的骄傲可以隐忍到什么地步,总之两人就真的是绝配! 第41章 你的味道   周树是在三天后醒来的,这天海城刚下完一场雨。   清晨,久违的阳光出没,空气中又是经久不散雨后清香。   朱丽丽卷着这抹室外的气息走进医院,今天她褪下了平时的配饰,身穿一身朴素纯棉质的休闲套装,像是晨跑结束后来医院看望哥哥的女大学生。   这段时间朱丽丽一直忙着调查、四处周旋。   期间警察来了医院两次,先是为了确认情况,再是为了传唤靳言。   那天Enigma大量高强度的信息素流出,对酒店造成极大影响。   所在楼层的房客毫无意识地昏厥了几个小时,醒来后浑身像被拆卸又重组一般疼痛。   于是他们难压怒火,选择直接报警。   在朱丽丽的暴躁解释下,警察得知前因后果,理解Enigma不是故意为之。   而酒店为了息事宁人主动向客人提出赔偿,这件事也被朱丽丽压了下去,不然一旦消息传出只会对周树造成更恶劣的影响。   可她仍旧疑惑,这是在海城,居然有人疯到在他们的地盘做这种事。   难道是为了反其道而行吗?   她越想越气,徒手拆了医院走廊了座椅。   苟飞飞吓得马上把人安抚住,乐呵呵去交了罚款。   朱丽丽站在病房外,看着靳言红着眼睛的样子实在于心不忍。   她进去强行让靳言回家换身衣服、洗个澡,自己在这替他守一会。   起初劝不动,后来直到朱丽丽说,“你是不是想让你哥醒来以后更心疼”,靳言才淡淡点头,答应先回家一趟。   暴风雨过后的海面总会格外平静,温柔地完成流淌和承载的使命,好像那场雨从来都没有来过。   可偶尔风拂过海面,海底还是能够捕捉那抹曾经与自己缠绵过的味道,即使与记忆中的气息不太相同。   躺在病床上的周树先是睫毛颤动,然后缓缓睁开眼。   他视线有些模糊,轻微的喘息也能加深胸腹间的酸痛。   疲惫从骨骼里散发出来,攀着脊椎缠上脖颈。   直到在腺体处旋绕停留,周树这才回忆过来这段时间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天他被强行诱因进入易感期,黑暗的笼罩和身体的疼痛让他就快昏睡过去。   朦胧中感知到周朵哭着掌握了身体,然后坚强地咬紧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靠在墙角弱弱喘息。   他很心疼,想安慰周朵几句意识却逐渐模糊。   记得过了不久在沉睡中感受到了Enigma信息素的味道,于是与Enigma有羁绊的Alpha身体也本能放出信息素,好让他顺着寻到自己的伴侣。   然后他便在那个熟悉的怀抱中睡了过去。   后来当周朵沉睡,周树的意识也回笼几分,想动几下手指却不听使唤。   再后来,腺体传来一股从未感受过的刺痛。大雨肆无忌惮落入海洋,他被温润的雨水安抚了,浑身都暖煦起来。   周树动了动身子,腺体的疼痛骤然袭来。下一秒,一双布满担心的眼睛出现在他的视线。   “树哥,醒了?”朱丽丽又惊又喜,连忙按了床头的呼叫铃,“别急着动,先缓一缓,让医生来看看你。”   “嗯……”周树试着动了动喉咙,仍旧是强烈的灼烧感。   “先别说话了,你这三天都在发烧,可把小言吓坏了,他几乎没合眼天天给你换毛巾,用酒精降温,还用棉签蘸水帮你润嘴唇。”她笑了笑,调侃周树,“没想到这一大把年纪了,从小养大的小奶狗还寸步不离的。”   周树艰难地掀了下眼皮,缓了一会,朱丽丽把他扶起来。   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环顾四周,像他五年后第一次见到靳言那次一样。   “我让小言回家洗个澡换套衣服了,他坐在这三天三夜,憔悴得看不出来一点Enigma的样子。”   朱丽丽说完想打电话告诉靳言人醒了,被周树拦下。   周树清了清嗓,嗓音沙哑道:“别打,不然又急着赶回来。”   他接过朱丽丽递来的温水喝了几口,然后伸手触碰自己的腺体。   还是很疼,摸得出有些细小的血痂,表面凹凸不平。   他被靳言标记了,靳言成了他的Enigma。   之前靳言说,被Enigma标记的Alpha会成为他的专属Omega……   那他现在已经是靳言的专属Omega了吗?   想到这里,周树感觉腺体“突突”地跳了两下,一股热流从内向外涌动,冲烫了他的耳朵。   “哟,这是想什么呢,耳朵都红了。”朱丽丽毫不留情戳穿,又欠揍地扶着眼角笑。   周树瞥了他一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深沉的:“垃圾。”   这时医生推门进来检查周树情况,身体各项指标一切正常。   “腺体有些红肿,应该是第一次标记的缘故,这段时间可以每天让Enigma帮你安抚腺体。”医生边记录边说。   “安抚腺体?”周树哑声问道。   “哦,你是Alpha可能之前没有这种常识,就是伴侣释放信息素,然后用唾液帮你安抚腺体,可以帮助消肿痊愈。”   唾液安抚……   周树反应了两秒,朱丽丽划着手机不经意说了句:“就是舔腺体。”   “……”周树沉默了,把头转到一边。   医生偷偷瞄了周树一眼,咳了两声:“身体恢复得不错,再恢复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腺体和胳膊出院之前不要碰水。”   这句“不要碰水”又在海洋里落了颗石子“咚”地一声,激起小朵浪花。   朱丽丽看着默默摇头,笑着谢过医生,把人送出病房外。   “对了,那天事情我已经找人查了,确认是雇人做的,目前有点眉目,但要找出是谁还要花些时间。”   “嗯。”周树淡淡应了下,没什么表情,他低头抬起左手手臂,看了看被包裹着纱布的伤口,“查不到就算了,不用为这个耗费精力。”   朱丽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化成了闷在胸口的轻叹。   是啊,这些年周树的傲气得罪了很多人。有求而不得的金主,也有无数黑粉。   这些人明里暗里使绊子,但周树实在有实力也守规矩,说到底也没人能把他怎么样。   公司和私人住处收到的“快递”不计其数,既然每一个包裹都要一一打开查看,那还不如全都置若罔闻。   于是周树后来选择一律不收任何粉丝的礼物和信件,他疲于花时间去辨别哪些是危险物品。   他拍戏本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名气。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上去与世无争的人却分走了别人的蛋糕,饥肠辘辘的掠食者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想尽办法抹黑这个本来就手拿蛋糕出生的人,现在又想用龌龊的办法毁了他。   周树似乎是真的不在意,他平淡地接受了那天发生的一切,也并未可惜自己对陌生人付出的好意。   那些“实施计划”的人,找到了就让他们接受制裁和惩罚,而背后的人即便挖出根本,地位也不见得能够撼动。   无所谓了,本来就是不在意的人,也不该多费什么心思。   朱丽丽明白周树的意思,没再多劝什么,估计这几天还会有第二波来自网络的暴风雨,周树不能再分神了。   “行了,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和公司会处理,这段时间你好好养病,没事也别看手机。”   “嗯,知道。”周树说完,看到门口站着的苟飞飞,他隔着玻璃打了个招呼,意思是不打扰周树休息,周树朝他颔首一笑,接着转向正朝门外放wink的朱丽丽,“你现在闻得到我的信息素吗?”   “嗯?什么?”朱丽丽转过神来看他,“你没收着信息素吗?”   “没有,腺体太疼,我管不住。”   朱丽丽疑惑地略微凑近闻了闻,一股清淡的雨后青草香萦绕在周树周围,朱丽丽有些讶异地看着他:“难道说……小言的信息素已经把你的盖住了?我刚进来闻到了,还以为是外面空气的味道。”   周树也有些不解:“你呢?你的信息素难道没被覆盖?”   朱丽丽愣了愣:“我?”她看了眼玻璃窗外的背影,面色柔和下来,“Goofy没有标记我。”   周树眼神一动:“什么?”   “这么说来还是挺奇妙的,你说,难道是Enigma都不在意这个?”朱丽丽笑了笑,一双眼睛写满温柔。   周树抬了抬眉,没说话。   “我其实一直在想一件事,那些吵着怕自己Omega被别的Alpha觊觎,然后恨不得在他全身都打烙印的人究竟是做给谁看?这种行为是那些Alpha的占有欲还是危机感?”朱丽丽目光看着前方,眼神没有焦距,“我本来以为Enigma这个物种只会更严重,可好像他们的欲望和占有并不是这样表现的。”   至少靳言和goofy都不是这样,他们没有以性别的优势去压制任何群体,也没有因此强势地标记自己的伴侣。   反而他们会给足相信,成为自己伴侣坚不可摧的依靠,他们好像更享受对方对自己的占有。   爱人炙热迷恋的眼神和全然付诸的信赖便是他们的欲望。   两人均是沉默了会,病房门被打开。   站在门口的Enigma清理了胡渣,换了身清爽干净的衣服,正颤着瞳孔看着靠在床头的Alpha。   他们相视一笑,Enigma一言不发地走到床头,俯身在Alpha唇上落了一个吻。   落门声打断了鼻间的气息,此时病房内只剩他们两人。   “哥,我好想你。”Enigma像一只黏人的小猫伏在Alpha的身上,眼角有湿热流出也顾不上,只想贴着自己的Alpha。   “不是天天都守在这吗?”Alpha很温柔,伸出没有缠绷带的手摸了摸Enigma柔软的头发。   “不够。”Enigma微微颤抖着身子,看到面前的人醒来,他才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劫后余生”。   他无法回想那晚令人后怕的经历,他只知道,如果那天的情况再严重些,那他此刻一定已经被收押。   Alpha感知到了Enigma的心慌,自从有了标记,他几乎可以瞬间感受到所有情绪。   他想哄哄自己的Enigma,却有些手足无措。思索片刻,Alpha做了一个决心。   他轻抚Enigma的腺体,柔声跟他说:“言言,你想不想闻闻我新信息素的味道?”   怀里的Enigma蓦然抬头,闪着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Alpha笑了笑,把Enigma拉起来让他凑近自己的腺体,“言言,以后只有你能闻到海洋的味道了。”   Enigma双唇翕动,微微倾身,朝着那颗散发着自己味道的腺体舔舐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朱丽丽的话也是我想说的,Enigma被称为最强性别的原因从来都不止是武力值或者压制力。   他们绝对拥有这些能力,只是这是现实向的世界,越站在顶端的人越不会轻易动用信息素压制,而吸引伴侣也靠的是绝对的睿智和耐心。   苟哥就是很好的例子!海王姐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最后还不是被骗到手了,嘿嘿。   以上纯属个人理解和私设,喜欢这篇文的宝贝如果赞同这个观点我会开心哒~   话说突然想构思一个Enigma末世重生文……感觉这个神秘的最强性别真的好适合当拯救世界的那把钥匙哦! 第42章 争吵   在医院的几天靳言的照顾无微不至,周树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疼爱长大的孩子居然成了能照顾自己衣食起居的丈夫。   想到“丈夫”二字,周树还是有些脸热。   即使他已经在心里默默接受了这个称呼。   而靳言也是这才知道,周树对于被标记这件事并没像他所想的那些反应一样。   反倒十分平静,而且好像更黏人了。   周树会在靳言下楼买饭时打给他,才过了五分钟就问怎么还不回来。   也会在洗澡时听从安排,在浴缸里高举手臂,红着耳朵任凭靳言的手在他身上游走。   尤其是在被“安抚腺体”时……   每当舌尖触碰到那颗腺体,周树总是会不由自主浑身颤抖,再多几下他便呼吸急促,身体也会发生一些变化。   然后周树便会像一只海里被卷进旋涡的鱼,跟着水流的欲望不断翻滚旋身,沉溺在海底。   靳言把周树的变化都再看眼里,他知道哥哥被标记了之后身体更敏感了,尤其是腺体。   于是他总是喜欢在睡觉时从背后抱着周树,闻着那颗腺体里自己的味道,还有那抹只有他才能闻到的海洋味道。   一颗心轻易被水盛满,暖得几乎要沸腾起来。   住院期间想杉听说了在酒店发生的事情,来看过周树一次。   他很抱歉,说如果不是自己那天的临时邀约,周树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靳言和周树均是安慰他,让他不要自责。   善意和恶意的初衷本就大相径庭,不该混作一谈。   于是想杉离开医院后给周树发消息,说那对情侣戒指他会尽快设计好送给他们,当作给周树的赔礼。   后来周树不再推脱,将感谢转成期待。   他期待自己为靳言戴上戒指,期待自己的无名指将会贴着对方的名字。   三天后,周树终于可以出院回家,二人第一时间就是回到自己的公寓。   他们没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告诉父母,趁着网络上还是一片安静,打算先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况且Enigma禁欲了这么久,这段时间照顾Alpha洗澡时眼神早已将那具身体肖想了千百次。   于是当门锁打开的那一刻,他们的气息便缠绕在一起,吻到无法割舍。   “哥……你好烫……”   唇舌交织的每个瞬间都旖旎,Enigma边含糊说着,边不知餍足地掠夺。   “去洗澡……”   Alpha的欲望也侵占脑中神经,下一秒他被Enigma抱起,二人挤进了那方狭小的天地。   ……   浴室里海洋和雨水难舍难分,这样好闻的海盐味道,从此只有雨滴知道。   想到这里,那个不知疲倦的Enigma又把脑袋凑到了Alpha身上。   “……你走开。”   周树躺在床上有些警惕地捂住腺体,靳言一愣,抱着皮肤红晕还没散去的哥哥笑出声。   “哥,我没那么禽兽,刚刚才咬过不会再咬了。”   周树想到刚刚的场面,轻咳两声:“舔也不行。”   “嗯,好,都听你的。”靳言翘着唇角蹭着周树,他知道哥哥的腺体变得有多敏感,每次舌尖轻轻一碰就……   靳言喉结上下动了两下,觉得自己不能再回忆下去了。   “饿了,还没吃晚饭。”   靳言立刻起身,吻了一下周树:“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你在床上好好休息。”   周树应声,缠着脖颈回吻:“去吧。”   信息素的主人出了房间,可屋内还是尚未散尽的大雨气息。   周树闻着居然有些脸热,他起身去关了浴室的门,这才感觉稍微平复些。   此时手机传来信息提示的声音,周树打开,是想杉发来的。   他说设计图差不多构思好了,让周树将两人的戒指尺码发给他。   周树想了想,拨通了朱丽丽的电话。   “出院了居然有空找我?”   “上次让你记的戒指尺码你写到哪了?”   “哦,发到你手机备忘录了。”   “好,知道了。”   “晚安树哥,好好休息,好好避孕。”   “……滚。”   周树挂了电话,眼角带笑打开备忘录,找到了两人的戒指尺码复制发给想杉。   就在他设想着靳言收到戒指后的样子时,手指滑到了备忘录的主页面。   目光停留瞬间,捕捉到了“删除记录”那里标着“1”……   周树有些疑惑,备忘录大多都是朱丽丽发给他的工作行程,由于手机云端内存足够,周树从来不会删除这些工作记录。   可这个“1”到底是什么呢?   周树思考了会,点开了那个标有黄色圆点的记录。   须臾间胀痛涌上心口,周树忘了怎么呼吸。   ……   靳言端着做好的汤进来时,周树正看着窗外发呆。   他把汤放到床头柜,俯身凑到周树唇边,结果被躲开。   靳言一愣,看着那颗侧到自己眼前的唇下痣,心里猛跳了几下。   “哥?怎么了?”   周树没说话,蹙起眉头把头偏到一边。   靳言有些心慌,他抓住周树的手,这次并没有被躲开,只是也没有任何其他回应。   平淡地像是对待飘在海洋的一片浮木,不需要为他的去留花费什么心思。   “哥……你别吓我。”听到靳言的颤声,周树终于抬眼看他。   “靳言,你不是说分化成Enigma是你最后瞒着我的事么?”语气很冷,更多是失望。   在思索片刻后,靳言很快就明白过来周树说的是什么,可他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慌乱去抓他的手。   这次周树将手抽走,然后把周朵删除了的那条备忘录放到他面前。   “你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他攥紧被子,颤抖着说,“你知道我们之间联系越多,朵朵就会消失得越快。”   “你标记我了。”周树看着他,眼里泛着湿润的光。   靳言的心蓦然被攥紧,呼吸变得酸疼。   “不是,哥,你别这样……”   “不是?”周树一瞬间有种被背叛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靳言又骗了自己,还是气这个“秘密”自己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靳言,你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他此刻理智被愤怒和失落布满,语气变得咄咄逼人。   靳言虽然理解周树的情绪,可内心也满是委屈。   在那天的情况下,他没有第二个选择,他必须标记周树,不然才是把这具身体推上危险的高台。   “不说话算了。”周树说完想起身,这时靳言却开口了。   “周树,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   靳言除了情浓的时候从没叫过周树的名字,即使叫了,也是对他危险举动的“警告”。   而这次,他也是被这一句句逼问制住了,不知所措涌上喉咙,就跟着说出口了。   “当初我和朵朵背着你去把证领了,你不信我,觉得我只是为了能跟一个Omega结婚,现在我标记你,你还是不信我,你觉得我是想让朵朵消失。”   靳言的眼神被无助冲得有些泛红,无力也席卷身体,“我不会说做这些都是因为你,也不否认我的自私。可我从没想左右你的想法,也没想过让朵朵消失。”   即使医生说第二人格的存在始终不是办法,我也没想过,去左右你的决定……   靳言眸子布上血色,一双手进退两难。   “你敢说你从没介意过要跟两个不同的人格相处?”周树第一次这样表达自己的想法,靳言也是在这刻才知道,他的冷漠和疏离也不全是因为周朵。   无端生出一个第二人格,他应该才是最矛盾的那个人吧。   可他却要独自承受周围所有人的指责和误解,不顾一切地保护这个尤为纯粹的,18岁的弟弟。   靳言又心疼又无奈,他握住周树的手轻叹一声:“你就是你,至于你有没有第二人格,对我来说没有区别。已经两次了……是我们的羁绊还不够深么,才让你这么不相信我。”   周树听到这句感觉心中陡然空了一块,像被什么尖锐的利器戳了一下,看不见血珠却疼痛难耐。   “我没有……”他沉默片刻,心还是软了下来,“算了,靳言,我现在很乱。”说着他起身下床。   “别……”靳言心里一紧,突然整个人抱住周树,完全收了刚才的一点怒意,全然只剩哀求。   “哥,我错了……”靳言双手缠着怀里的人,怕一放开又剩下自己一人,“我、我刚刚有点生气着急,对不起哥,你别走,好不好?”   他颤声说着,双眼泛红,拽了拽周树手上的那根猫链。   这些日子他每天都见着这条链子,就像它是周树身体的一部分,不觉得有什么奇特。   可现在靳言却像看到救命稻草,抓着他死死不放手,就像二次分化那天一样。   “哥……”见周树不说话,靳言又唤了声。   周树心脏生疼,许久才呼出一口酸涩:“言言,你让我自己静静,好吗?”   “好……”   “那,我今天想回家住,可以吗?”   靳言攥了攥手,又抱了周树很久才松手。   “好……我送你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很喜欢言树夫夫小吵这一段。   成年人的吵架往往是疲于歇斯底里的怒吼,两个理智温柔的人争吵起来也是克制和平静。 第43章 他就在雨里   蓝黑色的夜晚烘着车室,车窗外地风声把沉默的气氛推送到极点。   从公寓到海边的别墅,二人没说过话,心里都压着火。   这时开始有零星几点雨滴落到玻璃上,天空像在酝酿着什么情绪,海面也不平静。   一路开到家里,靳言把车停好,周树坐在位置上发了会呆,缓缓解开安全带。   “我先回家了。”周树说完就要开门下车。   “哥……我呢?”靳言抓住他的手,周树往后侧了下目光。   他拧着眉头沉默片刻,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你回家等我,好不好?”   周树这时需要一个人独处去整理一些思绪,他也想再唤一唤周朵,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回应。   靳言喉咙发紧,他缓了缓,轻轻点头:“好,那你能不能答应我,气消了就告诉我?”   他说话尾音带着乞求,周树心里也有些酸疼。   “好,我冷静一会就去找你。”   周树走后,靳言坐在车里没离开,他看着周树走进周家大门,背影很是落寞和无奈。   他很想冲过去抱着他,陪着他,可他还是尊重周树的想法。   周树需要冷静,他就给足空间让他冷静。   如果周树需要他了,他便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已经有了更深的羁绊,所以他再也不想,也不会让两个人再经历上次发生的事情。   可是哥哥这次到底要气多久呢……   他不知道,也不敢缠着人去哄,他只想乖乖听周树的话。   周树刚进家门就撞到在客厅练瑜伽的老爸老妈。   二老见周树回来皆是愣了愣,接着按了电视上的暂停键。   “怎么一声招呼不打就回来了?不是这几天工作忙吗?”周树妈妈往门口看了看,“言言呢?”   “嗯……”周树边换鞋,边含糊应了声。   可周树妈妈却瞬间察觉到了儿子的不对劲,他和自己老公对视一眼,试探地问道:“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没吵架。”周树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下,接着就要走上楼梯。   “哎!你等等!”周树妈妈急得叫住他。   周树顿住脚步,在原地叹了口气:“妈,我这几天还挺累的,先让我睡会行不行?”   周树妈妈张了张嘴,语气还是软了下来,轻声说:“好……”   “谢谢妈。你们也早点休息,晚安。”周树说完就往楼上走去,留下二老在客厅面面相觑了会。   躺到床上的周树如获大赦般大口喘气,奈何呼吸间都是靳言的影子。   全身上下也已经被这个人占满,一闭上眼就是刚刚他红着眼角委屈的样子。   周树拧紧眉头,把整个人埋到被子里。   这时雨滴开始敲响窗户,几分钟的时间窗外已经变成瓢泼大雨。   夹杂在雨声中的雷鸣闷响让周树清醒了几分,他坐起身来,唤了唤周朵的名字。   本以为不会收到什么答复,谁知当一道白光在窗外闪过,周朵在周树身体里回了话。   “周树哥哥?”   “朵朵?”周树猛然坐起身来,声音激动,“朵朵你醒了?”   “嗯,我醒啦!周树哥哥,我上次跟你说的都是真的,我在睡觉的时候又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牵着我的手,就像靳言哥哥一直牵着你一样。”   听到周朵灵动的声音,周树心里像被什么捏住。   上次他醒来的时候也跟自己说,他在沉睡的那段日子里有人一直陪着他,走到哪里都牵着他的手,就跟自己和靳言一样。   这次也是,周朵一醒来就跟他分享自己的心情,语气欢快到像是那条备忘录并不是他编辑的。   他不舍,也心疼这个第二人格,他对周朵一直有愧疚。   可他又明白,让周朵永远跟他享用一个身体也是一件极其不公平的事。   如果周朵说的梦境是真的,那他也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于是,一时间周树无法选择,也不能取舍。他从没这么矛盾过。   “朵朵,我已经知道了……”周树顿了顿,揉了两下自己的太阳穴,“我看到你之前写的备忘录了。”   “啊……”周朵有些怔住,但还是很快坦然面对,“周树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也别气靳言哥哥,好不好?”   周朵急着声音说完,见没得到响应,继续着慌张地解释,“都是我不好,是我让靳言哥哥帮我瞒着你的,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可我不知道删掉了你还能看到……”   他说着,心里有些委屈,周树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无声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朵朵,我不会生你气,你不用道歉。”   “那你生靳言哥哥的气了吗?他怎么不在这,是不是你们吵架了?”   “我……”周树说了一个音节就停住,他不知道怎么说明这种情况。   周朵见他沉默,主动说:“周树哥哥,你不能一直有个第二人格,我也不想永远18岁。”他的语气坚定,像是一个不畏逆风的小战士。   他乘着海上的风浪走来,站在雨中,跟他说,“我总会离开。”   周树整个人被周朵突如其来的精准剖析震在原地,此时他真的似乎从这份毫不畏惧的坚定里看到了小时候的靳言。   看着一直沉稳乖巧,其实内心有主意得很。   这是大人从小对靳言的评价,现在看还真是不错。   周树把头埋在身子里,听着窗外的雷鸣和雨声,呼吸都困难。   周朵见他沉默,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俏皮地又说了句:“周树哥哥,你放心,我很幸福,我也会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什么时候让我长大,要哥哥说了算呀!”   什么时候让我长大,要哥哥说了算……   听完这句,周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肩膀开始微微颤动。   他也没想过有一天,要周朵来安慰他。   后来周朵又睡着了,他说,他不会突然离开,只是最近睡得比较沉。   周树在脑中声音消失之后,整个人也想被抽走意识,只剩下机械运作的泪腺,怎么都不听使唤。   不知过了多久,卧室房门被敲响,屋外的人少见地没经应允轻轻开了门。   “小树?”   周树闻声撑着身子坐起来,抬手开了床头的小灯。   他抬眼,看到自己妈妈站在门口,后面还有爸爸的半个身影。   这么一大把年纪,都结婚了还得父母这么担心,周树瞬间生出一些愧疚。   “爸,妈,进来吧。”   周树妈妈看到儿子脸上的泪痕有些怔愣,她犹豫片刻,问道:“刚刚……是朵朵来了吗?”   “没有。”周树摇头,“他跟我就说了会话,已经睡了。”   “那这是怎么了?是因为朵朵,还是言言?”   周树没回答,视线转而看着窗外的滂沱大雨。   雨落的太急,都来不及留下什么痕迹就顺着玻璃滑走了。   周树妈妈看他这个样子却有些急了:“小树,自从言言走后你就这样,性格像变了一个人,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她说着,声音有些颤抖,“言言回来了你才变得像以前了些,怎么现在又……”   她说完颤声叹了口气,周树眉头动了动。   “我们真没事,一会我就去找他。”周树说着,可神态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周树妈妈一下就哭了出来,她像是憋了很久,心里话随着眼泪一股脑流出。   “你们俩现在真是反过来了,小时候你宠着他,长大了他什么都哄着你,他回来以后我看真的也是把你惯得不轻。”周树爸爸扯了扯她,可没什么作用,“也就是言言,你看换做别人,谁还伺候得了你。”   “行了,你少说两句。”周树爸爸出言打断,周树妈妈这才觉得自己失言了。   “我……”她面容带上慌措,解释起来,“小树,对不起,妈妈不是那个意思……”她说着,眼泪又簌簌下落,“可是,可是妈妈也心疼言言啊……”   周树从自己妈妈的反应中察觉出了什么,平淡的海面终于掀了波浪。   “什么?”他一颗心跳得慌乱,每根神经都紧张起来,“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见自己瞒不住了,周树妈妈哭得更厉害,周树爸爸扶了扶她的肩,叹气说道:“言言当时二次分化的时候差点没撑过来。”   “什……什么意思?”   “二次分化成Enigma,你不知道会经历什么吗?”   “不,不就是……再分化一次……”周树嘴唇开始发白,整只手臂抖得不听使唤。   “信息素等级和性别的提升怎么可能是件容易的事?”周树爸爸叹气,眉头蹙起,“跟渡劫差不多,身体的细胞和信息素在短时间内换新重组进行升级,熬不过来身体里巨大冲击的那些Alpha,直接就离开了。”   “什么叫直接离开?”周树变得厉声,像是根本不敢再听下去。   “小树,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周树爸爸摇头,想要让自己儿子接受这个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不知道,他从没跟我说过……”周树语气软了下来,一双眼睛无助又慌乱,布上水光。   “他怎么会跟你说这些?”周树妈妈擦了擦眼泪,缓好情绪看着周树。   “那天他来跟我们说,要跟你结婚,跟我们坦白他二次分化成Enigma了,还说自己不在意标记。你不愿意他就永远不会强求你,实在不行就做一对普通的Alpha情侣,他说Enigma最大的优点就是能隐忍。”   “他当年在海边分化的,闻到你的味道突然头疼晕倒,还好他撑着意识给朋友打电话。他被找到的时候倒在沙滩上已经不省人事了,手里还紧紧攥着你这条链子。”   周树妈妈指了指周树的左手,周树视线下垂,眼睛布满血色。   “他抢救回来之后在医院昏迷了整整半个月……小树,言言是捡了条命才活过来的啊,他这些年不敢回家就是怕见到你带着哪个Omega出现在他眼前。”   “他这次是抱着祝福你的心回来的,现在你们终于领证了,你就别再任性了,好不好?”   窗外雷鸣无休无止,雨声将屋内说话的声音逐渐掩埋。   周树再也听不进去什么,他只想立刻冲进这场大雨里。   “小树!你别这么急,拿把伞啊!”周树妈妈在身后喊着,可周树什么都顾不上。   来不及找伞了,他只想下一秒就见到那个人。   周树一路穿过走廊,奔下楼梯,第一次感觉自己房间里家里的玄关很远。   他说,让自己气消了就告诉他。   也不知道小朋友现在在干什么,肯定委屈得要命,又偷偷开着窗躲在被子里攥着结婚证。   又或者,像自己当时一样攥着手机,一秒都不让它黑屏。   周树脑补了无数靳言现在在做的事情。   当他终于走到大门,着急地把门打开,却愣在原地。   原来,那个人一直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就站在雨里。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老母亲的眼泪不值钱……   二人的误会彻底结束,下一章马上立刻发糖! 第44章 入海   周树家门口的屋檐很窄,避雨的区域可以忽略不计。   在这样伴着雷鸣汹涌的雨夜,这个信息素味道的主人就站在这场雨里。   “你……你怎么在这?”   “哥,你怎么哭了?”   两道声音一齐落下。   靳言首先看到的是屋内人的脸,虽然视线混着雨水变得已经模糊,但他还是第一时间看清了那人脸上的泪痕。   是屋里也下雨了吗?   周树没回答,眼睛里积着雨水把人一把拉进屋里。   他摸了摸靳言的脸,雨水早就把他的全身都淋透,周树分不清此刻面前的味道是来源于哪里。   “站在这多久了?”   “你……不生气了吗?”靳言往后退了退,不想把潮气带给周树。   周树皱了皱眉,把人接着拽回来。   “不是让你在家等我,怎么不听话?”   他们说了几个来回的自说自话,两人都没回答对方的问题。   “别生气了好不好?哥,我错了。”   周树心里一顿,胀痛感涌入心脏。   他还真是这样,不管遇到什么都是先哄着自己。   周树眼睛酸涩得厉害,再也没忍住眼里的情绪。   “为什么站在外面?这么大的雨……”   看到周树的眼泪,靳言眉毛也拧到一起,他抬手想摸他的脸,却又怕手太冰了凉到他,最后只蹭了蹭那颗匆忙下落的泪珠。   “嗯,怕你气消了,没办法第一时间抱到我。也怕你还生气,没办法第一时间骂到我。”   “傻不傻,为什么不在家等我?不就隔着一条街?”周树心被揪得厉害,声音掺着哭腔,弱成气音。   “太远了。”靳言垂眼,摇头说,“离你太远了。”   克制了这么久的情绪终于决堤,周树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靳言,手主动攀上他的脖子,轻轻吻着他的颈侧。   “言言,对不起……”   靳言依旧摇头,他收紧了手臂,有些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   “别再留我一个人了好不好?”周树听到耳边沉到近乎沙哑的声音,“哥,我真的好爱你……”   “我知道。”周树把头埋在这个怀抱里,闻着他身上的熟悉的气息,“我也是,我也好爱你。”   就像落在海里的暴雨。   遇到你后,我甘愿一直汹涌,不再平静。   在门口相拥片刻,周树牵着靳言上楼。   周树爸妈躲在二楼的拐角处偷偷望了一眼,终于放下心来,于是去洗洗睡了不再打扰。   靳言一路被带回房间的浴室,周树像照顾三岁孩子那样帮他洗澡、吹头发。   直到全身干爽了,周树还不放心。   他让靳言在楼上等他,自己下去煮了锅姜汤水。   水还没开就被人从身后抱住,黏得很紧,怀抱的主人似乎在害怕什么。   周树感知到了这份恐慌,也环住靳言的手。   “对不起,言言,是哥哥做的不好。”   “没有。”靳言摇头,蹭了蹭周树的耳朵,“我说过,只要你不开心就是我做错了,怎么都是我错了。”   锅里的水开了,周树关火,盛了一碗姜汤水。   “放凉些喝了,听话。”   靳言乖乖接过,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以往他总是撒娇似的弯着眼睛,逗弄着要周树喂他喝,可今天像是懵懂的孩子,丝毫不敢僭越。   周树心里涌上酸楚,牵起靳言的手:“走,先回卧室,一会喂你喝。”   靳言眼眸这才闪出些许光亮,跟着上去。   回到卧室后周树接了个电话,是经纪公司打来的。   期间他就靠在床头,靳言则是凑在他旁边坐着,不像平时一样总要偷亲几口,然后露出得意的神情,就一直沉默,生怕又会犯什么错。   周树将靳言的隐忍委屈都看在眼里,这一刻他像是看到小时候那个倔强的小孩。   每次闹脾气都不说话,就静静地呆在一旁,等着周树去哄他。   当周树看到他撅起小嘴和盛着水雾的眼睛都会败下阵来,这一招对他百试百灵。   然而他却在今天才幡然顿悟,难道靳言之前的沉默都不是他的“套路”,而是他真的不敢主动找周树说话。   那副怕被拒绝、怕被抛弃的表情,像极了藏在角落的狗狗,楚楚可怜地望着主人。   周树心一软,挂了电话后凑到他身边。   “乖,把姜汤喝了。”他拿着杯子凑到靳言嘴边,靳言眨了眨眼,听话地喝光了杯子里的姜汤水。   两人都洗漱完毕躺到床上,靳言轻轻靠过去,周树让他把头贴在自己怀里。   谁都没说话,许久周树才蹭了蹭他的鼻子:“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什么?”靳言怔愣地问。   “你分化的时候,自己在A国经历的事情,为什么都不跟我说?”   靳言反应过来,环着周树的腰,摇头:“没什么好说的,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   沉稳的嗓音像是飘在空中的云,一如既往地温柔、沉静,是周树心里最好听的声音。   可这样从小被他保护长大的小孩,却在分化的那晚一夜长大,周树当时只顾着平复自己心里的落差,却忽视了其实那个被逼着长大的小朋友才是最伤心的人。   他那么想要自己的标记,那么喜欢黏在自己身边。后来自己独身一人不告而别,到底是鼓起了多大勇气。   在自己紧握手机而眠的日日夜夜,靳言是不是也攥着那根唯一带着念想的猫链,闻着海风的味道不肯睡去。   “言言,你不需要那么懂事,你可以像小时候一样跟我撒娇、跟我抱怨,也让哥哥再心疼心疼你,好不好?”   窗外的雨仍是不眠不休的趋势,它伴着屋内的浪花,一汩汩流到心里。   靳言心脏抽疼了一下,将周树抱得更紧。   一瞬间的委屈也被怀里的浪花拍打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哥,我真的很怕……分化成Alpha了我很怕,自己去A国我也很怕。后来分化成Enigma,我想第一时间回来找你的,可我又想,找你又能怎么样?我不想换了一个性别就回来,让你觉得我是分化成Enigma才找你。”   周树心里一顿,自责和愧疚涌了上来。   靳言说得没错,就像当时如果靳言一回来就告诉自己他分化成了Enigma,那他一定会胡思乱想。   这么一看,自己其实是很矫情的人,至少相比靳言他一点都不纯粹。   “后来……我看到你成了影帝,看到你有了正牌女友,我快嫉妒疯了……”靳言轻笑一声,像是自嘲,“我把所有社交软件都删了,远离网络就可以不看到这些了。”   周树眼里泛着水光,哑着声音问:“怎么又舍得回来了,现在就不怕见到我了?”   “怕,但是见不到你更怕……我已经五年没看到你了,再多一年可能就真的受不了了。”靳言睫毛微颤,呼出一口气,“后来我就想,叫嫂子就叫吧,打声招呼而已,大不了以后躲着你们,只在对街偷偷看你一眼。”   “万一……我想开了,说不定还能当你的伴郎,以后听你的孩子叫声叔叔。”   “靳言!”   周树出声打断,像是再被这句话刺激到了,语调是说不出的难过。   靳言一愣,抬起头就看到了周树簌簌落下的泪珠。   “哥……对不起,我、我说错话了,你别哭……”他慌张地擦掉周树的泪痕,然后一下一下吻着他的眼睛,“别哭了,我心快疼死了。”   “我难道就不心疼吗?你自己胡思乱想了那么多年,我都不知道……”   “不,不是,我不委屈,真的不委屈,只要你还要我。”靳言解释着,轻轻抚着周树的脸,珍重地吻着,“只要你还要我,我就永远在你身边。”   他说完,加深了这个吻,嘴唇变得密不可分,舌尖抵着深处的灵魂。   眼里流出的信息素味道萦在他们的鼻尖,钻入躯壳、侵浸骨骼、勾着欲望。   那抹迟来几年的炽热欲望。   窗外雨声盖过了屋内唇齿交织的声音,却躲不过一声低喘的耳语。   “言言,你想要我吗?”   靳言呼吸戛然停止,一颗心跳得无法控制,他嘴唇微颤,尾调掺着不可置信:“什……什么?”   周树柔声笑了笑,冰凉的有力手指将人俯身推下。   吻落到每一寸肌肤,吻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靳言,我们做吧。”   说完,海洋汹涌翻腾,将落入这方天地的雨滴紧紧包裹。   作者有话要说:   哔哔——接下来的内容不是小孩子可以看的!   给言树夫夫的初……撒花!没想到影帝居然这么撩人~   这一段让我好好研究一下该怎么写……咳咳…… 第45章 重新生长   次日清晨,阳光透着云层的缝隙落入海上,海面的微波闪着金灿灿的光。   昨晚无间隙亲吻海面的暴雨早已散去,海岸线只留着被太阳烘烤过的海盐清香。   周树在睡梦中闻到了淡淡的味道,朦胧中有柔软的唇一直轻吻自己。   珍重怜惜到像捧起海底的钻石。   他颤了几下睫毛,缓缓睁眼,当视线逐渐清晰后便看到那副熟悉清隽的眉眼。   他想,他的言言可真好看。   在心里想着,柔色也布到脸上,靳言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周树的心情,连忙俯身加深了一个早安吻。   “早安,哥,我好想你。”   明明整晚都没分开过,却一醒来就说想自己,周树失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   “怎么还这么黏人,嗯?”声音有些沙哑,是融合了夜晚的疲惫和清早独有的磁性嗓音。   “嗯,就是特别喜欢黏你。”靳言扯了下嘴角,攀上了些带有深意的味道,“特别喜欢跟你黏在一起。”   周树被突如其来凑到自己耳边的轻语撩到心跳漏拍,尤其是特意加重的某个音节,让他想到昨晚两人翻来覆去折腾的画面,瞬间红透了耳根。   “你走开。”他扭过头去,推了一下靳言,然而忘了身边的人是个Enigma。   虽然只是轻微的反作用力,还是让周树整个人像受到撞击,浑身上下散架一般疼痛。   他“嘶”了一声,靳言立刻紧张起来。   “哥,怎么了?”他把被子掀开,想检查周树的身体,却瞥到他身上的斑驳痕迹。   都是昨晚自己留下的,肆无忌惮的占有和爱意。   靳言呼吸瞬间收紧,像被绵密的海盐味冰淇淋堵住喉咙。   他缓了片刻才重新把人被子给人盖好,自己也黏到周树旁边。   “哥,疼不疼?”   周树愣了愣,似乎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靳言问的什么。   然而下一秒他就像被扔到沸水里的冰块,被炙热蒸得没了脾气。   “……还行。”周树将脸侧到门口方向,轻声喃了句。   谁知旁边的人是个“恶劣”的孩子,他将周树的脸轻轻扶到朝向自己这边,温声在他耳边说话。   “还行?”靳言轻声笑了笑,蹭着周树的颈窝,“还行的话,那我们就再……”   “你住口!”气急败坏的浪花原地翻腾几下,接着就被雨滴安抚包裹住。   “好了,哥,不闹你了。”他吻了吻周树红得发烫的耳垂,“你再躺会,我下去弄点吃的。”   周树点头,抬脸索要了一个冗长的吻。   靳言克制住内心的心猿意马,披了件长外套下楼。   然而他出门后,脚步刚刚落到最后一个台阶,便看到四位家长正坐在客厅。   他们听到声音纷纷看向楼梯,四脸欲言又止。   “……周伯,梁姨早啊,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最先开口的是靳言妈妈,他看了看自己儿子身后,问他:“你哥呢?”   靳言眼神不自觉闪躲一下,语气自然地说:“我哥昨晚没睡好,让他再补会觉。”   “你们怎么了?”靳言妈妈眉头拧着,直接说明来意,“我们看到网上的热搜了。”   “热搜?”靳言眯了眯眼睛,空气中瞬间攀升一种具有压迫性的味道。   “言言。”靳言爸爸出声提醒,靳言这才收了身体里的汹涌,变得平缓下来。   他也坐到沙发上,接过周树妈妈递过来的手机。   #周影帝潜规则十八线Omega演员#   配图照片是衣衫凌乱罩着被子的Omega和身后拧着眉头红着眼睛的周树。   靳言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下去,他攥了攥拳头,眉头深锁道:“不是,这不是真的。”   “言言,我们知道这不是真的,可就是不知道小树怎么突然被拍到这种照片,前几天不是说工作忙回首都了吗?怎么在海城酒店被拍了?”周树妈妈语气着急,但听得出已经是尽量压制过了。   没等靳言回答,旁边传来杯子重重放到桌上的声音,周树爸爸坐直身子,对周树妈妈说:“我当初就不同意他进这个圈子!你看看,现在还是出事了!”他说着,怒意毫不消减,“而且怎么会在海城被拍到这种照片?那些人是怎么做事的!”   客厅的气氛已然降到冰点,此时只有靳言才能打破这道壁垒。   他叹了口气,还是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从轻说了。   只是最后他没忘记最重要的事情,给四位长辈来了一个深入总结。   “所以,我标记我哥了……”   此话一出,果然气氛在刹那间升温。   在确认周树身体无碍之后,大人们把重点放到了另一个地方。   “言言,你、你说,你标记你哥了?”周树妈妈有些语无伦次,他和靳言妈妈相互对视一眼,试探地问,“是……怎么标记的?”   谁知靳言妈妈却拍了一下周树妈妈:“哎呀,还能怎么标记,Alpha生殖腔都退化了。”   “……”   两位Omega妈妈不知禁忌地聊着自家儿子的“房事”,全然把刚刚担心的情绪抛诸脑后。   另外旁边坐着的三位Alpha则是纷纷清嗓,靳言见状只得不停给两位爸爸蓄茶水。   直到妈妈们试图想问靳言更多细节的时候,他吓得赶紧制止住。   “那个……妈,梁姨,到时候别当我哥面聊这个,行吗?”他笑着看着两位妈妈,她们像看到了小时候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周树妈妈摇头,笑道:“知道了,就他脸皮薄。”   也许是吸引法则使然,“人不经念叨”这句老话绝对是有科学依据。   被人在客厅讨论的主角下一秒就出现在楼梯间,靳言闻声第一个扭头,接着就看到努力克制着自己步伐的周树。   正小声讨论的爸妈们也顺着声音看过去,他们视线在靳言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扫视,然后不约而同挪开目光。   太明显了,看来这两个孩子已经……   两个妈妈心里想法愈发危险,然而某人显然还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为大家的讨论对象。   “爸妈,方姨,靳叔,早啊。”他随意打了声招呼,看回靳言的时候目光柔和起来,“言言,怎么下来这么久?”   “……”在座的四位家长皆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症状。   他们实在没想到,只要是被过标记的都会对伴侣产生极大依赖,就连Alpha也不例外。   才下来十多分钟,这就急着下来找人了。   两个妈妈心里“啧啧”两声,起身去厨房给孩子们准备早午餐。   周树一看就是饿着了,一直埋头吃着,比平时多喝了两碗汤。   一直在旁边伺候着的靳言弯着眼睛笑着,眼神黏在人身上根本下不来。   “那个,小树啊……”   周树妈妈刚想跃跃欲试说些什么,结果被靳言恳求的眼神封住口,于是将老母亲的八卦之心生生压下去。   “嗯?怎么了,妈?”周树抬眼,唇下痣粘了一颗米粒。   靳言自然地将那颗米粒摘下,然后放到自己嘴里。   于是,唇下痣和他的心都毫无保留地剖开晾在空气里。   两位妈妈看得皆是愣了下,虽然这个举动让她们的少女心受到重击,但胸中还是泛起层层暖意。   这两个孩子果然是互相宠溺,二十多年一直如此,从未变过。   至于谁标记谁,怎么标记的,什么时候标记了,其实都不太重要。   只要他们还是初心未变就好。   这顿早午餐让周树身心都得到满足,如果每天起床都有靳言照顾他吃饭,那他确实也可以克制起床气这个毛病。   正当他们站起身开始收拾桌子的时候,周树突然感觉腹部一阵抽痛。   靳言几乎是当下就察觉到周树的异样,他连忙一把将人扶住,着急地问:“怎么了哥?肚子疼吗?”   只见周树缓了一会并没有好转,反而额头冒起冷汗,甚至疼得连话都说不出。   他捂住自己的肚子就快蹲下,下一秒被靳言把整个人捞起然后往楼上房间走去。   两位妈妈急着跟了上去,看着疼得在床上缩成一团的周树紧张起来。   “小树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不还好好的,是不是吃东西太快了?”   “妈,梁姨,你们先别着急,我马上送我哥去医院。”谁知靳言刚刚说完,便看到周树已经将自己的嘴唇咬破,“哥!别,别咬,听话。”   见周树处在意识不清醒的状态,靳言不顾妈妈在场,直接俯身将人吻住。   他心想,看目前的状况应该叫救护车更保险。   谁知他刚想起身,被吻住的人像是寻得了什么药引,双手勾住靳言的脖子,不让他的吻离开自己。   周树妈妈实在没见过自家儿子这副样子,愣在原地,靳言妈妈脑子却生了一个念头。   “等等……”她想到了什么,对靳言说,“言言!你快放点信息素!”   听到这句,来不及多做他想,靳言便控制腺体开始放出可以安抚到周树的信息素剂量,还要控制浓度不会过高,怕压制到两位妈妈。   令人惊喜的是周树在得到靳言信息素的安抚之后眉头渐渐松缓下来,绷紧的身子也绵软许多。   靳言又惊又喜,劫后余生一般把人抱在怀里:“哥……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看到面前发生的一幕,两位妈妈又相看一眼,靳言妈妈轻咳两声,拍了拍自己儿子。   “言言,你先出去,我跟梁姨有话跟你哥说。”   靳言眨了几下眼,不解地看着自己妈妈,然后就被推到了房门外面。   刚缓过来的周树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表情还掺着不满,周树妈妈无奈一声嘲笑,骂了句“德行”。   此刻房间里还绕着靳言信息素的味道,那股清爽沁人的雨后青草香没被靳言带走,反而从周树的腺体内发散出来。   靳言妈妈嘴唇微动,上前一步坐到床边:“小树,你告诉姨,你是哪个地方疼?”   周树没反应过来却下意识地抚上自己小腹的位置:“这里。”   接着便听到旁边一口倒吸冷气的声音,周树妈妈目光露出不可置信,她调整好呼吸后才对周树讲话:“小树啊,妈妈有话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告诉我们。”   “什么?”周树已经被烦躁和疼痛折磨了一阵,还顺带着昨天身体残留的巨大疲惫,连发出的声音都若有似无。   周树妈妈看着叹了口气,但还是执着地问他:“你和言言,你们昨天,是不是……”   “妈!”周树瞳孔微张,眸子里泛着水光,此刻看上去倒有几分Omega的样子了。   他几乎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妈妈的意思,耳根在眨眼的间隙转成红色。   周树妈妈看到这副场景后连忙解释:“哎呀,我和你方姨不是像满足自己的八卦,是正事!”她想,长痛不如短痛,还是一口气问完比较好,“妈就直接问了,有没有进入生殖腔。”   “妈!我是Alpha!”周树整个人都像被按在了大门紧锁的桑拿房里,无法出去,难以呼吸。   “我知道你是Alpha!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周树妈妈“啧”了几声,一时间找不出什么语言来形容。   靳言妈妈终于看不下去了,她拍了几下周树的胳膊做着安抚,等周树的情绪稍微稳定些了她才讲话。   “小树,虽然我不太确定你刚刚的状况,但可以确定的是,其实不止Omega和部分Beta,连Alpha也都是有生殖腔的,只是这个性别群的基因使然,Alpha的生殖腔自然而然逐渐退化。”   她说完,看向周树妈妈,后者终于松了口气,将话接着补齐。   “可是,据说被Enigma标记过的Alpha是会被刺激生殖腔的。”   “所以,妈妈想告诉你……”周树妈妈喉咙吞咽一下,转脸不看周树说,“你的生殖腔……可能为了言言重新生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也让树哥体验了一把大姨妈疼(bushi!) 第46章 医院检查   据说世上最初是没有Enigma这个性别的,三种性别Alpha、Beta、Omega分配均等、互相牵制。   后来由于Alpha的基因过于强势,他们可以肆意标记Omega进行绝对占有,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并且一个Alpha可以标记多个Omega,而Omega却只能拥有一个Alpha的标记,如果分开要洗掉标记则会对Omega的身体造成伤害。   许多Omega在洗标记的手术或者术后恢复中出现意外,他们有些难以再孕甚至命运止步于此,于是性别比例开始发生变化。   Omega的数量越来越少,可Alpha并没有保护怜惜,甚至更加肆无忌惮地掠夺自己的猎物。   于是,人们常说,Enigma的诞生就是Alpha性别的制衡。   他们可以标记Alpha,让他成为自己的专属Omega,可不同的是,Enigma的标记也只能给一个人。   他和被标记者的联系是相互作用的,一旦标记就意味着绝对的双向付出和忠诚。   这也是为什么和Enigma繁衍的后代基因优异,并且有80%的几率会二次分化。   靳言二次分化成Enigma的时候也听过各类传言,只是都是传言罢了。   三两文字拼凑成段,于他更像捕风捉影的奇闻轶事。   他之前也听说过,ABO这三种性别最初都是具有生殖腔的,后来由于Omega一直在社会中扮演生育的角色。   这种固定搭配使得基因记忆延续下去,Beta和Alpha的生殖腔跟着时间推移所退化,最终消失不见。   来自各处的传闻太多,靳言早就忘记曾经瞥到过关于三种性别“生殖腔”的论文。   可今天当两位妈妈提到这里,他才猛然被唤醒记忆。   黑色墨点的拼凑出来的文字跃于纸上,在他脑子浮现而出。   所以,Alpha也有生殖腔,只是已经退化。   而被Enigma标记的Alpha则会重新唤起基因里存在过的东西,Alpha得到Enigma的信息素越多,则越会加速这种情况的发生。   现如今的情况看来,周树极大情况是像妈妈说的那样,他的生殖腔为了自己重新生长了……   于是,一时间藏匿在血液里的占有和满足尽数涌出,冲得自己眼角开始泛红。   他只能听从召唤,放出更多的信息素给自己的Alpha,然后亲眼看到Alpha紧蹙的眉头逐渐被抚平。   靳言呼吸跟着周树胸口一起起伏,缓了很久周树才恢复意识,睁开眼睛。   “哥,怎么样了?”   “小树,没事吧!”   看到周树睁眼,靳言和两位妈妈一齐凑上前去。   周树轻轻点头,虚弱地说:“没事。”   “好了哥,不说话了,咱们现在去医院。”靳言说着,把周树缓缓扶起,“如果是妈妈说的那样,还是要去医院做详细的检查。”   “哎,是啊!小树说的是,如果是生殖腔重新生长了,那要做B超好好检查检查的。”   “对,还有腺体也是,也要再检查一下!”   两位妈妈喋喋不休,念得周树耳根隐隐发烫。   他清了清嗓,给靳言递过去一个眼神。   靳言看到自己哥哥又开始害羞,只压着嘴角挑眉逗人,丝毫不打算开口。   于是,周树听着旁边妈妈们愈发大胆外放的讨论,“蹭”地一下坐起身来。   “哎呀!小树,你干嘛动作这么大,万一又伤者身子怎么办?”   周树摆摆手,靳言扶好他站稳,然后默契地去给周树拿衣服。   “妈,方姨,我好多了,现在不疼了,就刚才那一阵。”周树说,“那就趁现在我和言言赶紧去趟医院检查一下吧。”   “好好,快去检查,妈妈跟你们一起去。”   “别!”周树咳了两声,连忙制止,“妈,你就别掺和了,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话音刚落,旁边的两位妈妈却一齐笑了出来。   “小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这么害羞,一点都不经逗,反倒是言言,越来越厚脸皮了。”靳言妈妈笑着调侃。   看着周树又逐渐失去表情管理的脸色,两位妈妈终于打算放过他。   她们又叮嘱了些“妇科相关”的注意事项,终于离开房间。   靳言拿着一件羽绒衣外套过来,脸上都是马上要呼之欲出的笑意。   周树瞪了他一眼,心知这时自己不会占什么上风,于是别扭地瞥了眼靳言手里的外套。   “我不穿这个,这么厚。”   他皱眉侧过头去,明显就是要人哄的架势。   靳言看着自家哥哥这个样子,心里柔软的地方又被触碰到了。   没有下雨的晴空,一朵浪花顺着光照的形状朝往天空跃跃欲试,藏在云层里的雨滴心痒难耐,终究还是下了一场太阳雨。   温润暖和的细雨落下,海洋这才得以安慰,甘愿随意变换成各种形状。   半小时后,周影帝被包裹成一个行走的黑色羽绒球,被跟自己“对比鲜明”的弟弟牵着去了医院。   旁边的弟弟穿着烟灰色风衣,更显出他高挑挺拔的身材。   衬衫仍旧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又是那副让人充满遐想的妆扮。   今天没有坐诊,也没有和人谈事情,却戴了一副银边的金丝眼镜。   周树在角落的座位等着,靳言则是来回在楼层各处奔波,顺便吸引了好些垂涎欲滴的目光。   看着自家弟弟这副招人的样子,周树心中的占有欲也跟着藏不住了。   他在靳言回来坐到旁边时,直接上手摘了他的眼镜。   “嗯?怎么了?”靳言不解地问,却也没有制止周树的动作,随着他各种“摆布”。   周树帮他把眼镜收好,不自然地收了收眼神:“看你不爽。”   谁知听到这句靳言却笑出声来,声音从胸腔传出,有些低沉,特别性感。   听得周树喉咙热了几分。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昨晚……   好像对靳言的依赖确实更深了,占有欲也更强,别人多看靳言一眼,他便浑身不舒服,烦躁地想在他身上打上各种记号。   他目光下落,看到靳言光洁的脖子,眯了眯眼,伸手解开了他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淡红色的斑驳痕迹显露而出,周树这才满意,胸中的情绪释怀了些。   可这个随手而来的举动却撩的靳言眼睛发红,他当然知道周树突如其来的别扭是因为什么。   于是整个人像被这股爱意捧到空中,他甚至想此时此刻就吻住周树的唇,或者轻轻啃噬他的腺体,就像昨晚自己做的那样。   两人视线交融片刻,生出了隐形的火花,烧断空气中带有冷意的气流。   “下一位,周树。”   B超室医生传唤的声音打断了逐渐攀升的暧昧,周树听到自己名字的瞬间将头撇过去,接着靳言挽着他起身。   “你别这样,我没这么娇气。”周树被伺候地太好,终于是面子挂不住了。   “哦,知道了。”靳言乖巧地放手,走在周树身边,却在没人查觉的时候偷偷翘起唇角。   哥哥实在是太可爱了,而且是越来越可爱了。   好想把他藏到家里,两人天天腻在一起,没事就咬一口腺体。   Alpha还不知Enigma脑中可怕邪恶的想法,只顾着进到诊室。   在询问情况之后,医生安排周树躺到床上,让他掀开衣服,然后在他的小腹上涂抹几下,接着就被冰冷的仪器贴上皮肤。   周树冷“嘶”了一下,靳言连忙把手放在他的腰间,试图传递一些热度。   这个场景被医生阿姨看在眼里,忍不住调侃了起来:“哎,小伙子,你的Enigma也太贴心了。”   周树眨眼几下,接着笑笑,表示赞同。   看这位医生的样子,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者,八成也是不认识自己影帝的身份。   于是周树不免放松许多。   医生阿姨得到回应,更加不吝自己的赞美。   “我之前见过的Enigma不多,也有遇到几个陪着自己Alpha或者Omega来做B超的,但都没有你的Enimga这么贴心会疼人。”   “毕竟是关于自己一辈子的事情,被标记后又是生殖腔重新生长,又是成为专属Omega的,还是要遇到真正疼自己的Enigma才行。”   医生阿姨越说越动情,周树隐隐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她诊断错误。   几分钟后,检查结束,冰冷的仪器刚一离开周树的皮肤,靳言便马上帮他擦掉小腹上的膏状物,然后将手贴上去,成了一个人肉暖宝宝。   眼看着医生又要说些什么,周树赶忙开口。   “医生,想问一下我的情况。”   医生阿姨在电脑敲了几下,接着打出一张单子:“经数据和图像现实,你的生殖腔确实在重新生长。”   本以为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建设,可没想到在听到结果的那一刻,两人心里还是为之一颤。   “根据每个人的情况不同,生殖腔完全长好需要半个月至一个月的时间不等,这段时间可能会频繁小腹阵痛,就像你刚刚经历的那样。”   “医生,想问一下缓解办法。”靳言一想到刚刚周树疼到浑身冒汗的样子便无法安宁,他舍不得周树不停经历那般痛苦。   “嗯,缓解办法有许多,主要还是Enigma的信息素。”医生阿姨边敲着键盘边说,“可以释放信息素、接吻,情节严重可以标记腺体。”   “在那种情况下标记腺体没问题吗?”靳言问。   “没问题,你的信息素安抚行为越多Alpha的疼痛便越可以得到缓解。”医生最后敲了一下回车,看向靳言,“对了,在小腹疼痛的时候不能用房事来缓解,否则万一伤到生殖腔就不好了。”   “还有,一个月之后,或者腹痛的情况消失了,需要回医院复查一下生殖腔状况。”   靳言若有所思地点头,周树则将视线瞥到一边。   又叮嘱了几句,医生把注意事项和药单开好,笑吟吟地送走这一对EA情侣。   “哥,把衣服穿好。”靳言在身后快步走着,试图跟上“落荒而逃”的哥哥。   周树走到电梯间门口停下,不情不愿地伸手穿衣服,然后被乖乖包回一个羽绒球。   “嗯?刚刚也没穿外套,怎么耳朵这么烫。”靳言压着嘴角给周树整理衣领,接着就看到了怒目娇嗔的眼神,“好了好了,我错了,哥哥不生气。”   他自得其乐地哄着,心想自家哥哥好像今天确实脾气又上来了些。   这个情况很像小时候每次看妈妈生理期的时候,那几天总能看到自己爸爸趴在卧室门口敲门,求把他放进去。   靳言回忆了一会,打了个冷战,心想自己哥哥看上去也能做得出这种事情。   但转念一想也不失为一种情趣,于是他独自笑了笑,然后被周树捉到。   “一看你就不想好事。”   靳言一愣,被逗乐了:“我怎么就不想好事了?”他一秒变成小鸟依人的样子凑到周树旁边,蹭了蹭他的胳膊,“还是说,哥哥其实跟我想的一样……”   “你不许说了!”   “好,我不在外面说了。”靳言凑到他耳朵旁边,吹了口气,“我等着回家说。”   周树跟着这缕海洋味道的风浑身颤了一下,耳朵又成了淡淡的粉色。   他想到今天一整天靳言折腾着照顾自己,而且永远一副对自己有求必应毫无怨言的样子,一时心软成没有规则的海浪。   于是他主动在电梯间便牵住靳言的手,一路穿过各个楼层、诊室,回到停车场也没有放开。   靳言身心得到巨大的满足,回家后仍旧开心得像只围着主人团团转的小狗。   两人在家里吃完晚饭,又没经住父母的八卦和调侃,连夜落荒而逃回到自己的公寓。   夜晚他们相拥而眠,靳言再也不用收着自己的信息素了。   海盐缠着雨水交融,咸湿的雨滴化成海浪的泪珠。   作者有话要说:   都是私设,看个乐呵。   自认为Alpha为了Enigma重新生长生殖腔这个设定还蛮勾人的!(吸溜) 第47章 大家终于磕对CP了   自从周树初次出现腹痛的症状,整个人都变得懒了些。   恰巧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媒体再次把他推到风口浪尖。   周树无疑又“被热度”了一回,各种营销号都在趁机带节奏。   而作为当事人本人,影帝却是丝毫不在意,只是同意自己爸爸要重新“净化海城狗仔”的行为,后续的回应便全然交给公司去处理,甚至也不让朱丽丽插手。   周树对于这些本就一向随意,再加上整个事件过于乌龙,实在令人无语。   于是他宁愿随人揣测,或者诟病。   无论捕风捉影也好,借机打压也罢,他都再也不想把精神分在别处了。   毕竟窝在家里被自己弟弟3600度十全方位伺候才是更值得放在心里的事情。   这些日子周树全身心放松,偶尔陪靳言上班躲在他的休息室看书,更多的时候是在公寓里等靳言下班。   两人总是嬉闹一番再去做两个简单的小菜,或者直接打包自己想吃的东西,腻在沙发上边吃边看电影。   靳言不在家的时候,他也越来越喜欢在夕阳将落的时候给自己做一杯热巧克力,再补个午觉。   像是餍足的猫正慵懒地窝在毛绒的被褥里,全世界都被封在身外。   如果没有时不时小腹坠痛的话,那就更好了……   周树生殖腔的“重新生长”现象已经持续了一周。   在这段时间里,身体的反应状况完全不输于女性生理期的时候。   突如其来的小腹疼痛、变幻莫测的心情、患得患失的情绪、疯狂噬甜的味觉勾引……   与传说中的女性生理期完全如出一辙,只是没有血流成河的一言难尽罢了。   于是每当周树在经历了刺痛的瞬间后,靳言总是格外紧张,都会更加百依百顺。   平时还会逗几句,可只要周树眉头一皱,靳言连呼吸都格外小心。   生怕呼出来的二氧化碳扰乱了哥哥的心绪,到时候再跟自己分床睡那可就完了。   要么怎么说Enigma拥有天生比其他性别更胜一筹的警觉,才仅仅两三次而已,靳言便已经可以顺利读取周树的每一个表情。   眉头轻皱一下是想喝热水,而眉心重重拧起来的时候千万不要说话,安静释放信息素静候三分钟便可以收获一个黏人软乎的哥哥。   嘴角动一下是想吃东西,表情逐渐烦躁了就要马上献上蛋糕,哥哥最爱的是海盐芝士味道。   肚子疼的时候一定要在呆在哥哥身边,最好是把他抱到怀里,他忍不住疼的时候会咬自己的肩膀,偶尔用力还会留下一个很浅的压印,特别可爱……   看着时而烦躁,时而黏人的哥哥,靳言不但没有任何怨言,甚至生了些小兴奋。   有人可以把自己情绪的每一面都全然展示给你,而那个人正是你的爱人。   这实在令人心情愉悦,甚至连照顾对方都成了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他心甘情愿当一只围着高傲的猫转圈的小奶狗,任凭对方对自己做任何事情,乐此不疲。   周树本来以为可以再享受几天这样毫无波澜的日子,谁知被朱丽丽的电话扰乱了一分心弦。   “我说,你怎么在家躲着还能上热搜啊?我真的是服了……”   热搜?   周树不解,不耐烦地问:“什么热搜,我最近都没出门。”   “你这几天没去医院?”朱丽丽问。   “医院……”周树沉默几秒,如实回答,“一周前去了,怎么了?”   “一周前?”朱丽丽思索片刻,总结了一下热搜内容,“大体就是,你和靳言在医院被人拍到了。”   周树听到这句第一反应就是否定,他笃定地说:“不可能,我爸前段时间刚处理完。”   “不是不是!”朱丽丽无奈笑了下,解释道,“不是狗仔拍的啦,是路人拍的,其实本来就不是什么恶劣的影响,我感觉应该是你的路人粉,就拍了你们的背影,说看到你脸色很差,应该是生病了来看病什么的,希望网上的谣言止步于此。”   朱丽丽顿了会,转调补充,“本来吧……倒也没什么,这个女孩发到平台上也是因为见到影帝本人很兴奋,夸你帅什么的,甚至都没想着上来打扰你的生活,结果她发的东西却被营销号看到了,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   周树听着,沉寂片刻,首先开口问朱丽丽:“那个女孩怎么样了?有没有遭到网曝?”   “女孩发现势头不对就赶紧删了照片,谁知道火烧得忒快了,还没来得打水呢,火苗就窜上天了。”朱丽丽冷笑一声,接着安慰周树,“不过你别担心,女孩已经把平台账号注销了,应该没有收到什么不好的言论。”   “嗯……那就好。”周树说,“随时关注一下这件事,我指的是那个女孩。”   “我知道,放心吧,随时看着呢,实在不行发律师函。”朱丽丽马上明白过来周树的意思,连忙替他补充。   “嗯。”周树漠然应下,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后,周树顺手重新下载了平台,按了两次“找回密码”才重新登录上去。   他难得主动去搜关于自己的热搜,打开话题榜,果然“周树”两个字跃出屏幕。   #周树医院#   #影帝周树疑似生病#   #周树与一神秘男子出现在医院#   #周树渣A骗婚小O#   ……   周树看到前面几条表情还没什么变化,谁知看到最后一条,一时无法管理自己的情绪。   周树渣A骗婚小O?   渣A也就罢了,骗婚小O是个什么情况?   他身边唯一的Omega不就是朱丽丽么?可那天去医院朱丽丽也没跟自己去啊,难不成……   周树蓦然在心中攀升一个念头,一时让他欲按下那个热搜话题的手顿在空中。   那个小O……   说的该不会是靳言吧……   周树晃了晃脑袋,深吸一口气,在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后他打开了那个话题。   接着,便被铺天盖地的评论席卷,冲得脑子胀痛。   【周树旁边那个人是谁啊?为什么说他是小O,看上去也不是Omega啊!】   【我不管他是A还是B还是O,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和周树走得这么近???有人来深扒一下吗?】   【其实我觉得前几个月周树工作室和经纪公司的恋情辟谣特别奇怪,总感觉在刻意遮掩什么……细思极恐了!】   【楼上+1!!!】   【经可靠人士爆料,周树其实早就有了稳定的恋情,之前那些传言都已经不攻自破了。】   【传言不攻自破?你是来搞笑的吗?就一句“经可靠人士”爆料就洗刷周树渣A行为了吗?别搞笑了,周树一生黑!】   【你谁啊你,别乱出来带节奏行吗?怎么就又稳定恋情了?树哥根本不可能恋爱!】   【等等……只有我察觉到了旁边帅气弟弟在轻轻拽着周树的衣角吗?他看上去好年轻好可爱啊!一副做错事情的小奶狗表情。】   【我靠!真的,怎么会这么萌!!!不行了,这CP我磕了!】   【别逆我CP啊!明显弟弟比影帝要高,身材也更壮实吧?】   【我还是不信,目前在娱乐圈我就没见过几个比周影帝还要A的A,现在随便拉出来一个小弟弟就要攻我A中翘楚?我不答应!】   【话说回来,你们还记得“楚洵”吗?】   【对哦,树哥演“楚洵”的时候真的好O啊!O得我骨头都酥掉了……】   【虽然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站树哥A!】   ……   周树看着看着眼皮便开始不听使唤地跳动。   活了半辈子,居然一时找不到什么词语能来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可从古至今,它就没有做事做一半的道理。   于是,周树去给自己冲了杯红糖姜茶,抱着手机继续看了下去。   之后的言论都是大同小异的,无非一半仍在睬他,另一半无条件支持他。   只是支持他的那拨人,在刹那间又自动划分成了两个人群。   一边是坚信影帝不会陷入爱情的唯粉,另一边是因为一张模糊的背影就突然磕起影帝CP的CP粉。   周树看着看着就觉出困意,谁知刚想最后刷新页面,决定退出程序的时候,又有一条鲜亮的文字映入眼帘。   #影帝乱搞Omega使其怀孕,二人全副武装空降妇产科#   看到这句之后周树实在是清醒了。   他瞬间困意全无,盯着这条最新话题活活把自己气笑。   但他不准备点进去看里面的评论,只是顺手截图,然后发给另一个当事人。   【你看,大家都说我把你搞怀孕了。】   半小时后,周树收到靳言的回复消息。   【我觉得这个热搜很不错,我很喜欢。】   【而且晚上哥哥可以落实一下,咱们试试。】   【没关系的,我不怕疼。】   周树攥着手机愣神片刻,隔着屏幕仿佛脑补出靳言说这话时勾人的眉眼,于是耳根的绯色开始往全身各处蔓延。   唉,自己家的这个小“Omega”,实在是要了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不小心给树哥把大姨妈的感觉体验了个全套,看看人家靳言的照顾,简直是好男友好老公典范!   亲妈实名慕了…… 第48章 公开结婚   总有人什么都不做就可以霸占整个娱乐圈的半壁资源。   最近一周,关于周树的所有话题都在热搜榜上稳居前三不下。   这是其他人求不来的技能,于是也有很多水军去骂周树“占用公共资源”。   “占用公共资源?”周树无意间在沙发上看剧时又瞥到了推送消息,他垂眼冷笑一声,淡然地说,“我就是公共资源。”   说完就被旁边突然凑过来的“小狗”吻住,边吻边说:“哥,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好欲,简直就是在勾引我。”   气温刚刚攀升,谁知周树怀里的另一只真正的小狗见势也一个劲往他身上跳。   靳言无奈先放开周树,按了按寻寻的小脑袋:“寻寻,不许跟我争宠,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寻寻“嗷呜”了一声,根本不看他,仍旧恃宠而骄地往周树怀里钻,仿佛他已经完全洞察这个家谁是老大。   靳言摇头,想把寻寻从周树怀里拎出来,结果被拦下。   “哥……”靳言委屈劲涌上来了,不满地挠了周树两下,“你好像不太爱我了。”   他戳了两下寻寻的脑袋,然后把手伸进周树的衣服里,“我觉得……我的家庭地位好像又靠后了。”   “哎!别闹……”周树肌肤被靳言碰到的瞬间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他拍了拍靳言不安分的手,“寻寻还在这呢。”   “哦——”靳言轻挑嘴角,拖长了语气,意味深长地说,“所以,寻寻不在的话,就可以了?”   周树怀里的小脑袋又往上蹿了一下,跑过去拱靳言,奶声奶气地叫唤,仿佛在说:“你可别太过分!”   两人被这声逗得均是一笑,但某只真正的狗说到底还是狗不过人。   下一秒,寻寻就被“温柔”地放到他的豪华小床上,然后它便亲眼看着家里的老大被家里的老三横抱起,两人进了卧室,关了门。   门内吻声不绝,喘息都掺着温度。   在最后关头周树拦下靳言的手,带着气音说:“医生说不行……”   “不行?”靳言一时间生了坏心思,想逗自己的哥哥,毕竟周树在动情时候的模样最美,说的话也最软,“什么不行,你跟我说。”   “生殖腔,还没长好……”周树仰头享受着靳言细密的吻,手放在他的头上,却没有要推开的意思。   靳言完全读得懂周树的心思,毕竟这朵浪花就是最喜欢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   他咬了一口周树,然后贴到他的耳朵旁边:“长好了就可以是吗?”   “嗯……”周树哪里抵得过靳言的勾引,只会一个劲地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得到一整片海洋的雨水不知疲倦,只想索求更多。   “每天都可以吗?成结也可以吗?”   “成、成结……?”周树听到这句,眼睛都瞪大几分。   “是啊,成结。”靳言手仍旧不安分地游走,他从没打算放过周树,“哥哥不会不知道成结代表什么吧?”   周树心跳猛然加快几下,别过头去,小声说:“知道。”   看到哥哥红到滴血的耳朵,靳言总算心疼了。   他俯身吻了吻周树高热的耳垂,把他揽到怀里:“逗你的,别害怕。”   就像悄然而止的暴雨,海面蓦地安静到可怕。   这种戛然无声的感觉如同被瞬间灵魂剥离。   让周树心里陡然空出一块,能轻易透进去轻柔酥痒的海风。   可藏在云里的雨滴还未发现下方海面的不满,周树想,这可真是个没有情商的雨滴。   “什么叫逗我的?”周树越想越气,“生理期”的情绪又涌了上来,“你不打算终身标记我?”   不出所料,靳言听完后眼睛睁大,呼吸停顿几秒。   “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是小孩子?还是没满十八岁没上过生理课?”   语气太别扭,靳言再听不出人生气,那就是真没情商了。   “不是……”靳言心软成一滩,一下一下啄着傲娇哥哥的唇下痣,轻声哄着,“我怕你对Enigma这个性别还没了解,我怕……你不知道什么叫专属Omega。”   “你的意思是,你腺体标记我,然后我们还……”周树顿了顿,没说完那句话,“但是你现在跟我说,你不会终身标记我。”   “不、不是……”靳言无奈一笑,“我怎么就被你曲解成这个意思了,冤枉死我了。”   他握着周树的手,吻了吻他的指尖,珍重地说,“哥,终身标记和你想的不一样,更何况你是Alpha,之前从没想过要不要、或者想不想去做一个专属Omega。”   他见周树的神色没有转好,继续解释,“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   “我爱的是你,至于能不能终身标记我没有很在意,即便我们都是Alpha对我来讲也一样。”靳言轻叹一声,把头靠在周树的小腹处,轻轻摸着生殖腔的位置,柔声说,“终身标记很疼,我不舍得……”   周树听完,心里一酸,缓缓抬手摸着靳言的头发。   “言言。”   “嗯。”   “我是心甘情愿。”   靳言呼吸一滞,眼角似有温润的液体滑落,他侧脸,吻了吻周树的小腹,轻声说:“好。”   两人仿佛在这一刻才交换了彼此的心意。   他们第一次这样挑明自己的欲求和顾虑,也终于达成了共同目标。   至于周朵……   自从上次二人的谈话,周树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他自私地诞生了周朵这个人格,所以他不能再自私地占有他的生命,让他永远沉睡在自己的身体里。   周朵说,他想长大,他不想永远十八岁。   而要他什么时候长大,那便是周树说了算……   如果他和靳言之间建立的联系越多,周朵便会越快消失的话。   那么最后促使周朵“长大”的,应该就是他和靳言的终身标记了吧。   周树无奈闭上眼睛,独自消化心底的酸涩。   那汩掺着五味的海水回溯,顺着血液流到周朵的心里,在那处开出了明媚的浪花。   ……   这周末,爸妈叫靳言和周树回别墅吃晚饭。   周树一进门便被妈妈们拉到沙发上嘘寒问暖,俨然一副刚“出月子”的架势。   他别扭地朝靳言抛去一个眼神,果然下一秒小奶狗就屁颠屁颠凑过来。   靳言环住周树的腰,把手放到他的小腹处。   “妈,梁姨,别逗我哥了,到时候你们开心了,晚上就是我倒霉了。”   “靳言……”周树倒吸一口气,咬肌动了动。   “好了,小树,你别老欺负言言。”周树妈妈笑着问,“话说你生殖腔怎么样了?最近还有疼吗?”   “说来有三天没有腹痛的反应了。”靳言想了想,自然地回答,“最近情绪也好了许多,也没那么贪睡了。”   周树微微一怔,觉出有些难为情。   谁知妈妈们却跟靳言聊开了。   “哎,言言你要多上心,哥哥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你要多照顾。”   “是啊,特别是以后哥哥发情期的时候,一定得陪在他身边。”   “等等……”周树伸手打断这些恐怖发言,不可置信地看向靳言,“发情期?”   两位妈妈也均是一愣:“小树你还不知道?”她们摇头,看好戏似的解释,“等到言言终身标记你了,你以后就会有Omega的发情期了。”   “……”   靳言看着周树呆滞的表情,笑着握住他的手:“我现在终于可以断定,生理课的时候你都在睡觉。”   “你……”周树一时语塞,瞥了他一眼,“这不是我该在意的范畴,当年我认真听的都是Alpha怎么标记Omega,谁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   说完两个妈妈都差点没忍住,却又不敢在周树面前笑出来,只好轻压嘴角,去做别的事情。   靳言伺机凑到周树耳边,用着他们才听到的声音说话:“哥,没事,晚上咱们回去一起研究研究视频。”   “就像当时你自己偷偷看的那种……”   “你闭嘴!”   周树气急败坏,吓坏了两位妈妈。   还好靳言眼疾手快,在她们想劝架之前阻拦住了。   “没事,是我嘴贱逗我哥来着。”   靳言妈妈无奈,瞪了一眼自己儿子:“你现在的行为特别恶劣。”她说完偏头看了看周树的胳膊,“小树,上次你受伤的胳膊怎么样了?”   周树抬手,挥了挥:“没事,早就好了,本来伤口就不深。”   不经意的言语却让身为母亲的两人心疼不已,这条胳膊不但是上次在酒店出事时受伤,之前在机场被段星移的粉丝“袭击”,受伤的也是这处。   甚至连位置都不差毫厘。   周树妈妈看着自己儿子的伤口又不免伤怀起来:“你说说你,非要进娱乐圈趟这浑水,咱家是钱不够你花了还是怎么样……”   “妈,你怎么又说这个。”   还没等周树说完,靳言握了握他的手。   “梁姨,你别难过。”靳言柔声说,“我哥天生适合做演员,他就是为演戏而生的。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他。”   “言言……”   “你们放心,以后只要我哥拍戏,我一定尽量抽时间跟组,陪在他身边。”靳言笑着,眼里盛满了灿烂的光,像一道经过雨滴折射的彩虹。   周树知道靳言对自己的遭遇心疼,却没想到他会这么想。   是因为太爱了的缘故吗?才会把所有错误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他不知道靳言从什么时候开始下了这样的决心,他只知道,自己这一刻是真的心疼了。   他本没有这样的梦想,无论是做演员还是成为家喻户晓的什么人物,他都没有一点兴趣。   当初走上这条路也是因为蓦然想到了儿时的那句话。   那次他和靳言在公园里走散,急得什么办法都用了,却都没看到那个娇小的身影。   后来周树终于在公园入口处的广告牌前找到他。   靳言看到哥哥时马上扑了过去,周树问他为什么在这里等他。   靳言说,因为进来的时候哥哥告诉他,能在广告牌出现的都是特别厉害的人,他们会被所有人看到,像太阳一样耀眼。   “因为哥哥比太阳还耀眼,太阳落山了,我找不到太阳了,只好在这里等你。”   这是靳言给周树的回答,从那次他们约定,只要二人走散了,就到最耀眼处去找彼此。   可后来靳言不告而别,周树再也没能找到他。   于是他揣着酸涩的心,也站上了那个最耀眼的位置,他要小朋友还像小时候一样,自己顺着他的光芒找过来。   最后他做到了,靳言终是看到了发光发热的周树,然后回到了他的身边。   这场命运的安排还是眷恋他们,冥冥之中早就签订了二人的关系,即使兜兜转转几次他们还是会在人群中相遇。   周树独自回味了当时进入娱乐圈的心境,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夜晚,当靳言睡去,周树起身拿起手机。   他登录了自己屏蔽消息已久的社交账号,然后用挂着V的头像发了一条图文消息。   【很抱歉这段时间占用了许多公共资源,但既然占都占了,也不差这一次了。本人周树,出道三年,承蒙各位错爱与支持,在此宣布退出娱乐圈,以后不接任何商务合作。最后,如图。】   【结婚照.jpg】   作者有话要说:   影帝公开结婚,也宣布要退出娱乐圈了。   他们的故事即将接近尾声,老母亲已经开始不舍了……   借影帝的楼我也想说提前说一句。   承蒙各位错爱与支持,感谢你们追到这里,在故事的最后一定会给每个人我认为最好的结局。   完结之后还有番外,会尽量填补他们的意难平。 第49章 “我是他的Omega”   靳言在寒冬腊月的早上抱着暖乎乎的哥哥不肯起床时,还不知道网络已经瘫痪成什么样子。   手机在床头不断亮起,周树昨晚十分有先见之明地将它调成静音。   谁知即使这样也挡不住某人的杀气。   早上七点,周树的公寓门被敲响,门铃“嗷呜”叫个不停。   “谁啊,这么早……”   靳言被吵醒,第一反应又是往周树身上黏,然后头直接钻到被子里。   周树昨晚浅眠,门铃响得第一声便醒了,他笑着钻进被子里吻了吻靳言的额头,轻声说:“你在这藏一会,我去开门。”   “唔……”靳言含糊应声,周树起身开门。   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周树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捂住耳朵。   “周树!我看你是要疯啊你!”   他轻笑一声,抬手跟门外的苟飞飞打了个招呼:“早啊,Goofy。”   “早啊,影帝,我靳哥呢,还没起床啊?”   “嗯,赖床呢。”   “哦哦,你家有东西吃没?我们没吃早饭。”   “你去厨房看看吧。”   “好咧!”   看着面前这两人一来一回的拉家常,朱丽丽气得睫毛膏都晕开了。   “周树!”   “哎,姑奶奶,你小点声,言言还在睡觉。”   周树难得心情好,居然说话都在顺着朱丽丽,完全也不像一副要应战的姿态。   这时卧室大门开了,靳言顶着一头蓬松的头发出来,眯着眼睛扫了一眼家里两位熟悉的客人。   语气慵懒道:“早啊。”   “哎,早啊靳哥,你起得可真够晚的,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六点就自然醒了么?”   “冬天难醒。”   眼看着旁边两人又聊上了,朱丽丽更加暴躁。   “你们都要造反是不是!”   靳言一愣,偷偷瞥了瞥朱丽丽,然后十分有经验地小声对苟飞飞说:“是不是生理期,你惹人不高兴了?”   苟飞飞“噗嗤”一声没憋住,直接坦白来意:“不是生理期,也不是我惹人不高兴。”他使了一个眼神,意思是:你家影帝。   啊?   靳言做了一个不解的表情。   自家哥哥最近乖得要命,连家门都没出,他能做什么让人大清早来上门爆破?   可是身为一个有担当的Enigma,他是绝对不会看自家Alpha被一个Omega吼的,于是他上前把周树拉到身边。   对朱丽丽礼貌地说:“Julia姐,先消消气,坐下来给你泡点红糖姜茶。”   “你给我进屋去!现在我看到你就生气!”   “……”   靳言懵了,明明是来劝架的,怎么、怎么这火就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于是,接下来的三分钟内,在场的EEA都被一个O给吼了一通。   最后苟飞飞去亲亲抱抱哄了好一会才让人安静坐到沙发上。   “哥,这是怎么了……”靳言眨了两下眼,想寻求一个答案。   谁知周树一点都没生异样情绪,压着嘴角挑眉:“看一看手机。”   “手机?”   “靳哥,看热搜。”苟飞飞一拍脑袋,“哦,不对,你现在应该点不进去话题。来,看我的手机,我截图了。”   靳言晃了晃脑袋,接过苟飞飞的手机。   他认真反复确认了三遍截图中的文字,然后不停放大图中那两本叠在一起的红色小本本。   “哥……”半晌之后,靳言抬眼,声音颤抖,“你这是……”   苟飞飞偷偷溜过去救下来自己摇摇欲坠的手机,然后去沙发上捂住自家Omega的眼睛。   周树笑着把他拉过来吻了一下:“公开结婚啊,看不出来吗?”   “你、你怎么……”   “我不想混娱乐圈了啊。”周树坦然地看着他的眼睛,“我的小太阳都回来了,我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说完靳言再也忍不住,他闪着眼睛猛地凑近,把周树圈在怀里与他接吻。   旁若无人地,真情流露着。   朱丽丽看着心里一酸,也有些动容。   她当然算是一路看着这两人别扭过来的,虽然不曾见过两人小时候的时期,但她很熟悉周朵,自然也很熟悉十八岁的靳言。   没有一个Enigma不想彻底全身心地占有自己的伴侣,她知道苟飞飞是这样的,那靳言一定也是。   他们的理解纵容都是隐忍,看似温和无害,其实内里矛盾撕扯,早就把自己活生生剖开。   当他们一旦得到自己伴侣的肯定和交付,这份藏在骨子里的爱意便会毫不遮掩地流露。   具体表现为……   他可以清晰地让你感受到。   他愿意为你付出生命。   这就是Enigma自私的爱意。   她刚刚便在靳言的眼中看到了这腔无法熄灭的爱意,也慢慢掩盖了她心里窜起的火。   也许是还顾念家里有人,二人没吻多久便分开。   当气氛安静和谐下来,不免生出几分尴尬。   还好小机灵鬼苟飞飞又灵机一动:“那个啥,来吃点啊,我刚做了几个三明治,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   朱丽丽瞪了他一眼,径直走到餐厅。   四人各怀鬼胎地嚼着三明治,没有出声说话。   “咣”地声响传出,朱丽丽偏头看到放到自己面前的牛奶杯。   她顺着手的主人抬眼,便看到了自家老板眼中还没散尽的温柔,那份温柔都是靳言给的,而且能给很多。   周树轻咳一声,把杯子往前推了推:“还生气。”   见朱丽丽没接话,苟飞飞接过杯子,送到人面前:“不气了不气了。”   “Julia姐要喝热巧克力吗?我去做一杯。”靳言今日也是格外温柔乖巧,一看就是只被主人喂饱了肚子的小奶狗。   于是,一个叱咤风云的Omega被满屋子的EEA换着法子哄,一时面子挂不住。   她心烦地“啧”了一声,像喝老白干一样将面前的牛奶一饮而尽。   片刻过后,她像是终于放过自己一般,舒了口气。   “我不是非要来问责,也不是不让你做这个决定,只是……”朱丽丽无奈道,“只是你至少要提前跟我商量一下吧,今早我接到公司电话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情吗?”   “他们联系不到你,都跑来怪我,说我天天纵着你任性。可问题是……问题是这次你居然把我也放在对立面了。”   “不是……”周树动了动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撂下句,“我做这事也是一时兴起,没想那么多,不是故意瞒着你。”   朱丽丽听着有些眼酸,他做周树三年的助理,从没看到他这副样子。   他在努力解释,像是为自己和靳言的公开争取多一个人的谅解。   他每次服软都是为了靳言,每一次都是。   “算了,你也不是第一次这么任性了,我是管不了你,永远只给你擦屁股,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了。”朱丽丽尾调变了音,在座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Julia,你别这么说,我退出了娱乐圈以后我们也还是……”周树清了清嗓,从牙缝里好不容易才挤出矫情的两个字,“朋友。”   果然,朱丽丽没忍住,笑了出来。   “Julia……”她喃了声自己的英文名字,“这么多年可总算从你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了。”   等到眼前的雾气散去些,她朝周树翻了个白眼,“我要喝海参粥。”   “现在我就定闲月阁,你喝三份,靳言那份也给你。”周树轻笑一声,掏出手机开始定外卖。   谁知朱丽丽一拍桌子,又暴躁起来:“周树,你别过分!”   三人皆是一僵,一动不敢动。   谁知几秒之后,暴躁Omega指着影帝忿忿道:“你别以为我忘了靳言海鲜过敏!”   糟了,影帝的计谋又被识破……   于是,影帝公开官宣结婚和退出娱乐圈的消息沸沸扬扬了许多日子。   经纪公司的电话和信件已经呈饱和状态,朱丽丽遵守承诺,为周树处理完他置身娱乐圈中最后一件事。   经纪人仿佛早就料到周树有天会有类似的大动作,甚至没有怎么诧异。   只是努力地争取了一下,问周树是否还有可能继续在演艺圈发展。   周树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我还是喜欢演戏,但不想站在媒体的视野面前,如果哪天有了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可以再联系我。”   经纪人听完沉默片刻,接着笑了出来。   是,这才是周树的态度。   他从头至尾都是这样的腔调,他才是那个进了染缸还没有沾染任何颜色的人。   他是光影糜烂中难得一见的真实。   本以为这件事在几天之后便会被大众淡忘,谁知在某个普通的清晨,刚刚推开医院门的靳言被蒋荣一把拉住。   “哥!你上热搜了!”   “?”   蒋荣不给靳言反应时间,赶忙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亮出了自己的手机。   接着,一篇“小作文”般的帖子便出现屏幕上——   标题:之前跟周树在医院出现的那个帅气弟弟我好像见到他本人了! 正文内容:故事是这样的,我室友养的猫生病了,上周我陪她去海城最出名的宠物医院挂号,我朋友点名预约了他们的靳医生,说给毛孩子看病顺便一饱眼福。谁知道进去之后我就觉得他特别眼熟,当时坐在角落里偷偷划了一下手机,照着本人对比了好一会,发现轮廓以及身形吻合度高达99%!当时我一整个大震惊,险些尖叫出来啊!!!   靳医生本人真的超级无敌帅!温柔的要命,笑起来我差点亡了!!!所以,本人在此问一句,有没有人知道靳医生到底和周树是什么关系啊!!!他难道真的是影帝的Omega吗?还是他是Alpha啊,是Alpha的话我要天天在医院门口蹲他了啊!!!   靳言看完,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Omega……   他们是怎么把自己看成Omega的,难道只是因为哥哥是Alpha?   这些人也太肤浅了。   为什么Alpha只能配Omega呢?   Alpha和Enigma,Alpha和Alpha,Alpha和Beta也未尝不可啊。   靳言默默摇头,蒋荣一时无法揣摩自己师兄的意思。   “那个,师兄……你没生气吧?”   靳言回神,淡淡一笑:“没有,没什么好生气的。”   “哦哦,那就好,我就说嘛,你不可能为这种小事生气的,嘿嘿……”蒋荣说完,蠢蠢欲动的小手又继续划了一下屏幕,“既然没生气……那你就再看看我们的官网?”   “……”   于是,靳言眉心跳了跳,喉咙吞咽一下,打开官网。   一时间,官网铺天盖地的红色圆点便跳了出来。   靳言下意识往后一躲,蒋荣撑住他的身子。   “师兄!别怂!看下去!”   接着,师兄便看到了满屏的“靳医生”,这三个字的排列过于密集,令他眼皮直跳。   【靳医生!哪天在医院出现的是不是你啊?】   【靳医生,你上热搜了你知道吗?据我对你的熟悉程度,我确信和周树出现在医院的就是你本人!】   【靳医生,你不是Alpha吗?为什么会和影帝出现在医院妇产科啊!】   【靳医生,求求你快回答我们!影帝官宣的结婚证是不是和你啊!你再不说我就两天晚上都睡不着了,呜呜呜……】   【靳医生!你不会真的是Omega吧!你不会真的怀孕了吧?!】   ……   看到最后“怀孕”二字,靳言觉得自己视力出现问题。   他独自拿过平板,看了许久官网的留言,浏览一遍之后他又重回那条热搜帖子,然后截图发给周树。   【哥,你看,我不干净了。】   【?】   【怎么办,别人把我扒出来了,都说我是你的Omega,还说你把我搞怀孕了。】   【难道不是吗?】   靳言看到自家哥哥这句回复,无奈笑出声。   他拿着手机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在官网上回复了一人的留言。   靳言回复“靳医生,求求你快回答我们!影帝官宣的结婚证是不是和你啊!你再不说我就两天晚上都睡不着了,呜呜呜……”:是,周树官宣的结婚证是和我。   回复完之后想想还是不满意,又加上一句。   “我是他的Omega。”   作者有话要说:   震惊,靳医生堂堂Enigma居然为爱做O,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   “哥,我不干净了。”真的好可爱!   最后,“他是光影糜烂中难得一见的真实”,我真的很喜欢这句。 第50章 他就在楼下等我   这天傍晚,靳医生刚一下班便看到躺在屏幕里的信息。   【靳言,你给我解释一下。】   靳言唇角一翘,拨通了哥哥的电话。   “哥,你让我给你解释什么?”话间带笑,完全不像懵懂的状态,倒像是故意调皮作恶的孩子。   明知故犯又惹人怜爱。   “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周树忍着不让自己心软,语气生硬地说,“‘我是他的Omega’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嗯?什么?”某人都被再度带上热搜却还在装蒜。   周树重复了一遍靳言在宠物医院官网的留言,语气宠溺又无奈,“你倒是好好说给我听听,你怎么就成了我的Omega了?”   靳言单手拿着手机,开始换下白大褂挂到衣架上。   “不然我该说什么呢?”他将手机换手,穿好外套,“你都官宣了,现在躺在你配偶栏上的我又被扒出来,那总归要做点什么。”   见周树一时语塞,靳言更加有恃无恐起来,“难不成……哥哥你想告诉别人,你是我的专属Omega?”   “……”   这人,果然换下白大褂摘下眼镜就成了这副模样。   不,可以说,只要是在自己面前就是这副模样。   想到这里,周树刚被调侃完的羞赧居然消了几分。   他轻咳两声:“我还不是。”   语气沉沉的,是一如既往的冷感人设,和平时陷入**之中的哥哥完全是两个人。   可这反差的萌点同样也给足了靳言满足感,他拉长语调,若有所指道:“哦……还不是啊。”   “还”字说得很重,像是刻意暗示什么。   周树果然轻易读懂了这层高级调情,精致俊美的脸庞在没人看到的房间独自攀上了点绯色。   “那,你怎么不跟别人说你也是Alpha,干嘛非说Omega。”周树刻意转着话题,还在对靳言再次把他们推上热搜顶峰的行为不依不饶,“再说,你哪里像Omega了。”   靳言听完笑了几声,有些无奈地贴近听筒,语气都带着周树才独能享用的懒散:“哥,你是不是傻。”   “你……”   某人前一句刚嘴上爽完,后一句接着就开始道歉。   靳言打断周树的话,先发制人道:“我不是,我没有。”他轻声哄着,朝电话里的人撒娇,“哥,我错了。”说完还隔空朝着听筒亲了一口。   果然高冷影帝又一秒没了脾气。   “可是,哥,我想问问你。”靳言话锋一转,回到了刚刚的话题,“我除了说自己是Omega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是谁当初趁我睡着时自己在网上发结婚证的照片的?”   周树闻言一怔,整个人愣住几秒。   对啊,居然忘了结婚证这一茬了。   两个Alpha根本不能领证,所以还真怪不得靳言……   怪了人半天,原来还是得怪自己任性。   周树心里轻叹一声,刚打算开口哄哄被无端指责的弟弟,下一秒,一个念头从他脑子里冒了出来。   “不对,等等……”   “嗯?”   “那你怎么不说自己是个Beta?”   “嗯……”   靳言心想,糟糕,哥哥这次竟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他忍笑压着嘴角,最后还是笑出声。   周树沉默一会,没绷住跟着笑起来。   两人对着听筒一起傻乐了半天,周树才接受了这个事实。   “行了,那既然这样,你就安心当我的Omega吧。”   “好啊。”靳言听完眼眸亮了几分,语调也跟着转了个弯,“那……哥,你今晚能不能让我怀孕啊?”   ……   两人几乎在热搜榜上挂了整整一个月,前几天周树还让朱丽丽帮忙花钱撤热搜,后来索性算了。   这波恋爱加退圈的官宣来得太汹涌,再加上靳言的信息不断暴露在大众视野下。   长着这样一张脸的“Omega”伴侣被扒出来,网友这要是轻易放过了那都显得对不起高速发展的5G互联网。   与此同时,还有几个曾和周树合作过的艺人转发他的官宣消息。   有人语气诚挚地送上领证祝福,有人隔空抹泪般说着退圈可惜。   真真假假的,周树分辨不清也不太在意。   还有人借着他的势头蹭了影帝最后一波热度。   几个名不经传的《胭脂醉》剧组演员转发周树这条,并且说,自己曾经见过影帝的Omega一面,曾经在杀青宴上来会所接周树。   那时周树说,靳言是自己的弟弟。   后来又有人扒出来,靳言和周树原来两家是世交,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之后就愈发不可收拾起来,于是这才在话题榜上变着法挂了一个多月。   后来周树妈妈在贵妇们的聚会上听闻风声,有些讶异。   她之前和周树说了许多次,希望他不要再从事演绎事业,毕竟这些年她看着周树出道便大红大紫,接着一骑绝尘。   虽然周树从不跟家里说自己的遭遇,但她却也总是能从各处听到关于“影帝”的消息。   她知道,每当周树落地其他机场便不自由,于是她也意识到自家的势力只是在当地还算繁茂,出了海城也不能一手遮天。   她也知道,这些年周树所经历的事情。   由于爱之深切而被无限放大的恶意在周树妈妈眼里格外清晰,她仿佛可以看到那些疯魔“黑粉”是怎么攻击和伤害自己儿子的。   为此母子俩没少争执,她也想不明白,明明对什么都无欲无求的人,为什么会对聚光灯下的世界这么有执念。   后来她渐渐放下,以为周树执意呆在演艺圈是因为周朵,于是也不再常提让周树退圈的事情。   可如今却没想到,自家儿子不但主动说要退圈,居然还连带了自己的结婚证。   发了结婚证便有被网友扒出靳言信息的危险,也许总有一天别人会知道靳言是Enigma。   就连这样他也不在意吗?   周树妈妈心里不解,辗转难眠几日,最后终于在二人回家吃饭的时候叫住自己儿子。   “小树。”   “嗯,妈,怎么了。”   “你来一下,跟妈妈来书房。”说完自己朝二楼走去。   周树和靳言对视一眼,靳言点头,示意他快去看看,周树这才跟上去。   “妈,什么事还要单独说。”周树把门带上,坐到妈妈旁边。   周树妈妈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   周树也不催促,就静静等着。   半晌之后,周树妈妈终于开口:“小树,你到底为什么宣布退圈,还官宣和言言的结婚证。”   “不错啊妈,这你都知道了。”周树笑着,轻声调侃。   “你少给我来这套。”周树妈妈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知不知道官宣结婚了以后就很有可能被所有人知道,言言是Enigma?”   “还有,之前说什么你都不听,现在突然就说退圈是为什么?”周树妈妈顿了顿,“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吗?”   周树知道,妈妈说的是上次被人喷了诱发剂锁到酒店房间的事情。   他低头想了想,抬眼轻笑一声,眸色中都是温柔:“是……但也不是。”   肯定和否定并用,像是扑倒岸上又迅速退回海洋深处的浪花,让人捉摸不透。   可这次浪花来得温和,看上去确实是要退潮的趋势。   “什么意思?”周树妈妈想知道答案,急声问道。   周树笑了笑,安慰妈妈:“妈,你别急。我不是故意不说,而是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为什么。”   他往沙发后面倚了倚,给妈妈也递过去一个靠枕。   “当年你问了我好几次为什么要进演艺圈我都不回答,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确实是为了言言。”说完这句,周树妈妈目光一颤,却也是一副预料之中的模样,见妈妈没有打断,他继续说,“我想让他在A国也看到我,我想让他像小时候一样朝我走来。”   他顿了顿,眸色布上一点悲伤,“毕竟他都走了三年还没联系我,我想跟自己赌一把,看看他能不能自己撑不住了,又哭着回来让我哄他。”   “小时候他爱撒娇,都觉得他一定能分化成一个Omega,可谁又知道最后这孩子居然也分化成Alpha了。”说到这里,周树妈妈皱了皱眉头,又开始抹泪,周树探身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柔声说,“其实我俩是因为误会,也是因为我自己说的话……言言才不告而别的,他吃了很多苦,心里一点都不比我好受。”   “小树……”周树妈妈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握住周树的手,“妈妈知道你心里也难受,不然怎么会分裂出朵朵。”   “言言当时来找我们,告诉我们朵朵是谁的时候,我和你爸爸都吓了一跳。妈妈从不知道,你心里原来这么苦,你怎么从不跟我们说呢……”   周树往妈妈身边靠了靠,轻拍她的后背:“妈,别哭。”他叹气,温声解释,“有些事情没什么好说的,让你们徒增担心。就像言言分化成Enigma时候的经历……我不也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周树妈妈嘴唇微动几下,想说什么,最后又化成一声无力的叹息。   “算了,随你们去吧,孩子们都长大了。”   “妈,不是。”周树攥了攥妈妈的手,继续耐心说着,“其实这次退圈的决定,是因为言言也是因为你们。”   “这次我被反锁到没有光亮的房间,又接着受伤,我知道你们不说其实难受了好几天。”他停了几秒,眉心蹙了一下,“你和爸熬夜睡不着的黑眼圈,还有方姨给言言的好几条信息,再加上靳叔身体也不好。我实在……也是承受不住了。”   他说,“我这回都成家了,实在不想再看两家人都挂着我,为我担心了。”   演艺圈本就不是他所眷恋的,功名利禄也都不是他所追求的。   他要的本就是小朋友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他,像小时候他一眼就能看到高楼林立中的广告牌一样。   现在既然小朋友都回来了,他站在光芒的中心还要给谁看呢?   又哄了一会,周树妈妈这才停止落泪。   她轻叹一声,被周树扶起身:“好了,你快下去吧,言言该等急了。”   周树应声,两人往书房外走去。   “小树……”书房门刚打开,周树妈妈突然叫住他,“那,朵朵现在……”   周树一愣,沉寂片刻后面容转成温柔:“朵朵还在。”   他转念一想,轻轻一笑,“再说,朵朵不就在楼下等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上周末两天上班累到饭都没时间吃(猛虎落泪……)   所以周六没更的今天赶紧补上,尽量正文在这周就完结,然后咱们一起期待一下番外~ 第51章 告别演唱会   一个多月过去,关于周树官宣退圈的热度终于散去不少。   那些高声叫好的“黑粉”日益疲惫沉溺,而那些悲伤激昂的“私生饭”也逐渐安静下来。   人们的记忆和热潮总会被时间和其他新鲜事所冲淡。   于是关于影帝周树的热搜不再居于榜上,经纪公司和朱丽丽的电话也稍微可以喘口气。   在极端的热情与冷漠之后,却也会剩下一些恰到好处的温暖。   这些温暖有来源于周树本来的粉丝,也有些因退圈和官宣婚讯举动招来的路人粉。   他们赞赏和支持周树的举动,送上诚挚的祝福。可对于自家粉丝来说,当然更多的是不舍。   周树的粉丝粘性很高,他们大多是出道的第一部电影便一路追随下去,直到他退圈前的最后一部作品《胭脂醉》,全部是他票房的支持者。   经纪人也曾感慨,周树是个神奇的艺人,喜欢和讨厌他的人分布在两个极端,可一旦喜欢上了,便几乎不会脱粉。   就像热爱潜水的人士,一旦爱上了大海便不会轻易离开。   虽然话题的热度已经下去,但周树还是会时不时地收到一些粉丝留言。   周树不常打开私信,可有天靳言提起,他便心血来潮登上去看了一眼,没想到心脏有一片汪洋之处跟着泛上暖流。   【树哥,从你出道的第一部电影就默默喜欢你了。这些年我从没挤破头皮去参加粉丝见面会,也没有买过太多周边,但我一直会看你发的动态,然后每年跟你说声生日快乐。我知道作为一个粉丝我做的不够多,但我愿意站出来跟所有人骄傲地说,影帝周树是我的偶像。树哥,祝你一切都好,和嫂子幸福美满,希望有天我们会相见。】   【周树,你好,这是我第一次给一个明星发私信,之前从没做过这样的事。一个是因为我这人佛系,再一个是给你发了肯定也看不到,所以觉得这样做特傻。可我今天必须给你发一条——周树是个纯A!真的没给我们Alpha丢人!】   【树哥!我看到你发的官宣以后哭了两个晚上!想到就哭,想到就止不住……这个圈子对你的恶意太大,我们都好心疼!呜呜……我们群里的粉丝心都碎了,根本不知道上次见面会见你原来就是最后一次了,树哥,求求你看到私信再给我们一次看到你光芒的机会吧!(千人血书奉上……)】   【真的吗?真的吗?你真的有Omega了吗?居然还已经结婚了???我和室友反复看了十几遍你发的图片和文字才敢确定我们没看错,原来在仅仅几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已经默默失去娱乐圈最帅的A了……不过,你的Omega也太好看了吧!话说他也好A啊!果然只有树哥才可以搞定这样的帅气弟弟!又是我们羡慕不来的神仙爱情了~最后,树哥和帅气弟弟要幸福啊!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小猴子!!!】   ……   看到最后一条,靳言倾身往旁边靠了一下,整个人倒在周树怀里。   “哥,看到了吗?”   “嗯?什么?”周树挪动身子,让靳言躺得更舒服。   谁知靳言唇角突然翘起,猝不及防伸手将周树拉进自己怀里,凑在他耳边轻声笑着说:“你的粉丝让我给你生小猴子。”   周树表情管理没绷住,低声跟着笑起来:“你要能生……也不是不行。”他侧脸在靳言唇上轻咬一口,口齿含糊地说,“让你多生几个,反正咱家养得起。”   “唉,可惜了,我没办法生。”靳言佯装叹息,实则憋着后劲,“可是哥哥可以……”   这声气音拂过耳朵,太过略人心弦,周树浑身颤了颤,两人呼吸越来越重。   自从周树的生殖腔重新生长之后二人没再做到最后那步,靳言怕伤到周树,处处小心要时时抵住诱惑。   如今算来也有一个多月了……   自从上次海浪和雨水交融之后,周树便总会想起那晚的事情。   不得不说,靳言是个绝对温柔的Enigma,虽然嘴上总是喜欢说些情话逗他,但行为是完全的绅士。   周树每个细微的表情靳言都可以读懂,于是他的每一处情绪靳言都可以照顾到。   除了心理上的情绪,还有生理上的情绪。   周树不知道是不是Enigma天生无师自通的缘故,都是第一次做这件事,靳言却可以给他忘情的体验和快感。   于是海浪总是煎盐叠雪般发起邀请,可无奈这场雨却迟迟不愿下落。   某开了荤的Enigma居然比某开了荤的Alpha还能忍,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今晚气氛正浓,海浪又蠢蠢欲动。   “言言……”   这声柔软非常的气音让靳言整个人瞬间酥了,他当然又读懂了哥哥的语调,于是先不管不顾地忘情吻了下去。   唇齿交缠中混着几声轻哼,靳言觉得有把火苗正试图往云朵上窜。   “别……”靳言握住周树的手,咬牙忍着,轻声哄着,“不行,哥……我怕你生殖腔还没长好。”   “肚子最近都不疼了。”说话间嘴唇仍旧没有分开,像是用这种办法来缓解自己的害羞。   靳言呼吸一滞,突然觉得自己身体已经有了不同寻常的变化。   可是不行……   还没有回医院复查,他不可能让周树的健康有任何一点不确定性。   奈何这朵浪花实在太过勾人,他轻易卷起海上风浪,催促这场大雨。   雨滴心痒难耐,只好轻叹一声,用其他办法回应海浪的热情。   于是,海浪一夜好眠。   周树再次睡醒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这天周日,宠物医院恰好没有预约,他们和朱丽丽还有苟飞飞相约去闲月阁吃早茶。   朱丽丽跟周树聊起今后的打算,他们不约而同想要在最后离开娱乐圈之前办一个告别会。   他们打算只请真正的粉丝,并且以私信和评论区抽奖赠票的形式。   当朱丽丽把想法跟经济公司说了之后,经纪公司十分支持。   他们甚至主动提出帮周树策划场地以及进行宣传。   为此周树表示感谢,承了他们想帮忙策划的情,但他并不想要任何宣传,甚至最好是秘而不宣,顺便当作给粉丝一个惊喜。   为了避免再次引起网络瘫痪,周树在决定好赠票人选后亲自给他们私信留言。   结果就像预料中的那样,被抽中的幸运粉丝们嚎叫了一整夜。   周树说,这次规模很小,被抽中的人也有限,所以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还希望他们理解。   粉丝们纷纷感激涕零,乐呵呵拿着截图去找“周树工作室”领电子票,把所有的不舍都化成期待。   并且是加倍的期待——   因为周树把告别会定在自己的生日那天。   靳言说,这也许是来自水象星座的浪漫。   转眼到了2.28这天,会场早就坐满了人,所有人如期而至,一起赴约这场盛大的“生日会”。   自从知道了日期,便没人愿意把这天再叫作“告别”。   这次见面会经纪公司是打算办成“演唱会”的形式,只是是规模很小的演唱会。   当时抽奖一共只抽了一千人,于是会场更像个大型的粉丝见面会。   他们跻身礼堂,观众四散排开,所有人都离得很近。   眼看偶像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位置,有些粉丝落座后便开始抹泪。   他们庆幸自己追随周树,遇到了这样一个宠粉的主,平时低调沉默,可却在宣布退圈的时候来了一个宇宙级别的温暖。   靳言也藏在粉丝之中,正全副武装,坐在第一排的角落。   当全场灯暗去,舞台上的追光亮起,粉丝开始抑制不住尖叫,靳言的心也跟着鼓点一起跳个不停。   就像舞台中央站着的并不是自己熟悉的青梅哥哥,而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耀眼巨星。   周树唱了一首耳熟能详的轻快曲目,一曲毕,他缓缓走向前端,然后在舞台边缘坐了下来。   此时没人再能控制得住自己的内心,也没人觉得隔壁的人疯狂,只想将这场影帝的“生日演唱会”铭记于心。   周树坐下后调整一下衣服,然后拿起话筒,轻声说话。   “大家晚上好,我是周树。”   台下顿时掌声雷动,口哨声欢呼声不绝于耳。   周树笑了笑,自嘲起来:“明明是个演员,经纪公司却帮我把这场告别会办成了演唱会。”   这时,台下跟着叫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唱得比那些歌手好啊!”   接着,大家开始附和这句话,笑闹声融成一片。   “也就你们了,是我的真爱粉才这么觉得。”周树摇头笑着,直接将腿撤回去随意坐着,“接下来还想听什么?”   “胭脂醉——”几乎是一千个人异口同声。   周树“噗嗤”一下笑出来:“那可不行,现在提前唱了一会我就没有攒底曲了。”   这戏谑地轻松一笑却让台下的粉丝愣住了,他们从没看过自家影帝露出这样的笑容,一时间没控制住情绪又开始热泪盈眶。   周树无奈,不知如何安慰,只好随便说了几句直A发言,然后继续唱下一首歌。   整场告别会时间定在两个小时左右,在周树置身娱乐圈的这三年里,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轻松地面对这份工作。   他就像与朋友聊天那样和大家谈笑风生,而台下的粉丝早就哭成一片。   他们居然也是在这场告别会中才知道,原来自己爱了这么久的偶像是如此平易近人又温柔如水,完全不是媒体镜头中的冰山架子。   当周树唱完倒数第二首歌,场下已经开始喊“安可”了。   这时周树目光落到右侧方的观众席第一排,和靳言隔着舞台对视一瞬。   只刹那间,靳言心跳猛然加快几下,像被电流触碰全身。   周树随后便收回目光,垂眼笑得温柔。   这时有人顺着周树的目光也落到角落那处,眼尖的粉丝发现端倪,已经开始暗自掐自己的人中。   正当人群要开始小范围躁动时,周树开口说话了:“我一直是个任性的演员,作为艺人,我确实没有扮演一个称职的角色。”   “没有——”   “你别这么说!”   “树哥我们永远爱你!”   听到台下的呼喊,周树心又软了几分:“就连对你们,我都是淡然处之,直到退圈之后收到许多私信,我才临时做了这个决定。既然你们跟着我的这三年没吃到什么福利,那告别的时候咱们就一起过生日吧。”   这句话说完,台下啜泣声绵绵不断,靳言的眼角也跟着红了几分。   “总之,感谢你们的三年以来的陪伴,咱们以后一定还会再见,只是……”周树顿了顿,笑着说,“那个地方应该不会是荧幕舞台了。”   “说了这么多,我也差不多交完底了,最后一首歌你们早就知道,如果你也会唱,那就让我们一起唱完它吧。”   粉丝开始纷纷抗议,哭着说“不准走”、“继续唱”……   周树心里酸软得要命,却清楚明白,每个故事总该有个结局。   “一曲《胭脂醉》,唱给大家。”周树抬眼,目光落到前排角落,眸中藏着温柔轻声说,“也唱给你,靳言。”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故事总该有个结局。   我也有种想哭的冲动…… 第52章 他们在人群中接吻   熟悉的箜篌前奏响起,在座的人仿佛一夕之间被带回那个萦满胭脂味的古都。   所有听过周树唱歌的人无不惊艳,就连经纪公司也不止一次提过,想把他的形象顺便转成歌手,当一个全能艺人。   可都被周树拒绝了。   所谓人要各司其职,每个人一生中得到的光芒都有限,所以不能贪心。   他无心去争名利,或是立一个更厉害的人设。能为自己主演的电影唱唱主题曲,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一曲毕,编磬的声音又留在空中。   全场跟着余音安静很久,最后千人目光随着周树的视线落到第一排的角落。   这次所有人都看到藏在人群中的靳言,议论声越传越远,转眼就整个会场都知道了,这人就是周树官宣领证的那个Omega。   谁知周树在讨论声中没有想收回自己目光的想法,反而双眸转成柔和,就像夏日晚风中的海浪,总是留有它独特的余温。   “你们应该已经猜到我在看谁了。”   寂静之中周树天籁一般的嗓音在会场中四散,几秒之后这缕回声瞬间被千人尖叫掩埋。   他们没想到有生之年不但能看到影帝这样温柔的一面,居然还能现场磕到正主发的真糖。   而且看到传说中影帝那个A出天际的“Omega”也太不上相了。   本人不知道比照片要帅多少。   纸片和屏幕里的那点拽着哥哥衣角的“小鸟依人”全然不见,此刻,他轻轻翘起的嘴角带着沉稳醉人的魅力,如果这人是个Omega,那一定也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Omega。   看到周树官宣的真人,场下喧闹调侃声有些控制不住了,在一句“食物链的顶端就是Omega弟弟吧”之后,周树终于也被逗笑。   Omega弟弟……   这个设定简直一想就能笑出声,刹那间,周树在台上居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弟弟在十八岁那年分化成了Omega,他后来在小朋友的鼓励下成了演员,和现在一样,他们官宣、退圈,然后去领证结婚。   虽然和自己预想中的顺序反了,性别好像也不怎么对得上。   而坐在台下的“Omega弟弟”也笑了,有几分宠溺,也有几分无奈,更多的还是他小小心思“得逞”后的得意。   只要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和哥哥是一对就好了,他的目的就是引领周树的粉丝磕对CP,建立真正的CP粉阵营。   而至于这对CP的性别,靳言倒是一点都不在意。   为了立住自家哥哥高冷纯A的人设,他在万人面前当个Omega又算什么。   就当是实现自己十八岁之前的愿望好了。   他们任由众人欢呼调侃,过了好一会周树才重新开口。   “在此澄清一下,我们不是骨科。靳言是我看着长大的邻居弟弟,我们是青梅竹马。”   周树突如其来的发言又让全场戛然几秒,可沉默之后接踵而至的一定是爆发。   “我天啊啊啊啊——救命!妈妈我到底听到了什么!”   “我次奥奥奥奥奥奥!!!我疯了!这CP我磕疯了!!!”   “影帝居然也看CP话题啊!居然还看到了大家磕得最厉害的兄弟向!居然现在还澄清!!!我不行了……这次简直是死而无憾!!!”   “呜呜呜……真人CP太香了!这才是磕CP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影帝太勇了!周树你家还有没有亲生兄弟姐妹啊,追不到你嫁到你家也行啊!”   听到最后一句喊叫,周树的嘴巴贴着话筒轻笑出声。   “啊啊啊啊啊——”   “影帝你笑得太酥了!”   “别拦着我!我要魂穿那个话筒!”   “姐妹们!镇定一点!人家正宫还坐在台下呢!”   粉丝吼出的一嗓子让全场都笑起来,此时他们仿佛忘记彼此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起笑闹成一片。   只见站在舞台中心的人笑完后朝自己台下的“Omega”抬眉,语气宠溺地说:“要不你上台来?”   “!!!”   “快上去啊啊啊啊啊!”   “妈妈呀……今天到底还有多少糖给我们吃!”   “姐妹,纠正一下,是狗粮!”   “Omega弟弟快上去找哥哥啦!”   “快点现场给我们表演个生猴子!”   “……”   周树沉默几秒,“噗嗤”笑出声:“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的粉丝思想原来都这么危险。”他说完仍旧眼中带笑看着靳言,两人对视片刻,周树往角落的方向走了几步,朝那个方向伸出了手不,“来吧,言言。”   “我靠!!!我听到了什么!!!”   “妈呀,我哭了,我装的……”   “言言!!!言言!!!当树哥的Omega也太幸福了,天天都能听到这样好听的声音在自己耳边说话!!!”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出来了啊啊啊啊啊……”   靳言在周树伸出手后也蓦地心跳加快,就像五年后第一次见到周树时那样,一颗心不由自己控制。   可当时是未知忐忑,现在只剩被温柔包裹的甜蜜。   无论前后相隔多久,从未变过的还是那份从有认知起便从未熄灭的心动。   靳言就这样盯着万千目光和呼声,起身向着最耀眼的光点走去。   两人越来越近,粉丝的尖叫声几乎要穿破他们的耳膜。   当他们站到一起,台下的人才发现,周树的Omega弟弟居然比他还要高一些……   而且,而且居然肩膀也比他的款,手好像也比他的大?   这、这真的是个Omega?   众人不免心里起疑,但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所有的疑虑也跟着惊呼声散开。   而台上的两人对视两秒,接着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在周树始终含笑的眸子里,靳言读懂了周树叫自己上来的目的,于是他垂眼笑了下,上前一步,把周树抱进怀里。   “谢谢唱歌给我听。”靳言把头放到周树颈后,在人群看不到的位置落了一个轻吻,“哥,生日快乐。”   即使没有看到这个吻,两人旁若无人的拥抱和交流也足以让全场沸腾了。   在这样的寒冬腊月天,舞台上像是生了不灭的篝火,燎得整个会场“噼里啪啦”作响,险些燃到屋顶。   被偷吻的人瞬间呼吸收紧几分,不得不承认,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偷情”实在给了周树心动和刺激。   是他先把人喊上台秀恩爱,又是他先败下阵来。   周树轻咳两声,拍了拍靳言:“见好就收啊。”   靳言低声笑了笑,乖乖放开周树,而那一刻周树却看到某人眼中尚未散尽的餍足。   果然,自家的这只小猫还是有心机。   接下来周树便大方地跟所有人正式介绍靳言,台上台下的人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正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体己话。   后来听到后台有声音传来,周树偏头看到朱丽丽正朝自己使眼色。   这时有人发现了叱咤风云的Julia姐,跟着喊了起来。   周树转念一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起话筒朝台下讲话:“下面要切蛋糕了,要不要让Julia也上来。”   “要!!!”   “Julia姐!我好想你!”   是周树的真爱粉自然也会喜欢朱丽丽,毕竟出道以来她就跟着周树,在他身边保驾护航。   这个女人虽然是个Omega,但遇到危险情景时他在周树旁边保驾护航的样子,全然是个冷魅Alpha姐姐的架势。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许多人都磕周树和朱丽丽的CP。   朱丽丽在粉丝的欢呼声中走出,看到这影帝的“真假CP”一起站在台上,大家嗷嗷叫了起来,比过年亲手点燃鞭炮还要令人激动。   “好了宝贝们,咱们声音轻一点,刚刚我们都被投诉了,说会场内太吵,影响居民休息了。”她自然地接过话筒,朝粉丝们笑笑,跟他们开玩笑,“不然的话咱们连蛋糕都吃不上就要被赶走了。”   奇妙的是,朱丽丽三言两语间居然真的安抚住粉丝的情绪。   于是朱丽丽趁热打铁,让工作人员推上一个巨大的蛋糕。   夸张到需要站到梯子上才能切到顶的那种。   “今天我的蛋糕够大,分给一千个人应该足够了吧。”周树指了指台下站成一排早就准备好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已经划分好管理区域,一会给大家分蛋糕。”   切一千人份的蛋糕着实是个巨大工程,少说怎么样也要忙活一小时每人才能吃上,为此周树团队还请了专业的师傅,也给工作人员做了详细的路线规划,确保这项艰难的任务能够实现最优化。   粉丝为此又惊喜不已,他们刚打算开口尖叫,朱丽丽便先发制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刚刚和场地管理人员商量过了,破例让咱们可以留在这,但是不能唱歌也不能尖叫啊,不然树哥这罚款就要交破产了。”   周树听到这里愣了一下,认真地问:“小声聊天没关系吧?”   朱丽丽也一怔,随后无奈笑了笑:“没关系,没关系。”   “Julia姐牛逼!”有个粉丝以最大音量的气音吼出来,惹得全场捂嘴低笑,周树也和靳言对视一眼,跟着笑起来。   朱丽丽在这一刻看到周树内心最温柔的样子,想到了靳言口中曾提到过的,以前的那个周树。   没有藏在冰山底下,对所有人都是那样真诚温柔。   果然,分发蛋糕几十人一起行动也用了一个半小时,幸好粉丝十分配合、守秩序。   当所有人都拿到蛋糕,这时有人举手要申请发言,行为可爱逗笑了许多人。   “这位同学,请说吧。”周树指了指他。   “树哥,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那位“同学”拍了一下手,着急道,“我们还没给你唱生日歌呢!”   “我靠,对啊!就光顾着吃了,树哥还没许愿呢!”   周树也是蓦地才想起这层,他下意识侧脸想找靳言的目光,然而却发现一直不出声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言言呢?”周树拿下话筒,小声问朱丽丽。   谁知朱丽丽却朝他一挑眉,下巴指了指舞台另一边。   周树目光跟着落过去,会场万千盏灯骤然暗下,只留了舞台上的昏暗暖光,和缓缓朝周树移动而来的跳跃烛光。   在朱丽丽的撺掇指引下,众人开始小声给周树唱生日歌。   大家全都哑着嗓子用气音,场面一度笑场。   端着蛋糕走来的人也轻轻唱着,一双眸子犹如星光颤动一般盯着舞台中心的人。   当生日歌的最后一声结束,靳言站在周树面前,轻声说:“哥,许个愿吧。”   周树盯着那双视线许久才舍得闭上眼睛,他双手合十,许了一个能说很久的愿望。   等待片刻,周树睁眼,吹蜡烛,他和靳言之间唯一的火光熄灭,台下响起轻柔的掌声。   怕打扰到他们一样,静地像是他们故事里的背景音。   见周树没说话,靳言将蛋糕往旁边递过去,朱丽丽接过,放到他们面前的桌上。   此时二人面前终于没有遮挡,靳言上前一步,这次却是将周树揽到自己怀里。   于是,他说了今天之中的第三次,“哥,生日快乐。”   “嗯。”周树从鼻腔里轻声回应。   这个拥抱持续了只有几秒,但足以让粉丝们抓着隔壁姐妹的手,无声尖叫。   正当朱丽丽想提醒周树,要见好就收的时候,周树却做了令所有人,包括靳言也没有想到的事。   只见他从靳言怀里退出,然后抬脸看着靳言。   目光交融的瞬间,靳言已经强忍着第一百次不能吻下去的冲动了。   可当他忍到了第一百零一次,周树却突然伸手抚上了他的脸。   “言言,谢谢你。”他弯着的眼睛写满了知足,就那样柔声哄着靳言,“第六年,你终于回来了。”   靳言听到这里心脏猛然收紧,短促地疼了一下。   可谁知,下一秒,面前的脸却离自己越来越近。   于是,周树就这样在万千目光中,顶着数不尽的无数尖叫声,抬脸吻了上去。   “言言,我们终于在人群中接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了两周快完结,这周还是没能完结。   也许是太过不舍,所以每个剧情越写字数越多。   总觉得还有许多细节和心路历程想跟大家分享,舍不得影帝和言言的故事说再见。   那就当这几次都是告别的提前演习吧! 第53章 医院复查   “言言,我们终于在人群中接吻了。”   这曾经是一个期盼,今天终于可以如愿了。   还是在这样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周树的二十八岁生日。   这个在万千目光、灯光下的吻如同一个可以定格时间的机器,将全场呼吸都暂时冻结。   偌大的会场顿时哑然,连弱小喘息声都能听到回音。   后来当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分开,话筒到了朱丽丽手里。   她轻咳两声,伸手指了指台下,“那几个反应快的,拍照了的记得别发网上哈。大家懂的,树哥都决定退圈了,实在不想占用公共资源,咱们自己家人默默磕糖就好,不给外人看。”   “还有你们,那几个角落捂着嘴哭的宝贝,悠着点,别哭抽过去了。”   不得不说,朱丽丽实在是双商在线的经纪人。   几句话间就说到粉丝的心里,将他们拉到“自己人”的阵营,临了还帮忙缓解气氛。   虽然最后可能还是挡不住照片流出,但好歹可以做个提醒,让大家不要过度传播。   可粉丝们显然仍然处于呆愣状态,不过这样也好,惊讶过度总比悲伤过度容易恢复情绪。   周树和靳言两人这么高调一吻,把这场告别会悲伤的情绪冲淡许多。   最后退场告别环节比想象中的轻松,周树和靳言牵手从升降台下去,跟粉丝挥手再见。   于是,这场临时起意的粉丝告别会圆满落幕,给周树的演艺生涯添了最后一笔绚烂的色彩。   不出所料,那晚两人的“吻”有许多粉丝拍了高清图片,只是他们全都悄悄私信给周树,没有发到社交媒体上。   不知道是朱丽丽的发言有效果,还是这些粉丝本身就具有较高的自觉性。   网上没有流出两人接吻的照片,只有几张高甜的牵手和切蛋糕生日图。   周树挑了几张粉丝发的图片存到手机上,并且回复感谢。   收到的回复仍是粉丝诚信的祝福。   没想到退圈之后居然拉进了跟粉丝之间的距离,这一点让周树心感安慰。   有些CP也会去靳言的宠物医院官网留言,他们说会经常在官网蹲点,说不定又可以看到靳医生温柔撸猫。   靳言在今年送了周树一份礼物,他说,两人分别五年,欠了周树五年的生日礼物。   第六年他终于回来,却觉得做什么都无法弥补。   最后他思来想去,用周树的名字成立了一个基金会,专门救助流浪小动物。   于是,周树也在自己的官方主页发消息,让粉丝以后不要给自己送礼物,也不要寄礼物去公司,呼吁他们可以将零花钱捐助给基金会,一起为没有家的小动物们做点什么。   而他们今后也会经常组织线下活动,如果他的名气可以为公益带来点什么效应,那在娱乐圈浮沉的三年也算是值得了。   周树的生日过后,想杉给他们私人订制的戒指也终于做好。   款式是周树要求的朴素风格,两人都是低调的素戒。   周树那款偏细,在中心有一颗精致透亮的异形钻,是雨滴的形状。而靳言那款没有镶钻,只是在朴素的银饰表面刻上了海浪的暗纹。   当两个戒指拼接到一起的时候,就像一滴雨即将落入海洋。   两款戒指的内侧都分别写了对方的名字拼音,是想杉亲自设计雕刻的好看的花体字。   戒指十分附和周树的心意,他收到后便拍了照片第一时间发给想杉表达感谢。   谁知一时手抖,发给了置顶聊天。   半晌后,周树手机震了一下,他划开屏幕,一条让自己手指僵住的消息便横在屏幕上。   【哥……】   周树轻阖双眼,默默扶住额头缓了一会。   好的,惊喜什么的也都没了。   他想,算了,反正领证都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个惊喜。   但这件事做得实在愚蠢,怎么样也得解释一下。   于是,周树回靳言一条消息。   【发错了。】   不出所料,手机那边的人愣住,发了三个问号,接着,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周树接起电话,没忍住笑意,声音都发颤。   “哥,解释一下,什么叫发错了。”靳言无奈的声音传来,显然是故意求哄。   周树才没时间哄他,他感谢完想杉还约了医院做体检重新检查生殖腔。   “字面意思呗。”语气傲娇极了。   靳言气乐了,在电话那头哼唧:“这是刚结婚没多久就看腻了,要换人了。”   “是啊,看腻了,怎么办呢?”周树不甘示弱,边收拾东西边继续逗人。   “哦……”靳言拖长语调,转成低声对着听筒说,“那看来今晚必须要让哥哥再体会一下难忘今宵了。”   “……”周树输了,顿了两秒说了三个字,“你住口。”   那头传来得逞的轻笑,两人又腻歪着斗了会嘴才挂断电话。   三月初,海城还是冷得刺骨,从大雪纷飞转成雨雪同行,显然前者更让人心情愉悦。   周树穿上一件深灰色大衣,拿上一把同颜色的伞,开车去往城郊医院。   他约了朱丽丽同行,两人想,周树虽然退圈但热度仍旧不减,这样去医院妇产科就算被路人拍到,也能说是陪朱丽丽去的。   朱丽丽当时听完这个提议便痛快答应下来,周树为此在深表感激的同时,心里瞬间生了些许警惕。   果然,擅长“强制消费心理”的朱丽丽在医院的候诊室门口发了一个新款的高定礼服给周树。   周树咬牙嘴角动了动,冷冷说了两个字:“做梦。”   朱丽丽早就有所预料,毫不在意周树的“用完就扔”行为,贴心地报了自己的尺码。   还扬言说:“我一个如花似玉艳压群芳的Omega,牺牲自己的声誉陪你来看病,你却连钱都不愿意给我花。”   周树内心翻了几个白眼,在把尺码发给设计师朋友后才蓦地发现一件事情。   今天周一,医院人少,中人圈套,吃了大亏。   最终,周树在语音提示的叫号中回神,朱丽丽陪他进到那间熟悉的检查室。   当他们走进房间后坐下,熟悉的声音传来:“咦,又见面啦。”   还是上次热情的医生阿姨,她在周树和朱丽丽之间看了个来回,在确认挂号人还是周树之后才松了口气,“吓我一跳,还以为你长了生殖腔又后悔想要标记Omega了。”   周树被这句八言卦语呛到了,他咳了两声,自觉地走到仪器旁边的床上躺下。   医生阿姨笑着和朱丽丽随便聊了几句,像上次一样给周树在腹部涂抹超声耦合剂。   冰凉的仪器再次触碰温热的皮肤,周树仍旧不太习惯地打了个冷战。   朱丽丽凑近,有些好奇地盯着屏幕,许久之后医生阿姨才收了仪器,点头道:“生殖腔发育得很好,已经可以进行终身标记了。”   此话一落,站在屏幕旁边的人便挑眉,来了声怪腔怪调的“哇哦~”,周树无奈沉了沉呼吸,开始后悔为什么非要带朱丽丽来陪自己做检查。   然而外表却仍然一副波澜不惊的冰山脸,他淡淡点头,对医生阿姨表示感谢,想要快速结束这场会诊。   谁知医生阿姨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不知是不是周一实在没人的缘故,她打好单子后便充满慈爱地看着周树,开始嘱咐起来。   “身为一个具有了生育能力的Alpha,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自己啊!”   “虽然说除了Enigma没人可以标记Alpha,但你不知道万一你就遇上个Enigma,那该怎么办!”   周树听着一阵头疼,朱丽丽却得趣起来,憋着笑一直附和:“是是是,医生您说的可太对了!Alpha出门在外就是要保护好自己的呀!”说完还挑眉看着周树。   周树别过脸去,实在很难不让自己动气。   可医生阿姨似乎很想找人聊天,喋喋不休地不放人走。   “我跟你说呀小伙子,被Enigma标记的Alpha是会进入发情期的,还有Enigma易感期的时候你也会被迫进入发情期的。”   “进入发情期的Alpha如果被Enigma终身标记了,那和Omega是一样的,精子一定会着床,你是一定会怀孕的。”   周树听到这里,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到停不下来,朱丽丽在旁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好的……”周树咳完终于决定开口打断医生阿姨,他喝了两口水缓了缓,直接站起身来,“谢谢医生,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哎呀,那就好,那就好!”医生阿姨欣慰地跟着站起来,做了最后一个重要的提醒,“不想怀孕的话,终身标记之后一定要记得吃药!而且要吃Alpha专用的那种药,千万别买错,吃了Omega专用的!”   周树喉咙吞咽一下,忍着随时都会转红的脸,沉声说:“谢谢医生,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医生阿姨恋恋不舍地挥手,临了还说:“我女儿可喜欢你的电影了,下次还来找我挂号啊!”   “……”   身后传来朱丽丽尖锐的笑声,周树心想,以后绝对是不会再来这家医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医生阿姨太可爱了,恭喜树哥生殖腔长好,撒花~~~ 第54章 标记我,终身标记   周一的城郊医院堪比一天中的黎明时分,是伊始但却冷清。   而周树此刻离开医院的速度如同正在追赶朝阳,跑得比谁都快。   朱丽丽走在后面笑得十分幸灾乐祸,跟上后哪壶不开提哪壶把“避孕”挂在嘴边,周树听得咬牙切齿。   可最后他还是顾念交情,没把朱丽丽一个人扔在路边。   也许是今天听太多遍“终身标记”、“怀孕”等词汇,触发了角色效应,在把朱丽丽送回家后周树居然满脑子都是关于“Alpha避孕”的话题。   导致他开车不知不觉就到了一家药店门口,停好车后,周树在车里犹豫片刻,还是打开车门走下去。   他将自己包裹掩饰,在确认这时连爸妈都不会认出自己后才推门进到药店。   “你好这位帅哥,请问要买什么?”   为了缓和尴尬,周树进门后便举止淡然,装作随便看看。   下一秒,视线瞄到锁在玻璃柜里的避孕药,周树伸手一指:“帮我拿盒这个。”   “啊?”药剂师扭头一看,语气自然地说,“哦,避孕药呀,您要哪个牌子?”   “……随便。”   药剂师显然见过大世面,拿出一款最多人买的放到周树面前。   谁知过了几秒,药又被推了回来,周树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不是这个。”   “什么?”   “这个是Omega专用的。”周树喉咙动了动,认命地叹了口气,“我要Alpha专用的。”   药剂师显然愣了下,但瞬间神色恢复如常:“好的,这个给你。”   “多谢。”   周树拿了药,匆匆付款,快步出门,一个小时之内追赶了两次朝阳。   坐上车后有些许恍惚,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买这个药,就好像他也想不明白怎么Enigma比Alpha还能沉得住气。   开车回家后,周树将药放到床头柜的抽屉里,掏出手机给靳言发了条消息,又打电话定了私厨今晚来家里做一顿牛排。   毕竟生殖腔长好了,说来也是值得庆祝的事。   见时间还早,他回到房间打算再补个觉,刚躺到床上,忽然想起了那对戒指。   戒指还没来得及给靳言戴上,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可靳言明明知道了,居然一点也不着急。   周树想着靳言强装镇定但实则内心小鹿乱跳的心情,自己轻声笑起来。   他将戒指拿出来,放在手里轻轻摩挲,之后把自己的那枚戴到了无名指上。   周树指节修长,具有骨感,而靳言的手指却还要比他的长一些,周树摸了摸放在盒子里的另外一枚,心想,靳言戴上这款一定更好看。   有人说,因为无名指连接心脏,所以结婚戒指要戴在无名指上。   之前周树一直对此言论嗤之以鼻,觉得太过矫情,可当那颗闪着璀璨光的雨滴落到无名指上,关于戒指的神圣意义才在脑中有了答案。   他独自又欣赏了会,当把戒指摘下重新放回戒指盒里的时候,周树听到身体里有个声音说话。   “周树哥哥。”   “朵朵?”周树手顿在半空,反应过来后兴奋地坐起身,“朵朵,你醒了。”   “嘿嘿,我醒了。”而且是被你唤醒的,这句周朵没有说出口。   周朵即使在沉睡状态中也可以感受到周树的情绪,以往周树自己一个人钻牛角无法平衡心情时,便会出现安慰他,抚平他偏执的痕迹。   可这次周朵并没有感知到悲伤或难过,取而代之的都是周树盈满全身的幸福。   他是发自内心感到欣慰,而今天,也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   “周树哥哥,我想跟你道歉……”周朵突如其来的话让周树一时怔住,还没来得及反应,周朵便自顾自解释,“一开始遇到靳言哥哥的时候,我没办法分辨自己对靳言哥哥的情绪,让你吃醋了。”   周树听完,想到当时五年后第一眼见到靳言便晕了过去,随即召唤出周朵。   那天他因为嫉妒靳言对周朵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宠溺而心生酸涩,后来又吃醋周朵可以对靳言肆无忌惮地撒娇,再后面,便是两人背着自己去领证。   想到这个懂事的孩子是如何一步一步独自弄明白现状的,周树便心疼得厉害,他觉得自己亏欠周朵许多。   周树轻呼一口气,柔声说:“没有,朵朵,你别这么说。”   “你放心,周树哥哥,我很聪明的。靳言哥哥心里只有你,我当然知道啦!”周朵说到这里语气生了些骄傲,他顿了顿,声音转成颤抖,“所以……”   “周树哥哥,”周朵说,“我想长大了。”   我想长大了……   这几个字像被海浪拍打到岸边的贝壳,让人感慨它一生的无奈,又忍不住歌颂它的勇敢,最后情绪辗转,化成一句怜惜。   这不是周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周朵之前也对他坦白,自己也许就快离开了。   周朵终究要长大,他是要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共用一个身体的两个人即使再亲密,也终归不是独身。   两人不知聊了多久,最后聊到周朵睡着。   他临睡前小声低喃说,不愿周树把自己的离开当成永久分别,就当是两人都做了一场冗长的梦,如今周树梦醒了,他也是时候安心沉睡了。   当身体里的另一个呼吸声逐渐消隐,周树一个人在床上发呆很久。   后来他走去浴室,看着镜子中泛红的眼角,胸中是难以纾解的堵塞。   他洗了个澡,当眼中的雾气被蒸气冲散,眼底深处的情绪也许就没那么容易分辨了。   于是,周树从浴室走出后,久违地点燃一根香烟,缓缓踱去阳台。   那个闻到大雨味道就醒来的小朋友,是真的要长大了。   周树吐出一口烟雾,寒冬的空气将白烟透得更浓烈,它们在半空缭绕停留,最终还是尽数散开。   靳言回来的时候恰好将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到阳台上忽明忽灭的火光愣了愣,先是深深地看了那个背影片刻,然后转身开门出去。   过了几分钟再进来时,恰好看到周树在关阳台门。   靳言瞬间换成一副没有见过刚刚那副场景的姿态。   “哥,我回来了。”   两人走近,靳言本想吻周树的嘴巴,最后还是将吻落到额头上。   他目光恰好落到餐桌上的佳肴,笑道:“今天怎么这么丰盛,你做的?”   闻到靳言的味道后,周树的心情才好些,他淡淡一笑,开玩笑说:“别做梦了,我能会做这些。”   靳言跟着笑笑,换好衣服拉着周树坐到餐桌前。   吃饭期间周树情绪一直不高,靳言也没有戳穿。   饭后靳言问周树,想不想在家做些什么,或者出去散散心,周树一一摇头。   最后两人收完碗筷后便躺到床上去,靳言从身后抱住周树,静静地陪他躺着,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地房间内才传来周树鼻息发出的轻声叹息。   靳言立刻就心疼了,他吻了吻周树颈后,轻声问:“怎么了,哥。”   周树没回答,肩膀却有些轻颤。   “别哭。”他伸出舌尖轻轻舔舐周树的腺体,柔声安慰,“我在,我一直在。”   谁知下一秒,面前的人却转了过来,他猛地起身,接着整个人都压到靳言身上。   “哥……”靳言心里一动,在觉出周树行为反常后还是配合地吻着。   “嗯。”周树含糊应声,没有放缓自己的啃噬。   直到身上人的手逐渐下滑,靳言才觉出周树的情绪有多不对劲。   “哥,告诉我,怎么了?”   靳言不敢确定周树是因为什么才突然情绪失控,刚刚还在阳台上抽烟。   要知道,从两人领证后,周树就再也没碰过烟草。   然而周树仍旧不说话,开始撕扯两人的衣服,他一双眸子沾染雾气,好看得让人无法挪开眼睛。   靳言想,既然这样,那便不问了。他任凭周树折腾,整个人配合至极。   当周树主动坐到自己身上时,他才猛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两人目光交融许久,眼底燃烧的炽热越发浓烈,此时哪怕是一个肉眼不可察觉的星火便能轻易诱发一场大火。   “标记我。”火光闪现一瞬,周身的温度逐渐攀升。   “我不是已经标记你了吗。”被架在火上的人重重喘息着,仿佛正静止等待一场大雨来解救。   纵火的人眼神迷离,眸里尽是渴望。   最后,他轻轻说了四个字。   “终身标记。”   炽热火焰的燎原行为正式开始。   Enigma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就像要把逝去的时光和隐忍的心酸都补回来似的,肆无忌惮地掠夺。   Alpha喉咙逐渐沙哑,生理泪水不停流下,被Enigma尽数吻走。   在最后关头时,Enigma还是咬牙刹住欲望,呼吸急促地看着身上的Alpha,想读懂他的情绪,生怕他有一丁点言不由衷。   Alpha丝毫没有退却,反而将哺乳动物最脆弱的喉管暴露在Enigma眼前,藏着声音说话。   Enigma忘了呼吸,心甘情愿溺毙在大海里。   作者有话要说:   终身标记后,周朵离开了,我很不舍,但最不舍的还是周树。   抱抱树哥,也抱抱陪了树哥五年的朵朵。 第55章 爱情的模样(正文完)   Enigma对Alpha的终身标记一旦形成,便像冰川融化,都是不可逆的。   成为了Enigma专属Omega的Alpha无法像普通Omega一样,即使终身标记了也可以将标记洗掉,还能重新拥有新的人生。Alpha的身上标记更像一个烙印,无法轻易去除。   一旦要洗掉标记,便是将这个烙印连同血肉一起剜除,不旦会伤及身体根本,甚至有可能丢了性命。   而对于实施标记的Enigma也是一样,他会对自己标记过的Alpha行程巨大的依赖,无论生理还是心理。他们不能同时标记多个伴侣,他们的标记是最珍贵的。   Enigma一旦与自己的专属Omega会形成紧密连接,信息素会融为一体,心理可以感知到对方的心情,**也是灵肉合一的匹配。   进行了终身标记的Enigma和Alpha会对自己的伴侣永远忠诚,恨不能将对方嵌入自己的灵魂里。   靳言早上醒来时,周树正安静地蜷缩在他怀里,海洋和雨滴融在一起。   他还记得,昨晚情浓时,周树曾低喘着说了许多情话,那是他不曾看到过的周树的样子。   最令他也错愕也是最疯狂的几句,此时此刻仍旧在脑中挥散不去。   “你知不知道,当年你分化成Alpha,走之前跑来问我能不能接受AA恋,为什么我那么排斥。”周树压着嗓子说着,眼睛都是散不尽的水汽,生了一种平时难见到的冷魅感。   靳言吻着问他,不是上次说,是因为误会他喜欢上了别的Alpha。   谁知周树眉头一皱,压着嗓子说话。   “是……但这只是冒上来的第一个念头,但后面就被别的画面冲去了。”   “那天你分化,我闻到你的信息素,回家之后做了许多梦……”   靳言呼吸都停滞,隐忍着耐心问,那梦是有关什么。   结果他便听到了让自己血液燃烧沸腾的回答。   “梦里就像现在一样,你在对我做这样的事。”   周树话音刚落,便从枕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戒指,套到靳言无名指上,接着把自己的手伸到靳言前面,让他也给自己戴上。   两人在最荒唐、最慌乱的情境下终于交换了结婚戒指。   下一瞬间,天空有几秒暴雨来临前的平静,紧接着,雨水肆意冲破海面,融合到海洋深处,再落到海底,结成晶莹冰花。   海洋和雨水一起交织、颤动,万籁的声音都在那一刹那戛然而止。   “言言……”   海洋醒了,嗓音是说不出的沙哑,像吃了太多盐粒,被咸味迷住喉咙。   “哥,疼不疼?”又是这句话。   Alpha不是Omega,天生没有那么柔弱。   周树知道靳言是真的心疼自己,于是抬手摸了摸他的脸,轻轻摇头。   “那你躺着,我先出去一趟,十分钟就回来。”靳言俯身吻了吻周树,就要起身出去。   “哎。”周树清了清嗓子,靳言的手臂被轻轻攥住,“去哪。”   靳言笑笑,又把人揽回怀里:“去买药。”   周树反应了几秒,耳朵便跟着红了几分。   空气沉寂的间隙,靳言闻到混着清甜香味的雨后海盐,那股味道试图勾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轻易就挑起昨晚好不容易才灭掉的大火。   “哥,你别勾我。”靳言声音沉了下来,像被无数触角抓住,不让他离开。   “嗯。”周树收了信息素,微微扬起嘴角,眼神柔软地看着他,“那你别走。”   靳言心都软成一滩,无奈地看着周树笑:“不行,哥,要吃的,不然一定会……”   他轻咳两声,把最后两个字咽下去,不然自家哥哥又要脸红很久。   谁知道周树的傲娇在这时来了脾气,挑眉道:“怎么,你不愿意?”   “我……”靳言呼吸凝滞,有一朵浪花的触角正挑拨他难以支撑的神经,可最后还是被Enigma强大的控制力压了下去,“不行,哥,你别闹。”   听到这里周树逗人的心情也散了几分,他眉头微不可查蹙了下,淡淡地说:“好,知道了。”   “不是!”靳言见人这副样子,立刻心拧成一团,他赶紧把人整个箍进自己怀里,柔声解释,“我怎么可能不愿意。”他回答了周树的那句话,用嘴唇蹭着周树的头发,“但是……太疼了。”   “我听说,无论从怀孕到生产的哪个阶段都太疼了。”天生适合生育的Omega都难捱,更何况Alpha呢。   “我不舍得的。”靳言自顾自说着,不停坚定地重复自己的想法,“不可能的。”   周树听到这些,心里一酸,默默往靳言怀里拱了拱,小声“嗯”了一下,靳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哥,我很自私,我只在意你。”   “知道了。”过了许久周树才开口,他吻了吻靳言的脖颈,温柔回应自己的柔软和依恋,之后唇角翘了翘,说出自己的小心思,“那你帮我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把药拿出来吧。”   “……”   这两日赶上年假,二人恰好可以在家好好休息,不需要出门承受“分别之苦”,毕竟刚刚完成终身标记的情侣总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离开彼此太久。   是单独去浴室洗澡都无法承受的那种“久”。   可在家腻歪的时间太长,出去又怕风头和容色都没散尽,再被人拍到察觉出来什么。   于是他们在年后临时决定去A国旅游,也权当补一个迟到的蜜月。   这是周树首先提出来的,靳言明白哥哥是想弥补两人错失的五年,即使心里有些酸涩但他还是   答应周树的任何要求。   两家大人也心知肚明,一个劲儿把孩子们往外送,只是两位妈妈在临走前又给周树塞了很多有的没的小药片,惹得人红着耳根收拾行李。   他们在做了这个决定后约了朱丽丽和苟飞飞一起吃饭,朱丽丽灵机一动突然想逗逗周树,说她和苟飞飞刚好也想出去旅游,要不一起去A国算了。   谁知周树0.1秒便说了一万次拒绝,朱丽丽见这人这么不经逗的样子又计谋得逞,怕在苟飞飞身上笑了很久。   在饭局散去之前,苟飞飞突然在卫生间神秘兮兮地叫住靳言。   一股不怎么好的预感顿时生到靳言心头。   果然,苟飞飞四处张望,贱兮兮地说:“我闻到了树哥身上浓浓的大雨味。”   尴尬持续几秒,靳言冷笑一声,温和地说了几个字。   “你可以准备辞职了。”   “……我错了,靳哥。”   三天后,靳言和周树坐上去往A国的飞机。   飞行十几个小时到达A国首都,当飞机落地停稳,周树的心跳却骤然加快。   这是靳言只身一人呆了五年的地方,这里没有他和靳言共同的记忆,胡思乱想的间隙,一只手被人握住,往自己怀里揣了揣。   “看着窗外瞎想什么呢。”靳言用另一只手拧开瓶盖,递了一瓶水给周树。   周树摇头,接过喝了几口:“我在想,A国会是什么味道的。”   当你来到陌生的城市,最先感受到的便是这座城市机场、火车站。   周树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可此时透过小窗看到每个城市都长得雷同的机场,有些迫切地想知道这里的味道。   “没什么不同。”靳言自然接过周树喝完的水,突然凑近吻了吻那双还挂着水珠的唇,轻声哄他,“真的,全世界的机场都长得一个样,味道也差不多。”   他想到自己半年前重回海城的心情,默默握紧周树的手,语气淡然地说,“出了机场才能闻到这个城市真正的味道。”   周树目光呆滞地点了点头,接着视线又移到窗外。   就像靳言所说的,每架飞机机舱的味道一样,机场通道和机场大厅也是。   直到他们取了行李走出机场,周树才感受到普鲁斯特效应的真谛。   A国首都的味道居然和靳言信息素的味道那么像,此时就像站在被雨浇灌过的森林里一样。   “言言……”他眼睛闪着光看向靳言,嘴唇都有细微的颤抖。   靳言下一秒猛地抓过周树就吻下去,再也无法假装。   “哥……”他声调温沉又带着悲伤,像个撒娇要人哄的孩子,“我幻想过千百次你来A国找我的样子,你也许会来我的学校找我,我们就在图书馆拐角的咖啡店相遇。”   “或者在我头疼想买包烟的时候,你突然出现在我回家路上的便利店门口。”   “我还想过你会不会找到我住的地方,某天我出门赶早课,下楼就看见你在那里等我。”   撒娇的孩子越说越委屈,声音都变了调,“所以每天出门我都好好拾掇自己,我想让你总能看到我最好的样子。”   “好了好了,不说了。”周树也湿了眼睛,一下下拍打靳言的背,“是哥哥不好,让言言受了这么多委屈。”   机场正门口来往的路人很多,他们看到这样长相的两个男人抱在一起,纷纷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分化成Enigma还这么爱撒娇,简直跟个小甜O一样。”周树忍住内心的酸涩,笑着温声哄孩子。   “嗯。”小孩缓了会,蹭了蹭哥哥的腺体,说,“我就是哥哥的Omega。”   两人在A国首都的一个民宿别墅安顿下来,那里靠海,能看得到靳言当年二次分化的那个沙滩。   A国现在是夏天,晚风带着咸湿的味道和些许凉意,不停掠过这个私密性很高的海边别墅。   于是他们住进去后,周树经常坐在阳台对着海浪声发呆,他总会想到当时靳言倒下时皱眉忍痛的样子,想到他在昏迷时也没有松开手里的猫链一分一秒。   想到这里,周树抬手,挂着靳言电话的吊坠晃了晃。   接着他被人从背后抱住,那人噬甜一般闻着他腺体的味道,让他独自酸胀了许久的心终是缓和了几分。   “哥,你老坐在这发呆都不陪我,就是这么跟我度蜜月的,嗯?”   呼吸滑过腺体引来轻颤,周树思绪回笼,将人拽到身前和他接吻。   “你别难过,我这不是好好的。”嘴唇分开后,靳言柔声安慰周树心脏的不安,他们安静拥抱了许久,靳言视线忽然落到远处的沙滩,眼神略过一丝光点,“哥,我有个办法可以弥补你。”弥补你没参与到我过去的遗憾。   周树亮着眼睛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一个答案。   接着,靳言唇角上扬的弧度出卖了他表面的稳重淡定,周树眯了眯眼睛警惕起来,可大海哪里察觉得到万里高空云层内的小心思。   于是,在这座永远被大雨味道环绕的城市,海浪居然被哄着在月色静谧的沙滩帐篷里,做了在清醒时这辈子都不会答应的事。   浪花被风吹着拍打帐篷,月光落到海面升起粼粼波光。   雨后森林混着海盐的味道无孔不入,带着藏匿在风中过去五年的往事,想钻进谁的心里。   于是有人在小小的一放天地将海浪无尽释放,雨滴不甘落后,争先恐后坠下。   ……   “哥,回去吧,下雨了。”不知过了多久,靳言终于唤醒躺在帐篷软垫上睡得安稳的周树,落下一个又一个亲吻。   周树疲惫感尚未消散,累得要命,起床气也跟着犯了。   可当靳言轻轻拉开帐篷拉链的一角,周树被突然侵入的冷风吹得清醒几分。   他睫毛颤了两下,缓缓睁眼,接着就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眼里盛着发光的海水看向他。   他们对视片刻,谁都没有先说话,倒像一场幼稚无声的对峙。   雨滴落到帐篷顶端发出“砰砰”的细碎声响,海浪跟着月亮潮汐的声音朝他们袭来,两人在这样的背景音下一齐笑出声。   这场雨水和海洋的博弈终是无果,就像他们结局早就被写好藏在云里。   就像你是巨大的海洋,我是雨下在你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你是巨大的海洋,我是雨下在你身上。”   这是五月天《爱情的模样》的前两句歌词,是我开这本的灵感,也是周树和靳言信息素的味道。   从一首歌进化了一个故事,我觉得还挺浪漫,所以也把故事的最后落到了这句歌词上。   当时开这本的时候本想写个十万字内的短篇,谁知道写着写着就字数翻倍了。   终于到了今天,“全文完”,又一次见到了这三个字,每次写完一本都会心情沉淀一会,这次好像尤其明显。   最后一章卡了很久,本来预想的正文结尾不是这个,但想来想去觉得结尾还是应该落到他们两个身上,其他的结局还是放在番外写吧。   十二月到四月,中间收获了许许多多的肯定,感谢宝宝们的支持和鼓励,你们真的很甜很可爱,看到每一条留言我都很开心。(至今还耿耿于怀不小心删掉的那条评论,再次给宝贝道个歉。)   这本是目前我自己写起来最舒适的文风,它也花费了我许多心血,甚至还顺便作词作曲写了一首《胭脂醉》,记得当时写完哭得凄惨,明明就是故事中的故事,但还是让我那么入戏。   感谢靳言和周树陪了我这么久,到了这一刻我还是舍不得说再见。   所以打算尽量多写点番外给大家看看,晚点挂完结。但由于番外随机性高到时候基本就随机掉落了,有想看什么番外的宝宝也可以给我留言,咱们来互动呀!   最后感谢你们喜欢这个故事,咱们番外见~ 第56章 番外一:是他吗?   “哥,起床了。”靳言将窗帘拉开一个小缝,阳光趁虚而入落到被子上,还带了点海盐的味道。   “再不起来我要把窗帘都拉开了。”从被子伸出一只手往外抓了抓,只是那只手半天都没抓到衣料,却摸到了带有温度的肌肤。   于是像被烫到一样瞬间缩回被子里。   “怎么这么害羞?”靳言俯身,逗弄的声音跟着落下,“哥,昨晚你可不是这样的。”   “你住口……”又是这三个字,在靳言耳朵里似乎已经成了撩拨。   可哥哥昨晚实在体力消耗太大,还是不能太过分。   “起床带你去吃东西,昨天不是说,想吃上次我们去的那家店。”见人在被子里动了动,靳言顺势拉开被子一角,“然后带你去骑水上摩托,玩滑翔伞。”   “好吧……”周树终于拉住了面前的手。   被拽起身后,周树又被伺候着换衣服、洗漱,在换好两身匹配的情侣装后两人迎着阳光,从容出门。   “两年没来,居然第一天就看到A国的太阳,真难得。”周树抬脸,眯了眯眼睛,靳言递过来一副墨镜。   周树接过戴上,侧脸看到靳言鼻子上架着的情侣款,只是不同颜色,于是轻笑出声。   这人还是一样,只要出来旅游一定会将所有行头都置办成情侣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对。   两人结婚两年多了,周树也只能在生活的细枝末节上偶尔采摘到自家Enigma的占有欲,总是觉得新鲜。   靳言露出满足的浅笑,将哥哥的手握紧手里,翘起唇角回答他的话:“可能上次来你太累了,都没玩尽兴,所以这次天气就卖了你个面子……”   “你真是……”周树的手用力攥了一下,侧脸瞪过去打断某人逐渐危险的言论。   “好了,不逗你了,走,咱们去吃饭。”   两人又来到上次的海边咖啡厅,是一间从早就开始营业的小店。   在这里能看到无边无际闪着金光的海浪,能听到远处悠扬离去或者归来的鸣笛。   食物偏西式,咸淡恰到好处,可要说味道上有多特别倒也说不出什么,也许是景致格外加分,所以周树两年来一直念念不忘。   他们点了一份草莓松饼,一份滑蛋吐司,两杯咖啡。   点完单后坐下,周树四周环顾一眼,感叹道:“这里倒是没什么变化。”   “是啊,就连咖啡师都还没变。”   靳言说完朝吧台处挥手,咖啡师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   做咖啡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Alpha姑娘,年纪看起来很轻,动作利落干脆,拉花也漂亮。   上次聊天得知,她是这家店主的女儿,每次放假都会来店里帮忙。这次靳言和周树重回A国旅游恰好又赶上了她的假期,她一眼便认出了这一对十分养眼的EA夫夫,激动地跟他们主动聊天。   她兴奋地分享自己这两年来遇到的有趣客人,跟他们聊着在这片沙滩发生过的事情。   靳言和周树听着,坐在窗边看着远处在海面上起飞的滑翔伞,仿佛也将这份心情感同身受。   饭后,他们告别这间盛满海风的咖啡店,牵手向大海走去。   两人沿着海岸线散步,偶尔遇到伞下空着的躺椅便过去偷个懒、乘个凉,靳言总是不厌其烦地去给周树拿各种冰饮,生怕自己哥哥渴着热着。   修整片刻,周树如愿以偿地坐上滑翔伞,靳言在岸边笑着看他,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他们拥抱在一起,肌肤相贴乘坐在海上摩托上,任由海浪肆意将他们的衣服弄湿,那一刻他们与大海融为一体。   这是两年间他们难得拥有的,只属于彼此的闲暇时刻,于是像孩子一样玩了许久都不肯上岸。   后来靳言答应,走之前的上午会带周树再来一次,这才把人哄回房间休息。   本来吵着没有玩够的周树刚一回住处便累得瘫倒在沙发上,像瞬间泄了气的气球,撒了那股劲就支棱不起来了。   靳言无奈把人抱到浴缸洗澡,期间周树眼睛全然闭起来,任由摆弄。   “都累成这样了,还说不上岸呢。”靳言叹气,开始给熟睡的哥哥按摩身子,“上次玩完之后浑身疼了两天,这次居然还不记着教训。”   嘴上虽然有点抱怨,但行为都透露着耐心和温柔,甚至十分享受这种“伺候主子”的行为。   靳言折腾了好半天才躺到床上,他熟练地把手臂穿过周树后颈,将人揽到怀里。   周树嘴上哼唧了两声,在靳言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安心睡去。   由于靳言的未卜先知,第二天周树醒来后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他们按照原计划去出海钓鱼,第三天去看了神秘的火山,第四天回归原始森林,在一片云雾缭绕的绿色中吸收最新鲜的氧气……   时间过得很快,这趟等了两年的A国之旅悄然接近尾声。   靳言信守承诺,在离开A国的上午带周树再去玩一次水上摩托。   清晨,他们又去了那间咖啡店。   一样的位置,一样的餐点,一样的味道。   他们享受着这趟在A国的最后一餐,计划着下次回来的日期。   再次与熟人做完告别,靳言揽着周树走出咖啡厅,却在经过洗手间时碰到一个熟悉的面孔。   “段星移?”   “哎?周树?”   “这么巧啊。”二人一齐出声,然后三人相视笑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周树问,“前段时间刚拿了奖,这么快给自己放假了,段影帝。”   段星移摆手笑笑:“别取笑我了,分明是一个剧组出来的,两年后我才追随上你的脚步。”   “你……最近还好吗?”周树神态布上一丝担忧,“那件事情我听说了。”   段星移听完摇头,垂下眼睛,眼神却是难以掩饰的温柔。   他在几个月前的颁奖典礼上公开恋情,说自己即将与一个Omega订婚。   这条新闻无疑瞬间霸占各大热搜,评论也是对段星移的行为褒贬不一。   有人支持他的一腔热血,就一定有人诬蔑他是良苦用心。   而说他“傻”、“疯”等评价也是不在少数,毕竟在这样事业的鼎盛时期自曝恋情实在是疯狂的举动。   这件事沸沸扬扬闹了许久,想必段星移这次出来度假也是为了避一避风头。   “我遇到了一个人,我不想辜负他。”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周树都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跳跃闪动的花火。   周树从朱丽丽那里听说,段星移公开的Omega是最初追随自己的那批粉丝,从高中时期便出现在各大应援会里。   几年前的一场车祸让他昏迷了许久,两年前才醒来,可刚出院那天便在医院遇到自己曾经追随的偶像。   段星移说,只看了自己一眼,那个Omega就落泪了。   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张布满泪痕的脸心疼到不能呼吸,一颗心也不由自主靠近。   后来他们相爱了,算到现在也有一年半的时间,这段故事在谁的眼里都是该被祝福的结局,周树是真心地替段星移感到开心。   又聊了一会,段星移朝路边看了眼,转头看向周树:“咱们回国之后再联系,我先过去了,他该等急了。”   “好,你快去吧。”   段星移摆了摆手,要了一个甜筒,结账后匆匆向外跑去。   周树好奇使然,一时生了点八卦的心思。   “影帝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八卦。”靳言声音带笑逗着自家哥哥,周树挑眉,瞥了他一眼,“彼此彼此。”   随着二人视线落过去,看到段星移跑到马路边的长椅旁,将手里的甜筒递了过去,大手牵住了一只小手,紧紧抓住没有放开。   那个背影很瘦小,风一吹就要跟着溜掉似的。顺着阳光,周树看到了一双闪着光亮的大眼睛,他向前走了一步,听到一声灵动的声音,停住呼吸。   “言言,你看……”周树声音布上不可置信地惊喜,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   “哥。”靳言呼吸一沉,从身后抱住他,试着将他拉回现实。   一阵海风吹来,空气中炙烤的味道散了散。   周树回神,身子不由自主发抖:“是他吗?言言,是他吗……”   靳言没说话,一直传递着自己身上的温度,停了片刻,他吻了吻周树的耳侧:“要过去看看吗?”   “我……”周树攥着的手动了几下,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算了,不了。”   “我不去了。”   “嗯,那就不去了。”靳言将人抱得更紧,一颗心脏也被轻轻拉扯。   “是也好,不是也罢,他看起来真的很幸福。”周树牵着靳言的手,两人再次迎着阳光,走向大海。   “就像他跟自己说过的,梦里的世界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终于来啦。   是他吗?   你觉得是吗?   我觉得是的,因为我为解私欲地想给所有人一个最好的结局。 第57章 番外二:如果你在人群中看到我   【如果我是藏在万千星辰中的其中一颗,那你会不会一眼就认出我。】   平行世界之——如果靳言当初分化成Enigma之后回国偷偷去了周树的粉丝见面会……   (主靳言视角,时间线在两年前,周树刚成为“金奖影帝”之后。注,所有平行世界都没有第二人格。)   无论过了多少年,海城的味道还是从未变过。   就像那条戴在靳言手上的猫链,一直都没有离开它的主人。   靳言二次分化了,他变成了一个Enigma。   那天在A国海边失去意识,即使那样他也没有放开手里紧握的链子。   他本以为自己会醒不过来,他本以为大海是他闻到的最后一种味道。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靳言第一时间就是找链子。   还好,还紧紧握在手里。   他将猫链戴回到手上,艰难起身,顺手拿起放在柜子一侧的手机。   屏幕亮起,是几乎要溢出显示屏的未接来电。   靳言皱眉看了看时间,才发现自己已经昏迷了两天。   他立刻播了妈妈的号码,先隐瞒了自己二次分化的事情,只说自己前几天生病,没顾得上给手机充电。   毕竟连他自己都没搞清楚怎么去当一个Enigma,又怎么能说给父母听。   这时朋友带着医生进来检查了靳言的身体以及精神状况,在确认一切正常之后,他们批准靳言下午可以出院。   于是,靳言只好接受现实,去学着如何当一个Enigma。   这四年间,他终于逐渐接受自己是个Alpha,可命运偏偏对他青眼有加,总能给他委以重任。   在和医生聊天之后,如麻的思绪终于解开了些。   Enigma……最强性别……觉醒天赋……   要习惯这些,好像也不难。   难的是,即使和那个人不再是同样的性别了,他还是没有勇气站到那个人身边。   可是真的好想他啊,好想再看看他。   哪怕一眼……   转念一想,即使见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还能有胆量告诉他,自己分化成了Enigma吗?   他会作何感想,他会高兴还是恐慌,他会接受自己吗,他会心甘情愿被自己标记吗……   靳言越想越觉得呼吸困难,于是将这个问题化解成无解的范畴。   也许没什么实质区别吧。   那样一个骄傲优秀的人,怎么可能甘愿被人标记。   最近气温太冷,雨水降落都在地上结成冰。   靳言自从分化成Enigma便更加独来独往,只有两个算得上关系亲近的朋友知道他二次分化的事情。   其中一个是和自己一个专业的女生Alpha,叫简馨,也是她当时在海边找到靳言,送他去医院。   “靳言,你怎么自从分化成Enigma更不说话了,学院里的学弟学妹都不敢跟你搭讪了。”   靳言回神,摇头淡淡笑了下:“那不是挺好。”   简馨不置可否,转身继续敲键盘。   说他们关系亲近,倒也不尽然,只是相对其他人而言罢了。   除了一起做课题研究的交情,简馨一时还真说不出他们的人生还有什么相并的地方。   只是偶尔她看靳言盯着手上的猫链发呆时,总会想起曾经的那个自己。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房间上空旋了会,接着骤然停止。   “靳言,人生很短,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她望向窗外,凝滞了好一会才轻叹一声,“你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有时,改变命运轨迹也许只需要一个来自外界的小小助力。   靳言不是一个会轻易被人左右情绪的人,他的“有主见”是从小就见得的。   可简馨的那句轻描淡写却直直地戳到他的心里,好像一直以来他都在等这样一个答案。   或者说,他心里早就有个答案,只是没人替他说出来。   就像抛硬币的人并不是真正想让那颗小圆片帮忙做什么决定,而是在看到结果的那一刻,才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于是,靳言买了回海城的机票。   独自离开家的三年间,没有人刻意跟他提起周树,毕竟父母都默认两个孩子是闹掰了。   他们相互躲着,大人们也不好说什么,所以当靳言说自己要回国看看的时候,靳言爸妈都很惊讶。   然后便顺嘴提了句周树。   “你不在国内的这三年大家都变化太大了,你哥前段时间都当上金奖影帝了。”   “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小声的争执,接着恢复正常,靳言妈妈又随意说了些什么,靳言恍惚地挂了电话。   金奖影帝……   自己只是和家里断了联系三年而已,怎么哥哥就变成金奖影帝了?   他这才赶紧打开手机,搜索了从来都不会关心的娱乐新闻。   果然,在最显眼的地方,他看到了周树的名字。   点进去话题,靳言又看到那张三年都没有见到的面孔。   好像瘦了,更有棱角了,穿这身银灰色的西装实在是太好看,像把星辰披到了身上。   可是从小都不喜欢站在人群中心的哥哥为什么会突然踏上复杂的娱乐圈,还成了金奖影帝呢?   靳言心被揪得厉害,他确实错过了太多。   既然他现在已经站到了万众瞩目的位置,那自己如果藏在千万人群中偷偷看他一眼,是不是也不算过分。   靳言想着,辗转弄到了两个月后周树电影宣传见面会的票。   飞机从A国落回海城的那天是雨天,空气中除了咸湿的海浪,还有想将海浪封固住的雨水味道。   靳言下飞机后回家放了行李便买了当天飞往首都的机票,他实在是想离周树近一点。   谁知当晚上刚落到首都机场,靳言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闪光灯和欢呼声随处可寻。正疑惑着,靳言蓦然听到一个名字。   “快看啊!是周树!周树出来了!”   “树哥!树哥看这里!树哥我们爱你!”   靳言心跳一滞,根本不敢回头看过去,可“周树”两个字已经将自己重重包围,他此时就像站定在瀑布下游的鱼,也许逆流向前一步就会原形毕露。   停在原地许久,靳言还是没忍住扭头朝出口的方向望了一眼,接着他便看到被保镖层层围住保护着的周树。   那一刻,他仿佛闻到分化当晚将自己包裹的海盐味道,他差一点就要跟着走过去。   正当靳言想抬脚,看到了旁边跟着的那个英姿飒爽的Omega。   他想,这位应该就是周树现在的正牌女友吧……   两人这样站在一起,还真是相配……   靳言心酸得厉害,眉头不受控地拧在一起,他没有随着人群涌动,而是定身站住小声默默唤了声,“哥……”   而与此同时,隔着半个机场大厅的周树突然定住身子向后侧方望了一眼。   下一秒,这一丝游线牵引着的联系便被尖叫声淹没。   周树回神,眉头微蹙走出机场。   上了保姆车,朱丽丽察觉到他的异样,侧脸问道:“怎么了?是刚刚看到谁了?”   周树下意识攥了攥手,然后靠回座位:“没有,看错了。”   “什么?”朱丽丽边换高跟鞋边问,“什么看错了?”   “没什么。”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关于这次参演的电影,周树并不是主角,可即便这样在粉丝见面会的当天,他还是成了最受瞩目的那个。   台下粉丝过于热情,周树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他选择悄悄退出中心位置,默默移向角落。   当镁光灯不再打到脸上,周树终于放松几分。   他闲来无事瞥了一眼观众席,看到粉丝为他拉的横幅还有举的灯牌。视线右移,居然还有人带着两只猫耳朵的头饰,是因为上次他采访说自己比较喜欢猫吗?   周树想到这里,垂眼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猫是真的很可爱。   他不知道别人家的猫是什么样的,反正他自己家的那只是很粘人。   只是也是曾经……   而现在他还是想不通那只黏人的小猫为什么会这么狠心。   狠心一走了之,留他一个人。   想着想着,周树便走神了,等到旁边的人碰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主持人正在问自己问题。   “请问一下周影帝对这次跟你搭戏的官配第一印象是什么?”   “第一印象……”周树沉思片刻,礼貌回应,“当时是直接在片场见到的,她那时刚拍完一场戏正坐在角落里看书,淡雅娴柔,岁月静好。”   周树说完,台上台下都发出了“哇哦”的声音,而这部电影的CP粉们也开始蓄势待发。   起哄声结束周树才觉出不妙,这样说恐怕又要被人说是“炒CP”了。   唉,不管了,实在不行一会再把朱丽丽搬出来救急吧,这个“绯闻女友”必须得发挥点除了气他之外的其他用处。   正想到这层,主持人便配合地八卦起来:“哎,我听说周影帝有个‘正牌女友’,方不方便透露一下这位‘女友’……”主持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把话说完。   周树心道还真问得是时候,既然这样,那他就顺势而为了。   “关于我‘女友’的问题……”周树刚再次接过话筒,却刚好抬眼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整个人都屏住呼吸。   那个身影就藏在会场的最角落,隐匿于千百位粉丝中间。   可只要一眼,只要一个轮廓周树便能认出那个影子。   那是他保护了十八年的小孩,是他这三年来一刻都没有放下的人……   “周树,你还没说完呢。”旁边有人小声提醒他,周树这才眨了两下眼睛调整情绪。   “我……”他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望着那个角落沉声说,“我没有Omega。”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就连在台上的主持人和同剧组演员都怔住,谁都没想到周树居然现场否认了自己“有女友”的事情,毕竟他一直对大家于他的情感猜测都是默认的。   后来有个情商高的主演开了句玩笑替周树转移注意力,于是这件事在粉丝见面会的现场就草草结束,没人再追根究底。   可此时台下坐的那个人是真切地听到了周树回答的每一个字,标点符号都没错过。   他说,他没有Omega。   靳言心跳重重跳了两下,跟着节奏抬眼,看到了那双对自己永远写满温柔和宠溺的眼睛。   哥……   你终于在人群中看到我了吗?   周树在恍惚中结束了这场见面会,谢幕之后他匆匆赶到后台,脚步都有些踉跄。   “朱丽丽,朱丽丽呢?”   从休息室走出来的朱丽丽挂了电话,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刚刚台上还不承认咱俩的关系呢,现在一下台来找我营业了?”   周树皱眉,抿了抿嘴:“言言回来了,我看到言言了。”   “什么?靳言?”朱丽丽一愣,转成不可思议,“你看错了吧?”   “我怎么可能看错……”声音越来越小,甚至有点不知所措。   “好了,我知道了。”朱丽丽拍了拍他,拨通一个电话跟保安交代了些什么,然后走出休息室。   现在正是粉丝散场的时间,周树不能出去做什么,只能在原地不停踱步。   在等待的时间周树想到什么,跟朱丽丽要回了自己的手机。   “方姨,我想问……”   “言言回来了。”   “嗯……”   是,果然是他。   不,一定是他,自己是不可能看错的。   周树双手有些颤抖,他翻开通讯录,手指停在那个拨打了半年都没有回应的号码上。   拨号出去,电话居然通了,周树的心也跟着跳得厉害。   几声“嘟”声提示后,电话那头终于被接起。   可两人已经四年没有过通话,于是最先迎接他们的是冗长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靳言还是没有忍住。   “哥……”   “嗯。”   “我回来了。”   “我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靳言艰难呼吸,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声音略带颤抖地说:“哥,我见到你了。”   周树心里一阵酸疼,轻声回应:“嗯……”   “我以为,这么多人你不会看到我的。”电话那头的靳言吸了吸鼻子,接着鼓起勇气说,“哥,我真的好想你……”   那一刻,周树已然忘了呼吸。   “傻孩子。”许久,他才缓过来情绪,眼睛也布上水汽,他低头无奈笑了声,向门外走了两步,便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靳言。   他们对视着,缓缓放下手机,慢慢靠近彼此。   当两颗心感受到彼此的同频跳动时,周树略微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靳言,柔声说话。   他说,“只要你在我身边,那我就能一眼看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平行世界的A国简馨姐姐,是言树夫夫的最强助攻呀! 第58章 番外三:如果我们在转角相遇   【那是我曾无数次幻想过的,与你重逢的场景。】   平行世界之——如果靳言出国后,周树突然靳言生日那天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一个阴雨天,一如既往地出现在靳言每周必经的日子里。   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雨雾混杂海洋的味道,可唯独没有习惯无法见到那个人的日夜。   已经三年了,明年之后就该毕业了。   毕业之后该怎么办呢?该回去看他一眼吗?   万一看了一眼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忘怀,而哥哥还是无法接受两个Alpha相爱……   “靳言,走了,去吃饭。”   小组同学出声打断靳言的沉思,他应了声,收拾好东西跟着出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在A大校园,他们结束了课题作业,相约一起吃个晚饭庆祝,这是靳言的生命里少有的喧闹时分。   “我想去买杯咖啡,还有人要喝咖啡吗?”   “我要!”   陆陆续续地有人附和举手,旁边的人碰了靳言一下:“哎,你不喝吗?”   靳言抬眼,淡淡笑了下:“喝,我跟你们一起进去买吧。”   “哟,难得啊,咱们系最独来独往的A居然开始加入团体了。”   “就是,忙了那么久的作业也做完了,看来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三言两语间嬉闹起来,靳言被簇拥着进到咖啡厅,又说笑着去到了订好的餐厅。   晚上靳言被起哄喝了些酒,虽然喜静,但也不排斥这份喧闹。   可当饭局散去,热闹的假象也跟着消失,靳言走在A国的冷风中,又回忆起那份心酸孤独。   只要身边没有那个人,无论旁边站着多少人他都是孑然一身。   他独自往公寓的方向走着,在快到小区时瞥了一眼路边的便利店,脚步在门口顿了片刻,抬脚进去。   “您好,拿包薄荷烟。”   售货员看到这副俊俏到不真实的皮囊,说话有些结巴:“您、您好,请问,要哪种?”   靳言指了一下玻璃柜最边上的位置:“这个就行,谢谢。”   “好、好的。”   结账出门,靳言刚将塑料包装拆开,便被人从背后叫住。   是刚刚的售货员。   “哎……”她推开门轻轻喊了一下靳言,仿佛生怕这人下一秒就不见了,“请等一下。”   “嗯?”靳言侧脸,礼貌上前一步,“请问有事吗?”   “没……有事……”她支支吾吾,靳言也不催促,就安心等着,过了几秒才将话补齐,“那个……我能不能、能不能要一下你的联系方式……”   “我……”靳言犹豫,还是轻叹一声,“抱歉。”   售货员面容闪过几分尴尬,还好靳言一直低着头,给足了她反应的空间。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是我太冒失了,再见。”说完就转身推门,落荒而逃般回了店里。   门上的铃铛声响了几下,靳言也跟着乱了几分。   他走到巷口,躬身坐到路边的长椅上,撕开包装,拿出一根,熟练地点上,放到嘴边。   自己在A国这些年时常被人要联系方式,可他从来都没有给谁留过。不可能的事情,他不愿给谁希望。   可偏偏某些人却不是这样的。   那个人比自己还要受欢迎,性格开朗也温柔,他总是为别人考虑,会为了不让Omega和Beta丢面子而留下联系方式。靳言现在还记得,自从那人出去上大学之后,每次回来手机响得有多勤快。   现在呢……   已经三年过去了,他现在一定更优秀更有魅力了。曾经将所有温柔都留给自己的人,有天还是会把那些美好都尽数送给别人。   想到这里,他心酸得厉害,积攒的烟灰险些烫到自己。   靳言眉头微皱,撑着身子想要起身,却袭来一阵晕眩,险些没有站稳。   就在这时鼻尖掠过一丝熟悉的味道,身子也被人扶住。   靳言整个人顿在原地。   这个味道太熟悉,是在A国海边每时都能闻到的味道,也是那个人身上的味道……   可他怎么都不敢将二者结合到一起。   “怎么,不知道是谁就被这样抱着?”那人说话了,声音很沉,带着戏谑,带着不满。   味道和声音都会骗人,可是感官不会。   在靳言确认的那一刻猛地抬眼,对上了那双瞳孔里永远对他留有温柔的眼睛。   “哥……”靳言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身子都跟着发颤。   可来人没想放过这个叛逆的小孩,他也想要把自己的委屈在第一时间倒出来。   “学会离家出走了,也学会抽烟了。”   “没有……”这个否定词一出,靳言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明明就是他不告而别,也是他躲在街角熟练抽烟,虽然自己委屈地要命,却在看到周树的那一刻只顾着否认。   好像在告诉他,哥哥,我没变,我还是那个躲在你身后需要被保护的小孩。   小孩眼睛里盛着光,那一刻周树恍惚地感觉时间似乎根本没有流逝过。   可今天下午他在学校撞到的那一幕是真的,晚上看到小孩被人拉着喝酒也是真的,就连刚刚只买了包烟都能被搭讪也是真的。   小孩长大了,太受欢迎了,好像生命里根本不需要他了。   他想离开,可又舍不得,风尘仆仆赶来就想在小孩生日的时候看他一眼。   小孩过得比自己想得好,没有被人欺负,还交了一堆朋友,他们还陪着一起过生日,只是这个生日好像忘了蛋糕。   本来只想看一眼就走,谁知鬼使神差地,就捉到了人群散尽后小孩落寞的身影。   太孤独了,好像陪他的只有被路灯拉长的影子。   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呢,不是明明有一堆朋友的吗?   脚步跟随感官,默默跟着小孩走了一段路,他停下脚步,看到小孩走进便利店,出来时手里捏了一包烟。   周树眉头皱了几分,然而接下来的场景却让他发现,自己的眉头算是皱得太早了。   心烦,心慌,小孩长大了实在太招人了。   可这样的境遇他不应该这么孤独啊,怎么好好的生日,竟把自己搞成这副落寞的样子。   周树蹙眉走上前去,不久后便接住了没站稳身形的小孩。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今天不是生日吗?”   “哥,你还记得。”   “我怎么可能忘了。”周树语气有些不快,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了什么。   “哥,那你是来看我的吗?”靳言喝了酒,整个人身子都发软,眼睛看起来雾蒙蒙的,就是这双眼睛,这个眼神,让周树在梦里都忘不掉。   可偏偏这样柔软可爱的小孩却分化成了Omega。   他扶正靳言的身子,无奈轻叹一声,没有回答,靳言却不依不饶,“哥,你是来看我的吗?”   周树看到这样熟悉的小狗狗眼神笑出声:“都分化成Alpha了,怎么还这么会撒娇。”   此话一出,空气凝滞。   海风从城市另一侧飘来,带来雨水的潮湿气味,两人都清醒了几分。   他们隔着触手可及的距离僵持,从长大到现在,也是第一次尝到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尴尬。   可醉酒者总是更无所畏惧些。   靳言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我都分化成了Alpha了。”   “我怎么就分化成了一个Alpha……”   “言言……”周树心疼地恨不得将人抱到怀里,可他却不敢。   三年没见了,当年小孩不告而别,到现在他也没有忘记那个倔强又失望的眼神。   他从那个眼神中依稀读出什么可又不敢确定,当第二天他想要弄清楚时却已经晚了。   小孩走得毅然决然,换了所有联系方式,一副想要和海城断了关系的样子,做成这样也不知道是想把谁忘了。   可风却没想给他们的重逢留太多僵持的时间,它夹带着雨丝袭来,空气中海洋和雨水交织的味道越来越浓。   雨滴落到靳言的睫毛上,他眼神聚焦回笼,侧脸看了一眼旁边:“下雨了,先回家吧。”   一句“先回家吧”又戳中了两人的心事,对彼此说了十八年,现在再听到居然像很遥远之前的事情。   周树跟在靳言身后不远的地方,他们赶在雨下大之前回到公寓。   两人一路没有说话,只是在进到电梯时靳言往旁边挪了挪,胳膊和周树碰到一起。   周树一下子就心软了。   他也不得不感慨,有些生理上的习惯是从小养成的,两人谁都改不掉。   就像他看到靳言撒娇的眼神就会心软,而靳言无论什么时候进电梯都会凑到他身边,在自己进到漆黑的屋子前一定会提前把灯打开。   出了电梯,靳言走到公寓门前输入密码,接着便是开灯。   周树轻轻舒出胸口的酸涩,轻轻唤他:“言言,不难过了,好不好。”   他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从哪里来的,他也不知道究竟在哄什么,他只知道不想看到靳言难过,今天可是小孩的生日。   谁知此话一出,周树便被一个突然冲来的怀抱紧紧抱住。   “哥……”   “嗯。”   “哥,我很难过,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这三年我每天都在想,自己为什么是Alpha。”他收了收手臂,将周树紧紧箍在怀里,“我为什么就分化成Alpha了,如果我是Omega,那天你是不是就不会留我一个人了……”   “我真的很害怕……”   “你不要我了……”   靳言眼泪倾巢而出,周树心疼到呼吸困难。   “不是,不是的……”周树忍着酸涩柔声解释,“我不会不要你的,我怎么会不要你。”   周树在这一刻涌入万般后悔,是他不该在三年前离开,留刚刚分化的靳言一个人在房间,惹得小孩一个人跑到异国他乡,没日没夜的独自委屈。   他只知道自己这三年的思念入骨,却不知道小孩在这三年原来也从来没有释怀过。   甚至因为当年自己的反应而讨厌这个性别。   这么看来,那实在是他错得离谱。   “不哭了,是哥哥不好。”他吸了吸鼻子,轻轻拍着靳言的背,“我当时心里太乱了,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周树又想说什么,但总觉得无力,最后只能任凭自己贴在这个怀抱里,一刻都不想再放开。   “所以,哥,你是来看我的吗?”又是这句,靳言似乎特别在意这个答案。   周树这次不再矫情端着架着,而是结束这个怀抱,温柔地帮靳言擦去眼角的泪水,像小时候一样。   “我是来看你的,是想看看你生日过得好不好。”   “不是有一堆朋友陪着吗?怎么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还偷偷躲在街角抽烟。”   靳言垂眼摇头:“他们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没人知道我的生日。”   “言言……”周树终于明白那个孤僻落寞的背影是从何而来了,他心疼极了,湿着眼睛看着靳言,“小可怜怎么把自己过成这个样子了,生日连个蛋糕都没有。”连眼里也不再闪着光,像一夜逼着自己长大的孩子。   他心疼地用手轻轻蹭着靳言的脸,看着这副生了棱角变得更为俊朗的熟悉面孔,突然生了一个冲动。   他想吻下去,他也这样做了。   被突然吻住的人身体瞬时僵硬住,足足缓了半分钟才回神。   这是一个冗长的吻,可渐渐地,本是占据主动位置的人被人反客为主,周树被靳言释放出来的信息素冲撞了一下,又被扶住身子,他们从玄关一路吻到沙发上。   两人过了许久才分开,分开后靳言又不舍地啄了周树嘴唇好几下。   啄到周树笑出来:“怎么回事,跟个小奶猫似的。”   “你嫌弃我了。”靳言用脸蹭着周树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你就是嫌弃我了。”   “不嫌弃,永远都不嫌弃。”周树笑着把人抱得更紧,落了一个吻在靳言额头,“不管你是什么性别,哥哥永远爱你。”   “生日快乐言言,我就是你的生日礼物。” 后记:   两人在A国闹了几天,周树回国继续赶片场的日子,他此时已经出道,成了国内小有名气的新生代影帝。一年后靳言毕业,本打算先回国一趟再商量之后的打算,谁知在毕业前突然晕倒在海边,送到医院之后才知道,他正在进行二次分化。   周树得知消息推了所有行程赶到A国,这次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会陪在靳言身边。靳言昏迷一周后醒来,第一眼果然看到了自家哥哥。他感知到了身体的变化,同时也清晰地感觉自己的腺体在被那抹甜美的海盐味道吸引。   尴尬片刻,靳言的手却被紧紧握住。恍惚间,他听到旁边的人轻声说话。   “言言,现在你可以名正言顺地标记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意难平又圆了一个,开心! 第59章 番外四:如果,当时你的答案是,“可以。”   【如果当时你给我的是不同的答案,那我们的境遇会不会变得不同。】   平行世界之——如果当年靳言问出那句话时,周树的答案是,“可以”……   靳言分化了,在他盛大的成人礼之后。   那天海城下了大雨,空气中都是散不尽的水汽和被雨水浸泡的草木香味。   他昏迷了两天,醒来后周树就在他身边,只是一切和他想的都不一样……   “言言,你分化成Alpha了。”   “我不能标记你了……”   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靳言听到这句话后居然一时分不清那边才是真正的梦境。   哥哥说的是假的吧,我怎么会分化成Alpha呢?   还是说,其实我现在正在做梦?   这份沉默僵持许久,最后打破安静的是周树的轻叹,随之而来的是卧室门落下的声音。   哥哥走了,我一定是在做梦。   靳言眼睛有些酸涩,他呼出一口气,翻身朝向窗外。   雨点落下,拍击窗户,形成一道道在玻璃上挂满痕迹的水珠,而他却是真的该醒了。   他分化了,分化成了一个Alpha。   周树不能标记他了。   靳言不断在脑中告诉自己这个残忍的现实,当靳言妈妈进来看他时发现床上的孩子已经哭得晕了过去,枕头全然浸湿。   可怜的小孩就这样迎接了自己的分化大礼,而他知道,那将会是他成年后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崩溃大哭。   因为他已经要逼自己学着去当一个Alpha了。   分化之后,靳言把自己关在房间一个星期才出来,周树隐没了几天,又要回到首都继续上学。   临走前两人没见面,但周树还是留了信息给靳言,跟他说,自己回首都了,有事打电话给他。   这条信息靳言没有回,却反复将每个字看了又看。   明明是条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信息,每次周树走之前都会这么说,可这次靳言却是真实地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之前每次都跟哥哥撒娇的,说想他,让他早点回来,还会跟他分享早起的第一缕阳光和吃过的每份餐食。   可现在他却不能这么做,他又不是软萌可爱的Omega,Alpha没有那么跟哥哥说话的。   于是靳言酸涩地将信息删了又减,最后狠心咬牙将周树发的消息也一起删除。   从那之后,两人直接便开始真实地隔了层什么,谁都说不出来个所以然,谁都默契地没有戳破。   周树偶尔还是会分享一下大学遇到的事情,有时是上课老师举的生动例子,有时是食堂做了很好吃的新菜,或者干脆发来一张图片,总之靳言看得出来,他在尽量装得他们还是像从前。   但只有靳言知道,他们不可能再回得去了。   他没办法改变,只能减少自己的期待,他开始不再秒回周树的信息,也不再用那些可爱的猫猫狗狗表情包。   他用一两个字代替自己曾经的满心欢喜,拖延一两天才回复也是他刻意疏远的“战略”。   只是每次收到来自周树的信息时,靳言都心疼到呼吸困难,也不知是在折磨谁。   三个月后,当周树年末再次回到海城,果然看到了一个对自己冷漠疏离的弟弟。   靳言的眼睛不再闪着星星,甚至都不会再看向自己,连说话也变了许多,周树一时根本无法适应。   这样的靳言是他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的样子,他觉得陌生和心痛,可却不知道该怎么补救。   两人就这样以尴尬荒谬的相处模式度过了一周,在周树要回学校的前一天,靳言还是鼓起勇气,默默在饭后跟着周树回到房间。   看到靳言来了,周树瞬间雀跃,心跳都快了几分。   可小孩好像没有想跟他说什么,就一脸沉默地帮忙叠衣服、收行李,像往常每次一样,只是这次再也不笑了,也不看他。   他很想和靳言说话,可一张嘴又鲠在喉咙。这几个月靳言对自己的冷漠让他心慌和害怕,可他根本不知道如何修整两人目前的状态,更何况弟弟现在在自己心里的形象不再是Omega了。   周树从来没有那么矛盾过。   “哥,你能接受AA恋么?”   这是靳言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主动看着自己的眼睛说话,周树整颗心都跟着颤了。   在两人沉默的短暂间隙,周树脑子不合时宜地闪过许多画面。   他回忆了靳言这几个月以来的疏远,还想到了那天在校门口撞见的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的Alpha同学。   他看到那人说了什么,靳言低头笑了……   那个笑容连他都好几个月没有看到了,而且那人是谁,为什么靳言之前从没提过他有什么关系要好的同学?   周树胸中莫名生出无限嫉妒,那股火焰烧得自己逐渐烦躁。   所以……靳言问这句话难道是因为他最近喜欢上Alpha了?   他和自己保持距离也是因为有喜欢的人了,而来自靳言美好漂亮的笑颜也再也不会是自己独有。   短短的几秒,周树已经烦躁地紧皱眉头。   委屈、愤懑、伤心这些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周树胸口堵了一口难解的气,他只能微微俯身尽量让自己呼吸放平。   “哥,你怎么了……”靳言看到周树脸色逐渐发白,一时间什么都忘了,只顾着担心。   当那双已经长成修长骨节的手碰到自己,周树的酸涩再也忍不住。   “不能!”   冷冽的答案一出口,靳言整个人都被震颤在原地。   是,不能。   周树在回答他刚刚的问题,而这个答案是他早就该想到的。   靳言在原地任由呼吸割痛自己的喉管,尽力缓着身子,好马上逃出这个地方。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可意想不到的是周树突如其来的质问。   “什么?”靳言不明所以,尤其是周树的语气,冷得让人发颤。   周树别过脸去,拧眉重复:“你问我能不能接受AA恋,是不是因为你最近喜欢上哪个Alpha了。”   “……”   靳言怎么都没想到,等了半天会从周树嘴里听到这样一句话。   像是笑话,但他一点都笑不出来,于是他只能喃喃重复。   “我最近喜欢上哪个Alpha了?”靳言念完之后冷笑起来,整张脸写满了痛心和无奈,“这就是你对于我那个问题的解读。”   “这就是我们认识十八年,你对我真心的定义。”   靳言垂眼淡淡说完,对着空气点头,像是终于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他苦笑一声,摇头起身,就要离开房间。   “你别走……”周树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他不知道靳言脸上此刻让自己心疼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他不能让靳言离开。   他总觉得如果这次他放手了,自己一定会后悔。   “言言,你别走。”周树又重复了一边,直到身前的人停在那道门前才稍微放心些。   可迎来的是再次的叹息:“哥,我累了,回去休息了,你明天……一路平安。”   “靳言!”看着靳言已经将手放在门把上,周树再也按捺不住情绪,即便再不知所措他也不能沉默下去了,“言言,哥哥不是故意吼你的,你别难过。”   “我……”靳言听到这句自己以往十八年来经常会听到的话,心像被蓦然攥住,眼睛涌上酸涩,“哥,你不用这么哄我。”   “我是个Alpha。”   此话一出,两人又陷入诡异的沉默,半晌过后,周树率先认输。   原因是看到了那个背着自己轻轻抖动的肩膀。   他一时间心疼极了,什么情绪都忘了,上前一步轻轻拽了下靳言的胳膊,将人搂进自己怀里:“言言不哭,哥哥错了,是我不好,你比难过。”   靳言一直蹭着周树的肩窝摇头,他不想这样的,可他还是没能控制得住,毕竟他才当了几个月的Alpha而已。   “我不想这样的……”靳言越缓越委屈,“我不是个Omega,我不能这样跟你撒娇,Alpha不能轻易掉眼泪……”他像个孩子一样执拗着诉说自己的委屈,周树心被这几句话狠狠攥住。   “言言,你可以撒娇,你什么时候都可以跟我撒娇。”周树顿了顿,轻声哄着,“不管你是什么性别,在哥哥这里你都是最重要的。”   谁知说完这句靳言开始摇头挣扎:“不是的……”他胡乱说着,声音变得小声,“我分化成Alpha了,你走了,不要我了。”   “现在你还要把我推给别人……”   靳言带着哭腔说完,周树心跳都停了。   “不是的,言言,不是的。”周树紧张无措,胡乱解释,“言言,你别哭,都是哥哥不好,我不该留你一个人的,你能不能原谅我,再给我次机会?”   靳言听着,心痛得愈发厉害。   再给他一次机会?   要这个机会做什么呢,他们还能做什么呢,他们之间还剩下什么呢?   可没等他胡思乱想完,周树收紧手臂,声音放得更柔了:“言言,你以后还是可以撒娇,也可以哭,在我身边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他声音也掺上一点哭腔,“不难过了,不吵架了,咱们还是回到之前,好不好?”   “从前……”靳言轻声重复,痛苦地摇头,“回不去了,哥,回不去了。”   “我做了十八年的梦,现在梦醒了,我的分化成了一个笑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你让我走吧。”   靳言哭得让人心疼,周树心慌地回应道:“你要去哪。”他试着轻轻摸着靳言的头发缓和他的情绪,声音却带上颤抖,“你不要我了吗?言言……”   听完这句靳言更难过了,他不断摇头,也不说话,只是悄悄攥紧周树的衣襟。   过了许久,房间才再次响起周树的声音:“言言,你再问我一次好不好?”   “什么……”   “没关系,言言,你不用问,那我再重新回答一次。”周树马上纠正,接着将人从怀里拉起看着那双盛满水雾的眼睛,温柔地说,“我的答案是,可以。”   只一瞬间,那双眼睛里重新亮出好看的光芒。   “我可以接受AA恋。”   “只要是你,什么性别都没关系。”周树用指腹擦着靳言的眼角,柔声继续说道,“标记什么的我不在意,只要你别走,只要你别难过。”   “所以,再给哥哥一次机会好不好?”   “哥哥错了,别不要我。”   靳言已经完全怔住,努力消化着刚刚听到的每一句话。   张扬的海浪将雨滴紧密呵护,丝毫不保留自己的爱意。   雨滴悄悄闪着光,躲在海浪的怀抱里轻轻点头。   ——四年后——   靳言大学的时候也去到首都读书,和周树勉强做了一年校友。   学校里无人不知他们是一对张扬相配的AA情侣,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于是周树从学校毕业之后,校园里还是流传着这一对同性情侣的佳话,所以靳言在校的四年间到底是没人敢来挖个墙角。   靳言毕业典礼那天,周树和两家父母盛装出席,在学校的晚宴上更是搞出了一副“订婚”的架势,可他们都知道,两个Alpha是不能合法领证的,但没人想去打破这层美好的期盼,好在父母们也并没有在意孩子的名分。   那天靳言喝了许多酒,他醉着说了许多。说自己很开心也来了这个学校,也谢谢周树给了他最安稳的保护。   这种踏实是比一切**标记都来得实在。   可谁知当晚坐在海边聊着未来的两个人却在半夜进了医院急诊。   将昏迷不醒的靳言送到医院时周树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胡乱地和医生说明当时情况,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接着接着吻怀里的人就突然昏倒了。   在抢救室外坐着等待的时间度日如年,当那道大门再次打开,周树在心里巨石落地的同时也瞪大了眼睛。   “什、什么?你说,我弟弟正在……正在进行二次分化?”   “是的,Alpha二次分化成Enigma的过程十分危险,但我们刚刚观察了你弟弟的生命体征,目前一切都没有大碍,只是还是得走流程,需要家属签字。”说着医生就将那张纸递了过去。   周树颤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脑中不断都是“二次分化”这个单词。   “医、医生,请问,你刚刚说的‘十分危险’是什么意思?”周树突然抓住医生的胳膊,整个人都变得慌乱,“那他还是会有危险吗?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这位家属请您暂时放松一下,不要那么紧张,请您相信医生的判断。”医生无奈将胳膊抽出,轻叹一声,“这样吧,你这里有没有什么带着你信息素的东西,我拿进去给你弟弟。”   “有、有、你等等……”周树本想脱下外套,却在露出手腕时看到了那条垂坠下来的猫链,“医生,把这个拿进去吧。”他把猫链解下来递过去,“放到他手里就行。”   医生颔首,之后便再次进了抢救室。   经过漫长四个小时的等待,靳言终于被送了出来,周树握住他手的时候也碰到了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的猫链。   医生安顿好一切便出去,留下周树静静看着病床上脸色发白的靳言,心里一阵抽疼。   他又回想当时两人在沙滩接吻时的心路历程,眉毛跟着跳了两下。   自己四年都没舍得碰一下的小孩,本来想在毕业典礼之后回去把礼物“拆”了的,谁知还没等回家,就得知其实被“拆”的那个可能会是自己……   周树有那么一刻情绪失衡,但却很快平静下来。   他看着病床上躺着的自己从小疼到大的洋娃娃弟弟,摇头无奈轻笑一声。   “小可怜,刚参加完毕业典礼就遭这种罪,想想你十八岁分化那天也是这样,我们言言还真是有点坎坷。”他笑着吻了吻靳言的指尖,把他的手放到被子里,“言言快醒来吧,我就在这里。”   “这次哥哥哪里都不去了,就在你身边一直陪你。”   “醒来吧,言言。”   “醒来之后,标记我吧。”   浪花轻轻柔柔拍打,雨滴内心不从容地悄悄动了动指尖。   作者有话要说:   平行世界的三个版本算是写完啦!我发现我还真是个热爱写平行时空的狂魔……   这三个版本的平行时空无论当初的境遇多不同,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靳言都会分化成Enigma,哥哥心甘情愿地被标记,他们会在自己的世界里幸福安稳度过一生。   由于这三个版本都有点悲伤,所以打算下面写一两章超甜的婚后糖。(说到底还是舍不得结尾……)   顺便提一下,隔壁发了一本新文,破镜重圆小甜饼~是之前为爱发电的囤货,所以想日更发上来给大家看看,喜欢的话欢迎来戳~   以下文案:   坐拥“青青草原”和“花花世界”两大产业的酒吧老板庄生,在酒吧生意落寞后招到了一个能救场子于水火的“大神”级别驻唱歌手。   大神来面试的时候他没见着人,可据知情人士透露,这位“大神”脑回路清奇,绝对是被唱歌和长相耽误的相声演员。   “你叫什么?”   “我没叫啊。”   “……”   可当庄生回来看到“大神”简历的那一刻,整个人颤抖得如同筛盅里的骰子,并且来了一个灵魂震颤。   从那天开始,庄生每天都在脑中上演“我死去的记忆”和“我消失的前任”开始不断攻击我的自导自演大戏。   所谓七年之痒……分开七年,庄生不但没痒,反而每天都想尽办法要和前任破镜重圆!   “你改名字了。”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随遇而安的逗比忠犬酒吧老板攻x看淡生死的美艳腹黑天籁歌手受   1v1 HE 绝对的双向奔赴~   失联七年,兜兜转转,有些人最终还是会变成蝴蝶飞回你身边。 第60章 番外五:婚后日常生活   影帝“退休”后的日子十分惬意,时不时跟着家属去宠物医院上班。   靳言忙的时候他便躲在休息室看书或者刷手机,如今退圈了,他倒是比之前更愿意去看网友的留言。   毕竟筛去杂质后,留下的才是更为澄澈的心意。   当年周树告别生日会时,靳言以他的名字成立了一个动物保护基金当生日礼物,如今这个基金会已经有专人打理,并且真实地帮助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受尽虐待的小动物。   这巨大成功的背后当然也离不开热心粉丝的支持,虽然当时基金会设置了捐助金额,不允许一个人一次捐助太多,但毕竟是影帝,号召力还是显而易见的。   周树为了表达对粉丝的感谢,经常没事就刷刷留言,偶尔再回复几条评论。也会没事的时候开个直播,作为粉丝福利和大家分享他现在的生活。   某天他又躲在靳言休息室里查看基金会发来的账目,用脑半天,周树决定开个直播放松一下自己的神经。   刚刚进入直播间,便涌来一批粉丝。   【我靠!是我瞎了吗?这是周树吗?】   【我只是随意蹲一蹲啊!没想到还真的在带薪上厕所的时候蹲到了啊!】   【树哥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开直播都这么神秘?我差点都错过了你知道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树我爱你!周树我爱你!周树我爱你!】   【周树!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周树看着飞速行进的弹幕,轻笑出声:“怎么有人还唱上了。”   此话一出,大家都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树哥太搞笑了。】   【我也笑出声了,没想到树哥退圈之后居然从2G生活过到了5G生活。】   【大家发现没有,影帝现在好像比以前更爱笑了啊!上次直播也是,我截图了好几张他笑的moment!!!】   【楼上姐妹别走!发给我!求截图!】   【同求截图!!!!!】   【树哥这是在哪啊,好像不是在家里。】   “嗯,不在家里。”周树轻轻转动手机,“在言言的休息室。”   【雾草!我聋了!】   【……在偷偷拉屎的时候看直播,猝不及防在厕所被喂了一嘴狗粮。】   【言言……妈呀!太酥了吧!!!】   【这声言言我可以!我可以再磕一百年!】   【救命啊!这是家属来陪靳医生上班了吗?这是什么神仙婚后生活……】   周树看着满屏突然出现的“言言”和“靳医生”,根本藏不住眼里的笑容。   “嗯,陪他来上班,今天好像比较忙,正在处理一些事情。”周树认真看着弹幕评论,继续回答,“有人举报虐狗,动物保护协会的人找过去后那家主人拒不承认,现在他们几个正在想办法取证。”   【虐狗???】   【天啊!这太可恶了吧!】   【呜呜呜……狗狗好可怜,希望靳医生他们赶快想到办法!】   “嗯,希望他们能想到办法。”周树无奈摇头,轻叹一声,“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管管后勤。”   【树哥别难过!后勤工作也是尤其重要的!】   【虽然这个评价很不合时宜,但是……只有我觉得树哥“管管后勤”这个画面特别萌吗!!!】   【树哥!你别难过,实在不行我们人肉那家主人吧!以暴制暴!】   【赞成以暴制暴!对待垃圾就要用对待垃圾的办法!】   周树看着逐渐走向偏执的评论,赶紧叫停:“好了,大家先冷静一下。我理解你们和我是一样的心情,但是以暴制暴肯定还是不可行的,如果去人肉了然后施加霸凌,那我们就是施暴者,和那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同了。”   周树三言两语便使情绪激动的粉丝平静下来,弹幕瞬间回归和谐,并且都说周树很温柔。   周树边看弹幕边笑着和大家聊天,神情太过专注,导致休息室的门开了他也没有察觉。   正聊着呢,突然被人从旁边抱住。   “哥……”周树身子僵了一下。   察觉靳言情绪有些不对,根本顾不上先告诉他正在直播,只会慌张地问:“怎么了?”   靳言的头在周树肩窝蹭了两下:“想你了,求安慰。”   周树绷直手臂拍了两下靳言:“那个,言言,你先起来,我正在直……”   “播”字没说出口,周树便被抬起下巴吻住了。   还是一个充满**的深吻。   周树瞪大了眼睛,反应了几秒之后猛地挣脱开靳言的怀抱。   “哥,怎么了……”靳言不满极了,刚又想黏上来撒娇,被周树拽正身子。   然后指了指屏幕:“我在直播……”   “……”   不出所料,当两人眼睛一起缓缓挪到手机屏幕的时候,已经看不清自己在画面里的脸了。   弹幕正在飞速滚动,直播间的人数在激增。   “嗯……”靳言故作淡定,端坐到周树旁边,对镜头抛去官方笑容,“大家好,我是靳言,好久不见。”   然而,弹幕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   周树扶额,心想这回恐怕又要闹上热搜,只希望没有太多人截图才好……   他慌张地说了几句,赶紧挂断直播,侧脸瞥了一眼靳言。   可这副紧张害羞的样子在靳言眼里根本不是生气,倒像是撒娇。   “没亲够,让我继续充个电。”于是他不管不顾地又吻上去,这次周树挣扎了两下便由他去了。   两人吻了很久靳言才将人放开,笑着亲周树的耳朵:“哥,你看,又红了,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你住口。”   “不住口。”说完又将人亲了又亲。   闹了许久才停下,周树被磨软了心,小脾气早消了,也想起刚刚没问完的话:“刚刚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不开心?”   “嗯,难办。”靳言不安分地蹭着周树后脖颈的腺体,轻声说,“派去的工作人员都说,那人不配合工作,连狗都不让见,实在不行只能联系当地派出所帮忙介入了。”   周树也轻叹一声,摸了摸靳言的头,安慰道:“会有办法的,你不是会读心吗?到时候见到小狗问问它。”   “可是没人会信。”靳言眉头皱起,揪心地说,“就算我说了,那也只是我的一面之词。”   感受到靳言的情绪,周树心疼极了,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听他说话。   “我以为我学的专业能救它们,我以为我的觉醒能力能救它们,可到头来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我只能感受到动物,却不能感受到人,我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心理变态。”   “明明都是哺乳动物,明明血都是热的……”   靳言语气充满无奈,周树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抱住他的手臂,侧脸吻他。   “言言,你做的已经很多了,你救的小动物也很多。之前都有办法,这次也一定会有办法。”他轻轻蹭了蹭靳言的脸颊,柔声说,“相信我,我们会把小狗救出来的。”   “好……”   靳言鼻尖贴到周树的腺体,闻着那股清甜海盐的味道,终于逐渐得以平静。   三天后,在当地派出所的介入下,靳言等人顺利见到小狗,并且和小狗进行对话。在进行了一番检查验伤后,靳言才得以将小狗暂时救出,带回医院治疗。   然而要想彻底从主人手里把他救出来还是需要真切的证据,就在他们手足无措时,有网友给周树发了几张照片,是从对面阳台拍到的这个主人虐狗的画面。   靳言等人赶忙重新找回那家主人,与此同时,互联网上也沸沸扬扬对某地区的住户意有所指,最后在舆论和动物保护协会双重压力下,主人终于松口让他们把狗带走,这才算是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整个事件引发了不小的热度,有知情人甚至试图曝光这家主人的住址,可后来都被周树找团队将事情压了下去。   就像他说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支持“以暴制暴”的处理方法。   于是,在周树的呼吁下,几天后风波平息,全然隐于海中。   而他们救下的小狗在靳言的精心照顾下也很快康复,在将它送到动物保护协会之前,小狗闪着眼睛摇着尾巴不停跟靳言说谢谢。   样子懂事又可怜,看得周树心都化了。   靳言看出周树的不舍,最后决定不把小狗送到动物保护协会,破例把它和寻寻养在一起,让它们一样同时拥有三个家庭的关爱。   两只同病相怜的小狗就这样过上了“青梅竹马”的日子。   起初,刚被接回来的小狗还有些怯生生的,谁知几天后就被寻寻带“坏”了,不但性格活泼起来,头脑也逐渐伶俐。   特别是在判断谁是一家之主这方面格外有天分,于是总是没事就往周树身上跳。   “哥,你看,它们好黏你啊。”靳言佯装不满,一个劲儿往周树怀里蹭,试图争宠。   周树宠溺地笑了笑,转脸吻住靳言,嘴里含糊地说:“没你黏。”   作者有话要说:   嗯,果然婚后糖是最甜的。 第61章 番外六:骗婚可耻,你知道(完)   “言言——”   别墅门前的湖边传来急促的呼喊,可除了风声水声,并没有其他声音回应。   “靳言!”显然在湖边的人耐心少了几分,语气变得凶凶的。   “哥,我来了。”   “……”果然,凶点还是有效。   “给我带个桶出来。”周树隔着相当远的距离,中气十足地呐喊,“厨房里的那个!”   “好!”   三十秒之后,靳言拎着桶从房子里走出来,快到湖边的时候小跑了几步。   “这么大的鱼,哥,你钓的?”   周树赶紧将鱼先放到桶里,抬眼表情无奈:“不是我钓的,是我买的。”   二人沉默对视几秒,一起笑出声来。   “哥,我错了。”靳言将桶放到一旁,蹭到周树身边撒娇。   周树压着嘴角轻轻挑眉:“你错哪了?”   “嗯……”靳言想了想,“我不该说‘废话文学’,在方圆十里没有超市,并且你手里还握着钓鱼竿的情况下,我不该问那么愚蠢的问题。”   “简直是多此一举、明知故问。”临了还补了句。   这一通说完换周树沉默了,他本来就是想逗逗人,谁知道这孩子还分析得头头是道:“这么会举一反三,不愧是全天下最聪明的小孩。”   说完侧脸在靳言唇角落了一个吻,然后换来更深的奖励。   嗯……应该也是全天下最会接吻的小孩。   两人收好河边的渔具回屋,靳言跟着教程把鱼收拾得像模像样。   周树坐在厨房岛台前的高脚凳上看着他游刃有余的背影,突然间想到什么,轻轻一笑:“幸好你的觉醒技能听不到这些食材的心声,不然我恐怕下半辈子都要跟着你吃草了。”   靳言跟着笑,柔声回应:“是啊,我很幸运。”他将鱼身子上的粘液洗干净,用厨房纸擦干,“哥,这鱼你想怎么吃?”   周树闻言挑眉:“你的厨艺什么时候进步到可以点菜了?”   “太小瞧我了,好歹在A国我也都是自己做饭。”靳言看了眼冰箱里的食材,提出选择,“清蒸、红烧、干煸,或者……”   “鱼汤?”两人默契地同时出声。   鱼是新鲜钓上来的,做肯定鱼汤是最鲜美。   “好,那就鱼汤了。”靳言弯着眼睛开始处理鱼。   他利索地取肉、分离鱼头。鱼头一分为二,鱼骨斩成四段。取下来的鱼肉斜刀片成薄片放到一旁备用,再将剩下的鱼骨鱼头用厨房用纸擦干净。   周树津津有味地看着,心想小孩原来还真藏了一手。   靳言平时工作太累,回家后周树舍不得他做饭。可偏偏周树自己是个厨艺小白,于是两人平时要么随便对付,要么就叫外卖,运气好的时候赶上四老开心还能回家蹭顿大餐。   周树感叹,原来自己家的小孩身上有发掘不完的宝藏。   “做鱼汤还要用油吗?”周树看到靳言往锅里倒油,有些不解,他印象中的鱼汤可都是清亮透白的。   “所以,接下来就是见证魔法的时候了。”靳言也不着急解释,故意卖弄玄虚。   周树眼睛带笑轻瞥他一眼:“德行。”   只见油温升高后靳言将刚刚擦干净水分的鱼骨和鱼头放到锅里,瞬间发出“嘶啦”的声响,同时溅出几滴油点,周树赶忙往后撤了撤靳言:“你往后站点,小心溅到。”   靳言抽空温柔地亲了一口自家哥哥,哄着说:“没事,你乖乖坐着等吃的就好。”   听完这句,周树的心脏“怦怦”两下,他好像被小孩突如其来的男友力击中了。   于是他也不上去添乱,就端着茶水坐回凳子上,继续看靳言展现魅力。   靳言将鱼骨和鱼头煎至两面都呈金黄色,等到骨头都变得酥软,他拿起铲子将锅里的鱼头和鱼骨尽量捣碎。   周树第一次见到这种做法,于是眼睛都不眨,连他自己都想不到居然有天会被做菜吸引。   见自家哥哥眼都不眨地看着自己做饭,靳言有些得意地朝周树伸出手:“哥,过来一下。”   “嗯?”周树走过去。   “想不想自己多点体验?”周树眼神期待地点头,靳言指了下旁边刚刚烧好的热水,“水壶帮我拿来吧,哥。”   周树第一次参与这么“豪华”的制作,一时有些紧张,他小心翼翼把水壶端过去,谁知靳言让了让身子。   “来吧,把热水都倒进锅里。”   “倒进锅里?”周树眨了两下眼,“不是锅里还煎着鱼呢吗?”   虽然现在看可能是鱼酱了……   “相信我,来吧。”靳言耐心地引导,周树这才敢动作。   “滋啦”一声,热水和锅里的油瞬间混在一起沸腾,周树下意识往后躲了躲,谁知过了几秒后锅中便安静下来。   看到旁边靳言似笑非笑的眼神,周树这才为自己刚刚的小题大做觉出害羞。   他不自然地轻咳两声,睨了旁边一眼:“看来靳医生虐菜很上瘾。”   “哎,怎么能这么说。”靳言将火调整到中小火,盖上盖子后将人揽到怀里,“哥你怎么能是菜呢?”   “你明明是肉……”   “你住口!”   “好的。”某人一秒乖巧。   周树实在拿他没办法,转身摆摆手:“我出去喂孩子们了。”   “好。”靳言说完又将人叫住,“对了,哥,鱼汤里面想放什么蔬菜?冰箱里有杏鲍菇、青菜、冬瓜,都可以放。”   周树想了想:“杏鲍菇吧。”   靳言点头,心想自己果然是和哥哥有默契。   之前一次偶然靳言将菇类放到鱼汤里,居然阴差阳错地品出难得鲜美的味道。没想到自家哥哥虽然动手能力为零,第六感还是挺强的……   周树从餐厅逃出后去到后院,刚开门,一群鲜活的小生命就围了上来。   靳言和周树前几年在这个青山绿水环绕的郊区买了块地,他们每年夏天都会来这边度假避暑,过一段归隐田园的生活。   后来二人越发兴致盎然,干脆重新规划建设了这栋别墅,现在活活就是个庄园。   门前不远处就有个天然湖泊,前院养花种菜,后院成了个闲散养小动物的院子。   其中有散养的小狗小猫,还有几只垂耳兔和荷兰猪。   周树手里拿着几袋粮食,分区将食物放好,这几个物种不同的小崽子就赶忙去到自己对应的饭盆面前等着,井然有序。   它们都是被靳言吸引来的,平时在外面闲逛游玩,没事就来这个后院认识其他小伙伴,于是越来越多的小动物来玩闹、休息。   起初周树还很担心,觉得这么多不同,并且看似相克相杀的物种,难道真的可以互相吸引和平共处吗?   但久而久之,他逐渐打消了这个疑虑。   毕竟他家那位的觉醒技能可是和小动物交流……   有靳言帮忙翻译了之后,荷兰猪知道小狗不会吃它,兔子也明白猫炸毛的原因是因为害怕它。   于是,在这个奇妙的后院里就逐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猪没事就追着狗跑,兔子抬腿一跳就要去抓猫,周树头疼不已。   “太皮了……”周树无奈地把撞到猪上的兔子拎起来,“你们这些崽实在是太皮了。”   周树在院子没闲着,东抓一只,西抓一只,二十分钟之后靳言来到院子就看到十分鲜活的景象。   他没忍住,直接笑出声:“哥,你干嘛呢?”   “你还笑,都怨你。”周树将一只正要暴走的小猫抱到怀里轻轻安抚几下,然后塞到靳言怀里,“还不是你的Enigma觉醒技能弄的,方圆十里最皮的小崽子都在这聚集了。”   果然,靳言一到院子所有的小动物都激动地蹭过来,都想让靳言摸摸。   “不行,不能摸你们。”靳言将小猫温柔地放到地上,点了一下最调皮的那只小狗的脑袋,“我家哥哥要吃醋了。”   “谁吃醋,我才懒得吃醋。”   “哦,是吗?”靳言从背后抱住周树,“也不知道上次谁因为我开导失恋的小狗半小时,晚上连被窝都不让我进。”   “你闭嘴……”周树轻咳几声,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耳朵,朝屋内看去,“做好饭了吗?”   “做好了,快进来吃吧。”   小动物们十分会看眼色,连忙散开来去,继续互相打闹,二人无奈又宠溺地看了眼它们,接着进到屋里。   “这……这是刚刚那锅鱼汤?”周树咽了下口水,“刚才不还是有些浑浊的清水吗?怎么现在跟牛奶似的。”他抬眼看向靳言,眯了眯眼睛,“你偷偷放牛奶了?”   靳言摇头把人按到座位上坐好:“哥,看来你对我的厨艺误解很深。”   他也不解释,安静地盛汤。   飘着细碎葱花的奶白色鱼汤一下子就将周树的味蕾激发,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舀汤,轻轻吹气后送到嘴里。   鱼汤的鲜美和杏鲍菇的清香撞到一起,恰到好处白胡椒味跟着润色,这样能微微调动热能的调味非常适合夏末微凉的夜晚。   “这简直太好喝了吧……”周树直接没停喝了大半碗,赞不绝口。   “别光喝汤,吃点鱼片。”靳言将刚刚快速炒的酱油炒饭往前推了推,“主食也要吃。”   周树之前常年拍戏需要一直保持身材,所以尽量不碰碳水,自从他宣布退圈,靳言也终于得了机会哄着哥哥吃两口饭。   周树自然乐意,非常给面子地吃起来。   饭后,他们一起收拾餐厅,又将整个房子打扫一遍。   因为明天他们就要暂时告别这里。   “好舍不得,每次来了就不想走。”两人在后院跟小动物们告别,周树不舍地摸着小崽子们的头。   靳言帮忙翻译,说周树很舍不得它们,让它们照顾好自己。   小崽子们纷纷去拱周树,非常有灵性地哄人。   周树被逗笑了,脸上写满了温柔。   “靳言哥哥,周树哥哥。”后院大门外传来一声低唤,靳言开门将人迎进来。   他是住在附近的孩子,去年的时候被后院“动物园”的景象吸引,跑来抱着一只小猫不松手,说什么都不肯走,后来还是小男孩的爸妈将人带回去。   谁知从那天之后他每天都在后院门口躲着偷偷往里看,靳言和周树和他说,如果实在喜欢这只小猫,可以考虑将它带回家。   这里的小动物都是在外流浪自己生活的,它们也只是每年在院子主人来的时候才聚集到这里玩耍,像是商量好的,一年一度的朋友聚会。   小男孩当时听完那句话眼睛都亮了,可只一瞬间就失落下去。   靳言和周树问他是不是父母不同意,可男孩却摇头说:“我担心小猫不想跟我回家……”   靳言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说:“如果小猫愿意跟你回家,你能保证对它的一生负责吗?”   小男孩猛然抬眼,不停点头。   两人看着都笑了,靳言这才说实话:“小猫也很喜欢你,它愿意陪在你身边。”   “真的吗?”男孩眼睛里闪着星星问道,“你怎么知道?”   “它自己告诉我的。”   本以为小男孩会半信半疑,谁知道他马上欢喜起来,等不及地把妈妈带过来,一起向靳言和周树承诺,说他和家人一定会照顾好小猫。   靳言和周树很欣慰,小猫临走前和靳言不舍告别,说,谢谢他帮忙,给了自己一个家。   一年之后,在靳言和周树回到这里的第一天,男孩便带着小猫来看他们。   小猫被养得很好,被养得胖了不止一圈,靳言无奈地提醒小男孩,要开始给小猫控制体重了。   得知这是两人在这里待的最后一天,男孩特意带了礼物,抱着小猫来和他们告别。   看着小男孩紧紧抱着小猫离去的背影,周树想到什么,弯着眼睛碰了下靳言。   “哎,言言你看。”   “什么?”   “和你小时候像不像。”周树笑着说,“抱着那只小猫不撒手。”   靳言也笑了,点头:“像,真的很像。”   两人最后清理了一番后院,这时天空中开始飘起细雨。   慢慢的,周围的草木芬芳跟着雨水的侵入扩散,连远处山林间的竹子清幽气味都闻得到。   “哥,刚刚小男孩走之后你想说什么?”靳言将草席收进屋子,突然侧脸问周树。   “嗯?”周树表情微动,压了压唇角,“我不是说了吗?和你小时候很像”   靳言把人搂进怀里,惩罚似的轻咬一下嘴唇:“说完这句之后,我看你欲言又止。”   “没什么……唔……”周树嘴被彻底堵住,“罪魁祸首”毫不留情,非要他招供,“好好好,我说……”   周树最后还是没撑住,躲开“攻击”,清了清嗓,“我想说,其实要是小孩子都能像你小时候那么乖,好像也挺好的。”说完撇开眼去。   靳言先是怔愣一瞬,然后眨了几下眼睛,语气带上些许激动:“哥,你说什么?”   “你激动什么?”周树轻笑一声,作势把他往旁边推了推,“我只是说,和你性格像的小孩还挺可爱的。”   这一解释,旁边的靳言好像更激动了。   他心跳漏了一拍,喉咙吞咽几下,试着平复情绪。   周树马上制止旁边人脑中的想法:“你别乱想啊,我的意思就是说……”他顿了几秒,笑出声来,“长大后一定不能学别人骗婚。”   “骗婚可耻。”最后还不忘加强语气补上句。   “什么?骗婚?”靳言也笑出声,开始装蒜,好像当初做这事的人不是他,“谁骗婚了,我可不知道。”   “哦,你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两人就这样打着心照不宣的哑谜,在院子里闹在一起,像小时候一样。   掺着海城独有味道的海风掠过,卷着丝丝雨滴,想要绕进谁的心里。   雨滴鼓足勇气借着风凑到海洋身边,在他耳边轻声细语。   浪花却扭了下身子,将它推开。   “你住口……”浪花红着耳朵说,“别说了,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   雨滴心满意足地靠在浪花身上,笑着重复:“嗯,你什么都知道。”   云层要落几滴雨,海洋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篇番外落在了最令人羡慕的田园生活,写完“美食篇”才发现,树哥好像是我家唯二的、不会做饭的受……(树哥我错了!)   关于靳言和周树的最后一篇番外,之前停了很久都不知道应该完结在哪里。   朋友跟我说,想看他们生个娃,然后带着崽崽环游世界到处旅游。   我说,我实在不想给树哥这么铁血硬汉的Alpha搞个崽出来,实在有点违和。   但我又想,这是他们的生活,他们有自己的选择,我不应该轻易替他们做决定。   所以最后结尾,周树的话代表什么,靳言又和他悄悄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那将会是他们的秘密。   我能给的故事只到这里,他们今后的生活会怎样发展,那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接下来会发几篇副CP苟飞飞和朱丽丽的剧情,喜欢的宝贝们可以继续看下去。   很开心很感谢有这么多宝贝喜欢靳言和周树的故事,他们所有的番外到此结束,省略号部分也写完了,希望今后我们还会遇见。   再次感谢,比心~   @七月柒乐_ 第62章 副CP番外:红枫叶x红睡莲(一)   男主视角,副CP的苟飞飞和朱丽丽的故事。   最让人心疼的温柔钓系男E和最会撩人的风情万种女O。   Enigma信息素:红枫叶   Omega信息素:红睡莲   苟飞飞早上是被刺耳的电话声吵醒的。   声音很轻,但他是Enigma,五感都极其敏锐,于是轻易就捕捉了将他从梦里拉出来的“罪魁祸首”。   他闭着眼睛捞了一把手机,不耐烦地接电话。   听筒里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他隐约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好像昨晚在哪里听过……   苟飞飞猛然睁眼,被一个晴天霹雳震在原地。   他认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自己的同门师兄。   师兄叫靳言,看上去文质彬彬、气宇非凡,禁欲气质爆棚,和他一样也是个Enigma。   他们昨天恰好坐同一班飞机回国,阴差阳错地搞了个乌龙,但好在结果不坏。   他对师兄印象不错,而且和自己相熟的同学蒋荣也一直赞不绝口,三人几乎见面惺惺相惜,很快就达成一起经营宠物医院的共识。   那晚饭间他们聊得热烈,饭局散了还不忘要找个酒吧在续个局。   他记得,他在酒吧里遇到了一抹妖艳迷人的红色。   然后接下来的事情……   苟飞飞的CPU飞速运转,他匆匆挂了电话,昨晚的记忆在此间闪回,他这才发现自己的第一次就这样在昨晚交待出去了。   而且还是跟一个陌生Omega!   虽然说……虽然说名片是他亲手递的,媚眼也是他本人抛的,信息素也是他自己放的。   但是……但是这不代表我是个坏孩子啊!   苟飞飞整个人都有点慌乱,毕竟这种一夜**件在他身上是头一回发生。   他倒吸一口气轻轻掀开被子……   他心里低骂一声。   这特么怎么搞的?满身都是抓痕,不知道的还以为梦游去了动物园。   想到这里他猛然察觉到什么,不对啊,刚刚接错了人家的电话,那现在那个人是不是还……   苟飞飞喉咙吞咽一下,木然地扭头——   那抹红色居然还没被吵醒?   可是她睡觉的样子好可爱啊。   褪去浓妆艳抹之后棱角也少了许多,看起来没有初次见面那样不可侵犯,倒像一只温顺乖巧的兔子……   就在他心脏就要跟着重新燃起小火焰的时候,那抹红色睁眼了。   弯着眼睛,带着点慵懒戏谑地看着他。   “我……”苟飞飞此刻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身为Enigma的镇定,他接不住这个Omega的眼神,只好强行凹着淡定人设,“你醒了。”说完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   那抹红色见他的样子轻声笑了笑,声音好听得如同饰品店门口最漂亮的那挂风铃。   “你刚刚接我电话的时候那么可爱,我当然要醒了好好听一听。”她言语调戏着,眼神也毫不避讳,仿佛她才是那个站在食物链最顶端的Enigma。   也许征服欲这种东西真的是天生刻到骨子里的,苟飞飞盯着那双水润鲜红的唇,蓦地起身吻了下去。   谁知被吻的人丝毫不害羞,也不诧异,反而缓缓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苟飞飞心里一动,动作也越来越放肆。   慢慢地,他闻到愈发浓烈的红睡莲味道,就像昨晚一样,缠着他要他沉沦。   红枫叶也不想做什么绅士,Omega都邀请成这样了,如果无动于衷那就是他这个Enigma不行了。   都是成年人,都是你情我愿的**好,只需要一点点的信息素暗示,就可以知道彼此的需求是什么。   于是两人顺着恰到好处的撩拨,再一次陷入了对彼此的渴求和欲望中去。   Enigma比想象中的温柔,今天也是,昨晚也是。   他们做了措施,Enigma举手投足都写满了对Omega的尊重。   他以为他自己的第一次发挥得很好,无一漏洞。   可最后还是在Omega的直言中破了防。   “昨晚你是第一次吧?”   “……”   苟飞飞承认,他长这么大,无论是二次分化前还是分化后,都没有受到如此惨烈的侮辱。   可还没等解释什么,就听到对面Omega更让他惊叹的话语。   “你是Enigma,对不对。”   苟飞飞微不可查地眯眼,眼神变了一瞬,问她怎么知道。   Omega笑着双手攀上他的脖颈,在唇角落了看似亲昵的吻:“因为我的体验感很好,对于第一次的新手来说,如果不是Enigma的话,恐怕根本做不到这样。”   第一次……新手……恐怕做不到这样……   这些话像是明箭一样“咻咻”往苟飞飞脆弱的小心灵上只戳,最后他还是清了清嗓,故作镇定地说:“那我还挺荣幸的。”   看着对面的红睡莲还在弯着眼睛朝他笑,他终于没忍住用更加深情的“吻技”去证明什么。   可事实证明,红睡莲确实一脸享受。   他不禁疑惑,这个Omega是怎么把这些他自认为藏匿得很好的事实一次性全部发掘出来的。   于是他不耻下问了。   但是他得到了更加心痛的事实。   “因为姐姐我阅人无数。”言简意赅,十分不留情面。   苟飞飞这才惊觉醒悟,再次告诉自己,他昨晚和一个陌生Omega发生了一夜关系。   他有些无奈,垂眼摇头笑了笑。   他们分别去冲了个澡,在梳洗完毕之后又披上了昨晚递名片之前的陌生距离。   可这两个“陌生人”不但没有就此离去,反而陪着对方吃了一顿不尴尬的早饭。   “好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嗯。”苟飞飞擦了擦手,跟着站起身,“你要去哪,要我送你吗?”   这句话是真心问的,但更多的是出于礼貌。   他知道对面这个Omega八成是转脸就把人忘了的主,也没报什么希望,可他教养摆在那里,总归还是要客气客气。   可谁知,那Omega歪了下头,挑眉说,好啊。   苟飞飞动作一顿,接着也笑着回应,叫了辆车把人送到目的地。   临了的时候Omega弯腰往车窗内看了一眼,眼睛里都是他捉摸不透的笑意和光点。   他以为她要跟自己告别,说再也不见,没成想却听到一句他怎么都没想到的话。   “今晚一起吃宵夜吗?”   苟飞飞心跳漏了一拍,表面风和日丽地翘了下唇角,说,好。   看着背影那个不断轻柔晃动的腰肢,苟飞飞低头兀自无奈地笑了声。   这个Omega真是危险。   可他好像还挺吃这一套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个人很喜欢朱丽丽的性格,但她确实不是很多人心中完美女主的人设,不能接受的宝贝注意避雷哦…… 第63章 副CP番外:红枫叶x红睡莲(二)   事实证明,这个迷人的Omega是真的很危险。   苟飞飞当晚看着身旁人的睡颜,心里不免生了一个想法。   她像是一只没有警惕心的豹子。   对,就是豹子。   她要自己掌握主动权,她享受站在高处垂眸睥睨一切。   可她又这样一次次将自己送到一个Enigma的手里,似乎从没想过自己也许正处在危险。   这可是Enigma,不是Alpha更不是Beta。   只要Enigma愿意,他有能力一秒就让Omega在他身下沉沦哭泣,甚至哀求他把最宝贵的东西赐给自己。   他可以霸道地摘掉保护措施,可以轻易刺破那颗柔软的腺体,让脆弱的Omega彻底打上自己的标记。   很多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吗?   好像叫什么强制。   可这个Omega明明知道他是Enigma,却完全对他没有畏惧,如此毫无警惕之心,甚至就这样大喇喇地睡在他旁边。   苟飞飞想到这里眉头蹙了蹙,有些心烦。   心烦面前这朵漂亮柔和的红睡莲为什么就这么不知道保护自己,但却不知道只有他才会觉得眼前的人“柔和”。   他轻叹一声,起身在红睡莲唇角偷了一个吻。   是一个**结束之后不加任何**的吻,纯洁无比。   然后便穿上外套离开,临走前给房间结账,订了早上的早餐。   房间门声落下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眼,眼里毫无睡意。   她反复琢磨着刚刚苟飞飞离开时的举动,鬼使神差地抬手摸了摸唇角。   然后透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有点玩味,却掺着平时不会从她眼里释放出来的温柔。   自那晚之后,二人心照不宣地没有联系彼此。   可仅仅过了两天,Enigma的手机又重新响了起来。   屏幕上放亮着一条来自Julia的短信,通讯录名字后面还加了一颗很火红的爱心,那是苟飞飞加上去的,他觉得很可爱。   他知道红睡莲叫Julia,也知道她的工作是知名影帝的助理。   也难怪了,总是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态度,跟在影帝身边一起披荆斩棘的总归不是什么柔弱小白兔。   可他却偏偏喜欢豹子,也想驯服它。   两人重新联系的那晚又是烈火遇了干柴,想要将彼此燃烧殆尽。   不同的是,自那晚之后红睡莲好像转变了态度。   而且是往好的那方面转变。   她开始偶尔会给自己发消息,内容不是约他见面吃“宵夜”的,而是会分享自己工作上的事情。   还会跟他开玩笑吐槽自家影帝老板和他师哥靳言那点青梅竹马的别扭故事。   不过说来这世界还真是小,他们几人居然能有这么混乱的联系。   两人俨然像一对情侣一样相处,虽然从没有人开口点破这层和谐的关系。   苟飞飞自得其乐地扮演男友身份,他无微不至,又嘘寒问暖到恰到好处,不惹人生烦,又让人时常惦记。   没心没肺和幽默搞笑的话语总能逗笑Julia,这让苟飞飞觉得很满足。   他们每次见面除了上床还会亲昵地抱在一起接吻,没有一夜情对象能做到这种地步吧。   苟飞飞想,况且他们这哪止一夜啊,这都好多好多夜了。   两人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把“见面约会”的地点从酒店改成家里。   他们都去过对方独身的公寓,也在那里留下自己日常需要的用品。   甚至苟飞飞再次见到了传说中的影帝,两对“情侣”还在宠物医院门口打招呼来着。   Julia也会不经意间跟苟飞飞分享起她家里的事情,她说自己有个十分有趣的老爸,是个心理医生,还说她妈妈去世地早,但好在她没被爸爸养废了,还随了妈妈年轻时候的风情万种。   说到“风情万种”的时候苟飞飞笑出声,连连附和,说她对自己的认知特别深刻。   苟飞飞的夸赞太过炙热又真诚,Julia轻易地就被这样的眼神烫了一下,心跳“怦怦”加速跳动几分。   苟飞飞根本不会知道,那个他发自内心表达喜爱的“吻”,却成了唤醒沉睡豹子的警铃。   要知道,万物和谐相处的定律就是保持平衡,一旦平衡被打破,美好的幻影也会碎掉一地。   从那刻起,Julia蓦然清醒。   面前男人所有的温柔都是致命的毒药,天下所有想得到Omega的人都是一样的,他们只是为了征服自己,体现那可笑的强势的占有欲和征服欲,等到时机一到,他们便会露出利齿,将脆弱的Omega拆骨入腹。   她怎么能忘了呢,面前的人还是个Enigma,如果他善用的伎俩就是温柔陷阱,那她岂不是一步步把自己往死路送。   “Goofy,我们以后还是别见面啦。”Julia带着墨镜,嘴上挂着笑容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Goofy是苟飞飞的英文名,他们都是用英文名称呼对方。   Julia的英文名叫朱丽丽,可她却不喜欢别人叫她的本名,她觉得土。   苟飞飞知道这一点,所以从来都是叫她Julia。   他向来尊重她,也想尽所能地保护她,因为他经常从那双闪着漂亮光芒的眼睛里看到无尽交织着的孤独和寂寞。   他试着不去熄灭那双眼睛里的光,可今天眼睛的主人戴着墨镜,让他无从考证那双眼底的情绪。   苟飞飞性格十分温顺柔和,还是个能跟所有人打成一片的话痨。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都是他伪装本色的外壳。   于是今天他还是披着这样的外壳,笑着问朱丽丽:“怎么啦,昨天晚饭不合胃口了?”   朱丽丽听到这里微微蹙眉,放在桌下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没有啊,昨晚的饭很好吃。”像以往每次一样好吃。   她说完心里生了几分烦躁,莫名的,完全没有头绪。   朱丽丽本来以为,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对面的人会纠缠不休的。   毕竟和她只有**好的人都会对她纠缠不休,更何况这个和自己有几个月稳定关系的人呢。   不过想来也奇怪,她从来不和人见第二次面,可面前这个人却一次次突破她的心理防线,简直可恶的很。   正心里生着闷气,就听到对面沙发的低声轻笑。   朱丽丽抬眼,对上一双难以捉摸神情的眼睛。   “你笑什么。”朱丽丽歪了一下头,认真地想知道答案。   这句话没有情绪,苟飞飞猜不出她的心理活动。   “没笑什么。”苟飞飞指了指外面,“走吧,我送你回家。”   可朱丽丽却不依不饶起来,故作冷漠地翘着嘴角:“我是要走啊,可是走之前,我就想知道,你笑什么呢。”   苟飞飞愣了愣,随即神色马上恢复正常,就像一个Enigma该有的样子,理应让人捉摸不透。   “我笑什么啊……”苟飞飞像是跟自己说话,他站起身,拿起外套披到身上,扭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语气带笑,“就笑我自己,好像已经习惯面对告别了。”   说完他顺手拿起朱丽丽外套,递过去,轻声说,“走吧?”   可这句话却像是一枚扔到朱丽丽面前的**,将她的心底的情绪都炸了出来。   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看上去随性不羁、没心没肺的Enigma好像很会控制人的情绪。   表面上看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其实内心有一杆精明的秤。   就像早已布好天罗地网的猎人,静静地等着猎物上钩,再凶猛的野兽都会坠入他织好的网。   朱丽丽烦躁,和苟飞飞多拉扯了几句。   苟飞飞却都从容接招,好像见不见面都是朱丽丽说了算,他什么都无所谓。   于是,那晚朱丽丽少见得失态了。   “好啊,那你可千万别缠着我。”她歪头笑得妖冶极了,是绽放在峭壁上的红睡莲。   “苟飞飞,你以后要是敢联系我你试试。”   红睡莲放完狠戾的话,离开了。   红枫叶没有去看她的背影。   也是,这样告别也好。   一个水中的,一个地上的,根本不能好好相爱吧。 第64章 副CP番外:红枫叶x红睡莲(三)   有些人生来就比别人活得小心翼翼些。   苟飞飞就是这样的人。   他成长于一个独特的家庭,拥有一个强势迷人的Alpha妈妈。   她是个单亲妈妈。   偏偏这个单亲妈妈还拥有一个酷炫神秘的职业——驯兽师。   也许正是因为驯兽师这个职业太过强势和野性,苟飞飞随着年龄增长,自然而然地就理解了Omega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他们的这个事实。   于是他从小被扔在动物堆里长大,但和他一起长大的动物并不是那些被饲养在动物园或者农场里的小可爱,而是一些凶猛强壮的……大可爱。   黑熊、豹子、老虎、狮子……   显而易见,这些动物不属于“宠物”范畴,而且被称为“兽”,所以能驯服它们的必然是一样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   好在他随了Alpha妈妈的洒脱自在和随性,十多年来过得也算自得其乐。   他和自己的妈妈像朋友一样相处,他本来以为他们的日子会这样平淡满足地过下去,直到十八岁那年的那场意外……   那天他和往常一样在马戏团后台写作业等妈妈,他们约好最后一场表演结束一起回家吃宵夜。谁知随着一声不远处传来的巨响,接着便是来自观众席里聒噪的、连绵不断的尖叫声。   苟飞飞寻着声音出去,侧在一边往舞台上张望,喧哗袭来,有人捂住了他的眼睛。   “飞飞,别看。”那人声音颤抖着,明显在哭。   苟飞飞不自觉皱眉,还没等到挣开那人的手,他便闻到从舞台上传来的荷花味道。   是妈妈的信息素……   而且是铺天盖地蔓延的,和血腥味掺在一起的信息素。   “放开我!”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在心中顿生,他疯了一样挣脱桎梏,往舞台上冲去。   背后有人尖叫要拦住他,可是都没来得及。   于是,苟飞飞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他这辈子永远都忘不了的画面。   那个和他以朋友一样相处的Alpha妈妈,那个永远以自己职业为骄傲的Alpha妈妈,就这样被自己疼爱的豹子撕咬,然后从二十米高空坠落,摔成碎片。   苟飞飞瞳孔骤然收缩,眼前混沌模糊一片,精神在被疯狂撕扯,接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舞台下方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一周后,身体被碾压一般疼痛,脑中像被嵌入什么硬物,木然地动都动不了。   他好不容易才睁开眼,便看到那张自己都快忘记的脸。   但他还是想起来了,这人是他的Omega爸爸,他们已经两年多没见面了。   “飞飞……”Omega爸爸哭着说,“你别太难过,你妈妈的后事我已经料理好了,等你身体恢复就可以……”他吸了一下鼻子,声音越来越弱,“……安葬了。”   苟飞飞用了几分钟来回溯记忆,并且消化接受一切。   眼前越来越模糊,头疼越来越强烈。   他还只是个十八岁刚刚成年的孩子,丧母的疼痛实在挥之不去。   更何况,是以那样惨烈的死法。   “还有一件事,飞飞。”Omega爸爸隔着被子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压着声音说,“你……二次分化成Enigma了。”   “……”   在亲眼目睹母亲死去的那天分化成Enigma么。   苟飞飞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身体反应逐渐激烈,最后只能让医生来打镇定剂。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言不发地接受了一切。   接受了母亲的意外死亡,接受了自己二次分化的事实,也接受了Omega爸爸要重新亲近他的举动。   看似平静的Enigma其实是一头沉睡的雄狮。   这句话很适合用在苟飞飞身上。   他每天正常上学放学,偶尔也会和同学说笑,就像这两个月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只有他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他策划,将在下一个马戏团盛典的时候,杀光所有动物。   苟飞飞将一切计划部署地十分周全,他当时没交出妈妈的钥匙,而后台通往每一个笼子的路线他都轻车熟路。   可就在计划将要实施的当晚,他看到了妈妈的日记。   那本日记记录了妈妈身为驯兽师的一生……   苟飞飞抱着日记痛哭不止,他看到的没有仇恨、抱怨,字里行间全都是妈妈对这份职业的甘愿付出和热爱。   她曾经写过这样一句话。   “如果有天我为了自己热爱的事物奉献生命,请你一定不要替我难过,因为我活得壮烈。”   那晚苟飞飞将钥匙寄到马戏团,带着这本妈妈最后留下的日记,在马戏团盛典那天远赴A国。   他想,如果人有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那妈妈一定还会在那场意外后义无反顾地回到舞台,去温柔抚摸她最疼爱的动物。   他想换一个方式替妈妈活着,于是他选择当一名宠物医生。   在A国生活的日子仿若脱胎换骨,苟飞飞恢复了曾经的模样,成了所有人眼中放荡不羁的少年。   他为人圆滑,说话讨喜,和所有人都打成一片,极其会观察别人眼色,甚至Enigma的觉醒技能让他能轻易闻到别人信息素的味道。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给他换来安全感,久而久之,表面戏谑随性成了他给自己镀的保护壳。   没人知道他是Enigma,也没人知道他活得到底多么小心翼翼。   他怕离别,怕生命中重要的人会离开他。   像爸爸那样郑重告别的也好,像妈妈那样惨烈落幕的也好,总之他的人生中不想再看到任何了。   既然这样,那就对所有人一视同仁好了。   于是,苟飞飞在A国四年的生活平淡如水,认真对待主课,但刻苦钻研调香副业。   他开始利用二次分化的便利为自己谋取什么,同时也打算毕业后回国认真为母亲延续那份热忱。   在接受了同门师兄的offer之后,苟飞飞终于重新踏上海城这片土地。   可惜,全世界的机场都是一个味道。   都是杂乱无章、肆意横冲直撞的信息素味道。   “如果人生的意外都可以预测,那你还会重新做同样的选择吗?”   这个问题在母亲去世之后,苟飞飞已经问了自己无数次。   他深知母亲的答案,曾也一度为此感到不解。   可直到自己遇到了那株危险的植物,他才能明白母亲的执念与坚持。   因为当他那晚在“海上迷雾”酒吧,视线落到那抹妖冶红色的瞬间,就已经有了答案。   苟飞飞心知这朵红睡莲不愿被养在水中,于是他就在岸上静静等着。   等她甘愿攀爬到峭壁,与他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苟哥的小时候的故事真的好惨啊,心疼得抱抱苟哥。 第65章 副CP番外:红枫叶x红睡莲(四)   苟飞飞活了二十多年,总得说来实在是个没有运气的人。   至少在原生家庭这一方面他是真的比较坎坷。   即便在Alpha妈妈去世之后又被Omega爸爸接回家,但心中裂开的缝隙早就生锈斑驳,成了一个无法填补的空洞。   他没有谈过恋爱,没有遇到什么爱人。   至少在遇到朱丽丽之前他确实没有想过和什么人能够共度一生。   但他却真实地想过,也许他愿意和那个危险的Omega经历很多事情,然后一起走很远。   因为苟飞飞能看到那双明亮眼睛背后的酸楚,他认为他们同病相怜。   爱不一定要是拯救啊,也有可能是抱着彼此舔舐伤口。   作为一名优秀驯兽师的儿子,他一定要继承妈妈事业上的自信,付出百分百的耐心去驯服野兽。   好在他运气好,他等到了猎物甘愿落网。   那天是宠物医院开业,善于和人打交道的苟飞飞被安排在外面迎接访客,幽默随和的性格吸引了许多Omega和Beta,男男女女在医院门口围成一圈,追星似的问东问西不让他离开。   就在苟飞飞想要和门内的师哥求助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一阵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的闷响。   一声接一声,就像他此时的心跳一样。   下一秒,苟飞飞如愿地在转角看到那个半月未见的人。   还是一样妖娆性感,美得不可方物,高挺的鼻梁上还是架着一副能够帮她藏匿喜怒哀乐的墨镜。   几个保镖似的黑衣人走开,“砰”地一声将开业花篮放到他面前,接着那发号施令的“罪魁祸首”便事不关己一般兀自走进医院大门。   苟飞飞扭头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嘴角浮出了一抹只有自己才能察觉的笑意。   朱丽丽像个不速之客,俨然一副砸场子的架势,高跟鞋踩得咔咔作响,就像故意跺给谁听似的。   宠物医院其他人都充耳不闻,挪开眼去不敢声张,就在尴尬的时候,大门开了,几个客人带来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凶猛异常的吉娃娃。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眼看着师哥靳言伸手要去碰那个笼子,苟飞飞这时眼前闪过一个画面。   他蹙眉,然后拦住了靳言的手。   他说,让他来,他是半个驯兽师。   苟飞飞没有骗人,他生长在马戏团里,真的相当于半个驯兽师了。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得到“驯服”笼内野兽的权利,在所有人都对他满怀放心的时候,唯独一人在角落里,攥着水瓶的手都发白,一双眼睛在墨镜里看不出情绪。   笼子打开,野兽出笼,苟飞飞果然一瞬间被抓到血肉模糊。   在一声“嘶”声之后,那朵强势妖冶的红睡莲蹿到他的面前,声音怒气十足,带着颤抖朝他吼。   “苟飞飞!你他妈能不能别逞强!”   朱丽丽之前听过一些苟飞飞小时候的事情,她知道苟飞飞生在在马戏团,妈妈是驯兽师,可在一次舞台演出上意外坠落,离开了人世。   她不知道小时候目睹母亲离开的冲击给苟飞飞到底有没有造成伤害,但她知道,苟飞飞一定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随和无畏。   他也会怕吧,他也有自己害怕的事情吧。   所以当苟飞飞刚刚以“半个驯兽师”这个身份自居,毛遂自荐地要驯服野兽时,她的心跟着猝然揪了下,也拉扯着她的怒火。   红睡莲气急败坏,却得到了红枫叶温和的笑容。   “我没事,别担心。”   “谁他妈担心你!”   对话失败,苟飞飞现在倒是真的无心儿女情长。   他只想解决眼前的麻烦,毕竟这只小小的野兽看起来真的不太好驯服。   但他还是拿出十足的耐心,温柔地摸着吉娃娃的头,轻声安抚,让它别害怕,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重复,告诉它没有人会再伤害它了。   坐在旁边的朱丽丽用余光尽收这一切,听着那人的柔声细语,一时恍惚。   她觉得,苟飞飞这些话也许不止是说给那只小狗听的。   是吗?他是在安慰自己吗?   他的温柔难道不是装出来的,他难道真的看得到自己那毫无安全感的内心吗?   亦或者,等到朱丽丽将自己完全剥离到他面前时,他又能不能接受自己那破烂不堪的陈旧往事。   朱丽丽长这么大从未这样烦躁过,可她还没来得及该怎么处理这段拉扯的感情,身体就替她做好了决定。   她跟着进了苟飞飞的休息室,急着给他找急救箱处理伤口。   朱丽丽闻着那淡淡的,毫无攻击性却让人上瘾的红枫叶信息素味道,心里的烦躁被柔顺了几分。   可下一秒信息素的主人却下了逐客令。   理由是怕Enigma的信息素伤到她。   伤到她?   朱丽丽心里无语极了,搞得像他们是第一次闻到彼此信息素的清纯少男少女一样。   红枫叶和红睡莲的味道早都不知道一起交织沉沦了几回,现在居然玩起纯洁来了。   朱丽丽不想理他,也不想跟一个流着血的伤患计较。   她安静温柔地给人包扎伤口,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没松过。   她没忍住,开口就骂他逞强。   苟飞飞垂眼,像犯错了孩子承认错误一样否认。   “不是什么?”朱丽丽看着眼前Enigma这副受伤一样的样子,气得心口直疼,“你到底是故意逞强还是故意想刺激我?”   说完才觉出口不择言,但已经来不及了。   没想到的是,对面的人接得还挺顺。   “我没想刺激你。”他顿了顿,别过脸去,“我知道,也刺激不到你。”   朱丽丽张了张嘴,把所有话又咽了下去,继续给苟飞飞缠纱布。   谁知,那人又瞬间摆出了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他提醒朱丽丽,说再也不联系的人是她,还戏谑地问,是不是朱丽丽已经被他的魅力折服了。   朱丽丽心痛到呼吸困难,可还是不能失了面子。   苟飞飞察觉眼前Omega的情绪,慌张道歉。   可Omega却冷笑一声,讽刺他说,自己才不会为他难过。   好,知道了。   这是苟飞飞说的最后一句话,和之前那次蹩脚赌气的告别一样,听不出情绪,就显得格外风平浪静。   朱丽丽内心最后那点防线终于被冲散,在苟飞飞打开门准备出去时全面崩塌。   她将人推到门上,然后狠狠吻了上去。   朱丽丽承认,她输了,她还是被那个传说中的最强性别驯服了。   不止是在床上。   而掌握了主动权的苟飞飞却终于松了口气。   他想,这次他和自己的赌约总算没输。   他用所有的温柔掉落了一片枫叶在水中,骄傲勇敢的红睡莲冲出水面,来到了他身边。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苟飞飞和朱丽丽的副CP番外一发完啦,今天就挂完结全文完了。   历经千帆浑身是伤的两个人终于可以抱着彼此互舔伤口,他们不是彼此作伴而是彼此救赎。   时间会抚平所有棱角,勇敢的孤注一掷也许就能得到回报。   世界上最美好的温柔就是经历过痛苦不公之后仍旧拥有爱人的勇气。   希望我们都能和他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