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追回孩子妈真的好难   作者:夏大雨   简介:我不是你兄弟,我TM是你爹!   好兄弟项坤打电话给江以南让他送几盒抑制剂。   “还有几天到发情期啊?”江以南问。   “估计就这几天吧,我都不敢出门了,你给我送几盒过来。”   江以南叼着烟:“知道了,明天给你拿过去。”   第二天,他拎着袋子来敲门时,屋里半天没动静。   “项坤?!”他用力拍了几下门,刚想把耳朵贴上去听一听,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江以南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大力扯了进去……   **前渣男后忠犬宠妻攻 & 前暴躁后软甜人妻受**   **破镜重圆**   雷点很多,不端不控,介意慎入。   **若发现情节未按自己喜好发展请及时退出,请勿留下不友善言论。** 第1章 1   江以南龇牙咧嘴地从皱成一团的被子爬起身的时候,窗帘被风抚了一下,阳光跳跃着钻进来,在地板上洒下一片西斜的影子。   下身又黏又疼。   他捂了捂额头,费劲的把腿挪到床边,硬撑着起身。   “咣当”一声,不知踢到了什么东西,他看了一眼,是个八宝粥的易拉罐。他又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一堆八宝粥的易拉罐,还有快餐盒,泡面桶,啃得乱七八糟的水果,零食袋子……   江以南木着脸踢开脚边的东西,走进卫生间。   “我操——”   镜子里那个面色苍白,瘦了一圈,浑身上下斑斑痕痕没一块好肉的傻逼是自己吗?   江以南脑子要炸了。   这几天里无数记忆、无数不堪的画面在这一刻铺天盖地涌入脑海,江以南忍不住伸手扶了一下洗手台,他闭上眼睛甩了甩头,咬着牙喘气……   花洒里水温有点热,江以南仰起脸,任滚烫的水劈头盖脸打在身上,狠狠地冲刷着。   这栋房子是个独栋别墅,江以南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上学那时候还三天两头跑来过夜,熟得就跟自己家一样。   自己家……江以南冷着脸套T恤的动作猛地一顿,扑到床头翻出自己的手机。   妈的!!已经四天了!他已经四天没回家了。   心慌意乱地拨出电话,响了十几秒才被接起来,电话那头的老太太气定神闲地“喂”了一声,江以南提着的心“咣当”一下掉回到肚子里。   “奶奶,你怎么才接电话啊。”   “那你个小臭崽子怎么好几天才给我打电话啊~”奶奶嗔怪地说。   江以南站着腿根有点难受,他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宣软的床上:“……你这几天怎么吃饭的?饿着了没?”   “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冰箱里的菜多着呢。”奶奶好像在看电视剧,她的老人机不光漏音效果厉害,收音也厉害,江以南都能听见女主角愤怒的指责和悲痛的哭泣,几天没回家,剧情都进展到跟小三撕逼了啊。   江以南思维有点跑偏。   “前天明轶那孩子过来找你,你不在,他去帮我买了好多菜放冰箱里,昨天又来了一趟。”   “他说什么了吗?”江以南问。   “没说什么,就坐了坐,帮我把家里收拾了一下,还说让我有事就打电话给他。”   “哦,那我回头请他吃个饭。”   江以南又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   走出房门,楼梯在江以南脚下就跟洒满铁蒺藜似的,让他不敢迈腿。   扶着扶手慢吞吞下到一半,一错眼,就看见客厅沙发旁站起来的项坤。   这厮不知道先醒了多久了,客厅里烟雾缭绕的。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项坤眸色很深,江以南皱了皱眉。   他现在心里不是一般的懵,不是一般的别扭,尴尬、无措、简直乱七八糟。   他觉得自己此刻完全没法处理眼下这个状况,于是避开项坤的视线,不去看那双又红又憔悴的眼睛,径直走向玄关穿鞋。   “南哥,我们谈谈。”项坤跟了过来。   江以南身形一顿,转过头。   项坤也瘦了,胡茬泛着青,看来这几天俩人没轻折腾,没日没夜的……   江以南脑子一抽,一想到那画面,他整个人都麻了!   “谈什么?”他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项坤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咱坐下说。”他冲沙发抬了抬下巴示意。   江以南没拒绝,转身走过去,把外套往扶手上一扔,一屁股坐了下去。   差一点——他就一屁股又蹦了起来。   但他硬生生忍住了,然后咬着牙,轻轻挪了挪身子。   项坤一手夹了根烟,一手撑着头,揉捏着太阳穴,很心烦意乱的样子。   “南哥,这几天的事儿……我有点懵,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咱俩这么多年的好哥们儿,关系这么铁,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屁股的痛忽然被忽略掉了,江以南转过脸看着项坤。   这话里那意思……是他听的那个意思吧?他没理解错吧?   江以南拿过烟给自己也点了一根,他眯着眼看着项坤,冲旁边呼出一口气,把打火机“咣啷”一声扔到桌子上。   “你什么意思?怪我?”他问。   项坤不由自主地想回避那冷得象冰一样的眼神,说:“南哥,我知道你是OMEGA,就算你再不喜欢这个性别,有些事上你也抗拒不了本能……”他顿了顿,瞄了江以南一眼。   江以南咬了咬牙:“你接着说。”   项坤长叹一声:“但是南哥……我从来没想过要跟你发生这种关系,我们是多好的朋友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要……?这样我们以后还怎么做朋友?”   “我不是你朋友,我TM是你爹。”江以南站了起来。   “这几天是谁的发情期,是我的吗?是谁打电话让我来送抑制剂的?我来了一敲门是谁把我拖进去的?我求你操我了?我乐意留在这儿的?你他妈别说这几天你没清醒过,你清醒过来除了吃东西喝水补充体力,就是把我手绑床头上怕我跑了,操你妈的你问我为什么?嗯?你问我?”   项坤脸色铁青:“我……我那时候不够理智,我只是……”   “你不用只是了,你刚问我以后还怎么做朋友是吧?我告诉你,不用做了,你就是个杂碎项坤,就当我江以南没你这样的朋友,就当我被狗咬了。”   他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忽然顿住,缓缓回过头来。   他抬起胳膊摸向后颈的同时问出一句话:“你没真咬吧?”   紧接着,他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僵在原地。   随着一阵刺痛,他摸到了腺体上凹凸不平的牙印和破口。   江以南眼睛一点、一点地爬满血红,他瞪着项坤。   项坤嘴唇有点哆嗦:“你可能是不记得了……我还,打开了你的生殖腔,我……我没控制住……但是没成结,你放心,我……”   江以南两眼一黑,他感觉天都塌了。   --------------------   尝试一下开个ABO文,如果大家喜欢的话,请多多收藏评论,谢谢大家了,鞠躬。 第2章 2   江以南整个人就像狗血电视剧里的娇弱女主角一样踉跄了一下,余光里看到项坤惊慌失措地冲上来伸手接住他的时候,他脑子里还飘过一句弹幕:不要像看个娘们儿一样看着你爹……   然后他就啥也不知道了。   ——   项坤呆愣愣地坐在病房的沙发里。   对面病床上的人还在昏睡着,一条劲瘦的手臂搭在外面,手背上扎着输液针。   他看着埋着针头的那根血管,淡淡的青色,微微的凸起着,手背上的骨筋瘦削,手指细长……这人脾气再臭,也是个OMEGA,一些OMEGA特有的生理特征他也是没法躲开的,比如很白很细腻的皮肤。   项坤想起江以南刚分化的时候,得知变成OMEGA,给气懵了,项坤去看他,笑嘻嘻地伸手去捏他的脸说,还真变细腻了嘿,虚弱的江以南从床上跳起来就踹了他一脚,并咬牙切齿地警告:“就算变成OMEGA你也别想骑在我头上!”项坤哈哈笑着:“就算变成OMEGA你也永远是我南哥,别怕,我已经分化成A了,以后我罩着你。”   ——   项坤叹了口气,看了看那张睡着了还那么臭的臭脸。   脾气真差啊……   看来真是气坏了,气得直接晕过去了……项坤愁得慌,这要醒了还不知道啥样儿呢,可咋整啊。   江以南忽然动了一下,嗓子里“嘶”了一声,项坤赶紧起身过去看,江以南闭着眼睛,眉头紧紧拧着,可能想翻个身,但是下身太疼了动不了。   项坤轻轻把被子掀开一点,手臂抄起江以南的后背和腿弯,小心翼翼把他翻了过去。   腰间的衣服不小心撩开一角,项坤眼尾猛地抽搐了两下。   他伸出两指夹着衣角轻轻掀开……   江以南的腰侧,后背,胯骨,胸口,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痕迹,青的紫的红的,掐的拧的咬的……   难怪刚才医生走出检查室时,对等在门口的他态度冷淡鄙夷,问他为什么这么不知分寸,对自己的OMEGA下手这么狠,一点都不心疼。   项坤那时候满脑子只想着反驳他不是我的OMEGA,根本没细想医生的话是什么意思。   ——   护士轻轻敲了敲门,拧开条缝,对项坤说:“家属去一下医生办公室。”   项坤起身,把江以南露在外面的手臂轻轻盖了盖,走出病房。   医生问他是第一次发情期吗?项坤说不是。   医生推了推眼镜:“那为什么这么不加控制?!”   项坤蹭了蹭鼻尖,说:“真正做爱是第一次……”   医生摇摇头,没再理他,噼里啪啦打着字,给江以南的单子里开了点微量的止疼剂:“虽然他不在发情期,但是被你强行打开了生殖腔,所以就算没有成结,也不能确定会不会怀孕……”   “怀孕?!”低着头发呆的项坤被医生这句大地雷给轰地一下子炸了回来,江以南怀孕?怀他的孩子?   项坤冷汗下来了……   他想了一下跟江以南有孩子的情景……然后满脑子都是他和孩子一起跪在地上双手捏着耳朵管江以南叫爹的画面……   “哎!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没?!”医生不耐烦的用笔敲了敲桌子。   项坤猛地回神:“说……说什么?”   “这个止疼剂对孕期是安全的,可以让他不那么遭罪,这几天好好护理,好好照顾!尤其是下身的伤处,要按时上药精心护理,确认有没有怀孕要等两个礼拜之后,这期间请负起你该负的责任!”   “……知道了。”项坤魂不守舍地谢过医生,转身走出办公室。   ——   江以南睡得不太安稳,他脸色苍白,眉头时不时地蹙一下。   项坤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他。   随着情绪的沉静,过去几天的一些画面也在脑海里渐渐清晰起来。   江以南一直睡,可能不光是因为止疼药里的安定成分,他这几天太累了,几乎是没有间歇的被项坤狂暴地折磨,项坤经常在射精后低吼着死死压在他身上,然后就喘息着睡过去了,江以南手被捆着,挣不开,躲不掉,在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间隙里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他不敢乱动,怕弄醒身上这个已经失心疯的人,他只希望项坤多睡一会儿,越多越好……因为他一醒来就他妈跟个牲口一样,拎着他的大腿就往里插,他再怎么破口大骂都没用,直到被插得咬着牙溢出眼泪。   项坤脑子里一个激灵……是的,江以南都哭了,他记得江以南一边哭一边骂:“项坤你个傻逼!项坤!你他妈……会后悔的,你看看我是谁,你能不能看看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晚上快九点了,江以南还没有要醒的意思。   这几天他大概都没真正睡过,他睡着的时候都不是睡着,那叫失去意识,没错,他不止一次被项坤做得昏了过去。   项坤紧紧皱着眉,狠狠搓了把脸,然后把脸埋在掌心里半天没动。   这些画面他没法想,不敢想,从清醒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对自己说这事儿不能全怪他、不是他想要这样的,可是看着江以南一身伤昏睡不醒的样子,他又说不清为什么揪着心难过。   半晌,他拿起电话走出病房,轻轻合上了门。   “妈,我惹事儿了……”他站在楼梯间里,弹了弹烟灰,低声说。   “你干啥了?”电话那头项坤妈妈慢条斯理。“你那性子能惹什么事儿,又不跟以南似的,你说他惹事我倒信。”   “我把他睡了……”   “你把谁睡了?!”项坤妈妈声音猛地拔高。   “江以南,我把江以南睡了……”项坤仰头靠在墙上,望了望楼顶。   电话里静了几秒钟。   项坤妈妈“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别逗了,坤儿,你要真把以南睡了,这会儿都已经被打死了吧?还能显灵给我们打电话?”   “妈……”项坤捏捏鼻梁:“我前几天发情期,让他赶上了……他现在伤得有点重,还在医院……”   “你个狗东西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项坤把手机拿远了一点,这声怒吼虽迟但到,依旧是他妈妈的风格,依旧令他倍感亲切。   “妈,我也不敢跟江奶奶说,你跟我爸快回来吧……我怕他醒了我顶不住。”   “等着!我跟你爸这就订机票,赶过去给你收尸!!” 第3章 3   还不到十月份,这天儿怎么就这么凉了呢?   项坤坐在楼梯上,浑身冷飕飕的,地板砖渗着凉气儿,把他屁股冰得冰凉,他低头看看碾了一地的烟头,起身拍了拍屁股,回了病房。   江以南醒了。   正坐在床边,伸着胳膊去够输液袋。   “要干什么?我帮你……”项坤赶紧上前。   “尿尿。”江以南嗓音嘶哑,眼睛没看他。   项坤摘下输液袋举着,一手扶起江以南:“慢点儿。”   江以南想说不用,但是他提着一口气一起身,那俩字儿就被咬在了牙缝里……   ——好疼!好他妈的疼疼疼疼!!   江以南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怎么了?疼吗?”项坤别别扭扭的,但看着江以南额角渗出细汗,还是忍不住问道。   江以南没说话,咬着牙一步一步往洗手间挪去。   项坤把他扶到马桶前,江以南说:“出去。”   “我给你拿着吧。”针头处有点回血,项坤把袋子举高了些。   “挂墙上。”江以南说。   项坤抬头一看,墙上有个挂钩,估计就是给输液病人方便上厕所挂输液袋用的,还挺贴心……   项坤把袋子挂上,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江以南扶着墙,慢慢呼出一口气……   这泡尿大概尿了二十分钟吧,因为江以南一直站着没动,像大脑当机了一样。   项坤大概在外面敲了五六七八次门,问他没事儿吧?   江以南不想说话。   也不知道怎么了,下午那会儿浑身感觉还没这么疼,怎么睡了一觉之后整个人就像散在地上的木偶零件,拼都拼不起来了。   等他“咔哒”一声打开门,项坤赶紧凑过去扶他。   江以南洗了把脸,睫毛都是湿的,额前的头发垂下来,微微滴着水,他脸色苍白,眼角通红,整个人都不复以往的明媚张扬。   项坤心里莫名疼了一下,那股难受忽然又涌了上来。   可能是内疚吧,他想,江以南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他弄的,可是……他也不想这样,他觉得自己也是有苦说不出。   但这话不能说,如果他说自己也很委屈,那大概会被雷劈吧,他可不想把江以南再气厥过去一次。   回到床上,项坤扶着江以南躺下,然后拿过一管药膏:“我……我给你上个药吧……”   江以南躺在那儿,红着眼角瞥了他一眼:“放那儿吧,回头我自己来。”   “你手上还扎着针呢。”   江以南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就像千军万马挥着大刀向他砍来。   是啊,还他妈扎着针呢,我是不是得谢谢你啊?   项坤不说话了。   “你回去吧。”江以南又说,“我睡一晚,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留下照顾你,一会儿我爸妈也就到了……”   “不用。”   “南哥。”项坤叹了口气:“别置气了行吗?现在出了问题就想办法解决问题,发脾气有用吗?又不是我想这样。”   江以南转过脸瞪大眼睛看着项坤。   他觉得有点儿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他今年20岁,刚上大二,被这个认识了十来年的好兄弟按着操了整整四天,等他醒过来,发现竟然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了。   他想问一句:坤儿,是我想吗?   但他说不出话来。他好像搞不清项坤的脑回路了,好像自己现在被搞成这样,反而是给对方添了麻烦,他完全凝住,完全找不出一句话来应对了。   项坤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胡乱按着手机,心慌意乱到不知所措。   又说错话了,项坤想,他本意其实就是想留下来照顾江以南,可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嘴跟脑子一样错乱。   “滚。”江以南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   项坤爸妈心急火燎地赶到医院时,就看见自己儿子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发呆。   项坤妈妈高跟鞋踩得哒哒响,疾步冲过去照着项坤脑袋就是一巴掌。   “小南怎么样了!”   项坤掌根揉揉眼,低声说:“在里面呢,不知道睡了没。”   “你简直不是个人!”项坤妈妈恨恨地戳着儿子脑门。   “小点声儿,现在骂他也没用。”项修文轻轻扯了扯老婆的胳膊:“咱们先进去看看小南。”   项坤妈妈深呼吸了一下,点点头:“走。”   江以南面朝里侧躺着,闭着眼睛。   项坤妈妈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胳膊,把他的头发往耳后拨了拨。   “咱们出去吧,别打扰他休息……”项坤爸爸轻声说。   门轻轻合上了,江以南睁开了眼。   “医生怎么说?”深夜的走廊很安静,项坤妈妈压低声音问。   “生殖腔口有点挫伤,医生说要好好养……下边……撕裂挺严重的,还有身上的皮外伤,很多淤血……左胳膊也脱臼过,医生说有,可能是我清醒的时候给他接回去了,我不记得了,他大概也不记得了,他那时候可能昏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我印象不太清楚……”   项坤低声喃喃着,他妈脸色越来越惨白:“……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牲口……”   “医生还说,他有可能怀孕……”   项坤妈妈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她捂着胸口哆哆嗦嗦指着项坤:“你……你你……”半天憋出来一句:“……牲口啊!”   项修文紧抿着嘴唇,脸色严肃,这会儿也急忙伸手扶住老婆。   他看了看项坤,说:“这事儿我们也有责任,不该在你发情期快到的时候还出这趟差,但是你一向身体很健康,发情期很规律,这次怎么会出这种事?”   “我不知道。”项坤往后靠在椅子上,双眼无神:“我自己也算着日子呢,按理说还得两三天,我什么都准备好了,在家闭门不出,可是那天忽然发现我买回来放在包里的抑制剂不见了,我又不敢出门,怕有什么突发状况,就打电话让南哥给我送几盒,他说第二天一早给我拿过来,结果当天晚上我就不行了。”   “小南怎么说?”项修文沉默了一会儿,问。   项坤苦笑了一下:“他也就是没力气了,要不然能撕了我。”   项坤妈妈在旁边吸了吸鼻子,声音都哽咽了:“牲口啊……” 第4章 4   因为不承认跟病人是爱侣关系,项坤当晚连走廊都没捞着睡,被赶去OMEGA病区外的大厅,在长椅上窝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等医生护士查完房,他一进去,江以南已经醒了。   他腿上盖着被子,正低着头发呆。   “南哥……”项坤走过去。   江以南看了他一眼,扭开了头。   “你昨晚休息的怎么样?身上还疼吗?”项坤挨着床边儿坐下。   江以南没说话。   项坤的角度,能看见江以南柔软的发旋,他有点意外,江以南在他眼里竟然会有……这么小的感觉。   他从小南哥南哥的叫到大,也从小被南哥按在地上摩擦,论打架他完全不是江以南的对手。江以南刚搬来城里那几年,上学什么的没少被人欺负,他只能靠自己,他讨厌变弱,也看不上那时候怂唧唧的小项坤。   可在项坤心里,南哥就是南波万,被人欺负了找南哥,南哥会冲上去把对方打哭,然后拎着他回家。题不会做找南哥,南哥会骂他笨,然后耐着性子给他讲。   项坤14岁分化成A,他高兴地跟江以南说以后他会变强,也可以保护南哥了,江以南撇撇嘴,没忍心打击他。   江以南一直觉得自己也会是A,只能是A,直到16岁,他分化成了OMEGA,江以南无法接受,他曾偷偷对跑来陪着他的项坤说:哪怕是beta也好啊……   项坤看着江以南低垂的睫毛,脸瘦了,显得鼻子更加高挺,嘴唇还是没什么血色,紧紧地抿着。   这是OMEGA,是从分化后,就在体型上被他超越的OMEGA。   他们两个之间,除了脾气没变,其他的早就悄悄地变了。   只不过是从他真正发力让江以南无从反抗那一刻开始,这种变化才被真正摆到明面儿上来。   项坤想着,一时间有些失神。   “小南,感觉怎么样?”项坤妈妈和爸爸一前一后进了病房,她放下保温桶,过来摸摸他的头,温声问道。   项坤眼皮抽了抽。   人真是不能生气,一生气就容易错乱,他妈这母爱明摆着就是气得放错地方了,自己从昨晚脑袋上头皮都被抽肿了两寸了,也没见给摸一摸……对江以南就说话那么温柔,对自己亲儿子就骂了一晚上牲口……   江以南笑笑:“我没事儿了,阿姨。”   项坤妈妈叹了口气,江以南要说好点了她能信,直接说没事儿了,这是还憋着委屈呐。   项坤妈妈当年和江以南父母是一个单位的同事,江以南小时候在老家跟着奶奶生活,本想着到了上学的年纪就接来城里,没想到七岁那年,他父母因公出了意外,双双去世。   项坤妈妈跟江以南妈妈感情特别深厚,当时百般劝说,让老人家同意带着江以南搬来城里读书,方便照应,于是俩孩子也就这么认识了。   项坤妈妈想起往事,眼睛又红了红。   小南这孩子,太不容易了。   “来,先吃点东西,吃完了给奶奶打个电话,省得几天不回去她担心。”项坤妈妈拧开保温桶,盛了一碗粥拿过来。   “谢谢阿姨。”江以南接过粥说:“早上打过了。”   “……你怎么说的?”项坤妈妈看了看他,问。   江以南笑笑:“我说这几天在做兼职,住同学家。”   项坤妈妈叹了口气:“你受委屈了。”   “但是我肯定不会让你白白委屈。”她扭头瞪了一眼半天没吭声的项坤。   “我和你项叔昨晚想了一下,小南,你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又从小跟项坤亲近,当初你分化成O我就动过这心思,只是你们年纪还小这话不好说,现在既然……”她顿了顿,忍住又想过去踹儿子几脚的冲动,看着江以南说:“反正你们年龄也够了,不如借这个机会登记结婚,我们项家以后一定好好对你……”   “不……”   “不行!”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只不过江以南那声拒绝还没说完,就被项坤的爆喝给打断了。   江以南回过头看着他。   那眼神是淡漠的,只是淡漠底下掩藏着深深的受伤。   ——我不愿意是因为我不想拿这件事当成婚姻的条件,不想被左右自己的人生,你他妈不愿意……你他妈还不愿意上了?你个狗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吠,你凭什么?   江以南转回了头。   项坤顾不得江以南的心情,他“噌”地站起来跨到他妈面前:“妈!结婚是这么随便的吗?就因为我……就因为这个就要结婚?!”   “对!就因为这个!”项坤妈妈迎着儿子的目光站了起来,“不然你给我出个主意,出一个能弥补对小南伤害的好主意。”   项坤眉头紧拧:“妈,你知道这件事是意外,我比南哥更不想发生,我跟南哥是什么情分你们知道的,我俩怎么可能结婚?”   “结婚怎么了?!结婚不比你做的那些事儿强?再者现在最重要的是小南意见,人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呢,你急着叫唤什么?”   “能弥补的办法多着了,为什么要拿结婚这种方式?!”   “那你说用什么方式?”   “……钱?”项坤不假思索地开口:“南哥现在天天做兼职,太辛苦了,为了多挣点钱还经常跟人起冲突,奶奶腿脚不好常年吃药,这些都需要钱,我们……”   “你是畜生吗……”项坤妈妈气得指着他:“你要不是我生的,我嘴给你撕烂,你是怎么能说出这么不是人的话的……”   江以南低着头坐在那里,肩膀微微发着抖。   项坤说出什么话都不再让他感到震惊了,他这几天,已经习惯了。   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一切为什么会发生。   他为什么要经受这一切。   “妈!”项坤脸红脖子粗,项修文在沙发上正襟危坐半天,此刻终于发话了,对着项坤低吼了一句:“你闭嘴!”   项坤妈妈伸手捋了一下耳畔掉落下来的头发,顺了顺气,转过脸握了握江以南的胳膊:“小南,只要你愿意,阿姨能做主,他要不同意,领了证就让他滚出去住,咱家都是你的。”   “阿姨……我不愿意。”江以南低着头,说。   项坤猛地松了口气:“妈,我跟南哥想的一样,我们都才20岁,哪有这么早结婚的道理,再说婚姻的基础是爱情,我和南哥之间怎么可能有那个东西,你让我俩以后睡在一个床上,做那种事,这不简直是荒谬吗?!”   “那你他妈没做吗?!”江以南吼了出来。   项坤一下子噤了声。   江以南眼睛通红,他看着项坤:“我就问你一句,项坤,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项坤看着他。   “我他妈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些?!”江以南吼道。   “南哥……”   项坤看着江以南眼泪泊泊流下的时候,心口忽然就绞紧了。   他忽然感觉呼吸不动。   “小南……”项坤妈妈眼睛红了,她在床边坐下来,握着江以南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姨,你跟项叔先回去,我跟坤儿谈谈。”   他抬手擦掉眼泪,胸口起伏着:“我有话跟他说,阿姨,我必须要跟他谈谈。” 第5章 5   “南哥。”   送走了爸妈,项坤在江以南床边坐下:“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心里难受,想打我骂我都行,但是……”   江以南一把掀开被子,一脚踹在项坤肚子上,项坤一声闷哼摔下床,江以南跳到地上,抄起床头的保温桶劈头盖脸就往他身上砸。   项坤抱着头,一边躲一边喊:“江以南你疯了吗!”   江以南这几天积攒的怒火,已经像一个内部燃烧的汽油桶,现在盖子一掀,“嘭”一声爆燃了,熊熊烈火挥舞着黑烟,裹挟着这些天堆积在胸口说不上来的情绪,一发不可收拾。   ——你他妈的怎么敢?!明明是你对我做出那样杀千刀的事,还他妈敢推脱责任,敢用那样的态度来中伤我,用那样的话来羞辱我。   这他妈还是十几年来比手足还手足的手足吗?简直连他妈手指甲都不如!这狗比玩意儿留不得了,打死算了。   项坤挣扎着按住江以南的手,喊道:“你跟我妈说要和我谈谈,你就是这么谈的吗?”   “跟你谈个几把!”江以南恨不得啐到他脸上:“你这几天嘴里说过一句人话吗?!”   项坤死死箍住江以南挣扎的手:“南哥!这事儿不光是我的责任,咱俩都有责任!”   “我他妈的责任就是不应该管你!不应该给你送抑制剂!让你活活熬死才好!”   “那我的抑制剂呢?!我早都买好了,找不见的前一天只有你去过我家!”   江以南忽地一下失去了力气,死死抠着保温桶提手的手垂了下去。   他转过脸,看着项坤。   项坤额角肿了起来,他喘着气,看着江以南:“我昨晚想了很久,我的抑制剂为什么会不见了……”   “你觉得是我?”江以南看着他。   “我没这么觉得!可那几天只有你和徐明轶来过我家,知道我买了抑制剂,他也是A,不可能对我有什么想法,但你是OMEGA……”   保温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江以南怀疑自己幻听了。   OMEGA怎么了?我是OMEGA,怎么了?   江以南看着他:“所以,你觉得是我对你有想法?我偷走了你的抑制剂,然后故意送上门去被你操,然后以这个要挟你,来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是吗?”   项坤咽了咽唾沫:“我……我想不到别的理由。”   “那我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项坤声音有点抖,他似乎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他和江以南之间,因为这场谁都意料不到谁都无法接受的变故,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给你,南哥,你要多少都行。这么多年你和奶奶过得不容易,我都知道,我……”   “你妈说得对,你就是个畜生。”江以南忽然笑了笑,他的眼睛在项坤的注视下迅速涌出泪水。   江以南转身慢慢回到床边坐下,低着头,任凭眼泪汹涌而出。   “南哥。”   项坤走过去,在江以南面前蹲下身,伸手握住他,仰起脸:“我不是不想负责,我只是……没办法接受咱俩的关系变成这样,南哥,我一直把你当哥,你能想象咱俩……从小混在一起勾肩搭背的两个人,变成情侣或者夫妻,然后做那种事吗?”   项坤眼神迫切地看着江以南,希望能得到他同样的否定,但江以南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   “南哥,”项坤说:“我也不想怀疑你,就算……哪怕真是你做的,我也不怪你……只要我们不在一起,其他什么要求我都能答应,真的,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跳下去。”   项坤一愣,江以南抬起胳膊,指着窗口:“你跳下去,人鬼殊途,就不用担心要不要在一起了。”   项坤拧了拧眉。   “你哪来那么大的脸?”江以南看着他:“你从哪儿看出来我对你有想法,你有什么好让我想的。”   “难道这些事就这么巧吗?”项坤憋屈地问。   “我也想知道,我还想问你呢。”江以南笑得有点惨。   “你家有钱了不起吗?我是穷了点,但我这么多年上学花的都是我爸妈的赔偿金丧葬费,这你都知道的吧?你爸妈是要给我钱,可除了逢年过节的红包衣服和学习用品,我奶奶一概不让我要,她说你爸妈是好人,让我不要给好人添负担,这样才能处得长久,这样等以后她走了还能给我留下一家亲人。”   眼泪吧嗒一下掉下来,落在衣襟上,晕染开去。   眼眶里的泪水又迅速凝起。   项坤眼睁睁看着江以南下眼睫上挂着的垂垂欲滴的泪珠。   “我上高中前就开始四处打工了,我现在每年攒的钱跟你花的钱一样多,我图你什么钱?如果之前我还能图你是我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好兄弟,图你是我半个亲人,那么从现在这一刻起,你真没什么值得我图的了,项坤,你不配,从出了这件事开始你第一反应就是推开我,再是怀疑我,然后是羞辱我……我就认清你了,我他妈到今天才认识你。”   项坤面色灰败,他看着江以南。   江以南继续说道:“你说得对,我们之前只是兄弟情,你要知道我对你,比你对我还没有那种想法,不管你信不信。在这件事上,我是受害者,不管你认不认。我以前没喜欢过你,现在没有,以后也绝对不可能,你不用担心会跟我结婚,因为我不愿意,项坤,你听好了,我不愿意。”   项坤仰着脸愣愣地望着他。   江以南鼻子堵住了,声音里带着哽咽:“从今天起,我们没关系了,咱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就当没认识过,我不和你结婚,也不要你的钱,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如果你觉得还有哪点谁对不起谁,项坤,那就拿咱们十多年的情分抵了吧,从此,都抵消了。” 第6章 6   江以南出院了。   项坤扒在护士站的门口皱眉:“你们怎么能让病人直接自己走了?”   护士笑得很有礼貌:“是这样的先生,病人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皮外伤视情况是可以回家休养的,鉴于您陪护期间也一直不承认是病人的家属,所以病人要求自行签字出院,我们是没有理由拒绝的。”   “那你们至少应该通知我一声。”   “是这样的先生,如果您作为病人的亲近关系的人都不了解他的状况,他也没有通知您,那么我们院方就更没有义务这样做呢~”   项坤眼神在护士脸上扫了一下,他怀疑这小姑娘话里带刺儿,但小姑娘双手交握垂在身前,目光真诚,嘴角弯起的弧度恰到好处。   这张职业假笑脸真是挑不出毛病,满分。   项坤叹了口气:“那我结一下费用吧。”   “不用了先生,病人已经自己结齐了呢。”   项坤一愣,这家私立医院可不便宜,住院两三天做了那么多检查,费用不是小数。   “那……他还说什么了吗?”项坤心里有点堵。   小护士也装累了,收起假笑,抬手捂住自己胸口的姓名牌:“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项坤一愣:“你叫什么?”   小护士放心了,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气,开始麻利输出:“他说什么你自己不会问吗?你长嘴干嘛的?跑这儿来叭叭有用?他为啥不想跟你说你自己心里没数儿吗?最烦你们这样的家属,这样的渣A,过发情期把人祸害成那样,然后转头就不认,口口声声他不是你的OMEGA,不是你的你干嘛碰人家?他昨天出院的时候眼睛肿成什么样你知道吗?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碰见你这种不做人的渣A,哎我就不明白了,做个人很难吗?很难吗……”   “陈小惠儿!”背后一声断喝:“疯了吧你?!又想被投诉?!是不是不想干了!”护士长疾步冲过来,一把把小护士拉到背后,对着脸色已经花红柳绿的项坤点点头,满脸笑容:“不好意思先生,这是新来的不懂事儿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年纪太小了整天一腔子正义感无处发泄,看见渣男什么的就……啊不是,先生您千万别计较,她就是嘴快我没拦住……”   项坤头疼,什么都不想说了,他看了看护士长身后的小护士,小护士对他翻了个大白眼。   项坤说:“打扰了。”便低头转身离开。   身后的护士长低声训斥小护士:“这个月再被投诉奖金扣完!”   小护士不服气:“您刚才不大喊一声我的名字,他都不知道我是谁。”   “人家不会打听?!”   “切!”项坤脚步渐行渐远,小护士刻意压低的声音却像心电感应一样追上了他,钻进他的耳朵:“他连被他糟蹋进医院的人都一点不关心,还有心思管我叫什么……”   项坤在马路边站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江以南发微信:南哥,在哪呢?   “biu~”一个红色叹号蹦了出来。   项坤脑神经像被人拽皮筋儿一样拽住一弹,“嗡”一声震颤。   他直接打了过去,不出意料,他脑子里跟着听筒同步播放出了: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项坤手机一揣,伸手打了个车。   江以南家还在原单位的老家属院。一排排旧式的老楼,江以南家在三楼,一套两室的小房子。   “坤儿来啦。”老太太欢欢喜喜的招呼他:“快进来,你怎么好多天没过来了,中午在这儿吃饺子。”   “奶奶,”项坤一边进门一边往屋里看了看:“南哥呢?”   “跟明轶出去了,说是身上哪儿磕了,明轶非拉他出去买药 。”   项坤愣怔了一下,江以南出院估计连药都没拿。   “奶奶,南哥他……”   “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去洗手帮我擀皮儿,几个大小伙子吃得多,我得多包点儿。”江奶奶一边拌馅儿一边说。   项坤去洗了手,回来坐在面案前开始擀。   他从小不知吃了多少顿江奶奶包的饺子,每次都和江以南一起动手帮忙,俩人都练出来了,擀皮儿捏褶儿都不在话下。   项坤低着头,手上动作很快,江奶奶眉开眼笑一个劲儿的夸。   “对了,下个月生日打算怎么过呀?”   项坤十一月生日,他手背蹭了蹭鼻子:“还没想好呢,估计也就一块儿吃个饭吧,没什么意思。”   “年轻人过生日最有意思了。”江奶奶捏好一个饺子放在盖帘儿上,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小南这阵子忙活好几份儿兼职,我嫌他累,他跟我说你生日时准备买一双那个什么什么球鞋给你当礼物……”   项坤手上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江奶奶。   “别说我说的啊,他不让告诉人,要给你个惊喜。“江奶奶得意地对着他眨眨眼,又感叹道:”我就说呀,从小你俩就要好,明轶虽然也老往这跑,但是我觉得论起来还是你跟小南亲。虽然你这孩子性子憨了点儿,脑袋有时候就像个棒槌,但我知道你是个实在孩子,要不小南也不会打小护着你,你俩这情分啊,哪是一般同学能比的,你说是不是?”江奶奶一边捏饺子一边微笑着,一脸慈爱。   项坤嗓子眼里“嗯”了一声,低下头继续擀皮儿。   门口传来开门声,徐明轶拎着一袋子药走进来:“奶奶,我们回来了。”   “哎~”江奶奶在厨房里扬声喊道:“坤儿正好过来,我俩快包完了,你们准备烧水煮吧。”   徐明轶一愣,转头瞄了一下跟在身后的江以南。   项坤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江以南穿了个薄款夹克外套,面色苍白,目光冷冷地看着他。   “南哥,你出院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江以南没说话。   “都别在那儿站着啦,快来帮忙,等会儿一边吃再一边说。”江奶奶在厨房叫道。   徐明轶把袋子放下,说了声:“来了奶奶。”走进厨房帮忙去了。   江以南看看项坤,扔过来一句:“你来。”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项坤拍了拍手上的面粉,跟了上去。   俩人下到楼下,江以南说:“你回去吧。”转身就要进楼道。   “南哥,”项坤急忙喊住了他:“你身体恢复好了吗?你不应该急着出院……”   “跟你有什么关系?”江以南拧着眉:“走吧,以后别来了。”   “南哥——”项坤喊住又要走的江以南。   “咱非得这样吗?我真的不想变成这样。”他眼里是真的难受,他看着江以南,心里的感觉无法形容。   江以南低头点了根烟,侧着身子斜眼看着他:“你想哪样儿?上床不是你想要的,结婚不是你想要的,以后当不认识岂不是正合你意?”   “南哥,对不起。”   “快少说两句吧,万一我对你有想法,再赖上你,你不害怕么?”   江以南微扬着下巴,眼里带着一丝嘲弄。   项坤抠了抠手心,看着他:“就算不结婚,我们也还是,还是最好的兄……”   江以南甩掉烟跳起来一拳头砸在了项坤脸上。   项坤没反应过来,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被那一拳抡得往旁边踉跄了好几步,没等他直起腰,江以南几步上前一脚踹在他肩膀上。   项坤坐在地上,呆滞地仰着脸看着江以南。   江以南胸口起伏着,指着他说:“——别让我再看见你。” 第7章 7   “坤儿呢?”   江奶奶端着饺子往桌上摆,看着一个人回来的江以南。   “有事儿,回去了。”   “什么事儿啊还差这一顿饭的功夫。”江奶奶摇摇头念叨着:“下回你给他打电话,我再给他包一顿。”   江以南进洗手间洗手,没吭声。   ——他个狗比这辈子别想再吃咱家饺子。   “没事儿吧?”徐明轶走到洗手间门口,低声问。   “嗯。”江以南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往外走:“吃饭。”   饺子是西葫芦韭菜加肉馅儿的,江以南最爱吃的馅儿,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的一碗醋。   徐明轶说:“我没弄蒜泥,你身上伤还没好利索,先别吃辛辣刺激的了。”   江以南“嗯”了一声,夹起一个饺子蘸了蘸,塞进嘴里。   也许是从来吃饺子离不了蒜泥,没蒜泥吃不下去,也许是让项坤那个傻逼给气坏了没胃口,江以南最终没吃几个。   江奶奶看着一桌饺子剩了一多半,皱着眉问:“你咋回事呀?就吃这么几个,这可不是你往常的饭量。”   江以南摸摸胃:“吃不动了。”   徐明轶看看他:“要不我给你弄点蒜泥吧,你别蘸太多。”   江以南叹口气:“吃不下,我回屋睡会儿,你等走的时候别叫我了。”   “怎么了这是?”江奶奶看看江以南的背影,一边把剩下的饺子一个一个往保鲜盒里装,一边叹气:“好几天不着家,这一回来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孩子大了心里爱藏事儿了,什么也不跟我说。”   徐明轶一边帮着收拾一边笑:“奶奶你别担心,还有我呢,我也会照顾小南。”   江奶奶笑:“这两盒饺子你走的时候带上,晚上回宿舍吃。”   “行,谢谢奶奶。”徐明轶笑笑。   江奶奶端着碗盘去厨房里洗刷了。   徐明轶轻轻敲了敲江以南的房门,走进去又回身带上。   “以南。”他走到床前。   江以南侧身躺着,抱着卷成一团的被子窝在那儿玩手机,“嗯”了一声。   徐明轶拉了把椅子过去坐下。   “你跟项坤……”   “你俩以后准备怎么弄?”徐明轶问。   “什么怎么弄。”江以南盯着手机,脸上没什么表情。   徐明轶说:“我猜到你们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你怎么打算的……”   江以南把手机锁屏往旁边一放,坐起来看着他。   “你怎么猜到的?”   徐明轶说:“他前几天发情期我一直联系不上你,今天又看见你身上那些……痕迹……”   “以后我没起床不要随意进我房间,AO有别不知道吗?”   徐明轶抿了抿唇,说:“以南,他不想负责是吗?”   江以南低头抠着被子上的一根线头,不吭声。   “他把你弄成这样,难道他……”   “不但不负责,还想把责任赖我头上,说宁愿掏钱打发我都不会和我在一起,甚至怀疑是我拿了他抑制剂,算好时机图谋不轨……”江以南越说,越红了眼睛。   “……你别难受。”徐明轶心里疼得要死了,却说不出什么像样的安慰,他用力咬了咬下颌。   江以南垂着头,脸别向一边。   “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以南,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任何事,我都愿意。”   “谢谢……”江以南喉结滑动了两下,声线有些不稳。   徐明轶从椅子上挪到床边坐着,看着他:“别跟我说谢,以南,我的心思,这么多年你比谁都清楚,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江以南抬起头看着他:“我不用,我也都跟你说了很多遍了,咱就是朋友,你愿意处就处,不愿意就……”   “愿意,以南我愿意,朋友也好什么都好。”徐明轶拍拍他的背:“你别上火。”   江以南拿过床头的烟,点了一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这几天,真他妈的快气死了,你知道吗徐明轶,我他妈要气疯了……”   徐明轶握住江以南的手,江以南手臂在微微颤抖。   烟灰晃掉在床上,他低头吹了吹,眼眶红得厉害。   他使劲眨了眨眼。   徐明轶的手用力攥了攥:“这不有我呢吗?没事儿。”   “就他妈一畜生——”江以南拧头看着窗外,红着眼咬着牙说。   “不想他了,以后就当不认识。”徐明轶晃晃他。   江以南吸了吸鼻子,把手抽了回来。   徐明轶手里一空,有点失落地攥了攥手心。   “他标记你了吗?” 徐明轶问。   江以南沉默了一会儿,低头摸了摸脖子后的抑制贴,低声说:“只是临时的,过阵子就消退了。”   徐明轶微微松了口气。   不是永久的就好。   是永久的也没什么,也可以手术洗掉。   他看了看江以南。   “如果你心里很排斥他,这标记会让你很不舒服,要是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先覆盖它,这样你就不用那么辛苦地去抵御他的信息素对你的影响了……”   徐明轶脸色有些发红,他专注地看着江以南,眼睛里仿佛有某种情愫在缓缓流动着。   “明轶,你话说得很委婉,我懂你意思,但我说点难听的你别介意。”江以南弓着腰,把烟灰缸放在盘着的腿上,烟头往里按了按,徐明轶拿过来放回床头柜上。   “我江以南不是谁想操就能操,谁想咬就能咬的,你不要觉得我被人怎么着了,你展示一下甘愿做接盘侠的胸怀,我就会感激涕零投怀送抱。”   徐明轶脸色变了,他沉声说:“以南,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以南摆摆手,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但噙了一下,又皱着眉扔在了一边:“我不愿意,我谁都用不着,明轶,我把你当朋友,咱们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有些话真的没必要再说了,我总不能骗你是不是?就算我现在答应你了,你觉得那是因为什么?是有感情了吗?真别在我这儿死磕了,明轶,就凭你这么多年对我,换了别人可能早就答应你了,可我不行,我不想骗你,也不想骗我自己。”   徐明轶额角的血管在突突地跳,胸腔里憋闷地要炸开,他手指死死抠住手心,强迫自己压下情绪,然后缓声说:“是我说错话了,小南,以后保证不会了。”   --------------------   🙏🏻🙏🏻请求大家多给我一点评论,谢谢啦! 第8章 8   项坤发情期请了俩礼拜的假,闹这么一出,他妈直接替他跟学校申请休了长病假,理由是信息素紊乱症。   项坤叹气说自己没紊乱。   他妈妈冷笑一声:“那都是为了对外说起来好听一点,你紊乱的是脑子。”   “好好利用这段时间想想怎么办吧,项坤,看小南的意思,你的机会并不多。”   项坤并不想深究他妈说的机会是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在家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转着圈儿挨骂。   他惊悚地发现他妈已经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母慈子孝其乐融融是不指望了,但他也无法承受每天哪怕贴着墙根儿走路,只要被他妈瞥见都要冲上来踹两脚的日子……   “妈你能不能别这样了,你老让我去找南哥,我去了被他打,不去被你打,我到底还能不能得到一点爱?”   “人渣不配。”项坤妈妈靠在沙发上敷着面膜,接过项坤爸给榨好插好吸管的果汁说:“我本来挺爱你的,毕竟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可是自从亲眼看见你放着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人渣之后,我的爱就只够勉强阻止我大义灭亲了。”   项坤抓头,搓脸,长叹。   项修文说:“项坤,不管你对和小南这事儿是怎么考虑的,但你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我们希望你能妥善解决它,小南不是你普通的朋友,你考虑清楚,一定不要做让自己将来后悔的事。”   ——   江以南跟他大学的辅导员关系挺不错的。   补假条这种事,也就是他了,尤其是补一个礼拜的假条,换做别人辅导员二话不说就给轰出去了,江以南一说住院,辅导员立马紧张地问怎么回事。   江以南想了想,说:“让人打了。”   辅导员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以后不要那么拼命打工了,我都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家的情况,有困难就要跟学校说,你还是个学生,不要什么都自己扛着。”   “谢谢老师。”   “我也用不着你谢,少让人操点心就完了,你也别嫌我啰嗦,以南,脾气收一收,别老跟人起冲突,你再怎么着也是个O,自身安全首先是最重要的懂不懂?要万一真碰上点什么事儿,你又没爸妈护着,你奶奶那么大岁数,你说你怎么办?”   江以南低着头,心里有些苦涩,他低声说:“我知道了。”   走出办公室,徐明轶远远地在楼前小花坛边等着,看见他就笑着迎上来:“批了吗?”   “嗯。”江以南勾勾嘴角。   “你课又上完了?怎么天天往我这边跑。”   徐明轶笑笑:“上完了,回宿舍待着也没什么事儿,你前两天不是说想吃夫妻肺片吗,我打听了一家特别好吃的,带你去。”   江以南把背包带子拽了拽:“我一会儿有个活,约好了的。”   徐明轶说:“我知道,离你打工那边很近,走吧。”   江以南吹了吹额前短短的刘海,心想行吧,为了最近心心念念的夫妻肺片……   俩人一出校门,靠在墙边目光呆滞地望着大门口的项坤立马就站直了身子。   江以南目不斜视,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南哥。”他追上去拦了一下,但没敢靠太近,主要怕江以南上手。   大庭广众之下,这事儿江以南干得出来。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他问   江以南打断他:“跟阿姨说见着我了,都挺好的,回去复命吧。”   项坤没吭声,跟着往前走了两步。   江以南回过头:“?”   项坤说:“我……请你吃饭。”   江以南看着他,倏尔一笑:“以什么身份?”   “朋友……好朋友……”项坤小心翼翼地做好闪避的准备。   江以南弯着嘴角:“咱俩这么熟呢?”   转身走了。   徐明轶跟了上去。   项坤揣着兜看着俩人的背影,不知该叹气还是该叹气。   江以南步子迈得很快,徐明轶小跑了几步跟上他:“小南,别不痛快。”   江以南不说话,拐进旁边一道巷子,靠着墙蹲下。   他掏出烟和火机,点了一根。   徐明轶也在旁边蹲了下来,安静地看着他。   江以南抽了两口,对着手里的烟皱了皱眉。   徐明轶对他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都很敏锐。   “怎么了?”   江以南摇摇头,把烟在地上捻灭,两指一捏,弹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   接连几天,这不知道是第几次在校门口看见靠在墙边发傻的项坤了。   江以南都气笑了。   他隔着人群跟项坤对视着,实在是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个意思。   也不是不明白……毕竟项坤这个傻子不太懂得掩藏。   他的心思明摆着呢,就是确实不想多一个叫江以南的老婆,但也不想失去一个叫江以南的兄弟。   ——这个逼就是这么不要脸,天底下好事儿都让他占了。   江以南恨恨地想,问过你爹我同意了么?   他径直往前走,一个眼神都不想旁落。   项坤跟了上去。   “你是不是有病?”   走出去几个路口,项坤还一直跟着,江以南终于烦了。   他不想看见项坤。   不知为什么他这两天很不舒服,很烦躁,此刻也没有心情再对项坤开嘲讽,祭大招。   “今天徐明轶怎么没跟你黏一块儿……”项坤丧着脸问,语气不怎么好。   江以南为这话直接愣了,然后皱着眉笑了一下:“关你个屁事?你他妈说话前先过过脑子,你有个屁的立场问出这么傻逼的问题?”   “我没别的意思……”项坤皱着眉,心里烦乱。   以前他们三个其实关系挺不错的,但是自从跟江以南出了那事之后,他每次看到徐明轶待在江以南身边就很不爽。   “没意思的话就少说,不是谁都爱听,也不是谁都他妈欠你的要承受你那些语言暴力。”江以南脸色发白,一直皱着眉。   “……对不起南哥,我就是这段时间以来……挺乱的,我也不好受。”   “你爱好受不好受,你他妈想感慨找别人去,别在我这儿逼逼,小心我他妈爱上你,对你图谋不轨。”江以南拧着眉,按了按肚子,转身就走。   “那我,那我送你回家吧,我也想奶奶了。”项坤找了个理由,继续跟在身后,江以南懒得跟他废话了,爱跟不跟吧,反正又不可能让他进家门……   项坤看着江以南的背影,揣着手很颓地跟在他身后几米的距离。   他心里其实挺不服气的,论语言暴力,谁能比得上南哥,南哥那张嘴……跟他的暴脾气一样可怕,让人头皮发麻。   江以南走走停停,脚步越来越慢。   项坤有点奇怪。   只见江以南靠着路边停下来,一手扶着墙,微微弓着腰,另一手按在肚子上。   不对劲。   很不对劲。   项坤急忙上前扶住他:“南哥?!”   江以南脸色惨白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我肚子疼……”   说完整个人捂着肚子弯了下去。 第9章 9   项坤爸妈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江以南已经做完了检查,躺在病床上等结果。   项坤坐在旁边,一脸焦躁。   项坤妈妈一进门,要不是他爸提前有心理准备紧紧拽着她,她估计已经飞起一脚冲项坤就去了。   江以南脸色苍白,闭着眼躺在那儿,呼吸平稳,只是眉宇间透着一股疲惫。   项坤妈妈转过脸狠狠地瞪着项坤。   项坤极小声结结巴巴地说:“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做……真的,他走在路上突然说肚子疼,就倒下去了……”   项坤妈妈第一反应就是我信你个鬼!她刚要张口,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一个小护士拧开门露了个头进来。   噫!还是熟人呢。   陈小惠目光不虞地扫视了房间里的几个人,又不忍地往病床上看了看,说:“家属去一下医生办公室。”   “你,”她下巴冲项坤抬了一下:“也要去。”   项坤愣怔的站了起来:“哦……”   ——   “他怀孕了,四周左右了,这是B超单,目前看情况还不错,各项数据都很标准,就是OMEGA本人营养方面要加强一些,另外得多休息,尤其是他本人的情绪问题,不能受刺激,不能大起大落,家属一定要注意,这次肚子疼晕倒很可能就是心理方面压力太大造成的,人怀孕期间激素啊各方面都有很大变化,他又是第一胎,身体和心理不适应也是正常的,但是家里人这时候一定要多多担待,多多关怀,不能惹他生气,不能劳累……”   医生指着单子侃侃而谈十几分钟了,项坤木然地听着,脑子里像一片失去信号的雪花屏……   直到他妈站起身,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对医生点头说谢谢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娘俩一起走出办公室。   项坤感觉到他妈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在微微发抖。   “怎么样?”病房里的项修文站了起来。   项坤妈妈眼睛有点发红,她径直走到床边看着安静睡着的江以南,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去外头说。”项坤妈妈定了定神,走了出去。   病房外楼梯间里,项坤低着头,从听到医生嘴里说出“怀孕”两个字开始,他的脑子就不能运转了。   “结婚。”项坤妈妈说。   “就算你不情愿,跟小南结婚你都不亏什么,但如果你不结,小南将承受你给他带来的第二次巨大伤害,项坤,你不应该让这一切发生。”   项坤看了看他妈,没说话。   项坤妈妈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项坤拧着眉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叫了声:“妈——”   “坤儿,你告诉妈妈,为什么不愿意跟小南在一起?”   项坤沉默。   “小南长得不好看吗?”   项坤轻轻摇了摇头。   江以南好看,或者说非常好看,是那种明媚张扬的漂亮,他遇到的很多麻烦,其实就是因为他是个相貌出众的omega。   项坤妈妈:“那你觉得小南这个人,人品怎么样,性格怎……性格就不说了,你就说他对你怎么样?”   项坤顿了顿,点了点头:“他对我,很好……”   是的,如果让项坤细数,他闭着眼睛就能说出一大堆江以南的优点,正直,仗义,坚韧,善良,洒脱……对他更是好,虽然好的方式简单粗暴,但那也是贴心贴肺好了十几年了……他们之间,不是血缘兄弟却丝毫不逊于血缘兄弟,项坤一声“南哥”喊了十几年,江以南是他在任何时候遇到事儿时能想到的除父母以外最可靠最信赖的人,所以类似于这种他在没有抑制剂也不能出门的第一时间找南哥求助的事,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次了,而江以南总是二话不说……   项坤垂着头。   他忽然觉得很难过,特别难过,为江以南,也为自己。   为两个人之间这么多年。   项坤妈妈看着他:“而且小南是我们家知根知底的孩子,是我这么多年当半个儿子看待的,如果能进咱们项家,那是亲上加亲喜上加喜,你为什么就不愿意?”   项坤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我愿不愿意,也不是南哥不好,妈,只是我……你知道我和南哥从小到大都是怎么相处过来的,我没法对他有那种……况且我喜欢的也不是南哥那种类型,我理想中的另一半是那种温柔的,小鸟依人型的,我跟南哥之间,真的很难产生那种情愫……”   项坤妈妈颇为理解的点点头,然后问:“你确定那种小鸟依人型的,会比小南对你更好吗?”   不确定。   不管什么型的,项坤都不确定会比江以南对他更好。   这阵子心烦意乱焦头烂额,他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记起江以南对自己好是什么样子了。   他上一次对自己好是什么时候?   ——是奶奶偷偷告诉他的,江以南同时打几份工,攒钱给他买生日礼物的时候。   而他,在江以南又忙又累的间隙,因为他一个电话跑去给他送抑制剂的时候,把他拖进门,拖上了床……   “坤儿。”   项坤恍惚的神思被扯了回来,他抬眼看着妈妈。   “你之前一直强调说你不想发生那样的事,你是不清醒的,你跟我说你是第一次,没有经验,控制不住自己……”   她看着项坤:“那你想没想过,小南也是第一次,他也没有应对的经验,而且他是清醒的,被迫的……”   项坤怔怔地看着她。   “换个角度想一想,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是别人,你会怎么理解这种行为?如果是别人这么伤害小南,你是什么感觉?”   项坤面色变得苍白,嘴唇哆嗦着:“妈……”   “那是强暴,项坤,那是一种对OMEGA的残忍的罪行,如果小南怪你,只要他追究,你就会被抓起来,关进去。可小南没怪过你一个字,他从醒的那一刻就在努力地让自己接受,平复,他在遭受了那么大的伤害之后第一时间还在保护你,而你醒的那一刻就开始怪他,开始推卸责任,逃避现实,我可以理解为你懵了,你不知所措,然后呢?项坤,现在呢?”   “你令每一个人失望,你把小南的心伤透了,你简直是在要他的命知道吗?”   “我不是不肯向着自己孩子,可是坤儿,你怎么对得起小南?”   项坤靠在墙上,呼吸开始哽咽。   就好像拼接在一起的两块布,把他不想面对不想承认的东西遮得严严实实,有些东西他不愿意去细想,而他妈妈的话就像一把刀尖儿,对着那根缝线一挑,两块布瞬间崩开了,口子越裂越大,现实越露越多……   “你太伤他了,项坤。现在他怀了你的孩子……小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从小缺失亲情,这个孩子对他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如果他不想留,我们谁都没资格说什么,但如果他想留下,这将是老天看在你们之间十几年的竹马情,冥冥中给你的一个机会,如果你不能抓住这个机会,那一切真的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你真的就永远失去他了。”   项坤拧着眉,眼眶猩红。   “你能看着小南受这种苦吗?项坤,看着他因为你而遭受的这一切,你真的舍得吗?”   “舍不得……我舍不得。”项坤哽咽着:“妈……他是我南哥啊……”   “是你南哥,是你从小缠着黏着的南哥,他从小到大处处护着你,最后被你朝着心窝子捅了一刀……”   “妈你别说了……”眼泪在项坤鼻尖打着颤,他心已经绞着拧着疼得说不出话来。   “小南如果不要你,我说什么都没用,但是不管他怎么恨你,你都要先负起你该负的责任,项坤,你做的事,就要付出代价,这是你欠小南的,我不会允许你把这一切推给他一个人承担。”   项坤抹了把眼泪。   项坤妈放下严肃的面孔,叹了口气:“作为我来说,我希望小南能原谅你,给你个机会……项坤,我和你爸爸都很喜欢小南,他是个好孩子,你两个之间,以前都是他照顾你,现在……你欠他的,我都不敢想还能不能还得回来……你好好想想吧。”   项坤已经没法想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肩膀抵着墙站在那里,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碎裂,在剜着疼。   他已经无力抵御这种疼。   项坤妈妈伸手在他胳膊上摩挲了两下:“你喜欢什么类型,我不逼你选择,因为小南已经没有选择,我不敢给你保证小南一定比你喜欢的小鸟依人好,我只能告诉你,小南有小南的好,是别人无论如何都比不了的。”   ——   项坤没有跟爸妈回病房,他说出去抽根烟透透气,项坤爸妈点点头,就走了。   项坤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了很久。   他其实没再怎么纠结去做决定了,转身下楼的那一刻他心里就已经有了决定,他现在想的是接下来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该怎么去做南哥的alpha。   一个对南哥好,尽力去挽回他、补偿他、爱护他的alpha。   该怎么去赎罪。   项坤觉得妈妈说得对,如果是另一个人用这种方式伤害了江以南,他是什么感觉。   项坤觉得自己可能会发疯吧,可能会恨不得杀了对方。   因为那是南哥,他连想都不敢想让这种事发生在江以南身上……   项坤点上一根烟抽了一口,缓缓吐出,渐渐感觉后脊骨一阵发凉。   他此刻才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都说了些什么话——   他不敢相信为什么这件事的另一方换成自己,他的所有行为思考、他说的每一句话就变得这么陌生……   原来江以南说的不认识他了是真的,就是这种感觉。   项坤不能再细琢磨了,他揪着自己头发,疼得胸口哽咽。   心疼,太疼了。   他无法去想江以南都承受了什么,也想不来,他知道自己所能想到的不及江以南亲身经受的万一。   项坤咬着牙反省,也许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所以他慌乱的推脱、逃避,他不想承认,也不敢相信这是他对江以南做出来的事。他甚至都不敢正视已经被他伤到血肉模糊的江以南一眼……   不敢想。于情于理,于每个人,于他和江以南之间十几年来的朝夕相处、点点滴滴……项坤有种被凌迟般的无所适从,他是施暴方,而作为被残忍对待的江以南是什么感受,他不敢想。   或许被骂畜生还是太温柔了些……   项坤想起江以南哭的样子。   ……怎么才算爱上一个人,项坤不清楚,但他清楚看到江以南哭时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清楚自己没法无动于衷。   因为那是南哥。   是……现在已经是他事实上的omega的南哥。   江以南,已经是他的omega了。   项坤决定不逃了。   不做这个畜生。   不懂爱,不懂这一切该从何弥补,那就先从死心塌地对南哥好做起吧。项坤想,就先从赎罪开始,不管江以南原不原谅、接不接受,他都认打认罚,他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责任,要把对江以南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句惹出他眼泪的话,都和着刀片咽回去,一个字一个字咽回去。   他要用行动去爱他,要从这措手不及甚至已万劫不复的深渊做起,去做江以南的alpha。   ——   江以南睡了这段时间以来最舒服的一觉。   他感觉好久都没这么踏实地睡过了。   醒来时屋子里不少人,都静静地坐着。   “小南,你醒了?”   江以南迷迷糊糊地愣了一下:“奶奶,你怎么来了?”   他想坐起来,旁边的项坤妈妈扶住他,给他背后垫了个靠垫。   “怎么了?”他冲阿姨笑了笑,转过脸看着奶奶通红的眼睛,捏捏她的手。   “我就是肚子疼,可能吃坏了什么东西,你别担心。”他安慰奶奶。   “小南。”项坤妈妈在他肩膀上摸了摸,顿了一下说:“你没吃坏东西……是怀孕了,快四周了。”   江以南笑容一僵。   他抬起脸看着项坤妈妈,嘴角动了动,但没说出话来。   他的目光转向旁边沙发上的项坤,项坤与他对视着。   “小南,我都知道了。”奶奶一见他醒了,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你这孩子,怎么什么事儿都自己憋着,出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说……”   江以南低下了头。   “小南,医生说宝宝长得很好,很健康,这是件好事……你别再生项坤的气了,让他亲口跟你说。”   项坤妈妈对项坤招招手:“过来。”   项坤起身走了过来,侧坐在江以南床边。   江以南看着他。   项坤看着江以南苍白的脸,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还有那双发红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已经被打湿了,一簇一簇粘在一起,正愣愣地看着他。   “南哥,我们结婚吧。”   项坤伸手握住江以南的手,声音很轻:“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我想,我想求你给我个机会,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跟宝宝,好不好南哥?”   江以南有点恍惚,他看着项坤,看着项坤眼睛里的坚定和认真,还有……还有深不见底的深情……   “你鬼上身了吗?”江以南问。   他非常不确定眼前这个逼还是不是之前那个恨不得跳脚要跟他撇清关系的逼。   他只是,不想听这个逼嘴里说出的任何话。   这个嘴根本就他妈不说人话。   项坤捏紧他的手:“是我想明白了,南哥,我想和你结婚。”   “哦……”江以南看了看他的手,抽了出来:“不结。”   屋子里的人都一愣。   江以南说:“打掉。”   --------------------   这一章有修改。 第10章 10   项家三口脸色煞白。   “不行!”项坤震惊地看着他:“不行——”   “又不行?”江以南盘起退,把被子往肚子上拽了拽。   他嘴角勾起,苍白的脸上那抹笑显得有些悲怆:“怎么每回都是你不行?”   项坤眼圈红了:“南哥,给我次机会……”   “你给我机会了吗?”   江以南凑近他耳朵:“你想上我就上我,我反抗没用,你想怀疑我就怀疑我,我反驳没用,现在你想让我给你生孩子,我还能一直让你这么治了?”   项坤伸手攥住他,张嘴想说什么,江以南利索地抽了回来:“你不是怀疑我喜欢你吗?我得证明给你看,我一点都不喜欢,永远也不喜欢,你就是个人渣,你有本事那么对我,你就坚持到底,别让我看不起你。”   江以南声音有点哽,眼泪掉出眼眶的瞬间,他抬起胳膊肘内侧蹭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情绪失控很丢人,很怂,很娘们儿唧唧,可他控制不住。   凭什么?凭什么所有事儿最终都落到他身上,要他来承担这一个个后果。   他不想被项坤上,可被折腾地伤痕累累的是他。   发生那种事他也需要安慰,需要抱歉,可被推开被羞辱的是他。   最不想怀孕的是他,偏就怀上的也是他。   如果要打掉……必须要打掉,那么最终承受这种身体和心理双重伤害的,还是他。   江以南有点麻木了,懒得想了。   他甚至神经质地一直笑着看着项坤。   项坤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觉得自己全搞砸了,他好像已经把眼前这个人,把江以南给毁了,他自己也要完了,这个结果不是他想要的……江以南不肯原谅他……他之前从来都没想过,他会需要一份原谅。   “南哥……”项坤声音都变了调儿:“你打我吧,你怎么打都行,给我个机会,我求你南哥。”   江以南很爽,他看着项坤这个狗逼德性,有种自己死前手刃了仇人的快感。   他抬手勾勾手指,让项坤凑过来:“我给你个机会,这将是你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   项坤抓着他的手:“不是最后一件……你说,你先说,我一定做到。”   江以南红着眼睛,弯着嘴角:“你去找医生,以家属的名义,给我开堕胎药。”   ——   项坤看着他,死死咬着牙关。   他只是看着他,再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项坤妈妈双手捂着脸深深地吸气,然后仰起头用手指尖拂去眼泪,拍拍按按,把表情整理妥当。她走到江以南床前半蹲下来,拉过他的手:“小南,阿姨知道,孩子没在我肚子里,我没资格说这个话,可是阿姨想请求你……再考虑一下好吗?再想想……ta也是你的孩子,你的第一个孩子,你舍得吗……”   江以南眼睛盯着项坤,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不考虑了,阿姨,再拖几天打不掉,就得手术了。”   他看着项坤,慢慢地说:“到时候又要被强行打开生殖腔,用夹子钳子挖我的肉,放我的血……我没必要……因为一个人渣,非得把所有的罪一样不落的遭完……我也会疼,我也会痛苦,我也不欠谁的,这一切……压根就不是我的错……”   “南哥……南哥你别说了。”项坤弯下腰去,抓着江以南的手,把脸埋进去,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南哥对不起……南哥,我对不起你……”   压抑的痛哭声震荡着江以南的耳膜,撕扯着他的心,他的手臂上一片热烫,那是项坤的眼泪,是他迟来的,慌张无措,痛悔不已的眼泪。   ——   江以南看着他哭,甚至想给他掐着表,看看他这份痛苦能持续多久。   笑死。你再难受,有我难受吗?你再疼,有我疼吗?   项坤抽噎着抬起头看着他的时候,江以南抽回胳膊往被子上蹭了蹭:“哭完了?去吧,待会儿医生该下班了。”   项坤把他胳膊扯回来又抱着要埋下去,江以南一巴掌推在他脑门上:“滚蛋!”   项坤红肿着眼睛,拧着眉看着他,然后起身走到沙发前,单膝跪地:“奶奶……你帮我劝劝南哥……”   江奶奶这半天心已经碎成饺子馅儿了,但她神色镇定,语气平稳,噙着眼泪说:“坤儿,奶奶听小南的,他不管怎么决定,我都支持他。”   “奶奶,那我怎么办啊……我不想这样,你帮我劝劝南哥,奶奶你帮帮我……”   “坤儿,你怎么办,你自己去想,我顾不得你了,我现在只心疼我们家小南,我只想知道我们小南该怎么办,我当初要知道有一天你能这么糟践他,我就不该带他来……”   项坤妈妈眼泪猛地涌出,可她现在,看看江以南和项坤,她也无力辩驳什么。   项修文轻轻捏了捏项坤妈妈的肩,对她摇了摇头。   ——   在项坤死活不同意,也不准江以南出病房门的情况下,药没开成。   医生下班前有话要交代病人家属,项坤爸妈赶紧跟着去了。   项坤蹭过来问江以南喝水吗?   江以南说:“出去。”   项坤堵得难受,但是犟劲也上来了,挨揍的时候都挺过来了,挨个骂算什么。不走,反正就是要一刻不离地看着你。   江奶奶说:“坤儿,你出去先转转,我跟小南说几句话。”   项坤站了起来:“那我在门口等着,奶奶你有事儿叫我。”   江奶奶微微点了下头。   项坤看了看江以南,低着头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奶奶坐到病床前,拉过江以南的手轻轻拍了拍。   “奶奶……”江以南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不怕,有奶奶在呢。”她伸手捧住江以南的脸,用粗糙的大拇指一遍一遍抹去他的眼泪:“我小南委屈了,遭了这么大的罪都不跟我说,是奶奶没用。”   江以南伏下身抱住她的腰,哭出声来:“我不想让你担心这些,也怕你生气,你身体又不好……”他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哭腔:“我该怎么办啊……奶奶,我怎么办啊……”   “没事儿。”奶奶抬起手背擦掉眼泪,摸着江以南的头发,抬起脸看着窗外:“虽然你受苦奶奶很心疼,但是世上没有跨不过去的坎儿,再痛苦的日子我都过过,我小南不怕。”   江以南浑身颤抖着,搂着奶奶的手又紧了紧……   哭了半天,情绪终于发泄的差不多了,他侧着脸趴在奶奶怀里,鼻尖上还挂着泪珠。   “哭累了吧?”奶奶拍拍他的头:“要不要喝水?”   江以南坐直了身子,摇摇头蹭了蹭眼睛。   奶奶伸手放在江以南的腹部,隔着被子轻轻摸了摸,又温柔地拍了两下。   江以南抬头与她慈爱的目光对上。   奶奶笑笑:“你想留下,奶奶会尽全力帮你照顾ta,你若不要,不管你怎么想的,我也都支持你。”   “我就是想趁现在摸摸ta,毕竟ta也是小南的家人。” 第11章 11   第二天上午,徐明轶“砰”地一声撞开病房的门,几步冲到病床前。江以南靠在床头玩手机,差点没拿住扔出去。   项坤在沙发上削苹果,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徐明轶看着江以南,胸口剧烈地喘着,他拧着眉:“你怎么会怀孕?!你怎么可能怀孕?!”   江以南看了看他,低下头划手机,没说话。   “以南?!”   徐明轶上前双手抓住江以南的肩膀,抓得死紧,江以南冷不防“嘶”了一声。   项坤扔下苹果冲上去,一把将徐明轶的手扯开推到了一边。   “有事儿你就说,别上手,他身体不舒服。”项坤挡在江以南面前,指着徐明轶说。   徐明轶好像这时候才发觉这屋里还有一个人,他视线从江以南脸上挪开,看着项坤:“他不舒服,不都是因为你吗?”   项坤皱着眉。   徐明轶面色煞白,眉目阴鸷,拳头攥得发抖:“要不是你,他怎么会这样……”   “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是我会和南哥结婚,我会对他和孩子负责到底……”   “你闭嘴!”徐明轶低吼道:“你也配!你之前是怎么对他的?!你有什么脸要跟他结婚!”   项坤垂下眼看了看江以南。   江以南盘着腿,侧着脑袋一手支在膝盖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俩人。   “这是我们俩的事,跟你没关系。”项坤冷着脸:“你这阵子是不是黏南哥黏得太紧了,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这种居心。”   “那是因为你是个傻逼!”徐明轶气得嘴角直哆嗦。   项坤刚要说什么,手机响了起来,他瞪了徐明轶一眼,俯下身对江以南说:“南哥我出去接个电话行吗,马上就回来。”   江以南像看个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你问谁呢?你接你的电话你问谁呢?这种婊里婊气的样子真的让人很想抽好吗?   项坤迅速起身,起晚了怕江以南一巴掌就拍过来了。   他瞪了徐明轶一眼,拿着手机快步走了出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徐明轶沉重的喘息声。   “小南……”他沙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江以南看着他,心里有些诧异,他和项坤的事,徐明轶明明是知道的,为什么现在对他怀孕反应这么激烈。   “你怎么会——”徐明轶眼里流露出浓浓的痛楚:“你明明不在发情期,甚至都没被强制发情,你还是第一次……怎么会怀孕,你不是说他甚至都没永久标记你,你怎么可能——!”   徐明轶的样子让江以南很不舒服,他皱着眉看他一眼:“我不想聊这个问题,你要没什么事儿就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一会儿。”   说完,他把手机塞到枕头下,拽过被子拧过身躺了下去。   徐明轶站在那儿看着他的后脑勺。   心底里那座一直撑着某种信念的磐石,开始崩出细细的裂纹。   每一次。   自从他痴迷地爱上这个OMEGA以来的每一次,他留给自己的总是背影。   不管自己多么认真的表白,多么挖心掏肺地对他好,换来的总是果断的拒绝。   他表现得越真诚,江以南话就说得越直白。   江以南说:你对我越好,我越不能骗你。   为什么不能骗我。   徐明轶闭着眼,胸腔起伏着。   你可以骗我的,你为什么不,你为什么连骗我都不愿意——   我一直在你面前谦和有礼,沉稳持重,一直以深情且值得信赖的朋友身份守在你身边……我不是为了跟你做朋友的。   徐明轶木然地走上前去。   “小南,”他伸手晃了晃江以南的肩膀:“你打算留下这个孩子吗?”   江以南没吭声。   “你不能要,小南,你不能跟项坤在一起,他不值得你托付……”徐明轶望着他。   江以南翻了个身平躺着,看了看他,又闭上眼睛:“要不要是我自己的事,项坤都说了不算,你别说了。”   “不能生,”徐明轶低下身子:“你不能有别人的孩子。”   他喃喃着:“永久标记可以洗,孩子生出来就回不了头了……”   江以南睁开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未等反应过来,徐明轶横起小臂狠狠压在了他锁骨上方。   江以南猛地弓起身,伸手去掰他的胳膊,两脚挣扎着蹬踹着床。他无法发出声音,脸色迅速涨红,嘴巴艰难地做出口型:“你干嘛——”   徐明轶看着他,另一只手抬起,狠狠按在了他的小腹上。   江以南猛地睁大了眼睛——孩子!徐明轶的目标是肚子里的孩子!   “你那天是怎么跟我说的,小南,你说你恨项坤,骂他是个畜生,你说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结果现在你,居然要给他生孩子……”徐明轶眼神冰冷,语气平稳得可怕。   爆发的alpha的力量,根本不是江以南能够抗衡的,他惊惧地瞪着徐明轶,挣扎着,眼睛里迅速憋出眼泪,又无意识地滚出眼眶。   “我不会伤害你,别怕,我只想把这个孩子弄掉,不然我会疯,小南,让我把这个意外了结,然后你回到我身边好吗,别再拒绝我,不管你身上发生过什么,我都爱你……”   江以南感觉徐明轶的手像个碌碡,狠狠地在他肚子上来回碾压着。   他浑身发冷,想喊,可是喉咙里一丝气息也无,氧气渐渐稀薄,他感觉浑身的力气被渐渐抽离……   徐明轶又使劲按了下去,江以南肚子一痛。   ——孩子!   江以南不知道那股横空迸发的力量是源于什么,是为着什么,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知道。   他只是在那一刹间毅然放开了徐明轶的胳膊,放弃了挣扎着想呼吸的本能,他双手向下死命拽住了徐明轶按压向肚子的那只手。   “项坤——项坤,救我……的孩子……”   江以南大脑在嘶吼着,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眼睛里毛细血管渐渐迸裂,意识仿佛在一点一点流失,他把最后的一口气,全部用在了对抗那只手上,他要护住自己的肚子,护住自己的……   仿佛是项坤在怒吼。   应该是吧?那夹杂着撕心裂肺的惊恐和痛苦的咆哮。   四处传来桌椅打斗撞翻的声音,混乱,嘈杂,惊慌失措。   护士在尖叫:不要爆发信息素!不要使用信息素对抗!这层楼是OMEGA孕产病房!!   医生在大喊:快报警!快报警!   紧接着,耳边是项坤的哭吼:“南哥!南哥醒醒!江以南!”   江以南睫毛颤抖着,但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孩子啊……”一丝念头从他脑海里滑过,彻底沉入黑暗。   项坤被推搡出病房,医生们一路小跑着推着各种检查监测仪器鱼贯而入,把江以南捆的捆贴的贴扎的扎……   项坤扒在门上泪眼滂沱。   不一会儿,医生大步走出来:“家属!”   项坤的鼻尖“唰!”的一下出现在医生鼻尖十厘米处:“保大人!所有抢救手段都同意,需要签什么字我立马就签!”   真情实感。   绝对的真情实感,项坤带着哭腔的吼声都劈了叉……   医生瞪了他一眼:“什么保大人?!胎儿才几周,不保大人难道保一个细胞吗?!赶紧拿着单子去药房把这几只药给我取过来,加急!”   项坤“噌”地一下子飞了出去。 第12章 12   江以南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项坤。   项坤趴在床边,双手交叉地握着,用牙齿一下一下地咬着骨节,整张脸上都是一个大写的不安。   他看到江以南微微睁开的眼睛,整个人猛地扑了上来:“南哥你醒了!”也就是江以南还太虚弱,要不然能被他惊得跳起来。   项坤爸妈立即围了上来:“小南你感觉怎么样?”   江以南吞咽了一下唾沫,微微点了下头。   他的喉咙在挤压和挣扎中造成了一点损伤,肿得发不出声音。   项坤伸手拿过床头的一杯水,上面插着一根吸管:“喝口水南哥。”   江以南侧过脸,勉强喝了几口,仰脸微微叹了口气。   床边的各种监测仪器都撤掉了,床头长杆上又挂起了输液袋。   江以南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南哥,你身上疼不疼?”项坤轻轻捏了捏他的手,那手背上扎着针,他不敢乱动。   江以南眼神似乎不太清明,失神地看着项坤,项坤被那眼神看得鼻子发酸。   项修文揽了揽项坤妈妈:“我们先出去吧。”   门被轻轻关上了。   项坤摸摸江以南的头发:“孩子还在,南哥,你把ta保住了。”   江以南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很缓慢地消化理解了这句话,然后把脸转了回去,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医生说生殖腔里有淤血,加上之前的挫裂伤没有完全恢复,需要卧床静养几天……如果恢复得好,对小孩影响不大……”   江以南没再给他反应。   项坤把脸趴在他面前,哽着声音轻轻地说:“南哥,都是我不好……可我知道你也舍不得,留下来吧,好不好?你拼了命的保护ta……ta也活下来了……ta也舍不得你。”   江以南眼睛红了。   项坤凑过去,把额头轻轻抵在了他的肩上。   ——   江以南卧床三天,项坤尽职尽责伺候了三天,无微不至。   这种无微不至,让江以南看不懂他。   江以南也并不想懂。   项坤笨拙又认真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就像个笑话。   项坤在江以南疑惑、冷漠甚至无视中默默做着所有事,他的心丝丝缕缕痛着,煎熬着……可他现在无暇去思考这种心痛、这种心甘情愿算不算爱情,他只想怎么对江以南好,怎么能更好一些。   小心翼翼,竭尽所能。   只是江以南依然不愿意和他说话。   项坤急死了。吃东西喝水什么的还好,江以南什么时候想上厕所他怎么能猜得到,于是隔会儿就问问:“南哥你想尿吗?南哥你想那什么吗?”   江以南更烦他了。   第四天,江奶奶无论项坤妈妈编什么理由都不听了,坚持要来医院看看。江以南也在医生可以适当活动的许可下下了床。   他舒舒服服把自己洗漱整理了一番。   项坤全程紧跟着,时不时还伸手护一下他的肚子。   江以南低头看看自己平坦精炼的腹肌,沙哑着嗓子说出了几天来的第一句话。   “你有病?”   有病就有病吧,项坤委委屈屈地想。那天就因为他离开了那么一会儿,就把南哥和肚子里的孩子置于那么危险的境地,他都不敢回想。   反正从现在开始,他是一眼都不肯离开了。   奶奶带了两大盒热乎乎的饺子来。   项坤把桌板架好,保温盒打开,筷子,蒜泥碟一一摆好,坐到旁边眼巴巴看着。   江奶奶说:“坤儿你也吃,另一盒给你带的。”   项坤瞄了一眼江以南。   江以南夹起一个饺子塞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看着他,也不吭声。   项坤咳了下嗓子,说:“我不饿,奶奶,都留给南哥吃……”   江以南心里冷笑一声,翻了他一个大白眼。   ——   事发时在场医护报了警,徐明轶夺门而逃,跑了。   蓄意伤害OMEGA性质很严重,江以南打电话给辅导员请假的时候,听说警察也到学校做了调查,徐明轶也再没出现过。   江以南有些难受,他还是不相信徐明轶是个坏人,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南哥,要不你这段时间先别回学校了,我不放心。”项坤把切好块的水果递给他。   江以南接过来,叉了一块放进嘴里。   “药给我开了吗?”他问。   项坤愣了一会儿,低下头说:“我不开,我不想你这么做。”   江以南从旁边抽了张纸擦擦嘴,说:“那我自己去开。”   办公室里,医生惊异地看着面无表情的江以南:“你确定吗?之前遇到危险时你那么拼命的保护ta,而ta也福大命大保住了,现在怎么又忽然不要了?”   江以南低声说:“之前也……没准备要。”   医生看了看他身后红着眼睛的项坤。   “现在这种情况,不是我不愿意给你开,你的生殖腔内有淤血,如果用药很有可能导致大出血,危险性相当高,而且之前腔口挫裂伤还没恢复,这次又有些损伤,暂时也不适合手术操作。”   江以南沉默。   医生叹了口气:“你在危险时本能的去保护ta,从这点也可以看出你对这个孩子并不是没有感情,不如这样,我们不采取医学上的保胎措施,就顺其自然,如果ta恢复好了,说明你和孩子有缘分,如果ta自己流掉了,你也能安心接受这个结果,你说呢?”   “南哥……”项坤拧着眉走到他旁边,拽了拽他的手:“……求你了南哥……”   江以南抽回了手,看了看医生,医生说:“不要冲动,反正现在也不能做什么,你也正好有时间考虑考虑,先回去吧。”   江以南道了谢,也不理项坤,自己走回病房去了。   ——   夜里,江以南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他有些心慌,很不舒服,刚想撑着翻个身,肚子一用力,就感觉身下一股热流涌出。   “项坤,项坤……”江以南懵了,他只感觉摸到了满手黏腻,下意识想到了那是什么,颤着声呼救。   项坤从窝着的沙发上弹了起来,扑到坐起身的江以南面前:“南哥我在,怎么了?”   江以南说:“开灯……”   项坤跑到门口按下墙上的开关,一转过身就看见了江以南举着的手上,满是黑褐色的血,他的大脑“轰”地一声……   江以南被紧急推入了B超室,探头沾着冰凉的膏体在肚子上来回转动着,B超医师神情专注,不时地小声说着一些江以南听不懂的数据,旁边记录的护士噼里啪啦的打字。   过了会儿,小护士拿着单子急匆匆出去了。   B超医师抽了几张纸放在江以南肚子上,说:“可以了。”   帘子外面的项坤赶紧进来,细心帮江以南擦干耦合剂,整理好衣服。   江以南红着眼睛看着他,满眼慌乱。   项坤对他露出一个惨白的笑,轻声说:“不怕,南哥。” 第13章 13   护士换好了新的床单被罩,项坤给江以南清理干净换好衣服,就去了医生办公室。   江以南一个人平躺在病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许久,他叹了口气,轻轻把手放在肚子上,安抚地拍了拍。   项坤回到病房,走到床边弯下腰亲了亲江以南的额头。   江以南看着他。   他想问,但是开不了口,想知道结果,又怕知道。   纠结再三,眼睛又红了。   “南哥,”项坤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拉过江以南的手捏了捏。   “是淤血,深褐色的,医生说排出来是好事。”   江以南张了张嘴,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问:“……孩子呢?”   “只看到孕囊,其他的还不知道。”   “不是做B超了吗?”江以南皱着眉。   项坤笑了笑,把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用好几天没刮的胡茬蹭着江以南的指尖:“医生说现在周数还太小,再过十几天左右就能看到胎心了。”   江以南把手抽了回来,吸了吸鼻子:“要是过十几天什么都没有了呢?”   “那就下次再要。”项坤看着他。   “傻逼,你做梦去吧。”江以南望着天花板,他现在心慌地要命,一想到肚子里的小孩情况未卜,他就难受地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南哥,”项坤把他的手抓回来,紧紧攥着,不让他再抽回去:“不管这个小孩能不能留住,我们都要结婚,我不会放手的……”   “是哪个傻逼当初死活不想负责的?”江以南鼻子堵着,红着眼睛问他。   “是我。”项坤说。   “是哪个傻逼说宁愿给钱也不结婚的?”   “是我。”   “现在是他妈谁赖上了谁?谁害了谁?是他妈谁对谁图谋不轨?”   “是我错了,南哥,我是傻逼,你原谅我吧……”   江以南另一边胳膊搭在眼睛上,声音哽咽:“项坤,这个孩子不管能不能留下,都是我的,跟你没关系,你以后离我远点儿,我就发现我最近所有倒霉遭罪的事儿都是因为你,我他妈看见你就烦。”   项坤拧着眉,把江以南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说:“我不。”   江以南硬把手抽了回来:“你他妈也是有意思,之前一口一个把我当哥,受不了跟我干那事儿,现在整天黏黏糊糊这个逼样儿你心态转变的还挺快。”   “这还快吗?”项坤心里难受:“如果能更早点儿就好了,你也不会受这么多罪……”   这他妈——江以南都无语了。   可怕,真可怕,这张嘴之前一句人话都不会说,现在忽然开了光,变成了天使之嘴。   “随你。”江以南说:“反正我从来没喜欢过你,也不可能跟你结婚。”   “那我就从现在开始追你,认认真真的追。”项坤说:“我会拼命对你好的,南哥。”   江以南斜了他一眼,实在是不想听他继续放屁了,这人是神经病,错乱了已经。   他背过身去躺着,项坤站起身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又扳了回来。   江以南眼睛还通红,拧着眉瞪着他:“干什么?”   项坤说:“医生交代你只能平躺……”   江以南拧着眉:“知道了……”   十秒钟之后……   江以南:“松手啊!”   项坤:“……南哥……我……”   江以南说看着项坤就来气,那是真的来气,不是骂人时的语气助词,要不是这段时间身体一直出问题,就凭项坤每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频率,不知道挨多少打了,更别说此刻,项坤双手把他肩膀按在床上,距离暧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我数仨数你他妈赶紧松开滚到……”   江以南忽然失了声。   ……他的嘴唇被咬了。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大概像礼花彩带一样“砰”地一声炸出了一个大写的“操”字儿。   他眼珠子缓缓聚焦,面前三厘米处,是另一双大眼珠子。   嗯……项坤还咬着他没松嘴……   两个人正在……互瞪……   江以南灵魂短暂飞升之后吧唧一声又掉回躯壳里,他简直七窍生烟,啥也顾不得了推着项坤就要挣扎,项坤用了点力按住他,额头抵着他的脑门儿说:“南哥,南哥你别动……你现在不能动……”   江以南一愣。   项坤趁机又撅个嘴凑了上去……   江以南麻了,他脑子里一串冰冷机械的弹幕声。   这个逼咬我嘴唇了……   这个逼伸舌头了……   我操……他舔我牙了……   他卷我舌头了……   江以南心如止水,躺在那儿跟块木头似的,用意念强行将感官清零。   项坤紧张地心跳过速了都。   他跟头气喘吁吁的牛一样,一边吻,一边抬起来看江以南的反应。   他是真的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去亲江以南的,也不知道自己表现得好不好,反正就是硬着头皮上吧。   江以南的想法就是吻技烂成这个逼样儿也敢噘嘴,谁给的勇气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   项坤感觉自己手心里全是汗,他这个扭着身子弯着腰又不敢用力的姿势非常累,再加上胆战心惊,已经坚持不住了。   他把头埋在了江以南的脖子里。   “南哥……”他呼吸有点颤:“我喜欢你……”   江以南望着天花板,没说话。   --------------------   今天二更,非常非常感谢大家,谢谢。 第14章 14   第二天一早,项坤是在病房走廊的长椅上醒来的。   护士陈小惠一上班,老远就笑呵呵地看着他,嘴里念念有词:“挺好,该,就该这样,哈哈哈。”   项坤对她招招手,陈小惠笑呵呵地凑上来。   项坤说:“一会儿他醒了我进去给他擦脸洗漱,如果他把我轰出来,你就给帮把手,他现在躺着不方便。”   陈小惠看了看他,摇摇头:“你要真心悔过,真心想对人家好,就得拿出实际行动。他不让,你得硬上,让别人代劳你这机会就等于错过了。”   项坤觉得有道理,但想了想又 “啧”了一下牙:“他脾气太坏了,要气着了怎么办,他现在不能生气。”   陈小惠伸出一个手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说:“一个字,哄。”   项坤叹气:“你是不知道他什么样儿吗?这招对他不可能好使。”   陈小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他,憋了半天没憋住,索性直说了:“你把你当人渣时那股不要脸的劲儿拿出来用来追他就可以了,是个人就扛不住。”   项坤给了她一个“我脑子不好你别骗我”的表情。   陈小惠回了他一个“加油!我看好你”的表情。   ——   自从吻过一次之后,项坤好像尝到了甜头,胆子莫名大了起来,拼着被江以南又掐又拧又嫌弃,也要时不时地凑上去偷个香。   江以南还是烦他,但是当他发觉被项坤抱一抱,亲一下,那股信息素的味道会让他整个人都舒服一点之后,也就不那么明显排斥了。   江以南性子洒脱,他不是那种爱拧巴爱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尤其是为了肚子里的小孩。   医生告诉他,OMEGA怀孕期间对胎儿生父的信息素尤为依赖,它能为母体和胎儿所带来的安抚和镇定作用比任何药物都好使,江以南听进去了。   他现在也不再掩饰对肚子里小孩的珍视,只要对小孩有好处,江以南没什么不愿意的。   项坤当然就更愿意了,他巴不得。   江以南又可以下床活动了,项坤如临大敌。   他南哥孕早期这才短短几周出现的状况,项坤受的惊吓比活了这二十年加起来还多。他去找医生想要一纸禁令,不让江以南下床,医生说只要没有不适,活动活动挺好的,对身体有好处。   项坤还是不放心,结果一回头,江以南已经慢慢悠悠往外溜达了,他又赶紧寸步不离的跟上去。   ——   项坤生日那天,正好是预约的做检查的日子。   他爸妈陪着江奶奶在门口等着,项坤进去陪同。   江以南平静地躺在床上,看不出紧张,但是项坤了解他。   他伸手握住江以南冰凉的手指,说:“南哥,放心。”   江以南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说:“做完了回去我想吃夫妻肺片。”   项坤说:“好,给你买。”   江以南说:“我觉得可能是个女儿,我总想吃辣的。”   项坤一下子激动地有点结巴:“真……真的吗??”   江以南醒过神来,瞪了他一眼,心想关你屁事,谁要跟你说这些……   项坤也不介意江以南嫌弃的脸色,反正也习惯了,他现在只知道高兴地直搓手:妈呀,女儿,真的会是女儿吗……   B超医师笑着说:“你对你的OMEGA真好。”   项坤脸色变了变,看了看江以南,江以南懒得理他。   好不好的,反正各自心里都有数。   B超医生说得专业术语他俩也听不懂,项坤全程紧紧握着江以南的手,伸着脑袋看着屏幕。   医生笑着点了一下操作台上的按键,说:“来,听听胎儿的心跳声。”   急促响亮的心跳声轰隆轰隆地传了出来。   项坤一下子惊呆了。   “这是心跳吗?这么快?”   医生说:“胎儿的心跳每分钟120—160次,你们宝宝的各项数值都非常好。”   项坤扭头看着江以南,江以南正出神地听着,医生说完这句话,他嘴角下意识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   他转过脸,视线一对上项坤……项坤心尖儿颤了一下,心都化了。   他红着脸抓着江以南的手,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   江以南不知道在想什么,愣了一下,难得的没有嫌弃他。   ——   回到家,项坤拿着那张检查单,激动地直叹气:“南哥,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最好的,谢谢你南哥……”   江以南当没听见。   吃完饭,项坤想跟江以南商量办休学的事,他希望江以南能在家安心养胎,等孩子生下来再回学校完成学业。   江以南觉得他有毛病。   项坤急眼了。   “你现在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吗?我又不能随时跟着你,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办?”   江以南不想跟他说话。   项坤妈妈想了想,说:“小南的想法是对的,身体允许的情况下,学业能不耽误最好,这个我和你项叔肯定会尊重你的想法,但是你和孩子的健康是最重要的,具体情况我们到时候去跟学校沟通一下,这样平时对你也有个照应。”   “谢谢阿姨。”江以南说。   “还有一件事我想征求一下你和奶奶的意见。”项坤妈妈坐到江以南旁边,拉着他的手拍了拍。   项坤立马凑上来,在旁边屏息凝神。   项坤妈妈对江奶奶笑道:“阿姨,我和修文想了想,现在小南这个情况,需要人照顾,您年纪大了,小南肯定也舍不得你累着,我们的意思是不如一起搬过来,家里房间这么多,饮食起居照顾着也方便,你也能放心。”   江奶奶笑呵呵地听着,她知道这是项坤妈妈借着她的引子说给小南听,她看看江以南,说:“我不累,都听小南的。”   江以南低声说:“不了,阿姨……”   “为什么不?南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项坤又有些着急。   江以南看了他一眼:“我就没不生你气过,麻烦你先有点自知之明。”   项坤拧着眉,回过头:“妈!”   项坤妈妈:“你闭上嘴吧,这屋里谁看着你不来气。”   项坤嘟囔:“我不同意,你要不在这儿住,我就跟你回你家,反正我不放心。”   江以南懒得理他。   项坤这个人,已经从之前那种完全讲不通道理的状态,拐到了另一个极端,另一种讲不通。江以南觉得很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想不通,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对他俩来说,都是懵的,他到现在都没捋出个所以然,对以后该怎么办,对项坤,对肚子里的小孩,他其实很乱,很是手足无措。   项坤妈妈看着自己那总是缺根弦儿、总是慢半拍的儿子就叹气,自己跟老公半辈子精英,怎么养出这么个棒槌……   她轻轻拍拍江以南的肩膀:“小南。”   江以南看着她:“姨。”   “你怎么考虑的,都以你的想法为重,我们会绝对的尊重你,但是你要知道,不管从以前我们两家的情分上还是现在你肚子里的孩子,你和奶奶都是我们的家人,明白吗?在你觉得自己身体和精力许可的情况下,可以先不搬来跟我们住,但是一旦有任何需要人帮忙照顾的情况,请你一定一定不要自己扛着不说,不要让我和你项叔揪心,好吗?”   江以南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知道,姨,谢谢你们。” 第15章 15   江以南回学校上课了。   怀孕这事儿到底也是瞒不住,辅导员找他谈话时一脸懵圈。   “到底什么情况,之前连恋爱都没听你谈过,怎么一下子就怀上了……”他抽出根烟放嘴上,想起眼前这人已经是孕夫了,又塞了回去。   江以南想了半天,憋出三个字:“……娃娃亲……”   辅导员傻了几秒钟。   “……以后上体育课就跟着溜达溜达就行了,不要剧烈活动,班里有什么体力劳动你也不要参加了,这个我会跟各科老师交代一下,另外OMEGA学业期间早婚生子这种情况学校也不是没有,都会记入档案,各方面有专门的照顾,你回头不要再去做兼职了,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学校这方面措施都很完善,一定会尽力给你保障的,知道吗?”   “知道,谢谢老师。”   辅导员缓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问:“孩子爸爸靠谱吗?是你愿意的吗?”   江以南笑了一下。   辅导员说:“你别怪我问得多,我就觉得你不像,最起码之前不像是心甘情愿给人生孩子的人,这应该不在你目前的人生计划里。”   江以南笑笑:“是我自己想要。”   ——   项坤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担负起每天接送江以南上下课的任务了。   江以南还是跟他没什么话说,项坤每次都开车提前过去在学校门口等着,江以南一出来他就上去帮忙拿包,拉车门,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江以南不去他家住,他就天天待到江以南睡下了再回家。   随着日子推移,江以南孕吐反应越来越重了,食欲急剧下降,吃不下饭不说,有时候项坤从他面前走过,他看一眼,弯下腰就吐了……   项坤委屈死了,要不是产检时再三问过医生,说这是正常情况,三四个月以后会有好转,他都会觉得南哥对他的嫌弃已经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了……   晚饭江以南又吃的不多,早早上床躺下了。   项坤帮奶奶把厨房收拾完,进屋去看他。   “南哥。”他弯下腰,两手撑着床边。   江以南裹着被子面朝里躺着,鼻子堵着,很不舒服地“嗯”了一声。   “你胃还难受吗?我给你揉揉。”   江以南不说话。   “明天早上想吃点什么?我做好了给你带过来。”项坤轻声问。   江以南脸往枕头里蹭了蹭,过了一会儿,说:“我不舒服……”   项坤在床边坐下来,伸手揉按着他的后背和腰:“哪儿不舒服?心里还是身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江以南微微叹气,好像在平复呼吸。   “南哥。”项坤轻轻把他往过拉了拉。   江以南转过脸来,项坤发现他眼睛很红,有些想哭又强行把情绪压下去的委屈。   “怎么了?”项坤赶紧俯下身,摸摸他的脸:“今天在学校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儿。”江以南说:“就是心里堵得慌。”   项坤想了想,安慰道:“我之前问过医生,也查过资料,你现在怀着小孩,身体里激素水平会有变化,会影响你的情绪波动,别担心,这都是正常的,你心里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跟我说,我陪你开解。”   江以南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我也没怀过小孩……”   项坤心里酸酸软软的,又心疼,又内疚。   江以南这段日子以来,随着孕期反应加重,性格似乎也开始发生变化,好像身上某些尖锐的锋芒被omega的母性包裹住了。   项坤不止感受到江以南这种变化,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在颤抖。   时到今日,在他强行把江以南当做自己的omega去对待之后,那种随着角度转变而带来的心态上的震动,让他难以平复,他每一天,每一个眼神、每一丝心绪都不可抑制的追随着江以南,他发现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不在在意着他。项坤渐渐觉得后怕,后怕当初为什么要那么残忍冷酷的拒绝江以南,他不敢想如果当初真的错过了这个人,那会是怎样一种失去,怎样一种心如刀绞。   项坤爬上床小心在旁边躺了下来,把江以南往怀里揽了揽。   江以南没有抗拒。   “你什么都别担心,南哥,有我呢,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我会对你好,好好照顾你和宝宝,不让你有一点后悔的机会。”   “项坤。”江以南被子盖住了半张脸,眼睛红红的,没什么精神。   “嗯?”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你一开始那么排斥我,后来态度忽然又转变了……”江以南吸了吸鼻子,声音有点变了:“是因为内疚吗?觉得对不起我?”   “我内疚是因为,很后悔用那种方式来跟你开始,后悔说了很多伤害你的话,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但我说喜欢你,并不是在哄你。”项坤声音很轻,很安静。   “那是为什么?你别说你真的喜欢我了,打死我都不信。”   “你凭什么不信……”项坤拍拍他后背。   “你就不是个人,我信你个鬼!”江以南声音瓮声瓮气,骂人骂得一点气势都没有。   项坤摸过他的手拽在怀里:“因为你好看。”   “放屁,你认识我十几年了才发现我好看?”   “我以前没用这种角度看过你,用看喜欢的人的角度……”   “……”江以南觉得有点别扭,往后蹭了蹭,拉开一点距离:“还有呢?”他吸了吸鼻子。   “还有你人很好,对我很好。”   江以南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他抽回手转过身去躺着,有点赌气。   项坤从背后搂上来,开始慢慢释放信息素给他。   江以南呼吸渐渐变得有些沉,这正是他想要的,项坤知道他,他难受,委屈,想要却开不了口的事,项坤想到了。   “南哥。”   项坤的手轻轻放在他肚子上,紧贴着他的呼吸像一簇小羽毛,温柔地扫在他的脖子上。   “我以前说从没想过跟你关系变成这样,不是不喜欢你的意思,我是真的没往那方面想过,但现在我已经想了,不但想了,还陷进去了,南哥,你可以怪我开窍晚,但你不能怀疑我是认真的。”   江以南闭着眼睛,身体被信息素环绕着,被身后那个宽大的怀抱包裹着,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项坤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不会撒谎,江以南知道。   他当初激烈地拒绝在一起是真的,现在做小伏低在乎他照顾他紧张他也是真的。   项坤至少有一点好,就是从不骗他。   江以南当初是很生气,谁都不想出那种事,可是既然已经出了那就一起商量,一起面对、解决,而不是恼羞成怒推开他,指责他,把责任都赖在他头上,他还没说要怎么样呢,就被想得那么不堪,放在谁身上谁不恼?   项坤一口一个只把他当兄弟,难道他就不是吗?他要不是为这个兄弟着想,还用得着那么憋屈,遭那么多罪受那么多气,咽下那么多项坤神志不清般的胡言乱语和羞辱。   江以南动了动,蹭了蹭眼睛。   唉,这委屈劲儿一上来怎么都收不住……怀孕好麻烦啊……   “南哥,你又哭了。”项坤把他扳过来,抱在怀里:“我以前都没见你哭过,感觉从来没什么能把你打倒,可自从发生那件事,我把你惹哭不知道多少次了,我从来不知道你也会有那么脆弱的时候,会气得浑身哆嗦,会崩溃到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你每次眼泪一掉下来,我就心里特别难受,特别不是滋味。”   “你问我为什么忽然转变了,我说不清楚,南哥,有些事一直没想过,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就是那样了,可一旦想了……很多感觉就不一样了,就比如我现在眼里的你……就,和你做过那种事之后,心里再想起来……就还想再跟你做……”   ——   这真的不能怪江以南往那上面想,项坤这话一说完,江以南就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了,他立马就要挣扎,项坤从背后紧紧箍住他。   “南哥,你别动,求你了。”项坤的声音里有了不同往日的低哑,江以南听得头皮发麻。   项坤鼻尖轻轻在江以南后颈的腺体上蹭着,深深地嗅着:“南哥,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抱着你了,不抱的时候不知道,现在再次抱在怀里,我觉得我太想你了,太喜欢你了……”   江以南手抓在项坤揽在他胸前的胳膊上,那条胳膊仿佛把他焊在了项坤怀里,让他动弹不得。   “项坤……”江以南有些害怕了。   孕期的OMEGA对于A来说是一种多么致命的吸引,他多少是有一些了解的,尤其是这么长时间里来因为他的排斥,项坤一直压抑自己。   可是江以南害怕了,他想起项坤发情期的样子,那堪称凶残的一幕幕。   “项坤,你放开我……你别动我。”身后那根硬邦邦的东西抵着他,他心里发慌,难受,越来越不堪的难受……   “南哥,”项坤抱着他,轻轻摩挲着他的身体,慢慢释放信息素安抚着他:“我不会乱来,你别怕,我怎么可能再伤着你……”   “你都硬了!”江以南生气道。   项坤小声叹气:“这我也控制不了啊……谁让我这么想你,这么喜欢你。”   江以南:“……”   “南哥,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项坤轻轻在江以南脖子上一吻,江以南浑身一颤。   他怎么会不想,他现在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需索着项坤的信息素,都快把他折磨疯了,他最近吃不好睡不好,各种不舒服,他其实比谁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是他不愿意……   项坤又在那个地方吻了一下,吻得稍稍重了一点。   “南哥,我想给你一点……信息素,这样你和宝宝也会舒服一点……”   江以南不敢说话,他闭着眼睛,紧紧咬着牙。   项坤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是我想要,南哥,我想要你的信息素,我想标记你……”   江以南的腺体在项坤又吻又蹭之下红得发热,他忍得很难受,头晕乎乎的,抓着项坤的手也开始发软,他讲不出拒绝的话,他只是个omega,这种时刻,到了这种处境,理智似乎已经不属于他了。   冥冥中他只有一点庆幸,还好这个人是项坤,项坤是可以信任的,就算之前被伤害,可他潜意识里,还是愿意相信项坤。   项坤把江以南抱得更紧了一些,牢牢地桎梏在怀里。   “南哥,你忍一忍。”他舔了舔那处皮肤,露出尖利的犬齿,在那像熟透的果子一样的腺体上慢慢咬紧,刺破,然后猛地在直冲灵魂的快感中将浓浓的信息素注入了进去,那种心悸的感觉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江以南已经完全叫不出声来了,他的脖子被狠狠地咬着,仿佛已经向项坤交出了命运的咽喉,他双眼失神,喉咙里发出急促的换气声,整个人抖成一团……   ……   项坤终于理智回笼,他冷静下来,把江以南翻过身,抱在怀里亲吻着,安抚着:“南哥,你还好吗?你感觉怎么样?”   江以南两手抖着揪着他的衣襟,哭得满脸鼻涕眼泪:“项坤,你个臭傻逼……”   项坤一边给他擦鼻涕,一边亲他:“乖,不生气,都怪我,宝贝不生气。”   --------------------   今天等于两章合在一起了,勉强算双更吧,谢谢大家,鞠躬。 第16章 16   临时标记的影响不止是对omega,对alpha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项坤对江以南的迷恋简直无法言喻,一会儿看不见就抓心挠肝的。   江以南在厕所多待一会儿,他能蹲在外面一直挠门:“南哥你好了没?南哥你还好吗?南哥需要帮忙吗?”   江以南气得抓起纸筒扔到门上:“滚!”   项坤觉得南哥好帅,好喜欢,他感觉到自己心里居然迸发出这么强烈的……一股甜。他的心都被填满了,太爱南哥了,连发脾气的时候都这么可爱。   江以南几乎每天都要无语地指着他警告:“你给我控制点儿……”   孕期眨眼五个月了,江以南除了小腹有了明显隆起以外,其他没什么变化,甚至自我感觉还很轻盈,身轻如燕。   当然也不能说什么变化也没有,在项坤日复一日精心照料下,脸上比之前有肉了,皮肤也越发细腻通透。   项坤现在可以亲亲摸摸江以南肚子的机会多了起来。   江以南嘴上没好气,但心里也琢磨了,对小孩来说,能感受到爸爸的爱也是好事,不管怎么样项坤也是人家亲爹,如果以后孩子生下来,项坤真的有那份心,那自己也不会狠心不让他们爷俩亲近。   晚上,江以南捧着项坤给切的一大碗水果在沙发上看电视,身上盖着项坤的大羽绒服,吃着吃着,忽然捂着肚子皱着眉“嘶”了一声,窝在一边儿的项坤猛地直起腰:“怎么了?”   江以南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看电视。   项坤凑过来:“你怎么了南哥,怎么不说话。”   江以南脸色有点不对,有点红:“跟你有什么关系,离我远点。”   项坤看着他:“是肚子不舒服吗?”   “不是。”   “腰疼?”   “不是!”   “腿抽筋了?是不是缺钙?我给你揉揉。”   “唉你烦不烦,都说了不是……”   “那到底咋了啊……”项坤眼巴巴地看着他:“你这突然疼一下,吓得我心脏都跳出来了。”   江以南手摸着肚子,看着电视,嘴角有点向上弯。   奶奶笑:“胎动了吧?坤儿,你可真够傻的……”   胎动?   胎动……   胎动!!   项坤猛地窜了起来,江以南没忍住,咧着嘴看了他一眼。   项坤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指着他的肚子:“给我摸摸!”   “滚!”江以南说。   “给我摸摸!”项坤语气变得凶起来。   江以南笑得肩膀直抖:“滚蛋,不让……”   笑着笑着又抱着肚子“哎呦”一声。   项坤不管了,扑上去扒开盖在江以南身上的羽绒服,把脸贴了上去。   江以南抬手就一巴掌呼在了他后脑勺上,项坤屏息凝神,纹丝不动。   “ta咋还不动……”项坤脸还趴着,着急地问。   江以南靠在沙发上,说:“大概是并不想认你这个爹。”   项坤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趴了下去:“你闭嘴……”   奶奶笑着把水果碗递给江以南:“你再吃两口甜的。”   江以南端过来,把碗放在项坤脑袋上,叉了一块芒果,慢条斯理地吃起来。   过了一会儿,项坤“哦!”地一声惊呼。   江以南瞬间笑倒在沙发上。   “踢我了踢我了!南哥ta踹我脸了!ta爱吃芒果啊!”   江以南笑着没说话。   奶奶说:“吃甜的血糖一升高,肚里娃娃就高兴,动得欢。”   “真的吗?”项坤傻呵呵地笑了一会儿,又抱着江以南把头埋在他肚子上了。   “南哥,宝宝是不是早就会动了。”   “嗯。”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我错过了好多……”   “你原本,连这次也错过了。”   项坤抬起头,江以南垂着眼睛看着他,只是嘴角还微微翘着。   项坤轻轻掀开他的睡衣下摆,在他白皙的肚子上吻了一下。   “谢谢你,南哥,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我太高兴了……”   他爬起身,趁奶奶没注意,飞快地在江以南脸上亲了一下,用口型说:“我爱你,南哥……”   ——   项坤爸妈把家里的婴儿房布置好了,项坤开始往家里搬各种婴儿用品,小床小推车,各种婴儿玩具摆满了一架子。   江以南不爱给意见,项坤爱怎么折腾他都懒得管,只是出门散步的时候,他也开始喜欢去商场的婴幼儿专柜里看看小衣服小袜子。   这些地方经常会碰见被自家alpha陪着挺着大肚子挑选婴儿物品的omega,江以南有时候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心里其实挺羡慕的,再回头看看跟在身后万般小心的项坤,心里就……挺来气的。   不能打工之后江以南花钱省了很多,要不是以前的衣服裤子穿不下,他都不会舍得给自己添置什么。   项坤在江以南的吃穿用度上体现出了大包大揽的壕气,家里被他送来的吃的用的都快堆满了,江以南不要,他就说是奶奶买的,江以南拎起一双又舒服又弹又贵得要死的球鞋问他:“这是奶奶买的?”   “对,”项坤面不改色:“这个走路脚不累,抓地又稳,奶奶就给你买了。”   江以南说:“那我替奶奶谢谢你?”   项坤说:“不用谢,应该的。”   江以南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项坤想起了什么,从背后小心翼翼搂着他的腰:“南哥……你还欠我一双球鞋。”   江以南一顿。   “没了。”他说。   “以后给我买吧?以后等你不生气了。”项坤低声说。   “以后也不会买,项坤。”江以南推开他的手,转过脸看着他:“那双鞋的意义你心里清楚,我们之间就是从那时候起破裂的,我没办法再去买那样一双鞋给你,我做不到。”   “没有破裂,南哥,没破裂,我们是变成另一种关系,我们现在是爱人,是另一种开始。”项坤感觉自己又触碰到了不该提及的事,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江以南愣怔地看了他很久,转过身去,说:“我们不是爱人,项坤。”   项坤胸口一滞,他转到江以南面前,微微低头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什么?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   他其实不想听答案,他不要听到那个答案,可是他由不得自己,似乎被某种情绪裹挟着,就那么问了出来。   江以南看了看他。   “我们心里都清楚,我对你的接纳是因为你是我小孩的爸爸,项坤,你只能是我小孩的爸爸,永远不会是我的爱人。”   项坤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都是自己咎由自取,都是自己活该,这种痛是他挽回南哥路上必须付出的代价,他不怕他不介意他还会继续努力继续坚持,他一定要让南哥回心转意,让南哥看到他的真心,要做到南哥想要的样子,让南哥能全身心的信赖他,把自己和孩子托付给他,爱上他……   江以南看着项坤泛红的眼睛,看着他拧得紧紧的眉头,内心拉扯。   但他依然平静地说:“我一直清醒,项坤,是你自己一直在混乱,在变来变去。当初发生那件事的时候,你觉得是我对你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其实我没有,我和你一样震惊,一样难以接受,只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信而已。后来你又变了,你说你喜欢我,自作主张要跟我在一起,其实不愿意的人始终是我,我从来没喜欢过你,没对你有过好朋友以外的感情。所以哪怕是现在,我肚子里生长着你的孩子,你也只是这个孩子的爸爸,你和ta的关系,左右不了我和你的关系。”   “我不会爱你的,项坤,你什么话都可以说,说过了也可以不算数,但我不会。”   ——   项坤心口的血仿佛流尽了,失去了痛觉。   “南哥对不起……”他呆立了很久,眨掉眼角的泪意,轻轻亲了亲江以南的额头:“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你现在心情很不好,我知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我等你冷静一点再过来。”   他转身走到沙发旁拿起外套,打开门走了出去。 第17章 17   项坤有时候会有种错觉,他抱着江以南的时候,在没人的角落里拥吻他的时候,他觉得江以南是不抗拒的,江以南已经慢慢习惯了他的亲近,不再掩藏自己对他信息素的渴求。尤其是每隔一段时间,临时标记消退之后,他会再次标记他,江以南会缩在他怀里,或者眼神迷蒙的看着他,柔软,眷恋,甚至有点乖。   可每次当真正触及到一些过往时,项坤才会清醒的认识到,江以南从未真正释怀。   江以南不爱翻旧账,不想提起那些事,但那些伤害就在那里,让他从不肯在感情上真正接纳项坤。   他忘不了,也不敢忘,放不下,也倔强着不肯放下。   项坤发觉自己努力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只是在伤口上一层一层的敷盖,任他再怎么努力,那伤痕始终不肯愈合。   身边每一个人似乎也都明白,江以南没把项坤赶出自己的生活,仅仅是因为,他是孩子的爸爸。   项坤无法忘记江以南某次被他标记,被信息素安抚过后,把脸埋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地哽咽说,不想让小孩没有爸爸,他自己过够了没有父母的人生……   那一刻项坤搂着他几乎落泪,几乎要把他勒进身体里。   除了愧悔,除了痛恨自己曾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除了心疼怀里这个人,项坤品不出其他滋味。   ——   第二天一大早,项坤又来了。   江以南走出卧室,看见他在厨房里和奶奶忙活着,小声说着话。   “南哥,你醒了。”项坤一回头看见江以南,立马露出个笑容,仿佛昨天那个失魂落魄离开的人不是他。   江以南看了看他,低声“嗯”了一声,转身进了洗手间。   麻利地刷完牙洗完脸,他捧着毛巾在脸上擦着,项坤走进来,从背后抱着他,把脸埋在他脖子上。   江以南顿住动作,从镜子里看着他,没吭声。   “南哥。”项坤小声问:“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我想了想,不该把你一个人丢下,我应该先把你哄好……”   江以南看着镜子:“项坤,你不用这样,我不用谁哄。”   “是我不好,南哥。”   “我昨天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江以南推开他,转过身,“我不像你,多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但是如果有必要,我也可以让你清醒,面对现实。”   项坤不肯看江以南的眼睛,那眼神能冰得他彻骨,刺得他心寒。   他把江以南手里的毛巾拿过来挂好,又把架子上特意给他买的护肤霜放在他手上:“抹一点,最近天气还这么冷,你脸上都有点干了。”   江以南看着他。   项坤自顾自说话:“下午约了产检,你记得给学校请假,我到时候在校门口等你,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什么也不用带……”   “项坤,你不用这样。”   “走吧,先吃饭。”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到了学校门口,项坤把包交给江以南:“我给你装了点心和水果,保温杯里有粥,课间饿了你垫一垫,中午我在这儿等你,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江以南低着头“嗯”了一声,把包挂在肩上,推开车门下去了。   项坤按下车窗看着他的背影,靠在椅背上点了根烟。   “只要我们不在一起,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   项坤脑子里闪现出这句自己曾说过的话。   如果时间能倒流,他希望回去把说这句话的自己一个嘴巴子扇到地上去。   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这么爱江以南,而江以南会这么不爱他……   项坤使劲嘬了几口烟,按灭在烟灰盒里,启动了车子。   ——南哥,只要能挽回你的心,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   产检挺顺利的,江以南身体素质很好,虽然宝宝初期经历了很多波折,但后面发育非常给力,江以南和项坤虽然是一对年轻父母,但在孕育孩子这一点上,他们非常用心,非常努力。   “医生说给宝宝准备小衣服的话,可以买几件小裙子。”江以南坐在车里,翻看着B超单,嘴角忍不住的挑起。   项坤没应声,只出神地看着江以南好看的侧脸。   江以南转过头,眼里还带着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笑意。   项坤心头颤了一下,轻声问他:“时间还早,你累不累?我们一起去给她挑几件。”   江以南把东西装回包里,摸了摸胃:“我有点饿了。”   “想吃什么?”   “奶奶说晚上包饺子,我想回家。”   项坤笑笑,拉过他的手放在腿上捏了捏,把车开了出去。   得知将要有个小孙女,项坤妈妈把粉嫩的小裙子捂在胸口开心地转圈儿,当年生项坤的时候就希望是个女孩儿,结果是个带把儿的,满心想打扮小闺女的希冀落了空,这回可是有了施展的机会了。   她兴奋地对项坤爸爸说:“我才四十来岁,居然就要当奶奶了,哈哈哈哈我居然很快就要抱着小孙女出门遛弯儿了哈哈哈哈!”   饶是项坤爸爸性格内敛,此时也合不拢嘴:“年轻带孩子也有好处,精力体力都充沛,育儿观念也都跟得上,能给孩子最好的照顾。”   “项坤。”项妈妈转过脸:“你和小南,准备什么时候把婚结了,虽然现在他身子不方便,婚礼先不着急,但是领证的事可以商议一下了。”   项坤坐在沙发一角,正胳膊撑着脸出神,闻言抬起头。   “等我……看看南哥意思吧。”他扯了扯嘴角。   项坤妈妈在他旁边坐下来,说:“小南是不是不同意?”   “……嗯。”   “其实他现在的态度,当初就已经摆在那儿了,只有你是个糊涂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项坤手指轻轻抠着膝盖的布料,没说话。   “他要是一直不肯原谅你,你打算怎么办?”项坤妈妈看着他。   “那我就一直追,一直求。”项坤直了直身子,吸了口气:“南哥爱孩子,我是孩子爸爸,只要他舍不得小孩委屈,我肯定会有机会的。”   项坤妈妈想了想,叹了口气:“还行,长脑子了,也会说人话了。”   ——   孕期眼看着进入七个月,一个冬天过去了,天气变得暖融融起来。   项坤今天没过来,他跟着项爸爸去公司有点事。   项爸爸早年就自己开公司了,平时都很忙,项坤妈妈自从江以南父母出事以后也从原单位离职,和项爸爸一起下海打拼。项坤在学业上没什么压力,他爸妈也没指望他学富五车,只让他安安稳稳把文凭拿下来,以后在自己家公司上个班就可以了。   江以南捧着肚子半靠着坐在床上,盯着手机。   屏幕里是几张照片,他跟项坤傍晚在路边溜达的照片,去产检在医院停车场,项坤一手扶着他的背,一手帮他开车门的照片,还有他拿着一瓶矿泉水站在超市收银台外边,等着正在排队付款的项坤出来的照片。   江以南反复看了很多遍,点了删除。   这不是他近期第一次收到这种照片了,他知道是谁。   徐明轶回来了,就在他周围,在他发现不到的某个角落,一直跟着他,看着他。   他不恨徐明轶,他已经说不清楚自己对这个人是什么感觉了,毕竟那是个对他好了很多年的人。   可是他害怕,他忘不了徐明轶想弄掉他的孩子时那张狰狞的脸。   他一手放在肚子上轻轻的摩挲着,一手不安地抠着床单。   项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接通的同时身体就站了起来,他一边给他爸眼神示意了一下,一边匆匆走出会议室。   “怎么了南哥?”   江以南听见他压低声音,还有轻轻关门的声音。   “你是不是正忙着呢?”他问。   “没事儿,跟着我爸开会呢,我爸让我旁听,学点儿东西。”   “那你先忙吧。”   “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需要我现在回去吗?”项坤轻声问。   “你忙完了就回来,我心慌。”江以南说。   项坤在那头顿了两秒。   “我现在就过来,马上。”   江以南小腿开始有些浮肿,他的教室在三楼,上下楼梯稍稍有些吃力了,因为腹腔被压迫,他会经常觉得憋尿,上厕所的频率也多了起来,好在同学对他很照顾,每次去厕所,都有同班的omega陪他一起,怕他磕着碰着。   项坤很想让江以南先休学,挺着大肚子天天这么上课,他看着着实揪心。   江以南垂眸想了一会儿,说没事,再坚持一段时间吧,别人怀孕都能上班上到生呢。   因为睡眠不好,江以南现在经常犯困,有时候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项坤在几次轻轻给江以南盖毯子,而江以南在肚子被轻轻触碰就猛地惊醒,一手护住肚子一手挥出去挡开他时,越发明显地感觉到不对劲。   只是江以南什么也不说,精神倦怠。   项坤去咨询医生,医生说这种情况也是很常见的,有些严重了会发展成产前或产后抑郁,让他一定多关注伴侣情绪,多陪伴多关心,尽可能地疏导和排解。   项坤发觉江以南最明显的改变,就是依赖心越来越重了,给他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多,偶尔接他下课晚到了几分钟,江以南一个人站在路边,就会打电话给他:“项坤你怎么还没到?你快点……还有多久?”   孕晚期腰背很累,江以南晚上翻身都不太方便,项坤每天替他捏腿揉腰,有时候不放心提出留宿,江以南也不再反对。   如果不是留宿,项坤都不知道江以南晚上会做噩梦。   在他不知道第几次半夜被惊醒,爬起来把满脸是汗,胸口急剧地倒着气的江以南抱在怀里拼命安抚的时候,他问他:“南哥,南哥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江以南抓着他的手臂,疲惫地闭着眼睛:“我要信息素……项坤,给我点信息素吧。”   --------------------   可爱的鱼鱼们,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收留一下我主页的另一个坑吗?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喜欢,鞠躬,再三感谢。 第18章 18   ——以南,你最近脸色不太好,是项坤没照顾好你吗?   江以南靠在沙发上,一手撑着头,盯着那条信息,手指轻轻地发着抖。   他点了好几下才把信息删除,清空垃圾箱。   “南哥。”   项坤把一杯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坐到旁边。   他拉过江以南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搓着。   “你心里要是有什么事儿,求求你一定别憋着行吗,我真的很担心。”   江以南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他:“嗯?”   “你最近这个状态太不对了,南哥,是不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项坤看着他:“我怎么才能让你信任,你告诉我,我一定好好做。”   “跟你没关系。”江以南低下头。   “你都很久没发脾气了,南哥,我都有点怀念你以前凶巴巴的样子。”项坤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以前你要是这么不开心,早都上手了,现在却天天连话都不说几句,你这样让我很慌。”   江以南抬起眼眉看着项坤,眼睛定定地,好像在琢磨什么,又好像在愣神。   “那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江以南看着他。   项坤有点愣怔。   江以南皱了皱眉,手扶着肚子,脸色苍白。   “你们想什么就是什么,想怎么就怎么,谁为我考虑过?这一切是我愿意的吗?”   “南哥……”项坤嗓子眼儿里提起一口气,他轻轻把江以南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南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我一直在改了,你给我时间,看我表现好吗,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和宝宝,一辈子都对你们好。”   “哪有什么一辈子……”江以南被项坤揽在胸前,他头抵着项坤的肩膀,一滴眼泪挂在下眼睫上,晶莹欲滴。   “父母,朋友,最好的兄弟,说走就走,说变就变……哪有什么一辈子……”   项坤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叹了口气,拍着江以南的背,侧过脸轻轻吻着他的耳朵。   江以南靠着他,一遍一遍努力平复着呼吸,挂着泪珠渐渐睡着了,他实在是太累了。   项坤挪了挪身子,让他舒服一些靠在自己怀里,抱着他睡了。   ——   江以南有时候也确实动了想休学的念头,身体负担太重了,精力也跟不上。   太累了。   尤其是心理压力太大的时候。   项坤问他是不是没有安全感。   他想说是的,没有。   他现在总有种心慌难受的感觉,也不单单是因为那些短信,说不清具体是因为什么,就是觉得从来没这么累过。   谁能给他安全感,项坤吗?   不。   他和项坤之间是没有以后的,他把项坤对自己的好,和自己对项坤的依赖,都简单归结为他是孩子的爸爸。   他们之间所有的羁绊都源于此,也尽于此,就是这么简单。   不想要太多,也不想给太多。   ——   江以南靠在床头,手机在指尖一下一下转着,望着窗外发呆。   手机“嗡”地一颤,一条短信进来。   ——以南,最近都不容易看到你了,是在躲我吗?   江以南面无表情地把信息删掉,转过头继续望着窗外。   他现在确实除了上课基本不出门了,尽可能地躲着这个人。   实在不行,课也可以先不上了。   江以南的手放在肚子上,肚皮在一动一动地翻滚着,小家伙在动个不停。   心慌。   江以南心跳很快,手有些不自然地颤抖。   门响了,项坤陪着奶奶去买菜,这会儿俩人正说着话进了门。   江以南迅速一手扶腰一手撑着床挪下去,快步走出卧室。   项坤抬头看见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笑着走过来:“怎么了?一个人在家等着急了?”   江以南没吭声,顿了顿,又淡淡地“嗯”了一声。   项坤心里一软,亲亲他的脑门儿:“等我洗个手过来陪你。”   江以南双手插在衣兜里,把肚子裹了裹,跟着他晃到洗手间门口。   项坤手伸在水龙头底下冲着,回头看看他。   江以南不愿意与他对视,就只盯着他的手,盯得紧紧的。   江以南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已经到了视线不离项坤左右的地步,项坤走到哪,他就会时不时地张望一下,看到他在,才松一口气。   项坤几乎住在了江家,因为他发觉一到了晚上准备要走的时间,江以南就会开始焦虑,脸色很臭,心情很不好,于是项坤就抱抱他说不走了。   这样的状态继续下去不是办法。   项坤喜欢江以南依赖他,但不是这种状态的依赖。   有好几次,项坤恳切地想跟江以南谈谈,他考虑了很多原因,但是没有头绪,他已经竭尽所能地去做到尽善尽美,在生活中每一个细节上照顾好江以南,但江以南似乎并没有在意过那些。   项坤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再三确定江以南并不是在跟他生气,他的不安来源于别处,而且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江以南的低落焦虑会更严重。   项坤太揪心了,每次去医院检查他都跟得紧紧的,盯着医生看每一张单子,讲解每一个数值,每句话他都听得很仔细,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字,他甚至私下去找了江以南的辅导员打听他在学校的状况。   没有状况。   一切都很正常。   那就只能是心里有事儿了。   他想谈谈,想问问到底怎么了,可江以南不想谈,他有些不耐烦,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项坤问得多了,他就红着眼圈说:“你回去吧。”   项坤立马哑炮。   ——   江以南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徐明轶的恐惧,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他总不能报警。   他也不想报警。   自始至终他都不愿意把徐明轶归类到坏人那一栏里。   江以南一个人磕磕绊绊那么多年,真正交心的朋友也就项坤和徐明轶了,项坤是个没心没肺的傻逼,他曾经给项坤操的心比项坤为他做的要多得多。而真正让他能完全信赖,能感受到对方掏心掏肺对他好的,只有徐明轶。   江以南心里,现如今所能接受的两个人之间最坏的结果,就是从此陌路,不相往来。   他做不到把对方逼上绝路。   也揪着心希望徐明轶不要把事情推上极端。   他一边害怕,一边抱着能相安无事的期待,每天都活在焦虑中。   也许事情没那么严重,他想。   他现在只想躲着,只想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生下小孩。   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   --------------------   我回来啦 第19章 19   那个号码打电话过来时正课间休息,江以南掏出一个苹果正在啃着。   他看了一眼手机,嚼着苹果的动作猛然停住。   身边的同学正三三两两有说有笑聊着天,没人注意到他。   江以南起身走出教室,接通电话。   “以南?”徐明轶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声音让江以南恍然间有种错觉,就好像昨天还勾肩搭背在一起一样。   很熟悉,很温和。   “明轶。”   徐明轶笑了一下,对旁边说了句什么,然后对手机说:“以南,奶奶跟你说话。”   江以南脑子里 “嗡”地一声。   江奶奶在电话那头叫了他好几次他才听清。   “奶奶,你怎么跟徐明轶在一起?”   奶奶笑着:“今天在小区门口碰见了,明轶都好久没来了,今天说带我出来转转给你买点东西。”   “奶奶你快回家,别在外面。”   “没事儿,我俩再转转,我还想让明轶去家里吃饭呢,他非说今天还有事儿……”   徐明轶拿过电话:“以南,我想见你,你过来找我。”   “你在哪儿。”江以南靠在教室走廊的围栏上,用力地平复呼吸。   终于来了,这一天终于来了。   “你打车去这个地址,我跟奶奶等你。”   “你一个人来,我不想看见项坤。”   “别怕我,以南,我不会伤害你,不要怕我。”   江以南回到教室抓起包,跟旁边的同学说回家一趟,让人帮忙给请个假就走了。   他出了校门拦了个车,跟司机报了地址,就靠在车窗上抱着书包发愣。   也不知道项坤在做什么,江以南想了想,还是没打这个电话。   没法说。   挺蠢的吧,他想,自己就这么一个人去见徐明轶。   项坤知道肯定得疯。   所以不能让他知道。   那是奶奶,是奶奶啊。   徐明轶把奶奶带走了。   鼻子有点堵,眼眶有点酸,江以南用手背抵着,使劲吸了两下鼻子,过了两秒又堵了上来。   地址倒是不偏,不是什么荒郊野岭杀人越货之地。   出租车停在市区一个半拆迁的城中村村口。   江以南下了车,捧着肚子沿着水泥路往里走。   破败的村子里看不到人,偶尔一两只流浪狗从废墟里钻出来,又匆匆消失。   江以南走了一会儿,有些心慌气短。   还有些生气。   ——这他妈的都什么事儿。   他在路边一个花坛上坐了下来。   电话响了,徐明轶问他到哪儿了。   江以南说:“我要跟奶奶说话。”   徐明轶笑了一声:“怎么弄得要听人质声音似的。”   江以南有点喘:“我要跟奶奶说话!”   徐明轶好像在走路,电话里有脚步声。   “奶奶回去了。”他说。   “真的?”江以南薅着旁边一根草棍儿的手动作一顿。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给你打完电话我就给她打了个车回去了。”   “那你叫我出来干什么?”   “我说了,我想见你。”   江以南没说话。   徐明轶说:“我看见你了。”   江以南转过头,看见一个人拿着手机,远远地走了过来。   是徐明轶。   他变样了,头发剃成圆寸,穿一身黑色T恤,牛仔裤和系带短靴。   变黑了,也瘦了。   以前那个斯文谦和的徐明轶,整个人仿佛都浸染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不知道这大半年他经历了什么,江以南看着他眉宇间那股淡淡地匪气,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他抱着肚子起身,徐明轶紧走两步上前扶了他一把。   江以南往后退了退,他拧着眉,警惕地看着对方。   徐明轶视线扫过,看着他微微发颤的指尖。   “我不是说了不要怕我吗?”他伸手拉过江以南的手腕:“你怎么不听话?”   “徐明轶。”江以南立即挣扎:“你现在要是弄我的孩子,我会死的。”   可能是心太慌了,他眼圈迅速开始泛红,嗓子眼儿都有些哆嗦。他脑子里一团乱糟糟地没法思考,身体的本能反应不由自主地想示弱,想求得自保。   “别怕,你别激动。”徐明轶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你来这儿跟项坤说了吗?”   “没有,谁都没说,你让我自己来……”   徐明轶点点头。   “我也猜你谁都没说,今天奶奶一看见我时那个高兴样儿,我就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听说你跟警方递交了不追究我责任的协议书。” 徐明轶点了根烟,眼角斜睨着他:“你真是一点都不怪我啊?”   江以南沉着脸看着他,喉结有一丝颤抖。   “真的不怪我?”徐明轶低了低头,挑着眉看着他的眼睛。   江以南又退了一下:“我也没怎么样,你也……没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徐明轶鼻子里哼笑了一声。   “走吧。”他下巴往路口尽头方向一扬。   “我不去,你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我一会儿,还得回去。”   “回去项坤身边吗?”徐明轶笑了一下,带着些戏谑。   他再次攥住江以南的手:“走吧,你听话一点,我就舍不得动你。”   江以南心跳快到有些想吐,太难受了。   他任由徐明轶拉着他往前走,走着走着,徐明轶的手就变成了搀扶,一边低声提醒他小心,一边引着他走平整些的路面。   进了一栋拆了半边的小楼,墙体已成废墟,裸露在外,徐明轶揽在江以南背上的手往水泥楼梯上推了推:“上去。”   江以南不肯动:“上去干什么,你有话就在这儿说不行吗?”   “上去看看我住的地方。”   江以南猛地抬头,他看了看这露着半边天的摇摇欲坠的破楼体,转过头看着徐明轶,徐明轶拿下嘴角的烟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不明显地笑意。   “你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退学了,家回不去,身上也没有钱,现在找活干坐车住店什么都要身份证,我怕警察抓我。”   “我已经撤销那个……”江以南心头一酸,眼泪扑簌簌滚下来了。   “我知道,我也是这段时间才知道的,你对我真的挺好的,以南。”   “你这几个月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没有,最近才敢来找你,找了这么个地方落脚几天。”   徐明轶摸了摸江以南的脸,拇指擦过他的泪痕。   “别哭,你以前从来不哭。”   江以南紧紧抓着背包带子,看着他:“你能回去上学吗?回去跟学校说一说,我可以给你证明。”   “回不去了,以南,什么都晚了。”   江以南看了他半晌,低下头蹭了一把鼻子,转身朝楼梯上走去。 第20章 20   四楼拐角的一个小房间,相对其他屋子干净些,铝合金窗框全都拆掉了,地上扔着一个被遗弃的旧床垫,床垫一头放着行李包,靠墙位置有个纸箱壳子,上面放着只吃了几口的盒饭,一次性筷子,还有半瓶矿泉水。   “能坐下吗?”徐明轶扶着他走到床垫边。   太矮了,江以南往下坐有点费劲,徐明轶小心翼翼扶着他坐在床垫上。   江以南四处打量了一下,眼睛又红了。   “你最近是不是躲着我呢?”徐明轶走到窗边靠着,又点了根烟。   江以南哽咽着:“我怕你又要弄掉我的孩子。”   “不会了……”徐明轶叹了口气:“已经成定局了,我再做什么,也只是让你更恨我,改变不了什么了……”   江以南抹了抹眼睛,手机还紧紧握在手里。   徐明轶看着他,目光落在他肚子上,问:“男孩女孩?”   “女孩儿。”江以南说。   “女孩儿挺好的,性子软,别跟你和项坤似的。”   徐明轶说着,恍然笑了一下:“我当初,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以南,我以为你被……”   江以南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又抬头看着徐明轶。   徐明轶:“项坤吗?”   “嗯……”   “接吧。”   江以南按了接听。   “南哥你在哪儿呢?!学校老师打电话说你回家了,我去家里找你,奶奶说你,说你跟徐明轶在一块儿——”   “是。”江以南只说了一个字。   “你现在怎么样?南哥。”项坤嗓子都快急哑了:“他有没有伤着你?你现在在哪儿呢?”   徐明轶掐掉烟,走过来把电话从江以南手里抽走:“项坤,要不你也过来吧,咱们三个一起聊聊,我正好也有话要跟你说。”   “徐明轶!”项坤吼了一声。   徐明轶神色淡漠,“嗯”了一声。   电话里沉静了几秒钟。   项坤说:“明轶……南哥最近这段时间状态很差,吃不好睡不好,他现在月份大了,你别……你别吓他行吗?他现在胆子很小,情绪不稳定,你别把他磕着碰着……我求你明轶。”   徐明轶嗤笑了一声:“轮不到你跟我说这个,项坤,他过得不好,只能说明你是个畜生。”   “明轶!徐明轶!”   徐明轶打断他:“位置我发给你,愿意过来你就过来,不放心报警也行,我不在乎……”   “不能报警!”江以南把徐明轶拿着手机的手一把抓过来,对着项坤喊:“别报警,我这儿没什么事。”   “南哥!”   “你快点过来接我就行了,我没事儿。”   挂了电话,江以南皱着眉把胳膊往后撑了撑,身体后仰,让肚子不那么蜷着难受。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动你?”徐明轶在他旁边坐下,问。   “我不知道,我猜的。”江以南望着窗子上方裂开的天花板,说:“我依据曾经认识的那个徐明轶猜的。”   “那你知道那个徐明轶都干了些什么么?”   江以南转过头看着他,徐明轶弯着嘴角。   肚子里的娃猛地往他腰侧蹬了一脚,江以南还盯着徐明轶,“啊”地一声捂住肚子,徐明轶下意识地迅速翻起身半跪在面前扶住他:“怎么了?!”   “卧槽——”江以南拧着眉半天才缓过来:“疼死我了……”   “你产检不是一直都挺好的?”   江以南看了他一眼,“嘶”着气:“你连这个都知道?”   “知道一点点,我也打听不到太多。”   “徐明轶,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想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成这样了?”江以南看着他,眼睛又红了。   他们三个人,变成如今这个支离破碎的局面,到底该怪谁呢?打着喜欢的名义,打着朋友的幌子,经历了那么多互相指责,怨恨和伤害。当初勾肩搭背不分彼此的三个人,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是我对不起你,以南。”徐明轶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抬头时眼眶已经通红。   “项坤的抑制剂是我拿的。”   江以南没反应过来,他愣愣地:“什么意思?”   “项坤丢的抑制剂,是我拿走的。”   “……为什么?”江以南看着他:“你拿那个干什么?”   “因为你。”   江以南眼睛仿佛定住了,不会转,不会眨。   “……为什么?”他又问了一遍。   “因为我喜欢你,而你不喜欢我,我就……昏了头……”   徐明轶喉咙有点哽咽:“以南,我对不起你。”   “你他妈给我说清楚!”江以南猛地推了他一把,徐明轶被推得一个趔趄,江以南半跪了起来,一手托着肚子,一手撑着床垫。   徐明轶伸手在他胳膊上抚了两下。   “我追了你几年了?以南?你还记得吗?”   “我认识你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好,我叫徐明轶,我很喜欢你。你记得吗?”   江以南吸着鼻子,眼泪灌进鼻腔,让他忍不住不停地吞咽着,那味道又咸又涩,令他死死皱着眉。   “这些年我用尽了能想到的所有方法来追你,哄着你,求着你,软的硬的处心积虑的,我竭尽所能地对你好,你需要的时候我随时都在,你不想被打扰的时候我就远远地守着,我努力做到你心目中想要的样子,做到你能接纳我走进你的生活里,我甚至做到让你觉得我比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项坤都值得信赖……”   “结果呢?”徐明轶看着他:“结果还是做成了朋友,你自始至终都把我当朋友。”   “我难道……不是为你好吗?”江以南嘴唇哆嗦着:“你还没有遇到一个真心真意爱你的人,你把感情都投入到我身上,不是浪费吗?我是为你好才不想骗你,我不能骗你啊徐明轶?”   “可我忍不了了,我只想得到你,只想怎么才能让你甘愿和我在一起。”徐明轶苦笑了一下:“我就想着,既然对你好没用,既然越对你好就把你推得越远,那不如就让你遭受一个无法承受的打击,等你内心全盘崩溃却找不到依靠的时候,落到我手里来。”   “是你让项坤算计我的?”江以南捂着肚子,浸着泪的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   “他不知道。”徐明轶低下头,拇指骨节蹭了蹭眼角。   “那次跟你一起去他家,我就提前准备好了,他包里的抑制剂是我拿的,还在他冰箱一堆喝的里放进去一瓶加了诱发发情药物的饮料。”徐明轶笑了一下:“跟他平时喝的牌子一样,他根本发现不了,他就是个傻逼。”   “……所以,你知道他家里没人,有什么事他肯定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而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帮他……”   “是……我知道他打游戏时会喝饮料,晚上熬夜看电影也会喝,我放的那个位置大概半夜会被他喝到……等你第二天去的时候,正是他被发情期折磨到神志不清的时候……”   江以南眼泪流疯了:“你为什么?徐明轶?你这么做到底为什么啊?”   “因为项坤是你的发小,是你最亲近的人,被这样的人伤害,会让你痛苦十倍,百倍……而且他醒来死活不认账的样子,正合我意……”   徐明轶看着抖得几乎不成人形的江以南,眼眶猩红:“你那段时间,真的太脆弱了,仿佛一碰就碎,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咬牙抗住的,项坤的表现令我满意极了,他每句话每个反应都能刺得你鲜血淋漓,让你感到羞辱和愤怒,我看着你手足无措痛苦不堪……我就等着你被彻底击垮之后来安抚你,给你依靠,让你愿意跟我,心甘情愿的跟我。”   “操你妈——徐明轶……”江以南看着他,眼泪从通红的眼眶里滚落。   徐明轶攥着他的手,眼睛里血丝密布。   “让你被项坤强行那样,我其实难受地要疯了,可是我不能亲自来,因为如果强迫你的人是我,你会恨死我,更不会有接受我的可能,所以项坤是个合适的人选,让他来捅这一刀,然后我给你上药……”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怀孕……”徐明轶摸了摸江以南隆起的肚子,咬着牙:“更没想到你会愿意留下这个孩子……”   “在你拼死反抗我,要保护这个孩子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完了,我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21章 21   江以南抽回手,艰难地坐下身,他低着头,手指抠着衣角,那双骨节皙白的手颤抖地让徐明轶心口发窒。   “以南……”徐明轶捧起他的脸。   江以南的眼睛被泪水浸泡地通红:“这就是我的朋友……我自认为我命里最重要的两个朋友……”他喉咙已经肿了,每咽下一口眼泪,嗓子里就痛得像刀割一样。   徐明轶一手抚着江以南的脸,一手紧紧攥着他,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他喉结颤抖着,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让声音听上去平稳:“这大半年我们都过得很不好,我也知道对你的伤害再也没法抹平,以南……可我还是想回来找你,我还是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我会把这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小孩,我会穷尽一生来弥补我犯的错,对你们好,你愿意跟我走吗?”   江以南下颌角绷得紧紧的。   徐明轶的瞳孔在颤抖,江以南甚至从那眼睛里,看懂了什么叫撕心裂肺的痛。   他抽回手,挣扎着站起身。   徐明轶拉住他。   江以南哽着哭腔说:“滚开!你别动我啊!离我远点!”   “我不动,我不动……你先别走以南……”   江以南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靠着墙,徐明轶压上去,把他禁锢在墙角。   “你离我远点徐明轶,你他妈别动我,我肚子疼,我真的肚子疼……”   徐明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江以南猛地屏住气,他两手死命地推搡着,徐明轶的脖子上被抠出几道血痕。   过了半晌。   “喘气!”徐明轶拧着眉紧张地晃了晃他的下巴。   江以南一下子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顺着墙就往下出溜。   徐明轶抱住他:“以南……”   江以南头疼,眼睛疼,整个人还没从震惊和愤怒中缓过来。   徐明轶摸了摸他的唇,虎口卡着他的下颌,捏开他的下巴又吻了上去……   江以南又开始挣扎,他一边护着肚子,一边又推又打。   徐明轶哽着声音说:“别动,小南,别动,我只想亲亲你,我还从来没有亲过你。”   江以南扭开脸:“你让我恶心!”   徐明轶重重地喘气……他猛地发狠地压住江以南,撕咬般地吻着,江以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也不知道是徐明轶的,还是他自己的。   “徐明轶,你压着我了,你压到我肚子了……”江以南没有力气了,他喘着气颤声说:“我肚子疼!”   徐明轶额头顶着他,把他抱在怀里:“怎么疼了……我没用力挤你,我收着劲儿呢……”   “就疼了!”江以南哭吼:“你赶紧起开!”   徐明轶红着眼睛:“以南,你原谅我吧,我真的太痛苦了……”   “……我对不起你……”   江以南低着头靠在墙上,用力地喘着气。   项坤连滚带爬地冲进门口的时候,他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鼻尖的泪珠掉在了衣襟上。   项坤扑过去:“南哥,南哥你怎么了?”   江以南哽咽着,深吸了几口气,压着哭腔说:“……你跟徐明轶……你们都他妈是畜生,我为什么会认识你们,你们凭什么……”他忽然两手捂着肚子,身体往前倾,项坤魂飞天外:“怎么了!怎么了南哥——”   徐明轶冲上来架住江以南的胳膊,江以南咬着牙:“让我坐下……肚子抽筋了……”   两个人迅速扶着江以南坐到垫子上,项坤把旁边的行李包连自己外套脱下来垫到他身后让他靠着,江以南抱着肚子深呼吸,项坤胆战心惊地半跪在地上,徐明轶退开远远地站着。   项坤抓过背包从里面拿出保温杯,倒了点水给他:“慢点儿,有点烫。”   江以南喝了两口,递回给他。   “南哥我们去医院看看吧,你不舒服别挺着……你现在这情况不能挺着。”   “我也挺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现在说这屁话也不见得就好听。”江以南红着眼睛。   项坤转过头看着徐明轶:“你干什么了?你他妈到底干什么了?!”   徐明轶沉默着,只看着江以南。   江以南说:“你的抑制剂是他拿的,项坤,不是我。”   项坤吃惊地转回头看着他。   “你当初怎么冤枉我的你还记着吧?我被你气得死去活来,你记得吧?你替我揍他,你他妈替我狠狠揍他一顿。”   项坤转身就向徐明轶扑了过去。   徐明轶动都没动,硬生生挨了项坤几拳。   项坤一脚把徐明轶踹到窗口,拆了半边的窗户哗啦啦被撞掉一些碎块。   “别他妈把他踹下去!”江以南吼道。   项坤停了手,愤怒地瞪着徐明轶。   “以南。”徐明轶蹭了蹭嘴角的血迹,抬起头看着他:“你现在是不是恨死我了,我要真死了,你能舒服点吗?”   他伸头往外看了看,这个高度虽然不保证绝对摔死,但对着窗口下面的废墟上全是裸露的钢筋铁条,掉下去浑身戳几个对穿是在所难免的。   徐明轶踩了踩窗台,站了上去。   “徐明轶!”项坤惊呆了:“你他妈干嘛?!你他妈这是想玩哪一出?”   徐明轶看着江以南:“我弥补不了你,以南,我也没办法挽回什么,反正活着也不会得到你的原谅,我……”   “……我说不原谅你了吗?”江以南指着他:“你他妈——你他妈吓唬谁呢……”   “我做错了事,我认,以南,可我喜欢你不是错,我永远不认这个错……”徐明轶脚下的窗台在往下崩着碎块。   江以南吓得要死了:“我他妈不喜欢你我有错吗?!你还有理了?!你他妈还是人吗?”他一手捧着肚子爬起来,项坤赶紧拉了他一把。   “你先下来,徐明轶,你他妈这个德性太傻逼了!你赶紧下来!”江以南嗓子眼儿都在哆嗦,那半边窗台只有几根生锈的钢筋在混凝土块里连着,摇摇欲坠……   “你到底想怎么着?你想让我毁到什么地步,徐明轶,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抛开你的喜欢,我江以南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我对你怎么样?”江以南哽着哭腔:“我从小没有父母,我这个人感情上有多自闭你不是不知道,我这么多年就你们两个真心的朋友,除了奶奶,我的生活里就你们两个能信赖的人,你就说出了事到今天,我把你们谁怎么着了?事儿都是你们做的,话都是你们说的,我除了受着,我把你们怎么着了没?!我他妈不就是在乎吗?不就因为你们对我很重要,我不想失去吗?你不理解我为什么想要这个小孩,这他妈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不管她是怎么来的都已经来了,这是我亲人,血脉直系的亲人!你他妈知道亲人对我意味着什么吗?我多想要个亲人你他妈知道吗?我还去跟警方申请不追究你责任,不让你留案底,你这么对我,我还是没法儿恨你!我他妈活了这二十年就剩这么几个放在心里的人,我一个都舍不得,你不明白吗?!”   徐明轶红着眼睛看着他,喉结急剧地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你死在这儿我们谁都脱不了干系,我以后都不可能安稳了,我一辈子都摆脱不掉这个阴影,徐明轶你害得我还不够吗?”   徐明轶:“……对不起……”   “你对不起值他妈几个钱?你看看我……徐明轶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江以南哽咽着:“你们两个,我最好的朋友,你们就他妈这么对我的……一个挖坑,一个填土,给我埋得一手好葬,还他妈都打着喜欢我的旗号……说什么对我好?我他妈好不好你们没数儿吗?你们做的什么自己没数儿吗?我快连学都没法上了,我坚持不住了,我他妈……未婚先孕,生了孩子一两年之内都没法补够学分拿到毕业证,没法参加校招拿不到应届身份,我他妈连以后的工作都没着落了,徐明轶,我这么些年拼死拼活的一边上学一边打工,不就是想给自己和奶奶有个稳定的生活吗?不就是想撑起那个家吗?你们把我所有的努力说毁就毁了,现在还要死给我看,我就想问问,被算计的是谁?被强暴的是谁?被迫有了孩子又差点被弄掉的是谁?大半年几乎都住在医院里身心饱受折磨的是谁?承受最多失去最多的是他妈谁?!到头来不追究项坤也不追究你的到底是他妈的谁?!”   “想死也轮不到你,徐明轶。”江以南蹭掉滑到鼻尖儿的眼泪,他喘着气,心如死灰般看着徐明轶:“被逼到想死那份儿上的人,不是你。” 第22章 22   江以南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   他胳膊上绑着血压计,肚子上捆着监护带,护士在旁边盯着胎监仪器打单子,陈小惠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胎监怎么样?”她问。   小护士说:“这一遍还可以,刚才有两次生殖腔收缩。”   “血压呢?”   “血压下来了,情绪平静下来就正常了。”   陈小惠转过头弯腰看看江以南,换上一副笑脸:“你感觉怎么样?”   “刚才那是生殖腔收缩吗?我以为我肚子抽筋了。”江以南笑笑。   陈小惠说:“你这个月份还不应该出现这种现象,只有快临产了才会有,所以你情绪上千万不能再这么激动了知道吗?这样对胎儿也很不好的。”   “知道,谢谢。”江以南说。   陈小惠抿了抿嘴唇,说:“你太不容易了,这几月来我都心疼你,但是你一定要加油,宝宝还全都依靠你呢。”   “谢谢。”   项坤和徐明轶在走廊等着,像两个哑巴一样谁也不说话。   江以南从里面一出来,俩人迎了上去。   江以南谁都没理,径自往外走,项坤仗着是孩子亲爹底气还是足一些,赖着脸皮搀住了他的胳膊。   回到停车场,项坤扶着江以南坐进副驾,徐明轶没再上车,他隔着车窗看着江以南。   “以南,那我就走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你不要再回那个破楼里睡了。”江以南低着头,抠开自己背包的拉链,他的钱包里没几张钱,项坤在旁边看见,马上掏出自己的钱包,抽出一张卡递给徐明轶:“这里面不多,不到两万,你回头先租个房子安顿下来吧。”   “不用。”徐明轶推开:“我自己想办法。”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想让南哥安心。”   徐明轶看了一眼江以南。   江以南依然低着头,抓着背包带子的手依然有不易察觉地颤抖。   “小南。”徐明轶在车窗前俯下身:“我以后可以来看你吗?我们就像以前一样,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   江以南没看他,低着头说:“你联系项坤吧,不要给我发信息了,也不要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对不起,小南。”   进了家门,奶奶从厨房露出个头,笑眯眯地:“回来啦!我在包饺子,明轶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江以南进了洗手间,项坤说:“他有事儿没来,奶奶,咱自己吃。”   奶奶答应了一声,继续忙活去了。   项坤走到洗手间门口,江以南弯腰撑着洗手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未擦的水珠顺着脸颊鼻尖往下流着,脸色苍白疲惫。   项坤拿过毛巾轻轻替他抹了两把:“先回屋躺一会儿?”   江以南直起身,缓缓挪进了卧室。   今天在外面灰扑扑地折腾了一天,江以南站在衣柜前,想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了。   上衣脱掉,裤腰处的系带解开,宽松的运动裤顺着腿滑了下去,内裤弯腰不方便,不太好脱,他手往下拉了拉,然后扶着柜子,抬腿蹭着,踩在脚底。   项坤拧开门的时候,江以南浑身赤裸地站在那儿,手里拿着一件家居服。   “你怎么不敲门。”他瑟缩了一下,瞪了项坤一眼,转过身去,把胳膊伸进衣袖里。   项坤直愣愣地看着那个身影,看得呆了,直到奶奶在厨房里锅碗的声音传来,才赶紧反手关上门。   他走过去,扳过江以南瘦削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把他系了一半的扣子一粒一粒解开,江以南看着他,任由衣服从肩膀滑下去,赤裸着站在项坤面前。   项坤脸色涨红,呼吸又深又重。   “南哥……”他的手从江以南肩上抚摸到他的后背,捏了捏他的肩胛骨,又滑到他的腰。他的腰很瘦,与前面膨起的肚子极不相称,项坤俯下身,在他肚子上吻了又吻……   “……你今晚回去吗?”江以南极力让声音平稳。   “不回,南哥,我想,想留下来。”项坤看着他。   “那你留下来陪我,我害怕。”江以南轻声说。   项坤抱着他:“这些日子以来,你都在害怕吗?”   “嗯。”   “怕什么,是徐明轶还是什么?”   “不全是因为他……就是害怕。”江以南有些哽咽:“感觉什么都不踏实,不知道现在这样对不对,也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什么都不踏实……”   “再信任的人说变就变了,你也是,明轶也是,奶奶年纪大了,我肚子里又有个小孩……我谁都保护不了,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项坤,为什么我是个omega……为什么我这辈子总要遇到这么多难题……”   项坤抱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江以南的抽泣让他心疼地呼吸都不顺畅,他按着江以南的后脑勺,把他按在自己怀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心里疼死了,胸口堵得难受,可是他不知道这情绪该向谁发泄,这一切该怪谁,怪徐明轶吗?徐明轶所做的事确实不值得原谅,可偏偏他项坤是最没资格恨徐明轶的人,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得到了江以南,并且疯一样爱上了他。   如果不是徐明轶,他可能一辈子都想不到会和江以南变成现在这种关系,从某种无耻的角度来说,他反而应该感谢徐明轶。可是看着被伤到体无完肤的江以南,他又会想,自己这份爱,真的配吗……   许久,江以南推了推他:“我要穿衣服,冷。”   项坤弯腰捡起家居服给他套上,一粒一粒帮他系好扣子,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内裤,蹲下身半跪在地上,手指撑开:“来。”   江以南一手扶着他的肩,一手托着肚子,抬脚伸进去。   项坤仔细地帮他提好,抬头看了看他。   江以南脸很红。   其实自从怀孕后,他身体出过很多状况,项坤帮他洗澡擦身很多次了,有些部位也看过很多次了,可这次,他还是脸红了。   项坤眼角带着笑,在他肚子上吻了吻,站起身,大手托着他的后脑勺,温柔地吻他。   江以南说:“项坤,我不会爱你……”   项坤咬他的嘴。   “我不会……”江以南说。   项坤舌头伸进他的口腔,忘情地舔着,吸吮着。   他的手摩挲着江以南颈后的抑制贴,轻轻按捏着。   江以南撑不住,腺体被这样揉捏,他根本撑不住,他抓住项坤作乱的手:“别弄了……”   “你想不想要信息素南哥?让我标记一下好不好?”项坤吻着江以南的鼻尖,眼皮,眉心,他吻江以南的耳垂,吻他的脖根……   江以南咬着嘴唇,红着脸,也红着眼睛:“我一点都不想,我不想这么依赖你项坤,我现在这样都是因为那些根本不该发生的事,都是因为这个小孩……”   “我知道,我知道。”项坤抱着他,亲着他的脖子,摩挲他的背替他顺气:“可是我爱你,南哥,我是认真的。我爱你,爱咱们的小孩,我会让你安心的,试着相信我好吗……”   江以南呼吸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以后怎么办……”   “有我,南哥。”项坤抱着他:“以后都有我。” 第23章 23   江以南最终还是被确诊了产前抑郁。   他所有的焦虑不安,噩梦,情绪波动,变得少言寡语和爱哭,都有了解释。   项坤拿着诊断书私下去找医生,医生细心地讲了很多危害和注意事项。   项坤心揪得生疼。   回到车里,他夹着烟盯着手机里产前抑郁的搜索页面,发了很久的呆。   是他一向把南哥想象得太强韧了。   他忘了强韧如江以南,也经受不起这种从身到心的再三摧残。   项坤不知道该怎么弥补,或者说跟那些伤害比起来,根本就无从弥补。   江以南再也回不去了。   项坤以为自己已经尽可能地去做到了自己该做的每件事,可现在看来远远不够,他所做的那些,从来没有触动过江以南的内心。   江以南不再信任他。   被最信任的人伤害,让江以南产生了应激创伤,他没法再敞开心扉,于是项坤给出的那些安全感,全都被他隔挡在心门外,从未被接收。   ——   徐明轶很快找到了工作,并且开始准备自考,大学回不去了,但还是要争取把文凭拿下来,这对以后的生活很重要。   他给项坤打过几次电话,想去看江以南,但江以南拒绝了。   有几次被项坤小心询问要不要和明轶吃个饭时,江以南瞪大眼睛看着他,张着嘴半天不知道说什么,脸色苍白。   项坤捕捉到了那丝极力掩饰地慌张,立即抱着他说不去了,我们不去。   江以南费力地说:“你告诉他……我身体不舒服……”   “好,没事儿,我跟他说。”   再后来,徐明轶就不再提这事了,只是偶尔和项坤打个电话,约出来吃个饭,听他讲一讲江以南的近况。   讲着讲着,两个人就都陷入沉默,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对江以南来说,关于徐明轶的心结不算彻底解开,但心里那块石头还是轻轻落了地,至少他知道徐明轶不会再伤害他的小孩,心安了,晚上也几乎不再受噩梦侵扰。   只是他还是不愿意出门,医生说到了晚期要适当多活动活动,对大人小孩都有好处,江以南不太愿意,他宁愿待在家里,陪着奶奶做点家务,或者窝在卧室的飘窗前晒太阳。   项坤从来不勉强他做任何事,他不想做的,项坤都说:好,我们不做。   江以南明白项坤在尽力让他感觉放松,尽力给两人创造一个舒适的相处氛围,于是他也就尽力去配合。   他看到了那张产前抑郁的诊断书,项坤拿给他的,他看了很久,抬头问:“会影响小孩吗?”   项坤说:“如果严重的话,会有影响。”   江以南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会改的。”   项坤抱着他:“我只是不希望你压抑自己,南哥,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会陪着你,我不想你心里那么苦,好吗?”   江以南捏了捏手指,说:“好。”   江以南依旧少言寡语,但他开始习惯对项坤笑,习惯在生理上抑制不住对项坤信息素的索求以外的时间里,也能接受项坤的亲吻和拥抱。   他依然没办法爱项坤,但他愿意接纳,愿意配合,哪怕依然只是为了小孩,依然是,为了能让大家都好过一点。   项坤下午从老爸公司忙完赶回来,轻轻拧开卧室门,就看见江以南抱着肚子,歪着头靠在飘窗前睡着了,傍晚的夕阳是暖橘色的,覆盖了窗前的人满身,那么静谧,温柔。   项坤站在那看着,眼前就像一幅画,画里是他最爱的人,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内心被填满是什么感觉,所有的疲惫霎那消融是什么感觉,幸福到眼眶发热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的脑子里在这一瞬间,对天长地久有了具象的渴望。   江以南被项坤一个轻柔的吻给吻醒了,他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看清眼前的人,弯弯眼角就笑了。   项坤的心化成一窝糖水,他忍不住,又去亲那双眼睛。   江以南太好看了,项坤一阵阵胸口发热,南哥怎么这么好看。   他什么话都不想说,就想在这暖融融的夕阳里,抱着江以南,好好地看看他浸润着晚霞的眼睛,被映照地红扑扑的脸颊,和脸颊上那层挂着暖色的细柔的绒毛。   他只想好好地吻他。   ——   例行产检那天,项坤爸妈打电话再三叮嘱,检查完了过去吃饭。   俩人一进门,餐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项坤妈妈开心地一边解着围裙一边迎出来,拉着江以南的手就往里走,仿佛忘了哪个才是亲生的。   项坤在身后帮江以南又是放包又是挂外套,忙得不亦乐乎。   桌上的菜不用说,全是江以南爱吃的。   项坤一边给江以南夹菜,一边涎着脸皮说:“谢谢妈。”   项坤妈哼了一声:“看在你现如今表现还不错的份儿上,我就收下你这句谢了,不过还有上升空间,什么时候让小南真正觉得跟你在一起开心,真正接受你,那时候我才能真正认可你。”   江以南一边吃着,抬头笑笑:“谢谢阿姨。”   项坤妈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叹息:“什么时候给我这个阿姨的头衔再晋升一下,那就更圆满了……”   项修文在旁边清了清嗓子:“孩子的事,他们两个自己会商量,你不要给小南压力。”   “啊对对对,小南你多考验考验项坤,不着急。”项坤妈赶紧又夹菜。   江以南笑笑,没多说什么。   晚上项坤妈妈执意留他们在家里住一晚,江以南本意不想留下,但是看着项坤刻意压抑着期待的样子,就答应了。   项坤掩不住弯起的嘴角,拉起他的手上楼。   江以南自然而然被安排在了项坤的房间。   虽然有日子没回来住了,但屋子都提早收拾过,干净又舒服,只是江以南从走进来一刻开始,在这个房间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就像记忆重现一般涌现在脑海里。   “先洗个澡吧,我帮你找衣服换。”项坤看着发愣的江以南,走过来亲了亲他脸颊。   江以南默默进了浴室,关上门,脱掉衣服,站在镜子前。   几个月前,他也曾赤裸着站在这里,看着自己满身斑驳的痕迹,那种羞耻和惊怒交加的感觉仿佛还在眼前,而现在,镜子里这个苍白,略显丰盈,肚子高高隆起的自己,让他有种恍若隔世的陌生感。   他简单冲了冲,拿浴巾把自己裹了一下,项坤敲了敲门,进来帮他穿衣服。   其实他也不是自己完全不能穿,只是项坤不肯撒手让他自己做,如果江以南吃饭不想嚼,项坤恨不得能立马嚼碎了喂到他嘴里。   江以南只是觉得有点不太舒服,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等项坤给他把头发吹干,躺到床上拿被子把他裹好的时候,这种不舒服更明显了。   这间屋子里的一切都在勾扯着他的回忆,哪怕他刻意不去想,那些画面也在眼前明明暗暗地闪烁着。   毕竟那几天,他是清醒的,他全都记得。   心理的不适和身体深处的躁动越发明显了,江以南裹紧被子面朝里躺着,闭上眼睛,努力放缓呼吸。   项坤冲完澡出来,小心翼翼地关灯上床,从背后轻轻抱住了他。 第24章 24   项坤半夜醒来,感觉身边的人不对劲。   他下意识地把江以南往怀里揽了揽,迷迷糊糊问:“怎么了南哥?是不是睡不踏实?”   江以南没有吭声。   项坤感觉怀里的人身体紧绷地厉害,呼吸不稳。   他睁开眼睛,摸了摸江以南的脸。   很烫。   他猛地爬起身:“南哥你发烧了吗?”   江以南低声说: “……没有。”   项坤伸手按开床头灯,把江以南扳过来一点。   江以南睫毛在灯光的刺激下扑闪着,不肯对视项坤的眼睛,项坤皱着眉把他的发梢往旁边拨着:“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服?”   江以南扭过身去,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紧紧抓着,不说话。   项坤贴着他躺过去,从背后抱他,下巴不经意间蹭到了他颈后的腺体,江以南浑身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难抑地呻吟。   项坤心下一惊。   江以南难堪地咬住了牙。   项坤怔怔地看着他,江以南皱着眉,紧紧闭着眼,脸色通红身体滚烫,深沉的呼吸间打着颤,腿在被子里难捱地微微磨蹭着……   “南哥,”项坤喉结滑动,“……你是不是发情了?”   ——   当初因为心理上的极度抵触,江以南被项坤在这个房间里控制了几天几夜都没能被强制发情,可是这一次怀着身孕故地重游,他说不清为什么,却被这里熟悉的一切刺激着感官,被诱使发情了。   “你……离我远点儿。”江以南声音里都透着难受。   他本想发出警告,可是一张口,那种断断续续地喘息夹杂着喉咙间有气无力地颤抖,那种想控制却无法控制的委屈……   “是不是很难受,南哥……”项坤想抱抱他。   江以南挣扎着不让碰。   身体里的欲浪如潮水般拍打着他,令他失重般眩晕,浑身酸软,可脑海中翻涌的那些不堪回首的碎片,却在他意识不清的此刻依然锋利地割伤着他。   那些恐惧,难堪,羞辱和撕裂的剧痛裹挟在灭顶的情潮中,令他窒息。   项坤无法体会江以南此刻的感受,他只焦急地安抚着怀里发抖的身体:“南哥,你太烫了,这样下去不行,我……我用手帮你弄出来行吗,保证不会碰到你肚子,你别怕……”   “项坤……”江以南声音都变了调,分不清是难捱还是哭腔。   “你别动我……求你了……”   他的喘息又粗又重,再也无力遮掩内心深处的痛苦。   身体被握住的时候,江以南完全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他的大脑陷入混沌,只有发抖地抽泣,只有眼泪在疯流。   “别怕,不怕南哥,这很正常,没事的……”项坤一只胳膊从江以南身下穿过去,把他紧紧揽在怀里,一只手小心地揉捏着。   江以南抓着项坤的手,或者说只是无力地搭着,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抵抗还是想要更多。   项坤不轻不重地转着手腕摩挲,撸动,江以南浑身颤抖,他咬着牙不想发出声音,但粗重的喘息从鼻腔溢出,反而更显得情动。   信息素的味道溢了出来,薄薄的抑制贴下,腺体红得发烫。   “要不要标记?”项坤用鼻尖蹭着那个地方,舌尖已经把那里打湿,用牙齿轻轻一扯就撕开了。   江以南抱起项坤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项坤忍住一声痛吟,任凭他咬着,继续温柔地吻他的后颈,手上加快了速度……   江以南的眼泪糊到鼻尖,糊到嘴角,他喉咙里呜呜叫着,那是一种快到极限时濒临失控的呻吟。   项坤用牙齿裹住腺体,露出利齿,在江以南那声带着哭腔的喘息中用力咬了下去。   ……   这一夜的发情期有些辛苦,因为不能真正进入,江以南无法得到彻底缓解。他被项坤箍在怀里弄到三次,才渐渐平息下来,脑海里也渐渐清明。   项坤把床上清理干净,把他被咬破的腺体用抑制贴敷好,抱着他一遍又一遍亲吻着,安抚了好一会儿。   “南哥,你先睡,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项坤在洗手间里待的时间有点长,他忍得实在是太难受了,江以南在他怀里发着抖射出来的时候,他某处硬得发疯,他太想要了,想疯了,但他拼命调动着全身的理智忍了下来。   他现在不能碰南哥,不光是为了孕期安全,也是在等,他想等南哥放下心中芥蒂,能真正接受他,真正愿意被他碰的那一天,他才会去做。   头顶的热水劈头盖脸的冲着,项坤一手撑墙,闭着眼睛极力地平复呼吸。胯下的性器狰狞地挺立着,青筋虬结,他感觉浑身的血液在身体里嘶吼冲撞……   太想要了,想得呼吸都不顺畅,他急需一个出口,急需房间里另一个人的抚慰。   下身涨得发疼,特别疼,项坤甩了甩头上的水,闭着眼睛,伸手握了上去。   从洗手间擦着头发出来时,床上是空的,项坤心里猛然一惊。   “南哥?”他小声叫着。   卧室里角角落落都没人,他扔下毛巾扯过一条裤子套上,裸着上身就下了楼。   在一楼客厅里焦急地来回转了几圈,没有。   等看到虚掩的大门时,项坤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这大半夜的,江以南连外套都没穿,只穿着睡衣睡裤就跑了出去。   项坤太阳穴一炸一炸地搏动着,他什么也顾不得了,抓起外套一头扎进了黑夜里。   江以南已经精疲力尽,他本身就行动不方便,项坤疯一样冲出去没找多远,就在路边的花坛上发现了他。   “南哥——”项坤扑过去,把外套披在他身上,“你怎么跑出来了?这是要去哪儿?!”   江以南并不答话,他躲开项坤的手,推掉外套,抱着肚子艰难地起身又要走。   项坤懵了。   “南哥你怎么了?你生我气了吗?”他拉住江以南,挡着他的路不让走。   江以南抬起胳膊肘内侧蹭了一下脸,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我要回家。”   “为什么?你怎么了南哥……”项坤扯着外套继续想往他身上裹。   江以南一看见他靠过来就心跳加速,他烦躁地挡开衣服,指着项坤:“你别跟着我,我要回家,我不想再回你那个房间……”   项坤愣愣地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是不是害怕,南哥,是不是今晚让你想起以前的阴影了?”   江以南扭着头不看他,眼睛红得厉害。   他的肚子太重了,这一晚折腾地腰酸腿软,他纤细的手腕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扶着腰,整个人显得那么疲惫和单薄。   夜风不冷,轻轻地吹着他的刘海,扫在睫毛上,他抬手蹭了一把眼睛,路灯下泪光一闪而过,项坤心头仿佛被那滴眼泪砸穿了一个洞。   “对不起南哥……”他用外套裹住江以南,把他往怀里抱了抱:“对不起……”   “我不回去……”江以南低着头,哽咽着说。   “好……”项坤侧过脸亲亲他的耳朵尖儿,“你想换个房间睡,还是回奶奶那儿?”   江以南不吭声,用力吸着鼻子。   “没事儿。”项坤把他揽在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后背:“你想去哪儿我都陪你,没事儿。”   “是我考虑地不周到,让你心里不舒服了,都是我不好。”项坤慢慢安抚着,“南哥,有些事我没资格求你忘掉,求你原谅,但是我一直在努力,你相信我,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儿,一点都不会,我以后再也不让你难过了。”   江以南头抵在项坤肩膀上,缓了很久:“我就是……”他喘了口气:“我也说不清楚,心里难受,但是身体不由我控制……我不想再睡那个房间了……”   “不睡就不睡。”项坤说:“房间很多,我们换个屋,没事儿。”   “我什么都记得,项坤……我太疼了,疼得恨不得昏过去……想跑跑不了,躲也躲不开,怎么喊你求你都没用……我从来,没那么绝望过……感觉要疯了。”   “……不说了,不说了南哥……我对不起你,你怎么恨我都是应该的,都是我的错……”   “我不想回那个房间……”   “不回,再也不睡它了。”   时间太晚了,江以南也害怕这大半夜的惊扰了奶奶,纠结再三,被项坤哄着慢慢走了回去。   项坤把被子抱进另一间客房,简单收拾了一下,抱着江以南躺下了。   江以南极度疲乏,他侧着身对着项坤躺着,被轻轻揉着腰,渐渐睡着了。   项坤捏着他的手,紧紧地攥着,失眠到了天明。 第25章 25   第二天江以南没能起得来床,醒来时都快十点了。   他有些尴尬,一边洗漱一边埋怨项坤为什么不叫他。   “我妈不让。” 项坤说:“你难得睡得沉,她叫我别吵你,让你多睡会儿。”   项坤妈妈今天特意没去公司,看江以南醒了,把又热了一遍的早饭端上了桌,笑道:“小南,是不是咱家睡得也挺舒服?要不然听阿姨的搬过来算了,你这眼瞅着要足月了,到时候生完了肯定要在这边住,早点搬过来适应适应也好。”   项坤看了看江以南。   江以南笑着说:“我知道阿姨,回头肯定会搬过来的。”   项坤妈妈有点惆怅,她也知道俩孩子心里的隔阂还没解开,有些事也急不来,除了做好该做的,其他的就看项坤的造化了。   江以南看出她的忧虑,说:“没事儿,阿姨。”   项坤妈妈点点头,拍拍他的胳膊,起身去厨房收拾了。   项坤洗了个手,在他旁边坐下来给他剥白灼虾。   江以南低头看着他灵巧的手,心里微动。   项坤这大半年来变化真的挺大的,以前那么没心没肺一个人,现在在他面前心细如发,像饭桌上替他剥虾剥个红薯皮芋头皮这种细微小事,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被他做得无比手到擒来自然而然,剥橘络,削果皮,不方便直接吃的都切成小块,插好叉子递到手边,饿了刚摸一下胃,一转脸爱吃的点心就递到嘴边,哪怕想喝口水,递到手里的杯子也必定是温热的,不管是白天还是半夜醒来。   江以南有时候觉得他体贴地过于郑重其事了,让他不知道如何应对,某次,他又那样说:项坤,你不用这样。   项坤把剥好的一把白嫩嫩的鲜核桃仁放到他手心里,低头继续剥下一颗,说:吃你的。   ——   江以南收回思绪,叹了口气,低声说:“就算搬过来,我也不住你房间。”   项坤说:“那房间我也不要了,咱换一个,家里除了我爸妈卧室,其他的随便你挑。”   江以南把虾吃进嘴里,没吭声,项坤自顾自笑了一下:“南哥,等你搬过来,就真正是我项家的人了,想想我就高兴。”   “你少来劲。”江以南皱了下眉,“我说过了我不会跟你……”   项坤凑过去在他嘴上啄了一下,把他后边的话堵了回去。   江以南看着他:“你是不是有毛病……”   项坤手上有虾的汁水,没法去摸他的头,便把手搭在江以南椅子的靠背上,又凑上去吻他,江以南往后躲,后背抵在椅背上没躲开。   “之前差点把你弄丢了,确实是我有毛病,不过以后不可能了,我一定要你答应跟我结婚,南哥,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弄丢你。”   项坤这张嘴,之前说出的话多像捅人的刀子,后来说的话就多像齁人的蜜,手起刀落是他,痴痴缠缠也是他……   江以南皱着眉瞪着他,瞪着瞪着不知怎么反而先脸红了,他几口把粥喝完,一声不吭起身洗手去了。   项坤看出了他那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忍不住嘴角弯了弯,一回头,就看见自己妈靠在厨房门口。   娘俩对视了几秒。   项坤妈妈默默对他竖了个大拇指,用口型说了个:“牛逼——”   ——   项坤妈把婴儿房设在了二楼,比一楼安静些。   项坤征求了江以南的意见,把旁边的客房重新布置了一下给俩人住。   接下来的日子里项坤开始像蚂蚁搬家一样把江以南的东西往自己家挪,江以南看着,也没阻拦,只是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   “项坤。”他说:“我住过去,是为了孩子,也为了让你爸妈,我奶奶,大家都高兴。”   “你不高兴吗?”项坤低头看着他。   “我一点都不想跟你……”   项坤捏起他的下巴就在他嘴上轻轻咬了一口。   江以南看着他,皱着眉:“神经病吗?”   项坤不信这个邪,怎么就治不了这张嘴了?   他捧着江以南的脸,温柔又坚定地看着,低头又吻了上去,江以南抱着肚子的手僵了一下。   项坤一边轻轻啜咬着,一边半睁着眼睛看着江以南的反应。   许久,江以南勉强错开了脸,两颊微红。   “你是不是对我有感觉了,南哥?”项坤揽着他,轻声问。   江以南说:“没有。”   “可你最近总是脸红,你为什么脸红?”   江以南看了一眼臭不要脸的人,无话可说。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承认了,反正我感觉不会错。”项坤眼角带笑。   江以南心里默默叹气,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现如今哪怕跟项坤相处和谐,以前那种关系好的时候勾肩搭背又坦然又瓷实的感觉也再找不回来了,但是也不那么恨了,就是……别扭。一边别扭,不想太依赖他,一边又不由自主地想跟他待在一块儿,一会儿看不见就不踏实。   一定是信息素搞的鬼,一定是。   江以南现在已经把信息素的相吸性当做劝解自己的万能定律了,每次对项坤生出一丁点异样的情愫,他都下意识地拿信息素来告诫自己。   一定是因为肚子里有他的孩子,一定是因为临时标记的影响,一定是因为项叔和阿姨还有奶奶他们心照不宣的期盼,让自己无法决断,怕他们失望……   江以南想不通也不敢深想的这些问题,把他自己给弄生气了。   对那个人,看不见就心慌,看一眼就心烦。   但他一生气,把项坤可高兴坏了。   南哥终于会生气了,真的是……久违了。 第26章 26   江以南让项坤把自己的专业课的书也都搬了过去。   虽然回学校是遥遥无期了,但他精神好一些的时候还是会在写字桌前看看书,做做笔记。   毕业证肯定是要拿下来的,哪怕晚一些,毕竟以后还要找工作,还要挣钱养家。   江以南摸了摸肚子,这个小家伙。   以前所有的努力是为了给奶奶一个安稳的生活,为了证明自己哪怕是个omega也能撑起一个家,而现在又有新的动力了——为了这一老一小。   江以南嘴角弯起来,他放下笔,把手轻轻抚在肚子上,肚皮下微微滚动着,有种麻酥酥地痒,看来小家伙心情很好。   有家,有亲人,江以南忽然觉得,再难也不算难了。   ——   天气越来越热了,孕晚期本该胃口大开的人反而食欲有些不好。   项坤天天钻在厨房里跟家里的阿姨商量着做点什么营养又开胃的东西,哄江以南多吃一点。   江以南爱吃冰过的西瓜,项坤怕他贪凉吃坏肚子,但是不让吃又顶不住那刀子似的眼神,纠结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项坤妈妈拍拍他的肩:“你知道我怀你的时候想吃什么要是吃不到,后果有多可怕吗?”   “多可怕?”项坤打了个激灵。   “摔东西,哭,离家出走。”   项坤看着他妈,内心……也不怎么震惊,他无比相信他妈能干出这事儿,就是……他转头看了看沙发上坐着的老爸,心里莫名一丝同情。   “你把西瓜切好分成小盒装,一次控制量就行了,这点事儿有什么好纠结的,小南血糖又不高,这都马上要生了,想吃点什么就让人吃呗。”   项坤皱眉:“我主要是怕他冰着胃,他胃本来就不好……”   “他上次偷偷抱着半个瓜拿勺子挖着吃了,也没胃疼,也没拉肚子。”项坤妈妈说。   “啥?!”项坤嗓门一下子高起来。   项坤妈妈看了他一眼:“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小南的产前抑郁还没好彻底呢,也不知道谁说的以后都不让人受委屈。”   项坤一下子哑了火。   ——   临产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产检结果一切正常,小孩发育各项指标都很健康,医生笑呵呵地嘱咐他们,一有动静就可以入院了。   项坤开始紧张起来,omega生产保险起见最好还是剖腹产,术后遭罪是免不了的,项坤想想就心疼,连日忧心忡忡。   江以南莫名也被传染了些紧张情绪,他本来没怎么害怕,这下心里也有点没谱了,看着项坤心里更来气了。   奶奶亲手把准备好的小婴儿衣物搓洗了一遍,挂满了阳台。   江以南坐在床上把已经晾干的收起来一件一件叠着。   项坤坐在旁边沙发上,看了他很久。   江以南头发有点长了,柔柔顺顺地拨在耳后,皮肤细白地透亮。   项坤有时候已经想不起来江以南以前是什么样子了,好像没变,又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南哥以前的皮肤也这么好吗?睫毛是不是也这么长,垂着眼睛的时候是不是也显得这么温柔宁静,南哥鼻梁好挺,没什么肉,但瘦削挺拔,嘴唇偏薄,但总是很润,含起来很软……   正想得嗓子眼儿发干,江以南忽然抬起睫毛看了他一眼,项坤猛地回神。   “喝水吗南哥?”项坤清了清嗓子,问。   “不喝,你又在那儿发什么傻。”江以南把洗过的几双小袜子揉搓着,好让它们变软一点。   项坤走过去坐在他背后,伸过手去抱住他:“南哥,等小孩生下来,我们好好谈一场恋爱吧。”   江以南一顿,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闲的?”   “我们还没好好恋爱过……”项坤叹气:“直接从兄弟一步跨到有孩子了……我不能让你心里有缺憾,必须要把这个过程补齐。”   项坤琢磨地挺认真:“等生完了我们先去领证,然后先婚后爱,一边带娃一边恋爱,抱着咱们爱情的结晶……”   “结个屁的晶。”江以南没好气地打断他。   项坤心虚:“那以后……她大了咱们肯定要告诉她爸爸爱妈妈,妈妈也爱爸爸,所以才……你总不能……”   江以南无语地扭过头:“滚。”   项坤撇撇嘴,把胳膊又紧了紧:“我不。”   江以南说:“谈恋爱你就别指望了,不过生完孩子我确实得跟你干点儿什么。”   “干什么?”项坤眼睛亮晶晶的。   “算账。”江以南说:“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你欠的打一样儿都别想逃。”   “不逃。”项坤赶紧正色,认认真真看着他:“打死我也不逃,南哥,只要能一直在你身边,守着你和小孩,天天挨打我也认了。”   江以南浑身麻出一层鸡皮疙瘩,他皱着眉整理着手里的衣服,没吭声。   ——   孕期到了这个阶段,除了江以南自己度日如年,累得腰酸背痛,身边每个人都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眼小宝宝出生就进入了倒计时。   项坤自从和江以南一起睡之后,睡眠就一直很轻,每次江以南一有点动静,他就会醒来看看。   但是也从没像这一晚上睡得这么不安稳。   他做了个梦,梦见南哥大出血了,满床都是血,江以南满手猩红坐在血泊里,抬眼看着他,说:“项坤,我恨你……”   项坤吓疯了,他动不了,发不出声音,只听着江以南一遍一遍地叫他:“项坤……项坤……”   项坤手腕很疼,像被抠进肉里那么疼,他睁开眼睛,听见江以南咬着牙发着抖的声音:“……项坤……”   他猛地爬了起来。   江以南满脸是汗,头发粘在脸颊上,脸色惨白,眼睛红着:“快点起来,我好像破水了……”   项坤吓傻了,捧着江以南的手跪在他旁边:“怎么了!你怎么了南哥!别吓唬我!”   “我他妈要生了!”江以南含着泪吼道。   “啊——”项坤瞠目结舌:“那那那怎么办……”   这人指望不上了,江以南咬着牙叹了口气,废物!   “去叫阿姨和项叔……”他捧着肚子,努力调整着呼吸。   项坤翻身下床,连滚带爬地跑出去拍爸妈卧室的门:“妈!妈!南哥要生了南哥要生了,怎么办啊!”   项坤妈妈打开门冲了出来:“你给我镇定点!”她呵斥道:“你这么慌小南和孩子怎么办!出息!”   她一边挽着头发小跑到江以南床前,弯下腰摸着他的肚子:“小南你感觉怎么样?”   “还行。”江以南说:“肚子越来越硬了……痛得还能忍。”   项坤妈妈转过头,对着已经穿戴好的项修文和已经傻逼了的项坤说:“他爸,你赶紧下去开车,项坤把待产包和准备好的东西都拿上放车里去,我这就给医院打电话,马上入院。”   二层小楼里全部亮了灯,大家楼上楼下跑着,项坤妈妈镇定指挥,有条不紊。   奶奶也起来了,她拉着江以南的手给他擦汗,说:“不怕,小南。”   江以南费力地笑笑:“奶奶,你好像比我还紧张。”   奶奶红着眼睛把他的头发往耳后拨了拨:“不紧张,这是喜事,奶奶就是有点心疼。”   --------------------   二更。 第27章 27   江以南被医护推进手术室的时候,项坤死拉着不松手,被项坤妈妈在后脑勺上抽了一巴掌。   “妈,我心里难受。” 项坤坐在等候区的长椅上,红着眼睛:“我做了个梦,梦见南哥大出……”   “你给我把嘴闭上。”项坤妈妈伸出一个手指头指着他:“显你会做梦了是吧?”   “你说南哥会不会有危险……这种手术医院应该做得很熟练了吧,也不知道疼不疼,他心里害不害怕……”项坤皱着眉。   项坤妈妈看着他,叹了口气:“成熟点儿,项坤,你现在该考虑的是等小南从这个门里出来,所有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知道吗?你会多一个爸爸的身份,这是一份很重很重的责任,你要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里对小南,对孩子,你该怎么做。”   项坤愣愣地听着,眼睛盯着“手术中”那几个刺眼的红字发呆。   是啊,小孩生出来,每个人好像就自动进入人生下一阶段了。   他不是不期待,但也是真的心里没底。   此时此刻,他无比确定他是真的很在乎江以南,很爱他,很想跟他一辈子在一起生活下去,可他不确定江以南会怎么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直到现在,江以南还从没松过口。   项坤心里微微滞重,江以南性格有多倔,他以前不是不知道,但也是时至今日,他才算真正深有体会。   也许愿意让他陪伴小孩成长,是江以南最大的让步了,至于自己,江以南并不需要他的陪伴。   项坤不知道等孩子生完了,江以南从手术室出来之后,会是什么态度,什么决定,他忽然有些害怕,有些心神不宁。   手术进行得很快,才半个多小时,护士就出来在门口喊:“江以南家属!”   项坤妈妈急忙起身,身旁的项坤已经化为一道黑影冲了过去。   “恭喜你们,是个女孩儿,七斤六两。”   “大人怎么样?没受罪吧?”项坤焦急地问。   “没有没有,挺顺利的,大人孩子状况良好,再观察一会儿就出来了,你们别着急哈。”   “谢谢谢谢!”项坤妈妈高兴地合不拢嘴。   项坤从手术室门上窄窄的玻璃往里望了望,只看见一排走廊,不知道江以南在哪一间,什么也看不见,他对护士说:“麻烦你跟我爱人说一声,我在外面等着他,叫他别害怕,我一直在这儿。”   “好的,没问题。”护士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高高大大的alpha,有点感动他的体贴和深情,她转身推门进去,回头说:“放心吧!”   江以南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凑上来的项坤,他好像一直站在门口,平车刚推出门,项坤的脸就出现在视野上方。   “南哥。”项坤轻轻叫了一声。   他没有了以往动辄一惊一乍的样子,只紧紧攥着江以南的手,跟着护士小心地推着平车往病房走。   小孩被交到项坤妈妈怀里抱着,她小心翼翼,一路上把小被子掖了又掖。   病房依然是提前订好的单间,护士说:“家属过来帮忙抬一下,小心点放。”   项坤爸妈赶紧把宝宝放进婴儿床,围了过来。   项坤说:“不用,我自己来。”   他抄着江以南的肩背和膝弯把他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又扯过被子给他轻轻盖好。   肚子里没了小孩,江以南轻多了,整个人单薄地让人心疼。   护士说:“平躺六小时,通气之后才可以进食进水,麻醉过了之后会有些疼,家属多照顾一下,有什么问题及时按铃。”   项坤爸妈说:“好的,谢谢了。”   护士转身出去了。   项坤攥着江以南的手,一直一直看着他,没有吭声。   江以南脸色有些苍白,手术室的温度很低,他的手有些冰凉,项坤一直攥着,捂着,眼眶慢慢泛红。   江以南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   “疼不疼?”项坤问。   “没什么感觉,麻醉还没过呢。”江以南的声音很虚弱。   “给我看看小孩。”他轻声说。   “嗯?”项坤往江以南面前凑了凑,摸了摸他的头发。   “我还没看过小孩,你抱过来我看一眼。”   “好……”项坤赶紧起身。   项坤妈妈轻手轻脚把襁褓里的宝宝抱了过来,放在江以南脸侧,跟他的脸挨了挨,“小南,你看看,这孩子长得多好,像你。”   江以南嘴角露出一个疲惫的笑意。   小宝宝脸蛋红扑扑胖乎乎的,很有肉,不像有的小婴儿生出来那么皱巴巴的,江以南伸出手指轻轻蹭了蹭她的脸,小家伙嘬嘬小嘴,睡得正香。   “南哥,你高兴吗?”项坤趴在孩子旁边,问。   “嗯。”江以南眼睛一直在小孩身上,他看着宝宝的眉毛,鼻子,小嘴,看着那肉嘟嘟的脸蛋,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   “我也高兴。”项坤红着眼睛笑着,“你给我的太多了,南哥,我觉得太幸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谢谢你。”   江以南没看他,也没说话。   ——   本以为生完了就可以轻松,结果没多久江以南就意识到自己高兴地太早了,他哪里能想道后头还有那么多罪等着他遭。   产后第一次上厕所,项坤把他搀到马桶前,他捂着刀口好半天都尿不出来,疼出了一身汗,等一步一挪好不容易回到床上躺下,下颌骨都咬得发麻了。   项坤焦灼地去找医生问怎么会那么疼,医生想了想,很抱歉地说:大概是插尿管时对尿道有些损伤,疼是肯定的,多喝水多排尿,以免感染,过两天就好了。   项坤皱着眉,不知道说什么好。   另一个难关是哺乳,江以南没有经验,在项坤妈妈的帮助下尝试了几次依然不得要领,除了疼还是疼,项坤在旁边看得心肝儿发颤手足无措,看着江以南脸色惨白眼眶发红的样子,他只恨自己为什么替不了他……   尽管很努力地咬牙生扛着,但没几天,江以南两边胸还是都破皮了,孩子小嘴一吸上去,江以南疼得浑身发抖。项坤在一旁恨不得上手把孩子拔下来,“要不……要不喂奶粉吧,南哥,奶粉也一样的……”   江以南一边胳膊托着孩子,一手扶着胸口,脸扭向一边,咬着牙不吭声。   太疼了,老天爷……怎么这么疼……这孩子软软滑滑的小嘴小舌尖儿,怎么嘬起来就跟刀片似的……   尽管这样,等出院回到家,江以南还是同意了添加奶粉喂养,因为他奶水不够,实在是没办法了,这不是光忍疼就能解决的,总不能饿着孩子。   项坤和爸妈把提前准备的奶粉冲好喂给宝宝,小家伙闭着眼睛咕咚咕咚吃得香极了。   江以南在旁边看着,心里有种难言的失落。   为什么别的omega当了妈妈可以自然而然做到的事,他却不行……   为什么他很努力地去做了,还是不行。   他曾经那么不想当一个omega,可似乎,他连一个称职的omega都当不好。   --------------------   小宝来啦! 第28章 28   江以南没急着把小宝放婴儿房,他坚持把小床放在了自己床边,想亲力亲为做点什么。   项坤把他照顾地太好了,他怕自己对这种无微不至形成习惯,会适应不了以后将要面对的生活。   但是他也低估了项坤内心对这个新晋三口之家汹涌磅礴的爱意,那种油然而生的使命感让他萌生出为老婆孩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决心和斗志,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江以南每次半夜一听到小家伙哼唧,刚一睁眼,项坤就已经揉着黑眼圈翻身下床,轻巧熟练地冲奶粉换尿布了,一边忙还一边对醒来的他小声说:“你睡你的。”   江以南想下床搭把手,还会被按回去:“起来干嘛?赶紧躺着。”   江以南已经不记得多少次对项坤说那句话:“项坤,你不用这样。”   虽然他知道这是项坤最不爱听的话。   他想说这个孩子也是我自己想要的,你不必这么大包大揽。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也不用总是这么一副赎罪的样子。   他依然想说你和小宝的关系左右不了我和你的关系,你不明白吗?他想问项坤,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项坤大概是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更不想给江以南把话说明白的机会。   小孩生完这段时间以来,他明显地感觉到江以南对自己变冷淡了,好像怀孕时的那种依赖随着小孩的出生同时被抽离身体。项坤本以为孩子能化解一切宿怨,能让江以南顺着孩子父亲这个身份接纳他,可没想到事实却并没有向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他难受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除了无视江以南的抵触,无视他总想拉开距离扯清关系的态度,项坤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他只想固执地保住这个小家,只想把他们留在身边。   也许自己做得还不够,项坤觉得,自己还可以为江以南做更多,还可以对他更好。   ——   徐明轶来的时候,江以南刚把小宝哄睡。   “南哥。”项坤把卧室门开了一半,问:“明轶来了……看看孩子,能进吗?”   江以南笑笑:“进来吧。”   徐明轶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   “以南。”他笑了笑,有些局促。   已经很久没见面了,看见江以南的一瞬间,他喉咙有些哽住,但他只是笑着,咽下胸口翻涌的酸涩。   江以南比以前白净了许多,宽松的家居服下身量更显单薄,浑身上下有种素淡地柔和。   “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徐明轶看着他问。   “挺好的,你带了什么?”江以南笑着指了指他手里的袋子。   “我……”徐明轶有些不好意思,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给宝宝买的。”   江以南打开一看,是一只金子的小长命锁,还有两个小金镯子,他诧异地抬起头:“你工资多少钱?”   徐明轶说:“我攒了一段时间……别人说生了小孩儿都送这个。”   “你买两件小孩衣服不就行了吗?”江以南皱皱眉:“是不是连吃饭钱都省下来了?”   “不至于。”徐明轶笑了。   笑完之后,三个人陷入沉默。   项坤看了看他俩,说:“我下楼给你们弄点喝的。”   “……谢谢。”徐明轶说。   项坤拍了他一下,转身出去带上了门。   江以南走到婴儿床旁,把小盒子放在小宝枕边,对徐明轶说:“过来看看。”   徐明轶走过去,襁褓里的小家伙睡得正香。   他有些迟疑地,伸手轻轻摸了摸小被子,扯了扯嘴角,眼眶倏然有些发热。   江以南弯下腰,轻轻把孩子抱起来,递到徐明轶怀里,说:“你抱抱她。”   徐明轶有些惊惶,手忙脚乱地接住,浑身僵硬着不敢动。   “以南。”他红着眼睛:“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以南垂着眼睫,看着嘬了嘬小嘴的孩子,说:“没关系。”   俩人沉默着,徐明轶抱着孩子晃了一会儿,轻轻放回婴儿床里,直起身看着江以南。   江以南抿了抿唇,抬起头看着他,说:“明轶,你以后,就不要过来了,你也有你的生活,以后好好过吧。”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徐明轶看着他,眼睛愈发红了。   “早就原谅了,都过去了。”江以南笑笑,他低头看着小孩,伸手捏捏她的小手:“但是我也该重新开始了,不管怎样,我都会尽力往前走。”   “就算你选择和项坤在一起,我也不会打扰你们的,就算你不愿意再跟我做朋友,我……” 徐明轶早已预料到这一天,预料到会有直面江以南发落的这一刻,他一点都不意外,他就是难受,那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就像一块巨石碾压着他的胸口,挤着,挣脱不掉,几近窒息。   “项坤我也不要。”江以南垂着眼眸,声音很轻:“我谁都不要。”   徐明轶张着嘴站在那里,眼眶通红。   “……以南,是我害了你。”他说,除此以外,再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门“咔嚓”一声打开,项坤端着一壶果汁和杯子走了进来。   他把托盘放在桌子上,转身走到江以南面前,低下头看着他:“你为什么不要我?”   江以南看了看他,低头掖了掖小宝的被子。他神色淡淡地,什么也没说,只是喉结有一丝轻微的颤动。   “你都已经生下小宝了,你难道不想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吗?为什么还说这样的话?”项坤无法按捺的情绪在眼里翻涌,方才手搭在门把手上时听到的话像一把刀子瞬间在他胸口挖出了一个洞,每一口呼吸,空气都像刀子一样划进胸腔,那种犀利地疼,从内脏到指尖,疼得发抖,他不能接受,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   “小宝也是你的孩子,我不会不让你看她。” 江以南的手指在袖口里捏了捏:“但是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项坤的呼吸又深又重,他眼里甚至浮现出一丝茫然,为什么?   他想问一句,南哥你到底为什么。   江以南不想再看他,那表情让他心里发慌,他转身想走开,项坤伸手攥住他的手腕猛地拽了一把,江以南一个趔趄,喉咙里差点溢出一声痛呼。   “项坤——”徐明轶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拉住他:“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项坤松了劲儿,江以南迅速挣开他的手,疾步走进洗手间反锁上了门。   剩下的两个人恍惚地站在那儿,好久都没动。   “明轶。”项坤声音疲惫:“我先送你下去吧。”   徐明轶“嗯”了一声,转过头看着项坤:“你不是,一直对他都挺好的吗……”   项坤沉默了半晌,看了眼洗手间紧闭的门,跟着徐明轶身后下了楼。   小区的小花园里没什么人,项坤径自走到树底下的长椅上坐下,往后一靠,两条长腿使劲伸了伸。   “有烟吗?”他问。   徐明轶掏出烟和打火机递给他。   项坤点上一根,抽了两口,然后弯下腰,胳膊撑着膝盖,抱住了头。   “项坤。”徐明轶过了许久,开口说:“不管心里多难受,别动手,他是个omega,根本对抗不了你,你怎么舍得。”   项坤没说话,把头微微扭向旁边,吸了吸鼻子。   “如果说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愿望,那就是希望以南过得好……项坤,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徐明轶仰着脸,望着树叶间刺眼的阳光:“你有宝宝啊……你有机会的。”   项坤不知道在长椅上坐了多久,直到家里阿姨给他打电话,他才抹了把脸,起身上楼。   “南哥,饭做好了,出来吃一点吧。”他敲了敲洗手间的门。   江以南没有应声,直接打开门走了出来。   他洗了脸,眼睛红红地,项坤站在门口,江以南低头绕过他往外走,却被一把抓住手臂抵在了墙上。   江以南直视着项坤,眼眶的红色更深了一层。   “到底还要我怎么做,南哥,你告诉我吧……”项坤极力压低着声音,那气声抓挠在江以南的耳朵边上,沙哑地几欲哽住。   江以南闻到一股烟味。   项坤出去待了那么久,不知道抽了多少根烟,他本来已经很久都不抽烟了。   江以南看着他:“如果是为了让我留下,那我希望你什么都不要做了。”他控制着发抖的声音,像是质问:“我想开始过新的生活,项坤,你不明白吗?我和你之间的错误都该结束了,你一直不愿意给我选择的机会,现在还是不打算给吗?”   项坤抓着他胳膊的手在发抖。   江以南与他对视着。   许久,项坤松开手,转身走了出去。   --------------------   开站之后评论点赞就断崖式下跌了,我确实写得不怎么好,但是求求大家一定不要放弃我啊,一定不要…… 第29章 29   带孩子没日没夜,江以南把要办户口的事都给忘了,项坤把那页纸递到他眼前的时候他都愣了一下。   看着姓名栏里那个“项非迟”,江以南整个大脑都有些空白。   “闺女大名叫项非迟,我给起的,小名叫不晚。”项坤在他面前蹲下身,定定地看着他,“我本想着只要我不放手,就什么都来得及,什么都不晚……”   江以南盯着那个名字,抬起头说:“我没有同意她姓项。”   “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我自作主张去办的,她姓项,是我的孩子。”   “为什么……”江以南看着他。   “这个为什么还重要吗?南哥?你真的需要答案吗?”项坤扯了下嘴角:“反正你就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我说什么在你眼里都是废话,我做什么也不会打动你,那我不如就直接做点有用的,做点我自己想要的。”   项坤直起身:“我也就是没办法绑着你去领结婚证,要不然你现在也在我家户口本上了。”   江以南站起来拉住他,声音有些不稳:“小宝是我的。”   “你一个人说了不算。”项坤看着他,“我是她父亲。”   “项坤——”江以南眼神颤动:“你是要跟我抢孩子吗?因为我不愿意跟你,你要把孩子抢走吗?”   “我不抢走,我只是把她留在这儿,就像你说的,你随时都可以来看她。”项坤看着江以南惊惶的表情,心里有些喘不过气:“我本以为只要拼尽全力对你好,就可以守住我的小家,守住你和晚晚……可你既然不愿意,我留不住你,那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留下她。”   “她还在哺乳期,法律不会允许……”   “法律也不见得就一定会把她判给一个没毕业,没工作,没收入来源,没有一个良好生活环境的omega母亲。”   项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但他知道这话对江以南无疑是当胸一刀。   “你去告我吧,南哥,要打官司我奉陪到底。”   江以南仰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颗泪珠从眼眶扑簌一下滑落的时候,项坤知道,自己和江以南完了。   回想当初,谁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两个人关系会变成这样,从发小,兄弟,到几乎反目,又到后来江以南的退缩,项坤的非他不可。   那现在呢?   现在算什么?   江以南感觉浑身的血都冷了,冷得他呼吸都在打颤,他从没这么慌过,从没这么混乱过。   从小到大,他都是个条理清晰目标明确的人,一向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怎么做。可是这一年来,他整个人都是懵的,发生的那么多事,每件事都令他措手不及,每件事都重重击打着他,令他失去方向。他已经不愿意去细想项坤对自己到底意味着什么,爱情亲情友情,或者是一场阴差阳错,一场理不清的孽缘,什么都好,什么也都无所谓了,他就是心口堵着压着一口气,他只想让这一切混乱都停止。   他只想让一切回到正轨,把错乱的一切都拨正。   难道错了吗?   江以南不明白,这一切真的都是自己的错吗?   他看着项坤,想问一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连小孩都要抢走,你已经剥夺我那么多,我已经失去那么多了,我现在别的什么都不要,你为什么……   但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在小宝的婴儿床前坐了一夜,项坤晚上给孩子冲奶粉喂奶换尿布的时候,他也一直那么呆呆地坐着,项坤给他披上一条毯子,他恍若无觉,一动也没动。   第二天上午,江以南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   “我每周三和周末过来看她,如果时间有变动,我会提前告诉你。”他看着熟睡的孩子,声音很轻,透着一股被抽空一切后寂灭的平静。   项坤看着他,说:“好。”   “项坤。”江以南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我恨你。”   项坤没有出声,过了许久,他嘴角微微扯了一下,说:“好。”   ——   项坤爸妈没有问他任何关于江以南为什么离开的事。   “他会回来看晚晚的吧?”项坤妈妈抱着孩子,问。   项坤说会。   项坤妈妈摸摸孩子的小脸,没再说什么。   江以南搬回了家里,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办理了复学,回到校园开始继续学业。   奶奶在项坤爸妈的劝说下留了下来。   “阿姨,你回去了天天见不着小宝,你舍得吗?你在这儿替小南看着她,小南也放心。”项坤妈妈说。   奶奶抱着孩子,轻轻拍着,默默无言。   项坤妈妈这些日子也憔悴了很多,她往耳后挽了挽头发:“你在这儿,小南想过来看孩子也自在些,总比他们两个闹别扭,委屈了孩子强。”   奶奶叹了口气,说:“那就麻烦你们了。”   江以南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很忙碌,但不管怎样,每次回来看晚晚都风雨无阻,有时候时间晚了,他急匆匆跑来,守在小床边看一会儿孩子的睡颜,再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   也许是不在一处生活了,又或许是因为最终那场划清界限的不欢而散,总之两个人之间变得客气而疏远。   江以南会因为来得晚了对他局促地道歉,项坤也总是淡淡地,说没关系,晚晚已经睡了,你上去看看她吧。   江以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硬生生把孩子从身边剥离,所以对孩子的一切变化都极其敏感,每次见到晚晚,他都觉得女儿长得飞快,一次一个样儿,项坤一家把她照顾得很好,能吃能睡,脸蛋圆乎乎的,一逗就笑。他内心无比矛盾,有时候会感激项坤这么爱孩子,但更多的时候是痛苦,是无法弥补的失落和空缺,他觉得心里有个巨大的空洞,他的孩子本该带在身边,本该由他日日抱着,哄着,一点一点看着她长大……   偶尔空暇想小宝想到失神的时候他也问自己,是不是错了,是不是该留在项坤身边,哪怕是为了孩子……   可是过那种依附于别人的生活,从来都不是江以南的人生选择。他不愿意做一个只知道相夫教子的omega,哪怕是为了孩子,他也宁愿去更努力,更坚持,更有底气地凭自己的能力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况且他一直无法正视自己和项坤的关系,他从来没对项坤产生过爱情,那只是一场不该发生的错误,羞耻而痛苦,他无法从中萌发出爱意。   相夫教子不是只能对自己的alpha吗?项坤怎么能算自己的alpha……   他不算……不是……   不过某种程度上,项坤的态度让江以南松了口气,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贴心贴肺步步紧逼,也没有再像那天那样心狠刻薄地刺伤过他。只是在约定看孩子的日子里,项坤会早早忙完回家,跟奶奶和家里的阿姨准备几道江以南爱吃的菜,江以南和孩子相处的时候,他也不再守在旁边。   眼不见,心里的痛就能缓一些吧,项坤知道自己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可又有谁能知道在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咬着牙后悔。如果当初彻底标记江以南,那他是不是就不能这么决绝地离开,哪怕情感上抗拒,他也没办法做得到。   他不是没想过江以南不爱他,他只是没想到,江以南宁愿放开晚晚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每想到此,项坤就难受地心口发酸,眼睛发热。   江以南说恨他。   项坤想:江以南,我又何尝不恨你……   他看着江以南抱着晚晚时泛红的眼睛,看着他每次临走前悄悄对晚晚吻了又吻,他带来一罐一罐奶粉,一袋一袋纸尿裤,想尽办法地要为孩子做些什么。   他看着江以南悄悄逗着晚晚问:“想不想妈妈?想不想?”   晚晚不懂,她只是伸着小手摸着江以南的脸,咿咿呀呀地笑。   “我是妈妈呀。”江以南用鼻尖蹭蹭她的小脸,“想不想我?”   晚晚发出咯咯地笑声。   江以南又开始打工了,项坤心里憋着一团火,但又无话可说。江以南一边上学一边拼命赚钱,为了什么,项坤比谁都清楚,他有时候真的恨江以南这个性格,世上柔弱温婉的omega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江以南又倔又硬像块臭石头。   为什么自己偏偏爱这么一个人,爱到发着狠也不愿放手。   每次抱着晚晚逗她说话,或者轻轻拍着她哄睡的时候,项坤总会一遍一遍地问:“想不想妈妈?下次问问妈妈什么时候留下来好不好?等你会喊妈妈了他就舍不得走了,我们把他留下好不好?”   --------------------   作者坐在地上蹬着腿儿哭喊:你们给我点赞留评论!不然我要闹了!! 第30章 30   周六又是约定看晚晚的日子,原本说好江以南上午就过来,结果临时打电话说有点事,要迟一些。   项坤隔一会儿看一下时间,直到把学校课程和老爸公司交给他的事都处理完,太阳快落山了,江以南那边也没个动静。   应该快来了吧,项坤抱着晚晚,拿玩具逗她:“妈妈做兼职太辛苦了,总想多挣点钱接你回去,咱们不回去好不好?要回也只能是他回到咱们身边,晚晚说对不对?”   晚晚“嗯嗯”地答应着,伸着小手去够玩具。   手机响了,项坤看了一眼,是江以南。   他把电话握在手里,定了定神,呼出一口气,然后平静地接起来:“南哥。”   “项坤……”江以南那边声音有些嘈杂。   “我在你小区门口……你能不能下来一下。”   “怎么了?你直接上来就行,我在家里。”   “我……”江以南语气有些犹豫,项坤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你到底怎么样?没事儿吧?”   “我被车碰了一下……”江以南说。   项坤抱着孩子冲下楼,刚要出门,又回身把晚晚塞到阿姨怀里:“我马上回来——”   江以南坐在路边,旁边停着一辆白色私家车,一个人正来回走着打电话。   项坤远远就看见了江以南脸上的血痕。   心跳“噗通噗通”在加速,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口破出来。   江以南转头看见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没能成功。   项坤几步扑到他面前,脸色铁青:“怎么样?!严重吗?!”   “没事……”江以南有些磕巴:“我刚才太急了,过马路时没看车。”   旁边的车主看见来人了,挂掉电话走过来,说:“我跟你说真不赖我,我刚要拐弯呢,他突然就从旁边跑出来了,这还得亏我反应快……”   项坤呼吸急促,他猛地起身抓住对方领口,“砰”地一声就把人砸在车前盖上。   “项坤!”江以南惊得直接跳起来拉住他胳膊:“不关他的事,真的,责任在我。”   对方被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项坤吓得失声,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   江以南把项坤拉到一边,对车主说:“你快走吧,不好意思啊。”   车主惊魂未定,看了俩人一眼,钻进车里一溜烟开走了。   江以南回过头看着项坤,刚说了一个字:“我……”   “你他妈傻逼吗!这么大个人了走路不看车?!”项坤冲他怒吼。   江以南冷不丁被他吼傻了,瞪了他半晌,说:“……我,迟到了……就有点着急……”   “迟了就迟了!谁他妈还给你设时限了吗?!”   “我只是想多点时间陪她。”   “说得什么屁话!想陪她当初为什么非要走!你留下来不就可以天天陪着她了?!是谁他妈非要走?!”   项坤吼得声音都劈了叉,旁边不少行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看过来。   江以南红了眼睛,他低下头,转身想离开,“我今天先不过去了,我这样子会吓到小宝……”   项坤从后边跟上来,一把扯过他的胳膊,把他拽到路边,伸手拦车。   “干什么?”江以南胳膊刚才摔过,还疼得厉害。   他挣了一下,拧着眉没敢用力。   项坤松了手,揽着他的后背,强压着情绪说:“去医院。”   “不用,我回去在家旁边的诊所包一下就行了……”   “你现在最好别惹我,南哥,别再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话。”项坤眼睛望着路上的车,脸色阴沉得可怕。   江以南看着他绷紧地下颌线,没再吭声。   到了医院,从挂号排队到进了诊室坐在医生面前,俩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医生问了下都碰到哪儿了,然后让江以南卷起裤腿处理伤口,江以南刚准备弯腰,项坤已经蹲下去,帮他挽起裤脚。   江以南穿了件运动裤,比较宽松,膝盖处擦破流血的伤口露出来时,项坤拧着眉,深深吸了口气。   他不想表现得太心疼,可颤抖的眼神掩藏不住。   江以南看看他,说:“……皮外伤,没事儿。”   项坤红着眼抬头瞪了他一眼,咬牙小声说了一句:“傻逼。”   江以南抿了抿唇,没吭声。   自从那次他个人单方面定义俩人已经翻脸之后,项坤对他就没以前那么客气了,以前一口一个南哥,现在一口一个傻逼,江以南觉得生完孩子之后自己性格是不是已经越来越符合一个omega的标准了,就这竟然都没有让他一拳挥过去的冲动。   膝盖上了药,胳膊肘和脸上的擦伤也都处理好了,医生问还有哪里撞到了,江以南迟疑了一下,没吭声。   医生没注意,项坤注意到了,江以南不想说,他在旁边怒吼一声:“还有哪儿 !再不说我现在就扒了你检查!”   医生吓了一跳,推了推眼镜严肃道:“这位家属你冷静点,就算担心自己的omega也要注意方式。”   江以南扭头斜了一眼项坤,忍了又忍……没忍住……   “给你脸了是吧?你扒一个我看看?”   医生震惊地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瘦削清秀的omega,“那个……这位患者,你的alpha也是关心则乱,你也,也得注意态度。”   “他不是我的alpha。”江以南面无表情。   “快点儿说,还有哪儿伤着了,孩子还在家等着你呢。”项坤阴着脸,放小了声音。   江以南看了眼医生,医生的嘴巴张成一个“O”型。   “左边胯骨……和大腿上……”江以南低声说。   “哦哦,”医生清了清嗓子:“那还是要检查一下,这个部位可能是主要的撞击着力点,你先脱了我看看,然后决定要不要拍片子。”   江以南低下头,沉默着把卫衣往上拽了拽,夹在下巴下,然后把运动裤往下拉了拉。   一大片刺眼的淤青暴露在项坤眼前,项坤眼睛一红,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   “疼不疼?”他几乎用气声问。   江以南没说话,看着医生,医生在淤青上按了按,江以南疼得“嘶”了口气。   “看样子还是有点严重的。”医生说,“你感觉一下这里,髋关节,走路活动疼吗?”   江以南确实很疼,从出租车上下来时要不是项坤跟老鹰擒小鸡一样把他拎着,他都觉得自己拖不动腿了。   “他疼!”   江以南没等吭声,项坤在一旁着急地说:“疼得厉害,撞出去好几米,浑身这么多擦伤,你想想能不疼吗?!”   “那还是去拍个片子看看吧,万一伤着骨头问题就大了。”医生把椅子转回去,在电脑上开单子。   江以南小声问了一句:“拍片子要多少钱……”   医生刚要张嘴,项坤沉声说:“多少钱都要拍,问得这不是废话吗?!”   江以南扭过头,医生一看他表情,赶紧咳嗽了一声:“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第31章 31   片子出来没什么大问题,医生给开了点药,让回家好好休养。   从医院出来,江以南也没指望项坤能痛痛快快让他回家,项坤也没废话,直接给出租车司机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到家时晚饭已经做好了,项坤妈妈正往桌上摆盘,一看江以南的脸,顿时惊呼起来:“怎么了这是?!”   江以南走路腿疼得不行,被项坤半搀半抱着进门。   “没事儿阿姨。”江以南赶紧安抚:“就路上不小心摔了一下……”   项坤黑着脸看了他一眼,想直接戳破他的谎言,但看了看坐在旁边抱着娃满脸惊慌心疼的奶奶,又把话咽了下去。   “我没事儿奶奶,就是擦破了点皮,你别担心。”江以南一边说着,一边想挪过去抱抱晚晚,晚晚打他一进门就看见了,老远伸着手要他抱。   项坤拉住他:“你胳膊还伤着呢,先上楼躺着,我一会儿把饭给你端上去吃。”   “我不用。”江以南说:“我抱会儿……”   项坤直接一把将他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往楼梯上走去。   江以南整个人都僵住了,半截话瞬间噎在了喉咙里……   虽然俩人孩子都生了,但是说真的……江以南还从来没有当着长辈的面跟项坤有过什么逾越之举,之前哪怕亲一亲抱一抱都是偷偷避着人的,毕竟,项坤那会儿老怕惹他不高兴,他这个不许那个不许的,项坤也什么都顺着他。   可现在……好像不太一样了诶……   “你是不是有毛病……”江以南被小心地放在床上,他面红耳赤,一想到楼下项坤爸妈和奶奶还有阿姨那惊掉下巴的眼神,就一股子臊得慌的热涌在脸上奔腾。   “那怎么?你自己上楼梯?”项坤看都不看他,蹲下身帮他脱鞋。   “……长辈都在准备吃饭了,我上楼躺着算怎么回事儿?”   项坤站起身看着他:“你那个屁股还能坐得住?”   屁股怎么了……你他妈把话说清楚我屁股怎么了?!   江以南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烧到边缘了,他沉着脸看着项坤,抿紧了嘴唇。   “是不是嫌我对你不好了?”项坤居高临下看着他:“把你当我的omega才对你好,既然你不是,我凭什么对你百依百顺,啥都挑你爱听的说。”   江以南抓起抱枕“砰”地一下子摔在他脸上,气急了,反而骂不出话来。   项坤接住枕头,看了看江以南气红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   他知道江以南生气了,但他就是故意的,因为他更生江以南的气,可是此刻看着江以南红彤彤的脸,气鼓鼓的表情,心尖儿上又开始无法抑制地发酸,心疼,心软,还有种说不清楚的烦躁。   “我先给你擦擦身吧,这几天你就不要洗澡了,擦完了你好换换衣服。”   身上的衣服确实在路上蹭脏了,不换不行,但江以南扭着脸,一声不吭。   “那晚点擦也行,我先下去给你把饭端上来,你肯定也饿了。”   项坤没得到搭理,蹭蹭鼻子转身下楼去了,江以南靠在床头,硬撑着挪了挪姿势,终于咬着牙疼得“嘶”出声来。   项坤妈妈已经把饭菜都拨好了,让项坤直接端了上去。   江以南确实饿得不轻,他上午临时接到电话去接了个兼职的活儿,因为给的钱比较多,他没舍得拒绝,忙得连午饭都没吃。   项坤在旁边看着他大口吃着,心下郁闷地要命,这人除了上课把所有时间都挤出来打工了,吃饭都没个准点儿,本来就胃不好,这才分开几个月就又瘦了这么多……   江以南一抬头,看见项坤铁青的脸,愣怔地咽下嘴里的饭:“……又怎么了?”   “吃你的!”项坤没好气。   “那你上一边儿去,你在这耷拉个臭脸影响我胃口。”   “你也不看看你饿成什么样儿了,行了你赶紧吃吧,不够还有。”项坤起身去衣柜找衣服。   江以南在身后快速地扒着饭,想快点吃完,项坤又回头说:“慢点就行,没人跟你抢。”   江以南都想摔筷子了,怎么那么多事儿!但是想想又忍住了,他心里也不是不清楚项坤怕他胃疼,再者毕竟现在俩人的关系比较……怎么说呢,不是随便能发脾气的关系了。   吃完收拾好,项坤站到他面前,说:“衣服脱了,我接热水给你擦身。”   江以南有点无语:“我自己去洗手间,不用你管。”   “你走不动。”   “我能走动。”   “你不好弯腰,胳膊上还有伤。”   “就破点皮儿行吗?你能不能别这么事儿?”   “不能,你破一点皮我都受不了。”   江以南抬头看了他一眼,项坤淡淡地看着他,仿佛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江以南撑着身子往床下挪:“我自己去洗,你先出去吧。”   项坤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弯下腰看着他:“脱衣服,我不想一遍一遍说了,你配合点,我要真扒了你你也反抗不了,让我爸妈和奶奶听见动静也不太好,你觉得呢。”   眼前这个冷淡,强势的项坤让江以南有些陌生,他在很长的时间里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温柔和爱意,现在变成这样一副面孔,让他很不适应,他忽然想起当初那个翻脸不认人的孙子,那个不说人话不干人事儿的牲口。   江以南喘了口气,推开项坤的手挣扎着下床:“我要回去,我今晚不在这儿住了。”   “你不但今晚要在这住,身上的伤好之前都要在这住。”项坤再次抓住他的胳膊。   “滚!”江以南甩开他。   项坤的手伸向他背后,直接把他抄了起来,抱着就往洗手间走去。   “项坤你他妈把我放下!”江以南极力挣扎着。   “再摔了你就不用住我这了,直接去住院吧!”项坤低声喝道。   进了洗手间,江以南脚一落地,就扶着墙扭过脸瞪着项坤。   项坤说:“把衣服脱了。”   江以南冷着脸看着他:“你觉得我会当着你的面脱衣服吗?”   项坤反手关上门,上前扯他的卫衣。   “你他妈别动我!”江以南猛地推开他的手。   项坤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前一拽,江以南站不稳,一下子扑进他怀里,被死死地抱住了。   江以南浑身汗毛炸起,头皮发麻,他拼命地挣扎着:“放开!你他妈……放开——”   项坤喘息声又深又重,他的手臂死死把江以南勒进怀里:“南哥……你不疼吗?”   他的声音忽然掺进一丝沙哑:“我他妈好疼啊……我心里好疼……”   江以南的脸被按在项坤的肩窝上,只露出一双睁大的眼睛,项坤伸手撩开他的领口,一把撕掉他脖颈上的抑制贴,张口狠狠咬了下去。 第32章 32   那一瞬间,江以南仿佛失去了意识,呼吸停滞。   他瞪大眼睛,眼膜瞬间溢满泪水,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在项坤怀里痉挛一般,连抓着项坤衣服的手指都扭曲起来。   项坤像一头野兽,怒张地犬齿一点一点深入,浓稠的信息素带着一股决绝的情绪疯涌着注入腺体,江以南甚至恍惚间感觉出里面饱含一丝苦涩的味道,他整个人都失重般眩晕,大脑像被潮水汹涌冲击着,陷入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项坤锋利的犬齿收起,牙尖离开腺体的一瞬江以南有些疼,他吸了口气,浑身瘫软地几乎站不住,项坤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平复他发着抖的喘息。   江以南有点不太清醒,他失神地抓着项坤的衣服,呼吸慢慢哽咽,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地往下掉,项坤胸前的衣襟都湿了,但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不想动,不想说话。   不想放手。   江以南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什么,任由项坤把他抱回到床上,脱掉衣服,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擦拭着。   江以南还在发抖,跟情绪无关,就是身体控制不住,项坤的信息素太霸道了,凶悍无比,江以南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   以前每次标记,项坤都很耐心温柔,轻声细语地哄着,引导着,注入的信息素也都是以安抚为主,直到这一次,情绪爆发的alpha让江以南明白过来,如果项坤想压制他,轻而易举到都不用动一动小拇指的力气。   江以南想着想着,心里就涌上来一股委屈,委屈中还有一丝庆幸,庆幸原来项坤一直都在克制自己。   江以南睫毛湿漉漉的,微微半睁着眼看着项坤。   项坤还在小心地给他擦着,很温柔,很细致,擦完又轻轻给他换好衣服,盖上毯子。   “南哥。”他趴在床前,拉过江以南的手攥在手心里,凑过身去吻着江以南的额头:“我好想你……真的太想你了。”   江以南手指动了动,艰难地发出一丝声音:“晚晚……”   “我去把她抱过来,今晚我们搂着她睡,好不好?”   江以南眼睫抬了一下,又垂下去,算作回应。   小晚晚已经吃饱喝足,被一放到床上,立即“mama mama”地叫着,欢快地蹬着小腿儿爬到江以南身边,江以南浑身疼,脑袋还昏昏沉沉地,他费力地抬起胳膊把娃往怀里揽了揽,轻轻拍拍,晚晚胖胖的小手指抠着江以南的脸,嘴里“咿咿哦哦”地说着什么,江以南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项坤在晚晚旁边躺下来,扯了扯毯子给她盖上:“晚晚乖,让妈妈休息,明天再陪你玩。”   江以南很累,浑身除了疼,就是无法言喻地酸软,疲惫一波一波袭来,让他越来越睁不开眼睛,他捏着晚晚的小手,听着项坤在轻声地拍着哄她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有只手在轻轻摸自己的脸和嘴唇,他微微睁了一下眼,最后一丝视线里,晚晚嘬着奶嘴,窝在项坤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江以南一醒来,项坤青色胡茬的下巴就映入眼帘。   晚晚不知什么时候被抱去了小床里,江以南整个人被项坤紧紧搂在怀里,动一下都费劲。   胯骨很疼,他推开项坤的手,咬牙翻了个身,胳膊和膝盖处的伤口结了一层黄色透明的痂,一活动就绷着疼,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缓缓呼出一口气。   身旁的项坤迷迷糊糊地皱皱眉,把他又往怀里搂了搂。   “别按我骨头……” 项坤的手搂在他胯骨上,江以南忍不住低声痛呼,项坤睁开眼,一下子醒了,赶紧撑起身子:“对不起我忘了,弄疼你了吗南哥?!”   江以南看了看他,又闭上眼睛,不想说话。   项坤看着他,有点愣神。   时隔这么久,一大早醒来看到江以南再次出现在自己身旁,让他感觉有些不真实。   自打分开后,江以南就跟上了发条一样忙得团团转,每次来看孩子,哪怕再晚都不会留宿,项坤也不提,反正提了也是被拒绝。   他已经多久没抱着江以南睡了……   项坤看着那张脸,那又长又密的睫毛,挺秀的鼻峰,薄薄的嘴唇,那熟悉的,令他无比渴望无比想念的气息……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吻了上去。   江以南猛地睁开眼,使劲推了他一把:“起开……”   那语气和眼神,像个不轻不重的耳光打在了脸上。   项坤看着他。   江以南尽量让语气平静:“谁让你抱我睡了,谁让你昨晚咬我了?”   项坤不说话。   “我们现在……是能咬的关系吗?你家里那么多房间,你睡哪个床不行?”江以南扭开脸不想看他的眼睛:“你能不能成熟点项坤,别搞这么多幺蛾子,能不能让大家相处都轻松些?”   “和我相处很累吗?”项坤脸色沉下来,“还是说只要我对你好你就会累?江以南你是不是欠?”   江以南:“……到底谁欠?!”   项坤翻身下床,一边套衣服一边说:“这是我的床,你睡在我床上,我只搂着你没干别的已经够克制了,至于咬你的事儿,我乐意,我想咬就咬了,有本事你现在起来揍我一顿。”   “你还要脸吗?”江以南本来都不想看他,此刻也忍不住扭过头来。   “不要,老婆都没了,要什么脸。”项坤黑着脸进了洗手间。   江以南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睡意完全清醒了。   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洗漱声。   晚晚翻了个身,醒了,在小床里“咿咿哦哦”地哼唧着,大拇指嘬得“啧啧”响,江以南撑着胳膊挪过去把她抱起来,摸了摸纸尿裤,果然已经尿了热乎乎一大坨。   一看见孩子那红扑扑胖乎乎的脸,江以南心里瞬间化得跟软泥似的,什么脾气都没有了,他一边轻声逗着娃,一边拆开新的纸尿裤给她换好,小屁屁干爽了,晚晚舒服地抱着自己脚丫晃着啃起来,江以南忍不住,也握着她的小脚丫放到嘴里咬了咬,小晚晚“咯咯”笑起来。   项坤拿着热毛巾从洗手间出来,走到江以南面前:“我给你擦把脸。”   江以南伸手拿了过来,自己擦了擦。   “你胳膊不疼吗?”项坤皱着眉。   “不疼,胳膊上只是擦伤。”江以南没看他。   项坤接过毛巾去洗手间挂好,出来看见江以南正艰难地下床,赶紧上前扶他:“干什么?”   “尿尿。”江以南没好气。   问得什么废话,谁早上起来不憋尿。   项坤把他搀起来,尽量让他左边腿的着力点靠在自己身上,江以南疼得直皱眉。   “你这到底伤的是骨头还是肌肉,要不再去医院看看?”项坤感觉心里没底,悬着一口气。   “片子都拍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过几天就好了。”江以南扶着马桶旁边的墙,扭头对他说:“出去。”   “你尿你的,我扶着你,省得再摔了。”项坤说。   江以南皱着眉看他,没说话。   “怎么,还得让我给你端着枪?”项坤也看着他。   江以南喘了口气。   “你站这儿我尿不出来,你他妈行行好。”   项坤松了手,看他站稳了,转身往外走:“心那么狠的人,还知道害臊呢……”   江以南差点想把马桶搬起来砸他脸上。 第33章 33   江以南端着小碗给晚晚喂辅食,小家伙吃得很香。   江以南心里挺安慰的,虽然跟项坤不在一起了,但是孩子跟自己一点都没生分,他知道这除了自己经常过来看她之外,还因为项坤的灌输,天天在孩子面前妈妈长妈妈短,搞得小家伙天生对妈妈就熟悉,亲近。   项坤虽然表面对江以南冷淡了,但孩子第一次发音叫“mama”,第一次翻身,第一次爬,很多个第一次,他都用手机记录了下来,发给了江以南。   就连每次只要江以南过来,给孩子喂饭换尿布这些事,他都不动声色地让给江以南做,他知道江以南想做。   这些细节,江以南心里不是不清楚,不是不感激。   吃完饭,江以南给辅导员打电话说明了情况,请了假。   项坤爸妈把俩人叮嘱一番之后就出门去公司了,项坤把孩子抱下楼交给阿姨和奶奶带出去遛弯儿。   他回到卧室关上门,坐到江以南面前,说:“南哥,咱们谈谈。”   江以南不知道他又想说什么,但左右也就是那些事,他看了项坤一眼:“谈什么?我们之间不都说得够清楚了吗?”   “别再回避了行吗南哥?你所谓的说清楚,就是要跟我断了,其他的你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宁愿什么都自己咬牙扛着,也不愿意考虑现实问题,你觉得这样就算解决了吗?”   江以南不说话。   “现在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项坤问他。   江以南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然我还能怎么办……”   “别说得你好像没有选择一样,你明明可以选。”项坤皱着眉:“是谁说过不想让孩子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长大,你当初为什么想生下她你都忘了吗?”   江以南低着头,微微绞着手指:“我会给她好的生活的,我一定能做到。”   “有能力给她好的生活,和给她一个美满的家庭,给她完整的父爱母爱,是两码事。”项坤看着他:“难道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   江以南看了看他:“……我们已经分开了。”   项坤深吸一口气,靠在椅子上,说:“你他妈真想得美啊。”   “你什么意思?”江以南皱眉。   项坤看着他,苦笑了一下:“当初你非要走,我没拦着,不是我放手了,南哥,是我愿意让你去尝试,去体验一下你想要的生活,我不想看你成天那么拧着犟着,不想你再那么压抑下去。”   项坤蹭了蹭鼻子,压下心里翻涌地酸楚:“我知道咱们俩开始得不美好,你心里一直对我……有怨气,其实你怎么怪我都是应该的,我没什么好辩驳的,可是南哥,我把心都掏给你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看一看?从我认定了你那天开始,我无时无刻不在拼命弥补过错,拼命对你好,为什么你就感觉不到,你心真是石头做的吗?咱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最后孩子生完了你说你恨我,南哥,你知道我心里什么滋味吗?是,我没资格说我苦,因为你心里比我更苦,你付出的承受的比我多得多,你总说你想重新开始,我就平心而论问你一句,如果当初我没强硬地把晚晚留下,那么你现在跟孩子过得会是什么样的日子你想过吗?你还能去上学吗?能打工吗?还是说让奶奶那么大岁数了一手帮你带孩子,或者你掏钱请个保姆?就算可以,那还能叫什么陪伴?你只能更忙更累,更没时间没精力,到最后还是苦了自己,委屈了孩子,这些你都想没想过?我当初把晚晚留下,你说你恨我,我愿意来当这个恶人,愿意让你放手去体验,现在孩子我们一家照顾得很好,你也看到了,然后呢?南哥,你看看你自己,你心里觉得充实了吗?你找到重新开始的意义了吗?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你想要的?”   江以南低着头,绷紧了下颌:“我……需要些时间,以后会好的。”   “我信,我从不怀疑你有这个能力,可是这个时间是多久,等你毕业?等你找到工作站稳脚跟?你为了赌这口气,是在拿什么换?你这么在乎晚晚,为她付出那么多,放弃那么多,可她的成长,能等着你吗?”   江以南低着头沉默着,睫毛不停地颤抖,项坤知道他在极力地压抑着心里的难受。   项坤叹了口气:“南哥你知道吗,她第一次发声叫mama,你已经错过了,她第一次翻身,第一次爬,第一口辅食,第一次生病……我抱着她去打疫苗,她哭得最凶的时候都得不到妈妈的安慰,南哥,你只觉得每次来看她都不一样了,你总说她长得好快,可你难道没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吗?她就快要学会走路了,她迈出的第一步,你真的还要错过吗?”   江以南抬起头,眼泪从眼眶滑落。   项坤胸口哽了哽,起身过去抱住了他。   “回来吧,南哥,我和晚晚都需要你。”   江以南发出一声哽咽地抽泣。   项坤按着他的后脑勺,揉着他的头发:“回来后你还可以继续上课,只是把你打工的时间省下来陪晚晚,南哥,她长得太快了,小孩儿这个阶段一眨眼就会过去,你要是一直这么缺席下去,以后真的会遗憾的。”   “还不都怪你?!”江以南压抑着哭了出来,他的脸被按在项坤胸口,声音有些闷。   “我就是没办法爱上你,就是没办法跟你生活在一起,我能怎么办?!”江以南被项坤的一番话说到崩溃,他心都快碎了。   “被一起长大的好朋友那样……还有了孩子,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怪谁,还让我将错就错过下去,我怎么能做到……我怎么做得到!你他妈当初不也是死活不肯接受我吗?你都忘了?你说你爱我,鬼知道你他妈是怎么生出爱来的,你说了我就信吗?我怎么信你啊?你让我怎么信……”   项坤心疼地吸着气,他捧起江以南的脸,一下一下擦着那眼泪,手有些慌乱。那双眼睛又红又肿,眼泪流得止也止不住,项坤痛死了。   “别哭,不哭了,南哥……”   江以南打开他的手,抬胳膊蹭掉眼泪,指着他:“我为什么非要跟你在一起?凭什么?为了孩子吗?可是就算为了她我也没法爱上你,怎么办,你说怎么办?我也不是没想过,不是没试过,可我就是难受,我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经受这些,徐明轶这样,你也这样,我不爱也是错吗?什么都他妈是我错,什么苦果都要我咽下去,到头来什么都怪我,你们一个个都掏心掏肺,只有我不识好歹,害了自己害了孩子,都是我的错,什么都他妈是我的错!”   “不怪你,不是你错,南哥,都是我不好。”项坤再次把他揽到怀里,紧紧抱住这个瘦削地,哭到发抖的身躯。   “我他妈造了什么孽!”江以南被死死按在怀里,泣不成声:“我对你好了那么多年,项坤,我以前对你那么好……你就这么对我,你他妈的……还反过来怪我……”   “我没怪你,南哥,我怎么可能怪你……”项坤红着眼睛,一下一下吻着他的发顶:“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第34章 34   时隔几个月,江以南终于又可以晚上搂着宝贝闺女睡觉了,高兴地嘴角上扬压不下来,可是很明显有人不乐意,于是这几天早上,江以南都是在项坤怀里睁开眼睛的。   “你怎么又半夜把她抱走了。”   “我怕你睡着了不小心压着她……”项坤面不改色。   江以南沉默地看着他。   项坤跟他对视了几秒:“……好吧,我想抱着你睡,她在中间太碍事了……”   江以南叹气,扭开头不想再说什么了,项坤胳膊一搭,又搂住了他。   “你……松开,我要上厕所。”江以南推推他。   “等会儿,还硬着呢,尿不出来。”项坤闭着眼睛不松手。   “项坤你是不是有病?!”江以南压低声音。   “没病,不过……”   项坤睁开眼,忽然翻身压在江以南身上,胳膊撑在他两侧,低着头正正对上他的眼睛:“……我发情期快到了。”   江以南眼神震颤,一动都不敢动。   项坤看着他,嘴角渐渐弯起。   江以南睫毛颤抖着,脸开始泛红,他不自然地转开脸,项坤看着他的表情,下腹猛然腾起一团火,他不管不顾,低头吻了上去。   “项坤……”江以南扭头挣扎着,项坤伸手掰回他的脸,紧紧箍住,唇舌相抵,激烈地舔舐、吸吮着。   江以南心快要跳出来了,他用力推拒着,可是这力气,怎么就差了这么多?怎么完全就推不动,反而被按得死死的?   “项坤……”   江以南感觉到项坤的腿挤进自己两腿之间,项坤跪了起来,自己越挣扎两腿就越紧地夹着他的腰,两个手腕也被一手攥着按在头顶,江以南的下巴被捏着,那舌头几乎舔进他的喉咙里,江以南觉得喘不过气来了,心里又急又气,眼睛眨了几下,眼泪就下来了。   不知吻了多久,项坤被欲念烧到失神的大脑,终于在江以南带着哭腔地呜咽声中冷静了些,他松开江以南的下巴,看着他吓到苍白的脸和泛泪的眼睛,忽然间觉得特别心疼。   “南哥……”   “你现在怎么动不动就这样……”江以南想吼他,可是怕惊醒了旁边小床里的孩子,不得不压低声音,于是那抽噎地语气里就莫名带上了无尽的委屈。   “江以南。”项坤喘着粗气,伸手抹去他的眼泪,触碰他的睫毛,他深深地看着他。   “这次发情期,我不想再用抑制剂了,你陪我好吗?”   江以南愣了几秒,等他反应过来项坤是什么意思,立即推开他挣扎着往外爬。   “江以南!”项坤一把捞住他,把他拖回身下:“你答应我好不好?我求你了——”   江以南瞪着眼睛,都没意识到自己连哭带吓地抽起了嗝:“我不……你个傻逼!你疯了吧……”   “为什么不?除了你还能有谁?你是我老婆,你是我孩子妈,你不陪我过发情期我怎么办!”   江以南用力推着他,拼命翻过身去往外爬,还踹了项坤一脚:“谁他……妈是,你老婆……你爱咋办,咋办……”   项坤一把捞住他的腰,江以南回手一把挠了上去:“滚开!”   项坤猛地松了手,一声惨叫被极力压在喉咙里,江以南一回头,看见项坤捂着一边眼睛趴了下去。   “怎么……了?”江以南惊在原地,又打了个嗝。   项坤“嘶”了口气,听着很疼的样子。   “你是不是又耍什么花招呢?!”江以南问。   项坤没回答。   “我……抠着你眼睛了吗?”江以南猛然一阵惊悸。   “没事儿……”项坤声音有些沙哑。   江以南爬过去推了推他:“你抬头,我看看。”   项坤没动,还是低声说:“没事儿。”   江以南急了,抬手把他脑袋掰了起来,项坤使劲眨了眨眼。   几道红肿地抓痕从眉毛划到脸颊,眼皮都肿了,眼睛有点睁不开,糊满了眼泪,江以南嗝儿都吓回去了,捧着他的脸:“碰着眼球了没?”   “没。”项坤坐起来,一手拉过江以南的手放在腿上搓着,一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江以南看了看他,没有抽回手:“你要不,去医院看看……我刚才手上没数儿……”   项坤攥着他的手顺势一推,江以南一下子没防备被推倒在枕头上,项坤翻身压住他,江以南牙缝里挤出一个:“操——”   项坤眼睛红得厉害,有点敏感怕光。   “让我亲一下,比去医院好使。”他说。   江以南扭开脸:“……爱去不去。”   项坤把他下巴掰回来:“让我亲一下。”   江以南不想说话了,无语地看着他。   项坤也不动,俩人对视着。   “你在想什么?”项坤忽然嘴角一弯,“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非要等你答应才亲,为什么不能直接亲?”   江以南脸“唰”地一下红了,妈的,他刚才第一反应还真就这么想的……他瞬间就有点恼羞成怒,一边使劲想把项坤从身上推下去,一边面红耳赤地骂道:“……滚!”   项坤低笑了两声,捧住他的脸又强势地吻了下去。   这个人真的不一样了。   江以南被激烈地吮着,咬着,炸成金花的脑海里闪过那么一丝念头。   项坤之前总是看他的脸色,不敢逾矩,不敢惹他生气,无论再怎么喊着闹着多爱他多想跟他在一起,实际上却都是顺着让着他,这份顺从里面掺杂了多少年少时的崇拜,习惯,和做错事的愧疚,江以南不清楚,连项坤自己都未必清楚。   可现在所有感觉都不一样了,项坤忽然变得强势起来,会冷淡,会视而不见,会发火,会咄咄逼人,甚至敢没经过他默许就强行临时标记他,江以南有点懵。   是,他懵了,他喘不过气来了……   “项……项坤……”江以南下嘴唇被叼着吸吮着,舌尖早就被咬麻了,他含混地“呜呜”挣扎着。   项坤抬了抬头,松开手,江以南立马扭开脸大口呼吸着。他感觉心跳已经把五脏六腑都撞错了位,整个胸腔里乱七八糟的,哪哪都不对劲。   ——不对劲。   江以南碰到了项坤某处更加不对劲的地方,那个触感,那个硬度……他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直接麻了,他不敢动,不敢用力呼吸,甚至不敢扭过脸看项坤一眼……   项坤压在他身上深深地喘着,忽然,他抓着江以南的手,直接往自己下身塞去,江以南仿佛被鬼咬了手,“啊”地一声尖叫,拼命反抗。   “江以南!”项坤低吼了一声。   他眼圈红着,眉头紧拧着,深而又深地看进江以南的眼睛里。   江以南一只手腕被按在耳侧,一只手被死死按在又硬又烫的某处上,他只能拼命攥着拳,不肯伸开。   “江以南。”项坤问:“我快疯了,你感觉到了吗?我每天晚上想你都是这样子,你知道不知道?”   江以南瞪着眼睛看着他,不敢开口,但神情里的惊惧无法掩饰。   项坤努力地平复着呼吸,他压低声音:“我可能就这一两天了……你之前想要的,能做的我都已经尽力去做了,现在是时候该让你想清楚了,南哥,我要你做出选择,这一次是留下来陪我,还是走掉,你若留下,我会彻底标记你,过完发情期我们就去领证,你若走了……”   项坤停顿了一下,深深地,缓缓地吸了口气。   他把脸埋在了江以南肩窝里,没有说下去。 第35章 35   可能是因为江以南在身边,也可能是这几天情绪波动太大,项坤的发情期再次提前了,当天晚上人就滚烫了起来。   项坤爸妈早已做好了准备,他们跟宝宝一起都搬到了楼下,把整个二楼空出来,留给项坤安静和足够安全感的空间。   没有人开口问江以南要不要留下来,大家都很默契,没有施压,没有请求,在这种抉择面前,用理解和尊重给了他最大的自由。   江以南吃过晚饭,去楼下小花园里抽了会儿烟。   从知道怀孕的那段日子里他就再也没抽过烟了,后来离开项坤和晚晚,一个人又忙又累且孤独的时候,他渐渐又开始抽。   夜风有些冷。   江以南靠着椅背,一条腿曲起踩在长椅上,胳膊搭着膝盖,默默望着远处林立的楼群,和那些密密麻麻的窗口里透出的灯光。   项坤把选择权放在了他面前。   他有些不习惯,他们之间,太多太多事都不是江以南愿意的,但他好像一直没什么选择的自由。   他唯一一次在一瞬间决绝地做出选择,就是保护肚子里那个小生命。   ……   与项坤之间推拒拉扯太久了,也太累了。   项坤说,能做的他都已经尽力了。   这是实话,江以南知道。   这么久以来,他是亲眼看着项坤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心里也不是一点触动都没有过。   可是关于爱,江以南没法想。   他没谈过恋爱,不了解真正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像项坤对他那样吗?   江以南不知道。   要说项坤对他的感情……倒是当初决绝地说这辈子都不可能爱上他那一幕更令人刀劈斧砍一般印象深刻。   可是既然那么决绝,后来为什么还是反过来偏执地要把一辈子押在他身上,这就是爱吗?   想不通,不懂。   这题有点难,江以南不知道怎么解。   或许爱不爱的没那么重要吧,孩子才重要,给晚晚踏实稳定的生活,给她完整的家,完整的爱,才是最重要的。   “啪嗒”,淡黄色的火苗跳了出来,江以南把火凑到噙着的烟上,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   项坤说,是时候做出选择了。   他不打算再给江以南退缩和回避的机会。   他在逼迫江以南迈出一步,是走是留,这段关系究竟要去向何处,就看这一步了。   这算是逼迫吧?项坤比谁都清楚江以南不可能放弃孩子,这是江以南的命门,而只要不放弃孩子,他就永远没办法跟项坤撇清关系。   ——这个逼学坏了。   江以南垂下眼眸,弹了弹烟灰。   当初跌跌撞撞生下晚晚,他确实没有考虑过多现实,他只是觉得这是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这四个字,抵挡了一切。   这个小家伙来到了他肚子里,他必须要去承担她,保护她,他整个人整颗心都被这份突如其来的亲情骨血所填满,根本顾及不了其他。   只是后来,对孩子照顾最多的人却是项坤。   不管是经济上,精力上,甚至是投入的感情上,项坤都比他付出的多得多。   江以南想起晚晚每晚睡觉都要项坤哄,只有被他轻轻抱着拍着才能乖乖睡着,他就知道这个男人,对孩子倾注了多少心血和感情。   而自己……江以南想了想,自己自始至终心底里想的都是终有一天要离开项坤,和他之间都会结束……   如果有埋怨,有委屈……项坤心里大概也不比他少吧。   ……   江以南推开卧室的门,项坤背对着他躺在床上。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   项坤没有动。   江以南看着那个背影,有些出神。   半晌,他伸手过去摸了摸项坤发烫的额头。   “你的抑制剂呢?”他问。   项坤闭着眼睛,手握成拳头抵在鼻梁上,呼吸粗重:“等你走了我就会用。”   项坤在忍,他在强忍着生理和情绪上的折磨,死死地咬牙等着,等江以南的一个决定。   “项坤。”江以南把他的身体扳过来。   “你还清醒吗?我有话跟你说。”   项坤睁开眼看着他。   “我不走了。”江以南说。   项坤缓了几秒钟,猛地撑起身子,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你说什么?”   “我想通了。”江以南抬眸看着他:“我们之间有晚晚,这种牵绊注定是割不断的,你是她父亲,这一点不论到什么时候都改变不了,我也确实……不想让她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长大。”   江以南顿了顿,说:“反正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以后也不可能再有能力去爱别人了,如果跟了你对每个人都好,那就这样吧。”   项坤眼眶通红,呼吸间带上了哽咽。   江以南努力让声线平稳,神情坦然:“我没法保证我能爱上你,项坤,可是如果你能保证一直对我和晚晚好,我可以让你永久标记我,我愿意从生理约束开始,拴在你身边……只要你给我点时间,总有一天我会离不开你的……”   项坤抓着江以南的手在颤抖,他咬着牙瞪着他,然后一把将他揽进怀里,死死地抱着:“你说真的?”   “嗯。”江以南声音有些闷,肩胛骨被捏得生疼。   “我不会让你后悔的,南哥,我发誓。”   江以南沉默了一会儿,侧过脸,轻轻在他喉结上咬了一下:“那就趁我还没后悔,做吧。”   ——   项坤的这次发情期过得很顺利,全家严阵以待,后勤补给营养补充都非常到位,有了江以南,项坤再也不用靠抑制剂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咬牙死扛了。   江以南几天里都没能下得来床,他不是在昏睡,就是在昏睡中被颠簸着弄醒。   ……   项坤这次依旧是先清醒地那一个,他睁开眼睛,转过脸就看到额头抵在他肩旁睡着的江以南。   那眉头紧拧着,脸色有些苍白,连睡着的样子都透着疲惫。   项坤伸出手,轻轻按了按他的眉心。   这不现实。   不真实。   江以南真的完全、彻底地属于他了,这铺天盖地巨大的幸福感将他包裹着,让他又晕又暖,头昏目眩……这是幻觉吧,这一切一定是场幻觉。   可看着眼前熟睡的人,那紧挨着他的温热的身体,那轻柔地呼吸抚在他肩膀的皮肤上,让他的心无法抑制地打着颤……   项坤轻轻凑上去吻了吻江以南的额头,触碰的那一瞬,他鼻子倏然有些发酸。   这几天他并没有一直陷入失控,很多画面都还有印象,江以南被折腾到快崩溃依然红着眼睛咬着牙不肯叫出声的样子,成结时疼到攥着床单哭出来的样子,瘫软到再也没有力气,挂着眼泪在他怀里昏睡过去的样子……   自始至终,江以南没说一个“不”字。   他说了愿意,就再也没有一丝抵抗。   项坤闭上眼睛,额头抵着江以南的额头,默默了很久。   他起身到卫生间接了热水,用毛巾小心翼翼地帮江以南清理干净身体,又抱着他挪了挪,把提前准备好的干净床单和被子换好。   江以南一时半会儿醒不了,alpha的发情期结束后,陪伴的omega要休息好久才能恢复精神。   项坤给他掖好被子,俯下身亲亲他,转身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时间已经是晚上了,奶奶和阿姨都早早回了房,晚晚也在房间的小床里睡了,只有项坤爸妈还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   电视开着,声音放得很小。   “怎么下来了?”项坤妈妈捧着一杯热饮,看见他便站起身道。   “嗯……”项坤揉着酸乏的脖子,走到她旁边揽着她的肩膀坐下来。   “饿不饿?”项坤妈妈看了看他,明白这是结束了。   “不饿,现在吃不下东西。”项坤说。   “小南怎么样?”项修文拿过一只茶杯放在项坤面前,拎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   “今晚估计醒不了,明天看看。”   “明天我和你妈也不去公司,等小南醒了我们一起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有什么受伤的地方一定不能疏忽了,别让他遭罪。”   “嗯。”   “项坤。”   妈妈把杯子放在桌面上,转过头看着他:“我有两句话想跟你说说,说完了你就早点上去休息。”   “妈你说。”项坤笑笑,拉过她的手捏了捏。   “虽然一直以来我们都盼着你和小南能好好在一起,可是这次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我和你爸心里并不好受,我们本以为你俩能慢慢培养出感情,却没想到最终他还是只能勉强自己的内心,选择去顺从omega的本能。”   项坤微微低着头,沉默着。   “这对他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项坤,别让他后悔。”   “我知道。”项坤缓了两秒,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一定不会。”   “其他的我也不说了,其实你这一年多来真的成熟了很多,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小南,是他让你懂得什么是责任和坚持,什么是爱,虽然你在这里面也吃了些苦,但为了小南和孩子,都是值得的,你说呢?”   “我不觉得苦。”项坤笑笑:“我喜欢南哥,我想跟他过一辈子。”   “那就好。” 项坤妈妈拍拍他的肩:“记住今天这个日子,记住你说的话,快上去睡吧,多休息恢复快。”   “嗯。”项坤点点头。   他站起身往楼梯上走了两步,回过头。   “爸,妈,谢谢你们。” 第36章 36   江以南醒来时躺在项坤怀里。   项坤半靠在床头,一只手揽着他,一手拿着本专业课的书正看着。   见他醒了,项坤把书放下,往下躺了躺,抱住他。   “身上难受吗?饿不饿?”   江以南反应有些迟钝地眨了下眼睛,然后缓缓把脑门抵在了项坤的下巴上。   项坤心里一软,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往怀里又紧了紧。   “一会儿起来吃点东西,我们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哪儿了。”上一次把江以南做到进医院,项坤想起来还有点头皮发麻。   “不用……”江以南声音有些沙哑:“不疼,应该没事儿。”   他缓了缓,又抬起头看着项坤:“……不会怀孕吧……”   “不会。”项坤看着他刚醒来还泛着水光的眼睛:“你吃过成结避孕药了,别担心。”   “不过以后你要是想要,我就听你的。”   江以南呆呆地想了一下,把脸又埋进项坤肩窝里:“不……”   项坤弯着嘴角抱紧了他:“那也听你的。”   ——   除了初次成结被撑开的生殖腔有隐隐地不舒服,江以南并没感觉到其他不适,他身上甚至没有太明显的淤痕。   看来这次项坤用了极大的意志力,在那种混沌疯狂地状态下都能克制住没把他弄伤。   不过江以南也没给他太多好脸,成结的时候还是疼的,疼得半死,他当时意识都快不清楚了,感觉身体从内部被撑裂成了两半。   项坤知道他受罪了,心疼地不得了,几天下来跑前跑后地伺候着,心里甘之如饴。   江以南不禁默默感慨AO之间一旦彻底标记,那由此形成的彼此间看不见却有如实质般的相吸力有多强大,他几乎不需要再去思考,身体的本能就让他不由自主地倾向去靠近项坤。   项坤爸妈晚上终于能把哄娃睡觉这个美差揽过来了,因为项坤如果抱着晚晚哄睡,江以南就不睡,就窝在一边儿眼巴巴地看着,等着,直到他把睡着的孩子抱到小床上,自己才一声不吭地钻进项坤怀里闭上眼睛。   “南哥,你喜欢我吗?”项坤轻轻抚摸着江以南的背,悄声问道。   江以南“嗯”了一声。   “我是说心里,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喜欢。”项坤问得很执着。   江以南半晌没再吭声。   项坤知道他没睡着,捏起他的下巴,一下一下地吻他,江以南不肯睁眼,但睫毛颤着,呼吸不稳,项坤看着他的模样,心都软得要化了,他翻身压了上去,温情缠绵的吻变得有些激烈……   江以南攥住项坤伸到他身下的手,头抵着他的胸口喘气:“不行……我还不能做……”   “为什么不能……”项坤把他的手反过来按住:“南哥你现在好软,我好喜欢……”   江以南眼睛有点湿,有点红,他不肯对视项坤,只是一边喘息一边躲着:“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仗着标记完了就欺负人……”   项坤一愣,缓缓趴到他身上,整个身体松了劲儿,趴得踏踏实实,江以南感觉自己快被压断气了。   “就要欺负你。”他低沉的声音在江以南耳边抓挠着,“小时候挨你那么多揍,后来还被你恨、被你嫌弃,现在看你还能怎么办……”   江以南被压得喘气只能喘一半,“……我就……没有对你好的,时候吗……”   项坤脸埋在他脖子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有,很多很多,多得数不过来……尤其是后来你要离开我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都忽视了什么,错过了什么……”   江以南仰着脸,用力吸了吸鼻子。   项坤抬起头:“所以哪怕这次你心里不那么情愿,我也不管了,南哥,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你是我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我的,这辈子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江以南说:“……你现在要是把我压死了,这辈子就完事儿了。”   项坤笑了两声,抱着江以南往旁边一滚,江以南被他抱到了身上。   “那你压着我,我喜欢。”   江以南趴在他胸口上,听着他“轰隆轰隆”的心跳声,许久,自言自语一般:“那如果我根本不知道我爱不爱你呢?万一这一切感觉都是标记的缘故呢……”   “会知道的。”项坤想了一会儿,声音很低,但很笃定:“我会感觉到,你也一样。”   ——   修整了几天,江以南回学校上课了。   项坤又能名正言顺地接送他,禁不住喜出望外。   不过没几天他就有点笑不出来了。   “南哥,老跟你一块儿出来那男的谁啊……”他开着车纠结了一路,快到家门口了才憋不住开口问。   “同学。”   项坤看他一眼:“我接你这几次,每次你都是跟他一块儿出来,还有说有笑的,你俩关系那么好么?”   “嗯。”   项坤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像头牛一样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江以南咱什么时候去领证?”   江以南:“……”   “我跟他在一个店里做兼职,又是同班,所以才经常一起。”   “行。”项坤点点头,意思是知道了:“那咱俩什么时候领证?”   江以南不吭声了,扭头看向窗外。   项坤皱着眉:“咱是不是说好的在一起了就结婚?你是不是都答应我了?”   “什么就在一起了……”江以南嘀咕了一句。   项坤一脚把车停在车位上,气狠狠地拉上手刹,转过身一只胳膊撑在方向盘上盯着他的眼睛:“都彻底标记了还不算在一起??那你告诉我怎么才算?!”   江以南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眼神说不上来有点是畏惧还是委屈。   项坤一看他那样子霎时就心软了,但面上还是装作气势汹汹:“你是不是又想反悔?!说过的话又不算了是吗?还是你想再弄出一个徐明轶?!”   江以南震惊地抬起头:“项坤你放的什么屁?我干什么了你就这样?”   “你现在身上有标记了你不知道吗?你是有主儿的omega!”   “可他是beta!我的老师同学我们全班都知道我有孩子,他们是为了照顾我才介绍我一起去做兼职,你他妈就是有病!”江以南拧着眉下了车,“砰”地一声甩上车门走了。   项坤愣了愣,郁闷地锁上车跟了上去。   江以南进了卧室,把包扔在一边,半躺在床上低头看手机,项坤在他面前憋得团团转他都没搭理。   “你都答应我以后不去做兼职了,还说好了结婚……你这样说话不算数……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项坤小声逼逼。   江以南把手机扔到一边:“就算不做了,也得把之前答应的做完再辞吧?人家不用重新招人吗?结婚的事我又没说不结,标记都标记完了,你非得急这一时吗?”   急!怎么不急?!   项坤心里说。   可是看着江以南又要泛红的眼睛,他是真舍不得气他了。   自从标记以来,江以南性格已经软了很多,大多数时候项坤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反抗,不反驳,被抱在怀里时那温温软软的样子,项坤疼着哄着都哄不过来,哪还舍得凶一下。   现在好了,一凶又要委屈了。   “我不是逼你,南哥……我就是心里没底,咱俩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你还不清楚吗……再说你人这么好,又好看,我这不也是怕夜长梦多……”   “夜个屁的多,我现在身上有标记,我能干什么?别说我不会,就算我想我能做到吗?你有功夫琢磨那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赶紧把毕业证拿下来,多为以后做做打算。”   项坤半蹲在江以南面前,紧紧抱着他的腰:“对对,南哥你说得是,我要好好为我们的将来打算,为了你和晚晚……” 第37章 37   “南哥咱下去吃饭吧~”项坤趴在床边哼哼唧唧。   “不饿,你自己下去吧。”江以南背对着他躺着,沉着脸划拉手机。   项坤叹了口气,这都哄了半天了也不消气,咋整……   他起身来回转了几圈。   算了,不吃了。   他走到门口把锁一拧,“咯哒”一声,江以南回头,看见他两手抓着卫衣下摆扬手一脱……   “你干什么?”江以南迅速坐起身。   项坤把衣服往旁边沙发上一扔,光着膀子一边走过来,一边伸手解开牛仔裤的金属扣,拉链往下一拉。   江以南下意识不妙,蹬着腿往后退了两下,翻过身连滚带爬地往床另一侧逃,被扑上来的项坤一把拽住小腿,猛地拖入身下。   “我吃饭,我下去吃饭还不行吗?”江以南推着他的胸口,赶紧求饶。   项坤抱着他,在他脖子里狠狠吸了一口,叹道:“不行了,你现在不想吃饭了,你想被我吃……”   “你别……”江以南死命抓着衣服不让项坤扒掉,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一会儿就有人上来敲门了,你能不能——”他锁骨突然被项坤咬了一口,“啊!”地叫了一声,“你能不能别发神经!”   项坤已经不想多说了,刚腻腻歪歪说了那么多江以南一句都不听,现在再来有话好好说这套已经不管用了。   他体格比江以南重了几十斤,整个人压在身上,江以南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被项坤三两下就把衣服推了上去,低头一口咬在了胸口上。   江以南浑身一抖,一声变了调儿的呻吟从喉咙里溢出……   这声呻吟像一丝肉味儿招惹了一头饿狼,项坤眼睛霎时都绿了。   ——不吃饭,行,那就吃顿好的,吃顿荤的。   江以南耳边充斥着项坤沉闷地粗喘,又深又重,又蛊人心魄,他不想配合,他感觉项坤简直乱来,疯了!有病!他使劲想推开埋在胸前的那颗脑袋……   项坤动作有些粗暴,他放开胸口那两点,挺身向前吻住江以南的嘴,手强势地向下摸去……   江以南浑身的毛孔猛然间炸开了,喉咙里呜咽一声……   ——操他妈的运动裤!为什么今天又穿的运动裤!   他想哭,但是又顾不得哭,项坤沉甸甸地两条大腿死死压住他的腿,他崩溃地发现自己连动都动不了。   挣不脱,跑不掉,不敢喊,不敢骂……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那只手掌控着,随着那滑腻腻的触感战栗着,他眼睛蒙上了一层水,看不清楚眼前项坤的脸。   江以南失神,失控的表情太美了,项坤一手抓着他两个手腕按在头顶,一手握着他下身快速技巧的撸动着,江以南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脑海里白光噼噼啪啪的炸裂,快感积聚到顶,江以南浑身越来越控制不住的发抖,“项坤,项坤……”他眼睛通红的望着项坤,急促地喘息着叫他的名字,项坤不答话,死死盯着他的表情,手上动作加剧。   江以南的耐受已经濒临极限,他抵挡不了了,眼泪涌了出来,他咬着嘴唇小声啜泣,拧着手腕想挣脱出来,可是完全挣不动。“项坤……”他想要一个吻,他快不行了,可是项坤只盯着他,不肯吻他。   江以南仰起脸,一行眼泪由眼尾滑入发根,他张开口大口呼吸着,脖颈的青筋绷紧到极限。   项坤的信息素迸发了出来,像一张凶悍的网,江以南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力,瞬间被捕捉,被束紧,他整个大脑陷入虚浮,溺水般的窒息感伴着高潮的战栗席卷而来,将他灭顶……   项坤在最后时刻松开他的手腕,掰过他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江以南呼吸停顿,他双手死死扣住项坤的肩膀,在意识都已经不清楚的关头完成了最后的释放……   ……   “南哥……你射了好多啊……”项坤咬着他的脖子,低声呢喃着,语气里说不出的餍足。   江以南眼睛通红,浑身还在抖着,他没什么力气地推着项坤的胸膛:“去……你去把衣服穿好。”   “不。”项坤笑了下,果断拒绝,他松开江以南,起身蹬掉牛仔裤,江以南拽过被子瑟缩着窝在那儿,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再次爬了上来。   “我还没射呢……”项坤说。   江以南长记性了。   他后来想了想,觉得项坤说得对,有什么事都应该好好沟通,赌气不吃饭是不对的,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项坤对他的反省表示满意,但还是强调了一点,该生气的时候也是可以生气的,也不能一直不吵架,毕竟……   江以南说:“滚——!”   ——   十一个月的项晚晚小朋友会走路了。   那天天气特别好,一大家子在后院的草坪上,项坤爸妈兴冲冲地拿着相机拍着,项坤抱着晚晚蹲在小路这头,对她指着江以南:“去,宝贝,去妈妈那里。”   晚晚卖力地嘬着大拇指,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江以南,拔出手指奶声奶气喊了声:“妈妈~”   江以南穿着白衬衣,袖口松松地挽在小臂上,他笑着弯下腰,拍着手说:“妈妈在这里,来,过来。”   晚晚有点不敢迈步,看看江以南,又看看项坤。   项坤在她圆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去让妈妈也亲一口,妈妈最爱咬脸蛋蛋~”   小晚晚“咯咯”笑出声来,摇摇晃晃地迈开小腿往江以南走去。   “快拍快拍快拍——”项坤妈妈激动地拽着项修文的衣袖,项修文盯着屏幕笑:“你别拽我,镜头都晃了……”   江以南张开双臂,拍着手吸引着晚晚,眉眼间笑得那么灿烂,神采飞扬。   项坤半蹲在身后,看得呆了。   小晚晚哇哇笑着扑进江以南怀里,被江以南顺势抱起来举着高高转了好几圈,小晚晚笑得好大声。   项坤起身走了过去,张开宽阔的臂膀,把一大一小紧紧抱在怀里。   江以南抬起头看他,脸上还挂着笑容,项坤托着他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去。   ……   江以南有些脸红了,他微微扭开脸,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项坤背后的爸妈,项坤也回头看了一眼。   项坤妈妈皱着眉“啧”了一声:“看我们干什么?!继续亲啊!”   项坤笑了一下,江以南脸更红了,被项坤揽着脑袋按在怀里。   项坤妈妈走过去把晚晚抱过来:“咱们走宝贝儿,跟爷爷奶奶玩儿去,让他俩在这儿磨叽吧!”   小晚晚被奶奶挠得大笑,阳光柔暖,微风把那串笑声送出好远……   江以南看着项坤爸妈一人一边牵着孩子的小手慢慢走远,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舒畅的、绵软的踏实。   “江以南。”项坤叫他。   他转过脸。   “嗯?”   “你开心吗?”项坤眼睛亮亮的,嘴角掩不住地笑意。   “嗯。”江以南笑笑,伸手放在项坤小臂上捏捏,又松开。   项坤抓住他的手:“你幸福吗?”   江以南没说话,他看了看项坤,又转开脸,嘴角越来越弯,眼睛里越来越盈满笑意。   那笑意里浸透的是什么,他不说,项坤都懂。   那个下午,他们在郁郁葱葱的午后花园里,接了一个绵长而深情的吻,江以南闭着眼睛,双手搭住项坤的脖子,与他唇齿纠缠。   项坤心跳得太快了,脑袋有些晕眩,胸腔里从来没有这么涨满过,这么——美满。   他幸福得鼻子发酸。   “江以南。”项坤看着眼前这个白皙好看的人,仔仔细细地看着,他搂着他的腰,轻声说:“我爱你。”   江以南说:“嗯。”   “嗯?”项坤愣了下,小声说:“你就……没什么对我说的吗?”   江以南笑得露出一点白牙:“那你再接再厉。” 第38章 38   结婚的事儿项坤最终还是没拗过江以南。   江以南坚持等完成学业之后再领证,项坤闹也没用,气得只能在床上发泄不满。   江以南也不好过,因为和长辈们住一起,他每次被按着翻来覆去折腾的时候,都要死命忍着不敢出声,手背都快咬破皮了,项坤越看他眼睫抱泪的样子就越疯,还把他按在肩膀上让他随便咬。   江以南每次做完抽着嗝骂他不结婚了!结个屁的婚!项坤都做小伏低抱着哄着,态度特别诚恳,但每次都是坚决认错,下次还敢……   ——   转眼深秋,项坤生日又到了。   江以南下午早早回家,发现项坤还没回来。   厨房里正一片热火朝天地忙活着,项坤妈妈和奶奶正跟阿姨一块儿张罗晚上的大餐。   江以南进去转了一圈,偷偷捏了个炸萝卜丝丸子出来,塞进嘴里,又香又酥,太好吃了。   “南,看见我电话没?”项坤妈妈撩着围裙擦了擦手,到处找手机:“我给项坤打个电话,这都几点了还不回来。”   “不用打了,我去接他。”江以南笑着说:“今天他生日,他最大。”   “那你快去,我们这儿菜都弄好了,就剩开炒了。”项坤妈妈往厨房走,一转身看见桌上切好的皮冻,夹起一块伸过去:“张嘴。”   江以南低头吃进嘴里。   “咸淡?”   “正好儿。”   “那就行,快去吧。”项坤妈妈放下筷子:“你去接他肯定能给他个惊喜,看在生日的面子上也让他嘚瑟一回。”   江以南笑着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项坤的学校离家有点远,江以南基本没怎么来过,想想也有些愧疚,项坤总是接送他,对他的学校几乎比自己的还熟门熟路了,而自己却一次都没来接过他。   校门口路边的停车位上刚好开走一辆车,江以南打了把方向停了进去。   太阳还没下山,他穿着件薄夹克羽绒服,倚着车身往门口望着。   傍晚的校园挺好看的,江以南没进过项坤学校,此刻忽然心血来潮,想进去转转。   于是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就跟着人流走了进去。   江以南知道项坤的专业,但是不知道他教室在哪,一路上问了几个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远远看见了项坤班级所在的教学楼,以及站在楼前小花坛旁边的项坤,和一个omega女生……   江以南愣住了。   项坤正低头跟那个女生说着什么。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以南觉得项坤的脸,在夕阳的柔光滤镜下,那线条凌厉立体的五官都显得柔和了,笑得那么……温柔。   女生抬头说了几句什么,又低下头,项坤似乎很有耐心。   江以南往旁边站了站,倚在墙边,低头给自己点了根烟。   女生手里拿着什么往项坤手里塞,项坤推拒了两下,女生低头捂住了脸。   江以南弹烟灰的手一顿:……哭了??   果然,项坤赶紧接下了东西,抬手放在女生肩膀上,那女生情绪有些不太……嗯??她居然一把抱住了项坤……   江以南猛地站直了身子。   女生把脸埋在项坤胸前,似乎很伤心,项坤一手拿着东西,单手拍了拍她的背,大概是在安慰。   行吧,江以南呆立了半晌。   不想看了,看够了,该回家了。   他用力吸了一口烟,把烟蒂扔在地上用鞋底搓了搓,再抬头时,就正对上了项坤震惊的眼神……   ——这个逼一脸瞠目结舌还把人家女生抱怀里忘了松开。   江以南没法做出无所谓的表情,他眼睛有些泛红,看了眼项坤,转身走了。   “南哥!”项坤疯了,他把女生从怀里扯出来,把东西塞还给她,一句话都顾不得解释,拔腿就追。   “江以南!”   江以南走得很快,项坤冲出去老远才拽住他:“你听我说南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身旁路过的人目光都投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他俩。   江以南看了看他:“我不想在人来人往的地方听你说,项坤,你要么回家说,要么再回去继续抱会儿。”   “不是你想得那样……”项坤脸都白了。   江以南扭身就走,他急忙跟了上去。   “南哥你听我解释。”刚坐进车里,项坤就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胸口贴,江以南的手冻得冰凉,脸色也不好看。   “我同学都知道我今天过生日,那个女生就说送我个礼物,我都准备下楼走了,她追出来叫住我……”   江以南抽回手,启动了车子,看着后视镜把车开了出去。   项坤已经没心思琢磨怎么解释起来比较好听了,他一句谎都不敢撒了:“她之前跟我表白了我没同意,今天趁我过生日又说了这事儿,我又给拒绝了,她就有点,就快哭了……我也挺不忍心的,就开导了她几句……我真的,我发誓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南哥你一定得信我!”   “抱着开导?”江以南冷冷看了他一眼。   “……”项坤麻了,他感觉浑身被江以南那一眼戳出了三五个窟窿。   完犊子了……   “南哥……”项坤脸色煞白。   车开出去半天,不管项坤怎么解释,江以南都没再跟他说一句话。   他拧着眉看着路,看着看着,心里翻涌的难受越来越难以压抑,睫毛只扑闪了几下,一颗眼泪吧嗒就滚了下来。   接着就是一串……   项坤汗毛都竖起来了——   “南哥,南哥你听我说,江以南你别这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南哥——”   江以南蹭了把眼睛,把车窗开了一点,单手给自己点了根烟,他手背抵着鼻子吸了吸,还是一声都没吭。   到了家,江以南停好车直接下车走了,项坤大气不敢出,紧紧跟在身后。   客厅茶几上摆着个巨大的盒子,订好的蛋糕已经送来了。   项坤妈妈欢欢喜喜地从厨房奔出来:“你们回来啦?”   话一说完,笑容就凝固在脸上。   她盯着江以南红红的眼睛看了几秒,转头瞪着项坤,凶相毕露:“怎么回事?!”   项坤没吭声。   “你哑巴了?!”她厉声道。   奶奶听见声音,抱着晚晚和阿姨从厨房走了出来,刚想张嘴劝几句……   江以南压着哭腔小声叫了一声:“妈。”   屋里所有人霎时都呆住了。   项坤眼珠子瞪得差点飞出来。   项坤妈妈嘴唇哆嗦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哎!哎——”   江以南委屈地喉结打着颤,眼泪滚到鼻尖儿上,他弯起食指蹭了一下:“我去接项坤,结果看见他在教学楼前光天化日抱着一个女生……那女生喜欢他,要追他,给他送礼物,还搂着他哭,他搂着安慰人家,我亲眼看见的,抱得可紧了。”   项坤妈妈听完傻了半晌,她转过脸看着项坤,满眼的难以置信:“你是什么时候生出这种熊心豹子胆的?你是不是忘了老婆是怎么来的,想体验一下老婆是怎么没的??”   项坤麻到已经快死机的脑子,一听见“老婆没了”几个字,立马下达了腿软指令,当场差点就跪下了。   “妈你听我说,真不是南哥想得那样,这都是误会……”   “我误会你什么了?”江以南被自己的眼泪烦死了,omega体质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擦一遍还有擦一遍还有,他妈的趵突泉吗?!   “你就说你抱她了没?”   “抱了……一点点。”项坤说。   “你搂着她拍她背了没?”   “就拍了几下……”   江以南又蹭了一下眼睛,看着他:“项坤,我今天要不是撞见这一出,我都忘了你当初喜欢的就是这种类型。”   项坤心头一震。   “小鸟依人,柔柔弱弱,动心了是吧?”江以南扯了扯嘴角:“你去啊,去追求你喜欢的,我绝不碍你事儿。”   项坤懵了,感觉浑身长满了嘴也解释不清了。   项坤妈妈心里忐忑,闹归闹,真挑起伤心事那就难收场了,毕竟这是江以南一个还没消解的心结。   她赶紧上前抱了抱他:“南,不提他以前那些破事儿,提了伤心,你先上楼去缓一缓,我先替你收拾第一场,一会儿你项叔,你爸回来了续上第二场,打到你出气为止。”   项坤看着江以南,江以南擦着眼泪直接上楼去了。   项坤抬腿就要跟上去,项坤妈妈抄起鸡毛掸子“啪”地一声狠狠抽在了他腿上,项坤疼得差点跳了起来,惨叫着看着他妈:“你真打啊——”   “本来不想真打。”项坤妈妈往耳后挽了挽头发:“毕竟我也不相信你眼里还能装得下别人,不过小南刚叫了我一声妈,哪怕就为了当得起这声妈!我也得替他出这个气!”   一边说着,一边又坚定地举起了鸡毛掸子。 第39章 39   项坤没怎么躲,硬生生挨了一顿抽,屁滚尿流爬进卧室的时候,江以南正把一个盒子装进黑色垃圾袋。   “南哥。”项坤上去从背后抱住他,江以南动作一顿。   项坤一肚子辩解的话不知从何说起,急得只剩下叹气。   江以南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其实他并没真正想过项坤是不是跟别人有什么了,如果真的好好想想,说不定能冷静下来,可是当他亲眼看见项坤和别人抱在一起的时候,那股震惊和愤怒,那股满心里汹涌而来的委屈和伤心,让他自己都懵了。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对项坤有这么浓重的情绪,这是标记的缘故吧?是的吧?信息素标记会让人产生占有欲,不仅仅是他成了项坤的私有物,那项坤也应该是他一个人的吧?   凭什么?凭什么要抱别人?   你怎么能去抱别人……   江以南心里那股委屈和气愤更甚了。   “这是什么?”项坤捞起黑色袋子,江以南一把夺了过来:“跟你没关系了!”   “是礼物吗?是不是你给我准备的生日礼物?”   “找别人要礼物去吧,这个我准备扔了!”   项坤哪里还听得进他说的气话,拽过袋子一把撕开。   是个不小的盒子,外面精心包了一层漂亮的包装纸,用礼带扎好,还打了个结。   其实拿到手里一掂,项坤心里就有种预感,他忍着情绪,颤着手撕开包装纸,鞋盒就露了出来。   项坤手撑在了桌子上。   他低下头,闭着眼睛缓了好久,转过身抱紧了江以南。   “南哥……”他声音有些抖。   “你买了那双鞋是不是?你给我买了……”   江以南红着眼睛,一声不吭。   项坤直起身,看着江以南,看着看着,又揽进怀里死死抱紧。   “我真的不喜欢别人,江以南,我从我说了喜欢你那天开始,就只有你,只有你江以南一个,你到底是真的不信我,还是只是生气我抱了她?”   江以南喉咙哽咽了一下,他不想说话,只是伸手把项坤的肚子往外推了推。   项坤立马再次勒紧:“不想让我抱了?嫌我抱别人了?”   江以南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你这么好,江以南,我费了多大劲才换来你的心,我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别人……”项坤也委屈了:“我疯了吗?”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抱着说……”江以南不知不觉把头抵在项坤肩膀上,低声呜咽。   “是她先抱我的,我就是……出于礼貌。”项坤来回抚着江以南的背。   “你这个礼貌,会让人误会你也喜欢她。”   “我知道不合适,我知道错了,但是现在也不会有人误会了,南哥,现在学校里估计好多人都知道我有你了……”项坤说得还挺认真。   江以南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学校但凡认识的人,都知道我有孩子,有alpha,你身边的同学竟然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还在外立单身人设呢?”   项坤噎了一下。   他直直地看了江以南半晌,说:“结婚!”   “这次必须结了,不管你说什么都要结,我要把学校档案都改成已婚,让所有认识的人都知道我结婚了,有omega,有孩子,我的老婆叫江以南。”   江以南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推开他走到床边坐下,“用不着你这么不情不愿的,你要还想再挑挑别人,我也不耽误你……”   “江以南你讲不讲理?一直不肯正视结婚这个事儿的人是谁?我不情不愿?”项坤手指头指着江以南,江以南抬起眼皮撩了他一眼,他赶紧又把手放下。   “明天吧!”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今天民政局下班了,明天去,你别再跟我找理由推脱了,明天一早就去!”项坤转身去衣柜里翻衣服:“领证穿什么?拍结婚照是不是得穿白衬衣?你穿白衬衣好看,特别好看……我的白衬衣呢?我记得我那件也在这里,我的是大码……”   江以南看着项坤絮絮叨叨乱七八糟地折腾着,感觉自己是不是又给自己挖了个坑……   项修文回到家,看见的就是一家子正襟危坐在餐桌前,桌上的菜都冒着热气,几个人脸上渗着凉气。   “怎么了这是?”项修文一边挂外套,一边问。   “今天不是项坤生日吗?气氛怎么这么严肃。”   他拿着一个精美的小盒子,走过去递给项坤:“你上次看上的表,生日快乐。”   项坤蔫儿蔫儿地接过来:“谢谢爸。”   项修文把衬衣袖子挽了挽,坐了下来,一抬眼看见了江以南泛红的眼睛,他愣了一下,伸手一把又将项坤手上的盒子拿了回来。   项坤吃惊地张着嘴:“……”   “怎么回事儿?”项修文把表放到自己胳膊肘边儿,严肃地看着项坤。   项坤心都碎了……   礼物还没到嘴呢这就飞了??   好几万的表,惦记好久了,这心花还没等怒放呢就凋谢了?   江以南的礼物不想给了,亲爹的礼物刚摸了摸就没了,亲妈倒是实实在在给了一顿——鸡毛掸子。   这个家还能不能待,日子还能过不能过,给句话吧——   项坤脸色铁青地盯着饭桌,憋了半晌,憋出一句:“……对不起……”   项坤妈妈手拍了两下,说:“现在人齐了,家庭会议正式开始吧,本来呢这顿饭是宝贝儿子的生日宴,应当开开心心的,但是现在临时改了,改成不忠不孝忤逆子项坤的批斗会。”   项坤搓了把脸。   项修文严肃地看着他,问:“到底怎么回事?”   项坤望天:“……我真的是冤枉的,真的爸……”   “他出轨了。”项坤妈妈斩钉截铁地说。   项修文瞪大眼睛。   项坤大声反驳:“我没出轨!!”   项坤妈妈想了想,改了措辞:“他在学校跟omega女同学搂搂抱抱,小南去接他时撞见了。”说完转头看着项坤:“这次没说错吧?”   项坤瘫靠在椅子上,无力反驳。   江以南微微侧着脸,小晚晚戴着围兜坐在宝宝餐椅里,抓着块烂乎乎的排骨啃得正香,抹了满脸油,江以南拿着纸巾给她擦了擦。   “南哥……”项坤拉过江以南的手捏了捏,低声说:“对不起南哥,你就原谅我吧,我真的是冤枉的……我对天发誓……”   “先吃饭吧。”江以南小声说。   项坤看着他,项坤妈妈适时地对他使了个眼色。   项坤赶紧拿起筷子——展开攻势。   江以南看着自己碗里堆得冒尖儿的菜,看了眼项坤,默默地吃起来。   --------------------   卑微作者小声问:这个坑快完结了,有兴趣的宝子可以收藏一下我主页的另外两个坑吗?(小心翼翼给各位捶肩捏腿……) 第40章 40   项坤洗完澡出来,江以南已经裹着被子躺下了。   他爬上床去拽被子,江以南扭过头说:“你盖另一床。”   “凭什么?!”项坤震惊了。   江以南懒得理他,把被子裹紧,又背过身去。   项坤简直无法接受:“你这是要跟我分床?”   他气急败坏的抓了抓头发:“你做梦!你这辈子别想跟我睡两个被窝。”   扯被子这种体力活江以南不用说也占不了上风,僵持了没几下,他整个人就被项坤裹进怀里,连胳膊带腿跟五花大绑一样被箍了个结实。   “你他妈不遗憾吗?”江以南喘着气骂他:“明明真正喜欢的是那种类型,柔柔软软,楚楚可怜的,还偏要勉强自己跟我这么个又倔又臭的石头在一起,你他妈……”   项坤低头狠狠堵住了他的嘴。   江以南其实不是不知道把项坤脾气惹出来吃亏的是自己,可他就是忍不住,暴躁,憋屈,想骂……   小时候多好,怎么收拾项坤项坤都怂了吧唧的认着,现在世界真是颠倒了,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出来了,项坤的舌头能把他脑子舔空,把他所有的力气和脾气扫荡干净,除了心跳加速浑身发软,只剩一片空白。   自从俩人关系质变,项坤已经完全领会了该怎么在江以南面前发挥自己的alpha优势,他吻着吻着,整个人就压在了江以南身上,“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变得柔柔弱弱楚楚可怜,我稀罕别人干什么?”他吻得太蛮横,把江以南眼泪都吻出来了。   江以南浑身发烫,目光失神,身体还在下意识地躲避着,却没什么力气,除了带着呻吟的喘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项坤扯掉了自己的抑制贴,伸手在江以南的后颈上揉捏着:“今天是我生日,南哥,我要礼物。”   江以南哆嗦着抓住他的手:“你就……你就一点都不觉得抱歉吗?”   “我很抱歉,可我真的是冤枉的,你不能这么冤枉我。”项坤的眼睛像燃着火,火舌舔着欲望,烧得汹涌。   江以南往后缩着:“你个不要脸的,明明是你不对……”   信息素的味道充斥着鼻腔,江以南仿佛能感觉到身体里的力气在流逝,手脚越来越软。被子里的温度不知道是不是变高了,好热,大脑好像泡在温热的海水里悠来荡去,他有些辨不清方向。   “项坤……”他想躲开那具沉重滚烫的身躯,可是本能总让他忍不住想靠过去,骨子里酸软的浪头一浪高过一浪,让他难以忍受,只想把自己埋进那个怀里……   “你干什么了……”声音打着颤,又轻,又慌张。   “诱使你发情。”项坤蹭着他的鼻尖,眉骨,噬咬着那又软又甜的唇肉,江以南的腺体已经发红发烫,散发出浓烈诱人的香味儿,项坤狠狠吸着,眼睛里泛出红光。   “你还没在真正发情的时候跟我做过,这才是我的遗憾。”项坤压在他身上,手伸进去剥他的衣服,啃咬他的锁骨,舔他的胸口。“你是我的礼物,南哥,把你给我,全部都给我……”   他用膝盖顶开江以南的腿,把那个位置全都暴露出来,伸出两指强势地探了进去,   入口湿黏黏的,江以南嘴上再不服输,身体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浑身抖着,用力抓住项坤的胳膊。   项坤感觉黏滑热烫的内壁几乎在一瞬间就包裹住了他的手指。   “舒服吗?”他轻轻搅动着,极尽温柔。   江以南的腺体已经完全控制了大脑,他仰起脖子,努力地呼吸着,手却颤抖着伸下去,把项坤的手指往里按了按。   项坤呼吸一顿,下身猛地腾起一团火,紧接着喘息剧烈起来。   他低头一口咬在了江以南胸口上。   江以南“嗯”的叫了一声,有点疼,但更多的是迷乱,项坤懂得怎么催发他的情欲。   他抓住项坤的头发拽过来,捧着那脸,凑上去索吻,项坤的手指在他体内用力搅动着,一手捏着他的脖颈,舌头在他的口腔里凶狠扫荡,江以南像一只瑟缩的小鸟,被一只残暴的大猫肆意蹂躏……   下身硬得难受。   项坤把手指抽出来,滑溜溜的粘液拉出细丝,他轻轻在江以南的大腿内侧抹着,蹭着,江以南大腿肌肉有些抽搐,忍不住想夹紧。   “想要吗?”项坤的手游上去,握住江以南颜色粉淡的性器,江以南喉咙发出一声小猫一样的呜咽,那眼神带着深深的委屈,无助地望着他……   项坤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弓起身子,扶着自己狰狞的性器慢慢推进,江以南的腿攀住了他的腰,两眼失神,喉咙里大口地吸着气。   “你知道你现在多软吗南哥?”项坤额头的青筋都挣起来了,他极力地忍着想大力抽插的冲动,让江以南的穴口适应那根粗大的东西。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招人疼?我恨不得命都给你,江以南,我想死在你身上……”   江以南被死死压着,耳边的喘息像催情的药,烧得他意识模糊。   他手摸索着抓着项坤结实的脊背,声音像只小猫:“……我要……我想要……”   “要什么?”项坤轻轻顶了一下。   江以南腹肌都哆嗦了起来,喘息声像在抽泣,他两手扒着项坤的背,咬着嘴唇说不出来。   项坤慢慢晃动着腰胯,性器在内壁入口碾磨着,两眼直视着江以南的表情:“要什么?告诉我南哥?”   江以南的身体已经被引诱到极限,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折磨,他开始小声的哭,喉咙里吸着气,下身难耐地蹭着项坤:“你不要,这样对我……不要这样……”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你告诉我,你说出来我就什么都给你,好不好?”   “我想要你……”   “要谁?”   “要项坤……”   “要我干什么?”   “……要你操我,要你很快……用力地操我……”江以南哭出声来,下嘴唇咬得快要滴血,但终究还是抵不住情热一波接一波的烧灼,“你就是故意的,你不是人……王八蛋!”   项坤心尖儿发着抖,低下头去吻他的眼泪,下身加深力度,直插到底。   江以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喉结激颤,鼻腔里随着身体的冲撞溢出一声一声“嗯……嗯”的呻吟。   项坤收不住劲儿了,他支起身子,两手抓起江以南的腰,让他下身腾空,江以南几乎被钉在了那根强悍的性器上……   他抓着枕头,脖子绷到极限,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   今天补肉,啊……南哥辛苦了…… 第41章 41   江以南不知道是自己体质变弱了,还是项坤太强,总之第二天他又没能起得来床。   浑身酸痛。   腰,屁股,大腿根儿,腹肌,甚至连胳膊都酸得难受,可能是抓项坤抓得太狠了。   他躺那儿发了会儿呆,爬起身,慢吞吞进了洗手间。   镜子里是一副苍白的,面无表情的脸。   江以南脱掉衣服,露出一身斑驳的痕迹,他仿佛看不见一样,伸手拍开了淋浴开关。   热水兜头哗哗地冲着。   江以南仰着脸,五指插进头发里,往后捋了一把。   也不是生气,也没觉得怎么不高兴,江以南感觉自己脑子还是空的,也许昨晚被弄了太多次,脑浆子都射空了吧。   他有点想不起来自己昨晚的样子,不过想不起来也好,想起来了说不定要生气。   那根本不是他。   热水浇在身上还挺舒服的,就是胸口两点有些刺痛。   狗咬的。   狗又过来敲门了:“南哥你醒了?刚起床别洗太久,容易头晕。”   江以南冲完擦干,套上衣服打开了门。   项坤拿了一张软凳进来让他坐着,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熟稔地开始给他吹头发。   江以南闭着眼睛任他拨弄,舒服地像只猫。   项坤的发质粗硬,每次剃得短些摸着都扎手,江以南头发却又软又滑,项坤喜欢的不得了,所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给南哥吹头发这事儿就成了他的专属了。   “身上还难受吗?”他问。   江以南闭着眼睛没吭声。   “上午又没课,你应该多睡会儿,昨晚我有点……折腾过火了……我怕晚晚一大早吵你,刚让阿姨带她去早教班了。”   “你可真有当爹的样儿啊……”江以南小声说。   项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人竟然还知道不好意思。   项坤举着吹风机,手指熟练地拨弄着他的头发,笑问:“那你实话告诉我,你昨晚舒服吗?”   江以南:“……”   “你喜不喜欢?”头发吹好了,项坤关了吹风机,绕到他面前蹲下,仰着头看着他。   “……我不知道。”江以南说。   “怎么会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这么对你,你舒不舒服,难道还不知道吗?”   江以南看着项坤弯弯的眼角,伸出指尖轻轻触摸了一下。   “我真的不知道,”他叹了口气:“彻底标记以后,我就对很多感觉失去判断了,我的身体喜欢,心里也喜欢,可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项坤愣了愣,摸过江以南的手捏在手里,没说话。   “项坤……我分辨不出来……”   项坤“嗯”了一声,手心里又握了握。   “所以你以后别再问了,我也不想你失望。”江以南说:“你想做什么,怎么做,我又不会说什么,我都会顺从你的。”   项坤眉毛微微皱了一下。   他想了想,拉着江以南走到床边坐下,抓起他的手掌按在他胸口上,江以南低头看了看,又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着他。   “我问你几个问题南哥,你认真感受一下,然后好好回答我。”   江以南点了下头。   “我对你好吗?”项坤问。   “嗯。”   “你觉得在我心里,你重要吗?”   “……挺重要的。”   项坤笑了一下,江以南这个没怎么迟疑的回答让他很欣慰。   “你现在和我还有晚晚,还有爸妈和奶奶,咱们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你高不高兴?”   “高兴。”江以南想了想,嘴角带上一丝笑意:“有他们在,我觉得很踏实。”   项坤看着他,那双眼里柔光流转,让他没能忍住,伸手托着他的后脑勺按向自己,吻了上去。   江以南一愣,但也没怎么挣扎,只是项坤吻了好一会儿都不肯停,江以南只好忍着脸红心跳把他推了推。   “我还没问完,南哥。”   “如果你现在的alpha不是我,那么你喜欢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 项坤一手托着他的脸颊,拇指摸过他发红的眼角,“你希望他的身高,相貌,性格,家世背景,信息素的类型,包括对你……都是什么样的?”   江以南睫毛扑闪了两下,似乎是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就沉默了。   什么样的……   他抬起头看着项坤。   这张脸上,每一处轮廓,每一道笔挺、深邃或锋利的线条,这个人的肩膀,手臂,他的身体,他的味道,他傻狗一样简单莽撞却又纯粹的感情……   是这样吗?   江以南的思维这一瞬间似乎被定住了。   他在情爱上一直都是一张白纸,那个所谓另一半的位置,在他心里也从来没什么存在感,他的人生很忙碌,有很多很多事要做,疲于奔波……   项坤是什么时候爬到那个位置上的……他不知道。   包括现在,在项坤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他都不知道。   可是现在项坤问他喜欢的人的样子,他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眼前这个人。   关于那些喜欢的部位,喜欢的特点,所有一切,全部都关于这个人。   不是基于理智上的分析利弊,不是因为旁人劝解撮合,不是因为项坤的黏人痴缠。   是他自己。   是他在听到“另一半”这三个字的瞬间,脑海里将这个人,完美地,严丝合缝地镶嵌了进去……   这个念头极大的震动了江以南。   他很意外,意外地慌乱起来。   他不知道这个结论,是心里下意识得出来的,是发自内心,还是源于腹腔深处那个标记。怎么分辨?怎么应对?   怎么办?   “南哥?”项坤发觉了江以南情绪的变化,立马攥住了他的手,轻声叫他。   江以南愣怔地抬起眼睫看向他。   “你是不是不明白?”项坤问。   “嗯。”江以南眼圈红了:“我不明白……”   “南哥。”项坤胸口发酸。   江以南的反应,他一下就猜到了。   只是他不知道该为自己高兴还是不高兴。   “南哥。”他握着江以南的手捏了捏:“你心里有了一个答案,不管你觉得这是不是真的,我都会陪着你一点一点去验证,直到你愿意真正的明白它,接纳它,好吗?”   “……嗯。”江以南有些恍神,许久才应了一声。   “别怕。”项坤摸着他的耳侧安抚着。   “那你呢?你有答案了吗?”江以南眼眸潮湿地看着他。   “我的答案已经在你身上了,我的心,我的标记,我所有关于未来的想象,都在你那里。”项坤笑着俯身过去,亲吻他的耳朵尖儿:“我选择顺从自己alpha的本能,一生一世都钟爱我的omega。” 第42章 42   其实纠结太多也没什么意义了。   江以南明白,同意被永久标记那一刻起,就意味着他已经作出了选择。   他选择了项坤。   对于这个选择,小晚晚应该是开心的,奶奶是开心的,项坤爸妈也开心,项坤那个傻狗更不用提。   江以南想了想,那么自己也就没什么不开心的了。   没有了。   终生标记这种缔结,可能也是一剂良药,无形之中抹掉了江以南那些关于过往的不美好的记忆。   好像也不需要刻意去要求自己,他就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项坤对他太好了,他心里已经没有空间再去容纳那些不好的东西。项坤已经慢慢成长为一个成熟妥当的alpha,对他,对家人,江以南已经找不出他哪里还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   有时候他也会想,这算不算迷失……   可即使是标记驱使着让他的心变成这样,他也不再排斥了。   这样就挺好的,这样的生活很踏实,是他一直想要的。   ……   项坤把爸爸送的那只表戴在了江以南手腕上。   江以南觉得有点不合适。   项坤问:“你觉得我把它给了你,咱爸会不高兴?”   那倒不会。   江以南倒不是打击项坤,如果他想要,项修文会眼都不眨一下,买一只更贵的给他。   项坤特意去改过了表带围度,他把金属扣在江以南纤瘦的腕子上扣好,握在手里。   手腕上皮肤细白,筋骨瘦削,表盘表带却宽大粗犷,视觉风格上的反差有种别样的美感。   江以南见项坤喜欢,也就乖乖不再推拒。   “我希望你戴着它,看着它的指针走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和印记。”   肉麻。   江以南转开脸弯着眼角,说:“我没有这么贵的礼物可以回送你。”   项坤上前抱着他把他压在床上:“你不就是最贵的吗……”   江以南:!   没有最肉麻,只有更肉麻。   他不敢再接话了,只一手撑在项坤胸膛上,一手默默拽紧裤子。   这不能怪他胆战心惊。   如果说别的alpha有固定的发情期,那么项坤基本上是处于随时随地能发情的状态,只要是两个人独处,只要他想,江以南根本没可能保住自己衣衫完整。   可他又懵头懵脑说不出不喜欢。   他真的说不出来。每到那一刻,他的身体,他的眼神,他的喘息和颤抖都在表明他喜欢,信息素和标记掌控着他的思维,命令他对这个alpha言听计从,全身心打开自己,全身心接纳。   ——   项坤问他。   “南哥,你还会为以前的事生我气吗?”   “什么事?”江以南伸了伸脖子,仰头看着他。   俩人之前偷偷商量着把假期空出来,这几天甩开一家老小,开车跑出来露营了。   大概是山里的夜色太美,身边的人又太好,项坤怀里抱着,放眼望着,心潮就难免有了起伏。   江以南躺在项坤肚子上,嘴里叼根儿烟,正对着满夜空里清莹透亮的星星惊叹。   “就是以前,我对你不好的那些事。”项坤轻轻抓抓他的头发,指腹在他头皮上挠了挠。   江以南拿下烟,还认真的想了想这个以前是什么时候……   “我……这几天有什么不对劲吗?”他问。   “没有。”项坤笑:“我就是觉得现在太幸福了,每一天都特别幸福……我忽然想起来,曾经有那么一段日子,我真的觉得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我怎么努力都弥补不了,我要永远失去你了……”   江以南恍了会儿神:“我以为我这几天又自己没意识到跟你闹脾气了。”   他坐起身,把烟头往垫子旁潮湿的草底下捻了捻。   “你从来不无缘无故乱发脾气。”项坤捞着他的腰揽过来,又把人按在怀里,“就连你最受伤最痛苦的时候都不会,你每一次伤心难过都是我惹的……”   项坤一手枕在脑后,一手在江以南的肩膀上揉捏着:“我现在想想都不可思议,我当初怎么舍得,我到底怎么想的……我现在除了让你在床上掉眼泪,其他时候根本舍不得招你一丁点儿不痛快……”   “你能不能别忆苦思甜的时候也不忘了开黄腔……知道你牛逼行了吧?我遭不住,你得意了吧?”   项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腹肌一直抖,江以南躺得不安生,索性爬起来坐着。   “那你真的原谅我了吗?”项坤笑完了,问。   “都说了我不知道……”江以南低头摆弄了一会儿烟盒,又敲出一根噙在嘴上,点了。   “我也不能说我现在爱你爱得不要不要的,但是也确实不太想得起来以前那些事儿了……我一直觉得日子得向前看,但其实只要能变好,让身边的人都好,那就算兜兜转转最后依然留在你身边,也……也没什么不好的……”江以南说着说着,眼珠被项坤猛地凑近吓得瞪大,项坤捏着江以南的手,在他指间的烟上猛吸了一口,强硬地吻在他嘴上。   唇齿被撬开,一口浓雾渡了进来。   江以南吸了一口。   鼻腔溢出烟雾。   项坤没有放开他,吻得愈发用力起来。   “我以为我永远都化不开你心里的坚冰了……”他一边啃咬着,一边说:“什么时候化开的?嗯?”   “不……不知道……”江以南怕手指间的烟头烫到项坤,被吻得没办法,“嗯嗯”呜咽着躲着。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就是不知不觉就这样了啊……”江以南推他,“你不问我都很久没想过这些了,你问了我才想的。”   项坤胸腔起伏着,看着他。   江以南爬到一边儿,离这个禽兽远一点儿,盘腿支着下巴,望着夜空:“我也一直以为人一旦有了难以释怀的心结,想要解开没那么容易,可是我对你……什么时候解开的,我自己都不知道,可能是你后来对我太好了……”他顿了一下,大概是脑海里浮现出了很多画面,他笑了笑:“你招人恨的时候能把人恨得牙都咬碎,可对人好的时候……那股子莽劲儿也没人抵抗得住。”   “那你不打算抵挡了吗?”项坤撑起身,又像捞一只猫那样揽着腰把人捞了过去。   江以南两只手腕被叠着按在头顶,项坤的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游走着,江以南胸腔开始抑制不住地起伏,“我只……只是个omega,我没办法……”   “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会动你的,你知道,除了第一次……”项坤的手往下伸去:“是什么时候愿意的?”   “……我怎么知道啊……”江以南扭着手腕挣扎,身子都弓了起来。   项坤松开手,俯下身去吻他,江以南一得自由,非但没有推开项坤,反而抱住他的脖子,迎上去回应他的吻。   项坤太喜欢了,他太爱太爱这样的江以南,心里满涨地快要发疯。   “南哥,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我想对你好一辈子……”   “不然呢……”江以南捏起他的下巴,“你都标记我了,难道还能让我去洗掉,你让我受的罪还少吗……”   “我怎么可能……”项坤皱着眉喘息,眼睛里透出一股难忍的情绪:“我怎么舍得……杀了我也舍不得……”   “那你以后也不要一直问我了,问我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江以南喘着,但眼神很认真,“忘了不是更好吗?你做得已经够多了,我没刻意去要求自己原谅什么,你知道我本来也不喜欢委屈自己,所以我们之间能走到今天,是你用付出换来的,我都看得见,项坤。”   项坤情绪难以自已,眼圈都红了……可是这个逼一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一边恶狠狠地扒江以南的裤子。   “……现在……这样的生活就挺好的……”江以南的声音被折腾地断断续续,“……一家人平平安安,和和气气,我很满足了,你呢——”   项坤撕掉他的抑制贴,喘着气把他一条腿扛到肩上,把那根已经硬到狰狞的东西插进江以南的身体……   “我也是……”他说。   --------------------   南哥生气:你能不能正经一点面对生活?   项狗(立马脱裤子):好的南哥,你说的是夫妻生活吗? 第43章 43   这天晚上,项坤成结了。   不知道是星星太美,还是这林间夜色、微风虫鸣,带着些隐秘的小刺激,项坤情到深处不可自拔,对着身下的人再次失了控。   说真的江以南这辈子除了做爱,还没在其他事上求过饶,他的体力是真的扛不住项坤折腾。   但这次也跟以往一样,他没想让项坤扫兴,只暗自祈祷自己不要被弄得太惨。   可当项坤从头至尾坚挺不射,而他已经浑身脱力不知道第几次的时候,感觉项坤的性器抵住生殖腔口,继续强势地往里顶时,他还是惊恐地挣扎起来。   “别……项坤,你停……”他推着项坤,蹬着腿想往后躲,可是两腿哆嗦地一点力气都没有。   “别动,南哥,让我进去,我想进去……”项坤双手从他腋下伸过去反扣住他的肩膀,江以南整个人被死死箍在身下,无法再动弹半分,他睁大眼睛,一点点感受着腹腔深处那个入口,被蛮横的冲撞一下一下顶开,侵入……   项坤依旧没有停,腰胯的顶送愈加猛烈,接着就是最后的冲刺。   江以南意识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他肚子好疼,疼得浑身冷汗,抓着项坤后背的手指都在抖。   “项坤,我疼啊……”他忍不住哭出来。   “南哥。”项坤在他耳边粗喘着:“我要来了。”他腰胯猛地向上一挺,下身连接处直接把江以南腰臀带离地面,接着向下狠狠一插,就着几乎竖直的角度直接插入生殖腔深处……   江以南连尖叫声都没能发出来。   腹部胀裂般的钝痛让他疼到忘了哭,抽搐的腹肌隆起弧度,他失神地瞪大眼睛,咬紧牙关,项坤阴茎的顶端迅速膨胀,牢牢卡进生殖腔,一股一股射出滚烫的精液。   项坤喘得吓人,他的牙尖上还带着咬破江以南腺体时洇出的血迹,两眼猩红得像一头月圆夜化身的狼。   江以南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依然感觉到alpha卡在他肚子里的巨大的顶端,还在持续着射精。   ——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江以南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帐篷里。   身上盖着干净的毯子,衣服已经换过了,清爽舒适,他扶着腰,吸着气翻了个身,按了按酸痛的小腹。   “南哥你醒了?”项坤撩开帐篷帘儿看了一眼,一见他醒了,立马钻了进来。   江以南红着眼睛背过身去,不想跟他说话。   项坤爬到他旁边躺下来,从身后贴着他抱住。   “肚子还疼吗?饿不饿?”他用温热的手掌揉着江以南的肚子。   江以南推开他,艰难地坐了起来,话还没说,眼泪就掉下来了。   “你为什么要成结……你怎么能这样?”   项坤凑过来抹掉他的眼泪,看着他。   “万一怀孕怎么办……你这样真的很不负责任,项坤……万一真有了怎么办……”江以南皱着眉,眼睛里全是水,扑簌着往下掉。   项坤叹了口气,臂膀一伸,抄起他的膝弯后背,抱过来侧着放在自己腿上:“对不起南哥……我没控制住……”   这个被整个怀抱稳稳裹住的姿势让江以南一瞬间安心下来,他抱起膝盖,肩膀和脑袋抵在项坤胸膛上,难受地吸着鼻子。   “真的一点都不想要吗……”项坤下巴蹭着他的额头,小心翼翼问:“我其实……想跟你生很多个……真的很想。”   “如果换你来生,我也想要很多个。”江以南抹着眼泪说。   项坤把手伸进江以南衣服里,轻轻揉他的肚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说:“那咱们回去吧,我回去给你买……紧急避孕药。”   江以南的抽泣顿了一下,他抬头看着项坤,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说什么。   项坤低着头,把脸在他耳朵上蹭了蹭,说:“这事儿怪我,南哥,是我失控了,你不想要就不要,别害怕。”   ……   江以南披着项坤的外套坐在旁边的石头上,项坤挽着袖子把帐篷拆了,连带露营的东西都打包收进车里。   阳光晒得江以南微微眯起眼,他看着项坤忙来忙去,脖子里沁出细汗,这个alpha的手臂线条太迷人了,结实,精炼,上面每一道凸起的青色血管和筋络都透出力量的美感。   其实……还是蛮养眼的,江以南觉得自己这个评价很客观。   直到项坤微笑着向他走过来,他还没反应过来收起眼神。   他被轻轻抱起来放进副驾,椅背被放躺,身上盖上了毯子。   项坤说:“你好好休息,到家我叫你。”   车子还没开下山,江以南就在晃晃悠悠中睡着了。   进了市区,项坤路过一家大型药店,他在路边停车买了紧急避孕药,回来的时候,江以南还没醒。   项坤其实有点低落,他想有很多个和江以南的孩子,真的想。   可就像江以南说的,又怀又生的人又不是他。   项坤无法代替江以南去承受孕产的辛苦和煎熬,所以要不要生,必然是江以南说了算,项坤除了尊重别无选择。   江以南对可能怀孕的那种惊恐反应,说实在的项坤心疼死了,他再也不敢多提一个字想要孩子,他知道江以南的心口有道疤,就算都过去了,都忘了,可是那一瞬间的本能反应,还是无法改变受过伤的事实。   既然不想要,那就尽快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回到家后,项坤把避孕药和一杯温水放在了江以南手上。   江以南看了看,没说什么。   ——   项坤没忍心看着他把药吞下去,他抱了抱他就转身出去了。   江以南事后什么也没说,项坤发誓他是真的以为江以南把药吃掉了。   直到俩月后江以南开始孕吐,他都没往那方面想。   他急得转圈儿都没往那方面想。   江以南胃口变差了,也瘦了,变得嗜睡,尤其是……他现在不让碰了。   比起他的健康,项坤当然已经顾不得精虫上脑了,他很想强行拉着江以南去医院检查,但江以南说再等等。   项坤问他等什么。   他说等这学期考试结束。   大三结束后就可以实习了,到时候做个离校申请,在家养胎的话也不影响什么了。   他现在还不想让项坤知道,万一这只傻狗兴奋过度,连考试都不让他去了,直接把他按在家里怎么办。   磕磕绊绊好几年,拿个毕业证容易吗? 第44章 44   江以南计划地挺好的,很妥当,很周全。   如果项坤没出意外的话。   那天放学时江以南接到项坤电话说一会儿去接他,让他在校门口等着。   俩人现在都挺忙的,项坤一边也要忙考试的事儿,另外公司那边,老爸给他安排了职位,让部门前辈带着他,算是正式上手接触业务了。   江以南背着包靠在路边等了半天,嘴里的柠檬味棒棒糖快要化没了项坤也没过来,打电话也没人接,不知道什么情况。   一辆救护车从他眼前呼啸而过的时候,江以南拔出棒棒糖,远远望着,太阳穴的血管微微跳了两下。   他下意识迈步往那个路口走去,走着走着跑了起来。   ……   路口全是人,交警围起了隔离带,一辆水泥罐车半个车身已经卡进了路中间的绿化带里,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引擎盖侧面都已经凹陷变形的私家车。   江以南看着那辆车的时候,他的心脏就几乎停跳了。   旁边一个女生在打电话:“……吓死我了你知道吗……声音特别大,那个水泥车速度特别快,直接冲出来,把那辆私家车撞得都甩出去了,里面那个人不知道怎么样了……对啊,出来的时候满脸是血,刚120拉走了……”   “啊!”女孩尖叫一声,手腕被死死抓住,她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面色煞白的omega。   “你知道……是哪家医院的120吗?”江以南嗓子仿佛在几分钟之内急剧肿了起来,痛得要命,每说出一个字都紧皱眉头。   女孩儿说:“我……我也不知道啊……”   江以南手抖得厉害,他松开女孩。   “你没事吧?”女孩看着他死死盯着被撞车辆的样子,心里明白了几分,“你要是想找的话我觉得应该是附近的医院,120不都是就近拨调的吗?”江以南回神,女孩儿说:“你别着急,那个人出来的时候是自己走上救护车的,看着应该不严重,就是头上流了些血,人看着没什么问题……”   “谢谢,谢谢……”江以南红着眼睛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就近的医院跑去。   电话一直打不通,江以南不敢打给家里,他只拼命的跑着。   手机显示一个陌生号码,他停下脚步,弯腰撑着膝盖接起来:“喂……”   他喘得接不上气。   “南哥。”项坤的声音传来,“等着急了没?我电话出了点问题,借别人的打的……”   “你在哪呢?”江以南极力平复呼吸,问他。   “我这边有点事儿,过不去了,你先打个车回家行吗?”项坤声音里还带着笑:“回头请你吃好吃的,赔礼道歉,好不好?”   “你在哪呢?”江以南平复呼吸的努力失败了,哭腔再也忍不住。   项坤立即紧张起来:“江以南?”   “告诉我你在哪儿!伤得怎么样了!我他妈都看见了,你那个车我都看见了……”江以南一边哭着,一边跌跌撞撞往前走。   “……南哥。”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我在市三院,急诊楼一楼左边,你别着急,我什么事都没有,没骨折,没内伤,就是头撞在了玻璃上破了点皮,刚已经都处理完了,现在就是留院观察一下,你别急,我一点都不骗你,你打个车过来,别心慌乱走,我向你保证我什么事都没有。”   江以南电话贴着耳朵,不再说话,一路小跑着,项坤只听见听筒里传来的急促地喘息声。   “南哥?南哥?”项坤急得头都疼了。   “……我马上到了,项坤你别怕,我马上就到了。”   ……   项坤不想挂掉电话,但是手机是借了护士的,只好还给人家。   “哎!你干嘛去,好好躺着!”护士看见项坤起身想往外走,急得喝道。   “我爱人过来了,我去接一下。”   “你什么情况了还去接人,这儿输着液呢,赶紧老老实实待着。”护士过来给他调整了一下滴管,转身忙活别的去了。   江以南冲进门口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头上包着纱布,脸颊和衬衣上全是血迹的项坤。   项坤不肯躺在平车上,坐在那儿一脸焦虑不安,看见江以南的一瞬间,他眼睛一下子亮起来,然后猛地松了口气。   “南哥。”   他还笑得出来。   江以南喘得厉害,他缓了口气,红着眼睛走过去,按着他的脖子在头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还有哪儿伤着了?”他问。   “没有了。”项坤抓住他的手在手心里搓着,仰着脸看着他笑:“咱家车型大,结实。”   “比水泥罐车还大,还结实?”江以南声音还在哆嗦。   “这不没事儿吗。”项坤感觉江以南的手抖得厉害,他使劲搓着,使劲摩挲他的手臂,“没事儿了南哥,没事儿。”   江以南眼圈一红,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项坤心里酸软地都提不起力气了。这一刻,他无比确信江以南是在乎他的,在乎到心慌手抖方寸大乱,在乎到来不及掩饰,就这么狼狈地被一眼看见,看见在他心里项坤有多重要。   项坤有点想哭。   他看着江以南,看着看着,又觉得心化成一滩温水。   谁家omega有这么好,哭起来都这么好看,这么软乎乎,惹人心疼……   ……   江以南从小不怎么爱哭,从父母离去的那一年,他似乎就被剥夺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哭闹撒娇的权利,奶奶太伤心了,他觉得他得撑着奶奶。只要他好好的,奶奶就有盼头,这个家就没倒。他从那时起骨子里就种下了一股倔劲,哪怕后来分化成omega也没能改变这种性格半分。   改变他的是后来跟项坤之间的意外,他所有的眼泪都是从那时候开始流的,仿佛是从那时起,他身体里omega的特征才开始被激发出来。   他哭起来一般不会有太大表情,不会面容扭曲,他经常就那么睁着眼睛,绷紧下颌线,眼泪在眼眶里凝聚,一颗一颗,或者一行一行滑落。   但这次他是真的吓着了,那个眼神,连嘴唇都带着哆嗦,项坤心疼得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不哭,南哥,我这不都好好的吗?你别害怕,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说明我福气在后头呢。”项坤捧着他的脸,用拇指抹着那眼泪,笑着逗他。   江以南拧着眉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捂着肚子弯腰撑在床架上。   “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南哥?”项坤慌忙起身扶住他。   江以南摇摇头,说:“没事……”   项坤把他扶到平车上坐着,弯下腰来捧着他的脸:“是不是急的?你别上火,我电话里不想跟你说就是怕吓着你,本来没什么事儿,让你知道了还担心。”   “我难道不应该担心吗?”江以南问他。   “南哥。”项坤拉过一张凳子贴着他的腿面对面坐着,把他圈在怀里,“其实你心疼我我可高兴了,可是我不想看你难受,我舍不得。”   “那也得跟我说啊,我是……我是你的omega。”江以南攥了攥手指尖:“你越不说,我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才会更着急。”   项坤心里颤了颤,“嗯”了一声,又凑上去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刚是不是肚子疼了?让你别跑,你这人就是不听劝,灌了风或者岔了气又不舒服。”   “不是。”江以南看了看他,垂下视线。   “不是什么?”项坤手在他腰上蹭了蹭。   “……没灌风,没岔气,只是因为跑得太急了,肚子里小孩觉得不舒服。”   江以南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肚子里……”项坤看着他,顺嘴跟着说了几个字,然后就停住了……   过了大概有十几秒。   项坤看着他,表情从茫然,到空白,再到嘴巴越张越大,那样子就像个傻狗。   江以南伸手捏捏他的脸。   被项坤一把抓住。   他睁大眼睛,把江以南手都捏疼了。   “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南哥?”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江以南眼睛弯了弯。   “你说真的?”他猛地开始大喘气:“是真的吗南哥?你没骗我?”   “没有……”   “什么时候……是咱们去山上那次吗?是不是?不对,你不是吃避孕药了吗?”项坤使劲使劲压着声音,他劲儿小点感觉都要吼出来了。   江以南抿了抿嘴唇,又在他胳膊上捏了两下。   “你……你没吃是不是?南哥你没吃那个避孕药,怀上了,对不对?!”   江以南“嗯”了一声,说:“我想着没有就算了,万一真有了,如果因为吃了药……我舍不得。”   项坤宽大的手掌握住他的腰,想用力,又不敢,不舍得。   江以南的注意力又回到他受伤的头上,抬手在纱布上轻轻按了按:“还疼不疼了?”   “不疼。”项坤鼻子酸了,这混乱中突如其来的巨大喜悦让他一时难以控制,声音都变了调儿:“你还说我,你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啊,我要高兴死了南哥……”他剃得扎手的短寸往江以南怀里蹭着,鼻子堵得厉害:“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感觉我都还不起了,我拿什么还你啊……”   “拿好好过日子还我,你好好对我,好好对孩子……”江以南摸着他的脸:“还有你自己,下次不要这样了,我快吓死了知道吗?你出事我和晚晚怎么办?爸妈奶奶,还有这个小孩怎么办?”江以南把项坤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   “我真的差点吓死了……项坤。”   --------------------   唉,说真的,我真的觉得我这么勤更值得一朵小红花。   (作者盘腿抱着笔记本闭眼自夸~ 不,是等夸……) 第45章 45   项坤爸妈赶到医院的时候,江以南坐在床边上,项坤坐一旁眼巴巴守着。   要不是脑袋上的纱布太醒目,让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遇到车祸的是谁。   俩人红着眼睛站起身,叫了声:“爸,妈……”   项修文问:“怎么样?”   项坤说:“皮外伤,没事儿爸,你们别担心。”   项修文西装搭在胳膊上,松了口气,说:“没事就好,我去问问医生怎么说。”   项坤妈扶着江以南:“赶紧坐下,吓坏了吧?你现在可不能担惊受怕。”   项坤脸色有点垮。   “妈,你也早知道南哥怀孕了?”   “嗯。”   项坤妈一得知儿子开车碰了吓得血压都窜上去了,江以南电话里再三说没事没事儿,她才哆哆嗦嗦地稳住心神,这会儿到医院一看儿子全须全尾生龙活虎,立马放下心来,一门心思安抚江以南。   “南哥,”项坤非常委屈:“你怎么谁都说,就是不跟我说,明明我是你和孩子最亲的人……”   “哟!”项坤妈哂了一声:“这最亲的人这么好当啊,连老婆怀孕都看不出来,还好意思舔脸说呢……”   “你们都看出来了?”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就你跟个二傻子一样,成天围着小南问是不是胃疼是不是肚子疼,我都担心小南跟你生气。”   项坤叹了口气:“我是真以为南哥身体不舒服,我这阵子天天着急……”   “那是,要不怎么说是最亲的人呢,着急都急不到点子上。”   项坤被老妈损得脸上挂不住,江以南只弯着嘴角笑,也不说啥。   项修文回来说片子看了都没什么问题,但医生还是建议观察一晚上。   项坤没法,只好老实在医院待了一夜,第二天就回家休养了。   事故那边项家托人问了一下,据说是水泥罐车的司机头天晚上跟人彻夜打牌,涉嫌超速和疲劳驾驶,已经被拘留了。   保险那边也一堆事要处理,项坤懒得管,全都交给公司法务了。   他现在什么养伤什么考试什么公司全都不想管了,一门心思只黏着江以南。   江以南每天出门去上课都费了血劲了。   项坤不让。   每天早上一睁眼都要念个百八十遍:请个假吧请个假吧……   江以南说:“我就要考试了,咋能老请假呢?”   “可你现在都,都……”项坤两手比划了一下江以南的肚子:“我不想你这么累。”   “所以我就不想告诉你呢,”江以南说:“我就怕你一知道就什么都不让我干了,你不能总是打乱我的步调。”   项坤皱着眉搂着他不让他换衣服:“这不是打乱,这是心疼自己老婆,这是每个alpha应有的觉悟和应尽的义务。”   江以南说:“赶紧松手吧我都快迟到了,等这学期完事儿了随便你怎么尽——”   项坤继续哼唧:“我不,我受伤了你都不在家陪我,你好狠心……”   “你不没事儿吗?”江以南扭过头无奈地看着他。   项坤立马松开手撩起T恤下摆,露出左侧肋后一大片淤青。   当时车祸撞击时项坤整个人狠狠砸在左侧车门上,车玻璃被肩膀和脑袋都撞裂了,幸亏有安全带,再加上老天眷顾的幸运加成,他才只受了点皮外伤。   江以南一看又心软了,伸手过去摸摸:“看着比之前颜色又淡一点了,没那么疼了吧?”   “疼。”项坤说:“可疼了,胳膊都抬不起来。”   江以南说:“那你躺着,别抬了,我下午下课早点回来伺候你。”   项坤还想逼逼,江以南赶紧走了。   ……   江以南现在手机都习惯调静音,要不然上个课能上稀碎,项坤恨不得一天能发三五十条信息过来,事无巨细,不是报备就各种问,我吃了啥啥啥你吃了啥?我干了啥啥啥你干了啥?下课了吧去尿了没?跟谁去的?尿了几分钟?咱孩儿在肚子里乖不乖?我给咱孩儿起了几个名字南哥你参谋一下?晚晚刚跟我说想要个弟弟我明确表示弟弟妹妹都好,南哥你看我一点都不重男轻女是不是很棒?只要是你生的都是我的心头肉,当然了你是最最心尖儿上的那一块,南哥你现在对我是不是很满意?哪哪都表现得可好了是不是?你看看咱们什么时候找个时间去领个证?   ……江以南无语地关了机。   但是虽然一整天被黏得很烦吧,江以南每次课一上完还是马上打车回家,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着啥急,反正就是不想让项坤等太久。   一进家门,冷不丁的看见客厅沙发上坐了好几个人,几双眼睛齐刷刷地转过来时江以南还愣了一下。   “南哥。”项坤起身走过来,说:“我几个同学前两天说要过来看看,今天时间才凑到一块儿,就过来了。”   江以南对项坤班里的同学不熟,俩人本来也不在一个学校,加上江以南是个omega,就是俩人以前很铁的时候,项坤跟alpha朋友们出去玩也不会带上他。   不过这次来的人里,江以南别人认不认识先不说,倒是一眼就认出了之前抱着项坤哭的那个omega女生。   江以南眉头一跳。   他转脸看了看项坤,项坤隐隐无奈地对他眨了下眼,牵着他的手走了过去。   江以南笑着说:“你们好。”   几个男生都挺有意思的,站起来一叠声儿说:“嫂子好。”   女生伸出手说:“你好,我叫周晓杨,是项坤哥同班同学。”   项坤指了指旁边一个男生对江以南解释说:“晓杨是跟陈皓一起来的。”   叫陈皓的男生没等开口,周晓杨点点头,笑着说:“是的,是我非要跟着来的,他们本来都没想带我。”   陈皓笑了笑,面色闪过一丝尴尬。   其实上次在教学楼前那事儿,学校好多人都知道了,只不过到这份儿上这个周晓杨看起来似乎还存着一丝念想,江以南倒真没想到。   他扫了一眼,这个女生说实在的,光就外表而言,确实是项坤中意的小鸟依人型,没想到性格还挺有点儿较劲……   桌上摆了很多阿姨准备的水果点心,江以南招呼他们边吃边聊。   晚晚从江以南一进门就闹着要妈妈抱,江以南从奶奶手里把娃接过来,抱着她坐在项坤旁边,安安静静陪着。   江以南跟不熟的人其实话很少,项坤知道他的性格,本以为带他打过招呼后他就会抱着孩子上楼了。   老婆这么给足面子,项坤心里别提有多甜,他时不时转头看着江以南笑笑。   坐在侧对面的周晓杨的目光也就时不时地落在江以南身上。   同样身为omega,江以南对那目光很敏感,不过他很稳得住,并未给对方什么反应。   同学过来时顺便带了些考试资料,项坤一边翻着一边跟人说话,小晚晚想去拿桌上的点心,扭来扭去地不小心蹬到了江以南肚子上,江以南吓一跳,“嘶”了一声。   项坤闻声立马扭过头,放下资料,把娃抱了过来:“小东西,给我老实点儿。”   小晚晚“咯咯”直笑。   项坤低声说:“南哥你累了就先上去休息。”   江以南想了想说:“那行,你把娃帮我抱上去。”   项坤会意,单手抱着娃起身,跟几个人说:“你们坐着,我马上下来。” 第46章 46   项坤一手抱娃,一手牵着江以南上楼,浑然不顾别人眼神。   或者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有些人看见。   他有另一半,有家,这个家感情甚笃,牢不可破。   项坤抱娃进了卧室,江以南跟在身后反手关上门,转过身看着他。   项坤笑笑,让晚晚自己跑开玩。   他走过去,伸手捞着江以南的腰往身前一带,低头按着他的后脑勺就深深吻了下去。   江以南原本还端得住点儿气势,这下也被吻得心慌腿软,光剩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了。   “不是我让她来的,我事先也不知道她会跟着来。”项坤鼻尖蹭着江以南,不用他开口问,就主动低声解释:“如果我知道我会直接谢绝她过来,不看任何同学情面。”   “……你舍得?”江以南看着他。   “我舍不得的只有你一个,南哥,从始至终我都没给过她任何态度上的松动,我觉得我已经做到礼貌而坚决了,她要是还不明白,那也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可你以前喜欢女O……”   “没有以前,我哪有以前?”项坤在他鼻尖上咬了一口:“跟你在一起之前我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谁,我那时候只是……又慌又乱口不择言,其实我真的没设想过会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反正你要是想的话,肯定不会是我。”江以南眉头微微蹙着,看他一眼,又垂下,抿了抿嘴春,那股子淡淡的委屈劲儿,差点要了项坤的命了。   “你这么肯定,那我们现在在干什么?嗯?”项坤捏起他的下巴:“这么不可能的事都成真了,那你说我们是不是命中注定?”   “……不要脸。”江以南说。   “好好,”项坤笑得露出牙齿:“我就乐意对你不要脸,我喜欢。”   “那你……”江以南手指抠着他的衣角,想了想,问:“你打算怎么跟她说清楚?她毕竟是个女生,对你……挺执着的……”   “你想让我怎么说?”项坤笑笑的。   江以南瞪了他一眼。   “你自己的事自己去处理……”   “我不会去处理,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这事儿在我这儿已经了结了,我不会再有其他多余的行为。”   江以南想了想,觉得也对。   “信我吗?”项坤见江以南不说话了,捧起他的脸,拇指捻着他的嘴唇。   红红润润的……想嘬。   “反正……我有标记。”那软滑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   项坤低头把那软肉咬了一口。   “跟标记没关系。”项坤说:“你就故意气我吧,你明知道我对你的爱比标记还深,比结婚证的意义更牢固。”   江以南不想反驳了,不想再怼什么,逞什么口舌之快。   他喜欢这样,喜欢项坤这么说,这么做。   他伸手勾住项坤脖子,把他拉近自己,仰起脸去亲他的嘴角。   “那你下去招待他们吧……不许对那个女生笑。”   “……我绝对不会。”   同学也没打算待很久,又坐了一会儿就准备走了,项坤出去送他们。   几个男生走在前面,周晓杨刻意落后几步,与他并行。   “这次临时知道他们要过来,我就跟着来了,没打扰你们吧?”她问。   “还好。”项坤说。   “你们宝宝真可爱,长得很像你。”   项坤看了她一眼,嘴角弯了弯:“像我老婆,她的漂亮可爱都像妈妈。”   “项坤……”周晓杨深呼吸了一下,看着他。   项坤没接她的目光,回头看了看自家二楼的窗口。   江以南和晚晚一大一小两颗脑袋,嘴里都叼着根棒棒糖,趴在窗沿上看着他。   项坤“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转头对周晓杨说:“我家人在等我,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走。”   周晓杨酝酿的话还没等说出口,她愣愣地站在那里,望着项坤高大的背影,大步向着那个窗口里笑着看他的人走去。   江以南没再看周晓杨,他眼里只有项坤。   这个傻傻的、只要一对上目光,就流露出满眼欢欣的项坤。   ——   第二天江以南没课。   项坤醒来一睁开眼,看见江以南正光着脚在窗边熨衣服。   他穿着一身淡色家居服,袖口挽到小臂,细白的手腕拿着蒸汽熨斗仔细地熨着,一丝褶皱也不留。   项坤看了看那件白衬衫,嘴角弯了起来。   背后一双手揽过来,江以南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你醒了?”   “嗯……”项坤光着膀子,坚实有力的手臂把江以南箍在怀里,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蛊惑:“你在干什么?”   “……”江以南没说话,伸手拽了拽衬衣下摆。   项坤把他转过来对着自己。   “熨好了穿着去拍结婚照吗?”   “嗯……”江以南看看他,又垂下眼睫。   项坤心口麻酥酥的,那种幸福的小电流在他心尖儿上噼噼啪啪蔓延着,闪着小火花儿,那个舒服就别提了。   他用鼻尖轻轻蹭着江以南的额头:“准备去领证吗?怎么愿意了?”   江以南抬头看看那张愉悦的,带着点坏笑的脸,认真地说:“我不想你还被别人惦记了。”   “嗯?”项坤笑着看他。   江以南摸了摸他的脖子,在他喉结上轻轻按了按。   “你已经标记我了,就是我的,我不喜欢周围还有人打你的主意,我要你钱包里夹上我们的婚照,无名指上戴上戒指,不管你在外面多受欢迎,在别人眼里多么高大迷人帅气,你都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话未说完,人已经被抱起来压到床上……   “啊——”江以南吓了一跳,挣扎着推他:“不能做……不行……我不做项坤……”   “我不弄到底——”项坤安抚他,伸手扒他的衣服。   江以南领口大敞,顾不得半边肩膀露在外面,死死抓着裤腰不敢松手:“还是别了,你老控制不住……”   江以南实在是信不过他,这人已经两个多月没开过荤了,万一真疯起来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江以南死活不敢拿肚子里的孩子冒险。   项坤三两下褪掉了他的家居裤,江以南一手护着肚子往后躲着:“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我说了我不做,项坤,我真的不想……”   项坤缓了口气,压上去吻他,抓过他的手塞进自己裤子里。   “你摸摸……我快忍疯了。”   “不不……不行……”江以南不摸还好,一摸到那个要人命的家伙,更是头皮一阵阵发麻,这肯定不行。   “那你给我摸出来。”项坤喘着气,按着他的手在下身揉搓着。   “……好,可以……”江以南松了口气,撸个手活儿还是可以的。   “……算了。”项坤抬眼看了他一眼:“还是我先给你弄出来吧。”   “什么?”江以南大惊:“我可不用,我不……”   项坤摸了一把江以南已经颤颤巍巍立起来的下身,低头含了下去。   江以南半句话噎在嗓子里,仰起脖子吸了口气……   --------------------   大概下一章就完结啦 第47章 47   项坤爸妈晚上下班回家就看项坤不对劲。   怎么形容呢,就像表面强作淡定的狗子,屁股后头的尾巴摇得快要起飞。   果然等晚饭吃得差不多了,项坤郑重地两指敲敲桌子,说有重要决定要宣布。   大家还没等问什么决定,项坤就绷不住了,坐那儿嘿嘿嘿笑了半天,搓了把脸,说:“南哥同意跟我去领证了。”   项坤妈筷子还没从嘴里拔出来,愣了愣,扭头看着江以南:“他是不是又死乞白赖磨叨你了?”   “没有,妈。”江以南也被项坤那样儿给逗乐了。   “他再烦你你别搭理他,成天不让人安生。”项妈筷子指了指儿子:“小南现在不能生气,你少给我惹事儿,我可告诉你,别仗着小南现在惯着你就给你嘚瑟的不轻,什么时候领证全看小南意愿,别人谁都说了不算。”   项坤得意地撸了一把脑袋,看了看江以南。   江以南放下筷子,说:“爸,妈,是我和项坤商量好了,我俩,准备先去领证,婚礼什么的等二宝生了再说……”   项坤妈瞪大眼睛:“真的?!不是他跟你闹的?”   “不是。”   江以南起身,拿过汤勺分别盛了两碗汤双手放在项坤爸妈面前,坐了下来,他顿了一下,抬头看着两人,说:“爸妈,这些年,我要谢谢你们。”   项坤妈愣了一下,眼圈倏然红了。   “嗨!自己家人……”她摆摆手,低头四处找着什么,项修文从旁边抽了两张抽纸放她手里,她拽过来团了团,按住了眼睛。   一时间桌上谁也没说话。   小晚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见着奶奶伤心了,蹬着小腿儿溜下椅子,跑过来钻到项坤妈怀里摇她:“奶奶,奶奶。”   项坤妈把宝贝孙女抱到怀里,一边拿纸按着眼睛,一边哽咽:“你们这两个不让人省心的,折腾了好几年,总算折腾明白了,我这当妈的也总算熬出头了。”   江以南又拿了两张纸巾递给她,叫了声妈。   项坤妈使劲拧了一下鼻子,伸手在江以南手臂上拍了拍,哽声说:“小南你知道吗?我这两年过得不安生,我觉得对不起你妈妈,做梦都觉得对不起她……”   “别这么说……”江以南一听这话,眼圈也红了:“我长这么大,要是真没有你和爸护着,哪能有今天,我和项坤……以前的事就不提了,以后我俩会好好过日子,好好孝顺你和爸,还有奶奶。”   项坤在旁边半天没吭声。   老妈内心这份煎熬,都是因他而起,他不敢再回忆过去那些令每个人都心碎的点点滴滴,除了尽力去做,去给那个不美好的开始挣一个最好的结局,他没别的念头。   项坤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有了江以南,他是如此幸运,连赎罪的路都走得甘之如饴。   项坤妈掉了会儿眼泪,就去撸手上的翡翠镯子,这可是传家宝,当初买的时候就打算留给儿媳妇的。   江以南连忙按着她的手,笑:“妈,这个我可不能要……”   项坤妈反应过来:“也是,你一个大小伙子不喜欢这个,那我留着以后给我宝贝晚晚。”她把镯子又戴回手上,拨了下头发:“那你喜欢什么,都跟我说,房子,车还是别的。”   “爸妈,你们已经给了我最好的,你们给了我一个家。”   项坤妈眼泪又要往外涌:“你这孩子,老是这么懂事儿干什么?别老把自己当外人,别不踏实,我说了在这个家里绝不让你受委屈。”   江以南点点头,说:“我知道,谢谢妈。”   “项坤你说句话。”项坤妈看着他:“以后小南的幸福都在你身上,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嗯……”项坤坐在江以南旁边,拉着他的手指头愣了半天神儿了,这会儿坐直了身子,说:“南哥,你想要什么不重要,反正我所有的都是你的,我人也是你的,至于以后怎么做,说多了也没用,你看我表现就行了,我只想告诉你,放心,你的以后都交给我。”   项坤妈顿了半晌,吸了口气:“……这嘴越来越出息了,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江以南扭过头看着项坤笑,项坤又把他的手拽过来,捏在手里。   “小南。”项修文在旁边安静许久,这会儿开口道:“其实我一直认为你各方面能力都在项坤之上,项坤到现在还只是个花钱的本事,你这么多年靠自己打工赚钱,稳稳撑着一个家,不管哪方面,都比他强了不是一个层次。”   项坤乐得承认,他爸说的这是实话,南哥确实厉害,他一点都不想反驳。   江以南笑笑:“爸,您这话就把我夸得太高了。”   “不高。”项修文喝了口汤:“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对自己有目标,有规划,也有执行力的人,以后,应该不会甘于待在家里。”   江以南看着他。   项修文语气温和,沉稳的目光里带着笑意:“所以,如果将来你想在事业上谋求发展,我会为你提供一份助力,不管你需要什么,作为长辈,家人,我都会尽我所能。”   江以南眼睛亮了亮,说:“爸,谢谢你。”   “一家人,不说这个。”项修文笑。   项坤妈拍了下手,恍然大悟道:“老公,还是你能想到点子上,这才是小南想要的。”   ——   江以南说考试前不想请假,结果还是请了,因为他有件很重要的事去做,人生大事。   一大早上,民政局工作人员一上班,项坤已经拉着江以南端端正正坐在登记台前。   俩人白衬衣牛仔裤,一个白皙清秀,一个高大帅气。   表格挺简单的,项坤刷刷几下填完,回头看了看,爸妈抱着娃跟奶奶在等候区的一排椅子上坐着,老妈兴奋地抓着娃的小胖手冲他一个劲儿地摇,小晚晚乐得哈哈笑。   项坤弯着嘴角回过头来,看着江以南正对着签字栏出神。   “怎么了南哥?”他往前凑了凑。   “你真的想好了吗?”江以南问。   “嗯。”项坤拉过他左手放在唇上亲了亲:“想好了。”   “你的结婚对象是我江以南,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你以前也说过从来没想过跟我……而且我们有不太好的过去,我脾气也不温柔,很多方面都不符合你的……”   他的后脑勺被揽住,额头上忽而落下轻轻一吻。   “就是你,江以南。”项坤在他耳边,声音压得很低:“我这辈子想要携手共渡,想用尽全力去爱,想永远对他好的人,就是你江以南,我的脑子里,心里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要和你结婚,南哥,请你签下你的名字,从此从标记从感情,从法律意义上全部都是我的老婆,再也不能离开我身边。”   项坤说得很慢,很轻,但字字句句都很郑重。   江以南眼睛泛红,开始吸鼻子。   柜台里面的工作人员是个大姐,正笑盈盈地看着俩人,一见江以南要掉眼泪,赶紧说:“可不能哭呀,一会儿还要拍照呢,哭红眼睛该不好看了。”   江以南呼了口气,低下头签下自己的名字。   项坤拿过来和自己的放在一起,双手递给大姐,攥在手里的纸页都有点颤抖。   大姐笑着接过来,说:“行了,去准备拍照吧,这边儿很快就好了。”   项坤起身道谢,拉着江以南往拍照的地方走去。   他脚步很快,江以南被拽得几乎一路小跑。   “项坤……”他叫了一声。   “你别这么急……”   走到拍照室门口,项坤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他脸有些红,不知道是紧张还是什么。   “我急,南哥,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我现在……”他抓着江以南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江以南看着他。   项坤低头把他抱进怀里,说:“拍完照,你就真的是我的了。”   “嗯……”江以南脑袋被他按在肩膀上,声音闷闷的。   ——   “来,靠近一点,别紧张,今天是个好日子,是以后每年都要纪念的日子,很有意义。”摄影师笑眯眯地调整着相机说。   “……完了,他这么一说我更紧张了……”项坤腰背坐得挺直,一手揽着江以南的腰,小声说。   江以南偷着瞄了他一眼:“紧张是不是说明对以后没信心?”   项坤蹙眉:“我信心大得很!我只是怕婚照拍得不好看……”   “可你都不笑。”江以南抠了抠牛仔裤。   项坤憋住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我现在心脏都快蹦出来了,摄影师在那忙活啥呢,快点拍完我好去领红本本啊……”   摄影师调好了光线,站到相机背后:“来,准备了。”   项坤深吸一口气,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摄影师抬头,说:“alpha帅哥不要紧张,表情自然一点,放轻松……”   项坤努力调整了一下。   更僵硬了……   操……   项坤有些郁闷,手心里全是汗了,他伸开手看了看,放在裤子上蹭着。   临门一脚了,怎么能在这时候出岔子……   等这一天等太久了,真到了这一刻,才知道内心的情绪多么汹涌,多么难以自抑。   项坤的心脏仿佛在嗓子眼里乱蹦,他蹭着手心,皱着眉努力地深呼吸着。   “项坤。”   江以南叫他。   项坤下意识“嗯”了一声。   江以南目视前方,只是头轻轻歪了歪,挨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我爱你。”   项坤的手猛地停住,他转过脸看着江以南。   江以南没看他。   项坤扶在他腰上的手用力一握,江以南嘴角倏然弯了一下。   他转过脸,带着笑,那眼睛亮亮的,睫毛忽闪,眼尾弯弯。   项坤的心跳在这瞬间忽然停住,时间仿佛静止,他胸口猛地一松,以往时光明灭变幻,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又哗啦啦退去,只留下那一双澄澈的眼睛。   摄影师喊了一声:“看这里~”   两人同时转头,项坤脸上还带着笑,江以南嘴角弯弯,眉眼间柔软明亮……   “咔嚓”一声。   摄影师直起腰,低头看了看屏幕,抬头笑着对他们打了个响指:“完美!”   ——完结   --------------------   完结啦!   这是我在废文写完的第一个文,非常非常感谢宝子们的陪伴,感谢你们每个人的收藏留言和点赞。   你们的认可是我最大的动力。   感恩遇见,感恩陪伴。   南哥和项坤的故事暂告段落,后期会不定期更新一些番外,谢谢你们一直喜欢他俩。   爱你们。 第48章 番外一   江以南从考场出来的时候,都没用特意去人群里张望着找人,人就已经自动出现到他面前。   “累不累?坐了这么久腰酸了吧?”项坤扶着他避开人群,走到一边,从包里掏出水杯拧开递过去:“先喝点水。”   江以南接过杯子仰起头喝了两口,天气太热,他鼻尖上沁出一点细汗。   项坤伸出手去,用手背给他擦了擦。   孕期四个多月了,二胎显怀比较早,江以南小腹已经能看出明显的隆起。   “你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吗?”他把杯子递回给项坤。   “用问吗?”项坤笑着看他。   江以南笑得眼睛亮晶晶的,手轻轻摸着肚子:“我感觉不错,没什么难度。”   “所以不用问我也知道你考得很好。”项坤把他的包拿过来挂在自己肩上,一手揽着他的腰,扶着他往停车的方向走,“今晚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回家吃吗?”江以南看看他。   项坤勾着嘴角不说话,走到车旁帮他拉开副驾车门。   江以南也不知道项坤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现在习惯了什么事儿都听项坤的,让吃什么就吃,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项坤都说以前从来没发现江以南是个这么好说话的人,温顺起来简直要人命。   江以南去拉安全带,项坤伸手搭在他脖子的腺体上轻轻捏了两下,江以南一瞬间浑身僵住不动了。   “标记是不是又淡了?”项坤凑过去在他脖子上嗅了嗅。抑制贴下那处柔软的位置鼓起来了,手感有点烫,又该咬了。   江以南手指抠住安全带,扭过头去躲了一下:“别,别捏了……”   ……就像浑身的痒都被系在一根弦上,被来回撩拨着,他根本就受不了。   项坤看着他几乎是在几秒钟里就泛起红晕的耳根,暗自咬了咬牙。   自从知道怀孕后江以南就万般小心,再没跟项坤做到底过,项坤再不高兴,江以南手指在他胳膊上抠两下,委屈地看他几眼,项坤也就没辙了。   omega孕期原本不会发情,但对alpha的信息素和抚慰的需求会比往常大得多,江以南这次怀孕的处境比第一次好太多了,不必再像之前那样刻意压制自己,他经常动不动就黏着项坤要标记,项坤每次从背后一只胳膊横过去勒住他,一只手摸着他的肚子,咬破那颗红得发烫的果子时,江以南感受着那雄性的信息素在血液里汹涌冲撞的时候,都会舒服得大脑空白,浑身发抖,连呼吸里都带着令人发颤的快感。   但是光让咬,不让做,项坤感觉要疯。   他一手轻轻揉捏着江以南的脖子,一手托起他的下巴,吻了下去。   “我跟爸妈说今晚定了餐厅和酒店给你庆祝,不回去了。”他一边啄吻着那柔软的唇肉,一边说。   江以南浑身发软,无力挣扎,他的腺体被项坤的大手摩挲着,揉按着,他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一半是被刺激的,一半是被吓的。   “你要……你要干嘛啊……”江以南哆嗦着推他,“你别乱来……”   安全带此刻不是保护,是束缚,江以南发现自己身体无法移动,无法躲开项坤迫近的身躯。   “我不乱来,你怕什么?哪有老婆一直不让自己男人碰的……你也不问问它委不委屈……”项坤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胯下。   ——江以南倒吸一口凉气。   这还没到酒店呢就硬成这个球样儿……这要能坚持到吃完饭就有鬼了。   他红着眼睛看着项坤,不知道该说什么。   啥也不敢说。   他真怕现在就是打个嗝都能刺激到项坤立马脱裤子……   “今天听我话,好不好?”项坤亲了亲他的眼皮,额头顶着他的脑门,哄着他问。   “你说的……不会做到底……”他哆嗦着讲条件。   项坤低笑了一声,“我保证,我再想要,也不敢伤着孩子,你乖乖听话就行。”   远处有人过来了,项坤勉强收起已经刺出头的利齿,舔了舔江以南的脖子,松开他,启动车子开了出去。   ——   江以南放下的一颗心,在车子开出去十几分钟,拐到一条僻静的小路上时,又猛地提了起来。   他转过脸看着项坤。   “我不做,我不在车上做!”   “不做。”项坤伸手拨开他的安全带,一把把人拉进怀里,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给我舔出来。”   江以南双手撑着项坤胸口,被身下那根硬得像大棒骨一样的玩意儿凶神恶煞地顶着,他感觉自己就像刀尖儿上的蚂蚱。   ……   项坤调好座椅,舒服地往后一躺,手在江以南肩上按了按。   江以南顺从地滑下去,跪在项坤两腿之间。   “啪嗒”一声,腰带扣被解开,江以南脸色通红,细长的手指解着西裤的扣子和拉链。   项坤以前爱穿运动风,非常阳光帅气,现在经常出入公司,穿搭风格就比较偏向禁欲商务风了。   江以南其实很喜欢,线条精炼的衬衣西裤穿在项坤身上,在他眼里总有股难以言喻的性感,不过他不说,说了项坤能挺着公狗腰把他按在床上干到精尽人亡。   项坤的手在他的脖子上揉捏着,滑过他的嘴角,按住他的喉结,所过之处带起一层战栗。   项坤喘着气,解开几粒扣子,撩起下摆,露出精炼的腹肌。   江以南双手抓着裤腰,项坤配合地抬了抬身子,裤子连带黑色内裤被扒了下来。   这根性器太狂了……这么粗,这么面目狰狞,太狂了……   江以南看了看项坤,项坤弯着嘴角,故意让性器跳了跳,说:“来。”   江以南呼了口气,低下头含了进去。   项坤仰起头,抬起胳膊挡在脸上,胸腔猛地起伏。   江以南再努力也只能吞下三分之二,被一根那么粗硬的东西抵住喉咙的滋味不好受,没几下,他眼眶就湿了。   项坤重重地喘息着,摸着他的脸,不停地鼓励他。   江以南柔软的舌尖舔过柱头,扫着敏感的冠状沟,那一下一下吸嘬带来的快感让项坤眼睛烧得发红,他微微用力按了按江以南的头顶,“吃下去,全部吃下去……”   江以南听话的吸了口气,放松咽喉,慢慢的,将整根都压了进去……   ……   不知道口了多久,脖子都酸了,真的好累。   江以南一手撑着项坤的大腿,一手扶着茎根吐出来。   “你怎么还不射……”他喘着气,眼角通红。   “快了。”项坤眼色发沉,手指伸进他的嘴里搅着,在那通红的舌尖和嘴唇上搓弄。   他越委屈,项坤越忍不住想弄哭他,让他哭出来,让他呜咽着求饶。   “你做得很棒,南哥,我太舒服了,我快忍不住了……”   大手略微带着点强势,在江以南的头上轻轻压了压。   唇齿再次被顶开,那性器根本不容喉口的抵抗,一插到底,江以南身体本能地开始抗拒,他的手推着,呜咽着开始挣扎。   “南哥不动,不动,嘘,嘘,听话……”   项坤一手按着他的头,一手捏在他脖子下,那根巨大的硬物在喉管里撑起的轮廓让江以南呼吸困难,而项坤的兴奋已经积聚到顶点,他开始快速顶胯,手掌按着脖子处抽插着,江以南已经溢出哭腔,项坤用力顶了几十下,猛地把他的头死死摁住,滚烫的精液一股一股喷涌而出。   江以南手脚脱力,他推着项坤的大腿,“呜呜”挣扎着,却完全挣扎不开,直到射进喉咙的精液全部被强迫吞咽下去,那只大手才松开。   ……   项坤整理着衣服,江以南满脸眼泪,捧着肚子坐在副驾上,脸扭向一边,任凭项坤怎么哄都不肯看他一眼。   项坤就差跪下了。   “我错了南哥……我没忍住……你知道这种时候很难控制的……”   “我不知道。”江以南扭过头来:“你都射了你干嘛还按着我,你神经病吗?非得让我吃下去你才满足是吗?”   “是……”项坤小声逼逼:“我真的……好喜欢看你把我那个咽下去……”   江以南脸红得要命,扭过头去再也不肯理他了。   “南哥……”项坤伸出手,臂膀发力,一下子把人抱到自己腿上来。   “我太喜欢你了,我就是每次都忍不住,我已经极力控制了……你原谅我吧……”   江以南两腿分开坐在他腿上,被项坤紧紧抱着。   这倒其实也不至于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江以南也没有真的生气。   但有点生气还是有点的。   他抿着唇不吭声。   项坤在他耳边小声说:“我每次给你吃,有一次吐出来过吗?有一次吗?”   他小声哼哼着:“我是不是全都咽下去了?一滴都舍不得浪费?”   “……你别说了,要点儿脸吧……”江以南简直服了项坤这个脸皮,吓得只想赶紧堵住他的嘴,别再说出什么让人撑不住的话。   项坤脸埋在他脖子里,长长的叹着气:“我太舒服了……你太棒了南哥,你简直要了我的命……”   ——   车停进一家奢华酒店的停车场。   江以南有点不想下车。   “怎么了?”项坤解开安全带,伸手摸摸他的脸。   “我不想吃饭了……我不舒服……”江以南小声说。   “哪里不舒服?”项坤一下子紧张起来。   “就是……”江以南眼神有些难堪:“……我下边,都湿了……不方便……”   项坤看着他,下颌线绷紧了一下。   他很想把手伸进江以南的内裤里狠狠摸一摸,试试到底有多湿。   “那我们直接上顶层套房,我都提前订好了。”他声音很低:“回头我让他们把餐送到房间吃。”   江以南想了想,没有反对。   拿了房卡进了房间,江以南进浴室脱了衣服递出来。   项坤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让人把衣服拿去干洗。他对服务生说:“订好的餐先备着,回头我打电话再送上来,不打电话不要来打扰。”   服务生礼貌地说:“好的先生。”   江以南冲了个澡,裹着浴袍出来的时候看见项坤赤裸着上身,胯下只松松的围了条浴巾。   “你的衣服呢?”他惊讶地问。   “一起拿去洗了。”项坤走上来。   他揽过江以南的腰,伸手扯开浴袍,在胸前那粒红点上捻了一下。   江以南一下子缩起身子,抬手挡住他:“你还没够吗……”   “没有……”   江以南头皮发麻,想往后退,却被一下子整个儿横抱起来。   这是要干什么,这还用问吗?他蹬着腿大叫:“不行,不行啊项坤——”   项坤不听他的,大步走到床边,把人一放下就压了上去。   江以南对即将来临的事心有余悸,他一手推着项坤,一手护着肚子。   “项坤我肚子里有小孩,你忘了吗?我肚子里有你的小孩。”   “我知道。”项坤说:“我不插到最里面,不碰到生殖腔。”   “你现在的月份可以做了,南哥,别怕,我会让你舒服的……”   江以南怎么能不怕,这人在床事上从来不饶人,他不怕就怪了。   可他反抗不了。   浴袍被扯掉扔到一边时,他还在哆哆嗦嗦的看着项坤,眼睛通红,眼神惊恐,说不出话来。   江以南说下边太湿是真的,项坤的性器插进去的时候,都无法形容那是怎样一种绵软,炙热,带着紧致的湿滑……   项坤吸着气,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下半身慢慢抽插着。   江以南鼻腔里溢出哼喘,在项坤怀里发着抖。   他不能说话,说不出来。他的手指抠着项坤的背肌,骨节发白。   项坤每次都不插到最底,他的腰快速地顶弄着,粗壮坚硬的性器在柔软紧滑的肠腔里进出,江以南最敏感的部位被不停地摩擦,不停地刺激……   绵延不绝的快感冲击着每一寸神经末梢,一波又一波,让人紧绷,失控,又欲罢不能……   “项坤……”他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我不行了……”   项坤丝毫没有停顿,咬着他的耳垂说:“那就射出来,南哥。”   江以南的腿痉挛着夹紧了他的腰,项坤速度更快,疾风骤雨一般,江以南身体紧绷到极限,仰起脖子屏住呼吸,下身骤然一阵阵剧颤……   ……   项坤轻轻把他翻了个身,摆成跪趴的姿势,扶着他的腰又慢慢顶了进去。   江以南在不应期还没缓过神来,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呜咽,但他已经没力气挣扎。   项坤还没射,每次不把江以南干到虚脱,他是射不出来的。   这个姿势好处是不会压到肚子,缺点是江以南浑身瘫软,跪不住,项坤要两手提着他的胯骨往里凿,这反倒让江以南更受不住……   他两眼模糊地看着某处,手指死死揪着枕头,身后疾速地抽插让他整个脊背都绷紧起来,那薄削的肌肉曲线看得项坤眼里喷火。   “南哥,舒服吗?”他喘着气问。   江以南说不出话来,他虚软地把手伸向背后,在两人黏腻的连接处摸了摸。   细白的手指,圆润的指甲,摸在粉色的穴口、和那根正在凶狠抽插的硬物上,项坤被这幅画面冲击到大脑一片空白。   他抓住江以南的手腕按在那里,下身挺进更加癫狂。   江以南哭了起来,他的脸埋进枕头里,“啊,啊……”地失声叫着,垂在腿间的性器再次射得一塌糊涂。项坤俯下身,紧紧桎梏住他的身体,猛地一挺腰,死死抵住,江以南用力吸着气,感受着腹腔深处那根东西勃发地跳动着,射出一股股滚烫……   ——   被抱进温热的浴缸时,江以南已经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项坤把他抱在怀里,小心地用手指帮他清理。   “……你再弄我,我真的就生气了……”江以南有气无力地说。   “不弄了,我把射进去的东西清理干净,要不然你不舒服。”   江以南仰躺在项坤怀里,头无力地歪向一边,不再抵抗。   订好的大餐总算能上桌了,几个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把餐点摆在桌子上,布置好了之后安静地退了出去。   项坤给江以南倒了杯果汁,用红酒跟他碰了一下。   “南哥,恭喜你考完试了。”   江以南裹着浴袍,低头用勺子搅着一碗甜粥,慢慢喝着,“下次不用这么恭喜我了,我谢谢你。”   项坤低声笑了半会,问:“那你喜欢吗?”   江以南瞪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喝粥,耳根肉眼可见的又红了起来。   项坤弯着眼睛看着他,轻轻抿了口酒,把杯子放到一边,开始动手给他夹菜,挑鱼肉,剥虾蟹。   江以南慢慢吃着,一脸不高兴地夹起一筷子最嫩的鱼肉伸到项坤嘴边,一声不吭地看着他,项坤笑得露出牙,张开口轻轻含了进去。 第49章 番外二   上午十点,员工小李在公司茶水间里把现磨冲好的几杯咖啡放到托盘上,又把牛奶倒进杯子里,稳稳地端进会议室。   她熟门熟路地将牛奶先弯腰轻轻放在江以南手旁。   “江总,牛奶热好了,您请用。”   江以南正在翻阅文件,抬头笑笑:“谢谢。”   小李退后一步,又走到项坤旁边,弯腰放下一杯咖啡:“项总。”   项坤侧脸“嗯”了一声。   把咖啡依次送完,小李双手将托盘扣在身前,退出会议室,轻轻带上了门。   会议室里又恢复了寂静,每个人都一脸严肃,没人说话,只有江以南手里唰唰翻文件的声音。   许久,他抬起头,手里的笔转了两下,在其中一张文件上划了几笔。   “盛耀公司资质存疑,我个人对他们生产线的产能和质保持保留看法,这个项目对公司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所以选取合作方一定要慎之又慎,不要看交情,也不是看谁的点压得最低,怎么选利于项目长远发展,相信各位比我有经验,我的意见暂时就是这些。”说完转过头笑笑:“项总怎么看。”   项坤看了他一眼,环视一周,正色道:“我跟江总意见一致,合作方资质审核一定要严格把关,这不仅是对产品负责,更是对公司和消费者负责,盛耀这份标书先放一边,今天就先这样吧,各位再辛苦几天,把其他几家公司资料再核实筛选一下。”   “好的项总。”几个人整理着手头的资料起身,依次出了会议室。   等人都走光了,项坤过去捏着江以南的肩膀:“累不累?要不要去办公室歇一会儿。”   江以南皱眉拂开他的手:“别捏,涨得疼。”   他起身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项坤帮他拉开椅子,揽着他的腰走出会议室。   项坤的办公室里间有休息间,江以南走进去,解开衬衣扣子,拿出消毒湿巾擦拭胀痛的胸口,项坤把门反锁,去洗了个手,从消毒柜里拿出吸奶器递过来。   江以南接过来,背过身去坐在沙发上开始吸奶。   项坤坐在一旁,听着奶瓶里奶水流出的细微的“哗哗”声,一时间神思缥缈。   不一会儿,两个奶瓶都挤了大半瓶,江以南把盖子拧紧交给项坤。   项坤起身放进冷藏柜,又把吸奶器放进自动清洗机,按下清洗消毒按钮。   江以南正用湿巾擦拭胸口,项坤走过去,拿走他手里的湿巾。   “干什么?”江以南抬眼看他。   项坤笑笑,将他压在沙发上,低头去舔那已经有点红肿的乳头。   “啧……”江以南推他:“别碰,走开……”   “让我也吃一口。”项坤嘟囔着,嘴巴嘬得紧紧的不肯松开。   江以南拿他没办法。   哺乳期乳头很敏感,一被吸吮就会本能的分泌乳汁,项坤早已食髓知味,又舔又嘬不一会儿,口腔里就溢满了温热甘甜的液体。   “项坤……”江以南红着脸推他:“你行了……”   项坤吃着这边,手揉捏着另一边,大口地吞咽着,并不答话。   江以南胸口被刺激地又酥又痒,头皮一阵阵发麻,可是要推开扒在胸前这颗饿狼一样的脑袋不是那么容易的,项坤才不管是不是在公司,他又不是没在办公室反锁门按着江以南做过。   “项坤你够了……”江以南急了,蜷起身子推他,带着一股强烈的排斥。   这跟以往不太一样。   项坤停下动作,抬起头看着他:“怎么了南哥,你好甜啊。”   “你赶紧起开……”江以南眼睛微红,喘着气,他一手撑着沙发,一手抵在项坤肩膀上,不让他再压下来。   项坤看着江以南,看得有些呆了。   江以南衬衣已经被扯开半怀,胸口红肿地露在外面,而下身却依然腰带规整,西裤笔挺,连皮鞋都是一尘不染的禁欲样子。   这画面,配上江以南此刻水光潋滟的眼睛,带着薄怒与羞耻的表情,让项坤胯下硬得一发不可收拾,他想摧毁江以南,现在,立刻马上,他要扯开他的腰带,扒下他的裤子,按在办公桌上狠狠蹂躏他。   “南哥。”项坤深深地喘息着,伸手去抓江以南的手。   江以南没理他,硬挣开起身,走进洗手间整理。   “南哥你怎么了?”项坤跟上去。   江以南不答话,脱掉衬衣,用热毛巾把胸口擦拭了一下,绕开项坤回到屋里,他从衣柜抽屉里拿出胸贴贴好,重新换了一件衬衣,对着镜子一粒一粒系着扣子。   “南哥。”项坤走过去抓住他的手:“你是在生气吗?”   “问你自己。”江以南皱着眉看他。   项坤脑子里转了两圈,立马有了着落:“是前两天盛耀那边请公司吃饭的事吗?”   江以南拧着手腕想甩开项坤,没甩掉,他家alpha力气大,脸皮厚,不管不顾不依不饶,他也是没辙。   “就吃饭这么简单吗?”他皱着眉看着项坤,“吃完饭没去会所玩吗?他们副总为了让你高兴,叫了好几个漂亮女O作陪,你是不是当我不知道?”   项坤脸色白了一层。   “是有这么回事,南哥我不瞒你。”   “你已经瞒我了,如果不是我有熟人恰巧在那工作,这事儿你打算跟我说吗?”   “没打算说。”项坤神情认真下来:“因为我什么都没做,南哥。”   江以南扭开了脸。   项坤低头捧着他的脸轻轻掰过来,与他对视着。   “盛耀之前在咱们这碰了软钉子,他们就想从总公司那边托关系下手,原本他们找的是刘叔,可刘叔压根不想理他们,他个老狐狸当着我爸的面,直接就把我推出去应付,说让我历练历练。”   江以南鼻子里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项坤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江以南立马拧眉,项坤赶紧正色,继续说道:“酒桌上我没喝几口,陪他们打了一晚上太极,后来又非得去会所,进了包厢就又是塞红包又是叫人陪酒,我就让公司另外两个人敷衍着,自己找了个机会走了。”   江以南没吭声,转身走到桌子前倒了杯水,坐到沙发上。   项坤跟过去,自然而然地在他面前蹲下身,继续说道:“这事儿回去我没告诉你,也是因为怕你生气,本来没什么,知道了反而惹你不痛快,还不如不说。”   江以南喝了口水,不置可否。   项坤往他跟前又蹭了蹭:“南哥,你明明心里信我,干嘛还跟我生气呢?我能不能干那事你还不知道吗?”   江以南转过脸看着他:“把盛耀给我从合作备选名单里pass掉。”   “好。”项坤二话不说点了头。   江以南轻嗤一声:“实力不行,还爱打这些歪主意,上不得台面。”   项坤笑道:“就因为实力不行,才会动歪脑筋,不过硬性资质这一关他们过不了,打什么脑筋也没用。”   江以南说:“你知道就好,爸把这个分公司交给你管理,你做得好不好别人都看着呢,在外面场合上多注意些,别搞出什么事来。”   “所以爸让我管公司,让你管着我,有你在,我什么乱子也不会出。”   江以南看着他,摇头轻叹:“你最好是这样,我现在没那么多精力盯着你,你自己多长进吧。”说完起身拿起外套。   “你要回家吗?”项坤也跟着起身。   “嗯,我要回去看小幺,把母乳带回去给他吃。”   “你眼里现在只有儿子,天天只围着他转,他都一岁半了,你还不给他断奶,天天都没时间看我,也不跟我做。”项坤双手插兜,靠着沙发看着他。   江以南装冰袋的手一顿,转过脸来无奈道:“你都是俩孩子的爸爸了,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你公司忙的时候我在家带孩子,跟你叽歪过吗?”   “我求着你叽歪你都不呢。”项坤一脸不满。   江以南哭笑不得:“项总,能不能别跟自己儿子争风吃醋?”   “我哪争得过他?”项坤叹气:“我现在拿你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自己的老婆,在公司被工作缠着,回到家被两个小崽子缠着,我都碰不着,还不让人说了。”   江以南一边笑一边系着袖扣:“行了。”他伸手给项坤整了整领带,压低声音:“晚上我早点把他俩哄睡,等你回家。”   一句话,项坤后背乍起一层小疙瘩,他猛地揽过江以南的腰:“等不到晚上了。”   “项坤——”江以南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按倒在沙发上。   “这是公司……上班时间……”   “我管不了了……”   项坤在他脖子上啃咬着,舔他的腺体,伸手扯他的衣服,刚穿好的衬衣一转眼又被扒得七零八落。   江以南咬着牙,极力忍住哼喘,腰带三两下就被解开抽出来扔到一旁。   项坤微微起身,单手将早已硬挺的性器掏出来,抵在江以南的穴口用力插入,江以南猛地仰起脖子,大口喘气。   “你能不能慢点……”他眼睛霎时红了。   项坤长长地叹着气,舒服地头皮发麻,他一边狠狠抽插着,一边喘息:“不能,因为你喜欢这样,南哥。”   江以南勾着他的肩膀,身体随着他的顶弄耸动着:“慢点……别让人,听见……”   “听不见,他们不敢进来。”项坤咬着他的嘴唇,动作愈发粗暴。   “啊……哈……”江以南控制不住,被顶得小声呻吟起来,项坤索性将他的两条腿挂在手臂上,猛地用力把他抱起抵在衣柜门上,由下往上狠狠冲撞,江以南胳膊紧紧抱着项坤的脖子,脸埋在他颈窝,被插得“嗯嗯”直叫,因为身体的紧绷,他下身的穴口越发绞紧,项坤被咬得一阵阵粗喘,力度越发失控。   “项坤,项坤……”抽插了十几分钟,江以南感觉不行了,他的性器在项坤腹肌上摩擦着,一阵阵难以言喻的快感向顶点汇聚,“去床上,去床上——”   “就这么射,南哥。”   “我不,我不要,啊……啊……”江以南受不住这种速度的抽插,感觉快要失禁了,他的手拍打着项坤的背:“放我去床上,我不行了,快点——”   “那你以后听不听我话?”项坤使坏地故意松一点手,江以南身体下坠,粗狂的性器更深的插入腹腔,“啊!”江以南猛地咬住胳膊压住声音,喘息里已经带出哭腔。   项坤腰胯继续强势顶弄着,一边歪着头亲着江以南的额角,一边问:“听不听话?南哥。”   “……听……”江以南眼泪已经被插出来了,他感觉尿道口已经有东西溢出来,声音打着颤:“听你的,项坤,你放我下去,求你了。”   “这样射不好吗?不舒服吗?”   “不要,我不要,我快出来了……项坤……”   项坤咬着他的嘴唇边亲边又插了十几下,江以南呜咽着躲不开,项坤恶劣够了,两臂一举,托着江以南跨到床边,就着连接的姿势压到床上,更加凶猛地抽插,江以南浑身剧烈的抖着,绷起脖子发不出声音,项坤一边冲撞一边在他耳边粗声粗气的说:“以后我要在你心里排第一位,晚晚和小幺往后站,听到没,南哥——”   ……   江以南被项坤抱在怀里清理,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只有气。   气项坤做的时候故意折磨他,气他做得自己没法回家给孩子送母乳,只能又喝奶粉了。   “他都会啃排骨了,喝顿奶粉怎么了。”项坤小声嘟囔着,扯过毯子裹住他,“下午你就在这儿睡一觉,下了班跟我一起回家。”   江以南气呼呼地背过身去,闭上眼睛不理他了。   项坤看着他蜷缩的背影,那股子娇嗔的劲儿又勾得他心尖儿发麻,忍不住翻身上床,从背后紧紧抱着他,不想撒手了。 第50章 番外三   项坤下班回来一进家门,就看见老妈怀里抱着小幺,胳膊搂着晚晚,祖孙仨在沙发上翻看影集。   “妈,你怎么过来了。”项坤把外套挂上,松了松领带,走过去搭着老妈的肩膀捏了两下。   “想我宝贝孙子孙女了,过来看看。”项坤妈笑眯眯地说。   “想了就带过去住几天呗,烦了再送回来。”项坤一边笑,一边走进厨房。   项坤爸妈现在不跟小两口住一起了,以不影响年轻人二人世界为理由,在同小区又买了套房子,两个小家伙想在哪边住就在哪边住,非常便利。   江以南正在厨房围着围裙给阿姨帮忙,阿姨一见项坤回来,赶紧说:“哎呀赶紧,把你媳妇拉走,净在这儿给我添乱。”   江以南放下菜刀:“……看我这肉切得多好。”   “需要的是肉片,你这都切成块儿了。”阿姨很嫌弃。   “我吃。”项坤把江以南搂进怀里,“这一盘我包了,炒出来我一口都不给他们剩。”   江以南咧着嘴笑。   项坤搂在怀里亲一口,说:“咱不给他们吃。”   阿姨叹着气没眼看。   江以南笑着推推项坤,摘了围裙进洗手间洗手。   小晚晚举着一张照片跑进来,大呼小叫:“妈妈!奶奶说这张照片爸爸在哭,被你打的!”   “什么?”江以南愣了,拿过来一看,项坤瞄了一眼:“啊……还真是……”   “嗯?”江以南一脸询问。   项坤说:“你都忘了,这是有一回咱俩写作业,我把你作业本不小心撕了个口子,你就把我揍了,我嗷嗷哭,去找我爸告状,我爸一边笑一边拿起相机给咱俩拍了一张……”   江以南领着娃走到沙发旁坐下,看着照片笑得不行了:“你小时候这么欠吗?”   “南哥,”项坤挤着他坐下,“我小时候挨得最多的揍不是我爸妈,是你啊——”   “怪你太怂了。”江以南还在笑。   小晚晚不解,睁着大眼睛看了看俩人,问:“妈妈你以前很厉害吗?可是为什么现在你打不过爸爸了,变成总是被爸爸打哭?”   江以南一愣。   项坤赶紧正色:“瞎说,我什么时候打妈妈了,没有的事。”   晚晚跟弟弟对视一眼,撅起小嘴:“爸爸坏!爸爸每晚都打妈妈,妈妈哭得很可怜,说不要不要……”   江以南反应了一瞬,脸腾得一下子红了,把孩子拽过来一把捂住了嘴,“不,不要乱说……”   “我都告诉奶奶了!”孩子挣扎着大声说:“爸爸欺负你!我让奶奶来给你撑腰!”   项坤石化一般,眼珠子动了动,看向老妈。   项坤妈妈叹着气点了点头:“……偷着给我打好几次电话了,我没好意思跟你们提……给孩子担心坏了。”   江以南脸红得要滴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项坤憋了半天,抬起头,江以南以为他要说什么下不为例的话,结果项坤开口道:“妈你把他俩领走,以后晚上在你们那儿住。”   小晚晚立马不干了,扑到江以南怀里:“爸爸坏!弟弟我们要保护妈妈!”   小幺立马一边“嗯嗯”地答应着,一边扭着从奶奶身上爬下来,伸着胖乎乎的小胳膊也扑到江以南怀里:“保护妈妈!”   江以南手里揽着俩孩子,头都不想抬起来了……   ……   吃完了一家人有史以来最沉默的一顿饭,江以南端着碗筷进了厨房,说什么都不肯出来了。   项坤瞪着俩孩子一肚子气。   老妈也有些怪尴尬的,但不叮嘱几句也不像个事儿,就只好压低声音责怪:“你俩关起门来那点事,我们长辈不干涉,但是你也有点分寸,别仗着自己是个alpha就把人那样欺负,小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从来不是个乱来的人,你别太过分了。”   项坤摸过杯子喝了口水,没吭声。   项妈叹气:“我知道你年轻气盛,小南现在脾气好,犟不过你,但是你收敛点……哎呦这话我可真不好说,反正就那个意思,你自己有数就行了。”   项坤瞪着俩小崽子,阴阴沉沉地“嗯”了一声。   “那就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项妈站起身招呼阿姨。   项坤说:“把这俩都带走,这礼拜别给我送回来了。”   晚晚瘪着嘴大声冲爸爸“哼!”了一声。   人都走了,项坤走进厨房,江以南站在岛台前擦杯子。   项坤从身后抱着他亲他耳朵。   江以南用胳膊肘推他:“你起开……”   “南哥,”项坤不松手,像条大狗子一样扒在人身上,鼻子在人脖颈间嗅着,“你不用不好意思,我爸妈心里都有数,都是我黏着你要……”   “你快别说了,闭上嘴吧!”江以南气得推开他就走,项坤紧追出去,把人按在沙发上,“你是我老婆,咱们做什么都天经地义,怎么做别人都管不着。”   “你滚,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丢人丢到长辈孩子跟前去了,我以后没脸去爸妈那儿了。”   项坤有点想笑,又怕江以南更生气,只好温声哄着:“咱妈根本没当回事儿,你那小臭闺女非说我欺负你了,要奶奶出来撑腰,我妈那是不得已才出来说两句,要不然她才不管。”   “那你更有理了是吧?你就是欲求不满,变态……”   “好好好我欲求不满,”项坤鼻尖蹭着江以南的脖子,声音压低:“我就是对你欲求不满,南哥,你快教教我,现在我该怎么办……”   江以南服了,他又急又气,“你,你确定要这样项坤?”他一边用力想抽回被按在项坤胯下的手,一边气红了脸,“你怎么总是这样,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我现在没心情跟你做……”   项坤皱了下眉,停下动作,江以南立即推开他,拢好被扯开的衣襟起身。   刚走了两步,身后一股大力扑上来,江以南一个趔趄就被脸朝下按在长桌上。   “项坤——”江以南尖叫,未等挣扎,颈后传来一股刺痛,江以南喉咙里呜咽了一声,腿脚迅速软了下去。   项坤这次咬得又深又重,浓浓的信息素持续注入了好久,江以南整个人瘫软到撑不起身子,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被眼睁睁按在桌子上,从背后被扒掉了裤子。   “项坤……”他被按得头都抬不起来,手指死死抠着桌边,感受着下身的穴口被顶开,插入。   江以南想反抗,想挣扎,可是不止一次,他在体型和力量上被项坤全面碾压,项坤扳起他的一条腿按在桌子上,令他的下身全部暴露开,以便更加毫无阻拦地大冲大撞,江以南完全挣扎不得。   “我不喜欢你这样!项坤——”江以南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他用力想抬头,想看着项坤的眼睛,项坤在身后狠劲一顶,江以南瞬间疼得弓起腰,说不出话来,他明显感觉到那根粗暴的性器将生殖腔顶开一个口。   “你别……项坤你可以做,别进去,求你……”江以南头皮都麻了,他搞不懂,为什么每次项坤一做爱就会失控,要不是太了解这个人,他都会以为项坤是在以折磨他为乐……   临时标记带来的意识不清渐渐回笼,项坤喘着气看着身下发抖的江以南,塌下身子抱住了他。   “项坤我疼……”江以南哽咽着说。   “哪里疼?”   “下边……”   项坤亲了亲他:“我看看。”   他慢慢抽出性器,发现江以南穴口有些轻微的撕裂,正渗着血丝,项坤一下子拧紧了眉。   “南哥……”   江以南扶着桌子,艰难地提好衣服,转身扶着墙一瘸一拐往楼上走去,项坤跟上去一把抱起他,进了卧室把他放到床上,转身去拿药箱。   江以南已经习惯了,他越来越频繁地在房事中受伤,项坤给他上药已经愈发熟练。   江以南张开腿躺在床上,项坤手指沾着药膏在他穴口抹着,神情内疚地偷看江以南。   “疼吗南哥?”他小心翼翼的问。   “不疼了。”   “你想打我就打吧……我不知道我怎么回事,南哥,对不起,”项坤收起药箱,颓唐地坐在床边地毯上,“我就是控制不了,我总想咬你,每次和你做的时候我都有种想跟你……”   “想跟我同归于尽?想把我活活操死算了,是吧?”   项坤低下头,没吭声。   江以南看着他:“项坤,我已经很努力地配合你了,或者说我越来越无法应对你的失控,我感觉再这么下去有一天真的就被你弄坏了,弄死了。”   “不会,不会的南哥。”项坤抓过他的手亲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南哥。”   “我没不想跟你做,你明知道我没法拒绝你,就不能慢慢来,温柔一点来吗?非要每次做到别人都听见,每次都要弄伤我,干嘛要这样?”   项坤低着头,再次说了无数遍对不起。   江以南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心里叹气。   “你过来。”他说。   项坤抬起头,顺从地爬上去。   “脱掉……”   江以南手指勾了勾项坤的裤腰。   项坤一愣,忙俯下身抱住他:“不做了,南哥,你都受伤了,我简直是畜生,不做了……”   “你不是让我教你吗……”江以南伸手轻轻抓抓他的耳朵,“我教你怎么温柔一点,你要学会控制我的信息素进入你体内后的冲击,这种情况别人家也不是没有,发情期暴虐失控令omega受伤的大有人在,但是这只能是alpha自身学会掌控,没别的办法。”   项坤红着眼睛,忍不住凑上去吻江以南,江以南抱住他回应着,抬起腿轻轻踩掉项坤的裤子。   “慢一点进来,不要急,不要上来就冲撞。”江以南在项坤耳边小声说。   项坤呼吸又开始不稳。   江以南抓着他的胳膊:“我是你的,项坤,我不走,你不用担心,不要暴躁。”   “好。”项坤嗓音沙哑,再次将粗壮的性器缓缓插入江以南体内。   “疼不疼?”他问。   “还好……”江以南用力调整呼吸。   说不疼是骗人的,再小的口子也是口子,那也是肉,项坤那么粗,怎么可能不疼。   项坤的性器被再次包裹,他的眼神又开始变沉。   “项坤,项坤你亲亲我。”江以南捧着他的脸。   项坤深吸一口气,低头吻住江以南,江以南舔他的舌尖,轻轻咬他的嘴唇:“慢慢动,如果有想用大力的冲动就停下来,等缓一点再继续。”   “好……”项坤慢慢挺腰,一下一下顶弄着,江以南抱着他的脖子吻他,房间里回响着黏腻的水声,分不清是来自于唇齿间,还是两人下身的连接处……   项坤忍得有些辛苦,他的肩背臂膀绷起肌肉,下身力度和速度开始加大,江以南叫他:“项坤,项坤你看着我……”项坤猛地抓开他的手腕按在枕头两侧,江以南的下身再次开始承受摧残。   “项坤……”   本来是让项坤学会控制,学会忍,可是此刻忍着不动、不反抗的人是江以南,他知道自己越反抗就会越激起项坤的狂躁欲,越会令他血涌冲头,其实只要忍着,项坤只要射了就好了,就会迅速恢复冷静,之前江以南已经总结出了规律,可是现在项坤眼看着又要一副把他操到不死不休的眼神,江以南扭过脸,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项坤猛地停下来,喘着气不动了。   “再来……慢一点。”江以南伸手抱他。   项坤挺腰再次开始动……   反复很久,来来回回很多次,江以南最后被碾磨到几近虚脱,但好在项坤没再失控。   等他趴在江以南耳边说:“南哥我想射了,我要到了……”江以南已经浑身湿透,哆嗦着,脸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泪水。   他早都没有力气说话了,任凭项坤掐起他的腰开始冲刺,整个人像一段脆弱的柳条,被项坤随意地在手里弯折、揉搓成一团糜烂的软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