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赞了老板的讣告朋友圈》作者：90的 简介：广告泰斗戴日朗去世，全行业哀声一片。 行内都知道，戴的儿子戴蒙是商界企业闻风丧胆的黑武士。 收购企业拆件转手卖掉，心黑手更黑。 他从小就极其讨厌广告，买的所有会员，只是为了跳过广告。 【日与夜】落到他手里，转手就是要被ga完再卖。 戴日朗心中最特别的爱徒、广告奇才、【日与夜】比稿大魔王陈大班，第一个不愿意。 为保全【日与夜】，两人立下赌约，陈大班赢下W比稿，【日与夜】就不卖！ 本来水火不容的两个人，赌着赌着，戴蒙发现自己匮乏的想象力变得丰富…… 陈大班圆润的耳垂…… 戴蒙os：不知道手感怎么样？好不好咬？ 陈大班的脚踝…… 戴蒙os：逃走的时候，用力禁锢，会不会留下痕迹…… 后来，戴蒙的想象力从陈大班的身上，挪到他的日常。 陈大班：“我下午要跟客户X开会。” 戴蒙：“不许去，要去你就离职吧！” 陈大班：“？” 戴蒙：“那个X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陈大班拳头硬了 ———————————————— 创意至上广告狂人受vs利益至上黑武士攻 阅读提示： 1.少量粤语 2.非双洁，HE 3.部分创意案例，由原型借鉴改编，届时作话会备注。 4.虽然是新手，但不接受写作指导 5.弃文就默默弃吧，不用告知。 第1章 01 三月的香港，阴雨连绵。 入夜后，一阵狂风，又冷了几度。湿冷让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暖和。 午夜十一点，冷雨夹杂着刺骨寒风。戴蒙手持黑伞，身穿黑色羊毛大衣，迈着长腿走进一家7-11便利店。 7-11的自动门一开，冷风肆意涌入，瞬间把昏昏欲睡的服务员吹清醒。 戴蒙身材魁梧，五官棱角硬朗，让人难忘。他站在收银台前，扫视了一遍服务员身后的香烟架。 他的粤语声音浑厚，用词地道：“一包绿Lucky。” 服务员从香烟架上，拿下一包Lucky Strike（好彩），打着哈欠：“廿十六” 那包好彩在戴蒙修长的手指上打了个转，他思付了一会儿，才决定说：“要多包红万。” “两包，承惠六十六。” 戴蒙付完钱，手里拿着两包烟，走出7-11。 在门口拆开那包绿Lucky，拢手点燃了一根。 比起重味的万宝路，他更偏爱烟草和凉味平衡的好彩。 他烟瘾不大，偶尔抽烟被他爸看见，那老顽童总调侃他：“读万卷书，不如吃万宝路啊。” 可戴蒙偏不喜欢。 手机突然震动，连着他的心脏也震动了一下。他手指夹着烟，按了接听。 母亲悲痛又隐忍的声音，透过电波，传入戴蒙的耳朵：“医生说，Daddy情况不大好，快回来。” 雨势大了不少，“噼里啪啦”砸在头顶的塑料棚，像一把悬在头顶多日的刀，突然落下。 戴蒙摁熄香烟，撑开伞，一个黑影快步没入雨中。 …… 三月的魔都，逼近凌晨，但【日与夜】广告公司，依然灯火通明。 【日与夜】创意总监陈大班站在一楼吸烟拐角，顶着寒风，边抽万宝路黑冰爆珠，边等外卖。 这款烟，口感清凉，吸一口简直薄荷入肺。 陈大班从下午开始，周旋在不同的头脑风暴会议中，脑子早就“风暴”木了。 可楼上还有方案等着他。 夜还很长，他急需提神。 他身体倚着墙，裹在一件军绿色短款羽绒里，黑色棒球帽挡住了他灵动的眼睛。 香烟入肺的瞬间，自己先打了个冷颤，精神瞬间爽利了不少。接着，微微抬头，露出优越的下颌线，缓慢地吐出一个浑圆的白色烟圈。 两个小伙子刚加完班，从旋转门走出，在停车区等车。天气太冷，他们边聊天，边原地小踏步，妄想让身体暖和些。 “又加班到深夜，广告狗的宿命。” “唉，没通宵算不错了。我刚刚看Alex组，整组加班呢。” “忙年度提案吧？我看大魔王也还在，天价预算么？” 大魔王，是陈大班在【日与夜】的花名，也是【日与夜】的精神领袖。 广告行业里，喜欢他的人喜欢死，讨厌他的人讨厌死。 那人“嗤”笑了声，低声说：“天价个屁，预算就500w。不是一个波战役500w，是一年500w。” 另一个人反应过来，很惊讶：“啊？那平摊到每月，也就40w的执行费。我们一年的服务费，顶天了也就50w。” 对于曾经拿下1亿预算的【日与夜】广告来说，过去500w预算的比稿项目，他们只会婉拒。 今时不同往日，广告行业江河日下，这么点苍蝇肉，还有4家广告公司应标比稿。 世道艰难。 两辆专车缓慢驶来，两个广告人互道再见，拖着疲惫的身躯上了车。 一楼又剩下陈大班，一个人，一支烟。 口袋的手机嗡嗡震动，是外卖骑手的电话。 他把烟摁灭，直接走到骑手面前，晃了晃手机，确认好是外卖主人后，提着外卖，快步往办公室走去。 …… “有人要吃宵夜吗？” 陈大班站在办公室门口，手里提着外卖，带着点痞气。 Alex团队的小朋友高喊“万岁”，然后兴奋涌向陈大班，瓜分他手上的外卖。办公室瞬间弥漫着烧烤的炭火香味。 陈大班嘴里叼着个烤面包，走到Alex身边。 Alex是这个500w比稿的客户总监，客户是一个美妆品牌。此时，他正坐在角落的位置，紧盯电脑，做方案的最后收尾。 看陈大班走过来，Alex立刻往旁边挪开，方便他看方案。 “方案合得差不多了。但关于代言人，媒介组比较推荐顶流韩伟霆。可你比较推荐新生代的张子轩，我有点拿不准。” 陈大班身材瘦削，皮肤白皙，一双杏眼灵动得很，像眼珠子一滚，就能滚出一个Big idea。 他没有立刻回答Alex，咬了一口面包，含糊地反问：“你觉得呢？” 凌晨时分，Alex身上还穿着西装，非常整齐。 他苦恼地托腮，想了想：“我觉得，韩伟霆的流量，能为客户从品牌形象到声量，都上升一个台阶。客户兴许会喜欢我们这个提议。” 说完，看了一眼陈大班，等他反应。 陈大班还是没回，眼睛专注过方案。 他一手全黑指甲，衬得皮肤雪白。食指在Alex的Macbook上，不停按下一页。指甲触碰键盘的声音，干脆又狠戾，一下又一下，砸在Alex的心里。 客户规定，方案要在40分钟内说完。所以方案页数不多，总共40来页。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页“Thanks”。 陈大班却没停止，食指开始往上翻，一直翻到和预算相关的那页。 他手指在预算总金额上划了划，朝Alex说：“韩伟霆一年代言费多少钱？” Alex快速看了一眼旁边的SAE，朝她打了个响指。突然被Cue，那姑娘嘴里还啃着飞机骨，满嘴油光。 “他……代言一年的话，一千万，权益包含三条TVC，两场线下……” 陈大班竖起食指，打断了姑娘的单口报权益表演。 杏眼骨碌一转，跟Alex说：“从客户预算角度，给他们推总预算两倍的代言人，意义不大。从我们策略角度，张子轩这个新人王的梗，跟客户新品策略更贴合。” Alex沉思了一会儿，还没被说服，解释说：“如果觉得价格贵，媒介部的Joey说，可以再跟明星商务团队砍价。” “而且，这个客户我之前服务过，逼格低他们肯定不要。与其推荐没什么名气的张子轩被毙掉，还不如直接推荐韩伟霆。” 陈大班耐着性子等Alex说完，双手环胸，选了个折中的方案：“这样吧，方案还是推荐张子轩，方案后附上韩伟霆作为备选。” Alex脸上虽然还是不服，但总归埋头继续改方案。 有的话，陈大班说不出口。 这是Alex入职【日与夜】后的第一个项目。猎头说，他有8年广告经验，后来整组被优化。Alex彷徨1年，最后被陈大班收入麾下。 他过去服务的都是国际集团大客户，客户只和最顶流明星合作，他们也习惯了和最顶级的明星打交道。 当年，这个美妆品牌也是Alex服务的客户之一。因为这个原因，陈大班接到brief后，第一时间想到Alex。 可这一年，大环境急转直下，客户花钱更谨慎，这个美妆品牌，过往每年的营销至少3000万，但如今，年度预算缩水到500w，还要包明星。 Alex仍以过往经验判断客户，那是万万不行的。 陈大班此刻不想戳破，所以，把他的“执念”留在了备选。 …… 陈大班再次走出大楼，已经过了零点。 他不爱开车，上下班习惯叫专车。上了专车，强打一天的精神，才露出些许倦色。 车窗外，街道两旁，远远看见几棵早樱，借着月色，在夜色中轻轻摇曳着一片粉。 让人恍然，寒冬已过，春天如期而至。 可经济寒冬什么时候能过去，有多少广告公司能熬过冬天？陈大班不知道。 他打开朋友圈，弹出一条来自戴日朗的朋友圈，内容只有一张配图。 白底黑字，陈大班心情一沉，点开图片。 是一份讣告。 慈父戴日朗，因病不幸于2019年3月4日凌晨零点三十分，在香港养和医院与世长辞，享年75岁。父亲一生乐观，希望后事一切从简，不设灵堂，不举行告别仪式。特此讣告。 这条朋友圈是戴蒙，也就是戴日朗儿子，代为发布。 戴日朗是【日与夜】的创始人，也是国内最早的一批广告狂人，广告行业里“泰斗级人物”。 消息发布仅5分钟，下面已经是清一色的蜡烛、节哀和哭泣，整个行业都在惋惜。 记忆中，老爷子年过七旬，身子骨硬朗，还顽皮得很，圈内人说他是“老顽童”。 陈大班点开和老爷子的聊天框。 最后一条聊天记录，停留在前年，陈大班带领【日与夜】拿下戛纳广告全场大奖。 戴老爷子得知后，连夜给他发了一句：恭喜大班，实力超班！ 后面还接了一个“为我们的友谊干杯”老年人表情包。 陈大班不精通粤语，还特意查了查，“超班”是什么意思。 再往上，就是前年的除夕祝福。老爷子不喜欢群发，每人发短短一句，都是专属定制的。 戴日朗：祝大班，永葆叛逆，所向披靡。 陈大班黑指甲在这句话上，划了又划，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鼻子的酸意。 再次点开戴蒙那条讣告朋友圈，悼念的评论更多了，往下滑几屏，小蜡烛一排又一排。 犹豫再三，陈大班在那条讣告的朋友圈里，叛逆地按了个“赞”。 然后，熄灭手机屏幕。 专车的深夜电台突然传出一首歌，是陈大班很喜欢的粤语歌之一，歌词十分应景。 “乞求旧人万岁，旧情万岁，别随便老去。” “时光这个坏人，偏却决绝如许，停留慢些，也不许。” 陈大班喃喃：时光这个坏人…… -------------------- 广告黑话科普 SAE：高级客户执行 Brief：项目简报 粤语： 超班：过人实力 绿Lucky绿色港版Lucky Strike 红万红白万宝路 不抽烟乱写的，价格是毛毛估的。 吸烟有害健康！吸烟有害健康！吸烟有害健康！ 粤语歌【青春常驻】 少量粤语 1v1，非双洁，HE 无原型，部分创意是借鉴改编进来的，非原创。 虽然是新手，但不接受写作指导 弃文就默默弃吧，不用告知。 阅读愉快 第2章 02 十几年前的某一天，身子骨还硬朗的戴日朗，笑眯眯跟戴蒙和母亲说，要带他们去“睇楼”。 然后，他们就到了香港坟场。 那天，戴日朗双手背在身后，龙头拐杖指了指，手边的空墓碑。 “百年之后，这是我的归处。” 回程路上，母亲还骂了一路，说他晦气。老爷子笑眯眯地应着，没回嘴。 丧礼按照戴日朗的遗志，没有铺张大搞，只在骨灰入墓园的时候，邀请了一些近亲和戴日朗的老友。 香港不少名人都在这个墓园下葬，感觉老头子在下面并不孤单。 从墓园出来，戴蒙一身黑西装，戴着墨镜，倚着车门。拢手点了根红万，缓缓吐出一口白烟。 疲惫的神经，被尼古丁刺激得一个激冷，他皱眉，还是觉得红万太冲。 不远处，黑色旗袍的母亲轻减许多，被几个亲友拉着手寒暄，说到激动处，眼眶又红了。 戴蒙正抽烟愣神，肩膀被大手用力一搂，林佐爽朗的声音擦过耳朵。 “戴少，赏根烟？” 林戴两家是世交，林佐的父亲也是广告出身，和戴日朗老友鬼鬼。后来年纪大，干不动了，在香港开了家咨询公司。 林佐是戴蒙发小，两人是过命的交情。 看戴蒙掏出一包红万，惊讶：“你居然抽红万？” 戴蒙不以为然，仰头吐出一个烟圈，淡淡道：“试试。” 林佐扬眉，他知道戴日朗最爱抽红万。无声挨着戴蒙，也吐了个烟圈。 “后面什么打算？” 都是广告人，两人父亲却走了不同的路。 戴日朗几十年前，在香港成立【日与夜】，后来香港回归，看好内地市场，在魔都成立【日与夜】分公司。 最辉煌的时候，【日与夜】蝉联三年戛纳广告节全场大奖，风光一时无两。 但这几年，国内广告业飞速发展，竞争却更激烈，【日与夜】没了往日的风光。 戴日朗弥留之际，希望戴蒙能回公司帮忙。 戴蒙咬了咬烟屁股，声音低沉：“去魔都呆一段时间。” 林佐脸上又是惊讶：“你一个黑武士，去打理广告公司吗？…还是……打算卖掉？” 戴蒙从小就有商业头脑，在美国斯坦福完成MBA课程后，入职美国以狙击闻名的猎人公司，擅长恶意收购公司，并分拆出售，是美国商界著名的黑武士。 他基因里有戴日朗的定见，所以他能在无数次收购中，出手狠辣，毫不留情。但缺少了戴日朗对生活情感的通感。所以，他对亲密关系淡漠，对创意嗤之以鼻。 戴蒙没否认林佐的猜测：“任何行业都有周期，如果【日与夜】已然日薄西山，趁早卖掉，也未尝不可。”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拿出手机，成千条微信弹出。 林佐八卦地凑到屏幕前，点开他的朋友圈，除了清一色的悼念，还有一个碍眼的点赞。 “这人谁啊，你爸的讣告朋友圈，他敢点赞？” 戴蒙狠咬了下烟屁股，手指在陈大班的名字上划了划：“老头爱将。” …… 广告圈本就不大，陈大班点赞戴日朗讣告朋友圈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日与夜】。 广告公司不打卡，午饭时间【日与夜】员工到岗率不到60%。陈大班身穿黑西装出现在公司时，办公室还空荡荡。 这在广告公司都常态，昨晚加班到凌晨，下午三点提案前，人能到齐，都烧高香。 陈大班挑挑眉，拿起茶杯，往茶水间方向走。 【日与夜】位于WP大楼的29楼，茶水间占据了一个弧形角落。 带饭的员工可以用微波炉热饭，叫外卖的员工也可以在这儿三三两两围餐。 吃饭么，不讲讲八卦，都影响消化。 “唉……戴老爷子走得太突然了。昨晚我都没睡好，看我这黑眼圈。” “你们看到大魔王的点赞没？” “哪能看不见，太显眼了……他咋想的？老板一走，他就放炮庆祝了？” “emmmm，平常看大魔王不像这种人啊，点赞可能就是一个手滑？” “他点赞我觉得合理啊，人确实有狂的资本，【日与夜】80%的生意不都是奔着大魔王去的么。老板走了，取而代之，正常。” “可不是，陈大班无论是脸还是实力，还是能撑场面的。现在客户荷包都紧，眼睛只盯在几个种草平台！” “谁说不是呢，我们组好几个提案，都被客户夸有创意，但太花钱，不带货。最后，客户只给一笔方案费，把slogan拿走，丢给种草公司用。唉……创意不值钱啊。” “分享一个小道消息，听说，戴总要来接手【日与夜】。” “戴老爷子的亲儿子？我记得他在国外可是黑武士啊！” “不懂就问，啥是黑武士？” “就是最喜欢恶意收购公司，然后分拆卖掉！” “靠……不至于吧，怎么说【日与夜】也是戴老爷子的心血。尸骨未寒，就要卖掉老爷子心血？” “一个点赞老板讣告朋友圈，一个企图卖掉老爸的公司，替戴老爷子抹泪。” 攒了一晚的八卦，大家真的不吐不快。连陈大班那么显眼一人，都没人发现。 他也不躲，就这么站着听了半天。等没听出什么新花头了，才把茶杯“啪”放在全自动咖啡机上。 只这一声，就让茶水间嚼舌根的人，背后发凉。 黑指甲在热美式上按了一下，然后两手环胸，呆看咖啡机吐出鲜萃咖啡，盛满茶杯。 除了陈大班本人，刚刚所有说八卦的人，都陷入了尴尬，大气不敢出。 这种尴尬，像咖啡香气一般，快速蔓延到整个茶水间。 咖啡盛满，陈大班手指勾在茶杯上，转身打算离开茶水间，突然停下，回头看了看噤若寒蝉的一群人。 “接着八卦，接着聊吧。” …… 戴老爷子早在十多年前，当甩手掌柜了。【日与夜】一直是职业经纪人在管理。 这几年，CEO的位置一直没有适合的人选，所以【日与夜】的重担暂且落在陈大班身上。 虽然不知道，这个小道消息从哪儿来，但如果戴蒙要接管【日与夜】，也是大势所趋。 不出所料，陈大班的工作日程里，就多了一项：周五晚上19点30分，贺馆，高层聚餐。 看到新日程提醒的时候，陈大班正准备提案。 美妆客户在B市办公，而【日与夜】在魔都，地域原因，这次是线上提案。 总共4家广告公司比稿，【日与夜】排在压轴。但从现场客户的反应来看，对【日与夜】整体满意。 提案过程中，客户对他们推荐的张子轩十分感兴趣，唯独担忧他的带货能力。 听到这个问题，Alex瞬间来了精神，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陈大班一脸从容，早有准备。 “关于张子轩，我们前期做过调研。他们团队给他专门运营一个账号，分享他的日常。虽然是新人，但他形象讨喜，偶尔在视频里推荐过一些用品，价格亲民，所以每次在Vlog里出现的产品，都断货。” “之前，他跟一个运动品牌，有过合作。他在视频里安利了几句，那款产品就断货了。对于他的综合能力，我们还是有信心的。” 有调查，有安利，有效果，性价比还高，哪个客户不喜欢？ 客户被说服得很快，只让他们分享一下张子轩和运动品牌的合作数据。 提案结束后，提问环节陈大班交给Alex应对，自己松了精神。 扫了一眼在线会议的用户列表，发现有个昵称叫M的陌生人。 之前，【日与夜】发生过离职同事，入职竞对公司，线上窃听他们提案的前科。所以，陈大班对参会人员十分敏感。 【日与夜】线上会议都是同一个ID接入，这个叫M的，只能是客户方。 但提案过程中，这人从没主动发言。他思付：难道是新员工？ 本来，这事过了就算了，谁知，在周中的双月会上，又遇见了。 【日与夜】的双月会，大部分人线下参与，小部分在外出差，可以线上接入。 陈大班在参会人员列表，又看到这个M。他点开M的私信，直接问：请问你是谁？ 会议还在继续，很快M给了回复：会后说 嗯？难以置信，这个可疑人物，还挺理直气壮。 他抬手中断了某个总监的发言，直接开麦：“这位叫M的小伙伴，在线会议见你两回了，你到底是谁？” 现场所有人，还没弄清发生什么，只好面面相觑。 会议那头，叫M的人，一直没说话，也没退出。 陈大班挑眉看向组织会议的人事主管，声音一点不客气：“现在，乱七八糟的人也能听中层会议了吗？” 人事主管刚站起来，在线会议室传来一把低沉的嗓音。 “喂，听得见吗？” 【日与夜】的大会议室非常空旷，但不妨碍对方那穿透力的声音，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陈大班身子微微往前，凑近麦克风：“听得见，你说。” 对面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是戴蒙。抱歉没在会议前表明身份。我只是想在正式见面前，提前旁听，希望没有耽误大家开会的进程。” 戴蒙要接手【日与夜】，这个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突然发现新老板潜伏在线上“悄悄观望”，大家瞬间紧张到脚趾抠地。 预料到会议室里的躁动，戴蒙低声笑着问：“陈总满意了吗？” 本来的是戴蒙匿名偷听在先，怎么一句话，把锅抛给陈大班了？ 后面的会议说什么，陈大班已经忘了，他只觉得牙痒痒。 那天会议结束后，新老板匿名偷听，大魔王还被新老板回怼的事，在全公司传得沸沸扬扬。 先是点赞旧老板的讣告，又在会议上怼新老板。 所有人都觉得，戴蒙和陈大班的梁子，扎扎实实结上了。 以至于，周五晚的那顿“鸿门宴”，变得意味深长。 -------------------- 第3章 03 陈大班下午轮着几个会，晚上7点回到办公室，才发现白嘉嘉等候多时。 白嘉嘉【日与夜】财务总监，身材火辣大美女。最爱穿紧身旗袍，下身开衩很高，一双长腿若隐若现。 偶尔，有直男总监跑到财务室，跟她理论报销、奖金。说着说着，就被她勾得三魂不见七魄。走出财务室的时候，都忘了当初来是干嘛。 她和陈大班关系不错，两人相约下班后，一起去贺馆。 “不好意思，前面的会over run，来晚了。” 开了一天会，陈大班嗓子冒烟，把笔记本往桌上一丢，拿起茶杯，大口喝水，嗓子才算润了些。 白嘉嘉脱了高跟鞋，侧坐在他的沙发上玩手机，不知道看什么，嘴角就没下来过。 她眼睛还盯着手机，满脸笑意：“我没事儿，不过，群里都在催，就等咱们了。” 陈大班快速拿起手拎包，嘴上不客气：“不是约19点30分，催什么？” 白嘉嘉穿好高跟鞋，熟练地轻挽上陈大班的手臂，CHANEL No5幽幽飘来，勾人得很。 陈大班假装闻了一下空气，向美女献上赞美：“西洋香水，配中式旗袍，白小姐讲究。” 白嘉嘉拍拍他的手臂，撒娇道：“哟，今天心情不错，还会哄人。” 周五，心情就是应该不错的。要不是还要赴一场“鸿门宴”的话。 预着要喝酒，白嘉嘉没开她那辆mini，两人打车去的贺馆。 刚上车，美妆客户突然发来消息。这客户跟陈大班私下关系不错，不知道有什么急事。 上了车，白嘉嘉碰碰陈大班的手臂：“戴总是黑武士你知道的吧？” 陈大班挑眉，了然地回：“知道，前几年恶意收购Blue的，就是他们。” Blue集团也算是国际上数一数二的上市传媒集团。主营业务包括：全案营销、数字广告等。 对比集团公司，注重创意的【日与夜】，业务侧重在全案营销。 当年，戴蒙为首的黑武士，几乎是闪电式收购了Blue，然后迅速拆分售卖。 前后只用了不到一个月时间。 行业庞然大物的倒下，让不少广告同行觉得心惊。 美人皱着眉，担心道：“咱们Q1的财报，可不太理想。你也知道，这群黑武士最喜欢盯数据。” 作为【日与夜】的财爷，最清楚公司情况。Q1是淡季，今年Q1对比同年，下跌幅度还更大。 她清楚，陈大班清楚，戴蒙也清楚。 陈大班声音沉着：“兵来将挡吧。” 前排导航显示，他们距离贺馆越来越近。 美妆客户欲言又止，终于来了一条消息：陈总，年度比稿有结果了。虽然你们方案评分最高，但老板觉得另一家综合下来更好，抱歉。 又白忙活了。 陈大班皱眉：芳姐，这个问题有点唐突，方便透露下，没选我们的原因？因为收费？ 对面显示“对方输入中……” 过了一会儿，弹出一句：差不多吧，现在这个传播环境，你也懂。当你是朋友才跟你说，另一家不但服务费低，采买费用还给打折。 担心陈大班截图，对方消息发送不到1分钟，就把消息撤回了。 陈大班熄掉手机屏幕，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 贺馆是魔都高端私房菜之一，独占一栋魔都的花园老洋房别墅，邀请米其林三星主厨亲自操刀。 贺馆有规矩，每晚只接待一桌客人，就这，还要提前三个月订位。 陈大班在魔都这些年，沾了客户的光，才来过一两回。 下车后，白嘉嘉挽着陈大班，走进贺馆。玻璃房设计，欧式复古装修，沿着实木旋转楼梯，二楼露天阳台正好看全了外滩夜景。 经过大露台，走进包间，圆弧穹顶一盏水晶吊灯倾下，昏黄的灯光，混着雪茄味，让气氛有些暧昧。 黑色真皮沙发旁，几个大老爷们西装革履，或站或坐，都在看大屏幕里的欧冠比赛。 今晚是，曼联vs切尔西。 虽然都在看球，可不难发现【日与夜】香港和【日与夜】魔都，两拨人坐得泾渭分明。 内地业务起飞后，香港和魔都公司的关系就变得微妙。这几年，陈大班熟悉的面孔都先后离开【日与夜】香港，新招的都是一群衣冠楚楚，中英夹杂的油腻男。 别说白嘉嘉觉得油腻，陈大班也不喜欢。 看见白嘉嘉和陈大班进门，魔都【日与夜】似乎找到主心骨，目光瞬间往他们身上聚集。 “哎呀！望穿秋水啊，总算把两位给盼来了。” 这人嘴里叼着雪茄，手里晃着红酒杯。西装三件套讲究，大背头油腻，操着一口港普，嗓门特大，话还多。 他叫贾斯丁，前年从BF公关公司跳槽到【日与夜】，担任商务总监，常驻香港，私生活混乱，男女不忌。 平日会议屁话不敢说，今天仗着戴蒙坐镇，像是骨头硬了，话不过脑子也敢说。 白嘉嘉粲然一笑，温柔到骨子里，吴侬软语，优雅开场：“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两人款款走到餐桌旁，白嘉嘉把外套给服务员，露出里面的修身海派旗袍，桃红色法国蕾丝面料，柔软又贴肤，衬得白嘉嘉丰腴又性感。 陈大班熟练地替白嘉嘉拉椅子，等她坐下后，走到旁边的空位，自然脱下驼色羽绒外套。 露出里面的浅蓝色卫衣，把那双杏眼衬得相当水灵，跟现场西装革履的爷们比，清爽得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贾斯丁像喝多了，不怕死似的，走到白嘉嘉和陈大班之间，拿酒杯的手搭在白嘉嘉肩上，另一只还妄想勾到陈大班的肩。远处看，像在左拥右抱。 “等也应该，明星球员都压轴出场。大班可是戴老爷子的爱徒，排场大点也应该。” 屏幕上，曼联球员犯规，获得一次点球机会。 贾斯丁继续阴阳怪气：“你看，射点球的也是明星球员。这球能乱/射，赞可不能乱点。不然，狼子野心就藏不住了。” 这傻子绕了半天，原来就想说他点赞老板讣告的事，摆明想拱火。 两旁的观众，目光在戴蒙和陈大班身上流连，默默看好戏。 陈大班一手擒住他的领带，拽到自己面前，语气无辜：“哦？怎么就狼子野心？说来听听？” 陈大班手劲儿太大，把贾斯丁勒得呼吸不畅，他看向端坐的戴蒙，怯懦求救：“戴总，戴总……你看他。” 戴蒙跟陈大班对视一瞬，依然坐着无动于衷。剩下香港那几个高层，看戴蒙不动，也不敢劝。 他像一颗光鲜的弃子，孤立无援。 陈大班一手夺过他嘴里的雪茄，直接丢进他的红酒里。 “滋”一声，空气中冒出一股淡淡烟草混着红酒的味道。 声音贴在耳边，压迫感十足：“迄今为止，我只是爱岗敬业的打工人，别上嘴皮碰下嘴皮，就臆想一出谋权篡位的戏。” 陈大班武力值在线，嘴皮子也耍得很溜。 贾斯丁嘴贱志短，不敢惹他，举手投降说着软话：“喝多了，喝多了，大班，消消气。” 陈大班这才松了他，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 大屏幕上，曼联进球，上半场1:0结束。 …… 戴蒙的目光从陈大班身上挪开，嘴角扬了扬。 行政总监艾丽也是魔都的，对贾斯丁深恶痛绝，此刻，只觉得陈大班帅得不行。 但场面也不能太僵，她夺过贾斯丁手上的红酒杯，笑盈盈地打圆场。 “贾总，醉了，待会儿少喝点。” “还没跟戴总介绍，这位是【日与夜】上海的创意总监，陈大班。” 这是，戴日朗离世后，两人冲破屏幕的阻隔，第一次线下会面。 戴蒙依然先伸了手，要笑不笑地说了声：“好久不见，大班。” 陈大班手指跟他的轻轻碰了下，从外面过来的原因，手指很冰，但手感意外的细腻光滑。 他声音听不出情绪：“好久不见，戴总节哀。” 戴蒙不经意，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在陈大班手背上留了个浅浅的红印。 “谢谢，那我们开始吧。” 本以为，贾斯丁闹完之后，接下来就开始吃吃喝喝。 谁知道，“鸿门宴”才刚开始，直播欧冠比赛的大屏幕，连接到戴蒙笔记本，是【日与夜】近2年的业务情况。 短短3页PPT，言简意赅，图文并茂，说了三件事。 1.【日与夜】业绩大跌，核心客户每年更替，不稳定。 2.【日与夜】人员流动，用人成本大增。 3.客户更注重品效合一，更多预算投放到种草、电商等带货平台。估计两年内，【日与夜】将面临破产清算。 戴蒙根本没讲什么，就是每页PPT播放3分钟，然后跳转下一页。 10分钟不到，方案就说完了。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这时服务员给上了一份三成熟的和牛眼肉。 还没用刀切开，就能看到肉上溢出的鲜红汁水。 白嘉嘉对数字最敏感了，看完PPT，感觉比恐怖片还恐怖。 她吞了口唾沫，凑到陈大班耳边，阴阳怪气：“戴总这道鲜血淋淋，让人太有食欲了。” 其他人都食不下咽，只有陈大班不以为然，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食欲同样很好的，还有戴蒙，他边吃，边透露三个消息。 1.下周开始，正式驻扎魔都，出任【日与夜】CEO。 2.顺应市场趋势，【日与夜】将全力部署种草业务，以创意带动转化，提升传播效果。 3.年底无法成功转型，将会进行抛售 到了这个地位，对话术的把控，都是出书级别。而这三句话，理解起来并不难。 第一个消息，让香港同事的脸色微妙。本以为新老板会把资源倾斜【日与夜】香港，让他们好好出一口被魔都压制的气。结果，戴蒙毅然选择扎根魔都。 刚刚还狐假虎威的贾斯丁，瞬间脸色发灰，吃饭都小心翼翼。 第二个消息，让上海同事的脸色微妙。他们目前的顶头上司陈大班，创意文案出身，一路成为创意总监。 但新老板上任当天，就说公司要向效果类广告公司转型，简直在“啪啪”打陈大班的脸。 如果此时，陈大班说一句：那我走？ 大家应该丝毫不会觉得诧异，甚至会鼓掌送行。 第三个消息，除了陈大班外，其他人都吃不下饭。 戴蒙的黑武士真面目，终于浮出水面，大白话：不赚钱就滚蛋。 陈大班吃完最后一口牛排，擦了擦嘴，身体前倾，一双杏眼直视戴蒙。 “戴总，W集团的年度代理商比稿即将开始，你知道吧？” W集团是国内最大互联网集团，每年的品牌策略和创意业务，均通过比稿形势决策合作代理商。对于目前萧条的广告行业，拿下W，【日与夜】今年的业绩就不用愁了。 过去几年的年度比稿中，W集团并未邀请【日与夜】，而今年W高层调整后，【日与夜】终于有机会一争高下。 戴蒙挑眉，嘴角上扬：“哦？”像是没料到【日与夜】还能有个翻身机会。 陈大班神情坚定：“我想和你打个赌。” “拿下W，【日与夜】就不用卖了，对吗？” 戴蒙双手抵着下巴，眼底深邃，脸上并无表情，声音依然很沉：“对。” 陈大班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下巴微抬，一锤定音似的：“戴总放心，我能拿下来。” 戴蒙作为黑武士，他深知，如果【日与夜】能接下W，公司价值和口碑也更好，大白话：卖得价格也更高。 而且，像陈大班这种过于理想化的广告人，今年能拿下W，明年就能继续和W合作么？ 现在就卖和晚一年卖，对戴蒙而言差别不大。既然，陈大班要折腾，让他折腾好了。 他难得扬了下嘴角，觉得挺有意思，沉声说：“好。” 投屏断开，屏幕上继续播放欧冠比赛。 下半场的尾声，切尔西1：1扳平曼联。 双方进入加时赛。 -------------------- 第4章 04 戴蒙的发言，轻易摧毁了整顿晚饭的气氛。 赴约前，以为是一顿“鸿门宴”，结果，发现是“散伙饭”。 陈大班跟戴蒙打的这个赌，已然成了【日与夜】最后一搏。 虽然，还有一线生机。但离开贺馆时，高层们的脸色，依然一个比一个差。 始作俑者戴蒙，正倚在露台的栏杆上，一脸淡然地看着他们愁云惨雾地告别、上车、离去。 林佐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走到他身旁。魔都夜景的繁华，跟广告失业预备役的落魄，形成鲜明对比。 他不禁感叹着：“戴总，我理解新官上任三把火，但你这把火，烧得太旺了吧。” “人欢欢喜喜吃迎新饭呢，你劈头盖脸说，你们业绩真差，努力再干干，不行我就卖公司。” 戴蒙双手抵着栏杆，春天的魔都夜晚挺凉，他松了衬衫领口的两个口子，挺舒服的。 对于林佐的话，他并不在意。在他看来，今晚做的事，只是在重复他过往的工作。 恶意收购、解雇员工、拆分售卖。 “我想对【日与夜】做的，他们搞不好比你清楚。有的话，不说清楚，他们就能自欺欺人地混日子。” “当然，我说了，他们也有理由躺平，等辞退拿赔偿。” 要是想【日与夜】活下去，自然会想办法；如果不想，那他的工作就是善后。 林佐依然不理解，追问：“你爸倾注几十年心血的公司，你真忍心卖了？” 戴蒙没说话，他不想跟林佐争这个对错。 国内广告行业的大环境有多恶劣，这段时间，他已经了解得很清楚。 【日与夜】作为食物链中的一环，没必要做无谓的挣扎。 林佐看戴蒙不说话，自嘲：这人出了名的商界狙击手，利益至上。跟这个老男人讲心血、讲情怀也是疯了。 “不过，那个叫陈大班的，还算有情有义。是他点赞你爸讣告吧？我还以为是个眼高于顶的二百五。” “没想到，也就他想垂死挣扎。” “只不过，到底是为了给自己争口气，还是为了戴老爷子的心血，就不知道了。” 说起陈大班，戴蒙眼前倒是多了点玩味。他叼出一根烟，拢手点燃，抬头呼出一个烟圈。 戴蒙咬着滤嘴，嘴角往下压，一脸无所谓。 远处高楼的楼顶，一个巨型LED屏格外耀眼。上面是顶流男星，手持剃须刀自信微笑的广告。广告文案写着：细节不止所见。 无感，戴蒙对所有广告内容，都无感。 他无法理解，人怎么能把生命，浪费在创造广告内容上。 偏偏陈大班就是这种人，特立独行，生命中尽是无谓的浪漫。 有情有义也好，为了一口气也罢，结局都一样。 林佐仍然不解，打趣道：“那么多年朋友，问你一句……” “你是戴老爷子亲生的吗？” 戴蒙转头盯着林佐，细眯了眼睛，带着“你说什么？”的质疑。 林佐被他瞪得浑身发冷，连忙解释：“你看啊，你爹天马行空的广告老顽童，你呢，压根不爱看广告。小时候，我们看动画片，播广告的时候，你总跑去玩。” “那时候，我记得戴老爷子代理麦当劳，每次我拉你去麦当劳，你都拒绝，宁愿去肯德基。还有……” 戴蒙摁熄手里的烟，没忍住打断了他：“你闭嘴吧！” 掏出手机，在上面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林佐。 林佐惊讶：“干嘛？” 戴蒙都懒得看他一眼，漠然：“我妈，我是不是亲生的，你直接问她。” 电话里传出戴蒙母亲的声音，林佐瞪大眼睛，无声地做着“玩那么大？”的嘴形。 戴蒙故意抬了抬手，示意他赶快接。 林佐只好接过电话，礼貌地：“哎，阿姨，我林佐……嗯嗯，跟戴蒙在魔都呢……” 恶作剧完的戴蒙，又点燃了一根烟，思绪伴着烟雾，飘向了远方。 …… 那年，戴蒙会考前的最后一个暑假，他本应该专心备考，戴日朗却坚持把他带来魔都。 老头希望戴蒙能与他一起，见证【日与夜】魔都分公司的成立。 因为复习计划被搅乱，到魔都后，戴蒙情绪一直很烦躁。 陌生建筑、语言环境、饮食习惯，都让戴蒙觉得不适应。 那几天，他只愿意呆在酒店和分公司，对这座城市提不起任何兴趣。 【日与夜】成立当晚，戴日朗邀请全公司，到黄浦江的游轮上共进晚餐。 戴日朗的许多好友，专程从香港到魔都，出席了这个晚宴。 游轮上的时间，过得格外缓慢，他们一群老友闲聊，难免聊到即将会考的戴蒙。 “戴蒙明年会考了吧，还被你拉来这里……”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小孩多见识见识，应该的。” “戴蒙成绩听说不错，会考之后，有什么打算？” 戴日朗那时已经喝得晕乎乎，满脸通红：“我儿子，当然念广告！” “我都想好了，等他大学毕业，【日与夜】就交给他。我带着她妈去环游世界！” 那晚，大家都很开心，船内气氛闹哄哄，戴蒙借着上厕所，闷闷不乐地逃离船舱。 他走上甲板，吹着江风，眼前掠过著名的外滩夜景。可惜，当时的戴蒙，并没有一丝心情欣赏。 醉醺醺的戴日朗，不知何时，上了甲板。“活抓”躲在甲板的戴蒙，大手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老头喝了酒，说话有点大舌头：“外滩夜景和维港夜景，哪个好看？” 戴蒙没回答，手指捏着甲板围栏，心口堵得很。 戴日朗这才察觉自己儿子情绪不对，问：“不开心？” 他拍着戴蒙的肩膀，许诺：“分公司刚成立，事情有点多。这样，剩下几天，Daddy陪你玩，好不好？” 连续几天的压抑，戴蒙憋到了临界点，他甩开戴日朗的手，愤怒地喊：“我不想玩！我要回香港！” 戴日朗愣了愣，他从来不打骂小孩，儿子长那么大，冰块似的，也从没大喊大叫过。 突如其来的大爆炸，让老顽童还觉得挺新奇，只能服软。 “OKOK，给你买明天回香港的机票。” 可戴蒙的愤怒，像开了闸的水坝，一发不可收拾。 “你总是擅自主张！擅自打乱我的计划，非要我来这里看分公司开张！！” “明知我文科成绩不如理科，还要擅自作主，要我念广告！我对广告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 以老顽童的地位，好久没人敢指着他鼻子这样骂了，他摸了摸鼻子，想了半天。 “你文科不好吗？我看成绩单都是A啊。” 戴蒙初出茅庐的愤怒，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只是，从那之后，戴日朗没再强求他念广告，也没要求他回【日与夜】。 …… 周六中午，陈大班整个人埋在灰色长绒毛毯里。 昨晚“鸿门宴”之后，他被白嘉嘉拉去酒吧，一直喝到凌晨5点，才肯把他放回家。 他白皙纤细的脚踝，露在被子外，踩在毛绒上磨蹭出一条浅色的痕。 上海从昨晚开始降温，此时窗外正下着细雨。雨丝打到玻璃窗上，不时发出“哒哒”几声。 窗缝吹进一丝北风，夹缝中发出“呼呼”的尖叫。和温暖舒适的室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样的天气，太适合睡懒觉了。 可惜，事与愿违。 一阵“嗡嗡嗡”的电钻声，从陈大班床头传来。那电钻的位置，刚好在他的天灵盖。 每当电钻开始工作，他都感觉，对方在给他开颅。 如此清新脱俗的叫醒，陈大班始料不及。 他住的是魔都有名的高档小区，一梯两户，记忆中，对面那户空置很久。 头顶那堵墙的对面，也是对方的主卧。可毫无预警，周末钻墙，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邻居情感已经淡漠到这种程度了吗？ 陈大班皱眉趴在枕头上，用身边另一个枕头盖在脑袋上，试图隔绝噪音。 电钻声稍停了一会儿，又开始上锤子了。 “嘭”“嘭”一下一下，往他头顶敲…… 得，还睡个锤子。简直，灭绝人性。 他暴躁地裹上小毛毯，踢上毛拖鞋，”哒哒哒”走出门。 既然新邻居不做人，他就过去教他做人。 新邻居的大门敞开，看来不止没礼貌，防盗意识还很差。 他探头进屋看了几眼，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是黑和白。装修很是性/冷/淡。 客厅没看见有人，可敲敲打打的“手术”声，仍然“乒里乓啷”持续着。 陈大班裹着小毛毯，抬腿“哒哒哒”往主卧的方向走。 主卧还没搬入家具，空荡荡的。只有两个装修工人，对着墙卖力敲打。 陈大班敲了敲房门，声音被锤声盖住，他只能大喊了声：“不好意思！” 结果人家还听不见，他又喊了声：“不好意思！” “哎”，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回应，陈大班迅速转身。 身后的戴蒙，穿着军绿色大衣、黑色西装裤，面无表情，直挺挺站着。 跟昨晚一样，没有情绪，冷冰冰的，让陈大班以为自己在做噩梦。 他手上的手机屏幕刚熄灭，估计刚刚在阳台打电话，所以他们没在客厅撞见。 陈大班脑中，飘来一个劲爆的消息。 他的新邻居，是他的新老板。 刚刚还要教新邻居做人，现在心里却有点怂了。 陈大班一双杏眼眨了眨，皱眉问：“你是这里的新租客？” 戴蒙双手环胸，肯定地道：“不是。” 他垂眸看着陈大班，脸上依然冰冰的，但说话语气带着戏谑。 “我是这里的老房东。” 啊，不愧是黑武士，靠变卖别人公司，在魔都中心地段买房。 不像他，勤勤恳恳打工，只能老老实实租房。 陈大班扯了扯毛毯子，嘴上冷冷调侃：“戴总手头很紧？卖老公司不够，连老房子都要卖了？” 面对陈大班的调侃，并不在意，附和道：“嗯，你提醒我了。等我把公司卖了，就把这儿也一起处理了。反正以后应该也住不着。” 陈大班一脸遗憾：“我怕你是等不到那天了！” 戴蒙嘴上也不认输：“那可说不准，万一等到了呢。” 陈大班在心里骂了句：缺德。 换了个话题，继续攻击：“戴总，今天周末，你装修能不能看看时间，提前通知左领右舍？” 戴蒙把手上价格不菲的手表，怼到陈大班面前：“这位邻居，现在是下午两点了。” “还有，装修告知，一个月前贴你门口，没看见？” 这么一说，陈大班似乎记得。确实有张白纸，掉地上，他以为是什么废纸，所以没看。 陈大班心想，尴尬了。 他张了张嘴，决定睁眼说瞎话：“啊……没看见。” 刚睡醒的陈大班，没有一丝晚宴上，强势高管的精致感。从头到脚，都是毛绒绒的，头顶还有一撮呆毛倔强站立。 戴蒙看在眼里，觉得两人僵着也不好看，退一步。 “我这几天就要入住，师傅得今天忙完，你也睡不回去了，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当作赔罪？” 陈大班睡到现在确实也饿了，对白吃白喝来者不拒，一口应允：“不吃饭，吃Brunch。” -------------------- 同时更【月老】这边可能会缓慢一些，大家可以收藏，更新有提醒，叩谢。 第5章 05 陈大班再次出现在戴蒙面前，已经是收拾整齐的时尚潮人模样。 上身浅粉色毛衣，下身配了黑色工装裤，刚刚还翘起的呆毛，已经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天空灰蒙蒙，还飘着细雨，他们各自打着伞。 戴蒙是素净的黑伞，陈大班是画着五颜六色图案的透明伞。 戴蒙对魔都的路不熟悉，陈大班便主动在前面带路。戴蒙腿长，迈几步，就跟陈大班并肩而行。 从小区出发，两人踩着雨点穿过马路，拐进一条梧桐参天的街道。 雨天，街上行人不多，他们步行到一家临街咖啡店。 咖啡店旁边有一条不起眼的楼梯，沿着狭窄的楼梯上二楼，拐进一家叫Black的餐厅。 走进餐厅那刻，适才的清冷，瞬间变得热闹。 原来人都躲到了店里。 难得有客人从临窗位置离开，陈大班和老板打了个招呼，领着戴蒙坐到视野很好的窗边。 这两人太抢眼，一个魁梧禁欲，一个阳光帅气，从进门那刻起，目光都留在他们身上。 坐下后，戴蒙看向窗外，初春的梧桐在细雨滋润下，葱葱郁郁，沁人心脾。 陈大班看着菜单，不自觉摸了摸左耳垂。 在贺馆那一夜，他们离得太远，如今面对面坐着，细节才算看清。 陈大班一双大耳过眉，轮廓清晰，颜色白皙润泽，耳垂丰满。 这样的耳相，聪明机智，有长辈缘。 他像是特别知道自己的优点，给左耳打了耳洞，戴着粉晶银耳钉作为点缀。 让人忍不住在意，也忍不住想捏一下。 陈大班把菜单递给戴蒙，介绍着：“这里的酸菜牛肉三明治和烟熏三文鱼贝果是招牌。” 戴蒙的视线从他的耳垂，回到菜单，扫了一眼很快决定：“烟熏三文鱼贝果和冰美式，谢谢。” 陈大班抬手招呼服务员，结果把老板招来了。 “大班，今天吃什么？” 陈大班指着菜单：“冬阴功意大利面、烟熏三文鱼贝果，两杯冰美式，谢谢。” 老板边记需求，边说：“今天无花果很新鲜，限定沙拉要一份吗？” “限定沙拉……”大班几乎没思考，“那要一份。” 老板应了声好，转身离开。 戴蒙挑眉，刚还说，酸菜牛肉三明治和烟熏三文鱼贝果是招牌吗？自己却点了别的。 “你怎么不点招牌？” 陈大班喝了口气泡水，手指点了点菜单单页：“招牌我早吃过了，可冬阴功意大利面是新品啊。” 他一副理所当然地回答：“谁能抵抗得住新品呢？” 尝鲜族，倒是符合这人性子。戴蒙心想。 陈大班双手抵在桌上，杏眼朝老板方向看了眼：“Black的老板，在【日与夜】待过几年，以前他就很喜欢倒腾吃喝，一直念叨要开餐厅。前几年终于下定决定，转行开了这家店。” 戴蒙了然，扫了一眼餐厅。虽说是二楼，也算是繁华路段的临街旺铺。 占地一百多平的面积，15-20张桌子，周末下午茶时间没坐满，人均150-200的消费水平。 他淡然地评价：“这店，能赚回铺租算不错了。” 陈大班难以置信地看着戴蒙，这人吃个饭，怎么也能开口闭口，赚钱亏钱。 “戴总，咱们探讨一下。” 陈大班十指交叉，抵着下巴，杏眼滴溜溜看着戴蒙。 “你大脑是不是有个系统？看到一个东西，这个系统就会启动，算算值多少钱，值钱就买过来，整合一下高价卖掉。不值钱也买回来，然后拆开包个概念卖掉。” “你不觉得只单纯看价值很肤浅吗？这个东西背后的故事，他给人的意义，你不在意？” 戴蒙一脸不以为然：“我买东西从来不看什么storytelling，不看广告，只看数据。” “毕竟，广告会骗人，数据不会。” 他拿出手机，手指点了点屏幕，上面显示着点评网站的数据。 “被1346个人点赞过的烟熏三文鱼贝果，就比只有43个点赞的冬阴功意大利面，有说服力。” 戴蒙晒数据的空档，身穿黑色西装马甲，白色衬衫的服务员，刚好把餐食端上来。 烟熏三文鱼贝果卖相一如既往，冬阴功意大利面看着也很诱人。 服务员问：“需要给你们多拿一个小碗吗？” 如果店里客人，需要分享食物，通常都会要求多拿一个小碗。 陈大班一脸赞赏地看着服务员：“你这问题问得可真好……戴总……” 一双杏眼回看戴蒙，阴阳怪气：“要试试只有43个点赞的冬阴功意大利面吗？” 戴蒙绷着一张扑克脸，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不需要，谢谢。” 陈大班朝服务员道了谢，歪头打量戴蒙。 奇怪，戴日朗如此恣意放纵，不拘小节的人。怎么会养出那么理性拘谨，利益至上的儿子。 陈大班卷动叉子，吸入一口意面。这一口吸得很满，他鼓着腮帮子品尝味道。 冬阴功酱汁的酸辣，香茅的清新，附着在细长的意粉，让人瞬间置身清迈街头。 有人吃饭一板一眼，有人吃饭细嚼慢咽，有人吃饭风卷残云…… 有人吃饭分外香，陈大班就是这种人。 他眉眼微微下弯，像吃到人间美味般，露出的星星眼。 戴蒙捕捉到他的模样，居然禁不住思考，冬阴功意大利面，好像真的值得一试。 见鬼。 …… 陈大班这有感染力的吃相，戴蒙大概在多年前见识过。 那年，戴蒙从美国回香港过圣诞，遇上【日与夜】赢下了国际大客户。 戴日朗在香港文华东方订了一桌，给他们庆功。 那时，国内广告行业还没起飞，陈大班作为内地创意总监，孤身来香港公司，一同参与比稿。 对香港公司的老炮来说，是比稿，对资历颇浅的陈大班来说，是历练。 赢了比稿，大家心情都很好，菜还没上齐，已经喝了几轮。 现场，除了【日与夜】的人，还来了不少戴日朗的老友，广告界的泰斗老炮。 这群广告老炮，一个比一个话多。话多但不下流，但都妙语连珠，笑声不断。 当年的陈大班，看着这群泰斗级别的广告人，宛如明星见面会，满眼都是崇拜敬意。 作为唯一一个内地人，戴日朗怕现场说粤语的同事太多，特意把戴蒙安排在陈大班旁边。嘱咐戴蒙，好好照顾陈大班。 戴蒙本来就是被拉来凑数，没什么情绪，应酬式的陪着。 他以为自己“没情绪”，但要是他面前有面镜子，就能看看自己脸有多臭。 旁边的陈大班那时眼神也不好，对戴蒙心情不好没有一点察觉。 混在老炮们堆里一点不怯场，老炮们吹水，他就使劲吃。 戴蒙心里疑惑，这人不是饿了几天来的吧？ 陈大班专心品尝牛杂，猛然发现戴蒙看着自己。看他碗里干干净净，抬手舀了一勺牛杂到他碗里。 凑他耳边，指着碗里的牛杂，用粤语说：“牛杂滚一滚，神仙企唔稳。” 他不知道，牛杂有没有“滚一滚”，戴蒙只觉得耳边一阵滚烫。 他撇过脸。没想到这吃货，粤语说得还挺好，这句俚语，他本地人都不懂。 不知道是哪个老头，突然打开了往事的池子，所有老头都跟着跳进了回忆。 想起当年的广告公司，高层多是鬼佬，中国人总被压制。于是，他们合伙整蛊鬼佬。 公司圣诞节派对上，他们表演圣诞歌串烧。明面上，是说为了突显地域特色，把圣诞歌的歌词改成粤语。实际上，是想用粤语版的圣诞歌骂老板。 当时，他们大中华区的老板，是一个叫Sosa的胖子，他们暗地里叫他“肥So”。 于是，那首【Jingle Bells】的粤语版，被改成了这样： 【肥So高血糖，肥So好折堕，同肥So打个Morning Call，我即刻跳落河】 【嘿，天天Call，天天Call，废话甘鬼多，再叫我，Call一Call，毒哑距好鬼过】 加起来几百岁的广告人，一起合唱这首歌，场面极度欢乐。 戴蒙臭脸难得被逗笑，他看着笑得快要断气的陈大班，凑到他耳边问：“听懂了？” 他笑着摇头，如实回答：“听不懂。” 戴蒙觉得这人好傻，问：“听不懂还笑得那么开心？” 陈大班伸筷子夹了一只烧鹅腿，丝毫不扭捏，直接上手拿着啃。 边大口撕扯烧鹅腿，边摇头晃脑地跟着他们打拍子。 那时候，他的眼睛也是微微下弯着，再啃一口烧鹅腿，嘴角都要翘起来。 因为胆固醇高，戴日朗家的餐桌上，十几年没出现过烧鹅。 戴蒙本来没什么食欲，看了他几眼，被感染得，也吃了一口烧鹅。 文华东华的烧鹅是招牌，点上酸梅酱，入口咸甜，油脂大爆炸。 果然，没人抵挡得了油脂的诱惑。 见鬼。 一旁的陈大班仰头喝了一口红酒，漏网的酒液从他嘴角流出。 沿着下颌线流入衣领，把他的白衬衫染成了点点猩红。 这个小广告人像染指了老广告人的豪迈，整个人散漫地坐着。 红酒染得他嘴唇鲜红，他像是醉了，杏眼潋滟带着勾子，手托下巴，肩膀碰着戴蒙。 “如果，我也能像他们一样，此生无憾矣。” 可能是因为整张桌子，就他们两个同龄人，而眼前这个人还挺有意思的。所以，戴蒙并不反感，任他靠着。 也不知哪里来的好奇，问：“像他们一样？” 陈大班眼神迷离，头靠着他的肩膀，嘟囔：“像他们一样，做让人wow的广告，拿戛纳大奖的广告……” 那晚，以陈大班许愿般的醉话，和戴蒙的不以为然结束。 后来，在美国工作的时候，常常在老头嘴里听到陈大班的动态。 “陈大班做的户外广告，上纽约大屏，你去看看！” “嘿，陈大班拿了今年戛纳全场大奖！！这孩子真厉害！” “哎呀，陈大班又拿了戛纳全场大奖，怎么总是我们……怪不好意思的，哈哈哈哈。” 听多了，连戴蒙母亲都吐槽，陈大班才是老头亲儿子。 一晃那么多年过，陈大班的愿望已经实现，为何还要坚守【日与夜】呢？ -------------------- 1.【Jingle Bells】的粤语版部分翻译： 肥So高血糖，肥So好折堕，同肥So打个Morning Call，我即刻跳落河 嘿，天天Call，天天Call，废话甘鬼多（废话那么多），再叫我，Call一Call，毒哑距好鬼过（毒哑他好了） 2.牛杂滚一滚，神仙企唔稳。（大白话就是：牛杂好吃到站不稳） 3.storytelling：讲故事/有故事性 第6章 06 周一【日与夜】的员工大会上，戴蒙首次露面，简单介绍自己过后，也对未来【日与夜】的发展方向做了指示。 说话内容，并不如在贺馆似的一针见血。话说一半藏一半，不仔细琢磨，听不出杀机。 毫无危险意识的广告菜鸟们，只在下面交头接耳，低声夸赞新老板的禁欲帅气和多金。 现场，除了几个单身猛女摩拳擦掌，连客户部的几个驰名老gay也跃跃欲试。 白嘉嘉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客户部的拜仁刚向我打听，想知道戴总是不是单身。” 陈大班用手撑着下巴，跟她低声说：“让他们差不多得了，这人他们也敢染指，小心被卖了，还在帮他数钱。” 白嘉嘉吃吃笑着，陈大班看她一脸看笑话的模样，严肃重申。 “别不相信，这人搞不好身上有价格扫描系统，往你身上扫一扫，就知道你值多少钱。” “让他们有空反思反思，自己的能力跟工资匹配上了吗？HR艾丽说了，她们部门整个周末都在加班。” “别到时候，公司没倒，他们先拿大礼包了。” 陈大班这人感染力挺惊人的，这话说完，白嘉嘉脸色都不好了。 会议结束前，拜仁连续给她发了几条消息，她都没回，美人的眉头皱得跟揉过的宣纸似的。 …… 那天以后，“万人迷”CEO戴蒙在【日与夜】的办公室一直空置，让一众仰慕者败兴而归。 连邻居陈大班，也是早上出门碰不见，晚上下班遇不着。 再次见面，是在一周后的香港国际机场。 W集团的Briefing Meeting时间敲定，在给【日与夜】的供应商邀请邮件中，除了邀请陈大班，还特别叮嘱，希望能见到新任CEO戴蒙。 陈大班看着邮件，转念一想。戴蒙神龙见首不见尾，加上他那么想卖【日与夜】，对W这次会议应该没兴趣。 犹豫再三，陈大班还是打算给戴蒙发条微信。 “W集团Briefing Meeting邮件我发你邮箱了，这次会议地点在香港。客户特别希望你能出席，你看时间方便？” 陈大班看着对话框，手指在发送键上犹豫着。想了想，删删减减发了出去。 陈大班：刚转你一封邮件，W集团的Briefing会，去不去？ 陈大班摁熄手机屏幕，燃了一根烟。本以为得等一会儿，谁知戴蒙居然秒回。 戴蒙：嗯，我去。 没想到这人居然答应得那么爽快，不是想卖公司么？陈大班心里疑惑着，手指快速打字。 陈大班：行，我让秘书订机票和酒店。 戴蒙：不用管我，我从美国飞，你订自己的就好，香港见。 陈大班嘴唇狠狠咬着烟屁股，按掉手机。 切，老子稀罕管你！ …… 飞机抵达香港国际机场时，天气状况并不好。阴雨连续下了几天，到处湿湿的冷。 因为天气原因，陈大班的航班比原定时间延误了5小时，抵达香港已经是晚上11点。 从机场出来，把陈大班冷得打哆嗦，天还下着雨，但他懒得打伞，只想赶紧拦一辆的士。 南方的春天细雨连绵，看着不大，只站了几分钟，头发上已经裹了一片晶莹。冲锋衣上的滴滴水珠，连成了成股的流水。 好不容易拦了辆的士，他二话不说，连人带行李箱，钻进车里。 香港的士普遍不开暖气，关了车门车窗，不过抵挡了外面的冷雨寒风，车内依然是入骨的冰冷。 这几年，国内业务量的不断上涨，陈大班来香港的次数少了许多。 香港的夜景变化不大，夜生活丰富的兰桂坊人满为患，灯红酒绿。老城区的道路狭窄拥挤，哪怕已是深夜，依然会拥堵。 陈大班的酒店订在文华东方，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到过了零点。 他拖着行李箱到服务台check in，正值香港巴塞尔艺术展，凌晨的酒店大堂，依然站满了来自不同国籍的旅客，等着check in。 陈大班看着悠长的队伍，叹了口气。拖着行李自觉排在一对美国夫妻后面。 虽然广告狗都是夜猫子，但班机延误折腾一天，加上湿冷的鬼天气。 他现在只想赶紧回房间，点个外卖，洗个热水澡，暖和睡一觉。 好不容易轮到他，刚把证件递给前台，她看电脑的神情就让陈大班觉得不安。 她先跟陈大班确认预订信息，接着跑到一个更高级别的主管耳旁说了几句。 主管会意走到电脑前，重新检查了一遍，满脸遗憾地朝陈大班说：“陈先生，不好意思，平台原因，你预订的时候，其实已经没房了。但平台没有即时关闭预订窗口，所以就显示你预定成功。” 他把预订的后台截图给陈大班看，确实显示预定失败。 陈大班深吸一口气，房间是行政预订，之前也出现过类似情况。 但今天他实在太累，懒得追究谁的责任，只想解决住房问题：“有其他房间吗？套房也可以，我补差价。” 主管为难地指了指后面的队伍，解释：“最近展会，房间紧俏，实在不好意思。要不这样，我帮你问问附近同等级别的酒店是否有多余房间，安排车送你过去？” 如果酒店紧俏，那他要找到空房的几率就更低了。 目前，也就只有这个方法，总比睡酒店大堂好…… 他无奈点头，拖着行李，像找个位置在大堂等。 然而，不但酒店住满了人，酒店大堂也坐满了人，只有最靠酒店大门的位置是空着的。 每次有人进出，就会刮起一阵冷风，难怪空着。 陈大班叹了口气，拖着坐在那个空位。他靠着行李箱，看时间：凌晨1点。 心里祈祷，随便一个什么酒店，给个空房吧。 和W的会议定在明早10点，不能邋里邋遢去开会吧。 他开始盘算PlanB，要是实在找不到房间，随便找个厕所换身衣服……想着想着昏昏欲睡。 头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阴影，那人手拍了拍他的肩，声音冷冰冰：“你怎么坐在这儿？” 陈大班被吓一个激灵，他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 不然，怎么会遇见戴蒙。 平日看这个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此刻看见，居然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动。 他拽着戴蒙的衣袖，“咻”地站起身，把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戴蒙皱眉听了半天，估计是觉得这事实在离谱问：“这个时间还能有别的空房？” 陈大班看了眼忙碌的前台，摇头：“都凌晨了，又遇上展会，估计不乐观。” 戴蒙点头，他垂眸看着陈大班，头发被雨水打湿了，蔫蔫地搭在额前。 衣服也穿得单薄，刚刚无意间看到他趴在行李箱上睡觉的样子，像极了无家可归的小狗。 “走吧。”说完，转身往客房电梯方向走。 陈大班愣了愣，才发现他也推着行李，心里有种猜想，但不敢确认。 他推着行李，快步追上，小心翼翼地问：“你也住这里？” 戴蒙没说话，把房卡贴在电梯感应区。接着“滴”一声，对应楼层的灯亮起，算是对陈大班的回应。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陈大班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收留我。你放心，我今晚睡沙发就行，不跟你挤。” 戴蒙深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戏谑，像在说，你有什么好让我不放心的？ 陈大班好奇心作祟，继续问：“你家不就在香港吗？怎么还住酒店？” 戴蒙在手机上快速打字，低声说：“住酒店比较方便。” 都是成年人，住酒店方便什么，为什么方便，陈大班没必要细问。 他那个天马行空的脑子，几秒时间，就能想象出一篇万字活色生香颜色小作文。 他弯着嘴角，自言自语：“确实方便……” 本来，陈大班已经做好睡沙发的准备，结果，进了房间，发现戴蒙订的居然是套房！ 一个客厅，两个房间的套房！ 打工人周局劳顿，连房间都订不到，这黑心老板一个人住套房，宁愿床空着，也不让人住。 离谱啊…… 一瞬间，他的内疚消失得无影无踪。选了个小房间，拎起挂在门旁边的浴袍，一心想泡个热水澡。 冷透的身体泡浸浴缸那刻，他觉得整个人都获救了。半小时后，他擦着头发走到客厅，没看见戴蒙。 房间门铃响起，凌晨2点，也不知道是谁。 陈大班看了眼戴蒙的方向，他的房间传出水流声，估计在洗澡，便自觉去开门。 门外站着个服务员，朝陈大班微笑着说：“戴先生点的餐。” 陈大班侧过身，那服务员便熟练地把餐车推进了房间。餐桌摆在落地窗旁，边吃饭还能边欣赏香港夜景，不愧是总统套房。 服务员放下餐食就离开了，留下满桌香气扑鼻的美味，若隐若无地引诱着陈大班。 今天太匆忙，陈大班在机场随便吃了个快餐，硬撑到现在。现下，饥肠辘辘，馋虫都被勾出来了。 “怎么不吃？” 戴蒙不知何时走到他身后。 陈大班看着餐桌的食物，诧异道：“我也有份？” 戴蒙也惊了，张了张嘴，思考着，自己在员工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太差了…… 最后也没多作解释，说了句：“快吃，要凉了。” 说完，便大刀阔斧地坐在餐桌旁，开始吃东西。 陈大班内疚感去而复返，满脸堆着笑，夹了个虾饺往嘴里塞。 边吃边不自觉瞄了眼戴蒙。 他穿着浴袍，浑身透着热气，浴袍深V里，能看见他胸前的毛发和清晰的肌肉轮廓，一看就常年健身。 还挺野性。 雄竞失败的陈大班，下意识拢了拢浴袍，担心自己单薄的排骨被戴蒙看见。 “我记得，你以前住过文华东方。” 他跟陈大班第一次见面，就是约在文华东方的中餐厅。 陈大班的嘴被虾饺塞得鼓起，声音含糊：“嗯，以前过来出差，行政都订这里……” 他喝了口汤，咽下虾饺，吐字更清晰。 “本来也想试住新酒店，但就是……突然，想起戴老爷子……” 戴蒙脸上没有表情，默默喝着眼前的汤，半晌他放下汤碗，双手交叉，盯着陈大班。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陈大班正大口喝芙蓉汤，听戴蒙如此严肃，汤勺停在嘴边，一双杏眼看着戴蒙：“问啊。” 戴蒙：“为什么点赞我爸的讣告？” 陈大班放下勺子，拿出手机，点开自己的朋友圈，放到戴蒙面前。 戴蒙把餐盘放到一旁，不明所以地翻看陈大班的朋友圈。 他不是那种爱发朋友圈的人，大多内容跟工作相关。 有爆款广告案例、执行中的项目物料、随手拍的好看户外广告。 截止戴日朗进医院前，陈大班每条跟工作相关的朋友圈，戴日朗都会点赞，看到特别喜欢的，还会评论。 陈大班单手托腮，声音很轻：“老爷子退休之后，对广告行业依然很关注。” “有一回吃饭，我们聊到一个在微博发布的爆款病毒视频。他才知道，原来现在消费者的广告触媒，不仅限于电视、广播、纸媒和户外，还有微博、微信这些线上平台。” “于是，我们从微博开始，然后是微信，这几年还有抖音、小红书……” “我会习惯性地分享有趣的广告案例，或者是我们公司参与的项目。他就像皇帝批阅奏章那样，看完点赞，算是已阅。” “这个点赞，在旁人眼里，不过是一个老人家，看完新闻顺手点一下。” “可在我看来，这个点赞的意义，远大于此。” “并不是每个前辈，都有胸襟愿意给晚辈点赞。” 陈大班长久闪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黯然。 “所以，那天知道他去世，我才会效仿他的方法，算是给他的感谢吧。” “我能力有限，没法替他完成什么愿望，除了继续顾好【日与夜】。” 陈大班的手指沿着在碗边沿来回摩挲，说话时眼神温柔又惋惜。 这些日子，他们照面的次数不多。但关于那个赌注，大家只是打打擦边球，谁都没有摊开谈的意思。 兴许，深夜让人变得感性，陈大班最后说的那句，明显在针对戴蒙。 他学着戴蒙，双手交叉抵着下巴，杏眼看着他。 “戴总，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戴蒙像是料到他想问什么，深邃的眼眸扫了眼时间，凌晨3点。 “我不想答。”说完，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啧”，陈大班翻了个白眼，咂摸着嘴：“小气鬼。” -------------------- briefing meeting：比稿品牌方发起的，面向供应商的比稿需求会议 （通常线上会议多，剧情需要安排了线下） 大礼包：辞职大礼包（N+1之类的） 第7章 07（小修） 戴蒙回到房间，打开微信，手指在好友列表点了点。 他分享欲很低，几乎不用社交软件。回国后，开始才用微信，别说朋友圈，连微信好友列表人数都凑不够十个。 过去老头子还在的时候，三天两头喊他注册微信，但他从没在意。 从陈大班嘴里，他才知道，父亲虽然退休了，依然热衷于关注行业资讯。 如果他能早点用上微信，老头子兴许，也能给他朋友圈点个赞吧。 事情禁不住推敲，推敲过后，只剩遗憾。 另一个房间里，陈大班几乎沾床就昏睡过去，昏昏沉沉中，梦见了几年前的自己。 梦里，他刚入职【日与夜】，是个名不经传的创意文案，老板戴老爷子早当甩手掌柜了。 入职第一年的圣诞节，有一个交换礼物的环节。 HR为了让新人了解【日与夜】的企业文化。把戴日朗的圣诞礼物设置成：和戴老爷子吃一顿饭。 结果，被陈大班抽中了。 谁愿意跟自己老板吃饭？ 陈大班表面笑眯眯，心里暗暗把HR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那段时间，戴老爷子精读了一遍金庸武侠小说，特意研究了几道特色菜，决定给陈大班亲自下厨。 最离谱的那道“叫花鸡”，老爷子把鸡埋花园里烤。看差不多熟了，就把整块烧得通红的泥，砸到餐桌上，给桌布砸出了一个黑洞，也给陈大班脸上砸出了一片煞白。 看出他的不情愿，老爷子还教训说，自己都七十了，还在学习年轻人的玩意，你怎么不能学习老家伙的玩意？ 莫名其妙地，陈大班拼着食物中毒的决心，尝了那道“叫花鸡”。 最后中肯评价道：“不好吃，以后别做了。” 老爷子也不恼，欢乐地啃着怪味“叫花鸡”。 吃到一半，突然拍了拍脑门，大喊：“哎呀，忘了还有一道二十四桥明月夜。” “去你的二十四桥明月夜！” 陈大班睁开眼，心脏砰砰跳，满头是汗。深呼吸了几大口，才发现这是梦。 门外传来敲门声，他朝门的方向看，才想起自己现在跟戴蒙住一个套房。 “进来。” 门打开，戴蒙站在门外，他已经穿戴整齐，随时可以出发。 看着睡眼惺忪的陈大班，一脸无奈：“该起床了……” 陈大班看了眼手机，10点的会议，现在已经9点了。意识到自己睡过头，他立刻跳下床。 毫无防备，陈大班脱下睡衣，□□的后背撞入戴蒙的眼里。 他身体白皙精瘦，后背一对蝴蝶骨分明，后腰上有一对凹陷的腰窝，睡裤似乎有些松，将掉未掉，露出了一条内裤的边沿。 戴蒙眼睛停留片刻，觉得不合适，快速撇开视线，退出房间。 …… 他们踩点到达W集团大楼。在大堂登记处，MKT部门的项目助理May早早等候。 看见陈大班和戴蒙，姑娘眼前一亮，感叹道：“哎呀，不愧是【日与夜】男模团，真养眼。” 戴蒙第一次听见这个【日与夜】男模团的称呼，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眼睛带着疑问看向陈大班。 陈大班朝他眨了眨眼，转头朝姑娘亮出招牌微笑，温柔道：“都是坊间传言，没那么夸张。” 刚好是上班时间，May带着两大帅哥站在电梯间，迎来不少艳羡的目光。 小姑娘脸上的得意，被镜子一样的电梯门照得一清二楚。 戴蒙等了半天，转头看着陈大班，低声问：“不给解释一下？” 陈大班还没来得及解释，May已经把话抢了过来。 “前几年，你们去戛纳拿奖，领奖的团队，凑巧都是身高一米八，高颜值大长腿的男生。” “有人把你们的团队合照转到了微博，小爆了一下。【日与夜】男模团的称号就在广告圈传开了。” 她眼珠子朝戴蒙身上转了转，他身材高大，气场十足，一脸痴迷地赞：“这次，戴总的加入应该能让【日与夜】男模团的整体实力，提升不少。” 说完电梯门刚好打开，戴蒙大爷似的往电梯走，陈大班跟班似的立刻跟上。 电梯里人太多，他跟戴蒙自觉站到角落。May遇到两个认识的同事，互相打了招呼。 “你今天不是要接待男模吗？” May指了指角落的两位，声音压抑不住的兴奋：“后面站着呢。” 两个姑娘放肆地打量了几眼，转身拉着May小声说了小话，惹得一阵哈哈哈笑。 陈大班瞥了戴蒙，看他脸色不好。心里暗暗叫苦，本来戴蒙对广告行业就有偏见，现在更觉得不是什么正经行业了。 心里这样想着，电梯里还在陆续涌入人。和May站在一起的女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后退一步，直接往戴蒙身上倒。 戴蒙皱着眉，侧过身体，后退半步，转身面朝向陈大班。 他魁梧得像一堵墙，把陈大班困在电梯角落。外人从他后背看，根本看不见他身前藏了个人。 电梯人太多，限重警告响起，最后涌进的两个人只能走出电梯。 折腾了许久，电梯门总算能关上。密闭的空间里，味道混杂。 戴蒙有点透不过气来，他微微低头，刚好贴着陈大班的侧脸，鼻尖传来一阵淡淡柠檬混着金橘的味道。让他稍微好受些。 他的视线再次落到陈大班的耳朵，他今天穿了一套灰色竖纹西装配白衬衫，配了一对低调的黑色锆石耳钉。 像是感知到什么，陈大班手指揉了揉耳垂，戴蒙随着他的手指关节起伏，居然觉得燥热。喉头不自觉上下滚动。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 “叮”，电梯门打开，他们跟着人群涌出电梯，和May一起走到大会议室。 他们最后到，陈大班进门先扫了一眼，跟几个熟人点头打招呼，才解开西装扣子，在戴蒙身边坐下。 他低声跟戴蒙介绍：“这次，W邀请了包括我们在内的4家Agency比稿。另外三家，分别是TS、星传和OL。” “TS是连续两年W的Leading Agency，小道消息，他们老板跟W高层关系很好。” “星传是他们的媒介Agency，负责硬广采买，最近种草平台开始兴起，种草KOL采买金额也越来越大。W想用一家Agency搞定采买和策略，算是一个新思路。” “OL和日与夜，都是第一次被邀请的Agency，OL的业务更偏种草。我们的风格跟TS比较像。” 讲到这里，客户侧的人陆续进入会议室。为表示对此次比稿的重视，W集团的CMO（首席市场官）也到现场参会。 CMO大名叫LEO，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脸上挂着微笑，身穿西装，有些大腹便便。 他坐在主席位，打量了一圈在场的Agency，目光在戴蒙这里停了。 他眯着眼，身体往前靠，眼睛看向身边的秘书：“这位是？” 秘书反应迅速，咬字清晰，介绍：“日与夜的CEO，戴蒙戴先生。” 所有人目光就聚焦在戴蒙身上，大家都很好奇，LEO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唯独他老板，一副见惯大场面的样子，纹丝不动，等着对方想起自己。 LEO嘴里念着“戴蒙”，在脑海里搜索了个遍，最后恍然：“哦…是你啊！” 说完，他先冷笑了一声，摆摆手，强行拉回话题：“先开会吧。” 这声冷笑，把陈大班笑出一身冷汗，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 他这黑武士老板，以前该不会狙击过W集团吧？？ 如果真的交恶过，那这次比稿，他们就妥妥“出师未捷身先死”，只能陪跑。 他在戴蒙和LEO之间来回打量，一脸疑惑，怎么还话说一半藏一半呢？你们到底是敌是友啊？ 职责所在，让他强行把思绪回拢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 品牌方花了半小时，给现场的Agency做W集团的基本介绍。 大背景并不复杂。作为国内互联网行业领导者，W集团主打的购物APP：得宝，在一二三线城市的用户量见顶。于是，W集团宣布启动渠道下沉战略，释放农村消费潜力。 半小时的前菜结束后，正式进入正餐环节，也就是此次比稿的任务： 以大促为节点，提升得宝APP在农村曝光为目标，制定符合W集团渠道下沉战略的传播策略，最终提升得宝APP下沉城市用户量。 到这一页，Brief的内容就结束了，最后是注意事项，方案提交时间，定在一个月后。 时间算得上充裕，但比稿题目上，字少事大。 如果说国内一二三线用户仅是冰山一角，那么下沉城市的用户将是冰山下的庞然巨物。这个体量的用户，W集团志在必得。 让得宝用户量在一二三线城市称霸，W集团前后花了十年时间。 如今，W集团率先开启针对下沉城市的用户拉新，这个广告投入不容小觑。 看到Brief的题目，有人兴奋，有人发愁，有人沉思，有人想到即将投入的预算，眼前放光芒。 一心要改善【日与夜】营收状况的陈大班，属于最后一种。 本来，他以为这次比稿会出个伪命题，没想到居然是一个颇有战略性需求的比稿。 他快速把brief的内容，整体同步到魔都的团队群里。 @负责这个项目的客户总监Alex，抛下一个提问：近几年，下沉城市的广告触媒相关数据，找一下。 打完字，他注意力继续回到会议现场。 Brief结束后，直接进入Q&A环节。 老熟人TS率先刷存在感：“这次比稿的预算，是多少呢？” LEO笑了笑：“预算不限，但要在合理范围。” 老熟人TS继续追问：“提交方案的时候，需要体现KPI吗？” LEO把PPT翻到比稿任务这一页，表情依然温和：“你再读读brief。” TS的人瞬间脸色有点尴尬，他假装认真地读了一遍brief，然后纠正了自己的问题。 “方案中，需要体现用户拉新数量，作为KPI吗？” LEO身体往椅子靠，皮笑肉不笑地歪头看着TS。 “作为服务W好几年的供应商，TS应该是最了解W的需求。这种程度的问题，不应该由你们问出口吧。” TS的人涨红着脸，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不敢再问一个问题。 其他Agency看到这种情景，也被吓得非常谨慎，不敢乱问。 戴蒙凑到陈大班身边，肩膀的西装面料互相摩擦了下，低声问：“TS问的这个KPI，很弱智？” 陈大班瞪了他一眼，食指立在嘴前，示意他声音小点，小心TS的人听见，从会议桌爬过来揍你。 他俯上戴蒙耳旁，低声说：“TS的问题，不但不弱智，还很重要。方案是结果导向，KPI维度不同，我们的策略也不同。LEO刚刚虽然怼了TS，但他对KPI很明确，就是要拉新用户量。” 秘书宣布会议结束，各家Agency纷纷收拾东西准备离场。 戴蒙放开声音，继续问：“能难预估？” 陈大班摸摸耳垂，看了看四周，这里不是一个说话的好时机。 含糊道：“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已经走远的CMO，从会议室后门进来，走到戴蒙跟前，用粤语跟戴蒙聊天。 “Demon，好耐没见。” -------------------- 同时更两篇文，压力有点大，这篇自己挺喜欢的。希望大家收藏，叩谢。 Leading Agency：在Agency比较多的集团中，甲方会指定Agency负责重要的品牌方向性策略业务，在广告处于核心位置。 KPI：由于广告业务没有实物交付，因此甲方每个brief都会根据项目需求设定KPI，作为项目是否达标的标准。譬如：曝光量、互动量这些。 Q&A：问答环节 好耐没见好久不见 第8章 08 LEO去而复返，不但吸引了所有Agency的注意，连W的员工都在好奇，戴蒙和LEO到底什么关系。 为了防止甲方和乙方员工之间有利益输送，彼此哪怕认识，也会适当避嫌。 像W集团这类盘根错节的巨头企业高管，更是步步为营，可LEO却毫不避讳。 LEO不避讳，戴蒙也坦然，他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也用粤语回应：“差不多10年？” LEO继续发问：“现在Base纽约？” 戴蒙摇头：“魔都和纽约，两边飞。” LEO笑笑点头，看了眼旁边的陈大班：“一直想找机会和D&N合作。没想到，你现在是D&N的老板。我记得你以前……” 这时，他手机响起，快速拍拍戴蒙肩膀：“我后面还有会，第一次合作，期待你们表现。” D&N是Day&Night的缩写，作为香港老牌广告公司，业内喜欢称【日与夜】为D&N。 而在国内，同期起步也有叫D&N的广告公司，为了区分，国内更喜欢用【日与夜】。 W集团的大本营在魔都，此次把Briefing Meeting设置在香港，无非是为了迁就LEO的行程。他火速离开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在场的人，把他们的寒暄听得一清二楚，可两人最后连联系方式也没交换。 那LEO的意思就很明确：我们认识，但私下并无联系，不要脑补小作文。 从会议室一路走到W集团的大楼外，戴蒙都沉默着，没说话。 陈大班可憋了一肚子话，整个人笼罩在一股“十万个为什么”的情绪中。 戴蒙的司机老唐把车开到大楼外，两人上了车，老唐问：“戴生，去边？” 戴蒙看了眼手机，缓缓开口：“去吃饭，中餐还是西餐？” 陈大班想起昨晚梦里，戴老头子做的“黑暗中华武侠料理”，对中餐有应激反应，当机立断：“西餐！” 戴蒙嘴角扬了下，说了个地方，老唐便二话不说，驱车前往。 午间时分，好不容易停了雨，拨开云雾露出几缕阳光，职场的OL纷纷走出办公楼，四处觅食。 十五分钟后，车开到铜锣湾一个商场，从观光梯直通天台西餐厅。 刚坐下，陈大班憋不住，菜单都不看，直球问：“你跟LEO什么情况？” 这次比稿关乎【日与夜】的命运，LEO和戴蒙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对陈大班来说这太重要了。 如果他们交恶，这单基本作废。如果他们交好，出于想卖公司的目的，戴蒙要是提前跟人家通气，他也必输无疑。 他要保证这次打赌的公平性。 戴蒙却一副想逗弄他的模样，斯斯然看着菜单，就是不开口。 陈大班恼怒地抽走他手上的菜单，戴蒙看着手中的空气，愣了愣，深邃的眼眸缓慢抬起，盯着陈大班。 陈大班敲敲桌子，皱眉：“戴总，不说不准吃饭。” 戴蒙双手交叉：“陈大班，我记得，我才是你老板吧？”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戴蒙的眼神透露丝丝责备：强迫老板回答问题，还不让老板吃饭，作为员工，你是怎么想的？ 既然端起老板架子，那打工人只好把菜单还给他，嘴里嘟囔，开始翻旧账。 “你问我的，我全告诉你了。怎么换我问你，你总拒绝？” 戴蒙抬手喊服务员，对陈大班说：“先吃饭。” 陈大班夸张地摊开菜单，埋头点菜，阴阳怪气：“有本事，你也别问我。” 他们各叫了一份牛扒，陈大班泄愤似的，用力割着牛肉，气得都在盘子上划出响了。 戴蒙喝了口红酒，看着他撒野，淡淡问：“味道怎么样？” 说了别问，他就真不回答。气鼓鼓地咬着牛肉，酱汁蹭到嘴角脏了一片，还浑然不觉。 戴蒙无奈，松了口：“LEO是我研究生时期的学长，后来我收购了他所在的公司，他被解雇了。” 果然，跟他预想的一样，黑心老板干的缺德事，报应他身上了，连坐【日与夜】也要凉…… 陈大班心里暗暗叫苦，他的黑心老板却一脸淡定，喝完杯里的红酒。 他擦了擦嘴，继续说：“后来，我听说国内一个集团发展势头很猛，刚好他们在招人。我觉得LEO的条件挺合适，就把他的联系方式推过去了。” “没想到，那个集团就是W，更没想到，他一呆那么多年，还当上CMO。” 陈大班被他这通转折，弄得心脏病都犯了，他杏眼瞪得乒乓球大小，责备道：“老板，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戴蒙难以察觉地笑了笑，连绵四月里难得的一场太阳，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 陈大班吃了口牛排，脑子里琢磨着，戴蒙和LEO的关系不算结了仇，但也算不上有情分。 他有点拿不准，试探着问戴蒙：“以你对他的了解，他会给我们使绊子么？” 戴蒙警觉地挑眉：“我们？” 说起【日与夜】老板的时候，就自觉承认，说起打赌的事情，就分你的我的。 老子拼死拼活想要救的公司，不是你家的吗？ 他对戴蒙简直一言难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就我！没有你，行了吧！” 陈大班的模样，让戴蒙愉快，他单手托腮，手掌挡住扬起的嘴角。 “不会……” “去年，因为用户量上不去，W走了一波高层。高层大换血，Agency也要被血洗。TS靠关系混日子的策略行不通了。所以，才有了这次比稿。” “LEO新官上任，脖子上架着刀。要是看不到效果，下个走的人就是他。所以，大家凭本事说话。” 戴蒙一顿分析，陈大班整个人放松多了。 “我们的打赌还在继续，我不会用歪门邪道，你有能力尽管赢。” 陈大班戏精似的双手捂嘴，声音打颤：“你还会歪门邪道？你会哪种？鹅颈桥打小人？” 戴蒙差点被红酒呛到，他咳嗽了几声：“你居然知道打小人？” 陈大班指着他：“那当然，有一回，有个品牌的新品在香港首发，时间是春节后，我们就想了打小人作为创意。” 戴蒙觉得这事挺有趣，问了句：“什么新品？” 陈大班神秘一笑：“拖鞋。” “那款拖鞋，主打一个鞋垫舒适。那打小人的神婆，不是都爱用拖鞋打小人吗？” “我们就想拍一个病毒视频，想要传达出，这是一双连小人都被打舒服的拖鞋。” 连小人都被打舒服的拖鞋…… 戴蒙无奈地扶额，无奈：“拍出来了么？” “没……客户觉得那款拖鞋是面对年轻人的，神婆年纪太大，小人又没有穿鞋的需求。” 戴蒙挑眉：“年龄大就不配穿舒适拖鞋了？” 陈大班眼睛一瞪，双手一拍桌子，把戴蒙吓一跳。 \"对吧！我当时也这么跟客户说的。”他双手无奈地搓了搓桌面，“但金主爸爸不喜欢，那就判死刑了。” 戴蒙把杯子里的红酒喝尽，莫名其妙，难得对一个广告感兴趣，居然没拍出来。 可惜了。 …… 吃完饭，司机送陈大班回酒店，戴蒙约了别的客户，自己打的士离开。 车到十字路口，遇上红灯。行人道亮起绿灯，发出“叮叮叮”的催促声，接着乌泱泱一群人踩着斑马线走过。 人流突然增多，警察甚至在路边拉起了警戒线。 司机老唐好奇地四处张望：“搞咩啊？甘多人？” 陈大班朝窗外一看，正好是铜锣湾时代广场。 广场前一排错落有致的LED大屏，上面全是一个叫Ru女歌手的照片，文案写着“Ru生日快乐”之类的。 整片看过去，排场十足，颇为震撼。 见惯国内明星应援的陈大班，趴在车窗看了看：“生日应援吧？这个Ru在香港很火？” 老唐操着一口“港普”：“她在香港很火啦。经常在TVB上看到她。” “听说，接下来参加了一档内地的节目，估计很快要大红大紫了。” 在陈大班的工作里，娱乐圈是广告的辐射行业。客户常常有选品牌代言人、活动站台明星、直播带货明星等等的明星需求。 作为Agency，就要快速根据品牌调性推荐明星人选。 职业病驱使，陈大班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这个叫“Ru”的女明星。 Ru的履历非常抢眼，斯坦福毕业，颜值高身材好，回香港参加选秀冠军出道，签约香港实力最强A&M娱乐公司。 近年，横扫所有香港音乐颁奖礼最佳女歌手。是新生代港星里，最亮眼的女歌手。 老唐看着LED大屏上，Ru青春活力地载歌载舞，一脸怅然：“唉……”叹了口气，要是允许感觉他都要抽烟。 陈大班好奇转头，看下那个视频，再看看老唐：“怎么了？” 老唐给戴家工作多年，以前他给戴老爷子开车的时候，陈大班就见过他，两人不算陌生。 老唐怅然：“我私下跟你说，你可别跟戴少说啊。” 有八卦？！他点点头，一脸我“靠得住，你放心”说的乖巧模样。 老唐尝试，用他仅有的“港普”词汇，跟陈大班解释。 “这个Ru，以前跟戴少拍过拖，双方家长都见过面，本来都准备结婚了。” “不知道点解，突然分手。戴少也没说原因，戴生，就是戴少他爸，那么乐观的人，那段时间唉声叹气。” “后来，戴少就去了美国，一年就圣诞节回来一趟。以戴少的条件，什么女人找不到？但他到现在还单身。” ！！！！ 我艹，这消息有点劲爆，爆得他脑袋一片空白。 “今晚是Ru生日，有个私人Party。我猜，这次戴少回来，应该会去见见她。” 陈大班表面应付地点点头，心里暗想：还以为戴蒙重视W的比稿，专程飞过来。结果，是为了赴旧情人的约。 呸，戴蒙这个恋爱脑。 -------------------- 粤语科普： 去边去哪儿？ 搞咩啊搞什么 甘多人那么多人 点解为什么 “打小人”是香港的一个传统习俗，在香港鹅颈桥底最多，十几个“神婆”，用拿着拖鞋，对着符纸上的“小人”一顿暴打。对于如今，压力山大的年轻人，算是个发泄的好途径。 第9章 09 陈大班回酒店后，跟魔都的团队开了一下午的视频会议。 “根据我们找的数据，下沉城市的广告触媒，主要还是以电视、广播为主……感觉会是一个传统的整合营销方案。” Alex和他的团队声音，通过屏幕传过来。陈大班解开衬衫最上方的扣子，带着一股慵懒。 他手指敲了敲电脑桌面，思考了一会儿。 \"W集团每年在ATL上的投入是数十亿的量级。如果效果好，他不会特意拎出来作为比稿题目。” 屏幕对面，出奇的安静。陈大班手掌拍了拍桌面，朝大家笑了笑。 “没关系，还有时间，再想想有什么合适的触媒方式。” 会议结束，陈大班关上电脑，站在落地玻璃前，欣赏着落日缓缓坠落在纸醉金迷的维港夜景中。 往下看，酒店旁的商业顶楼挂着一个硕大的LED屏，靛蓝到霓虹紫的渐变背景上，赫然印着一行字。 Where Are You Going Tonight？ 你今晚去边？ 这句话，把“工作战士”陈大班击倒，这样的夜，跟工作为伍，确实浪费。 他在戴蒙的电话号码前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拨通了。 电话响了几声，戴蒙才接通，他人在户外，环境音很嘈杂。 陈大班揉了揉耳垂上的耳钉：“Hello，老板。” 戴蒙没料到他会给自己打电话，有点惊讶：“有事？” 陈大班倒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没事，我跟Team Call了一下午，累死了。” 他眼睛瞄着远处的那行字，用不太清晰的粤语问：“你今晚去边？” 电话那头的戴蒙像是被他蹩脚的粤语逗笑了，也用粤语回了句：“今晚去个生日Party。” 陈大班第一次听他说粤语，比起普通话，声音更低沉和温柔。怪好听的，弄得他耳朵酥麻麻。 下一秒，他想起老唐车上说的那些，这个生日派对，岂不是要见旧情人？！ 陈大班瞬间就精神了，坦白说，他还挺想去的……破镜重圆么，谁不想看看。 但他跟戴蒙的关系，估计不会带他。 要说的话词汇太复杂，他转回普通话频道，装模作样。 “朋友的生日派对吗……我去怪不合适的。” 戴蒙心想说“也没打算让你去啊”，可他沉默了一会儿，委婉地“嗯”了声。 陈大班听出了，戴蒙真的很不情愿，看来要加大剂量。 他压低嗓子，睁眼说瞎话：“害！我就是想问问，你今晚大概几点回来？” \"我刚出门，忘带房卡了……” “虽然，我在香港就认识你一个人，但你不用担心，我一个人OK的。” 戴蒙在电话那边，挣扎了一下，昨晚他一副落水狗的落魄模样，撞入眼帘。 过了一会儿，他说：“半小时后，酒店大堂等我。” 陈大班瞬间开心得从床上弹起，就差大喊一个“Yeah！” 对着电话那头，还是克制地说了声：“那……也行吧！” …… 半小时后，陈大班上了老唐的车，后座的戴蒙不动声色地打量得看着他。 半小时功夫，陈大班把上午会议那套西装，换成了一套粉色西服套装，配浅蓝条纹衬衫。 耳饰也换成了一对粉蓝色水晶吊坠。 是一套让人光是看着，多巴胺极速上窜的穿搭。 陈大班坐到戴蒙身边，卖乖：“戴老板，晚上好啊。” 戴蒙没好气：“你不是说，在香港就认识我一个人，大晚上穿成这样，打算去哪儿？” 戴蒙还记着他说，出门忘带房卡的事呢，气定神闲地等他解释。 陈大班很快反应过来，拍了拍西装坦然：“这身衣服怎么了？很普通吧？我去大排档也这么穿的。” “行”，戴蒙从口袋掏出房卡，“房卡拿好，去吃大排档吧。” 车已经开出酒店了，现在要把陈大班赶下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他把戴蒙手上的房卡沿路返回到他的口袋，嘴里说着：“我去大排档可以，你穿这样，陪我吃大排档，不太合适。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吧。” 戴蒙额上青筋跳了跳，脸上无情地写着：没人要陪你吃大排档。 车进隧道出隧道，开了将近二十分钟，老唐开车很稳，晃晃悠悠陈大班就睡着了。 等再醒来，已然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车转入某个公园，经过几层保安的询问，他们才获准进入园区。 沿着树林一直开往尽头，那是一幢两层高的哥特式古建筑。 建筑前的草坪上，搭建了一个小舞台，Ru的海报显眼悬挂在正中，两旁的气球和鲜花装点着，生日派对气氛很浓。 因为是私人派对，粉丝不允许进入，现场都是亲朋好友。 一切电子设备，在进门前，都被工作人员放到储存柜。 离开手机，大家参加派对便更纯粹了。 来蹭吃蹭喝蹭八卦的陈大班，也彻底离开了工作，整个人很放松。 和彻底放松的陈大班比，戴蒙的状态却很紧绷，从下车开始，就没怎么说话。 没走几步，就遇见林佐，他早到了，正无聊。看见戴蒙立刻来了精神。 目光快速扫了一眼帅气的陈大班，吊儿郎当地：“私人派对还带下属啊？” 戴蒙瞥了他一眼：“你照顾他一下，我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看着手机的信息，大步往后院走去。 陈大班没听清戴蒙和林佐说什么，目光被服务员手上的香槟吸引，自顾自拿了一杯，还到自助餐桌上，顺了块点心。 再回头，发现戴蒙已经走了挺远，他赶紧多拿了几块点心，准备大步追上去。 林佐在他身后想追过去，结果被别的朋友拖住，只能看着陈大班跟着戴蒙跑了。 陈大班追到一个拐弯处，戴蒙被一个桃红色长裙的女生拦住了去路，他快速贴着墙角，躲起来。 要是有镜子，他就能看见，自己模样有多八卦，眼睛瞪得有多大。 Ru真人比海报上更高挑更瘦，穿着高跟鞋够到戴蒙的眼睛，跟陈大班几乎持平。 他们站的位置，没什么灯光，只有点点昏黄，旧情人多年后重逢，有着时光洗涤不掉的温情脉脉。 两人的影子投到陈大班脚下，光看剪影也般配。 歌手出身的Ru，音色很甜，说起粤语，更温柔了几分。 “听说你Daddy去世了？” 戴蒙垂眸看着她，冰块脸难得露出一丝柔情，他“嗯”了声。 Ru主动张开双手，抱上他的腰，两手摩挲着戴蒙的后背，发出轻微“窸窸窣窣”的声音。 “节哀顺变。” 戴蒙站得笔直，两只手一直贴在腿两侧，没有回抱她。 躲墙边的陈大班，表面喝着香槟吃着点心，内里一直“哇啊”“哇啊”尖叫个不停。 Ru单方面抱了大概一分钟，才松开手。 戴蒙一如既往地话少，Ru又主动问：“几时返纽约？” “后天，回魔都。” Ru像是对他会去魔都，感到惊讶：“我接了档综艺，也在魔都拍。” 后面半句“能不能找你？”没说出口，但也足够让人浮想联翩。 “我……”戴蒙没能把话说完，一个穿黑西装，满头发胶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 “Ru，原来你在这里，全世界等紧你。” 他紧张地牵起Ru的手，上下打量戴蒙，惊讶道：“Demon，好久不见。” 这男人的出现，Ru脸上多一丝尴尬，戴蒙主动后退几步，拉开彼此距离。 “Ru说你今晚会来，我还不信。” 发胶男长得尖嘴猴腮，口吻不太友善。 “来就来了，地方那么大，偏偏躲到这里叙旧。万一被狗仔队拍下来，就麻烦了。” 虽然，他貌似看着Ru，但话里话外明显都是冲着戴蒙来。 Ru皱着眉，抓着发胶男的西装袖子，低声呵斥：“Lucas……” 叫Lucas的发胶男没打算停，干脆不阴阳了，转头朝戴蒙说：“Ru现在很红，为了大家都好，麻烦你自觉点，不要再打扰她。” 陈大班不用看，也猜到戴蒙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这个哥胆子也是大，不依不饶。 Ru跟发胶男解释：“他没打扰我。” Lucas挑眉：“哦？听说他这几年，一直单身。要不是对你念念不忘，回香港的日子，那么巧在你生日前后？” Ru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戴蒙，像也想听听他的回应。 这会儿，戴蒙冷冷看着眼前两位，嘴轻上扬，刚准备开口。 突然，他右手被身后柔软的手指攥住，鼻尖传来一阵淡淡柠檬混着金橘的味道。 陈大班拉着他的手，半弯腰看着戴蒙，杏眼里藏着星星：“阿哈！找到你了。” 没来得及给戴蒙反应的时间，先一步把牵着的手藏在两人背后。 他贴着戴蒙肩膀站着，大方地自我介绍：“HI，我叫陈大班。” Ru和发胶男愣了，没想到突然有人闯了进来，没想到这人长得还挺帅，更没想到，这人跟戴蒙那么亲密。 可没亲口承认，就还有想象空间。 Ru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试探着问：“你们……” 什么关系？ 陈大班捏了捏戴蒙的手指，心想，大哥，我都帮你到这份上了，你是不是也有点求生欲？ “大班陪我回来处理我爸的后事。” 这句话一出，Ru脸上的腮红都不红了，眼眶倒是红红的。 戴蒙从口袋掏出一个盒子像是首饰盒，他把盒子递给Ru：“你的东西，还给你。” 发胶男替Ru接过首饰盒，往手里掂了掂，不忘讽刺几句。 “国外水土不错，还能中途转基……”回头看了眼Ru，“死心了吧？” 说完，满脸戏谑，拉着Ru，往后台方向走。 陈大班眼睛歪头看着戴蒙，想从他眼里寻出一丝对旧情人的留恋。 可这冰块没什么表情，只是说：“手……” 陈大班立刻甩开手，他往后退了一步，戴蒙冷着脸，转身往派对会场走。 陈大班大步跟上：“哎……戴蒙……你生气了？” 戴蒙面无表情：“突然被出柜，你说呢？” “你也没说你是gay吧。要是真问题起来，也是能圆回去的。” “不过你居然把你爸搬出来，我是挺惊讶的。” 戴蒙停下来，他当时也是气昏了头，才口不择言。 他垂眸看着陈大班，严肃地说：“我不喜欢男人。” 陈大班瞪大眼睛，像被冤枉了似的：“我也不喜欢啊……” 戴蒙挑眉，话里带着质疑：“是么？我看你牵手牵得挺自然。” 陈大班不以为然：“白嘉嘉在酒吧常被搭讪，我就假装成她男朋友，牵习惯了。” 戴蒙没再说话，只低头往前走。陈大班脚没他长，只能加快速度。 他们相对无言，从后院一路走到派对草坪，这时，所有人都挤在舞台旁。没有人留意他们。 舞台上，寿星Ru手持鲜花，像公主般被众星拱月地围在中间。 她领着大家，用甜美的歌声唱着生日歌，场面温馨。 戴蒙甚至没看舞台上的Ru一眼，黑着脸，快速上了车。 上车后，一个人躲在后排，阴着脸朝窗外看，耳朵塞上耳机，与世隔绝的模样。 老唐问了他好几次“去哪里”，他也没回。 最后，还是陈大班给了个地址。 -------------------- ATL（Above the line）：传统媒体广告，是我们日常看到的主要广告方式，包括：户外广告，灯箱，平面广告，网络广告，电视广告等等。 你今晚去边你今晚去哪儿 几时返纽约什么时候回纽约 第10章 10 车窗外开始下着小雨，错落的雨滴落在玻璃上，折射得窗外的灯光有种赛博朋克的迷幻。 冷静下来，陈大班开始自我检讨。他感觉自己真的戏多了。 随便演演助理、同事，不就好了。非要演那么暧昧的角色。 万一戴蒙就是想跟人复合呢？他这一搅局，彻底把人后门堵死了。 陈大班从车窗倒影中，能看见戴蒙那副依然没解冻的脸。 唉，愁死人。 车快到地方，老唐：“陈生，可能要路边放下你们。” 陈大班回过神来，应了句“好”，拍了拍戴蒙：“下车了。” 说完已经开车门，从另一边下了车。 戴蒙看了看车窗外，看到远处有一座桥，很多人挤在外围，有香烛和烧纸的味道。 他皱了下眉，在陈大班催促下，下了车。跟着陈大班，走到十字路口。 抬眼一看，猛然发现对面就是鹅颈桥底：香港打小人胜地。 绿灯，怕戴蒙不想去，陈大班上手推了一把，人才算抬脚过去了。 “你要干嘛？”戴蒙歪头问他。 陈大班脑袋从他颈侧露出了一点，笑笑：“体验一下香港非物质文化遗产。” 他一身粉色西装，黑漆漆的人群里显得特别扎眼，一个黑衣女人手里拿着各种符纸，拉着陈大班到自己跟前，絮絮叨叨介绍自己的“业务”。 女人说粤语极快，陈大班听不清楚，只能求救戴蒙：“你翻译一下，跟阿姨说，要打小人。” 戴蒙挑眉，双手环胸，不怀好意看着陈大班：“你要打谁？” 陈大班愣了愣，摆手：“不是给我打，给你打！” “就刚刚那个尖嘴猴腮的发胶男……” 戴蒙垂眸看着陈大班：“打他，还不如打你。” 啊……陈大班杏眼瞪得浑圆，嘴张了张。心想确实是自己惹他在旧情人面前没了面子，确实挺该打。 叹了口气，最后妥协了：“那……打就打吧。” 他看了看旁边，那是一个女人在打小三。还给了真人照片，神婆拖鞋一下下往人脑袋上打。他看着就觉得发怵。 “那……是不是要把我照片给你？” 戴蒙冷哼：“不用。” 戴蒙看他一脸委屈的模样，心情莫名好了些。也不逗他了，跟阿姨说句什么话，反正陈大班没听懂。 反正，阿姨听完戴蒙的话点点头，手里拿了张人形符纸，在香炉前绕了几圈。 接着神婆把符纸放砖上，准备对“陈大班”开打。 陈大班拉着戴蒙的手臂，大声喊停：“唉！” 戴蒙一脸看好戏地回看陈大班，冷声：“怕了？” 陈大班犹豫着，跟戴蒙说：“能不能让阿姨，别打脸……” 戴蒙垂眸看着陈大班，这人怪会装可怜。 他伸手轻轻拍着陈大班的脸，戏谑道：“你带人来打小人，不知道被打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要写在符纸上嘛？” 陈大班这才想起来，神婆的符纸上并没有写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他恍然，追问：“那你打的谁？” 戴蒙一脸无所谓：“随便打打，预防一下。” 说完，神婆举起手上的鞋朝符纸“噼里啪啦”一顿打，嘴里还不停地碎碎念着，看着还挺解气。 神婆在一旁忙活，他们则坐在塑料红凳上，看桥底夜景。 红绿灯过后，一群人涌向桥底，“打小人”的善男信女突然多了起来，到处都是拖鞋声。 戴蒙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陈大班，陈大班抽了一根，拢手点燃。 陈大班吐了口烟，看着旁边来“打小人”的人：“好多人啊，以前人没那么多。“ 戴蒙瞥了他一眼：“以前来过？” 陈大班咬着烟屁股，嘴角上扬，开始讲故事。 “几年前了吧，我们呆在会议室，做了一星期的方案。熬夜熬得快要猝死过去。好不容易搞好方案，可提案前一天，我们特别紧张，饭都不吃下。” “于是，戴老爷子带着我和当时项目负责人，开车到这里。他一口气请了四个“神婆”。符纸上，分别写了我们对家公司的名字。” “四个神婆，一排坐在马扎上，手里拿着鞋，朝符纸乒乒乓乓敲打，嘴里还一起RAP那段咒语。” “打你个小人头，打到你……”陈大班忘了后面几个字，戴蒙自然接了过去：“有气冇埞抖。” 陈大班点头，重复：“打到你有气冇埞抖。” “那个气势，我看女团演唱会都没那么激动过，太难忘了。” 兴许是陈大班讲述得太有画面感，或是戴老爷子把对家当“小人”打的行为太荒诞。 戴蒙托着腮，咬着烟嘴角扬了扬。 陈大班朝戴蒙看了眼：“对不起啊，我刚刚应该装你同事，助理之类的……男友……确实有些过分了……” 戴蒙手指轻轻弹了弹烟灰，不在意：“嗯，道歉给点诚意，起码给个生辰八字。” 听出他在开玩笑，陈大班瞬间释然了，卖乖道：“别打了吧，我这细皮嫩肉，禁不住阿姨拖鞋踩几下的。” 他碰了碰戴蒙的肩：“如果我不出现你怎么办？忍了？” “我能怎么办？”戴蒙咬着烟屁股，戏谑着回答：“把A&M收购下来，卖着玩呗。” 陈大班毫无素质地说了声“操”，旁边的人瞬间看了过来。 避开旁人的视线，不小心跟戴蒙视线对望，陈大班没忍住笑出了声：“我就不该出现，抢你风头了……” “知道就好。”戴蒙轻笑了声。 旁边的“神婆”还一直在敲打，符纸已经被打得稀烂，神婆把打烂的符纸放到装进纸做的白虎。最后把白虎和小人纸烧掉。 看着被燃尽的符纸，一切像没存在似的，这一夜也想没存在过似的。 …… 转眼陈大班回魔都快半个月，他跟戴蒙又恢复到勤勤恳恳打工人和消声觅迹老板的关系。 陈大班回魔都后，领着Alex的团队，一直忙着筹备W集团的比稿。 这天，刚结束了W集团的第四次“头脑风暴”会议。从会议室出来的人，每个人都低着头，一脸沮丧。 “这是W集团的比稿，刚开完会吧？看这脸色，估计又被大魔王打枪了。” “哎哟，天天看他们组熬夜，还不行啊，得多厉害的创意啊。” “这个比稿，听说整个公司精英都参加了，阵容鼎盛啊。” “我听说，大魔王跟新老板打赌，要是W的比稿赢不下来，公司得卖掉！” “真的假的？” “反正空穴来风肯定有因，你没看HR最近在搞绩效评估，都说公司开始优化人了。加上大魔王的重视程度。最近，所有项目他都不管了，专攻W的年度比稿。最后一搏呢。” 会议室所有人都出去了，只剩下陈大班、Alex和创意广爷，距离提案的时间越来越近，整个比稿团队，都陷入了焦虑之中。 今天广爷给出的创意，已经是Alex团队内部觉得最好的了，可依然遭到陈大班否定。 广爷是陈大班从实习生开始带出来的资深创意，但因为长得比较着急，看上去感觉比陈大班年长不少，大家私底下喊他“广爷”。 广爷双手撑在会议室桌面：“老大，W这个下沉拉新的案子，想要持续曝光，无非就是拍有记忆点的TVC，狂砸地方台的广告，像送礼就送*白金一样。要么就是绕着每个村子做地推，像*感地带进校园那样，给新生送电话卡。” “这回，我们用“得宝入农村”作为创意。先是“旧用户带新用户”的策略，把大城市打工的年轻人，回乡教爸妈用得宝自助购物拍摄成TVC，最后的Slogan：把宝带回家。在地方台黄金时段洗脑式播放。” Alex也在一旁辅助：“对，除了广爷说的“以旧带新”这个策略，我们可以用人海战术，做系列“得宝入农村”地推活动，下载APP送米/油之类实用的礼物，吸引下载。” 陈大班坐在大班椅上，看着他们两人，要是他再不松口，就暴毙在会议室的模样。 他的手习惯性地揉了揉耳垂，脑袋不停转动。 W这次比稿关乎【日与夜】生死存亡。但这个项目的目标，跟他们习惯的“光鲜”广告，譬如：做美美的海报，请大明星……都不同。 这项目就是接地气，讲效果。 但对于广告行业来说，效果是很难预测和承诺的。 一个TVC广告的曝光量，跟愿意下载APP的比率如何换算？一个地推活动，提了油和米的消费者，回去是否真的会使用APP？ 这也是为什么，当时Brief现场，TS会提出KPI预估的问题。 广爷和Alex他们说的创意，都不错。但，这还不能达到陈大班拍手叫好的程度。 对于参加比稿的人来说，陈大班的要求，让他们追赶得很疲惫。眼前这两人，明显已经被逼到绝境。 每天西装革履出现的Alex，已经开始穿卫衣上班了。广爷有“创意不过，不剃胡子”的仪式感，这次，他的胡须已经须成络腮胡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陈大班抬头：“明天，我们去一趟福县吧。去采采风。” 啊？？Alex和广爷两人面面相觑。 Alex低声问：“老大，这个时间……”剩下不到两周时间就要比稿了，这时候去采风？ 广爷也劝：“其他项目还等着，抽不开身啊。” 陈大班翘起二郎腿：“目前的创意，是拿不下W的。” “如果W拿不下来，日与夜也没了，你说的其他项目也没了。” “趁最后一次，疯一把吧。” -------------------- 打你个小人头，打到你有气冇埞抖。（打到你有气没地儿喘） 第11章 11 临时决定去采风后，陈大班提前下班回家收拾行李。 他从包里拿出一份快递，这是秘书今天给他的，收件人写着戴蒙的名字。 本来，陈大班没想给他送件。但秘书说，这文件挺重要，而且临近处理日期，但戴蒙一直未能联系上。 自从上次在香港相遇，他便发现戴蒙很少打开国内通讯软件，要么直接给他电话，否则他大概率会错过信息。 看秘书着急，他一时心软，答应帮忙递交。 站在戴蒙家门口，一堆快递乱七八糟堆放在过道。清洁阿姨站在他门口按门铃。看样子已经按了好一会儿了。 陈大班本不想管了，但出于对新老板的微弱情谊，他朝清洁阿姨笑了笑：“阿姨，你找他家有事？” 阿姨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人，双手紧张地搓着两侧衣服：“物管不让门口堆放杂物，这个2802住户，门口的东西堆好几天也没人处理。物管要我来清理，但这都是快递，我咋个处理咯。” “门铃按半天也没人应。” 陈大班了然地点点头：“他可能出差了，我试试给他电话问问。” 阿姨连忙说好，陈大班拨通戴蒙电话，在他和阿姨漫长而尴尬的对视中，戴蒙没接电话。 陈大班心里暗骂了一声，转头对清洁阿姨说：“他没接电话，这样吧，这些快递先放我家，他给我回电话，我跟他说一声。” 清洁阿姨开心得很，乐颠颠走了。 等陈大班“吭哧吭哧”把戴蒙的快递搬到自家入户花园，戴蒙的电话总算打来了。 “找我有事？” “不好意思刚刚开会没接到你电话”、“好久不见”、“Hi，大班最近怎么样啦？”……虽然最后一句有点OOC，但是！随便加一句寒暄，都比这种不耐烦的开场好吧。 这人怎么丁点社交礼仪都不懂。 陈大班这人是遇强则强，遇冷则冷的性格，回复也不带任何语气，只陈述实时。 “没什么大事，就告诉你一声。你门口杂物太多，被物业全部清走了，就这样。” 刚准备挂电话，戴蒙喊声传来：“陈大班，等一下！” 陈大班压住嘴角得逞的笑意，冷酷地怼电话那头：“干嘛？” “那些不是杂物，是我的快递。物业没权利清走。” 陈大班惊讶地“哦……”了一声，等着戴蒙继续说。 戴蒙压低声音：“我暂时回不去……你……先替我收一下？” “我？”陈大班夸张地问，“我帮你收快递？” 戴蒙艰难地：“嗯……” 陈大班黑色指甲敲了敲其中一个快递箱子，眼睛闪过一丝狡猾：“你们生意人，不是总爱说等价交换？打算怎么换？” 谈条件陈大班自然没有戴蒙经验丰富，戴蒙冷声反问：“你想怎么换？别说让我认输什么的。” “说好的等价，我不会讹你。” “但我现在想不到，要跟你交换什么。”他趿着拖鞋，脖子夹着手机往客厅走。 “先欠着吧。”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陈大班想起手中的急件：“今天法务跟我说，有一份文件要给你看，说时间紧迫，你要怎么看？” 戴蒙思索了一下：“你帮我打开吧。” 陈大班没想太多，撕开快递袋的封条，大概看了一眼，脸色就不对了。 “【日与夜】香港公司即日起解散，员工可选择遣散或转岗，详情以人事部沟通结果为准……” 他捏着手机，质问戴蒙：“我还没比完稿，你怎么能先一步解散公司？” 面对质问，戴蒙语气依然淡定：“W的比稿赌的是要不要卖日与夜，我只是解散了香港公司，日与夜还在。没有违背我们的赌约。” “再说，解散香港公司，并不影响魔都公司的工作。” “不影响？？”陈大班被戴蒙的话，气得跳脚。 虽然，【日与夜】没有总部和分部的说法，但香港对于【日与夜】来说，是根，是家，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香港直接解散了，魔都还能丝毫不受影响正常工作？ “哥哥死了，弟弟能不受影响？唇亡齿寒没听说过吗？” 戴蒙在电话那头有些不解：“上次在贺馆，你跟贾斯丁那班人差点打起来，现在成亲兄弟了？” 陈大班暴躁地揉了揉头发：“我和贾斯丁怎么样没关系！对事不对人，香港公司对日与夜的意义本就不同！” “而且，现在是W比稿的关键时刻，你把解散香港日与夜，让W集团怎么想我们？” “陈大班！”戴蒙声音的冷静，让陈大班觉得自己像个要不到糖，大哭大闹的小孩。 “我也对事不对人，你是创意总监，管好生意是你的职责，我是CEO，管理公司是我的职责。” “香港日与夜的收益未达预期，但办公成本，人工成本比魔都只高不低，作为管理者，我不觉得这个决策有任何问题。” 陈大班依然愤怒，听不进任何话：“香港日与夜是戴老爷子的心血！他人刚没，你转头就把公司遣散，等我输了就要把日与夜卖掉！你……” “你等着，他肯定要托梦把你打一顿！” “啪！”电话挂掉，听筒里只剩下连串“嘟嘟”忙音。 …… 林佐给戴蒙递来一杯威士忌，好奇：“谁啊，骂人声音挺大，还敢挂你电话？” 戴蒙手机屏幕熄灭，他放下手机，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陈大班。” 陈大班说紧急文件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他是故意让陈大班看的，也预料到他会生气。 本来，让陈大班那脑子管公司的事情就不现实，他过于感情用事。 解散香港公司的决策，他前思后想了很久。但当亲耳听到陈大班说出这些气话时，戴蒙自己内心居然有一丝难受。 老爷子真的会托梦打他一顿么？ 林佐拿着酒，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以前，戴蒙恶意收购集团上市公司，裁员过千，都没见过他情绪有一丝波动，怎么现在跟陈大班打了个电话，脸色那么难看。 他八卦着问：“陈大班长得怪好看的。Ru生日派对上，好几个经纪人朝我打听他。以为是哪家艺人。” 戴蒙闷声不响，抿了口威士忌，没打算说话。【日与夜】男模团的团长么，能不好看么。 “还有，那晚你提前走了之后，Ru私下来找我打听，你是不是在谈恋爱……” 林佐战略性停顿，看戴蒙反应。结果，戴蒙面无表情踢了他一脚：“说！” “哎哟！”林佐摸了摸自己被踢的腿，嚷着疼，“我说我不知道……你怎么还打人！” 戴蒙冷漠地说：“让你话说一半。” “她还问我，跟你一块来的男生是谁，我就说，是你下属。” 他揉了揉小腿，俯身看着戴蒙：“两个问题啊，第一：她干嘛还打听你？想复合？” “第二：她干嘛打听陈大班？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戴蒙斜眼看着林佐，虽然这个人平日缺心眼，但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看事情很细致。 他仰头喝尽杯里的威士忌：“第一：我不想复合。第二：确实发生了你不知道的事。” 说完放下杯子，转身要离开。 林佐还在后面嚷嚷：“哎哎哎！别走啊！第二点展开说说啊！” “不告诉你！” 林佐“啧”了声：“那你别忘了，明早11点去福县的飞机！” 走远的戴蒙边走边挥挥手，示意知道，消失在暗夜中。 …… 上午9点，广爷和Alex两个难兄难弟，踩着检票最后时间，连滚带爬上了高铁。 找到位置的时候，陈大班已经拿着笔记本，井然有序地处理工作了。 “老大到挺早啊。”Alex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衬衫最上方的纽扣。 广爷怕热，已经脱剩一件圆领卫衣：“老大非常守时。无论前一晚熬夜到几点，第二天见客户，也要提前半小时到客户楼下。” “像我们这种踩线到的，换平时提案，老大肯定会生气。” Alex跟着陈大班时间不多，对他为人不太了解。只觉得他跟大众眼里的广告人不一样。 这个行业里大部分人，骨子里都是特立独行，不受约束的。 他们不喜欢被时间约束，所以最讨厌打卡制度，愿意加班熬夜；不喜欢被当作螺丝钉，最讨厌一层不变的工作，脑海里都是天马行空；不喜欢张嘴闭嘴谈钱，钱重要但比不上快乐重要。 他们说着最潮的网络用语，穿最出格的服装，染最亮颜色的头发，参加最特立独行的娱乐项目。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旁人：我有趣，自我，和你们都不一样。 可是陈大班不一样，以上的所有事，他都做过。可他身上多了一些叫克制的东西。 就像他可以不被时间约束，但他会克制地，让自己提前半小时出现在客户面前。 他可以不当螺丝钉，但他会耐住性子，一次又一次教【日与夜】的新人。 广爷凑到Alex耳边，低声说：“你觉不觉得老大今天脸色不大对？” Alex回过神，从上车起，陈大班脸色阴沉沉的，很少说话，手指在键盘上发泄似的”噼里啪啦”输入。 这时，他们三人手机“叮”同时响了。按照经验，大概率是公司统一发送的邮件。 Alex和广爷悠闲地点开邮件，看见标题，同时坐直，瞳孔震惊地对视，无声说了个：我操！ 陈大班看了眼电脑上方一闪而过邮件标题，敲键盘的手指，在回车键上停了停。 是的，让人闻风丧胆的黑武士戴蒙，把整个香港【日与夜】解散了。 他爹的…… -------------------- 第12章 12 广告行业的年轻人占比高，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快就能成燎原之势。 香港【日与夜】解散的消息一经发布，人人自危，不夸张的说，公司群聊的活跃程度，堪比年会抢红包。 “好惨啊，原来香港的同事，上周已经挨个被HR约谈了，大部分都选领大礼包走人。” “正常，转岗要跑到魔都……谁愿意离乡别井呢。” “都知道香港是日与夜的根，戴总上任不到一个月，第一刀先把根砍了，黑武士果真够狠。” “新老板太血腥了，下一步是不是轮到解散魔都日与夜了呀？瑟瑟发抖啊。” “才来半年的新人，卑微提问，是不是要准备新工作了？” 不只是【日与夜】公司内部群群情汹涌。消息不胫而走，连带着其他广告同行，寻着味也都来八卦一下。 “同行来八卦，【日与夜】是准备倒闭了吗？还是在憋什么大招？” “还看到的大魔王去接W的比稿Briefing Meeting，魔都估计气数未尽吧。” “楼上醒醒吧，你不知道吗？大魔王出差了，你说巧不巧，公司出了那么大的变动，他恰好出差了！” “嘤嘤嘤，你这么说，瞬间觉得整个事情，变得耐人寻味了呢。” “一起出差的还有谁啊？给群里的兄弟姐妹们，Update一下大魔王最新动态呗。急！在线等。” 此时此刻，在福县高铁上，与陈大班一起出差的Alex和广爷，成为了大家疯狂@的对象。 他两的手机不停震动，工作微信群不看一会儿，消息就只剩下红色省略号了。 他们能说什么？两人面面相觑，老板在勤勤恳恳工作，他们不好意思聊天，只能在微信传话。 广爷：你也被公司那群兔崽子@爆了吧？ Alex：随便他们@，一概不回。 广爷：香港公司解散，老大挺冷静的。感觉早就知道了。 Alex：内部高层肯定得商议过的。 广爷：但我感觉老大心情不好。 Alex：有吗？ 广爷：你看，键盘敲得噼里啪啦，上车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就差把烦躁两个字刻脸上了。 Alex：他平时，不也这样吗…… 刚按了发送键，对面的大魔王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他用力把咖啡纸杯一捏，纸杯瞬间成了纸坨。 广爷脸上一副“我就说了吧”的模样，Alex朝他快速抬了抬嘴角，敷衍过去。 …… 高铁在中午前抵达福县，出了高铁站，准备打车到酒店。 广爷按开打车软件，跟陈大班说：“老大，我们这次还住希尔顿？” 陈大班应了声：“地址发你了。” 第一次来福县出差的Alex挺惊讶：“福县还有希尔顿？” 他的脸凑近广爷的手机，看到陈大班发来的地址：“福县南长街15号希尔顿欢朋酒店（福县分店）” “希尔顿欢朋……” 看着Alex一脸嫌弃，广爷挑眉手搭他肩膀：“你这什么表情，希尔顿欢朋也是希尔顿啊。” “少爷，这已经是福县最好的酒店了！” 半小时车程到达福县最好的酒店，这家酒店新盖不久，外观挺新，旁边配套的沐足和KTV招牌也很抢眼。 广爷和Alex刚想往酒店大堂走，就撞在陈大班背后。 “唉……老大，怎……”两人抬头一看，对面拖着行李箱的，是刚让【日与夜】大地震的新老板戴蒙。 陈大班自己也没想过，短短一个月，能跟戴蒙在酒店偶遇两次。不过，上回是他乡遇故知，这回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就这么看着戴蒙，歪头跟身后的广爷说：“你们先去check in。” “哦哦，好……”广爷接过陈大班的行李箱，带着一脸惊讶的Alex去前台办理入住。 戴蒙看到陈大班他们三人，先愣了一会儿，等他们走远，才开口问陈大班。 “出差？” 陈大班双手环胸，审视地看着戴蒙：“嗯，戴总呢？看上这小县城哪家公司，打算转手卖掉？” 戴蒙把号称“摔不烂”的RIMOWA行李箱，拖到自己面前，双手放在扶手处。 陈大班明摆着冲他撒气，他无所谓地应着：“是有这么个打算。” “怎么站着不进去？”等司机找钱的林佐，赶上来，和陈大班打了个照面：“好巧啊，大班。” 陈大班没好气地瞪了眼林佐，撇下一句：“巧个鬼了。”转身走进酒店大堂，找广爷他们去。 林佐碰了碰戴蒙的肩膀：“你们吵架了？” 戴蒙垂眸看他一眼，冷声说：“吵个鬼了。”转身也走进酒店大堂。 林佐揉了揉头发，推着行李箱紧跟其后，喃喃：“你知道上一次，这么给你甩脸子的下属，你把人调去哪儿吗？” 他预判戴蒙不会回他，林佐便自问自答：“南非分公司。” …… 放下行李，陈大班带着Alex和广爷在酒店附近，找了个餐厅吃饭。 本来还担心会遇见戴蒙，幸好没有。饭后，他们租了台车，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往县周边的农村开去。 交通发达之后，城市人想周末到农村“回归大自然”变得容易。他们这次打算周五连着周末，到农村找找灵感。 车开一个半小时后，路从国道开到了乡村小路，车窗外的是连绵成片的农田。 陈大班在副驾上，原本在自己头脑风暴W的提案，可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到了戴蒙，还有他拖着的那个行李箱。 他第一次看真人用这个牌子的行李箱，还是好几年前。那年，戴蒙到魔都出差，顺路到【日与夜】办公室，替戴老爷子送文件。 那天，行政主管请假，只能拜托陈大班接待。这是香港饭局后，他们第二次见面。对比那次，戴蒙成熟了不少。 陈大班给他倒了一杯水，当时，整层办公室的凉白开，都是统一茶水间烧开。 那时是40度的盛夏，戴蒙满头是汗坐在办公室，明显很渴。他喝了一口杯里的水，皱了皱眉。 陈大班问他怎么了，戴蒙只是问，有矿泉水吗？ 陈大班说没有，戴蒙便没再说话，直到他离开，那杯水也只喝了一口。 后来，公司接了一个纯净水的客户，在头脑风暴的时候，有个姑娘说，以前茶水间烧出来的凉白开，用的是自来水，哪怕烧开了，多少有股淡淡漂白剂的味道。纯净水就不会，喝起来是甜的。 他才突然意识到，当年戴蒙皱眉的原因。 这个连凉白开都喝不得的大少爷，来福县要干嘛？受得了吗？ 距离目的地不到500米，印面而来一道白墙，白墙上写着标语：“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 Alex被直白的标语吸引了注意力，还淘手机出来拍了照：“村子很多这种标语吗？” 广爷应了声：“村里挺多的，你没来过农村？” “电视里见过，没来过。” 在进村的路上，遇到村民放着几头牛，在田间行走。Alex觉得新鲜，按下车窗打算拍照，一股动物的味道涌进车厢。 “哇…这味道…太刺激了！”，他立刻把车窗按上去。惹得放牛的村民看了他一眼，眼神颇不友善。 广爷豪迈大笑：“牛粪吧，可把少爷吓着了。” 陈大班看了眼后视镜，Alex面子有点挂不住，他把外套拉到最高，隔绝味道，缩在后座。 他笑笑，试图缓和气氛：“我第一次到村里，也不适应。我记得，Alex中学就出国了？” 看陈大班终于说话，Alex拉下拉链，露出嘴巴，低低应了声：“嗯。高一去的英国，我放假也去过英国的农村……” 少爷找补呢，陈大班笑笑没再追问。 广爷神经粗，完全没看出来，以为少爷不服输，挑衅着：“炸过牛粪没？” Alex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好玩吗？” 广爷挑眉：“当然好玩！小时侯过年，回村里看我爷爷奶奶。手里有炮就去炸牛粪。” Alex一脸难以置信：“不脏吗？” “当然脏啊，点完就跑，谁跑不过来，牛粪溅衣服上，就特别开心。要试试吗？” Alex裹紧自己的外套，毅然拒绝：“不要……” 他们找了个空地停了车，路上遇到的村民，看他们的眼神都不甚友好。 陈大班找了家苍蝇饭馆，里面难得待着几个玩游戏的年轻人。 他们随便点了些吃的，广爷跟Alex拿着提前准备好的调查问卷，找那几个年轻人搭讪。 这个村子不算落后，年轻人都有手机，但用得宝APP购物的不多。 陈大班选福县的这个村子做田野调查，正是因为，这村子的经济水平不错，年轻人流失不算严重。如果得宝开始投放，第一批影响到的农村，就是这类。 Alex和广爷带着问卷，回到陈大班这桌，广爷把问卷往桌上一丢，垂头丧气。 “完蛋！这村里的年轻人，压根不看电视，只看电脑，手机！” 陈大班像是早就知晓似的，表情很冷静。 但广爷和Alex昨天的创意，就是一条温情TVC，需要在地方台播放。可如今，发现受众压根不看电视……整个创意只能推翻。 更叫他们绝望的是，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时，陈大班警惕地看着一群村民，拿着斧头、木棒，气势汹汹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Alex听到动静，看了看：“这些村民，是去打架吗？” 陈大班快速问：“Alex，戴黄色帽子是刚刚放牛的村民吧？” Alex眯眼认真一看：“嗯，对，怎么？” “艹，跑！”陈大班一声令下，三人立刻撒开腿往村里跑。 村民看着他们逃跑，手里朝着家伙也开始狂奔。 Alex跑最后，边跑边喊：“他们为什么追我们啊？！” 广爷大声应着：“我哪儿知道啊……” 三个人里，陈大班跑得最快，他们跑过一堵写着：打击黑恶势力，保一方安全。 谁知，村民兵分两路，把他们堵在了一个十字路口。 广爷朝村民吼：“我们就是普通旅客，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个村民拿着棒子就喊：“谁抽风了来村里旅游！我看你们就是隔壁村请回来打听消息的！给我打！” 广爷和陈大班跟村民过了两招，可惜对方人多势众，他们根本打不过来。 陈大班气喘吁吁地说：“不行，得跑！” 广爷转身看着不远处，一个古老建筑，他低声说：“左……左手边是祠堂，往那边跑！” 说完，陈大班操起路边的树枝朝他们虚晃一下，接着三人迈着长腿，往祠堂方向跑。 到了祠堂，广爷喊：“快关门！” 祠堂用的是两扇厚重的木门，他们用力把两扇门关上，中间拿扫帚和木棒卡住。 三人抵着门大喘气，陈大班问：“他们会从后门冲进来吗？” 广爷说：“不会，我们来的时候，刚好经过祠堂后面，没见着后门。” Alex喘得最厉害，话都说不完，只竖起大拇指，无声说了句“牛逼！” 广爷摸了摸额头的汗，从门缝看着村民步步逼近，掏出自己手机，发现没电关机了。 “我手机没电了，你们呢？” Alex剩下5%，陈大班也只剩下10%。 Alex吓得脸惨白：“艹，想着晚上能回酒店，没带充电宝！老大，怎么办啊？” 陈大班先报了警，简单说明了情况，手机剩下5%的电。 接着，他在微信上快速给戴蒙打了一段话，发送成功那一刻，手机黑屏。 -------------------- 剧情需要，设置了田野调查，其实在真正广告比稿中，时间都比较紧，很少有“田野调查”的机会。调查问卷倒是有的哈。 第13章 13 村民们浩浩荡荡走到祠堂门口，有村民着急问：“胜哥，他们躲到祠堂了，咱们闯进去？” 叫胜哥的人，胖头胖脑，身穿迷彩羽绒服，脸上还有疤痕。他举起手，示意他们安静。 “里面的人，给我听清楚！” “我不管你们来村里想干什么。但我们村，不接受外来人。” 广爷在门内大喊：“我们真的不是隔壁村的，只是刚好到你们村里采风。你们要是不接受外来人，我们立刻走就是。” 广爷声音沙哑粗犷，听起来很有威慑力。 门外的村民安静了一会儿，胜哥又喊：“上回隔壁村来的几个人也说是旅客，打听这儿打听那儿，回头举报我们偷排废水，害我们工厂停工，这回不会让你们轻易走。” 旁边几个村民又附和：“对！你们要是陌生人，怎么知道要往祠堂跑？绝对有问题！” 艹，这还成话柄了，广爷暴躁摸了摸头发，低声骂：“我们要不逃，现在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了。” 陈大班示意他冷静，换他朝门外喊道：“哥，我们有身份证，能证明是城里人，不是隔壁村的。” 胜哥一口否决：“你们敢来，就肯定做好伪证了！我一概不看！” 胜哥嘴里叼着烟，一脸无所谓：“不废话，你们要么现在出来，要么就别出来。” 回头朝旁边的小弟吩咐道：“去扣了他们的车，把他们困死在这里。” 小弟问：“万一，他们跟村里人求救，怎么办？” 胜哥用力拍他脑袋：“正好让我们活动活动筋骨！想揍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了！” …… 慢慢的，祠堂外面村民的声音小了下去，Alex从门缝往看。 那个叫胜哥大刀阔斧坐在门外，带着其他村民也一起在门外守着。 Alex忧心忡忡：“他们这个边刷手机，边喝茶的架势，感觉要打持久战啊。” “老大，怎么办？” “既然报警了，警察应该能来。再不行……” 还有戴蒙，但这句他没说出口。 毕竟这家伙不爱用国内的社交软件，不知道能不能收到信息。收到了，估计这大少爷也不敢来。 他们把祠堂里里外外看了个遍，这里是杜氏祠堂，除了村里祖先的牌位，还有几个水果贡品，其他东西一概也无。 广爷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让Alex和陈大班坐。Alex嫌脏，坚持站着。 他脚上雪白的球鞋，全沾了泥，贵公子看着灰头土脸的。 Alex愤怒道：“墙上还印着打击黑恶势力，保一方安全呢。他们自己就是黑恶势力！” 陈大班坐在地上，意味深长地看了Alex一眼。接着，被广爷一句“我操！”转移注意力。 广爷正从门缝看外面的情况。“怎么了？”陈大班问。 “警察来了，跟他们说了两句，又走了！” Alex一脸绝望：“不是吧！” 陈大班皱眉：“你看清楚他们穿着警服？” 广爷肯定道：“穿着，还开了个警察电瓶来的。唉……估计警察知道他们村里的恩怨。不出人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Alex无法维持体面，带着哭腔：“我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 大家都很无望，只有陈大班情绪依然稳定，安慰道：“多少人来，我就带多少人回去，信我。” “就是！”广爷拍了拍Alex的肩，“实在不行，广爷先去突围！我不信打不过他们。” 陈大班冷静地喝止：“硬碰硬是下下策，等晚上，我们一起逃出去。” 村里的傍晚来得很早，太阳一下山，温度就降下来。因为一路上高铁、汽车都有暖气，大家穿得并不厚实，祠堂里四面漏风。 陈大班在祠堂角落，找了几块干柴，打算弄个火堆。刚开始，点不着，广爷找了几根稻秆引燃，结果稻秆是湿的，一直冒浓烟，把他们呛得不行。 小火堆烧起来，温度高了不少。再嫌弃地上脏，Alex只好瑟瑟发抖地坐下，靠着陈大班和广爷取暖。 陈大班觉得自己也是折腾，在办公室老老实实想方案不行吗？为什么非得带人大老远跑来这里。 万一他们有什么好歹，都不知道如何交待。 突然，祠堂外一阵躁动，广爷刚想凑到门缝一看究竟。“砰”一声巨响，把祠堂的门被撞得颤抖！也把广爷振退了几步。 “他们在撞门？！“Alex紧张地缩在人身后，声音发颤。 广爷愤怒站起，抄起祠堂旁边的扫帚，就要往门外冲：“艹！有胆他们就来！谁跑谁是孙子！” 陈大班也操起两根木棍，一根塞到Alex手里，低声跟他说：“有人打你就用这个反击，不会反击找到机会就跑，跑不掉就捂着脑袋不要挨打。” Alex不情愿接过木棍，吓得哆嗦：“老大，我不想挨打……” 陈大班严肃看了他一眼，正色道：“那就反击。” 话音刚落，”轰”一声，祠堂门就被村民撞开了。拿着撞锤的两个人，身后围着一群村民。 广爷身先士卒，横着扫帚把要闯进来的人，一一挡开。拳脚都用上了，还是漏掉了两三个。 陈大班跟其中两个人周旋着，冷不丁身后被人用棍子敲了下腰背，他吃痛地踹了身后那人。抬起棍子往面前的人肩上砸。 身后传来Alex的喊声，眼看村民拿着棍子就要往Alex身上砸，他一个飞踹，把人踹飞，拉起Alex往外走。 广爷在门外跟几个村民周旋，脸上被划了几道口子。陈大班带着Alex冲到他身后，三人围成三角形，被一圈人围着，他们气喘吁吁，宛如三只困兽。 为首的胜哥嘴里咬着牙签，冷冷看着他们：“小子，还挺能打。” 二话不说，操着木棒就往广爷脸上招呼，广爷歪头躲过。但没躲过胜爷的第二脚。 旁边的村民看老大动手，也纷纷挥着木棒往陈大班他们挥下。陈大班眼前只有不同人的脸和木棒。 他们挨了半天打，突然有人喊了一句：“住手！都住手！” 喊话的人，边说边往人群里挤，旁边的人都放下木棒，尊敬地喊他一声：“村长。” 村长挤到中心，他指着胜哥怒骂：“你们在干嘛？我出差一天就给我弄那么大的事！” 胜哥：“村长，村里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可疑！一直拍照，还让人做问卷，最后还躲在祠堂里点火，企图把祠堂烧了！” 陈大班气喘吁吁，说了句：“你放屁！” 胜哥看这个骂人的小白脸，凶神恶煞地说：“脸上挂彩还敢骂你爹？！我……”拿着棍子抬手往陈大班身上砸。 陈大班感觉躲不掉，闭眼挨打。结果，等了一会儿，棍子没砸下来。 耳朵却听见一句：“你敢！” 他睁开眼，看见一个黑色大衣挡在他面前，手抓着胜哥的木棍。两人比着力气，胜哥却硬是输了。 一旁的林佐拿出手机，怼着胜哥面前拍视频：“我看看，是哪个人喊打喊杀？啊Sir，我们要告他故意伤人，这就是证据！” 胜哥忌惮林佐的镜头，甩开戴蒙的手。身后的警察瞬间向前控制住胜哥。 戴蒙怕其他村民突然暴起，不敢蹲下，只能低头扫了地上三人一眼。他们脸上都挂着大大小小的伤，他脸色铁青。 “能起来吗？” 广爷输出最多，但最后还是挨了胜哥好几棍，他咳嗽了几声，撑着扫帚站了起来。 陈大班扶着Alex起身，Alex被陈大班护在身后，最后打不过，只能听陈大班的捂着头。主要伤口在手臂上。 看三人还能走，戴蒙对村长说：“麻烦村长，带我们去附近的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村长对上戴蒙的眼睛，心里颤动，哪来的阎王。只能点头，看了眼身旁这群不成器的村民，叹了口气，领着一行人去村里的卫生所。 这里戴蒙身材最高，他把陈大班三人护在身后，自己走在最前开路，林佐手机拍摄垫后。 Alex拽着陈大班的衣服，低声说：“老大，我们能不能立刻回县里的医院？我不想留在这里。” 林佐在身后听见了，收起手机笑了一声：“可别吧，回县里医院，就找不到那些跋扈村民的麻烦了。你们戴老板正一肚子气没地发呢。” Alex和陈大班都一脸惊讶，Alex抢先问：“戴老板生气了？” 戴蒙向来冷冰冰，看不出什么表情，现在说一肚子气，他们一时半会没看出来。 林佐有意无意看了眼陈大班，挑眉：“我认识他几十年，没见过他那！么！生！气！” …… 卫生所在一个小四合院里，旁边墙上写着：生儿生女一样好。 傍晚时分，医生护士正打算下班，看见一群人涌向卫生所，又折回来了。 主任医生边走边戴口罩，对着村长嚷：“怎么回事啊？又跟隔壁村打架了？” 村长跟主任医生打了声招呼，护士先把陈大班几个伤员带进诊室治疗。 卫生所布置简单，只有一个急症室、一间病房和药房。病房里并排放着四张病床，中间有白色帘子相互遮挡。 陈大班脱掉上衣给医生检查伤口，医生仔细按了按身体的几处红肿，淡淡道：“暂时看来，都是外伤，没有出血。保险起见，回魔都，你还是要去大医院检查一遍没有内伤才好。” “衣服穿上等着，我去拿药给你处理脸上的伤口。” 医生拉开帘子走了出去，陈大班刚把衣服套上，便听见帘子拉开的声音。 “你…对不起…”戴蒙像被陈大班的身体吓到似的，又把帘子拉上。 陈大班心想都是男人，还挺害羞。 他衣服穿好，坐在床沿，对外喊了声：“你进来吧。” 戴蒙复拉开帘子，怕风往里吹，只拉开小口，闪身进来，很快又拉上。 他看着床上的陈大班，中午见面的时候，还气鼓鼓地跟他发脾气。晚上再见，白皙的脸上多了几道划伤，刚压下去的火气，莫名又烧了起来。 他转头往外喊了句：“林佐！” 林佐立刻跑了过来，脸上挂着笑：“戴老板有何事吩咐？” 戴蒙一手插兜，一手指着陈大班：“你跟他说说情况吧。” 林佐看着戴蒙，夸张喊了句：“陈大班，戴总被你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 第14章 14 陈大班被林佐一句话，架着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心虚地看了戴蒙，想解释什么。 但一个“我……”字说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往下接。 戴蒙双手环胸，瞪了林佐一眼，催促道：“快说！” 原来，两年前，有开发商来杜家村考察，打算把村子改造成度假区。开发商前后待了一个月，给村长和村民承诺了天价房屋拆迁补贴。 听到天价拆迁款，村民们都乐昏了头。当时还在谈几个工厂项目，因为要改度假区，都喊停了。不少村民还到县里看好了房子，付了订金，就等签合同之后，拿开发商的赔偿款付尾款。 结果，开发商突然反悔，一声不响跑了。赔偿款打水漂，谈好的工厂去了隔壁村，不少村民的订金打了水漂。 于是，村里就有个阴谋论传开了。说开发商是隔壁村伪装的，就是为了搞垮他们村。 村里怨气重，正好给了村民一个发泄口，以那个满脸横肉的胜哥为首，对着隔壁村越发不对付。但凡有陌生人进村，都觉得是“奸细”，轻则打一顿，重则打完还要软/禁/交赎金。 当地警察很多是村里人，知道两村恩怨，不敢多话，也知道管不了。 “你们也是命大，我们今天刚好跟县里书记见面，几个村的村长都在。看到你消息，立刻赶过来了。不然你们呐……” 戴蒙成功在陈大班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愧疚。 林佐手机适时响起，丢一下一句，我说完了，你们聊。朝戴蒙眨眨眼，丝滑地离开了病房。 他离开后，病房就安静了下来。陈大班背对着戴蒙，他只穿了间单衣，呼吸间能隐约看见蝴蝶骨的起伏。 病房窗户没关，一阵风吹起窗帘，陈大班吃力转身想把外套披上。 身后的戴蒙早一步替他把外套拿起，披在肩上。戴蒙的手指蹭过陈大班的耳垂，耳垂的手感跟他想象一样，有点凉，还有点软。 他指间不经意地搓了搓，想让触感持久些。 戴蒙走到他面前，替他把两襟的外套拉紧。垂眸的时候，对上陈大班脸颊上的伤疤，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意又上来了，刚想开口说他几句。结果陈大班先服了软。 “对不起，戴总，这次我太大意了。我不应该自作主张，来陌生的村子做田野调查，万一阿广和Alex出事，我难辞其咎。” 戴蒙挑眉：“那你呢？” “啊？”陈大班疑惑地看着戴蒙。 戴蒙语气依旧冷冰冰：“别人出事，你难辞其咎。那万一你出事了呢？” 陈大班有些晃神，一时转不过来戴蒙话里的意思。 他是在担心万一自己出事，对【日与夜】会有很大影响？但他不是恨不得尽快卖掉【日与夜】？怎么突然关心起下属了？ 陈大班有些迟疑：“我万一出事，你就可以卖了日与夜，不是挺好？” 戴蒙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很快“切”了声，不屑道：“【日与夜】的一线生机全在你手上，古代皇帝轻易不出征，这个道理，换到现在一样适用，你应该明白。” “再说，我要赢，就堂堂正正地赢。” 陈大班杏眼眨了眨，难以置信：“可是，你已经开始动手肢解【日与夜】了，【日与夜】的去留你早就做决定了，不是吗？” 陈大班映射的，是香港【日与夜】解散的事。既然提起了，戴蒙就顺势往下聊。 “从我接手【日与夜】执行总裁开始，香港【日与夜】解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香港的广告业早就衰落了，这几年，香港分公司的财务状况，你多少有看过吧？” “最差的时候，连人工、办公室租金都cover不了。我爸以前，是用上海的钱，养着香港分公司。如今，魔都【日与夜】的业绩也开始下滑，壮士断腕的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这件事，在陈大班看到人事的正式公布后，他就已经接受了。他理性上，知道这样对【日与夜】好。但感性上，他又觉得是自己能力有限，没保住。 如今，戴蒙当了一次刽子手，把【日与夜】香港切除，资源集中在魔都，最后搞不好是救了【日与夜】。 陈大班沉默了一会儿，喃喃道：“没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戴总，居然是君子。” 戴蒙那么聪明，自然知道陈大班拐着弯说他是“小人”呢。 可他人受伤了，他自己也筋疲力竭，懒得跟他拌嘴，垂眸跟陈大班商量。 “今天的事情，我们已经报了案。后面我会找林佐对接。我们可以今晚回酒店，也可以明天再走，村长给我们安排房间。” 陈大班几乎没思考，立刻说：“明天再走，我还有事没办完。” 刚进来的时候，Alex一直嚷着要回县里，陈大班居然拒绝？ “你还有事？” 陈大班挑着眉，卖了个关子：“有事，还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 在陈大班的要求下，一行人留在杜家村的村长家里过了一夜。 村长家是三层自建房，刚好够两人一间房。休整一晚后，戴蒙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9点。 下楼吃早饭的时候，只看见林佐手里拿着豆浆油条，满嘴油光跟他打招呼。 戴蒙在他身边坐下，喝了一口豆浆，鲜榨豆浆不甜豆味很浓。 他想当然地问：“他们还在睡？” 林佐摇摇头：“都起了，一大早拉着村长去了村口，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要干嘛……” 村口？戴蒙脑海里，闪过陈大班昨晚说的那句：生死存亡的大事。 林佐像是戴蒙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立刻回：“不然，吃完早餐，我们去看看？” 戴蒙“嗯”了声，咬了一口油条。 …… 他们吃完早饭，晃晃悠悠走到村口。 看见陈大班他们，正站在村口那道写着：“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白墙前，忙碌着。 广爷和Alex两个人各站白墙两边，手里拿着巨大的卷尺。 广爷在另一头墙边大喊：“长100米，宽5米，高10米！” 陈大班举手示意收到，埋头在电脑上，快速敲了几个参数。 不到一分钟，陈大班的电脑里，就建模了一堵跟村口一样的白墙。 戴蒙和林佐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陈大班正用蓝牙耳机，跟供应商下需求。 “开发一个H5，只要一页，文案是【春日大礼包】。画面只有一个输入框和一个提交按钮。” “输入框提示输入名字，输入完毕按按钮提交。H5会给输入名字的人，自动推送一个1块钱左右的红包。” “但每个ID只能参加一次。嗯，就这些，今天内做出来吗？” “行，做好了把H5的二维码给我。” 他跟供应商下完需求，量完尺寸的Alex和广爷已经走到他跟前。 林佐听完咂舌：“太狠了吧，一天出一个H5？” 广爷一脸嘲讽：“广告人的速度就是那么惊人！老大，接下来要刷墙了吧？” “嗯”陈大班专注地在电脑打字，很快，刷墙后的渲染图就出来了。 Alex昨天腰被打了，一片淤青，弯不下腰，只能毫无仪态地蹲在陈大班身边。 他对着渲染图的新标语读到：“春日红包大放送”，旁边还有小字：“扫我有惊喜哦！” 文字前后，都放置一个二维码，村民扫码进入刚刚陈大班说的H5，输入姓名就能获得红包。 Alex从大早被拉起来干活，到现在。都不知道陈大班到底要干嘛。 “老大，你搞这些跟W的比稿有关系吗？” 陈大班的视线，从电脑移开，撇见了戴蒙，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视线落在Alex身上。 他没有正面回答Alex的提问，反问：“你记得，卫生所旁边的白墙，写了什么么？” Alex脱口而出：“生儿生女一样好！” 戴蒙和林佐还没反应过来，陈大班和广爷，已经朝Alex竖起大拇指。 广爷跟了陈大班多年，默契十足。早上被陈大班拉过来村口弄白墙，他立刻明白陈大班的想法。 他提醒道：“我们之前的方案，不是想通过地方频道覆盖，和线下地推活动，作为这次W集团比稿的主要媒介吗？” Alex一脸狐疑地点头：“是啊，但从问卷可以看出，村里的年轻人压根不看电视……做地推活动，费人力，曝光还低。反正都是死胡同。” 广爷继续解释：“对啊！所以，老大想到了村里的白墙！” 陈大班合上电脑，看着白墙，胸有成竹：“每个村，都有几堵宣传用的白墙，我觉得是最接地气，曝光最理想的户外媒体了。” 区别于陈大班和广爷的创意思维，Alex显得更保守，他疑惑：“可是，客户Brief里说，需要提供估算KPI作为参考。这种户外媒体的曝光和下载，要怎么预估呢？每个村子的人口都不同。” 站在一旁的戴蒙突然插话：“用占比。刚刚的H5就是用来估算的吧？” 陈大班赞赏地看了眼戴蒙：“戴总对数字确实很敏感。” “杜家村，是魔都周边农村，也是我们头一波投放需要覆盖的村子。以他作为样本，我们在标语里加上二维码，村民通过扫描二维码，进入H5页面参与互动。” “一周后，扫码的数据，我们能在后台看见。基于这个数据，设置一个合理的转化百分比，就可以作为KPI的参考。” 本来，经过几稿创意被毙，加上杜家村的袭击，他觉得这次比稿死定了，没想到还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Alex整个人眉开眼笑，拍手道：“我本来都不抱希望了，现在，我觉得谷底反弹，我们必胜啊！” 陈大班拍了拍他肩膀，把建模文件发给广爷，让他找村长找人刷墙。 陈大班走到戴蒙面前，淡淡说：“我早上跟村长沟通好了，如果把这堵墙借给我们做一周测试，我可以放过那几个袭击我们的村民。” “如果我们的方案过了。第一批农村一定有杜家村，那他们的大白墙也能赚点钱。” 陈大班得意地看了一眼戴蒙，郑重地说：“戴总觉得怎样？” 戴蒙冷冷地回：“你觉得好就行。” 只有林佐察觉到，戴蒙千年冷成霜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 像在夸：这广告创意还挺有意思的。 -------------------- 大家七夕快乐哦！！ 第15章 15 那天后，陈大班和戴蒙兵分两路，陈大班留守杜家村，监督测试的白墙刷好后，再回魔都。 戴蒙跟林佐先开车回县里，回归原计划的行程。 杜家村一别，陈大班和戴蒙各有各忙，又没了联系。 一周后，供应商才把杜家村那堵测试墙的转化效果，提交给【日与夜】。刚好踩在W方案收尾阶段提供。 Alex和广爷拿着数据，敲开陈大班办公室的大门。 自从在杜家村，一起经历过村民袭击后，他们三个莫名多了一段革命情谊，成了“铁三角”。 特别是Alex，不再每日西装革履地上班，穿搭风格更休闲，贴近【日与夜】雅痞的风格。 “老大，这是测试墙最终的数据，你看看。” 陈大班接过Alex的IPAD，往上翻看数据。特别留心H5的UV，以及提交信息率。 难得在下属面前露了笑，点头道：“效果比我预想的要好。把数据整理到方案里，作为我们预估KPI的Benchmark支持。” Alex点头应了声“好”，收起平板。 陪同的广爷，大剌剌坐在陈大班的会客沙发上，双手搭在沙发靠背，这几天忙着跟Alex一起输出方案的创意部分，熬了几天夜，此刻才算松了口气。 他感叹道：“老大，你也太大淡定了吧。” “W的方案都完成90%了，测试墙的数据才出来。万一效果对比地方频道广告还差，我们这个方案不就完了？” 这个情况，陈大班早就预估过。 他手指在办公桌上，上下起伏，一脸淡然：“如果，W集团想要常规投放策略，没必要找创意热店比稿。常规的东西，做了肯定不会错，但不够WOW。” “Brief阶段，明确要以得宝APP在农村曝光为目标。年轻受众基本不看传统媒体，W集团这种互联网集团，内部数据庞大，肯定比我们清楚，只做传统媒体，就是砸钱做无效曝光。” “测试墙的最终数据，哪怕比不上传统媒体，也比它们来得精准。所以，万一数据不够好，那也只是一个试点的数据。那现在，测试墙的数据高于预期，初步证明我想的没错。” “最重要的，LEO很看重事件的新闻性，拍个TVC有什么新闻性？但我们的大白墙，能玩的空间和出圈几率就高很多。你们放心吧。” 陈大班能成为【日与夜】的镇司大魔王，是有道理的。 创意出身，却不止于一个创意人。 他不但懂创意，懂策略，懂媒介，还能对客沟通，甚至对预算的把控，效果数据也很敏感。 旁人说，广告行业门槛低。但这一行很玄乎，精专其中一项技能和资源，已经能养活一家公司。 何况像陈大班这种“多面手”，时至今日，还肯留在【日与夜】，奋斗在第一线。 广爷一直感到不可思议。 看了看时间：中午1点。 杏眼看向赖在他办公室不打算走的两人：“一起吃Lunch？” 广爷从沙发上弹起，和陈大班对视：“就等你说这句！我想吃思密达拌饭！” Alex嫌弃道：“思密达拌饭有什么好吃的……旁边来一桌烤肉，我们出来一身烧烤味。” 广爷撇撇嘴，仿佛会读心术：“别跟我说，你想吃茶餐厅啊……” 被猜中的Alex朝他打了个响指：“Bingo！” 广爷无奈抱怨道：“奶茶热量真的很高……” 陈大班走在他们身后，无奈笑笑。广爷近年迷恋健身，多年锻炼下来，能一眼看出所有食物的卡路里。 Alex淡淡吐槽：“茶餐厅的服务员，拿枪逼着你点奶茶吗？” 广爷双手环胸：“午市套餐，五十六块一份【四宝饭+时蔬+奶茶】，四宝饭单卖都五十块，我为什么不吃套餐？” Alex继续跟他杠：“那你点套餐，光吃饭，不喝奶茶，就好啦。” 广爷默默摇头：“不喝奶茶，你去什么茶餐厅。” Alex被他杠得无语，默默翻了个白眼，回头找陈大班做拍板。 “老大，你想吃茶餐厅，还是思密达拌饭？” 陈大班吃饭向来随意，能垫肚子就成。但他下午要见客户，最后还是一锤定音，选了茶餐厅。 虽然，已经下午1点多，WP大楼吃午饭的白领队伍依然庞大。非周五，但经过每个餐厅都要等位。 “常来茶餐厅”是魔都的老字号，老板是地道香港人，评分很高。 照理说，要等位。但他们三个好彩，等了十五分钟，等到一个靠窗的四人卡座。 “常来茶餐厅”属于临街铺，透亮的落地玻璃能看见不远处，草坪上盛开着桔红色的郁金香。 看厌了29层的摩天大厦和车水马龙，郁金香这抹撞入眼帘的生机，让人心情跟着灿烂起来。 他拿出手机，试图把着这抹生机收入相册。 坐在对面的广爷好奇凑过来，看他正在拍花，脸上惊讶得不行。 “我以为，只有我爸妈这种中老年人，才喜欢拍花。老大，你……” 一脸恍然：“年纪到了？” 服务员给他端上常来四宝饭+冰奶茶套餐，陈大班蹬他一眼，提醒说：“不会说话，就吃饭，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他回头调整一下色温参数，又拍了好几张，按下拍摄按钮时，取景框突然闯入一个男人。 男人剪短了头发，整个人清爽不少。 他身材比例优越，哪怕换下西装，穿着基础款灰色卫衣配黑色休闲裤，脚上踩着空军一号，依然吸引了不少姑娘的目光。 男人闯入陈大班手机的时候，他站在郁金香花圃前的户外吸烟点，边等位，边抽烟。 绿Lucky，陈大班看清楚他手上的烟盒。 “咔嚓！”手一抖，拍了下来。 Alex眼尖，拍了拍大口喝冰奶茶的广爷。 “哎，门外等位那个人，是不是戴总？” 广爷被奶茶呛了一下，咳嗽几声，扭头看向窗外。 半天咳出一句：“咳……是啊……咳咳……真的是他……” Alex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看向陈大班：“他一个人，我们还有位置，要喊他进来吗？” 广爷手肘碰着他的，目光往陈大班身上瞟：“我们吃我们的，管他呢。” 虽然，外人看不出来他们针尖对麦芒，但实际上，他们一个主张卖公司，一个主张保公司。 作为陈大班的徒弟，自然要站队自己老大。 Alex偷看了一眼陈大班，没想到，他居然说：“你去问问戴总，要不要一起？” 社牛Alex立刻屁颠屁颠跑了出门，陈大班隔着落地玻璃，看门外的两人一起看向自己。 他一双杏眼定在戴蒙身上，大方地摆手笑了笑，再招手，示意他进来。 广爷吸了一口奶茶，不解：“老大，你不讨厌他？” 讨厌戴蒙吗？ 要是比稿赢了，应该能做和平相处的上下级。再进一步的朋友，估计要看缘分。 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最后，戴蒙猛吸了两口，把烟掐熄，和Alex一起进了茶餐厅。 四人卡座，剩下陈大班旁边的位置，戴蒙毫不客气地坐下。 绿lucky的味道，混着冷冽的香水味，若有似无地在陈大班鼻尖扰攘。 有了杜家村的事，Alex和广爷也不怵戴蒙，把陈大班想问的问题，都问完了。 戴蒙是昨天才从县里回来，打算今天休息一天。 结果，被一个美国同学拉出来在附近叙旧。喝了一上午咖啡，一直聊到中午。 遇到这家茶餐厅，勾起了他的香港胃，点评网上看口碑不错，就来了。 服务员给他下单，他按点评分网上推荐的菜品，选了TOP 1的招牌黯然烧魂饭，配冻鸳鸯。 广爷喝完最后一口奶茶，好奇问：“这个鸳鸯我好奇很久了，又不敢点。到底是什么？” 他先看了眼Alex，结果Alex摆手表示没喝过，不知道。 戴蒙解释：“鸳鸯是香港茶餐厅特有的饮品。一半丝袜奶茶一半咖啡。” “奶茶太甜，我喜欢鸳鸯，它味道偏苦一点。” 原来如此，广爷和Alex受教。表示下次要点一杯试试。 陈大班表情淡淡，搅动着自己那杯热咖啡，转头问戴蒙。 “明明是奶+茶+咖啡三种饮品，为什么取了鸳鸯，这么浪漫的名字？” 服务员端上戴蒙的餐食，他把吸管插进满杯的鸳鸯里，把吸管朝陈大班的方向一拨。 “喝一口。” 陈大班愣了，他跟戴蒙熟到可以共喝一杯鸳鸯的程度了？ 看陈大班面有难色，戴蒙说了句：“我没喝过的。” 废话，所有人都看见鸳鸯端上来之后，你第一个推给我喝…… 对面的广爷和Alex，也被戴蒙的邀请震惊到。 最后，陈大班勉为其难地喝了一口。咖啡的苦味，被鸳鸯里的奶茶丝滑冲淡。 戴蒙解释道：“奶茶的甜和咖啡的苦，混合一起，让人想起恋爱中，掺杂甜苦的滋味。所以叫鸳鸯。” 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块叉烧，肥瘦适中，酱油咸甜，味道挺好。 “这是小时候，我爸说的，你们随便听听。” …… 他们三人比戴蒙吃得早，他的餐上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吃得七七八八。 广爷和Alex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陈大班偶尔插一句，戴蒙主力吃饭。 Alex看了眼消息，跟陈大班说：“老大，最终稿的方案，发你了。” 戴蒙抬眼：“W集团的提案是明天下午四点？” Alex紧张地看眼陈大班，他故意没说是W集团的方案，没想到戴蒙还是问了。 陈大班应了声“是”，这次提案的地点是魔都。不用专门跑一趟香港，对他们来说算是好消息。 “四家Agency，我们被排在最后。” 他点头，吃完最后一口饭。拿掉鸳鸯的吸管，举起杯子喝了下去。 陈大班了然，他两果然没熟到可以共用吸管的程度。 Alex又看了眼手机的消息，转头看向陈大班：“客户问我们，明天几个人去。他们有访客登记。” 陈大班转头，对戴蒙说：“戴总明天一起？” 戴蒙颔首，香港的BM都去了，魔都的现场比稿怎么能不去？ 陈大班朝Alex说：“行，明天提案，我们四个人去。” -------------------- UV（Unique Visitor）：独立访客数。每一个UV都相对一个IP，就是一个实际的网页浏览者。 Benchmark：媒体投放时，甲方需要乙方提供一个行业均值，作为KPI是否符合预期的基准 第16章 16 第二天的比稿，陈大班带着广爷和Alex从【日与夜】出发。 【日与夜】给陈大班配了商务车和司机。他们三个直接从WP大楼出发。 Alex自觉上了副驾，把中排宽敞的位置给陈大班和广爷。 广爷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随意问：“不用等戴总？” 副驾坐着的Alex整理被安全带压着的西装折皱，转头说：“他自己过去。” 广爷看着窗外移动的风景，淡淡道：“还真奇怪，别家老板都喜欢在自己公司转悠，刷刷存在感。” “戴总反过来，除了那次员工大会，他几乎不来办公室。” Alex在前面搭话：“戴总本就是来【日与夜】接盘的，业务重心不在这里很正常。” “我有个做风投的朋友，他说，最近他们打算投资的项目，也和戴总接触过……” 他们两个谈得热闹，唯独陈大班一言不发，专心致志看着终稿方案。 跟提案前谈笑风生的大拿不同。提案前，他整个人都会陷入自建的空间，屏蔽一切专心准备。 他属于“强准备”型，所有事情，都要在DDL之前完成，确保有修改时间。 这个终稿方案，在Alex他们提交上来之后，他自己动手改了一遍。这个习惯，他保留了很多年。 以前，戴日朗劝过他，这样他自己会很累，下属也得不到锻炼。 后来，他强迫自己调整。 需要他提案，才会按照自己的提案风格调整；不需要他提案，他只负责把关方案的方向。 虽然，陈大班对W这个方案很有信心，至少能满足客户90%的需求。 但他不敢掉以轻心，毕竟这个方案还承载着【日与夜】的命运。 从WP大楼到W集团总部大楼，开车用了半小时。 W集团总部位于外滩。老板大手笔，买下万国建筑群中的一个维多利亚风格古建筑，改造成W集团总部。 陈大班见过不少财大气粗的办公楼，但敢把办公楼设置在外滩万国建筑群的，W集团是第一家。 办公楼保持150年古建筑的楼身，内部装修也没有大改，仅仅把现代的设备搬入建筑内，确保正常工作。 开门前，他们身后是外滩的车水马龙，迈进大门，站在W集团总部大堂内，又能感受沉淀百年的魔都韵味。 一门之隔，新旧碰撞，永远让人觉得魔幻。 他们仨人先到，在大堂旁的等待区，等戴蒙。 这时，W集团前御用Leading Agency：TS广告，提案完毕，从楼上下来。 上次，香港的BM上，被LEO不停打枪的TS VP Bruce走在前头，整个团队的气压很低。 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女下属，抱着电脑全程低着头，小声啜泣。 一行人五六个，浩浩荡荡，从他们身边走过。Bruce眼睛瞪了瞪陈大班，冷着脸径直走出W总部。 走到门口，Bruce突然转身，推了一把身后的女下属，破口大骂。 “还哭！再哭，明天不用来公司上班！”吼完，头也不回上了车。 大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门口那一幕闹剧。 Alex眯眼，往门外指：“哎……刚下车那个是不是戴总？” 戴蒙还没下车，隔着车窗，赶上Bruce骂人的一幕。 让人意想不到，戴蒙下车，跟哭哭啼啼的女下属说了几句。 然后，把女生送上自己的车，吩咐司机把她送回家。 接着，才转身走进大堂。 Alex看见这一幕，朝迎面走来的戴蒙竖起大拇指，盛赞：“戴总，好帅！” 戴蒙没什么表情，穿着万年不会错的黑西装，走到他们身边，四个人往大堂一站，都是西装革履，高挑英俊的帅哥，瞬间吸引了大堂的目光。 【日与夜】男模团又出来杀人了。 “准备好了？”戴蒙肩膀擦过陈大班的，低声问。 陈大班点头，朝门外方向看去，淡淡道：“看来TS这次真的要出局了。” 戴蒙一脸不以为然。 在香港的时候，他就说过。W集团换高层，任何投放都要看效果。靠关系一劳永逸的合作，已经成为历史。 每个甲方的打工人，头上都顶着KPI。 这时，门口走进两个人，陈大班认出，是星传媒介VP Lisa。 此前，星传负责W的媒介投放业务，这次是四家比稿Agency之一。 陈大班察觉不对，转身问Alex：“星传不是排在我们之前提案？怎么现在才到？” Alex一脸歉然：“上午，负责比稿的采购跟我说，比稿顺序有调整，我们从最后，变成倒数第二提案。” 一个长发姑娘跑到Lisa面前，打了个招呼，两人有说有笑，往大堂旁边的咖啡厅走去。 陈大班看向戴蒙：“那个姑娘，就是May吧。” 戴蒙点头。在香港听BM的时候，就是她来接待他们的。 突然调整提案顺序，客户还跟其中一家比稿Agency走得很近。 不是什么好兆头。 满怀心事，陈大班一行人，跟着负责接待的助理，走到比稿专用会议室，做提案准备。 按照W集团比稿要求，方案提前一天发送至客户。 而现场提案，主要是希望参与比稿的Agency，把方案中表述不清的地方，再作注解。 设备完毕后，他们一行人坐下，等了大概5分钟。LEO为首，MKT和采购部门同事（包括刚刚在楼下遇到的May），一起进入会议室。 每家Agency提案时间，共1小时。45分钟提案，15分钟是客户Q&A。 上一次，戴蒙听陈大班线上提案，没什么实感，这次是线下提案，他才真实领略到陈大班提案的魅力。 黑色短发用发蜡抓出层次，精神干练。穿着手工黑底白格三件套，身材挺拔修长。配上一副碎钻耳钉，有种漫不经心的精致。 陈大班的声音清亮，吐字速度让人舒服，偶尔抖些小包袱，让现场气氛很轻松，不得不说，这个人的很会说故事。 方案的铺垫用了小巧思，他把接到brief之后，团队提炼的几个常规创意方向放出来。 接着，一行人特意到杜家村作调研，却发现，所有创意无法引起村民兴趣，无一例外，被一一毙掉。 就在团队一筹莫展，提案时间迫在眉睫之际。他们找到了最有农村特色的广告手段：刷墙！ 最后，陈大班把测试墙的画面投放到屏幕上，大字醒目，在农村也毫无违和感。 之后，把测试墙的数据公布。其中H5的UV以及提交信息率，数字放得超级大。 成功吸引到LEO。他身体前倾，双手搭在办公桌上托着头，没等到QA环节，便忍不住提问。 “你们测试的村子的村民密度有多少？这个数据收集了多久……”都是数据相关的问题。 戴蒙记得，陈大班被【日与夜】的小朋友称作“大魔王”，如今一看，确实担得起这个名头。 创意出身的广告人，专业满分已经很难找，但陈大班像个异类。 他不但懂创意，懂策略，懂媒介，还能对客沟通，甚至对转化效果、预算把控，这种数据也很敏感。 无一不晓，十项全能。 面对LEO的几个问题，他早有准备，一一回答。 LEO对他的回答表示满意，接着扭头跟秘书低声耳语几句，脸上带着笑意。 45分钟，陈大班的提案结束。连戴蒙这个门外汉，都听得津津有味，何况在场的客户。 进入Q&A环节。LEO仍然是挑战的主力，第一个问题，就让Alex和广爷冒冷汗。 “提案很有趣，我个人非常喜欢。既有新闻话题性，选用村墙作为户外广告，也很巧妙，很精准。” “但我想问，【日与夜】手上有多少农村媒体资源？” 他扫了一眼【日与夜】一行人，十指交叉在身前，补充解释。 “如果我们确定合作，会先选几个试点村测试。如果效果好，我们会复制模式，广泛铺开。未来，对农村媒体的资源需求非常大。” “我记得，【日与夜】强策略创意。如果到时候铺开去做，你们要挨个村子去谈，对你们的人力和能力，都是很大的挑战。” 陈大班表情沉着，并没有一丝慌乱。反倒是坐在下面的广爷和Alex面面相觑，眉头紧锁。 广告圈里，流传着一句话：提案一时爽，执行火葬场。 创意行业没有标准化，每次都是新挑战。 提案的时候，写得天花乱坠，拿下提案后，执行跟不上，导致合作破裂的案子比比皆是。 这个案子，最重要的资源就是农村户外墙。 线上的媒体资源好谈，户外媒体资源也还好。但像这种下沉城市的墙，平日都是拿来刷标语，喊口号用的，从来没人想过要用来做过广告。 一旦进入执行，无论是墙数量需求，还是刷墙的人力，甚至数据回收，对广告公司的考验都很大。 虽然只是创意提案，LEO这个人精，问的问题，却直捅要害。 陈大班笑了笑，见招拆招：“用农村墙作为户外媒体，之前没有品牌做过。我们W会是第一个。资源问题，确实是我们提案的重中之重。” “坦白说，比媒体资源，不是【日与夜】强项。W发起这次比稿，希望最终选一家Leading Agency，从创意策略层面，帮助W集团的用户量增长。” “如果能拿下，【日与夜】会建立专属团队服务W，集中精力开拓农村媒体资源。我们甚至可以，跟你们媒体采买的Agency一起合作，推进这个项目。” 陈大班的意思很明确，这个项目，W属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开拓资源，对哪家Agency来说，都很吃力。 媒体资源，虽然并非【日与夜】擅长，但我们可以组建团队，全力拓展。也接受跟你们的媒介采买Agency联手，一起推进。 不卑不亢，态度谦逊。更难得的是，可进可退。 LEO眼睛提溜转，看向一直沉默的戴蒙。 “戴总呢，你怎么看？” 今天的提案，戴总难得当个花瓶撑场面，谁知突然被客户爸爸丢了个炸弹。 陈大班同样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没提前跟戴蒙沟通过，担心他嘴里说出什么乱七八糟话来。 戴蒙冷酷的眼神从方案上收回，手指点了点桌面，嘴角礼貌性扬了扬。 “我看，【日与夜】完全有能力，从创意策略到落地执行，一条龙服务。” 戴蒙意思是，合作？哼，老子才不要跟别人分一杯羹。 陈大班努力按下嘴角，才不至于嘲笑自己老板的野心。 这句话太符合戴蒙的黑武士风格：该我拿的，都要拿到手！ LEO也“哈哈哈”大笑，鼓掌夸了句：“我欣赏【日与夜】的格局。” …… 提案的结果会在5个工作日内公布，他们从会议室走回大堂，天色已经渐暗。 等车的功夫，Alex和广爷去买咖啡，陈大班和戴蒙去门外抽烟。 陈大班把红万递给戴蒙，戴蒙摇头，拿出自己的绿Lucky。 陈大班朝空中深深喷了一口烟，漫天白雾像是压在他胸口的浊气。 他咬烟的时候，嘴唇呈一个M字型。红润软乎，不知道亲上去有什么感觉。 奇怪的想法一闪而过，戴蒙转过头，低声问：“觉得能赢么？” 陈大班脑子下班了，一时分不清戴蒙问的能赢么，是能赢这次比稿，还是能赢他。 不过想来是同一件事，赢了比稿，不就等于赢了他。 他又吐了一口烟，抿了抿唇：“不确定，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戴蒙咬着烟屁股，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莫名有点痞气。 “拿下来的话，陈总得天天跑农村了？” “刚刚会上，提起执行，Alex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陈大班手指掸了掸烟灰，笑道：“那小子是海归，之前在广告公司都是做高奢客户……上次去杜家村，是第一次去农村。” “没想到，还被打了。” 戴蒙嘴角上扬：“阿广看着还行……” 陈大班双手环胸，眼神放空：“阿广实习生开始跟着我，很耐/操。” “耐/操？”戴蒙皱眉，第一次听见这个词形容人的工作能力，新鲜又粗俗。 陈大班习以为常，没有察觉戴蒙的异样。 “之前跟我做啤酒客户，一个月跑国内十多个城市的音乐节，一周熬五个大夜，第二天还能在音乐节现场又跳又唱，精力很旺盛。去农村刷墙，小菜一碟。” 说完，语气又变严肃：“但前提是，比稿能拿下来。” 吸烟点布置在大堂的咖啡厅外，透过维多利亚风格的窗户，他们看见星传团队，正围在一台电脑前，疯狂改方案…… 看看时间，距离星传提案，还剩半小时。 -------------------- 小常识，作为行业翘楚，陈大班也很耐/艹！！！！ 【月老】完结啦～撒花。接下来，继续更这篇，尽量日更～heart heart～ 第17章 17 提案后的第二天，陈大班迫不及待私下找了W集团里的熟人，了解情况。 对于乙方来说，甲方有熟人好办事。 当初，魔都那么多广告公司，能参与到W集团比稿行列的新广告公司，只有【日与夜】和【OL】两家。除了名声好，拿奖多，少不了熟人从中斡旋。 和熟人沟通后，陈大班把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戴蒙。 “那天比稿，四家Agency，客户内部对我们方案印象最高。听说，TS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说连brief都没读懂。OL方案侧重线上种草，不够接地气，效果也没法保证。最后是星传……” “他们给了的算是媒介策略案，其中也有提及刷墙。星传是W的媒介采买Agency，高层考虑到星传的资源优势，以及过往合作，跟团队磨合很好。所以，客户在我们跟星传两家之间摇摆不定。” 电话那头，陈大班听见了火机的声音，戴蒙在点烟。他手指不知觉摸了摸烟盒，烟瘾犯了。 点火的声音消失，戴蒙呼出一口烟，淡淡地问：“他们……也提到了刷墙？” 时间拉回提案那天，他们在吸烟区，透过窗户，看到星传兵荒马乱的一幕。 陈大班话里带着无奈：“嗯，但是……星传媒介资源国内最强，恰好出现在方案里，也不出奇。” 戴蒙没说话，创意值钱的时候，千金难买。不值钱的时候，抄一抄就能成原创。 提案前一小时，能慌忙改方案，大概率是收到了重要情报。但没有证据，怀疑也只能是怀疑。 戴蒙沉默半天，才开口问：“接下来，有什么想法？” 如果面对戴日朗，戴蒙不用问都知道戴日朗会丢下一句：“不选我拉倒，那么好的IDEA，老子不伺候不识货的客户！” 但陈大班和戴蒙认识的广告人不一样。没有自诩天才的目中无人，也没有对大创意的无畏固执。 “资源，是我们的劣势。我已经跟媒介总监Sophie通气，让他们着手找农村墙的媒体供应商……如果能找到靠谱的供应商，我们还有胜算。” 戴蒙那头，隐约传来一阵谈话声。很快戴蒙回了句：“我先开会，晚点……” “你今晚几点在家？我想拿一下快递。” 陈大班才想起，这段时间，戴蒙的快递都放到他家临时寄存了。数量不少，足足占据了入户花园一半面积。 陈大班看了看时间：“今晚……我有约，估计没那么早到家。” 陈大班有夜生活？戴蒙觉得新奇，他以为，陈大班是公司、家里两点一线的工作狂。 他打趣问：“和女朋友约会？”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很快陈大班回复：“戴总，我看着像是有时间，谈恋爱的人？” 戴蒙低声笑了笑，透过电话，听着让人耳朵痒。陈大班把电话换边，手指挠了下耳朵。 “行，你要是早回去，给我发消息，我过去拿。” 陈大班回了句“好”，便挂了电话。 …… 【1989】在WP大楼后的酒吧街。这家酒吧的老板，是白嘉嘉新男友。 白嘉嘉朋友的单身派对就在【1989】办的。派对上，酒过三巡，白嘉嘉就跟老板开始眉来眼去。 两人春风一度，第二天就成了男女朋友。 今天是新男友生日，他在【1989】开生日派对。白嘉嘉就把陈大班也拉过来一起玩。 从WP大楼走到【1989】步行只需15分钟，在酒吧门外，陈大班就看见了白嘉嘉那辆红白MINI。 【1989】是Cocktail吧，灯光很暗，唯一算得上光源的，在酒吧中央，墨绿色的舞台上。 舞台上，爵士乐队的女主唱，穿着无袖黑裙，平头花臂。 她的花臂轻轻搭在麦克风上，声音悠扬又沙哑。 陈大班掏出手机，给白嘉嘉发消息，说自己到了。 他懒懒地靠着吧台，打量着酒吧。酒吧挺旺，舞台旁的小圆桌都坐满了人。 稍稍抬头，发现这酒吧居然有二楼，二楼也很暗，隐隐有昏黄的光。 黑暗中，有人手拿着雪茄和酒杯，搭在栏杆旁，听平头花臂唱歌。 手机收到白嘉嘉的消息：我们在舞台正前方的圆桌。 陈大班朝白嘉嘉说的方向看了眼，黑暗中，有人朝他的方向招手，他便往那个方向走去。 陈大班今天没穿西装，黑色卫衣和长裤就来了，他脸又嫩，在衣香鬓影的派对人群里，像个稚气未退的大学生。 白嘉嘉一手拽住他，让陈大班坐到自己身边，朝他耳边大声介绍。 “我男朋友，路易。这是我朋友，陈大班。” 路易长得很粗犷，须着络腮胡，头上扎个小丸子，跟白嘉嘉坐一块，有种美女与野兽的即视感。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礼貌伸手。陈大班会意，伸手跟他握了握。 白嘉嘉凑到他耳边，大声说：“W提案都结束了，今晚好好玩啊～你的酒水，老娘全包！” 按照往常，陈大班会拒绝。但白嘉嘉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说完，就拖着“野兽”男友离开了圆桌。 接下来，整晚白嘉嘉像女主人似的，拉着路易满场飞。 刚开始，陈大班还能坐在他们旁边喝酒听歌。 生日派对正式开始后，唱生日歌，切蛋糕，热舞，白嘉嘉搂着路易拥吻…… 一切都太闹，陈大班拿着酒杯躲到吧台角落。 哪怕已经很低调，还是有人把媚眼，不停往陈大班身上抛。 只坐了一会儿，面前就攒了一排爱慕者送的酒。 突然，陈大班身后的门打开，出来一个粉色连衣裙的女人撞到他身后。步子虚浮，一看就是喝多了。 “不好意思啊……”那人拍了拍陈大班的座椅靠背，晃晃悠悠往自己那桌走。 陈大班觉得眼熟，多扫了几眼，才认出是星传的Lisa。 仰头喝尽一杯，心想，真是冤家路窄啊。 星传几个人坐在他身后的小圆桌，LIsa刚回来，又举了一杯：“这段时间大家辛苦，随便点，放开喝，都算我的！！！” 同桌的下属立刻欢呼雀跃，围着酒单开始点下一轮的酒。 原来是星传庆功宴。 陈大班不想偷听，但喝醉的人，控制不住音量，被迫听了个全。 “哎呀！想起比稿前一个小时，我们疯狂改PPT，心脏还砰砰跳！还好，最后拿下了！” “还是Lisa总厉害，人脉通天，朝中有友好办事～” “没有Lisa总，我们哪可能稳拿W生意那么多年！Lisa总万岁！” Lisa被下属捧得找不着北，压低声音：“跟你们说，广告说到底，都是人情生意……说什么……看效果……” “把日与夜的方案夸上天，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谁给好处多……给谁做……至于效果……刷刷水，谁不会？” 其中一个下属，还提议。 “哎……老板不是一直想收购创意公司吗？考虑考虑【日与夜】啊……陈大班是真的强！听说，他们内部对赌，拿不下W，新老板就要把【日与夜】卖了……” “那不正好，一拍即合吗？！” 夸张的起哄声从身后爆发，仿佛置身行业之巅。 这种感觉，陈大班可太熟悉了。 他仰头，又喝尽了一杯。 …… 戴蒙从洗手间出来，跟陈大班的对话框，还停在一小时前那句：你回去了吗？ 11点了，还在外面野？ 戴蒙走过吧台，一个黑影在他眼前掠过，身体碰到他手臂，眼看就要往前倒。 他下意识把人拖住，那人脸一抬，深邃的眸子，对上了陈大班那张脸。 喝多了，红彤彤的。 “你怎么在这里？” 陈大班惺忪的杏眼认出了戴蒙，指着他的鼻子，似乎很开心。 “哟！你好啊！戴蒙！” 说话的语气，像孩子。只是身上的酒味，太成人。 戴蒙单手扶着他的肩膀，整个人笼在他身旁，低声问：“还能走吗？” 陈大班歪头到他肩上，突然迈出很大一步，身体往下，几乎劈了个叉，炫耀似的。 “算能走吗？” 戴蒙和旁边的酒保都愣了，背后冒了层冷汗，这么扯，不怕扯到蛋？ 陈大班没知觉似的，抬头催促：“算不算啊！” 戴蒙双手架着他腋下，把他抬起，闷闷地：“算！算……行了吧……” 陈大班站稳后，才满意了。 手指着门口，目光锐利，大喊：“向着我们的星辰大海，出发！” 星辰大海？？ 站在【1989】门外，晚上的酒吧街依然热闹，红男绿女来来往往。 戴蒙一手扶着陈大班，一手给司机打电话。 两个帅哥站在酒吧街上，本就打眼，更何况是事业型霸总，搂着喝醉迷糊小奶狗。CP感实在太强。 好几个同志经过时，还不忘朝他们吹流氓哨。 夜风把陈大班的酒气吹散了些，他朝吹口哨的人竖中指，大喊：“再朝你爷爷吹口哨，试试？！” “把你嘴巴打……打成章鱼！” 戴蒙没忍住，转头低声笑了笑。 不一会儿，司机把戴蒙的车开过来，陈大班中指还竖着，不愿意上车。戴蒙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人推上车。 陈大班气势汹汹地瘫坐在后排，就朝司机发号司令：“司机，我们去星辰大海！” 司机是一个50来岁的大叔，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酒鬼，又看了一眼自己老板。 “回星海。”戴蒙朝司机吩咐了句。 星海是他们住的楼盘，司机会意，打方向盘掉头。 "砰！”一声，陈大班的脑袋撞在车窗上。把司机和戴蒙都吓了一跳。 陈大班捂着脑袋，“哼哼唧唧”叫着……戴蒙附身上去，摸着他的头问：“没事吧？” 谁知陈大班低声问：“我们刚刚撞冰山了吗？” -------------------- 第18章 18 戴蒙也醉过，但林佐说，他喝醉的时候很安静。 也见过不少喝醉的人，会闹也会说胡话，甚至遇到过半夜起来，去墙角尿尿的…… 但是，没遇见过像陈大班这种，喝醉后，幻想自己在航海的。 要去星辰大海，结果撞了冰山……这臆想还挺连贯。 戴蒙无奈：“不是冰山……” 但他这个脑子，实在编不出撞了什么，只能沉默着。 陈大班等了很久，没等到他后半句，但醉了也不计较，蜷缩在角落睡着了。 怕他再撞上车窗，戴蒙大手搂着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手指扫过陈大班的耳朵，冰冰凉，难得没有耳钉遮挡。整只耳朵暴露在戴蒙视线里。 内心有个声音，诱哄着戴蒙：摸一下吧，他又不知道。 戴蒙喉头滚了滚，闭眼把奇怪的念头压下，避开他的耳朵，硬生生把头转向窗外。 我知道。 摸一下，我知道……他想。 …… 在车上睡了一觉，陈大班酒醒不少。下车脚步已经不飘了，能自己走到电梯。 戴蒙跟在他身后，不知为何，酒醒的陈大班，看着心情不好。 两人前后脚出了电梯，陈大班手指熟练地贴在门把。“滴滴滴”几声，指纹验证成功，门开了。 回头看着还站在他身后，双手环胸一动不动的戴蒙，皱眉：“你……不回家？” “我来拿快递。”戴蒙挑了挑眉，提醒他。 “哦……”陈大班回忆起，今天电话里，好像说过这件事。 门打开，他倚着门，指着一堆快递：“有些是我的，你可能要捡一下。” 戴蒙擦过他的肩膀，走进他家。 他们两户型一样，只是家里的布置上，算是两个极端。 陈大班家，跟他的穿衣风格很像，颜色丰富，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都有，像爱丽丝梦游时误入的世界。 陈大班盘坐在沙发上，自己埋在满沙发的毛绒熊里。这些毛绒熊是同一个系列，但颜色和表情不一样。 他伸手搂过一只蓝色的毛绒熊，这熊眼神不屑，左边嘴角上扬，一脸生气又不服。 他眼神空洞地看着戴蒙找快递，指着他脚边。 “东西太多，用那个推车拖回去吧。” 戴蒙转头，看见自己脚旁有个洞洞板，上面挂着很多包包和伞，侧面放着一个折叠起来的推车。 他把推车拿出来，找了很久不知道怎么展开。 陈大班抱着熊走到他面前，“拿着！”戴蒙怀里多了一只熊。 熊的手感出奇的好，上面有淡淡的柠檬橘系的味道，跟之前陈大班身上的香水味很像。 陈大班冷漠地用脚一踩，推车“啪”就伸展开了。 他把戴蒙手上的熊拿走，重新抱在怀里。一屁股坐在换鞋凳上，冷冷地抬起下额，像在催他赶快收拾。 跟刚刚那个，说要“向星辰大海出发”的，简直判若两人…… 戴蒙脱掉外套，陈大班给他丢了个矮凳。 矮凳形状像长颈鹿，庞大的戴蒙坐在上面，场面很滑稽感。 霸道总裁凌晨拣快递……梦游一样。 拣快递的霸总，挨个看着快递盒上的名字，突然看见两箱一模一样的东西，挺沉。 一箱写着自己名字，一箱写着陈大班。看地址是从【日与夜】寄出的。 他举着箱子问：“这是公司寄的？” 陈大班看了眼，点头：“端午员工福利，寄给员工家人的。” 戴蒙对国内的福利没什么概念，但依稀记得，好像审批过行政部的一份员工礼品邮件。 “给员工家人，你怎么寄来这里？” 戴蒙家人在香港，邮寄不方便，所以他寄到家里。 那陈大班呢？ 陈大班眼神放空，不痛不痒说：“我没家人。” 戴蒙收拾快递的手，停了下来…… 漩涡似的记忆，突然把他卷入很多年前。 …… 那天，戴日朗突然给他打电话，问：“中秋了啵，翻香港吗？” （中秋节了，回香港吗？） 戴蒙在美国念研究生，忙得昏天暗地，刚熬完夜没睡醒：“中秋唔翻，圣诞翻……” （中秋不回，圣诞回） 戴日朗听完“切”了声，继续说：“中秋前，大班来香港提案，所以顺便叫距黎屋企吃餐团圆饭。你知啦，距孤儿一个。”（所以顺便叫他回家里吃顿团圆饭，你知道的，他孤儿一个） “可惜了，你又唔翻……”（可惜，你又不回来……） 当时，戴蒙的反应，居然是还侥幸，心想：好啊，有小儿子陪你，不用烦我。 多年后，这事突然从陈大班嘴里说出来，他睫毛颤动，心像被一只手捏了捏。 …… 他沉默着，继续拣快递，说了句：“抱歉，我不……” 想说不知道，那是说谎，犹豫再三，“我不是故意的。” 陈大班不以为然，抱着熊，两条长腿伸展得很长，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突然，陈大班再次开口：“我今晚在酒吧，遇见星传的人了……” 他把脸埋在熊脑袋上，声音听起来满是沮丧。 “他们临时改了方案，W的比稿，最后给他们了。” 他伸手用力抓起精心做好的发型，脑袋瞬间变得凌乱。 广告行业的龃龉，他很清楚，但以这样的方式，输掉比稿，输掉【日与夜】，他不甘心。 他双手握拳，大吼：“我怎么什么都留不住！！” 亲人、老师、连他引以为傲的公司，都留不住。他埋在熊里，没发出声音，但肩膀微微抖动。 戴蒙把最后一件快递放到推车上，站起身，拍了拍陈大班的脑袋。 他发质很软，手感跟那只毛绒熊似的好摸。戴蒙轻拍陈大班的肩膀。 “大班，回房间休息吧。” 他眼里有多温柔。 没人看见，戴蒙自己也蒙在鼓里。 …… 第二天，WP大楼的电梯外，站了一堆手拿外卖等电梯的白领。 午饭高峰，好不容易等到一台空电梯，所有人沙丁鱼似的挤了进去。 电梯发出超重提示，最后上来的男生只好挠挠头，尴尬退出电梯。 陈大班被人群挤在电梯角落，他头戴蓝色棒球帽，脸上带着口罩，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 不知谁点了螺蛳粉，酸笋的味道充斥电梯，把宿醉的陈大班刺激得呼吸困难。 一个小姑娘凑到旁边穿旗袍的女人身边，低声说：“米姐，你今天怎么点外卖啊？” 米姐【日与夜】是三朝元老，前后伺候过三个CEO，现在是戴蒙的总裁秘书。 快50岁的人，保养得体，带着魔都人独有的韵味，喜欢穿旗袍。每天坚持带饭，很少点外卖。 米姐扭了扭脖子，无奈道：“不是我的外卖。” 能使唤总裁秘书拿外卖的人，整个【日与夜】屈指可数。 小姑娘激动地问：“今天，戴总来公司了？” 电梯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似的，大家连呼吸都轻了。电梯里不知多少【日与夜】的员工，竖起耳朵听八卦。 米姐一个老油条，自然知道电梯人多口杂，冷着脸，没回答。 前辈不回答，小姑娘也不好追问，只能闭嘴。大家看八卦听不着，埋头玩手机去了。 电梯到【日与夜】这层，陈大班跟着人流，碎步走在最后。 出电梯后，深吸了一口清新空气。 接着，往米姐的方向看，心里也疑惑，戴蒙怎么突然回公司？ 今早，他在床上醒来，头嗡嗡响，像快要炸裂似的。 努力回忆，也只记得，喝醉后，戴蒙去他家取了快递。然后，戴蒙看他回房间躺下，才离开。 中间好像还发生了很重要的事，但他想不起来了。 他前脚迈进办公室，白嘉嘉就悄悄跑进来，一副抓奸的模样。 “陈大班！” “昨晚，有人看见你，跟一个型男走了～谁呀？！” 陈大班一个头两个大，闷声闷气地说：“没谁……” 陈大班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性别不论男女，来源不限于甲乙丙方。可他活脱脱一个工作狂，别说谈恋爱了，连宠物都不养。 对白嘉嘉这种，不谈恋爱，人生无意义的女人来说，实在是难以理解。 昨晚，她疯玩到凌晨，发现陈大班不见了。一问酒保，只说被一个型男拎走。这么大的八卦，她怎么能放过？ “没谁？”她扭着腰走到他身旁，低头打量他。 以她的经验，陈大班看上去满脸倦容，还捂得很严实，昨晚绝对有情况，而且，很！激！烈！ 她趁陈大班不注意，快速扯下他的口罩。 “……” 陈大班慌乱地和白嘉嘉对望。 除了眼底有个黑眼圈，跟平日没什么区别……甚至连皮肤，都是白白嫩嫩，零毛孔…… 不信这个邪，进入第二轮。 她把陈大班逼到沙发旁，左手拆开他脖子的围巾，陈大班前脚拌后脚，倒在沙发上。 “你要干嘛？”陈大班声音暗哑。 白嘉嘉的发髻被挣扎的陈大班抖开，她一甩头，顺势骑到陈大班身上，嘴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找证据！” 说完，右手拉开他毛衣的衣领。 陈大班脖子一凉，没反应过来。耳朵就听见“撕”一声脆响。 新买的毛衣衣领，被心狠手辣的白嘉嘉，生生扯开一个口子。 “……” 白嘉嘉自上而下，自下而上看了两遍。 别说吻痕了，毛，都，没，有。 是真没有，陈大班皮肤白皙嫩，真真好…… “老大，一起吃饭吗？” 白目的广爷和Alex，也不看办公室里有没有人，也不敲门，一手推开门，大剌剌闯进办公室。 “……” 眼前的画面，是个人都能脑补一万字小作文。 白嘉嘉披头散发地，骑坐在陈大班身上，手里拿着他的围巾。陈大班领口衣服，被撕开一片，胸前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 广爷和Alex看得目瞪口呆，半天回过神来，说了句：“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啪！”关上门，毫无预兆退出了陈大班的办公室。 白嘉嘉抓着陈大班的衣领：“艹！他们怎么走了？！不用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陈大班无奈，“放心，他们两不会往外说。” 陈大班头疼得很，没力气跟她说，仰着头，大喘气：“从我身上下来！” 白嘉嘉快速下了沙发，指了指他的毛衣：“衣服……我赔给你……” 陈大班无力地摇头，“别闹了……快出去……头疼死……” 抓包失败，白嘉嘉脸色有点尴尬，看着被自己折腾的陈大班，良心有愧。 “那跟你说一件事……”白嘉嘉打算将功补过，凑到他身边。 “W那个比稿，是不是没拿下？今天，戴总回公司，见了星传集团的负责人。” “好像在谈，收购【日与夜】的事……” -------------------- 第19章 19 前一刻，还在“嗡嗡”疼的脑子，听到消息后，像被泼了冰水般清醒。 陈大班几乎光速跑出办公室，一双杏眼带着刀似的往总裁办公室冲。 宿醉后，重要但怎么都想不起来的事情，慢慢想起了。 昨晚，他把星传拿下W比稿的事，告诉戴蒙。自己还不甘心地哭了。 他本来以为，戴蒙没自己想象的，那么不择手段。不到最后一步，不会卖【日与夜】。 不然，他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杜家村替他解围。更不会跟特意解释，让香港分公司解散的初衷。 但是，广告行业没秘密。 星传集团占稳媒介一哥后，一直想收编一支创意团队，扩张业务版图，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 如果能把【日与夜】收入囊中，一起服务W，那星传实力大增，W集团估计会成为稳定客户。 也难怪，他们那么急着找戴蒙聊收购。 理性上，陈大班知道，这都是商业基操，弱肉强食，太正常了。 感性上……他难以接受…… 陈大班爆冲到总裁办公室，坐在办公室外的米姐，从没见过那么凶的陈大班。 衣领还被撕了一片……看上去，像跟人打了一架。 她站起身，想要拦住陈大班。 总裁办公室的大门恰好打开，戴蒙和星传负责人走出来。两人说说笑笑，还彼此握了握手。 戴蒙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陈大班，又看向米姐。 “米姐，送送陈总。” 米姐起身，礼貌笑笑，把人领了出去，顺便逃离战场。 有客人在，陈大班敢怒不敢言，但一双杏眼刀子一样，狠狠往戴蒙身上刮。 等米姐领着人走远，陈大班迈腿走进总裁办公室。 戴蒙锋利的五官，配上身穿成套黑西装，看上去压迫感十足。 他双手环胸，倚着门框，指了指陈大班胸前：“衣服怎么回事？” 陈大班把外套拉链拉上，胸前的肌肤瞬间消失。 他双手叉腰，不给人岔开话题的机会，反问：“你怎么回事？” 戴蒙斯斯然，喝了口咖啡，眉头紧皱，对他的咄咄逼人，毫无头绪。 “什么怎么回事？” 不说是吧，行，我来问！ 陈大班指着米姐他们离开的方向：“刚刚那人，是不是星传的？” 劈头盖脸的质问，让习惯身居高位的戴蒙非常不舒服。 他冻着脸，声音也冻得很。 “是。” 陈大班向前一步，气势不减：“你们是不是在谈收购？” “是。” 陈大班不自觉地双手握拳，咬紧后牙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为什么偏偏是星传？” 戴蒙冷着脸，情绪依然很稳定：“日与夜是行业最强创意，找行业最强媒介合作，很正常。” 他的理由太理所当然，又太冰冷，把【日与夜】当成没有灵魂的商品，无论买家是谁，只要价格合适，都可以。 这是他习惯的思维逻辑，但陈大班不行，他接受不了。 “原创是广告人坚守的底线，也是【日与夜】的底线。” “我可以接受，输掉W的比稿。不然，昨晚，我也不会把星传中标的事跟你说……” “你看着他们现场改方案！你明明知道他们就是抄袭了我们的创意，你明明知道，你还看到！” “为什么还要把【日与夜】卖给星传，那是对【日与夜】彻头彻尾的侮辱！” 虽然，他俩阵型对立，本来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有那么一刻，他真心以为，能和戴蒙放下立场，在广告行业如此动荡的时代，有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 兴许，能一起把【日与夜】救回来。 可到头来，陈大班还是错了，道不同，就是不相为谋。 戴蒙垂眸看着狂怒的陈大班，情绪也有些不稳：“陈大班” “不要在我身上，找我爸的影子。” “他手把手带你走到今天，你们之间羁绊很深，对广告这个行业有共同的情结，但我不是他……” \"我是我，我对你，对【日与夜】，对广告行业的看法，都跟他不一样。” 戴蒙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刀刀捅破陈大班一厢情愿的激昂幻想。 如今，陈大班眼前，只剩一个又一个泡沫印子，仿佛这一切，从不存在。 戴蒙只是他的上司，不是故人之子，他对广告没有一丝热忱。 所以，不要跟他谈那点识于微时的情感，更不要妄想他能成为并肩作战的知心好友。 戴蒙还嫌话不够狠，继续说。 “当初，你要赌，我答应了。现在输了W的比稿，你的使命结束，但我还要负责善后。” “你用什么策略提案，我管不着，同样的，我怎么善后，你也管不着。” 陈大班成年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从来不会哭。因为眼泪不值钱，哭解决不了问题。 这一刻，他激动得发抖，一双灵动的杏眼红得骇人。他说出职业生涯中，从没想过会说的话。 “既然如此……” “我离职。” 说完，陈大班头也不回，大步走出总裁办公室。 离开的时候，和米姐擦肩。 等他走出一段路，米姐才拿着一袋凉掉的外卖，冷淡地看着戴蒙。 “戴总，外卖要给你热一下吗？” 戴蒙整个人像被抽空似的，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松了松脖上的领带。 他颓然：“不吃了，随便给谁吧……” 米姐本打算转身离开，又没忍住回头，对戴蒙说。 “大班很少跟人吵架，吵过最厉害的一次，是跟一个客户总监。” “那时，客户给的brief是要结合【惊蛰】这个节气，做一波Campaign。打算请代言人拍一条病毒视频。代言人是天王级别的，所以这波预算，大头在请明星。” “公司流程，创意内容应该要由创意部产出，但对接的项目总监，觉得时间紧，赚钱少，随便找个实习生写了一段病毒视频脚本，打算糊弄客户。谁知道，客户一稿过。” “脚本过了，就要进执行，那个客户总监就不得不找创意部。” “当时，负责这个客户创意的是大班。这个总监，爱看人下菜碟，跟创意总监称兄道弟，对下面的人态度很不屑。” “病毒视频脚本和拍摄的Brief给到大班，但他一直没回应。总监以为他是故意的。于是，他找大班理论，把话说得很难听，说流程不重要，事情办成就行了。一个实习生写的脚本，一稿过。比某些科班出身的创意文案写得好多了。” “后来，创意总监也来劝。结果大班直接说，脚本是抄一个小博主的视频，还把原视频给大家看了。 “最后跟客户总监贴脸，说他是抄袭狗，不配当广告人。” “客户总监觉得陈大班大题小作，一个小博主十万粉丝的视频，能有多少人看？僵持不下，客户又在催，事情就捅到戴总，就是你爸爸面前。” “客户总监还自作聪明圆，说不是抄，是借鉴。你爸当场就把那个客户总监辞退了。后来，带着创意总监跟客户道歉。还给出了另外一版的病毒视频脚本，摆平了这件事。” 米姐歪头看着戴蒙，目光深邃。 “对于你来说，【日与夜】可能只是一个定价商品。但对于陈大班来说，是他们坚守底线，一砖一瓦建起来的。这是他们的信念。” “不奢求你感同身受，但起码有个尊重吧。” 米姐打开门，离开前又回头。 “还有，戴总，我这个广告公司十五年了，我希望能在这里退休。” 米姐离开总裁办公室，戴蒙揉着额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眼前不停出现陈大班那双失望，又通红的杏眼。心口发酸，泛起一阵难受。 他摸了摸烟盒，想起办公室不能抽烟，只能把烟叼在嘴上闻闻味道。 想了一会，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LEO的电话。 电话那头，像料到他会打来，语气轻松：“Demon，有事？” …… 陈大班从【日与夜】离开，随手叫了辆车，开到海洋公园。 世界破破烂烂，小鱼缝缝补补。这是陈大班自我疗愈的秘密基地。 这个海洋公园，有一条100米的海底隧道，游客跟着扶梯往下走，两旁和头顶是无边玻璃。 仰头就是湛蓝海水，以及斑斓鱼群，偶尔游过一条巨鲨，让人自觉渺小，超级梦幻。 第一次去香港海洋公园，那是陈大班第一次迷上海洋。 那时候，有个方案卡住，大家都想不到。不知是谁，拉大队去了海洋公园。 陈大班开始是拒绝的，有时间玩，还不如想想方案怎么办。 最后，又是戴日朗二话不说，把他塞上车。 他年纪最小，负责买票。40度的大夏天，满头大汗站在售票处排队买票。 海洋公园由两部分构成，山下是海洋世界的海滨乐园，坐缆车上山，便是刺激尖叫的高峰乐园。 好不容易买到票，结果他们一窝蜂涌去坐缆车，要玩刺激的。 徒留戴日朗和陈大班两个，去看海洋动物。 刚进入海洋馆，陈大班就被震撼住了。 阳光透过玻璃射入海水，泛着粼粼波光，一瞬间都安静了，像把头埋在水里，耳边只有海水涌动的声音。 突然，头顶游来一条巨大的鲨鱼，不紧不慢地，从陈大班头顶缓慢游走。 没有进展的方案，蹦不出一个字的文案……所有烦恼，在鲨鱼出现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戴日朗站在他身边，跟他一起抬头仰望。 “大自然之下，人类真渺小。人类的烦恼就更微不足道了。” 自从那天起，他就迷上了去海洋公园。置身于漆黑宁静的蓝色海水中，看看鱼看看海，忘却一切。 但今天，陈大班的心情很差。在海底隧道来回三次，依然不见起色。 以前的烦恼，都是小打小闹。但这次，估计真的要失去【日与夜】。这个结局，让他难以平息。 可能是道行还不够，可能是烦恼虽渺小，但也有大自然无法吞噬的。 突然，手机响起，来电显示：Alex。 他按下接听，Alex对着电话大喊：“老大！！我们赢了！！！” 陈大班一时没反应过来，握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什么赢了？” “W的比稿！老大！W的比稿我们赢了！” -------------------- 第20章 20 “老大！老大！你在听吗？” Alex的声音在静谧的海洋馆，分外清晰，不少目光的朝陈大班的方向看过来。 陈大班走到角落，哪怕重复听到拿下W的消息，还是难以置信。过了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在听，为什么是我们赢了？不是星传吗？” “我们也不知道，但刚刚收到W集团发来的比稿结果邮件，就是我们中了。” “LEO约了戴总去W总部聊合作细节。我看你不在办公室，你几点能过去？” 陈大班瞬间进入工作状态，看看时间，双腿迈得飞快，快步走出海洋馆，抬手拦了辆出租。 “半小时，半小时我们能到W总部。” 坐上出租车，挂掉电话，陈大班手捂着自己的心脏，感觉心跳得震天响。 这天，过得像过山车一样刺激。 时隔几天，重新再来W总部大楼，心境完全不同。 当时是生死一搏的紧张，此时是尘埃落定的恍然。 送走出租车，转身就遇见了同样下车的戴蒙。 两人相隔十来米，彼此对视，被突如其来的遇见感到一丝怔愣。 几小时前，两人大吵一架，几小时后，又要装作若无其事，一起见客户。 若无其事的前提是，他们彼此需要一个抬阶。 最后，戴蒙先迈出第一步，手指着他胸前：“去海洋公园了？” 陈大班顺着他手指往下看，怀里抱着一只白色胖海豹公仔。 这是海洋公园十周年限量版，刚刚迷迷糊糊，就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逃到海洋公园，是他的秘密。被猝不及防地拆穿，让他有些尴尬。 “我离职了，想去哪儿是我的自由。”他低头解释。 “想一直抱着？”戴蒙又问了一句。 见客户这么正式的场合，换作别人，戴蒙会要求他把公仔放车上。 但是，面对几小时前跟自己争吵过架，离开的时候还红了眼眶。 此时，酷酷的他，抱着可可爱爱的海豹公仔，站在他面前，心像被猫抓挠了下。 一下子，就被挠软了。 万一他坚持要抱着，也不是不行。戴蒙心里这样想，下一秒又为这个想法感到惊讶。 幸好，陈大班也意识到见客户不能太随意。 难得没跟他唱反调，把海豹放到戴蒙的座驾，还给系上安全带。 戴蒙站在他身后，默默看着，嘴角不经意地扬了扬。不由得想起，陈大班家里满沙发的毛绒熊。 陈大班这个人，固执热血又幼稚柔软。 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 他们明明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却被命运绑在一起。 戴蒙想想，都觉得神奇。 他们沉默着，走进W总部大楼，这次是LEO的秘书INN来接。 电梯里，进来了两个小姑娘，他们用粤语叽叽喳喳聊着，不时偷偷看身边两个帅哥。 戴蒙和陈大班面无表情，装作听不见，实则一清二楚。 两个姑娘说，有人举报采购部的May，在比稿那天，把方案泄漏给其中一家Agency，结果被辞退了。 他们眼睛又看了看LEO的秘书INN，她看上去也波澜不惊，不知道是不是也在装。 LEO办公室里，除了LEO，还坐着两个人，采购部负责人DE，市场部负责人SING。 看见他们，LEO立刻迎了上来。 “Demon，大班，恭喜【日与夜】。总算能跟你们合作了！” 戴蒙和陈大班，挨个跟他握了手。 戴蒙谦逊回了句：“感谢W的信任，未来【日与夜】一定拼尽全力。” 客气寒暄过后，大家落座。 LEO递给SING一个眼神，他打开投影，开始跟他们Brief in W集团未来一年，在市场推广的规划，最后，还清晰列示需要【日与夜】负责的部分。 让陈大班惊讶的是，【日与夜】负责的业务范围以及预算，比比稿时公示的都要多。 更惊讶的是，这个项目中，只有【日与夜】一家Agency。 星传这个媒介供应商，已经不见踪影。 陈大班心里嘀咕，难道W这次这么狠，连续把星传和TS两个老供应商都剔了出去？ 那负责媒介的供应商，也要重新招标？是谁呢？ 他满脑子问号，一时间没有头绪，安静旁听的LEO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本来，星传更适合这个项目，毕竟最终还是要用落地效果买单。这对于【日与夜】来说，是全新的东西，需要费时间。作为品牌方，坦白说，我们不敢冒风险，花时间，陪你们一起成长，一起试错。” “但是，Demon对【日与夜】的部署，让我很有信心，把项目交给你们。” 他看看时间，跟采购DE说：“我先开会，DE跟你们说一下供应商入库流程。我们就开干吧！” “……” LEO的话，让陈大班大脑直接宕机，心想：真是绝了。 …… 再从W总部大楼出来已经是晚上，外滩夜景徐徐展开，站在门外，陈大班和戴蒙不约而同，长舒一口气。 陈大班转头，结果被戴蒙抢先：“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是，我们能先找地方吃饭吗？” “我太饿了……” 两人中午大吵一架，什么都没吃，下午又火急火燎跑来开会，眨眼快八点，确实饿晕了。 说完，长腿钻进车里，调整了坐姿，发现陈大班一动不动。 他一手解开海豹的安全带，搂在怀里做人质。 痞里痞气地说：“不上车，这个就归我了。” 最终，陈大班还是屈服在戴蒙的淫威之下，心情极度不爽上了车。 上车后，第一时间把海豹抢回来自己怀里，气鼓鼓看着窗外。 戴蒙问：“想吃什么？” 陈大班倔强：“不饿！” 跟一切狗血剧情一样，肚子非常不争气地发出一声巨响，百年未遇的叫声，把陈大班吓得手抖了抖。 一旁看手机的戴蒙轻轻笑了声：“听到了，你不饿……” 他绝对是故意的，陈大班想。 双手抱紧海豹，抵着肚子，打算把饥饿声扼杀在摇篮里。 …… 晚饭，找了一家本帮菜老字号。红烧肉，油爆虾，响油鳝丝，草头圈子……浓油赤酱光是看着，都让人食指大动。 都饿了一天，菜上齐，戴蒙便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衬衫领子上的两个纽扣，再把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紧致的手臂。 他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吞菜，可以说毫无仪态。 陈大班被他的狼吞虎咽感染，心想，吃饱才有力气跟他大战八百回合。 于是也分外放得开，一个人包圆了半盆红烧肉。 吃到一半，陈大班忍不住：“LEO说，你对【日与夜】的部署，到底是什么？” 戴蒙吃了一筷子鳝，眼睛都不抬，阴阳怪气：“你不是离职了么？” 都是离职员工了，还管那么多？ 陈大班差点被一口饭噎死，他皱眉看着戴蒙：“你说不说？！” 一言不合就炸毛，戴蒙心里轻笑。 他吃完最后一口饭，拿起第二碗，不为所动：“公司机密，只有员工才能听。” 什么鬼话？！说的冠冕堂皇，不就是想逼他收回“离职”的气话……大尾巴狼。 短短一天内，陈大班居然再次屈服在戴蒙的淫威下。 “行，我不离职。” 戴蒙五官柔软了不少，一脸称心如意。大尾巴狼还拿起旁边的餐巾擦了擦嘴。 陈大班看他半分没有说的样子，急得握紧筷子，嚷了一句：“说！” 戴蒙擦嘴的手停了停，心里笑疯了，小猫炸毛，太有意思了…… 他双手交叉，声音依然低沉。 “今天，星传确实是来谈收购，但不是他们收购【日与夜】，而是【日与夜】收购星传。” 什么？？！！！ 突如其来的冲击，把陈大班惊讶得合不拢嘴。 面对陈大班的惊讶，戴蒙嘴角扬了扬，有些得意，继续说。 “我接手【日与夜】的时候，第二条，【日与夜】将全力部署种草业务，以创意带动转化，提升传播效果。” “那之前，我已经在物色合适的种草公司或者团队。可惜，一直没找到。” “后来，听完W的brief，我觉得下沉媒体是很好的机会。所以，我去福县用了些关系，跟县委聊村墙承包的事。结果，发现星传早就谈过了。就是说，哪怕你的方案赢了，执行的时候，还是绕不开星传。” “我让林佐帮忙调查星传的业务情况，发现星传虽然资源很强，但策略很差，只能靠打折卖资源养活公司。他们客户多，但利润有限，【日与夜】刚好补了他的策略短板，而且……” “星传除了传统媒体资源强，种草实力也挺不错。所以，就考虑收购了。” 绕了一大圈，原来，戴蒙早就在布局了。 “等下……我们是同一天到福县，那时候，我们连村墙的想法都还没有，你怎么就……”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 因为，连他都没想明白方案，戴蒙更加不可能。在那时候，他就已经到处收购团队，那证明，戴蒙从来没想过买掉【日与夜】。 后来，陈大班的创意，恰好跟他收购的方向一拍即合。 原来，有人嘴上说的不在意，却默默用自己的办法，给【日与夜】把路拓宽。 一瞬间，陈大班的胸口被一股热流充满。 两人吵架的对话，一一掠过陈大班的脑海。 由始至终，戴蒙说的都在说实话，只是他心里一直认为戴蒙是敌人，所以先入为主。 此时，敌人变成了隐藏战友。 让孤军奋战多年的陈大班，突然……有了不再孤单的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又长长舒出：“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没定的事，干嘛告诉你？”戴蒙吃完第二碗饭，放下碗，“收购星传的事，今天才最终谈妥。” “距离执行还有一段时间，等收购全部结束，我会重新调整架构。W的生意就稳了。” 陈大班这才回过神来：“难怪，今天W集团brief的新预算，那么多。全被我们一家独吞了！” 戴总这个黑武士，隐藏实力真可怕…… 戴蒙倒是不以为然：“没有那么大的预算，我们【日与夜】集团这么活？” 集团？对吼，收购了星传，【日与夜】可以说是国内广告公司的龙头了。 可以直接跟国际4A集团叫板。 戴蒙举起一杯红酒，五官舒展：“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往后，【日与夜】靠你了。” 陈大班心里沉沉的，有战友的感觉真好。他举起酒杯，往戴蒙方向碰，“嘭！” 两人手指短暂触碰，又分开，触碰的那点，冰冰凉。 “放心交给我！” 说完，陈大班仰头把红酒喝尽。 戴蒙看着他仰起的脖子，白皙干净，一手就能握住，酒液流过喉头，喉结若隐若现地上下滑动。 他拿着酒杯抿了一口，才堪堪止住像咬下去的冲动。 -------------------- 戴蒙：脖子想咬，耳垂也想咬，嗷呜ing 种草业务，是一种推广语言，这是从口碑营销转化而来的，就是分享，推荐的意思。 譬如：刷小红书，KOL（达人）把她们爱用物和使用感受分享出来，你们喜欢上并且也买了同款，就是种草成功了。 第21章 21 林佐走进餐厅的时候，桌上剩下残羹剩饭。 陈大班正拿着装红烧肉的盘子，把汁倒进饭里，打算拌饭吃。 戴蒙桌上一摞被扒光的饭碗。手里还放着一个碗被吃了几口的米饭。 也不知道，这两人饿了几天。 他满脸惊讶，找了个位置坐下，问：“戴总，你喊我来吃饭……该不会是让我吃盘子吧？” 戴蒙剥开最后一只油爆虾，丢到陈大班碗里，他满手酱汁，下巴朝菜单的方向抬了抬。 “自己点。” 林佐摆摆手：“算了，不给你们当电灯泡，说完我就走。” 电灯泡？ 意思说他和戴蒙是一对吗？虽然男生之间，被开开玩笑也正常，但是，他跟戴蒙？是不是有点离谱？陈大班瞪了林佐一眼，狠狠咬下油爆虾。 戴蒙倒是不以为然，拿纸巾擦着手上酱汁，问：“星传那边问题不大，可以开始准备收购了。” 林佐拿出一份文件：“谁能想到，买回来是为了拆开卖的黑武士，有一天成了拯救濒危企业的白武士啊……” “还好，你把香港【日与夜】解散了，不然养着那个拖油瓶，你还真凑不了那么多钱。” 陈大班吃饭的速度瞬间慢了下来，嘴上沾了几滴酱汁，杏眼滚滚看着戴蒙。 想起在杜家村卫生室的病房里，戴蒙跟他解释，解散香港【日与夜】是“壮士断臂”。 原来，当时壮士断臂，是为了今天二次发育…… 他偷偷看了一眼戴蒙，见了那么多客户，陈大班最怕遇到戴蒙这种：话不多，光外形就让你发怵。 向来话多的林佐，面对他，饭都不敢吃，几乎是全神贯注才能招架戴蒙的犀利发问。 …… 报复性大吃大喝结束后，林佐先离开，留陈大班上了戴蒙的车，一起回星海。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雷声轰鸣，没过多久，暴雨如注。 雨滴砸在车窗上，很快从点连成线，最终汇成凹凸不平的一片，把车外折射得光怪陆离。 没伞的路人在路上狼狈地狂奔，姿势好笑又可怜。 不知怎么的，陈大班突然想起，有一年比稿特别顺，只要他出马，都能拿下来。 拳打国际4A，脚踢国内热店。 也是那时开始，陈大班被大家叫“大魔王”。 有次比稿，陈大班带队出征，那会儿广爷刚从实习生转正，也参加了那次比稿。 那是个跨国集团的比稿，听Brief的时候，现场云集了至少八家国内外顶尖广告公司。 那年的战绩，让陈大班所到之处，其他广告公司的人，都投来或害怕，或憎恨的眼神。 广爷跟在他身后，把一切看在眼里，喃喃道：“每次看到比稿的公司高手云集，我就想，还好我是你队友。” “当大魔王的跟班小弟，比当大魔王的敌人好多了。” 当时听到这句话，陈大班只觉得广爷没出息，感叹道：“你能不能有点志气，独立出去，当我敌人，赢我一把？” 广爷猛男摇头，居然撒娇道：“人家才不要，外面风雨太大了，人家害怕……人家要一辈子抱紧大魔王的大腿。” 一口气听了四个“人家”，陈大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出息”，当时陈大班是这么回广爷的。 广告行业风雨飘摇，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像大雨天开车的司机，前路茫茫，身后还要一车人的安危要兼顾。 幸运的是，有了戴蒙，他坐在副驾位，运筹帷幄，为陈大班的茫然打了强心针。 让习惯冲在前线的陈大班，突然有种被大魔王“罩着”的安全感。 原来，有大腿可抱，还挺爽的…… …… 【日与夜】拿下W集团比稿，成为W集团年度广告代理商的消息，当天就传遍【日与夜】，接着席卷整个广告行业。 “我去！谁不知道TS老板跟W集团高层，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大魔王还能把他挤掉？！” “小道消息，TS因为丢了W集团的生意，整个事业部裁掉了！瑟瑟发抖！” “W集团高层洗牌了呀～今年W集团的广告可以期待一下，搓搓手！” “之前听一个星传的朋友说，他们稳赢的哦……怎么最后成了【日与夜】？” 没过几天，【日与夜】收购星传的消息公布，又撼动了一次广告行业。 “emmmm，突然明白W集团为什么把TS换成【日与夜】了。” “我震撼了，之前还在国际4A和【日与夜】两个Offer之间选了前者，现在后悔无比……” “媒介巨头+创意巨头，纵观广告业，还有比【日与夜】牛的吗？” “听说，星传的收购，是新CEO发起的……黑武士牛逼啊！才几个月，【日与夜】就成了行业巨头了！” 当整个行业，都在热议【日与夜】崛起的时候，【日与夜】内部，却非常低调。 【日与夜】因为赢下W集团比稿和收购星传，名声大噪。许多甲方都抛出橄榄枝，大小比稿都点名邀请【日与夜】。 陈大班既要兼顾W集团的业务，还要周旋在各种比稿头脑风暴会议上，忙得脚不沾地。 戴蒙也很忙，以前在【日与夜】甚少露面，最近也常常看到出入总裁办公室。 WP电梯里，遇到拿外卖的米姐，次数也变多。 Alex跟广爷吃完午饭，进电梯的时候，正好遇到拿外卖的米姐。 看她穿着高跟鞋，提着两大袋外卖，两人立刻上前，一人一半分担完毕。 到手才发现，外卖还挺重，目测是他俩吃不完的分量，有点惊讶：“戴总食量那么大？” 米姐欲言又止，突然电梯门打开，挤进来一群吃完饭的沙丁鱼，米姐彻底没了说话欲望。 解释不如亲眼所见，米姐带着两个提外卖的左右护法，走到总裁办公室。 推开门，戴蒙的办公室是整个【日与夜】占地面积最大，内有一个容纳五人的小会议室。还有一个办公桌。办公区后面有个暗门，进去有一个配浴室的房间。 传说，以前戴日朗为了节省费用，到魔都出差都不住酒店，直接住办公室。 还听说，香港【日与夜】的同事来支持比稿，躲在这间办公室头脑风暴，谁累了就去房间睡，睡醒继续想方案。这个状态，可以持续几天几夜。 自从拿下W的比稿之后，Alex和广爷每到中午，想找陈大班吃饭，总逮不到人。 原来，躲在总裁办公室。 他们走进总裁办公室的时候，戴蒙和林佐在会议室开会，办公区陈大班坐在戴蒙的座位，一手揉着耳垂，一手在按键盘。 广爷一眼认出，这是陈大班看方案的小动作。 明明是午饭时间，老板们却一个比一个忙……他和Alex还在聊下午叫什么咖啡外卖。 小打工人，内心有了一丢丢愧疚。 看见广爷和Alex，陈大班还有些惊讶，他下巴朝会议室方向抬了抬。 “阿广，外卖放会议室，等他们开完会，后面还有一个跟星传的Lunch Meeting。” 说完，他收回视线，重新专注电脑前。 “Alex，过来一下。” 本来，想看热闹，没想到被老大抓到小辫子。Alex心里“咯噔”一下，接着小碎步走到陈大班身边。 陈大班正在看他上午交的方案，神情严肃。 Alex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被老师当众批作业的感觉。 “睫毛膏的方案方向偏了啊……之前头脑风暴的时候不是说……” 陈大班这边在提修改意见，会议室里三小时的早会，才结束。 广爷和米姐把外卖放到会议桌。 饥饿让人丧失理智，林佐一边暴力拆外卖，一遍大喊：“饿死我了！！！！” 戴蒙皱眉，头转向正在跟Alex说话的陈大班。 “大班没吃？” 广爷帮林佐一起拆外卖说：“老大说你们等下有Lunch Meeting，等上你们一起吃。” 三个人叫了七个菜，几乎摆满了会议桌。林佐忍不住已经开始吃了。 戴蒙嫌弃地看着狼吞虎咽的林佐，不时看看陈大班，心里有丝烦躁。 林佐满嘴塞满菜，还分神催：“快吃啊！等下还有会！” 他一筷子下去，红烧肉就少了一半，戴蒙眼疾手快，立刻端起红烧肉。 林佐筷子下的肉不见了，不满吼道：“哎哎哎！！！你又不爱吃，干嘛拿走啊，我才吃了两块……” 戴蒙没理他，整盘红烧肉端到自己面前。就是不让他夹。 终于，陈大班抱着笔记本电脑，一脸严肃走过来，叮嘱身旁的Alex。 “女性观众刷睫毛膏看悲情电影，展示睫毛膏不容易晕妆。这个Campaign国内外都有品牌做过了，随便搜一搜都能查到新闻稿，你们别钻这种空子！” Alex解释：“我们也知道，但那么多广告那么多创意，互相借鉴总是有的。而且，电影院只是方案里一个线下小事件…… 广爷听到Alex的解释，暗暗为他捏一把汗。 他太了解陈大班，他可以允许比稿拿不下来，但绝对不允许创意抄袭，这是他的底线。 戴蒙听到Alex的话，身体后仰，双手环胸，眼神带着一丝不悦。没等到陈大班发话，他先开口。 “小抄也是抄，Alex你是客户总监，一个Team的Leader，如果连你自己都不清楚【日与夜】的底线，我非常不放心把W集团的业务交给你们。” 戴蒙的话，宛如王炸，让现场的人都愣了。林佐夹菜的速度都慢了，Alex更像被冻住似的，僵硬站在那里。 广爷站在一旁也瑟瑟发抖，心想：戴总骂人怎么比老大还狠…… 陈大班看Alex被说得脸都白了，有什么责备的话也只能吞回去。 最后，拍了拍Alex肩膀：“赶快把方案改改，下午5点前，给我看修改版。” 说完，跟广爷对视，像在示意：“赶快出去，安慰安慰他。” 广爷瞬间收到信号，拖着几乎魂飞魄散的Alex，飞一样跑出总裁办公室。 戴蒙拆开一双筷子递给陈大班，红烧肉不经意地拖到他面前。陈大班拿上筷子第一时间往红烧肉上怼。 戴蒙眼里闪过一丝满意，移开视线和米姐相遇，问：“有事？” 米姐双手放在身前，非常端庄：“下周五的团建，行政邮件已经发给你了，等你答复。” 戴蒙了然，重新打开电脑，点开行政发的团建安排邮件。 听到有团建，林佐和陈大班，瞬间来了兴趣：“什么团建？” 戴蒙一目十行看完邮件，回复了一个“OK”。 嘴上淡淡道：“日与夜收购星传后的第一次团建。” -------------------- 码字不易，求收藏，叩谢！ 第22章 22 陈大班忘了告诉戴蒙，国内员工其实挺烦团建的。 一个广告公司，想成功举办一场团建，艰难程度为六颗星（满分五颗星）。 广告人都特立独行，什么妖魔鬼怪、奇装异服出现在广告公司大家都能瞬间理解。 团建这种要抹灭“小我”体现“团结友爱”的集体活动，跟这群人属于八字不合。 当【日与夜】员工，收到行政团建邮件时，第一反应都是：拒绝！ “不能直接让全公司休息两天吗？” “把团建的钱，折现给我行不行？” “怎么才能不去团建？在线等！” 行政总监像是早就预料到结果，跟每个部门的Leader强调，除非不可抗力，全体员工必须参加。 就在这样的铁腕强拳下，周五当天，百来号人，居然全勤出发。 为了迁就广告夜猫子的作息，行政贴心选了下午1点，在WP大楼集合上车。 春日阳光明媚，车队浩浩荡荡。 魔都两旁剩余的晚樱淅淅沥沥挂在树上，天气回暖，正适合出游。 广爷给陈大班怼来一包薯片，陈大班意思意思拿了几片，吃在嘴里，猛然有种学生时代去春游的感觉。 陈大班带上耳机和眼罩，闭目补眠。迷糊中，车像是停了一阵，接着，他感觉身边的空位下陷，紧接着“窸窸窣窣”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昨晚熬了一夜做方案，现在累得不行。加上司机开得很稳，陈大班几乎睡死过去，而且，难得没有做梦。 睡着睡着，他头往右靠，靠上一个很舒服的“枕头”，软硬适中，有股好闻的清新草香，没忍住鼻子往上蹭了蹭，闻了几口。 不知怎的，“枕头”突然往外跑，他上手拽着”枕头“，皱着眉嘟囔着：“枕头别动……” “枕头”很听话，瞬间不动了，乖乖回到原位，老实给他枕着。 陈大班很满意，舒适地又睡死过去。 不一会儿，他感觉脑袋上，有东西压了下来。他抬手扒下眼罩，眼睛眯起适应了一下亮光，才往身边看。 他惊觉自己拽着一个人手臂，头靠在那人的肩膀当“枕头”。对方动弹不得，慢慢被车晃困了，只好枕在他脑袋上，不太舒适地睡了过去。 陈大班脑袋往上抬，对方也往后靠，他这才看清楚了“枕头”。 都知道戴蒙帅，但陈大班从来没那么近距离，接受冲击。 侧脸优越得让人嫉妒，五官棱角分明，左眼睑下，有一颗小泪痣，鼻梁挺直，嘴唇饱满。 平日都是黑灰西装，商务属性太强，今天头戴闪电蓝运动帽，灰色冲锋衣配运动裤，哪怕坐着，四肢的肌肉也把运动服撑满，男性荷尔蒙溢出。 难怪能泡到Ru这样的女明星。陈大班思付着。 大巴进入隧道，车里瞬间变得昏暗。 戴蒙的头微微转向陈大班，棒球帽压得很低，陈大班看不清到底有没有睁开。 他嘴巴张开又合上，大班没听见，问：“你说什么？” 戴蒙愣了片刻，这会儿，陈大班能看见他眼睛睁开了，而且是全睁开。 但他没说话，抬手到他脸侧，把耳朵里的降噪耳机取出。 耳机里的音乐声突然变成嘈杂的环境音，他突然靠过来，低声说：“睡醒了？” 刚睡醒的戴蒙声音有点嘶哑，听得陈大班耳朵痒痒的。 “嗯……醒了……” 戴蒙活动了一下被陈大班睡麻的肩膀，打趣：“现在说话知道小点声了？” 陈大班思考了一下他这句话，瞬间捂住嘴：“我刚刚说话很大声？” “不大声，我会摘你耳机？” 陈大班把另一只耳机也摘下来，放进耳机盒，低声说：“不戴降噪耳机我睡不着。” “熬夜了？”戴蒙双手环胸，左肩还残留着陈大班的温度，右手羡慕地蹭了个余温。 “下周一有提案，所以，昨晚熬夜提前做完。” 戴蒙皱眉：“不是留了周日一天休息吗？周一的提案，还熬夜？” 这次团建，行政安排了两天一夜的行程。周五出发，周六回来，周日给大家休息一天。 “虽然，周日休息，但我不敢赌，万一这两天，玩太累，我周日缓不过来怎么办……” 对于陈大班这种强准备型的人来说，不到迫不得已，尽量不把工作压到最后一刻。 戴蒙不对陈大班的工作方式发表看法，他只是想象，如果小时候跟陈大班是同学。 刚放暑假的那几天，肯定约不到陈大班，因为他都在做暑假作业。 不过，这种情况大概率不会出现。不是因为他们不在一起念书。 而是，戴蒙会跟他一起做暑假作业。 …… 大巴到目的地的时候，大部队才知道，自己被拉到魔都著名的徒步胜地“海岩浩径”。 “海岩浩径”全长100公里，分为十段，这次团建，他们将全体挑战第一、二段，徒步路程16公里。 看到“徒步”两个字，现场一半广告狗都想重回大巴。12点前睡觉，对他们来说已经很难了，还让他们徒步？ 开什么玩笑…… 行政也是狠，知道这群广告人的德行。大巴刚卸完客，就立刻让司机把车开走，完全不给他们逃跑机会。 几个广告人契而不舍，追在大巴后面，追了没到100米，就跑不动了…… 陈大班双手叉腰看着这些虚弱的广告人，转头问戴蒙：“老板，实不相瞒。我们广告人的运动量跟程序员差不多。” “徒步16公里，只休周日一天，真的很残忍……” 戴蒙倒是早已料到这种场景，他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活着也很残忍，他们还不是且活着？” 他拍了拍陈大班的肩：“放心吧，能活着就能走完。” 百来号人，分成10组，每组10个成员，每组队长都由总监以上级别担任，组员则是打乱，不但打乱部门，还打乱公司。 行政总监原话，团建就是要打破一切舒适区。 大家只想打破他的头。 陈大班被分到6组，套上行政分发的绿色背心。很快Alex和广爷飞奔过来，扑在陈大班身上。 “Yeah！老大！我们三分在一组！！！” 陈大班快被他们勒死，透过他们的纠缠，缝隙里看见戴蒙穿着白色背心。 那两位松开双臂，一起顺着陈大班视线看过去。 “哎……戴总怎么在医疗队啊？” “医疗队？”陈大班以为他应该当组长，单独带一支队伍才对。 广爷解释：“海岩浩径这两段，有地方挺险的。我们公司徒步小白肯定很多。的确需要医疗跟着，随时应对突发状况。戴总在香港应该常常徒步吧？看他装备就很专业。” 陈大班心里了然，戴日朗以前就很爱徒步，估计戴蒙也是。 6组的队员集结完毕，他们组的成员非常杂。 除了Alex和广爷，还有米姐，两个年纪大的财务，叫Fiona的Account，高级创意Lee，以及两个星传的男Account。 跨部门，跨司，Fiona和Lee还是情侣。 行政给每组人分配了徒步物资，5顶双人帐篷，若干水、干粮和登山杖。 商量后，陈大班这组，男生背帐篷，水每人分担，干粮放在女生包里。 分帐篷的时候，陈大班他们三个围着五个帐篷，陈大班先挑了一个背上，转身提着干粮去分到女生背包。 星传的两个男生走到Alex面前，把他们准备拿走的帐篷一把抢过来。Alex还被推了一下，整个坐到地上。 广爷看到，推了其中一个男生一把，生气地问：“你干嘛！” 广爷身材魁梧，星传两个男的都瘦，眼看不是他对手，只能拽拽说：“拿帐篷而已，那么凶干嘛？！” “拿帐篷就拿帐篷，干嘛推人？！” 旁边有人往他们这组看，Alex息事宁人，把广爷推远几步：“我自己没站稳，你别气……” 广爷也不想跟这两个星传的人闹，帮Alex捡起背包和帐篷，去找陈大班。 …… 出发前，行政请戴蒙发言，他一直摆手拒绝。 架不住行政总监絮叨，说，日与夜合并后，第一次集体活动。老板不发言，就跟吃饭老板不起筷一样，大家哪敢动…… 行吧，戴蒙接过大喇叭，他的低音炮经过喇叭的处理，居然更蛊惑……更杀耳…… “徒步过程中，大家注意安全，保持心情愉悦，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终点见。” 最后，戴蒙突发奇想，皮了一下：“第一个到达终点的组，有惊喜。” 听到“有惊喜”三个字，行政总监呆住。 考虑到一群不喜欢户外活动的广告人，徒步完一定恨死行政。所以，准备了人人有份的“阳光普照”奖。 老板一句话，把“人人有份”变成了“赢家尊享”。 看他们着急地面面相觑，戴蒙还大喇叭的时候，还朝行政总监眨眨眼。 行政总监：…… …… 徒步正式开始，第一天主要是走完“海岩浩径”的第一段4公里路程。 耗时大概1小时，这一段相对平稳，走山路，经过一段溯溪，然后到营地扎营。 陈大班这组，汇集了老中青三代，很快就走出了四个梯队。 “你以为，年轻人脚力最好，应该走第一梯队？错错错，看我们组三个姐姐，一个比一个干练。” 米姐回头看了一眼，第二梯队的广爷和Alex，下巴指着身边的另一位姐姐。 “这是财务部给你们批每个月报销的琳姐，每年都参加全马，还拿名次的。我们仨经常约徒步，16公里，都是一星难度好吧。” 走了不到一公里，就开始喘的广爷和Alex，瞬间肃然起敬，纷纷鼓起掌：“姐姐们牛逼！” 身后，客户部的Fiona，声音特别嗲，没走一百米，就喊创意部的男朋友拍照。 “我等下在溪边走，你抓拍我的背影～” 一个背影，拍了五分钟…… 星传两男生，本来不情不愿走在队末，最后也受不了，把小情侣给超了。 陈大班作为队长压在最最最后，本来还挺无聊，看到小情侣到处拍，还停下来看了看。 “羡慕别人有男朋友拍照？” 大部队正踩着溪上错乱的石头过溪对面。陈大班也站在石头上，还差几块石头就能过溪。 没想到，戴蒙突然蹿出，他吓得脚下打滑，眼看就要掉溪里去。 戴蒙眼疾手快，双腿张开稳定住自己，伸手拉起陈大班。等他稳稳站好，才松开他的手。 惊魂未定的陈大班，大喘几口气：“你吓死我！” 戴蒙拿出手机，对着他的脸猛按了几下，对着照片笑个不停。 陈大班“啧”一声，伸手抢他手机：“你拍我什么了？” “丑照！”戴蒙高举手机，迈开长腿，踩着石头三步跑到岸边。 陈大班站在石上，喊了声：“你给我站住！” 几乎同时，有人也喊了声“站住！” 陈大班愣住，以为出现了幻听。 他和戴蒙同时往左看，Fiona也站在石上，朝岸边喊，朝男友喊。 “Lee～你等等我啦～” 陈大班和戴蒙快速对视，他们被旁边这对CP，带得气氛有些尴尬。 Alex和广爷看到全过程，立刻起哄，双手放在嘴边，大喊。 “戴总～你等等老大啦～” -------------------- 徒步目的地是编的，参考香港麦理浩径，不细究 剧情需要，对不起程序员，对不起广告人，你们体力都一级棒！！ 戴总：Alex和小广表现不错，奖励一个鸡腿！ 第23章 23 Alex和广爷的起哄，让不少员工侧目，大家边走边回看，几个小姑娘还拿手机拍，怪热闹的。 “想说很久了，虽然，大魔王一个人气场就很杀人，但站在戴总旁边我就觉得……有点妙～” “我也觉得！！什么时候看见大魔王害羞过呀……我刚刚看他脸都红了！” “戴总也很耐人寻味啊。平时冰块似的，刚刚逃上岸那个表情，不要太可爱～” 广爷听着几个女生在身后吱吱喳喳说着，皱眉问Alex：“哎……我怎么听着听着，觉得她们还说得挺对的？” Alex瞪了他一眼：“腐眼看人基！你别那么容易被煽动好不好……” 被起哄的陈大班，远远瞪了戴蒙一眼，抿了抿嘴，低头走完剩下的几步。 最后一步，戴蒙伸手想扶他一把。陈大班却不领情，蹭过他的衣袖，径自抬腿往前走。 戴蒙的手被晾在半空中，自嘲笑了下，又把手收回。 陈大班眯着眼睛，看走远的Alex和广爷，笑声骂骂咧咧：“你俩等着吧……” “起哄的时候，反应倒是快，想idea的时候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每次方案被打回来都要我兜底……” 难得听见陈大班发牢骚，戴蒙心里觉得好笑，顺着他的话题问：“这次是哪个客户的方案被打回来？” 陈大班叹气：“还有哪个客户，K集团睫毛膏的呗……” 不爱看广告如戴蒙，也听过他家那句“看我K集团大眼睛”的Slogan。 这是【日与夜】多年老客户，从拿下来开始，他们市场部老大只认陈大班。 其他什么客户总监，一概不认。每次去提案，客户总监都要拉上陈大班，不然100%被打枪。 戴蒙想起，上次在他办公室，陈大班跟Alex就是讨论这个方案。 “客户嫌上次那个方案不够爆，显示不出我们【日与夜】专业水平。” 戴蒙“哈”冷笑了一声：“这算不算PUA啊？” “妥妥的PUA好吧。” 陈大班很无奈，这几年，广告行业环境变化越来越快，但入行门槛越来越低。 以前的广告人，随便抛USP理论，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如今，整个客户部的Account抓不出三个知道这些理论的。 理论跟不上实际，实际却很难总结出什么方法论。 以前的广告，都是围绕品牌资产或者产品卖点不断强化，在消费者心中留下记忆，从而影响消费决策。 举个例子：你是一个深受头皮屑困扰的消费者。 那么，品牌开发一款去屑洗发水，每年请不同的明星，在电视广告里跟你说：去屑就用海飞丝！ 你在逛超市，买去屑洗发水的时候，自然就联想到海飞丝。 传统媒体时代，品牌资产就是这么积累下来的。 如今呢？你还看电视广告吗？时代不同了，决策渠道就不同。但，甲方爸爸的需求是一样的。 这波推广做完，我要爆！ 什么叫爆？ 100w的预算，二流产品，想通过这波推广弄得人尽皆知，产品卖断货…… 乙方收到这样的需求，只觉得天荒夜谈。 所以，当甲方用会不会“爆”，来PUA广告公司的专业度，这就很扯。 陈大班喃喃：“外面都以为，只有我PUA别人，大错特错！能力越大，承受的PUA越多，如果PUA算工伤，我早退休了……” 戴蒙没忍住笑出声。 陈大班抬头看天，满目都是茂密森林，他深呼吸了几下，才平息掉心里莫名其妙的怒火。 前面那对情侣，还是走几步拍一张的密度，那男生脾气好，不厌其烦，全都应下。 陈大班看着他们，转头问戴蒙：“戴总，你接受办公室恋情吗？” 戴蒙后背有一瞬间僵直，手指不自觉在运动裤边摩挲了下，发现自己有点同手同脚，不动声息地调整回来。 他摸了摸下巴，故作自然地反问：“什么办公室恋情？” 陈大班下巴往那对小情侣的方向抬了抬：“前面这个女生是客户部的Fiona，男生是创意部的Lee。戴老板，反对这种办公室恋情吗？” 适才的僵直消失了，徒留一脸你说的是这么，以及一丝无人察觉的失落。 “自由恋爱，没什么好反对的。”他双手环胸，“别影响工作就好。” 陈大班点点头，笑着回忆：“广告人找人谈恋爱挺不容易的。加班多，圈子小。我认识不少广告人都单着。” “前几年，同一个TEAM成了两对。那个组的Leader头疼得不行，常常跟我诉苦。” “说，小年轻谈恋爱，要么甜到齁，只想早点干完活去谈恋爱，要么吵到死，只想着早点干活完躲开对方。” “反正，工作弄得乱七八糟，感情也谈了几个月草草了事。” “后来，4个人走剩2个人，这才消停了。当时，那个Leader说，办公室恋爱还是别了，距离产生美。” 陈大班那双杏眼，看着远方，淡淡道：“后来，我问嘉嘉，她一个恋爱脑，怎么从来不在办公室找对象。” “她说，刚开始看见一个帅哥当然也心动。但是，当他开错发票，填错报销单，嘴里还振振有词说错不在他，我就只想扑上去撕烂他的嘴。” 戴蒙笑了笑，开始回忆自己的打工生涯。 “我在国外工作的时候，同事挺开放的，谁跟谁好了都很正常。” “但因为工作性质，公司内部勾心斗角很严重。昨天还是合作伙伴，今天就可能抢了他的KA。大家都是趋利的，感情都不真。” 听完陈大班一个大感慨：“所以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古人诚不欺我。” 他愉快地走远，徒留戴蒙跟在身后，看着后脑勺，怔怔出神。 …… 沿着林荫密布的溯溪一路走到头，突破漫天绿荫，扑面而来的海风，带着些许海的原味。 这是，今晚要扎营的地方：溯溪湾。 每组的帐篷颜色跟背心一样，陈大班他们组的是绿色。 他朝着绿茫茫的那片走去，五个双人帐篷已经完成一个。广爷和Alex正蹲在地上，忙前忙后给姐姐们搭第二顶帐篷。 看见陈大班，他们抬头打了个招呼。 陈大班数了数人头，小情侣走在他们身后，晚几步也快到营地了，一组十人，还差两个。 他抬脚轻轻踢了踢Alex：“星传那两个男生呢？” Alex手里拿着几根固定帐篷的地钉，起身环顾营地四周，确实没看见人。 “刚开始他们还走在我们后面，怎么突然不见了？” 广爷蹲在地上，还记着那两人推Alex的事，发牢骚：“不想帮忙搭帐篷，跑别的地方偷懒呗。” “别组的人都搭完三顶帐篷了，我们才弄完一个……” 陈大班卸下自己背着的双人帐篷，拍拍广爷肩膀：“我去找人。你们把帐篷先搭起来。” 回头看小情侣终于拍完了，大喊：“恋爱谈完了，就过来帮忙搭帐篷！” 小情侣看大魔王发话，利索围过来，帮忙搭帐篷。 出发前，行政给每个组都拉了群，陈大班在群里分别给那两个男生打了电话，但山里信号不好，完全打不出去。 陈大班跟行政总监简单沟通了情况，戴蒙凑热闹也过来听了一耳朵。 戴蒙冷静听完，转头跟行政总监艾丽说：“把星传的Vitor叫来吧，可能星传其他人见过他们。” 【日与夜】收购星传后，整个星传经历了一次人事动荡。架构调整后，星传和【日与夜】媒介资源业务整合，更为媒体综合业务部。 经过内部商议，戴蒙把星传原来的副VP Vitor提升到VP的位置，成为媒体综合业务部负责人。职位跟陈大班持平。 Vitor年纪不大，Account Base，沟通能力非常强，智商情商在线。 Vitor和陈大班打了个照面，简单介绍着两个走失员工的情况。 “两个男生，高瘦那个叫Win，黄头发那个叫Paul。他们原来跟Lisa Ma。” Lisa Ma，跟陈大班一起竞标W集团，后来在1989酒吧遇到，说已经拿下W的那个VP。 “后来，Lisa被举报贿赂W集团内部员工，妨碍比稿公正。不久，她也引咎辞职了。” “她手下的组员，要么走，要么转组。Win和Paul是其中两个转组的。” Vitor边说，边带着陈大班问了一圈星传的小伙伴，但都说没见过这两个人。 艾丽也没办法了，问了徒步向导，附近的情况。 “海岩浩径一段之后，路就两条，一条是明天徒步的路线：海岩浩径第二段。另一条就是往回走的路。” “二段的路就只有一条，而且没有藏身的地方，他们跑去那边的几率不大。但来时经过的溯溪小路，有好几个分叉。那边比较容易走丢。” 商量过后，陈大班、向导，带上广爷和Alex，四人一起返回溯溪找人。 运气不好，他们往回走没几步，太阳缓缓下山。 整个溯溪，从白天的郁郁葱葱，变成了一个布满树木藤蔓的黑洞。除了潺潺流水声，没有别的声音，空间安静得让人害怕。 Alex没在这黑暗溯溪里走过，心里害怕，低声问向导：“这里，晚上会有什么动物么？” 向导拿着手电，淡淡道：“小动物比较多，但这片比较危险的动物是野猪……” 话刚说完，突然有两个黑色动物，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向导喊了句：“小心是野猪！” -------------------- 感谢在2023-09-05 10:19:43~2023-09-06 09:4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仰止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24 向导话刚说完，两只野猪快速从广爷身边窜过，嘴里叼着一个架子似的东西，把广爷吓得“哎呀”一声，再看人已经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陈大班和Alex立刻过去把他扶起，关切地问：“没事吧？” 广爷捂着屁股，开始一通国骂输出：“我艹！%……那猪特么&*（），！！！” “老子屁股疼死了！！！！” Alex帮他拍了拍裤子上的青苔，安慰道：“还好这片算平整，万一摔到什么石头上，估计得骨折。” 陈大班拿起手电，在地上照了照，捡起那个绊倒广爷的东西，朝他们走去。 “看来，Win和Paul应该在附近。” 其他人同时看着陈大班，他手里拿着的，正是他们绿组帐篷的一部分外帐布。 陈大班转头，跟Alex说：“你回去找医疗组，让他们过来几个人，万一有人受伤了，可以先做简单治疗。” Alex点头表示收到，接着立刻往回跑。 向导带着他们两个，朝野猪跑过来的方向摸去。陆陆续续还发现了一些帐篷的残骸。 向导说：“野猪喜欢晚上出来觅食，估计以为帐篷是吃的，就把它叼走了。” 广爷摸着隐隐作痛的屁股，吐槽：“野猪估计没想到，这个食物零件还挺多，边跑边掉了一路。” 转头问向导：“这里野猪很多？” 向导走在前头领路：“这边要是没人徒步，平时没什么吃的。我在这边当向导那么多年，也就遇到一两头。” 没想到，今天一次过见了那么多年的总和。这群人运气也是绝了。 “向导，万一遇到野猪怎么保命啊？”广爷左边屁股还疼着，走路重心全在右脚。远看有点瘸。 “野猪喜欢撞人，把人撞得起不来，它才罢休。保命的话，首选爬树，不行就跑，但人大概率跑不过野猪，所以跑的话，别跑直线，按S型跑。它们爱横冲直撞，不会拐弯。” 广爷听完，开玩笑道：“那完蛋！我不会爬树，现在屁股疼得厉害也跑不动，遇到野猪不就只能等死？” 都是玩笑话，向导回答也不认真，打趣道：“有火生火，别落单。” 广爷停下来靠着陈大班：“老大，别丢下我昂。” 陈大班垂头笑了笑：“那么大的人了，怎么那么不扛事呢。” 广爷没脸没皮：“有大腿不抱，非要自己当大腿……傻么我……” 三个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在黑暗的溯溪里前行，心里还没那么害怕。 广爷走路不平衡，一下没踩稳，突然脚踏空了，“啊！”一声，整个人眼看要往下掉。 陈大班眼疾手快拽着广爷的肩膀，结果就是，两个人一起滚了下去。 这片溯溪的青苔多，路滑得很，也幸好有青苔垫着，他们滚下去的时候，除了沾了一身翠绿，并没有受伤。 滚了几十米，两人才算到底。 广爷刚屁股摔了一下狠的，转眼屁股又在青苔地面滑了几十米，人还没缓过来，先开始国骂。 “我艹……&*，青苔%&*，野猪%&*，老子屁股……” 陈大班听他骂空气，骂得中气十足，先站起身检查自己身体有没有不适。 接着，才走到他身边伸手：“还能不能起来？” 广爷亲手把陈大班拉下来的，面对陈大班心里还愧疚着，只能闭嘴不骂了。 接着，借了陈大班的力起身，摸着屁股，一脸难受。 “妈的，再摔一次，老子屁股就报废了。” 陈大班捡起跟自己一起掉落的手电，照了照周围的情况。 没能再听见溪水的声音，除了斜坡上有青苔，地上全是碎石，参天大树环绕。 他们的手电也在摔下来的过程中弄丢了。夜深人静，除了天上的月亮和忽闪忽闪的星星，没有其他光源。 广爷下意识问：“老大，接下来怎么办？” 陈大班抬头仰望漆黑的夜空，网上不是很多，下属给上司汇报工作的时候，最好带着选项给老板么？ 此时此刻，广爷应该给出两个提议：“老大，我觉得要不我们这样这样，或者我们那样那样。你看这样和那样，哪个好？” 然后，陈大班深思熟虑地二选一。 可现实有点残酷，每次遇到问题，他的下属，就像嗷嗷待哺的雏鸟，只会张嘴跟他要吃的，要办法。 一想到，嗷嗷待哺的雏鸟，还是魁梧的广爷…… 为娘，阿呸，为父真的有点心累。 面前的树丛，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把广爷吓得双手捂着屁股，喊：“老大，那是什么？！” 陈大班手里除了根登山杖，也没别的武器了。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举起登山杖，对准发出动静的树丛。 这时，从树丛里伸出一只手，拿着一件绿色背心朝他们甩了甩。 “是我！” 金发的Paul一露头，陈大班和广爷同时松了口气，终算找到失踪人口了。 按Paul的复述，他俩走着走着，发现自己走错了，想返回的时候，遇见野猪，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滚下了山坡。Win和Paul的腿被野猪撞了一下，受伤跑不了太远。 刚刚听见有动静，以为又是野猪，Paul过来看情况。 他们跟着Paul走了不到十米，发现了另一个失踪人口，抢Alex帐篷的Win。 Win的状态不太好，看见陈大班和广爷，眼里的光带着一丝嫌弃。 看样子，他们打算把唯一一钉帐篷铺开，看着打算睡一晚，第二天再求救。 Win嘴里咬着手机照明，钉好最后一个地钉，他拖着受伤的脚，一瘸一拐地走到他们面前。 “你们来干嘛？” “我们来干嘛？？？”广爷重复他的问题，一脸难以置信。 广爷是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直直站在Win面前，破口大骂：“要不是找你们两个路都不会走，我和老大用得着大晚上掉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Win把手里剩下的地钉丢在地上，脾气也很冲：“我求你们来找了吗？” 广爷瞬间血压飙升，举起拳头就要往Win的脸上砸。 陈大班迅速抬起登山杖，拦着他的拳，低声呵斥：“手放下！” 广爷是创意Base，沟通主打一个有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弯弯绕绕。生气的时候，总是口不择言。现在，他被Win的态度激怒，又被陈大班呵斥，说话开始不过脑子，怎么爽怎么说。 “老大，我们也没惹他们吧，从组队开始就给我们甩脸子。” “先是莫名其妙抢了Alex的帐篷，又来玩失踪！几百号人走一条路呢，你们是瞎了还是瘸了？这都能跟丢走错？分明就是打着什么坏心思！” “我看，你们就觉得我们【日与夜】收购了星传，所以气不顺！” 人疯起来，拉都拉不住，三言两语，就让战火再度升级。 本来立场中立的Paul，此时也跟Win站在同一边。双方形成了两两对峙的架势。 Win轻蔑笑笑：“我们是故意的，看不得你们搞小团体拿走轻的帐篷，也不想跟你们一个营地。” “你们【日与夜】不也很不爽我们星传么？说我们手段脏，贿赂客户抄袭方案，你们就很干净？到头来还不是用钱解决的？” 这句话狠狠戳到广爷，立刻说：“别把事情混为一谈，我们是正当收购，你们可以私下贿赂，窃取比稿机密，我们能告你的！” 陈大班低声呵斥：“不要吵了！” Win偏不，张嘴就来：“你们能说，我们就不能了？我偏要……” Paul也察觉不妥，抬手捂住他的嘴。 细细听，不远处的树林发出急促的奔跑声，跟刚刚撞到广爷时，听到的声音很像。 “是野猪！” Win和广爷瞬间禁声，剑拔弩张的两个人，都承受过野猪的撞击。听到这两个字，瞬间不寒而栗。 “找点叶子和树枝，粗点的。” 陈大班掏出衣服里的打火机，随手找了手边的干叶子点燃。 其他人快速扒拉了身边的一些干叶和树枝，堆到陈大班面前。 运气好，火堆很快点燃，恰好，野猪的奔跑声停止了，没有再往他们这边来。 大家捡了几根粗一点的树枝，粗一点的树枝很难引燃，就在这时，野猪的奔跑声又响了起来。 Win看陈大班把第一根点燃的树枝递给广爷，冷着脸“哼”了声。 广爷瞪了Win一眼，两人都不敢说话，只能用眼神较量。 陈大班脑子快速思考，他把树枝都交给Paul。 Paul没有拒绝，学着陈大班的动作，拿着树枝在火堆里烤。 陈大班撑起登山杖站起身，广爷紧张地拉着他的裤腿，眼神流露出惊恐：“老大，你要干嘛？” 从第一天遇到陈大班开始，广爷就觉得，这人身上有种深不可测的气质。 在【日与夜】流传着一句话：你永远猜不着大魔王的下一步。 猜不着他怎么能每次头脑风暴，都能想到那么绝的Idea；猜不着他每天那么忙，还是神采奕奕面带微笑；更猜不着他怎么能在复杂的环境里，还一脸冷静。 跟无数次安排工作一样，拍着广爷的肩膀，语气平静，思路清晰。 “你们继续点火，越多越好，但注意不要弄成山火。野猪怕火，万一有别的野猪袭击，你们也能驱赶一下，还能让救援的人尽早发现你们。” 你们？三个人，同时愣了愣。 广爷迟疑地试探：“那……老大，你呢？” “来的时候向导说，这里的野猪不多，也就两三只。我们在上面遇到两只，那这里最多两只。我往反方向跑，引开它们的注意力。” 剩下三个人都有伤，万一被野猪围攻，肯定一个都跑不掉。不如破釜沉舟。 陈大班看着广爷，语气依然很平静：“我不在，你是组长，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目标只有一个，等救援！” 看陈大班抬脚要走，广爷立刻把手上仅有的火把递给他。结果被陈大班挡下。 拿着火把，野猪就不敢过来了。 “对了”，陈大班回头看Win，下巴朝帐篷抬了抬，“五顶帐篷里，有三顶是双层帐篷，两顶单层帐篷。本来，我们三个擅自作主张，想背走重的。既然都是一组的，确实该提前跟你们说一声。” “你是星传的还是日与夜，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在我眼里，只有两种人，能合作的和不能合作的。” “这里不是工作场合，时间也不够，我们先活着出去再说。” 说完，拿着登山杖就往野猪发出声音的树丛走去。 Win的脸色很难看，盯着陈大班的背影，觉得孤单又萧条。 广爷手臂狠狠擦了擦眼睛，眼眶通红，骂了句：“妈的！老大真特么……神经病！” 陈大班走后，广爷强撑着站起，又找了几根树枝，按陈大班吩咐的，用火把围着他们三个隔出一个安全区。 自己站在最前方，等待救援。 -------------------- 嗯嗯，坐等戴总（搓搓手） 码字不易，求求收藏啊，叩谢～ 第25章 25 溯溪湾营地，大部队陆陆续续到齐，数十顶帐篷慢慢支起，配上星星点点的暖黄色小灯。 白嘉嘉所在的蓝组，几乎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公主。招来一班男生帮忙搭帐篷。 戴蒙也在其中，他像个人形帐篷安装机，卫衣袖子挽到手肘，小臂线条清晰。手脚麻利，旁人要一小时搭好的帐篷，他只需20来分钟。 此时，他手里忙着把外帐布扯平整，嘴里咬着几颗地钉，余光不自觉盯着绿色帐篷的方向。 “戴总”白嘉嘉给戴蒙递了瓶水，发现他愣着，又喊了几句。 他立刻回头，伸手接过水，低声说，“谢谢。” “喊你好几声了，想谁呢？” 想谁呢？戴蒙没说话，拿出嘴里叼着最后一颗地钉，狠狠固定住帐篷。接着，站起身像一座山似的，把白嘉嘉前面的光全笼住。 他拧开水瓶，仰头喝掉半瓶，锐利的眸子往营地一扫，其他组的帐篷都快弄好了，绿组才堪堪三顶帐篷。 看看时间，陈大班出去找人快两小时了。 两小时前，陈大班要去找人，戴蒙就站在Alex身边。修长的手指点走了Alex和广爷，眼神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扫。 戴蒙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杜家村里他们三是建立了一些情谊，但陈大班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两个手下也是花架子，是能跑还是能打？ 心里自嘲，陈大班还是信不过自己吧。 “戴总！”戴蒙眸子一眯，认出是Alex，他心中一紧，边挥手边往他的方向跑。 Alex看见戴总，立刻抓紧他的手臂：“我们在溯溪找到星传两个人的踪迹，但是遇到野猪了。老大让我回来，找几个医疗组的人过去支援。” 戴蒙沉声说了句“好！” 刚准备出发，就跟同样跑回来求救的向导打了个照面。 Alex惊讶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向导，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向导，发生什么事了？” 向导指着Alex，上气不接下气：“你那两个同事，滚到山下去了！” 戴蒙听完，脑子里突然“嗡”一声。 他深呼吸缓了缓，背上急救箱和手电，拉着剩下半条命的向导，率先往溯溪的方向跑。 陈大班跟广爷失足掉山下的消息一扩散，【日与夜】很多人都跟着医疗队一起跑了出来。 营地一时空了不少，剩下都是女生。和陈大班素来要好的白嘉嘉，听到消息心里一悬，但没跟着往溯溪跑。 她把本来要烧烤的碳堆放在营地中间，招呼其他女生：“等他们回来，估计都饿了，我们赶快把能吃的都烤熟。” 喊了几声，只有同组的女生和财务部的人过来帮忙生火。其他人都坐在帐篷里，装作听不见。 白嘉嘉正尴尬着，想既然不来，算了，自己搞。 没想到，营地一角的帐篷里，突然尖叫声不断。 “啊，你谁啊？！”、“谁让你进我们帐篷的？”、“啊！神经病啊！” 白嘉嘉顺着大家的目光，往尖叫的方向看去。 只见，米姐带着绿组的两个姐姐，每人手拿登山杖和手电，挨个扫帐篷。 “让你们去烤东西，躲帐篷里装听不见是不是？” 没想到米姐看着高瘦，平日也贵妇似的安静，吼起来声音居然那么大。 【日与夜】的员工，知道她是元老级人物，谁敢不听她的？她一声令下，【日与夜】大部分人都从帐篷里出来，跑到白嘉嘉身边，乖乖帮忙打杂。 星传除了Victor几个人，跑去救援的不多。大部分人群龙无首，面面相觑。 米姐一视同仁，面无表情拿着登山杖，老妈子似的见人就撵，最终营地所有人，都投入烧烤的行列。 虽然，米姐和白嘉嘉两人相隔甚远，但仍然在空中，酷酷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个说，谢了米姐。 一个回，谢屁。 …… 另一边，戴蒙和向导马不停蹄往溯溪里跑，黑夜中没法看清他此时的表情。 但如果能看清楚，戴蒙自己可能都会吓一跳，冰块脸要冻裂掉了。 决定团建的时候，上百个广告人，都在抱怨，直接放假不好吗？为什么要那么脑残搞团建。 戴蒙全当耳边风，觉得纯粹是一群缺少运动、作息不健康的巨婴无病呻吟。 此时此刻，他心里冒出个声音，戴蒙，为什么要那么脑残搞团建？！ 出了问题，解决问题，是他的习惯。此刻也是，虽然心跳出奇快，但脑子转得更快。 跟向导跑到陈大班滚下山的地方，他拿着手电四处照了照。 两个人一起滚下去，带下一片青苔，剩下松软的泥土，给戴蒙清晰展示案发现场。 让人忍不住细想，他们掉下去有没有受伤……甚至能不能活着…… 他转头问向导：“要找他们，只能从这里下去？” 向导指着另一边：“这边也能下去，但比较费时间。” 听见浪费时间，戴蒙几乎是当机立断：“我带几个身手好的男生，从这里下去找。Victor你带其他人从另一边过去。” Victor点头表示知道，临分开前，向导叮嘱一句。 “一定要小心野猪，万一遇到了，能爬树的爬树，不能爬树的拿火把！” 听向导这样说，戴蒙第一时间想的，不是万一自己遇到野猪要怎么办，而是求神拜佛，陈大班他们千万不要遇到野猪。 他从人群里点了几个高大的男生，做好防御措施，带上设备，沿着陈大班他们的路，准备滚下去。 “戴总，我想跟着你下去！”Alex比较瘦小，看起来经不起折腾，戴蒙没选中他。 “我们仨一起出来找人，我不想一个人回去。” 知道他们三个感情好，但戴蒙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莫名其妙。 戴蒙多丢给他一双护膝，低声说：“尽快穿上，准备走了！” 因为做好了措施，加上身材矫健，一看都是平日爱运动的。戴蒙一行人完好无损到了陈大班他们滚落的山底。 刚到山底，其中一个人大喊：“那边有火光！” 戴蒙转头看，距离他们几十米的地方，确实有火光。他捡起手电，快步朝着火光走去。 还差十几米，Alex看见，几根点燃的树枝，插在土里，划出了个圈，几个人坐在圈里。 看见一个熟悉的侧脸，他立刻大喊：“广爷！” 看见Alex他们的时候，广爷瞬间泪目，起身的时候脚软没站稳，整个人挂在Alex肩上。 他们在火圈里等了许久，比起担心自己能不能被救出，更担心陈大班的状态。 戴蒙一眼扫了完等待救援的三个人，没看到陈大班，本来快要放下的心，迅速又提起。 Alex也发现少了陈大班，先问：“老大呢？” 广爷抹了抹眼泪，声音暗哑。 “我们遇到野猪，老大看我们三个都受伤，万一被野猪看见，肯定跑不掉。所以……他让我们点火原地等救援，自己往反方向引开野猪。” “五分钟前，我们听见野猪撞到什么东西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 话音刚落，又听见树丛里，发出“嘭”一声的撞击巨响。 Alex快速重复向导的话：“野猪遇到人，容易激情伤人，一直把人撞到不能动为止，老大……” 后面的话不吉利，Alex吞了下去，但满脸哀伤，连旁边的Win和Paul也一脸怆然，内疚全写在脸上。 大家的视线集中到戴蒙身上，等他发号司令。 戴蒙从地上拔起一个火把，吩咐Alex：“留几个人，拿着火把，把他们带回营地。其他人跟我来。” …… 说完，戴蒙拿起家伙，寻着撞击声往树丛里走，为了防止野猪突然往他们的方向袭击，他们六个人，排成三角形的形状，向前举着火把往前走。 从上空俯视，像一个火焰色的三角坐标，而他们的目的地，是陈大班所在的地方。 野猪走过的路，树丛被压出了一条小路，戴蒙沿着痕迹走，走在最前面。 “嘭”一声，又是一下重创。 戴蒙表面没有变化，仍然冰冻似的。其实，脑海中闪过不少野猪把人撞至瘫痪的新闻，心中发寒，寒气过多，溢出脸上，特别骇人。 “戴总，在那棵树下！” 穿过树丛，看见一只野猪，围着一颗大树转来转去。不时怒吼几声，树上一直有硬物往下掉。 砸得野猪特别愤怒，气得没办法，又朝树干撞了一下。 这里的树随便说都有百年树龄，但这只野猪吨位不小，不知道疼似的，一头撞上去，整棵树抖了抖。 “树上！陈总在树上！” 不知哪个人喊了声，大家同时往树上看。映着火光，陈大班坐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晃着一双长腿。 百米高的树，他起码爬上了三十来米。 一口压在戴蒙胸口的气，像被释放了似的，瞬间吐出，觉得好气又好笑。 大家忧心匆匆，担心得急得要死，陈大班倒像没事人似的，爬树上逗野猪玩。 一时间，倒是比地面上的他们，要安全不少。 “你们小点声！” 陈大班早看见火光，知道是救兵，没想到这群救兵那么不知死活，看见野猪还敢大喊大叫。 地面的人瞬间安静下来，这时，野猪终于发现他们这群人，正躲在树丛里。 它绕着树走了几圈，闻不到吃的味道，面朝戴蒙那群人，双方对峙着。 “完了，它好像换了个方向……该不会往我们的方向撞过来吧？” 树上的陈大班大喊：“你们拿火把的站成一排，把它逼走！它怕火！” 戴蒙让人排一排，一手拿火把，一手拿登山杖，整齐地往野猪的方面逼近。 这头野猪的体型，比坡上看到的还要大。所以，能把百年老树撞出那么大动静。 可是戴蒙他们自建的“人墙”，气势也不弱。 嘴里喊着：“321”，然后前迈一步。“321”又前迈一步。 像古代行军打仗似的。 距离野猪越来越近，野猪眼睛里满是熊熊烈火，后蹄抖了抖，往后移了一步，又一步。 当戴蒙他们逼近到5米近的时候，野猪掉头往后跑了。 “OH YEAH！！！” “我们成功了！！！” 赶走野猪的少年们，大大松了一口气，禁不住欢呼。 树上的陈大班一直保持清醒，此时也才终于松了口气，半身软瘫在树上，丢了魂儿似的。 “大班，下来吧！”戴蒙朝着树上的陈大班喊。 陈大班挥挥手，表示知道，憋着一口气，开始下树。 他手脚灵活，猴似的快速从树上下来，但30多米高，戴蒙还是紧张地站在树下，举着手电给他打灯。 “掉下来没关系，我们接着你！” 陈大班笑着，大喊：“让你乌鸦嘴，我就没从树上掉下去过！” 还差3米左右的高度，陈大班一脚没踩稳，整个人往后落下，心想：艹，Flag立早了。 下落的时候，陈大班心里没什么想法，只觉得漂在空中的时间挺奇妙，像梦一样。 落下那一刻，他感觉有一双手接住他。然后，自己落入了一个宽厚坚实怀抱。 坚实的怀抱异常温暖，没抵住冲击力，和自己一起倒在地上。 再次睁开眼，视线跟戴蒙的眼睛对上，深邃的，乌黑的，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 -------------------- 米姐飒得一匹！ 第26章 26 为了接住陈大班，戴蒙充当人肉垫子，没有一点缓冲，垫在陈大班身体下面。 “戴蒙，你没事吧？” 陈大班双臂撑起身体，为了逃过野猪的追捕，衣服上沾了不少树叶青苔，脸上也沾了泥土。 戴蒙深呼吸几下，缓解疼痛，不自觉抬手，把陈大班脸上的泥抹掉。 手指经过陈大班的脸，触感软得像棉花。 这个人，刚刚还在树上惊心动魄，现在好端端在他怀里，眼睛依然灵动。 莫名地，陈大班觉得戴蒙心情还不错，他冷冷地扬了下眉：“我没事……” 陈大班这才松了口气，他艰难地起立，手伸向戴蒙，要把他拉起来。 戴蒙毫不犹豫，一手牵住他的，但没有借他的力，靠自己的核心力量站了起来。 站稳后，抖抖腿，像什么都没发生。 Victor领着医疗队的人过来，给陈大班和戴蒙检查伤势。 戴蒙身强体壮，接陈大班那一下，也只是一点擦伤。 幸好陈大班会爬树，身体看着没受特别大的伤害，整体状况还好。 但撩起衣服一看，背上、手臂、腿上，布满了细细小小的擦伤，都是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还有从坡上滚下来的时候弄伤的。 戴蒙看着这些伤痕，本来暴雨转晴的心情，又开始下小雨。 心里忍不住暗骂：陈大班这个疯子。 疯子眨巴着一双杏眼说：“没事，随便擦擦药，周日还能继续搞方案。” 戴蒙瞪了他一眼，严肃道：“还搞？身体不要了？提案推后，我亲自跟客户解释！” 陈大班喃喃：“不用……我好着呢，信不信，我再爬一次给你看看？” 戴蒙冷哼：“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嘴缝上？” 陈大班立刻用手指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乖乖闭嘴。 戴蒙转头看向Victor，“单纯包扎肯定不行，还是叫救护车，把四个伤员都送医院检查一下吧。” Victor点点头：“向导说，这路救护车进不来，只能叫直升机，我们先回营地，然后再报警吧。” 戴蒙点头，让大部队开始往回走。然后径自走到陈大班面前，背过身半蹲着。 陈大班一脸茫然：“戴总，你这是？” “上来！”戴蒙言简意赅。 Victor看老板居然要背陈大班，立刻请缨：“戴总，要不我来背吧？” 说完，另外几个男生也走过来，抢着背陈大班。 戴蒙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所有人看见这个眼神，像被雷劈了似的，立刻噤声，默默跟上大部队。 他们离开后，徒留陈大班一个伤患呆呆站着。 “还不上来？我腿要麻了！”戴蒙低声警告。 “哦哦……”陈大班没反应过来，一瘸一拐走到他背后，双手搭在他肩膀借力一跃，跳上后背。 戴蒙双手往后，捞起他的双腿，往上掂了掂。 陈大班太轻了。 快180cm的身高，体重只有他平时健身举重时的一半重量，混身大骨头，硌得他后背疼。 心想，这家伙平时吃挺多，怎么只长骨架，不长肉么？ 这点肉，还逞英雄想着引开野猪，到底怎么想的…… “你们找到阿广他们了么？” 陈大班头架在他肩上，可能是累了，声音听起来不如平日有力气，满是疲惫。 “他们已经回营地了，比你安全。” 从刚刚开始，戴蒙的声音听着像在生闷气。双臂用力一掂，陈大班重心不稳，双手绕过他肩膀，交叉环住戴蒙的脖子。 陈大班的气息，萦绕在戴蒙的后背，熟悉的柠橘香淡淡飘来。其所未有的亲昵，让戴蒙脚下的步子不着痕迹地一滞。 陈大班歪头问：“戴总，你生气了？” 气息喷到他侧颈，戴蒙半身瞬间麻了，要不是天太黑，陈大班能看见他红透的耳朵。 “没有……”声音还是冷冷的，陈大班心想，明明就是生气了啊。该不会是气那两个星传男生故意失踪吧？ 陈大班挠了挠头，低声说：“你不要怪那两个星传的人……年轻人不了解情况，对我们有误会，很正常，反正也没闹出什么事。” 说起这个，戴蒙更气，要不是急着找陈大班，在山下看见Win和Paul的时候，他都想上去揍他们。 陈大班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非要闹出事，才能怪他们吗？陈大班你是不是傻？” 突然被骂，陈大班懵了，环着脖子的双手又用了些力度。声音很软：“换个位置，你也一样回去找他们的。千辛万苦弄那么大的团建，不就是为了破冰，提升凝聚力吗。” “我一开始想，如果我带着广爷他们就能找到人，那自然好。万一出了情况，我也不慌，还有你嘛，戴总一定会把我们捞出去的！” “跟杜家村的时候一样。” 戴蒙心里一惊，没有选他一起去找人，是因为，陈大班把自己当作最后兜底的人吗？ 细想想，戴蒙这辈子，似乎还没给谁兜过底。 小时候，都是爸妈护佑下长大的，长大后，黑武士的圈子人均八百个心眼。 不害人就不错了，谁还要给别人兜底？ 他承认自己骨子里是自私的。各人的路各自走，为什么要主动庇护其他人？ 可是，自从接手【日与夜】，他便成了一个大家长。要经营一家公司，还要养活百来口人。 其中一个，还甘之若饴地把他当大腿抱的。 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怎么说……还怪让人心痒的。 入夜后，溯溪冷了许多，一阵风吹过，两旁的树叶刷刷响。陈大班不自觉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双手抱紧戴蒙的脖子取暖。 到营地的时候，Victor他们叫的直升机已经停好，就等着陈大班一起飞回去。 团建还剩明天一天，戴蒙不能走，只能派行政跟着上直升机，照顾伤员。 目送直升机缓缓离开营地，戴蒙莫名不舍。 直升机螺旋带起的飓风，让戴蒙觉得自己后背凉飕飕的，有点留恋背后适才那点温暖。 虽然那点温暖，瘦骨嶙峋，有点膈人。 …… 团建第二天，戴蒙接手了陈大班所在的绿组。有了昨晚的意外，大家徒步更谨慎，幸好，都顺利到达终点。 最后，Victor带领的黄队胜出，领走了戴蒙的私人现金奖励。 终点大合照，戴蒙发给陈大班，还留言：我就说，能活着就能走完。 陈大班几小时后才回复：恭喜啊，但下一次，我依然反对团建。 戴蒙：下次组织去爬树，会不会没那么反感？ 陈大班：……我谢谢你啊。 团建后，星传正式合并成【日与夜】的一部分。办公室也搬到了WP大楼29层。 本来还没坐满的办公室，瞬间人满为患，等电梯的人也多了不少。 这天，陈大班中午到公司，刚好赶了个午高峰，被人群挤在电梯角落里。 门口的人还想继续往里挤挤，前面的人后推，一只脚狠狠踩在陈大班的新球鞋。 “哎哟，不好意思。” 对方艰难地转头，跟他道歉，陈大班皱着眉抬头，发现是Victor。 W集团的项目，即将落地，首选魔都辐射的20个村子试点，尝试效果。这个项目创意执行负责人是陈大班，农村墙的资源对接负责人是Victor。 作为【日与夜】扩张后的标杆项目，两人都猛踩油门，拼得很。昨晚，陈大班就是跟Victor带领的媒介Team，电话到零点。 陈大班本来还挺气，但一看是战友，剩下一点气也消了。 谁知，电梯到了29层，他们一起出电梯。Victor掏出纸巾，单膝跪地给他擦鞋。 陈大班整个人惊了，立刻扶起他：“你干嘛行那么大的礼……” Victor国字脸，跟机灵古怪的广告人不一样，长得老实憨厚，看上去非常亲切，让人莫名安心。 他看着陈大班白鞋，解释道：“新鞋吧，黑了一块，怪不好意思的。” 陈大班没脸没皮：“随便擦擦就干净了。昨晚拉着你们组，聊到凌晨我还没觉得不好意思。电梯那么挤，很正常。” 看Victor还是一副内疚的模样，他只能随便说个事：“Victor总要是实在不好意思，你请我吃个午饭吧。” Victor立刻说：“没问题”，掏出手机，递给陈大班，“你随便选！” 两人刚好走到陈大班办公室，广爷和Alex凑过来：“老大，我们去吃饭，要给你带上来吗？” 陈大班扬了扬手机：“你们Victor总，请我吃饭，不劳你们费心～” 广爷在一边吐槽：“啧啧啧，老大，我怎么觉得，你现在跟Victor总，走得比我们还近了。” Alex附和：“对啊，不是一起见客户，就是一起开会。下班回家还继续call到凌晨，夫妻都没你们腻乎……” 陈大班点好外卖，手机还给Victor，抬手赶苍蝇似的左右甩：“滚滚滚！你们两还天天黏在一起呢。” “警告你们啊，后天开始去村里了，赶紧把执行的资料准备好！出了问题，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身后的Victor在外卖APP上付了钱，看着陈大班赶他们的背影，手指不经意摩挲着手机，感受着某人残留温度。 …… 星传收购结束后，戴蒙和林佐飞了不少地方出差，这折腾就是一个月。 等他们再次踏足WP大楼29层的【日与夜】办公室，和准备进陈大班办公室的广爷撞了个正着。 林佐疑惑：“你找陈总？” 广爷摇头：“老大跟Alex他们去村里刷墙了去。剩我一个留守儿童。” “老大最近总在Victor总办公室办公，说他家咖啡好喝，落了件外套在Victor办公室。” 他扬了扬手里陈大班的外套，飘来淡淡的味道，戴蒙认得，是陈大班的。 “我去Victor总那儿偷咖啡喝，顺便拿回来。” 说了一通，戴蒙一如既往冷着脸，点了个头，就领着林佐回办公室。 晚上7点，总裁办公室里。 刚结束一个会议，林佐喝完最后一口咖啡，趴在办公桌上，混身牢骚。 “我熬不下去了……”他指着自己，“这一个月，每天都在陪你加班……” “老戴啊，今晚能不能早点下班，去轻松一下啊。” 戴蒙淡淡道：“你哪天不领我的工资，爱几点下班就几点下班……” 林佐在他身后做了个鬼脸，暗骂：魔鬼！资本家！冷血鬼！ 戴蒙叼着一根好彩，回国几个月，已经习惯翻微信了。 翻到W项目内部执行群，刚刚陈大班在群里发了几张在村里刷墙的照片。 照片里，所有人都带着黄色的安全帽，拿着刷漆的滚筒。十几人的合照，戴蒙一眼就瞧见了陈大班。 他穿着黑色长袖T恤，外面套了一件吊带牛仔连身裤，几滴红色油漆沾到衣服上，证明他真的亲自动手刷过墙，不是拿着工具单纯摆拍。 陈大班还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 陈大班：第一阶段目标村的墙已刷完！今晚大家好好休息，明天换个村子，继续努力！ 群里立刻欢天喜地开始表情包接龙，那气氛，感染得工作狂戴蒙也不想加班了。 “走吧，今晚找个地方吃个饭，喝喝酒。” 戴蒙拿起西装外套，就要出会议室。这个180度转变的态度，让林佐一时没反应过来。 戴蒙看他不动，转头问：“不想去？” 林佐立刻从椅子上弹起，犹如猛虎归山，高喊：“GOGOGO！！！” 天气转暖，最适合喝冰啤酒，他们往后面的酒吧街走。 经过街边商铺，看见一家卖手办和玩偶的精品店。 平日，戴蒙一眼都不会往里看，今天，往里看了一眼，就鬼使神差地走进了那个店。 两个西装革履的老男人，走进一家玩偶店，够违和的。 林佐双手环胸，在戴蒙身后默默观察。只见戴蒙在一堆小熊里，拿起了一只穿蓝色吊带牛仔裤的小熊。 虽然很可爱，但是戴蒙拿着，就挺奇怪的…… 林佐疑惑地问：“你这是干嘛？侄女/外甥生日？” 问完，自己先否认了，没听说戴蒙有侄女/外甥啊…… 戴蒙没理他，拿着玩偶走向卖家，“请问，这只熊叫什么？” 卖家一看就是不差钱的千金，头发染得像电影里的小丑女，叼着棒棒糖，回道：“Care Bear！你手上拿的是限量款，就剩这只了。” 戴蒙点头，眼睛盯着手里的玩偶，手指轻轻捏了捏，跟小丑女说：“这只我要了。” “哦……”林佐突然高声喊，“我艹，老戴，这是……送女生的吧？有喜欢的人了？” 戴蒙提着包装袋，朝聒噪的林佐说：“不送人，没喜欢的。” 这个回答，比戴蒙说有喜欢的人，更让林佐觉得惊讶。 “你买给自己的？我艹，在你眼里我那么好骗的吗？” 戴蒙仰头，懒得跟他解释，抛出一句：“爱信不信……” 林佐被戴蒙的举动吓不清，走在身后喃喃：“某人看着冷酷禁欲，结果内里软萌骚包……” 戴蒙心想，这就骚包了？你去看看陈大班那一沙发的熊，他才是驰名骚包。 他只是想，如果这熊放在办公室，某驰名骚包，会不会也爱往他办公室跑？ -------------------- 某人驰名醋精！ 本来规划是10w左右的短篇，目测有点收不住，争取国庆前写完。 天使们记得点点收藏，可能是内容太平，一直一直签不上（哭死），打算完结再试试。 第27章 27 在农村生活的第二周，日夜作息颠倒的陈大班，已经习惯了清早被公鸡的打鸣声叫起。 他眼睛还没睁开，手指在枕头旁胡乱摸索着找手机。昨晚还聊着微信，后来就迷糊入睡。 找到手机一看，电量只剩下10%。 屏幕还停留在跟戴蒙的聊天对话框里。 戴蒙：陈总下班了？ 陈大班：躺着了，年纪大了，体力跟年轻人没法比，还好明天就回了。 戴蒙：陈总辛苦，回来给你批几天假？ 陈大班：戴总对员工真宽厚，一点都不像吸干血的资本家。 戴蒙：好说好说，小熊抱拳.jpg 陈大班看着聊天记录笑了笑，才几个月，就会用表情包了，还挺萌。 给手机接上充电器，接着起床去洗漱，他刷着牙，撩起衣袖。就刷了两周墙，手臂就晒出两个颜色了。 他换了件T恤和工装裤，带上棒球帽，到附近的早餐摊吃碗小馄炖，在摊前看见Win和Paul。 上次团建受伤后，这两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老爱往陈大班面前凑。 这次W的项目全公司都非常重视，Victor团队需要派人到村里驻点，作为和村里沟通的窗口，避免出现杜家村那种事。 Win和Paul知道了，早中晚缠着Victor，主动申请要派到村里去，戴罪立功。 Victor把事情跟陈大班说了，陈大班只丢了句，把事儿做成就行。 然后，这两个人就屁颠屁颠跟过来了。来的第一天，两人朝陈大班90度鞠躬，大声吼了句：“陈总，之前对不起，往后多指教！” 把周围的村民吓一跳，还以为来了个什么大佬。陈大班赶紧让他们滚去工作。 没想到，这两个愤青，脾气一般，干活倒是挺好，项目执行到现在，都没出过什么岔子。 “陈总！早啊！吃什么？我给你点！”Win朝陈大班挥手，还从旁边拉了张空椅子，示意让他来坐。 陈大班也很随和，带着笑坐下：“一碗荠菜馄炖，一碗豆浆。” Win敞着嗓子大喊重复了一遍：“老板娘，一碗荠菜馄炖，一碗豆浆。” 老板娘举起手，“哎”了声表示知道。 黄毛Paul吃完最后一个馄炖，问：“陈总，今天把剩下几堵墙刷完，你们就回魔都了吧？” 老板娘很快端来陈大班的荠菜馄炖，荠菜都是现摘的，城里吃不上这么新鲜的荠菜。陈大班来这里几天都吃上瘾了。 他咬了一口馄炖，被烫得张嘴散热，口齿不清地说：“嗯……素材也拍差不多了……回去开始做后续传播。” Win擦擦嘴：“我觉得，这次肯定能爆！这种广告方式太新颖了。老乡看惯了这些墙上的标语，没想到还能打广告，都觉得新鲜。” “我听Alex说，前面我们刷完墙的几个村子，不少人扫了墙上的二维码，APP安装量非常喜人。” 因为第一次看见这种广告形式，从目前完成刷墙的村子，整体扫码量来看，比他们预估的KPI还要好。 LEO亲自给戴蒙和陈大班都发了邮件，把【日与夜】这次执行大夸特夸了一遍。 接着，又加大了拓展村墙资源的需求。所以，今天之后，Win和Paul所在的媒介组，还要继续跑别的村子谈资源。 项目做得好，陈大班自然开心，虽然被烫了舌头，眉梢还是往上扬的。 这波Campaign的引流效果做得不错，算是叫座。但本质是广告还是传播，曝光量是一个重点，消费者叫好，才算真的好。 所以接下来，他们回魔都，就要开始做传播部分，能不能叫好还叫座，在此一举。 吃完早餐，看时间差不多，他们晃晃悠悠走到剩余的空墙，发现墙下早围了一堆人。 “奶茶，点心，每人一份啊。”人群里，林佐和广爷满头大汗，给大家分发茶点。 这群小孩平日坐惯办公室，被分派来村里累了几星期，馋奶茶馋得不行。 不一会儿，人手一杯奶茶，一盒点心，坐在地上啃得津津有味。 “老大！”广爷看见陈大班，夸张地挥挥手，“Alex想抢你的奶茶，我拼命给你留下的！” Alex来村里两周，入乡随俗，穿着怎么舒服怎么来。今天随手一件黑色T恤配运动裤就来了。 广爷看见他这幅样子，还吐槽他是参演“变形记”。 Alex眼底乌青，有气无力回怼：“你快闭嘴吧！别往我头上乱按罪名啊！” 陈大班笑着接过奶茶，本来他不爱喝奶茶，但最近确实累透了，喝一口奶茶，觉得挺甜挺快乐。 “你们怎么来了？” 林佐往后指了指，不远处，身穿休闲服的戴蒙，正笔挺站在车旁，打着语音电话。 林佐低声解释：“老戴知道你们今天是最后一天，推掉所有行程，说要来犒劳你们。” 陈大班吸了口奶茶，杏眼滴溜溜看着戴蒙，这人以前连办公室都不爱去，现在居然还学会犒劳员工了？ “老大！”Alex突然喊了声，“Sing的Concall！” 执行期间，他们跟W集团负责市场推广的Sing联系非常紧密，几乎每天都要Call。 陈大班他们反应也快，随便找了个棵树，手机开着功放，就像平日在会议室似的，跟Sing聊起来。 项目刚启动时，由陈大班对接，执行到现在，已经变成Alex和他团队的小伙伴对接，陈大班只是旁听，必要时给策略性的建议。 电话那头，Sing缓缓说：“跟我们目前的流程，消费者扫了墙上的二维码后，会跳转到引导安装APP的页面。我们内部沟通，希望这个页面，可以做得更有趣，提升消费者安装我们APP的兴趣。” Alex沉默了一下，团队其他小伙伴也不说话。 好不容易从村里熬回魔都，大家都想好好放个假，心里都是周末去哪里玩。结果，客户突然增加需求，意味着大家又要加班，这下，手里的奶茶都不甜了。 这种不给喘息的车轮战，任哪个执行团队，都会觉得疲惫。 谁知，Sing还有新的需求：“另外，我们每年7月固定举行的得物节，邀请了RU作为现场嘉宾，整个传播策划，现场活动方案，要准备起来了。下周五前，我们可以过一轮。” 这下，团队的人更沉默了，得物节举办的时间，跟第二波农村墙的执行时间刚好重叠。 项目还没开始，大家就已经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陈大班盘腿坐着，单手拖着下巴，环顾了一圈，从Alex开始，脸色一个比一个差。Fiona还在笔记本上不停打叉，可见心情差得很。 沉默太久，客户自然也发觉，Sing在对面：“Hello？网络断了吗？” 视频会议就是有一个好处，尴尬沉默的时候，可以甩锅说网络不好。 Alex这才回了句：“刚刚断了一下，我们听清楚了，会议结束后，我们出一个会议Recap。” Sing那边的说了句“OK”，然后互相说了再见，结束了会议。 Alex合上笔记本电脑，转头跟Fiona说：“会议Recap写好发我看一眼，再发客户。” Fiona大大“唉”了一声，嘟囔着：“Alex，扫码那个页面，光是页面上的字体大小，客户都来回改到最后一刻才确认，才上线几天就要换设计……” “而且，我们手头上N件事情在推进，真的要接那个什么得物节的推广方案吗？” 从团建的时候，陈大班就看出Fiona是个公主，野蛮的那种。直肠子，窝里横。 Alex性格绅士，像大哥哥似的，平时脏活累活都自己扛。像W集团这种庞大项目压下来，刚开始还精力充沛，可到这一轮执行中段，就有点吃不消了。 当着陈大班的面，组员对自己发出质疑，Alex脸色有点难看。 最后只说：“你先别抗拒，梳理好会议纪要，我再跟Sing沟通。” 组员们三三两两散开，陈大班也拿着奶茶起身，垂眸看了眼Alex。 只见他深呼吸一口气，重新打开笔记本电脑，往里面敲敲打打。 “开完会了？”一个宽厚的肩膀抵着他的，光听声音，陈大班就认出是他老板。 他碰了碰戴蒙的肩膀，推他往村道上走。戴蒙眯了眯眼，顺从地跟了上去。 两人走了一会儿，戴蒙先开口：“本来，你的下属轮不到我说什么。” “但是，我觉得以Alex的能力，面对W集团那么大的客户，有点吃力。” 没想到，戴蒙居然旁听了他们的会议，闲聊瞬间变成了上下级汇报。 陈大班语气也变得严肃，解释：“整个W集团的生意，别说Alex吃不下，我都很艰难。” “本来，我也没打算让他自己一个人扛。” “Alex在上一家公司是SAM（高级客户经理），一个人带组，超负荷做五个项目。老板看他没怨言，自然就当看不见。” “但Alex受得了，下面的小朋友受不了，一个接着一个离职。他忙项目，还要忙招人，身体也很差。” “后来，客户投诉他们换人太频繁，新人还交接不到位，当场发飙。很快，客户就换了家广告公司。客户丢了，Alex整组解散。” 戴蒙不清楚Alex的履历，听完陈大班说的，摇摇头：“如果是我面试他，直接Pass掉了。” 陈大班像是早有预料，他吸了一口奶茶，咬着里面的波波，慢慢说。 “老板，你知道招一个AD（客户总监）有多难吗？” 这个行业，扎根太难，做到AM就转行的人大有人在，但越往上越难找。 一个AD，方案不会写，执行不会做，连Brief都读不懂的大有人在。 有时候，陈大班面试候选人，方法论说得头头是道，项目经验也丰富。可真正干起活来，经验能力可能连一个SAE（高级执行）都不如。 “像Alex这样，除了沟通存在问题，其他能力都在线的客户总监，我可是人海捞针，捞半年才找到的。” 戴蒙掏出烟盒，递给陈大班一支，陈大班举起面前的奶茶：“有奶茶提神，就不抽烟了，谢谢。” 戴蒙弯了弯眼尾，拢手点烟，吐了口烟圈问：“可是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陈大班猛吸一口奶茶，双手叉腰，郑重地说：“团建遇险的时候，我去引开野猪，让广爷他们留守，当时我给广爷他们只留了一个任务！” “等待救援！” “但是Alex的情况完全相反，我们只能等他求救。” -------------------- 第28章 28 从村里回来，陈大班睡到中午自然醒，打开冰箱煮点吃的。 结果，冰箱比他肚子还空。 为了填饱冰箱和自己，陈大班换了身衣服，拿上手机潇洒出门。 小区在市中心，过个马路就是商场，超市负一层，步行十分钟的事。 虽然，平时忙起来，他也会用APP挑好，选送货上门。 但比起送货上门，陈大班更喜欢挑选琳瑯满目商品的感觉，也喜欢逛着逛着，突然发现新品的惊喜。 推着购物车，路过洗涤专区，他的余光扫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脚步往后退几步，发现戴蒙正站在一排洗衣产品前，被两个阿姨围着推销。依然冷着一张脸，但目光透露出疲惫和无助。 A阿姨：“帅哥，这款洗衣液，清洁、除菌还有柔顺效果，每次一盖的量，味道还很香，你闻闻。” 洗衣液都快怼脸上了，戴蒙只能弯腰闻了闻，浓郁的茉莉香气，扑鼻而来。 他不着痕迹地皱眉，点点头，陈大班解读他的心理活动：我闻到了，但并不喜欢。 另一个B阿姨拿着个小盒，给他安利：“现在年轻人哪会用洗衣液，都喜欢用这种洗衣凝珠。” “黑科技产品，每次洗衣服就丢一小颗，有洗衣液+除菌+柔顺精华还有护色因子，特别省心。” 戴蒙拿着“黑科技产品”，这种洗衣凝珠在国外早就有了，对他来说并不新鲜。 A阿姨看戴蒙对洗衣凝珠停留时间很长，以为他感兴趣，立刻也拿出另一款洗衣凝珠。 “帅哥，你喜欢洗衣凝珠，我们也有啊。还是RU代言的，RU你认识吧？那个综艺【百变歌王】的冠军。” 这款洗衣凝珠包装上，贴着RU的代言照，戴蒙拿着前任代言的洗衣凝珠，脸上表情顿时有点复杂。 B阿姨翻了个白眼，声调逐渐提高：“买洗衣产品，洗干净就行了！代言人还能帮你洗衣服？！” A阿姨完全不服输，双手叉腰喊：“当然有关系啊，我们好人家的衣服，当然要用好牌子的洗衣凝珠。不像你们，代言人嫖c还进去了～” B阿姨也开始嚷嚷：“买个洗衣凝珠，你还上纲上线，明星个人行为不要上升到品牌你懂不懂？！” 两个阿姨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周围逛超市的人听见争吵声，都停下脚步，视线往他们这边看。陈大班看着戴蒙，自己老板夹在中间，目光更慌乱了。 他推着购物车，走到戴蒙身后，把A阿姨和B阿姨手里的洗衣凝珠，都放进购物车。 他长得乖，嘴又甜，一双杏眼眨啊眨，低声说：“阿姨，两位阿姨！你们推荐的，我们都买！别吵了啊！” 说完，拉着戴蒙，推着车，快速离开战场。 远离两位阿姨后，陈大班双手扶着的购物车，低头止不住地笑，戴蒙走在他身后，察觉他两肩一怂一怂地抖动。 没想到自己的囧相被陈大班看见了，冰块脸“啧”了声，警告道：“你差不多得了啊！” 陈大班收敛笑容：“好好好，不笑，我不笑！” 接着，丝滑岔开话题：“洗衣凝珠功效，其实都差不多。” 陈大班拿起B阿姨推荐的那款洗衣凝珠，继续说：“这个牌子我用过，外面那层塑料膜溶解性不好，每次洗完，那个膜总会黏在衣服上。” 戴蒙没好气，转头看向陈大班：“那你还让我买？” 陈大班一脸震惊，看着戴蒙：“我的戴老板，刚刚两个阿姨都要打起来了，要不是我帮你解围，你能脱身？” 戴蒙不以为然：“那也不能强买强卖吧。” 陈大班把洗衣凝珠塞到戴蒙手里，做了请的手势：“那你放回去吧！” 戴蒙的身高，让他站在那儿就能看见洗涤专区，两个阿姨稍事休息，准备捕捉下一位猎物。 他冷着脸，默默把洗衣凝珠放回购物车。 看见戴蒙吃瘪，陈大班心情无比好，淡淡道：“RU代言的那款凝珠，我也买过，挺好用。A品牌挺会选代言人啊，RU最近是挺火。” 提起RU，戴蒙脸色还挺精彩，阴晴不定的。 陈大班看在眼里，想起在香港遇见RU那一次，揶揄道：“她最近行程都在国内吧，没有约一下？” 戴蒙摸了摸鼻子，淡淡道：“没空。” 陈大班漫不经心地追问：“得物节现场，客户肯定会请你去。到时候遇到，打算怎么办？” 戴蒙总觉得，今天的陈大班特别喜欢看他笑话，他冷着脸：“工作场合，该怎样就怎样。” “戴总，你谈恋爱的时候，也这么冷冰冰的吗？” 陈大班不经意地发问，推着购物车，从蔬菜区逛到肉食区。 戴蒙跟在他身后，挑眉：“我要是热情似火，你不害怕？” “我害怕什么？又不是我跟你谈。”，他突然转身看向戴蒙，“但你要是热情似火，我还感觉怪有意思的。” 他想起团建时，戴蒙偷拍自己后，逃跑的样子。跟平日冷冰冰的戴蒙完全不同，还挺有趣。 戴蒙自己也忘了，谈恋爱时，自己到底是怎样的。但他不想在假设里徘徊，故意岔开话题。 “你会做饭？”戴蒙双手插在裤兜里，跟在陈大班身后，看他放了一大盒牛排到购物车。 陈大班点头：“一周五天，三顿都吃外卖，周末有空都尽量自己下厨。” “特别解压。” 陈大班和戴蒙都是工作狂，戴蒙运动解压，陈大班下厨解压。 他转头看向戴蒙：“你吃午饭了吗？要不要试试我的厨艺？” 几乎不加思索，脱口而出说了个“好”。 两人拿着三大袋东西，从商场走回小区。突然，陈大班接到广爷电话。 陈大班在路边，放下手里的购物袋，听了两句，眉头紧皱。 看他不对劲，戴蒙问：“怎么了？” 陈大班挂掉电话，无奈道：“Alex病了，人在医院。” 戴蒙拎起地上的购物袋，看了他一眼。 “身体求救，也算求救，走吧。” …… 陈大班赶到医院的时候，广爷正在急诊室踱步。Alex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手臂上打着点滴。 广爷看见陈大班，抬手招呼他过来，发现他身后还跟着戴蒙，明显愣了愣。 “老大，戴……戴总也来了？” 戴蒙朝广爷点了点下巴，当打了招呼。 陈大班看了眼Alex，问广爷：“医生怎么说？” 广爷压低声音：“村里的时候，忙执行没怎么休息。回来当晚，给客户出了一个互动页面的方案。” “今天，又把组员叫回办公室，打算头脑风暴得物节的事。结果……组里好几个人说不舒服，没来。” “我反正闲着，所以回公司凑个人头，帮忙一起想。结果，开着开着会，他脸色越来越不对劲，送医院才知道他在村里就已经在发高烧，吃药也没见好，再晚来，都要引发肺炎了。” 广爷絮絮叨叨说着Alex的情况，陈大班抿着嘴，脸色一点一点暗下来。 “老大……”广爷知道这是陈大班生气的征兆，他慌乱地拉了拉陈大班的衣服，碍于戴蒙面前，有点欲言又止。 戴蒙看了眼Alex身旁的点滴架，一袋快滴完了，他识趣地说：“我找护士换点滴，你们聊。” 看着戴蒙离开，广爷才敢继续说：“老大，Alex知道W集团是你们很辛苦拿下的。对于公司也很重要，所以才那么拼。” “他待会儿醒了，你能不能……别骂他？” 陈大班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手机开始翻他们内部群的聊天记录。 无论是对外工作群，还是内部各组的沟通群，陈大班都要求进群。 很多日常沟通，陈大班不会细看，但遇到这种突发状况，陈大班翻聊天记录和沟通邮件，就能快速了解情况。 最近的聊天记录，Alex昨晚在群里发布第二天11点回公司加班的消息，没人回应。 接着，到了中午11点，Alex在群里@了三个没到公司的组员。有两个分别说自己感冒、拉肚子要请假。Fiona则是直接消失了，Alex@她好几次，她都没回答。 陈大班点开这个人的头像，刚发了一条晒吃喝的朋友圈。 广爷凑到他面前，看了眼Fiona的朋友圈，“啧啧啧”了几声。 “Alex说，今天请病假的两个员工，平时跟Fiona走得挺近，三个人是一小团体。” “女生那些小九九，Alex又不想计较，平时就随她们了。但是这次，挺让人寒心的。” 陈大班继续翻着跟W集团的执行工作群，发现客户面前，Fiona挺活跃的。客户在群里说什么，她第一时间回复。 所以，日常Alex把会议纪要、工作进度等对客沟通的工作，都给她去沟通。 这姑娘虽然爱表现，但经验不太足，客户有些专业问题，她总没答到点子上。Alex就会补充一些专业建议。 但是，陈大班发现，这个姑娘特别喜欢私聊客户。有些Alex交代Fiona去跟客户沟通的事情，群里和邮件，都没看到沟通的进展。 这时，Alex就会在内部群，@Fiona，问这个事情跟客户确认了吗？群里没看到沟通进展。 这时候，Fiona都会丢一个聊天截图出来，淡淡道，确认了啊，私下聊的。 然后，Alex就会发一个ok的表情。 陈大班摁熄屏幕，回头看戴蒙和护士一起过来，给Alex换点滴。 可能是人声有点吵，Alex皱着眉睁开眼。看见陈大班和戴蒙，满脸歉意。 “老大，我……” 没等他说完，陈大班先打断：“我都知道了，手上的工作不用担心，交给我处理。其他事情，过几天我们再聊。” 他声音很柔和，没有一丝责怪。安慰似的拍拍他肩膀，转头叮嘱广爷：“你在这陪着他把点滴打完。我们去买点吃的。” 说完，跟戴蒙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出病房。 -------------------- 第29章 29（小修） 本想趁着周末有空，亲自下厨做顿大餐的。因为Alex的事，两人风尘仆仆到医院探病。 最后，只能随便找了个馆子，每人点了一碗蟹黄面，对付一下。 陈大班吃了半碗面，突然问戴蒙：“戴总，你遇到过难搞的下属么？” 戴蒙皱眉：“出卖商业机密那种下属，算难搞么？” 陈大班筷子正打算夹小菜，听了戴蒙说的，被惊得夹了个空气。 “不是触碰底线那么极端的难搞。” “是那种，可以不处理，但时间久了也会出问题的难搞。” 戴蒙了然地点了点头：“我不擅长处理人情世故，我用人，向来只看结果。” “如果解决不了问题，甚至会制造问题，人再好，我也不会留。” 戴蒙眼里，万事万物待价而沽。他会有这样的结论，陈大班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其实像他的思维方式，用理性标准对待每个员工，看似无情，但对项目推进，团队成长都有推动。 反倒是Alex这种大包大揽的英雄主义，到最后，却被老板、客户和下属一起质疑，累了自己还不讨好。 幸好现在问题还不算严重，及早止损，好过在身边埋一个计时炸弹。 他拿出手机，在通讯录找了个人，电话快速拨过去…… …… 吃完面，两人提着外卖重新回到医院，陪床的广爷饿得前胸贴后背，看见两人带回外卖，两眼放光。 夺过陈大班手里的外卖袋，塑料袋上的结绑得过于花哨。粗笨的手指拆了几次拆不开，失去耐心的广爷直接用牙咬开，动静像饿狼似的。 等他们填饱肚子，点滴也打完了。 四人一起上了戴蒙的车，送Alex回家。 打完点滴后，Alex精神好了不少，在车上支支吾吾，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直到戴蒙把他送到小区，眼看陈大班就要走了，没忍住，硬是请陈大班和戴蒙去家里坐坐。 Alex家境殷实，家里早给他在高档小区备了一套房子，等以后娶老婆。 可惜，父母千算万算，没算到的自己儿子投身广告事业。入行几年，别说娶老婆了，女朋友都没时间谈。 Alex上一家公司被裁的时候，父母还说正好休整一段时间，换个赛道。谁知道，他又被陈大班骗回来继续做广告。 一行人走进Alex家，他家格局方正，英伦风格装修，家具大多是从国外淘回来的复古家具，阳台开阔视野极好。 广爷从玄关鞋柜拿出三双拖鞋，自己穿上红黑格拖鞋，另外两双是新拖鞋给陈大班和戴蒙。 接着，他熟练地走去厨房，说了句：“你们随便坐，随便聊，我去泡茶。” 陈大班和戴蒙的视线同时看向他，脸上带着错愕，仿佛在说：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家呢…… 房子真正的主人，Alex却习以为常，他坐在沙发上，奔波一天，状态很蔫。 踌躇半天才开口：“老大，W的项目该怎么办呢？” 陈大班都还没开口，戴蒙先挑眉，看了眼陈大班，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慨道。 “总算肯求救了……” Alex一脸错愕，没听懂戴蒙感慨什么，但人家也不解释，到阳台接电话去了。 陈大班比戴蒙更感慨，他解释道：“你跟阿广都是我在带，性格却完全相反。阿广呢，屁大点事也要跑来问我怎么办。你呢，憋到内伤都要自己搞定，问我怎么办就像能要你命。要不是真病了，你都开不了这个口。” 因为还病着，Alex脸色惨白，他的嘴抿成一条线，就被陈大班说那么一句，也像被骂了似的。 陈大班心软，看不得他委屈，语气柔和了些：“刚跟W合作，很多流程都没走熟，你们是先头部队，遇到问题很正常。” “你们组专注做好农村墙的项目，这个头炮必须开门响。得物节的方案，我会分给Lucas。” Lucas组也是陈大班一手带起来的，对比Alex，Lucas管理团队更成熟，他们流动率很低，KA也非常稳定。 听到这个安排，Alex咬了咬下唇，脸上挂着不甘心。 这时，广爷端着泡好的茶过来，看到Alex的脸色，加入劝人行列：“你明明啃不下来，还充大头鬼……农村墙就要开始第二期了，你第一期才做一半就生病，接下来这么办？你就听老大的吧，他还能害你？” Alex自然清楚陈大班是为自己好，但他心思深，看了眼还在阳台打电话的戴蒙，没往下说。 陈大班心思活络，光从他欲言又止的眼神里就读懂了。 “怎么？你以为项目分出去是戴总的想法？” Alex低着头，手心摩挲着绒面沙发坐垫，算是默认了。 陈大班喝了口广爷泡的茶，淡淡道：“别自作多情了，戴总忙得脚不沾地，只管客户满不满意，项目赚不赚钱，项目人员分配这种小事，他才不管。” “你除了农村墙的项目，还要把内部的问题处理好。Fiona她们几个，你打算怎么办？” 陈大班眼神难得的锐利，他的潜台词Alex很清楚，没等他说具体的，Alex已经开始护短。 “Fiona她们都是没定性的小姑娘，大家最近也累了，才有小脾气。她们工作能力都挺好的。” 这话连广爷都听不下去，茶杯“啪”一声，拍在桌上：“不是吧……你管这叫小脾气？” “今天敢耍小脾气，不出现，明天就敢拉帮结派，给你撂挑子。” 这亏，广爷扎扎实实吃过。那会儿他开始带创意团队，也跟Alex一样爱当老好人，喜欢跟下属做朋友。 广爷本身性格义气，对下属百般好，有难度、不好啃的项目或者客户，广爷都舍不得让下属碰。 后来，因为客户部沟通失误，项目所有创意物料都要重做，时间紧任务重。 广爷团队得知消息后，非常不爽，广爷直接跟当时的客户总监骂了起来。质问他们捅的篓子，为什么要创意部加班加点承担后果？ 这事陈大班也知道，严厉处罚了当时对接的客户部。气撒了，但活儿还是得有人干。 私下里，广爷跟负责这个项目的组员说了又说，劝了又劝，那几个人还是撂挑子不干，后来还直接失联。最后，广爷硬着头皮，跟剩下的组员熬了几个通宵，把物料改好。 撂挑子不干的几个人，陆陆续续离职。广爷也收起了跟下属“做朋友”的心思，变得奖罚分明起来。 眼看Alex又要重蹈自己的覆辙，广爷没忍住，唠叨了几句。 Alex听完广爷的事情，眼里也有颤动。他在上一家公司，也遇到类似的事。 陈大班换了个坐姿，跟Alex语重心长地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上次你没改，所以项目没了，这次要是趁早改了，虽然丢了一个得物节，你们先把村墙项目做好，那就还有别的新项目。” 拍了拍Alex的肩膀：“对你，我只有一个忠告：遇事不决，记得求救。” “我就是给你们兜底的！” Alex眼底红了一片，一方面是背后有陈大班撑着觉得安心，另一方面恼怒自己还要人撑着，觉得丢脸。两相矛盾下，他后仰着头抵着沙发，舒出一口长长长的气。 戴蒙打完电话从阳台进来，喝了口茶，全程没表情，也不发表意见。 看看时间，也很晚了，陈大班说要回家。回头看广爷：“你跟我们车走？” 广爷看了眼Alex，拒绝得很快：“他病着呢，我陪陪他直接回去。” 陈大班耸肩，跟戴蒙离开了Alex家。 电梯里，戴蒙挑眉问：“广爷和Alex，关系挺亲密的。” 陈大班不以为然道：“同事之间能成为朋友确实很难，但他们毕竟出生入死过，性格也挺合得来。” “是吗？”戴蒙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心里疑惑，陈大班洞察力那么犀利的人，居然没察觉到？ 他们从电梯直达停车场，上车后，戴蒙系上安全带，试探性地问：“你家除了你自己的拖鞋，会给朋友准备特别的拖鞋吗？” 陈大班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答道：“没有特别的，客人都穿白色一次性拖鞋，你不是穿过么？” “对吧……”，戴蒙故意把这两个字发音拉得很长。 兴许这句话暗示性太强，陈大班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Alex家里，Alex脚上穿着和广爷一模一样的红黑格拖鞋！ “我去！！！” “我去！！！” 陈大班一个大声惊呼，左手狠狠拍着戴蒙的手臂，害戴蒙拿方向盘的手瞬间不稳，开过了界。 他皱眉，对陈大班的迟钝感到不可思议，低声警告：“开车呢，别拍我。” 这个消息过于劲爆，陈大班还没缓过来。 “有没有可能，广爷只是常去Alex家，所以备了一双拖鞋？” 戴蒙淡淡道：“茶具呢？” 戴蒙的话真的很蛊，他这么一说，陈大班脑海里，又浮现出广爷端茶出来的时候，他用的茶具跟Alex是一模一样墨绿金边！ “顺便提一嘴啊，阳台上有双洗好的帆布鞋，Alex不穿这种鞋吧？” 这还真是，留学回来的少爷，平时都穿皮鞋，再休闲也就是豆豆鞋，德训鞋。阿广相反，他是鞋迷，跑鞋、帆布鞋，一抓一大把。 这事不能细想，一旦细想，他两奇怪的举动都有了原因。 为什么两个人总一起上下班？为什么周末加班广爷都愿意主动过去陪着？为什么两人至今还没有谈女朋友…… 陈大班靠着座椅靠背，眼神涣散，淡淡道：“细思极恐啊！” 戴蒙看着陈大班的模样，眼睛闪过一抹温柔。像受到了什么启发，突然也想准备一双特别的拖鞋。 -------------------- 这两天智齿头疼死，昨天大早去拔牙。吃止痛药晕乎乎一天没更新。 继续求收藏啊……叩谢。 第30章 30 周日休息一天，周一正式上班。Alex基本痊愈，精神好了不少。 刚到公司，Fiona为首的三个姑娘一起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她们按着Alex的口味，买了咖啡和贝果。为周末缺席的事情道歉。让Alex大人不记小人过，嘴甜得像抹了蜜。 Alex淡淡一笑，推辞说自己吃过早餐了，让她们把早餐留给没吃早餐的同事。 说完，拿起笔记本电脑，把全组人喊进会议室开周会。 等人都在会议室坐好，陈大班最后一个进来，所有人的眼神都闪过一次惊讶。 组内周会，陈大班大忙人，平时不可能抽时间出席，会议室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Alex跟陈大班对视了一眼，表情没什么起伏。一如往常，开始主持周会。 Alex是客户总监，组内10名组员。Fiona和荔枝两个AM，分别负责两个小组。 在W这个项目里，Fiona组负责线下执行，荔枝组负责线上传播。 接下来，进入传播阶段，荔枝组跟客户Sing的沟通会更多。 本来，Alex打算把得物节项目全给Fiona组，结果出了周末那件事，整个项目没了。 听到Alex说，得物节项目给了别组，Fiona眼睛瞪得老圆。 她擅长线下执行，不擅长写方案，也知道这方案肯定要不停改。那么死脑细胞的工作，她才不愿意干。 本想周末耍个滑头，把方案丢给Alex和荔枝搞，等方案折腾完。执行的时候，她再跟Alex申请支援线下执行。 她吃准了Alex容易心软，她又有丰富的线下执行经验，肯定没有问题。 得物节是业内盛大的线下活动，承接过这样的项目，简历上好看，还能跟明星和客户打好关系。 她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没想到，一个周末回来，得物节整个给别组端走了。 压不住脾气，Fiona抱怨道：“W一直是我们组的项目，怎么突然让给别的组？能不能要回来啊？” 说完这话，组里的其他人眼睛都盯着Alex，确实都不大情愿。 陈大班坐在角落静静听着，感觉这个姑娘演技还挺好。 Alex声音依然平稳，解释道：“周末我们组几乎一半人生病或者有事，让我意识到，我们人手可能真的不够。” “加上，第二期村墙的执行，一定会跟得物节相撞。与其到时候，我们因为人手不足，分身乏术，把两个项目都耽误，还不如集中人手把村墙项目先做好。” 谁愿意跑村里啊。 Fiona几乎在心里怒吼。吃力不讨好的村墙项目，和行业盛典得物节相比，当然是选后者啊！心里暗骂Alex没脑子。 但她也听懂了Alex话里的意思，要是周末她们不搞罢工，项目也不至于被拿走。 心里有气，说话也变得不客气：“那……接下来，荔枝组开始做传播执行，我们组要做什么呀？” Alex把一份deck发到群里，不用打开，光看文件名，Fiona都觉得烦躁。陈大班撑着脸，不着痕迹地扬了下嘴角。 心想，没想到，Alex还挺狠的。 Alex电脑投屏，点开文件名叫：【得宝APP第二期村墙方案&执行排期】deck。 “既然我们人手充足，第二批刷墙可以启动了。Sing这边嘱咐，第二批刷墙的文案要更有吸引力。互动方式也要比之前更有趣。我把初步时间规划给到，其他的Fiona回去再细化，看我们什么时候碰一轮想法。” Fiona皱着眉，浑身散发着老娘不想干的气场，挑刺：“第二批方案要那么早吗？Victor部门的资源都没谈好。” Alex挑眉，自然回答：“得物节执行时间，跟第二批刷墙差不多，已经在准备提案，那第二批刷墙也提案很正常。你倒是提醒我，Victor的时间，你也要算好。我们还得密切配合。” 没想到Alex反应那么快，Fiona敷衍地应了声“好”，转着笔，在笔记本上装模装样地记录，实际上都是报复性地在本上乱画。 这妹子眼珠子一转，声音变成夹子：“Alex，我们组方案能力比较弱，能向荔枝帮忙吗？” 这声音，把陈大班“夹”出一身鸡皮疙瘩。他扫了一眼Fiona对面的荔枝。 之前，陈大班开会时遇到过。荔枝身材微胖，像邻家姑娘，性格简单，不是Fiona这种茶里茶气的。笔杆子厉害，方案、文案能力都很强，有时候创意部文案出的内容，还比不上她的。 眼看她转头就要答应了，Alex先一步教训：“知道自己有短板，就抓紧机会恶补。传播部分至关重要，你少烦荔枝。” Fiona又一次吃瘪，眉头紧皱。下面几个组员，表情也难看。觉得今天的Alex跟以前不一样了。 周会结束后，陈大班从角落走到Alex旁边，声音不疾不徐。 “得物节的方案，你抽空跟Lucas对接。他们项目也执行期，人手不够你们就互相匀一下。” Fiona落在最后，默默听了一句，挑着眉离开会议室。 …… 得宝APP刷墙战役的素材，通过【日与夜】挑选的KOL发布到各大平台，很快就传开引发热议。 接着，荔枝亲手操盘，从新闻角度撰写了得宝刷墙事件的新闻稿，并在4大官方新闻平台同时发布。 不但广告行业内赞不绝口，普通消费者也觉得接地气。一上线，凭借自然流量就上了热搜。 “每次看得宝的广告，都觉得老套，难得那么接地气，这波路人缘UPUP！” “我们村里也刷了，我妈还给拍照发我，确实比原来的口号有意思多了～” “【日与夜】是不一样啊，脑洞就是大，就是会玩，W集团这次Agency靠谱啊！” 传播的效果，比陈大班预估的还要好。自然口碑好到爆，连朋友圈也都在转发他们这次战役的图片。 做监测的小伙伴，还发现，有地方台报道了这次刷墙战役。当地村民也都是正面反馈。 最让他们意想不到的，网友们居然发出W集团竞争对手，P集团的内部聊天记录。 截图里，P集团的CEO在高管群，@负责推广的运营官。责问为什么的我们的Agency想不到这样新颖的传播方式？ 金主爸爸的赞誉陈大班听得多，来自金主对手的赞誉，陈大班还真没听过。 本以为是网友恶搞，结果LEO当天下午，就跟陈大班发来了更私密的截图，是P集团CEO和W集团CEO。 P集团CEO：TS最近传播做得不错。 结果W集团CEO淡淡回了句：我们早换Agency了。 P集团CEO紧接着问：换了哪家？ W集团CEO俏皮地说：就不告诉你，略略略。 不但外围评价高，从他们监测的数据来看，村民通过扫墙上二维码，安装APP的人数也相当可观。为W集团的下沉策略，起到了很好的示范作用。 这波战役的头炮打得相当响，真的做到了叫好又叫座。 作为合并星传后的【日与夜】的首秀，既惊艳了甲方爸爸，也让同行瑟瑟发抖。 最直接的表现，来找【日与夜】合作的甲方更多，想跳槽到【日与夜】的广告人也更多。 …… 深夜，WP大楼29层，陈大班准备下班，经过总裁办公室，却发现里面居然亮着灯。 他敲门进去，戴蒙正坐在会议室开远程会议。看见陈大班，前一刻还冰冷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不少。他指了指沙发的方向，朝陈大班做了个嘴型。 虽然离得远，但陈大班看清了，他在说：等我。 明明都要饿死了，陈大班叹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刷手机，无意看见沙发上有只穿背带裤的熊，想都不想，捞到怀里就抱起来。 熊身上有种淡淡的檀木香，催眠似的，陈大班抱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会议室里，自从陈大班来找他，戴蒙就没法集中精神开会了。会议开了半小时，就匆匆结束。让他们有事发邮件。 从会议室出来，办公室里只剩一盏落地灯，昏黄灯光下，陈大班抱着小熊，窝在沙发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戴蒙走近沙发，魁梧的影子笼罩着熟睡的陈大班。心想，这熊确实没买错。 W的项目做得好，陈大班除了要顾好旧客户，还要接见新客户，不少媒体要采访他，行业峰会也邀请他出席。 行程堪比明星，人还瘦了一大圈。虽然瘦了，但人还是好看的。 数数手指，上次见面，还是Alex进医院，匆匆忙忙吃的蟹黄面。 今天过后，戴蒙又要到几个地方出差，下次见面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明明早就习惯当空中飞人了，如今居然有种飞不动的感觉。 心里有牵挂，人就飞不远。 鬼使神差般，戴蒙拿出手机，想把陈大班抱着小熊熟睡的模样拍下来。快门刚按下，林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声瞬间把陈大班吓醒，戴蒙反应快，按了接听键，心虚地往会议室走。 被吓醒的陈大班也睡不着了。等戴蒙挂掉电话，拿着西装外套从会议室里出来。 看了眼陈大班，低声问：“一起吃饭？” 饿过了，陈大班迷迷糊糊就答应了。 这个点的魔都，能开门的餐馆也就只有火锅和烧烤了。 重口二选一，陈大班选了火锅。 WP大楼旁新开的网红火锅店，平日排队两小时起跳，今天他们好彩刚好有位置。 这家网红店的服务员都是清一色活力小年轻，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身上的工装背心上、短裤上也挂着形状各异的小玩偶。 他们坐下后，陈大班倦容一扫而光，看着菜单一口气点了N样食物。 点菜的过程中，还不忘跟戴蒙安利。“这家店服务员全是社牛，颜值高，能唱歌会跳舞。” 刚说完，一个染着粉红色头发的小帅哥，捧着两个心形蘸料放到他们面前。还不忘朝戴蒙抛媚眼。 把过程看在眼里的陈大班，等小帅哥转身离开，低声跟戴蒙说：“你看他裤子！” 戴蒙目光看向小帅哥的裤子，上面贴着一个标语：“谢绝美女搭讪，本0只爱猛1。” “啧啧啧！现在的小年轻胆真大！不过戴总，你真是，男女通吃啊。” “你知道吗？你刚来【日与夜】第一次开会，好多小男生小女生都在打听你。” “不过可惜了，咱们戴总一心只有工作，压根不想谈恋爱。” 陈大班自言自语的空档，戴蒙把衣袖挽到手肘处，小臂线条硬朗，右手指骨节分明，他拿着筷子，熟练涮了几片牛肉，30秒涮熟的鲜牛肉，上下浮沉。 最后，被戴蒙全部捞起，统一往陈大班碗里放。 戴蒙垂眸看着陈大班，接着刚刚的话题，说了句：“没不想。” 陈大班刚想把牛肉往嘴里放，听到这话，手都停了：“没不想什么？” “我，没不想谈恋爱。” -------------------- 本来是因为智齿发炎，牙疼引发头疼，所以去拔智齿。结果，拔完智齿，牙疼和头疼也并没减缓，吃饭还只能吃流食…… 所以这两天写的剧情，都是写我想吃的，火锅啊……麦当劳啊……（越写越饿，越写牙越疼…… 第31章 31 扔下炸弹的戴蒙，无视陈大班脸上精彩的表情，平静地往他碗里夹了几块牛肉。 冷峻的眸子在火锅热气下，蒙了一层雾气，看得陈大班心跳莫名加速。 他装作若无其事，点头承认：“戴总也三十了，确实该谈恋爱。” 戴蒙瞥了一眼陈大班，反问：“你比我还大几岁吧，你怎么不谈？” 陈大班今年三十三，比戴蒙还大三岁，然而，单看陈大班那张元气脸，谁能看得出来？ “以前，刚入行，也有人追，就是没遇到喜欢的。后来，越来越忙，圈子越来越小，遇到喜欢的人就更难了。” 戴蒙漠然，看似漫不经心地追问：“有喜欢的类型么？” 喜欢什么类型，陈大班愣了愣，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和戴蒙讨论感情话题。 他思考了下：“黏人，幽默，聊得来……” 黏人，幽默，聊得来…… 戴蒙心想，如果聊工作，也算聊得……四舍五入，还有33.33%的机会，不太绝望。 “你呢？”陈大班吃了一口毛肚，反问：“戴总喜欢什么样的？” 戴蒙此刻情绪有些失落，没思考就脱口而出：“独立，理性，话少的。” “……” 陈大班默默想，你直接说想跟自己谈恋爱得了…… 这家用的重庆火锅锅底，辣度拉满，陈大班吃了几口，被辣得满嘴通红，特意叫了杯奶茶猛吸。 余光瞄到戴蒙碗里连辣椒油都没沾一点，像没吃过东西，嘶哈嘶哈问：“你不吃辣啊？” 戴蒙冷着脸，把虾滑倒进火锅，淡淡“嗯”了声。 “那你还来吃火锅……”陈大班埋冤，“应该叫个鸳鸯锅的。” 朝服务员拿了个碗，到了清水，涮干净了油，才夹到戴蒙碗里去。 “吃吃看！” 看着陈大班涮过水的肉，戴蒙放到嘴里，牛肉新鲜，入口即化，味道居然不错。 陈大班眼睛一闪一闪，问：“还辣吗？” 上一刻，戴蒙还因为陈大班喜欢类型，弄得心绪不宁，这一刻，又像被陈大班的小举动哄好了。 戴蒙摇头，说了句：“可以吃。” 陈大班这才放心，跟服务员又多点了一盆牛肉，戴蒙给他涮肉，他把涮好的肉过水洗一遍，再夹给戴蒙。 两个人吃得热乎乎，陈大班边吃边说：“麦门的运营总监拜仁，今天给我打电话。” 麦门是戴日朗建立【日与夜】之初，第一个KA客户。那些年，【日与夜】提麦门打造了许多经典广告。 “今年是麦门进驻国内五十周年，打算在魔都举办一个麦门博物馆。” “其中有一part，会展出麦门历年广告。【日与夜】是他们早期合作伙伴，所以他特意邀请我们出席开幕日。” “到时候如果有空，我们一起去？” 陈大班知道戴蒙对广告不感冒，故意给他留了一个台阶：“你要是不感兴趣，不去也没关系。我做代表就好。” 戴蒙心里默默飘过一个“黏人”，吃下最后一块过了清水的虾滑，低低说了声：“我去。” …… 麦门博物馆的开展日，定在周末。戴蒙和陈大班相约一起从家里出发。 在门口相遇时，两人看着彼此第一眼，都被对方的打扮感到吃惊。 戴蒙吃惊，因为陈大班头戴麦门logo帽子，身穿黄色T恤，外面套了一件鲜红色连体裤，斜挎汉堡形状背包。 戴蒙手指，至上而下，又至下而上，在陈大班的身上来回划。 眯着眼问：“你这身番茄炒蛋的穿搭……是去参加派对吗？” 陈大班对戴蒙一身正式黑西装，也是无语到极致。 “你这全身黑的穿搭……是去参加追悼会吗？” 戴蒙因为陈大班的惊讶，而惊讶。拉开西服外套，左看右看。 “我这身有问题？” 戴蒙心想，这身出席派对，会议，开幕日都是很正式的服装啊。 抬头指着陈大班：“你才不正常吧……” 陈大班为自己老板感到无语，他拿出昨天发给戴蒙的开幕日提醒，一字一句念道： “麦门博物馆开幕日，着装要求：红+黄色搭配，有麦门元素最佳。你全身上下有哪里符合要求了？” 戴蒙昨天消息太多，miss了这条，红+黄，他衣柜哪里有这种衣服…… 时间来不及，陈大班拉着戴蒙家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快，开门，换衣服！” 戴蒙的衣柜，让陈大班绝望。除了黑白灰，别无他选。 他揉了揉额头，靠着衣柜门：“戴总，你可真是，表里如一的性冷淡啊？” 戴蒙双手环胸，淡淡道：“过奖。” “戴老爷子，以前的衣服可花哨了，怎么你的风格，跟他简直两个极端？” 戴蒙提醒道：“只是穿搭风格么？” 这倒是提醒陈大班了，戴蒙这个性格，审美，追求，跟戴老爷子南辕北辙。 说一句，不是亲生的，都有人信。 戴蒙以前听到，还觉得不舒服，现在都不挣扎了。 好不容易，在戴蒙衣柜一角，捕获一件鲜红色T恤，配上一条天蓝色牛仔裤，然后匆匆出门。 …… 等戴蒙和陈大班，抵达活动现场时。还以为闯入了哪个漫展现场。 参加活动的嘉宾，都穿得异常“麦门”，要不是陈大班颜值在线，他这身打扮都算普通的。 活动现场人太多，陈大班在甲乙方人脉广，走两步打一个招呼，后来，陈大班还被熟人拉去合影。 “Demon！好久不见！” 一个穿了一身红，画了个小丑妆的男人，拍了拍戴蒙肩膀。 戴蒙歪头，眯眼看着男人很久，最后缓缓说出一个名字：“雷亚君？” 小丑哈哈哈大笑：“没认出来吧？哈哈哈。” 戴蒙面无表情道：“谁能认出来？” 雷亚君是戴蒙在香港时中学学长，两人后来都去美国留学，偶尔见面。 看戴蒙拿张冷漠脸，倒也没觉得生气。 他一手搂过戴蒙的肩膀：“我爸妈身体不好，刚好魔都大厂有空缺，我就回来打工，顺便把两老接过来养老。” “你变很多啊！还肯穿成这样！” 要是遇到【日与夜】的同事，看见他们常年黑白灰的戴总穿成这样，一定吓很大一跳。 雷亚君手指戳戳戴蒙胸口，指尖还能沾上一点颜料：“这个logo，是画上去的吧？” 戴蒙垂眸看着T恤上的logo，眼神瞬间柔和了不少。 几小时前，他换好衣服准备出发。陈大班左看看右看看，仍觉得不妥。 于是，杏眼转了两圈，一手把他拉到自己家，拿出画笔和颜料，在红色T恤上，手工画上logo。 衣服只有一件，绝对不能出错。 当时，陈大班跟他站得很近，戴蒙屏住呼吸，垂眸就能看见陈大班的头顶，发丝微卷，看上去很好摸。 陈大班白皙的手指很稳，拿着画笔，快准狠地勾出一个LOGO形状，笔尖透过衣服，有意无意触碰到戴蒙皮肤，像小爪在他心尖挠。 如果陈大班分神抬头，就能看见戴蒙紧张得通红的耳尖，还有不自然转头而暴露的青筋。 戴蒙眼神不自觉看着远处发呆，雷亚君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陈大班。 他站在一群麦门玩偶中间，明明大家都穿得五颜六色，偏偏他最打眼。 官方摄影师拉着他拍了不少照片，外围还吸引了一群小姑娘，都以为是哪家来的明星，想上去跟他合照。 “那人是【日与夜】的陈大班吧？最近比明星还红啊。我们公司都说要找你们做广告代理。” 一个小姑娘合影的时候，拉了拉陈大班的汉堡斜挎包，连衣裤的吊带掉了下来，陈大班还浑然不觉。 戴蒙皱了皱眉，敷衍地应了声“嗯”。 雷亚君开玩笑说：“之前我遇见林佐，说你小子现在只愿意待在魔都。还以为你谈恋爱了。原来是守着个会赚钱的帅同事～” 戴蒙瞪了他一眼，低声警告：“普通同事。” 雷亚君玩得花，对这些玩笑不以为然。他压低声音，在戴蒙耳边说：“小道消息，麦门的拜仁挺喜欢你这个普通同事的。” “男人喜欢男人的那种喜欢。” 他一字一句说，远处有熟人跟他打招呼，他告别戴蒙，去远处凑热闹了。 戴蒙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单凭陈大班的颜值，还有一己之力把【日与夜】扛起来的能力，怎么可能不招人喜欢呢？ 他早该意识到的。 突如其来的危机感，让他莫名烦躁。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留意陈大班已经站在他面前，指着雷亚君的背影：“朋友？” 戴蒙脸上没什么起伏，语气依然冷冰冰：“同学。” 说完，抬手把陈大班掉落的肩带扶正。 …… 舞台上，麦门高层排成一排，拿着一起把麦门博物馆前的麦门定制LOGO按亮。主持人宣布，麦门博物馆正式开幕。 麦门博物馆的大门徐徐打开，嘉宾们兴高采烈地涌入博物馆，不停地拍照。 陈大班和戴蒙跟着人流，不紧不慢，肩并肩往里走。 为了举办这次博物馆，麦门豪掷重金，承包魔都一栋有名的两层老洋房，整个展期持续1个月。 第一层，展出品牌里程碑，以及周边产品，第二层是品牌餐厅，以及互动区。 博物馆刚开幕，所有人几乎都挤在第一层，陈大班不爱挤，拉着戴蒙上了二楼。 二楼是品牌餐厅，摆满了麦门各种经典食物，连已经不在菜单上的绝版餐点也能尝到。 看到绝版美食专区，陈大班满脸兴奋：“戴蒙！想吃什么？” 戴蒙对麦门的快餐一直兴趣缺缺，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忙起来匆匆对付一口，几乎吃到要吐。 他摇头，让陈大班买自己爱吃的就好。陈大班打了个响指，然后一头扎进人堆里。 过了十多分钟，陈大班从人群里跑出来，帽子都被挤歪了。可他满脸笑意，杏眼弯弯，让人挪不开眼。 他从怀里掏出一杯香草奶昔和一杯草莓奶昔，像献宝似的，问戴蒙：“你要草莓味的，还是香草？” 戴蒙没舍得选走陈大班喜欢的，反问：“你喜欢什么味道？” 陈大班不客气拿走了草莓，边喝边说：“草莓味的任何东西，我都喜欢。” 戴蒙笑着，接过他手里的香草味奶昔，喝了一口，冰爽甜腻。 看陈大班用吸管大口大口喝着，没忍住问：“好喝？” “昂！童年回忆啊！奶昔性价比之王！”陈大班拿出手机，转头问戴蒙：“合照吗？” 戴蒙不喜欢拍照，表情木讷，冷冰冰的。 但陈大班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拿着奶昔凑到他面前，说：“三二一”，按下快门。 他边喝奶昔边看照片，嘴角一直上扬：“还挺好看，都不用p，我可以发朋友圈吗？” 戴蒙装作看手机，低声说：“随便。” “那我真随便了啊。现在人拍照太麻烦，拍完还要各种修图……嘴上说随便，心里还是默认你会给修一下。你不会心口不一吧？” 戴蒙被他说笑了，笑着说：“真不会。” 说完，戴蒙打开微信朋友圈，一直下拉刷新等着看陈大班的朋友圈。 很快，刷到了陈大班新发的朋友圈。 文案写着：麦门信徒朝圣绝版奶昔！ 他和陈大班都是帅哥，站一起已经够好看了，难得穿得鲜艳，背后有个霓虹灯架，照片颜色丰富让人心情愉悦。 照片里，陈大班的头微微歪着，一个错位，像靠在戴蒙肩上。向来冷脸的戴蒙，因为喝奶昔，嘴角不自觉上扬，是难得的微笑。 趁陈大班没留意，戴蒙长按保存了照片。 -------------------- 做攻受人设的时候，设定受比攻大几岁，但受就是比较娃娃脸，不显年纪。 牙疼还没好……怎么还没好（苦恼 第32章 32 老洋房用的旋转楼梯老旧，上楼下楼两个人，经过时，要微微斜着身体，才能堪堪能通过。 两人在二楼吃喝完毕，拿着奶昔，往一楼走。一路上来，大班遇见不少熟人，忙着跟人打招呼。 戴蒙也遇见了熟人，但他打扮跟日常风格差异太大，熟人要么没认出他，要么认出了，无一不惊讶得忘了打招呼。 好不容易走到一楼，一个穿着黄色衬衫，红色西装外套，黑色厚底鞋男人，朝陈大班走过来。 男人有点混血，碧蓝色眼珠，五官挺拔，一头金发，身高跟戴蒙差不多，颜值也跟戴蒙差不多。 对方中文流利，朝陈大班礼貌伸手：“大班，好久不见。” 陈大班立刻双手握了上去，杏眼里带着笑：“拜仁，好久不见，谢谢你邀请我们【日与夜】。” 拜仁。 雷亚君刚刚说，喜欢陈大班的，就是这个混血的拜仁。 戴蒙了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样。 陈大班视线转向身边的戴蒙，介绍道：“拜仁，这位是【日与夜】的CEO，Demon。” 戴蒙伸手，跟拜仁相握。对方手掌很大，力气也不小，是一个很有分量的握手。 拜仁目光锐利，虽然跟戴蒙第一次见面，却好像认识很久。 “戴老给麦门香港，做过不少经典广告。我们也一直找机会跟【日与夜】重新合作。” 戴蒙跟那么多人打交道，一眼就能看出是真诚实意，还是官腔应酬。 【日与夜】魔都成立二十年，麦门的比稿重来没让【日与夜】参与过。 一直？哼。 他心里暗讽，嘴上淡淡道：“谢谢拜先生的眷顾，我们也很期待能跟麦门合作。” 拜仁一双碧蓝眼睛转向陈大班，刚刚还锐利的眼神透着温柔，眼里都是赞许。 “【日与夜】和W的项目我听说了，确实做得很好，估计能拿大奖。” “你爸爸好眼光，能找到大班那么好的帮手。”说完，大手还在陈大班肩上捏了捏。 戴蒙看着陈大班肩上的手指，对这个混血莫名上火，语气变得更冷。 “对，所以，我把他看可紧了。” 戴蒙冷不丁蹦出这句，让拜仁不觉挑眉，点头道：“是得看紧点。” 恰逢旁边有工作人员，提醒拜仁后面的行程，他才收回手，淡淡提议。 “先走了，有空我们约出来吃饭？” 说这句话时，拜仁的眼睛一直看着陈大班，最后才扫向戴蒙，迈着长腿走了。 等拜仁走远，陈大班碰了碰戴蒙肩膀，一脸疑惑问：“你跟拜仁有过节？” 戴蒙双手环胸往前走：“第一次见，能有什么过节？” 陈大班刚刚看着他两唇枪舌剑，心惊肉跳。 “真是第一次见？我怎么觉得，跟LEO一样，你也收购过他公司，还给他送过大礼包呢……” 戴蒙一脸无语看着陈大班，他平时对什么事都深入洞察，怎么对拜仁的心思毫无觉察？ “还是说！”陈大班灵光乍现，“因为他提起戴老爷子，让你不开心了？” 明知陈大班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好奇宝宝，戴蒙只好：顺着他的话，甩锅给爸爸。 “嗯，小时候，确实不爱看他那些广告。” 陈大班本来以为戴蒙讨厌广告只是说说而已。 但有一回，在戴蒙办公室。林佐像追剧，问戴蒙借视频网站的账号密码。 当时，陈大班还嘲林佐：“林总，您这副身家，视频网站会员还要用蹭的，不合适吧？” 林佐一副你不知者不罪的模样，语重心长跟他解释。 “大班呐，你有所不知。你们戴总，不看一切广告，于是，他把所有视频网站的会员都买了。” “最离谱的是，这个至尊会员，平日那么忙，哪儿有空追剧。有会员不用，是最大的浪费！” “作为他的好友，替他享受会员服务，义无反顾。” 也是从那时开始，陈大班确信，戴蒙真的很不喜欢广告。 …… 他们沿着一楼的导览路线，匆匆看完了麦门品牌历史。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全黑的空间，里面零散地摆放着麦门图案的豆袋。 这个空间里，唯一的光源来自LED大屏。大屏里，伴随不同年份，播放着麦门这五十年来的广告TVC。 屏幕里，正播放着一条麦门首次推出开心乐园套餐的广告。 当时，每个麦门开心乐园套餐里，都赠送一个玩具。从而吸引小朋友消费。 第一套麦门玩具，就是麦门叔叔。他们唯一的不同点，就是发型。 当时的TVC是【日与夜】戴日朗操刀的。 他用麦门叔叔去剪头发的创意，把不同发型的麦门叔叔展示了一遍。当时，这个TVC播出后，适逢六一儿童节，还引发了不少人带着孩子，到店里抢开心乐园套餐的情况。 陈大班很喜欢这个广告片，他都不知道自己看得有多专注，眼睛一闪一闪，嘴角都在笑。 戴蒙垂眸问道：“不进去？” 陈大班摸了摸鼻子，一脸无所谓：“不了，也没什么好看的。” 说完，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留念，拉着戴蒙准备离开。 没什么好看的？现场任何人说出这句话，都成立，除了陈大班。 戴蒙扬着嘴角，推着陈大班的肩膀，把他往里带。 这个空间挤着挺多人，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两个空的豆袋。两人肩并肩靠着坐，能感受来自对方的体温。 前方唯一的光源，不停变换，溢出的光影一束束落在彼此的脸上，如梦如幻。 第一次，戴蒙放下对广告的偏见，像看电影似的，耐着性子观看这些年代久远的广告。 小时候，戴日朗常说，麦门是一个给人带来欢乐的品牌。 他一直疑惑，品牌怎么能给人带来欢乐？ 直到今天，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情，看这些广告。 惊讶地发现，他会跟着广告的笑点，和现场的人一起笑。看的TVC多了，听见麦门的官方BGM响起，心情也会莫名变得愉悦。 事隔数十年，他好像突然明白了，小时候他爸那句话。 最让戴蒙印象深刻的那条TVC，是一个不满一岁的宝宝，坐在摇椅上，摇椅上扬时开心，下落时哭泣。 所有观众，都在疑惑宝宝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画面一转，大家能透过宝宝的视觉，发现它眼睛看着窗户外，窗户外伫立着麦门专属的LOGO。 摇椅上扬时，宝宝看见LOGO就开心，下落时，宝宝看不见LOGO所以哭泣。 陈大班突然靠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这个广告创意是【日与夜】做的。当年，戴老爷子凭借这个广告，第一次拿了戛纳广告节大奖。” “但你知道，这个广告创意来自哪里吗？” 戴蒙自然不知道。 陈大班神神秘秘道：“当时，戴老爷子接到麦门的brief，要输出一个创意TVC的idea，传递麦门是一个让人开心、向往的地方。” “当时广告主打人群，是有孩子的家长。戴老爷子说，那年你出生不久，他发现用手挡住脸，你就哭，手拿开看见脸，你就笑。接到这个brief，他突然把这件事联想到一起。” “提案现场，他说，一个家长最向往，最开心的，莫过于自己孩子开心。孩子看见都开心的地方，家长肯定也开心。” “那个提案，一稿过。接着，拍摄出来的TVC上线。反响特别好，还赢了国际大奖。麦门美国总部发现这个广告可以复刻到全球的麦门广告。于是，其他区域的麦门也都延续这个模版，翻拍不同版本，在非洲就用黑人宝宝，美国就用金发宝宝……” 陈大班还絮絮叨叨说着，可戴蒙的思绪依旧停留在，他父亲跟他的互动上。 过去，迪士尼、麦门这些地方，对于其他孩子是乐园，但对于他来说，是抢走父亲的罪魁祸首。 虽然，他生来冷漠，嘴上从来不承认，但心里有一个角落，他对自己父亲有怨言。 这股怨气，让他不看广告，否定广告价值，甚至否定广告从业人员。 正因如此，当戴蒙从陈大班嘴里，得知自己曾是戴日朗的创意起点。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宝宝的广告又重播了一遍，戴蒙看着宝宝的情绪，心都是软的。眼前闪过很多和戴日朗相处的画面。 这些画面其实不多，但戴日朗留给他的，都是那句，孩子觉得开心，家长也会开心。 无论是他冷冰冰的性格，还是放弃广告行业，投奔金融商业，父亲从来都是由着他。 他的父亲，自始至终都是顺着他的意愿。 陈大班手指碰了碰戴蒙，低声说：“再问你个问题，认识这个宝宝吗？” 如果这里光线亮一点，陈大班就能看见戴蒙眼底通红，戴蒙深呼吸看着屏幕上的宝宝，觉得熟悉，却不曾认识。 陈大班轻笑说：“没认出来吧？是我！” “当年，戴老爷子为了拍好这个TVC，面试了很多宝宝，都不满意，所以去内地找人。最后定下了我。” “后来，我父母出了意外，我成了孤儿，这个消息传到他耳朵里，后来，他一直默默资助我。谁知道，我鬼使神差入了广告这行，也算是缘分。” “入职【日与夜】第一年，他发现了我。于是，在年会设置了一个大奖，故意让我赢。最后，我跟他吃了顿饭，才知道，原来我们的缘分那么深……” “以前，戴老爷子跟我说过。你吃我的醋，觉得我对广告的热忱和创意思维，比起你更像他儿子。” “但，每次我看见这个广告，我就知道，在戴老爷子心里，你肯定是最重要的，唯一的儿子。” “毕竟，想法天马行空的徒弟，遍地可寻，但激发创意的缪斯，千载难寻。” 让冰山融化难度很大，但今天，陈大班好像做到了。 身边那座叫戴蒙的冰山，因为迟来的真相而破防。男人坐在一旁，低头沉默着，肩膀不时耸动。 陈大班给戴蒙递去纸巾，他冰凉的手指，和戴蒙温暖的手指相遇。 出乎意料地，他并没有抽出陈大班递来的纸巾，只是静静地、用力地握着陈大班的手指。 掌心温度舒适，相触的手指宽厚柔软，很适合牵手。当戴蒙的另一半真幸福，陈大班禁不住想。 直到LED屏幕里的广告播完，他们才离开那个空间。 再次来到光亮处，戴蒙又变回了冰山，没有表情，没有起伏。 但陈大班手心残留的温度，和戴蒙鼻尖的一点红润，这是冰山悄无声息融化过的铁证。 -------------------- 本章内容，结合麦当劳的真实广告改编，感兴趣的小伙伴可以自行寻找。 小时候家里电视，能看香港有线电视，每天固定时间，会连续播放广告。那会就特别喜欢看香港的广告，香港广告slogan非常洗脑。举个例子：益力多，你今日饮咗未？阳光柠檬茶，边度都有阳光。（等等等……） 最爱麦当劳广告，每次看都很开心。 第33章 33 从魔都飞往港城的航班。飞机起飞后，升高到平流层，机身逐渐平稳。 商务舱里，林佐调节好座椅位置，打开平板电脑，平板的屏幕画面，卡在他追得正起劲的古装偶像剧【师尊对我爱搭不理】上。 他连上机内Wifi，满脸兴奋的点开播放键。 屏幕弹出一个弹窗：VIP会员可免费观看，非会员需付费购买本内容。 ？？？？ 林佐点开个人中心，账号：Demon110，没错啊，是老戴的账号啊。 重新点开刚刚那集电视剧，右上角显示：30s广告，VIP可关闭该广告。 ？？？？ 他分别点开了其他的视频APP，几乎所有会员，都取消了。 林佐眯着眼睛，拿着平板，一脸疑惑地转向左边，戴蒙正面无表情地回邮件。 “老戴，解释解释？” 戴蒙看了眼平板，问了句：“解释什么？” 林佐“嘿”叫了声，手指指着平板：“会员到期！你怎么不续了？” 戴蒙淡淡说了句：“突然觉得，看看广告也没什么。再说了，省钱。” …… 天上飞的戴蒙，开始接纳广告；地上跑的陈大班，继续制造广告。 Lucas牵头的得物节RU代言人推广方案，提案非常顺利，一稿过。 当天被告知拿下【日与夜】在W的第二个项目。 提完案正好中午，陈大班和Alex、Lucas三个人心情大好，直接到附近的西餐厅吃饭庆功。 Lucas进来【日与夜】时，只是SAE，五年时间，晋升到客户总监。 Lucas短发，打耳钉，半臂纹身，外形打扮比Alex这个男生还man。 她叫了份牛排，开始聊八卦。 “我们组之前离职那个叫Lily的实习生，记得吗？” 陈大班摇头，【日与夜】百来号人呢，流动又频繁，哪能一个个全记得。 Lucas早料到他不记得，也不在意，继续说：“他们之前服务一个饮料客户，总部在香港。也找了RU代言。听说，她挺难搞的。” 说完这句，她丢了一口牛排进嘴里，咽下后，又吃了一块。 Alex看了陈大班一眼，耐心售罄，看向Lucas：“你倒是说啊……” “哦哦哦……”Lucas不好意思笑了笑，喝了口红酒，继续说：“她本人倒没什么，就是她那个经纪人，好像也叫Lucas。事儿特别多。” “单纯拍个TVC，要喝依云气泡水、X家的手冲咖啡，都是基操。RU的经纪人接待注意事项多到吓人。连接待人都有规定，只能是女生，而且一定要化妆，不能穿黑色，不能有纹身，女生来例假也不行……” Alex惊讶地问：“不让人纹身已经够离奇了……来例假也不行？” Lucas一脸淡定：“RU代言过某个卫生巾品牌，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女生每个月来例假很辛苦，呼吁大家关爱生理期女性。还说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来例假，她都会给工作人员放假。” “可能是怕黑子逮住什么话柄吧，所以，活动当天接待女工作人员，也避免来例假。” Alex一脸费解地摇头，彻底无语住。 陈大班虽然也觉得无语，但还是把话题拉回现实。 “等得物节进执行，你打算让谁对接RU？” 问题抛给Lucas，她也想了很久。 “我们组男生比女生多，女生除了ANNA都是小朋友，经验上对接不了RU。但是ANNA要负责大部分得物节线下执行部分，分身乏术。” 她看向Alex：“能不能跟你借人？” 陈大班挑眉看着眼Alex，又看了看Lucas，没说话。 本来项目就是陈大班硬塞给Lucas，有什么帮忙的地方Alex确定二话不说。 他问：“借人？只是对接RU的话，倒是有几个可以推荐给你。” Lucas脱口而出：“Fiona。我想要Fiona。” 听到Lucas的指名，Alex感到吃惊。记忆中，Fiona跟Lucas组的人并不亲近。 “Fiona同期负责得宝二期项目执行，估计很难两边跑。”Alex下意识拒绝。 Lucas像是早有预料，继续说：“说出来你别不开心……” “其实，我问过Fiona。她的意思是，二期的执行虽然跟得物节同期，但她们组员已经很有经验，能帮她分担大量工作，她能抽空帮忙得物节。” “Alex，你再考虑一下？江湖救急。” 员工本人都不介意，Alex也没什么话说，只是心里有个奇怪的预感。他看了眼陈大班，陈大班斯斯然吃着面前的牛排，丝毫不想管这件事。 Alex脸皮薄，本都打算答应了，脑海中闪过陈大班之前说的那句：“遇事不决，记得求救。” “老大”，他看着陈大班，问了句：“Fiona这个事……” 陈大班杏眼在Lucas和Alex之间扫过，低声说：“借人可以，得物节的负责人是你。Ru的难度你是清楚的，万一出了问题，别甩锅。” 这句话，让Lucas眼里闪过一丝尴尬。她当然知道RU的难度，正为了人手发愁。刚好遇到Fiona示好，她确实想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她，然后甩手掌柜不管。 但是，陈大班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但问都问了，这时拒绝，就暴露了之前的心思。 她陪着笑脸：“当然当然。到时候Alex别怪我对她太凶就成。” …… 得物节敲定让【日与夜】接后，Lucas立刻找了Fiona谈话，知道能参加得物节，Fiona兴奋得嘴角都按不下来，还给全组人点了最火的联名奶茶。 下午15点50分，Alex的组员们拿着Fiona请的联名奶茶，陆陆续续走进会议室。 今天的会议，要过得宝一期项目的复盘方案，以及得宝二期项目方案。 时间到了16点，Alex还没有要开始的意思，Fiona低声提醒：“Alex，人齐了。” Alex撩起眼皮，低声说：“还没齐，稍等五分钟。” 五分钟后，陈大班抱着笔记本，迈着风一样的步伐走进会议室。 跟上次一样，和Alex对视一眼，算打了招呼，然后在角落找个空位置坐下。 Alex这才看向荔枝和Fiona：“人齐开始吧。荔枝先来。” 荔枝打开连接投影仪，蓝屏的幕布变换成她的电脑屏幕。 得宝项目已经人尽皆知，复盘整体都是非常有冲击力的数据，以及媒介收集的“自来水”好评。时隔几周，再看复盘，依然让人沸腾。 方案整体问题不大，Alex补充了几点修改意见，方案就可以终稿，提交客户了。 接着，到Fiona的得宝二期项目方案。汇报方案的，是和Fiona关系很好的SAE，叫Tina。 因为今天的内部演示，她整个人都很慌张，好不容易把PPT投屏到幕布。 才第一页，会议室里就发出了一些议论声。 本来在回邮件的陈大班，听见议论声，抬头看了一眼，快速皱眉。 首先，PPT的模版是红色，众所周知，得宝品牌色是橙色，红色是竞争对手的用色。 其次，PPT首页标题写着：德宝二期项目推广方案。众所周知，客户是得宝。 Fiona很快意识到标题的错别字，向来注意形象的她，脸瞬间铁青，瞪了旁边的Tina一眼，让她快速改掉错别字。 Tina意识到错别字，瞬间脸色发白，手抖着在键盘上敲字，越急越出错，从“德宝”改成“德保”，再改成“地宝”，才终于把字改对。 因为开场的小插曲，本来就紧张的Tina，讲起PPT来，全程磕磕巴巴。 有的PPT前后一页的逻辑并不通顺，她下意识看向Fiona求救。结果，Fiona眼睛都没抬，事不关己似的，看着自己的电脑。 会议室里的气氛降至冰点，Tina全身冒冷汗，只想把PPT讲完。 于是，她不自觉把语速变成了两倍速。到最后那10P的PPT，几乎是一秒一句话带过，让人听得云里雾里。 有荔枝方案的珠玉在前，Fiona这组的方案从排版到内容，到提案能力，都被碾压得一无是处。 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页，这时，屏幕左上角弹出一个微信消息。 Fiona：艹，会后全组给我留下来！！！！ 全办公室，都看到了表面平静的Fiona，背地里的歇斯底里。 陈大班不抬头看，也能猜到此时Fiona脸上什么社死表情。 Alex手指在会议桌上敲了敲，说：“今天先散会，Fiona会后留下来。” 听到Alex这句，会议室里的人，特别是Fiona组，像拿了免死金牌似的。手里的联名奶茶都不香了，吸几口就丢进垃圾桶，抱着电脑跑出去活命。 等人都出去了，Alex还没说话，陈大班还没从角落走到前头，Fiona就急着先开口。 “老大，Alex，对不起。方案我们立刻重做，明天这个时间我们再过，行么？” 这句话，把Alex想开口的话堵了回去。 说到底，这件事最终的目的，不就是顺利提案吗？方案不对，回去改就好了，其他的，就别骂了。 倒是陈大班缓缓问了句：“明天这个时间再过可以，但我的问题是，为什么你觉得方案要重做？” Fiona突然被问住，她本来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被人教训上。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口：“我觉得……那些刷墙的文案不够吸引人，然后页面……” Alex瞬间意会了陈大班的问题，直接问Fiona：“方案你看过吗？” Fiona彻底沉默了，她本来就懒得看方案，Tina是她们组方案不错的姑娘。所以，Fiona把方案丢给她负责。 方案昨晚凌晨丢到群里的时候，Fiona已经睡了。本来打算上午看，结果被Lucas喊去聊得物节的事，把她开心得魂儿都丢了。才想起下午4点要过方案。 她知道Alex心软，眼眶瞬间就红了。什么话都没回，只忙着哭。 陈大班也知道Alex心软，心想：演技真好，又要被她逃过去了。 结果Alex说：“得宝二期这个方案，你打算都给Tina做是吗？” Fiona以为自己的卖惨成功，点头：“嗯，她方案能力还行，但有些工作细节需要人盯着。我后面会……” Alex再次打断：“这样吧，二期的方案时间很紧，我来盯。你专心做好Lucas那边的得物节。” Fiona内心简直在放烟花，但嘴上还是委屈说了句：“那……不好吧……太麻烦Alex了。” Alex绅士地回了句：“没事，得物节很重要，千万别出岔子。” 等Fiona走远，陈大班才边摇头边阴阳怪气地揶揄。 “啧啧啧，Alex，你学坏了！” Alex扬了扬嘴角，谦虚道：“都是老大教得好。” “把Fiona丢出去，你组里的人够用？” Alex倒是很冷静：“荔枝结束复盘后，可以接手二期。少了她，我组里搞不好更顺利。” -------------------- 传播行业里，自来水相当于消费者自发性为传播内容发声。 举个例子：最近茅台和瑞幸联名，很多人在朋友圈晒单，这就相当于自来水了。 这章戴总先去出差，后面再回来。感谢在2023-09-16 09:26:26~2023-09-17 10:1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心圆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34 进入盛夏，社畜们每天到办公室，放下包，还没坐下，就已经满脸倦容。 谁心里都在吐槽着：这B班怎么才刚开始。 陈大班上午有会议，所以难得上午就到办公室。拿着杯子去茶水间，本来只想倒杯咖啡，但今天茶水间的八卦，跟W项目有关，他就多留了一会儿。 说话的两个姑娘，一个是上次把方案做砸的Tina，另一个是同组的Lily，跟Fiona关系都不错。 Tina边看手机，边感叹：“你看……又在群里发疯……” Lily问着：“谁啊？” Tina把手机屏幕怼到她面前，阴阳怪气：“还能是谁啊？Fiona公主呗……” Lily阅读完手机的内容，早有预料似的：“这个Ru的经纪人是真变态，Ru自己也算不上一线，怎么出席个线下活动那么多规矩。” “昨晚看见Fiona丢出来的截图，我都笑死。不能同台的艺人名单，长到吓人。连翻唱过她歌的小网红都忌惮。还要现场给她们安排粉丝应援。哎哟……不是人干的。” Tina淡淡道：“那总比我们去村里刷墙好吧……累死累活就几张公关照，几个新闻稿发发什么都没有了。写简历里算下乡吗？” “也是。虽然Ru难搞，但起码是明星，光是合照发发朋友圈也长脸啊。” “Fiona倒是跑得快，巴结了隔壁组的Lucas。” Lily在一旁也酸溜溜：“也是，哎……这行干得那么辛苦，要不是有这些东西在朋友圈晒一晒，都不知道为了啥。” 最早开始使用社交平台的一群人，大多是广告人。他们要么热衷于分享自己光鲜的生活，要么完全不分享。 热衷分享的那群人，光看他们发出来的东西，会让人有种，他的工作多光鲜的错觉。 下午茶永远是最新款的茶饮，甚至是网红联名。文案里，永远藏着最潮的互联网黑话。 哪怕加班到深夜，配图也是穿得花里胡哨提着电脑，站在CBD电梯里的自拍。 他们精彩纷呈的朋友圈，让陈大班常常担忧，他们到底在为谁而活？ 手机里又收到几条信息，她们看完，冷哼了声，手机“啪”放在茶水间的餐桌上。 \"什么叫，要是你们有空，可以帮忙到现场当粉丝应援……能跟明星合照！” “啊呸！明知道二期项目跟得物节撞期，她还好开口说这样的话！我就没遇到过那么不负责任的AM。” \"自己的活推给下面的人，丢下团队，自己跑去别的组接项目。还茶里茶气，真让人寒心。” 听到这里，咖啡也倒好了，陈大班拿着咖啡打算往办公室走，结果转身，遇到广爷和Alex。 很明显他们也听到了两个姑娘的对话，陈大班举了举咖啡杯，示意他们去别的地方聊。 两个小跟班，悄咪咪跟在陈大班身后，等离开茶水间一段距离，才开始说话。 广爷低声问Alex：“那个Fiona，你就直接放她去Lucas组帮忙了？我看她连座位都搬去Lucas组了。那你自己组的项目怎么办？” Alex特别淡定说：“我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自从Fiona不在组里后，虽然，他们组的人对二期项目不感兴趣，但整体氛围，不像之前那么割裂。” 广爷一脸难以置信：“这么神奇？” 他们三人一起走到陈大班办公室门口，刚想往里走，陈大班整个人抵在门口。 “我等下要开会了，你们别进来！” “还有”，他脸凑到Alex面前，“二期一定要做好。” 从0-1最容易看到效果，但从1-2，就是需要日积月累的持续耕耘。 一期无论是传播还是转化上，反响都特别好。二期放在传播上的预算少了，但需要跑的村子更多，需要调动当地村民积极性的互动也更丰富。 这种考验执行力的项目，更磨人。一旦没做好，转化要是断崖，那【日与夜】前面累计的口碑，也就滑坡了。 Alex谨慎地点点头，领着广爷往自己办公区走。 …… 这天，得宝二期提案顺利通过，陈大班带着Alex和广爷提案结束后，一身轻松回到29层。 前台的LED大屏上，投了一个热烈欢迎【日与夜】新员工培训的画面。 最近，【日与夜】口碑日益增长，客户也在扩/张，于是亟需新鲜血液。新员工上岗前也需要系统培训。 【日与夜】的新员工培训，从戴日朗时期就有了，通常是一个HR加上一个飞行嘉宾共同完成。 飞行嘉宾通常是公司总监以上管理层，或者是入职5年以上老员工。 这样的培训，能让新员工，除了从HR的流程端，系统了解公司工作流程，也能从老员工的业务端，感受公司氛围。 陈大班虽然业务繁忙，但对新员工培训非常重视，每次HR邀请，时间允许，他都会出席。 万事通广爷，一脸神秘地凑到陈大班耳边，说：“老大，你一定猜不到，今天新员工培训的飞行嘉宾是谁。” 陈大班皱眉想了半天，没个头绪：“谁？” 广爷一副得逞的模样：“戴～蒙～戴～总～哦！” 哦？说实话，陈大班还觉得挺意外的。全公司要说忙，戴蒙说第二都没人敢说第一。 自从得宝一期后，Victor分管的媒体综合业务部，除了忙着扩张下沉村墙资源，还忙着接收从戴蒙那边牵来的媒体投放生意。 头部互联网企业，苦流量久矣。线上流量早就瓜分干净，难得被W集团挖掘出那么绝妙的下沉广告资源，不少企业争相询问。都在等着W集团合作结束后，在村墙上刷自己的广告。 一个月的工作，村墙的排期已经要到年底。 过去的【日与夜】，就算想接，人手也不够。可是现在的【日与夜】收购星传后，成了广告行业的庞然大物，面对这样的需求，简直小菜一碟。 戴总这资源整合的能力，简直神乎其技。 道理说，赚钱才是他感兴趣的地方，所以，他出席新员工培训，这件事，着实让人好奇。 他们经过29层最大的会议室，会议室外围全透明，这届新员工人数颇多，乌泱泱坐满会议室。而日理万机的戴总，正一身灰色定制西服，站在会议室中间，做公司介绍。 看惯了他冷冰冰的扑克脸，介绍起公司来，气氛还挺轻松，会议室里不时还能发出笑声。 Alex站在他身旁，双手环胸，赞叹道：“这群新员工也太赚了，那么帅的戴总给做新员工培训……” 陈大班打趣：“你当年入职的飞行嘉宾是谁？” Alex撇了一眼身边的广爷，咂摸嘴：“我旁边这家伙……晦气。 广爷瞪他一眼，警告道：“有本事，再说一遍。” “实话实说呢么！” 陈大班看了看时间，眼神从戴蒙身上移开，往自己办公室走。 经过Lucas组办公位的时候，听见一个女生大骂：“我艹他全家！这个男人妈的是不是脑子有屎，大小事都能挑毛病！他妈的，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吧。” 污言秽语，直冲耳朵，陈大班皱眉，看向发飙的女生，只见Fiona身穿紧身连衣裙，用最端庄的姿态，说着最难听的话。 几个组员，过来劝她，还劝不住。骂声震天响：“我跟你说，以后我但凡买Ru代言的东西，我就是狗！整个A&M娱乐的艺人，我他妈都拉黑！” “香港艺人来内地赚钱，就是一个小综艺的冠军，把自己当成老佛爷了？一个经纪人！让我跑魔都8个区买吃的。妈的皇帝舌头嘛！！” 刚开始，还没指名道姓，现在可就都知道了。 陈大班刚想开口，身后另一把沉稳的声音就传过来。 “骂够了吗？” 所有人听见声音，先浑身一抖。Fiona转身，视线对上戴蒙那张脸，比平日看到的还要阴沉。 他旁边还带着一群新员工，估计是带人参观办公室的时候，遇到了这幕泼妇骂街。 一群新人，听完Fiona的爆炸性发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还有一些窃窃私语。 戴蒙眼睛先扫过Fiona，再跟陈大班对上，低声说：“陈总，麻烦处理一下。” 说完，回头跟HR说：“我这边有事，只能陪到这里了，剩下有劳我们HR。” 接着，转头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 “老大，我错了。我不应该……在办公室里辱骂代言人……对不起！” Fiona从被戴蒙凶过之后，就知道自己闯祸。一直低头不语开始委屈，等走进陈大班办公室，才把眼泪释放出来。 加上进门就老实认错，伴着“噼里啪啦”的眼泪，把悲情戏码演到极致。戴蒙自己来看，估计也骂不出什么。 Lucas刚刚在会议室开会，知道后第一时间过来，替Fiona说话：“那个Ru的经纪人，确实很难搞，这段时间一直刁难Fiona。” “老大，看在第一次，算了吧。” Alex作为Fiona的领导，也帮腔：“Fiona确实冲动了，但刚刚你也听到，那个奇葩代言人确实幺蛾子多。老大，别生气了。” 陈大班看了Alex一眼低声问：“怎么？要把我也策反，跟你们一起骂奇葩经纪人？” 一个句话，让办公室里的人瞬间噤声。 哪个广告人的广告生涯里，没怒骂过几个客户；哪个广告人的广告生涯里，没拉黑过几个品牌？ 陈大班不是圣人，他心中也有一座坟，埋着一些客户和品牌。 广告归根到底，是服务行业。最大的成本是人工，利润的大头，是服务费。 公然辱骂客户的代言人，就是伤害客户形象，就是专业不够。 但作为过来人，陈大班也清楚，奇葩客户确实存在，一方面感同身受，一方面怒其不争。 得物节的项目执行到现在，剩下几周就落地了。 最近，Lucas把全组人都卷到这个项目里，所有人都忙得昏天暗地。万一把Fiona骂走，就没人对接Ru。光是为了项目顺利进行，陈大班的话也不敢说太狠。 他盯着Fiona，手指在桌上敲了敲：“Fiona，如果你只是个AE或者SAE，我都懒得把你叫进办公室。” “但你是M！”他声音停了停，继续说：“经理级别的管理人员，除了能管理项目，还需要给下属做好表率。” “如果你的每个下属，受你感染，都能在办公室公然大骂客户。相信我，你也不会觉得爽，而且觉得很头疼。” “Fiona骂人一时爽，但这个行业非常小。爽过之后的代价，你最好付得起。” 陈大班没留给Fiona哭诉的时间，警告过后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转身离开时，Fiona擦眼泪时，露出得逞的一抹笑，被陈大班捕捉到。 像在说：又过一关。 -------------------- 星期一大家辛苦啦，咬咬牙下周就国庆了哈！ 继续求收藏，叩谢！ 最近在构想另一本短文，看国庆后能不能开。 第35章 35 当天晚上，陈大班下班回家，从电梯出来，和戴蒙遇到。 戴蒙正收拾着门前的快递，视线跟陈大班对上，声音很冷：“下班了？” 陈大班点头，戴蒙手里的快递太多，其中两个快递没抱稳，眼看往下掉，陈大班上前一步，帮忙捡起来。 “我帮你拿进去吧？” 戴蒙没拒绝，指纹开门，陈大班抱着快递跟在他身后。把快递放到玄关，转身准备离开。 结果被戴蒙喊住：“晚饭吃了吗？” 陈大班摇摇头，哪有空吃饭，忙着处理Fiona的事，还要盯着别的项目。忙得跟陀螺似的。 “吃公仔面么？” 他从厨房拿出两包出前一丁，经典红色包装，印着一个穿着蓝色服装的日本外卖卡通人。 久违的公仔面，让陈大班两眼放光，快速说了句：“吃！” 戴蒙带上围裙，开始烧水煮面。 出前一丁在香港甚至广东人心中的地位，跟康师傅差不多。 但出前一丁的味道，更淡。没有浓郁的汤底，也没有重口的辣味。 陈大班第一次吃的时候，是在戴日朗家过中秋，半夜起来喝水，经过厨房的时候，发现戴日朗在煮面吃。 跟普通浇开水，盖盖子捂五分钟的方便面不一样。 他们喜欢用开水煮面，然后过冷河，让面更劲道。出前一丁最象征性的标志，是他的麻油包。 有点像老坛酸菜牛肉的那个酸菜。麻油包往面里一放，整个厨房都是麻油香气，非常勾人流口水。 没想到戴蒙煮面手速那么快，10分钟不到，一碗麻油飘香的公仔面，就端到陈大班面前。 除了泡面，戴蒙还煎了鸡蛋和午餐肉，加上几片生菜，要是加上一杯冻奶茶，那就是非常地道的茶餐厅搭配。 被麻油味迷晕了的陈大班，都没来得及说话，一筷子下去开始嗦面。 \"嗯！！”不知是真饿了，还是戴蒙手艺真好。 陈大班的赞叹，只剩下几个不同音调的“嗯～” 戴蒙也饿了，看他吃得香，自己也埋头吃着面。 餐桌上，两个人就这么此起彼伏地吃面，一碗滚烫方便面，前后不到十五分钟只剩下空碗。 陈大班捧着碗，喝完最后一口公仔面汤，满足地舔了舔唇，发出大大的赞叹：“一本满足！” 戴蒙本来心情不太好，也因为这碗面，以及陪同吃面的人，变得好看了些。 陈大班淡淡道：“虽然，你跟戴老爷子可以说一点不像。但光这煮公仔面，你也算遗传了戴老爷子的手艺。” 戴蒙挑眉：“不愧是干儿子，他还给煮公仔面。” 陈大班也挑眉，拍了拍他肩膀，得意道：“羡慕吧！” 戴蒙倒是没什么表情，自从上次，两人在麦门博物馆聊开了之后，戴日朗不再是他们隔阂的源头，而成了共同话题。 戴蒙手指摸着的面碗边沿，眼睛难得柔软，思绪漂浮到很远， “我爸骗过你么？” “啊？”这是什么问题……陈大班一面茫然。 戴蒙难得莞尔一笑，得意道：“小时候，就是他还只是个普通AE的时候，我们家挺穷的。” “有一回我考试了全级第一，他说要奖励我们全家吃日本菜。” “当时，香港一餐日料很贵，我身边吃过的人不多。所以特别期待。” “结果，我爸，给我们全家，每人煮了一碗出前一丁。” 陈大班听到这儿，先是愣了，突然想到，当时香港的出前一丁大多是从日本进口的。戴老爷子也算是打了个擦边球。 接着“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戴蒙视线看着桌面也笑了笑，眼神没焦距。 继续吐槽：“他还特意买了蟹柳、海草、肥牛放到面里。说这是日料全家桶。” “后来我也吃过真正的日料，但我心里最好吃的日本菜，还是那天晚上的出前一丁。” 陈大班没说话，他舍不得打破戴蒙对父亲的回忆。哪怕是由一个谎言开始，一碗方便面结束。 戴蒙似乎察觉到，自己把话题带沉重了，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戴蒙住在这里少说三个月，厨房的东西确都是崭新的。 明明有洗碗机，他跟陈大班两个人，一个洗完，一个擦碗，等最后一个碗擦干，戴蒙才开口。 \"那个在Fiona，怎么样了？” 陈大班放好最后一个碗，低声说：“表面看上去，认错态度良好。” 看戴蒙脸色淡淡的，便打趣：“Fiona骂Ru，让你不舒服了？” 任谁的前任被骂，心里总是不愉快的，哪怕已经毫无瓜葛。 谁知戴蒙皱眉，一副没理解的惊讶模样，反问：“你觉得我生气是因为这？” 陈大班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那么一问。不是就算了……” 戴蒙挂好洗碗巾，满脸严肃：“负面情绪的管理很重要，她在公共办公区骂人，影响非常不好。而且，我刚在会议室给新员工做一小时培训，跟他们说【日与夜】是氛围多好的公司，她几句话就给摧毁了……” 他视线对上陈大班，难得一见的狠戾：“也就是你心慈手软，如果这人归我管，我现场就把她开了。” …… 那晚，戴蒙的警告像是女巫的预言，让陈大班心神不宁。 还好过了几周，得宝二期和得物节两个项目进展顺利，Lucas介入到Fiona跟Ru之间的沟通，再没出现过办公室骂人的情况。 陈大班自己也被卷进好几个项目，慢慢地，就把这件事忘却了。 当头棒喝的消息，总是出其不意。 这天，陈大班下午有线上提案。提案时，陈大班习惯把手机调成静音。 提案还没结束，他就已经看见Alex焦灼地站在门口，陈大班心里一悸，提前结束会议。 “老大，不好了！”Alex看陈大班出来，立刻扑上去。 陈大班早习惯了处理各种突发状况，但Alex也兜不住的问题，显然很严重。 他冷静问：“有事说事！” 他们几步走到办公区，看见Fiona正站在一旁低声哭泣，Lucas一脸烦躁，一头短发抓得乱七八糟。其他人都簇拥着这两人。 Alex刚想解释，陈大班抬手制止，眼睛扫过三个人：“进我办公室说，其他人继续工作。” 这几天，魔都持续暴雨，从29层看下去，整个魔都灰蒙蒙的。 大风把雨吹得打横，“啪啪啪”撇在办公室的落地玻璃上。夹杂着狂怒的风声从玻璃缝隙里钻进来，发出诡异的呼呼声。 Fiona从进办公室开始哭声没停过，而其他人，人均脸色铁青。 陈大班靠坐在大班椅上，指着Fiona：“不许哭！” 新员工听说陈大班被叫做“大魔王”，以为他脾气暴躁，其实他很少大声骂人。说他大魔王，是因为他无论应对任何突发状况，都能冷静面对，没有一点私人情绪。 是自制力大魔王。 向来冷静的陈大班，突然吼了声，把Fiona吓了一跳，立刻哭声停止。 陈大班目光扫到颓然的Lucas：“Lucas，你说，发生什么事。” Lucas深呼一口气，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才开口。 今天下午，他们约了Ru和她的经纪人团队，开一个会议。 会议主要内容，是想对一下得物节当天，Ru参与活动的整体Rundown。 Lucas因为有其他会议，只能在线上静音旁听，会议主要让Fiona带着两个SAE跟Ru团队沟通。 Ru的经纪人一如既往的挑剔，5页Rundown PPT，每一页，他都能输出十分钟修改意见。 往日，Fiona在对方说话的时候，会习惯性按静音，对方就暂时听不见她们内部沟通。 谁知道，因为对方意见太多，Fiona脾气上来，一时忘记了静音。 于是，她们内部的对话，一字不拉地被Ru的经纪人听见。 Ru的经纪人还鬼精，平时线上沟通，她们用一个“感叹号”，他都会暴走。 骂她们说，又不是死人的事，用什么感叹号！ 今天，他特别反常，安静听完Fiona的所有输出，才发作。 结果可想而知，会议提前结束，下一秒，Ru经纪人的投诉电话直接打给了客户。 陈大班听到她忘记按静音，就已经把后续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手指揉了揉眉头，努力深呼吸，稳住情绪，问那个又开始嘤嘤哭的Fiona：“你骂他了什么？” 啊？Fiona还愣着。 陈大班一个杯子砸到桌上，杯子瞬间粉碎，他吼道：“问你呢！你骂那个经纪人什么了！” “在我面前，再骂一遍！” Fiona哪敢说，只能低头默默掉眼泪。 \"上回你在办公室骂人的时候，我警告你了没？！我当时说什么了？” Fiona边哭边解释：“那个经纪人真的很离谱……就剩那么几天，他把之前确认过的所有事情全部推翻了……” 陈大班指着她的鼻子怒斥：“他离谱？我从业十多年，没见过比你离谱的！” “公然骂客户代言人？？！还敢说对方离谱？” “你之前跟他确认的所有事情，没走邮件嘛？” 看Fiona沉默，不敢开口。陈大班追着问：“问你呢！走没走邮件！” Fiona声音如蚊：“我私下……微信跟他说的……可以有聊天截图。” 陈大班冷笑一声：“哼，你找下一份工作的时候，也把聊天截图给HR看！说，你骂他什么了？” 这句话一出，Fiona已经六神无主，说不出一句话，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时，Lucas拿出笔记本，屏幕里是今天的会议录屏。 “今天下午的会议录屏了，经纪人那边也有一份……” 现在的在线会议软件，都能录屏，为了不漏掉会议细节，她们基本都会录屏。这倒好，成罪证了。 见识过Fiona在办公室的泼妇骂街，这段录音倒是让人好接受不少。 不过是骂经纪人“傻逼”、“之前都确认的过的，他妈全推翻了。”、“有病就去看”。 诸如此类，没营养的情绪垃圾。 Fiona的骂人录音听到一半，陈大班手机就收到了戴蒙的电话。 陈大班皱着眉，转过身按下接听键。 跟他血压飙升相比较，戴蒙可平静了，第一句话，居然还有些开玩笑的味道。 “我说什么来着？当时就应该炒了她吧。” 陈大班瞪了一眼Fiona，低声跟电话那头说：“Sing投诉到你那去了？” 戴蒙轻笑：“是LEO投诉到我这里去了。” “LEO？” 听到W集团COO的名字，陈大班都惊了，别说吓得魂不附体的Fiona。 “得物节几号开始？”戴蒙已经接受现实的样子，声音很镇定，连带着让陈大班的情绪也变得稳定。 他快速解释：“下周五开始，周日结束，Ru的活动安排在周六。” 戴蒙在电话说了声：“好。” 接着说：“LEO知道Ru的团队不好搞，但不代表我们能这么不客气。这样吧，你先做你能做的，不行的话，还有我。” 挂电话前，戴蒙叮嘱了句：“陈总，这次可不能心慈手软了。” 戴蒙这通电话的语气太平缓，让人听不出是不是在生气。 但第一次被客户投诉到戴蒙那里，陈大班还是有种犯错被老师请家长的感觉。 最后，陈大班低声应：“对不起，我知道了。” -------------------- 今天的陈大班很A！关于跟客户concall忘关静音的事，光是想起来都自动PTSD。 这篇深夜写的，写饿了，想吃公仔面哈哈哈哈～ 第36章 36 Fiona辱骂经纪人的当天下午，陈大班带着Lucas和Alex，一起到W集团跟客户负荆请罪。 回【日与夜】的时候，在前台遇见了戴蒙，他朝Alex和Lucas看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 他把西装外套往后甩，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低声问：“刚去了W集团？” Lucas点头，两个人都以为戴总要骂人，低着头很颓然。 结果，戴蒙只是问：“看你们的样子，聊得不顺利？” Alex嘴抿成直线，声音带着怨气：“客户已经接受我们的道歉，但Ru团队那边说，希望换更专业的人对接他们。我们立刻说，可以换我或者Lucas……” “结果Sing说，Ru团队希望老大亲自对接……从AM换成VP，这Ru也是离大谱……” 戴蒙眼里暗了暗，抬了抬下巴：“我倒觉得挺合理，你们老大呢？” 戴蒙那句话，听得Alex不舒服，被甲方代言人骑脸了，还说合理…… 果然是资本家，为了赚钱不管员工死活。 他赌着气，回应很冷淡：“他在楼下抽烟……” 戴蒙一脸了然，低声说：“知道了……”说完，迈着大步子，朝前台方向走。 Lucas叹了口气：“戴总会不会跟老大吵起来……这气势汹汹的。” Alex冷冷道：“老大倒是不会，我拳头可是硬了。” …… 夏天的室外热得让人头晕，戴蒙旋转门走出来，一股热浪直扑脸上。 他站在大门外，往吸烟点的方向看。 陈大班穿着一身黑，后背抵着墙角，双脚闲散站着。他的位置远离抽烟的人群，显得分外孤单。 头发用发蜡抓过，把他侧脸的棱角展示得更加凌厉。他沉默着抽烟，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大步走向陈大班，两个抽完烟的男生跟他擦肩而过，嘴里骂着：“抽根儿烟，热得我内/裤/都湿了，艹！” 戴蒙走到陈大班身边，就这几步路，他握着的打火机已经很烫手，把他抽烟的欲望都热没了。 他默默把烟盒塞回口袋，侧身倚着墙，打趣道：“不热吗？” 看见戴蒙，陈大班杏眼一亮，回过神来。他站直，转身把整个后背给他看。 戴蒙手贴到他后背上下扫了扫，跟那两个热/湿/内/裤的男生不同。陈大班后背的汗水像被太阳蒸发完了似的，一点潮湿都无，整个后背清清爽爽。 “你没有毛孔吗？一滴汗都没有？” 陈大班转过身，嘴角弯着吸了一口烟：“我体质比较耐热。当年跟广爷跑音乐节做活动，他们衣服能拧出水，我一天下来没流几滴汗。” 戴蒙眼睛从他脖颈往下看，黑色V领下的线条，让人忍不住窥探。 这人是真的不出汗吗？戴蒙想。 那……做那种事的时候，被折腾得只剩下半条命，也不流汗？ 戴蒙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皱着眉，内心暗暗谴责自己。 两人站在太阳下，各怀心事，彼此沉默着，都在等对方开口。 才站了几分钟，戴蒙被热得额头慢慢冒出痘大的汗珠，混着檀香调的香水，一缕缕飘到陈大班鼻尖。 他自己耐热就算了，大老板并不，陪他晒太阳，病了算谁的。 “我抽完了，进去说吧！”说完，按熄还剩一半的烟。 两人从吸烟点，走向WP大堂。大堂左侧有个咖啡厅，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 戴蒙脱掉外套，松开领上的扣子，变凉快后，整个人才算活过来。 “楼上遇到Alex和Lucas，愁眉苦脸的。” 他看了陈大班一眼，漫不经心地给出建议：“Ru那边，我可以帮你谈。” 陈大班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下，斩钉截铁：“戴总，Ru那边，我可以搞定。” 像怕戴蒙不相信似的，强调：“真没事……像Ru这样的明星活动，我一个人能同时带三个项目。” 戴蒙都没想到，原来陈大班那么能吹。他吐槽：“你不是Art base吗？怎么还要管线下执行？” 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陈大班低头喝了口拿铁，上唇涂了一抹奶沫，小胡须似的。 红红的舌尖尖，灵活地轻轻一扫，瞬间，奶沫小胡须没了，却扫得戴蒙口干舌燥。 咽下咖啡，陈大班眨眨眼：“你知道十年前的魔都【日与夜】是做路演起家的吧？人手不够，就把Art来当Account，用戴老爷子的原话，能者多劳。” 戴蒙挑眉提醒：“换现在，这话就是PUA，你知道的吧？” 陈大班眯着眼笑了笑，肩膀抖得，手里的咖啡都在抖。他放下咖啡，说：“我可能有讨好型人格。” “小时侯，为了让老师夸我，我能不吃不喝，火力全开去复习。后来面对戴老爷子，也是这种心情。希望让他觉得我厉害，所以我什么都干。” “什么都干，那什么客户都能遇到。你有没有发现，【日与夜】不怎么接母婴客户？” 戴蒙沉思了一会儿，【日与夜】合作过的客户库里，确实很少母婴客户。 “早几年，我们合作了一个挺有名的母婴客户。那个项目，是给他们热卖系列奶粉拍摄TVC。” “那个母婴客户很容易炸毛，动不动就跟采购部投诉。从方案到执行，一个月时间不到，把全组人惹毛了。” “最后闹到我这里，是因为，拍TVC请了一个妈妈和她的四个宝宝做演员，那四个宝宝刚好覆盖客户热卖系列的不同年龄段。 “结果，拍摄前一周，4个宝宝里的老大发烧了。协商下来，打算先把妈妈和老二到老四的画面先拍了。结果两天不到，老二、老三都被传染生病。当时，那个妈妈为了照顾三个生病的孩子，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但还一直跟我们道歉，希望拍摄能延期。” “我们当时给客户两个方案，一个是用别的宝宝代替生病的宝宝。另一个是延期。客户坚持要用同一个妈妈的4个宝宝。” “正常人的想法，那就只有延期这个选项了。但这个母婴客户不乐意，疯了似的问我们怎么会发生这种情况，说她们从老大生病，他们已经一再退让了，怎么能改期！要我们和妈妈给一个满意的答复。” 戴蒙冷笑了声，喝了口咖啡，深烘咖啡苦得回肠荡气。 陈大班边摇头，边说：“我问她，什么才是满意的答复？” “客户原话说，按原计划进行，就是满意的答复。” 戴蒙又冷笑了声，客户意思就是，要么让孩子们都别生病，或者干脆生着病也要拍，这件事才算完。 陈大班像是又生了一回气，咬牙切齿：“重点是，其实那个TVC并不着急上线……” “我们当时把客户原话转达给那个妈妈，妈妈现场就说不合作了，而且，这辈子都不会买这个品牌的任何产品。身边的妈妈也不会买。” “最后，我跟采购大佬说清楚了情况，【日与夜】整个项目组撤了出来，白浪费一个月。那次之后，我就没怎么接过母婴客户了。” “我们做广告的，说好听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品牌，说难听是为了赚钱。可为了赚钱，我们也不是所有品牌都愿意接。” “背刺消费者的品牌，我不做他生意。” 陈大班摸了摸鼻子，意识到自己话题扯远了，总结道：“所以，我们做乙方对甲方有情绪真的太正常了。大多数，可以互相理解，小部分，就会引爆成Fiona的情况。” “怎么让【日与夜】不出现第二个Fiona，我在思考这个问题。” “Fiona那边，我已经跟HR说好，今天内会跟她做好工作交接，让她先放假。等项目执行完毕，再看怎么处理。她的工作我来接没问题，戴总你放心。” 戴总本来就很放心，只是看你莫名其妙把别人的错，义无反顾揽上身，心里莫名有点难受。 换做几个月的戴蒙，他会立刻炒掉Fiona，连坐Lucas和Alex。让他们收拾好Fiona留下的烂摊子。同时，还要施压，让他们无论如何把二期和得物节两个项目做好。 但，陈大班就是资本家眼里的异类。 他明明身处一个现代潮流行业，他的管理方式以及身上的气质，却跟港片“古惑仔”里的大/佬/一样。 什么都往身上揽，什么人闯的祸他都帮忙扛。 戴日朗的徒弟，活得比他还江湖气。 戴蒙沉思着，自己从业以来，几乎没遇到过什么好上司，受行业影响，几乎是利己的独狼。别说照拂下属，甩锅下属，下属反杀上司的例子，倒是见过不少。 这会儿，看见陈大班对下属的维护和反思，居然有种羡慕。 陈大班，怎么那么好啊。 …… 那天的谈话后，陈大班真的亲自接手Ru团队的沟通工作。 他带着原来跟Fiona的两个女生，亲自上门拜访Ru经纪人，现场再诚恳道歉，重新开启工作。 发胶男经纪人并没有因为陈大班道歉，而手下留情，说话依然不好听，该挑刺的地方依然挑。 但每个挑刺的地方，陈大班都会问原因，有的经纪人能给出原因，有的经纪人给不出。 针对给出原因的修改，陈大班会耐心跟他说明，他们这么安排的原因，争取保持原样。而给不出原因的修改，陈大班会自动忽略。 他像在驯兽似的，把原本爱挑刺的经纪人，驯成了提要求之前，会下意识想想原因。 几次会议后，发胶男经纪人挑刺的频率，奇迹般少了很多。 Ru团队这边沟通顺利，替Lucas线下执行分担掉了大量火力，所有人都卯尽全力，算着时间。 一起迎接即将开始的得物节！！ -------------------- 继续求收藏，叩谢！感谢在2023-09-19 11:02:36~2023-09-20 13:3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心圆子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37 这天，林佐和戴蒙走进【日与夜】办公室，被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吓了一跳。 林佐喊：“我们公司是熬不下去了吗？人去楼空的。” 戴蒙冷冷地瞪了林佐一眼，啧了声。 秘书米姐解释：“明天开始得物节，所有人都派去活动现场帮忙，陈总也是。” 轰隆一声巨响，雷声响起，29层外，乌云层层密布，正在酝酿一场暴雨。 所幸，整个得物节在魔都展馆举行，避免在7月烈日当头户外作业，也避免了暴雨天气要延期。 虽然天气问题不用担忧，但会场内要忙的事情依然很多。诺大的会场，全是脖子挂着工作证的工作人员，他们脚步飞快，满头是汗。 陈大班倒不在他们之中，他一个人站在机场的VIP通道，工作证的挂绳套在手里恣意甩着。 食指把墨镜勾下鼻梁，从航站楼的落地窗外看去，天气像孩子似的，憋得满脸，就是哭不出来。 看看时间，从香港到魔都的飞机，已经晚点了两小时。 按照原定计划，Ru应该提前三天到魔都，但经纪人给Ru临时加了一个采访，生生把到魔都的日期往后拖了一天。 没想到，延后的一天，香港突发暴雨，很多航班都延期或取消。 这次，W跟Ru合作很多沟通不畅的地方，Sing代表的品牌方已经对她颇有微词，如今因为明星团队原因延误，Sing听到消息，脸都黑了。 昨晚的会议上，Sing严正跟Ru团队警告：“所有Ru出席活动的宣传物料已经发出了。周六当天还有不少粉丝到现场签售。明星团队原因导致活动取消，后果你们自己承担。” Ru的经纪人当时没有说什么，只让Sing放心，明天一定能到魔都。 陪陈大班一起来接机的两个女生，去星巴克买了几杯咖啡，递给陈大班。 其中一个女生看着外面的天气，担心道：“老大，万一Ru今天真的到不了，怎么办啊？” 另一个女生快速接话：“客户昨晚不是说了，出席不了，明星团队自己承担吗？” “哎，你也不是第一天跟Ru那个经纪人打交道，他能那么轻易认错？保不齐把问题甩锅给我们呢……” 两个女生在一旁心惊胆战地聊着，陈大班手里喝着咖啡，表情淡然，像是乘坐飞机的旅客，而不是焦急等飞机的打工人。 半小时后，陈大班收到消息，Ru团队已下飞机。 陈大班戴好墨镜，把喝完的咖啡递给身边的女生：“把咖啡丢掉，快！” 一个女生迅速把咖啡丢了，另一个女生拿着喝到一半的咖啡，眼神疑惑，嘟囔着：“我还没喝完呢……” 就慢了一秒，发胶男经纪人和Ru已经走到10米开外了，后面还跟着几个助理，化妆师。 发胶男先走几步，伸手跟陈大班握手：“哎哟，大班，我们又见面了。” 陈大班并不热情，回了句：“恩，一路辛苦。” 发胶男扫了一眼陈大班身后的两个女生，语气变得有点阴阳：“知道我们辛苦，怎么连杯咖啡也不赏我们喝喝……” 那个扔咖啡慢了一步的女生，脸上像被发胶男划了一刀，脸瞬间红了。 陈大班当没听见，转身跟Ru打招呼：“Ru，我是陈大班，好久不见。” 上次见，还是在Ru的生日会上，他装戴蒙现任。早知道，会有那么尴尬的时刻，当初就不说谎了。 他表情看着亲善，心里虽然暗骂自己一百遍，但工作还是要做完，而且是咬牙做完。 Ru带着棒球帽和墨镜口罩，全副武装，估计是行程赶又累，整个人没什么精神气。 伸手跟陈大班浅握了下，开口问：“能快点去酒店吗？我很累。” 陈大班垂眸，嘴角露出好看的弧度：“车已经安排好了，跟我来。” 他们快步走到VIP通道直达的停车场，安排VIP通道，其实经纪人并不同意，他倾向于让Ru直接从普通通道出去，让粉丝接机，还有站姐拍照。说不好，还能上一波热搜。 但从如果让Ru走普通通道，对于陈大班负责的安保工作，就有很大的挑战。 虽说，Ru的人气未必那么火，但他要考虑的是，明星能顺利在活动当天出现。万一途中明星受伤无法出席，责任就在【日与夜】。 所以，他以邮件形式，劝说了Ru团队，同时抄送了客户。最后，Ru经纪人迫于压力，同意走VIP通道。 穿过VIP通道的大门，停车场外已经站着一批粉丝。这批都是靠买黄牛消息，拿到Ru行程的私生饭。 看见Ru，早就围在大门旁的私生立刻高喊：“Ru！！！！” 手持各种长枪短炮、手机怼过来，闪光灯不断。明明只有几十人，硬是把一个门围得水泄不通。 幸好陈大班让车直接安排在大门外，门两旁站着保镖。私生们完全没机会接近艺人。 但私生饭之所以讨人厌，确实是有原因的。趁保镖忙于应付粉丝的包围，居然有一个男私生，从缝隙挤进来，突破保镖的包围，朝Ru的后背生扑上来。 把Ru吓得尖叫，陈大班立刻伸手扯着男私生衣服，不让他上前，朝身后大喊：“保镖！抓人！” 男私生的力气很大，歪头咬了陈大班一口，陈大班眉头一皱，手依然没松开。男私生单手脱掉陈大班抓紧的上衣，又要往Ru的方向扑。 万幸保镖把男私生强按在车外，不让他动弹。 混乱中，Ru和经纪人上了保姆车，经纪人用粤语骂骂咧咧，：“内地粉丝真是痴线的……” 车上位置有限，陈大班上了Ru那辆车的副驾跟车。另外两个女生跟明星助理坐在后面的车。 司机缓缓开出机场地下停车场，陈大班从倒后镜能看见，私生们也上了车，跟着在他们后面。 下榻的酒店距离机场不过十五分钟，而且只有一条路，目测甩不掉。 陈大班叮嘱司机：“让后面的车先开去别的酒店兜圈，等甩开私生，我们在外面多兜几圈，再去酒店。” Ru声音从后方传来，给陈大班递了张纸巾：“你手没事吧？” 经纪人也上前看了眼，用粤语继续骂：“哇……痴线噶真系？仲咬人？！” 刚刚人多还不觉得，陈大班低头一看，手臂上多了一个牙印，不但深，还破了皮，出了血。 司机也看了陈大班一眼，低声问：“要送你去医院嘛？” 他接过纸巾，低声说：“小事，先去酒店。” 他们围绕酒店兜第三个圈的时候，Ru在机场差点被私生饭袭击的视频，就上了热搜。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满足了发胶男要曝光自己艺人的心思。 等他把Ru安全送到酒店，任务完成，提了一天的心，才算是放下来。 手机震动个不停，这时候才有空看，是戴蒙的来电。 “喂？”陈大班靠在酒店走廊的墙上，声音有点疲惫。 对面出现戴蒙的声音：“你在哪儿？” “刚送Ru进了房间，等他们点的外卖到了，我就去会场。” 戴蒙那边很空旷，显得他的声音格外抓耳：“我看到热搜了，没受伤吧？” 陈大班抬起手，看了下伤口，血已经凝固了，但齿印还是很明显，伤口甚至有点发青。 下一刻，他意识到，戴蒙是在问Ru没受伤吧，心里突然有些酸，嘴上还是轻描淡写：“没有，保镖都护着呢，伤不到你前任，放心吧。” “我不是……”戴蒙话说一半，别的电话拨了过来，是Sing的电话。 陈大班着急地跟戴蒙说：“客户电话，估计也着急了，晚点再说，bye。” …… 怄了半天的雨总算下了，估计是憋太久，这场雨，大得惊人。每滴雨落地，都能在地面砸出了一个个水坑。 戴蒙站在得物节会场门口，雨滴从地面反弹，把他的西装裤打出一个个深色的印子。 他挂掉电话，手机屏幕跳转到一个暂停的视频。 这是机场停车场里，男私生冲撞Ru被保镖拦下的视频。 视频下面，一堆粉丝怒骂私生，也有人说，那个扯着男私生的帅哥工作人员好帅，好像还受伤了，555。 戴蒙一眼就认出，拉住男私生的人，是陈大班。也清楚地看到男私生咬了他一口。 他烦躁地皱眉，掉了根烟，正准备点燃，旁边的保安过来礼貌地提醒：“先生，不好意思，这里不能抽烟，可以去那边抽烟区。” 戴蒙放下点烟的手，说了句：“对不起……”转念又问，“不好意思，最近的药店在哪里？” 保安给他大概说了个方向，戴蒙点头，脱掉西装外套顶在头上，就往磅礴大雨里跑。 保安没想到这位先生顶着那么大的暴雨，还跑出去，嘴上还有半句话没说完：“先生，场馆可以借伞……” …… 陈大班到达会场的时候，主舞台和各区域的摊位，已经搭建完成。陆续有负责品牌摊位的供应商进场布置。 晚上8点，会场里依然灯火通明，人声、施工声音鼎沸。 他走到员工休息区，全是【日与夜】的员工捧着盒饭在啃。看见陈大班，惊喜地喊了声：“老大！” 身后两个女生，提了几十杯奶茶和水果，按人头发放。 他在群里看到，大家想叫奶茶外卖，结果暴雨天，没有外卖小哥肯接单。于是，他就当了一回外卖小哥。 一群人此即彼伏：“老大！你跟戴总简直是人间活雷锋！” 陈大班挑眉，往旁边一看，发现他们饭盒旁边，已经拿着一杯咖啡了。 “戴总来过？”陈大班问Lucas，她点头，“戴总给大家买了咖啡和盒饭就走了，走的时候，浑身都是湿的。” 她给陈大班塞了个大袋子，低声说：“戴总说，你来了给你。” 陈大班疑惑着，接过袋子。 热拿铁，红烧肉盖浇饭，一盒消毒用的碘伏棉签，还有…… 小熊图案的创可贴。 想起电话里，戴蒙沉声问的那句：“受伤了吗？” 此时，他心里确定，戴蒙真的在问他。 恩，就是在问他。 -------------------- 对对对对对！就是在问你！你个反射弧比长城长……（心累 第38章 38 作为W集团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得物节旨在成为透视青年文化潮流和创造的窗口。也是许多创意、创新和科技产品的展示平台。 用广爷的话来说，天上飞的地上爬的，见过的没见过的，哪怕见过，这辈子都没法应用在实际的东西，都能在这里看到。 为此，每年得物节都能吸引大批慕名而来的年轻人参加。 特别是前段时间，农村刷墙事件营销，让W集团在消费者心中曝光急剧飙升，所以，今年得物节的门票预售当天，开票两小时，全部售罄。 作为【日与夜】年度KA的大项目，戴蒙亲自掏腰包，给所有员工送票。这还是林佐的建议，他逛了一圈，拍着戴蒙的肩膀说：“广告人不来这种场合，实在是浪费，多高端的科技和新鲜脑 洞。” 【日与夜】全体员工，感谢林佐金口。 远在村里，呆了快两周的Alex组，也被特许放假三天，回来魔都到会场逛逛。 这个消息一发布，Alex组在微信群里秒变夸夸群，把戴蒙从头到脚夸了一遍，又从脚到头倒夸了一遍。 陈大班看到Alex群里突然99+的消息，都感到莫名其妙。 几乎整个【日与夜】都在得物节现场，除了陈大班和两个跟班姑娘，全天24小时Oncall，听候Ru的使唤。 他们给Ru订的行政套房，从早上7点开始，Ru就开始睡眼惺忪做造型。造型做完，Ru靠着落地窗，拍了几张照片，给发胶男看了眼。 发胶男随手点了几张，完全不在意旁边站着助理，朝Ru大声说：“脸肿了啊，晚上偷吃什么了？” Ru抬头瞪了他一眼，张嘴无声做了个“Shut up”的口型。 发胶男不知死活似的，回头提醒摄影师：“给她的脸修一修，让Cindy发到微博，跟粉丝预告下午3点，Ru有临时直播一小时。” 刚坐下的Ru，立刻抬起头，喊：“还要安排直播？？？傍晚还有一个音乐节目的连线，你能不能让我休息几个小时？” 发胶男半蹲在Ru面前，尖酸刻薄的话难得软了几分：“Ru姐，你今时唔同往日，你想想第一次来魔都机场，根本没有粉丝接机，现在呢？走VIP通道，还有粉丝跟。” “乖啦，忙完这阵子，就放大假！”他看了看时间，“Sh*t，9点了，早餐呢？！” 他看了看身边忙到飞起的助理们，转身走到偏厅的沙发，把陈大班他们喊过来。 他往沟通群里发了几个点评网餐厅的链接，然后，操着一口尖酸刻薄的港普发号司令。 “A家要三份野莓燕麦粥，一份不要野莓换其他水果，一份酸奶换脱脂酸奶。” “B家要两份经典帕尼尼，一份面包要双面烘过，去面包边，双层芝士。另一份不用烘，不要芝士。” “C家要一杯冰美式，一杯热美式，三杯冰拿铁，其中一杯冰拿铁加1个shot，2份sugar，另外两杯，奶换脱脂奶。” “先这样吧，半小时送到啊。” “……” 本来两个小姑娘，还拿着手机的备忘录，严正以待地记录着。 可是发胶男语速太快，普通话发音又不标准，说到B家的时候，两个小姑娘连A家的点餐都没记下来。 那段话，发胶男只说一遍，说完扫过姑娘们无助的眼神，得逞般挑着眉转身走了。 两个姑娘目瞪口呆看着陈大班，眼里甚至闪过一丝泪花，表情全是求救。 陈大班眼睛都没眨，掏出手机按下播放键，那个尖酸刻薄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A家要三分野莓……” 绝望的小姑娘们，瞬间又焕发了生的希望，惊喜地问：“老大，你太棒了，居然有录音！” 陈大班浅浅一笑，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冷静分配工作。 “往后他们要求我们办的事，都先录音，以免遗漏。现在，我们打开手机的点评网站，每人负责一家店。” 两个姑娘很快找齐了三家餐厅，最远的光步行就要30分钟。其他的，还好就在楼下。 陈大班几乎是斩钉截铁，让两个女生去近的两家餐厅，自己去远的那家餐厅。 …… 半小时后，陈大班两手提着外卖袋，走进酒店大堂，刚好来了一批旅客入住，电梯间里都是等电梯的旅客。 他立刻转身，熟练找到酒店货梯，货梯空旷，就他一个乘客。他站在角落，看电梯门闭合剩一条缝时，突然又重新打开。 一个微胖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走进货梯，和陈大班分别占据电梯一角。 男生看了一眼楼层，没按，同一层？ 陈大班站在他后面，自上而下打量他。 身材不像服务员，这家酒店的服务员身高要求170cm以上，这个男生才到陈大班下巴，差得挺远。 思绪被手机里的消息打断。 微信群里，两个女生的外卖比他早十几分钟送到Ru的房间。 陈大班手指快速打字：你们先去会场，跟舞台确认一下晚上Ru的彩排时间，还有舞台设备。 两个女生听说能远离发胶男，特别兴奋，快速回复一个：老大万岁！ 然后一起溜了。 “叮咚！”货梯提醒，已到达目的楼层。陈大班熄灭手机屏幕，等着电梯门缓缓打开。 黑卫衣男生先一步走出电梯，看了看酒店的房间指引，然后往左走了过去。 跟陈大班是一个方向。 这层全是VIP行政套房，一层5间房。入住前，酒店经理跟他通过气，只有Ru和另外一个VIP客户入住。 卫衣男全身上下，都是普通牌子，看着不像是能入住VIP套房的住客。陈大班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家酒店担心影响其他顾客，坚持不让带保镖。陈大班只留了两个保安，在楼下停车场待命。他快速在手机里按下几个数字。 卫衣男停在一个房间门前，刚好是Ru的门牌。 好死不死，门还开着。卫衣男通行无阻，直接进了Ru的房间。 陈大班额上冒汗，放下手里的外卖，拔腿飞奔到房间，一手拽住卫衣男。 陈大班冷声问：“先生，你是谁？！” 行政套房进门先是偏厅，卫衣男站在偏厅扫了一眼，没看见Ru，想往房间走。没想到被陈大班拖着，寸步难行。 他用力转身，双手拽着陈大班的手，想挣脱，低声吼：“给老子走开！！” 那人脸上有帽子和口罩遮挡，完全看不到容貌，但声音年轻。 陈大班上手把他帽子拍开，口罩撕下来，男生脸上露出一道刀疤。 他用力一推，把陈大班推到地上，撞到偏厅的柜子“砰”一声闷响。 柜子陈列架上的瓷器茶具，像引发了蝴蝶效应，“哐当当”响了几声。 陈大班后背剧痛，但他看见刀疤男要往房间走去，立刻抬手死命抱着刀疤男的腿，不放他走。 贴了创可贴的手，因为拉扯，伤口再次撕开，开始渗血。 “他妈的”，刀疤男怒骂一句，接着抬起另一条腿，踹了陈大班几下，黑色卫衣上很快增加了许多几个鞋印子。 明明清楚这招蠢炸了，但他憋着一口气，就是不放手，心里默默算着保镖上来的时间。 突然，房间门打开。从房里走出一个魁梧的人影，恍惚中，陈大班认出那人是戴蒙。 戴蒙皱着眉扫了一眼地上的人。来不及让刀疤男反应，一记重拳击打在刀疤男鼻子上。 酒店的地毯上，瞬间多了几滴血，是刀疤男的。刀疤男疼得怒吼，抬手要反击。没想到，戴蒙早他一步，起脚把他踹飞到三米开外。 “砰”一声撞到柜子上，重演了陈大班刚刚的一幕。但戴蒙的力度明显更大，陈列柜上的瓷器被撞得从柜子上掉落，刚好有一个砸在刀疤男头上，他瞬间晕了过去。 剩下的几个掉落在地上，陶瓷碎片遍地。 Ru和其他工作人员，跑出来，看到这一幕，都被吓得不轻。 发胶男看到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奇异的眼神，他很快恢复正常，拍了拍旁边的助理。 “还看，快点报警，让阿Sir来抓人啊！！！内地fans没一个正常的！” 保镖这会儿也到了，他们迅速把刀疤男控制住。 戴蒙在陈大班面前蹲下，拍了拍他身上的鞋印，声音关切：“有没有受伤？” 陈大班皱着眉，借着他的力气站起来，后背有点撞击后的疼痛，但可以忍受。 “小伤，我待会儿处理。” 戴蒙突然在Ru的房间出现，还及时制伏了刀疤男，解救了他，这让陈大班觉得狗血。 等惊讶过后，戴蒙为什么会出现在Ru房间？他一时没想清楚，耳边传来发胶男刺耳的声音。 只见发胶男站在保镖面前，他身高只到保镖胸口的位置，但声音却很大。 “你们内地的广告公司，到底是怎么部署的？！不知道内地粉丝都他妈有病吗？！昨天接机被私生袭击已经上热搜了。今天再接再厉，直接登堂入室！” “我做经纪人那么多年，在香港合作过那么多品牌和广告公司，就没试过那么离谱！” “你们【日与夜】不能多请几个保镖吗？还是说，你们有私心，把预算砍去别的地方了？！哼！要不要我给品牌打电话，让他们多给点预算啊？！还是要我们自掏腰包多请保镖？” 最后用粤语说了句：“一点都唔pro，垃圾！” 别的话忍得了，这句可忍不了。 陈大班忍着后背的疼痛，走到发胶男面前，脸色铁青：“Lucas，我们【日与夜】打开门做生意，该给艺人安保费用明细，都能给你查，不要随便造谣！私生闯入的事情，我们会严查，不会有下次，你放心。” “但我也提醒你，香/港/回/归/很久了，不要总是“你们”、“我们”这样叫，私生只是个人行为，你可以给他们发律师函，报警，不要把问题上升到其他层面。” “最后，提醒一下，你在我们面前乱说话没关系，但万一被记者，甚至黑粉听到了，我怕你这辈子都没机会来内地捞金。” 说完，领着保镖，推着卫衣男大步走出酒店房间。 发胶男脸色煞白，指着他的后背骂：“冚/家/铲/，敢教训我？！” 戴蒙双脚一跨，站在他面前，死死盯着他。他身材太有压迫感，吓得发胶男把骂人的脏话卡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嘤……”的气音。 戴蒙神情恐怖，用粤语字正腔圆地反击：“你叫边个冚/家/铲？” “嗯？”发胶男被戴蒙的模样吓得脸都绿了，手在抖。 看他说不出话，单手抓着发胶男的衬衫衣领，冷着脸追问：“说啊……” “冚/家/铲……”戴蒙故意的断句，把发胶男骂人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 发胶男加上旁边一圈的助理，加上Ru都不敢说话，房间的空气比刚刚飞踢刀疤男的时候，还让人恐惧。 最后，还是戴蒙平复了心情，他垂眸看见衣领被他扯出了褶子，手复按上去，帮他捋平。 咬着后牙槽说了句：“再俾我听到你讲粗口，你唔使旨意翻香港。” 说完，也转身离开酒店房间，朝陈大班离开的方向走去。 -------------------- 1.一点都唔pro，垃圾！ 一点都不专业，垃圾 *proprofession 2.再俾我听到你讲粗口，你唔使旨意翻香港。再让我听到你骂脏话，你别想回香港。 3.冚家铲，脏话，不要学。 本来计划月底能写完这篇，目测写超了，还得过一阵…… 另外，下周到国庆期间，比较忙，可能会隔日更（有点难预估……但我尽量尽量日更…… 感谢在2023-09-22 09:55:47~2023-09-23 11:2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心圆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39 酒店电梯间，卫衣男刚清醒就想跑，幸好保镖反应迅速，立刻将他制伏。 现在，卫衣男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个身高190cm的保镖，身后站着陈大班，跑都没地方跑。 卫衣男刚刚被瓷盘砸破了脑袋，伤口流了小半脸的血。其中一个保镖给他简单包扎，看着才没那么吓人。 他们跟酒店经理沟通了情况，酒店经理担心其他住客会受惊吓，立刻给他们安排专梯，直达酒店停车场，那里有警察等着交接。 电梯的楼层指示灯不停往上走，陈大班站在电梯角落，眼眸低垂。 他们没有把房间门关紧，走廊回荡着的戴蒙和发胶男的对话。 “再对住距讲粗口，你唔使旨意翻香港……” 戴蒙的狠话，一字不落，闯进陈大班的耳朵。 他不经意抬手揉了揉耳垂，今天忘了戴耳钉，那小块软肉，摸起来有点烫。 本来，他还因为自己认真工作，老板却和前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感到郁闷。 这一刻，却因为戴蒙的几句话，觉得心里一软。 急促的脚步声从酒店走廊传来，所有人的目光往声音的方向看。 很快，戴蒙出现在电梯间。 他刚生完气，整个人凶神恶煞，只有跟陈大班目光相触的瞬间，他紧皱的眉头才稍微熨平些。 保镖喊了声：“戴总！” 戴蒙朝他们点点头，站直了深呼一口气，从刚刚的着急忙慌变成了气定神闲。 陈大班双手插袋，朝戴蒙戏谑说：“戴总粤语骂人挺凶啊。” 戴蒙拽了拽弄皱的衣摆，若无其事似的：“陈总普通话训人也不温柔啊……” 想到他们两前后脚，把发胶男各骂了一顿，陈大班低头嘴唇往上勾了勾。 “叮！”，专梯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个保镖每人架着卫衣男的一边手臂，夹公仔似的，把他“夹”进了电梯。 戴蒙和陈大班在他们后面，前后脚走进电梯角落，他们距离很近，肩并肩站着。 夏天，大家的穿衣都不厚，陈大班能感受到肩膀处，戴蒙透过衣料传来的温热。 电梯里的安静，突然被电话铃声打破。 陈大班从口袋掏出手机，过程中，手上裂开的伤口刮到戴蒙的灰亚麻衬衫。 “嘶……”，有点疼，陈大班皱着眉，目光跟戴蒙对上，深遂的眼睛里似乎带着怒意。 他手指在手机壳边缘窘迫地摩挲着，电话还在响，他换了一只手拿手机，受伤的那只往身后藏着。 “喂？Lucas，酒店有点情况，你把小米和Nicole先叫回酒店。” “我没事，今晚彩排前应该能回来……” 挂掉电话，电梯也到停车场，从一辆警车上下来两个警察，保镖跟他们初步沟通了情况。 警察准备先把卫衣男带去医院包扎完，再回警局录口供。 警车刚走，戴蒙的司机就把车开来，停在他们面前，自动车门缓缓拉开。 戴蒙肩膀撞着陈大班的。被他撞第一下，陈大班没反应过来，杏眼眨了几眨，一脸疑惑。 “上车。” “去哪儿？” 戴蒙没回答，自己先往车里钻，大手牵过陈大班的手腕，握得很紧，但并不疼。陈大班被他带着，上了车。 陈大班刚坐稳，戴蒙微抬下巴，朝司机说：“去医院。” “干嘛去医院？”陈大班稍微侧身，下意识想抽出手拉安全带，没想到握着手腕的力度突然变大。 借着车里的光，戴蒙看清楚了的伤口，牙印演变成一片淤青，咬开的伤口还流着血。 陈大班只用碘酒消毒，贴上止血贴，处理很随便。在酒店跟卫衣男搏斗时，止血贴被撕飞了，伤口也再次裂开，渗出不少血。 戴蒙皱着眉想，肤色那么浅，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看陈大班还试图把手从自己手里挣脱开，戴蒙狠狠刮了他一眼，警告道：“要手废了，才肯去医院吗？” 啊？？陈大班的手指蜷缩，低声解释：“我只是想系安全带，不至于废手吧……” 戴蒙稍微松开他的手腕，眼里闪过一丝尴尬，他没再说话。 等陈大班想抽出手去拉安全带时，他突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扑面而来的柠檬混松木香，让陈大班有点脸热。 陈大班能清楚听见自己心跳增速，不知道戴蒙能不能，他咽了口口水，问：“你干嘛……” 戴蒙拉过他耳后的安全带，回到原来位置，“啪嗒”帮他把安全带系好。接着，把他的手搭到他腿上，自己扭头看向窗外，抵达医院之前，两人没再说话。 …… 本来，陈大班以为只是到急诊，找护士给手部的伤口做个包扎。 结果，戴蒙带他穿过急诊大楼，把他直接带到某个医生的房间。 那个医生清瘦高挑，看见戴蒙推门进来，中指托高眼镜，冷笑。 “哎哟，Demon，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戴蒙拍了拍陈大班的肩膀，跟医生说：“给他做个全身检查。” 全身检查？ 陈大班抬起受伤的手，满脸疑惑：“戴总，我只是手受伤……需要全身检查？” 戴蒙垂眸看了他一眼，像帮他回忆似的：“你刚刚跟歹徒搏斗的时候，撞到柜子上，还被踹了几脚。忘了？” 知道知道，打在他身上能不知道吗？ 但他觉得小题大作，拒绝到：“那也不用全身检查……” Roy医生看了下时间，提醒道：“我今天没空看你们打情骂俏……全身检查，做不做？” 戴蒙：“做！” 陈大班：“不做！” 两人心有灵犀地给了相反的意见。Roy摘下眼镜，打趣道：“你们家，到底谁说了算？” 医生的问法太暧昧，戴蒙跟陈大班对视了一下，陈大班想开口的时候，戴蒙抢答 道：“我说了算，做！” 说完，低声在陈大班耳边说：“不检查完，不许走！今晚还想去彩排，你就听话。” 陈大班心里骂骂咧咧，听到戴蒙这句话，只能作罢，无奈地点头。 “OK！” Roy医生麻利地在电话上按了个号码，很快进来两个护士，把陈大班领了出去。 等门关上，Roy摘下眼镜，双手环胸，轻佻地看了眼戴蒙。 “你自己做身体检查都要三催四请，今天居然逼着别人做？他是谁啊？” 戴蒙斯斯然坐在他办公室的沙发上，并不想回答。 陈大班的检查信息很快同步到Roy的电脑，他自言自语：“陈大班……比你大呀。” 戴蒙抬头瞪了他一眼，像他再念下去，就要被他撕碎似的。 Roy笑眯眯，心想，有点意思…… VIP的全身检查比陈大班想象中快，一个小时基本完成。 等他再次出现在戴蒙面前，伤口已经被处理好，身体报告也非常高效地摆在Roy医生的案头。 Roy满脸笑意看了眼陈大班：“陈先生的身体检查基本没什么问题，都是外伤。这两天可能会有淤青，过几天就好了。” “不过，脊椎有点问题，算常见职业病，平时坐姿不对，建议游游泳。你还有慢性胃炎，平时要按时吃饭，少吃凉的，辣的，刺激性的东西。” “手部曾经有比较严重的骨折，下次动手之前冷静考虑一下，再受伤，恢复起来会比较麻烦。” 陈大班以前的身体检查，都是一堆文字总结，自行意会，还没试过被医生当面朗读的。 这医生明明在讲他的身体检查，可旁听的戴蒙脸色却越来越黑，让陈大班如芒在背，心里默念，快闭嘴吧，快闭嘴吧。 “差不多就这些。”Roy合上陈大班的检查。眼睛看向戴蒙：“说完大班的，顺便也说下Demon的吧。上次检查完就跑了。后面找你也不接电话……” 陈大班觉得很合理，自己的病史被戴蒙听光了，他也想听戴蒙的。 谁知，戴蒙突然起身，说了句：“不用。” 从Roy的桌上拿走陈大班的身体检查报告，也不理陈大班小声说那句：“我想听……” 径自搭上陈大班的肩，大步离开Roy的办公室。 Roy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背影，手托着下巴笑了笑，他很久没看见戴蒙那么在意过谁了。 掏出手机，找到林佐，手指在输入框快速按着：10分钟，我要知道陈大班的所有信息。 林佐：？？？你看上他了？ Roy：我看上你了…… 林佐：Roy医生，你讨厌！ Roy：……9分钟，我要知道陈大班的所有信息。（快！） …… 从医院出来，他们直接开车去会场，Ru那边也从酒店出发，去会场彩排。 陈大班看了眼戴蒙腿上的检查报告，低声问：“我的检查报告，不给我吗？” 戴蒙撇了他一眼，冷着脸：“你想拿着它去会场？” 陈大班被戴蒙问住了，护士担心他伤口再裂开，包了一圈明显的绷带，会场那么多同事，如果还看到检查报告，肯定要问东问西。 让戴蒙暂时保管，倒是个好主意，他便不再说话了。 “你把本职工作做好就行了……”戴蒙没头没脑说了一句。陈大班转头看向他，没懂。 他揉了揉鼻梁，说：“你只是来负责把艺人行程，不是保镖……” “有危险就扑……你……下次别这样了。” “我会很担心。” 陈大班低头看着包扎好的伤口，他想反驳戴蒙，但他一时组织不到语言。 相同情况调转一下，他的下属要是连续受伤，他也会说一模一样的话。 你只是一个广告人，你的人身安全最重要。 但人嘛，教育别人都能长篇大论，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呢，又都是有苦衷的。 可是，让戴蒙说出一句“我会很担心”，还真让人心软。 陈大班摸了摸鼻子，说：“我知道了。” 手机响起，是跟着Ru的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叫小米的。 上午陈大班买的咖啡，因为追卫衣男都洒了，下午，发胶男使唤小米再去买。小米想再听听那个下单录音。 陈大班在手机的录音APP找出那条录音，他一点播放，发胶男的声音回荡在车厢里。 “C家要一杯冰美式，一杯热美式，三杯冰拿铁，其中一杯冰拿铁加1个shot……” “Ru经纪人的声音？”戴蒙问。 陈大班叹了口气：“是……这个活动赶紧结束吧……” 戴蒙曲手肘架在车窗上，带着笑意说：“他的声音很像奖门人。” 奖门人系列，是香港TVB非常长青的游戏类综艺节目，特别搞笑，陈大班小时候很爱看。 里面的主持人主角就叫“奖门人”，旁边的助手都叫“长老”。 陈大班当时专注工作内容，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这会儿像是被戴蒙一言击中，笑出声来：“真的像！哦，对了，奖门人里有个游戏，也是要报菜名。” 戴蒙认同：“是有个传话游戏。” 那个游戏，通常一组五个人。奖门人随机说一段拗口的话一次，第一个组员只能用纸笔记录。结束后，从第一个人开始，传到最后一个，正确率高的组胜出！ 陈大班一双杏眼笑得弯又弯：“我记忆最深刻是那种，去茶餐厅，要一杯奶茶，多奶走茶。要一杯红豆冰，不要红豆不要冰。生炒牛肉饭，牛肉和饭分开上……” 戴蒙笑着点头，难得的共同回忆在连接他们，也让陈大班难得松懈下来。 聊了十来分钟，距离会场很近。 好巧不巧，在车道汇入的时候，戴蒙眼尖敲敲车窗：“那是Ru的车？” 陈大班立刻看了眼窗外，两车并道后，他们跟在Ru的车后面。 陈大班脑袋朝后转，发现他们后面有辆车，并道前跟在Ru后面。 这辆车，陈大班认得，和从机场接Ru去酒店时，跟踪的那辆车一样…… -------------------- 求收藏，叩首！ 第40章 40 陈大班拍下车牌，给安保负责人发了过去。 很快安保负责人给他电话，声音严肃：“陈先生，上午抓到的私生跟警察说，自己跟黄牛买了Ru的私人行程，不只是时间地点，那个黄牛还指引他从货梯上去Ru的房间。” “再加上，Ru下飞机的时候，走VIP通道的隐秘出口，也有私生围堵。根据我的经验，应该也是黄牛提供的。而且这个黄牛，极有可能在你们或者Ru团队里面……” 陈大班挂掉电话，神情严肃，距离Ru出席得物节的活动，还有24小时。 万一黄牛还出卖了更私密的行程，Ru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暗箭难防。 车厢里很安静，安保负责人在电话里说的话，戴蒙也听见了。 他手指在椅柄上划着圈，问：“黄牛会在我们的人里吗？譬如，跟着你那两个女生。” 陈大班摸了摸鼻子，脸上有点迟疑：“虽然，用人不疑，但我不敢100%保证她们不是。” 戴蒙了然：“那Ru自己团队里，就更难说了……” 家贼难防。 …… 彩排之前，陈大班要求Lucas领着工作人员，对会场彻底清了一次场。 会场内有机会藏人的地方都清了一遍，确认没可疑人员才正式开始彩排。 主舞台设置在会场中央，为了让现场的观众看得清楚，舞台垫高了两米。歌手上台前，需要往上走十几级楼梯。 穿着私服的Ru手拿麦克风，跑上楼梯直奔舞台中央。她先跟乐队沟通了一下，接着戴上耳返，直接开始彩排。 Ru私下的身材娇小，160的身高，站在舞台上，一开嗓，每个动作都散发着明星魅力，气场两米八。陈大班上次在生日派有幸看了几眼她的现场，实力非常强。 “卧槽，Ru实力不错啊，吊打很多流量女星。” “Ru在香港乐坛混了几年厮杀出来的，唱功自然没得说。” “这个三段高音牛逼吧！被她圈粉了……” 陈大班和戴蒙走进会场的时候，看见Lucas带着【日与夜】的工作人员也在台下听歌。 小年轻抱着近距离追星的心情站在台下，眼里藏不住的兴奋。 看见陈大班和戴蒙走过来，员工们都有点不知所措，生怕戴蒙和陈大班把他们赶出去。 Lucas一眼就看见他手上的伤：“老大，你没事吧？” 陈大班眨了眨杏眼，不以为然：“你们戴总带我检查过了，不用担心。” Lucas眼神从他们之间扫了下，有点局促地看着朝Ru欢呼的下属。 “老大，戴总，大家怕明天正式表演的时候，人太多，所以想提前听听……” 陈大班拍拍她肩膀：“没事，听吧。”回头跟戴蒙说，“我们去那边。” 他们找了个角落，靠在黑色的设备箱上，面朝主舞台，看Ru在舞台上唱跳。 为了增加得物节的看点，客户安排了一场“得物秀”，类似“维密秀”的形式。 由每一幕走秀的模特，都有特定主题，有赛博朋克、汉服、COS等。Ru的音乐也会配合着主题，演唱未来感、国风、二次元等歌曲。 其中，国风主题的走秀，Ru用粤语唱了一首【月球下的人】。音乐浪漫缠绵，Ru音色温柔缱绻。 前奏刚响起，陈大班察觉戴蒙嘴唇绷紧，但很快又恢复原状。 “不应该记起何必偏偏记起，不拖不欠又凭什么好妒忌” “当初你天地，早已有别人打理……” 不知为何，Ru在唱这句歌词的时候，眼神也哀怨地落到戴蒙身上。 陈大班记得，【月球下的人】这首歌，出自同一个填词人的【月亮三部曲】系列的最终章。讲述月球上的人俯瞰地球万家灯火，对故人往事的怀缅。 自从，无意中知道了戴蒙和Ru的旧情，陈大班就一直很好奇。 小说里，戴蒙这种冰块总裁，一旦被恋爱的火焰融化，不是比谁都温柔长情吗？为什么会分手呢？ 戴蒙去酒店找Ru的情景，Ru唱歌时眼里的留恋，让陈大班联想到两人的感情似乎有了新契机。 副歌部分，又重复了一遍：“当初你天地，早已有别人打理……” 唱“别人”这两字的时候，陈大班点被点名般……怪尴尬的。 他抓了抓耳朵，没忍住问戴蒙：“上次，我们骗她的事，Ru看出来了么？” 戴蒙像挺意外他会主动提起，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强调：“是你骗她的事，没有我们……” 陈大班清了清嗓子，扯了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是……是我，我骗她。那……她……” 戴蒙面转回主舞台，Ru那首歌刚好唱完最后一句：“没法子带走都思念你。” “她看出来了。”戴蒙声音很低。“也原谅你了，放心吧。” 陈大班又摸了摸鼻子，“哦……”了声，带着些莫名的情绪，怪委屈的。 …… 彩排相当顺利，大家都憋着最后一口气，就等着明天的正式表演。 可能是职业病，越临近DDL，陈大班精神越紧绷，总觉得有不可预知的意外要发生。 演出这天，天公作美，连续下了几天暴雨，总算停了，天空阴霾驱散，晴空万里。 Ru演出在上午11点，早上7点起床化妆。 陈大班不在，发胶男只能把Nicole和小米喊来，带着昨天没有发泄出来的怒意，让她们送外卖。 今天点餐的内容，自然比昨天还复杂…… 可任他怎么折腾，也最后一次了，两个姑娘录好音，跟昨天一样，分头行事，手脚非常麻利。 上午，陈大班先去了一趟现场，特意叮嘱Lucas，把上舞台的楼梯行架铺上毯子。 昨天彩排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换鞋。这个楼梯的间隙很宽，万一高跟鞋卡住就很危险。 还叮嘱两边一定要有人提醒艺人和模特注意上下楼梯的安全。 Lucase听完挠挠耳朵，连续忙了那么久，就吊着一口气了。可就是那么忙，陈大班还是能看到她留意不到的细节。 她感叹：“老大，你都那么忙了，怎么还有余力注意到？” 陈大班拍拍她肩膀：“我只是站在局外人的立场，给你查缺补漏。没什么特别的。你才是操盘手！” 叮嘱完这一切，他又去艺人休息室检查了一遍。休息室是临时搭建的，外面安排了两个保镖守着。 他打开休息室，休息室放着一张白沙发和茶几，茶几上放着几朵香槟百合，还有气泡水，都是按照发胶男提供的注意事项提前准备的。 检查完，刚想离开休息室，就遇到了提着外卖的两个女生。她们满头大汗，陈大班顺手就帮忙提了两袋放到茶几上。 “老大！”两个女生看见陈大班，就像有了主心骨，眼睛都亮了。 他朝两个女生笑了笑，安慰道：“最后一天，啊不，最后几个小时了，咬咬牙。” 两个女生用力点头，小米看了眼陈大班的伤口，昨天私生闯进房间的事，她们都听说了，到现在还是后怕。 “老大，你伤口没事吧？” 陈大班还是轻描淡写：“没事。” 和陈大班混熟了，小米也没那么害怕陈大班，打趣问：“老大，你的创可贴太可爱了。” 医院包扎得太夸张，陈大班自己换了创可贴。 他看了看手上的创可贴，小熊的，是可爱。 谁能想到，买创可贴的人，平日只喜欢黑白灰，永远一张冰块脸呢。 没忍住，手指在创可贴上摩挲了一下，转头跟两个女生说：“东西放好，就出去吧……” …… 距离表演开始，还有2小时，Ru在保镖跟随下，安全到达会场的艺人休息室。 刚进休息室坐下，他们一个个饿得不行，打开茶几上的早午餐，狼吞虎咽。 陈大班趁他们吃饭的功夫，跟Ru重温了一遍待会儿上场的流程。Ru边吃边听，神情得非常认真，总能抓住关键点，提问也相当专业。 陈大班不禁夸道：“Ru念书的时候，学习成绩一定很好。” 旁边的摄影师笑道：“Ru可是在美国斯坦福上学的高材生，如果不是出道，她现在应该是华尔街的黑武士了。” 黑武士嘛，陈大班脑里瞬间联想到戴蒙。 旁边一个助理拿起Ru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打趣道：“Ru心那么软，要当也是白武士。当不了黑武士。” 像是勾起了陈年往事，手上的三明治也变得有点无味，Ru有点怅然若失：“哪有那么多如果。” 说完这句，大家也不知道接什么好，陈大班继续跟Ru对流程。 突然，Ru身边的助理脸色发白，用力咳嗽。旁边的摄影师看她不对劲，拿起咖啡：“呛着了？喝点咖啡？” 助理想意识到什么，一直瞪着咖啡，一手把它拍开，咖啡洒在茶几上，一片狼藉。 助理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 陈大班反应飞快，拿走摄影师手上的咖啡，把保镖喊了进来。 保镖和两个女生听到声音，都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保镖身后，还跟着戴蒙。进门的时候，他们快速对视一眼，知道陈大班没事，他放下一半的心。 陈大班冷静地跟保镖说：“咖啡有问题，马上报警，叫救护车。” 一个保镖把艺人休息室锁上，开始报警。 另一个保镖戴上手套，小心接过陈大班手里的咖啡杯。 发胶男高声说：“吃的喝的，都是那两个女生买的！” 助理的喊叫太吓人，两个女生哪里见过这种情况，早就吓得浑身发抖。被发胶男当众指责，瞬间委屈地哭出了声。 她们看着陈大班和戴蒙，哽咽着：“老大……我们没有……” 发胶男继续说：“这杯东西，就放在Ru旁边，助理拿错了咖啡，才中招的！所以一开始，你们就是奔着Ru去的。太恶毒！” 陈大班反驳：“除了餐是她们买的，没有任何证据，能指证凶手是我们。而且，Ru成功演出是我们共同目标，我们没有这样的动机。” 发胶男冷笑：“哪怕不是她们下药，那也是跟旁人串通好了，要害我们！” 发胶男走到陈大班面前，挑衅着：“我可以找证据，那今天Ru估计是表演不了了。谁知道接下来会出什么幺蛾子！” 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场。 陈大班冷笑了声，双手抱胸：“我明白了，原来你早就盘算好了……” -------------------- 断在这里，我有罪…… 对客户理解能力100分的陈大班，对爱情理解能力为负数。 【月球下的人】作词人林若宁，【月亮三部曲】最后一首，后面会继续提到哦。 第41章 41 陈大班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个遍。 从前期的刁难、到选台风天出行、再到三番两次私生泄露、最后下毒。 他本以为Lucas只是想赚点私生的钱，结果，这人从头到尾，就没打算让Ru上舞台！ 但跳梁小丑，还以为自己瞒得滴水不漏，依然作威作福。 “陈大班，我是Ru的经纪人，我能盘算什么？我还能害她了？” “两次私生袭击，这次还下药。从没遇过那么垃圾的agency！我现在就打给Sing投诉！” 发胶男双手叉腰，这么一看，更像奖门人。 陈大班气势也不弱，走到他面前，双方成对峙状态。 一脸不以为然：“你可以去投诉，但投诉之前，你先解释一下，为什么明明是私密行程，私生能对艺人了如指掌？ “无论是从哪个通道去停车场、艺人住酒店几楼、那个楼梯上去都一清二楚。” 发胶男叉腰：“我们这里，全是跟了Ru至少5年的老员工。怎么可能泄漏信息？你们都是新手，嫌疑不是更大？！” 陈大班举起食指，在他面前左右摆，否定他的话。 “行程确实都知道，但清楚Ru喝哪个品牌的咖啡，还能精准往她喝的咖啡下药。不是身边人根本下不了手。” “但你不同！”陈大班指着发胶男，“Ru的行程、饮食习惯，只有你最清楚。” 发胶男声音又尖又高，他瞪着一双眼睛，走近陈大班：“怀疑我？” “陈大班，造谣之前，你最好有证据！” “出机场的时候，我也差点被袭击，私生从客梯能到房间我根本不知道，再说，咖啡也不是我亲自去买。行程和饮食，你们不也清楚嘛？比起我，你们更有动机？！” 站在角落的戴蒙冷笑了声：“你怎么知道私生从酒店客梯上来的？” 除了陈大班、戴蒙和两个保镖，没人知道私生是从客梯上来的…… 发胶男眼里闪过一丝慌张，本来只需要应对一个陈大班，现在又多了个戴蒙。 他额头开始冒汗，但他很快冷静下来，声音尖锐地否认：“我……我问酒店经理不就知道了吗？” 戴蒙也没说不信他，只是冷笑了声，没拆穿他。 这边安静了，那边又开始发功，陈大班抛出另一个问题：“咖啡不是你去买，但是你点的吧？” 发胶男点头：“LAC的。” 他谨慎盯着陈大班，整个人呈现出非常防备的状态。 LAC咖啡是最近很网红的品牌，咖啡纸杯上的logo很有识别度。 陈大班走到茶几旁，拿起剩下的几杯咖啡。打开咖啡杯的盖子，从侧面看，每杯都有两个纸杯！ 外层是LAC的咖啡，里层是另一家咖啡。 不只是咖啡，陈大班还揭开了餐食的外卖盒，无一例外都换过包装。 “这……”发胶男看见双层纸杯，脸吓得有点僵硬。 陈大班解释道：“你放心，我也曾经怀疑，会不会是我们的人动手脚，所以她们买完食物后，我用别家的外卖全部换了。” “但是……”，陈大班拿出那杯有毒的咖啡，打开盖子，从侧面看…… 它只有一层纸杯，是LAC的！！ “这杯咖啡被调包了。”戴蒙一脸了然，看了陈大班一眼，带着赞赏。 陈大班转头给保镖下指令：“去附近的垃圾桶找找，是不是有人丢掉一个双层咖啡杯，上面应该还有那人的指纹。” 保镖点头，立刻去找。 陈大班继续说：“等指纹结果出来，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发胶男脸色有点发白，他抿着嘴，开始摆烂：“可以，等呗！距离上台就一个小时了，等不到结果，Ru不上台！” 见过无耻，没见过那么无耻的。 站在旁边，沉默半天的Ru也开口：“Lucas，找凶手和我上台，是两码事！” Ru在警告发胶男，这两件事，可以同时进行。作为经纪人，他得确保艺人工作顺利进行，而不是用工作，作为筹码，威胁品牌。 发胶男发烂：“Ru，我跟你才是一伙的！现在，他们害你差点失声，你居然还要上台表演？” Ru没说话，但她脸上有动摇。 陈大班没再看发胶男，而是面带笑意看着Ru：“Ru，我重申一遍，餐食我们都调了包，期间没有别人来过这个房间，知道你喝什么，又能给你下毒，是谁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当然，我们可以等警察鉴定后的最终结果。” 被陈大班那句话点醒，Ru再糊涂也明白其中蹊跷。要不是助理错拿了咖啡，现在说不出话的人，就是自己！ 她脸色难看，但语气依然很平淡，她问发胶男：“Lucas，我们一起工作快10年。你怎么能给我下毒？” 陈大班冷冷补充：“不止下毒，还卖你的行程给私生。无论是机场停车场的私生，还是哪个上你房间图谋不够的私生。” Ru想了一会，像是知道原因。怒目看着Lucas，冷笑：“我要换经纪公司，所以你搞我？”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没人想到，刚红起来的Ru，突然要换经纪人。也没人想过，原来Lucas搞事的背后，还藏着别的隐情。 艺人的私人问题，陈大班不想太多人知道。他眼神示意保镖，让无关人员先出休息室。 很快，艺人休息室里，只剩下戴蒙、陈大班、发胶男和Ru。 发胶男看自己跑不掉，也不装了，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亡命之徒的模样。 “你也知道十年？我把你从什么都不懂的新人，带成香港天后！现在回内地更红了，就要过河拆桥，换家内地经纪公司。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Ru着急解释：“我只是换内地经纪人，香港经纪业务还是你管。我从来没想过换掉你！” 发胶男长吐了口烟，冷笑：“香港的业务，能跟内地业务比？你知道内地一个show的酬劳等于你在香港跑十场show，我为什么要让给内地的经纪人？” 陈大班真的很佩服Ru，像戴蒙之前利益至上的模样，他目前也只是能保持平心静气交流。 但Ru居然能忍这个唯利是图，道德败坏的发胶男十年…… 反正他是看发胶男一眼，都手痒想打人。 Ru长叹一口气：“除了赚钱，你对内地这个市场还有什么感觉吗？” “你每次都说内地怎么怎么样不好……香港怎么怎么好……大班昨天骂过你，这种态度是不OK的。你说别人不pro之前，自己能不能pro的一点！” “而且，我给过你机会了。你不改，那我只能换！但我没想到，你想毁掉我！” 发胶男玩着手里的火机，忽亮忽暗。 “我能捧红你，就能把你拉下来。卖资料给私生，让他们堵你，袭击你，让你受伤。可惜他们没用，那我就亲自下场……” “可惜，终究还是斗不过戴总。”他看了一眼戴蒙，嗤笑。 “给你介绍新公司，还介绍资源，接个活动还要亲自盯。哼，公费恋爱是吧……年初，香港见面之后，你们就旧情复燃了吧？” 陈大班抬眼看着戴蒙，突然间心像被揉皱了似的。 戴蒙很冷静，他双手环胸倚着墙，脸上没表情。 倒是Ru，有点着急，怒斥：“没有的事，不要扯别人！” 发胶男说了句粤语，很短，很快，快到陈大班没听清。 可是Ru听完，脸色变得更难看，低吼：“你闭嘴！” 这时，保镖敲门，说警察和救护车已经在门外，他们还在隔壁的厕所隔间的垃圾桶，找到被丢掉的咖啡杯。 保镖把证物逐一移交警察，警察先要把发胶男带走，接着把中毒的助理送去医院。 陈大班看了看时间，还有半小时活动开始。他看了眼Ru，因为发胶男，她情绪不太好。 但出于工作职责，他还是低声问：“Ru，待会儿，你还能上场吗？” Ru看了陈大班一眼，深呼吸三次，斩钉截铁：“上！” …… 位于得物节中央的主舞台，已经站满了Ru的粉丝，他们手里拿着整齐划一的应援物，满心期待Ru的出现。 现场为了安抚粉丝，提前播了些Ru的其他音乐，现场粉丝很快跟唱起来，氛围特别好。 经纪人被拘留，助理中毒，舞台下，Ru的身边只站着戴蒙。 Ru的神情凝重，还没从刚刚的事情里抽出，她跟戴蒙并肩站着，有一搭没一搭说什么。 陈大班站在离他们十米的距离，身后是【日与夜】的其他工作人员，大家对戴总和Ru的关系感到好奇。 各种窃窃私语传到陈大班耳朵里。 “戴总跟Ru是不是认识啊，站着的距离，都不是陌生人的距离，肩并肩的……” “小道消息，两个都是美国斯坦福高材生，搞不好是学长学妹什么的。” “有一说一，这对CP感挺强，男才女貌。” “双强好吗，哎，分享一个小磕点，自古红蓝出CP～” 身后的几个女生，立刻变身开水壶，发出整齐高频的“呜呜呜！！！” 陈大班没听懂，幸好，他不是唯一一个听不懂的。 “小白求科普，什么是自古红蓝出CP？” “你看，Ru穿着红裙，戴总穿着蓝色polo衫，红蓝CP不就来了～” 啊……陈大班和那位同事，同时了然。 对比那位吃瓜的同事，陈大班吃瓜，吃得有点酸。平日只穿黑白灰的家伙，今天穿什么蓝色啊。 “呜呜呜呜呜！！！” 趁陈大班泛酸，开水壶门又开始沸腾。陈大班被尖叫声吓了一跳，他抬头看怎么回事。 十米外，场馆的灯全部变暗，舞台的LED屏幕上出现倒数。10、9…… 突然，Ru转身跟戴蒙面对面，她开口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8、7…… 下一秒，Ru张开手，很用力抱着戴蒙。很快，戴蒙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给她安慰。 他们在黑暗中，紧紧相拥。 6、5、4、3、2…… Ru放开戴蒙，踩着高跟鞋，用最后1秒的速度，跑上了舞台。 陈大班已经听不清，后面那群吃瓜群众有多兴奋了。 他满耳朵都是舞台下，粉丝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他们高喊着：“Ru！！！” 紧接着，那个台下小鸟依人的Ru，瞬间变身气场两米八的Superstar。聚光灯下，一袭红裙，仿佛为舞台而生般，光芒万丈。 后面的几个开水壶又开始说话。 “他们抱了！！！磕到了……” “虽然很暗，但是我看到了……该不会真是一对吧……” “抱过之后，Ru今天更炸了！！！” “我去！海豚音！！爱情的魔力～好爱Ru！” “是啊！谁能不爱她？” 是啊，谁能不爱她？ 陈大班看着十米外，戴蒙的背影，他笔直地站在台下。仰头看着台上表演的人。 他可能从来没听过那些歌，或者偷偷地听过，都没关系。 不妨碍他在台下，做一个善于聆听的粉丝。 带着不一样情绪，复杂过去的神秘粉丝。 -------------------- 戴蒙：你唔使旨意翻香港…… 发胶男：预言家……555 今天是陈大班心酸瞬间，but Ru是助攻，一点点刀，很快结束。 第42章 42 会场太吵，陈大班烦躁地离开主舞台，走到会场楼道的吸烟点，点了一根万宝路。 连轴转了几天，还有半小时，活动就结束了。结束后，陈大班想去海洋馆呆一天，最近心有点累。 也……有点乱。 他平时很忙，没时间谈恋爱，情人节、520、七夕，对他来说只是不同产品的推广日。 很久以前，戴日朗让他别总加班，有空去谈恋爱。他没听，宁愿一个人在海洋馆呆一天。 人一旦跟自己相处舒服了，就不想打破这种状态。 戴日朗恨铁不成钢，无奈摆摆手，让他等着，总有一个人让他心动，到时候，不攻自破。 会有那个人吗？ 他后背倚着墙，深吸一口烟，闭上眼睛，感受尼古丁的魔力。 闭眼的时候，浮现出戴蒙的样子，大多时候是冷漠的，偶尔也会笑笑，但不多。 刚开始总聊价值，现在好像变了些。 男的，喜欢女人。 烟从嘴里呼出，第一次，他觉得万宝路，真他妈的苦。 “躲这里干嘛？” 戴蒙的声音，把陈大班吓得浑身过电似的，他“咻”地看向声音的位置。 楼道很暗，他只能看见戴蒙的身影。他步子很慢，但跨度很大。 戴蒙闲散地站在他对面，也倚着墙，也点了一根烟。 “想抽烟，就出来了。”陈大班手指搓了搓滤嘴，没说实话。 两人站在暗黑的角落，对面对站着，一口一口抽着烟，谁都没说话。 很快，陈大班抽完了一根，等他想再抽的时候，烟没了。他把烟盒子捏皱，烦躁地丢进垃圾桶。 转身时，戴蒙把自己的好彩递给他：“好彩，抽不抽？” 不喜欢好彩，可他还是抽了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戴蒙的味道。 “你……” “你……” 原本想打破尴尬气氛，没想到，两人同时开口，更尴尬了。 陈大班谦让着：“你先说……” 戴蒙没推辞，咬着滤嘴低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Lucas有问题？” “以前对接香港艺人，他们非常讲契约精神。每天工作几小时，什么行程都得提前讲好，严格按照契约进行。他倒好，航班说改就改，临时直播说加就加，恨不得榨干Ru每一分钟。” “而且，他还会抽时间给每个人订餐，那个订餐多复杂你也听到了。以他眼高于顶的性格，怎么会连这种事也亲力亲为？” 戴蒙点头：“无利不起早。” 陈大班打了个响指：“Bingo！” “想到换餐食，我只是想证明我们的人没问题。但我没想到，他居然敢下毒。” 戴蒙嘴上叼着烟，双手环胸：“接下来，我会交给公司律师处理，你不用担心。” 其实他一点都不担心，那个发胶男跑不掉。陈大班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她……还好吧？” 陈大班嘴里说的她，就是问Ru了。惨遭共事十年的经纪人背叛，差点被下毒。转身还要收拾心情上台表演。如何快速克服情绪，是个难题。 戴蒙呼出一口烟，神情放松：“她很Pro，不会有问题。” 陈大班理解的Pro，是工作中的专业度。 这个专业度，不但需要长时间的沉淀，还要在每一次克服困境中立体展现。 Ru确实非常有旁人难以企及的魅力，陈大班想。 突然，距离他们身后，5米不到的另一个吸烟点，传来人声。 会场呈圆弧形，放射状的过道里，昏暗又暧昧，陈大班和戴蒙站在吸烟点拐弯处，恰好遮挡了身后的人。 “宝贝……” “嗯？” 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抵到墙上，纠缠热吻，安静的过道里，满是暧昧的声音。 旁人可能听不出，可陈大班跟广爷和Alex实在熟悉，一下就认出来了。 难以置信，下属谈恋爱，上司听墙根。 他们站在拐角，Alex和广爷刚好堵在出口处，陈大班惊慌地看向戴蒙。 戴蒙不但没走，还小声踱步到他身边，又点了一根烟，像是下定决心把这个墙根听完。 其中一个人的手机响起，打破了缠绵的浓度。 “电话……”Alex试图把广爷推开，但广爷没停，吻得热切，喘着气：“别接，一个月没见，给我一首歌的时间……” Alex按掉电话，续上刚刚的吻，稍降下的温度，又上升了不少。 广爷在对方唇上轻吻，诱导着问：“想不想我？” “恩，想……”Alex回答得很乖，主动吻了回去。 过道里依然昏暗，那一边是情侣抵死缠绵，另一边两个各怀心事的人，靠一口又一口的尼古丁，麻痹自己的感官。 刚开始，两人都用右手抽烟，不知什么时候，戴蒙手上的烟，换到了左手。 两人每次抬手和放下，都会擦到彼此肩膀的衣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身后的两人，也从热烈的吻，慢慢变成了有颜色的触摸，Alex喜欢穿西装，皮带声，衬衫抽出的声音，很混乱。 烟抽太多，陈大班觉得口干舌燥，他咽了口口水。又吸了一口，手指放下的时候，碰到了戴蒙的小拇指，刚开始以为是烟，因为有点烫。 脑子里有个声音，蛊惑陈大班，手就这么放着，别拿起了。陈大班很听话，照做。 仿佛有同一个声音，蛊惑戴蒙，他的手也没抬起过。 一根烟快要燃尽，但两个人却默契地触碰着，任由烟灰絮絮飘落，他们心里生出一种期待…… 下一秒，谁会牵上谁的手。 可惜，没等到下一秒。在一首歌之后，电话声又响起，这次，彻底把小情侣的吻打断。 这一次Alex坚决把广爷推开，接起了电话：“嗯，你等我三分钟，我过去。” 他快速整理好衣服，嘴里哄道：“别不开心，晚上一起回家？” 广爷嘴里有怨言：“你这工作怎么这么烦啊……离职算了。” Alex没好气地笑笑：“在公司还能见见，我要是换了公司，见面机会更少了……” 广爷一脸无可奈何：“我都被撩热了……” 两人拥在一起低声耳语，不知说什么，估计颜色很多。 最后Alex有点受不了，怒道：“女……你买了女仆装？你脑子里都是什么呀……” “走吧走吧，今晚再说。” 陈大班从拐角处探头，看着两人粘粘糊糊的背影，走出吸烟点，他才舒了口气。 没好气的笑笑：“他们脑子里都是什么呀……” “谈恋爱是这样的。”戴蒙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站在陈大班面前。 他垂眸看着陈大班，小拇指还有残留着陈大班手指的触感。痒痒的，暖暖的。 几乎差一点，真的就差那么一点，他就忍不住，牵上去。 “你谈恋爱的时候，也这样吗？”陈大班杏眼好奇地看着他。 戴蒙挑眉笑着：“也哪样？” “也让人穿女仆装？” 戴蒙低声笑着，在黑暗的拐角处让人心颤。 “没你们广告人会玩……” 陈大班反对道：“阿广的个人行为，不代表所有广告人。” “那你玩得最刺激的是什么？” 陈大班觉得自己嘴很欠，明知道这个问题，戴蒙大概率是跟Ru一起。可还是好奇，还是想问。 就跟分手后，取消关注前任社交平台，却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搜索他的账号，偷看他的近况。 看到他难过，就开心，看到他有新欢，就黯然伤神。 戴蒙没有拒绝回答，他淡淡道：“跟我谈恋爱，应该挺无聊的。” “我在学校的时候忙着写论文，工作的时候忙着做不同的企业分析。分给恋人的时间很少。” “她毕业那年，已经收到我们公司的offer，那年圣诞假期回香港，见我爸妈，打算结婚，然后，回美国一起工作。结果，在香港逛街的时候，她被星探看中，试音发现很不错，唱片公司立刻想签她。” “她跟我说，她不喜欢经济，喜欢唱歌，想当明星，这些，我从来不知道。后来，我们就分手了。” 陈大班没想到，戴蒙会突然把自己和Ru的感情细节，告诉自己。 “但我这两天看她唱歌，才发现，比起华尔街，她确实更适合舞台……” 虽然很黑，但陈大班知道戴蒙在笑，因为冰的声音变温柔了。 上台前，Ru和戴蒙那个拥抱，撞入陈大班的脑海。他在台下看Ru的表演时，神情也很温柔。 陈大班不禁想，接下来，他想说什么？ 看见她在舞台上发光发亮，所以想重头再来吗？如果他们复合，自己乱七八糟的念头就会熄灭了吧？ 这让他想起，发胶男对Ru的那句质问，他眼睛看着戴蒙，有点迫不及待。 “刚刚在休息室，发胶男说你们早旧情复燃了，Ru说，没有。” “然后，发胶男用粤语说了什么？太快了，我没听清……” 戴蒙朝他走近一步，黑色的眸子深看他一眼，淡淡道：“你想知道？” 过去，陈大班面对客户刁钻问题，从来都是自信直视，应对自如。 此刻，他却害怕和戴蒙对视，他眼睛目空一切，像能把你心底的一切，都窥探得清清楚楚。 他撇开眼睛，低声问：“嗯，他说了什么？” 戴蒙耐人寻味地打量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问，冇定未？” 陈大班皱眉，短短三个字，依然没懂。 远处的主舞台正演唱一首劲歌，音响声整耳欲聋。 戴蒙附身靠在他耳朵旁，带着淡淡的好彩烟味，声音低哑，一字一句传到他耳朵里。 “给上粤语课：【冇】是没有，【定】是抑或，【未】是还没。” “所以，他当时问我和Ru，是没在一起，抑或，还没在一起。” 戴蒙的声音让陈大班半身酸软，他抬头对上戴蒙的眼睛，夜里依然很锐利，有种难以名状的欲望，充斥着他的双眼。 他咽了口口水，学着问：“所以……你们，是哪个？” 表面看不出来，但其实，戴蒙挺惊讶，他没想过，陈大班会直接问出来。 心里有个猜想，他想知道是否准确。 他看着陈大班，故意反问：“你觉得呢？” 陈大班定定看着戴蒙，张嘴又合上，最后挤出一个笑。 “太难猜了，搞不好Ru说谎，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呢……” 戴蒙用了近乎质问的语气，重复他的话：“在一起了？” 因为这句话，他们之间沉默几分钟，四周的空气像凝固了。 如果光线好一点，陈大班一定能看到戴蒙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戴蒙始终不明白，这些创意人，为什么总喜欢标新立异？ 明明只有A和B的选项，他非找出一个C。 他咬着牙，冷哼了声：“陈大班，你真有创意。” 不知道是夸人，还是在骂人。 丢下这句话，他拍了拍陈大班的肩膀，从拐角转出通道，成了远远的一个黑点。 -------------------- “冇定未啊？”没在，抑或，还没在一起啊？ *志明和春娇用过的双关梗，这里借一下。 戴蒙：前一秒碰人家手指，后一秒又把人推开，生气气！ 我们大班，还在混沌期，给他一丢丢时间 副CP前面有铺垫过一些些，不展开，纯助攻。 继续求收藏，叩首！ 第43章 43 有一年中秋节，陈大班在香港协助一个比稿。 比稿结束后，紧挨着中秋假期，戴日朗盛情邀请陈大班到家里吃团圆饭，他便答应了。 那是第一次，陈大班在戴家过中秋。那年戴蒙在美国没回来，饭桌上，加上陈大班、戴日朗和他妻子，也就三个人。 这顿团圆饭，他妻子禁止戴日朗做黑暗料理，这才让陈大班安心吃了满桌家常菜。 戴日朗的妻子，也就是戴蒙的妈妈，典雅素净，比起冰块脸戴蒙，更温柔些，脸上带着笑，话不多。 和戴日朗站一起，感觉一个是火，一个是水，互补却和谐。 那顿饭，戴日朗和陈大班谈天说地，两人特别投缘，餐桌上欢声笑语。 戴蒙妈妈还感叹，要是戴蒙的性格能像陈大班，家里气氛或许能更好。 说到这里，戴日朗呷了口白酒，他今天份外开心，喝了不少，脸颊有两抹淡淡的红晕。 八卦问：“大班，有没有谈恋爱啊？” 陈大班笑着摇摇头，调皮问：“戴老，要给我介绍？” 戴日朗揉了揉头发，假装有点发怒：“长那么帅，谈恋爱还要人介绍？” “我跟你戴伯母那个年代，都是看对眼就谈恋爱，根本不需要人介绍。不过，你们这代人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 “可戴蒙那块木头也能自己找女朋友啊……”说完，眼神又带着点惆怅。 “不过，那小子最近也失恋了。” 他像在左右互搏，左边说一句，右边又给予否定，矛盾又分裂。 陈大班没有跟父母相处的机会，看着在比稿场上所向披靡的戴日朗，会因为儿子的恋爱愁眉不展。 心里边琢磨着那句，为人父母甚艰难，边又忍不住泛起一阵羡慕。 戴日朗仰头喝尽了那杯白酒，又吃了口菜，低声说：“前几个月，带回来见了面，转头就说分手。一个人跑回美国，问他怎么了，也不说……” 那时候，陈大班不了解戴蒙，只能从戴日朗颠三倒四的话里，把来龙去脉组织一下。 可哪怕清楚事情本身，也答不上来任何。只能陪着喝酒。他喝酒不上脸，看着还是跟平常一样。 他给戴日朗夹了一筷子芥末虾球，低声劝：“可能，他不想你和伯母伤心。” 戴日朗冷哼了声，又给自己满了一杯，手指在杯沿转了一圈。 “坦白不伤人，隐瞒才伤人。” “你知道怎么判断一个人喜不喜欢你吗？” 陈大班不知道，他那时候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 戴日朗食指和中指，指了下眼睛，对陈大班说：“Eyes Don\'t Lie！” “我儿子看那个女生的眼神，哎哟，骗不了人。他要是肯坦白跟我说，多个人帮他出主意，把人追回来也好啊！” 那晚后半夜，戴日朗喝得酩酊大醉，陈大班把戴日朗搬回房间，老爷子嘴里一直喃喃。 “只要你说，爸就帮你把人追回来……好好结婚……生子……有个家……你说对不对？” 陈大班不太懂父子之间的相处，他不明白儿子失恋，父亲为什么跟着难过。 后来他明白了。 平日的戴日朗，是被需要的。 被【日与夜】的员工需要，被无数客户需要，被广告行业需要。 唯独不被自己儿子需要。 作为父亲，戴日朗感到无力和难过。 …… 这段记忆对于陈大班已经很久远，本来只想起零星碎片。 可就在回答戴蒙的问题时，陈大班清晰想到了那晚。 那晚，戴日朗嘴里，那个和戴蒙分手的女生，就是Ru。 当初爱得那么深，如今有机会旧情复燃，像戴日朗说的，结婚生子，有个家，不是挺好吗？ 所以，他给了戴蒙一个违心，但更符合主流选择的答案：和Ru一起，不是挺好吗？ 结果，戴蒙抛下一句：“陈大班，你真有创意”，然后跑了。 陈大班常常被夸“你真有创意”，这个夸奖通常是对他工作的肯定。 然而，戴蒙语气明显不是在夸他，甚至还生气了。 他还是第一回看见戴蒙生气。 …… 那天不欢而散后，戴蒙和陈大班之间的相处又回到了原点。 戴蒙家门外，又堆满了无人领取的快递，办公室那只背带熊缩在沙发角落，无人宠爱。 陈大班在WP楼下抽烟时，也没再遇到过戴蒙。 两个人很有默契，拉开了距离。哪怕都在办公室，几步路就能到对方办公室，也总是缘悭一面。 再后来，陈大班奔波在不同的村里，探班Alex全组，同时验收第二期的村墙。 而戴蒙继续他的空中飞人生活，大家不再通过米姐打探他的动态，打开热搜就能看见。 【日与夜】继收购“媒介大鳄”星传后，再次收购知名娱乐公司A&M，全力进军娱乐事业。 在【日与夜】不走平常路，不断开疆拓土的同时，业内纷纷猜测不断：【日与夜】是抛掉创意广告公司的DNA，成为一个“四不像”了吗？ 也有人质疑，如此混乱收购的背后，还能保持一贯的创意水准吗？ 作为【日与夜】精神领袖，面对创意上的质疑，陈大班总是云淡风轻。哪怕戴蒙没跟他说一句话，他也把【日与夜】的创意品质，牢牢把控。 面对质疑和猜测，他向来用战绩粉碎。 自得物节过后，【日与夜】与W集团的合作也逐渐顺畅，Alex和Lucas两组吃下了W集团大量的创意业务。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W集团，养活了【日与夜】的半壁员工。 在W集团的影响下，陈大班又陆续拿下5个年度客户的创意代理业务。 吃午饭的时候，刚好收到第五个客户确认合作的邮件，广爷看着手机兴奋地拍桌。 “你爸爸就是你爸爸，凭借这5连杀，老大，依旧是广告界大魔王！” Alex顶着四周客人的目光，赶紧拍了拍广爷的肩膀，警告道：“大庭广众呢，你小点声！” Victor把用热水烫过的筷子，递给陈大班，脸上带着笑：“别说你们长脸，我们去见客户，本来是谈媒介合作业务，客户都得夸几句你们老大。太厉害了。” 得物节之后，Victor成功地把“三人组”升级成“四人组”饭搭子。 其中，有陈大班知道Alex和广爷是CP后，不想单独当电灯泡的无奈。 今天中午，他们光顾了久违的“常来茶餐厅”。 Alex拿着手机点菜，抬头问陈大班：“老大，喝什么？老规矩热咖啡？” 陈大班下意识说了句：“鸳鸯吧……” Alex挑眉：“老大，你不是咖啡党吗？上次喝了一口戴总的鸳鸯，就喜欢上了？” 陈大班表情有点不自然，低声发出了个“嗯”字，没接他们的话柄。 广爷刚回消息，没注意他们的对话，莫名问了句：“老大喜欢上什么？” Alex用力揉了揉他脑袋，没过脑子说了句：“喜欢上鸳鸯啊！难道喜欢上戴总吗？” 四个人瞬间安静了。 也不知道广爷哪里来的脑回路，莫名其妙说：“你疯了吗？怎么看，也是戴总上老大啊！” 四个人又安静了。 陈大班用眼神警示着广爷，表情烦躁，不知道是自己错点了杯鸳鸯，还是错被下属认为是下面那个。 Victor视线朝陈大班扫了眼，颇为好奇地说了句：“那我也点杯鸳鸯，之前没喝过。” 服务员把每人的饭端上来，早就饿过头的四个男人，不再说话，开始埋头苦吃。 吃到一半，Alex才拿着筷子，跟陈大班说：“对了，老大，Fiona今天回来办离职手续了。” Victor的媒介采购部对Fiona略有耳闻，他问：“Fiona，是之前在电话会议里，忘了静音大骂艺人那个？” 广爷喝了一口手边的柠檬茶，点头：“没错，她就是那个以一己之力，把两个组搞得鸡飞狗跳，还差点把得物节搞砸的女人。” Alex低声说：“听说，这段时间，除了W的客户，她把接触过的甲方都联系了一遍，说自己乙方经验丰富，现在想转换赛道，挑战甲方岗位。到处问有没有HC。” Victor边吃边笑，淡淡道：“她也问过HR，问能不能转来媒介岗。” “牛人啊！”不止广爷，陈大班听了也有点吃惊。 这段时间，大家都在打仗，没想到Fiona也没闲着，到处找机会。 陈大班淡淡道：“其实，挺符合她性格的。” 对面的广爷用手肘，撞了撞Alex的手臂：“你当时，面试她的时候，怎么想的？” Alex正准备把炒饭塞进嘴里，被他一撞，勺子差点怼到鼻子上。 他白了广爷一眼，低头把饭吃完。低声说：“坦白说，她面试表现挺好的。经验丰富，对答专业，颜值也高。当时，老大给她终面评价也不错。” Alex球踢到陈大班脚上，他喝了一口鸳鸯，咬着吸管：“其实，你们面试通过的人，我都不会反对。一般来说，候选人的工作经验跟岗位匹配，面试过程中没什么特别大漏洞，都是符合条件的。当然，我也遇到过嘴皮子厉害，简历全靠吹的候选人。” “所以，我们有试用期。无论是工作经验，还是性格、工作态度的问题，面试的时候可以隐藏，实际工作中就能展露无疑。” Victor附和道：“确实，我们媒介工作也一样。没经验的人，装都装不出来。有经验但态度有问题，丢一两个项目给他试试水，就大概摸清楚了。” 广爷托着腮，眼睛带着八卦的光芒，看着对面的媒介部老大和创意部老大。 “想请教两位老大，到了你们这种大佬级别的面试，会面什么呀？” Victor和陈大班对看一眼，他们的级别只有面试别人的份，哪有被面试的说法。 也不对，他们面试的题目更直接、更□□。 陈大班突然想起，几个月前跟戴蒙在贺馆那顿饭的针锋相对。 当时，他的题目是，如果拿下W集团的比稿，戴蒙就不卖【日与夜】。 如今回想，最后，W是他和戴蒙一人一半功劳拿下的。是不是代表，他们彼此面试成功了呢？ 陈大班突然觉得心烦，戴蒙人不在，却好像哪里都是他的影子。 -------------------- 戴日朗说的：“坦白不伤人，隐瞒才伤人。” 源自：其实坦诚并不会伤害真心相待的人，含糊和隐瞒才会。——辽京《晚婚》 HCHeadCount（员工指标） 这章戴总没出场，却处处是戴总。 明天就放假啦，国庆期间更新不定时哈！ 第44章 44 凌晨1点，林佐用力合上笔记本电脑，走到落地窗边，看着魔都的万家灯火大吼。 “老子不干了！让我去死吧！” 他在这边崩溃，落地窗倒映他身后的戴蒙，却面无表情地敲键盘。 心里感叹人类的参差。 同样是人类，怎么有的人就像永动机，完全不觉得累。 有的人仅仅是起床这个动作，就是已经花光了所有力气？ 收购A&M的工作，前后花了两个多月。他就跟着戴蒙，疯忙了两个多月。 他走到戴蒙的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上。 “老戴，我以为你收购A&M，是为了跟Ru旧情复燃……等收购完，你就该休假，花时间谈恋爱。你怎么比之前还忙啊？” 戴蒙捏了捏两眼间的穴道，舒缓下眼睛，低声说：“收购是收购，跟感情是两码事。” 林佐眼睛瞪得浑圆，他按亮手机屏幕，把一条推文丢给戴蒙，点点屏幕。 “外面都传成这样了，你还觉得是两码事？” 戴蒙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都是一些关于Ru和自己的娱乐八卦。 【惊！传香港天后Ru恋上传媒大亨！舞台角落深情拥抱！】 【搭上有料男友，天后Ru成功上岸！打工人一跃成A&M老板娘！】 他看完，淡淡道：“没有旧情复燃。” 林佐双手环胸：“也是，复燃了不会是这种表情。不过，狗仔都拍到你们偷偷拥抱了，还没复燃吗？Ru现在那么难追？” “要不要兄弟给你支招？” 戴蒙睨了林佐一眼，满脸拒绝：“不用，谢谢！” 虽然，林佐和戴蒙是从开裆裤开始认识的好朋友。但是，这个朋友是越来越难懂了。 他走到沙发旁，往后一仰，瘫倒在沙发上，左手边看到戴蒙的背包口开着，里面的资料撒开。 其中一个文件封面很眼熟，他用手指勾了勾。正是Roy医院的体检报告。 他撇了眼又埋头工作的戴蒙，小心翼翼把体检报告顺过来，体检人姓名：陈大班。 两个月前的体检报告，折痕很多，明显被翻过很多次。 林佐藏不住事，他扬了扬手里的体检报告，没过脑子就问：“戴蒙，这份体检报告怎么回事。” 戴蒙瞄了一眼他手上的报告，逃避了他的问题：“累了就回家，不要乱翻别人的东西。” “你上次带陈大班去Roy的医院了？他还问我，大班是什么人来着。” 戴蒙眉心皱了皱，声音有点怪：“你跟他说了？” 林佐毫无察觉危险已经慢慢靠近，单纯道：“当然没有。” 戴蒙松了眉心，林佐察觉到什么似的：“你跟陈大班又怎么了？得物节不是挺成功的么？” 对啊，好像这段时间，他跟陈大班的关系，总是起起伏伏，时好时坏，剪不断理还乱。 有时候可以一起吃泡面，一起逛超市。有时候在一个办公室都要避着对方。 他起身把林佐赶出自己的办公室，离开前把他手里的体检报告夺了回来。 站在落地窗前，点燃一根烟，随手翻了翻体检报告。 他熟悉这人身体的每个数据，每个器官的健康情况，但就是看不透他脑子的想法。 那天在通道里，明明就快捅破那层窗户纸，陈大班硬要把他往外推。 生气归生气，又忍不住想，外面他跟Ru的绯闻满天飞，他还执意收购A&M，陈大班这会儿，更觉得他和Ru旧情复燃了吧。 戴蒙叹了口气，转身收拾电脑，准备回家。 …… 不知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抑或不是冤家不聚头。 戴蒙刚上车，就看到陈大班从WP大楼出来。天气不知不觉入了秋，陈大班穿着薄荷绿色薄外套，双手插在口袋里等车。 他让司机把车开到陈大班身旁，后排车窗缓缓下降。 上了一天班，陈大班身体疲惫到极点，此时看见车里的戴蒙，还发了一会儿呆，以为自己产生错觉。 戴蒙先开口：“上车，顺路。” 陈大班摇了摇头，朝他后面扬了扬下巴：“不用，我坐Victor的车。” 话刚说完，Victor的车也从停车场开了上来，停在戴蒙的车后面。陈大班朝他摆手，绕过戴蒙德车，往Victor的车跑去。 戴蒙发现，陈大班最近跟Victor走得特别近，常常能看见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开会，有说有笑。 现在，还一起下班…… 本来，已经消散的怒意，被陈大班的拒绝轻易拉到了峰值。 他烦躁地朝前面的司机说：“开车！” …… 陈大班拉开车门，坐上Victor的副驾位。 车里的环境跟Victor跟人的感觉一样，干净又舒服，连车上难以去除的真皮味，也被轻柔的熏香替代。 陈大班抬手系好安全带，再看往前看，戴蒙的车已经开出一段距离。 Victor单手打方向盘，问：“前面那辆是戴总的车吧？” 陈大班回了个“是”，然后就一脸疲惫地没再说话。 他转头看向窗外，夜色快速后移，但他没根本没心情欣赏，心里记挂着刚刚和戴蒙短暂的相遇。 陈大班很意外，他没想过这个时间，戴蒙还会在公司。更没想过这人会提出送他回家。 那么久没见，这人连送人回家，都是冷冰冰的语气。 “今天很累？”Victor察觉到他的低落情绪，问题很体贴。 陈大班单手撑着下巴，强打精神：“从早到晚都在开会”，他指了指脑袋的方向，“转不动了。” Victor笑了笑，有点意外：“那次跟戴总一起出差，要跟你连线开会。我打开你的日程一看，吓死。整个星期，从早7点到晚上10点，都被Book得满满当当。” “我还跟戴总说，你真是个铁人，这样连轴转，但完全看不出累。” 陈大班闭上眼睛，揉了揉鼻梁的穴道，淡淡道：“吊着精神强撑着，到这个时间就脱力转不动了。” Victor点头：“确实，我也会这样。对了，我还想八卦一下，戴总跟Ru是真的在一起了吗？” 陈大班抬手抓了抓头发，想起今天中午吃饭时，广爷刷到那篇【惊！传香港天后Ru恋上传媒大亨！舞台角落深情拥抱！】的推文。 广爷声情并茂地朗诵了全文，害他那顿饭吃到最后，都要消化不良。 现在又被提起，那种食物顶到喉咙的窒息感逐渐蔓延。 他表面装得若无其事，淡淡道：“不清楚，有好消息戴总会亲自公布吧……” Victor很识趣，没有再往下问，换了个别的话题。 可能陈大班真的累了，也可能是Victor开车太稳，聊着聊着，睡意袭来，陈大班渐渐没了意识…… 直到Victor把他拍醒，他才知道到家了。 看看时间，居然睡了二十分钟。 和Victor告别后，他吹着初秋的晚风，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他从小区门口往里走。这个时间，小区里的大部分住户已经在梦里。 只剩几个跟他一样刚下班的铲屎官在遛狗。 陈大班沿途逗了一会儿狗，才慢慢悠悠往自己那一栋走。微微抬头，惊觉圆月高挂，孤单又狡黠。 月亮在前，他在后。跟着月亮的指引，往前走。 远远看见楼下站着个人影，那人后背倚着路灯，手里叼着烟。 发现他回来，那人突然站直，把烟丢地上抬脚踩了踩，眼睛直直盯着陈大班，有种风雨欲来的错觉。 要说，今晚的第一个意外，是深夜遇见加班的戴蒙。 那戴蒙在家楼下等他，绝对是今天第二个意外。 这个意外，让陈大班莫名心跳加快。 他走到戴蒙面前，垂眸看地上，好几个烟头被踩扁的烟头，看来等了挺久。 陈大班用脚扫过地上的烟屁股，开玩笑道：“那么晚了，戴总还不想回家？” 戴蒙沉着地往前走了一步，魁梧的身影瞬间笼罩着陈大班，把路灯的光遮得严实。 两人距离很近，几乎贴脸，戴蒙垂眸看着他，黑眸里深不见底。 他冰冷的声音带了些沙哑，细品还有委屈：“是你不想回家……”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对夜不归宿伴侣的控诉啊？ 陈大班抬手看了看表，没到12点，杏眼对上戴蒙的视线：“没坐你的车，不代表不想回家。快零点了，我只想回家躺在床上睡觉……” 戴蒙拿他没办法，嘴抿成一条线，他深呼一口气，转身往电梯方向走。 陈大班不明白戴蒙为什么会有这种哀怨的情绪，几个月没见，这人背影看上去像是瘦了。 他跟在戴蒙身后，一脚一脚踩在戴蒙的影子里，但那人腿太长，步子迈太快。 短短50米，他总是刚踩上影子的边，影子又轻易远离，总以为下一步能踩中。 无奈，下一步迈到大堂里，连影子都没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一人占了一个角落。 记忆中，他们坐电梯的时候都贴在一起。 第一次在W集团的香港公司，电梯很挤，他们被迫面对面贴在一起。 第二次在酒店，把骚扰Ru的私生饭押送至停车场，他们当时并肩站着。 没想到，在家里的电梯，两人的距离却更远了。 电梯里，两人都不说话。临近大促节点，电梯广告位轮播着，品牌的大促广告。 猝不及防，屏幕出现了Ru代言的某款啤酒，她在舞台上恣意演唱，最后拿出啤酒和台下的粉丝一起举杯畅饮。 Ru在舞台上的演出，把他们拉回那个漆黑的通道，以及那段不愉快的对话。 陈大班率先打破沉默：“明早，麦门跟Ru的新品广告要开拍，你要来吗？” 上次麦门博物馆活动之后，麦门重新把【日与夜】拉进供应商库，这是他们回归后第一次合作。 戴蒙双手环胸，眼睛从广告屏挪开，淡淡道：“需要我去？” 倒也不需要，只是提醒你，Ru也在罢了…… 但陈大班怕把戴蒙惹毛，改了个说法：“如果时间合适，可以去跟客户打个招呼，毕竟重新合作后的第一个项目。” “叮！”电梯门缓缓像两边打开，他们走出电梯，站在各自门前。 他们沉默着，熟练按开密码锁，陈大班推门进屋前，戴蒙突然抛下一句。 “明天拍摄的时间和地址发我。” -------------------- 月下戴总，在线吃醋。 各位小天使们，中秋节快乐！祝大家人月团圆，平安喜乐。 继续求收藏，mua！ 第45章 45 这次，麦门和【日与夜】合作的项目，主要是为一款已经绝版的产品做推广。 这款绝版产品名叫：麦门港式奶茶，在今年冬天重新上市。 当年，麦门在香港先设点，后来大规模进驻内地。 麦门港式奶茶，则是麦门为中国消费者量身研发的热饮，而且只有早餐时段有售。 后来，因为要精简产品线，这款奶茶就从麦门的菜单上“退休”了。 无奈，麦门低估了国人对奶茶的热爱。 麦门博物馆活动结束后，品牌内部复盘发现，在麦门餐厅下单产品里，这杯港式奶茶的下单率最高。 于是，品牌打算趁着冬季，把这款产品重新上架，并且请Ru香港小天后，给这款港味产品代言，并拍摄TVC。 这次的广告拍摄地，选在魔都的一个拍摄基地。 迎合TVC广告创意和Ru的人设，【日与夜】给Ru量身定做了一首【港式奶茶】广告歌，分别录制了粤语和国话版本。 【日与夜】负责对接麦门项目的，是主管食物饮料板块业务的Windy。 有得物节的前车之鉴，从前期对接Ru的团队开始，陈大班便提醒他们，要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没想到，这次合作过程非常顺利，从前期沟通到拍摄日当天，也没出任何幺蛾子。 陈大班到拍摄现场的时候，Ru已经在艺人休息室，边化妆，边和Windy过拍摄的Rundown。 “早啊，各位美女！” 陈大班一头栗色软发，身穿白色网状毛衣，手里捧着一束Ru喜欢的香槟百合，杏眼微弯，嘴唇上扬，像天使似的出现在大家面前。 瞬间，让屋子里女生的心跳都调动了起来。 Windy先喊了声：“老大！” Ru正在化妆，也转过头来，愉快地从他手里接过百合，还跟他抓了抓手。 她一脸得意：“大帅哥来了啊！Windy还说，你昨晚加班到很晚，今天可能来不了。看，这不就来了。” 经历了得物节的鸡飞狗跳，这次，两人再见面时，不但没有隔阂，还多了一种出生入死的交情。 陈大班嘴甜：“和Ru拍广告，我爬都得爬过来。” 化妆师给Ru定好妆，Ru照照镜子，朝她点头。化妆师便收拾化妆箱，识趣离开了休息室。 会读空气的Windy，完成本职工作，找了借个口，也离开了休息室。 就这样，空旷的休息室，只剩下Ru和陈大班两个人。 陈大班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摸着耳垂上的黑色耳钉，淡淡道：“这次的广告歌，我听了，很抓耳，等TVC上线，效果应该不错。” Ru笑着点头：“反正客户喜欢就行。” 她对自己擅长的，从来非常自信。但推广效果，她自身号召力固然重要，产品本身的热度才是核心。可陈大班说广告效果会不错，这句话让她放心。 今天的TVC里，RU担任港式奶茶的奶茶品鉴官角色。道具组给Ru安排了一件白色毛衣，搭配奶茶色围裙。 整体看上去，青春活力又灵动，亲和又不失精致，加上Ru天生好肤质，跟他们的创意非常贴合。 “上次，私生和咖啡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陈大班摆摆手，开玩笑道：“别谢，我们收客户钱，做的都是份内事。” Ru淡淡笑了笑，她当然知道陈大班在谦虚，两次私生袭击，一次下毒，要不是陈大班后果不堪设想。 “无论怎么说，也是你帮我把Lucas揪出来的。警察在Lucas手机里，找到他跟私生的交易记录，丢弃的咖啡杯上也验出他的指纹。律师已经在跟进这件事，入罪应该不难。” “Demon担心我会被记者乱写，同意我们团队放了一些绯闻的风声出去。没想到，他还在收购A&M。两件事一联想，就变得说不清楚了。” 陈大班颔首，难怪关于她跟前经纪人闹掰的新闻压根没进入大众视野。原来都被收购和绯闻的事盖过去了。 戴蒙看着冷冰冰，没想到，怪会保护人的。 等下，陈大班留意到她话里的一个点：“你不知道他要收购A&M？” Ru表情也很有趣，她一脸茫然说：“我当然不知道……我当时在国外，后来看新闻，我才知道他当我老板了。” “不过他这个人就这样，性格冰冰冷，行动力很强。想做的事情，谁都拦不住，这一点我们特别像。” 陈大班从Ru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与她阳光外型相悖的怅然。往事容易让人变得怅然，特别是遗憾的往事。 RU的手，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淡淡的：“你可别吃我的醋啊！” ？？？？ 陈大班一脸疑惑，失笑道：“此话怎讲啊？” RU被陈大班文邹邹的回答逗笑了，撑着好看的侧脸：“我说，你别吃我和戴蒙的醋……” 陈大班“哎”了声：“你生日派对那天，我跟戴总就是闹着玩的。我们只是上下级的关系。” “不是哦！”Ru的手指摆了摆，一脸神秘，“你可能闹着玩，可有人当真了。” 谁当真了？戴蒙当真了？ 平日里陈大班，面对任何客户的刁难，都能对答如流，从早到晚，连轴开会头脑依然清晰。 此时，却因为Ru的一句话，感到大脑宕机。 他很不客气地问Ru一句：“你在说什么？” 让聪明人变笨，实在太有趣了。而她最近，连续看到了两个聪明人变笨。 智者不入爱河，古人诚不欺我。 Ru起身慢慢走到窗前。从这里，能看到棚外工作人员忙碌的身影，她眼睛利得很，一扫就看到了戴蒙。 同时，戴蒙也看见了她。两人相互对视一瞬，他的眼睛很快撇去别的地方，明显在找人。 Windy过去跟戴蒙打招呼，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Windy朝休息室的方向指了指。接着，戴蒙点点头，站在原地，没有过来的意思。 Ru微微歪头，跟陈大班说：“得物节那天，我唱了那首【月球下的人】。大家都揣测，这首歌是怀缅逝去的爱情。其实不然……” “唱这首歌，确实是在缅怀，但缅怀是为了放下，为了未知的未来。” “我跟戴蒙的想法一样，过去的感情，就是过去了。当初放弃，就没想过破镜重圆。” 陈大班一直以为，戴蒙和RU一样，怀念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原来，他全猜错了。 Ru走到陈大班面前，俯身道：“当初，我想他陪我留在香港，他宁愿分手也没答应。” \"可我问他，魔都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他放弃在美国的一切。” “他说，因为这里，有让他心动的事业，还有让他心动的人。” 为了拍摄广告，RU大地色系小烟熏眼妆，眼睛看起来闪亮俏皮。 陈大班被她看得莫名脸热，他恍惚地想着那句，“还有让他心动的人。” 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但他还是很疑惑：“他……不是一直喜欢女生吗？” 陈大班的话，让RU再次相信“智者不入爱河”。 她无奈地笑了声，难以置信地问：“我以为，广告行业对LGBT群体包容性挺高的……” 确实，陈大班在行业里看到不少。身边的广爷和Alex就是一对。 但Ru不知道，陈大班恋爱经验为零。 对于广告的各种专业他能脱口而出，面对恋爱，只有满脸不知所措。 他像无助的小孩，喃喃：“认识是一回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是另外一回事。” “何况，戴蒙他……”他指了指Ru，又指了指自己，“以他的性格，喜欢女生更符合逻辑吧？” 同性恋对于戴蒙来说，无法传宗接代，和传统观念相悖。这种恋爱观，违背了戴蒙的精英价值观。 Ru沉思了一会儿：“喜欢哪有应该不应该？喜欢一个人就是……” 她普通话吃力，换了句粤语：“心口得个勇！”（心里只有一个“勇”字） 看着陈大班茫然的杏眼，她灵机一动，决定把锅甩给前任。 “你别自己钻牛角尖，勇敢点，直接问他吧……” 这时，休息室门外传来敲门声。 RU站直走回自己的位置，喊：“Come in！” Windy打开门，满脸笑容，恭敬地朝Ru说：“Ru姐，导演这边OK了，想让你走下位置。” “OK！” Ru走近镜子，最后检查了一遍妆容和服装，跟着Windy走出摄影棚。 出门前，还拍了拍陈大班的肩膀，朝他眨了眨眼：“送你一句【勇】里的歌词。” “沿途红灯再红，无人可挡我路，望着是万马千军都直冲。” “我没有温柔，唯独有这点英勇……” 开嗓结束，RU小天后，昂首挺胸，踩着高跟鞋，气场全开走出休息室。 …… 诺大的摄影棚，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在忙碌着部署拍摄，但有小部分人，满脸焦虑地凑到自己总监身边。 “Windy，今天啥日子啊？” Windy是【日与夜】有名的八面玲珑，上司对她放心，下属对她尊敬，同级还喜欢跟她交往。 她快速处理群里的几个问题，问支支吾吾的下属：“怎么了？” 下属妹子低声问：“之前，我们跟顶流直播项目，老大都没来现场。怎么拍个普通TVC，不但老大来了，怎么连戴总也来了？” 另一个妹子也凑过来：“我觉得跟项目没关系，主要是Ru。她是不是真成我们老板娘了？所以老大和老板，都来探班？” 话刚落地，Ru拍完了一场，现场要换布景，Windy没心思跟下属聊天，指挥她们赶紧去帮忙调整道具。 她往导演的监视器方向走，刚好拍完去休息的Ru擦肩而过。 Ru慢慢走到戴蒙面前，仰起头笑得灿烂，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老板大驾光临，找谁啊？” 戴蒙为了迁就她的高度，自觉下了两级阶梯，和Ru平视，他挑眉难得笑了笑：“找你啊。” Ru没接受他难得一见的好话，直接道：“得了吧，人就在休息室呢，你不过去？” 谁知戴蒙嘴硬道：“我跟客户打完招呼就走。” 别人兴许不知道，但Ru太了解戴蒙。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很冷，像是毫不在意。其实，他在掩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焦虑情绪…… 行吧，这边一个嘴硬，那边一个“恋爱小学鸡”，这部剧且得拉扯一段时间了。 不远处，Ru的助理朝她挥挥手，看来是下一场要开始了。 Ru穿着七寸高跟鞋，抬脚迈向下一级阶梯，不小心滑脚，眼看就要扑地上…… 旁边戴蒙眼疾手快，一手扶住她的腰，用惊人的臂力把人抱起，此时，两人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要是在标准的爱情偶像剧里，这个动作，男女主100%坠入爱河。 现场知道他们绯闻的工作人员，瞬间发出“努力压抑但非常入耳”的尖叫声。 Ru手拽着戴蒙的小臂站稳，戴蒙后退一步，拉开彼此距离。 她眼睛往旁边看了眼，没忍住笑，低声说：“糟了……” 戴蒙注意力都在她的脚是否有受伤上，听她这句话，还以为她真受伤了。 皱眉问：“受伤了？” Ru眼里带着戏谑的笑，头往左边歪了歪，引导戴蒙往左看。 好家伙，陈大班刚好把这一幕：“霸道总裁”勇救“奶茶天后”，看得一清二楚。 Ru特意观察了戴蒙的表情。 千年冰着脸的戴蒙，脸上写满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 麦门很多东西是剧情需要瞎编的，大家随便看看哈！ 虽然现在麦门也有奶茶，但总觉得跟以前的味道不一样（555…… 十月好啊大家！ 第46章 46 现场的工作人员，沉溺在戴蒙和Ru电视剧照进现实般的粉红泡泡中，磕生磕死。 没想到，这部霸总VS明星的爱情剧，因为陈大班的出现，气氛变得相当微妙。 一对绯闻情侣，从原来的亲密距离，恢复到正常距离。 Ru看热闹似的双手环胸，戴蒙冷峻黑眸里闪过一丝慌乱，眼睛盯着几米外，表情木然的陈大班。 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陈大班不能一直站着，显得他不太聪明…… 刚想抬脚往前走，身后一股呛人的迪奥旷野扑鼻而来。 一个穿着骚气花衬衫的黑影抬手搂过他的肩。那人收紧手臂，带着他往前走了几步。 麦门的COO拜仁手臂推着陈大班，走到两人面前。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扫了扫，毫不掩饰地打趣戴蒙和Ru。 “我记得今天拍的是奶茶天后励志剧，怎么Demon一来，就改成浪漫爱情剧了？” 戴蒙锐利的黑眸扫了一眼落在陈大班肩上的手，沉默着没接拜仁的话。 Ru见状笑了笑，解释着：“怪我没站稳，刚好Demon站我旁边，扶了一下。” 拜仁显然不想放过这个八卦的机会，他转头看向陈大班，装作很失望：“只是刚好吗？我还以为，Ru真成【日与夜】老板娘了。” 客户面前，陈大班不想谈私事，他礼貌地往后一步，不着痕迹地退出拜仁的控制范围。 接着，露出礼貌地微笑，回答很官方：“老板的私事，我们也不敢多问。但无论如何，绝不会影响我们工作。” Ru假装生气，嗔怒道：“瞧你们说的，我和戴总以前是旧交，如今是合作关系，你可不要乱传哦。” 说完，助理又来催，Ru说了句“失陪”，抛给戴蒙一个“靠你自己了”。 刚刚那一崴让Ru有了阴影，陈大班伸手扶了她一把：“我扶你过去。” 戴蒙和拜仁，站在阶梯上看着陈大班和Ru离开的背影，沉默了片刻。 拜仁转头跟戴蒙说：“Demon，你A&M这步棋走得真好，有江山也有美人。” 看拜仁还抓着他和Ru的绯闻不放，表面波澜不惊，嘴上直接怼：“拜总，不造谣，不传谣。” 拜仁看当事人双方都不认，识趣地用手指在嘴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安静了没三秒，又开始说话，这次攻击对象换个人。 “说真的，把黑武士那一套，用在【日与夜】身上，大班没意见吗？” 戴蒙看了一眼走远的陈大班，抛出一句：“大班有什么意见？” 拜仁手指挠了挠眉毛，话里带着刺：“你有所不知，几年前，我就想让大班来麦门负责MKT这一块。可惜，他拒绝了，说只想纯粹地做广告。现在的【日与夜】，还纯粹吗？” 戴蒙没想到，拜仁居然还有招揽陈大班的意思，突然把陈年旧事翻出来，居心叵测的家伙。 朝拜仁走近一步，他比拜仁高一个拳头，话里带着警告：“拜总，当着我面挖人，不合适吧？” 拜仁身居高位，第一次遇到像戴蒙这种说话一点不客气的乙方。 他眼睛不闪躲，直视戴蒙也不客气：“像大班这么优秀的人才，只有广告这条路，你觉得正常吗？多一条路多个选择。再说，万一他真的想来麦门，麦门跟【日与夜】合作不变的呀，你说对不对？” 戴蒙和拜仁两人你来我往，没发现陈大班已经往回走，就站在他们后面，他们说的都听到了。 陈大班当然知道拜仁是在挑拨离间，这个混血的欲望，藏都藏不住。 他以为陈大班这种殉道者式的广告人，会非常反感戴蒙“黑武士”的那套做法。 而戴蒙搂着RU的那一幕，让他更加笃定，戴蒙豪掷收购A&M，是为爱冲昏头脑。陈大班当时的表情，也说明他的立场。 所以，他自以为是把陈大班“撬”过来的好时机。 他不知道的是，抛开陈大班和戴蒙之间的私事不说。 自从，上次收购星传后，陈大班和戴蒙两人在工作上已经培养了相当的默契和信任。 戴蒙主外，负责集团外部的扩张优化；陈大班主内，负责【日与夜】业务的日常运作和业务扩张。 换做以前，陈大班会认同拜仁的话，和戴蒙大吵一架，坚持【日与夜】是创意型广告公司。 但W集团的比稿风波，以及目前合作喜人战绩，让他明白，整个广告行业变了，只依靠靠创意一把枪，就能单打独斗的广告公司，走不远。 要是【日与夜】只有他一个人死守广告信念，殉道也无妨。但【日与夜】是个大机器，几百号人等着吃饭，现实面前他无法太理想。 可如今，陈大班面对拜仁，不能丢了乙方的专业，也不能落了戴蒙这个老板的面子。 到了左右为难的时刻，他没法保证两边都开心，思考了一下，道： “拜总，【日与夜】集团无论怎么发展，在广告业务上，依旧保持高水准。有我在，麦门创意输出上，也绝不让您失望，你可以放心。” 没想到陈大班杀了个回马枪，拜仁这个“人精”，自然听懂了陈大班话里的意思。 他就是礼貌地说，我们帮你把广告做好就得了，别人公司的事你管不着，我给谁打工你也管不着。 本来还冷着脸的戴蒙，此时不着痕迹地弯了弯薄唇。而旁边的拜仁自知踢到铁板，阴阳怪气说：“戴总我真羡慕你。” 戴蒙还不见好就收，回了句：“感谢拜总不撬之恩。” 拜仁见挑拨不成，还被挖苦，丢了趣味，趁着接电话的空档，慌忙移动走了。 戴蒙和陈大班两人并肩站着，气氛再次变得微妙。 气跑了拜仁，戴蒙心情好得很，他双手插着口袋，突然收到一条信息，Ru发来的。 Ru：你留在魔都的原因，我告诉大班了。我就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读完消息，戴蒙按灭手机屏幕。深呼吸一口气，他留在魔都的原因：心动的事业，还有心动的人。 打开自己的日程，密密麻麻。打开陈大班的日程，也一样。 那么忙的两个人，要说清楚什么，似乎永远没有一个最合适的时候。如果有，那就是“现在”。 他往下走了两级，回头看比他高一个头的陈大班。 黑峻的眸子无比柔情，他压低声音，向来沉稳的声线，有点颤：“大班，能陪我出个差吗？” 陈大班垂眸看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听错，他觉得刚刚戴蒙的话，有点撒娇的意思。 脑海里再次想起Ru的忠告：别钻牛角尖，直接问他。 他舔了舔下唇，闪躲的视线沉入戴蒙的黑眸，完全逃不掉，他不再纠结，决定直面。 “好。” …… 缘分这种事，说起来也很悬。 陈大班是【日与夜】的大忙人，365天都ON CALL状态。每次提前约个什么事，总担惊受怕，怕没法赴约。 以前跟朋友的约会，有时候会提前几周约好。可真到约会当天，不是临时有会，就是突然接了个比稿。爽约次数多了，约会少了，朋友也少了。 所以，广告人除了同事，基本没什么其他朋友。 如果是平常，陈大班突然出差几天，很多工作日程都要打乱。 偏偏这几天的工作，恰巧都能远程参加，陈大班便答应了戴蒙的邀请，以最快速度回家收拾好行李。 一小时后，两人已经在飞往香港的飞机上。 今天，陈大班起了个大早，又突然奔波到机场，心里本想着，要跟戴蒙聊一聊。 但刚上飞机，就被飞机内的温度，弄得昏昏沉沉，飞机起飞没多久就昏睡过去。 醒来的时候，鼻尖先传来一阵乌木沉香的味道，丝丝缕缕，异常纠缠人。 他手指往脸上拢了拢，发现身上盖了件西装外套，这便是缠人味道的源头。 他眼睛微睁，逐渐对上焦。 领座的戴蒙，正在用电脑看密密麻麻的报告。他把外套给陈大班当被子，自己穿着一件浅灰色薄毛衣，胸前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把薄毛衣撑满又落下，有种别样的性感。 陈大班特别疑惑，这人平时那么忙，怎么还有时间偷偷健身？ “醒了？”戴蒙察觉到旁边的视线，黑峻眸子逮住了刚醒来的陈大班。 “恩……”陈大班伸了个缓慢的懒腰，结束后，脸埋在戴蒙的西装上蹭了蹭。 夕阳金灿灿的光亮，透过小窗，恣意地洒在陈大班身上，把他头发照着金闪闪毛茸茸的，睡眼惺忪的模样，像冬日窝在被窝里赖床的小动物。 戴蒙没忍住，抬头揉了揉他被阳光晒过的头发。手感跟他想象的一样，很细很软，有阳光的味道，也有一点柠檬的味道。 戴蒙的手很大，覆在陈大班脑袋上时，他脖子一僵，被揉了一会儿，觉得还挺舒服，便全身放松，懒洋洋随他这么揉着。 戴蒙揉着他的软毛，低声说：“本来想安排你住我家，但我妈妈恰巧不在香港，这几天，我们先住酒店好吗？” 没想到，陈大班却一脸天真地问：“阿姨不在，我们就不能住家里吗？” 戴蒙显然没想过这个答案，突然被问住，但陈大班总有奇怪的想法，他倒是了然。 沉思片刻道：“也不是不行……” 陈大班稍微坐直了身体，手里还抱着戴蒙的西装外套，头发被揉得有点乱。 他问：“你带过人回去吗？” 戴蒙反应了一下，陈大班嘴里问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 “带过Ru。” 像是担心什么误会，补充道：“然后，就是你。” 戴蒙一个直球打到陈大班面前，害他连挡的机会都没。 陈大班撇开眼睛，看窗外金色的云层，嘴上硬梆梆：“切，我早去过你家了。” 陈大班吃醋的反应，让戴蒙觉得愉悦。 手掌轻轻拢着他的后脑勺，让他转过头来，自己靠到他耳边，嘴唇轻擦过他的耳垂。 低声戏谑：“恩，还是我爸亲自带你过门的。” 一句“我爸亲自带你过门”，让陈大班的脖子到耳根红了一片，半身酸软。 Ru不是说，戴蒙很闷么。可陈大班觉得，他是闷，不过是闷骚的闷。 -------------------- 没正式谈开，还差临门一脚。 第47章 47 香港的一年四季，只有夏冬。秋天和春天的季节性并不明显。 秋天和夏天微妙区别，只是早晚比较凉爽，其他时间也还是夏天。 戴蒙和陈大班从机场走到停车场，太阳已经下山，但空气依然闷热。不到几百米的路，两人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湿。 好不容易找到戴家司机老唐的车，车上空调给力，两个大汗淋漓的人，才算长舒一口气。 陈大班穿着一件白衬衫，手上拿着一件淡蓝色毛开衫。他修长的手指解开衬衫的两个扣子，一滴汗顺着脖颈留到看不到的深处。 戴蒙的视线随着汗滴下滑的路线一直跟随，天气本来就热，现在心火更旺了。 他努力地把视线从陈大班脖子挪开，冷静地从前排座位抽了几张纸巾，给陈大班递过去。 陈大班不知道戴蒙的心理活动，接过纸巾边擦汗边吐槽：“我都忘了，香港现在还是夏天，我带的行李都是长袖……” 戴蒙接过他擦完汗的纸巾，趁机捏了捏他手指，低声说：“吃完饭，就去买。” “你……”陈大班偷偷瞄了眼前面开车的老唐，看他正在专心开车，才放心地回过头。 在手机里快速敲了一行字，发给戴蒙：你好好说话。 戴蒙一脸茫然看了一眼陈大班，往对话框缓缓打出一个：？ 陈大班：老唐面前，我是你下属，你平时跟下属怎么说话，就怎么说。 戴蒙看着屏幕的几个字，脸色有点阴晴不定，不定了半天，才憋打了一个：好 车开了半小时，天空已经擦黑，入夜，香港的烟火气却更甚。 车快到戴家住的小区，老唐突然问戴蒙：“戴少，晚上去哪里吃饭？” 陈大班警惕地看着戴蒙，怕他又说什么暧昧的话。 结果，戴蒙老板冷着脸，声线都没有起伏：“麦门，打包。” 陈大班：？？？？？ 老唐从倒后镜看了眼戴蒙，上车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好像生气了。 又追问：“那你们晚上还要用车吗？” 陈大班心想，戴蒙应该记得要去商场，给自己买几件衣服……的吧。 结果，戴蒙老板斩钉截跌地拒绝：“今晚加班，不出门。” 陈大班血压飙升，暗骂：妈的…… 半小时后，陈大班一手捧着大袋麦门快餐，另一只手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浑身是汗，站在戴家的玄关。 刚从机场出来的时候，戴蒙还专门给家里阿姨打了电话，让她置办些日用品，细心到尺寸都清清楚楚。 难以想象，一小时的功夫，来之不易的温柔体贴，能变成那样冷漠。 戴蒙从玄关找到自己的拖鞋换好，接着，把新买的拖鞋丢地上给陈大班。 怎么丢呢？ 你知道占卜用的，丢笅杯，或者龟壳的丢法吗？ 他就是这样丢的。 拖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轻盈落地。呵，还真让戴蒙丢出了一正一反。 陈大班忍不住，低声骂：“戴蒙！” 丢完拖鞋，戴蒙从陈大班那袋吃的里，翻找出自己的麦门套餐。 叼着一根薯条，嘴唇微微往上，调笑道：“当我下属感觉怎么样？” 陈大班抿嘴，头扭向一边，赌气不说话。 “你房间在二楼，左转第二间。” 戴蒙喝了口套餐里的可乐，转身往客厅走，一路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 记忆中，那间好像是戴老爷子的书房。 诺大的客厅，就剩下陈大班一个人，活像戴蒙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狼狈助理。 谁让自己让戴蒙把自己当下属呢……自己挖的坑，死也要踩完。 他左脚踩右脚，开始脱鞋，再用灵活的脚趾，把反了的拖鞋翻过来，最后塞进去。 过程中，心里默念：戴蒙是知道怎么气人的。 好不容易换好拖鞋，他把整包麦门放到餐桌上，松了一口气，四周看了看。 戴家的房子是一栋两层的小别墅，门外有小花园，坐在餐厅吃饭，能一眼看到小花园的景致。 自从戴老爷子生病后，陈大班好多年没来过，但房子的摆设跟记忆中的差别并不大。 他走到客厅的小神龛旁，里面放着戴老爷子的黑白照。陈大班认得这张照片。 这是，当年戛纳广告节，主办方要求提供获奖人的照片，当时，特地找了奥斯卡最佳摄影获得者陈马丁，给老爷子拍的。 照片里，戴老爷子穿着西装，中长发狂放，双手环胸，侧脸对着镜头，哈哈哈大笑。 名副其实的，广告老顽童的模样。 陈大班从神龛旁边的香筒里取出三根香，接着用火机点燃。手指捻香，双手合十，朝着老顽童的遗照拜三拜。 心里喃喃：戴老爷子，大班来看你了…… 絮絮叨叨，说了自己的事情，也说了公司的事情，唯独不敢说他和戴蒙的事情。 还没定，不知道怎么开口。 把香插入香炉里，他肚子适时叫了两声。 陈大班回到餐厅，随便找了个位置，心里带着怨恨，嘴里啃着麦门。 走廊尽头，戴蒙所在的书房门虚掩，从里透出几缕黄色暖光。里面断断续续传来视频会议的声音。 戴蒙还真的在加班啊。 戴蒙跟他本来就很忙。以前在公司，每天就是奔波在不同的会议中。 陈大班出没在不同会议室，他比较幸运，起码能到餐厅、厕所走动走动。 戴蒙在总裁办公室里就有房间，通常早上进门，出来已经是深夜。 …… 陈大班吃完汉堡，收拾好垃圾，推着行李往二楼走。 二楼有三个房间，戴蒙的房间紧挨着客房，以前陈大班到这里过夜，也睡这间。 房间的摆设跟几年前没有太大差别，大概之前被阿姨收拾过，床单被套都是阳光晒过的味道。 房间在一楼餐厅上方，窗外正对小花园。 初秋时分，桂花开得正盛，只需一阵秋风拂过，便能闻到浓郁的桂花飘香。 可惜，桂花越香，陈大班觉得自己的汗味越重，他随手拿了件衣服，往浴室走去。 他洗完澡擦干身体，穿衣服的时候有点发愁。 刚刚着急洗澡，从行李里随便拿了一件衣服，没想到是一件白衬衫。要是在自己家，或者自己住当然没问题，可今晚在戴蒙家……多少有点……奇怪。 思来想去，先穿着回房间换吧。他把衣服匆匆套到身上，暗暗祈祷，戴蒙千万别上来。 估计是心诚则灵，从浴室出来，经过戴蒙的房间，里面黑漆漆，没开灯。 陈大班以为，戴蒙还在楼下开会。心里窃喜，蹑手蹑脚走到自己房间。 开门的一瞬，陈大班没忍住“啊！”叫了一声，人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 房间里，戴蒙正大刀阔斧坐在他床上，他身材魁梧，一米八的床，他坐在上面，瞬间缩水成了儿童床。 和他一样，戴蒙也刚在一楼洗完澡，此时，他身上裹着浴袍，头发还滴着水。沐浴露味道，跟陈大班身上的一模一样。 “你……不是在楼下开会吗？”陈大班慌得话都说不清楚。 戴蒙咳了声：“忘了楼上没浴袍，给你送过来。” 陈大班朝他身旁看过去，确实放着一叠白色的浴袍。 陈大班走到他旁边，拿起浴袍，调侃道：“老板还给下属送浴袍？” 戴蒙心想，老板本来只想给下属送浴袍，可现在，老板只想睡下属…… 以前，林佐看见美女穿长上衣，下半身配热辣短裙，长腿一览无遗，总说“下半身失踪”很性感。戴蒙也看了一眼那个美女，觉得就那样。 现在他悟了：性不性感，主要看人。 面前人，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和内裤，这个“下半身失踪”，足以让戴蒙失控。 陈大班身材匀称，肤如凝脂，公司女同事常常羡慕，说他怎么晒都不黑。 最绝的是一双细长直的长腿，夏天穿短裤时，光是露脚踝和小腿，都让人浮想联翩。 现在，就靠那么一点布料遮挡，戴蒙眼里的，还哪里是腿，简直是赤裸裸的催情剂。大大激发了脑海中的想象。 白皙的脚掌踩在床单上无力蹭着，留下混乱的线条…… 纤细的脚踝，因为手指力度，留下鲜红的痕迹…… 以前，戴蒙自诩自己想象力薄弱，当年正是因为察觉这点，所以果断放弃广告。 万万没有想到，陈大班一个“下半身失踪”，激发出他辈子最丰富的想象力。 他艰难地移开视线，咬着后牙槽，暗骂陈大班：生生把正人君子往恐怖分子的方向引的妖精。 陈大班看戴蒙，半天不说话，神情痛苦，他走到床边坐下：“戴蒙，你没事吧？” 坐下时，空气把白衬衫吹起一角，戴蒙甚至能看里面的腰线……丰富的想象力，再一次支配他。 戴蒙艰难地摇头：“没事，你早点休息……” 说完从床上起来，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还下意识用一只手拢了拢浴袍，另一只手微微用力，把浴袍的系带系紧。 谁知，陈大班伸手拽住他的袖子，戴蒙手一松，连着系带往外拉开，浴袍瞬间松绑。 戴蒙小麦色胸肌，精致的六块腹肌，深刻的人鱼线，完完整整展现在陈大班面前。 陈大班的视线从上往下扫，发现…… “你……”他惊讶地看着戴蒙，瞬间明白他刚刚为什么举动异常。 看见他有反应，陈大班心里觉得好笑。眼神朝那个地方深看了一眼，嘴上轻佻：“戴总，对下属有想法？！” 戴蒙把袖子从陈大班手里拽出，重新系好绑带，话里也不怂：“你不是看见了么？” 戴蒙或许知道怎么气人，可陈大班是知道怎么撩人的。 陈大班光脚站在全身镜前，左脚往前伸直，脚掌轻轻踩着戴蒙的右小腿。 漫不经心道：“原来，戴总是腿控啊？” -------------------- 改了N次…… 万万没想到，戴总的想象力用在这种地方，呵呵呵，呵呵呵。 继续求收藏，谢谢天使们！ 第48章 48 夜里的秋风卷着桂花香，从窗外飘入房间，在陈大班和戴蒙之间缓慢释放着暧昧的讯号。 陈大班调戏的话语，和撩人的动作，让两人暗藏心中的情绪，一触即发。 他们心里的魔鬼在放肆叫嚣，催促他们，赶紧进入下一步。 可戴蒙突然冷静下来，他往后一步，让陈大班的脚踩了个空。 自己大剌剌往床上坐，双手撑在身后。适才被欲望支配，暗潮涌动的黑眸，此时又平复了下来。 像一个耐心的猎人，等待他的猎物。 他朝陈大班伸出一只手，停在空气中。黑峻的眸子看着陈大班，没有说话，指令已经下了。 刚刚还拿着主导权的陈大班，现在被反客为主，懵懂地接受指令。 他迟疑片刻，警惕地看着戴蒙，心里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伸出手，覆上戴蒙宽厚的掌心。 两人体型差悬殊，戴蒙只轻轻一拉，陈大班便往前一小步，小小一只站在他两腿间。 陈大班并没有反抗，低头看着戴蒙，戴蒙则刚好抬头看他。 戴蒙声音有点嘶哑，努力控制着内心一触即发的欲望：“陈大班，聊一聊。” 陈大班放松了身体，随他牵着，乖巧回了句：“恩。” 戴蒙的手轻轻搂上他的背，手指不经意地揉了揉，白衬衫触感丝滑，薄薄一层，透着陈大班的体温。 他们视线相互交缠，戴蒙黑眸里带着深情，张嘴一句直球。 “陈大班，我喜欢你。” 虽然，陈大班从Ru的嘴里，早一步得知戴蒙的心意。 但直面戴蒙正经表白，陈大班内心有一丝迟疑。手指点了点他的喉结，杏眼冽艳，不信似的追问。 “什么时候开始的？” 戴蒙把玩着他的手指，他的掌心温度很高，声音却还是很冷。 “没有具体时间……” “本来，刚开始接手【日与夜】，我只想把它卖掉，然后回美国。哪怕后来答应跟你打赌，我心里其实还是想卖。” 这点，陈大班当然知道。心不够狠，定见不够的人，做不了黑武士，所以至今他也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他打消了卖【日与夜】的念头。 戴蒙像摸清了他的意图，继续把话铺开。 “去杜家村救你那一次，看见你想用村墙作为创意，我突然觉得，这个户外广告形式很新颖，是个机会。我想先缓缓，看看推广效果。” 原来，在陈大班眼里，单纯的一个户外创意，到戴蒙眼里，却成了一桩生意。 “后来，收购星传，把村墙资源整合进【日与夜】。第一二期项目都做得很好，生意有更大的涨幅。我又觉得，可以再缓缓……” “林佐说我从黑武士变成了白武士。暴力拆解确实很爽，但费力经营似乎又有新的爽感。我现在，觉得可以再缓缓，我很好奇【日与夜】在我们手里，会变成什么样。” “而这个过程，我希望是跟你一起见证的。也就在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已经默认未来的工作和生活里，都有你。估计就是那时候，喜欢上的。” 陈大班第一回，看戴蒙说那么长一段话。他说完，深情看着陈大班，又一个直球。 “大班，做我男朋友吧？” 冰冷的人说情话，让人受不了。他们对视了半晌。 陈大班站累了，双手挂在戴蒙的脖颈上，抬腿跪坐着，跟戴蒙面对面，歪头问。 “我怎么觉得，戴总不是找男朋友，而是找人陪你搞事业……” 陈大班的气息缠绕着戴蒙，他鼻尖抵着陈大班的，声音暗哑：“不止搞事业……” 他突然一手把陈大班贴到自己胸前，两人瞬间零距离。 大手抚上他的小腿，一路往上扫到他的大腿。他能感受到陈大班双腿肌肉紧绷，身体微微发抖。 戴蒙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嘴唇在他鼻尖亲了一口，把话一个字一个字地送到他面前。 “戴总想找你，白天搞事业，晚上搞别的……” 这句话暗示太明显，陈大班脑力的弦突然“啪”一声崩断，他耳里听着戴蒙的暗哑声音，肌肤被他轻抚着，突然身体一抖…… 戴蒙低头往下看，白衬衫上多了一圈水迹。他低声笑：“大班，以后该怎么办啊？” 陈大班咬着下唇，恼羞成怒：“你闭嘴。” 戴蒙听话闭嘴，手却没有，等陈大班反应过来，始终慢了一步。 戴蒙最会谈判，特别是有把柄在手的时候，更是无往不利。 他手握把柄，有节奏地使坏，脸上面无表情地哄道：“大班，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陈大班没谈过恋爱，也没有跟人亲密接触，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敏感，突然被戴蒙拿捏着，腰都软了，颤声：“戴蒙……” 戴蒙绑好的浴袍又松开，陈大班双手抵在他厚实的胸肌前，努力稳定自己的身体。 戴蒙单手箍着他的腰，不让他逃，另一只节奏很稳，陈大班抖得越发厉害，听声音感觉要到了。 戴蒙突然停下，黑眸盯着面前濒临决堤的猎物，追问：“大班，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陈大班眼神涣散，眼角被欺负得艳红带着透明的泪光，未尽兴让他难受。 他主动贴上戴蒙的唇，放弃抵抗，吐出一个“好”字。 猎物终于投降，猎人眼里闪过一丝胜利的喜悦。 陈大班杏眼迷离又通红，像喝了酒，他讨好地在自己唇上轻咬，动作轻柔又青涩。 戴蒙腰上的手慢慢上移，禁锢他的后颈，命令道：“张嘴。” 房间里，暧昧的水声，混着淡淡桂花香，让人迷失。 戴蒙的舌头长驱直入，扫过嘴里的柔软，舔抵他嘴里的蜜，舌尖释放心中的欲望，不断进去模仿某种机械运动。 陈大班被吻得失神，明明刚开始是他在撩戴蒙，不知为何，不过十几分钟，他全身被戴蒙控制，无法逃脱，只能默默承受。 戴蒙确实是有耐心的猎人，他能让你松懈，让你自投罗网。等你察觉，人已经被牢牢控制，被掠夺干净。 当陈大班被吻得几乎缺氧失去意识，下身的刺激并未停止，一浪接一浪。还先一步在他脑海炸出了一道烟花。 …… 第二天，陈大班是被戴蒙吻醒的。 昨晚，陈大班第二次结束后，戴蒙给他一件T恤当睡衣，就强硬躺在床上一起睡。 陈大班从小到大都是自己睡，第一次被人像抱熊公仔似的，抱着睡了一整夜，怕他半夜跑了似的。 不过，戴蒙在身边，陈大班整晚睡得还算踏实。 迷糊中，耳朵被轻轻吻着，几乎是吻上，便浑身通电似的战栗。 那人感知到了他的反馈，把碎吻落满了耳廓，陈大班感觉自己耳朵一定很红。 终于，碎吻停了。 本以为告一段落，谁知，耳垂传来一阵温热，嘴唇包裹耳垂的刹那，把陈大班刺激得半身酥麻。 看陈大班的反应，戴蒙满意地放过他，低声笑道：“不装了吧？” 陈大班暗骂：真他妈要命！ 他睁眼转身，看见同床的戴蒙支起一只手，托着脑袋，黑峻的眸子里有藏不住的温柔。 陈大班眼里满是疑惑，他问：“你真是戴蒙？” 戴蒙慵懒地扬了扬眉毛：“怎么？” 陈大班学他，也支起一只手，看着他：“你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那么……温柔？” 他伸手揉了揉陈大班翘起的小呆毛，问：“你又想体验当我下属？” 陈大班皱眉，心想这槛过不去了。 “你这人好记仇，我们昨天还没在一起，而且当着老唐的面，你说话就是要注意啊。” 戴蒙不以为然：“我们在一起了，不需要注意。” 昨晚，戴蒙用非常手段，阻止了陈大班发散思维。现在，陈大班清醒了，开始踟蹰。 “跟我一起，你就很难像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不会觉得……不值？” “不值？”戴蒙听着这两个，觉得莫名刺耳。 他从床上坐起，靠着床背。他身上没有穿上衣，肌肉线条清晰得像古希腊雕塑。黑峻的眸子变回原来深不见底的模样。 “陈大班，我发现，你在工作中，会天马行空地感性思考，但考虑感情时，却很理性。” “我喜欢你在我身边。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跟你是什么性别，没有关系。更没有值不值一说。” 面对戴蒙的强硬，陈大班并没有怯懦，他反问：“但是，你父母对你的期望呢？” 他把那年中秋节，戴日朗想说，但没机会说出的话，全部告诉了戴蒙。 最后，总结了一句：“你爸爸希望你能结婚，生子。” 这是戴蒙第一次听到的事，他感受到了父亲的期盼，也理解了陈大班之前若即若离的原因。 陈大班想戴蒙能跟大部分一样，得到“传统”的幸福。如果跟Ru能复合，他可以选择放弃。 洞悉到这一切，戴蒙心中一软，他摸着陈大班的脑袋，语重心长。 “大班，我必须先是我自己，然后才是戴日朗的儿子。” “你必须先是你自己，然后才是戴日朗的徒弟。” 他牵起陈大班的手，小麦色大手和白皙修长的手指交缠，把手拉到自己唇边，印上一个吻。 “我们自己感到快乐，他们才能相信我们的选择。” “就跟你给一个产品做广告，你必须先了解这这个产品，确定能给消费者解决问题，才能安心推荐给更多人。” “我跟你一起，能带给我前所未有的快乐，我爸妈就不会有意见。” 陈大班由着戴蒙亲吻自己的手，忐忑的心情，稳稳落了地。 -------------------- 改麻了，求过审555！！ 第49章 49 陈大班从事广告行业十余年，凭借出色的洞察和创意，多次斩获戛纳大奖，却从来没想象过自己谈恋爱的模样。 万万没想到，他跟戴蒙确立恋爱关系的第二天，一起做的第一件事，是被新客户喊去听Brief。 坐在老唐的车上，陈大班还觉得有些恍惚。突然理解了网上粉丝们常调侃的“公费恋爱”。 被陈大班警告过，戴蒙收敛了情绪，脸上保持着平日总裁式沉默寡言。 可在老唐看不到的地方，坐在后排，戴蒙膝盖执着地贴着陈大班。 皮鞋轻轻撩起他的裤腿，咋眼一看，只是普通的全黑色袜子，只有撩起裤腿，才能看到袜子箍着脚踝往上的位置，有个米奇脸的小设计。 在家换衣服的时候，陈大班穿上袜子，故意拽起两边裤腿给戴蒙看，说：“我可爱吧！” 戴蒙追求简洁和效率，浑身上下的服饰都是黑白灰，这种花哨的袜子，他脑海里只有小孩会穿。 可是，当陈大班把脚踝隐秘处的两只小米奇，展示在戴蒙面前，他只觉得就该是陈大班的。 他揉着陈大班的头发，笑着回了句：“可爱。” 陈大班撩起他的裤腿，毫无意外，穿着无趣的黑色长袜。 他灵机一动，说：“站稳！” 然后，把戴蒙的右脚踩在自己膝盖上，手脚麻利地把自己右脚的袜子跟戴蒙的调换。 穿好后，两人重新站在试衣镜前，一起提起西装裤腿，他们一左一右的脚踝上都有只小米奇。 外人看来，他俩都穿着正儿八经的黑色袜子，只有他们知道，裤管内藏着“米奇的秘密”。 …… 新客户叫Chat，非常知名的聊天软件，火到什么什么程度？全国16亿人，这个软件的官方日活量有10亿人。 此前，陈大班只听说过它有媒介代理公司，但并不需要创意广告代理公司。小道消息说，Chat公司内部就有一个健全的Inhouse创意团队。 所以，Chat内部的创意内容都是自给自足，不需要额外的外脑。 这次，能让【日与夜】跻身，先是因为Chat过去跟星传户外投放上有合作，如今合并到【日与夜】，也算是跟【日与夜】有了合作。此外，W集团的项目名声大噪，也引起了Chat内部的注意。 于是，便有了这次Briefing Meeting的邀请。 Chat的办公点比邻港大，独自占领了整片园区。老唐按照导航，把他们送到主楼。 刚下车，就看见一个男生在等待。男生看上去非常稚嫩，穿着淡蓝色衬衫，肤质白皙，看见他们第一面就两眼放光，说话特别甜。 “戴总，陈总，我叫Fay是MKT的项目助理。【日与夜】男模团，确实名不虚传，颜值真高。” 陈大班被女生夸得多，还是第一次被男生夸，感觉怪怪的。可表面上，也只是笑笑跟他轻轻握了下手，接着就进了电梯。 约的午饭时间，跟魔都大楼一样，电梯间挤满了人。 陈大班和戴蒙无论在哪儿，总是里鹤立鸡群的存在，两人站在电梯间，旁边的议论声就不断，目光总有意无意朝他们身上扫。 电梯门缓缓打开，他们被人群裹挟着进了电梯。陈大班被戴蒙一路护送到电梯角落，自己站在他身旁。 戴蒙后背贴着电梯壁，紧跟他在后面的Fay却没转身。他身高勉强够到戴蒙肩膀，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 后面有人还要往里挤，Fay身体又往前倾，脑袋轻轻碰到戴蒙前襟。 Fay抬头快速看了戴蒙一眼，有点害羞，说：“戴总，不好意思。” 戴蒙深看了他一眼，低声说：“没事。” Fay低下头，努力压着上扬的嘴角，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输入着。 陈大班靠着电梯的角落，懒懒地睨了一眼戴蒙，戴蒙却若无其事地直视前方，似乎并没察觉发生了什么。 陈大班心里酸酸的：男朋友真招人。 正这么想着，下方衣袖被拽了拽，陈大班眼睛往下，戴蒙手指正轻轻拉着自己衣袖，撒娇似的摇了摇。 陈大班泛酸的心情瞬间又好了，反手拉了拉这只撒娇的手指。对方瞬间缠上来，跟他十指紧扣。 电梯像怪物，不断里外吞吐着人群。吐了几轮，电梯里空间变得松动，在底下纠缠的手指自然也放开了。 到了楼层，Fay领着他们往会议室走，沿途总想跟戴蒙搭话。 “戴总，平时是不是常常健身？” “偶尔。” “偶尔健身身材还那么好，真羡慕，你女朋友真幸福。” 戴蒙深看他一眼，不理解他怎么突然拐到女朋友上，冷冰冰回了句：“没有女朋友。” Fay的眼睛更亮了，要是他有尾巴，估计都甩成飞机螺旋桨了。 “戴总那么帅，还单着吗？真是没想到。” 三人刚好走到会议室，戴蒙先一步推开门，绅士地让陈大班先进，等跟Fay擦肩的时候，低声说了句话。 声音太小陈大班没听见，但Fay的脸色陡然变了变，眼神里掩盖不住的失落。 跟W的会议室相比，Chat的会议室色彩鲜艳，但面积不大。里面布置简洁，一个最多6个人的小圆桌。摆放着“八爪鱼”和几瓶水，还有控制投影屏幕的遥控器。 Fay借口去叫同事过来，快速溜走了。 陈大班看着Fay落荒而逃的背影，双手环胸，撇了一眼戴蒙：“刚跟人说什么了？把小孩吓成那样。” 眼睛倏然一眯：“你该不会跟他说，你有男朋友吧？” 戴蒙两手支在桌上，面无表情：“不能说？” 陈大班紧张得身体前屈，“啪”一下拍他的手臂：“不是不能说，但他就是个陌生人，撩你几句，你用不着跟他出柜吧？” “而且，万一他是个多嘴爱跳的，到处说，影响多不好……” 看陈大班着急忙慌的模样，戴蒙觉得有趣，淡淡道：“那我能跟谁说？” 陈大班突然被问住，但很快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跟说谁的问题……哎……跑题了，你到底跟他说什么了？” 戴蒙眼睛看着陈大班，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亲一下，告诉你。” ？？？这人谈恋爱之后，画风怎么变那么狡猾…… 陈大班没来得及回应，身后的会议室玻璃门被Fay推开，身后跟着一男一女。 戴蒙和陈大班手指快速系上西装外套的扣子，起身跟客户打招呼。 Fay脸上挂着勉强的微笑，指着黑衣男生介绍：“戴总，陈总，这是Chat MKT经理 Blue。” 接着指向身边的紫发女生：“这位是劳拉，Chat公益的PR经理。” 互相打完招呼，再次落座。对比W集团的客户，Chat的员工能显年轻，陈大班心想，估计他们就是传说中的inhouse团队。 紫色头发的劳拉声音很细，说话慢悠悠的。她设置好电脑，把活动的Brief投到会议室的大屏。 “Chat作为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每年都会支持许多公益项目回馈社会。其中，Chat公益已经运营持续第九个年头。Chat公益平台上，有我们跟不同公益组织联合的募捐、志愿者等公益活动。” “其中，【萤火虫计划】是Chat公益的王牌活动，主要是为特殊疾病的小朋友筹款。因为今年是Chat公益十周年，我们打算举办一个线下十周年拍卖活动。” “因为活动是线下，我们也希望能在线上有曝光，让更多Chat的用户，知道Chat公益这个平台。” 陈大班背靠着转椅靠背，专注看着屏幕上的内容。 他指着屏幕上模棱两可的拍卖活动，问：“这个线下拍卖会，具体拍卖什么呢？” 劳拉眼神闪烁，支支吾吾：“拍卖的内容还没定，但可选的不多，小朋友们的照片、文字、或者画作。还没定，你们可以结合创意，在方案里给建议。” 看似明确，却非常空泛的brief。 陈大班手指在电脑键盘上滑了滑，挑眉道：“了解，那方便透露一下，这个项目的传播预算吗？” 劳拉表情更惶恐，朝Blue看了眼，求救似的。 Blue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打扮看着非常广告人，他说：“其实，在跟他们约见面之前，我们一直是内部团队输出创意。” “Chat公益项目的创意，我们也做了很多年，有些瓶颈期。David总就建议把你们【日与夜】拉进来，一起Brainstorm，看能不能有新的火花。” “第一次合作，加上又是公益项目，坦白说，传播预算不会很多。预估30w以内吧。” 戴蒙对钱特别敏感，听见预算，立刻沉声问：“包括服务费？” Blue也毫不客气：“当然包括。” 这个“当然”，说得理直气壮。陈大班看戴蒙脸色都变了。 以戴蒙的性格，别说30w，后头加个零300w，戴总也要考虑一下性价比。这个项目，从生意角度就是吃力不讨好。这人怎么好意思，说出这个“当然”。 会议桌下，陈大班轻拍戴蒙大腿，让他少安毋躁。 陈大班脸上保持微笑，转头Blue和劳拉说：“你们对这个传播有什么预期吗？” 劳拉把Brief拉到最后一页。前面的Brief写得不知所云，最后的KPI倒是写得很清楚。 曝光、互动、CPM、CPE、甚至有预估拍卖金额…… 陈大班只扫一眼，几乎是一个爆款项目的传播效果。 他看着Blue和劳拉问道：“我想请教一下，按照你们过去九年的经验，30w预算，能达到这个KPI吗？” 陈大班问出这个问题，跟吐槽没什么区别。这点预算做爆款……是不是离谱了？ 劳拉表情瞬间变得窘迫，Blue低声笑打圆场：“这个数据，只是预估参考。肯定要按照实际情况的。再说，David对【日与夜】非常期待，以你们的能力，一定能做得比这个数据更好。” Blue还挺会PUA，一下子把【日与夜】捧到那么高，瞬间就把预算的事给一笔带过了。 仿佛这件事成不成，跟预算没关系，是【日与月】能力的问题。 陈大班直觉这人有问题，便不再往下聊了，只说：“行，我们内部评估一下，稍晚回复你们。” 会议结束，Blue想送他们到楼下，被戴蒙婉拒了，带着陈大班离开了Chat的办公楼。 人多眼杂，陈大班和戴蒙直到上了老唐的车，才开始说话。 陈大班瘫在后座，拍了拍戴蒙：“David到底是谁啊？怎么Blue提起他的时候，感觉阴阳怪气的？” 戴蒙解开衬衫最顶那颗纽扣，声音有点懒：“David是他们老大，中文名叫雷亚君。我的学长。” “找我的时候，电话里说得挺含糊。我猜测，那个叫Blue的，跟David不对付。” 陈大班点点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能解释得通：模棱两可的brief，低预算却要高KPI，还有各种阴阳怪气…… “Chat这几年能拿得出手的推广特别少。David推荐我们，相当于抢了他们inhouse的工作。我们要是成了，他们就失业了。” 戴蒙听着陈大班的梳理，低声问：“如果，真的要把这个项目接下来。30w能做出他们想要效果么？” 陈大班摇摇头，一脸嫌弃：“小而美已经很难了，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小而爆！” “赢下来，所有客户都觉得用小预算可以做爆款，得罪同行不说，我们自己的客户都很难解释。” “万一输了，又被inhouse嘲笑，搬救兵也就那样，比我们强不了多少……” 说白了，输赢都不讨好。 戴蒙没说话，定定看着陈大班，默契地等他自己往下说。 果然，陈大班仔细琢磨了一下，道：“不过，我还挺感兴趣的。” 他脱了鞋，盘腿坐着，杏眼带坏看着戴蒙，得瑟道：“我们去干掉他们的inhouse。” -------------------- Brainstorm：头脑风暴 Inhouse：通常指甲方内部，第三方驻点或者是自己组建的团队。 八爪鱼：多方会议电话感谢在2023-10-04 09:06:48~2023-10-05 14:4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心圆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50 从Chat园区出来，他们在附近找了家地道的茶餐厅吃午饭。 这家老字号茶餐厅，开了二十多年，装修很老旧，餐厅员工也都是大叔大妈。 下午茶时间，茶餐厅里还是坐满了人。他们进去的时候，刚好有一个空出的卡座。 落座后，一个穿着白衬衫绿色围裙的大妈，手里拿着几个餐牌，站在他们隔壁那桌，满脸不耐烦。 “不想吃套餐，能不能单点？”隔壁桌两个游客说着普通话。 大妈操着一口不咸不淡的国语：“当然不行啦……” 游客继续问：“A餐叉烧饭换鸡腿饭行不行？” 大妈继续说着：“当然不行啦……” 游客还是不甘心，继续问：“B餐不要奶茶，要鸳鸯行不行？” 大妈继续说着：“当然不行啦……” 戴蒙把餐牌递给陈大班，让他先选，陈大班用餐牌做挡板，遮住侧脸，低声问：“怎么茶餐厅的服务员对游客的态度，还那么差？” 戴蒙笑了笑，纠正：“首先，他们不是因为看见游客所以差，他们对谁都那么差，一视同仁。” “其次，换以前，他们早爆粗口骂人或者直接让你滚。现在，可能老板也强调过服务态度的问题，让他们统一用普通话回一句“当然不行啦”，你就知足吧。” 这可真让陈大班长知识了，他快速看完餐牌，隔壁桌的客人在大妈不懈地拒绝下，终于点好餐。 大妈冷着脸，转到他们这桌，看见两帅哥，心情还稍微好点，但语气依然赶客。 “吃咩？”（吃什么？） 戴蒙转了粤语频道，说：“两个B餐，其中一个B餐的鸳鸯要热的。” 大妈手指在点餐纸上刷刷写着，嘴上还不忘嘲讽：“男人老狗，34度天气喝热鸳鸯？” 等大妈走远，戴蒙跟陈大班对视，他轻挑眉，仿佛在说，看我说的没错吧？ 餐厅的空调很冷，冷到陈大班捧着一杯热鸳鸯暖手。 戴蒙不知冷暖似的，喝完最后一口冻鸳鸯，眼里弥散着调侃：“什么时候开始喝鸳鸯了？” 陈大班双手放在杯子上，杏眼往上撩：“有人告诉我，鸳鸯有恋爱里甜苦掺杂的滋味。所以尝尝～” “尝出来了么？” “尝出来了”，陈大班眼睛里带着钩子，“特别甜……” “比你还甜？”戴蒙手指轻轻点着陈大班手里那杯鸳鸯的杯沿。 陈大班从没被人形容过甜，这个甜从戴蒙嘴里说出来，勾得他心里七上八下。 “戴总以前谈恋爱，说话也那么撩么？” 戴蒙狡猾地回避了“以前谈恋爱”的事，只问：“你被撩到了么？” 陈大班眨巴眨巴大眼睛：“撩疯了都。” “那有什么奖励？亲一下？” 陈大班看了看四周，学着大妈的语气，说着不咸不淡的国语：“当然不行啦……” …… 从餐厅出来，午后阳光撒在西装外套上，陈大班瞬间暖和不少。 两人沿着石级往上走，缓缓散步到街角的抽烟点。香港禁止室内抽烟，附近写字楼的白领都集中在这里聚众“煲烟”。 这个吸烟点是一个“凹”字型的封闭角落。角落尽头，一群男人里掺着几个女人聊天抽烟。 他们有说有笑，看着彼此非常熟悉，都是习惯在同一个地方抽烟的打工人。 突然，两个西装帅哥误闯进来，一个魁梧禁欲，一个阳光灵动，眼光“唰”一下聚集过来。欢声笑语都变成了轻声细语。 打量的目光太□□，像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陈大班看了他们一眼，讪讪道：“这怎么跟盘丝洞似的。” 他喜欢独自抽烟，不想往里走，随便找了个角落靠着。 他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没掏烟，最近一直蹭戴蒙的烟抽。 戴蒙打开烟盒，用空荡荡的烟盒，遗憾地告知陈大班：只剩最后一根。 陈大班伸手要抢，戴蒙先一步自己叼上，挑眉：“没了。” 陈大班烟瘾犯了，不信他的话，双手摸上戴蒙的西装，开始翻找。薄西装下，戴蒙的肌肉呼之欲出，他垂眼，由着陈大班白皙的手指，在自己身上翻。 翻了半天，还真没有。 太烦人了。 陈大班沮丧地踢了踢地上的易拉罐，烦躁道：“你快抽，抽完我们去买！” 戴蒙看着陈大班急得跳脚，嘴角上扬，“啪”一下点燃打火机，自顾自地把烟点燃。 闻着烟味，陈大班蹙眉，更馋了。 角落那群人里，突然走来两个女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甩着大波浪长发，搔首弄姿地往他们走来，还真的有点蜘蛛精的感觉。 “帅哥，我有烟啊，红万要吗？” 女人手里拿着一个黑色带闪的名牌小手包，里面放着三盒不同的烟，看来常常给人“借烟”。 陈大班差点伸手过去接烟了，旁边戴蒙快一步，低声说：“不用。” 接着，把嘴里的烟喂到陈大班嘴边，示意要跟他共享一根。 陈大班猝不及防地看着他手上的烟，烟一缕缕地上升，滤嘴处还留着戴蒙新鲜咬过的痕迹。 陈大班杏眼眨了眨，就着戴蒙的手指咬住滤嘴，叼过烟，心满意足地吐出一口白烟。 餍足的陈大班摆摆手，朝女人礼貌道：“有烟了，谢谢。” 女人们眼里带着始料未及的惊讶，一脸可惜地转身回到角落。跟角落几个男的低声说了几句，眼睛还依依不舍往这边看了看。 不一会儿，又传来几声起哄，他们里面，换了一个身材纤细的男人朝他们走过来。 好吗，刚走了两个蜘蛛精，又来了一个蜘蛛侠。 陈大班挑眉：“戴总打个赌吧。” 戴蒙快速扫了眼那男的，并不在意打赌的内容，直接问：“先说说看赌注……” 陈大班心里讪笑，这人无论干什么，首先想到的，永远是能得到什么。 陈大班说：“你要是输了，告诉我今天在Chat，跟Fay说了什么。” 戴蒙追着问：“我要是赢了呢？” 陈大班淡淡道：“请你抽烟～” 戴蒙似乎对这个赌注挺不满意：“就这？” 陈大班杏眼眨了眨，补充道：“不是普通烟……” 他故意凑到戴蒙耳边，低声说：“事后烟～” 戴蒙这下满意了，嘴唇上扬，低声道：“好。赌什么？” 陈大班手指捻了捻滤嘴，挑眉道：“猜猜这蜘蛛侠想搭讪谁。” 戴蒙听见他叫人家“蜘蛛侠”笑了声，接着很快吐了一个：“我。” 陈大班“哎哟”一声：“还挺自信，我怎么觉得是找我的。” 聊着聊着，男人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他拿出手机，朝陈大班说：“帅哥，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男人声音很细，粘粘的，确实很蜘蛛。 陈大班朝戴蒙眨眨眼，炫耀自己胜出似的。学着戴蒙，把嘴里的烟递到他嘴边接力。 朗声朝蜘蛛侠道：“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不让。” 蜘蛛侠还不死心：“交个普通朋友嘛，我们圈子常常有活动，可以一起啊？” 戴蒙抽完最后一口，把烟头摁熄，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发话：“滚！” 蜘蛛侠大腿还没戴蒙胳膊粗，自然惹不起。 被凶了一个字，便灰头土脸，离开了吸烟点，徒留后面那群人一片嘘声。 戴蒙觉得没意思，拉着陈大班也离开了。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陈大班拉着戴蒙的手臂晃来晃去：“戴总，愿赌服输……” 戴蒙快速拉着陈大班往前走，左拐右拐，两人来到一条无人小巷。 戴蒙双手把人抵在墙边，低声蛊惑：“先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陈大班不满：“戴蒙，你怎么还耍赖……” 戴蒙双手掐在他的腰上，加了点力度，揉搓腰上的软肉，低声哄：“大班，亲一下……” 向来要风得风的戴蒙，现在低声下气，像大型犬撒娇要吻，陈大班心里瞬间软软的。 双手抓住戴蒙腰侧的西装外套，踮起脚，仰头在他喉结处轻轻印了一个吻。 没想过陈大班会吻在这里，戴蒙吞了吞口水，喉结自上而下滚动了一下。 陈大班的嘴唇离开他的脖子，后颈被戴蒙掌控，他仰头往后，戴蒙追着吻上来。 “好彩”的味道在他们嘴间交换着。 等了一天，戴蒙终于如愿以偿，吻上了陈大班。 这个吻跟他性子一样，太霸道，舌头撬开陈大班的牙关，长驱直入，放肆掠夺。 但凡他的东西，哪怕是氧气，也扫荡干净才算完。 陈大班被吻得大脑缺氧，双腿发软，双手从腰间搂上他的脖子，才能堪堪稳住自己身体直立。 快要擦枪走火的时候，戴蒙才松开了他。陈大班的嘴唇红得很，嘴边透明的水迹暗示着刚刚的混乱。 戴蒙手指擦去唇角的印子，心满意足：“别问了，我看不上你。” 陈大班没反应过来，眼睛还蒙着水雾，呆呆问：“什么？” 戴蒙一脸餍足看着陈大班，解释道：“我跟Fay说，别问了，我看不上你。” 陈大班低头给他揉平西装上的褶皱，应承道：“确实，我们戴总眼光高。” 小情人正黏糊，这时，戴蒙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低声说：“是David。” 虽然，陈大班兴致勃勃要去跟Chat的inhouse干仗，但戴蒙隐隐觉得不对。 现在David主动找上门，刚好一起聊清楚。 他把无线耳机分给陈大班，让他一起听。给陈大班戴耳机的时候，手指有意无意擦过他的耳垂，捏了捏，很快，耳朵如愿地红了。 雷亚君的声音还是像往常一样，吊儿郎当：“Demon，今天brief听得怎么样？” 戴蒙没有隐瞒，把今天的内容大致讲了讲。 听到预算30w包括服务费的时候，雷亚君笑出声：“隔着手机，我都听到你的嫌弃。” 戴蒙毫不掩饰：“知道就好。” 雷亚君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语气，不绕弯子：“李风彻，Rex，你听说过吗？” 戴蒙没听说过，快速跟陈大班对视，他点了点头，大概是广告同行。 “Rex广告创意出身，早几年也是一个乙方，几波创意做得好，被当时的MKT总监赏识，纳入Chat做MKT。” “他跟老板说，Chat应该组建inhouse团队，既省钱效率又高。于是，慢慢把除了采买之外的agency全都踢出供应商库。” “这几年，Chat的用户量也到瓶颈期，日活高得不能再高了。Rex手下的那些inhouse，今年做的传播规划保守得很，全是媒介投放方案，想彻底摆烂。” 陈大班还是头一次听说，纯投户外广告的，毕竟作为Chat这种庞大用户量的app，其实能玩的创意很多。甚至自己就是一个渠道，通过第三方渠道引流，效果微乎其微。 戴蒙自然也明白，他挑眉：“你们大厂还养闲人？” 雷亚君是爽快人，做事赏罚分明，最不喜欢这些蝇营狗苟，他也骂得很直接。 “一群人眼高于顶，总是请明星，出国做活动，上户外大屏……老板也腻了，想给他们一些刺激。” 戴蒙一听，笑道：“你让我们当鲶鱼，我们吃力不讨好。赢了，后面执行还是对接inhouse那群人，万一比输了，你们老板又觉得我们没用，传出去毁名声……” “我们趟这浑水干嘛？” 雷亚君也知道戴蒙无利不起早，当初拉他下水，是看重【日与夜】势头正劲，奔着拿下Chat的机会，也会答应比稿。 可戴蒙识破了他的意图。想用【日与夜】借刀杀人，不谈好条件可不行。亏本买卖他绝对不做。 雷亚君也知道戴蒙不容易对付。但无奈他刚接管MKT，整个部门的人只听Rex，如果没有戴蒙帮忙，他以后工作都束手束脚。 “这样吧，你们跟inhouse的人，同时出方案。谁的方案好，谁执行。30w现在只是执行费，不包括媒介采买，要是你们赢了，执行连采买，全给你们。” 戴蒙追问：“只是这个项目？” 雷亚军被气笑了，无奈道：“哎哟，不止不止！要是你们赢了，Chat的创意和采买生意都给【日与夜】。” Chat每年在硬广采买的量，特别是海外采买量都能比肩W集团。这么庞大的生意，陈大班眼睛瞬间放光。 戴蒙意会淡淡道：“好，一言为定。” -------------------- 今天也是边谈恋爱，边搞事业的小情侣～ 本以为，假期会断断续续更，结果只空了一天（木哈哈 第51章 51 戴蒙发出一句轻巧的“一言为定”之后，David很快给他回了个表情包。 David：为我们的友情干杯.gif。 David：提案时间下周一15点。 戴蒙：？ 今天已经周四下午了，满打满算，也只有不到三天时间…… David也很狡猾，回了句：本来下周一MKT约了大老板过方案，机会千载难逢，加加油吧！ 戴蒙把消息递给陈大班看，陈大班白眼翻上天，抱怨道：“老板，30w的项目，3天交方案，你觉得合理吗？” 戴蒙面对陈大班的诘问，完全不抵抗，决绝道：“不合理，我们不比了。” 说完，打开对话框就要往里打字。 “哎哎哎哎……”陈大班立马按下他的手机，阻止他打字。“开玩笑的老板。” “我们之前还接过只给一天时间的比稿呢，没那么娇气。” 戴蒙半信半疑：“真的可以？” 陈大班想，这样的戴蒙太可爱了，没忍住捏了捏他的鼻子。 “相信我，可以。不过，我一个人来不及，我先回魔都，找阿广帮忙。下周一提案再过来。” 难得两个人能凑到时间“二人世界”，被突如其来的工作喊停，陈大班心里还挺遗憾的。 戴蒙黑眸一沉，拿起手机敲字，干脆道：“别比了……” “哎哎哎哎！！！”陈大班直接把手机从他手里夺走，心想，没想到这人真挺恋爱脑的。 无奈劝着：“就两天，两天后就回来了……” 戴蒙满脸不愿意：“我还有会议，回不去。这样吧，你把广爷喊来香港出差。住家里来，书房给你们开会用。” 陈大班想了想，点头：“这倒也行。” 不用魔都、香港两边跑浪费时间，他和戴蒙也不用分开，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陈大班觉得，恋爱真神奇。过去，他跟戴蒙好几个月不见一面，习以为常，怎么才确立关系两天，连分开几天都不愿意了呢？ 这样想着，拿起手机给身在魔都的广爷打电话。 广爷的反应非常迅速，接到电话之后，立刻定了机票，简单收拾行李，坐着飞机就来了。 晚上，戴蒙开车载着陈大班到机场接人。 机场外，刚好遇到了夕阳，红云满天，车身被余晖照得金光闪闪。 陈大班随手打开车里的电台，传来电台的天气预报：强台风“查德”，预计将于明天傍晚时分登陆本港，受台风影响，预计未来两日会有暴雨…… 夕阳正好，难以让人为台风的来去驻足。 陈大班扭动调频，刚好是音乐频道，非常应景地放了一首“夕阳无限好”，唱到高/潮/部分。 戴蒙和陈大班默契地相互看了一眼，没忍住一起唱了声：“夕阳无限好～ohohoh～却是近黄昏” 港乐出过不少以夕阳为题材的经典作品，这首【夕阳无限好】，用戴日朗原话说：“卖飞佛”（my favourite的粤语谐音）。 十几年前，手机能自己设置来电铃声，戴日朗的手机总会传来一句“夕阳无限好～ohohoh～”。 然后，他就扯着嗓子跟着哼几句，等完整铃声完整播一遍，才舍得接电话。 两人难得伴着夕阳，听夕阳之歌，戴蒙拉过陈大班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捏着玩儿，难得的休闲时刻。 这时，广爷背着背包，出现在5米外，身旁还牵着一个Alex。 陈大班淡淡道：“看来，不止我们两想着公费恋爱啊。” 戴蒙打着方向盘，低声笑着：“上梁不正下梁歪。” “上梁”把车开到“下梁”面前，下梁立刻朝他们打招呼：“两位老大好呀！” 说完，立刻钻进车里，广爷大喊：“老大！我们饿了！！！给饭饭！” 陈大班惊了往后看，感觉自己是接娃放学的家长，而不是老板。 陈大班一脸不满：“好好说话……让你一个人来，你怎么还把Alex扯来了？Alex那么闲吗？” Alex朝广爷看了一眼，有点害羞，解释：“老大，周末我生日，本来打算庆祝的。不是突然有比稿，要来香港，我突然想到，香港的签证没过期，就想着跟来了。” “放心啊，机票不走公司报销。” 本来，陈大班也不鼓励加班，可这一行突发状况总是多。Alex这种情况，要是发生在他身上，估计都暴走。 陈大班瞬间内疚：“公司不报，我给你报！阿广这就你不对了，Alex生日你早说啊，我可以换一个创意过来。” 广爷摆摆手：“老大，你说我？你自己每年生日都在加班啊，我加个班算什么。再说，他不是一起来了，就当多个外脑。你只要周日给我们留一顿晚饭的时间就成。” 遇见红灯，戴蒙停好车，转头看向陈大班，不满反问：“每年生日都在加班？” 陈大班低声说：“那是以前……”，不再留恋这个话题，岔开道，“老板，赶快找个好吃的地方，给他们接风！” …… 最后，戴蒙把他们送到文华东方，陈大班了然，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戴蒙去点菜，陈大班带着Alex和广爷到包厢坐下。 广爷看了一眼菜单的价格，跟Alex窃窃私语。 陈大班从洗手间回来，看了他们一眼：“说什么悄悄话呢？我配听吗？” 阿广立刻起身给他倒茶，谄媚道：“配配配！老大喝茶！” Alex用力拍他的手臂：“呸谁呢？口水都进茶里了。” 倒茶的广爷和接茶的陈大班，都有点尴尬。广爷立刻闭嘴，把茶杯里的茶水倒掉，重新给他倒了一杯。 Alex喝了一口香片，低声问：“我们在说，从机场出来，看见戴总开车，已经吓一跳了。他现在还亲自点菜……有点受宠若惊。” 戴蒙这尊大佛，一般人肯定使唤不动。谁让你们老大是他男朋友呢…… 陈大班心里有些甜，嘴上却正儿八经解释：“戴总觉得咱们加班辛苦，特意犒劳咱们……但你们回去别乱说啊！” 广爷和Alex对视一笑，点头如捣蒜，嘴里喃喃：“当然当然！” 说完，戴蒙从外面进来，很自然地在陈大班旁边落座，把点菜纸递给他。 几乎凑到他耳边说：“我点了这些，你看看合不合胃口。” 陈大班接过点菜纸，喝了口香片，茶杯里的茶少了一半，戴蒙看见，很快给添满了。 Alex看着两人的互动，隐隐觉得有问题。 旁边白目的广爷已经冲口而出：“戴总，偏心哦，怎么只问合不合老大的胃口啊～我们的口味不重要吗？” 戴蒙挑了挑眉，没回答，如果可以实话实说，他肯定会回一句：“不重要。” 陈大班没给戴蒙羞辱下属的机会，立刻把点餐纸塞给广爷，翻了个大白眼。 “给给给！粤菜你又会点了？” 广爷自然不会点，所以他脑袋歪到Alex那边，让他出谋划策。 看了半天，广爷问：“全都不辣吗？” 陈大班一句“这里吃的是粤菜”没说出口，戴蒙已经说：“大班胃不太好，别吃辣了。” 又补充：“我给你们推荐几家吃辣的餐厅，你们自己去吧。” 广爷觉得戴蒙说得有道理，自言自语：“周一要比稿，老大可不能病……那就不加菜了。” 他把点菜纸还给陈大班，喝了口香片，被烫了下，举手问：“服务员，有没有饮料？我要冰美式？” 服务员说着不咸不淡的普通话：“不好意思，只有茶哦。” 香港吃粤菜、早茶的餐厅，都收茶位费，特别是早茶，根本没人喝咖啡的。 但广爷这种每天几杯冰美式的糙汉，明显不习惯…… “啊？”广爷皱着眉头，喃喃，“那么热的天，谁要喝热茶啊……没有冷饮吗？” 服务员继续说：“旁边商场的便利店应该有，你可以去买。” 广爷嫌麻烦，最后让服务员额外给一壶凉白开，他才舒服些。 广爷在一旁为了喝凉水烦躁时，Alex意味深长地打量着戴蒙和陈大班。 他问：“戴总，你怎么知道老大胃不好的呀？” 因为，他很变态地收藏了你老大的体检报告。陈大班心里喃喃。 本来，话题都被广爷岔开了，谁知道Alex一个回旋镖，又拉了回来。 戴蒙倒是很冷静，波澜不惊：“当然是他自己说的。难道我还特意看他体检报告吗？” ？？？？陈大班心想：这位先生，撒谎水平不错啊。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文华东方的中餐厅出品自然不错。 都说一道菜讲究色香味俱全，这些菜，光是一个香，就让人投降。 投降的饿鬼，个个变身厉鬼，埋头吃饭，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饭吃了一半，广爷打了个饱嗝，问：“老大，Chat的brief，你简单说说呗？” 还吃着饭呢，那么迫不及待开始工作了？不怕消化不良吗？戴蒙心里暗暗想，又给陈大班盛了碗南北杏煲猪肺汤。 陈大班放下筷子，拿纸巾擦擦嘴，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连同David电话说的内容，也简单复述了。 Alex对客情敏感，先说：“这比稿水有点深。赢和输，后面执行都会有问题。” 广爷倒是不在意，他纯粹创意人思维：“Chat公益往年的Campaign我都看过，无功无过。公益这块本来就难……涉及捐钱就更难了。最近舆论对公益不友好。” 陈大班自然知道这点，公益机构被诟病的热搜，他也看过好几个。大众对公益捐款，都带着戒备心。 “最最最匪夷所思的，还是这个预算！30W，还包服务费！做个物料都花光了，微博KOL都买不到几条，做个屁爆款……Chat自己团队都做不出来，却要逼Agency，脑子被门夹了吧。” Alex喝完最后一口汤，刚想盛多碗，发现汤煲已经空了…… 他放下碗，转而喝茶。他思考着广爷的话，点点头：“我同意阿广的说法，估计真就是一个简单的idea……” “不然，就算我们创意想到天花乱坠，落地也没钱做啊……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戴蒙看着陈大班喝完最后一碗汤，汤已经不烫了，他衬衫的袖子被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腕，两只手托着碗，听着广爷和Alex你来我往的对话，若有所思地小口呷着汤。 创意到底值不值钱，值多少钱？一直是困扰广告人的问题。 我们可以用一千万做出一个爆款，用最好的名人，最好的创意…… 也可以用很便宜的价格，做出一个小而美的爆款，这些案例并不是没有…… 譬如：冰桶挑战。 冰桶挑战，是美国波士顿大学一个前棒球选手发起的挑战。 玩法很简单：要求参与者在网络上发布自己被冰水浇遍全身的视频内容，然后，该参与者便可以要求其他人来参与这一活动。被邀请者要么在24小时内接受挑战，要么就选择为对抗“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捐出100美元。 这个挑战，当年像“蝴蝶效应”，从美国一直横扫全球。卷入了不少明星自发参与，影响力可见一斑。 最开始，不过是一个约等于素人的运动员，拿着一桶冰水，拉几个身边的朋友发起挑战而已。没想到最后蝴蝶效应会那么疯狂。 陈大班喝完最后一口汤，他抿了抿嘴，道：“Chat公益这个重点不是输出什么idea，而是一个玩法，一个容易参与的机制……” “吃完饭，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再聊吧。” -------------------- 每次接到提案需求都会腰疼，现在写到文里，居然也隐隐作痛，万恶的PTSD 节后第一天，大家加加油，mua！ 第52章 52 边吃边聊了两个小时，到最后三个人靠着椅背，看广爷把最后一块烧鹅吃进嘴里，餐桌上的菜算是全部清空。 老板付完钱，广爷和Alex进公司的时候，香港分公司鲜少有客户需要陈大班支援。这次突然出差，还挺期待。 本以为今晚直接住在文华东方，两人眼里稍微有点期待。 结果，他们跟着戴蒙一起到停车场，重新上了车。 窗外的景色，从繁华闹市，逐渐过渡到荒郊野岭，广爷跟Alex陷入茫然。 他们两只小狗似的趴着前座，怯怯问：“老大，我们今晚住哪儿？” 陈大班双手垫在脑后，故意卖关子，晃了晃脚：“放心吧，好地方。” 几个月前去杜家村的记忆袭击着Alex，他将信将疑地问广爷：“这里没有希尔顿欢朋吧？” 广爷“啧”了声，责备：“香港好歹国际大都会，老大怎么都给安排个五星级酒店住住吧。” 戴蒙开了半小时，眼看车往山上开，经过保安厅之后，小区内全是别墅。 Alex觉得不对劲，把他肩上打着呼噜的广爷推醒。 广爷睡得正酣，睁眼看见周遭的环境，喃喃道：“到酒店了吗？这是哪儿啊？” 戴蒙把车停在前院的车库，熄火朝后面淡淡道：“欢迎来我家。” …… 刚开始安排广爷来香港的时候，陈大班确实考虑给他订个酒店房间。 但戴蒙说时间那么紧，你们肯定要熬夜，万一聊晚了，就得直接睡酒店了。 陈大班本人自然没所谓，他跟广爷都认识那么多年了。也不是没一起睡过。 过去没谈恋爱，而且不知道广爷的取向就算了，如今，广爷和陈大班都有主了，再睡一起不合适。 而且，戴蒙太知道陈大班忙起来没日没夜的架势了。让他去酒店，可能连人影都抓不住。那跟放他回魔都没什么区别。 于是，他建议，直接把广爷接到戴家住。只是万万没想到，广爷居然把Alex也叫来了。 他们随意参观了一圈戴蒙家。顺便也戴日朗上了香，礼貌问好。 两人从接到陈大班电话开始，一路舟车劳顿，到家逛了一圈也累了。 “老大，今晚我们睡哪儿啊？” 陈大班看了一眼戴蒙，脸上写着，让人到你家住，你安排吧。 戴蒙不慌不忙地指着四周，介绍道：“一楼有一间主卧，一间客房，二楼一间是我房间，另一间是客房。” 他眼光从面前两人身上一扫，问：“应该没人要睡主卧吧？” 两人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心想，哎哟，戴老爷子的儿子都不敢睡，他们这些小角色何德何能。 意料之中的答案，戴蒙继续说：“那剩下三个房间，两个方案。第一个，广爷和Alex各睡一间客房，大班跟我睡一间。第二个，你们两睡一楼的客房，大班睡二楼的客房。” 暗示到这里，要是广爷和Alex还不懂选，那戴蒙也没办法了。 本来Alex和广爷的关系，在陈大班这里已经公开了，完全不用避嫌。 于是，Alex快速选了二个方案。他和广爷睡一楼客房。 选完，Alex拉着广爷，往一楼客房休息去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戴蒙问：“等下有什么事做？” 陈大班看看时间，晚上10点，他还不困。 “我回房间搜集一下Chat公益过去的资料，提前做做功课。” 戴蒙走近陈大班身边，轻拍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没忍住：“还想邀请你，到我房间看部电影。” 第一次，工作在陈大班心里降下了优先级。比起冷冰冰的工作，他确实更向往陪戴蒙看电影。 可理性还是占据了主导，他回：“不了吧，三天交方案呢。” 戴蒙抬起他的下巴，毫无防备地轻吻他的唇，无可奈何：“早点休息。” 说完，转身径自往书房的方向去，陈大班看着戴蒙的背影，恨自己是个工作狂。 …… 第二天早上，广爷亲自下厨，给大家做早餐。吃完早餐，三个人坐在一楼书房，开始“头脑风暴”。 早上“头脑风暴”，根本不符合广告人的生理时钟。他们的身体总是在下午苏醒，深夜才是一天最精神，灵感最丰富的时候。 所以，一个早上的会议效率非常差。他们把brief重新梳理了一遍，消化了陈大班昨晚找的资料。 其他的，一无所获。 戴蒙跟他们的行程不同，早上被老唐接去跟A&M的董事见面，聊后续的交接问题。 出门的时候，陈大班还没起。戴蒙只给他留言，问吃早餐了没。 过了一小时，陈大班简单回了个：吃了 然后就没别的了。 和A&M董事见面后，他又给陈大班发了一条消息：想你了。 接着，马不停蹄被林佐拉去跟几个朋友吃饭。 席间，他动筷的时候不多，专注力都在手机上，对饭桌上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趁大家聊了别的话题，看出端倪的林佐凑到他耳边：“干嘛呢你？心思都不在饭局上。” 戴蒙又看了一眼手机，不耐烦地反问：“有事？” 林佐早习惯他这副死人脸，好奇问：“这几个人好难凑到一起的，你分心想什么呢？” “跟Ru吵架了？” 戴蒙皱眉：“跟她吵什么？” 林佐故意拖长声音：“哎哟，狗仔都拍到你们在片场亲密照了，还不承认？真复合了？” 戴蒙摁熄手机屏幕，懒懒挑起眼皮，声音带着警告：“没有的事，别乱说。” 林佐一脸不相信：“没有？那你神不守舍看着手机，等谁消息呢？” “我认不认识？” 本以为，戴蒙会直接无视他，或者说没谈恋爱之类的话。 没想到，戴蒙说了句：“认识。” “嗡”一声，自从戴蒙分手之后，他活得就像个外星人，唯一的任务就是赚地球人的钱。 谁知道，外星人突然有了七情六欲，重点是，这人林佐还认识。 哎呀，林佐感觉外星人总算开始接地气。 “谁……谁啊？”消息太劲爆，林佐说话都结巴。 戴蒙似乎有点烦恼，淡淡说：“他不让说。” “为什么……啊？” 戴蒙这样的颜值、身家、脑子……这个堪称buff叠满的男人，居然被嫌弃？ 戴蒙皱眉，手指在手机边沿划来划去，没往下说。 这时，手机屏幕亮起，他立刻解锁点开，结果发消息的人是Chat的Blue。 戴蒙垂眸看了一眼消息，眉头瞬间一蹙，落下一句：“我有事，先走。” 头一仰，喝尽手里的红酒，跟在场人道歉。不等林佐反应，只剩下一个背影。 …… 回到戴家，家里空荡荡，只有书房里传出断断续续的讨论声。 他径自走到书房，敲门进去。三人刚吃完饭，午饭是戴蒙提前让阿姨做好，送到家里来的。 陈大班站在白板前，专注地在思考，看戴蒙抬抬下巴，当打了招呼。 “戴总……”，Alex率先起立，问：“有事吗？” 戴蒙扬了扬手机：“给你们转发的消息，看了吗？” Alex在一个角落把陈大班的手机递给他，解释道：“我们头脑风暴的时候，习惯收手机。这样更专注，不容易分心。怎么了吗？” 广爷看了一眼消息，里面是戴蒙跟Blue的聊天截图： Blue：戴总，比稿时间是下午3点，地址不变。另外，希望你们能在周日下午6点前，把方案发送到这个邮箱：Blue.zhang@Chat.com，抄送：Rex和David，感谢。 读完消息，广爷瞬间炸毛：“疯了吗？周日下午交方案？” 戴蒙不太了解提案细节，没有答应，想回来先问陈大班的意见。 他看着陈大班，问：“提前交方案合理吗？” 戴蒙问到了重点，Alex看见消息也皱眉：“当然不合理啊！本来，满打满算也就是给三天时间我们做方案。现在生生拿走了半天时间。再说，我们下午和深夜的效率比较高。他还故意让下午交方案……根本不合理！” 陈大班情绪倒是很稳定，他淡淡解释：“提前交方案，其实算是正规比稿流程。因为，有的方案比较复杂，为了提案效率更高，品牌方会提前收代理商的方案看一遍，第二天听提案能更清晰。还能顺便准备问题，Q&A阶段能用上。” 如果是不合规的流程，戴蒙自然可以推掉，可这是符合流程，那戴蒙就不好推。 但他心里又觉得这件事不寻常。 陈大班明显也嗅到不对，淡淡道：“提前交方案，一方面是压缩时间，另一方面，我更担心，他们想动手脚。” 广爷立刻嚷起来：“就是，提前了整整一晚上加一上午！要是手够快，重新做一个方案时间都足够了。” 广爷这么说，戴蒙就瞬间明白了。 一万个人有一万个哈姆雷特，但在客户标准中，总有一个哈姆雷特胜出。 如果要赢，那就得知己知彼。 如果inhouse能先一步知道【日与夜】的提案内容，就像W比稿时，星传把他们的创意融进自己方案里一样。更无耻的甚至可以直接用。 换而言之，提前交方案，【日与夜】胜算更低。 看来，inhouse知道【日与夜】比稿的动机，想要提前遏制。 戴蒙双手插在口袋，问：“需要我跟David打个招呼吗？” 陈大班在窗前来回踱步，低头沉思：“他消息里，让我们发的邮件抄送David，证明David是知道的。万一他出面阻止，万一我们赢了，Rex手里就有把柄，说David偏袒我们，妨碍比稿公正了。” 广爷用力拍了下桌子，愤怒：“操，那他们提前看我们方案，这样就公正了？” 陈大班没接话，在甲乙双方规则里，乙方总是劣势方，他们都心知肚明。 戴蒙看着陈大班问：“头脑风暴有收获吗？” 这个问题，让书房更安静了，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Alex朝戴蒙摇头：“想了半天，好的创意超预算，不超预算的创意又太普通。” 方案内部毫无头绪，敌对方还诡计多端。 戴蒙心想：四面楚歌。 陈大班看了看时间，从早上到现在，他们在书房呆了整整10个小时。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先休息一会儿，我去抽根烟。” 说完，陈大班杏眼深看戴蒙一眼。 -------------------- 明天休息一天吼！ 第53章 53 脑子打结的时候，陈大班习惯四处走走，在魔都首选海洋馆。但在香港，人生地不熟，只能小区周边走走。 他从戴宅出来，站在前院等戴蒙。 几滴雨落到他额上，他微微抬头看向天空，乌云绵延，跟昨晚橘黄的晚霞简直是两个极端。 想起昨天电台里，那则天气预报，估计台风已经登陆，连室外温度都骤降了好几度。 他把天蓝色风衣拉链拉起，后兜帽带上，背影看着有点落寞。 创意毫无头绪，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然不多，并且这次卷入了Chat的内斗，万一输了之前夸下的海口，就成笑话。甚至还容易连累【日与夜】的口碑。 虽然，陈大班脸上没表现，但肩上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头顶掠过一道阴影，他抬头，戴蒙淡然地手持一把黑伞，给他遮挡雨点。 像是看出他的郁闷，小声问：“一起走走？” 陈大班很好地收起焦虑，弯了弯杏眼，跟他并肩走出了前院。 没走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停下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很快，戴蒙的手机弹出消息提醒。 他从口袋掏出手机，在那条未回复的“想你了”下面，多了一条陈大班的回复。 陈大班：我也想你 陈大班解释：“头脑风暴习惯收手机，不然容易分心。不是故意不回你。” 戴蒙“嗯”了一声，冷眼柔化，白天的患得患失瞬间被收拾服帖。手臂带着陈大班继续往外走了一段。 突然，陈大班手指翻起了他黑夹克外套的口袋。边找边问：“你的烟呢？” 他翻得很认真，头抵在戴蒙下巴处，有意无意地撩到他下巴，痒痒的。 戴蒙一手撑伞，一手扶上他的腰，垂眸看着他的动作。 终于，在他夹克里面的口袋翻到了一包红万。 他得意一笑，抽出那包红万，从里面拿出一根叼嘴里，又抽另一根塞戴蒙嘴里，吐字有些含糊。 “不是不抽红万？” 戴蒙掏出打火机，给他们点烟，第一口尼古丁上头，还是觉得冲。 他手指夹着烟，继续抽：“是不喜欢，但我喜欢你啊。” “哇？”陈大班少有听过什么甜言蜜语，更别提从戴蒙嘴里听到的，“我太惊讶了，原来你会说情话，恋爱高手啊。” 戴蒙低头笑：“我才应该惊讶吧？你居然觉得这就是恋爱高手了？” 陈大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径自往前走：“人总是要见世面的吗，我没谈过恋爱，对高手的要求就比较低。” “万一我世面见多了，就没那么好骗了……” 戴蒙点点头，噙着笑：“没见过世面你也不好骗。” “长得好，能力强，追求者还多，偏偏对感情迟钝得很，为了让你见世面，把我累坏了。” 虽然已经确认关系，但陈大班没想到，在戴蒙眼里自己居然如此炙手可热。 明明戴蒙才是那个天之骄子，让人闻风丧胆的大佬。 秋雨淅淅沥沥下着，戴蒙把伞悄悄往陈大班那边倾斜，雨很快打湿了他的衣袖。骤眼看不出，但细心看，还是能看到肩膀深了一片。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适才因为方案停滞的压抑情绪消散了些。 一根烟抽完，天色彻底暗了，雨势变得更大。 戴蒙换了一只手撑伞，另一只手圈住陈大班的肩。两人零距离地贴着在雨中漫步，宁静又浪漫。 作为香港的富人区，这个小区的设施之完备，宛如一个独立的小镇。他们走到小区中心地带，是一个高端商业中心。 商业中心里商铺小巧却五花八门，他们路过一个商铺大门用油画画满了艳红色的花。 问戴蒙是什么店铺，他自然不清楚。他来这里住的时间本就少，别说闲逛了。 雨势过大，他们打算进去避雨。陈大班推开门，门内正对着一条楼梯。楼梯两边全画满了艳红色的花。人走在楼梯上，却有走“花路”的感觉。 沿着“花路”走到二楼，整个通透的大平层内，曲折地摆放着不同的画作和雕塑作品。 原来，这是一个藏在角落里的隐秘画廊。 台风让雨势变大，雨滴横着拍打在画廊的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疯狂乱砸，跟画廊里古典钢琴缓慢的形成诡异的对比。 画廊主理人是一个穿着紫色连衣裙的盘发女士，斯文典雅，知道他们第一次来，递上画廊的小册子，叮嘱他们有事去前台找她，然后就翩翩然离开了。 画廊展出的画作，都是本土比较出名的现代画家作品。偶然有一两个陈大班认识，剩下大部分都是第一次看见的名字。 “我听林佐说，魔都日常的展览很多。” 陈大班点头：“是很多，但我看得不多。” 戴蒙噙着笑，有点难以理解：“我以为，你们喜欢从艺术品里汲取灵感。” 陈大班摆摆手：“太费脑子了。” “我每次看展览，光是了解作品本身，就已经精疲力竭。” 戴蒙像是听见什么新鲜事，问道：“为什么要了解它们？” 陈大班思考了一下：“我在这里花了时间，总要有所得吧？不然别人问，这个展览哪里好看，你回答不出来，显得很蠢。” 戴蒙无奈笑笑：“逛展览不是为了放松吗？怎么跟交功课一样？还要有观后感。” 陈大班像被抨击了似的，撇撇嘴：“应试教育后遗症吧。我们以前看本书要写读后感，看电影要写观后感。现在观展的人，还得发个朋友圈什么的……总得做做功课。” 他少有窘迫问戴蒙：“那你看展览，看什么？” 戴蒙一脸淡然：“别人不知道，但我觉得，Art Sense不是一两个展览就能建立起来的。逛展览，对某个作品感兴趣，自然会想了解作者的生平，了解他的创作历程。甚至想去了解相关艺术家的作品。未来再见到他的展览，再去看看。久而久之，总能对这个圈子有了解。” 他们散漫地逛着，在一幅名为“诺亚方舟”的巨幅画作前停留。画的背后，传来两个人的声音，一男一女。估计是比他们先一步到的客人。 女生低声说：“还是逛这种小画廊舒服。现在的展览，乌烟瘴气。今年去看一个装置展，全是扛着长枪短炮进去拍照的，摆拍至少半小时起步。真的特别倒胃口。” 旁边的男生附和：“可不是，来之前，都得先看看能不能出片。不出片的展览都没人看。好好的展品，最终只能躺在相册里。” 这是艺术爱好者，对观展现状的批判。 陈大班和戴蒙默契地没说话，静静地继续欣赏作品。 偶尔看到一些有意思的，陈大班会碰一下戴蒙的肩，低声说：“这幅我会买，挂在餐厅。” 戴蒙挑眉一看，上面错落画着两个肌肉男，做着空中瑜伽。用色明朗，莫名诙谐。 “你练过空中瑜伽？” 陈大班低声笑：“没有，我平时，最多跑步和游泳。我喜欢这幅画，是因为瑜伽在国内，好像总被规划到女性运动。国内的瑜伽馆，还会写着销售和男宾免进的字样。但其实，瑜伽名家很多都是男生。” “所以，我觉得这幅画对性别讨论挺有意思。另外，他还能鞭策我，你看，肌肉男还要去练空中瑜伽，我哪敢多吃？” 戴蒙噙着笑，把手扶在他的腰侧按了按。他身材本来就很瘦，平时爱吃红烧肉，可吃完也不见长肉。 他低声说：“这画还是别买，你本来就瘦。” 陈大班笑了笑，任他搂着，把头搭在他肩膀上，手里翻看主理人给的画册。看到这幅画的解释。 “这幅画名叫呼吸。作者说，他平时工作很忙，但多累都会去健身房，为了保持身材和健康。第一次尝试空中瑜伽，他抱着吃苦的心情去上课，结果，教练先教他呼吸。” “他本来觉得奇怪，呼吸有什么好教的。就在那天，他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呼吸。第一次感受到呼吸给身体带来的震撼。” 戴蒙听完，点点头：“的确，一呼一吸简单，但动人。” 简单……但动人，陈大班沉吟着。 广告里一样，伟大的广告都是简单的洞察最能打动消费者。那么，Chat公益来说，简单的是什么呢？ 逛完画廊，外面的雨势却越来越大。陈大班和戴蒙两人站在画廊门口躲雨，看着被雨水砸出的水坑出神。 “我以前想过一个问题，到底广告算不算艺术品呢？” 陈大班眼睛在黑夜里依然闪亮，他看着远方，拨开重重雨幕，寻找未知的答案。 “我看过不少堪比艺术品的广告，它们却从来没出现在拍卖会或者艺术展这些地方。” 戴蒙思考了一会，回应道：“我觉得两者之间有差别。艺术作品是艺术家创作的，它只负责提问，而且不需要在意世人的眼光。但广告本质是商业作品，它有目的性，得要让大众对品牌产生好感，甚至说服他们购买产品。” “艺术品的价值待价而沽，可能要过时间沉淀才能体现，但广告的价值，客户早已支付。从这个角度看，广告实时性还挺强。” 陈大班长长叹了一口气：“虽然，你说得有道理，但我还是觉得真不公平……” 戴蒙哄道：“要不这样，有机会我用你做过的广告策划一个展览？让你做一次广告艺术家？” 虽然觉得未必有戏，但陈大班还是觉得很受乐。嘻嘻笑了很久。 “哇，我就说你恋爱高手吧！谈个恋爱还能骗到一个展览……” “这话我记下了，容我三思，我得好好挑挑作品……” 雨似乎没有一点变小的趋势，这时，画廊里的那对男女也下楼，头顶着一件衣服，冒雨消失在夜色中。 像是想起刚刚男女在画廊里的对话，陈大班说：“现在，逛博物馆、美术馆人多，那些人也未必是去看展品，增长知识，可能只是因为免费，找个地方逛逛，拍拍照。” “但，正因为这些人晒的照片，让展览被更多人知道，作品也被更多人看到。对于美育事业来说是一件好事。” “而且我觉得，比起只能用眼睛记录，拍成照片不过是另一种记录方式。而且，人跟作品合照，也算一种互动吧？” 沉默许久的戴蒙，点头认同：“把作品变成相册里的照片，对于大众而言更有专属感。分享到社交平台，把展览传播开来，形成闭环，我觉得挺好。” 简单的，专属感，分享……像是灵光乍现！！ 陈大班杏眼突然瞪成铜铃大，他用力拍着戴蒙的手臂，尖叫：“我想到了！” 戴蒙看他一惊一乍的，皱眉：“想到什么了？” 陈大班兴奋道：“我想到，Chat公益的创意！” 他声音高了几个度，手舞足蹈，解释着：“创意很简单，我们在Chat上卖画！打造一个特殊儿童画廊！” 戴蒙不是很理解：“你是想，把他们线下拍卖，弄到线上？” 陈大班食指摇了摇：“不一样！线下拍卖能有多少人参加？5000人顶天了！Chat的日活量可是10+亿！我们在Chat上传播，那可是一个庞大的用户池！” “而且，我们这个特殊儿童画廊，它不是拍卖形式，而是定价形式！一元！一元购画！” “我们把他们的画作放到H5上，你可以选喜欢的画作，捐赠一块钱，就能买下来帮助有需要的特殊儿童，同时，买下的画，还能下载到手机相册里！” “接下来，我们会引导买画的用户，把画作分享到Chat朋友圈，画作上的二维码能让更多人参与其中！” “一元买画做公益，简单又有专属感，再借助Chat私域属性，传播力一定够！还在预算范围内！” 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陈大班整个人都通畅了。他猛亲了戴蒙几口。 接着，拉着戴蒙，不顾外面雨又多大，横冲直撞，还在雨中完成了一个侧手翻。 戴蒙看着上蹿下跳的陈大班，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 谁说广告不算艺术品？ 眼前这个才华横溢的广告人，就应该入驻【戴蒙专属博物馆】，放置在博物馆最显眼的地方，作为镇馆之宝，被人瞻仰。 -------------------- 谁是恋爱脑…… 继续求收藏，谢谢Orz！感谢在2023-10-08 11:09:36~2023-10-09 20:23: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90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54 陈大班和戴蒙两个人，浑身湿透跑回戴家的别墅。 跑到院子，发现Alex站在廊下，一脸无奈，而广爷站在狂风暴雨里，面朝天空，放声大喊。 “查理！！来啊！！！你就这点本事吗？？！” 陈大班和戴蒙快步走到廊下，意识到戴蒙还牵着他的手，陈大班手便立刻把手松开。 Alex刻意转过头，假装看不到他们的亲昵，问：“老大，你们不是有伞吗？怎么冒雨跑回来？” 陈大班抖了抖身上的水，拨弄着湿透的头发，解释道：“那么大雨，伞都吹飞了。还不如直接跑回来快……” 指着淋雨的广爷，一脸不解：“查理是谁啊？” Alex双手环胸，手指指向天空：“台风……这次的台风名叫查理。” 那边，浑身湿透的广爷持续叫嚣：“查理！你有本事狂风暴雨，有本事把我吹走啊！！！！” 话音刚落，风更大了，吹得院子的木门“啪啪”作响。空气中飞来几片吹落的树叶，正正糊了广爷满脸。 把他嘴里挑衅的话，全堵了回去，只剩下倔强喊了几遍：“我&*%?##……” 雨声和风声太大，把他的声音掩盖下去，陈大班头往外伸了伸：“他在说什么来着？我……什么？不……什么？？” Alex一副我居然听懂的无奈，揉了揉鼻子：“他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说完没忍住，嘴里骂：“白瑞广，你个疯子！想死到外面去，别弄脏戴总家地方……”，骂完跑到雨里把广爷拽回房间。 等广爷和Alex换了身衣服，陈大班迫不及待，把他们喊道书房，把创意说了一遍。 戴蒙转身上楼，把湿透的衣服脱掉，套上干爽的T恤。从小到大，他爸屡次诡计多端地拉他淋雨，从没成功。没想到，今天为陈大班破了戒。 明明手里带着伞，硬是要顶着大雨，夜里狂奔。陈大班跑得太快太野，雨夜能见度低，一个拐角就不见了。 戴蒙急忙去找，却被躲在角落的陈大班，一把拉过来，抵在墙上。双手缠上戴蒙的脖子，主动吻了上来。 雨水无差别地落在万事万物，顺着张合的嘴唇融入吻里。于是，这个吻，沾上了自然的味道。 书房内，陈大班迫不及待地站在白板旁写写画画，浑然不觉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有多不舒服。 水滴顺着头发和衣服，最终落到地上，在陈大班脚边，深深浅浅落成了一个小水圈。 戴蒙手端来几杯热茶，手腕上挂着白毛巾，走进书房。 “喝杯热茶驱寒，毛巾擦擦身体。” 陈大班接过他手里的毛巾，往头发擦擦，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 广爷还沉浸在陈大班灵机一动的idea里，感叹道：“1元买画，这个创意真的很好。首先，低门槛容易参与，其次，这些画本身就很好看，还能做公益，晒朋友圈二次卷入效果应该也很好！” Alex接过戴蒙手里的茶水，复议：“没错，而且我们只在Chat上传播，自有渠道，特别符合预算不多的项目。” “这样一来，甚至不需要有线下的拍卖。一波线上的传播，足够对外宣传Chat公益平台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对这个创意特别满意。 广爷把思路整理差不多，抬头问陈大班：“老大，你们出去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我们在书房一上午，屁都想不出一个，你一出门就想到那么牛逼的创意了？？” Alex白了广爷一眼：“老大是大魔王，迟早能想到。白天想不出来，主要怪你太笨，没发激发老大的思绪。你看，老大跟戴总淋了场雨，就豁然开朗了。” 广爷率先不服气：“嘿！你怎么还突然人生攻击了？白天你不是也在这儿么？说笨你也有半份！” Alex犟嘴：“我起码没傻到，跟台风决一死战！还我命由我不由天……” 那两个人在斗嘴，陈大班噙着笑，擦了擦头发，接过戴蒙手里的热茶，低头喝了一口，眼睛偷偷朝戴蒙眨了眨。 …… 陈大班把创意讲述了一遍，大家没有异议后，接下来就要进入方案部分。 一般来说，口述创意，风险很大。 每个人的想象力不一样，未必都能get到广告人的想法。所以，对于视觉动物来说，方案的呈现对广告创意提案特别重要。 以前的广告提案会有插画师绘图，或者像美国麦迪逊那群广告人一样，用一个个黑色板子贴图展示。 幸好现在有PPT，能用贴Demo图，视频等方式，更直观展示创意。 不过，这次很特殊，inhouse要在比稿前一天，提交比稿方案。而且，他们既要考虑把idea呈现在方案里，还要考虑，如何呈现让inhouse看到方案，但不屑一抄。 成案的部分，戴蒙无法加入。只能由着他们三个在书房忙碌，自己回二楼房间处理工作。 “查理”的威力比预期大，越靠近深夜，风力持续肆虐。戴蒙埋头处理完邮件，已经是零点。 楼下书房时不时传来讨论声，他走下一楼，打算倒杯水喝。结果，发现陈大班在厨房里，站在燃气炉旁，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他悄悄上前，附到他耳边问：“干什么呢？” 陈大班被吓一跳，手上的锅盖眼开要掉地上。戴蒙反应迅速，先一步接住。 陈大班接过差点分尸的锅盖，才长舒一口气：“你还没睡？突然出现吓死我……” “我看你在厨房鬼鬼祟祟干嘛！” 陈大班扬了扬手里的公仔面：“做方案饿了，给他们煮点宵夜。” “要帮忙吗？”这么说着，戴蒙已经打开冰箱，从里面翻了一些可以放到面里的食材。 “你来煮吧，你煮得好吃！你要一起吃吗？” 戴蒙把鸡蛋、午餐肉和青菜放到厨房中间的岛台，捞起睡衣的衣袖，摇摇头：“我不用。” 他十分克制，晚上9点之后，基本不吃东西。 戴蒙接手之后，陈大班乐得当甩手掌柜，专注看锅里的水开没开。 “今晚能把方案弄完？” 戴蒙快速把青菜洗干净，在平底锅上热锅倒油，开始煎蛋和午餐肉。 “不太行，要顺逻辑的地方还挺多。而且还要躲着inhouse那群人抄袭……且得花心思。” 蛋肉下锅后，热油在锅里受刺激似的，疯狂跳跃。戴蒙手速很快地翻炒，还是被油溅了手心。 陈大班看见厨房挂着的围裙，立刻拿了一条，要给戴蒙穿上。 围裙很干净，但一看就是女式围裙，戴蒙摇头，表示不想穿。可陈大班坚持，把围裙挂在他脖子，再绕到他身后，接着打结的机会，双手环抱他的腰。 如果，有人跟陈大班预言，说他未来会找一个虎背熊腰的男朋友。他一定会立刻回怼那个预言家一句：“那你能不能预知自己，死于今天？” 但现在，他的头正靠在某人宽厚舒展的后背，双手抱着轻轻环着他的劲腰，隔着睡衣，手指还能摸到他结实的腹肌。 刚刚脑子转动太快，难得放空，就这么抱着，舒服得很，完全不想动。 戴蒙把煎蛋和午餐肉捞出放好，拆开他腰间的手，转身反圈住陈大班。 陈大班放了一天的电，此刻脑子有点混沌，眼神像蒙了层雾，让戴蒙涌出一股想欺负他的欲望。 向来克制的戴蒙，在零点时分，他压着声音说：“大班，我饿了。” 陈大班眼神朝旁边看了眼，说：“那……我下/面给你吃？” 陈大班这人有个本领，说着天真的话，却让人想入非非。 戴蒙琢磨着陈大班那句话，眼里涌动，闪过一丝无言，没忍住追问：“你说的下/面是指？” 本来还混沌着的陈大班，意识到自己的一语双关，吓得瞬间精神了，慌忙解释：“不是我下/面……是下公仔面……你以为……我去！！” 他迅速捂住自己的嘴，和自己下/面的兄弟。 “我没有邀请你……我不是这个意思……” 戴蒙无奈地笑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水开了，快下/面吧……” 一句无心之失的话，让陈大班顶着一双红耳朵，端着三碗面落荒而逃。 …… 虽然，Chat公益的创意想得很快，但成案的过程却很磨人。 幸好在三人不懈努力下，总算完成了方案，并且按要求，踩着DDL把方案发送到inhouse指定邮箱。 收到邮件后，Blue很快给戴蒙发了一个消息：戴总，这是完整方案吗？明天提案以这个为准的哦？ 戴蒙也快速回复：是的 对方的状态栏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迟迟没发出文字。 David也收到邮件，立刻跟戴蒙说：Demon，是因为这个项目预算少，所以你们做成这样吗？看着太简单了吧？ 戴蒙一本正经：我们创意就是这样的。 David沉默了许久，后来缓缓打出一个：……明天你们有多少胜算？ 戴蒙：尽力而为。 David那边彻底不回复了。 戴蒙按熄屏幕，转头看向床上，陈大班因为通宵达旦完成方案，正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天气转凉，又淋了雨，戴蒙怕陈大班感冒，特意给盖了他一床厚被子。可能太热，他手脚像出墙的爬山虎，越过被子的包裹，疲惫地耷在床的边沿。 房里很安静，偶尔传来陈大班轻微鼾声，传达他的劳累。不知道梦到什么，手指抽搐了一下，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戴蒙坐在旁边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开刚刚发出的方案。收到方案的时候，陈大班刚洗完澡，打着哈欠，让他别管，尽管发。 整个PPT短短的10页，他从头看了一遍，眼里闪过一丝隐忧。 -------------------- 第55章 55 周一下午15点，陈大班和戴蒙再次抵达Chat总部，这次依旧是Fay来接，只是小伙子对他们的态度确实360度大转变。 上次还专门盯着戴蒙，像迷弟似的问这问那，这次不但脸色不好，能用一个字说完的，绝对不用两个字。 也能理解，毕竟他们是来踢馆的。万一他们赢了，他大概率卷铺盖走人，换谁能有好脸色？ 从电梯到会议室，一路都有不少好事者投来议论的目光。 这次的会议室比上次那个宽敞，除了上次参会的三个人，还有inhouse的创始人Rex，以及踢馆发起人David。 可能是昨晚都看过方案，放了一半心，inhouse的人脸色都不错，神情放松，志在必得。 另一边，David对比太鲜明，满脸都是怨念…… 来Chat的路上，戴蒙跟David确认过，今天的提案，他们大老板会亲临现场。 但他们几个人在会议室等了15分钟，依然还没见大老板。 Blue看了看时间，跟Rex和David提议：“老板可能被上一个会议拖了时间，不如我们先开始？” 大老板不在，谁来最终拍板？戴蒙悠悠看着Daivd，来之前他预警过，如果大老板不在，【日与夜】不会提案。 Rex一脸无所谓，David和戴蒙对视一瞬，淡淡道：“再等等。” 就在陈大班以为大老板不会出现，今天提案泡汤之际，一个穿着polo衫的男人推门进入会议室。 男人有一双显眼的兜风耳，让陈大班想起公仔“史迪仔”，他精神奕奕地扫过会议室里的所有人，自顾自地介绍。 “不好意思，上一个会Over Run，我是Chat CEO，叫我Bell。” 会议室里的人，纷纷起立，随即被Bell制止。 “都坐下吧，【日与夜】的Demon和大班，对吧？听David说过你们。寒暄就免了，时间来不及。开始提案吧！” …… Bell在行业里，是出了名的干练和注重效率。短短几年，把Chat的用户量拉升到前所未有的量级，可见他的魄力。 根据David透露的，Chat内部的压力，从用户拉新往用户运营转换。年前他们MKT inhouse的年度方案被Bell诟病，主要原因是不符合Chat下阶段的发展方向。 因此，面对Bell，MKT inhouse那群人还是收敛了神色，但无碍他们赢下【日与夜】的信心。 一张会议桌上，不同神色，戴蒙一一收入眼底。 提案由MKT inhouse先开始，负责讲方案的人是Blue。MKT的方案非常详尽，PPT页数直逼100页。 打开PPT那刻，陈大班快速捕捉到Bell皱了下眉头。 “Chat公益今年十周年，这次Campaign的目的，是用小资源撬动Chat公益在用户的曝光，从而吸引大家参与线下拍卖。” “虽然，我们预算有限，但我们还是想最大化在全网引起消费者注意，因此我们这次的idea：Chat公益明星计划！用明星带动公益，让更多特殊儿童成为小明星！” Blue讲方案的时候，语速很慢且絮叨，没有侧重，每页都要展开，把那个叫Fay的小伙子听得脑袋直往下掉。 方案说了1个小时，才说到60页。Bell连续两次看手表，没忍住打断：“不好意思，方案讲得太慢了。翻到Roadmap，我们看整体吧。” 无论方案多复杂，到最后，都会以一个完整的Roadmap形式，作为方案概要放到PPT里。提醒走神的人，或者因为内容太多，忘掉重点的人，前面方案说了什么。 毕竟承载了100+页ppt的方案汇总，Roadmap的呈现也相当复杂。 Bell看到这一页，俯身往前，双手放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打量这个繁复的Roadmap。 “我记得，Chat公益预算30w？但你们整个campaign，邀请了很多KOL和明星？有可执行性吗？ Blue刚刚说方案的时候，一直不紧不慢，现在回答也相当艺术。 “这些KOL和明星资源，都是我们过往关系比较好的账号。对Chat公益事业非常上心。可以免费给我们做推广。” Bell：“但这些KOL和明星，都是围脖，红薯这种平台活跃吧？” Blue点头：“对的，我们Chat也有账号，但曝光不好预估。其他平台，粉丝量相对透明，商业价值也更高。” 听到Blue的发言，Bell下意识挑挑眉。熟悉Bell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不满意的表情。 进会议室后一直沉默的Rex，察觉老板神色不对，开口解释。 \"Blue的意思是，我们会用KOL和明星的联合矩阵，让Chat公益获得除了Chat自身平台以外的最大曝光。” Bell没想追问，手指揉了揉耳垂，继续提问：“整个活动持续一个月那么久？意义是什么？” Blue像是提前准备了应对话术，立刻反应过来：“我们会让KOL和明星一起参与H5，这个H5里，都是我们这次线下拍卖的画作。他们会选一副画晒到平台上，呼吁大家参加活动。” 这个H5放在方案60页后面，Blue还没机会讲到，就被Bell跳走了。 刚刚没发现，现在一看，这个H5，跟【日与夜】方案里面的那个不能说100%一样，至少流程80%一样。 不出所料，他们提前要方案，真是为了把创意融到自己方案里。 但从他们布局来看，跟眼花缭乱的明星阵容比起来，这个H5只是非常不起眼的一个环节。 Bell却质疑：“H5在Chat上首发，明星和KOL在其他平台发布，再引流回来……你们不觉得这个链路很费劲吗？” “而且……你们做方案不看看目标人群吗？明星做公益，粉丝跟着做不出奇，其他人参与的原因是什么呢？” Bell的问题一个个直击重点，Blue被问得一头是汗，眼睛一直朝Rex的方向求救。 Rex明显也对Bell的尖锐问题感到措手不及。他急促地搓了搓手指，再次解释。 “Bell，这个方案准备时间比较仓促，且预算也有限。我们想了很多方案，但曝光效果都比不上这个。执行细节跟链路，我们可以再调整。主要是过一下方案嘛。” 陈大班也算是开眼了，提了那么多案。还没听谁说过，过方案只是过一个方向的。 显然，注重效率的Bell也不悦，挑眉道：“平日3000w的户外投放方案都能一次过掉。30w预算的东西，还要分好几个会？Rex你们MKT的效率是不是太低了。” 整个MKT瞬间没了声，会议室的气氛也降到了冰点。刚刚还昏昏欲睡的Fay，如今吓得几乎要闭气。 David倒是神情轻松，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Bell看看时间，转头看向戴蒙和陈大班：“【日与夜】的提案，能控制在15分钟内结束吗？我下一个会要开始了。” 刚刚落寞的MKT，瞬间回血。 他们的提案至少说够了一小时，把重点内容都说完。可【日与夜】只有15分钟时间，陈大班就算嘴再快，用Rap的方式讲完，也得让Bell听清楚内容吧。 戴蒙眼神看向陈大班，他边调试投屏，边微笑回答：“没问题，我们挑重点讲。” 外界都说【日与夜】人均男模，所以对【日与夜】的关注点只停留在外表。 谁知道，【日与夜】这群广告男模，每个人不止颜值高，实力也扛打，人均手握利刃。 特别是陈大班，十几年广告人经验，手握一个兵器库，提案场上屡战屡胜的大魔王。光人站在那儿，就够养眼提气。 戴蒙第一次看他提案，还是那次刚接手【日与夜】时，偷听某场线上会议室。 线下提案陈大班外形就够震慑了，可线上没法跟客户面对面交流，效果还差很远。 即便那样，陈大班还是凭借思路清晰，诙谐幽默的三寸不烂之舌，赢得客户的称赞。 【日与夜】的方案很快呈现在屏幕上。 跟MKT他们的每一页都密密麻麻的文字相比，广爷亲自操刀的排版相当精致整洁，大图，大字，一句废话没有。 但，光看PPT，你又无法理解这个PPT讲的内容是什么。有inhouse教训在前，戴蒙瞬间明白，为什么陈大班把PPT做得如此简单。 他把复杂的内容放到今天的“口喷”环节，PPT只是展示重点部分。 那就算让MKT inhouse提前拿到方案，他们也就只能抄个H5，别的什么都捞不着。 戴蒙黑眸扫过陈大班，要是没人的话，真想过去给这个“聪明鬼”一个激烈的拥吻。 陈大班整理了一下衣袖，修长的手指骨突起，随手拿起一支白板笔，开始表演。 “在Chat公益的brief里，我们梳理两个明面的需求。” “1.公益项目，为特殊儿童筹款。” “2.预算低，但要成为爆款。” “还有一个暗面需求，3.让Chat用户知道并且参与到这个项目。” 高手和低手的差别，在于理解。 别人只读字面意义上的需求，而陈大班除了外在需求，还能挖掘brief背后的隐藏需求。 戴蒙清楚留意到，Bell看到第三点需求，头微微点了点。 “根据这三个需求点，我们很清晰发现一个问题，这个活动，核心影响用户是Chat平台上的用户。” “第一步，先影响Chat平台上的用户，如果效果好，能破圈，再做第二步，影响其他平台的用户。这次我们预算有限的情况下，我们建议把第一步做好。” “啪”，陈大班几乎是一句话，一个巴掌，狠狠打到MKT inhouse那群人脸上。 他们是先让KOL和明星从其他平台发起活动，再引流到Chat，陈大班却跟他反过来。 而且，策略实事求是。破圈虽好，但第一步做好更重要。所有思考，都围绕在Chat平台本身。 大白话，Chat才是你的快乐老家，花那么多钱在其他平台干嘛？ “聚焦Chat平台的10亿+用户，在机制上，最重要是门槛低！用户只需要付出很少的代价，就能参与到这份公益事业中。” “所以，我们这次的机制很简单：一元购画！” 陈大班把PPT播放到H5机制的页面，步骤清晰明了：“进入H5后-选画-支付1元-获得一张自动生成画作海报-引导分享，让更多用户参与其中。” “如果咱们内部有刚刚说的明星、KOL资源，也能整合到里面，帮助扩大整个项目的影响力。” 陈大班说得条理清晰，不到15分钟，就把方案说完。还顺便把MKT引以为傲的明星&KOL资源挪过来用掉。也算是报了抄方案的仇。 MKT inhouse那群人的表情非常难看，David确实饶有兴致，整个身体靠在会议桌上，不停点头。 Bell看了看时间，剩下3分钟，他抓紧提问陈大班。 “Chat区别于其他围脖、红薯平台，是一个私域平台。只有朋友之间能看见。你为什么觉得，一个只在Chat上传播的H5能爆？” 这个问题，跟MKT的反着问。但着重点倒是不一样。 问MKT为什么从第三方引流自家平台，是因为他们没有把Chat用户考虑其中。 问陈大班为什么没有其他平台资源的配合，是因为他对这个H5的创意没有把握。 创意这种东西，不同人听了不同反应。广告人欣赏的创意，甲方爸爸们觉得太花哨。广告人唾弃的创意，甲方爸爸却追捧得不行。 不同角度，考虑肯定不同。 陈大班没有自乱阵脚，他淡定回答：“正因为是私域，我们更在意身边的人都在做什么。和身边朋友保持一致的意义，远远高于明星或者KOL带来的影响。” “当然，有一个重点，我得提前说。作为公益项目，如果这个项目投入开发，咱们必须对外公示捐赠金额和后续用途，哪怕只是每人一块钱。” “试想想，我朋友花一块钱做了好事，还能得到一副小朋友画作的专属感。我也要参与，而且操作也非常简单。这是目前为止，我们【日与夜】想到的，Chat与公益、用户三者结合最好的方式。” -------------------- 一元购画这个项目，是借鉴某讯公益的项目改编。虽然，项目后续有点Drama，但当时效果非常不错。 除了商业性的广告，广告也会用于推广不少公益项目的哦。 第56章 56 陈大班充分利用了提案的最后一分钟，把方案清晰明了地传达给在场的每个人。 MKT的人，特别是Blue，眼神满是不服。现实中，面对能力的差距，又无可奈何。 陈大班对阵他们，简直是老师对阵初中生的降维打击，高下立判。 Bell不是傻子，听完陈大班的所有发言，孰好孰坏，心里自有定论，但他没有当场表态。 只留下一句：“我们先内部沟通，后续让David联系你们。”便匆忙赶去下一个会议。 戴蒙和陈大班都是人精，自然听出了Bell话里意思。 他心里还是护短，MKT毕竟是自己人，关起门来怎么说都行，没必要让外人看热闹。 等Bell走远，Rex带着inhouse的一行人也离开了会议室。跟来时不同，一个个垂头丧气的。 David看着他们落寞的背影，倒是满面春风，笑着问戴蒙：“Demon，晚上一起吃个饭？” 戴蒙对着David倒是没什么好脸色，想都没想一口回绝：“算了吧，结果未定，尾巴先别翘起来……” David讪讪一笑，把请客的话吞了回去。确实，Bell没有当场表态，等于还有变数。这个时候大张旗鼓约吃饭，传到Bell耳朵里，可能又得生事端。 陈大班比戴蒙温和，说：“接下来，我们回魔都，比稿的事还得靠David运作，有结果随时联系我们。” …… 离开Chat办公楼，上了车。陈大班像被抽空了似的，解开衬衫顶端的两颗扣子，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靠在座位上，看向窗外发呆。 从会议室出来，戴蒙便看出了陈大班的欲言又止，在别人办公室不方便说，一直忍到上车。 “觉得没把握？” 难得看陈大班叹气：“有点悬。没见Bell的时候，听David的话，感觉inhouse跟Bell是关系破裂的夫妻，我们顺位补上挺正常。可现在看来，Bell和inhouse根本就是余情未了。” “感觉我们更像小三……” 戴蒙没想到陈大班会有这种感觉，安慰道：“我不建议把生意场上的关系，用感情关系类比。感情是两个人的，要长久，需要维护，彼此包容。但公司运营大多是残酷的，讲求不进则退，他要优胜劣汰，inhouse组建那么久，过去对Chat的贡献大，不代表顺应现在的发展。” 在广告领域上陈大班是专业的，但公司运营管理，是戴蒙的统治区。 inhouse提案里考虑的偏差，戴蒙这个门外汉都看出来了，Bell不可能看不出来。 一场比稿的输赢，说明不了什么。可能是【日与夜】好彩，创意让Bell觉得新鲜，试试和【日与夜】合作无妨。但inhouse的问题，不只存在于这场比稿。Bell如此注重效率的人，不会放任一个显眼的架构问题不管。 戴蒙淡淡道：“Bell不至于为了一个30w的公益项目把整个部门砍了，不现实。但inhouse绝对不会还像原来那样当万精油。” 陈大班怅然道：“最坏的情况，是我们这个方案给人当鲶鱼，把他们卷起来就完了。还有一个可能，是我们拿下项目，跟inhosue对接一起执行。” 戴蒙冷哼一声：“当鲶鱼可以，方案费麻烦付一下。” 估计是，看着陈大班对这个方案太劳心劳累。怎么都得让Chat付出点什么。 陈大班笑了笑，对戴蒙讨方案费作为补偿的提议，还挺受乐。 戴蒙：“万一真的执行，怕不怕他们给咱们穿小鞋？” 陈大班手指在车窗上胡乱写着字：“也不是不可能。要真是这样，哪怕后续Chat再找我们合作，我们团队对他们感官也不好，合作不会长久。” 戴蒙没懂问：“怎么说？” “我们通常对项目执行都有一个划分。钱多事少的项目最好；钱多事多的项目，例如：W集团这样，看在钱的份上也能做；钱少事少的项目，人手够，闭眼也能做。” “最怕最怕钱少事多的项目。我们做得不爽，甲方也觉得被我们怠慢。一两个项目结束只剩下相看两厌。” 戴蒙沉默着，他没有接触过一线的执行，想象不到“事多事少”的差别。但他自然首选钱多的项目。所以，他才多次诟病Chat公益项目的预算。 他一个生意人浮沉在钱眼里就算了，没想到陈大班这个广告人也跟他共沉沦，莫名替他心累。 老唐在前面开车，戴蒙被警告过，不敢贸然牵陈大班的手，只能埋头处理工作分散注意里。 昨天，广爷把完整的方案发给陈大班审，熬了几天，终于交货，他全身乏力趴在电脑前。Alex则站在一旁给他按摩肩膀。 陈大班专注地过方案，广爷在那边抱怨：“我以前不去甲方，就是因为甲方心眼太多，总是自己人搞自己人，光是内卷都累死。还不如好好把手上的工作做好……” “可是，万万没想到，我一个乙方还是被迫卷入了甲方的争斗……哎……卑微的广告人。” Alex心思细腻，用力猛拍广爷肩膀：“闭嘴吧你！让你提案，还是让你想创意了？你就给方案做个美化，还哼哼唧唧。” 广爷捂着被Alex攻击的部位，面部扭曲，求饶道：“我就那么一说……” 当时，陈大班看似一副心思扑在方案里，没说话，但戴蒙知道，他怎么可能没想法呢。 广告本身是为品牌、产品服务的工具，和客户之间的关系，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做好每一个项目，是陈大班对金主最好的正向反馈。 Chat这个项目倒是个例外。他们参与的初衷是为了打开Chat的生意。要开源，就被迫卷入他们公司的内部斗争里。 换作戴日朗不会做这种事，换作几年前的陈大班也不屑。但如今，【日与夜】站在行业第一梯队，外人看他们手握W集团非常风光，夸他们广告做得好的人多，盼着他们掉下来的人也不少。 恐惧来临不可怕，对未知恐惧本身的想象才可怕。 明知万事万物都是抛物线，为了让【日与夜】滑落慢一点，陈大班做了以前不会做的。 戴蒙冷心冷血，心狠手黑。作为【日与夜】的老板，他只关注最终财报的数字。为了达到这个数据，并不需要在乎谁的梦想碎了，谁的生活被压榨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从来都是如此。 但让他发现功成之路上，踩着的枯骨里有陈大班的一份，冷血如他，心里也像被用力揉了一下。 …… 老唐开车经过一条老街，戴蒙心血来潮，让老唐靠边停一下。陈大班已经睡着了，停车也没发现。 这条老街藏着不少香港老字号，很多游客只知道买珍妮曲奇做手信，但戴蒙在香港土生土长，更了解地道的港式小食。 他要找的那家店在街尾叫“恒华饼店”。店面不大，只有一个绿色的窗口，放了一个玻璃橱窗，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糕点。 这个窗口店铺持续了三代，快百年历史。如今运营店铺的，是对夫妻档。老公做饼，老婆收钱。 “恒华饼店”的特色是现做糕点，每天准点出炉，即买即走，不少街坊都是熟客。 戴蒙到店时，店铺外已经排了不少大妈大爷，还有穿着校服的学生情侣。 他站在其中，格外突兀。着装突兀，帅得突兀。 旁边两个穿校服的姑娘，买完东西，跑到他面前腼腆地问：“帅哥，方便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戴蒙表情冷冰，说了句：“不方便，不好意思。” 他嘴上说着话，眼睛却盯着所剩不多的糕点，皱了皱眉头。 被拒绝的女生也没有不开心，一个拉着另一个红着脸走了。 队伍缓缓前进，途中，还有几个女生搭讪，甚至有男生搭讪，都被戴蒙拒绝了。 记忆中，这里没那么火，不用排那么久，更不用担心想吃的糕点会被卖光。 是记忆出了差错，还是这个小店真的火了？ 等戴蒙终于排到的时候，橱窗里剩下的糕点已经不多。戴蒙几乎包圆了剩下的，但特别想买的老婆饼已经售罄，他有点失落。 老板娘把糕点摆放到礼盒中，用红色丝带绑好，递给戴蒙。 眼睛对上的时候，老板娘突然问：“你是老戴的儿子吧？” 从戴蒙有记忆开始，戴日朗就爱带他来这家饼店买糕点。那时，老板娘只是刚来工作的小姑娘，有时候算账错了，还会被老板唠叨。现在已经是个用眼睛一扫，就能算出价格的“老板娘”。 戴蒙没想到她认得自己，点点头：“是的。” 老板娘朝厨房大喊：“老公，老戴的儿子来了！小时候就帅，现在更帅了，精英似的。老戴好福气。” 老板穿着围裙跑出来，眉开眼笑：“戴蒙是吧，哎哟，你爸以前经常过来买老婆饼吃……后来，你爸说你出国，他就来得少了。” “我们的招牌，还是请你爸免费帮我们搞的，快四十年了都，还是那么耐看。” 戴蒙哑然，在老街坊嘴里听到父亲的往事，有点不习惯。 老板娘问：“你爸爸最近还好吗？” 香港不大，但几十年人聚人散，太正常了。日子云云吞吞过，偶尔看到一个故人之子，心情总是开心的。 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睛，戴蒙抿了抿嘴唇，一时语滞，在纠结是和盘托出，还是别的。 “他……” “老爷子他挺好，突然说想吃饼，让我们过来买。” 陈大班不知怎么就找到了他，抢在他前面把话说完了。还朝老板娘和老板晒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老板娘被陈大班的笑容晃了眼：“这个小伙子也好看，你是哪位啊？” 陈大班笑着：“表弟，以前跟着他爸也来过。年纪小，你肯定忘了。” 老板娘“哦哦”应了声，叮嘱他们把饼拿好。 戴蒙提着糕点，往前走了几步，老板突然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提了一盒糕点。 “老婆饼，你挚爱。你爸知道你喜欢吃，以前总提前打电话来，让我给你留。今天卖光了，还好我后厨留了几个。你都拿走！” 戴蒙咬着后牙，脸上有些僵硬，垂眸接过老板的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陈大班机灵地在一旁帮忙道了谢。 临别时，老板还在喊：“回去给你爸妈带个好啊！” 两人拿着几个糕点，往车的方向走，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虽然，戴蒙平时也是冰块脸，但陈大班却敏感察觉戴蒙情绪不好。 他手指捏了捏戴蒙的小臂，有点心虚：“我没说实话，你不开心了？” 陈大班以为，他没说戴日朗去世的事，惹戴蒙不开心。 戴蒙低声说：“不是。你处理得很好……” 一个善意的谎言，让老板和老板娘，沉浸在与老街坊重逢的喜悦里。晚上吃饭的时候，能聊一聊以前的趣事。而不是为故人离去伤春悲秋，感叹岁月蹉跎，挺好的。 “我小时候住这里附近，那时候我爸刚进广告公司很忙。” “但无论多忙，他总会带这家店的老婆饼给我吃。我今天才知道，这家店不是这几年才多人排队，一直都很多人。来排队的人，也不是人人都能吃到老婆饼，只是我爸跟老板说好了，让他专门留给我……” 为了这个“专门”，戴日朗为这家百年老店，做了一个屹立不倒四十年的经典招牌。 被父亲用爱暴击，心冷手黑如戴蒙，突然哽咽，说不出一句话。 -------------------- 今天的小戴总想爸爸。 第57章 57 和戴蒙认识的这段时间里，这张冰块脸表情并不多。但今天，冰块脸流泪了。 有温度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跟他冰冷的表情形成强烈的割裂感。 陈大班吓得手足无措，低声问：“你……哭了呀……” 他没回答，但抿着嘴带出了隐忍。陈大班了然，他确实哭了。 陈大班手边也没有纸巾，下意识用手指拽着西装袖，慌忙给戴蒙擦眼泪。 刚刚在提案会议上伶牙俐齿，如今看男朋友伤心，却诚惶诚恐地不知道怎么哄。 只能巴巴地仰着头，杏眼焦虑地眨啊眨。 西装袖被戴蒙的眼泪弄得一圈深一圈浅。陈大班这才品出戴蒙说的话。 亲人离开的伤心，并不在宣告死亡的当下，或者追悼会上的告别。 而是，某个平淡的瞬间，一个与他相关的小事。 可能是，有他味道的一盘三杯鸡。 可能是，他在驾驶位，和副驾上你的一个对视。 可能是，楼梯下他等候多时，却不见责备的一个微笑。 对于戴蒙来说，是再没人帮他预定的一块老婆饼。 细小的袭击，却直戳最脆弱的神经。 陈大班的泪腺被戴蒙传染，话里带着哭腔：“你别哭了……我也给传染哭了……” 戴蒙已经收住眼泪了，可陈大班却停不住，嘴上还不忘埋怨自己。 “啊……我哭屁啊……神经病……” 两个穿着西装的精英男，站在午后的香港老街，一个默默垂泪，一个号啕大哭。 戴蒙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加上陈大班哭得比他还惨，引来了不少人围观，把他难受的情绪彻底搅乱了。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还是那张冰块脸，丝毫没有哭过的痕迹。 他牵着陈大班的手，拐进一个无人角落。 手搂着陈大班的腰，轻拍他的脑袋，安慰道：“我没事了……你别哭。” 陈大班哭得哽咽：“妈的…我停不下来…我到底哭什么啊……疯了真是。” 戴蒙侧头亲了他的脸，低声说：“你心疼我，我知道……” “这家店我很久没来，突然经过，想给你买点吃的。没想到老板娘还记得我……” 陈大班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你那么帅，不记得就怪了。” 戴蒙低声笑：“好会说话。” 两人在角落磨磨蹭蹭，等陈大班彻底不哭了，才往车上走。 老唐看两人逛了那么久，上车的时候陈大班眼圈红红的，惊讶道：“大班喊啊？”（大班哭了？） 戴蒙轻咳了一声，用粤语回：“嗯，距荡失路。”（他迷路了） 老唐皱皱眉：“甘大个人，荡失路问人嘛，甘都喊？”（那么大了，迷路问人嘛，这也哭？） 戴蒙当没听见，没回。陈大班看了他一眼，快速掏出手机的前置摄像头，自己的眼眶和鼻头都红红的，两边脸颊还有泪痕。 反倒是戴蒙，依然是冰块脸，一点哭过的痕迹都没有。他往输入框里快速输入。 陈大班：你为什么跟老唐说，我哭是因为迷路？ 戴蒙看到消息，嘴张了又合上。 戴蒙：你听得懂？ 陈大班：简单的听得懂。说啊，干嘛骗人！明明是你哭，我为了安慰你，才哭的。 戴蒙：我没哭 陈大班：？？？？你再说一遍？？？？ 陈大班难以置信地看着坐旁边的戴蒙，他却故意把视线挪到窗外，干脆不回复了。 卧槽！陈大班咬咬牙，没见过那么过河拆桥的人，早知道用手机把他哭的样子拍下来。 …… 半小时的车程，他们带着五花八门的糕点回戴宅，广爷和Alex看到，瞬间扑上来分而食之。 陈大班在他们哄抢之前，留了好几块老婆饼，打算供奉在戴日朗的照片旁边。 转头看见戴蒙厨房里拿了一个盛贡品的小碟，心里暗叹心有灵犀。 他顺势把饼放到碟子里，眼尾没给他留一个，转头走了。 广爷吼叫道：“老大，这个香香软软的是什么？！” 陈大班也拿了一块塞嘴里，一股甜腻的水果香溢出，比以前吃过的还要香糯：“香蕉糕。” 广爷点头：“哦……是有香蕉味。这个又是什么？” 他咬了一半，露出棕色的莲蓉和蛋黄，惊呼：“蛋黄酥！Alex这个好吃，你尝尝！” 他一手拿着蛋黄酥，一手垫在下方接着。Alex自然地张嘴，接受投喂，吃完也点点头。 Alex捂嘴夸：“不太甜，酥糯，好吃哭！” Alex嘴边沾了点酥皮，广爷拿纸巾给他轻轻擦，开玩笑说：“你别哭啊。你哭我也想哭！” 戴蒙摆好贡品走过来，刚好听到这句话。和陈大班对视一瞬，狠狠瞪了戴蒙一眼，暗示他没完呢！ 他胃口没了一半，警告：“你两差不多得了啊！要哭外边哭。” 莫名被陈大班说，广爷一脸不明所以，问：“老大，你生什么气啊？提案不顺利？” 陈大班撇他一眼：“提案时间就十五分钟，能说的都说了，等消息吧。” Alex惊讶道：“才给我们十五分钟？那我们岂不是端不掉inhouse了？” 陈大班：“端掉不太可能，看能不能勉强合作一次吧。” 眨眼的功夫，带回来的糕点就只剩下三分之一了，广爷的手去够最后一块老婆饼。 陈大班早他一步，把盒子拉到自己面前，把最后一块老婆饼留了下来。 戴蒙瞬间意会陈大班的用意，慢条斯理拿起老婆饼，咬了一口，依然是记忆中的味道。 广爷没想过会被陈大班中途拦截。看着两人行云流水的配合，委屈道：“老大，你变了啊。以前我想吃什么，你都由着我的！现在，你有新欢了，就不要我这个旧爱了！” ？？？？ Alex问：“旧爱？” 戴蒙同问：“新欢？” 陈大班淡然：“白瑞广，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 一句话说完，广爷自己也觉得有哪里不对，被陈大班骂完，嘻嘻给自己一嘴巴：“我说错。说错了……” 戴蒙叼着老婆饼去接电话，陈大班也上二楼休息去了。 广爷看着两人的背影，靠近Alex问：“你觉不觉得，老大跟戴总，有点不大对劲？” “戴总回来都没怎么说话，估计是老大比稿没讲好，生气了？” Alex看傻子似的看着广爷，拿起糕点塞他嘴里：“多吃点吧，多吃点，脑子还能聪明点。” …… 晚上，Alex和广爷去兰桂坊玩，本来想拉上陈大班和戴蒙。 结果，戴蒙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在书房开电话会议，陈大班也觉得这几天加班方案有点累，拒绝了。 陈大班洗完澡，戴蒙还在楼下开会。 看看时间，都晚上11点了。明天大早，他和广爷他们飞回魔都，戴蒙还要继续在香港。 他走回自己房间，“大”字型躺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这几天忙着赶方案，突然闲下来，他还真的不知道干嘛好。 这次，被戴蒙拐来香港出差，除了第一晚互相告白，然后就接到比稿，这几天都在埋头工作。 别人怎么谈恋爱他不知道，反正他恋爱没怎么谈，工作进度可是一点没落下。 反正恋爱谈得挺商务。 他胡乱想着，手捂着眼睛，心想：万万没想到，我也开始谈恋爱了。 “哭了？” 戴蒙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房门前，双手环胸，颇有意味地看着他。 本来就还在气他跟老唐胡说的事，这人还有脸提。 陈大班咬咬牙，从床上坐起：“你再说一遍！谁哭了？！” 戴蒙凑到面前，左看右看：“看你捂眼睛，以为你又哭了。” 陈大班双手拽过他的衣领，翻身把他压倒在床上。 他两腿分开在戴蒙腰两侧，愤怒道：“我有什么好哭的，是你！你哭了！” 激动得没坐稳，一手撑在戴蒙胸前，杏眼红红的，锁骨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张牙舞爪的模样，像炸毛的猫。 戴蒙的手指在他眉尾摸了摸，低声说：“嗯，我哭了。” 陈大班吃了之前的亏，这回学聪明了，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开始拍视频。 “说，你哭了！” 戴蒙懒懒地看着镜头，说：“你哭了。” 陈大班手“啪”地打在他的手臂上，镜头后杏眼瞪得老大，警告：“好好说！” 戴蒙手伸进陈大班的浴袍，慢慢在他后背摩挲，声音带旖旎：“我哭了。” 陈大班沉浸在拍戴蒙罪证里，没意识到那人爪子越来越过火。 “谁把你弄哭了？” 戴蒙道：“你把我弄哭了。” 陈大班又“啪”打了他一下，奶凶：“说实话！” 戴蒙歪头，哑声提醒：“你不觉得实话很吓人嘛？” 陈大班不管，双脚用力夹他的腰，只道：“说！” 戴蒙叹气：“我爸，我爸把我弄哭了。” emmm，陈大班突然意识到，确实是有点吓人。但他还是满意地把视频保存了下来。 戴蒙突然从床上坐起，手按在陈大班后腰，把人往自己身上贴。 刚洗完澡，清新的沐浴露味道，让陈大班闻起来相当可口。浴袍因为磨蹭微微散开，露出胸前风光一览无遗，真真秀色可餐。 陈大班专注手里的视频，没留意到戴蒙危险的眼神，他得意道：“明天看见老唐，把视频给他看。我要洗刷冤屈……” 听到要给别人看，戴蒙挑眉，伸手想抢手机：“你确定要给他看？” 陈大班把双手举起，不让戴蒙得逞。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跟戴蒙面对面的坐姿有多暧昧。 戴蒙一双黑眸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一只大手刚好把陈大班举起的双手固定。 陈大班无处可逃，只能闭眼接受戴蒙蓄谋已久的吻。 刚开始，这是唇和唇之间浅尝辄止的短兵相接，可食髓知味，戴蒙足够的耐心等陈大班卸下防线。 手指在浴袍里肆意作乱，害陈大班泄漏一个“嗯”的单音，他便找到了突破口，舌头长驱直入，扫过齿缝和上颌的敏感处，勾过舌头交缠不息。 房内不时传出暧昧的水声，陈大班觉得自己热极，浴袍被褪到臂弯，无论从正面还是反面看，他都旖旎得很。 反观戴蒙，整个人穿戴完好，正面和反面看，都正经得不行。 他手不停骚扰陈大班，看他失控，看他哭。 在陈大班崩溃前，戴蒙突然停手，陈大班迷茫地看着他，满脸是让他继续的渴求。 戴蒙的手指抹过他眼尾的泪痕，打开手机的视频拍摄，学着他的问法：“说，你哭了。” 陈大班刚开始咬牙拒绝，无奈戴蒙诡计多端，让他难耐得很。 眼角不知觉挂上透明的痕迹，咬着唇委屈道：“我哭了。” 戴蒙嘴角上扬，恶魔般循循诱导：“谁把你弄哭了？” “你，你把我弄哭……” 陈大班全身脱力，手指无力地趴在他肩膀上大口喘息。 戴蒙轻轻摸着他的后颈，安抚吃饱的小猫，眯着黑眸，满意地按下手机的保存按钮。 -------------------- 戴蒙以牙还牙技能get！ 真的不擅长写日常……哎…… 本来打算10w的小作文，居然超了20w……开始收尾…… 第58章 58 结束后，陈大班脱力地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混乱地很。他由着戴蒙摆弄，手指尖都不想动。 一楼传来吵杂的声音，估计是广爷和Alex回来了。他们的房间在一楼，以为他们直接休息。 结果，广爷在一楼喊了两声，没见到人，就“砰砰砰”往二楼跑。 在二楼的走廊喊道：“老大！睡了吗？” 戴蒙用毛巾帮陈大班擦身体，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了。床上的陈大班几乎是瞬间睁大眼睛，双手用力把身体撑起。 他手拽着戴蒙的衣领，看向房门的方向，问：“你锁门了吗？” 戴蒙目光有些迟疑，他过来的时候，家里只有他们。他心思都在陈大班身上，哪还记得有没有锁门。 陈大班几乎迅速读懂了他的迟疑。广爷随时可以开门进来，万一被撞见他衣衫不整，和戴蒙在同一个房间，他一头撞死算了。 喊了一声没等到回应，广爷开始敲门：“老大！起来咯！我们买了夜宵，下来吃啊！” Alex在旁边低声说：“你小点声，估计他睡了吧。” “怎么可能，老大0点前从来不睡觉的……” 陈大班整理了一下浴袍，把戴蒙拉到房间的角落，这是房门进来看不见的盲区。 他焦心地提醒：“藏好！” 戴蒙后背贴着墙，皱着眉，不明白，为什么在他家还要藏起来？ “不能让他们知道？” 敲门声更紧了，陈大班眼神闪过一瞬回避：“先别吧……” 戴蒙黑峻的眸子暗了暗，后背靠着衣柜，没再说话。 陈大班转身弄乱头发，打开房门，声音阴恻恻：“大半夜的，吵什么吵。” 广爷没料到门突然开了，他看陈大班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以为他真睡着。瞬间语塞。 “老……老大，你真睡了啊？我们买了夜宵，反正你也醒了，一起吃？” 陈大班一脸勉为其难：“走吧。” 说完关好房门，跟着一起下楼。走廊外，广爷嘴里还碎碎念：“老大，你怎么脸那么红？” 陈大班解释：“额……热的吧……” Alex：“要叫上戴总吗？” 陈大班立刻接上：“他不吃夜宵，别打扰他了。” …… 第二天早上7点，陈大班被手机闹铃叫醒。他从床上坐起，地上堆了一件浴袍。昨晚吃完宵夜回来换掉的。 昨晚吃完宵夜回房间，戴蒙已经离开了。手机留了一句：明早送你们去机场，晚安。 陈大班收拾好行李到一楼，广爷和Alex已经在门口等着。戴蒙把车开到门口，一行人把行李放后备厢。 陈大班放好行李，自觉上了副驾驶，主动跟戴蒙打了招呼。 戴蒙带了副墨镜，手虚搭在方向盘上问：“昨晚睡得好吗？” 陈大班系上安全带，点头：“挺好的，你……”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磨蹭行李的两人，问：“你昨晚生气了？” 戴蒙没承认也没否认，黑峻的眸子藏在墨镜后，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我只是觉得，如果公开恋情，对公司员工、客户影响都不好……” 陈大班知道戴蒙看着自己，他心虚，说话不敢抬头，看着手指纠纠缠缠。 没等到戴蒙的回答，广爷和Alex放好行李，上了车。戴蒙视线转向前，专心开车。 早上有点堵，40分钟的车程开了一小时才到。 陈大班的目光偶尔瞟向戴蒙，他依然面无表情，但陈大班觉得他不开心。 想创意他在行，哄男朋友他完全束手无策。 到了机场，戴蒙在下客区停车，说：“我不进去了，你们顺风。” 本来，老板亲自当司机送员工去机场，广爷和Alex已经受宠若惊了。当然不敢奢望他还送进机场。他们跟戴蒙说完“再见”便自觉下车取行李。 陈大班等他们下车了，才解开安全带，带着试探问：“你什么时候回魔都？” 戴蒙语气冷冷：“下个礼拜吧。” 看出了陈大班的忐忑，戴蒙揉了揉他的脑袋，头发细又软：“知道了，先不公开。进去吧，飞机要晚点了。” 陈大班被他大手揉着，提着的心总算放下。 他笑着下了车，跟戴蒙告别，推着行李走在最前，跟广爷他们一起进了机场。 …… 到魔都的一周，陈大班如常工作，但Chat公益的比稿结果却迟迟没消息。 陈大班坐在办公室里，跟戴蒙电话中：“David那边也没消息？” “问了。”戴蒙声音低沉，有敲键盘的声音，“只说还得内部沟通。” 陈大班“切”一声，这种敷衍的回复，除了拖延没有任何作用。 “只要他们记得，我们是比稿，不是给他们贡献大脑就好。我可不愿意，某一天打开朋友圈，发现我们的创意，被他们一声不响盗用了。” 这种甲方假意比稿白嫖广告公司的事，他真的见过太多。 戴蒙倒是很淡定：“堂堂Chat，不至于。但他们要是敢偷，我们也敢告。” 要不是拖欠款项，少有乙方把甲方告上法庭的。戴蒙如此斩钉截铁，陈大班倒是好奇。 “你打算怎么告？” 戴蒙：“发给他们的PPT邮件里，我让法务放了一份创意声明。他们融我们方案内容到自己方案里，我已经可以告了。万一真的越过我们，让他们业内形象受损还是可以做到的。” 陈大班由衷点头：“还能顺便给我们【日与夜】宣传一下。还是我们戴总会耍心机。” 戴蒙低声笑笑：“陈总过奖。” 魔都这周入了冬，温度骤降，干燥得很，陈大班吸了吸鼻子。 细微的声音被戴蒙灵敏捕捉，他不再敲键盘，问：“魔都降温，你鼻炎犯了？” 陈大班抽纸巾擦了擦鼻子，鼻音很重：“嗯，干得很。” “回去给你炖雪梨。” 陈大班笑了笑：“你就给我画饼吧，说这周回，你人呢？” 陈大班在工作的时候，不喜欢跟他聊感情，通常是下班才跟他打情骂俏。 但因为两人刚建立关系，又有一段时间没见面，陈大班的界限变得没那么清晰了。 戴蒙听出陈大班难得的松动，声音难得上扬，顺势往上爬：“想我了？” 戴蒙的声音有点烧耳朵，他换了一边耳朵听电话，实诚道：“嗯……” 戴蒙对这个“嗯”很满意，回道：“我很快回去。” 办公室外有人敲门，陈大班压低声音：“我要忙了，晚点找你。” 朝门外说：“进来！” Alex组的AM荔枝走进来，声音还挺急：“老大，广爷和King吵起来了！你过去看看吧！” 陈大班没有立刻冲出去，皱眉问：“吵什么？” 荔枝很少跟陈大班直接沟通，事发突然，独自面对大魔王还有点发怵。 “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广爷手下的创意出了岔子，客户把King骂了一顿。King就找广爷理论。” “结果越闹越大，Alex过来劝架，结果King说他们……反正……话说得挺难听。” King是星传原来的客户总监，原来星传的业务媒介投放为主，对创意需求不大。合并后，偶尔遇到需要创意，会跟广爷的创意部有跨部门合作。 King的性格，陈大班早有耳闻，口没遮拦，一点就着的暴脾气。广爷那个二百五的性格，也不妨多样，谁敢跟他叫板，他就绝对呛回去。 陈大班跟着荔枝到会议室，Victor已经站了一会，表情焦虑，看陈大班过来，点头打了个招呼。 会议室里，广爷跟King两个人对呛，Alex站在广爷身边，从站位上看就是两对一。 两人已经吵得失去理智，哪里疼就戳哪里。 King这边嚷着：“我们组的brief，早就下给你了！推三阻四说干不了！怎么Alex那边的单子就做那么麻利？” “果然，睡过就是不一样！” 广爷气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Alex拉着他早就一拳挥过去。 广爷吼道：“你他妈嘴巴干净点！！！说工作就说工作，不要扯其他！！！” King：“嫌难听？！那你倒是好好工作啊！乱搞男男关系的死基！滥用职权，害我们被骂！！我不扯这个扯什么？？” Alex听到这里也不舒服：“King，我能理解你被骂的心情，但气不是这样撒！” King冷笑一声：“怎么？要到床上撒嘛？！” 广爷能被骂，但听见Alex被骂就忍不了。一拳过去，正中King的脸颊。King捂着脸“啊”一声往后倒。 创意组和King组的人立刻涌上来，要给各自老大讨个说法！ 眼看场面就要从谩骂到群殴，陈大班立刻大喊：“都给我住手！” “谁敢再动手，我立刻让HR出大信封！” 两组人依然剑拔弩张，但听见陈大班的话，也只能住手。上次团建的时候，因为救过星传的人，所以合并后，陈大班在内部的威信还不错。 陈大班先挤到人群里，把King拉起来。King不情不愿起身，甩开他的手，随便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眼睛愤怒地注视现场的每个人，像只随时往外扑的狼。 被他甩开，陈大班并不在意，他转头跟行政说：“药箱有吗？先帮他上药。” Victor跟在他后面，转身朝会议室其他人说：“Alex，King和广爷留下。其他都散了，快回去工作。” 等人散去，Alex拉着广爷坐在King对面，广爷脸色铁青，青筋依然暴起。手握拳，因为刚刚那一下，指关节通红。 陈大班坐在主席位，行政总监艾丽和Victor分别坐在他左右手位置。 他眼睛扫过现场的三个当事人，低声问：“有人能中肯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一遍吗？” King冷哼了声：“我们中肯说了，你能中肯处理吗？全公司都知道，他白瑞广是你从实习生拉起来的！” 先是骂Alex，诋毁同/性/恋，又骂陈大班偏私。广爷紧攥拳头，又要暴起打人。 Victor皱眉：“King，你属刺猬的？见谁都刺！” King被打的伤口扯着疼，笑得异常狰狞：“反正你们谁来处理，我都不服！” 陈大班吃软不吃硬，对态度不好的人，有理他也不站。 他背靠大班椅，抬眼问：“让谁处理能让你服？” King一副得瑟的模样，说：“戴总！我只服戴总！” -------------------- 陈大班：歪，有人想死！ 戴蒙：让我送一程 第59章 59 会议室内，刚刚的混乱已经被行政收拾干净，好像刚刚的吵架从来没发生一样。 冬日昼短夜长，下午5点多，天色已经暗了。远处高楼的灯一盏盏亮起，也点亮了魔都的夜色。 陈大班身材挺拔站在会议室落地窗，垂眸看脚下的车水马龙，再三犹豫，拨通了戴蒙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戴蒙冰质声音里带着一丝愉悦：“大班？” 面对戴蒙的亲昵，陈大班却拉开了距离，正儿八经地说：“Demon，有事跟你汇报。” 听见陈大班的称谓，戴蒙意识到是一通工作电话，立刻收回了愉悦，也认真道：“说吧。” 他在电话里把King和广爷的事，挑已知的内情，大概复述了一遍。 根据当事人说，事情起源是这样的。 King组负责的一个项目要创意部出物料海报，所以找到了广爷。结果King组的brief下得不清晰。被广爷打回，让King跟客户明确需求。 等King再次修改brief再找到广爷，已经过了几天，交物料时间剩下两天。广爷看项目进度，给King安排了一个设计。这个设计，此前帮Alex组做了W两期项目的物料设计，非常靠谱。 这个设计踩着DDL给King交物料，但客户不满意。推翻了一开始的brief要重做海报。 因为，设计负责的W项目进入第三期，提交时间很紧张。听说要推翻重做，瞬间不愿意了。跟King撂挑子，耽误了海报上线的时间，King组被客户投诉。 于是，King就把火引到广爷身上。 “本来，只是人手问题，偏偏那些煽风点火的，把这件事说成了阿广私心偏袒Alex。说他公私不分，两人都是暴脾气，King话里还攻击Alex，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 工作了一天，还要处理内部员工矛盾。戴蒙隔着电波都能感受陈大班的疲惫。 陈大班抓了抓头发，有点烦躁：“本来，这么小的事，不应该让你处理。但因为，又涉及星传和日与夜员工融入的问题……还是有……办公室恋情的问题。” “让你出面处理，确实比较服众。” 戴蒙敏感察觉到，当陈大班说“办公室恋情问题”时，不自然的停顿。 他低声问：“King骂Alex很难听？” 陈大班沉默了一会儿，复述道：“挺难听的，什么公私不分，乱搞男男关系，这种……” 声音听着跟平日没差别，仔细听却隐含着不安。毕竟，他自己也还在担心办公室恋爱影响工作，刚好就出了这件事。 其实，戴蒙本来早就可以回来，但他有意晚回，是想给陈大班缓冲和接受的时间。 上午电话里才感觉稍见成效，区区几个小时，就被King骂得前功尽弃。 想到这里，戴蒙特别想公私不分一回。 他沉声说：“我知道了，我跟米姐说一下，这件事你别管，我来处理。” 虽然，戴蒙往常只关注公司运作和盈利情况，偶尔谈收购和融资的合作。这种鸡毛蒜皮的人事问题，落到戴蒙手上，有种杀鸡焉用牛刀的感觉。 陈大班有点好奇，迟疑问：“打算怎么处理？” 戴蒙丢下一句：“觉得公私不分，那就公事公办。” …… 因为下午的闹剧，耽误了不少工作。陈大班作为【日与夜】高管也只能苦兮兮地加班补进度。等回神，已经过了晚上九点。 Victor拎着手提包准备下班，看陈大班办公室灯还亮着，故意倚着门问：“下班了吗？送你回家？” 发现陈大班有一瞬迟疑，Victor眼睛看向窗外：“外面下雨了，不好打车。” 陈大班一直埋头处理工作，完全没注意在下雨。密集的雨珠在玻璃上积少成多，最终成股流下。 最后，陈大班点头答应了。 陈大班撑着那把透明涂鸦雨伞，站在大堂外，等Victor开车过来。 雨里开来一辆迈巴赫，停在角落里，车突然开了远光灯，往陈大班方向闪了闪。 陈大班用手挡住光，下意识往迈巴赫走去。距离迈巴赫不到三米，车窗降下，西装笔挺的戴蒙突然出现。 低声说：“上车？” 没什么表情，昏昏欲睡的陈大班瞬间清醒，他左右看了看，深夜的WP大楼，已经没什么人了。 他问：“你这么在这里？” Victor的车刚好开过来，停在大堂出口处。 戴蒙顺着陈大班的方向看去，一眼认出，上次陈大班拒绝他后，转身上了那辆车。 被陈大班拒绝的一幕突然重演，戴蒙脸色瞬间变了变。 戴蒙伸手抓着陈大班的衣袖，声音晦涩：“要上他的车吗？” 陈大班也想起了上次的事，莞尔一笑，安抚道：“没有，你等下。” 他往远处走了几步，给那辆车的主人打了个电话，低声说了几句，挂掉电话。 很快，那辆车重新启动，径自开走了。 陈大班收伞，拉开车门，坐上副驾，系上安全带。两周不见，陈大班看到戴蒙那刻起，杏眼里的疲惫一扫而空，盛满了开心。 “我跟Victor说，临时有约，让他先走。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戴蒙把后座的保温杯递过来，塞到陈大班怀里：“有人想我，我就回来了。” 上午电话里，陈大班自己亲口承认的。 陈大班耳朵微红，接过保温杯，他忌惮这里是公司楼下，催戴蒙赶快开车。 保温杯是矮胖的圆柱形，黑色的，是戴蒙的审美。陈大班拧开杯盖，杯里的蒸汽扑面而来，随之一股水果甜味蔓延到车厢内。 “里面的是什么？” 车里太黑，看不清楚保温杯里的东西。戴蒙没回答，只提醒说：“自己尝，小心烫。” 怕烫，陈大班抿了一小口，干涸了一整天的喉咙，被清甜的水果糖水滋润。 “冰糖雪梨？你做的？” 贪婪地又喝一口，不如外面做的甜，炖软的果肉带了一点酸味，中和了甜腻，符合他的胃口。 戴蒙瞥了陈大班一眼，他的鼻子因为温暖的糖水，熏得发红，眼睛闪闪的。 坐了几小时飞机，问妈妈要食谱，买材料炖下糖水，冒雨过来接人……折腾那么久还是值得的。 “好喝吗？” 陈大班精神都在那杯冰糖雪梨里，话里带着俏皮：“好喝，还没喝过别人给我炖的糖水。” 广东人都爱喝糖水，红豆沙，绿豆沙，腐竹鸡蛋糖水，冰糖炖雪梨，喳喳……特别是夏天，冰冻的糖水消暑之极。 戴蒙的妈妈做糖水很厉害，但戴蒙不爱吃甜，每次喝很少，主要是父母包圆。 所以，今天问妈妈要食谱的时候，妈妈第一反应是：“谈恋爱了？” 戴蒙没有否认，说，等时机成熟带回来给你认识。 迈巴赫开入小区，陈大班刚好把糖水喝完，停好车，两人从停车场的电梯直接往家里去。 电梯里，戴蒙的手自然牵着陈大班，陈大班怕人看见，下意识想挣脱。可那么晚了，电梯没人。戴蒙坚持不放。 陈大班力气没他大，只好一手捧着保温壶，一手被戴蒙牵着。他假装看电梯广告，余光看到戴蒙那双黑眸正看着自己，心思欲望藏都藏不住。 走到门口，戴蒙没让陈大班回自己家，直接打开自家门，把人拉了进去。 关上门，戴蒙从鞋柜拿出一双新拖鞋，他的鞋柜本来只有一双黑色意大利真皮拖鞋，不知何时，多了一双同款白色的。 陈大班惊讶：“这拖鞋，特意给我准备的？” 戴蒙笑了笑：“跟Alex学的。男朋友专属拖鞋。” 陈大班瞬间想起，上次去Alex家的时候，鞋柜里广爷的情侣款拖鞋。万万没想到，戴蒙偷偷准备了这东西。 换好拖鞋，戴蒙大手一抱，把他放到桃木餐桌坐好，挤到他腿间，呼吸有些急促。 “糖水，甜吗？” 陈大班被他困着，动不了，两手往后撑在桌面，脸往后躲了躲。 他眼睫毛很长，紧张地眨了眨，如实说：“挺甜的。” 戴蒙右手握着他的后颈，揉了揉，眼睛盯着陈大班的唇：“无凭无据的，我不信。” 说完，握着后颈的手突然用力，摆正陈大班的脸，左手环上他的腰，两人紧贴在一起。霸道的吻落到陈大班的唇。 两周不见，恋爱初哥陈大班技术生疏不少，对忍耐许久的戴蒙予取予求。 让张嘴就张嘴，让呼吸就呼吸。 这个吻持续不久，戴蒙嫌不够，贪恋得尝了别的。 戴蒙的举动，吓到了陈大班，他惊讶地盯着戴蒙，黑峻眸子里是不容置疑的强势，他只能咬着唇求饶。 戴蒙不管不顾，非要把人尝个精疲力竭才算完。 结束后，陈大班杏眼潋滟，蒙着纵欲后的食髓知味。戴蒙用手指在陈大班唇上描摹，回味道：“你说得对，是挺甜。” 这晚，戴蒙不放人走，强势地把陈大班拉回自己房间，睡了一晚。 清晨，戴蒙早起，对着陈大班的耳垂又咬又舔，把人闹醒。 陈大班喃喃：“我困……别闹……” 戴蒙丝毫不听话，不依不饶地吻着，絮絮叨叨地说着，把陈大班脸给吻热了，耳朵给说红了。 单靠外表，陈大班完全想象不出，戴蒙居然是一个dirty talk高手。估计平时少言寡语，都是攒在这时说了。 在他软磨硬泡下，陈大班哼唧着有了感觉，戴蒙说话更过分了。陈大班被他磨得受不住，只能由他摆布。 戴蒙狡黠一笑，哄道：“趴好，你腿真好看……”，陈大班红着脸埋在枕头里，手指无意识地把两旁的床单揉得乱糟糟。 两人闹得满身是汗，等戴蒙结束了，洗完澡回到床边，手机来了一条消息。 David：Demon，比稿你们赢了，Chat公益交由【日与夜】执行，inhouse负责对接。我人在魔都，今天有空吗？聊聊合作细节？ -------------------- 第60章 60 看到消息，陈大班迅速清醒过来。他和戴蒙决定速战速决，立刻跟David会面。 他抓紧时间，回家快速洗澡，身体被花洒的热水冲得通红。 大浴巾擦身体的时候，脚踝一圈手指印记，大腿内刮痧似的，跟原本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不止如此，平时双脚并拢站着的时候，大腿间应该有缝隙。现在可好，站着的时候，两条腿内肿得贴在一齐，不透一丝光…… 刚刚，他都求饶了，拽着枕头往上爬，结果，戴蒙像抓小鸡似的，轻松把他脚踝拉了回去。 “跑什么”，低哑的声音传递着欲求不满的警告。他身上的动作不见减缓，力气更大，速度更快。 陈大班挑了条阔腿裤，脚踝套进裤管，裤子往上提，还能感到大腿后侧肌肉在颤抖。 他穿戴整齐走到门口，戴蒙一身黑西装，正正经经站在玄关等他，眼里满是温柔。 陈大班没好气的走到他旁边，没给他一个眼神，径自穿好鞋。 戴蒙大手从后方搂过他的腰，自己往前一步贴着陈大班，在他耳边低声问：“不高兴？” 两人贴得很近，陈大班杏眼往下看了一眼，哪怕是正常时候，存在感还是很强。 想起他的暴行，嗔怒：“腿疼……” 戴蒙轻声笑笑：“娇气。”松开手，往后退，让他继续穿鞋。 陈大班弯腰穿鞋，不服道：“我娇气？腿都肿了！换别人，都得报警……” 戴蒙倚在门边，回味着刚刚欺负得乱抓乱爬的窘况，闪过一丝内疚。接着，目光停留在他弯腰的模样，陈大班柔韧性很好，弯腰能碰到脚尖。许多不健康的想法在戴蒙脑海里跑过。 要不是时间不够，真想把这些想法，都实践一下。 戴蒙这个工作狂，居然也会冒出一个念头：工作误事。 …… 两人一起赶到和David约好的餐厅：魔都首屈一指的高空私房菜。每天中午只开几桌，专门招待VIP客户。 他们跟着服务员左拐右拐进了包间，David先扬手跟他们打招呼。而他身边还坐着个人，看见那人的一刻，陈大班和戴蒙先愣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 David热络地介绍：“Demon，大班来了？给你们介绍一下，红标的Lisa。” 这个Lisa，就是W比稿时，跟客户串通，临时改方案的那个Lisa。后来，从星传被【日与夜】收购，主动离职。 没想到，一个转身，她跑去红标。 红标是一家国际4A广告公司，总部在香港。广告行业不大，但凡有些污点，问两三个人就能知道。像Lisa这种破坏游戏规则的，在魔都随便一问同行都知道，估计她自己也担心HR背调时查出问题，去那么远换工作。 跟戴蒙和陈大班的不自然相比，Lisa表情管理却非常好。第一次跟两人见面似的，主动伸手和他们打招呼。 “Bell总跟我说，【日与夜】是男模团，果然没骗人，戴总和陈总真帅。” 这人主动提起Bell，让David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戴蒙招牌冰块脸，看不出有什么想法。陈大班倒是笑了笑，应承了一句：“不敢当。” 四人落座，David让服务员上菜。接着便进入正题。 “Chat公益的项目，我们内部沟通了以后，Bell总决定，尝试都用agency合作的方式。inhouse的小伙伴会作为执行对接。线上的推广沿用【日与夜】的创意，这部分由大班你们继续推进。” “把线上的话题热度引到线下的公益拍卖，算是线上线下闭环吧。至于线下活动部分，交由红标的Lisa对接。” 说线下活动归红标的时候，David眼光先往戴蒙扫了扫，发现这个冷面神依然面无表情。又往陈大班扫去，大班更是一脸淡淡的。 这才让他放下心，继续往下说。 “所以，接下来，会是咱们三方合作。如果效果好，我们将会保持长期合作，大家加油！” 吃饭过程中，戴蒙全程沉默，低头吃饭，偶尔才回一句，每句话都惜字如金。全靠陈大班在一旁应酬。 可说到应酬，他们无论如何比不上Lisa。交际花似的，从来不让话落地上。把David哄上了天，相谈甚欢。 陈大班嘴上笑笑，不着痕迹地给戴蒙夹菜，借机看他一眼。 他跟戴蒙这段日子的相处，多少摸出了他的脾气。同样是面无表情，他也有开心和不开心。现在，就是处于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阶段。 陈大班当乙方时间久，面对多恶心的甲方都残留着服务意识。 戴蒙过去可是杀伐果断的黑武士，就算现在经营着广告公司，也不是伺候人的性格。他能不翻脸，安然把饭吃完，全是看在陈大班份上。 之前，临危受命，答应帮David比稿，全看在David那句：赢下inhouse，把创意+媒介采买全部包给【日与夜】。现在赢了，却混了一家连比稿阶段都没参与的红标进来。别说戴蒙有气，他心里也不舒服。 可不知道红标入局的原因，他跟戴蒙也不好当着Lisa的面，给David脸色看。只好暂时按下火气，把饭先吃完再说。 两小时的饭局，吃得各怀心事。付账时，Lisa主动把账单截下，跟David上演了一个抢埋单。 陈大班看了一眼戴蒙，桌上最有钱的总裁大人，连眼皮都懒得抬。冷冰冰看着他两抢万来块的账单。 最后，Lisa抢赢，跟着服务员大摇大摆去埋单。还问服务员能不能开发票。 陈大班心想，红标的报销基准还挺高。 Lisa走出去没几步，戴蒙终于说了今天饭局最长的一句话：“红标，跟Bell有关系？” David眼神闪烁，摸了摸鼻子：“Bell疑心我跟你们有台底交易，所以把红标拉进来平衡一下。” “我也是第一见这个Lisa……红标在香港口碑还是可以的……” 陈大班挑眉笑了笑，给大家添了热茶。 戴蒙冷“哼”：“她确实很可以……” David不知道Lisa跟【日与夜】的过节，只以为戴蒙还在怪联合执行。 他低声下气地打圆场道：“线上推广还是大头，线下活动才多少钱，他们争不过你们。” “你知道我说的，不止这些。”戴蒙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在谈判桌上，他向来强势。 谁都知道Chat公益项目的预算到多少，戴蒙和陈大班盯的盘子是整个Chat，压根不是区区几百万。 可红标，不费任何力气，猛然插足分掉了大饼，谁能舒服？ David也是老狐狸，狭长的眼睛滴溜溜一转：“事已至此，先做完这一波吧。起码让Bell知道你们的实力。inhouse的人巴不得你们出岔子呢。” 话刚说完，Lisa手里夹着发票，扬着声音回来了。他们只好把话题放一边，各回各家。 …… 虽然，陈大班和戴蒙，还是觉得David藏了什么话没说完。但有一句他说得有道理。 事已至此，先做完这一波吧。 纸上谈兵还是运筹帷幄，一个项目，什么都清楚了。 再说，陈大班也很想知道，红标到底有什么能耐在他们碗里抢饭吃。有两把刷子就算了，万一只是纸老虎，也不足为患。 回程路上，陈大班把Chat公益赢标的事，简单跟Alex说了声，接下来交由他们组负责对接。 Alex知道消息后，跟陈大班回：老大，这次创意能换别的组吗？我想跟广爷在工作上，先不要有对接。 Alex：广爷跟King的事，在公司闹得不愉快。其他组也觉得广爷对我有偏颇，这样下去，对公司都不好，你也很难做…… 就在这时，广爷消息突然跳上来。 广爷：老大，别听Alex的。照旧安排。 陈大班看着这两人南辕北辙的消息，一时不知道怎么回。 他以前不赞同办公室恋爱，不好开展工作，也不利于公司管理。 可话说回来，Alex和广爷在一起之前就合作无间，在一起之后也从来没出过问题。要不是King胡搅蛮缠，舆论风向也不会到这种地步。 再说，他看了眼自己的“办公室恋爱对象”，感叹自己也是新手，努力适应中。 戴蒙察觉陈大班的异样，看了一眼他手机屏幕，拍了拍他的手：“不是让我处理吗？你先别管了。” 陈大班：“但是Chat的项目要进执行，对接人要定好。” 戴蒙撇了他一眼：“你手下就只有Alex一个组能接Chat的生意吗？让他专心做好W的项目。等这件事解决完，舆论就散了。” 确实如此，陈大班分别回复了Alex和广爷，让他们专心工作，其他事情他会安排。 接着，直接把Chat项目转给Lucas。得物节之后，这姑娘被Fiona折腾得精神衰弱，刚放完一个月的大假。正好回来，接手新工作。 陈大班看了戴蒙一眼，问：“King那件事，怎么样了？” 戴蒙把手里的平板放到两人中间，陈大班一看，是King的个人资料，非常详尽。 陈大班惊讶道：“你找了私家侦探？” 戴蒙失笑：“我又不是抓奸，米姐找的。” 虽然，陈大班早就看出了米姐不简单，但搜集能力那么强，真是真人不可貌相。 陈大班细细看了King的资料，皱眉：“星传怎么请人的？一个Lisa，一个King，怎么看都不对劲。” 戴蒙认同陈大班的看法，他指着其中一行道：“你看，这个King进入星传，还是经过Lisa内推的。” 内推，是许多HR惯用的招人手段。社招如大海捞针，十个面试能有一个合格都烧高香。但员工内推不一样，都是圈子里的人，知根知底，剩下不少功夫。 Lisa会把King内推到星传，证明这两人早就认识。King以AM的职位进入星传，跟Lisa分属不同组。 King在星传呆了5年，是资历非常老的员工了。在经历两个上司离职后，内部提升到了总监的位置。米姐的资料显示，在King升职总监之前，他在项目里只是沟通、执行的角色，并没有什么突出表现，连比稿都很少参与。 在陈大班的用人考核里，别说客户总监，连客户经理都必须有成案能力。可这个King连比稿都很少参与，怪不得连给创意的brief都写不好。 陈大班把自己对King的想法告诉戴蒙。 戴蒙了然，手指在腿上点了点，道：“行，既然他只服我，我就让他心服口服。” -------------------- 第61章 61 King和广爷的争吵还没有新定论，席卷【日与夜】的年终考核倒是来了。 过去，【日与夜】的年终考核一年一次，总监级别以下的员工，以组为单位，进行述职考核。 广告公司的DNA刻入骨子里，对员工述职考核也没有固定形式。各组负责人自定，有的总监喜欢用评分制，有的总监喜欢跟下属一对一面谈。 最终，根据每组述职考核结果，确定哪些人升职加薪，哪些人待定，哪些人被淘汰。 按过去，【日与夜】总监级别以上考核相对直观，只要业绩达标，基本是安全的。 今年是戴蒙参与的第一次年终考核，他在考核制度里，新增了一个举措：总监以上级别，由行政排期，进行高层面谈考核。 很快，总监级别以上的员工，邮箱里都收到戴蒙亲自发送的述职考核说明邮件。 述职考核是一对多的形式，被考核者vs高层考核团，这个考核团的成员分别是戴蒙、陈大班、Victor和行政总监艾丽。被考核者需要提前准备什么，邮件里却没有明说。 最要命的是，述职考核时间就在三天后，分周六和周日两天完成，每人只给半小时。 消息一出，总监们都慌了。最慌的要数旧星传的人，星传对总监考核并不紧，面对突如其来的考核完全摸不着头脑。于是，纷纷跑来向【日与夜】的人偷师。广爷跟了陈大班那么多年的老人，首当其冲。 星传两个总监，跟广爷的创意一部走得比较近，包圆了创意一部的下午茶。 女生趴在广爷办工作围挡上，谄媚问：“广爷，给点提示。这个述职考核到底怎么准备？” 广爷手上还有几个项目等着去开会，没有时间应酬他们，无奈道：“我的祖宗啊，我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种述职考核，我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准备呢……别为难我了……” 女生看自己说不动，跟旁边的男生对了个眼神。 男生立刻意会，手指覆上广爷的手臂：“广爷，你跟大魔王那么熟，他一点风声没给你透？” 广爷撇了一眼手臂上的手指，不经意躲开，收拾笔记本往会议室走，说：“我要是有那个能力让老大给我透风，不如直接让他给我免考核……” “有时间在我这浪费时间，不如赶快回去想想怎么弄述职考核材料。” 接着头也不回钻进会议室，开会去了。 两人气不过，也不敢在会议室里吵，对了个眼神，往楼下吸烟点去了。 女生收敛了刚刚的娇气，冷冷地：“哼，白瑞广真狂，问了半天，什么话都没套出来，浪费我几百块下午茶。” 男生抽了一口，语气带着不屑：“几百块钱而已，全当跟创意搞好关系呗。而且，人家确实有狂的资本啊，好歹算是陈大班徒弟，考核再差，戴蒙也不可能开了他。你没看King那件事，大家都知道白瑞广对着我们，跟对着Alex完全不一样。大魔王也知道啊，可他不说什么，其他人谁敢说？” “还好King聪明，知道把戴总抬出来，就是担心让陈大班判，肯定没好下场。” 女生：“也是，要是让陈大班来判，King死定了。那年终考核，你打算怎么搞？” 男生装作冷静：“瞎瘠薄应付应付得了，估计，是戴总借机会认识人。反正我业绩还行，不能拿我怎么办。” 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别的八卦，他们没察觉，在吸烟点背后有个转角，那是陈大班习惯的抽烟点。旁边站着他的“烟袋子”，西装笔挺的戴蒙。 那两人的聊天，一字不拉的全落到他们耳朵里。 听见广爷跟Alex的事，又被拿来说事，陈大班脸色并不好。但他能做什么呢？ 站出去理直气壮怼他们，就坐实了偏袒。什么都不干，心里又替广爷和Alex抱不平。 戴蒙靠在墙上，一手插在西装裤口袋，一手夹着烟，把陈大班的纠结全部收入眼里。 但他并不打算开解，对于陈大班来说，这是工作场合，他们是上下级关系。上司不管下属的情绪调节。 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Chat的项目怎么样了？” 陈大班思绪被戴蒙牵回来，捻熄烟蒂，鼻腔涌出丝丝缕缕香烟。 “Lucas在跟进，inhouse那边提供了挺多免费明星资源，还问我们，能不鞥让A&M送几个明星资源。反正是做公益，对自身形象也有好处。” 戴蒙冷笑：“30w的预算，还要送明星？比我还会做生意。你怎么处理的？” 陈大班挑眉：“谁让你收购A&M弄得那么轰动。所有人都在说，【日与夜】打算艺人、媒体、创意三条腿走路，多栖发展。不坑我们坑谁？” “要是别的客户，我肯定一口拒绝。可红标那边太积极了。不知从哪儿拉了两个明星，不只线上帮忙宣传，还能去线下拍卖活动站台。” 他双手插到羽绒服口袋：“所以，戴总，A&M能给支持吗？” 红标这手真玩得很绝，赚卖白菜的钱，操卖白/粉的心。把【日与夜】往死里卷。陈大班只能管项目执行，跟A&M可说不上话。别人卷他，他只好往上卷自己老板了。 戴蒙手指捏了捏润湿的滤嘴，没直面回答：“这个问题，你是以工作伙伴的身份，问我要资源支持，还是以男朋友的身份，跟我撒娇？” 陈大班带着警告瞪了他一眼，谁知道身后的吸烟点有没有别人。他伸出半个身子，转到前面吸烟点，发现没人，才松了口气，回头问戴蒙：“有区别？” 戴蒙慢条斯理抽着烟：“如果是男朋友，资源我帮你去谈，保证比红标更优质。” “但如果是工作支持，我拒绝。” 陈大班懒得管戴蒙前半段的男友力发言，直接问后者：“为什么拒绝？” 戴蒙：“在商言商，有多少预算就做多少事。增值服务不是不能给，那也得看时机。路还长着呢，上来就把裤子脱了，不看看以后？” 本来，陈大班还为这事犹豫着，戴蒙一番话，他瞬间拎清了。手机直接给Lucas回绝Inhouse的需求。 …… 本来是平平无奇的双休日，因为一个年终述职考核，弄得人心惶惶。 一大早，【日与夜】办公室里气氛就异常紧张。平日在公司里，呼风唤雨的中高层管理人员，此时坐在各自工位上，焦虑地准备述职考核的内容。紧张程度，宛如冲刺高考。 门外的行政总监艾丽，挨个把人喊进去。顺序随机，星传和日与夜的人打乱了叫进去。 时间也卡得很紧，说好的每人半小时，半小时一到，没说完也强行暂停把人送出来。 跟所有考核一样，有人欢喜有人愁。 King被安排在下一个进去面谈，比他早进去的几个星传同事，出来的脸色都不太好。 他拉着那天缠着广爷要小道消息的男生，问：“里面什么情况？” 男生皱着眉头，一言难尽的样子：“戴恶魔加大魔王，坐里头几分钟我都觉得窒息。” King倒是很轻松：“怕什么，他们恐怕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进去就是认认人头。安抚民心。” 男生回想着刚刚述职的情况，心想：那是你以为，等你进去就知道了…… 可嘴上却在恭维：“差不多吧，不过King哥你资历深，业绩好，肯定不用担心。” 提起业绩，King还是有点虚，面子上却非常表现得胸有成竹：“我当然不担心，我还等着戴总给我评评理呢！” “哦哦……你跟阿广的事，还没结呢吧。我看米姐这几天，在偷偷了解情况，估计很快有结果了。” 听到这句话，King悬着心放下一半，心里盘算，今天一定要在述职的时候，给戴蒙留个好印象，好让戴蒙给白瑞广那个基佬下马威，看他还敢不敢推他的单子。 他手指在笔记本电脑上敲了敲，对接下来的述职面试信心满满。 上一个人从会议室走出来，King自觉地往会议室里走。述职的气氛确实有点紧张。 戴蒙坐中间，左右两边是陈大班和Victor，行政总监艾丽坐在最外侧，方便随时起身叫考核者进来。 King坐在他们的对面，跟大多数进来的人比起来，展现出老员工的松弛。哪怕他很松弛，面对面无表情的戴蒙，心里还是哆嗦。 Victor先礼貌开场：“King，你有准备述职内容吗？” Kin□□头，打开电脑投屏，很快，大屏幕出现他昨晚花一夜完成的PPT。 戴蒙并不在意他们用什么工具述职，只要把事情说明白就可以了。 但在King述职之前，其他总监的述职资料都简洁明了，反观King这个蓝底黑字的排版，不但内容冗杂，对眼睛也非常不友好。 这样的PPT连续播了10页，戴蒙朝旁边看了看，不止自己，陈大班和Victor的眼睛，都有些泛酸。 因为眼睛不舒服，只能专注在听觉上。可他专心听了10分钟，只记得这人在星传好多年，经历了大大小小的项目，陪伴星传经历了许多。而合并到【日与夜】后的工作内容，只是寥寥带过。 这人，仿佛在做“这些年我在星传的那些事”回顾，也不是述职。 陈大班耳朵里，听着更难受，这人压根没什么逻辑性可言。左讲一段，右讲一段，左右之间，完全没有一点关联，甚至跟他述职本身没关系。特别水的一个述职。 到最后，眼睛被折磨够了，听得也无聊了，述职时间剩下不到十分钟，三个考核官面面相觑，由Victor主动打断。 “King，我看你还有10页的PPT内容，我问你三个问题，如果后面PPT有对应的回答，直接跳到那页就可以。” “第一个问题，合并到【日与夜】后，你们组的业务情况。” “第二个问题，你对目前的情况怎么看？” “第三个问题，未来或者明年你的规划怎么样？” King听完三个问题，眼里全是慌乱，一个“操”差点脱口而出！ 这三个问题，别说剩下的十几页PPT没有，他从业那么多年，也没想过啊…… -------------------- 第62章 62 和其他述职的人不同，King述职的三十分钟已经用完。但行政总监艾丽没有催促，整个会议室的人都默契且耐心地等待他回答。 作为资深客户总监，Victor提及的问题都是最基本的，特别是第一、二个问题，就是复盘目前的工作情况，实事求是地说完，也就可以了。 可King之前压根没往这方面准备，脑袋可以说一片空白。 死寂的会议室，陈大班动了动上身想开口说什么，被戴蒙扫了一眼，立刻收了动作。 戴蒙说了他来处理，那就全程不让陈大班插手，连插话都不行。 他看着King，表情冷淡，把恶意收购公司时的谈判伎俩，全都用在King身上。 “目前你手上有什么项目？简单介绍一下？” King思考了一下，挤牙膏似的：“我……手上有两个客户，XL饮料和M美妆，都是Campagin客户。” 戴蒙接着问：“都是投放业务？合作金额多少？” King手指紧张地搓着，有点难以启齿：“对，都是投放，加起来……2-300万左右吧。” 戴蒙对数字非常敏感，挑眉：“那是200，还是300？你想清楚。” 其实，【日与夜】收购星传已经有小半年时间，如果说之前对星传的业务体量不清楚。但前面述职了那么多客户总监，彼此心里大概有个均值。星传以媒介业务投放为主，按半年300万算，利润按20%算，满打满算赚60万。 光是King一个人的工资，这利润也就勉强覆盖掉。他手下还有7-8个组员，加上跨组创意部的人力分摊，这个业绩，已经是亏掉底裤。 King不知道戴蒙会问那么细，心里盘算了下，取了个中间值：“250w的样子吧。” 戴蒙手指在一叠资料上点了点：“155w，这是你们组截止昨天为止的项目金额。” 戴蒙话音刚落，King立刻喊冤：“不可能，不可能那么少…是OA系统上的立项金额吗？应该是没更新，远不止的……” 为了方便管理，【日与夜】在这半年，接通了星传的OA系统。所有组的项目，都要在OA系统上立项和结项。别的组对OA系统不熟悉，可King是元老级别的员工，怎么可能不清楚？ 行政总监艾丽在旁边解释：“财务这边统计的数据，都是从OA系统导出的。如果你觉得跟戴总说的相差很大，你也可以稍晚跟财务部的白嘉嘉核对清楚。” 白嘉嘉这个人，看着性格大剌剌，可在财务问题上，心细如丝，小数点后两位数多了0.01她都能给你揪出来。155w和250w的差距，她能搞错？ 反正陈大班不信。 King依然嘴硬说不止，闹着回头查。这时，距离他述职已经50分钟了。还有两个问题没回答上来。 虽然，King嘴上不饶人，心里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赤裸裸的业绩摆在那里，就算是他说的250w，业绩表现依然很差。 戴蒙明显失去耐心，他打断King的解释说：“行了，你述职到此为止吧。” 明明在座几位，一句骂他的话都没有，他站起还是有点腿软。 戴蒙突然又发话，对King狼狈的背影说：“King，先别出去。” King一脸“只想赶快结束”的慌乱，戴蒙表情难得温和了些：“等会儿吧，还有别的事情跟你谈。” 很快，艾丽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身后跟着广爷。他往会议室一扫，看见King在里面，诧异地皱了皱眉，接着选择无视这个人，专心述职。 广爷管理创意一组，属于【日与夜】中台支持部门。他的述职自然不可能跟King这种客户总监那么直接抛数据。 King心里还嘀咕，这人的述职能比他好多少。 广爷收起平日的少年气，特意把卡通T恤换成了一件黑色衬衫。大概是紧张，衣袖粗鲁地撸上手臂，露出了宝可梦联名款手表，把好不容易营造的商务形象毁得一干二净。 他单手打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触摸屏上来回滑动。本以为他会搞一个非常夸张的视频，至少是个亮瞎眼的PPT。结果，他只show了一张简单的思维导图。 思维导图里，先是概括了目前组内的客户情况，他根据所有项目的合作金额，预估了一个迄今为止对接的业务总量。以这个业务总量为锚点，对应到每个负责项目的创意小伙伴头上，算出全组的人效比。 因为今年【日与夜】业务量增加不少，从最后的数据来看，广爷率领的创意一组的人效比在全公司内算不错的。 除了直观的数据，他还根据手上每个客户的现状进行了分析，从而考虑优化组内人员结构。他甚至归纳了不同客户，以及内部客户对接组的优劣情况，每条都一针见血。 陈大班扫了一眼，在Alex组的对接上，他也写了很明确的问题：对客户态度过于服从，导致创意多次返工，增加无谓的加班。 陈大班心想，万一Alex看见，他估计得回去跪搓衣板。 另一方面，感觉到广爷对Alex依然有公事公办的一面，又非常欣慰。开始反省自己的狭隘。 广爷的述职材料说完，时间剩下十分钟。 作为Art Base，又是中台支援的部门，戴蒙并不指望他能给出什么实质性的数据。可广爷却层层推进，非常直观、简洁地把创意一组的情况展现出来。他对这个述职是满意的。 戴蒙依然针对数据提问：“第一，业务总量的数据怎么来的？准确嘛？第二，人效在公司内算不错，这个结论你是怎么得出来的？” 虽然，他的述职材料做得已经很详尽，但戴蒙并没有放水，上来就问数据真实性。如果第一个问题乱来，后面说得天花乱坠都是空谈。 广爷却胸有成竹：“先回答第一个问题，业务总量是我挨个问对接客户组，手算出来的总数。沟通的时候，我让他们尽量给我OA系统上的立项数据，这个数据应该只少不多。” 戴蒙在一叠数据资料里画了画，表示他满意这个答案。 “第二个问题，这个数据，我找艾丽姐问的。她这边的人效数据有我们公司去年和今年的人效均值。” 从戴蒙发出新的述职考核形式那封邮件，到正式述职，前后不过五天。加上广爷本身项目就多，忙得连轴转，居然还能挨个组、找行政问数据。 跟某个半年做了100+w，花了一小时做PPT，还做得辣眼睛的“老油条”比，高下立现。 戴蒙问完，轮到Victor发问：“在目前合作的客户组里，你觉得比较不顺利的是哪个项目？” 广爷脱口而出：“King组的M美妆项目。” 他丝毫不畏惧King在旁边的直视，手指在触摸屏上点了点，那写着对King组意见。 “跟我这里写的评价一样，他们组，从给创意部下brief的沟通能力，到对客户把控能力，都有 待提高。而且，面对意外状况，拒绝良好沟通，口不择言骂人，我不能接受。” King心想，好啊，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他“噌”一下站起身，完全压不住火：“戴总，这件事我早就想找你要个公道了。如果不是他下面的设计为了修改Alex的物料，耽误了M美妆的海报提交时间，我们会被客户骂？你自己的问题这么不说说？！” 广爷也完全不怂，冷笑：“你硬要颠倒黑白，我没什么好说的。” King立刻顺杆爬：“你当然没什么好说，因为你心虚！” 陈大班刚想开口帮广爷说话，戴蒙桌下的手拉着他的衣袖，他立刻住了嘴。 戴蒙站起身，双手压在会议桌上，低声说：“你们现在可以冷静沟通了吗？” 广爷冷“哼”了声，双手环胸，不看King。King则一副“我根本没有失控”的样子，盯着广爷。 戴蒙眼睛看着King：“King，你一直希望我给你一个公道。所以，这几天，我也稍微做了些功课。” “先是Brief，你们下给创意一共下了三次brief，第一次的brief，阿广说没看懂，打回去重写第二次才勉强及格。创意做完海报后，客户推翻了原来的想法，你们又重新下第三次brief。” “我不是广告人，所以把这三个brief，给【日与夜】创意二组的负责人Amber和她的组员看。他们没接触过M美妆，也跟广爷没有工作上接触。” 大屏幕弹出一个评分表，创意二组90%的人表示看不懂第一次和第三次的brief。第二次的brief勉强看懂，但方向很模糊。 “虽然有误差，但从创意二组的反馈，也能看出你们brief的水平确实不好。” “另外，我也看了你们跟客户沟通的邮件。从第一次brief的时候，你们似乎就理解错了，难怪第二轮需要重新做。” “我还给客户打了电话了解情况，M美妆的对接人问我，希望能换一个团队合作。觉得跟你对接起来，非常费力。” “综上所述，我觉得，广爷对你的评价算中肯了。要是我来评价，应该没那么和善。” 陈大班深深看了一眼戴蒙。本以为戴蒙那么忙，不可能去了解得如此细。最多找几个同事问问情况，其他组要是信了King的话，觉得广爷工作徇私，他不可能被翻盘。 没想到，戴蒙居然会花心思去了解每份brief，甚至给客户打了电话，简直把事情做绝了。 戴蒙还没完，他重新点开一个数据表。里面是【日与夜】所有客户组的合作总金额和总利润，算是绝密资料。他邪恶的从高到低排了序，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同样是客户组，Alex组无论是合作总金额还是利润，都是Top1，而King则在羞耻的尾班车位置。 两者的差距不是多几百万的问题，而是多几个零的问题。 如果说，前面的两个调查是小打小闹，那这个图，简直一招致命。 全公司都知道戴蒙这个黑武士的价值观多直接。无论是公司，还是人，带来的业绩代表一切。 拿着吊车尾的业绩，还去攀咬为公司赚最多钱的同事，这怎么说好呢……还挺显眼的。 戴蒙话也不多说，手指在会议桌上敲了敲：“公司用业绩说话，个人能力见真章。光靠嗓门大是没用的。” “你想要的公道，我给不了。” “但你欠阿广和Alex一个道歉，限你一周内向他们道歉，如果你不愿意，我就让行政帮你写道歉声明。” -------------------- 今天戴总有点A 第63章 63 周日的夕阳，无差别地铺满魔都角落，每周这个时候，是打工人最抑郁的时刻。 让他们抑郁的，不是365天都会落下的夕阳，而是周末放风结束后，重启监狱生涯的周一。 【日与夜】办公室里，坐着整个周末都在加班，完全不知疲倦的“工作狂”。 最后一个述职面谈结束后，艾丽把考核结果整理完，打印放在大家案头。 为了减轻工作量，所有总监的考核结果分为三个等级：升职加薪，及格和不及格。 艾丽托了下眼镜，手指在文件上轻点：“升职加薪和及格的人，大班和Victor可以根据表现，自行安排薪水和职位的调整。戴总难得在，我们先重点讨论不及格的吧？” 下周起，戴蒙又飞没影了，艾丽只能先把最棘手的功课让戴蒙定夺。 本来，戴蒙打算忙完带陈大班去吃饭。这人胃又不好，还总是饱一顿饿一顿的。结果，行政还不放人，又给他丢了一道难题。他内心对艾丽的操作感到无语。 “我以为，按照业绩高低，已经把末位淘汰的人找出来，这个述职考核，再给他们一个申诉的机会。实在无药可救就淘汰。” “那么，还需要我定夺什么？” “戴恶魔”昵称不是白叫的，这两天述职考核，他每个提问，都能把对方吓出一身冷汗。此时，他魔爪伸向自己，艾丽脸上的商务微笑都僵了。 她快速解释：“不及格的人，占了所有总监的10%，有旧【日与夜】的，也有星传同事。这个末位淘汰，建议还是慎重些。特别是星传，毕竟我们才合并没多久。” 她絮絮叨叨解释着，戴蒙一双冷峻的眸子像要把她看穿。巨大的压力，让她越到后面越没底气。眼神挪到旁边，一直朝陈大班和Victor求救。 Victor先开口：“我同意戴总的看法，既然已经筛选出要淘汰的人，按照规矩办事就好了。” 在大家心目中，Victor是三个人里面，最温和的。没想到，能说出那么杀伐果断的话。 艾丽把目光转到陈大班身上，陈大班手搭在会议桌上，淡淡道：“我觉得，艾丽是想大家看看，这几个人的资料。” 这些人，虽然业绩垫底，但行业资历深，女性为主，在公司待了至少三年，人均年龄都是35岁以上，上有老下有小。 “很多广告人都有严重的中年危机，35岁的广告人去哪里，特别是35岁以上的女性去哪里。” “如果从商业考虑，业绩确实最有说服力。但在合并的第一年，无论是客户跟我们，还是我们内部都在磨合。第一次考核就裁掉一批老员工，传出去对【日与夜】形象也不好。” “我建议，你再慎重考虑一下。” 好不容易找到了盟友，艾丽立刻附和：“嗯，大班的想法，跟我一样。” 2V2，戴蒙和陈大班思维的差异，又一次展现出来。 在戴蒙用惯性的商业思维思考公司运营的时候，陈大班会提醒他，需要考虑更长远。 置身在广告业多年，陈大班自然知道行业的年轻化问题。年轻人抱着对广告行业的满腔热血，经历几年没日没夜没假期的广告生涯，在五花八门的比稿，各种坑的执行中，把热爱消磨殆尽。 不坚定的人，迅速改了赛道。坚定的人，熬到30岁以后，结婚生子，压力渐大，只能求稳。但面对行业快速更迭，更有冲劲的年轻人涌入，这些老人的危机感剧增，大概率被舍弃…… 戴蒙最后接纳了陈大班的劝说，淡淡道：“我再考虑考虑，过两天给答复。” …… 会议结束后，戴蒙跟陈大班前后脚离开WP大楼，在小区附近那家Black餐厅汇合。 陈大班先到，还是那个靠窗的位置。天气冷，窗户关了起来，只能看见夜色中凋零的梧桐树。 戴蒙赶到的时候，看见陈大班坐在窗边，突然觉得恍惚，没想到，他们两人居然从春走到了冬。 “我要吃你上次那个冬阴功海鲜面。” 戴蒙刚坐下，一副饿极了的模样，迫不及待想要吃东西。 陈大班挑眉：“哟，谁呀，上次死活不吃，说什么评分低……” 戴蒙不介意他的揶揄，看着他眼睛诚恳说：“我饿死了。” 满打满算，两人一起一个月，陡然发现平日冷心冷面的戴蒙，私下居然挺爱撒娇的。 陈大班挥挥手，把老板招来下了单，还特意嘱咐这里有“饥饿人员”请上餐快点。 连续一个周末的会议，铁人也累得脑子转不动，没上菜之前，戴蒙整个人沉默着放空。 餐厅里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变得吵杂。等戴蒙回过神来，陈大班不知何时，离开座位，回来的时候端着一块巧克力蛋糕。 “来！先补充点糖分。” 戴蒙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下了叉子，虽然是巧克力蛋糕，但并不甜。久不吃蛋糕的戴蒙，此刻觉得怪好吃的。 蛋糕瞬间没了一大半，陈大班却还没吃，戴蒙挑眉问：“等我喂你？” 如果陈大班说“是”，戴蒙二话不说就喂了。但陈大班说：“没，你吃。” 戴蒙瞬间觉得没趣：“我给别人公道了，我的公道呢？” “你打算什么时候给？” 其实，陈大班没想过，为了处理King和广爷的矛盾。戴蒙会如此大费周折。 像King这种舆论战，怎么处理都讨不了好。于是，戴蒙就不判断舆论的对错，回归大家工作本质。 在职场，就谈彼此的工作能力。从结果来看，King败得彻底。 而从处理广爷这件事上，戴蒙只想给陈大班传递一个信号：Alex和广爷的恋情尚且不影响工作，他跟陈大班更不会。 聪颖如陈大班，怎么会不懂戴蒙的意思。 他淡淡道：“你……再给我点时间……” 戴蒙是谈判老手，对方有一丝松动，最好的方式就是以退为进。他不纠结陈大班当下的答复。他要的是以后。 服务员把两人的餐点端上来，戴蒙没着急吃，从自己碗里舀了一小碗冬阴功面给陈大班，然后才开始吃。 今天的天气，太适合吃冬阴功了。一口喝下去，酸酸辣辣，全身暖洋洋。 旁边桌来了一对母女，两人刚坐下，爸爸也到了。突然，妈妈的电话响起，孩子正拽着她的衣袖脱不了身，她无奈招呼丈夫看管小孩，自己去一旁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想起今天，陈大班说35岁女广告人的事，他低声问：“公司里，女总监比男总监多？” 陈大班吃着一碗奶油意面，闻着奶呼呼的。 “广告偏文职，而且，女生适合多线程项目处理。所以客户部，女生比较多。虽然我是男的，但跟职场女性比，我觉得我还是轻松的。” 戴蒙见过广告人多累，图广告这份工作实现财务自由，非常困难。陈大班有出色天赋是行业翘楚，到现在也只是个中产，别说其他资质普通的人了。 陈大班吃了一口意粉，眼里带着惆怅：“我见过一个刚生育完回来复工的女总监，晚上8点在大堂角落，母亲还是婆婆带着宝宝过来给她喂奶。喂完奶，把宝宝给老人带回家又回公司做方案。” “那个项目，最后没拿下来。女总监知道消息，当着我的面，委屈得哭了出来。如果是男总监，我大概会劝一句再接再厉。但面对她，我实在说不出口。” 戴蒙嘴里咬着一块鱿鱼，挑眉：“你也太感性了……” 陈大班否认：“不是感性，对男总监来说，不过是浪费了时间，丢了一个项目；对女总监来说，她牺牲了陪伴宝宝的时间拼事业，最后，事业没给她正反馈，也没有做好母亲的职责。所以，我才不忍心因为业绩不达标辞退她们。” 戴蒙点点头，没有表示被说服，也没有表示不同意。 作为最高决策者，大多是孤独的。他需要在综合所有人的意见后，给出最终决定，这个决定无法假手于人。至于，由此引起的后果，也只有他自己承担。 话题讨论到这里，陈大班点到为止，默契地换了话题，继续吃饭。 吃饭到一半，陈大班收到了Lucas转发的一个链接。 链接名称是：女星T聊天截图被爆出，炮轰广告公司空头套白狼搞公益？ 光看标题，陈大班一头雾水，偏偏Lucas没个解释，他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快速回复：怎么回事？ 刚好Lucas解释消息来了：红标的Lisa跟明星资源没谈拢，截图被骂上热搜了。还连带爆出了客户…… 陈大班快速看了一遍内文，原来，是Lisa之前免费送Chat明星资源里的其中一个女星T。 他们在敲定活动细节的时候，T突然说，自己出席任何活动都需要费用，没有免费一说。 Lisa团队的人瞬间懵了，Lisa丢出跟T经纪人的聊天截图，结果T说：“我去年就换经纪人了哦。我的商务不归她管。” Lisa打字解释，客户是Chat，这次是合作公益项目，预算有限，没有预留明星的费用，但这个活动对明星形象有很正面的作用。而且，红标是Chat指定代理商，以后有什么业务需要明星，肯定首选T…… 女星T性格本来就暴躁，一口咬定客户有预留明星费用，只是Lisa他们把钱揣自己口袋。 Lisa没办法，解释半天，该不说该说的，全说了。到最后，为表诚意给一万块劳务费。 女星T看对方说了半天，给的劳务费还不够她跟团队坐一趟飞机的。也不管会不会得罪人，直接把聊天记录PO了出来。 配了句文案：做公益就能空手套白狼了？ Lucas的消息陆续弹出：这个消息出来后，好几个我们对接的明星，都在问，是不是能给劳务费……都是客户拉过来的明星，让我们出钱也不合适啊…… 这下，红标算是把Chat得罪狠了，也把【日与夜】坑惨了…… 陈大班把事情快速跟戴蒙说了一遍，还感叹道：“幸好听了你的话，没送他们免费资源……” 恰好，戴蒙手机响起，他挑眉，来电人显示：David。 -------------------- 第64章 64 David的电话来得火急火燎，陈大班隔着半张桌子都能听到他满肚子的牢骚。 可以理解，免费明星资源是inhouse的人提出的。最后出了问题，烂摊子要David来背，这口气他怎么能忍。 对比David的暴躁，戴蒙提前知道了情况，反倒非常冷静。 他黑眸沉静看着窗外，冬夜的街道萧瑟，没等David说完，直接问：“那这个项目还做吗？” “不做，就聊聊已经付出的成本止损。做，就聊聊怎么公关，怎么往下执行。” 电话那头的聒噪瞬间沉默，戴蒙的话一针见血。事情闹那么大，发牢骚没有任何用。做与不做先定方向，再往下走。 David沉默了没多久，说了几句，戴蒙看了一眼陈大班，嘴角上扬：“应该没问题，我等下跟他说。” 接着，两人聊了几句别的，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陈大班给他倒了杯温水，杏眼带着询问。 戴蒙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公益项目继续做，红标出局，项目由我们负责。” “Chat他们内部PR团队，今晚会出声明，我们该干嘛干嘛。” 陈大班手指在杯口摩挲，问：“他们内部的PR靠谱吧？别把事情弄糟……” 戴蒙挑眉：“且看吧。” 陈大班了然，直接给Lucas打语音，把最新决定传达，叮嘱道：“红标出了那么大的公关危机，我们得小心再小心。” Lucas抱怨：“我还以为项目要取消了，本来就没多少钱，还能搞得那么大动静，我真服了。” 陈大班安抚道：“辛苦了，卢姐，结束了请你们全组庆功。” 他们吃完饭，慢慢散步回家，陈大班走路不专心，眼睛盯着手机跟进情况，戴蒙走在他左侧，看他要撞树上了，轻轻一拉他的衣袖，把人拽回来。 垂眸低声说：“看路。” 陈大班专注看手机，举起屏幕怼到戴蒙眼前。 “你看，Chat的PR够迅速的，事情发生前后不到两小时，公关文就出来了。” Chat的这篇公关文，很简短分为三段。 第一段，告知公众：Chat已经知悉网络上的争执。给女星T带来的困扰感到抱歉。 第二段，告知此次是Chat公益的筹款活动。由红标筹备和沟通，出问题后第一时间问责整改。 第三段，重申Chat对于公益活动的重视，后续将通过公益项目，帮助更多特殊儿童。 虽然，陈大班不是专业公关，但从业那么多年，对危机公关手段是职业还是业余，一眼就能判断的。 Chat这篇公关文，发布的时机并不对。女星T在内文，一直抨击的是中间代理公司沟通问题。理应是红标出解决方案，至少把跟假经纪人曝光。但Chat率先跳出来澄清，急着跟合作方划清界限，显得有点小气。 而且，不知道内情的人，只以为是中间代理商昧了客户的钱，想对明星空手套白狼。但客户确实没预留明星的钱……中间代理商也很难做。 最后，出了问题，把锅直接甩给代理公司，看着挺让人心寒的。 很快，下面评论就有人看出端倪了，直接说：“按照代理商的说法，原本是Chat想不出钱，让明星站台。怎么出了事又把自己撇得那么干净……代理商的命不是命么……” 还有知情人：“我是知情人，爆个料，平心而论，Chat这次活动预算才30w，还要逼代理商请明星，代理商两头不讨好，实在太难了……” 不只是舆论如此，【日与夜】知道内情的也在说Chat自作孽，红标实惨。 戴蒙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但陈大班拿着手机，絮絮叨叨给他实时播报。他也耐心听听。 天下起了雨，戴蒙撑着伞，大手搂着陈大班的肩膀，轻轻把他拢进怀里。 要是平时，公开场合这样亲密，陈大班肯定会拒绝。可Chat的公关牵动着他的神经，完全没留意戴蒙的亲密动作。 他两只手缩到外套里，只露出几只指头，灵活地在手机上敲敲打打。 有时遇到坑洼，肩上的手指稍微用力把他拉过来，有时他说到兴奋处，杏眼闪闪亮，肩上的手指挪到后背摩挲。 冬天雨夜，这样走着还怪暖和的。 等陈大班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戴蒙家的玄关处，被人大手环腰，轻揉后颈，亲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吻，让陈大班心跳漏了一拍。可能是戴蒙怀里太暖和，陈大班完全无法抗拒，手熟练地环上戴蒙的劲腰。 刚开始，戴蒙只在他唇上轻吮，向来平静的黑眸变得狠戾，像盯猎物似的看他。光是这个眼神就足够让陈大班腿软。舌尖舔过他的唇缝，耐心地开启双唇，柔软的舌头轻轻逗弄着他，勾缠舔/弄。 在接吻这件事上，陈大班比不过戴蒙，只能任他胡作非为，实在忍不住漏出几个尾音。勾得戴蒙抱得更紧，吻得更深。 嘴上不老实，手也不老实。手伸入后腰，怕手冷，先垫着打底衣揉搓。把人搓软了，手也热了，再进一步把手贴上后腰的薄肉。 就在两人打得火热的时候，陈大班的手机响起。猎物在手，戴蒙完全不想放手，让他接那通吵死的电话。 陈大班手推着他的胸，眼尾通红，低喘道：“电话……” 戴蒙兴致正浓，黑眸盯着他红润水光的唇，哑声：“你下班了。” 说完，追着他的唇又要亲下去。陈大班坚决推开，并掏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皱了眉：“David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 他接通David的电话，对方就开始骂骂咧咧：“大班，戴蒙电话没人接，我就打给你了。” “inhouse这群废物，公关后的舆论，比不公关还差！你说这下怎么搞？！” 陈大班扶着戴蒙的肩换了拖鞋，被戴蒙牵着走到客厅。他做了个喝水的动作，戴蒙脱下外套，转身走到厨房。 戴蒙客厅的长绒地毯踩上去非常舒服，加上有地暖，陈大班干脆放弃沙发，直接盘腿坐在地毯上。 “David，按照现在的舆论，如果继续项目，谁肯帮我们站台，谁倒霉。我建议，直接把线下拍卖和之前沟通的明星都取消吧。” “我们只做【一元购画】的H5，在Chat里单平台传播，大家注意力在H5本身，至少减低负面舆论。” 从明星站台，到只有一个H5，David又开始担心发布效果。他在电话里支支吾吾半天，觉得这样不好，可又想不出别的方法。 最后，只说内部商量一下，然后挂掉电话。陈大班收起手机，戴蒙拿了一瓶开好的红酒过来。 他一只脚曲膝坐到陈大班身边，陈大班一脸惊讶：“戴总，客户烦得头都秃了，你还有心情喝酒啊？” 戴蒙不以为然：“他收那么高工资，掉点头发怎么了？你下班了，还要应酬他，我还没说什么……” 陈大班伸手捏住他的衬衫领子：“你想说什么？” 戴蒙垂眸笑笑：“想问你，喝酒吗？” 陈大班手指从衣领挪到红酒瓶，戴蒙逗他似的，故意把酒瓶挪远，害他抓了个空，一脸茫然。 戴蒙仰头直接喝一口红酒，没等陈大班反应，抬起他的下巴，侧头把刚刚未完的吻续上。 陈大班没试过这种花样，杏眼睁得很大，对上戴蒙温柔的黑眸，心一软随他欲求。带了体温的红酒，顺着戴蒙柔软的舌，慢慢渡到陈大班的嘴里。 戴蒙用这个方式一口一口把红酒喂到陈大班嘴里，溢满的红酒顺着嘴角往下流到他的衣服上。雪白的衬衫瞬间沾了斑驳的红。 不过几口红酒，陈大班整张脸都红得不像话，他手圈着戴蒙的脖子，低吟道：“脏了……” 戴蒙低哑道：“我赔”，说完，白衬衫上纽扣四处飞溅。 他追着下滑的酒液，从侧颈一直舔到锁骨，陈大班的锁骨下凹又笔直，有几滴漏网的酒液在锁骨上停留，点点滴滴，像落在雪上的红梅。 陈大班感觉自己化作了盛酒的容器，让客人愉快品酒是他的职责。 戴蒙对这个酒器非常满意，从上至下地欣赏把玩，酒器从常温变得发热。 “你……”，微醺的感觉，让他前所未有的舒展，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服得张开，声音都是娇嗔。 一切结束，他躺在地毯上，戴蒙给他盖上那件染红的衬衫，但也遮不住浑身沾满了酒和欲的味道。 戴蒙简单漱了口，拿着热毛巾回来，再次跪在他身边，陈大班双手身后撑起身体，抬脚踩在他肩上，不让他往前。 盖在身上的衬衫滑落到腹部，从戴蒙的位置看，若隐若现的风光正好。 陈大班懒懒地开黄腔：“酒足饭饱了吧？” 戴蒙黑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半饱吧。” 陈大班冷哼了声：“戴蒙，招数挺多啊，跟前任切磋出来的？” 戴蒙温柔地握他的脚踝，轻轻擦拭，说：“无师自通。” 被捏得有点痒，陈大班胸口有了明显起伏，嘴上不饶人：“我信你的个鬼。” 戴蒙手上动作不停，解释道：“看见你，就总想干点不一样的。” 听了这话，陈大班踩他肩上的脚，想往后撤回。结果，被戴蒙先一步握住，侧头往脚踝处轻咬了一口。 “你疯了吗！” 陈大班疼得咬牙，胸口上提，另一只脚抬起要踢。谁知道，又被戴蒙逮住。双脚架在肩上，俯身往前，几乎跟陈大班贴脸。 四目相对，呼吸浓重，某些地方贴得很近，某些地方在逐渐苏醒。 戴蒙低声说：“还有更疯的，要不要试试？” 陈大班是真怕了，他偏过头，求饶：“抽……抽筋……” 戴蒙嘴角上扬，把他的脚绷直抬高，按摩筋挛的肌肉，几分钟后，抽筋才算结束。但陈大班并不感恩，悄悄踹了戴蒙几脚。 痉挛骤然袭来，也骤然消失。陈大班把脚放下，歪头问：“这次出差去哪儿？” 戴蒙把毛巾叠好放一边，垂眸看着陈大班：“先去香港，然后飞日本。” 陈大班心里莫名涌起些许惆怅，淡淡道：“12月没剩几天了。” 戴蒙秒懂他的惆怅，年底节日多，有圣诞还有元旦，都是情人相聚的好日子。 他垂眸笑笑：“可以提早回来，但有什么好处？” 陈大班没见过那么厚脸皮的，骂道：“没好处，别回来！” -------------------- 感谢在2023-10-20 09:05:09~2023-10-21 08:1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心圆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65 陈大班嘴上骂骂咧咧，行动上却很诚实。平日能睡到9点的人，今天破天荒6点强制起床。 戴蒙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陈大班坐在床边低着头，一动不动，浑身散发着“起床气”。 他走到人面前，对方有感应似的，突然抬起手拦腰抱过来。戴蒙伸手揉开他松软的头发，露出一双迷蒙的杏眼。 “再睡一会儿？” 陈大班脸蹭着他肚子上的睡衣，发出：“emmmmmmm……”的□□，挣扎着说了句：“不睡了，送你去机场。” 戴蒙垂眸笑笑：“眼睛都睁不开了，还送？” 陈大班倚着戴蒙从床边站起，努力睁大眼睛道：“送！”说完，转身往卫生间方向走。 戴蒙看着他踉踉跄跄的背影，明明是寒冬腊月，心里却像有个小火炉。 戴蒙简单做了两份三明治，两人吃饱后，便开车去机场。 离别的时刻总让人依依不舍，戴蒙从上车开始，便一直牵着陈大班的手。 看见司机，陈大班本能想松开：“人看着呢……” 戴蒙没遂他的愿，十指扣得更紧：“十几天见不了碰不着，让我多牵一会儿。” 陈大班翻了个白眼：“那你提早回来，不就好了？” 戴蒙看了他一眼，覆在他耳边，重复昨晚的话：“有什么好处？” 汽车经过一个硕大的指示牌，写着：距离机场，还有1公里。 离别越近，人心越软。这回陈大班没骂人，红着脸反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戴蒙完全没思考，嘴唇有意蹭着他耳边，带着欲望：“要你。” 说完，趁司机没留意，舌往耳廓来回□□，让陈大班瞬间联想到某种机械运动，他耳朵瞬间由玉白变得通红。 虽然，戴蒙在这件事上花招很多，但他一直非常体恤陈大班，所以两人一直没做到最后。 陈大班身体往车窗方向挪，手指挠了挠通红的耳朵，眼睛机械地看向窗外，没给他回应。 …… 陈大班红着脸把戴蒙送到机场，再让司机把他送回【日与夜】，到达公司时才9点半。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他拿着空杯，往茶水间走。途中路过戴蒙的总裁办公室，刚想推门进去。 “哎哟，吓我一跳！”白嘉嘉穿着瑜伽服，背着健身包，走过来，跟陈大班打了个照面。 陈大班也吓了一跳，认清人后，笑笑道：“嘉嘉，你好早！” 白嘉嘉所属的财务部门，加班不多。但她从来不按照广告公司的作息时间。每天早早去健身，结束后回办公室，风雨无阻。 以前，她也拉过陈大班去健身房，她举起的杠铃重量，让陈大班产生了“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的感念。 白嘉嘉收回惊讶的表情，靠着墙问：“你才好早吧？不都是中午才来上班？” 陈大班不好意思地笑笑，扯了个谎：“早上有会，就提前过来了。” 白嘉嘉盯着他左看右看，意味深长：“陈大班，最近谈恋爱了？” 陈大班愣愣看着她，有点心虚，更多是惊讶：“啊？” 白嘉嘉摆摆手，一副你别装了的表情：“你肯定是谈恋爱了。整个人容光焕发，状态都不一样。” 陈大班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惊讶道：“是……是吗？” 她突然凑近陈大班，嗅了嗅他的衣领：“这人品味不错啊，全球限量版香水，男香。” 陈大班瞬间整个身体都僵直了，惊讶地想，这女人的第六感太灵了吧？ 戴蒙喜欢用烟熏、檀香，霸道又带着距离感。但陈大班喜欢柠檬橘柚水果香系，清新温和又平易近人。 今天早上临出门前，戴蒙抱着他在玄关吻了一会儿，差点出不了门，估计是那时候沾上了味道。 陈大班嘴硬道：“没……我新买的。” 白嘉嘉一眼就破了陈大班，撇嘴道：“啧啧啧，比稿大魔王你舌头都打结了，还想骗我？” 没等陈大班解释，白嘉嘉伸手扯着他的衣袖，把他往自己办公室拉。 陈大班哪是女大力士的对手，只能任她牵着走。 关上办公室的门，白嘉嘉墙上有一面全身镜，把人拎到镜子前，扯开他衣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红印，那是昨晚，戴蒙握着他侧颈，种下的“草莓”。 白嘉嘉朝镜子里的陈大班抬抬下巴，斩钉截铁：“证据确凿！坦白从宽！” 看着脖子上的印记，陈大班心想不好，早上着急走没发现。心里有气，但作案人大早上飞走，他有气没处撒。 他颓唐地投降：“对，谈恋爱了。” 陈大班以为，白嘉嘉下一句会追问对方是谁，结果，她突然揭晓：“该不会是戴总吧？” 陈大班几乎是瞬间，愣在那里，心里再一次想：这女人的第六感太灵了吧？ “你……”陈大班没往下说，白嘉嘉交叉手臂，惊喜道：“我就知道是他！” “上次团建，我就感觉他对你有意思。” 陈大班皱眉，小半年前的事，他只记得自己爬树上躲野猪了。 白嘉嘉神秘兮兮道：“那天，你去找走丢那两个小子。戴总说是帮我们搭帐篷，眼睛一直往你的方向看。” “后来，Alex和向导回来说你们遇险。戴总第一个冲了过去。” 陈大班人不在现场，完全不清楚过程。只记得是戴蒙带人救他们。 逃开追寻的视线：“他是老板，其他员工遇险也会去救的。” 白嘉嘉“切”了声，端出一副“你不是吧？居然没发现”的表情。 “不一样！当时你已经昏迷了，他背着你走了快一小时，浑身是汗。不过他体力真的很好，看上去一点不累。Victor带了好几个人，想把你从戴总背后抱下来，转移到救援吊篮上。” “结果，戴总拒绝了别人帮忙，亲自把你背到吊篮上安顿好，才依依不舍地撒手。要不是他得在现场继续团建，他肯定陪你去医院了。最后，也只能拜托艾丽好好照顾你。” “反正不是对待员工的态度，他如果对我也这样，我立刻嫁给他……” 白嘉嘉像破案的侦探，耐心地诱导犯人认罪：“听完，感觉怎么样？” 感觉怎么样？当然很触动啊…… 陈大班表面上笑笑，学着白嘉嘉的语气：“反正我不会嫁给他。” “嚓！谁让你说这个了！陈大班，你真不够朋友！别给我岔开话题啊，你男朋友是不是他？！” 陈大班突然不想挣扎了，他深呼吸点点头：“是，我跟戴蒙在谈恋爱。” 白嘉嘉没想到他突然就认了，愣了片刻，瞬间变身尖叫鸡，像是吃了糖的CP粉。 “我看戴总肯定是早有预谋！上次我去他办公室，他沙发上有只熊玩偶。我说，你也很喜欢这只熊。他居然说，他知道！！！” “当时，林佐在旁边，还打趣戴总，你不会是因为陈大班喜欢，才买的吧？戴总说，要你管！” 那只沙发上的熊玩偶，陈大班一直以为是哪个人送给戴蒙的。从来没想过，是因为自己喜欢，戴蒙才专门买的。 陈大班按着白嘉嘉的肩膀，认真问：“我跟他谈恋爱，你们会觉得影响公司吗？” 白嘉嘉大眼睛扑棱扑棱地看着陈大班，难以置信：“怎么会？拜托，广告公司的单身狗还不够多吗？你们应该以身作则，告诉他们，到广告公司不但能赚钱，还能脱单，对象还是有钱有颜大总裁！” 陈大班被白嘉嘉的话，搞得哭笑不得。 白嘉嘉在一旁磕糖磕得正起劲，陈大班手机响起，Lucas找他聊Chat的后续。 他朝白嘉嘉摇了摇手机，叮嘱道：“你先别往外说，我们暂时不打算公开。我先去忙。” 白嘉嘉双手叉腰，不满道：“嘿，我看起来那么八卦吗？请吃饭啊！” 陈大班摆了个“OK”手势，离开了她办公室。 …… Lucas的电话，是想告知陈大班，David听从了他的建议，直接把公益项目砍掉了线下和明星的部分。只做H5以及围绕H5的相关报道。 Chat的小风波算是平息，只差等项目圣诞节上线。 “为什么要圣诞节上线？不少营销节点都在圣诞节，不会被吞掉吗？” 戴蒙刚下飞机，就收到了Chat项目的新进展，趁机给陈大班电话，假公济私。 陈大班：“戴总，你可能不知道。Chat不是热门的推广平台，哪怕是节日，广告也很少。正是我们爆发的好时机。” “另外，圣诞节就是要送礼的节日，给情人买了大几百的礼物，还舍不得花一块钱做做公益？” 电话那头，戴蒙低声笑：“你们这些广告人，真是诡计多端！” 陈大班立刻纠正他：“不是你们，是我们，我们这些广告人！” 戴蒙没有否认，画风一转：“圣诞节要礼物么？” 陈大班一脸可有可无，抿抿嘴：“元旦都回不来，还能送圣诞礼物？” 戴蒙低声笑，提醒道：“说了，有好处就都有。” 陈大班讪讪：“什么都要好处，万恶的资本家。” “话说，King今天在群里发的道歉声明，你看到了吗？” 述职考核那天，戴蒙让King道歉，没想到过了一个周日，这人就乖乖发了出来。 戴蒙笑笑：“看了，还行挺诚恳的。广爷和Alex满意么？” 陈大班：“阿广不是直接在道歉声明下方回，以后有设计需求尽管找他吗？算是给台阶了吧？而且，他这人不记仇。” “那就好，把他们哄开心了，你就开心了。Happy Wife，Happy Life。” 戴蒙夹着电话，在卫生间洗手，流水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这话，听得陈大班耳热，嗔怒：“谁是你Wife？” 戴蒙逗他：“谁在下面，谁是Wife。” 陈大班脸爆红，压低声音：“你才在下面！” 戴蒙低声笑：“嗯，你想脐橙？也行。” ……说不清了，他妈的。 -------------------- 第66章 66 戴蒙出差的第一个星期，行政总监艾丽通知陈大班和Victor，述职考核中，不及格人员的处理情况。 总监级别被末位淘汰的人数占比，从10%调整到5%。幸存的5%，艾丽分别谈话，给予半年考核期或者调岗的选择。 陈大班看了被淘汰的5%人员名单，里面有他素未谋面的人，也有与他共事几年业绩平平的老同事。 戴蒙的信号很明确，大环境不好【日与夜】要走得稳，很多地方需要优化。陈大班的劝诫他听了，但不全听。该走的人，还是要走。 正如戴蒙说的，广爷和Alex不会因为谈恋爱影响工作，他和戴蒙更不会。 除了总监级别以上的考核，还有总监级别以下的考核，诺大的公司，在年底前，陆续送走了一批员工。 行业内风声走得快，不少眼红的同行，被淘汰的员工，趁机唱衰【日与夜】。 “惊！戴蒙撤香港【日与夜】后，年底又有大动作，【日与夜】裁员三分一。” “行业神话陈大班无力回天，【日与夜】年底大裁员。戴蒙与陈大班关系紧张！” 当行内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日与夜】是否能熬过这个行业寒冬。 陈大班却在为【一元购画】这个H5，谁来首发的问题，跟David激烈讨论着。 为了凸显这个H5的传染性，陈大班打消了David让总裁Bell首发的提议。 陈大班：“Bell总朋友圈什么时候转发过H5？广告痕迹太明显了。” David又说：“那……让你老板发？” 陈大班冷笑了一声：“我老板接了你们生意之后，才下载了Chat。你猜有几个好友？” David失笑：“我艹，戴蒙一点面子不给啊。红标接我们生意那天，全公司自发下载Chat。” “所以，你们拉黑他之后，是不是丢了不少用户？”陈大班也回怼得不留情面。 David笑笑，继续说：“你发呗？” 陈大班点燃一根烟，突然被呛了下，抽习惯了戴蒙的好彩，突然抽红万，太呛了。 咳了半天才说：“说实话，我在行业里，相当于广告本身……” David低声嘟囔：“也是，那谁啊？” “我让Lucas在组里随便找个一个小姑娘首发就好了，低调点。” David不以为然：“人家做传播，都是头炮要响，万一后面不行，起码辉煌过。你要是头炮就低调，后面彻底没声了怎么办？” 陈大班呼了口烟，清清嗓子：“雷总，贵司两周前，才被群嘲上热搜，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我劝你低调。” 投鼠忌器，陈大班对消费者的洞察，你还别不相信。说到这里，David只能妥协。 最后，在圣诞节下午的5点，Lucas让组里负责H5制作的小米，在Chat上首发了这个H5到朋友圈。 之前，小米在得物节的时候，给陈大班做过助手，挺机灵的小姑娘。 她从H5里选了一张自己最喜欢的画，捐款后生成海报，发到了朋友圈。 很快，陈大班也从她的海报扫码进去，H5做得比陈大班初时构想的还要简洁精美。 他在里面买了一张很有梵高风格的海底美人鱼，作者是一个10岁自闭症儿童，妈妈带他去了一次大海，然后他便把眼里的大海画了出来。生成海报完毕，陈大班一键分享到自己朋友圈。 【日与夜】的一群广告人，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跟风点开陈大班的海报，发现居然是一个公益活动，步骤简单，1元就能做公益，几乎零门槛，便纷纷加入。 一时间，陈大班的整个朋友圈都在分享他们买下的海报。 突然，新用户戴蒙连续发了十几个Chat朋友圈，每一条都是不同的海报。 陈大班：戴总霸气，全买了？ 戴蒙：嗯，为公益不遗余力。 陈大班：可惜你的Chat朋友圈人不多…… 戴蒙：林佐人多，我让他发。 林佐跟着戴蒙去日本加了两周班，难得有一晚提前下班吃怀石料理，旁边还摆着电脑加班，说自己仿佛刚出监狱。 给戴总打工真不容易，陈大班都能想象，戴蒙站在林佐旁边，以料理作为要挟，逼他发十几条朋友圈的惨状。 陈大班嘴唇上扬，熄灭手机屏幕，继续关注H5的参与数据。 “Christmas Miracle！100万！！！Good Job！！！” David的声音响彻整个会议室，【一元购画】公益H5上线3小时，超过1000万用户点击打开，目前捐款金额突破100w。 在【一元购画】的H5，血洗Chat朋友圈后，热度很快蔓延到第三方平台，一跃成为热门话题。讨论热度比他们预估的效果要更好。 陈大班身旁坐着Lucas，他只是旁听，让Lucas和team好好享受客户的夸赞。 Lucas思维很清晰，跟David预告，目前话题热度，网友很快会联想到之前的公关事件。 表示他们已经提前做好了舆论疏导，David光顾着开心，听到这里直夸【日与夜】办事靠谱。 又夸了团队几句，挂掉电话，去跟Bell报喜。 圣诞夜，团队还要加班加点盯数据，随时做公关对应。陈大班特意让行政在茶水间订了圣诞大餐，犒赏加班的小伙伴。 为了应节，行政提前几周就在【日与夜】前台和会议室布置了圣诞树。今天，更是给所有员工发了苹果和圣诞头饰。 大家挤在茶水间里吃吃喝喝，不知谁的电脑放着圣诞歌，像个小型派对。 白嘉嘉看茶水间热闹，进来蹭吃蹭喝。看见角落里的陈大班，穿着白色毛衣，头上带着鹿角，有点可怜，于是走过去揶揄。 “陈总，圣诞节还加班？不去约会？” 陈大班手里拿了杯热红酒，挑眉看着她。白嘉嘉也不跟他闹，了然点头：“哦，某人出差还没回来～” “啧啧啧，第一个圣诞节也工作？跟你们工作狂谈恋爱真没劲……” 那么多年的圣诞节，陈大班都是在公司过的，在这里呆着，比跟戴蒙来个什么约会，要舒服。 但可能真的是身份变了，确实还挺好奇别的情侣这么过圣诞的。 阿广和Alex两个人提前请了假，圣诞节去迪士尼玩了一整天。在朋友圈晒了一天恩爱，害其他加班的小伙伴都异常气愤。好几屏的留言都是抨击他们的。 陈大班碰了碰白嘉嘉的手肘：“你呢？跟酒吧老板去哪儿过圣诞？” 别说陈大班惊奇，白嘉嘉自己也没想到，居然能跟这个酒吧老板谈了小一年的恋爱。 陈大班偶尔下楼抽烟的时候，还能看见酒吧老板开车接白嘉嘉下班。 白嘉嘉撇撇嘴：“约会么，什么时候都能约。圣诞节酒吧最热闹，当然要趁机捞一笔。” “啧啧啧，一副酒吧老板娘的嘴脸。”陈大班无奈地笑笑。 白嘉嘉抬抬下巴，压不住地弯了嘴角：“反正他的全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财政大神说得是！” 陈大班低声笑笑，行政不知从哪儿推来了一台移动KTV，Lucas组的一个女生上去唱了一首【Lonely Christmas】，声音有点低沉，听上去怪特别的。 他低头看着手机，跟戴蒙最后的聊天停留在：Chat的H5，捐款破100w了！ 早上，戴蒙说要跟日本客户吃晚饭，可能会喝酒。陈大班回了个“嗯”，说自己今晚准备留在公司跟大家过圣诞。 刚好应了白嘉嘉说的那句：跟工作狂谈恋爱真没劲。 一首歌唱罢，行政总监艾丽站在茶水间中央，她今天穿得特别喜庆，红唇烈焰配一袭红色连衣裙，身边的长桌上摆放了五颜六色的礼物。 “接下来，我们进入交换礼物的环节。早上，我们已经把大家的礼物都收集起来，并且编号。提交礼物的小伙伴，手里也有一个号码牌。待会，我喊到谁，谁就上来抽自己的礼物编号哈。” 交换礼物，是【日与夜】圣诞节的保留节目。当年，陈大班入职第一年，新丁手气旺，抽到了戴日朗的号码。 于是，跟老爷子吃了第一顿饭。 很多神奇的友谊，并不是刻意为之，而是不经意间开始，回望已经持续好多年。 茶水间里，大家都围在长桌旁，等着艾丽叫号，然后上去抽礼物，一时间热闹非常。拿到交换礼物的人，大家都是现场拆开。 拆盲盒的快乐，谁拆谁知道。 抽到宝贝的欢呼，抽到恶搞的苦笑，抽到不喜欢的立刻当场跟人换掉——礼物匿名，所以不知道是谁准备的礼物，收的人和送的人都没有负担。 圣诞节吗，无论抽到什么，有礼物收，总是快乐的。 这几年，陈大班按时准备礼物，但不拿号码牌。交换礼物结束后，行政会把抽剩的礼物，直接给陈大班，慢慢都成习俗了。 他坐在角落里，静静看着屋内的热闹。这时，Victor上去抽号码，89号，拆开后是一盒乐高限量版圣诞树。全场乐高迷瞬间起哄。不少人跑来要跟Victor交换。 但Victor摆摆手，把礼物抱在怀里，谁都没答应。 交换礼物已经到最后，陈大班不知觉喝了好几杯热红酒，热酒下肚，把脸烫得嫣红，眼神也有些涣散。 艾丽走到陈大班面前，递给他一张纸：“大班，就剩这份礼物了。” 陈大班接过纸条，上面只写着“待兑换”三个字。 他把纸条揣进口袋，调侃道：“现在送礼物，还能打欠条的？” 艾丽只笑笑，没说什么，转身离开。陈大班嘀咕，匿名送礼，他找谁兑换啊？ “大班……” Victor抱着乐高站在他面前，陈大班歪头笑笑，他本来就唇红齿白，白毛衣里衬得他像天使。微醺后，杏眼朦胧，笑颜更迷人。 Victor这一眼，居然看痴了，他不禁咽了口口水。才想起自己想说什么。 “谢谢你的礼物。” 陈大班没问他怎么知道是自己，懒得问，只是摆摆手：“圣诞快乐啊！” 一时没坐稳，眼看要往后倒。Victor立刻伸手，拉住了他。陈大班手指冰凉，他牵着就不想松开。 他俯身跟陈大班低声说：“大班，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好吗？” 陈大班皱眉，想挣开他的手，可能是酒精让人手软，一时竟然没法挣脱。 只能嘴上嘟囔：“不行，你送我，他要生气了。” Victor以为自己听错，问了句：“谁要生气？” 这时，身后传来一把低沉的声音：“我！” VIctor一回头，发现穿着黑色羊绒大衣的戴蒙，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人跟话都像冰渣子一样，让人浑身发冷。 没等他反应过来，陈大班歪头看看，迷蒙的杏眼逐渐清明，突然喊了句：“男朋友！” 说完，他甩开Victor的手，踉踉跄跄走到戴蒙面前，张开双手抱了上去。 戴蒙任他抱着，手在他后背摩挲了一下，瞪了一眼发呆的Victor，才垂眸问怀里人：“回家么？” 陈大班抬眼看着戴蒙，点点头，他主动挽住戴蒙的手臂，特别小鸟依人地离开了办公室。 整个茶水间的人，除了白嘉嘉，全都被震惊得不行，不知是谁，说了句。 “Christmas Miracle！” -------------------- 戴蒙os：我风尘仆仆赶回来，老婆居然差点被人带回家。哼，今晚要把他这样那样！ 第67章 67 戴蒙从下了飞机，就一直往办公室赶，无奈遇上圣诞节晚高峰，堵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进茶水间的时候，遇上了刚刚那一幕。 看见陈大班被搭讪，他自然不开心，但陈大班当众喊他“男朋友”又让他气消了。 陈大班跟着戴蒙上了车，眼神朦胧，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醉了。 他瘫坐在座椅上，拉着戴蒙大衣袖子玩，说话很慢：“你不是在日本跟客户吃饭？” 戴蒙听出了他的语气跟平日不一样，带着些许不满，低声问：“不想见我？” 陈大班歪头靠在他肩膀，没否认也没承认，问非所答：“我没谈过恋爱，也没过过圣诞……”，突然抬头看看戴蒙：“你以前怎么过圣诞？” 戴蒙的手轻轻揉着陈大班的头发，想了想：“国外圣诞节都在放假，可能回香港，或者随便找个地方度假几天。没太在意。” “那你呢，圣诞节怎么过？” 陈大班恹恹地看着车窗外，理所当然地：“加班呗。” 不一会儿，嘴里嘟囔：“广爷他们去迪士尼了呢……”，喝醉的陈大班，小情绪似乎特别多。 说了半天，原来，在暗搓搓地羡慕别人过去迪士尼过圣诞。 戴蒙捏着他的两颊，嘴巴像鱼似的开合，听着他“咿咿呀呀”地不满，戴蒙看着心情倒是很好。 他打趣地看着陈大班问：“想去迪士尼？” 陈大班挣扎着逃开他的控制，头发有些乱：“去屁，关门了。” 戴蒙想了想，朝司机说了个地方，十分钟，他们停在了1989酒吧附近的那家玩偶店门口。 玩偶店里全是毛茸茸的玩偶，某几个绝版迪士尼公仔也陈列其中，为了应节，老板也摆放了不少圣诞装饰，氛围确实很圣诞节的“迪士尼”。 老板还没走，看戴蒙和陈大班进来，还挺惊讶。 “真会掐点，我都准备打烊了。” 戴蒙给他一张信用卡：“今晚我想包场，费用你随便开。” 老板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陈大班，小帅哥进门开始，就被毛茸茸迷得走不动了。双眼放光，左看右看，哪儿都喜欢。 她手指夹过戴蒙的信用卡，拿起背包，临走前叮嘱道：“弄脏玩偶就算你的，其他你自便。” 推门出去前，朝他们说句：“Marry Christmas！”还贴心地把“营业中”的牌子反转过来。 目送老板离开，拘谨的陈大班彻底放松，他一手搂过那一只半人高的玩偶熊，跑到戴蒙面前，眉开眼笑。 酒精让他的声音往上提高的几倍，他嚷嚷着：“我经过这里那么多次，一次都没进来过！” “原来是玩偶店！！太神奇了！！！” 司机敲了敲门，戴蒙走到门前，把他手上的东西接过来，跟司机说：“你先回吧，我们自己打车回去。” 司机点头离开后，店里又剩下他们两人。 戴蒙提着两袋外卖摆放在店的中间露营桌上：汉堡炸鸡薯条，也算半顿西餐，另外还掏出一瓶香槟。 他找到控制灯的开关，把店里的灯光弄剩下中间一束，圣诞树上的串灯忽明忽暗。 露营椅太矮，陈大班推开椅子，直接盘腿坐在地上。 他看着戴蒙布置的一切，兴奋地拍桌：“谁说你没创意的，快餐配香槟！” 戴蒙垂眸倒香槟，嘴上谦逊道：“毕竟近朱者赤。” 醉酒的陈大班，吃了几根薯条，脑子想到什么似的，又往嘴里塞了一根薯条，抬起下巴，含混着说：“……&*（” 戴蒙刚开始没反应过来，陈大班焦急地抓他的领子，脸往自己靠，他才知道，陈大班要跟他分吃这根薯条。 他扶着陈大班的后颈，侧头咬了下去。薯条很快一分为二，陈大班想往后退，戴蒙手发力控制他后颈，直接吻了上去。 蜻蜓点水，很快分开。 陈大班偷袭不成，反被吻晕。沉默着把薯条吃完，不再找戴蒙玩了。 戴蒙把倒好的香槟递给陈大班，他接过酒，抿了一口，香槟带莓果香，甜甜的，很好入口。 他抱着双腿，恍惚地打量着四周，问：“你办公室那只熊玩偶，在这里买的？” 戴蒙挑眉笑笑：“你怎么知道？” “不告诉你。”陈大班喝了一口，眼神恍惚，又问：“为什么买那只熊？” 戴蒙坐在他对面，眼神有些危险：“你猜不到？” 陈大班叼着酒杯，把剩下的香槟倒进嘴里，没有正面回答。他越喝越醉，手托着脑袋，迷离地看着戴蒙。 说话很慢，声音含糊，不认得人：“白嘉嘉……嘘！不是她……，要保护告密的人。” 他故意压低声音，说小秘密似的：“她说，团建的时候，戴蒙很担心我，从山下亲自背我回营地，还送我上直升机。还有这个熊……” “你说，戴蒙，是不是早就喜欢上我了？” 声音越来越弱，他头埋在桌上，不知是睡了还是怎么。戴蒙双手环胸，把手里的香槟喝尽。 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对，早就喜欢你了。” …… 好不容易，把彻底喝醉的陈大班扛回家，还好这人喝醉后，不闹人。 戴蒙看着大字型躺在床上的陈大班，满脸无奈。帮他脱衣服的时候，在外套口袋里找到了那个交换礼物的字条，上面手写着：“待兑换”。 他从行李里取出一盒礼物，有点可惜地放在房间桌子上。转身去浴室拧了一条热毛巾，帮陈大班擦干净，换好睡衣，刚想帮他把睡裤穿上，结果陈大班翻身逃进被子里。 给陈大班换衣服太考验定力了。戴蒙直接放弃，把睡裤丢到一旁，准备去浴室洗澡。 打开花洒，温热的水很快淋湿了戴蒙全身，蒸汽瞬间在浴室蔓延。 戴蒙低头任由水流把头发打湿，脑子里全是刚刚给陈大班换衣服时的视觉冲击。 无奈人都醉成这样了，他也不忍心做什么。默默把热水开关往另一边拨。 他自嘲着，从日本赶回来，结果，只能在圣诞夜洗了一个冷水澡。 穿上浴袍，刷了牙，照镜子的时候，唇色有些发紫，这个天洗冷水后劲挺猛的。 他拉开浴室门，被眼前的画面惊到。 陈大班盘腿坐在床上，头上顶着一个红色兔耳头箍，脖子上系着个带铃铛的chocker…… 刚刚戴蒙随手放桌子上的礼物盒子，此时已经被陈大班拆得乱七八糟。 这是他特意从日本带回来的圣诞礼物。 听见开门的声音，陈大班兴奋地看了过来，结结巴巴地喊：“你……听……” 他从床那端，慢慢往戴蒙的方向爬，身体稍微动一动，脖子上的铃铛便发出“叮铃铛啷”的声音。 他爬到戴蒙面前，跪直身体，自下而上地抬头对上戴蒙的眼睛，单纯得让人忍不住把他弄脏。 他手指夹着那张“待兑换”的字条，说：“礼物！我的……” “是，你的……” 戴蒙声音有些哑，他手握着陈大班的侧颈，手指摩挲着铃铛，经过他的喉结，轻轻扫了扫。 低声问：“喜欢吗？” 陈大班特别兴奋，笑着说：“喜欢。我也有礼物给你！” 他爬回另一端的床头柜，背对着戴蒙，俯身翻找着，后方的风光完全展露在戴蒙面前。 此时，他心里万分庆幸，没坚持给他换上睡裤。 脖子上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叮叮当当”，戴蒙黑眸看着他，一动不动。等他终于找到礼物。他便像献宝似的递给戴蒙，催促着：“快打开。” 戴蒙粗暴地撕开礼物包装，眼睛却盯着陈大班。 撕开包装，掀开盒子，戴蒙黑眸才不情不愿地挪走。看见里面五颜六色的东西时，手指不禁摩挲着陈大班的红唇。 “什么时候准备的？”对于未经人事的陈大班来说，会主动准备这些东西挺不容易的。 陈大班主动吮着戴蒙的手指，乖巧得像只兔子：“你不是想要……吗？” 他还记得，送戴蒙去机场的时候，开玩笑说了一句：“想要他……”。 戴蒙垂眸审视着陈大班，声音里带着猎人捕捉猎物时的危险：“我想要，你就给吗？” 不知道是醉了，不想回，还是觉得压根不用回。 陈大班跪直了身体，手环过戴蒙的脖子，献祭似的把自己的唇送了上去。主动的陈大班彻底开启了戴蒙的开关。 他们躺到在床上，尽情品尝着彼此的味道。戴蒙在这件事上向来霸道，舌头凶狠地进攻勾缠，让陈大班很快失去了主动地位。 因为酒精迷离的眼睛，此时更加粘稠，陈大班有过片刻的眩晕，发出几句破碎的□□，很快又被戴蒙霸道地掠夺干净。 戴蒙边深吻着陈大班，边解开他的睡衣扣子，只解了一颗便耗尽了耐心，像刚刚暴力拆件一样，把碍手碍脚的包装撕开。 很快，带着兔耳朵和铃铛的礼物，原原本本呈现在自己眼前，效果比他想象的更惊艳。 他贪恋地吻上陈大班的唇，从唇落到脖子，再游走到肩。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咬，他把一个个牙印落在陈大班身上，有些轻有些重。 陈大班被折磨地难受，床单被手指攥得皱巴巴，脚趾也在上面无力地蹬。铃铛因为他不断求饶而配合发声，“叮叮当当”特别可怜。 咬过了以后，又叠加了轻轻的舔，两者混合像是在抚慰。戴蒙满意地看着陈大班身上的痕迹，手指把他送的那盒礼物勾到他面前。 牌子很多，味道也很多。 戴蒙双手撑在他两侧，挑眉问：“你送的东西，自己挑一个？” 陈大班脑子已经不清醒了，呆滞地看着那盒东西里，五颜六色的包装。手指夹出了一个，草莓味的。 让他想起今晚的那瓶香槟。 戴蒙赞道：“不错，跟你一样甜。” 虽然，之前跟戴蒙已经有过亲密接触，但“互帮互助”跟真刀真抢，有如此大的差距。 慌乱间，陈大班伸手关掉了房间的灯，视线的黑暗，放大了身体其他感官。 陈大班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身上有一个开关，别说触碰，只擦过也能混身痉挛，宛如触电。 也不知道自己的柔软度那么好，最没想到的是，那么经得住戴蒙的折腾。 铃铛时而急速，时而缓慢，他时而低声□□，时而高声求饶，所有的声音，都在黑暗的房间里交错响起。 最后的时刻，他浑身湿透埋在床上，戴蒙覆在他身后，低声说：“大班，圣诞快乐！” -------------------- 第68章 68 要说难忘的圣诞节，陈大班很难说出什么。但今年的圣诞节，难忘至此，他也很难说出什么。 因为，他几乎全忘了。 等他醒来，已是下午两点。他睁开眼，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 但痛感颇有层次，不动的时候头疼，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宿醉了。 动的时候，腰下大腿往上那节，完全呈现一个半残状态，能动，但很痛。 这两个地方的疼痛，太过显眼，让其他地方，比如：手腕的勒痕，胸前的咬痕，瞬间显得小打小闹。 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几乎没时间搞清楚，自己在谁的房间。这时，手机响起，吵得他脑壳疼，一手抓过手机，没看清是谁就接了电话。 “喂……”一开口，他才发觉自己声音哑得宛如铜锣。 广爷的声音夸张又直接：“老大，你刚醒啊？” 【日与夜】圣诞节并没有假期，所以，今天正常上班。打工人的DNA让陈大班清醒了大半。 他哑着声音道：“我请一天病假。” 广爷听完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老大……你真的跟戴总谈恋爱啊？” 陈大班整个人垂死病中惊坐起，动作太大，触动了腰下大腿上的位置，疼得惊为天人。 “操！！！！！！！！”他大叫一声，额上满是虚汗。他咬牙忍着疼，问：“你说什么？” 广爷没听过陈大班骂脏话，被一个“操”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战战兢兢问：“你昨晚……不是当着全公司的面，喊戴总男朋友吗？我以为……” 陈大班脸色本就苍白，此时宛如被雷劈。他重复着广爷的话：“我当着全公司的面，喊他男朋友了？？” “是…是啊……”电话那边的Alex挤过来帮嘴，“昨晚，戴总出差回公司，你看到他，就直接喊他男朋友，然后，直接搂上戴总，他就把你带走了。你全忘了？？” 昨天，广爷和Alex两人休假，没机会看现场，幸好有自己组里的小朋友通风报信。现场的视频，照片，证据确凿。他们不知道，当事人陈大班居然完全忘了。 “我喝太多断片了……”，这时，记忆开始回笼。 他喝了几杯热红酒醉了，Victor要送他回家，他拒绝，戴蒙出现在办公室，他大喊人家“男朋友！” 戴蒙没有否认，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带走…… 陈大班倒吸一口凉气，脑袋的疼痛更剧烈。喝酒误事，谁能想到，他会因为几杯热红酒，经历了第一次“社会性死亡”。 Alex心细，感觉出了陈大班的语气不太对，以为他对自己意外出柜手足无措，安慰道：“虽然，你们在一起真的让人很意外。但大家都觉得你俩挺有CP感的。” “而且，广告行业LGBT挺多的，也很开放，你不用太焦虑。” 陈大班深吸一口气，处理突发状况的经验，让他很快从震惊、社死，过渡到冷静。 低声问：“你们觉得，我需要对外说什么吗？” 广爷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被大魔王咨询的一天，狗狗尾巴都要兴奋地翘起来，使出浑身解数支招。 “对外说什么？发喜糖吗？？哎呀，不用。你跟戴总好好谈就成了，管别人干嘛？难道他们不同意，你们还分手吗？” Alex难得认同广爷的观点：“对，不用澄清什么，你们又不是明星，谈个恋爱招谁惹谁了。再说，你两都是工作狂，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可能比你们谈恋爱的时间还久呢。” “嗯，也对……” “醒了？”陈大班那边传来戴蒙的声音，低沉又有压迫感。 酒醉、刚醒、声哑……八卦情侣脑袋里，全是黄色废料。匆匆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广爷摸了摸下巴，看向Alex：“提问，你觉得……老大跟戴总，谁在下面？” Alex白了广爷一眼，嫌弃道：“这有什么好猜的！老大声音都哑成这样了……” 广爷恍然，一手搂着Alex的肩揉了揉：“很有经验啊。” Alex甩开他的手：“滚！” …… 穿着一身黑的戴蒙，刚从外面回来，在玄关就听到陈大班在打电话。 他把外卖放到餐桌上，往房间走去。 昨晚充分运动，他睡得很好。比生物钟晚了一些起床，没舍得吵醒陈大班。 昨晚到后来，整张床单完全不能看了，地上的T子、兔子配饰、衣服散落了一地，全是疯狂的证据。他把昏睡的陈大班搬到客卧，稍微清洁了一下，才抱着他睡的。 早上起来，发现陈大班有些发烧，便出门买了药和外卖回来。 他拿着温水和药，走到房间，不小心踢到一个什么东西“叮铃铛啷”响，垂眸一看，是戴脖子上的铃铛，估计是抱人过来的时候，掉地上的。 他不以为然地捡起铃铛，放到床头柜，走到陈大班身边，低声说：“先吃药，你有点发烧。” 陈大班木讷地接过戴蒙的药，仰头一咽而下。视线余光，一直瞄着床头柜上的铃铛。 破碎的记忆陆续回笼……昨晚，从办公室出来，他跟戴蒙去了玩偶店过圣诞，回家之后，还交换圣诞礼物。 圣诞礼物……操…… 虽然，戴蒙送的礼物也不是什么正常东西，谁去日本特意带一套兔子性感/内/衣啊，大尾巴狼。 但，自己准备的礼物更直白，简直是给大尾巴狼递刀的小红帽。 越想脸越红，戴蒙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想什么呢？脸都红了。” 陈大班往后躲了躲，仰头把水喝完，水杯塞回戴蒙手里，声音哑哑地：“没想什么……” 声音太破了，戴蒙没忍住笑出了声：“小可怜。” “都是你，还笑！”陈大班拍了下他的胸口，喉咙疼得要死，声音又破，平日的伶牙俐齿，如今毫无用武之地。 戴蒙捂着胸口，任他打，拿出药膏：“生气归生气，药你得涂吧，转过去。” 涂药？陈大班想了会儿，瞬间明白这东西要涂哪里。脸羞得涨红，抓着戴蒙的手，不让他动作。 戴蒙挑眉：“不涂就好不了，好不了就得请假，以我们的关系，我是扣你工资，还是不扣？扣，显得我毫无人情味，不扣，显得我徇私。男朋友，别为难我了。” 陈大班发现，戴蒙的谈判技巧是非常厉害的，特别会攻心。知道他最介意，旁人说他公私不分，所以戴蒙专门戳他的这个点。 没办法，他现在浑身疼，只能满脸通红地转身，忍着羞耻让人上药。 明明是正儿八经的事情，不知为何到戴蒙手上就变了质，外圈涂完换内圈。棉签太痒，陈大班挺腰躲了躲。戴蒙垂眸放下棉签，换了别的。 温热覆上一瞬，陈大班瞬间回想起昨夜的荒唐。戴蒙按住他，低声说：“躲什么，还没好。” 让人痉挛的开关，再次被触碰，深深浅浅。陈大班脸埋在枕头里，掩盖低哑破碎的声音。直到用尽力气。 药上完，便宜也占了，戴蒙抽出几张纸，慢条斯理地把自己和陈大班擦拭干净。 戴蒙挑眉，也不管刚刚做的荒唐事，正儿八经地跟陈大班聊工作。 “David上午给我电话，说项目非常成功，H5破了200w捐款。多加了一些预算在新闻稿里，已经布置Lucas准备了。你只管养病。” 陈大班鼓鼓地骂道：“恶魔！” 戴蒙凑到他面前，非常有压迫感：“陈大班，昨晚你可不是这样的。” 贴着陈大班的耳朵，低声说：“你特别甜，特别主动，自己穿了兔子装，送我套，还叫我老板，老公……我都怀疑你不是第一次，怎么全忘了？” 羞耻的回忆，又慢慢回笼，哇，他对自己的酒品有了全新认识。 看陈大班快要爆炸，他也把人欺负回本了。 垂眸拎起旁边的铃铛，套在陈大班手腕上：“嗓子都哑了，别说话，有事摇铃。我就在外面。” 陈大班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默念着：等我病好他就死定了，等我病好他就死定了……念着念着，逐渐入睡。 …… 生气归生气，戴蒙买回来的药还是很不错的。 陈大班睡了一天，第二天头不疼，声不哑，腰也不酸了。由于睡眠充足，精神比圣诞前还好。 状态变好，也该上班了。 公开关系后的第一天上班，陈大班莫名紧张，一直皱眉，不知如何应对知情的员工。 本来，他想跟戴蒙分开去公司，但戴蒙说，上午有一个会议，客户要求陈大班必须参加。无奈之下，只能一起回公司。 戴蒙感受到他的情绪，覆上他的手，轻轻拍了拍，眼睛继续专注处理手机的工作。 虽然，戴蒙从日本提前回来，但并没有耽误合作，【日与夜】即将成为，拥有日本户外广告投放独家代理权的内地广告公司。 他们从停车场电梯直接上【日与夜】办公室，戴蒙走在前面，陈大班比他落后一步，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日与夜】办公室，从前台经过时，林佐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前台的两个行政妹子，看见他们，喊了声：“戴总，陈总好。” 打完招呼，两个妹子迅速低下头，努力忍笑。等他们走远几步，才敢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陈大班不解，皱眉问：“她们为什么发出那种声音？” 吃了一早上瓜的林佐，恭敬地解释道：“因为磕到了。” 陈大班继续不解：“磕到哪儿了？” 林佐看着陈大班一脸惊讶，可语气还是很恭敬：“当然是磕到老板和老板娘的糖了。” 陈大班瞬间清醒过来，指着戴蒙：“你是老板，那我是老板……娘？？我操！！！” 向来面无表情的戴蒙，听到老板娘，嘴角扬了扬，心情愉悦地走进办公室。 -------------------- 合指一算，本文这周内完结吼！ 第69章 69 午市，常来茶餐厅人满为患，女生C快速走进店里，朝卡座里的闺蜜摆手打招呼。 女生A：“你好晚啊，我们点的餐都到了，你扫码直接下单。” “滴！”女生C风尘仆仆地落座，掏出手机扫码。 “年底真的忙疯了，每周都有比稿，刚刚又接了一个brief！” 女生B吃了一口三明治：“哎……同行不同命啊，我听总监说，又丢了一个美妆客。明年的年度比稿也没几个。” 女生A：“谁能跟她公司比啊，Chat那个项目30w预算做成这个效果。好多客户都来问，他们可不可以也30w做一个爆款。我真是谢谢你们啊！” 三个女生都是广告公司的打工人，当年三个人面试【日与夜】，只有女生C被录取。事实证明，【日与夜】确实是逆袭奋起的绩优股。 女生C点好餐，放回手机，她拿出橡皮筋把头发扎起。对闺蜜的阴阳怪气习以为常：“那肯定是有明星案例，生意才能好嘛。” “说明，我们大魔王厉害啊！” 女生A：“你们公司还招人吗？帮忙留意下啊，我感觉我们公司真不行了……” 女生C也有点颓然：“你问问B，给她留意一年多，大魔王都升级成老板娘了，客户部都没招新人。” 女生B手上的三明治变得索然无味，她耷拉着脑袋，感叹道：“哎，别说……我心都碎了。” 女生A喝了口饮料，惊讶道：“她怎么了？” 女生C低声笑：“我们公司的大魔王，广告业界第一黄金单身汉陈大班！！最近，跟我们老板公开恋情，迷妹伤心着呢。” 女生A眼睛瞪得铜铃大，音调提升几个度：“什么？？？跟你们公司那个霸道总裁？他是……同？？” 女生C捂嘴笑笑：“是啊，但你不觉得他们很配吗？？走一起真的……配一脸。” 女生A拍了拍B的肩膀，劝道：“BB，不是我说你，死心吧。那个戴总我见过，人帅多金，也就他能拿下大魔王了。再说，没有戴总，也轮不上你。” 女生B脸上的悲伤稍纵即逝，往另一个秘辛八卦：“我听人说，陈大班是你们前老板亲自培养起来的？最后居然跟他儿子在一起了？怎么有种童养媳的感觉？” 女生C拍了她一下，四周看了看：“哪儿听来的谣言？乱七八糟。” 女生A附和：“不是吗？我听着这八卦挺靠谱啊。最后，我娶了我爸培养的童养媳！！多带劲儿啊～” …… 服务员放下一碗牛腩汤河粉，“啪！”一声，陈大班把一次性筷子拦腰折断了。 Alex边忍笑，边帮他重开一副新筷子，双手递上：“老大，别生气了。” 身后的三个姑娘，估计也没想到，她们卡座后面，正坐着老板和老板娘，还有他们的两个电灯泡下属。她们的话，一字不拉全被听见了。 陈大班接过筷子，狠狠插进牛腩汤河粉里，吃得相当生气。 “老板娘！童养媳！” 一块牛腩一个称呼，咬得起劲。旁边的戴蒙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把四宝饭里的烧鹅夹到他碗里。 低声说：“消消气。” 广爷觉得好笑：“烧鹅火气不是更大吗？” 戴蒙难得耐心解释着：“粤语里【烧】的发音跟【消】一样……” 广爷立刻鼓掌：“啧啧啧，老板就是浪漫，还会方言梗。” 陈大班眼睛撇了他一眼，筷子在他盘子上“啪啪”点了点。 “有时间想方言梗，能不能给我找个公关，把老板娘和童养媳这两称呼公关一下。我每听一次，血压就高一次。” Alex低声笑笑：“确实，影响不好。上周我们去W集团的年度供应商颁奖现场，带了个00后的实习生，老大上去领奖的时候，大声喊老板娘我爱你！把老大脸都喊绿了。” 听到这里，陈大班又摔了筷子，彻底不吃了。 戴蒙手掌在陈大班腿上按了按，哄道：“这样吧，我回去跟艾丽商量一下。未来谁在公司内，客户面前提起老板娘，就罚款。” 陈大班腿挪开，不让他摸。广爷听完“嘿嘿”笑了声，跟Alex耳语了几句，Alex也被逗得眉开眼笑。 陈大班警惕地瞪他们：“悄咪咪说我什么坏话呢？” 广爷一手捂着嘴，低声问：“老大，你真想听？听了可不许打我哦！” 陈大班命令道：“说！” 广爷扫了一眼戴蒙和陈大班：“如果按戴总的办法，其实挺好的。就是担心，大家估计会把这个罚款起个名字，譬如：【老板娘的份子钱】什么的……” “我去你的份子钱！”陈大班一双新筷子朝广爷飞过去，谁知，被广爷歪头躲开，直直飞向了前面卡座——女生A的头上。 被击中的女生A立刻捂着头，回头看，骂道：“你们干嘛呢？！” 女生C和B也往他们那桌看了过来，视线对上的一霎那。双方都愣住了。 女生C哑然：“老板，老板娘……啊不是，戴总，陈总。” 女生A听见C的称呼，想起自己刚刚还在说他们的八卦，脸色也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陈大班起身上前，走到她们桌，诚恳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们闹得有点过分，没砸到你吧。” 女生A第一次见陈大班真人，被帅哥帅得魂都飞了，后面跟着的戴蒙压迫感极强，但活脱脱霸总上身，而Alex和广爷也是人群里鹤立鸡群的存在。 少女彻底被【日与夜】男模团给惊艳了，她娇羞道：“没，没事。” 陈大班拿走了她们桌上的下单纸：“这顿我请，对不起啊。” 说完，带着人匆匆离开了茶餐厅。留下几个被尖叫鸡附身的女生。 闹剧结束，陈大班刚出门，抬手夹着广爷的脑袋，揍了几下。嘴里骂道：“都怪你！让你躲！” 广爷边笑边求饶：“老板，你管管老板娘……救命！” 戴蒙黑眸漾着开心，袖手旁观：“管不了。” 春节即将到来，路上满满的春节气氛。到处都吵吵闹闹的。路上不断有拎着大包小包的人，赶着回家过春节。 Alex突然问：“老大，我听旧同事说，红标撑不下去，春节后可能得关了。” 陈大班松松手腕，揍人揍得手疼，他淡淡道：“是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本来，红标的财务状况持续亮红灯。本想靠关系码住Chat的总裁Bell，绝地逢生。没想到不走运，遇到公关危机。 失去了Chat这张牌，红标也没办法挣扎。 虽然，【日与夜】看着生意还不错，也出了很多爆款案例。但无论是陈大班还是戴蒙，心里都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一片雪花落到他鼻尖，并没有冰凉的触感。毕竟，他们早已置身在寒冬中。 陈大班淡淡道：“寒冬已至啊……” …… Y情爆发的时候，大家既低估了对人类的杀伤力，更低估了对行业的杀伤力。 春节假期将结束，复工却遥遥无期，【日与夜】决定让各部门居家办公。 本来决定年后比稿的几个客户，陆续来了消息，希望比稿暂停。能继续合作的客户，都在谈论预算缩减。 倒是种草平台的投放未受影响，达人种草，直播需求空前。但一切线下活动，户外投放，几乎叫停。 得益于戴蒙的提早布局，本来媒介投放是【日与夜】的薄弱环节，兼并星传后，让【日与夜】还能保持业务量，不跌反升，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然而，陈大班依然悬着一颗心。 这天，陈大班、戴蒙和Alex组，一起跟W集团开线上会议，Leo主讲，内容是新财年的推广方向。 和去年一样，在brief里放着新财年预算，虽然内部已经有心理准备，但看到预算出来的时候，陈大班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Alex立刻私下给他发消息：“老大，W新财年预算砍了50%！！” 陈大班没回，耐心听完W的所有内容。最后，Leo语重心长地说：“去年你们做得很棒，但今年的情况，大家都措手不及，过冬之下，肯定会做一些措施，希望你们能理解。” 去年，W集团给了【日与夜】起死回生的机遇，可好景不长，今年，突然一个大滑坡，各家自身难保。 在命运齿轮里，公司和人都显得微不足道。 从W集团的线上会议室出来，陈大班趁热打铁，跟Alex组的小伙伴，重新开了一个线上会议，对预算只字不提。 这边结束，戴蒙的视频请求就打过来。Y情刚开始的时候，戴蒙人在香港，等他想回内地的时候，香港关口已经关了。 因为戴蒙的工作性质需要大量出差，权衡之下，他选择暂时居住在香港家里。 于是，他们就成了特/殊/时/期，被迫分开的异地恋人。 接通视频，陈大班穿着卡通睡衣，戴着黑框眼镜，非常居家。反倒是戴蒙，穿着西装革履，宛如正式上班。 戴蒙托着腮，看着视频里可爱男朋友，嘴角上扬，手指不自觉在他耳垂上划了划。 陈大班手指托了托眼睛，正色道：“跟Leo通电话了吗？” 戴蒙还想跟他谈谈情，没想到，陈大班一点缓冲不给，直切主题。 真煞风景。 戴蒙：“聊完了，预算只会减少，不会增加。” 陈大班揉了揉头发，一头软毛弄得乱糟糟的，害戴蒙想伸手把它梳整齐。 “你觉得，会有变数吗？” 戴蒙摇头：“专家预测，这次Y情会持续至少3年。变数也就是差和更差……” 戴蒙商场打拼多年，对市场的变化感知非常快。他说不会好了，那陈大班肯定是相信的。 他长叹一口气：“W集团撑起我们创意策略部50%的生意……” 戴蒙安抚道：“先不要着急，公司整体还是向好的。而且，Victor那边的业务，也有不少需要创意和策略支援。我觉得，你们可以优势互补。” “另外，A&M那边状态也一般，我打算整合成资源包，看推广的时候，能不能一起卖掉。” 明星拍戏、综艺、商演活动，都是线下为主，Y情影响只能拦腰砍半，生计也锐减。 陈大班问：“如果是以代言人这类需求，自然容易。但如果是种草未必可以。” “明星的格调端在那里，拉下来做直播、种草，效果未必比头部KOL好。” 戴蒙点头，表示理解，他沉思了一会儿，问：“从来不种草，突然种草，粉丝肯定接受不了。那如果，她们先拍一些分享日常，看看效果呢？” 陈大班点头：“类似明星VLog这种？那我觉得可以，粉丝也喜欢窥探明星生活的一面。明星同款也总是卖得比较好。我跟广爷商量下，应该可以试试水。” 有新方向，总是开心的。 陈大班的表情也比刚刚要好些，还会打趣戴蒙：“男朋友，你这身穿给谁看啊，今天出去吗？” 戴蒙理了理领带：“早上有个视频会议，所以就换了一身，正式些。” 陈大班痴痴看着，见不到摸不着的日子太难熬了。 他抱怨：“你知道白瑞广两口子多过分吗？” “他们y情开始，就住一起了，有事没事跟我这个异地恋人事，秀恩爱……” “说广爷最近瘦了，Alex为了让他胖起来，学做饭。Alex喜欢鲜花，所以广爷趁着空闲，买了很多花苗，自己设计的花圃……腻歪死了。” 戴蒙听着他说话，淡淡说了句：“你把这个房子退了，住我家吧，会不会好点？” 陈大班身体往后挪了挪，不太自然地问：“那如果你回来了，我们岂不是……” 戴蒙笑了笑：“陈大班，我邀请你，正式跟我同居，可以吗？” 陈大班脸凑到屏幕前，对着资本家可不敢掉以轻心：“我有什么好处？” 戴蒙：“房子加你名字？够吗？” 陈大班瞬间无语住，完全没意料到是这个走向：“啊？？你认真的？” 戴蒙挑眉：“认真的，你这就去跟白瑞广两口子说：因为异地恋太心累，为了哄老板娘开心，老板特意过户了一套房子给他。” “这个恩爱，够甩他们脸吗？” 过户几千万的房子，只为了争口气？ 陈大班有点哑然：“嗯……倒也不用玩那么大……” -------------------- 第70章 70 戴蒙关掉跟陈大班的视频，林佐的视频请求无缝衔接地出现。 之前他给戴蒙发的消息，戴蒙还没回复。估计是着急，所以直接拨了视频。 他正了正领带，按下“接受”按钮。 刚刚跟陈大班视频完，再看林佐的脸，还有点不适应。林佐也在香港家里办公，他表情如临大敌。 林佐：“老板，给你发的消息，你到底看了没？？罗根打算收购【日与夜】！！” 罗根是国际知名传媒集团：Blue集团的前CEO，几年前，戴蒙在美国做黑武士的时候，对Blue发起恶意收购，然后分板块卖掉，前后只用了两个月。 戴蒙淡淡道：“消息属实吗？我怎么感觉是假的？” Blue集团的倒下，当时在广告行业引起相当大的轰动。然而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戴蒙从黑武士成了一家广告公司的老板。 但从投资角度来看，收购广告公司并不是一门赚钱的生意。这让罗根的收购，带上了浓烈的复仇色彩。 Blue集团在罗根担任CEO期间，业绩平平，被收购后，罗根卖掉股份，重金投入新媒体项目。为什么又要回头收购一家国内的广告公司？ 林佐斩钉截铁：“消息来源还挺复杂，是我在美国的旧同事跟我说的。他在罗根手下干活。” 戴蒙皱眉：“你同事没签保密协议？轻飘飘跟你说了？” 涉及公司高端机密的中高管，签订保密协议是行规，没道理把公司收购战略，随便跟前同事说。 林佐说：“嗨，喝多了呗。我们几个旧同事，本来打算去美国聚聚，结果不是特殊时期出不去吗。只能云喝酒。” “他喝了几杯威士忌就说漏了。我怕是什么同音的公司，还跟他double check了。就是咱们公司！他早上酒醒，还求我，别说出去来着……我跟你什么关系，怎么可能不告诉你。” 他朝戴蒙比了个心，突然软声道：“我好吧！” 戴蒙脸偏了偏，拒绝了他贡献的爱心，嫌弃道：“我有家室了。” 林佐“啧”了一声，说起这件事他就生气。 他林佐，堂堂戴蒙私人顾问，居然是从【日与夜】前台嘴里，知道戴蒙跟陈大班谈恋爱！！！ 那个妹子还会往人心里捅刀子，反问：“林助理，这件事，你都不知道吗？” 哼，三十多年的友谊，说翻就翻。 但私怨归私怨，工作上对接还是很礼貌，毕竟【日与夜】80%生意都是看在陈大班面子上来的，面对大魔王的气场他也怂。 林佐把思绪拉回来，认真问戴蒙：“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面对自己专业上的事，他笃定道：“先找找白武士，以防万一。” 白武士，顾名思义，企业面临恶意收购发生时，作为第三方解救目标企业、驱逐黑武士的友方或者企业。 在戴蒙发动的恶意收购项目中，甚少失手。如果是失败，90%的可能是因为对方拉了白武士入局。 林佐友情提醒：“这件事，需要跟你家室说一声嘛？” 陈大班对【日与夜】的感情比起戴蒙，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日与夜】真的被恶意收购，陈大班的反应可想而知。 戴蒙沉吟了一会，说：“还不是时候，先保密。” …… Q1之后，【日与夜】总算复工，所有同事再次从家里，转移到公司办公。 下班时间6点半，陈大班从会议室出来，刚结束一个提案。 为了准备这次提案，陈大班昨晚熬到4点才睡，最近他都在透支自己的精力工作。可是最后，客户觉得报价太贵，需要内部讨论一下。 他疲惫地摘掉口罩，脸上有几道浅浅的勒痕。会议室有点闷，开会的时候，边说话边带着口罩，时间久了实在太窒息。 有时候，努力并不一定有收获。 他经过创意策划部的公共办公区域，80%的办公位已经空了。再看媒介投放部的办公区，只有10%的空位。 在陈大班的记忆中，【日与夜】并购星传前，最惨淡的时刻，6点半也至少有50%的办公位有人加班。 陈大班并不鼓励加班，工作完成就走，带回家做也完全OK。但大部分员工准时下班，这是客户锐减、工作量减少、人浮于事的表现。 众所周知，广告公司最大的成本是用人成本，倘若业务量不足以养活公司里的员工，不出两个月，戴蒙又要动裁员的心思了。 陈大班疲惫地往办公室方向走，发现白嘉嘉躺在他沙发上刷手机。手边还拿着个包包。看样子是下班前顺路过来找他。 陈大班强打精神，笑笑：“还不回家？打算请我去酒吧？” 白嘉嘉瞪了他一眼，嗔怒：“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哪有人去酒吧……” 陈大班自知说错，大环境不好，谁都是愁容惨雾。 他往自己杯子里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那是怎么了？” 她从沙发上坐起，眼里满是神秘：“大班，我有个问题问你，你一定要老实回答！” 陈大班满脸警惕：“别跟我八卦什么恋爱细节啊。我求你了。” 自从，陈大班“意外”公开和戴蒙的恋情，荣升老板娘后，白嘉嘉简直乐开了花。总要找机会问陈大班一些恋爱细节。 诸如：谁先喜欢谁、谁先告白、你真的是戴家童养媳吗……女生对爱情的提问总是很多很多很多。 白嘉嘉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边界感”。这些问题，部分特别隐私，陈大班都会自动略过。后来，被问得实在烦，他都开始躲着白嘉嘉了。 在家办公的时候，没见到面，陈大班还消停了一阵。复工之后，人主动找上门，他也逃不了，只能硬着头皮应付。 白嘉嘉摇摇头：“不问你那些。”她认真地看着陈大班：“最近，戴总是不是在谈日与夜的收购？” 陈大班的表情明显不知道这件事，他惊讶地问：“没有啊，哪儿听来的？” 白嘉嘉嘴张开又合上，纠结道：“Blue集团的前CEO罗根，最近对我们发起的收购。” “什么时候的事？”能说出具体发起收购的人，可信度确实有点高。 “最近，戴总和林助理，朝财务部要了这几年的财务报表，本来我以为是盘算别的。可我最近开始问股权的细节，我就觉得不对劲。” 财务相关会议，陈大班不需要参与，他自然不知道细节。 白嘉嘉继续说：“正好那天，我跟戴总开会，他们说话的时候，电话没静音。我就听到林助理说，罗根目前有【日与夜】15%的股份。我以前在Blue魔都分公司工作过几年，记得Blue Globe CEO也叫罗根……后面一查，还真是。当然啊，叫罗根的那么多，不一定是他。” “但是你想，Blue跟戴总的过节……我觉得可能性非常大。” 恶意收购、黑武士和白武士这些，对于陈大班来说就是“鬼故事”：都听过，但没亲眼见过。 白嘉嘉继续说：“Q1的财报你也看到了，Y情才三个月，生意下滑。眼看还要坚持几年，真不好说。广告公司在这个环境下，就不是划算的投资，如果有财团肯收购，我觉得戴总不会不愿意。” 陈大班觉得恍惚，最近他收到的清一色坏消息。而如今，这个消息，太重磅、太让人措手不及。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然后拍了拍白嘉嘉的肩膀。 “我知道了，我去问问戴蒙……” 白嘉嘉看陈大班的脸色惨白，忧心道：“大班，你没事吧？” 陈大班摆摆手，让她不用担心。 …… 回家的车上，陈大班拿起手机又放下，心情相当复杂。 他仿佛觉得时间重新回到了去年春天，他跟戴蒙用拿下W集团作为赌约，如果他赢了，就不卖【日与夜】。 一年前他赢了，一年后又重新回到去年的境遇。一切努力，仿佛都是徒劳。 如果去年，他还有信心拿下一个W集团。今年，他也有信心再拿下另一个W集团。 那明年呢？？后年呢？ 正如白嘉嘉所说，Y情才3个月，【日与夜】还能有财团肯收购……未来如何，让人迷茫得很。 从车上下来，他慢慢走到家门前。上次跟戴蒙商量后，他便趁着事情不多，很快办理了房子退租，搬进了戴蒙家。 黑白灰的装修因为融合了陈大班花里胡哨的软装，反倒异常和谐。 他刚换好鞋子，手机屏幕亮起，是戴蒙的视频请求。 按下“接收”按钮，陈大班强打精神，朝镜头笑了笑：“HIHI，男朋友。” 戴蒙声音有些哑，今天似乎也过得不轻松：“刚结束了一个会议。你呢？到家了？” “刚到，叫了个外卖。我今天要吃红烧肉，你呢？” 陈大班没心情做饭，打包了外卖回家。电话里传出塑料袋的声音，打开食盒，饭香让冰冷的房间，多了些生活气息。 戴蒙手机放在支架上，松了领带和袖扣，靠在椅子上，疲惫道：“没食欲，一个人吃饭太无聊了。” 陈大班知道戴蒙在撒娇，手指蹭了蹭屏幕：“你拿饭过来，我们边视频边吃也可以啊？” 戴蒙摇头，双手放在手机前，撑着脑袋：“你吃吧，我看看你。” 其实，最近不止是陈大班累，戴蒙也一样。 哪怕人在香港有专人照顾，也瘦了许多，他不说，陈大班也知道他撑得不轻松。 陈大班吃得慢条斯理，看上去跟平时并无不同。视频的画质也并不清晰，但戴蒙还是发现了。 他盯着屏幕，哑声说：“大班……” “为什么哭？” -------------------- 第71章 71 上次陈大班哭，是因为戴蒙哭，他没忍住，两个大男人，站在马路上，哭得跟傻子似的。 后来，陈大班跟戴蒙有一个心照不宣的默契，谁都不能提这件事。 其实，陈大班很克制，只是低头吃饭时，没忍住，让一滴眼泪落到饭里，而刚好戴蒙放大了屏幕，不小心捕捉到。 看见那滴眼泪滑落的一刻，戴蒙脑子“嗡”一声完全空白。哪怕看上去依然没什么表情，但心里莫名很慌。 异地的原因，他对陈大班哭的原因一无所知。 是被客户刁难了？还是被员工气到了？是担心业绩？还是想自己了？ 异地的原因，他也没法立刻过去给陈大班一个拥抱，一个吻。无力的感觉，让他的不知所措。 陈大班手背快速擦掉眼泪，怂怂鼻子，餐厅是暖黄色的灯光，看不出他手背擦拭后的嫣红。 陈大班深呼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把外卖盒拨到一边，看着屏幕里的戴蒙。 “戴总……” 这段时间，戴蒙已经习惯了，陈大班对他的不同称呼，区分他们的关系。 取决于他要想跟戴蒙谈公事还是私事。叫“男朋友”还是叫“戴总”，现在，他明显想聊公事。 “【日与夜】要被收购了吗？” 戴蒙瞬间了然，果然纸包不住火。他点头：“对，Blue集团前任CEO，罗根对【日与夜】发起了恶意收购。” 白嘉嘉真的很敏锐，只凭“罗根”这个名字，就猜到收购方是谁。 陈大班也知道戴蒙“黑武士”时期造的孽。 他有点无力：“他是想报仇吗？当初，你恶意收购Blue集团，如今，风水轮流转，人家看【日与夜】落魄，于是，突然出手报当年收购之仇……” “够了，大班……”，戴蒙有点听不下去，他打断道：“不是你想象那样的……” 陈大班冷“呵”了声，阴阳怪气：“要是某人主动跟我说事实，我能全凭想象吗？我又不是你们，天天就想着收购这个，卖掉那个，公司如衣服，价格对了就买卖。” 只要讨论到【日与夜】的收购问题，陈大班就一定会生气，这是他的雷区。 戴蒙无奈道：“没跟你说收购的事，是我不对。我以前也确实参与挺多恶意收购。但是这次，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努力稳住陈大班的情绪，等他稍微冷静下来，才开始解释。 “首先，当年恶意收购Blue集团，是另一个财团。我当时是作为第三方白武士，介入挽救Blue集团。在答应帮忙之前，我们跟Blue集团有个协议，就是无论我买了他手里多少股份，击退黑武士后，半年内不再增持。” 当时，罗根知道戴蒙的黑武士背景，担心他会披着“白武士”的羊皮出手相助，等击退对方后，露出本来的面目，大量增持股份，变身黑武士收购Blue。所以，谈判时留了这么一手。 陈大班赞同，对于戴蒙过往的“黑历史”，罗根确实需要留一手。 戴蒙继续说：“但我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给他们当白武士可以，不可能一点甜头都不给。最后，我要求不增持的期限从半年改为三个月内。” “结果，他在这三个月内，Blue财报连续下滑，导致Blue的市值也狂跌。其实，他就是想，通过财报不达预期，让我们主动放弃收购。” 陈大班第一次听如此详尽的商战内容，虽然很多词汇都很生涩，但却听得入神。 他甚至在分析剧情：“所以，一开始你以白武士身份，把Blue救了下来。结果，被罗根摆了一道，故意弄差财报，让你放弃？” 戴蒙挑起眉峰，不置可否：“差不多吧。” 陈大班感叹：“这个罗根太诡计多端了，后来怎么办？” “后来，我就做回本职工作了。趁着他们股价低收购他们，还拆开卖了……” 戴蒙说得云淡风轻，但陈大班第一次觉得，这人让企业们闻风丧胆，还是有理由的。而且，听起来，他恶意收购Blue集团，是因为对方先做了手脚，他才发起反击。虽然，这个手段有点残忍，但有种“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爽感。 戴蒙总结道：“所以，这次罗根恶意收购【日与夜】，就算有复仇意味，也只是因为看不得我过得顺心而已。” “另外，我们目前掌握的消息，他手里的新媒体做得不错，Y情是线上平台的机遇。所以他们想开拓国内市场，并购一家国内的优质广告公司，把国内D音那一套复制过来，做短视频，做直播。【日与夜】有内容、媒体团队，还有艺人资源，最重要是客户资源，所以，非常适合他的胃口。” 陈大班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只剩下一个内心深处最纠结的问题：“戴总，打算卖掉吗？？” 去年的环境，戴蒙已经说要卖，那今年Y情这只“黑天鹅”突然降临，雪上加霜。如果，这时有人出手收购，价格合理的话，戴蒙还能及时止损。 陈大班嘴上不说，但他心里清楚，戴蒙对市场的触觉是敏锐的。靠情怀没法养活公司，资本市场只认资本。 戴蒙知道陈大班想什么，郑重地问：“大班，你觉得我会卖？” 其实，发现陈大班哭的时候，他就知道，陈大班已经做坏的打算：【日与夜】要卖了。 陈大班没回答，杏眼闪烁看向别处，眼眶又有些红。他不是口不对心的人，但亲口说出来，太让他难过了。 看陈大班难以言说的痛苦，戴蒙心软一片，他摆正手机屏幕，用低沉的声音哄人。 “如果是一年前，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这符合我对行业的判断。现在……” “我依然不看好广告行业。” 陈大班：“……” 本以为，戴蒙会说，因为你的出现，让我看到广告人的坚持blablabla……没想到，转折如此让人无言以对。 看见陈大班气鼓鼓的模样，觉得可爱，戴蒙笑笑：“但是！” 他强调：“大环境没法改变，但我们可以改变自己本身。我觉得老头子经营【日与夜】那么多年，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我会让【日与夜】改革应对变化，但不会卖掉。最近我很忙，但没跟你说具体原因。我跟林佐在接触不同的财团，一路在寻找白武士，希望能击退罗根。” 虽然，戴蒙前面那些话，很气人。但最后那句话，给了陈大班莫大的安慰。 戴蒙说：“大班，你领着他们通宵达旦赢生意的时候，我也在努力。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都不会把【日与夜】拱手让人。” “撑着【日与夜】的人，不止你一个，懂吗？” 陈大班整个人不受控地颤栗着，在跟戴蒙谈之前，他心里全是“我一个人撑着太惨”，“撑过今年又有明年，无日无之”……的抱怨。 戴蒙的话，点醒了他。他总是遗忘了，自己不是一个人。 他前面有戴蒙，后面还有广爷、Alex他们……他不再一个人孤军奋战了。 陈大班有些哽咽，他问：“那如果不卖，最后【日与夜】还是熬不下去，要关掉怎么办？” 戴蒙斩钉截铁：“那就关掉呗。难不成你还要一辈子伤春悲秋吗？” “缘分总有期限。如果尽力了还是不行，那就出去看看。世界很大，别只盯着广告。你可以多尝试，肯定能找到别的事情可做。” “我以前也觉得，只想当一辈子黑武士。谁知道接手【日与夜】之后，感觉还挺好。一年前，罗根找上门，我肯定就卖了。但第一次听罗根要收购【日与夜】，我居然还挺生气。” “大班，我们时间还很长。无论是好还是坏，一起经历，我觉得也挺好。” 那天晚上，两人一直视频聊到手机没电才结束。 过程中，哭过笑过。罗根恶意收购【日与夜】这件事，成了他们进一步了解对方的契机。 那晚后，陈大班感觉更了解戴蒙，两人的心也贴得更近。 …… 在他们异地的第三个月后，戴蒙重回魔都，按照相关部门的政策，他需要居家14天。 刚关上门，戴蒙扯下口罩就要亲过来。陈大班带着口罩往后撤退一大步，手里拿出消毒酒精，朝着他从头喷到脚。 戴蒙看着陈大班的动作，觉得洁癖男朋友特别可爱。初步清洁完毕后，门外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陈大班凑到猫眼往外看，看到工作人员，在门外贴上的封条和摄像头。 他疑惑着问：“为什么在门外贴封条？那我怎么出去？” 戴蒙趁他不防备，从后抱着人，在他耳旁说：“别出去了，尽尽夫夫义务。” 陈大班被按趴在门上，挣扎着问：“什么义务？” 戴蒙歪头在陈大班颈侧深深吸了一口气。见不着摸不到的日子太磨人，他甚至特意去买了陈大班日常用的香水，喷到床品上，才能安然入睡。 他抬起手，扯下陈大班的口罩，强迫他抬起下巴，而后一下下亲吻他的侧颈。 “满足对方需求的义务……” 话音刚落，戴蒙吻住陈大班的唇，腰上的手慢慢往上挪，抽出扎进裤子的衬衫，握上陈大班纤细的腰。戴蒙的手掌温度很高，所到之处的肌肤都会升温。很快，陈大班的胸口便红了一片。 隐忍了许久的陈大班，手绕后抱着戴蒙，低声说：“先洗澡……” 戴蒙松开他的唇，彼此的呼吸都很急促，他劝着：“一起洗吧。” 说完，抱着陈大班一边走，一边脱。从玄关到浴室，衣服散了一路。西装外套皱皱地被丢沙发上，衬衫扯开后，纽扣又蹦了一地，裤子内裤堆在浴室门口。 “啪”一声浴室门再次关上，“哗啦”花洒一开，温热的蒸汽让浴室门一片朦胧。 戴蒙把人按在胸前，抬起下巴，用力舔吻。陈大班心想，与其说是“尽义务”，倒不如说是“还债”。 把人往下按，陈大班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只有温热的水，滴滴答答的声音。杏眼自下而上地看着戴蒙，可怜又招人。 他的手拨走他脸上的水滴，想把他看清。水像是知道他想看什么，故意绕开某些地方，好让他看清楚。 小情侣分开太久，所以这次很快就结束了。 戴蒙重新捞起陈大班时，水冲走了他脸上的粘稠，膝盖布满了防滑垫的印子。他们帮彼此清洗干净，匆匆擦干，戴蒙便把人抱回了床上。 陈大班主动坐在戴蒙怀里，主动扶着戴蒙的肩，让戴蒙双手环着他的腰。四目相对，干柴烈火。 他主动凑过去，吻上戴蒙的唇。戴蒙特别享受陈大班的主动，任由他动作，只管配合。 等感觉到了，戴蒙拉开抽屉，里面是陈大班送他的那盒“圣诞礼物”。戴蒙鼻子拱了拱陈大班的脖子：“帮我选一个，带上。” 陈大班被热水熏得全身粉红，他喘息着，喃喃道：“别用了吧……好麻烦。” 戴蒙被刺激了似的，两眼惺红，哑声说：“好”，抬手关上抽屉，“嘭”一声特别响。 都说小别胜新婚，积攒了几个月的小别，效果拔群。一张双人床全脏了，床单更是完全不能看。 戴蒙把床上的东西都扯落到地上，随便拿了张毯子，抱着早就累昏过去的陈大班，在混乱里入睡。 …… 早上10点，陈大班手机闹铃声，响彻房间。陈大班艰难地抬起手臂，几秒后又艰难放下…… 昨晚某个时候，手臂用力过度，现在酸得根本抬不起来。 他头拱了拱戴蒙的胸口：“帮我拿一下电话……” 戴蒙垂眸看着陈大班：“叫一声好听的，我就帮你拿。” 陈大班耳朵瞬间就红了，他头往床垫方向拱了拱，挣扎了一会儿，才松口：“老公，帮我拿。” 戴蒙嘴角上扬，撑起上半身，把电话递到他耳边。 Alex的声音传出来：“老大，我们已经到了客户楼下了，你人呢？” “我艹，今天有比稿！” 陈大班宛如被雷劈，他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满脑子都是“色令智昏”四个大字。今天，约了一个客户提案。但因为戴蒙回来，两人折腾一夜，他居然把提案的事完全忘了！ Alex听完感觉大事不妙：“那怎么办啊？要跟客户说改时间吗？” 陈大班立刻说：“不用不用，我半小时后到！” 谁知道，戴蒙把手机抢了过去，声音低沉，压迫感十足：“Alex，我们被隔离在家出不去，他不去你们搞得定吗？” 陈大班一晃神，重新坐回床上。昨晚，工作人员把门贴封条了，他确实出不去…… Alex被戴蒙的声音，吓了一跳，也来不及问戴蒙什么时候回来，条件反射说：“提案不难，应该可以，我弄一个在线会议链接，老大线上接入吧？” 戴蒙淡定回了句：“很好”，然后果断挂掉电话。 Alex呆呆地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把事情跟广爷说了，广爷反应到快：“我艹！老大跟戴总同居了？” …… 这次，戴蒙从香港过来，主要是着急跟一个愿意伸出援手的“白武士”见面。 正如他之前跟陈大班说的，哪怕只有万分之一机会，他都不会把【日与夜】拱手让人。 14天结束后，他跟陈大班、林佐，第一时间上门拜访这位“白武士”。 在车上，林佐给陈大班大致介绍了一下“白武士”的背景。 “这次联系到的白武士，是鹏程集团，目前他们的CEO叫程暖。” 他看了一眼陈大班，“之前，W集团跟一档黑马网综有合作，你们好像有过一面之缘。” 陈大班点头：“那个在月老庙开民宿的程老板，我记得。” 林佐继续说：“其实，我们之前联系过好几家有潜力的集团，这几家集团里，我们对鹏程最不抱希望，可没想到，最后只有程暖有意向。” 陈大班疑惑：“为什么对鹏程最不抱希望？” 林佐眼神闪烁，扫了一眼戴蒙，让他自己说。陈大班感觉两人气氛有点诡异，看向戴蒙。 他摸了摸鼻子，无可奈何：“我几年前，狙击过鹏程。” 陈大班嘴张了又合上，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然，最后没成功。但也多少有点……旧恨在的吧。所以，我们一开始不觉得他们会答应。” 陈大班心顿时凉了半截，朝戴蒙说：“我的母语是无语……” 接着不顾林佐看着，对着戴蒙肩膀发起密集攻击：“自作孽了吧！让你不当好人！” 林佐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无论是突然暴起成“河东狮”的陈大班，还是低头抱肩默默挨打的戴蒙。 发泄结束，陈大班整理了一下衣服，怒问：“那怎么办？还能谈成吗？” 戴蒙揉了揉肩膀，虽然陈大班没有健身习惯，但这小拳拳锤人还挺疼……暴力娇花。 “尽人事听天命。” …… 和第一次见程暖不一样，他穿得西装革履，坦然自若地坐在办公室，等待他们。 他们跟着一个叫“杨贵妃”的助理走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除了程暖，一侧的休息区还坐着的一个魁梧的男人，黑色牛仔裤配黑色T恤，完全不像一个白领，更像程老板的保镖。 其他人不知道，但陈大班看娱乐新闻，知道这是程暖的男朋友，爆款网综导演韩斯文。 他们握手寒暄，各自落座。 在生意场上，有人喜欢绕来绕去半天不入主题，有人喜欢单刀直入。程暖是后者。 他搓了搓手说：“其实，一开始，我听说【日与夜】老板是戴总，我就不太想参入。但后来，韩导给我看了一些【日与夜】的创意案例。我又觉得，这样的创意团队，被罗根收购去做短视频和直播，确实挺可惜。” “所以，在开始往下讨论之前，我要说明一点，我肯给【日与夜】当白武士，全看陈大班的面子上。我尊重每一个有创作梦想的人。” “但我还记着，当年戴总恶意收购的账。” 程暖这人看着温文尔雅，没想到在谈判桌上，说话如此直接，爱恨分明得很。 戴蒙对程暖的话，并没有不适，反而点头道：“当然，大班这样的精英，我也是废寝忘食，用尽手段，才能把他留在【日与夜】。” 也不知道，戴蒙这句话是随便说说，还是意有所指，反正说“废寝忘食，用尽手段”的时候，陈大班耳朵蹭一下红了。 此刻，程暖还不知道戴蒙跟陈大班是一对的事。所以对这句话，只听了表层意思。 他继续往下说：“鹏程的娱乐资源丰富，虽然Y情也有一些影响，但大方向还是看好。如果有【日与夜】内容和媒介优势的加入，对我们也有好处。所以，综合考量下，我们可以做一次白武士，帮你们过难关。” “但我有一个要求。让陈大班担任【日与夜】的CEO。” 陈大班眼睛“咻”一下瞪大，如果他来担任CEO，那戴蒙呢？ “没问题。”戴蒙几乎是立刻答应，他手在桌下轻拍了拍陈大班的腿，让他少安毋躁。 显然，办公室里不只陈大班一个人惊讶，程暖也很惊讶。他没料到，戴蒙那么轻易就答应了条件。 但他话已经说出口，无论戴蒙心里打着什么算盘，鹏程都将以白武士的身份入局。 在鹏程宣布以“白武士”身份介入罗根对【日与夜】的恶意收购后。罗根几乎在当天，就撤出了对【日与夜】的狙击。 本来命悬一线，突然又重获新生，陈大班第一领略到，商战“没有硝烟”的可怕之处。 至此，【日与夜】又熬过了一个难关。 然而，陈大班和戴蒙并没有预期的松一口气。恶狼环视，他们身居高位，不能松懈。 自从，陈大班宣告成为CEO后，戴蒙的总裁办公室让给陈大班，自己搬到了陈大班的办公室，成为【日与夜】的首席投资官。 当时，陈大班竭力反对把戴蒙从CEO的位置逼走。但戴蒙一句话说服了他。 他从鹏程办公楼下来，说：“如果能用一个CEO的职位，换【日与夜】，我觉得这买卖太划算了。” “而且，我一直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做【日与夜】的CEO。” …… 他们仍然加班至深夜，一周七天都在工作状态。 为丢了生意烦恼，为砍了预算头疼，为不知道的未知而茫然。 但好在，在荆棘满布的路上，他们守望相助，一直背靠背，一直有彼此。 春天的某个傍晚，戴蒙和陈大班在抽烟点的拐角抽烟。 戴蒙抽好彩，陈大班抽红万，无论是抽烟还是做人，他们依然坚持自己的喜好，谁也改变不了。 不知道前面哪个人手机开了功放，还是那首【夕阳无限好】。 陈大班转头问：“你知道，你爸为什么喜欢这首歌么？” 戴蒙吐了口烟，猜测：“提醒自己，及时行乐？” 确实，被称作老顽童的戴日朗，一生践行及时行乐。 陈大班摇摇头：“他喜欢的歌词，其实是最后一句。” 好风景多的是，夕阳平常事 然而每天眼见的，永远不相似。 陈大班看着落日晚霞，把天空染得宛如一片橘色海洋。给结束的一天，带了些遗憾的旖旎。 他轻轻握着戴蒙的手，戴蒙很快回握他。 他淡淡道：“他觉得，夕阳无限好，却是近黄昏。但哪怕夕阳稀松平常，每天也有不同变幻。夕阳如此，人生何尝不是？” 陈大班看着戴蒙深情道：“但在这变幻人生里，有你陪我看夕阳，我就觉得无限好。” 戴蒙掸掸烟灰：“爸的忌日快到了。我们抽空去趟香港拜祭一下？” 陈大班点头：“去年就想去了。” 戴蒙突然想到什么，看着陈大班：“我记得，你去年只点了个赞吧？” 陈大班白了他一眼：“……这事要记一辈子吗？” 戴蒙轻轻一笑：“当然，我老婆给我老爸的讣告点赞，这个创意，叫人难忘。” 陈大班喊冤：“我已经解释过了，那是我跟你爸之间的默契。” 戴蒙搂着他的肩膀，笑道：“恩，懂的。为你们的默契点赞！” “啧！”陈大班抬手要打，大长腿先一步跑开，你追我赶。 最后陈大班追上戴蒙，从他背后一跃而起，戴蒙双手捞起他的双脚，掂了掂。 陈大班手指往前指，将军似的发号司令：“前进！” 两人在夕阳下长出了影子，打闹声和未燃尽的烟雾缠绕着，惊动了刚开的樱花。 又是一年春意长。 【全文完】 -------------------- 故事到这里结束了，非常感谢每一个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 跟上两本比较起来，这本的手速提升不少，卡文也少了，果然要写自己熟悉的东西。 按照阅读习惯，其实结局几章的情绪应该要往上走，而不是像我写的那样，突然down下来。但我觉得，这确实是广告行业真实的困境。 故事里的【日与夜】很幸运，但现实中很多广告公司都是独木难支，默默倒闭，无人记起。 可能有小天使觉得丧，但我觉得在时代洪流中，有爱人能并肩作战，称之为“事业批的浪漫”吧。 最后，希望大家工作顺利，心情舒畅，咱们下个故事见。 （新文构思中，大家收藏作者，能看到动态哦。） ps：特别鸣谢一位素未谋面的【黑****子】小天使（名字不公布了），感谢你的评论和营养液。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但途中真的给到我鼓励。 希望所有小天使们，平安喜乐。 第72章 番外一 戴日朗的忌日，天朗气清，一家人早早到了墓园。 陈大班捧着戴日朗最爱的姜花，挽着戴蒙妈妈的手，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戴蒙，他手里提着祭品，魁梧得像个保镖。 这是陈大班第一次，到正儿八经的墓园。在窄道上行走，每个墓里，都是曾经鲜活的人。直到生命皈依到极乐，留在世界上的，只剩下一块坚硬沉稳的墓碑。 在世间匆匆几十年，得得失失，说起来挺虚无的。 在戴蒙妈妈指引下，找到戴日朗的墓碑。其他人的墓碑都是“某某某之墓”，戴日朗硬要标新立异，写了个“老顽童戴日朗之墓”。 陈大班看见的墓碑名，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在庄严的墓园，显得不太端庄。还好旁边没有别人。 戴蒙意会，嘴角上扬：“墓园和墓碑刻字，都是我爸自己的定的。” 戴蒙妈妈墨镜往头顶一架，眼睛有些红，但依然很美。看见刻字还是生气：“就不应该刻老顽童，应该刻老不正经才对。” 戴蒙从放祭品的袋子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祭品。这都是昨天，他们陪着戴蒙妈妈东逛西逛买的。 陈大班爸爸妈妈很早就不在了，家里连个教他拜祭的亲戚长辈都没有。所以，也是第一次看人祭祀。感觉一切都很新鲜。 跟所有妈妈一样，戴蒙妈妈嫌弃他手脚太慢，让他走开，自己埋头分配工作。他从一堆祭品里拿了块干净的抹布，递给戴蒙：“把毛巾打湿，擦一擦Daddy的墓碑。” 戴蒙接过干毛巾，跟陈大班打了个眼色，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戴蒙妈妈朝陈大班招手：“大班，帮我摆贡品。” 陈大班立刻乖顺地过去帮忙，他跟戴蒙的事，戴蒙亲自去美国跟他妈妈报备了。这次见面，脸上不见异常。但两人不敢在长辈面前太亲密，昨晚乖乖睡在客房。 “鸡和烧肉放正中间，然后三个小杯子倒酒。” “大班，戴蒙难相处么？” 戴蒙妈妈手脚麻利地摆放着贡品，完全不耽误跟陈大班聊天。陈大班没法一心二用，接过鸡和烧肉，摆放在墓碑前的这中间。 做好手上的事，他这才开口：“他很好相处。” 戴蒙妈妈像是没想到，一下笑了，朝墓碑方向说：“老戴，听见没。大班居然说，你儿子好相处。” 陈大班正色解释：“阿姨，戴蒙真的很好。” 戴蒙妈妈往盘子里添上甘蔗和苹果，道：“他跟他爸，简直两个极端。他爸什么事都藏不住。他倒好，什么事都瞒着。他爸喜欢广告，他讨厌得要死。” “那年，他收购了一个国外的广告集团。老戴专门去美国，把他骂了一顿。说他反骨。” “后来，他爸心脏不好入院，让他回公司帮忙，他第一反应就是想把公司卖了。他爸气得，好几天不说话。” 陈大班边听她说话，边回忆自己跟戴蒙刚重逢的回忆。 他笑着说：“恩，我在魔都看见他的时候，他也说要卖【日与夜】来着。但现在，他已经是【日与夜】最强有力的后盾。” 这个走向也是戴蒙妈妈没想到的，脸上没表现什么，话语上还是很欣慰：“老戴，这下你可以彻底放心交给年轻人了。我听林佐说，你为了给【日与夜】争取机会，付出很多。也让他改变了很多，老戴泉下有知，一定更很感动。” 陈大班连忙说：“阿姨，你别这么说。戴老对我很提携，要不是他一直培养我，我走不到今天。反倒是……我跟戴蒙在一起，会不会让你们很为难？” 戴日朗默默资助陈大班的事，她自然之道，但没想过他们一家跟陈大班的渊源能那么深厚，深厚到成为戴蒙的恋爱对象。 她淡淡道：“戴蒙之前的恋爱对象，我也就见过一个。没过多久就分手了，也没说原因。后来，我跟老戴要给他介绍对象，他也不愿意见。脾气不好，人也冷冷的，除了长得可以，赚钱多，也没什么好。我以为，他打算一辈子打光棍。” “那会儿，突然去美国，跟我说，在和你谈恋爱。老实说，我确实吓一跳。” 她突然很认真看着陈大班，郑重地问：“他不会用公司的事情，强迫你跟他在一起吧？” 陈大班惊讶于戴蒙妈妈的脑回路，嘴张开又合上，几个问题问下来，总觉得他们对戴蒙误解很深。 “妈，你是说，我潜规则陈大班？”戴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洗手间回来，手里拿着湿抹布，站在他们身后， 哪怕是对着自己母亲，语气依然冷冷的。 陈大班慌忙解释：“不不不，阿姨，我跟戴蒙是认真在交往。” “真的？”戴蒙妈妈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戴蒙没好气地走到墓碑前，沿着墓碑边沿擦拭，嘴里说：“现在，大班是【日与夜】的CEO，就算是潜规则，也是他潜规则我。” 陈大班立刻否认：“没有，我们谁也没潜规则谁。”一个眼刀甩给戴蒙，他立刻扬着嘴角继续打扫。 戴蒙妈妈拿出红蜡烛，问陈大班要火机。他摸了摸口袋，没摸到，朝戴蒙打了个响指：“火机。” 戴蒙自觉从口袋掏出一个火机，递给陈大班，手指接触时，还故意捏了捏。他刚洗了毛巾，手指很冰，看陈大班冻得打了个激灵，眼里带笑继续忙活。 戴蒙妈妈刚好看到两人的小互动，发现戴蒙那对冷峻的黑眸，居然也能闪出温柔，瞬间都懂了。 她摇摇头，拿着被点燃的红烛，插进苹果上，嘴里喃喃道：“老戴，我可算是这辈子什么事都见识过了。” 拜祭前后花了一小时，墓园只能燃香，不能烧纸。他们围在墓碑旁，等蜡烛和香燃点完，这时突然过来两个耄耋老人。 戴蒙妈妈眼尖，立刻喊了声：“老李，老林！” 戴蒙和陈大班抬头朝那边看去，两位老人手里各捧着花，也是姜花。他们彼此搀扶着走过来，抬手跟戴蒙妈妈挥手打招呼。 戴蒙妈妈满脸不好意思：“说了不用过来，你们真客气。” 老李把花放在戴日朗墓前，跟戴蒙他们送的放一起。长长叹了口气：“跟老林打车过来的，不麻烦。” 戴蒙妈妈转身给陈大班介绍：“老李和老林，老林是林佐父亲，他们都是老戴的同事兼老友，关系很亲。我儿子戴蒙，这位是老戴的徒弟，陈大班。” 陈大班伸手分别跟两位握手，林佐父亲笑了笑：“我知道你，林佐说你很厉害，大环境不好，还把【日与夜】熬下来了。后生可畏。” 陈大班被夸得脸红，连忙说：“没有没有，都是戴老爷子教得好。” 林佐父亲朝戴蒙看了眼，对他的态度倒是淡淡的：“听说你也回【日与夜】了？平时要好好照顾大班，别让他跑了。” 戴蒙点头，一手搂过陈大班的肩膀，信誓旦旦：“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人家明明说的是工作上的“好好照顾”，但戴蒙说的话，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和林佐父亲寒暄完，老李又过来打招呼：“大班，又见面了。” 陈大班连忙鞠躬伸手：“李老师，好久不见。” 老李指着大班：“有一年戛纳广告节，最佳广告奖是我给大班颁发的。你小子今年的作品也不错啊。那个公益项目，还有那个村墙，非常好。” 都是老广告人，对陈大班还在行业里苦苦坚持的年轻人，非常欣赏，拉着他聊个没完。 聊到香烛都燃烧完了，还坚持请陈大班到老李公司喝茶继续聊。盛情难却，戴蒙让司机把妈妈送回家，再开车把陈大班和两个老人送到中环的一栋写字楼。 写字楼装修很旧，但地段很好，前台放了一大缸金鱼。 休息日，前台没开灯。鱼缸开着紫蓝色灯，鱼儿们上上下下游着，配合供氧水泵的运转声，在漆黑的办公楼，有些诡异。 老李把他们带到自己办公室，朝向很好，能俯瞰中环繁华路段。 老李感慨地看着窗外：“还好，很多年前把这里买下，不然，以我们公司现在的生意，哪里租得起这个路段的写字楼。” 说完，招呼他们坐下，自己跟老林两个人去洗茶壶。 陈大班看着外面那个鱼缸，低头问戴蒙：“这个鱼缸是什么风水阵吗？” 戴蒙不懂这些，摇头。 陈大班低声说：“之前，有个广告公司前台也有一个大鱼缸，据说，里面有多少条鱼，公司就有多少人。” 戴蒙失笑：“那要是，哪天死了一条鱼，怎么办？” 陈大班故意压低声音，讲鬼故事似的：“那可能有人要离职，或者老板要炒人。” 戴蒙“切”一声：“开玩笑的吧？” 广告公司本来就神人多，关注风水的也不少，而且还挺五花八门的。戴蒙一个门外汉，不知道不出奇。 陈大班神秘兮兮地：“宁可信其有啊，有的广告公司，创意第二，风水第一。出门提案，要在客户东南角点上一根蜡烛，要是蜡烛灭了，就立刻关PPT走人。” 戴蒙一脸“你看我信吗”的模样，冷冷道：“怎么不看你点？” 陈大班一脸自信：“我陈大班，人送外号大魔王，遇鬼杀鬼，谁在意这些……” 这时，老林和老李拿着茶壶走进办公室。 老林进门，指着老李办公桌下面放的那块红色地毯。那是一块家里放在门口的普通红色地毯。 “地毯干嘛放办公桌下面？” 老李神神秘秘道：“师傅说，我最近要小心出行，最好放个地毯，辟邪。” 老林立刻讳莫如深，不再追问。 陈大班和戴蒙趁他们忙活，歪头看了看，发现那块红色地毯上写着“出入平安”。他们默默对视，好不容易才压下上扬的嘴唇。 那边老李还继续说：“最近，我老婆成日给我买格子睡衣。” 老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敲打你啊！” 几十岁的老李，满脸委屈：“都几十岁人了，有心无力啦。” 陈大班听得云里雾里，好奇宝宝上线：“格子睡衣怎么了么？” 老林笑笑：“格子睡衣，格子被套，挡桃花啊。他老婆怕他出差出去搞搞震，特意买的。” 看到戴蒙和陈大班满脸疑惑，老林一脸神秘地解释。 “你看，那些格子连在一起都是网，把人牢牢网住，也把桃花拦住，不就挡桃花了吗？” 原来如此，陈大班和戴蒙一脸学到的模样，心里都是哭笑不得，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从老李办公室出来，戴蒙和陈大班打算去附近商场买点日用品。 傍晚的中环人流密集，商场里也都人满为患。他们高效地买完日用品，准备回去。 这时，经过电影院，发现有一部陈大班很喜欢的导演新片上映，刚好半小时后开始。 于是，他们改变计划，看完电影再回去。戴蒙去买票，陈大班站在一旁等着。 今天祭拜，陈大班穿得素雅，黑色卫衣和运动裤，带着一副银色耳钉，大学生似的。 旁边走来一个穿着OL套装的女生，一头波浪卷，五官非常洋气。 她穿着高跟鞋，朝陈大班走来，自信地展开笑容，问：“弟弟，你很Cute，能加个好友吗？” 陈大班被她一句“弟弟”哄得还挺开心，笑了笑，说：“不是很方便，我恋人会不开心。” OL心脏也很强大，耸耸肩，说：“Fine。” OL转身走了没多远，又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生走到陈大班面前，问：“Hi，先生，方便加个好友吗？我朋友想认识你。” 陈大班朝他身后看去，哪里有人。心想，搭讪技术好拙劣，刚想开口拒绝。 一个阴影朝陈大班背后压来，大手捞过陈大班的肩膀，存在感非常强烈，表情冷得吓人。 声音里带着警告：“不方便。” 那人才到戴蒙下巴，抬头看了眼戴蒙，眼睛瞬间亮了。他咽了口唾沫：“那……我能留你联系方式吗？” 这会儿，轮到戴蒙呆住了。没想到口味转变得还挺快。 陈大班不乐意了道：“我站着呢，你还问？揍你信不信？” 男人被陈大班突如其来的威胁吓到，本以为是挺软一只小奶猫，怎么那么凶。他连忙道歉，夹着尾巴跑了。 留下皱眉的陈大班，拉了拉戴蒙的衣袖：“看完电影，我们再去买点东西吧。” 戴蒙看了看手上的几大袋东西，疑惑：“还要买什么？” 陈大班一脸认真：“你的睡衣，床单被罩，全给我换成格子的！” -------------------- 感谢在2023-10-25 11:30:38~2023-10-29 11:46: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心圆子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番外二 十月，魔都入秋。陈大班和戴蒙见完客户后，午后阳光正好，他们随便找了一家临街餐厅吃午饭。 他们选了户外的座位，方便晒太阳。戴蒙把手机倒扣在桌上，从繁忙的工作中抽离，仰头享受难得的悠闲时刻。 他突然发现了魔都和香港的差别。香港街道大多狭窄，很多行人道只能单人通过，车道也是单行为主。店铺面积也小，少有能坐在户外晒太阳的。 真神奇，以前他会下意识逃避这样的比较。因为，只有深入体验了当地生活，你才能做出比较。他以前，并不打算在魔都呆太久。如今，居然找出差别了。 习惯长期在魔都工作，周末忙里偷闲，和陈大班去海洋馆，去徒步，去犄角旮旯逛逛。 上次，Chat的雷亚军来魔都，问他魔都某个展览值不值得去，他立刻给了回答。他刚好跟大班去过。 他好像慢慢融入了这个地方，这是一年前，不敢想象的。到底是什么，让他有如此大的改变？ 手被陈大班拍了拍，他思绪回笼，看向陈大班，他杏眼滴溜溜地看着眼前走过的人。 男生头戴佛陀帽子，身穿黄色袈裟，cos成了如来佛的模样。旁边的女生发髻高耸，白纱裙飘飘，手持某宝矿泉水瓶，里面还插着根柳枝，cos成了观世音。 大白天的，两位神仙，大摇大摆在他们面前走过。 经过陈大班面前时，“观世音”从矿泉水瓶里抽出柳条，朝他方向甩了甩，水珠打湿了他的皮鞋，临走前还眨了眨眼。 陈大班立刻双手合十，朝她背影念：“阿弥陀佛。” 戴蒙嘲笑道：“大魔王，你还信这个？” 陈大班不以为然，脑子被这两个神仙刺激了，一脸兴奋：“公司的万圣派对，好像在【1989】酒吧办？” 戴蒙瞬间想起去麦门展览时，陈大班那个夸张打扮。他挑眉，有些不安：“你想干嘛？” 陈大班解释：“我觉得，我们可以搞一搞～” 戴蒙纠正：“是你，你可以搞一搞。”他实在对扮鬼扮马没兴趣。 陈大班扁嘴，一双杏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戴蒙，可怜道：“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双十一最忙的时候，我压根没精力过万圣节。今年刚好有派对，陪我玩一下嘛……” 戴蒙没答应，电话响起，他们停止对话，又专注回工作。 …… 万圣节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容易翻页。陈大班开始陆续把自己心仪的cosplay服装发给他看。 陈大班：这张兔朱迪的警察制服怎么样？ 戴蒙对自己cos没兴趣，但对陈大班的cos还是能接受的。 他点开图片，制服是紧身的，很能展示陈大班的身材，兔耳朵也很可爱。让他想起在日本给人买的那套情/趣服装。 想起那晚，陈大班后仰的腰线，以及每次晃动，脖子上的铃铛，求饶似的响了一晚…… 兔子警官，又纯又欲。确实挺适合陈大班。戴蒙心想。 可想到，自家兔子要被别人看，毫不犹豫在对话框回复：不好看 “戴总，你有在听吗？” 戴蒙瞬间回神，把手机扣下，思绪回归到会议上：“继续吧。” 会议结束，下午他要去出差。飞机快起飞，又收到陈大班的消息。 陈大班：Joker呢？ 这回，是小丑。妆容很夸张，蓝色眼影在下眼皮画了个倒三角，像妆花后，颜料往下流。大红色的唇色，嘴角往外阔，像裂开流血似的。亮绿色西装，白色衬衫扣子一直敞开，隐隐能看见胸肌的线条。 戴蒙回复：不好。 陈大班发了个“我不能理解”的表情：为什么？ 戴蒙：让我想到不好的事情。 陈大班装模作样地问：什么事？ “先生，飞机即将起飞，麻烦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或者关机。谢谢。” 戴蒙：宝贝别装了，你知道的。 陈大班的嘴角差点裂开过。 冬天的时候，戴蒙去试西装，更衣室里，衬衫不合身，陈大班拿了大一号给他试。 试衣间里，戴蒙只穿着衬衣，下身空着。陈大班看服务员不在，用给他扣衬衫的由头，进了更衣室，两人亲了一会儿，他狡黠地跪了下去。 飞机起飞，戴蒙闭上眼睛，脑海里挥之不去陈大班那时的模样。 那天，陈大班嘴唇太干，过程太激烈，结果嘴角裂开了，就跟小丑似的。又坏又可怜。 戴蒙内心确认，陈大班是故意在搞他心态。 下飞机后，戴蒙跟客户开会到晚上，回酒店已经晚上10点。 陈大班对话框好几条未读，戴蒙完全不想点开。可心里又抵不住，还是点开了。 陈大班：这个呢？大尾巴狼？ 这次简单多了，黑色背心，白色chocker，毛茸茸的耳朵加上一条大尾巴。人型犬的感觉，比前面那两套，这套还算正常。 戴蒙：可以 陈大班：乖巧.jpg，好的。 …… 戴蒙回程飞机，定在万圣节派对当天下午。晚高峰，他还在路上堵了一小时，才到WP大楼。 陈大班提前过去【1989】酒吧，办公室里不剩几个人，他大步往自己办公室走。 走廊里，遇到准备下班的米姐，她cos成了白雪公主后母。跟她端庄大方的形象倒是符合。 米姐：“戴总，待会儿去酒吧？” 戴蒙点头：“恩，先回办公室放下点东西。” 米姐上下打量着他，意味深长道：“大班说，你今天也cos，服装放你办公室。换好过来啊。” “我cos？？？” 戴蒙整个人懵了，我cos？我什么时候说要cos了？ 米姐：“没有吗？大班说，今年W续约，他和你在万圣节都会cos，作为员工福利。忘了？” “……”戴蒙自己怀疑了，是他忘了吗？有这事吗？ 然而，米姐没跟他纠缠，丢下一句：“戴总，一言九鼎，肯定不会食言的。待会儿见啊。” 戴蒙懵懵地走进自己办公室，发现衣帽架上，挂着一套服装，正好是他答应陈大班可以cos的那套。 原来，人家由始至终，在给他选cos的服装…… …… 陈大班在【1989】酒吧看到戴蒙进来的刹那，脸上的笑容裂开得比小丑还要夸张。仿佛要裂到后脑勺。 戴蒙穿着灰色背心，露出两条肌肉感极强的手臂，胸肌和腹肌，在紧身背心下线条若隐若现。加上毛茸茸的狼耳和大尾巴，朝他走过来的时候，浑身煞气。 他宛如一只狩猎的野兽。而自己，则是等待跟他周旋的猎物。 一瞬间，万圣节氛围感拉满。 戴蒙的出现，不光是陈大班看见，其他人也看见了。周围都是窃窃私语。 “我艹！戴总平时穿西装，只知道他魁梧。原来他身材那么好！！” “他一个眼神，我腿软，妈的！平时禁欲，今天欲望满身！” “你看他，直直朝大魔王走去，妈惹，大尾巴狼配大魔王，我尖叫鸡！！” 戴蒙走到陈大班面前，双手环胸，自上而下地打量着他。 陈大班穿着一件黑色长裙配白色木耳边围裙的女仆装，头上戴着白色猫耳。两人站一起，一猫一狗，还真的有点般配。 良久，才开口：“我什么时候答应，有这种员工福利？” 陈大班手摸了摸他的狼尾巴，像安抚着炸毛的小狼狗，问非所答。 “戴蒙，其实你比较像猫。特别傲娇。” “明明身材那么好，cos得那么好看，为什么不试试？” 酒吧的音乐奏起，舞池里全是形形色色的人物在疯跳，应了那句群魔乱舞。 如果往日，戴蒙一定觉得别扭，此刻，可能是换了服装，反倒是觉得自己像是一份子。 陈大班给他要了杯万圣节特饮，深红酒液这个节日看更像血液，杯子上插了个骷髅头。他跟陈大班坐在吧台上，沉默着对饮。 熟人看他们，都纷纷过来打招呼。Alex和广爷，穿成了马里奥兄弟。在人群里特别显眼。 林佐看见戴蒙，过来打趣：“我去，跟大班谈恋爱之后，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没见你身材那么好啊。” 戴蒙喝了口酒，没什么表情：“身材好，也不是让你看的。” 林佐觉得他没劲，摇着酒杯，找“女护士”玩去了。 陈大班喝完第三杯，眼神有点迷离，朝他眨眨眼，女仆皮鞋在他小腿上有意无意地勾缠着。 看他还想要第四杯，戴蒙制止了。拉着他往二楼走。上次来的时候，他知道这里是包间。 陈大班脚步虚浮，黑暗中走得歪歪扭扭，只能紧跟着戴蒙。他找了一间空的包间，把人塞了进去。 他锁好门，看见陈大班倚在沙发上，女仆裙摆凌乱，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他咽了唾沫，坐在沙发旁，俯身看着陈大班。 陈大班杏眼蒙了一层水雾，让人异常想欺负。他凑上去，主动舌尖舔了舔戴蒙的唇缝，戴蒙耳朵一动，头上的狼耳也一动。 陈大班觉得有趣，笑着说：“主人，你耳朵动了。” 戴蒙被“主人”两个字刺激到，抬起他的下巴，哑声问：“谁是你主人？” 陈大班手搭在他胸前，能感受戴蒙强有力的心跳，以及燃起的体温：“你是主人。” 戴蒙嘴唇上扬问：“主人要惩罚你，可以吗？” 陈大班点点头，没开口说话，就被戴蒙压下唇开始深吻。 他的猫仆人非常顺从，毫不费力地张嘴迎接主人的搜掠，哪怕过于凶狠也不抗拒。无奈下溢出几声求饶似的□□，也乖得很。 戴蒙手指摸着他的耳垂，吻落在他的侧颈，“嗯……”陈大班漏出几声难耐。 戴蒙指尖往上摸着他头上的毛茸茸的猫耳，热气喷在颈边：“猫仆人，应该是猫叫才对吧？” 他们四目相对，大尾巴狼的脚卡在他中间，双手控制他的上身，庞大的身躯，把猎物牢牢笼罩着。 陈大班咽了咽口水，乖巧道：“喵……” 大尾巴狼满意地笑了，掀起仆人裙，埋头开始惩罚自己的猫咪。 “喵……喵……” 猫仆人被大尾巴狼折磨得受不了，腰不受控抬起，优美的腰线在漆黑的房间划出一道弧线，影子落在房间的墙上，脆弱又可怜。 猫咪的双腿挂在主人腰上，止不住地抖动，爪子在他背后划了许多抓痕，但反抗只让大尾巴狼兴奋，大手用力按压猫咪后腰，要把它揉入怀里。 “喵……” 女仆裙从两边肩膀滑落到手肘，露出光洁的后背。猫咪的喊叫声过于惨烈，大尾巴狼把毛茸茸的尾巴给猫咪咬住，才把猫叫声堪堪压下。 戴蒙抱着浑身湿透的猫咪，低声喘气。他的唇不依不饶地黏在猫咪耳朵上，哄骗似的说了句什么。猫咪眼睛瞪得很大，满眼可怖，他“喵喵……”地摇头。 戴蒙完全不在意他的拒绝，低声哄道：“我们家猫咪很棒，主人觉得你可以……”说完，哄着猫咪自己翻了个身，又开始下一阶段的惩罚。 这回，戴蒙彻底喜欢上万圣节，陈大班则彻底明白，到比万圣妖魔更恐怖的，是戴蒙本尊。 -------------------- 第74章 番外三 昨夜凌晨，香港来了一波冷空气。瞬间从单件卫衣变成羽绒裹身。白天下了一天小雨，寒风凛冽，阴森湿冷。 戴蒙穿着黑色羽绒服和灰色运动裤，魁梧得像只黑熊。他站在文华东方门口，原本就冰冷的脸上，还写着抗拒。 戴日朗酒量不好，可人菜瘾大，容易醉还总爱喝。每次醉了，都是戴蒙收拾烂摊子。 要是戴蒙在国外还能逃。刚好遇上圣诞假，他压根没有拒绝的借口。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赴约。 他迎着风抽了好几根烟，等戴日朗给他打了第三次电话，才摁熄了烟，抬腿走进酒店。 跟着服务员走进戴日朗订好的包间，门一开，整个包间都吵吵闹闹，满桌菜剩下一半，看出来已经吃了一会儿了。 戴蒙快速扫了一眼包间里的人，除了眼熟的世叔伯之外，还坐着屈指可数的几个年轻人。 戴日朗手里端着红酒杯，上一秒还在跟老友吹水，下一秒就看见戴蒙熊似的从门口进来。 他满脸通红走到戴蒙身边，一手搂过他的肩膀，举起酒杯，中气十足朝现场的人喊。 “今天，赢了比稿大家辛苦！大家放开肚皮，不醉不归！” 大家都异常兴奋，举杯喊着：“老板万岁！”继续埋头吃喝。 戴日朗把戴蒙拉到一个空位坐下，手指捏捏他后颈，有点抱怨：“宁愿在外面抽烟，也不进来！” 戴蒙猜他爹是闻到身上的烟味，他抿着嘴没反驳。 旁边坐着一个年轻男生，嘴里刚吃完一块叉烧。看戴日朗过来，立刻擦了擦嘴，恭敬地喊：“戴老。” 戴日朗用蹩脚的普通话介绍：“我蛾子……戴蒙，Demon。在美国读金融。” 又指了指陈大班，“陈大班，内地的CD，很醒，你们年轻，认识一下。” 他凑在戴蒙耳朵说：“大班不懂粤语，你take care他。” 交代完，“哈哈哈”大笑着，晃晃悠悠走回自己的老友圈子，继续吹水。 戴蒙叛逆地想：谁有空帮你take care…… 戴日朗匆匆来又匆匆走，完全没给戴蒙消化时间，他靠在椅背上，安静打量着身旁的年轻人。 五官很柔和，一双杏眼灵动得很，仿佛眨眼就是一个新想法。耳垂挂着黑金属耳钉，衬托着他的耳朵分外白皙，耳廓上有一颗痣，恰如其分。 他套着一件灰色毛衣，里面露出一点白衬衫衣领，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纯粹，气质跟现场，喝得浑身发红，满嘴烟酒气的广告人不一样。 陈大班嘴里刚吃完了一块烧鹅，烧鹅的油脂把他嘴唇燃得蹭亮，红润嘟嘟，让人想帮他擦一擦。 他舀了一勺的石斑鱼，转头问：“你吃饭了么？” 他声音很柔和，笑容也很温柔。不像旁边那群喝醉了就大吼大叫的世叔伯。 兴许是对比太过明显，戴蒙心里便不反感戴日朗说：“认识一下”的提议。 看他半天没反应，陈大班拿过他的碗，把鱼肉放了进去。陈大班舀给他，没骨头的鱼肚部分。 戴蒙低声说：“谢谢。” 陈大班从旁边给他拿了碗白饭，然后就默默坐下吃饭了。一时间不知道谁在Take care谁。 热闹的包间里，一群老广告人搂在一起唱歌，他跟陈大班两个年纪最小的小年轻坐在角落，默默吃饭，默默看热闹，可能是有同伴，倒也不觉得厌烦。 况且，在戴蒙观察下，陈大班还挺有意思的。 他实在太能吃了，身板那么瘦小，吃起东西来，特别惊人。面前半只烧鹅和清蒸石斑，几乎他一个人包圆。吃那么多，怎么也不见长肉。一条腿长又直，腰身纤细，戴蒙一只手就能搂住。 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奇怪，戴蒙皱了皱眉，低头吃饭。 服务员把热腾腾的牛杂端上桌的时候，陈大班一双杏眼几乎是瞬间点亮。 第一勺牛杂夹到戴蒙碗里，凑到他耳边：“牛杂滚一滚，神仙企唔稳。” 神仙企得稳不稳，戴蒙不清楚，但他要是站着，肯定不稳。 陈大班的声音太近了，说话时嘴唇还蹭到他的耳朵。戴蒙半边身体酥麻麻，不知道是喝了酒的原因，还是别的，感觉血气从下往上涌，脑袋“嗡嗡”叫嚣，心跳得异常剧烈。 他忽略身体的异样，强迫自己想其他事情。心想，陈大班说的那句是粤语，不是说不懂？我看挺流利啊。 他说：“会说粤语？” 陈大班一脸疑惑：“我在【日与夜】工作好几年了，勉强能说几句，但日常对话都听得懂。” 他夹了一块牛杂放嘴里，迅速被牛杂的味道俘获，朝戴蒙竖了个大拇指。没说一句话，表情却说明了一切。 一群老广告人闹着，他转头问陈大班：“为什么要做广告，辛苦又不赚钱。” 陈大班喝了红酒，两颊上燃了两团胭脂，双眼迷蒙非常勾人。 他托着腮，眼珠子一转说：“你知道，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事。更别说，用喜欢的事赚钱了。” “但是，我找到了喜欢的事，还用它赚钱，虽然不多。但光这两点，我已经跑赢世界上很多人了，没什么好抱怨的。” 陈大班太聪明，太通透了。戴蒙心想。 突然，他脑袋枕在戴蒙肩上，戴蒙全身瞬间僵硬，心跳却很诚实，“噗通噗通”跳得飞快。 他下巴轻轻蹭着陈大班的头发，发丝很软，搭着怪舒服的。鼻尖传来淡淡的柠檬味，比自己身上的烟味好闻多了。 心里烦，早知道刚刚就不在门口抽烟。 陈大班歪头看着戴蒙的下巴，笑笑：“听戴老说，你不喜欢广告，喜欢金融？” 戴蒙轻轻“嗯”了声，学着他的语气说：“我喜欢钱，这份工作刚好能赚钱，按照你的理论，我比你更幸运，跑赢更多人。” 戴蒙说话声音很低沉，透过胸腔的共振传来，让听的人莫名舒适。 陈大班笑了笑，手指不自觉地在他腿上点了点，说：“嗯，你赢了。” 手指的动作很轻，却像火星似的，成功吸引了戴蒙所有注意力。点了几下，手指不安分，开始画圈。随着手指的撩拨，火星成了燎原之势，戴蒙大腿肌肉逐渐变得僵硬。甚至起了反应。 作恶的陈大班不以为然，他拿起酒杯，跟他轻碰了下，“bling”玻璃杯的声音很清脆。他仰头喝酒，酒液从嘴边垂直往下，留到的白衬衫的衣领，瞬间沾上了暧昧的红。 “哎……衣服脏了……” 陈大班迷糊地看着脏了的衣服，动手解开衬衫上的扣子。脖颈的线条纤细，喉结上下滚动。看得戴蒙没忍住，也咽了咽口水。 他皱着眉，拽着变色的衣服，一脸嫌弃，他抬起头，杏眼迷离地看着戴蒙：“能陪我回房间，换间衣服么……” 鬼使神差地，戴蒙答应了。 陈大班的酒量还不如戴日朗，没喝几口，就头晕得不行，要不是靠着戴蒙的手臂，他都没法走到电梯口。 【日与夜】给员工出差福利很好，吃喝在文华，住也直接订在文华。 陈大班的房间是大床房，只有他一个人的行李箱，他进门后就开始旁若无人地脱衣服。 戴蒙坐在沙发上，他眼神向来冰冷，此时却相当炙热。他盯着陈大班的后背，看着他脱毛衣时，露出一截腰线，接着他扯开白衬衫的扣子，脱掉衬衫，戴蒙眼里只剩下他白皙的上身。 穿着衣服还算有点肉，脱了之后，比他想象的还要瘦。他的肩胛骨分明，像折断翅膀的天使。裤腰上的一对腰窝深陷，让戴蒙想把双手掐一下，看尺寸是否契合。 酒精作用下，思绪飞得混乱。回神时，陈大班连裤子也脱了，一双白长直的腿完全呈现在戴蒙面前，光是站在那儿，都是无声的引诱。 他像是完全忘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把所有阻碍都放下后，他一步步爬上床。动作很慢，要不是他喝醉了，戴蒙都以为，他在故意的。 戴蒙一动不动，看着他爬上床，钻到雪白的被子里，听着他的呼吸从不规律变得平缓。 房间的空气安静得凝固了似的，给了他大胆打量的勇气。 他起身走到床边，轻轻坐在他身边，床往下凹陷了些。他只有侧脸露在空气中，睫毛很长随着呼吸起伏，鼻梁高挺，鼻尖通红，受了委屈似的。 戴蒙的手指隔着空气描摹他的五官，觉得没有一丝瑕疵。手指落到他的唇峰，太好奇这里的触感了，没忍住轻抚上他的唇。 软的，弹的。 这时，陈大班紧闭的嘴唇微张，很自然地吮住他的指尖。口腔的温热让戴蒙瞬间血液上涌。 本以为他梦见什么好吃的。结果，下一秒，他发现陈大班眼睛微睁，眼里带着钩子，藏着酒后迷离的欲望，直直看着自己。 他的脑袋主动往前，灵巧的舌头作恶，轻扫指尖动作，像在讨好自己，但戴蒙更觉得是带颜色的暗示。 他配合着动作，手指搅/弄他的软舌，暧昧的水声和□□声在房间飘荡。很快，透明粘粘的液体从嘴角往下流，迷乱又暧昧。手指离开时，通红的嘴唇微微张开，非常诱人。 戴蒙手握着他的后颈，轻轻揉了揉。陈大班脑袋前倾，鼻尖轻轻刮着他的鼻尖。 这人一句话都不说，却一直在引诱人。 “大班，能给我一个吻吗？”戴蒙呼吸浓重，声音很哑。 陈大班用鼻音“恩”了声，声音里满是欲望：“给你不止一个吻……” 说完，双手环上戴蒙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在降温的香港初见，宛如干柴遇上烈火，互相试探，互相取暖，共享一个冬夜。 -------------------- 这本书很多意外，本来规划的时候只有10w字，结果写了27w。 本来没番外，结果，发现番外写得还挺顺手和开心，就当空窗期练手了。 到这里全文真的就结束啦，再次谢谢每一位小天使，鞠鞠躬！ …… 预售一个新文：非酋改运计划 非酋*白切黑*总裁攻 x 锦鲤*小太阳*音乐人受 先婚后爱，暗恋成真。 欢迎收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