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尖子生被纨绔少爷盯上后》   作者:毛利小五娘   简介:   阮余作为顾氏集团的资助生,被公子哥顾子晋一眼看中。   为了得到阮余,顾子晋用父亲的名义把他带到酒店,灌醉骗上床。   本来只是打算玩玩,没想到阮余的身体下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于是顾子晋改变主意,用阮余身体的秘密和学业威胁,让他成为自己的发泄工具。   -   阮余本来以为,被顾氏集团选为资助生,是美好生活的开端,没想到是噩梦的开始。   白天他是众人眼中的三好学生,晚上他是顾子晋随叫随到的床伴。   就在阮余以为考上大学,可以逃离顾子晋的魔爪时,他发现自己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   秘密暴露,为了留住阮余在身边,顾子晋散布阮余被包|养的流言,压下他的奖学金,让他跟名牌大学失之交臂,一夜间沦为人尽皆知的怪胎。   -   嘈杂的包厢里,众人正调侃阮余这位被顾氏集团资助的“三好学生”。   一通电话打破不堪入耳的笑声,顾子晋接起电话,在听见对面说的话后,笑容凝固在脸上。   下一秒,他捏紧酒杯,满手的血冲出包厢,留下一脸惊愕的众人面面相觑。   后来在场的人才知道,阮余退学了,他放弃学业和集团的资助,一夜间销声匿迹。   再见到阮余,他从三好学生变成最底层的清洁工,背着昏昏欲睡的小婴儿打扫大街。   顾子晋像头丧偶的野兽从车上冲下来,焦躁地把他抱进怀里,“回家吧,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阮余瑟瑟发抖推开他:“你已经把我折磨成这样了,求你放过我吧。”   食用指南:   ①1V1,双洁,HE   ②内含生子,带球跑   ③追妻火葬场,先虐受,后虐攻,绝不换攻!   ④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   ⑤接受不了请左上角离开,拒绝人参攻击,拒绝指导写作,拒绝KY! 第一章 电梯初遇   “阮先生,请稍等,顾董正在开会。”   秘书把咖啡放在桌上,对着面前清瘦的少年说。   阮余局促地坐在沙发上,他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脚边放着一个书包,虽然精心清洗过,但依旧透着股难以掩饰的寒酸。   听见秘书的话,阮余轻轻点头,“好。”   秘书退出会客室后,阮余打量着高档的会面室,虽然已经是第三次来,但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也许是今天顾董太忙,阮余等了快半个小时都还没出现。   他等得有些口渴,捧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又小心翼翼把茶杯放回原位。   秘书口中的顾董是阮余的资助人,这几年阮余上学的费用都是顾氏集团资助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约莫五十多岁、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   阮余急忙站了起来,微微弯了下腰,“顾董好。”   顾雄掌心往下压了压,示意阮余坐下。   阮余拘谨地坐回沙发上。   顾雄说:“等很久了?”   阮余摇了摇头,他从书包里拿出成绩单,恭敬地递给顾雄,“顾董,这是我上学期的期末成绩。”   顾雄接过成绩单看了一眼,眼里多了几分赞许,“听说又拿了全校第一?”   阮余羞涩地点点头。   顾雄满意地说:“你很争气,每年都拿这么好的成绩。”   阮余恭维地说:“都是顾董您资助我,我才有机会上学。”   顾雄对阮余的奉承很受用,他不知道想起什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如果我家那个混账小子如果有你一半,我就省心了。”   阮余听顾董提过好几次他的儿子,据说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不过他从来没见过这位少爷。   阮余没有搭腔,这是别人的家事,就算顾董再不满意,那也是自己的儿子,轮不到别人插嘴。   顾雄把成绩单还给阮余,“差不多要高考了吧,打算考什么学校?”   提到大学,阮余晶亮的眼睛里全是欣喜,“我打算考安港大学。”   安港大学是国内排名第一的重点大学,很多人挤破脑袋想进去,据说三千个学生里只有一个能考上,安排的实习都是像顾氏集团这种有名的大企业。   如果真的能考进安港大学,那以后的工作就不用发愁了。   顾雄“嗯”了一声,“好好努力,以后毕业了可以到顾氏集团工作。”   阮余心跳快了几分,他站起身,连忙道谢。   过了一会顾雄还有会议要开,所以没多留阮余,让秘书送他出去。   这里阮余已经来过好几次,他拒绝了秘书的好意,一个人来到电梯前搭电梯下楼。   “叮”地一声,电梯门从里面打开。   阮余下意识往里走,他没注意到里面有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撞上去了。   他惊慌地抬起头,那是张玩世不恭的脸,轮廓深邃,五官干净利落,简单的衬衫系在西裤里,明明是很随性的打扮,却透出一种高不可攀的气质。   阮余手忙脚乱地道歉,“对不起,我没看见有人。”   他习惯性弯下腰,这个动作使他露出一截白里透粉的脖子,顾子晋眼睛里暗了一片,淡淡道:“没事。”   阮余又说了一次“对不起”,这才走进电梯,按下楼层键,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他长长舒出一口气。   顾子晋冲着关闭的电梯抬了抬下巴,“那人是谁?”   正好赶来的秘书解释道:“顾少,那是顾董资助的一个孤儿院的孩子。”   “孤儿院?”顾子晋好像想起什么,随手拨了拨昂贵的腕表,“就是那个成绩很好的学生?”   秘书点头,“是的。”   “他怎么来这里?”   “他来给顾董汇报这学期的成绩。”   顾子晋转头望着阮余离开的方向,脑海里闪过那片白得晃眼的皮肤,和一只手就能揽住的细腰,单薄纤细的骨架仿佛来阵风就能吹倒。   就像只人畜无害的幼兔。 第二章 这次要倒霉了   阮余坐公交车回到学校。   周末其他舍友都回家了,只有杜飞鹏还留在宿舍。   听到开门声,杜飞鹏从上铺探出头,见到回来的人是阮余,他露出夸张的表情,“回来了。”   阮余轻轻点头,把书包放在书桌上。   杜飞鹏懒洋洋倚在床头上,看向阮余的眼神里充满不屑,“听说你今天又去顾氏集团了?”   阮余是顾氏集团资助生的事在学校里不是什么秘密,低低地说:“嗯。”   杜飞鹏语气里讥讽的意味更重,“真是羡慕啊,商界大佬想见就见。”   杜飞鹏家里有几个小钱,所以很看不上阮余这种资助生,不仅是他,宿舍里另外两个人都是富二代出身,没一个待见阮余。   如果不是被顾氏集团选中,他哪有机会跟他们读同一所学校,还住同个宿舍。   更让杜飞鹏酸的是,他家里曾经想搭顾氏这条线,可是顾雄根本看不上他们,反倒是阮余一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孤儿被顾雄选为资助生,经常见面吃饭。   阮余向来不喜欢跟人起纠纷,他假装没听见,拿上衣服进浴室洗澡。   关门前还能听见杜飞鹏在床上阴阳怪气。   十五分钟后,阮余从浴室出来,杜飞鹏已经出去了,他暗暗松了口气,换了身衣服打算出门打工。   阮余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找了份周末的兼职,平时帮忙点点餐,打扫下卫生,可以赚点生活费。   虽然集团表示会承担他上学期间的所有费用,但是阮余觉得做人不能那么贪心,他有手有脚,生活费可以靠自己解决的。   就在阮余出发去奶茶店时,书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用的是最老款的诺基亚,声音特别大,充满标志性的铃声在电话打来的瞬间响彻清冷安静的宿舍。   阮余刚把书包背上,听到手机响了,又把书包放了下来,摸索一番从内兜找到手机,电话是顾董身边的陈秘书打来的。   他急忙接起电话,“陈秘书,你好。”   “阮先生,您回到学校了吗?”   “是。”   阮余心里有些奇怪,今天陈秘书怎么还特意打电话关心他的踪迹。   不过很快陈秘书就解开了阮余的疑惑,“是这样,顾董明天有个应酬,想让你过来一趟。”   阮余愣了一下,诧异道:“我吗?”   “是的。”陈秘书说:“你明晚有时间吗?”   阮余有些为难地说:“明天是周日,学校规定住宿生要上晚自习,我可能没办法出去。”   “你放心,我这边会跟学校沟通,你直接来就可以了。”陈秘书看似询问,其实态度很强硬。   阮余虽然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但顾董是他的资助人,他不去也不太好。   阮余只能说:“好的,我知道了。”   陈秘书说:“那我把地址和时间发给你,请你明天准时到。”   挂了电话,阮余叹了口气,大概猜到顾董让他去这种场合是为了什么。   像这些有钱人资助学生,虽然是为了做善事,但也为了博个好名声。   以前阮余也配合顾董上了几次电视,媒体在报纸上称赞其顾董   但阮余觉得这没什么不对的,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顾董资助他上学,他配合顾董提升外界的名誉,各取所需。   只不过顾董以前从来没让阮余私底下陪他应酬。   陈秘书打完电话,回到办公室,看着背对着他正欣赏落地窗外的背影说:“顾少,您让我办的事情我已经办好了。”   办公椅缓缓转了回来,顾子晋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转着手里的打火机,漫不经心地说:“他答应了?”   “是。”陈秘书说:“我已经把地址和时间发给了阮先生。”   顾子晋勾了勾嘴角,“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陈秘书微微弯腰,退出办公室,离开前他随手带上了门。   陈秘书站在门口,看向手机里发出去的短信,头一次有种干了缺德事的内疚感。   作为顾雄的贴身秘书,他很了解老板这位儿子为什么会对第一次见面的阮余感兴趣。   不仅因为顾子晋喜欢男人,而且阮余完全是照着顾子晋的喜好长的。   骨架纤细清瘦,唇红齿白,好像揉一把都能碎了,连长相都是毫无攻击力的类型,骨子里透着股无害的柔软。   陈秘书忍不住想,阮余这次要倒霉了。 第三章 你成年了吗   接完陈秘书的电话后,阮余就去奶茶店打工了。   因为应酬的事,他特意请了半天假,提前下班离开。   本来陈秘书说要派车来接他,阮余觉得豪车太显眼就拒绝了,他在路上打了辆计程车,把短信上的位置报给司机。   听到阮余要去的地方是当地有钱人才消费得起的会所 ,司机下意识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阮余,他背着书包,双腿并拢坐得很直,穿着校服显得很乖的样子。   这附近大学里的学生很多都到外面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更何况一个学生去一晚上最低消费几万块的地方,傻子都能猜到去干什么。   想到这里,司机看阮余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   到了地方,阮余掏出皱巴巴的人民币付钱,他下车的时候听见司机嘀咕了一声“好好的书不读,干这种没脸没破的事”。   阮余没听懂司机的意思,一头雾水进了会所。   这个地方一看消费就很高,大厅的地板亮得反光,鞋子踩上去都怕弄脏了。   阮余来到前台,拘谨地说:“你好,我约了人。”   前台小姐微微一笑,“您有预约吗?”   “有。”阮余把陈秘书发给他的短信拿给前台。   前台看了眼短信,又看了眼阮余,说话多了几分恭敬,“好的,请跟我来。”   阮余跟在前台身后,乘坐电梯上楼。   绕过复杂奢华的几道走廊,前台领着阮余来到一个包厢前,门上的黑色号码牌用金丝勾勒着数字:400。   前台很礼貌地提醒:“阮先生,到了。”   阮余感激地说:“谢谢。”   等前台走了以后,他抬手敲了敲门,不多时,里面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进。”   阮余小心翼翼推开门,预想中一包厢的人没有出现,只有一个男人坐在餐桌前,那是一张俊美得过分的脸,张狂中带着刻意的收敛,胸口的衬衫扣子被解开两颗,袖子挽到小臂的位置,正优雅地往酒杯里倒酒。   听到开门的动静,里头的男人抬头望了过来。   阮余以为走错包厢了,连忙说了句对不起,他退出去确认了一下门口牌子,就是短信里的号码没错。   阮余惴惴不安地开口:“请问顾董是在这里吗?”   顾子晋从阮余一进门就打量着他,校服勾勒出消瘦轻薄的身段,两条腿又细又直,皮肤比女人还雪白,就像天生没晒过太阳。   他不露声色收回视线,淡淡道:“他碰上了个熟人,暂时离开一下。”   得知没走错地方,阮余暗暗松了口气。   顾子晋善解人意地说:“进来等。”   他说话看似温和近人,实则语气里暗藏着惯性的颐指气使。   阮余没察觉出男人衣冠楚楚下包裹的恶意,说了声谢谢,背着书包走了进来。   他特意挑了离男人有点远的位置坐下, 把书包从背后弄到前面抱着,因为不适应这样的环境,畏手畏脚地不敢乱动。   他这点小心思顾子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心里嗤笑一声,嘴上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顾子晋这么一说,阮余才觉得他好像有点眼熟,回想了好一会儿,记起是他在电梯上撞见的那个人。   阮余没想到这么巧合,居然又碰见了这个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你啊,上次在电梯里撞到你,真的不好意思。”   他说话本来就轻,刻意地道歉更是多了几分柔软,顾子晋倒是大方,“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放在心上。”   没人再开口,包厢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顾子晋只是一个扫过去的眼神,服务员立刻机灵地端着水壶上前,给阮余倒了杯水。   阮余侧过头,对着服务员露出点很淡的笑,“谢谢。”   服务员刚退下去,阮余就听见顾子晋云淡风轻地说:“你是我爸资助的那个学生?”   阮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你爸?”   顾子晋抛出两个字,“顾董。”   阮余诧异地睁圆了眼睛,原来这个人就是顾董的儿子。   阮余虽然没和顾子晋接触过,但从顾董和公司员工那里听说过这个人,风评不是很好,毕竟是顾家的独子,金尊玉贵的公子爷,从小被宠着长大的,所以身上有不少坏毛病。   不过刚刚接触下来,阮余觉得顾子晋接人待物好像很随和,不像传闻里说的那么可怕。   猝不及防对上那双玩味的双眼,阮余意识到有些失态了,他急忙收回视线,小声说:“是。”   顾子晋随和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阮余。”   顾子晋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阮余当成顾子晋随口的一句称赞,礼貌地回应:“谢谢。”   “你成年了?”   在阮余看不见的地方,顾子晋从头到脚把阮余打量了一遍,眼神露骨而危险,就像头盯上猎物的野兽。   阮余长相显小,经常让人分辨不出有没有成年,他轻声解释:“前段时间刚过了十八岁生日。”   顾子晋眉头微微挑起,他捏起酒杯,喃喃道:“这样啊,那就好办了。”   阮余没听清顾子晋说什么,用迷茫清澈的眼神看着他。   他这副不设防的样子让顾子晋心底莫名生出几分折磨欲,他不自觉捏紧酒杯,目光愈发深邃阴暗。   接下来没人再开口,包厢里的气氛莫名陷入寂静之中。   阮余为了缓解尴尬,捧起面前的水杯喝了口水。   他没察觉到,在他喝下那杯白开水后,顾子晋紧绷的眉头忽然就舒展开了,嘴角噙着抹笑,仰头饮了口酒。   时间一点点过去,顾董始终没出现,阮余在桌底下悄悄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九点钟了。   阮余忍不住说:“顾董还没回来吗?”   顾子晋扫了眼腕表,“急着走?”   阮余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我明天要上课,不能太晚回去。”   顾子晋沉吟片刻,“那你先回去吧,我帮你跟我父亲说一声。”   阮余顿了顿,“这......这样可以吗?”   顾子晋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反正今晚见的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阮余觉得这样不太好,毕竟是顾董让他来的,可是又觉得顾子晋说的有道理,如果真的是很重要的应酬,顾董怎么会那么久不露面。   回学校上课的渴望战胜了心底那一丝踌躇,阮余感激地说:“那就麻烦顾少了。”   顾子晋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阮余愈发觉得顾子晋其实没公司员工说的那么差,至少今天晚上顾子晋在他面前是温和有礼,像个绅士一样。   阮余把书包重新背回背上,站起身的那瞬间,他脑袋一阵发晕,原本在他眼中清晰的水杯变得模糊起来,身体莫名发软。   他扶着桌沿摇摇晃晃走了几步,然后整个人重重栽倒在地上。   昏迷之前,阮余迷迷糊糊看见顾子晋在他面前蹲了下来,玩味的眼神就像丛林里的野兽打量着猎物。 第四章 秘密暴露   顶楼的总统套间里,整座城市的夜景被四面落地窗清晰地收入眼底。   浴室里响着“哗哗”水声,一道健硕如捷豹的背影倒映在磨砂玻璃上,若隐若现的移动。   不多时,水声戛然而止,顾子晋从浴室里走了出来,浴袍随意地搭在肩上,露出块块分明的胸肌,水珠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滑,消失在令人遐想的位置。   他来到床边,从床头柜里拿出润滑油和套子。   而旁边的大床上,阮余正安静地躺在那里,对周围的危险一无所知。   顾子晋做好前期工作,一脚踢开挡在脚边的碍事的书包,来到床边。   阮余的校服很快随着顾子晋的动作轻松剥落,露出青涩单薄的身体,皮肤白里透粉,体毛稀疏。   顾子晋光是看着,身体已经躁动起来。   他不是什么好人,没耐心对床伴做出温柔安抚的举动,即便眼前的人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学生,很可能还是个雏。   顾子晋放肆的动作在碰到阮余腿间时一顿,当他看清那里的景象时,眼里多了几分诧异。   然而这一抹诧异很快变为玩味。   他没想到自己选中的猎物居然还是个这么稀罕的宝贝。   顾子晋对阮余这具身体更加感兴趣,几乎一碰上的那瞬间就失控了。   失去意识的阮余就像个任由摆布的洋娃娃,尤其是白皙的皮肤,稍稍一用力就留下大片的指痕。   这一夜放纵而粗重的喘息声占满了房间。   阮余醒来的时候脑袋像要裂开了,他撑开沉重的眼皮,知觉迟钝地回到身上,身体像被车子碾过一样,某个地方更是火辣辣的疼。   阮余望见陌生的天花板,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这和他记忆里的宿舍长得完全不一样。   昨晚的记忆像断断续续的碎片,阮余只记得他喝了服务员倒的水,然后就晕过去了,那时候顾子晋也在包厢里。   顾子晋.......   脑子里刚冒出这个名字,阮余忽然感觉到旁边有什么东西,他慢慢转过头,当看清身旁的男人后,清澈的瞳孔瞬间被震惊淹没。   他旁边躺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顾子晋。   两人赤身裸体躺在一张床上,就算阮余再不懂事,此刻他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应酬,这是顾子晋布置好的陷阱。   阮余惊慌失措间撞上床头,他不敢去看身后的男人是不是醒了,哆哆嗦嗦捡起地上的校服往身上套,因为太过慌张,扣子还系错了几颗。   此时阮余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他强忍着腿间的可耻的疼痛,拿上书包,飞快逃离了酒店。   阮余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的学校,他丢了魂似的走进宿舍,杜飞鹏和另外两个舍友正围在一起吃早餐。   见到阮余回来,杜飞鹏先开了口:“哟,大忙人回来了。”   坐在旁边的是徐恺成,揶揄道:“你懂什么,人家要陪大老板,连晚自习都能不上,哪像我们这些正经学生,每天忙着学习。”   阮余好像完全没听见他们的议论,他放下书包,去了洗手间。   刺骨的冷水从头顶浇下,冻得阮余一哆嗦,眼泪也跟着下来了。   到这会儿他才敢哭,哭声压抑在喉咙里,被水声淹没,像生病的小猫似的。   阮余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痕迹,胸口,腰上全是青紫吻痕和掐痕,也许背上也有,下面一碰水就疼得厉害,就像撕裂了一样。   阮余往身上擦了挤了大半瓶沐浴露,拿刷子用力洗刷着身体,连皮肤红了也感觉不到疼痛。   他恨不得把顾子晋留在他身上的印记和气味通通去除。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飞鹏在外面敲门,“喂,你好了没,厕所又不是你家的,快点出来!”   浴室里没有回应,只能听见哗哗水声。   杜飞鹏从小被捧在手里心长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忽视,更何况还是阮余这种从孤儿院出来的孤儿,气得就要踹门。   就在他踹门的前一刻,里面传来“咔哒”一声,浴室的门打开了。   阮余走了出来,他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散落在额前遮住了眼睛,一言不发爬上床,钻进被子里。   杜飞鹏跟徐恺成对视一眼,后者说:“你不去上课了?”   “说不定人家昨晚陪大老板太累了,今天要好好休息一下。”杜飞鹏拍了拍阮余的床板,恶劣地说:“阮余,用不用我们帮你请假,让你好好休息休息?”   一直保持沉默的赵斯这才开口说:“该上课了,走吧。”   阮余闷在被子里不说话,杜飞鹏他们也觉得没趣,拿上书走了。   脚步声伴随着几人说话的声音缓缓远去,宿舍里重新恢复安静。   阮余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脸上挂着泪痕,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块小镜子,所照之处是鲜红刺目的吻痕,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认得出这是什么。   其实阮余大可以找借口请假,可是这个学期就要高考了,他要冲刺安大,不能落下成绩。   一个早上阮余心神不宁,连课都没听进去多少,而且破天荒没做笔记,他的异常连同桌都看出来了。   陶束疑惑:“阮余,这天气你穿外套不热?”   今天的天气接近三十度,班里其它学生穿得要多清凉有多清凉,唯独阮余穿着厚厚的外套,还把领子给立了起来,在一群人之中显得有些怪异。   阮余呆呆地摇了摇头,从黑板上收回有些失焦的目光,垂眼说:“我,我有点感冒,怕冷。”   “感冒?”陶束眼里不自觉泄露出几分关心:“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说着他伸出手,想探下阮余的额头,阮余就像惊弓之鸟猛弹起来,椅子往后拖动时发出刺耳声响,全班同学都回头看向他们这边。   陶束的手僵在半空,露出有些尴尬的表情。   阮余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度了,慢慢坐回椅子上,“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老师已经注意到他们这边,陶束也不好再问什么,转回头继续听课。   好不容易捱到中午下课,阮余拒绝了陶束一起吃饭的邀请,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发呆。   一个早上阮余都在自责,他昨晚不应该喝那杯水,院长和老师从小告诉他们不能接受陌生人的东西,如果他警惕点的话,就不会出事了。   但阮余不知道的是,即便他没喝那杯水,顾子晋也有其它办法把他弄到手。   像这些有钱人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是拿不到手的。   阮余从桌洞里拿出试卷,用做题来麻醉自己,好像这样就能忘记昨天发生的噩梦。   教室里只剩下阮余一个人,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所以铃声响起时,他第一时间听见了。   来电是当地的一个陌生号码,没有任何备注。   不知道为什么,阮余的右眼皮毫无征兆地跳了两下,他愣神时手指不小心按到挂断键,就这么挂了电话。   这个号码没有再打过来。   阮余以为只是不小心打错了,刚松了口气,提示性再次响起。   这次对方发来了一条短信,只有一张照片。   当阮余看清照片里的内容后,他耳朵里“轰”地一声,整个人仿佛被钉在椅子上,血液里仿佛灌了冰水似的,浑身都是冰冷的。   照片应该是晚上偷拍的,屋内光线昏暗,但能看见有个人躺在床上。   阮余不可能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他浑身赤裸躺在床上,身体被玩得不成样子,吻痕和掐痕布满皮肤,细直的双腿大敞着,底下春光一览无余。   和其他男生不同的是,阮余下面多了朵小花。   阮余是个双性人。   这个秘密只有他自己知道。   回来的这段时间阮余一直抱着顾子晋没有发现的侥幸,然而当真相残忍地揭露时,他仿佛被人抓住脚踝,拽进深不见底的深海里,汹涌的窒息感瞬间淹没他的口鼻。   又一条短信弹了过来:晚上八点,准时到霓虹酒店。   下面还有一句:你要是不听话,我不介意把这张照片发给你们全校老师和同学。 第五章 好好记着疼   阮余就像被热油烫了一样,猛地扔开手机。   无形间仿佛有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一点点收紧,让他喘不上气。   好一会儿,阮余又扑了过去,颤抖着把那张照片删除,删除键弹出来时,他的指尖顿住了。   删掉这张,顾子晋那里还有无数张。   深深的无力感包裹住阮余,他跌坐在地上,手脚冰凉像浸在冰水里。   陶束从食堂回来,就看见阮余丢了魂似的坐在地上,手里握着的手机已经黑屏了。   他笑着把午餐放在阮余面前,“我帮你打了饭,你趁热......”   陶束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阮余脸上白的已经毫无血色,眼眶泛红湿润,一看就是哭过。   陶束脸色一变,“你怎么了?”   阮余眼神里的绝望和空洞是陶束从来没见过的,他低头擦干净眼泪,声音沙哑:“外面风有点大,吹到眼睛了。”   陶束眉头微皱,他坐到阮余身边,担忧地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阮余嘴角浮起很淡,有些悲哀的笑容,“没有。”   陶束看得出阮余有事瞒着他,但他们毕竟只是学生,没办法往那么肮脏的方面去想,以为阮余只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加上身体又不舒服,堆积之下爆发出来,所以才一个人偷偷躲在教室里哭。   陶束温声安慰道:“你别太担心,你的成绩这么好,老师都说了可以冲刺安大的。”   阮余的笑容没有半分颜色。   陶束把阮余从地上拽了起来,“地上凉,起来吃饭吧,我打了你最爱吃的青椒酿肉。”   阮余手里被塞进一双筷子,在陶束的注视下,他机械地张开嘴,往嘴里塞了几口饭,尝不出任何味道。   一个下午,阮余都在战战兢兢中度过。   他丝毫没有听课,连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都没听见,还是陶束在旁边提醒他,阮余才慢半拍的站了起来,浑浑噩噩说了个不尽人意的答案。   他的心思完全没在学习上,不停盯着墙上的时钟。   阮余从来没这么害怕过放学。   他甚至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永远不要到晚上,这样他就不用再见到顾子晋了。   但时间不会因为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停止,放学时间终究还是来临了,班里的学生就像脱缰的马,渐渐散去。   陶束收拾好东西,发现阮余还在座位上坐着,疑惑地问:“你不走吗?”   阮余低着头,从桌洞里拿出练习册,轻声说:“我还想再做几道练习题,你先走吧。”   阮余的用功在班里人尽皆知,陶束没再说什么,离开了教室。   窗外血红色的夕阳余晖逐渐被夜幕替代,天色很快就黑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教室里只剩下阮余一个人,摆在他面前的练习题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余终于收起练习册,他背上书包,出了教室。   阮余在学校门口拦了辆计程车,他坐进车里,司机回头说:“小伙子,去哪?”   阮余低着头,窗外阴影落在他脸上,遮挡住了脸上的情绪。   后面不停有喇叭声响起,司机催促道:“小伙子,该开车了,你到底去哪啊?”   好一会儿,阮余抬起头,好像下定决心似的说:“顾氏集团。”   十五分钟后,计程车停在顾氏集团的门口。   阮余背着书包下车,看着眼前的大楼,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鼓起勇气踏了进去。   这里的前台认识阮余,知道他是集团的资助生,得知他跟顾董有预约后,就放阮余上去了。   会面室里,阮余握着手机有些坐立不安。   五分钟前,阮余给顾雄发了条短信,表示有事找他,自己已经到了公司,希望顾雄能抽五分钟见他。   其实阮余这种身份的人不应该直接找顾雄,可是昨天那通电话就是陈秘书打给阮余的,陈秘书不可能不知道是顾子晋让他去会所。   阮余不确定陈秘书在这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所以不敢贸贸然联系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响起脚步声,紧接着会面室的门从外面打开。   阮余连忙站起来,然而进来的人不是顾雄,而是顾子晋。   他身后还跟着陈秘书。   阮余脸上白了一片,他下意识看向陈秘书,可是陈秘书避开了阮余的眼睛。   这个眼神让阮余的心如坠冰窖。   顾子晋把阮余看见洪水猛兽的眼神收入眼底,对陈秘书说:“你出去。”   阮余猛地抖了一下,不自觉脱口而出,声音夹带着求助的颤,“陈秘书!”   陈秘书于心不忍,狠下心没看阮余一眼,退出了会面室,顺手带上门。   “啪嗒”一声,阮余的心也跟着碎成了几瓣。   顾子晋朝他走来,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我记得短信里跟你说的是酒店,是我发错了,还是你搞错了?”   阮余双腿发软,未知的恐惧就像块大石压在他背上。   他不停后退,很快被逼到墙角,整个人贴住身后冰凉的玻璃,以此换来一点安全感。   顾子晋很轻松按住了阮余挣扎的手,那双放荡不羁的眼眸落了下来,“想跟我爸告状?”   阮余的嘴唇都在哆嗦,说不出话。   顾子晋短促地笑了笑,“我该夸你精明,还是说你单纯?”   他没想到阮余看着像只无害的小羔羊,居然敢背地里反咬他一口。   只不过阮余想的太简单,这公司里到处都有他的眼线,阮余这样做,就跟自投罗网的猎物差不多。   阮余气势很弱,夹带着对心思被戳破的恐惧,颤抖地说:“你这样做,顾董知道了会生气的。”   他的威胁对顾子晋来说就像挠痒,“你觉得我爸会信你的话?”   阮余一愣,又听见顾子晋说:“只要我告诉我爸,是你主动勾引我,你觉得我爸会信你的话,还是信我的?”   阮余感觉浑身的血液渐渐冰冻,冷得像掉进冰窖里。   顾子晋在他耳边轻描淡写地威胁,“到时候,我爸只会觉得你是个为了钱主动爬床的婊子,说不定一气之下会收回对你的资助,让你连学都上不了。”   阮余用力咬住嘴唇,顾子晋的话仿佛一把锤子狠狠敲醒了他,鲜血淋漓。   就算顾董知道顾子晋做出那种事,又会怎么样?   难道为了他一个外人,跟自己亲儿子断掉父子关系?   看着阮余越来越惨白的脸色,顾子晋知道他的话起作用了,他脱掉外套,话里透着股狠,“本来不想在外面糟践你,看来对没养熟的东西不能太好。”   阮余意识到顾子晋想做什么,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   他绕过桌子往门口跑,被顾子晋一把抓住手腕拽回身前,离那扇门越来越远。   阮余的恐惧在此刻达到顶峰,他想也不想地张嘴咬住顾子晋的手背,换来重重一巴掌。   阮余瞬间卸了力,被顾子晋毫无怜悯地按在冰凉的实木桌上,后脑勺撞到桌面发出闷响,眼前一片晕眩。   耳边响起拉开裤链的声音,阮余身体被急速地冻僵,惊惶地哀求:“顾少爷,别在这里,求求您.......”   顾子晋把阮余的裤子扒了下来,“这次是我给你的教训,好好记着疼,没有下次。” 第六章 别给我耍心眼   空荡荡的会面室里响起不可言说的动静。   这是阮余第一次清醒着承受顾子晋的兽欲,他不受控制地发抖,像裂开的冰层,缝隙一点点在身上扩大。   “怕了?”顾子晋感受到阮余身体的僵硬,玩味地说:“来找我父亲告状的时候,胆子不是挺大?”   阮余眼睛里灰蒙蒙的,像条煮熟的虾蜷缩起来,哀求道:“我不敢了,求求您放过我......”   本来顾子晋是想放过阮余,可是在看见他跟普通人不同的身体后就改变念头了。   谁知道阮余的身体这么美妙,也许世界上都找不出第二个阮余这样的人间尤物。   怪只怪阮余自己,谁让他生了一副这样的身体。   生来就是给男人玩弄的。   顾子晋用指腹擦去阮余眼角的泪:“跟着我,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阮余不停摇头,颤声道:“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   顾子晋的眉眼瞬间冷了下来,不悦地扯住阮余的头发,“你是第一个敢拒绝我的人。”   阮余额头湿了一片,他推拒着顾子晋结实的胸膛,不停望向会议室门口的双眼被恐惧完全占据。   比起身体的煎熬,那扇随时可能被人推开的大门像把锉刀慢慢磨着他的心。   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人推门进来看见这一幕,会有什么后果。   外面时不时经过的脚步声让阮余神经紧绷到极限,他抓着顾子晋衣角,小声求饶,“顾少爷,我们去别的地方.......”   顾子晋用指腹擦去他眼角的泪,“我让你去酒店,你不愿意去,那就别去了。”   阮余只能用力咬住嘴唇,不让一丝声音从喉咙里泄出来,好像这样就能让这里发生的龌龊事被发现的几率降到最低。   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桌终于停止震动。   顾子晋###########整理好西装,斜睨了眼衣衫凌乱的阮余。   顾子晋抬手拍了拍他湿漉漉的脸颊,“这次我不跟你计较,再有下次,我会让你后悔跟我耍心眼。”   顾子晋没再看阮余一眼,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阮余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公司出来的,冷风迎面吹来,全身丝丝缕缕的疼,尤其是下身可耻的肿痛异常清晰。   这个时间公交车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乘客,没人注意到最后排穿着校服的学生脸色惨白得可怕。   阮余把脑袋靠在车窗上,他闭着眼睛,浮肿的眼皮透着浓浓的困倦和疲累。   突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了公交车里安静的气氛。   阮余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陈秘书。   阮余盯着这个备注,好半天才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陈秘书的声音,“阮先生,顾董现在有时间了,你可以到办公室见他。”   他坦然得好像完全不知道刚才在会议室发生的那件事。   阮余紧紧握着手机,耳边响起顾子晋说的话。   就像顾子晋说的,难道顾董知道实情后,不会觉得是他勾引顾子晋吗?   就算顾董相信他的话,可是发生了这种事,顾董也不会放过他。   想到这里,阮余完全没了告状的勇气。   更何况陈秘书跟顾子晋之间还有联系,他前脚告状,后脚顾子晋就会知道,阮余不敢再冒险了。   那边喊了好几声阮余的名字,阮余回过神,嗓子发哑:“陈秘书,麻烦你跟顾董说一声,我没什么事,就先走了。”   陈秘书没问内情,毕竟他最清楚内情,“好的,我会帮您转告。”   阮余不想再听见陈秘书的声音,挂了电话。   回到宿舍已经是凌晨,其他的舍友都睡了,宿舍里一片安静。   阮余轻手轻脚进了浴室,洗了半个多小时的澡才把顾子晋留在身体里的东西给洗掉,他摸黑回到床上,他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住。   直到回到这个充满安全感的地方,阮余才敢哭出声,喉咙里发出又闷又低的啜泣——那是掉进陷阱的猎物无力反抗的哀嚎。   微弱的哭声一直持续到天亮。   阮余照常上课,他看着面前的黑板,涣散的眼神找不到焦点。   陶束面色有些凝重:“阮余,我怎么看你状态越来越不好,你真的没事吗?不然去医务室休息一下吧?”   阮余摇了摇头,拿出纸笔开始做笔记。   他要好好学习,考上安大,只要离开这座城市,顾子晋就再也不能对他做什么了。   想到这里,阮余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试图用学习来麻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课上到一半,桌洞里响起“嗡嗡”的震动声,等阮余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时,他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这个时间会给他发信息的人只有那个人。   果不其然,发件人还是熟悉的那串号码。   他颤抖地放下笔,畏畏缩缩地点开短信:晚上到天金公馆。   下面还有一句话:别给我耍心眼。 第七章 还是没学乖   放学时间,所有学生都冲向食堂,只有阮余背着书包来到校门口。   一辆迈巴赫停在街对面的不起眼处,但即便再低调,那昂贵的标志还是吸引了不少路人注意。   陈秘书站在车前,身上还穿着正装,应该是下班后直接赶过来接阮余。   阮余不自觉攥紧包带,慢吞吞朝陈秘书走了过去,试图能拖一点时间是一点。   陈秘书在阮余从学校出来时就注意到他,不得不说阮余长得真好看,是介于阳刚和阴柔之间的那种漂亮,分明是个男人,可是白里透红的皮肤和细腰优越得过头,偏偏又长得一副让人想狠狠欺负的脸,难怪顾子晋第一眼就看上了阮余。   阮余过条街花了足足五分钟,陈秘书看出他有意拖延,没有戳破,等阮余到面前了好心提醒道:“顾少不喜欢等人。”   阮余低垂着脑袋,长且密的睫毛微微向下垂着,看不清脸上在想什么。   陈秘书叹了口气,没再多嘴,打开车门让阮余上了车。   车子往天金公馆驶去,一路上阮余没说话,他抱着怀里的书包,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陈秘书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阮余,其实他是很心疼这个学生的,阮余成绩出色,待人待物总是像个灿烂的小太阳,陈秘书虽然只跟他接触过几次,但打从心里对这个礼貌的孩子很有好感。   只不过阮余运气不好,偏偏被顾子晋瞧上了。   到了天金公馆,阮余跟着陈秘书上楼,他盯着墙壁上跳动的数字键,每跳一格,脸上的颜色就失去一点。   陈秘书有些不忍,好心提醒道:“阮余,我劝你一句,别跟顾少对着干,他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被惯坏了,对别人不会手下留情。”   阮余转头看向他,眼神里的情绪很复杂。   陈秘书读懂了他的眼神,叹气道:“我知道你埋怨我把你送到顾少床上,但我只是个打工的,顾少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帮顾少做事。”   阮余一言不发,又把脑袋垂了下去。   直到电梯门开,阮余才开口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但是骗我的人是你。”   陈秘书听到这句话,就知道阮余不会原谅他了。   毕竟是他“亲手”把阮余送到顾子晋床上的。   豪华奢靡的包厢里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陈秘书推开门,对着沙发中间的男人说:“顾少,人来了。”   包厢里坐了七八个人,顾子晋被簇拥在人群间,随意的白衬衫套在身上,纽扣解开到胸口,结实的胸肌半露不露,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个酒杯。   闻言,他抬起眼皮,隔着摇曳的灯光隔空看了眼阮余,然后对陈秘书做了个出去的手势。   陈秘书识趣地关上门,像上次一样把阮余困在这个吃人窟里。   阮余安静地站在原地,他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手脚冰冷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阮余青涩的样貌和穿着打扮跟这个地方太格格不入,人群中有人开口打趣:“子晋,换口味了?这孩子有十八了没?”   旁边有人笑骂反驳:“你这说的什么话,咱们顾少还能玩未成年不成?”   顾子晋无视这些人的调侃,懒洋洋开口:“过来。”   这话是对阮余说的,阮余攥紧书包带子,双腿沉重得几乎迈不开,一点点挪动到顾子晋身边。   顾子晋等得不耐烦了,伸手拽了阮余一把,阮余脚下没站稳,整个人失重往前栽了下去,膝盖重重磕在冷硬的地板上,脸色瞬间煞白。   顾子晋居高临下看着他,“连路都不会走了?”   阮余脑子里晕晕乎乎的,用一只手撑着桌面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就这么一会儿,膝盖那块青紫了一片。   顾子晋抓住阮余的手腕把他拽了过去,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你迟到了五分钟。”   明明声音没什么起伏,但阮余从语气里听出他不高兴了。   阮余耳边响起陈秘书说的那句“顾少不喜欢等人”,抿着唇声音很小地解释:“今天老师拖课。”   顾子晋的脸隐没在摇曳的灯光下,他抬手捏了捏阮余的后脖颈,就像玩弄路边的猫,轻轻松松就能捏死,“我不喜欢等人,下次早点到。”   阮余被推到旁边的空位上坐下,单薄瘦弱的后背紧贴着柔软的沙发背,恨不得整个人陷进去,用力抱紧怀里的书包,以此获得一点安全感。   顾子晋的目光从阮余怀里扫过,嫌恶地皱起眉头,“把书包扔一边去。”   阮余垂了垂眼,小心翼翼把书包放到脚下,好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顾子晋嗤了一声。   果然是从孤儿院出来的,骨子里掩不住的一股寒酸。   许兴宇好奇地凑了过来,“子晋,这是从哪弄来的学生?”   这人是顾子晋的好友,两人认识了十多年,说话也多了些随性肆意。   顾子晋喝了口酒,不紧不慢地说:“我爸资助的那个学生。”   这话一出,许兴宇仔细地打量起阮余,见他果然有点眼熟,好像之前在电视台采访的节目见过,诧异地说:“你胆子也太大了吧,连你爸资助的学生都敢碰,不怕你爸打断你的腿?”   顾子晋勾起唇角,藏着星星点点的轻蔑,“放心吧,瞒得严严实实,我爸不会知道。”   说着他看向阮余,拖腔带调地说:“你说对吗?”   阮余被那双深邃的黑眸注视着,昨晚在会议室发生的事情如潮水般涌上记忆里,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僵硬地点头。   顾子晋唇角弯出满意的弧度,跟许兴宇碰杯。   周围的嬉笑打闹仿佛都跟阮余无关,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发呆,盯着脚下的运动鞋发呆。   以前这个时候他还在班里做习题,现在只能在纸醉金迷的包厢里陪男人。   一杯酒突然递到面前,许兴宇吊儿郎当地勾起他的下巴打量,笑得不怀好意,“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啊?”   阮余声音很低,“阮余。”   许兴宇调笑道:“这名字还真适合你,看起来就软绵绵的。”   许兴宇往阮余旁边靠了靠,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来这里光坐着多没意思,来,喝酒。”   阮余嗫喏开口:“我不会喝酒。”   “不会喝就学。”许兴宇笑:“多简单的事。”   许兴宇把酒杯往前递了递,阮余没有接,甚至身体下意识地往沙发缩了缩,摆出抗拒的姿态来。   许兴宇回头去看顾子晋,皮笑肉不笑地说:“子晋,这孩子还没教好啊。”   顾子晋淡淡开口:“喝。”   阮余细瘦的手指几乎陷进书包里,明明是解释,听起来却夹杂着排斥,“顾少,我真的不会喝酒。”   顾子晋眉眼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泛着缕缕冷意,“阮余,别给脸不要脸。”   阮余低垂着睫毛跟着这句话颤抖了一下,本就苍白的脸色似乎更白了几分,声音低了下去,“我真的不会。”   顾子晋充耳不闻,把酒杯放到阮余面前,“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阮余坐在位置上没动,眼里泄露出的倔强激怒了顾子晋。   他冷笑一声,“看来还是没学乖。”   顾子晋一把扯住阮余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拿起酒杯就往他嘴里灌。   阮余猝不及防被淹进喉咙的辛辣酒液呛住,苍白的脸泛起窒息的潮红,剧烈地咳嗽起来。 第八章 少跟我拿乔   阮余没有喘息的机会,又被狠狠灌了一杯酒,弯曲的睫毛颤抖得像暴风里的蝴蝶,酒液顺着嘴角流得到处都是。   他头发被扯得生疼,生理泪水像下雨一样从眼角滑落。   插在发间的那只手用力收紧,阮余被迫仰起头,泪眼朦胧对上顾子晋充满攻略性的脸。   顾子晋眉头微挑,“还要我继续教?”   阮余泛红的鼻头小幅度地扇动着,他恐惧又颤抖地摇头,眼泪流了一脸都是。   顾子晋这才松开他的头发,任由阮余摔在沙发上,狼狈地趴着剧烈咳嗽,嘴唇被酒液染得通红,被灯光染得像血一样。   顾子晋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阮余,少跟我拿乔。”   话音落下,一杯酒递到面前,阮余身体颤了颤,对上那双毫无温度的黑眸,他伸出颤抖的细瘦手臂,从顾子晋手里接过酒杯。   有了刚才的教训 阮余不敢再抗拒,他捧着酒杯小口小口地往嘴里灌酒,脸上泛起滚烫的潮红。   许兴宇摇晃着酒杯,打趣道:“还是子晋会调教人,这么快就乖乖听话了。”   顾子晋喝了口酒,分出神去瞥阮余,他瘦弱的肩膀微微缩着,眉头紧拧,一脸痛苦地往嘴里灌酒,好像喝的不是酒,是毒药。   阮余喝几口,就咳嗽一声,脸上的泪痕在灯光下折射着光芒。   好不容易一杯酒见底,阮余刚松了口气,手里又被许兴宇塞了一杯酒。   许兴宇捕捉到阮余不经意间泄露出的抗拒,打趣道:“该不会只给子晋面子吧?”   阮余对上顾子晋毫无温度的目光,不由得一颤。   “喝。”   就这么一个字,阮余仿佛被定住了,连个“不”字都不敢说,刚刚被灌酒的记忆太过痛苦,他到现在还能回想起辛辣刺激的酒液灌进喉咙的窒息感。   阮余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喝酒。   在酒精的作用下,阮余很快就感到脑袋里晕晕乎乎的,视野里的景象重影摇晃,胃里翻山倒海,一路烧到喉咙。   见许兴宇又要给他倒酒,阮余胃里痉挛地一疼,是心理上的,小声说:“顾少,我喝不下了。”   顾子晋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他摇晃着酒杯,没有开腔。   阮余眼前阵阵发黑,思绪重新回到身体时他的手指已经抓住顾子晋的衣角,带着几分求饶的恳求。   这个动作不知怎么取悦了顾子晋,“喝不下了?”   阮余发软地点头。   顾子晋揉捏着阮余雪白的一截后脖颈,“那你说,我们接下来应该去干什么?”   掌心里那片皮肤瞬间泛起鸡皮疙瘩,阮余身体变得僵硬,好半天过去,才从嗓子里挤出的声音,“睡、睡觉。”   顾子晋恶意地挑逗他,“去哪里睡?”   阮余不说话了,就像抓着悬崖边上扔下来的一截绳子,还抱着能逃脱的侥幸。   顾子晋不是个耐心的人,笑容一寸寸冷了,“还是说,你喜欢在这里?”   阮余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的脸色更白了,急忙摇头。   “哑巴了?”顾子晋捏住阮余下巴,粗鲁地顶开他的牙关,“说话。”   阮余长翘的睫毛微微颤了颤,这几次接触下来他知道顾子晋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别指望他能够手下留情。   要么在这里,要么去酒店,他没得选,更不可能躲过去。   阮余闭上眼睛,表情的痛苦好像变得更深刻了,认命地说:“去,去酒店。”   顾子晋摩挲了两下阮余的嘴唇,也已经有些忍不下去,他仰头把剩下的酒喝光,“啪”一声放下酒杯,对身旁的许兴宇说:“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许兴宇露出了然的表情。   包厢楼上就是供客人居住的房间,顾子晋在这里似乎有固定的包房,轻车熟路地进了一个房间,把阮余扔到床上。   顾子晋自认自控力不错,可是每次见到阮余都容易失控。   尤其是今晚,阮余喝得面色潮红,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样子,他差点就忍不住在包厢里要了阮余。   顾子晋脱了衣服,露出精健性感的胸肌,犹如强健有力的猎豹,无视阮余眼中的恐惧覆了上去。   阮余身上这套校服总是能轻松地勾起他的施虐欲。   让他有种撕破这白纸一样干净的人,狠狠糟蹋阮余的念头。   到后面阮余渐渐麻木了,酒精的作用让他从头到脚都是沉甸甸的,他睁着充满水雾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只希望能快点结束这场单方面的暴行。   顾子晋酣畅淋漓地在阮余身上发泄了一次,去浴室洗澡,出来时他看见阮余正弯着腰在地上找什么东西。   顾子晋轻蹙眉头,“你干什么?”   阮余睁圆的眼睛看着他,脸上酒后的潮红还没完全褪去,小声说:“回学校。”   他是个住宿生,总在外面过夜,容易引人怀疑。   顾子晋下半身围着毛巾,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皮笑肉不笑,“我让你回去了?”   阮余看顾子晋的眼神立刻多了丝恐惧,好像自以为逃生的猎物又掉入陷阱,良久,他垂下头,破罐子破摔似的询问:“顾少,我可以回去吗?”   久久没等到顾子晋的声音,阮余小声说:“在外面过夜舍友会怀疑的。”   顾子晋长腿迈过去,捞过阮余的腰把他重新压回床上,“如果待会儿你还有力气的话。”   阮余本来以为今晚没机会回去了,听到这话干净的眸子顿时发亮,他忍着疼努力配合着顾子晋的动作,试图让顾子晋早点结束,放他离开这里。   顾子晋自然能察觉到阮余态度的转变,他在心里冷笑,愈发恶意地折腾着阮余。   凌晨时分,套房里的动静偃旗息鼓,顾子晋看着阮余瘫软在床上,眼睛肿得睁不开的样子,以为他这次起不来了。   谁知道下一秒,阮余忽然动了一下,他吃力地从床上爬起来,双腿酸软得直打颤,几乎是跪在地板上穿衣服的,光是这个过程就花了七八分钟。   顾子晋靠在床头,冷眼看着阮余把书包捡起来背到身后,离开房间的背影瘦弱而坚强。   陈秘书在车里等了好几个小时,以为两人不会再出来了,正要发动车子离开,远远看见一抹单薄的身影从会所里出来,阮余脚步虚浮,好像来阵风都会吹倒。   陈秘书下车走了过去,“阮先生,你是要回学校吗?”   阮余在灯光下的脸色有点白,轻轻点头。   陈秘书看了眼手表,“这么晚了,公交车都停了,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阮余沉默了一下,没有拒绝,他现在实在没力气再打车了。   回去的路上阮余昏昏欲睡,他歪着头靠在窗户上,比去的时候状态差了不少。   陈秘书从他身上闻到一股很重的酒味,不用猜都知道是顾子晋那群人灌的,这些有钱人从来都是往死里糟蹋人。   到了学校附近的时候,阮余忽然开口:“把我放在前面的路口就可以了。”   陈秘书知道阮余是担心被同学看见解释不清,把车停在了路边。   阮余小声说了句“谢谢”,开门下车,往前走了好几百米的路才到学校门口。   这个时间学校已经锁门了,保安不肯放人进去,阮余解释说他是这里的学生,还特意拿出学生证给保安看。   保安狐疑地打量着阮余,“那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阮余当然不敢说实话,只说去买资料,不小心耽误得太晚。   保安对阮余还有印象,拿了好几年的奖学金,还上过电视,知道他是个好学生,没怎么为难阮余就放他进去了,只是提醒他下次别这么晚回校。   阮余回到宿舍,刚推开门,被门后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赵斯似乎是刚上完洗手间回来,穿着深色的丝绸睡衣,脸上有几分很浅的、不悦的困意,听到声响,他金边眼镜后头的俊逸锐利的双眼扫了阮余一眼。   走道的灯光下阮余脸色微白,眼睛异常明亮,怀里紧紧抱着书包,像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   赵斯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到自己的床铺,似乎没有闻到阮余身上那股浓重的酒味。   赵斯是杜飞鹏那群人里最沉默寡言的,不主动欺负阮余,也不会跟他说话,住在一个宿舍里,彼此就像陌生人。   阮余见喝酒的事情没有暴露,他暗暗松了口气,急忙去浴室洗澡,把身上的酒味给冲散干净。   接下来好几天,顾子晋都没再来找过阮余。   阮余以为顾子晋终于玩腻了他,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他像往常一样去奶茶店打工,趁着中午没客人的时候,趴在收银台上做练习题。   突然,面前的桌子被人敲响了。   阮余以为是客人来了,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清楚来人后,他微微睁大了眼,“陶束,你怎么来了?”   陶束笑着说:“正好路过这边,想进来点杯东西喝。”   阮余周末兼职的事情陶束是知情的,虽然顾氏集团资助了阮余的学费,但生活费这些都是靠阮余自己打工挣来的。   阮余合上练习册,把菜单递给陶束,“你看看想喝什么。”   陶束看着密密麻麻的菜单,有些无从下手,“有什么推荐的吗?”   给客人介绍饮品也是阮余的工作之一,他拿着菜单,熟练地给陶束介绍,“我们店的珍珠奶茶很好喝,还有这个芝士乌龙,都很不错。”   两人隔着张收银台,阮余努力凑过去给陶束介绍,两人不可避免拉近距离。   陶束一抬头,就看见阮余小巧的鼻尖,还有饱满粉嫩的嘴唇,近的连他脸上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耳朵不由自主烫了半截,轻咳一声,“那就都来一杯吧。”   阮余眨了眨眼,“你一个人喝得了这么多吗?”   陶束摇了摇头,“一杯是给你的。”   阮余顿了顿,立刻说:“不行,我不能要。”   陶束叹了口气,“本来我还有习题要请教你,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问了。”   阮余最怕别人来软的,尤其是陶束长得阳光帅气,说话又温柔,他一露出失望的表情,阮余就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小声说:“没有奶茶我也愿意教你的。”   陶束笑着说:“可是喝了奶茶,你就能多给我讲几道题了。”   陶束都这么说了,阮余当然不好再拒绝,正好这时候没什么客人,他捧着杯珍珠奶茶,坐在一边给陶束讲题。   “顾少,我问了阮先生的舍友,说他一大早就出了门,应该是去奶茶店打工了。”   司机站在车窗前,朝后座闭目养神的男人说。   顾子晋眉心不易察觉拧了拧,“打工?”   司机点头,“是的,听说阮先生周末的时候会在外面做兼职。”   顾子晋今天刚从外地出差回来,经过这边的时候,他想起阮余的学校就在附近,鬼使神差就让司机掉了头,没想到居然扑了个空。   顾子晋沉吟片刻,“你知道他奶茶店地址?”   司机:“问了,就在这附近。”   顾子晋重新闭上眼睛,“那就去吧。”   阮余兼职的奶茶店就在学校附近,车子拐个弯就到了,也许是为了招揽客人,店铺的招牌也做得特别显眼,想不注意到都难。   “顾少,到了,就是这里。”前面响起司机的声音。   顾子晋转头望向窗外,马路对面就是阮余打工的奶茶店,看装修像是专为学生服务的。   司机熄了火,回头试探地问:“我进去看看?”   顾子晋目光忽然定格在一处,嘴角勾起冷冷的笑容,“不用,我看见他了。”   这个时间奶茶店里没什么人,阮余坐在角落,手里捧着杯珍珠奶茶慢慢地嚼着,他旁边还有个青年,两人似乎是在讲题,脑袋凑得很近,时不时相视一笑。 第九章 当自己是什么人物   阮余对顾子晋的到来毫无察觉。   他耐心地给陶束讲题,提到学习的时候,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好像活了起来。   陶束趁着阮余低头写解题思路时,偷偷打量着他的脸,阮余笑的时候右脸颊有个很浅的酒窝,衬得他这个人很乖很好欺负   陶束突然说:“前几天我看你生病了没什么精神,还有点担心,看你现在活蹦乱跳,我就放心了。”   阮余嘴里立刻停止了咀嚼,对上陶束的眼睛时有种被揭露不堪的心虚。   那段时间阮余时不时被顾子晋叫出去陪床,就像被架在油锅里,吃不下睡不好,这几天顾子晋没再折磨他,他的状态自然就好了很多。   阮余只希望以后都不用再见到顾子晋,以前的事情就当是做了场噩梦。   只不顾阮余这个想法刚出现就幻灭了,他放在手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在没什么客人的店里异常清晰。   亮起的屏幕里,一条短信安静地躺在桌面上,当阮余看清发件人后,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好像兜头被泼了盆冷水。   陶束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了,谁给你发的短信?”   阮余惊惶地收起眼底那点难以泯灭的恐惧,他摇了摇头,颤抖地点开短信,里面只有两个字,“抬头。”   阮余指尖不自觉抖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一眼看见停在马路对面的黑色迈巴赫。   接下来又是一条短信:我进去,还是你出来?   阮余整个人就像坠入冰窖似的,掌心被冷意浸透了,手机险些从手里滑落。   这么多天来的侥幸随着这条短信被打得粉碎。   他本来还以为顾子晋不会再找他了。   “阮余?”陶束伸手在阮余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阮余回过神后轻轻摇了摇头,他在陶束看不见的地方给顾子晋回复短信,有些麻木和歉意地说:“刚刚有客人下了个大单,可能又要忙了,等我回去学校再给你继续讲题好吗?”   陶束听出阮余在下“逐客令”,眼里难掩失落,脸上轻松地笑了笑,“好,那我不打扰你,就先回去了。”   陶束离开奶茶店后,阮余不敢再多停留一会儿,生怕顾子晋会找到店里,让同事照看一会儿前台,摘下围裙往马路对面走去。   那扇封闭的车窗随着阮余的到来落下一条缝隙,露出顾子晋隐藏在昏暗车厢里的双眼。   顾子晋看都没看他,“上车。”   阮余低声说:“顾少,我还在上班,不能聊太久。”   顾子晋仿佛没听进去,重复了一遍,“上车。”   阮余不想在外面惹怒顾子晋,打开车门上车,他紧绷得浑身僵硬,就像回到了包厢里那个晚上。   顾子晋斜睨了他一眼,“我这几天没找你,挺高兴吧?”   阮余怯懦地说:“没,没有。”   顾子晋嗤了一声,也不拆穿阮余卑劣的谎言,就刚才阮余跟那青年聊天时的笑容,阮余从来没在他面前露过。   顾子晋的目光移到窗外,从奶茶店的招牌上扫过,“你在这里打工?”   阮余点头,他不知道顾子晋怎么对他的行踪这么清楚,内心对这个男人的手段更多了一层恐惧。   顾子晋懒洋洋靠在座椅上:“我爸没资助你生活费?”   阮余低声说:“有。”   顾董当然不缺这点钱,只是阮余没有要,集团资助他上学,他已经很感激了,不好意思再伸手要生活费。   顾子晋不知是讥讽还是夸赞,“你倒是有精力,每天上课,周末还来这里打工。”   阮余咬着嘴唇,“反正周末闲着没事。”   顾子晋深深笑了笑,“以后就有了。”   阮余听出顾子晋的话外之意,脸色白了又白。   顾子晋没在意阮余什么反应,他慵懒地靠向座椅,眸子在大树遮挡的阴影下显得很沉,意味不明地说:“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个男人是谁?”   阮余顿了顿,意识到顾子晋说的是陶束,说话语调很低,“我同学。”   顾子晋抬手摸了摸他光滑的后脖颈,“只是同学?”   不知道是不是阮余的错觉,他似乎从顾子晋的语气里捕捉到一丝不悦的情绪,轻轻点头。   顾子晋眼眸深沉了几分,冷笑着说:“关系挺好,还来上班的地方找你。”   阮余小声解释:“他来买饮料,正好有几道不会的题让我教他。”   顾子晋盯着阮余充满小心翼翼的眼睛,片刻后,他收回视线,说:“脱衣服。”   阮余顿时露出有些惊恐的表情,他没想到顾子晋要在车上做那种事。   顾子晋等了半天不见阮余有反应,侧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耳朵聋了?”   阮余声音都在抖:“顾少,我还要上班。”   顾子晋笑了笑,眼里却没有温度,“怎么,有时间给你朋友讲题,没时间陪我上床?”   阮余脸上白得已经毫无血色,先不说顾子晋每次都要做两三个小时,马路对面就是奶茶店,如果被同事看见他在车里跟别的男人做见不得人的事,那他的工作也毁了。   “别人会看见的。”阮余拖着一点哆哆嗦嗦的尾音,明显地哀求,“等晚上我下班了,好吗?”   顾子晋目光冷下去,从后面一把扯住阮余的头发,“你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也配让我等你?”   顾子晋毫不留情把阮余推倒在座椅上,他的脑袋磕在门上,虽然不重,但还是短暂地晕眩了几秒。   “看来你今天是不想上班了。”   这一句话就把阮余钉在了原地,   他看着狭小昏暗的车厢,知道自己今天怎么都逃不过了,彻底认命地放弃了挣扎。   阮余躺在座椅上,尽量放软身体好让顾子晋快点发泄出来,然而更煎熬的是车外时不时经过的人影,随便一片扬起的衣角都让阮余颤抖得厉害。   阮余不知道其实顾子晋的车装的都是单面玻璃,只有里面才能看见外面的光景,他浑身上下写满了“提心吊胆”这个词,过于紧绷的身体让顾子晋提前半个小时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侵略。   饶是这样,距离阮余离开岗位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掉在地垫上的手机已经响起第无数次,全都是同事打来的,阮余心脏重重跳了一下,狼狈地从座椅上爬起来穿裤子。   也许是前几次的惩罚太过深刻,临走前他还不忘询问顾子晋,嗓子很哑:“顾少,我可以走了吗?”   顾子晋没有正面回答,“晚上几点下班?”   阮余以为顾子晋晚上又想让自己陪他,迟疑地说:“还不确定。”   顾子晋怎么可能看不出阮余那点心思,心里冷笑一声,也许是这几天堆积的欲望泄了个干净,他难得没计较阮余那点小心思,“走吧。”   阮余顿时如释重负,他一刻也不敢停留地离开,像是生怕顾子晋又改变主意,下车时还不忘绕到另一边的车门出去。   看着阮余的身影消失在奶茶店里,顾子晋这才收回视线,冷冷吩咐司机:“去查一下今天跟阮余在一起的那个人。” 第十章 给你脸了(修)   阮余回到奶茶店,同事已经等了大半天,见到他不停抱怨。   幸好今天店里不是很忙,加上同事不是个计较的,阮余连连道歉,这件事就翻篇了。   这会儿店里没什么客人,同事跟阮余聊起八卦:“对了,你猜我刚刚看见了什么?”   阮余顿时立住了脚,第一个念头就是在车上的事被发现了,身体的温度像从划开的口子流了出去。   他没有抬头,默默收拾着桌面上的练习册的手有点抖,“知道什么?”   同事朝马路对面的方向点了点头,“看见那辆豪车了没?我刚刚查了,是最贵的系列,要五千多万。”   阮余顺着阮余的视线望过去,正好看见顾子晋的车开走,干巴巴地说:“看、看见了。”   同事压低嗓音,神神秘秘地说:“刚刚我看见那车子一直在震,肯定是里面的人在搞车震呢。”   同事没注意到他这话一出,阮余本就苍白的脸更是失去颜色,还在眉飞凤舞地说:“光天化日的,这些人真不要脸,在大街上干这种事。”   阮余的心麻木得已经滴不出血,木木地张了张嘴,“是啊,真不要脸。”   突然进来的客人进来打断了同事的话,同事这才停止话题,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时间,阮余跟同事打了声招呼,背上书包离开了奶茶店。   他回到学校,隔着宿舍的门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见到阮余回来,杜飞鹏斜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不屑,“中午有人来宿舍找你。”   阮余以为是杜飞鹏说的是陶束,没等他开口,杜飞鹏又说:“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挺有钱的。”   阮余那瞬间想到一个人,双腿像灌了铅似的迈不动。   是顾子晋?   想到顾子晋今天中午准确地找到他工作的奶茶店,原来他已经来过学校了,那地方肯定是杜飞鹏他们告诉他的。   巨大的恐慌像黑色大网笼罩下来,阮余有些喘不上气,他不知道顾子晋有没有在杜飞鹏他们面前泄露什么,只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变得不太对劲。   杜飞鹏揶揄道:“那男人该不会是你爸啊?可是不对啊,我记得你不是孤儿吗,又从哪里冒出一个爸?”   阮余怔了一下,顾子晋那张脸怎么看都不可能让人误以为是他父亲,他想到了上车时眼前一晃而过顾子晋的司机,看起来有四五十岁。   很快阮余就想通了,这种事情顾子晋怎么可能会亲自出马,肯定是指使手底下的人干的。   压在阮余心头上的石头挪开了一点,终于能顺畅地喘口气,他垂下眼睫隐去了眼底那抹心虚,低声说:“那是顾董的司机。”   阮余是顾氏集团资助生的事全宿舍都知道,只有这样说,才能打消他们的疑虑。   果不其然,听到是顾雄的人,杜飞鹏失望地嘁了一声,明显没有刚才故意刁难的劲头,“你还挺大牌,能让顾董的司机来接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要去干什么不能见人的勾当呢。”   阮余习惯了杜飞鹏的冷嘲热讽,没有跟他起争执,他回到自己的床铺上,躺在角落从书包里掏出手机。   短信在对话框里编辑了好几次,也许是这台手机年代太过久远的原因,阮余再想删除的时候不小心发送出去。   顾子晋的电话是五分钟后打来的。   电话那头有点吵,似乎是在酒吧一类的地方,显得顾子晋低沉的嗓音没有往常那么压迫,“怎么了?”   阮余咬着嘴唇,鼓起勇气说:“顾少,你今天来过我们学校了?”   顾子晋说话懒洋洋的,“今天去学校找你没找到,就让司机问了你的舍友。”   阮余握着手机的指尖有些泛白,“下次别再来了,会让人误会的。”   顾子晋不屑道:“不就跟你舍友搭了几句话,至于这么大题小做?”   阮余颤抖着拔高了一点声音,“我舍友会看出来的!”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死寂一片,连带着音乐声都好像变小了。   顾子晋的声音沉了下来,“阮余,我给你脸了?”   阮余这几次大概摸清了顾子晋的脾气,他最厌恶别人跟他反着来,阮余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卑微,声音憋在嗓子里,哀求道:“顾少,求求你了,被别人知道的话我就读不下去了。”   他忍受着顾子晋各种过分的要求,就是为了好好念书,考上梦寐以求的大学。   他不想连这个梦想都被顾子晋毁掉。   过了很久,顾子晋才冷冷地说:“你当我愿意去你那破学校。”   通话戛然而止,阮余怔怔地看了会儿暗下去的屏幕,用力把手机按在心口。   顾子晋这意思应该是答应了吧?   这一晚阮余睡得不太安稳,他梦见他和顾子晋的事情败露,所有人都用鄙夷不屑的目光看他,那表情就像看红灯区里卖身的妓女。   阮余从睡梦中惊醒,亮起的屏幕显示凌晨五点,他没了困意,爬起来刷牙洗脸。   宿舍里其他几人还没睡醒,他轻手轻脚出了宿舍,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高三学业是最繁重的,阮余赶到班里时,已经有不少学生在学习。   陶束也是其中一个。   见到阮余来了,陶束从桌洞里拿出早餐,“还没吃早餐吧,我给你买了你喜欢的油条豆浆。”   阮余有些不好意思,“不用这么麻烦的,我晚点去食堂吃就可以了。”   陶束笑了笑,“不麻烦,正好我也要吃,顺手多买了一份。”   阮余要给陶束早餐的钱,陶束不肯收,把钱推了回去,笑着说:“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待会儿给我多讲几道题就行。”   阮余心里一阵暖洋洋的,他没再客气,“谢谢。”   吃完早餐,两人开始学习,只有待在学校,阮余才感觉自己真正的放松下来,不用再见到顾子晋,也不用被迫做不想做的事情,他就跟其他的学生一样纯洁干净。   接到顾子晋的电话是第二天傍晚,阮余已经从一开始的惊弓之鸟变得麻木,那天上班顾子晋愿意放过他已经很难得了。   那辆黑色奢华的迈巴赫停在马路对面的大树下,在这所有钱人遍布的学校算不上太惹眼,阮余出去的时候特意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他,才绕到正对学校方向的另一侧的车门。   顾子晋穿着那天来奶茶店时的深色西装,他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车厢里低气压有点重。   阮余很小声地喊了声顾少。   顾子晋没开口,阮余也不敢上车,他站在车门口,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半敞的豪车车门使得不少路人往这边投来视线。   随时可能被同学看见的恐惧让阮余不可抑止颤抖起来,他又轻轻喊了顾子晋一声,这次嗓音里夹杂着哀求,“顾少。”   顾子晋终于睁开眼睛,眼眸里是散不开的黑。   他一手把阮余拽进车里,力道是毫不留情的重,阮余眼前瞬间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时已经趴在柔软的座椅上,面前是顾子晋包裹在西装裤下的腿。   顾子晋居高临下看着他,玩味地说:“在电话里的时候不是很有种?”   换成其他人敢跟顾子晋这样说话,第二天身上早就少了几个零件,只不过他还没玩够阮余,偶尔的小脾气他也懒得计较。   阮余吃痛地缩起肩膀,睫毛细细地颤抖着,生出几分可怜的姿态。   阮余身上的校服提醒着顾子晋这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更何况那通电话更多的是恐惧和畏怕,他脸色缓了缓,刚想把人从座椅上拉起来,刚才在混乱中被甩到角落的阮余的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电话铃声,在安静的车厢里异常清晰。   顾子晋扫了一眼来电显示,老旧的屏幕上闪烁着“陶束”这个名字。   他黑沉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情绪,“你同学给你打电话了。”   见阮余不敢动,顾子晋似乎很宽宏大量的说:“接啊。” 第十一章 少跟不三不四的人一起玩   在无声的暗流下,阮余心惊胆战接起电话。   陶束从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异常清晰,“阮余?”   阮余尽量装出镇定的样子,“我在,有什么事吗?”   陶束说话带着刻意放缓的温柔,“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我看你今天写的那本练习册很不错,我也想买一本,我想问你现在有时间跟我去一趟书店吗?”   换成以前,阮余肯定会毫不犹豫答应,可是现在他只能去看顾子晋的反应,就像小狗出门玩耍前经过主人的同意。   阮余心底是想去的,但更多是为了逃脱跟顾子晋的相处。   顾子晋对上阮余眼底泄露出的一丝侥幸和期待,无声冷笑。   就这么一个表情,阮余目光变得黯淡下来,他垂下眼皮,充满歉意地说:“待会儿就要上晚自习了,我可能没办法陪你去,不然我把书店的名字告诉你吧?”   陶束似乎有些失望,“这样啊,没事,我不急,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你再陪我去吧。”   掐在腰间的那只手骤然加重,透着浓浓的不悦,阮余险些控制不住叫出声,呼吸像筛子似的发颤,“好......”   陶束似乎还没有挂电话的意思,语气轻松亲昵:“你吃饭了吗?”   阮余紧咬着下唇,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希望陶束赶紧挂断电话,他努力忍耐着腰间的疼痛,声音轻得不像话,“吃了,你呢?”   “我刚到家,阿姨还在做饭。”陶束笑着说:“说起来你还没来过我家吧,下次邀请你来玩。”   不知道是不是阮余的错觉,他好像听见身后的顾子晋发出一声很轻的嗤笑。   阮余忍不住往角落缩紧了一分,“好,下次再,再说吧,我要回宿舍了,先不跟你说了。”   随着通话结束,掐在阮余腰上的那只手才松开,应该已经青紫了。   顾子晋把手放在阮余脖子上,捏了捏他柔软的后颈,语气意味不明,“这么快挂电话?不多聊几句?”   阮余轻轻摇头,他能感觉到顾子晋此时心情不太好,可是他不清楚原因,还以为顾子晋还记仇上次那通电话自己跟他顶嘴的事。   顾子晋对阮余的识趣并不买单,“又是去奶茶店找你,又是约你去书店,这小子喜欢你?”   阮余惊诧地瞪大双眼,好像陶束被这句话侮辱了一样,下意识反驳道:“他不喜欢男人。”   单纯得就像张白纸,顾子晋又有种把他撕碎的冲动。   “不是?”顾子晋脸上的嘲讽不加掩饰,“那他吃饱闲的非要你陪?”   阮余不明白为什么陶束邀请他一起去书店,会让顾子晋想到那么龌龊的地方,同学间的友谊不只有爱情和性。   阮余没有反驳,他吃了太多次的亏,不想激怒顾子晋,沉默的反应落在顾子晋眼里和故意忽视是差不多的意思。   顾子晋心底那点难得升起的怜悯在这通电话后彻底消失了个干净,他发狠地笑了笑,旋即把阮余的脸狠狠按进腿间,这是一个很羞辱的动作,远比顾子晋强迫他上床来的更煎熬。   阮余先是一愣,迟钝了几秒后就像砧板上的鱼剧烈挣扎起来,在半空中就被顾子晋抓住双手。   顾子晋的话从头顶不轻不重地砸下来,“你要是不想回去上晚自习了,就尽管闹。”   只要是关于学习上的威胁,对阮余从来有效,果不其然在说完这句话后,阮余挣扎的幅度明显变小,单薄瘦弱的后背抖得像狂风暴雨中的蝴蝶翅膀。   他忘记晚上还有个晚自习,那两个小时他可以做很多道练习题,而不是被困在车里跟顾子晋做不能见人的事情。   阮余想通以后,认命了一样打开牙关,被顾子晋长驱直入,眼泪瞬间像失控的水龙头滚落脸颊,被顾子晋伸手揩去。   “少跟不三不四的人一起玩。”顾子晋这话已经算是威胁,“我最恶心自己的东西沾上别人的味道。”   阮余喘不上气,只觉得顾子晋的思想很肮脏,才会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他一样龌龊。   阮余哭起来时最能激发顾子晋的虐待欲,潜藏在体内的暴力因子悄悄冒头,想让眼前的人哭得更狠更可怜。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阮余一样挑起他起伏的情绪,这已经超过原来的底线,但此刻的顾子晋没有意识到危险,毕竟没有哪只掌控食物链的野兽会把瘦小的猎物放在眼里。   昨天助理把调查到的资料交给顾子晋,他还以为陶束是个多出众的人物,结果顶多算得上中等偏上的家庭,这种人连让他动手的冲动都没有。   只不过陶束在学校里跟阮余是同桌这一点让顾子晋有些不悦,就像自己盯上的猎物被别人也看上了,而且还是个不配跟他比肩的小人物。   即便阮余不肯承认,但顾子晋看过这么多人,陶束的眼神他太了解,分明是包藏了私心。   也只有阮余这种毫不设防的人才会觉得陶束是个好人   所以在顾子晋心里,陶束的龌龊心思跟他没什么两样,阮余对他们大相庭径的态度矫情得厉害。   顾子晋用指腹摩挲阮余的嘴唇,好心提醒道:“晚自习还有一个小时,我劝你最好速战速决。”   阮余的动作毫无章法,比起生理,心理上的反胃更让他难熬,他越想早点结束,越是做不好,眼泪留了一脸,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   到最后还是顾子晋亲自动手,他存了些惩罚的心思,故意让阮余更加狼狈。   脸上、小腹领子上到处都是他的东西。   顾子晋拉上裤链,不满意地拍了拍阮余的脸,“看来要让你多学学怎么伺候人才行。”   他松开手,阮余顿时摔在地垫上,扶着座椅反射性的干呕,脸色像泼了油漆一样白。   尤其是顾子晋后面那句话像把刀悬在他头顶。   顾子晋看不下去,抽了两张纸巾扔在阮余身上,顺便轻描淡写下了命令,“去跟你老师说,你要换同桌。” 第十二章 沾上别人的味道   阮余脸色唰地变了,“换同桌?”   顾子晋用指腹蹭了蹭阮余有些红肿的嘴唇,“我说了,我不喜欢我的东西沾上别人的味道。”   阮余嘴唇过于用力咬出一道浅浅的齿痕,“我跟他只是普通同学。”   顾子晋决定的事一向不会改变,自动忽略阮余那句辩解的话,漠然道:“这周结束,我要看见你的同桌换人,否则我就亲自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   阮余颈动脉的跳动在他掌心里颤抖得更加厉害,就像只愤怒而无力挣脱的小羔羊。   顾子晋提前给阮余打了只预防针,“自己处理干净点,别等我出手,不然我不保证我会跟你们班主任说些什么。”   从车里出来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阮余失魂落魄地回到教室,坐下没多久上课铃声就响了。   他从桌洞里掏出练习册,一张纸条掉了出来,是陶束放学回家前给他留的,“明天我给你带我们家阿姨做的早餐,皮蛋瘦肉粥做的特别好吃。”   阮余心脏有些发闷,他把纸条塞进桌洞里,打开练习册开始学习,可是怎么都看不进去。   即便顾子晋没对阮余的生活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对方前几次的残暴和冷血已经烙印在阮余骨子里,他毫不怀疑顾子晋做得出找上班主任的举动。   这个晚自习,所有人都在学习,只有阮余怔怔坐在椅子上发呆,脸上充满茫然张皇。   一大早,阮余就去办公室找到了班主任,提出想要换座位的事。   阮余成绩一向优越,在学校里又不惹事,班主任对他印象特别好,听说他要换座位就询问了一下原因。   班主任说:“好好的怎么突然想换座位?跟同桌闹不愉快了?”   阮余摇摇头,能跟陶束那么好的人当同桌怎么会不愉快,但他不能说实情,只能找借口说座位太靠前,长时间对着黑板眼睛不太舒服。   老师对三好学生的包容度总是比较高,尤其是阮余成绩这么优越的学生,没怎么考虑就答应给他换座位了。   正好之前有个学生找班主任提过换座位的事,说近视看不见黑板,想坐前面一点,但因为位置已经安排好了,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班主任执行力很强,当天就让两人调换了座位。   阮余从第一排换到了第四排,同桌也从英俊温柔的陶束变成一个戴着眼镜,有些木讷的男孩子。   当陶束带着早餐来上课时,看见同桌换了个陌生面孔。   陶束以为对方坐错了位置,好心提醒说:“不好意思,这是阮余的位置。”   新同桌是个女孩,见到陶束这么英俊的男孩子还有些羞涩,“我们已经换座位了。”   陶束愣了一下,“换座位?”   新同桌点头,“是啊,阮余没告诉你吗,他找老师换的。”   陶束表情一下子变了变,他不明白阮余为什么会突然换座位,而且他居然完全不知情。   他马上询问阮余换到了哪个位置,顺着新同桌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看见不远处正埋头学习的阮余,他低着头做练习题,穿着校服的样子青涩又干净。   阮余正做着练习题,桌面被什么东西砸出“砰”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粥的清香顺着盖子的缝隙飘了出来,他抬起头,正好对上陶束那张复杂难言的脸。   陶束一向温和的脸上难得出现别种情绪,难以置信地说:“我听说你换位置了。”   阮余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笔,轻轻点头。   陶束张了张嘴,“为什么?”   阮余在那双清明的眼睛注视下有些心虚,他避开了陶束的视线,小声说:“第一排离黑板太近了,我眼睛不太舒服,所以就让老师给我换位置。”   陶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阮余,你讨厌我吗?”   阮余猛地抬起头,急忙说:“怎么会?”   陶束眼神里染上了几分悲伤和失望,“那你怎么换位置都不愿意跟我说一声?”   阮余就像做错事的小孩,抠着手里的笔保持沉默。   他怎么跟陶束开口呢?难道要说顾子晋不喜欢他们当同桌,所以威逼利诱他换座位吗?   看着阮余沉默的样子,陶束憋着股气,沉声道:“我去跟老师说,我跟你一起换位置。”   阮余连忙拉住他,“别,别去!”   他的反应太过激烈,陶束眼中多了丝明显的疑惑。   阮余磕绊地解释说:“这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用跟我一起换位置的。”   陶束脱口而出:“可是我只想跟你当同桌。”   阮余愣了一下,陶束也意识到这句话太过暧昧,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找补说:“我的意思是,我也觉得第一排太近了,做什么都不方便,只不过之前我不好意思说,这次你换位置,正好我跟你一起换。”   这个理由阮余当然是不相信的,但他没往顾子晋说的那个不堪的事情想去,只以为陶束不习惯突然换同桌,所以才想跟他一起换座位。   阮余实在拉不住陶束,只能眼睁睁看看着他去了办公室。   不知道陶束跟班主任说了什么,等他半个小时回来以后,居然真的说服了班主任换位置。   不过要换座位,还要征求阮余新同桌的同意,陶束去跟对方沟通,阮余的同桌是个书呆子,巴不得能到前面的座位更方便听课,很爽快就答应了换座位。   阮余虽然想制止,但这个情况他已经控制不住了,如果再拒绝的话,肯定会引起陶束怀疑。   就在陶束他们忙着搬桌子的时候,桌洞里忽然传来“嗡嗡”的震动声。   阮余心头一哆嗦,他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摸出手机,走到没人的角落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顾子晋漫不经心的声音,“同桌换好了?”   阮余有些僵硬地握着手机,“换了。”   顾子晋话里听不出情绪,“真的?”   “真的。”阮余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头一次撒谎让他紧张得手心布满冷汗,“我今天早上去跟班主任说的,刚刚已经换好了。”   顾子晋也不知道信没信,淡淡地说:“新同桌长什么样子?男的女的?”   顾子晋自然不可能真的关心这种小事,阮余也知道他只是在试探自己。   正好这会儿阮余的新同桌还没把东西搬过去,他用手机偷偷拍了张同桌的侧脸,然后发给顾子晋。   虽然照片的像素很模糊,但还是能分辨出是个长相平庸,甚至木讷寡言的人。   顾子晋那边没再回复,阮余知道糊弄过关了。   他只能心惊胆战地安慰自己,顾子晋平时不来学校,只要他小心一点,顾子晋就不会知道他跟陶束还是同桌。 第十三章 “偶遇”顾少   换座位的小风波过去,阮余和陶束又恢复了往常一样的同桌生活。   两人谁都没再提这件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放学时候,陶束没像往常一样离开,他侧过身注视着阮余,“阮余,我的练习册还没买,你今天有时间了吗?”   看着陶束眼里的期待,阮余这次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加上对陶束有内疚,他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书店就在学校前面那条街,放学时间学生特别多,几乎挤得水泄不通。   阮余轻车熟路地来到高中教辅区,找到了上次买的练习册。   他刚要转身,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陶束吓了一跳。   两人离得有点近,阮余觉得不太自在,把练习册递给了他,“是这本吗?”   陶束低头看了一眼,笑道:“对。”   阮余露出点少年青涩纯真的笑容,“这本是老师给我推荐的,对解题思路很有用。”   他笑起来时睫毛像把小扇子在陶束心上挠了挠,耳根有些发红,“那我回去试试。”   两人又在书店里随意地逛了逛,这里的东西都不便宜,动辄就要几十上百块,阮余买不起,只是看一看。   闲逛的时候经过一个琳琅满目的笔架,阮余停顿了下脚步,拿起一只摆在精致盒子里的钢笔。   阮余一直想要一只钢笔练字,他偷偷看了看价格,要一百多块钱,已经是他十天的饭费了。   阮余默默把钢笔放回原位,打算下次去个便宜的文具店买,也是差不多的。   从书店出来,陶束突然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盒子,“送给你的,打开看看。”   阮余疑惑地打开盒子,发现是他刚刚想买又买不起的那只钢笔。   阮余指尖像被烫了一样,连忙把盒子推了回去,“不行,我不能要。”   “也不贵,拿着吧。”陶束笑着说:“就当是你今天陪我出来买练习册的谢礼。”   阮余说什么都不肯收,这东西对他来说太贵重了,他全身上下的东西都没有超过三位数的。   陶束态度坚定,硬是把笔塞到阮余手里,“包装都拆了,而且我也不用钢笔,你不要的话只能扔掉了。”   见阮余还是不肯要,陶束注视着他的眼睛,“阮余,我们不是好朋友吗,我不希望你总是跟我这么客气。”   陶束脸上难得浮现出隐隐的生气,阮余没办法再推拒,忐忑地收了下来,“那你下次来奶茶店,我请你喝奶茶。”   陶束重新露出笑容,“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回去的路上,陶束接到司机打来的电话,两人在红绿灯前分别,阮余亲眼看见陶束上了辆三叉星的私家车,虽然他不知道这辆车要多少钱,但应该不便宜。   阮余往学校的方向走去,手里拿着陶束送给他的钢笔。   这还是阮余第一次收到别人的礼物,虽然不是特别贵重的东西,但是对他来说意义非同一般。   阮余小心翼翼把钢笔连着盒子放进书包里,几日来的阴翳一扫而空。   就在进校门口时,身后传来一道男性的声音,“阮先生。”   阮余回过头,看见陈秘书站在不远处,他身后的车里坐着的正是顾雄。   阮余有些诧异,快步走了过去,“顾董,你怎么来了?”   顾雄隔着窗户看着他,“不用紧张,顺路过来这边看看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   阮余勉强笑了笑,“挺好的,谢谢顾董关心。”   “你是个让人省心的好孩子,我没什么不放心的。”顾雄扫了眼腕表,“吃饭了吗?”   阮余摇了摇头,“还没,正准备回去吃。”   顾雄淡淡地说:“今晚有个电视台采访,等录制结束我再带你去吃饭。”   阮余知道顾董这是又要带他出去录节目了,忍不住遗憾今晚的晚自习又泡汤了,小声说:“那我去跟老师请个假。”   顾雄抬了抬下巴,“我已经让小陈帮你请了假,上来吧。”   阮余很配合上了车,他接受集团的资助,配合顾董做宣传是他应该做的。   陈秘书从副驾驶的位置转过身,把一份文件交给他,“阮先生,这是今晚采访用的稿子,你先背一下。”   阮余点点头,接过稿子,没去看陈秘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车厢里的气氛安静压抑。   顾雄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氛围:“上次你来公司说有事找我,怎么突然走了?”   陈秘书闻言,从后视镜里看了阮余一眼。   阮余苍白着脸低下头,不由得回想起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心虚得不敢直视顾雄的眼睛,“学校有一份需要监护人签的文件,我没有父母,所以想找您代签。”   阮余实在不会说谎,其实只要顾雄多看他一眼就能察觉出阮余表情的漏洞,但他正好在处理一份文件,闻言淡淡道:“下次有这种文件就交给陈秘书,我帮你签。”   阮余轻轻点头,很感激对方的帮忙,不由得感慨顾董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顾子晋这种儿子。   到了电视台,阮余跟在顾雄身后,被工作人员领着去了演播厅。   这种事情阮余已经做多很多次,还算游刃有余,主持人提问到他时,他就配合着说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在旁边当摆设。   好不容易结束了录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顾雄带着阮余去了常光顾的那家公馆吃饭,是个商圈和政界固定消费的高档场所,鞋子踩进去都怕把地板弄脏了。   顾雄让服务员把菜单给阮余,“看看,喜欢吃什么。”   阮余还不至于这么不懂事,把菜单递给顾雄,“您点就好了。”   顾雄也没推脱,让服务员下单他平时点的那些菜。   服务员出去后,顾雄就问了阮余最近学业和生活上的问题,阮余一一回答,一本正经的样子就上课回答问题一样。   就在这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爸,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吃饭。”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阮余脸色唰一下白了,他回过头,看见顾子晋从包厢外面走了进来。 第十四章 饭桌下的作恶   顾子晋今天穿了身慵懒休闲的白衬衫,袖口挽起,臂弯挂着西服,包裹在西裤下的双腿修长笔直,如果不了解他的人,一定以为他是一个大家世族的翩翩公子。   阮余从顾子晋出现时禁不住浑身发抖,他被烫了似的收回视线,紧张地盯着脚下洗得发白的运动鞋。   顾雄眯起双眼,“你怎么在这?”   顾子晋双手插兜,平静地说:“跟朋友约了来这里谈生意,正好路过。”   话音落下,他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包厢里还有其他人,目光看向阮余,从头到脚打量着他,“这位是?”   顾子晋的演戏丝毫不输电视里的演员,好像真的完全不认识阮余。   阮余颤抖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   顾雄注意到顾子晋的目光,解释道:“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公司资助的那孩子。”   顾子晋意味深长哦了一声,“就是你天天夸成绩好的那个高中生啊。”   顾雄以为他在阴阳怪气,也没放心上,跟阮余说:“这是我儿子,你们第一次见,打个招呼吧。”   顾子晋目光转向阮余,嘴角深深地勾起,“你好,初次见面。”   他深邃的目光紧盯着阮余,犹如丛林中的野兽盯紧猎物,透着幽幽光亮。   阮余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顾子晋,他僵坐在椅子上,抓着裤腿的双手微微颤抖。   见顾雄狐疑的目光投过来,阮余有些腿软地站了起来,“顾,顾少好,我叫阮余。”   顾子晋微微一笑,“你好。”   光是对视一眼,阮余已经汗流浃背,他强装镇定,战战兢兢坐回椅子上,不明白顾子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故意的,或者只是巧合?   阮余如坐针毡,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可是对面坐着的是他的资助人,就算他想走也走不了。   端菜进来的服务员很快打破了暗潮汹涌的气氛,顾子晋开口说:“正好我还没吃饭,一起吃吧。”   顾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这个儿子从来是不愿意坐下跟他安安静静吃一顿饭的,“你今天转性了,居然愿意跟我这个老头子一起吃饭?”   顾子晋拉开椅子坐下,“有客人在,我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很失礼。”   阮余脑袋几乎垂到胸口,双手不自觉抓紧大腿的裤子,担心脸上泄露出来的恐惧会被顾雄发现异常。   阮余向来拘谨,顾雄没察觉出他的异样,冷哼道:“你倒是懂事,以前让你少出去花天酒地跟你那些猪朋狗友鬼混倒是没见你听话过。”   换成以前顾子晋听见他唠叨,早就不耐烦摔筷子走人,今天反倒笑眯眯的,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顾雄心里疑惑更深,只以为有外人在场,所以自家儿子才装模作样,他没多想,让服务员多添了一副碗筷。   菜很快上齐了,面对着面前的山珍海味,阮余没有一点胃口,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一双筷子忽然进入视野,顾子晋给阮余夹了道菜,看似贴心地说:“尽管吃,千万别客气。”   阮余握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抬头对上顾子晋那双深不见底的目光,“谢,谢谢顾少。”   “不用谢。”顾子晋不着痕迹拉近两人距离, “我父亲经常让我好好跟你学习,以后还要请你多多指教。”   阮余整个人轻微地抖了一下,“顾少说笑了。”   顾雄似乎对顾子晋今天的表现还算满意,脸色和缓不少,“你以前要是有这觉悟,我跟你妈还至于那么操心?”   顾子晋漫不经心地说:“现在也不晚。”   接下来没人再开口,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顾子晋时不时给他父亲夹菜,又看似顺手地给阮余夹菜,每夹一次,阮余的心脏就跟着颤抖一次,生怕被顾雄看出两人之间认识。   然而煎熬还没停止,阮余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桌底下碰了下他。   坚硬的,冰冷的。   等阮余意识到是什么时,他猛地睁大双眼,抬头对上顾子晋那双似笑非笑的双眼。   再看向顾雄,他还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给顾子晋夹菜。   顾子晋还故意说:“小阮,你怎么了?”   见顾雄看过来,阮余连忙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强忍着桌底下恶劣的折磨,故作平静的吃饭。   顾子晋的鞋尖一路往上,来到阮余腿间,隔着布料恶意的磨蹭。   阮余捏着筷子的指尖发白,他埋头假装吃饭,咬牙忍耐着顾子晋的挑逗。   下一秒,鞋尖重重顶进了腿间。   阮余险些抑制不住发出声音,连筷子都差点拿不稳。   趁着顾雄侧头喝酒的空档,阮余用哀求的眼神看着顾子晋,无声的口型说:“顾少,别这样.......”   顾子晋好整以暇地喝了口酒,动作依旧不停。   阮余很快感觉到裤子洇湿了一小片,他羞耻地红了眼角,努力并紧双腿,但还是改变不了现状,任由顾子晋昂贵的皮鞋对他为所欲为。   桌上推杯换盏,桌下春光无限。   只要顾雄往桌底下看一眼,随时都能发现顾子晋正在对阮余做不堪入目的事,在这种极度高压的情况下,阮余喉咙痉挛,呼吸变得困难,感觉冷汗顺着后背直流。   也许是太过紧张的原因,阮余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这时顾子晋又给阮余夹菜,他有心让阮余长点肉,免得上床的时候被硌人的骨头扫兴,所以特意选了块肥瘦适中的鹅肉。   这道菜是用油炸煸香的,算是这桌上比较重油的荤菜,顾雄考虑到阮余吃不惯他们这个年纪的清口寡淡,下单的时候顺便吩咐服务员做的。   只不过阮余在饭桌上太拘束,几乎没怎么碰桌上的菜,只是吃了小半碗米饭。   闻到鹅肉的味道,阮余胃里猛地冲上一股陌生的翻涌,握着筷子的指尖僵硬地蜷了一下。   加上在桌底下作恶的那只脚,顾子晋刚把鹅肉夹进他碗里,阮余终于忍不住放下筷子,歉意地说:“顾董,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第十五章 是不是可以怀孕   得到顾雄的允准后,阮余快步离开包厢。   顾子晋注视着阮余离开的背影,他拿起酒杯,喝酒时掩去了杯后的冷笑。   洗手间里响起哗哗水声,阮余掬了一捧冷水泼到脸上,胃里那股恶心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就缓过去了。   他从镜子里抬起头,被出现在身后的顾子晋吓了一跳。   顾子晋面色阴翳,嘴角却是笑的,“给你夹菜恶心到你了?”   阮余转过身,撞进那双黑得望不到底的眼眸,他以为顾子晋要打他,下意识抱住了脑袋,“没,没有。”   顾子晋抬到半空的手停住了,看着阮余瑟瑟发抖、脸色苍白的样子,罕见地生出一丝怜悯,把他拽到面前,“怕挨打还在我爸面前造作?”   阮余低垂的睫毛像暴风雪中颤抖的叶子,“我不是故意的.......”   顾子晋没再为难阮余,他爸还在这里,要是阮余脸上多了什么伤口难保他爸不会起疑心。   顾子晋把阮余压在冰凉的洗手台上,伸手摸上他细软紧致的腰,“我没来之前,你跟我爸说了些什么?”   阮余清澈的瞳仁微微收缩,他听出顾子晋是试探他有没有告状,连连摇头,“我什么都没说.......”   顾子晋笑得意味不明,“真的?”   阮余垂了垂眼,“陈秘书也在,你可以问他。”   顾子晋尾随他来洗手间的时候阮余就想明白了,根本不是什么凑巧,是陈秘书通知顾子晋来的。   他庆幸自己没在车上对顾董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不然他今天就完了。   “这么乖?”顾子晋在他小巧的耳朵上啄了啄,“那我应该奖励你点东西。”   那双手从下摆探了进来,阮余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察觉到顾子晋的意图,惊恐地睁大双眼,“别,顾董还在包厢等我们......”   他双手抵在顾子晋胸口,咬着牙关羞耻地说:“吃完饭,我们去.......去酒店,别在这里。”   顾子晋的字典里没有委屈自己这个词,更何况他没在包厢里当着他爸的面上了阮余已经是善良,没有到嘴的猎物放过两次的道理。   阮余被拖着往角落的隔间走去,他一个劲的哀求,“顾少,不要,求求你,顾董会怀疑的......”   阮余头一次这么不要命的挣扎,情急之下张口咬住了顾子晋的手臂,不重,但也足够让顾子晋恼火。   顾子晋收起来的那巴掌最后还是落在了阮余脸上。   阮余顿时卸了一半力气,细瘦的手指依旧固执地抓着隔间的门,声音夹杂着一丝哭腔,好像随时都会碎掉,“顾少,这次真的不行......”   他丝毫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有多激起顾子晋的虐待欲,顾子晋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对高中生情有独钟,可是没有任何一个学生能像阮余这样勾起他的性|欲和胃口,光是穿着朴素甚至毫无设计的校服都能点起他身上的火。   顾子晋淡漠地说:“你再叫得大声点,最好把我爸也叫过来。”   阮余僵住的功夫校服裤被脱了下来,布料洇湿了一小片。   顾子晋玩味地说:“被鞋子玩都能爽成这样?”   阮余耳根到脖子那片红透了,他脸上浮现出耻辱的表情,抓住衣角的指尖微微泛白。   阮余的抗拒没有任何作用,狭小隐蔽的空间旋即响起难以言喻的动静,在安静的洗手间里异常清晰。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空气的旖旎。   电话是顾雄打来的,看见来电显示后,阮余整个人剧烈发抖起来。   顾子晋空出一只手接起电话。   安静的环境里,顾雄的声音透过喇叭清晰地传了出来,“你不是去洗手间,怎么还没回来?”   “还有阮余那孩子,到现在也没回来。”   阮余在顾子晋怀里不受控制地颤抖,他用力捂住嘴巴,把细微的哭腔和呜咽憋在喉咙里,瞳仁覆着一层泪膜,眼里透着浓浓的恐惧和哀求。   顾子晋扫了眼阮余,他已经被吓坏了,白着一张脸恨不得躲到马桶底下。   顾子晋声音如常:“刚刚我去洗手间的时候碰到小阮了,他说他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回去了?”顾雄皱眉道:“他书包还在这。”   顾子晋轻描淡写地说:“可能忘记拿了吧,待会儿你让陈秘书给他送回学校。”   顾雄没放在心上,“那你人呢,你也不舒服?”   顾子晋看了眼在怀里瑟瑟发抖的阮余,“我刚刚在外面碰到个熟人,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你这臭小子......”   顾雄剩下的话随着通话结束戛然而止,阮余整个人松懈下来,自暴自弃地任由顾子晋为所欲为,感觉小腹那股恶心更强烈了,他只希望能快点结束折磨,好早点回到学校。   门板被剧烈的动作撞得作响,有大胆的人好奇地往门缝底下看了一眼,看见两双鞋子在地板上移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间的动静渐渐变小。   阮余蜷缩在角落,汗涔涔地想着终于可以离开了,连身上的疼痛好像也变得没那么难忍,结果听见顾子晋说:“穿上衣服,去酒店。”   阮余脸上失了颜色,对上顾子晋审视的目光,他指尖颤抖整理衣服,默默跟着顾子晋离开。   他们去的是阮余第一次被顾子晋迷晕发生关系的那个酒店,还是同样的顶楼套间。   顾子晋把外套扔在床头,“去洗澡。”   阮余小声,甚至是用商量的语气说:“我明天还要上课,可以早点放我回去吗?”   顾子晋扫了他一眼,又强调了一遍,“洗澡。”   阮余不敢再反抗,慢吞吞去了浴室,这里的东西都太高档,他连见都没见过,看着复杂的智能按钮有些犯难。   阮余只能随便操作,不知道按错了哪个键,热水涌出来瞬间喷溅到皮肤上,一阵刺痛袭来,吓得他往后踉跄了几步。   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了过来,替他调整了温度。   顾子晋微微低头看着他,“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   阮余一言不发看着手臂,被热水溅到的皮肤那里已经红了一块。   顾子晋也不恼,轻描淡写地说:“以后来多几次就会了。”   就这简单的一句话就让阮余脸色变得苍白。   水流恢复了正常温度,顾子晋见阮余站着不动,挑眉道:“还要我帮你洗?”   阮余抬头看了他一眼,见顾子晋没有出去的意思,他羞耻地咬住嘴唇,微微弓起背,颤抖着解开校服的纽扣,把脱下来的校服放在盥洗池上面。   顾子晋倚靠在墙壁上,看着阮余被冒着热气的水流包裹,他的目光缓缓下移,定格在某个地方。   顾子晋突然说:“你这样的身体是不是也能怀孕?” 第十六章 避孕药   听到这句话,阮余全身的血液像是凝结不动了。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人告诉过他,他这副怪异的身体是不是跟普通女性一样可以怀孕生子。   阮余以前白纸般的人生经历更不用考虑到这一层。   顾子晋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看着阮余湿漉漉而煞白的脸,就像寻宝的猎人突然挖掘到一个隐秘的秘密,血液都跟着兴奋起来。   他走过去,丝毫不在意衣服被水淋湿,把阮余搂进怀里,“吓成这样,难道被我说中了?”   阮余急忙低下头,水流掩去了他脸上的慌乱,心跳快得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假装调试水温维持着外表的平静,“我,我以前做过全身体检,医生说我虽然是双性人,但本质上还是男人,不能怀孕的。”   顾子晋眼底的扫兴一闪而过,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这点难以捉摸的心情稍纵即逝。   不过一个男人能怀孕才真的是匪夷所思。   他嗤笑着捏了捏阮余发僵的后脖颈,“我就随便一说,看把你吓的。”   顾子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这让阮余松了一口气,但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填满压得紧紧,连喘气都困难。   因为双性人的身份,阮余从小到大都不敢去医院做体检,平时就连应付学校普通的体检都战战兢兢,生怕被人发现他是个怪胎。   可是顾子晋今天的话突然点醒了阮余,他从来没考虑过自己会像女人一样怀孕,甚至前几次发生关系,他也没有做过安全措施。   想到这里,阮余像掉进了冰窖,骨缝里都透着凉意。   阮余忙着思考这件事,丝毫没注意到顾子晋在身后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直到坚硬火热的身体覆上来,他才被打断思考,压在湿润冰冷的墙壁上。   阮余的挣扎抗拒向来没用,顾子晋又在浴室里要了阮余一次,这回阮余腿软得走不动,撑着湿润的墙壁小口小口喘息,直到一双手把他抱了起来。   阮余吓了一跳,他不习惯顾子晋这样亲密的动作,像只陡然被陌生人触摸的野猫挣扎起来。   顾子晋没什么温度的目光压下来,“再乱动我就不保证做什么了。”   顾子晋从来没抱过任何人,阮余是例外。   阮余顿时不敢再挣扎,僵硬的身体写满恐惧和不安,安静地窝在顾子晋怀里被抱出浴室,他眼里含着一层雾气,柔软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看起来很乖很好欺负。   等顾子晋回过神时,他已经把阮余放到床上,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在阮余额头上亲了一下。   阮余瞪大了瞳孔,就好像从野兽嘴下逃生的猎物一样迷茫不解,顾子晋没细想他做出这个动作已经超出了玩弄的底线,对阮余说:“以后乖乖待在我身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阮余听到这话没有心动,只有更深的恐惧,就好像无形中又被套上了一道枷锁,颤声道:“顾少,您放过我好吗?”   顾子晋拨了拨阮余的头发,避而不答,“你不是想读书?我会在本地给你找一所最好的大学,以后你就乖乖陪着我,等你毕业了,我安排你来公司实习。”   阮余的心好像坠下悬崖,在峭壁撞得七零八碎。   如果说之前阮余对顾子晋是恐惧加厌恶,那现在他对顾子晋又加了一层逃离的迫切。   顾子晋对阮余永远只有抗拒的眼神有些不悦,“不愿意?”   阮余垂下眼睛,睫毛跟着他身体颤抖的幅度微微颤动,“顾少,您想要什么人都有,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顾子晋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阮余情有独钟,也许是因为他第一次接触到像阮余这样特殊的身体,尝到甜头后就不舍得放手了。   毕竟这世界上要找到像阮余这样长相和身体这么符合他要求的床伴比登天还难。   怪只怪阮余碰上了他,正好又生了这副特别的身体。   顾子晋用指腹摩挲了一下阮余被他打得微肿的半边脸,“留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阮余几不可查地摇头,眼里只有痛苦和煎熬。   待在顾子晋身边,他体会到的只有提心吊胆和伤害。   顾子晋眼底划过一抹阴翳,他接触的这么多人里只有阮余最不知道好歹,他冷笑着骂了句“给脸不要脸”,近乎粗暴地把阮余身上的浴袍扯开,不顾他的抗拒再次压了上去。   顾子晋有意惩罚阮余的不识趣,原本打算提前放他离开的念头也彻底打消,他足足折腾了阮余几个小时,到最后阮余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像个被玩坏的布娃娃。   顾子晋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看见阮余在床边蜷缩成一团,湿漉漉的头发散落在床单上。   阮余张了张嘴,发出嘶哑的声音:“顾少,我可以回去了吗?”   顾子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坐在床边把玩着阮余柔软的头发,“今天晚上陪我去参加一个私人聚会,我让陈秘书去接你。”   他不是询问,而是告知,所以阮余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来接阮余的还是陈秘书,这个时间他等在冷风口中,脚下好几根被踩灭的烟头,   阮余第一次觉得陈秘书也很可怜,可是对于把他骗过去送给顾子晋的人,他实在没办法怜悯和原谅。   阮余的书包安静地放在后座,他从隔层里面摸出手机,用老旧的手机登陆网页,搜索双性人的信息。   世界上像阮余这样的双性人少之又少,关于这方面的资料更是少得可怜,找了半天都没有答案。   阮余只好收起手机,用力按在胸口,心脏沉甸甸的。   经过一家药店时,阮余脱口而出停车,从后视镜里对上陈秘书疑惑的眼神,他小声解释:“我胃疼,想买点胃药吃。”   今晚吃饭时陈秘书也在场,阮余吃的的确是少了点,不过在那种糟心的情况下,估计谁都吃不下饭。   陈秘书把车停在路边,回头看向阮余:“我在这里等你。”   阮余轻轻点头,开门下了车。   他来到药店,透过玻璃门悄悄看了眼陈秘书,陈秘书正坐在驾驶位上刷手机,没注意这边。   阮余对店员很小声,夹杂着一丝羞耻说:“你好,请问有避孕药吗?”   店员扫了阮余一眼,“你要常规还是紧急的?”   阮余被问住了,他不知道避孕药还有这么多学问,犹豫地说:“有什么差别吗?”   店员解释说:“紧急避孕药是发生关系后七十二小时内服用的,常规避孕药是周期性服用,用来常规避孕用的。”   阮余想了想,“那就都拿一盒吧。”   店员把两盒避孕药交给阮余,提醒道:“这东西不能吃太多,尤其是紧急避孕药,一年之内最好不超过三次,不然对女孩子身体不好的。”   店员明显把阮余当成了在床上只顾自己爽的渣男,他几不可查点头,迅速把药放进背包里,结账走人。   回到车上,陈秘书显然没察觉到阮余的异常,见他在后座坐好了,收起手机重新发动汽车。   阮余假装望向窗外,心跳快得好像要从胸膛里蹦出来,手心布满冷汗。   回到学校已经天已经蒙蒙亮了,阮余没回宿舍,他怕像上次一样碰到舍友说不清,就去了教室。   这时间其他学生还没来,阮余先去角落的饮水机前接了杯温水,然后按照说明书服用了几颗避孕药。   他也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吃药,只当买个心安,说不定他的身体只是比别人多了一个女性器官,其实跟普通男性是一样的。   吃完药后,阮余把避孕药藏进桌洞最里面,他先用塑料袋保住,又用几本书好几本书挡在外面,确保不会被人随便翻出来。   昨晚过度的纵欲让阮余昏昏欲睡,他趴在座位上,本来想休息一会儿,困意就像潮水涌了上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正在学习的学生,四周也变得嘈杂起来。   不出几分钟,陶束也来了教室。   看着阮余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头顶上翘起的一小根头发,他的心都软了,放下书包笑道:“你怎么跑到这里睡觉了?”   阮余挤出一抹很乖的笑容,“有点犯困。”   陶束看着阮余眼底的乌青,以为他又熬夜学习,眼里泄出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担忧,“你也别总是那么拼命学习,身体要紧。”   阮余轻轻点头。   陶束这才重新露出笑容,“我给你带了早餐,快醒醒神来吃吧。”   这几天陶束总换着花样给他带早餐,有时候是小摊买的充满烟火气的豆浆油条,有时候是家里做的清粥小菜,阮余心里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异样,可是每次都被陶束一句好朋友给堵了回来。   陶束今天带了茶楼的早茶,盖子一开,热气和香气争先恐后地飘了出来。   两人围坐在桌子前吃早餐,气氛轻松愉快。   陶束见阮余吃得少,给他夹了个蒸凤爪,“这是他家的招牌,你试试味道怎么样。”   阮余咬了一口,还没尝到味道,胃里那股熟悉的翻腾又冲了上来,他喉咙涌起几分不适,脸上的表情变化正好被陶束捕捉到。   陶束心里咯噔一下,以为阮余不喜欢,“怎么了,这早餐不合你口味吗?”   阮余摇了摇头,努力把那股反胃感给压了下去,继续把剩下的凤爪给吃完,露出浅浅的笑容,“没有,很好吃。”   陶束松了口气,笑道:“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给你带。”   阮余吃饭很安静,低着头,校服领口露出一小截白皙的锁骨,陶束喉咙莫名有点发干,他掩饰地咳嗽一声:“那个,阮余,你今晚有空吗?”   阮余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陶束脸上难得出现几分小男孩的紧张,“今天是我生日,晚上我想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 第十七章 新弄来的小玩意儿   阮余愣了一下,“生日?”   陶束笑着点头,“是啊,我打算办个生日聚会,请一些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参加,你也一起来玩吧。”   周五晚上学校是不用上晚自习的,平时阮余都会去奶茶店做兼职,要么就留在学校做练习题,换成平时阮余肯定毫不犹豫答应,可是顾子晋让他今晚陪同参加一个私人聚会。   见阮余表情有些为难,陶束语调隐隐掺上了些失落,“怎么了,没时间吗?”   阮余细瘦的手指捏着筷子,迟疑地说:“我晚上有点事。”   陶束以为阮余指的是奶茶店的兼职,他注视着阮余的眼睛,“可以为了我请一次假吗,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来参加。”   他后面这一句已经算得上恳求了,姿态放低到让人无法拒绝。   阮余犹豫了。   陶束是他最好的朋友,平时又对他这么好,阮余实在没办法拒绝,而且他也不想去参加顾子晋的私人聚会,那些有钱人的圈子不是他能融进去的,他也不想融入。   看着陶束期待的表情,阮余考虑了很久,硬着头皮点头,“好吧。”   陶束脸上立刻露出爽朗的笑容,“那就说好了。”   陶束把邀请函交到阮余手里,丝毫没有察觉他的笑容失去了往日的活泼轻松。   陶束又去邀请班里其他同学,阮余坐在位置上,看着手里的邀请函陷入了难题。   如果跟顾子晋说他要参加陶束的生日会,顾子晋是绝对不会答应的,而且顾子晋原本就不想让他跟陶束走得太近。   阮余打算找个借口糊弄过去,顾子晋总不能找到学校来吧。   转眼到了晚上放学,一行人闹闹哄哄的出了学校。   因为人太多,所以陶束叫了好几辆计程车接送,到最后只剩他跟阮余还没上车。   趁计程车还没来,阮余对陶束说:“我去发个信息。”   陶束以为阮余要给奶茶店的店长请假,“不然我帮你跟店长说吧?”   阮余僵笑着摇头,“不用,我很快就回来。”   陶束没再勉强,只是挺不好意思地说:“要是你们店长不肯,你就告诉我,我去跟他沟通。”   阮余回应一个略显苍白的微笑,他拿着手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细瘦的手指在屏幕的顾子晋这个名字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拨通了陈秘书的号码。   陈秘书接到他电话时似乎有些惊讶,“阮先生,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阮余小声说:“陈秘书,我晚上有个黑板报要赶出来,没办法陪顾少出去了,麻烦你帮我跟他说一声。”   陈秘书沉默了几秒,“阮先生,这种事你应该跟顾少说。”   阮余咬了咬唇,“我跟他说的话,他一定不会答应的,老师说过今晚就要把黑板报赶出来,我真的走不开。”   他声音隔着手机变了质,听起来谨慎又小心,陈秘书有些于心不忍,加上之前把阮余骗过去给顾子晋上床的愧疚,陈秘书还是答应替他转告。   挂断电话后,阮余手心全是汗,在顾子晋身边这么短的时间,他已经学会了撒谎。   “阮余,车来了。”陶束突然在前面叫他。   阮余抬头应了一声,他正要把手机放回书包,突然想起什么,狠了狠心把手机关机,跟着陶束上了计程车。   顾子晋从会议室出来时,迎面碰上了陈秘书。   这段时间顾子晋在公司学习管理方面的事,顾董年纪上来了,以后家里的产业还是要交给这个唯一的儿子,有心栽培所以管得也严格不少。   陈秘书走了过去,压低声音说:“顾少,刚刚阮先生给我打电话了。”   顾子晋转了转发酸的脖子,“他说什么了?”   陈秘书这种做事干脆利落的人在替阮余传话时也不免拖泥带水,“阮先生说, 今晚老师让他出个板报,他实在走不开,就不跟你一起去参加私人聚会了。”   这句话刚落下,顾子晋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陈秘书在他不悦的表情下缓缓低下头,他存了点心思帮阮余,打圆场说:“或者我联系其他人陪您去?”   顾子晋抚摸着手腕上的昂贵手表,沉默不语。   顾子晋接受邀约时放了话,要带个新弄来的小玩意儿给他们看,失信是小事,他也不缺陪的人,但前期是他不要阮余陪,还没人像阮余一样蹬鼻子上脸拒绝他。   顾子晋没有接陈秘书的话,他拿出手机拨了阮余的号码,对面传来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陈秘书隔着距离听见了,感觉周遭的气氛都变得凝固起来,大气不敢出。   顾子晋倒是没什么表情,他收起手机,忽然一笑,“让司机去地下停车场等我,我倒要看看他忙些什么能把手机都给关了。”   陈秘书忍不住帮忙说话:“也许是手机没电了,阮先生正忙着弄板报所以没注意.....”   话还没说完,顾子晋已经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光是一个背影都带着浓重的压迫。   车子在距离校门口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闭目养神的顾子晋,询问说:“顾少,我进去看看?”   顾子晋发出一个简单的鼻音,脑海中莫名幻想出阮余做黑板报时垫着脚露出一小截又白又软的细腰。   他随即改变主意,在司机下车前开口:“算了,我亲自进去。”   司机有些诧异地点头,“好的,那我在这里等您出来。”   这个时间的校门打开着,顾子晋很顺利地进了学校,他的气质和这里的学生太过格格不入,矜贵又严冷,门口的保安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还以为是学校了什么大人物,不敢随便拦。   顾子晋之前让陈秘书调查过阮余的资料,上面有各种信息,包括阮余的教室在哪栋教学楼,几楼或者几班,甚至坐的哪个位置都一清二楚。   顾子晋没花什么功夫来到阮余的教室,透过面前的窗户,他在教室里扫了一圈,没见到阮余的踪影。   旁边突然响起一道疑惑的声音,“请问你找谁?”   顾子晋转过头,这张完美得挑不出错误的脸让女学生呼吸一窒,他气度不凡,西装革履的模样简直满足了很多女孩子幻想中的男朋友形象。   女学生还是第一次顾子晋这么帅气的男人,她的脸颊泛起红晕,声音也不自觉放轻了,“你找人吗?”   顾子晋微微一笑,“我找阮余。”   女学生被顾子晋这么一注视脸都快烧起来了,晕晕乎乎地说:“阮余?他去参加生日会了。”   “生日会?”顾子晋眯起眼睛,“他不是在弄板报?”   女学生有些犯花痴,没有察觉到顾子晋眼神里的变化,没想那么多就说了,“不是,他去参加同桌的生日会了,我们班上不少人都去了呢。”   如果是了解顾子晋的人就知道他此时已经动怒了,他笑得温文尔雅,就像披着人皮的猛虎,“他同桌是谁?”   女学生没想那么多,脱口说:“陶束啊。”   “陶束?”顾子晋双手插进兜里,手指的骨节发出细微响声,“他们不是换座位了?”   女学生到这会儿还完全没意识到顾子晋怎么会对阮余换座位的细节都这么清楚,为了跟顾子晋多说几句话,一股脑什么都说了,“一开始是换了,不过后来陶束又找老师调了位置,两个人一起换到后面,又成了同桌。”   “原来是这样......”顾子晋眼神透着股渗人的凉意,“那你能告诉我,陶束的生日会在哪里举办吗?”   女生到座位的书包里拿了邀请函交给顾子晋,害羞地说:“这是陶束今天给我的邀请函,不过我有事去不了,就给你吧,按照上面的地址你就能找到阮余了。”   看着邀请函上醒目加粗的“怡滨国际”四个字,顾子晋冷笑一声,用撕碎的力道把邀请函捏在了手心。 第十八章 当面撞破   一行人来到怡滨国际时,天已经黑了。   陶束在这里包下了一个超大的包厢,足足容纳几十个人,他们到场时已经装饰好了派对现场,豪华又气派。   大伙一进门就纷纷给陶束送礼物,很快收到的礼物堆成了座小山。   阮余是最后一个送礼物的。   等大家都送完了,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用包装纸包着的礼物,是他刚刚经过书店时进去买的,在一堆刻意比较的礼物中显得寒酸拿不出手。   阮余难为情地说:“我没什么钱,送不了什么好的礼物,希望你别嫌弃。”   陶束一脸认真严肃,“我怎么会嫌弃,无论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在场的礼物只有阮余的被陶束当面打开,外面包着一层彩色包装纸,里面是一整套高考的模拟题。   没人知道,这已经是阮余手头上能送的最好的礼物了。   阮余拘谨地说:“我想着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买这个比较实用。”   陶束笑着说:“我很喜欢,你破费了。”   陶束把包装纸按原样包回去,然后小心翼翼放进书包里,仿佛对待什么珍贵的礼物,弄得阮余有些不自在,心里又一阵温暖。   没有什么是比被重视的感觉更好的了。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推着一个三层大蛋糕进来。   阮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蛋糕,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他们生日都是院长阿姨下面条加上两颗鸡蛋给他们庆生的。   随着灯光熄灭,众人唱起生日歌,陶束闭上眼睛,双手紧扣,默默在心里许了个愿望。   有好奇的同学问:“陶束,你许了什么愿望?”   陶束不露痕迹地看了阮余一眼,发现阮余也好奇地看着他,笑道:“说了就不灵了。”   众人有些失望地“吁”了一声,没持续太久的好奇心,就被分蛋糕的环节给吸引了。   到阮余这里时,手里的蛋糕比别人都大,满满的水果裹在奶油里,看起来就很诱人。   看着阮余捧着纸盘小口小口吃蛋糕的样子,陶束心里动了动,突然往他鼻尖上抹了一小团奶油。   阮余吓了一跳,意识到陶束做了什么后,无奈地笑了起来,像月牙弯起的眸子如一汪清泉。   陶束莫名心跳加速,他急忙拿起饮料喝了一口,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瓜分完生日蛋糕,有人突然提议要喝酒,循规蹈矩的学生们对酒精这种平时无法接触到的东西总是怀揣着好奇和试探。   陶束不想扫兴,就让服务员拿几只度数不高的果酒,可以过过嘴瘾也不至于喝得烂醉。   陶束对阮余说:“你来一杯吗?”   阮余垂下眼睛,毫不犹豫地摇头。   阮余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就被顾子晋在包厢里灌到吐,心里多多少少留下了阴影,一看见酒就想起顾子晋是怎么对待他的,生理性的干呕反胃。   陶束也没逼他,给阮余拿了杯饮料,打趣道:“其实酒也没什么好喝的。”   阮余露出淡淡的笑容,咬住了吸管,露出一小截红润的舌尖。   陶束感到有些口干舌燥,正想凑过去跟阮余聊天时,有人过来给陶束敬酒。   陶束没拒绝,爽快地喝了,加上他又是寿星,一时间大家都起哄着过来给他灌酒。   阮余缩在安静的角落,看着房间里的欢声笑语,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只不过一想到顾子晋,心里总有些不安。   他拿出关机的手机,指尖在开机键停顿了一下还是没按下去,他担心开机以后,顾子晋会突然打过来。   阮余自我安慰地想,顾子晋这么忙,肯定不会去学校找他的,而且顾子晋那种身份的人根本不确认陪同,说不定早就忘了自己。   想到这里,阮余稍稍放下心。   “阮余,我有点醉了,你扶我去一下洗手间好吗?”耳边突然传来陶束带着醉意的声音。   陶束不知道被灌了多少酒,脸都红了一大片,站在原地有些摇摇欲坠。   阮余飞快收起手机,急忙过去扶住他,“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陶束走路不稳,说话带着醉意,“难得出来玩,不好扫兴。”   阮余叹了口气,搀扶着陶束出了包厢,去往洗手间的路上需要经过一条很长的走廊,两人走着走着,陶束不知道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忽然往前栽去。   阮余毫无防备,加上没什么力气,顿时被带得摔了下去。   他痛呼一声,不知道撞到哪个部位,浑身都软了,好不容易缓过痛劲,他睁开眼睛,正好跟陶束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一种暧昧的气氛悄无声息在两人之间扩散开来,陶束眼底涌动着一股阮余从来没看过的情绪,变得越来越热烈。   在酒精的影响下,陶束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他鬼使神差地在阮余脸颊上亲了一下。   阮余愣住了,然而这个冲击远没有陶束下一句说出埋藏心里很久的话来得更大,“阮余,我喜欢你。”   阮余瞪大眼睛,大脑变得白茫茫一片,“什么?”   陶束鼓起勇气说:“我喜欢你。”   阮余像被热水烫了一下脸颊,连忙说:“你,你喝醉了。”   “我没醉。”陶束低声说:“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只不过一直不敢告诉你。”   陶束是个很爽朗的大男孩,跟顾子晋是完全不停的两种风格,连告白都是谨慎害羞的,正眼都不敢看阮余。   阮余已经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冲击得没办法思考,一双茫然又无措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陶束。   陶束注视着他,“阮余,我是同性恋,你会嫌弃我吗?”   阮余回过神,马上摇头,“当然不会。”   陶束的眼神温柔得溺死人,他捧起阮余的脸,像捧着什么珍贵易碎的宝贝,“跟我在一起吧,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以后我们一起考安大,一起读同所大学,好不好?”   阮余感觉万千斤的石头压在胸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就在这时,一道冰冷低沉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亲密了。”   阮余瞬间感觉有冰凉的蛇爬上后背,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他猛地转过头,看见顾子晋西装笔挺站在走廊尽头,嘴角的笑容危险又狠戾,正望着他们这个方向。 第十九章 该让你长长记性   在看见顾子晋的那瞬间,阮余身上的温度全都跑光了,好像在冰水里浸了一夜。   顾子晋目光在阮余脸上扫过,落在陶束身上,嘲弄道:“这就是你说的晚上要忙板报?”   阮余身体不受控制颤抖起来,他连忙推开陶束,连滚带爬从地上站了起来,后背紧贴着墙壁,仿佛这样才能找回一丝安全感。   陶束没想到阮余反应突然这么大,看着他煞白的脸,陶束心里不免生疑,下意识把阮余挡在身后,“你是谁?”   顾子晋朝阮余抬了抬下巴,“告诉他,我是谁?”   阮余浑身紧绷得就像拉满弓的弦,他不受控制迈开腿,跌跌撞撞过去抓顾子晋的衣角,“顾少,我们去别的地方说........”   顾子晋低头看着他,目光晦暗不明,“你也配?”   阮余嘴唇颤抖了一下,被顾子晋捏住下巴,嘲弄地说:“怎么,怕他知道你私底下在做这么肮脏的事,你们就不能在一起了?”   阮余打了个寒颤,知道顾子晋全都听见了。   陶束冲过来一把拉走阮余,脸上写满防备,“你到底是什么人?”   阮余不想让陶束受到伤害,急忙说:“陶束,我没事,你先回去.......”   陶束明显能感觉到阮余的恐惧,而且是来源于面前的男人,抓着阮余不肯放手,“你跟我一起回去,你还要帮我庆生呢。”   顾子晋也不拦着,嘴角噙着讥讽的笑,“也是,先回去吧,我们的事以后慢慢解决。”   “以后慢慢解决”这句话让阮余一激灵,他猛地挣脱回手, 对陶束颤声说:“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不敢去看陶束的表情,阮余快步走过去抓住顾子晋的衣角,声音很小很小,讨好而恳求地说:“顾少,我们去别的地方说好不好。”   顾子晋无视阮余话里快崩溃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说:“过来亲我。”   阮余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睁大双眼。   顾子晋语气毫无温度,“还是说,你想在这里摊牌?”   阮余布满泪水的眼睛被恐惧占据,“不行,不能在这里........”   陶束还有他班里的同学都在这个地方,如果被人看见,那他以后就没办法再上学了。   “我没什么耐心。”顾子晋声音平和,却莫名让人背脊发凉,“你想把事情闹大就继续跟我对着干。”   阮余抖得太厉害了,在顾子晋有所动作的那一刻,他习惯性的做出妥协,自暴自弃地踮起脚,在陶束的注视下吻上了顾子晋的下巴。   身后的陶束瞪大双眼,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似的愣在原地。   顾子晋脸上没有半点变化,他扫了陶束一眼,那是野兽暂时放走猎物的眼神,他拖着阮余进了电梯,说话透着股藏匿很深的狠,“我告诉你,你今天完了。”   怡滨国际对面就是一家五星级大酒店,前台的妖娆女人见到顾子晋,脸颊微微泛红,“先生,请问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顾子晋言简意赅地说:“要个情趣房。”   听到“情趣房”三个字,阮余脸色“唰”一下失去颜色,他连连打着寒颤,腿软得几乎站不住,“顾少,我错了,别这样对我........”   豆大的泪珠顺着阮余脸颊滑落,顾子晋用指腹擦去,“阮余,我之前还是对你太宽容了,让你敢这样跟我撒谎。”   前台规规矩矩把房卡递了过来,脸上早已没了一开始看到帅哥的爱慕和羞涩,旁边那个穿着校服剧烈挣扎的少年一看就是被迫的。   顾子晋接过房卡,拽着阮余挣动的手腕把他往电梯拖去。   阮余真的怕了,他紧紧抓着前台边缘,向女人求助:“帮我报警,我不认识他.........”   话还没说完,夹着劲风的耳光扇在脸上,阮余耳朵里“嗡嗡”作响,身体瞬间软了下来,头晕眼花被拖进了电梯。   有几个工作人员听见这边的动静,但都不敢管。   随着“滴”地一声,房门解锁,顾子晋一脚踹开门,把阮余毫不留情推在地上。   周围暧昧昏暗的灯光压了下来,阮余看见房间里各种情趣用品,就像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下意识往门口逃。   刚逃到门口,就被顾子晋揪住头发拽了回来。   顾子晋目光逼视着他,“你之前告诉我,你换了同桌,也是在骗我。”   这一句话,阮余的心彻底坠入了冰窖。   他猜到顾子晋去过学校了。   顾子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邀请函,狠狠摔在阮余脸上,“撒谎成性的东西,耍我好玩?”   阮余脸上感觉不到疼痛和耻辱,剧烈的恐惧让他下意识开口解释:“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真的换了座位......”   顾子晋脱下西装外套,“你是想说,陶束舍不得你,也跟着你一起换了座位,所以你就心动了,跟他接吻,还打算接受他的告白。”   阮余惊恐地摇头,“没有,我没有要接受他......”   “没打算接受还让他亲?”顾子晋一个耳光扇下来,不如前面那个力道重,更多的是惩罚,“放荡的婊子。”   阮余摔在地上,耳朵里短暂失聪耳鸣,半天都没力气爬起来。   顾子晋一字一句地说:“刚才我就应该在他面前上你。”   阮余心脏微微颤了一下。   一包湿纸巾扔到脚下,顾子晋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他,“把脸擦干净。”   阮余感觉身体和思绪分离了,他慢慢从地上坐起来,颤抖着抽出湿纸巾,跪坐在地上用力擦拭着陶束亲过的位置,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仿佛擦拭的不是他的脸。   阮余白皙的皮肤很快粗糙的纸巾搓红了一小片。   顾子晋没开口,阮余不敢停下,一下一下机械地重复动作,直到破皮隐隐渗出血迹,才被顾子晋一把拍开。   顾子晋慢条斯理解开袖口,优雅地挽起来,“看来是该让你长长记性了。”   阮余猛地睁大双眼,朦胧湿润的雾气几乎从眼里溢出来,那里面掺杂着很明显的绝望。   顾子晋来到一面摆放各种道具的墙壁前,挑了个成人玩具。 第二十章 流血   阮余看着顾子晋拿的东西,那瞬间被巨大的恐惧笼罩。   他连连往后退,嘴唇吓得失去血色,像只慌不择路的羔羊爬起来跌跌撞撞往门口逃。   顾子晋抓住阮余的脚腕把他拖回身下,阮余仿佛被触动什么机关,拼命挣扎起来,“不要,顾少,不要这样对我.......”   顾子晋冷漠地说:“疼了才会记得教训。”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对阮余来说就像一场噩梦,他的身体像是从中间劈开了两半,求饶声碎在了嗓子里。   随着顾子晋按下开关,阮余瞬间像脱水的鱼弹了起来,眼睛瞬间瞪大一圈,眼泪像失控的水龙头失控滚落,洇湿了身下的地板。   顾子晋冷眼坐在沙发上看阮余被折磨。   阮余承受不住似的爬到顾子晋脚下,抓住他的裤腿,嗓子里是细碎的哭声和求饶,“顾少,我不敢了.......”   顾子晋决心给人惩罚的时候是不会手软的,更何况阮余骗了他两回,已经犯了他的禁忌。   顾子晋弯腰捏起阮余下巴,“你有胆跟我耍心眼,就有胆承受着。”   他毫不留情甩开阮余,任由阮余摔在地板上。   这回阮余连爬过来的力气都没有,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幅度很小地细细痉挛。   顾子晋不紧不慢调高档速,阮余猛地一激灵,单薄瘦弱的后背弓起一抹紧绷漂亮的弧度,额发湿漉漉地贴着额头,清澈的瞳孔变得涣散失焦。   这个过程就像从高楼摔到地面,反反复复的刺激折磨。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阮余的动静越来越小,终于不堪折磨地晕过去了。   顾子晋把阮余拖到浴室,打开花洒,用冷水浇醒了他。   阮余缓缓睁开红肿的眼皮,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眼泪,还没缓过来,已经被顾子晋推倒在浴缸边上。   顾子晋从后面扯住阮余湿漉漉的头发,逼迫他抬头,“陶束要是知道你这么骚,还会不会喜欢你?”   阮余的脸因为疼痛皱成一团。   顾子晋恶意地吓唬他,“不然打个电话问问他?”   阮余整个人剧烈地抖了一下,他用力摇头,惊惶的脸上全是眼泪。   顾子晋一耳光不轻不重扇在他脸上,“还敢说你对他没意思。”   阮余软趴趴地摔在浴缸边上,脸上已经没什么痛觉,恍惚间听见身后响起拉链拉开的声音。   然而顾子晋先前放进去的东西却没有拿走的意思。   阮余仿佛察觉到什么,浑身的血液像被抽干,耳朵嗡嗡地响了起来,“不要,别这样!”   顾子晋声音平和,“我们还没试过这样的玩法。”   阮余真的怕了,挣扎着去推顾子晋,声音带着哭腔,“顾少,不要,我会死的.......”   顾子晋温柔地捂住他的嘴,却做出最残忍的举动,阮余崩溃的哭叫被堵在喉咙里,像条濒死的鱼挣扎到了极限。   顾子晋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兴奋的血液在体内四处流窜,这一刻更加坚定不能放走阮余的念头。   接下来一个晚上,阮余就在半梦半醒的折磨间度过   阮余感觉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他缓缓睁开红肿的眼皮,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因为刚睡醒难得有点血色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如纸。   他不是在做梦,顾子晋对他做的事情都是真的。   浴室门突然打开,顾子晋围着毛巾走了出来,裸露着精健性感的胸膛。   阮余一看见他,就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反射性往床头缩了缩。   顾子晋坐到床边,说:“陶束出事了。”   阮余的身体僵了一下,慢慢抬头看向顾子晋。   顾子晋轻描淡写地说:“听说昨天晚上回去的路上遇到抢劫的,被捅了一刀。”   阮余整个人剧烈发抖起来,恐惧地看着顾子晋,像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   昨天陶束才跟他告白,今天就出事了,是谁干的不言而喻。   顾子晋把手探进被子里,抚摸着阮余汗毛直立的皮肤,“已经送去医院了,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阮余腾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他抓住顾子晋的手,颤颤地哀求道:“顾少,你放过他吧。”   见顾子晋没什么反应,阮余又示好地说:“我以后会跟他保持拒绝的。”   顾子晋挑了挑眉,“保持距离?”   阮余用力点头,呼吸不听使唤的发抖。   顾子晋一把扯住阮余头发,嗤道:“一开始这么听话,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阮余强忍着疼,讨好地攀上顾子晋的胳膊,隐隐发出压抑的呜咽声,“我以后一定听话,求求您放过他。”   阮余想起昨天顾子晋让自己亲吻他,天真地以为这样能让顾子晋消气,凑过去在顾子晋脸上亲了一下。   顾子晋顿了顿,有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在心底扩散开来。   顾子晋用指腹蹭了蹭阮余的嘴唇,“你不听话,我自然有让你听话的办法,至于他,总要吃点教训才能知道不能随便觊觎别人的东西。”   顾子晋把阮余推回床上,腰间的带子一扯一松,轻而易举就占有了他。   阮余被顾子晋关在情趣房里足足调教了一整天。   外面经过的工作人员时常能听见里面传来惨叫声,夹杂着零零碎碎的哭声,听起来渗人又可怜。   其中一个清洁工说:“里面叫的好惨哟。”   “听说是个有钱人带着学生来玩的,真是造孽。”   “说不定是自己自愿的。”   对话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重新恢复平静。   陈秘书接到顾子晋的电话来酒店接人时,已经是周日早上。   他在前台那里拿了备用房卡,打开情趣房的门,一股很浓的情欲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里光线昏暗,阮余缩成很小的一团在被子里,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布满触目惊心的吻痕和掐痕。   陈秘书喉结滚动了下,小声喊:“阮先生?”   阮余眼皮肿得不像话,听到声音过了好半天才睁开眼睛,撕裂的声带发不出半点声音。   陈秘书没想到这次顾子晋玩得这么过火,心里有些可怜阮余,“顾少让我送你回去。”   听到能回学校,阮余感觉身体回了点力气,他撑着床的双手直打颤,好几次想爬起来都以失败告终。   陈秘书看不下去,“还是我来扶你吧。”   陈秘书赶紧把阮余从床上扶了起来,就在掀开被子时,一小滩很刺眼的血迹进入视野。 第二十一章 把孩子打掉   陈秘书愣了一下,“怎么有血?”   说完他就闭上了嘴,除了顾子晋弄伤的,还能是什么原因。   阮余艰难地顺着陈秘书的视线看下去,果然看见床单上有一滩血迹,是从腿间流下去的,已经凝固了。   阮余以为是下面受伤了,他忘了这一整天顾子晋放了多少东西进来,到后来都麻木了。   陈秘书对阮余的怜悯又加深了一分,“我先送你去医院吧。”   阮余开口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琴,“我要去打工。”   昨天他已经旷工一天了,再不去会被炒鱿鱼的。   陈秘书说:“我已经帮你跟你们店长请过假了。”   不等阮余再说什么,陈秘书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再说你这个样子,怎么去工作。”   阮余裸露在外的皮肤全是情事过后的青紫痕迹,就算穿得再严实也遮挡不住。   阮余终于认命了一样闭上眼睛,脆弱得像个一摔就碎的瓷娃娃。   阮余连走路都没办法走,是被陈秘书抱进车里的,轻得就像片羽毛,不该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该有的体重。   陈秘书忍不住想,顾子晋怎么舍得这么折磨一个刚成年的孩子。   去往医院的路上,路上陈秘书给顾子晋去了个电话。   阮余受伤这件事他不敢瞒着顾子晋,一五一十地说了。   陈秘书说:“我现在送阮先生去医院检查的路上。”   电话那头的顾子晋沉默了一会儿,“检查结果出来给我回个电话。”   “是。”   挂了电话,陈秘书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的阮余,他蜷缩在座椅上,脸上透着虚弱的白色,不知道是不是很冷的缘故,身体直发抖。   到了医院,陈秘书排队挂号,很快就有人带阮余去做检查,被安排住进了高级病房。   检查结果要一个小时才能出来,陈秘书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上班快迟到了。   顾董最忌讳底下的员工迟到,尤其是他身边的得力助手,基本上犯错就是炒鱿鱼的下场。   陈秘书犹豫了一下,来到病床边跟阮余说:“阮先生,公司那边我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阮余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着,没有出声。   陈秘书叹了口气,跟护士交代了一声就走了。   随着关门声响起,阮余从被子里缓缓露出头,他失焦地望着天花板,涣散的瞳仁没有焦点。   过了一会儿,有护士进来给阮余输液,看起来是个挺和善的女孩子。   阮余小声说:“请问可以跟你借下手机打电话吗?”   护士不知道内情,看阮余穿着校服,不过刚成年的样子,打趣道:“要打给父母啊?”   阮余眼里灰扑扑的,很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   护士很爽快就把手机借给了他,“别打太久,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阮余说了谢谢,他拿着手机,在数字键上凭借着记忆拨通了陶束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阮余又打了好几次,依旧没有接通,抿着苍白的嘴唇把手机还给护士,“谢谢。”   护士看了眼手机屏幕,“没打通啊?”   阮余乏力的摇头,他躺回病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很小的一团,只占了病床一半的位置。   也不知道陶束现在怎么样了。   阮余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心里无比自责,如果知道陶束会受伤害,一开始他就会离陶束远远的。   在情趣房的一整天彻底打垮了阮余的精神,他浑浑噩噩间睡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恍惚间好像听见床边有说话的声音。   阮余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床边,跟刚刚借给他手机的护士正在交谈。   “不会吧,是不是弄错了?”   “确认了好几遍,不会有错。”   听到病床上响起动静,医生转过头,发现阮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双茫然空洞的眼睛正望着他们。   医生走了过去,“你醒了?”   阮余的目光落在医生拿着的文件上面,医生见状,迟疑地说:“阮先生,检查结果出来了,是直肠撕裂,不过.....”   阮余干涩地眨了眨眼睛,医生凝重的表情让他有点不安,“不过什么?”   医生看阮余的眼神变得复杂,“你怀孕了。”   阮余这瞬间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爆裂开来,耳边只剩下“嗡嗡”声,“什么?”   医生温声说:“你是双性人,对吧?”   阮余细瘦的手指抓紧被子,有些羞耻地点头。   医生说:“那你应该知道,你的体质和常人不一样,比普通男性多了套女性器官,是可以受孕的。”   阮余声带颤得很厉害,“你的意思是?”   医生叹了口气,“你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   阮余全身的筋骨都在抽搐,心仿佛坠落悬崖似的在胸膛里乱撞。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怀上了顾子晋的孩子。   阮余仿佛一瞬间被抽光了血液,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剧烈地发抖起来,过激的反应把医生都吓了一跳,连忙关心道:“阮先生,你没事吧?”   阮余的眼睛仿佛失去色彩,机械地张了张嘴,“那,那孩子呢?”   阮余心里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如果孩子没了,那他就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医生解释道:“你后面受伤比较严重,但子宫没有遭受太大的伤害和刺激,只有少量出血,孩子保住了。”   阮余随着颤动的睫毛闭上了眼睛,仿佛有万千斤的石头重重砸在胸口,快要喘不上气。   阮余不敢想象,如果被顾子晋知道他怀孕的事实,会做出什么事。   可能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再摆脱顾子晋了。   阮余早就想好了,他不可能永远跟顾子晋在一起的,等他考上大学后,就跟顾子晋彻底断掉关系。   所以他绝对绝对不能让顾子晋知道这件事。   阮余抬起头,哑声说:“可以打掉吗?”   医生一时间没听清楚,“什么?”   阮余用力抓紧了身下的床单,指尖泛白,“我要打掉这个孩子。” 第二十二章 挂个妇科   医生愣了一下,“打掉?”   阮余很坚决地点头,没有任何犹豫。   医生露出为难的表情,“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做手术,而且你的体质特殊,我们不能保证手术过程中百分百安全。”   阮余抿着苍白的嘴唇,牙齿咬出一道很浅的齿痕,“没关系,我可以承担后果。”   医生叹了口气,劝说道:“就算你能承担后果,也要看你的身体捱不捱得住,打胎可是很伤害身体的,你现在又这个样子......”   后面的话医生没有说下去, 他轻咳一声,“不然你再考虑考虑,等养好身体再说。”   阮余摇了摇头,“医生,我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他抬起头,眼底薄薄的悲伤浮现出来,“我是个男的,会被别人当成怪胎的。”   见阮余态度很坚决,医生也不能违拗病人的决定,妥协道:“既然你决定好了,那我就给你安排手术。”   阮余清澈的瞳仁微亮,注视着医生,“今天可以做吗,明天还要上课,我今天晚上要赶回学校。”   医生点点头,“没问题,我们会给你安排药物引产,这种速度最快而且不需要开刀。”   阮余充满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医生走了以后,只剩阮余一个人留在病房里。   他双手抚上平坦的小腹,直到这一刻都不敢相信这里面有个小生命。   其实阮余很喜欢小孩,他年少懵懂的时候还幻想过,以后如果有机会跟女孩子结婚的话,他想要一个活泼好动的男孩和一个乖乖软软的女孩。   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怀孕,而且怀的还是顾子晋的孩子。   这段时间顾子晋给阮余留下太多难以磨灭的阴影,就连上床都是顾子晋强迫的,待在他身边已经是一件煎熬的事情,阮余怎么可能还愿意给顾子晋生孩子。   距离手术还有一段时间,阮余躺在病床上,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阮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身上还泛着丝丝缕缕的疼,他喉咙干得厉害,翻身想要去拿床头柜上的水,看见顾子晋西装笔挺坐在床边,翻阅着手里的杂志。   那瞬间阮余呼吸都停止了,水杯差点摔在地上。   顾子晋听到动静抬眼瞥了阮余一眼,合上手里的杂志扔到一边,“醒了?”   阮余忙低下头,身体不可抑止地颤抖,“你怎么来了?”   提起这件事,顾子晋眼中泄出几分不悦的情绪。   一个小时前陈秘书给他打了通电话,说公司那边有事,所以先回去上班了,不清楚阮余这边的情况。   顾子晋又打给阮余的手机,电话是一个陌生的男孩子接的,是阮余的同班同学,说前天晚上阮余参加生日会时不小心把书包落在了那里。   所以顾子晋只好亲自来了趟医院。   顾子晋的目光落在阮余下面,因为被被子遮掩什么都看不见,沉声道:“陈秘书说你流血了,怎么回事?”   阮余心脏七上八下扑通乱跳,细瘦的手指紧紧揪着床单,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慌乱,“医生说......是直肠撕裂。”   阮余被关在情趣房那一整天里,顾子晋几乎把所有道具都用在他身上,一个刚成年的孩子怎么可能承受得住。   顾子晋没有起疑,随口问道:“伤口处理好了?”   阮余轻轻点头,不敢去看顾子晋。   顾子晋伸手去掀被子,阮余在他碰到身体的那一刻反射性一抖,反应有些激烈。   顾子晋的手顿了顿,“怎么了,抖成这样?”   阮余往被子里缩了缩,想要把自己给藏起来。   顾子晋以为是昨天一整天的折磨给阮余留下了心里阴影,浅浅地扯了扯嘴角,“怕了?”   阮余不敢看他,这样的反应让顾子晋嘲讽的笑意加深,“怕才会记得教训。”   阮余不是害怕昨天的事,是害怕顾子晋会发现他怀孕的事实。   他悄悄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手术就快要开始了,可是顾子晋还坐在这里,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怕什么来什么。   没过一会儿,病房的门从外面推开,主治医生走了进来,“阮先生,时间到了,可以开始.......”   医生的话在发现病房里有第二个人的存在时停在嘴边。   顾子晋淡漠的目光从医生身上扫过,“什么事?”   不等医生开口,阮余抢先说:“医生要带我去复检。”   医生愣神的期间注意到阮余的眼神,他张大的瞳孔里充满恐惧,有水光在闪,里面藏着浓重的哀求,似乎很害怕面前的人。   医生心里虽然有疑惑,但碍于对病人的病情保密,他配合地说:“是的,早上我们给病人缝了针,打算带他去复查一遍。”   听到这话,阮余悄悄松了口气,朝医生投去一个感谢的目光。   如果被顾子晋知道他偷偷做引产手术,说不定又会发疯虐待他。   在情趣房那一整天给阮余留下巨大的阴影,连做梦都能梦见顾子晋拿着各种玩具在折磨他,阮余不想再经历一遍那么痛苦的噩梦。   顾子晋沉吟片刻,“这么严重,还要复检?”   “是挺严重的。”见阮余一脸害怕,医生以为顾子晋是家长一类的,帮忙说了一句:“所以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避免再受到什么刺激。”   顾子晋唇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看了阮余一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当然,只要他不惹我生气的话。”   阮余听着他话里冰冷的语调,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顾子晋重新看向医生,“你刚刚说他要复查?”   医生刚才只是为了帮阮余打圆场才随便一说,现在更不能否认,只能硬着头皮说:“是的。”   顾子晋淡淡地说:“正好,再帮他挂个妇科。”   阮余身体一僵,缓慢地抬头去看顾子晋。   医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妇科?”   顾子晋把手探进被子里,在阮余皮肤上摸了一把,“我想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受孕。” 第二十三章 帮你辞职了   阮余被一股凉意瞬间穿透身体,呼吸都停了。   他伸手抓住顾子晋的袖子,话里带着微弱地颤,“我以前已经做过检查了......”   顾子晋语气轻描淡写,“那就再做一遍。”   阮余上次说的话顾子晋没有全信,只有医院证明阮余不能生,才能让他打消顾虑。   阮余全身一股股冒着寒气,上下牙齿打架,“我不想做。”   如果真的做了检查,那他怀孕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顾子晋捕捉到阮余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似笑非笑地说:“为什么不敢做,难道你之前跟我说的话是骗我?”   阮余顿时头皮发麻,摇了摇头,“没,没有,我没骗你。”   顾子晋拍了拍他的脸,“既然没骗我,那就乖乖听话做个检查,你应该不想让我亲自动手吧?”   阮余低垂的睫毛颤了颤,没有再说话。   如果他再抗拒下去,顾子晋一定会起疑心的。   顾子晋看向医生,“我家孩子就拜托你了。”   医生察觉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应下说:“好的。”   阮余因为伤口撕裂,是被推着去做检查的。   他先做了B超和性激素的六项检查,最后到了超声检查。   随着检查越到后面,阮余的心也越来越慌张,被揭破秘密的惴恐几乎撑破胸口跑出来。   在经过走廊一个转角处时,阮余突然抓住医生的白大褂,哑哑的哀求:“医生,你帮帮我。”   医生被吓了一跳,很温和地弯下腰问:“怎么了?”   阮余嘴唇咬出浅浅齿痕,“刚刚那个人,就是把我弄进医院的人,我不能让他知道怀孕的事,您帮我瞒住他,好吗?”   医生愣了一下,“这个.......”   不等医生开口,阮余又颤抖地说:“如果被他知道我能生孩子,我就没办法继续读书了,我不想以后变成一个生育工具。”   “医生,我就快要高考了。”   最后那句话让医生心口颤了颤。   医生想起阮余今天早上被送到医院时浑身是伤,两个地方都被玩坏了,一看就是被人虐待过。   再看阮余身上穿的校服,也就刚成年的样子,如果真的生下孩子,下半辈子也就毁了。   医生看着这个跟他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于心不忍地拍了拍阮余的手,安慰道:“这种事属于你的个人隐私,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们会尊重你的意愿。”   阮余抓着医生连连说着谢谢。   做完检查后,阮余被送回病房,顾子晋轻轻扬眉,“做完检查了?”   阮余的表情看起来比一开始轻松不少,点了点头。   顾子晋不动声色地眯起眼睛,问医生:“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医生说:“一个小时后。”   顾子晋扫了眼腕表,又询问了复检结果。   医生停顿了一下才说:“复检结果没什么问题,就是病人下面撕裂太厉害,接下来这段时间最好避免房事,免得又受伤。”   说着医生轻咳一声,“你是他爱人吧,有不对的地方要慢慢教,别动不动就动手,这么小的孩子哪里承受得了。”   顾子晋看了阮余一眼,没搭茬,打发医生出去了。   顾子晋嗓音听不出情绪:“跟医生告状了?”   阮余战战兢兢摇头,“没有,是医生自己猜到的。”   顾子晋没什么反应,即便是阮余说的也无所谓,像这种三甲医院的医生他动动手指就能捏死。   等待结果出来的时间异常漫长,顾子晋坐在病床边随意翻阅着杂志,四周静得有点过分。   阮余躺在病床上没动,顾子晋一开始以为他睡着了,近看才发现阮余身体紧绷得厉害,睫毛也一个劲的抖。   顾子晋怎么可能看不出阮余今天的异常,笑着的声调里不带温度,“怎么怕成这样,有事瞒着我?”   阮余心脏沉了沉,把身体蜷缩得更紧了,颤颤地说:“疼.......”   他脸色惨白得没有半点血色,双腿并得紧紧,似乎真的疼得厉害。   顾子晋心底刚冒头的疑心顿时打消,他坐回椅子上,重新拿起杂志,“疼还不是你自找的。”   阮余不说话了,把脸埋进被子里,悄悄为躲过去而感到庆幸。   检查结果是一个小时后出来的,医生拿着检查报告来到病房时,周围的空气充满惶惶不安。   顾子晋凝视着医生,把玩着阮余的手指,“怎么样?”   医生看了眼阮余,然后对顾子晋:“顾先生,检查结果显示,阮先生无法受孕。”   阮余用力到几乎陷进肉里的手指随着这句话缓缓松开,压在心口的石头重重落地。   顾子晋眼底好似一潭死水,捉摸不透情绪,“你确定?”   “是的。”医生面色如常地说:“阮先生虽然是双性人,但体内的女性器官发育不完全,所以很遗憾。”   顾子晋云淡风轻地说:“没有其它办法补救?”   阮余灵敏地品出这句话的意思,猛地抬头看向顾子晋。   顾子晋忽视阮余的眼神,意味深长地说:“打激素,或者手术治疗。”   医生看顾子晋的眼神变得不太对劲,委婉地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对象都是基于女性的前提下,国内还没有双性人治疗成功的例子,所以不建议随便用这种办法,毕竟双性人体质和普通人不同,贸然治疗很可能会产生不良反应。”   阮余畏畏缩缩去拉顾子晋的衣角,“顾少,不要让我打激素.......”   阮余清澈的瞳仁脆弱得像要碎掉,顾子晋沉默片刻,到底不舍得弄坏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玩具,“算了,帮他办理出院手续吧。”   “出院?”医生先是一顿,而后不赞同地说:“他这情况怎么能出院呢,至少要在这里治疗几天才行。”   医生的话太多,顾子晋明显变得不悦,一道冰冷的视线投了过去。   医生噎了噎,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让护士帮阮余去办出院手续。   阮余木然地躺在病床上没有说话。   他不想出院,他的引产手术还没做。   可是阮余不敢跟顾子晋说自己想留在医院养病,他害怕顾子晋起疑心。   办理好出院手续后,阮余就被顾子晋带上了车,他伤口疼得厉害,是被顾子晋抱在腿上坐着的。   这个姿势让阮余想起在情趣房的时候,还能回忆起被两样东西同时破开身体的痛楚,反射性地痉挛颤抖,不自觉往顾子晋怀里缩了缩。   顾子晋用一只手把阮余圈在怀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温柔,“以后听话点,对你自己有好处。”   阮余闭上眼睛,掩去了眼里的情绪。   车子行驶了一段距离以后,阮余忽然发现这不是回学校的路。   阮余怯生生地说:“顾少,我们去哪?”   顾子晋没有回答,只是情.色地抚摸着阮余校服下的细腰。   阮余得不到回答就没有再问,只觉得身上到处都很难受,但心理上的煎熬更让他不安。   肚子里的孩子就像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引爆了。   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阮余吃力地跟在顾子晋身后进去,每走一步,好像那道伤口就裂开一分。   这栋别墅像是顾子晋居住的地方,很多他的物品摆在各个角落,比阮余在电视上见过的任何大房子都来得奢华。   顾子晋突然说:“以后周末你过来这边住。”   阮余脚步微顿,小声说:“顾少,周末我要打工。”   顾子晋解下领带,没看阮余一眼,“我已经让陈秘书帮你辞职了。” 第二十四章 还有胆子跟我犟   阮余一愣,表情逐渐僵硬。   他没站稳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能辞职。”   顾子晋对阮余丢了一份卑劣工作就像要了他命的反应嗤之以鼻,“在那种地方打工,每个月才赚多少钱?”   他斜睨了阮余一眼,“想要钱不如花心思讨好我。”   接近他的人总图些什么,只有阮余天真得像张白纸,完全没有心机和城府。   阮余感觉有一把玻璃撒在胸口,又冷又疼。   他心想,那怎么一样呢,拿了顾子晋的钱,他们之间就变成了你情我愿,变成了可耻的金钱关系。   阮余轻轻摇头,哑着嗓子哀求说:“顾少,你想让我过来,我随时请假,这样可以吗?”   顾子晋充耳不闻,“跟我上楼。”   他走了几步,发现阮余没跟上来,还怔怔地站在原地,脸色跟身后的墙壁一样白。   顾子晋向来不是有耐心的人,不耐烦逐渐加剧,“你要是还学不乖,我不介意再送你回情趣房调教几天。”   阮余脸色煞白,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下一秒就被顾子晋扣住手腕拽上了楼。   缝合的伤口还没痊愈,阮余下面传来撕心裂肺地疼,一个踏空扑通磕在台阶上,膝盖“砰”一声闷响,生疼的刺耳。   顾子晋松开阮余的手,眼眸覆上一层寒意。   阮余灵敏地觉察出顾子晋不高兴,记打的身体反射性撑着台阶想站起来,还没完全站稳又摔回冰冷的楼梯上。   “站都站不稳,还有胆子跟我犟。”   顾子晋伸手过去,阮余下意识缩了缩肩膀,预想中粗暴的行为没有发生,顾子晋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阮余身体变得僵硬,他抬头看向顾子晋,正好撞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顾子晋低头凝视着他。   阮余像被烫着了似的飞快垂下眼睛,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激怒顾子晋,僵硬地被他抱在怀里。   阮余的体型比起顾子晋小了一圈,安安静静窝在怀里时像只柔软的小奶猫,顾子晋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心口那股燥意奇异地被抚平了。   进了卧室,顾子晋把阮余放在床上,“把裤子脱了。”   阮余顿时僵住。   顾子晋一眼就看出阮余的想法,眼底透着毫不掩饰地的嘲弄,“放心,我不碰你。”   阮余看见顾子晋拿出医院开的药膏,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暗暗松了口气,小声说:“顾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顾子晋本来没打算纡尊降贵给阮余上药,看着阮余拼命压制着紧张,像只惶惶受惊的兔子,突然起了恶劣的玩心,用命令的口吻说:“把腿张开。”   阮余眼眸缓缓黯淡下去,慢吞吞把裤子脱下来。   顾子晋检查了伤口,果然伤得太狠了,两个部位看起来触目惊心。   顾子晋挤了点药膏,把药涂进去的时候,阮余剧烈地抖了一下,从耳根开始到脖子红了一片。   顾子晋故意延长时间,缓慢地进出,阮余眼里很快涌起一片水光,呼吸都在发抖。   顾子晋嗤道:“碰一下都爽成这样?”   顾子晋下面已经起了反应,再这么下去他恐怕忍不住,把手抽了出去,去浴室洗手。   顾子晋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如果不是阮余伤得太严重,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再乱来,顾子晋早就要了他。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特别的玩具,他要留着慢慢玩。   出来的时候,阮余已经蜷缩成一团占了床边很小的位置,他双眼紧闭,睫毛微微发抖,演技有些卑劣。   阮余实在天真,如果顾子晋想要,别说睡着,就算他昏迷也躲不过去。   顾子晋没拆穿阮余装睡,在他身边躺了下去。   阮余的呼吸声很浅很轻,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存在感微弱,小小的一团一只手就能环住。   顾子晋第一次觉得身边有人陪他过夜也挺好。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阮余在黑暗里悄悄睁开眼睛,他看了眼身旁的顾子晋,禁不住往被子里又缩了几分。   几万块钱的床垫也不能让阮余舒服的睡着,还不如宿舍的硬床板。   这还是两人相处以来顾子晋第一次没碰阮余,阮余知道,等他的伤好了,顾子晋又会像以前一样强迫他。   阮余头一次希望自己的伤别那么快痊愈。   阮余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床边没有人,他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好半天才想起来这是顾子晋的家。   阮余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他掀开被子吃力地下床,地板上有一双白色拖鞋,不知道是不是给他的。   阮余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随便穿,他光着脚来到楼下,顾子晋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阮余站在餐厅门口,轻声说:“顾少,我要回学校上课了。”   顾子晋没看他,“坐下吃早餐。”   阮余只好走过去,他下面像撕裂一样疼,光是客厅通往餐厅的一小段路都花了好几分钟。   餐桌上早餐丰盛,煎蛋、面包、牛排、水果应有尽有。   阮余刚拿了块面包,就听见顾子晋说:“吃牛排,长点肉。”   阮余又默默放下手里的面包,端了盘牛排。   牛排是按照顾子晋的口味煎的,三分熟,伴随着刀子切开,鲜红的血从里面渗了出来。   冲击来得太快太突然,阮余脸色一白,随着直冲到喉咙的酸水,毫无征兆就吐了出来。   他胃里一阵一阵的恶心,痉挛地干呕了好几声。   再抬头时,阮余对上顾子晋深邃的瞳孔,那里面有审视和怀疑。   阮余耳朵里“嗡”地一声,双腿不听使唤地发抖。   顾子晋看了眼阮余吐的酸水,“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上次跟我爸吃饭的时候也这样。”   阮余嘴唇抖了抖,解释道:“肉太生了,我吃不习惯。”   “是吗?”顾子晋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倒像是怀孕了。”   阮余脑袋里“轰”了一声,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喉咙用力吞咽了下,“我不可能怀孕,医生也说过的。”   顾子晋就那么静静盯着阮余,寒潭般深邃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   阮余在桌底下的手紧紧揪在一起,他没有闪躲,生怕被顾子晋看出破绽。   半晌,顾子晋收回视线,“把地板擦干净。”   阮余如释重负,他抽了几张纸巾,吃力地跪在地上擦地板。   他能感觉到顾子晋在看他,始终不敢抬头。   把地板擦干净后,阮余坐回餐桌前,没再碰那盘牛排,低头啃面包。   餐桌上一片沉默,只有刀叉碰撞餐盘的清脆声。   阮余吃得有点急,想快点吃完去学校,全然没有注意到这点小心思被顾子晋看得一清二楚。   没过多久,陈秘书来了,跟顾子晋打了声招呼,“顾少。”   他看向阮余,态度挺恭敬,“阮先生,你的书包我帮你从同学家里拿过来了。”   阮余说了声谢谢,连忙伸手去接。   书包的拉链半敞着,阮余接的时候陈秘书没来得及松手,只听见“嘶啦”一声,书包翻了个面,里面的东西顿时散落一地。   其中就有陶束送给阮余的钢笔盒。   阮余心里一咯噔,正要去捡,旁边伸来一只手比他更快拿起钢笔盒。   顾子晋打量着手里的钢笔盒,精致的包装看起来不像是便宜货,瞥了眼阮余,“哪来的?”   阮余细瘦的手指揪着衣角,“我,我买的。”   顾子晋皮笑肉不笑,“陶束送的?”   阮余知道顾子晋不喜欢他和陶束走得太近,也清楚地领教过顾子晋那晚的暴戾,连连摇头,“不是,真的是我自己买的。”   顾子晋毫不留情把盒子砸在阮余脸上,“你买得起?”   这一下力道太重,阮余脸颊高高肿了一片,他看向脚下的盒子,盒身一角贴着价格标签,上面清晰地标注着三位数的价格。   以阮余的经济情况,要省吃俭用多久才能买得起这只钢笔。   阮余知道瞒不下去了,他把钢笔盒抱进怀里,哑声道:“我今天就拿回学校还给他,可以吗?”   顾子晋蹲下身,从阮余手里拿过盒子,单独拎起那根钢笔端详。   紧接着,顾子晋手指一用力,笔身发出碎裂的声音。   意识到顾子晋要做什么,阮余眼睛瞬间瞪大了一圈,他呼吸发颤,沙哑的声音满蕴哀求,“顾少,不要!”   顾子晋毫不费力把钢笔折断,像垃圾一样扔进了垃圾桶里。 第二十五章 又不会少块肉   阮余眼里有什么东西也跟着碎掉了。   他跪在垃圾桶前,颤抖着把折成两半的钢笔捡了起来,墨水染了他一手。   阮余好像毫无察觉,把钢笔拼起来小心翼翼放回盒子里。   这期间他没哭也没闹,他知道自己的眼泪只会惹怒顾子晋。   顾子晋眉头微蹙,捏住阮余下巴的力道不重,却充满警告,“跟其他男人保持距离,这话需要我再跟你重申一遍?”   阮余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只有空洞麻木,“我知道。”   顾子晋没由来一股燥意,把阮余甩到地上,“滚。”   阮余继续待下去,恐怕会再进一次医院。   这个粗暴的动作让阮余身下的口子又裂开几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把散落在地上的东西收进书包里,吃力地扶着茶几站了起来,把钢笔盒抱在怀里,跟着陈秘书离开了别墅。   回去的路上,阮余低着头,抚摸着手里的钢笔盒。   这是阮余收到的第一个礼物,顾子晋折断的不止是陶束的心意,还有阮余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陈秘书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阮余,有些意外顾子晋这次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放过了阮余。   也许是因为阮余受伤的原因吧。   回到学校的时候正好上课铃响,同时校门从外面关上。   阮余现在想去医院也已经来不及了,他失望地回到班里,担心被同学看出走路姿势不对,他走得很慢很轻,总有种伤口在流血的错觉。   幸好没什么人注意阮余,他回到座位上,看见隔壁陶束的座位是空着的。   陶束今天没来上学。   阮余捧着冰冷的手机,鼓起勇气给顾子晋打电话,电话里响起的依旧那道冰冷机械的提示音。   阮余失落地放下手机,表情空茫茫地坐在座位上。   一双手突然从后面拍了下阮余的肩膀,他回过头,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子正红着脸站在身后。   这人是坐在阮余后面的同学,两人平时不怎么说话。   阮余有些茫然,“有什么事吗?”   女生眼睛很灵动,话里难掩兴奋,“阮余,那天来找你的男人是谁啊?”   阮余没听懂,眨了眨眼睛,“男人?”   女生激动地说:“就是陶束生日那天晚上来学校找你的男人啊,穿西装打领带,长得就跟电视里那些明星一样。”   她没注意到自己说完这句话后阮余的脸色渐渐白了,裤子上的双手深陷进了校服裤里。   怪不得顾子晋那天会找到陶束办生日的地方,原来是对方告诉他的。   女生见阮余在出神,有些不满,催促道:“你快告诉我啊,你哪里认识的这么好看的男人,有没有联系方式啊?”   阮余回过神,眼里没什么神采,“我跟他不熟。”   “不熟他还能来学校找你啊?”   “我们真的不熟。”阮余低头盯着脚下的布鞋,“他掉的东西被我捡到了,所以才来找我要的,我们不认识。”   女生有些失望,“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好朋友呢。”   见拿不到顾子晋的联系方式,女生就走了。   阮余倒真希望他和顾子晋只是陌生人的关系,这样的话,发生他身上的所有事情就都不存在了。   一天过去,陶束都没有来学校。   阮余等到天都快黑了,依旧没等到陶束,他慢慢起身,背上书包回了宿舍。   阮余前脚刚进门,后脚杜飞鹏和徐恺成就回来了。   杜飞鹏把书包甩到床上,揶揄道:“哟,我们阮少爷回来啦。”   这个称呼明显是杜飞鹏嘲讽阮余的,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孤儿,走了狗屎运被顾氏集团选为资助生,哪里配得上叫一声少爷。   阮余早已经习惯了,假装没听见,弯腰脱下洗得发白的运动鞋。   杜飞鹏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懒洋洋地靠在梯子上,“喂,你那两天没回宿舍,干什么去了?”   阮余从来没在外面过夜过,这次三天三夜没回学校,杜飞鹏和徐恺成都在猜测他是不是在外面做什么不能见人的事。   阮余身体微微僵硬,哑声说:“跟你没关系。”   杜飞鹏正想嘲讽阮余两句,忽然眼尖看见什么,“喂,你裤子上怎么有血?”   阮余脸色一刹那变得灰白,徐恺成也凑过来看,“还真是啊,该不会来姨妈了吧?”   杜飞鹏笑骂道:“靠,他一个男人来什么姨妈。”   徐恺成挤眉弄眼,“说不定他是女的呢?”   杜飞鹏想起阮余从来不在他们面前换衣服,连上厕所都是躲着人,突然就起了恶劣的心思,他早就看不惯阮余能攀上顾氏这棵大树,正好有了发作的理由,“把他的裤子脱了,我们检查一下。”   徐恺成立刻把阮余从梯子上拽下来,扣住手腕按在地上,“我早就怀疑他是个女的了。”   阮余拼命挣扎,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放开我,我要叫宿管了!”   徐恺成用膝盖顶着他,“看他紧张成这样,该不会真的是女的吧?”   杜飞鹏恶意地笑,“你要真是个男的,就让我们检查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徐恺成一唱一和,“就是。”   巨大的恐惧像黑网笼罩下来,阮余毛骨悚然,绝望地抓着裤子蹬动双腿,“别碰我,走开!”   他不敢想象如果被人知道他是个怪胎,会用什么眼神看他。   混乱间宿舍的门突然那从外面推开,赵斯抱着书站在门口,拧眉看着眼前的一幕。   杜飞鹏听到动静回头,笑道:“快把门关上。”   赵斯顺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徐恺成指了指阮余校服裤上的血,“我们检查一下他是不是个娘们,居然来姨妈了。”   阮余根本没办法从他们两个人高马大的人手里挣脱,眼见裤子要被脱下来,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赵斯身上,声音发抖,“赵斯,你帮帮我....”   赵斯向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他冷漠地看着阮余,那双清澈闪着水光的瞳孔里映着他的身影,犹如自家养的小狗碰到危险跟主人求救。   片刻后,赵斯开口说:“好了,别闹了。”   杜飞鹏没当回事,“你过来帮我把他的嘴给捂上,叫得比娘们还尖,我耳朵都快聋了。”   赵斯把书往桌上一放,语气毫无起伏,“别玩了,想把宿管招过来?”   了解赵斯的人就知道他已经不高兴了,还是徐恺成先反应过来,松开扣住阮余的双手,打圆场说:“算了算了,别玩了。”   杜飞鹏有点不爽,但赵斯的家世背景比他和徐恺成都高出一截,悻悻收回手,“开个玩笑,这么认真干什么?”   阮余一从他们手里挣脱就坐了起来,难堪地整理着被扯下一半的校服裤,惨白的脸颊因为耻辱涨得通红,眼泪悬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   宿舍里的气氛有些凝重,徐恺成轻咳一声,拽了拽杜飞鹏的袖子,“鹏子,我们去吃饭吧,听说食堂新出了道菜。”   杜飞鹏想挣回面子,临走的时候呛了赵斯一句:“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热心肠了。”   随着门重重关上,宿舍里重新恢复安静。   阮余扶着床边站起来,吃力地踩着梯子上床,他下面的伤口撕裂得厉害,抬一下腿都疼得厉害,卡在梯子中间上不去下不来。   一双手突然在后面扶住他,赵斯淡淡地说:“能上去吗?”   阮余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赵斯扶着阮余上了床,一言不发收回手,回了自己的床铺。   阮余躲进被窝里,他艰难地脱下校服裤,看着上面干透的血迹,第一次这么恨顾子晋。   都是他把自己害成这样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斯也出去了,宿舍里只剩下阮余一个人,他才捧着换下来的校服去了浴室。   他放了一大勺洗衣粉,用力搓洗着校服裤,水被染得微红,费了很大的劲终于把上面的血迹清洗干净。   阮余把校服晾起来,重新回到床上,他缩在被子里蜷缩成很小的一团,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浑浑噩噩地想,他一定要把这个孩子打掉。   一连几天,陶束都没来学校,电话也打不通。   阮余有些坐不住了,去了趟老师办公室。   班主任见到阮余来,和颜悦色地笑:“有什么事吗?”   阮余局促地说:“老师,您知道陶束怎么了吗?”   “你问这事啊。”班主任想了想:“听说是生病住院,前几天他家长给我打了电话请假。”   阮余忙问:“那您知道他在哪个医院吗?”   “这个倒是没问。”班主任说:“怎么了,你找他有事?”   阮余眼里闪过一抹失望,他摇了摇头,“没,没有,就是有点担心他。”   班主任笑着说:“应该没什么大事,病好了就回来了,你别想那么多,好好学习,最近听老师反映,你上课不太专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阮余没办法说实情,只能找借口敷衍过去,离开了办公室。   一天下来,阮余没听进多少课,他担心着陶束的伤,不知道他是不是伤得很重,汹涌的愧疚几乎把他淹没。   放学铃声响起,阮余正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书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看见发件人是陶束,阮余心脏重重一跳,迫不及待点开短信。   短信里只有简短一句话:我在体育馆门口等你。 第二十六章 再去医院   阮余背着书包来到体育馆。   他远远看见陶束坐在体育馆前的长椅上,病号服外面披着件外套,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虚弱。   陶束听见脚步声,慢慢抬起头,跟阮余四目相对。   阮余脚步不稳走过去,愧疚地看着陶束,“我听老师说你住院了,“你,你没事吧?”   陶束挤出一抹笑容,“没事,前几天回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抢劫犯,被捅了一刀,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语气,这让阮余心里更加内疚。   只有阮余知道这不是什么意外,是顾子晋找人做的。   阮余嗓子发干,“这里风这么大,怎么不回教室?”   陶束沉默了一会儿,一抹迟疑隐隐从语气里透露出来,“阮余,我有事想问你。”   阮余心里咯噔一声,直觉跟顾子晋有关系。   果不其然,陶束问:“那天晚上来找你的男人是谁?”   阮余抓着书包带子的指尖开始降温,嗓子里发不出声音。   陶束带着几分期翼看着阮余的眼睛,哑声说:“是你的男朋友吗?”   阮余像被尖针刺了一下,心虚地避开了陶束的注视。   这个眼神让陶束的心像灌满冷铅微微下沉。   陶束难以置信地说:“真的是你男朋友?”   阮余喉咙动了动,“我跟他......”   他这一瞬间的迟疑被陶束捕捉到,想起那天晚上阮余见到男人害怕的模样,又联想到前段时间阮余的反常,一个想法在陶束脑海中闪过。   陶束抓住阮余的手腕,呼吸粗重,“是那个男人强迫你的,对不对?”   阮余有一瞬间脱口而出的冲动,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就算说了实话,陶束也帮不了他,只会让陶束受伤。   他不想再牵连陶束了。   阮余轻轻摇了摇头,艰涩地说:“没有,是我自愿的。”   陶束呼吸不稳,“我不信,你之前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有男朋友。”   见阮余沉默不语,陶束正色道:“阮余,你跟我说实话, 如果碰到困难了,我们一起想办法。”   阮余怔怔地看着陶束胸口的病号服,上面有一抹刺眼的血迹,已经干透了,应该是伤口渗出来时沾上的,他心脏颤了颤,抬头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说的就是实话,我是自愿跟他在一起的。”   “他对我很好,给我钱花,还帮我辞了奶茶店的工作,租了个大别墅让我周末的时候可以在外面住。”   陶束的眼神彻底黯了下去,他慢慢松开阮余的手,眼神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失望,“阮余,我一直以为你不是贪慕虚荣的人。”   “原来是我看错你了。”   阮余的心像被撕开了一条口子,他用力咬住嘴唇才扼制住坦白的冲动,从书包里掏出钢笔盒,“这只钢笔还是还给你吧,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陶束微微低下头,看着阮余手里的钢笔盒。   这只钢笔是阮余托出校的同学重新买的,至于顾子晋弄断的那只钢笔,被阮余珍藏了起来。   他不想再让陶束伤心了。   陶束露出一抹复杂的表情,“是你男朋友让你还给我的?”   阮余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陶束眼底死灰一片,他缓缓伸出手,从阮余手里接过钢笔盒。   两人指尖碰在一起,阮余像被烫了似的飞快收回手指,小声说:“以后我们就当普通朋友吧。”   这句话变相拒绝了陶束的告白,陶束眼底的光芒消失,麻木地张了张嘴,“好,祝你们幸福。”   他转身离开,把手里的钢笔扔进垃圾桶里。   阮余怔怔地看着陶束离去的背影,小声喃喃了一句:“其实我不是这样的人啊......”   阮余就像雕塑般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直到手脚冰凉,他才如梦初醒,拖着残破的身体去了小卖部。   自从那天杜飞鹏和徐恺成在宿舍对阮余动手后,他就不怎么敢回宿舍,生怕他们两人再发疯,傍晚放学就在教室里待着,晚上等到他们快睡着才回去。   阮余在小卖部买了袋面包和一瓶牛奶,回了教室。   他最近孕吐的反应越来越强烈,在食堂这种全是油烟味的地方一刻都待不下去。   阮余正啃着面包,一边看书,书包里的手机响了。   看见来电显示,阮余不想接,又不能不接,用袖子擦去嘴角的面包屑,慢吞吞按下接听。   隔着电话,阮余小声喊了声顾少。   顾子晋声音低沉慵懒,“在干什么?”   阮余看着桌上的面包牛奶,“吃饭。”   顾子晋意味不明地说:“一个人?”   阮余不明白顾子晋的意思,心里有些没底,“是。”   顾子晋没什么温度地笑了笑,“听说陶束今天去学校了,我还以为你们会约着一起吃个饭。”   阮余后背顿时冒出一身冷汗,他不清楚顾子晋怎么知道陶束来学校的事,怀疑他找人跟踪了陶束。   阮余庆幸自己没跟陶束说什么,否则只会害了他。   听着阮余微重的呼吸声,顾子晋尾音上挑,“怎么,他没找你?”   阮余觉得顾子晋是故意在试探他,根本不敢撒谎,“他找我了。”   没等顾子晋开口,阮余急着说:“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以后当普通朋友,钢笔我也还给他了。”   顾子晋语气听不出情绪,“真的?”   “真的。”阮余双手紧紧握着手机,声音低到有些听不清,“我以后不会再跟他走那么近了,顾少,你别再对他动手了,可以吗?”   顾子晋沉吟片刻,轻描淡写地说:“只要你听话,他就会没事。”   本来顾子晋打算挂电话,听着阮余不安稳的呼吸声,念头转了个弯,“伤口怎么样了。”   阮余没有单纯到以为顾子晋是在关心他,小声说:“还没好。”   “是吗?”顾子晋看穿阮余的心思,笑了一声,“周末过来我检查一下。”   后面那句话让阮余脸色白了白,他知道这周想躲过去是不可能了。   顾子晋那边似乎有事,很快就挂了电话,不用再听见那压迫的嗓音,阮余麻木的四肢才开始回血。   他正要起身去丢垃圾,被出现在门口的赵斯吓了一跳。   赵斯似乎刚从图书馆回来,手里拿着几本经济学的书,金丝眼镜后边的眼睛扫了阮余一眼,觉得他就像只受惊的兔子。   阮余很快冷静下来,对赵斯说,“那天谢谢你帮我。”   赵斯冷淡地说:“你已经道谢过了,不用客气。”   他往座位上走去,没走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回头说:“以后不用故意那么晚回宿舍,他们不会再乱来了。”   阮余愣了一下,看着赵斯挺拔颀长的背影,觉得他跟杜飞鹏和徐恺成好像不太一样。   下了晚自习,阮余跟着人流回到宿舍,他正迟疑着要不要进去,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推开了宿舍门。   阮余回头一看,是赵斯。   杜飞鹏看见阮余身后的赵斯,冷哼一声,拉着徐恺成去隔壁打扑克。   阮余松了口气,他朝赵斯感激地笑了笑,拿上衣服去浴室洗澡,终于不用再弄得那么晚了。   第二天一早,阮余来到教室,看见有几个同学正在搬陶束的东西。   阮余迷茫地眨了眨眼,“你们在干什么?”   同学狐疑地看着他,“陶束转班了,你不知道吗?”   阮余耳朵里“嗡嗡”地响,“转班?”   同学点了点头,“是啊,听说他亲自跟老师说的,转到隔壁去了。”   阮余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陶束的东西被搬出教室。   有八卦的人过来问阮余,“阮余,你是不是跟陶束吵架了?”   “对啊,不然他怎么突然转班了。”   阮余像丢了魂似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那两个八卦的同学问了好几句都没得到回应,觉得没意思就走了。   教室里又恢复平时的喧闹,阮余怔怔地看向隔壁的空位,现在一转头再也见不到陶束了。   阮余知道这对他和陶束来说是最好的结果,陶束离他远远的,就再也不会受伤了。   但阮余心脏还是抑制不住的疼。   现在他连唯一的朋友都没有了。   陶束换班的消息很快在班里传遍了,大家都在讨论阮余和陶束两个人吵架了,所以陶束才会换班。   就连班主任都把阮余叫去了办公室询问内情,只不过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阮余只说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加上阮余平时不是个惹事的人,老师就让他离开了。   从办公室出来后,阮余口袋里“嗡嗡”地震动起来,电话是陈秘书打来的。   “阮先生,请准备一下,六点我到学校接你。”   阮余这才想起来,今天周五了。   他细瘦的手指握紧手机,低头看向校服下的小腹。   周末那两天顾子晋肯定不会让他离开,今天是他唯一能打掉孩子的机会。   阮余迟疑地说:“陈秘书,我有点事,晚点才能过去顾少那边。”   陈秘书疑惑:“什么事?”   阮余咬了咬唇,“是我之前工作的奶茶店,刚刚店长给我打电话,让我到店里跟新来的员工交接手续,顺便把工资领了。”   这件事陈秘书是知情的,因为就是他帮阮余辞的工作。   见陈秘书不搭腔,阮余说:“就一个小时,可以吗?”   陈秘书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尽快,顾少七点半前会到别墅。”   阮余说了谢谢,他挂断电话,手心已经渗出一层冷汗。   阮余从桌洞最里面翻出避孕药,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拿了两片,用撕下来的作业纸包好,放进书包的隔层里。   然后他离开学校,打车去了医院。 第二十七章 流这么多血   阮余去了上次那家医院。   他轻车熟路来到一个办公室前,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阮余轻轻推开门,对着坐在办公桌前玩电脑的男人,喊了声“李医生”。   李医生抬起头,见到阮余,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来了?”   这位李医生就是上次替阮余隐瞒病情的人,上周出院的时候,阮余趁着顾子晋去前台结账的时候偷偷找到李医生,说这周会过来做手术。   这么多天过去,本来李医生还以为阮余不会再来了。   阮余看了看时间,着急地说:“医生,现在可以做手术吗?”   李医生顿了顿,“现在?”   阮余用力点头,“就现在。”   他的孕吐反应越来越严重了,再等下去顾子晋一定会怀疑的。   他不能让顾子晋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医生,求求你了,以后我可能没有机会了。”阮余抓住李医生的白大褂,“我今天一定要把孩子打掉。”   李医生想起上次那个男人对待阮余就像个玩具,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手术安排的很快,十五分钟后阮余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进入手术室前,李医生又询问了一遍,“你确定不要这个孩子?”   阮余毫不犹豫地点头。   李医生见阮余态度坚决,没有再询问,把他送进了手术室。   阮余生平第一次做引产手术,他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心脏砰砰直跳,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李医生看出阮余的紧张,温柔地安慰道:“没事的,闭上眼睛睡一觉,醒来以后就什么都好了。”   阮余点点头,听医生的话调整呼吸,努力地平复心绪。   过了一会儿,麻药的作用涌了上来,他感觉眼皮越来越重,意识也逐渐涣散,渐渐地昏睡过去。   接下来发生的事阮余完全不清楚,他再睁开眼睛时,已经被推出手术室,阮余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冷汗浸湿了病号服。   李医生对他说:“手术很成功,孩子已经拿掉了。”   阮余望着头顶白茫茫的天花板,颤抖的双手摸上小腹,那里一片平坦,根本看不出怀孕过的痕迹。   阮余微微翕动的嘴唇苍白无血,艰难地喘息着:“真的,没了吗?”   李医生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以后你就和普通人一样了。”   阮余喉咙哽咽了一下,感觉那只捏住心脏的手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无仅有的轻松。   他可以当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继续上学了。   去病房的路上,李医生把阮余当成自家孩子一样教育:“以后再跟人发生关系,一定要让对方戴套,不然吃亏的是你自己,知道了吗?”   听到医生的话,阮余的眼睛黯淡了几分,脸色有种更惨白的错觉。   李医生也想到什么,那人能把阮余折磨成这样,怎么可能还在乎这种事,轻咳一声换了个说法,“如果实在不戴套,那就吃避孕药,不然总是做引产手术,就算人是铁做的也撑不住。”   阮余虚弱地笑了笑,“我知道的,谢谢医生。”   李医生正要安排阮余去病房休息,被阮余拒绝了,他跟陈秘书约定的一个小时就要到了,“医生,我要回去了。”   李医生板起脸,“胡闹,你刚做完引产手术,怎么回去?”   阮余被冷汗浸湿的头发贴着额头,显得他很小很乖,声音也轻轻的,“我回宿舍休息,一定不乱跑。”   阮余态度很坚持,李医生拗不过他,只能给他开了些消炎的药物,说完注意事项后,特别叮嘱阮余接下来一段时间要好好休养,毕竟做引产手术可是很伤身体的。   阮余乖乖地答应了。   他没有跟李医生说,在顾子晋身边他是没资格休息的。   从医院离开后,阮余打车来到奶茶店,刚进店里,陈秘书就来了。   阮余跟同事说了几句话,看起来就像在交接工作一样,临走前他还特意把自己以前留在店里的私人物品带走,让这个借口看起来更有可信度。   过了一会儿,阮余从奶茶店里出来,背着书包上了陈秘书的车。   陈秘书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阮余,“阮先生,都弄完了吗?”   阮余点点头,没什么力气说话。   陈秘书注意到阮余没什么精神,以为他上次受的伤还没好,没想那么多,发动汽车去了别墅。   阮余蜷缩在座椅上,身体就像片叶子一样轻飘飘的,恍惚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眼皮好像有几千斤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有人在耳边叫他,“阮先生?”   阮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陈秘书站在车外,身后是顾子晋的别墅。   “阮先生,到了。”   阮余费了些力气把书包背到身上,扶着车门下车,这会儿近看陈秘书才发现他脸色很不对劲,苍白得过分了,好像一碰就会碎掉。   阮余对陈秘书的目光毫无察觉,他低着头往别墅走去,每走一步路都很费力,感觉脚下的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   别墅里漆黑一片,顾子晋还没回来,阮余不知道应该在这里等他,还是先去洗澡。   阮余想了想,还是在地毯上坐下了,他从书包里拿出练习册,趴在茶几上做练习题。   顾子晋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柔和的灯光打在阮余头顶,他的侧脸充满认真,贴着校服领口露出的一块脖子白净透亮。   顾子晋心口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饱胀的情绪。   阮余做得很专注,他在逼自己专注,不然随时会因为疲累晕倒过去,直到脚步声来到身边,他才后知后觉顾子晋回来了。   顾子晋脱掉外套,随意地扔在沙发上,“陈秘书说你去奶茶店了?”   阮余心里咯噔一下,果然陈秘书还是把这件事告诉顾子晋了,他低头收拾桌上的笔盒,轻声说:“店长让我回去办交接手续。”   顾子晋斜斜地看了阮余一眼,“不会又是骗我吧?”   阮余一哆嗦,费力地牵动嘴唇,“你不信可以打电话问我们店长。”   顾子晋不置可否,弯腰去拿桌上的练习册,近距离的靠近才发现阮余脸色显出一种病态的苍白,连嘴唇也没多少血色。   他皱起眉头:“不舒服?”   阮余低垂着眼睛的时候显得很乖没有反抗力,“今天上课有点累。”   “什么都没做就喊累,看来以后要让你多锻炼锻炼。”顾子晋随手拿起练习册翻了翻,阮余的字很漂亮,工整秀气。   也许是做了手术的原因,阮余的反应也迟钝了很多,对这句话居然没多少难受和屈辱的成分。   顾子晋察觉出阮余过分的安静,以为他在为辞职的事情跟自己闹脾气,把练习册扔回桌上,“啪”地一声闷响。   阮余瑟缩了下肩膀。   “裤子脱了。”   顾子晋一个星期没碰阮余,已经忍耐得不行,光是看着阮余这张青涩的脸已经起了反应。   阮余刚做完手术,没多少力气,裤子脱得很慢。   顾子晋失去耐心,把阮余按在沙发上亲自上手,没察觉因为这个粗暴的动作阮余的面色愈发惨白。   随着阮余的校服裤被扒下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白色的棉质内裤已经被血染红,温热的液体还在顺着腿间往下流。   阮余软绵绵地趴在沙发上,已经做好被折磨的心理准备,可是等了很久,意料之中的痛苦都没有发生。   耳边响起顾子晋狐疑的声音,“你怎么流这么多血?”   阮余心头狂跳,一张口仿佛就会跳出来,“可,可能是伤口裂开了。”   顾子晋粗暴地扯住阮余头发逼迫他低头,嗓音阴沉危险:“你自己看看,你的伤口裂开了吗?” 第二十八章 背着我出去接客   阮余被迫低着头,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见,但顾子晋的表情已经告诉他答案。   阮余嘴唇抖了抖,被顾子晋抓着的那块头皮越来越疼。   顾子晋寒声道:“你倒是说说,这些血从哪来的。”   阮余耳边好像有无数蚊虫在飞,啃噬着他的心,“我,我不知道。”   顾子晋的眼神透露出审视,“阮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阮余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脱口说:“没有。”   担心顾子晋起疑心,阮余急急地说:“真的没有,可,可能是里面受伤了。”   “里面受伤?”顾子晋扯起嘴角,“我一个星期没碰你,难道你背着我出去接客了?”   顾子晋一松手,阮余就摔在沙发上,脑子里发出嗡嗡的响声,骨头像散了似的。   顾子晋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瞒着我什么事自己承认,别等我自己查出来。”   阮余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在情趣房那一天的噩梦仿佛又浮现在眼前,可是打掉顾子晋孩子这种事,是比以前所有的谎言都要严重的后果。   而且顾子晋知道他能生孩子的话,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他死也不能说实话。   阮余摇了摇头,声如蚊蚋,“真的没有。”   顾子晋端量的视线在阮余身上打转片刻,微微一笑:“好,那就去医院做个检查。”   阮余心中蓦然一紧。   如果真的去医院检查,那他做过引产手术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阮余忽然想起杜飞鹏和徐恺成在宿舍里嘲讽他的话,他费力地坐起来,抓住顾子晋的衣角,像是害怕而不得不承认,难以启齿地说:“我,我来那个了。”   这句话晦涩难懂,顾子晋好一会儿反应过来阮余说的“那个”指的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阮余血红的内裤上,凉飕飕地说:“你在跟我开玩笑?”   “是真的。”阮余小声说:“我是双性人啊.......”   顾子晋觉得荒唐,但发生在阮余身上似乎又得说得通,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阮余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   顾子晋目光深不可测,“以前怎么没见你来过?”   阮余后背涌起一阵凉意,连呼吸都放轻了,“不准时,偶尔才来的。”   顾子晋盯着阮余看了片刻,旋即拿出手机,不紧不慢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吴医生,是我,我有件事想问你。”   听到顾子晋咨询私人医生,阮余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紧张地盯着顾子晋手里的手机。   听到顾子晋的问题,吴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接触过这种案例,不能给你准确的答案,不过如果体内有女性器官,的确有可能会出现经期的情况。”   顾子晋沉默下来,看了眼局促紧绷的阮余,良久,他淡淡地说:“知道了。”   阮余看着顾子晋的反应,紧绷得快要碎掉的心稍稍落地,他知道暂时瞒过去了。   顾子晋瞳孔是深不见底的黑,“来那个有什么好隐瞒的?”   阮余咬住嘴唇,留下一道浅浅的齿痕。   顾子晋没再为难阮余,他流了这么多血,顾子晋自然没心情再碰他,放他去洗澡。   阮余如获大赦站了起来,脚步虚浮去了洗手间,没注意到顾子晋在身后盯着他的目光渐渐冷了下去。   进了浴室,阮余脱力般靠在冰冷的门上,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站都站不稳,他只能蹲在地上,用热水冲刷着身体,流向下水口的水染成了红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血终于止住了,阮余强撑着换上干净的衣服,出去前还把地板清理干净了。   顾子晋靠在床头翻看着杂志,阮余来到床边,没有他的允许不敢随便上床。   顾子晋一页页地翻看杂志,仿佛没看见阮余这个人。   阮余晕晕沉沉站在原地,看地毯都是重影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子晋合上杂志,抬头看向阮余,“洗干净了?”   阮余轻轻点头。   顾子晋一个眼神投过来,阮余读懂了他的意思,麻木地弯下腰,慢慢把裤子脱了下去。   顾子晋检查了一下,果然已经不流血了。   阮余实在没力气了,用很小声的商量的语气说:“顾少,可以不做吗?”   “前面那张嘴用不了,不是还有后面的嘴?”顾子晋深深一笑,他摸上那只单薄瘦弱的大腿,换来一阵剧烈的战栗。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和以前一样,也许是顾子晋憋了太久,今晚他显得急躁粗暴,说好只碰一个地方也没有做到。   阮余有种碎掉的错觉,呼吸艰难地咬住枕头边,冷汗沿着脸颊一颗颗滚落,全身的血液好像在逐渐冷去。   一次还没结束,阮余下面又流血了。   顾子晋扫兴地从阮余身体里退出来,拧眉道:“擦干净,别弄脏床。”   顾子晋光着上半身去洗澡,阮余硬撑着最后一口气,用纸巾一点点把腿上的血擦干净,确保没有弄脏床单,才躺到床上休息,紧紧蜷缩着单薄瘦弱的身体,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   顾子晋从浴室出来时,阮余已经睡着了,他像以前一样只占了小小的位置,看起来累极了,睡觉时睫毛不安稳的抖动着。   顾子晋盯着阮余看了一会儿,关灯睡觉。   夜渐渐深了,房间里一片寂静。   阮余悄悄回头看了眼身后,顾子晋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阮余轻轻地掀开被子下床,摸着黑下地,走路时不敢发出一点点声响,生怕惊动了顾子晋。   好不容易在角落里找到书包,阮余从隔层里面摸出一团纸,小心翼翼打开,把两片避孕药含进嘴里,生吞下去,干涩的药片卡着喉咙有点疼。   他不能再怀上顾子晋的孩子了。   阮余把书包放回原位,轻手轻脚躺回床上,在床边蜷缩成一个安全的姿势闭上眼睛休息。   就在阮余闭上眼睛的下一秒,身旁的顾子晋在黑暗里睁开双眼,他看着阮余瘦弱单薄的背影,又看向不远处的书包,目光深不可测。   顾子晋摸过床头的手机,给陈秘书发了条短信,“去查一下,阮余今天去过什么地方。” 第二十九章 查的东西有消息了(大修)   周末两天,阮余都待在别墅里。   这期间唯一的活动就是上床。   阮余下面时不时流血,顾子晋扫兴地没再碰他前面,这让阮余松了口气。   这样他就能少吃几次避孕药了。   漫长的情事结束,外面的天已经亮了又黑。   阮余瘫软在床上,像从水里刚捞起来,浑身被冷汗浸湿,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已经快六点了。   阮余哑着嗓子出声:“顾少,我该回去上晚自习了。”   顾子晋慢条斯理穿衣服,背对着阮余没有回应。   阮余生怕顾子晋又会找什么理由把他扣在别墅里做那种事情,小心翼翼地说:“顾少,可以吗?”   顾子晋回头看了阮余一眼,他的心思都写在惶恐不安的脸上,长久的沉默让那张小脸越来越煞白,就在快要崩溃的前一秒,顾子晋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阮余如获大赦地从床上爬起来,他躺过的地方留下一片血迹,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凝固了一小条血流。   顾子晋拧眉,“快三天了,怎么还流个不停?”   阮余心里咯噔了一下,磕磕巴巴地说:“应该过几天就停了。”   顾子晋语气意味不明,“下周我亲自检查,看是不是真的停了。”   阮余鼻尖上冒出一层汗珠,他没有跟顾子晋视线相交,急忙到地板上捡他的衣服。   阮余瘦弱单薄的背脊上全是顾子晋留下的青紫痕迹,尤其是腰上两侧有深深的指痕,不过都没有他腿间的血来得明显。   耳边响起顾子晋的声音,“今天陈秘书没空,你自己打车回去。”   阮余轻轻点头,其实他不喜欢坐陈秘书的车,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干净一点,看起来不像卖的。   阮余时隔两天终于能穿上衣服,他背着书包离开别墅,到附近的公交站坐车。   公交车还没来,阮余坐在长椅上,凉风吹到身上,感觉全身冻透了,湿润的液体直往腿间流。   这两天阮余的血越流越多,有时候到一种止不住的地步。   阮余甚至有种自己可能会死掉的错觉。   他恍恍惚惚间觉得这样解脱了,如果死掉的话,他就不用再受折磨了。   可是阮余又想到很快就要到来的高考,考上大学后他就能离开顾子晋,过上新的生活,所以就算再苦再难,他也要撑着。   等再过几个月,他就不用再被顾子晋威胁了。   公交车远远地驶了过来,阮余吃力地扶着车门上车,痛意浸透了他的后背,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感觉裤子有点湿,摸了下校服裤后面,指尖沾上了血。   想到临走前顾子晋说的话,如果下个星期他还在流血的话,肯定会引起顾子晋的怀疑的。   阮余转了趟车去之前的医院。   李医生正在看病患的病历,听到门口传来一声细若蚊吟的声音,“李医生,您有空吗?”   办公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阮余正抱着书包站在门口。   李医生合上病历,正想问阮余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被他惨白如纸的脸色吓了一跳。   上次他见阮余,顶多是营养不良的虚弱,这次脸色苍白得像纸片一样,毫不夸张来说几近透明。   李医生急忙走过去把阮余扶到椅子上坐下,给他倒了杯热水,“怎么回事,不舒服?”   阮余捧着水杯,把流血的事情告诉了医生。   听说阮余流了好几天的血,李医生板起脸说:“胡闹,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到现在才来医院?”   阮余说不出口这两天他都在陪顾子晋睡觉,他已经够脏了,不想在这个唯一对自己存有善意的人面前也沦落得这么不堪。   其实就算阮余不说,李医生也大概猜到内情,他没再问下去,给阮余安排了个B超检查。   在别墅那两天阮余都没合过眼睛,他短暂地睡了会儿,醒来时检查已经结束了。   “是引产不干净引起的间歇性出血,还有炎症感染。” 医生看着报告,迟疑地说:“你这几天是不是......”   阮余轻轻地抠了抠掌心。   医生看阮余的反应就知道答案了,他叹了口气,“我给你开点消炎和收缩子宫的药物治疗,接下来这几天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能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   阮余乖乖地点头。   这个星期在学校上课,顾子晋不会来找他,应该够他休息几天了。   半个小时后,阮余拿着药离开医院,回到学校时正好赶上晚自习。   等阮余的身影进了学校,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从黑暗处驶了出来,然后往反方向开去。   陈秘书开车回到别墅。   顾子晋站在落地窗前,身后的阿姨正在收拾房间,床单上赫然一片显眼的血迹。   至于是谁的血,不言而喻。   陈秘书在顾子晋身后停下,“顾少,刚刚阮先生去了医院。”   顾子晋拨动了下腕表,“去医院干什么?”   陈秘书说:“阮先生进了一个医生的办公室,我离得远,听不太清楚,不过两人看起来很熟。”   顾子晋沉默片刻,“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陈秘书迟疑的空档,顾子晋回头看向他,眼神里有警告。   陈秘书只好说:“我查看了学校的监控,昨天放学的时候,阮先生去了医院,找的就是今天这个医生。”   顾子晋眯起眼睛,低沉的嗓音透出不悦,“你不是说他去奶茶店办离职手续?”   陈秘书咽了口唾沫,“阮先生在电话里是这么跟我说的,我到奶茶店的时候,他也的确在那里跟同事办交接手续。”   顾子晋意味不明冷笑一声,阮余果然有事情在瞒着他。   顾子晋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继续说。”   陈秘书的声音有些犹豫,“我询问过阮先生的主治医生,不过医生用不能透露患者病情的理由拒绝了,所以我又用了点特殊手段,拿到了阮先生在医院的就诊记录,发现他.......”   陈秘书支支吾吾,顾子晋有些不耐,“他什么?”   陈秘书硬着头皮说:“阮先生做了引产手术。” 第五章 娘有话说!   小可爱们,收到编编的通知,这本书今天就正式上架啦!   老读者应该都很熟悉流程了,上架之后一千字五分钱,对于一章更新要花七八个小时的五娘来说应该不算贵的呜呜呜,如果囊中羞涩的小可爱可以到红包广场抢红包,花几分钟就可以凑到一章的币!   顾狗已经知道阮余打掉孩子的秘密,会做出什么事呢?   阮余还能不能顺利读书?   还有文案里的剧情,都会在后续陆续出现!   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保证刺激,大家看下去就知道啦,感兴趣的小可爱一定要追!   最后千万千万不要囤文,如果数据不好很可能就要提前完结了,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正版,作者码字不易,谢谢啦!   全书完结的话在50万字左右,上架以后日更三千,每天都是大肥章!   此文顺V,前面的章节都不收费。   今天有一章大粗长更新,期待大家来看!! 第三十章 谎言暴露   阮余的眼皮重重跳了一下。   从早上起床的时候,阮余的右眼皮就跳个不停,心里没由来的一股心悸。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前几天睡不够才会眼皮打架。   阮余下床洗漱,他抱着脸盆来到洗手间门口,碰到从里面出来的赵斯。   自从上次赵斯帮忙以后,杜飞鹏和徐恺成没再为难过他,阮余心里很感激赵斯。   阮余主动打招呼:“早上好。”   赵斯从金丝眼睛后边看了阮余一眼,幅度很小的点了下头,擦肩而过走了。   赵斯看起来不近人情,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这是这几天相处的时候阮余感觉到的。   阮余抓紧时间洗漱,背上书包去教室。   昨天阮余好好睡了一觉,今天流的血少了很多,如果再休息几天,应该很快就能痊愈了。   这个想法让阮余沉甸甸的胸口轻松很多,连走路都轻快了。   阮余来到教室,他刚走进去,教室里的动静突然停了下来。   阮余察觉到班里的气氛不太对劲,大家看他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视线里掺杂着鄙夷和不屑。   阮余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突然这样看他,他没由来的一阵紧张,抓紧书包背带往座位走去。   他突然听见不远处的角落有几个同学正在小声议论他。   “有人亲眼看见阮余从一辆豪车上面下来,而且是个年轻男人送他回来的。”   “听说那个男人还给了阮余一沓钱,估计有几万块。”   “不会吧,阮余看起来不像这种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私底下在做什么不能见人的勾当。”   阮余冷不防僵住,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索勒住咽喉,陡然透不过气。   他每次回学校的时候都很小心,从来都是让陈秘书把车停在学校几百米远的地方,再自己走回学校。   而且他从来没收过顾子晋的钱,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流言。   阮余抓着书包带的手微微发抖,脚步虚浮走到座位上坐下,脸上刚浮起的一点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他假装从桌洞里拿出书本学习,感觉无数的视线投在他身上,跟刀子扎在身上似的。   没过多久,一双手突然从后面拍上阮余的肩膀,杜飞鹏笑得不怀好意,“他们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被人包|养了?”   阮余瞪圆了眼睛,“你别乱说。”   “说的又不止我一个人。”杜飞鹏一脸嘲弄,“你要是真的没干过,谁会造谣你这种话?”   “就是。”徐恺成拖腔带调地说:“难怪你这段时间周末总是不回宿舍过夜,原来是陪睡去了啊。”   阮余的身体细细发着颤,用力抓着圆珠笔的指尖发白。   两人过足了嘴瘾,这才心满意足走了。   一个早上班里都在讨论这件事,讨论得有鼻子有眼,连班主任都知道了。   课间休息的时候班主任把阮余喊去了办公室。   老师轻咳一声,“阮余,你告诉老师,同学们传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阮余紧紧抓着校服裤,在老师的注视下心虚地说:“是顾董的秘书送我回来的,他们误会了。”   阮余作为顾氏集团的资助生,这件事班主任是知情的,又说:“那钱又是怎么回事?”   阮余摇了摇头,“我没拿钱,是他们看错了。”   班主任自然也不相信阮余会干出这种事,只不过流言蜚语传得这么厉害,她还是隐晦地提醒了阮余几句,这才放阮余回去了。   下午第一节 正好是班主任的课,正式上课前她严厉的斥责了班里的学生,让众人不要听风就是雨。   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是平息了,但下课后还是有不少人在讨论阮余被包|养的事情。   这一天阮余在班里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放学,阮余匆忙收拾书包离开教室,一刻都待不下去。   经过隔壁班时,阮余正好跟放学离开的陶束迎面碰上。   这是陶束换班后,两人第一次见面,阮余呼吸乱了好几拍,脸上露出手足无措的局促。   他正要开口打招呼,陶束忽然收回视线,跟他擦肩而过走了。   阮余呆呆地站在原地,睫毛微不可查地颤了颤,他慢慢低下头,失落地抓紧书包背带离开。   一路上阮余总觉得别人在议论他,他低垂着头,快步往宿舍走去。   宿舍的门没有上锁,虚掩着一条缝隙。   阮余以为杜飞鹏他们回来了,他推开宿舍的门,看见顾子晋西装笔挺坐在他的书桌前,正翻看着他放在桌面上的练习册。   那瞬间阮余的呼吸都停了,他后退两步,后背重重撞在门板上,“砰”一声闷响。   顾子晋怎么会出现在他的宿舍?   听到动静,顾子晋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说:“回来了。”   阮余双手微微发抖,颤声道:“顾少,您怎么来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转身把宿舍门关上,从里面反锁,生怕被人看见顾子晋出现在这里。   顾子晋冷眼看着阮余像受惊的羔羊把里里外外的门窗都关好,好像这样也不能减轻半点慌张,浑身上下写满了紧绷。   他合上练习册,起身朝阮余走来,一层不染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压迫心脏的脚步声。   阮余轻轻抓住顾子晋的衣角,声音颤颤细细的,“顾少,有什么话我们去外面说好不好?”   顾子晋突然扯住阮余的头发,语气毫无温度,“你就这么怕让人见到我?”   阮余头皮撕裂一样的疼,他灵敏地直觉出顾子晋今天心情不好,嘴唇抖了抖,“你答应过我,不会来学校找我的。”   今天学校里已经出了这样的流言了,如果再被人看见顾子晋出现在他的宿舍,他就算跳进黄河也说不清楚。   顾子晋沉声说:“你昨天去医院了?”   阮余呼吸一窒,腿间的伤口又密密麻麻地疼起来,“我,我去复检.......”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子晋推倒在门上,视线里天旋地转。   顾子晋抬起包裹在西装裤下的腿,毫不留情踩在阮余胸口,居高临下看着他,“我再问你一次,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阮余喘不上气,眼里雾蒙蒙地疼,他身体止不住的颤栗,在顾子晋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顾子晋微微一笑:“好。”   顾子晋从口袋里掏出文件,扔到阮余脸上,“看看,这是什么?”   尖锐的纸角割过脸颊,立刻浮现一道血痕,阮余每一根神经都突突刺痛,他的目光缓缓下移,看向脚边的文件。   赫然是阮余周五那天在医院里做引产手术的病历。   阮余脑子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冰冷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涌到骨头里冻僵了。   “来经期?”顾子晋冷冷一笑,说话带着股杀人的狠劲,“阮余,你倒是越来越有本事了,瞒着我做引产手术?”   阮余眼睛里被恐惧填满,身体濒死般发抖起来。   顾子晋什么都知道了,他的秘密还是暴露了。   顾子晋扼住阮余的喉咙,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折断他的脖子,寒声道:“你是觉得我会要这个孩子?还是让你生下这个私生子当筹码来抢我们顾家的家产?”   阮余眼前是铺天盖地的黑,顾子晋的脸此时在他眼里异常可怖,他哽咽得发不出声音,眼泪顺着睫毛滑落脸颊。   顾子晋丝毫没有怜悯的心情。   看见阮余引产手术的单子时,顾子晋第一个念头就是被耍了。   阮余演技的确好,不仅在他眼皮子底下把孩子打了,还装作若无其事在他面前演了这么久的戏,把他耍得团团转。   顾子晋活了二十多年,阮余是第一个敢这么挑战他底线的人。   顾子晋把阮余从地上拖了起来,扔到最近一张床铺上,阮余的脑袋重重撞上铁栏,他眼前一黑,身体瞬间软了下去。   直到身后坚硬的物体抵了上来,阮余的身体再次绷紧。   意识到顾子晋要做什么,阮余含着水光的眼里只剩下不可思议的恐惧,凄厉地说:“不要,别在这里!”   顾子晋扯起他的头发,“你也配跟我谈条件。”   “顾少,这是学校,别这样对我.......”阮余带着惊惧颤抖的语调几乎破音,“我求求你了........啊.......”   顾子晋毫无怜悯地狠狠地撞进去,阮余的眼泪瞬间流了一脸,痛苦的仰起脖子,脸上的表情跟着破碎裂开。   “你打掉孩子的时候就没想到下场?”   顾子晋看着阮余这副样子,觉得无比畅快。   他的手越过阮余的肩膀,狠狠钳住他下巴,冷笑着说:“叫得大声点,最好把外面的人都叫进来,让他们看看你在床上发骚的样子,还有你这具不男不女的身体。”   阮余的眼神还在涣散,身体已经反射性地咬住嘴唇,把哭得碎掉的声音吞进喉咙里。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说话声,距离这边越来越近,紧接着宿舍的门被推动了一下,外面响起杜飞鹏疑惑的声音,“门怎么锁了?” 第三十一章 回不了学校了   在舍友回来的那一刻,阮余身体绷成了拉紧的弦。   他脸上浮现出极致的绝望,弓起的单薄背脊仿佛再用力点就会断掉。   紧接着传来徐恺成的声音,“锁开了,应该有人在里面吧。”   “赵斯还在教室,肯定是阮余在里面。”杜飞鹏没好气地说:“妈的,阮余在里面换姨妈巾呢?还要锁门。”   影影绰绰的身影出现在窗边,杜飞鹏和徐恺成正试图往宿舍里张望。   幸好窗户早就被杜飞鹏他们封了起来,就是为了防止宿管发现,方便干坏事,往里面张望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见。   宿舍的门被拍的“砰砰”作响,杜飞鹏不耐烦地说:“阮余,开门!”   阮紧绷得浑身颤抖,他用力咬住身下的枕头,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慌乱间咬破了舌尖,嘴里泛起浓浓的血腥味。   久久没人开门,杜飞鹏有些恼了,一脚踹在门上。   阮余的心被这声巨响震碎了一块,露出血淋淋的恐惧和绝望。   那扇铁门在暴力的踢踹下变得摇摇欲坠,一道光束从缝隙里漏进来,延伸到两人紧连在一起的身体上。   杜飞鹏和徐恺成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只要他们往门缝里看一眼,就能看见阮余正被顾子晋按在床上做最不堪的事情。   阮余的脸彻底没了颜色,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让他濒临崩溃。   顾子晋贴着阮余的耳朵说:“要不要开门让他们进来?”   阮余拼命摇着头,哭腔断断续续从喉咙里泄出来。   顾子晋抱起阮余往门口走去,阮余真的怕了,哆哆嗦嗦挣扎着要逃,被顾子晋用力按回身前,喉咙里泄出一声痛到极致的哑叫。   踹门声顿时停了,杜飞鹏问身旁的徐恺成,“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好像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妈的,这小娘们果然是故意不开门的。”   距离那扇门越来越近,阮余绝望得就像掉进了深渊一样万念俱灰,他自暴自弃地搂住顾子晋的脖子,流着泪地亲吻他的脸颊和嘴角。   他的心已经死了,为了规避伤害,什么下贱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阮余的唇凉凉软软的,像刚满月的小奶狗讨好的舔着主人的手,疲惫的脸上透着一股死灰的色彩,吐出的字眼微弱而混乱,“顾少,别毁了我.......”   顾子晋望着阮余,他就像一个布满裂缝的俄罗斯套娃,只需要最后一击就能彻底把他毁掉。   顾子晋眼中的情绪难以辨别,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跟那边吩咐了一句话。   外面的踹门声还在继续,宿舍的门已经不堪重负,就在杜飞鹏他们即将破门而入的前一秒,一阵铃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杜飞鹏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骂骂咧咧地挂断了电话。   “靠,校长突然临时要开什么校会,让我们去大礼堂集合。”   “走吧走吧,别被疯狗主任抓到了。”   “妈的,回来再收拾这小娘们。”   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阮余身体终于瘫软下来,嘴唇被他咬破了,一圈渗血的牙印往外滚着血珠。   顾子晋用拇指撬开他的牙关,嗤道:“就这点胆子,还敢在我面前玩心眼?”   阮余的嗓音因为剧痛而变了调,难以忍受地蜷缩起来。   他后悔了,他应该告诉顾子晋实情的,说不定顾子晋会比他更迫不及待处理掉这个孩子。   可是阮余怎么敢赌呢,他这样的身体已经给自己带来太多肮脏的事情,如果顾子晋知道他像女人一样能够怀孕生子,生出更恶劣的心思和手段怎么办?   顾子晋看着阮余逐渐涣散的眼睛,两只手指钳住他的下巴,“阮余,你最不该的就是自作主张。”   阮余仰起头,空洞的眼睛里爬上浑浊的血丝,嗓子已经撕裂了,“我被包|养的流言,是你散播的对吗?”   顾子晋的手在他腰上掐出重重的指痕,“这是给你的一点小惩罚,少在我这里动你那点心思,阮余,再有下次,我会让你们同学人手一份你的裸照。”   阮余紧紧闭上眼睛,颤抖的睫羽上挂着繁重的泪珠,“你不会要这个孩子的,不是吗?”   既然不要,为什么还要这么生气呢?   顾子晋揩去他眼角的泪珠,“要不要由我决定,你没有资格自作主张。”   阮余是他的所属物,他所有的东西都是自己的,即便不要的东西,也该他亲自动手解决。   这是两人相处以来顾子晋第一次动了真格的,如果上次在情趣房只是为了给阮余点教训,那这次顾子晋是真刻地让阮余体会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顾子晋体内被激发的暴力因子全部施加在这个刚成年不久的孩子身上,阮余觉得走到人生尽头的死亡也不过如此了。   空气里很快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掩盖了情欲的味道。   阮余下面又开始流血了,鲜血顺着大腿内侧滑落,“滴答滴答”落在床单上。   床头放着几本经济学的书,还有备用的放在眼镜盒里的金丝眼睛,这里是赵斯的床位。   阮余麻木地看着床单上的血迹,他不仅自己脏了,还把别人也给弄脏了。   这场暴行实施了很长一段时间,阮余像被抽光了血液,气息奄奄昏了过去,被顾子晋拿桌上的半杯冷水给泼醒了。   阮余一个激灵,半睁着涣散的眼睛,湿漉漉的睫毛上挂着水珠。   顾子晋嘲弄地说:“打了孩子还有力气陪我两天,现在才做了一次,就不行了?”   阮余眼里是涣散的快要碎掉的麻木,“放过我好吗,我明天还要上学.......”   “上学?”顾子晋仿佛听见什么笑话,“阮余,你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阮余全身发着冷,他从顾子晋眼里读出一丝危险的信号。   顾子晋意味不明地说:“你要是检查出怀孕那会儿乖乖告诉我,也许我还会带你去把孩子打了,让你继续上学。”   “只可惜你撒了谎。”顾子晋摸上他红肿的脸颊,“我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别人欺骗我,你犯了我的忌讳。”   阮余极其灵敏地察觉出什么,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往门口爬去,呼救的话还没出口,被顾子晋抓住脚腕拖了回来。   阮余哭得声嘶力竭,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抽噎着断断续续道:“放过我吧,我是男的啊.......”   顾子晋说:“怪就怪你父母给了你一副这样的身体。”   阮余求饶的声音在顾子晋粗暴的动作中彻底破碎,双层的铁质床剧烈的摇晃,夹杂着微弱的哭腔,那是坠入地狱时彻底的绝望。   彻底昏迷过去前,阮余浑浑噩噩间听见顾子晋说:“我改变主意了。”   这句话阮余听得不真切,他已经失去意识,身下的血流得严重,染红了大半张床。   阮余再醒来时,已经在顾子晋的别墅里。   他空洞地望着头顶奢华的天花板,从大片的镜子里看见手背上吊着输液针,身上的校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掉了。   阮余不知道顾子晋是怎么把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学校带走的,他不敢去想,一点点刺激都能击溃他满目疮痍的心脏。   外面隐约传来对话声:“他刚做完引产手术,身体还很虚弱,这段时间要好好休息,不适合再同床。”   “至于您说的这件事,等他身体痊愈以后就没问题了。”   送走医生后,顾子晋走进房间,阮余反射性地蜷缩了下,单薄的被单跟着身体战栗起来。   顾子晋这回在宿舍里对阮余的暴行远比情趣房那次来得更加深刻。   顾子晋坐到床边,替阮余摆正被弄乱的输液管,“别乱动。”   阮余立刻僵住了,他上下牙齿直打架,像个布娃娃被顾子晋摆弄。   阮余嗓子伤得太厉害,几乎发不出声音,“顾少,我要回去上课了。”   顾子晋轻蔑一笑,“阮余,你打掉了我的孩子,还以为就能这么简单算了?”   阮余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小声说:“你也不要的,你自己说的。”   顾子晋不置可否。   阮余这么识趣把孩子打了,给他省了一桩麻烦事,他的确应该感到轻松才对。   但偏偏是阮余这么“懂事”,让顾子晋心底的不满愈发滋生。   他太清楚阮余那点心思,阮余想要干干净净参加高考,以后上了大学就能离开自己。   可惜顾子晋现在还没有放手的念头。   如果有了孩子,他就能栓住阮余,说不定阮余对陶束露出的笑脸哪天也能心甘情愿对他露出一次。   这个疯狂的念头让顾子晋的血液兴奋起来。   即便从小被灌输的理念让顾子晋以利益为上,但他从来不是按部就班的继承人,就算阮余真的怀上孩子又怎么样,一个没有根基的学生,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本,还不是由他捏扁搓圆。   顾子晋淡淡地说:“你回不去了。”   阮余猛地抬头,惊恐地睁大双眼,他仿佛意识到什么可怕的事情,后退着撞在床头,输液管的血倒流而上。   顾子晋隔着被子抚摸上阮余平坦的小腹,深深地说:“等你什么时候怀上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回学校。” 第三十二章 有骨气别求饶   阮余浑身的血液僵住,拼命地摇着头,“不要!”   他惊慌地爬到顾子晋面前,跪在床边抓住他垂感很好的裤角,声音抖得厉害,“别把我关在这里生孩子,以后我不会再骗你了........”   他忍受着顾子晋的各种折磨,就是为了上学,如果顾子晋连他这点权利都要剥夺,他可能真的要撑不下去了。   顾子晋用力掐住他的下巴,“早点这么识相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阮余语无伦次地哀求:“我以后听话,顾少,让我回去上课吧.......”   顾子晋嘴角的弧度轻蔑,“那你的意思是,愿意给我生个孩子?”   阮余身体僵住,止不住地颤栗。   这个反应落在顾子晋眼里,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就你这样,还想让我放你回去上学?等你怀上孩子以后继续打掉?”   阮余瞪圆了眼睛,里面有水光在闪,“不会,我不会再打了。”   顾子晋把阮余抓到面前,仔细地看着他泪流满面的脸,“不打了?”   阮余拼命摇着头,哭腔憋在嗓子里像小动物的呜咽。   顾子晋毫不留情把他甩在床上,狠声道:“我怎么信你?”   阮余吃痛地蜷了蜷,声带颤得很厉害,“我真的不敢了......”   顾子晋当然不会蠢到相信阮余的话,他现在的妥协只不过是为了继续上学。   如果有下次,阮余依旧会毫不犹豫把孩子打掉。   那天顾子晋听到阮余背着他偷偷去医院做引产手术,都惊讶于阮余的狠心。   阮余平日里一副柔软无害,好像怎么欺负都可以的样子,在这种事情上居然没有半点犹豫和心软。   阮余得是多恨他,才这么容不下他们的孩子。   顾子晋心口没由来一股焦躁,把火气牵连到了外人身上,冷笑道:“如果是陶束,你巴不得给他生孩子吧?”   放在心底的名字突然被触及,阮余只感到恐惧,下意识否认,“没有,我不喜欢他.......”   担心陶束会被牵连,阮余艰难地撑着一口气沙哑解释:“我已经没跟他来往了,我们也好久没说过话了。”   顾子晋居高临下看着他,表情看不清什么情绪。   阮余虚弱地跪在床边,以一个卑微的的姿态牵住顾子晋的手,“顾少,让我回学校读书吧,好吗?以后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   顾子晋拨了拨阮余额前湿润的头发,“晚了。”   阮余哆嗦了一下,听出顾子晋话里的决绝,走投无路之下只好把顾董搬出来,“如果我一直不回学校上课,顾董会起疑心的。”   提到他爸,顾子晋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   阮余哆嗦着嘴唇,“你应该也不想让顾董发现我们在一起的。”   顾子晋对阮余这点小心思感到可笑,“你是觉得我在签到表上动点手脚这种事都做不到?”   阮余的身体彻底冷了下来,像掉进了冰窟里。   顾子晋甩开阮余的手,像丢垃圾一样把他扔在床上,“阮余,你那点小聪明在我这里没用,今天在宿舍我给过你机会承认,既然你敢跟我撒这么大的谎,那你现在就好好受着。”   “反正你这样的身体,也只配躺在床上张着腿伺候人。”   顾子晋离开了房间,连个眼神都没再施舍给阮余。   阮余一条胳膊都是冰冷僵硬的,他无声地流下眼泪,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温暖的鹅绒被也暖和不了他的身体。   以后无法读书这个念头几乎把阮余逼疯,他的脑袋疼得快裂开了,不知不觉又昏睡过去,顾子晋在宿舍里折磨他的画面像走马灯在梦里不断重复。   他掀开浮肿的眼皮时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陈秘书正在刷手机,听到动静立刻放下手机:“阮先生,您醒了。”   他清楚的看见阮余在环顾四周后布满血丝的眸子黯淡下去,就像做了个美梦结果突然破碎了一样。   阮余本来还以为在宿舍里发生的事只是一场噩梦,原来是真的。   他真的被顾子晋囚禁在了这里。   陈秘书看着阮余青白的脸色,再看他额头上乌青的伤,猜到顾子晋肯定又下了狠手。   陈秘书怎么都没想到阮余是双性人,而且还怀上了顾子晋的孩子。   难怪顾子晋怎么都不肯放手。   想起那天把医院的报告交给顾子晋,是他上班以来第一次见顾子晋动那么大的怒气。   架子上几百万的花瓶被顾子晋狠狠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   陈秘书拿起柜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粥,吹凉送到阮余嘴边,“你睡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吧,是顾少特意吩咐我去望港江阁买的。”   阮余看着白花花的粥面,似乎联想到了某种不堪的东西,顿时一阵反胃恶心。   他推开陈秘书的手,把身体转向另一边,把自己像刺猬一样缩起来防御外界的伤害。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阮余很微弱和沙哑的开口:“是你告诉顾子晋的吗?”   他没说陈秘书告诉了顾子晋什么事,但陈秘书听懂了。   他长久的沉默算是默认了。   阮余空洞的眼睛望着窗外的风景,不知道是在跟陈秘书说话还是喃喃自语,“为什么不能帮我瞒住他呢?”   陈秘书心底闪过一丝内疚,沉默了会儿说:“顾少是我上司。”   而且顾子晋以后还是顾氏集团的接班人,他的顶头上司。   更何况这种事情,阮余怎么可能瞒得了一辈子,到时候被发现,第一个被炒鱿鱼的人就是他。   说他自私或者胆小都好,他不可能为了阮余,拿自己的大好前程来冒险。   阮余绝望地闭上眼睛,睫毛像蝴蝶振翅似的颤,“他不会放过我了。”   陈秘书安慰道:“这几天顾少心情不好,你别跟他硬着来,服软撒个娇,顾少不会为难你的。”   想了想,陈秘书又多嘴的补充了一句:“我看得出来,顾少对你和别人不一样。”   阮余怔怔地想,想骂就骂,想打就打,把他当成一个泄欲玩具,这就叫不一样吗?   这个世界上除了院长,只有陶束对他最好,陶束尊重他,干净地喜欢他。   可是现在连陶束也讨厌他了。   陈秘书一看就知道阮余没听进去,他叹了口气,把勺子往前递了递,“吃点东西吧。”   阮余轻轻摇头,把身体重新缩进被子里,他呆呆地望着墙上的时钟,今天第一节 是语文课,是他最喜欢的老师上的课。   可惜他今天上不了课了。   无论陈秘书怎么说,阮余都不愿意吃一口粥。   陈秘书实在没办法,只好放下粥出了房间,在楼梯口给顾子晋去了个电话。   听到阮余不肯吃饭,对面的顾子晋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我知道了。”   顾子晋回来是一个小时后。   他走进房间,扫了眼柜子上的粥,已经冷了,一口都没碰过。   顾子晋的目光落到床上那个很小很单薄的背影,皱眉道:“陈秘书说你不肯吃饭?”   阮余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后就闭上了眼睛,假装睡着了。   他反抗不了顾子晋,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抗议。   顾子晋的成长经历里还从来没人敢这样忽视他,一只手把阮余掀翻过来,逼迫他睁开眼睛,“怎么,闹绝食?”   阮余默默把头转向另一边,眼皮肿得很厉害。   顾子晋露出狠戾的笑容,“你打掉我的孩子,还敢给我摆脸色?”   阮余眼圈几不可查地变红,颤着嗓子说:“你自己说过不要的......”   顾子晋一开始的确这样想,但后来他改变主意了,不过他没有跟阮余解释的必要,拿起柜子上的粥放到床边,“自己吃,别让我动手,不然你就又要去一趟医院了。”   阮余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还是没动。   他的小脾气落在顾子晋眼里只觉得可笑,明明没有反抗的资本,偏偏还要垂死挣扎。   如果阮余乖一点,他想要什么东西顾子晋都能满足他,可惜这么长时间还是没能让阮余学乖一点。   “真的不吃?”   如果阮余注意力集中点,就能意识到顾子晋的声调已经很危险了。   看着阮余一动不动躺着,顾子晋笑了笑,眼神里却没有半点温度和笑意,“好,待会儿你最好也这么有骨气别求饶。”   顾子晋转身出去了,走出门口时把袖子挽了起来。   他本来不想对阮余动手的,毕竟他的家庭医生说过阮余做完引产手术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他再折腾了,这段时间必须好好养病,后面才能重新受孕。   但顾子晋觉得不听话的宠物就该打乖点,以后才不敢再随便咬主人。   阮余听着顾子晋离去的脚步声,身体微微打颤,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要反抗顾子晋,可是在情感上,阮余真的做不到。   顾子晋连他上学的机会都要剥夺,把他变成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他已经一次次妥协了,没办法再让步了。   没过多久,顾子晋回来了,他手里多了个带橡胶管的漏斗,透明的管子又细又长,有无名指的粗细。 第三十三章 又在打什么主意   看着顾子晋手里的东西,阮余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顾子晋捕捉到阮余的反应,“知道这是什么吗?”   阮余不知道,但以前的经验告诉他,只要出现在顾子晋手里的东西,都是用来伤害他的。   顾子晋把阮余恐惧的眼神一丝不漏收入眼底,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阮余敏感地察觉到危险,身体刚做出逃跑的动作,就被顾子晋掐住脖子按倒在床上。   阮余的脸埋在枕头里透不上气,发出细细的呜咽声。   “过来按住他。”这话是对陈秘书说的。   陈秘书有一刻的迟疑,“顾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阮先生还在病着......”   话音没落,顾子晋冷冷的视线像刀子般投了过去。   陈秘书硬着头皮上前按住阮余的双手,阮余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他歪了歪脑袋,眼里显露出一丝微弱的求助信号。   陈秘书虽然心疼阮余,但没办法松手。   他用很小声又怜悯的语气说:“阮先生,你不该跟顾少对着干的。”   看着朝他走来的顾子晋,阮余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就像冬日里被寒风卷起的枯叶,连带着陈秘书都不忍心起来。   顾子晋没有计较陈秘书脸上不该出现的仁慈,语气平和地说:“既然你不想自动手吃饭,那我就亲自喂你。”   细长的塑胶管插进脆弱的喉咙里时,阮余单薄的背脊猛地弓了起来,手指深深陷进床单里,眼泪不受控制涌了出来,像断了线的珠子从脸颊滚落。   陈秘书差点抓不住阮余,对上顾子晋的眼神后,狠了狠心加重力道按住他。   随着那根管子越插越深,汹涌的胃酸直冲上喉咙。   阮余冷汗直冒,疼得动不了,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可是嗓子里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陈秘书知道他在求饶。   他看向顾子晋,顾子晋脸上没有一丝心软。   顾子晋铁了心要教训一个人的时候就不会中途罢手,他拿起柜子上那碗凉掉的粥,慢慢倒进漏斗里。   冰凉的粥灌进胃里时,阮余濒死似的颤抖了一下,他的意识仿佛抽离了,顾子晋的脸在视野里变得涣散重影。   指甲挠着被单的声音在死寂的气氛里显得很刺耳,陈秘书有些看不下去:“顾少,阮先生应该知道错了,不然放过他吧。”   顾子晋看着阮余痛苦得快要破碎的模样,有那么一刻的心软,他正想着收手,身下的阮余恍恍惚惚的说了句:“陶束,救我.......”   顾子晋的眼神冷了下来,毫不留情地往他胃里继续灌。   这个折磨的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久,阮余像是受不了了,指甲在顾子晋皮肤上抓出一道红痕,很微弱,但顾子晋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颤了颤。   一碗粥全部被灌进了胃里,阮余已经快昏死过去。   他的脸上布满泪痕,额角冷汗顺着脸颊直淌,嘴角和衣服上都是溅出来的粥渍。   管子从身体抽离时,阮余就像脱水的鱼骤然弹起来,呛得他不停咳嗽,好像要把心脏都给咳出来。   阮余趴在床边吐得撕心裂肺,异物掺杂着酸水吐得昂贵的地毯到处都是。   顾子晋站在床边冷眼看着阮余。   他的目的不是让阮余吃下这碗粥,是要让他记得这次的教训。   顾子晋把手里站着津液的管子扔到一边,“下次会主动吃了吗?”   物体碰撞地面的闷响让阮余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对上顾子晋危险的眼神,幅度很小的点头。   顾子晋很轻地给了他一下,“说话。”   阮余的脸微微偏过去,声音嘶哑得厉害,“会。”   顾子晋达到目的,心里却多了种沉甸甸的东西,他拿毛巾擦了手,对陈秘书说:“以后他不吃饭,就这样喂。”   陈秘书激灵了一下,应了声是,把东西撤了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还有一地的酸水。   顾子晋把阮余拖进浴室,就像拖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动物,他的衣服被脱了个干净,温水从头顶淋下来,身上的酸水和秽物顺着水流流向下水口。   头顶传来顾子晋的声音:“敬酒不吃吃罚酒。”   家庭医生说的话被顾子晋抛到脑后,他把浑身湿透的阮余从地上拽起来,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阮余的身体软得像滩烂泥,被顾子晋摆成一个轻易伤害的姿势,进入的那瞬间,阮余莫名想到插进喉咙里那根管子,他的胃里一阵翻涌,不受控制地又吐了。   空气一下子变得死寂。   吐完后阮余好像意识到什么,颤抖地抬头看了顾子晋一眼,里面藏着深深的恐惧。   这个眼神顿时让顾子晋打消了惩罚的念头。   顾子晋拿花洒把地板冲干净,半吓唬半威胁地说:“再吐你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阮余却当真了,等那股胃酸再冲上来的时候,他咬紧嘴唇硬生生地憋了下去。   等顾子晋察觉到阮余太过安静,把他的脸扳了过来,阮余脸已经憋得涨红,生理眼泪像失阀的水龙头掉个不停,还没痊愈的嘴唇又被牙齿咬破了。   顾子晋不悦地皱眉,撬开阮余的牙关,“你是想憋死自己?”   阮余弯着腰吐了好一会儿,嘶哑地小声说:“你让我不准吐的。”   顾子晋顿了顿,冷笑一声,“以前倒没见你这么听话过。”   阮余被这次被伤得太狠,断断续续的呕吐出汗,顾子晋觉得扫兴,只发泄了一次就放过了他。   阮余被包裹在宽大的浴巾里,被顾子晋抱到床上,身体的余颤还没褪去。   身体一沾到床,阮余立刻缩成一团,只有这个姿势让他有安全感。   其实阮余以前也跟其他人一样,可以放松大胆的睡觉,自从跟了顾子晋以后,他只剩下这样一个防备的姿势。   其实他也知道这个动作阻挡不了任何伤害。   阮余头发湿漉漉的,过度的伤害让他变得很安静脆弱,看起来就像只柔软的幼兔,顾子晋一只手就圈住了他,心也莫名跟着安定下来,淡声道:“阮余,你打掉我的孩子,我只是给了你这么点小惩罚,你该庆幸才对,我对别人从来没有这种耐心。”   他摸上阮余柔软的头发,“以后乖点,等怀上孩子,我就让你回学校。”   阮余垂着眼睛,眼底罩着一层很深的疲惫和绝望。   等他怀上孩子,然后大着肚子上学吗?   顾子晋看着阮余面如死灰的表情,亲了下他的脸颊,其实对玩伴不该有这样越线的动作,但阮余脸上的绝望和无助让他有些心软。   毕竟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玩具,说不喜欢是不可能的。   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就在顾子晋以为阮余睡着时,他突然开口:“我想回学校拿书。”   顾子晋低下头,“拿书干什么?”   房间里只开了盏昏黄的床头灯,阮余脸上落着阴影,表情不太看得清,“学习。”   顾子晋以为阮余妥协了,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我让陈秘书去学校帮你拿。”   阮余轻轻摇头,“我有很多做过的笔记,还是我自己回去拿吧。”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眼神多了几分审视,“阮余,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阮余被迫抬起头,吃痛地皱着脸,“我只是不想落下课程。”   顾子晋审视的目光深深看着阮余,仿佛要透过眼睛看穿他的内心。   阮余抓着床单的手微微出汗,他正想说些什么让顾子晋打消疑心,顾子晋先一步松开了手,口吻阴森,“别再动什么心思,这种事应该不用我再跟你重复一遍。”   阮余认命似的轻轻嗯了一声,他垂下眼睛,黑黢黢的眸子里藏着说不透的心思。   顾子晋最后还是放阮余回了趟学校,陈秘书负责开车送他回去。   说是帮忙,其实是监视。   陈秘书在一片寂静中开了口,好心劝道:“阮先生,能生下顾少的孩子,以后你的前途就不用愁了,这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顾子晋身边不知道多少人想爬他的床,只有阮余无论受到多少伤害,始终不愿意妥协。   可惜阮余不知道,偏偏这样最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   阮余抬起头,对上后视镜里那双眼睛,声音没有情绪,“那你愿意给一个强|奸你的人生孩子吗?”   陈秘书不说话了。   阮余还是太天真,以顾子晋的手段,只要他想要孩子,阮余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个时间的学校静悄悄的,学生们都已经睡觉了。   阮余摸黑来到教室,对陈秘书说:“你等我一下,我进去拿书。”   陈秘书说:“还是我帮你一起收拾吧,这样快点。”   阮余猜到是顾子晋让陈秘书寸步不离跟着自己的,他没说什么,推门进了教室。   阮余的书包落在了宿舍里,他没办法回去拿,只能用从别墅里带出来的塑料袋装书。   期间陈秘书一直站在旁边,盯着阮余的一举一动。   阮余蹲在桌洞前,把平时上课比较重要的几本书给拿了出来,就在这时,他摸到一个有点冰凉的包装盒,是他之前藏在这里的避孕药。   阮余心里动了动,他不露声色地把避孕药藏在书底下,一起放进袋子里。 第三十四章 检查有没有怀孕(修)   阮余回到别墅的时候,顾子晋还没睡。   他靠在床头,胸口的浴袍开了大半,目光落在阮余手里的袋子,“东西拿回来了?”   阮余很轻地点头。   顾子晋轻描淡写地说:“拿来给我看看。”   阮余知道顾子晋不相信他,垂眉顺目把袋子递给顾子晋。   顾子晋随便翻了几下袋子,都是些书和笔记本,还有一个简陋寒酸的笔袋,没什么特别的。   顾子晋眉头微挑,把袋子扔还给阮余,“就这些?”   阮余看着怀里的袋子,小声说:“这些就够了。”   顾子晋没再说什么,有陈秘书寸步不离,他不用担心阮余动什么手脚,更何况一个学生们上课念书的教室能藏什么秘密。   他一手揽过阮余的细腰,“你的要求我满足你了,现在该满意了?”   阮余没站稳踉跄着撞在顾子晋的胸口,忍不住帮自己争取了一次,“我还是想回学校上课。”   顾子晋故意忽略他话里的暗示,“想早点回去,就快点给我怀个孩子。”   阮余的目光微微黯淡下去,彻底没了光亮。   顾子晋摸着阮余光滑的身体,呼吸变得粗重不稳,昨天在浴室里做了一次,阮余已经有点出血的迹象,如果又做,不知道他身体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顾子晋压下了欲望,只让阮余用嘴给他发泄了一次,这才放开阮余,去浴室洗澡。   阮余听着浴室里的“哗哗”水声,双手撑着地板,膝盖酸软从地上爬起来,从校服的口袋里掏出那盒避孕药。   阮余知道顾子晋会检查他带回来的东西,所以回来的路上提前把避孕药从袋子里拿了出来,偷偷藏到了口袋。   他把避孕药的外盒拆掉,拿出里面的药片板藏到笔袋里,又用很多圆珠笔堆在上面,确认看不出异常,才把拉链拉好放回袋子里。   这几个动作已经让阮余的手心布满汗水。   他宁愿被顾子晋折磨,也不会给顾子晋生孩子的。   阮余心里抱着希望,只要他一直怀不上孩子,说不定等哪天顾子晋厌烦了,就会放他回学校,到那个时候他也不用像个怪胎大着个肚子上学。   阮余在别墅里休养了两个多星期,身体慢慢地痊愈了,下面也不再流血。   顾子晋没有再忍着,又像以前一样尽情地在阮余身上发泄欲望,每次结束的时候都会把东西留在他身体里。   阮余一开始还反抗过,后来知道抗拒不了,就不再挣扎了,自暴自弃的顺从让顾子晋以为他想通了。   毕竟吃了那么多次打,也该听话了。   阮余被困在了别墅里,哪里都去不了,白天在别墅里学习,晚上被顾子晋按在别墅的各个角落为所欲为。   至于学校那边,一次都没联系过阮余。   这天晚上,剧烈的情事刚刚结束,阮余疲惫无力地陷在枕头里,手指动都动不了,耳边响起顾子晋慵懒的声音,“一个月了,肚子也该有动静了。”   一只手摸上平坦的小腹,阮余不自觉绷紧身体,连脚尖都蜷了蜷。   “明天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顾子晋深深地说:“说不定已经怀上了。”   阮余像是累极了,轻轻地嗯了一声,他闭上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隔天一早,阮余吃完早餐就跟顾子晋出门了。   自从上次插管后,阮余没有再绝食过,被塑料管穿过喉咙到达胃里的痛苦他不想再体验一遍了。   车里静悄悄的,一路上没人说话。   顾子晋看向阮余,见他细瘦的手指紧紧捏着衣角,指尖都泛了白,“紧张?”   阮余意识到顾子晋在跟他说话,轻轻摇了摇头。   顾子晋目光落在阮余平坦的小腹上,玩味地说:“你该期待才对,怀上了你就能回学校继续上你的课。”   阮余期待回学校,可是却不期待怀上顾子晋的孩子,但这样的话他没有说出口,顾子晋脾气不好,惹恼了他,吃苦的只有他自己而已。   车子很快行驶到目的地,当看见医院的名字后,阮余不自觉打了一个激灵。   是他上次做引产手术的那家医院。   顾子晋站在车门口,看着紧靠在座位上的阮余,挑了挑眉,“不下车?”   阮余不明白顾子晋为什么选这家医院做检查,他心里有些不安,轻声说:“为什么来这里?”   顾子晋扯了扯嘴角,“你之前不是来这里检查过?熟门熟路更保险点。”   阮余有些抗拒,但还是被顾子晋拽着下了车,强制带进了医院。   在顾子晋的安排下,阮余被带去抽了血,这次负责他的是个完全脸生的医护人员,身后还有司机跟着。   抽完血回去的路上,阮余从李医生的办公室经过,门虚掩着,透过缝隙他看见李医生的座位坐着一个陌生男人。   阮余忍不住问身旁的护士:“请问李医生呢,我好像没有见到他?”   护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认识李医生?”   阮余小声说:“上次是李医生帮我做检查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护士犹豫了一下说:“李医生被医院辞退了。”   阮余呼吸一窒,“辞退?”   护士挺感慨的,“是啊,听说本来要评职称了,结果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第二天就打包走人了,真是可惜啊。”   阮余浑身被寒意包裹,他抬起头,正好看见顾子晋站在不远处,顾子晋的眼睛黑沉沉的,双手插在裤兜里,看不清情绪。   阮余禁不住地发抖起来,他知道这件事肯定跟顾子晋脱不了关系。   只有他才会做出这种事。   护士离开以后,阮余颤抖地开口:“是你做的吗?”   顾子晋毫不遮掩的恶意,“他帮着你骗我,你说呢?”   阮余呼吸变得不稳,“跟李医生没关系,是我求他帮我的.......”   顾子晋嘲弄地说:“那你应该怪你自己连累了无辜的人,至于他,做了踩我底线的事,我只是让他走人,你应该庆幸我没对他下狠手。”   阮余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上下牙齿不停打战。   顾子晋摸了摸阮余的脸,指尖温热的温度无形中灼伤了他,“阮余,如果你不想再害人,就安分点。”   阮余全身的血液都冒着冷意,他现在终于知道今天顾子晋为什么带他来这家医院,顾子晋在警告他,别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否则这次是李医生,那下次就会有陈医生王医生何医生。   检查结果是半个小时后出来的,医生拿着报告来了办公室。   顾子晋深深盯着他,“怎么样?”   医生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对顾子晋说:“很遗憾,阮先生没有怀孕。”   顾子晋微微眯了一下眼睛,寒潭般的眼眸显得深沉无比,“你确定?”   医生点头,“检查报告是不会出错的。”   顾子晋从医生手里拿过报告看了一眼,检查结果那一栏显示阮余没有妊娠反应。   顾子晋扭头看向阮余,他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对这个结果不太意外。   医生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眼力见地安慰道:“这种事情急不来,说不定下次就怀上了。”   顾子晋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是吗,之前第一次就怀上了,这次一个月了,还没有反应?”   医生轻咳一声,“这是概率问题,做得多不一定就能怀上的,毕竟阮先生是双性人,说不定体质跟普通人不一样。”   顾子晋没再说什么,他把检查报告揉成了团,扔进垃圾桶里。   从医院离开,车厢里一片低气压。   顾子晋看着阮余低头时露出的一小截白净脖颈,话里透出几分危险,“一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自从阮余身体痊愈以后,两人几乎每天都做,他倒是不信,阮余过了这么久还怀不上孩子。   阮余低下头,掩去了眼里的情绪,“我也不知道。”   顾子晋感觉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在脱离掌控,他心口莫名发燥,两只手指钳住阮余的下巴,“加把劲,不然你就别想回学校了。”   阮余脸色苍白了一点,小声说:“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惹恼了顾子晋,他把阮余按倒在座椅上,用力用拇指碾了碾他红嫩的嘴唇,“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就是不知道你等不等得及,毕竟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   阮余的表情成功出现一丝裂痕,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顾子晋脱下裤子,狠狠撞碎了剩下的声音。   车子行驶到别墅门口时,阮余已经疼得动不了,疲倦从身体钻到骨髓里,是被顾子晋抱下车的。   今天的顾子晋有些粗暴,也许是阮余让他浪费了大半天时间,却没有得到半点回报。   本来阮余以为顾子晋回到别墅以后还会继续折磨他,但他只是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罕见地放过了阮余。   阮余心里有些异样,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他待在顾子晋怀里一动不敢动,克制着不安的呼吸假装已经睡着了。   直到平稳的呼吸声在头顶响起,阮余才敢睁开眼睛,在黑暗里看向顾子晋。   顾子晋闭着眼,似乎睡得很熟。   阮余等了好一会儿,确认顾子晋不会再醒过来,才悄悄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掀开被子下床,因为紧张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蹑手蹑脚走到书桌前,从袋子里拿出笔袋,小心翼翼拉开拉链,从一堆圆珠笔下面拿出事先藏好的避孕药。   圆珠笔碰撞时的清脆声让他心头狂跳,随着药片版的锡箔纸被一点点撕开,两粒冰凉的药掉进掌心。   就在阮余准备吃药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又危险的嗓音,“你在干什么?” 第三十五章 书包里的避孕药   阮余身体猛地抖动了一下。   他猛地转过身,顾子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他的脸融入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阮余心脏狂跳个不停,全身紧张得像掉进陷阱的小动物。   顾子晋不是睡着了吗?   顾子晋朝着阮余走了过来,脚步声在地板上异常沉重,沉声道:“我问你在干什么?”   阮余不自觉后退一步,后腰撞在桌子边缘,涌起一阵冷汗,“我口渴,想喝水。”   说着阮余拿起手里的水杯,像是想证明自己没撒谎。   顾子晋的目光落在阮余手里的水杯上,语气意味不明,“喝个水紧张什么?”   阮余垂下眼睛,“只是被你吓了一跳。”   顾子晋仔细打量着阮余的脸,不经意间瞥见他身后的桌子上放着个笔袋,拉链是开着的。   阮余每次写完作业都会把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干净,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阮余注意到顾子晋的眼神,心脏提到了嗓子,小声解释说:“应该是我写完作业忘记收起来了。”   他正要把笔袋收进袋子里,顾子晋突然说:“拿过来。”   阮余动作一僵,指尖接触到冷空气时微微抖了抖。   见阮余背对着他一动不动,顾子晋的语气冷了下去,“没听见?”   阮余不自觉捏紧笔袋,轻声说:“这里面都是圆珠笔,没什么好看的......”   “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这句话已经是警告。   阮余对上顾子晋危险的目光,慢慢地把笔袋递了过去,表面的布料被冷汗浸得微湿。   顾子晋接过笔袋,往下一倒,圆珠笔噼里啪啦摔在桌面上,在寂静的环境里异常刺耳。   他的手随意地拨动着桌面上的圆珠笔,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东西。   顾子晋看了眼阮余,他发白的脸色透着隐约的青灰,目光正停留在他的手上。   顺着阮余的目光,顾子晋看向手里的笔袋。   他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想,打开桌上的台灯,一小束昏黄的灯光投射下来,仔仔细细检查了笔袋。   笔袋内部都翻了一遍,里面空空如也。   阮余屏着呼吸,手心里冒出细密的冷汗,“顾少,真的都是些圆珠笔而已。”   顾子晋盯着阮余看了一会儿,然后把笔袋扔回桌上。   阮余以为顾子晋打消了疑心,默默把散落的圆珠笔捡回笔袋里放好,一股力道突然从肩膀上压下来,把他掀过去按倒在桌面上。   阮余的后背猝不及防压上桌面一堆来不及收起的圆珠笔,顿时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顾子晋居高临下看着他,沉沉的瞳底翻腾着某种捉摸不透的情绪,“阮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阮余额头冒出紧张的汗水,浸湿了柔软的额发,“没,没有。”   顾子晋语气深沉,“真的没有?”   阮余小巧的喉结动了动,“真的,我什么都没有瞒着你。”   顾子晋盯着阮余良久,寒声道:“最好是这样,否则被我发现你又背着我搞什么小动作,你知道后果。”   他松开阮余,阮余吃痛地蜷了蜷,后背的衣服留下了很清晰的圆珠笔的印记。   顾子晋没看他一眼,“滚回来睡觉。”   阮余忍着疼说:“顾少,我可以把东西收拾干净再睡吗?”   顾子晋侧着身体盯着阮余看了片刻,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随便你。”   见顾子晋转身走了,阮余终于松了口气,他从书桌上下来,双腿有些发软。   阮余后背疼得厉害,只能弯着腰把圆珠笔一只只捡回笔袋,然后拉上拉链,放进装着书本的袋子里。   做完这些,顾子晋已经回到床上了,阮余回头看了一眼,确认顾子晋没注意这边,他悄悄扯了扯袖口,药片板和那两片来不及吃的避孕药从袖子里滑了出来。   刚刚阮余在顾子晋过来之前把东西全都藏了起来,不然肯定就暴露了。   阮余不敢想象被顾子晋发现的后果,可能这次顾子晋真的会弄死他的。   阮余飞快把药片吞进喉咙里,苦涩的药味在口腔里荡漾开来,他拿起桌上的水杯灌了半杯水,把药吞进了肚子里。   那个空了的药片板被阮余随便夹进某本书里的夹层,他不敢放回笔袋,担心顾子晋又会突然检查。   一切都整理好后,阮余提醒吊胆回到床上睡觉。   他像以前一样只占了很小的位置,怀里紧紧抱着被子,刚刚经历了那么凶险的事,阮余没有一点困意,恐惧的情绪充斥在他的胸口。   一只手突然把他揽进怀里,阮余绷紧了身体,僵硬地靠在顾子晋怀里。   顾子晋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子上,即便阮余没睁开眼睛,也能感觉到顾子晋在看着他。   阮余不自觉抓紧身下的床单,努力装出睡着的样子。   顾子晋没有拆穿阮余恶劣的演技,在他耳边说:“阮余,你最好没事瞒着我。”   这句话像是铅锤在阮余的心上敲击了一下,怦怦地跳个不停。   他一动不敢动,直到顾子晋再次闭上眼睛,好像才能够呼吸似的,生怕再吵醒他。   阮余一阵后怕,这一个月里,他每次都是等到顾子晋睡着后偷偷吃避孕药的,他没想到顾子晋今天晚上会突然醒过来,还差点发现了他的秘密。   阮余脑袋里一片混乱,费劲的姿势让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顾子晋没再提昨天晚上的事,这让阮余松了口气。   吃早餐的时候,顾子晋突然说:“吃完跟我去个地方。”   阮余握紧手里的筷子,沉默地盯着碗里的早餐。   他没问去哪里,他是没有拒绝的权利的。   早餐结束后,阮余起身跟在顾子晋身后准备出门,顾子晋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阮余身上的校服,不悦道:“别整天穿你这破校服。”   阮余的动作一顿,无措地站在原地,“我没有别的衣服了。”   顾子晋沉吟片刻,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不想让其他人看见阮余穿校服时乖乖软软的模样。   没过多久,门铃响起,两个穿着正装的工作人员推着一排最新季的衣服走了进来。   顾子晋一眼选中最末尾的材质很好的白色棉府绸的衬衫,和一件简单设计的缎面长裤,似乎能想象到阮余穿上身的效果。   顾子晋把衣服扔到床边,“换上。”   阮余看见衣领上的LOGO,他听杜飞鹏他们闲聊的时候听说过这个牌子,听说随便一条领带都要五位数,烫手似的推了回去,“我不能穿,太贵了。”   “让你换就换。”顾子晋捏了捏阮余柔软的后脖颈,“别让我亲自动手,不然就该迟到了。”   阮余听着这句威胁的话,腿间涌起密密麻麻的疼,他认命似的垂下眼睛,当着顾子晋的面换上他挑选的衣服。   这是顾子晋第一次看阮余穿校服以外的衣服,裁剪得当的设计衬得他腰身细瘦,皮肤白皙,看起来就像个富养的小公子。   谁能想到这种气质的人居然是从孤儿院出来的一个孤儿。   顾子晋下腹又蠢蠢欲动起来,他强压下欲望,满意地用眼神扫了阮余一遍,“你穿这个好看,以后少穿校服。”   阮余垂着头没说话。   他宁愿穿便宜劣质的校服,也不想要顾子晋给的东西,这不是他这种档次的人应该拥有的。   司机已经在别墅门口等着了,接到两人后发动汽车往目的地驶去。   地点是一家高级公馆,顾子晋轻车熟路领着阮余来到包厢,隔着扇门都能听见里面谈笑的声音。   随着顾子晋推开门,包厢里的视线纷纷投了过来。   阮余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面孔,是上次在包厢里灌他酒的男人,许兴宇。   许兴宇懒洋洋靠在沙发上,跟他打招呼,“子晋,你来了。”   他目光越过顾子晋的肩膀,看见身后的阮余,玩味地笑了笑,“这不是小阮吗?”   顾子晋随手扯下领带,“喊人。”   阮余低眉顺眼,小声喊了句许少。   许兴宇意味深长地笑道:“子晋,不愧是你,这么快就教乖了。”   顾子晋勾了勾唇角,搂住阮余的肩膀往身边带了带,“还是个孩子,别吓着他。”   许兴宇连声啧啧,“这才玩了多久,就开始护起来了。”   包厢里还有几个生面孔的男人,年纪都和顾子晋差不多,身上透露出纨绔子弟的气质。   其中一个人开口说:“顾少,上次你说要把人带来给我们瞧瞧,我们可是等了好久啊。”   说话的人是殷成,父亲是新晋的地产大亨,根基还不稳,还是攀上许兴宇,殷成才能混入他们这个圈子。   不过殷成的名声是这群人里最臭的一个,他那方面有问题,所以就把无处发泄的欲望拿来虐待床伴,每个跟他过夜的人要么遍体鳞伤,要么就是重伤住院。   顾子晋自然而然地坐到沙发中间的主位,顺手把阮余拽到身边坐下,“前段时间忙,这不是带来了?”   阮余低着头,感觉到无数目光落在他身上,就好像在看一件商品。   他的头越垂越低,几乎埋到胸口。   殷成半开玩笑地说:“我还以为顾少舍不得带出来呢。”   顾子晋揽住阮余的肩,“一个小玩意儿,有什么舍不得。”   阮余木讷地望着脚下的鞋子,丝毫不为这句话伤心。   如果顾子晋真的把他当成一个玩具就好了,等以后玩腻了,就会把他扔到一边,到那个时候他就能离顾子晋远远的,再也不会有交集。   殷成听顾子晋这么说,以为阮余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床伴,动了点大胆的心思,“顾少这么大方,不然送给我玩一晚?”   殷成从阮余一进门就看上了他,虽然长得不是明艳动人那一挂,但恰恰是身上那股青涩的气质,让他蠢蠢欲动。   像这种还在上学的学生,折磨起来一定很带劲。   听到殷成的话,阮余身体颤了颤,瞪圆的双眼里浮出深深的恐惧,像只掉进狼群里的羔羊,胆怯地往顾子晋身边靠近。   这个动作不知道怎么取悦了顾子晋,他捏了捏阮余柔软的耳垂,正要开口,手机突然响了。   顾子晋扫了眼来电显示,电话是家里的保姆打来的。   顾子晋不动声色收起手机,跟阮余说了句“好好待着”,起身走出包厢,到走廊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保姆的声音,“顾少,您出门前吩咐我检查阮先生的书包,我已经检查过了。”   顾子晋目光微微深沉了几分,等着保姆说下去。   保姆硬着头皮说:“我在阮先生的书包里搜到了避孕药。” 第三十六章 暴露的惩罚   包厢里谈笑风生,音乐震耳欲聋。   阮余不自在地坐在沙发上,听着周围时不时传来的调笑声,迫切的想要逃离这里。   一个男人突然坐到阮余身边,是刚刚跟顾子晋说话的殷成。   殷成玩味的视线在阮余身上打量,“你跟顾少多久了?”   阮余就像只受惊的小动物,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他低着头盯着脚下的鞋子,假装没听见。   殷成把手放在阮余肩膀上,暧昧地捏了捏,“不如跟着我吧,顾少能给你的,我也能。”   阮余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全身都写满了抗拒,他第一次希望顾子晋快点回来,哪怕顾子晋是让他陷入这个境地的罪魁祸首。   阮余越不搭理他,殷成就对他越感兴趣,太听话的玩具就没意思了。   他不安分的手一寸寸下移,摸到阮余的大腿,隔着缎面的裤子都能感觉到阮余柔软温热的皮肤。   阮余猛地弹了起来,瞪大的瞳孔里是细细闪闪的水光,这副样子完全激起了殷成的施虐癖,恨不得马上带阮余去开房。   一旁的许兴宇搂着个少年,边喝酒边看戏,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   殷成见状,更加肆无忌惮。   许兴宇是顾子晋的好兄弟,这说明阮余在顾子晋心中的分量也没有多重,不然怎么可能这样看着他乱来。   殷成硬是把阮余按回了沙发上,笑着说:“你看你,开个玩笑,这么紧张干什么。”   阮余挣脱不开,被殷成强硬地搂在怀里,递了杯红酒到他嘴边,“来,喝点。”   刺鼻的酒味让阮余想到那天在包厢里被顾子晋灌酒的一幕,胃里生理性的痉挛起来。   他转开头,双手在殷成的胸口推拒着,“请你放开我。”   殷成笑吟吟地说:“你喝了我就放开你。”   阮余紧抿着唇不肯喝酒,就在气氛陷入僵局时,包厢门从外面推开,嘈杂的音乐声顿时小了下来。   顾子晋一身寒意走了进来,周身透着股挡不住的戾气。   他来到两人面前,看了眼阮余,又看向殷成手里的酒杯,脸上难辨喜怒,“怎么了?”   殷成皮笑肉不笑,“没什么,就是想让顾少的小情人陪我喝两杯酒,结果他不愿意给我面子。”   阮余就像抓住救命稻草,求助地看着顾子晋,微弱地希望他能把自己解救出去。   也许是今天的顾子晋和往常不太一样,给了阮余这样的错觉。   顾子晋沉默了几秒,然后毫不留情给了阮余一耳光,“上次才教过你规矩,这么快就忘了?”   阮余随着这股力量摔在沙发上,脸上火辣辣地疼,那瞬间他眼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随着身体的温度流逝干净。   殷成没想到顾子晋反应这么大,轻咳一声,“顾少,也不是什么大事,别动这么大的气。”   顾子晋声音极冷,带着冰冷的气息,“你要是还学不会,我不介意再费点力气教你。”   这话是对着阮余说的,五分钟前的和颜悦色仿佛都是假象。   阮余软绵绵趴在沙发上,耳朵里嗡嗡地响,心脏的血已经流光了。   他不应该寄托顾子晋的,顾子晋跟包厢里这些人没有区别。   阮余显露出脸上难过的表情让顾子晋心脏揪了一下,转瞬即逝,他坐回位置上,重新倒了杯酒放在阮余面前。   顾子晋说:“去给殷少赔个不是。”   阮余红肿着脸,费劲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他拿起面前的酒杯,脚步虚浮来到殷成面前,“殷少,对不起。”   殷成含笑跟他碰杯,“脸疼不疼啊,我给你揉揉吧?”   阮余麻木地摇头,也许知道没人能救他,自暴自弃地把辛辣刺激的酒液喝了个干净。   这一幕仿佛回到了第一次在包厢里的时候,那次的顾子晋是主犯,这次的顾子晋是帮凶。   阮余忍耐着强烈的呕吐感,坐回顾子晋身边,他握着手里的空酒杯,目光空洞地盯着脚下的鞋子。   顾子晋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看向殷成,“刚刚你说对他感兴趣?”   殷成看顾子晋脸色不太好看,自然不会蠢到去触他的霉头,识趣地说:“我就是开个玩笑,他是顾少的人,我哪里敢........”   顾子晋打断道:“今晚他送给你了。”   阮余颤颤地抬起睫毛,动作比迟钝的脑子更快地抓住了顾子晋的衣角,那是示弱的姿态。   殷成脸上一喜,“顾少,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顾子晋坐到沙发上,拿起桌上的酒杯慢条斯理喝了一口,“带他走吧。”   阮余怕了,他不明白顾子晋为什么出去了一趟以后突然变了个态度,他拼了命摇头,声音带着点颤,“不要,顾少,别把我送人!”   顾子晋看着阮余,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殷成兴奋得血液都沸腾起来,他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顾子晋居然这么大方真把人给了他。   殷成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他就去扯阮余的手臂,阮余太瘦了,好像一用力就会脱臼,细瘦的手指死死抓着顾子晋不肯松手,恐惧地说:“顾少,顾少.......”   他知道被殷成从包厢里带走意味着什么,这个人可能会对他做和顾子晋一样的事情,或者做出更加可怕的举动。   阮余挣扎得太过厉害,一时间包厢里的动静都小了下来,所有人纷纷看向这边。   顾子晋始终没看阮余一眼,跟身旁的许兴宇说话,仿佛只是抛弃了一个可有可无的玩具。   殷成蹲到地上,擦去阮余眼角的泪,“小宝贝,留着点眼泪到床上哭吧,我最喜欢看人哭了。”   阮余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开殷成的手,他爬过去抱住顾子晋的鞋,细碎的哭腔从发哑的嗓子里挤出来:“顾少,我不会再给你丢脸了,别让别人带走我......”   阮余太单纯,到现在还以为顾子晋是因为那杯酒才生他的气,他后悔没喝那杯酒,后悔觉得顾子晋会帮他,才落到这个下场。   殷成逐渐变得不耐烦,他担心顾子晋反悔,用了很粗暴的力道把阮余往外扯。   阮余死死抓住门边,因为太用力指甲都陷了进去,不停地喊着“顾少”,听起来撕心裂肺。   殷成看了眼毫无反应的顾子晋,笑着拍了拍阮余的脸,“你的顾少不要你了,以后就跟我吧。”   阮余的手指被殷成一根根无情地掰开,像野兽拖走猎物一样把他拖出了包厢。   一路上阮余拼了命反抗,指甲在地上抓挠的声音显得很刺耳,路过的工作人员纷纷投来视线,但没人敢过来拦。   来这里玩的人非富即贵,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阮余抗拒得太过厉害,指甲不小心在殷成手背上抓出一道红痕,换来一耳光。   他顿时脱了力,白净的脸颊很快浮起五根手指印,高高肿起一边。   阮余被拖到楼上的房间,随着房门打开,他被扔到床上。   眼前是天旋地转的黑,好半天阮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房间里的灯光是种诡异的红,就跟上次顾子晋带阮余去的情趣房差不多。   只不过这次没有各种污秽的成人玩具,桌面上摆着鞭子蜡烛还有绳子,全是虐待人用的工具。   阮余的脸色发白,他似乎意识到什么,恢复了点力气后落荒而逃地往门口爬去,被殷成抓住脚腕拽了回去。   阮余剧烈地在殷成手里挣扎,“不要,放开我!”   殷成粗暴地扯住阮余的头发,灯光下的笑容有些狰狞,“现在可没有人会救你了。”   “别碰我,走开!”阮余发抖的双腿在地上乱踢乱蹬,惊惧的尾调破了音,“放过我吧,求求你......”   殷成费了不少力气才用绳子把阮余的手捆了起来,他绕着桌子挑选工具,最后拿了条拇指粗细的鞭子,拇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然后狠狠抽在阮余身上。   阮余像条濒死的鱼猛地弹了起来,一道血痕顿时浮现在后背,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着,发出痛苦又无助的呻吟。   顾子晋站在门外,听着阮余凄厉的惨叫声,指尖的烟灰抖落了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的动静渐渐小了。   顾子晋把烟头扔到脚下踩灭,推门进了房间。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阮余蜷缩在墙边,睫毛和脸颊都是湿的,像是晕了过去,身上的衣服被鞭子抽成了一条条碎布,从脖子到脚踝都是血痕。   殷成衣衫整齐,也遮挡不住他施虐癖的本性,“顾少,来试试?绝对比你上他带劲。”   顾子晋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阮余,看都没看殷成一眼,“出去。”   殷成有些不太情愿,说话透露出一丝不悦,“顾少,你说好今晚他是我的。”   顾子晋一个阴冷的眼神投过去。   殷成顿时不说话了,他不情不愿地放下手里的鞭子,嘀咕了句“真扫兴”,离开了房间。   顾子晋来到墙边,看着脚下的阮余,他闭着眼睛,手腕留有被捆绑过的红色勒痕,就像个破布娃娃,全身上下没有一块能看的地方。   顾子晋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狠狠扔在阮余脸上。   他居高临下地说:“解释一下?”   锋利的一角在阮余脸上割出一道血痕,他睫毛颤了颤,精疲力尽地睁开眼睛,望向脚边。   当看清顾子晋扔下来的东西后,阮余身体的余颤更加强烈。   他终于知道顾子晋为什么接了个电话回来后会突然发疯了。   他偷藏的避孕药被发现了。   顾子晋冷冷地说:“阮余,我后悔以前对你太心软,才让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   他蹲下身,把药片一粒粒从锡箔纸里拆出来,“既然你这么喜欢吃避孕药,我就让你一次性吃完。” 第三十七章 让你回去上学(添加新内容)   陈秘书大半夜接到顾子晋打来的电话,急匆匆赶到了短信上的地址。   他猜到阮余可能又惹顾子晋不高兴了,可是到了地方还是被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这次这么严重。   一推开房间的门,陈秘书被浓烈的血腥味熏了个跟头,阮余靠在墙上侧身昏睡,身上被虐待过的痕迹触目惊心,脚边有一滩吐过的酸水,里面掺杂着几颗白色药片。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陈秘书呼吸都停了,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以至于看见坐在一边的顾子晋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顾,顾少。”   顾子晋的身形融入在黑暗里,嗓音透着股冷意,“送他去医院。”   陈秘书迟钝了几秒钟才做出反应,急忙走到阮余身边,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盖住上面的斑斑血迹。   陈秘书把昏迷不醒的阮余从地上抱了起来,他虚弱得像个捏起来的橡皮泥娃娃,轻轻一碰就碎了。   就在陈秘书带着阮余准备离开时,顾子晋突然说:“他的药是从哪里来的?”   陈秘书顿了顿,他不知道这药是什么,但是听顾子晋的意思,阮余肯定瞒着他又藏了什么东西。   陈秘书想起上次阮余提出回学校拿书,应该是那个时候搞的小动作。   对上黑暗里那双危险的眼睛,陈秘书喉咙滚动了下,解释说:“上次送阮先生回学校的时候我一直跟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顾子晋阴沉沉盯着他,“陈秘书,再发生这种事,你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   陈秘书后背冒起一阵冷汗,“您放心,我保证没有下次。”   陈秘书忍不住埋怨阮余总给他找事,但想想无论阮余每次去哪里,都是他在旁边监视阮余,也只能是他倒霉。   阮余被送进医院洗胃,一个小时才从急诊科出来。   医生说:“病人胃里的避孕药已经清理干净了,你们家属要多注意,这种东西吃多了虽然不至于死人,但对病人的身体也会有损害的。”   陈秘书愣了一下,这才知道阮余吐的那些白色药丸是避孕药。   难怪顾子晋会发这么大的火。   上次阮余把顾子晋的孩子打掉,这次又背着顾子晋偷偷吃避孕药,每一件事都在往顾子晋的底线上踩。   陈秘书都有些佩服阮余了。   阮余被送到病房,帮阮余处理伤口的护士看陈秘书的眼神像变态,明显把他错认成虐待阮余的人。   陈秘书总不能说是他的上司和猪朋狗友干出来的好事,只能硬着头皮背下这个黑锅。   没过多久,护士帮阮余处理好伤口,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陈秘书坐在床边,看着阮余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明白这么不听话的床伴,顾子晋为什么非要留着。   以顾子晋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好看听话的床伴没有。   不过陈秘书又想到阮余这具特殊的身体,可能这世界上都找不出几个双性人来,更别说还要符合顾子晋的口味,更是难上加难,难怪顾子晋不肯放手。   陈秘书来到病房外面,给顾子晋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电话那头的背景音有些嘈杂,顾子晋似乎还在包厢里。   “顾少,阮先生洗过胃,已经没事了,只不过人还没醒过来。”   顾子晋听完冷冷地说:“知道了。”   那边没再多说一句,直接挂断电话。   陈秘书摸不清楚顾子晋的意思,他收起手机回到病房,阮余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病号服穿在身上宽大松垮,裸露在外的皮肤隐隐可见红痕。   陈秘书叹了口气,坐到病床边刷手机打发时间,困得直打哈欠。   阮余醒过来已经是中午了,他吃力地睁开红肿的眼皮,身体就像散了架一样,皮肤火辣辣的像被扯破了,因为身上的伤疤太多了,他都不知道哪里更疼。   看到自己在医院,阮余已经不觉得意外了。   跟了顾子晋以后,阮余进医院都变成了家常便饭。   身旁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醒了?”   这个声音让阮余一激灵,他吃力地转过头,看见顾子晋坐在床边,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不自觉抱紧了身上的被子。   阮余回想起在房间的时候,顾子晋把一整盒避孕药塞到他嘴里强迫他咽下去,那种滋味就跟插管差不多。   顾子晋居高临下看着阮余,面无表情地说:“下次还敢背着我吃避孕药?”   阮余睫毛像枯蝶似的微微颤了颤,他的嗓子在强制吞下那些避孕药的时候弄伤了,声音像破败的琴,“我不会怀你的孩子的。”   顾子晋眸底闪过凌厉的精光,用力钳住阮余的下巴,“你是还没吃够苦头?”   阮余抬起头,眼睛里灰蒙蒙的,“我想要上学。”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我说过了,只要你怀上孩子,就可以回学校继续读书,不会影响学习。”   阮余心想,怎么会不影响呢,如果他真的怀上了,顾子晋是不会让他打掉孩子的,到时候他只能大着个肚子去上学,像个怪胎一样被人观赏议论。   阮余光是想想都害怕得不行。   他只想当一个正常的男人,顾子晋为什么不能放过他呢?   阮余的身体细细发颤,发着抖说:“顾少,你不缺人给你生孩子的,放过我好不好?”   顾子晋的指尖碰了碰他红肿的脸颊,“给我生孩子有什么不好,以后什么都不用愁了。”   以顾子晋的身份地位,勾勾手就有无数人给他生孩子,只有阮余永远一副被强迫的样子。   他越是这样,顾子晋越想让他生下两人的孩子。   阮余拼了命摇头,他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想要好好学习,以后考上大学,离顾子晋越远越好。   顾子晋看着阮余这副样子,眉眼冷了下去,“所以你还是不愿意?”   阮余嘴唇咬出了一圈深深的牙印,意思已经很明显。   顾子晋笑了,笑容里充满嘲弄,“阮余,你是不是真觉得我拿你没办法?”   阮余把身体蜷缩起来,单薄瘦弱的脊背上不停发抖。   顾子晋俯下身,摸了一把阮余被冷汗浸湿的头发,嗓音缓慢而危险,“我可以把你绑起来,让你张着腿被我干,到时候你吃不了避孕药,肚子会一天天大起来,直到生下我的孩子为止,去不了学校,参加不了高考,你想让你自己变成这样?”   阮余绝望地瞪圆了眼睛,就像一个掉在地上的木偶,生生被砸碎了。   顾子晋拍了拍他冰凉的脸颊,“阮余,既然你想逼我做绝了,就别后悔。”   他松开捏着阮余下巴的手,对身后的陈秘书说:“去帮他办理退学手续,高考也不用考了,以后直接锁在别墅里。”   阮余怕了,嗓音因为恐惧变了调:“不要,不要........”   顾子晋的暴戾和残忍阮余已经领教过了,他知道顾子晋做得出来,他一定会让自己不能再上学,变成一个用来发泄的生育工具。   阮余急忙牵住顾子晋的衣角,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变得艰难无比,“顾少,等我高考完了,好吗?”   顾子晋眉头微扬,“高考完?”   阮余嘴唇费劲地蠕动着,“等高考结束,我就给您怀个孩子。”   等高考结束,他就能离开这里了,到时候他就能离顾子晋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自己。   顾子晋拿开阮余的手,毫不手软把他推回病床上,“阮余,你以为你在我心里还有信用?”   阮余忍着疼一点点爬到床边,主动抓住顾子晋的手,闭着眼睛痛苦嘤咛,“我说的是真的,等高考结束了,我什么都听您的,我会听话的,我真的会听话......”   顾子晋扯起阮余的头发,看着他苍白又汗涔涔的脸,“我凭什么跟你做交易?”   阮余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直淌,声音又轻又细,夹杂着一点点颤,“你不想让孩子有什么意外的。”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你在威胁我?”   阮余慢慢地低下了头,细若蚊吟地说:“我在求您......”   顾子晋无情把阮余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你想都别想。”   他扔下阮余的手,起身离开病房,临走前对陈秘书说:“弄点东西给他吃,别饿死了。”   阮余看着顾子晋离去的背影,绝望地闭上眼睛窝在病床一角,心理上的折磨就像把小刀在他心脏细细地挫着。   陈秘书把热好的粥端了过来,“阮先生,吃点东西吧。”   阮余蜷缩在被子里,没有反应。   陈秘书叹了口气,“你不吃饭,顾少知道了又要生气了。”   阮余轻轻摇头,嗓音嘶哑得很厉害,“你拿走吧。”   经历过昨天晚上那种可怕的噩梦,阮余已经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无论陈秘书说什么,阮余都不肯吃饭,只是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顾子晋从陈秘书那里听说阮余不吃饭的事情已经是一天后,听说阮余一整天不吃不喝,身上的伤口发炎了也不肯擦药。   他来到医院已经是晚上,陈秘书正在旁边劝阮余吃饭。   阮余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顾子晋来到病床边,高高在上看着阮余,“你是又想插着管子吃饭?”   阮余身体轻轻地颤抖了一下,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顾子晋从陈秘书手里拿过碗,放在床边,“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阮余往被子里缩得更紧了。   这个动作激怒了顾子晋,他扣住阮余的脚踝把他从被子里拽了出来,捏住阮余的脸颊,逼迫他张开嘴,把粥倒进他的嘴里。   阮余被呛得面色涨红,不停咳嗽,粥液滴得到处都是,连顾子晋的裤腿都溅上了乳白色的液体。   阮余没有挣扎,就像个被玩坏的洋娃娃,嘴唇被滚烫的粥烫出一个小泡,睫毛是湿的,眼泪挂在眼角,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顾子晋第一次知道阮余还是个犟骨头。   顾子晋眉眼冷了下去,“你想绝食饿死自己?”   阮余声音细细小小的,还颤着沙哑的尾音,“我想回学校。”   顾子晋用力把碗放回床头柜上,“啪”一声闷响,气氛陡然变得严峻起来。   如果不是阮余伤得这么严重,顾子晋不会对他手下留情,从以前到现在没人能跟他谈条件到这个地步。   看着阮余脆弱得好像一用力就可以弄坏的身体,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是触目惊心的红痕,再受伤说不定就要进急救室了。   顾子晋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什么,他眼里闪过一抹几不可查的光芒,突然说:“好,我让你回去继续上学。”   阮余身体一僵,他抬起头,眼睛里充满不敢相信,半信半疑地看着顾子晋。   顾子晋居然真的答应了。   “不过我有个条件。”顾子晋语气变得深沉起来,“以后不准再吃避孕药,免得影响生育。”   阮余放在被子上的双手微微蜷了起来,眼中一瞬间的迟疑被顾子晋捕捉到。   顾子晋的表情看不懂情绪,“不愿意?”   阮余迟疑着抿紧嘴唇,小声说:“那您以后会做安全措施吗?”   顾子晋眼神里藏着点深不可见的深意,“当然,以后我会戴套。” 第三十八章 昨晚没玩过瘾   听到能回学校,阮余终于愿意吃饭了。   他握着勺子小口小口喝粥,袖口露出的白皙手腕上是一圈明晃晃的青紫红痕。   一碗粥阮余喝得见底,阮余把碗拿给陈秘书。   阮余看顾子晋的眼神带着微不可见的紧张,小声说:“顾少,你真的没骗我吗,真的会让我回学校上学?”   顾子晋用纸巾擦去他嘴角的粥渍,“你说的,等高考结束就给我怀孩子。”   阮余垂下睫毛,轻轻点头,看起来很乖顺的样子。   他知道顾子晋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的,这次的让步也只是因为怕弄坏他这个玩具,又怕他总是吃避孕药会伤了身体,以后就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顾子晋盯着阮余看了一会儿,对陈秘书说:“你回去休息吧。”   “好的。”陈秘书站了起来,“顾少,那我就先走了。”   顾子晋连个眼神都吝啬给,看都没看陈秘书。   阮余见顾子晋没有离开的意思,小心翼翼地说:“顾少,你不回去吗?”   顾子晋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弧度,“想赶我走?”   阮余低下头,掩去脸上抗拒的情绪,“没有。”   顾子晋盯着阮余看了一会儿,又看向一旁的陈秘书,发现他还在这里,明显有些不耐烦了,“还不走?”   陈秘书愣了一下,然后带着吃剩下的外卖准备离开。   就在陈秘书准备走的时候,顾子晋突然喊住了他,“等一下,去楼下买盒避孕套。”   陈秘书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面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意,再看阮余,听到这句话后他脸上流露出几分没能逃过一劫的失落。陈秘书面不改色地应下,“是。”   没过多久陈秘书回来了,他把买回来的东西交给顾子晋,然后带上病房的门走了。   阮余猜到是今天晚上顾子晋就要用,浑身哆嗦了一下,轻声问他:“顾少,我身上很疼,可以等我出院再说吗?”   顾子晋挑了挑眉,“我让你回学校上课,你不应该有点表示?”   这句话捏住了阮余的软肋。   他知道自己躲避不了,也不能躲,这个时候阮余不敢惹怒顾子晋,生怕惹恼了顾子晋,对方又会反悔不让他回学校。   阮余几乎没有任何反抗。   他的腰背上布满殷成虐待时留下的痕迹,顾子晋抚上触目惊心的伤疤,“疼吗?”   阮余身体轻轻颤栗了一下,下意识的反应给出了答案。   顾子晋冷冷地说:“疼就好好记得教训,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送给殷成,他昨晚没玩过瘾,估计还惦记着你。”   他故意放轻声音在阮余耳边低语,阮余的脸色变得煞白,他回忆起昨晚殷成虐待他的场景,那是比顾子晋的折磨还要可怕几百倍的噩梦。   顾子晋想惩罚一个人的时候一定会让对方留下印象深刻的痛苦,不来一次狠的,阮余永远记不住教训。   “不要,别把我送给他!”阮余果然被吓到了,他吃力地转了个身,生涩地搂住顾子晋的脖子,极微弱地啜泣,“我以后会听话,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顾子晋对阮余的示弱很受用,满意地抚摸着他的头发,“阮余,我对别人从来没这么好性子,你是第一个,所以别再挑战我的底线。”   阮余麻木地看着顾子晋身后的墙壁,感觉不到一丝庆幸和高兴。   他宁愿顾子晋对他就像个可有可无的玩具,玩腻了就把他丢到一边,再也想不起来。   也许是因为阮余身上还有伤,顾子晋只发泄一次就放过他了,还罕见地替他掖了被子。   只不过对身体还没痊愈的阮余来说依旧是高负荷的消耗。   幸好顾子晋做了安全措施,阮余不用再吃避孕的药,也不用再绷着精神假装睡觉,等顾子晋睡着再偷偷爬起来吃药,他在放松和安心的情况下很快就昏睡过去。   他柔软的额发被冷汗浸透,睫毛和毫无脸色的脸颊湿漉漉地挂着透明水珠,像受冻的小狗习惯性地缩在被子里。   顾子晋在黑暗里注视着阮余熟睡的脸,又看了眼床边的垃圾桶,深沉的眼眸涌动着某种情绪。   接下来的几天,顾子晋每天晚上都会来医院陪阮余,说是陪他,其实是为了发泄欲望。   不过顾子晋说到做到,每次做那种事的时候都会做安全措施,阮余没再吃过避孕药,也不用再花心思去偷偷买避孕药了。   阮余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星期,身上的痕迹慢慢消退下去,穿上校服已经能遮得差不多了。   在医生的允许下,阮余终于可以出院。   时隔两个月回到学校,阮余兴奋得手心都出了汗,恨不得马上飞回去。   只不过渐渐的,阮余发现这条不是回学校的路,而是回顾子晋的别墅的。   阮余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的脸色顿时煞白,看顾子晋的眼神像看什么可怕的东西,牙齿都在打颤,“顾少,你说过让我回学校上课的。”   顾子晋看着阮余抑制不住发抖的样子,语气轻描淡写,“只是回去拿你的书,你怕什么?”   阮余讪讪地问:“真的吗?”   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让顾子晋脸色缓和下来,揽着阮余的腰抱到怀里,“我答应过的事就不会反悔,除非你做了什么让我不高兴的事。”   他这句话意有所指,阮余抿紧嘴唇,身体渐渐软化在顾子晋的怀里,做出很温顺的样子。   车子开到别墅门口停下,顾子晋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去拿吧。”   阮余坐在位置上一动不敢动。   他不敢下车,怕进了别墅以后就出不来了,像以前一样被囚禁在别墅里,哪里都去不了。   阮余用卑微的,商量的语气说:“顾少,可以让人拿出来吗?”   顾子晋看着阮余提心吊胆的模样,嗤笑一声,“就这点胆子,还敢背着我吃避孕药打掉孩子。”   旧事重提,阮余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幸好顾子晋没有跟他计较的意思,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让保姆帮阮余把东西拿出来。   阮余后背贴紧了座椅,是一个随时落荒而逃的动作,直到家里的保姆把阮余的东西拿出来,被捧在手里的心脏才回到原来的位置。   顾子晋抬手捏了捏阮余的后脖颈,“说让你回去就回去,怕什么?”   阮余没办法不害怕,顾子晋留给他的印象就是阴晴不定的,上一秒和颜悦色,下一秒就可以把他当成狗一样欺负,或者送给别人。   随着车子发动,阮余那股不安也渐渐消退,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   至少顾子晋这次没骗他,真的让他回学校了。   随着离学校越来越近,阮余的心也越来越沉甸甸的,他想起上次在班里流传他被包|养的流言,不能再让流言继续发酵了。   阮余紧紧抓着胸前的安全带,鼓起勇气说:“顾少,可以在附近停车吗?”   顾子晋看穿阮余的想法,嗤道:“怎么,怕被别人看见你从我车上下去,以后说不清楚?”   阮余垂着头,盯着脚下发旧的运动鞋,“还有几个月了,您别让我读不下去好吗?”   顾子晋沉默了很久,对司机说:“到前面的路口停车。”   阮余暗暗松了口气,不知不觉把怀里的袋子紧紧抱出了几道皱褶。   车子在路边停下,阮余迫不及待去学校的心思藏都藏不住,抱着袋子里的书正要下车,一只手突然按住了车门。   阮余用无辜又迷茫的眼神看着顾子晋。   顾子晋抚了一把阮余的头发,动作温柔,说的话却冰冷森寒,“阮余,我让你回学校的原因应该不用我跟你重复一遍,如果你再敢背着我吃避孕药,我一定会让你退学。”   “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阮余轻轻抖了抖,小小声地说:“我知道,我不会吃的。”   其实阮余也想爱护身体的,只是在顾子晋身边只有不停受伤的份,现在顾子晋愿意短暂地放过他,做好安全措施,他也不会再吃避孕药了。   顾子晋给了阮余足够的心理压力,这才松开手,“走吧。”   阮余迫不及待开门下车,生怕顾子晋会反悔似的,抱着袋子快步往学校走去,他就像只逃离金丝笼的鸟,连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阮余进入学校的这一刻,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那一个月的囚禁几乎把阮余的身心都给磨灭了。   这个时候已经是放学时间,阮余先回了宿舍,一路上他有些踌躇,这么长时间没上学, 还不知道该怎么跟同学和老师解释原因。   想着想着阮余就到了宿舍门口,他推开宿舍的门,杜飞鹏和徐恺成都在。   见到阮余,杜飞鹏皮笑肉不笑,“你终于回来了。”   阮余隐约觉得杜飞鹏今天的态度有点奇怪,他正要回答,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不轻不重地“砰”一声。   阮余一转身,发现宿舍的门被徐恺成关起来了,他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杜飞鹏走过来狠狠推了他一把,恶狠狠地说:“妈的,上次你在宿舍为什么不开门?” 第三十九章 你在故意躲我   阮余的后背撞在梯子上,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再抬起头,杜飞鹏和徐恺成已经围了过来,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   杜飞鹏粗鲁地抓住他的领子,“你今天要是不说出个合理的理由,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徐恺成在旁边一唱一和,“就是,我们在外面敲了大半天的门也不见你开门,你成心的吧?”   阮余单薄的肩膀微微瑟缩起来,“我没听见你们敲门。”   杜飞鹏没好气地说:“我们敲的那么大声你都没听见,你耳朵聋了?”   阮余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没办法说自己那个时候正被顾子晋按在床上做不能见人的事情。   阮余的沉默让杜飞鹏更来火,用力戳了戳他的肩膀,“你是记恨我在班里说你被包|养的事情,才故意跟我对着干的吧?”   阮余的脸色唰一下白了。   如果不是杜飞鹏突然提起,阮余已经忘了这件事。   杜飞鹏以为被自己说中了,冷笑一声,“我哪句话说错你了?都有人看见你从有钱人车上下来了,还拿了钱,你装什么装?”   阮余咬紧嘴唇,刚痊愈没多久的伤口隐隐作痛,“我没有。”   如果换成以前的话,阮余会堂堂正正说一句自己没做过,可是现在他连反驳都说得心虚小心。   因为流言里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   唯一说错的,就是阮余没拿过顾子晋的钱,从头到尾他都是被强迫的,他根本不想跟顾子晋在一起。   可是阮余知道,就算他解释了,别人也不会相信的,还会觉得他是一个为了钱甘心出卖自己的身体的人。   “我管你有没有,反正你他妈那天就是故意不给我们开门。”杜飞鹏越说越来气,撸起袖子,“妈的,今天不教训你一顿我就姓杜。”   话音刚落,宿舍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响,是赵斯回来了。   门从里面反锁了,赵斯推了好几下门都没有推开,皱眉道:“你们锁门干什么?”   杜飞鹏跟徐恺成对视了一眼。   杜飞鹏忍不住在心里骂阮余真是好运气,每次被他们找麻烦都能凑巧赶在赵斯回来的时候。   赵斯又在敲门,杜飞鹏没办法,只能让徐恺成去开门。   宿舍门从里面打开,赵斯面无表情地看了徐恺成一眼,“你们在干什么?”   徐恺成朝着宿舍里面抬了抬下巴。   赵斯看向宿舍里面,发现不仅杜飞鹏和徐恺成在,阮余也回来了。   杜飞鹏恶人先告状,“赵斯,你回来得正好,上次你的床被弄脏,就是这小娘们干的,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在宿舍。”   赵斯看向阮余,表情看不出喜怒,“是你做的?”   阮余内疚地不敢看他,小声说:“赵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杜飞鹏顿时来劲了,“你看吧,我就说是他弄脏的,妈的,那么多血,都不知道他在你床上干了什么恶心的事,你今天必须收拾他。”   阮余的头几乎垂到胸前,内疚得不敢说话。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算了,反正我的床单已经换了。”   杜飞鹏难以置信,“他都把你床铺弄脏了,你就这样原谅他了?”   赵斯淡淡地说:“那是我的事,我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   杜飞鹏没想到赵斯这么好说话,气急败坏地骂了句脏话,“行,算我们多管闲事,好心没好报,我们走。”   徐恺成不赞同地皱眉,“赵斯,鹏子也是好心想帮你出口气,你是不是有点太帮着阮余了?”   “我没让你们替我出气。”赵斯黑沉沉的眼睛看着他,“而且是你们自己想找阮余的麻烦,还是真的为了替我出头?”   徐恺成被噎了一下,在赵斯的注视下心虚地避开眼睛,被杜飞鹏扯着走了。   宿舍里重新恢复安静,阮余紧绷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他看着赵斯,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脏你的床的。”   赵斯把书放到桌上,“这两个月你怎么没来学校?”   阮余愣了一下,没想到赵斯会突然关心他,鼻子有些发酸,“我,我身体不太舒服,住院了。”   其实阮余说的也不算全是谎话,这一个月以来他一直都待在医院里养伤。   赵斯转过头,金丝眼镜后边的眼睛注视着他,“伤得很严重?”   阮余不太敢跟赵斯对视,“还,还好。”   他看向赵斯的床铺,已经换了个新的深色床单,之前被他的血弄脏的床单肯定不能再用了。   阮余难为情地说:“你的床单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赵斯表情没什么变化,“你要赔我?”   阮余点点头,他弄脏了赵斯的床单,赔钱也是应该的。   阮余只希望不会太贵,他身上只剩下几百块钱了。   赵斯瞥见阮余细瘦的手指紧揪着衣角,淡漠地说:“不用了,我之前一直想换个床单,正好趁这次机会换了。”   阮余小声说:“可是我没弄脏的话,你还可以用来替换的。”   阮余坚持要还钱,赵斯沉默了一会儿,“我忘了多少钱了,下次问了再告诉你。”   阮余点点头,好像因为赵斯愿意让他赔偿松了口气,露出浅浅的笑容,“好。”   赵斯盯着阮余白净没什么血色的脸,久久没有移开,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余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赵斯收回视线,“你怎么会流那么多血?”   阮余顿了顿,支支吾吾地说:“我不小心割到手了。”   赵斯扫了眼阮余的双手,光滑的皮肤上连个伤口都没有,而且那种出血量,根本不可能只是伤到手就能造成的。   赵斯没有拆穿阮余蹩脚的谎言,“所以你这两个月没来学校,是因为弄伤手住院了?”   阮余轻轻点头。   赵斯没再说什么,“该上晚自习了,走吧。”   阮余这才发现快迟到了,他连忙把袋子里的书装进书包,跟着赵斯去了教室。   时隔两个月没出现的阮余突然出现在教室里,班里的议论声顿时多了起来。   毕竟刚传出那个流言没多久,阮余就请假了,大家都以为阮余是因为心虚才不敢来上学。   阮余假装没听进周围的议论声,埋头往位置上走去,身旁的赵斯突然说:“上次辛苦你帮我家的司机送钱给我。”   阮余愣了一下,不明白赵斯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他正要问赵斯这句话什么意思,就听见周围的同学说:“原来阮余是帮赵斯拿的钱啊。”   “那不就说明阮余坐的是赵斯家的车吗?跟金|主有什么关系?”   “我就说了阮余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他成绩那么好,每年都拿奖学金,至于去给人包|养吗?”   “就是,散布这种谣言的人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阮余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赵斯是在帮他解释上次的事情,他心里涌起一阵暖意,感激地小声说:“谢谢你,赵斯。”   其实赵斯没理由帮他的,但是赵斯还是这么做了。   赵斯看着阮余灯光下亮晶晶的眼睛,淡淡地说:“下次再有人问你这件事,你就这样解释。”   阮余感动地点点头。   赵斯回到自己的座位,前面的杜飞鹏立刻转过身,讥讽道:“我怎么不知道阮余什么时候坐过你家的车?”   赵斯没搭理杜飞鹏,从桌洞里拿出本书看了起来。   杜飞鹏吃了瘪,没好气地瞪了眼阮余,转回身跟徐恺成打牌去了。   阮余假装没看见,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感觉沉甸甸压在背上的压力顿时消失了。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议论声也渐渐消停了,有赵斯出面解释,阮余的事情很快翻篇,没什么人再讨论。   阮余不用再被人戳脊梁骨,心情轻松了不少,连学习都有动力了。   一转眼,晚自习结束,阮余把最后的练习题做完才回宿舍。   宿舍里亮着灯,杜飞鹏和徐恺成还有赵斯都在,三人像是闹别扭了,气氛有些凝重,谁也没说话。   赵斯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向门口。   阮余主动朝赵斯笑了笑。   赵斯还是跟以前一样,冷淡地点了下头,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阮余已经习惯了赵斯这副样子,他去浴室洗澡,然后回到床铺上,刚躺下准备看书,手机突然响了。   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的人只可能是顾子晋。   阮余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果然是顾子晋。   阮余轻松了一个晚上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接顾子晋的电话都变成了负担。   阮余本来想当作没听见,可是又担心惹顾子晋生气,在手机响了第五声后慢慢地接起视频通话,躲在被窝里小声说:“顾少。”   顾子晋的脸出现在视频那头,慵懒的声线磁性沙哑,“在干什么?”   阮余抓着手机,下意识地说:“我准备睡觉了。”   顾子晋嗤笑一声:“阮余,你在故意躲我?”   阮余心里一咯噔,声音越来越低,“没有,宿舍快关灯了,舍友们都要睡觉了。”   顾子晋置若未闻,“那你旁边是什么?”   阮余看向身旁,脸色顿时白了几分,那是他刚刚翻开几页的书,还没来得及看就被这通视频电话给打断了。   顾子晋的脸色已经冷了,即便笑着也够让人生寒:“刚放你回学校,你就忘了之前的教训了?”   阮余喉咙发紧,“没有,我没忘........”   顾子晋盯着阮余看了半天,即便隔着屏幕也不能减轻他与生俱来的压迫感,突然说:“把裤子脱了。”   阮余愣住了,“什,什么?”   顾子晋皮笑肉不笑,“自己摸给我看。” 第四十章 背着我交男朋友   阮余的呼吸都停住了,心脏剧烈地捶打着脆弱的瓣膜。   顾子晋在手机那头说:“没听见?”   阮余细细的嗓音发着颤:“顾少,这是在我的宿舍。”   顾子晋眼里藏着戏谑和讥讽,“又不是没在你宿舍做过,装什么?”   阮余不自觉想起上次在宿舍里发生的事情,脸色更加苍白。   见阮余迟迟没有动作,顾子晋低沉的声音变得危险,“阮余,你是想我亲自过去一趟你的学校?”   阮余猛地打了一个激灵,“不要!”   “那就乖乖按我说的做。”顾子晋神色懒散地靠着沙发,长腿交叠轻蔑地勾唇,“不然我就亲自过去学校找你。”   看着顾子晋逐渐失去耐心的表情,阮余紧咬着下唇,在顾子晋的注视下缓缓脱下校服裤。   阮余的床只用一块白色帘子隔了起来,只要有人靠近,就能看见阮余正在做那种羞耻的事情。   阮余紧绷得浑身发抖,随时可能被人发现的危险让他快要崩溃,为了早点结束折磨只能温驯地顺从顾子晋,他让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   顾子晋隔着屏幕看着阮余逐渐涨红的脸,他的动作太生涩了,就跟他身上那套洗得发白的校服一样轻易地引起人的虐待欲。   顾子晋已经有些后悔这么轻易让阮余回了学校。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帘子外面时不时经过的人影已经让阮余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鼻尖湿嗒嗒地红着,带着细细的哭腔哀求,“顾少,可以了吗?”   顾子晋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他一言不发注视阮余,看着他惶恐不安的脸上在听见宿管过来要求关灯时几乎快要哭出来,这才好心放过他,“行了,去睡觉吧。”   阮余就像从狼嘴里逃生的小羔羊,迫不及待挂了电话,他颤抖地穿起裤子,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成一团,单薄的被子带起了微微的战栗。   阮余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再忍几个月,等高考结束以后,他就可以彻底离开顾子晋了。   清晨的第一束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到床上,阮余缓缓睁开眼睛,眼皮肿得有点睁不开。   身下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让人无法忽视。   阮余从记事起,他的生活里只有学习,给自己解决生理需要的次数掰着手指都数得过来,偶尔有反应了也是忍耐着等欲望消除下去,从来没有像昨天晚上一样,被顾子晋强迫着满足自己。   阮余感觉不到半点舒服,留给他的只有深深的反胃。   阮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残留的生理眼泪,轻手轻脚下了床。   这个时候还不到七点钟,其他人都还没有醒,宿舍里静悄悄一片,阮余的脚步放得很轻,抱着脸盆来到洗手间洗漱。   他刚要推开洗手间的门,面前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把阮余吓了一跳,   出来的人是赵斯,他似乎刚睡醒,身上还穿着材质很好的睡衣,难得没带金丝眼镜让他看起来减少了几分难以靠近的冷漠。   阮余怔怔地看着赵斯,觉得他和戴眼镜的时候好像判若两人。   因为宿舍里的窗帘紧闭,光线昏暗,赵斯好一会儿才辨认出眼前的人是阮余,见对方盯着他的脸,狐疑地说:“怎么这样看我?”   阮余回过神,反应过来这样看别人很失礼,连忙摇了摇头,“你这么早就醒了。”   赵斯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你不是更早?”   阮余的勤奋是出了名的,经常天还没亮就到教室学习了,等其他人懒洋洋地从被窝里爬起来,阮余已经做完好几张卷子了。   阮余眼神微微黯淡下去,“我已经好久没早起过了。”   自从跟了顾子晋以后,阮余经常被折腾得起不来床,更别说学习了。   阮余忽然想起什么,小声问赵斯:“对了,你问到床单多少钱了吗?”   阮余心里一直记着这件事,没有补偿给赵斯,他总觉得过意不去。   赵斯平静地说:“买了太久,家里人也忘了多少钱了,算了吧。”   阮余急忙说:“那我买一套赔给你好吗?”   赵斯看着阮余真挚的眼神,沉吟片刻,“如果你真觉得过意不去,就帮我买套睡衣吧。”   阮余眨了眨眼睛,“睡衣?”   “我这套睡衣有点旧了,正好想买套新的。”赵斯说:“如果你觉得麻烦的话就算了。”   阮余马上说:“不麻烦的,那我放学去看看。”   赵斯淡淡地嗯了一声,“那就麻烦你了。”   阮余小小声地说:“没有,是我给你添麻烦了才对。”   阮余特地问了赵斯的码数,默默记在心里,打算等放学的时候到附近看看。   刷牙洗脸后,阮余背着书包去了教室,班里已经没什么人讨论关于他的流言了,有些之前说了他坏话的学生见了阮余还主动跟他打起招呼。   阮余心里越发感激赵斯,如果不是赵斯的话,班里的同学到现在还在讨论他的流言,他也没办法好好学习了。   到了放学时间,阮余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带上,一个人出了学校。   阮余平时穿的衣服都是在地摊上买的,可是赵斯不一样,听说他的家境很好,平时用的都是名牌货,应该看不上地摊货。   而且要赔偿的话,也不能挑选太劣质的礼物,那样不礼貌。   阮余步行来到附近的商场,来来往往的大部分都是衣着光鲜的上班族,穿着校服的阮余总有种格格不入的寒酸。   阮余逛了好几家店,终于看到一家专门卖男士睡衣的店,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女导购见有客人上门,立刻迎了过来,“你好,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些什么呢?”   阮余局促地说:“请问有我这个年纪穿的睡衣吗?”   “有的。”导购没有因为阮余穿着校服就瞧不起他,礼貌地带着阮余来到一个货柜前,“这里的款式都是偏年轻款式的,你看看。”   阮余在一排睡衣里面仔细地挑选,最后看中了一套深色格子的男士睡衣。   他看赵斯平时好像比较喜欢深色简单的衣服,而且这套的布料也很舒服。   阮余鼓起勇气询问了价格,听说要将近四百块钱,他吓了一跳,“这,这么贵。”   女导购微笑道:“这款是全羊毛的,上身非常舒适,所以会贵一点的。”   阮余不懂衣服的材质,但是他在宿舍的时候经常听杜飞鹏他们说全羊毛的面料很好,他们身上穿的都是这类型的衣服。   想到这是赔偿给赵斯的衣服,阮余狠狠心拿给导购买单,他从来没买过这么贵的睡衣,付钱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导购笑着说:“你好,需要购物小票吗?”   阮余不太懂购物小票是什么东西,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导购就把购物小票跟衣服一起放进了袋子里,交给了阮余。   阮余跟导购说了声谢谢,提着袋子离开了商场,他看着购物袋里的睡衣,不知道赵斯会不会喜欢。   阮余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他本来想直接去教室的,可是提着一个品牌的购物袋太显眼了,加上流言好不容易消停了,阮余不想又引起别人的注意。   所以阮余临时改变路线回了宿舍,打算先把购物袋放在赵斯床边,这样的话他一回来就能看见了。   这个时间所有学生都去上晚自习了,宿舍楼里只有几盏亮着,其中就包括阮余住的宿舍。   阮余想,应该是杜飞鹏他们又没去上晚自习了吧。   他回到宿舍,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阳台站着个人影,因为太暗了看不清是谁。   就在阮余疑惑的时候,阳台上的人似乎听见开门声,转了过来。   当阮余看清对方的脸后,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   顾子晋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回来了。”   阮余吓得手里的袋子差点掉了,“顾,顾少.......”   顾子晋双手插兜,“还以为你去上晚自习了,正想着找什么理由让你回来。”   阮余全身变得僵硬,表情都做不出来,“顾少,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顾子晋走了过来,捏了捏阮余的后脖颈,“来看看你。”   昨天顾子晋看着阮余在他面前做那种事,他差点忍不住体内的冲动,如果不是顾忌着阮余宿舍有其他人,顾子晋早就过来了。   阮余后悔回宿舍了,如果他不回来的话,也不会碰上顾子晋。   阮余低下头,露出一截白皙僵硬的脖子,“我回来拿个东西,就要去上晚自习了。”   顾子晋情|色地顺着阮余的脖子慢慢往下,抚摸到他的细腰,“我让陈秘书帮你请了假,今晚你不用去上课了。”   阮余的心跟着这句话摔在了地上,头顶刺眼的灯也没办法让他的眼睛再亮着。   其实他已经猜到结果了,还是会因为不能去上课失望。   顾子晋注意到阮余怀里的袋子,上面的logo仿似乎是某个牌子,“那是什么?”   阮余的心顿时紧了紧,“没,没什么。”   顾子晋看着阮余的反应,从他怀里把袋子抢了过来,从里面拿出一套深色的格子睡衣,一张购物小票跟着掉了出来。   这个尺寸明显不是阮余穿的衣服,更何况还是一套将近四百块前的睡衣,根本不是阮余平时会消费的数目。   顾子晋的目光沉了下去,一把将睡衣连着袋子扔到阮余脸上,寒声道:“你是偷偷背着我在外面交男朋友了?” 第四十一章 嫌我的钱脏   阮余慌忙地接住即将掉下去的衣服,“没有。”   顾子晋的眼神泛着逼人的寒意,“你别告诉我,这是你给自己买的衣服。”   不等阮余开口,顾子晋弯腰捡起脚边的购物小票,冷冷一笑,“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这么贵的衣服都舍得买。”   阮余手心冒汗,解释说:“是我的舍友,上次我们在这里把他的床单弄脏了,所以才.......”   “弄脏床单,你赔他睡衣?”顾子晋嘴角勾起一抹掩饰不住的嘲弄,“阮余,你把我当傻子耍?”   阮余跟了顾子晋这段时间,通过一个表情就能分辨出顾子晋现在已经很不高兴了,紧张地说:“是真的,他说他不缺床单,所以才让我赔给他睡衣的。”   顾子晋审视的目光落在阮余身上,似乎在打量他有没有说谎。   阮余抱紧怀里的袋子,剧烈的心跳带动得胸前的购物袋都在颤,“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打电话问我的舍友。”   看着阮余紧张的表情,顾子晋黢黑的眼睛里藏着深不可测的东西,沉默片刻后,他冷冷地说:“阮余,我的东西最忌讳被人碰,你如果还不懂这个道理,就想想陶束的后果。”   提到陶束,阮余手脚凉得就像冰水浸了一夜。   顾子晋没再计较这件事,他猜阮余也没有这个胆子在外面乱来,从阮余怀里扯过袋子扔到一边,把他随意地压在最近的一张床上。   意识到顾子晋要做什么,阮余双手抗拒地抵在他的胸前,“顾少,我这里没有那种东西.......”   顾子晋含住他的耳垂,“我带了。”   阮余那点小心思在顾子晋这里根本不够看,意味深长地说:“放心,我说过高考结束后才让你怀孕,就会说话算数。”   听到顾子晋什么都准备好了,阮余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只好自暴自弃地说:“顾少,去我的床上好吗,别把舍友的床弄脏了。”   也许是两天没跟阮余见面,除去刚才那个小插曲以外,顾子晋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倒是没跟阮余计较,放开了他。   阮余带着顾子晋上了他的床铺,狭小的梯子和空间让顾子晋皱了眉。   阮余的床铺收拾得很干净,连根头发都见不到,床单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洗衣粉香味,劣质却不难闻。   顾子晋随口说:“这张床除了我还有谁上来过?”   阮余轻轻摇头,就算真的有他也不敢承认,顾子晋对自己的宠物有很强的占有欲,那无关喜欢,只是不想让别人碰自己还感兴趣的东西而已。   “真的没有还是假的没有?”顾子晋把手探进阮余的校服下摆,“你现在实话实说,我不生气。”   阮余反射性地绷紧了身体,“真的没有,没人上来过。”   顾子晋似乎并不在意答案,把阮余压倒在柔软的床上,做了他憋了快两天的事情。   为了让顾子晋早点结束离开这里,阮余破罐破摔地放软身体,任由他索取。   这场情事结束已经快过去两个小时了,顾子晋看了眼时间,差不多晚自习结束了,这才放过阮余,起身整理衣服。   顾子晋刚拉上裤链,就听见阮余说:“顾少,我想出去打工。”   顾子晋眉心不易察觉拧了拧,“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阮余小声说:“我没钱了,我想出去打工赚钱。”   买这套睡衣已经花光了阮余所有的积蓄,如果再不赚生活费的话,接下来几个月他就没钱吃饭了。   而且阮余藏了点小私心,如果周末可以工作的话,他就不用总是见到顾子晋了。   顾子晋抚了下阮余湿漉漉的脸颊,“没钱不会跟我开口?”   阮余抿了抿嘴唇,“我想自己赚。”   “你每天累死累活才赚多少钱?”顾子晋眼底藏着很深的轻蔑,“还不如讨好我来得快。”   阮余一点都不想拿顾子晋的钱,那样他就跟流言里说的一样,是个为了钱可以随便出卖身体的人了。   阮余微弱的语气里透着股坚定,“顾少,我不要你的钱。”   顾子晋眼神冷了几分,“怎么,嫌我的钱脏?”   阮余急忙摇头,里面有一些畏惧,“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子晋冷冷打断:“阮余,我说过的话不喜欢重复第二遍,你应该长了脑子不用我再提醒你一次。”   阮余软绵绵地哀求,“就上半天的班,可以吗?”   气氛里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温存顿时荡然无存,顾子晋声音冷硬,想带着寒意的刀刃,“你是忘了之前做过的事,还敢跟我得寸进尺?”   “再跟我讨价还价,你连学也不用上了。”   阮余不说话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微微发抖。   顾子晋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扔到阮余身边,“拿着,别再动打工的心思。”   阮余就像挨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的,声线细细地颤抖起来,“顾少,我不是卖的。”   “没人说你是卖的。”顾子晋轻描淡写地说:“你劳力付出,拿钱也是理所当然。”   顾子晋下了床,外面正好传来下课铃声,晚自习结束了。   “周五傍晚我让陈秘书来接你,如果没见到你的人,你清楚后果。”   扔下这句话,顾子晋离开了宿舍,临走前他扫了眼床边的购物袋,像看垃圾的眼神。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阮余缓缓抬起头,他看着床边的银行卡,颤抖着塞进枕头底下,用剩余的力气去捡床边的衣服。   阮余刚穿好衣服,宿舍的门就从外面推开。   杜飞鹏和徐恺成回来了,赵斯走在后面,几人像是和好了,又是有说有笑。   阮余想起什么似的,他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尖,抱着购物袋费劲地从梯子下去。   趁着杜飞鹏和徐恺成去洗手间的空隙,阮余难为情地把购物袋递给赵斯,“赵斯,这是我晚上去商场买的睡衣,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赵斯打开袋子扫了一眼,表情看不出情绪,“麻烦你了。”   阮余勉强笑了笑,灯光下他的眼角有些发红,像是哭过的样子。   赵斯的眸子多了几分幽深,“你哭过?”   阮余拿袖子用力揉了揉眼睛,“没有,刚刚出去晾衣服的时候不小心被吹到风了。”   担心赵斯会继续问什么,阮余朝着赵斯挤出一抹微笑,“那我先回去了。”   他转身回了自己的床铺,走路的时候尽量不让自己被看出什么异常。   赵斯望着阮余的背影,目光落在手里的购物袋上,沉默片刻后,随手扔进了柜子角落。   阮余回到床上已经花了大半力气,刚刚做了那种事,床上乱得不成样子,他强撑着身体的酸痛把东西归位,弄好以后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阮余刚想下床把垃圾拿去丢掉,看见赵斯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身上穿的还是之前的旧睡衣。   阮余没想那么多,也许赵斯下次就会穿了吧。   第二天早上,阮余来到食堂吃早餐,正好看见打饭的窗口贴着招聘兼职的纸,一天有五十块钱,而且还包早午晚餐。   阮余有些动心,顾子晋不肯让他去外面工作,他周末肯定走不开的,经过前几次的教训,阮余不想激怒顾子晋,剩下的几个月他只想平平安安地度过。   可是如果平时能在食堂帮忙的话,这样不影响学习,也不用占用周末的时间,还能赚钱。   到时候高考结束了,阮余会把银行卡还给顾子晋,跟他断得干干净净的。   阮余鼓起勇气去找了食堂的负责人,这时候正好缺人,所以阮余一下就被选中了。   阮余当天就开始在食堂帮忙,他学习能力很快,不到半天就上手了。   接下来的几天,顾子晋没再来过宿舍,这让阮余松了口气,他白天在食堂打工,晚上回教室上课,一个星期挣了两百多块钱。   转眼到了周五傍晚,陈秘书一大早就到学校附近等阮余,接他去了别墅。   顾子晋已经下班回来了,正在沙发上坐着,见到陈秘书身后的阮余,淡淡地说:“过来。”   阮余听话地走了过去,被顾子晋拉到腿上坐下。   顾子晋忽然皱了皱眉:“怎么一股油烟味?”   阮余不敢告诉顾子晋他在食堂打工,说不定连这份工作都会被顾子晋毁了,小声说:“我刚从食堂过来。”   顾子晋似是不悦,“你吃过饭了?”   他一个表情阮余就知道他不高兴了,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吃。”   顾子晋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把阮余从身上推了下去,“待会儿我好好帮你去去这身臭味。”   这一句话就让阮余脸色白了。   这时保姆走过来说:“顾少,晚饭做好了。”   顾子晋淡淡地嗯了一声,对阮余说:“先吃饭。”   阮余放下书包,默默跟在顾子晋身后去了餐厅。   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菜,隔着很远就闻到了香味,但也许是食堂的油烟太重了,阮余这几天胃里不太舒服,总是有种反胃的冲动。   见阮余坐在椅子上迟迟没有动筷子,顾子晋冷声道:“说了你两句就给我摆脸?”   阮余轻轻摇头,他用力压下胃里的不舒服,拿起筷子,从面前的盘子里夹了块肉。   可能是刚从食堂出来,又坐了一个小时的车,阮余刚把肉放进嘴里,喉咙瞬间涌上一种想吐的感觉。 第四十二章 抽血检查(修)   顾子晋注意到阮余的反常,皱眉道:“怎么了?”   阮余用力压下那股反胃的冲动,摇了摇头,“没,没事。”   阮余以前就会晕车,加上这段时间在食堂里打工,以为吸入了太多油烟才会这样。   他不敢告诉顾子晋,怕顾子晋会追问下去,如果被顾子晋知道他偷偷在食堂里打工,一定又会发火。   阮余在顾子晋的注视下努力咀嚼着嘴里的肉,像只脸颊塞满了坚果的松鼠,看不出什么异样。   顾子晋这才收回视线,继续吃饭。   好不容易咽下那块肉,阮余看着桌上的饭菜,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   他不敢随便离开餐桌,怕又会成为顾子晋发作的理由。   顾子晋一抬头就看见阮余盯着面前的碗筷发呆,碗里的饭几乎没动过,皱眉道:“不吃了?”   阮余说话很小声,“吃饱了。”   顾子晋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笑了笑,“那正好,可以做点别的事情了。”   阮余放在腿上的双手顿时紧了紧。   没过一会儿,顾子晋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后扔到一边,“跟我上来。”   阮余站起身,安静地跟着顾子晋来到二楼主卧。   顾子晋转过身,发现阮余怀里还抱着他那个洗得发白的书包,他微微拧眉,拿过来扔到一边,把他推进浴室里。   捕捉到阮余眼里一闪而过的惊惶,顾子晋打开面前的花洒,恶意一笑,“我刚刚说了,要把你身上的臭味给洗干净。”   阮余的校服被淋湿了,几近透明地贴着皮肉,柔软的头发湿漉漉地贴着额头,像只被大雨淋湿的小奶狗。   顾子晋呼吸变得微重,已经快忍不住了,沉声道:“自己多弄点沐浴露,洗不干净就等着我动手帮你。”   顾子晋的粗暴阮余是领教过的,他一秒都不敢拖延,吃力地把校服脱下来,因为羞耻肩膀微微瑟缩起来。   阮余用沐浴露洗了好几遍身体,洗得皮肤微微泛红,才把在食堂沾上的味道消除掉。   顾子晋的手忽然抚上他光滑的后背,“身上的疤好得差不多了。”   阮余在医院养病的时候几乎没用什么祛疤的药,自己就痊愈了,皮肤恢复成以前的吹弹可破,完全看不出被凌虐过的痕迹。   果然年轻就是不一样 。   阮余身体颤了颤,在顾子晋宽大的掌心下不敢乱动。   顾子晋的手慢慢往下,摸上阮余的腰,然后把阮余压在冰冷的瓷砖上,浇下来的水流把他身上的西装都弄湿了。   顾子晋把这四天没碰过阮余的份全都补了回来,浴室里雾气缭绕,四面的瓷砖都被雾气熏得湿漉漉的。   到最后阮余双腿发软,只能扶着顾子晋有力的小臂勉强站稳。   顾子晋罕见地耐心帮阮余冲洗了一遍,用宽大的浴巾把他包裹起来,抱到床上。   这会儿的阮余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碰到床立刻把自己缩成一只被拔光了刺的小刺猬。   顾子晋今天莫名不想让阮余背对着他,沉声道:“转过来对着我。”   阮余单薄瘦弱的背影一动不动,反而蜷缩得更紧了点。   顾子晋知道阮余没睡,故意不转身只可能是跟他耍小性子,那点少有的耐心顿时荡然无存,掰住阮余的肩膀把他翻了过来。   灯光下阮余的脸色有些惨白,秀气的眉毛也拧成了一团。   顾子晋的眉头微微皱起来,“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阮余细瘦的双手正捂着肚子,“肚子有点疼......”   顾子晋被勾起来的火气消散下去,“肚子疼也不知道说,嘴巴拿来干什么?”   他掀开包裹在阮余身上的毛毯,露出一块光洁平坦的肚皮,把手覆了上去,“好好的怎么肚子疼?”   阮余轻轻摇头。   可能这几天在食堂打工太累了,加上刚刚又做了太多次,所以才不舒服。   但是这种话阮余没有说,他知道顾子晋不仅不会听进去,还会怪他是个不耐用的玩具。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我让保姆给你弄点治肚子疼的药?”   听到“药”这个词,阮余嘴里仿佛尝到苦涩的味道,在医院的那一个月里他天天吃药,喉咙反射性地痉挛抽搐。   阮余低声说:“不是很疼的,睡一觉就好了。”   顾子晋也没勉强他,手在阮余肚子上揉了揉,“搞了三次就喊疼,我看你是越来越矫情。”   阮余没有说话,只是把脑袋埋得越来越低。   也许是睡了一觉的原因,第二天阮余醒过来后,那股腹痛消失了,整个人也好受了很多。   只是他的腰还很酸,下意识地想再躺一会儿,刚闭上眼睛就听见顾子晋的声音。   “肚子还疼?”   顾子晋站在床沿,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面无表情站在床边看着阮余。   阮余按了按肚子,“不疼了。”   “不疼就下楼吃早餐,赖在床上成什么样子。”   阮余在顾子晋面前从来不敢浪费一秒,他费了点力气从床上坐起来,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跟着顾子晋下楼。   保姆已经做好早餐,见他们下来了识趣地退出餐厅。   早餐一直都是按照顾子晋的口味来的,丰盛多样,中西餐都有。   阮余还没坐下去,那股熟悉的反胃感又涌了上来,他忍不住说:“顾少,我可以不吃早餐吗?”   顾子晋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合口味?”   阮余的态度好像小心翼翼:“我不太饿。”   “不饿也要吃点。”顾子晋后半句语气沉下来,“看你瘦得像什么样子,捏起来全是骨头。”   他这副样子已经是动怒的前兆,阮余只好坐下来一起吃早餐。   阮余尽量选了清淡的早餐,喝了小半碗粥,配点开胃小菜,吃得小口艰难。   这副寒酸的样子落在顾子晋眼里只有不屑,这么多好东西摆在面前,连吃都不会吃。   顾子晋说:“吃肉,别光吃菜。”   他的语气不重,阮余握着筷子的手还是禁不住抖了抖,听话地夹了块肉。   这次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一股酸水顿时往上冲涌,阮余来不及捂住嘴,一股脑吐了出来。   对面的顾子晋的脸一下子沉了下去。   阮余脸色发白,下意识去看顾子晋的反应,连嘴角的水渍都来不及擦,慌手慌脚拿毛巾去擦桌子,顾子晋的惩罚给他留下了太大的阴影,生怕顾子晋会动手打他。   顾子晋本来的确动了教训阮余的念头,然而他刚放下筷子,一个想法突然从脑海中闪过,立刻停住了动作。   想起昨晚吃饭时阮余的异样,还有今天早上吃了油腻的东西突然干呕,顾子晋似乎想到什么,眼神变得深邃阴沉。   “让阿姨收拾就好了,去漱漱口。”   看顾子晋没有发火,阮余才慢慢地放下毛巾,后背不知不觉冒出一层冷汗,提心吊胆去洗手间洗脸。   看着阮余在洗手间里清理的身影,顾子晋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吴医生,现在过来一趟。”   过了大半天,阮余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已经把身上的污渍清理干净了,他小心翼翼观察顾子晋的反应,低声说:“顾少,我不是故意的。”   顾子晋这会儿很平静,“没怪你,坐下喝点粥吧。”   阮余紧绷着身体坐到椅子上,拿起碗里的勺子小口小口喝粥,他偷偷去看顾子晋的表情,似乎真的没有动怒的样子。   阮余暗暗松了口气,心里有些异样,这样的干呕有点熟悉,可是他不敢往那边想,顾子晋每次跟他发生关系都会戴套,他不可能怀孕的。   阮余把原因归咎在食堂,可能是这几天总是打工,吃饭又不规律,所以才会不舒服。   阮余刚坐下没多久,一个约莫五十多岁,背着药箱的男人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喊了声“顾少”。   顾子晋朝着阮余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家孩子身体不舒服,你帮他看看。”   吴医生点了点头,“好的。”   阮余没想到顾子晋还叫了人过来,“顾少,我只是胃不舒服,不用那么麻烦的。”   “别废话,让医生做个检查,看看是不是胃出了毛病。”顾子晋说这句话很平静,但丝毫不减震慑力。   吴医生头一回见到顾子晋带人回家,而且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刚成年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感叹这些有钱人真是为所欲为,连还在读书的学生都不放过。   吴医生放下肩上的药箱,按了按阮余的肚子,“不舒服有几天了?”   阮余想了想,“这个星期才会的。”   吴医生沉吟片刻后说:“应该是肠胃出了问题,这段时间尽量吃清淡点,辛辣刺激的东西不要碰,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阮余点点头,心里悄悄跟着这句话松了口气。   吴医生抬头时正好撞上顾子晋深不可测的目光,停顿了几秒说:“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要抽管血回去化验一下。”   阮余不明白为什么胃不舒服需要抽血,他还没发出疑问,顾子晋平静地说:“那就抽吧。”   吴医生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针筒,对阮余说:“忍着点疼,很快就结束了。”   尖锐的针头刺破皮肤时,阮余禁不住颤了颤,眼见鲜红的血液一点点装满了针筒。   吴医生拔出针筒,把采集出来的血液放进药箱里,对顾子晋说:“顾少,那我先走了,等结果出来了我再通知您。”   顾子晋目光深深看着他,“吴医生,我要尽快知道结果。” 第四十三章 很想让我碰你吗   等吴医生离开别墅后,顾子晋转身回到餐桌前,他眼神里藏了很重的心思,隐没在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很难看出来。   阮余忍不住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顾少,为什么要抽血?”   他以前在学校做体检的时候,只有量血压才要抽血的。   顾子晋挑眉看他,“吴医生不是说了,抽血回去做个检验?”   阮余小声说:“可是我没听说过胃疼要验血的。”   顾子晋眼皮压下来,语气放得极慢,字字掷地有声,“你是医生还是他是医生?”   阮余顿时不敢再问下去,他觉得可能是他没怎么去过医院,所以才不了解这种事,不然医生也不会平白无故给自己找事情做。   只是阮余心里始终觉得有些异样。   早餐结束后,顾子晋到楼上换了身西装,像是要出去的样子。   他对阮余说:“我出去一趟,你自己待在别墅里别乱跑。”   阮余小心翼翼地说:“顾少,我可以在这里写作业吗?”   像是担心顾子晋不答应,阮余说:“老师布置了周末作业,星期一要交的。”   阮余已经做好了顾子晋会拒绝的心理准备了,但顾子晋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随你。”   阮余如获大赦,立刻去卧室拿书包。   顾子晋看着阮余上楼的背影,片刻后转身出门。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顾子晋出来,立刻打开后座的车门。   “顾少,我们去哪里?”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顾子晋,他正以慵懒姿势靠在座椅上,望着窗外的别墅,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片刻后,顾子晋说:“去吴医生那。”   阮余第一次在别墅里有自己的空闲时间,虽然只有几个小时,也足够让他高兴了。   至少这几个小时里他不用再见到顾子晋。   阮余从书包里拿出书本和练习册,开始学习。   阮余专注学习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再抬头的时候,外面黄昏满天,已经是傍晚了。   阮余这才反应过来中午保姆好像没有喊他吃午饭,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学习得太认真没听见,还是中午没有做午饭。   阮余早上只吃了半碗粥,都吐得差不多了,做了快八个小时的练习册,现在感觉有点饿了。   他把桌上的书本和练习册收了起来,想着去帮忙做点事情,到了厨房的时候发现保姆正坐在餐桌前刷手机,架势就像这个家里的主人。   阮余小声问:“阿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保姆忙着刷短视频连头都没抬,“帮什么忙,顾少爷又不回来吃饭。”   阮余愣了一下,又听见保姆说:“晚饭你就自己随便应付着吃吧。”   如果平时顾子晋在这里,保姆是绝对不敢用这种语气跟阮余说话的,但今天顾子晋不在家,她就把自己当成了主人,毕竟她在这里干了好几年了,比阮余来的时间还长。   而且外人都看得出来顾子晋对阮余只是玩玩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扔到一边了,所以她更没把阮余当成一回事。   其实保姆是看不太起阮余的,一个学生不好好学习,居然走捷径爬有钱人的床,干那种不知羞耻的事情,跟红灯区那些卖身的妓女有什么区别。   阮余敏感地察觉出保姆对他的排斥,局促地抠了抠掌心,“那这里有什么可以吃的吗?”   顾子晋住的地方怎么可能缺吃的,不仅不缺,而且全是动辄三四位数的即食食品,但保姆不想让阮余糟蹋了,敷衍地说:“家里没吃的,你自己点外卖吧。”   阮余的手机点不了外卖,就连平常人常用的微博微信那些都下载不了,而且他身上只有现金,连银行卡都没有。   “我的手机点不了外卖。”阮余很不好意思地说:“泡面也可以的。”   “没有,顾少不吃那种东西。”保姆转了个身,背对着阮余继续刷视频,嘴里嘀嘀咕咕:“从顾少那里拿了那么多钱,连个外卖都不舍得点,真是抠搜。”   看着保姆这副厌恶的样子,阮余不好意思再开口,转身离开了厨房。   幸好阮余的书包里有个面包,是刚才他收作业的时候看见的,阮余有时候来不及去食堂吃饭就会靠这个填饱肚子。   阮余倒了杯白开水配着面包吃,就当是晚餐,他连几步之远的冰箱都没敢去碰,这不是他的家,随便拿东西吃仿佛就成了一个小偷,而且保姆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是个不堪的人。   阮余不想让自己更加不堪。   阮余吃了个拳头大的面包,又灌了一整瓶水,总算没那么饿了,他把桌子上的碎屑擦干净,然后抱着书包上楼洗澡。   阮余第一次在楼下待不下去,只想回到房间躲着。   保姆在厨房里看见阮余上楼,大概猜到他要去干什么,左右不过就是像皇宫里的妃子一样洗干净等皇帝来宠幸,每天晚上她都能听见房间里传来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听得她这种老人家都觉得害臊。   保姆偷偷在暗地里骂了一句:“不要脸的小婊子。”   阮余洗好澡后就躺在床上发呆,他望着窗外的黑夜,突然很想孤儿院的院长。   也不知道院长这个时候在干什么。   阮余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在老旧的手机上操作了很久,才翻出院长的号码,细瘦的手指在数字键上停留了好几秒钟,才下定决心播出电话。   “嘟——”   嘟嘟声响了三声后,电话终于被接通了,阮余呼吸紧了紧,“院长。”   院长顿了顿,“是小阮?”   阮余有些鼻酸,“是我,院长,您最近过得还好吗?”   “好,很好。”院长声音里止不住的笑意,“你呢,自己在外面怎么样?学习好不好?”   阮余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变得哑哑的,“我在学校一切都很好,您别担心。”   院长很为阮余高兴,“那就好,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从来不让我操心。”   阮余很久没跟院长通过电话了,院长就像普通家长一样叮嘱阮余,字里行间都担心他吃亏。   阮余心里说不上的难受,如果院长知道他跟顾子晋这种人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对他很失望。   院长笑着说:“好了,电话费贵,就不打太久了,你在外面好好的,有空院长去学校看你。”   阮余吃力地笑了笑,“好。”   通话刚结束,房间门突然打开,顾子晋从外面走了进来。   顾子晋今晚心情似乎很不错,瞥见阮余眼睛微红,眉头微微皱起,“眼睛怎么红了?”   阮余垂着脑袋轻轻摇头,“刚刚跟院长通了电话。”   顾子晋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瞥见最上方“院长”两个字,他没放在心上,随手拿过手机扔到一边,“傍晚我去了吴医生那儿。”   阮余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不说话了。   顾子晋盯着阮余的脸,眸子漆黑,像一团的化不开的浓墨,“吴医生说了,是你吃坏了东西,没什么大问题。”   他一边说一边脱下外套,这个动作在阮余眼里已经赋予了特殊的意义,每次伴随的就是最不堪的事情。   阮余不自觉绷紧了身体,往床头缩了缩。   不过他没等来顾子晋上床,只有一句轻描淡的话,“我去洗澡,你先睡。”   阮余以为他听错了,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顾子晋。   看着阮余的反应,顾子晋嘴角挽起一道极浅的嘲讽弧度,“怎么,你很想让我碰你?”   阮余心里有些异样,可是他顾不上想那么多,心里为躲过一劫高兴,像是担心顾子晋反悔,他急忙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睡觉。   顾子晋看着阮余在黑暗里微颤的睫毛,没戳穿阮余那点迫不及待的小心思,目光落在阮余平坦的小腹上,盯着看了很久才转身进了浴室。   接下来的两天,顾子晋都没碰过阮余,只是单纯地抱着他睡觉。   阮余觉得可能是因为他胃不舒服的原因,所以顾子晋才会放过他。   一眨眼,周末结束了。   每到回学校的日子就是阮余最高兴的时候,如果幸运的话,接下来的五天他都不用再见到顾子晋。   回去的路上,顾子晋看着阮余身上寒酸的校服,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给你的卡怎么没动过?”   阮余不自觉捏紧了书包带子,轻声解释:“在学校里刷不了卡。”   顾子晋没起疑,“那就出校的时候到外面买点东西,别总是穿的用的那么寒酸。”   阮余从来没打算花顾子晋的钱,又不想惹他不高兴,就点了点头。   顾子晋抚上阮余柔软的后脖颈,“阮余,听话点,别总是跟我对着干,吃亏的只有你自己。”   阮余放在校服裤上的双手紧了紧,更不敢提他在食堂打工的事情。   车子停在学校附近的一条街角,阮余正要开门下车,顾子晋突然喊住了他,“等一下。”   阮余疑惑地回过头。   顾子晋递过来几瓶药,语气深深:“这是吴医生给你开的胃药,一天三次,按时吃。” 第四十四章 该不会喜欢男人吧   看着顾子晋手里的药,阮余迟疑地接了过来。   阮余本来想说他已经没事了,不用浪费钱买这种东西,可是他不想在回学校这个节骨眼上惹顾子晋不高兴,所以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段时间吃清淡点,少去食堂那些油烟多的地方。”顾子晋语气随意,像是随口叮嘱了一句。   阮余轻轻点头,没为顾子晋少见的温和感动,顾子晋想让他早点痊愈也只是为了做那种事而已。   他心里都清楚的。   阮余把药放进书包里,“顾少,那我先走了.......”   顾子晋眼底藏着让人看不懂的深邃,“去吧。”   阮余背着书包快步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像只逃出囚笼的金丝雀。   车子在远处缓慢地开车跟随,直到阮余小跑进学校,顾子晋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汪校长,是我,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阮余上完晚自习回到宿舍,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灯也没有开。   其它三个人都还没有回来。   阮余把书包放回自己的床铺上,抓紧时间赶在其他人回来之前去洗澡。   杜飞鹏他们在宿舍的时候,阮余只能排在最后一个洗澡,经常拖到凌晨才能上床睡觉。   阮余不到半个小时就洗好了澡,他穿上睡衣出了浴室,把洗好的衣服拿到阳台晾起来。   宿舍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嘈杂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杜飞鹏正跟徐恺成聊着天,乍然看见阳台上一个瘦弱的背影,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阮余。   杜飞鹏没好气地骂道:“灯也不开,你是要吓死人?”   阮余抱着脸盆局促地站在阳台,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棉质睡衣,他洗了头,水珠顺着软发滴到脖子上,延着光滑白皙的皮肤往下滚,在灯光的照耀下白得像雪。   杜飞鹏喉咙莫名一紧,目光黏在阮余身上有点移不开。   阮余也习惯了杜飞鹏这副脾气,把脸盆放回原位后,一言不发回到床上做练习题。   徐恺成见用胳膊肘捅了捅杜飞鹏,“鹏子,你发什么呆?”   杜飞鹏回过神,脸上难得露出一丝不自然,“没什么,这小娘们真是欠收拾。”   阮余正在床上刷题,突然听见宿舍门开的声音,他抬起头,看见赵斯回来了。   阮余朝赵斯露出善意的笑容。   赵斯像往常一样冷淡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拿着书本回了自己的床。   杜飞鹏和徐恺成见到赵斯回来,立刻凑上去说话,阮余默默低下头,继续做练习题。   阮余做完一张卷子,已经快十一点了,他收起卷子,看见赵斯从浴室里出来。   赵斯身上穿的还是那件旧的睡衣。   阮余忽然想起这几天好像都没见到赵斯换新睡衣,他有些踌躇,不知道赵斯是不是不喜欢他买的睡衣。   趁着赵斯去阳台晾衣服,阮余鼓起勇气走了过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赵斯一转头就看见阮余站在身边,表情犹豫,似乎有话想说。   还是赵斯先察觉了阮余的异常,“怎么了?”   阮余硬着头皮说:“赵斯,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买的睡衣?”   赵斯深邃的目光看着他,“为什么这样说?”   阮余抿了抿唇,“我看你好像没穿过,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还是赔钱给你吧。”   这样的话,赵斯就可以拿他赔的钱去买新的床单了。   赵斯看着阮余脸上惶窘的表情,沉默片刻后说:“我拿回家穿了。”   阮余眨了眨眼,“拿回家?”   赵斯淡淡地嗯了一声,“家里那套旧睡衣我扔掉了,正好穿你送的那套新的睡衣。”   阮余闻言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他买的太廉价了,所以赵斯才不愿意穿,原来是被赵斯带回家了。   阮余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青涩又单纯,赵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补充了一句:“很舒服,谢谢。”   阮余急忙摇头,“你不嫌弃就好。”   这时杜飞鹏走了过来,阮余不想让他议论自己和赵斯,就低头走了,背影明显比刚刚轻松了很多。   杜飞鹏刚刚大老远就看见他们在说话,好奇地问:“你们说什么了?”   赵斯嗓音冷淡,“没什么。”   杜飞鹏眯起眼睛审视着他,“赵斯,你最近好像跟阮余这个小娘们走得挺近的。”   赵斯眉眼平静漠然,丝毫没有变化,“是你想多了。”   不等杜飞鹏再问下去,赵斯转身回到自己的床铺,上床前他瞥了眼柜子角落的方向,冷漠地收回视线,拿起枕头上没看完的书。   今天宿舍很早就关了灯,下床的杜飞鹏和徐恺成还在聊天,聊的都是男生之间的话题,比如今天在酒吧里见到的女人身材有多火辣,皮肤有多好。   说着说着,杜飞鹏突然想起阮余刚刚洗好澡出来的样子,比他见过的那些女人皮肤都光滑。   想到这里,杜飞鹏突然一激灵,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才会拿阮余跟那些女人比。   就是一个穷酸的小娘们而已。   杜飞鹏看向头顶,伸腿踹了踹上面的床铺,“阮余,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什么女人?”   以前阮余从来不会参与他们聊天的话题,一是他们的关系没好到这种程度,二是阮余这种三好学生对,说难听点就是个书呆子而已,脑子里只有学习。   久久没等到上面的回答,杜飞鹏有些恼羞成怒,他爬上梯子,推了阮余一把,“喂,你耳朵聋了?”   阮余紧紧抱着被子,睫毛簌簌颤动,“我现在只考虑学习的事。”   阮余从来没想过交女朋友,他这副身体谁能接受他呢?   而且现在跟顾子晋在一起,阮余更不敢想谈恋爱的事情。   有陶束这个前车之鉴已经够了。   “是男人怎么可能对女人不感兴趣?”杜飞鹏随口说:“你该不会喜欢男人吧?”   阮余脸色变了变,“你别乱说。”   杜飞鹏眼里流露嘲意,“我怎么乱说了,之前不是还有人说你被男人包|养吗?”   再次提起这个流言,阮余的手指不自觉抓紧被子,他下意识看向赵斯的床位,发现那里空了,五分钟前赵斯出去接了个电话。   阮余重新垂下睫毛,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那是别人乱说的。”   杜飞鹏恶意满满,“谁知道是不是乱说,我看你这张脸就挺像那些富豪喜欢的口味。”   阮余知道杜飞鹏是故意找他麻烦的,从住进宿舍第一天开始他就看不惯自己,阮余背过身,不想再理会这种话。   他浑然不知这个动作导致睡衣下摆卷起来一角,露出一截细瘦柔软的腰。   杜飞鹏本来要下去了,看见这一幕,他陡然停下了动作,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伸出了手,在阮余腰上摸了一把。   阮余身体像被蝎子蛰了一样,猛地缩进了被子里,回过头用一种很惊惶的眼神看着杜飞鹏,“你干什么?”   杜飞鹏摸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他把手收了回去,嘴硬道:“不就摸了一下,至于这么大反应吗,跟个被占便宜的小姑娘一样。”   阮余浑身冒起鸡皮疙瘩,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没再去看杜飞鹏。   杜飞鹏撇了撇嘴,从梯子上下去,手上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他摸过那么多女人,没一个比得上阮余的。   阮余心有余悸地闷在被子里,书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老旧的屏幕上显示着顾子晋的号码。   阮余迟疑了一下,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顾子晋的声音,“在干什么?”   阮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准备睡觉了。”   “吴医生给的胃药吃了?”   阮余这才想起他回校之前顾子晋给了他几瓶药,如果不是这通电话他都忘了,“还,还没,等一下就吃。”   “现在吃。”顾子晋语气不重,却有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阮余只好打开台灯,从书包里掏出药瓶。   瓶身是空白的,没有药的名称,他倒了几颗在手里,发现跟以前见过的胃药长得不太一样。   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院长经常胃疼,阮余就会去药店给院长买胃疼的药,可是他从来没见过顾子晋给他的这种药。   可能是牌子不一样,所以才长得不同吧。   阮余没想那么多,他拿起桌上的水杯,配合着苦涩的药吞进了肚子里。   顾子晋在手机那头听见喝水的“咕咚”声,语气变得意味不明,“以后记得按时吃药,到时候过来我检查。”   阮余垂着眼睫应了句“知道了”。   顾子晋刚要挂电话,阮余床边的帘子突然被掀开,把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机藏进了被子里。   阮余看着出现在前面的赵斯,支吾道:“有,有什么事吗?”   赵斯瞥了眼阮余被子里的手,好像看见阮余藏了什么东西进去,声音极淡,“宿管要来检查了,提醒你把台灯灭掉,别被抓住了。”   阮余不由得把手机藏得更深,“我知道了......谢谢。”   赵斯没急着离开,沉吟片刻后说:“明天我有点事,能麻烦你帮我带份早餐吗?”   阮余在食堂打工,留份早餐还是很简单的事情,“好。”   “麻烦你了。”赵斯唇边勾起一丝淡得让人难以察觉的清冷笑意,“花了多少钱明天我转给你。”   阮余轻声说:“不用那么客气,只是顺手的事。”   赵斯帮他的,比他帮赵斯的多多了。   等赵斯走了以后,阮余才敢从被子里拿出手机,小心地贴在耳朵上,“顾少。”   电话那头的顾子晋声音有点冷,“跟谁说话?”   阮余低声说:“是我舍友。”   “哪个舍友?”顾子晋语气里透着冰冷的气息,“关系好到担心你被宿管抓?”   阮余轻声解释:“就是上次被我弄脏床单的那个舍友,他只是好心,如果被宿管抓到的话,整个宿舍要被罚的。”   顾子晋冷笑一声,“那买早餐也是好心?”   阮余微微握紧手机,“他明天有事,所以才找我帮忙的。”   顾子晋意味不明地说:“你们宿舍这么多人,偏偏让你带早餐?”   他声线没什么起伏,偏偏能听出一丝危险。   阮余顿了顿,最近赵斯跟他走得近,杜飞鹏和徐恺成不太高兴,所以可能不愿意帮忙吧。   但是这种话阮余没办法跟顾子晋说,如果被他知道自己跟赵斯走得近,说不定又会像当初对陶束一样对待赵斯。   阮余不想再因为自己害别人受伤了。   阮余心虚地撒了个谎,“他跟其它舍友关系不太好,所以才让我带早餐的。”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过了很久,顾子晋危险的声音响起:“最好是这样,阮余,记住你现在是躺在谁的床上,敢动别的心思就等着我收拾你。”   阮余当然不会自作聪明以为这段时间顾子晋对他脸色好了一点就是喜欢他了,垂下眼睑轻声细语:“我知道。”   顾子晋那边挂了电话。   阮余心有余悸地收起手机,他把药瓶装回书包里,关了台灯睡觉。   周一到周五的早上都要做课间早操,阮余跟着人群来到操场,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班主任突然走了过来,对阮余说:“阮余,你今天不用做早操了。” 第四十五章 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   阮余愣了一下,“为什么?”   班主任看阮余的眼神有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古怪:“你前段时间不是生病了吗,先好好休息吧。”   阮余没想到班主任这么关心他,局促地说:“老师,我已经没事了。”   “你就别逞强了,听我的,把身体养好才能好好学习。”班主任坚持地说:“这几个星期你就别做早操了,先回教室休息吧。”   其它学生顿时七嘴八舌地抗议起来,“凭什么啊老师,我也想休息。”   “就是,我们也不舒服。”   “等你们哪天也住了一个月的院再说。”   班主任一句话就把躁动压了下去,但这样更引得学生们不满,纷纷用异样的眼神去看阮余。   阮余沉甸甸地抬不起头,只好在众人的注视下先回教室。   过了半天,学生们都回来了,因为做早操的事情对阮余议论纷纷。   本来之前包|养的流言已经没什么人再提起了,可是发生刚才的事情,阮余又变成了班里的焦点。   有些平时就对阮余成绩好不满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听说阮余那一个月没来学校,是去住院了。”   “他看着也不像受过什么重伤的样子啊。”   “说不定是伤在不能见人的地方呢,不是都说他被有钱人包|养了吗?”   “你也太损了。”   不怀好意的笑声响了起来,阮余假装没听见,头埋得越来越低,握着圆珠笔的手因为太用力而泛白,继续做卷子。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关于阮余的议论声才结束,一个早上他都如芒在背,被人戳着脊梁骨议论的滋味太难受了。   好不容易挨过一个早上,阮余跟着人潮离开教室,去了食堂。   中午的食堂人满为患,每个窗口都排起了长龙,一眼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   阮余来到后厨,他带上头套和口罩,到窗口为学生打饭。   后厨里一阵忙碌,强烈的油烟和各种味道掺杂不清,加上面前就是几大盘油得像水的荤菜,即便阮余戴着口罩都遮挡不住,四面八方地窜进了鼻子里。   阮余胃里翻江倒海,又有种想吐的冲动,他及时把头转过去用力捂住口罩才不至于吐出来,握着勺子的手都用力得泛白出汗。   旁边的卷毛阿姨察觉到阮余的异样,关心道:“小阮,你是不是不舒服?”   阮余缓过了那阵干呕的劲头才说:“没事的,就是胃有点不舒服。”   卷毛阿姨一脸担心,“哎哟,年纪轻轻的可别弄出胃病来,吃药了没有?”   阮余对阿姨的关心感到一阵暖意,腼腆地笑了笑,“吃了,应该很快就好了。”   “那就好。”卷毛阿姨半开玩笑地说:“你要是个闺女,我肯定要怀疑你怀孕了,闻到油腻的东西就吐。”   卷毛阿姨没注意到她说完这句话后阮余的脸色变了变,只有他知道自己是真的能像女人一样怀孕,像个怪胎一样慢慢大起肚子。   没有给两人多少聊天的时间,来吃饭的学生几乎把食堂围得水泄不通,阮余再次忙碌起来,连休息喝水的时间都没有,也许是闻习惯了这股味道,干呕的冲动也小了很多。   阮余正忙手忙脚地打饭,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说:“小阮,你的手机响了。”   阮余回过头,发现他放在柜子上的书包响个不停,是里面的手机发出来的。   这个时候,有谁会给他打电话?   “喂,快点帮我打餐啊,都等得饿死了。”   阮余就分神了一会儿,窗口就有学生在不耐烦地催促了,他暂时空不出手接电话,只能先帮等在窗口前的学生打饭。   手机铃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没过多久再次响起,阮余只好找另一个做兼职的同学帮忙替一下他,去书包里拿手机。   看见是顾子晋打来的电话,他连忙走到安静的地方接听,“顾少........”   顾子晋声音渗着丝丝的凉气,“阮余,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最忌讳人不接电话,是你没长脑子还是我没跟你说清楚?”   阮余手心都攥了一把冷汗, “顾少,我刚刚在忙,不是故意不接的。”   这个周末顾子晋的和颜悦色差点让他忘了顾子晋原来是个多粗暴的人,如果他现在站在顾子晋面前,他丝毫不怀疑这个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的人会为了给他教训给他一巴掌。   阮余光是想想腰都有些发酸,“顾少,您有什么事吗?”   顾子晋沉默了一会儿:“我在你学校门口,出来。”   阮余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顾子晋会这个时候过来,他看向人满为患的窗口,个个都是等着打饭的学生,他现在根本走不开。   阮余硬着头皮说:“顾少,我现在有事情要忙,暂时走不开。”   “那是你的问题,五分钟之内我要见到你的人。”   顾子晋比起之前已经收敛了不少脾气,不然也不会让阮余有胆子跟他讨价还价。   阮余正为难着,面前突然传来那个同学的声音,“阮余,你打完电话了没有?”   阮余飞快捂住手机,表情都变得僵硬了,生怕被顾子晋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话,大声应道:“我,我马上来!”   阮余背过身去,几乎放下了自己所有的自尊:“顾少,我真的走不开,等周末好吗?”   顾子晋声音沉了下去,带着挤压心脏的震慑力,“阮余,我是最近太给你好脸色,让你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   阮余心头一点地方微微颤了颤。   换成平时阮余肯定不敢拒绝顾子晋,可是现在他还在工作时间,如果在这么忙的时候离开岗位的话,说不定就会被辞退了。   阮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符合心意的工作,不想又像上次一样被迫辞职。   “顾少,就这一次,你先放过我好不好。”阮余几乎放下了自己所有的自尊:“等周末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眼见同学脸色难看到极点,阮余壮着胆子挂断电话,把手机装回书包里,小跑过去,“不好意思,我来了。”   同学抱怨道:“这么忙呢,下次别接电话了。”   阮余连连道歉,从同学手里接过工具,继续给学生装饭。   阮余这一忙就是一个多小时,食堂里的人流渐渐散去,周遭变得安静下来。   阮余帮着阿姨们收拾残局,一群人围坐在员工的座位上吃饭。   阮余的胃不舒服,他没选太油腻的午餐,要了一份还算清淡的扬州炒饭。   吃完炒饭后,阮余想起顾子晋给他的药还没吃,从书包里拿出药瓶,倒了几颗在手心里。   卷毛阿姨看见了:“小阮,吃胃药呢?”   阮余点了点头。   卷毛阿姨好奇地打量起阮余手里的药,“你这胃药怎么跟我吃的不太一样?”   阮余顿了顿,“可能牌子不一样吧。”   “也是。”卷毛阿姨说:“不过这药我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卷毛阿姨回想半天,就是没有半点头绪,嘴里嘀咕着“真眼熟”这句话就走了。   阮余没想那么多,他吃了药,把药瓶重新放进书包里,跟其它人打了声招呼后,背上书包从后厨出去。   阮余刚走出后厨,脚步一刹那猛地停住了。   顾子晋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食堂门口,正面无表情望着他这个方向。   顾子晋目光越过阮余的肩膀看了眼他身后,微微眯起眼睛,“你怎么从那个地方出来?”   阮余心脏跳得很快,手心被汗浸湿了,“顾少........你怎么来了?”   “你不出来,我只能进来找你了。”低沉阴冷的声线从顾子晋薄唇中吐出,眼底被阴郁占据。   今天顾子晋听说公司附近开了家日本料理,很多学生光顾,他想着阮余最近吃得不多,说不定会喜欢吃这种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特意过来接阮余吃饭。   没想到阮余不仅迟迟不接他电话,还敢挂他电话。   顾子晋想,看来是他这段时间纵坏了阮余,才让他这么肆无忌惮。   阮余心脏被恐慌淹没,以前在宿舍至少其他人都不在,可是在食堂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如果被人看见他跟顾子晋在一起,他不敢去想后果。   阮余胸脯微微起伏,嘴唇咬出了浅浅的牙印,“顾少,我们去别的地方说好吗?”   顾子晋唇角带着一抹阴森的笑意,“这里不是挺好?反正我打电话给你,你也不愿意出去。”   阮余真的怕了,食堂里已经有零零散散的学生注意到这边,“顾少,求你,我们去别的地方说吧。”   “求我?”顾子晋目光点了点地,“没人教过你求人该怎么求?”   阮余知道顾子晋现在心情很不好,微弱地说: “去别的地方.......您想让我怎么求您都行。”   阮余眼中恐慌的水光几乎溢出来,顾子晋目光阴鸷了几分,抓住阮余的手腕把他拽进食堂的洗手间里。   阮余被推进隔间,肩上的书包带子滑落到手臂上,他无措地回过头,对上顾子晋那张泛着冷意的脸。   顾子晋抬起手,目光在落在阮余小腹那瞬间停下了动作。   他那双深沉如幽潭的眸底涌动的冷意更加骇人,扯住阮余的手臂往身前一带,阮余毫无防备地踉跄了一下,倒地的瞬间被顾子晋往他腿间一摁,“你说我来学校找你能干什么?” 第四十六章 偏要犯贱|3900字(修)   阮余膝盖撞在坚硬的地面,“砰”一声闷响,他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听见耳边响起拉链拉开声音。   顾子晋嘴里吐出冰冷的嗓音,“给脸不要脸。”   顾子晋摁住阮余的脑袋,动作不带温柔,阮余挣扎得很厉害,“别在这里,脏.......”   “带你去干净的地方不要,你也只配在这里给我发泄。”   顾子晋第一次想对一个人好点,结果阮余避之不及,衬得他就像个笑话。   顾子晋冷着脸想,像阮余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对他好都是浪费心思。   阮余的挣扎在面对顾子晋时从来都是没用的,在换来更粗暴的对待后他破罐子破摔顺从了,只希望顾子晋能快点结束,看着周围不算干净的环境,觉得自己更脏了。   没过多久,有几个男学生进来上洗手间,他们不知道的是,一门之隔的后面,正在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   阮余瘦弱的身体紧绷得厉害,被顾子晋撬开牙关,轻飘飘地说:“要是弄伤我,今天就别回去上课了。”   阮余露出点惊魂未定的眼神,像个提线娃娃被顾子晋操控着,他怎么说就怎么做。   阮余在这方面太过青涩,顾子晋也舒服不到哪里去,草草就结束了发泄,嘲弄地说:“把你学习的功夫分一点到这上面,也不至于这么一塌糊涂。”   阮余歪着头在一边咳嗽,咳得眼睛都红了,又被钳住下巴迫使抬头,“下次还敢挂我电话?”   阮余眼角挂着生理眼泪,垂着眼睑摇头。   这副模样可怜得紧,顾子晋却没有半分怜惜的意思,毫不留情甩开阮余的脸,“跟你说了多少遍,少惹我不痛快,偏要犯贱。”   阮余软着身体摔在马桶上,这一下不重,但他的腰还是酸的厉害。   但阮余不后悔刚才的做法,至少他保住了自己的工作。   头顶响起顾子晋低沉的声音,“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从那里面出来?”   再次提起这个问题,阮余紧张地绷紧了身体,不等他开口,顾子晋又说:“你该不会背着我在食堂打工吧?”   阮余惊慌地瞪大眼睛,立刻说:“没有。”   在顾子晋怀疑而审视的目光下,阮余紧张地解释:“是我去得太晚,没剩下什么菜了,所以食堂的阿姨让我自己到后厨挑。”   顾子晋眉头不悦微拧,“我叮嘱过你少去食堂这种油烟多的地方,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阮余捏了捏衣角,“外卖太贵了。”   “给你的卡还需要我教你怎么花?”顾子晋冰冷的抛出这句话。   阮余抿紧嘴唇保持沉默,这种节骨眼上他没有傻到说实话惹顾子晋不痛快。   他是不会花顾子晋的钱的,等高考结束后,他们之间就两清了。   顾子晋目光落在阮余平坦的小腹上,里面藏了很深的心思,“自己跟我走,还是我带你出去?”   阮余猛地抬起头,他本来以为顾子晋发泄过后就会离开了,“顾少,我等一下还有课。”   “所以怪谁?”顾子晋语气毫无温度,“你早点听话不就没事了?”   阮余没再说什么要回去上课的话,他知道陈秘书肯定已经帮他请假了,就算他拒绝也没有用。   阮余认命了一样低下头:“顾少,我先清理一下,您先出去外面等我好吗?”   顾子晋怎么可能看不出阮余那点心思,分明是怕被学校里的人看见他们在一起说不清楚,他没有拆穿,转身出了隔间,凉飕飕地扔下一句话,“五分钟内出来。”   顾子晋离开以后,阮余从地上捡起书包,重新背在背上,他蹲在地板上,特意在隔间里等了好几分钟才离开洗手间。   来到学校外面正好过去五分钟,阮余来到熟悉的车前,透过落下一条缝隙的车窗看见顾子晋西装笔挺坐在后座,他打开车门,抱着书包坐了进去,身上的油烟味不可控地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顾子晋眉头不易察觉拧起,“一身臭味,你等着我扒下你这层兔子皮洗干净。”   阮余瑟缩的肩膀缩了缩,不自觉抱紧怀里的书包。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日本料理店前,门口摆着庆祝开业的鲜花,应该是刚开不久的新店。   阮余不明白顾子晋为什么要带他来这种地方,这不像是顾子晋会消费的地方。   阮余没有自作多情觉得这是顾子晋特意为他选的,可能是对方突然想要换个口味吧。   两人一进去,就有服务员领着他们去了会员包厢,跟大厅流水线的旋转寿司不同,这里的寿司做得就像艺术品,都是用手工制作的小船载着,漂浮在清澈的水面上,只要一伸手就能吃到最新鲜的食材。   “吃啊,愣着干什么?”顾子晋面无表情地说。   阮余在顾子晋的注视下拿了一盘金枪鱼寿司。   阮余在食堂吃过饭,已经吃不下其它东西了,但他不能跟顾子晋说实话,不然就等于承认他刚刚去食堂打饭的话是骗人的。   阮余只好勉强自己吃了几个寿司,几乎是硬吞下去的。   到最后他实在吃不下了,硬着头皮说:“顾少,我吃饱了。”   顾子晋看着几乎没怎么碰过的寿司,眸色渐浓,“不吃了?”   阮余轻轻点头。   “阮余,你是在跟我耍小脾气?”   顾子晋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啪”地一声,阮余不自觉缩起单薄的肩膀,“不是......我真的吃不下了。”   他最近胃不舒服,加上已经在食堂里吃过饭,哪里还吃得下别的东西。   而且对面坐着的是顾子晋,就算面前摆着山珍海味,他也没有胃口。   担心顾子晋拿这件事发作,阮余又解释了一句:“最近我胃不太舒服,你知道的。”   这句话让顾子晋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他意味不明地冷笑,“阮余,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以为我今天能这么轻易放过你?”   顾子晋这几天忍耐着没碰阮余,就是因为吴医生说阮余现在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不然光阮余挂他电话这一项,都足够被他往死里收拾。   顾子晋的目光从阮余小腹上扫过,把吃了一半的寿司连着盘子扔进水里,溅起高高的水花,起身离开了包厢。   他走到门口,发现没人跟上来,回头看向身后,阮余还坐在位置上踌躇着不知道是不是要离开。   “吃不下还不走,是等着我一个个喂进你嘴里?”   森冷的语调让阮余双手抖了抖,他忐忑地背上书包,跟在顾子晋身后离开。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一丝危险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阮余本来以为可以回学校了,过了好一会儿,他发现外面的指示牌重复了,车子一直绕着市区漫无目的的转。   阮余不安地说:“顾少,我们还要去哪里?”   顾子晋闭目养神,没有说话。   阮余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可是顾子晋还没有放他回学校的意思。   阮余知道顾子晋可能还在为他不接电话的事情生气,为了早点回去上课,他软下来妥协:“顾少,下次我不会再不接你的电话了。”   顾子晋依旧毫无反应。   阮余咬紧嘴唇,“也不会再挂断你的电话。”   顾子晋缓缓睁开眼睛,偏过头看着阮余。   阮余的手紧紧攥着校服衣角,僵硬地仰望着他,眼神和生病的小狗一样孱弱。   顾子晋开口的嗓音渗出丝丝寒意,“阮余,再有下次,我就不是在食堂的洗手间收拾你了。”   阮余垂下睫毛温驯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顾子晋沉思了一会儿,对司机说:“去学校。”   看着司机调转车头往学校开去,阮余把书包用力抱进怀里,每一次跟顾子晋相处,他都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他不断告诉自己,就快结束了,再忍几个月,只要再忍几个月就好。   到了学校附近的街道,阮余等车停稳了,立刻拉开车门下车,态度小心翼翼,“顾少,我回去了。”   顾子晋淡写轻描地说:“吴医生开的药记得吃,一顿都不能落下。”   阮余点头答应了,比起顾子晋其它过分的要求,这个已经算是法外开恩的了。   阮余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第二节 课,他来到教室门口,局促地敲响了门,“报道。”   这节是班主任的课,上课前已经收到阮余请假的消息,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进来吧。”   阮余小声解释:“老师,我刚刚回医院复诊了,所以回来晚了。”   “嗯,我收到你的请假条了,身体重要,回位置上坐吧。”   阮余不知道老师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他心虚地抬不起头,在众人的注视下回到自己的位置。   同桌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阮余,刚刚我在食堂的时候好像看见你了,你是不是跟一个男的走在一起?”   阮余心脏一紧,后背不知不觉冒出一层汗,“不是我,你应该看错了。”   同桌挠了挠头,“是吗,可是我看着很像你的背影啊。”   阮余脸上的表情快要坚持不住,“那时候我已经去医院了,应该是背影比较像吧。”   “可能吧。”   同桌也觉得自己看错了,那个男人气宇不凡,一看就是身份就不简单,阮余怎么可能跟那种有钱人牵扯在一起。   同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这让阮余松了口气,心里涌起浓烈的不安。   如果顾子晋再这么随便出现在学校,迟早会被人发现端倪的。   自从那天见面以后,顾子晋就没再联系过阮余,阮余轻松了不少,至少不用再提心吊胆被顾子晋发现他打工的事情。   转眼到了周五这天,阮余像往常一样来到食堂,在食堂开饭前,他找到食堂负责人:“经理,下午我不能来打工了。”   “哦,我知道,你要上补习班是吧?”   经理对这件事是知情的,阮余应聘前就说过周五下午和周末两天不到食堂来打工,本来经理挺不满意的,毕竟这里不缺勤工俭学的学生,不过这一个星期下来,阮余手脚麻利,做事也勤快,所以经理也就打消了重新找人的念头。   阮余心虚地点头。   经理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反正周末也没什么人来食堂吃饭,你就去吧。”   阮余连忙说了声谢谢。   窗口一打开,排队的学生就像饿了很多天的小猫们涌了上来,阮余已经很熟练了,不慌不忙地按照学生的要求盛饭装菜。   因为太忙碌,阮余连自己的口罩什么时候掉了一边都不知道,汗水微微浸湿了额前的头发,显得很乖很纯净。   “你好,我要个鱼香茄子,再要个娃娃菜和紫菜汤。”   女生把餐盘递给他,阮余抬起头,冲窗口前的人笑了笑,“好的,稍等一下。”   阮余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月牙形状,即便满头大汗都遮挡不住他的秀气白净,气质青涩又干净。   女生的脸微微红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可爱的男生,笑起来就跟棉花糖一样甜。   趁着阮余专注打饭的时候,女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悄悄按下了快门,然后像做贼一样迅速收起手机。   “你好,一共七块五。”   女生抬起头,被阮余那张纯净的笑容恍得人都有点晕了,她刷了饭卡,羞涩地从阮余手里接过餐盘,“谢谢。”   又看了阮余好几眼后,女生才依依不舍跟朋友走了,她找了个角落坐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把阮余的照片发到自己的微博上:我们学校的食堂工也太好看了吧,不服来战!   只不过这个女生没想到的是,她随手发出去的照片居然当天晚上就在微博爆火了,#最美食堂工#的话题还小小的上了个热搜。 第四十七章 跟别的男人亲密   阮余对自己照片被放上网的事情一无所知,到了傍晚,他准时到老地方等陈秘书。   陈秘书今天来的比较迟,比平时晚了十多分钟才出现。   “不好意思,今天公司的事情比较多,所以来晚了。”陈秘书一边拉开后座的门,一边跟阮余解释。   阮余摇了摇头,坐进了车里。   他不明白陈秘书明明是顾董的人,为什么一直帮顾子晋跑腿。   难道不怕顾董知道以后会不高兴吗?   陈秘书像往常一样把阮余接到别墅,下车的时候他回头对阮余说,“今天公司里的事情比较多,顾少会晚点回来,他让你自己先吃饭。”   听到这句话,阮余脸上出现一丝轻松的神情,“我知道了。”   不过阮余很快就轻松不起来了,因为等他进了别墅,保姆见到顾子晋没跟阮余一起回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比京剧变脸还快。   保姆没好气地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顾少呢?”   阮余不想跟一个年纪比他大的长辈计较,“顾少今晚不回来吃晚饭了。”   保姆一听说顾子晋不回来,懊恼地自言自语:“早知道就不做这么多菜了,真浪费。”   每周五顾子晋都会回别墅吃饭,保姆存了心思准备好饭菜,做了七八道家常菜,没想到今天只有阮余一个人。   保姆只把那两盘清淡的蔬菜端出去给阮余吃,剩下的菜都打包回去。   她不知道的是,阮余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吃惯了清汤寡水的饭菜,而且他在学校省吃俭用,除了生日那天会吃得丰盛点,平时都是点个青菜加免费的白饭填饱肚子。   加上这段时间阮余的胃不舒服,也吃不下油腻的东西。   阮余吃了小半碗米饭,他刚放下筷子,就听见保姆说:“吃完的东西自己收拾,我可不帮你擦屁股。”   这段时间保姆一直这样颐指气使地对待阮余,除非顾子晋在家才会收敛一点。   阮余什么都没说,默默把碗筷收进厨房洗起来。   阮余从小在孤儿院帮着院长干活,这点事情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保姆对他的态度让他有些不好受。   他看得出保姆瞧不起他,本来阮余想解释的,他也是个受害者,但是保姆根本不想听他解释,一听阮余说话就走开了。   后来阮余没有再解释过什么,他知道保姆的心里已经认定他是一个为了钱出卖身体的人了。   一直到晚饭结束,顾子晋都没有回来。   从厨房出来后,阮余抱着书包来到客厅,坐在茶几前写作业。   每次到这种时候,阮余就希望顾子晋能晚点回来,这样的话他就能多做几张卷子了。   阮余正在解一道难解的题目,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以为是顾子晋打来的,拿起手机一看,老旧的屏幕上闪烁着赵斯两个字。   上次买睡衣的时候,阮余存了赵斯的号码,但是两个人一直没联系过,阮余差点忘了他们还互相留了电话。   阮余不知道赵斯怎么会突然给他打电话。   阮余迟疑地接起电话,不太确定地问:“赵斯?”   电话那头传来赵斯的声音,“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有没有,我在做卷子,不打扰。”阮余疑惑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是有件事想麻烦你。”   阮余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你说........”   赵斯说:“今天我出门的时候钱包落在了宿舍里,你能帮我送过来吗?”   不等阮余开口,赵斯又说:“杜飞鹏和徐恺成都回家了,所以只能麻烦你。”   阮余为难地说:“可是我现在不在宿舍。”   而且顾子晋说过,周末的时候如果没有允许,他不能随便离开别墅。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阮余听见赵斯那边的背景音很嘈杂,似乎在什么人多的地方。   阮余迟疑地说:“是很紧急的事情吗?”   赵斯沉吟片刻,“的确很急用,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再找找别人。”   阮余犹豫了,其实只是回宿舍拿个钱包而已,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而且赵斯从来不会轻易麻烦别人,现在给他打电话,应该是实在没办法了。   只要他动作快点,赶在顾子晋回来之前就没事了。   阮余想了想说:“那我回去帮你拿吧,你把地址发给我。”   赵斯似乎松了口气,“好,那就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后,阮余穿上外套就要出门,刚走到门口就被保姆喊住了。   保姆问:“你去哪?”   阮余犹豫了一下,“我回学校拿个东西。”   保姆语气很不客气,就好像她才是这里的主人,“顾少说过了,让你好好待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   阮余刚想说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赵斯发来的的短信,内容是一串地址,后面还有一句话:麻烦快点,辛苦了。   阮余抬头对保姆说:“我有点急事,很快就回来了。”   不等保姆再说什么,阮余开门小跑了出去。   保姆看着阮余离去的背影,嘴里嘀嘀咕咕地骂道:“看顾少回来怎么收拾你。”   同一时间,顾子晋从会议室里出来。   他在门口见到陈秘书,淡淡地说:“把阮余接过去了?”   “是的,已经把阮先生接到别墅了。”陈秘书压低声音说:“顾少,你是现在打算过去吗?”   顾子晋沉沉地嗯了一声。   乘坐专用电梯下楼的时候,陈秘书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微博推送的消息。   陈秘书本来不想看的,但他被标题给吸引了,就随手点了进去。   当看见内容后,陈秘书的脸色突然变了变。   他转头看向顾子晋,顾子晋正慵懒地靠在电梯扶手上闭目养神,侧脸就像女娲精雕细琢出来的完美。   陈秘书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顾少,你看这个.......”   顾子晋睁开眼睛,斜睨了眼陈秘书,“什么东西?”   陈秘书不太敢说:“您还是亲自看看吧。”   顾子晋从陈秘书手里接过手机,映入眼帘是“最美食堂工”这个热搜话题,已经转发了几千条,评论区热火朝天。   “这个男生长得太好看了吧,好像那种没脱奶的小狗!”   “这是哪所学校,我也要去他这里打饭!”   “同学校报道,是我们学校高三的学生,还是个学霸,年年拿奖学金!”   ”好像在电视上见过,是不是哪个集团的资助生啊?”   顾子晋对这些娱乐类的微博不感兴趣,瞥了眼陈秘书,“你吃饱太闲,给我看这么无聊的东西?”   陈秘书小心翼翼地说:“顾少,您点进图片看看。”   他这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引得顾子晋皱眉,目光转向这个热搜的配图,小图上的人轮廓模糊,看起来有点眼熟。   顾子晋点开图片,只见照片里阮余站在窗口后面,一只手拿着餐盘,一只手拿着勺子正在打饭,他的口罩掉了一边,露出了白净的脸颊,在阳光下连绒毛都隐约可见,皮肤嫩得像可以掐出水。   顾子晋脸色骤然阴沉,眼神冷得几乎快要结冰。   阮余果然是好样的。   不仅瞒着他在食堂里打工,还骗他说只是去后厨打饭。   难怪他那天带阮余去日本料理店,阮余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原来已经在学校里吃饱了。   顾子晋握着手机的手“咯吱”作响,他把手机扔还给陈秘书,发出一声足够令人打寒颤的冷笑,“开车,去别墅。”   一路上车里的气氛低沉压抑,陈秘书大气不敢喘,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瞥顾子晋。   其实他本来可以不告诉顾子晋这件事,但这张照片上了热搜,顾子晋迟早会知道。   与其到时候被顾子晋责怪他隐瞒事实,还不如他主动告诉顾子晋。   陈秘书心想,阮余真是太不安分了,拿了顾子晋的钱还不知道花,非要惹顾子晋不痛快。   车子行驶到别墅门口停下,顾子晋摔门下车,走进别墅。   别墅里静悄悄一片,他环顾四周,没看见阮余的身影,只有几本书和卷子放在茶几上。   厨房里的保姆听见动静快步走了出来,见到顾子晋,立刻露出谄媚的笑容,“顾少,您回来了。”   顾子晋看都没看保姆一眼:“阮余人呢?”   保姆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阮先生出去了。”   顾子晋眯起眼睛,“出去了?”   “是啊,阮先生接了个电话就走了。”保姆灵敏地觉察出顾子晋心情不好,说话也小心翼翼:”我跟他说过您不允许他随便乱跑,他不肯听我的,还嫌我多管闲事呢。”   顾子晋声音犹如裹了层冰霜,“谁给他打电话?”   “好像是学校里的同学吧。”保姆说:“我听的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个男人的声音。”   顾子晋深邃的眼睛盯着她,“男人?”   保姆不喜欢阮余,巴不得顾子晋早点把他赶走,说的话也添油加醋夸张起来,“是啊,两人打电话听起来挺亲密的,阮先生还说什么你等我之类的话,作业都没做完就出去了呢。” 第四十八章 拿你的钱更脏   阮余坐公交车回到了学校。   宿舍里一片漆黑,杜飞鹏和徐恺成都不在,应该是回家了。   阮余来到赵斯的床上,很快在床头找到他的钱包,是个很简单的黑色皮革双折钱包,右下角有个logo。   阮余在顾子晋那里见过同款钱包,一个就要五位数。   阮余顿时觉得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他小心翼翼把钱包装进校服口袋,特意塞得很里面,免得弄丢了,才打车按照短信上的地址给赵斯送了过去。   目的地是一个高端会所,奢华高调的外观一看就消费不低。   阮余在门口给赵斯打了个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紧紧握着手机说:“赵斯,我到门口了。”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短暂地安静了一下,紧接着传来赵斯的声音,“好,你等我一下。”   挂了电话以后,阮余站在会所门前的楼梯上等赵斯,他小心地护住口袋里的钱包,来来往往的客人个个都穿得光鲜亮丽,衬得他一个穿校服的学生格格不入,引得不少客人侧目。   没过多久,赵斯从会所里面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门口的阮余。   他身上穿得洗得发白的校服,站在灯光底下,整个人干净又单纯。   “等很久了吧?”   阮余摇了摇头,把钱包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赵斯,“你的钱包。”   赵斯接过钱包,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表情,“辛苦你了。”   “没事。”阮余浅浅一笑,“那我先回去了。”   赵斯迟疑了一下,“我跟朋友在里面唱歌,你也一起进来玩?”   阮余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还要回去写作业。”   阮余再不懂人情世故,也知道赵斯只是客气问一下,他人生地不熟,进去只会扫兴而已。   赵斯见状,没有再勉强他。   “那我回去了,你好好玩。”阮余笑了笑,他还要赶在顾子晋回到家之前赶回别墅,不能在这里耽误太久。   “等一下。”赵斯在后面喊住了阮余。   阮余回头去看赵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赵斯走了过来,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替阮余擦去额头上的汗,“把汗擦干净再回去,小心着凉。”   阮余有些不习惯赵斯的亲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来吧。”   “别动。”   赵斯一句话,阮余顿时被定住了,两人离得很近,赵斯的脸近在眼前,他局促地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在哪里。   赵斯身上有一股很淡的冷香,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高冷疏离。   赵斯近距离看着阮余,阮余的皮肤很白,没有半点男孩子粗糙的瑕疵,柔软的发丝在灯光下显出淡淡的光泽,是很柔软好欺负的长相。   赵斯突然说:“你本人比网上的照片好看。”   阮余听不懂这句话,“什么?”   就在赵斯想要说什么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阮余。”   这道低沉熟悉的嗓音令阮余僵在原地,他缓缓回过头,看见顾子晋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他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阮余的瞳孔紧张得颤抖了一下,手脚有些发软。   顾子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斯也发现了顾子晋的存在,因为天色太暗了,加上背光的原因,只能辨认出是个年轻男人,“那个人是谁?”   阮余喉咙像被棉花塞住了,嗓音沙哑,“是我兼职的老板,刚刚他顺路送我过来的。”   赵斯眉头微拧,有一丝怀疑从声音里透出来,“你不是说你在写作业?”   阮余用力掐住手心才不至于让表情露馅,“刚刚店里没什么人,所以我就做了几张卷子。”   阮余辞职的事情整个宿舍的人都不知道,所以他们现在都以为阮余还在奶茶店工作。   赵斯没再怀疑,正好这时候有电话进来,是他朋友打来的电话,催促他快点回去。   阮余不想让赵斯和顾子晋正面碰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你快进去吧,我也该走了。”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今天谢谢你了。”   说完他看了眼顾子晋的方向,转身进了会所。   等赵斯进去以后,阮余艰难地朝着顾子晋迈开步子,脚上好像绑着几十斤重的石头一样。   虽然他跟赵斯什么都没发生,但是顾子晋的脾气阴晴不定,说不定又误会了什么。   “顾少.......”   顾子晋目光看向赵斯离去的方向,“那个男人是谁?”   阮余大气不敢喘,“舍友.......”   顾子晋挑了挑眉,“就是担心你被宿管抓包的那个舍友?”   阮余迟疑地点头。   顾子晋想起刚刚那一幕,眼底掠过一抹寒光,“他可真关心你,还替你擦汗。”   阮余喉咙滚动了一下,“他只是担心我带着汗吹风会感冒。”   “上次关心你被宿管抓,这次又帮你擦汗,这么多人可以关心,偏偏就关心你。”   顾子晋声音压下来,低沉又危险,“你还敢说你跟他没有一腿?”   阮余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急忙说:“我跟他真的没什么,我记得你说过的话,没有跟任何人走得近,我跟他就是普通朋友。”   “为了个普通朋友,你把我说过的话都给忘了?”顾子晋眯了眯眼睛,“你是脑子被狗吃了,还是落在了学校里?”   阮余低垂的睫毛跟着这句话颤抖了一下,“我没忘........是赵斯把钱包落在了宿舍,可是其它舍友都回家了,只有我有钥匙,所以我才帮他送过来的,我刚刚已经打算回去了.......”   担心顾子晋会迁怒赵斯,阮余解释说:“他以前帮过我,我不能不帮回去,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的.......”   顾子晋审视着阮余的表情,不知道信了几分。   “你跟他是误会,那这个呢?”   阮余还没反应过来顾子晋这句话的意思,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突然朝他砸了过来,阮余来不及躲开,正好被砸中了眼角。   他眼前一黑,碎裂般的疼痛袭来,生理眼泪瞬间流了出来。   过了漫长的半分钟阮余才恢复视力,看东西还有些不清楚,他湿润的睫毛颤抖着看向脚底下的手机,自己在食堂打工的照片映入眼帘。   阮余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迅速地降温。   他不知道自己的照片为什么出现在互联网上。   顾子晋轻蔑一笑,“最美食堂工?”   阮余双腿有些发软,“顾少,你听我解释。”   顾子晋粗暴地钳住他的下巴,“阮余,我那天在食堂问你的时候,你怎么跟我说的?”   阮余忍着颤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顾子晋甩了出去,“你在我这里到底还有没有一句实话?”   阮余的身体不轻不重撞向车身,脱力似的滑坐在地上,他喘了口气,小声辩解道:“我只是想赚点零花钱.......”   “我的钱还不够你花?”顾子晋嗓音低沉,“需要你跑到那种肮脏的地方打工?”   阮余看着顾子晋眼里毫不掩饰的鄙夷,他嘴唇咬出齿印,颤抖地说:“拿你的钱更脏.....”   顾子晋眉眼的温度冷下来,“你说什么?”   阮余那只被手机砸中的眼睛红得充|血,布满细小的血丝,颤抖地说:“我靠自己双手赚的钱,比你给我的钱干净多了。”   顾子晋脸上透着寒冰般的冷意,上个周末他才决定以后不再对阮余动手,看来今天就要破例了。   来这里的路上,顾子晋已经给了阮余一条活路,只要阮余跟他服软,主动把工作给辞了,这件事他可以勉为其难不计较。   但阮余显然嫌自己过得太舒坦。   顾子晋一把抓住阮余手腕,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声音极冷,“阮余,看来是我对你太仁慈,纵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阮余几乎是被扔进的车里,倒在座椅上时,他的肚子乍然痛了一下。   阮余刚刚被砸了眼睛,又被这么粗暴的对待,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景象才恢复清晰,他的校服裤已经褪到膝盖,从车窗缝隙吹进来的冷风激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顾子晋升起面前的遮挡板,“你是不是觉得我两个星期没跟你动粗,你就可以踩在我头上了?”   阮余无助地摇头,拼了命地挣扎起来,“顾少.......你放开我.......”   顾子晋很轻松把阮余乱动的手摁在座椅上,“背着我跟别的男人乱来,还瞒着我打工,其中一件都够让我整治死你。”   顾子晋已经两个多星期没动过阮余,一碰到他柔软细嫩的皮肤顿时停不下来,他有心给阮余一个教训,什么前戏都没有直接占有了他。   阮余瞬间感觉身体被撕成了两半,细瘦的手指深深陷进了座椅里,几近透明的手背显现出淡青色的血管。   “疼........”   阮余整个人都要弹起来,被顾子晋掐住后脖颈按在座椅上,脸埋在软枕里发出困难的呜咽声。   顾子晋的惩罚进行到一半时忽然停了下来,他手上摸到了黏腻温热的液体,随着头顶的车灯打开,他看见阮余细瘦的双腿沾上了血迹。 第四十九章 别再乱来了   吴医生是被连夜喊到别墅的。   他来到主卧时,阮余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张纸,一边的眼睛微肿,细细的血丝爬满了眼皮。   顾子晋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看着吴医生,“他流血了,帮他检查一下。”   吴医生是个人精,一听就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迟疑地问道:“顾少,你们做了?”   顾子晋毫不掩饰,“嗯。”   吴医生叹了口气,把阮余的裤子脱了下来,果然看见腿间沾上了血迹,但两个地方都没有裂开,显然不是伤口撕裂导致的出血。   “应该是子宫收缩导致的出血。”吴医生仔细检查了一下,似乎对阮余是双性人没有多少惊讶,“幸好出血量不多,而且已经停住了,我给他开点药,吃下去再看看还会不会有出血的问题,如果情况严重的话还是建议送医治疗。”   上次顾子晋突然让他给阮余抽血送到医院化验,那时吴医生才知道阮余居然是个双性人,用了半天的时间才消化这个消息,难怪顾子晋对阮余这么上心,这么难得的宝贝怕是在国内都找不出几个来。   同时吴医生也为阮余感到可悲,这副特殊的身体碰到顾子晋,注定是要遭罪的。   顾子晋点了点头,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吴医生,“去拿药吧。”   吴医生回了趟诊所拿药,回来后他把药交给顾子晋,叮嘱了注意事项,“这段时间避免剧烈活动,最好等三个月到了再同房,多让病人卧床休息。”   说着说着,吴医生注意到阮余一边红肿的眼睛,一看就是被硬物砸出来的伤,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毕竟是刚成年的孩子,吴医生看了有些不忍,忍不住多嘴一句:“顾少,阮先生不久前才打掉一个孩子,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如果您想保住........就别再乱来了。”   顾子晋意外地没动怒,从吴医生手里把药接了过来,“知道了。”   吴医生离开后,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顾子晋坐在床边,看着阮余毫无血色的脸,用指腹揩了揩他红肿的眼皮。   “买回来的药呢?”   一旁的陈秘书立刻把药店买回来的药递给顾子晋,“顾少,我来帮阮先生上药吧。”   顾子晋充耳不闻,拿棉签沾了点药膏,放轻力道擦拭在阮余破了的眼角上。   陈秘书心里有些意外,他跟了顾子晋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纡尊降贵替谁上过药,阮余是头一个。   不过陈秘书的思绪很快被顾子晋低沉的嗓音打断,“让学校重新帮他安排一间宿舍,单人的。”   陈秘书停顿了一下,露出为难的表情,“顾少,这么兴师动众给阮先生换宿舍的话,我担心顾董那边会收到风声。”   顾雄毕竟是阮余的资助人,换宿舍这种事说不上大也说不上小,学校那边肯定会请示顾雄的意思。   顾子晋沉默片刻,沉声道:“那就把那个男人调走。”   陈秘书立刻反应过来顾子晋说的是昨天跟阮余见面的人,应声道:“是。”   顾子晋没再开口,专注替阮余上药,陈秘书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   顾子晋不是一个容易情绪失控的人,可是每次碰到阮余的事情都会变得阴晴不定。   而且顾子晋对待阮余的行为已经超过对床伴的范畴。   陈秘书心里冒出一个大胆荒谬的想法,但他不敢说出口,心惊地烂在了肚子里。   阮余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红肿的眼皮睁开的同时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右边那只眼睛看东西有些模糊,他环顾四周,一眼就认出这个熟悉的房间是顾子晋的主卧。   昨晚的回忆如潮水般浮现,他记得顾子晋在车里强迫了他,他疼得晕了过去,后来发生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没过多久,房门从外面推开,顾子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醒了?”   阮余的睫毛颤了颤,默默把头转向一边,高高肿起的眼皮异常刺目。   顾子晋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阮余,“昨晚的帐我还没跟你结清,你跟我甩脸色?”   阮余闭上眼睛,受伤的眼皮合上时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被顾子晋钳住下巴强硬地扳了过去。   看着他红肿得厉害的眼皮,顾子晋到底还是没发作起来,“把食堂的工作给辞了,这件事我就当翻篇。”   阮余微微睁圆了双眼,“......不行。”   顾子晋声音沉下来,“你再说一遍?”   阮余从被子里伸出双手,讨好地抓住顾子晋的衣角,声音哑得像吞了针,“顾少,我只用平时在学校的时间做兼职,周末不会影响陪你的........”   如果是其它工作,顾子晋看在阮余受伤的份上也许会让步,但食堂这种充满油烟的地方,他不可能让阮余继续干下去。   顾子晋毫不心软从阮余手里抽回他的衣服,“不影响?你是想让我闻着一身油烟味睡你?”   阮余软软地央求道:“我每次来一定洗干净,绝对不会让您闻到味道。”   顾子晋冷冷看着他,“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只有辞职这个选择。”   阮余不明白,他已经不堪到给顾子晋当情人,当生育工具,为什么顾子晋连这点请求都不能答应他。   像是看穿了阮余的心思,顾子晋说:“我不喜欢我身边的人心思不安分。”   这句话不知道指的是阮余背着他去食堂打工,还是暗指阮余跟赵斯走得太近。   阮余声音颤抖得厉害,包裹着浓浓地哀求,“顾少,你就答应我这一次,好吗?”   顾子晋眼底黑压压的尽是冷漠,“阮余,以前我就是太放纵你,才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一次次把我耍得团团转。”   换成其他人敢一次次挑战顾子晋的底线,早就被顾子晋践踏到泥里,唯独阮余在他身边留了这么长时间。   顾子晋把他的反常归之于自己还没玩够阮余,猫抓到老鼠没玩够之前,也是舍不得弄死。   更何况还是一个这么特别的宠物。   保姆的声音适时在门外响起,“顾少,我把粥和药拿来了。”   顾子晋沉声道:“进来。”   保姆把托盘放在柜子上,临走前她看了眼床上的阮余,觉得他矫情得厉害,这么点伤还要人伺候,心里鄙视了一通后下楼去了。   顾子晋没有去看保姆的反应,对阮余说:“起来吃点东西。”   阮余似乎是绝望了,咬着唇一声不吭,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顾子晋眼神沉下去的时候已经动怒了,他习惯性要动手,耳边忽然响起吴医生的话,阮余这身体已经承受不住他再动粗。   顾子晋把碗放回桌面上,声音不重,但足够有威慑力,“你知道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吃下去,自己起来吃,还是我亲自喂,你自己选一样。”   阮余抬起雾蒙蒙的一双眼睛,“我喝了粥,能让我继续在食堂打工吗?”   顾子晋冷笑:“阮余,你在跟我谈条件?”   阮余嘴唇咬出深深的牙印,看起来随时会破掉,抿紧嘴唇一声不吭。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把碗往前推了推,“吃了再说。”   阮余看着眼里燃起一丝光亮,他强撑着力气从床上坐起来,捧着面前的碗,抓着勺子一勺一勺地吃粥。   即便知道顾子晋有可能骗他,阮余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说不定他听话点,顾子晋就会答应让他继续在食堂打工了。   阮余把粥一滴不剩全部吃完,红肿的眼皮望着顾子晋,里面藏了很深的期待,“顾少,我吃完了。”   顾子晋朝着柜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还有药。”   阮余听话地把药和水杯拿了过来,花花绿绿有好几颗,隔着一小段距离闻到了一阵苦味。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敲响,顾子晋回过头,看见陈秘书站在门口,似乎有话想说。   顾子晋眉头微挑,“有事?”   陈秘书面色有些凝重,“顾少,请您出来一下。”   顾子晋眉心微动,起身整理了下西装,扔下一句“把药吃干净”,转身出了房间。   来到走廊尽头,顾子晋看着陈秘书,“说。”   陈秘书硬着头皮,“顾少,您让我把阮先生那位舍友给调走,这件事可能有点难办。”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有什么难办?”   “您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顾子晋接过陈秘书递过来的平板,是陈秘书调查到的赵斯的资料。   房间里的阮余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他正准备吃药,被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   阮余在枕头旁边找到了他的手机,来电显示是赵斯。   阮余下意识看了眼门口的方向,他本来想当作没看见,但是手机响个不停,他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赵斯清冷的嗓音,“阮余,在干什么?”   阮余低声说:“我在做兼职。”   阮余嗓音太沙哑,即便传过电话那头已经失真,还是被赵斯听出了不对,“你的声音怎么了,生病了?”   阮余小声说:“没事,就是有点感冒了。”   赵斯语调微沉,“是昨天来给我送钱包的时候着凉了?”   “不是,是我自己的问题。”阮余担心赵斯继续问下去,岔开话题轻声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斯沉默片刻,“昨天你帮我送了钱包,我想请你吃个饭,你今天有空吗?”   阮余连忙说:“不用了,其实我也没帮什么忙的,你不用这么破费。”   阮余一边说一边望向门口,他担心顾子晋会突然回来,有些歉意地说:“赵斯,我还要工作,先不跟你说了,我们回学校再聊好吗?”   赵斯停顿了一下,语调沉了几分,“好。”   阮余刚要挂断电话,一只手突然从他手里抢过手机。   阮余回过头,顿时呼吸一窒,顾子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手里正拿着他的手机。   顾子晋看了眼屏幕,“赵斯”两个字映入眼帘,他抬起头,看阮余的眼神裹挟着乌黑的寒意。   下一秒,顾子晋把阮余的手机扔进了还没来得及喝的水杯里。   阮余心脏重重一跳,下意识就要去捞手机,手刚伸出去就被顾子晋掐住脖子按倒在床上。   “你知道赵斯的身份,才故意接近他?”   阮余被掐得有些喘不上气,脸色变得青白,“顾少........你在说什么?”   顾子晋眼底泛起一层冷色,手掌收得越来越紧,“怎么,想找一个有本事的男人来摆脱我?” 第五十章 怀孕才吃这种东西(修)   阮余耳朵里嗡嗡地响,指甲在床单上抠出几道细小的皱褶。   他不知道顾子晋为什么出去一趟以后突然变成这样,他一句话都听不明白。   阮余吃力地从嗓子里发出声音,“顾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顾子晋把平板扔在阮余脸边,“自己看。”   阮余费劲地转过头,屏幕上赵斯的照片映入眼帘,像是他个人的资料。   上面写着赵斯是赵家的独子,父亲是当地有名的房地产大亨,拥有多家房地产公司,母亲也是知名企业家,爷爷和外公都是政界人物,背景惊人。   阮余只知道赵斯家境好,可是没想到这么厉害。   阮余对上顾子晋那双阴沉的眼睛,吃力地解释:“我不知道赵斯的家境,我们只是偶尔说几句话而已。”   顾子晋冰冷地看着阮余,像在观察他有没有说谎。   “是真的……”阮余快喘不上气,脸都涨红了。   良久,顾子晋才松开手,“就算你真动了这心思,我劝你也打消念头,没人救得了你。”   顾子晋的手一松开,阮余立刻咳嗽起来,无助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他从来没有奢望别人能救他,只要不连累别人就已经很好了。   顾子晋看着阮余通红的眼角和鼻尖,单薄瘦弱的身体仿佛粗暴点对待就会被折断,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那股暴戾的冲动给压下去,在控制不住对阮余动手之前,转身离开了房间里。   阮余咳得脸都红了才缓缓平息下来,他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红着眼角从水杯里拿出泡得湿漉漉的手机,已经开不了机了。   他心口发涩,把手机抱在怀里,已经快忍不下去了。   这样煎熬的日子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阮余最近有些嗜睡,加上生病的原因,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没多久很快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做了个很漫长难熬的噩梦。   顾子晋回来已经是第二天,他回到卧室时,阮余正趴在床尾的小桌子上写作业,见到他回来立刻把手中的笔给放下了,防备又畏惧地看着他。   顾子晋一句话没说,把手机的袋子扔了过来,正好掉在阮余脚边。   袋子里露出盒子一角,是部很热火的国外手机。   阮余虽然不认识这些牌子货,也知道这个手机不便宜,因为杜飞鹏和赵斯他们用的都是这款手机。   阮余连忙把手机推了回去,“顾少,我不能拿。”   “让你拿就拿着。”顾子晋两指按住手机,强硬地推回阮余面前,“你那只老手机也该换换了。”   阮余拿在手里觉得烫手,他不想拿顾子晋的东西,生怕以后还不清。   阮余的情绪都单纯地写在脸上,顾子晋眼里渗出丝丝凉意,“阮余,给你台阶就顺坡下,别找不痛快。”   阮余想起昨天在车里发生的事,惹怒顾子晋没什么好下场,僵硬地、缓慢地把手机抓在手里,小声说:“谢谢顾少。”   顾子晋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盒子里有说明书,自己按照上面操作。”   阮余从来没用过这么高档的手机,坐在床上捣鼓了很久连开机设置都没弄好,一次次提醒重来。   “就你这样还是尖子生?”顾子晋话里满满地嘲讽。   阮余已经习惯了顾子晋的挖苦,正要找借口把手机还回去,手机突然被顾子晋拿了过去,他熟练地把SIM卡装进去,三两下就设置好了。   顾子晋把手机扔还给他,话里藏着很深的警告,“以后就用这个手机联系我,如果敢背着我换掉,你就等着我收拾你。”   阮余垂下眼睫,低低地说了声“知道了”。   气氛有些安静,阮余不知道跟顾子晋说什么,索性捣鼓手里的手机,他懵懵懂懂学习怎么使用的样子就像个单纯无知,刚来到人类世界的小动物,顾子晋把阮余抱进怀里,不知是讥讽还是揶揄:“别拿你以前用破手机的方法来操作,触摸屏幕就能用。”   阮余怔怔地看着手机里无数他没见过的功能,比起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他还是更习惯以前的老手机,就像他不该强行融入不属于他的世界,换来的只有难捱和煎熬而已。   顾子晋还不知道阮余通过一个手机已经想的这么长远,他一低头就看见宽大领口下白净透亮的皮肤,大手往下抚摸着来到阮余的细腰上,呼吸变得粗重,“把裤子脱了。”   怀里的人微微一僵,被顾子晋看穿了想法,嗤道:“放心,我不动你,做个检查而已。”   阮余知道挣扎不过,强忍着羞耻把裤子脱了,把自己的腿掰得很开,方便顾子晋仔细检查。   顾子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确认没再出血以后,给吴医生发了条短信。   吴医生很快回复:应该没大碍了,这段时间先别同房,免得出什么问题。   顾子晋面无表情关了短信,目光落在阮余的小腹上,心想,他顶多再忍一个多月。   阮余休息了两天,病终于痊愈了,只是他的眼睛还有点肿,顾子晋那一下砸得太重,阮余这两天看东西都有点模糊。   来到学校附近,阮余没急着下车,他转过身看着顾子晋,犹豫地询问:“顾少,上次你答应我,只要我吃了药就让我继续在食堂工作,这句话还算数吗? ”   顾子晋不是忘了这件事,而是故意不提,结果阮余一直惦记着,生怕不能再回食堂工作。   看着阮余一双手局促不安地搓动,顾子晋意味不明一笑,“你喜欢在那里做,那就随便你。”   阮余没想到顾子晋真的松口了,眼里漾出很浅淡的惊喜,眼睛像玻璃球一样清澈明亮。   这还是阮余第一次在顾子晋面前露出笑容,顾子晋心里浮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只不过那一刻的心软停留没多久就消失了。   回到学校已经是傍晚,阮余刚要进校门口,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嗓音,“阮余。”   听到有人叫他,阮余回过头,看见赵斯站在不远处,正隔着人群望着他。   阮余有些惊讶:“赵斯?”   赵斯走了过来,目光落在阮余眼角时顿了顿,“你的眼睛怎么了?”   阮余有些心虚地捂住那只受伤的眼睛,“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被掉下来的东西砸到了。”   赵斯微微拧眉,走近一步查看伤势,“怎么这么不小心?”   赵斯的手伸了过来,阮余心脏一颤,急忙侧头躲开,下意识去看校门外,幸好没有停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   赵斯的手停在半空,气氛有一瞬间的僵硬。   阮余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不好意思去看赵斯,解释说:“我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   赵斯把手收了回去,倒是没什么不自在的表情,“你没在奶茶店工作了?”   阮余停顿了一下,不等他开口,赵斯又说:“我去过你工作的奶茶店了,那里的人说你已经辞职了。”   阮余抓着书包带子的手紧了紧,支支吾吾地说:“我换了家奶茶店工作,没在那里上班了。”   阮余还在担心赵斯继续问下去他该怎么回答,幸好赵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既然你现在不用上班,应该有时间跟我吃个饭了吧?”   见阮余还想拒绝,赵斯说:“我不喜欢欠人情。”   赵斯态度有些强硬,阮余想到自己之前已经拒绝过一次,如果再拒绝显得太不给面子了,犹豫地说:“那我们在食堂吃好吗?”   阮余不想让赵斯破费,而且他担心在外面会碰上顾子晋,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   赵斯没什么意见,“你喜欢就好。”   两人就近去了食堂吃饭,阮余在窗口选了半天,只选了几道素菜,不是他不想点,而是那些荤菜他看这着有些反胃。   赵斯眉头不易察觉挑了挑:“你在给我省钱?”   阮余轻轻摇头,“是我最近胃口不太好。”   赵斯沉默片刻,还是让阿姨给阮余装了几道荤菜,不等阮余婉拒,他轻描淡写地说:“你太瘦了,多吃点。”   阮余心里被一股暖意占据,虽然赵斯为人很冷淡,但一直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两人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赵斯不是多话的人,阮余也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索性不说话,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阮余吃到赵斯给他点的荤菜时,那股熟悉的反胃又冲上了喉咙,他及时压了下去,才不至于在赵斯面前吐了出来。   即便阮余动静很小,还是被赵斯敏锐地发现了,狐疑地看着阮余,“怎么了?”   “没……没什么。”   阮余心里有点古怪,他已经吃了一个星期的胃药了,怎么闻到这些油腻的东西还想吐。   “对了,那天让你帮我送东西,你老板没找你麻烦吧?”赵斯突然开口。   阮余迟钝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赵斯指的是顾子晋,轻轻摇头,“没有......”   “那就好。”赵斯深邃的眼眸盯着他,“我还担心给你添了麻烦。”   阮余挤出一抹很勉强的笑容,不敢去回想那天晚上顾子晋的凶虐。   晚饭结束后,两人一起回到宿舍,杜飞鹏和徐恺成正在聊天,见到他们一起回来,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阮余假装没看见,他回到上铺,从书包里掏出顾子晋给他买的手机,就在他犹豫藏在哪里时,一只手突然从栏杆伸进来拿走了手机。   杜飞鹏拿在手里端详,“哟,这只手机一万多块,你哪来的钱买的?”   阮余身体僵了一下,心也跟着这句话提了起来,他知道这台手机不便宜,但是没想到这么贵。   见其他人都看着他,阮余用了很大力气才佯装镇定地说:“是假的。”   “假的?”杜飞鹏凑近看了看,“瞧这不像是假货啊?”   担心被杜飞鹏看出端倪,阮余急忙从他手里拿回手机,“真的是假的......我哪里有钱买这么贵的手机。”   杜飞鹏想想也是,阮余平时吃个饭都那么节俭,怎么可能花那么多钱买一部手机。   而且就算阮余想买,估计也买不起,看他平时吃穿的东西就看得出来他手头不宽裕。   杜飞鹏没在纠结这个话题,挖苦了阮余几句后就跟徐恺成去吃饭了。   阮余松了口气,他打算把旧手机修好后就换回来,不然用这种牌子货太显眼了。   阮余连忙把手机收起来,丝毫没注意到,一旁的赵斯用深邃难辨的眼神看着他手里的手机。   隔天放学,阮余像往常一样去食堂上班。   前不久阮余在网上火了一把,来他的窗口打饭的全是因为那条微博慕名前来的的学生,工作量也比以前大了很多。   做到将近快一点半,食堂里的学生才缓缓散去,阮余跟着其他员工一起吃了午饭,然后像往常一样从书包里掏出药瓶,去饮水机接了杯水喝。   卷毛阿姨从阮余身边经过,见他还在吃这药,刚想说些什么,忽然一道灵光从脑海中浮现,“ 哦,我想起来了,这药不是叶酸吗?”   阮余愣了一下,“叶酸?”   卷毛阿姨点头:“是啊,女人怀孕才吃这种东西。” 第五十一章 是你弄错了   阮余就像被扔进无边的冰冷深海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卷毛阿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阮余,“你一个男孩子,怎么吃这种东西?”   阮余回过神后有些激动地问:“阿姨,您确定这个是叶酸吗?”   卷毛阿姨见阮余反应这么大,迟疑地说:“我以前怀孕的时候吃的就是这个,应该没错。”   阮余怔愣在原地,他看着手里的药,又想到今天跟赵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闻到油腻的东西忍不住想吐,心里被一阵恐慌淹没。   难道他真的怀孕了?   可是他每次跟顾子晋做都有做安全措施,怎么可能会怀上孩子?   阮余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教室的,回过神时他手里已经握着顾子晋给他买的那部新手机,屏幕停留的页面是顾子晋的号码。   阮余好几次想按下拨出键,即将碰到屏幕时又停了下来。   这个药是顾子晋给他的,如果他真的怀孕了,顾子晋一定是知情的,可是他一直在瞒着自己。   如果他去质问顾子晋,顾子晋恼羞成怒,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阮余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打出这个电话。   一个下午阮余都心神不宁,老师在课堂上说了什么他一句都没听进去,等放学时间一到,他给食堂负责人发了条短信请假,跑出了教室。   这会儿校门还没关,阮余跟着人潮离开了学校,来到附近的药店。   这会儿店里有其他客人在,阮余找不到机会开口,只能假装站在柜子前面找药。   过了好一会儿,店里的客人终于走光了。   阮余立刻来到收银台前,难以启齿地询问店员:“你好,请问有验孕棒吗?”   店员瞥了眼阮余身上的校服,好像已经见怪不怪了,“有,等一下。”   店员转过身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盒验孕棒交给阮余。   阮余没用过这种东西,有些难为情地问:“请问这个应该怎么用?”   “验孕棒测验的那端插进晨尿中,等吸足尿液以后拿出来,等个一到五分钟就能看出结果了。”店员解释说:“两条红线就是怀孕,一深一浅不能确定怀孕,一条红线基本就是没怀孕。”   不等阮余说什么,店员说 :“是给女朋友用的?”   阮余总不能说是给自己用的,轻轻点头。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还在上学就把肚子搞大了。”店员连声啧啧,“不过这东西也不是完全准的,最好还是去正规医院做检查比较保险一点。”   阮余脸上滚烫,“我知道了.......请问这个多少钱?”   “二十三块,线上付款还是现金?”   “我用现金.......”   阮余从书包里拿出零钱,他刚要把钱递给店员,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阮余下意识回头去看,顾子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西装笔挺站在门口。   阮余呼吸一窒,飞快把手里的东西藏到身后。   顾子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阮余还没来得及思考,顾子晋已经走了进来,目光落在阮余背到身后的手上,“买了什么东西?”   阮余紧紧抓着验孕棒,因为太用力连盒子都压出了皱褶,“顾少,你怎么来了?”   顾子晋脸上没什么表情,“我问你买了什么?”   见阮余嘴唇抿得紧紧,似乎不想说的样子,顾子晋把目光投向店员,上位者自带的压迫感就出来了,“他买了什么东西?”   店员从来没见过顾子晋这么帅气矜贵的男人,脑袋里晕晕乎乎的,脱口就说了出来,“这学生在我们店里买了验孕棒。”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你买验孕棒干什么?”   阮余嘴唇微微颤抖,见已经瞒不住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地问:“顾少,我是不是怀孕了?”   顾子晋眼底掠过一抹寒光,“好好的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阮余咬紧嘴唇,“有人说我吃的不是胃药,是叶酸,那是怀孕才吃的东西。”   顾子晋眉心微动,表情看不出情绪,“所以你想买验孕棒测试一下?”   阮余没回答,但这个反应已经默认了。   顾子晋沉默片刻:“既然你怀疑自己怀孕,那我们就去医院做检查。”   阮余抬起头,眼里多了一丝惊讶。   顾子晋挑了挑眉,“比起这种东西,医院的报告不是更准确?”   顾子晋坦然自若的反应反而让阮余不确定了,如果他真的怀孕了,顾子晋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松口带他去医院做检查。   没等阮余多想,顾子晋从阮余手里抢过验孕棒扔回店员面前,拖着他出了药店。   去往医院的路上,阮余紧紧抱着怀里的书包,心里被浓烈的不安充斥。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检查出怀孕该怎么办。   “你刚刚说,是有人告诉你,你吃的是叶酸?”顾子晋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谁跟你说的?”   阮余回过神,发现顾子晋正阴沉沉地盯着他,默默垂下眼睑,“我忘了。”   担心顾子晋继续质问下去,阮余岔开话题小声说:“顾少,你怎么知道我在药店?”   顾子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顺路经过。”   顾氏集团跟学校是完全两个相反的方向,如果换成平时阮余一定能察觉不对劲,可是现在他顾不上想那么多,满脑子都是他有没有怀孕这种想法。   到了医院,顾子晋让司机去窗口挂号,走的是最简单的流程,这也让阮余看出这不是跟顾家有合作的医院,不然顾子晋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   没过多久,就有护士过来喊阮余去抽血。   顾子晋抬了抬下巴,“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阮余本来还以为顾子晋会跟他一起去,他莫名松了口气,跟着护士走了。   看着阮余远去的背影,顾子晋沉声道:“都安排好了?”   司机压低嗓音,“安排好了,您放心吧。”   顾子晋漫不经心转了转腕表,语气淡淡,“去查一下,谁跟阮余说了那种话,这么多嘴也不用工作了。”   “是。”   大概十五分钟后,阮余回来了,他脸上不安的神色变得更重,比起过程,更让人煎熬的是结果。   结果是一个小时后出来的,医生拿着报告来到办公室的时候,阮余胸腔里的那颗心脏瞬间紧张地加速跳动。   “医生,怎么样?”阮余顾不上男人怀孕是件多么羞耻的事情,急忙问道:“我怀孕了吗?”   医生看了看阮余,又看了眼顾子晋,正好跟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神撞上,里面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医生看着报告说:“检查报告显示,你没有怀孕。”   阮余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   顾子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医生,你确定没弄错?”   医生点了点头,“检查结果的确显示阮先生没有怀孕,报告是不可能弄错的。”   阮余从医生手里接过报告,检查结果那一栏里的确写着未怀孕三个字。   阮余沉重的心情没有因为这句话减轻一点,忍不住问:“可是为什么我闻到油腻的东西会想吐?”   医生沉吟片刻,”可能是脾气虚的原因,就会造成犯困没力气,精神不振,还有油腻反胃,没胃口的表现,如果情况很严重的话,建议做个检查看看是什么问题。”   医生说的话全都对上了,阮余的表情逐渐变得迷茫起来,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弄错了。   看着阮余愣神的模样,顾子晋说:“你不是怀疑你吃的是叶酸?正好医生在,拿出来给他看看。”   其实阮余一直想问的,只不过顾忌着顾子晋在所以没办法开口,现在顾子晋主动提起,阮余从书包里拿出药瓶,递给了医生,“医生,麻烦你帮我看看,我这个是叶酸吗?”   医生从阮余手里接过药端详了一会儿,又拿起来尝了一口,“这个不是叶酸。”   阮余愣了一下,“不是?”   医生把药还给阮余,“我做妇科几十年,不至于连叶酸都认不出来。”   阮余迟疑地说:“可是有人吃过这种药,说这个就是叶酸。”   医生解释说:“其实药丸长的都差不多,认错也很正常,而且这个味道明显不是叶酸。”   说着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这个才是你说的那种药。”   两粒药丸长的的确有点像,只在细微处有一点不同,认成同一种药也能理解。   看着医生信誓旦旦的模样,连阮余都不确定是不是食堂阿姨搞错了。   毕竟食堂阿姨说的是她以前怀孕的时候吃过叶酸,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说不定记错了也有可能。   从办公室出来后,顾子晋说:“现在你放心了?”   阮余低着头盯着脚下的鞋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阮余不吭声,顾子晋深深看着他,“医生都检查过了,你还不相信?”   阮余复杂的脸上分明隐含着淡淡的半信半疑,虽然他没有说,但顾子晋还是看出来了。   顾子晋冷冰冰抛出一句话,“需不需要我多带你去几家医院做检查?” 第五十二章 巴不得你怀上孩子   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片安静。   顾子晋看向身旁的阮余,发现他正盯着手里的检查报告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子晋抬手捏了捏他的后脖颈,“医院我带你去了,药也给医生看了,你还在不放心什么?”   阮余轻轻摇头,低垂的睫毛掩去了眼中的情绪,“没有.......”   看着阮余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顾子晋声音微沉,“哪次我碰你没做安全措施?”   自从顾子晋答应高考结束再要孩子后,每次碰阮余都会戴套,而且从来没有在半途脱下来过,怀上孩子的概率小之又小。   阮余表情有一丝松动,又听见顾子晋嗤了一声,“我还巴不得你怀上孩子。”   阮余身体一僵,一丝凉意缓慢地爬满全身,他看向顾子晋,看得出来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捕捉到阮余眼中闪过的一丝恐惧,顾子晋冷冷看他,“阮余,你真觉得你怀上孩子,我需要隐瞒你?”   阮余没办法反驳。   他不能不承认,这的确不是顾子晋的风格。   如果他真的怀上孩子了,顾子晋怎么可能这么大费周章的隐瞒,说不定早就把他关在别墅里生孩子了。   可是阮余心里一直有团迷雾挥散不去。   车子到了学校附近停下,顾子晋对阮余说:“别再给我胡思乱想,好好上课,再这么折腾你也不用参加什么高考了。”   阮余垂着眼点头,看起来很温驯的样子,背着书包下了车。   他步行回到学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径直回教室,而是刻意放慢了脚步,最后停在一棵大树下面。   过了一会儿,阮余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从街头驶离。   阮余立刻掉头走出学校,他来到路边,拦了辆计程车,坐进车里时心脏还因为紧张而跳个不停。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阮余。“小伙子,你去哪?”   阮余吞咽了下,“去第一医院。”   “顾少,您猜的没错,您前脚刚走,后脚阮先生就自己去找别的医院了。”司机在电话里跟顾子晋汇报。   顾子晋一边耳朵戴着无线耳机,手里操控着方向盘,嘴角迅速地掠过一丝嘲讽笑意。   阮余倒是比他想象中聪明一点。   司机试探地问:“顾少,需要拦住阮先生吗?”   “由着他去,不让他自己看见检查结果,他不可能放心。”顾子晋淡漠的嗓音里带着一抹深意,“至于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你。”   “是,我明白。”   同一时间,阮余来到当地的第一医院。   他在大厅挂了号,跟着护士去抽血,然后紧张地坐在长椅上等结果。   顾子晋以前对他做过太多恶劣的事情,他没办法不多一个心眼。   这次的检查报告比上一次晚了半个小时,医生来到办公室,把检查报告递给阮余。   阮余深吸一口气,花了好几秒钟的时间做好心里准备后,才缓缓打开检查报告。   检查结果那一栏里写着“未孕”两个字。   阮余先是一怔,紧接着重重松了口气。   看来上一个医院的医生没骗他,他真的没有怀孕。   阮余抬起头,忍不住询问医生,“那我闻到油腻的东西反胃也是正常的吗?”   医生稍一思衬,“是正常的,反胃不一定就是怀孕,也有可能是胃出了问题,具体什么原因挂个消化内科做检查才能知道。”   这个说法跟上一个医生说的差不多。   阮余心想,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吗?   阮余又把药瓶拿出来让医生检查,果不其然得到的回复也是一样的,这个药不是叶酸。   两个医生都这么说,阮余终于打消了疑心,相信自己没有怀孕。   阮余跟医生道了谢,拿着检查报告离开了办公室,脚步比来的时候轻快了不少。   阮余走后没多久,医生拿起面前的话筒,拨通了某个电话。   “事情已经办好了,阮先生应该没有怀疑。”   “辛苦你了,你女儿出国的事顾少很快会让人帮你办好。”   如果阮余在场的话,就能听出这个声音是顾子晋的司机。   从医院离开后,阮余坐公交车回学校,他靠在窗口,微凉的风拂过脸颊,心情是从无仅有的轻松。   确认自己没有怀孕后,压在他心口的那块大石奇迹般的消失了。   他不用担心怀上顾子晋的孩子,以后再也摆脱不了这个男人了。   阮余回到学校的时候晚自习已经结束了,他索性回了宿舍,这会儿其它人还没回来,他洗完澡后就上床休息了。   也许是今天折腾了太久,阮余刚沾上床困意就涌了上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阮余难得做了个梦,他梦见高考结束,自己考上了心仪已久的安港大学,顾子晋也找到了新的床伴,把他扔在一边,再也没有想起过他。   这个梦太过于美好,以至于阮余醒来的时候脸上都还挂着笑容,这一天他已经期待了太久太久。   不过幸好,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   也许是阮余和往常不太一样,连赵斯都看出来了,“你今天心情很好?”   阮余轻笑着点头,清澈见底的眸子闪动着灵动的光芒。   赵斯看着阮余脸上的笑容,像轻柔的羽毛拂过心尖,有些发痒。   两人一起去了食堂吃饭,因为阮余还要上班,所以不能陪赵斯一起吃早餐,不过他悄悄给赵斯多打了一点菜,算是感谢他平时对自己的照顾。   阮余那张食堂打工的照片在微博火了以后,赵斯才知道他在食堂做兼职,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阮余工作的样子,带着白色厨师帽、白色套袖、白色围裙的模样比他穿校服的时候褪去了一丝青涩稚嫩,看起来更加乖巧。   赵斯眼瞳深了深,“你平时还在这里做兼职?”   阮余轻轻点头,“我想多赚点零花钱,以后上大学可以用.......”   到时候上了大学,阮余就不想再让顾董资助他了,不然他跟顾子晋的关系永远都断绝不了,所以现在他要多赚点钱,才能支撑上大学的费用。   后面还有学生要打饭,阮余挤出一抹笑,“你去坐吧,我要工作了。”   赵斯没再打扰他,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一抬头就能看见阮余在食堂里忙碌的身影,热汗顺着他白皙的皮肤滑进领口,湿漉漉的软发贴着额头,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似的。   赵斯平静无波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东西,他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吃起早餐。   过了一会儿,来窗口打饭的学生少了一点,阮余这才有空档休息一下,也就是这时候他忽然发现今天好像没见到那位卷毛阿姨。   阮余询问了跟他一起做兼职的学生,“请问你今天见到连阿姨了吗?”   “不知道,今天好像没见到她。”   阮余心里有些奇怪,还没等他细想,身后突然传来经理的声音,“小阮,你过来一下。”   阮余放下手里打饭的工具,迷茫地走了过去,“经理,有什么事吗?”   经理看阮余的眼神有几分异样,“是这样,我们已经招到新的兼职工了,以后你就不用来了。”   阮余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紧张地问:“经理,为什么突然不让我在这里工作了?”   经理轻咳一声,“你的工作时间太不稳定了,这段时间食堂比较忙,很缺人手,所以只能炒掉你了。”   阮余为难地说:“可是您聘用我的时候说过我周末可以不用来的.......”   “那时候是那时候,现在是现在,情况怎么一样?”经理语气变得不太好,“聘用你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你会三天两头请假。”   其实阮余也就请过一次,而且就是昨天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没办法才请了假,在经理这里就变成了发作的理由。   阮余好不容易找到这份工作,而且才劝服顾子晋让他继续在食堂打工,他实在不想丢掉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经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经理语气不善,“那你周末能来上班吗?”   这一句话就把阮余问住了。   经理嗤笑一声,“我招个新人,一周都能在我这里干活,我为什么非要招你一个干四天半请两天半的?”   “行了。”经理也不跟他废话,“工资我会结算给你,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再来上班了。”   不等阮余再开口,经理转身走了。   阮余呆呆地站在原地,他们的对话被不少一起工作的阿姨听见,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经理脑子秀逗了吧,小阮给我们食堂招揽了多少人流量啊, 居然把他给炒了。”   “就是,最近好多学生都是冲着小阮来的,我看给他涨工资还差不多。”   有看不下去的阿姨过来拍了拍阮余的肩,忍不住说:“小阮,你是不是得罪经理了?”   阮余黯然地摇了摇头。   他哪里得罪过经理,如果真的说到得罪的话,也只有那个人。   也就在这时,阮余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脸色微变,连忙从书包里掏出顾子晋送他的新手机,费劲地操作了一番以后,拨通了顾子晋的电话。   “嘟——”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了,没等对方开口,阮余声音沙哑地说:“顾少,是你做的吗?”   “什么?”一接电话就听见阮余说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顾子晋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阮余吃力地一字一顿往外挤字,“刚刚经理跟我说,让我不用在食堂干了,是你让经理这么做的吗?”   不然阮余实在想不到经理突然炒他鱿鱼的理由,而且偏偏就在顾子晋让他辞掉食堂工作没多久以后突然发生这件事,未免也太巧合了。   阮余没办法不多想。   顾子晋声音淡漠:“跟我没关系,那是你们经理自己的决定。”   阮余没办法相信顾子晋的话,以前顾子晋还答应过不会来学校找自己,但还是出尔反尔了。   阮余闭了闭眼睛,哑声道:“顾少,你连做人最基本的信用都没有了吗?”   顾子晋语气沉了下去,冷冷地说:“阮余,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 第五十三章 收拾得服服帖帖   阮余不稳的呼吸声在电话里轻轻地回荡。   “是我太久没收拾你,还是你犯贱想找罪受?”顾子晋话里没什么温度,“如果你学不会怎么说话,我不介意好好教你。”   阮余苍白着垂下脸,握紧手机没有开口。   顾子晋微微笑了,语气却咄咄逼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干的,拿出来,我看看?”   不等阮余说什么,顾子晋语气沉了下去,“如果没有,阮余,你就是在找死。”   短短几句话,阮余就知道顾子晋不会承认的,他没有再问下去,悄无声息挂断了电话。   没过多久,一条短信弹出屏幕,是顾子晋发来的,“阮余,你等着我收拾你。”   阮余握着手机失了魂似的站在原地,直到听见上课铃声响起,他才默默收起手机,脱下身上的工作服,背着书包去教室上课。   一个早上阮余都心不在焉的上课,到了午间的放学时间,他接到经理发来的信息,让他中午到食堂把工资给结了。   阮余再来到食堂的时候,新的兼职工学生已经来了,是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子,顶替了他原来在窗口的位置。   “这是你这周的工资,你干了一个早上,我给你结了一天的钱,就当是你这段时间在食堂帮忙的辛苦费。”   阮余僵硬地伸出手接过工资,“谢谢经理。”   经理看着阮余失落的样子,有些不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个高三学生,还是学业要紧,如果下次食堂缺人了我再叫你过来帮忙。”   阮余挤出一抹笑容,跟经理道谢以后,把钱收进书包里,转身离开。   临走的时候阮余想跟卷毛阿姨告别,他在这里工作的时候只有这个阿姨最照顾他,他在食堂后厨环顾片刻,还是没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阮余忍不住询问经理,“对了经理,连阿姨今天没来吗?”   经理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异样,“哦,连阿姨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请假了。”   阮余有些惋惜,本来他还想跟卷毛阿姨说一声的。   看来只能下次来食堂吃饭的时候再告诉卷毛阿姨好了。   阮余失神地点点头,低着头走了。   就在阮余走后没多久,新来的那个兼职学生负责的窗口闹出了点小骚动,有好几个因为微博热搜照片慕名而来的学生见到窗口换了打饭的人,纷纷质问怎么回事。   “之前那个长得很清秀的食堂工呢,今天怎么不是他来打饭?”   “白天我还见到他的,中午就换人了?”   “我就是为了他才来食堂排队的,要知道换人了我还不如叫外卖呢。”   “就是,快点把原来那个食堂工换回来,他打饭又大方,手也不抖,比其他几个窗口的阿姨好多了。”   新来的兼职工解释了很多遍,那些人也不听,非嚷嚷着要原来的食堂工帮他们打饭。   她一个女孩子头一天上班,又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吓得急忙去把经理叫了出来。   经理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好声好气解释了一通,听说阮余以后不在食堂干活了,人群中有人发出惋惜,还有刚在窗口打了饭的学生立刻要求把饭钱给退了。   经理好说歹说,喧闹声才慢慢平息下来,虽然没再引起过大的骚动,但窗口排队的学生也走了不少,跟往常比起来清冷了很多。   新来的兼职工心有余惊地说:“经理,上一个兼职工人气这么高,干嘛把他给炒了呀?”   经理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嘀咕说:“要不是上头有命令,谁会傻到把摇钱树给踢走啊........”   阮余丝毫不知道食堂发生的事,他去小卖部买了个面包和一瓶牛奶,然后回了宿舍。   自从阮余到食堂做兼职以后,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回过宿舍了。   阮余推门进了宿舍,宿舍里空无一人,杜飞鹏他们都还没回来。   阮余转过身刚要关上宿舍门,一只手突然夹着风袭了过来,把阮余重重压在门板上。   阮余心脏猛地一跳,他下意识回过头,在昏暗的视线里对上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   阮余呼吸紧了紧,“顾少.......”   感受到掌心下的柔软皮肤在发颤,顾子晋冷冷地说:“在电话里跟我说话的时候不是很有本事?现在知道怕了?”   阮余轻轻把唇咬了起来,眼里有一丝畏惧泄了出来。   顾子晋一耳光不轻不重把阮余扇倒在最近的一张床上,“就你这点胆子还跟我犟嘴,我还以为你多有本事。”   阮余本来就没站稳,直接仰躺在杜飞鹏的床上,他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不到什么耻辱,反正顾子晋给他的伤害早就不止这些了。   “挂我电话?你倒是越来越有种了。”顾子晋居高临下站在床边看着阮余,“你是太久没给我收拾皮痒了?”   阮余微微把身体蜷缩起来,棉薄的校服紧贴着他瘦弱的背脊,勾勒出一道道脊柱的弧度。   顾子晋这会儿倒是没动怒的意思“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理由让人辞退你?”   阮余不自觉捏紧身下的床单,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顾子晋嗤笑一声,“你看,连你都说不出理由,我有什么必要这么大费周章让人炒掉你?”   他脸上的嘲讽丝毫不加掩饰,“而且阮余,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你觉得自己配让我浪费这么多时间在你身上?”   看着顾子晋泰然自若的表情,阮余浑浑噩噩的脑子有些动摇起来。   难道真的是他误会了顾子晋吗?   可是阮余实在想不通经理为什么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炒了他,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看着阮余松动的表情,顾子晋眼底闪过一道暗光,嘴角扯起一抹讥诮的笑容,“与其怀疑我,不如想想是不是你自己得罪了经理,才会被人炒了鱿鱼。”   阮余小声说:“我没得罪过经理。”   顾子晋凉飕飕地说:“那是你的事,难道还要我帮你一条条排除原因?”   阮余垂下眼睛,无措地咬了咬嘴唇。   顾子晋目光落在阮余小腹上,眉眼缓和了几分:“行了,少跟我无理取闹,丢了一份工作有什么了不起,我又不是养不起你,在食堂工作一身臭味,不干正好。”   阮余只是低着头盯着被子上的花纹,良久,他低声说:“顾少,真的不是您做的吗?”   顾子晋毫无迟疑地说:“不是。”   阮余认命似的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就算是顾子晋做的又怎么样呢,经理已经炒了他了,就算他问出事实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也不可能对顾子晋做出什么事情。   “你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不在食堂工作正好,把精力放到学习上去。”顾子晋说到这语气重了几分,“你要是嫌力气太多,我不介意帮你发泄发泄。”   阮余眼里黯淡无光,轻轻点头。   顾子晋当然看得出阮余的失落,捏了捏他的下巴,“小家子气就是小家子气,丢了一份工作就要死要活。”   像顾子晋这种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拥有的人,永远不会理解一份工作对阮余来说有多么重要,这对他来说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更是阮余以后可以逃离顾子晋的机会。   可是现在这个机会被活生生剥夺了,跟阮余白天做的那个美好的梦对比起来太过于残忍。   阮余的神情有些麻木,透出一种机械和迟钝,就好像被抽去了灵魂。   看着阮余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顾子晋眉眼沉了下去,“阮余,别太过火了。”   阮余不知道他又怎么惹顾子晋不高兴了,他丢了工作,以后可能再也找不到像食堂那么合适的兼职,顾子晋应该达到目的了才对。   阮余小声说:“我已经认命了,您还想怎么样呢?”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激怒了顾子晋,他眉眼染上一层薄怒,反拧住阮余的手把他的脸朝下摁在枕头里,校服裤随即被脱了下来。   阮余没怎么挣扎,也许知道躲避不了,或者他想少让自己受点伤害。   而且阮余没忘记他们还在宿舍,如果杜飞鹏他们回来的话看见这一幕的话,他的学业就真的毁了。   早点让顾子晋发泄出来,他也能早点放过自己。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解开裤链的声音,然而预想中残暴的事情没有发生,阮余的腿被掰开一条缝隙,紧接着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   顾子晋充满危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阮余,等你身体好了,我非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顾子晋用阮余的腿发泄了一次,但他存着火气,下手没有轻重,结束的时候那里破了一片,又红又肿。   看着瘫软在床上连动动手指都没力气的阮余,顾子晋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像打发流浪狗似的抚了把阮余的脸:“行了,不就一份工作?没了就没了,缺钱就来找我。”   阮余只是默默把校服裤提了起来,瘦弱的身体蜷缩得更紧,没有去看顾子晋。   顾子晋眼神倏然转寒,这时手机响了,是陈秘书提醒他会议快开始了,他看了眼阮余,克制着体内热潮的涌动,整理好衣服离开了宿舍。   这时候是午休时间,走廊里的学生不多,顾子晋毫不避讳走楼梯下楼,离开了学校。   就在顾子晋离开没多久后,一抹身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杜飞鹏望着顾子晋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宿舍方向,眼神里带着深深的狐疑。 第五十四章 来过酒店好几次了   阮余整理好校服回到自己的床铺,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花了不少时间。   他腿间疼得厉害,一碰到布料就火辣辣的刺痛,阮余无所适从地擦了点清凉油,只有刚擦上的那一会儿感觉到凉快,后来越来越疼了。   阮余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平躺着等那股疼痛自己过去。   没过多久,宿舍门打开,阮余听见动静急忙用被子把双腿掩住,望向进来的人。   杜飞鹏的目光在宿舍里扫了一圈,发现只有阮余一个人,狐疑地说:“刚刚宿舍里只有你一个人在?”   阮余不明白杜飞鹏为什么突然问这种话,迷茫地点了点头。   杜飞鹏用奇怪的眼神看了阮余一眼,把书包扔到床铺上,躺了上去。   刚刚他虽然只看见那个男人的侧脸,可是看起来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阮余不知道杜飞鹏的想法,他默默缩在被子里把校服裤穿好,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把从小卖部买回来的午餐给吃了。   因为顾子晋过来耽误了一个多小时,阮余已经来不及午睡了,索性利用这半个小时做练习题。   做到某道题的时候,阮余临时要用到计算机,可是他的计算机放在教室了,一时间来不及去拿。   阮余忽然想起手机上面好像有计算机的功能,他从书包里掏出了手机,吃力地摸索着功能。   杜飞鹏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看见阮余在床上捣鼓手机,他心里一动,走到床边说:“阮余,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呗。”   阮余疑惑地看着杜飞鹏,“你的手机呢?”   杜飞鹏从兜里掏出黑屏的手机,“我的手机出故障了,打不了电话。”   见阮余迟露出为难的表情,杜飞鹏讥讽道:“你不会那么小气吧,借个手机能怎么样?大不了我把电话费转给你。”   阮余不想跟杜飞鹏发生争执,毕竟高考前他们还要在一个宿舍住,抬头不见低头见,把关系闹得那么僵也不好看。   阮余最后还是把手机借给了杜飞鹏。   杜飞鹏走到阮余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翻开通讯录,通讯录里只有少得可怜的几个号码,其中置顶的号码备注着一个“顾”字。   杜飞鹏的眼睛眯起一条缝,正想点进去看一下,身后传来阮余疑惑的声音,“你不是要打电话吗?”   杜飞鹏回过头,发现阮余正奇怪地看着他,他轻咳一声,“电话没打通,估计忙去了。”   他把手机还给阮余,就在阮余伸手过来接的时候,杜飞鹏突然又把手收了回去。   他打量着手机的手机,半开玩笑地说:“你这手机的功能跟我那部一模一样,不像是假货啊。”   阮余心脏一紧,对上杜飞鹏那双犀利的目光,“可能做的比较真吧。”   杜飞鹏撇了撇嘴,把手机还给阮余。   阮余急忙把手机收回书包里,心脏跳得有些快。   他想,还是赶紧换回以前那部手机比较好,不然被看出来是真货的话,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哪来的这么多钱买这么贵的手机。   到了傍晚的放学时间,阮余出了趟学校,坐公交车去了电器城。   阮余拿着旧手机去了一家比较少人的店询问,店主说阮余这个手机进了水,维修要两百块钱。   两百块钱对阮余来说已经是个大数目了。   可是为了不让杜飞鹏他们起疑心,阮余咬咬牙,还是出钱修了手机。   等了一个小时以后,阮余拿到了修好的手机,立刻把SIM卡换了上去。   他打算平时在学校用这个手机,等周末了再换回顾子晋给他的那个,这样就不会被顾子晋察觉了。   阮余回到学校已经是晚自习的时间,他来到教学楼的门口,在楼梯处碰见了赵斯。   赵斯目光落在阮余手里的手机上,挑眉道:“换回之前的手机了?”   阮余轻轻一笑,“还是比较习惯用这个老手机。”   两人一起往教室走去,赵斯发现阮余走路有些奇怪,随口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阮余瞬间僵硬地并紧双腿,喉咙有些发涩,“没事.......不小心扭到了。”   “很严重?”   “不是很严重.......”阮余解释了一句:“我已经上过药了。”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严重的话还是去校医室看看,我可以陪你去。”   阮余暖心地笑了笑,现在也只有赵斯会这么关心他了,“赵斯,谢谢你。”   看着阮余脸上单纯不设防的笑容,那股不陌生的滋味又浮上心头,赵斯目光微沉,有一丝暗光在金丝眼镜后边流转而过。   因为没了食堂的兼职,之后几天,阮余又去学校别的地方询问缺不缺人,可是连跑了好几个地方,要么说不缺兼职工了,要么就说他不符合条件。   眼见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没有一个兼职愿意要他,阮余只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幸好前段时间在食堂打工赚了几百块钱,只要省吃俭用一点,撑到高考那时候应该不是问题。   中途阮余去过食堂几次,可是都没见到卷毛阿姨,他询问了平时跟卷毛阿姨比较好的同事才知道,原来卷毛阿姨已经不在食堂工作了,听说回老家带孙子去了。   在学校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周五,阮余最想逃避的日子又来了。   刚到放学时间,阮余放在桌洞里的手机剧烈的震动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果然是陈秘书打来的电话。   这个时候教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阮余接起电话,听见陈秘书在对面说:“阮先生,我在过去的路上,你可以准备出来了。”   阮余轻声说:“好,我现在出去。”   坐在后面两排的杜飞鹏正好听见阮余这句话,他想起那天从他们宿舍出来的男人,特意留了个心眼。   结束通话以后,阮余把SIM卡拆下来换到顾子晋给他买的那部手机里,因为不娴熟花了十多分钟才把卡装进去。   阮余把手机和几本练习册装进书包里,离开了教室。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教室没多久后,杜飞鹏悄悄跟在了他的后面下了楼。   阮余跟着人潮出了学校,安静地往街尾的位置走去,隔着很远就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子。   随着车门打开,顾子晋西装革履坐在后座。   阮余没想到顾子晋也在,以前顾子晋都是直接让陈秘书来接他的,顿时愣住了,“顾少?”   顾子晋斜睨了他一眼,“还不上来。”   阮余握着书包带子的手紧了紧,弯腰上了车,还没坐稳就被顾子晋搂过去坐在腿上,手探进阮余的小腹下摆摸了进去。   阮余不太适应这样的姿势,僵硬着身体默默承受,一言不发地望着脚下的鞋子。   顾子晋见阮余没什么反应,眯起眼睛,“还在因为兼职的事跟我耍脾气?”   阮余摇了摇头,他哪里有耍脾气的资本,质问顾子晋两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顾子晋情|色地抚摸着阮余的细腰,“没有就好,不然你就是在找不痛快。”   他的手从阮余的腰间游移到小腹,原本平坦的那里现在微微隆起,有很不明显的弧度。   阮余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下一秒,他就听见顾子晋说:“吴医生开给你的药有没有按时吃?”   这个姿势的车顶显得有些低了,阮余被迫跟顾子晋对视,低声说:“有。”   顾子晋眼眸深了深,“那就好,一顿都不能落下,那是对你身体有好处的东西。”   阮余一向没办法反驳的,顾子晋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显得有些自暴自弃。   车子行驶了一段时间后,阮余忽然发现这不是去别墅的路,顾子晋斜睨了阮余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今天带你去外面吃饭。”   阮余脸上没什么欣喜的神色,对他来说在别墅和高档餐厅都没有区别。   就像顾子晋对他做的事也不会因为五星级酒店而变得更干净一样。   顾子晋看着阮余兴致缺缺的样子,能看出阮余这几天因为被食堂辞退的事情不痛快,在他身边的人最不该的就是摆谱,但阮余偶尔的小脾气倒是挺有意思。   到了酒店,顾子晋轻车熟路带着阮余乘坐电梯上楼,就在他们走后没多久,一个身影出现在酒店前台。   “请问刚才那两个人去了哪里?”   前台百无聊赖地吹着刚做好的指甲,从头到脚打量着面前的青年,用严肃的口吻说:“抱歉,我们不能透露客人隐私。”   杜飞鹏二话没说,从钱包里掏出一叠红钞扔到桌上。   前台的表情立刻就动摇了。   环顾四周,趁着没人注意,她飞快把钱收进钱包里,压低声音说:“你想知道什么?”   “跟那学生一起来的男人是谁?”   前台迟疑片刻,看在这么多钱的份上,还是说了实话,“是顾氏集团的接班人,大家都喊他顾少。”   杜飞鹏怔了一下,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那张脸眼熟,原来是顾雄的儿子,之前他在财经杂志上见过一次。   杜飞鹏皱眉道:“他带那学生来这里干什么?”   前台笑容暧昧:“你说在酒店能干些什么事情?”   话说到这里,前台也没什么顾忌了,大胆地说:“顾少是我们这里的长期VIP,那个男孩子是他的床伴,之前两人来这里开房好几次了。” 第五十五章 试试男人是什么滋味   顾子晋带着阮余来到顶楼的VIP房间。   看着这个熟悉的装修,阮余回想起第一次跟顾子晋发生关系的时候就是在这里,他人生的噩梦也是在这里开始的。   见阮余的脸色陡然苍白下来,顾子晋微微皱起眉,“不舒服?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阮余垂下眼睛,盯着脚下的羊毛地毯,“没有......”   顾子晋没放在心上,拿起电话叫了客房服务。   没过一会儿,就有几个服务员送餐上来,摆了满满一桌饭菜。   对于阮余来说,这顿晚餐有点太过于丰盛了。   蒜苗甜椒炒牛肉、什锦豆腐煲、苦瓜炖排骨、莴笋炒虾仁、鲜虾豆腐翡翠汤,据说都是五星级厨师亲自掌厨的。   顾子晋抬了抬下巴,“尝尝看,喜不喜欢?”   阮余不自在地说:“顾少,吃不完那么多的。”   “吃不完也得吃。”顾子晋的目光扫过阮余孱弱的身体,话里有几分嫌弃,“看你最近瘦的全是骨头。”   顾子晋注意到阮余在别墅的时候胃口不好,吃的比小猫还少,他把问题归咎于家里的保姆做的东西不合胃口,这才带阮余换了个地方吃饭。   阮余不知道顾子晋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他的身体,可能是觉得他太瘦的话做那种事情不舒服吧。   阮余宁愿自己再瘦点,最好让顾子晋对他失去性趣,说不定就能放过他了。   在顾子晋逐渐不悦的注视下,阮余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也许是今天的饭菜比较清淡,他反胃的症状没有前几天那么严重,比平时多吃了一点。   顾子晋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好吃?”   阮余很轻地点了下头。   顾子晋随口说:“好吃下次再带你来吃。”   阮余迟疑地说:“顾少,您不用特意为了我这么浪费时间的。”   顾子晋目光微微沉了几分,“阮余,你是我见过最给脸不要脸的人。”   换成其他人,能让顾子晋这么费心一顿饭,早就激动得千恩万谢,只有阮余一直想把顾子晋往外推,试图撇清两个人的关系。   阮余下意识地抿紧嘴唇不说话了,低着头默默往碗里扒饭。   过了一会儿,阮余轻轻放下筷子,小声说:“顾少,我吃饱了。”   顾子晋的视线扫过餐桌,还剩下一大半饭菜,寒声道:“去洗澡。”   阮余不算太意外,他早就知道顾子晋换个地方是为了做那种事,其实不用那么麻烦还准备这么多前戏的,反正以前顾子晋也直接粗暴惯了。   阮余去浴室洗澡,出来的时候顾子晋已经躺在床上了,他慢慢走了过去,心里还抱着不用那种事的侥幸,这样的话空出来这几个小时就能多写几张卷子了。   只不过顾子晋没有让他如愿,看都没看阮余一眼,“把裤子脱了。”   阮余狠狠咬住嘴唇,弯下腰把裤子脱了下来,露出两条细瘦笔直的双腿,在接触到空气时泛起很浅的一层鸡皮疙瘩。   见阮余怔怔地站在床边,顾子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拽到身边,“怎么做还需要我教你?”   阮余强忍着羞耻跪趴在床上,屁股高高的翘了起来,自暴自弃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顾子晋的呼吸立刻粗重了几分,他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只不过吴医生叮嘱过很多次不能乱来,所以顾子晋只是并起了阮余的腿,拿这处勉强发泄。   这段时间顾子晋不是没试过找别人,然而等青涩单纯的少年送到床上,眼前浮现的却是阮余的脸。   尽管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却没人能像阮余一样让他生出狠狠欺负的冲动。   阮余与生俱来的单纯青涩不是随便装能装出来的。   不算温柔的情事结束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双腿毕竟比不上真正发泄的地方,更何况是阮余这种特殊的身体,尝过了就没办法轻易放弃。   顾子晋扫兴地放开阮余,“去洗干净。”   阮余脸上浮起一丝轻松的表情,吃力地撑着身体下床,一撅一拐去了浴室。   腿间那块柔软的皮肤又被磨破了,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阮余忍着疼用水冲干净,重新穿上裤子出了浴室,房间的灯已经关了,顾子晋躺在床上翻看某本新出的杂志,床头昏黄的灯光洒在他雕刻般的轮廓和五官上。   阮余轻手轻脚上了床,习惯性地占一小块位置睡觉,瘦弱的背脊因为这个动作微微弓了起来。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平时看习惯的动作今天却觉得碍眼,“过来。”   从两人第一次上床,阮余就用这种防备性的动作背对着他,顾子晋心中的不满开始发芽,他希望阮余能像别人家乖巧的情人一样学会能钻进他怀里撒娇,而不是永远做好抽身离开的准备。   阮余听到顾子晋几乎命令的口吻,慢慢移动过去,因为动作太慢引得顾子晋更加不满,一把将他强势地搂进怀里,“阮余,非要我跟你动手你才能痛快?”   阮余不知道怎么应付顾子晋阴晴不定的脾气,安静地靠在他怀里没有说话。   顾子晋盯着阮余的脸看了一会儿,抬手关掉床头的灯。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顾子晋已经习惯身边有人陪着的日子,一睁开眼看见阮余窝在他怀里睡觉的感觉不算太差。   周末两天,阮余是在酒店房间度过的,顾子晋没怎么碰他,只是每天吩咐厨师做不同的饭菜上来,然后让阮余吃干净不准剩下。   比起以前的动辄打骂,现在的顾子晋已经算得上仁慈,只是这样的变化让阮余有些不安。   他宁愿顾子晋像以前一样残暴的对他,等玩腻了以后就会把他扔在一边了。   因为顾子晋晚上还有饭局,没空送阮余,所以就让陈秘书开车送阮余回学校。   阮余回到宿舍,发现杜飞鹏和徐恺成已经回来了,只有赵斯的床是空着的。   阮余刚进去,就灵敏地感觉到宿舍里的气氛和往常不太一样,尤其是杜飞鹏和徐恺成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阮余心里有些异样,把书包卸下来放到床上。   身后突然响起关门声,阮余回过头,看见徐恺成把门给关上了。   上次杜飞鹏和徐恺成这样做,是打算脱他的裤子,他忍不住说:“你们关门干什么?”   杜飞鹏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写满了嘲讽,“你是顾子晋的床伴?”   阮余的耳朵“嗡”地一声,像被浇了盆冷水般大脑空白,“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什么装,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跟顾子晋去开房了。”杜飞鹏推了他一把,“没看出来啊阮余,你居然这么有本事,跟顾董的儿子搞在了一起。”   从酒店回来的那天,杜飞鹏回到宿舍脑子里都还是蒙的。   前台说的那番话冲击太大,虽然他身边也有不少这种出卖身体的人,可是发生在阮余身上,让人实在难以相信。   阮余那种尖子生怎么都没办法跟卖屁股的货色联想到一起去。   杜飞鹏平时虽然针对阮余,但也顶多瞧不上他是个孤儿院出来的,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他从来没当真过,没想到阮余真的是靠出卖身体赚钱的。   阮余双腿发软,拼了命摇头,“我没有.......”   杜飞鹏恶意地笑了笑,“要是顾董知道你勾引他儿子,不知道还会不会资助你上学。”   阮余浑身发凉,他转身想走,被杜飞鹏一把推倒在地。   阮余一下没站稳摔在地上,肚子里传来一阵微弱的疼痛。   一片很大的阴影从头顶落了下来,阮余抬起头,发现杜飞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面前,阮余害怕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梯子,再也没有退路。   刚才推搡间阮余的校服扣子开了几颗,露出大片白皙光滑的胸膛,看得杜飞鹏呼吸一紧。   杜飞鹏脑海中浮现出那天阮余从浴室洗完澡出来的样子,又想起那次抚摸阮余小腿的触感,皮肤比女人还滑还嫩。   那瞬间一个恶劣的念头浮上脑海里。   杜飞鹏突然把阮余压在地上,就去脱他的校服,脆弱不堪的校服很快在撕扯下绷断了扣子,被卷到了胸口的位置。   阮余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吓坏了,一边挣扎一边叫道:“你干什么!”   杜飞鹏一巴掌扇在阮余脸上,“装什么装,都不知道给别的男人上过多少次了。”   阮余耳朵里嗡嗡作响,一个恐怖的念头浮上心头,他不停挣扎,苦苦哀求道:“不要,别这样........”   阮余挣扎得太过厉害,杜飞鹏都有点抓不住他,回头对徐恺成说:“你愣着干什么,过来帮我按住他。”   徐恺成有些犹豫,“鹏子,这样有点过火了吧?”   杜飞鹏冷哼一声:“反正他也是卖的,难道你不想试试上男的是什么滋味?”   徐恺成看着阮余红着眼眶鼻尖,像受惊的兔子般恐惧的眼神,比他们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漂亮,他喉咙滚动了下,动摇的那瞬间不受控制走过来帮杜飞鹏按住了阮余。 第五十六章 也该收点报酬   阮余脸上被从无仅有的绝望覆盖,此刻的杜飞鹏和徐恺成在他眼里就像野兽一样可怕。   阮余发抖得双腿在地上乱蹬乱踢,“你们走开,别碰我!”   杜飞鹏掐住他的下巴,“装什么贞洁烈妇,你跟那男的去开房的时候不是挺主动的吗?”   说着杜飞鹏拉开裤链,已经顶起一个小帐篷。   阮余紧张得瞳孔都在发抖,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开徐恺成的手,狼狈地往门口逃去,还没跑出两步就被扯住头发抓了回去。   阮余顾不上疼痛,他大声呼救,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杜飞鹏捂住了嘴,狠狠甩在床上。   阮余的脸彻底失去颜色,身体不由自主痉挛起来,“我真的不是卖的,你们放过我吧.......”   杜飞鹏拍了拍阮余的脸,“你放心,我们不会白上你的,只要你把我们伺候舒服了,多少钱我们都能给你。”   随着“嘶啦”一声,阮余的校服裤被脱了下来,露出白花花的两条大腿。   杜飞鹏不自觉滚动了下喉咙,双手摸上阮余的大腿,光滑的触感让他的呼吸瞬间粗重。   徐恺成咽了下口水,“妈的,他的腿还挺细。”   杜飞鹏恶意地笑了笑,“没点资本怎么出去卖?”   现在阮余身上只剩下一件碍事的内裤,杜飞鹏伸手就要把它扯掉,已经迫不及待跟阮余发生关系。   阮余不敢想象他身体的秘密被杜飞鹏发现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他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内裤,不让杜飞鹏脱下来。   就算阮余是个男孩子,在面对两个身高体重都比他强大的男人无异于以卵击石,就在杜飞鹏即将把阮余内裤脱下来的那一刹那,宿舍门突然从外面打开。   赵斯走了进来,看见眼前的一幕,他眉头微微皱起,“你们在干什么?”   阮余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沙哑地求助:“赵斯,救我........”   杜飞鹏停下手里的动作,回头看向赵斯,脸上的表情很讽刺,“赵斯,你知不知道,他被人包|养了。”   赵斯眉心微微一动,侧过头看向阮余。   阮余不停摇头,脸上全是眼泪,“没有,我没有.......”   杜飞鹏得意地说:“我亲眼看见他跟男人去开房,酒店的前台都跟我说了,阮余周末的时候经常跟男人开房睡觉,难怪我说他怎么用得起跟我们一样的手机,原来是别的男人送他的。”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先放开他。”   杜飞鹏撇了撇嘴,“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不信的话你亲自去看照片。”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后把手机扔到赵斯脚边。   赵斯低下头,看向脚下的手机,照片里阮余背着书包上了一辆车子,车里坐着一个陌生男人,因为角度温度拍不到全脸,但通过身上从头到脚的名牌就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不简单。   “后面还有。”杜飞鹏适时的补充了一句。   赵斯弯腰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又一张背影照映入眼帘,这次是阮余跟陌生男人去酒店开房的照片,还有两人一起坐电梯上楼的背影。   杜飞鹏似笑非笑地说:“这下你信了吧?”   赵斯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自觉握紧手机,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杜飞鹏讥讽地笑了笑,“你之前还好心帮他解释,结果人家就是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的,把你当冤大头而已。”   赵斯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冷了几分,凝视着阮余的眼睛,“是真的吗?”   阮余憋红了脸不停摇头,哽咽着已经发不出声音。   杜飞鹏嗤了一声:“照片都摆在你面前了,你现在要是还信他的话,你就是个傻子,他在我们面前装的那么纯情,结果早就被人玩烂了。”   阮余的眼泪从眼眶里大颗大颗砸在地上,“赵斯,我没有,救我,求求你救我.......”   赵斯面无表情看着阮余,他的眼泪把头发浸湿了,慌乱间咬破了嘴唇,上面印着一排渗血丝的牙印,看起来是那么无助脆弱。   赵斯的心刚有一瞬间的动摇,忽然阮余脖间一抹刺眼的红色印记跃进他的视线里,只要是男人都不会陌生,那是枚吻痕。   赵斯眼里仅剩的那点温度瞬间消失殆尽,他把手机扔还给杜飞鹏,“你们想怎么样?”   杜飞鹏恶意的笑容到达深处,“听说男人玩起来也不错,我跟恺成打算试试。”   他冲着赵斯挑了挑眉,“你也一起?”   阮余额头溢出汗珠,他还在期盼着赵斯能伸出手救他一把,就像以前一样。   赵斯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阮余,他沉默了一会儿,轻描淡写扔下一句话,“小点声,别被宿管听见了。”   阮余的心脏好像重重摔在了山谷下,难以置信看着赵斯,看着他走回床铺,从书包里拿出财经方面的书籍,靠在床头看了起来。   杜飞鹏不意外地笑了,对徐恺成说:“你先上我先上?”   不等徐恺成说话,杜飞鹏恶劣一笑,“不然一起上吧。”   阮余像被蝎子狠狠蛰了一下,他不停后退,被杜飞鹏抓住脚踝拖了回来,重新压在身下。   阮余用尽最后力气抓住内裤,“你们不能这么对我,这是犯法的.......”   杜飞鹏不屑一笑,“赵斯都不帮你了,你现在还能指望谁。”   杜飞鹏嫌阮余太吵,随手拿过床上的领带,揉成一团塞进他嘴里。   豆大的眼泪在阮余眼眶里打转,喉咙里发出痛苦又无助的“呜呜”声,他艰难地侧过头看向赵斯,赵斯靠在床头看书,对这边的动静充耳不闻,冷漠的样子就像回到一开始的时候。   为了不让阮余再碍事,杜飞鹏他们把阮余的手绑在床头,连腿也用绳子分开绑在两边。   阮余绝望的哭声和杜飞鹏他们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在这个寂静的黑夜无比残酷。   赵斯被吵得心烦意乱,他抬头望去,跟阮余在绝望那一秒的视线正好撞在一起。   一滴眼泪从阮余眼角滑落,被水雾笼罩的眼睛就像碎裂的玻璃,他努力朝赵斯伸出手,仿佛无声地在说“救我”。   赵斯胸口涌起一阵难以形容的情绪,他看向杜飞鹏,已经戴好了套准备上阮余。   他陡然合上手里的书,出声打断了他们接下来的动作,“够了,停下。”   杜飞鹏已经箭在弦上,就差最后一步,喘着粗气说:“别开玩笑了,我都这样了你让我停下来?”   “谁跟你开玩笑?”赵斯加重语气,“够了,别闹了。”   杜飞鹏脸上的笑容慢慢消退,“不是吧赵斯,他都被人玩烂了你还要护着他?”   赵斯充耳不闻,冷漠地说:“你应该不想把事情闹大吧。”   见杜飞鹏丝毫没有放开阮余的意思,赵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输入了报警电话。   “我报警,还是你们放开他,自己选一个。”   赵斯把屏幕面向杜飞鹏和徐恺成,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   杜飞鹏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你他妈别以为自己家境好就能这么肆无忌惮,真以为我怕你?”   赵斯没跟他废话,按下了拨出键。   杜飞鹏飞快从赵斯手里抢回手机,急忙挂断电话,恶狠狠瞪着赵斯,“行,赵斯,你为了个婊子跟我们过不去,以后我们就当没有你这个兄弟。”   赵斯面无表情从杜飞鹏身边擦肩而过,把阮余身上的绳子解开,捡起地上的衣服盖在他几乎赤裸的身上。   阮余的身体在控制不住的打颤,他低着头穿上校服,因为手抖得厉害半天没扣上扣子,还是赵斯帮他穿上的校服裤。   赵斯目光深深看着阮余,“今晚先去我家吧。”   阮余颤抖着点头,额角湿漉漉的冷汗,他身上没有半点力气,被赵斯搀扶着出了宿舍。   赵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门卫,两人顺利出了学校,上了门口来接应的车。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话,阮余就像淋湿羽毛的幼鸟蜷缩在自己的窝里,他望着窗外,红肿的眼睛已经看不清景象。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栋特殊设计的建筑物进入视野里。   赵斯开门下车,回头发现阮余还蜷缩在座椅上,淡漠地说:“下车。”   阮余勉强扶着车门下了车,双腿发软跟在赵斯身后斯进了别墅。   赵斯把外套脱下来扔给佣人,对佣人说:“都下班吧,这几天你们不用来上班了。”   佣人说了声“是”,忍不住好奇地看了眼赵斯身后的阮余,抱着外套下去了。   阮余像惊弓之鸟坐在沙发上,紧紧抱着书包瑟缩着身体,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噩梦里逃脱出来。   就在这时,阮余忽然听见耳边响起“咔哒”一声,他颤了一下抬起头,看见赵斯关上了门,门缝底下最后一道光亮也被黑暗吞噬。   赵斯转身朝着阮余走来,他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阮余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赵斯,可以不关门吗.......”   一关上门,阮余就会想起杜飞鹏和徐恺成刚才在宿舍里对他做的事情,浑身都控制不住发冷。   赵斯慢条斯理地解开袖口,“我帮了你,是不是也该收点报酬?” 第五十七章 都被人搞大肚子了   阮余没听懂赵斯的意思,“什么?”   赵斯把袖子挽了起来,从茶几底下拿出两样东西,“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已经被杜飞鹏和徐恺成轮流上了。”   阮余借着灯光看清了赵斯手上的东西, 是一盒计生用品和润滑液。   阮余脑袋里嗡地一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了起来,声音都带着颤,“赵斯,你要干什么.......”   赵斯走到沙发前,居高临下看着阮余,“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没听过这句话?”   阮余一边摇头一边后退,“赵斯,你不是这样的人.......”   赵斯面无表情地说:“你了解我?”   这一句话就让阮余堵住了喉咙,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看懂赵斯,就像今天晚上在宿舍的时候,当赵斯知道他跟别的男人去开房后,就能放任杜飞鹏他们对自己的暴行。   阮余嘴唇嗫喏:“你是个好人,你帮过我.......”   即便今晚赵斯言行不一,可是阮余还是选择相信他,不然也不会跟赵斯回家。   赵斯微微一笑,“阮余,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会帮你吗?”   阮余茫然地看着他,脆弱的眼神好像只要赵斯说出一句重话就能把他击碎。   赵斯一字一句地说:“只是学校生活太无聊,打发时间而已。”   阮余怔怔地望着赵斯,他第一次觉得赵斯这么陌生,就好像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   他想起好多次杜飞鹏他们欺负自己,赵斯都挺身而出,还有班里流传他被包|养的流言时,也是赵斯替他解围的,本来他以为两个人是朋友,原来对赵斯来说,他只是打发时间的乐子,就跟顾子晋对他一样。   看着阮余被击碎般暗下去的目光,赵斯心口莫名有些发闷,声音更加冷冽,“是你自己误会了,怪谁?”   阮余怔愣地垂下眼睛,喉咙里好像失去了声音。   赵斯深不可测的目光看着他,“那天晚上来接你的男人就是跟你开房的男人吧。”   阮余睫毛颤了颤,这个表情没有逃过赵斯的眼睛。   赵斯嘲讽地笑了笑, 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其实很多次阮余都露出了端倪,只是没有任何人往那方面去想,毕竟谁会想到一个尖子生会给男人包|养。   阮余身上莫名发着冷,冷得他瑟缩起肩膀, 颤抖地说:“赵斯,我想回去了。”   赵斯很残忍地回答:“你走不了了。”   阮余的的心痉挛一样疼了起来,喃喃自语地说:“我不想待在这里.......让我回去吧......”   “你可以陪别的男人睡觉,我为什么不可以?”赵斯用手指一勾阮余胸前断了线的纽扣,顿时摇摇晃晃掉在了地上,“我不配?”   阮余被一股吞噬的恐惧感淹没,他望着不远处那扇门,突然起身朝着门口跑去。   赵斯没有拦着,任由阮余踉踉跄跄跑到门口,可是无论他用什么办法开门,防盗门都纹丝不动。   阮余急得汗珠都滚落下来,他又来到窗边,这里四面全是落地窗,就像个透明的牢笼,根本没有逃的地方。   “你以为你能跑到哪里去?”身后响起赵斯低沉的嗓音。   阮余猛地转过身,看着朝他走来的赵斯,他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玻璃,身体控制不住发抖。   阮余刚经历过那么可怕的事情,他以为赵斯拯救了他,没想到他只是从一个地狱到了另一个地狱。   赵斯来到面前时阮余浑身抖得不成样子,“放我走,我要回去......”   赵斯不急不躁,就跟他平时一样冷漠高傲,“阮余,别立牌坊,要多少钱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看在同寝室的份上我可以给你多付点。”   话音落下,阮余细瘦的手腕被赵斯扣住,把他往沙发拖去。   阮余真的怕了,他不停后退,鞋底在地板上磨蹭出刺耳的声响,“赵斯,不要,我不是那种人,不要像杜飞鹏他们一样对我,我求求你.......”   赵斯不为所动,有一瞬间他高大的背影似乎和顾子晋重叠了,一样的冷血无情。   阮余情急之下咬住赵斯的手背,这一下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虎口上留下的一圈牙印都泛着血丝。   赵斯眼神一暗,一巴掌把阮余甩在了地上。   阮余随着这股力道摔在最近的茶几上,肚子不小心磕在尖锐的桌子边角,一股剧痛瞬间袭遍全身。   阮余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双手捂住小腹蜷缩成一团,身体的力气和温度像水一样流光了。   赵斯看着阮余疼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样子,把他掀过来压了上去,细瘦的双手压在头顶,很轻松就脱下了他上衣的校服。   灯光下阮余的皮肤白得像雪,很轻松就留下印记。   “疼......”阮余睫毛像虫翼一样颤抖,豆大的喊住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赵斯,我肚子疼......”   赵斯没把阮余的话听进去,他没下什么重力,就算阮余真的撞到了哪里也不可能疼到哪里去。   赵斯用指腹揩去阮余眼角的泪珠,“阮余,你还是留着点力气去讨好你的金|主,这招在我这里没用。”   他的声音在阮余耳朵里仿佛隔了层厚厚的棉花,阮余感觉肚子有什么东西沉沉往下坠,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   见阮余紧紧地蜷起来没了声音,赵斯以为他装不下去了,把他的校服裤脱了下来。   只见阮余腿间的皮肤被磨破了,有些红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过什么。   赵斯不知是讥讽还是挖苦,“你们玩得还挺花。”   最后一丝怜悯也消失殆尽,赵斯拉下裤链,粗暴地把阮余双腿分开,就在他准备做些什么时,忽然注意到他的内裤上沾上了血迹。   赵斯猛地停下动作,金边眼镜后边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阮余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赵斯思考的空荡鲜血顺着阮余的大腿流了下来,再抬头看向阮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苍白的面孔毫无血色,连呼吸都很微弱。   赵斯本就紧皱的眉宇更是拧成发狠的弧度,他随手扯下外套盖在阮余身上,掏出手机拨通了家庭医生的电话。   不出十分钟,别墅的门就被敲响了。   开门的人是赵斯,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家庭医生跟了他这么久,一眼就看出这位少爷心情不好。   家庭医生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味,他本来以为会见到什么血腥场面,只有一个穿校服的少年躺在沙发上,似乎已经晕了过去。   少年的脸色过分苍白,一边脸颊微肿,仔细看还能看见指印,不用猜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赵斯沉声说:“他突然流了很多血,你检查一下怎么回事。”   家庭医生尴尬地轻咳一声,“是做了那种事吗?”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做。”   家庭医生放下手里的医药箱,掀开毯子给阮余做检查,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他的脸色变了变,连带着看赵斯的眼神也变得不太对劲。   不等赵斯询问,家庭医生又从随身携带的医药箱中找了个垫枕把阮余的手腕搭上去,他是个中医,帮阮余把了脉之后,脸色微微一变。   赵斯一直在注意医生的神色,“怎么样?”   家庭医生把阮余的手放回被子里,正色道:“赵少,他怀孕了。”   赵斯脸色变都没变,显出一抹不悦来,“你开什么玩笑?”   家庭医生很严肃地说:“他真的怀孕了。”   “他是个男人。”赵斯眯起眼睛,“你倒是告诉我,他怎么怀孕?”   家庭医生沉吟片刻,“您应该听说过双性人吧?我刚刚给他检查过,他身体有两套器官。”   别墅里顿时没了声音,空气沉寂得可怕。   赵斯缓缓抬起头看向他,“你刚刚说什么?”   家庭医生小心翼翼地说:“赵少,他是双性人,而且怀孕已经两个多月了。”   赵斯脑海中紧绷的线回想起阮余在宿舍里从来不跟他们一起上厕所和洗澡,原来是这个原因。   又想起那次阮余跟他去食堂吃饭时突然孕吐,原来那个时候他就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了。   赵斯转头看向沙发上昏迷的阮余,指节握得咯吱作响。   阮余醒过来时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他意识有些混沌,浑浑噩噩地张望四周,在看见床头柜上赵斯的照片时骤然想起这是赵斯的家。   昨晚发生的一切如潮水般涌上记忆,就像场恐怖的噩梦,让阮余不自觉打颤。   阮余忽然瞥见一旁的书包,拉链半开着,手机一角隐隐裸露在外面。   阮余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努力伸手去够手机,就在指尖即将碰到手机的那一刻,一只手突然从面前拿走了手机。   赵斯站在床边冷漠地看着他,“想打给你姘头?”   阮余脸色惨白,眼睁睁看着手机被赵斯扔到角落,他裹紧身上的被子用后背紧紧贴住床头,仿佛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这副样子落在赵斯眼里异常碍眼,他俯下身,忽然扯住阮余头发,冷冷地说:“都被人搞大肚子了,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妇?” 第五十八章 发现阮余失踪   时间静止了几秒,整个房间都没了声音。   阮余仿佛被钉在原地,身体里的血液因为这句话急速的冷却冻结。   赵斯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可是连成一句话他却没听懂。   什么叫被人搞大了肚子?   阮余声音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赵斯视线像把刀子从阮余小腹上扫过,眼神是毫不掩饰地讥讽,“你怀孕了,你不知道?”   阮余就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攥住心脏,剧烈的心慌蔓延到指尖,“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赵斯眯起眼睛,“不可能怀孕,还是你不可能是双性人?”   阮余就像听见什么可怕的话,边摇头边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床头,发出“嘭”一声闷响。   他耳朵里只剩下赵斯说的那句“你怀孕了”,就像魔音一样在耳边回响。   医生明明说过,他只是胃不舒服而已。   看着阮余煞白的脸色,仿佛对自己怀孕真的毫不知情,赵斯从抽屉里拿出检查报告扔到他面前,轻飘飘的纸张落在阮余脚下。   阮余缓缓低下头,看着报告上的检查结果那一栏,上面写着确诊怀孕四个字。   阮余大脑一片空白,怔怔地望着那几个字。   他抬起头,声音有些颤抖:“我前不久才做过检查,医生说我没有怀孕。”   赵斯面无表情看着他,“这是我家医院出具的检查报告,不可能出错。”   阮余目光有些失神,喃喃道:“不可能的,我去过两家医院,都说我没有怀孕,肯定是报告弄错了,”   “我弄错?”赵斯突然把阮余推倒在床上,把他的校服推高至胸口,“你的肚子都大起来了,还说自己没怀孕?”   平坦的小腹不知道什么时候鼓起了一道不太明显的弧度,在瘦弱的身体的衬托下显得有些突兀。   阮余耳朵里嗡地一声,仿佛被兜头浇了盆冰水,全身变得麻木。   检查报告有可能出错,但是身体的变化是不会骗人的。   而且赵斯没有理由骗他。   阮余忽然想起那次在别墅时家庭医生给他抽了血,说是检查胃病,可是后来他去医院的时候,明明只有检查妊娠反应才需要抽血。   原来那个时候顾子晋已经知道他怀孕了,可是他一直都在骗自己。   阮余仿佛掉进了一个冰窟里,浑身被冷意包裹住。   他又怀孕了......   “阮余,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耳边响起赵斯冰冷的嗓音。   阮余像被什么东西烫了指尖,猛地松开手指,检查报告像雪花一样飘落在地板上,他用被子把自己紧紧裹成一团,剧烈发颤的身体连带着身上的被单都抖动起来。   这副样子落在赵斯眼里换来的是更深的冷意,“都被人玩烂了,就别在我这里装出无辜的样子。”   赵斯的话就像锋利的刀子一下下划在阮余心口,他就像误入陷阱的小动物跌跌撞撞去抓赵斯的衣角,颤抖着说:“赵斯,放我离开好不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报警的。”   赵斯笑了笑,“你觉得我是小学生?”   阮余不停摇头,语无伦次地哀求:“我真的不会说的,你放我走吧......”   赵斯伸手拨了拨阮余被冷汗濡湿的额发,“你这么特殊的身体,我还是第一次见,还真舍不得放你走了。”   阮余看赵斯的眼神变得恐惧起来,恨不得跟床头连成一体。   看着阮余惊惶的眼神,赵斯把粥扔到阮余面前,冷冰冰抛下几个字,“喝光,然后把药给吃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重重关上了房门。   阮余紧紧抱住双腿,把头埋进了膝盖里,孱弱的肩膀缩成一个很脆弱无助的姿态。   赵斯来到楼下,口袋里的手机连响了好几声,是杜飞鹏在群里发的消息。   “干他干得舒服吗?”   “妈的,阮余要是知道你是什么人,可能还宁愿让我跟徐恺成上。”   赵斯没什么表情退出微信,心想,阮余现在已经知道他的为人了。   就在这时,一阵突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了别墅的宁静。   赵斯从口袋里拿出另一部手机,是刚才他从阮余那里拿走的手机,来电显示闪烁着“顾少”两个字。   赵斯盯着这个来电显示,似乎想到了什么,随手按下接听键。   电话那头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在上课?”   赵斯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感情的弧度,“你好,阮余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电话那头全然陌生的男声令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声线陡然变得危险,“你是谁?”   赵斯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是阮余的舍友。”   “舍友?”顾子晋莫名想到那个跟阮余走得很近的男人,沉声道:“哪个舍友?”   赵斯语调不紧不慢,“就算我说了,你应该也不认识。”   顾子晋莫名从这句话里听出敌意,但他从来不会在无谓的事情上付出多余的心力,没有在这个话题上浪费太多时间,语气带着上位者一贯的颐指气使,“让阮余接电话。”   赵斯抬头看了眼楼上的方向,“不好意思顾少,阮余已经休息了,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顾子晋扫了眼腕表,这个时间阮余应该正在上课,冷冷道:“他怎么在休息,身体不舒服?”   赵斯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的确是不太舒服。”   顾子晋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挂断电话,他把手机扔到桌面上,脸色明显有些冷。   阮余倒是胆子大了不少,连电话都敢让舍友帮他接。   顾子晋已经在心里给阮余记了一笔,正要起身去会议室开会,就在这时,他脚步忽然停顿了一下。   刚刚那个人喊他顾少?   顾子晋太了解阮余,他绝对不可能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更何况他比谁都清楚阮余有多害怕外人发现他们的关系。   顾子晋沉吟片刻,按下内线电话把陈秘书喊了进来。   没过一会儿,陈秘书走了进来,“顾少,请问什么事?”   顾子晋抬起眼皮看他,“查一下阮余今天是不是请假了。”   陈秘书愣了一下:“今天是周二,照理来说阮先生应该还在上课的。”   顾子晋面无表情看着他,“我让你去查。”   陈秘书后背涌起一阵寒意,“是,我马上去。”   陈秘书出去打电话,约莫五分钟后他快步走了回来,迟疑地解释道:“顾少,学校那边说阮先生请了假,今天没去上学.......”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谁帮他请的假?”   “好像是他的舍友,一个叫赵斯的学生。”   听到赵斯这个名字,顾子晋的脸色沉了下去,想到对方在电话里挑衅的语气,他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和挂在椅背上的外套。   陈秘书见顾子晋要出去的架势,小声提醒道:“顾少,您待会儿还有会议要开。”   顾子晋斜睨了他一眼,“陈秘书,你越来越会办事了。”   陈秘书顿时大气不敢出。   顾子晋拿上车钥匙出了办公室。   来到学校已经是半个小时后,顾子晋轻车熟路来到阮余的宿舍,他推开门,里面静悄悄一片,一个人也没有。   顾子晋来到阮余的床边,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单是冰凉的,像是很长一段时间没人睡过了。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靠近的脚步声,顾子晋回过头,看见两个男生走了进来。   宿舍里突然出现陌生人,杜飞鹏和徐恺成本能地警惕起来,不过很快杜飞鹏就认出了顾子晋,就是那天从他宿舍离开的男人。   杜飞鹏小心翼翼地说:“您是顾少?”   顾子晋眉头微微皱起,“你认识我?”   杜飞鹏谄媚地笑了笑,“我之前跟我爸参加过您父亲的生日宴会。”   顾子晋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阮余呢?”   杜飞鹏愣了一下,跟徐恺成对视一眼,两人眼神变得不太对劲。   毕竟他们都知道包|养阮余的人就是顾子晋,现在顾子晋找上门,更证实了两人关系不简单。   杜飞鹏忍不住八卦:“您跟阮余是什么关系?”   顾子晋语气貌似随意平淡:“我需要跟你解释?”   杜飞鹏的笑容僵了僵,对上顾子晋深不见底的黑眸,他喉结滚动了下,识趣地没再卖关子,“他被赵斯带走了。”   “带走?”顾子晋眯起眼睛,“带去了哪里?”   杜飞鹏忽然露出点意味深长的笑容,“应该带回他家了吧。”   顾子晋表情没变,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他家在哪?”   杜飞鹏耸了耸肩,“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们跟他也不是很熟。”   旁边的徐恺成附和地点头。   顾子晋渗着丝丝寒意的目光从两人脸上闪过,熟悉他的人肯定开始暗叫不好,他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就在顾子晋踏出门口时,杜飞鹏突然说了一句:“顾少,赵斯好像对阮余有意思,他们两平时走得挺近的。”   杜飞鹏有心报复赵斯几次打扰他的好事,决定给赵斯点颜色看看。   顾子晋脚步停留了很短暂的一秒,然后大步离开了宿舍。   从学校离开,顾子晋回到车上,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定位软件。   顾子晋给阮余的那部手机里面装了定位,所以上次才能在阮余去药店买避孕药的第一时间发觉。   然而定位软件打开后,本来应该出现在屏幕上的红点今天却没有显示在地图上。 第五十九章 昨天已经放过你一次了   “啪——”   安静的房间突然响起一声玻璃碎裂的响动。   赵斯推门而入时,阮余正蹲在地上收拾玻璃碎片,脚边是洒了一地的粥,有些还溅到了他的校服裤角。   赵斯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你在干什么?”   阮余有些无措地捏着手里的玻璃碎片,“我手滑了一下,不小心把碗摔碎了。”   赵斯声音冷漠,“连碗都不会拿?”   阮余把头垂得很低,手里还捏着那块尖锐的玻璃碎片。   赵斯走过去把阮余从地板上拽起来,从他手里拿走那块玻璃碎片,把他推回床上。   散落在地上的都是些大块的玻璃碎片,赵斯没花什么力气就清理干净了。   “其它的等阿姨打扫干净,别光着脚下床。”赵斯的声线是一贯的清冷逼人。   说完赵斯转身离开房间,过一会儿再折返回来,手里多了碗新盛的粥。   他把粥递到阮余面前,“再摔碎你也不用喝了。”   阮余捧着手里的碗,他没有喝,盯着粥面小声说:“赵斯,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放我离开?”   赵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笔直地站在那里,眸子里过于清冷,疏远冷漠的表情就和在学校一样,透着股生人勿进的冷漠。   阮余抬头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你放我离开这里,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好吗?”   赵斯揶揄地说:“你还会跟我当朋友?”   阮余身体僵了僵,低垂下去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赵斯唇边似有似无的嘲弄,似乎不算意外,“阮余,我从来没把你当成朋友,所以我也不在乎你会不会把我当成朋友。”   阮余表情苍白,他脑海里回想起昨天赵斯说的那句,我只是把你当成打发时间的玩具而已。   阮余不自觉握紧手里的碗,他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搬出顾子晋,“我一直没去学校,顾少很快就会发现的,如果他知道你绑架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阮余就像只故作凶狠的小动物,张着无害的爪子想要吓退敌人,可是丝毫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多没有杀伤力。   赵斯眼神里多了一抹玩味,“如果我告诉顾子晋,是你主动跟我回家,你猜他不会放过我,还是不会放过你?”   阮余的脸色变得煞白,无意识地把唇咬成了惨白色。   赵斯把阮余的反应收入眼底,不温不淡地说:“所以你不可能告诉他,除非你想给自己找不痛快。”   就在这时,赵斯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随手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青年的声音,“赵斯,我们都到了,你来了没有?”   赵斯瞥了眼阮余,淡淡地说:“半小时内到。”   赵斯收起手机,扔下一句“喝粥”就离开了房间,出去的时候外面传来钥匙插进门里旋拧了三圈的声音。   听着走廊外面远去的脚步声,阮余从被子里把手伸了出来,掌心里躺着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   阮余昨天才经历过那种不堪的事情,他没办法就这么坐以待毙,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保护好自己。   阮余默默把碎片放进口袋里,余光忽然瞥见角落的书包。   上次赵斯只拿走了他的手机,书包还放在房间里。   阮余光着脚下床,来到床尾把书包从地上捡了起来,他把手伸进去摸索了一下,突然摸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阮余拿出来一看,原来是顾子晋买给他的手机。   阮余这才想起前两天回学校之前,他把SIM卡换回了以前那部老手机,所以这部新的手机一直放在书包里没被发现。   阮余急忙把手机开机,想要试着能不能打电话,可是手机里没有SIM卡,他连紧急电话都拨不出去,这部手机顶多就是个摆设的物品。   阮余的目光重新黯了下去,他把手机放回书包里,拉上拉链回到床上。   赵斯出去之后一直没回来,阮余喝了点粥就躺下了,他在床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望着窗外的风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窗外一点微弱的光亮投射进来。   阮余正摸黑去找灯的开关,外面突然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阮余立刻把腿收回了被子里,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随着房门打开,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身影。   “赵斯?”阮余有些不确定地询问。   赵斯走了进来,他脚步有些不稳,似乎喝了酒,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阮余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掺杂着一股淡淡的冷香。   赵斯来到床边坐下,他扫了眼床头柜上的粥,还剩下大半碗,几乎没怎么碰过。   阮余莫名对喝了酒的赵斯有些恐惧,他往床角缩了缩,不自觉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只有一小截脚露了出来,在昏暗的环境里也白得发光。   赵斯鬼使神抚上阮余裸露在外面的脚踝,换来的是一阵冷颤。   阮余刚要把腿收回去,就被赵斯抓住了脚踝,他的脚在男孩子里算很娇小,一只手就能轻松握住。   阮余紧张得声带都在颤抖:“赵斯,你喝醉了。”   赵斯轻笑了一声,手上一用力,就把阮余拖到了床边,身上的被子掉了半截在地上。   阮余脸色一变,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很轻柔的吻落在脸颊,紧接着是脖子,再到锁骨,逐渐带上了情|色的意味。   眼见校服的纽扣被暴力扯开,阮余就像暴风中的叶子般颤抖得厉害,双手拼命地推拒着赵斯的胸口,“赵斯,别这样,你放开我.......”   赵斯微重的呼吸喷洒在阮余的皮肤上,“昨天已经放过你一次了。”   如果不是阮余突然流那么多血,赵斯早就生米煮成了熟饭,今天他怎么可能还会放走到嘴的猎物。   阮余用尽浑身的力气也推不开赵斯,他喝了酒以后力量更加有压制性,很轻松就把阮余的手按在了头顶。   “我还没玩过双性人,应该很特别吧?”   “别这样。”阮余并紧双腿,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赵斯不为所动把阮余的校服裤脱了下来,想到很快就能占有这副特殊的身体,他一向冷静的脸上多了丝不常见的急切和粗重。   混乱间阮余挣脱了一只手,很快就在口袋里摸到了他藏起来的那块玻璃碎片,冰凉又尖锐。   这个时候赵斯已经脱掉阮余的内裤,情急之下阮余举起玻璃碎片,划伤了赵斯的手臂。   赵斯手臂上猝不及防传来一阵刺痛,他定睛一看,昂贵的衬衫袖子被划破一个口子,鲜血正顺着手臂缓缓流下。   他的神情瞬间冷得好像结了冰一般,抬头看向阮余。   只见阮余把玻璃碎片抵在脖子上,他的脸色像纸一样白,瘦弱的手臂抖个不停,从喉咙里发出小动物很细微的呜咽,“你别过来........”   赵斯微微眯起眼睛,透出浓浓的不悦出来。   他居然不知道阮余什么时候背着他偷偷藏了块玻璃碎片。   “你是故意把碗弄碎的。”聪明如赵斯,一下就从白天的事情里猜到了端倪。   阮余死死捏着那块碎片,掌心都留下了浅浅的印记,颤抖的嗓音伴随着剧烈起伏的胸脯,“赵斯,别逼我.......”   赵斯呼吸不易察觉粗重,“把手里的东西给我。”   阮余不停摇头,身体抖动着细小的战栗一直后退到碰到床头为止。   赵斯眉头紧蹙,下意识逼近一步,阮余身体抖动的幅度更大,手里捏着的玻璃碎片毫不犹豫往脖子上刺。   随着这个动作,玻璃碎片在白皙的脖子上划出一道很浅的血痕,血珠从脖子上滚了出来。   赵斯顿时停下脚步,没有再试图靠近。   看着阮余完全豁出去,随时会往脖子上再来一下的样子,赵斯久久不发一言,然后转身离开。   直到赵斯离开阮余才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脖子上的疼痛感浮了上来,他慢慢地把玻璃碎片放了下来,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终于砸了下来。   阮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会经历这样的事情,难道是因为他上辈子做了太多坏事,所以老天爷才这么惩罚他吗?   阮余一个晚上不敢睡,他紧紧捏着碎片坐在墙角,在黑暗里睁着眼睛走神,脖子上的血迹已经干了,有些触目惊心地黏在脖子上。   也许是阮余今晚的举动震慑了赵斯,接下来的几天,赵斯没再出现过,只是每天让人给他送点吃的东西。   阮余试图逃离这个地方,可是房间和洗手间的的窗户都被封死了,唯一的一扇门被赵斯反锁,他根本逃不出去。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了一阵门铃声。   赵斯扫了眼腕表的时间,微微拧起眉头。   今天那群人倒是比平时快了不少。   半个小时前郑家的独子打电话约赵斯出去,说是一个小时后到,这次比预计早了半个多小时。   赵斯来到门口,他打开门,跟门外的顾子晋四目相对。 第六十章 给了你多少钱(修)   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男人,赵斯微微眯起眼睛,“你是?”   顾子晋西装革履站在门口,从头到脚透着股上位者的矜贵,“赵少爷带走了我的人,这么快就忘了?”   眼前这张脸似乎有点眼熟,赵斯很快想起来,是杜飞鹏偷拍照片里的男人。   赵斯眼眸有一丝波动,“你是顾子晋?”   顾子晋从来不喜欢跟外人废话,“把人还给我。”   “顾少这句话我没听懂。”赵斯不紧不慢地说:“不是我带走阮余,是阮余主动跟我回来的。”   顾子晋深邃的眼底隐含着某种情绪,“所以?”   赵斯轻勾唇角,“所以应该不存在我还不还人这种话。”   顾子晋笑了,“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把阮余交出来?”   赵斯耸了耸肩,“那么好的宝贝,我的确不太想放手。”   不等顾子晋开口,赵斯又说:“毕竟双性人可能这个世界上都找不出几个来。”   顾子晋眉心凝起一抹冷意,眼神让人有些发毛。   赵斯好似没察觉到空气中暗潮汹涌的危险,还在继续说:“顾少的眼光果然很不错,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双性人玩起来这么美妙。”   “只可惜阮余是个孕夫,上的时候总担心会不会把他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掉。”赵斯轻描淡写地说:“不过孕夫玩起来也有好处,身体就是比普通人敏感。”   顾子晋表情没有变化,眸底却闪过一抹骇人的肃杀,“你碰了他?”   赵斯纠正道:“是他主动爬上我的床。”   顾子晋抬起头,视线在别墅内部扫过,没有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赵斯注意到他的目光,解释说:“昨晚阮余太累了,现在还在休息。”   这句话的尾音拖得很长,异常地耐人寻味。   顾子晋俊美的五官泛着冷意,周身仿佛被寒冰包裹,“把人交出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赵斯缓缓收敛了嘴角的笑意,“如果我不放人呢?”   话音落下,顾子晋身后出现好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个个人高马大,块头将近一米九。   “那你可能会吃点苦。”顾子晋声音很平和,但抵挡不住上位者的压迫。   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怒拔剑张的味道。   顾子晋从来不是有耐心的人,对身后的保镖说:“进去搜。”   “等一下。”赵斯开口打断,“顾少,你怎么就确定阮余愿意跟你回去?”   顾子晋唇角带着一抹阴森的笑意,“愿不愿意跟我,他说了不算,你说了更不算。”   “不过赵少爷既然有捡破烂的爱好,你放心,等我以后玩腻了,也许会考虑把他送过来给你玩。”   赵斯脸色微微沉了下去,一动不动站在门口。   别墅里被一层无形的火药味笼罩,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   顾子晋慢条斯理的嗓音透着浓浓的压迫,“我进去搜,还是你把阮余送出来,自己选一个。”   两人四目相对,片刻后,赵斯的目光从顾子晋扫过他身后那些保镖,慢慢松开门把手,转身上楼。   他来到主卧,用钥匙打开门,门后的阮余顿时后退两步,后背紧贴上墙壁。   阮余忍不住问:“是顾子晋来了吗?”   他刚刚好像听见楼下传来顾子晋的声音。   赵斯反手关上门,来到阮余面前,忽然伸手钳住阮余下巴,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倒是小瞧你了,能让顾子晋这种人物亲自来找你。”   阮余心脏重重一跳,他没想到真的是顾子晋找过来了。   阮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赵斯甩在了地上,这一下更像是发泄怒气。   赵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收拾东西滚吧。”   阮余顾不上膝盖的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拿起床尾的书包,一刻也不敢再停留,一瘸一拐离开了房间。   阮余来到楼下,在楼梯口跟顾子晋四目相对。   顾子晋在阮余下楼时就看见了他,面无表情地说:“过来。”   阮余双腿发软朝着顾子晋走去,忽然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赵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在身后下来,贴心地替阮余整理校服,“看你这么着急,连衣服都没穿好。”   顾子晋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犀利的目光冷飕飕如利剑。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阮余下意识推开赵斯,往后退了两步,这个动作在顾子晋看来更像是阮余心虚的表现。   他毫无章法地整理了一下校服,快步来到顾子晋身边。   顾子晋一手揽住阮余的肩膀,“这几天一直住在这里?”   阮余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顾子晋盯着阮余看了一会儿,表情始终很平和,似乎没有因此生气,“走吧。”   就在顾子晋准备带阮余离开时,赵斯突然在身后喊住他,“阮余。”   阮余僵硬地回过头,看向赵斯。   赵斯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了过来,“你之前让我帮你保管的手机,物归原主。”   顾子晋的目光落在赵斯的手上,赶在阮余伸手之前,把手机拿了过来。   顾子晋随意地翻看了下,语调听不出情绪,“我不是给你买了新手机,怎么换回这个了?”   阮余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我.......”   不等他解释,顾子晋把手机扔了回来,似乎没有追究的意思,“走吧。”   阮余暗暗松了口气,连忙把手机装回书包里。   赵斯站在身后,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说:“阮余,等你什么时候想换金|主了,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阮余不敢去看赵斯,捏紧书包带子快步离开了别墅。   一路上气氛冷凝到了极点,阮余踉踉跄跄跟在顾子晋身后,他被关在房间里太多天,连走路都变得吃力,才走几步就小口小口喘气。   到了车前,顾子晋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赵斯给了你多少钱?”   阮余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句话什么意思,顾子晋突然转身一巴掌甩在了阮余脸上。   “啪——”   阮余毫无防备被打得踉跄了一下,重重摔在车身上,砸出一声闷响。   顾子晋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他,“这三天待在赵斯身边赚了不少钱吧,拿出来给我看看?”   阮余耳朵里嗡嗡作响,眼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他趴在车门上,浑身都是冷的。   顾子晋扯下阮余的书包扔进车里,粗暴地扯开他上身的校服,只见阮余白皙的皮肤上有好几处明显的吻痕。   顾子晋冷笑一声,用指腹蹭过他脖子、锁骨,再到胸口,“他干你干得舒服吗?我们两的床上功夫谁更厉害?”   阮余脸颊高高肿起一边,眼神有些涣散,现在他就算反应再迟钝也知道顾子晋误会了什么,声音沙哑地说:“我们没做过。”   “没做过?”顾子晋掐住阮余下巴,说话带着股狠劲,“没做过他怎么知道你是双性人?还在你身上留下这种印记?”   如果不是两人发生过关系,赵斯不可能知道阮余这么多事情。   阮余闭上眼睛,睫毛像寒风中颤抖的枯蝶,“是他强迫我的,他把我关在这里.......”   顾子晋冷声打断,“阮余,你是不是耍我耍上瘾了?”   阮余用仅剩的力气摇头,语无伦次地解释:“我说的是真的,他想要跟我发生关系,我用偷藏起来的碎片划伤了他,他只能放过我.....这几天我被他关在房间里,哪里都去不了,可是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好,那我们就来看看,是他威胁你,还是你犯贱跟他走。”顾子晋一手拉开车门,把阮余推进了车里,“你说他强迫你?如果事实不是这样,你想好要怎么收场了吗?”   顾子晋从座椅上拿来平板,扯着阮余的头发把他的脸摁在屏幕前面,按下播放按钮。   随着视频开始播放,阮余看清了里面的内容,是那天晚上他和赵斯离开学校的监控录像。   录像里赵斯搀扶着阮余从学校出来,两人一边说话,一边上了门口一辆豪车,期间阮余没有任何反抗,上车的时候还对赵斯感激的笑了笑。   阮余知道那是他感激赵斯救了他的笑容,可是落在顾子晋眼里,这就是阮余勾搭赵斯的证据。   “你看看这副享受的样子,像是他强迫你?”顾子晋毫不留情把平板砸在阮余脸上,“不是你主动跟他离开,主动上他的车?”   顾子晋甚至没问一句阮余是不是被强迫的,就认定阮余背叛了他,爬上了别的男人的床。   阮余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他双目空洞望着顾子晋,疲惫地呼出发烫的气息。   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其实顾子晋和赵斯都是一样的人,一个迷|奸了他,一个强|奸未遂。   难道他还奢望顾子晋这个强|奸犯替他出头教训另一个试图强|奸他的人吗?   这个绝望的眼神不知道怎么激怒了顾子晋,粗暴地把阮余推倒在座椅上,“贱人,我不够满足你,还要在外面找男人?”   阮余的校服裤被脱了下来,露出两条白花花的腿,每次到这种时候阮余都是躲避不了的,他怔怔地盯着车顶,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喃喃自语地说:“真的是他强迫我的.......”   “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这句话随即在顾子晋粗暴猛烈的动作中撞碎了,阮余的眼泪滚落脸颊,很快消失在座椅的缝隙里。 第六十一章 喜欢被人玩过的破鞋   车子在马路边上微微摇晃起来。   路过的行人忍不住朝里面张望了一眼,窗户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如果仔细听的话,只有微弱的呻吟声从缝隙里泄出来。   阮余趴在座椅上,身上的温度随着顾子晋粗暴的动作褪去一点,再褪去一点,直到浑身都变得冰冷。   忽然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脸上,坚硬的边角撞上眼眶,阮余眼前黑了一片,他低下头,那部刚修好没多久的老手机安静地躺在脚垫上面。   顾子晋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上了个床,关系好到让他替你保管手机?”   阮余知道躲不过的,从赵斯拿出手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顾子晋不会放过他了。   “我之前跟你说过,没我的允许不许换回以前的手机,你为什么就是不长记性?”顾子晋的手用力按在阮余红肿的脸颊上,“不吃点苦头你就浑身不痛快?”   阮余不知道因为他换手机的这个举动耽误了顾子晋多少时间,顾子晋查过赵斯名下的所有房产,唯独没有找到囚禁阮余的这一栋房子。   只因为这栋别墅不在赵斯名下,用的是赵斯好友的名字。   如果不是阮余擅自换了手机,顾子晋又怎么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只为了找一个主动爬野男人床的床伴。   想到这里顾子晋扯起阮余的头发,“当初就应该把你放在殷成身边调教,对婊子就是不能太好。”   阮余任由生理眼泪滑落眼角,在白净的脸上留下晶莹的泪痕。   顾子晋积攒了几天的火气全都发泄在阮余身上,一想到这具身体被赵斯碰过,甚至连最私密的两个地方也逃不过其他男人的侵犯,他毫不留情的架势仿佛要把阮余给弄碎。   做到一半的时候,顾子晋察觉到阮余没了动静,他把阮余翻了过来,只见阮余闭着眼睛,脸色惨白如纸,连意识都已经变得不清晰了。   顾子晋从阮余身体退了出来,发现上面有少量血迹,正顺着他细瘦的双腿缓缓滑落。   “是剧烈运动导致的出血,幸好送来的及时,加上出血量不多,孩子没什么大碍。”   医生看着手里的报告,对站在病床边的顾子晋说。   顾子晋站在病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阮余,阴沉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余送来的时候腿间还有血,加上人都晕过去了,还有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医生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如果你还想要这个孩子,就不能再有这么剧烈的运动了,他已经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如果再这么折腾下去,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会保不住。”   顾子晋难得由着人这样说话没发火,只是沉沉地嗯了一声,“知道了。”   医生看着顾子晋气度不凡的样子,再看阮余身上的校服,这种身份的人到底不是他能教训的,有心无力地走了。   阮余醒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看东西有些模糊,但还是辨认出自己在医院,顾子晋坐在病床边面无表情看着他。   阮余默默把身体缩进被子里,把头转向另一边。   下一秒阮余就被强制扳过脸,被迫对上顾子晋那双深邃阴沉的眼眸。   顾子晋说:“你背着我跟别的男人过夜那么多天,被我教训还觉得委屈了?”   阮余声音沙哑开口:“我没做过。”   顾子晋甩开他的脸,“你的意思是监控录像作假,是有人诬陷你?”   阮余随着这股力道歪倒在床边,他看着顾子晋,那双一向清澈的瞳孔此刻被血丝污染得浑浊黯淡。   “另外两个舍友要强|奸我,我才跟赵斯走的.......”阮余连争辩的力气都很微弱,“可是我跟赵斯什么都没发生过。”   顾子晋表情没有一丝波动,“他们好端端的为什么强|奸你?”   阮余垂下眼睛,睫毛在眼底落下很重的一片阴影,“他们发现我跟你在一起。”   顾子晋笑了,“你的意思是,你两个舍友要强|奸你,赵斯救了你,再把你骗到他家里囚禁你?”   “他何必这么麻烦,直接在宿舍把你上了不是更省事?”   阮余从顾子晋脸上清楚地看见毫不掩饰的不相信,他的眼睛失去了光芒,慢慢变得黯淡下来。   顾子晋捏住阮余冰凉的脸颊,声音冷了下去,“阮余,编也编个像样点的理由,你说赵斯把你骗到别墅是为了强|奸你,那他把你关在别墅里那么多天没碰过你,这话你自己相信?”   阮余安静地趴在病床上,宽大的病号服贴着皮肤露出就像被掏空了灵魂的木偶,没有再开口。   顾子晋不愿意相信他的话,就算他解释再多也没有用。   在顾子晋眼里,他已经跟赵斯发生过关系,是个不干净的床伴了。   阮余感觉不到太多的伤心,一个伤害他的人,怎么会在意别人又施加给他多少伤害。   只是阮余感到莫名的伤痛,他从来没奢望过顾子晋会为他出头,可是这个人连一丝相信都不愿意施舍给他。   明明把他害到这个地步的人就是顾子晋。   过了很久,阮余干涩的唇翕动了几下,“顾少,既然你觉得我已经不干净了,你可以放我离开吗?”   顾子晋眉眼冷下来,“你想都别想。”   换成其他人敢背着他跟其他男人上床,早就被顾子晋丢弃到一边看都不看一眼。   但这个人换成是阮余,顾子晋却做不到不要他。   连顾子晋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超越底线,他只知道在他玩腻之前,他不可能放阮余离开。   阮余声线里带着一丝颤抖,“您这种身份的人要什么干净听话的床伴找不到,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顾子晋冷笑一声,用指腹用力揩了揩阮余脖子上的吻痕,像是要抹去这点碍眼的痕迹,“阮余,你太不了解我,我不要的东西就算损坏也不会给别人捡便宜,干脆谁都别想得到。”   阮余缓缓地闭上眼睛,良久,他自暴自弃地说:“原来顾少喜欢被人玩过的破鞋。”   很浅淡的一句话准确无误地激怒了顾子晋,下一秒阮余就被顾子晋从病床上扯了下来,抓着他的手腕往浴室里拽。   冰冷的水劈头盖脸从头顶淋了下来,宽大的病号服顿时湿透了,湿漉漉地贴在阮余瘦弱单薄的身体上,水珠顺着头发和衣角不停往下滴落。   阮余打了个寒颤,刚站起来就被顾子晋按进浴缸里,呛了好几口水。   顾子晋阴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也知道你是破鞋,像你这种脏了的东西就该多洗几次,别在外面带回什么病传染给我。”   辛辣刺激的沐浴露进了阮余口鼻,眼泪瞬间流了下来,他越反抗换来的是越粗暴的对待,从头到脚都被冷水冲刷了一遍。   阮余脸上湿漉漉的,已经分不清是水还是眼泪。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放你走,让你跟赵斯在一起?”顾子晋嗤笑:“阮余,这辈子你都别做梦了。”   病房里的动静引来医生,见到顾子晋正拿着花洒往阮余头上淋,连忙制止道:“病人还怀着孕,怎么能这样乱来?”   顾子晋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他缓缓回过头,充满警告的眼神如利刃般投向医生。   医生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嘴说什么。   顾子晋又低头看向阮余,只见他安静地坐在浴缸里,对医生的话没有丝毫反应,仿佛早就知道自己怀孕的事。   顾子晋不自觉捏紧手里的花洒,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医生,“滚出去。”   医生正色道:“这位先生,如果你还想要这个孩子,就别这么折腾病人了。”   顾子晋没有再回应,医生叹了口气,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他没办法插手太多。   等医生出去以后,顾子晋沉声说:“你知道了?”   阮余低垂着脑袋,濡湿的软发贴在额头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赵斯告诉你的?”顾子晋扔了手里的花洒,扳过阮余的脸面向自己。   阮余扬起颤颤的睫毛看向顾子晋,“是你在医院动了手脚,对吗?”   两家医院都诊断他没有怀孕,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两家医院的医生都被顾子晋收买了。   顾子晋毫不掩饰:“既然你知道了,还问什么?”   阮余瞬间感觉心如死灰,连嘴唇都在发抖:“你说过等高考结束才让我怀孩子的。”   顾子晋语气轻描淡写,“我反悔了。”   阮余仿佛掉进了一个到处都是冰块的地方,骨缝里都透着股冷意。   看着阮余绝望的表情,顾子晋心里生出一丝不合时宜的心软,抬手抚上阮余冰凉的脸颊,沉声道:“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我就放你离开。”   阮余躲开了顾子晋的手,孱弱的肩膀不由自主的颤抖。   他怎么敢相信顾子晋的话,上次顾子晋说过等高考结束才让自己怀孕,可是又出尔反尔,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偷偷让他怀上孩子。   如果不是赵斯推倒他那一下,正好让家庭医生来替他诊断,到现在阮余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情。   “我要打掉这个孩子.......”   顾子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再说一遍?”   “你说过高考以后才让我怀孕的......”阮余软弱又坚持地重复了一遍:“我要打掉这个孩子.......”   顾子晋根本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有多么可怕,他一把掐住阮余的下巴,说话透着一股子狠劲:“阮余,如果你敢打掉这个孩子,你就不用参加高考了。” 第六十二章 乖乖把孩子生下来   阮余争辩的力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被抽了骨的蛇一样瞬间瘫软下来。   顾子晋毫不掩饰话里的威胁,“如果你不想参加高考,就尽管把孩子打了。”   “等你打了以后,我就把你锁在别墅里,让你继续怀,这辈子你都别想摆脱我。”   阮余的呼吸微微颤抖起来,频率越来越快,身体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恐惧不停发抖。   顾子晋的话就像条绳子套住了阮余的脖子,让他喘不上气。   他不敢想象以后永远摆脱不了顾子晋的日子。   “你自己选。”顾子晋残忍得可怕,“是给我生一个孩子,还是永远留在我身边。”   阮余全身发僵发冷,身体不自觉蜷缩成一团,颤声道:“顾少,你不缺人给你生孩子,为什么一定非要我......”   顾子晋抚上他的脸,几乎毫不犹豫地说:“你跟别人怎么一样?”   阮余的心痉挛一样疼起来,他不明白自己跟别人有什么不一样,这世界上不只有他一个双性人,为什么顾子晋非要抓住他不放。   周围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阮余的唇开合了几次,好像被堵住了嗓子似的发不出声音。   顾子晋深深盯着他:“你不是一直想离开我?这就是你最好的机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余才艰难地开口,嗓子干的像锉刀磨过,“等生下这个孩子,你真的会放我离开吗?”   顾子晋意味不明一笑,“当然。”   阮余闭上眼睛,睫毛颤抖个不停。   他不敢相信顾子晋的话,可是他没有选择,高考很快就要到了,他知道顾子晋绝对干得出不让他参加高考这种事。   他不能拿自己的未来赌。   他就快要可以逃离顾子晋了,到时候他就能过上新的生活,不用再被顾子晋威胁做那些他不想做的事情。   看着阮余动摇的表情,顾子晋以为他想通了,轻勾唇角:“阮余,你想顺利参加高考,就听我的话,乖乖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你想上什么大学都可以。”   阮余没再回应,他把头埋进膝盖里,紧紧抱住了细瘦的双腿,仿佛这样才能缓解身上的冷意。   顾子晋关了水,把阮余从浴缸里抱了出来,用毛巾裹着抱出了浴室,把他放在病床上。   阮余一沾到床就蜷缩起来,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单薄的背脊仿佛一折就断了。   看着阮余像被抽了魂的样子,顾子晋少见地有几分心软,甚至压过了阮余跟赵斯发生关系的愤怒。   “你跟赵斯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不过我警告你,没有下次。”连顾子晋自己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轻而易举放过阮余,已经超越了对床伴的底线。   阮余麻木地动了动嘴唇,“谢谢顾少这么大方。”   “少给我摆脸,只不过让你提前了几个月怀孕。”顾子晋黑压压的眼眸里藏着深不见底的情绪,“又不会影响你参加高考,你怕什么?”   阮余抿紧了嘴唇,唇色带着点失血的白。   他不是怕大着肚子参加高考,只是不想怀上顾子晋的孩子。   这是个不被期待的孩子,就跟他一样,以后的人生只会像他一样充满黑暗。   顾子晋脱下外套上了病床,毫不介意阮余湿漉漉的身体把他抱进怀里,他瘦了不少,身上的骨头有些硌人。   “怎么瘦了这么多?赵斯没给你饭吃?”顾子晋挑了挑眉,“还是说你们在床上忙得连饭都没时间吃?”   阮余听出顾子晋话里的讥讽,默默垂下了脑袋。   他知道顾子晋心里已经认定他跟赵斯上过床,所以没必要再解释那么多。   反正顾子晋不会相信的。   幸好顾子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冷声道:“以后离他远点。”   阮余这回没有反驳,轻轻点头。   其实就算顾子晋不说,阮余也不会再跟赵斯来往了。   赵斯对他做的事情已经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而且赵斯亲口说过,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赵斯对待他,就跟顾子晋对待他一样,是当成玩具的戏弄。   阮余的温顺抚平了顾子晋心口那股燥意,抚上阮余还有些红肿的脸,“早这么听话不就少吃点苦?”   阮余那双眼睛里失去了明亮的光亮,仿佛染上了夜色似的沉重黯淡。   顾子晋视而不见地把阮余揽进了怀里,抬手关掉了病房的灯,那双清澈的眸子彻底跟夜色融为了一体。   其实顾子晋不是没怀疑过阮余说的话,只要找人调查一下,花不了多少功夫。   但顾子晋不想浪费人力物力,因为这样,他对阮余做的事情就不需要内疚和负责。   更何况,对某个人内疚这种心理,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床伴身上。   顾子晋把手放在阮余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轻抚摸,感觉到怀里人的僵硬,他沉声说:“阮余,孩子是我的底线,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阮余在顾子晋怀里一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顾子晋知道阮余没睡,他没拆穿阮余那点心思,揽住阮余的腰把他带进怀里,不知道是对阮余说还是自言自语:“乖,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会对你们好点。”   顾子晋的怀抱很宽厚,但阮余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就像在赵斯别墅里被囚禁那几天一样,身上都是发冷的。   原来待在顾子晋身边和待在赵斯身边都是一样的。   三天后,阮余的身体痊愈,终于可以出院了。   他被接回别墅,在玄关处的台阶下面堆着几个简陋的行李袋,看起来有些眼熟。   阮余很快认出那是他的行李袋,本来应该在学校宿舍放着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阮余迷茫地看向顾子晋。   顾子晋看穿了阮余的想法,轻描淡写地说:“我已经让陈秘书帮你申请走读,以后你不用住校了。”   阮余愣住了,“走读?”   见他这个反应,顾子晋讥讽地扯了扯嘴角,“怎么,舍不得跟赵斯分开?”   阮余垂下眼睫,轻轻摇头,“没有......”   发生了上次的事,阮余也不想再住在原来的宿舍了,谁也不知道赵斯和杜飞鹏他们会不会哪天心血来潮又对他做出那种事。   阮余回过神时正好听到顾子晋让保姆把行李搬进去,他心里咯噔一声,忍不住说:“顾少,我可以自己到外面租房子住的。”   周末两天待在顾子晋这里,阮余已经觉得度日如年,他不想每天都跟顾子晋住,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家。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你怀了我的孩子,还想去哪里住?”   阮余小声说:“我想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这样去上课也方便。”   顾子晋怎么会不知道阮余那点小心思,“每天早上我会让陈秘书送你过去,浪费不了多少功夫。”   见阮余还想拒绝,顾子晋冷声打断:“阮余,别给脸不要脸。”   “到高考之前你都住在这里。”顾子晋一句话就决定了阮余之后的命运。   阮余黢黑的眸子渐渐黯淡下去,沉默地低下了头。   顾子晋决定的事情一向不会改变,他再怎么反抗也没有用。   这时保姆走过来询问:“顾少,阮先生的行李要放在哪个房间?”   顾子晋看了阮余一眼,沉吟片刻说:“搬到我房间,以后他跟我住。”   保姆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存了点私心说:“顾少,家里还有挺多间客房的,不然让阮先生住客房吧?”   “现在这家里是你做主?”   顾子晋一个眼神投射过来,轻飘飘的语气顿时让保姆打了个寒颤,她不敢再多话,暗暗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瞪了阮余一眼,把行李搬上了楼。   阮余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是跟这个奢华的别墅相比太过于寒酸,所以看起来异常突兀。   就像阮余这个底层的人强行融入顾子晋的世界一样。   阮余默默整理着剩下的行李,一阵铃声突然打破了寂静,声音是从阮余书包里发出来的。   电话是顾雄打来的,原来是阮余搬宿舍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被顾雄知道了,所以顾雄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我听学校那边说,你以后不在宿舍住了,怎么回事?”顾雄不怒自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阮余手心渗出薄薄的汗水,低声解释:“我跟宿舍里的同学发生了点矛盾,所以就搬出来了。”   “发生矛盾?”顾雄微微皱眉:“好好的怎么发生矛盾了?”   阮余对着长辈说不出事情真相,垂下眼睛,“没什么,就是点小事,您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顾雄没想那么深,“我重新让学校给你安排新的宿舍?”   阮余连忙说:“不用了顾董,我自己在外面租房子就可以了,就不麻烦您了。”   顾雄倒是没勉强,“既然你有打算,我就不操心了,这段时间忙,以后有时间出来一起吃饭。”   “好........”   阮余礼貌地问候了顾雄几句,才把电话挂断。   刚结束通话,顾子晋从外面走了进来,见阮余握着手机像是刚通完电话的样子,挑眉道:“谁给你打电话?”   阮余低声解释:“是顾董,他知道我搬宿舍的事情了。”   说完阮余正要把手机放回书包里,结果又一阵铃声响起。   阮余本来以为又是顾董打来的,看到来电显示后,他的脸色变了变。   “怎么不接?”   见阮余迟迟不接电话,顾子晋从他手里拿走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   赵斯。   顾子晋冷冷一笑,把手机扔了回去,“接啊。”   阮余细瘦的手指紧紧捏着手机,一直没有动。   电话响了一阵子后,最后自动挂断了。   顾子晋眼底流露轻蔑,“不接?不怕他有急事找你?”   阮余低头盯着脚下地毯的功夫,手机被顾子晋夺了过去,“说起来,我倒是忘记把你这个破手机给处理了。”   阮余猜到顾子晋要干什么,脸色顿时紧张起来,哀求道:“顾少,我以后不会再用这个手机了,可以吗?”   “阮余,你从来没有信用。”   顾子晋把SIM卡卸了下来,他打开窗户,当着阮余的面毫不留情把手机从二楼丢了出去。   手机重重掉落在水泥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碎片乱飞,拼都拼不起来了。 第六十三章 你们先欺负我的   阮余苍白的脸色顿时面如死灰。   顾子晋冷冷地说:“阮余,别再背着我换手机,不然就是今天这个下场。”   “你要是嫌钱多,我有的是精力陪你折腾。”   说完他随手把SIM卡扔到阮余脚边,转身离开。   就在顾子晋踏出门口的时候,身后响起阮余沙哑湿润的声音,“顾少,你给我的那部手机装了定位,是吗?”   顾子晋停下脚步,他回过头看向阮余,眉头不易察觉蹙起。   “谁跟你说我在手机里面装了定位?”顾子晋的声音丝毫不露破绽。   阮余抬头跟顾子晋对视,眼眶微红,“那你上次怎么会刚好来药店?”   而且正好赶在阮余买验孕棒的时候,时机太过于凑巧了。   难怪顾子晋看见他换回之前的手机会那么生气,原来是因为在他手机里装了定位软件。   顾子晋眸子里是黑压压的捉摸不透的情绪,“我说过,只是正好路过。”   阮余失神地盯着脚下的SIM卡,“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用你买的手机,就算我用以前那部老手机,也不影响接您的电话。”   “我做什么事情还需要跟你交代?”顾子晋似乎对阮余的刨根问底感到不悦,“阮余,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其它不该问的东西别问。”   顾子晋没再跟阮余废话,抬腿离开了房间。   阮余吃力地从地板上撑起身体,等顾子晋走了才迈着虚软的步伐来到楼下,很快在后花园的草坪里找到被砸碎的旧手机。   机身碎成了十几块,屏幕摔出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状的裂纹,已经碎裂得没办法再修了。   阮余慢慢蹲到地上,把手机碎片捡了起来,用力抱进怀里。   也许是顾子晋做的恶劣事太多,阮余甚至已经感觉不到伤心难过了,他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这天晚上顾子晋没回来睡,阮余缩成一团占了床边很小的位置,双手贴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到现在阮余都不敢相信自己怀孕的事实,他恨不得马上去医院打掉这个孩子。   可是阮余不敢这么做,如果被顾子晋知道了,他就别想再参加高考了。   阮余心里默默有了个打算,等高考结束后,他就把这个孩子打掉,然后离开这座城市,让顾子晋再也找不到他。   到那个时候他就彻底解脱了,也不用再担心顾子晋拿高考来威胁他生孩子。   一夜过去,顺利迎来了白天。   本来阮余以为早上不会再见到顾子晋了,结果正要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从外面回来的顾子晋。   顾子晋扫了眼阮余身上的校服,“去学校?”   阮余下意识后退一步,轻轻点头。   他已经一个星期没去上学了,这段时间是高考前最重要的阶段,他不能再浪费学习的时间了。   顾子晋从阮余身边擦肩而过,淡淡地说:“我允许你去学校了?”   阮余很不起眼地打了个寒颤,“顾少,我已经答应把孩子生下来了。”   顾子晋侧过头盯着阮余,在他逐渐快要撑不住的目光下,缓缓开口说:“记得住你自己说的话?”   阮余抿紧嘴唇,看似认命地低下了头。   “长记性就好。”顾子晋就当阮余默认了,语气深深,“去学校之后知道该怎么做吗?”   阮余听出顾子晋是在暗示他跟赵斯的事情,微不可查地点头。   就算顾子晋不说,阮余也会跟赵斯保持距离的。   顾子晋随手替阮余整理了下领子,话里隐含着警告,“你跟赵斯之前发生的事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你敢跟他再眉来眼去,就别怪我跟你动粗。”   说着顾子晋松开抓着阮余领子的手,“去吧。”   阮余提到嗓子眼里的心回到原位,攥紧书包带子快步走了,像是生怕顾子晋突然反悔不让他去学校。   陈秘书已经在别墅外面等着了,接到阮余后开车往学校驶去。   一路上阮余盯着窗外的风景出神,突然听见陈秘书说:“顾少交代我以后每天接送你上下学。”   阮余回过神,抬起头时正好从后视镜里对上陈秘书的注视,低声解释说:“顾少让我以后跟他一起住。”   陈秘书半开玩笑地说:“这么一来,我可是多了不少工作量。”   本来一个星期才接送阮余一次,现在变成每天两次,难怪陈秘书会抱怨。   阮余迟疑了一下,“你可以跟顾少说,让我到外面租房子,这样你就不用来回跑了。”   陈秘书笑了笑,“阮先生,既然你自己有这种想法,应该亲自跟顾少说啊,我哪里做得了主。”   阮余安静地垂下睫毛,没有再提这件事。   陈秘书把阮余送到学校附近就走了,这个时候学生们像潮水般涌进学校,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   阮余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迟迟没有进去。   以前阮余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上课,可是发生了宿舍那件事,他忽然有些不敢来学校了。   阮余在校门口停留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慢吞吞往教室走去,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想太多,也许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刚来到教室门口,阮余就听见里面传来议论声。   “之前还说阮余被包|养是造谣的,现在照片都有了,证据确凿,他没办法狡辩了吧。”   “没想到阮余看起来那么单纯,背后居然干出这种事情。”   阮余后背爬起一股冷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走进教室,踏进门口的一瞬间,四周突然寂静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像飞来的刀子投射在阮余身上,脸上写满了鄙夷和讥讽,仿佛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眼神。   阮余指尖微微颤抖起来,下意识看向杜飞鹏和徐恺成的方向,他们手里拿着手机,正跟前后左右的人展示相册里的内容。   当阮余看清手机里的照片时,脑袋里“嗡”地一声,手脚僵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就是那天杜飞鹏跟踪他跟顾子晋时偷拍的照片。   从阮余在学校附近上了豪车,再到酒店开房,每张照片都拍的一清二楚,被杜飞鹏和徐恺成他们传阅了个遍。   整个班里的同学都看过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阮余被人包|养的事实。   不过杜飞鹏也不傻,放出来的照片都只有顾子晋的模糊侧脸和背影,到时候就算顾子晋找他的麻烦,也有理由可以推脱。   “照片的主人公来了。”   “他怎么还有脸来上学啊,我要是他,以后都在家里学习算了。”   “人家都被有钱人包|养了,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听说阮余改成走读,以后不住校了,好像是阮余经常在宿舍里不穿衣服勾引杜飞鹏他们,他们实在受不了就跟学校投诉,学校顶不住压力才让阮余走读的。”   “真恶心,亏我之前还帮阮余说话,真是好心喂了狗。”   阮余嘴唇微微颤抖起来,对杜飞鹏说:“你们做了什么?”   杜飞鹏耸了耸肩,“我们只是把拍到的事实告诉同学们而已。”   阮余苍白的指尖不自觉陷进皮肤,声音发抖:“明明是你们.......”   杜飞鹏坦然自若跟阮余对视,“我们什么?”   周围的同学都在看着他们,阮余咬住哆嗦的嘴唇,“明明是你们先欺负我的。”   杜飞鹏不屑地说:“你说我跟徐恺成欺负你,有证据吗?”   杜飞鹏和徐恺成笃定阮余没证据才敢这么肆无忌惮,而且他们也不算撒谎,阮余被人包|养的确是事实。   见阮余迟迟说不出话,杜飞鹏嗤了一声:“没有证据吧?你连证据都拿不出来,凭什么说我们欺负你?”   班里其他同学见状,替杜飞鹏和徐恺成打抱不平起来。   “阮余,你要不要脸啊,自己勾引男人还怪到别人身上。”   “就是,我们大家都知道杜飞鹏和徐恺成谈过女朋友,怎么可能对你做什么?别自恋过头了,以为世界上个个人都喜欢你吗?”   “也许是因为杜飞鹏和徐恺成说出了事实,所以阮余才恼羞成怒往他们身上泼脏水吧。”   恶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朝阮余压了下来,阮余没有再无谓的争辩,他脚步发软回到座位上,从书包里拿书的手都控制不住颤抖。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刺耳的议论声都没有停止,刺激的八卦远远比枯燥的学习来得有趣。   四周全是关于阮余的窃窃私语声,阮余装作没听见,看着书本强迫自己学习,眼睛都是发涩的。   他自我安慰地想,很快就要高考了,等高考过去,一切都结束了。   再捱一捱,捱过去就好了。   流言蜚语的威力太大,似乎连任课老师都听说了阮余被包|养的流言,看他的眼神都变得不太对劲。   阮余不知道自己怎么捱过一整天的课的,铃声响起时他就像笼子里被解救的兔子,迫不及待背上书包离开教室。   就在阮余走出门口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看到赵斯那瞬间,阮余下意识后退一步,不自觉抱紧了怀里的书包,那股熟悉的恐惧感再次回到身上。 第六十四章 干了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   赵斯依旧是那副清冷高贵的模样,仿佛那天在别墅的事从来没发生过。   阮余装作没看见赵斯,埋头就要走。   就在阮余擦肩而过的时候,赵斯开口说:“听说你搬宿舍了?”   阮余脚步顿了顿,低着头望着脚下发旧的运动鞋。   “是为了躲我?”赵斯不紧不慢地说:“还是你担心我会跟杜飞鹏他们说你的秘密。”   听到“秘密”这个词,阮余不自觉颤抖了下,看向赵斯的眼眸里充满了惊惧。   杜飞鹏和徐恺成前不久才对他做出那种事,如果赵斯真的把他是双性人的秘密告诉两人,对方还不知道会对他做出什么事。   阮余声线掩藏不住的颤抖起来,“你做了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清楚。”   赵斯表情没什么变化,丝毫没有内疚和心虚的神色,“所以你才故意不接我电话?”   阮余不由得想到那部被顾子晋摔碎的旧手机,垂眼低声说,“赵斯,我以前把你当成朋友的,是你先过线了。”   “以后我们就当陌生人吧,请你不要再打电话给我.......顾少知道会不高兴的。”   像是为了震慑赵斯,阮余还特意搬出了顾子晋。   上次顾子晋能从别墅里把他带走,说明赵斯还是畏惧顾子晋的,谁会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呢?   赵斯盯着阮余看了片刻,突然说:“阮余,以后跟我怎么样?”   阮余抬起头,眼眸里被畏惧和惊慌占据,唯独没有半点开心。   他此刻就像条拥有清澈纯净眸子的小流浪狗碰到了未知的危险,莫名让人生出一丝虐待欲。   赵斯目光变得深邃,声音里泄出一丝从来没有过的温柔,“顾子晋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甚至比他给你的更多更好。”   阮余离开那几天,赵斯就像着了魔似的想起两人相处的日子,还有阮余光滑皮肤的触感,以及那具特殊的身体。   有次赵斯还梦见阮余乖乖软软地趴在他身上,随着他粗暴的力道掉下眼泪,哭着求他慢点轻点,哭声就像露水一样绵弱可怜。   那天赵斯从睡梦中醒来,看着内裤上的不明痕迹,突然生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没预料到的念头。   他要把阮余占为己有。   就像在简陋的商店里突然发现一个罕见的玩具,怎么都不想放手了,无论花多少力气都想独吞霸占。   阮余就像被人打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疼,“我不是卖的。”   赵斯充耳不闻,抬手抚上阮余的脸,“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阮余就像被油锅里溅出来的热油烫了一下,猛地后退两步,他把书包紧紧抱在胸前,破罐子破摔地说:“就算卖,我也不会卖给你的。”   赵斯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眼神已经冷了下来。   就在气氛陷入凝固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赵斯。”   阮余转头一看,杜飞鹏和徐恺成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阮余愣了似的看了看两人,又看向赵斯,这瞬间才意识到什么。   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好了,又变回以前一样出入各处的好兄弟的关系。   赵斯双手插兜,淡淡地说:“出来了?”   “出来了。”杜飞鹏的视线转向阮余,眼底充满嘲讽,“哟,这不是我们班的大红人吗,怎么站在这里?”   阮余迟疑地说:“你们.......”   “我们?”杜飞鹏看了眼赵斯,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和好了,你还真以为我们会为了个被人玩烂的破鞋决裂?”   阮余脑袋有些空白,看着三人站在一起的画面,仿佛回到了以前在宿舍的时候。   到这一刻阮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能跟杜飞鹏和徐恺成一起玩的人,又会是什么好人。   就跟顾子晋的朋友一样,都是一丘之貉。   如果他早点发现的话,也许就不会被赵斯欺骗了,更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赵斯,我们走吧,不然待会儿来不及了。”杜飞鹏似乎不想在阮余身上浪费时间,开口对赵斯说。   赵斯深深的目光从阮余身上收了回来,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杜飞鹏从阮余身边经过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嗓音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音量说:“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之中最坏的人其实是赵斯,他才是最衣冠禽兽的那个人。”   几人走远了阮余还怔怔站在原地,直到一阵短信铃声把他从这种状态里拉了回来,是陈秘书发短信催促他出去了。   阮余垂下头望着脚下的地板,他握紧书包背带,失魂落魄地出了学校。   回到别墅已经是傍晚,顾子晋还没回来,房子里只有他和保姆两个人。   “吃饭吧。”保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跟阮余说了一声。   今晚的菜可以说是阮余跟保姆独处时吃过最好的一顿晚餐了,有肉有菜还有汤,已经算是很丰盛了。   保姆把菜端上餐桌后看阮余的眼神很不对劲,昨天顾子晋突然交代她以后做给阮余的饮食都要清淡营养,她才知道阮余怀孕了,而且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两个多月。   保姆第一个念头是难以置信,毕竟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怀孕。   但是顾子晋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开玩笑,而且谁会拿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撒谎骗人,顾子晋这种身份的人更不可能了。   阮余接过碗筷小声说了句谢谢,有些不太习惯保姆突然变得勤快的行为举止。   保姆语气依旧没怎么变,还是鄙夷中夹杂着不屑,“吃完自己收拾起来洗干净,我先下班了。”   不等阮余说什么,保姆边摘下围裙边往厨房走去,嘴里嘀嘀咕咕地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怪胎,居然像女人一样怀孕。”   阮余握紧筷子的指尖有些发白,他假装没听见保姆的话,低下头吃饭,味如嚼蜡。   草草吃了几口晚餐,阮余就上楼写作业了,他看着面前繁杂的练习题,思考的能力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变得迟钝空白,以前十多分钟就能解出来的一道题今天花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头绪。   阮余的思绪跑得太远,连顾子晋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发现身后有人时被狠狠吓了一跳。   阮余过激的反应令顾子晋眯起眼睛,“发什么呆?连我进来都没反应。”   阮余垂下眼睛掩去了眼里一闪而过的情绪,“没有......我在想题目。”   顾子晋扫了眼阮余面前的练习册,没有多想这句话里的破绽,随手把领带解了下来,“饭后水果吃了没有?”   阮余愣了一下,根本不知道什么水果,摇了摇头。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邓姨没弄给你吃?”   顾子晋上班前特意吩咐过家里的保姆,以后阮余每次吃完饭都要给他准备水果补充营养,这也是医生的意思。   阮余太瘦了,加上这身板总是被顾子晋折腾,肚子里的孩子不够营养,所以需要多补一补。   阮余还是摇头,“没有.......”   顾子晋沉吟片刻,沉声道:“邓姨应该是忘了,明天我会提醒她。”   阮余没什么关系,反正他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就算补充再多营养,以后也是落得一个被打掉的下场。   顾子晋一回来,阮余只能被迫中断学习,他被顾子晋带上了床,双手环在他腰间搭在小腹上,似乎比住院那时候又大了一点。   顾子晋无视怀里人的僵硬,喃喃道:“还有不到八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   阮余心想,还有不到两个月,他就要参加高考了。   一张床,两个人各怀心思。   顾子晋这边对阮余的态度刚有好转,班里的人却对阮余越来越恶劣。   跟陌生男人去酒店开房的照片被散播开后,大家对阮余的印象一夜间跌入谷底,他优异的成绩加上被有钱人包|养这个话题让阮余彻底成为了众矢之的。   有时候在他课桌上涂鸦,有时候是趁阮余离开座位的时候拿走他的课本,让他下一节课没办法正常上课,不然就是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用各种尖酸刻薄的语言打击嘲讽。   阮余实在忍受不下去,只能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把同学针对他这件事告诉了老师。   班主任看阮余的眼神不再像以前一样充满慈爱和包容,反而多了抹古怪,反问阮余,“你的意思是班里传的那些流言都是假的?”   阮余一下子就像被棉花塞住了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   “阮余,虽然有些同学针对你是他们的不对,但是你也要检讨自身,别什么都从别人身上找问题。”班主任语重心长,但还是掩藏不住话里那一丝轻蔑和不屑,“如果你行得正坐得直,别人也不会吃饱没事做找你麻烦对不对?”   班主任的眼神仿佛看穿了所有阮余不堪的事情,他没勇气再说下去,匆匆告别离开。   阮余走出办公室时,身后传来班主任小声嘀咕的声音,“自己干了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还好意思来找老师做主.......”   阮余丢了魂似的回到教室门口,听着里面谈笑风生,他停下脚步,迟迟没有进去。   下一节是自习课,阮余不想回教室被别人当谈资,迟疑片刻后,转头去了洗手间。   这个时候洗手间里没有人,阮余选了最后一间隔间,从里面把门反锁。   刚关上门没多久,阮余隐隐约约间听见“咔哒”一声,似乎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阮余以为是别的学生来上洗手间,他没想那么多,整理好校服就去开门。   然而阮余用力推了好几下,都没把门推开。   外面像是有什么东西把门给堵住了。   阮余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一盆冰冷刺骨的水突然从天而降,瞬间泼湿了他。 第六十五章 跟奸夫见面(修)   阮余浑身湿透了,校服湿漉漉地贴着身体,透出若隐若现的皮肤,水珠顺着头发不停往下滴。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恶意的笑声,是班里同学的声音。   阮余冷得一激灵,回过神后用力推门,颤抖地说:“你们在干什么,放我出去。”   外面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随即是什么东西堵住门口的声音,仓促离开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洗手间里重新恢复平静。   阮余用力拍门,想要引起别人注意。   “外面有人吗?”   “能不能帮帮我,我被关在这里了。”   洗手间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阮余喊得嗓子都哑了,始终没有人回应。   阮余费劲地趴到地板上往外张望,看见有根棍子堵住了门口,他用力把手伸出去,想要把棍子给移开,可是距离太远了,无论怎么都碰不到。   阮余只能放弃这个办法,他环顾四周,想从上面爬出去,可是学校的隔间为了隐蔽性都是把门做得很高,避免被偷拍的危险,所以也等于阮余逃不出去了。   阮余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想起什么,急忙摸了摸校服口袋。   摸了半天,阮余才想起来他的手机放在教室里,没带出来。   阮余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脱离地靠着墙面滑坐在地上,水珠滴答滴答顺着他的头发丝滴落,在地板上积出一小滩水渍。   一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紧接着刺耳的铃声响起,已经放学了。   阮余心里重燃希望,只要有人进来上洗手间,说不定就能帮忙把他放出去。   然而阮余等了很久,一直都没有人进来,洗手间里安静得过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天渐渐黑了下来,洗手间很快被黑暗吞噬,只剩下阮余一个人的呼吸声。   阮余从一开始的满怀希望到彻底放弃,身上的校服已经自然风干了,冷意直往皮肤上窜,他无助地抱住双腿,把头埋进了膝盖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鞋子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无比清晰。   阮余猛地抬起头,黯淡的眼睛顿时多了一抹光亮,他急忙爬了起来,因为在地上坐了太久,起来时差点摔倒。   幸好阮余及时扶住了门,脚步虚软地靠近门口,声音充满激动:“是有人在外面吗?”   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力拍了几下门,“可以帮我开一下门吗?我被关在这里了,没办法出去。”   外面的人没有回应。   就在阮余以为是他的错觉时,隔间的门突然打开,阮余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道谢,“谢谢.......”   话还没说完,阮余借着走廊的灯光看清了对方的脸,居然是赵斯。   阮余愣住了,那股发冷的感觉从背上窜了上来,“怎么是你?”   赵斯语气淡漠,“你在这里干什么?”   阮余不想跟赵斯解释那么多,他小声说了句谢谢就要离开,被赵斯一把抓住了手腕。   阮余的手冷得就像冰块,被赵斯触碰到的一瞬间浮起难以察觉的鸡皮疙瘩。   赵斯扫了眼滚落到墙角的棍子,似乎猜到什么,“你一节课都没回来,是被关在这里?”   阮余默默把手收了回来,跟赵斯保持安全的距离。   看着阮余苍白的脸,连嘴唇都没有什么血色,明显被关了很久,赵斯沉声道:“是班里的同学做的?”   阮余抿紧嘴唇,似乎不太想跟赵斯交谈。   虽然赵斯没有参与散布他的流言,但是他跟杜飞鹏和徐恺成都是一伙的。   而且阮余不知道今天的事情跟赵斯有没有关系,不然怎么刚好是赵斯来洗手间,不是别人。   赵斯盯着阮余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阮余,我说过的话永远有效。”   见阮余茫然不解地看着他,赵斯说:“我说过,只要你想换金|主,我随时欢迎。”   提到这件事,阮余的脸色白了白,又想起那几天被赵斯囚禁在别墅里的日子。   阮余不自觉后退两步,连掩饰都不想掩饰,“不用了。   赵斯眼神明显冷了下来,“他就那么好?好到你舍不得离开他?”   阮余垂下眼睫,看着湿漉漉的鞋子,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脏兮兮的污渍。   其实顾子晋比赵斯更加恶劣,可是从一开始,顾子晋就把最粗暴的一面展示在他面前,所以阮余感觉不到半点失望。   但他当初是真心把赵斯当成朋友的,所以阮余没办法接受他的欺骗。   他宁愿赵斯像顾子晋一样,一开始就暴露本性,至少这样的话,他不会觉得伤心难过。   “他能给你的东西只有钱,难道能护着你?”赵斯清冷的嗓音里透着与生俱来的自信,“只要我在学校,我可以让你不受别人欺负。”   阮余声音沙哑,“赵斯,跟你和跟他,其实没什么差别的。”   两个人都是把他当成玩物,跟着任何一个人,对阮余来说,他的生活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还是只有黑暗和痛苦。   赵斯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表情渐渐冷了下来。   这时他余光瞥见一个人影出现在洗手间门口,赵斯眼底闪过一道暗光,突然捏住阮余下巴倾身吻了上去。   阮余回过神时惊惶地躲开,但还是来不及了,嘴角落下一个侵占性十足的吻。   阮余惊讶地瞪大眼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赵斯为什么突然这么做,身旁突然插进一道低沉冰冷的男声,“原来不接电话,是躲在这里跟奸夫见面。”   阮余猛地转过头,顾子晋西装革履站在洗手间门口,面无表情望着他们这个方向。   半个小时前,陈秘书突然给顾子晋打电话,说阮余电话打不通,去教室也没找到他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顾子晋查了阮余的手机定位,发现他的位置一直在学校没离开过。   于是顾子晋特意提前下班,开车来学校找人,他发现阮余的书包放在教室里,可是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本来顾子晋还以为阮余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却看见赵斯跟阮余在洗手间里幽会。   阮余像被兜头泼了盆冷水,浑身发凉,他下意识往顾子晋那边走去,刚走了两步就被赵斯抓住了手腕。   顾子晋的目光落在赵斯抓着阮余的手上,眼神刹那变得锐利冰冷。   赵斯视而不见,指尖暧昧地在阮余手背上擦过,“刚刚说的事情,我等你回复。”   说完他放开手,整理好衣服后跟顾子晋对视一眼,朝他点了下头,大步离开了洗手间。   顾子晋缓缓转头看向阮余,深沉的眼眸跟外面的夜色融为一体,“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们叙旧了?”   阮余已经充分见识过顾子晋时发火时的举动,急忙解释说:“我被锁在洗手间了,没办法出去,是赵斯救了我。”   顾子晋眯起眼睛,“这么巧,谁都不来,偏偏是他救了你?”   阮余也解释不了为什么赵斯会刚好出现在洗手间,紧张道:“我说的是真的,有人用棍子在外面顶住了门,我没办法出去,手机又放在教室里了,我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的。”   顾子晋顺着阮余指的地方望去,果然看见有根棍子安静地躺在角落。   这个说法倒是跟陈秘书看见的一样,但也不能保证是不是阮余为了跟赵斯约会才故意把手机扔在教室里。   “顾少,这次真的是个意外,我早就跟赵斯没有来往了。”阮余又怯怯地补充了一句。   顾子晋观察着阮余紧张的表情,突然发狠般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拖出了洗手间。   阮余踉踉跄跄被顾子晋拖着离开,出去时他发现黑暗的角落里有个倒着的牌子,原来不知道谁在门口放了正在维修中的提示牌,所以才一直没有人进洗手间。   可是赵斯又怎么会这么凑巧进来,发现他被关在隔间里呢?   而且当时他根本没有发出求救声。   阮余这一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时候学校已经没人了,路上显得寂静清冷。   顾子晋拉开面前的车门,把阮余推进车里,动作毫不留情。   巨大的黑影从头顶落了下来,阮余以为顾子晋要打他,下意识抱住脑袋蜷缩成一团,单薄的背脊在微湿的校服下微微透着单薄的皮肉。   顾子晋呼吸微重,想起医生说的话,到底没对阮余动手,他瞥见一旁的酒精湿巾,想也不想地抽了几张出来,扳过阮余的脸用力在他嘴角擦拭,仿佛要抹掉赵斯在阮余嘴唇留下的痕迹。   阮余吃痛地拧起眉头,不敢挣扎一下,嘴角很快因为粗暴的力道被搓破了,豆大的血珠冒了出来。   阮余咬紧牙关默默承受着顾子晋没由来的怒气,比起以前二话不说在床上折磨他,这已经算是温柔了。   也许是因为他怀孕的原因吧,阮余心想,不然顾子晋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不知道擦拭了多久,直到阮余嘴唇都破了,湿巾被血染红了一片,顾子晋才狠狠扔在地上,他把阮余按在座椅上,强迫他展开身体,冷冷地说:“你想跟赵斯走?”   阮余直觉这个时候不能惹顾子晋更生气,他摇头的频率很可怕,颤声道:“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真的?”顾子晋手上不自觉用力几分,讥讽道:“他对你那么好,你一次都没动过这样的念头?”   阮余琉璃般的瞳仁涣散地望着顾子晋,麻木地张了张嘴,“我真的没想过,我不会跟他在一起的,我知道他不是好人,他不是真心喜欢我的......”   这样的话不知道怎么取悦了顾子晋,他狠狠甩开阮余的脸,冷声道:“没有这个心思最好,我劝你别不自量力,赵斯还没那个本事跟我抢人。”   阮余迟迟没有把脸转回来,他的侧脸淹没在黑暗中,透着股苍白脆弱。   被关在洗手间里几个小时已经耗尽了阮余所有的力气,现在又被顾子晋这么粗暴的对待,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子晋看着阮余这副样子,目光又落在他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用了极大的力气把怒意压了下去,吩咐司机开车。   想起刚才赵斯挑衅的目光,顾子晋掏出手机,给陈秘书发了条短信:“去帮我办件事.......” 第六十六章 给他个小教训(修)   一路上车里死寂一片,气氛仿佛凝固了似的。   回到别墅已经快九点钟,顾子晋下了车,看见阮余还在座椅上一动不动躺着。   阮余从上车后就一直保持那个姿势没动过,苍白的脸淹没在昏暗的光线中,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顾子晋扳过阮余的脸,他嘴唇上的血已经凝固了,醒目的沾在嘴角,就像被打了耳光一样。   顾子晋用指腹揩了揩阮余的嘴角,“还不下车是等着我请你?”   他的力道不重,但阮余还是疼得皱起了脸,吃力地扶住座椅艰难地坐起来。   顾子晋似乎不耐烦了,一把将阮余从车上拽了下来,他虚弱的踉跄了一下,被顾子晋拖进了别墅。   保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本来想把餐桌上的饭菜热一下,看见顾子晋那张阴沉得可怕的脸,立马识趣地钻回厨房。   那一桌丰盛的饭菜被顾子晋忽略,把阮余拖上了楼,扔进浴室里。   “把他亲过的地方给我洗干净。”顾子晋双手抱胸站在浴室门口冷冷地看着阮余,“我动起手来没轻没重,估计你又要进一次医院了。”   阮余抿紧嘴唇,默默打开水龙头洗脸,冰凉的水冲刷过指尖已经没什么感觉了,连动作都显得有些麻木。   顾子晋似乎很不满阮余的敷衍,冷冷地说:“没吃饭?就这点力气?”   阮余知道顾子晋在拿他泄愤,他又把嘴唇洗了一遍,还没愈合的伤口又滴滴答答流出了血,把通往下水口的水染得微红。   阮余抬起头,从镜子里看向身后的顾子晋,眼神有些涣散,“顾少,可以了吗?”   看着阮余伤口的血顺着嘴角流下,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沉默片刻寒声道:“把你身上那套沾了味的校服换了再出来。”   浴室门被重重甩上,“砰”地一声,阮余顿时缩了缩肩膀。   他慢慢解开纽扣,因为太湿了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校服脱下来。   身体浸泡进温暖的温水里时,阮余的眼角不自觉红了,他在浴缸里抱紧双腿,眼泪无声地砸进水里。   以前在学校上课是阮余最开心的时光,可是现在班里的同学跟顾子晋一样把最大的恶意施加在他的身上。   他不知道明天去学校还会经历什么,未知的恐惧轻轻松松就压垮了阮余。   阮余在浴室里待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出去,他被困了几个小时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再加上有心躲着顾子晋,担心他还会因为刚才的事情找什么办法折腾自己。   阮余出去时顾子晋已经穿着浴袍靠在床头翻看杂志,听见脚步声他抬起眼皮看了阮余一眼,“怎么这么久?”   声音没什么起伏,但阮余听出他不高兴了。   阮余低声解释,“我身上有点脏,想洗干净点。”   顾子晋嗤道:“的确是挺脏,不过你那张嘴更脏。”   阮余听出顾子晋是在指刚才赵斯亲了他的事情,低下头没有说话。   他知道赵斯是故意在顾子晋面前亲他的,心里更加庆幸自己没有相信赵斯的话。   赵斯只是把他当成跟顾子晋赌气的工具而已。   顾子晋盯着阮余看了一会儿,“过来。”   阮余攥着睡衣的手指紧了紧,看顾子晋的眼神有几分即将迎来暴风雨的恐惧。   顾子晋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过来。”   阮余惴惴不安走了过去,刚到床边就被顾子晋往前一拽,整个人摔在床上,幸好有柔软的被子接住才不至于摔得太重。   他头昏脑涨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顾子晋腿间的西装裤。   顾子晋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他,“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一句话就让阮余变了脸色,“顾少.......”   顾子晋用一根手指抬起阮余下巴,黑压压的眼眸里是捉摸不透的情绪,“怎么,可以给他亲,不愿意让我碰?”   阮余整个人有些迟缓起来,喃喃般解释了一遍,“我跟他真的是凑巧碰见的........”   顾子晋没有跟他废话,“上面还是下面,自己选一个。”   看着顾子晋没有半分温情的脸,阮余瘦弱的肩膀彻底垂了下来,他自暴自弃地伸出手,去解顾子晋腰间的浴袍带子。   今晚顾子晋异样粗暴,阮余满脸是泪,眼睛湿红,连呼吸都是破碎的。   房间里的动静结束已经是半个小时后,阮余趴在床边不停咳嗽,旋即被一只手扯住头发,硬是强迫他抬起头,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   顾子晋扫过阮余眼角的泪,面无表情地说:“怎么,觉得委屈了?”   “你背着我跟他乱来,只是给你点小惩罚,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阮余知道就算他解释再多顾子晋也不会相信的,他没再为自己辩解,眼睛里覆着一层雾蒙蒙的泪膜,遍体鳞伤的心脏好像连半点伤心都感觉不到了。   顾子晋有些心烦,把他推回床上,“阮余,如果不是你现在怀着孩子,我一定把你送到殷成那里。”   阮余立刻像煮熟的虾子般蜷起身体,他自暴自弃地想,顾子晋和殷成又有什么区别呢?   殷成那方面不行,不能像顾子晋一样强迫他,用双性人的身份侮辱他。   至少他可以活得像个正常人一样。   看着阮余失魂落魄的表情,顾子晋心底的火又被挑了起来,门外及时响起了敲门声打断了房间里暗潮汹涌的空气。   顾子晋没再看阮余一眼,下床离开了房间。   陈秘书在外面等着,见到顾子晋出来连忙凑了上来,“顾少。”   顾子晋沉声道:“我让你查的事情查的怎么样?”   陈秘书迟疑地说:“顾少,我查了学校的监控,今天下午阮先生进了洗手间以后,有两个学生尾随他进去,后来阮先生就一直没再出来过.......”   顾子晋表情没什么波动。   这么说来,阮余没有骗他,他的确是被关在了洗手间里。   顾子晋沉吟片刻,“他们为什么欺负阮余?”   提到这件事,陈秘书斟酌了一下说法,“好像是有人在传阮先生被有钱人包|养,所以那些学生才会针对他。”   “那赵斯呢?”   “赵先生是在放学两个小时后去洗手间的,可是在这之前没人进去过洗手间,而且门口还放了提示牌,照理说应该不会有人进去。”   顾子晋冷冷一笑,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样。   陈秘书观察着顾子晋的表情,试探地说:“顾少,是要处理那几个欺负阮先生的学生吗?”   “处理?”顾子晋挑了挑眉,“我为什么要处理?”   这说明赵斯对阮余的确有意思,才会这么费尽心机接近阮余。   说不定阮余心里还在为赵斯的行为感动,才会让他那么轻易地碰自己。   陈秘书好奇问:“顾少,那您想怎么做?”   顾子晋改变了原先处理掉赵斯的念头,教训赵斯有什么用,没了他,以后还会有陈斯王斯杨斯出现。   就像之前走了个陶束,又来了一个赵斯,个个都在觊觎阮余。   顾子晋沉吟片刻,对陈秘书说了一句话。   陈秘书听完背上冒起一层冷汗,连他都觉得太过火了,忍不住说:“顾少,这样的话,阮先生可能没办法在学校待下去了。”   顾子晋轻描淡写地说:“他不读书我也养得起他。”   捕捉到陈秘书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赞同,顾子晋挑眉道:“怎么,现在轮到你教我做事了?”   陈秘书连忙低下头,“没有,那我现在就去办。”   顾子晋连个眼神都没再施舍给陈秘书,转身回了房间,阮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他眼眶下挂着一层乌青,在睡梦中睫毛还不安稳地颤动着。   顾子晋关灯上了床,伸手把阮余揽进怀里,他在阮余耳边用极低极阴沉的声音说:“阮余,你不该惹我生气。”   “这次就当是我给你的一个教训。”   阮余再睁开眼睛已经天亮了,他的喉咙疼得厉害,像有火在烧一样。   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他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换上校服,背着书包去了楼下。   顾子晋已经出门了,不出意外保姆没有给阮余准备早餐,只用昨晚的剩菜剩饭应付阮余。   那些菜对阮余来说太油腻了,他没什么胃口,索性出了门。   到了学校附近时,阮余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下车离开。   以前一到上学时间,阮余比谁都殷勤,但是今天磨磨蹭蹭不愿意下车,直到陈秘书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阮余才开门离开。   他走进学校,感觉到今天的气氛和往常不太一样,学校里每个人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阮余。   就连一向和颜悦色的保安看阮余的目光都很不对劲,那是种看怪物的眼神。   就在阮余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时,他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在议论他,“听说了没有,我们学校这个学霸居然是个怪胎。”   “我看见帖子了,他表面上看起来跟普通人一样,居然是个双性人。”   阮余脑袋里“嗡”地一声,仿佛有根紧绷的弦被猛地拨动了下,像坠进了无边的深海,顿时有些喘不上气。   他的手不受控制抖动起来,急忙掏出手机登上学校论坛,今天早晨有人发布了一个帖子,标题异常劲爆:惊,我们学校的某学霸居然是双性人! 第六十七章 我不是怪胎   帖子里没有指名道姓这位学霸是谁,只是说连续拿了五个学期的奖学金,还是某知名集团的资助生。   整个学校只有阮余符合这个要求。   不少人猜到阮余就是这个帖子里的主人公,短短一个早上,这个帖子就被顶到了最上面,评论区都闹翻天了。   “真的假的,阮余是双性人?”   “我只在电影里看过双性人,没想到现实里真的有。”   “该不会是骗人的吧?有证据吗?”   “我是阮余的室友,我可以证明他是双性人,他从来不跟我们一起上厕所或者洗澡,每次换衣服都背着我们偷偷摸摸的。”   阮余看到这条留言,身上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手脚仿佛都冻僵了。   他们宿舍只有赵斯知道他是双性人。   难道是赵斯做的吗?   阮余恍惚地抬起头,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像看什么可怕的怪物。   阮余眼前的世界仿佛褪去了颜色,他捏紧手机不自觉后退,一边摇头一边喃喃着“不是我”。   身后的校门在此时关上,阻断了阮余想要逃离的后路。   阮余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教学楼的,他站在教室门口,迟迟没有勇气进去。   本来这段时间班里的同学就因为阮余被包|养的传闻一直针对他,现在双性人的秘密又暴露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巨大的压力几乎把阮余压垮,他头一次想要逃离学校,到一个所有人都不认识他的地方。   阮余在外面徘徊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走廊里很快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捏着书包带子的指尖发白,仿佛有双无形的手在后面推了他一把,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进教室。   直到昨天学生们看阮余的眼神都还是嘲讽和不屑,可是今天完全不一样,看阮余的眼神很不对劲,掺杂着恐惧和难以置信。   阮余埋着头快步走回位置上坐下,哆哆嗦嗦从书包里拿出练习册。   这时有个多事的女学生忍不住过来问阮余:“阮余,学校帖子里说的人是你吗?”   阮余拉上拉链的手顿了顿,“不,不是......”   女同学看阮余的眼神充满怀疑,“真的吗,可是那里面说的人很像是你啊。”   阮余坚持不承认,“真的不是我.......”   女同学见问不出什么,嘀嘀咕咕地离开,坐回座位上后跟同桌对着阮余指指点点,明显不相信他说的话。   一节课的时间,班里的同学都在议论帖子里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认定阮余就是帖子的主人公。   毕竟阮余是顾氏集团资助生的事情人尽皆知。   阮余只能强迫自己忽略那些充满恶意的目光,练习册上的题一道都做不出来。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时间,阮余本来想去洗手间,又想起昨天被人关在隔间里几个小时,又打消了念头,只能继续顶着众人的目光继续做练习题。   “难怪你在宿舍的时候都不敢跟我们一起上厕所,原来你是个不男不女的怪胎。”   面前突然响起杜飞鹏的声音,阮余手一抖,圆珠笔在纸上画出一道长长的蓝线。   他抬起头,杜飞鹏和徐恺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面前。   阮余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杜飞鹏和徐恺成想要强|奸他的那一幕,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圆珠笔。   杜飞鹏意味深长地看向阮余的腿间。   难怪之前他跟徐恺成要脱阮余的裤子,阮余会吓成那样,原来是这个原因。   杜飞鹏忍不住看了眼身后的赵斯,不确定他知不知道阮余是双性人这件事。   一想到赵斯可能玩过阮余,还瞒着他们这么重要的事情,心里有些不爽。   杜飞鹏回头对班里的人大声说:“你们不是好奇阮余是不是双性人吗,把他裤子脱了不就知道了?”   阮余脸色一变,身体发起了细小的颤栗。   其他学生表情有些迟疑,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人敢站出来。   杜飞鹏直接把阮余从椅子上推了下去,阮余毫无防备摔在地上,肚子乍然疼了一下。   徐恺成配合地按住阮余,不让他挣脱束缚。   杜飞鹏拿出手机,用摄像头对准阮余下面,按下拍摄键,“现在我们就来看看,帖子里说的双性人是不是我们的阮学霸。”   周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个个都在看热闹,还有人拿出手机跟着拍摄。   就连赵斯也是坐在椅子上冷漠地看着这一幕。   阮余知道赵斯在等着自己开口求他,他想让自己主动松口,答应以后当他的床伴。   阮余心里更加认定这个帖子是赵斯发的。   无数双眼睛注视着阮余,众人的脸在他眼里变得越发狰狞诡异,那种强烈的羞耻感几乎要压垮阮余,他徒劳地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流个不停,浸湿了耳边的头发和校服领子,抗拒的声音毫不起眼地淹没在窃窃私语中。   没有一个人救他,所有人眼睁睁看着杜飞鹏把阮余的校服裤脱了下来,露出大半微微隆起的腹部。   杜飞鹏只觉得阮余的肚子好像比以前大了一点,他没想那么多,一心都放在阮余的内裤上。   只要脱掉这最后一道屏障,就知道阮余是不是双性人了。   就在这时,一道严厉的女声打断了杜飞鹏接下来的动作,“你们在干什么?”   一看班主任来了,杜飞鹏和徐恺成只能放开阮余,悻悻站了起来。   班主任把阮余从地上扶了起来,看着他满脸是泪颤抖得不成样子,对着周围的学生斥道:“都给我回座位上,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不学习还在干什么?”   学生们顿时作鸟兽散,不敢再哄闹。   班主任虽然看不起阮余被有钱人包|养的行为,但阮余毕竟是顾氏集团的资助生,顾雄又是学校的股东,不能把事情闹得太大,不然学校也不好交代。   班主任对阮余说:“阮余,你跟我来办公室。”   阮余红着眼角鼻尖收拾书包,他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默默跟着班主任去了办公室。   “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不然联系一下顾董吧。”   办公室里,班主任面色凝重对阮余说。   阮余连忙摇头。   把这件事告诉顾董的话,那他被顾子晋包|养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   如果被顾董知道他跟顾子晋在一起,说不定连他读书的机会都会剥夺。   他绝对不能让顾董知道这件事。   班主任没再说什么,叹气道:“你先回家好好休息吧,今天就不用上课了。”   阮余没有拒绝,他跟班主任道谢,背着书包离开了办公室。   车窗上倒映着阮余失神的脸,这个时间公交车里没什么乘客,安静得落针可闻。   阮余忍不住想,难道要转校吗?   可是马上就要高考了,如果这个时间转校,他要怎么跟顾董解释?   而且顾董也不一定会答应,甚至会觉得自己给他添了麻烦。   阮余无助地抱紧书包,脸上和身上全是冷汗。   一回到别墅,阮余就躲进了房间里,他缩在被子里,床单很快被眼泪洇湿了一大片。   阮余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遭受这样的事情,他只是想好好读书,以后考个心仪的大学,可是连这么简单的愿望老天爷都不愿意满足他。   顾子晋下班时听保姆说阮余早上就回来了,而且状态不太对,他走进房间,看见阮余背对着他躺在床上,被子隆起了很薄弱的一块。   顾子晋随手解开领带,“怎么这么早回来?”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阮余回答,顾子晋走到床边,看见阮余眼皮红肿湿润,像是哭过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谁欺负你了?”   阮余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有事不准瞒我。”顾子晋把领带扔到一边,“你不说我也查得到,只不过费的那点功夫我就只能发泄在你身上了。”   阮余依旧一言不发,就在顾子晋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地说:“有人在学校的帖子里爆出我是双性人的事。”   顾子晋眉心动了动,表情变都没变,“谁爆的?”   阮余失神地摇头,“我不知道.........”   顾子晋嗤了一声,“还能是谁,除了我也只有赵斯知道你是双性人。”   阮余没出声,顾子晋看见他发抖的弧度更大了,隐隐有泪光从眼角划过,那瞬间他有一刻的心软,不过很快就被过于残忍的冷静和理智压了下去。   顾子晋用指腹揩去阮余眼角的泪,“行了,我让人去查一下,既然事情闹大了,这段时间你就先别去学校上课了。”   阮余很微弱地摇了摇头。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在这个最重要的关头他不能不去学校,不然他就跟不上那些课程了。   阮余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这次的高考上,只要能考上安港大学,他就能摆脱这里的噩梦,就算再苦再难他也要撑下去。   顾子晋目光暗了几分。   他本来以为阮余遭受了这种事情,会不敢再去上学,显然顾子晋低估了阮余对这次高考的执着。   顾子晋脸上没有泄露半分情绪,“随你,到时候被人欺负了别来我面前哭。”   阮余默默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没有再发出一丝声音。   很快阮余做了个噩梦,他梦见班里的同学围住了他,把他的裤子脱了下来,无数手机对着他的隐私|部位拍摄,所有人都在骂他是怪胎。   阮余闭着眼睛,睫毛微颤,喉咙里发出无助的呜咽,鬓角都被汗浸湿了,嘴里反复喃喃道:“我不是怪胎.....我真的不是......”   听着阮余说的梦话,顾子晋起身出了房间,打给陈秘书,询问今天学校里的情况。   “那个帖子已经被顶上热门了,现在还在最上面挂着,已经不少人都看见了。”   迟迟没等到顾子晋开口,陈秘书迟疑地说:“顾少,这件事已经闹开了,要不要让人把帖子给删了?”   顾子晋透过门缝看着床上熟睡的阮余,声调冷漠无情:“不用,继续挂着帖子。”   “还有,再让人加把火。” 第六十八章 不来学校上课了   阮余做了一夜的噩梦。   他醒来的时候脸上湿漉漉的,潮红的眼皮肿得有些睁不开,看东西都是模糊重影。   昨晚那个噩梦太过真实可怕,阮余还能感受到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怪胎的羞耻感,他呆呆坐在床上,就像个失去的灵魂的木偶,苍白的脸色和发红的眼角衬得他脆弱不堪。   顾子晋走进房间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走到床边坐下,拨开阮余被汗浸湿的头发,语气里似乎夹杂着一丝不悦,“你哭了一个晚上,吵的我睡不着。”   顾子晋最忌讳别人打扰他休息,本来应该把阮余扔出去,可是看他哭得无助可怜的样子还是心软了,把人抱进怀里低声哄了很久。   “对不起......”   道歉已经变成了阮余下意识做的事情,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躲避顾子晋没由来的怒火。   顾子晋倒是没计较,明知故问地说:“梦见什么了,哭成这样。”   阮余轻轻摇头。   阮余不是会诉苦的人,而且顾子晋对他那么恶劣,就算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   难道顾子晋会帮他出头吗?   阮余没有抱这样的希望,谁会奢望一个把自己拉入泥潭的人伸手拉自己一把?   顾子晋眼睛里黑黢黢的一片,他没拆穿阮余的掩饰,抬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好了,下楼吃早饭。”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每次顾子晋在家,保姆都会准备得很丰盛,好在顾子晋面前表现她很尽责尽心,就算阮余真的告状也不在怕的。   阮余看着面前丰盛的早餐没有什么胃口,上学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喘不上气,只吃了几口就放下勺子。   顾子晋瞧见了,蹙眉道:“再吃一点。”   简单的几个字就让阮余放下筷子的手停了下来,胃里痉挛地抽搐起来。   见阮余一直没再动筷,顾子晋语气里藏着不悦:“你吃这么点东西,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能好?”   这段时间学校里散播的流言和同学间的恶意让阮余迅速消瘦下来,本来就过瘦的身体现在连块肉都捏不到,全是营养不良的骨头。   “天天养着你都吃不胖,白浪费钱。”   这句话让一旁的保姆出了一身冷汗,生怕阮余说出不该说的话,急忙插嘴说:“阮先生嘴巴挑,我做了一大桌菜也不见他吃多少。”   听到这话,顾子晋眉头皱得更深,嗤道:“没有钱人的命,倒是挺矫情。”   阮余默默拿起筷子,强迫自己又吃了几口粥,可是一想到待会儿去学校不知道又会遭受什么可怕的事情,巨大的压力像把电钻一样在他胃里打洞,翻山倒海涌向喉咙。   阮余刚才吃的早餐跟着酸水一股脑吐了出来,脸色跟着这个动作变得煞白。   顾子晋脸色沉了下去,寒声道:“吃不下就别吃,出去。”   阮余急忙放下筷子去洗手间,过了好一会儿他从里面出来,看见顾子晋从保姆手里接过外套,似乎要出门的样子。   瞥见阮余站在洗手间门口发呆,顾子晋开口说:“还愣着干什么,不上学?”   阮余回过神后拿上放在楼梯口的书包,跟着顾子晋一起出门。   别墅门口只停了一辆平时接送阮余上下学的车,今天顾子晋的司机没有来。   阮余意识到什么,忍不住问:“顾少,你也要一起去吗?”   顾子晋捏了捏他的后脖颈,“怎么,不愿意跟我一起出门?”   阮余摇了摇头,跟在顾子晋身边这么久,他已经知道那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说了。   只是他不明白今天顾子晋为什么突然跟他一起出门,是因为可怜他被爆出双性人的事情吗?   一路上车里静悄悄的,阮余紧紧捏着书包带子,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紧张。   离学校越近,阮余的喉咙就痉挛得更加厉害,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滚落,连肚子都跟着不舒服起来。   他知道这是他的心理作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去学校已经变成了噩梦。   车子停在学校附近,阮余迟迟没有下车,他抓着车门的手布满冷汗,发软的双腿始终迈不出那一步。   昨天杜飞鹏和徐恺成的还有班里的同学的冷漠给阮余留下了太深的阴影。   顾子晋看出阮余的犹豫,不紧不慢地说:“你要是不想去学校,现在就掉头回去。”   阮余垂下眼睫,打下一层很深的阴影,轻声说:“我没事的。”   阮余自我安慰地想,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只要再捱一捱,一定能捱过去的。   阮余最后还是下了车,他慢吞吞往学校的方向走去,平时五分钟就能走到的路程今天硬是花了十多分钟。   阮余一进到学校就感受到周围投来的恶意,连议论都毫不遮掩。   “他就是帖子里说的那个双性人。”   “好恶心,那不就是不男不女的怪胎吗?”   “难怪会被有钱人包|养,说不定就是靠这具身体赚钱的。”   “包|养他一个别提多值了,又能当男人又能当女人,哈哈哈哈。”   阮余佯装没听见周围的议论声,埋头快步往前走,就在这时,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个生面孔的人,恶狠狠地推了阮余一下,“你这个怪胎还有脸来上学!”   阮余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后倒,眼前的视野天旋地转,耳边是呼呼掠过的风声。   就在阮余以为自己会摔倒时,一双手突然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   阮余抬起头,跟顾子晋四目相对。   阮余愣了一下,没想到顾子晋会出现在他的学校,“顾少......”   顾子晋把阮余扶着站好,蹙眉道:“怎么回事?”   阮余的呼吸微微颤抖,他红着眼睛摇头,低头调整被弄乱的书包带子,指尖不受控制的发抖。   顾子晋扫了眼推阮余的学生,那人一见到顾子晋气宇不凡的样子立刻就跑了,连影子都没有了踪影。   顾子晋低头看向阮余,眼里划过一抹深不可见的光芒,“回去吧,我让你们老师给你安排网课,在家上课也一样。”   这样的状况阮余已经没办法在学校待下去了,他微不可查地点头,被顾子晋搂着腰离开,全然不知道周围已经有人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就在两人转身离开学校时,赵斯出现在不远处,正注视着他们这个方向。   赵斯看了看阮余,又看向顾子晋,正好跟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睛四目相对。   顾子晋面色没什么变化,慵懒地双手插兜,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倨傲贵气。   赵斯收回视线,来到阮余面前,“要上课了,你不进去?”   阮余垂下眼睫,声音沙哑地说:“以后我不来学校上课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赵斯皱起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阮余抬起头,有些悲伤地看着赵斯,“难道不是你发的帖子吗?”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赵斯眉头皱得更紧,“就为了把你从我身边逼走?”   赵斯全然不知情的神色让阮余有些动摇起来,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误会了赵斯,可是前天赵斯才让自己考虑要不要接受他,昨天就有人爆出他是双性人的帖子,这未免也太巧了。   顾子晋冷漠的声音插了进来,及时打断了两人的话,“走吧。”   阮余没再说下去,低头就要走。   赵斯一把抓住阮余的手腕,表情严肃,“无论你信不信,这件事不是我做的。”   阮余默默挣脱回手,从赵斯身边擦肩而过,离开了学校。   随着汽车启动,赵斯还站在校门口望着他们这个方向,脸上是少见的严肃复杂。   顾子晋收回视线,见阮余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眸深沉了几分,藏着很重的心思,“怎么,舍不得他?”   他扳过阮余冰凉的脸,残忍地提醒道:“别忘了他对你做过什么。”   阮余低下头,小声说:“我知道。”   顾子晋面色微缓,松开捏着阮余下巴的手,沉声道:“我让你别来学校,早听话不就没事了?”   阮余咬住嘴唇,留下一道深深的苍白的齿痕。   过了很久,他忍不住问:“顾少,你不是走了吗?”   顾子晋没开口,倒是开车的陈秘书插了句话,“顾少不放心你,所以才多留了一会儿。”   阮余低头盯着校服下微微隆起的小腹,顾子晋不是不放心他,应该是不放心他肚子里的孩子吧。   车子一路平稳地行驶回别墅,阮余脚步虚浮进了别墅,他的背影单薄孱弱,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了。   顾子晋望着阮余的背影,眼眸漆黑而又深邃,眼底似乎是笼罩着某种情绪。   驾驶位的陈秘书回过头说:“顾少,那个人已经给了笔钱打发了。”   顾子晋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把好你的嘴,别说什么不该说的。”   陈秘书一激灵,“是,我知道。”   找人演戏逼阮余没办法上学这种事如果被阮余知道,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陈秘书当然不会傻到说漏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阮余没再去学校,开始线上上课。   阮余不知道顾子晋是怎么跟学校沟通的,校方答应让阮余剩下一个月不用去学校,让任课老师上课的时候用手机开直播同步上课的内容,这样阮余也不会落下课程。   阮余就跟着手机记笔记,跟以前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差不多,没有人会对他指指点点,也没有人会戳他的脊梁骨骂他是不男不女的怪胎。   至于那个双性人的帖子的热度,一直持续了好几天才降了下去,但是阮余被人包|养和他是双性人的事情已经在学校里闹得人尽皆知。   偶尔阮余会收到陌生手脚发来的短信,大部分是谩骂和嘲讽,他一条都不敢看,全部都删除了。   这天阮余手机又收到陌生短信,他以为又是来骂他的,认真一看,原来是赵斯发来的短信。   阮余本来不想看,赵斯又发来了一条短信:我知道你不信我,所以你一定要看完这条短信。   阮余迟疑片刻,还是点开了短信,里面只有一张照片,是当初爆料阮余是双性人的帖子的截图。   而发件人的ID地址是顾氏集团。 第六十九章 做孕检   阮余的脸唰得白下来,怔怔地看着手机里的定位截图。   爆料帖子的人是顾子晋?   阮余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手机不经意间从掌心里滑落,掉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赵斯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阮余过了好一会儿才弯下腰捡起手机,手中的汗水浸湿了外壳,颤抖着按下接听。   对面响起赵斯清冷的嗓音,“看见我发给你的图片了吧?”   阮余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白,不稳的呼吸声通过手机传到了对面。   赵斯沉声道:“爆料的人是顾子晋,不是我。”   上次阮余在学校对他说了那番话,赵斯觉得不对劲,就找人帮他调查了一下,结果发现发帖人的ID居然是顾氏集团的人。   他这才意识到顾子晋是故意的,顾子晋想让阮余误会那个爆料的帖子是他发的,让阮余主动远离他。   阮余知道顾子晋干得出这种事,但他从来没想过,害他在学校待不下去的人会是顾子晋。   听着阮余逐渐发颤的呼吸声,赵斯语气深深地说:“阮余,离开他吧,他不是什么好人。”   “我对你说的话一直有效,只要你改变主意,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阮余低下头,看向地毯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其实在赵斯那里和顾子晋没什么区别的,都是被人当成玩具。   不过再过一个月,他就要解脱了。   阮余声音沙哑地说:“我不会去的。”   赵斯声音微微冷了下来,“他这样对你,你还要跟他在一起?”   阮余的眼皮绝望地下垂着,“我不会跟你在一起,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电话里只剩下赵斯微重的呼吸声。   “赵斯,谢谢你告诉我真相。”阮余细瘦的手指握紧手机,低声说:“不过你还是去喜欢别人吧,我这种不男不女的怪胎配不上你的。”   而且他知道赵斯不是真心喜欢他的,只是因为他的身体跟别人不一样,所以才会对他感兴趣,就像当初顾子晋对他一样。   阮余怎么敢把自己再交给一个曾经伤害过他的人。   没有再等赵斯开口,阮余挂断了电话,他看着短信里的照片,默默把头埋进了臂弯里,瘦弱的肩膀小幅度的抽|动起来。   顾子晋今天比往常提前了一个小时回来,本来以为阮余在学习,推开房间门一看,书桌上只有小山似的书本和练习册,阮余躺在床上背对着他这个方向。   顾子晋走到床边脱下外套,“今天这么早上完课了?”   阮余往被子里缩紧了一点,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顾子晋眯了眯眼睛,他的身份地位极少被人忽视,不悦地扳过阮余的脸,“好好的给我摆什么脸色?”   阮余被迫看着顾子晋,他的眼神里有很浓烈的悲伤,就像遍体鳞伤蜷缩在垃圾桶旁边舔舐伤口的流浪狗,眼里覆着一层很无辜的泪膜。   顾子晋面色缓了几分,这才松开了手,“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了?”   阮余重新缩回被子里,过了好半天才发出闷哑的声音,“是你让人发的帖子吗?”   顾子晋扯开领带的动作一顿,侧头去看阮余,他清澈的目光仿佛看透了什么不堪的事物。   顾子晋在阮余的注视下莫名有些烦躁,沉声道:“谁跟你说的这种话?”   阮余垂了垂睫毛,从被子里拿出手机,把赵斯发给他的那张照片拿给顾子晋看。   看到帖子截图还有顾氏集团的定位,顾子晋就知道阮余察觉他让人爆料阮余是双性人的事情了。   顾子晋冷冷地说:“是赵斯发给你的?”   阮余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干涩地张了张嘴,“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已经很听话了,连怀了孩子都不敢打掉,可是顾子晋为什么连让他在学校读书这么小的愿望都要剥夺?   见事情瞒不住,顾子晋没有再伪装下去,直白得残忍,“你说呢?”   阮余眼角有点发红,“是因为赵斯吗?”   那天赵斯在洗手间里亲了他,第二天顾子晋就让人在学校的帖子里爆料他是双性人的秘密,他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顾子晋用残忍的力道捏住阮余下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跟他来往,你为什么不听话?”   “阮余,落到现在这个结局也是你自找的。”   阮余嘴唇剧烈地颤抖,“你答应过,绝对不会把我的秘密告诉学校里的人的。”   “是你先犯了我的忌讳。”顾子晋眉眼裹挟着很重的寒意,“我没把那张裸照发给别人,你应该见好就收。”   提到那张被偷拍的裸照,阮余瞬间没了声音,仿佛呼吸都被身下的羽绒被吸光了。   看着阮余失去神采的模样,顾子晋心口像被一把小锤子砸了下胸口,泛起难以言喻的滋味。   顾子晋本来不想让阮余知道这件事是他做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厌恶看见阮余对他露出失望的眼神。   即便他在阮余心里早就恶劣得没办法再恶劣了。   “至少现在你还能在别墅里上课,少得寸进尺。”顾子晋把卑劣的本性发挥到了极致,“那张裸照如果你不想人手一份,以后就给我跟赵斯保持距离,不然下次我不保证帖子里会不会是你的裸照。”   阮余的眼神放空,思绪好像麻木了。   就算他怀孕了,他在顾子晋心里依旧还是个玩具,所以怎么伤害都无所谓。   幸好高考马上就要来了,无论顾子晋做什么,这样的生活很快就要结束了。   阮余在心里第无数次安慰自己,仿佛不这样做的话,他早就撑不下去崩溃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帖子的热度也慢慢降了下来,也许是阮余一直没去上学,或者大家忙着准备高考,辱骂他的短信越来越少,到后来两三天都收不到一条。   转眼半个月过去,距离高考只剩下十多天。   阮余的肚子比以前大了一圈,穿不太宽松的睡衣时小腹勾勒出一道微微隆起的弧度。   自从得知顾子晋是爆料帖子的始作俑者,阮余在他面前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每天就埋头学习,桌上的书本和练习册叠成了一座小山,比他的人还高。   顾子晋不满阮余突如其来的冷淡,他越是沉默,顾子晋在床上折腾得他更加厉害。   可是每次这样之后,阮余在他面前就更加少话,整个人就像失去灵魂的木偶,仿佛只有被操控的时候才会随他的心愿动一动。   顾子晋好几次被激发的暴戾在宣泄出来的那一刻被压了回去,不仅是因为阮余肚子里的孩子,他现在对待阮余早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能毫无压力的残暴凶戾。   他不愿细想这其中的变化是因为什么,无处发泄的怒火在日积月累的情况下攒满胸腔,防止自己哪天失控对阮余动手,他索性好几天不回家,不知道去了哪里。   阮余反而松了口气,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即将到来的高考上,只要他能考上安港大学,就能脱离顾子晋的控制了。   这天晚上,天空下了很大的雨,阮余做完最后一本练习册后就上床休息了,安静的房间时不时被窗外划过的闪电照亮,黑暗里隐约响起微弱的开门声。   等阮余意识到有人进来的时候腰身已经被人搂住了,他身体僵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搂得更紧。   “别乱动。”耳边响起顾子晋的声音,他似乎喝了酒,说话带着点酒气。   那双手探进阮余的睡衣里,自然地抚上隆起的小腹,比上次他离开时又大了一点,显得圆润可爱。   “四个月了吧?”顾子晋滚烫的呼吸擦过阮余脸颊,“又大了一圈。”   阮余没有反抗,僵硬着身体被顾子晋抚摸,感觉有什么东西顶住了他的大腿。   不过顾子晋什么都没有做,把手从阮余衣服里抽出来,声音是理智清醒的,“该做体检了,明天带你去一趟医院。”   阮余低声说:“我还要上课。”   “我帮你看过课程表了,早上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课,上不上都无所谓。”顾子晋一句话就决定了阮余明天的安排。   顾子晋决定的事情一向没人能改变,尤其是阮余在他面前从来没有反抗的资格的,只有接受的份。   阮余没再为自己争取,反正他拒不拒绝都改变不了事实。   隔天一早顾子晋带着阮余去了医院,他已经让人提前安排好了,一到医院就有护士领着他们去了彩超室,医生已经在那里等着两人。   顾子晋跟医生打了声招呼,检查就开始了。   阮余按照医生说的躺在检查床上,随着衣服被掀高,隆起的小腹暴露在空气中,泛起一层很浅的鸡皮疙瘩。   即便顾子晋事先已经打过招呼,但阮余还是觉得羞耻,双腿不自觉并得紧紧。   但医生还算镇定,好像丝毫不觉得男人怀孕是什么惊讶的事情,熟练地帮阮余开始做产检。   医生一边操控着手里的探头,一边看向身旁的显示仪器,给两人做介绍。   很快一个胎儿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上。 第七十章 连门都出不去   顾子晋的注意力被屏幕上那团混沌的影子吸引。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小的胎儿,想到这个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底滋生。   顾子晋声音还算镇定,“孩子情况怎么样?”   医生手上的探头动作了几下,笑着说:“孩子很健康,您看他一直在动,以后一定是个活泼好动的宝宝。”   顾子晋眼里罕见地闪过一抹笑意,他看向阮余,只见阮余正盯着天花板出神,看都没看屏幕一眼,就好像这个孩子跟他没关系一样。   顾子晋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怎么不看看我们的孩子?”   阮余回过神后垂下了睫毛,“我看不懂这个。”   顾子晋皮笑肉不笑,“你是看不懂,还是不想看?”   阮余没了声音,可是眼睛一直没有看向仪器的屏幕。   医生瞧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打圆场说:“孕夫第一次做产检的确有可能看不懂,以后多来几次就熟悉了。”   看在有外人在的份上,顾子晋没再为难阮余,阴恻恻地说:“他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医生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这个.......顾少,医院里有规定不能透露胎儿的性别。”   捕捉到顾子晋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医生连忙找补道:“无论男孩还是女孩,您和阮先生的基因这么优秀,生出来的孩子一定很好看。”   顾子晋不在乎阮余怀的是男是女,但最好是个男孩,这样顾家的后代就有着落了。   这个念头一出让顾子晋更加烦躁,不知不觉他已经不把阮余当成床伴,所以连他生的孩子都能接纳成顾家的人。   顾子晋无处宣泄的火气发泄在等着他指令的医生身上,“还愣着干什么,等我来检查?”   医生不敢再耽误,继续给阮余做检查,心里嘀咕这些有钱人真是阴晴不定。   孩子果然像医生说的健康活泼,短短几分钟里动了好几次,这也让顾子晋的脸色好看了点。   顾子晋低头看向阮余,声音平和,“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阮余垂下眼睛,“都可以。”   阮余对这个孩子根本没有期待,所以就算是男还是女都无所谓。   反正等高考结束后,他就会打掉这个孩子,离开顾子晋,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顾子晋锐利得像猛兽般的眼神盯着阮余看了好一会儿,他怎么可能看不出阮余的心不在焉,如果当初不是他威逼利诱,阮余一定会像上一次一样打掉这个孩子。   那股不算陌生的暴戾冲动再次浮上心头,顾子晋冷笑着重新看向面前的仪器,到底没有发作。   检查室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医生为了缓和气氛不停跟顾子晋说话,只不过没什么效果。   好好的一次孕检搞得跟冷战似的,医生还是头一次见。   后面的半个小时没有人再说话,医生战战兢兢给阮余做检查,大气都不敢出。   阮余忍不住看了屏幕一眼,随着医生变换角度,还能看见孩子的一些小动作。   明明这么小这么软的一个孩子,偏偏投胎在他的肚子里。   如果换成别的准父母,一定会很高兴的吧。   可是阮余只感觉到痛苦和绝望,这个孩子对他来说,就是把他束缚在顾子晋身边的一个无形的枷锁。   检查结束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医生把一个文件袋交给他们,里面装的是检查单和孩子的B超照片。   回去的路上,顾子晋把文件袋打开,从里面拿出B超照片,小小的一团黑影还在好动地挥舞着双手。   顾子晋用手指揩了揩照片里孩子的脸,心情似乎不错,“还有六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   阮余指尖僵了僵,身上的温度仿佛随着这句话流走了,他抬起头,望着顾子晋注视照片的侧脸,默默揪紧了衣角。   将近过了半分钟,阮余哑声开口:“顾少,你之前说过等我生下孩子就会放我走,会说话算话的,对吗?”   顾子晋捏着照片的手一顿,看着阮余紧绷的神情,连语调都在不明显的发颤,他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冷淡地嗯了一声。   这句话一出,阮余悬着的心终于回到原地,至少顾子晋是打算放他离开的。   毕竟快一个学期了,顾子晋也该玩腻他了吧。   看着阮余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顾子晋心里升起一丝隐秘的暴虐,他把照片重重塞回文件袋里,不紧不慢地说:“不过阮余,别忘了我们两人的约定,这个孩子平安降生以后,你才能离开。”   潜意思就是,如果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那他们之间的约定也不作数了。   阮余像被抽光了力气,几乎瘫软在座椅里。   回到别墅已经是中午了,就在两人刚走进房子的时候,顾子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顾子晋拿出手机一看,是他爸打来的电话。   顾子晋微微蹙眉,不清楚他爸这时候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他没有避着阮余,直接按下接听,“爸。”   听到是顾董的来电,阮余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顾雄严肃的嗓音,“我问你,学校的照片还是怎么回事?”   顾子晋微微蹙眉,“爸,你在说什么?”   “少给我装蒜,你怎么会出现在阮余的学校,还跟他搂搂抱抱?”   周围太过安静,这句话被阮余清晰地听见了,他脸色唰地白了,没想到这件事居然闹到了顾董那边。   阮余不敢想象如果被顾董发现他跟顾子晋在一起会有什么反应。   顾雄对阮余来说不仅是资助人,还是恩人,阮余最害怕的就是被顾雄发现他和顾子晋的关系,事实暴露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顾董。   看着阮余慌乱的模样,顾子晋倒是镇定自若,“那天我送包|养的一个小情人去学校,正好见到阮余被欺负,就顺便帮了一手。”   顾雄怀疑地说:“你能有那么好心?”   顾子晋不慌不忙,“他毕竟是我们公司资助的学生,他被欺负也是等于打爸你的脸,不是吗?”   “你倒是懂事。”顾雄冷哼一声,“不过你什么时候玩起学生了?”   顾子晋看向阮余,意味深长地说:“突然发现学生玩起来挺有滋味的。”   顾雄没心思跟他嬉皮笑脸,严肃地说:“我告诉你,少给我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你以后是要继承顾家的家业的,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最好给我断了。”   这种话顾子晋已经听了无数遍,没有任何感觉,敷衍地说了句知道了。   “不过爸,你从哪看见的照片?”顾子晋话锋一转,不动声色把话题岔到了别处。   顾雄不疑有他,“微博热搜。”   顾子晋眉心一皱,他打开微博,原来不知道谁偷拍了顾子晋搂住阮余那一幕的照片发到了微博,因为上次“最美食堂工”那个话题,阮余算是小有名气,所以这张照片很容易就引起了争议。   不过听他爸的语气,似乎还不知道阮余在学校里的流言。   顾雄突然说:“对了,你今天早上怎么没来公司?”   顾子晋语气平淡,“陪那学生买了几件衣服,下午就去。”   顾雄闻言又教训了顾子晋几句,如果不是因为有会议要开,这通电话还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   顾子晋收起手机,见阮余惊惶得脸上都没了颜色,抬手捏了捏他僵硬的后脖颈,“就这么害怕被我爸发现?”   掌心下的颤栗异常清晰,像只待宰的小羔羊。   顾子晋的语气意味深长,“只要你听话,我爸就永远不会知道你的秘密,你在他心里永远都是那个三好学生。”   阮余打了个寒颤,颤抖地抬起睫毛,“顾少,我们到此为止好不好?”   他真的不想看见顾董露出对他失望的表情。   顾子晋目光沉了下去,“你想都别想。”   见阮余还想说什么,顾子晋冷冷打断:“阮余,别惹我不痛快,不然我现在就把那些照片发给我爸,到时候你猜猜我爸会有什么反应?”   阮余的喉咙像被扼住了,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紧紧咬住的嘴唇上多了小小的牙印。   顾子晋抚上阮余冰冷的脸颊,放缓了语气,声音算得上温柔,“只要你把孩子好好生下来,到时候我自然会放你离开。”   因为这通电话,阮余一整天吃不好学习不好,连睡觉都睡得不安稳,他梦见顾董发现他跟顾子晋在一起,发了很大一通火,连他高考的权利都剥夺了。   阮余被这个梦惊醒,后背都湿了一片,他看了眼窗外,还是黑漆漆一片。   阮余发冷的身体下意识往被子里缩紧了些,正要重新闭上眼睛,忽然发现旁边是空的,不见顾子晋的身影。   不远处的洗手间亮着灯,一道高大的身影在磨砂门上影影绰绰,隐约传来打电话的声音。   “让学校那边把嘴闭紧,别什么时候都传到我父亲那边,除非谁不想干了。”   阮余站在半掩着门的洗手间门口,听到顾子晋这句话,猜到他是因为今天的事情跟陈秘书交代。   阮余不是一个喜欢偷听的人,他盯着光滑白皙的脚尖看了一会儿,安静地转身离开。   “顾少,到时候阮先生生下孩子,您真的会放他离开吗?”   周围的环境太过于安静,即便顾子晋没有开扩音,对面陈秘书的声音也异常清晰。   顾子晋的语调过于冰冷残忍,“当然不会。”   阮余猛地停下脚步,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都是刺耳的嗡嗡响声,身后两人的对话声还在继续。   陈秘书的声音有些迟疑,“可是您不是答应过阮先生,等他生下这个孩子就放他离开吗?”   也许是顾子晋今天心情好,难得多说几句,“你觉得他生下孩子,还能离开?”   陈秘书那边瞬间没了声音,顾子晋毫不介意他此刻的想法,轻笑了下,“高考结束以后,阮余会在这栋别墅里待到生下孩子为止,在这之前,他连门都出不去。” 第七十一章 借钱做手术   阮余愣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窜,几乎把人吞噬的恐惧感包围了他。   顾子晋的意思是,等高考结束后,就要把他囚禁在别墅里生孩子。   那一瞬间绝望像潮水般淹没了阮余,他踉跄着后退几步,仓皇地逃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住,身体不停发抖。   没过多久,顾子晋从洗手间出来,他回到床上,把睡在床边的阮余搂回怀里,丝毫没有注意到怀里的人身体微绷。   直到顾子晋平稳均匀的呼吸声响起,阮余才在黑暗里慢慢睁开眼睛,泪水无声从眼眶里滚落。   虽然阮余曾经想过顾子晋可能是骗他的,可是亲耳听见顾子晋承认不会放过他的时候,阮余还是绝望了。   如果高考后真的走不掉,那他只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这辈子都逃脱不了顾子晋的控制。   阮余不敢想象那样的日子。   他颤抖地双手抚上隆起的小腹,这一刻阮余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只要没了这个能生孩子的女性器官,顾子晋应该就会放过他了吧?   隔天一早两人吃完早餐,顾子晋就离开了,阮余像往常一样上楼写作业,透过面前的落地窗,他看见顾子晋的车驶出了院子。   阮余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在网上搜索摘除子宫手术的费用,没想到居然要一万块钱。   这对阮余来说是天价的数字。   阮余已经很久没有做兼职了,身上只有之前在食堂打工时挣的几百块钱,可是这点钱连手术的零头都不够。   换成以前阮余说不定就打消念头了,可是现在他没得选择,如果不把这个器官摘除的话,顾子晋永远不会放过他的。   阮余打开通讯录,在掰着手指都数得清的联系人里来回翻了好几遍,他没什么朋友,就算有,也没人能一下子拿出多钱借给他。   划着划着,阮余的指尖忽然停在赵斯的名字上。   现在能帮他的人只有赵斯了。   可是阮余不能开这个口,一旦他拿了赵斯的钱,就要拿别的东西来交换,他没办法承担这个代价。   阮余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播出这通电话,他在网上查到可以借贷,每个月加上利息要还一千块钱。   这对阮余来说是笔不小的数目,不过他以后上了大学可以边打工边还钱,大学四年应该可以还清的。   阮余咬咬牙,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办理了贷款,不过审批要等三天才能完成。   阮余每天都心急如焚地看一遍手机,生怕错过银行的短信。   一眨眼,高考时间只剩下最后一个星期了。   这天晚上,顾子晋从外面回来,房间里还亮着灯,阮余坐在书桌前写练习册,台灯的灯光洒在他的侧脸上,表情专注认真。   顾子晋扫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怎么还在学习?”   顾子晋突然出声,把阮余吓了一跳。   他连顾子晋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阮余捏紧手里的圆珠笔,“快高考了,我想写多几张试卷。”   顾子晋从阮余手里拿走练习册,“明天再写,睡觉。”   现在这个阶段对阮余很重要,有些拼命的学生甚至连觉都不睡的,他已经很偷懒了,轻声说:“顾少,等我写完最后这张试卷........”   顾子晋语气不容商量,“你捱得住,肚子里的孩子捱不住。”   况且顾子晋根本不在意阮余能不能考上好学校,如果考不上更好,他就有理由把阮余困在身边,让他这辈子只能依靠自己。   阮余的睫毛低垂下来,盯着书桌的花纹出神。   原来顾子晋只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出事。   见阮余坐着没动,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顾子晋合上练习册扔回书桌,把阮余拽回床上休息。   这段时间因为阮余准备高考,顾子晋已经好几天没碰过他,今天难得贴得这么近,顾子晋下腹立刻有了反应。   阮余感觉到坚硬的物体顶在大腿根,抗拒地躲了躲,“顾少,我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等结束以后再说好吗.......”   顾子晋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更何况他憋了这么多天,已经足够放过阮余,亲吻着阮余的耳垂磁声说:“那你就听话点,我尽量速战速决。”   他的手探进阮余睡衣下摆,抚上圆润的小腹,换来一阵僵硬的颤栗,紧接着又往下,轻轻松松脱掉了阮余的裤子,把他压倒在床上。   就在顾子晋准备对阮余做点什么时候,一道短信铃声突兀的响起来,顾子晋瞥向柜子上的手机,屏幕上弹出的短信令他停下动作。   是一条借贷短息。   等阮余顺着顾子晋的目光看向自己手机,意识到什么的时候,想要去拿已经来不及了。   顾子晋先一步拿起阮余的手机,他打开短信,内容显示阮余在某平台的资料审核通过,贷款成功。   顾子晋眯起眼睛,侧头看向阮余,“你借贷款干什么?”   阮余额头微微渗出汗水,“我......我有点用。”   “什么用?”   顾子晋锐利的目光仿佛把阮余看透,他仓皇地垂下眼睛避开顾子审视的目光,磕磕巴巴解释道:“孤儿院要重修,可是还欠了些钱,我想帮一下院长。”   顾子晋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没钱怎么不跟我开口要?”   阮余摇了摇头,“不用了,等生下孩子以后我就会离开这里的。”   听到这句话,顾子晋的脸色倏然冷到了底。   阮余抬起头,清澈见底的眼睛看着顾子晋,里面藏着很难看穿的试探,“顾少,你说过等我生下孩子以后就能离开,你会说话算话的,对吧?”   顾子晋神情没有任何变化,连一丝破绽都看不出来,“当然,我从不骗人。”   阮余的心随着这句话沉到谷底,他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颤声说:“顾少,我相信你......”   顾子晋在心里冷笑,也只有阮余才会相信一个把他拉入地狱的人的话,但他就是喜欢阮余这么单纯天真。   只有跟阮余在一起,顾子晋才不用像在商场上一样处心积虑的算计。   因为这条短信,顾子晋也没了碰阮余的心思,两人躺在一张床上,各怀心思。   自从怀孕以后,阮余就变得有些嗜睡,加上这段时间因为复习总是睡不够觉,闭着眼睛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子晋看着阮余瘦弱的背影,深沉的眼眸跟窗外的夜色一样黑,他按下开机键,手机屏幕亮起的蓝光投射在他脸上,重新把短信看了一遍。   他太了解阮余,一万块钱对阮余来说是天价,不可能轻易借这么多钱。   更何况当初顾子晋让陈秘书调查过这位孤儿院的院长,据说从小照顾阮余长大,几乎把他当成亲生儿子看待,又怎么可能在这么高考前这么重要的时刻让阮余分心。   除非阮余在撒谎骗他,这笔钱根本不是用来救济孤儿院。   顾子晋沉默片刻,给陈秘书发了条短信:你去查一下,阮余从小长大的孤儿院最近是不是有重修计划。   阮余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顾子晋已经去上班了,他简单吃了点早餐,去附近的银行取钱。   阮余生平第一次取这么大一笔钱,手心都是出汗的。   取完钱已经是中午了,阮余回到别墅,一进门就看见保姆坐在沙发上嗑瓜子。   见到阮余回来,保姆的态度不太好,几乎是质问的口气:“你去哪里了?”   顾子晋不在家的时候保姆对阮余一直都是颐指气使,阮余没有放在心上,等高考结束以后他就不会再见到这个保姆了。   阮余低声解释说:“我去买了点东西。”   保姆没好气:“你有什么要买的就跟我说,别到处乱跑,不然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顾少交代。”   阮余没有跟保姆争执,点头后回到房间,他把一万块钱放进书包藏好,做完这一切阮余后背都被汗浸湿了。   吃晚饭的时候,顾子晋回来了,他把脱下来的外套交给邓姨,坐下来跟阮余一起吃饭。   顾子晋淡淡地说:“听邓姨说你今天出去了?”   阮余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小声说:“我去银行取钱了。”   不等顾子晋开口,阮余迟疑地说:“顾少,明天我想回孤儿院一趟,顺便拿钱给院长,可以吗?”   像是担心顾子晋不答应,阮余又说:“当天我一定会赶回来的。”   顾子晋深邃的眼眸深不可测,“过几天就是高考了,你不留在这里准备考试?”   阮余担心顾子晋看出异常,找借口说:“等以后肚子大起来,我就不方便回去了,我想趁现在去看看院长。”   顾子晋盯着阮余看了很久,仿佛透过那双眼睛看穿了他的心思,直到冷汗浸满了阮余后背,他才不紧不慢开口:“随你。”   阮余彻底松了口气,手滑得连筷子都差点拿不住。   也许是心思藏着事,阮余一直睡不着觉,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没过多久,顾子晋醒了,平时他都是这个时间去公司,房间里很快恢复安静。   等顾子晋走了以后,阮余也跟着起床了,他带上书包里那一万块钱,打车去了医院。 第七十二章 打胎计划暴露   去医院的路上,阮余把手机关机了。   上次他不知道顾子晋在手机里装了定位,所以在药店买验孕棒的时候才会被发现,这次他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今天是工作日,白天来医院看病的人不算多,很快就排到了阮余。   虽然以前做过一次引产手术,但是面对完全陌生的医生,阮余还是有些难以启齿,毕竟男人怀孕太罕见了,而且他身上那股青涩的气质就差告诉别人自己还在上学。   做完一系列检查,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跟阮余沟通手术的事情。   毕竟医院是第一次给男人做引产手术,所以特别谨慎小心。   其实阮余想过回之前的医院,毕竟那里的医生替他做过引产手术,会更有经验,手术风险也更低。   可是那里的医生被顾子晋收买了,阮余担心对方会跟顾子晋通风报信。   等医生商量完引产手术的事项以后,阮余忍不住说:“医生,做完引产手术以后,我还想做子宫摘除手术。”   听到阮余要同时做流产手术和子宫摘除手术,医生立刻严肃拒绝,“不行,做完引产手术后至少隔一个月才能做第二个手术。”   “医生,我等不了那么久了。”阮余语气很坚持,“今天我一定要把这两个手术做完。”   如果不在高考前做完,之后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就再也没机会做这两个手术了。   医生还是没有答应,“打掉孩子已经很伤身了,你的身体吃不消的,我们医院总不能为了赚钱不管你的死活。”   阮余语气带着哀求,“有什么后果我自己承担,医生,请你一定要帮帮我。”   见医生还是不愿意,阮余只好说出事实:“有一个有钱人强迫我给他生孩子,我是偷偷逃到这里来的,如果今天不做手术的话,以后我就走不掉了。”   “医生,我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阮余看起来还在上高中的样子,只不过肉眼可见的营养不良, 穿在身上的衣服显得空空荡荡,倒是孕肚很显眼,一看平时就过得不太好。   医生好心地说:“你已经显怀了,突然打掉孩子,被那个人发现了你估计也不好过。”   阮余已经想好了,只要这几天不让顾子晋近身就可以瞒过去,等高考一结束,他就会马上离开这座城市。   见阮余实在可怜,医生架不住他的哀求,考虑了会儿说:“这样吧,我先帮你做引产手术,至于能不能做子宫摘除,还要看你手术后的身体情况。”   听到有希望,阮余急忙跟医生道谢。   准备手术需要半个小时,期间阮余独自坐在办公室里,低头看着隆起的小腹,双手贴上去轻轻抚摸了两下。   这是他的孩子,即将被打掉,说完全没有感觉是不可能的。   但是阮余很清楚,这个孩子不能降生。   他的人生已经充满噩梦了,这个不受欢迎的孩子出生只会给他增添苦难,让他这辈子都摆脱不了顾子晋的阴影。   而且他很清楚顾子晋对他只是一时兴起,如果以后厌烦了,这个孩子的下场就会跟他当初一样,被送到孤儿院去,甚至是更可怕的结果。   他不能让孩子重蹈他的覆辙。   就在阮余等做手术的时候,另一头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陈秘书开门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喊了声“顾少”。   顾子晋正在看一份文件,头也没抬地说:“什么事?”   陈秘书硬着头皮开口,“顾少,我去查了阮先生以前居住过的孤儿院,可是最近并没有重修的计划。”   顾子晋握着钢笔的手一顿,他抬起头,面无表情看着陈秘书,“你确定?”   “是的。”陈秘书迟疑道:“我很仔细地调查过,绝对不会出错。”   顾子晋合上文件,手里的钢笔被扔回笔筒里,表情不算太意外。   他就知道阮余这笔钱不可能投给孤儿院,果然被他猜中了,阮余对他撒了谎。   可是阮余一下子借这么大一笔钱是打算用来干什么?   就在顾子晋思考时,桌面上的手机响起铃声,他扫了眼来电显示,随手接起手机。   下一秒,陈秘书清楚地看见顾子晋的脸色沉了下去,一种很危险的暴戾和肃杀从他眼中泄露出来。   连陈秘书这种跟了顾子晋好几年的人都不免心里一惊,不知道顾子晋听见了什么事情才会露出这样渗人可怖的表情。   顾子晋随即挂了电话,拿上外套快步朝门口走去。   陈秘书连忙开口,“顾少,待会儿还有会议,您要去哪?”   顾子晋脚步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陈秘书,“会议推掉,我出去一趟。”   “可是顾少,顾董也要参加这个会议.....”   换成以前也就算了,可是这次顾董要来旁听会议,如果顾子晋不在场,顾董肯定会询问理由。   顾子晋停下脚步,回头阴恻恻看向陈秘书,“你平时的伶俐劲被狗吃了,连这么点小事都要我教你?”   陈秘书顿时大气不敢出,办公室的门随即被狠狠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半个小时以后,阮余躺在推床上被医护人员送到了手术室。   看着头顶晃眼的手术灯,还有周围忙碌的医护人员,就像回到了第一次做引产手术的时候。   等他睡一觉醒来以后,肚子里的孩子就会消失了。   如果顺利的话,他还能把身体里的女性器官给摘除,过了今天以后,他就能跟普通人一样,不用再因为双性人的身体过着自卑和提心吊胆的生活。   想到这里,阮余久违地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   “阮先生,手术开始前,我再询问你一次,你确定要把这个孩子打掉吗?”   阮余贴在小腹上的双手紧了紧,他沉默片刻,用力点了下头。   “好的,那我们的手术就准备开始了。”   阮余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后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   就在医生准备给阮余注射麻醉药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随即响起护士阻拦的声音,“先生,这里是手术室,你不能进来。”   “我们准备开始手术了,请你在外面等着,不然我就要喊保安了。”   阮余感觉到冰凉的针头在触碰到他皮肤时停了下来,他疑惑地睁开眼睛,正好撞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仿佛坠进了深渊一般。   阮余呼吸都停了,身体反射性地后退了几厘米,直到退到手术台边缘,空白的大脑已经忘了怎么思考。   他明明关了手机,顾子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阮余不知道的是,在那天顾子晋看见手机里的借贷短信后就对他起了疑心,特地派人跟踪他。   所以在阮余进入医院后,一路跟着他的保镖就去查阮余要做什么手术,结果发现阮余居然打算瞒着顾子晋把孩子偷偷给打掉,而且还要把身体那套女性器官也给切除掉。   半个小时前,顾子晋在办公室里接的那通电话就是保镖打来的,所以陈秘书才会看见他露出要杀人的表情。   阮余身体不受控制发抖,喉咙就像被棉花堵住了,颤抖地说:“顾少,你怎么会来这里.......”   顾子晋缓缓朝手术台走来,阴沉道:“我不来的话,怎么知道你背着我做引产手术。”   阮余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顾子晋扼住了喉咙,脑袋磕在手术台边缘,力道大得几乎掐断他的呼吸,“打掉我一个孩子不够,还打算打第二个?”   顾子晋在听见保镖说阮余背着他做引产手术时,他真真切切动了杀心,无数暴虐的念头在那一刻浮现在脑海里,甚至忽略了为什么因为一个床伴和可有可无的孩子这么动怒的原因。   空气逐渐变得稀薄,阮余的脸浮起窒息的涨红,很快喘不上气,挣扎时指尖不小心在顾子晋手背上留下几道抓痕。   顾子晋语气冷得像片死海,“阮余,你是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阮余流了一脸的眼泪,已经泣不成声。   他知道自己打不掉这个孩子了,甚至连成为普通人这个愿望也没办法实现。   顾子晋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医生见状连忙过来阻拦,“这位先生,请你放手,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顾子晋侧头看向医生,眼神看得人有些发毛。   他一句话没说,只是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递给医生,“先跟你院长谈谈,再考虑要不要报警。”   医生半信半疑地接过手机,果然听见那头传来院长的声音。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医生看顾子晋的眼神都变了,通话结束后恭恭敬敬把手机还了回来,一句话都不敢再说退到一边。   顾子晋毫不意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身下的阮余。   阮余脸上写满了绝望的惨白,哽咽着已经发不出声音。   阮余隆起的小腹不停提醒着顾子晋,他眼神毫无温度,说话带着股狠劲,“阮余,要不是你现在怀着孩子,我一定让你后悔背着我做出这种事。”   说着他松开掐着阮余脖子的手,大量空气灌了进来,阮余趴在手术台的边上濒死般咳嗽起来。   顾子晋毫不心软,冷冷对医生说:“给他打麻醉。”   阮余瞬间瞪大眼睛,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医生有一刻的迟疑,碍于顾子晋的身份,还是拿着麻醉剂走了过来。   阮余似乎猜到什么,拼了命摇头后退,语无伦次地嘶哑哀求:“不要,医生,你救救我,别让他带我回去........”   医生眼里流露出一丝不忍,短暂的纠结过后还是把麻醉药输进阮余的身体里。   毕竟顾子晋的身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药效很快发作,阮余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意识也逐渐模糊,整个人像掉进一个白蒙蒙的屋子里,眼前刺眼的手术灯很快变得模糊不清,旋即彻底黑了下来。 第七十三章 被困别墅   阮余恍恍惚惚做了个很长的梦,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熟悉的摆设和环境让他一下子认出是顾子晋的房间,不远处的书桌上还摆放着阮余没写完的练习册。   零散的记忆如潮水般回到脑子里,阮余想起手术室里发生的事情,脸色唰地白了下来。   他双手颤抖地抚上小腹,那里果然还微微隆起。   孩子没有打掉,还在他的肚子里。   “醒了?”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阮余心脏微微一颤,他循声转过头,顾子晋正坐在沙发上注视着他,黑暗里他的表情难以辨别。   那股被尖锐的针头刺破皮肤的痛觉仿佛又浮了上来,阮余不自觉往被子里缩了缩,即将到来的未知危险压得他喘不上气。   顾子晋起身朝他走来,冷而重的脚步声仿佛一下下敲打在阮余心上。   “没打掉孩子觉得很可惜?”顾子晋目光落在阮余贴着小腹的双手上,“是不是后悔没早一点把手术做了,好摆脱我?”   阮余开口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他明明已经关了手机,顾子晋不可能定位到他的位置,还正好在手术的时候赶了过来。   “你觉得你那点借口能糊弄过我?”顾子晋用力掐住阮余下巴,“阮余,你是当这世界上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蠢?”   阮余呼吸微颤,好半天,他慢慢地说:“你派人跟踪我,是吗?”   “我不派人跟踪你,说不定孩子已经被打掉了。”顾子晋说着,脸色冷了下来,“不对,现在你应该在做子宫摘除手术,为你正常人的日子做准备吧?”   话音落下,阮余被狠狠往后一甩,整个人随着这股力道摔在床上,柔软的被子吸收掉了大部分的伤害,只留下一点微弱的疼痛。   阮余维持着这个姿势趴在床上没动,睫毛像寒风中的枯蝶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紊乱。   他知道顾子晋什么都查到了,医院那边没有瞒住顾子晋。   “阮余,你越来越有能耐,借钱打胎,还背着我做这么大的手术。”   顾子晋从阮余书包里掏出一沓人民币,狠狠砸在阮余脸上,红色钞票顿时像散落的雪花在空中飞扬。   阮余呆呆看着半空中飞舞的钱,一边的脸颊火辣辣的疼,他感觉不到耻辱,只有深深的无助和绝望。   过来很久,阮余才发出声音,喉咙里像塞了把干燥的沙子,“你不肯放过我,不就是因为我是双性人吗,只要我变成普通人,你就不会再对我感兴趣了。”   顾子晋笑了,“谁跟你说你变成普通人我就会放过你?”   一股寒意爬上阮余的后背,令他寒毛直竖。   “对我来说,不过是少了个器官。”顾子晋的手探进被子里,轻轻摩挲上阮余的大腿,“你还有后面能用,不是吗?”   阮余仓皇后退的身体重重撞在床头,后背发出“砰”一声闷响,眼睛跟着失去了原来的颜色,变得黯淡无光。   此时此刻阮余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以为变得像普通人一样,顾子晋就会对他失去兴趣。   在顾子晋眼里,他就是个消遣的床伴,就像孩子不会因为心爱的玩具少了个零件就丢到一边是一样的道理。   看着阮余失魂落魄的模样,顾子晋撂下一句毫无温度的话,“所以阮余,别再动这么蠢的念头,这个孩子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走了。”   阮余纤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自暴自弃地小声说:“你本来就不打算放我走的,不是吗?”   顾子晋漆黑的深眸忽地幽深下来,“你说什么?”   阮余抬起湿红的眼皮,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睛只剩下密密匝匝的血丝,“你说过等我生下孩子就会放我离开,你一直在骗我。”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谁跟你说我骗你?”   阮余痛苦地闭上眼睛,“顾少,别再撒谎了,我都听见了。”   顾子晋忽然想起那天他跟陈秘书打电话时在浴室时看见门外一闪而过的身影,本来以为是他的错觉,原来他没看错,阮余那时候就站在外面。   “你偷听我打电话?”顾子晋语气沉了下去,随即意识到什么,“所以你才想打掉孩子?”   阮余动了动苍白无血的嘴唇,绝望地喃喃:“是你先骗我的.......”   如果不是偷听到顾子晋打电话,阮余也不会下定决心这么快打掉孩子。   本来他是打算等高考结束以后再这么做的。   顾子晋莫名有些恼火,无处发泄的怒意牵连到陈秘书的头上,如果不是他多嘴问了这么一嘴,阮余又怎么会察觉到他真正的想法。   顾子晋看着阮余脸上出现他从来没见过的死灰,索性撕破伪装,“阮余,实话告诉你,我的确没打算放你离开。”   “你要知道,只要我不松口,你永远走不掉。”   阮余陷入一种痛苦到极致麻木的状态,身体像煮熟的虾一样蜷了起来,眼泪控制不住流了下来,“为什么偏偏是我?我以后的人生怎么办?”   对顾子晋来说,养着阮余不过就像养着条狗,即便以后结婚生子也丝毫不影响这层关系。   顾子晋早已经做好养阮余一辈子的打算。   只要阮余乖乖生下这个孩子,顾子晋会给他房和车,再给他选个当地最好的大学,让他把大学读完。   到那个时候他接管了公司,阮余自然也能到他的公司上班,这样的终点是许多人一辈子都奢望的生活。   阮余应该满足了。   “怪就怪你生了这样一副身体,生来就是给人玩弄的命。”顾子晋毫不掩饰地敲打威胁,“所以把你那些不该有的想法都给我收回去,除非你以后不想离开这栋别墅。”   “别想着制造什么意外让孩子出事,没了这个孩子,还会有下一个,如果你想自甘下贱只当个生育工具,我可以满足你。”   撂下这句话后顾子晋就要离开了,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低低的啜泣声。   从这天开始,阮余就被顾子晋变相地软禁在别墅里,所有电子产品都被收走了,根本联系不上外界。   顾子晋还派了两个保镖守在房间门口,除了给他送一天三餐的保姆,阮余见不到任何的活人。   这天保姆上楼给阮余送早餐,放下早餐就要离开,被阮余喊住了,“邓姨.......”   保姆回头看向阮余,态度挺不耐烦,“有事吗?”   阮余不知道从书包里拿出什么东西,趁着四周没人塞进了保姆手里,哀求道:“邓姨,你帮忙把我放出去好吗?”   阮余知道保姆不喜欢自己,所以不敢奢望对方会好心帮他,如果有钱的话说不定能收买对方。   然而保姆看都没看一眼,把那一沓钱扔回床上,冷冷地说:“阮先生,你还是安分点吧。”   阮余去医院那天保姆不免也受了牵连,她在顾子晋面前连口气都不敢喘,挨骂也只能垂眉顺目应下,于是转头把气都撒在阮余身上。   明明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做出那么多不安分的事情来,这种人最让人不齿。   保姆放下早餐就离开了房间,阮余看着被甩上的门,慢慢垂下了头,眼角红了一片,他扶着有些吃力的身体跪在床上,默默把散落的钱收起来,重新收进书包里。   顾子晋这一走就是三四天,阮余每天只能待在房间里学习,为即将到来的高考做准备。   他没有再去想手术的事情,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高考,只要能考上心仪的大学,他的人生就还有希望。   转眼到了高考前一天,保镖还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阮余有些着急,明天早上就要高考了,他必须提前做准备。   阮余刚踏出门口就被外面的保镖拦住了,警告地说:“阮先生,请你回去。”   阮余声音沙哑,“麻烦你给顾少打个电话可以吗,我有事想要跟他说。”   保镖冰冷无情地说:“顾少吩咐过,除非有紧急事情,否则不能给他打电话。”   阮余心急如焚,“我明天就要高考了,这件事真的很紧急.....”   保镖丝毫不通情达理,“抱歉,不可以。”   阮余不停哀求,然而保镖纹丝不动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帮阮余的意思。   阮余被迫打消这个念头,转身回到房间,僵硬地坐回书桌前学习。   他怔怔地看着书本里的字发呆, 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袋里全是明天迎来的高考,那是他最后的机会。   阮余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期待顾子晋快点回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很快来到深夜。   房间门被打开的那一刻,阮余瞬间清醒,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顾子晋。   顾子晋像是刚从公司回来,身上还穿着一丝不苟的西服,锃亮的皮鞋连点灰尘都见不到。   阮余就像抓住救命稻草,细瘦的手指一把揪住来到床前的顾子晋的衣角,急忙说:“顾少,明天要高考了,可以放我出去了吗?”   顾子晋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脸色焦急的阮余。   良久,他冷漠地开口:“阮余,你参加不了高考了。” 第七十四章 错过高考   阮余好像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动也不动地跪坐在床上。   “顾少......你说什么?”   顾子晋的声音毫无温度,“明天的高考你不用参加了,好好在家养胎。”   阮余无意识地摇头,频率快得可怕,抓紧顾子晋的衣角因为太用力多了好几道皱褶,慌张地说:“不要!”   顾子晋面无表情看着他,没有一丝波澜。   “我以后会听话的,我不会再打掉孩子了,求求你让我去高考吧。”阮余眼睛瞬间红了,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声,苦苦哀求:“别这样对我,高考对我真的很重要.......”   顾子晋毫不留情甩开阮余的手,“晚了。”   “当初你如果乖乖听话,我不会阻拦你去高考,可是你不该动那个念头。”顾子晋残忍得可怕,“现在落到这个下场你说怪谁?”   阮余眼泪直掉,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床单上,怎么都止不住。   他在顾子晋身边忍耐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次高考,可是顾子晋现在连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要抽走。   “顾少,我求求你,让我去参加高考,结束以后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阮余抱住顾子晋的皮鞋,姿态卑微到尘埃里,“给我一条活路吧.......我求你了。”   阮余不敢想象自己错过这次高考会变得怎么样,这难捱的几个月里他全靠着这次高考才能撑下来。   顾子晋不为所动地站在原地,“阮余,不是我不给你活路,是你自己把路堵死了,要怪就怪你自己学不乖,我能忍受你到这个时候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从来没有人像阮余一样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偏偏顾子晋不舍得对阮余动手,这已经超出他一贯的处理方式。   阮余听着顾子晋冰冷的语气,模糊的视线里看见顾子晋身后半掩着的门,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往门口冲去,还没跑出两步就被顾子晋揽住腰给带了回去。   “你放开我!”   “你骗我.......你说过会让我参加高考的.....”   “你这个骗子......”   阮余被按回床上,喘不上气似的胸膛用力起伏着,衣领被眼泪浸湿了一大片,透过布料传送到顾子晋的手上。   顾子晋恍惚有种皮肤被灼烧的错觉。   他用两根手指钳住阮余下巴,逼迫他抬头,寒声道:“你先违反约定,现在怪我?”   阮余脸上全是湿的,胡乱往顾子晋身上捶打踢踹,像是濒死前的小动物在做最后的反抗。   顾子晋第一次见到阮余反应这么激烈的样子,他没有躲开,任由阮余发泄,被拳头砸中的地方不疼,却有些发闷,莫名激起了顾子晋的火气。   顾子晋一把扣住阮余细瘦的手腕,破罐破摔地威胁,“你闹也没用,这次高考你别想去参加了。”   说完他把阮余摁回床上,阴沉着脸离开了房间。   阮余看着重新关上的房门,不自觉缩紧了身体,泪水难以遏制顺着脸颊哗哗地淌落,无助的啜泣很快变成绝望的哭声。   阮余后悔了,他不该去医院做手术,如果他把孩子留下来,顾子晋就不会把他关在这里,连高考都不让他参加。   可是阮余心里很清楚,就算他生下这个孩子,顾子晋也不会放他离开的。   窗外的天蒙蒙亮了,房间里的哭声渐渐停了下来,阮余的眼睛肿得像熟透的桃,空洞地望着墙上走动的时钟,整个人透着一股死灰。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时针来到八点,发出一道沉闷的提醒音。   阮余眼底那抹光彻底熄灭,瞬间被一片漆黑侵占。   高考开始了,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顾子晋进来时就看见阮余盯着墙上的时钟发呆,双眼已经失去往日的清澈明亮,他忽然有些看不下去,走到床边捂住阮余的眼睛,“好了,该吃早餐了。”   掌心传来一点痒意,是阮余闭上了眼睛,顾子晋刚松开手,阮余就把头转向另一边,无声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迅速消失在枕头里。   顾子晋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脸色跟着冷了下来,“别给脸不要脸。”   阮余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仿佛一夜间消瘦了不少,只有肚子明显地隆起,身体脆弱得好像一捏就碎。   顾子晋盯着阮余看了半天,到底没舍得下重手,重重把碗扔到床头柜上,离开了房间。   阮余默默把身体缩进被子里,满脑子都在想今天的高考。   本来这个时候他应该坐在考场里,跟其他考生一起参加考试。   可是现在他只能被关在这个房间里,哪里都去不了。   视线不知不觉又变得模糊了,阮余把头埋进被子里,身体发着细小的颤栗,贴紧的地方很快湿了一片。   转眼三天过去,高考结束,门口的保镖也被撤走了,但阮余依旧走不出这个房子,也没有手机和电话,无论去哪里都有保姆跟着。   顾子晋在的时候还好,保姆至少会做好表面功夫不敢虐待阮余,等顾子晋去上班以后,保姆连个好脸色都不给阮余,每天就玩手机打发时间,给他准备的一日三餐经常是上一顿剩下的饭菜,至于买菜的钱都进了保姆的口袋里。   反正看顾少最近把阮余关在房间里,三天两头不回家的架势,估计是快玩腻了,她也没必要对阮余那么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赶走了。   阮余迅速地消瘦下来,短短几天人就瘦了一大圈,下巴都尖了不少,倒是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把衣服都撑了起来。   顾子晋再出现已经是半个月后,他从保姆那里询问到这段时间阮余不怎么吃饭,几乎连房间都没踏出去过,每天就待在房间里发呆或者睡觉。   顾子晋扫了眼书桌上的书本和练习册,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以前阮余最喜欢的就是看书和学习,没事就拿着练习册做题。   见到顾子晋出现,阮余默默把头转开,有些麻木地盯着窗外的天空。   顾子晋刻意忽略心底那一丝不满,扯下领带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快到产检的时间了,到时候我安排人上门给你做检查。”   阮余没有什么反应,在顾子晋出现的时候就把眼睛闭上了,似乎不想见到他。   顾子晋眉眼冷了下来,强迫阮余转过脸看他,“这么多天,你也该闹够了。”   其实阮余不是闹脾气,他只是觉得累了,以前无论顾子晋怎么恶劣地对待他,甚至让虐待僻的殷成把他弄得浑身是伤,他都努力忍耐着,他不停安慰自己,只要参加高考后就能离开顾子晋的身边,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可是现在他错过了高考,唯一的希望被砸得粉碎,所以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了。   阮余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不知道怎么激怒了顾子晋,手上力道加重,“高考已经结束了,你再怎么不甘心也无济于事。”   不提还好,一提到高考,阮余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到极致的神色,嘴唇微微颤抖起来。   顾子晋心底闪过一抹懊恼,松开捏着阮余下巴的手,“好好记住这个教训,这就是你跟我作对的下场。”   阮余的眼睛肉眼可见红了半边,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突突刺痛,单薄的身体几乎和被子融为一体,随着蜷缩起来的动作变成很小的一团。   一个星期后,顾子晋安排的孕检团队上门来了,负责检查的医生还是一个老熟人,就是上次顾子晋带阮余去做体检的那个医院的产科医生。   当看见阮余的时候,医生有些惊讶,之前见到阮余顶多是营养不良,可是现在几乎是脱相了,只有一个肚子大得厉害。   而且那时候阮余眼里还是见得到光的,现在就像被玩坏的布娃娃,连一点生气都没有。   医生正想着,猝不及防对上顾子晋那双不悦的幽深寒眸,顿时不敢再多看,急忙给阮余做检查。   现在医学科技越来越发达便捷了,在家里就能完成听胎心、胎心监护、超声检查、抽血、尿检一整套的产检流程,所以现在也有不少孕妇会让团队上门做孕检,只不过收费比较昂贵,一般人负担不起。   检查结束后,顾子晋面无表情看着医生,“情况怎么样?”   医生迟疑地说:“顾少,麻烦你跟我出来一下。”   顾子晋看了眼医生,迈开步子出了房间。   “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顾少,产夫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医生话锋一转,欲言又止地说:“不过你也应该看见了,阮先生的状态很不好,我建议您多关心孕夫的情况,毕竟大人的状况也关系着肚子里的孩子,你应该也不想他们出任何问题。”   顾子晋眼眸变得漆黑深邃,透过半掩的门看向房间里的阮余,片刻,他沉声道:“我知道了。”   团队离开别墅以后,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阮余侧躺在床上,被子包裹住身体,是一种保护自己的姿态,他从医生走了以后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没动过。   顾子晋看着阮余消瘦到有些凸起的后背,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心软。   “你做出这副样子,不就是因为没参加高考?”   顾子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阮余睫毛动了动,没有睁开眼睛。   顾子晋语气缓和下来,“只要你听话把孩子生下来,我会让你参加明年的高考。” 第七十五章 不速之客上门   阮余的脸上没有半分欣喜,空洞地望着顾子晋的脸。   这意味着阮余要重读一年高三。   他好不容易捱过一个学期,现在顾子晋又让他再捱一年。   这么痛苦的日子让阮余怎么再捱得过去?   而且顾子晋之前也说过,只要生下孩子就放他离开,但他还是骗了自己。   一次又一次的欺骗,阮余早就不敢再相信顾子晋的话。   “怎么,你不愿意?”   没有在阮余脸上看到预想中的反应,顾子晋眸子微微暗了下来,“还是你想被困在这里,永远出不去?”   阮余身上轻飘飘的冰冷着,干涩地张了张嘴,“顾少,别再骗我了......”   顾子晋的心软了几分,“这次我说话算话,前提是你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   阮余沙哑的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为什么一定要这个孩子,就算生下来对你来说也只是累赘而已。”   阮余再不谙世事也明白他的身份永远配不上顾子晋,他们的孩子说难听点就是私生子。   一个怪胎生的私生子,能有什么好的下场。   顾子晋抚摸着阮余柔软的头发,平和又残忍地说:“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   想解决这个孩子的问题,顾子晋有无数种办法,让未来的联姻对象抚养孩子就能解决一切的难题。   强迫自己的孩子认别的女人当母亲莫过于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但顾子晋不这么认为,阮余只是个发泄欲望的床伴,永远不可能摆到台面上。   让阮余生下顾家的孩子已经超过了该有的底线。   顾子晋平静地说:“你只要清楚,等生下这个孩子以后,你就能去参加高考,大学结束马上可以进入我父亲的公司。”   “阮余,你这么拼命读书,不就是为了以后进我父亲的公司上班?”顾子晋磁性的嗓音带着诱哄,“这些东西我全都可以满足你。”   阮余麻木地想,这是不一样的,一个是靠自己的本事进入的公司,一个是用身体换来的工作。   前者堂堂正正,后者永远见不得光。   可是顾子晋永远不会理解。   顾子晋用拇指揩了揩阮余苍白的嘴唇,“到底怎么选,就看你自己了。”   阮余的衣服很快被脱下,顾子晋强健有力的身体覆了上来,他莫名不想看见阮余死气沉沉的模样,明明一开始的阮余明亮又灿烂,眼睛里都发着光。   阮余默默地不出声,只有被弄疼了喉咙里才会泄出几声微弱的呻吟。   阮余还怀着孩子,顾子晋只做了一次就结束了情事,他在黑暗里抚摸着阮余汗涔涔的头发,吻了吻他的嘴唇,“阮余,识相点,别把你自己最后一条路给堵死。”   阮余双目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没有反驳。   他的路早就已经被顾子晋堵死了。   从顾子晋把他囚禁在别墅,不让他参加高考那一刻起,他的未来就被顾子晋毁掉了。   这一刻阮余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悄无声息地扎根发芽。   也许是听了医生的话,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顾子晋没再限制阮余的自由,他可以在别墅里面自由走动,保姆也没有像以前一样整天盯着他,只是不允许他踏出这个大门,把之前在房间外面把守的保镖都撤到了大门口。   但顾子晋还是没有把阮余的手机还给他,阮余依旧联系不上外界,也走不出这栋房子。   有一次阮余跟保姆借手机登录了学校的网站,看见置顶的帖子里都在讨论他没有参加高考的事情。   很多人猜测阮余是因为之前的流言不敢参加高考,还有人猜测阮余被有钱人包|养了,所以高不高考都无所谓了。   没有任何人想到阮余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对他的讨论还是充满各种恶意和讥讽。   转眼到了高考成绩出来那天,这天阳光明媚,风光正好。   原本阮余也应该像其它学生一样,坐在电脑前紧张地查询自己的成绩,可是现在他只能怔怔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不远处有几个工人正在路边的柱子上悬挂红色横幅,是某学校庆祝自己的考生考上了安港大学。   阮余在上面看见了熟悉的校名和考生的名字,是他就读的学校,考上安港的人是他的同班同学,也是学校奖学金有力的竞争者。   以前阮余拿全校第一,这个人就拿全校第二。   原本这样的荣耀可能也有阮余的一份,可是现在他只能羡慕别人。   晚上顾子晋从公司回来,习惯性询问保姆今天阮余吃的怎么样。   保姆像是挺怕顾子晋,说话有些支支吾吾:“顾少,今天阮先生没吃饭。”   顾子晋闻言解领带的动作一顿,斜地扫了眼保姆,声音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保姆担心被迁怒,急忙撇清自己的关系,“今天我给阮先生送晚餐,他说没胃口不想吃,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保姆没撒谎,这次的确是阮余说不吃了她才把饭撤下来的,毕竟阮余肚子里怀着顾子晋的孩子,她做得再过火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虐待阮余,毕竟出了什么事她也有脱不了的责任。   顾子晋没再看保姆一眼,沉着脸上了楼,二楼走廊一片寂静,安静得落针可闻,   随着房门打开,走廊的一束灯光投射进房间里,周围昏暗一片,顾子晋打开灯,看见阮余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瘦弱的肩膀露在被子外面,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顾子晋走到床边才发现阮余身上发着细细的颤栗,他把阮余翻过来,发现他脸上满是哭过风干的泪痕,眼睛湿润红肿。   顾子晋凝重的脸色缓和几分,“好好的怎么哭了?”   阮余紧紧闭着眼睛摇头。   即便他不说,顾子晋也猜到了内情,今天网络上到处都是关于高考成绩公布的消息,阮余估计是看见了什么才会这副样子。   “我说过,明年你就能重新参加高考。”顾子晋用指腹蹭去阮余眼角的眼泪,“到时候你也能跟他们一样上大学。”   阮余模糊的望着顾子晋的脸,不知道是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还是多一个支撑下去的理由,沙哑开口的声音显得有些微弱缥缈,“顾少,假如我考得上安港大学,你会让我去吗?”   顾子晋盯着阮余看了一会儿,然后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我会在当地给你找最好的大学。”   阮余的心仿佛滑落到深不见底的山谷里,他已经感觉不到失望,似乎早就猜到顾子晋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当地的大学有什么不好?”顾子晋似乎看穿了阮余的想法,“等到大三大四你就可以来公司实习,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顾子晋不知道的是,在他强迫阮余的第一天起,阮余就已经不奢望这样的机会了。   只要能离开顾子晋,他宁愿放弃到顾氏集团上班实习工作的这个香饽饽,只为了回到以前平静快乐的生活。   阮余在被子里悄悄把自己的身体缩了起来,没有再问这种永远只有失望的话题,埋藏在身体里的那股离开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已经快要冲破心脏。   顾子晋盯着阮余苍白的侧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容忍阮余在他面前放肆,连动手都变得舍不得。   不过顾子晋却放纵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肆意生长,反正阮余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离开他。   顾子晋上了床,把阮余瘦得有些硌人的身体搂了过来,不带情|色地抚摸着他圆润的孕肚,难得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单纯地搂着阮余睡觉。   第二天顾子晋很早就走了,公司那边临时有事要他处理,阮余醒来时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像往常一样吃完早餐就呆在客厅看书,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不让自己彻底崩溃,洗脑一样告诉自己还有希望能读书,还有希望可以离开顾子晋。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余忽然听见门铃声响起。   厨房里的保姆听到门铃声马上在围裙上擦着手去开门,当看见门外的人后,保姆的脸色一瞬间变了,嘴巴张得老大,好半天都发不出声音。   阮余以为是顾子晋回来,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是顾子晋的话保姆怎么会露出这么惊讶和慌张的表情,正当他奇怪的时候,门外的人走了进来。   那张极度熟悉的脸映入眼帘,竟然是许久没见的顾雄。   那一刻阮余大脑一片空白,仿佛从脚底开始结冰,整个人被冻住了。   “顾......顾董......”   顾雄的目光落在阮余隆起的肚子上,眼底掠过一抹寒意,“什么时候开始的?”   阮余几乎说不出话来,恐惧地后退了几步,在顾雄严厉的注视下羞耻地捂住了肚子。   阮余怀孕快六个月,穿寻常睡衣已经遮挡不住孕肚了,这让顾雄无比震惊。   前段时间顾雄收到学校那边的消息,得知阮余没去参加高考,而且很早之前就搬离了宿舍,他特意派人去查,结果竟然查到了阮余跟顾子晋同居的消息。   他没想到自己培养了这么久的尖子生居然和自己儿子搞在了一起,还被弄大了肚子。 第七十六章 重新上学   阮余的身体控制不住发抖,甚至无法挪动脚步。   他脸上写满慌乱无措,“顾董,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顾雄声音不怒自威,“解释你没被我儿子包|养,还是没怀上他的孩子?”   阮余整个人如坠冰窖。   顾董什么都知道了,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小阮,我培养你是对你含了指望的,可是你居然爬上我儿子的床?”顾雄语气里满是严厉的失望,“你自己说,你对得起我吗?”   难怪那时候顾子晋会出现在学校,还被人拍下跟阮余那么暧昧的照片。   当时他听了顾子晋的解释,还真以为是个误会,现在想想,以他儿子的心性,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去帮阮余这个不熟悉的人。   阮余不停摇头,腿在打颤,连带着声带都发抖起来,“顾董,不是这样的......是顾少强迫我的.......”   顾雄深深盯着他,“那你一开始为什么不告诉我?”   阮余嘴唇抖了抖,牙齿不停打架,良久,他垂下眼睛羞耻地说:“是顾少.....他拍了我的裸照,威胁我不准告诉您......”   “是他威胁你,还是你动了别的心思?”顾雄常年在刀光血影的商场浸染的目光像把锋利的刀,“你敢说你没有因为我儿子的身份动过别的心思?”   阮余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顾雄,耳边响起顾子晋一开始说的那句“你觉得我父亲知道我们在一起,会觉得是我强迫你还是你为了钱主动爬上我的床”,现在果然应验了。   顾雄的目光扫过阮余高高隆起的孕肚,似乎没有多费口舌的意思,“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阮余慢慢垂下头,看着睡衣下圆润隆起的孕肚,沉默不语。   他当然想离开顾子晋身边,可是顾子晋不可能答应,更不会让他离开这栋别墅半步。   见阮余迟迟不说话,顾雄以为阮余不愿意离开顾子晋,沉声道:“你以为给我儿子生下一个孩子,就能飞黄腾达?那小子跟你承诺过等你生下孩子会娶你,给你们的孩子一个名分?”   阮余很缓慢地摇头,头几乎垂到胸前。   顾雄面色稍缓,“小阮,你是个成年人了,应该分清楚什么是认真和玩玩,他跟你说几句甜言蜜语,你觉得就是喜欢你?哪个男人在床上没几句海誓山盟,等下了床什么都不是。”   其实顾雄说错了,顾子晋从来没有对阮余说过甜言蜜语,相反,他留给阮余只有噩梦般的痛苦。   “等我儿子玩腻以后,你和这个孩子会有什么下场,你有没有想过?”顾雄观察着阮余脸上的表情,搬出他在他在商场上那套侃侃而谈的言论,“你带着这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子到时候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   “阮余,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比谁都清楚什么叫及时止损,与其到时候闹得面上不好看,还不如体体面面离开。”   如果阮余不是顾雄资助的学生,他早就动用关系解决这个麻烦,根本不用费这个口舌。   更何况他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气,如果能让阮余主动离开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这样也不至于伤了他们的父子关系。   顾雄的话一字一句尖锐地扎进阮余的胸口,他哑哑张口,“顾董,真的不是我勾引顾少的......”   顾雄眯起眼睛,“既然不是,那你就离开我的儿子,证明给我看。”   不等阮余开口,顾雄冷声打断:“你要知道,就算这个孩子生下来也不会被顾家承认,你的身份更不可能进得了我们家的门,你还是一个学生,以后还有大好前途,别被眼前这点诱惑绑住脚步了。”   “早点把孩子打了,离开我的儿子,就当是你报答我这么多年资助你的恩情。”   说完顾雄转身离开,阮余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地说:“我真的没有勾引过顾少,是他逼我的......”   这句话顾雄没有听见。   他来到门口时看向一旁大气不敢出的保姆,语气自带压迫的气场,“今天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   保姆打了个寒颤,识趣地说:“顾董,我一定不会乱说话。”   顾雄离开后,别墅里重新恢复安静,保姆扫了眼扶着桌角缓缓跌坐在地板上失魂落魄的阮余, 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个扫把星”,进厨房继续收拾去了。   看到顾雄对待阮余的态度,保姆更加认定他不可能进顾家的门,以后该怎么做心里更有数了。   阮余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坐在地上,好像被掏空了灵魂,堆在地上的只是一具躯壳。   这个世界上除了院长以外,阮余最尊敬和感激的人就是顾董,他给了自己上学读书的机会,才让他可以离开孤儿院,不用像其他孩子一样早早的踏进社会打工赚钱,干着不需要脑力的体力活。   可是现在连顾董都对他失望了。   阮余心里很清楚,以后顾氏集团再也不会资助他上学,他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彻底被顾子晋断送掉了。   阮余惨白的脸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过,身体像断掉的木头一样折断下去,跪坐在地上久久没再动过。   顾子晋傍晚回来的时候难得见到阮余在书桌前坐着学习,他在房间门口停下脚步,恍然地看着这一幕。   顾子晋已经忘了有多久没看见阮余拾起课本学习。   自从错过高考后,阮余就没再碰过那些书本,每天都呆呆坐在窗户前发呆,没有半点生气和活力。   “怎么突然想起看书了?”   顾子晋的声音响起,阮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回来了,表情有些迟钝,低声说:“我怕忘了高三的知识,复习一下。”   顾子晋拿过阮余手里的练习册,以前阮余轻轻松松解开的题目现在却漏了好几处没有写,看起来退步不少。   阮余看着顾子晋翻看他的练习册,突然说:“顾少,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顾子晋一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阮余说的是重读高三的事,啪地合上练习册。   “你想通了?”   阮余垂下眼睫,掩去眼底那一抹很深的情绪,“只要我把孩子生下来,你就让我参加高考,你这次真的没骗我吗?”   听到阮余这么说,顾子晋以为过了这么些日子阮余终于想通了,毕竟现在摆在他面前只有两个选择,除了重读,只能待在家里生孩子。   顾子晋知道阮余不可能选择后者,他比谁都清楚阮余有多么渴望上学。   否则阮余也不可能在他身边忍耐这么长时间。   顾子晋脸上露不出半点破绽,“当然,我没必要骗你。”   阮余盯着顾子晋看了一会儿,轻轻点头,“那到时候重读的高中我可以自己选吗?”   顾子晋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你想读哪个学校?”   阮余默默说了个学校名字。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怎么突然选这个学校?”   这个学校顾子晋丝毫没听说过,估计不是什么有名的高中。   阮余声音有些沙哑,“我不想离以前的学校太近。”   听到这句话,顾子晋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一点,打消了多疑的心思,以为阮余担心碰上以前学校的同学才故意选择这个学校,毕竟之前的流言蜚语逼得阮余几乎上不了学。   顾子晋的目光从阮余六个多月的小腹上扫过,意味深长地说:“你不怕别人对你指指点点了?”   阮余咬了咬苍白的嘴唇,看起来有些自暴自弃,“反正大家都知道了,没关系的。”   顾子晋像猎豹般锐利危险的目光盯着阮余看了一会儿,直到阮余脸色更加惨白时才开口说:“我先让陈秘书去查一下,没问题再说。”   阮余温驯的点头,桌底下的手心不知不觉已经布满了汗水。   看着阮余在台灯下一截瓷白的脖子,顾子晋那股冲动又浮了上来,他扔下练习册顺手把阮余按倒在桌上,冰凉的桌面激得身下人一个冷颤。   察觉到阮余有些抗拒,顾子晋在他耳边说:“先拿点报酬。”   这话一出阮余就停止了挣扎,任由顾子晋脱下睡衣露出大得快要遮掩不住的孕肚。   阮余太瘦了,显得六个多月的孕肚异常的大,顾子晋上手摸了一把,随口说:“正好读四个月以后就能生孩子了。”   阮余的睫毛颤抖的幅度有点大,眼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半边。   也许是为了去上学,阮余今晚异常配合,顾子晋让他发出声音他就不再克制猫叫的呻吟声,放软身体仍由顾子晋在他身上肆意征讨。   隔天顾子晋让陈秘书去调查阮余说的这个学校,是当地一个没什么名气的高中,而且管理混乱,经常有学生闹事。   顾子晋原本想给阮余换所学校,但这段时间难得阮余主动跟他开口索取某种东西,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更何况这种学校的学生最是嫉恶如仇,如果得知阮余被有钱人包|养,说不定会让他再次读不下去。   顾子晋就等着别人替他出手,让阮余自己待不下去,主动要求留在别墅里。   顾子晋让人去安排阮余的上学事宜,等转学手续办好后,正好是新学期开学的日子。   而这时候阮余已经怀孕七个月了。   开学那天,阮余穿上新学校的校服,即便宽松的校服也遮挡不住高高隆起的孕肚。   顾子晋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面孔的高大男人。   捕捉到阮余眼中的一丝茫然,顾子晋说:“以后这个保镖会跟着你上下学,保护你的安全。” 第七十七章 退学申请书(3700字)   说好听点是保护,其实就是监视阮余在学校的一举一动。   阮余知道顾子晋还没有完全相信他,所以才故意派人跟他去上学。   阮余低下头说:“同学们会议论的。”   顾子晋随手替他整理了下衣领,“孩子重要,别人说什么无所谓。”   见阮余还想说什么,顾子晋的语气有些冷了,“不准跟我讨价还价。”   阮余默默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就算他不愿意顾子晋也不会让步,他作为一个玩具从来没有拒绝的资格。   看着阮余安静的模样,顾子晋心里莫名梗了块棉絮,又补充一句:“放心,他只是保护你安全,不会影响你上学。”   阮余轻轻点头,是不是已经无所谓了。   接送的车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司机站在车前,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这是阮余被囚禁以来第一次离开别墅,连阳光都变得久违地温暖起来,他上了车,七个月大的孕肚系上安全带有些吃力,花了很大的力气才绑好。   顾子晋站在门外,双手插兜说:“好好上学,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这句话已经是充满警告的明示了。   阮余垂下眼睑,轻轻地点了点头。   顾子晋抚上阮余的脸,不介意让阮余多长点记性,轻描淡写的语气里透着威胁,“如果上次的事你敢背着我再来一次,学校你也不用上了,以后就待在家里给我生孩子。”   掌心下的皮肤打了个寒颤,顾子晋阴沉沉地说:“你知道我说的话一向做得到。”   其实顾子晋大可以不废这么多的功夫,只要让阮余在家里学习,一切难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然而一想到阮余被囚禁在别墅里像行尸走肉的那段时间,顾子晋最后还是没有这么残忍对待他。   反正以流言传播的速度,阮余在学校那种地方也待不了多久。   车子发动后朝着新学校的方向驶去,保镖安静地坐在阮余身边,不苟言笑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惹,一路上连句话都没有。   阮余默默转过头,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去新学校上学是件很高兴的事,可是他却兴奋不起来。   阮余的精气神仿佛都在那次错过的高考里被磨灭了。   司机很快把阮余送到了学校,这里的位置有些偏僻,跟之前那所重点高中的环境更是千差万别。   阮余去了办公室报道,班主任看阮余的眼神很微妙,尤其是看见他高高隆起的孕肚时更是掩饰不住惊讶的表情。   阮余已经习惯外人看怪胎一样的眼神了,他默默抓紧背包带子,低头盯着脚下洗得发白的运动鞋。   从办公室出来后,阮余往教室走去,一路上每个经过的学生都用惊讶的眼神看着他的肚子,即便穿的是最大号的校服,可是想要遮挡住七个月大的孕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无数学生的注视下,阮余穿过走廊来到班里,本来热闹的教室没人注意到出现了阮余这么一个人,不过他身后的保镖高大冰冷,很快就引起了学生的注意。   有第一个人注意,就有第二个,当意识到班里出现一个生面孔,议论的声音顿时就多了起来。   流言就像病毒一样传输极快,教室里的每个学生都发现阮余的肚子和常人不太一样,大得夸张,偏偏阮余又很瘦,身材有种极端的违和。   其中似乎有一个学生认出了阮余,旋即跟身旁的同学窃窃私语起来。   “他就是之前从那个重点高中转来的尖子生,听说被有钱人包|养了,还是个双性人。”   “难怪转到我们学校,一定是在之前的学校读不下去了。”   “不过他的肚子怎么那么大,该不会怀孕了吧?”   “一个大男人怀孕也太奇怪了吧?说不定是得了什么怪病。”   “咦惹,这病该不会传染的吧,千万别传染给我们了。”   饶是保镖都觉得这些话对于一个素未谋面的新同学来说过于难听,下意识看向阮余。   阮余却好像没听见他们的议论,自己默默地找了个最后排的空位坐下。   同桌是个娃娃脸的女孩子,笑起来很可爱,然而阮余坐下来的那瞬间她立刻变了脸色,露出像瘟神一样露出嫌弃的表情,飞快收拾东西搬到别的座位去了,还跟隔壁的同桌小声议论着阮余。   阮余的脑袋垂得更低,自顾自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和笔袋,指尖有些发抖。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短暂地打断了刺耳的议论声,班主任向众人简单介绍了下阮余,也许是知道些内情,所以她没说太多,几句话就带过了。   一天下来,阮余其实并不好过。   上课的时候还好,顾忌老师在,所以学生们不敢太放肆,可是一旦下课阮余就成了话题的中心点,他是个转校生,又被爆出过那么多不堪的流言蜚语,所以大家都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幸好阮余在原来的学校已经承受过太多恶意,所以现在的各种攻击对他来说已经不算太难受了。   漫长的一天终于在各种议论声中结束,随着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一涌而出离开了教室,四周终于安静下来。   保镖看向阮余,见他握着圆珠笔盯着面前的书本,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似乎没有在学习,而是在放空。   保镖这种铁石心肠的人都不免有些不忍,开口说:“阮先生,我们走吧。”   过了好几秒阮余才有了反应,他慢慢地收起桌面上的课本和笔,然后背上书包,沉默地跟着保镖离开了教室。   回到别墅已经是傍晚,顾子晋的车停在门口,看起来已经先回来了。   见到阮余从门外走了进来,顾子晋像招小狗一样把他叫过去,“今天上课怎么样?”   阮余声音很低,还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还可以。”   顾子晋目光越过阮余看了眼他身后的保镖,见保镖没说什么,顾子晋收回视线,“把书包放下吧,洗手吃饭。”   等阮余去洗手间之后,顾子晋沉声开口:“他今天过得怎么样?”   保镖说话很有技巧,“今天阮先生第一天上学,大家对他的关注比较多。”   顾子晋望向不远处的洗手间,阮余正低头洗手,表情很专注的模样,其实仔细看的话就能看出阮余其实在放空,这段时间他经常心不在焉,好像藏了很多心事。   “看好他,别让人对他动手就行。”顾子晋语气冷漠,“至于那些流言蜚语不用搭理。”   保镖是个明白人,一听就懂,“是,我明白了。”   之后的日子里,阮余像往常一样每天上学放学,因为流言的事,没人愿意跟他交朋友,见了他也像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躲避。   但因为有凶神恶煞的保镖每天跟着阮余,所以大家也只是嘴上说说,没人敢真的对阮余做些什么。   其实冷暴力比摆在明面上的恶意更加让人难以忍受,所有人都把阮余当成透明人,他走过的地方都有学生喷洒酒精,要么就是翻白眼离得远远,即便他优越的成绩也换不来别人一丝羡慕和向往,反倒觉得他的能力都是用不堪和肮脏的东西换来的。   每天下课后,教室里的茶余饭后就是阮余的八卦,尤其是每天跟在身后的保镖还有接送他上下学的豪车更是证明流言是真的,大家就讨论得更起劲了。   这天保镖像往常一样给顾子晋汇报情况。   其实每天发生的事情都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但顾子晋依旧要求他每天报告。   听完保镖说的话,电话那头的男声冰冷的响起,“他没什么反应?”   站在教室外面的保镖闻言望向最后排学习的阮余,迟疑了一下说:“阮先生每天就是学习,对其它事似乎不是很在意。”   也许并不是不在意,只是伤心到麻木了,所以才表现不出来。   顾子晋嗤了一声,原本以为阮余在这种充满压力的环境下很快就会撑不下去,主动提出退学,没想到比他想象中的撑得还要久。   看来阮余是真的喜欢读书。   顾子晋淡淡地说:“那些人说什么都无所谓,也别去制止,只要看好别让他和肚子里的孩子出事。”   “是。”   等对面挂断电话后,保镖才收起手机进了教室,班里的学生似乎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因为顾子晋提前打过招呼,所以老师们对阮余带保镖来上课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保镖悄无声息走回阮余身后站好,履行他应有的职责。   只不过似乎是今天吃的东西不太干净,保镖的肚子一阵一阵的疼,一开始还可以忍受,到后来肚子发出咕咕声,在这个安静的教室里异常清晰,就连坐在最后排的几个学生纷纷回头看向他。   保镖实在忍不住了,弯下腰凑到正在认真做笔记的阮余耳边,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阮先生,我去一趟洗手间。”   阮余握着圆珠笔的手一顿,他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保镖的俊脸微红,他扫了眼四周,现在还是上课时间,阮余也不可能逃跑,想到这里终于放心的去了洗手间。   阮余一直注视着保镖的背影,等到对方离开教室,他盯着面前做了一半的笔记,短暂的失神后,鼓起勇气抬起了手。   班主任看见了,暂时停下讲课,冲阮余的座位说:“怎么了?”   阮余小声说:“老师,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班主任目光落在阮余校服下圆润的小腹,也许是知道什么内情,她很宽容地说:“那你去校医室看看吧。”   阮余小声说了句谢谢,把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后起身走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阮余是带着书包从后门离开的。   阮余没去校医室,而是去了教师办公室。   大部分老师都去上课了,办公室里没什么人,只有两三个老师正在埋头写教案。   阮余来到班主任的工位上,他打开书包拉链,从隔层里面拿出一个信封,映入眼帘是“退学申请书”五个大字。   这是阮余很久之前就写好的,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   阮余把退学申请书放到班主任的桌上,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这时候还是上课时间,周围十分安静,阮余背着书包来到教学楼后面,角落里一扇生锈的铁门映入眼帘,上面用铁丝缠绕了几圈。   平时有很多学生都从这里偷偷溜出学校。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阮余才选了这所管理不严格的学校,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离开顾子晋。   阮余没花什么力气就解开了铁丝,很顺利地离开学校。   临走前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这所刚上了不到一个星期的学校。   其实阮余真的很想要上学的,可是顾子晋毁了他参加高考的机会,还要让他变成一个生育工具,他真的已经没办法再支撑下去了。   他做了那么多,忍耐了那么多,都是为了以后能够离开顾子晋,去读自己喜欢的大学。   然而当现实毫不留情把阮余砸得血淋淋的时候,他终于清醒了。   只要他不离开这个地方,顾子晋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的。   阮余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随后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背着书包去了最近的地铁站,打算离这座城市越远越好。 第七十八章 阮余逃跑   傍晚时分,顾子晋来到天金公馆。   服务员领着顾子晋来到贵宾包厢,里面坐了不少人,都是些熟面孔。   许兴宇在人群中朝他举了下手,“子晋,这里。”   众人自觉让出沙发中间的位置,顾子晋走过去坐下,“怎么突然叫我出来?”   许兴宇调侃道:“你自己说说,自从你包|养了阮余,都多久没出来跟我们聚过了。”   许兴宇说的是实话,自从阮余怀孕以后,顾子晋的重心都转移到他身上,加上后来阮余没有参加高考后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顾子晋更没心情出来玩。   许兴宇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顾子晋一个人,“怎么没把你的小宝贝带来玩玩?”   顾子晋淡淡地说:“还在学校上课。”   他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这时候阮余应该已经放学了。   说到上学,许兴宇似乎想起什么,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我听说阮余是双性人,真的假的?”   顾子晋斜了许兴宇一眼,“你从哪里听说的?”   “我还用听说吗?”许兴宇揶揄道:“阮余也算得上一个小网红了,这些事在网上都能看见。”   之前阮余因为“最美食堂工”的话题上了热搜,小小地火了一把,后来又被人爆出是双性人,虽然没引起什么大风浪,不过有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许兴宇也是听他包|养的小情人在床上说起的。   “你别藏着掖着,到底是不是?”   这种事没什么好隐瞒,顾子晋轻描淡写地嗯了一声。   许兴宇表情变得玩味,“难怪你不肯放手,这么难得的宝贝换成我肯定也藏起来。”   顾子晋拿起酒杯不紧不慢喝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许兴宇忽然意识到什么,皱眉道:“不过他要是个双性人,那不就等于有两个器官?他该不会能怀孕吧?”   顾子晋握着酒杯的手一顿,没有说话。   许兴宇看着顾子晋这个反应,灵敏地猜到什么,“你可别告诉我是真的。”   顾子晋轻描淡写地说:“他已经怀了。”   “你疯了?居然让阮余怀你的孩子?”许兴宇脸色一变,震惊地说:“阮余什么身份,给你当床伴都算抬举他了,也配给你们顾家生孩子?”   顾子晋一言不发放下酒杯,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许兴宇面色凝重,“子晋,玩玩就算了,别给自己留下什么麻烦。”   见顾子晋不为所动,许兴宇好心提醒说:“你别忘了,之前毕家那个独生子就是被自己包|养的小情人偷偷生下孩子敲诈了一大笔,你别落到跟他一样的下场。”   顾子晋冷静的近乎残忍,“他没这个胆子。”   更何况阮余真的有那心思的话,上一次就不会在得知怀孕的第一时间去把孩子给打了。   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顾子晋面色微微阴沉,眼神也变得深不可测。   许兴宇不知道顾子晋的想法,好心劝说:“就算阮余不会拿孩子敲诈你,那你爸那边怎么解决,要是被他知道你动了他资助的学生,还怀了你的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我们这些人以后都是要继承家业的,这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发的地雷能少一个是一个。”   顾子晋淡淡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我爸不会知道。”   许兴宇没往太好的地方想,“阮余的事都闹到网上去了,就算你爸不刷微博,可是他身边那么多人,你觉得能隐瞒多久?”   顾子晋嗤了一声,“就算我爸知道了,他也管不了我。”   许兴宇盯着顾子晋看了半天,狐疑地说:“子晋,这不像你以前的风格,你该不会动心了吧?”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许兴宇最了解顾子晋的性格,绝对不可能让一个床伴怀上自己的孩子,给以后留下什么麻烦。   可是为了阮余,顾子晋却破例了。   顾子晋看向许兴宇,语气有些冷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   许兴宇噎了一下,他知道顾子晋最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感情问题,就算再好的兄弟之间也有界限。   “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许兴宇不再讨人嫌,打圆场说:“来,不说这个了,我们喝一杯。”   顾子晋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拿起酒杯跟许兴宇碰杯,仰头喝了口酒。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刺耳的铃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顾子晋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保镖打来的电话。   他放下酒杯,随手接起电话,“阮余回到家了?”   许兴宇正指使服务员往顾子晋酒杯里添酒,突然听见“啪”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转头望去,顾子晋手里酒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捏碎了,红酒溅得西裤到处都是,他的脸色在昏暗的包厢里异常难看,双眼透着股猩红。   许兴宇第一次看见顾子晋露出这样的表情,皱眉道:“子晋,怎么了?”   顾子晋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连身上的酒渍都来不及擦,快步离开了包厢。   剩余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这是?”   “不知道啊,顾少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只有许兴宇一个人面色凝重,他刚刚好像隐约听见电话里提到阮余的名字,再打顾子晋的电话,已经无人接听。   顾子晋赶到学校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保镖在门口着急打转,见到顾子晋连忙走了过来,着急地说:“顾少。”   顾子晋冷冷地盯着保镖,阴戾肃杀的眼神看得保镖背后生寒,“怎么回事?”   “顾少,我回教室的时候阮先生就不见了,问了上课的老师,她说阮先生临时肚子不舒服去了校医室,可是我去校医室没有找到阮先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话音刚落,顾子晋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保镖连忙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出,脸上火辣辣地疼。   顾子晋寒声道:“我让你看好他,你怎么看的人?”   保镖咽了口唾沫,道歉说:“对不起顾少,我肚子不太舒服,就去上了个洗手间,那时候阮先生还在上课,我以为他不会.......”   顾子晋冷声打断:“人去了哪里?”   “这个........暂时还不清楚.......”保镖硬着头皮,“我把学校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就是没找到阮先生,附近的药店也没有发现他的踪影,不知道是不是去了医院。”   如果只是去医院,阮余怎么会这么凑巧选在保镖去洗手间的功夫离开,而且一句话都不说。   这不是阮余往日的风格。   顾子晋脑海中隐约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表情有一瞬间显得狰狞可怖,阴沉道:“让学校把监控调出来。”   阮余在上课期间突然消失不见,而且又是顾子晋的人,校方不敢含糊,马上让保安把监控调了出来。   从监控视频里面可以看见,阮余从教室出来后没有往校医室走去,而是去了办公室。   就在这时,阮余的班主任有些着急走了过来,“顾少,刚刚我回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我的办公桌上多了个这个东西。”   顾子晋从班主任手里接过信封,映入眼帘是退学申请书五个大字。   顾子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有些急躁地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纸,看起来像是从本子上撕下来的,边缘有些坑洼不平,上面的字体流畅清秀。   顾子晋认出这是阮余的字。   “尊敬的学校领导,你们好,因为个人原因,本人没办法再继续学业。”   “这个决定不是意气用事,也不是心血来潮,是我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抉择,所以特此提出退学申请,希望校院领导可以批准。”   顾子晋不自觉捏紧手里的信,脸色阴霾到了极点。   阮余居然退学了?   他那么渴望上学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主动提出退学?   顾子晋的心就像被闷锤砸开一条缝隙,划过一抹不受掌控的失态,这股陌生的情绪很快转为滔天的怒意,他转头看向保安,沉声道:“他从办公室出来后去了哪里?”   保安小心翼翼地说:“阮余学生从教学楼出来以后就往后面去了。”   “那就把教学楼后面的监控调出来。”   “顾少,那里没有安装摄像头.......”   顾子晋的眼睛慢慢地黑了下来,黑黢黢的压着什么东西。   虽然教学楼后面没有安装摄像头,但是围墙外面连接着通往居民楼的巷子,那里正好有几个监控,拍到阮余背着书包从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门走了出来,往几百米外的地铁的方向走去。   顾子晋阴恻恻看向校长,“这门怎么回事?”   校长明显有些慌了,他没想到阮余居然会从这个地方逃跑,支支吾吾地说:“可能是太久没维修了,所以才...... ”   顾子晋这一瞬间突然想通了某件事情。   这下他终于明白阮余为什么会选这个环境一般,管理混乱的学校。   原来他早就打算好离开自己了。   顾子晋闭上眼睛,手里的信狠狠揉成一团,手背上青筋直跳,“马上让人去调地铁的监控。”   保镖拿到地铁的监控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监控录像里清晰地记录阮余登上了地铁,不过因为刚好是晚高峰,地铁里人头攒动,想要从拥挤的人群里找到阮余下车的身影简直比登天还难。   顾子晋又打电话给地铁部门,让他们去查阮余在哪一站下车的,可是得到的回复是当时乘坐地铁的人太多,查起来难度太大。   线索就这么断在了这里。 第七十九章 开始新生活   顾子晋裹挟着一身的冷风回到别墅。   保姆已经做好了饭菜,见到顾子晋出现,迎上来笑着说:“顾少,晚餐做好了,可以开饭了。”   顾子晋看都没看保姆一眼,穿过客厅去了二楼卧室。   随着房门缓缓推开,映入眼帘的是靠窗的书桌,桌面上还摆放着阮余的书本和练习册,有道数学题做了一半还没解出来。   顾子晋拿起练习册注视了很久,突然发狠般把练习册撕成两半。   紧接着书桌上的东西被一扫而空,噼里啪啦的巨响传遍房间每个角落,听起来让人胆战心惊。   地板上的玻璃碎片倒映着顾子晋狰狞的脸色,犹如一头受到挑衅的野兽,浑身透着股渗人的寒意。   顾子晋一直以为阮余是个软骨头,不敢反抗不敢逃跑,为了上学什么事情都可以忍耐,现在他才明白阮余其实比谁都聪明,还懂得怎么隐忍,怎么筹划离开他的身边。   也是,如果阮余不聪明,又怎么可能连续拿了学校好几年的奖学金。   顾子晋冷笑一声,一股很浓烈的危险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对阮余太心软,放他重回高中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   如果一开始就把阮余锁在家里生孩子,剥下他一身柔软的兔子皮,打断他顽强的骨头,阮余就不敢做无谓的抵抗,更不敢有离开的念头。   看来是他还不够狠。   顾子晋毫不怀疑如果他现在抓到阮余,阮余的下场会无比的惨,至少是前几次都达不到的残忍程度。   保姆在楼下听到砸碎东西的动静,急忙赶了上来,看见房间里满地碎片,不免有些心惊。   保姆很少见到顾子晋发这么大的火,她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没有发现阮余的身影。   想到刚刚阮余好像也没跟顾子晋一起回来,再结合顾子晋的反常,一定跟阮余有脱不了的关系。   保姆还以为阮余被赶走了,心里有些暗喜,一时间没注意到顾子晋的脸色不对,很没有眼力见的问:“顾少,怎么没看见阮先生?”   顾子晋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保姆,他盯着脚下的地板,眼底毫无温度。   见保姆不知死活的还要问,门口的保镖好心地拽了她一下,示意她别乱说话。   确认顾子晋没注意他们这边,保镖才用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量说:“阮先生逃跑了。”   听到这个消息,保姆有些惊讶,“逃跑了?”   保镖面色凝重地嗯了一声。   保姆似乎想什么,忽然脸色一变,低声嘀咕道:“不会是他听了顾董的话才离开的吧?”   她的声量虽然不大,但周围的环境太过安静,这句话还是清晰地传到了顾子晋的耳朵里。   顾子晋身体有片刻停顿,转头看向保姆,“你说什么?”   保姆意识到说漏嘴,马上闭紧嘴巴不敢再多说,“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顾子晋脸上笼罩着一股令人生寒的冷意,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保姆,“你说我爸来找过阮余?”   保姆在顾子晋的注视下后退了两步,硬着头皮说:“前段时间顾董来过别墅........他,他找阮先生说了一会儿话。”   顾子晋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他找阮余说了什么?”   保姆支支吾吾道:“顾董他好像知道您和阮先生在一起的事情了,劝阮先生离开你......”   到后面保姆的声音越来越小,跟蚊蝇似的嗡嗡,因为她看见顾子晋的面孔透出令人悚然的暴戾之色,温度在他脸上像是绝了迹似的。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顾子晋那双凌乱的目光从保姆脸上扫视而过,保姆腿都软了,差点没站稳,急忙解释说:“顾少,不是我故意瞒着您,是顾董让我不准说的.......而且我还以为阮先生会告诉您,所以才没有多嘴。”   担心顾子晋迁怒到她身上,保姆忍不住替自己说话:“顾少,我只是一个保姆,实在不敢得罪顾董,这件事我也很难做.......”   后面的话顾子晋没再听下去。   他父亲来过别墅,可是阮余一句话都没跟他提过。   顾子晋脸上笼罩的阴霾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深沉阴寒,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爸的电话。   对面似乎在忙,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响起顾雄威严的声音,“这时候怎么给我打电话?”   顾子晋没有一丝废话,开门见山地说:“爸,你找过阮余?”   顾雄那边顿时没了声音,过了半天才说:“你知道了?”   顾子晋语气略冷,“谁告诉你,我和阮余在一起?”   顾子晋第一个念头是陈秘书出卖了他,但陈秘书没这个胆子,如果他爸知道自己的秘书跟亲儿子走得这么近,陈秘书也吃不了兜着走。   “你以为你干的那点事能瞒多久?”顾雄语调沉了几分,“我眼睛没瞎,耳朵也还没聋,不至于连这点风声都听不见。”   “更何况你以为是谁会跟我告状?小陈?”   顾雄冷哼一声,“他是我的秘书,整天给你跑腿办事,还替你瞒着我这么大的事情,这种人留在身边也没什么用,我已经把他给辞退了。”   阮余开学那天,顾子晋突然接到陈秘书离开的消息,听说他犯了错被公司辞退,已经回老家去了。   原来他爸早就知道了内情。   “你这么着急来找我,是不是那孩子走了?”   聪明如顾雄,本来还以为是阮余在自己儿子面前告了一状,但现在听这口气,明显是出了事来问责,很快就猜到了内情。   如果不是阮余走了,他这个儿子绝对不可能主动联系他。   顾子晋没回答,这个反应在顾雄看来等于默认。   难怪顾子晋今天这么反常主动给他打电话。   “我还以为他不舍得离开,拖了这么多个月,看来他还算识相。”顾雄冷哼一声,“正好给我省了力气,不用找人对付他了。”   顾子晋面色凝重,握着手机的骨节因为太用力发出“咯吱”响声。   “现在他走了,你正好收收心,别整天玩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过几年我就要退下来了,这间公司迟早要交在你的手上,难道你还想这么胡闹?”   顾子晋忽然笑了,“爸,公司我要,阮余我也要。”   顾雄声音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知道吧,阮余怀了我的孩子,所以我不可能放他走,他这辈子都是我的。”   顾雄怒了,“你说什么混账话?他是个男的,还生了一副不男不女的身体,这样的人你也敢留在身边!”   “我就是喜欢他这副身体。”顾子晋丝毫不介意火上浇油,“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收他当资助生,我也发现不了这么个宝贝。”   顾雄显然气得不清,隔着电话都能听见他粗重的喘息,良久才说:“我现在真后悔收了他当资助生,不然你们也不会搅合到一起。”   顾子晋不为所动,“所以爸,别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否则我不确定我还会干出什么。”   说完顾子晋直接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带着股狠劲手机狠狠砸向桌面,蜘蛛网状的裂痕瞬间爬满屏幕。   顾子晋太了解阮余,阮余以前不敢把事情闹大,一是因为想继续上学,二就是顾忌他父亲,担心这么不齿的事情被捅出去以后没脸面对这位资助人。   现在他爸不仅知道了真相,还亲自找上阮余。   难怪阮余会这么毅然决然离开他。   顾子晋眼底掠过一抹阴鸷之色,良久,他对门口的保镖吩咐:“不管花多少功夫,让地铁那边给我查出阮余最后下车的站点是哪里。”   阮余到达新的城市已经是很晚的时间了,快要步入冬天的季节开始有些寒意,大街上的行人已经开始穿上外套了。   阮余在路边的手机店买了个三百多块的老式手机,又办了张新的手机卡,然后在附近找了间看起来消费不太高的旅馆,打算先在这里住一天晚上。   “身份证出示一下。”   “哦,好.......”   阮余下意识去拿身份证,递出去的那一刻好像想到什么,动作停在了半空中,迟迟没有交出去。   犹豫了片刻,阮余悄悄把身份证放回书包,低声说:“不好意思,我忘记带身份证了。”   前台看了他一眼,“没身份证不能入住。”   “多加点钱可以吗?”阮余表情很诚恳,“我现在来不及回去拿了。”   这里本来就不是什么正规旅馆,这个说话也不过是想让客人多出点钱,一般人嫌麻烦都不会计较。   前台这才松口,用自己的身份证给阮余开了一个房间,把房卡交给他。   旅馆的环境可以算得上劣质,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生霉的味道,墙壁都有裂缝了。   阮余放下书包,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明明身体很累,可是一点困意都没有,直到现在还像在做梦一样。   他居然真的逃出来了。   阮余眼眶有些发酸,有种忍不住落泪的冲动,他忍耐了这么久,终于离开那个充满噩梦的地狱了。   不过阮余没有高兴太久,很快被另一种担忧的情绪影响,这个时候顾子晋应该已经知道他逃跑的消息了吧。   不知道顾子晋会是什么反应,估计又像以前一样发很大的火,甚至找人抓他回去。   不过他以后再也不用承受顾子晋的折磨了。   阮余眼前仿佛又看见了希望的曙光,他开始幻想着以后的生活,等过段时间稳定下来以后,他可以一边打工一边上学,等明年的夏天就可以去参加高考了。   到时候他还可以继续读自己喜欢的大学,不用再被任何人威胁和逼迫。   不过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件更重要的事。   阮余在被子里抬起手,轻轻贴上高高隆起的小腹。   他必须要先把这个孩子打掉,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第八十章 举报阮余(3900字)   这天晚上顾子晋是一个人睡的。   他躺在冰冷宽敞的床上,在黑暗里侧头看向身旁空荡荡的位置。   以前阮余总是像小动物一样蜷缩成一团,占很小一个地方睡觉,被顾子晋揽过来以后身体紧绷着,很快就变得温暖又柔软。   他已经习惯身边有人陪伴,又怎么舍得放开阮余。   也许是心理作用,这张床越睡越冷,顾子晋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一个电话打到了保姆房,“暖气怎么回事,这么冷你没发现?这点小事连傻子都知道怎么做,还需要我提醒你?”   保姆睡得正香被吵醒,猝不及防被劈头盖脸一顿骂,困意顿时醒了一半,小心翼翼地说:“顾少,我睡之前检查过了,暖气没有问题......”   话刚说完保姆咬住了舌头,顾子晋明显是心情不好随便找个发泄点出气,这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反驳。   保姆马上改口:“对不起顾少,可能是我看错了,我马上去检查。”   顾子晋一句话没说,挂了电话。   保姆在对面那挂断之后揩了把冷汗,她在这家里干了这么多年,鲜少见到顾子晋这么暴躁的样子,全是因为逃跑的阮余。   不过就是一个能生孩子的怪物,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稀罕的。   但这种话保姆是不敢当着顾子晋的面说的,连觉都顾不上睡,马上去检查暖气了。   这天晚上顾子晋睡得很差,有一回恍惚醒过来怀里是空的,下意识以为阮余又不识趣地缩到角落睡觉,一伸手过去摸到一片冰凉,整个人彻底清醒了。   后半夜顾子晋没有半点困意,他靠在床头点了根烟,打火机擦燃的红色火焰在他深不见底的眼底跃过一瞬,嘴里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烟圈。   天蒙蒙亮的时候床头的位置掉了一圈的烟头,昂贵的羊毛地毯被烫出一个黑漆漆的洞。   也就是这个时候,顾子晋意识到了一件事。   阮余身上没有钱,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他还能投奔到哪里?   除非回孤儿院。   阮余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那里等于他的家。   这个念头出来时顾子晋马上打电话给新招来的助理,让对方定最早一班的机票。   踏上飞机的时候,连白天的早高峰都还没开始。   顾子晋来到孤儿院已经是中午,这里比他想象中破败寒酸,周边没什么建筑物,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充斥在安静的环境。   院子里有几个小孩在嬉笑打闹,你追我赶,旁边还有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女人正坐在椅子上,和蔼慈祥地注视着他们。   就在小孩们玩得高兴时,一道从天而降的黑影挡掉了面前的阳光。   邓院长抬起头,看见一个面容英俊,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面前,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保镖,上位者的气场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在这个地方突然出现好几张生面孔,邓院长心里直犯嘀咕,以为是来领养孩子的,但这个年纪未免太年轻了点。   而且这几天她从来没接到有人要来领养孩子的消息。   邓院长忍不住问道:“请问你是?”   顾子晋开门见山地说:“阮余这几天回来过吗?”   “小阮?”听到这个名字时邓院长还愣了一下,“没有啊。”   顾子晋的目光瞬间沉到了底,“真的没有?”   邓院长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如果小阮回来的话,我不可能不知道的。”   顾子晋眯起眼睛观察着邓院长的脸色,似乎在辨别她有没有撒谎,   院长被盯得有些不知所以,眼前的男人气宇不凡,不像是阮余能接触到的身份,见他这么追问阮余的去向,她有些好奇地说:“你找小阮有什么事吗?”   顾子晋没有正面回答,他抬头扫了眼孤儿院的房子,这个地方这么大,如果想要藏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阮余如果真的回了这里,一定会叮嘱这位院长不要告诉任何人。   顾子晋收回视线,侧头对着身后的保镖说:“进去搜。”   邓院长脸色一变,“你们想干什么,凭什么搜孤儿院!”   几名保镖听顾子晋的命令做事,立刻分散开来冲进了孤儿院,小孩们见到这架势顿时都吓得躲在邓院长后面,紧张地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   邓院长这下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看顾子晋的表情也变得防备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对小阮做什么?”   顾子晋没有解释,他慢条斯理解开袖口,把袖子挽了上去,“阮余最好是不在这里,否则你就倒霉了。”   只是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扔过来,邓院长后背瞬间感受到巨大的压力,莫名有些腿软。   邓院长面色凝重抱紧几个小孩,看着保镖们在孤儿院里肆意搜索了一番,连装杂物的地下室都没有放过。   过了一会儿,几名保镖走了出来,冲顾子晋摇了摇头。   顾子晋的黑眸幽深如潭,他重新看向邓院长,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早说过了,小阮没在这里,从他去上学以后我们就没见过面了。”院长脸色很不好看,“就算你把孤儿院翻过来也不可能找到他。”   顾子晋忽然笑了,“没有见面,那联系呢?”   不等邓院长开口,顾子晋伸出手,“手机给我。”   邓院长一脸严肃,“这是我的隐私,我没必要给你过目。”   顾子晋缓缓收回手,给旁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   能跟顾子晋的人都是成精的,立刻会意上前按住邓院长。   “你们想干什么!”   院长表情一变,用力挣扎起来,孩子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顿时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大块头保镖从邓院长身上搜出手机,恭敬地交到了顾子晋手上。   顾子晋打开通话记录,往下翻了一圈。   最近的一个电话还是上周五打来的。   顾子晋又翻看了通讯录和短信,都没有任何端倪。   阮余一条信息,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过邓院长。   顾子晋终于信了邓院长的话,阮余真的没回孤儿院,更没联系过他。   顾子晋把手机扔给邓院长,对保镖说:“放开她。”   邓院长一挣脱束缚就连忙安慰哭泣的孩子们,用怨恨的眼神看着顾子晋。   顾子晋没有再多作停留,转身离开了孤儿院。   他回到车上,重重靠向座椅,白衬衫下的胸膛微微起伏,犹如野豹有力而强健。   顾子晋花了点时间整理好情绪,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新招来的助理,沉声道:“让你查的东西查的怎么样?”   助理小心翼翼地说:“顾少,地铁那边还在查,因为工作量太大,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能查出来......”   没等他说完被顾子晋寒声打断,“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养条狗都比你有用。”   在顾子晋身边待久的人就知道他很少有这么恶言相向的时候,除非是心情恶劣到极点,即便在以前也只有过一次。   助理冷汗直冒:“对不起顾少,我马上就去催。”   顾子晋挂了电话,破裂的屏幕将他倒映出来的脸扭曲得异常狰狞,他转过头,透过车窗看着院子里情绪低落的孩子。   他可以允许阮余在外面逗留几天,但肚子里的孩子等不了。   顾子晋太了解阮余,等他一离开,马上就会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他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不可能让阮余再动他们第二个孩子。   顾子晋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一字一顿地说:“你再去帮我办一件事。”   助理不明所以,“好的顾少,您说。”   顾子晋接下来说的话让对面的人都打了个寒颤。   “最迟今晚,把事情办好。”顾子晋的声音阴冷下来,“办不好,你以后也不用再工作了。”   新助理“咕咚”咽了下口水,“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顾子晋挂断电话后望着前方的挡风玻璃,窗外的阳光一点都进不到他的眼睛里。   阮余既然敢逃跑,那就别怪他狠心。   趁着夜色,阮余来到了一家诊所门口。   阮余本来打算去正规医院做引产手术,可是那种地方需要身份证,这段时间他必须低调一点,才能保证不被顾子晋抓到。   加上诊所做手术的费用比医院低很多,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能省就省一点。   这里位于偏僻的巷子,整条街道都黑漆漆的,只有诊所的招牌亮着诡异的灯光。   阮余鼓起勇气走了进去,这个时候诊所里没什么人,只有一对学生情侣坐在角落,其中的女生肚子微鼓,看起来像是打胎的。   阮余鼓起勇气走到前台,“你好,请问这里可以打胎吗?”   前台正百无聊赖地低着头玩手机,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可以。”   阮余小巧的喉结滚了滚,“那最快什么时候能做手术?”   前台这才抬起头,看着面前面容清秀的青年,往他周围扫了一眼,“是谁要打胎?”   阮余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声如蚊蝇,“是我。”   前台的表情顿时变得不对劲了,这个眼神阮余毫不陌生,和学校里那些同学看他像怪胎的眼神是一样的。   不过幸好前台没说什么,让阮余交了钱以后,就让他到一旁等着。   阮余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听说很多诊所是无证无照的,可能连医生都是假的。   可是阮余没得选,他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再等了。   医生说过,月份越大,打孩子就越危险,现在快七个月了,如果再等下去,他就只能把孩子生下来这一条路。   阮余绝对不要生下顾子晋的孩子。   那对小情侣中的女生很快就进去做手术了,不出几分钟,里面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阮余听得心惊胆颤,腿都有些发软。   半个小时后,房间门打开,女学生从里面出来,她脸色惨白,连路都走不稳,肚子薄得像纸片一样。   过了一会儿,前台喊阮余进去。   阮余紧张地躺在手术台上,说是手术台,其实就是用一张医院里给病人睡觉的床搭建起来的,看起来十分简陋。   医生正要开始做手术,前台忽然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凑到医生耳边说了什么。   说话间前台还瞥了阮余一眼,眼神不是先前的震惊,更多了一丝恐惧和害怕。   医生听完轻咳一声,对阮余说:“外面出了点事,我先去解决,很快就回来。”   不等阮余说什么,医生急匆匆离开了房间,临走前还把门给带上了。   阮余在手术台上等了好一会儿,迟迟没有等到医生回来,联想到前台看他的眼神,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   阮余犹豫了一下,扶着孕肚吃力地下了床,行动缓慢地走出手术室。   手术室和前台只有几步的距离,阮余穿过走廊的转角,看见医生站在前台,而他面前的小姑娘正拿着话筒似乎在跟谁打电话。   由于周围过于安静,即便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阮余还是很清晰地听见了电话的内容。   “你好,我要举报,有一个逃犯逃到了我们诊所,请你们马上派人过来抓捕他。”   “对,就是电视上的那个诈骗犯,叫阮余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阮余猛地停下脚步,愣在原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电视机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插播一条最新消息,一名电信网络诈骗集团重大头目公开通缉。”   阮余转头望去,新闻节目里赫然出现他的照片。   主持人清亮的声音还在继续,在过于安静的大厅里回荡:“此逃犯涉嫌重大诈骗犯罪,希望社会各界和广大人民群众提供有关线索。”   “对提供线索的举报人,将依法予以保护和奖励。” 第八十一章 把孩子打掉了吗   阮余的脑袋好像挨了一锤,顿时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变成诈骗犯,而且还上了电视。   听到前台在报诊所的地址,阮余来不及想那么多,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慌慌张张地扶着硕大的孕肚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医生和护士回到手术室,两人装成无事发生的样子,打算先稳住阮余,等警方那边派人过来。   然而等他们推开手术室的门,这里面哪还有阮余的身影。   “人哪去了?”   “不知道啊,刚刚不是还在这里的吗?”   “快找找,三十万的悬赏金呢!”   阮余从诊所后门逃跑后,慌慌张张地回到了旅馆。   这里已经没办法再待下去了,旅馆看到通缉令是迟早的事情,而且诊所那边已经打电话通风报信,顾子晋收到消息以后一定会很快赶过来。   这座城市已经不安全了。   阮余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慌乱中他校服上的名牌胸针掉在地上,很小的声响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阮余背着书包从侧门离开了旅馆,他连押金都没有要,生怕被前台认出来后没办法走掉,趁着夜色重新踏上了新的旅途。   与此同时,从孤儿院回来的顾子晋接到了助理打来的电话。   “顾少,有消息了!”   听到助理的话,顾子晋眉头微微蹙起,“什么消息?”   电话那头助理的声音很激动,“是、是阮先生的消息,有人打电话过来说看见了阮先生!”   顾子晋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紧,声音沉了下去,“你确定?”   “确定。”助理信誓旦旦地说:“举报人说了阮先生的特征,而且怀孕这一点也对上了。”   顾子晋呼吸重了几分,他挂断电话,正要出门开车,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是地铁那边发来的短信,表示顾子晋让他们查的消息有结果了。   顾子晋点开监控截图,照片里阮余的身影出现在某个站台,他下车的位置正好跟助理这次说发现阮余踪迹的城市在一个地方。   两个小时的车程后,黑色卡宴停在了一间装修简陋的诊所门口。   医生和护士正在讨论阮余这个诈骗犯,被突然出现的顾子晋吓了一跳。   “你是?”   顾子晋看了两人一眼,沉声说:“是你们打电话说见到阮余?”   前台小姑娘难得见到顾子晋这么帅的男人,话都说得有些结巴,“对,电话是我打的。”   顾子晋环顾四周,“他人呢?”   小姑娘支支吾吾地说:“他可能是听见我们打电话,所以逃跑了。”   顾子晋目光暗了下去,“跑了?”   小姑娘悻悻点头,“这不能怪我们,我们也没想到他在手术室里待着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捕捉到“手术室”这三个字,顾子晋意识到什么,“他来你们诊所干什么?”   小姑娘没想那么多就说出来了,“那个诈骗犯来我们诊所是为了打胎的。”   小姑娘丝毫没有注意到,顾子晋听见这句话后脸色立刻沉到了底,“打胎?”   小姑娘点点头,“是啊,一开始我还吓了一跳,好好的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怀孕,后来才知道这人是个双性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子晋冷声打断:“他把孩子打掉了?”   小姑娘被顾子晋骤然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声音也低了下去,“还没有,准备做手术的时候我看见电视上的通缉令了,所以就先打电话通知了你们。”   顾子晋紧拧的眉头微微舒展开,压在胸口那股郁气莫名消散了不少。   这时助理走了过来,凑到顾子晋耳边小声说:“顾少,刚刚又接到举报,说是阮先生在他们旅馆办理了入住。”   顾子晋停顿了一下,转头阴恻恻看向助理,“那他人呢?”   助理压低声音说:“听老板娘说,好像还在房间里没出来。”   “让人看好阮余,不准让他跑了。”   顾子晋扔下这一句话,转身离开了诊所。   那名医生和小姑娘见状立刻说:“先生,那我们的悬赏金呢!”   助理主动留下来善后,把两张银行卡分别给了两人。   医生和小姑娘顿时喜笑颜开,连连道谢,“如果有那个诈骗犯的消息,我再通知你们。”   助理皮笑肉不笑,心想阮余才不可能傻到再回来这个出卖他的地方。   从诊所赶到旅馆不过才五分钟的路程,老板娘一见到顾子晋这么品貌非凡,就猜到他不是普通人,立刻热情地带他上楼。   老板娘一边带路一边说:“这人是昨天在我们旅馆入住的,住的时候没带身份证,我们看他那么小还没高中毕业的样子,一心软就让他住进来了,没想到居然是个诈骗犯。”   顾子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阮余比他想象中要聪明,居然还知道不用身份证。   难怪这几天他怎么找都找不到阮余的踪迹。   老板娘领着顾子晋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小声说:“顾少,就是这间了。”   说着老板娘拿出钥匙开门,在顾子晋的示意下,飞快把门推开。   房间里空空如也,早就没有阮余的踪影。   顾子晋鹰隼般冷厉的眼眸划过一抹危险,他扫视一圈,阴森森的目光看向老板娘,“人呢?”   “半个小时前他还在这里的.......”   老板娘被那瘆人的眼神盯得一片头皮发麻,“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逃跑了.......”   顾子晋的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一丝光都透不出来,脚步沉沉走进房间。   这里寒酸逼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环境又差又脏。   房间里只有几件简陋的家具,阮余的东西全都带走了。   这时顾子晋脚下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一块名牌胸针。   应该是阮余匆忙离开时不小心落下的。   顾子晋弯腰捡了起来,看着上面阮余的名字,手指在名牌上用力碾了几下,然后用力攥在手里。   助理小心翼翼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顾少,现在怎么办?”   本来以为今晚就能把阮余给抓回去,没想到阮余居然逃得那么快,连着两个地方都没有抓到人。   顾子晋冷冷地说:“把悬赏金额提到五十万,钱多了,举报的人也会自然也多。”   现在电视上和网上到处都是阮余的通缉令,只要他一露面,一定会有人打举报电话。   他就不信阮余跑得了多远。   安静的深夜里,一道瘦弱的身影走在清冷寂静的大街上,路灯的光把影子拉得很长,只有腹部怪异地凸起。   阮余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双腿都已经麻木了。   他不敢乘坐交通工具,怕被人认出来,只能沿着前面的路漫无目的往前走,好歹离开了那个地方。   也许是走了太远的路,阮余的肚子微微有些发疼,他按了按小腹,走到街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大街上静悄悄的,家家户户都关灯睡觉了,只有阮余一个人无家可归流落街头。   这个时候阮余忽然很想念院长。   外面的人都觉得他是怪胎,只有院长从来不嫌弃他。   虽然阮余知道他回去的话,院长一定会收留他的,可是他不能这么做。   如果被顾子晋发现他回了孤儿院,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他不能冒这个险,也不能让院长冒这个险。   而且阮余也没脸回去见院长,离开孤儿院的时候,院长千叮咛万嘱咐让阮余保护好自己,可是他还是没有做到。   如果院长知道他被人弄大了肚子,一定会很失望和伤心。   不远处的LED显示屏在安静的夜幕下显得格外刺眼,上面正播放着通缉阮余的新闻,干净青涩的学生照此时变成了通缉犯的照片。   看着这一幕,阮余浑身有些发冷。   就算阮余再笨,也猜到这件事是顾子晋让人做的。   除了他,没人会费这么大的功夫针对自己。   阮余不知道为什么顾子晋要这样对他,连最后一条生路都不愿意给他留,非要把他逼到绝路上。   阮余本来已经计划好了,等他把孩子打掉以后,就在这座城市定居,等风头过去以后,他就可以一边打工一边上学了。   可是现在他变成在逃的通缉犯,别说上学,以后连参加高考都不可能了。   阮余眼角渐渐湿润,不知不觉滑落几滴晶莹的泪珠,无助地抱紧了怀里的书包。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阮余立刻低下头,假装盯着脚下的鞋子,生怕被人认出来。   等路人走远了以后,阮余才敢重新抬起头,他不敢在这里停留,把眼泪擦干净,扶着酸软的腰吃力地站了起来,继续漫无目的往前走。   现在电视和网络上到处都是阮余的通缉令,阮余连普通的旅馆都不能入住,一旦被人发现,顾子晋马上就会把他给抓回去。   他绝对不要再回到顾子晋的身边。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栋废弃的楼出现在视野里,看起来已经空了很久。   阮余壮着胆子走了进去,这里像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地上一层厚厚的灰,角落里还有很多建筑剩下的材料。   阮余找了个角落放下书包,这里虽然脏乱,但比外面那些随时会被发现踪迹的地方好多了。   冷风呜呜直吹进来,夜里的温度低得像冬天一样,阮余裹紧身上单薄得可怜的羽绒服紧紧蜷缩成一团,连夜的疲惫让他很快闭上眼睛,不知不觉靠在墙角睡着了。 第八十二章 找到落脚的地方   阮余在这栋废弃的破楼里生活了好几天,饿了就用书包里几个面包充饥。   顾子晋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好几个电视台连着二十四小时播放他的通缉令,现在外面大街上到处都是关于阮余潜逃的新闻。   但人总是不出去外面,食物总有吃完的那一天。   这天中午,阮余吃完了最后一个面包,书包里也只剩下半瓶他从旅馆里带走的水。   再这么下去,他可能要饿死在这里了。   夜幕很快降临,整栋破楼也被黑暗侵占,一条马路之隔的大街上灯火通明,充满了烟火气息。   阮余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背上背包,打算出门找点吃的。   不过在买晚餐之前,阮余先去了趟附近的药店买口罩。   店里有几个客人正在买东西,没人注意到一个瘦弱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边走还边张望四周,像是担心被人看见似的,   阮余来到前台,他把头埋得很低,小声说:“你好,请问有口罩吗?”   “有的,请稍等。”   没过一会儿,售货员把口罩递了过来,“你好,你要的口罩。”   阮余说了声谢谢,连忙从售货员手里接过口罩,掏出现金付款。   就在阮余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的电视上响起他的名字,阮余一个激灵,抱紧口罩快步离开了药店。   在满是行人的大街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阮余有些显眼,尤其是他戴着鸭舌帽,还戴着口罩,肚子又异常硕大,这副怪异的模样引得不少人投来视线。   一旦有人看向阮余,他就紧张得直发抖,头几乎埋到胸前,生怕被人认出来。   那些聚集热闹的门店阮余是不敢去的,人太多了,暴露的风险也大,只能选在路边的小摊消费。   阮余身上虽然带着之前做手术要用的一万块钱,但那是借贷款来的,每个月都要定期还钱,他现在还没有工作,如果以后要租房子还要花钱,能省就省一些。   也许是有这层遮挡,店里的老板没有认出阮余,把打包好的清汤鸡蛋面交到了他的手上。   阮余一句话不敢多说,拿着晚餐就走了。   回到废弃破楼,阮余吃力地扶着孕肚坐到地板上,捧着塑料碗吃起了热乎乎的晚餐。   这是阮余逃亡这几天来吃得最丰盛的一顿饱饭。   吃完晚餐后,阮余习惯性在书包里找纸巾,摸着摸着手背碰到什么冷硬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阮余从学校带走的高三课本。   阮余怔怔地看着手里的课本,眼神有些失焦,他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摸过书本了。   过了很久,阮余合起课本重新放回了书包里。   以后他应该没机会再上学了吧。   偌大的废弃楼里亮起一抹微弱的火光,几根小得可怜的木棍在火中燃烧着。   阮余望着面前的火光失神,不知道这样逃亡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好想念没有碰到顾子晋以前的日子,那时候日子虽然过得拮据,但是至少无忧无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困意像潮水一样袭来,自从怀孕以后,阮余越来越嗜睡,有时候一天有十二个小时都在睡觉。   阮余把火堆熄灭,躺到临时搭建的床上,说是床,其实就是在角落的废品堆里捡的一块油布,用来盖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现在已经入冬了,地面上冷得不行,即便盖着羽绒服也抵挡不了冷风,更何况是这又薄又脏的油布。   阮余刚闭上眼睛,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踹了一下他的肚子。   本来以为是错觉,那股触感又再次传来。   阮余睁开眼睛,望向自己高高隆起的孕肚,才发现是肚子里的孩子在踢他。   这段时间阮余的胎动越来越频繁,好像是孩子在提醒他,自己快要出生了。   可是阮余一点都不想让这个孩子降生在世界上。   这个孩子是强|奸创造出来的产物,不是他心甘情愿要的,生下来只会被嫌弃而已。   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别说医院,就连黑诊所阮余也去不了,他只能像过街老鼠一样见不得光的活着。   阮余强迫自己忽视掉肚子里一阵一阵的胎动,闭上眼睛睡觉。   半夜时分,阮余隐隐约约在睡梦中听见什么异响,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间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门口。   阮余呼吸一窒,绷紧了身体,大气都不敢出。   “你,你是谁........”   那人摇摇晃晃地走近,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   透过稀薄的月关,阮余看清了这个人的长相,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也脏兮兮的,像是很久没洗过澡了,应该是流浪汉一类无家可归的人。   见到有陌生人,流浪汉迈着不稳的朝着阮余走了过来,还打了个酒嗝。   那种不算陌生的危机感仿佛又回到了身上,阮余莫名想到了杜飞鹏和赵斯他们,他紧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紧书包往后退了几步,后背紧紧贴着墙壁,一副防备又恐惧的样子。   “漂亮女人......”   废楼里光线昏暗,加上流浪汉喝醉了酒,把阮余错看成了女人,一上来就对他动手动脚。   阮余脸色唰地白了一片,那只探进衣服下摆的手让他一阵反胃,用力去推流浪汉的手,“别碰我.......走开!”   流浪汉嘴里不停喃喃着“女人”两个字,动作越来越过火。   阮余身体颤抖得厉害,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流浪汉,自己也差点没有站稳。   也许是流浪汉喝醉了酒,体力有些不支,没什么防备就被推倒在地,摔倒的位置正好是阮余睡觉的地方。   阮余不敢再在这个地方停留,抱起书包急忙离开了废弃的破楼。   落针可闻的深夜,阮余抱着手臂孤独地走在清冷无人的大街上,黑夜像张着血盆大口的巨兽,一眼望去没有尽头。   阮余想,他还是要找一个住的地方才行,不能总是这样风餐露宿。   可是他现在是通缉犯,谁会冒着风险收留他呢。   而且就算有人收留他,说不定转头就会跟顾子晋举报他,到时候如果他被抓回去,就再也走不掉了。   阮余不敢冒这个风险,也不能冒这个风险。   这一找就是一个晚上,黑夜缓缓褪去,被清晨的朦光替代,街上陆陆续续有清洁工在打扫卫生。   阮余身体摇摇晃晃,他脸色惨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因为过度劳累,连视野里的景象都变得重影摇晃。   就在阮余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不经意间看见电线杆上张贴着一张房屋出租广告,经过风吹雨打,上面的字都有些模糊了。   这张房屋出租广告是用手写的,没有电话,只留了一行地址。   换成普通人肯定会觉得是骗人的,不会轻易相信,可是阮余没得选,如果今天租不到房子的话,他又要露宿街头了。   阮余按照地址找了过去,一栋独栋小洋房映入眼帘,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阮余忐忑地开口询问,“你好,请问这里出租房子吗?”   出租房子的是个约莫七十多岁的老人家,浑浊的眼睛看了阮余一眼,点了点头。   老人家领着阮余来到出租的空房间,空间不算太大,装修也比较老旧了,但是朝向很好,收拾得也很干净。   阮余小声问:“请问一个月多少钱?”   老人家比了五根手指出来,阮余一开始以为要五千块,不由得吓了一跳,等问清楚以后才知道是五百块钱。   阮余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问:“真的每个月只要五百块钱吗?”   之前发生了赵斯和杜飞鹏那件事情,阮余想从宿舍搬出去时,特意上网查过附近的出租屋,像这种环境的房子在外面租售至少要四位数以上。   阮余生怕是他听错了,反复确认了好几次,得到的回复都是一样的。   阮余有些心动,可是他突然想到什么,目光微微黯了下去。   老人家看阮余面露难色,还以为他觉得房租太贵,和蔼地问:“怎么了?是觉得太贵了吗?”   阮余连忙摆摆手,这么便宜的房子他巴不得马上住进来,可是签合同需要身份证,他现在的处境暂时不能拿出来用,不然随时可能暴露的。   欺骗老人家让阮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他没办法说出实情,只能编了个理由,“我出来时候不小心把身份证弄丢了,还没来得及去补。”   本来以为老人家听到这话后会让他离开,没想到没想到老人家很爽快地说没关系,等以后阮余把身份证补回来了再给她看一眼就好。   就这样,阮余交了一个月的房租,正式搬进了这栋房子里。   他到附近买了点生活用品,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再抬头已经是傍晚了,余晖透过窗户温暖地洒进房间里。   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阮余还有些不敢相信,他本来以为自己会在外面流浪一辈子的。   看来老天还是眷顾他的吧,让他碰到了这么好的老人家。 第八十三章 羊水破了(4300字)   阮余正式住进了小洋房里。   一开始阮余还提心吊胆,担心老人家发现他是新闻上的通缉犯,可是连着几天过去,一直都没出什么事,他紧绷的心终于松懈了下来。   老人家眼睛不太好,所以平时很少看电视,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一直没发现阮余的“真实身份”。   阮余就这么怀揣着紧张和不安的心情住了下去,他心里没抱太大的希望,一旦暴露了,他还是要离开这里的。   “小阮,来吃饭了。”   外面响起老人家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敲响了。   阮余急忙放下手里的课本,走过去把门打开。   老人家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个碗,里面的菜有荤有素,十分丰盛。   阮余住进来以后,老人家发觉他很少出门买东西吃,每天就吃点面包填饱肚子,在这之后,老人家每次做饭就会多做一份,给阮余送过来。   阮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洪奶奶,我已经吃过了.......”   洪奶奶看了眼垃圾桶,里面躺着一个包装袋,“又吃面包了?”   阮余局促地点了点头。   洪奶奶温蔼地说:“面包哪有什么营养,你这么小,不能总是吃这种不健康的东西,对身体不好。”   “来,吃饭吧,看你瘦的,你父母知道了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这是自从院长之后,第二个对阮余这么好的人。   阮余眼眶有些发酸,从洪奶奶手里接过了碗,“谢谢洪奶奶。”   洪奶奶笑着说:“不够再跟我说,外面还有很多,千万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阮余轻轻点头。   洪奶奶慈爱地摸了摸阮余的脑袋,这才转身走了。   阮余关上房门,捧着碗到床边坐下,看着丰盛又香味四溢的饭菜,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吃到这种熟悉的味道了,就跟以前院长做的菜一样好吃。   阮余默默把一整碗饭吃完了,出去的时候,他看见洪奶奶正在洗碗,老人家佝偻着背,动作有些不方便。   阮余走上前,忍不住说:“洪奶奶,我来洗吧。”   洪奶奶回过头,看见阮余后笑了笑,“好,那就麻烦你了。”   阮余戴上手套,麻利地把碗给洗了起来。   他以前在奶茶店和食堂打工的经常做这些杂活,所以做起来很得心应手,只是他的孕肚太大了,洗碗的时候总是不可避免顶到洗碗池的外围。   阮余从厨房出去的时候,洪奶奶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等他。   洪奶奶朝阮余招了招手,“来,小阮,吃点水果。”   阮余不好意思总是白吃人家的东西,可是架不住洪奶奶的盛情,他还是坐到洪奶奶身边,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果。   阮余现在的肚子太大了,每做一个动作都很吃力。   洪奶奶的目光落在阮余硕大的肚子上,“小阮,你的肚子怎么回事?是不是生病了?”   阮余身体一僵,被这个问题问住了。   如果换成别人,阮余会顺着最后一句话说自己生了奇怪的病,可是洪奶奶这几天对他这么好,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   他担心洪奶奶会像其他人一样觉得他是个怪胎。   然而在洪奶奶真挚的目光下,阮余最终还是没有撒谎,声如蚊蝇,“我......我怀孕了。”   洪奶奶愣了一下,“怀孕?”   阮余沉重地低下了头,点了点头。   本来以为洪奶奶会像别人一样觉得他是个怪胎,然而洪奶奶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长长叹出一口气,“难怪你整天包裹得这么严严实实,也不愿意出门,原来是这个原因。”   阮余怔怔地抬起头,他没在洪奶奶脸上看到一丝嫌弃的表情,反而充满了怜悯和惋惜。   这是他离开孤儿院以后,除了院长以外,再也没有在任何人脸上见过的表情。   阮余细瘦的手指揪紧裤子,声音微哑,“您不觉得我是怪胎吗?”   洪奶奶慈爱一笑,“怎么会,这是宝物呢,你看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能有你这样的身体,大家羡慕都羡慕不来。”   阮余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好像有什么湿润的东西从眼眶里跑出来。   阮余从来没想过会有人这样安慰自己,连阮余的父母都觉得他是个怪胎,把他扔在了孤儿院门口,可是洪奶奶却说他是宝物,而不是大家口中的怪胎、怪物。   洪奶奶似乎想到什么,问道:“可怜的孩子,你挺着个大肚子,孩子他爸呢?没跟着你一起过来?”   听到后面那句话,阮余顿了顿,他垂下眼帘,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分开了。”   洪奶奶看出他不愿意多说,也没有再问,只是让阮余以后在家里别拘束,她绝对不会嫌弃阮余。   之后的日子里,阮余不再躲在房间。   洪奶奶动作不便,阮余就帮她收拾卫生,买菜做饭,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看起来就像亲祖孙一样。   也就是这时,阮余才知道,原来洪奶奶的儿子很少来看望她,她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因为觉得太寂寞,所以就把房子里的另外一个空房间租了出去,想增添点人气。   可是老人家不会用电话,只把地址写在出租广告的纸上,加上房租过于便宜,所以不少人觉得她是骗子,看了房子以后都没有租下来。   本来洪奶奶以为这个房子租不出去了,结果阮余来了。   阮余也觉得很巧,如果不是那名流浪汉突然闯进了废弃的破楼,逼得他到处找房子,说不定他也租不到这间房子,遇不到这么好的奶奶。   可是洪奶奶对他越好,阮余越是愧疚,如果有一天这个老人家知道他是个“诈骗犯”,不知道会不会对他很失望,甚至迫切地跟他断绝关系。   阮余几乎不敢去想这个后果,只能小心翼翼过好每一天。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个月里,顾子晋没有收到任何关于阮余的消息。   无数的通缉令发过去,虽然接到不少举报电话,但都是为了骗钱的。   阮余就像销声匿迹了似的,没有半点踪影。   这时保姆快步走到顾子晋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顾少,顾董来了。”   话音刚落,顾雄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正装,看起来像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   顾雄的脸色非常难看,可以用杀人来形容。   他原本以为,只要把阮余弄走了,自己这个儿子就会消停,没想到顾子晋居然把阮余搬到了新闻上,闹得人尽皆知,满城风雨。   现在人人都知道顾雄资助的那个学生是个诈骗犯。   阮余是顾雄亲自选中的资助生,阮余是诈骗犯,那资助他的顾雄成了什么?   顾雄面色阴沉看着顾子晋,“你这些日子连公司都不去,就是在家里搞这些乌烟瘴气的东西?”   顾子晋微微一笑,“你把我的人弄走了,我只能亲自找回来。”   “混账,我为什么让他走,你心里没数?”顾雄怒道:“你要是跟他玩玩,我可以当作眼睛瞎了看不见,可你敢跟他弄出孩子,他什么身份,也配生我们顾家的孩子?”   顾子晋面色不改,“那只能怪你当初选中了他。”   顾雄脸色沉了下去,阴沉地说:“我现在最后悔就是当初选了阮余当资助生。”   顾子晋轻扯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容。   见顾子晋不为所动,顾雄微微眯起眼睛,“你现在是铁了心了?”   顾子晋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很冷漠,“爸,你当初不该插手我的事情。”   顾子晋从来没用这种语气跟顾雄说过话,顾雄气得不清,却又无可奈何,这小子早不是需要他带着才能走路的孩子了。   现在人人见了顾子晋,都毕恭毕敬喊句“顾少”,话里的忌惮和恭维不比对顾雄的少。   到底顾子晋的雷霆手段已经超越了顾雄当年的巅峰。   顾雄破罐子破摔地点了点头,“好,你现在有能耐了,我管不了你,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把他抓回来。”   说完顾雄摔门而去,顾子晋面无表情收回视线,给助理打电话。   “还没有阮余的消息?”   助理支支吾吾地说:“顾少,还没有,阮先生很小心,到现在还没有暴露行踪,身份证和银行卡也没有使用过,我们暂时无处可查。”   顾子晋眼底划过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凌厉,良久,森寒道:“把悬赏金额提到一百万,再把阮余怀孕的特征放出去,我就不信活生生的一个人,没人见过他。”   这一个月里,是阮余逃亡以来过得最舒服的日子。   他跟洪奶奶相依为命,两个人就像家人一样和睦相处。   只有在这里,阮余才不用包裹得严严实实,像做贼一样。   只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新闻上的通缉令还是没有任何消退的迹象,反而悬赏金越提越高,到了一个夸张的程度。   阮余不知道顾子晋为什么非他不可,他那样身份的人,勾一勾手指都有无数床伴送上去,愿意给顾子晋生孩子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为什么偏偏要他一个怪胎呢?   不仅如此,顾子晋还在新闻上爆出阮余怀孕的消息,男性怀孕生子的特征把阮余最后一条路给阻断了。   只要现在阮余一去诊所和医院,马上就会暴露身份。   可是随着肚子越来越大,阮余也越来越焦灼,还有一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如果再不打掉的话,他以后就没有机会做引产手术了。   然而阮余现在连出门都是个难题,更别说做引产手术。   就在阮余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他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天傍晚,阮余像往常一样去小超市买菜,他的孕期已经步入九个月了,连走路都有些艰难,走几步路就大喘气。   幸好距离房子五百米远的地方就有个小超市,阮余每次都包裹得严严实实,而且前后不到五分钟就离开了, 所以从来没有被人认出来过。   阮余买了点蔬菜和肉,提着袋子慢慢往回走。   就在这时,阮余看见不远处出现了好几辆警车,在寂静的街道中闪烁着红蓝交替的灯光,而他们手里还拿着一张照片,好像在找什么犯人。   阮余呼吸都停住了,猛地停下脚步,浑身都泛着冷。   警察突然出现在这附近,阮余第一个念头就是警察是来抓自己的。   阮余以为自己暴露了,踉踉跄跄地转身离开,刚走出就没两步,突然被身后的警察喊住。   “小伙子,等一下。”   阮余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攥着袋子的细瘦手指泛白,在那一瞬间他几乎下意识地做出反应,一刻都不敢停下,拼了命地往前面走。   他绝对不能被顾子晋抓回去。   绝对不可以!   然而阮余太过紧张,加上身子又重,一不小心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失重往前摔了下去。   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蔬菜和肉滚了一地。   阮余的肚子先磕在地上,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传遍全身,他脸上瞬间唰地失去血色,喉咙里发出细碎的痛苦呻吟。   “你没事吧?”警察追了上来,蹲下来关心道:“我们叫你没听见?怎么跑得这么快?”   阮余使劲把头埋在胸口,在这么疼的情况下还不忘捂好口罩,生怕被警察认出他的身份,把他给抓回去。   “我没事........”   阮余艰难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虽然警察觉得眼前的人穿衣打扮有些怪异,但也没想那么多。   “你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警察把照片递到阮余面前,上面的人并不是他,而是一张从没见过的陌生面孔,像是哪家走丢的孩子。   阮余紧绷的心松开条口子,忍着疼摇了摇头,他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双腿直打颤。   “你真的没事?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看?”   听到“医院”两个字,阮余抖了抖,再次摇了摇头。   警察不太放心,阮余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但他坚持不去医院,像是逃避什么似的一瘸一拐走了。   本来几分钟的路好像走了很久很久,始终没有尽头,阮余眼前都有些看不清了,用力捂紧发痛的孕肚,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腿间往下流。   洪奶奶正在家门口徘徊,见到阮余回来才松了口气,“阮阮,怎么去了那么久,奶奶差点就去找你了。”   话还没说完,洪奶奶注意到阮余脸色比纸还白,走路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洪奶奶被吓了一跳,担心地说:“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阮余眼眸有些失焦,张了张干涩的嘴巴,艰难地发出声音,“洪奶奶......”   下一秒,他身体一软,直直往下摔,幸好洪奶奶眼明手快扶住了他,同时一抹刺眼的红色进入了视野里。   只见阮余的裤子上有一大滩血,破了的羊水正顺着他的腿间缓缓流下来。 第八十四章 阮余早产   洪奶奶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阮余要生了。   按理说阮余还有一个月才到生产期,羊水不应该这么快破的。   情况紧急,洪奶奶顾不上想那么多,连忙安抚阮余:“阮阮别怕,奶奶送你去医院。”   洪奶奶慌里慌张,下意识就要找人帮忙打电话给120,几根细瘦的手指突然拽住了她的袖子。   阮余的脸色比身后的墙壁还要惨白,额头直冒冷汗,艰难地说:“洪奶奶,不能去医院......”   阮余没忘记自己还是个通缉犯,如果去医院的话,他一定会暴露身份的。   阮余不想丢掉现在这么好的生活。   洪奶奶布满沧桑的脸上充满着急,“傻孩子,你都要生了,不去医院怎么行?”   “不行的.......我不能去医院......”阮余用力捂紧肚子,苍白的嘴唇咬出一道齿印,“去医院的话我就完了......”   无论洪奶奶怎么劝说,阮余始终不肯去医院,如果让他回到顾子晋身边,那比死还痛苦。   他嘴里反复喃喃着“不行”两个字,身体也越来越软下去,因为疼痛而颤抖着。   “可以在.....在家里生......”阮余紧紧抓着洪奶奶的衣袖,汗水浸湿了衣领,吃力地哀求,“奶奶,我真的不能去医院的.......”   眼见阮余腿上的血越流越多,洪奶奶不敢再拖延下去,连忙搀扶着他进了屋,扶到沙发上躺下。   没过一会儿,阮余流的血就染红了身下的垫子,好像把身体的血都流完了,看起来触目惊心。   “你真的想好了,要在家里把孩子生下来吗?”洪奶奶眉眼间满是关切的担忧,“家里没有麻药,你会很受罪的。”   阮余冷汗直冒,用尽力气点了下头,已经快要说不出话了,“我......我可以的......”   再这样耽误下去阮余和孩子可能都会没命了,洪奶奶长长地叹了口气,妥协似的摸了摸阮余的脑袋,连忙去洗手间端了盆热水出来,又找了条毛巾,和一把剪刀。   “你不去医院,只能奶奶帮你接生了,你忍着点疼,很快就过去了。”   阮余艰难地喘着气,单薄的胸脯剧烈地起伏,即将到来的未知恐惧压得他心脏那一块呼吸困难。   不过阮余很快就没办法思考了,有什么东西像要从肚子里闯出来,身体就像被撕裂了一样。   “呃.......疼.......”   “好疼........”   阮余死死抓着身下的垫子,指甲都陷了进去,嘴唇咬出了血,大颗大颗的血珠滚了出来。   那种痛就好像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都被碾碎了,鲜血淋漓,疼痛不堪。   “用力,再用点劲。”   “孩子马上就能出来了。”   灭顶的痛苦不仅伤害着阮余的身体,也撕裂了阮余的心,他本来不用承受这样的痛苦的,如果没有遇见顾子晋的话。   如果没有遇见顾子晋该有多好啊......   阮余心如死灰的想法很快被一波又一波的痛苦冲散,冷汗像瀑布一样直流,视野里的景象变得涣散不清。   过于残酷的痛苦让阮余被疼晕了过去,恍恍惚惚间有个声音在不停呼唤他,好像隔了一层棉花似的模糊不清。   “阮阮,快醒醒.......”   “好孩子,不能睡,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来.......”   阮余湿润的睫毛动了动,费劲地睁开湿漉漉的眼睛,映入眼帘是洪奶奶担心的苍老面庞。   洪奶奶脸上充满着急,“孩子的头出来了,你再加把劲。”   阮余柔软的黑发被汗浸湿,双目空洞没有焦点,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放弃了,只要他死了,所有的一切就结束了。   可是看着面前慈祥和蔼的洪奶奶,又想到抚养他长大的院长,他不能这么做。   阮余用力咬住嘴唇,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了过来,身下的垫子都被抓破了,指甲发出一下又一下刺耳的响声。   万籁寂静的街道,只有角落一栋小洋楼的灯亮了一夜,只要走近一点, 还能听见里面传出痛苦的惨叫声。   天空亮起第一抹晨光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划破寂静的街道。   没过多久,房子里的动静渐渐消停下来,随着缓缓升起的太阳重新恢复平静。   阮余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浑身像被车轮碾过,散架了似的疼,刚动了一下,不小心牵扯到伤口,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腿间袭来。   这股不陌生的痛感似乎提醒了阮余什么,他抬起双手,慢慢地抚上小腹,那里已经一片平坦。   “阮阮,你醒了?”   洪奶奶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阮余转头望去,看见洪奶奶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个冒着热气的碗。   “来,饿了吧,吃点东西补补力气。”洪奶奶坐到床边,慈爱地笑了笑,“奶奶刚熬好的小米粥,可香了。”   洪奶奶把阮余从床上扶了起来,贴心地吹去粥的热气,小心翼翼喂到阮余嘴边。   阮余张嘴把粥喝了下去,看着洪奶奶憔悴的脸,心里充满内疚,声音沙哑地说:“奶奶,我给你添麻烦了。”   如果不是洪奶奶,他昨天可能就已经没命了。   “傻孩子,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洪奶奶轻轻摸了摸阮余的脑袋,眼神里充满怜爱,“奶奶当你就像自己的亲孙子一样。”   阮余鼻尖有些发酸。   洪奶奶笑着说:“来,再喝一口。”   阮余吸了吸发红的鼻尖,配合地张开嘴巴。   洪奶奶温蔼地说:“昨天累坏了吧,你生了个大胖小子,有六斤多呢。”   洪奶奶声音里止不住的高兴,她已经忘记有多久见过刚出生的孩子了,好像连冷清的家里都变得热闹起来。   阮余身体陡然一僵。   洪奶奶没有察觉阮余的异样,笑着说:“以后长大了一定跟你一样,是个小帅哥。”   阮余对这个被迫降生的孩子丝毫感觉不到高兴,但看着洪奶奶充满喜悦的脸,他还是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心如血滴。   阮余喝了小半碗粥,这期间洪奶奶什么都没说。   本来阮余还以为洪奶奶会问他为什么不肯去医院,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对洪奶奶更加内疚。   可是他不敢告诉洪奶奶实话,没有人会愿意留一个罪犯在家里。   而且这段时间阮余早就把洪奶奶当成亲人了。   洪奶奶把碗收了起来,这时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笑着说:“对了,奶奶去把孩子抱过来给你看一眼,你醒过来到现在还没见过孩子呢。”   阮余身体一僵,刻意被他忽略的孩子再次提起时充斥的不是喜悦,而是手足无措。   在阮余开口想阻止的时候,洪奶奶已经去隔壁房间把孩子抱过来了。   孩子被包裹在一个小毯子里,看起来小小的一团。   随着孩子距离他越来越近,阮余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他很想让洪奶奶把孩子带走,他根本不想见到这个在强迫和阴影下被迫怀上的孩子。   可是看着洪奶奶高兴的模样,阮余还是没有忍心说出这种话。   洪奶奶把孩子抱到阮余面前,笑着说:“你看看,孩子长得多可爱。”   阮余眼睛有些刺痛,他缓缓低下头,看向洪奶奶怀里的孩子,孩子的皮肤皱巴巴的,身体也很红,更像个小猴子。   阮余看着这张脸,似乎想从中找出什么,可是孩子还太小了,还看不出来五官的特征。   洪奶奶把往前递了递,“来,你抱抱孩子。”   看着面前眨巴着大眼睛的孩子,阮余双手僵硬,始终抬不起来。   几秒种后,他把头转了过去,低哑着嗓子说:“奶奶,我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怕把他给摔了,还是你帮我抱着吧。”   洪奶奶没想那么多,以为阮余生完孩子还没恢复力气,笑着说:“也好,等你身体好一点了再抱也不晚。”   说完洪奶奶哄起了孩子,阮余看着这一幕,始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突然降生的孩子。   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留下这个孩子。   可是最终还是被迫生下来了。   这时洪奶奶忽然想起昨天的事情,关心地问:“对了阮阮,昨天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早产了,是不是碰上什么事了?”   阮余有些心虚地低下头,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我买菜回来的时候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   洪奶奶想起来还后怕,“还好再过一个月你就要生了,不然这个孩子可能就活不下来了。”   阮余悲观地想,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活不下来就好了,那他也不用烦恼接下来的事情。   阮余刚生完孩子,身体太过虚弱,洪奶奶打算去菜市场买点好的给阮余补一补身体,她把孩子放在阮余身边,叮嘱说:“你先看着孩子,奶奶很快就回来。”   直到洪奶奶离开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阮余才低下头,看向身边的孩子。   孩子喝了奶刚睡着,闭着眼在毯子里睡得很香甜。   这个孩子本来应该打掉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意外,他不会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就像当初的他一样,如果他的亲生父母在发现他是个不男不女的怪胎以后就把他掐死在襁褓里,他就不会遭受后面那些残忍的事情了。   阮余的余光瞥见身旁的枕头,这一刻,一个残忍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阮余脸上划过一抹挣扎的痛苦神色,良久,他鼓起勇气拿起枕头,慢慢往孩子的脸上靠近。 第八十五章 做好心理准备   阮余靠近的那瞬间,孩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慢慢睁开了黑溜溜的大眼睛。   那双明亮干净的眼睛像一汪泉水了,清澈见底,跟阮余对视时,他心里感到史无前例的慌乱。   回过神的时候,阮余已经用枕头捂住了孩子的脸。   因为喘不上气,孩子顿时“哇”地哭了起来,他的声音都闷在了枕头里,哭声又闷又细,像抛弃在路边的纸箱里生病的小猫似的。   阮余的心像被像被什么巨大而沉重的东西压住了似的,让他呼吸困难   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心软,这是顾子晋的孩子,绝对不能留在这个世界上。   只要没了这个孩子,他以后就能解脱了。   阮余狠心地加大力气,脸上呈现出巨大的痛苦,这个行为不仅在毁掉孩子,也毁了他的良知。   阮余这辈子连小动物都没杀过,可是现在却要杀掉从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骨肉。   撕心裂肺的哭声像尖锐的针扎进阮余耳朵里,孩子的手脚在半空中无助地挣扎挥舞着,好像在向谁求救。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阮余的眼睛。   渐渐地,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弱,手脚摆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小,好像已经快要不行了。   就在孩子窒息的前一秒,脸上的枕头被移开了。   阮余一松手,枕头沉闷地掉在地板上,他缓缓弯下腰,无声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床单上。   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   在肚子里时候阮余尚且有勇气打掉这个孩子,可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跟肚子里的胚胎不一样,他会哭会笑,跟其它孩子都一样。   阮余瘦弱的肩膀细细地抽|动着,他抬头看向面前的孩子,眼前模糊一片。   孩子小脸涨红,睫毛湿漉漉地黏在眼皮上,在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后,哭声又恢复了往常的响亮,呜哇呜哇地委屈大哭,好像在控诉着什么。   阮余伸手把孩子抱进怀里,哽咽地说:“为什么你偏偏是他的孩子,如果不是该有多好......”   阮余堆积的情绪在这一刻仿佛到了临界点,他把脸埋在孩子柔软的胸脯上,放声大哭,仿佛要把这段时间承受的压力都发泄出来。   原来舍弃掉一个孩子是这么艰难的事情。   当初他的父母怎么舍得不要他呢?   狭小的房间里充斥着阮余压抑的哭声,传遍了每个角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的哭声才停止,阮余满脸是泪,这一刻他的心里做了个决定。   从此以后这个孩子只是他一个人的,跟顾子晋没有半点关系。   只有这样想,阮余才能麻痹自己接受这个孩子。   接下来的日子里,洪奶奶精心照顾着坐月子的阮余,每天都是各种强身健体的补汤,一段时间下来阮余居然胖了几斤。   和洪奶奶闲聊的时候,阮余才知道,原来洪奶奶以前帮人接生过孩子。   难怪阮余早产那天,洪奶奶看起来不像生手的样子。   八九十年代的农村妇女生孩子,基本都是找接生婆接生的,没什么多余的钱去医院分娩,尤其是像洪奶奶这样从小家境不好,又嫁了个穷人家的苦命人,只能请个接生婆帮忙分娩。   后来洪奶奶的儿媳妇怀孕了,也是找接生婆帮忙接生的,当时生产的时候洪奶奶就在身边帮忙,所以也学了一点皮毛。   说起来也算是误打误撞。   如果不是洪奶奶的话,阮余现在可能已经暴露身份,被顾子晋抓回去了。   说着说着,洪奶奶忽然咳嗽起来,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就像破风琴似的沉闷嘶哑。   阮余抬手替她顺了顺背,脸上显露出一丝担忧,“奶奶,你没事吧?”   这段时间洪奶奶总是咳嗽,喝了止咳的枇杷露也不见好转,本来阮余想让洪奶奶去医院做个检查,可是老人家嫌麻烦,只是去附近的诊所拿了点药就对付了。   “没事。”洪奶奶笑了笑,“可能是最近天气冷了,有点着凉了。”   阮余皱眉道:“奶奶,如果过几天还是这样,一定要去医院做检查。”   洪奶奶慈祥地眯起眼睛笑,“好,都听你的。”   虽然这样说,但阮余心里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这段时间洪奶奶忙前忙后照顾他坐月子,人都老了不少,这让阮余心里很内疚。   如果不是他,洪奶奶也不会这么辛劳。   阮余忍不住想,他这种人,似乎生下来就是个累赘,只会给人添麻烦。   一个月后,阮余出了月子,终于可以下床行走了。   洪奶奶开始教阮余怎么照顾孩子,比如怎么喂孩子吃饭,怎么换尿布,怎么给孩子洗澡,各种育儿心得都传授给了阮余。   有了这个孩子,原本空荡荡的家里也变得热闹起来,连洪奶奶脸上的笑容都见多了。   如果不是阮余身体特殊,生孩子的事情不能往外面传,洪奶奶巴不得见人就炫耀她有曾孙子了。   让阮余觉得庆幸的是,这个孩子没有继承他不男不女的身体。   以后他就不会像自己一样,遭受这些卑劣不堪的事情了。   自从出了月子以后,阮余也能下床帮忙了,洪奶奶就帮他带孩子,“祖孙三人”的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   就在阮余以为这辈子能这么过下去时,意外发生了。   这天阮余像往常一样出门买菜,他回到家门口,正要拿钥匙开门,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   孩子在摇篮里来回翻身,一张小脸哭得涨红,连嗓子都哑了,似乎已经哭了有一会儿了。   阮余急忙把手里的菜放下,把孩子抱起来哄,他环顾四周,没有见到洪奶奶的身影。   阮余疑惑地喊:“洪奶奶?”   阮余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除去孩子的哭声,房子里面静悄悄的。   阮余知道洪奶奶的脾气,绝对不可能随便把孩子一个人扔在客厅里,他一头雾水找寻老人家的身影,就在经过厨房的时候,看见洪奶奶躺在厨房的地板上,已经失去意识。   阮余脸色一变,快步跑进厨房,来到洪奶奶身边,紧张地说:“洪奶奶?”   无论阮余怎么呼唤,洪奶奶都没有任何反应。   阮余顾不上想什么多,先把孩子放回摇篮里,去客厅找电话,就在拿起话筒的那瞬间,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现在的通缉身份。   然而看着昏迷不醒的洪奶奶,阮余没再犹豫,迅速拨通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很快过来把洪奶奶抬上担架床,阮余在医护人员进来之前已经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抱着孩子一起上了车。   到了医院,洪奶奶被带去做检查,阮余抱着孩子着急地等在走廊里,时不时望向检查室的大门。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洪奶奶得的是突发性脑梗塞。   听到这个病,阮余愣住了。   “脑.......脑梗塞?”   医生点了点头。   阮余急切地问:“那,那洪奶奶会有事吗?”   阮余心里慌得不行,以前孤儿院里有个老护工就是得这种病去世的,在他的认知里,这样的病是会要命的,更何况洪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了。   医生面色有些凝重,“患者脑梗死已经延髓的呼吸循环中枢,情况比较严重,所以不好说。”   阮余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孩子稚嫩的哭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才魂不守舍地哄了哄孩子,脸色苍白地望向病房里昏迷不醒的洪奶奶。   洪奶奶是晚上醒过来的。   阮余在她睁开眼睛那瞬间就已经来到床边,关切地说:“洪奶奶,你醒了?”   洪奶奶看着阮余通红的眼眶,就知道他哭过了,抬起皱巴巴的手摸了摸阮余的脸,“别哭,奶奶没事。”   阮余脸上流露出一丝自责的神情,“奶奶,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我,你也不会生病。”   洪奶奶安慰道:“傻孩子,跟你没关系,是奶奶自己身体不好。”   阮余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紧紧握着洪奶奶的手,“奶奶,你要好好的,千万不要有事,以后我和孩子还要孝敬你的。”   洪奶奶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笑意,“好,奶奶答应你,一定好好撑着。”   自从洪奶奶住院以后,阮余忽然变得忙碌起来,白天他在家里照顾孩子,晚上就去医院照顾洪奶奶,每天两头跑。   医院给洪奶奶的儿子打了电话,对方在外省出差,要过段时间才能赶过来。   一段时间下来,阮余消瘦不少,在月子里补的营养都还回去了。   然而洪奶奶的情况却没有好转,她出现了并发症,肺部感染严重,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一整天都在昏睡。   这天晚上,洪奶奶吃完粥后突然吐了出来,里面还夹杂着血丝,躺在床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阮余见状连忙叫来医生,他被护士赶出病房,只能在走廊里着急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见到医生出来,阮余连忙凑了上去,紧张道:“医生,我奶奶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面色凝重,没有说话。   看着医生这副表情,阮余心里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声音发抖:“医生........”   医生叹了口气,委婉地说:“病人可能不太行了,建议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第八十六章 再次搬家   阮余大脑一片空白。   他耳边不停回响着医生说的话:洪奶奶不行了。   洪奶奶怎么会不行呢?明明前两个月,他们还有说有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阮余声音带上一丝哭腔,“医生,你救救奶奶......”   医生摇了摇头,“还是快点通知家属来吧,还能见上一面。”   阮余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病房的,他浑浑噩噩地来到病床边,洪奶奶正安静地躺着,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因为长时间生病,身体瘦得只剩下皮包骨。   阮余眼眶发酸,他紧紧握着洪奶奶枯老的手,把脸埋了进去,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晚上洪奶奶的儿子和儿媳来了医院,见到阮余这个陌生人,两人都愣了一下。   许军警惕地说:“你是谁?”   虽然阮余把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但这个样子更让人觉得怪异,谁没事会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   阮余不知道眼前的人有没有看过新闻上的通缉令,担心被认出来,他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我是洪奶奶的租客。”   “租客?”许军眉头皱得深深,“我妈什么时候把房子出租了,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阮余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躺在病床上的洪奶奶开口了,说话像破葫芦似的,微微喘着气,“我把房子租给阮阮,他已经住了好几个月了。”   虽然这样说,许军依旧半信半疑看了阮余一眼,埋怨地说:“妈,你怎么随便把房子租出去,要是碰上坏人怎么办?”   洪奶奶一如既往地帮阮余说话,艰难地笑着说:“阮阮是个好孩子,这段时间都是他在医院照顾我的。”   许军不屑一顾,嘀咕道:“谁知道他守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打扮成这副做贼的样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阮余低下头,假装看着怀里的孩子,孩子被病房里的动静吵醒了,此刻正睁着双大眼睛茫然地望着这个世界。   洪奶奶说话有些吃力,“阮阮他最近感冒了,怕传染给我才穿成这样。”   许军一脸嫌弃,“感冒还来照顾你,你身体越来越不好,说不定就是他传染的。”   洪奶奶轻轻摇头,脸上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她使劲地转过眼睛看阮余,费劲地说:“阮阮,你带孩子出去走走吧,奶奶跟他们说几句话。”   阮余知道洪奶奶是为了帮他解围,他点点头,抱着孩子快步走出了病房。   直到阮余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许军才收回视线,不悦地说:“妈,你别随便见着一个人就对他那么好,这世界上坏人这么多,他要是见你一个人住,年纪又这么大,动了什么歪心思怎么办?”   洪奶奶叹气道:“你想多了,他是个好孩子,要是真想对我动了什么不好的心思,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许军冷哼一声,“说不定他就是图你的遗产,在这里做做样子等着分钱呢。”   许军的媳妇也帮忙说话,“就是,妈,你可别老糊涂了,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我们才是你的亲人,你可千万别因为一个租客跟我们生分了。”   阮余站在病房外面,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洪奶奶和她的儿子儿媳聊天。   许军和他媳妇话里话外都在打探洪奶奶留下了多少遗产,对她的身体连一句关心都没有。   阮余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洪奶奶时日不多了,可是他的儿子儿媳眼里只有她的钱。   因为洪奶奶的儿子儿媳来了,阮余就回了趟家,帮洪奶奶收拾一些换洗的衣服,顺便给孩子冲了点奶喝。   这段时间孩子总是陪他跑上跑下,也瘦了不少。   阮余心疼摸了摸孩子的小脸,心里有些内疚,可是他不敢放孩子一个人在家,如果出了什么事都没人知道。   当了父母以后,阮余才懂得有孩子的心情,即便这个孩子当初是在不受期待的环境下生出来的,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对孩子的心情已经在无形之间悄悄转变了。   阮余拎着个手提袋回到医院,他刚从电梯出来,就看见许军慌慌张张从病房里跑了出来,一边大喊着医生,一边说“我妈快不行了”。   “啪嗒”一声,阮余手里的袋子掉在地上,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剧烈跳动的心脏重重地擂着他单薄的胸骨。   医护人员很快来到病房,检查一番后,对着众人摇了摇头。   阮余看着这一幕,眼前顿时一片模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滑落脸颊。   许军和他的媳妇都在病床边守着,跟洪奶奶做最后的告别。   这时洪奶奶看见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阮余,她艰难地抬起手,呼唤阮余,“阮阮,过来......过来奶奶这里......”   阮余小跑过去,他来到床边握着了洪奶奶的手,声音哽咽,“奶奶......”   洪奶奶慈爱地摸了摸阮余的软发,“好孩子.......别哭,人老了总有这一遭的。”   阮余睫毛微微颤抖,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洪奶奶让儿子和媳妇先出去一趟,两人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最后还是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洪奶奶看着阮余的脸,眼睛浑浊而涣散,虚弱地说:“阮阮,奶奶知道,你就是新闻上那个通缉犯。”   阮余顿时愣住了。   “你生完孩子那天,奶奶看见了电视上的新闻。”   那天洪奶奶安顿好孩子,阮余也一直没醒,她随手打开电视打发时间,正好在新闻上看见了阮余的通缉令,这才明白他为什么很少出门,就算出去了,也一定会包裹得严严实实。   阮余身子细细地颤抖,“您都知道了?”   洪奶奶点头,她轻轻拍了拍阮余的手,蠕动着苍白的嘴唇说:“不过奶奶不相信,你这么乖的孩子,怎么可能是诈骗犯。”   阮余嘴唇微微发抖起来。   原来洪奶奶一早就知道他是谁了。   难怪那时候他生产完以后,洪奶奶从来没问过他为什么不去医院,宁愿冒着没命的风险也要在家里把孩子生下来。   阮余哽咽道:“奶奶,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奶奶知道,你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所以才不告诉我。”   “奶奶不怪你......”   阮余眼睛湿红,既感动又内疚,其实后来有几次他想跟洪奶奶坦白,可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把经历过的那些不齿的事情告诉这个善良的老人家。   洪奶奶陷进深窝里的眼睛闪着泪光,叹息地说:“以后洪奶奶没办法照顾你们了,你和孩子要好好的,知道了吗?”   眼泪在阮余的眼眶里打转,他咬紧嘴唇,吃力地点点头。   他忽然想起什么,把孩子抱到洪奶奶面前,苍白地挤出一抹笑容,“对了奶奶,我给孩子取好名字了,叫阮启生。”   这个名字代表着重新开启新的生活。   这也是阮余一直以来的期盼。   “启生.......”洪奶奶慈和的脸上绽开一丛布满皱纹的笑,“启生好,这个名字真好听。”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手抱过孩子,也许知道这是洪奶奶最后一次抱他了,孩子异常乖巧,不哭也不闹,安静地趴在洪奶奶的怀里。   当天晚上,洪奶奶还是没能熬过去。   随着监护仪上的心跳变成直线,洪奶奶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阮余趴在床头失声痛哭,在床边哭了很久很久,病房里充斥着压抑的哭声。   从此以后这么好的洪奶奶再也不会回来了。   洪奶奶的葬礼是她儿子儿媳操办的,送到殡仪馆火化以后就找了块墓地下葬。   阮余抱着孩子站在远处,等许军和他的媳妇走了以后,他带着孩子在洪奶奶的坟前磕了三个头,看着遗照里洪奶奶慈祥和蔼的笑脸,悲从中来。   回到小楼房,许军他们正在清点洪奶奶的遗物,见到阮余回来,就跟他商量搬家的事情。   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现在洪奶奶不在了,他当然也不可能再留在这里住了。   阮余用了半天的时间收拾好行李,其中包括洪奶奶生前给他和孩子买的衣服和生活用品,这都是老人家的心意,也是洪奶奶留给阮余最后的东西了。   临走前,阮余回过头,看着这栋生活了半年的小洋楼,然后收回视线,默默抱着孩子离开。   他又得一切从头开始了。   这次阮余没有上次那么幸运,找房子找的异常艰难,他又要找不用身份证,还要便宜的房子,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里简直难上加难。   走了整整一天,阮余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城中村里租到了符合要求的房子,这里不需要身份证,而且房子也很便宜,但是相对的环境也非常恶劣。   不过阮余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如果今天租不到房子的话,他和孩子都要留宿街头。   他倒是没关系,可是孩子还这么小,不能跟着他一起吃苦。   交房租的时候,房东注意到阮余的打扮,看他的眼神也很奇怪,“你怎么穿成这样,该不会是什么在逃犯吧?”   阮余心里一惊,他捂紧脸上的口罩,假装咳嗽了两声,“我,我得了传染病,医生叮嘱过让我注意防范,免得传染给别人。”   “传染病?”听到这话,房东脸色变了变,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那不是会传染人?以后我还怎么跟你收租啊?”   阮余支支吾吾地说:“我可以每个月把钱转微信给你,这样你也不用多跑一趟了。”   房东虽然有些嫌弃阮余的病,但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而且看他年纪不大还带着个孩子,也怪可怜的,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其实阮余是故意这样说的,如果房东总是当面跟他收租,说不定哪天就认出他了。   等房东走了以后,阮余把孩子放在床上,开始收拾房子。   这里的楼连成一片,连丝光线都透不进来,白天就和黑夜差不多,都要开灯才行。   阮余随便吃了点东西对付晚餐,然后给孩子冲奶喝。   孩子对新换的环境懵然不知,双手拿着奶瓶吃得很香,享受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阮余想到去世的洪奶奶,鼻子有点酸,他低头亲了亲孩子柔软奶味的脸,喃喃自语地说:“生生,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了。” 第八十七章 意外碰面   三个月后。   许兴宇来到顾子晋住的别墅,看见保姆正在门口浇花,连动静都不敢制造大大。   许兴宇往别墅里面看了一眼,询问保姆:“你们顾少呢?”   保姆指了指客厅方向,“顾少在里面打电话。”   许兴宇微微皱眉,“他还在找阮余?”   保姆点了点头。   自从八个月前阮余从学校逃跑之后,顾子晋就一直在寻找他的踪迹,到现在都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   保姆想不通,不就是一个怪胎吗,有什么好放不下的。   许兴宇面色凝重进了别墅,他刚来到客厅,就看见顾子晋挂了电话,虽然没听清楚内容说了什么,但还是被他捕捉到几个关键字眼,依旧和阮余有关。   顾子晋收起手机,淡淡地瞥了许兴宇一眼,“你怎么来了?”   许兴宇往沙发上一坐,张嘴就说:“顾少人多事忙,打电话都约不出来,只能我亲自来请你了。”   顾子晋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你什么时候当起说客了?”   许兴宇太了解顾子晋,一听他这口气就知道此时心情不好,他也没放在心上,打趣地说:“你自己说说,都有多久没出来跟我们聚了?”   这段时间太子圈里的人一茬接着一茬请顾子晋去玩,一开始顾子晋还赏脸,后来全都推了,哪怕是许兴宇这个发小,都请不动顾子晋这尊大佛。   对他们这群人来说,阮余不过就是个床伴,顶多就是身体特殊点,说难听点,就是个不男不女的怪胎,除了多出一个女性器官和生孩子的功能,跟其他人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也不知道顾子晋为什么着了魔似的非要把阮余抓回来。   顾子晋没说话,盯着手机屏幕若有所思。   许兴宇扫了眼顾子晋手机屏幕里的通话记录,似乎是他派出去找阮余的人。   许兴宇迟疑了一下说:“子晋,你还没打算放弃找阮余?”   见顾子晋没回答他的问题,许兴宇又说:“他都逃了这么长时间,说不定孩子都打掉了,你找回来也没用。”   提到孩子,顾子晋沉声说:“他打不掉。”   许兴宇泼冷水:“就算他去不了医院和黑诊所,也会找其它办法打掉孩子,你不是说第一个孩子就被阮余弄掉了?现在他好不容易走了,怎么可能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顾子晋凉飕飕的视线扫了过来,直让人后背发凉。   这话虽然难听,但也是事实。   八个月的时间足以让阮余做很多事情。   许兴宇劝道:“子晋,既然他走了,就算了吧,反正听话好看的床伴多的是,也不缺他一个。”   “算了?”顾子晋冷笑一声,“他有什么资格走?”   或许有一天他会对阮余失去兴趣,但至少不是现在,只要他没一天没放手,阮余就永远别想从他身边离开。   看顾子晋这副样子,许兴宇忍不住说:“子晋,你该不会是认真了吧?”   顾子晋冷下眼睛,反问,“你觉得可能?”   许兴宇也不相信顾子晋会对一个床伴动心,但顾子晋这段时间的行为早已经超过了玩弄的底线。   许兴宇叹了口气,“既然没有,反正阮余都躲成这样了,明显是不想让你找到,不然就放过他吧,这世界上的双性人又不止他一个。”   距离阮余离开已经快一年了,通缉令的悬赏金也从一开始的二十万提到了五百万,已经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然而天罗地网撒下去,依旧没有阮余任何消息。   阮余的身份证一直都没有使用过,唯一的银行卡也没再取过钱,整个人就像在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了一样。   顾子晋冷冷地说:“你这么多话,不去博物馆当演讲员都可惜了。”   见许兴宇还想说什么,顾子晋冷声打断:“够了,别再提他的事,我不想听。”   许兴宇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咽了回去。   哪怕是再好的朋友之间都有界限,更何况顾子晋最忌讳别人插手他的私事。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凝重的气氛,顾子晋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助理的声音,“顾少,明天出差去上海的机票已经买好了,是下午三点的时间。”   “知道了。”   等顾子晋挂了电话,许兴宇识趣地岔开话题,“你都要出差了,真不跟我们出去聚聚?”   “不了。”顾子晋收起手机,眼神变得深不可测,“什么时候抓到他,我才有这个心情。”   许兴宇心里叹了口气,等顾子晋抓到阮余,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说不定这辈子两人都不会见面了。   许兴宇走了以后,顾子晋吩咐保姆替他收拾行李,他回到楼上,房间的书桌上正放着阮余在学校拍的学生照。   照片里阮余穿着校服,白净的脸上绽放着淡淡的笑容,眼睛明亮清澈。   顾子晋把照片抓在手里,骨节一点点用力,直到上面的脸变得扭曲模糊。   第二天一早,顾子晋飞到上海,跟合作公司的负责人吃了个饭。   晚饭结束后,负责人凑到顾子晋身边神神秘秘地说:“顾少,我给您准备了点好东西,你赏脸看看?”   负责人冲门口艳丽的女人拍了拍手,“去,把我给顾少准备的好货带上来。”   女人妖娆一笑,扭着纤瘦的腰肢去叫人。   没过一会儿,女人领着几个男孩子进了包厢,个个身上穿着校服,长得水灵鲜嫩。   负责人谄媚地笑,“顾少,我听说您喜欢玩高中生,这几个都是高中还没毕业的,保证是没被人碰过的雏儿,您尽管放心大胆地玩,不满意的话外面还有,绝对让您玩得过瘾。”   顾子晋淡漠的目光从面前的几个男孩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人群末尾的穿校服的男孩身上。   那头黑色软发和身上那股青涩干净的气质跟阮余有些相似。   经理是个人精,一注意到顾子晋的目光,马上把那个被多看了几眼的男孩叫了出来,“你,就是你,过来伺候顾少。”   被点名的男孩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马上来到顾子晋身边坐下,懂事地倒了杯酒递到他面前,“顾少,请喝酒。”   顾子晋不为所动。   男孩也不尴尬,壮着胆子坐近了一点,把酒杯递到顾子晋嘴边,“顾少,请喝.....”   顾子晋深深看着男孩的脸,即便这两张脸有三分的相似,但阮余从来不会对他这么谄媚,更不会出现这种讨好的眼神和表情,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里从来只有抗拒和恨意。   顾子晋张口说:“滚。”   男孩愣住了,手足无措地举着杯子,“什,什么.......”   顾子晋抬起眼皮,眼里的寒意直逼人心,“耳朵聋了?”   男孩被看得头皮发麻,手脚僵硬动都动都动不了,幸好有女人过来帮忙打圆场,把男孩训了一顿,“让你干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真是给我丢人现眼,还不滚回去。”   男孩放下酒杯委屈地走了。   女人干笑道:“顾少,这孩子第一次伺候人,所以不太周到,不然您再看看其他几个,保证让您满意。”   “不用了。”顾子晋站起身,“我走了。”   负责人怔了怔,“顾少,不再多待一会儿,这里还有不少好货......”   顾子晋把外套扔给助理,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两人,迈步离开了包厢。   从会所离开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彻骨的冷风呼啸着扑在车窗上,寒意冻人。   负责开车的助理从后视镜里看了顾子晋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顾少,我们现在是回去了吗?”   顾子晋闭着眼靠在座椅上,淡淡地嗯了一声。   车子朝着酒店方向驶去,车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前面就是红灯了,助理踩下刹车,车子缓缓在斑马线前停了下来。   红灯要等将近一分钟,助理百无聊赖地往窗外张望,看见街道上有几个环卫工人正在打扫卫生。   其中有个环卫工人身形消瘦,正弯着腰用扫把扫去街上的落叶,背上还背着个昏昏欲睡的孩子。   大冬天的,这个环卫工人的手都冻红肿了,透过单薄的工作服能感觉到那具瘦弱的身体在不停打颤。   助理随口感慨了一句,“这么冷的天气还在打扫,也挺辛苦的。”   后座顾子晋依旧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反应。   也许是天气太冷了,又或者是饿了,环卫工人背上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稚嫩的哭声在安静的街道上异常清晰。   顾子晋被尖锐的吵闹声吵醒了,他慢慢睁开那双深邃的眼睛,漫不经心地转头望向窗外。   只见不远处的环卫工人放下手里的扫把,把肩上的背带卸下,抱起身后的孩子轻轻地哄了起来。   也就是对方转身的那瞬间,顾子晋看见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他猛地抓紧中央扶手,手背上青筋浮现。   阮余看起来瘦了很多,脸色有种长时间营养不良的苍白,身上套着件橘黄色的工作服,他对身后危险的视线毫无察觉,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温热的牛奶喂到孩子嘴里。   孩子喝了奶后逐渐安静下来,湿漉漉的睫毛挂着可怜无辜的泪珠。   阮余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低声哄道:“生生乖,爸爸还要工作,喝了奶就不准再闹了。”   孩子似乎听懂了阮余的话,眨巴着大眼睛安静地喝奶。   阮余正要把孩子背回背上,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暗哑的男声:“阮余!” 第八十八章 是我的孩子对不对   那抹熟悉的声音顿时像电流般袭击了阮余的全身。   即便分开了将近一年,但阮余永远都忘不了这熟悉的嗓音。   他僵硬地转过身,看向声音的来源,顾子晋西装革履站在路灯下,正注视着他这个方向。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黑白,所有人,所有的物都消失不见,视野里只剩下快步朝他走来的顾子晋。   孩子手里的奶瓶突然掉在地上,阮余猛然惊醒过来,脸色急剧地白了,唯一的一点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他几乎是下意识的,连还没完成的工作都顾不上了,抱着孩子转身就跑。   还没跑出两步,从后面伸来一只手把他搂进怀里。   阮余激动地挣扎起来,“放开我,你放开我!”   “放开你?”顾子晋声音沉了下去,“放开你以后,让你继续逃跑?”   阮余止不住的颤栗,任凭他怎么挣扎,顾子晋都没有放手的意思。   为什么,为什么他都这么躲躲藏藏的生活了,还会被顾子晋找到。   老天爷一定要这么折磨他才高兴吗?   近一年的时间里,顾子晋都没有阮余半点消息,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抓不到阮余,没想到老天爷又把阮余送到了他的面前。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阮余怀里的孩子突然动了起来,似乎因为姿势不太舒服,发出一声很细的嘤咛。   顾子晋的目光随即落在阮余怀里的孩子身上。   孩子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光滑白嫩,睫毛卷翘浓密,嘴唇粉嘟嘟的。   此时孩子正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顾子晋这个不速之客。   注意到顾子晋的眼神,阮余的心扑通扑通直跳,他侧过身紧紧把孩子搂在怀里,身体细细地颤抖着。   顾子晋胸口涌动起一团难以言喻的热流,“你把孩子生下来了?”   在他伸出手要碰孩子的那瞬间,阮余抱着孩子后退一步,颤抖得不成言语,“不是,这不是你的孩子.......是我帮同事照顾的.......”   顾子晋的手停在半空,“是吗?”   阮余低垂的睫毛颤抖着不敢看他。   顾子晋极锐利的眼神盯着阮余看了很久,“那就做个DNA检测,看看这个孩子到底是我的,还是你同事的。”   阮余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是彻底的绝望。   “阮余,我说过了,你要是把孩子打掉,我一定会让你再生一个。”   阮余眼睛已经有些模糊,话不成调地说:“顾子晋,你是个混蛋.......”   顾子晋嘴角微微勾起,自嘲地轻笑,“没错,我是混蛋,所以你应该很清楚我会做出些什么。”   阮余的心像被一把刀残忍地割开,绝望和无助从伤口流了出来。   他好不容易离开顾子晋,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即便只能躲躲藏藏一辈子,至少也比在顾子晋身边快乐。   可是顾子晋现在连他这么卑微的愿望都要剥夺。   顾子晋盯着他,呼吸不易察觉重了几分,“是我的孩子,对不对?”   阮余脸上显露出痛苦的表情,这个反应让顾子晋更确信自己的猜测。   顾子晋本来以为阮余会把孩子打掉,他那么恨自己,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个孩子?   就连顾子晋自己都已经接受这个事实,然而现在孩子却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他面前。   “阮余,你还是舍不得。”   阮余闭上眼睛,睫毛一个劲地发抖,“为什么没有打掉,你最清楚.......”   如果不是顾子晋让他变成一个通缉犯,生生会跟第一个孩子一样,离开这个不属于他们世界。   顾子晋深邃的眼底掠过一抹暗光,“那你大可以在他出生以后掐死他。”   阮余呼吸一窒,抱着孩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你没这么做,说明你对我和这个孩子还有感情。”   阮余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我对你只有恨,没有爱。”   顾子晋的神色瞬间被一抹阴霾覆盖。   阮余的外表看起来那么软弱,从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绝情,“顾子晋,你毁了我一辈子,我永远不会喜欢你。”   即便早就知道阮余对他毫无感情,可当顾子晋听见阮余亲口说出这句话,巨大的怒意铺天盖地压得他险些失去理智。   “是吗?”顾子晋极力克制着力气,“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你在外面玩了那么久,也该玩够了,现在跟我回去。”   阮余抱着孩子后退了两步,这个动作清楚地告诉顾子晋他的答案。   顾子晋的手在半空中僵滞了片刻。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阮余把头转开,哑声道:“你走吧,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了。”   顾子晋眼里的温度褪尽,“你说什么?”   阮余嘴唇微微发抖,“你已经把我折磨成这样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别再逼我了.......”   “我逼你?”顾子晋声音沉了几个度,“到底是谁逼谁?是我让你退学?还是我让你逃跑?”   “你想上学,我让你上了,你想高考,我也答应明年让你重新参加高考,就连大学,我也答应等高考结束以后在当地给你找最好的大学,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顾子晋被阮余刚才的话气狠了,口不择言:“阮余,这件事只能怪你自己,如果你不逃跑,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看着阮余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模样,顾子晋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语气缓和了几分,“好了,出来这么长时间,该回去了。”   “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不计较你逃跑的事。”   在找到阮余之后,顾子晋什么都不管了,只要阮余愿意跟他回去,之前的事情他都可以不计较。   阮余无意识地摇头,他绝对不要再回去过那种噩梦般的生活。   顾子晋毁了他的高考,还让他变成通缉犯,他的人生都毁在了顾子晋手里,他要怎么当作无事发生,跟顾子晋一起生活?   “不跟我回去,你打算继续当通缉犯过一辈子?”   阮余咬紧嘴唇,声音透着股坚毅,“就算当通缉犯,也比跟你在一起要好......”   听到阮余宁愿一辈子过见不得光的生活也不愿意跟他回家,顾子晋面色一沉,扣住阮余的手腕就要带他离开。   停在路边的商务车对阮余来说就像洪水猛兽,剧烈的恐慌瞬间袭遍全身,他情急之下张开嘴咬住顾子晋的手背,像只被逼上绝路的小老鼠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顾子晋吃痛松开手,手背上留下一圈深深的齿印。   趁着这个空档,阮余抱着孩子转身就跑。   “阮余!”顾子晋眼里血红一片,几乎是怒吼道:“给我站住!”   阮余头也不回,拼了命地往前逃,无论顾子晋怎么呼唤,他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阮余在这一带住了三个多月,知道哪条路回家最快,而且不容易被人发现。   他几乎是慌不择路地回到了出租屋。   阮余连忙收拾行李,连生活用品都顾不上带,把这段时间打工挣的钱塞进背包里,还有一些婴儿用品。   这期间孩子一直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着阮余。   阮余心疼地亲了亲孩子柔软的小脸,心酸地说:“生生,我们又要换房子了。”   孩子眨巴着大眼睛望着阮余,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阮余心口有些发酸。   他的生活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可是现在又被迫辞掉工作,搬离这个刚定居下来的城市。   这样漂泊的日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阮余带上行李袋,抱着孩子准备离开,就在他打开房门的那瞬间,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外。   顾子晋面无表情看着阮余,“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阮余手里的行李袋“啪”地掉在地上,双腿一阵发软。   他手足无措地要关门,被顾子晋用手挡住,不费什么力气就推开了门。   出租屋的环境可以说恶劣无比,潮湿阴冷,比外面的温度还低,冻得骨头都发冷。   顾子晋眉头不易察觉皱起,“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阮余抿紧了颤抖的嘴唇,“出去.......”   顾子晋低下头看他,“这么怕我干什么?我会吃了你?”   阮余浑身都在抖,眼角上带着些泪痕,颤声道:“顾少,到底怎么样你才能放过我?”   顾子晋用拇指揩去他眼角的泪,“阮余,我也想放过你,但我做不到。”   否则阮余逃跑的这段时间,顾子晋早就可以当阮余死了,重新找个听话乖巧的床伴。   可是这八个月里他没有一天忘记阮余。   “现在跟我回去,以后你想什么都随你,我不会再插手。”   这句话对顾子晋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阮余一样,能让顾子晋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甚至被他耍得团团转都不舍得伤害他一下。   阮余已经再也不会相信顾子晋的话了,当初他就是太天真以为高考结束后就能离开顾子晋,结果现实让他重重摔在了泥地里,再也爬不起来。   阮余破罐子破摔地说:“顾少,我就算去坐牢,也不会跟你回去。”   顾子晋气息微重,看着阮余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恨和抗拒,他忽然说:“阮余,就算你不在乎你自己,难道也不在乎邓院长?" 第八十九章 你自己选一个   阮余脸色猛地一变。   他看顾子晋的眼神就像洪水猛兽,里面夹杂着深深的恐惧,“你想对邓院长做什么?”   顾子晋看着他,“我不想对她做什么,但你如果不愿意跟我回去,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   阮余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流出来,“你拿邓院长威胁我?”   顾子晋用拇指揩去他眼角湿漉漉的泪光,“如果我不威胁你,你会愿意跟我回去?”   顾子晋太了解阮余,他躲了八个多月,宁愿像过街老鼠一样活着都不愿意回到他身边,一定不会这么轻易跟他走。   他只能用些特殊手段让阮余妥协。   阮余眼前渐渐模糊,哽咽道:“你毁了我的人生还不够,还要毁了邓院长吗?”   顾子晋近乎冷静地按下心里泛起的丝丝疼意,“这次回去,我保证不再逼你,姓顾的说话算话。”   阮余声音微微颤抖着,“你现在不就是在逼我吗?你拿邓院长逼我,跟以前拿高考威胁我有什么两样?”   顾子晋眉宇微蹙,“阮余,你自己说实话,如果我不拿她逼你,你还愿意跟我回去?”   阮余眼里闪着泪光,“顾少,你毁了我的高考,让我变成通缉犯,你要我回去继续过这样的生活吗?”   即使是现在,顾子晋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觉得施舍了自己重新上学的机会,自己就应该感恩戴德,安心待在他身边给他当床伴,给他生孩子。   但顾子晋从来没想过,那些本来就是他拥有的,如果不是顾子晋,他的生活又怎么会变得一团糟,从一个学校尖子生变成人人喊打的通缉犯。   顾子晋的神色慢慢沉寂下来,“我承认,我做的事情过火了,只要你跟我回去,这些我都可以弥补你。”   阮余痛苦地摇头,“就算你做再多,也弥补不了当初对我做过的事。”   顾子晋看着阮余脸上的决绝,那是永远不会回头的坚定。   明明一个这么软弱的人,下定决心的时候比谁都要斩钉截铁。   也许知道阮余不会再心软,顾子晋慢慢松开了他,声音沉了下去:“所以你还是不愿意跟我回去?”   阮余轻轻撇开头,“顾少,求求你放过我吧,别再来打扰我和孩子的生活。”   “好。”   顾子晋冷冷笑了,“那我只能对邓院长下手了。”   阮余猛地抬头看着顾子晋,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阮余嗓音冷硬,“跟我回去,或者让邓院长出事,你自己选一个。”   其实顾子晋有无数办法可以带走阮余,用抢,用绑,每一样都让阮余没办法反抗。   可是现在对着阮余,他一样都施展不出来。   没再去看阮余心如死灰的表情,顾子晋转过身,走廊明明灭灭的灯光衬得他身影高大冰冷,“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阮余,我没什么耐性,别把我逼急了。”   出租屋的门被重重关上,阮余脱力地滑坐在地上,逼仄的房子里响起压抑无助的哭声。   邓院长从小抚养他长大,就跟他的亲生父母一样,阮余怎么能让邓院长因为他受到牵连。   顾子晋说给他选择,其实他哪里有选择呢?   阮余把脸埋在生生柔软的胸脯里,瘦弱的背脊微微抽|动起来。   他怪不了别人,只能埋怨自己没用,保护不了自己,保护不了孩子,甚至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   如果当初他被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门口的时候死掉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连累别人了。   阮余抱紧怀里的孩子,哭着说:“生生,爸爸该怎么办?”   明明他已经活得这么难了,为什么顾子晋一定要把他逼上绝路。   孩子嘬着手指,懵懂迷茫地望着阮余。   因为顾子晋的话,阮余一个晚上心里不安,犹豫再三,他还是给邓院长打了个电话。   这几个月来,阮余一直不敢联系邓院长,他担心顾子晋知道他联系过邓院长,会连累邓院长和孤儿院,而且发生了新闻通缉令的事,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邓院长。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邓院长的声音。   阮余张了张嘴,哑声说:“院长......”   电话那头顿时没了声音,响起邓院长惊讶的声音,“是小阮吗?”   “是。”阮余声音有些发抖,“您最近过得还好吗?”   邓院长急道:“你怎么这时候才给院长打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阮余有些内疚,“对不起院长.......”   他现在变成一个通缉犯,实在没脸面对邓院长。   “傻孩子,你跟我道什么歉?”邓院长话里透出浓浓的心疼,“我就是担心你,怎么不回孤儿院找院长呢?”   阮余低下头,抓着手机的指尖发白,“院长,我怕连累你.......这样会给你添麻烦的......”   邓院长叹了口气,“你在院长心里就像自己的亲儿子一样,不谈连不连累,你现在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钱吃饭?”   阮余吸了吸鼻子,“挺好的,我都挺好的.......您不用担心我。”   邓院长语气凝重,“我看到通缉令了,院长不信你会做这样的事情,你是个好孩子,怎么可能会诈骗?”   阮余眼眶有些湿润,“院长,您真的信我吗......”   邓院长笑着说:“那当然,你是我养大的孩子,我还能不知道你的为人吗?”   话音落下,邓院长迟疑了几秒,还是忍不住问:“不过我看到新闻上面说,你怀孕了,小阮,是真的吗?”   阮余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院长果然都知道了。   他咬紧嘴唇,“院长,不是我自愿的........”   “院长知道,你肯定不是自愿的。”邓院长犹豫道:“上次有个穿西装的男人来孤儿院找你,他是不是就是你孩子的爸爸?”   阮余顿了顿,猜到是顾子晋去过孤儿院了。   他声线有一丝颤抖,“是.......”   邓院长喃喃道:“难怪,当时他那么着急,说什么都要把你找出来,我还奇怪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阮余垂头盯着脚下的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幸好邓院长没再追问下去,岔开话题说:“对了小阮,这个时候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阮余这才想起正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小心翼翼地说:“院长,最近您那边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邓院长愣了一下 ,干笑道:“傻孩子,你在说什么?”   邓院长的声音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阮余还是听出语气里那一丝强装镇定。   阮余急道:“院长,别骗我了,是不是孤儿院出事了?”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过了很久,邓院长叹了口气,“最近.......哎,是出了点事。”   阮余的心瞬间悬了起来,“到底怎么了?”   本来邓院长不想说出来让阮余担心,可是架不住阮余追问,邓院长还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阮余。   原来当初全市拆迁,只有邓院长经营的孤儿院拒绝拆迁,本来一直都平安无事,可是今天建筑公司的人突然找了上来,说要把孤儿院给拆了。   邓院长在电话那头喃喃道:“明明这件事都过了几十年了,不知道怎么又被翻了出来。”   阮余听了浑身发冷。   邓院长不清楚内情,但是阮余知道,这一定是顾子晋的手笔。   阮余无措地说:“那现在怎么办,您报警了吗?”   邓院长语气有些凝重,“警察那边让我们自己交涉,毕竟现在对方也没做什么,警察也不好插手。”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忽然变得嘈杂起来,似乎有人冲进了办公室,隐约掺杂着邓院长的斥责声还有孩子们的哭声。   阮余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对面响起一个粗犷男人的声音,“邓院长,事情考虑好了没有?”   紧接着是邓院长严肃的回应:“我说过了,这块地不可能让你们拆掉。”   “邓院长,这块地被你占了二十多年,也够本了,我劝你最好别那么不知好歹,现在好声好气跟你说的时候就赶紧让出来,免得到时候场面闹得不好看。”   阮余有些着急地在电话里喊邓院长,可是一直没有回应。   男人的威胁还在继续,“邓院长,你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内不搬走,我们只能强拆了。”   又是一阵摔门声,邓院长重新拿起手机,充满疲累,“小阮......”   阮余着急地说:“院长,是建筑公司的人吗?”   邓院长话里透着疲倦,“是啊,他们要求我三天之内把孤儿院搬空,不然到时候就要强制拆迁了。”   听到阮余的呼吸声变得沉重,邓院长强撑着笑说:“没事,我能解决的,你不用担心我,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忙完了这阵子就过去看你。”   不等阮余再说什么,邓院长已经把电话挂了。   阮余瘫软地坐在床上,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在枕头上。   邓院长一个女人,怎么抵挡得了这些凶神恶煞的地头蛇。   顾子晋想用这样的方式逼他妥协,逼他带着孩子回去那个囚笼。   阮余扪心问自己,难道他能眼睁睁看着孤儿院出事,眼睁睁看着孤儿院的孩子们因为他流离失所,连个遮风挡雨的家都没有吗?   阮余无助地抱紧膝盖,把头埋了进去,绝望的哭声像潮水般淹没了这个小小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顾子晋敲响了出租屋的门。   过了好一会儿,出租屋的门被打开,阮余站在门后,他眼睛红肿,布满了密密匝匝的血丝,眼底一片乌青,看起来像是哭过。   顾子晋压下心头那股翻涌的情绪,开口说:“考虑好了吗?跟我回去,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第九十章 他只有一个爸爸   阮余眼眶通红看着他,“孤儿院的事,是你弄的吗?”   顾子晋毫不遮掩,“是。”   阮余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感到意外。   在这个时候孤儿院正好出事,除了顾子晋还有谁会做出这样的事?   阮余垂下颤抖的睫毛,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如果我不跟你回去,你就会让人拆掉孤儿院,是吗?”   顾子晋没回答他的问题,这个反应对阮余来说等于是默认。   阮余忍着眼泪,颤声道:“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就算我回去了,也不会改变什么的。”   顾子晋看着他,语气很冷静,也很残忍,“至少你和孩子都在我身边。”   阮余心痛得已经快没有知觉了,他的人生好像从来都不受他的控制,只能被顾子晋牵着走一步算一步。   顾子晋意味深长地说:“想好了吗,到底要选谁?”   阮余闭着眼睛,过了很久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不稳的字,“我跟你回去。”   听到这个答案,顾子晋丝毫不意外。   他知道阮余绝对不舍得连累邓院长和孤儿院。   顾子晋温和地抚上阮余的脸,不知是安慰还是欺骗,“阮余,我跟你保证,这次回去,日子不会再难过了。”   阮余双目空洞地盯着近在咫尺的门板。   以后的日子究竟怎么样,又有谁能知道呢,可是阮余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保住邓院长,保住孤儿院,保住孤儿院那群孩子,就算他受尽折磨也没关系。   冬日的早晨有些昏暗,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窗外是呼啸而过的汽车。   阮余缩在后座角落,低头抱着孩子默然不语。   从上车以后他就没说过一句话,只是盯着怀里的孩子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子晋明知道他不情愿,但还是放不开阮余。   就算绑,他也要绑着阮余一起。   阮余忽然说:“你会说话算话吗?”   顾子晋知道阮余问的是孤儿院的事,他说:“会。”   阮余点点头,又继续陷入沉默。   孩子喝了奶已经睡着了,正窝在阮余怀里舒服地睡着,粉嫩的小嘴咂巴咂巴着,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顾子晋眉眼柔和了几分,开口说:“让我抱一下孩子。”   阮余身体一紧,急忙把身体转了过去,紧紧把孩子抱进了怀里。   顾子晋的手臂在半空中僵滞了片刻。   看着阮余充满抗拒的背影,顾子晋下颌线条紧紧绷着,片刻后把手收了回来,沉声道:“你不愿意就算了。”   接下来的一段路程,阮余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过,瘦弱的背影充满了防备。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阮余看着这栋熟悉的别墅,本来他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可是这才过了八个月,他又重新踏进了这个牢笼里。   顾子晋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进去吧。”   阮余抱着孩子弯腰下车,慢吞吞朝着别墅走去,好像在拖延时间似的,距离房子越近,阮余越感觉喘不上气,那股巨大的压力淹没了他的胸口,几乎让他窒息。   走到门口的时候,阮余突然转身想逃,被身后的顾子晋一把抓住了细瘦的手腕。   阮余崩溃地哭了起来,“顾少,求你放我和孩子走吧......”   他话里的哀求意味已经浓烈到某种程度,顾子晋胸膛里那股不陌生的感觉又一次涌上来,酸酸涩涩的,“你怕什么,我说过这次回来,我不会再欺负你。”   阮余一边挣脱一边往后退,顾子晋轻飘飘一句话砸了下去,“阮余,想想邓院长,还有你生活过的孤儿院,你想连累他们?”   阮余几乎是一瞬间止住了哭声。   是啊,顾子晋找了他八个月,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他走呢?   就算他走了,邓院长和孤儿院也逃不掉的。   想到这一层,阮余彻底放弃了挣扎,他挣脱开顾子晋的手,自暴自弃地抱着孩子走进别墅,明明这栋房子又大又温暖,可是阮余只感觉到冰冷和恐惧。   别墅里的摆设没有丝毫变化,和阮余离开时还是一样的,就连保姆都还是之前那个尖酸刻薄的人。   保姆见到阮余回来,吃惊的表情都写在了脸上。   本来以为再也不会见到阮余,没想到他不仅回来了,怀里还多了个孩子。   不过碍于顾子晋在,保姆一句话没敢说,安静地站在一旁。   顾子晋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保姆,对她说:“把孩子抱去喂奶吧。”   阮余听到这话,抱着孩子的手臂紧了紧,低声说:“不用,我自己来。”   阮余从行李袋里拿出奶粉,熟练地用温开水冲泡开,试过温度以后才喂给孩子喝。   孩子一碰到奶嘴就主动张开含了进去,喝得很香。   顾子晋看阮余这么熟练的动作,忽然说:“你在哪里生下的孩子?”   当初阮余的通缉令铺天盖地都是,他去不了医院和诊所生产,那他是怎么把孩子生下来的?   阮余拿不准顾子晋只是普通问话还是在试探,在顾子晋身边他习惯了小心翼翼避免给别人带来伤害,索性保持沉默,只是盯着怀里的孩子。   见阮余迟迟不说话,顾子晋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沉声说:“我只是好奇,你不想说就算了。”   阮余把头垂得更低了。   顾子晋从来没被人这么忽略过,强压下发作,岔开话题说:“孩子还没取名字吧,过几天我让.......”   阮余轻声打断:“他叫启生。”   说完阮余又强调了一句:“阮启生......”   顾子晋微微蹙眉,“阮启生?”   阮余重新把头低了下去,嗯了一声。   从打算抚养生生的那一刻起,这个孩子就是他一个人的,当然是跟着他的姓氏。   顾子晋声调压了下去,似是在提醒,“阮余,这是我们的孩子。”   阮余抬起头,直视着顾子晋的眼睛,“这是我的孩子,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顾子晋冷冷笑了,“怎么没关系?”   阮余长相绵弱,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无比坚定,“生生他只有一个爸爸。”   顾子晋神色变得紧绷,四周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旁边的助理和保姆大气不敢出。   良久,顾子晋骨节捏得咯吱作响,寒声说:“先吃饭,这些事以后再说。”   顾子晋特意让保姆准备了一大桌饭菜,可是阮余没有一点胃口,重新回到顾子晋的身边让他难以下咽,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了。   偏偏顾子晋不能像以前一样强迫他吃下,等阮余抱着孩子走后,他把筷子重重甩到地上。   到了晚上,阮余接到了邓院长打来的电话,建筑公司的人突然通知她,不用拆除孤儿院了。   阮余知道,一定是顾子晋做的。   邓院长还不明白缘由,纳闷地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真是奇怪,就像是有人故意整孤儿院一样。”   阮余听到邓院长的话,心里的内疚无法言喻,“院长,过去就好了,您也不用再这么费神了。”   邓院长的语气明显轻松很多,“是啊,本来还以为孤儿院保不住了,看来老天爷还是照顾我们的。”   阮余张了张嘴,好几次想要告诉邓院长事情的真相,还是默默吞回去了。   邓院长知道得越少,对她就越安全。   两人聊了几句家常,邓院长那边还有事,就先挂了电话,阮余正拿着手机发呆,面前传来一阵脚步声。   “邓院长给你打电话了?”   顾子晋扫了眼阮余屏幕上的通话记录,就猜到他刚刚和邓院长通过电话。   “孤儿院已经没事了,以后都不会有人骚扰邓院长。”顾子晋说:“你可以放心了。”   阮余失神地看着盯着泛光的屏幕,“你以后还会对邓院长和孤儿院下手吗?”   顾子晋沉默几秒,避重就轻地说:“只要你不离开,我永远不会对她和孤儿院下手。”   也就是说,只要阮余走了,顾子晋就会拿邓院长和孤儿院撒气。   看着阮余苍白的脸色,顾子晋有些不忍心,打了个巴掌又给个甜枣,“我已经让人给孤儿院捐了一百万,邓院长可以给拿这笔钱添很多设备,也可以给孩子们改善伙食。”   阮余麻木地点点头,这应该算这几个月里唯一的好事了吧。   只要邓院长和孤儿院的孩子们过得开心快乐,他过得怎么样都不重要。   阮余身上穿着洗得泛白的睡衣,白皙的锁骨裸露在外,晶莹的水珠正顺着皮肤缓缓滑落,消失在令人遐想的地方,此时他低着头,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唇红齿白的模样不自觉透出一抹勾人的诱意。   顾子晋身体浮起一股熟悉的燥热。   这几个月顾子晋一个人都没碰过,就算送到他床上的美少年他也提不起半点兴趣,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阮余的脸。   顾子晋很清楚他动心了,至于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怎么喜欢上的,他懒得思考原因。   他只知道,阮余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他了。   顾子晋忽然把手伸进阮余的衣服里,发出一声很轻的叹谓,“阮余,我很想你。”   阮余浑身一僵,整个人就像惊弓之鸟一样弹了起来,用力推了顾子晋一把,“别碰我!” 第九十一章 还以为多稀罕你个怪胎   顾子晋毫无防备被推到了床边。   阮余迅速退到了角落,瘦弱的背脊用力贴在床头,恨不得钻进去。   顾子晋脸色异常难看,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人这样对待。   然而看着阮余脸上掩饰不住的防备和抗拒,顾子晋心口像被什么都沉甸甸的东西压着,片刻后,他转身下床,去了浴室。   这还是顾子晋第一次没有强迫阮余   阮余有些惊讶地看着顾子晋的背影,本来他还以为顾子晋会像以前一样动手打自己,或者强迫他做那种事,可是他就这么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子晋才从浴室里出来。   阮余听到开门声的时候就闭上眼睛装睡,脚步声很快来到床边,顾子晋似乎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才上了床。   紧接着一双手从后面搂上阮余的腰。   顾子晋的触碰让阮余浑身直竖起来,没等他挣扎,顾子晋沉声说:“别动,我就抱抱你,什么都不做。”   阮余身体抖得像风中的枯叶,从头发到脚尖都写着恐惧。   顾子晋把脸埋在阮余的后脖颈,蹭了蹭那块柔软的皮肤,“阮余,别怕我,以后我不会勉强你。”   阮余不会再相信顾子晋的话,从一开始他就在骗自己,到后来又毁了他的人生,把他带回这个他根本不想回来的地方。   顾子晋说不勉强他,其实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在逼他做不愿意的决定。   察觉到阮余无时无刻的防备,顾子晋压下嗓音在他耳边说:“再信我一次。”   阮余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顾子晋说到做到什么都没做,阮余渐渐放松下来,大概是太累了,他很快沉沉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来,映入眼帘是奢华的天花板,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阮余还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很快阮余意识到什么,昨天晚上孩子好像太安静了,几个月的孩子是最难带的,每天睡到半夜阮余都会被哭闹声吵醒,可是这次他一觉睡到了天亮。   阮余看向身边,发现本来应该在他怀里的孩子不见了。   阮余脸色一变,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环顾四周,都没有看见孩子的身影。   阮余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下了床,他冲到门口,跟进来的顾子晋撞了个照面。   顾子晋一看阮余慌张的样子就猜到了原因,解释说:“昨天你睡得不安稳,我让保姆把孩子抱到了婴儿房。”   阮余悬着的心没有丝毫放松,绕过顾子晋就要去找孩子。   顾子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孩子那边有保姆照顾,你不用担心。”   见阮余奋力要挣脱他,顾子晋眉眼沉了几分,“生生也是我的孩子,你觉得我会对他做什么?”   阮余充耳不闻,用力甩开顾子晋的手,匆忙地跑出了房间。   一来到走廊,阮余就听见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他的心猛地一紧,连忙循着哭声的位置跑去。   找到婴儿房的时候,孩子似乎不习惯新环境,正在摇床里翻来覆去地大哭。   保姆站了起来,她是大半夜被叫起来的,觉没睡多少,忍不住小声抱怨:“这孩子可真难带,哄了一晚上都哄不好。”   阮余顾不上保姆说了什么,视线全在孩子身上,心脏抽抽地疼,连忙跑过去把孩子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生生不怕,爸爸在这里。”   阮余又是逗哄,又是喂奶,孩子才逐渐安静下来,睫毛上挂着可怜的眼泪,躺在阮余怀里一抽一抽地喝奶。   阮余心疼得不行,低下头亲了亲孩子的额头,“生生不怕,爸爸以后不会跟你分开了。”   过了一会儿,顾子晋过来了,听到脚步声,阮余转头看着他,“以后我要自己带孩子......”   顾子晋微微皱眉,“带着孩子在身边你不方便。”   “我要自己带!”阮余声音陡然拔高,颤抖地说:“我已经跟你回来了,难道你连孩子都不留给我吗?”   顾子晋拿邓院长和孤儿院威胁他,他认命了,可是生生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不能让顾子晋把孩子也抢走。   顾子晋盯着阮余,明显在克制脾气,很久才说:“我只是担心你晚上睡不好,没别的意思。”   阮余紧紧抱着孩子,不再去看顾子晋一眼。   孩子哭闹了一晚上似乎累了,喝完奶玩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嘴里还含着奶嘴不肯松开。   阮余把孩子抱回了房间,就坐在床边看着孩子,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一点。   顾子晋在门口看着这一幕,一股戾气从脚底直往头顶蹿,他拼命压抑着某种冲动,捏着门把手的青筋隐隐浮现。   接下来的几天,阮余待在别墅里,哪里都没有去,他每天就抱着孩子坐在落地窗边晒太阳,一句话也没有。   他就像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除了孩子,不跟任何人交谈。   这天晚上,顾子晋带回一份文件给阮余。   看着面前鼓鼓囊囊的文件,阮余抬起头,迷茫地看着顾子晋。   顾子晋抬了抬下巴,“打开看看。”   阮余犹豫了一下,这才拿起文件袋,打开封口的细绳。   里面是一叠当地各高中的招生宣传。   顾子晋审视着阮余的表情,“我已经让人把通缉令撤掉了,没留下任何案底,以后你想上学,还是参加高考都不会受任何影响。”   阮余垂着眼睛,盯着手里的文件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什么用呢,就算撤掉了通缉令,大家都知道他是个诈骗犯,是个能怀孕的怪胎。   即便他回到学校,很快也会被迫退学的。   阮余的反应没有顾子晋想象中的喜悦,他心底那股郁气又凭添出不少,开口说:“这些是当地最好的高中,你想去哪个学校我都能帮你安排。”   阮余摇了摇头,“不用了。”   顾子晋顿了顿,眼睛眯了起来,“不用?”   阮余把文件袋推了回去,“我不想去上学了。”   顾子晋没想到阮余会是这种反应,皱眉道:“为什么?”   阮余抬起头,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他,“顾少,你觉得我还能回到学校上课吗?”   阮余想上学的心早就被顾子晋磨灭了,从顾子晋让人散布他被人包|养,是个双性人那一刻起,他就没办法再回到学校了。   阮余不再看文件袋一眼,把头低了下去。   顾子晋极力克制着力气,“阮余,当初我只是想让你待在我身边。”   阮余闭上眼睛,不想再听顾子晋解释。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空气中的死寂,是公司那边打来的,顾子晋按下静音,深吸一口气,“我出去一趟,等我回来。”   阮余只是低着头抱着怀里的孩子,一言不发。   顾子晋目光变得阴翳,带着一股消散不去的气走了。   等顾子晋走了以后,阮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其中给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工作上的负责人打来的。   前几天阮余回来得急,忘记给负责人说不干的事情,他拨电话回去,说明了辞职的意思。   负责人听了有些不满。   最近是节假日,加上上面有人要来检查,环卫局正缺人手,虽然阮余平时不爱说话,还带着个孩子,又是个没身份证的临时工,但他勤奋、老实,工作的时候也是兢兢业业,不会偷一点懒,所以负责人对他还是很满意的。   本来等到节后,环卫局说要给他转正,虽然工资不算多,不过养活他和孩子也足够了。   但阮余知道他以后没机会再回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保姆过来喊阮余吃饭,“阮先生,吃饭了。”   顾子晋一不在家,保姆又动了歪念头,随便热了点剩饭就算应付了,反正以前都是这么过来的。   不过现在阮余有孩子,她不敢那么明目张胆,还辩解了一句:“你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我就把中午的饭给热了,将就吃吧。”   阮余轻声说:“我没胃口,不吃了。”   保姆皱起眉头,“你确定不吃?待会儿凉了我可不会再给你热一遍。”   阮余不再跟她说话,替孩子掖了掖身上的毛毯。   保姆心想,阮余离开几个月,脾气倒是大了不少。   她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在家,才阴阳怪气地说:“阮先生,别以为你生了个孩子,就可以当顾家的主人了,顾董都说过了,不会让你进门的。”   阮余已经习惯保姆的冷嘲热讽,假装没听见,哄着怀里的孩子。   其实不用保姆说,阮余也知道顾子晋只是对他一时兴起而已,他也从来没有幻想过成为顾家的主人,更没有想过用孩子当进入豪门的筹码。   保姆越看阮余这副样子,就越对他不满,说不定阮余就是这副样子才勾引得顾子晋念念不忘。   在保姆看来,如果阮余真的不想回来,肯定不会被顾子晋找到,更别说把孩子生下来。   说到底阮余还是想上位当顾家的“女主人“”。   保姆越说越起劲,“你这个孩子说难听点就是个私生子,以后连顾家的大门都进不了,我劝你还是早点带着孩子走吧,免得到时候又被赶出去。”   孩子还在这里,阮余不想让他听见这些难听的话,抱着孩子起身就要上楼,走到一半又听见保姆嘀咕,“不就生个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怪胎还以为别人多稀罕。”   话音刚落,一道冰冷危险的声音从两人旁边插了进来,“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第九十二章 已经撑不下去了   顾子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西装革履站在门口。   保姆的脸色瞬间变了,慌张地说:“顾,顾少,您怎么回来了?”   顾子晋面无表情走了进来,“你刚刚说阮余什么?”   保姆的气势一下子灭了下去,急忙解释道:“顾少,我什么都没说,我在跟阮先生开玩笑呢。”   说着她看向阮余,还在妄想阮余会帮她一把,“阮先生,您说是吧?”   阮余垂着脑袋,抱着孩子没说话。   他不会主动告状,也不会傻到帮欺负自己的人撒谎。   顾子晋看向餐桌,都是中午剩下的冷饭,有几样菜甚至因为偷懒,连热都没有热一下。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就是拿这些冷饭冷菜应付他?”   保姆冷汗都下来了,还在狡辩:“顾少,不是这样的,我今天不太舒服,所以才让阮先生委屈吃一下剩饭.......”   “是吗?”顾子晋冷冷地说:“那就查下监控,看看到底是不是你说的这样。”   这句话一出,保姆浑身发软,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以前趁着顾子晋不在家欺负阮余,如果监控被翻出来,那她的职业生涯也就结束了。   越怕什么就来什么,顾子晋让人把以前所有的监控全都调了出来,从阮余住进来第一天开始,再到最近阮余搬回别墅,不查还好,这一查,以前保姆虐待阮余,不给他好饭吃,还有言语挖苦阮余那些事情全都被翻了出来。   顾子晋森寒的视线从监控里移开,看保姆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保姆冷汗直冒,后背的衣服都被浸湿了一片。   顾子晋缓缓直起身,不知道是对保姆还是身旁的助理说:“还愣着干什么,等着我动手?”   保姆彻底没了刚才欺负阮余的气势,可怜兮兮地哀求:“顾少,我不敢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阮先生。”   见顾子晋没有任何反应,保姆终于知道怕了,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跟阮余求助,“阮先生,你帮我说几句好话吧,我家里还有儿媳和孙子要养,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的.......”   阮余垂下眼睫,抱着孩子上楼去了。   看着这一幕,保姆老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她现在毁得肠子都青了,如果当初不欺负阮余,她也不至于丢了这份这么丰厚报酬的工作。   不过现在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   顾子晋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轻描淡写地说:“这么不尽责的保姆,也不用去其他地方祸害人了,告诉家政中心,以后不用给她再派工作。”   这一句话就堵死了保姆的后路,别说不能再在顾家干活,就是以后想再干保姆这一行都不可能了。   保姆这下再怎么哭也没用了,被助理带出了别墅。   顾子晋来到房间的时候,阮余正抱着孩子喂奶,他眉眼柔和下来,温声说:“明天我让人重新找个保姆回来照顾你和孩子。”   阮余轻轻摇了摇头,“不用这么麻烦了。”   “不麻烦。”顾子晋伸出手,本来想摸阮余的脸,迟疑了一下又落在孩子的脸上,“这次我会让人好好选人。”   阮余没再说什么,反正一向是顾子晋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可以反驳。   顾子晋有些不满阮余冷淡的反应,他微微蹙眉,捏起阮余下巴,“她这么欺负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阮余眼神空洞地看着他,“告诉你有用吗?”   这一句话堵得顾子晋回答不上来。   “我只是一个床伴,她是你们家干了十多年的保姆。”   顾子晋语气冷下来,“阮余,你不是床伴,你是我.......”   话没说完,阮余撇过头,躲开了顾子晋的手,打断道:“顾少,我就是一个床伴。”   顾子晋没说完的话被堵在喉咙里。   阮余低下头,疲倦地说:“而且你跟她是一样的人,不是吗?”   保姆虐待的是他的身体,顾子晋摧毁的是他的心。   这两个人其实没什么不一样。   顾子晋心口像被刺了一下,他单膝跪地,紧紧捏着阮余的手,“阮余,我还有机会改过自新吗?”   阮余轻轻摇头,“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我永远都忘不了。”   顾子晋迷|奸他,让殷成这个施虐狂折磨他,毁了他的高考,把他是双性人的秘密彻底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下,还有让他变成通缉犯,这些烙印无论顾子晋怎么做,都永远弥补不了他受过的伤害。   阮余甚至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捱下来的。   阮余闭了闭眼睛,呼吸微颤,“顾少,放我走吧,待在这里我很痛苦,我总是梦见以前的事,梦见你怎么折磨我的。”   顾子晋用力抓住阮余往后挣的手,“阮余,捱捱就过去了,你那么能忍,就为了我,为了孩子再忍忍。”   阮余摇了摇头,眼角微微泛红,“我已经撑不下去了。”   顾子晋心脏某个地方抽抽地疼。   “顾少,等你结婚以后,我和孩子也只是累赘而已。”阮余颤声道:“如果你怕我拿孩子威胁你,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再回来这个地方。”   顾子晋的心沉了下去。   原来在阮余心里,自己这么大费周章把他抓回来,只是怕他拿孩子要挟自己。   顾子晋咬牙切齿,“如果我怕你拿孩子要挟我,当初我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   阮余闭上眼睛,睫毛抖得像暴风中的蝴蝶。   顾子晋那副浑不在乎的架势有些维持不住了,他站起身,语气又恢复成一开始的冰冷,“阮余,你回来以后就别想再走了,最好早点打消这个念头。”   不想听见阮余嘴里还会说出什么戳人心窝子的话,顾子晋转身离开,高大的背影莫名透着一丝落寞。   隔天顾子晋又重新找了个保姆,新保姆宽厚老实,对阮余也特别好,每天换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   可是阮余却比以前更沉默了,他不怎么吃东西,也不说话,每天就抱着孩子发呆。   保姆见阮余这副样子有些心疼,她儿子这个年纪还在上大学,跟女孩子谈恋爱,阮余只能被关在这里,连大门都出不去,就算去院子里散步都要打电话请示顾子晋。   这天傍晚,保姆照例跟顾子晋汇报阮余的情况,她忍不住多嘴说了一句:“顾少,阮先生不吃饭也不说话,这样会把自己憋坏的,我看他整天盯着外头,像是想出去,不然您放他出去逛逛吧,说不定他的心情能好一点。”   顾子晋这几天本来就因为阮余的事情烦躁,更何况保姆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他跟阮余的事情,阴沉警告:“干好你自己的事,我请你回来不是让你多管闲事的。”   保姆不敢说话了。   顾子晋挂了电话,胸口憋着一股燥气,他一把推倒面前堆积成小山似的文件,拿上外套开车回家。   顾子晋走进别墅时,就看见阮余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还保持着他白天出去的姿势。   一股戾气从脚底直往头顶窜,他来到阮余身边,寒声道:“回来这么多天,你还没闹够?”   见阮余没有反应,顾子晋捏住阮余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自己。   阮余淡然开口:“顾少,你让我回来,我跟你回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顾子晋胸腔微微起伏。   他想怎么样,他想让阮余恢复成以前那个充满活力的高中生,明知道日子难过,为了上学还是能努力隐忍,而不是现在这样死气沉沉的阮余。   顾子晋没办法拿阮余撒气,就把餐桌上冷了的饭菜全都扫到地上,稀里哗啦的巨响吵醒了熟睡的孩子,稚嫩的哭声顿时传遍客厅。   顾子晋猛地停下动作,脸上罕见地出现一丝无措,他刚想靠近,阮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远远地跟他拉开了距离,脸上充满了厌恶。   那个怨恨、防备的眼神刺痛了顾子晋的心。   阮余不再看顾子晋一眼,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哄了起来,然后踩着一地碎玻璃上了楼。   顾子晋看着阮余瘦弱的背影,第一次体会到受挫的心情,他重重往沙发上一坐,被一股无力充斥着身体。   他盯着满地的玻璃碎片,恶狠狠地想,要他放阮余离开,除非他死。   夜幕降临,阮余躺在床上,没有半点睡意,在黑暗里盯着天花板发呆。   从回来别墅以后,阮余就开始失眠,这几天越来越严重,经常睁着眼睛到天亮。   阮余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着了,阮余看见奶瓶空了,习惯性起床冲奶,他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这样才不至于崩溃。   阮余刚从床上坐起来,旁边的顾子晋立刻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去哪里?”   阮余顿了顿,似乎没想到顾子晋一直没睡,低声说:“生生的奶喝完了,我下楼冲奶粉。”   顾子晋看了眼阮余手里拿着的奶瓶,莫名松了口气,“我陪你去。”   阮余没说话,只是轻轻挣脱回手,走出房间。   可能是连着几天没睡好觉,阮余的脑袋里昏昏涨涨的,加上夜里没有开灯,往楼下走去时,他不小心一脚踏空,整个人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第九十三章 又要强迫我   人民医院,高级病房里。   顾子晋面色凝重盯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沉声道:“他情况怎么样?”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说:“病人从楼梯上摔下来,小腿扭伤,有轻微脑震荡的现象,其它地方没什么大碍,建议住院休养一段时间。”   顾子晋皱起眉头,“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医生不敢随便下定论,毕竟眼前的人身份特殊,他身边的也不是普通人,犹豫着回答说:“这个要等病人醒来以后再做观察。”   医生走了以后,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顾子晋来到床边坐下,看着阮余苍白的脸色,想起半个小时前的那一幕。   眼看着阮余从楼梯上摔下去的那一刻,顾子晋呼吸都停了。   阮余就那样安静地趴在地板上,一点反应都没有,连呼吸都变得微弱,鲜血顺着他光滑的额头慢慢流下来。   顾子晋说不清那瞬间他是什么心情,恐惧,害怕,还有一丝后悔。   顾子晋头一回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阮余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窗外的阳光投射在他苍白的脸上,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是顾子晋布满血丝的脸,他眼下乌青明显,像是一整晚没有睡。   “你醒了。”   阮余环顾四周,哑声开口:“生生呢?”   顾子晋面色僵了一下,没想到阮余第一句话问的就是就是孩子,隐忍着没有发作,“孩子在家,保姆在照顾他。”   阮余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我要见生生。”   顾子晋微微蹙眉,“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就回去见他。”   阮余苍白的嘴唇动了动,透着股倔强,“我现在就要见他。”   空气无形间变得僵持起来。   阮余的视线移都不移一下,固执地看着他,顾子晋气息沉重,片刻后,他沉着脸拿出手机,打给保姆。   电话那头响起保姆疑惑的声音,“顾少?”   顾子晋一句废话都没有,“把孩子接到医院来。”   挂了电话,顾子晋看向阮余,语气微冷,“这下你满意了?”   阮余没有说话,把头转向另一边,脸上浮着病态的苍白。   顾子晋捏着手机的骨节咯吱作响,恨不得掐死阮余,不过想是这样想,到底还是舍不得。   看着阮余额头上的伤口,顾子晋伸出手,阮余瞥见后立刻警觉地绷紧身体,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   顾子晋强硬地卡住阮余的脸不让他动,轻轻抚上伤口,“走路不知道看路?疼不疼?”   阮余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习惯了。”   顾子晋指尖一僵,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慢慢把手收了回去,沉声道:“阮余,以前我对你做的事情,我跟你保证不会再发生。”   阮余疲累地闭上眼睛,默默把身体缩进了被子里。   半个小时后,保姆抱着孩子来了医院,阮余一见到孩子,立刻伸手抱了过来,不安的心这才安定下来。   保姆关心地说:“阮先生,您没事吧,听说您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阮余轻轻摇头,“我没事。”   保姆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好好的怎么会从楼梯上摔下来呢?”   阮余抱紧孩子没有说话。   孩子来了以后,阮余的话就更少了,除了保姆和医护人员跟他说话时会回应几句,但凡顾子晋说什么,他一句回应都没有。   比如现在,顾子晋试图跟他说话,“晚上你想吃什么,我让保姆回去做了送来。”   阮余瞥了他一眼,很冷淡的摇头。   顾子晋对阮余的反应有些不满,他跟保姆,甚至跟头一次见面的医护人员都能说上几句话,唯独不愿意搭理他。   顾子晋极力忍耐着什么,“哑巴了?连话都不会说?”   阮余把眼睛垂下去,“我不想跟你说话。”   顾子晋目光沉下来,透露着未知的危险。   眼见气氛不对,保姆帮忙打圆场,“顾少,阮先生才受了伤,医生说过让他好好休息,您就体谅一下他吧。”   顾子晋目光透着阴沉,“我要是不体谅他,他还能好好坐在这里跟我赌气?”   保姆站在一旁不敢再多嘴。   就在这时,医生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顾少。”   顾子晋语气不善,“什么事?”   “我有事想跟您说,请您出来一下。”   顾子晋看向医生,眯起眼睛透出几分不悦,“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说?”   “这个........”医生看了眼阮余,欲言又止,“我们还是到外面谈吧。”   顾子晋意识到医生有话要说,他估计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忍不住对阮余动手,起身出了病房,门被摔得作响。   走廊里,医生手里拿着报告,看着面前心情明显不佳的顾子晋,开口道:“顾少,刚刚阮先生的全身检查结果出来了,我发现阮先生出现了心肌缺血的现象,临床上称为精神压力诱发心肌缺血。”   顾子晋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向医生,“什么意思?”   医生说话含蓄:“意思是说,阮先生长期处于慢性压力或短期急性的压力,所以才会引发这种疾病。”   顾子晋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呼吸有些微重。   保姆出来给阮余倒水,正好听见医生说的话,忍不住插了一句:“难怪阮先生在家的时候不爱动,也不爱说话,原来是生病了。”   说着保姆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嘀咕道:“该不会就是这样,所以阮先生才会从楼梯上摔下来吧?”   医生隐晦地提醒道:“顾少,虽然病人的身体健康很重要,但心理情况也不能忽视,建议您有时间的时候多关心病人的需求,免得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看着顾子晋逐渐难看的脸色,医生见好就收,去忙别的事情了。   顾子晋转头看向病房里的阮余,他坐在病床上,身上的病号服空空荡荡的,抱着孩子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联想到医生说的话,顾子晋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无论怎么压制都压不下去。   阮余在医院里住了几天,身体痊愈以后就出院了,回到别墅以后,他又像往常一样整天抱着孩子坐在落地窗前发呆。   顾子晋说:“你不想上学,那我给你找份工作?”   阮余失神地盯着孩子稚嫩的小脸,“不用了。”   又是不用了,阮余回来以后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用了。   阮余一而再再而三的冷漠让顾子晋火从中来,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像阮余这样忽视他。   顾子晋捏住阮余下巴,强迫他转过脸,语气微重,“阮余,好好跟我说句话。”   阮余淡然开口,“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见阮余又把目光放在孩子身上,顾子晋脸色渐渐冷下来,“你宁愿每天对着孩子发呆,也不愿意搭理我,是吗?”   阮余这回连回应都不给顾子晋。   顾子晋气笑了,咬牙一字一顿地说:“彭姨,把孩子带回婴儿房。”   阮余猛地抬头,下意识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保姆两头为难,犹豫道:“顾少,这........”   “耳朵聋了?”顾子晋怒道:“你是谁聘请来的,还需要我跟你强调一遍?”   虽然保姆很心疼阮余,但顾子晋才是她的雇主,无奈之下只好朝阮余走去,歉意地说:“阮先生,对不起了。”   保姆强制从阮余怀里抱走孩子,快步上了楼。   顾子晋把阮余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把他按在冰凉的落地窗上,“阮余,给你几天好脸色,你就蹬鼻子上脸?”   阮余身体微微颤栗着,恐惧却又不意外地看着顾子晋,“你又要强|奸我吗?”   顾子晋脸色骤然变了变。   阮余知道顾子晋忍不了多久的,他带自己回来,不就是想做那种事吗?   也许是觉得躲不掉了,顾子晋忍了这么多天不可能再放过他的,阮余自暴自弃地把头转开,好像放弃了挣扎,“要上就快点上吧,等一下我还要照顾生生。”   顾子晋的心凉了一半。   “你以为我费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上你?我想要什么人没有,至于浪费八个月时间找你?”顾子晋狠声道:“阮余,你明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阮余睫毛微微颤抖着,苍白的脸颊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明显的抗拒姿态,“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不会给你。”   阮余的决绝刺痛了顾子晋的心,他卡着阮余的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阮余瞪大眼睛,头一次有这么剧烈的反应,双手用力捶打着顾子晋的胸膛,想要从他怀里挣脱。   顾子晋紧紧揽住阮余的腰,蛮横地掠夺这双柔软的嘴唇。   “呃........”   阮余忽然脸色一变,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等顾子晋意识到不对松开阮余的时候,他已经弯下腰捂住心口,清秀的眉毛难受地拧了起来。   顾子晋脚步慌乱正想上前,忽然想到医生说的话——心肌缺血的患者在情绪紧张的时候,会出现胸闷、胸痛的症状。   顾子晋手脚冰冷,仿佛被迎面泼了盆冷水。   他缓缓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从茶几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抽了起来。   阮余缓过来后蜷缩成一团蹲在地上,抱住膝盖把头埋了进去,做出保护自己的姿势。   顾子晋没去看他,盒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抽个不停。   时间缓缓流逝,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充斥着一股浓烈的烟味,地板上的烟头堆得像小山。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子晋抽完最后一口烟,声音被烟熏得沙哑,忽然说:“阮余,你想走是吧?”   “好,我让你走。” 第九十四章 带着孩子离开别墅   阮余猛地抬起头,耳朵里嗡嗡作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子晋要放他离开?   阮余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子晋,怀疑他又在骗自己,可是顾子晋的表情丝毫不像在开玩笑。   “真的?”阮余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真的要放我走?”   顾子晋冷冷地说:“我有个条件。”   阮余动了动喉咙,心里有些不安,“什么条件?”   顾子晋深深看着他,“你跟孩子不能离开这座城市。”   阮余愣住了,紧接着露出犹豫的表情。   他不想待在这座城市里,这里留给他的全是不好的人,和不好的记忆。   见阮余迟迟没说话,顾子晋把烟头扔在脚下狠狠碾灭,说话透着股燥,“如果你不答应,这辈子就别想走了。”   比起待在顾子晋身边,阮余宁愿选后者,这座城市这么大,总有碰不见顾子晋的地方。   阮余沉默了一下,小声说:“好,我答应你。”   顾子晋紧皱的眉头没有半分舒展的迹象,声音依旧冷硬,“去收拾东西吧。”   阮余几乎迫不及待上了楼,从保姆那里接走了孩子。   保姆在楼上大概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问道:“阮先生,你要走了吗?”   阮余点点头,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露出笑容,感激地说:“彭姨,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   阮余看得出来彭姨是个好人,她从来没有瞧不起自己是顾子晋的床伴,也没有瞧不起他是个双性人。   彭姨真心实意为阮余高兴,“真好,彭姨也为你高兴,我来这里上班这么久,每天都见你闷闷不乐的,我心里也不好受,这下你终于能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阮余发自真心的笑了笑,然而他忽然想起什么,表情又变得有些内疚,“可是我走了,你可能就没办法再在顾家干了。”   彭姨本来就是顾子晋请来照顾他和孩子的,能在顾家工作的人,工资一定不低,现在他带着孩子离开,顾子晋可能就不会再留下彭姨了。   彭姨倒是不当回事,笑着说:“我有手有脚,哪里都能找到活干,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自己还这么小呢,带着个孩子讨生活肯定不容易,出去以后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再让自己吃亏了,啊?”   阮余感动地点点头,跟彭姨告别以后,抱着孩子下楼去了。   顾子晋看见阮余两手空空,掀起眼皮看着他,质问:“你的行李呢?”   阮余咬了咬唇,“反正也没有什么重要东西,我就不带了。”   顾子晋怎么会看不出阮余的想法,他分明是担心自己临时反悔,又不让他走了,这才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   顾子晋那颗冷硬的心脏被这个想法牵扯得生疼,语气也愈发冷,“把你的东西收走,我说过,姓顾的说话算话,答应过的事不会反悔。”   见阮余面露迟疑,顾子晋加重语气,“要是不收,你也别走了。”   顾子晋不想让阮余知道他在故意拖延时间,就为了跟他们再多待一会儿。   阮余不想在这个时候激怒顾子晋,只好掉头回到楼上,开始收拾行李。   他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自己当初带过来的物品,至于顾子晋给他和孩子买的东西,他一样都没有拿。   谁知道以后顾子晋会不会又拿这种理由威胁他回来呢。   这么一耽搁又是半个小时过去,阮余一边提着行李袋,一边抱着孩子来到楼下。   看着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顾子晋,阮余轻声说:“我收好了。”   顾子晋抬起头,扫了眼阮余手上的行李袋,似乎还想找点什么理由让他多留一会儿,但阮余能带的全带了,一点都挑不出错来。   于是顾子晋脸上更加没什么表情,没话找话,“要不要让彭姨过去照顾你和孩子?”   阮余摇了摇头,他付不起请保姆的钱,也不想再和顾子晋请的人有什么瓜葛,“不用了,我能照顾好孩子。”   顾子晋看穿了阮余的想法,面色骤然沉到了底。   阮余目光不停往门口瞟,迟疑地说:“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看到阮余连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顾子晋心脏闷闷地疼,手里没点燃的烟在指尖捻成了末,一直没出声。   在漫长的等待中,阮余的手脚逐渐冰凉,表情也变得不安起来,显然以为顾子晋又反悔了。   就在这时,顾子晋终于开口,话里隐含威胁和警告,“阮余,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想想邓院长和孤儿院,如果你敢偷偷离开这座城市,我就拿他们开刀。”   阮余握着行李袋的手指紧了几分,“我知道。”   顾子晋深深盯着阮余和孩子,一种很浓烈的情绪在眼底翻涌,有什么东西叫嚣着冲破胸口,吞噬他的理智。   把阮余留下来,反正他以前也不是没干过出尔反尔的事情,阮余又能拿他怎么样。   就算他哭他闹,最后还是要乖乖待在自己身边。   然而一想到这段时间阮余魂不守舍的状态,这个想法瞬间被掐灭在心底,就在顾子晋即将反悔的前一秒,他开口说:“你走吧。”   阮余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手心不知不觉渗出汗,他一刻都没有停留,马上抱着孩子离开了别墅。   踏出门口的那瞬间,阮余鬼使神差回头,正好跟身后的顾子晋四目相对,那双深不可测的眼底包含着无数情绪。   也许是阮余的错觉,他从里面捕捉到一丝伤心。   顾子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伤心呢?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顾子晋起身来到落地窗前,看着阮余抱着孩子离开的背影,胸膛里像是有根弦被拉到即将绷断的地步。   走出别墅,久违的阳光照在身上,阮余觉得好像还在做梦。   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再离开这个地方。   阮余带着孩子和行李去了附近的公交站台,然后坐车去了这座城市的最南边。   他之前打算搬离宿舍时在网上看过房子,那里有个大学城,听说附近有很便宜的房子。   东奔西跑了半天,阮余很快找到一个合适的出租屋,每个月的房租只要三百块钱,但缺点是比较偏僻,交通也不方便。   阮余没有挑三拣四,跟房东签了合约以后就把行李搬了进去。   离开顾子晋以后,阮余就像一朵重新焕发活力的小花骨,整个人又变得明朗活泼起来,连做事都有劲了。   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又去楼下买生活用品,回去的路上,阮余看见路边摊有人在卖绿植,五块钱一盆的太阳花,绿绿油油,生机勃勃。   阮余买了一盆摆在窗台上,看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把屋子收拾出来以后,阮余帮自己和孩子洗了个澡,两人浑身湿漉漉的,看起来不像父子,更像兄弟。   躺在刚铺了床单的小床上,阮余给孩子掖了掖小毯子,小声说:“生生,以后我们没有大房子住了,只能委屈你跟爸爸住在这么小的房子里。”   “你会后悔跟爸爸一起离开吗?”   话音落下,阮余的手被什么软软热热的东西抓住了,他低下头,看见生生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阮余鼻子有些发酸,他把生生抱进怀里,亲了亲孩子光滑的额头,“虽然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不过爸爸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在家里休息的时候,阮余考虑起以后的事情。   他在犹豫要继续回学校上课,还是打工赚钱。   顾子晋已经让人把他的通缉令撤掉了,他没有留下案底,可以继续上学参加高考。   可是阮余现在有个嗷嗷待哺孩子要养,每个月光奶粉钱就要一千多,做兼职根本不够支撑。   而且之前新闻上的通缉令铺天盖地都是,虽然风头已经过了,但是一定也有不少人都看见过,就算回去学校上学,日子也不好过。   阮余不想再重蹈覆辙前两次上学的情景了。   阮余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出门找工作,他打算一边工作,一边自学,等今年六月份就去参加高考。   做好决定以后,阮余抱着孩子,难得安心地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阮余打印了几份简历,然后带着孩子出门找工作。   像现在这个人才辈出,招聘岗位紧张的社会想找份工作没那么容易,加上阮余高中还没毕业,又没有一技之长,还带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所以处处碰壁。   本来阮余想过当家教,可是带着孩子太影响上课,没有家长会允许的。   想到这里阮余就打消了念头。   就在阮余忙着在外面找工作的同时,助理来到别墅前,按响门铃。   门铃响了好几声,里面都没有回应,助理鼓起勇气推开门,他走进别墅,被扑面而来的烟味差点熏了个跟头。   别墅里连灯都没开,顾子晋坐在沙发上,还保持着阮余离开时的姿势。   助理咽了下口水,硬着头皮开口:“顾少,据我们派出去的人说,阮先生在江高区的田新路租了间房子,现在正在外面找工作。” 第九十五章 重遇旧人   顾子晋的脸吞噬在黑暗中,声音嘶哑得厉害,“我知道了。”   助理试探地说:“顾少,您要过去看看吗?”   顾子晋闭上眼睛,喉结上下滚动。   就算他想过去,阮余也不想见他。   过去了也是惹人嫌。   “算了。”顾子晋嗓音像磨过砂砾,透着股涩意,“我怕见了他,又忍不住把他抓回来。”   他好不容易才决定放过阮余,两人再见面,他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   打发走助理后,顾子晋掏出手机,给许兴宇打了个电话,“出来喝酒。”   许兴宇接到顾子晋的电话时有些意外,听到他找自己喝酒,立刻放下手头上的事赶到了天金公馆。   他来到包厢时,顾子晋已经有些醉意,懒懒倚在真皮沙发上。   许兴宇走过去坐下,让服务员给他倒酒,“不是说把阮余和孩子抓回来了,怎么有空约我出来?”   听说顾子晋出差的时候在路边意外碰上当环卫工人的阮余,许兴宇心想,还真是孽缘,阮余躲了这么久,连铺天盖地的通缉令都没抓到他,结果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跟顾子晋撞见。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包厢里视线昏暗,看不清顾子晋的表情,只听见他沉定地说:“我让他走了。”   许兴宇愣住了,“你放他走了?”   顾子晋沉沉地嗯了一声,除了略微有一点沙哑意外,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许兴宇跟顾子晋认识这么多年,是最了解他脾气的人,宁愿毁了某样东西都不可能放手。   “你不是找了他好几个月,好不容易抓到手,怎么又放他走了?”许兴宇眉头皱得紧紧,心里疑惑更深:“到底怎么回事?”   顾子晋冷笑一声,“再不放他走,我们两个人都要疯了。”   他仰头喝酒,一整杯高浓度的酒眼都不眨地下肚。   许兴宇光是看着都感到胃里隐隐作疼,“你的手段还驯不了一个小孩?”   顾子晋没有说话。   换成以前,他能毫不心软对阮余动手,现在不一样,阮余早就不是当初他顾子晋心里单纯拿来泄欲的床伴。   见顾子晋面色难看,许兴宇大概猜到什么,干笑着岔开话题:“哎,不就是个高中生吗,等以后我给你找几个好的,保证比阮余好上几百倍。”   这回顾子晋没拒绝,不辨喜怒地坐在那里,一杯接着一杯喝酒。   阮余在外面奔波了好几天,投出去的简历都石沉大海,他只能尽量挑些不用学历的工作,比如餐饮店之类的体力活。   然而就算这种工作,对于阮余这种单亲爸爸也不太友好。   就在阮余有些灰心时,他忽然接到某个高级会所打来的电话,让他过去参加面试。   这家会所是阮余当初随手投的简历,因为要求至少要大专学历,所以他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能参加面试。   阮余来不及想那么多,按照短信上的地址赶了过去。   听面试的主管说,因为最近是法定节假日,会所里的生意太过火爆,人手不够,所以才降低了招聘要求。   一听说阮余之前干过类似的工作,加上招人招得急,主管没怎么考虑就聘用了阮余。   阮余在会所里的工作就是做服务生,帮忙送送酒,给客人带带路。   虽然阮余觉得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工作不太好,但是现在他急需要工作,这里的工资比普通的餐饮店多了一千块钱,加上离住的地方很近,而且主管还允许他带着孩子工作,这么完美的工作阮余根本没办法拒绝。   当天阮余就开始上班了。   阮余学东西一向很快,看同事做了几次后,很快就学会了。   不过在这里上班好的一点是,会所里都是晚上热闹,白天没什么人,所以阮余空闲的时候可以一边带孩子一边看书。   充实而忙碌的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了几天。   这天晚上,阮余给客人送完酒正要下楼,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呼吸粗重的男声,“阮余!”   阮余疑惑地回过头,一抹高大的黑影从天而降,当看清对方的脸后,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居然是很久没见的赵斯。   赵斯眼里布满血丝,白衬衫下的胸膛微微起伏,“阮余,真的是你?”   阮余的心绷了起来,他抱紧怀里的托盘低头就要走,被赵斯拦住了。   阮余抿紧嘴唇,“请你让开。”   赵斯站在原地没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见阮余要走,赵斯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在阮余惊讶的眼神下,他沉声说:“你离开这段时间我很担心你。”   阮余把头撇开,对赵斯这个曾经的室友,他从一开始的好感变得只剩下恐惧和防备。   阮余忘不了赵斯曾经想要强迫他的事。   赵斯注意到阮余身上的工服,眉头微拧,“你在这里上班?”   阮余用力把手抽了回去,“赵少,我还要工作,就先走了。”   不等赵斯说什么,阮余抱着托盘快步走了。   跟赵斯一起来的人好奇问道:“那是谁啊,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赵斯没说话,沉默地站在原地望着阮余离去的背影。   阮余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休息室,他后背紧贴在门上,心脏砰砰直跳。   再次遇到赵斯,阮余以前的记忆都被翻了出来,心里不由得有些不安。   不过会所里这么多人,赵斯也不敢对他做什么,而且说不定赵斯早就对他不感兴趣了,只是因为同学关系才跟他打招呼。   加上他是通缉犯和双性人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就算赵斯要拿这种事情威胁他,他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反正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光脚不怕穿鞋的人。   这样一想,阮余反而释怀了,他整理好心情以后,回去看了眼孩子,然后继续回到岗位上工作。   这一忙就到了下班时间。   阮余抱着孩子离开会所,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就在阮余即将过斑马线的时候,一辆黑色卡宴突然行驶到面前停下,挡住了他的去路。   随着车窗落下,赵斯清冷的面容映入眼帘。   “你下班了?”   阮余脸色变了变,还没等他想通赵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怀里的孩子好像感觉到阮余的不安似的,小手小脚跟着动了起来。   赵斯这才注意到阮余怀里抱着个孩子,那双平静的眼眸瞬间涌起了波澜,“这是你的孩子?”   阮余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嗯。”   赵斯似乎想起了什么,一向带着淡淡疏离的脸上多了几分沉意,“新闻上说你怀孕了,是顾子晋的孩子?”   阮余把头垂了下去,算是默认了。   赵斯抓着车门的手指暗暗紧了紧,“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阮余听到这句话后不自觉后退几步,脸上充满防备。   赵斯说:“我没恶意,只是想送你回去。”   阮余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家很近,不用麻烦了。”   赵斯看穿了阮余的心思,目光下敛,“你是怕我对你做什么?”   阮余心思被戳穿,头埋得更低了。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如果你不上车,我只能让人下车请你了。”   听到赵斯的话,阮余嘴唇抖了抖,他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这么耍他玩,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顾子晋,又遇上赵斯,都是曾经伤害过他的人。   看着阮余眼中泄露的一丝恐惧,赵斯深吸一口气,“阮余,上车吧,我保证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看着身旁两个高大的保镖,阮余根本无路可逃,只能抱着孩子上车。   一路上阮余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   赵斯主动开口打破了死寂的氛围,“这几个月,你过得还好吗?”   在赵斯的注视下,阮余点了点头,“好。”   赵斯眼神不似往常的清远疏离,透露出一种柔和,“高考结束之后,我一直在找你。”   听说阮余没来参加高考,甚至失联之后,赵斯心里没由来空了一块,明明一开始他只是把阮余当成打发时间的工具,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也许是在得知阮余是双性人以后,赵斯第一次对某个人产生了兴趣。   他派人找了阮余很久,好不容易有了阮余转学的消息,可是找过去时,学校说阮余已经退学了。   再之后,就彻底没了阮余的踪迹。   提到高考,阮余心脏有些闷痛,如果没有顾子晋介入的话,他现在已经在读大学了吧。   可是现在他只能在会所里打工,每天为孩子和生计发愁。   接下来没人再说话,车里一片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缓缓行驶到小区门口停下,确认赵斯没骗他之后,阮余提着的心终于回到原位。   看着周围破落的环境,赵斯微微皱眉,“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阮余点头,他解开安全带,轻声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我先走了。”   赵斯一把抓住阮余的手腕,永远疏离而冷淡的眸子此刻却被一丝期待占据,“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阮余摇了摇头,“赵斯,我们,最好不要再见了。”   看着阮余苍白消瘦的侧脸写满抗拒,赵斯缓缓松开了他的手,“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之前对你做的事。”   “但是阮余,如果我说我后悔了,你相信吗?”   阮余抬起头,有些迷茫地看着赵斯。   赵斯深深盯着他的眼睛,“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第九十六章 偷看阮余和孩子   阮余吃惊地看着赵斯,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赵斯说......喜欢他?   赵斯的表情丝毫不像开玩笑,“阮余,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阮余像被烫了似的垂下眼睛,“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赵斯一动不动挡在阮余面前,不似往常的清远疏淡,而是呈现出一种认真,“我是认真的。”   阮余把头撇开,失望地说:“赵斯,别再骗我了,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其实这时候想想,赵斯在宿舍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比如有时候对他很冷漠,有时候又好心帮他,就连他赔给赵斯的睡衣,也从来没见他穿过。   赵斯应该是嫌弃太寒酸所以才不愿意穿的吧。   当初是他太傻了,所以才会觉得赵斯是个好人,把他当唯一的好朋友。   赵斯紧皱的眉头克制又隐忍,“我承认,一开始我只是把你当成打发时间的玩具,但是后来不一样,你离开的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想你。”   虽然赵斯这样说,但是阮余还是忘不了赵斯对他做过的事情。   见阮余迟迟不说话,赵斯举手后退一步,“阮余,我不逼你,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开始当起。”   阮余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索性抱着孩子头也不回地回了出租屋。   之后几天,赵斯常常出现在阮余上班的地方。   一开始阮余还有些防备,可是赵斯每次只跟他说几句话就走了,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   一来二去,阮余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也渐渐放下了成见。   只不过阮余还是不敢放松警惕,一开始赵斯对他也是这么好,后来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他不能不多个心眼。   就在赵斯努力修缮跟阮余的关系时,顾子晋那边一个不速之客上了门。   看见许兴宇,顾子晋微微蹙眉,“你怎么来了?”   许兴宇调侃道:“请不动你这尊大佛,我只能来找你了。”   自从放走阮余以后,顾子晋的状态明显不如以前,外人看不出来,但是许兴宇作为兄弟,太了解顾子晋的脾气。   见顾子晋脸上毫无波澜,许兴宇神神秘秘地说:“我今天来,是给你准备了点好东西。”   顾子晋斜睨了他一眼,“什么好东西?”   许兴宇没回答他的问题,转身看了眼身后。   顾子晋顺着许兴宇的视线望去,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跟着个少年。   少年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身上穿着某高中的校服,那副生涩局促的模样跟当初的阮余有点相似。   在许兴宇的眼神示意下,少年缓缓走上前,双手紧张地揪在一起,小声喊了句顾少。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许兴宇一屁股坐到顾子晋身边,“阮余走了以后,我看你成天心情不好,就给你重新找了个人,正好换换口味。”   顾子晋脸上没什么表情,“你说的好东西就是这个?”   “要是普通的货色,我能这么随便带给你看?”许兴宇靠到他身边,压低嗓音说:“我告诉你,他跟阮余一样,都是双性人。”   这话落下,许兴宇明显从顾子晋眼中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波动。   许兴宇笑容深了几分,“我告诉你,我可是花了很大功夫才找来的,你要是不领情就伤我的心了。”   顾子晋目光落在面前青涩的少年身上,打量片刻,“你从哪里找的?”   “有钱什么办不到?”许兴宇笑道:“虽然跟阮余那张脸比是逊色不少,不过能在国内找到一个双性人也不容易了。”   说完他还补充了一句:“而且最巧的是,他跟阮余的名字撞了一个字,你说这算不算缘分?”   顾子晋的表情没了一开始的平静和冷漠,良久,他开口说:“留下吧。”   许兴宇勾唇一笑,似乎猜到顾子晋会这样说,拍了拍他的肩,“行,那我走了。”   顾子晋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许兴宇,只是盯着面前的少年,仿佛透过他看着某个人。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顾子晋换了个新玩具,这次的小情人又乖又听话,比之前那个不知道识趣多少倍。   这天晚上,顾子晋应酬完回家,他喝了酒,脚步虚浮推开门,客厅里亮着灯,一道瘦弱的背影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顾子晋站在门口,怔怔地看着这一幕,“阮余?”   少年听见动静回过头,看见顾子晋以后,连忙关掉电视跑了过来,高兴地说:“顾少,您回来了。”   顾子晋视野有些模糊,少年柔和的五官轮廓此时此刻仿佛跟那张日思夜想的脸重叠在一起。   他嘶哑地说:“阮余,你回来了?”   少年听得不真切,只听见后面那个字,以为顾子晋在跟他说话,茫然地说:“顾少,我一直在家啊。”   顾子晋突然发狠地掐住少年的脖子,“你不是不愿意待在我身边,一定要离开我?现在又回来干什么?”   少年后背撞上坚硬的门板,因为窒息脸涨得通红,瞪大眼睛惊慌道:“顾少.......我......我没办法呼吸了.....”   顾子晋凶狠的眼神像被什么东西砸碎了,他猛地松开手,把少年紧紧搂进怀里,惶恐不安地道歉,“阮余,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动手,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不跟你计较,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   少年瑟瑟发抖不敢动,眼角还挂着生理眼泪。   顾子晋紧紧搂着他,语气里掺杂着温柔的安抚,“我知道你气我之前做的事,你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弥补你。”   少年跟顾子晋这么长时间,从来没听他跟谁这么卑微地说话,颤声说:“顾少,您喝醉了.......”   顾子晋充耳不闻,声音沙哑地说:“阮余,我很后悔,如果当初我对你好点,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   “我跟你道歉,你跟孩子回来我身边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跟你动手,你想上学,高考,我都不会再限制你。”   “把以前的事情忘了,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   少年以为顾子晋只是喝醉了,鼓起勇气攀上顾子晋强健有力的腰肢,“好,我永远陪在您身边.......”   少年被顾子晋压在地板上时,心里不由得有些激动,他跟着顾子晋这段时间,顾子晋一次都没碰过他,今晚终于要破例了。   “顾少......”少年紧张又期待,“你轻点,我怕疼.......”   顾子晋在他耳边说话的声音很轻,“不会了,阮余,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疼.......”   听到顾子晋一直说着“阮余”这个名字,少年心里有些不高兴,终于忍不住开口:“顾少,我不是阮余啊.......”   这一句话犹如冷水从头顶浇下,顾子晋猛地停下动作,眼中瞬间恢复清明,所有的梦仿佛在这一刻被打碎,   少年清楚的看见顾子晋充满温情的眸子褪去温度,只剩下彻骨的寒意,好像刚才那几分钟的柔情都是幻觉。   少年不禁打了个寒颤,“顾......顾少?”   顾子晋看着身下衣衫凌乱的少年,这哪里是阮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顾子晋心口涌起一股剧烈的疼痛,寒声道:“滚出去。”   少年愣住了,嘴唇微微颤抖,“顾少?”   顾子晋一把掐住少年的脖子,手背青筋迸发,“我让你滚,没听见?”   少年第一次见到顾子晋这么凶狠的模样,吓得腿都软了,连衣服都顾不上整理,连滚带爬逃离了别墅。   顾子晋重重靠在墙壁上喘息,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跌跌撞撞站起来,脚步不稳离开了别墅。   司机被一个电话叫了回来,看着后座充满酒气,被黑暗吞噬的顾子晋,小心翼翼开口:“顾少,您要去哪里?”   顾子晋眼睛布满密密匝匝的血丝,眸色比窗外的昏夜还黑,良久,他嘶哑开口:“去阮余那。”   车子不知道行驶多久,终于到了目的地,看着眼前破旧的小区,连个路灯都没有,治安可见一斑。   阮余离开他以后,就住在这种寒酸的地方。   顾子晋扫了眼手表,助理说阮余每天九点钟下班,距离九点钟还有半个小时。   时间一点点过去,阮余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倒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又挂,挂了又响,许兴宇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过来。   顾子晋沉默片刻,接起电话。   电话一接通,许兴宇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子晋,刚刚小于给我打电话,说你赶他走,是怎么回事?”   “是不是他惹你不高兴了?”   顾子晋正要开口,一抹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视野里。   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已经顾不上手机里的通话,直勾勾盯着窗外那抹熟悉的身影。   “喂?子晋,你在听吗?”   顾子晋充耳不闻,盯着越来越近的身影,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   只见阮余抱着孩子脚步轻快往小区走去,他没有发现停在不远处树下的豪车,在门口停了下来,笑着跟保安亭里的保安打招呼。 第九十七章 被抓包   阮余身上长了点肉,下巴不再削尖,脸上也有血色了,不像以前总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不知道跟保安聊了什么,此时他的嘴角浮现着淡淡的笑容,清澈的眼里带着明亮的光。   顾子晋已经忘了有多久没见阮余这么笑过了。   自从被他带回别墅以后,阮余脸上能见到的只有绝望和痛苦,每天活得就像个被操控的人偶娃娃。   顾子晋抬起手,指尖隔着车窗临摹着阮余的脸,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这一刻汹涌的情绪如潮水般淹没了他,想要带走阮余的强烈欲望又浮了上来,被他生生压了下去。   阮余跟保安对话期间,丝毫没有注意到一双深邃眼眸幽暗的眼睛正在车里注视着他们这个方向。   两人聊了会天后,阮余就抱着孩子进去了,消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小区里。   司机从后视镜里悄悄看着顾子晋,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顾少,阮先生走了。”   顾子晋这才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嘶哑地嗯了一声。   良久,他说:“走吧。”   之后几天,顾子晋下班回去的时候,都会让司机绕路去阮余住的小区,亲眼看着他和孩子到家以后才离开。   顾子晋知道阮余不想见到他,他也没打算让阮余知道自己来过。   这几天阮余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   可是他每次回头张望,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阮余觉得是自己的错觉,谁没事会盯着他一个普通人呢。   虽然阮余有过会不会是顾子晋来了,可是以他的脾气不可能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而且如果真的是顾子晋,恐怕就要把自己抓回去了吧。   刚离开别墅那几天,阮余一直提心吊胆,担心顾子晋在骗自己,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顾子晋都没有再露过面,阮余这才相信顾子晋说的是真话。   这次他是真的打算放自己离开了。   这天阮余正上着班,听一脸激动的女同事说,赵斯又来了。   这些日子赵斯一放学就来找他,阮余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一开始以为赵斯只是一时新鲜,可是半个月过去了,他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   幸好赵斯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阮余也就由着他去了。   也许赵斯是真的后悔了,如果没有发生别墅那件事,他们本来可以做很好的朋友,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和早知道。   正好这时候阮余没有什么事,就去走廊见赵斯。   赵斯还是那副清冷的气质,戴着副金丝眼镜,站在电梯前面玩手机,经过的女服务员见到他帅气的面容纷纷红了脸。   见到阮余走来,赵斯微微一笑,把手机收了起来,“你来了。”   阮余抿紧嘴唇,“你没有其它的事情做吗?”   赵斯刚上大学,应该很忙才对。   “我忙完了才过来找你的。”赵斯岔开话题,“你吃饭了吗?一起吃个饭吧。”   阮余正好也饿了,与其让赵斯待在这里影响他的工作,还不如跟他去吃饭。   阮余回休息室带上孩子,跟赵斯去了附近一家小餐馆。   期间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阮余很少说话,跟赵斯在一起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孩子身上。   赵斯忽然说:“阮余,你有没有想过换工作?”   阮余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赵斯,“换工作?”   赵斯注视着他,“嗯,如果你愿意的话,来我父亲的公司工作吧,我可以介绍你进去。”   阮余垂下眼睛,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虽然去大公司实习工作一直是阮余的梦想,但他不想欠赵斯的人情,谁知道后面又会让他拿什么还呢。   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阮余现在已经不敢随便接受别人的好意了,更何况是一个曾经试图伤害过他的人。   赵斯自然看得出阮余在故意跟他保持距离,“阮余,我没有恶意,只是不想你这么辛苦。”   阮余挤出一抹笑,“真的不用了,我在这里工作得挺好的,而且我什么都不会,还带着个孩子,去你父亲的公司也只是添麻烦而已。”   见阮余态度坚决,赵斯没再勉强他,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失望。   晚餐结束后,两人去前台买单,阮余坚持要付自己的那一份,不想占赵斯的便宜。   赵斯拗不过阮余,只好让他自己付钱。   从餐馆离开后,赵斯临时接到一个电话,似乎是朋友打来的,只好先走了。   阮余松了口气,虽然赵斯已经改过自新了,但阮余总是想起赵斯曾经把他囚禁在别墅试图强迫他的一幕,虽然他已经放下了,但这件事还是像一根刺似的扎在心里。   阮余回到会所继续上班,这一忙就到忙到了晚上九点。   其实会所平时没这么早下班的,但因为阮余一个单亲爸爸带着孩子,所以经理特别允许他可以早点回去。   阮余心里很感激经理,从他入职开始,经理就一直很照顾他。   阮余收拾完东西打卡下班,会所离他住的地方不远,所以阮余平时都是走着回去的,正好可以强身健体,虽然他上了一天班已经很累了。   走着走着,那股被盯着的感觉又浮了上来,这次意外的强烈。   阮余回过头,这个时间路上的行人很多,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根本没有人注意他。   阮余心里感到一阵古怪,抱着孩子快步往前走,背后那种被人盯视的感觉始终没有消散。   在距离小区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一个转弯的功夫,司机忽然发现阮余不见了,张望半天都没找到人。   他看向后视镜里的顾子晋,紧张地说:“顾少,我,我好像跟丢阮先生了......”   顾子晋冷冷骂了句废物。   他让司机停车,开门下了车,环顾四周只有热闹的人流。   司机小声说:“前面就是小区了,阮先生可能回去了吧。”   顾子晋不清楚阮余是不是发现了端倪,沉默片刻后正要回到车里,转身那瞬间,他隔着人群跟抱着孩子的阮余四目相对。   顾子晋表情变得僵硬,脸上罕见地出现一丝局促。   阮余看见顾子晋后,瞪大了双眼,抱着孩子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阮余第一个念头就是顾子晋反悔了,他又要把自己和孩子抓回去。   顾子晋捕捉到阮余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胸口闷闷作痛,故作平静地说:“下班正好路过这边。”   顾氏集团跟他住的地方隔了那么远,怎么可能正好路过......   阮余忽然想起这几天总是感觉有人在背后盯着他,看顾子晋的眼神更加不对劲了,颤声道:“这几天跟踪我的人是你吗?”   顾子晋镇定地说:“不是。”   阮余不信他的话,拆穿说:“顾董的公司不在这边,你怎么会顺路经过.......”   顾子晋面不改色,“刚陪我爸参加了一个应酬,从那边过来的。”   阮余半信半疑观察着顾子晋的表情,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顾子晋岔开话题说:“你刚下班?”   阮余紧紧抱着孩子,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嗯。”   孩子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顾子晋这个不速之客,五官跟阮余有几分相似,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睫毛卷翘,小嘴粉嫩,漂亮得像个洋娃娃。   顾子晋眼里不自觉泄露几分柔和,伸出手想碰下孩子。   注意到顾子晋的动作,阮余立刻往后退几步。   顾子晋的手僵在半空中。   看着阮余像对待贼一样的防备,顾子晋喉结滚动,默默把手收了回去,在裤兜里攥成了拳。   顾子晋冲身后的小区抬了抬下巴,明知故问,“这是你住的地方?”   阮余似乎不太想说,像是生怕惹上什么麻烦。   顾子晋自说自话,“怎么不找好点的地方住?”   阮余听出顾子晋话里的不满意,他低着头,盯着脚下泛白的运动鞋,“住在这里挺好的。”   顾子晋深深盯着他,“阮余,这里环境不好,安保看起来也不太行,我帮你换个好点的房子吧。”   “不用了。”阮余出声打断,强调地说:“顾少,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听到阮余刻意强调两人的关系,顾子晋眼底掠过一抹阴翳,下颌线条紧紧绷着,“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和孩子过得好点。”   阮余把头转开,十足地抗拒姿态,“你不来,我和孩子就过得很好。”   顾子晋怎么会听不出阮余刻意的提醒,胸腔里充斥着一股郁气,骨节都握紧了。   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他们了,阮余喉咙动了动,忍不住下逐客令,“你走吧,我该带孩子回去了。”   顾子晋紧绷着脸,“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阮余微微摇了摇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顾子晋看着阮余避之不及的神情,细小的痛感在体内蔓延开,他后退两步,妥协般沙哑地说:“那我走了。”   阮余假装看着怀里的孩子,没有任何回应。   顾子晋喉咙上下滚动,正要转身离开,阮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顾子晋停下脚步,下意识地望向阮余摸出来的手机,当看见来电显示后,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只见屏幕上闪烁着赵斯的名字。 第九十八章 换了个新的床伴   阮余没有察觉到顾子晋的脸色不对,接起电话。   赵斯特有的清冷嗓音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阮余,你到家了吗?”   阮余嗯了一声,“到了。”   “那就好。”赵斯似乎放了心,“本来今天我应该送你回去,不过朋友那边临时出了点事,所以走不开。”   阮余轻声说:“不用这么麻烦,你忙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我们是朋友,我送你回去也是应该的。”赵斯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刻意强调了下两人是朋友的事实,又说:“明天周末,我不用上课,晚上我去会所找你。”   听到这话,一旁的顾子晋脸色瞬间被寒意覆盖。   阮余似乎已经习惯赵斯的打扰了,而且就算他不答应,赵斯也会来的,很平静地说了声好。   听到阮余痛快地应下,顾子晋猛地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浮现。   赵斯没有察觉到对面空气中的暗潮汹涌,笑了笑,“那你休息吧,明天见,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阮余这才注意到顾子晋还没走,而且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阮余假装没看见,默默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顾子晋面色有些凝重,“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络了?”   而且听两人聊天的语气,似乎已经接触有一段时间。   他居然什么都不知情。   阮余不想跟顾子晋说那么多,“跟你没关系。”   他转身想走,被顾子晋一把抓住手腕,惊讶地睁大眼睛。   顾子晋脸上的表情似乎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你们现在......在谈恋爱?”   阮余皱着眉头,“我没必要跟你解释......”   而且就算他真的谈恋爱了,也是他的自由。   “顾少,你说过放我走的。”阮余在顾子晋出声前打断他:“所以我做什么都和你没关系。”   顾子晋的心像被闷锤砸了一下,故意忽视阮余想要极力跟他撇清关系的暗示,沉声道:“我只是担心你,之前你不是说赵斯想要强|奸你?你还跟他在一起。”   阮余眼里变得黯然下来,“你不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当初他跟顾子晋解释了那么多次,顾子晋都不愿意相信他跟赵斯是清白的,现在为什么又要说这种话呢?   顾子晋面色一僵,那些被他试图遗忘在心底的东西被翻了出来,他顿时有些无措,“阮余,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一直都清楚......”   阮余把头转向一边,心里没什么波澜,“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   听着阮余冷漠的语气,顾子晋深吸一口气,“好,你不想提就不提了,不过赵斯不是什么好人,你以后离他远点。”   阮余脸上闪过一抹厌倦,语气不太好,“他不是好人,你更不是什么好人。”   至少赵斯跟他重逢以后,没有再做过伤害他的举动。   而顾子晋不久前还把他囚禁在别墅里。   顾子晋被堵得哑口无言,看着阮余消瘦的脸上写满冷漠,他忍住了说点什么的冲动,语气颓丧下来,“阮余,如果你想谈恋爱,我不拦你,但至少等孩子长大点再说。”   阮余用力挣脱回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走吧,别再来了,我现在生活很好,别再来打扰我和孩子的生活,其它的,跟你没关系。”   说完阮余看都没再看顾子晋一眼,抱着孩子掉头进了小区。   望着阮余绝情的背影,顾子晋心头一股难以言喻的难受,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他还没有察觉般盯着阮余离开的方向。   司机在后面扶着顾子晋,小心翼翼地说:“顾少,我们回去了吗?”   顾子晋没回答,他抬起头,望着那间亮灯的出租屋,又想到赵斯刚才那通电话,眸子里深不可测。   阮余回到出租屋里,心情还没办法平复下来。   他把窗帘掀开一个缝隙,悄悄往外张望,没有在小区门口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子,脱力地坐在椅子上。   孩子正睁着清澈懵懂的眼睛望着阮余。   阮余紧紧把孩子抱进怀里,只希望刚刚好转的生活不要又被顾子晋打扰。   第二天一早,阮余带着孩子出门上班。   来到小区门口时,他环顾四周,没有看见那辆熟悉的车子,这才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也许顾子晋昨天真的是凑巧路过吧。   阮余调整好心情去上班,傍晚的时候,赵斯来了。   赵斯今天穿了身简单的休闲服,搭配金丝眼镜衬得温文尔雅,“阮余,听说这附近新开了一家日料店,味道很不错,我们去试试?”   阮余想了想说:“那我自己付钱。”   赵斯知道阮余会这么说,爽快地答应了,“好。”   阮余轻松地笑了笑,这才去休息室换掉工服,跟赵斯去了新开的餐厅。   赵斯已经提前定好了座位,靠窗的位置把城市夜景收入眼底,一派繁荣的景象。   来的时候阮余还担心太贵了,但看到还从来没看过这么美丽的风景,就算付多点钱也值得了。   赵斯说:“喜欢这里吗?”   阮余轻轻点头,抱起怀里的孩子,指着远处正在运转的摩天轮说:“生生,你看,那里有摩天轮。”   孩子似乎很高兴,含着奶嘴,兴奋地动着手脚。   赵斯看着阮余含笑的侧脸,心底好像有一根羽毛扫过,酥酥麻麻的。   服务员很快端着菜上来,两人一边看着美景,一边吃饭,时不时逗一逗怀里的孩子,气氛还算轻松融洽。   说话间,一道声音突然从旁边插了进来,“这么巧。”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阮余浑身一震,他转过头,顺着声源望去,顾子晋西装革履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看见顾子晋的那一刻,赵斯目光一瞬就凉了下去。   顾子晋双手插兜来到两人面前,注视着阮余的脸,“好巧,你也在这里吃饭。”   阮余没想到顾子晋会出现在这里,惊讶之后皱着眉说:“你怎么来了?”   顾子晋镇定自若,“听说这里新开了一家日料店,我来尝尝鲜,没想到这么巧碰见你。”   阮余表情有些复杂。   如果说昨天顾子晋路过是凑巧,还勉强能解释,可是今天他们前脚刚来餐厅,后脚顾子晋就来了,未免巧合的过头了点。   而且那次去日料店,顾子晋一口都没有碰过,说明他不喜欢吃这种东西,又怎么可能会特意大老远跑来这里吃呢。   顾子晋对阮余起疑的表情视而不见,“介不介意我坐下来一起吃个饭?”   阮余抿了抿唇,“旁边还有其它位置,你去别的地方坐吧。”   顾子晋深深看着他,“但我想跟你和孩子一起吃顿饭。”   这时赵斯开口了:“顾少,这是我跟阮余的二人晚餐,你来打扰不太好吧?”   顾子晋好像这时候才注意到赵斯,挑眉道:“你们的二人晚餐?”   “当然。”赵斯挑衅地笑了,“我专门邀请的阮余。”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幽暗的眸底掠过一抹危险。   赵斯礼貌颔首,“所以还是麻烦顾少去旁边用餐,别来打扰我们,如果你付不起这顿饭钱的话,我可以请你。”   顾子晋笑了,“连你爸都不敢跟我这么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空气顿时变得剑拔弩张,周围有不少客人投来好奇的视线。   顾子晋没再理会赵斯,拉开椅子坐了下来,自顾自叫了服务员点餐。   顾子晋拿着菜单,对服务员说:“他爱吃加州卷,再多拿几盘。”   阮余愣了一下。   顾子晋似乎看穿阮余的想法,温声解释:“上次带你去日料店,我看你这个吃得最多。”   阮余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低头错开顾子晋注视的眼神,“不用了,我吃这些已经够了。”   “阮余,别跟我客气。”   “不是客气。”阮余抬头看着他,“我早就不喜欢吃这个了,所以不用顾少破费。”   阮余的每个字都透着疏离,顾子晋拿着菜单的手僵了一下,冷意从指尖扩散开来。   阮余不再看他,对面前的赵斯说:“赵斯,我们继续吃饭吧。”   赵斯皮笑肉不笑,“好。”   顾子晋指尖微微用力,手里的菜单顿时多了几道皱褶,他压下心中的烦躁,随便点了几样吃的。   服务员走后,阮余只跟面前的赵斯说话,连看都不看顾子晋一眼,仿佛把他当成空气。   可是即便阮余故意忽略,那股注视他的视线还是越来越强烈,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看着两人亲昵聊天的样子,顾子晋心里的不满愈发加重,在阮余再一次开口时,他打断两人的对话:“赵少经常来找阮余?”   赵斯点头,“我学校离这边很近,所以我们经常见面。”   后面那句话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顾子晋眼里褪去几分温度,“是吗?”   赵斯挑衅地笑了笑,“不过我记得顾少的公司似乎不在这边吧?怎么会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吃日料?”   换成平时谁敢这么跟顾子晋说话早就遭殃了,顾忌着阮余在,顾子晋没有发作,显出了极大的耐心,“山珍海味吃腻了,偶尔换换口味。”   “原来如此。”赵斯眉头微挑,意味深长地说:“所以顾少前段时间换了个新的床伴,也是换换口味?” 第九十九章 没碰过他   阮余身体一僵,表情都变得不对劲了。   “听说还是个双性人。”赵斯还在继续说,露出讥讽的笑容,“看来顾少口味再怎么变,喜欢的类型还是一样的。”   顾子晋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谁告诉你的这件事?”   赵斯似笑非笑,“还用得着谁告诉吗,顾少身边有新人的事情人尽皆知。”   顾子晋漆黑的瞳孔里泄露出渗人的冷意,他看向阮余,喉结一滚,说得勉强,“阮余,最近我身边是多了个人,但那是许兴宇送来的,我碰都没有碰过。”   阮余把头转向一边,齿关不受控制地磕在一起,哑声道:“你喜欢跟谁在一起是你的自由,跟我没关系。”   顾子晋望着阮余的眼睛,一字一顿,“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阮余反感地抽回手,不想再听下去,他放下筷子,转头对赵斯说:“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赵斯微微一笑,“好。”   见阮余起身要走,顾子晋一把抓住阮余的手腕,呼吸微重,“你信我,我真的没有碰过他,我已经让他走了,以后他再也不会出现。”   阮余闭上眼睛,脸上写满了抗拒,“我说了,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跟我解释。”   看着阮余的反应,顾子晋心中微微刺痛,他宁愿阮余跟他哭,跟他闹,骂他是个骗子,甚至跟他动手,也好过这么冷淡的态度,仿佛丝毫不在意他跟谁在一起,发生过什么亲密的事情。   顾子晋脸上闪过一抹失望神色,他微微松开抓着阮余的手,强压着闷痛,岔开话题说:“过几天就是生生一周岁了,我订了个酒店,我们一起给生生过周岁宴吧。”   阮余摇了摇头,话里满是疏离,“周岁宴我会帮周周过,不劳顾少费心了。”   说完阮余把手抽了回去,他不再停留,抱着孩子快步离开了餐厅。   顾子晋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重重把桌上的餐盘扫落在地,送餐的服务员刚说了句“先生,您点的餐上了”,就被他冷到骨子里的眼神给骇住。   从餐厅出去后,赵斯说:“我看你没怎么吃东西,不然我们换其它的地方吃晚餐吧。”   阮余抱紧怀里的孩子,拒绝道:“不用了,我该回去上班了。”   赵斯微微皱起眉头,观察着阮余的脸色,“你不高兴了吗?”   阮余摇了摇头,“我没有不高兴。”   他早就知道顾子晋有多么恶劣,换床伴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走了,顾子晋总要找别人发泄欲望。   只是阮余想到顾子晋昨天在他面前装的那么深情,就好像真的改过自新了一样。   幸好他没有傻到相信顾子晋说的话。   阮余有些歉意地说:“对不起,赵斯,本来好好的晚餐被破坏了。”   赵斯自然地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脸,“没事,下次我再找个隐秘的地方,绝对不会再被人打扰。”   阮余勉强挤出一抹笑,“好。”   经过这个小插曲,阮余也没心情再吃饭了,加上休息时间快结束了,他该回会所继续上班,两人就在餐厅门口分别。   回到休息室,阮余耳边还在不停回响着顾子晋在餐桌上说的话。   顾子晋说喜欢他。   阮余从来没想过顾子晋这种天之骄子会对他说出这种话,可是他半点都感觉不到高兴,甚至只觉得窒息,他宁愿顾子晋不要喜欢他,去喜欢别人,也放过自己和孩子。   忙活了一天,阮余回到出租屋,他帮自己和孩子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就在这时,阮余的手机响了。   阮余以为是赵斯发来的,有时候两人会在手机上面联系,等他打开手机的时候,发现发件人是一个没备注的号码。   阮余没想那么多,下意识点开了短信。   “阮余,相信我,我没有碰过他。”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阮余愣了一下,随即他才想起来,这好像是顾子晋的号码。   这个想法一跳出来,阮余指尖就像被热水烫了一下,立刻把手机扔开了。   紧接着又一条短信弹出屏幕:我承认,我留他在身边是因为他跟你有点像,但是阮余,没人能替代了你,我答应你,以后身边不会有任何人,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剩下的短信阮余没有再看下去,他关掉屏幕,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努力忽视那一声又一声的提示音,只觉得有些反胃。   当初顾子晋威胁他当床伴,就是因为他这具双性人的身体,可以当成女人用,又可以当成男人用。   现在他走了,顾子晋又重新找了一个双性人,明明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被赵斯拆穿以后又变成是因为长得像他。   阮余没有见过比顾子晋还要恶心的人了。   想起昨天在小区门口,还有傍晚在餐厅里连着两次碰面,阮余就算再傻,也猜到顾子晋肯定不是碰巧来的,说不定又派人跟踪了他,或者像以前一样在他手机里安装了定位软件。   那股逃脱不掉的愤怒和无力感又浮上心头,阮余不知道顾子晋怎么样才能放过他,非要把他逼得活不下去才高兴吗?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阮余有些魂不守舍的,连经理跟他说话都没有注意。   “小阮,你听见我跟你说的话了没?”   阮余回过神,见经理不悦地盯着他,急忙点头,“听,听见了,您让我送酒去顶楼包厢。”   经理奇怪地看了阮余一眼,倒是没计较他的走神,“嗯,今晚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你小心点应付。”   阮余点点头,等经理走了以后,他调整好心情,端着昂贵的酒去了楼上的包厢。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出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阮余站在门口,空出一只手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传出一声“进来。”   阮余推开门走了进去,包厢里大概有六七个人,他没有多看,把酒端到桌子上放好。   “这是你们点的酒,都齐全了。”   抬头那瞬间,阮余面对客人时露出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面前的不是别人,是顾子晋和他的好友许兴宇,还有几个之前在天金公馆见过的熟面孔。   顾子晋闲坐在沙发上,正紧紧盯着阮余的脸,眼底翻涌着各种情绪。   倒是许兴宇先开口,笑着说:“哟,这不是小阮吗,真巧啊,你在这里上班?”   阮余抿紧嘴唇,抱着托盘就要离开。   许兴宇起身拦在阮余面前,“哎,别这么着急走啊,这么久没见,我们坐下来叙叙旧。”   阮余对许兴宇的印象不太好,淡漠地说:“请你让开,我还要工作.......”   许兴宇笑着说:“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们不是来这里消费的?”   见阮余面露迟疑,许兴宇达到目的,这才坐回沙发上,他瞥了眼顾子晋紧绷的表情,佯装随意地挑起话题,“小阮,我听说你和子晋因为一个床伴闹别扭了?”   没等阮余说什么,许兴宇又说:“你可千万别误会子晋,那人是我强塞给他的,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子晋心情不好,所以我才找了个双性人给他。”   “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子晋绝对没碰过那个孩子,我已经让人把他送走了,以后不会再来碍你们的眼睛。”   阮余抱着托盘,一直没有抬起眼睛,低声说:“许少,这是你们的事,跟我没关系,我还要去忙,就先走了。”   顾子晋突然一把抓住阮余的手臂,沉声道:“不准走。”   阮余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放开我,我还要工作。”   顾子晋气得胸腔发疼,阮余毫不在意的态度让他愤恨又无力,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你经理没让你好好招呼我们?你跟客人就是这样的说话态度?”   想到经理说的话,阮余有片刻的停顿,他默默从顾子晋怀里挣脱开,没再急着离开。   他担心顾子晋一冲动,还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阮余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合心意的工作,不想因为顾子晋又搞砸了。   看阮余没再走,顾子晋那股气才顺下去,缓和了口气说:“阮余,你至少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阮余还是那句话,“我说过了,跟我没关系。”   顾子晋心底刚熄灭的怒意又涌了上来,咬牙冷笑:“好,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想解释,这样行了吗?”   阮余不回答,也不说话,默默抱着托盘站在角落。   包厢里这么多人,就算他想走,也走不了,还不如省点力气。   顾子晋火气四起,偏偏又舍不得像以前一样随便动手,冷硬地说:“我现在就把那人叫过来,让他跟你证明。”   许兴宇也帮腔,“对对对,现在就让他过来,把事情说清楚。”   阮余想让他们别浪费时间,他根本不在意事实怎么样,可是顾子晋已经一个电话拨了出去,对着电话那边简短明了地说:“给你半个小时过来。”   挂了电话,顾子晋看向阮余,他一眼都没看自己,自始至终都垂着眼睛,安静地盯着脚面。   少年明显是误会了顾子晋的意思,以为顾子晋又回心转意让他回来,特意打扮了一番,才急匆匆赶到了包厢。   推门而入,包厢里的气氛明显不太对劲,音乐暂停到一半,一屋子人没说话,顾子晋和许兴宇坐在沙发中间,旁边还有个穿工作制服的男孩子,抱着托盘站在角落。   听到脚步声,男孩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把头低了下去。   少年心里直犯嘀咕,小心翼翼喊了一声顾少和许少。   顾子晋面无表情看着他:“我问你,你跟我的那几天,我有没有碰过你?” 第一百章 把嘴闭严实了   少年愣了一下,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顾子晋阴鸷地注视着他,冷声道:“我有没有碰过你,实话实说。”   少年咽了下口水,“您......您碰过啊。”   阮余身体僵了一下,抬起眼皮看了顾子晋一眼,眼神里藏着几分复杂。   顾子晋眼里掠过一抹凛冽的寒光,“你再说一遍?我碰过你?”   少年嗅到一丝危险信号,磕磕巴巴地说:“您的确碰过我,那天您喝醉了,还脱了我的衣服......”   听到这里,阮余抱紧了怀里的托盘,转身就走。   顾子晋动作有一丝慌乱,立刻揽住阮余的腰把他拖回来,“阮余,你先别走!”   阮余干脆闭上了眼睛,“他说你碰了他,你还要我听什么?”   顾子晋掐死少年的心都有了,咬牙切齿地说:“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亲了你,还是上过你?”   少年被顾子晋凶狠的模样吓了一跳,眼里泛起泪光,还没来得及解释,顾子晋警告道:“把话给我想清楚再说,你敢撒一句谎,我就把你送到天金公馆。”   少年咬住嘴唇,支支吾吾地说:“您,您的确是碰了我,但是........但是您只是脱了我的衣服,后面什么都没有做。”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尾音有些抖。   顾子晋盯着他,“我为什么没碰你?说清楚点。”   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说出那天的事,少年感到难以启齿,但他不敢得罪顾子晋,只能耻辱地闭上眼睛说:“因为您嘴里一直在喊阮余的名字,我说我不是阮余,你突然就把我赶了出去。”   阮余表情微动,虽然就一瞬间,但还是被顾子晋捕捉到了。   顾子晋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几分,沉声道:“行了,你可以滚了。”   少年愣住了,眼眶微微泛红,“顾少.......”   “让你滚没听见?”许兴宇踹了他一脚,“我告诉你,顾少让你过来就是为了把话说清楚,出去之后把嘴闭严实了,别到处乱说话,不然有你好受的。”   少年不敢相信地看向顾子晋,可是顾子晋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眼里只有那名穿着工作制服的男孩子。   少年就算再蠢,也猜到这人就是顾子晋口中所说的阮余。   想到他大老远打扮得花枝招展跑过来,结果人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少年不忿地瞪了眼阮余,委屈地跑出了包厢。   顾子晋深深望着阮余的眼睛,“这下你相信了?我没有碰过他,那次喝醉酒也是因为把他认错成你。”   阮余从他手里挣脱开身体,抱着托盘往后退了几步,淡漠地说:“我听完了,可以走了吗?”   顾子晋一时僵住,满心的欢喜被泼了盆冷水,“你就这个反应?”   阮余垂下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你让我听你解释,我听了,也相信你,你还想怎么样。”   顾子晋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他想看的不是阮余这么漠不关心的反应,就好像他真的跟别人睡了,阮余也根本无所谓。   顾子晋眼里渗出丝丝凉意,咬紧牙关说:“就算我跟他睡了,你也无所谓,是吗?”   阮余几乎想都不想,“是。”   顾子晋脑海中那根绷紧到极点的弦毫无征兆断了,他一把抓住阮余的手腕,在他惊讶的目光下把他拽了过来。   以往不好的记忆像潮水般包围了阮余,他以为顾子晋又要再这么多人的情况侮辱他,情急之下不小心一耳光扇在顾子晋脸上。   “啪”地一声,包厢里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大气不敢出,连许兴宇都难以置信地看着阮余。   许兴宇跟顾子晋从小玩到大,从来没见过有一个人敢打他的脸。   阮余呼吸乱糟糟的,他从顾子晋怀里挣脱出来,匆匆整理好凌乱的制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托盘冲出了包厢。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阮余心神不宁,难得做事出现失误。   “阮余,你没事吧?”同事见阮余心不在焉的,关心了他一句。   阮余回过神,轻轻摇了摇头,“没事。”   顾子晋那么好强的人,挨了他一个巴掌,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然而阮余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经理都没有来找他,很顺利地到了下班时间。   阮余松了口气的同时,只希望顾子晋不要再来这里。   虽然阮余不知道顾子晋这么知道他上班的地方,不过只要想想就知道,他肯定是派人调查了自己。   不过事与愿违,第二天晚上,顾子晋又来了,还是昨天那个包厢,还是昨天那群人,点的服务生又是阮余,   阮余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包厢。   经过昨天的事,那群人看阮余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毕竟从来没有人敢打顾子晋的耳光,阮余是头一个。   但这还不算稀奇的,稀奇的是,顾子晋居然什么都没做,阮余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然而接下来顾子晋的话更让他们瞠目结舌,“昨天我冲动了,别怪我。”   阮余有些惊讶地看了顾子晋一眼,他印象里顾子晋是个从来不会主动低头的人,更何况是道歉这么没有面子的事情。   阮余心里涌过一抹说不清的情绪,他抿紧嘴唇,岔开话题说:“你们要喝点什么?点餐吧。”   听着他生份的口气,顾子晋眼里闪过一抹浓重的失望,拿起桌上的菜单赌气似的点了几瓶洋酒,全是会所里最贵的。   阮余握着笔的手紧了紧,一一记了下来,然后离开了包厢。   没过多久,阮余就听其他同事说高级包厢的客人走了,他松了口气的同时,感到疲惫不堪。   他不知道顾子晋到底想做什么,明明说好放过他和孩子,可是又一直出现他家和上班的地方附近。   忙活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时间,阮余刚要打卡下班,经理就找上了他。   “经理,有什么事吗?”   经理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叠人民币,大概有一两千块钱的样子,递给阮余,“来,拿着吧。”   阮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经理,这是什么意思?”   经理笑得意味深长,“这是上面那个高级包厢的客人给你的小费,收着吧。”   阮余一下就想到了顾子晋,他的手像被热水烫了一下,连忙把钱推了回去,“经理,我不能收......”   “你是不是傻,客人白给的钱,不收白不收,这两千块都抵过你一个星期的工资了。”   经理硬是把钱塞进阮余的手里,满意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干,只要服务好这群有钱人,还怕没钱挣吗?”   经理走后,阮余面色复杂看着手里的钱,感觉沉甸甸的。   换成平时其他客人给一点小费,都能让阮余高兴半天,可这是顾子晋的钱,他一分都不想要。   第三天,顾子晋又来了,带的依旧是许兴宇那群人。   阮余送酒上去的时候,顺便把昨天经理给他的钱还了回去,“这是你给我的钱,还给你。”   顾子晋僵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看向阮余,“什么意思?”   “我不要你的钱。”等不到顾子晋伸手来接,阮余干脆放在桌子上,“你收回去吧。”   顾子晋唇角紧绷,“阮余,这只是我给你的小费,没有别的意思。”   阮余不为所动把头转向另一边。   顾子晋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你真的不收?”   阮余没说话,但表情很坚持。   顾子晋笑了,“好,你要是不收,我就跟经理说一声,以后你们会所其他人也别拿小费了,大家一视同仁。”   阮余猛地抬起头,身体都有些发抖。   如果真的这样做,他就要变成同事间的公敌了,以后他还怎么在会所做下去。   顾子晋严肃的神情缓和了几分,柔声道:“阮余,你就把我当成普通客人,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行吗?”   见阮余表情有几分动摇,顾子晋从桌上拿起钱,塞到阮余手里,“拿着吧,就算是别的服务员,我也会给小费。”   阮余知道顾子晋说得出做得到,他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其他人都收不到小费。   犹豫很久,阮余最后还是把钱收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顾子晋每天都来会所消费,而且只让阮余一个人服务,结束之后还会给他一大笔小费。   阮余没再拒绝,顾子晋说得对,有钱为什么不赚呢?   他现在正是最需要钱的时候,有了这些小费,就不用再紧巴巴地过日子了。   而且就算他不稀罕,也要为孩子和之后的生活考虑。   幸好顾子晋没有什么过线的举动,只是偶尔跟阮余说几句话,他渐渐地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只像对待普通客人一样对待顾子晋。   这天晚上,顾子晋像往常一样来会所消费,没过多久,包厢门从外面打开,一抹熟悉的工作制服的身影进入余光。   顾子晋转头望去,刚展露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来的人不是阮余,而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顾子晋眸色沉了沉,危险地眯起眼睛,“阮余呢?今天怎么不是他来点餐?”   女同事看着顾子晋英俊不凡的模样,脸有点红,解释道:“今天阮余临时调休了,听说是他儿子满周岁,赵先生特意来会所接他去庆祝。”   听到“赵先生”三个字,顾子晋面色骤然沉了下来,厉声道:“你说谁?”   女同事被他这个渗人的眼神吓了一跳,说话也小声下来,“就是经常来找阮余的那位赵先生,赵斯啊。” 第一百零一章 有什么资格不答应   凌晨时分,一辆低调奢华的卡宴停在小区门口。   阮余正要去解胸前的安全带,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替他解开了卡扣。   阮余抬起头,对着驾驶位的赵斯笑了笑,“谢谢。”   赵斯微微一笑,他推开车门下车,绕到副驾驶的位置彬彬有礼地开门,“来,下车吧。”   阮余只在电视上看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了声谢谢,抱着生生下了车。   这时间四周异常安静,路上连个行人都看不见,连保安都趴在桌上打盹。   两人站在小区门口,阮余怀里还抱着熟睡的孩子,今晚生生累坏了,一上车就躺在他怀里睡着了,恬静的小脸红润润的,像颗还没成熟的小苹果。   阮余感激地说:“赵斯,谢谢你今天帮生生准备的周岁宴。”   今天傍晚赵斯突然来到会所,说有个惊喜给他,阮余到了地方一看,才知道赵斯特意为生生准备了周岁宴,房间里装饰了很多气球和彩带,墙上用彩色的仿真糖果拼出生生周岁宴五个大字,连地板都铺上了柔软的毯子,一看就是精心布置过的。   虽然只有他们三个人过,但也过得很尽兴。   尤其是生生,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过这么好的待遇,玩得特别高兴,所以才累得一上车就睡着了。   也是拜赵斯所赐,阮余帮生生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   阮余心里很感激赵斯,如果不是赵斯的话,可能他今天就在狭小的出租屋里草草地给生生过周岁宴了。   赵斯笑了笑,“我们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   虽然这样说,但赵斯本来没必要这么做的,毕竟生生不是他的孩子,送个礼物都已经算很有心了。   不过阮余似乎想到什么,脸上闪过一抹疑惑,“可是我记得我好像没跟你说过今天是生生满周岁。”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我说了你会生气吗?”   阮余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赵斯没再隐瞒,“那天我们吃饭的时候,我跟听顾子晋提了一嘴,所以我就找熟人帮我查了一下生生的出生信息。”   这几天他没来找阮余,就是忙着准备孩子的周岁宴。   阮余愣住了,他没想到那天顾子晋随口一说的话,赵斯居然记在了心里,而且还花这么多天时间准备周岁宴。   见阮余一直没说话,赵斯唇线紧绷起来,“阮余,你生气了?”   阮余摇了摇头,赵斯这么照顾他和生生,他感激都来不及,怎么会生气。   赵斯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我送你进去吧。”   今天筹备生生的周岁宴已经让赵斯很费心了,阮余不好意思再麻烦赵斯,“不用了,挺近的,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赵斯语气很坚持,“时间太晚了,我看你们小区里也没什么路灯,你还抱着孩子,还是我送你进去吧。”   前几次赵斯都是送阮余到小区门口就离开了,因为以前发生的事,阮余对赵斯一直都有防备,不想暴露太多的隐私,赵斯也没有强迫他。   可是这段时间赵斯一直很照顾他,今天还帮生生筹备了周岁宴,阮余不好意思再拒绝。   阮余只好说:“那就麻烦你了。”   小区门口距离阮余住的地方就两分钟的路程,两人很快走到了出租屋楼下。   “我到了。”阮余说:“赵斯,今天辛苦你了,你快点回去休息吧。”   赵斯没急着走,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绒盒递给阮余,“这是我给生生准备的礼物,你替他收下吧。”   阮余像被烫了一下,连忙把盒子推了回去,“不行,你给生生庆祝已经很破费了,我不能收你的礼物。”   “收下吧阮余。”赵斯注视着他,“我特意挑了很久的,你不收下的话,我的心意就白费了。”   看着赵斯坚持的表情,阮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了礼物,露出淡淡的笑容,“那我替生生谢谢你。”   路灯下阮余的眼睛异常清澈明亮,赵斯心跳在这一刻猛烈加速,他没头没尾地说了句,“阮余,你今天高兴吗?”   阮余想也没想地点头,自从洪奶奶去世以后,他和生生就再也没有和别人这么聚过了。   赵斯一字一顿地说:“我想让你和孩子一直都这么高兴。”   还没等他阮余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赵斯突然说:“阮余,给我一个照顾你和孩子的机会吧。”   阮余愣住了,“什么?”   赵斯目光真诚,“我想照顾你和孩子,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阮余的表情顿时变得慌乱起来,他知道种事   很快阮余无处安放的手被赵斯轻轻握住,“之前我对你做了很恶劣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剩下的时间里,我想弥补你和孩子,你可以。”   阮余活到这么大,被告白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赵斯,从对方手里抽回了手,低声说:“赵斯,我的身体跟别人不一样,而且我有孩子了。”   “我不介意。”赵斯语气平缓而认真,“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   就在这时,一道比冰还冷沉的男声猝不及防插了进来,“我不答应。”   两人转头望去,顾子晋从黑暗的楼道里缓缓走了出来,脸色比身后的夜色还黑。   顾子晋从会所的服务员那里听说赵斯带走阮余后,特意到小区等阮余,没想到居然撞见赵斯送阮余回来,还跟阮余表白。   阮余有些惊讶地看着顾子晋,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斯面色不变,“请问顾少有什么资格不答应?”   顾子晋讥讽地扯起嘴角,“你说呢?我这个生父还在,哪来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想要替我照顾人?”   赵斯也不恼,“我记得阮余现在是单身,他想跟谁在一起,难道还要经过顾少的同意?”   他的语气像在说什么无关痛痒的话,却字字像刀片一样剜在顾子晋心头。   顾子晋脸上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眼里迸发出危险的光芒。   赵斯重新看向阮余,“阮余,我是认真的,我可以给你婚礼,给你名分,给你和生生一个完整的家,但是别人不一定能做到。”   他口中的“别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阮余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不自觉抱紧怀里的孩子。   赵斯没有再逼他,柔声说:“阮余,我等你的答案。”   说完他看了眼顾子晋,眼神里充满挑衅,这才迈步离开。   等赵斯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阮余缓缓收回视线,越过顾子晋就要走。   顾子晋高大的身躯挡在阮余面前,喉咙滚动,“你跟他去过生生的周岁宴了?”   阮余抿紧嘴唇,淡漠地嗯了一声。   顾子晋涩声道:“今晚我去会所找你了,想带你和孩子去庆祝。”   顾子晋本来打算等阮余下班后带着他和孩子去事先准备好的周岁宴,可是赵斯提前一步带走了阮余,替他这位孩子的生父履行了本该履行的责任。   阮余转过头,只留下冷漠的侧脸给顾子晋,“我说过了,不需要你费心。”   一股苦涩的味道翻上心头,顾子晋就像吞了口难咽的中药,苦得他快要发火,在发作之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绒盒,递到阮余面前,“我给生生买了周岁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绒盒里躺着一条纯金打造的小金锁,一看就价值不菲。   阮余没有接,反而推了回去,“不用了,这个太贵重了,生生用不了,你还是带回去吧。”   顾子晋唇角露出一个近乎残忍的微笑,“他的礼物可以收,我的就不行,是吗?”   阮余默默垂下眼睛,他知道顾子晋看见赵斯送他礼物那一幕了。   不想在这里继续扯皮,阮余抱着孩子就要上楼。   顾子晋一把扣住阮余细瘦的手臂,紧绷的神情似乎竭力在隐忍着什么,咬紧牙关终于问出了心里那句话:“阮余,你会接受他吗?”   “跟你,没关系。”   阮余用力想要挣脱开顾子晋的手,反而被抓得更紧。   顾子晋的面孔像石膏一样僵冷生硬,每个音节都浸着嘶哑的怒意,“生生是我的孩子,你说跟我没关系?”   阮余看着顾子晋的眼睛,一字一顿地纠正,“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听到阮余的话,顾子晋的心凉了一截,想到两人刚才有说有笑的样子,他胸腔里翻起一阵又一阵的痛意,双目都渐渐赤红,“阮余,我做错事,你怎么惩罚我,我都认,但是我不允许你带着我的孩子认别的男人当父亲。”   “你别逼我发疯。”   这副熟悉的样子仿佛又变回了当初那个强势霸道的顾子晋,阮余有些恼怒地瞪了他一眼,用力甩开顾子晋的手,抱紧孩子上了楼。   看着阮余离去的背影,顾子晋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   这段时间他做小伏低,就是为了跟阮余修复感情,现在赵斯横插一脚进来,阮余别说跟他复合,说不定永远不会看他一眼。   只有把赵斯这个祸害从他和阮余之间给踢开,他们之间才有可能在一起。   想到这里,赵斯掏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眼底泛起一层冷色,“我记得赵家最近在搞一个新能源的项目,把项目负责人约出来,我要见他。” 第一百零二章 愿意当接盘侠   阮余刚哄孩子睡下,手机“叮咚”一声响了。   屏幕上显示着顾子晋的号码,他犹豫了一下,点开短信。   顾子晋在短信里面说:阮余,我绝对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   阮余抬头看向面前半开的窗户,心里隐隐动了动,几秒钟过后,他轻手轻脚下了床,来到窗前,悄悄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往下望了一眼。   黑夜里,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居民楼的楼下,正抬头注视着他这个方向,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站了多久。   无意间跟那双深邃的眼睛对视上,阮余迅速拉上窗帘,脱力似的慢慢坐在椅子上。   刚刚赵斯的话点醒了他,顾子晋这种身份的人,以后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组建自己的家庭。   而他和孩子只是顾子晋一时兴起,用来打发时间的工具而已。   等顾子晋哪天玩腻了,就会把他和生生一脚踢开。   赵斯的话更坚定了阮余的想法,就算他可以犯贱地原谅顾子晋以前做的那些事,他们也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阮余不再去看外面的风景,轻手轻脚上了床,把熟睡的生生紧紧抱在怀里,脑子里一片混乱。   隔天一早,阮余像往常一样带着生生出门上班,远远看见顾子晋的车子停在小区门口。   顾子晋靠在车门上,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西装,看起来一晚都没有回去,眼里布满密密匝匝的血丝,似乎熬了一夜。   见到阮余出现,顾子晋缓缓站直身体,紧紧盯着朝他走来的人。   阮余假装没看见顾子晋,抱着孩子加快脚下的速度往旁边的小门走去。   顾子晋拦在他面前,声音有些干哑,“我送你去上班吧。”   阮余往后退了一步,开口的语气比前几天冷淡了点,“不用了,会所离这里不远,我可以走路过去。”   顾子晋态度和顺,“你带着生生,我用车送你更快。”   阮余说什么都不愿意上车,换成平时顾子晋不会强迫他,也许是昨天被赵斯的告白所刺激,他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如果换成赵斯来接你,你就会上他的车了吧?”   顾子晋质问的语气让阮余有些不满,语气不太好地回答:“对。”   顾子晋的心一下子就疼了,阮余总是能精准地往他软肋上戳,眼神里的戾气变得重得吓人,“你不是说他曾经伤害过你?你可以原谅他,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阮余看了顾子晋一眼,“你跟他,不一样。”   顾子晋面色沉了下来,“哪里不一样?”   阮余缓缓垂下眼睛,“他现在懂得尊重我,不会强迫我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顾子晋注视着他的眼睛,“如果我尊重你,不再强迫你,你能原谅我以前做的事吗?”   阮余想也不想地摇头,“顾少,你对我做的事情比赵斯恶劣多了。”   在顾子晋身边的那些日子,阮余一刻都不敢回想,即便到现在他还能想起来有多疼多难捱。   赵斯做的错事跟顾子晋比起来,只是小巫见大巫。   顾子晋眼里浮起几根血丝,红得像滴血,咬牙切齿地说:“是,我迷|奸你,动手打过你,还让殷成蹂躏过你,所以你也迷|奸我,打回我,让殷成蹂躏我,这样可以了吗?”   他一把抓住阮余的手,扯着他往路边的车子走去,一字一顿:“现在我们就找个酒店,我把殷成叫过来,让他打我一顿给你出气!”   阮余静静地看着他发疯,丝毫没有挣扎,这样毫无波澜的眼神让顾子晋忽然泄了气,他缓缓松开阮余的手,踉跄着后退一步,干涩嘶哑地说:“阮余,我也想回到以前,跟你重新开始......”   如果能回到一开始,他绝对不会再做出任何伤害阮余的事情。   可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他给阮余留下的烙印永远都抹除不去。   阮余没再去看他蕴含的悲伤眼神,轻声说:“顾少,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赵斯说得对,以后你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家庭,别再缠着我不放了。”   顾子晋心里燃起一丝希望,他扳过阮余的脸,深邃的眼眸几乎望进他眼睛里,“阮余,我也可以娶你,只要你愿意,我现在马上就去筹备婚礼。”   阮余心里一震,用力挣脱开顾子晋的手,抱紧生生往后退了退,几乎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别开玩笑了,我配不上你,我也不想跟你结婚。”   顾子晋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阮余根本不是在乎婚礼,而是不想跟他这个人结婚。   阮余深吸一口气,“顾少,到此为止好吗,以前的事情我不想计较了,你也别再缠着我了。”   顾子晋冷冷地笑了,“所以呢,你要我眼睁睁看你跟赵斯在一起,让我们的孩子喊别人当爸?”   “阮余,你把我想得太宽宏大量了,我做不到这种事,也不可能成全你跟赵斯。”   话不投机半句多,阮余失望地叹了口气,不想再跟顾子晋说下去了,抱着孩子快步离开。   看着阮余离去的背影,顾子晋双目赤红,喉咙像吞了数以万计的钢针,疼得他喘不上气。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顾子晋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后,他整理好心情接起电话,沉声道:“说。”   助理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顾少,您让我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晚上八点项目经理会来公司见您。”   顾子晋冷冷地说:“知道了。”   挂了电话,顾子晋望向阮余离去的方向,眼里藏着很重的心思。   本来阮余以为晚上顾子晋又会来会所消费,可是到了原定的时间,他却一直没有出现。   就连许兴宇那群人也一个都没有露面。   这段时间顾子晋天天来会所消费,一晚就是六位数,经理恨不得把顾子晋他们当菩萨一样供起来,连带着阮余的待遇都好了不少,闲下来的时候都允许他回休息室带孩子。   所以今天晚上顾子晋突然没来,经理一下子就找上阮余询问情况。   经理说:“小阮,今晚怎么回事,顾少怎么没来了?”   阮余抿紧嘴唇,轻轻摇头,“我也不清楚。”   经理试探地说:“不然你给顾少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阮余顿了顿,支支吾吾地说:“我没有顾少电话......”   “不会吧?”经理半信半疑地看着阮余,“顾少天天让你服务,连个电话都没有留给你?”   其实阮余有顾子晋的电话,但是他根本不想打给对方,他巴不得顾子晋以后别再来会所,又怎么会主动联系对方。   阮余低头盯着脚下泛白的运动鞋,“真的没有,顾少从来没给过我号码,我也联系不上他。”   经理看出阮余没说实话,心里有些不满,连带着口气都变得不太好,“是不是你得罪了顾少,所以顾少才不来会所消费了?”   阮余立刻否认,“没有,我就是像平时服务客人一样服务顾少的。”   经理了解阮余的脾气,是会所里最好的,不会随便跟客人起冲突,但是顾子晋前段时间天天来会所消费,那架势像是要追阮余,今天好好的突然就不来了,真是奇怪。   经理走了以后,阮余暗暗松了口气,他看了眼面前的空包厢,继续忙工作去了。   也许是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所以顾子晋生气了,才不来了吧。   这样最好,他希望顾子晋以后永远都别来了。   之后几天,顾子晋都没有再来过会所消费,这让阮余更加相信顾子晋对他厌烦了。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沉甸甸的大石也终于放下了。   没过多久,阮余收到了赵斯发来的短信,约他晚上在附近的咖啡馆见面。   阮余猜到赵斯可能想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他犹豫了很久才回了句好,收起手机后心里乱糟糟的。   与此同时,顾子晋来到天金公馆。   包厢里坐着个中年男人,眉眼间跟赵斯有三分相似,只不过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更加强大和凌厉。   见到顾子晋出现,赵正谊起身笑道:“小顾来了。”   两人握了握手,顾子晋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整理了下西装,“不知道赵董突然找我有什么事。”   赵正谊让服务生加个酒杯,自然地切入话题:“听说你最近在接触新能源的项目,还见过项目负责人了?”   顾子晋不遮不掩地说:“是,我对这个项目挺感兴趣。”   赵正谊意味深长地说:“小顾啊,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你在这个最关键的节骨眼上挖我们公司的墙角,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   赵正谊不知道顾子晋用了什么办法让项目负责人改口,居然把新能源的项目交给顾氏集团来做。   要知道为了这个项目,公司已经为此投入了大量金钱和精力,如果这个时候中断,那他们之前的努力都打水漂了。   顾子晋饮了口酒,不咸不淡地说:“赵董,是你儿子先坏了规矩。”   赵父眉心一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子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放在赵正谊面前。   赵正谊随着他的动作望向面前的手机,照片里赵斯跟一个长相乖巧清秀的男孩子有说有笑。   顾子晋开门见山地说:“最近赵董的宝贝儿子和我的人走的很近。”   “小顾,你这话我听不太明白。”赵正谊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赵斯那小子抢了你的人?”   他倒是听说自家儿子最近跟一个会所的服务生走得很近,本来以为是随便玩玩的,所以没放在心上,但他没想到那个服务生是顾子晋的人。   顾子晋摇晃着酒杯,“赵董,不瞒您说,我跟阮余闹了点别扭,最近正在哄他,不过因为赵少在中间插手,我很为难。”   赵正谊听到这话,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而且我听赵少的意思,他想跟阮余结婚。”顾子晋笑了,“阮余都已经生了我的孩子,赵少还愿意当接盘侠,难道赵家这么喜欢替别人养孩子?”   赵正谊听完这话,脸色都变了。   好半天,赵正谊才沉沉地开口:“你的意思是?”   顾子晋放下酒杯,意味深长地说:“如果赵董能解决我的麻烦,我自然也会帮你解决你的麻烦。”   赵正谊是个人精,一听这话就明白了,顾子晋要用新能源的项目来换阮余。   阮余都已经生了顾子晋的孩子,他们家当然不可能要一个被玩烂的破鞋,而且除掉了阮余这个麻烦,还能拿回新能源的项目,一举两得。   赵正谊点了点头,“顾少的话我听懂了,回去我会跟赵斯好好谈一谈。”   顾子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光要赵斯放弃阮余,还要他们以后都没办法再见面。” 第一百零三章 想脱谁的衣服(5000字)   晚上九点,阮余准时下班了。   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咖啡厅见赵斯,就在他带着孩子下班的时候,在会所门口迎面碰上了顾子晋。   阮余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好像没想到顾子晋会出现在这里。   顾子晋表情自若,仿佛那天白天发生的事情不存在,温柔地笑了笑,“下班了?”   阮余皱着眉头,“你怎么来了?”   他本来还以为顾子晋放弃了,以后不会再来纠缠他。   顾子晋似乎看穿了阮余的心思,面不改色地解释说:“前几天公司有点事,今天忙完就过来找你了。”   阮余抿了抿唇,低声说:“我已经下班了,没办法再服务你。”   “我知道,我是来接你下班的。”顾子晋已经习惯了阮余的冷漠,他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岔开话题说:“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阮余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要去见赵斯。”   听到赵斯的名字,顾子晋眸子微微沉了几分,露出几分不悦,“去见他干什么?”   阮余不想跟顾子晋说那么多,敷衍道:“有事要说。”   顾子晋一把抓住阮余细瘦的手腕,微微眯起眼睛,“是为了那天告白的事?”   阮余不喜欢顾子晋过问他的事情,用力挣脱回手,“这是我的事情,我没必要跟你交代。”   顾子晋眼里闪烁着冰冷的怒火,不过很快,他嘴角忽地漾起一抹古怪的笑,“好,我陪你去。”   阮余皱了皱眉头,本来想要拒绝,可是想到说了也是白说,又把话收了回去。   “随便你。”   扔下这句话后,阮余没有再看顾子晋一眼,抱着孩子去了咖啡店。   咖啡店就在会所附近,不到五分钟就到了,阮余进去的时候赵斯还没到,店里有挺多客人正在聊天说话。   阮余刚坐下,从玻璃反光里看见顾子晋也跟了进来,坐在他后面那张椅子上。   赶是赶不走的,顾子晋也不可能听他的话,阮余干脆把顾子晋当成透明人,假装没看见他。   阮余点了杯奶茶,捧着杯子慢慢喝了起来,时不时看一眼墙上的时钟。   很快到了约定的十点钟,赵斯却没有出现。   阮余心里有些疑惑,赵斯从来都是有时间观念的人,今天怎么迟到了?   阮余用手机给赵斯发了条短信,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收到回复。   阮余以为赵斯临时有什么事,晚一点也是正常的,他耐着性子继续等,手里的奶茶很快见底。   时间一点点过去,又过去了半个小时,赵斯依旧没有出现。   这下阮余意识到不对劲了,以前赵斯就算有事来不来,也会提前跟他说的,可是今天一条短信和电话都没有。   阮余给赵斯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响起一道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阮余愣了一下,又重新打了一遍,还是关机状态。   就在阮余一头雾水的时候,耳边耳边响起顾子晋的声音,“怎么回事,他放你鸽子了?”   顾子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阮余身后,似笑非笑看着他。   阮余低着头,慢慢收起手机,“可能临时有事吧。”   顾子晋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你怎么没想过是他反悔了?”   阮余动作停顿了一下,顾子晋嘲讽地扯起嘴角,续道:“说不定他突然想通,不想帮别人养孩子,所以才故意爽约。”   阮余不自觉握紧手机,“赵斯不是这样的人。”   顾子晋冷笑一声,“你真觉得他是什么好人?”   阮余恼怒地瞪了顾子晋一眼,   顾子晋收敛起嘲讽的笑意,“你等了这么久,他应该不会来了,回去吧。”   阮余面上显露出几分迟疑,看了眼门口方向。   这个眼神在顾子晋看来就是恋恋不舍,他心中发堵,闷声道: “你累了一天,儿子也累了,回家休息吧。”   阮余看向怀里的孩子,小家伙已经困得眼皮直掉,粉嫩小嘴咂巴咂巴的,流着晶莹的口水。   阮余叹了口气,叫来服务员结账。   走之前阮余还回头望了眼身后的咖啡厅,确认赵斯没有来,这才抱着孩子走了。   顾子晋本来想让阮余坐他的车回去,可是阮余不愿意上车,坚持走路回去。   顾子晋只好跟着阮余步行回到小区。   到了小区门口,顾子晋还没有离开的意思,阮余停下脚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到了,你走吧。”   顾子晋站在原地没动,眼神又深又沉地凝视着阮余的脸,“如果赵斯今晚赴约,你会接受他吗?”   阮余不语,只是漠然看他。   看着阮余沉默的样子,顾子晋误以为他默认了,汹涌的怒意被理智强行压制住。   他在心里冷冷地想,这辈子阮余都别想和赵斯在一起了。   阮余一直盯着他,眼神里写满了驱赶,顾子晋深吸一口气,妥协地后退两步,“好,那我走了。”   阮余没有回应他的话,一言不发转身进了小区。   赵斯这一关机就是好几天,等阮余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两人已经一个星期没联系过了。   阮余想起顾子晋的话,就算赵斯改变主意了,也会跟他说一声,不会突然失联的。   阮余担心赵斯出了什么事,可是他不知道赵斯的大学在哪里,也不知道他父母家在什么地方,只能干着急。   当天夜里,阮余被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吵醒,他朦胧地睁开双眼,下意识先看了眼怀里的孩子,伸手把柜子上响个不停的手机拿了过来。   当看见屏幕上闪烁着赵斯的名字,阮余一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彻底没有了睡意。   “阮余,是我.......”   听到赵斯的声音,阮余紧张地说:“赵斯,你没事吧,这几天我都联系不上你。”   “我没事。”赵斯声音里充满歉意,“就是那天放了你鸽子,不好意思,你等了我很久吗?”   阮余低声说:“没有,也不是很久,我就是担心你,是学校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是我家里。”   说着赵斯沉默了一下,“阮余,我现在已经不在国内了。”   阮余睁大眼睛,有些怔住了,“什么?”   赵斯吁出口深深的气息,“发信息给你那天,我被我爸喊回了家,他要求我转到国外的学校读书,不肯再让我待在国内。”   阮余疑惑地问:“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转学?”   赵斯沉声道:“我怀疑是顾子晋做的。”   阮余愣住了,“什么?”   “我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我们之间的事,强迫我跟你分开,我没有答应,当天晚上他就把我强制送出了国。”   阮余呼吸变得急促,“所以你前几天手机关机.....”   “是我爸拿走了。”赵斯沉声道:“今天我在学校安顿下来,他才把手机还给我。”   阮余脑子里有些混乱,脑海里响起那天顾子晋说的话——阮余,你把我想得太宽宏大量了,我做不到这种事,也不可能成全你跟赵斯。   难道这件事真的是顾子晋做的?   赵斯的声音还在那边继续,“阮余,我会尽快找机会回去,不过在这之前,我能先听听你的答案吗?”   阮余不自觉握紧手机,沉默了下来。   过了很久,他开口说:“赵斯,对不起......”   电话那头的赵斯顿时没了声音。   阮余硬着头皮说:“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是我不能接受你。”   赵斯的语气明显失落起来,“为什么?”   阮余咬紧嘴唇,“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   虽然阮余没有谈过恋爱,但他知道喜欢一个人,会经常想念对方,会因为对方的一言一行心动不已,可是他跟赵斯在一起,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   赵斯喉咙有些艰涩,“是因为我之前伤害过你吗?”   阮余轻声说:“不是,跟那个没有关系。”   赵斯安静了几秒钟,“那是因为顾子晋?你打算跟他在一起?”   阮余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他垂下眼睛,摇了摇头,“我跟他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顾子晋对他只是对待一个玩具而已,喜欢的时候给点好脸色,不喜欢的时候就随便打骂。   赵斯轻轻叹了口气,“阮余,我们之间真的没可能了吗?”   阮余笨拙地安慰,“赵斯,以后你会找到喜欢的人的.......”   “可是我只想要你。”赵斯声音里充满悔意,“如果我一开始早点认清自己的心,我们是不是就有机会在一起?”   赵斯难受的语气让阮余有些不好受,但他知道两个人也只能到此为止了,更别说现在赵斯出了国,以后他们连见面都很困难。   挂了电话后,阮余的心情久久没办法平复。   其实这次去咖啡店,阮余就是打算跟赵斯说清楚的,可是他没想到顾子晋在背后动了手脚,害赵斯被送到了国外。   第二天晚上,阮余在上班的时候,在走廊里跟顾子晋迎面碰上。   顾子晋脸上刚展露出笑容,就听见阮余冷冷地说:“赵斯出国......是你做的吗?”   顾子晋停顿了一下,看着阮余羞恼的脸色,他知道赵斯都告诉阮余了,毫不遮掩地说:“是我。”   阮余抱着托盘的身体都抖了起来。   “阮余,我说了我不会坐以待毙。”顾子晋干脆把话说明白,“以前我对你不好,你怎么报复回来我都认,但是我不会让你跟其他男人在一起,更不可能让我的孩子认其他人当爸。”   阮余有些恼了,“这是我个人的私事,你凭什么插手?”   顾子晋一字一顿,“因为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把你抢走。”   阮余失望地转身要走,一双有力的手从后面抱住了他。   顾子晋语气里有一丝恳求,“阮余,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能给赵斯机会,为什么我不可以,我会比他对你更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阮余闭了闭眼睛,缓缓地说:“顾少,你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对我好。”   顾子晋抱紧了他,“是,我不懂,但是我可以学,阮余,我愿意为了你学这些东西。”   阮余摇了摇头,哑声道:“你永远都学不会的。”   “我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学不会?”顾子晋从来没这么卑微过,“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学会。”   阮余一字一顿,“那你就,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顾子晋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声音沉下来,“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阮余用力挣脱开顾子晋的双手,瘦弱而绝情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转角处。   阮余今晚不想再见到顾子晋,就跟另一名同事换了班,那名同事一听说是高级包厢的客人,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阮余代替同事去了三楼,在门口就听见有人唱歌,那声线隐约间听着有点耳熟。   阮余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没想那么多推门而入。   他拿起手里的点餐单正想询问客人吃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在人群里见到两张熟面孔。   正是阮余曾经的室友,杜飞鹏和徐恺成。   阮余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无数不好的记忆像潮水般涌了上来,下意识转身就走。   “阮余?”   人群中的杜飞鹏最先发现阮余,立刻开口喊住他。   阮余被迫停下脚步,肩膀紧绷着,迟迟没有转过身。   “是阮余吧?”杜飞鹏快步走了过来,强硬地把他转了过去,当看清阮余的脸后,他露出玩味的笑容,“还真是你啊,你怎么跑到这里当服务生了?”   阮余喉咙滚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杜飞鹏马上叫住他,“哎,走什么走,我们还没点餐呢,你就这个态度服务客人的?小心我投诉你!”   听到“投诉”两个字,阮余脚步微顿,面上露出几分为难。   杜飞鹏见状把他拉了回来,“我们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   阮余不想被投诉,而且这里这么多人,杜飞鹏他们应该不敢乱来,这才打消了念头。   杜飞鹏从头到脚打量阮余的工作制服,眼神耐人寻味,“我说最近赵斯怎么总是往这里跑呢,原来你在这里打工啊?”   阮余疑惑地望向杜飞鹏,听不懂这句话。   杜飞鹏看出他的疑惑,哼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我们三个人考上了同一间大学。”   其实杜飞鹏和徐恺成的成绩本来是够不上的,还是家里花了点钱才把他们塞了进去。   阮余垂下眼睛,睫毛抖了抖,赵斯没跟他提起过,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听说他最近转学了,你知道吗?”   阮余轻轻点头。   他当然知道,就是因为他,赵斯才会被送出国的。   阮余岔开话题说:“你要点东西吗,不点的话我就走了。”   阮余不想再待在这里,只会想起以前杜飞鹏他们对自己做的事情。   “点啊,怎么可能不点。”杜飞鹏招呼其他人,“你们记得多拿一点东西,这是我同学,给他多送点业绩。”   旁边有个染了黄毛的青年开口,“飞鹏,这人是你同学?”   杜飞鹏意味深长地说:“不仅是同学,还是个大红人呢,电视上的新闻你们应该看过吧,那通缉令上的诈骗犯就是他。”   当初通缉令闹得沸沸扬扬,几乎上网的人都看见过,听到杜飞鹏这么说,所有人把目光投向阮余。   “好像真的是啊,一开始还没认出来。”   “他不是通缉犯吗,怎么还能在这里打工,不应该去蹲监狱?”   “我们现在报警,是不是还能拿到赏金啊?”   众人笑了起来,此刻的阮余就像动物园里的动物被人观赏,他脸色煞白,转身要走,被杜飞鹏眼明手快拉住了,“喂,你走了谁给我们点餐啊?”   阮余咬紧牙关,“我让其他同事过来。”   “我就要你来点。”杜飞鹏威胁道:“你要是敢走,我现在就让你们经理过来。”   阮余嘴唇微微颤抖了下,“你别太过分了。”   杜飞鹏冷哼一声,“这就过分了?我还有更过分的。”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同学,露出一抹恶劣的笑容,“喂,你们还没见过双性人吧?让我这同学把裤子脱了给你们看看?”   那群人立刻附和起来,“好啊好啊,我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双性人呢。”   “是不是真的像新闻里说的那样,有两套器官啊?”   “靠,那不是又能当男人用,又能当女人用?”   杜飞鹏朝着阮余抬了抬下巴,命令地说:“你现在把裤子脱了,我就给你一万块钱当小费,不然我就去你们经理那里投诉你,让你干不下去。”   人群里已经有人拿出手机开始录像,阮余手脚冰凉,好像浸在冰水里似的。   杜飞鹏挑了挑眉,“脱啊,还是你想让我们帮你脱?”   这些人不怀好意的笑脸在他眼中逐渐变成狰狞的面孔,阮余腿软地后退一步,后背猝不及防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他缓缓回过头,看见身后的顾子晋。   顾子晋先是低头看了阮余一眼,然后看向面前脸色大变的杜飞鹏一群人。   顾子晋黑压压的眼睛里似有危险和肃杀一闪而过,寒声道:“你刚刚说,想脱谁的衣服?” 第一百零四章 被车撞了   杜飞鹏没想到会在这里碰顾子晋,刚才的嚣张气焰顿时全没了。   他磕磕巴巴地说:“顾.....顾少,您怎么在这里?”   顾子晋面无表情看着他,“把你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   杜飞鹏咽了下口水,连忙撇清责任,“顾少,我刚刚只是跟阮余开玩笑。”   徐恺成见情况不对,也赶紧应和道:“是啊,顾少,我们只是跟阮余开玩笑,没有别的意思。”   顾子晋看向阮余,灯光下他的脸色惨白,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   “开玩笑?”顾子晋微微一笑,“既然你那么喜欢开玩笑,那我也跟你开个玩笑。”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跟对面交代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就有七八个保镖从外面走了进来,个个人高马大,块头至少有一米九。   在场的一行人看见这阵仗,顿时有些慌了,你看我我看你,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   杜飞鹏硬着头皮说:“顾少,你,你想干什么?”   顾子晋皮笑肉不笑,“你不是喜欢玩?那我陪你玩玩。”   说着他看向门口的保镖,给对方使了一个眼色。   为首保镖立刻会意,他来到杜飞鹏面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一脚踹上杜飞鹏的膝窝。   杜飞鹏毫无防备往前一倒,“扑通”一声,狼狈地跪倒在地,正好面对着顾子晋的方向。   顾子晋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打。”   杜飞鹏脸色一变,意识掉顾子晋是动真格的,他急忙回头朝着徐恺成一行人慌张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过来救我啊!”   徐恺成和黄毛面面相觑,正想上前,剩余的几名保镖立刻挡在他们面前。   “怎么,你们想陪他一起挨打?”   听到顾子晋这句话,那群人立刻不敢动了。   杜飞鹏气得直爆粗口,看顾子晋的眼神更恐惧了,“顾少......”   顾子晋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对面前的保镖说:“还愣着干什么?”   保镖不再犹豫,来到杜飞鹏面前,一个耳光狠狠扇在杜飞鹏脸上。   “啪”地一声,包厢里回响起清脆的耳光声。   杜飞鹏被打歪了脸,耳朵里嗡嗡作响,愣在原地。   徐恺成那群人吓得一动不敢动,纷纷贴着墙面罚站,大气都不敢出。   顾子晋整理了下西装,慢条斯理地说:“继续。”   保镖抡圆了胳膊,又是一巴掌甩在杜飞鹏脸上,这回抽得他半个身子都歪了,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   阮余的心脏随着这道巴掌声抖了抖,他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抱紧托盘后退了几步。   顾子晋见状,轻轻握了握他冰凉的手,“别怕,只是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下次不敢再欺负你。”   阮余默默从顾子晋手里抽回手,把头垂了下去。   挨打还在继续,不到一会儿,杜飞鹏的脸就被打得高高肿起,嘴角裂开了,牙齿也松了,有血流了出来。   杜飞鹏实在受不了了,脖子那块连着脸都是麻木的,叫唤道:“顾少,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他一张嘴就有血沫跑出来,有种牙齿也会随时掉落的错觉。   看顾子晋不为所动,保镖又要动手,杜飞鹏惊惧得连滚带爬来到他脚下,抓住他的裤腿,哀求道:“顾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没有下次......”   顾子晋一脚踢开杜飞鹏的手,似乎是嫌他弄脏了自己的裤子,“想让我饶了你?”   杜飞鹏忙不迭点头,嘴角的血随着他的动作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   顾子晋注视着他的眼睛,直到杜飞鹏头皮发麻,后背一阵阵冒冷汗,终于开口:“好,我饶了你。”   杜飞鹏一愣,笑容刚爬上嘴角,就听见顾子晋说:“把他的衣服扒了。”   杜飞鹏瞪大双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刚才负责打他的保镖走过来把他按在地上,另一名保镖麻利地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不到半分钟,杜飞鹏身上只剩下一件红色内裤。   顾子晋语气轻描淡写,“扔到会所门口,让所有人看看。”   杜飞鹏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顾少!”   顾子晋挑了挑眉,“你不是喜欢脱别人的衣服?那你今天就自己尝尝被人拍照是什么滋味。”   “不,不要!”   保镖在顾子晋的授意下,像拎小鸡似的把杜飞鹏拎出包厢,在一路上客人们的注视下,他像垃圾一样被扔到了会所门口。   这一幕顿时吸引无数路人驻足围观,纷纷拿出手机拍摄。   杜飞鹏拼了命地躲,一边拿手遮脸,可是身后堵满了保镖,他根本无处可逃,只能任由那些相机的闪光灯对着他不停拍照,还有路人对他的指指点点。   经理很快闻讯赶来,看见这一幕,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直打转。   “顾少......”经理讨好地说:“有什么事我们回会所关上门解决好吗?”   顾子晋无动于衷,眼神冷漠看着杜飞鹏像个动物园的猴子被人观赏取乐。   眼看顾子晋这边劝不动,经理只好找到阮余,压低嗓音说:“阮余,你劝劝顾少,这样做会影响会所生意的,你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把客人都吓跑了吧。”   阮余犹豫地看向顾子晋,发现顾子晋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开口。   阮余硬着头皮说:“你刚刚已经惩罚过他了,这次就算了吧。”   顾子晋冷声道:“他这么欺负你,只是脱光衣服把他扔到外面已经是便宜他了。”   他不仅是为了给杜飞鹏教训,也是给会所里其它客人和员工警告,以后谁敢欺负阮余,就是这样的下场。   经理在旁边不断给阮余使眼色,他抿紧嘴唇,硬邦邦地说:“你这样做,我会被会所炒鱿鱼的。”   看着阮余露出为难的表情,顾子晋这才走到杜飞鹏面前蹲下,平静地问:“被人拍照的滋味好受吗?”   杜飞鹏嘴唇颤抖着,拼了命摇头。   顾子晋抬手拍了拍他的脸,“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被我发现你欺负阮余,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过去了。”   杜飞鹏连连道谢,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好,就被他的猪朋狗友们搀扶起来一瘸一拐走了,生怕顾子晋反悔似的。   临走前,杜飞鹏用怨毒的目光看了阮余一眼,匆匆离开了会所。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作鸟兽散,会所重新恢复平静,经理也松了口气,连忙跟客人解释去了。   顾子晋来到阮余面前,柔声道:“没事吧?”   阮余摇了摇头,“你不是在包厢吗,怎么过来了?”   提到这件事,顾子晋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刚刚有一个陌生面孔的服务员来到包厢,说要帮他们点餐,询问后才知道阮余跟这个人换了班,顾子晋下楼去找阮余,没想到正好看见杜飞鹏一群人正在欺负他。   如果不是他正好在包厢外面听见那些话,阮余今晚还不知道会怎么被这群人欺负。   顾子晋声音低沉,“他们以前就一直欺负你?”   阮余低下头,这副沉默的表情顾子晋一看就猜到是怎么回事。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听到顾子晋的话,阮余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顾子晋声音有些涩,“如果不是我让人散布你是双性人的事,你也不会被这群人欺负。”   与其是气杜飞鹏那群人欺负阮余,还不如说顾子晋是在气自己。   如果不是他,阮余现在还在学校好好上学,当他的三好学生,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阮余垂下眼睛,安静地盯着脚下。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反正顾子晋伤害他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   “阮余,以后不会了。”顾子晋揽着阮余的肩膀,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不会再伤害你,也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以后谁再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教训他们。”   阮余轻轻把顾子晋推开,话里充满疏离,“不用了,有什么事我会找警察的。”   顾子晋眼里掩饰不住的失落。   发生了这样的事,经理特地给阮余放了个假,让他提前下班了。   顾子晋坚持要送阮余回去,阮余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连拒绝的话都懒得说了,反正就算他不答应,顾子晋也会跟着他回去的。   到了出租屋门口,阮余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忽然想起顾子晋还在,回头看向他,眼神里藏着一丝防备,“你还不走吗?”   顾子晋朝面前抬了抬下巴,“不请我进去坐一坐?”   阮余摇了摇头。   顾子晋脸上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住,“喝杯水都不行?”   阮余还是摇头。   顾子晋脸上浮起一抹难以掩饰的落寞,本来还以为经过今晚的事,他能跟阮余改善点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好,那我走了,晚安。”   阮余开门进去,迅速把门从里面反锁上。   过了一会儿,门外响起脚步声远去的声音,阮余的身体才轻松下来,他抱着正在怀里手舞足蹈的生生,想到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脑子里还有些混乱。   他从来没想过顾子晋有一天会帮他出头,这一点都不像是顾子晋的作风。   隔天阮余去会所上班,周围的同事看阮余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昨晚杜飞鹏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顾子晋为了阮余出头教训调戏他的客人。   本来前段时间顾子晋天天来会所消费,会所里就已经有风言风语了,经过昨晚的事情,所有人都认定阮余和顾子晋有一腿。   幸好阮余习惯被人议论了,在学校的时候那些同学说的话比现在还要难听百倍千倍,他已经不怎么在意了。   他现在只想好好工作,把生生抚养长大。   阮余正在仓库里整理东西,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是院长打来的电话,想也没想就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稚嫩的哭声,“阮哥哥!”   阮余一下听出这个声音是孤儿院里一个叫丁朗的小孩,心脏不由得紧了紧,“小朗,怎么了?”   丁朗在电话里呜呜地哭个不停,颤抖的声音里夹杂着恐惧,“邓院长她被车撞了,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第一百零五章 你赶我走?   阮余心脏“砰砰”直跳,好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挂断电话后,阮余立刻转身往外跑,他先跟经理请了个假,然后带上生生匆匆往会所门口跑去。   就在经过一个转角处时,阮余差点跟顾子晋撞上。   顾子晋本来以为今晚到包厢才能见到阮余,深不见底的瞳孔里亮了亮,“这么巧?”   阮余脸上写满了慌张和无措,连看都没看顾子晋一眼,绕过他就要离开。   察觉到阮余不对劲,顾子晋抓住他的手臂,眉头微蹙,“怎么了,你这么着急要去哪里?”   阮余颤声道:“放开我!”   他越是这样,顾子晋越是觉得不对劲,手上抓得更紧,“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了我才放开你。”   见顾子晋不肯放手,阮余无奈又恼怒,嘴唇微微颤抖起来,好半天才说:“邓院长出事了,我要回去看她......”   顾子晋眉头一拧,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阮余说的是孤儿院那位。   不等他说什么,阮余已经挣脱他的手跑掉了。   顾子晋追出去的时候,阮余正在路边拦车,抱着孩子焦急地左顾右盼。   顾子晋来到他身边,“这个时间车站已经没有票了,你打算怎么回去?”   阮余停顿了一下,才想起来现在已经九点了,平常汽车站都是六点钟就下班了。   顾子晋目光扫过阮余泛红湿润的眼角,突然说:“我送你过去。”   阮余愣了一下,旋即垂下眼摇了摇头,“不用了。”   顾子晋不慌不忙,“听我的,你不想早点赶回去看邓院长?”   阮余的表情有些动摇,顾子晋续道:“上车吧,十二点前就能赶到。”   阮余不想麻烦顾子晋,可是想到出了车祸的邓院长,他犹豫过后,还是上了顾子晋的车。   一路上阮余的身体不断颤抖,顾子晋碰到他的手背,比冰块还要凉。   顾子晋从来没有见过阮余这副无助的样子,好像随时都要崩溃了。   顾子晋柔声安慰:“别怕,我在这里。”   阮余已经什么都听不下去了,脑子里全是邓院长出事的画面,心里乱成一团。   他在心里不停祈祷邓院长别出事,千万不能出事。   好不容易赶到医院,阮余冲进大厅,在角落看见浑身发抖的丁朗,他正无助地蹲在墙角,身上还带着血。   “小朗!”   阮余跑了过去,丁朗抬起头,站起身一头扎进他怀里,恐惧得直发抖,嘴里发出呜咽的哭声,“阮哥哥......”   阮余急忙问:“院长呢?”   丁朗眼眶红红的,“院长还在等着做手术。”   阮余愣了一下,“怎么这么久还没做手术?”   丁朗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牵着阮余来到急诊部,邓院长的病床就放在走廊上等待治疗。   阮余急忙跑了过去,握住邓院长的手,唤道:“院长......”   院长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已经失去意识,身下的床单被血染红一片。   阮余拉住经过的医生,急道:“医生,什么时候可以给这个病人做手术?”   医生瞥了邓院长一眼,语气挺不耐烦的,“现在手术室的位置都满了,暂时没办法做,只能排着队来,你要是等不及就转院吧。”   医生走了以后,丁朗拽了拽阮余的袖子,小声说:“阮哥哥,是邓院长先来的,可是医生叔叔先救了后面的人,因为他们是有钱人。”   阮余听着这话,心跟着沉了下去。   怎么能这样呢,就因为邓院长不是有钱人,所以就任由她自生自灭吗?   看着邓院长意识不清的样子,阮余急得团团转。   再这么拖下去,邓院长一定会没命的。   可是现在转院,其它医院也不一定有位置,而且邓院长伤得这么重,如果转院途中情况恶化怎么办?   看着阮余手足无措的模样,顾子晋沉默片刻,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拿出手机,走到一边打了个电话。   不出十分钟,刚才那个医生过来了,态度明显跟刚才不一样,“现在急救室有位置了,我们马上帮患者做手术。”   医生虽然是对阮余说的,但眼睛看的却是顾子晋的方向,一脸的谄媚讨好。   阮余愣了一下,转头茫然地看向顾子晋。   顾子晋解释说:“救人要紧。”   阮余鼻腔骤然发酸,他猜到是顾子晋打了招呼,不然医生也不会突然转变态度,小声说:“谢谢。”   顾子晋勾起唇角,“她把你抚养长大,我救她也是应该的。”   阮余虽然怨恨顾子晋毁了他的人生,但这一刻他是真心感激顾子晋帮忙。   阮余紧紧牵着丁朗的手,僵硬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椅上,盯着面前的大门出神。   这一刻阮余不由自主想起洪奶奶去世的场景,就跟现在一样,他只能听天由命。   他已经失去一个洪奶奶,不想再失去从小抚养他长大的院长。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已经是后半夜,手术室里始终没有动静。   顾子晋开口说:“你带孩子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看着。”   阮余摇了摇头,说什么都不肯离开半步。   院长还在抢救,他哪里睡得着。   顾子晋看着阮余充满担忧的侧脸,忍不住想,如果哪天是他躺在手术室里,阮余会不会也像现在一样这么着急?   直到外面的天蒙蒙亮,手术室的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阮余连忙跑过去,一脸焦急地问:“医生,请问邓院长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说:“病人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不过她的伤势比较严重,还处在昏迷中,需要转入重症监护室看看情况。”   听到邓院长没事,压在阮余心头上的石头终于落地,对着医生连连道谢。   邓院长很快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她鼻间插着氧气管,本来精神奕奕的人好像一夜间老了下来。   阮余隔着窗户看着这一幕 ,鼻尖有些发酸。   一双手突然伸了过来,顾子晋手里提着格格不入的塑料袋,对阮余说:“我买了早餐,你先吃点。”   阮余轻轻摇了摇头,“我没胃口。”   “没胃口也吃一点。”顾子晋难得耐心,“院长还等着你照顾,你想自己先倒下?””   阮余面露犹豫,这空档他的怀里突然空了,反倒是手里被塞进装着早餐的塑料袋。   看着阮余惊讶的表情,顾子晋面不改色地说:“我先替你抱一会儿生生,你和这孩子先吃吧。”   阮余有些不放心顾子晋,生怕他趁机抢走生生,可是看见一旁陪他熬了一夜的丁朗,他犹豫片刻,还是跟丁朗吃起了早餐。   顾子晋这才收回视线,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孩子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顾子晋嘴角微微勾起,轻轻揉了孩子的脑袋一把。   吃早餐的时候,阮余询问起丁朗关于邓院长出车祸的事情,这才知道昨天晚上院长带着丁朗出门买东西,结果过马路的时候,有辆跑车闯红灯朝着他们冲了过来,院长为了保护丁朗,这才会出事。   阮余听得心惊肉跳,“那肇事司机呢?”   丁朗小声说: “司机跑掉了.......”   阮余睁大眼睛,“跑掉了?”   丁朗红着眼眶点头。   “阮哥哥,我们会抓到那个坏司机吗?”   看着丁朗期待的目光,阮余费劲地挤出一抹笑容,点了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吃完早餐后,阮余打算先送丁朗回去,他还太小,又经过昨晚的事情,不适合待在医院里。   他站起身,看见顾子晋正在逗怀里的孩子,眼里透着笑意。   阮余抿紧嘴唇,开口说:“把孩子还给我吧。”   顾子晋动作僵了僵,抬头对上阮余注视的视线,他喉咙滚了滚,念念不舍把孩子抱还给阮余。   “我送丁朗回孤儿院,你也回去吧。”阮余抱过孩子以后,低声说:“昨晚谢谢你送我过来。”   顾子晋目光暗了几分,“你赶我走?”   阮余咬了咬唇,“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你还要上班,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顾子晋怎么会不知道阮余只是想跟他保持距离,他强忍着心底悄然蔓延的涩意,冷硬道:“我就在这里陪你。”   阮余刚想拒绝,顾子晋喟叹一声:“阮余,你就当我是你朋友,不要有心里负担,行吗?”   阮余心想,他哪里配跟顾子晋这种身份的人当朋友?   可是现在这个特殊情况,阮余实在没力气跟顾子晋争了,反正争来争去也没有结果,由着顾子晋去。   送小朗回到孤儿院,其余几个孩子见到阮余纷纷围了上来,高高兴兴喊着阮哥哥。   现在邓院长住院了,孤儿院里没人照看这些孩子,重担就落在了阮余的头上。   阮余弯着腰说:“小朗,我要去一趟交警大队,你能照顾好他们吗?”   丁朗拍了拍胸脯,像个小男子汉,“阮哥哥,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弟弟妹妹。”   孤儿院里的孩子总是早熟得令人心疼。   阮余摸了摸丁朗的脑袋,亲昵的态度看得一旁的顾子晋心里发酸。   从孤儿院离开后,顾子晋陪阮余来到交警大队,把昨天邓院长被车撞到的事情告诉了交警。   做完笔录以后,交警调取昨晚案发地点的监控录像,发现丢失了一段。   正好就是邓院长出车祸那个时间段。 第一百零六章 我可以睡地上   从交警大队出来以后,阮余心情有些混乱。   怎么会这么凑巧,院长刚出了车祸,监控视频就没了。   看着阮余魂不守舍的样子,季慎东安慰道:“别想那么多,刚刚交警说了,会帮你找回丢失的那段监控。”   阮余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不然邓院长受了这么重的伤,却连公道都讨不回来。   回到孤儿院,丁朗已经哄其它孩子睡下了,见到阮余回来,他兴奋地跑过来牵住阮余的手,“阮哥哥,找到撞邓院长的坏人了吗?”   顾子晋目光落在丁朗牵着阮余的手上,不悦地眯起眼睛。   这孩子才十四岁,已经赶上阮余的身高了,两人站在一起的画面看起来十分和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丁朗跟阮余才是一对。   阮余没察觉到顾子晋的心思跑得多远,落寞地摇了摇头,“还没有。”   丁朗眼神失落下来。   阮余摸了摸他的脸,“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快去睡觉吧。”   好不容易哄丁朗回房间休息,阮余一转头,看见顾子晋还站在那里。   阮余脸色有几分不自在,“很晚了,你还不走吗?”   顾子晋看着他,“你要我走去哪?”   阮余咬了咬唇,“这附近就有个酒店.......”   顾子晋这种天之骄子肯定睡不惯孤儿院这种硬邦邦的床,而且阮余也不想留顾子晋在这里过夜。   “都这么晚了,你还要赶我走?”顾子晋表情是沉重的复杂,掺杂着隐隐的失落,“阮余,你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阮余避开顾子晋的视线,“这里没有空床了,而且你也住不习惯。”   阮余说的是实话,孤儿院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可以给顾子晋留宿过夜。   顾子晋不自觉攥紧指节,好半天僵硬地吐出几个字,“我可以睡地上。”   阮余愣住了,完全没想到顾子晋会说出打地铺这种话。   明明附近就有不少高档酒店,顾子晋也不是出不起这个钱。   顾子晋紧紧盯着他,里面隐含期待,“你不会连地板都不愿意让我睡吧?”   阮余本来想拒绝,可是想到顾子晋昨晚开了几个小时的车送他回来,他不想欠顾子晋的人情,犹豫了好一会儿,破罐破摔地说:“随便你。”   孤儿院已经十多年没翻修过了,墙壁上到处都是裂纹缝隙,劣质的墙砖泛着白色。   阮余的房间角落里堆积着不少杂物,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泛着旧色。   顾子晋环顾四周,“这是你住的房间?”   阮余点了点头,背对着顾子晋翻找被子。   其实以前是有好几个小伙伴一起住的,自从他们离开孤儿院以后,这里就空下来了。   顾子晋目光在房间里梭巡,看到有一面墙上贴满了奖状,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已经发白,上面全都是阮余的名字,可以看出以前他就很刻苦努力。   顾子晋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如果不是他,阮余现在也许已经考上最好的大学,跟同龄人一起读书学习。   他理亏心虚地移开视线,瞥见桌上放着一本老旧的相册上,因为长时间没清理上面沾了一层厚厚的灰。   顾子晋随手翻了翻,指尖在打开某一页的时候顿住了。   照片里阮余面容青涩,穿着某个中学的校服,站在邓院长身边腼腆地笑。   那时候的阮余瘦弱白净,带着种不谙世事的单纯柔软,眼睛里亮着光,是顾子晋从来没见过的灿烂明媚。   顾子晋心里动了动,不动声色看了眼阮余的方向,趁着阮余没注意,他悄悄从相册里抽出照片,迅速放进口袋里。   阮余转过身的时候看见顾子晋把手插进口袋里,他心里有些疑惑,不过没想那么多,把找出来的被子和枕头递了过去,对顾子晋说:“这里是洗干净的被子。”   顾子晋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   阮余看了顾子晋一眼,里面藏着古怪的情绪,抱着生生上床休息。   随着阮余躺下,房间里的灯光也跟着熄灭,顾子晋从口袋里拿出照片,用手抚平上面的皱褶,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照片里阮余的脸,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阮余和孩子躺在床上,床下就是顾子晋。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子晋突然出声:“阮余,你睡了?”   阮余闭着眼没有回答,其实他没有睡着,但是他不想跟顾子晋说话。   迟迟没有等到阮余的回应,黑暗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床垫往下陷了一下,似乎有人上床了。   阮余身体瞬间紧绷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睛,忽然感觉身体盖上了柔软的被子。   阮余怔了一下,即便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顾子晋热烈的注视,细瘦的手指悄悄抓紧身下的床单。   顾子晋盯着阮余白皙的脸蛋看了一会儿,某种巨大汹涌的情绪在胸中翻滚着,强忍着没亲下去,轻手轻脚下了床。   等了好一会儿,顾子晋都没再有什么动静,阮余这才放下心里的防备,收起纷繁复杂的思绪,累了一天的困意汹涌袭来,不知不自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阮余起了个大早,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做早餐。   他已经好几年没回孤儿院了,孩子们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一口一个阮哥哥。   阮余很久不见笑容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阮余端着早餐上桌,孩子们就像饿虎扑食,狼吞虎咽起来。   丁朗双手抓着个包子,忍不住说:“阮哥哥,那个叔叔还在睡懒觉,要叫他起床吗?”   阮余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丁朗口中的叔叔指的是顾子晋。   阮余迟疑地问:“他还没醒吗?”   丁朗扁着嘴摇头,“没有,那个叔叔睡得很熟,我进去了他都不知道呢。”   阮余抬头朝着二楼的方向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摘下围裙,揉了揉丁朗的脑袋,“没关系,不用管他。”   吃完早饭后,阮余跟丁朗交代了几句话,就带着生生出门了,去交警大队询问监控录像的事情。   得到的还是同样的回复,让他耐心地等待。   眼见监控录像还没有新进展,阮余就回了医院,邓院长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听医生说她一直都没有醒过来。   阮余隔着玻璃看了邓院长一会儿,然后来到面前的长椅上坐下。   孩子恹恹地躺在他怀里,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不知道是不是坐了车的原因。   阮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平时忙工作的时候就没什么时间陪孩子,现在又让孩子跟着他奔波劳碌,他这个爸爸当的真是不合格。   就在阮余喂孩子喝奶的时候,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   顾子晋大步朝这边走来,他走得急,有几缕头发散落在眉间,少了几分凌厉的气势,见到阮余和孩子都在,似乎松了口气,“怎么出门也不叫我?”   阮余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顾子晋来了,他头也不抬,继续喂生生喝奶,“我一个人可以。”   顾子晋倒也没觉得多失落,他已经习惯阮余的刻意疏离,自然地在阮余身边坐下,“你去交警大队了?那边怎么说?”   阮余轻轻摇头。   顾子晋眉头微皱,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宽慰地说:“复原监控需要时间,说不定过几天就有消息了。”   阮余沉重地点点头,希望如此吧。   邓院长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两天,终于脱离了危险,被转到普通病房。   到了晚上,邓院长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看见邓院长睁开眼睛,阮余急忙凑了过去,心脏砰砰直跳,激动地说:“院长,你醒了。”   邓院长张了张干涩的嘴唇,涣散的眼睛在阮余脸上定格半天,才认出他是谁,“小阮?”   阮余眼睛发酸,“院长,是我,我回来了.......”   邓院长说话声音虚弱:“你怎么在这?”   阮余颤声道:“我听说你出车祸了,就赶过来看您。”   看着阮余眼下的乌青,邓院长有些心疼,喘着粗气说:“我没事,还辛苦你跑一趟。”   阮余吸了吸发红的鼻尖,“院长,您别这么说,只要您没事就好.......”   这时邓院长注意到阮余身后西装革履的男人,愣了一下。   她对这个人还有印象,一年前这个男人来过孤儿院找阮余,当时就像只丧偶的野兽狂躁蛮横,还把孤儿院从里到外搜查了一遍。   顾子晋注意到邓院长的视线,彬彬有礼地朝她点了下头。   邓院长忍不住问阮余,“他怎么在这?”   阮余脸上浮现愧色,“那天您出事了,是他送我过来的。”   阮余是邓院长养大的,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如果两个人之前没交集,怎么会这么刚好在她出车祸的时候送阮余来医院呢。   邓院长大概猜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就在这时,她注意到阮余怀里的孩子,惊讶地睁大双眼。   阮余注意到邓院长的视线,把孩子抱近了一些,“您还没见过生生吧?他已经长大很多了。”   邓院长艰难地伸出手,摸了摸孩子光滑的脸蛋,眼里溢出笑意,“真可爱,长得真像你小时候。”   阮余勉强笑了笑,“院长,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您抱生生呢。”   邓院长面色苍白地笑了笑:“好,院长一定快点好起来。”   医生来给邓院长做了个检查,告诉阮余他们,只要之后好好休养,就能没事了。   压在阮余心里的石头轻松不少,他最怕院长留下什么后遗症,听到医生这么说终于能放心了。   之后几天,阮余白天在医院守着,晚上回孤儿院照顾孩子们,两头地跑。   顾子晋本来想找人替他分担,被阮余拒绝了,他已经麻烦过一次顾子晋了,不想再欠他人情。   虽然邓院长的病情一天天好转,可是肇事司机的事情一直都没有着落,监控录像也没有恢复,邓院长听说这件事以后,劝说阮余算了。   院长不想阮余因为她的事费心费神,阮余打小就不容易,后来又经过这么大的变故,又要带孩子,又要上班,院长不想再给他负担。   可是阮余不甘心,那个人撞了院长,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   就在阮余打算放弃的时候,这天晚上,交警大队的队长来了,说肇事司机抓到了。   阮余听到这个消息时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声音难掩激动,“真,真的吗?”   队长点头,“是啊,丢失的那段监控录像我们查明了内情,已经把涉事人员停职了,肇事司机也被逮捕了,是个富二代,那天喝了酒开车上路,不小心撞到了受害者,担心要承担责任,所以让他父亲找人销毁了事发时的那段监控录像。”   阮余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没想到有意外之喜,对着交警队长连连道谢。   队长拍了拍阮余的肩,笑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顾少,是他提供了事发时的监控信息,我们才能抓到肇事司机。” 第一百零七章 还要继续祸害他(4000字)   阮余愣住了,扭头看向身旁的顾子晋,好半天回不过神。   是顾子晋找到的肇事司机?   交警队长笑着说:“如果不是顾少的帮忙,我们说不定还没那么快能抓到肇事司机。”   顾子晋跟队长握了握手,“辛苦了。”   “哪里,顾少客气了。”交警队长说:“那我们就回去处理这件事了,到时候再通知你们结果。”   顾子晋微微颔首,目送交警队长离开。   走廊里重新恢复安静,阮余转过身,面色有些复杂地看着顾子晋,“是你找到的肇事司机?”   顾子晋淡淡地嗯了一声。   难怪前几天顾子晋总是不见踪影,阮余一忙起来就昏天黑地的,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他没想到顾子晋是为了这件事才东奔西跑的。   顾子晋平静地说:“你这几天不是一直记挂这件事?我让人到事发地点附近找了找,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正好有辆常年停在那附近的车,拍到了那天晚上的事发经过,我就花了点钱把行车记录仪买下来,交给了交警大队的人。”   阮余听了顾子晋的话,心情有根弦拉得很紧.   如果不是他帮忙,说不定就被肇事司机逃掉了。   阮余抿紧嘴唇,小声说:“谢谢。”   顾子晋嘴角不受控制勾起,“不用跟我客气。”   回到病房后,阮余把阮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邓院长,院长听完很欣慰,“那就好,现在那个人也算付出应有的惩罚了。”   阮余点了点头。   “不过你不是说那天晚上的监控不见了吗?”邓院长突然想起这件事,“怎么又找回来了?”   提到这个,阮余犹豫了一下,在邓院长的注视下,他只能实话实说:“是顾子晋找到了行车记录仪,那里面刚好拍下了那天晚上肇事司机撞到您的画面。”   邓院长面露惊讶,转头看了眼门外的顾子晋。   顾子晋正在打电话,注意到邓院长的视线,彬彬有礼地朝她点了下头。   邓院长脸上的难以置信很快被复杂盖过,沉吟了一会儿,她正色道:“小阮,你老实告诉院长,你跟他现在怎么回事?”   这几天顾子晋总是跟在阮余身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简单,更何况是邓院长这种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更不可能瞒过她的眼睛。   阮余身体有些僵硬,抿紧嘴唇,“我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是他一直缠着我......”   邓院长半信半疑,“真的?”   阮余放在腿上的双手揪得紧紧,“我想赶他走......可是他不听我的,我没办法.....”   邓院长太了解阮余的性格,从小就善良柔顺,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一直担心阮余吃亏。   邓院长语重心长地说:“小阮,不是院长想要多管闲事,你们的身份差太多了,就算他真的喜欢你,他家里人怎么可能愿意接受呢?”   “更何况他当初还那样伤害过你.......”   阮余当然知道,他也从来没想过跟顾子晋在一起。   就算顾子晋现在对他再好,也弥补不了当初对他的伤害。   阮余很勉强地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院长,我心里有数的,你放心吧。”   邓院长拍了拍阮余的手背,眼神里充满疼惜和怜爱。   过了一会儿,顾子晋打完电话进来,对阮余和邓院长说:“我已经请了顾家最好的律师过来打官司,到时候他会过来处理这件事。”   邓院长礼貌而疏离地说:“顾少,谢谢你为我的事情这么劳心劳力。”   顾子晋微微一笑,“不用客气,你是阮余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   说着他看向阮余,后者触电似的匆忙移开视线。   邓院长顺着顾子晋的视线望向阮余,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她面色变得凝重起来,突然说:“小阮,我想喝点清粥,你去楼下帮我买回来吧。”   阮余正好不想待在这里,轻轻说了声好,逃也似的离开了病房。   邓院长看向顾子晋,见他还在望着阮余离开的方向,轻咳一声,“顾少,方便聊聊吗?”   顾子晋收回视线,“可以。”   邓院长示意顾子晋坐着说,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阮余是我从小养大的孩子,托大点说,我算是他半个妈妈,所以有些话我不能不说。”   顾子晋似乎意识到什么,表情微敛,“你说吧。”   邓院长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说:“顾少,你放过阮余吧。”   顾子晋身体有片刻停顿,他微微眯起眼睛,深邃的眸底看不清有没有不悦。   邓院长不管他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说:“这个孩子不容易,从小被他爸妈当成怪胎扔在孤儿院,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在箱子里像小猫一样哭,浑身冻得青紫,只剩下一口气。”   顾子晋没有打断,任由邓院长继续说下去。   “阮余从小就懂事,可能知道被父母抛弃了,怕我也不要他,所以比同龄那些孩子都让我省心,每次有什么事都第一个抢着做,从不喊苦喊累,后来我见他喜欢读书,就把他送到了附近的小学,这孩子也争气,回回都拿第一名,奖状贴了一屋子都是。”   “再后来,孤儿院收的孩子多了,我没有多余的钱供阮余上高中,这孩子知道了,没哭也没闹,还说要出门打工帮我分担,结果顾氏集团的顾董看中了阮余,选他当资助生,阮余高兴了好几天,还跟我说,以后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然后找份工作养我。”   这是顾子晋第一次听到关于阮余的过去,虽然他之前让陈助理替他调查过阮余,但他从来没有认真看过阮余的履历。   他几乎能想到阮余得知能去大城市上学时高兴的表情,当时他一定以为迎来的是美好的未来,没想到等着他的是顾子晋这个噩梦。   顾子晋内心突然被重重刺了一下,说不清的疼意以心脏为中心蔓延开来。   邓院长叹了口气,“可是他不仅没读大学,连高中都没有上完,他那么热爱读书的孩子,怎么可能放弃高考这么重要的机会?”   “虽然阮余没跟我说过内情,不过我也大概猜到了,你是顾董的儿子,新闻上那些事情多半都是你干的,对吧?”   顾子晋颓然地低下头,没有反驳。   邓院长表情多了几分严肃,“你毁了这个孩子的人生还不够,现在还要继续祸害他吗?”   “算是我以长辈的身份拜托你,放过阮余吧。”   顾子晋强压下那股汹涌的情绪,反驳道:“我不是一时兴起。”   邓院长一愣,又听见顾子晋说:“一开始我是把阮余当成床伴,现在不一样,我对他是认真的。”   没等邓院长说什么,顾子晋打断她的话,“如果我真的只是想玩玩他,就不会允许他生下我们顾家的孩子,就算生下来了,也不可能让他抚养。”   邓院长观察着顾子晋的表情,好像在分辨他有没有撒谎。   顾子晋一字一顿地说:“这次我会护着他,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您放心吧。”   阮余提着外卖回到病房的时候,察觉到病房里的气氛不太对劲,他心里有些异样,没想那么多,把打开的粥递给邓院长,“院长,您要的粥我买回来了,你趁热喝。”   邓院长挤出一抹笑容,“好,小阮,你累了一天了,跟孩子回去休息吧。”   阮余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他抱起熟睡的生生,古怪地看了顾子晋一眼,这才离开病房。   走廊里静悄悄的,阮余走在前面,就算他没回头也知道顾子晋跟在身后。   以前这时候顾子晋早就凑上来说话了,今天难得这么安静,阮余正奇怪怎么回事,一双手突然从身后抱住他。   阮余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急忙去推顾子晋的手,可是于事无补,反而被圈得更紧。   顾子晋磁性的嗓音有一丝哑:“对不起。”   阮余身体僵住了。   顾子晋缓缓道:“刚刚我听邓院长说了你以前的事情.......”   阮余慢慢低下头,盯着脚上洗得发白的运动鞋出神。   顾子晋喉咙艰涩,“阮余,我很后悔当初那样对你,毁了你高考的机会,让你上不了大学。”   阮余该是怎样拼了命想要出人头地,但是因为他,阮余的大好人生全都毁了。   这一刻顾子晋才真正意识到他对阮余做的事情有多么的无法挽回,难怪阮余怎么都不愿意原谅他。   阮余听着顾子晋的话,心里没什么波澜。   一开始他也会埋怨老天爷,明明他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为什么偏偏让他遇上顾子晋。   可是慢慢地,阮余也看开了,离开孤儿院以后,他的一切都是顾董给的,现在顾子晋只是把给他的东西收了回去,他没什么好抱怨的。   至少他多上了几年学,不至于在初中结束后就出门打工。   阮余慢慢地推开他,“别说了......”   顾子晋收紧扣在他腰间的手,“我知道我自己很卑劣,毁了你的人生还要缠着你,可是阮余,我从来没爱过人,也不懂怎么爱人。”   “我伤害了你,我愿意用几百几千倍补偿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接受我,让我补偿你。”   阮余摇了摇头,“我不要你的补偿,我只希望你离我和孩子远点.......”   顾子晋心口冷了几分,“阮余,我认定的人就不会松手,就算你再不情愿,这辈子都不可能甩了我。”   阮余痛苦地闭上眼睛,呼吸不停颤抖。   顾子晋慢慢地说:“你想想我们的孩子,你想让他变成跟你一样,家庭不完整?”   这句话就像溅在心头上的一点火星,阮余猛地推开他,情绪有些失控,“别说了,我不想听!”   “你当初说过放过我和孩子的,你不能反悔,你别逼我更恨你......”   孩子的哭声适时响起,阮余愤怒的表情被一丝慌乱淹没,抱着孩子快步走了。   看着阮余离去的背影,顾子晋无力地跌坐在长椅上,几缕头发散落在额前,在他落寞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顾子晋以前从来不信报应,可是现在他信了,他当初对阮余的狠心和绝情现在全都报应回自己的身上。   隔天中午,阮余去医院看邓院长,他有些心不在焉,连邓院长跟他说话都没听见。   “小阮?”   阮余一个激灵回过神,见邓院长奇怪地看着他,挤出一抹笑容,“怎么了院长?”   邓院长面露愁容,“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该回去上班了。”   阮余不放心,担忧地说:“可是您的伤还没好。”   邓院长笑道:“我没事,这边有护士还有小朗他们照顾我,你放心回去吧。”   邓院长异常坚持,阮余只好妥协,“那您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什么事您就给我打电话。”   邓院长慈爱地摸了摸阮余的头顶,“好,有空就带着孩子回来玩,到时候我给你做好吃的。”   阮余笑了笑,露出几不可见的酒窝,“嗯”了一声。   离开病房的时候,邓院长突然喊住了顾子晋,她眼角的皱纹微深,带着担忧的愁意,“顾少,不要再欺负小阮,这孩子已经够苦了。”   顾子晋眉眼认真,“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再欺负他。”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话,阮余坐在靠窗的角落,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自从昨晚的事情以后,阮余就有些避着顾子晋,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点的关系又荡然无存。   顾子晋把手放在阮余的手背上,“还在担心邓院长?”   阮余不自然地把手抽了回来,没回答他的问题,   顾子晋的手僵硬在半空,装作没事一样收了回来,“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找个护工去找照顾她。”   阮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用了,这段时间已经很麻烦你了。”   顾子晋盯着他的眼睛,“阮余,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阮余把头转向一边,语气里透着坚持:“还是算清楚点比较好。”   空气陡然陷入一片寂静。   顾子晋胸口里憋闷难忍,脸上努力维持着冷静,他看了眼阮余怀里的孩子,没话找话地说:“生生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顾子晋这么一提醒,阮余才想起来这几天孩子比以前安静了不少,平时白天的时候生生总是哭闹,可是现在几乎一整天都在睡觉,也不像以前一样爱笑了。   阮余奇怪地摸了摸孩子的小脸,这一碰才发现孩子的身体滚烫得厉害,像颗火球似的。 第一百零八章 真是个好爸爸   第一人民医院某高级病房里,阮余正焦急地看着眼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医生,我的孩子怎么样,他不会有事吧?”   医生抽出温度计看了一眼,“高烧三十九度八,怎么这时候才送过来?”   阮余声音有些发抖,“我,我没注意到。”   医生见惯了不上心的父母,以为阮余也是这种不负责任的人,话里带着责备,“你们当父母的也太不小心了,烧得这么严重才带到医院来,要是再晚点,估计孩子都烧坏了。”   阮余脸上浮现内疚的神色,这段时间为了忙着照顾院长,他都没怎么关注生生,所以才连他生病了都不知道。   阮余鼻头发酸,慌张地说:“医生,他会有什么事吗?”   看着阮余随时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医生有些不忍心,语气缓和了些,“只是普通发烧,让温度降下来就没事了。”   “只不过孩子还太小了,先吃药看看情况,如果还不行只能采取打针或者输液了。”   阮余失魂落魄跟医生道谢,等医生走了以后,他坐到病床边上,看着没什么精神的生生,心里快被内疚淹没。   如果他早点发现生生不舒服的话,生生也不会烧得这么严重了。   都怪他不好,不仅不能给生生好的生活,还让他跟着自己吃苦。   阮余捏着生生柔软滚烫的小手,哽咽着小声道歉,“对不起生生,都是爸爸不好,都怪爸爸没注意到你不舒服。”   阮余经常在新闻上看见有孩子因为发高烧去世的案例,生怕生生也会变成这样。   生生本来就是早产儿,身体比平常的孩子虚弱,可能一点小病就撑不下去了。   阮余不敢去想生生如果出事怎么办,他已经什么都没了,如果连生生都离开他,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   顾子晋看着阮余伤心的模样,温声宽慰:“医生都说没事了,别怕。”   阮余哽咽道:“都怪我,我太粗心了......”   “我也有责任。”顾子晋握住他的肩膀,声音沉稳,“别怕,我在这里,我不会让我们的孩子出事。”   阮余此刻已经顾不上两人的动作有多么亲密,眼里只有病床上的生生,他紧紧牵着生生发烫的小手,恨不得躺在上面的人是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手机铃声唤回阮余快要崩溃的情绪,是经理打来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最近是节假日,会所里忙碌得不行,经理催促阮余早点回去,不然人手不够了。   因为院长出事,阮余已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如果再请假的话,他担心经理会对他有意见。   可是生生现在还在住院........   就在阮余犹豫的时候,顾子晋开口说:“你去上班吧,我在这里照顾生生。”   阮余愣了一下,脸上露出迟疑,“你?”   顾子晋嗯了一声,“我让助理把工作带到这里给我处理。”   见阮余面露犹豫,顾子晋看穿他的心思,“虽然生生跟了你,但我也是他名义上的父亲,我有照顾他的义务。”   阮余低下手,细瘦的手指捏紧了手机,表情写满了迟疑和纠结。   “还是说你觉得我会趁孩子生病带走他?”这个想法一在顾子晋脑海中浮现,心口不由得一痛,“阮余,如果我想跟你抢生生,早就可以动手,不用等到这个时候。”   虽然阮余不放心顾子晋,但是他不能不承认,以顾子晋的背景势力,如果想要抢走生生,他没有任何能力反抗。   看着顾子晋恳挚的表情,阮余想到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帮自己的忙,加上经理一直发信息来催促,只好说:“那就麻烦你了,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他疏离客气的语气让顾子晋心口有些发酸,强撑着微笑说:“你去吧,这里放心交给我。”   阮余拿上东西离开,一边走一边望着病床上的生生,几乎是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生生这一病,阮余哪里还有心思上班,满脑子都是生生的影子。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父子两第一次分开,虽然会所和医院只有那么点距离,但对于阮余来说就像隔了十万八千里一样远。   阮余几乎是隔一会儿就看一次手表,他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期待早点下班,恨不得时间过快一点,才能早点回去医院陪生生。   就连中午吃饭的时候,阮余也没滋没味的,就像是丢了魂似的。   “叮”地一声,一条短信弹出屏幕,发件人是顾子晋。   换成平时阮余收到顾子晋的短信,肯定犹豫再三才会打开,可是现在顾子晋在医院照顾生生,他来不及多想,急忙点开短信。   不是预想中不好的消息,顾子晋给他发了张照片,照片里生生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已经醒过来了,额头上贴着退烧贴,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又一条短信弹了出来,顾子晋说:生生温度已经降下去了,不用担心。   看到这条短信,阮余悬了大半天的心终于回到原地, 他紧紧握着手机,在输入框回复“谢谢”两个字,发送出去。   有了这条短信,阮余总算不再提心吊胆了,他勉强自己吃了点饭,继续回到岗位上班。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时间,即便阮余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可是赶到医院的时候也已经快凌晨了。   阮余来到病房门口,隔着门上的玻璃窗,看见里面没有开灯。   他小心翼翼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顾子晋趴在病床边上,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沓文件,堆起来有小山那么高。   顾子晋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眼窝处的乌青泄露了疲惫,一只手还握着病床上的生生。   阮余怔怔地黑暗里注视着顾子晋,这是张很优越的脸,眼窝深邃,鼻挺唇薄,五官就像雕刻出来一样,挑不出半点瑕疵,是很好看的长相。   如果在大街上遇到顾子晋,一定想象不出他这个人有多么恶劣。   阮余心想,如果他跟顾子晋的开端没有那么恶劣不堪的话,应该也是能做朋友的吧?   阮余出神间,顾子晋忽然醒了过来,他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在看见阮余的那一刻,沉眸明显亮了亮,“你回来了?”   阮余匆忙收回视线,轻轻点头。   顾子晋坐了起来,“回来怎么不叫醒我?”   阮余抿了抿唇,“看你睡得熟,就没有叫你。”   顾子晋笑着说:“看了一天文件有点犯困,就眯了一会儿。”   阮余轻轻地嗯了一声,转头看向病床上的生生,给他掖了掖被子。   顾子晋多说几句话的心愿落了空,眼里闪过一抹落寞。   阮余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十二点多了,小声说:“我在这里照顾生生就好了,你回去休息吧。”   顾子晋平静道:“没事,我在这里陪你和孩子。”   阮余眉头皱了皱,刚想拒绝,顾子晋说:“你上了一天班,明天还要早起,我看着生生,你好好睡一觉。”   阮余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可以的,你回去吧。”   白天让顾子晋照顾生生,是因为他要上班,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麻烦顾子晋,可是现在他回来了,没有再让顾子晋帮忙的道理。   顾子晋喟叹一声,“医生说了,生生半夜发烧可能会反复,我在这里可以跟你轮流看着生生,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阮余坚持道:“我自己可以,你回去吧。”   阮余说什么都要让顾子晋回去,他宁愿不睡觉,都不想再麻烦顾子晋,人情越欠越多以后会还不清的。   看着阮余坚决的态度,顾子晋只能让步,失望地说:“那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阮余点点头,没有再看顾子晋一眼。   顾子晋拿上文件,离开的背影看起来有些无助寥落,阮余只是看一眼就匆匆收回了视线,直到病房门关上他都没有再抬起头。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阮余望了眼门口的方向,默默把怀里的生生抱紧了。   之后的几天,顾子晋白天在医院照顾生生,等晚上阮余回来了,他再回去。   有顾子晋照顾,阮余终于能安心上班,有时候顾子晋还会给他发短信汇报生生的情况,哪怕只是一句话,或者一张照片,都能让阮余一整天都有动力上班。   阮余不得不承认,有顾子晋在,他省心了很多。   晚上阮余下班回到医院,正好碰上医生来查房,给生生做检查。   这几天顾子晋总是守在病房里,一守就是一整天,来查房的医护人员都认识他了。   有个年轻的小护士难得见到顾子晋这么气宇不凡的男人,脸颊微红,忍不住夸赞道:“顾少真是个好爸爸,天天都守在病房里,我在医院工作这么久,很少看见有父亲这么上心的。”   顾子晋听了,含笑注视着阮余。   阮余面色变得不自然,不小心跟顾子晋的视线碰撞上,他连忙挪开视线,假装没听见这句话。   在医生的精心照顾下,生生的病终于痊愈了。   医生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就放他们出院了。   回到小区门口,阮余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他没有急着下车,低声说:“这段时间谢谢你照顾生生。”   顾子晋唇角微微扬起,摸了摸孩子的脑袋,“生生也是我的孩子,说什么谢。”   阮余犹豫道:“生生的病花了多少钱,我一起还给你。”   听到这话,顾子晋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第一百零九章 大难临头   顾子晋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不用了,花在孩子身上的钱,是我应该出的。”   阮余摇了摇头,“孩子是我的,没理由让你出钱。”   这句话提醒了顾子晋,当初他放阮余离开的时候就说过,以后孩子是阮余一个人的,跟他没关系。   顾子晋紧绷着脸,“阮余,你就一定要跟我算那么清楚?”   阮余轻声说:“还是算清楚点比较好。”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顾子晋再开口,阮余只好说:“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就自己回医院问。”   他刚要下车,就被顾子晋一把拽住了胳膊。   顾子晋喉咙隐忍地滚动了两下,抓着阮余的那只手慢慢握紧。   他毫不怀疑阮余干得出这种事,明明看起来这么柔软无害的人,心狠起来的时候连他都比不过。   两人无形间对峙着,最后还是顾子晋败下阵来,打电话让助理把医院的账单发了过来。   阮余身上的钱不够,就让顾子晋等了一会儿,特地回了趟出租屋拿钱,没过一会儿他下来了,把钱递给顾子晋,“你看一下数目对不对。”   见顾子晋一动不动,阮余又把手往前递了递,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为什么还不收钱”。   顾子晋轻吸一口气,数都没数就把钱塞进了口袋,硬邦邦地说:“不用数,我信你。”   阮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那我带生生回去了.......”阮余迟疑道:“你也回去吧。”   顾子晋微微仰了仰头,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挣扎,佯装镇定地说:“好,明晚我去会所找你。”   阮余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就算他让顾子晋别来,顾子晋也不会听的,干脆不浪费力气,抱着孩子走了。   顾子晋目送着阮余和孩子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里,从口袋里掏出那叠钱,大部分都是十块和二十块,皱皱巴巴,边角都有些发旧发白了,应该是阮余存了很久的钱。   顾子晋喉咙像梗了棉花似的有些喘不上气,他把钱塞回口袋里,用力攥紧了拳头,让司机发动汽车离开。   回到家已经天黑了,顾子晋刚踏进别墅,看到一道身影站在落地窗前。   顾子晋眉心不易察觉动了动,“爸?”   顾雄转过身,他身上穿着一丝不苟的的西装,像是从公司那边直接过来的,凌厉的气势透露着上位者的气场。   顾子晋皱起眉头,“你怎么来了?”   顾雄面色凝重,语气不善道:“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背着我干了多少混账事。”   不等顾子晋开口,顾雄续道:“你老实告诉我,这段时间你没来公司上班,干什么去了?”   顾子晋对上他父亲凌厉的目光,淡淡地说:“没干什么。”   顾雄冷哼一声,“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这段时间你是不是跟阮余在一起?”   顾子晋眉心微动,见他爸一脸已经知道真相的样子,毫不遮掩地说:“既然你知道了,还问什么?”   “我问?我就是要问问你想干什么!”顾雄面色铁青,“他好不容易走了,你又把他弄回来,你非要折腾得一团乱才满意是吗?”   顾子晋没有说话。   顾雄指着他的鼻尖,恨铁不成钢地说:“之前你找人发布通缉那些混账事,我可以当作没看见,但是阮余不能回来,马上给我赶他走,赶得越远越好!”   顾子晋纠正道:“不是他要回来,是我逼他回来。”   “你还好意思说!”顾雄把桌面拍得砰砰作响,厉声道:“你把他弄回来想干什么,啊?让他回来当我们顾家的儿媳妇?”   顾子晋嘴角微微勾起,“他给我们顾家生了孩子,还没资格当你的儿媳妇?”   顾雄脸色可以用难看来形容,“他一个孤儿院长大的,也配进我们顾家的门?阮余生的那孩子说难听点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顾子晋黑眸冷了下来,“他不是私生子,是我的亲生儿子。”   不等顾雄说什么,顾子晋打断他的话,一字一顿道:“爸,阮余和孩子,我一个都不会放手,你愿意认就认,如果不愿意,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   “反正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跟阮余在一起。”   顾雄的手在背后握成拳头,眼里闪过一丝狠毒,“你下定决心了?”   顾子晋毫不犹豫地说:“是。”   顾雄冷笑着点头,“好,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但你想要我承认阮余这个儿媳妇,白日做梦,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点头,阮余进不进得了我们顾家的大门!”   说完顾雄大步离开别墅,重重地摔门而去。   顾子晋往沙发上一坐,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在孤儿院时偷藏的照片,用指腹抚摸着阮余青涩的脸蛋,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   他心想,阮余还未必肯进顾家的门,当他爸的儿媳妇。   隔天一早,阮余带着生生来到会所上班,白天没什么客人来消费,他可以趁着这时间看书学习。   就在他埋头做题的时候,接到了顾子晋发来的短信,问他在干什么。   以前阮余都是直接忽略的,但这段时间顾子晋帮了他很多忙,他想了想,还是回了短信:在做题。   短信发出去不到半分钟,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还是顾子晋。   阮余犹豫了一下,勉强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顾子晋的声音,似乎在克制着喜意,“没在忙?”   阮余淡道:“没有,白天比较闲。”   顾子晋话里含着淡淡的笑意,“你刚刚说你在做题?做什么题?你们会所还要进行员工考试?”   阮余看向面前的练习册,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是,我在做高考冲刺的模拟试卷。”   电话那头骤然没了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阮余的错觉,顾子晋的呼吸声好像变重了点。   过了很久,顾子晋重新开口,嗓音有些哑,“阮余,我上次问过你,想不想回学校读书。”   阮余轻轻嗯了一声。   他还记得顾子晋说要补偿他,让他上最好的高中,但是被他拒绝了。   顾子晋喉咙滚动了下,“我说的话一直有效,我给你安排个好学校,让你回去上课,好不好?”   阮余想都没想地说:“不用了。”   顾子晋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就当是我补偿你的,学费那些我出,你只要负责学习就好。”   “真的不用了。”阮余语气很坚定:“我现在这样很好。”   虽然阮余很想重回校园继续上学,可是距离通缉令那件事没过去多久,连会所里都有人认得出他曾经是个通缉犯,而且现在他还要忙着赚钱养活生生,哪有时间回学校上课呢?   阮余忽然不太想跟顾子晋这个曾经毁了他人生的罪魁祸首讨论上学的事情,岔开话题说:“我还要做题,先不跟你说了......”   他匆匆挂了电话,看着面前做了一半的题目,没了学习的心情。   阮余把练习册收了起来,放回背包里,转身去看生生,心里乱成了一团。   不过很快阮余就没办法多想了,会所里渐渐有客人来了,同事过来喊他帮忙,他也跟着忙了起来。   这一忙就到了晚上,阮余连口水都来不及喝,趁着送完餐后,他就近去了附近的洗手间方便。   阮余刚进去没多久,就听见身后的门从外面推开,似乎有客人进来了,脚步声到达洗手台前,打开了旁边那个水龙头。   阮余洗完手后甩了甩手上的水,抬起头那瞬间,他不经意看清了隔壁那个男人的长相,那是一张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脸。   在阮余愣神的空档,那个客人也发现了阮余。   殷成惊讶地睁大眼睛,“哟,这不是小阮吗,这么巧啊?”   阮余脸色一下子变了,身体不受控制颤抖起来,连水龙头都来不及关,转身就要走。   殷成一个跨步拦在阮余面前,又惊又喜地说:“小阮,是你吧?”   阮余声音有一丝颤抖,“不是,你认错人了.......”   殷成不依不饶地凑近去看阮余,“我的记性最好了,怎么可能认错人?而且你这张脸让人想忘也忘不了啊。”   他贪婪的目光定在阮余身上,修身的工作制服掐出一截细腰,灯光下的皮肤白嫩柔软,连绒毛都看得见。   殷成感觉身体都热了起来,不怀好意地说:“这么久没见,小阮你变得越来越好看了。”   当初被殷成虐待的一幕幕就像潮水一样淹没了阮余,他手脚冰冷,一边躲避殷成的手一边颤抖地说:“我还要工作,放开我。”   殷成玩味地笑了起来,手还不安分地往阮余身上摸来摸去,“你在这里才赚多少钱,不如跟了我吧,你想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阮余胃里一阵恶心,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殷成,埋头就要往前冲。   他的手还没碰到门把手,就被殷成推了回去,后背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阮余无措地贴紧墙面,殷成的笑脸在他眼中变得逐渐扭曲,情急之下他大声呼救,想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可是阮余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殷成眼明手快捂住嘴巴。   阮余脸上泛起窒息的涨红,双手双腿胡乱挣扎,“唔......”   “放......放开我......”   “救命.......”   殷成在他耳边恶劣地说:“宝贝,上次我还没玩够就被顾子晋打断了,这次我们尽兴的玩,绝对不会有人打扰。”   这个时间,客人们都在包厢里享乐,没人注意到,走廊的角落里,一个男人扶着身穿工作制服、失去意识的少年从洗手间走了出来,悄无声息离开了会所。 第一百一十章 阮余失踪   晚上下班后,顾子晋像往常一样开车去了会所。   他刚进门,经理就迎了过来,满脸堆笑地说:“顾少,您来了?”   顾子晋瞥了他一眼,“阮余呢?”   经理搓着手说:“阮余到楼上送餐去了,包厢我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待会儿阮余回来了,我让他去给您点餐。”   顾子晋嗯了一声,没让人带路,轻车熟路去了他长期包下的那个包厢。   服务员进来帮顾子晋开机,放下赠送的饮料和果盘后就出去了,包厢里重新恢复安静,只剩下顾子晋一个人。   顾子晋摆弄着手机,给阮余发了条短信:我到会所了,在包厢等你。   短信发出去后,顾子晋捏着手机,边角在桌面上漫不经心地叩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阵突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了包厢里的寂静。   顾子晋以为是阮余的电话,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比任何时候都快的拿起手机,在看见屏幕上闪烁着许兴宇的名字的那一刻凝固在脸上。   电话持续响着,像催命铃声,顾子晋迅速整理好心情,按下接听键。   许兴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子晋,在哪呢?出来跟大伙聚聚呗。”   顾子晋慵懒地靠向身后的沙发,淡道:“没空,在外面。”   “外面?”许兴宇疑惑道:“这时候你不是下班了吗?你可别告诉我你在加班。”   顾子晋一字一顿:“我在会所。”   许兴宇顿了顿,“你又跑阮余那里去了?”   顾子晋不遮不掩地嗯了一声。   许兴宇无奈道:“你天天去他那里,你也不腻?”   许兴宇一开始还以为顾子晋只是一时兴起,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后就会放弃了,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顾子晋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反而更来劲了。   许兴宇这会儿倒是佩服顾子晋的执着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顾子晋对谁这么上心过,被拒绝成这副样子都不肯放手,阮余是头一个。   说起来真是命运弄人,谁能想到之前把阮余践踏进泥土里的顾子晋,现在卑微得只能去会所见阮余和孩子一面。   许兴宇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过来?”   顾子晋想也没想地说:“不去,你们玩得开心点。”   许兴宇叹了口气,没再自讨没趣,“行,那下次再约吧。”   顾子晋挂断了电话,放下手机后,他不经意间瞥见屏幕上的时间,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可是阮余还没有露面。   顾子晋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有几分古怪。   以前阮余顶多就是拖延个十多分钟,从来没有耽误这么长时间,他以为阮余还在因为白天电话那件事不高兴,犹豫片刻后,起身出了包厢,朝着休息室走去。   还没靠近休息室,顾子晋就听见里面传出一阵稚嫩的小孩哭声,嗓子都哭劈了,像是生生的声音。   顾子晋眼皮一跳,快步走进员工休息室,里面空无一人,角落的摇床里生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的奶瓶早就被扔到角落去了,正在试图爬出摇床。   顾子晋连忙把生生抱了起来,放在怀里哄,“乖,爹地来了,不哭。”   孩子像是哭了有一段时间,小脸憋得涨红,眼睛肿得像熟透的桃,头发都被热汗浸湿了,四肢胡乱动着,看起来十分可怜。   顾子晋环顾四周,没有见到阮余的身影。   他太了解阮余,阮余最在意就是孩子,不可能任由孩子一个人这么哭,而且距离生生发烧才过去没多久,他怎么可能把生生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扔在休息室里这么长时间。   这会儿正好有个员工进来了,见到顾子晋这个陌生人被吓了一跳,“你是谁?怎么在员工休息室?”   顾子晋认出这女孩子平时跟阮余走得很近,两人关系不错,沉声问道:“阮余呢?”   “阮余?”女服务员想了想,“阮余好像去三楼送酒了。”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送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来会所的时候就看见经理联系了阮余,让他接待自己,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阮余一直没有出现。   女服务员也不太清楚,挠了挠头,“可能还在忙吧,刚刚我一直在外面招呼客人,所以不太清楚。”   顾子晋面色凝重,低头看向怀里哭得断断续续的生生,他空出一只手掏出手机,他给阮余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顾子晋心脏沉了沉,再打一次,还是关机状态。   顾子晋这才想起来,半个小时前他给阮余发了短信,可是一直都没有收到回复。   阮余就算再忙,也不可能连回信息或者到休息室看眼孩子的时间都没有。   顾子晋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收起手机,抱着生生离开了休息室,去了三楼。   走廊里有不少服务生行色匆匆的忙碌,不过这其中没有阮余的身影。   顾子晋找了一圈,连每个有客人的包厢都没有放过,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阮余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顾子晋的行为很快惊动了经理,经理赶过来说:“顾少,您怎么在这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顾子晋面色很难看,“阮余不见了。”   “阮余不见?”经理愣了一下,“不可能吧,我今天还见到他呢。”   顾子晋寒声道:“阮余手机关机,孩子也扔在休息室里,他平时也这样?”   经理被堵得哑口无言,“这.......”   经理这会儿终于意识到严重性了,连忙把今晚上班的员工都召集过来,询问他们今晚谁见过阮余。   几乎大部分员工都表示半个小时之前还见过阮余,不过之后就没再见过他了。   顾子晋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去把今晚的监控调出来。”   经理连忙领着顾子晋去了保安室。   保安提前收到消息已经在查今晚阮余工作区域的监控了,只不过因为范围比较大,所以查起来需要费点时间。   就在这时有个服务员过来了,小声说:“经理,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今天我经过三楼男洗手间的时候,好像听见阮余的声音了,他好像跟客人起了争执......”   顾子晋听了眉心一跳,立刻让保安把二楼男洗手间的监控调出来。   因为隐私问题,所以洗手间里是没有安装监控的,不过外面的走廊有个监控,所以保安就把走廊的监控摄像头给调了出来。   只见阮余送完餐后,就走进了附近的一个洗手间,这之后就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除了有个客人进去以外,就没有其他人再进去过。   顾子晋让保安拉快时间线,没过多久,洗手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监控里,而他怀里搂着一个人,身上的工作制服和那张醒目的脸蛋一下就看出阮余。   那人鬼鬼祟祟张望四周,然后带着阮余钻进了逃生楼梯间,在他转头的那刹那,顾子晋马上喊了声停。   保安连忙按下暂停,然后把画面一点点放大。   当看清那人的侧脸后,顾子晋仿佛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指尖都麻木了。   是殷成。   带走阮余的人居然是他!   顾子晋回过神后,连忙掏出手机给助理打电话,按键的指尖都在发抖。   “顾少?”   “马上去查殷成的住处在哪里?快点!”   听着顾子晋怒吼的嗓音,助理也有些慌了,“是,我马上去查。”   挂了电话后,顾子晋看向监控里殷成的背影,他牙关紧咬,浑身被寒意包裹着,有些喘不上气。   助理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把殷成的住处发了过来,顾子晋看到短信后,把孩子交给经理帮忙照顾,连忙开车朝着短信上的地址赶了过去。   尖锐的刹车声在别墅区最角落的一栋别墅门口停了下来,顾子晋连车门都顾不上关,疾步冲进别墅。   管家发现有外人进来,立刻过来拦顾子晋,“你是谁啊,怎么突然冲进来,快出去,不然我就......”   “报警了”三个字还没说出口,管家就被顾子晋一脚踹飞出去,摔在楼梯口半天没了声音。   这期间顾子晋已经冲上楼,到处寻找阮余的身影。   “阮余!”   “阮余,你在哪里!”   二楼安静得落针可闻,顾子晋每个房门都踹开检查,来到最后一个房间时,他发现从里面反锁了。   顾子晋心里有了答案,抬腿狠狠踹向房门,这一脚用尽了他全部力气,灰尘飘扬,房门摇摇欲坠地打开了。   眼前的一幕让顾子晋僵在原地,那瞬间心脏仿佛从中间撕裂开,巨大的疼痛如狂风般席卷而来, 眼前一阵阵发黑。   只见阮余被绑在床上,身上的工作制服已经被皮鞭抽得破烂不堪,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有被蜡烛烫过和针刺过的痕迹,白皙滑嫩的身体布满各种被虐待过的痕迹。   而殷成此刻刚丢下手里施虐的工具,压在阮余身上,正准备强上他。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想见到你   见到顾子晋出现,殷成脸色大变,结结巴巴地说:“顾......顾少......你怎么来了?”   顾子晋眼里怒得喷火,他疾步冲向床边,一脚把殷成从阮余身上踹了下去。   殷成直接被踹下床,“砰”一声巨响,脑子摔得晕晕乎乎,等到能看清东西时顾子晋已经站在他面前。   看着顾子晋沉冷肃杀的表情,殷成后背爬起一阵寒意,哆哆嗦嗦地说:“顾少,您听我解释,我.......”   话还没说完,他肚子狠狠地挨了一脚,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被踹出一米多远,重重撞在墙壁上,捂着肚子痛苦呻吟起来。   顾子晋已经顾不上教训殷成,他来到床边,看着阮余身上惨不忍睹的伤疤,心痛得腰都直不起来。   他无从下手地解开阮余身上的绳子,被吊起来的两只手已经磨破了皮肤,手腕上布满骇人的红痕。   顾子晋心如刀割地把阮余抱进怀里,“阮余,别怕,我来了。”   阮余已经昏迷过去了,脸色白得像流光了血似的,身上连一块好的皮肤都没有。   他的嘴唇咬破了,留下一道深深的齿痕,应该是太疼了无意识咬出了血。   顾子晋钻心一样疼,不自觉把阮余抱得更紧,哑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助理已经带人赶了过来,见到眼前这一幕,纷纷愣在原地。   助理硬着头皮开口:“顾少,现在怎么解决?”   顾子晋冷眼看向殷成,几乎咬碎了牙才压制住杀人的冲动,“先把他带走,等阮余醒了我再处理他。”   说完他用床单把阮余包裹起来,抱着他开车去医院。   汽车一路飞驰到医院门口,医生已经提前收到消息在等着了,把阮余放到推床上以后,用最快的速度送去了就近的病房。   顾子晋浑身发冷站在病房门口,看着医生忙前忙后给阮余做检查和处理伤口,那瞬间巨大的内疚淹没了他,心脏被什么东西揪住、拉扯,呼吸间咽喉哽痛。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病房门“咔嚓”一声,从里面打开。   医生擦着汗走了出来,对有些失神的顾子晋小心翼翼地说:“顾少,已经处理好病人的伤口了。”   顾子晋回过神后连忙走进病房,扑面而来是一股很淡的血腥味道。   护士正在收拾残局,带血的棉花在铁盘里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顾子晋只是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下去,他望向病床上的阮余,他身上已经换了套干净整洁的病号服,宽大的衣摆显得他更加单薄脆弱,好像跟身下的洁白床单融为一体。   医生说:“病人身上有多处伤口,尤其是胸口和后背最为严重,我们已经替他处理过了,之后需要好好休养,尽量别让病人再受到什么刺激。”   顾子晋哑声说:“我知道了,谢谢。”   医生和护士走后,顾子晋来到床边坐下,他看着阮余惨白如纸的脸,轻轻地抚摸上去。   阮余在睡梦中不停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顾子晋让护士拿来一床厚被子,盖在阮余身上,他颤抖的频率才慢慢停了下来。   顾子晋握住阮余冰凉的手,温声说:“不怕,我在这里,没人能伤害你。”   这几天下雨连绵不断,滴滴答答打在窗户上,衬得安静的病房更加死寂。   昏睡的阮余突然间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湿漉漉的睫毛微微颤动,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是白色天花板,还有挂在架子上的透明吊瓶,管子一路连接到他的手背上。   原本在打电话的顾子晋听到动静,连忙把电话挂了,来到床边,“你醒了?”   阮余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认出顾子晋,这一刻,不堪回首的记忆全都浮了上来。   阮余微微翕动的嘴唇苍白而无血,嘶哑地开口,“你出去.......”   顾子晋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阮余闭上眼睛,默默把头转开,似乎不想见到顾子晋。   看着阮余苍白的侧脸,顾子晋喉咙隐忍地动了动,“你渴不渴,我倒点水给你喝?”   阮余看都不看他一眼,“你走.......”   顾子晋的心凉了下来,声音在竭力隐忍着什么,“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走了谁留在这里照顾你?”   阮余用手背遮住眼睛,“我不想见到你,出去。”   顾子晋把阮余的脸扳过来,呼吸沉重,“我知道你受了委屈,我已经把殷成抓起来,等你的病好了,你想怎么报复都可以。”   阮余脸上没有任何波澜,还是那句话:“出去......”   顾子晋胸中翻腾着一股无力的怒火,捧着阮余的脸盯着他眼睛,“虐待你的人是我?害你进医院的人难道也是我?”   “阮余,发生这样的事我心里也不好受,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不会放过殷成。”   阮余静静地看着他,那里面蕴含着浓烈的痛苦,一字一顿沙哑地说:“如果不是你,殷成会带走我吗?”   顾子晋的气势瞬间像划破的气球弱了下来,他缓缓松开手,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划过浓重的内疚。   他不敢面对的事实被阮余亲手揭开,血淋淋地摆在两人面前。   顾子晋恨殷成,但最恨的人是他自己。   是他把阮余放到这种危险的境地里,他才是罪魁祸首。   顾子晋闭了闭眼睛,艰涩道:“阮余,我.......”   阮余捂住耳朵,忽然叫了一声,“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看着阮余脸上十足的抗拒,顾子晋一口气最后堵在胸腔,上不去也下不来,他抬起双手,妥协道:“好,我出去,你别乱动,小心碰到伤口。”   阮余颤抖着把身体缩进被子里,汹涌的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滚落,发出沉闷压抑的哭声。   他知道这件事不应该怪顾子晋,但如果不是顾子晋之前把他带给殷成,殷成又怎么会惦记着他,在他上班的时候把他绑到别墅里折磨。   阮余哭着哭着哭累了,不知不觉又昏睡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这时病房门从外面推开,顾子晋走了进来。   他来到床边,脸上平静的表情好像白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把助理买的粥拿了出来,吹去热气后送到阮余嘴边,“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粥垫垫肚子。”   阮余默默把脸转开,望向窗外漆黑的风景。   顾子晋紧绷着脸,好声好气地说:“听话,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阮余一把拍开顾子晋的手,不小心打翻了他手里的粥,笔挺的衬衫和裤腿顿时沾上了粥液。   阮余只是看了一眼就默默转了过去,单薄瘦弱的背对着顾子晋。   顾子晋顾不上处理身上的狼藉,他单膝跪在地板上,几乎把姿态放到最低,“阮余,你生我的气,可以打我骂我,只要你能出气,我保证我一声不吭。”   阮余用力把手抽回来,哑声道:“没用的.......”   如果打人就能忘掉那些伤害,世界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活不下去的人呢。   阮余默默把手抽了回来,藏进了被子里,脸也跟着埋了进去。   顾子晋心口泛起一波波的酸,他宁愿阮余骂他打他,都不愿意他对自己这么冷漠,仿佛两人前段时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荡然无存。   可是看着阮余脖子和肩膀上的伤口,顾子晋最终还是站了起来,认输般离开了病房。   阮余从醒来后就一句话不说,一整天都盯着窗外发呆,连医生跟他说话都很少得到回应。   其实阮余不是耍脾气,他只是觉得很累了,老天爷总是在他觉得生活快要好起来的时候给他重重的一击。   阮余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所以老天爷才要这样惩罚他。   恍惚间一阵稚嫩的哭声把阮余的思绪唤了回来,他僵硬地回过头,看见助理抱着生生出现在病房门口。   助理满脸堆笑,“阮先生,我把小少爷带来了。”   生生一碰到床,就跌跌撞撞朝着阮余爬过来,小手抓住了阮余的病号服。   阮余伸出手,把生生抱了起来,苍白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助理观察着阮余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解释说:“昨天您刚醒,顾少怕打扰您休息,特意等到今天您状态好点了,让我把孩子带过来给您。”   阮余鼻尖发酸,他抱紧了生生,蹭了蹭他的鼻尖。   是啊,他还有生生,就算日子再难,为了孩子,他总要撑下去的。   阮余紧紧抱着生生,把头埋进他柔软的胸脯里,微弱的哭声从喉咙里流了出来,好像要把这段时间受的伤害都发泄出来。   这空档里,助理默默退出了病房,他轻轻带上门,转过身看向门后隐没在阴影里的顾子晋。   助理小声说:“顾少,您不进去吗?”   顾子晋脑海里浮现出昨天阮余抗拒和防备的姿态,摇了摇头,“算了。”   他进去也只是刺激阮余而已。   顾子晋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口看着阮余,心脏像是被紧紧地攥着,越来越痛。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你去招个护工,这段时间让她来照顾阮余。”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刀捅下去   阮余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病房里多了一个生面孔。   “阮先生,您醒了?”   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阿姨听到动静,立刻放下手下的工作,面容和蔼来到床边。   阮余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你是?”   阿姨态度带着小心翼翼,“我是顾少请来照顾您的护工。”   阮余顿了顿,很快猜到是顾子晋做的,他下意识拉紧身上的被子,试图遮挡那些不堪的伤口。   阿姨好像没发现阮余的小动作,去拿柜子上的保温桶,笑着说:“阮先生,我做了粥,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阿姨太过热情,阮余没办法拒绝,他习惯了别人对他不好,却没办法无视对他抱有善意的人。   而且昨天见到生生的时候,阮余就想通了,就算日子再苦再难,他也要撑下去。   阮余从阿姨手里接过粥,手背上还带着输液针,努力地喝了半碗粥。   阮余吃完早餐后,阿姨端着碗到外面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吃饭了吗?”   电话那头响起一道低沉嘶哑的男声。   阿姨捂着手机小声说:“吃了,阮先生喝了半碗粥,现在正在陪小少爷玩。”   顾子晋听到这话,似乎松口气,“吃了就好,吃了就好......”   “好好照顾他,不准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阿姨哎了一声,“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阮先生。”   通话结束后,顾子晋望着屏保上阮余青涩的照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助理从后视镜里看着顾子晋,小心翼翼开口:“顾少,我们现在去哪里?”   顾子晋好半天才有反应,他缓缓抬起头,阴影笼罩在他的脸上,看不清情绪,“去殷成那里。”   宽大的房间里,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跪在地板上,他眼睛上蒙着黑布,双手双腿被反绑在身后。   因为看不见周围的事物,这让男人愈发焦躁,扯着嗓子骂骂咧咧:“妈的,放开老子!”   “顾子晋,你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开门声,紧接着是一阵低沉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踩在地板上,来到顾子晋身边。   下一秒,殷成眼睛上的黑布就被扯了下来,映入眼帘是笔挺的裤腿,然后是洁白的白衬衫和一丝不苟的西装,再往上望,就是顾子晋毫无温度的脸。   殷成嚣张的气焰顿时没了,不自觉打了个寒颤,“顾,顾少。”   顾子晋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里藏着汹涌的情绪。   殷成喉咙滚动,连忙解释说:“顾少,这是个误会,我以为你跟阮余分开了,所以才想跟他玩玩,我要是知道他是你的人,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动他!”   顾子晋冷冷一笑,“只是跟他玩玩?”   殷成想起自己做的事,不敢说话了。   顾子晋一想到阮余身上的伤,心口一阵绞痛,面上的冷意更加浓重,看得殷成头皮发麻。   殷成支支吾吾地说:“顾少,上次您不也把阮余给我玩了吗,我保证,我绝对没有碰他,你也知道我那方面不行的.......”   殷成的话像一把闷锤砸在顾子晋心口,几乎无法呼吸。   如果当初不是他把阮余送出去,阮余也不会被殷成带走,折磨成那个样子。   顾子晋眸色漆黑深沉,冷冷道:“把他弄到床上去。”   殷成愣了一下,看着围上来的保镖,扯着嗓子嚷嚷起来,“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   殷成被扔上床,身上的绳子解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保镖把他的手脚以大字型分别绑在床头和床尾死角。   顾子晋面无表情地说:“动手吧。”   意识到顾子晋想做什么,殷成惊恐地瞪大眼睛,气势不足地威胁:“顾子晋,我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你敢这样对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顾子晋走到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指了离他最近的鞭子,“先从这个开始。”   保镖拿起鞭子,朝着殷成走了过去。   殷成一瞬间睁大瞳仁,一边挣扎一边叫唤起来,“你要干什么?你们........”   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保镖大手一挥,拇指粗的鞭子从空中落下,狠狠甩在殷成身上。   “啊——”   啪一声脆响,房间里顿时响起殷成杀猪般的惨叫声。   顾子晋拿起手边的杂志,随便翻了翻,“继续。”   殷成脸色都惨白了,一口气还没倒上来,又是一鞭子重重甩在他身上,没了衣服的遮掩,一道深深的红痕立刻浮现在皮肤上。   殷成瞬间像条脱水的鱼弹了起来,这下他再趾高气扬不起来,痛苦地哀求道:“顾少,我不敢了,你放过我吧.......”   顾子晋翻页的动作一顿,忽然说:“那晚阮余是不是也这样求过你?”   殷成一愣,就听见顾子晋头也不抬道:“不准停,接着打。”   话音落下,又是狂风暴雨般的动作,“啪啪”的鞭子声响彻整个房间,夹杂着殷成越来越惨烈的叫声。   等保镖停下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殷成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鞭痕,从脖子到小腿,像藤蔓一样布满全身,有几处深的地方皮开肉绽,正往外渗血。   殷成翻着白眼,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就在他以为煎熬终于结束了的时候,没想到保镖又从桌上拿来一只燃烧的蜡烛,跟他那天晚上用在阮余身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殷成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要后退却于事无补,手上的绳子挣动得床头都摇动起来,“顾少,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这次,我保证以后离阮余远远的!”   顾子晋慢条斯理翻阅着手里的杂志,对殷成的话充耳不闻。   保镖缓缓靠近,巨大的阴影如黑网般笼罩了殷成。   房间里很快充斥着痛苦和绝望的哀嚎,听得外面走廊经过的人头皮发麻,纷纷加快脚步离开,不敢久留。   那天晚上殷成对阮余做的事情,全都报复在自己身上,而且严重几十几百倍。   等房间里的动静再次停下来,殷成已经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了,像只待宰的死猪,浑身是血,凡是眼睛能看见的位置到处是鞭痕、针痕、和蜡烛烫出来的伤口。   “顾少,已经结束了,现在怎么处理他?”   顾子晋闻言合上杂志,随手扔到桌上,他站起身,整理了下外套,冷冷道:“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扔到医院都是脏了地方。”   保镖点头,“是,我明白了。”   从房间离开后,顾子晋开车回了医院,他来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阮余正抱着孩子发呆。   顾子晋深吸一口气,推门走进病房。   听到脚步声,阮余转过头,跟顾子晋四目相对。   顾子晋挤出一抹笑容,“吃过饭了?”   阮余又把脸转向窗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顾子晋坐到病床边上,假装没看出阮余的冷漠,自顾自地说:“新来的阿姨怎么样,有没有好好照顾你和孩子?”   “如果你不喜欢,就跟我说,我再让人给你重新找个护工。”   阮余还是保持沉默。   顾子晋几乎把姿态放到最低的哀求,“阮余,看我一眼。”   阮余一句话没有,连余光都不给顾子晋。   顾子晋眼里染上深沉的痛楚,他无法忍受阮余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把阮余身体扳了过来,“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你告诉我,只要你能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阮余被迫跟顾子晋对视,眼里是浓重的哀伤。   良久,他张了张嘴,又轻又哑地说:“我想出院。”   待在这个地方,阮余总是会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他宁愿回到会所工作,说不定忙碌起来就不会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顾子晋好像兜头被浇了盆冷水,他压下心底的失望,喉咙艰涩地说:“你的病还没好,还不能出院。”   阮余闭上没有血色的嘴唇,不说话了。   顾子晋以为他担心丢掉工作,安慰道:“会所那边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你们经理说给你放一个月的带薪休假,让你好好休息。”   顾子晋都这么说了,阮余还能说什么呢,从以前到现在,他都是被安排的那个人。   这时护工忽然叫了一声:“哎呀,顾少,您衣服上怎么有血啊?”   阮余身体一僵,顺着护工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顾子晋的衬衫袖口上有几滴血渍。   这会儿阮余才后知后觉,顾子晋进来的时候身上好像有一股血腥味。   捕捉到阮余眼里的恐惧,顾子晋解释说:“刚刚我去见殷成了。”   听到这个名字,阮余双手抖了抖,那晚惨痛的回忆又被无情地翻了出来,身体细细发着颤。   顾子晋轻抚着他的后背,“我帮你报复回去了,那晚他怎么对你,我就怎么对的他。”   阮余身体僵了一下。   顾子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保镖拍给他的照片拿给阮余看,“你看,我教训了他一顿。”   阮余只是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下去,用力抱紧了怀里的生生。   顾子晋近乎虔诚地捧着阮余的脸,“阮余,忘了这件事好不好,我不奢望你一下子原谅我,你就像之前那样对待我,我就很满足了。”   阮余试图推开顾子晋,被顾子晋揽得更紧,他就像只被困的小动物胡乱挣动,发出抵触的呜咽声。   剧烈的酸涩像狂浪般几乎把顾子晋淹没,他余光瞥见果盘里的水果刀,突然拿过来塞进阮余手里,“你很恨我是吗?想离开我是吗?那就一刀捅下去,这样你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搬回我家吧   阮余眼眶发烫,低头看着手里的水果刀。   顾子晋握着阮余的手,把刀尖抵在自己胸口,“刺吧,刺进去你就解恨了。”   阮余双手止不住地发抖,“你在逼我.......”   顾子晋露出一个人自嘲的笑容,“你不是恨我吗?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动手吧。”   阮余紧紧抓着手里的水果刀,看着近在眼前的顾子晋,始终刺不下去。   他坐倒在床头上,松开了手里的水果刀,哐当掉到地板上。   阮余用双手捂住脸,豆大的眼泪从脸颊滚落,很快浸湿了床单。   如果他做得出这种事,现在就不会沦落到这个下场了。   顾子晋眼里染上一抹欣喜,紧紧握着阮余的手,“阮余,你还是有一点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阮余泪流满面,他不是舍不得顾子晋,是不想再毁了他自己的人生了,如果他进了监狱,以后谁来照顾生生呢?   顾子晋仰头看着阮余,涩声道:“阮余,我们重新开始,以前的事情就当作没发生过好不好?你就当我们第一次认识,我对你做过的那些事,你就当做了场梦,全都忘了。”   阮余抬起头,泛红的眼睛看着他,哽咽着一字一顿地说:“顾子晋,我们之间不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   顾子晋对他做过的事,对他说过的话,他全部都记得,永远都忘不了。   顾子晋愣在原地,整个人如同掉进冰窖,手脚被冻得冰凉,他缓缓站起身,踉跄地后退了几步,阮余充满谴责和埋怨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终于,顾子晋再也看不下去阮余伤心的表情,转身离开了病房,高大的身影充满无助寥落。   之后的一段时间,顾子晋没再出现在医院里。   阮余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可是脸上的笑容少了,话也更少了。   在医院里住了半个多月,阮余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终于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阴沉多雨的天气终于转晴了,阮余抱着生生走出医院,看见顾子晋站在门口,他穿着一丝不苟的西服,掩饰不住脸上的疲态,眼里的血丝和眼眶的乌青看得出来他这段时间休息得不太好。   看见阮余出来,顾子晋强撑起一抹笑容,“你出来了?”   阮余哑声说:“你怎么在这里?”   顾子晋喉咙滚动了下,“我来接你回去.......”   没等他说完,阮余打断道:“不用了,我打计程车就好了。”   顾子晋似乎早就猜到阮余会这么说,“这时候是晚高峰,打不到车。”   阮余还是坚持不用,不再跟顾子晋说什么,抱着生生去了路边等车。   顾子晋没骗他,阮余在路边等了半个小时,连计程车的影子都看不见,好不容易拦到一辆计程车,又被后面追上来的乘客抢先了。   在远处等了半天的顾子晋这才走过来说:“阮余,上我的车吧。”   见阮余还是抗拒,顾子晋只能把孩子搬出来,“生生的病刚好,你带他这样吹风,不怕他又发烧?”   提到生生,阮余的表情终于动摇了,前段时间生生才生了病,医生说过不能再让他着凉了,免得发烧又复发。   顾子晋喟叹道:“我送你到会所门口就走,这样可以吗?”   看着顾子晋恳切的表情,又看了看路边一群正在等车的路人,阮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抱着生生上了顾子晋的车。   一路上两人无话,顾子晋从后视镜里看着阮余,在一片安静中开口:“身体好点了吗?”   阮余不自觉抱紧怀里的生生,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就好。”顾子晋自嘲地笑了下,“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所以我就没去医院找你,果然痊愈得比较快点。”   后面那句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阮余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见顾子晋落寞的表情,他匆匆垂下眼睫,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好不容易捱到了会所门口,阮余一刻都没有停留,抱着生生下了车,即便他没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那股灼热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   经理特地来慰问了阮余,表示他在会所里出了这种事,许诺多给他补偿一个月的工资。   阮余安慰自己,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顾子晋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都来会所消费,只是阮余不想见到他,特意跟同事调了班。   顾子晋知道阮余心里还有心结,出了那样的事情,阮余没有想不开已经很坚强了,他不敢逼阮余太紧。   只是顾子晋心情越来越焦灼,如果不是发生这件事,他跟阮余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也许阮余原谅他只是时间问题。   可是现在两人的关系就像回到一开始,他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阮余上班的时候虽然能躲开顾子晋,可是下班还是避免不了碰见他,顾子晋在会所里见不到阮余,索性在外面等他。   阮余刚带着生生走出门口,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面前,顾子晋不知道在门口等了多久,身上冒着股凉意。   顾子晋微微一笑,“下班了? 我送你回去吧。”   阮余皱眉道:“我是个成年人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顾子晋深吸一口气,“阮余,你就让我送送你,我什么都不做。”   阮余上了一天班很累了,不想再跟顾子晋争执下去,抱着生生走了。   反正他答应或者不答应,结果都是一样的。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顾子晋好几次想开口,可是看着阮余冷漠的侧脸,又把话收了回去。   走着走着,阮余忽然感觉有人在后面盯着他,他好奇的回过头,什么都没有看见。   顾子晋注意到阮余的不对劲,“怎么了?”   阮余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除了顾子晋还会有谁跟踪他,正好这会儿到小区门口了,他对顾子晋说:“我到了,你走吧。”   顾子晋身体倏地僵住,面容僵硬的笑了笑,“好,明天我去会所找你。”   阮余瞥了他一眼,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沉默地进了小区。   之后几天,顾子晋就在会所门口等阮余,然后送他回去,阮余看得出来顾子晋在弥补他,可是他还是忘不了殷成对他做过的事情。   如果不是顾子晋,他不会遭受那样的折磨。   这天阮余下班,顾子晋像往常一样送他回家,来到出租屋门口,顾子晋说:“那我走了。”   阮余掏出钥匙开门,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顾子晋也习惯了阮余的冷漠,一开始已经经历过,现在也不算太难受。   顾子晋转身离开,下楼的时候跟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女人擦肩而过,上楼后往阮余那个楼层去了。   顾子晋正穿过拐角处,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了阮余的名字。   他回过头,看见喊阮余名字的是刚才那个跟他擦肩而过的女人。   阮余正要关门,就听见有人叫他,探头一看,是他的房东来了。   阮余眨了眨眼睛,疑惑道: “李姐,你怎么来了?”   李姐话里带着埋怨,“小阮啊,我给你发的信息你没看见吗?”   阮余刚才回来的路上他好像是听见手机响了,不过他要抱着生生,所以空不出手看短信。   阮余挺不好意思地说:“李姐,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看短信,有什么事吗?”   李姐说:“是这样,我儿子要结婚了,这房子我打算给他拿来当婚房,所以就不能租给你了。”   阮余愣了一下,“可是我们之前签了合同的,租一年的......”   “那也没办法,这不是临时决定的吗。”李姐耸了耸肩,“不过你放心,押金我会全部退给你的,你重新去找别的房子租吧。”   阮余虽然觉得这样的做法不好,但他租了别人的房子,对方要让他走,他也没办法。   阮余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要这个房子?”   李姐想了想说:“最好就这两天吧,我还要找人翻新房子,有一段时间不能住人呢。”   阮余没想到这么着急,他本来以为房东至少会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他还能慢慢去找。   可是现在只有两天时间,他一时间去哪里租房子呢。   阮余商量地说:“李姐,能多给几天时间吗?我找房子也需要时间。”   李姐不太好说话,“你难我也难啊,押金和房租我都退你了,你也别再为难我了。”   阮余被堵得说不上来。   就在阮余为难的时候,旁边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怎么回事?”   阮余转头望去,发现本来离开的顾子晋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了回来,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李姐好奇地打量面前这个气宇不凡的男人,“你是?”   顾子晋面不改色地说:“我是阮余朋友。”   李姐就把刚才他对阮余说的事情跟顾子晋重新说了一遍,末了还补充一句:“我都把押金退给他了,也算厚道了吧。”   顾子晋听完眉头微蹙,看向阮余,只见他脸上带着苦恼的神色,明显很为难。   顾子晋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自觉攥紧指节,“阮余,如果你没地方可以去,搬回我家吧。”   阮余一顿,立刻摇了摇头。   他就算睡大街上,也不会回去跟顾子晋住的。   顾子晋放缓语气说:“时间这么赶,你也租不到房子,回家住吧。”   阮余纠正道:“那不是我家。”   顾子晋面色僵住,又听见阮余说:“如果租不到房子,我去问问经理有没有多余的宿舍可以给我住。”   顾子晋强烈的失望过后就是无可奈何的妥协,阮余宁愿住不方便的宿舍都不愿意跟他走,就算强逼他回去住,也是跟之前一样的结果。   顾子晋深吸一口气,“你想继续在这里住?”   阮余沉默了几秒钟,“搬家很麻烦。”   他要上班, 还要带生生,又要在两天内找到新的房子搬出去,这对他来说太难了。   看着阮余脸上掩饰不住的愁容,顾子晋突然说:“我帮你解决。” 第一百一十四章 派人跟踪我   还没等阮余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顾子晋已经把李姐喊到了一边。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阮余看见一开始态度还很坚决的李姐,很快就笑容满面,高兴两个字都写在了脸上。   几分钟后,李姐回来了,笑着跟阮余说:“小阮啊,房子你就继续住着,不用搬了,要是下年还续租,我也不涨你的房租。”   阮余愣了一下,“那您儿子的婚房.......”   李姐摆了摆手,“没事,已经解决了。”   阮余疑惑地睁着眼睛,“解决了?”   李姐笑着说:“是啊,你和孩子就好好住着吧,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李姐走了以后,阮余不解地看向顾子晋,忍不住问:“你跟李姐说什么了?”   顾子晋双手插兜,“我答应给他儿子安排一个婚房,跟她换这间房子。”   这么好的条件,难怪李姐不跟他计较这个房子了。   阮余心情变得复杂,迟疑道:“其实你不用做这些。”   顾子晋叹了口气,“阮余,我做再多,也弥补不了当初对你做过的事情。”   阮余垂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子晋自嘲地笑了笑,“你进去吧,我走了。”   阮余忽然在身后喊住了顾子晋。   顾子晋回过头,眼神期待地看着阮余。   阮余沉默了几秒钟,轻声说:“谢谢。”   这还是发生殷成那件事以来,阮余第一次主动跟顾子晋示好,他强压着欣喜,佯装镇定说:“阮余,我说过了,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说完顾子晋就走了,下楼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说起来他还要感谢房东,如果不是她突然要收回房子,他也没机会在阮余面前表现一回。   这段时间阮余一直避着他,顾子晋正想着怎么拉近两个人的关系,机会就送上门了。   看着顾子晋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阮余收回视线,目光复杂看了眼怀里的生生,这才抱着孩子进了出租屋。   也许是因为顾子晋帮了阮余的缘故,之后几天,阮余对顾子晋的态度好了一点,见到他也不再那么抗拒了。   虽然阮余还是不怎么跟顾子晋说话,但至少比刚住院那时候好多了。   “明天我要去省外出差,可能有一个星期不能来找你了。”   送阮余到出租屋门口的时候,顾子晋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阮余先是顿了顿,然后淡漠地点点头。   “我不在这几天,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阮余低声说:“我能照顾好自己。”   顾子晋假装听不出阮余话里变相的拒绝,自顾自道:“到时候回来,我给你和生生带礼物。”   阮余摇摇头,轻声说:“不用破费了。”   顾子晋眼里带着笑意,“买给你和孩子的东西怎么能叫破费?”   看着顾子晋坚持的态度,阮余没再说什么,顾子晋要买是顾子晋的事,收不收是他的事情。   看着阮余白净的脸蛋,顾子晋心里像有把小刷子扫过,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阮余,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阮余戒备地看了顾子晋一眼,抱着生生后退了一步。   顾子晋露出自嘲的笑容,“我们有一个星期见不到面,你就满足下我这个小要求吧。”   不等阮余拒绝,顾子晋把他抱进怀里,把脸埋进阮余柔软的脖子里嗅了嗅,一股很淡的沐浴露和衣服上洗衣粉融合在一起的香味在鼻尖缭绕。   阮余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顾子晋已经放开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顾子晋表情带着几分满足,眼神却是不舍,“我走了。”   阮余急忙掏出钥匙开门,钻进了房子里。   顾子晋看着紧闭的房门,也习惯了阮余的态度,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转身离开。   隔天一早,阮余刚来到会所,就收到了顾子晋发来的短信,说他准备上飞机了。   过了一会儿,顾子晋又发来一条短信:“阮余,我要走了,跟我说几句好听的话好不好?”   看着这条短信,阮余眼前莫名地浮现顾子晋期待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 他回了四个字。   机场里,顾子晋正紧张地等着阮余的回复,手机突然间“叮”了一声,他几乎是一秒点开,映入眼帘四个字:“路上小心。”   顾子晋嘴角浮现克制不住的笑容,几乎能想象到阮余是怎么苦恼地,不情愿的给他回信。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顾子晋已经很满足了。   顾子晋回道:“有你这句话,我一定小心。”   阮余没再回信,不知道是不是去忙了,顾子晋习以为常地收起手机,跟助理上了飞机。   阮余这一忙就到了晚上,他带着生生打卡下班,来到会所门口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顾子晋以前经常等待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   没有顾子晋在身边缠着他,阮余一时间有些不习惯,不过更多的是轻松。   终于没有人整天缠着他了。   今天下班比较早,阮余打算到市场买点菜,给自己和生生做好吃的。   生生已经到了可以吃辅食的年纪,不用整天喝奶粉了。   买完菜回去的路上,阮余脚步轻快,经过一个拐角处的时候,那股被人盯着后背的感觉又浮现上来。   阮余疑惑地回过头,路上只有行色匆匆的行人,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   阮余第一个念头就是顾子晋来了,可是顾子晋跟他说过,今天要出差,还给他发了短信。   而且就算顾子晋要见他,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   难道是顾子晋派人偷偷跟踪他了吗?   因为这个小插曲,回到家的阮余有些心不在焉,差点连菜都炒焦了。   吃饭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是顾子晋打来的电话。   阮余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   顾子晋磁性的嗓音从对面传了过来,“阮余,下班了?”   阮余淡淡地嗯了一声。   顾子晋含笑道:“在干什么?”   阮余把做好的辅食喂给生生吃,“跟生生吃饭。”   顾子晋已经能想象到那个温馨的画面,随口问道:“自己做的饭?”   阮余抿了抿唇,“嗯。”   顾子晋不由得吃起生生的醋,随时随地能吃到阮余做的饭菜,试探地说:“阮余,那我呢?什么时候我也能吃上你做的饭?”   阮余不说话了,电话里的陡然陷入安静。   顾子晋苦笑一声,心里涌起浓重的失望,很快岔开话题,说起今天他在这边发生的事。   说着说着,阮余忽然打断他:“你今天是不是.......”   顾子晋被打岔,也不生气,听出阮余有话要说,语气柔和下来,“怎么了?”   阮余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你派人跟踪我了吗?”   顾子晋顿了顿,“派人跟踪你?”   阮余不自觉握紧了手机。   “当然没有。”顾子晋语气严肃了几分:“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顾子晋原本是想过派助理过去接送阮余上下班,但是被阮余拒绝后,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幸好会所离阮余住的小区也不远,加上阮余平时都是九点多下班的,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情,所以他也没有勉强。   阮余听顾子晋的语气不像开玩笑,可是如果不是顾子晋,还能有谁?   还是说是他误会了,其实根本没有人跟踪他?   见阮余沉默不语,顾子晋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无奈道:“阮余,如果我想派人过去,不用偷偷摸摸。”   阮余想想也是,顾子晋如果真的派人的话,直接跟他说就好了,反正他也拿顾子晋没办法。   顾子晋不放心地说:“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阮余沉默了一下,“没事,应该是我误会了。”   顾子晋正色道:“阮余,有事不准瞒着我。”   阮余面露犹豫,在顾子晋的追问下,他只能把最近感觉被人跟踪的事情告诉了顾子晋。   顾子晋听完语气有些凝重,“你最近在会所里有没有跟什么人发生争执?”   阮余说了句没有。   他一个服务生哪里敢得罪客人。   顾子晋也了解阮余的脾气,从来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顾子晋想了想,沉声道:“这几天你先别去上班了,等我回去再说。”   阮余摇了摇头,“不能不上班。”   先不说是不是他的错觉,如果不上班的话,那他这个月的全勤就没有了。   顾子晋沉默了一会儿,“那明天开始,我让人过去接送你。”   像是猜到阮余会不答应,顾子晋打断道:“阮余,听我一次,我不想让你再受伤。”   阮余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最后还是没有拒绝顾子晋的提议。   他想到上次被殷成带走的事情还心有余悸,不想再遭受那样的事情了。   顾子晋的动作很快,一大早就有保镖到门口接阮余,就是之前在包厢里负责教训杜飞鹏的那个人。   保镖把阮余和孩子送到会所门口,表示晚上会在会所门口等他。   阮余跟对方道了谢,进入会所工作。   虽然阮余不想麻烦对方,但他不得不承认,有这么大块头的保镖在旁边护送,心里安心了很多。   会所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尤其是今晚来了个大客户,大家伙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经理让阮余去酒窖拿几瓶名酒送上去,他刚服务完一个包厢,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去了酒窖。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酒窖里的灯坏了,阮余只能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打光,到角落的柜子里拿酒。   没过一会儿,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在安静的环境里异常清晰。   阮余以为是哪个同事下来了,没有在意,继续忙手上的事情。   不过很快阮余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后面来的那个人好像太安静了。   阮余正要回头去看,一双手突然从后面探出来,迅速捂住他的口鼻。   “啪”地一声,名贵的酒从阮余手里滑落,在地上砸成四分五裂,浓重的酒味伴随着刺激的乙醚在他鼻间弥漫开来。   “唔——”   阮余身体很快软了下来,意识也逐渐涣散,彻底陷入昏迷前,他看见一张狰狞的笑脸缓缓朝他走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大一小被绑架了   晚上九点,保镖按约定好的时间到会所接阮余下班。   他刚到会所门口,手机就响了。   屏幕上闪烁着备注“老板”两个字,保镖立刻接起电话,恭敬地喊了声:“顾少。”   顾子晋那边的背景音有点吵,像是在某个热闹的环境,“阮余下班了吗?”   保镖看了眼人来人往的会所门口,“我正准备进去接阮先生。”   顾子晋嗯了一声,“好好送他和孩子回家,不准出任何事。”   保镖应了下来,“是,顾少。”   挂了电话,顾子晋看着手里大大小小的购物袋,眼里泛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顾子晋不是个喜欢逛街的人,可是今天一看见什么好东西,他就想给阮余和孩子买,不知不觉就买了这么多。   顾子晋已经迫不及待看见阮余收到礼物的反应。   从商场离开后,顾子晋带着大包小包回到车上,黑色迈巴赫缓缓行驶在夜色中,往酒店的方向开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忽然打破了车厢里的平静。   顾子晋拿起手机一看,是保镖打来的,随手按下接听。   “顾,顾少........”   顾子晋慵懒地靠在座椅上,不紧不慢地说:“是不是接到阮余了?”   保镖努力克制着慌乱,“还,还没有。”   顾子晋露出腕上的手表,扫了眼时间,眉头轻蹙,“这个时间还没下班?他又加班了?”   “不是。”保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支支吾吾地说:“顾少,阮先生他,他不见了........”   轮胎的刹车声响遍街道,赫然停在马路中间,引得后面的汽车频频按喇叭,甚至有司机从车里探出头骂人。   前面的助理因为惯性撞到了脑门,他揉着脑袋抬起头,从后视镜里看见顾子晋一张脸阴沉得可怖。   “你说什么?”顾子晋额角青筋跳了几下,“你把话再说一遍?”   保镖硬着头皮解释:“刚刚我进去找阮先生,结果看见会所里一团乱麻,听负责的经理说,阮先生一个小时前去酒窖里拿酒,可是迟迟都没有回来,等他下去酒窖里一看,地上只有砸碎的几瓶酒,可是阮先生不见了.......”   顾子晋眼神霎时变得狠戾起来,“不见是什么意思?”   “好像........”保镖隔着电话都感觉到顾子晋的压迫,他用力咽了下口水,壮着胆子说:“好像阮先生被人带走了。”   顾子晋犹如挨了一锤,脑袋里一片空白。   没等他消化这个事实,保镖又告诉他另一个坏消息,“顾少,还有一件事.......”   “小少爷他,他也失踪了。”   电话里骤然陷入死寂般的安静。   顾子晋捏着手机的指骨发白,屏幕上陡然裂开蜘蛛网状的裂痕,喉咙像堵住了什么东西,“你是说,阮余和孩子都不见了?”   “是。”保镖连忙说:“顾少,保安已经去调监控录像了,一定很快就会有阮先生的消息的。”   顾子晋闭上眼睛,呼出的每一口气息都在发颤。   屏幕亮起的时候,顾子晋的动作比思想还快,马上点开手机。   只见监控里阮余的身影出现在酒窖门口,在他进去后没多久,一个身穿清洁工服装,穿戴严实的男人鬼鬼祟祟张望四周,紧随其后溜了进去。   没过多久,男人再次出现在监控里,从酒窖里拖出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   即便监控视频模糊,但顾子晋还是认出那是阮余。   顾子晋的心一紧,眼睁睁看着阮余被男人装进巨大的垃圾桶里,然后运离了监控区域。   而另一段监控也记录下了生生被带走的画面,在同一时间里,有人溜进了员工休息室,趁着没人的时候带走了生生。   顾子晋闭了闭眼睛,心脏沉到谷底,把手机屏幕反盖在座椅上。   在看见监控之前,顾子晋还抱着侥幸,也许是阮余带着孩子离开了会所,他们其实根本没有出事。   可是现在事实明晃晃地摆在他面前,有人绑架了阮余,连孩子都不肯放过。   “买机票回去。”顾子晋突然说。   前头的助理愣了一下,“顾少,您说什么?”   顾子晋睁开眼睛,浓墨似的夜色下双眼红得像染了血,犹如一头即将发狂的野兽,低吼道:“耳朵聋了?要最近一班的机票,快点!”   助理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上,“是,我现在马上去订机票。”   顾子晋用力捏紧面前的椅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在心里不停地说,阮余和孩子绝对不能出事,绝对不能!   凌晨时分,当地国际机场的候机室里,顾子晋面色凝重正准备登机。   就在他登机前,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顾子晋沉默片刻后,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顾雄不怒自威的声音,“我听副总说,你今晚要回来?”   顾子晋毫不遮掩,“是。”   “你好好的跑回来干什么?”顾雄训斥道:“生意不做了是不是?”   顾子晋沉声道:“阮余和孩子失踪了。”   电话那头的顾雄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冷哼一声,显然没放在心上,“我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就为了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你就把这么大的生意给抛到脑后,我看你接手公司以后越来越混账了。”   顾子晋眼眸比窗外的夜色还深,听着顾雄在电话里的训斥,他忽然说:“爸,不是你做的吧?”   顾雄愣了一下,“什么?”   伴随而来的就是恼羞成怒:“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是我绑架了阮余和他的孩子?”   前段时间顾雄刚来家里表示对阮余不满,没过多久阮余和孩子就失踪了,顾子晋不能不怀疑到他爸身上。   顾子晋一字一顿地说:“爸,最好不是你,如果你敢伤害阮余和孩子,就别怪我跟你断绝关系。”   顾雄火了,没想到顾子晋会为了个双性人这样跟他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这是你跟自己父亲说话该有的礼仪吗........”   话还没说完,顾子晋挂断了电话,他重重靠向身后的座椅,喉咙隐忍地动了动,胸腔里那根弦紧绷到快要失控的地步。   当晚顾子晋赶回了当地,连休息都顾不上,直奔会所。   会所里,经理正焦头烂额指挥员工找阮余和孩子,见到顾子晋来了,他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迎了上去,“顾少,您,你怎么来了?”   顾子晋冷冷盯着他,“我让你照顾阮余,你就是这样替我照顾他?”   经理满头大汗,心虚地抬手擦了擦拼命往下流的汗水。   当初顾子晋突然联系上会所老板,让他们聘用阮余,他也没想到阮余这么多灾多难,连着两次上班被人带走,这次甚至连孩子都没有躲过去。   “顾少,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经理硬着头皮解释道:“不过您放心,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也已经看过监控,已经在找人了,我们现在也指挥员工在会所里寻找,说不定能找到阮余和孩子。”   顾子晋用力捏紧骨节,望着屏幕里阮余和孩子出现在监控中最后一幕的画面他,心脏被从无仅有的混乱侵占。   阮余是被一阵稚嫩的哭声吵醒的。   他头疼得快要裂开,胃里翻涌着干呕的冲动,那股刺鼻的气味仿佛还盘旋在鼻尖,久久散不去。   阮余晃了晃不太清楚的脑子,手脚发软从地上爬起来,他顺着啼哭声的方向望去,看见正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生生。   生生找不到阮余,就像只被抛弃的小猫崽无措地乱爬,小手小脚胡乱挣动着,身上的衣服脏了好几块。   “生生!”   阮余心脏重重一跳,站起来的时候因为腿软差点摔倒,连忙爬过去把生生抱了起来。   生生哭得撕心裂肺,小脸涨红,紧紧抓着阮余的衣服不肯放手。   “生生,不怕,爸爸在这里.......”   阮余轻轻拍打着生生的后背,心疼地在他脑袋上亲了一下,趁着这个时候,阮余环顾四周,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仓库,生锈的货架和材料堆积在角落,布满厚厚的灰尘。   阮余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酒窖里,有人用手帕迷晕了他,然后把他带出了酒窖。   阮余不知道是谁绑架他,而且连生生这么小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安静的仓库里只有阮余和孩子两个人,他抱着生生试图找出口逃出去,可是窗户被铁皮封上了,唯一的一扇大铁门也从外面反锁。   阮余隔着窗户呼叫,想引起外面的人的注意,却丝毫不知道他现在身处郊外一个偏僻的废弃工厂里,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   就在阮余想办法逃出去的时候,仓库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   两道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延伸到阮余脚下。   阮余缓缓抬起头,当看清面前的人之后,他大脑里“轰”地一声,只剩下嘈杂的嗡鸣声。   殷成和杜飞鹏双手插兜站在阮余面前,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第一百一十六章 孩子是无辜的   阮余震惊过后,哆嗦着苍白的嘴唇说:“怎么是你们?”   殷成和杜飞鹏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露出危险的笑容。   “很意外?”开口的人是殷成,他脸上还带着上次被顾子晋教训的伤痕。   见到两人的第一反应,阮余先是觉得恐惧,又有一丝不解。   殷成和杜飞鹏完全不认识,怎么会联手把他绑架到这个地方。   看着阮余脸上的惊惶,杜飞鹏笑着说:“想不到吧,会是我跟殷总一起绑架你。”   阮余嘴唇抖了抖,“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殷成面色阴沉下来,他伸出手,粗暴地捏住阮余的下巴,居高临下望着他,“顾子晋对我做了什么,难道你不清楚?”   殷成活了二十多年,被人这么对待还是头一回,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阮余被迫抬起头,因为蛮横的力道吃痛地皱起脸。   那天顾子晋给阮余看了殷成的照片,照片里殷成浑身是血,从头到脚都是被虐待出来的痕迹,比他当时受的伤严重多了。   当时阮余觉得,殷成受到了这么大的惩罚,以后肯定不会再来骚扰他了,可是殷成不仅没有死了这条心,反而跟杜飞鹏在会所里绑架了他和生生。   阮余声音有一丝颤抖,“是你先欺负我,所以顾子晋才会报复的.......”   殷成冷笑一声,“当初是顾子晋主动把你送给我玩,现在倒装起好人来。”   “妈的,害我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好人全让他做了!”   说着殷成泄愤似的把阮余狠狠甩开,随着这股力道,他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只听见“哇”地一声,怀里的生生顿时大哭起来。   阮余心脏重重一跳,顾不上身上火辣辣的疼,强忍着痛意爬起来查看生生有没有受伤。   下一秒,阮余突然被抓住了手腕,被迫对上杜飞鹏那张充满恶劣的面孔。   杜飞鹏看似心疼地说:“哎呀,殷总,别这么粗鲁啊,看他细皮嫩肉的,都让你摔红了。”   阮余紧张不安地想挣脱出自己的手,被杜飞鹏抓得更紧。   杜飞鹏扯着嘴角嘲讽道:“阮余,没想到吧,我也有份。”   阮余眼睛里流露出恐惧,他的印象里杜飞鹏是很恶劣,但是从来没想过他会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   杜飞鹏眼神里泄露出几分阴狠,“要不是顾子晋,我至于沦落为整个学校的笑柄?”   那天杜飞鹏在会所门口光着身体的视频不知道怎么流传了出去,学校里传得到处都是,几乎所有人都看过了视频,知道杜飞鹏丢了这么大的人。   杜飞鹏每天上学都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在背后笑话他,就连徐恺成他们为了避嫌,也跟他疏远了。   这一切都是拜阮余所赐。   如果不是因为阮余,顾子晋也不至于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杜飞鹏的手指深深陷进了阮余细瘦伶仃的手腕里,“都是你的错,你害我丢这么大的脸,你觉得我会放过你?”   阮余眼前渐渐模糊了,无措地摇头。   明明是殷成和杜飞鹏先欺负他的,为什么到最后都变成了他的错?   “不过说起来还要拜你和顾子晋所赐。”杜飞鹏嗤道:“不然我们两个人怎么会联手?”   半个月前,杜飞鹏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突然找上殷成,说要跟他合作。   两人都跟顾子晋有仇,当即一拍即合,这才有了这次绑架。   阮余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们两个人是为了报复顾子晋,才绑架他和生生的。   杜飞鹏拍了拍阮余的脸,轻描淡写地说:“你要怪就怪顾子晋吧,谁让他得罪了我们。”   阮余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你们这是犯罪.......”   杜飞鹏自信满满地说:“抓住了才叫犯罪,抓不住的话我们就没有罪。”   阮余身体抖了抖,看着两人的眼神充满惊魂未定,有水光在波动。   一旁的殷成随口说:“说起来,现在顾子晋应该收到你失踪的消息了吧?”   “听说他这几天去外地出差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为了你,放弃手头上的大生意赶回来。”   阮余嘴唇咬得发白,又听见杜飞鹏说:“阮余,你猜猜,顾子晋这次还能不能那么及时救你?”   两人一唱一和,阮余嘴唇变得苍白无血,身上的温度迅速褪去,被冷意覆盖。   如果是普通的绑架犯,阮余和孩子可能还有离开的机会。   可是殷成和杜飞鹏都曾经和他有过瓜葛,而且还被顾子晋教训过,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的。   想到这里,阮余被深深的恐惧淹没,不自觉抱紧怀里的生生。   杜飞鹏的目光随着阮余这个动作落到他怀里的孩子身上,“这就是你和顾子晋的孩子吧?”   听到这话,阮余本能地把生生抱得更紧,做出一个保护姿态。   杜飞鹏嗤了一声:“本来呢,我们是不打算对孩子下手的,不过谁让他是顾子晋的儿子,我们只能一起绑过来了。”   阮余颤抖地喃喃:“孩子是无辜的.......”   殷成和杜飞鹏想要报复,报复他一个就好了,为什么连生生都不肯放过?   他才那么小,那么脆弱。   阮余眼角有些泛红,卑微地哀求道:“你们放过他吧......”   “放过他?”殷成好像听见什么笑话,“你是说,现在让我们把他送回去?”   阮余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   殷成讥讽道:“怪就怪他投错胎,成了顾子晋的孩子,只能自认倒霉了。”   “殷总,别跟他废话了,我们走吧。”   杜飞鹏看了阮余一眼,跟着殷成离开了工厂,随着那扇铁门“轰”地关上,工厂里重新陷入黑暗。   阮余蜷缩在角落里,紧紧抱着生生,把头埋进他充满奶味的胸脯里,肩膀细细发着颤。   这一刻阮余脑海中闪过顾子晋的脸,顾子晋会发现他跟孩子失踪了吗?他会来救他们吗?   阮余脑子里混乱一片,只能祈祷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恢复平静的生活。   “生生,别怕,爸爸在这里.......”   “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一定会有的......”   于此同时,警察局某监控室里。   面前十多块屏幕正在播放昨晚阮余失踪时附近道路的监控录像,好几个警察正在负责监视画面,试图从里面找到阮余被带走的身影。   顾子晋眼里布满密密匝匝的血丝,双眼紧紧盯着屏幕,直到发酸发涩,也一刻都不肯放过。   “顾少,吃点东西吧,您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旁边传来助理小心翼翼的声音,把刚买来的盒饭递到顾子晋面前。   顾子晋声音哑得像吞了沙砾,“我没胃口。”   助理苦口婆心地劝道:“顾少,没胃口您也要吃点,不然您的身体扛不住的。”   顾子晋充耳不闻,执着地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阮余和孩子不见了,他哪还有心情吃东西。   助理叹了口气,把盒饭放到一边,桌子上还堆放着好几个冷硬的盒饭,都是之前买的,可是顾子晋一口都没碰过。   自从阮余和孩子失踪以后,顾子晋就像失去理智,埋在警察局里不肯离开。   顾子晋不知道助理的心思,他捏了捏眉心,沙哑的声音里充满疲惫,“孟队长,怎么样了?”   孟队长正色道:“顾少,绑架阮余的人一定事先踩过点,刻意地避免留下痕迹,从会所离开后就再没有进入监控画面,所以我们需要花点时间调查。”   绑匪很谨慎,从会所的员工通道离开,后面就是巷子,通往东西南北各个方向,错综复杂的小路加上没有监控摄像头,范围又实在太广,所以调查起来十分艰难。   原本警方一开始猜测是为财绑架,毕竟阮余是顾子晋喜欢的人,生生又是两人的孩子,加上顾子晋的身份地位,所以绑匪盯上阮余和孩子索取钱财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等了整整一天,顾子晋都没有接到任何绑匪的电话。   于是警方基本已经排除为财绑架,转为仇恨导致的绑架,已经在调查阮余交际的圈子里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就在监控室里的气氛陷入低迷时,一个警察突然兴奋地喊了起来,   “有了,找到绑架的车辆了!”   顾子晋猛地抬头,朝着警察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某个屏幕的角落里出现一道模糊的人影,正是会所酒窖绑架了阮余的那个清洁工,他身上还穿着那套制服,也许是小心谨慎,一直没有摘下帽子和口罩。   清洁工推着那辆清洁车东张西望,然后来到一辆面包车前,把阮余抱出来放到车上,随即扬长而去。   不知道是绑匪大意,还是没有发现角落的监控,这辆车停着的角度正好对着监控摄像头,车牌号被清晰的拍摄了下来。   顾子晋心里重燃希望,他连忙拍下车牌号发给助理,拨电话的手指都在颤抖,“马上给我去查这个车牌号!” 第一百一十七章 求你别对他动手   短信发出去后,顾子晋陷入了焦躁的等待中。   他在警察局里来回踱步,时不时望向桌上的手机,像头失去控制的野兽。   深夜的监控室还在忙碌,顺着那辆面包车离开的方向继续调查,试图找到绑匪的痕迹。   可是绑匪很小心,一直在避开监控,最后到了山上就失去了踪迹。   孟队长把这个消息告诉顾子晋后,他已经没有太多失望,现在所有的希望就寄托在那个车牌号上。   只要能找到车主,他有无数办法可以从对方嘴里撬出阮余和孩子的下落。   时间一点点过去,监控室里已经有警察打起了哈欠,更有撑不住的直接趴在桌子上休息。   顾子晋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盯得手机都酸涩了,还是不肯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子晋给助理打电话,语气焦躁,“有消息了没有?”   助理为难地说:“顾少,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您别着急,等查到结果了我马上通知您。”   顾子晋握着手机的手背隐隐浮现青筋,挂断了电话。   外面的天空泛起曦光的同时,顾子晋做了个噩梦。   他梦见阮余和孩子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几个打扮严实、手里还拿着手臂长的铁棍的绑匪围住了他,二话不说就开始欺负他。   阮余抱着孩子恐惧地往后腿,一边保护怀里的生生,无数的铁棍落在他身上,砸出渗人的闷响。   阮余像只刚满月的小狗,喉咙里发出无助哀求的呜咽,“不要打我,求求你们不要打我和孩子........”   那些人还不肯放过他,一边打他一边发出畅快的笑声,在屋子里回荡不停。   阮余满脸是泪趴在地板上,鲜血顺着他和孩子的头顶缓缓流下,半晕半醒地喃喃:“顾子晋,我好疼,救救我.......”   顾子晋一个激灵,猛地从睡梦中惊醒,满头大汗。   助理连忙跑了过来,“顾少,您醒了!”   顾子晋用力捏了捏眉心,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用力喘了几口气。   助理担心地说:“顾少,您梦见什么了,怎么流这么多汗?”   顾子晋看着助理担忧的脸,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沉声道:“我让你查的车牌号你查的怎么样了?”   助理面露难色,“顾少.......”   看着顾子晋期待的表情,助理硬着头皮说:“顾少,那是辆被盗车,根本查不到绑匪的信息。”   顾子晋的心沉了下去,“被盗车?”   “是的。”助理支支吾吾地说:“应该是绑匪怕暴露身份特意准备的车辆,半个月前被盗走的。”   顾子晋身形晃了晃,按着桌角的手青筋暴跳。   这么说,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条线索就这么断了。   助理看着顾子晋布满血丝的眼睛,安慰道:“顾少,我们还会有别的办法找到阮先生和小少爷的,您别太担心了。”   顾子晋深深呼出一口发颤的气息,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眼前就浮现出刚才做的那个噩梦,阮余的哀求和孩子的哭声刺激得他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   整整三天过去,阮余和孩子一直被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废弃工厂里。   殷成和杜飞鹏每天让人给阮余一瓶水和一个面包填充肚子,免得他饿死渴死。   阮余一开始还哀求殷成和杜飞鹏他们能不能给点牛奶,就算是粥也好,就当是可怜孩子,可是换来的是一阵无视,根本没人把阮余放在眼里。   被绑架的人,有东西吃已经不错了,还在这里挑三拣四。   然而一个面包根本不够两个人吃,阮余每次只敢吃一小口,剩下的都给生生。   可是生生这么小的孩子吃不了硬邦邦的面包,阮余就把面包掰成很小很小的一块,用矿泉水泡软,然后再喂给生生吃。   “生生,你跟着爸爸吃苦了,爸爸对不起你......”   阮余内疚地抚摸着生生消瘦冰凉的小脸,声音有一丝哽咽。   如果不是他,生生也不会跟着被绑到这里受罪。   生生不习惯这里的环境,夜里总是哭个不停,每到这个时候外面把守的男人就会进来骂骂咧咧,手里的铁棍在坚硬的地面上拖出刺耳的动静。   “哭个屁啊哭,吵的人都睡不好觉!”   阮余只能害怕地把生生抱紧在怀里,小声解释:“生生不习惯这里的环境,不是故意哭的。”   男人懒得听他废话,恶狠狠地威胁道:“让这小屁孩给我安静点,要是再被我听见他哭,我就把他丢到外面去!”   男人凶狠的语气吓到了生生,“哇”一声哭了起来。   阮余一惊,连忙捂住生生的嘴,响亮的哭声被压了下来,变得又闷又小。   阮余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我不会再让他吵你了,求你别对他动手.......”   男人没好气道:“最好是这样,再吵的话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等男人走了以后,阮余连忙松开手,看着生生因为喘不上气涨红的小脸,心里被内疚淹没,哽咽道:“对不起生生,都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该捂住你的嘴.......”   “可是爸爸没办法,要是你再哭的话,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生生发出微弱的哭声,像生病的小猫似的。   阮余紧紧抱着生生,无助地蜷缩在角落里,父子两就这么依偎在一起。   阮余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期待顾子晋出现在他面前,救他和生生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连续几天的高压终于压得阮余支撑不住昏睡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在外面响起,紧接着“轰”地一声,铁门从外面打开。   灼烈的阳光把整个封闭的工厂照亮了,透过缝隙投射到地板上,延伸到阮余的脚下。   阮余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见杜飞鹏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干净昂贵的新季名牌,比起他的意气风发,阮余和孩子就显得很肮脏狼狈。   阮余看杜飞鹏的眼神里从一开始的厌恶,到现在多了一种恐惧,下意识把生生抱紧了,后背紧紧贴着墙角。   杜飞鹏啧了一声,“都在这里待了三天了,顾子晋都没来,该不会他根本没找你吧?”   阮余默默低下头,望着怀里的生生,一言不发。   杜飞鹏继续扎心,“也是,以顾子晋的权势地位,要是想找个人,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说不定他根本都不在意你和孩子是不是失踪了,可能还在外地谈生意呢。”   阮余把头垂得更低,几乎埋到胸前。   这段时间顾子晋的表现阮余都看在眼里,他相信顾子晋会来找他的,哪怕是为了孩子,顾子晋也不会置之不理的......   阮余抬起头,眼角泛红看着杜飞鹏,哑着嗓子哀求:“杜飞鹏,你放我走好吗?”   杜飞鹏讥讽道:“放你走,然后让你报警抓我?”   阮余急忙摇头,“我一定不会报警的,我保证!”   杜飞鹏冷笑起来,“阮余,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吗,我放你回去,我跟殷总还能有活路?”   阮余眼眶里闪着泪光,哽咽着说:“杜飞鹏,我们是同学,不是吗......”   杜飞鹏一脸嫌弃,“我可不承认跟你这个怪胎是同学。”   说完他用很玩味的眼神把阮余上下打量了个遍,就像当初在宿舍里试图强|奸他时的眼神一样,阮余头皮发麻地往角落缩了缩,恨不得把身体融进墙壁里。   一道声音突然从两人旁边插了进来,“开始了吗?”   殷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步履悠闲从工厂外面走了进来。   杜飞鹏站了起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还没呢,这不是等着你吗?”   阮余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他潜意识里觉得不是好事,抱着生生忍不住又往更远的距离退了退。   殷成把手里的相机架在桌上,镜头对准了阮余和他怀里的孩子,紧接着把一张纸塞到阮余手里,“来,按照上面的话念,让顾子晋来救你。”   A4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大概意思是,让顾子晋不准报警,一个人到某个地点来见阮余和孩子。   阮余不知道殷成和杜飞鹏为什么要让他念这种东西,心里有些不安。   殷成看穿了阮余的想法,“难道你和你孩子不想快点离开这里?”   阮余颤声道:“你们想对顾子晋做什么?”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让你念就念。”殷成似乎不耐烦了,脸色冷了下来,“要是你不念的话,我现在就让人把这个小家伙带走。”   阮余用力抱紧生生,恐惧地摇头,“不要,不要动生生!”   “那你就乖乖给我配合。”   殷成加重语气,“念!”   阮余娇小孱弱的身体抖了一下,他弯下腰,细瘦的手指慢慢捡起地上的A4纸,颤抖着按照上面的字念了出来。   录制很快结束,殷成按下停止键,满意地欣赏了一遍录像。   确认没有问题以后,殷成把视频发送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像条狗一样   当天晚上,顾子晋抽空回了趟别墅。   他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顾不上休息就要回警局继续等阮余的消息。   就在他准备上车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震动。   顾子晋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未知发件人的信息。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陌生号码,顾子晋隐隐感觉这条信息跟阮余和孩子有关,鬼使神差点开了短信。   短信里只有一段视频,文件名称是两个字母:RY。   顾子晋似乎想到了什么,指尖一僵,鼓起勇气按下播放键。   一段光线昏暗的画面映入眼帘,背景似乎是在某个废弃的工厂或者集装箱之类的地方,周围的环境又脏又乱,紧接着,一张熟悉的面容进入顾子晋的视线里,正是失踪了好几天的阮余。   顾子晋心脏猛地一紧,呼吸的频率都放慢了。   阮余怀里抱着生生,他满脸是泪,脸上和身上到处都脏兮兮的,手里拿着一张纸,声音有一丝发抖:“顾子晋,是我........”   “我跟孩子暂时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阮余的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A4纸,从这个角度顾子晋看见他泛红的眼角还有颤抖的睫毛,显然很恐惧。   顾子晋心如刀绞,阮余和孩子在镜头里都瘦了一大圈,怎么可能没事。   他强忍着心口的剧痛,继续看下去。   “你千万不要报警,也不要惊动媒体,只要你配合的话,绑匪就会放过我和孩子........”说到这里阮余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停顿了几秒钟继续说:“如果你想救我们的话,明天早上八点到康山路的废弃楼。”   “只能一个人来,不能带任何人,包括警察, 不然我和孩子就没命了.......”   顾子晋看不到纸上写了什么,但他能猜到是绑匪让阮余念的,他紧紧捏着手机,因为太用力骨节发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视频戛然而止,顾子晋急忙回拨这个电话,不出意外没有打通。   来不及再浪费时间,顾子晋强压下混乱的思绪,启动车子驶去警察局,把这段录像拿给孟队长。   孟队长听说绑匪给顾子晋发了短信,马上让技术员去查发件人的IP地址。   “顾少,看阮先生在的地方像是在某个废弃工厂里,可是视频里面说让你去废弃大楼,我怕有诈。”孟队长皱着眉说:“说不定绑匪是冲着你来的。”   这样就能解释警察为什么调查那么多天都找不到有嫌疑的犯人,对方一开始的目标可能就是顾子晋。   顾子晋没有说话。   绑匪这么聪明,没有留下半点痕迹绑走阮余,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暴露阮余和孩子位置,难道不怕警察找过去把他们一网打尽?   他知道绑匪没那么傻,不可能真的那么轻易让他见到阮余和孩子。   但即便知道是个陷阱,顾子晋也要搏一搏。   没过多久,技术员来了,遗憾地说:“孟队,顾少,绑匪用的是虚拟号码发送,查不到所在地。”   孟队长咬牙道:“这绑匪还真是狡猾,做事滴水不露的。”   顾子晋眼里蒙上失落,看来想从发件人身上下手是不可能了。   “孟队长,辛苦你帮我看看这段录像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先赶过去。”   孟队长不放心地说:“顾少,我派几个便衣警察跟你去吧。”   顾子晋点了点头,“让他们跟我保持距离,我不想让绑匪发现,害阮余和孩子出什么事。”   孟队长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吧,我们警方有这方面的经验,绝对不会让绑匪起疑心。”   顾子晋嗯了声,飞快拿上车钥匙离开了警察局,朝着视频里说的地方赶去。   即便他用了最快的车速,也浪费了半个小时。   车子停在废弃的大楼外面,顾子晋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顾子晋猜到是绑匪,沉默片刻后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顾少,到了吗?”   顾子晋冷声道:“你到底是谁?”   绑匪笑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救阮余跟孩子?”   顾子晋不自觉握紧手机,缓了口气,“我已经到了,阮余和孩子呢?”   绑匪笑着说:“顾少,别着急啊,我要确保你有没有报警,你现在发动汽车,往前直开三公里,会看见一个隧道,等你到了我再联系你,记得,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顾子晋用力捏紧了方向盘,他放下手机,按照绑匪说的调头去了下一个地点。   到了隧道前面,顾子晋很快又接到绑匪电话,又让他去另外一个地方。   这下子顾子晋明白了,绑匪是故意带他兜圈的。   他耐着性子按照绑匪的要求兜了半个城市,眼见外面的天都黑了,绑匪终于又打来电话。   顾子晋以为这次终于能见到阮余和孩子了,结果电话那头的绑匪说:“顾少,现在我知道你的诚心了,明天我会再联系你,等我电话。”   不等顾子晋开口,通话乍然结束。   顾子晋的手狠狠砸向方向盘,悠长刺耳的喇叭声响彻安静的街道。   安静的废弃工厂里,猝然响起殷成嘲讽的笑声,“顾子晋真是个傻子,让他兜圈就兜圈,哈哈哈哈——”   杜飞鹏讥笑道:“我还没见过顾子晋这么听话的样子,像条狗一样。”   殷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蹲到阮余面前,摸了摸阮余滑嫩的脸,“看来他真的很在乎你和这个孩子啊,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卑微的样子。”   看着殷成和杜飞鹏得意的神情,阮余脸上微弱的血色褪了个干净。   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是故意耍顾子晋的,他们今天根本没有想过放自己和生生走。   阮余颤声道:“你说过,拍了视频就放我和孩子走......”   殷成不怀好意的笑容里藏着巨大的陷阱,“别着急,等顾子晋来了,我自然会放你走。”   阮余被囚禁了这么多天,脑子里有些不清醒,没有及时地注意到殷成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殷成拍了拍阮余的脸,“行了,好好休息,你们很快就能见到顾子晋了。”   说完两人离开了工厂,随着铁门关上,工厂里重新恢复黑暗。   阮余用力抱紧生生,心里已经开始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顾子晋从来没有觉得一天时间这么难捱,他坐在车里睁着眼睛到了天亮,眼里爬上密麻的血丝,眼下一片严重的乌青,一整晚的熬夜让他头脑有些发昏。   刺耳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车厢里响起时异常清晰,刺激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顾子晋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依旧传来昨天那抹熟悉的男声,“顾少,八点前到昨天一开始的废弃楼来,还是那句话,只能你一个人来,不准报警,否则你就等着给阮余和孩子收尸吧。”   顾子晋没急着启动汽车,冷冷地说:“先让我听听阮余和孩子的声音。”   电话那头想都不想地说:“不行。”   “那我怎么确定阮余还活着?”顾子晋眼神阴冷下来,沉声道:“我必须听到他和孩子的声音,确认他们没事,我才会按你们安排的做。”   男人把开着扩音的手机拿远,为难地回头看了眼殷成和杜飞鹏,征求他们的意见。   两人对视一眼,觉得只是听个声音,顾子晋也翻不出花样来,还是答应了。   见他们点了点头,男人才把手机递到阮余耳边,推了他一把,“说话。”   阮余从刚才听他们打电话的时候就意识到对面的人是顾子晋,他把脸贴到屏幕上,不知怎么就哽咽了,颤颤巍巍地开口:“顾子晋.......”   时隔这么多天听见阮余的声音,顾子晋的心被拉到了最紧张的地步,急忙说:“是我,你和孩子怎么样?”   阮余说话有些费力,“我和生生没事......你,你收到视频了吗?”   顾子晋深深吸了口颤抖的气息,“收到了,我都看见了。”   听着电话里阮余颤抖的呼吸,顾子晋安慰道:“你别怕,我很快就过去救你和孩子。”   阮余鼻腔发酸,“好........”   到了这么危险的时刻,阮余到最后能依赖的人只有顾子晋。   阮余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一旁的男人不耐烦地说:“聊够了没,快点!”   电话那头的顾子晋听见绑匪说的话,努力保持镇定,温声道:“阮余,等着我,我很快过去接你和生生回家。”   阮余颤抖着嗯了一声。   男人不耐烦地从阮余手里抢走手机,对着电话里说:“现在你相信了吧?马上按照我说的办,距离八点还有半个小时,要是你赶不上,就别怪我们下狠手了了。”   眼见电话要挂断,阮余整个人绷紧起来,突然开口对电话那头说:“顾子晋,你,你注意安全.......” 第一百一十九章 顾子晋来了   通话戛然而止,顾子晋僵在原地,阮余那一句话一直盘旋在他耳边。   阮余让他注意安全。   顾子晋心脏被一阵酸涩的暖意淹没,用力捏紧了方向盘。   阮余还是在乎他的。   顾子晋整理好心情,正要发动汽车朝昨天的废楼里赶去,手机再次响起。   这次给他打电话的人是孟队长。   顾子晋心脏重重一跳,觉得可能跟阮余有关系,急忙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孟队长激动的声音,“顾少,有意外收获!”   顾子晋一顿,用力握紧手机,“什么意外收获?”   “我们的技术员在绑匪发给你的那段视频里发现一扇没有被彻底封死的窗户,通过阳光的投射方向和背景音分析,查到人质应该被关在西北方向的一个靠海的废弃工厂里,我们的人已经确定位置,现在正准备赶过去。”   顾子晋呼吸的频率都乱了,“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孟队长的短信随即发送过来,顾子晋立刻调转车头,朝着短信上的地址赶去。   于此同时,废弃工厂里, 男人关掉手机,站到殷成和杜飞鹏身后。   殷成扫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顾子晋赶到废弃大楼至少也要半个小时吧。”   杜飞鹏嗤道:“可能还不用半个小时,说不定顾子晋恨不得飞过去,马上把阮余和孩子接回家。”   最后那句话意味深长,带着恶劣的嘲弄。   殷成冷哼一声,不假思索地说:“就算顾子晋这次去了,还是只能扑个空。”   阮余听着两人的对话,明白他们今天又在耍顾子晋,还是不打算放过他和生生。   阮余的希望再一次破灭,眼角微微泛红,小声哀求:“你们放过我和生生吧,我保证不会告诉顾子晋是你们绑架了我.......”   殷成蛮狠地掐住他的脸颊,“你当我们是傻子?你出去之后有可能不跟顾子晋告状?我看你恨不得让警察把我们抓了枪毙吧?”   阮余吃痛地皱起眉头,睫毛一个劲地抖,“我不会说的,我可以发誓.......”   殷成粗鲁地把阮余推倒在地,“想得美,你和这小家伙永远都别想离开这里。”   一旁的杜飞鹏说:“殷总,这么多天了,可以收尾了吧?”   殷成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是可以收尾了,不过收尾前,当然要好好玩一玩。”   阮余不知道两人想做什么,他瑟缩起肩膀,抱紧了怀里的生生,像遇到危险的雌兽本能地抱着幼崽躲到安全的地方。   殷成回头对身后的男人说:“去把我的宝贝东西拿来。”   男人点了下头,走到角落一排生锈的货架前面的地板上拿起一个旅行袋,递给殷成。   随着拉链拉开,看清里面的东西后,阮余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就是上次他被殷成抓到别墅里时,虐待了他一个晚上的工具。   殷成慢悠悠地说:“上次顾子晋折磨了我一个晚上,只能让你偿还了。”   阮余惊恐地瞪大眼睛,终于意识到殷成要干什么,一边后退一边,“别这样........”   殷成抓住阮余的脚脖子把他拖回身下,对身后的男人说:“把孩子抱走。”   两人的力量悬殊太大,男人不废什么力气就从阮余手里抢走了孩子,生生吓得大哭起来,小手小脚在半空中扑腾着要回到阮余身边。   阮余下意识扑过去想抢回孩子,眼泪从脸颊滚落,哀求道:“把生生还给我.......”   殷成牢牢把阮余按倒在地上,“等我们玩完了,我就把孩子还给你。”   阮余挣扎得厉害,殷成差点按不住他,不耐烦地威胁道:“你要是不好好配合,你儿子就要倒霉了。”   阮余顺着殷成的视线望去,只见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刀尖在灯光下反射着寒冽的光芒,距离生生的皮肤只有一厘米的距离。   阮余眼泪几乎夺眶而出,连忙说:“不要!我求求你,别动生生......他还是一个小孩......”   殷成拍了拍阮余的脸,“那你就乖乖地别乱动,不然我可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   看着抵在生生柔软白嫩的脖子上的刀子,阮余慢慢地停止了挣扎,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下,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哽咽。   殷成手背抚过他的脸,“这才乖嘛,你配合点,很快就结束了。”   接下来的事情和那天晚上在别墅里发生的事情一样,殷成从他的工具包里拿出工具,然后开始对阮余施虐。   阮余身上很快就伤痕累累,好不容易痊愈的伤口又裂开了,大颗大颗的血珠往外冒。   杜飞鹏忍不住说:“殷总,别下手太狠了,待会儿他浑身是血,我们还怎么玩?”   殷成喘了口粗气,这才把手里的工具扔到一边,“妈的,上次顾子晋折磨了我一个晚上,就这么容易放过他,真是不爽。”   杜飞鹏坏笑道:“打他算出什么气,要是顾子晋知道你把他最心爱的人给睡了,说不定要发疯了。”   殷成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你说得也是,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被玷污还痛苦的事情。”   就在这时,男人走了进来,跟两人汇报说:“殷总,杜少,顾子晋的电话没有打通。”   殷成微微眯起眼睛,“没有打通?”   杜飞鹏插了句话:“会不会手机没电了?”   殷成瞪了他一眼,“这么关键的时候,他会让手机没电?”   杜飞鹏一时无言以对。   殷成面色有些凝重,“ 你过去废楼那里看看情况,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男人点点头,看了眼地上快要昏过去的阮余,离开了废弃工厂。   杜飞鹏已经忍不住了,“殷总,别拖延时间了,让我先上吧。”   殷成有些不情愿,他还没碰过阮余,杜飞鹏居然想抢先一步。   那天在别墅里,殷成本来打算借助特殊工具上阮余的,要不是被顾子晋打断,他早就得逞了。   殷成不甘心地说:“那你快点。”   阮余眼睛重得抬不起来,耳朵里嗡嗡地响,两人的对话好像隔了层棉花,听得模模糊糊的。   很快有人把他翻了过去,阮余费劲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杜飞鹏近在咫尺的脸。   杜飞鹏把他拍醒,“喂,醒醒,我对奸尸可不感兴趣。”   阮余每一寸肌肤都透着火辣辣的疼痛,反应也变迟钝了,直到杜飞鹏压上来,开始扒他的衣服,灌进身体的冷风让他清醒了几分。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阮余终于明白对方想做什么,用尽力气想推开杜飞鹏的咸猪手,颤声道:“不要......放开我!”   杜飞鹏冷哼一声,“阮余,前几次是你运气好,这次可没人能救你了。”   阮余身上的工作制服被殷成用鞭子抽得破破烂烂,很轻松就撕了下来,他的泪水一颗颗落下,滴在布满灰尘的地上,哭着说:“杜飞鹏,放过我吧......我求求你......”   杜飞鹏充耳不闻,没有半点心软。   随着衣服一件件被剥落,阮余眼睛里已经没有光芒,他悄悄摊开手,只见掌心里躺着一块被磨尖的石头。   这是他被关在这里的几天偷偷趁着男人不注意磨尖的,想要趁机逃出去。   可是现在只能用在自己身上了。   杜飞鹏正要脱阮余的裤子,忽然余光瞥见他的手动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阮余想要自杀之后,急忙按住了他的手。   因为发现得及时,所以阮余只是划破了一点皮肤。   “阮余,你不管你儿子了?”   听到这句话,本来心如死灰的阮余全身瞬间麻木,崩溃的情绪早就占据了理智,忘记了还有生生的存在。   在杜飞鹏的提醒下,阮余扭头看向旁边,模糊的视线里生生正跌跌撞撞往他这边爬,圆圆的小脸满脸是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耳边响起杜飞鹏威胁的声音:“你要是敢想不开,你儿子也别想活了。”   阮余身体细细发着颤,愣神的功夫手里的石头被杜飞鹏抢走,扔到一边。   杜飞鹏讥讽道:“又不是处了,装什么贞洁烈妇?”   杜飞鹏一把扯下阮余的裤子,把手放在他的内裤上,就在他即将脱下最后一层障碍的时候,耳边骤然响起一阵巨响。   “砰——”   杜飞鹏动作一僵,跟殷成同时转头望去,工厂的铁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几分钟前出去查看情况的男人被人一脚从外面踹了进来。   顾子晋出现在门口,身后还紧跟着好几个保镖。   当看清眼前的一幕后,顾子晋手脚冰凉麻木,在这麻木感的笼罩下,迸发出剧烈凶猛的怒火。   殷成动作比思想更快,反应过来后飞快把阮余从地上拽了起来,用刀子抵住了他的脖子。   杜飞鹏见状也急忙抓起抓起哭闹的孩子,抱在胸前当人质。   顾子晋呼吸沉重,“殷成,果然是你。”   那天孟队长说绑匪是冲着他来的,他忽然想到了殷成,所以就派助理去调查殷成的踪迹,结果才发现他早就出院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原本以为殷成策划了这次绑架,没想到杜飞鹏也参与了。   殷成完全没料到顾子晋居然会找到这里,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找过来的?”   他明明已经那么小心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为什么顾子晋会找到这个地方!   顾子晋没跟他废话,嗓音低沉嘶哑,“把阮余和孩子交出来。”   “交出去?”殷成嘲讽地笑了,手里的刀紧紧抵着阮余脆弱的脖子,“顾子晋,你当我是傻子?交出去之后我还能有活路吗?”   顾子晋身侧的双手攥紧拳头,担心殷成伤害阮余,他压下狂躁的心绪,稳住呼吸:“只要你们放过阮余和孩子,我会跟警察争取对你们从轻处理。”   殷成讥讽地扯起嘴角,丝毫没有上当的意思,得意地说:“顾子晋,我可以把人还给你,不过你今天只能带走一个。”   顾子晋身体绷紧,“你什么意思?”   殷成冷笑:“要阮余,还是要孩子,你自己选一个吧。” 第一百二十章 阮余和孩子选一个   顾子晋紧绷的面容里闪过浓烈的阴戾。   殷成挑衅地看着他,“现在就看阮余在你心里重要,还是孩子比较重要了。”   顾子晋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一句话,“我两个都要。”   殷成满脸嘲讽,嘴角勾起轻蔑的笑,“顾子晋,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要么选阮余,要么选孩子,你今天只能带走一个。”   顾子晋胸间窒闷,前所未有的愤怒缠绕了他的心头,他看向阮余,阮余也正在看着他,苍白的唇边溢着惨淡的笑,“我没事的,你带生生走吧。”   明明恐惧得浑身发抖,还在故作坚强。   顾子晋心口一抽一抽地疼,“阮余.......”   “我真的没事.......”阮余像是担心顾子晋没办法做决定,急忙说:“顾子晋,你一定要选生生,他还那么小,不能让他出事.......”   如果他和生生之间只能活一个,他宁愿让生生活下来。   生生会有光明的未来,不像他这个怪胎,只会给身边的人添麻烦而已。   顾子晋没有说话。   顾子晋的沉默让阮余心里愈发不安,眼前的水汽氤氲上来,几乎是哀求地说:“顾子晋,选生生.......你一定要选生生......”   “他是你的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你不能让别人伤害他.......”   以前不愿意让生生跟顾子晋扯上关系,可是现在只能用这个理由打感情牌。   殷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手里的刀子用力抵在阮余脖子上,“到底选好了没有,要带走阮余,还是孩子?”   阮余嘴唇微微颤抖起来,“顾子晋,你一定要选生生,不然我会恨你的,我不会原谅你的.......”   阮余崩溃的哀求好像刀子一下一下剜在顾子晋的心上,他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凸起,心口涌起一股强烈到透不过气的窒息。   顾子晋抬头看向殷成:“放过他们两个,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殷成表情有几分玩味,“我提出什么条件,你都答应?”   顾子晋看着他,“只要我做得到,我都答应你。”   殷成发出阴险得意的笑声,看向身旁的杜飞鹏,“看见没有,顾少也有这么卑微的时候,真是难得。”   杜飞鹏笑不出来,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殷成话音一转,透着股阴狠,“不过呢,我什么条件都不要,我就要你选。”   “快选,别在这里耽误时间,再拖下去,你一个都别想带走。”   尖锐的刀尖刺破了阮余柔软的皮肤,阮余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目光空洞看着顾子晋,嘴里不停重复着那句话:“顾子晋,带生生走,你一定要选生生.......”   阮余脖子上鲜红的血迹和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盘旋在顾子晋心头,他闭了闭眼,滚动的喉咙带着隐忍,良久,他说:“我选阮余。”   阮余瞪大眼睛,眼里渐渐有水光蔓延,苍白的嘴唇翕动,“不可以........”   顾子晋沉静地重复了一遍,“我要阮余,把他还给我。”   阮余不停摇头,整个人几乎崩溃,“不可以,生生会死的......他会死掉的.......”   殷成勾起嘴角,好像不意外顾子晋的选择,“顾少,你想好了?确定要选阮余?”   顾子晋毫不犹豫地说:“我想好了。”   殷成低头看向阮余,脸上的笑充满得意,“听到了吧,顾子晋选了你,你能留下一条命了,开心吗?”   阮余眼里闪着泪光,有种万念俱灰的绝望,用力摇头,“不行,我不能走,我不能让生生出事.......”   他哀求殷成,哭声在喉咙里翻涌,“我跟生生换过来,你放生生走吧,我求求你......”   殷成笑着说:“阮余,不是我不想放孩子,是顾子晋选的,要怪你就怪顾子晋吧。”   “说起来顾少还真是个情种啊,为了个男人,连孩子都不要了。”殷成讥讽道:“不过也是,有阮余在,还怕以后没有孩子吗?”   顾子晋额角青筋跳了跳,竭力隐忍着怒火,“现在可以把人还给我了?”   殷成从鼻子里哼了口气,他收起刀子,把阮余推了出去。   顾子晋眼明手快抱住阮余,心底缺失了多天的空缺终于重新填满了,他脱下外套给阮余披上,温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阮余紧紧拉着顾子晋的衣角,断断续续抽噎,“顾子晋,不能让生生出事,他才一岁多.......”   顾子晋望着他的眼睛,“阮余,在我心里你比孩子重要。”   阮余像是冰从脚底一直结到了心里。   他红透的眼眶里蓄满泪水,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坠落,留下几行浅淡的泪痕。   那是他怀胎九月才生下来的孩子,他怎么能抛弃生生,自己苟活下来。   “我可以跟生生换。”阮余扬起一张绝望又凄楚的脸庞,“你跟他说,你选错了,你想选的是生生,好不好?”   顾子晋紧紧搂着他,“阮余,我只想要你平安,”   阮余双肩颤抖,喉咙里发出悲伤绝望的呜咽声,“顾子晋,那也是你的孩子.......”   顾子晋用力按住阮余的脑袋,“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阮余眼泪好像决堤的洪水一样,绝望地痛哭起来,他试图往前扑,被顾子晋牢牢抱住了。   殷成没心情看他们上演深情戏码,冷哼一声,“现在叫你的人让到一边,我们要出去。”   顾子晋没有任何犹豫,回头对助理说:“让开。”   助理满脸着急,“顾少.......”   顾子晋加重语气,“全都让开。”   助理为难地看了自家老板, 又看向劫持了小少爷的殷成和杜飞鹏,只能带着保镖退到了一边。   殷成和杜飞鹏一边挟持着哭闹不休的孩子,一边往工厂外面撤退,就在他们即将撤出门口时,外面忽然响起尖锐的警笛声。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警察们一窝蜂从外面涌了进来。   孟队长冲在最前面,他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了过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把刀放下,不然我们就要开枪了!”   杜飞鹏表情一变,慌张地看向殷成,“警察来了!现在怎么办?”   “慌什么慌,你个蠢货!”殷成粗暴地从杜飞鹏手里抢过孩子,拿刀比着他,“你们谁敢乱动,我就杀了他!”   孟队长劝道:“放下人质,主动自首,你们还有从轻发落的机会。”   殷成往地板上啐了一口,“你当我们是傻子?就算你们肯放过我,顾子晋也一定不会让我有好日子过!”   他太了解顾子晋的为人,他和杜飞鹏策划绑架了阮余和孩子,就算在监狱里,顾子晋也一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殷成冷笑道:“既然我们没有好日子过,那顾子晋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他握着刀的手高举到半空,对准孩子的心脏狠狠落下。   阮余失声尖叫:“不要——”   顾子晋冲了过去,用手臂挡下了落下的刀。   殷成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上来的助理和保镖制服,手里沾了血的刀飞到墙角。   顾子晋顾不上手臂的疼痛,从殷成手里抱过孩子,松了口气。   阮余急忙扑过去抱过生生,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确认他没有受伤之后,后怕地把头埋进他柔软的胸脯里,声音有一丝颤抖,“不怕了,爸爸再也不会跟你分开了。”   生生哇哇大哭,眼泪和鼻涕到处都是。   阮余心疼地亲了亲生生的小脸,喜极而泣。   “顾少,你没事吧?”   听到助理紧张地关心顾子晋的伤势,阮余这才想起来顾子晋受伤了,他担忧地说:“你......你怎么样?”   顾子晋挤出一抹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   阮余嘴唇抖了抖,“还是去医院处理下吧.......”   “我没事,倒是你.......”顾子晋目光扫过阮余身上的疤痕,不用猜都知道殷成这几天是怎么折磨他的,眼里闪过深深的恨意,心疼地说:“你放心,我一定让医生给你好好医治,绝对不会留疤。”   阮余不在意这些,只要生生没事,就算让这些疤痕伴随他一生他都没关系。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孟队长惊慌的提醒声,   “阮先生,小心——”   阮余抬起头,殷成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束缚,手里攥着一把明晃晃的刀朝他和孩子扑了过来。   阮余本能地抱紧怀里的生生,紧闭着眼睛做好被刺中的准备,下一秒,一道高大的黑影笼罩下来,挡在阮余的面前。   阮余想象中的痛苦迟迟没有出现,他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原本应该刺进他身体的那把刀,此时正深深陷在顾子晋的胸口。   刀子刺穿了顾子晋的西装,刺眼夺目的鲜血正顺着伤口源源不断流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阮余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眼睁睁看着顾子晋支撑不住跪倒在地板上,身躯慢慢地弯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抢救   阮余的心好像被锤子狠狠击中,整个人回过神来,腿软地跑了过去,“顾子晋.......”   顾子晋一只手捂着被捅穿的胸口,鲜血顺着指缝潺潺流了出来,汇集成一道小溪。   阮余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怎么样了?”   顾子晋伤口的血流个不停,阮余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血,手脚变得冰凉麻木,好像浸在了冰水里。   顾子晋额头冒着冷汗,吃力地说:“我没事,别怕......”   阮余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他想去碰顾子晋的伤口,又怕弄疼他,颤声道:“你流了很多血........”   顾子晋费劲地抬起手,想遮住阮余的眼睛,“别看.......”   阮余眼前被黑暗笼罩,他眼眶酸涩,抱着生生的手臂都在发抖。   身后助理慌张大喊救护车的声音,还有殷成恶毒的咒骂,杜飞鹏的求饶,这一刻阮余通通都听不见了,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他跟顾子晋两个人。   很快就有医护人员把顾子晋抬了起来,送上了救护车。   阮余双腿发软想跟上去,被医生拦住了,上下打量着他,“你跟伤者是什么关系?”   阮余抱紧生生,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他.......他是我孩子的父亲。”   好半天,阮余才从哑了的嗓子里挤出这句话。   医生以为阮余是领养了顾子晋孩子的人,没想那么多,让他上了车。   车厢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顾子晋躺在担架床上,鲜血染红了身下的毯子。   阮余的心揪在了一起,抱着生生腿软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顾子晋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他勉强睁着眼睛,吃力地说:“阮余.......”   阮余嘴唇颤抖了一下,“我在这里。”   顾子晋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死了,你会高兴吗?”   阮余身体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想过让顾子晋受到惩罚,可是从来没想过以这种方式让顾子晋得到报应。   看着阮余的沉默,顾子晋露出一抹失落的笑容,“阮余,靠近一点......让我再看看你.......”   阮余鼻子突然酸得发疼,努力往顾子晋那边靠近,两人的脸距离只有几厘米远。   顾子晋费劲地抬起手,摸了下阮余的脸。   他的手像冰块似的,激得阮余睫毛颤了颤。   顾子晋眼中带着好些血丝,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告诉我,你想让我死吗?”   阮余咬住发抖的嘴唇,“以前是想的.......”   顾子晋黯淡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微弱地说:“那现在不想了,对不对?”   阮余用力摇头,嘴唇忍不住哆嗦起来,“我不知道,你别再问我了......”   顾子晋用力握着阮余的手,翕动着苍白无血的嘴唇,“如果这次我能挺过来,你就原谅我之前对你做的事,好不好?”   阮余声音带上一丝哭腔,“顾子晋,你又威胁我.......”   顾子晋吃力地扯起嘴角,“我不是威胁你,是想让你给我个盼头。”   对阮余来说,这跟威胁有什么两样呢,如果他不答应顾子晋,到时候顾子晋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就是他的责任。   阮余嗓子仿佛被堵住了,“这不能混为一谈........”   顾子晋滚动的喉咙间发出一丝嘶哑的嗓音,“我都要死了,你都不愿意骗骗我?”   眼泪在阮余红透的眼眶里打转,顾子晋的脸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刺目鲜红的血。   他吐出的字眼无措而混乱,“不要说这些了,你好好休息,快到医院了......”   顾子晋微弱的语气里透着坚持,“阮余,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阮余脑子里一片混乱,已经没办法思考,断断续续地说:“等你活下来,活下来再说........”   阮余的脑子里只剩下让顾子晋先活下来的念头,至少活下来了,他就不是害死顾子晋的杀人凶手了。   阮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医院的,他抱着孩子丢了魂坐在长椅上,西装外套上沾着顾子晋的血,双目空洞地盯着眼前的手术室。   医护人员行色匆匆地进进出出,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着急。   时间一点点过去,中途手术室的门打开过好几次,护士拿着血袋跑进跑出。   助理忍不住上前询问:“你好,请问我们老板怎么样了?”   护士叹了口气,“病人失血过多,血库里已经不够用了,现在正要从别的地方调血袋过来。”   阮余身体晃了晃,勉强撑着墙才不至于摔倒。   护士进去手术室以后,走廊里重新恢复安静,偶尔只有几个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经过。   阮余盯着手术室头顶亮着的红灯,眼睛有些发酸,怀里的生生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安安静静地待在阮余怀里,难得没有哭闹。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长时间的囚禁折磨导致阮余体力不支,在护士再一次出来拿血袋的时候,他眼前一阵晕眩,脱力般倒在长椅上,失去了知觉。   昏迷之前,阮余迷迷糊糊看见助理着急地朝他跑了过来,“阮先生,您没事吧!”   耳边还伴随着生生哇哇的啼哭声。   后面的话阮余再也听不见了,眼前变成一片黑暗。   阮余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病房里,一个护士正站在床边替他换输液瓶。   阮余双手撑着床想坐起来,皮肤火辣辣地疼痛,浑身上下好像散了架似的。   护士一见到他醒了,关心道:“阮先生,您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阮余看着空空如也的怀里,心脏重重一跳,急忙抓住护士的衣角,紧张地说:“孩,孩子呢?孩子怎么不见了?”   护士连忙安抚道:“你别紧张,孩子受了点伤,被带去做检查了,待会儿就送回来给你。”   阮余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在工厂里被迫分离的痛苦给他留下深深的阴影,生怕生生又被不怀好意的人抢走。   紧接着阮余又想到什么,他停顿了一下,双手紧紧揪住了被子,“那,那顾子晋呢?他怎么样?他........他活下来了吗?”   在阮余紧张的注视下,护士笑着点头:“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了,转到了重症监护室观察,但还没有苏醒过来。”   阮余鼻尖有些发酸,说不上庆幸还是失望,“那就好,没事就好.......”   以前顾子晋那么欺负他,阮余是有过狠毒的念头的,但一条活生生的命在他面前消逝,阮余还是没办法狠下心。   不是因为舍不得顾子晋,而是顾子晋因为他和孩子出事的话,这辈子他欠顾子晋的就还不清了。   护士见阮余这么紧张,以为他跟病人的关系不简单,随口说了句:“这个病人还真是命大,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活不下去了。”   阮余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向护士,“什,什么意思?”   护士告诉阮余,顾子晋昨天晚上的情况很凶险,医生都已经下达了危险通知书,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顾子晋活不成了,连顾雄都收到消息赶了过来。   阮余听完身体僵硬得厉害。   阮余小声说:“我能过去看看他吗?”   护士面露难色:“可以是可以,不过你的身体还很虚弱,尽量不要待得太久。”   阮余轻轻点头,感激地说:“我知道了。”   阮余身穿病号服,虚弱地扶着墙壁来到重症监护室前,透过面前的玻璃,他看见躺在病床上的顾子晋。   顾子晋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如纸,胸口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如果不是胸前那点微弱的起伏,阮余甚至以为他已经没有心跳了。   阮余慢慢抬起手,放在冰凉的玻璃窗上。   如果不是顾子晋挡在他和孩子前面,可能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人就是他了。   阮余对顾子晋这几次的救助心存感激,可是一想起顾子晋以前对他做的事,他就没办法当作不存在。   所以对于顾子晋的提议,阮余接受不是,拒绝也不是,总之脑子里乱糟糟的,像塞满了棉花似的。   但无论怎么样,顾子晋还活着就好。   顾子晋这一昏迷就是三天,他脱离了危险期,转到了高级病房,只是一直没有苏醒过来。   医生说,那把刀差五厘米就刺到了顾子晋心脏,幸好没有伤到重要器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至于顾子晋什么时候能够苏醒,医生也给不了答案,只能听天由命。   当天夜里,阮余当时正在小儿科照顾生生,医生说生生被囚禁在工厂里的时候营养不良,加上喝的水又不干净,所以需要好好调理身体。   这时助理急匆匆跑了过来,“阮先生,顾少醒了!”   阮余身体僵了一下,手里装着药的碗抖了抖,回头看向助理,“醒了?”   助理用力点头,“阮先生,您要过去看看吗?”   阮余犹豫了一下,顾子晋毕竟是因为救他和生生才受伤的,他不能坐视不理。   阮余把药交给护士,弯腰亲了亲生生的额头,跟着助理去了高级病房。 第一百二十二章 顾子晋苏醒   病房里好几个医生正围着顾子晋做检查,他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听到脚步声,顾子晋抬起头,跟病房门口的阮余四目相对。   顾子晋张了张嘴,昏迷了几天的嗓子像吞了把沙子般沙哑,“阮余........”   听到顾子晋的呼唤,阮余喉咙发紧,一步一步走到病床边,“你醒了?”   顾子晋有气无力地伸出手,握住了阮余的手。   看着顾子晋虚弱的样子,阮余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手抽出来。   医生简单地检查过顾子晋的身体之后,在记录本上唰唰地写下情况,对阮余说:“病人身上其它部位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就是胸口上的伤比较严重,一定要好好休养,切勿有剧烈运动,之后我会再安排一次全身体检看看情况。”   阮余小声说:“谢谢医生。”   医生走了以后,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阮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沉默着。   还是顾子晋开口先打破了沉默,气若游丝地说:“你和孩子没事吧?”   阮余摇了摇头,“我们很好。”   顾子晋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那就好。”   看着顾子晋惨白如纸的脸,阮余小声说:“谢谢.......”   顾子晋摇头,“如果不是我,殷成和杜飞鹏也不会绑架你和生生。”   得知阮余和孩子被殷成绑架的那一刻,心疼、愧疚、后悔、自责,深深吞没了顾子晋。   原本阮余和生生不用遭受这些事情,如果当初不是他那么混账的话。   阮余低着头没有说话。   虽然顾子晋是害他和生生被绑架的罪魁祸首,可是顾子晋这次也救了他们。   阮余怪他,也感谢他。   顾子晋看了看四周,强撑着病情问:“生生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阮余低声说:“生生被救回来以后身体不太好,医生正在照顾他。”   顾子晋面色凝重,“那你呢?”   阮余顿了顿,那只原本牵着他的手抚上了贴着创可贴的脖子,“殷成他们是不是伤得你很严重?”   阮余咬了咬唇,“没事,已经都好了。”   比起前两次,殷成这次已经算手下留情了,也许是担心他伤得太重,会影响后面他们想要做的更恶劣的事情吧。   就算阮余不说,顾子晋也能猜到阮余的情况,他眼神中裹着许多情绪,把喉咙灼烧得沙哑,“对不起.......”   阮余神色拘谨,指尖把衣角卷成了条,“都过去了,我不怪你,以后我们可以当好朋友........”   顾子晋身体僵住,以为自己听错了,缓缓抬头看着阮余,“你说什么.......”   阮余的头垂得更低,没有去看顾子晋的表情,“我会把你当成朋友,如果以后你想看孩子了,随时可以可以来看。”   顾子晋的心脏好像被一双大手揪住,隐隐作痛,“你明知道我不是想和你当朋友.........”   阮余抿紧嘴唇,“顾子晋,我真的没办法......”   顾子晋用力握紧他的手,“阮余,还记得我们在救护车上说的话吗?”   阮余当然记得,那时候顾子晋躺在满是鲜血的担架床上,说如果他能挺过这一次,让自己再给他一次机会。   阮余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收紧,缓缓地说:“我当时是......是怕你死了.......”   顾子晋连声音都透出局促慌乱,“阮余,你要反悔?”   阮余的脑袋几乎埋到胸前。   顾子晋哑着嗓子缓缓说道:“当时我快死的时候,你真的没有一点感觉?”   阮余嘴唇咬出一道齿痕,久久才说:“换成别人,我也会担心的。”   顾子晋闭了闭眼睛,只觉得胸口像刀绞一样。   原来换成其他人,阮余也会这么担惊受怕。   “阮余,是不是到现在,你还觉得我不是真心的?”   阮余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顾子晋。   他不懂真心到底是什么,他从来没谈过恋爱,唯一接过吻,发生过关系的人就是顾子晋。   可是他跟顾子晋的开始太不堪了,回忆充斥着暴力和恐惧,有几个晚上阮余还会梦到以前发生的事情,然后从噩梦中惊醒。   如果他跟顾子晋在一起,怎么对得起以前的自己。   阮余鼻子发酸,艰涩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相信你是真心的,可是你想过没有,挡在我们之间的东西太多了,你以前做的事,还有你的身份,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你担心的是这个?”顾子晋眉梢上染上惊喜,“阮余,如果你担心我父亲不同意,我可以今天跟你求婚,明天办婚礼,后天就让你和生生上顾家的户口。”   阮余把手抽了回来,声音有一丝哽咽,“顾子晋,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子晋捧着阮余的脸,“是,我知道,你介意我以前做过伤害你的事情,但那个时候我不懂什么是爱,我现在懂了,是你教会我的。”   阮余泣不成声。   这份爱是他用自己的人生血淋淋地教会顾子晋的,这样的爱对阮余来说太沉重,代价太大了。   他宁愿把被顾子晋喜欢还有嫁入豪门的机会让给别人,也不想承受这一切。   顾子晋抚摸着他的脸,“阮余,你让我改变成这样,还要把我推到别人身边吗?”   阮余脑子里一片混乱,已经没办法思考,他站了起来,下意识想要逃离这个压抑的环境,“医生说过让你要好好休养,你先休息.......我去看看生生........”   顾子晋一把从后面搂住阮余的腰,不让他离开。   阮余下意识要挣扎,可是想到顾子晋胸口的伤,顿时不敢动了。   “你先放开我........你这样伤口会裂开的.......”   顾子晋苦涩地笑了笑,“阮余,你在担心我,为什么你不愿意承认?”   阮余低垂眼睑,“你救了我和生生......”   “但是我也伤害过你,你不应该管我的死活。”顾子晋缓缓收紧手臂,哑声道:“可是你没走,就说明你心里有我,也许只有一点点,你也必须承认。”   阮余身体细细发着颤,顾子晋轻声地卑微地哀求:“阮余,就当可怜我在鬼门关走了一回,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阮余什么时候看过顾子晋这么卑微的样子,他鼻子发酸,不禁悲从中来,颤声说:“顾子晋,不要再逼我了好吗?”   顾子晋用力抱紧阮余,好像这样就能抵住痛苦的来袭,“一次,就这一次,如果我再犯错,我放你和生生离开。”   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阮余甚至分不清这到底是哀求还是威胁,顾子晋求他给机会,那谁又能给他机会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余肩膀塌了下来,他擦了把脸,一字一顿地说:“就算我放不下过去,你也要我跟你在一起吗?”   “要。”顾子晋毫不犹豫地说:“至少你跟孩子都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至于我以前做错的那些事,我会一件一件补偿你,直到你能放下为止。”   阮余闭上眼睛,眼泪滑落脸颊,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不等顾子晋再说什么,阮余轻轻推开了顾子晋的手,丢了魂似的脚步虚软离开病房。   下午的时候,警察来了,是为了绑架案的事情来找顾子晋问话。   原本前几天就该来做笔录的,可是顾子晋一直处在昏迷中,所以拖到了现在。   阮余把那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警察,虽然顾子晋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他听见殷成和杜飞鹏那样虐待阮余和生生,他还是差点失去理智。   顾子晋轻轻摩挲着阮余的肩膀,满眼心疼,“辛苦你了。”   阮余勉强笑了笑。   至少他跟生生都平安回来,顾子晋也捡回一条命,这就足够了。   笔录结束后,孟队长没有急着离开,他合上记录本,对阮余说:“阮先生,我有件事问一下顾先生,可以请你回避一下吗?”   阮余还没回答,顾子晋插了句话,“他是我爱人,什么都可以听。”   孟队长轻咳一声,“我觉得这件事阮先生还是不要听比较好。”   阮余看出孟队长有话想说,识趣地说:“我去看看生生.......”   不等顾子晋开口,阮余起身离开了病房。   顾子晋依依不舍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人,语气暗藏不满,“孟队长有什么事,连阮余都不能听?”   孟队长笑了笑,“顾少,有件事我很好奇,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解答?”   顾子晋微微颔首,“孟队长请说。”   孟队长沉默了几秒,“当时殷成那把刀刺过来的时候,我看见你用手捉住了。”   顾子晋注视着他。   孟队长疑惑地说:“我很好奇,当时你为什么突然松开手?以当时的情况来说,你应该可以阻止这一刀发生的。”   顾子晋唇角一勾,笑容里藏着巨大的深意,“孟队长,一个疯子的力量可是很大的,我挡不住,不是很正常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会说话了   阮余回到病房的时候,警察已经走了。   顾子晋靠在床头,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拍了拍床边,“阮余,过来.......”   阮余一点点挪动到床边坐下,迟疑地问:“警察跟你.......说了什么?”   顾子晋神色平静,“孟队长跟我聊了一下殷成和杜飞鹏的事。”   阮余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话题要他回避,不过顾子晋不想说,阮余也没有追问,只是说:“他们会判死刑吗?”   顾子晋沉默了一会儿,“殷成会判得重一点,但是杜飞鹏不一样,毕竟你和孩子没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顶多就是坐牢,不至于丢了命。”   阮余脸上难掩失落。   他跟生生受了这么多的折磨,顾子晋也差点丢了半条命,可是换来的只是这样的结果。   顾子晋看出阮余的不甘心,他握住阮余的手,安慰道:“我会请最好的律师打官司,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说着顾子晋眼睛里闪过一抹狠毒,转瞬即逝。   阮余勉强笑了笑,“嗯.......”   没过多久,护士把生生抱了过来,他的情况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再接受治疗。   生生的状态显然比前几天好转很多,不再无精打采的,脸上也恢复了血色。   顾子晋眼神变得柔软,伸出手说,“我抱一下。”   阮余犹豫了一下,“你胸口还有伤.......”   “没事,我会小心点。”顾子晋露出浅淡的笑容,“我已经很久没抱过生生了。”   看着顾子晋坚持的表情,阮余拗不过,只能把生生抱给了他。   生生安静地躺在顾子晋的怀里,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   顾子晋亲了亲生生柔软的小脸,“宝宝,想爹地了没有?”   生生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顾子晋胸前的纽扣,小嘴咂巴了几下。   顾子晋眼里溢出一抹笑意,“想了,是不是?”   生生粉嫩的嘴唇微动,磕磕巴巴地吐出两个字,“爸......爸.......”   顾子晋愣住了,“你喊我什么?”   “爸.......爸爸.......”生生带着小奶音,磕磕巴巴地又说了一遍。   顾子晋心跳骤然快了,抬头看向阮余。   阮余也有些惊讶,医生说生生的发育比同龄孩子晚,所以一岁多了还不会说话,阮余为此还苦恼了很久,特意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可是都不管用。   顾子晋心脏被柔软的暖意淹没,“阮余,你听见了吗?生生会说话了,他喊我爸爸。”   阮余小声反驳,“我才是他的爸爸.......”   顾子晋也不恼,唇角挂着笑容,“那我当他妈妈,好不好?”   阮余耳根微红,低着头假装盯着脚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生生玩累了以后就在病床上睡着了,阮余正犹豫着要不要带生生回去,医生刚好过来了。   医生是来给顾子晋换药的,还带了个年轻的小护士打下手。   阮余自觉地让开位置,抱着生生退到后面去了。   即便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是当医生拆下纱布的时候,阮余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顾子晋的胸膛上有一条几公分的伤疤,缝了线之后像条歪歪扭扭的蜈蚣。   本来这道疤应该在他身上的。   看着阮余内疚的神情,顾子晋主动握住他的手,令人安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送过来,“没事,很快就痊愈了。”   阮余鼻尖发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医生对顾子晋说:“顾少,换药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顾子晋淡淡地嗯了一声。   阮余很快感觉手一紧,顾子晋紧紧握住了阮余的手,苍白的脸上显露出深刻的痛楚,眉头也紧紧拧在一起。   阮余忍不住问:“很疼吗?”   顾子晋笑容勉强,“有一点。”   看着顾子晋隐忍的表情,阮余心里的内疚更深,任由顾子晋握着他的手,很快变得湿漉漉的,分不清是他流的汗,还是顾子晋流的汗。   好不容易上药结束,顾子晋额头渗着汗珠,后背的病号服也被浸湿了。   医生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后就走了,阮余小声问:“你没事吧?”   顾子晋喘了口气,“没事。”   阮余抿了抿唇,“那......那我先带生生回去睡觉了。”   顾子晋一把抓住阮余的手,“别走......”   阮余为难地说:“生生该睡觉了。”   顾子晋注视着他,“阮余,搬到这边陪我好不好?”   阮余面露难色。   “我不碰你,只是想看着你。”顾子晋叹了口气,“你不知道,你和孩子被带走那几天,我没睡过一个好觉。”   阮余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抽回手,抱着生生转身离开。   顾子晋紧张地从床上坐起来,“阮余!”   阮余没有回头,低声说:“我让护士搬一张床过来。”   顾子晋一愣,紧接着嘴角抑制不住勾起,用力很大的力气才压了下去。   顾子晋住的高级病房很大,放一张陪护床绰绰有余,顾子晋本来想让护士把床并在一起,被阮余拒绝了。   跟顾子晋睡在同一个屋檐下,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病房里一片黑暗,顾子晋突然说:“阮余,现在我已经很满足了。”   自从那次殷成带走阮余折磨之后,阮余对他的态度就变得冷漠疏离,原本顾子晋以为阮余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可是现在阮余不仅愿意跟他说话,对他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   顾子晋倒要感谢殷成和杜飞鹏来了这一出,如果不是他们,还不知道阮余什么时候才愿意跟他亲近。   阮余没有回应,像是睡着了,顾子晋失望之余,悄悄握住他的手,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等身旁响起平稳的呼吸声,阮余慢慢睁开眼睛,看向顾子晋。   顾子晋虽然苏醒过来,但身体还是很虚弱,只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兴许是顾子晋看起来太虚弱的缘故,或者是因为顾子晋救了他和孩子,阮余看着顾子晋没有以前那么厌恶了,至少现在离得这么近,他也不再畏惧顾子晋。   阮余慢慢地,轻轻地抽回了手,抱着生生睡觉。   隔天一早,助理买了粥送过来,可是顾子晋的手因为握刀的时候受了伤,勺子有些拿不稳,掉进碗里好几次,粥液溅得衣服上到处都是。   阮余有些看不下去,“还是我喂你吧........”   顾子晋动作一滞,下一秒手里就空了,阮余舀了勺粥吹了吹,递到顾子晋嘴边。   顾子晋怔怔地看着阮余。   阮余不自然地别开头,“张嘴啊。”   顾子晋回过神,迟钝地张开嘴,把粥喝了进去。   阮余垂下眼睛,又吹了一口粥,喂给顾子晋喝。   两人都没再开口,安静的病房里只有碗勺碰撞的清脆声。   顾雄推开高级病房的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见到顾雄的那瞬间,阮余的脸色刹那变了,勺子哐当发出碰撞的清脆声,端着碗的手微微发抖。   顾子晋眉头微微皱起,“爸,你怎么来了?”   顾雄目光从阮余苍白的脸上扫过,大步走了进来,“怎么,嫌我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面对顾雄这位曾经的资助人,阮余有些抬不起头,发着抖把碗放在桌面上,“我先出去了,你们聊........”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顾雄冷冷地说:“阮余,我以前只知道你读书好,没想到勾引人也这么有本事。”   阮余缩起脖子,快步走出了病房。   顾子晋沉声道:“爸,你怎么来了?”   顾雄拉开病床前的椅子坐下,“我儿子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不该来看看?”   顾子晋没有说话。   顾雄扫了眼顾子晋裹着纱布的胸口,“伤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顾子晋淡淡道:“让我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没什么大碍。”   “没什么大碍?”顾雄冷哼一声,“命都差点丢了,你还说没什么大碍?”   顾子晋平静地说:“现在我不是好好躺在这里?”   顾雄斥责道:“等出事就晚了!”   顾子晋抬起眼皮,“爸,你来医院就是为了教训我?”   顾雄缓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之前我让你别跟阮余牵扯在一起,你偏不听我的话,现在好了,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差点连命都丢了,你满意了?”   顾子晋面色变得凝重,“阮余会被人绑架完全是因为我,他是无辜的。”   “你还好意思说?”顾雄脸色铁青,“你也知道你以前干了那些混账事,还奢望阮余能跟你在一起?”   “我做错什么,我会一点点弥补他,直到他原谅我为止。”   “不过爸........”顾子晋话音一转,声音沉了几分,“我好不容易跟阮余缓和关系,你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他要是离开我,我一定会恨你。”   顾雄眼神冷了下来,“你这什么意思,威胁我?”   顾子晋想也不想地说:“是。”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固。   就在这时,一道稚嫩的啼哭声响起,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入学通知书(有修改,请刷新)   顾雄循着声音转头望去,看见躺在陪护床上的生生,他似乎刚睡醒,头发和衣服乱糟糟的,扯着嗓子嚎啕大哭。   顾雄愣住了,“这......”   顾子晋眼里多了几分笑意,“爸,这是你孙子。”   顾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胡说八道什么,我可不承认有这个孙子!”   顾子晋不紧不慢地说:“就算你不承认,他身上也流着我的血,是我们顾家的孩子。”   生生脸上挂着豆大的泪珠,一边哭一边漫无目的地乱爬,“爸.......爸爸......”   他太小了,只会说简单的词汇,还说的含糊不清。   似乎把顾雄错认成了阮余,生生两只腿短而有力蹬了蹬,朝着他这个方向爬了过来。   顾子晋淡淡笑了笑:“爸,帮我抱一下孩子。”   顾雄冷漠地说:“又不是我的孩子,要抱自己抱。”   顾子晋似笑非笑地说:“爸,我手受伤了,你要是不抱他,他待会儿就要摔下来了。”   “那可是你唯一的孙子。”   眼见生生爬到病床边,顾子晋却一动不动靠在床头,顾雄脸色一变,伸手把往前栽的生生抱了起来。   生生的小手下意识地抓住了顾雄的领带,小脸粉嫩嫩的,湿漉漉的睫毛扑闪着,两个清澈琉璃的眼睛比黑葡萄还黑,长得就像个洋娃娃一样。   顾雄表情变得不太自在,手上却诚实地把生生抱紧了。   生生的模样跟阮余长得很像,但是细看又有几分顾子晋的影子,可以说继承了两人最优秀的地方。   不过一想到这是他儿子和他资助的学生生的孩子,顾雄实在高兴不起来。   顾子晋捕捉到顾雄表情里一丝波动,淡淡地说:“爸,你看他长得多可爱。”   顾雄冷哼一声,“就算再可爱,也别想让我认这个私生子。”   顾子晋目光转向生生,逗了逗他,“生生,喊爷爷。”   顾雄冷冷地说:“别,我承受不起。”   嘴上这么说,却忍不住把目光投向生生。   生生张着粉唇,“爸......爸爸......”   顾子晋捏了捏生生的小脸,纠正道:“不是爸爸,是爷爷。”   生生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说话磕磕绊绊,“爷.......爷爷.......”   顾雄轻咳一声,面上依旧摆出一副强硬的姿态,“谁是你爷爷,别乱叫。”   顾子晋满意地用手指刮了刮生生的鼻尖,不紧不慢地说:“爸,当初你不是很喜欢阮余吗,现在他当了你儿媳妇,还给你添了个孙子,你应该高兴才对。”   顾雄面色不太好看,“那是因为他当的是资助生,不是我的儿媳妇!”   顾子晋认真注视着他,“就算我结婚,以后也只会娶个男的,难道你想让顾家的香火断在我这里?”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变得僵持起来。   顾雄看了他几秒,突然说:“你确定以后不后悔?”   顾子晋沉默了一会儿,“爸,我只后悔当初没对阮余好点。”   顾雄什么时候见过顾子晋这么维护一个人,他点点头,无话可说,“好,你不后悔就行。”   顾子晋挑了挑眉,“你答应了?”   顾雄冷冷道:“我还是那句话,想让我接受阮余和这个私生子,门都没有。”   他把生生放回病床上,看着生生稚嫩的小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狠下心转身离开了病房。   阮余正站在走廊上发呆,看见顾雄出来,表情顿时有几分慌乱。   顾雄来到阮余面前停下,“你就没话想对我说?”   阮余低下头,咬紧嘴唇,“顾董,不是我想回来的.......”   顾雄脸色缓和了些,“我知道不是你主动回来,但你还是回来了,不是吗?”   阮余的头垂得更低了。   顾雄淡漠道:“所以你现在怎么打算,跟我儿子复合?”   见阮余不说话,顾雄叹了口气,“阮余,当初我是对你寄予了厚望的,如果早知道你会跟我儿子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一定不会资助你。”   阮余睫毛抖了抖,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雄。   顾雄拍了拍他的肩,“你好自为之吧,我这儿子什么为人我比你清楚,谁说得准他什么时候变心?我倒要看看,你们这次能坚持多久。”   阮余怔怔地望着顾雄离去的背影,表情空茫茫的。   他从来不怕顾子晋变心,只是怕顾子晋不变心,一辈子都不肯放他和生生离开。   回到病房的时候,顾子晋正抱着生生在玩,脸上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听到脚步声,顾子晋抬起头,眼眸微微一亮,“回来了?”   阮余轻轻点头。   顾子晋注意到阮余脸色不太好看,眉头微蹙,“怎么了?是不是我爸跟你说了什么?”   阮余摇了摇头,“没有。”   就算阮余不说,顾子晋也能猜到内情,喟叹道:“阮余,我爸说的话别放在心上,我认定了你,谁也改变不了我的想法。”   阮余挤出一抹很费劲的笑容。   看着阮余白净的脸,顾子晋心里像一把小刷子扫过,忍不住问:“阮余,那天你说要考虑,现在考虑好了吗?”   听到这话,阮余身体僵了僵。   顾子晋宽大的手掌覆上阮余的手背,“我能听到你的答案了吗?”   阮余抿紧嘴唇,犹豫了。   顾子晋看着阮余的反应,心脏毫无预兆地一疼,他屏住呼吸,缓缓地说:“你知道我在急救室里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吗?”   “我想的是,我要是死了,就没人能照顾你和生生,所以我一定要活下去。”   阮余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下一秒手就被握住了,“所以阮余,给我一次机会弥补你和生生,也给生生一个家,好不好?”   看着顾子晋那双格外黑沉的眸子,阮余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喘不上气。   顾子晋能给生生最好的教育资源,还有安逸享受的生活,如果跟着他,连温饱都保证不了。   这样对生生来说,真的好吗?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漫长的沉默中,阮余总算开口了:“你之前说过,如果再犯错的话,就放我和生生离开,是真的吗?”   顾子晋毫不犹豫地说:“是真的。”   阮余轻轻点头,“那你记得你答应过的事情。”   顾子晋一顿,紧接着反应过来什么,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阮余,你答应了?”   阮余垂下眼睛,自暴自弃地说:“就算我不答应,你也不会放我走的,不是吗?”   不是他不愿意,是他走不了。   顾子晋说给他选择, 其实他哪里有选择呢?   如果他告诉顾子晋,他想带着孩子离开这里,顾子晋真的会放他离开吗?   一个执着了八个月都没有放弃的人,经过后面这么多的事情,怎么可能甘心放手?   顾子晋让他考虑,其实只是给他接受的时间而已。   顾子晋用力握住阮余的手,全身涌起一股暖流,“阮余,不管你信不信,这次我一定照顾好你和生生。”   阮余闭上眼睛,就像囚笼里放弃抵抗的小动物。   那么恶劣的事情他都遭受过了,还有什么承受不住的呢。   就算顾子晋把以前的事情从头再来一遍,他也已经无所谓了。   一个月后,顾子晋的伤恢复得差不多,在医生的允许下出院了。   助理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们,把三人接上了车。   上了车以后,助理回头问:“顾少,我们回哪里?”   顾子晋没回答这个问题,期待地看向阮余。   阮余假装没看见顾子晋的眼神,小声说:“回出租屋。”   顾子晋眼里闪过一抹失落。   出租屋空了一个多月,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让阮余头疼的事情不止这一件,房间里不知道怎么突然漏水了,水流得一地板都是。   阮余找了维修工人过来,维修工人告诉告诉阮余,这是因为主水管破裂导致漏水,整个楼层都需要修复水管,需要得到其他住户的同意才行,而且还要自己承担维修费用。   阮余露出为难的表情,就算其他租户答应了,这样的话这段时间他跟生生要住在哪里呢?   顾子晋忽然说:“阮余,跟我回家吧。”   阮余停顿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顾子晋不紧不慢道:“这人说了,房子老化严重,就算修好了,也随时会渗水,如果哪天你不在家,生生一个人碰到水管破裂怎么办?”   听到这话,阮余的表情动摇了。   顾子晋语重心长地说:“听我的,跟我回家吧,就当是为了生生的安全,好不好?”   阮余看着眼前破旧的房子,又看向怀里的生生,想起这段时间经历的危险的事情,总算点了点头。   顾子晋眼里闪过一抹笑意。   有顾子晋介入,退房手续很快就解决了,不到一个上午,阮余的东西就搬回了别墅。   看着眼前熟悉的房子,阮余的心情没有什么波澜。   也许早就猜到自己逃不掉,以后还会回到这个地方跟顾子晋一起生活。   两人刚走进别墅,一个女人擦着围裙快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顾少,您回来了?”   当看清对方的脸后,阮余愣住了,“彭姨?”   彭姨激动地笑道:“阮先生,你回来了?”   阮余还有些回不过神,“您,您不是走了吗?”   上次顾子晋放他和生生离开之后,他记得彭姨也被炒鱿鱼了。   彭姨笑着说:“顾少没有辞退我,让我留下来继续干活了。”   阮余有些惊讶地看向顾子晋。   顾子晋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喜欢彭姨,所以就把她留下来了,我想着.......哪天你跟孩子有可能回来的话,就让她继续照顾你。”   阮余的心底就像投入了一颗石子,微微泛起波澜。   彭姨从阮余手里接过行李,笑着说:“顾少,是把阮先生的行李搬到主卧吗?”   没等顾子晋开口,阮余说:“不用了,放到客房就可以了。”   彭姨为难地看向顾子晋。   阮余也看向顾子晋,在他的注视下,顾子晋僵硬着吐出三个字,“听他的。”   彭姨哎了一声,好奇地看了看两人,把行李提到客房里放好。   顾子晋整理好心情,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阮余,“看看。”   阮余迷茫道:“这是什么?”   顾子晋勾了勾唇角,“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不知道顾子晋在卖什么关子,阮余好奇地打开文件袋,当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他愣在原地。   是某重点高中的入学通知书。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重回校园(末尾有修)   阮余怔怔地捏着手里的入学通知书站在原地。   顾子晋微微一笑,“我已经帮你办好了入学手续,随时可以回学校上课。”   阮余烫了手似的抖了一下,把文件袋还给顾子晋,“不用了。”   顾子晋顿了顿,“为什么?”   阮余把头转了过去,“我,我还要上班,没时间去学校上课。”   顾子晋捧起阮余的脸,“阮余,你没跟我说实话。”   阮余嘴唇不自觉咬出一道齿痕。   顾子晋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担心发生之前的事情,对不对?”   阮余垂下眼睛,睫毛微微抖了抖。   阮余的确害怕回到学校,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他害怕又会遭受以前的流言蜚语,还有同学间的欺负侮辱。   如果这样的话,他宁愿继续回会所上班。   “我跟你保证,这次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   阮余颤抖地说:“顾子晋,这种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   顾子晋能让一个人闭嘴,却没办法让所有的人都闭嘴。   顾子晋心脏像套住了塑料袋,无法呼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明知道上学对阮余有多么重要,还让人散播阮余被包|养的流言,甚至连他是双性人的秘密都捅了出去,逼得阮余不得不退学。   想起以前对阮余做的那些恶劣的事情,顾子晋就觉得胸口闷痛不已。   阮余推开了他,淡漠道:“都过去了.........”   顾子晋抓着他的手不愿意放开,“阮余,你还记得我在医院说的话吗?”   “我答应过你,我欠你的,会一样一样给你补偿回来。”   阮余把手抽了回来,“真的不用了,到时候我可以参加高考,也是一样的。”   “你真的甘心这样放弃上学的机会?”   这一句话把阮余问住了。   他当然不甘心,如果没有顾子晋的话,他现在可能已经考上安大,像普通人一样过着平淡而充实的大学生活,为进入顾氏集团做努力。   可是现在他只能在会所里打工,对自己的未来一片空白。   顾子晋轻声说:“阮余,先试试,好不好?”   “如果你还是适应不了,我不会再强迫你,我只是想弥补你,不想让你留下遗憾。”   看着顾子晋虔诚的表情,再看着手里的入学通知书,阮余沉默了。   回到学校一直是他的梦想,现在机会就摆在他面前,他真的要拒绝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回到会所继续打工吗?   再大的恶意阮余都已经承受过了,还有什么可以害怕的呢?   大不了就是被人指着鼻子骂他怪胎,或者骂他是个诈骗通缉犯。   这些恶言恶语在会所打工的时候可以忍受,为什么上学就不能忍受?   两人对视片刻,阮余默默把入学通知书抱进怀里,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久违地可以回到学校上课,阮余失眠了,他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直到后半夜,阮余才抵抗不住困意,缓缓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彭姨把定做的校服送了上来,看着手里的校服,阮余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穿过校服了。   校服的尺寸刚刚好,衬得阮余又乖又软,黑色短发在阳光下荡出一圈光晕,青涩白净的脸蛋和消瘦的身材一点也不像生过孩子的人。   彭姨直夸道:“阮先生,你穿这校服真好看,比电视上那些小明星都好看。”   阮余脸颊有些红,他已经是生过孩子的人了,穿这种潮流的校服总有种装嫩的感觉。   顾子晋来到客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看着阮余穿着校服的模样,顾子晋恍惚间回到第一次见到阮余的场景。   当初那个笑容青涩,校服上带着淡淡的洗衣粉味的阮余穿着干净的校服,被他亲手扼杀了。   幸好,现在又回来了。   注意到顾子晋的视线,阮余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校服,“很奇怪吗?”   顾子晋摇了摇头,“不奇怪,很好看。”   他走近两步,很自然地帮阮余整理了一下领子,“阮余,我没有见过比你更适合穿校服的人。”   一开始顾子晋看上阮余,就是因为他穿着校服青涩干净的模样。   即使后面的人再怎么模仿,也比不上阮余。   阮余不太习惯跟顾子晋肌肤接触,默默地退了一步。   顾子晋的手僵在半空,讪讪地收了回来。   出门之前,阮余抱着生生亲热了好一会儿,虽然傍晚就回来了,但是要跟生生分别十个小时,他还是不舍得。   “生生,爸爸去上课了,你在家里要乖乖的,知道了吗?”   彭姨抱着孩子说:“阮先生,你就放心去上课吧,我一定会照顾好小少爷的。”   阮余勉强笑了笑:“彭姨,那就麻烦你了。”   眼见快要迟到了,阮余依依不舍地送开手,一边跟生生挥手,一边出门去了附近的公交站。   顾子晋本来想给阮余找个司机,被阮余拒绝了,既然选择重新上学,那他就不能重蹈覆辙。   顾子晋知道阮余担心他坐着豪车上学会被人议论纷纷,没有再逼他。   阮余像寻常的学生一样,在站台研究了一下线路图,然后搭乘公交车来到学校。   时隔一年多回到校园,阮余感到陌生又紧张,他站在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鼓起勇气走进了校园。   教师办公室里,一个带着黑框眼镜,面容和蔼的中年女人正翻着手里的资料,“你就是今天新来的转学生吧?”   阮余拘谨地点了点头,“老师好。”   班主任笑了笑,打趣道:“听说你还是个学霸,转到我们班里正好把平均分拉高一点。”   阮余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班主任拍了拍阮余的肩,“走吧,我带你去教室。”   阮余乖巧地点点头,跟在班主任后面去了教室。   这所学校是当地出了名的重点高中,学习的气氛也跟阮余之前待过的学校完全不一样,一路走过去,每个班里的学生都在埋头学习,很少有学生嬉戏打闹。   阮余忍不住想,顾子晋是专门为他选了这个学校吗?   班主任一踏进教室,原本吵闹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注意到门口的新面孔,大家都好奇地打量着阮余。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说:“今天我们班来了个转学生,就是之前我跟你们提过的那位学霸,人家连着拿了好几年的奖学金,你们以后要好好向他学习。”   说完班主任看向阮余,“来,这位转学生,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阮余捏紧背包带子,走到讲台前,低声说:“大家好,我叫阮余,以后请多多指教。”   台下响起热烈的鼓掌声,有几个学生窃窃私语起来。   “他长得好好看啊。”   “这么一比,我们班的班花都逊色了。”   “还是个学霸,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不过这张脸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班主任拿手里的书本拍了拍桌面,班级里顿时安静下来,“阮余刚来我们班,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大家多帮帮他,一定要好好相处,知道了吗?”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知道了。”   班主任拍了拍阮余的肩膀,“你先去最后面那个空位坐吧,以后每个月一号都会换一次座位。”   阮余点点头,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最后一排座位,从肩膀上放下书包。   阮余的同桌是个娃娃脸的女生,爽朗地笑道:“你好。”   阮余有些局促地说:“你好。”   同桌好奇地问:“你是从别的学校转校来的吗?”   阮余停顿了一下,垂下眼睫点头,“算,算是吧.........”   “听说你成绩很好,怎么转到我们学校了啊?”   阮余被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偏偏对方还在期待地看着他。   就在阮余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任课老师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同桌立刻收回身体,阮余暗暗松了口气,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开始上课。   班里有不少学生都在打量阮余这个转学生,不过阮余的心思都在黑板和课本上,专心地上课,丝毫没有察觉周围的视线。   这是阮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所以他特别珍惜,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下课之后,阮余忙着复习课上的内容,他能感觉到周围的同学在注视和议论他,也许是有了之前的经验,所以没有感觉多难受。   反正他也习惯了。   就在这时,一个男生鼓起勇气拿着试卷来问阮余,“阮余,我这道题不太懂,你能给我讲一下吗?”   阮余怔了怔,点头道:“可以。”   他凑过去看了眼题目,拿起笔耐心地给他解答。   “原来还能这样答题啊?”男生挠了挠头,“阮余,你太厉害了。”   阮余脸颊微红,“没有,只是我之前做过这道题。”   “别谦虚了,老师都说你是个学霸,成绩特厉害。”   说完男生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说:“阮余,我觉得你跟新闻上说的完全不一样。”   阮余握着笔的手僵了僵,他抬起头,没有从对方眼里看见任何鄙夷的情绪,只有真诚的善良。   阮余心里涌过一道暖流,轻声说:“谢谢。”   一整天下来,阮余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大家都忙着学习,迎接六月份的高考。   偶尔有几句议论,也很快就压下去了。   在高三这个分秒必争的年级,高考成绩比流言蜚语更重要。   到了放学时间,阮余乘坐公交车回到别墅附近,他刚下车,忽然一道声音喊住了他。   “阮余!”   阮余停下脚步,顺着声音的来源望过去,看见顾子晋双手插兜站在公交站台前面,正朝着他微笑。 第一百二十六章 意外撞见   阮余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顾子晋笑了笑,“提前下班了,在这里等你。”   他主动接过阮余的书包,“你不是说,不想让人看见你坐我的车去学校?所以我没去学校找你,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阮余没想到顾子晋会这么做,不自在地说:“你不用特意这样。”   顾子晋语气轻描淡写,“回家也没事做,正好当锻炼了。”   阮余看着顾子晋额头上的汗,忍不住说:“你等很久了吗?”   顾子晋抿了抿唇,“也没多久。”   阮余没有拆穿顾子晋的谎言,轻轻点了点头。   回去的一路上,两人无话,顾子晋主动开口打破沉默:“今天去学校怎么样?”   提到这件事,阮余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笑容,“挺好的。”   顾子晋看着阮余心情很好的样子,就知道他今天在学校过得不错,“没有人欺负你吧?”   阮余摇了摇头。   “那就好。”顾子晋停顿了一下,“如果有人欺负你,记得告诉我。”   阮余抬头看了顾子晋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公交站台距离别墅只有五分钟的路程,阮余回到房子里的时候,看见彭姨正带着生生在客厅里玩。   生生穿着浅米色的婴儿服,正坐在地毯上玩,脚边全是限量款的玩具。   “阮先生,您回来啦?”   阮余放下书包,笑着喊了声“彭姨”。   彭姨笑着说:“今天我带小少爷试着走路,他走的可好了呢。”   “是吗?”阮余眼睛里亮晶晶的,看向生生,“生生,你今天跟彭姨学走路了?这么厉害。”   生生一见到阮余,踉踉跄跄朝他走了过来,期间不小心摔了一跤,不过毯子柔软又厚实,他很快站了起来,磕磕绊绊地走到阮余面前。   阮余一把抱住生生,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生生真棒。”   门口的顾子晋看着这一幕,心口有些发酸,不由得羡慕起生生,可以随时跟阮余这么亲热。   他大步走了过去,自然地揽住阮余的腰,一只手摸了摸生生的小脸,“我们儿子就是聪明,一学就会。”   顾子晋的突然靠近让阮余绷紧了身体,他本能地抱着生生后退一步,顾子晋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   看着阮余眼里泄露出的一丝抗拒,顾子晋努力抑制住内心的失落,费劲地牵动嘴角,假装无事发生,“把生生交给彭姨,我们吃饭吧。”   阮余已经忘记有多久没跟顾子晋这样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吃饭了,好像还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   顾子晋很自然地给他夹菜,“吃多点。”   阮余顿了顿,别扭地说:“我自己来就好了。”   顾子晋叹了口气,“阮余,别这么跟我生份,好不好?”   阮余低下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习惯了顾子晋对他充满恶劣的举动,顾子晋突然对他这么好,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顾子晋知道他在阮余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连他稍微对阮余好一点,阮余都觉得战战兢兢。   顾子晋失落地收回筷子,近乎麻木地咀嚼着,尝不到任何滋味。   一顿饭就在尴尬中度过了。   吃完晚饭之后,阮余在客厅跟生生玩了一会儿,然后回房间做作业。   他好不容易能回到学校上课,想多花点时间学习。   阮余学习得太过认真,连房门什么时候被推开都不知道,等他意识到有人进来的时候,顾子晋已经来到他身边。   他手里端着个精致的餐盘,上面摆放着各种新鲜的水果。   顾子晋温声说:“我让彭姨切了点水果,你记得吃。”   阮余点点头,“谢谢。”   顾子晋站在旁边似乎没有走的意思,阮余忍不住说:“你出去吧,我要写作业了........”   顾子晋浅浅一笑,“我不会打扰你,你写吧。”   阮余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埋头继续写作业。   看着阮余认真的侧脸,顾子晋忽然有种亲下去的冲动,他欲盖弥彰地叉了块水果,送到阮余嘴边,“张嘴。”   阮余顿了顿,他放下手里的圆珠笔,从顾子晋手里接过叉子,“谢谢。”   顾子晋的心沉了下去,喉咙隐忍地动了动,“不客气。”   他能看得出来,虽然阮余答应搬回别墅,但从来没有说过跟他在一起,如果不是出租屋突然出问题,阮余不可能愿意跟他回别墅。   眼见他在这里,阮余连做题都不自在,他找了个打电话的理由,离开了房间。   顾子晋高大的背影充斥着孤寂落寞,阮余心里有些混乱,看着眼前的题目怎么都写不下去了。   他知道顾子晋在努力对他好,试图修复两人的心结,他也不停告诉自己,既然没办法改变现状,那就往前看。   现在他能回到学校继续上学,生生也能过上好的生活,顾子晋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虐待他,这样的日子他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他总是想起以前发生的事情,尽管他很努力,始终没办法忘怀。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阮余渐渐适应了学校生活,虽然偶尔有人认出他就是新闻上的通缉犯,不过在管理严格,以学习为主的重点高中里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水花。   阮余想象中被霸凌的校园生活没有出现,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变成了上学。   至于顾子晋,他每天下班之后都会在公交站台等阮余,风雨无阻。   阮余一开始让顾子晋别来等他,可是顾子晋还是每天等在公交站那里,见劝不动顾子晋,就由着他去了。   这天早上,阮余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一进教室就看见同学们吵吵闹闹,正在搬桌洞里的东西。   阮余一头雾水地问了离他最近的同学,“这是在干什么?”   同学说:“你不知道吗,班里每个月都会换一次座位。”   阮余这才想起来,上学第一天的时候,老师说过每个月会换一次位置。   现在距离阮余上学正好一个月过去了。   同桌很舍不得阮余,哀嚎道:“我再也不能跟学霸坐在一起了。”   阮余忍不住笑了,“下次又能换回来了。”   换座位是按顺序来的,阮余上次是坐靠窗的最后一排,这次就换到靠近前门的最前面的座位。   找到自己的座位后,隔壁已经坐着一个青年,阮余认得这个人,是他们班的班长。   他上学第一天,班里有同学说他坏话,就是这个男生替他解围的。   青年见到阮余,主动打招呼,唇角挂着亲和的笑意,“你好,你是我的新同桌吗?”   阮余点点头,阮余腼腆地打招呼,“你好,我叫阮余。”   “我记得你,你是我们班的转学生。”青年笑着说:“我叫周文彬,接下来这一个月请多多指教了。”   新同桌比阮余想象中平易近人,他悬着的心回到原位,把书包和课本搬了过来。   期间周文彬还搭了把手。   阮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感激地说:“谢谢你那天帮我解围。”   周文彬停顿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阮余指的是什么事,笑着说:“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虽然这么说,但是阮余还是很感激周文彬,如果不是他制止的话,流言一定会愈演愈烈。   周文彬说:“而且我不相信新闻上说的。”   阮余愣了一下,忍不住问:“为什么?”   周文彬沉吟了半秒,笑着说:“因为你不像是新闻里说的那种人。”   阮余感受到久违的善意,心脏被一股暖意包裹着,小声说了句谢谢。   因为成了同桌,两人迅速地熟悉起来,聊天之后才发现有很多共同话题。   比如阮余喜欢郑丰喜,周文彬也喜欢,诸如此类还有很多。   周文彬笑着说:“没想到我们的兴趣爱好这么相似。”   阮余用力点头,眼睛熠熠发光。   看着阮余白净光滑的脸蛋,周文彬耳根莫名发烫,正好这时候老师来了,他连忙移开视线。   傍晚时分,阮余像往常一样来到公交站,正好赶上他平时搭的209号公交车,上车的时候,他在拥挤的人群中看见一张熟面孔。   周文彬有些惊讶地看着阮余,“你也坐这班公交车?”   阮余愣神点头,“好巧。”   他乘坐这辆公交车一个多月,之前他都居然没注意过周文彬。   不过当时两人都不认识,所以没注意到也很正常。   周文彬眼里带着笑意,主动问:“你到哪个站下车?”   阮余指了指头顶的公交线路图,“富原站。”   周文彬愣了一下,“我也是富原站下车。”   阮余惊讶道:“你也是?”   周文彬失笑道:“这也太巧了。”   阮余也忍不住笑了,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与此同时,公交站台前,一个西装革履,英俊矜贵的男人吸引了周围不少视线,有几个脸红的小女生偷偷拿出手机拍照。   顾子晋扫了眼袖子下的腕表,这个时间阮余应该快回来了。   刚放下手臂,就看见209号公交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公交车停在站台前,随着车门打开,拥挤的人流一窝蜂下了车。   顾子晋很快在人群中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他黑眸微亮,不自觉露出笑容,刚举起的手陡然僵在半空。   只见阮余跟一个长相帅气的青年从公交车上走了下来,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关系很亲近。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到学校窥探   身后的209号公交车很快驶远,周文彬看着面前的阮余,好奇地问:“你家住在这附近吗?”   阮余轻轻嗯了一声,指着不远处的建筑物,“前面走一段路就到了。”   周文彬看了眼阮余指的方向,跟他家是反方向,说不上为什么,他居然有些微妙的失落。   周文彬说:“那我就先走了。”   阮余点了点头。   周文彬走了两步,忽然听下脚步,回头说:“阮余,明天见。”   阮余挥了挥手,笑着说了声明天见。   等周文彬的身影走远,阮余转过身,一眼看见不远处站在人群里的顾子晋。   顾子晋正注视着他这个方向,不知道在站台这里站了多久。   阮余顿了顿,捏着书包带子走了过去,“你来了?”   顾子晋瞥了眼那抹远去的身影,语气听不出情绪,“那人是谁?”   阮余意识到顾子晋说的是周文彬,轻声说:“是我的新同桌,也是我们班的班长。”   “新同桌?”   阮余点点头,“班里每个月会换一次座位,这个月我跟他是同桌。”   顾子晋眼里泄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你们今天怎么一起回来?”   阮余没有听出顾子晋话里的试探,实话实说:“他家住这附近,我们正好坐同一班公交车回来。”   这附近都是高档别墅区,普通人根本不会来这种地方,想到这一层,顾子晋的心沉了沉。   “这么说,你们今天刚认识?”   阮余轻轻嗯了一声。   顾子晋悬着的心稍微归位,他主动接过阮余的书包,不紧不慢地说:“阮余,知人知面不知心,在学校交朋友要小心点。”   阮余别扭地想要拿回书包,听到这话他脚步微微停顿,抬头看向顾子晋,“什么意思?”   顾子晋眉眼认真,“你忘了赵斯当初是怎么对你的?”   阮余当然没有忘记,但是赵斯和周文彬不一样。   虽然赵斯帮过阮余很多次,但仔细想一想,其实都是阮余求助的时候,赵斯才会站出来主持大局。   可是周文彬是主动帮阮余解围,他们那时候甚至完全不认识,周文彬这么做没有任何好处。   阮余对顾子晋的话有些抗拒,把头转开,“我心里有数。”   见顾子晋还要说什么,阮余皱着眉说:“我交朋友你都要管吗?”   顾子晋身体僵了一下,“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担心你受到伤害。”   阮余表情充满抗拒,“我不是小孩子了,自己可以分辨好人坏人。”   本来好好的气氛陡然陷入低迷。   良久,顾子晋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好,我不说了。”   阮余的脸色这才缓和了点。   第二天一大早,顾子晋跟往常一样送阮余来到公交站台,这个时候才七点钟左右,天空还不算太亮,可是公交站台已经有很多跟阮余差不多年纪的学生在等车了。   顾子晋的存在跟这里格格不入,尤其是周围投来的热烈视线连站在身边的阮余都觉得不自在起来。   阮余忍不住说:“其实你不用每天这么早都来送我,我自己会坐车。”   顾子晋喟叹一声,“你不肯让我送你去学校,难道让我送你到搭车的地方都不愿意?”   阮余低下头,盯着脚下的运动鞋不说话了。   顾子晋很短促地笑了一声,“除非你答应让司机送你去学校,以后我就不再来送你。”   阮余抿唇憋了半天,“那就当我没说过吧......”   顾子晋猜到阮余会这么说,不意外地笑了笑,笑容里有几分酸涩。   这时不远处缓缓驶来209号公交车,本来嘈杂的乘客立刻排起队来,准备上车。   阮余看了眼顾子晋,“我走了.........”   顾子晋很自然地伸手替他理了理校服的衣领,“路上小心。”   阮余往后退了一步,背上书包走了。   顾子晋目送阮余上了公交车,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阮余的名字:“阮余!”   顾子晋回过头,发现昨天那个跟阮余一起下车的青年朝这边跑了过来。   顾子晋的脸瞬间沉到了底。   阮余惊讶地看着跑到面前的周文彬,“班长,好巧。”   周文彬笑着说:“巧,你也要去学校吗?”   阮余点点头。   周文彬笑着说:“那我们一起吧,正好做个伴。”   阮余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路上有个伴他也不会那么无聊了,笑着说:“好。”   站在公交站台前面的顾子晋眼睁睁看着两人上了车,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两个人有说有笑的。   看着这一幕,顾子晋心口像被浸了柠檬汁的手捏了一把,酸涩得厉害。   今天顾子晋的心情似乎很不好,工程部那边出了点小纰漏,负责人在办公室里被他骂得狗血淋头,丢过来的文件甩了一脸。   负责人狼狈地离开办公室后,顾子晋重重靠在椅背上,胸口微微起伏,看着地上散落的文件,眼前浮现的却是白天阮余跟周文彬交谈的那一幕。   一想到两人亲密无间,有说有笑的样子,顾子晋心脏好像被狠狠搅了几下,那种感觉就像钝刀一下下在心上切割。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秘书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看着面色不虞的顾子晋,小声提醒:“顾少,该开会了。”   顾子晋仿佛没听见秘书的话,片刻后,他忽然站了起来,扔下一句让副总代开,拿上车钥匙消失在办公室外面。   学校保安正在监控前刷着短视频,窗户忽然被敲响了,一个气宇不凡的男人站在外面,淡淡地说:“开门。”   保安只是扫了顾子晋一眼,继续看视线,“现在是上课时间,闲杂人等不能随便进来。”   顾子晋什么都没说,从通讯录里翻出某个号码拨了出去。   交谈几句后,他把手机扔到保安面前,“你们校长找你。”   保安半信半疑地拿起电话,听到电话那头说的话后,他脸色一变,立刻站了起来,恭恭敬敬把手机还给顾子晋,把学校的门打开。   这个时间学生们还在上课,顾子晋来到教室后门,一眼就看见坐在最前排,正在认真听讲的阮余。   阮余穿着校服,一头黑色软发显得他很软很乖,细瘦漂亮的手指握着笔,行云流水地在课本上记笔记。   忽然,旁边的周文彬碰了碰阮余。   顾子晋看见阮余转过头,很自然地凑了过去,两人研究起某道题目,脑袋离得很近。   阮余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眼里也是亮晶晶的,好像盛满了星星。   顾子晋隔着窗户怔怔地望着阮余脸上的笑容。   阮余回来这么长时间,除了跟生生在一起的时候,他几乎没怎么笑过。   此时此刻顾子晋才深刻地意识到,不是因为阮余不爱笑,是因为待在他身边,所以阮余才高兴不起来。   而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能让阮余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个事实犹如尖锐的刀刃插进顾子晋心口,泛起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疼痛。   周文彬余光瞥见窗户外面有个人影,他疑惑地转头望去,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   阮余注意到周文彬的视线,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好奇地说:“怎么了?”   周文彬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没事,应该是我看错了。”   一整天下来,两人已经变得很熟悉了,连吃饭学习都在一起。   周文彬开朗善良,无论班里有谁碰到了什么困难,他都愿意帮忙。   阮余很欣赏周文彬的为人,而且这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他十分珍惜。   到了傍晚,两人一起搭乘公交车回家,下车的时候,阮余下意识地看向公交站台的角落。   以前顾子晋都是在这个地方等他,可是今天那个位置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阮余有些奇怪,顾子晋每天都雷打不动在这里等他,就算阮余拒绝了很多遍,顾子晋依旧坚持来接他。   可是今天顾子晋居然没有出现。   “怎么了阮余,你在找什么?”注意到阮余的举动,周文彬好奇地问:“掉什么东西了吗?”   阮余收回视线,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没有。”   周文彬没想那么多,“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阮余点点头,“那我走了,再见。”   周文彬看着阮余,眼神里有一丝依依不舍,“再见。”   阮余背着书包往别墅方向走去,这是他上学之后,第一次一个人回别墅,以前五分钟就能走完的路,今天却显得无比漫长。   回到别墅之后,阮余换上干净的拖鞋,走进客厅,看见一道身影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   别墅里的光线昏暗无光,顾子晋坐在沙发上,向来挺直的背脊此时微微弯着,额前的头发挡住眼睛,目光直视着脚下的地毯,身影被地板上的影子拉得很长,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阮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婴儿房看望生生。   刚踏上台阶,一阵夹着风的脚步声从后面袭来,紧接着一双手把阮余揽入怀里。   顾子晋开口的声音涩哑,“阮余,你对周文彬有好感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是阮余爱人   (上章的后半部分大修改,请刷新重看后再衔接这一章~)   阮余眼神里流露出迷茫,“你在说什么?”   顾子晋收紧腰间的手,呼出一口发颤的气息,“我今天去你的学校了。”   阮余身体没由来的绷紧了一下,又听见顾子晋说:“我看见你跟那个男的在一起,你们很开心。”   顾子晋以前总觉得,只要他对阮余好,阮余迟早有一天会打开心防接受他,可是当他看见阮余跟周文彬相处的画面后,他没办法再自欺欺人。   阮余待在他身边一点都不快乐。   这让顾子晋尝到从无仅有的挫败,一想到阮余会喜欢上别人,带着生生离开他的身边,他就像吞了一把玻璃渣,呼吸间都是刺痛的。   阮余从顾子晋怀里挣脱开,往后退了两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顾子晋注视着阮余的眼睛,耸兀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你会跟他在一起吗?”   看着顾子晋流露出浓烈的痛苦的双眼,阮余把头转开,低声说:“我只是把他当成普通朋友。”   顾子晋怔了一下,嘴唇微微颤栗起来,“真的?”   阮余低低地嗯了一声。   从顾子晋身边离开后,阮余再也没想过谈恋爱。   他一个不男不女的怪胎,谁能接受他呢?   就算别人能接受他跟普通人不一样的身体,可是他还有生生这个孩子,没人能接受他带着一个“拖油瓶”,他也不想让生生受半点委屈。   而且就算别人能接受他的一切,顾子晋会答应吗?   以顾子晋的性格,一定会像以前对付陶束那样,对付任何靠近他的人。   阮余不想再让别人因为他受到伤害了。   阮余小声说:“别伤害他,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听到阮余的话,顾子晋身体僵住了,冷硬的痛感滚过心尖,“你觉得我会伤害他?”   阮余迷茫地抬眼看着他,“你不会吗?”   顾子晋自嘲地笑了笑,“阮余,我承认以前用卑劣的手段对付过陶束,但是我已经改过自新了,你不愿意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   阮余垂下眼睛,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顾子晋的话。   顾子晋缓缓伸出手,试图触碰阮余,也许是担心他对周文彬下手,阮余对他的靠近并没有抗拒,他简直有些受宠若惊,把阮余抱进怀里,“阮余,相信我。”   阮余闭了闭眼睛,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我只是想交个朋友,别对他动手。”   顾子晋轻抚着他瘦弱的后背,“我知道,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对他动手。”   阮余从柔软的大床上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昨天晚上顾子晋抱了他很久,就像溺水的人抱着浮木不松手。   在阮余的印象里,顾子晋很少在他面前流露出这么脆弱的样子,就好像真的很害怕失去他一样。   其实顾子晋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他,在背后偷偷对周文彬下手,就算他知道了,也拿顾子晋没办法。   可是顾子晋没有这样做。   阮余看得出来顾子晋在为了他一点点改变,可是这样的变化让他感到不安。就像顾子晋说的那样,只要他不再犯错的话,阮余就再也没有借口逃离顾子晋的身边了。   这时彭姨敲门走了进来,“阮先生,早餐做好了,下楼吃早餐吧。”   生生已经会走路了,他穿着浅蓝色的婴儿服,踉踉跄跄来到床边,高兴地喊着“爸爸.......”   阮余把生生抱了起来,在他柔软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强迫自己把那些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换上校服下楼吃饭。   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早餐了,顾子晋坐在餐桌前,意气风发,完全不见昨天的失态。   “吃早餐吧。”   阮余点点头,抱着生生坐下,安静的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去往公交站台的路上,阮余忍不住说:“你真的不会对他动手吗?”   顾子晋笑着说:“你都说了他是你的朋友,我当然不会对他动手。”   阮余看着顾子晋含笑的侧脸,心里总有一丝怪异。   即将来到公交站台的时候,顾子晋远远看见周文彬站在公交站台前,他正透过人群环顾四周,似乎在等什么人。   阮余很快也发现了周文彬的身影,“班长?”   听到声音的周文彬转过头,见到阮余的一刹那眼睛明显亮了,正要朝他走来,不经意间注意到阮余身后的顾子晋。   周文彬渐渐放慢了脚下的速度,疑惑地说:“这位是?”   顾子晋浅浅地扯了一下唇角,“你好,我是阮余的爱人。”   周文彬愣住了。   阮余用埋怨的眼神看向顾子晋,顾子晋假装没看见,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听说你是阮余的新同桌,这个月就麻烦你照顾他了。”   周文彬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低头看着顾子晋的手。   顾子晋微微挑了挑眉。   周文彬僵硬地伸出手,跟顾子晋握了握,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不客气,我们是同学,互帮互助也是也应该的。”   眼前的男人气宇不凡,从皮鞋到头发丝都透着股精致,一丝不苟的西装袖子上精致地缝着牌子logo。   周文彬知道这个牌子,全球限定,就算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这时公交车来了,阮余担心顾子晋再说些什么,对周文彬说:“车来了,我们走吧。”   周文彬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好。”   话音刚落,顾子晋忽然伸出手,亲昵地替阮余整理了一下胸口的姓名牌,“今天早点回来,医生要上门给生生打疫苗。”   阮余目光复杂地看了顾子晋一眼,背着书包跟着周文彬上了车。   两人上了车,气氛有些安静。   周文彬看阮余的眼神变得复杂而微妙,“阮余,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吗?你们........”   阮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和顾子晋的关系。   看着阮余的反应,周文彬的表情变得落下来,“看来是真的........”   阮余的头垂到胸前,“我跟他........”   如果说他跟顾子晋没关系,那生生是怎么来的呢?   阮余没办法把两人不堪的过往说出口。   “那时候新闻上说你怀孕了,孩子是这个人的吗?”   听到周文彬的话,阮余猛地抬起头,表情有些惊惶。   当时顾子晋为了找到阮余,把怀孕的消息散播出去,虽然后面撤下来了,但周文彬还是看见了这条新闻。   阮余捏紧书包带子,嘴唇咬出一道浅浅的齿痕。   周文彬轻轻笑了笑,“阮余,就算是真的,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跟你生疏的,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阮余没想到周文彬会这么说,他鼻尖发酸,心里泛起感动的波澜,“嗯........”   时间飞逝而过,很快又到了换同桌的日子。   这一个月里的相处,两人已经变成了好朋友,经常一起上学放学。   周文彬有些依依不舍,“阮余,换座位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阮余用力点头,“当然,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周文彬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自从上次见过顾子晋之后,每次上学放学他都能在公交站台见到这个人,无论刮风还是下雨,都会来接阮余回家。   偶尔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小男孩。   听说那个就是阮余跟顾子晋的孩子,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俨然一个小帅哥。   周文彬隐约刚意识到的喜欢就被无情地扼杀在襁褓中,不过幸好他跟阮余还能做好朋友,这也算是个安慰了。   阮余的新同桌是个戴眼镜矮矮胖胖的男生,顾子晋听说之后,心情愉悦不少。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的,第二天班主任就宣布换座位的规定取消,在高考之前都不再调换了。   阮余隐隐觉得这件事跟顾子晋有关系,回到别墅的时候,他忍不住问顾子晋:“是你做的吗?”   顾子晋挑了挑眉,“什么?”   阮余一字一顿,“换座位的事情。”   顾子晋面不改色,“当然不是。”   阮余半信半疑看着顾子晋,不太相信他的话。   不过是不是也没有意义了,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了,阮余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转眼间,阮余已经在学校里待了一个学期。   再过一个月,就将迎来所有高三学生人生经历中最重要的高考。   整个高三部都陷入了严峻的学习中,教室的黑板角落开始进行倒计时,流传的关于阮余的流言蜚语也随着高考的到来消停了。   阮余每天跟着同学们埋头学习,面前的书本叠得小山一样高,几乎把他淹没。   回到别墅之后,阮余也没有停歇,大半夜还开着台灯苦战。   这次高考对他来说非常重要,他绝对不能再搞砸。   “你已经学了六个小时了,休息一下吧。”   顾子晋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把手里的水果和牛奶放在书桌上。   阮余从放学之后就在楼上学习,连晚饭都只吃了几口,满脑子都是没做完的题目。   阮余头也没抬,手上的笔还在练习册上唰唰地写,“还有一道题就写完了.......”   看着阮余专注的侧脸,顾子晋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良久,他终于忍不住问出心里的话,“阮余,到时候报志愿,你打算选什么学校?” 第一百二十九章 酒后失控   阮余写字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顾子晋,顾子晋也在看着他,表情透着难以察觉的紧张。   阮余沉默了几秒,“这个要等高考成绩出来了才能决定。”   他荒废了一年的学业,已经没有信心说自己想要考上哪个大学了。   阮余甚至在想,只要能让他继续上学,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顾子晋勉强笑了笑,眼中有几分失落,“你说得对,那就等高考结束后再说吧。”   他站起身,对阮余说:“你继续学习吧,我不打扰你了,不过别学习太晚,对身体不好。”   阮余轻轻点头。   顾子晋离开房间,等房门关上后,他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后背重重靠向墙壁。   即便阮余不说,顾子晋也知道,阮余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安大。   可是安大距离这座城市几千公里,如果阮余真的考上的话,就意味着他们一家三口即将分离。   这一刻顾子晋脑海里居然闪过一丝自私的念头,如果阮余高考失利,那他就永远不能再离开自己。   只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打消。   顾子晋回过头,看向房间里阮余学习的背影,他闭上眼睛,呼出一口颤抖的气息。   随着高考的时间越来越近,阮余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他就跟所有高三学生一样,早起晚睡,连吃饭跟睡觉的时间都少得可怜,更别说陪伴生生了。   顾子晋索性把晚餐端到房间给阮余吃,每天在旁边陪着他。   阮余在学习的时候,顾子晋就拿着笔记本在旁边处理工作,等到睡觉了,就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阮余也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后面慢慢地适应了。   这样的日子,比阮余想象中好了太多。   终于到了高考这天,彭姨一大早就准备好了早餐,跟阮余唠叨高考前的讲究,比如进考场的时候一定要右脚进左脚出,才能左右逢源。   还有不能穿带数字的衣服,一定要穿紫色内裤等等之类的。   阮余心里暖洋洋的,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家人一样的关心了。   早餐结束后,阮余带着高考需要的东西出了门,看见熟悉的车子停在别墅门口。   顾子晋西装革履坐在车里,笑着说:“上车,我送你去考场。”   平时这个时间顾子晋已经去公司了,阮余忍不住说:“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顾子晋微微一笑:“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要亲自送你。”   不等阮余说什么,顾子晋浅浅地扯了一下唇角,“阮余,今天是你高考第一天,不能出任何岔子,听我的,让我送你去考场。”   为了这一天,阮余足足准备了好几个月,他表情动摇起来,没再拒绝,上了顾子晋的车。   一路上两人无话,阮余望着窗外的风景,书包带子无意识被攥出了皱痕。   一只手突然搭上他的手背,顾子晋望着阮余的眼睛,温声安慰道:“别紧张,你一定能行。”   他沉稳的声线让阮余焦急不安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嗯。”   到了学校门口,顾子晋落下车窗,看着车外的阮余,笑着说:“去吧,好好考。”   阮余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了顾子晋一眼,顾子晋坐在车里,笑着跟他挥了挥手。   阮余的心莫名地安定下来,快步进了学校。   随着钟声响起,高考正式开始了。   阮余把所有的事情放到脑后,专心眼前的考试,安静的考场里只有此起彼伏的唰唰声。   眨眼一天时间过去了。   阮余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外面都是等待的家长,见到自家孩子,马上抱着嘘寒温暖。   阮余看着周围温馨的一幕幕,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他背着书包默默往旁边的小路走去,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阮余!”   阮余回过头,一眼在人群里看见了顾子晋,他怀里抱着生生,正站在夕阳下微笑看着他。   阮余惊讶地睁大眼睛,半天回不过神。   难道顾子晋一直在校门口等他吗?   直到顾子晋抱着生生来到面前,阮余回过神,“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公司吗?”   顾子晋笑着说:“别的考生都有人接,我当然也要带生生来接你。”   那一刻无数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阮余眼眶有一丝灼热,从顾子晋怀里抱过生生。   顾子晋伸手替阮余理了理头顶乱掉的头发,“今天考得怎么样?”   阮余轻轻笑了笑,“还可以。”   顾子晋看阮余的表情就知道他考得不错,微笑道:“我相信你一定考得很好。”   他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书包,“走吧,我们回家。”   阮余点点头,亲了亲生生的小脸,“嗯........”   接下来的两天,顾子晋每天都会带着生生在外面等阮余。   阮余出考场的时候习惯性地环顾四周,在拥挤的人群里寻找那两抹熟悉的身影,开心地抱过生生后,跟顾子晋一起回别墅。   让不少人悬心的高考终于在浓重的紧张氛围下结束了,考生们就像从笼子里逃脱的鸟,终于解脱了。   阮余却轻松不起来,虽然高考结束了,但是成绩还没出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阮余开始睡不好觉,天天盯着日历看,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高考成绩出来,心情紧绷到了极点。   好不容易等到高考分数出来这天,阮余紧张地坐在电脑前面,心跳如鼓。   他在网页里输入准考证号,鼠标迟迟不敢点下查询的按钮。   顾子晋看出阮余的紧张,温声说:“我来吧。”   阮余看了顾子晋一样,默默把放在鼠标上的手移开了。   顾子晋看着面前的页面,也莫名紧张起来,他轻吸一口气,按下按钮。   只听见“咔哒”一声,阮余用力闭着眼睛,连睫毛都在颤抖,等做好心里准备后,他慢慢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小心翼翼看向屏幕。   当看见高考分数时,阮余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睛亮起熠熠的光芒。   694分!   阮余激动得浑身颤抖,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他这么久的努力没有白费,终于拿到了一个好成绩。   耳边响起顾子晋的声音,“阮余,我知道你能行。”   阮余鼻尖发酸,兴奋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顾子晋趁机把他抱进怀里,勾唇笑道:“今晚我们带孩子出去庆祝。”   阮余被巨大的喜悦淹没,连两人此时过分亲密的举动都顾不上,他眼里亮晶晶的,说了声好。   当天晚上,顾子晋带着阮余和生生来到了一家五星级餐厅。   丰盛的美味佳肴摆满了桌面,烛光倒映在落地玻璃上,脚下是繁华的城市和车水马龙。   按理说这个时间是用餐高峰期,餐厅里应该很多人才对,可是这里不仅一个人都没有,连服务生都很少见到。   顾子晋看出阮余的疑惑,笑着说:“我把这里包场了。”   阮余愣住了,“包场?”   顾子晋含笑嗯了一声。   阮余不敢想把这里包一万要花多少钱,连忙说:“只是庆祝而已,不用这样,太浪费钱了。”   顾子晋轻轻握住阮余放在桌上的手,“阮余,这么特别的日子,我不想跟别人分享。”   说着顾子晋朝旁边打了个响指,很快就有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怀里抱着小提琴,朝两人鞠躬后,开始演奏。   悠扬美妙的小提琴声很快传遍整个餐厅,昏黄的灯光映照在餐桌上,这一幕就像画一样美好。   顾子晋把面前的酒打开,给两人倒了一杯,“阮余,为你拿了个好成绩干杯。”   阮余以前是从来不碰酒的,可是今天他特别想要喝一杯,庆祝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阮余拿起酒杯,跟顾子晋碰杯。   也许是因为今天心情不同,或者是顾子晋不再是以前那个让他只有痛苦回忆的人,这次的酒并没有记忆中那么难喝,反而有股淡淡的果香和甜味。   阮余很快喝光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捧着酒杯慢慢品尝着味道。   阮余白净的脸上很快浮起一抹红晕,视线也变得模模糊糊的。   今天是阮余这一生中最高兴的日子,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酒瓶都已经空了,顾子晋的脸变得朦胧不清,连他说的话也听不见了。   凌晨时分,彭姨听到开门声,从保姆房里出来,看见顾子晋抱着阮余走了进来,身后的司机正牵着生生。   彭姨大老远就闻到一股酒味,哎哟一声,“阮先生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   顾子晋示意司机把孩子交给彭姨,对彭姨说:“带生生去睡觉吧。”   “哎。”   顾子晋抱着阮余回到客房,力道轻柔把他放在床上。   灯光下阮余的脸泛着醉意的潮红,半睁的眼睛也湿漉漉的,红润的嘴唇上还沾着湿润的酒液,好像等着人蹂躏似的。   看着阮余这副诱人的模样,顾子晋下腹紧了紧,那股不算陌生的感觉涌向小腹。   也许是酒精作怪,顾子晋压制在心底的欲望骤然崩溃,他控制不住弯下腰,吻住了阮余的嘴唇。 第一百三十章 太久没碰过你   “唔........”   酒精让阮余的脑袋变得迟钝,恍惚间感觉到有人吻住他的嘴唇,强势地撬开他的齿关。   阮余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被迫仰着头承受着,透明的津液顺着嘴角滑落,喉咙里发出无助的呜咽声。   直到一只手探进衣服下摆,阮余才觉察到不对劲,这个感觉太过真实了。   他费劲地睁开双眼,迷蒙的视线里,顾子晋正压在他身上,衣服已经被撩起一半。   阮余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抵在腿间的硬物的存在也变得强烈起来。   顾子晋丝毫没有察觉阮余醒了,充满技巧地亲吻他的嘴唇,然后到光滑的脖子,啃咬出密密麻麻的吻痕。   自从阮余离开之后,顾子晋再也没有碰过别人,他忍了一年多,恨不得马上把阮余吞吃入腹。   就在顾子晋动手解阮余裤子的扣子时,不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淹没了阮余,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用力推开了顾子晋。   顾子晋愣住了,抬头对上阮余那张充满慌乱的脸,潮红的面色被惨白代替。   顾子晋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所有欲望都熄灭了。   看着阮余像只受惊的兔子剧烈地颤抖着,他强压下下腹那股冲动,缓了口气,“别怕,你不愿意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强迫你。”   阮余紧绷的身体写满了防备,顾子晋苦笑道:“我只是太久没碰过你,今天喝了酒才控制不住,对不起.......”   阮余把头转向另一边,紧紧抓着被解开一半的衣服,颤声说:“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顾子晋强抑住心中的失落,弯腰在阮余额头上落下一吻,“好,你好好休息,我走了,晚安。”   阮余身体更僵硬了,没有转头去看顾子晋的表情,睫毛颤抖得就像暴风中的枯蝶。   等顾子晋出去之后,阮余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住,从头到脚冒着股冷意。   虽然这种事情早就不是第一次了了,但以前阮余是被强迫的,现在不一样,两人不再是以前那种关系了,他也有选择接不接受的权利。   虽然两人已经同居了,可是从来没有确定过关系,阮余还没有做好跟顾子晋发生关系的准备。   第二天一早,阮余来到楼下,看见顾子晋西装革履坐在餐厅里吃早餐。   见到阮余,顾子晋微微一笑,“你醒了?”   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阮余表情有些不自在,“嗯。”   顾子晋倒是坦然自若,仿佛昨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昨晚睡得怎么样?你昨天喝了那么多酒,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阮余轻轻摇头,“我没事.......”   顾子晋用汤勺盛了一碗汤,递给阮余,“我让彭姨煮了醒酒汤,你喝点。”   阮余犹从顾子晋手里把汤接了过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短信铃声打破了安静。   是顾子晋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他扫了眼短信,当看见短信内容后,嘴角微微勾起。   顾子晋忽然说:“阮余,我带你看样东西。”   阮余停下手里的勺子,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什么东西?”   顾子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起身来到阮余身后,用手从后面蒙住他的眼睛。   阮余身体绷紧起来,“你要干什么?”   听见顾子晋在耳边神神秘秘地说:“别紧张,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顾子晋小心翼翼带着阮余,指导他怎么走,阮余完全看不见路,只能在顾子晋的带领下像小孩子学走路一样一步一步地慢慢移动。   阮余不知道顾子晋葫芦里卖什么药,心里更好奇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阮余隐约感觉眼皮有光透进来,似乎走到了光线明亮的地方,周围也变得嘈杂起来。   “我们到了。”顾子晋磁性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说:“准备好了吗?”   阮余不免有些紧张,“嗯.......”   话音落下,遮挡在眼睛上的手移开了,刺眼的光线让他反射性地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等眼睛适应了光线之后,阮余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阮余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院子,到了马路对面,两名身穿工作服的员工从梯子上下来,边走边说:“这孩子真厉害。”   “是啊,上次考这么高分数的还是两年前吧。”   阮余抬头望去,只见面前的两根电线杆中间悬挂了一条红色横幅,上面印着的大字清晰可见。   “庆贺我市阮余同学高考成绩取得694分,拿下文科状元!”   阮余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顾子晋看着阮余惊讶到忘记呼吸的侧脸,他还记得,那时候阮余被关在别墅里,眼巴巴地隔着窗户望着其他考生庆祝的横幅的一幕。   如果当初不是他阻止阮余高考,也许那时候在横幅上的名字就是阮余了。   顾子晋笑着说:“这是你们学校找人悬挂的,庆祝你拿了高分。”   阮余眼里发出比宝石还亮的光芒,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这对他来说,是比被老师夸奖还要荣耀无数倍的事情。   这个横幅引来了不少路人观看,纷纷夸赞这个考生。   “这是哪家的孩子啊,真厉害!”   “是啊,这可是文科状元,几年才出一个啊?”   “我家孩子要是有这成绩一半,我都偷笑了。”   顾子晋不紧不慢地开口:“这是我家孩子。”   这话一出,所有人看向顾子晋,阮余尴尬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反被顾子晋按住肩膀往前推了推。   顾子晋抬了抬下巴,“他就是这上面说的考生。”   大妈们立刻围了上来,一脸慈爱看着阮余,不住口地夸赞道:“哎呀,这孩子真厉害。”   “是啊,安港大学可是最厉害的大学,我儿子当初重读了三次都没有考上呢,这孩子真是了不起。”   “这孩子不仅成绩好,长得也好看,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在众人的夸奖下,阮余的脸一点一点慢慢地红透了,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回到别墅之后,阮余还在看手机里拍下来的横幅,他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也能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终于他不用再羡慕别人了。   一双手突然从后面搂住他,顾子晋轻声说:“阮余,还生昨天的气吗?”   阮余身体微微绷紧了下,看着顾子晋脸上难以察觉的紧张,他摇了摇头。   顾子晋今天的做法不知不觉消融了昨晚那件事,阮余知道所谓的横幅和学校都是他安排的,哪里好意思再给顾子晋摆脸色。   阮余轻声说:“你还不去上班吗?”   顾子晋知道阮余没有生他的气,悬着的心总算回到原地,笑着说:“去,司机已经到了,现在就走,晚上我回来陪你跟生生吃饭。”   阮余点点头,目送顾子晋离开后,他低下头,重新看向手里的手机。   阮余迫不及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院长,院长听说之后高兴极了,一直在夸赞阮余,话里充满骄傲。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好一会儿,直到院长那边有事情要做,才挂断电话。   这时生生踉踉跄跄走到阮余面前,把手里的玩具拿给他,像是让阮余陪他玩。   阮余放下手机,把生生抱了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亲。   前段时间阮余忙着备战高考,几乎没有时间好好陪生生,现在终于有时间可有陪他玩了。   父子两正在打闹的时候,阮余的电话响了,他以为是顾子晋打来的电话,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屏幕上闪烁着一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号码,还是从外地打来的。   阮余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你好,请问是阮余同学吗?”   阮余疑惑道:“我是,请问你是........”   “这里是安港大学的校务处,我们是招生办的。”   阮余怔了一下,“安.......安港大学吗?”   “是的,我们是想通知你.........”   听到对面说的话,阮余愣在原地,迟迟回不过神。   一旁的彭姨见阮余一动不动站着,疑惑地说:“阮先生?你怎么了?”   阮余手里的手机慢慢垂了下去,整个人好像被抽了魂一样。   彭姨紧张起来,“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谁给你打的电话啊?”   阮余慢慢转过头,看向彭姨,喉咙动了动,“彭姨,是安港大学,他们刚刚给我打电话,想要让我去他们学校上学。”   “什么?”   阮余脸上渐渐露出兴奋,“安港大学来招我了........”   “安港大学?”彭姨惊讶地捂住嘴,“哎呀,安港大学可是很厉害的大学,阮先生你可真厉害,居然被录取了!”   “顾少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阮余用力点头,眼里有泪光闪动。   这个他做梦都想上的大学,居然主动打电话邀请他。   “爸.......爸爸........”   脚下忽然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阮余低下头,生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脚下,那双黑溜溜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阮余看。   阮余的笑容忽然僵在脸上,这时他忽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如果他去别的城市读书,那生生怎么办呢?   晚上顾子晋下班回家,见阮余在沙发上坐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连他回来都不知道。   “怎么了?”顾子晋坐到阮余身边,握住他的肩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阮余抿了抿唇,迟疑地说:“早上安港大学的招生办给我打电话,想让我去他们学校就读。”   顾子晋表情瞬间僵在脸上,“你刚刚说.......哪个学校给你打电话?”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就这一晚,好不好   阮余轻声重复了一遍,“安港大学想让我去他们学校就读........”   顾子晋声音发紧,“是你一直想去的那个安大?”   阮余点点头。   顾子晋脸上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住,这些日子他刻意忽略阮余上大学的事,仿佛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残忍的现实。   可是现在事实摆在了面前,不由得他再逃避。   阮余不仅考了高分,安港大学还主动递上橄榄枝。   见阮余正望着他,顾子晋涩声道:“你.......答应了?”   阮余摇了摇头,“还没有。”   顾子晋心里燃起一抹希望,忍不住问:“为什么?”   这样的机会,阮余应该毫不犹豫答应才对。   阮余迟疑地说:“我在想生生的问题........”   如果他去安港大学读书的话,生生怎么办?   他总不能带着一个孩子每天去上课。   可是阮余舍不得跟生生分开,那是他在这世界上除了院长以外唯一的亲人,他怎么忍心把生生扔在这里。   听到阮余的回答,顾子晋眼里闪过一抹落寞,低声说:“原来你担心的是生生。”   阮余假装没看见顾子晋落寞的表情,把头低了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又有其它大学陆陆续续给阮余递来橄榄枝,本地外地的都有,开出的条件都十分诱人,不仅专业任选,食宿费全包,还有奖学金任挑。   可是阮余迟迟没有下决心,顾子晋知道,阮余最想去的还是安大。   从以前到现在,去安港大学读书就是阮余的梦想。   这天傍晚,顾子晋回到别墅,看见彭姨跟生生在客厅的地毯上玩。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没有见到阮余的身影。   平时这个时候阮余都在跟生生玩,连一刻都不舍得分开,去洗手间都要带着生生。   顾子晋把生生从地上抱了起来,问彭姨:“阮余呢?”   彭姨压低声音说:“顾少,今天安港大学招生办的老师来了。”   顾子晋动作一顿,“安大的老师?”   彭姨点点头,“好像是为了上学的事情来的,跟阮先生谈了很久。”   顾子晋喉咙发干,“他现在人呢?”   彭姨指了指楼上,“招生办的老师走了之后,阮先生就回房间了,到现在还没有出来,而且晚饭也没有吃。”   顾子晋把生生抱给彭姨,去了二楼,他来到房间门口,透过半开的缝隙,看见阮余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张印刷得花花绿绿的纸张。   顾子晋看见了上面的字,是安港大学的招生简介。   应该是今天那个招生办老师交给阮余的。   阮余失神地看着手里的文件,连顾子晋站在外面都没有察觉,他的表情很复杂,完全没有考上心仪大学的喜悦,反而充满了踌躇。   看着这一幕,顾子晋按下门把手的动作停住,随即缓缓松开握在门把上的手迟迟没有按下,转身回了房间。   夜幕渐渐降临,袭来的黑暗渐渐将窗前的顾子晋包裹。   他坐在书桌前,面前的笔记本的荧光照射在他脸上,将他的面色映照得晦暗不明。   其实顾子晋有无数种方法阻止阮余,让他去不了安港大学,甚至连这个城市都出不去,只能在本地读书。   可是他忍心吗?   自从阮余回到学校后,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活泼起来,就像枯萎许久的花突然又活了起来,他怎么忍心再摧毁阮余?   他比谁都清楚,阮余有多么想去安港大学,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如果当初不是他阻止,也许阮余现在早就已经在追求自己的梦想,也就不会被孩子绊住脚步,连读书都变得畏手畏脚,明明想去却不敢去。   他已经毁过阮余一次人生,不能再毁了他第二次。   不是他不敢做,而是他舍不得做。   明明阮余已经够恨他了,不介意再多一点,可是顾子晋这次不想让阮余恨他,他想让阮余喜欢上他,哪怕是施舍的一点也好。   直到外面的天翻起鱼肚白,顾子晋缓缓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终于在这一刻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起身出了房间,正好撞上从房间里出来的阮余。   阮余有些惊讶地看着顾子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每次顾子晋回来,都会来找他和生生亲热,可是昨天别墅里静悄悄的,阮余还以为顾子晋没有回来。   顾子晋注视着阮余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阮余,去安港大学吧。”   阮余愣住了,“你说什么?”   顾子晋轻轻抚上阮余的脸,“我知道你一直想去安大,别有心里负担,想去就去吧。”   阮余没想到顾子晋会说出这种话,他以为他想去安大,顾子晋会第一个阻止他,毕竟以前顾子晋就是为了不让他离开,才会阻止他参加高考的。   “我说的是真的。”捕捉到阮余眼里的怀疑,顾子晋眼里含笑,“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阮余心湖的中央有一圈圈涟漪荡漾开来,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垂下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我去安港大学的话,生生他........”   顾子晋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别担心,生生我会照顾好,还有彭姨在这里,会帮我一起照顾孩子。”   “如果你想生生了,等周末我就带他去看你,现在交通很便利,我们随时可以见面。”   见阮余还有些犹豫,顾子晋喟叹一声:“阮余,孩子可以随时见,但是机会就这么一次,错过就没有了,你真的舍得放弃?”   阮余当然舍不得,就是因为舍不得,他才会纠结这么长时间。   一边是生生,一边是梦想中的大学,他哪边都没办法放弃。   顾子晋定定地望着他,温声说:“相信我一次,我会把生生照顾好,他也是我的儿子。”   想起那次在仓库里顾子晋奋不顾身保护他和孩子,还有这段时间顾子晋的表现,再想到那所他梦寐以求很久的安港大学,阮余终于下定决心,“嗯。”   做好决定之后,阮余给安港大学回了电话,接受了对方递来的橄榄枝。   放下电话后,压在阮余心上的那块巨石忽然就消失了,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再没有前几天喘不过气的感觉了。   如果不是顾子晋的话,可能他现在还下不了决心。   出发之前,两人一起去了商场,打算买些带去学校的东西。   阮余坚持要自己付钱,直到顾子晋答应了,他才愿意过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商场逛街,商场里拥挤热闹,东西琳琅满目,两人走在人群中,看起来就像情侣一样。   阮余刚拿起一个防晒霜,旁边的售货员就推销起来,“小伙子,这个特别好用,买一只回去试试吧。”   这么一只防晒霜就要几百块钱,阮余哪用过这么贵的东西,可是想放回去又不好意思,尤其是售货员一直在给他推销。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拿起另一款防晒霜,顾子晋很自然地说:“这个便宜,拿这个吧。”   阮余还没反应过来,手里那款贵的防晒霜就被拿走了,顾子晋把东西扔回架子上,牵着阮余走了。   顾子晋极少来这种地方,换成平时他看中什么连价格都不看直接往推车里扔,但他知道阮余很节省,平时连他这个年纪喜欢喝的奶茶那些都不会点。   看着顾子晋专注替他挑东西的样子,阮余心中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扔了一块大石头,匆匆地收回视线。   很快推车里就被东西堆满了,阮余去前台结账,顾子晋自然地从他手里提过购物袋,两人一起离开了商场。   回到别墅之后,阮余开始收拾东西,他的动作轻快,一想到要去安港大学读书,心中雀跃不已。   顾子晋站在一边看着阮余忙里忙外的收拾,某种沉重的心情快要撑破胸口泄露出来。   突然,一双手从后面搂住了阮余的腰,强而有力的胸膛覆盖上来。   阮余身体僵了一下,本能地想要推开顾子晋的手,听见他声音沙哑地在耳边说:“阮余,真不想放你离开。”   “可是我不能这么做,你一定会更恨我。”   阮余垂下眼皮,挣扎的动作也停住了,他没有挣扎,任由顾子晋抱着。   “但是一想到你高兴,我觉得什么都值得。”顾子晋笑了笑,“阮余,我想你以后跟我在一起,脸上只有笑容。”   顾子晋话里掩饰不住的心酸仿佛透过皮肤传送过来,阮余的心口也莫名酸涩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子晋才松开了阮余。   阮余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继续低下头,假装收拾东西。   整理好行李箱后,阮余看向顾子晋,轻声说:“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顾子晋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阮余,今晚我可以留下来吗?”   阮余的表情变了变,刚想拒绝,听顾子晋说:“你别怕,我不碰你,我只是想在你走之前跟你靠近一点。”   顾子晋凝视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哀求,“就这一晚,好不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家三口分别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半天。   阮余看不下去顾子晋眼里的期待和哀求,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点了下头。   顾子晋用力攥紧双手,才勉强克制住内心的喜悦。   这还是阮余退学之后,两人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一双大手忽然伸过来把阮余抱紧怀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上。   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僵了一下,顾子晋轻声说:“别怕,我只是想抱一下你。”   见顾子晋没有乱来的意思,阮余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顾子晋不由得收紧腰间的手,轻声说:“等你去了学校,会想我跟生生吗?”   阮余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   顾子晋自嘲地笑了笑,“应该只会想生生吧?”   听着顾子晋落寞的语气,阮余的心脏没由来的揪了揪,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顾子晋声音沙哑地说:“阮余,我很担心。”   阮余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担心什么?”   顾子晋把头埋在阮余脖子上,声音低涩:“担心你在那边喜欢上别人,担心你以后再也不愿意回来。”   如果不是他,当初生生就会像前一个孩子一样在医院里打掉。   对阮余来说,生生身上流着一个毁了他人生的混蛋的血,就算抛弃了,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阮余愣了一下,很少看见顾子晋流露出这么脆弱的表情。   他想起当初连他跟朋友走得近都要发狂的顾子晋,现在主动放他去其他城市上学,一定下了很艰难的决定。   顾子晋凝视着阮余的眼睛,涩声道:“阮余,答应我,不要喜欢上别人,好不好?”   “就算是为了生生,为了我们这个家。”   阮余咬了咬唇,“我去安大,只想好好读书,没想过谈恋爱。”   顾子晋眼里微微泛起光亮,“真的?”   阮余轻轻嗯了一声。   顾子晋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用力把阮余抱进怀里。   阮余没有挣扎,安静地靠在顾子晋怀里,目光有些失焦。   他这样说,不是为了安慰顾子晋,也不是真的因为学习,而是不想牵连其他人。   他的人生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拖别人下水呢?   只要顾子晋能像现在这样一辈子对他,就算为了生生,阮余也能跟他过下去。   他只希望生生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长大,不要步他小时候的后尘就可以了。   至于他的人生,反正从一出生就是悲剧的。   顾子晋看着阮余在昏暗光线下白净滑嫩的脸,控制不住低下头,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看着阮余回过神后变得错愕的表情,顾子晋苦笑道:“等你去学校之后我就亲不到了。”   不知道怎么了,阮余有些看不下去顾子晋充满酸涩的表情,急忙把头低了下来。   顾子晋满足地笑了笑,拍了拍阮余的后背,“好了,睡吧。”   阮余感受着顾子晋强而有力的心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到了开学这天,顾子晋带着生生送阮余去机场。   本来顾子晋想亲自送阮余去学校,被阮余拒绝了,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用事事都麻烦别人。   机场里人头攒动,到处都是神色匆匆的乘客,充斥着热闹嘈杂。   顾子晋轻轻碰了碰阮余的手,“如果在学校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别自己撑着,知道了吗?”   阮余轻轻点头。   他看向顾子晋怀里的生生,把长大了不少的小家伙抱了过来,“生生,爸爸走了之后,你要乖乖听话,知道了吗?”   生生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阮余,似乎知道他要走了,小手揪住他的袖子不肯放手。   阮余心里有些酸涩,亲了亲生生柔软的小脸,“生生乖,爸爸会经常打视频跟你见面的。”   这时头顶的喇叭响起,是阮余乘坐的那班飞机到了,提醒乘客及时登机。   阮余只好把生生抱还给顾子晋,小声说:“那我走了。”   顾子晋温柔地抚上阮余的脸,眼睛里泄露出一丝复杂情绪,“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   阮余挤出一抹笑容,“好。”   他走出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两人。   顾子晋抓起生生的手,笑着跟阮余挥了挥手。   阮余这才收回视线,依依不舍地拉着行李箱走了。   顾子晋站在原地,目送阮余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低下头,望着怀里的生生,笑容渐渐消失,逐渐被失落和寂寥占据,“生生,你爸爸走了。”   “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了。”   生生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顾子晋,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的话。   当天下午,阮余来到了梦寐已久的安港大学。   这里的一切都比阮余想象中还要美好,绿树葱郁,鸟语花香。   阮余报道之后往宿舍楼走去,他早就听说安大每个宿舍只住四个人,而且装修得就像酒店一样。   好不容易找到安排的宿舍,一想到要跟新室友见面,阮余不由得有些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进了宿舍。   一个青年背对着他正在下铺整理东西,背影看起来有些眼熟。   还没等阮余想起来这个人是谁,对方听见开门声回过头,当看见站在门口的阮余之后,表情瞬间变了,“阮余?”   “周........周文彬?”   阮余惊讶地睁大眼睛,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对方。   周文彬快步迎了上来,声音里充满惊喜,“真的是你?你住这间宿舍?”   阮余也好半天回不过神,“你,你也是吗?”   周文彬笑着说:“是啊,还真巧,我们不仅读了同一所学校,居然还当了舍友。”   在陌生的学校见到熟悉的好朋友,就好像就像流落在街头的小猫找到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纸箱,阮余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没过多久,另外两名舍友也陆陆续续到了,四人简单的认识了一下,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阮余正在整理行李,忽然接到了顾子晋的短信。   顾子晋在短信里面问他到学校了吗?   阮余这才想起自己忘记给顾子晋打电话报平安了,回复说:“到了。”   短信刚发出去几秒钟,阮余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闪烁着顾子晋的名字。   阮余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顾子晋克制的嗓音,“到了吗?”   阮余轻轻地嗯了一声,“到了。”   顾子晋笑着说:“学校怎么样?”   “很好,很豪华。”阮余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比照片上更好看。”   顾子晋笑意更深,“那舍友呢,都好相处吗?”   “挺好的。”阮余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班长也考上了安大,而且跟我在同个宿舍。”   “班长?”   反应阮余说的人是谁之后,顾子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是说周文彬?”   阮余没有听出顾子晋话里的不悦,笑着说:“是啊,我来宿舍之后才知道的,真是好巧,以后我们就是室友了。”   顾子晋脸色不太好看,早知道周文彬也考上了安大,他当初就应该多留个心眼。   现在就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阮余那边还要忙着去熟悉大学环境,没跟顾子晋多聊就挂了,正好周文彬也要一起去,两人就做了个伴。   阮余很快适应了大学生活,而且交了不少朋友。   也许是因为阮余高考成绩出众,即便有不少人知道他当初上了新闻通缉令的事情,也没有多少人相信。   如果阮余真的是通缉犯的话,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上国内顶尖的名牌大学。   至于顾子晋那边,他每天都会给阮余发生生的照片和视频,只有看见生生的近况,阮余才能安心。   这是他第一次跟生生分开这么远的地方,心就像在烧得滚烫的铁锅上煎一样,好几次快要撑不下去。   幸好有这些照片和视频缓解他的思念。   顾子晋每个星期都会跟阮余打一次视频通话,一开始顾子晋还话里话外打探阮余跟周文彬的关系,得知他们睡在不同上下铺,而且平时只是一起吃饭学习,这才松了口气。   后来顾子晋跟阮余说起家里发生的事,比如今天生生今天把隔壁家的狗吓得乱窜,又比如生生到公司摔坏了什么东西,俨然一个小霸王。   阮余安安静静听着顾子晋说话,嘴角始终含着笑容。   转眼间,阮余已经在学校里待了一个多月。   这天阮余正一个人在宿舍里看书,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起手机,屏幕里弹出一条新短信。   短信是顾子晋发来的,里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来校门口。   看着这条消息,阮余似乎意识到什么,呼吸都窒住了。   他连忙穿上外套跑出宿舍楼,来到学校门口。   外面大雪飘扬,整条路都覆盖着厚厚的大雪,一样望去白茫茫一片。   “阮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阮余回过头,漫天大雪中,顾子晋穿着裁剪合体的深色西装,外面套着件黑色大衣,他手里牵着包裹得像小粽子的生生,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笑看着他。 第一百三十三章 让你舒服   阮余傻眼了,顾子晋和生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生生显然认出了阮余,挣脱开顾子晋的手跑了过来,“爸......爸爸........”   阮余回过神,急忙蹲下身,被生生扑了个满怀。   顾子晋大步走了过来,笑着说:“怎么了,傻眼了?”   阮余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顾子晋,“你和生生怎么来了?”   顾子晋抬手摸了摸阮余冰冰凉凉的脸,“我和生生都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   阮余有点鼻酸,“这么远,你们怎么过来的?”   “坐飞机过来的。”顾子晋话里含着笑意:“生生第一次坐飞机,很兴奋。”   阮余本来以为要过很久才能见到他们,没想到顾子晋居然带生生来学校看望自己。   阮余吸了吸鼻子,“生生好像重了点。”   顾子晋笑着说:“他戒奶了,最近在吃辅食,每天都吃得很多,胖了好几斤。”   见他走了以后生生过得好,阮余终于放心了,他最担心就是生生不习惯,可是自己又不可能把生生带到学校跟他一起上课,只能托付给顾子晋。   阮余亲了亲生生柔软的小脸,“生生,想爸爸了吗?”   生生小胳膊紧紧抱着阮余不肯松手。   阮余心里暖洋洋的,忍不住又亲了生生一口。   顾子晋忽然说:“那我呢?”   见顾子晋期待地看着他,阮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自觉把生生抱紧了。   顾子晋也习惯了阮余的冷漠,上身倾了过去,迅速在阮余脸上亲了一下。   看着阮余惊讶的眼神,顾子晋勾着唇角,“这样才公平。”   阮余瞪了顾子晋一眼,耳朵浮起一抹红晕。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幸好顾子晋及时打破了僵局,“不请我去你们宿舍看看?”   这样的小请求阮余自然不好意思拒绝,带着顾子晋和生生去了宿舍。   其它舍友都出去了,宿舍里静悄悄的,角落里摆放着各种物品,人多的地方难免有点乱,但是看得出来环境很不错。   顾子晋环顾四周,温声说:“哪张是你的床?”   阮余指了指靠近墙角的上铺。   阮余的床收拾得干干净净,东西整理得井井有条,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隔着这么远,顾子晋已经闻到那股很清淡的床单的香味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开门声,周文彬走了进来,“阮余,我们去吃晚饭吧.......”   话音没落,周文彬看见阮余身后站着的顾子晋, 顿时愣住了。   顾子晋挑了挑眉,“这不是周班长吗?”   周文彬喉咙滚动了下,“顾少,你怎么在这里?”   顾子晋浅浅地扯了扯嘴角,“当然是来看看我的爱人。”   爱人两个字让阮余觉得别扭,忍不住看了顾子晋一眼,眼神里带着责怪。   顾子晋冲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谨慎和讨好。   阮余突然就有些没办法责怪他了。   周文彬这才注意到顾子晋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团子,长相帅气,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点。   顾子晋注意到周文彬的视线,介绍说:“这是我跟阮余的儿子。”   周文彬僵硬地笑了笑,“很帅气。”   “谢谢。”   顾子晋亲昵地揽住阮余的腰,“我订了个饭店,周先生一起?”   阮余也说:“文彬,一起去吧。”   周文彬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不用了,我叫外卖就好,你们去吃吧。”   顾子晋彬彬有礼点头,“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勉强了。”   他亲昵地揽住阮余的腰,“我们走吧。”   阮余忍不住说:“文彬,你真的不去吗?”   周文彬笑了笑,“真的不用了,你跟顾少和孩子好不容易见面,我就不打扰了。”   顾子晋对周文彬的识趣很满意,低头温和地对阮余说:“我们走吧,生生饿了。”   见周文彬态度坚持,阮余只好放弃这个念头,跟着顾子晋走了。   顾子晋已经提前订好了饭店,丰盛的美食摆满了餐桌,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明明一个月前他们才坐在一起吃过饭,可是就好像过了很长的时间一样。   阮余只顾着喂着生生吃东西,平时觉得很消耗体力的事情,也因为太久没见面变得稀罕起来。   生生非常听话,阮余一喂他,就张开嘴乖乖吃饭,不哭也不闹。   顾子晋揉了揉生生的脑袋,“在家里彭姨又哄又骗才肯吃饭,到这里倒听话。”   阮余露出浅浅的笑容,心里被暖流充斥得满满的。   晚餐结束的时候,生生已经在儿童椅上睡着了,他累了一天,把体力消耗殆尽后呼呼大睡。   他被抱回酒店房间,放到柔软的小床上。   小家伙睡得很香,嘴角挂着晶莹的口水,精雕细琢的五官跟个洋娃娃的似的。   阮余替生生盖上被子,看着他稚嫩的脸蛋,心都融化了。   一双手从后面环上阮余的腰,顾子晋柔声道:“阮余,今晚留下来吧。”   阮余一时间有点犹豫,垂在两侧的双手微微蜷了蜷。   顾子晋叹了口气,“我们好不容易过来一次,难道你不想多陪陪我跟儿子?”   阮余当然是想的,他一个月没见到生生了,也舍不得离开。   看出阮余的动摇,顾子晋说:“留下来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看着顾子晋恳求的表情,又看了看熟睡的生生,阮余最后还是答应了。   顾子晋用手机拨通了酒店的服务电话,让前台送了贴身衣物上来。   阮余进浴室洗澡,等他进来之后就后悔了。   这里的玻璃是半磨砂的,虽然不至于走光,但是在这种几乎透明的环境下洗澡,阮余总觉得有些羞耻。   可是他都已经走进来了,而且不洗澡的话也显得太不爱干净了。   阮余磨磨蹭蹭半天,才把衣服脱下来,急忙打开花洒洗澡。   浴室外面,顾子晋正隔着面前的磨砂玻璃注视着阮余的一举一动,细瘦单薄的身体在雾气下若隐若现,尤其是小巧挺翘的屁股让人无法忽视。   顾子晋下腹涌起一股不陌生的冲动,浑身都有些发热起来。   他闭上眼睛,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把欲望克制下去。   没过多久阮余出来了,他身上穿着宽大的浴袍,发尾湿漉漉滴着水,顺着光滑的脸颊到脖颈间,消失在令人遐想的位置。   顾子晋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欲望又冲了上来,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去洗澡。”   不等阮余说什么,顾子晋已经进了浴室,阮余怔怔地看着顾子晋的背影,总觉得他今天有点奇怪。   浴室里的水声响了很久,而且没有冒起朦胧的雾气,似乎用的是冷水。   阮余躺在床上没多久,身后的浴室门打开。   顾子晋上了床,从后面把阮余抱进怀里,温热结实的胸膛贴上后背,湿漉漉的水汽透过衣服传送过来。   阮余身体僵了僵,听见顾子晋说:“这些日子我很想你。”   阮余慢慢地放松下来,安静地躺在顾子晋怀里。   顾子晋小声说:“阮余,你有一点点想我吗?”   阮余抿紧嘴唇,沉默了。   以前顾子晋天天在身边打转,现在突然安静了,肯定会不习惯的。   迟迟没等到阮余的回答,顾子晋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当我没问过。”   “有一点........”   顾子晋猛地一愣,低头看向阮余,“你说什么?”   阮余不自在地把脸转开,“没什么,睡觉吧。”   顾子晋激动得不能自已,他强自按捺着急切,低头吻住了阮余的嘴唇。   没人知道顾子晋这一个月里是怎么挺过来的,好几次控制不住想把阮余带回去,像以前一样关在身边,让他不能再离开自己。   阮余身体轻轻一颤,闭上了眼睛。   见阮余没有阻止,顾子晋更加大胆地加深这个吻,撬开齿关长驱而入,动作不自觉放柔,带着奉若珍宝的小心翼翼。   等阮余察觉那只探进衣服里的手,立刻想要阻止。   顾子晋贴着他耳朵说:“我知道你不想做,我只是想让你舒服。”   没等阮余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顾子晋忽然把头埋了下去。   阮余顿时仰起头,漂亮的天鹅颈扬起漂亮的弧度,脚指头都绷紧了,指尖深深陷进顾子晋的头发里,“不........不要.......”   阮余哪里受过这种刺激,眼角潮红,连声音都在发抖,“你........你放开我......脏.......”   他平时连纾解欲望的次数掰着手指头都数得出来,都是等自己消退下去,很少用手发泄,更别说用嘴巴.......   而且做这种事的人居然是顾子晋。   那个一向高高在上的顾子晋。   顾子晋轻轻笑了笑,“嘘........小声点,别把生生吵醒了。”   这么一提醒,阮余才想起生生还在旁边,他立刻捂住嘴巴,混乱地摇着头,声音带着哭腔,“放......放开我.......我不喜欢这样.......” 第一百三十四章 接受你跟孩子   阮余对于这样的对待只觉得恐慌,尤其是为他做这种事的人是顾子晋。   顾子晋柔声安慰:“阮余,别怕, 你很快就会觉得舒服的。”   在顾子晋灵活的技巧下,阮余的身体很快软了下去,到后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承受着一波接着一波的快感。   顾子晋看着阮余动情的表情,就像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动作也更加卖力。   换成以前顾子晋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可是为了阮余,他愿意破例。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余忽然感觉到什么,抬起无力的速比,慌乱地想要推开顾子晋,“快......快出去.......我忍不住了.......”   他声音里带着哭腔,眼泪控制不住从眼角滑落,身体骤然绷得像根拉紧的弦,似乎到了某种无法承受的地步。   话还没说完,阮余的脖子高高扬起,身体像过电似的抖了一下。   几秒钟过后,他整个人彻底瘫软下来,双眼找不到焦点,身体湿得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顾子晋用纸巾擦了擦脸,低头吻去阮余脸颊上的泪,“舒服吗?”   阮余脸上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不敢去看顾子晋,紧紧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身体还带着高潮后的余颤。   顾子晋轻轻笑了笑,没再逗阮余,去浴室漱口。   过了一会儿,他从浴室里出来,掀开被子上床,把阮余紧紧抱进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说:“睡觉吧。”   阮余用力闭着眼睛,睫毛一个劲地颤抖。   他不敢相信顾子晋居然为了让他舒服,不惜用这样的方式给他发泄。   阮余心里一团乱麻,一颗心扑通扑通的颤抖起来。   清晨的阳光洒进房间里,酒店的工作人员一大早就忙碌起来了。   阮余很早就醒了,听见周围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猜到是顾子晋起床了。   因为昨晚的事情,阮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子晋,干脆在被窝里装睡。   顾子晋看着阮余在被子里露出半截的黑色软发,没拆穿他在装睡,轻声喊他:“阮余,起床了,吃完早餐我们带生生出去玩。”   被子被掀开,阮余无从遮挡,只能假装刚睡醒,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子晋。   顾子晋看出阮余不好意思,没提昨天的事情,“早餐准备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阮余轻轻点头,眼神闪烁着不敢去看顾子晋。   收拾好后,三人来到顶楼的餐厅,桌面上摆放着精致的早餐,面带笑容的服务员站在一边等着服务他们。   面前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面被阳光照得波光粼粼,海风温柔地拂来,就像电视剧里的场景一样。   顾子晋说:“喜欢这里吗?”   阮余对上顾子晋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顾子晋微微一笑,“喜欢就好,吃饭吧。”   伴随着悠扬的音乐声,餐桌上响起刀叉碰撞的清脆声响。   美好的风景和温馨的气氛很快让阮余把昨晚的事情抛在脑后,尽情享受着此刻团聚的幸福。   接下来的两天,顾子晋和阮余带着生生到处去玩,他们去了海边,还去了动物园,总之各种好玩的地方都玩了一遍。   一个周末眨眼就过去了。   顾子晋送阮余回到学校,他抱着生生,笑着说:“那我跟生生走了。”   阮余内心忽然被一种浓烈的悲伤包裹,一想到又要好久见不到生生了,他心里不太好受。   阮余依依不舍地点头,小声说:“回去小心.........”   顾子晋看着阮余失落的表情,抬手抚上他的脸,“如果你想的话,下个月我再带生生来看你。”   阮余抬起头,眸子微微发亮,“真的吗?”   顾子晋嘴角微微勾起,“当然是真的。”   阮余想起什么,为难地咬住嘴唇,“可是这样你跟生生会不会太累了.......”   顾子晋揉了揉生生的脑袋,“只要你开心,我跟孩子累点也没什么。”   “而且生生见了你,也能高兴点。”   阮余心底泛起点点回荡的波纹,没再拒绝,轻轻点头。   “那我走了,到家之后给你发短信。”顾子晋在阮余嘴唇上亲了一下,“下个月见。”   阮余睫毛颤抖了几下,始终没有把眼睛抬起来,“下个月见.......”   直到听见远去的脚步声,阮余慢慢抬起头,他站在原地看着顾子晋和生生离去的背影,内心充满了浓浓的不舍。   直到一大一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他酸涩地收回视线,转身进了学校。   才分开没一会儿,阮余已经开始控制不住想念生生了。   回到宿舍,阮余坐在床铺上,翻看着这两天拍的照片,有他跟生生的,还有顾子晋跟他的,也有他们三个人的合照。   这样看起来,就好像真的像一家人一样。   即便不是真的,阮余也已经很满足了,这个周末是他上大学以来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他本来还以为,至少要一个学期后才能见到生生。   傍晚的时候,阮余手机响了,顾子晋发来短信,说他到家了。   还拍了一张生生在顾子晋怀里睡着的照片,小家伙睡得四仰八叉,口水挂在嘴角,睡得香甜。   阮余看着,脸上不自觉露出浅浅的笑容,心里已经开始期待下个月的见面了。   之后每个月底的周末,顾子晋都会带生生来学校看阮余。   每到这个时候,阮余就会在酒店跟他们住两天。   虽然躺在一张床上,但是两人最亲密的事情只限于接吻,而且都是顾子晋主动的。   有几次气氛正好,顾子晋想要继续下去,可是到最后关头,还是被阮余推开了。   虽然他不恨顾子晋了,也不排斥顾子晋的亲密接触,可是怎么都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其实阮余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下,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发生。   可是阮余还没做好心里准备。   对阮余来说,那是只有跟很喜欢的人才能做的事情。   顾子晋虽然有些失望,但没有强迫阮余,他知道是他以前给阮余心里留下了阴影,如果不是他,阮余也不会这么排斥这种事情。   比起怪阮余,顾子晋更怪自己。   虽然阮余暂时还不能接受跟顾子晋做那种事情,不过顾子晋已经知足了。   他相信迟早有一天阮余会打开心防接受他。   等顾子晋带着生生回去之后,每天都会跟阮余通一次电话,告诉他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渐渐地阮余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天到了晚上约好的时间,主动拿着手机等电话。   他跟顾子晋现在已经可以像朋友一样毫无芥蒂地聊天了。   阮余能感觉到顾子晋真的变了很多,他懂得尊重自己,也不会再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情,更不会像以前一样阻止他交朋友。   阮余想,他以前期待拥有家人的生活,可能大概就是这样子了吧。   这天两人像往常一样通电话的时候,顾子晋告诉阮余,他带着生生去见了他爸。   阮余听了呼吸一窒。   上次见到顾雄,还是在顾子晋受伤住院的时候。   虽然顾雄后来没再阻挡两个人,但是也不承认阮余这个儿媳妇还有生生这个孙子。   顾子晋声音里带着笑意,“我爸那个人嘴上虽然不留情,但是我把生生带过去,他还是没把我们赶出去。”   阮余听了松了口气。   虽然当初他是被顾子晋逼迫的,但心里总觉得愧对顾董的栽培。   顾子晋在电话里的声音十分温柔,语重心长地安慰道:“阮余,我爸总有一天会接受你跟孩子的。”   阮余握着手机,垂着眼没有回应。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阮余读大三那年,生生也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了。   阮余心里有些遗憾,生生第一次上学,他却不能陪在生生身边。   不过幸好有顾子晋在,也能弥补一部分的亲情。   听顾子晋说,生生上学第一天哭闹得很厉害,说什么都要回家。   幸好过了一段时间后,情况终于好转了,听说生生在幼儿园交到了朋友,现在不但不排斥上学,反而每天都主动提出去上学。   有几次生生给阮余打电话,还炫耀在幼儿园里被老师夸奖了。   美好的生活碎片汇集成沙漏,一点一滴悄然流逝。   时光荏苒,转眼大学生活结束了。   阮余提着行李箱,看着眼前待了整整十年的学校,心里很感慨。   学校门口到处是来接学生的家长,每个人脸上充满着欢声笑语,一眼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   顾子晋说今天公司有事情,没办法来接他。   这几年里,阮余已经习惯顾子晋每个月来找他了,听到这话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阮余已经习惯一个人了,所以觉得没什么。   阮余走出校门口,正要去路边拦计程车,不经意间在人群里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阮余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怔怔地站在原地。   顾子晋站在马路对面,他今天罕见地穿着休闲的毛衣牛仔裤,头发慵懒地散落在额前,比平时一丝不苟的形象正多添了一丝诱惑。   在阮余还没回过神的时候,顾子晋已经来到阮余面前,把手里的鲜花递到他面前,声音里含着笑意,“阮余,毕业快乐。” 第一百三十五章 跟我们一起睡吧   阮余脸上写满了惊讶,“你,你不是说今天公司有事吗?”   顾子晋眼里含着笑意,“骗你的,想给你个惊喜。”   阮余本来已经做好一个人去机场坐飞机的打算了,没想到顾子晋会来学校接他。   阮余从顾子晋怀里的花,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   顾子晋揉了揉阮余的脑袋,“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去?”   阮余眼眶有一丝发热,“生生没来吗?”   “他想来,我没让他跟着。”顾子晋笑着说:“所以就让他在家里等我们了。”   阮余想想也好,毕竟坐飞机太累了,阮余也舍不得生生这么辛苦。   顾子晋轻轻把阮余拥进怀里,“阮余,以后我们终于不用分隔两地了。”   阮余靠在顾子晋宽阔的胸膛里,轻轻嗯了一声。   这四年里,阮余对顾子晋解除了防备,不再像以前一样对他抱着警惕和防备,两人已经能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呼唤声:“阮余!”   阮余扭头望去,看见周文彬站在校门口,他手里提着一个行李箱,看起来跟阮余一样正准备离开学校。   见到周文彬,顾子晋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这四年里,顾子晋一直在防备着周文彬,即便他后面交了一个男朋友,也打消不了顾子晋的防备,每次见到周文彬,始终没有什么好脸色。   周文彬来到两人面前,对阮余说:“阮余,你要走了吗?”   阮余点了点头,好奇地说:“你呢?也要回去了吗?”   周文彬拿起手里的文件,是一条入职通知的短信,“没有,我在这边找了个公司入职了,以后大概率是定居在这边。”   阮余眼里充满惊喜,“那恭喜你了。”   周文彬笑容里掺杂着一丝落寞,“就是以后我们很少能见面了。”   阮余扯着嘴角一笑,“没关系的,还有手机,我们可以常常电话联系,或者到时候你有时间了,可以来找我玩。”   周文彬笑着说:“好,我记住了。”   说着周文彬看向顾子晋,冲他点了点头,“顾少,你来接阮余?”   顾子晋面无表情地颔首,一只手亲昵地搭在阮余的腰上。   周文彬已经习惯两人的亲密。   一开始他还抱着跟阮余在一起的希望,后来看见顾子晋和阮余还有孩子温馨相处的场面,他就知道他没机会了。   顾子晋淡漠道:“这四年辛苦你照顾阮余了。”   周文彬不失礼貌地笑了笑,“顾少客气了,我跟阮余是同学,互帮互助也是应该的。”   说着他扫了眼手表,“我该走了,以后有机会再见面。”   “好。”   阮余朝他挥了挥手。   周文彬拉着行李箱离开,走出两步后他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顾子晋,发自内心地说:“顾少,祝你们幸福。”   顾子晋勾起唇角,“谢谢。”   等周文彬走了之后,顾子晋脸色才缓和了些,他低头吻了下阮余的额头,柔声道:“我们回家吧。”   阮余笑着嗯了一声,把脸埋进花束里深深嗅了一口。   两人乘坐最早一班的飞机,回到别墅已经是晚上了。   阮余刚进门,就听见一道稚嫩高兴的童声,“爸爸!”   一个小小的身影冲了过来,扑进阮余怀里。   生生已经从胳膊长的孩子变成一个小男孩,五官像刻刀刻出来的一样,轮廓分明精致,有着顾子晋的正经严肃,也有阮余的柔和清秀,俨然是一个小帅哥。   生生紧紧搂着阮余的脖子,撒娇说:“爸爸,你回来了!”   “是啊。”阮余放下行李箱,把生生抱了起来,笑着说:“想爸爸了吗?”   生生嘟着嘴委屈地说:“好想好想,本来我要跟爹地去接你的,可是爹地不让我去。”   阮余摸了摸生生的脸,“他是为了你好,坐飞机太累了。”   生生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彭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一脸高兴,“阮先生,你回来了?”   阮余抱着生生不愿意放手,喊了句彭姨。   自从彭姨留下来之后,就在家里待了四年,现在跟他们就像家人一样的存在。   彭姨笑着说:“听顾少说您毕业了,恭喜你啊。”   阮余腼腆地笑了笑,“谢谢彭姨。”   “以后不用再出去了吧,这真是太好了,一家人终于能好好团聚,昨天听说你能回来,我别提多高兴了。”   听到“一家人”这个词,阮余耳根有点滚烫,用尴尬的笑容掩饰。   因为阮余回来,彭姨特意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晚餐,他们围坐在桌前,吃了一顿温馨的晚餐。   晚上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九点钟了,彭姨带生生上楼洗澡,阮余回房间整理行李。   顾子晋从后面贴了上来,双手搂住阮余的腰,“阮余,你终于不用再走了。”   阮余已经习惯跟顾子晋的身体接触,安静地被他抱着,继续整理手上的行李,轻轻嗯了一声。   顾子晋扳过阮余的脸,注视着他的眼睛,“四年了,我等了这天很久,你呢?”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阮余躲闪了一下视线,眼睛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阮余微微抿了抿唇,“我也是。”   他也盼望着早点毕业,然后跟生生团聚。   顾子晋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目光落在阮余的嘴唇上,控制不住似的慢慢低下了头。   察觉到顾子晋想做什么,阮余紧张地闭上眼睛,睫毛微微颤抖,指尖紧紧攥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道开门声突然打破了气氛。   生生垫着脚拧开门把手,从外面冲了进来,像只脱了缰绳的小马,高兴地喊道:“爸爸!”   阮余急忙从顾子晋怀里挣脱出来,脸有点红,“怎么了?”   生生刚完澡,头发还有点湿,他紧紧抱着阮余的腿,仰着脑袋说:“爸爸,我今晚要跟你睡觉。”   阮余弯下腰,摸了摸生生的脑袋,“好,跟爸爸睡。”   话音刚落,顾子晋语气不善地打断:“这么大人了,还要跟爸爸睡?”   生生无辜地眨着眼睛,抱着阮余更紧了,“爸爸这么久没回家,我就要跟他睡觉。”   生生的潜意识里爸爸很温柔,什么都会纵容着他,不像爹地,经常凶巴巴的,他看了就害怕。   阮余最见不得生生受委屈,忍不住看向顾子晋,“就让生生跟我们一起睡吧。”   顾子晋深吸一口气,牙关咬紧再咬紧。   顾子晋本来想趁着今晚跟阮余好好叙旧,结果生生突然横插在中间,让他进退两难。   看着阮余眼神里浓浓的期待,顾子晋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好,你高兴就行。”   阮余重新露出笑容,把生生抱上了床。   关了灯的房间里,生生正安静地躺在阮余怀里,玩他睡衣上的纽扣,“爸爸,你还会走吗?”   虽然每年暑假和寒假阮余都会回来,但是没待多久就离开了,生生为此总是很失落。   阮余摸了摸生生的脑袋,“不走了。”   生生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真的吗?你真的不会走了吗?”   “真的。”阮余笑着说:“爸爸以后就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生生高兴地说:“好。”   阮余笑着摸了摸生生的头,心里被暖意填得满满的。   今天生生异常兴奋,一直到后半夜才睡着,小手紧紧牵着阮余不肯放开。   阮余把生生从身上抱下来,轻轻放到旁边,替他盖好被子。   “小家伙终于睡了。”顾子晋突然在身后出声。   阮余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才发现顾子晋一直醒着,忍不住说:“你怎么还没睡?”   顾子晋轻轻搂住阮余的腰,抱怨道:“好不容易回来,你都不陪我。”   阮余脸有点红,“生生这么小,怎么一样?”   对于生生,阮余总是觉得亏欠了他,从那么小的时候就把他一个人扔给顾子晋带,一个月才见一次面。   可是顾子晋不一样,他们经常打视频和通话,可以说天天都有联系。   “可是我也想你关心我。”顾子晋喟叹一声,“阮余,你什么时候也能关心一下我?”   这四年里,虽然阮余的态度已经软化下来,但从来没有主动跟顾子晋亲近过,都是顾子晋自己主动。   他知道阮余的心里始终有一个结。   阮余不知道该说什么,习惯性地一言不发。   也许是被打击过太多次,顾子晋已经习惯了,只是苦笑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刚刚那个吻被生生打断了,我能补回来吗?”   听到这话,阮余耳根瞬间变得滚烫,急忙垂下了眼睛。   顾子晋藏起眼底的失落,声音里含着笑意,“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低头吻住阮余的嘴唇,把刚才被生生打断的吻补了回来,   虽然两人不是第一次接吻了,但阮余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亲密,僵硬地接受顾子晋的掠夺。   直到阮余喘不上气,眼角潮红湿润,单薄的胸口微微起伏,顾子晋才气喘吁吁送开了他。   阮余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顶着他的腿根,作为男人他很熟悉那是什么。   不过顾子晋没有做什么,只是紧紧把阮余抱在怀里,声音微哑,“回来之后有什么打算?”   阮余整理好心情,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我想明天去找工作。”   现在阮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连高中都没读完的辍学生了,他有安港大学的毕业证书,可以去很多公司上班。   看着黑暗里阮余明亮、重新焕发希望的眼眸,顾子晋突然说:“阮余,来顾氏集团上班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到顾氏集团上班(修)   “阮余,来顾氏集团上班吧。”   这四年里,顾董已经把公司完全交给顾子晋,除了彭姨之外,其他人对顾子晋的称呼也从顾少变成了顾总。   听到顾子晋的话,阮余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顾子晋紧张地看着他,“你不想进顾氏工作?”   阮余迟疑地说:“不是不想........”   虽然进入顾氏集团一直是他的梦想,但是他不想靠顾子晋,那样跟被人包|养有什么区别呢?   顾子晋看出阮余的犹豫,强压着心中的兴奋,柔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公司最近要招人,正好你又是这个专业的,所以才想让你去试一下。”   “你放心,我保证不插手你面试的事情。”   这样一说,阮余的表情有些动摇了。   顾子晋观察着阮余的表情,续道:“阮余,就试一次,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阮余半信半疑看着顾子晋,“你真的不会插手吗?”   顾子晋正色:“我保证,绝对不会插手。”   阮余眼里闪动着明亮的光芒,就像顾子晋说的,只是试试也没有什么损失,终于下定决心点了点头。   阮余给顾氏集团投了简历之后,很快就收到了面试消息。   出发这天,阮余特意穿了一身很正式的正装,想给面试官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一双手攀上他的后腰,顾子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张吗?”   “嗯.......”   阮余还是第一次参加顾氏集团这么大公司的面试,当然会紧张。   顾子晋捏住阮余肩膀把他转过来,直视他的眼睛,“阮余,我相信你一定行,给自己点信心。”   阮余抿紧嘴唇点头。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说:“你那天答应过我的,不会插手面试,你不能反悔。”   “我答应你的事情,绝对不会反悔。”顾子晋笑着说:“而且我相信,就算你不靠我,也一定行。”   阮余这才露出一丝轻松的笑容,“嗯。”   半个小时后,阮余站在顾氏集团的门口。   看着眼前耸立的大楼和金光闪闪的招牌,阮余有些感慨。   这是他从很早以前就一直梦想进入的公司,如果不是因为顾子晋的话,他可能早就在顾董的推荐下进入顾氏集团了。   阮余用力捏紧手里的手机,深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心情后,他走进了公司。   今天来面试的人很多,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应届生,阮余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紧张地复习面试技巧。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动起来,是顾子晋给他发的短信,里面只有两个字:“加油。”   看着短信内容,阮余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紧张的心情也减轻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有人出来叫阮余的名字,他拍了拍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跟着其他几个面试的人一起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好几个面试官,个个看起来一丝不苟,足够吓人的。   阮余是最后一个面试的,听前面的人行云流水地回答考官的问题,他手心布满冷汗,有些打退堂鼓。   终于轮到阮余,他调整好心态,坐得笔直,镇定自若地回答着面试官的问题。   面试结束后已经是傍晚,阮余回到别墅,看见顾子晋正在陪生生玩。   见到阮余,顾子晋把玩具交给彭姨,快步走了过来,“面试结束了?”   阮余轻轻点头。   顾子晋观察阮余的表情,“面试怎么样?还顺不顺利?”   阮余犹豫了一下,“还可以。”   顾子晋看出阮余的不自信,轻轻环住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这么优秀,一定可以入选。”   阮余勉强笑了笑,表情有些忧愁。   面试一共进行了三轮,结束之后面试官只是让他们回去等消息,看不出到底是谁入选了和落选了。   阮余这一等就是三天。   他几乎每天都盯着手机看,一有短信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可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始终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就在阮余以为自己落选的时候,他忽然收到了顾氏集团的短信,让他明天到公司报道。   看到这条短信,阮余眼睛倏然一亮,兴奋感瞬间充斥了全身。   晚上等顾子晋回来的时候,阮余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顾子晋。   顾子晋挑着眉,轻轻扬唇一笑,“我就知道,就算不靠我,你也一定可以。”   阮余眼眶微热,沙哑地嗯了一声。   他没想到自己真的做到了,没有靠顾子晋,也没有靠顾董,而是靠自己的努力,成功进了顾氏集团。   这个他一直梦想进入的公司。   因为这个好消息,阮余一个晚上都高兴得睡不着,第二天早早就爬了起来,为去顾氏集团报道做准备。   当阮余以员工身份正式踏进顾氏集团的那一刻,他感觉心情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阮余第一天上班非常顺利,新同事们都热情友好,乐于助人。   尤其是在阮余隔壁工位的女同事非常健谈,趁着大家都在忙工作的时候偷偷摸鱼,“阮余,你知道吗,我们公司的总裁长得超帅的。”   阮余尴尬地说:“是吗,我没见过。”   女同事兴奋地说:“等下次顾总来的时候你就能看见了,又高又帅,我们公司很多女员工都是为了顾总才来公司应聘的。”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嘈杂声,人群中隐约有人说了句“顾总来了”,整个办公室都骚动起来。   女同事激动地摇晃着阮余的胳膊,“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很快顾子晋的身影出现在办公室门口,高大挺拔的身材包裹在裁剪得当的西装下,两条腿又长又细,昂贵的皮鞋上连一丝灰尘都见不到。   顾子晋正要经过部门前面,余光瞥见了什么,忽然停下脚步,鞋尖一转,走进了办公室。   旁边的女同事猛地用力捏住了阮余的手臂,脸都兴奋得变红了。   阮余连吃痛也顾不上了,因为他看见顾子晋穿过人群径直朝着他这个方向走来。   阮余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揪紧了裤子,生怕顾子晋暴露出跟他认识的事。   很快,顾子晋停在阮余面前,他的表情好像第一次见到阮余,淡淡地说:“看着你很脸生,是新来的员工?”   阮余手心出汗,点了点头,“是。”   顾子晋扫了一眼阮余的办公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加油,好好干。”   阮余连头也不敢抬了,声音像蚊子嗡嗡,“谢谢顾总,我一定努力。”   顾子晋不知是有意无意,把手抽回去的时候,他的指尖擦过阮余柔软的皮肤,阮余顿时耳根滚烫,脸微微红了。   等顾子晋走了之后,女同事激动地说:“顾总碰了你啊,好羡慕!”   阮余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怎么能不羡慕,这公司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靠近顾总呢,就是没机会而已。”   女同事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又居功地说:“我没骗你吧,顾总是不是很帅?”   阮余苦笑着点点头。   女同事忽然想起什么,疑惑地嘀咕:“不过还真奇怪,以前顾总都不会来我们部门的,怎么这次突然就来了。”   阮余的心紧了紧,幸好这时有同事过来询问对方一点事情,这个话题才没有继续下去。   接下来的一整天,顾子晋都没来找过阮余,也没再联系过他,这让阮余松了一口气。   他最怕就是被人发现他跟顾子晋的关系,到时候就算跳进黄河也说不清了。   到了下班时间,阮余收拾好工位上的东西,打卡下班,去了附近的公交站乘坐公交车。   阮余回到别墅的时候,顾子晋已经先到家了。   顾子晋见到阮余的时候眼神微亮,“你回来了?”   阮余笑着点头,他放下公文包,把生生抱了起来,在他小脸上亲了一下。   顾子晋摸了摸生生的脑袋,“本来想接你一起回家,知道你怕被别人发现我们的关系,我就先回来了。”   现在顾子晋都会在小事上为他考虑,这让阮余很感动。   跟生生亲热够了之后,彭姨带生生去洗手准备吃饭,趁着这时候,顾子晋揽着阮余的腰跟他亲近,“今天上班怎么样?”   阮余脸上充斥着兴奋,“很好,同事们都很好相处。”   看着阮余清澈干净的眼神,顾子晋眼底浮现一丝浅浅的笑意,“那就好,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你就告诉我。”   阮余不置可否。   顾子晋把脸埋进阮余脖子里,哑声说:“阮余,以后我们天天都能见面了。”   阮余安静地靠在顾子晋的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之后的日子里,他们白天各自上班,傍晚的时候回家吃饭,陪生生一起玩。   这样的生活对阮余来说很充实很幸福。   这天晚上,阮余像往常一样回到家,看见顾子晋坐在沙发上正在翻看日历。   阮余注意到日历上的某个数字用红笔圈了起来。   见阮余好奇地望着他手里的日历,顾子晋主动说:“是我爸的生日。”   阮余脸色微微一变,不自在地说,“原来是顾董生日啊.......”   顾子晋看着阮余白净的脸,突然说:“阮余,这个周末跟我一起回家给我爸庆祝生日吧。” 第一百三十七章 顾狗的策划   阮余想到跟顾董的关系,想也不想地摇头,“还是不了。”   顾董一定不会欢迎他去参加自己生日的,而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董。   顾子晋凝视着阮余的眼睛,目光含着认真,“阮余,我想让我爸接受你,让你堂堂正正进我们顾家。”   “就当是为了我爸庆祝,你就跟我回去这一次,好不好?”   听到后面这句话,阮余的表情有些松动。   顾董以前帮了他那么多,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送上祝福。   见阮余的表情有些动摇,顾子晋安慰道:“有我在,不要怕。”   看着顾子晋坚定的表情,阮余终于妥协了。   周六这天,公司放假了,阮余早早就起了床,去了附近的商场。   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阮余有些挑不过眼。   阮余提前在网上查过,像顾董这个年纪的人都很注重养生,他逛着逛着,进了一家专门卖各种仪器的商店,里面都是关于养生的东西。   顾子晋起床的时候,发现阮余不在家里,给他打了电话,无人接听。   顾子晋又给助理打了电话,说阮余没回有公司。   他正懊恼自己是不是把阮余逼得太紧,余光瞥见一抹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阮余?”顾子晋悬着的心总算回到原地,快步走了过去,“你去哪里了?”   阮余脸上带着茫然,“我出去了一下,怎么了?”   顾子晋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回去,临阵脱逃了。”   阮余抿了抿唇,“没有,我去给顾董挑礼物了。”   顾子晋顿了顿, “礼物?”   阮余轻轻点头。   “不是让你不用花钱了吗?”顾子晋叹了口气:“我来准备就好了。”   顾子晋知道阮余手头紧,更何况他爸未必肯收礼物,没必要破费。   阮余摇了摇头,“那样不好.......”   顾董以前资助过他,于情于理他也应该给顾董买个礼物。   顾子晋心里有些发暖,阮余一向都这么善良,即便他爸后来断了对阮余的资助,他也丝毫没记仇。   顾子晋用轻松的口气问:“买了什么礼物?”   阮余有些难为情地说:“我不知道顾董缺什么东西,就买了个按摩仪。”   顾子晋看了眼阮余手里提着的包装盒,发现是一个最近热火的牌子的按摩仪。   顾子晋眼里充满笑意,“还是你想的比较周到,我都没想到这一层。”   这个牌子的东西虽然不算贵,但对阮余这种刚出社会工作的人来说也不便宜,而且阮余平时很节省,从来都不怎么舍得花钱,这应该是他买的最贵的东西了。   顾子晋低低笑了起来,“我爸一定会很喜欢你买的礼物的。”   阮余腼腆地笑了笑。   吃完早餐后,两人带着生生出发去了顾家老宅。   来到顾家老宅已经是中午了,阮余站在门口,忽然有些打退堂鼓。   一只大手忽然握住了他的手,顾子晋说:“别怕,我在这里陪你。”   顾子晋的声音充满沉稳,稍稍抚平了阮余内心的紧张,他点了点头,只是脸色还是有些紧绷。   做好心里准备后,阮余跟着顾子晋走进了别墅。   顾雄正接了个老友的庆贺电话, 刚放下话筒,就看见顾子晋带着孩子来了,不同往常的是,这次旁边还跟着阮余。   顾雄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变得不太好看。   顾子晋倒是镇定自若,喊了声“爸。”   阮余局促地站在原地:“顾董。”   顾雄没什么好脸色,“你们怎么来了?”   顾子晋微微一笑,“今天是你生日,我跟阮余带孩子来给你庆生。”   生生一下子挣脱开两人的手,飞快朝着顾雄跑了过去,“爷爷!”   见到生生,顾雄的脸色缓和了些,“跑这么快,小心摔着。”   生生扑进顾雄怀里,乖巧地仰着脑袋,“爷爷,爹地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画了一副画送给你,祝你生日快乐。”   顾雄看了眼生生画的画,大手按了按他的脑袋,“生生真乖。”   顾子晋适时地开了口:“爸,阮余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在顾子晋的示意下,阮余局促地把一直抓在手里的礼品袋递了过去,紧张地说:“顾董,祝您生日快乐。”   看着阮余局促的表情,顾雄虽然板着脸,但到底还是从阮余手里接过了礼物。   顾子晋笑着说:“爸,打开看看。”   顾雄横了顾子晋一眼,似乎嫌他多话,不情不愿打开了礼物。   “这是阮余特意挑的,给你这个年纪的人用特别好。”顾子晋帮腔说:“他自己平时都舍不得买这么好的东西。”   顾雄扫了一眼按摩仪,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淡淡道:“你有心了。”   说着让保姆把礼物收了起来。   顾子晋拉着阮余到沙发坐下,摸到他掌心里全是汗,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阮余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   顾雄扫了眼两人,“听说阮余进顾氏上班了?”   阮余局促地点头,“是。”   顾子晋补充了一句:“爸,阮余是靠自己本事进去的,没走后门。”   顾雄看了他一眼,“这个我知道,不用你告诉我。”   顾雄听说阮余进公司之后,还特意问了人事部的经理,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个儿子为了让阮余进顾氏,一定会在背后动手脚,没想到他居然真的什么都没做,硬是让阮余靠自己的本事进入了顾氏。   “只要是靠真本事进去的,我没意见。”顾雄终于拿正眼看阮余,淡淡地说:“既然进了顾氏,那就好好干。”   阮余下意识坐直了,“是。”   顾子晋握住阮余的手,“他工作很认真,任务也都完成得很好,爸,你就放心吧。”   顾雄平静地说:“希望如此吧。”   没过多久,保姆过来提醒可以开饭了,顾雄说了声知道了。   顾雄看了眼阮余,语气还算和善,“一起过来吃饭吧。”   阮余愣了一下,还是顾子晋先反应过来,牵着阮余去了餐厅。   四人围坐在餐桌前,气氛有些微妙, 餐桌上一句话都没有,只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气氛有些安静。   幸好有生生叽叽喳喳缓和气氛,一顿饭好歹顺利结束了。   晚餐结束后,两人准备离开,身后的顾雄忽然开口说:“既然决定在一起了,就好好过日子,要是再闹出什么事,你们两就给我分开。”   顾子晋猛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时他爸已经上楼了,只留下一个背影。   顾子晋紧紧握着阮余的手,气息有些不稳,“我爸答应了。”   阮余怔住了,“答应?”   顾子晋笑着吻了下阮余的手,“嗯,他终于答应我们在一起了。”   四年的时间,加上有生生在中间周旋,他爸终于接受阮余这个儿媳妇。   虽然他知道阮余不在意这个,但是他必须要让阮余堂堂正正进入他们家。   阮余听懂了顾子晋的意思,瞳孔微缩,心里浮起一种说不上的心情。   从顾家老宅离开后,两人都说不上的轻松,顾子晋是因为他爸松口而高兴,而阮余则是因为他以后又能堂堂正正面对顾董而高兴。   回去之后,他们又恢复了往常的日子,上班下班,然后一起接生生放学。   顾子晋时不时带阮余和孩子去顾宅,顾雄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看得出来态度在慢慢地软化。   事情似乎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三个月后,阮余转正了,终于成了顾氏集团的正式员工。   下班的时候,阮余提出请顾子晋吃饭。   顾子晋难得见阮余这么高兴,勾着唇角说:“应该我给你庆祝才对。”   阮余坚持地说:“今天让我请吧,我也是有工资的人了。”   这段时间他们出门,都是顾子晋付钱,虽然顾子晋总说为生生花钱不应该计较谁出的比较多,但阮余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总觉得占了顾子晋的便宜。   拗不过阮余的坚持,顾子晋没有再拒绝,两人去了公司附近新开的餐厅吃了顿大餐。   因为上次的事情,阮余不敢喝太多酒,只是浅尝了几口,只是他酒量太差了,只是这么一点还是有些醉了。   回到别墅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难得出现漫天星空。   顾子晋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眼短信,心里动了动,对阮余说:“阮余,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阮余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解,还是先进了别墅。   阮余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他环顾四周,发现顾子晋还没有回来。   阮余上床休息,喝了酒之后总感觉脑袋里晕晕乎乎的。   他躺好没多久,房间的门从外面打开,顾子晋走了进来,他径直上了床,有力的胳膊把阮余抱进怀里。   “这么早就困了?”   阮余已经习惯顾子晋的靠近了,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明天还要上班........”   身后的人没有了声音,阮余被汹涌的困意淹没,顾不上想那么多,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感觉手指触到什么冰凉的东西。   阮余觉得奇怪,他睁开眼睛一看,发现无名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枚戒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想要怎么样的婚礼   阮余惊呆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怔怔地抬起头,望着顾子晋,“这是什么.......”   顾子晋轻轻摩挲着他手上的戒指,“我找人定做的对戒。”   阮余这才注意到,顾子晋右手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跟他手上这个是一对。   察觉到顾子晋的用意,阮余像被烫了似的想把戒指拿下来,被顾子晋按住了手,“阮余,给我一次机会。”   阮余身体僵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起来。   他没想到有一天顾子晋居然会跟他求婚。   顾子晋注视着他的眼睛,难得有一丝紧张,“我知道,你还没有彻底接纳我,但是我愿意等,等到你真正接受我那天。”   阮余眼眶有些发热,他以前曾经幻想过,也许有那么一天,他会拿着戒指跟喜欢的人求婚。   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别人求婚,而且跟他求婚的,还是当初毁了他人生的人。   阮余低下头,脑子里一片混乱,“这种事情不是开玩笑的........”   顾子晋捧起阮余的脸,深邃专注的眸子望进他眼睛里,“阮余,我做的事情都是深思熟虑过的,我已经决定好了,我要跟你一辈子在一起,绝对不会后悔。”   两人四目相对,阮余低下头,看着手上的戒指,心里一团乱麻。   其实他拒不拒绝,结果都是一样的。   对阮余来说,只不过多了一个束缚他的东西而已。   也许是之前经历过一次选择了,阮余这次没有经历太大的痛苦,他慢慢从顾子晋宽大的掌心里抽回手,放回被子里。   顾子晋心里充满雀跃,抓着阮余那只戴着戒指的手亲了一下,“你想要怎么样的婚礼?或者你拿不定主意的话,到时候我让婚礼公司的人来家里跟你商量。”   阮余摇了摇头,迟疑地说:“还是不办婚礼了吧。”   顾子晋身体僵了一下,眼里流露出些许失望。   他知道阮余今天接受他的求婚,很大的一部分是为了孩子,为了维持这个家,而不是因为他。   顾子晋勉强挤出一抹笑,“好,都听你的,那就不办婚礼,等国庆的时候,我们去国外注册结婚,再度蜜月,这样怎么样?”   这对顾子晋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让步,阮余没再得寸进尺,轻轻说了声好。   国庆的前一天,阮余在房间里收拾行李。   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国,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阮余的手机突然响了。   阮余放下手里的事情,从桌上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之后,他愣了一下。   是赵斯打来的电话。   感觉就好像被无形的绳子束缚住了,只不过因为以前的事情,两人始终没办法成为毫无芥蒂的好朋友。   但阮余还是很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友情。   阮余接起电话,对面响起赵斯清冷的嗓音,“阮余,是我。”   阮余有些惊讶,“赵斯,这时候你怎么给我打电话?”   赵斯声音里含着笑意,“听说前段时间你毕业了,我还没来得及祝贺你,正好今晚忙完公司的事情,就给你打个电话。”   听说赵斯大学毕业后,在家里的帮助下创办了一家公司,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在为这件事情忙碌。   阮余心里有些感动,“谢谢,没想到你还记着。”   “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记得。”赵斯自嘲地笑了笑,紧接着话锋一转,又说:“本来我应该过去给你庆祝的,但是最近实在走不开,只能在电话里给你祝贺了。”   阮余浅浅地笑了笑,“这样已经很好了。”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彭姨唠叨的声音,“阮先生,听说国外现在十多度呢,你把外套带上吧,免得着凉了。”   赵斯那边听见了,愣了一下,“阮余,你是要去哪里吗?”   阮余犹豫了一下,把他要跟顾子晋去度蜜月的事情告诉了赵斯。   听说阮余接受了顾子晋的求婚,赵斯那边瞬间没有了声音,很久他才开口,话里充满失落,“你还是决定跟他在一起了。”   阮余不自觉咬紧嘴唇,细瘦的手指握紧手机。   对阮余来说,其实他答不答应,他跟生生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顾子晋的。   而且顾子晋现在对他和生生很好,待在他身边,阮余也不觉得难受了。   阮余的沉默让赵斯的心渐渐沉到了底,苦笑着说:“看来我彻底没有机会了。”   听着赵斯酸涩的语气,阮余心里不太好受,小声说:“赵斯,我们以后还是朋友........”   赵斯声音沙哑,“阮余,你明知道我不只是想跟你当朋友。”   阮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不说话了。   电话里的气氛无形间陷入一阵低迷。   幸好赵斯很快调整过来,佯装平静地说:“那你们明天要来洛杉矶吗?”   阮余轻轻嗯了一声。   赵斯强撑着笑容说:“那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们。”   说起来两人也已经快五年没见面了。   有几次赵斯想来学校找阮余,但是阮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所以拒绝了。   不过就是因为阮余拒绝过赵斯太多次,所以这次不好意思再拒绝,小声说:“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阮余跟顾子晋提了这件事。   听到赵斯的名字,顾子晋的名字变得非常难看。   比起周文彬,顾子晋对赵斯的厌恶更深一层,毕竟当初赵斯跟阮余过夜了那么多天,这件事始终是顾子晋心中一根刺。   更何况赵斯一直没有放弃过追求阮余。   顾子晋语气不善,“他见你想干什么?”   “只是朋友之间的见面而已。”阮余轻声说:“反正我们顺路,就过去见一面吧。”   顾子晋本来想拒绝,忽然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既然他那么想见你,那我们就跟他见一面。”   阮余不明白顾子晋为什么突然改口,但能跟赵斯见面,也是一件好事。   国庆这天,两人一早出发去机场,本来阮余想要带上生生一起出国玩,可是生生太小了,怕他东奔西跑受不了,所以就送到了顾董那里。   这是阮余第一次坐飞机,看着窗外辽阔的天空,心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落地洛杉矶已经是下午了,两人刚走出出站口,面前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阮余!”   阮余循声望去,看见赵斯在人群中朝他招手。   赵斯今天穿了件深棕色的毛呢大衣,里面搭配黑色衬衫,用花纹领带点缀,头发一丝不苟梳起,比起前几年显得成熟帅气。   赵斯快步来到阮余面前,语气里充满兴奋,“你来了?”   赵斯的目光在阮余身上停留,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这四年里阮余脱去了青涩稚气,皮肤白里透红,不再像以前一样营养不良,再加上身上的各种名牌,把他衬托得清秀干净,看起来就像个富养的小公子。   阮余点了点头,忍不住说:“等很久了吗?”   赵斯微微一笑,“没有,我也刚到不久。”   说着赵斯看向顾子晋,朝他点点头,“顾少。”   顾子晋不咸不淡地颔首,“赵少爷。”   他似乎想起什么,讥讽地扯了扯嘴角,“不对,现在已经叫赵总才对,听说你现在正在创办公司。”   赵斯皮笑肉不笑,“我也应该改口叫顾总才对,我看见新闻,说是顾董退休了,你接管了顾氏集团。”   顾子晋挑了挑眉,“赵少远在国外,倒是关注我家的新闻。”   提到这件事,赵斯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如果当初不是顾子晋,他爸也不会把他送到美国读书。   一时间有股火药味无形中在空中弥漫。   还是赵斯先恢复了理智,他看向阮余,强笑道:“饿了吧,我定好了饭店,我们去吃饭吧。”   阮余也知道两人不对付,急忙说:“好。”   顾子晋一只手亲昵地揽上阮余的腰,看似不经意间露出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贴着阮余说话:“正好我也饿了。”   戒圈上镶嵌着小粒钻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耀眼的光芒,赵斯不可避免地注意到这个小细节,身侧的双手微微攥紧。   三人来到市中心一家餐厅,是间有名的华人餐馆,也许是赵斯考虑到阮余第一次来国外,担心他吃不习惯当地的风格, 所以特地选了这种地方。   服务员过来询问他们想吃些什么,赵斯正要接过菜单,顾子晋已经报出几个菜名。   注意到赵斯的眼神,顾子晋眼神里藏着一点很深的轻蔑,“这都是阮余平时喜欢吃的。”   说完他看向身旁的阮余,露出温柔的笑意。   阮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赵斯看着这一幕,不自觉捏紧菜单,他深吸一口气,跟服务员报了几道菜名。   就在这时,赵斯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赵斯眼里泄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烦躁,接起电话,“什么事?”   电话那头想起一道温软又小心翼翼的声音,“少爷,您今晚回家吃饭吗?”   赵斯下意识看了眼阮余的方向,语气夹杂着不耐,“不回。”   那道声音里藏着难以觉察的失落,小心翼翼地说:“可是您总是不回家,赵董那边问起来,我不知道怎么交代........”   赵斯嗤笑一声:“那你就跟我爸实话实说,反正你也是他派过来的人,不是吗?”   那边嗫喏着不敢再说什么。   赵斯冷冷地说:“我跟朋友吃饭,别再打电话过来。”   不等那边再开口,赵斯挂了电话。   阮余见赵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赵斯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挤出一抹笑容,“没事,我们吃饭吧。”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只是发泄工具而已   服务员很快上菜,餐桌上摆满了中国风味的晚餐。   这家餐厅最出名的就是海鲜,大多客人都是为了这道招牌菜才来的,光是精致的卖相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赵斯看阮余有些无从下手的样子,淡笑道:“阮余,这个壳有点难剥,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顾子晋打断道:“这种事情我来就行了,不劳烦赵少。”   说着顾子晋挽起衬衫袖子,从盘子里拿了只虾,慢条斯理剥了起来,一举一动都透着优雅。   四年前顾子晋还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现在剥虾的动作干脆利落,可以看出平时没有少做这种事。   很快一条完整的虾肉被剥了出来,晶莹剔透,看起来就很美味。   顾子晋沾上酱料,送到阮余嘴边,“来,试试味道怎么样。”   阮余有些不自在,毕竟赵斯还在这里,难为情地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顾子晋深深凝视着他,没有放弃的意思。   阮余没办法,只好张嘴把虾肉吃了进去。   顾子晋眼里浮现出一抹笑意,“味道怎么样?”   阮余一边脸颊像仓鼠一样鼓起来,“好吃.........”   顾子晋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我给你剥。”   阮余心里暖烘烘的,轻轻嗯了一声。   赵斯看着两人亲密的互动,心里说不上的酸涩,他努力压下那股翻涌的情绪,强打精神说:“你们之后打算去哪里度蜜月?”   提到这个话题,阮余眼里多了些喜色,“领完证之后,我们打算去巴黎、马尔代夫,还有巴厘岛,听说新西兰和毛里求斯也很不错。”   阮余从来没出过远门,这些还是他跟顾子晋两个人商量了很久才做的决定。   赵斯看着阮余脸上洋溢的笑容,表情有些维持不住,“这些地方都是国外出名的蜜月圣地,你肯定会很喜欢。”   阮余抿唇一笑,笑意在唇边轻漾。   顾子晋一只手揽上阮余的肩膀,把身体往他那边靠了靠,轻描淡写地说:“赵少爷这么多年了,身边还没有人?”   赵斯不是傻子,当然听得出顾子晋的试探,“我现在在创业期间,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顾子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赵少真是有上进心。”   “当然。”赵斯也笑,“所以如果有哪一天顾少对阮余不好,我一定会把他抢过来。”   顾子晋眯起眼睛,声音变得危险,“那你估计是等不到了。”   气氛中变得剑拔弩张,阮余在桌底下拽了拽顾子晋的衣角,示意他别再说了。   一顿饭还算顺利地结束,从餐厅出来后,三人在门口分别。   顾子晋挑了挑眉,“今天谢谢赵少爷的款待了。”   赵斯皮笑肉不笑,“顾总客气了。”   夜风有点冷,顾子晋把搭在臂弯上的外套拿起来摊开,披在阮余身上,“很晚了,我们该回酒店了。”   阮余转头看向赵斯,“赵斯,那我们走了,今晚谢谢你的招待。”   赵斯挤出一抹笑容,“有空的话来随时来找我玩,我绝对欢迎。”   阮余微微一笑,“好。”   顾子晋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过身挡住两人的对视,“车来了,我们走吧。”   阮余一步三回头,朝赵斯挥了挥手。   赵斯挤出一抹笑容,从裤兜里伸出一只手,跟阮余告别。   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赵斯胸口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上不去下不来,牵扯得内心深处隐隐泛疼。   随着计程车离去,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赵斯没有回家, 而是开车去了附近的酒吧。   热闹的酒吧灯红酒绿,充满着欢声笑语,一派繁华的景象,唯独一抹落寞的身影坐在吧台的角落,一个人喝着闷酒。   面前的苏格兰伏特加酒精浓度88.8%,平时赵斯很少碰这么烈的酒,可是今晚他急需一些刺激让他忘记不好的事情。   赵斯这辈子唯一后悔做过的一件事,就是当初囚禁阮余,差点强|暴对方。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也许此刻在阮余身边的人就是他了。   赵斯脑海中不受控制浮现两人亲密的一幕幕,刹那间辛酸苦辣一起涌上心头,他拿起酒杯,浓烈高度数的酒一杯杯下肚,仿佛感觉不到胃里火烧火燎的灼烧感。   等赵斯反应过来时,一整瓶酒都空了。   他叫来服务员买单,打电话叫了个代驾,把他送回别墅。   深夜的别墅还亮着灯,赵斯醉醺醺推开别墅的门,看见一抹瘦弱的身影坐在沙发上。   少年时不时透过落地窗望向院子,似乎在等什么人回来。   开门声在安静的环境里异常清晰,少年第一时间回过头,看见赵斯的时候眼前微微一亮。   赵斯看都没看少年一眼,随手甩上门,他脚步虚浮,走路都有些走不稳。   宁白急忙跑过来扶住赵斯,“少爷,您回来了.......”   隔着老远宁白就闻到赵斯身上浓重的酒味,他小声说:“少爷,您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赵斯不耐烦地甩开他,摇摇晃晃往楼梯走去,走着走着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身体失去平衡往前倒。   一双手及时扶住了赵斯,宁白的声音里充满慌张,“少爷,您喝醉了,还是我扶着您吧.......”   刚才那一跤让赵斯头发变得凌乱,散了一缕在额前,闻言他侧过头扫了眼宁白,不知道是走不动路还是别的原因,没有再甩开对方。   赵斯几乎把所有重量都压在了宁白身上。   宁白吃力地把赵斯扶到沙发上躺下,赵斯体格高大,再加上喝了酒,宁白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扶到沙发上躺下,自己也出了一身的汗。   宁白顾不上休息,蹲在赵斯身边轻声说:“少爷,我去给您煮醒酒汤。”   赵斯没有回应,安静地躺在沙发上。   宁白站起身,正想去厨房给赵斯煮醒酒汤,一只手突然攥住他的手腕,“阮余,别走........”   宁白身体僵了一下,又听见赵斯喃喃道:“留在我身边,我能比顾子晋对你更好.......”   宁白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了。   他被赵总送到赵斯身边之前,就听说赵斯因为跟顾家少爷抢人,所以被送到美国读书生活。   当时他就听说过阮余的名字,据说在学校里是尖子生,长得也很好看。   宁白的心微微刺痛,小声说:“少爷,您认错了,我不是阮余.......”   赵斯很少会喝这么多酒,除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最近一次还是在两年前,赵斯似乎跟谁通了电话,回来之后就喝得烂醉。   赵斯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当看清眼前的人后,他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夹杂着难以察觉的失落,把手抽了回来。   宁白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少爷,醒酒汤很快就来,您等一等......”   赵斯重新闭上眼睛,“滚。”   宁白急道:“您喝酒了,不喝醒酒汤会难受的.......”   赵斯睁开眼睛,眸中多了一丝凌厉,“我让你滚,你没听见?”   宁白眼圈微微泛红,僵立在原地没有动。   赵斯呼吸变得粗重,突然抓住宁白的胳膊把他拽了过来。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宁白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被赵斯压在身下,裤子随即被脱下来,冰凉的冷风灌了进来。   宁白微微抖了抖,他紧紧地扯着裤子,羞耻地红了眼睛,“少爷,不要.......”   赵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不是第一次做,装什么?”   五年前,赵斯被强制送到国外,连着换了赵总找来的十几个照顾他的保姆,最后才到了宁白。   为了逼宁白离开,赵斯故意把他带上床,假装要跟他发生关系。   前几个保姆就是这样被他吓走的。   可是让赵斯出乎意料的是,脱下宁白的衣服后,他发现对方的身体跟普通人不一样。   准确来说,他跟阮余是同一种人。   宁白这具特殊的身体让赵斯想起了阮余,鬼使神差就把人留了下来。   从那之后,宁白就成了赵斯的发泄工具,也许是因为他跟阮余拥有同样的体质,所以赵斯才把他留到现在。   沙发的位置太小,赵斯干脆把宁白压在桌面上,冰冷的玻璃让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可是赵斯不在意,他只在乎自己喜欢的人。   甚至连前戏都没有,套子在楼上也懒得拿了,反正宁白也不会怀孕。   之前赵斯带宁白做过身体检查,医生说宁白的器官发育不成熟,不能受孕,等于是一个摆设。   这样也好,倒省了不少麻烦。   占有宁白的那瞬间,赵斯发出一声长长的吁叹,在他耳边失落地喃喃道:“你为什么不是阮余.........”   宁白闭上眼睛,有什么酸涩的东西快从眼眶里流出来,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着,默默承受着赵斯蛮狠的掠夺。   他也想成为阮余,成为被少爷喜欢的人。   可是他知道,他连替代品都算不上。   在少爷心里,他只是一个发泄工具而已。 第一百四十章 不会再让你疼了   在酒店休整了一晚后,第二天一早,顾子晋和阮余来到旧金山。   市政厅前排了很长的队伍,都是准备注册结婚的同性。   顾子晋和阮余两个华人在全是外国人的队伍中显得十分显眼,时不时有人盯着他们打量,弄得阮余很不好意思。   人群中有个金发碧眼的帅哥主动搭话,用英文询问两人是不是也来注册结婚。   “yes。”顾子晋牵起了阮余的手,露出手上的婚戒,“This is my wife。”   阮余听懂了两人的对话,脸颊微红,浑身僵硬着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很快队伍轮到了他们两个人,顾子晋把事先准备好的护照交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看了顾子晋和阮余一眼,虽然他在这里工作见过不少长相英俊的同性恋,但是两方都这么好看的还是头一回,发自内心地夸赞道:“你们很般配。”   顾子晋唇角微微上扬,笑着说了句谢谢。   他看向阮余,眼里含着笑意,“你听见他说的话了吗?”   阮余难为情地摇了摇头。   顾子晋倾身在阮余耳边说:“他说我们很般配。”   阮余耳根滚烫起来,连忙错开了眼睛,低下头假装望着脚下的鞋子。   资料提交上去后,两人离开了市政厅,坐上门口的车。   车子行驶到一半的时候,阮余发现这不是回酒店的路,忍不住问:“我们不回酒店吗?”   顾子晋牵住阮余的手,“不回,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阮余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去哪里?”   顾子晋有些神神秘秘:“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阮余不知道顾子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脑子里一头雾水,只能任由汽车把他们带向不知名的目的地。   很快车子停在一栋建筑物前面,看起来像是个礼堂,庄严肃穆。   阮余好奇地说:“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顾子晋深邃地注视着他,“举办婚礼。”   阮余愣了一下,“婚,婚礼?”   顾子晋紧紧牵着阮余的手,“我知道你不想在国内办婚礼,所以我们就在国外举办,只有我们两个人。”   阮余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顾子晋带他来这里是为了做这件事。   当初阮余不想举办婚礼,一是因为顾子晋的身份,二是阮余当年成了通缉犯,如果被人挖出来了,他担心对生生的未来不好。   而且他现在在顾氏集团上班,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跟顾子晋的关系,影响以后的工作,所以他才坚持不办婚礼。   本来以为注册结婚之后就结束了了,没想到顾子晋居然偷偷准备了婚礼。   阮余眼神流露出一丝犹豫,“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   顾子晋缓和地说:“来都来了,你要是不愿意,钱就白交了。”   听到顾子晋已经交了钱,阮余表情有些动摇。   他们都已经注册结婚了,其实也不差一个婚礼了,想到这一层,终于点头答应。   洁白的礼堂里,一个约莫五十出头的外国男人正在等着他们,看装扮像是一个牧师。   顾子晋用流畅的英语跟牧师交谈几句后,婚礼很快开始了。   牧师站在台上,认真又肃穆地宣读结婚誓词,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地板,这一刻显得无比美好。   “你是否愿意无论顺境或者逆境,富有或者贫穷,健康或者疾病,都永远爱你的妻子,珍惜他到地老天长,永远忠实?”   顾子晋站得笔直,平缓而郑重地说:“我愿意。”   轮到阮余回答的时候,牧师和顾子晋都望向了阮余。   顾子晋注视着阮余,眼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下来,紧张的暗流在空气中涌动,过了很久,阮余很轻地说:“我愿意。”   牧师笑着说:“现在我宣布,你们的婚姻合法有效。”   听到牧师的话,这一刻阮余的心情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也许每对新人结婚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心情吧。   在牧师的见证下,两人相拥接吻,顾子晋在阮余耳边哑声说:“我们终于结婚了。”   阮余的心跳像漏了一拍,轻轻嗯了一声。   从礼堂离开之后,两人的蜜月之旅开始了,他们去的第一个地方是法国的阿尔卑斯山,这里是滑雪圣地,到处都是来约会的小情侣,阮余包裹得像个圆滚滚的粽子,顾子晋牵着他的手,耐心地教他滑雪,两人在冰山雪地里穿梭而过。   离开巴黎之前,他们还去了埃菲尔铁塔,在下面拍了很多的照片。   他们又去了马尔代夫,在植被茂盛的小岛上,顾子晋带着阮余潜水,在水底下阮余见到了很多没看见过的鱼类,还住上了特别的水屋。   他们还去了新西兰,有绿荫荫的草地和成群的绵羊,登上山顶之后可以眺望着整个城市的全景。   之后他们又去了好几个著名的景点,做了很多好玩的事情,每一样是对于阮余来说都是从无仅有的体验。   眨眼间国庆假期结束了。   回国前一天,两人逛街买了很多的东西,有给自己的,还有给生生的。   房间的地板上摆了一地购物袋,连路都有些被挡住了。   “阮余,玩得开心吗?”   听到顾子晋的话,刚坐下来休息的阮余点了点头。   他从小到大都没有出过国,还是第一次游玩这么多的国家。   看着阮余兴奋的神色,顾子晋摸了摸他的脑袋,“只要你喜欢,我们以后放假就来。”   阮余微微睁大眼睛,“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顾子晋眼里含着笑意,“到时候还可以带上生生。”   等生生再长大点,他们一家三口就可以一起出国玩了。   阮余想象到那个画面,居然有些期待。   看着阮余灿烂的笑脸和亮晶晶的眼睛,顾子晋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嘴唇。   阮余的身体僵了僵,生涩地接受着顾子晋娴熟的吻技。   见阮余没有拒绝,顾子晋大着胆子把他压倒在床上,撬开齿关长驱而入,贪婪地掠取着属于他的气息。   吻着吻着,阮余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顶着他的大腿。   顾子晋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呼吸变得粗重,看向阮余的眼睛里涌动着情欲。   也许是今晚喝了点酒,顾子晋积攒的欲望叫嚣着冲破心底。   顾子晋喉咙滚动,“阮余,可以吗?”   阮余身体僵硬得动不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几年来,顾子晋从来没有强迫他做过那种事,每次都是用手或者去浴室解决。   但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   以前顾子晋有多热衷这种事情,阮余是最清楚的人,能忍这么久,已经是顾子晋的极限了。   可是阮余还是没办法彻底放下心防   毕竟两人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顾子晋就给阮余留下了阴影,再加上后面发生种种的事情,让阮余很畏惧这种事情。   在他的记忆里,这种事情带给他的只有难受和痛苦。   阮余不自在地说:“我........我想去洗手间........”   他撑着身体刚想坐起来,就被顾子晋按回床上,两人的脸离得很近,顾子晋叹了口气,“阮余,我们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阮余整个人颤栗着,完全没有了刚回酒店的兴奋和轻松。   “你是不是很害怕?”顾子晋抚摸着阮余的黑色软发 ,“害怕发生以前那种事情?”   阮余眼角泛红,把头转了过去,片刻后,他的脑袋很小幅度地动了动。   顾子晋眼里浮现浓浓的内疚,果然是因为这样........   如果不是他当初那样对待阮余,阮余又怎么会这么抗拒这种事情。   此刻深深的内疚淹没了顾子晋,他温柔地吻了下阮余的脸颊,柔声说:“阮余,我保证,这次不会让你再受伤了。”   阮余睫毛微微颤抖,一直没有去看顾子晋。   他在心里问自己,这样的事情能躲得了多久?   以后他们同处在一个屋檐下,迟早都会发生关系的。   他能拒绝顾子晋一次两次,难道可以拒绝一辈子吗?   “相信我,我怎么舍得再像以前一样欺负你?”顾子晋苦笑道:“我现在比谁都怕你跑了。”   这些年顾子晋温柔的样子浮现在眼前,阮余这才转过头,看着顾子晋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充满真诚。   “所以让我试试,好不好?”顾子晋柔声安抚:“如果你还是害怕,我保证停下来,不会强迫你。”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很久,阮余闭上眼睛,慢慢移开了挡在裤子上的手。   顾子晋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撞得晕晕乎乎,眉宇间透着无尽的喜悦。   他按住阮余的后脑勺,激动地吻了上去,亲吻的动作不自觉放柔,带着宛若珍宝的小心翼翼。   很快阮余的裤子被脱了下来,顾子晋一边用言语安抚,一边用温柔的手法让他的身体逐渐松软下来。   “阮余,别怕,我不会再让你疼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拥有一个家(终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宽敞的大床上。   阮余刺眼地皱起眉头,费劲地睁开沉甸甸的眼皮,脑袋里昏昏涨涨的,身体酸软得好像被车子碾过一样。   他不小心动了一下,腿间顿时传来可耻的疼痛,又麻又辣的。   “你醒了?”   旁边响起顾子晋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侧躺着含笑注视着阮余。   看着两人赤裸的上半身,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阮余的脑袋里,他一瞬间全都想了起来,脸上蹭一下红透了,连耳根都是热的。   顾子晋靠近过来,一只手把阮余抱到怀里,“我没骗你吧?是不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阮余感觉一股热量直冲脸颊,低下头没有说话。   顾子晋没有撒谎,昨天是两人发生关系以来,顾子晋最温柔的一次。   没有阮余想象中的疼痛和侮辱,连前戏都用了半个小时,顾子晋才很轻地进来。   阮余第一次知道,原来做这种事也没有这么可怕。   “阮余,昨天你也很舒服吧?”顾子晋故意在他耳边轻声说:“你都出来了好几次。”   虽然阮余一开始有些抗拒,但到后面的时候,顾子晋能看出他也有感觉了。   至少可以说明,阮余对他还是有感觉的。   阮余觉得很难为情,恼怒地瞪了顾子晋一眼,“别说了。”   顾子晋紧紧搂住他的腰,“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   阮余抗拒地想要推开顾子晋,被他抱得更紧,“你告诉我,还像上次那么害怕吗?”   “你,你先放开我........”   顾子晋紧紧盯着他,“你先告诉我实话。”   看着顾子晋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两人对视了半晌,阮余垂下眼睛,摇了摇头。   顾子晋心里雀跃不已,他松开阮余,拿起房间里的服务电话,拨通了楼下前台的号码。   很快服务人员送来丰盛的早餐 ,一张桌子都快摆不下了。   顾子晋舀了勺粥,吹凉之后送到阮余嘴边。   阮余觉得难为情,“我自己吃就行了。”   他伸手要自己拿,被顾子晋躲了过去,“乖,让我喂你。”   阮余身上还酸软着,实在没有力气跟顾子晋争执,勺子都送到嘴边了,他张开嘴把粥喝了下去。   顾子晋很有耐心,一勺一勺地喂着阮余,还用纸巾替他擦拭嘴角。   很快一碗粥就见底了。   “要不要吃点别的?”   昨晚两人做到天快亮了才结束,顾子晋担心阮余饿肚子。   阮余摇了摇头,“我吃饱了。”   顾子晋没再勉强他,这才顾得上自己吃饭。   阮余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他忍不住说:“我们差不多该回去了。”   顾子晋微微皱了皱眉,“你昨晚这么累,不然我们改票吧?迟一天再回去。”   阮余想也不想地摇头,“明天还要上班。”   而且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生生了,想快点回去见孩子。   见阮余坚持要回去,顾子晋没再说什么,帮阮余穿好衣服,两人提着行李去了机场。   中午十一点的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早早等在机场门口的助理接上两人,往别墅方向驶去。   一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生生,阮余心情有些激动。   虽然那几天他们经常打视频,但是跟亲眼见到还是不一样的。   很快车子停在别墅前,两人还没下车,就听见一道稚嫩的童声传了过来,“爸爸,爹地!”   生生从别墅里跑了出来,彭姨拦都拦不住,在身后担忧地说:“小少爷,你跑慢一点,小心摔倒。”   阮余刚蹲下来就被生生扑了个满怀,差点没有站稳。   生生的小胳膊搂着阮余,“爸爸,你终于回来啦!”   阮余仔细打量着生生,发现他这几天看起来胖了不少,看来在顾董那里被照顾得很好。   阮余摸了摸生生的脑袋,“生生想爸爸了吗?”   生生用力点头,“想!”   从车上下来的顾子晋看见父子两抱成一团,插了句话,“那我呢?”   生生撇了撇嘴,“我才不想爹地呢,爹地是坏蛋,不带我去玩。”   阮余哭笑不得。   生生摇着阮余的胳膊,软软糯糯的声音像在撒娇,“爸爸,你不是说给我买礼物吗?我的礼物呢?”   “都在箱子里呢。”阮余对生生一向很宠溺,轻轻抚摸他的脸,温柔地说:“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再拆,好不好?”   生生眼睛都发光了,“不要,我现在就要看,现在就要看!”   说着他努力拉着阮余回屋,阮余无奈地笑了笑,跟着生生进了别墅。   两人好不容易回来,生生高兴得就像脱缰的野马,礼物拆得一地都是,屋子里满是欢声笑语。   好不容易把生生哄回了房间,已经是晚上了,阮余松了口气,终于有时间休息了。   他洗了个澡,早早就上床休息了,刚躺下没多久,顾子晋就进来了。   他上了床,自然地把阮余搂进怀里。   感受到顾子晋滚烫的身体,阮余像被烫了似的,立刻绷紧了身体,下意识挣扎起来,“你.......”   顾子晋掐住阮余的腰把他扣在怀里,“别怕,我不动你。”   阮余半信半疑看着顾子晋。   顾子晋苦笑道:“我保证,只是跟你单纯睡觉。”   顾子晋虽然很想再来一次,但是昨天他做的太狠了,阮余下面到现在都是肿的,他怎么忍心再碰阮余。   见顾子晋没有要做的意思,阮余总算放下心防,慢慢放松了身体。   “睡吧。”顾子晋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明天还要上班。”   阮余嗯了一声,慢慢闭上眼睛,他感受着顾子晋温暖的胸膛和有力的心跳,心里莫名安定下来,很快进入了梦乡。   国庆结束后,阮余重新回到公司上班,办公室里的同时聚在一起,都在讨论这个假期去哪里玩。   旁边的女同事见阮余安静地听他们聊天,好奇地问道:“阮余,你国庆去哪里玩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着阮余。   阮余不擅长撒谎,尤其是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只好把这些天去国外旅游的事情说了。   女同事羡慕地张大嘴巴,“你一个人去旅游吗?”   阮余迟疑了一下,“不是,跟家人一起。”   他现在跟顾子晋也算家人了吧?   同事们顿时起哄要看他旅游的照片。   虽然那几天阮余拍了不少照片,但都是他跟顾子晋的合照,如果拿出来的话,大家都会知道他们的关系了。   阮余哪里敢拿出来给他们看,为难地说:“我,我没有拍.......”   “少来,谁出去玩不拍照啊。”   “就是就是,拿出来看看嘛,别这么小气。”   “我还没去过那些地方玩呢,就是看看照片也好啊。”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你们在干什么?”   顾子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今天穿着一套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俊美高大的身影像雕塑一般,此时正站在办公室门口面无表情注视着他们,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各回各的岗位干活,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阮余暗暗松了口气。   顾子晋来到阮余面前,面无表情地说:“上班时间少聊天,多干活。”   阮余低下头,明知道顾子晋在演戏,居然真的有种被上司批评的紧张感,小声说:“对不起,顾总。”   顾子晋扫了他一眼离开,转身的那瞬间,阮余感觉到手心被轻轻挠了一下。   阮余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他心虚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注意他,快步回到座位上工作。   有了这个小插曲,没人再敢摸鱼聊天,办公室里一片肃静。   就连阮余隔壁一向大大咧咧的女同事也埋头在工作了。   阮余悄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打开相册,占据屏幕的都是这几天他跟顾子晋的合照,有在滑雪的,有在埃菲尔铁塔下面,还有两人在餐厅吃饭,总之各个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痕迹。   阮余看着这些照片,嘴角不自觉流露出笑容。   不知不觉,他的相册里全是顾子晋和孩子的照片,生活也被他们占据得满满的。   时间一天天安稳地流逝,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这天傍晚,阮余回到家,发现顾子晋已经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文件袋一样的东西。   阮余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东西?”   顾子晋嘴角微微勾起,“我们的结婚证到了。”   阮余愣了一下,“结婚证?”   顾子晋把文件递给阮余,他接过来看了一眼,纸上全是英文,映入眼帘是“Marriage Certificate”这一行大字。   结婚证书。   看到这份文件的这一刻,阮余真切地体会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他终于不再像以前一样,是独自一个人了。   顾子晋走上前把阮余揽入怀中,喟叹一声,“阮余,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正式成为夫夫了。”   阮余鼻尖发酸,把文件按在胸口上,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眼前这个人不是他想要的,但他拥有了期盼很久的家,有改过自新的爱人,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他已经很满足,很满足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番外1.又怀孕了   转眼间,阮余在顾氏集团工作了一年。   因为表现优秀,加上业务突出,阮余晋升成了部门负责人。   办公室里的同事嚷嚷着让阮余请客,阮余不好意思拒绝,就请大家去附近的饭店吃饭。   趁着大家点餐的时候,阮余给顾子晋发了条短信,说自己今晚不回家吃饭了。   短信刚发出去不到几秒钟,顾子晋的电话就来了。   包厢里全是公司的人,阮余担心被发现,只好借口去加餐,离开了包厢。   找了个安静没人的角落,阮余才接起响了很久的电话,“喂........”   顾子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好好的今晚怎么不回家?”   阮余只好把同事们让他请客的事情说了出来。   顾子晋声音有些不悦,“你一个月工资不多,这些人让你请客?”   阮余小声说:“大家高兴,我也不好意思拒绝。”   而且他难得升职,请大家吃顿饭也没什么,都是一个办公室里的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顾子晋虽然有些不满,但听阮余轻快的语气,他也不好再说什么,“那你别喝太多酒,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阮余轻轻笑了笑,“你跟生生先吃饭吧,我晚点就回去。”   这时身后有人在喊阮余,阮余急忙说:“有同事叫我了,我不跟你说了。”   不等顾子晋那边再说什么,阮余挂了电话,小跑回包厢里。   “经理,你跑哪里去了,我们还以为你要逃单了呢。”   “就是就是,你可不准小气啊。”   阮余笑了笑,“怎么会,你们尽管点。”   菜很快上齐了,摆了满满一桌菜,众人纷纷给阮余敬酒,祝贺他成了经理。   阮余平时很少喝酒,但今天是他晋升的好日子,他不想扫大家的兴,一不小心就喝了很多。   见阮余的脸都红了,大家见好就收,没再灌他喝酒,开始吃饭聊天。   阮余总算松了口气,拿起筷子夹菜吃。   餐桌上都是荤菜,阮余夹了块酱鸡,远远闻到味道的时候,他胃里忽然一阵恶心。   坐在阮余旁边的女同事见了,疑惑地说:“阮经理,你怎么了?”   阮余掩着嘴摇了摇头,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继续拿起筷子吃饭。   刚咬了一口,那股反胃的反应更加激烈,一下子直冲喉咙,阮余脸色变了变,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过大的动静引得其他人纷纷投来视线,阮余难为情地说:“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阮余转身出了包厢。   他来到洗手间里,对着马桶干呕了好几下,生理眼泪都出来了,才止住那股反胃的冲动。   阮余用袖子抹了抹嘴,心里有些异样。   不过他没想那么多,以为是刚才空着胃喝酒,所以才不舒服。   阮余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确认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后,才重新重新回到包厢里,跟大家吃饭。   “阮经理,你没事吧?”跟阮余以前隔壁工位的女同事脸上流露出担忧,关心地说。   阮余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没事,可能太久没喝酒,不太习惯。”   “这样啊。”女同事不疑有他,“那你就别喝酒了,吃点饭吧。”   阮余暖心地笑了笑,“好,谢谢。”   聚会结束已经是凌晨了,大家在饭店门口分别,吵吵闹闹地分开了。   阮余是最后一个走的,他胃里有些难受,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走路也有些虚浮。   阮余正要到路边打车,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忽然在前面响起。   阮余被吓了一跳,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树下停着一辆黑色卡宴,前面的车灯闪了好几下。   阮余奇怪地走近,透过车窗看见顾子晋坐在驾驶位里,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顾子晋环顾四周,确认没人跟阮余在一起,似乎松了口气,“我不放心你,来接你回家。”   顾子晋的担心是有理由的,这一年里,公司内部有不少人追求阮余,男的女的都有,最出格的一次是在公司内部的邮件当众跟阮余表白。   虽然这些人后来都被顾子晋以各种理由给辞退了,但是跟阮余告白的人还是只多不少,三天两头都能看见阮余手机里告白的短信。   顾子晋有些后悔当初让阮余到顾氏上班,早知道把他藏在家里,让谁都看不见。   阮余语气有些无奈:“我不是小孩子。”   顾子晋正想说什么,闻到阮余身上的酒味,眉头微微皱起,“喝酒了?”   阮余抿了抿唇,“喝了一点。”   顾子晋微微皱眉,“不是让你别喝酒吗?”   阮余小声说:“大家敬酒,我不给面子不好.......”   阮余一向脸皮薄,刚来公司那时候,谁有点事情都会麻烦阮余,更何况是他晋升经理的这种时候。   顾子晋叹了口气,舍不得再说阮余的不是,开车带阮余回家。   阮余进浴室洗了个澡,感觉舒服多了,只是肚子里还有些隐隐作疼。   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顾子晋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   阮余掀开被子上床,他刚躺好,顾子晋火热的身体贴了上来,一只手从衣摆下面探了进来。   阮余几乎立刻绷紧了身体,按住了那只作恶的手,“我,我不想做.......”   顾子晋呼吸微重,“怎么了?”   阮余小声说:“我有点不舒服。”   顾子晋一听停下动作,“哪里不舒服?”   阮余支支吾吾地说:“可能是喝了点酒,肚子有点疼。”   听到阮余这么说,顾子晋哪里还舍得碰他,把阮余身上的睡衣撩了起来,温热宽厚的掌心轻轻替他揉着肚子,“很疼吗?不然去医院看看?”   只是一点小痛而已,没必要去医院浪费钱,阮余摇了摇头,“没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顾子晋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不停,“睡吧,我不碰你。”   阮余知道顾子晋不会骗他,安心地闭上眼睛,也许是因为上了一天班,加上喝了酒的缘故,他很快就睡着了,发出安静平稳的呼吸声,只不过眉心皱着,好像不太舒服。   顾子晋看着阮余因为喝酒泛着潮红的脸,无奈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替两人盖好被子后,搂着阮余入睡。   半夜时分,顾子晋在睡梦中被一阵微弱的呻吟声吵醒。   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是怀里的阮余发出的声音。   顾子晋打开台灯,阮余腰间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到地板上,他满头大汗,脸色惨白,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顾子晋顿时清醒了,轻轻拍了拍阮余的脸,“阮余?”   阮余蜷缩得像只煮熟的虾,吐着热气,“疼.......”   顾子晋神情有些慌张,“哪里疼?”   阮余双手用力抱着肚子,无意识地喃喃:“肚子.......肚子好疼......”   顾子晋视线下移, 发现阮余裤子上有一小滩血迹。   顾子晋眉心突突地跳了起来,他来不及细想,急忙把阮余抱起来,开车去医院。   医生在给阮余做检查的时候,顾子晋在外面长椅上坐着,时不时看向检查室里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从检查室里走了出来。   顾子晋腾地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沉声道:“医生,我爱人怎么样?”   医生没回答他的问题,把手中的检查报告递到顾子晋面前。   顾子晋不解看了医生一眼,从他手里接过检查报告。   当看清报告栏上的那行字后,顾子晋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指尖猛地抓紧了纸张。   阮余是在睡梦中被疼醒的。   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搅动,胃里火辣辣地疼。   阮余的眼皮好像被针线给缝住了,他花了很大的力气睁开一条缝,眼前陌生的环境让他微微愣住。   花了好一会儿时间,他才辨认出自己在医院,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床上睡觉,怎么突然到了医院里?   “阮余,你醒了。”   顾子晋听见动静,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到床边坐下,“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阮余吃力地说:“我怎么在这里?”   顾子晋抚上阮余苍白的脸颊,“你忘了?你半夜突然肚子疼,我把你送到了医院。”   阮余只记得他昨晚不太舒服,一直在做噩梦,可是后来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   阮余干涩的嘴唇动了动,“现在几点了?”   顾子晋看了眼手机时间,“刚好十一点。”   阮余一个激灵,“我,我还没去上班......”   他刚动了一下,就被顾子晋按回床上躺好,“别担心,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阮余上班这一年,从来没请过假,就算发着高烧也坚持上班,更何况只是肚子疼这么点小事。   阮余语气里透着坚持,“我没事,不用请假。”   顾子晋难得没有让步,“不行,你今天必须住院。”   阮余迷茫地说:“为什么?”   顾子晋脸上露出几分迟疑,“阮余,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看着顾子晋严肃的表情,再联想到自己住院,阮余的心莫名提了起来,他怀疑自己生了什么重病,紧张地说:“什,什么?”   顾子晋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什么决心说:“你怀孕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番外2.有弟弟妹妹了   阮余脑子里嗡地一声,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   顾子晋用力握着他的手,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们又有宝宝了,医生说你已经怀孕两个月。”   阮余像被烫了似的,急忙说:“不,不可能的,我们每次都有做防护措施.......”   顾子晋打断说:“你还记得你生日那次吗?”   阮余愣了一下,那天的记忆随之浮现在脑海中。   两个月前的是阮余的生日,顾子晋特意带阮余去度假村游玩,那天两人玩了一天,晚饭的时候喝了不少酒,回到房间的时候自然而然发生了关系。   可是要做的时候,顾子晋发现房间里没有套子,他箭在弦上,已经等不下去,觉得就一次不做安全措施,应该没关系。   没想到阮余就怀上了。   看阮余逐渐苍白的脸色,顾子晋知道他记起来了,内疚地说:“我也没想到一次就中了。”   阮余嘴唇抖了抖,“真的......怀孕了吗?没有弄错吗?”   顾子晋嗯了一声,“没弄错,是真的,医生替你检查了两遍。”   现在阮余不敢相信,也只能相信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怀孕,有生生这个孩子,他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阮余忍不住说:“那........孩子呢?”   顾子晋轻轻叹气,“医生说还在观察中,这段时间让你好好休息。”   其实医生告诉顾子晋的原话是,因为阮余喝了酒,加上出了不少血,现在只能暂时保胎看看情况,至于能不能保住孩子,连医生都不敢确定。   但顾子晋不敢告诉阮余这件事。   阮余双手抚上小腹,心里变得复杂起来。   现在他这里又有了一个小生命。   顾子晋声音里带着后怕,却没有责怪,“怀孕了还喝这么多酒,还好你跟孩子没事。”   阮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怪不得前段时间他吃东西总是反胃,本来以为是天气热所以没胃口,没想到是肚子里有了孩子。   看着阮余失神的模样,顾子晋忽然说:“阮余,你高兴吗?”   阮余顿了顿,被子下的双手不自觉抓紧身下的床单。   这些年顾子晋对他和生生很好,没有再做过伤害他的事情,阮余也尽量忘记以前发生的事,跟顾子晋好好过日子。   可是有了这个孩子,说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   当初生生是没办法才生下来,但是这次不一样,阮余从来没想过要第二个孩子,他觉得有生生就够了。   然而看着顾子晋期待的眼神,阮余说不出残忍的话,让他伤心难过,轻轻点头。   顾子晋眼里露出几分笑意,他轻轻把阮余拥进怀里,声音温柔,“我也高兴。”   “阮余,我们又有孩子了。”   阮余嗯了一声,安静地靠在顾子晋的胸膛里,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下来。   自从阮余住院之后,顾子晋连公司也不去了,让助理每天把工作带到医院给他处理。   阮余忍不住说:“有医生和护士在这里,你不用特意留下来的。”   顾子晋没办法安心,这次阮余差一点就流产了,如果再出什么意外,这个孩子就保不住了。   顾子晋淡笑道:“公司的事有副总处理,你别想那么多。”   见劝不动顾子晋,阮余只能由着顾子晋去。   这期间,顾子晋没有请护工,衣食住行都亲自照顾阮余,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   这天傍晚,生生来了医院,一进病房就习惯性地往阮余怀里扑。   还没靠近,就被一双大手抱了起来。   顾子晋刮了下生生的鼻子,“以后不能这么大力往爸爸身上扑。”   生生嘟着粉唇,不太高兴的样子,“为什么?”   顾子晋微微勾了勾唇角,“因为你就要有弟弟妹妹了。”   生生懵懵懂懂地眨了眨眼睛,“弟弟妹妹?”   顾子晋勾了勾唇角,“嗯,生生想要弟弟妹妹吗?”   生生眼里绽放出奇异的光彩,用力点头,“想!”   顾子晋眼里含笑,看向阮余,“你看,生生都说想要个弟弟妹妹。”   阮余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低下头,假装摸了摸生生的脑袋。   生生很听话,听顾子晋这么说了之后,没有再横冲直撞,小心翼翼地趴在阮余身上,用小手摸了摸他的肚子,“爸爸,你这里面真的有小宝宝了吗?”   阮余笑着点头,“是啊。”   生生似懂非懂地说:“那是弟弟还是妹妹?”   阮余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爸爸也不知道。”   其实无论男孩女孩,阮余都不介意,不过他更想要个女孩子,这样的话,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   在医院里休养了半个月之后,阮余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在医生的允许下,阮余终于可以出院了。   出院之前,医生告诉顾子晋,经过检查,孩子的情况已经恢复正常了,只不过以后一定要小心,不能再出现任何意外。   顾子晋悬了大半个月的心总算回到原位,把医生的话记了下来。   好不容易出院了,阮余第一件事就是提出要回公司上班。   他已经请了两个星期的假了,不能再待在家里浪费时间。   顾子晋想到阮余差点流产的事情还有些后怕,商量着说:“不然这段时间就别去上班了,我让公司给你带薪放假。”   阮余摇了摇头,“不行,我要回去上班。”   距离预产期还有八个月,他不能一直待在家里。   而且他好不容易才升职了,如果这个时候不去上班的话,那他这个位置就要让给别人了。   阮余努力了这么久才往上一步,不想功亏一篑。   见阮余执意要回去上班,顾子晋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拗不过他,只能答应让他回公司。   不过两人约定好,以后必须顾子晋接送阮余上下班。   为了能继续回到公司上班,阮余只能答应顾子晋的要求。   隔天一早,阮余就回到公司上班了。   见到阮余回来,办公室里的同事们纷纷围上来询问阮余这半个月怎么没来公司。   阮余总不能说他怀孕了,只能撒谎说胃穿孔了,住了半个月的院。   同事们都不疑有他,纷纷关心起阮余的身体。   中午的时候,阮余正在赶这半个月落下的进度,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   阮余抬起头,看见顾子晋站在办公室门口。   阮余惊讶地说:“你,你怎么来了?”   顾子晋走到阮余的工位前,“彭姨做了营养餐,我给你送过来。”   阮余紧张地张望四周。   虽然这个时候办公室里的员工都去上班了,可是随时都会回来午休,如果被人看见他跟顾子晋在一起的话,那他就解释不清楚了。   阮余生怕被同事看见,从顾子晋手里接过保温盒,连忙说:“我知道了,你走吧。”   顾子晋没急着离开,抓住阮余的手亲了一下,“阮余,以后来办公室陪我吃饭吧。”   阮余顿时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见阮余面露犹豫,顾子晋不紧不慢地说:“还是你想我每天送饭到办公室给你?”   这话一出,阮余的表情动摇了。   公司里人多眼杂,顾子晋来一次两次还不怕被发现,次数多了肯定会被有心人注意到的。   阮余不想让公司里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犹豫了半晌,妥协道:“好吧。”   顾子晋这才满意了,在阮余脸上亲了一下,又摸了摸他平坦的小腹,“那我走了。”   阮余垂着眼点头,余光里顾子晋脚步轻快离开了办公室。   他刚松了口气,外面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顾总,您怎么在这里?”   说话的是平时跟阮余交情很好的那个女同事,她吃完午饭回来,见到顾子晋很惊喜,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顾子晋淡淡道:“没什么,有点事情处理,你继续去忙吧。”   女同事晕晕乎乎地说:“好的顾总。”   等顾子晋走了,女同事激动地跑进来问阮余,“阮经理,顾总怎么突然来我们部门了?”   阮余心头狂跳,心虚地不敢看对方,“顾总是来找总监的。”   “难怪呢,以前顾总都几乎不来我们部门的。”女同事喃喃自语,忽然瞥见阮余桌上的保温盒,“哎,有人给你送饭吗?”   阮余咽了咽喉咙,“不是,是我自己带来的。”   “我还以为有女孩子给你送午饭呢。”女同事打趣道:“那我去休息了,不打扰你吃午饭了。”   好不容易打发走女同事,阮余后背冒汗,暗暗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被发现。   阮余坐回椅子上,打开饭盒,里面摆放着精致的饭菜,都是阮余平时爱吃的。   阮余心里暖洋洋的,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到了傍晚,阮余完成工作,打卡下班,收到顾子晋的消息:“我在地下停车场等你。”   阮余看了看了四周,趁着没人的时候,乘坐电梯去了地下停车场。   顾子晋的车停在角落,尾号四个八的车牌号特别好认。   阮余上车的时候,顾子晋已经在车里坐着了,他还没坐稳,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抱了过去。   顾子晋把阮余圈在怀里,温声说:“今天累不累?”   阮余微微一笑,“不累。”   这是阮余第一份正式的工作,就算再苦再难,他也不觉得疲累。   顾子晋轻轻替他揉着肩,“那我们回家吧,生生已经在家等着我们了。”   阮余放松地靠在顾子晋肩上,释放着一天的疲劳,嘴角始终带着笑容,“嗯,回家。” 第一百四十四章 番外3 背着顾子晋外出   六个月的时候,阮余没再去公司上班了。   阮余本来不想这么早休假的,但是他的肚子太大,穿寻常的衣服已经遮不住了。   有一次阮余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风吹起衣摆,有几个同事看见他硕大的肚子,表情都变得不太对劲。   为了不被公司里的人看出异样,阮余只能提前休假,在公司那边只说是生病了,要去国外治病。   突然间闲了下来,阮余变得有些不习惯。   顾子晋每天都要上班,生生也要上学,只有他一个人待在家里。   而且因为上次住院的事情,顾子晋担心阮余出什么事,不肯让他到处乱跑,就算出门也一定有人跟着。   阮余不想给别人增加负担,所以连门很很少出去了。   顾子晋见阮余总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温声说:“你无聊的话,我把工作带回家,在家里陪你好不好?”   阮余摇了摇头,“不用了.......”   他还有四个多月才生产,顾子晋总不能在家里陪他这么长时间。   见顾子晋面色凝重,阮余挤出一抹笑,“我没事,还有彭姨在家里陪我,你放心去上班吧。”   好不容易把顾子晋送出门,阮余松了口气,他坐到沙发上,拿起昨天没看完的书打发时间。   一阵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客厅里的寂静。   阮余不知道这个时候谁会给他打电话,疑惑地去拿桌上的手机,只见屏幕上闪烁着赵斯的名字。   阮余怔了怔,回过神后急忙接通了电话,“赵斯?”   电话那头响起赵斯含笑的声音,“是我,你在干什么?”   阮余看了眼手上的书本,“没,没什么,就是随便看书打发时间。”   “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赵斯笑了笑,“我有个好消息想告诉你。”   他眨了眨眼睛,“什么?”   “我在国内的公司开了,就在你现在住的地方附近。”   阮余惊讶地睁大眼睛,“真的吗?”   赵斯声音里含着笑意,“嗯。”   阮余发自内心为赵斯开心,听说他为了这家公司筹备了很久,现在终于可以开始自己的事业了。   “阮余,出来见个面吧,正好带你参观一下我的新公司。”赵斯语气里含着期待。   自从上次在美国见过一面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了,虽然时不时有联系,但是因为顾子晋的原因,所以通话不长,经常聊没一会儿就挂了。   听到赵斯的话,阮余看着自己六个月大的肚子,犹豫了。   现在他怀着孕,如果赵斯问起的话,阮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久久没等到阮余的回答,赵斯迟疑地说:“你不方便吗?”   “没,没有不方便。”阮余磕磕巴巴的说:“就是.......”   赵斯叹了口气,“阮余,我希望能当面听见你的祝福。”   阮余有些心软,赵斯是他在这座城市唯一的朋友,即便之前发生过一些不快,但他还是很珍惜这段友情。   而且赵斯公司开了是件好事,他说什么都该去庆祝一下。   阮余心一软,松口说:“好吧。”   赵斯这才高兴地笑了,“我把地址发给你,我们半个小时后见。”   挂了电话,阮余看着屏幕里顾子晋的号码,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打算告诉他。   如果告诉顾子晋的话,顾子晋肯定不会答应,阮余不想多生事端,所以还是不打算说了。   阮余上楼换了件宽松的衣服准备出门,彭姨在厨房里见到阮余像是要出去的样子,连忙跑了出来,“阮先生,你要去哪里啊?”   阮余脚步顿了顿,“我去见个朋友。”   “那我陪你一起去。”   说着彭姨就把身上的围裙摘了。   阮余连忙说:“不用了,彭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彭姨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顾少说过,你出去的话让我一定要跟着你。”   阮余不想麻烦彭姨,而且生生也快回来了,不能没人照顾,就说:“我跟以前学校里的同学见面,不会有危险的。”   见彭姨还是不放心,阮余说:“真的,他的公司就在这附近。”   彭姨一脸担忧,“真的不用我跟着你去?”   阮余笑着摇头,“不用,我很快就回来了。”   彭姨只好打消念头,不放心地在后面叮嘱道:“那你一定要小心啊,有什么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阮余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   出门之后,阮余没急着去赵斯的公司,而是去了附近的商场。   赵斯的公司开业,他不知道该送什么,就订了两个花篮。   买完东西之后,阮余打车去了短信上的地址,等到了地方台才发现,赵斯的公司跟顾氏集团居然就差了一条街,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阮余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赵斯正站在公司门口等着他。   他今天穿着一身深色西装,白色衬衫微微敞开,配上金丝眼镜衬得他成熟稳重,说不出的性感魅惑。   虽然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赵斯看起来很老成,但他到底是个学生,现在穿上西装之后,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见到阮余,赵斯快步上前,搂住了他。   阮余身体绷紧了,犹豫片刻后还是没有推开赵斯。   赵斯很快松开阮余,双眼定定地看着他,黑眸很深很沉,“你来了。”   阮余把手里的花篮递过去,“赵斯,祝贺你公司开业。”   赵斯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谢谢,你破费了。”   他目光半分不舍得阮余身上移开,阮余的精神比上次见面的时候看起来更好,皮肤白里透红,唇红齿白,明明已经是上班的人了,看起来还跟学生一样。   赵斯正想说什么时,他的视线不经意间瞥见阮余隆起的小腹,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你,你怀孕了?”   阮余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嗯........”   赵斯神色凝重,“是顾子晋的?”   阮余垂下眼睫,轻轻点头。   赵斯眉宇间裹挟上浓浓的复杂,很快掩饰好表情,挤出一抹笑容,“我们进去吧。”   赵斯带阮余参观他的公司,内部已经装修完成了,虽然比不上顾氏集团的规模,但是对于刚开张的公司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阮余新奇地环顾四周,不由得看得有些入神。   参观完公司之后,赵斯带阮余去了他的办公室。   秘书踩着高跟鞋进来询问他们喝些什么,赵斯淡淡道:“一杯咖啡,一杯热牛奶。”   除了那位之外,秘书从来没见过自家总裁私下带人来办公室,不由得多看了阮余几眼。   等秘书退出去办公室之后,气氛有些安静下来。   赵斯望着阮余隆起的孕肚,问道:“几个月了?”   阮余轻声说:“六个月了.......”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你现在跟顾子晋的感情还好吗?”   阮余放在腿上的双手蜷了蜷,小声说:“挺好的。”   赵斯眼里难掩失落,自嘲地说:“我本来以为你们在一起不了多久,没想到顾子晋能留住你到现在。”   阮余也从来没想过,当初那么残暴的顾子晋后来会改过自新。   现在顾子晋不再像以前一样欺负他,懂得尊重他,关心他,无微不至的照顾连阮余都挑不出什么错处了。   阮余那时候说过,如果顾子晋再犯错的话,他就会带着生生离开,可是过了这么久,他一直都没有找到这个机会。   也许以后也不会有机会了。   就在办公室的气氛变得低迷时,一旁休息室的门忽然打开。   一个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他走路有些奇怪,衣服也有些凌乱。   似乎没想到办公室有人,宁白愣了一下,尤其是看见赵斯身边的阮余时,他的脚好像钉在地板上似的,走不动了。   眼前的人看起来年龄跟他差不多,长得就像高中生一样,白白净净的,黑色软发贴着额头,尽显幼态。   脑中快速地闪过一丝思绪,宁白似乎猜到这个人的身份,心脏猛地紧了紧。   赵斯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没想到宁白还没走,“你怎么还在这里?”   阮余疑惑地看向赵斯,忍不住问:“他是?”   赵斯收回视线,淡淡地说:“是我们公司的清洁工。”   听到这句话,宁白脸上唯一的血色没了,心脏微微痉挛起来。   阮余不疑有他,礼貌地朝宁白点了点头,“你好。”   宁白很吃力地笑了笑,“你,你好。”   赵斯冷漠地打断道:“出去吧,以后没我的允许别随便进来打扫。”   宁白脑袋几乎垂到胸前,小声应了下来,朝着办公室门口走去,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他走路有些奇怪,衣服也有些凌乱。   阮余注意到少年脖子上有一块鲜红的痕迹,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不过他没往深处去想,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随着办公室的门关上,室内重新恢复安静,赵斯收拾好心情,继续跟阮余聊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的对话。   只见屏幕上闪烁着顾子晋的号码。 第一百四十五章 番外4 我也怀孕过   赵斯瞥见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挑了挑眉,“顾子晋给你打电话?”   阮余尴尬地嗯了一声,“我先接个电话。”   他转过身去,按下接听,“喂........”   电话那头传来顾子晋低沉的声音,“我听彭姨说你出去了,你去了哪里?”   阮余迟疑了一下,“赵斯公司开业了,就在附近,所以我过来看看。”   电话那头陷入了令人紧张的沉默。   不过这沉默没有持续很久,很快,顾子晋平静道:“你去见他怎么不告诉我?”   阮余犹豫着说:“我只是出来一下,很快就回去了。”   隔着电话能听见顾子晋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地址在哪?我现在过去接你。”   阮余忙说:“不用了,晚点我就回去了。”   顾子晋深吸一口气,“乖,把地址告诉我。”   顾子晋语气充满坚持,阮余没办法,只能把赵斯的公司地址告诉顾子晋。   挂了电话,赵斯看着阮余,“顾子晋要过来?”   阮余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不出半个小时,顾子晋就来了,他身上还穿着白天出门的西装,一丝不苟的精英模样。   赵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主动打招呼,“顾总。”   顾子晋只是扫了赵斯一眼,目光移向阮余,大步走了过去,关心地说:“怎么也不带个人出门,如果出事怎么办?”   阮余小声说:“这么近,没事的。”   顾子晋打量了一下阮余,见他完好无损,这才分出眼神去看赵斯,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装修,“这是赵总开的公司?”   赵斯双手插兜,“是,我带顾总参观参观?”   “不必了。”顾子晋微微一笑,“我也不是什么小公司都看的。”   这话说的难听,阮余忍不住从后面拽了拽顾子晋的衣角。   顾子晋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些。   赵斯也不介意,“现在公司刚开业,的确规模比较小,但是听说顾董刚开始打拼的时候,还不如我这里,现在还不是做成了龙头企业?”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看来赵总是想跟顾氏集团比?”   赵斯笑了笑,“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你说是不是?”   这句话显然意有所指,顾子晋也笑了,“赵总这么有自信,希望你这公司能撑下去,别那么快就倒闭了。”   赵斯说:“有顾总这句话,我一定会努力,”   空气中无形间充满火药味,赵斯扫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刚好这个时间了,正好顾总来了,一起吃个晚饭吧。”   “不用了。”顾子晋皮笑肉不笑,“阮余现在怀孕,吃不了外面油腻的东西,家里已经给他准备好了营养餐,还有生生等着我们回去。”   生生就是两人的孩子,赵斯之前找人调查过,听到这句话,他的脸色微微沉了几分。   顾子晋转头对阮余说:“我们走吧。”   阮余叹了口气,“赵斯,那我们走了。”   赵斯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容,“好,有空过来公司找我,随时欢迎。”   顾子晋冷冰冰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揽着阮余离开。   两人来到地下停车场,这里是个大型写字楼,地形又复杂,阮余还怀着孕,顾子晋就让阮余在这里等他,他去把车开过来。   阮余站在原地等顾子晋,无聊地盯着脚尖。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阮余下意识回过头,看见一抹身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阮余认出这个人,是刚才从赵斯休息室出来的那个清洁工。   阮余主动跟对方打了招呼,“你好。”   宁白愣了一下,好像也认出了阮余,局促地说:“你好......”   他不经意间看见阮余隆起的小腹,即便穿着宽松的外套,还是非常明显。   宁白身体僵了一下,脸上也褪去了几分血色。   阮余注意到宁白的表情,以为对方被吓到了,有些难为情地捂住小腹,微微弓起后背试图挡住。   他转身要走,忽然听见宁白说:“你,你怀孕了吗?”   阮余停下脚步,有些迷茫地看着宁白,一般人都会觉得他生病了,不会往那边想。   看出阮余的疑惑,宁白小声说:“我也是........”   阮余顿了顿,理解了宁白的意思后,他惊讶地睁大眼睛。   阮余一直以为世界上只有他拥有这种奇怪的身体,没想到世界上有同样的人跟他一样。   阮余忍不住说:“你也是......那种人吗?”   宁白几不可查地点头。   阮余有种找到同类的感觉,也没有那么不自在了,“那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啊?”   宁白垂下眼睛,低声说:“我也怀孕过。”   不等阮余开口,宁白表情变得落寞下来,“不过流掉了.......”   阮余整根心弦都绷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宁白。   当初他跟顾子晋有了第一个孩子,是他主动打掉的,后来有了生生,现在又有了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流产是什么样的感觉。   如果是跟自己喜欢的人有的孩子,一定会很伤心吧?   阮余生涩地安慰道:“你一定会再有孩子的。”   宁白费力地挤出一抹微笑,他看向阮余的肚子,好奇地问:“应该好多个月了吧?”   阮余摸了摸小腹,“六个月了。”   宁白轻声说:“怀孕一定很辛苦吧?”   阮余淡淡笑了笑,“我已经生过一个了,觉得还好。”   其实说不辛苦是假的,但是一想到一个可爱的小生命在肚子里,阮余就不觉得有多么难受了。   也许其他当母亲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吧。   宁白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真羡慕你,你们一定很幸福。”   地下停车场的昏暗光线恰好遮挡了宁白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阮余小声说:“你也可以的。”   宁白失落地垂下眼睛,喃喃道:“我不行的.......”   赵少喜欢的是他眼前的人,他只是一个发泄欲望的工具而已。   这时一辆黑色卡宴从不远处开了过来,宁白看见了,小声说:“那我就先走了。”   阮余怔怔地看着宁白离去的背影,连顾子晋来了都不知道。   顾子晋走过来扶住阮余的腰,皱了皱眉:“这个人是谁?”   阮余小声说:“是赵斯公司里的清洁工。”   顾子晋眉头皱得更紧,“你怎么会认识他公司里的清洁工?”   阮余就把今天在赵斯办公室时见到宁白的事情告诉了顾子晋。   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你是说,他从赵斯的休息间里出来的?”   阮余点点头,犹豫地说:“他,他刚刚跟我说,他也是双性人。”   顾子晋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毕竟有阮余这个先例,已经不觉得太意外。   只不过阮余刚刚说,这人是从赵斯办公室里的休息间出来的......   顾子晋若有所思地宁白离去的背影,似乎猜到什么,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我们上车吧。”   阮余说了声好,上车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后。   车子很快驶离了地下停车场,没人注意到,宁白站在暗处,望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双手抚上小腹,贴紧皮肤的衣服下拱起一道不明显的弧度。   他低下头,眼前不断浮现顾子晋小心翼翼搀扶阮余上车的一幕。   这位顾总一定很期待阮余肚子里的孩子降生吧?   可是没人会期待他的孩子,如果赵少知道他怀孕了,一定会让他打掉这个孩子的。   宁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片安静。   阮余有些不习惯这么安静的氛围,以前上下班的时候,顾子晋都会主动跟他说话。   在一阵寂静中,顾子晋忽然说:“为什么这么偷偷摸摸出来见他?”   阮余抿着嘴唇,盯着脚下柔软舒适的运动鞋沉默了。   他知道顾子晋一向不喜欢赵斯,见到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他们现在日子过得挺好的,阮余不想因为赵斯让两人不愉快。   顾子晋叹了口气,“阮余,我说了不会限制你交朋友,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阮余惊讶地抬头看向顾子晋,他本来以为顾子晋会生气,像以前一样威胁他不准去见赵斯。   阮余半信半疑地说:“我真的可以去见他吗?”   恰逢前面是红灯,顾子晋把车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阮余,伸手抚上他的脸,“如果见到赵斯能让你高兴的话,我不会拦着你。”   阮余心底就像浮在海面的浮标一样轻轻跃动了下。   “不过我有条件。”顾子晋忽然说。   阮余眨了眨眼睛,“什么条件?”   顾子晋一字一顿地说:“你可以去见他,不过以后出门必须带上人,别让我担心。”   阮余心里暖洋洋的,笑着嗯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顾子晋搂过阮余,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倒映在窗户上的黑眸是说不透的幽深。   来赵斯的公司之前,顾子晋的确因为阮余偷偷出门见赵斯感到不悦,不过在听见阮余那番话之后,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他知道,赵斯很快不会有精力再缠着阮余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番外5 孩子要保不住了   阮余怀孕三十八周的时候,去医院做了最后一次产检。   这次要做的项目很多,顾子晋全程陪着阮余,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连医生见了,都忍不住夸顾子晋这个父亲很尽责。   但是没人知道,上次阮余生孩子只有他一个人,所以这次顾子晋才想尽力弥补。   做完了血尿常规、胎心监护、测量血压、体重还有测量宫高,腹围等项目之后,终于到了彩超检查。   只见医生在仪器上操作了几下,屏幕上浮现一团黑乎乎的影子。   看得出宝宝在肚子里很活泼,小手小脚动来动去。   就算之前看过了,但顾子晋还是觉得稀罕,对阮余说:“你看见了吗,我们的孩子多活泼。”   阮余笑着嗯了一声。   上次怀着生生的时候,阮余一眼都不想看见,可是这次不一样,看着孩子在肚子里精力充沛,他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   原来孩子在肚子里的时候是这样的。   顾子晋忍不住问:“医生,是男孩还是女孩?”   医生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个........国家有规定,不能提前泄露孩子的性别。”   阮余拽了拽顾子晋,示意他别为难医生。   顾子晋没再问下去。   产检很顺利的结束了,回去的路上,阮余忍不住说:“你很在意是男孩还是女孩吗?”   顾子晋看阮余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握着他的手说:“我不是介意,是想早点知道孩子的性别,可以提前把婴儿房装修出来。”   对顾子晋来说,只要是阮余生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他都喜欢。   阮余微微一笑,“到时候等生下来就知道了。”   两人没回别墅,来到商场的母婴店,打算给准备出生的孩子置办点东西。   这还是阮余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以前独自抚养生生的时候,衣服都是在小店里随便买的,后来回了顾家,顾子晋从来没让阮余操心过这些事情。   买孩子衣服的时候,两人碰上了难题。   因为不知道阮余肚子里是男孩女孩,所以无从下手。   顾子晋一向不计钱,淡淡道:“那就都买一份,到时候是男是女都可以用。”   阮余皱了皱眉,“这样会不会太浪费钱了.......”   商场里一件孩子的衣服都要三四位数,比阮余柜子里加起来的衣服都贵。   阮余最后挑了件浅蓝色的连体裤,“还是买这个吧,男孩女孩都可以穿,就不用买两份了。”   而且这样又能省下一大笔钱。   顾子晋眼里露出笑意,“好,都听你的。”   两人逛了大半天,直到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这才回家。   从商场回去之后,他们就开始准备阮余住院的事情了。   其实医生是让阮余快到预产期再住院的,但是顾子晋对上次阮余早产的事情心有余悸,所以特地提前了一个月。   准备好孕妇物品、新生儿物品,还有孕期资料和各种证件,阮余住进了医院的VIP单人病房。   这里豪华得就像个酒店一样,家具设施应有尽有。   没过多久,助理来了,把笔记本和文件交给顾子晋,“顾少,这些是今天需要你批复的文件。”   顾子晋淡淡道:“我知道了,接下来这个月有什么事情就发邮件给我。”   “是,顾总。”   等助理走了之后,阮余愣愣地看着顾子晋,听他刚才那个意思,好像要很久不去公司的样子,“你,你不去上班了吗?”   顾子晋把东西放到一边,隔着病号服摸了摸阮余隆起的小腹,“嗯,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再说。”   阮余至少还有一个多月才生产,连忙说:“我没关系,你不用为了我留在这里,去公司上班吧。”   顾子晋叹了口气,“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   见阮余还想说什么,顾子晋说:“上次你生儿子的时候,我没有陪你,这次我要陪着你到生产为止。”   阮余的表情有些犹豫和动摇。   顾子晋抚摸着阮余的脸,认真地说:“你只要好好准备生产,其它的事情不用想那么多。”   阮余看着阮余坚定的表情,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他心里也是希望顾子晋留下来的,每个人生孩子的时候,应该都希望爱人能陪在身边吧。   阮余也是一样的。   即便他们以前发生过那么多不快乐的事情,但孩子快要出生了,有个人在身边关心照顾,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这天起,阮余的住院生活开始了。   每天都会有医生来给阮余做检查,跟顾子晋沟通生产的问题。   虽然距离预产期还有一个多月,但是顾子晋事事都很小心,生怕阮余出什么意外。   因为主治医生建议让阮余多走走,方便到时候顺利生产,所以顾子晋每天都会带阮余去院子里走半个小时。   这天晚上,顾子晋像往常一样陪阮余去院子里散步,回到大厅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回头一看,好几个医生护士推着救护床跑了进来,一边朝面前喊:“让开让开,别挡道!”   顾子晋及时把阮余拉到怀里,避免他被撞上。   阮余看着这阵仗,奇怪地说:“这是怎么了?”   顾子晋习以为常,“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吧。”   很快医生和护士推着救护床从面前经过,当看见躺在上面的那张熟悉的面孔后,阮余愣了一下。   居然上次是他在赵斯公司见过的宁白。   宁白脸色惨白躺在救护床上,身下的床单被鲜血染红了一片,人已经晕了过去。   阮余惊讶地回过头,对顾子晋说:“是赵斯公司的员工。”   顾子晋眉头微微皱起,显然也认出了宁白。   “他怎么会在这里?”阮余茫然地望着远去的一群人,“而且他流了好多血啊.......”   顾子晋扶着阮余的腰,淡淡道:“不关我们的事情,走吧。”   阮余被顾子晋搀扶着离开,他一步三回头,看着医护人员离开的方向,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病房,阮余脑海里全是宁白躺在病床上的那一幕。   宁白看起来伤得很严重,而且他身边没有人跟着,好像是一个人来医院的。   也许因为宁白跟他一样都是身体特殊的人,阮余心里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阮余有些放心不下,他费劲地掀开被子下床,往门口走去。   就在拉开病房门的时候,顾子晋正好从外面回来。   顾子晋顿了顿,“你要去哪里?”   阮余抿紧嘴唇,小声说:“我想去看看宁白。”   顾子晋不赞同地拧眉,“你跟他又不熟,去看他干什么?”   虽然两人不太熟悉,但他们见过两次面,还聊过天,而且又是同样体质的人,也算是缘分吧。   阮余低低地说:“我就去看一眼。”   顾子晋放缓语气,“这么晚了,明天再去看吧。”   阮余为难地看着他,“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了。”   阮余现在走路都不方便,顾子晋怎么可能放任他一个人出去,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一定会自责一辈子。   “我陪你去。”顾子晋无奈松口,但语气里难得有几分坚持,“不过只能去一会儿,你该睡觉了。”   阮余好像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顾子晋搀扶着阮余下楼,两人在前台问到宁白做手术的位置,听说情况挺紧急的,已经送到了急救室。   他们刚从电梯里出来,远远就听见医生跟另一名工作人员站在走廊说:“病人手机里没有家属电话,也联系不上别的人,都没人过来交费,怎么做手术啊?”   “是啊,这可真是难办。”   就在医生们为难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微弱的嗓音,“你好,请问他伤得很严重吗?”   医生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开口的阮余和他身旁气宇不凡的男人,“你们是?”   阮余支支吾吾,“我,我是他的朋友。”   医生打量了一下阮余和顾子晋,沉吟了会说:“病人怀孕了。”   阮余瞬间睁大双眼,“什........什么?”   身旁的顾子晋微微眯起眼睛,表情似乎若有所思。   “已经三个多月了。”医生表情不太好看,“不过留了这么多血,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   阮余脑袋里懵懵的,耳边回响着医生说的话。   宁白怀孕了?   但阮余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宁白跟他的身体一样,所以怀孕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不过宁白怎么会留这么多血呢?   “正好,你们是他朋友的话,帮他交一下医药费吧,再拖下去孩子就保不住了。”医生这样说。   阮余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那,那他的家属呢?”   “他一个人来的,没人跟着,电话也联系不上家属。”   听到医生这么说,阮余连忙说:“好,好的,我们现在就去交。”   话音刚落,就被顾子晋拦住了。   顾子晋淡淡道:“你跟他非亲非故,要给他出医药费?”   阮余踌躇地说:“可是医生说他联系不上家属,再不抢救的话孩子就不行了.......”   “那也不应该你出这钱。”   顾子晋沉默片刻,眼里突然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深意,嘴角微微勾起,“这样,我们联系赵斯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番外6.把孩子打掉吧   阮余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为什么要联系赵斯?”   顾子晋面不改色地说:“医生不是说宁白没有家属?赵斯作为他的老板,负责员工的医药费也是应该的。”   阮余有些犹豫,“这样好吗?”   顾子晋捏住阮余肩膀,“听我的,宁白现在这情况,后续肯定还要不少医药费,难道你能全部负责?”   想到宁白那么严重的情况,又想到医生说的话,阮余最后还是接受了顾子晋的提议。   先把手术的费用付了之后,阮余给赵斯打了个电话。   "嘟嘟"声还没响多久,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似乎没料到阮余会主动联系,赵斯的嗓音里强压着激动,“阮余?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阮余小声说:“赵斯,宁白住院了。”   赵斯那边顿住了,“你说什么?”   阮余看了眼急救室的方向,“刚刚我在楼下散步,正好看见宁白被送到医院,他流了很多血。”   不知道是不是阮余的错觉,听到宁白的名字后,赵斯的态度似乎变得冷淡下来,“是吗?我不清楚这件事。”   阮余本来还想提宁白医药费的事情,听到赵斯冷漠的态度,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毕竟宁白只是赵斯公司里一个清洁工,就算他不帮忙付医药费也无可厚非。   而且如果赵斯问起宁白为什么住院,事关宁白的隐私,阮余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赵斯。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阮余手里拿走手机。   顾子晋把手机放在耳边,对电话那头说:“赵总,宁白怀孕了。”   赵斯那边瞬间没了声音。   不过这沉默没有持续太久,他难以置信地开口:“你说什么?”   顾子晋嘴角的笑意微深,“医生说宁白没有家属,所以没办法进行手术,你作为他的上司,来付个医药费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赵斯粗重的呼吸隔着手机传了过来,顾子晋在他开口之前说:“我把地址发给你,你尽快赶过来吧。”   挂断电话后,阮余有些责怪地看着顾子晋,“你,你怎么把宁白怀孕的事情告诉赵斯了?”   顾子晋轻描淡写地说:“他总会知道的。”   虽然顾子晋说的有道理,但是阮余担心赵斯知道宁白是双性人后,会影响他的工作。   “可是........”   “别可是了。”顾子晋语重心长地说:“宁白和孩子的命要紧,还是工作要紧?”   阮余被问住了,不得不承认顾子晋说得对。   工作可以再找,可是孩子没了就没了。   阮余不放心地抬头看着顾子晋,“但是我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好像有种逼迫赵斯来付医药费的感觉。   顾子晋看出阮余的想法,安抚地捏了捏阮余的肩膀,“没什么不好的,这是救命的事情,赵斯不缺这点钱,他不会计较的。”   虽然这样说,阮余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急救室里已经开始手术了,头顶的红色灯光倒映在地面上,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顾子晋扶着阮余到长椅上坐下,关心地说:“累不累?要不要回去休息?”   阮余轻轻摇头,“没事,我不累。”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走廊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同时转头望去, 看见赵斯朝他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他身上穿着简单休闲的家居服,应该是从家里赶过来的。   阮余急忙站了起来,“赵斯,你来了。”   顾子晋跟着阮余站了起来,顺势扶住他行动不便的身体,“小心。”   赵斯面色不太好看,冲阮余挤出一抹笑容。   阮余小声说:“赵斯,宁白已经在做手术了,还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赵斯冷漠地嗯了一声,“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顾子晋不紧不慢替阮余回答,“阮余快生产了,提前到医院准备。”   “没想到这么巧,今晚撞见宁白被送到医院,他也怀孕了。”   赵斯对上顾子晋那双深邃的眼睛,金丝眼镜后边的眼睛异常复杂,迟疑道:“你们没听错,医生真的说他怀孕了?”   阮余轻轻点头。   赵斯面色微微紧绷,仿佛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阮余忍不住说:“赵斯,你别辞退宁白,他.....他身体那样子也不是自己愿意的。”   阮余同样作为双性人,知道拥有这副身体是多悲哀的一件事情。   但这也不是他们能选择的,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想做个正常人,不用承受别人异常的阳光和言语嘲讽。   赵斯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你放心吧,我不会辞退他。”   阮余这才松了口气,内心因为顾子晋说漏嘴的内疚减轻了一些。   顾子晋忽然说:“看赵总的样子一点都不意外,好像早就知道宁白是双性人?”   阮余顿了顿,先看了眼顾子晋,又迷茫地看向赵斯。   顾子晋这么一说,阮余才后知后觉,赵斯听见宁白是双性人之后好像并没有太惊讶。   赵斯回过神,发现两人都在看着他,平静地说:“嗯,入职体检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顾子晋拖腔带调,“原来是这样啊.........”   赵斯不自觉攥紧拳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   阮余毫无察觉变得不对劲的气氛,轻声问:“赵斯,你知道宁白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是谁吗?医生说联系不上家属,也联系不上孩子的爸爸。”   赵斯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镇定自若地说:“我不知道。”   阮余觉得也是,赵斯只是宁白的上司,怎么可能知道这么私密的事情。   他不免叹了口气,“如果孩子父亲在这里就好了。”   这个时候宁白应该很希望孩子的父亲在这里陪着他吧。   顾子晋揽住阮余的肩膀,深深地望着赵斯,语气意味深长:“是啊,如果孩子父亲在这里就好了。”   赵斯假装没看见顾子晋投来的视线,转头看向身后的急救室。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光熄灭, 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谁是病人家属?”   赵斯面色凝重上前,“我是他上司,宁白他........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孩子暂时保住了,不过情况不太乐观,只能暂时保胎看看情况。”   赵斯说不上此刻的心情是松了口气还是沉重,“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走了之后,赵斯看向阮余,“阮余,今晚辛苦你了,大着肚子还操心宁白的事情,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好了。”   阮余露出踌躇的表情,“赵斯,你还是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孩子的父亲吧,如果他在的话, 你就不用出那么多医药费了。”   赵斯笑了笑,“好,我知道了,等宁白醒过来我会问他的。”   顾子晋难得没唱反调,他揽住阮余的腰,温声说:“我们回去吧,你该睡觉了,不然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   “宁白没那么快醒过来,晚点我们再来看他。”   阮余没再说什么,今天晚上他也真的有点累了,被顾子晋搀扶着下了楼。   望着阮余和顾子晋离去的背影,赵斯再望向急救室,神色慢慢沉了下去,充斥着没人能看懂的阴翳。   很快宁白被送到了普通病房。   他昏睡了整整十个小时,睁开眼睛时,比思想先回笼的是酸软的身体,肚子里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看着面前白花花的天花板,宁白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辨认出自己在医院。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抹思绪,宁白忽然慌张地抚上小腹,摸到微微的隆起的弧度,他才松了口气。   幸好孩子没事。   今天赵斯回家之后又跟他做了那种事情,也许是今天太过粗暴,结束的时候他流了很多血,他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问题,借口出门买菜,想去附近的诊所检查,结果在半路上晕倒了。   昏迷之前宁白看见有路人打电话,应该是好心人把他送到医院里的吧。   “你醒了?”   安静的病房被一阵低沉熟悉的嗓音打破,宁白一个激灵,他慢慢转过头,看见赵斯坐在病床前,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宁白脸上顿时褪去血色,好像受了绝大的惊吓,“少......少爷.......”   赵斯冷冷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宁白浑身紧张得像拉紧的弦,说话磕磕巴巴,“少爷,您.......您在说什么?”   赵斯眼神冰冷刺骨地望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怀孕的?”   宁白被子下的双手紧紧揪住床单, “我,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你还想瞒我?”赵斯眸光愈发阴冷,“医生都告诉我了, 你已经怀孕三个多月。”   那时候他带宁白去医院做过检查,医生明明说过宁白不可能受孕。   可是今天医生却告诉他,宁白体内的女性器官在这几年里逐渐发育成熟,已经可以像其他女性一样受孕生子。   赵斯嗓音骤然沉下来,“如果不是这次你出意外,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宁白下意识捂住小腹,颤声道:“少爷,我,我不是故意瞒着您的,我只是.......”   赵斯无情地打断道:“把孩子打掉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番外7.要生了   宁白脸上顿时褪去血色。   赵斯面无表情地说:“这个孩子不能留下来。”   宁白拼命摇头,声音里带上哀求的湿意,“不.....不要......”   “我已经安排好了,晚上会有医生来给你做手术,你只要配合就好。”赵斯打断他的话,起身离开。   宁白急忙抓住赵斯的衣角,细瘦的指尖发白,呼吸有一丝哽咽:“少爷........”   赵斯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看着他,“你觉得你配生下来我的孩子?”   “别忘了,你只是我的一个佣人而已。”   宁白干裂泛白的嘴唇嗫喏着:“我可以自己抚养他,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求求你......不要打掉孩子.......”   “自己抚养?”赵斯声音冷得像冰,“然后等着你以后带着孩子上门勒索?”   “我不会的.......”宁白惶恐不安的脸上充满着急,“我会走得远远的,绝对不会勒索你.......”   “够了。”赵斯脸上浮现一丝不耐烦:“我不可能让你生下我的孩子,别再浪费我的时间,否则打完孩子后你也给我走人。”   赵斯毫不留情地抽回手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似乎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宁白,“还有,不准告诉阮余你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是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病房门“砰”一声关上,宁白缩了缩肩膀,无助地抱住双腿把膝盖埋了进去,眼泪很快浸湿了病号服。   下午的时候,阮余跟顾子晋来了病房。   门被推开的时候,宁白正呆呆地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听到敲门声,宁白回过头,看见阮余和顾子晋站在门口。   宁白慌张地擦了擦泛红潮湿的眼角,“请.......请坐。”   顾子晋搀扶着阮余坐到床边,他的肚子太大了,连行动都不太方便。   阮余关心地说:“宁白,您好多了吗?”   宁白明明已经醒过来了,可是脸色好像比昨天晚上躺在救护床上还要难看。   “我......我好多了。”宁白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不过你们怎么在这里?”   阮余指了指身上的病号服,露出腼腆的笑容,“我在这里住院待产。”   说起这件事阮余挺不好意思:“昨天我跟顾子晋在楼下散步,看见你被送到医院来了,可是医生联系不上你的家人,没办法给你做手术,所以我们只好给赵斯打电话了。”   宁白局促地抓紧被子,“没关系.......谢谢。”   如果不是他们好心的话,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虽然现在也快要保不住了.......   看着宁白表情渐渐黯淡下去,阮余不禁看了眼他平坦的小腹,忍不住说:“孩子还好吗?”   宁白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嗯,孩子没事。”   阮余小小地舒了口气,“那就好.......”   昨天看宁白流了那么多血, 阮余还以为孩子保不住了。   还好老天爷还是眷顾宁白的。   阮余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宁白一个人在,他好奇地说:“赵斯不在吗?”   宁白眼里闪过的一抹失落,转瞬即逝,“赵少公司有事,先回去了。”   阮余没有多想,赵斯最近刚开了公司,是会比较忙的。   阮余小心翼翼地问:“那.......孩子的父亲没过来吗?”   宁白心脏一紧,磕磕巴巴地说:“没,没有。”   阮余看宁白的情况好像不太好,担忧地说:“你伤得这么严重,还是让他过来照顾你吧。”   宁白的心像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住一般,吃力地挤出一抹笑容。   一直没说话的顾子晋突然开口:“孩子的父亲是谁?”   宁白身体骤然绷紧了,抓着床单的手指更紧。   见宁白支支吾吾,顾子晋半开玩笑地说:“不会是赵斯吧?”   宁白脸色一变,急忙说:“不.......不是少爷.......”   他缓缓低下头,声音低了下去,“我怎么配得上少爷呢?”   顾子晋目光深邃盯着宁白,里面藏着难以察觉的情绪。   正好这时医生来查房,两人没有再继续打扰,识趣地离开了。   走出病房的时候,顾子晋忽然回头说:“孩子的父亲是赵斯吧?”   宁白身体一僵,这个反应让顾子晋更加肯定他的想法,意味不明笑了笑,搀扶着阮余离开。   就在两人走后没有多久,几名医护人员来到病房,其中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面容冰冷地说:“宁先生,我们按赵少的意思,准备带你去做引产手术。”   ........   隔天下午,顾子晋带着阮余散步,回去的时候,两人顺路去看宁白。   他一个人怀着孩子住院,也挺可怜的。   可是来到宁白病房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空了。   听护士说,昨天宁白就出院了。   阮余有些惊讶,宁白伤得那么严重,都差点流产了,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   护士也不清楚原因,两人只好离开。   去往电梯的路上需要经过一个转弯角,不远处有两名小护士正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你听说了吗,昨天那个男人做引产手术,结果中途的时候大出血了。”   一个较胖的护士说:“我也听说了,好像人转院的时候差点没了半条命,真是造孽。   “这些有钱人真没一个好东西。”   阮余忍不住问顾子晋,“他们说的是宁白吗?”   顾子晋眉心动了动,淡淡道:“应该只是巧合。”   阮余微微皱眉,“可是她们说怀孕的是个男人......”   这个医院里怀着孩子的男人,除了他,就只有刚住院的宁白了。   为了避免阮余多想,顾子晋捏了捏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其它的不关你的事情,现在你只要好好的休养,等孩子生下来。”   阮余满脸愁容地嗯了一声,被顾子晋搀扶着继续往前走,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宁白住过的病房。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阮余的预产期到了。   担心出现什么意外,顾子晋连日常散步都取消了。   阮余每天待在病房里,幸好有顾子晋和生生跟他作伴,才不至于那么无聊。   这天早上,顾子晋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必须他亲自去开。   医生说过阮余这段时间很可能就要生产,他早就把事情都全权交给副总处理。   只不过最近有个工程出了问题,所以副总忙着处理这件事,还没回公司。   阮余隔着电话听见了秘书的话,小声对顾子晋说:“我没事的,你去吧。”   见顾子晋一脸凝重,阮余又说:“还有彭姨在这里,我没事的。”   顾子晋想着应该不会这么巧合,加上秘书那边不停催促,他无奈地抚上阮余的脸,“我很快回来,你等我。”   阮余微微一笑,“好。”   顾子晋跟彭姨交代了几句后,又亲了亲生生的脸,开车去了公司。   顾子晋本来打算开完会就回医院陪阮余,没想到的是,老天爷跟他开了个玩笑。   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顾子晋的手机在桌面上嗡嗡地震动起来。   虽然调了静音,但在安静的环境下还是异常清晰。   顾子晋扫了眼屏幕的来电显示,是彭姨打来的电话,他心里一紧,顾不上还在开会,拿起来按下接听。   彭姨慌张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顾少,阮先生要生了!”   顾子晋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力道太大,椅子在地面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顾子晋呼吸粗重,“怎么回事?”   彭姨声音挺着急,“刚刚阮先生跟小少爷在玩,结果羊水突然破了,医生说很可能要生了。”   两人的对话清楚地传遍了会议室的每个角落,底下的人面面相觑,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还没等有人壮起胆子询问,顾子晋已经冲出会议室。   顾子晋赶到医院时,阮余已经被送到待产室,他跟医生沟通了几句,连忙走了进去。   阮余躺在病床上,病号服被冷汗浸湿了,他急促地喘息着,细瘦的手指紧紧抓着床边的护栏。   顾子晋快步来到床边,握住阮余的手,“阮余,我来了。”   阮余感觉肚子像被车子碾过似的,他半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眼里雾蒙蒙的,连人都有些看不清了,“疼.......好疼.......”   顾子晋努力稳住慌乱的呼吸,“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   他看向医生,眼神里染上少见的慌乱,“怎么样了,要生了吗?”   医生抬头说:“已经开了三指,可以送去产房了。”   医护人员立刻把阮余推去产房,一路上顾子晋紧紧拉着阮余的手,“乖,再忍忍,马上就到产房了。”   阮余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浑身湿得像从水里刚打捞出来似的。   到了产房门口,顾子晋被拦在外面,他让医生再等一会儿,弯腰抚摸着阮余汗涔涔的脸,哑声道:“你和孩子一定要平安,我跟生生在外面等你出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番外8.一家四口   阮余纸一样苍白的面孔因为痛苦而扭曲,汗涔涔地点头,“好........”   顾子晋弯下腰,在阮余额头上亲了一下,把他交给医生。   “医生,我爱人就拜托你了。”   “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孕夫的。”   顾子晋被迫松开手,目送着阮余被送进产房,那扇大门“砰”一声关上,隔绝了他的视线。   走廊里重新恢复安静,顾子晋站在产房前,手心冒出细密的汗水。   没过多久,彭姨带着生生来了,“顾少,阮先生怎么样了?”   顾子晋声音低沉,“已经进去了。”   生生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他害怕扑进顾子晋怀里,眼圈发红,“爹地,爸爸会不会有什么事?”   顾子晋揉了揉生生的脑袋,“别怕,爸爸一定会好好的。”   生生吸着鼻子点头。   顾子晋抱着生生坐在长椅上,父子两个紧紧盯着产房大门。   彭姨在顾子晋身边工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紧张不安,安慰道:“顾少,您别担心,阮先生已经生过一次孩子了,一定会没事的。”   顾子晋努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沉沉地嗯了一声。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生生和彭姨都有些撑不住打盹了,顾子晋丝毫没有困意,眼睛紧紧盯着产房大门。   上一次阮余生产的时候,顾子晋没能陪在他身边,听说阮余大出血,差点一尸两命。   如果这次阮余出了什么事,顾子晋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疯。   顾子晋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即便面对生意上的各种威胁,他都从来没有害怕过,可是这次光想到阮余出事的可能,他的心理防线就快要崩溃。   按理说阮余生产过,第二次生孩子速度会快一些,六到八个小时就能出来了,可是这都过去了足足十多个小时,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顾子晋在产房前来回踱步,时不时透过门上的玻璃望向里面,由于遮挡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隐约听见远处传来痛苦的叫声,不知道是阮余的声音还是其他孕妇的。   顾子晋更加心急如焚。   不知道过了多久,产房大门突然打开,医护人员推着推床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子晋立刻来到医生面前,嘶哑的嗓音紧绷,“医生,我爱人怎么样?”   医生难得见到不问孩子先问孕夫的丈夫,看顾子晋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赞许,“孕夫没事,母子平安。”   “母子?”   “是啊。”医生笑着说:“阮先生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一旁的彭姨笑着说:“阮先生真是厉害,连生了两个都是男孩。”   顾子晋已经无暇顾及孩子的性别,他快步来到阮余身边,阮余生了孩子虚弱得不行,连话都说不出了,半昏迷半醒地躺在推床上。   顾子晋在阮余脸上亲了一下,怜惜地说:“辛苦你了。”   阮余费劲地扯起嘴角,眼皮越来越重,他逐渐支撑不住,很快晕了过去。   “阮余?”   顾子晋双眼猛然剧烈地收缩,他轻轻拍打着阮余汗涔涔的脸,“阮余,你怎么了?”   阮余闭着眼睛,没有半点反应。   医生安抚地说:“别担心,孕夫只是生完孩子太累昏睡过去,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那只捏住顾子晋心脏的手这才松开,他紧紧牵着阮余的手,湿润的潮意已经分不清是谁流的汗。   阮余真的是累坏了,这一昏睡就是一整天。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直在观察情况的顾子晋立刻来到病床边,紧紧牵着阮余的手,“你醒了?”   阮余生了孩子虚弱得不行,腰部以下都没有知觉了,浑身疼得厉害。   恍惚间他脑海中闪过一抹思绪,一个激灵动了起来,“孩,孩子呢?”   顾子晋担心阮余牵扯到伤口,扶着他躺回病床上,柔声说:“孩子被抱去做身体检查了,很快就还回来。”   阮余悬着的心总算回到原地,身上的疼痛也跟着回笼,不禁倒吸几口气。   顾子晋轻轻给他揉着腰,“很疼吗?”   “还.......还好。”阮余忍不住说:“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看着阮余期待的表情,顾子晋缓和地告诉他,“是男孩。”   阮余不免有小小的失望。   他本来以为这胎会是女孩子。   看出阮余的失落,顾子晋安慰道:“男孩子也好,只要是我们的孩子,男女都无所谓。”   阮余淡淡笑了笑,“嗯。”   没过多久,护士把孩子抱了过来,小小的一团包裹在襁褓里,已经睡着了,睫毛纤长卷翘,嘴唇也粉嘟嘟的。   阮余从护士手里抱过孩子,心里涌上一股安心。   顾子晋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用手指戳了戳孩子的脸,“怎么这么皱巴巴的?”   阮余声音轻轻地:“刚出生的孩子就是这样的,之前生生也是这样。”   顾子晋身体僵了一下,抬头看向阮余,他正含笑逗弄着孩子,丝毫没有察觉到顾子晋脸色的变化。   一双手突然把阮余搂进怀里,顾子晋语气里充满内疚,“上次生生出生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这次我会陪着你,把之前欠的事情都补回来。”   阮余抬起头,看着顾子晋充满坚定的表情,小声嗯了一声。   下午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来了医院。   见到顾雄,顾子晋微微皱眉,“爸,你不是去外地见客户了吗?”   顾雄刚下飞机就过来了,身上还穿着板正的西装,丝毫不见老,“我听说阮余今天生了,过来看看。”   他让司机把带来的东西放到柜子上,来到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关心道:“身体怎么样?”   阮余费劲地挤出一抹笑,“已经好多了。”   现在面对顾雄,阮余总算没有当初的局促不安,终于能坦然地面对顾董了。   顾雄朝柜子上他带来的东西抬了抬下巴,“这些都是补身体的,你生了孩子,要多补补。”   阮余挺不好意思的,“谢谢顾董。”   顾雄嗯了一声,看了看四周,“孩子呢?”   阮余急忙让彭姨把孩子抱了过来。   顾雄从彭姨怀里接过孩子,沉甸甸胖乎乎的。   顾雄抱着孩子打量了一会儿,似乎很满意,“不错,看起来是个健康的孩子。”   阮余跟顾子晋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带着笑意。   顾雄问道:“是男孩女孩?”   顾子晋说:“是男的。”   顾雄点点头,“都好都好,只要母子平安就行。”   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后,顾雄起身打算离开了,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阮余,“以后别叫顾董这么生份了,就跟子晋一样叫我吧。”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顾雄已经走了。   阮余惊讶地张大嘴巴,“顾董的意思是.......”   顾子晋含笑把他搂入怀里,“我爸接受你了。”   阮余心脏微微颤抖起来,他鼻腔发酸,眼睛也涩涩的。   他本来已经做好顾董一辈子都不会接受他的想法了,没想到顾董居然松口了。   顾子晋比阮余更加激动,这么多年过去,他爸总算接纳阮余为家里的一份子了。   傍晚的时候,生生来了,他扑进阮余怀里,还在因为昨天的突发事件后怕,细细的嗓音里还带着颤抖,“爸爸.......”   阮余心疼地摸了摸生生的脸,“别怕,爸爸没事,还好好的。”   生生瘪着嘴,“爸爸以后不要生宝宝了,我不想爸爸出事,老师说生宝宝很疼很疼的,还会出好多好多的血。”   不等阮余说什么,顾子晋插了句话:“好,以后不生了。”   阮余转头看向顾子晋,好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顾子晋握住阮余的手,眼神写满认真,“我说的是真的,以后都不生了。”   就算生生不说,顾子晋也不打算再让阮余怀孕,他以前已经让阮余吃了太多的苦,舍不得他再受苦。   “这辈子我有你和两个孩子已经足够了。”顾子晋这样说。   阮余胸口传来的温热感久久散不去,他安静地靠在顾子晋肩膀上,小声说了句好。   好不容易安慰好生生,阮余带生生看了弟弟,孩子喝了奶已经睡着了,正在小床里睡得香甜。   生生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爸爸,弟弟怎么长得这么小啊?”   阮余哭笑不得,“以后就会长大了,长得跟生生一样大。”   生生睁大了黑溜溜的大眼睛,“真的吗?”   阮余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生生好奇地趴在摇床边,忍不住握住了孩子小小软软的手掌,“弟弟,我是哥哥,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阮余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无比温暖。   顾子晋忽然从后面搂住阮余的腰,“我们还没给孩子取名字。”   当时两人不知道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打算等孩子降生以后再决定。   阮余想了想,“不然就叫幸乐吧。”   顾子晋挑了挑眉,“幸乐?”   阮余望着摇床里的孩子,声音很轻很软,“我希望他幸福快乐。”   就像他们这个家一样。   永远幸福快乐,不会分开。 第一百五十章 番外9 安全措施(赵斯X宁白)   某高级医院的私人病房里。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衬得病床上的人更加脸色苍白无血,身上的病号服好像加了好几个号似的。   自从那天在手术室大出血被抢救回来之后,宁白就一直处在昏迷中。   医生告诉赵斯,孩子没了。   是在手术中途伴随着大出血流掉的。   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可是当赵斯看见宁白浑身是血躺在手术台上,只剩下半条命的时候,他胸口莫名沉闷,好像被什么尖锐东西堵住了。   毕竟他只是想让宁白打掉孩子,从来没想过让他出事。   纤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昏迷了整整三天的宁白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立刻感觉到肚子里隐隐作疼,好像有把钻子在肚子里搅动。   手背上的管子连接到床边的输液架,扎着针的地方泛着青紫。   宁白第一眼看见的是这个,第二眼看见的就是站在病床边的赵斯。   赵斯望着他,“你醒了。”   “少爷?”   宁白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几个来病房的医护人员,他们把自己强制送进了手术室,让他在手术台上无法动弹。   这个画面让宁白脸色一白,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被子下颤抖的双手抚上腹部。   宁白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小腹那一抹微弱的凸起的弧度已经完全消失。   注意到宁白的动作,赵斯残忍地告诉他实情:“孩子没了。”   宁白胸口好像被闷锤砸中,大脑一片空白,这一刻他的表情仿佛遭受很大的打击,怔怔地望着赵斯。   赵斯语气冷漠,继续说:“这个孩子原本就不会留下来。”   就算没有宁白大出血这个意外,他也不会留下这个不被认同的孩子。   宁白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眼泪无声地从脸颊滑落。   赵斯感觉心脏无形中被一双手捏紧,他眉眼泄露几分烦躁,沉声说:“宁白,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一开始怀上孩子的时候就应该解决掉。”   至少那个时候打掉孩子,心还不会那么痛。   宁白眼睛哭得红肿,眼泪还在流着,肩膀不停的抖动,发出轻轻地抽泣声。   看着宁白伤心的模样,赵斯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微微眯起眼睛,突然说:“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宁白瘦弱的背脊猛地绷紧起来,面对赵斯怀疑的眼神,他用力摇头,“没,没有.......”   “没有就好。”赵斯接下来说的每个字对于刚失去孩子的宁白来说都无比残忍,“记得你自己的身份,别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如果不是宁白手术途中大出血,他瞒着自己偷偷留下孩子,赵斯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本来赵斯已经决定好,等宁白做完手术之后就让他离开赵家,可是见到宁白现在这副样子,他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出国这几年他已经习惯宁白的照顾,而且有宁白发泄欲望,也省了不少事情。   再者说,要找到一个跟宁白一样的双性人难上加上。   更何况宁白是他爸送过来的人,如果他赶走宁白,那边也会问起原因,与其再塞一个眼线,他宁愿留下宁白。   赵斯一字一顿地说:“这次的事情我不跟你计较,如果再有下次,你就收拾东西离开,明白了吗?”   宁白努力抑制着喉咙里的哽咽,连点头都变得艰难。   赵斯面色缓和了些,“待会儿会有护工来照顾你,等身体好了之后,自己打车回去,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走到病房门口时,宁白忽然在身后喊他:“少爷........”   赵斯停下脚步,疑惑地回头看向宁白。   宁白脸上的表情很悲伤,显得欲言又止,可是看着赵斯冷漠的面容,他垂下颤抖的睫毛,嗫喏道:“没,没什么.......”   少爷不可能为了他留下来的,他说出来也是自取其辱。   赵斯停顿了一下后迈腿离开了病房,身后关上的那扇门,很快隔绝了宁白压抑着悲伤的啜泣。   宁白蜷缩在被子里,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哭出声,眼泪浸湿了大片枕头。   对赵斯来说,这个孩子可有可无,可是对宁白来说,这是他跟喜欢的人拥有的孩子,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可是他不敢让赵斯知道。   如果少爷知道自己喜欢他的话,就不会让他再留下来了。   因为少爷心里只有那个放在心里好几年的人,这样的爱是不能被他玷污的。   这天之后,赵斯没有再出现过。   在护工的精心照看下,宁白的身体一天天恢复,也能下床走路了。   可是赵斯没有再来过医院,也没有打过一个电话。   宁白偶尔会到窗边看一看,希望那辆熟悉的车子会停在医院门口,从车里下来他日思夜想想要见到的人。   可是换来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时间如流水般流逝,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傍晚,赵斯像往常一样回到家,发现别墅里亮着灯光。   他输入密码开门进去,从厨房飘来一股饭菜的香味。   一抹瘦弱的身影绑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背影跟阮余有几分相似,只是更瘦更脆弱一些,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下了。   听到关门声,宁白回过头,跟身后的赵斯对上视线。   宁白握着锅铲的手紧了紧,“少爷,您回来了........”   赵斯注视着宁白的脸,他额头上沁着汗珠,脸颊也被雾气熏得微红,只有嘴唇是苍白的。   明明休养了一个多月,宁白看起来不仅没有恢复,反而比之前的状态还要差。   赵斯微微皱眉,“你身体好了?”   宁白低下头,失神地望着脚下的鞋子,轻轻点头。   出院前医生给宁白做了个详细检查,他的身体已经成功恢复了。   只是没人知道,一个磨灭不去的伤口永远留在了宁白的心底,不是靠冰冷的仪器就能检查出来的。   赵斯淡淡地嗯了一声,“那就继续做饭吧,我饿了。”   宁白小声说了句好,回过头继续做饭。   其实医生说过,宁白这次伤得很严重,就算出院了也要好好休养,不然会落下病根。   可是宁白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就像少爷说的,他只是一个佣人而已。   半个小时后,宁白端着三菜两肉一汤上桌,都是非常日常的家常菜。   宁白站在餐桌前给赵斯夹菜,他微微弯着腰,一只手捂着肚子,灯光下的脸色有些苍白。   赵斯沉默了一下,说:“不用给我夹菜了,你去吃饭吧。”   宁白顿了顿,迟钝地点点头,他放下手里的公筷,转身回了厨房。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里面,赵斯才收回视线,继续吃饭。   也许是这一个月来太久没吃过宁白做的饭,赵斯难得胃口大开,比平时多吃了两碗饭,桌上的菜也一扫而空。   他正打算上楼处理工作,经过厨房的时候,看见宁白蹲在角落,手里捧着一碗泡面。   赵斯脚步微顿,皱眉道:“你就吃泡面?”   宁白这才注意到赵斯来了,小小地点了下头。   前面给赵斯做的那顿饭花光了宁白所有的力气,他已经没精力再给自己下厨。   赵斯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我上楼工作,没事不要打扰我。”   飘起的热气模糊了宁白的视线,他把嘴里含得已经没有滋味的泡面咽下去,沙哑地回了个好。   赵斯在楼上的书房一待就是两个小时。   期间他听见楼下传来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应该是宁白在收拾餐桌,动静断断续续的,隔了很久才响起洗碗的水声。   想起宁白刚才捂着肚子给他夹菜的一幕,他不由得想起那个被打掉的孩子。   听说还有一个月,阮余就要生了。   可是他的孩子却没了........   赵斯无数次在想,如果这个孩子是阮余给他怀的该多好。   他一定会当成宝贝,小心翼翼呵护。   可惜怀孕的人是宁白,一个只是他用来发泄欲望的工具。   处理完文件后,赵斯回到房间,他推门而入,正好跟洗完澡的宁白迎面撞上。   宁白正好洗完澡出来。   宁白身上只围了条毛巾,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吹弹可破,晶莹的水珠从湿润的发尾滴落在地面。   赵斯喉咙紧了紧,沾着晶莹的水珠,发尾沾了水,正湿漉漉往下滴水,皮肤吹弹可破,明明二十几岁的人了,看起来还跟十八岁的高中生一样。   自从宁白住院后,赵斯就再也没有找人发泄过,他憋了一个多月,此刻下腹涌起一阵熟悉的燥热。   “把毛巾摘了,躺到床上。”   赵斯没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就把这句话说出了口,宁白在医院休养了一个多月,什么病都该好了。   更何况也不是他让宁白把孩子留下来的。   宁白微微瑟缩起肩膀,在赵斯的注视下,他羞耻地摘下毛巾,到床上趴好,习惯性地把腰部下沉,小巧的臀部翘了起来。   这个动作让赵斯轻易看见宁白的春光,他走上前,一边把裤链拉了下来。   就在赵斯即将占有宁白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停下了接下来的动作。   以前跟宁白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赵斯从来不戴套,他不喜欢有层膜的感觉,反正宁白跟他的时候干干净净,也不会怀孕。   可是现在他知道宁白能像女人一样受孕之后,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做任何措施。   医生说过,宁白先天发育不全,子宫也比普通女性脆弱,所以那次引产手术才会大出血,如果再有下次的话,很可能会没命。   不管是为了避免日后多个私生子,还是为了不让宁白出事,他都不能再让宁白怀上自己的孩子。   赵斯拿起床边的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买盒避孕套送到我家里。” 第一百五十一章 番外10 重新找个床伴   话音落下,宁白背脊僵了一下。   以前少爷跟他做这种事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做过安全措施的。   注意到宁白的反应,赵斯挂断电话,扔回柜子上,“宁白,我不可能再让你怀上我的孩子。”   “之前的事情是失误,不会有下一次。”   宁白本就毫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   少爷说过,戴那种东西很不舒服,所以他一点都不喜欢。   可是现在少爷宁愿自己不舒服,也不愿意让他怀上孩子。   少爷是真的很讨厌他吧.......   宁白低下头,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我知道的 ......”   他知道自己不配生下少爷的孩子。   从少爷让他打掉孩子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赵斯助理的动作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把东西送来了。   赵斯拿到东西后回到房间,宁白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埋在枕头里,一动不动,瘦弱的肩膀细细发着颤。   赵斯没有多想,以为宁白只是太久没做所以觉得不适应,做好安全措施之后,他终于能够放心地占有宁白。   同样的失误有一次已经够了。   他绝对不允许宁白再次怀上他的孩子。   赵斯没有注意到,在他宣泄欲望的时候,宁白的枕头洇湿了一小片,痕迹正在慢慢扩散开来。   也许是憋了太久的原因,到了后半夜,这场性|事才偃旗息鼓。   比起之前的肆无忌惮,现在做了安全措施,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看来他该重新找个床伴了,赵斯想。   找一个既干净又不会怀孕的床伴。   随着头顶的灯光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听着身旁的人传来平稳的呼吸,宁白慢慢睁开红肿的眼睛,转头看向赵斯。   赵斯看起来已经睡着了,他呼吸平稳,即便睡觉也丝毫不减英俊魅力。   宁白悄悄在黑夜里端详着赵斯的侧脸,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能这么近距离跟少爷在一起,他应该满足了,做人不能太贪心的。   可是心底深处有种浓烈的悲伤在慢慢蔓延开来,不受控制地钻进疮痍的伤口里。   如果他能跟少爷更近一点该多好啊.......   赵斯第二天起床时,身边已经空了。   宁白躺过的地方一片冰凉,应该已经离开了很久。   赵斯洗漱好后来到衣帽间,果不其然今天要穿戴的物品都摆好了。   这几年来,宁白经逐渐摸清楚赵斯的喜好,每天都会替他准备好出门的物品。   这些日子没有宁白在家里,赵斯罕见地不习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换上衣服后,赵斯离开房间,他来到楼下,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宁白就是有这个好处,无论昨晚有多累,第二天都能准时爬起来把东西准备好。   这也是他作为佣人应该完成的任务。   宁白把最后一道早餐端出来,放在赵斯面前,“少爷,早餐准备好了,您可以吃饭了。”   他站在餐桌边上给赵斯夹菜倒水,就像古代的下人伺候君王一样。   赵斯想起宁白昨天蹲在角落吃泡面的样子,淡淡道:“算了,坐下来一起吃吧。”   宁白愣了一下,这是少爷第一次允许他同桌吃饭。   他笨拙地摘下围裙,因为太着急,解了好几次都没有把带子解开,不自在地坐下来吃饭。   安静的空气下只有碗筷碰撞发出的声响。   赵斯像无数个早上一样,吃完早餐后就去上班了。   宁白把餐桌收拾干净,又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然后就去附近的商场买菜。   赵斯对吃的东西要求品质很高,以前宁白图便宜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被赵斯知道后,发了很大的火。   后来宁白就不敢再到那些地方买菜了。   宁白带上钱去了附近的大型商场,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看起来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工作日的早上商场里没什么人流,柜姐们都趴在台上打哈欠。   宁白往过道尽头的电梯走去,经过一家母婴店的时候,他的目光被橱窗里的物品吸引,脚步忽然放慢了下来。   一层不染的橱窗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新生儿衣服,各种颜色和设计都有,显得无比可爱。   宁白恍惚间看出了神。   他忍不住想,如果他跟少爷的孩子出生了,穿上这些衣服一定很好看吧。   毕竟少爷长那么好看,孩子一定也很可爱的。   宁白抬起手,指尖隔着玻璃抚上那些衣服,他鼻腔发酸,那种撕裂的疼痛裹挟而来。   这些日子宁白努力想忘掉那个被打掉的孩子,他告诉自己,那个孩子本来就不应该出生的。   可那是他亲生的孩子,不是想忘就可以忘记的。   宁白沉浸在自己悲伤的世界里,自然也就忽略了门口传来的躁动。   只见七八个保镖簇拥着一个气宇不凡,长相英俊的男人走进商场,本来安静的四周也因为这个人的出现变得嘈杂起来。   不少柜姐和售货员都红了脸,纷纷整理起自己的仪容仪表。   “毕总,我们这家商场销售业绩在国内是前十名,一年销量就高达一百多亿。”   商店负责人正热情地给男人做着介绍,谁不知道毕锋最近刚接管了毕家的所有产业,年纪轻轻已经前途无量。   毕锋耐心地听着,视线忽然被不远处一抹瘦弱的身影所吸引。   少年身形单薄,只穿着一件很薄的毛衣,正盯着面前的橱窗发呆,眼泪无声地从他眼角滑落,浸湿了苍白的面庞,脸上的表情十分悲伤。   一只手突然递了张纸巾过来。   宁白愣了一下,抬头对上一张俊美无暇的面容。   毕锋声线轻缓温柔,“擦擦吧。”   宁白回过神,急忙从男人手里接过纸巾,有些难为情地说:“谢......谢谢。”   毕锋端详着宁白的脸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毕总?”商场负责人忍不住唤了毕锋两声:“毕总?您怎么了?”   毕锋收回视线,淡淡地说:“没事,我们走吧。”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宁白这才意识到他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了,他把脸擦干净,然后去超市买菜。   从超市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宁白走出商场,发现外面下起了雨,而且雨势还不小。   宁白没想到今天会下雨,所以出来的时候没有带伞。   宁白提着沉甸甸的购物袋,为难地望着头顶乌沉沉的天空。   虽然商场里有卖伞,但是价格都太贵了,随便一把雨伞都要上百块,宁白舍不得浪费这个钱。   见这雨势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宁白干脆把购物袋顶在头上,小跑回去。   幸好别墅不远,应该能在淋湿前回到家。   可是跑到一半的时候,雨势越来越大,宁白身上都被淋湿了,这附近也没有挡雨的地方,他只好硬着头皮往前继续跑。   就在宁白将要穿过一条斑马线的时候,一辆车突然开在宁白面前停下。   随着车窗落下,男人英俊帅气的面容映入眼帘。   宁白认出这个人,是刚才在商场里给他递纸巾的男人。   毕锋看着面露惊讶的宁白,微微一笑,“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宁白连忙摆手,“不用了,我很快就到了。”   宁白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也知道不能随便上陌生人的车子。   毕锋扫了眼宁白身上的衣服,“你都淋湿了,上车吧。”   说着男人给前头的司机使了个眼色。   司机会意,立刻撑着伞下车,打开后座的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瓢泼的大雨迅速打湿了后座的座椅,再看男人礼貌微笑的面容,宁白脸皮薄,不好意思再拒绝对方的好意。   这个人开着豪车,穿着昂贵的西装,一看就身份不简单,而且刚刚听男人身边的人喊他“毕总”,应该不会为了骗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的吧。   随着车门关闭,浩大的雨声被隔绝在窗外,比起光鲜亮丽的男人,宁白就显得很狼狈了。   毕锋贴心地递来一条毛巾,“擦擦吧。”   宁白接过毛巾,小声说了句谢谢。   毕锋目光一直停留在宁白脸上,温声说:“你住哪里?”   宁白小声报了个地址。   车子在前面的路口掉了个头往宁白说的地址驶去,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宁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着头假装擦头发。   幸好毕锋没有开口的意思,这让宁白松了口气。   车子很快到了目的地,毕锋望向窗外豪华的别墅,“你住在这里?”   宁白小小地点头,“我在这里当保姆。”   毕锋露出了然的表情。   “那我先走了.......”宁白看着手里的毛巾,犹豫了一下说:“毛巾被我弄湿了,我赔钱给你吧。”   这毛巾给他擦了头发,就算洗干净对方应该也不会要了。   毕锋微微一笑,“没关系,只是一条毛巾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宁白难为情地说:“这怎么好意思.......”   毕锋语气平静,“都是送的,不用放在心上。”   宁白只好打消念头,他开门下了车,他用购物袋挡在头顶,顶着大雨,感激地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毕锋微微一笑,“没关系,快进去吧。”   宁白朝他点了下头,抱着湿透的购物袋小跑进了别墅。   望着宁白单薄的背影,毕锋深不见底的黑眸带着极难察觉的探究,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别墅里,他才收回视线,让司机开车离开。   宁白回到家,身上都湿得差不多了,他上楼换了套干净的衣服,开始下厨做饭。   虽然耽误了一些时间,但总算在十一点前把饭做好了,宁白把菜装进保温桶里,坐公交车去公司给赵斯送饭。   这里的前台已经认识宁白了,自从公司开业之后,他每天都会来送饭,在办公室里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明眼人都知道他来做什么的。   放宁白进去后,宁白搭乘电梯来到总裁办公室。   秘书位置上是空的,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宁白来到总裁办公室门口,正要抬手敲门,听见里面传来赵斯的声音,似乎在打电话。   “帮我重新找个床伴,干净听话的就好,记住,不要双性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番外11 那么喜欢当床伴   宁白倏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手里的饭盒好像变得千斤重。   少爷要找新的床伴了?   身后忽然响起秘书的声音,“宁先生?”   秘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宁白身后疑惑地望着他。   里面通话的声音瞬间停止了。   宁白一个激灵回过神,他低下头,提起手里的饭盒,眼角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悄悄红了,“我,我来给少爷送饭盒。”   秘书哦了一声,习以为常地说:“赵总在里面呢,你进去吧。”   宁白轻轻点头,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赵斯已经挂了电话,从宁白进来时就一直注视着他,“你都听见了?”   宁白紧绷着身体,“我,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赵斯淡淡地说:“无所谓。”   反正宁白迟早会知道这件事。   宁白攥着保温桶提手的细瘦手指有些发白,指尖那抹冷意好像蔓延到了心脏。   少爷刚刚在电话里说不要双性人,他是害怕自己怀孕,所以才要找新的床伴吗?   赵斯没有察觉宁白的失神,目光落在他手里的保温桶,“是我的午餐?”   宁白走到赵斯面前,把保温桶交给他。   赵斯打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香味扑面而来。   宁白每天都会做不一样的菜给赵斯换口味,而且赵斯不喜欢的食材,宁白都会挑得干干净净。   正是因为这样,赵斯才舍不得赶走他。   即便他不打算再用宁白发泄欲望,继续当佣人照顾他也是好的。   吃完午饭后,赵斯像往常一样把宁白拽进休息间,尽情发泄欲望。   自从决定不让宁白怀上孩子之后,连休息间里也多备了一盒避孕套,以备不时之需。   情事结束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赵斯整理好衣服,对宁白说:“你回去吧。”   自从上次差点被阮余发现之后,赵斯就再也没让宁白在休息间里休息。   其实宁白的身体还很难受,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但他知道自己是没资格在这里睡觉的。   听到赵斯的话,宁白吃力地下了床,脚步虚软站在床边,弯腰把裤子提了起来,简单的动作花了快五分钟才完成。   休息间里光线昏暗,如果赵斯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宁白的脸色很苍白,不停在冒虚汗,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从休息室出来后,宁白带上保温盒,离开了公司。   雨已经停了,天空还乌沉沉的,中午的天气看起来就跟傍晚差不多。   回到别墅之后,宁白感觉脑袋晕晕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出院不久,加上早上又淋了雨的原因。   他把早上剩下的饭热了热,将就地吃了一点,然后躺到沙发上休息。   本来宁白只是想休息一下的,可是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也越来越迷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宁白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半了,他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急忙从沙发上坐起来,因为起得太着急,眼前黑了一下。   宁白用力晃了晃晕晕乎乎的脑袋,顾不上身体的不适应,急忙去厨房做午餐。   幸好赶在赵斯下班之前,宁白把晚餐给做好了。   他把菜端上桌,然后坐在沙发上等赵斯回来。   以前赵斯七点钟的时候就会准时到家,可是今天到了七点半,宁白都没有听见开门声。   可能少爷临时有事,所以才回来晚了吧,宁白心想。   餐桌上的菜都已经凉了,宁白端去厨房热了一遍,可是等他把菜热好了,赵斯还是没有回来。   宁白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他把菜热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有些着急了,终于鼓起勇气给赵斯打电话。   “嘟——”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终于接通了,宁白的心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说:“少爷,您还没回家吗?”   赵斯那边的背景有点吵,似乎在某个安静的地方,“我今晚不回去了。”   宁白握着餐厅的手顿了顿,“不回来了?”   赵斯敷衍地嗯了一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宁白怔怔站在原地,想起今天在办公室门口听见的话。   少爷是找到新的床伴了,所以才不回来了吗?   宁白心口一阵阵的发疼,他用力按住心脏的位置,好像这样就能不那么痛了。   餐桌上的饭菜已经第无数次凉透了,再好的卖相看起来也没那么好吃了,青菜因为反复翻炒变得皱皱巴巴的,叶子也从鲜嫩的翠绿色变成了深绿色。   宁白犹豫了一下,把晚餐封起来放好。   说不定少爷晚上回来饿了,就会吃了。   宁白刚做完这一些,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宁白以为是赵斯打来的电话,他眼里亮起一抹光,急忙放下手里的碗筷,在衣服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拿起手机。   屏幕上闪烁的来电显示着赵董两个字。   宁白一愣,小心翼翼接起电话,“赵,赵董........”   面对赵董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宁白总有些惧怕。   电话那头响起赵董凌厉严肃的嗓音,“小宁,你已经很久没给我打电话汇报赵斯那小子的情况了。”   赵董规定过,每隔一段时间宁白就要给赵董发信息汇报情况。   因为他前段时间生病,所以耽误了很长时间。   宁白小声解释:“赵董,我前段时间生病了。”   赵董语气这才缓和了一些,“我还以为是那小子恐吓了你,你才不敢找我。”   “我告诉你,你别听那小子的威胁,你是我派过去的人,他不敢随便炒掉你。”   宁白很微弱地应了一声。   幸好赵董没有追问宁白生了什么病,更或者说他不在意,淡漠道:“赵斯他人呢,叫来听电话。”   自从赵董那次把赵斯强制扭送到国外读书之后,父子两大吵一顿,关系生份不少。   没办法,赵董只好把宁白送过去,替他监视赵斯的一举一动。   宁白支支吾吾地说:“少爷不在家。”   “他不在家?”赵董声音沉了几分,怀疑地说:“他不在家,那去哪了?你没跟着?”   宁白咬了咬嘴唇,“我,我也不知道.........”   他不能跟赵董告状,那样少爷会不高兴的。   一开始宁白还会老老实实跟赵董说实情,可是后来赵斯发了几次火,宁白就不敢随便汇报他的行踪了。   虽然在赵斯心里,宁白还是他爸派来的眼线。   见宁白支支吾吾,赵董一下就猜到了内情,“他是不是去外面乱搞了?”   宁白的心提了起来,“没有!”   担心赵董察觉到不对,宁白急忙说:“赵董,真的没有.......”   “你不用帮他说话,他什么人我能不清楚?”赵董沉声说:“我以为他回国开了公司就能收敛一点,没想到是越来越混账了。”   赵董不是不知道自己这儿子喜欢男人,以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惦记着顾家那个,他也就由着赵斯去了。   可是现在赵斯开了公司,正是该把精力投入正事上的关头,他不仅不收敛,还在外面搞不三不四的人。   宁白回过神的时候,赵董已经挂了电话。   他心里有些担忧,赵董会不会去找少爷的麻烦?   宁白心不在焉把厨房收拾干净,感觉脑袋里晕晕乎乎的,浑身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不停冒虚汗。   他抬手摸了摸额头,好像有点烫。   就在这时,身后的大门传来开锁的声音。   宁白回过头,看见赵斯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眼底顿时流露出高兴的情绪,“少爷,您回来了........”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赵斯冷冷打断,“是你跟我爸说,我在外面跟别人鬼混?”   宁白顿了顿,看着赵斯脸上浓烈的不悦,他一边摇头,急忙说:“没有........少爷,我没有告状.......”   “不是你告状,我爸怎么会知道我在外面找床伴?”赵斯眯起眼睛,“在办公室外面的时候,你不是听见我打电话了?”   白天宁白才听说他要找床伴,晚上他爸的电话就打来了,除了宁白,没人会跟他爸告状。   毕竟宁白一开始就是他爸送来监视他的人,不是吗?   宁白脸色变了,声音里充满慌张,“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告诉赵董,真的......”   他知道少爷最讨厌别人告状,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解释?”赵斯语气里充满嘲讽,“宁白,你觉得跟我爸告状,我就会继续上你,是吗?”   “要是我爸知道,他派你过来,结果你跟我上床,我爸会怎么对你?”   宁白表情变得无措起来,迈着虚软的步伐抓住赵斯的衣角,“不要.......不要告诉赵董.......”   赵董知道的话,一定会赶他走的。   赵斯不想听宁白解释,在他心里已经认定宁白做了这件事。   更何况,宁白以前也不是没做过同样的事情。   他粗暴地把宁白按倒在餐桌上,褪下他的裤子,“既然你那么喜欢给我当床伴发泄,那我就满足你。”   “不过宁白,我告诉你,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让你怀上我的孩子。” 第一百五十三章 番外12.不用再留下来了   餐桌停止晃动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旖旎的味道,做好的晚餐撒得到处都是,碎片掉了一地,汁水流进了瓷砖缝隙。   宁白蜷缩在餐桌上急促地喘息,他眼前一片昏黑,湿得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赵斯只是西裤上多了几道皱褶,他扫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冷冷地说:“把这里收拾干净再上楼。”   说完赵斯没再看宁白一眼,回了二楼的房间。   宁白望着赵斯离去的冷漠背影,眼角泛着微不可察的红晕,他张了张嘴,哑声喃喃:“我真的没有跟赵董告状.......”   可惜这句话赵斯没有听见,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   宁白睫毛瑟瑟抖动着,感觉恢复一点力气之后,他从餐桌上慢慢下来,发软的双腿踩到地板上的差点没有站稳。   宁白忍耐着下身羞耻的疼痛,跪在地上把打碎的瓷片一块块捡起来。   眼前阵阵晕眩,分神的功夫,尖锐锋利的碎片不小心割过指尖,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一股疼痛钻心而来,宁白疼得脸色一白,想起赵斯在休息,立刻把声音咽回喉咙里。   少爷最讨厌睡觉的时候被人吵醒。   宁白用水把血冲干净,继续收拾地板上的狼藉。   餐厅恢复原样已经是后半夜,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死寂。   宁白累得已经走不动了,他躺在沙发上,像刺猬一样缩成一团,拳头抵在胸前,就这样睡着了。   梦里宁白睡得很不安稳,他周身冒着虚汗,只觉得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好像有个火炉在燃烧,快把他给融化了。   第二天早上,赵斯来到楼下,本该摆放着早餐的餐桌上空空如也,连宁白也不在厨房里。   以前这个时候,宁白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早餐。   可是今天宁白既没有事先给他准备衣服,连早餐也没做,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赵斯不悦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宁白电话。   下一秒,铃声在客厅里响起。   赵斯皱了皱眉,挂断电话来到客厅,茶几上的手机正嗡嗡震动着,逐渐滑向边缘。   而宁白躺在一旁的沙发上,似乎是因为冷,他手脚蜷缩起来,体型小得可怜,根本不像个成年人。   “谁允许你睡这么晚?”赵斯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八点钟了,他清冷的嗓音被危险替代,“宁白,别忘了你的职责。”   宁白背对着赵斯,丝毫没有反应。   赵斯以为宁白因为昨晚的事在跟他闹别扭,他微微眯起眼睛,冷声道:“我没跟你计较告状的事情,你倒给我摆脸色。”   “你算什么东西?如果不想做了,就给我滚出去。”   宁白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被一个身份差距这么大的人忽略让赵斯极度不满,他按住宁白的肩膀,这一碰才察觉到不对劲。   宁白的身体滚烫得厉害,像颗火球似的。   把宁白转过来一看,宁白面色浮着不自然的潮红,口鼻里呼出的气息无比滚烫,睫毛不安地抖动着。   半个小时后,宁白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医生看着手里的体温计,话里带着责怪,“都烧到四十度了,怎么才送到医院来?”   医生对这个病人还有印象,上次送到他们医院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听说差点就没命了,连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保住。   “而且他前不久才做完引产手术,这么快又发烧,就是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住,你们家属未免也太不上心了。”   赵斯没有说话,双手插兜站在病床前,望着宁白苍白无血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结合起这两次的事情,医生一看赵斯就不是什么负责的伴侣,而且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插手,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后就走了。   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   宁白单薄瘦弱的身体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纸一样惨白的脸消瘦不堪,有些脱相了。   手指上有一道伤口,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割伤的。   赵斯伸出手,即将触碰到的时候,又把手收了回来。   宁白昏睡了一天一夜,高烧终于退了下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做完引产手术之后那一个月都待在病房里,所以很轻易就辨认出自己在什么地方。   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在沙发上睡觉,怎么又到了医院?   宁白连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痛苦,在看见赵斯之后 ,他灰暗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少爷........”   赵斯开口说:“你发烧了。”   宁白摸了摸额头,果然很烫。   应该是昨天淋了雨所以才不舒服吧。   宁白忽然想起什么,有些紧张地说:“少爷,那早餐........”   “我已经吃过了。”   还没等宁白松一口气,赵斯突然说:“宁白,回我爸那里去吧。”   宁白脸色一变,虚弱得过分的脸连最后一丝微弱的血色都褪得干干净净。   赵斯淡淡地说:“以后我会重新招个佣人,你不用再留下来了。”   宁白急忙抓住赵斯的衣角,连手背上的针歪了都没有察觉,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少爷,别赶我走.......”   赵斯语气冷漠:“你本来就是我爸派过来的人,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宁白用力摇头,睫毛不知不觉浸湿了。   赵斯很轻松拿开宁白的手,“这个月的工资我会给你打到卡上,以后你就不用来了。”   宁白固执地抓着赵斯的衣服,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哽咽,“少爷,不要.......”   护士听到动静从外面进来,“哎呀,你不能乱动,血都倒流了......”   赵斯这才注意到宁白手背上连接的管子里全是血,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宁白好像没有感觉似的,抓着赵斯不肯放手,眼里充满哀求,“少爷,是因为我生病了,所以你才要辞退我吗?我以后不会总是生病了,我现在就可以回去工作,求求你千万别炒掉我........”   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没有亲人了,如果离开赵斯,他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眼见宁白倒流的血充斥了整条输液管,赵斯沉默了一会儿:“我可以答应你留下来。”   “不过我警告你,如果告状的事情再有下一次,你就滚回我爸那里去。”   宁白用力摇头,“不会了.......我再也不敢了.....”   赵斯把宁白的手从衣服上拿了下来,“行了,你休息吧,我去公司。”   宁白连忙说:“少爷,我好多了,不用待在医院里。”   宁白生怕赵斯反悔,等他回去的时候,家里已经有了新的佣人。   赵斯什么都没说,扔下一句随便你,迈开腿离开。   宁白拔了针后踉踉跄跄跟在赵斯的身后离开,他还发着高烧,视野里的景物都是重影的。   他想要牵一下赵斯的袖子,但是只敢看看,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   他知道少爷一定会生气的。   从医院离开后,车里静悄悄一片,安静得落针可闻。   宁白大气不敢出,他还在生病中,这样的气氛让他无比难受,可是为了不让赵斯讨厌他,他努力忍耐着不发出动静。   一道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车里的寂静。   赵斯接起电话,当听见那边说的话后,他脸色变了变。   “阮余生了?”   “什么时候的事。”   那边说了几句,赵斯说:“我知道了,把地址发给我。”   挂了电话,赵斯看向宁白,沉声说:“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阮余。”   宁白想到了那个笑起来很清澈的男孩子,小声说:“少爷,我可以一起去吗?”   赵斯皱了皱眉,“你去干什么?”   宁白揪了揪手指,“上次阮先生在医院里救了我,我想去看看他。”   赵斯似乎不太愿意让宁白跟阮余碰面,但看着宁白虚弱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为免他回去的路上出什么事,赵斯最后还是没有赶他回去。   去往医院的途中,赵斯让司机在商场前面停了下车。   他来到一间专卖补品的商店里,四面的玻璃柜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补品。   售货员一看赵斯气度不凡的样子,热情地上前招呼:“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   赵斯淡淡地说:“刚生产完的产夫吃什么好?”   售货员一心忙着推销,没有注意到赵斯话里那句“孕夫”,拿了好几样营养品给赵斯看,“这几样斗都是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您看看要哪种?”   赵斯扫了一眼,“全都包下来吧。”   售货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出手阔绰的客人,一边打包一边奉承说:“是买给您爱人吃的吧,您对您爱人真好,我看了都羡慕呢。”   跟司机一起在外面等待的宁白听见这句话,心脏顿时紧了紧,他抬起头,隔着玻璃看见赵斯唇角微微勾起,是发自真心的笑容。   宁白心口泛起剧烈的疼痛。   他悄悄地捂住心脏,却无法阻隔源源不断的酸涩。   他忍不住想,会不会有一天,少爷也会对他这么好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番外13.别乱说话   赵斯跟宁白来到了当地最顶级的月子中心。   听说一个月要六位数的收费,来这里住院的人都是非富即贵。   赵斯在前台询问到了阮余住的病房,搭乘电梯来到顶楼的高级单人病房。   这个楼层只有三个房间,所以很轻易就找到了前台说的房间号。   来到病房门口,赵斯忽然停下脚步,他看向身后的宁白,平静的语气里含着浓浓的警告,“到了阮余面前别乱说话,你只是我公司一个清洁工,这么简单的事情应该不用我再教你了。”   宁白心口一窒,紧紧揪住衣角,“我知道,我一定不会乱说话的........”   赵斯盯着宁白看了一会儿,敲响了面前的病房门。   阮余正在吃护士给他准备的月子餐,见到出现在门口的人,表情变得很惊讶,“赵斯?”   赵斯笑了笑,“听说你生产了,我来看看你。”   说着他看向身后的宁白,语气冷淡,“把我买的东西拿来。”   宁白快步走上前,把赵斯买的补品放到桌面上。   阮余这才发现宁白也在,“宁先生,你也来了?”   宁白露出浅浅的笑容。   赵斯不慌不忙地解释说:“他在公司听说我要来看你,所以也跟着来了。”   阮余冲宁白感激地笑了笑,“宁先生,谢谢你还惦记我。”   说着阮余发现宁白脸色不太好,忍不住说“不过你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没事吧?”   宁白努力牵扯出一抹笑容,“我没事,前几天发烧了,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说着他把手里的礼品袋递了过去,“阮先生,这是我给孩子买的衣服,希望你不嫌弃。”   阮余从宁白手里接过礼品袋,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件婴儿服,布料柔软,一看就很舒服。   上次阮余跟顾子晋去商场的时候买的就是这个牌子的婴儿服,一件都要几千块钱。   宁白小声说:“我不知道你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就买了件驼色的婴儿服。”   阮余连忙说:“这个太贵了,我不能收下。”   宁白摆了摆手,又把礼品袋推了回去,“上次你救了我,我还没有感谢你。”   提到上次的事情,阮余似乎想起什么,目光不自觉落在宁白的肚子上。   算了算时间,宁白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可是他的肚子看起来很平坦,没有一点弧度,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怀孕的人。   阮余忍不住问:“你的肚子.......”   宁白绷紧了身体,眼神慢慢黯淡下来,抚着平坦的腹部说:“孩,孩子没了。”   阮余惊讶地睁大眼睛,想起那时候在走廊听见护士说的话,语气多了几分小心翼翼,“我听说有人让你打掉孩子,是孩子父亲做的吗?”   宁白绷紧了身体,下意识转头望向身旁的赵斯,正好对上赵斯的眼睛,黑眸里充满警告和威胁。   宁白像被烫了似的收回视线,磕磕巴巴地说:“不是,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阮余怔了怔,“可是我上次明明听说,是有人强制你打掉的。”   不等宁白开口,赵斯打断道:“你应该听错了,说的不是宁白。”   宁白紧紧揪着手,“赵总说得对,那个人不是我,可能是其他人.......”   世界上的双性人肯定不止他们两个,连赵斯和宁白都这么说了,阮余没再怀疑,安慰地说:“你以后肯定还会有孩子的.......”   宁白垂下眼睫,双手抚上小腹,“谢谢。”   他知道,他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赵斯忽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对了,顾总呢,怎么没有见到他?”   阮余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他去公司了。”   赵斯眉头微微皱起,“去公司?”   阮余轻轻点头。   赵斯语气里藏着不悦,“你生了孩子,他没有留下来陪你?”   阮余担心赵斯误会,解释说:“他陪了我好多天了,是我让他去上班的。”   自从他住院待产之后,顾子晋就没再去过公司,听说董事会那边意见很大,连顾董都打电话来说了。   阮余不想让顾子晋为难,好说歹说终于让他去上班了。   即便这样,顾子晋还是一天好几个电话打过来询问情况。   赵斯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一些。   这时护士抱着刚喝过奶的孩子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交给了阮余。   阮余熟练地从护士怀里抱过孩子,轻轻拍着后背。   赵斯被吸引了注意力,“这是你的孩子吗?”   阮余点了点头。   赵斯坐到病床边,凑近打量着孩子,眼神变得柔和起来,“孩子很像你,长得很可爱。”   阮余笑了笑,“好像是像我多一点。”   赵斯抬头看着阮余的眼睛,含笑道:“这孩子以后长大了一定跟你一样好看。”   阮余腼腆地笑了笑,他注意到一直保持安静的宁白,见他失神地盯着孩子,眼里蕴含着很难察觉的的悲伤。   阮余忍不住说:“宁先生,你想抱一下孩子吗吗?”   宁白回过神,听见阮余的话,他顿了顿,“可,可以吗?”   阮余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宁白惊喜地走上前,有些笨拙地从阮余怀里抱过孩子,生怕把孩子摔了似的,动作透着小心。   小小的一团蜷缩在怀里的时候,宁白忽然有种鼻酸的感觉。   如果他跟少爷的孩子能够出生的话,应该也会长得这么可爱吧。   宁白眼眶发酸,默默把怀里的孩子抱紧,他有种错觉,仿佛抱着的是自己那个被打掉的孩子。   赵斯担心宁白在阮余面前露馅,开口说:“你去外面等我吧。”   宁白对上赵斯注视的视线,默默把怀里的孩子还给阮余。   阮余正想说什么,宁白朝他挤出一抹苍白的笑容,快步离开了病房。   随着病房门关上,声音也被隔绝在了里面。   宁白站在病房内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他看见赵斯逗弄着阮余怀里的孩子,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三口。   原来少爷不是不喜欢孩子。   他只是不喜欢自己的孩子。   宁白用力摁住胸口,好像这样就能让心脏不那么疼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等宁白回过神的时候,顾子晋已经走到他面前。   见到宁白,顾子晋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宁白担心被看出异样,连忙擦了擦湿润的眼睛,“我,我跟少爷一起来的。”   顾子晋望向病房里面,一眼看见坐在病床前跟阮余交谈的赵斯。   他没有急着进去,目光落在宁白的腹部,原本微微隆起的肚子只剩下平坦。   顾子晋忽然说:“上次那两个护士说的人果然是你。”   宁白脸色一白,下意识捂住小腹。   顾子晋不紧不慢地说:“是赵斯让你打掉的吧?”   宁白心脏一紧,“不,不是,不关少爷的事情........”   顾子晋意味不明笑了笑,他没有拆穿宁白劣质的谎言,推门进了病房。   里面隐约传来几人的对话声,似乎是顾子晋下了逐客令,没过多久,赵斯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斯的态度跟在阮余面前判若两人,变得冷淡下来,看了眼宁白,“走吧。”   宁白默默跟在赵斯身后离开,他边走边回头,看着病房里温馨的一幕,心口那股疼痛愈演愈烈。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静悄悄的。   赵斯看了眼身旁的宁白,他正盯着窗外掠过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消瘦的侧脸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你跟阮余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临走之前,阮余提到宁白,希望赵斯能看在他不舒服的份上让他多休息一段时间,就连顾子晋也意有所指,让赵斯好好照顾宁白。   赵斯不知道顾子晋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这让他心情异常烦躁。   听到赵斯的话,宁白茫然地转回头,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只是见过几次面而已.......”   赵斯盯着宁白看了一会儿,似乎在观察他有没有说谎,冷漠地说:“以后离阮余远点,你这种身份不配跟他当朋友。”   宁白感觉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连声音都涩哑了,“我知道.......”   赵斯没再说什么,他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小憩,心底深处那股燥意怎么都挥之不去。   回到别墅,赵斯在玄关换下皮鞋,就在他准备进去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被鞋柜上的一条毛巾吸引。   如果是普通的毛巾,赵斯不会在意,但这条毛巾的边角印着某个加油站的名字,应该是送给会员客户的礼物。   不过却不是赵斯常去的那家加油站。   更何况像这种送的东西,他都会让司机带回去,根本不可能拿回家用。   赵斯拿起毛巾端详了一会儿,更加肯定不是他带回来的,然而宁白不会开车,别说开车去外面加油,想让加油站送礼物,至少也是会员才有。   赵斯回头看向身后的宁白,冷冷道:“这条毛巾是哪来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番外14.记得吃药   宁白看着赵斯手里的毛巾,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是上次那位毕总递给他的。   因为忙着给少爷做饭,所以忘记收起来了。   “你别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成了这个加油站的高级会员。”赵斯冷冷盯着他。   宁白小声解释:“上次我去超市买菜,正好下雨了,可是我没有带伞,有个好心人送我回来,这条毛巾是他送给我的。”   赵斯皱了皱眉,“好心人?”   宁白点了点头。   “能当这家加油站的会员,应该开的车也不错吧?”赵斯扯了扯嘴角,“这样的人怎么会送你回来?”   宁白抿了抿唇,“可.......可能只是想帮我吧。”   无论什么目的,一想到宁白没有半点设防,随便上外人的车,还带了其他男人不知道有没有用过的毛巾回来,他心头莫名窜起一股无名的火苗。   赵斯冷声道:“不要随便上陌生人的车,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还需要我告诉你?”   宁白低下头,声如蚊蝇,“对不起少爷,我下次不会了。”   赵斯把毛巾扔在宁白胸前,“拿去丢了。”   宁白急忙接住滑落的毛巾,看着柔软优越的材质,有些不舍得。   这么好的毛巾,洗干净之后还可以继续用的。   赵斯面无表情看着他,“没听见?”   宁白看出不想因为这点事情让赵斯不愉快,他打开垃圾桶的盖子,默默地把毛巾扔了进去。   空气中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宁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惹赵斯生气了,有些无措地说:“少爷,我去做饭。”   “不用了。”赵斯打断道:“今晚我出去吃。”   宁白忽然想起赵斯在医院里说要重新找个佣人的话,担心赵斯觉得他没用,急忙说:“少爷,我没事的。”   “你以为我在关心你?”赵斯扫了他一眼,极具嘲讽,“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你把病传染给我。”   宁白表情僵在脸上。   赵斯换了身衣服后离开了别墅,偌大的房子顿时变得空荡荡的。   宁白垂下眼睛,盯着脚尖看了一会儿,他去杂物间拿来清洁工具,强撑着身体把别墅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做完这些事情后,宁白已经累得站不住了,脑袋里阵阵发晕,仿佛随时都会晕倒。   他回到房间,刚躺到床上,仅剩的力气也消失了,浓烈的不适和困意很快让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晚上。   醒来之后,宁白感觉身体好受多了,也没那么头晕了。   他来到楼下,发现别墅里漆黑一片,少爷还没回来。   偶尔少爷会彻夜未归,以前宁白还会打电话询问,自从有一次少爷发火之后,他就再也不敢问了。   他的关心在少爷眼里只是怀有目的的打探而已。   宁白一整天没有吃饭,肚子正在咕咕地抗议,他进厨房煮了碗面,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饭。   吃完晚餐已经将近十二点了,可是少爷还没有回来。   看来少爷今晚不会回来了。   宁白失落地把餐桌收拾干净,正准备上楼,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赵斯走了进来,他身上带着酒气,看起来喝了不少酒。   宁白急忙上前搀扶着他,“少爷.......”   赵斯似乎真的醉得不轻,身体的重量几乎压在宁白身上,头发也乱了几分。   宁白吃力地搀扶着赵斯往沙发走去,喝酒的人会变得很沉,加上宁白发烧还没痊愈,短短的几步路,硬是用了好几分钟。   好不容易把赵斯搀扶到沙发上躺下,宁白擦了把汗,腰酸得直不起来。   赵斯闭着眼睛,脸上带着醉意的潮红,那双一向清冷的眼神此刻也被醉意覆盖,减少了几分无情的凌厉。   宁白注视了赵斯一会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碰了他高挺的鼻子。   只有这种时候,宁白才有资格触碰他。   赵斯忽然动了一下,把宁白吓得抽回手,心虚地给他盖上毯子,紧张地说:“少爷,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啪嗒”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宁白低头望去,是少爷的手机掉了。   他捡起手机,屏幕的光亮随即亮起,由于没有锁屏,页面正好停留在相册的位置。   一个长得漂亮的婴儿正躺在摇床里睡得香甜。   宁白认出这是阮余的孩子,赵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拍下了这张照片。   他抬起头,看着赵斯鲜少喝得这么醉的模样,似乎想到了什么。   原来少爷是因为这件事,才喝这么多酒的。   宁白心脏好像被一盆冰水浇下来,冻得半点知觉都没有了。   他默默关掉屏幕,把手机放回桌子上,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过,扶着沙发腿软地站起来,就要去厨房。   一只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赵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面前的人轮廓柔和,跟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有几分相似。   “少,少爷........”   随着宁白的嗓音响起,犹如一盆冷水浇下,瞬间打破了赵斯的幻想。   当看清眼前的人后,他眼里仅有的那一丝柔情顿时荡然无存,猛地把宁白往身前一拉,随着柔软的身体倒下,赵斯翻身把宁白压在身下。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宁白双手抵在赵斯胸口,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少爷........”   “闭嘴。”   赵斯轻易就拽下了宁白的裤子,随即拉开自己的拉链。   “我留下你,可不只是为了让你继续当我的佣人。”赵斯连喝醉了也丝毫不减残忍,“别忘了,你跟我父亲告状,害我搞砸了新来的床伴, 你不该补偿我?”   宁白嘴唇瑟瑟抖动,“我没有告状........”   赵斯没耐心听下去,用他的动作阻止了宁白的狡辩。   宁白脸色一白,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即便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关系,他还是无法适应这么粗暴的性|事。   对于赵斯来说,他的耐心从来不会浪费在没用的事物上,更何况只是用来发泄欲望的床伴。   赵斯今晚似乎心情不好,动作特别急躁,仿佛想要宣泄着什么。   宁白闭着眼睛,咬紧嘴唇默默承受着赵斯的发泄。   他很清楚少爷为什么心情不好。   只有阮余,才能让少爷的脾气变得反常。   ......   从睡梦中醒来时,赵斯感觉脑袋好像快裂开了,他捏着太阳穴从床上坐起来,胸前的被子堆到腰间,身后的落地镜倒映出他后背几道红痕。   余光瞥见到身旁有人,赵斯转头望去,映入眼帘是熟睡的宁白。   宁白腰间盖着单薄的被子,裸露在空气中的上半身的皮肤布满紫红痕迹。   成年人一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的记忆陆陆续续回到脑海中,赵斯昨晚心情不好,去酒吧喝了很多酒,让代驾把车开到了月子中心,看见顾子晋正陪着阮余和两个孩子有说有笑,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他忍不住在想,凭什么顾子晋也伤害过阮余,最后却能拥有他,还拥有两个可爱的孩子。   而他却什么都没有。   后来的事情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宁白搀扶着他,紧接着就被他压在身下,放肆地掠夺。   赵斯吁出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踩上地板的那瞬间他忽然记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昨天他喝了酒,居然忘记戴套。   赵斯皱起眉头,自从上次宁白不小心怀孕以后,他就决定好做安全措施。   但昨晚还是破例了。   这时宁白纤长的睫毛忽然动了动,他睁开红肿的眼睛,不小心跟赵斯对视上,眼里有很多种情绪。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无数遍,赵斯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是提醒说:“记得吃避孕药。”   宁白后背一僵,垂下眼睛点了点头。   扔下这句话,赵斯穿上裤子离开了房间。   宁白强撑着疲软的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穿上衣服之后,他去了附近的药店。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点什么?”   宁白声如蚊蝇说了几个字。   售货员没听清楚,大声道:“你说什么?”   宁白涨红了脸,难为情地说:“请问有避孕药吗?”   售货员闻言打量了一下宁白,以为他是买给女朋友吃的,口气也变得不太好,“有。”   说完从玻璃柜里掏出一盒避孕药扔给宁白。   “这种药吃了对女孩子的身体损伤很大,以后最好还是戴套吧。”   宁白脑袋沉得抬不起来,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结账之后,宁白拿着避孕药回到别墅,按照说明书上的内容,拆下几颗避孕药放进嘴里,版主吞进了喉咙里。   伴随着药片被水冲进喉咙里,有什么东西也在宁白心间悄悄地扎了根刺。   晚上赵斯准时回到别墅,宁白听见开门声,立刻戴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握着锅铲,“少爷,您回来了.......”   赵斯脱下外套随手放在沙发上,“避孕药吃了?”   宁白抿紧嘴唇,点了点头。   赵斯扫了一眼桌面上少了几颗的药板和水杯,心这才放松下来。   他不会再让宁白再怀上他的孩子。   赵斯目光移向宁白,被那抹白得发光的脖子吸引,宁白额头亮晶晶的挂着汗,嘴唇嫣红,此刻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睛如一汪清泉般清澈见底。   鬼使神差的,赵斯下腹那股欲望又浮现出来。   “少爷,可以吃饭了......”   被赵斯盯着,宁白莫名有些不自在,小声提醒道。   赵斯随手扯松领带,把宁白抓过来压在墙壁上,“待会儿再吃。”   感觉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抵住大腿,宁白知道躲不掉了,紧张地提醒:“少爷,您没有戴套.......”   赵斯停顿了一下,回想起昨晚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占有宁白的滋味,又瞥见桌上的避孕药,他只是犹豫了不到半秒,就做好了决定。   “以后我不会再戴套,结束之后你自己吃避孕药。” 第一百五十六章 番外15.不长记性   宁白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药店售货员跟他说的话。   他张了张嘴,忍不住说:“少爷,听说吃太多避孕药对身体不好......”   赵斯低头看着他,“所以呢?”   赵斯当然知道避孕药对身体危害有多大,吃多了以后很可能就生不出孩子了。   但是那有什么关系。   他本来也不希望宁白给他生孩子。   如果宁白真把身体里的那套女性器官吃坏了,还能给他省下不少麻烦。   宁白看着赵斯毫无温度的表情,心脏好像在滴血。   原来少爷巴不得他不能生孩子啊。   也是,少爷一直都不喜欢他们的孩子,不然上一个宝宝也不会被强制打掉了。   宁白落寞的表情落在赵斯眼里,他莫名看不下去,索性把宁白翻过去背对着自己。   自从这晚过后,赵斯就再也没有做过安全措施,每次结束之后,都让宁白吃紧急避孕药。   他知道宁白不敢欺骗他,所以从来没有盯着他吃过。   宁白没有那个胆子,他怕自己赶走他。   一段时间之后,宁白的病渐渐痊愈了,又恢复了每天给赵斯送饭的日子。   这天中午,宁白像往常一样给赵斯送午餐,来到总裁办公室的时候,门口的秘书拦住了他。   “宁先生,赵总正跟德致集团的毕总谈生意,请你稍等一会儿。”   宁白点点头,安静地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   办公室里隐约传出对话声,那道嗓音醇厚磁性,听起来好像有点耳熟。   约莫半个小时后,办公室的门打开,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出来。   见到站在角落那抹瘦弱的身影时,毕锋的脚步顿了顿,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是你?”   宁白认出这个人,是上次送他回家的那位好心人。   毕锋走了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宁白小声解释:“我,我来给赵总送午餐。”   毕锋目光落在宁白手里的保温桶上,眉头微挑,“你是赵总家的佣人?”   宁白点了点头。   毕锋了然地说:“原来如此,那还真巧,居然在这里碰见你。”   宁白也觉得很巧,没想到跟少爷谈生意的人居然是上次送他回家的好心人。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还不进来,你在干什么?”   赵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门口注视着正在交谈的两人。   他居然不知道宁白跟毕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赵斯皱了皱眉,“毕总认识我家的佣人?”   毕锋淡淡道:“有过一面之缘。”   说着他看向宁白,彬彬有礼地说:“那我先走了。”   宁白小心翼翼地点头。   等毕锋走远之后,赵斯冷冷地说:“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宁白老实地说:“少爷,上次就是这位毕总送我回家的。”   赵斯眯起眼睛,望向毕锋离去的方向。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毕锋生人不近,从来不是个好心的人,更不可能随便送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回家。   看着宁白今天的穿扮,浅蓝色的卫衣衬得皮肤雪白,牛仔裤下的双腿细瘦笔直,毫无设防的样子就像只任人宰割的兔子。   想起之前听说毕锋喜欢男人的传言,赵斯心头莫名多了几分燥意,语气不善,“以后离他远点。”   宁白垂下眼睛,不知道赵斯为什么突然心情不佳,轻轻说了声“知道了”。   进了办公室,赵斯连午餐都没吃,直接把宁白拉进休息室,发泄他堆积了一个上午的欲望。   赵斯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做那种事情就会特别粗暴,今天也一样。   他好像又惹少爷不高兴了,宁白在心里想。   宁白只能忍着疼,倒抽了好几口气,发白的指尖深深陷进了床单里。   结束之后,赵斯的脸色明显好看多了,他拉上裤链,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宁白浑身虚软无力,光是穿衣服都花了十多分钟。   “少爷,那我先回去了.......”   赵斯头也不抬地说:“回去之后记得把药吃了。”   宁白身体僵了僵,不自觉咬紧嘴唇,“我,我知道的.......”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宁白搭乘电梯离开了公司,走出大楼的时候,他听见不远处有人喊他。   顺着声音望去,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卡宴,毕锋坐在后座,正透过落下的车窗注视着宁白。   宁白惊讶地睁大眼睛,“毕,毕总?”   毕总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似乎看出宁白的疑惑,毕锋解释说:“刚买完东西经过,正好看见你。”   他的长相是很有攻击性的那一类,说话却十分温和,“你要回去?”   宁白小幅度地点头。   毕锋似乎毫不意外,“我送你吧,正好顺路。”   宁白连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就好了。”   上次他已经麻烦过人家了,怎么好意思再让对方送他,今天也没有下雨。   而且少爷已经说过了,让他不能随便上陌生人的车子。   毕锋半开玩笑地说:“难道你怕我卖了你?”   “怎, 怎么会........”   如果对方真是坏人的话,上次他都不可能顺利回到别墅了。   毕锋含笑道:“那就上车吧,这次我真的顺路,你上不上车我都是要经过那里的。”   毕锋语气里含着坚持,宁白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上了车,感激地说:“谢谢您。”   毕锋微微一笑,“客气了。”   一路上两人无话,还是毕锋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在赵总家帮忙很久了?”   宁白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已经快六年了。”   “这么久。”毕锋挑了挑眉,“看来赵总对你不错。”   宁白放在腿上的双手揪在一起,“赵总他......对我很好......”   毕锋生生盯着他,“你看起来年纪不大,这么小出来打工,家里人不心疼?”   宁白眼里闪过一抹失落,摇了摇头,“我没有家人。”   宁白从记事的时候已经待在孤儿院了,听院长说,他是在路上被捡回来的,也许是他的父母嫌弃他是个怪胎,所以不想要他了吧。   毕锋歉意地说:“抱歉。”   宁白急忙说:“没关系........”   他现在已经不会伤心了。   至少还有少爷在身边,在宁白心里,少爷就是他唯一的亲人。   很快车子停在别墅前,宁白下了车,感激地说:“毕总,谢谢你送我回来。”   毕锋笑了笑,“客气了。”   毕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宁白,“对了,上次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毕锋。”   宁白双手接过名片,描边烫金的名片上刻印着毕锋两个字。   毕锋温声说:“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宁白局促地说:“我叫宁白,宁愿的宁,白色的白色。”   “宁白?”毕锋重复念了一变,笑着说:“我记下了。”   宁白把名片放进口袋里,小声说:“毕总,那我先进去了。”   他朝着毕锋弯了弯腰,开门进了院子,没有注意到毕锋一直在身后注视他进了别墅后才离开。   餐桌上的饭菜已经冷了,卖相也变得不太好看。   幸好宁白已经习惯吃冷菜冷饭,一样能吃得很香。   就在他把一块牛肉放进嘴里时,胃里顿时翻涌起来,酸水直往喉咙冲去。   宁白差点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他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第一个念头就是怀孕了。   不过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目光可触及的物品打散了,那是一盒避孕药。   他每次都准时吃药,不可能怀孕的。   宁白目光黯淡下来,就好像街边的路灯失去了光彩,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药,忍着恶心把饭吃干净,然后吃了两片避孕药,闭着呼吸努力咽了下去。   嘴里泛起浓烈的苦味,久久都挥之不去。   宁白双手抚上小腹,不由得想,如果他能有一个自己跟少爷的孩子就好了。   但他知道,自己只是在做白日梦而已。   赵斯在晚餐时分回来了,吃完晚饭后,就把宁白压在餐桌上肆意索取。   “避孕药吃了?”赵斯不忘询问这件事。   宁白满头大汗地点头。   赵斯下意识看了眼桌上的避孕药,上次那盒已经吃完了,这是新买的,已经吃了好几颗。   赵斯这才放下心。   虽然赵斯不说,但是宁白看得出来,少爷不太相信他,每次都会亲自检查一遍避孕药有没有少。   赵斯从宁白身上下来,光着精健的上半身正要去楼上洗澡,脚下忽然踢到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宁白的衣服,口袋里有什么在灯光下折射着光芒的东西。   赵斯弯下腰,随手从宁白口袋拿出,发现是一张名片。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毕锋的名字。   赵斯眯起眼睛,抬头看向宁白,“你怎么有毕锋的名片?”   蜷在餐桌上小口小口喘息的宁白听见这句话,身体微微绷紧,在赵斯的注视下,他支支吾吾地说:“今天我回来的时候,在公司楼下遇到了毕总,他顺路送我回来。”   赵斯脸色一沉,把名片摔在宁白脸上,声音发寒:“我告诉过你,别随便上陌生人的车,你是不长记性还是耳朵聋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番外16.用了什么办法勾引   尖锐的边角划过脸颊,白皙的皮肤瞬间浮现一道红痕。   宁白纤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疼得眼睛都闭了起来。   看着赵斯恼怒的表情,宁白嗫喏道:“少爷,我下次不敢了........”   赵斯冰冷地说:“我说过的话别让我重复第二遍,再有下次,你就给我滚出去。”   宁白嘴唇微微哆嗦,“我,我知道了.......”   赵斯把脚下的衣服踢到一边,大步上了楼。   看着赵斯离去的背影,宁白把身体蜷缩起来,不自觉抱住双腿。   他不知道少爷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毕总只是好心送他回来而已。   也许少爷是觉得他这种身份的人会弄脏毕总的车吧。   心口悄悄地爬起一丝刺痛,宁白费劲地扶着桌面下地,捡起地上皱皱巴巴的衣服套在身上,开始收拾餐桌和地板上的狼藉。   把餐厅打扫干净后,已经是凌晨了。   宁白来到二楼,想进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门从里面反锁了。   为了方便做那种事情,所以以前赵斯都是让宁白跟他一起睡的。   宁白忍不住敲了敲门,“少爷.......”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宁白以为赵斯没有听见,又敲了两下,鼓起勇气说:“少爷,你睡了吗?”   回应他的依旧是安静的空气。   透过门下的缝隙,宁白发现房间的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熄灭了。   他就算再不聪明,也反应过来赵斯是故意锁门的。   宁白的心被一阵细细的针扎在心尖上,难过在身体里蔓延开,他屈膝坐在门口,抱着双腿把头埋进膝盖。   走廊里又冷又静,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白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房间门从里面打开,靠在门板上的宁白身形晃了晃,很快从睡梦中醒过来。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挡去身后大部分的阳光。   赵斯低着头,面无表情看着宁白,“你在这里干什么?”   宁白嘴唇微微抖了抖,“门锁了,我进不去........”   “进不去你就不会找别的房间休息?”赵斯冷冷地说:“还是说,你在怪我把门锁了?”   宁白连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斯打断道:“以后你搬回保姆房吧,”   宁白表情僵在脸上。   赵斯轻描淡写地说:“反正你之前也是住在那里,搬回去正好。”赵斯说:“我叫你了再过来。”   宁白嘴唇微微颤抖,他想说什么,张嘴却是暗哑的气声。   宁白唯一能靠近赵斯的机会就是睡觉的时候,只要能每天看着少爷的脸,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现在他连最后一丝靠近少爷的机会都没有了。   “晚上我下班回来之前,把东西清理干净。”   赵斯没有给宁白开口的机会,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没过多久,院子里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宁白从窗口看见赵斯的车驶出了大马路,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宁白脸色有些苍白,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间,默默收拾行李。   其实宁白在这个房间的东西很少,只有几件衣服和浴室里的用品而已。   宁白的目光忽然被台面上的某样物品吸引,那是两只摆在一起的牙刷,一只精致的柄上刻着英文,另一只塑料的材质明显更劣质。   这是宁白故意摆放的,这样看起来他跟少爷就像情侣一样。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迟早会被拆穿。   就像现在这样。   宁白依依不舍地收起他的牙刷,离开了房间。   宁白提着行李回到保姆房,五平米的房间有床有书桌,还有卫生间,已经算是很好的地方了。   宁白刚来的时候就住在这里,那时候他第一次看见这么豪华的保姆房,感到无比幸福和满足。   可是后来搬到少爷的房间,再回到这个地方,感觉变得逼仄狭窄了。   就是因为他太贪心了,所以才会被惩罚的。   宁白在保姆房里呆呆地坐了很久,直到他定的闹钟响起,才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急忙擦了擦湿漉漉的眼睛,出门买菜做饭。   中午时分,宁白带着做好的午餐来到公司,恰好在大厅碰见了毕锋。   一见到毕锋,宁白脸色变得不太自然,“毕,毕总......”   毕锋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宁白手里的保温桶上,“这么巧,又来给赵总送饭?”   宁白眼神有点躲闪,轻轻点头。   “正好,我有事情要跟赵总聊,一起上去吧。”   宁白想起昨天少爷说的话,不敢跟毕锋走的那么近,站在原地好半天没动。   “怎么了?”毕锋疑惑地看着宁白,“你不上去?”   宁白磕磕巴巴“我.......您先上去吧,我等下一班电梯就好了。”   毕锋不是傻子,宁白昨天和今天的态度差距这么大,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毕锋偏过身,注视着宁白的眼睛,“是我哪里做的过线,让你生气了?”   宁白连忙摇头,“不,不是.......”   毕锋双手插兜, “那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冷漠?”   见宁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毕锋很快猜到什么,“是赵斯让你离我远点?”   宁白微微睁大眼睛,细瘦的指节抓紧了保温桶的提手。   “果然是这样。”毕锋不意外地说:“你们赵总连保姆的交友自由都要插手?”   宁白喉咙像被堵住了,解释说:“不.......不是,赵总只是不想让我麻烦你。”   毕锋温和一笑,“只是顺路送你回去,这算什么麻烦?”   宁白低下头,无言以对。   看着宁白领子下露出一截的白晃晃的脖子,毕锋没再为难他,“这样吧,我们一起上去,待会儿我先进去,你晚点再出现,这样赵总就不会有意见了。”   宁白想了想,至少不跟毕锋一起去办公室,少爷就不会生气了吧。   宁白总算点头,两人进了同一部电梯上楼。   逼仄的电梯里充斥着饭菜的香味,毕锋闻到味道,目光落在宁白手里的保温盒上,“是你亲手做的午饭?”   宁白难为情地说:“是。”   毕锋夸赞说:“闻着就很香,手艺一定很不错。”   宁白腼腆地笑了笑。   从电梯出来后,毕锋先去了办公室,宁白特意在外面等了十多分钟,才敲响办公室的门。   “进来。”里面响起一道清冷的嗓音。   宁白推开办公室的门,小心翼翼地说:“少爷,我来给您送午餐。”   办公室里只有赵斯和毕锋两个人,两人隔着办公桌对面而坐,面前摆放着文件。   看着宁白,又瞥见面前的毕锋,赵斯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沉了沉,“放下吧。”   宁白轻走过去,把保温桶放在赵斯身边。   赵斯连个眼神都没给宁白,“不用待在着这里了,回去吧。”   毕锋忽然说:“等一下。”   宁白不由得停下脚步,赵斯也跟着抬头望向毕锋。   毕锋不紧不慢地说:“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赵总能不能答应。”   赵斯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说。”   “最近我们家的保姆离职了,我正在重新找人,我觉得宁白不错,想让他来我们家帮忙。”   赵斯顿了顿,随即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想让宁白去你们家当保姆?”   毕锋笑了笑,“是啊,听说宁白在赵家做了六七年,肯定是他的工作能力很好,所以赵总才会留他这么长时间。”   “赵总不会连个保姆都舍不得吧?”   气氛无形间变得凝重起来。   赵斯怎么都没想到,才跟宁白有几面之缘的毕锋会跟他要人。   想到前两次毕锋好心送宁白回家,还有关于毕锋的流言,他心里隐隐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抱歉,宁白我用习惯了,如果毕总有需要,我可以让家政公司的人替你找。”   见毕锋的表情依旧坚持,赵斯忽然转头看向宁白,沉声道:“你说呢?”   宁白的心紧了紧,赵斯阴沉的脸色让他有些不安,紧张地说:“对不起毕总,我还是习惯在赵总这里工作........”   毕锋不慌不忙地说:“我可以开给你比赵总多两倍的酬劳,而且每周周末有两天的休息时间。”   宁白还是摇头。   他跟在少爷身边,不只是为了钱.......   毕锋似乎有些失望,不过他没有勉强,优雅地站起身整理了下外套,“宁白,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随时联系我,我记得你有我的名片。”   听到名片这两个字,赵斯似乎想起什么,眼里的温度迅速降了下去。   随着办公室的门关上,赵斯手臂一扫,保温桶顿时飞出去掉在地上,里面的饭菜撒了一地板都是,噼里啪啦的巨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宁白像受惊的小鹿睁大双眼,肩膀也瑟缩起来,双腿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赵斯站起身,缓缓朝着宁白走来,语气冷得像结冰,“才见过三次面,就能让毕锋跟我要人,宁白,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勾引他?” 第一百五十八章 番外17.再次怀孕   宁白清澈的瞳孔里充满恐惧,不停摇头,“我没有........”   他也不知道毕总为什么突然跟少爷要人,但他什么都没有做过。   “没有?”赵斯冷笑一声,“那你解释一下,他为什么要你去他家当保姆?”   “难道他这个身份连个保姆都找不到,至于跟我开口要人?”   唯一的解释只有毕锋看上了宁白,所以才迫不及待跟他这个合作伙伴开口要人。   其实赵斯可以大方地把宁白送给毕锋,既做了人情,又可以解决掉宁白这个他父亲放在身边的眼线,一举两得。   可是一想到宁白去其他男人身边,会像对他一样照顾毕锋,给毕锋发泄欲望,这样的想法仿佛炙热的火焰在他的胸膛中燃烧。   赵斯一步步逼近宁白,巨大的黑影像一张大网把宁白整个笼罩。   宁白不停往后退,直到被逼到墙角,后背抵上冰凉的落地玻璃,已经退无可退。   宁白眼里的恐惧更加浓烈,他很少见到赵斯这么生气的样子,大多数时候,赵斯都是清高冷漠,连句话都不愿意多说的。   “少爷........”   “我还不知道你有这样的好本事,只不过见了几次面,就能让毕锋都看上你。”赵斯打断道,话里充满浓浓的讥讽,“你这样的人当个保姆真是可惜了。”   宁白眼底浮起一层淡淡的雾气,声音有一丝颤抖,“我跟毕总只说过几句话,我们什么都没有.......”   赵斯捏住宁白下巴,“你的意思,是毕锋自己看上你?”   “你一个保姆,有什么好让他惦记的?”   宁白眼角有些泛红,从赵斯嘴里说出这句话,显得异常无情残忍。   宁白可怜的表情在赵斯眼里异常刺眼,他不耐地把宁白按在落地玻璃上,把他的裤子脱了下来。   冷风顿时灌进腿间,白皙的皮肤爬起鸡皮疙瘩。   宁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少爷.......”   赵斯不想看见宁白的脸,把他翻转过去,映入眼帘是脚下的车水马龙,还有周围的大厦。   对面就是办公大楼,只要有人一抬头,就能看见这边发生的不堪的一幕。   宁白意识到这点之后剧烈挣扎起来,脸上充满慌张,“少爷,不要.........”   赵斯无视宁白的哀求,粗暴地占有了他。   赵斯平时在床上从来不算温柔,但忍一忍也能挨过去,可是他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显得不耐急躁,痛楚比平常增添了好几倍。   宁白感觉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停搅动,难以忍受地哀求:“少爷,疼.......肚子疼.........”   赵斯没有理会宁白的话,脑海里浮现出毕锋跟他索要宁白的那一幕,更加带上了惩罚的力道。   百叶窗随着两人的动作荡漾起来,春光若隐若现,偌大的办公室里充斥着不堪入耳的喘息声。   结束之后,赵斯果断松开宁白,没了支撑的他顿时腿软跌坐在地上,就像被随手丢弃的破布一样,廉价不值钱。   赵斯正要整理裤子,忽然发现沾了一丝血迹。   他以为是宁白那处撕裂了,没有在意,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宁白,用纸巾草草处理干净后,扔下一句把地板收拾干净,摔门而去。   如果赵斯能回一下头的话,就能发现宁白的脸色惨白得像纸,昂贵的地毯上有两滴微不可查的血迹。   听着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宁白缩了缩肩膀,湿漉漉的睫毛无措地颤动着。   过了很久,他吃力地扶着墙壁站起来,弯着腰把裤子提起来穿好,看见雪白的内裤上沾染了血迹。   以前少爷偶尔也会把他弄出血,宁白已经习惯了,等自动愈合就没事了。   宁白默默把地板上撒掉的饭菜收拾干净,又把办公桌上的物品复位,本来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对他来说却加重了负担。   做完这一切,宁白的脸色更加苍白无血,像生了重病的人似的,他提着油滋滋的保温桶,脚步虚软离开了办公室。   午高峰的公交车里有些拥挤,裹挟着各种难闻的味道。   宁白扶着栏杆站在角落,随着车体的波荡微微不稳,单薄的身体看起来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摔倒似的。   旁边的一位大妈见宁白的小脸惨白,关心地说:“小伙子,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宁白顿了顿,摇了摇头,“我,我没事。”   大妈热心地说:“你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啊,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   宁白费劲地挤出一抹苍白的笑,“不用了,谢谢.........”   到站之后,宁白下了车,本来到别墅五分钟的路程走了十多分钟才到达,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好不容易回到别墅,宁白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沙发上,小腹的绞痛压过了腿间可耻的疼痛。   本来以为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可是肚子里那股疼痛愈演愈烈,疼得他冷汗都出来了。   宁白在茶几底下找到医药箱,吃了两颗肚子疼的药,躺在沙发上试图缓解,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模糊,逐渐变成黑白,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醒之后,肚子里果然没那么疼了,只剩下微弱的绞痛。   宁白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少爷的下班时间了,他不敢再耽误,出门买菜。   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宁白做好了晚饭,坐在客厅等赵斯回来。   到了七点,赵斯没有出现。   七点半,赵斯还是没有回来。   到了八点,门口依旧静悄悄的,院子里的灯始终没有亮过。   宁白拿起手机,鼓起勇气给赵斯打电话。   “嘟——”   电话响了很久终于接通了,对面传来赵斯冷漠的声音,“什么事?”   宁白小心翼翼地说:“少爷,晚饭已经做好了。”   赵斯声音很冷,“今晚我不回家吃。”   宁白怔了一下,还没等他说什么,赵斯那边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宁白不知道少爷是不是还在因为中午的事情生气,不敢再打过去,他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晚餐,倒了实在可惜,拿起面前的碗筷吃了起来。   没吃几口,一股熟悉的反胃感涌上了喉咙。   宁白急忙喝了点汤,把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压了下去,缓过去之后,继续吃饭。   可是没过一会儿,比先前还要强烈好几倍的干呕感再次冲了上来,他脸色一白,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看着地上的酸水,宁白感觉这股反胃的感觉有些熟悉,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是他吃了避孕药的,不可能怀孕的。   宁白再也坐不住了,连餐桌都来不及收拾,急忙出门,打车去了医院。   做了个血液检查后,医生让他外面等结果。   宁白坐在长椅上等待结果,他紧张地搓手,手心冒出一层薄薄的汗水,喉咙有些发干。   时不时有病人从面前经过,走廊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办公室的门打开,医生把宁白喊了进去。   宁白坐在办公桌前,紧张地盯着面前的医生,舌头好像打结了,“医生,我的检查结果怎么样?”   医生扫了一眼报告,笑着说:“恭喜你,你怀孕了。”   一切发生得这样意外和猝不及防,宁白大脑里嗡地一声,已经没办法思考了,“怀,怀孕?”   医生笑了笑,“是啊,已经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   那就是流产后少爷第一次没戴套的那个晚上。   可是宁白明明吃了避孕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怀孕,是因为他太晚吃药了,还是避孕药失去了效力?   宁白嘴唇微微哆嗦起来,细瘦的手指紧紧扒着桌面,不敢相信地问:“医生,你,你确定没弄错吗?”   医生很确定地说:“肯定不会弄错,我已经确认了好几遍,你的确是怀孕了。”   宁白眼眶瞬间湿润,双手抚上平坦的小腹。   他忍不住想,是上次被打掉的宝宝回来了吗?   医生看着报告说:“不过胎儿的情况不太好,有先兆流产的情况,建议你吃点保胎药,最近避免有激烈运动,也避免发生房事,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再说。”   宁白眼眶里弥漫着水汽,颤声说:“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从前台那里拿了点保胎药,宁白回到别墅,整个人还沉浸在重新怀上孩子的喜悦中。   他又有宝宝了。   而且是他跟少爷的宝宝。   不过很快宁白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想到了赵斯。   上次少爷知道他怀孕之后,强制把他送进了手术室打胎,如果少爷知道他又怀孕了,一定不会让他留下这个孩子的。   宁白刚浮起一丝血色的脸顿时变得煞白,双手紧紧捂住了腹部。   他不能再让这个孩子出事。   此时宁白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从来没有过的想法,只要他离开这里,少爷就不会知道他怀孕的事情,也就不会逼迫他打掉孩子了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番外18.不告而别   凌晨时分,赵斯回到了别墅。   屋子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安静得连外面车子路过的声音都能听见。   赵斯习惯性回到主卧,他打开墙壁上的灯,随着房间亮起,床上空荡荡的。   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宁白已经搬回保姆房了。   赵斯又来到保姆房的门口,因为随时起来的需要,所以宁白并没有锁门,很轻松就开门进去了。   直到高大的躯体压在身上,宁白才从睡梦中醒过来,透过窗帘缝隙透进来的灯光,他看见赵斯清冷的五官和金丝眼镜后边凌厉的眼睛。   赵斯一言不发撕扯宁白的衣服,动作显得有些急躁,似乎还在为中午的事情恼火。   宁白忽然想起什么,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绷紧了身体,把双手抵在赵斯结实的胸膛上,“少........少爷,不行........”   听着他恐惧的声调,赵斯的动作没有半分停歇。   对他来说宁白就是个泄欲工具,什么时候他需要了,宁白就要满足他的欲望。   细瘦的双腿被有力的膝盖顶进来,强制往两边分开,宁白满头细汗,急切地说:“少爷,今晚可以不做吗?”   宁白挣扎得太厉害,膨胀的欲望被突然打断,赵斯露出不悦的神情,“为什么?”   宁白脸颊冒出细细的汗珠,结巴地说:“我,我今天肚子疼........”   赵斯看着宁白苍白的脸色,脑海里浮现中午在办公室做完那种事时看见的血,再看他双手紧紧捂着肚子,不像装出来的样子,这才松开宁白,“真是扫兴。”   宁白咬紧嘴唇,心里刚松了一口气,有什么东西抵到了唇边。   赵斯居高临下望着他,“既然那里不能用,总该用别的地方给我解决吧?”   宁白脸上浮起一抹潮红,想起肚子里的孩子,他忍着羞耻地爬到赵斯面前,把头埋进他腿间。   ........   翌日清晨,宁白醒来的时候,嘴唇火辣辣的疼。   昨天赵斯就像故意惩罚宁白似的,故意拖延了很长时间,直到宁白哀求才放过他。   不过还好,这次躲过去了。   宁白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很快又浮起浓重的担忧,这次躲过去了,下次怎么办?   少爷不可能允许他每次都拒绝的。   宁白心事重重地去厨房做早餐,把早餐端上桌没多久,赵斯就下来了。   他今天穿了身裁剪得当的西装,坐到餐桌前,拿起面前的早餐吃了起来,一边打开平板看新闻。   看着赵斯的侧脸,宁白鼓起勇气说:“少爷,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赵斯头也不抬,“什么?”   宁白紧张地揪紧了衣角,“我想辞职.........”   赵斯握着刀叉的手一顿,皱眉看向宁白,“你说什么?”   宁白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我想辞职。”   赵斯脸色瞬间阴沉下去,“辞职?”   宁白僵硬地点头。   赵斯忽然想起昨天毕锋才跟他要人,今天宁白就提出辞职,除了去毕锋那里,还能有什么地方?   赵斯放下刀叉,碰撞餐盘边缘发出的清脆声让宁白的心不由得紧了紧。   赵斯靠向身后的座椅,“你想去毕锋那里?”   宁白脸色变了变,急忙否认,“不是.......”   “不是?”赵斯某种闪烁着危险的信号,“昨天他才邀请你去他家帮忙,今天你就跟我提辞职,你觉得我会相信这是个巧合?”   听到宁白主动提出离职,赵斯应该高兴才对,但他胸口却仿佛被来得极其胸猛的潮水淹没,没由来的怒气直冲头顶。   宁白慌张地解释,“少爷,我真的不是要去毕总那里,我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跟毕总没有关系。”   “休息?”赵斯扶着餐桌站了起来,“早不休息,晚不休息,偏偏这个时候才说休息,宁白,你把我当傻子?”   他慢慢逼近宁白,“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去毕锋身边?”   宁白快要被压迫得喘不上气,“没有,真的没有.......”   赵斯不想再听宁白的解释,他长臂一扫,桌上的早餐全都被推到了边上,咖啡洒出来溅在桌面上,顺着桌沿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赵斯扯过宁白,把他按在餐桌上,“宁白,装也装像一点,这么迫不及待,你是担心我看不出来?”   赤裸的皮肤接触到冰冷的桌面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意识到赵斯的意图,他开始挣扎。   这样的反应更加惹恼赵斯。   “这么快就想替毕锋守身如玉?”赵斯很轻松就把宁白的双手扣在头顶,“难道他不知道,你早就被我玩烂了?”   “还是说,你把你曾经怀过我孩子的事情也告诉了他?”   提到孩子,宁白身体变得僵硬,看着压在他身上即将侵略他的赵斯,宁白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不要!”   赵斯往后踉跄了两步才站稳,看着宁白激烈的反应,他心里一丝异样闪过。   以前宁白就算再不情愿,也不敢这样反抗他。   宁白几乎不敢去看赵斯起疑的眼神,嘴唇哆嗦起来,“少爷,反正您也讨厌我,就让我走吧。”   赵斯总觉得今天的宁白有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他来不及细想,冷冷地说:“宁白,你想都别想。”   赵斯摔门而去,空荡荡的别墅回荡着巨响。   宁白无助地垂下头,双手抚摸着小腹。   他不明白少爷为什么不让他离开,明明那么讨厌他,防备着他,他走了的话,少爷应该高兴才对。   本来宁白打算少爷答应他离职之后,等新的保姆上岗再离开的,可是现在他不能再等了,不然少爷迟早有一天会发现他的秘密的。   想起上次赵斯强制带他打胎的场景,宁白就不由得打冷颤。   这次他不能再让肚子里的宝宝出事了。   宁白把餐桌收拾干净后,回到房间收拾衣服,他的东西很少,所以不到半个小时就收拾好了。   宁白在茶几上留下一封辞职信,看着眼前的别墅,他提着行李离开了赵家。   中午时分,赵斯开完会议回到办公室。   公司有个项目出了个问题,开了一个上午的会议才得以解决,一拖就到了一点多。   赵斯坐在办公桌前,用力捏了捏太阳穴,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宁白的踪影。   他微微皱眉,看向面前的秘书,“宁白还没来?”   秘书摇了摇头,“今天没有见到宁先生。”   赵斯眉头紧锁。   以前这个时候,宁白已经把饭送到办公室来。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嘟——”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接听,最后自动挂断。   赵斯又打了宁白的手机,依旧无人接听。   赵斯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宁白很少会离开家里,就算出门办事,也一定会带上手机,从来没有出现过手机和家里的电话都联系不上的情况。   想起白天宁白的异样,赵斯心里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拿上车钥匙,离开了公司。   赵斯开车回到别墅,推开那扇厚重的门,本应该弥漫着饭菜香味的房子里此时却空荡安静,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赵斯把屋子里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宁白的身影。   就在这时,他发现茶几上的信封。   信封的空白处写着三个大字:辞职信。   赵斯隐隐意识到什么,他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纸。   上面明显是宁白的字迹:   少爷,对不起,我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所以不能再留下来帮忙了,希望你能找到心仪的保姆。   宁白留。   看着信里的内容,赵斯胸口的起伏变重了,捏着纸张的骨节发出咯吱响声。   他根本没允许宁白离开,宁白怎么敢不辞而别?   赵斯第一个念头就是宁白去了毕锋那里,他把纸张揉成团,掏出手机拨通了毕锋的电话。   “喂?”   “毕总,我是赵斯。”赵斯声音低沉,“让宁白接电话。”   听到赵斯的话,毕锋顿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赵斯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别装了,难道宁白不是去了你那里?”   “你说宁白来我这里,什么时候的事?”   赵斯眉心动了动,语气依旧冷硬,“宁白辞职了,难道不是去了你那里?”   毕锋有些不可理喻,“宁白根本没联系过我,怎么可能会在我这里?”   听毕锋的语气,似乎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赵斯不由得动摇。   难道宁白真的只是想要休息才跟他提出辞职?   “是不是宁白出了什么事?”毕锋低沉的声音在对面响起,“我现在马上让人去找。”   “不用了。”赵斯打断道:“我可以找到他,不需要你插手。”   不等对面再说什么,赵斯直接挂了电话。   看着手上的辞职信,赵斯带了股狠劲扔进垃圾桶里,他拿上车钥匙,掉头出门。   他一边走,一边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找人帮我定位一下宁白的手机,速度快点。” 第一百六十章 番外19.怀孕暴露   从别墅出来之后,赵斯漫无目的地开车行驶在路上。   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宁白会去哪些地方。   毕竟宁白只是一个保姆,他怎么可能花费那么多心思去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赵斯接到助理打来的电话。   也许是第一次逃跑没有经验,宁白的手机并没有关机,所以很快就定位到了他的位置。   半个小时前显示他出现在昌汉路那一带,应该离开没有多久。   赵斯立刻掉转车头往短信上的地址赶去。   晚高峰期过后的街道拥挤热闹,街道上到处都是路人,想要在这么多人里面找到宁白无异于大海捞针。   赵斯一边注意路况,一边环顾四周,试图从拥挤的人群中发现宁白的踪影。   然而事与愿违。   耐心逐渐消耗,被毫无由来的怒火所取代,明明应该直接放手不管,让宁白走得越远越好,赵斯却有种执拗的坚持,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宁白离开。   就算宁白要走,也应该被他辞退。   宁白有什么资格主动跟他提出辞职?   车子不知道围绕着城市开了多久,就在赵斯耐心彻底耗尽的那一刻,他不经意间瞥见坐在公交站石墩上的一抹熟悉身影。   由于没有找房子的经验,宁白在马路上像无头苍蝇一样漫无目的走了很久很久,脚都累得发酸发肿,肚子也隐隐作疼。   他想起医生说的话,不能太过劳累,不然肚子里的孩子会承受不住的。   宁白找了个路边的椅子暂时歇息,双手抚上平坦的腹部,看着眼前灯火通明的街道有些茫然,思绪慢慢飘远了。   现在少爷应该回到家,看见他留的辞职信了吧。   宁白忍不住猜想赵斯看见辞职信之后的反应,也许会觉得很高兴,摆脱了他这个眼线之后,就不用再被人监视了。   换成他是少爷,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毕竟谁会愿意留一个眼线在身边呢?   休息了一会儿后,宁白感觉身体没那么难受了,他提起脚下的行李,打算继续在附近找房子。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猝不及防行驶到面前停下。   尖锐的刹车声划破街道,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轮胎痕迹。   随着车窗落下,赵斯布满冷意的脸映入眼帘。   宁白的脸色瞬间变了,“少,少爷.......”   赵斯开门下车,重重摔上车门。   宁白缩了缩肩膀,再睁开眼睛时,赵斯已经来到他面前。   赵斯居高临下看着宁白,脸上隐藏着极难察觉的怒意,“谁允许你离开的?”   宁白没想到少爷会这么快找到他,嘴唇微微颤抖,“我,我不想继续做保姆了.......”   “我允许了?”赵斯嗓音是从来没听过的发寒,“我没答应让你离职,你怎么敢留下一封辞职信就离开?”   “宁白,难道你连这点职业操守都没有?”   宁白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他没办法,如果再不走的话,少爷迟早会发现他怀孕的事情。   到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又会被强制打掉了。   “上车。”赵斯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冷硬,“跟我回去。”   宁白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可能愿意再回去,他不自觉后退几步,低声哀求道:“少爷,您想要什么样的保姆都有,让我走好不好?”   赵斯反问他:“你走了,这段时间谁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宁白背脊僵住了,睫毛失落地垂了下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少爷才回来找他的。   “您可以重新找保姆.......”宁白小声说:“工资这么高,一定会有很多人愿意应聘的。”   “就算我能找到,也需要时间。”赵斯一字一句,“这段时间难道你让我自己做饭收拾家?”   更何况,宁白走了,他一时间哪里去找发泄欲望的工具。   上次他找的床伴因为宁白告状搞砸了,他父亲现在日日都打电话来查岗,虽然不至于找不到床伴,但他不想因此给自己找麻烦。   再者说,外面的人也不能保证完全干净,不像女人有层膜,以此来确认是不是处女。   而宁白不一样,他从刚成年就跟了自己,完全是个雏。   “宁白,就算你也想走,至少也要等到新保姆上岗,你们交接完才能离开。”赵斯金丝眼镜后边的眼睛异常冰冷,“否则我会让律师起诉你违约。”   宁白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看着宁白被唬住的表情,赵斯清冷的嗓音里透着威胁,“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跟我回去,要么我找律师起诉你,你自己选一样。”   宁白眼尾卷起一抹红晕,握着手提袋的手微微发颤。   他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要逼他,明明他那么讨厌自己,自己主动离开,他应该很高兴才对。   宁白鼓起勇气下定决心,“我不回去了,您让律师起诉我吧......”   这些年他存了一点钱,付违约金应该够了,如果以后缺钱的话,他可以多打几份工,一定可以养活自己和孩子的。   赵斯声音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宁白声音微弱,“我可以赔偿,我不会回去的。”   比起冒着随时被赵斯发现秘密的危险,他宁愿不要钱。   一开始,他就是因为想在少爷身边多留一段时间,才会不小心暴露怀孕的,如果他早点离开的话,上一个孩子也许就不会被打掉了。   是他的贪心害了孩子,宁白对此一直陷在深深的自责中。   赵斯没想到宁白会这么说,有股刹不住的狂流在胸腔里涌动。   他彻底失去耐心,扣住宁白的手腕,就要强制把他扭送回车上。   宁白剧烈地挣扎起来,像只想摆脱赵斯的束缚,也许是因为动作太过粗暴,他的腹部忽然传来一阵疼痛,伴随着胃里翻江倒海的呕吐感。   宁白脸色一白,似乎意识到什么,他急忙捂着嘴巴,瑟缩着弓起身体。   赵斯注意到宁白的异样,动作停了停,“你怎么了?”   宁白神情绷得紧紧,“没,没有,我就是没吃饭,肚子有点不舒服......”   赵斯观察着宁白的表情,这一瞬间,他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其实从前天开始他心里就有一股疑云,宁白忽然非常抗拒跟他发生关系,甚至还敢留下一封辞职信就离开。   这根本不是以前宁白敢做的事情。   回想起这几天宁白的异样,一个大胆的念头忽然在赵斯脑海中闪过。   “宁白,你该不会怀孕了吧?”   这一句话顿时让宁白如遭雷击,连挣扎都忘记了。   宁白的反应让赵斯的心沉了几分,突然说:“跟我去医院做个检查。”   宁白就像被蝎子蛰了一下,脸上浮起浓烈的慌乱和无措,“不要,我不要.......”   “你不去,就说明你心虚,你之前根本没吃避孕药。”   宁白睁大眼睛,被雾气笼罩的眸子仿佛失去了应有的颜色,急切解释,“没有,我一直都按时吃药,一次都没有漏过........”   “那你在害怕什么?”   赵斯一句话问住了宁白。   赵斯没有再给宁白拒绝的机会,轻松压下他的挣扎反抗,把他弄进了车里。   车子一路行驶到了医院门口。   看着眼前的医院,宁白怎么都不肯下车,他仿佛看见自己日后的命运,细瘦的手指紧紧扒着车门,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宁白声音里泛起微弱的哭腔,“少爷,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赵斯残忍地一根根掰开宁白的手指,把他从车上拽下来,拖进了医院里。   提前联系好的医护人员已经在等待着他们,见到两人出现,朝赵斯点了点头,“赵总。”   赵斯把宁白推到医生面前,“麻烦帮他做个检查,看看是不是怀孕了。”   宁白转身就想跑,被眼明手快的护士抓住了,把他往检查室的方向拖去。   宁白一双腿早就打起了颤,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流下,哽咽的语调带着哀求,“少爷,我没有怀孕,真的没有.......”   赵斯狠心抽回衣服,“既然没有,那就让医生做个检查证明。”   宁白真的害怕了,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束缚住他的医护人员们,很快被带进了检查室里。   宁白的啜泣声很快随着检查室的大门关闭而隔绝在里面。   半个小时后,宁白的检查报告加急出来了。   赵斯沉声说:“医生,结果怎么样?”   医生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赵总,您猜的没错,宁先生怀孕了。”   赵斯面色彻底沉到了底。   宁白果然怀孕了。   这就能解释,宁白为什么突然提出辞职,他担心被自己察觉,所以才这么着急离开。   这说明宁白没打算去毕锋那里,这让赵斯的怒火稍稍平息下来,可是一想到宁白背着他又偷偷怀上孩子,这让赵斯有种被耍弄的错觉。   他甚至怀疑,宁白之前根本没有吃避孕药,不然怎么可能怀上二胎。   医生忍不住说:“赵总,您现在想怎么处理?”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对医生说:“给他安排引产手术,越快越好。” 第一百六十一章 番外20.轻生   安静的双人病房里,宁白正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   病房门推开,赵斯从外面走了进来。   宁白的脸色顿时变了变,被子下的双手捂住小腹,那是碰到危险时下意识出现的一个防御性的动作。   赵斯走到病床前停下脚步,“检查结果出来了。”   宁白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又听见赵斯说:“医生告诉我,你怀孕了。”   宁白脸上唯一的血色消失得干干净净,心彻底掉进了冰窖里。   少爷还是发现他怀孕的事了。   “你早就知道了,对吧?”赵斯凝视着宁白的脸,“所以你才会提出辞职。”   宁白嘴唇微微颤抖起来,“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赵斯不知道有没有相信宁白的话,“我早就提醒过你,每次做完之后一定要吃避孕药,你是故意的?”   宁白拼了命摇头,“没有,我一直都按时吃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怀孕.......”   也许是老天爷看他可怜,所以才让孩子回到他身边。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宁白小心翼翼地说:“少年,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   “留下?”赵斯沉声说:“然后让这个孩子成为私生子?”   宁白愣住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没资格怀我的孩子。”赵斯冷冷地说:“而且谁能保证你以后会不会用这个孩子勒索我?”   “我不会的,我跟您保证!”宁白满头细汗,急切地说:“我可以写保证书,保证以后不会来纠缠您!”   “求求您,让我留下这个孩子........”   赵斯一字一顿,“宁白,别说保证书没有效用,就算有,我也不会让你留下这个孩子。”   他直接打断宁白接下来想说的话,“我已经让医生今晚给你安排引产手术,你只要像上次一样配合就好。”   宁白的脸一下子变得像白纸似的煞白,他爬到床边,细瘦的手指抓住赵斯的衣角,啜泣着哀求:“不要......少爷不要.......”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求求你不要打掉孩子.......”宁白泛红的眼眶蓄满了眼泪,“我可以带着孩子离开这里,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赵斯语气冷静得残忍,“我是在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   他从宁白手里抽回衣角,转身离开。   来到病房门口的时候,赵斯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宁白,怪只能怪你自己没有按时吃避孕药,让这个孩子来到世上。”   “是你害了这个孩子,不是我。”   扔下这句话,赵斯离开了病房。   宁白眼前一片模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孩子已经没了一次,现在第二个孩子也要被打掉。   少爷为什么要对他这么残忍?   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又要跟他做那样的事情呢?   宁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的抽泣,病房里很快充斥着无助的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病房的病人回来了。   宁白急忙擦了擦眼泪,把身体埋进被子里,强压着喉咙里的哭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幸好有帘子阻挡着,看不见他这边的情况。   隔壁传来母女两的对话声,“妈,这是医生给你新开的安眠药,要按量服用,别吃多了。”   中年女人笑了笑,“我知道,我就睡不着才吃两颗。”   “那就好,你可别乱吃,会出人命的。”   对话声渐渐小了下来,很快就有医护人员过来带中年女人去检查,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   宁白双目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出神,睫毛和泛红的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   少爷说的对,是他害了他们的孩子。   如果他没有这具身体就好了,孩子也就不会来到他的肚子里受苦了。   宁白掀开被子下床,光着脚来到隔壁的病床,他悄悄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罐安眠药......   晚上八点,几名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来到病房。   这一幕仿佛回到宁白第一次被打掉孩子时的场景。   医护人员来到病床前,轻声呼唤,“宁先生,该做手术了。”   被子里的人没有回应。   “宁先生?”医生以为宁白在闹别扭,他想起赵斯的交代,提醒说:“这是赵总的意思,请你配合。”   宁白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医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伸手掀开面前的被子,只见宁白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旁倒着空了的安眠药瓶。   ......   别墅的客厅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味,赵斯手里握着啤酒瓶,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这时候引产手术应该开始了。   其实他可以留在医院亲自看宁白做手术,但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上次宁白做引产手术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这次又让他打掉孩子,就算赵斯再心狠,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宁白。   手机忽然响起,屏幕上闪烁着毕锋的名字。   赵斯微微眯起眼睛,手机响了很久,他喝了口啤酒,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响起毕锋低沉的声音,“赵总,找到宁白了吗?”   听到毕锋还特地打电话过来询问宁白的情况,赵斯语气不善,“嗯,只是一场误会,人已经找回来了。”   毕锋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   赵斯意味不明地说:“毕总似乎很关心宁白?”   毕锋笑了笑,“当然,我挺喜欢小宁的,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以为宁白真的来我这里了,还高兴了好一会儿。”   听到毕锋这么毫不掩饰表达对宁白的喜欢,赵斯心里莫名不痛快。   他皮笑肉不笑,“什么时候我把宁白炒了,会考虑把他送过去给毕总的。”   毕锋笑了笑,“那就先谢谢赵总了。”   赵斯冷着脸挂了电话,猛地用力捏紧手里的啤酒瓶,酒液瞬间溢出来弄湿了袖口。   他这才回过神,扔掉被捏扁的啤酒瓶,起身去洗手间处理衣服上的酒液。   水龙头哗哗流着,镜子里倒映着赵斯难看的脸色。   毕锋这么关心宁白,说不定他肚子里的孩子是毕锋的。   他们认识的时间,不就是一个多月前吗?   想到这里,赵斯心里对宁白的那一丝内疚顿时荡然无存。   没过多久,手机再次响起。   赵斯以为又是毕锋打来的,然而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是他先前联系过的主治医生。   对面传来主治医生紧张的声音,“赵总,不好了,宁先生吃安眠药轻生了!”   赵斯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抽了一下,心顿时提了起来,“你说什么?”   “他已经被送到急救室洗胃了,您还是赶紧来医院看看吧!”   赵斯心脏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攥住,剧烈的恐慌蔓延全身,回过神后急忙开车往医院赶去。   赵斯赶到医院时,宁白已经被送进急救室里抢救,据说他吃了一整瓶安眠药,被发现时呼吸微弱得快停止了。   “他怎么会有安眠药?”赵斯的语气里多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此刻的恼火,“你们医生难道都没有发现?”   医生焦急地解释,“宁先生隔壁病床的病人长期失眠,我们给他开了安眠药,可是没想到宁先生居然偷来吃了,还吃了一整瓶。”   赵斯脱力地坐在长椅上,胸腔里翻腾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是恐慌和不敢置信。   他没想到宁白敢轻生,自信地以为宁白会像上次一样听话地被带到手术室打掉孩子。   他不禁有一丝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过心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终于熄灭, 医生走了出来,擦了把头上的汗,“幸好发现及时,已经给病人洗好胃了,人没有大碍。”   赵斯松了口气,似乎想起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说:“他肚子里的孩子呢?”   “孩子暂时保住了。”   赵斯心里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他心里很清楚,宁白突然吃安眠药轻生,是因为孩子。   医生迟疑地说:“赵总,病人好不容易抢救过来,情绪不稳定,所以还是先别提引产手术的事情了,免得刺激病人又做出什么轻生的举动。”   赵斯面色凝重,“我知道了。”   宁白已经被送回病房,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惨白的脸色几乎和身下的床单融为一体。   赵斯目光移向宁白的腹部,眼里有什么浓重的情绪在涌动。   宁白昏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他看到的第一个人是赵斯,这个本不该出现在医院里的人。   宁白很快意识到自己没有死,双手抚上平坦的腹部,那里很难察觉的、微弱的弧度居然没有消失。   赵斯的表情丝毫没了往常的清冷高贵,透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你疯了,谁让你自杀?”   宁白垂下眼睛,睫毛像暴风里的枯蝶颤抖着。   自从上一个孩子没了之后,宁白一直活在思念和内疚之中,如果第二个孩子也没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   与其又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残忍地打掉,他宁愿跟孩子一起离开。   反正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让他可以留恋的了。   宁白面容憔悴,眼神黯沉昏暗,嘴唇因为干燥裂开了口子,仿佛已经对这个世界丧失生存的希望,透着股死气沉沉的病气。   看着宁白这副样子,赵斯回想起医生说的话,他深吸一口气,罕见地做出让步,“好,我可以让孩子留下来。”   宁白身体绷紧了,他慢慢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看向赵斯,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不过我有个条件。”   赵斯一字一句,“等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由我们赵家抚养,以后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第一百六十二章 番外21.怪胎父亲(修)   宁白蓦地僵住,清澈的瞳仁顿时覆上一层水雾。   把孩子给赵家抚养?   宁白无意识地摇头,“我.........”   赵斯冷硬地打断,“要么做引产手术,要么孩子生下来之后交给赵家,你自己选一样。”   留下孩子已经是赵斯最后的让步,他不可能让宁白抚养孩子,给自己留下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所以宁白,别得寸进尺。”赵斯说:“我肯留下这个孩子,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如果不是宁白今天突然做出轻生的举动,担心让他继续打胎,会再次刺激宁白,赵斯不可能做这个决定。   宁白脸上隐约流露出一抹绝望之色,“我带孩子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可以吗?”   赵斯面色微沉,“我说过,不可能让你带着孩子离开,如果你想走,只能把孩子流掉再离开。”   赵斯并不太想提及引产手术这个字眼,毕竟宁白刚抢救回来,医生特别叮嘱过不要刺激他。   宁白慢慢弯下腰捂住肚子,几乎把头垂到胸前。   他知道,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至少宝宝能活下来,不用再被打掉了。   宁白声音似乎是从喉咙里艰涩地挤出来似的,“好........”   赵斯面色微微缓和,“我会让律师起草一个合同,等你身体痊愈之后,就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宁白微不可查地点头,眼眶悄悄地红了。   他安慰自己,这样已经很好了,人不能太贪心的。   至少宝宝能被生下来,不用这么小就被打掉,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也许是担心宁白再出现轻生的举动,接下来的几天,赵斯每天下班后都会来医院看望宁白,只不过两人很少交谈。   每次赵斯都拿着笔记本都在处理工作,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但宁白能感觉出来,少爷对他更加冷漠了。   来看望他,也是怕他又想不开吧。   经过这次在鬼门关打转,其实宁白已经打消轻生的念头了,这种死亡的痛苦太让人难以忍受了,他没勇气再来一次。   而且吃完安眠药之后其实会出现各种后遗症,就像脑袋被人凿开了,吃什么都想吐,晚上也睡不好觉,一宿一宿的失眠。   可是宁白没有告诉赵斯,他知道少爷不会在意的,而且只会嫌弃他麻烦矫情,他不想自取其辱。   他只是一个佣人而已,有什么资格让少爷为他费心。   三天后,宁白顺利出院了,他回到别墅,回到这个本来他以为不会再回来的地方。   房子已经好几天没有收拾了,到处都是灰尘。   宁白把别墅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也许是怀孕的原因,做没一会儿就腰酸腿软,只能休息一下再继续工作。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正装,提着公文包的男人来到别墅。   这人自称是赵家的私人律师,是为了他肚子里的孩子的事来的。   宁白本来已经遗忘了这件事,突然提起之后,他好不容易有点血色的脸又变得惨白了。   五分钟后,三人围坐在茶几前。   律师把合同递给宁白,“宁先生,这是合同,你看一下。”   宁白慢吞吞地从律师手里接过合同。   他虽然读过书,但是从来没看过这么复杂的合同,他艰难地阅读着合同里的内容,速度像乌龟一样慢。   也许是等得不耐烦,赵斯打断说:“给他念吧,他听不懂。”   律师顿了顿,“好的。”   律师拿过合同,耐心给宁白一条条阅读合同上的内容,也许是担心他听不懂,还贴心地放慢了语速,尽量把专业词汇说得简单化,方便宁白理解。   “然后是第三条条款,等孩子生下来之后,由赵家抚养,宁先生您不能对外泄露孩子的身世,也不能见孩子。”   听到这个条件,宁白身体猛地僵了一下。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能见孩子。   就算不能抚养孩子,哪怕远远见一面也好。   可是少爷连他最后这点机会也要剥夺。   宁白惊慌地看向赵斯,可是赵斯没有看他一眼。   律师适时地开口:“宁先生,这就是合同里的所有内容,如果你觉得没问题的话,请在这上面签个名。”   律师把笔递给宁白,在合同某处指了一下。   宁白颤抖地接过钢笔,看着眼前的合同,怎么都签不下去。   如果他签了的话,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孩子了。   宁白抬头看向赵斯,眼里有一丝微弱的哀求,这次他沙哑地出声,“少爷......”   赵斯依旧平静冷漠,“签吧,这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孩子好,难道你想那个孩子知道他有你这个怪胎一样的父亲?”   “怪胎”这两个字让宁白像触电似的,脸都变白了。   在赵斯的注视下,宁白颤抖着落下笔尖,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律师检查了一下合同,确定没问题之后,朝二人点了点头,收起合同离开。   别墅里重新恢复安静,赵斯看着怔怔坐在椅子上,好像丢了魂似的宁白,眉头微微皱起,“去做饭吧。”   宁白回过神后红着眼点头,像丢了魂似的去厨房做饭。   因为这个小插曲,宁白做事有些心不在焉,米饭的水放少了,菜也炒焦了好几样。   花了整整一个小时,他才重新把晚餐做出来。   吃完晚餐后,赵斯就去楼上的书房处理工作,顺便让宁白给他冲杯咖啡。   没过多久,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   宁白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少爷,您要的咖啡......”   赵斯每次工作的时候都会喝一杯宁白做的咖啡,已经成习惯了。   “放这吧。”   宁白走过来,把咖啡放在桌上,弯腰的空隙,宽大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胸膛,某处春光若隐若现。   赵斯下腹一紧,一股不陌生的感觉浮了上来。   不过他还没禽兽到在宁白身体还没痊愈的时候拿他发泄。   而且医生说过了,宁白虽然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是肚子里的孩子还很虚弱,所以这段时间最好避免发生房事,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想起宁白为了孩子吃安眠药轻生,如果这个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估计宁白就活不下去了。   赵斯心想,他还是得重新找个床伴才行。   “出去吧。”   宁白顿了顿,原本还以为少爷会强迫自己跟他做那种事,他抱紧餐盘,快步离开了房间。   等宁白离开之后,赵斯掏出手机,翻出电话本里的某个号码拨了出去,“是我。”   “上次你帮我找的那个男孩子,让他明晚按短信上的地址过来。”   挂了电话,赵斯起身进了洗手间,在里面待了很久才出来。   第二天早上,赵斯出门去公司上班,宁白像平时一样收拾家里,转眼一天很快过去了。   到了傍晚宁白正要出门买菜,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赵斯的声音,“今晚不用做饭了,我在外面吃。”   宁白换鞋的动作一顿,小声说:“您今晚要应酬吗?”   可是对面的背景音很安静,不像在那些热闹的场所。   “不是。”赵斯似乎没有解释的打算,“总之你不用做饭了。”   宁白默默把运动鞋放回鞋柜,“好........”   就在这时,那边传来一个男孩子柔弱无骨的嗓音,“赵总,我洗好澡了......”   宁白身体猛地一僵,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宁白垂下眼睛,拿着购物袋的那只手默默抚上了腹部。   原来少爷找了新的床伴啊。   也是,上次少爷就说要找新的床伴,而且指定不要双性人,可能已经玩腻了他吧。   宁白仿佛听见了内心撕裂般的声音,肚子也适时地抽搐了一下。   于此同时,赵斯把手机扔到柜子上,他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孩子。   眼前的人看起来也就刚成年的模样,还在上大一,娇艳欲滴,就跟刚绽放的花朵骨似的。   见赵斯没有反应,少年鼓起勇气害羞地伸手来解他腰间的浴袍带子,露出精健结实的胸膛,上面还悬挂着洗澡之后的水珠。   少年慢慢靠近赵斯,他把细腰刻意地下沉,臀部高高翘起,伸出一截红色舌尖把胸膛上的水珠舔干净。   明明是这么色情的动作,赵斯心里却没有半点起伏。   少年看赵斯没有反应, 更加卖力地挑逗他,宽松的浴袍看似不经意间滑落下来,露出白皙的香肩和细腰。   不知道怎么的,眼前的脸恍惚间和宁白重合,在他大脑里如幻影般闪现。   “赵总?”   看赵斯心不在焉,少年忍不住喊了他一声。   赵斯回过神,眼眸顿时恢复清明,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衣服脱光了,露出姣好的身材和皮肤。   看着少年赤裸的身体,赵斯没有丝毫的欲望。   他已经憋了那么长的时间,照理说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少年看着赵斯英俊的面孔,鼓起勇气把手伸进他的内裤里。   下一秒,少年的手就被抓住了,然后被狠狠地踹到床下。   少年毫无防备摔在地上,顿时愣住了,“赵总........”   赵斯面无表情地说:“你走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番外22.孕检   回到别墅时是晚上八点,别墅里还亮着灯光。   赵斯进门时,宁白正在吃饭,见到他回来,顿时面露惊讶,“少,少爷......”   少爷不是说,今晚不回来了吗?   在宁白出神的空隙,赵斯已经来到他面前,一个人站一个人坐,这个角度使得宁白的脸正好对着赵斯腿间。   只见那里鼓鼓囊囊的,看起来精神奕奕。   宁白的脸唰得红了一片。   赵斯扫了一眼餐桌上的饭菜,也许是因为他不在家吃饭,所以晚餐特别简陋,就是一碗加了煎蛋的青菜面。   “吃饱了?”   宁白迷茫地摇头。   赵斯随手把拉链拉下,几乎贴在宁白的嘴唇上,“那就先吃这个。”   宁白脸颊连着耳朵那块都红了,他没有像以前一样配合,忍不住小声说:“少爷,您不是找了新的床伴吗?”   既然有新的床伴了,为什么还要用他发泄呢?   因为那个新床伴不肯帮少爷做这种事情吗?   赵斯不想让宁白知道他被那个男孩子挑逗了半天,连衣服都脱光了,可是自己却毫无反应。   更不想让宁白误会他对自己有多么重要。   赵斯拇指用力摩挲着宁白柔软的嘴唇,“这种事情当然你来做比较合适。”   宁白瘦弱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似乎听懂了赵斯话里的意思,很快把睫毛垂了下去。   原来是因为这样,所以少爷才会突然回家啊.......   因为这种事情太脏了,所以只能由他来做。   反正他只是一个发泄欲望的工具而已。   似乎是等得不耐烦了,赵斯撬开宁白的齿关,连给他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直接长驱直入。   宁白眼眶瞬间泛红,生理性眼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他直觉赵斯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可是又想不通原因,只能默默地艰难地承受着赵斯的发泄。   半个小时后,赵斯终于把堆积的欲望都发泄出来,脸色也好看多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宁白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勾起他的欲望。   但他知道,短时间内是不能放宁白离开了。   至少等到他重新找到合适的床伴再说。   之后的几个晚上,赵斯都会来房间让宁白替他做那种事。   只不过跟之前不同的是,赵斯再也没有碰过宁白,只是让他用嘴帮自己发泄出来。   宁白心想,也许少爷有了新的床伴,所以就不想碰他了吧。   即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疼了起来。   转眼间,宁白的孕期到了三个月,医院那边打电话过来,让他找个时间去孕检,最好让孩子的父亲陪同。   等晚上赵斯回来的时候,宁白把这件事告诉了赵斯。   赵斯自然是不会陪宁白去的,让宁白留下孩子已经是前所未有的破例,怎么可能陪他做这些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情。   “我明天要去公司,你自己解决吧。”   宁白的表情冻结在脸上,缓缓低下了头。   其实宁白早就想到少爷不会陪他去的,但还是忍不住抱有希望。   上楼洗澡前,赵斯停下脚步说:“以后孩子的事情都不用问我,你自己看着办。”   宁白不自觉揪紧了衣角,“我知道了。”   等赵斯上了楼,宁白抬起头,望着赵斯的背影,双手捂住地抚上小腹,失落地喃喃自语:“宝宝,明天只有爸爸一个人跟你去做检查了.......”   隔天一早,宁白一个人坐公交车来到医院。   他从来没有做过孕检,整个人茫然无措站在大厅,就像只迷路的羔羊,找不到回家的路。   就在宁白打算找工作人员问一下的时候,他看见不远处两抹熟悉的身影。   “阮先生?顾总?”   阮余和顾子晋正在说话,忽然听见面前传来一道耳熟的声音,两人抬头望去,正好跟宁白打了个照面。   阮余有些惊讶地看着宁白,“宁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宁白局促地说:“我是来做孕检的。”   阮余跟顾子晋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一丝惊讶。   宁白上次不是已经流产了吗?   好像看出他们的疑惑,宁白小声解释:“我又怀孕了........”   顾子晋的眼神立刻变得意味深长。   阮余更惊讶了,发自内心地说:“恭喜。”   宁白浅浅一笑,很快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又渐渐淡了下去。   阮余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宁白一个人,忍不住问:“孩子的父亲没有跟你来吗?”   宁白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抹很难察觉的失落,“没,没有,他很忙.......”   阮余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宁白已经是第二次怀孕了,孩子的父亲怎么又让他一个人来医院。   “那你怎么站在这里?”阮余看出宁白的失望,岔开话题说:“是在等检查吗?”   宁白局促地说:“不是,我第一次做孕检,不知道流程........”   阮余眨了眨眼睛,“你之前没做过孕检吗?”   宁白抿紧嘴唇摇了摇头。   之前担心被少爷发现他怀孕的事情,宁白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而且他从来不知道怀孕需要做孕检,所以一次都没有来过医院。   看着宁白为难的表情,阮余转头对顾子晋说:“不然你先回病房吧,我带宁先生去做孕检。”   宁白急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   阮余浅浅地笑了笑,“没事的,孩子那边有顾子晋照顾,不会花很多时间的。”   宁白心里既感动又不好意思,“谢谢。”   顾子晋看了看两人,“也好,待会儿做完检查,记得到病房找我和孩子。”   他伸手揽过阮余的脑袋,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宁白羡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跟少爷永远不会有这一天的。   有阮余帮忙,宁白很顺利地完成产检,还拿到了B超单。   看着照片里小小混沌的一团,宁白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   这是他跟少爷的孩子.......   “阮先生,今天谢谢你。”   宁白站在医院门口,连连跟阮余道谢。   阮余笑着摆手,“没事,只是小事而已。”   他忽然想起什么,忍不住迟疑地说:“不过下次还是让孩子的父亲陪你来吧,这样比较好。”   宁白眼眸微微暗了下来,抱着文件袋的手紧了紧,   少爷怎么可能愿意陪他来呢?   他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   如果不是他突然轻生的话,可能这个孩子早就像上一次一样打掉了。   宁白很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但唇间只溢出苦涩和悲伤,“我知道了,谢谢。”   告别阮余之后,宁白回到别墅,也许是今天不用上班,赵斯难得这个时间还在家。   赵斯转头看了眼宁白,“检查结束了?”   宁白小声说:“结束了。”   赵斯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口一问:“还顺利吧?”   宁白心里微微一暖,少爷还是在意孩子的吧?   宁白鼓起勇气从文件袋里拿出B超单,递到赵斯面前,“很顺利,我在医院碰见了阮先生,他带我去做检查的。”   听到阮余的名字,赵斯的动作一顿,眉头皱了起来,“阮余?难道他也在医院?”   宁白迷茫地点头。   赵斯语气里透出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他去医院干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宁白很少见到赵斯露出这样的表情,语气里那抹着急让宁白心口有些酸涩,连说话都磕巴起来,“是阮先生的孩子生病了,他跟顾总去照顾.......”   听到不是阮余有事,赵斯似乎松了口气,他没有去接宁白手里的B超单,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转身出门给阮余打电话。   “阮余,是我。”   “我听宁白说,孩子生病了,不要紧吧?”   “你现在还在医院?孩子在哪个病房?”   听着门外赵斯给阮余打电话时温柔和关心的语气,宁白心口泛起一阵细微的疼痛,他无助地站在原地,双手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   少爷对阮余的关心胜过他们的孩子。   通话声还在继续,宁白没有再听下去,他回到保姆房,把B超单放进抽屉里。   没过多久,宁白来到厨房做午饭,正好看见赵斯从楼上下来,他换了套正式的衣服,看起来像是要出门。   “不用做饭了。”赵斯瞥见厨房里的宁白,随口说:“阮余孩子生病了,我去医院看望一下。”   宁白拿食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扶着冰箱慢慢站了起来。   “晚饭你自己解决吧。”   扔下这句话,赵斯快步离开了别墅,只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给宁白。   别墅里重新恢复安静,外面隐约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宁白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池子里丰盛的菜,他默默收起一半放回冰箱,强忍着眼眶里的酸涩,继续做饭。   转眼天都黑了,赵斯一直没有回来。   宁白不知道少爷是会待在医院,还是去找新的床伴,他回房间洗了个澡,上床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吵醒了宁白。   宁白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赵斯的声音,“是我。”   宁白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几分,迷茫地说:“少爷?”   赵斯淡淡道:“阮余的孩子想喝小米粥,你做了送过来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番外23.使唤宁白   宁白握着手机,怔怔地站在原地。   给阮先生的孩子熬粥?   没等到宁白的回应,赵斯语气变得有些不耐,“听见了吗?”   宁白回过神,心脏微微刺动了一下,他握紧手机,小声说:“我听见了........”   “速度快点。”赵斯冷漠道:“孩子饿了,别让他等太久。”   说完赵斯挂了电话。   宁白失神地坐在床上握着手机,直到赵斯发来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提示音把他的思绪唤了回来,他回过神,失落地掀开被子下床,去厨房熬粥。   出门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宁白提着保温桶在路边拦了辆计程车,往医院赶去。   宁白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找到了阮余的病房,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他看见赵斯正跟阮余在说话,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那双深邃清冷的眼睛也透着笑意。   宁白有些看恍了神。   少爷从来没对他笑过,哪怕好一点的脸色都没有。   宁白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眼眶有些发酸,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抬起的手就好像千斤重似的,敲响了病房的门。   “阮先生,赵少.......”   宁白走进病房,忽然想起什么,急忙改口:“赵总......”   赵斯特别提醒过他,在阮余面前一定要叫赵总,不能暴露自己在他家里当保姆的事情。   “宁先生,这时候你怎么来了?”   看见宁白出现在医院,阮余有些惊讶。   赵斯插了句话,“是我让他来的。”   阮余怔了一下,又听见赵斯说:“你不是说这时候买不到小米粥了?所以我就让他送过来。”   阮余脸上闪过一抹无措,急忙说:“不用这么麻烦,喝白粥也是一样的。”   宁白还怀着孕,怎么能让他大半夜跑一趟。   “没什么麻烦的,他住的地方就在附近,这粥也是在楼下的店买的,举手之劳的事情。”   听到赵斯的话,宁白握着保温桶的手僵了一下。   “而且我听说下午他到医院做孕检,是你帮的忙,报答你也是应该的。”说着赵斯看向一旁的宁白,“你说呢?”   宁白像被烫了似的,匆匆垂下眼睛,掩去眼里失落的情绪,轻轻点头,“是......这粥是我顺路买的,一点都不麻烦。”   虽然这样说,但是阮余心里还是很过意不去,歉意地说:“宁先生,给你添麻烦了。”   如果他知道赵斯刚才出去外面是给宁白打电话,一定会阻止的。   毕竟他也怀过孕,知道怀孕期间有多么辛苦。   宁白很吃力地挤出一抹笑容,“阮先生,你别这么说,早上是你帮了我,我还没有感谢你。”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阮余更加不好意思了,“宁先生,你别站着了,快坐吧。”   宁白点点头,局促地坐到椅子上。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发现病房里只有阮余和孩子,还有赵斯三个人,没有见到顾子晋的身影。   注意到宁白的表情,阮余解释说:“顾子晋今天晚上出差了,要好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宁白垂下眼睛小幅度地点头。   怪不得少爷会在病房里待这么长时间.......   少爷应该很高兴吧,终于能跟阮先生有单独相处的空间了。   阮余没有注意到宁白变化的脸色,打开他带来的小米粥,一股香味扑面而来。   阮余舀了勺粥吹凉,送到孩子嘴边,孩子顿时张开嘴巴,把粥含了进去。   阮余笑着说:“乐乐很喜欢宁先生买的粥呢。”   赵斯的眼神柔和下来,“你喜欢的话,我可以让宁白天天买了送过来。”   阮余哪里还好意思再麻烦宁白,急忙说:“不用了,到时候顾子晋会让人去买的,不用麻烦宁先生了。”   “而且宁先生这个时候一定要多休息,不能太辛苦。”   听到顾子晋的名字,赵斯面色微微沉了下来, 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心里却说不出的烦躁。   这时他余光瞥见身旁的宁白,见他专注地盯着病床上的孩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宁白想到了他自己的孩子。   阮先生的孩子白白软软,完全继承了父母优质的外貌,像个糯米团子,让人爱不释手。   宁白双手抚上小腹,开始期待他跟少爷的孩子出生了。   一定会跟少爷一样长得很好看吧。   赵斯担心宁白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忽然说:“你先回去吧。”   宁白回过神时正好对上赵斯那双不耐的眼睛,他顿了顿,局促地站了起来,小声说:“好.......”   阮余忍不住说:“赵斯,你送宁先生回去吧,这边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宁先生还怀着孕,这么晚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赵斯原本还想再待一段时间,听到阮余这么说,他不好再说什么。   而且宁白还在孕中,赵斯担心他出什么事,又做出上次轻生的举动,无奈地说:“好,那我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阮余微微一笑,“嗯。”   从医院出来后,车子往别墅方向驶去,一路上两人无话。   宁白转过头,透过车里昏暗的光线,偷偷看着赵斯冷漠流畅的五官线条。   从医院出来后,赵斯又恢复往常那副冷漠寡言的样子,仿佛只有在阮余面前,他才会显露出真实的情绪。   宁白似乎想说什么,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回到别墅,赵斯看都没看宁白一样,从他面前走过,“回去休息吧。”   宁白顿了顿,一下子控制不住脱口而出,“少爷........”   赵斯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宁白,毫无波动的眼神仿佛在询问他有什么事。   宁白抱住微微隆起的小腹,磕磕巴巴地说:“没,没什么,少爷晚安。”   赵斯皱眉收回视线,一言不发上了楼。   看着赵斯上楼的背影,宁白站在原地,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腹。   他刚刚忍不住想说,少爷能不能也偶尔也抽出时间陪陪他们的孩子。   可是宁白没有勇气说出口,他知道少爷不会答应的,所以没有自取其辱。   宁白失魂落魄回到保姆房,从抽屉里拿出那张B超单,他心想,少爷还没有看过他们孩子的照片呢。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赵斯每天都去医院看望阮余的孩子,直到后半夜才回来。   宁白自从怀孕之后就变得嗜睡,起得晚,睡得又早,所以两人经常碰不上面。   偶尔宁白刷到赵斯发的朋友圈,发的都是阮余的孩子,有时候是他拍阮余和孩子的合照,有时候是他逗孩子的照片。   宁白觉得,少爷对阮先生孩子的关心,更胜过对他们孩子的关心。   因为喜欢阮先生,所以少爷连带着喜欢他的孩子。   因为讨厌他,所以少爷连带着讨厌他们的孩子。   想到这里,宁白莫名伤心起来,他垂着头,抚摸着孕肚喃喃自语地说:“对不起,都是爸爸不好,害爹地讨厌你了.........”   孩子像是给了宁白回应,肚子忽然抽疼了一下。   宁白心口泛滥起剧烈的酸涩,他放下手机,默默抱住双腿,把脑袋埋了进去。   两人再见到面,已经是半个月后。   宁白正在择菜,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密码开锁的声音,他心里一喜,快步来到门口开门。   “少爷,您回来了........”   当看见赵斯身后的阮余和顾子晋,宁白愣在原地。   阮余眨了眨眼睛,“宁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宁白不是赵斯公司的清洁工吗?怎么会出现在赵斯家里?   看着阮余疑惑的表情,顾子晋看似洞悉一切和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赵斯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今天顾子晋出差回来,听说他这段时间在医院帮阮余照顾孩子,说什么都要上门感谢,没有给赵斯任何准备的时间。   赵斯面不改色地说:“宁白前段时间来我们家帮忙,我忘了告诉你了。”   阮余惊讶道:“宁先生打两份工吗?”   赵斯嗯了一声,“他跟他丈夫分开了,现在一个人抚养孩子,所以只能打两份工赚钱。”   宁白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赵斯投来警告的视线,他才触电似的收回视线,点了点头,“是,我.......我跟孩子的父亲分开了。”   阮余跟顾子晋对视一眼,他们从来没听宁白说过这件事。   见阮余想说什么,赵斯对宁白说:“你可以下班了。”   宁白愣了一下,见阮余和顾子晋都在看着他,他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少爷是担心暴露两人的关系,所以要赶他离开。   宁白脸上就像被打了一耳光,他哑哑地说了声好,朝阮余和顾子晋打了个招呼,仓皇地离开了别墅。   望着宁白单薄瘦弱的背影,赵斯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只不过这个想法一瞬间就消失了,他很快整理好表情,对两人说:“你们还是第一次来我家吧,我带你们参观一下。”   宁白从别墅出来后,到附近的公园长椅上坐着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能去哪儿。   除了少爷那里,他没有任何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可以躲避。   入冬的夜风冷得刺骨,仿佛钻进人的皮肤里啃噬,巨大的呼啸声席卷而过,一阵又一阵。   宁白裹紧身上的外套,身体微微蜷缩成一团,脸色变得越来越白,双目失焦地盯着远方发呆。   就在这时,一辆汽车忽然行驶到面前停下。   随着车窗落下,毕锋英俊帅气的脸映入眼帘,确认他没有看错,眼前的人的确是宁白时,顿时皱起眉头,“宁白,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第一百六十五章 番外24.我亲自接他回去   因为在外面冻得太久了,宁白脑子里很迟钝,半晌才认出毕锋,“毕总?”   毕锋微微一笑,“我还以为认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你。”   毕锋应酬完正准备回家,等红灯的时候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公园门口的长椅上,原本还以为只是跟宁白身形很像的人,没想到真的是他。   看着宁白冻得瑟瑟发抖,连嘴唇都冻得发紫的样子,毕锋忍不住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宁白磕磕巴巴地说:“我出来走走.......”   这样的话只能骗骗单纯无知的小孩子,谁出门会连身上的围裙都来不及摘,还穿得这么单薄,像只被抛弃的小狗无助地待在路边。   “是赵斯赶你出来的?”   宁白脸色一变,急忙说:“不是,不关少爷的事,真的是我自己出来的。”   他的声音到后面越来越低,心虚地把头垂到胸前。   毕锋叹了口气,没有拆穿宁白漏洞百出的谎言,“先去我那里吧。”   宁白迟疑起来,少爷说过让他跟毕总保持距离。   见宁白犹豫不决,毕锋语气带着轻松的调侃,“怎么了,怕我卖掉你?”   宁白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不是......”   他知道毕总不是坏人,不会干出这种事情。   毕锋微微收敛起笑容,“那就是怕赵斯知道?”   宁白咬住嘴唇,不说话了。   “他赶你出来,应该是家里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吧?”毕锋望了眼别墅方向,一眼瞥见停在门口的豪车,能拥有五连号车牌的人,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如果客人一直不走,难道你要在外面待一整晚?”   宁白本来想说不会的,可是忽然想到阮余,少爷那么想跟阮余相处,说不定会留他们在家里过夜。   看着宁白松动的表情,毕锋语气缓和下来,“这样吧,你先去我那里,如果晚点赵斯联系你了,我再送你回来,可以吗?”   毕锋已经这么说了,宁白不好意思再拒绝,总算点了点头。   十五分钟后,湖滨别墅的客厅里。   “来,喝杯热牛奶暖暖身体。”   毕锋递来一杯热牛奶给宁白。   宁白身上披着毯子,小心翼翼从毕锋手里接过杯子,小声说了句谢谢。   毕锋微微一笑,“你先坐一下,我上楼换套衣服。”   宁白轻轻点头,捧着杯子喝了口热牛奶,嘴唇边缘沾上了奶渍都没有发觉。   毕锋上楼后,宁白环顾四周,打量起这栋别墅。   这是宁白第一次来毕锋的家,装修风格简约奢华,墙上挂着很多艺术照,很多都是外国大师的作品。   就在这时,宁白目光忽然被柜子上的相框吸引。   那是一家三口的照片,男人英俊成熟,女人美丽温柔,中间还站着一个小男孩。   这个人应该就是毕总了吧?   宁白目光停留在女人的脸上,那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什么东西,消逝得太快无法抓住,只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那是我爸和沈阿姨。”毕锋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宁白回过头,有种做贼被抓包的错觉。有些局促地说:“我不是故意窥探您隐私的。”   毕锋温和笑了笑他,“没关系,只是张合照而已。”   毕锋拿起相框,给宁白介绍里面的人,“左边那个男人是我亲生父亲,右边那个女人是我继母。”   宁白顿了顿,显露出几分迷茫来,“继母?”   毕锋嗯了一声,“我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后来我爸就娶了沈阿姨,也就是我继母,后来也因为车祸去世了。”   宁白从毕锋脸上捕捉到了一抹伤心,忍不住说:“您跟您继母的关系很好吗?”   毕锋笑了笑,“一开始不好,后来就慢慢接受她了。”   宁白似懂非懂,“为什么?”   毕锋抚摸着相框里的女人,“因为她对我很好,而且她出车祸,也是为了救我。”   宁白惊讶地睁大眼睛。   难怪毕总刚刚会流露出伤心的表情。   能让毕总接受一个替代她母亲地位的人,看来这位继母一定对毕总很好吧。   毕锋很快整理好情绪,笑着说:“我看你刚刚好像在盯着沈阿姨,你认识她?”   宁白轻轻摇头,“不认识.......”   他这种身份的人,怎么可能认识这种身份阶层的人呢。   毕锋没有再问下去,若有所思把相框放回原位。   就在这时,宁白的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来,在安静的环境里异常清晰。   宁白脸上到脖子那一块瞬间红了,难为情地捂住孕肚。   毕锋看着宁白不好意思的表情,很快猜到什么,“肚子饿了?”   宁白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今天他出来的着急,还没来得及吃饭。   而且随着孕期月份越来越大,宁白的胃口也越来越好,以前半碗饭就能吃得很饱,现在至少要吃一碗饭才能填饱肚子。   毕锋似乎猜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阴翳,“我点个晚餐吧。”   宁白急忙说:“不用了。”   他怎么好意思让毕总花钱给他买吃的。   毕锋笑着说:“我开会到现在还没吃饭,就当是陪我吃饭,可以吗?”   宁白还是没办法心安理得接受这个白得的好处,“这不行的,我不能占您便宜.......”   毕锋挑了挑眉,“难道你不把我当朋友?”   宁白顿了顿,看着毕锋正色的表情,他捏紧衣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只是一顿饭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毕锋思考了一下,“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下次请我吃饭,这样可以了吗?”   宁白表情变得松动,这才没有继续拒绝,小声说:“好........”   毕锋微微一笑,打电话给他常点的那家餐厅,让对方打包几个菜送过来,还特别叮嘱速度快点。   不到半个小时,外卖送到了。   晚餐摆了满满一桌,香味四溢,卖相看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开。   见宁白局促地坐在餐桌前迟迟没有动手,毕锋给他夹菜,“别不好意思,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宁白腼腆地牵动嘴角,“嗯.......”   他捧着碗小口小口吃饭,纤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层阴影,灯光下一截脖子白得发光。   吃着吃着,毕锋忽然伸出手,拇指擦拭了下宁白的嘴。   宁白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抬头望向毕锋,眼神里带着茫然,就像只单纯懵懂的小鹿。   毕锋笑着说:“沾上酱汁了。”   宁白顿时耳根发烫,小声说:“谢谢。”   毕锋笑了笑,用纸巾擦了擦手指,“好吃吗?”   宁白用力点头。   宁白已经忘记有多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晚餐了,他平时生活很节约,从来舍不得吃这么好点的饭菜,不过少爷偶尔会打包剩菜剩饭回来给他,有时候他也能吃上昂贵的食物。   毕锋看着宁白没什么血色的脸,忽然说:“你在赵斯那里经常过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   宁白顿了顿,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不是........”   就算宁白不承认,毕锋也看得出来,宁白的日子过的不怎么样,一个成年男孩子瘦成这个样子,面色也营养不良。   “宁白,你真的不想来我这里?”   宁白抬起头,怔怔地望着毕锋。   毕锋缓缓道:“我知道,上次是因为赵斯在,所以你不敢说实话,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你不想在他那里做了,我帮你去跟赵斯说。”   宁白触电似的低下头,摇了摇头。   少爷不喜欢他跟毕总在一起,如果知道他来毕总这里工作,一定会发火的。   宁白不想连累毕总这么好的人。   毕锋眉头微微蹙起,“你真的打算继续在他那里工作?”   宁白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少爷对我挺好的,工资也给的很高........”   见宁白态度坚持,毕锋眼中闪过一抹失落,没有再勉强他。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尴尬的氛围。   屏幕上闪烁着赵斯的名字。   宁白连忙用袖子擦了擦嘴巴,急忙接起电话,“少爷........”   电话那头传来赵斯低沉的嗓音,“你在哪里?”   阮余和顾子晋离开之后,赵斯特意在别墅附近找了一圈,却没有见到宁白的身影。   宁白下意识看了眼毕锋,小声说:“我......我在外面吃饭。”   “吃饭?”赵斯皱起眉头,这才意识到阮余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似乎正在做饭,“你在哪里吃饭?”   宁白为难地攥紧手机,半天没有吭声。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从宁白手里拿走手机。   宁白脸色一变,正想拿回手机,毕锋已经开口了,“赵少,宁白在我这里。”   最近赵斯和毕锋的公司正在合作,两人经常一起谈生意,所以赵斯一下子认出了毕锋的声音。   “毕总?”赵斯的脸色一下子沉到了底,“宁白怎么会在你那里?”   毕锋皮笑肉不笑,“我在路上正好碰见宁白,他一个人在公园门口冻得瑟瑟发抖,我看他太可怜,所以就把他带回我家了。”   赵斯呼吸变得粗重,“你是说,他现在在你家?”   “是啊,我跟宁白正在吃饭。”毕锋看了眼宁白,后者脸色煞白,脸上带着浓重的不安,他不紧不慢地说:“赵总放心,待会儿吃完晚饭,我会亲自送宁白回去。”   赵斯本来没打算去接宁白,听到毕锋的话,他瞬间改变了主意,语气低沉道:“不用了,毕总把地址告诉我,我亲自接他回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番外25.哪来的野种(结尾已修)   气氛无形间充满了火药味,充斥在电话两头。   半晌,毕锋挑了挑眉,报出了他家的地址。   话音刚落,赵斯那边就挂了电话。   毕锋收起手机,看见宁白的表情变得很复杂,有慌乱,也有恐惧,唯独没有高兴。   毕锋把手机还给宁白,“你是不是生气我自作主张接了你的电话?”   宁白抿紧嘴唇,紧紧握着手机,“不,不是........”   毕锋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宁白,你只是他家的保姆,不是签了卖身契,你想去什么地方,交什么朋友,赵斯都不应该插手。”   宁白失魂落魄地点头,虽然他知道毕总说的对,但是想到少爷发火的模样,他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   每次少爷发火的时候,都让人打从心里害怕。   十五分钟后,管家走了进来,说赵家的少爷来了。   宁白几乎是一瞬间坐直了,手里的筷子也握得紧紧。   毕锋安抚般把手搭在宁白的手背上,示意他不要害怕。   赵斯进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目光微微沉了几分,闪过一抹极难察觉的阴翳,视线转向毕锋,又看向宁白。   宁白再也顾不上面前的美食,他颤抖着放下手里的筷子站了起来,弱弱地喊了句少爷。   倒是毕锋表情自若,扫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赵总来得还真快,我记得开车过来也要二十多分钟吧?”   赵斯面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看都没看宁白一眼,“我的人已经打扰毕总怎么久,当然要早点接回去。”   他扫了眼餐桌上丰盛的晚餐,对宁白语气意味不明地说:“吃这么丰盛的晚餐,难怪连回去都忘了。 ”   宁白紧张地揪住手指,“不是的赵总,我不知道阮先生和顾总离开了没有,所以不敢回去......”   赵斯面无表情地说:“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   宁白急忙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赵斯冷冷打断:“这件事回去再说。”   宁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心里那股不安扩散得更大了。   看着赵斯对宁白恶劣的态度,毕锋眉头微蹙,不紧不慢地说:“赵少误会了,是我不让宁白回去,毕竟他回去也是在路边吹冷风,还不如在我这里待着,至少有吃有喝,也不用受冻。”   赵斯当然听得出毕锋话里的意有所指,他微微攥紧拳头,冷硬地说:“毕总还真是心疼我家保姆。”   毕锋意味深长看了宁白一眼,这一眼藏着很多情绪,“也许是我跟小宁比较有缘吧。”   赵斯胸口有什么东西快要迸发出来,很快被他压了下去,“毕总这顿饭花了多少钱,我转账给你。”   毕锋客气地说:“不用了,这是我请宁白的。”   赵斯皮笑肉不笑,“我还不至于连顿饭钱都给不起,毕总报个数吧。”   毕锋语气里透着坚持,“真的不需要,我跟宁白是朋友,请朋友吃顿饭,不用计较得那么清楚。”   两人四目相对,暗潮汹涌的气氛在房子里流淌。   赵斯微微眯起眼睛,忽然冷笑一声,“他只是一个保姆,怎么配当毕总的朋友?”   这句话就像在宁白脸上扇了一耳光,火辣辣地疼,沉甸甸地低下头。   他一直都知道的,自己不配当毕总的朋友,也不配当少爷的爱人。   他只是个最底层的保姆而已。   毕锋笑着说:“交友不分贫贱,我跟小宁很聊得来,不是用钱能计算的。”   赵斯勾起的嘴角藏着很深的轻蔑,“是吗,那还真是宁白的荣幸。”   宁白听着两人的对话,手心渗出汗水,舌头像打结了似的,说不出话。   “时间不早了,我就带宁白先回去了。”   赵斯朝着毕锋点了下头,就在他准备带宁白离开时,毕锋忽然在后面喊住了他,“对了,赵总。”   赵斯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毕锋。   “希望下次不要再让宁白一个人在外面乱逛了。”毕锋毕锋虽然在笑,笑意却没有到底,“如果你不方便让他在你家的话,可以联系我,我这边随时欢迎宁白来做客。”   “你家”两个字毕锋咬得格外重,赵斯手掌猛地用力,宁白的手一疼,脸色顿时白了几分,有种被捏断骨头的错觉。   “放心吧毕总。”赵斯冷冷一笑,“不会有下次了。”   说完赵斯拽着宁白离开,别墅里很快恢复安静。   毕锋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看了眼柜子上的全家福照片,表情若有所思。   宁白被赵斯拽得脚步不稳,只能踉踉跄跄跟着他的节奏走,来到别墅门口,赵斯把宁白往前一甩,后背撞在了车门上。   宁白脸色一白,剧烈的疼痛让他禁不住弓起了身体。   赵斯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   宁白抬起头,从赵斯脸上只看见危险的冰冷,完全没有跟毕锋聊天时的和气。   宁白嘴唇微微颤抖起来,“我跟毕总是在路上不小心碰上的。”   “所以你就跟着毕锋去了他家?”赵斯盯着他,“你跟他才认识多久,你就敢去他家吃饭?”   宁白在赵斯的质问下脑袋越来越低,几乎垂到胸前。   他实在是太冷了,又太饿了,所以才上了毕总的车。   而且他知道毕总是个好人,不会对他做什么。   宁白嘴唇嗫喏了几下,本能地道歉,“对不起少爷,我下次不会了。”   “上次你跟我说不会,结果坐了毕锋的车,这次又跟他回家。”赵斯用两只手指钳住宁白下巴,手指慢慢加力,“宁白,我看你是不长记性,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宁白急切地摇头,“没有,少爷,我一直听你的话.......”   赵斯不想再听他解释,打断道:“你不是很会乱跑?既然这样,那你就自己走回去。”   说完赵斯上了车,吩咐司机开车,看都没看门外的宁白一眼。   宁白眼睁睁望着车子驶离,他就像只被主人抛下的小狗,努力在后面追着,后视镜里倒映着他瘦弱的身体,仿佛虚弱得随时都会摔倒。   赵斯冷漠地收回视线,对司机说:“开快点。”   “是。”   司机踩下油门,把车速提高了百分之二十。   宁白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个车轮,无论他怎么追,都追不上赵斯的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远,直到车子消失在黑夜里。   “少爷........”   宁白支撑不住地停下脚步,他脸色煞白,肚子一抽一抽地疼,好像是肚子里的孩子在抗议。   宁白无助地抱住孕肚,不敢休息半刻,忍着阵痛继续往前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路上连辆车都见不到,树叶被风刮得呼呼作响。   宁白身体摇摇晃晃,眼前阵阵发黑,感觉力气在一点点的消失,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宁白快要支撑不住倒下的时候,那栋熟悉的别墅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赵斯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他抬头看了宁白一眼。   这么冷的天气,宁白头发都被汗浸湿了,他的脸色在灯光下异常惨白,好像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   见到赵斯,宁白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声音沙哑地开口:“少爷.......”   赵斯站起身,一步步来到宁白面前。   宁白下意识后退两步,本能地捂住孕肚。   赵斯忽然说:“把裤子脱了。”   意识到赵斯的意思,宁白本就苍白的嘴唇连最后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医生说过,怀孕之后最好不要有房事,那样对宝宝很危险。   宁白在网上看过新闻,很多孕妇就是因为做这种事流产的。   宁白几乎是哀求,"少爷,我用嘴帮您好吗......."   赵斯捏住宁白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你以为你那点本事能让我舒服?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你也只配用你这具怪胎的身体给我发泄。”   宁白已经努力在学了,即便过程很难受,每次做完之后都吃不下饭,还一直想吐,可是他已经努力在让少爷舒服了。   宁白无助地后退,很快后背贴上了冰冷的玻璃窗,“少爷,这样对宝宝不好.......”   赵斯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没了更好,谁知道是哪来的野种?”   宁白的心好像掉进了冰窖里,被一锤子敲成了碎末,“不是野种,是少爷的孩子........”   除了少爷以外,他没有跟任何人做过那种事情。   “是吗?”赵斯勾了勾唇,眼里满是嘲讽,“我看未必吧?说不定是毕锋的。”   宁白微微睁大眼睛,心脏仿佛裂开了一条缝隙。   赵斯最后那点耐心消失殆尽,他拽过宁白把他推在沙发上,粗暴地把他的脸按在枕头里,没有任何前戏就进去了。   劣质的床摇晃得“吱呀”作响,偌大的客厅里充斥着低沉的呼吸声和呜咽的啜泣。   自从这次之后,赵斯对宁白一下子冷漠下来,回家的频率更少了。   就算回来,也是拉着宁白做那种事,做完就离开了,两人一句对话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月,宁白的孕期到了五个月,他的腹部明显地隆起,即便穿着宽松的衣服也遮挡不住。   宁白拿起手机看了看,他发给少爷的短信还是没有收到回复。   宁白脸上闪过一抹失落,心不在焉地拿着遥控换台。   就在这时,电视上的一个娱乐新闻吸引了他的注意。   “当红女明星胡漾漾深夜与男子车里接吻,男方疑似赵氏集团董事长独子赵斯。” 第一百六十七章 番外26.也只有这点用处了   手机从掌心滑落,扑通掉在地毯上。   宁白好像丝毫没有察觉,愣愣地望着新闻里的照片。   照片的像素有些模糊,应该是偷拍之后截图放大的,逼仄昏暗的车厢里,男人怀里搂着一个长相明艳的女人,从拍摄的角度看起来,看起来两人就像在接吻一样。   即使照片不够清晰,但宁白知道,这个人就是赵斯。   无数个夜晚,宁白都是望着赵斯的侧脸入睡的。   宁白的心脏好像被锤子重重砸了一下,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原来少爷这段时间没回来,是因为谈了女朋友了。   新闻还在继续播放,两人接吻的照片不断在宁白眼前浮现,他不敢再看下去,颤抖着捡起遥控器关掉电视,感觉浑身发冷。   当天晚上,赵斯回来了。   他站在玄关换鞋,习惯性地等宁白过来给他找鞋子,可是等了半天,屋子里都没有任何动静。   平时这个时候,宁白已经过来给他找好鞋子,主动接过他手里的衣服拿去挂好。   赵斯奇怪地走进客厅,看见宁白坐在沙发上,他好像被抽了魂似的,手里还捏着遥控器。   “你在干什么?”   赵斯的声音把宁白恍惚的思绪拽了回来,他才注意到赵斯回来了,慌张地站起来,“少爷.......”   赵斯注意到宁白的眼睛有点红肿,像是哭过。   他皱了皱眉,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今天你没做晚饭?”   厨房的灯没开,餐桌上空空如也,根本不像准备了晚餐的样子。   看着宁白茫然的眼神,赵斯不悦地说:“我给你发了短信,你没看见?”   宁白像被烫了似的,艰难地弯下腰捡起掉在地毯上的手机,这才看见一个小时前少爷给他发了条短信,说要回家吃完饭,让他提前准备好晚餐。   宁白一直沉浸在赵斯谈恋爱的新闻里,所以没有听见手机响,自然也就没有看见短信。   宁白磕磕巴巴地说:“对不起少爷,我没听见手机响........”   看着赵斯不虞的脸色,宁白急忙说:“我现在就去商场买菜,很快就能做好的.......”   赵斯看着宁白因为硕大的肚子连站起来都不便的样子,冷声打断:“算了,叫外卖吧。”   宁白局促地低下头,“对不起少爷,不会有下次了........”   赵斯没有回应,他掏出手机,给他常点的那家法国餐厅打电话,点了几道菜让对方送过来。   看着赵斯冰冷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和新闻里的照片重叠了,宁白心口发酸,忍不住说:“少爷,今天那个新闻.......”   赵斯正好挂了电话,听见宁白的话,他一下猜到说的是他跟胡漾漾的新闻。   “你看见新闻了?”   宁白身体紧绷地点头。   赵斯淡淡道:“就是新闻上说的那样。”   其实那晚两人什么都没做,只是做做样子,故意让媒体拍到这一幕,   赵斯对女人根本不感兴趣,又怎么可能跟胡漾漾接吻。   只不过赵斯不打算对宁白解释那么多,一个保姆怀上他的孩子,已经是过线的行为,赵斯不想让宁白再生出不该有的幻想。   宁白握着的手机都有些拿不稳了,艰涩地说:“你们........在一起了吗?”   赵斯嗯了一声,“昨晚刚确认关系。”   宁白心脏一阵刺痛,其实他早就知道少爷迟早会谈恋爱的,可是这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还是有种心脏被挖出来似的疼。   赵斯似乎没有察觉到宁白的异样,续道:“明天胡漾漾会来家里做客,多买点菜,把家里打扫干净点。”   从赵斯的角度只能看见宁白柔软的黑发和小巧的发旋,他垂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好像一个被操控的娃娃失魂落魄地点了点头。   隔天中午,胡漾漾准时来了别墅。   她身材高挑,长得精致漂亮,即便是素颜依旧阻挡不了她的美貌,甚至比八卦新闻的照片里更为漂亮动人。   见到别墅里还有其他人,胡漾漾好奇地问:“这位是?”   赵斯淡淡道:“这是我家的保姆。”   胡漾漾哦了一声。   宁白细瘦的手指深深陷进了衣服里,局促地打招呼:“胡小姐,你好。”   “你好。”胡漾漾打趣道:“男保姆好像挺少见的。”   宁白很费劲地挤出一抹笑容。   胡漾漾很少见到这么好看的保姆,所以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无意间注意到宁白的肚子跟普通人不一样,勾勒出一道圆润的弧度,即便穿着宽松的衣服都有些遮不住。   胡漾漾明显停顿了一下,“你的肚子......”   宁白脸色变了变,他今天已经穿了衣柜里最宽松的一件衣服了,但还是被对方注意到异常。   就在宁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时候,赵斯面不改色地说:“他生了怪病,所以肚子才这么大。”   胡漾漾不疑有他,之前她在电视上看过类似的新闻,国外就有个男人有这样的怪病,听说是腹部积液导致的生病。   “我们上楼聊吧。”   似乎不想再提到宁白,赵斯主动岔开话题。   胡漾漾从宁白身上收回视线,微微一笑,“好。”   赵斯瞥了眼宁白,“倒两杯咖啡上来,再切点水果。”   宁白低垂着脑袋,小声说:“是。”   望着两人上楼的背影,那么的般配,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   胡漾漾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站在宁白面前,他都觉得自己抬不起头。   这么美丽的女人,难怪少爷会动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上传来赵斯的声音,宁白回过神,后知后觉去厨房准备水果和饮料。   因为步入怀孕中期,宁白连上楼梯都显得有些吃力,他来到会客室的门口,正想敲门时,里面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昨天狗仔已经曝光我们的照片了,所以我打算今天公布我们的恋情。”   说话的人是胡漾漾,紧接着响起赵斯的声音。   “随你喜欢。”   “那我就承认咯?”胡漾漾声音里明显的欢愉,“我昨晚已经写好了声明,你帮我看看这样发好不好?”   “你觉得好就行,我没意见。”   胡漾漾撒娇道:“你帮人家拿个主意嘛。”   门外的宁白慢慢低下头,嘴唇咬出淡淡的齿痕,他努力压抑着心口一抽一抽的疼痛,鼓起勇气敲门。   “进来。”说话的人是赵斯。   宁白推开面前的门,就看到胡漾漾歪在赵斯身上,两人举止亲密。   宁白不敢再看下去,触电似的匆匆收回视线,端着餐盘走了进去,低声说:“少爷,您要的咖啡和水果。”   赵斯看都没看宁白一眼,“放下之后就出去吧。”   “是.......”   宁白放下手里的餐盘,默默退出了房间,关上门的那瞬间,里面传来两人有说有笑的声音。   宁白不敢再听下去,落荒而逃般扶着楼梯扶手下了楼。   厨房里,宁白像被抽了魂似的,心不在焉做饭。   锅里的油飞出来溅在手背上,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白皙的手背顿时浮现一个水泡。   宁白急忙打开水龙头把用冷水冲洗着水泡,疼痛仿佛从指尖蔓延到了心底。   冲了很久的凉水,依旧有一个淡淡的水泡留在了手背上。   宁白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好像有什么浸湿了眼膜,这时楼上响起脚步声,他连忙擦了擦眼睛,拿起锅铲继续炒菜。   半个小时后,宁白来到楼上,敲响了会客室的门,“少爷,可以吃饭了。”   里面传来赵斯冷淡的声音,“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两人从楼上下来,坐在摆了满满一桌美味佳肴的餐桌前吃饭。   胡漾漾尝了一口面前的菜,眼睛亮了亮,夸赞道:“你的手艺真好。”   宁白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胡小姐夸奖了。”   胡漾漾笑了笑,转头看向赵斯,“你们家的保姆在哪里找的,什么都会,搞得我都想让他去我家帮忙了。”   赵斯淡淡道:“他也只有这点用处了。”   宁白的脑袋几乎垂到胸前。   少爷说的没错,他也只有当保姆和床伴的用处了。   赵斯夹了条鲜沙虾放到胡漾漾碗里,“吃饭吧,待会儿就冷了。”   胡漾漾脸上泛起一抹潮红,含羞嗯了一声。   自从胡漾漾和赵斯的恋情曝光之后,她也没再藏着掖着,直接承认了恋情,从这之后经常能在八卦娱乐的新闻里看见两人约会的身影。   之后一段时间,胡漾漾经常来家里吃饭,而且一待就是一整天。   家里经常能看见两人在一起的身影,有时候在客厅,有时候在房间,有时候在外面的院子里。   渐渐的,宁白喜欢躲到房间里,等到两人离开再出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少爷跟胡小姐恩爱的样子,只能选择最窝囊的方式逃避现实。   这天傍晚,宁白买完菜回到别墅,刚走进厨房,手机响起一道提示音。   宁白拿出手机,看到是微博给他推送的消息,他正打算关掉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上面的文字。   #胡漾漾与赵氏集团独子宣布订婚# 第一百六十八章 番外27.趴好   宁白大脑一片空白,清晰的视野因为巨大的打击变得模糊不清。   少爷跟胡小姐........要订婚了?   即使宁白心里早已经做好了赵斯会结婚的心理准备,可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的心好像被撕成了两半,浑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了。   身后忽然传来开门声,赵斯和胡漾漾亲密地走了进来,胡漾漾的手还挽在赵斯手臂上,两人有说有笑。   见到宁白站在厨房里,瘦弱的背影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好像被定住了似的。   胡漾漾疑惑地走了过去,从后面拍了下宁白的肩膀,“小宁?”   猝不及防的声音吓了宁白一跳,手机没有拿稳,扑通掉在地板上。   胡漾漾没想到宁白的反应这么大,惊讶地看向身旁的赵斯。   赵斯瞥见亮着的手机屏幕上的微博页面,正是他跟胡漾漾的订婚热搜,他眉头皱了皱,显露出几分复杂的表情。   胡漾漾也看见了,哎呀一声,“你看见新闻啦?”   宁白从看见两人时就低下了头,再也没有抬起来过。   他微弱地点点头,“看.......看见了。”   胡漾漾脸颊泛红,“没想到你消息挺灵通的,这么快就看见了,我们才宣布不久呢。”   宁白感觉有什么湿润的东西马上就要涌出来,他吸了吸发红的鼻尖,声音好像吞了沙子似的,“恭喜胡小姐,恭喜少爷。”   宁白明明在笑,可是看起来却十分悲伤,他的眼角却越来越红,好像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赵斯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他揽过胡漾漾的肩,平静地说:“继续做晚餐吧,做好了叫我们。”   宁白始终垂着头,小幅度地点头回应。   等两人上楼之后,宁白弯腰去捡手机,这个动作仿佛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好几次手机从掌心滑走,紧接着湿润的液体滴在屏幕上,模糊了倒影里的脸。   宁白用袖子拼命擦着眼睛,可是眼泪好像失控的水龙头,流个不停。   一个小时后,赵斯和胡漾漾坐在餐桌前吃饭,宁白一直在厨房里没出来过,一刻也不停地收拾厨房。   如果这时有人走进去的话,就能看见宁白红肿的眼睛和湿润的睫毛,脸上还带着风干的泪痕。   其实厨房已经很干净了,连瓷砖都擦得发亮,但宁白还是不停地清理,好像这样就能忘记那些伤心的事情。   胡漾漾看着宁白的背影,即便他动作熟练,但还是因为硕大的肚子看起来迟钝不便,忍不住说:“你不觉得小宁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吗?”   赵斯握着筷子的手微顿,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有吗?”   “是啊,看起来就像怀孕了一样。”胡漾漾随口一说:“不用带宁白去医院做个检查吗?”   赵斯给胡漾漾夹了根青菜,“等我们订婚之后,我会给他放个假去医院做检查。”   胡漾漾的注意力很快被赵斯的举动吸引,含笑嗯了一声。   晚餐结束之后,胡漾漾就回去了,赵斯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直到车子消失在视野里,才转身回到别墅。   餐桌不知道什么时候收好了,连着整个餐厅的灯都熄灭了,没有见到宁白的背影。   赵斯眉头微蹙,以前这个时候宁白还在收拾家里,更别说他怀孕之后行动不便,速度变得更慢,连做重一点的活都需要休息好一会儿。   赵斯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宁白在故意避着他。   赵斯注意到保姆房的灯亮着,他来到门口,很轻松伸手推开面前的门。   宁白坐在床上发呆,被突然响起的开门声吓了一跳,身体紧绷得像拉紧的弦,眼神地看着赵斯。   赵斯冷声说:“你在故意躲我?”   宁白心脏刺痛了一下,细瘦的手指陷进掌心,“不是的,我只是怕打扰您和胡小姐........”   他低垂着头,露出一截在灯光下白得发光的脖子,也许是孕期激素的原因,皮肤光滑又精致,比高中生还滑腻诱人。   赵斯这才意识到,这段时间天天跟胡漾漾在一起,他已经很久没碰过宁白。   赵斯忽然说:“趴好。”   这样的话赵斯已经说过无数次,就像主人对家里的宠物下达命令,很顺口就说了出来。   宁白心脏好像被什么巨大的东西压住了,轻轻咬住苍白的嘴唇,“少爷,您要订婚了........”   赵斯冷漠地说:“所以呢?”   宁白声音有一丝颤抖,“这样是不好的.......”   赵斯不耐地把宁白的身体扳过去,紧接着腿间一凉,冷风无情地灌了进来。   “宁白,还轮不到你来对我的事情品头论足。”   连前戏都没有的过程是无比痛苦的,宁白额头冒出细汗,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指尖深深陷进了床单里。   “少爷......孩子........”   宁白声音里带着害怕的哭腔,双手紧紧抱住了孕肚,那是下意识出现的保护动作。   赵斯面色缓和了些,这才放轻了动作,把宁白转过来让他面对自己,不至于压迫到肚子里的孩子。   其实赵斯根本不喜欢胡漾漾,跟她结婚也只是为了家族联姻。   原本像赵家这种身份阶层的家庭根本不可能看上胡漾漾这种戏子,然而胡漾漾是地产大佬胡明诚的女儿,也正是因为这个身份,她进入娱乐圈后一直顺风顺水,拥有最顶级的资源和人脉。   所以赵董才会选中胡漾漾当儿媳妇。   比起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胡漾漾这个娘家背景雄厚的当红女明星是最合适的人选。   对于他父亲的选择,赵斯没有什么意见。   如果不能跟阮余在一起,至于他未来的妻子是谁,他根本不在意。   只不过联姻的内情赵斯没必要对宁白一个保姆解释这么多。   宁白只是一个保姆,更不可能成为他名义上的妻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斯才停止仿佛没有尽头的掠夺,他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开,忽然听见宁白微弱又沙哑地说:“少爷,等您和胡小姐订婚之后,是不是就能把孩子给我抚养了?”   赵斯停下脚步,眉头微微皱起,“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   宁白颤抖地说:“您跟胡小姐要订婚了,以后胡小姐会生下您的孩子的.......”   到时候两人有自己的孩子,应该就不需要他的孩子了吧?   赵斯没想到宁白会提前这件事,声音沉下来,“宁白,别忘了我们当初说好的事情,而且我们已经签了合同,孩子生下来后由赵家抚养。”   宁白眼前模糊一片,“这个孩子留下来只是累赘而已......”   而且到时候胡小姐问起,少爷该怎么回答呢?   难道说是他跟家里的保姆生下的孩子吗?   赵斯语气冷硬漠然,“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把本职工作做好,把孩子生下来,之后的事情都不需要你来操心。”   “少爷.......”宁白眼眶泛红,扯着赵斯的衣角哽咽哀求,“以后胡小姐会给您生下孩子的,求求您......”   赵斯甩开宁白的手,加重语气,“宁白,留下这个孩子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如果你再得寸进尺,我马上带你去做引产手术。”   说完赵斯摔门而去,宁白无助地捂住腹部,喉咙里发出支离破碎的啜泣。   接下里的时间里,赵斯回来的次数更少了,宁白能见到赵斯的日子屈指可数。   他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连最大号的衣服也被撑起一道圆润的弧度。   自从订婚消息曝光后,媒体拍到两人去挑选戒指和婚纱,还有到对方家里见父母的照片。   就连宁白这种不关注八卦新闻的人都经常在各个电子设备里看见他们的消息。   每当这个时候,宁白心里就会被汹涌的酸涩淹没。   他多么希望站在少爷身边的人是他,可是他知道永远不会有这一天的。   宁白只能羡慕地看着他们两人恩爱的一幕幕,逐渐从伤心,到绝望,再到心如死灰。   一个月后,两人正式订婚了,媒体拍到了双方父母吃饭的画面,这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这条微博下面全是夸赞两人的评论,连点赞转发都是史无前例的热火朝天。   “天啊,这不就是电视剧里的剧情吗?”   “胡漾漾和赵总一个漂亮,一个英俊,简直天生一对。”   “我已经脑补了一部电视剧了。”   “两人长的这么好看,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很漂亮!”   宁白看着这些评论,心脏一阵刺痛,到最后他不敢再看下去,只能无助地抱住已经临近八个月的孕肚,独自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发呆。   当天晚上,赵斯久违地回来了。   听见脚步声,宁白艰难地挺着孕肚来到玄关,看见赵斯西装革履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带着墨镜的胡漾漾,手里还提着行李箱。   宁白表情僵在脸上,被冷风吹过的手指好像都发僵了。   赵斯淡淡地说:“以后胡小姐就住在我们家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番外28.肚子疼(细修)   赵斯跟胡漾漾已经订婚了,同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宁白的心好像被针扎了似的,疼得很厉害。   赵斯接过胡漾漾手里的行李箱,推到宁白面前,“放到主卧去吧。”   胡漾漾开口说:“还是我自己来吧,小宁身体看起来不太方便的样子。”   赵斯这才注意到宁白的肚子比之前又大了一圈,腰部那里的衣服都显得紧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孕期越来越大,所以衬托他的身体更加单薄瘦弱,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   “他只是生病了,又不是怀孕,有什么不能做?”   赵斯阻止了胡漾漾的动作,“他是家里的保姆,这个就是他的工作。”   胡漾漾似乎也觉得赵斯说的有道理,“那好吧,小宁,辛苦你了。”   宁白始终低着头,沙哑的声音几不可闻,“您客气了......”   宁白从胡漾漾手里接过行李箱,吃力地往楼上搬去,因为行动不便,他只能走一层楼梯停下来休息几秒,再继续搬,很快就满头大汗,连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本来几分钟就能完成的事情花了将近十五分钟。   胡漾漾看着宁白随时会从楼上摔下来的背影,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不是说,等我们订婚之后,就给小宁放假去医院检查吗?”   赵斯手上的动作有一刻的停顿。   当初为了不让胡漾漾起疑,所以随口一说,现在旧事重提,他也觉得是该让宁白搬出去了。   毕竟宁白现在孕期已经将近八个月,随时都有可能生产。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白终于从楼上下来,他一张小脸白得过分,额发也被浸湿了,朝着两人弯了弯腰,去厨房做晚餐。   等宁白把最后一道菜端上餐桌的时候,赵斯开口说:“我给你放半年的假,你去治病吧。”   半年后宁白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到时候他会找个借口说宁白的病已经治好了,趁机把他接回来,胡漾漾也不会有疑心。   宁白怔了怔,连接下来的动作都忘了该怎么做了。   赵斯抬头看着他,眼里有很深的情绪,“等你把病治好了,再回来上班。”   宁白听懂了,少爷怕胡小姐知道他怀孕的事情,会影响他们的夫妻感情,所以要赶他出去。   “听见了吗?”   赵斯微沉的嗓音把宁白的思绪拉了回来,胡漾漾也在注视着他,他眼眶泛红,微不可查的点头。   “去收拾行李吧,今晚你就可以离开了。”   赵斯下达了逐客令,语气是不容商量的命令。   宁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他回过神时面前已经立着一个行李箱,当初他来的时候只有几件衣服和日用品,现在离开的时候还是只有这些东西。   “东西收好了?”身后忽然响起赵斯的声音。   赵斯走进房间,瞥了眼宁白发旧劣质的行李箱,是他刚来自己身边当保姆时用的,已经好几个年头了。   宁白垂着头,声音沙哑,“收,收好了.......”   赵斯嗯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宁白,“我在郊外有栋别墅,你搬过去那里住吧。”   宁白大着肚子不方便找房子,赵斯虽然不喜欢他肚子里的孩子,却没打算让他出事。   宁白迟迟没动,赵斯直接把钥匙放进他口袋里,“走吧。”   宁白鼻尖有些发酸,忍不住说:“少爷,您能陪我去吗?我不认识路.......”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我教你?”赵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而且今天是我跟胡漾漾订婚第一天,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扔下未婚妻去送你?”   宁白嗫喏着嘴唇不说话了。   赵斯扫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你该出门了。”   他转身离开,衣角忽然一紧,细瘦的几根手指揪住了他的衣角,看起来欲言又止。   赵斯似乎看懂宁白想说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我们要筹备婚礼的事情,接下来几个月会很忙。”   宁白听懂了,少爷的意思是不会来看他和孩子了。   宁白的手慢慢地、慢慢地垂了下来,落在身侧。   也许是宁白脸上的绝望太过显眼,赵斯面色缓和了几分,“你肚子这么大,应该很快就会生了,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就能回来,也就两三个月的时间。”   对赵斯来说,两个月眨眼就过去了,但是对宁白来说,每一天都无比煎熬。   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宁白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   “好了,天色不早了,走吧。”扔下这句话,赵斯离开了房间,没有再看宁白一眼。   对他来说,给宁白找了个挡风避雨的地方,已经过了他以往的底线。   当天晚上,宁白一个人搬着行李箱离开别墅,到路边打车。   司机瞧宁白也就高中生的年纪,又带着一个行李箱,好奇地问:“你家人没来送你?”   宁白放在腿上的双手揪紧衣角,默默摇了摇头,“没有........”   他没有家人,少爷也不是他的家人。   从今天开始,少爷的家人是胡小姐了........   车子很快停在郊外的一栋别墅前面,司机把宁白放下之后就离开了,他挺着不便的身体,独自拖着行李箱走进昏暗的别墅。   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家具落满了灰尘,偌大的别墅显得空荡荡的,连走路都有回声。   宁白放下行李后,习惯性地开始收拾房子。   因为房子太过于安静,所以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异常清晰。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宁白失神地盯了很久,才慢慢地接起电话,小声喊了句“少爷。”   电话那头传来赵斯磁性清冷的嗓音,“你到了?”   宁白轻轻嗯了一声,“到了.......”   “怎么没给我发条短信?”   赵斯本来以为宁白到了会说一声,然而他等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收到任何电话和短信,这才打了过来。   即便知道宁白不可能出什么事,赵斯心里依旧不放心。   毕竟那时候宁白吃安眠药轻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宁白抿了抿嘴唇,“我忘了.......”   其实不是忘了,而是知道少爷不会在意,所以就没有惹人嫌的发短信过去打扰。   赵斯没有计较这件事,“那边东西可能不齐全,少了什么你自己添置,不过也不用买太多,你应该很快就要生了吧?”   上次宁白做产检的时候,医生告诉他,下个月四号是预产期,让他提前去医院准备。   “医生说,还有一个多月就生了.......”   赵斯嗯了一声,“等预产期到了就去医院待产,到时候会有专人照顾你。”   宁白本身就是个保姆,就算怀孕也能照顾好自己,等到了医院,还有医护人员的照顾,更加不用担心会出什么意外。   赵斯理所当然的这样想。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忽然响起一道柔软娇媚的声音,“老公,这么晚了你跟谁打电话啊?”   宁白身体一僵,握着手机的手指变得僵冷。   赵斯语气变得敷衍,“好了,不说了,你休息吧。”   宁白张了张嘴,电话就挂断了。   想起刚才那道声音,还有胡漾漾搬进主卧的行李箱,两个人今晚应该在一起睡了吧?   少爷和胡小姐已经同居了,发生那种事情也是正常的。   宁白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却抑制不住心口泛滥的窒痛。   接下来的日子,只有宁白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别墅里。   他每天除了吃饭做家务,就是睡觉,或者是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发呆,一整天就过去了。   随着产期越来越近,宁白的身体也愈发难受,经常孕吐吃不下东西,或者身体酸软走不动路。   好像知道父亲不在身边,孩子也经常在肚子里打闹,疼得宁白半夜睡不着觉。   半个月后,胡漾漾在微博上宣布了结婚消息。   婚礼日期定在三个星期后,到时候会邀请家人和圈内的朋友参加婚礼。   因为已经有了订婚的铺垫,评论区里全是祝福和羡慕的评论。   【呜呜呜,我也想参加这个世纪婚礼。】   【听说男方家里很有钱,女方背景也不简单,到时候婚礼一定很盛大隆重吧。】   【女神一定要幸福啊呜呜呜。】   这条微博还附上了两人的婚纱照,照片里赵斯深情注视着胡漾漾的眼睛,一只手绅士地扶在女方的腰上,任谁看起来他们都很恩爱。   宁白私心地把这张婚纱照存到了手机里,隔着屏幕摩挲着赵斯的脸,抚摸着孕肚说:“宝宝,这个就是爹地。”   “不过爹地很快就要跟别人结婚了........”   日子悄然流逝,每过一天,宁白就撕掉一张日历,距离红笔圈出来的日期越来越近。   转眼到了婚礼的前一天,微博上有人曝光了赵斯和胡漾漾的婚礼现场,就像电视剧里的场景,奢华浪漫,成了无数少男少女羡慕的对象。   宁白默默把微博关掉,吃力地挺着九个多月的孕肚上楼。   还有两个星期就是宁白的预产期了,医生让他提前住院待产。   宁白心不在焉地收拾行李,眼前不断浮现着婚礼现场的照片,他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水渍,踩上去的那瞬间,整个人失去平衡往面前摔去。   下一秒,宁白重重摔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肚子骤然受到粗暴的挤压。   那一刻剧烈的疼痛袭遍全身,仿佛要把宁白撕成两半。   宁白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喉咙里泄出痛苦的呻吟,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腿间缓缓流了下来,蔓延到了小腿。   宁白艰难地低头望去,看见地上一滩鲜红的血迹。   宁白浑身冷汗不止,已经被疼痛折磨得无法思考,他艰难地喘息着往床边爬去,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摸到柜子上的手机。   在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宁白意识混乱地拨通了存在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 第一百七十章 番外29.宁白早产   “嘟——”   手机铃声在安静的别墅里异常清晰。   电话响了很久,对面一直没有人接听。   宁白的肚子越来越疼,冷汗像瀑布似的直往下流,他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东西,抓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发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因为迟迟无人接听被自动挂断了。   宁白失焦的目光聚集在屏幕上,才发现自己混乱间拨通的是少爷的电话。   宁白没有亲人,所以自然而然把赵斯当成了紧急联系人。   他不应该打给少爷的,少爷准备要结婚了,巴不得和他撇清关系,怎么会来救他呢?   宁白身上的体温不断流逝,腿间的鲜血流得更多了,很快染红了裤子,看起来触目惊心。   宁白用最后的力气拨打了120,对面很快接线员温柔的嗓音,“您好,这里是120,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宁白吃力地从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救......救救我的孩子.......”   “请问您出什么事了?”   “我摔倒了........”宁白吃力地哽咽,“孩子要生了.......”   宁白的声音太过虚弱,加上电话导致介质改变,所以接线员一时间误会他是女孩子,很快反应过来,“您要生产了是吗?”   “是........”   电话那头接线员努力安抚着宁白,“您别怕,我们马上派救护车过去,您知道自己的地址吗?这样方便我们快速找到您。”   “知,知道......”   宁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即将陷入昏迷之前,报出了别墅的地址。   随着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投进房间时,赵胡两家迎来了盛大的婚礼。   赵斯从起床就开始忙碌,一直到十点钟才有时间喘口气。   他抽空看了眼手机,这才发现宁白半夜时分给他打了个电话。   自从宁白搬过去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给他打电话。   赵斯皱了皱眉,盯着这个未接来电沉默了一会儿,回拨了电话。   “嘟——”   电话响了很久,一直没有人接听。   又过了一会儿,对面响起机械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就在赵斯准备再打过去的时候,司机走了上来,提醒道:“赵总,我们该出发去现场了。”   赵斯应了一声,看着没接通的电话号码,他没多想,收起手机下了楼。   平时这个时候宁白已经出门买菜了,没带手机也是正常的。   而且如果出了什么事,宁白会继续给他打电话。   想来应该也没出什么大事。   婚礼现场定在展览中心举行,赵斯来到婚礼现场时,外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宾客。   赵斯来到化妆间,化妆师过来开始给他上妆。   气氛无比安静,只有化妆品在脸上制造出来的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化妆间的门突然敲响。   赵斯睁开眼睛,从镜子里看见阮余走了进来,他小心翼翼从门后探出头,喊了声赵斯。   赵斯深邃的眼眸微亮,他抬手示意化妆师等一下,起身站了起来,眼里多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阮余,你来了?”   话音落下,顾子晋从门外走了进来。   赵斯顿了顿,“顾总也来了?”   阮余把礼物递到赵斯面前,腼腆地笑了笑,“赵斯,听说你今天结婚,祝你新婚快乐。”   赵斯收回视线,笑着接过礼物,“谢谢。”   阮余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顾子晋,给他使了个眼色。   顾子晋双手插兜,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赵总,恭喜。”   赵斯皮笑肉不笑,“谢谢顾总赏脸来参加。”   顾子晋语气意味深长,“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当然要来给赵总道贺。”   阮余知道两人一直不对付,他忍不住拽了拽顾子晋的袖子,示意他这么重要的日子和气一些。   看在阮余的面子上,顾子晋没再说什么。   阮余看向赵斯,忍不住说:“赵斯,你跟胡小姐........是真心喜欢的吗?”   听说两人在一起不到半年就订婚和结婚了,而且第一次被狗仔曝光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速度快到有些不正常。   而且阮余知道赵斯一直都是喜欢男人的。   赵斯笑容里多了一分苦涩,“阮余,有时候两个人结婚,不一定是因为互相喜欢,也有可能为了背后的家族。”   阮余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睛,“所以你不喜欢胡小姐,是吗?”   赵斯认真地凝视着他,“我喜欢的人一直只有你。”   顾子晋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阮余耳根发烫,不好意思再直视赵斯,他眉头微皱着,小声说:“可是这样你开心吗?”   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共度一生,该是多么难受的事情啊。   赵斯强撑起一抹笑容,“我们已经约定好了,结婚以后各玩各的,不会插手对方的事情。”   阮余叹了口气。   他虽然不赞同这样的生活方式,但是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赋予的意义也是不一样的。   顾子晋环顾四周,忽然说:“今天宁白没来?”   赵斯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对上顾子晋那双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平静地说:“宁白身体不方便,所以就没邀请他。”   阮余算了算时间,好奇道:“宁白应该快生产了吧?”   赵斯沉沉地嗯了一声。   这一个多月赵斯忙着结婚的事情,从来没去郊外的别墅看过宁白,也从来没打过电话。   偶尔给宁白发短信,得到的回复都是很好。   想来宁白应该过得不错。   宁白怀着孩子都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了,所以赵斯根本不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   更何况宁白应该比他更看重肚子里的孩子,不可能让孩子出事。   说不定这个时候,宁白已经去医院待产了。   “不是说宁白和他的爱人分开了,有人照顾他?”   一直保持沉默的顾子晋忽然开口,那双眼睛里藏着深不可见的笑意。   顾子晋这么一说,阮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赵斯西装下的双手攥紧拳头,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宁白跟他爱人又复合了,从我家搬了出去,现在是对方在照顾他。”   不等顾子晋再说什么,赵斯续道:“不过具体内情我不太清楚,毕竟我只是他的雇主,不方便插手他的感情生活。”   阮余对宁白那位从来没露过面的伴侣没什么好印象,毕竟上次宁白就是因为对方才被强制打胎的,会这样对待一个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孕夫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赵斯说的有道理,他只是宁白的上司而已,这些隐私的事情不方便插手太多。   “说起来,我们都没见过宁白的爱人,赵总见过吗?”顾子晋深深盯着赵斯的眼睛,“听说是个大人物,不知道我认不认识?”   赵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面不改色,“我也不清楚,如果顾总想知道的话,我可以派人去调查一下。”   顾子晋没有接茬,只是眼里那抹玩味更重了,他揽住阮余肩膀,温声说:“我们先去宾客席吧。”   阮余点了点头,对赵斯说:“那我们先去入座了。”   赵斯笑容僵硬,“好。”   临走前,顾子晋拍了拍赵斯的肩膀,他刻意压低嗓音,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量意味深长地说:“赵总,你这样对待宁白,小心以后追悔莫及。”   赵斯从齿关挤出几个字,“我的事情就不劳顾总操心了。”   顾子晋似笑非笑,揽着阮余离开。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赵斯心口涌起浓烈的情绪,他坐回桌子前,双手紧紧抓着扶手,手背青筋浮起。   想起顾子晋刚才说的话,赵斯拿起桌上的手机,扫了眼屏幕。   宁白依旧没给他回电话,也没有短信。   难道还没有睡醒?   赵斯听说怀孕的人特别嗜睡,一天里有大半天都在休息,即便宁白这样身体特殊的人也不例外。   这样也好,他并不想让宁白看见他们结婚的场景。   很快赵斯就上好妆了,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他婚礼即将开始,可以准备出发了。   他换上西装,整理好仪容仪表之后,离开了化妆间。   往宴会厅走去的路上,赵斯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   赵斯没有理会,随手挂断了电话。   然而下一秒,电话再次响起。   赵斯拿出手机,发现打来的依旧是那个陌生来电。   赵斯眉头微皱,再次挂断电话。   来到会场门口,赵斯正准备推门而入,口袋里的手机第三次响起。   赵斯脸色变得难看,他拿出手机正准备拉黑,不过这次给他打电话的不是刚才的陌生号码,而是宁白。   赵斯脸色缓和了些,他接起电话,语气有些不耐:“你不知道我今天结婚?”   “请问是赵先生吗?”   听着对面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赵斯停顿了下,紧接着眉头微微皱起,“我是,你是谁?”   “我们这里是第一人民医院,宁先生半夜摔倒导致早产,现在正在急救室抢救。” 第一百七十一章 番外30.做好心理准备   护士的话犹如雨夜里的巨雷在赵斯耳边炸开。   他脸色瞬间一变,“你说什么?”   “我们联系不上他的家人,通话记录里最新一通电话是你给孕夫打的,所以我们只能通知你。”   赵斯呼吸紧了紧,不自觉握紧手里的手机,“他情况怎么样?”   “不太乐观,到现在孩子还没有生产下来,加上大出血,孕肚现在的情况挺危急的,所以请你尽快来趟医院。”   之后护士说了什么赵斯已经听不清了,他挂了电话,耳朵里嗡嗡作响。   宁白早产?   好端端的,宁白怎么会摔倒?   这时工作人员轻轻唤了他一声,“赵总?”   赵斯回过神,工作人员见他表情难看,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赵总,该进去了。”   门后就是等待的宾客和摄影师们,只要推开面前的大门,婚礼就可以正式开始,赵家和胡家从这一刻起就正式成了亲家。   赵斯胸膛微微起伏,捏紧手机的指关节咯吱作响,片刻后,他突然转身离开。   “赵总!”   工作人员连忙呼唤道:“赵总,您要去哪里?婚礼就快开始了!”   没走几步,赵斯迎面碰上他父亲。   赵董正准备入席,就见到本应该出现在宴会厅准备的赵斯出现在走廊,他面色焦急,眉宇间藏着难以察觉的燥意。   赵董极少见到自己儿子露出这样慌乱的神情,皱眉道:“你干什么去?”   赵斯深吸一口气,“爸,我临时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赵董声音带着威严,“什么事比你结婚还重要?”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我朋友受伤了,很严重,我现在必须去看他。”   “胡闹!”赵董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一听就来火了,斥道:“今天是你跟胡家的大喜日子,你为了个受伤的朋友,连婚礼都不管了?”   赵斯握着手机一言不发。   赵董续道:“胡家的人都来了,宾客也到齐了,你现在离开,怎么跟众人交代?”   为了这场婚礼,赵胡两家发了多少通稿,现在微博上到处是赵斯和胡漾漾结婚的消息,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两家都面上无光不说,连脸都会丢尽了,以后还怎么在商圈里立足。   赵董缓了口气,“有什么事等婚礼结束之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婚礼顺利完成,别出任何岔子。”   赵斯表情有几分动摇。   赵斯的理智告诉他,宁白只是个保姆,就算孩子保不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他本来就没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可是赵斯耳边不断回响着护士在电话里跟他说的话,不仅孩子可能没命,连宁白都有可能出事。   一想到宁白可能活不下来,赵斯心底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悄悄蔓延。   赵董还以为说动了赵斯,面色缓和了几分,手搭上赵斯的肩膀,拍了拍他的后背,“行了,快点进场吧,婚礼就快开始了,别闹出什么笑话。”   赵斯停在原地没有动作,半晌,他说:“爸,我很快就回来。”   不等顾总再说什么,赵斯快步离开,丝毫不顾身后气急败坏的呼唤。   他刚来到门口,身后骤然响起一道大喊的女声,在安静的大厅回荡开来。   “赵斯!”   赵斯回过头,就看见胡漾漾提着婚纱从楼上跑下来,她明显是听说了赵斯离开的消息,所以急忙追了下来。   胡漾漾一把抓住赵斯的手臂,脸上充满焦急,“赵斯,你去哪里?”   赵斯呼出一口气,“我先去忙点事情,很快回来。”   胡漾漾嘴唇抖了抖,“有什么事情能比我们结婚更重要?婚礼马上就开始了,你就不能结束之后再去吗?”   今天她结婚的事情整个娱乐圈都知道了,如果新郎官不在,她的面子要往哪搁?   赵斯一字一顿,“这件事很紧急,我必须现在离开。”   “那我在你心里算什么?”胡漾漾不由得提高声量,“宾客都来了,娱乐圈的人也来了大半,你这样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应付?”   “那就延迟婚礼。”赵斯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胡漾漾愣住了,娇柔美丽的脸庞因为震惊和难以置信多了几分悲伤,显得楚楚动人。   赵斯从胡漾漾手里抽回胳膊,冷冷打断:“婚礼可以延迟,但是我必须现在离开,如果你等不及,我们就下次再办婚礼,反正婚已经订了,婚礼也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胡漾漾不敢相信赵斯会说出这样的话,即便两人第一次见面之前,她已经听说过赵斯清冷高傲的性子,两人接触下来,也从来都是她主动,即便她搬进了别墅,赵斯连碰都不愿意碰她。   但是胡漾漾早就被赵斯那副清冷的气质吸引,所以即使看出来赵斯不喜欢她,她还是义无反顾嫁给赵斯。   但她没想到赵斯会做出婚礼前夕反悔的举动。   胡漾漾张开双臂拦在赵斯面前,眼角含着泪光,豁出去似的说:“我不许你去,无论有什么急事,你必须等到婚礼结束才能离开!”   气氛变得僵持起来,无形中涌动着凝重。   胡漾漾破罐子破摔的威胁,“赵斯,你要是现在敢走,我就宣布婚礼取消,你自己看着办!”   赵胡两家这次联姻是为了合作和扩大生意,如果婚礼搞砸了,对两家来说都是打击。   就在这时,赵斯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了。   是医院打过来的电话,催促他快点过去。   看着面前眼泪欲滴的胡漾漾,赵斯脑海中却浮现出宁白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不停响起的铃声犹如催化剂般刺激着赵斯的神经,片刻后,他直接推开胡漾漾,大步离开展览中心。   身后传来胡漾漾摔倒在地的声音,紧接着爆发出不甘心的哭吼。   赵斯一路疾驰来到医院,从前台问到宁白如今所在的急救室,来到急救室门口。   正好有个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赵斯一把拉住对方,“宁白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从头到脚把赵斯打量了一遍,“你是?”   赵斯深吸一口气,“我是宁白的家属。”   “家属?”护士好奇地问:“你跟孕夫是什么关系?”   赵斯沉默了一下,沉声说:“我是他肚子里的父亲。”   护士露出了然的表情,随即眼神里多了几分鄙夷,似乎是看不惯他这么晚才来医院的行为,“那你是孕夫的丈夫对吧?”   赵斯已经无暇纠正这个称呼,面色凝重地说:“宁白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这才说:“孕夫出血过多,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已经晕倒了,现在还在里面抢救,孩子一直生不下来,所以只能采取剖腹产。”   赵斯的心无形间仿佛被一双大手攥紧,努力维持着平静,“那他和孩子会不会有事?”   护士摇头,“这个不能保证,不过医生会尽力救治的。”   不等赵斯开口,护士又说:“听说孕夫昨天打120之前,拨打了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但是对方没有接电话,如果早点送过来的话,说不定情况就不会这么严重了。”   赵斯忽然想起昨天半夜宁白给他打的那个电话,原来那个时候,宁白是想向他求救。   但是他却因为睡觉没有接到电话。   赵斯呼吸不由得粗重几分,神色也变得紧绷起来。   如果当时他接到宁白打来的电话,说不定宁白此刻也不会躺在急救室里。   护士走了之后,赵斯坐在长椅上,望着面前的急救室,双眼有种被手术中亮着的红灯染红的错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响起的手机铃声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   赵斯拿起手机,来电显示闪烁着他父亲的备注。   赵斯沉默片刻,接起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电话那头想起赵董的怒吼声:“你是真打算搞砸婚礼?”   背景音隐约还能听见胡漾漾的啜泣声。   “我告诉你,现在所有人都到齐了,就等你出现,你马上给我回来,别逼我找人抓你!”   此时赵斯感觉有一股气流盘旋在胸口,连带着声音都发寒,“我现在走不开。”   “你.......”   赵斯直接挂了电话,没过一会儿,他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到最后他干脆关机,紧紧盯着急救室的大门。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一等就是三个多小时。   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亮着的红灯终于熄灭,急救室的大门“轰”一声打开。   赵斯猛地站了起来,紧紧盯着朝他走来的医生,手心不知不觉出了层汗,“宁白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还好,孕夫止住血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赵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想起什么,又说:“那孩子呢?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男孩。”医生停顿了一下,又说:“但是.........”   看着医生欲言又止的样子,赵斯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什么?”   医生看赵斯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赵先生,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   “孩子是个畸形儿。” 第一百七十二章 番外31.让我看看孩子   赵斯脑子里“嗡”地一声,“你说什么?”   医生遗憾地说:“孕夫生了个畸形儿,虽然活了下来,但是生命体征很微弱,只能先送到保温箱观察情况。”   赵斯胸膛微微起伏,这个情况是他从来没设想过的,“畸形儿?”   “是的。”医生有些不忍地说:“孩子出现了肢体缺失,右手少了一截,还存在手指和脚趾粘连的情况,而且还是兔唇.......”   赵斯闭了闭眼,深深吸了口发颤的气息,“怎么会是畸形儿?”   医生说:“我看了孕夫的病历,他在孕期曾经过量服用过安眠药,可能是导致胎儿畸形的原因,或者还食用了其它伤害胎儿的药物。”   赵斯忽然想起,有段时间他为了自己,没有做任何安全措施,每次结束之后都让宁白吃避孕药........   而那个时候宁白已经怀孕了。   或许孩子出现畸形,也跟这个原因有关。   赵斯心口像被闷锤砸了一下,不由得攥紧拳头,“他每个月都定时做产检,当时为什么没有检查出来?”   医生解释说:“产前检查对胎儿出生缺陷的预期检出率并不能达到百分百,比如受限于胎位、胎儿姿势的影响,还有受到产检孕周时间的影响,这是医学的局限性。”   所以宁白正好是没有检查出来的一员,才会生下畸形儿。   赵斯脑袋里一片混乱,太阳穴突突直跳。   医生带着赵斯来到新生儿科,透过保温箱,他看见宁白生下来的孩子,此刻正躺在保温箱里,跟普通婴儿不同,粉嫩的小嘴有一道唇裂,右手少了一截,手指也粘在一起。   如果不是畸形的话,这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孩子。   赵斯第一次有种胸闷的感觉。   毕竟这个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他不可能没有任何波动。   赵斯不清楚宁白得知自己生了个畸形儿以后,会有什么反应。   以往的经验告诉他,只能先瞒着宁白再说。   宁白转入普通病房后昏迷了整整一天,外面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吞噬了病房里的光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病床上的少年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紧接着,宁白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洁白的天花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一抹熟悉的面容跃入他的视野里。   赵斯凝视着他,“你醒了?”   宁白怔怔地望着赵斯的脸,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怎么会在这里?   宁白好像吞了把沙子,声音沙哑得厉害,“少爷?”   赵斯看出宁白眼神里清澈的迷茫,解释说:“昨天晚上你摔倒了,医院给我打了电话。”   听到这话,昨晚的回忆一股脑涌进了宁白的脑子里,他想起自己在房间摔了一跤,当时那股被撕裂的疼痛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吃力地抬起被子下的双手,抚上隐隐作疼的腹部,原本高高隆起的弧度此刻只剩下一片平坦。   宁白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孩.......孩子呢?”   赵斯按住他的手背避免跑针,触碰到一片冰凉,“孩子在保温箱里观察。”   宁白悬着的心总算回到原地,虚弱又担心地问:“孩子还好吗?健康吗?”   他那么用力地摔了一跤,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也受伤了。   赵斯表情有一刻的僵硬,看着宁白紧张的眼神,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很好,是个很健康的男孩子。”   宁白眨了眨眼,黯淡的目光多了一丝微弱的光亮,“男孩?”   赵斯嗯了一声,“跟你一样,是个男孩子。”   宁白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掩饰不住的喜悦,忍不住说:“那我可以看看他吗?”   赵斯面不改色,“等你身体好点了再说。”   宁白挣扎着从病床上坐起来,急忙说:“我没事的,我现在就可以看他......”   赵斯把宁白按回病床上躺好,“医生说了,让你好好休息,等你身体好点,我再让人把孩子抱过来给你看看。”   宁白虽然很想见到孩子,但常年当保姆的经验让他已经习惯听雇主的话,而且他听说孩子出生之后都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来到父母身边。   宁白微不可查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期待见到孩子了。   看着宁白有些失落的表情,赵斯岔开话题说:“昨晚我没听见电话响,不是故意不接电话。”   宁白顿了顿,抓着被子的指尖紧了紧,“嗯......”   赵斯瞥了眼宁白,后者的脸色似乎有种更加苍白的错觉,他缓了口气,解释说:“我给你回了电话,不过你没有接。”   当时宁白已经被送到医院抢救,如果不是这通电话的话,也许医院也不会通知到赵斯这里。   “我知道.......”宁白小声说:“是我给您添麻烦了。”   其实就算少爷不接电话,宁白也习惯了。   他知道少爷一直不想要这个孩子。   也许没有了孩子,少爷会更高兴吧。   这时宁白迟钝地想起什么,今天似乎是赵斯和胡漾漾的婚礼。   可是少爷却出现在医院里......   宁白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少爷,你和胡小姐的婚礼.......”   赵斯停顿了下,不紧不慢地说:“已经结束了,我接到电话才赶过来的。”   赵斯没打算告诉宁白,因为他突然出现的意外,婚礼也被迫中止。   他不想让宁白误会自己在他心里有多么重要,生出更多不该有的想法。   宁白垂下眼睛,指尖陷进了床单里,小声说:“这样啊........谢谢您来看望我。”   这个时候少爷应该陪着胡小姐的,如果不是他受伤的话,少爷也不用专程来一趟了。   赵斯淡淡道:“没什么,应该的。”   在赶来医院之前,赵斯的确责怪宁白毁了他的婚礼,然而在急救室外面等待的那几个小时,他已经无暇考虑这么多。   气氛陡然陷入一阵安静,宁白看见赵斯瞥了眼手机,以为他迫不及待想离开了,轻声说:“少爷,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你回去陪胡小姐吧。”   赵斯没有接茬,“待会儿再说,你休息吧。”   赵斯很少对宁白这么耐心过,宁白心里说不上的酸涩,他闭上眼睛,身上到处都疼得厉害。   因为生完孩子太过虚弱,宁白很快就睡着了,毫无血色的睡颜透着一股虚弱和易碎感,就像展示架跌落的瓷娃娃似的。   赵斯轻轻替宁白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盯着他苍白的脸,不由得想起那个还在保温箱里待着的畸形的孩子。   他想,至少等宁白身体好一点了,再告诉他这件事。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敲响。   赵斯以为是医护人员查房,然而当他望向病房门口时,却看见他父亲的人站在门外。   赵斯眉头皱起,起身出了病房。   随着病房门从外面关上,声音也隔绝在走廊里,赵斯沉声说:“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保镖解释说:“赵董调查了您的车子,发现你来了医院,所以让我们过来找您。”   赵斯高大的身形挡在玻璃窗口前,“我知道了。”   “少爷,赵董请您马上回去。”保镖提醒说:“胡家的人也已经到了。”   赵斯沉默下来。   如果他继续待在医院,他父亲一定会调查住院的人是谁,他不想让他父亲知道宁白的事。   更何况婚礼耽误了怎么久,的确该有一个解释。   赵斯冷冷地说:“我知道了。”   临走前,赵斯透过玻璃窗看了眼病床上的宁白,见他睡得很熟,这才离开了医院。   回到别墅,一进门扑面而来的就是凝重的气氛。   胡家长辈面色凝重坐在沙发上,正在安慰着自家女儿,胡漾漾眼睛红肿得像颗熟透的桃子,身上还穿着白天的婚纱。   赵斯一出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赵董在胡家父母开口前责怪道:“看你做的好事,还不赶紧跟你叔叔阿姨道歉!”   赵斯平静地说:“今天突然离开是我的不是,很抱歉。”   胡父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听说你有重要的事情处理才走了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赵斯嗯了一声,“已经处理好了。”   胡父语气不善,“你那边是处理好了,我们这边的烂摊子可没有收拾好。”   婚礼暂时中止,虽然及时安抚了宾客,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但还是有流言蜚语传了出来。   现在微博上已经有各种对胡漾漾不利的流言出现了。   比如说赵斯临时悔婚,还有赵斯为了外面的情人抛弃未婚妻之类的风言风语,说的十分难听。   胡母对赵斯的印象还是不错的,所以说话也客气些,“小斯,那你现在怎么打算?这婚是打算不结了?”   赵斯从来没这么想过。   虽然宁白出事,但这个婚礼不会取消。   就在赵斯准备开口时,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赵斯正准备挂断,发现是医院打来的电话。   他心里一动,抬头说:“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胡家父母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只不过赵斯无暇在意,他来到角落,按下屏幕上的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顿时传来护士紧张的声音:“赵总,宁先生来了新生儿科,说想要看一眼孩子。” 第一百七十三章 番外32.节哀顺变   赵斯太阳穴突突跳了一下。   赵斯走之前,曾经交代过医院里的医护人员,不能让宁白看见孩子,免得他接受不了打击。   护士压低声音说:“赵先生,您还是赶紧过来吧,不然我怕瞒不住宁先生了.......”   赵斯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你先帮我拦住他,绝对不能让他进去。”   “好的,我知道了。”   通话结束后,赵斯回到客厅,胡家父母显然因为他临时接电话有些不满,表情比刚才更加难看。   胡父没好气地说:“赵总接完电话,是不是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了?”   赵斯脑海里不停回响着护士说的话,有些心不在焉。   见赵斯不知道在想什么,胡父跟胡母对视一眼,忍不住喊了一声:“小斯?”   “小斯,你在想什么?”   骤然响起的声音把赵斯的思绪拉了回来,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等着他给出一个答案。   赵斯扫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沉声说:“抱歉,我还有事,这件事下次再谈吧,我先走了。”   “赵斯!”   胡漾漾猛地站了起来,她眼眶通红,强压着喉咙里的哽咽,愤愤地说:“你又要临阵脱逃吗?”   赵斯表情毫无温度,“我现在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解决,必须离开。”   “混账!”胡父气得从沙发上站起来,“你说走就走,把我女儿当什么,还有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吗!”   赵斯看着一脸愤怒的胡父,再看安慰着哭泣的胡漾漾的胡母,平静地说:“等我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我告诉你,到底要不要结婚,今天你就给一句话!”胡父愤怒拍桌,“还是你真觉得我女儿没了你,就找不到好人家了?”   “那就取消婚礼吧。”   赵斯脱口而出。   在场的人没想到赵斯会说出这种话,瞬间就愣神了。   尤其是胡漾漾,她瞬间睁大双眼,眼泪翻涌而出,跟荧幕上那个高冷美丽的女神形象如同两个人。   不等众人说什么,赵斯朝他们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赵斯,你敢!”   胡漾漾推开胡母往前走了几步,她流下泪来,声音里夹杂着愤怒和悲伤,“你不怕我在微博曝光你吗?”   赵斯脚步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   看着赵斯毅然决然离开的背影,胡漾漾跌坐在沙发上,泪水淌过脸颊,眼里闪过一抹怨恨的光芒。   赵斯开车赶到医院,他从电梯里出来时,远远看见一抹瘦弱的身影站在新生儿科门口,被两名护士拦住。   宁白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因为刚生完孩子的原因,他虚弱得有些站不稳,只能扶着墙面上的栏杆支撑住身体,小声跟护士沟通:“我就进去看一眼,可以吗?”   护士好声好气地劝说:“宁先生,您刚生完孩子,应该好好休息,我先扶您回去吧。”   宁白语气里透着坚持,“我没事的,只要看一眼,我马上就回去。”   后面这句话已经算是哀求了,护士有些心软,差点就忍不住把事实告诉宁白,可是想到赵斯交代过的话,还是狠心把他拦在门口。   “你在干什么?”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   宁白回过头,看见赵斯朝着他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少爷.......”   宁白有些迷茫,少爷不是回去了吗?   赵斯看了眼新生儿科的牌子,又看向宁白,“你不是在休息吗,怎么又出来了?”   宁白咬了咬嘴唇,“我想见宝宝。”   宁白刚才醒来的时候,发现赵斯已经离开了,他一个人待在病房里没什么事做,所以就想着来新生儿科看看宝宝。   赵斯微不可查的皱眉,“我不是说过,等你身体好一点了,就会让护士把孩子抱过来给你看。”   “我没事........我已经好多了。”   其实剖腹产留下的伤口还是很疼,但是一想到能见到孩子,宁白又觉得这点伤不算什么了。   宁白小声说:“少爷,让我见孩子一面好不好?”   赵斯加重语气,“我说过了,过段时间我自然会让人把孩子抱过来给你,难道你不相信我?”   也许是看出赵斯不高兴了,宁白下意识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他只是想见见孩子而已........   毕竟那是他顺利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意义不一样。   看着宁白失落的表情,赵斯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让人拍张孩子的照片给你看看。”   宁白顿了顿, 他抬起头,黯淡的眸子微微亮起,“真的吗?”   赵斯嗯了一声,“所以现在回去休息,别再乱跑。”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孩子,宁白终于听话地离开新生儿科,这时候他才感觉到伤口撕裂的疼痛,有些走不动路。   就在这时,一双手忽然把他打横抱起。   宁白身体有几分僵硬,从他的角度能看见赵斯流畅的下颌线,还有优越的五官。   以前宁白总是希望少爷能抱抱他,可是现在少爷真的抱他了,宁白又觉得,其实少爷的怀抱好像也没有那么温暖.......   赵斯把宁白抱回病房,放轻力道把他放在病床上,“下次再随便离开病房,你就别想见到孩子了。   宁白脸色变了变,急忙摇头,“不要,我不会再随便乱跑了。”   赵斯面色缓和下来,“好好躺着,我让人去给你拍照片。”   宁白用力点头,刚从心底浮起的害怕立刻被兴奋所替代。   赵斯替宁白掖好被子,起身离开了病房,他来到新生儿科,对刚才拦着宁白的护士说:“拍张孩子的照片给他。”   “他”是谁不言而喻,护士小心翼翼地说:“赵总,确定要拍那个孩子的照片?”   赵斯当然不可能让宁白这么快知道实情,“随便拍个别的孩子,跟我们的孩子年纪差不多就行。”   反正孩子长得都差不多,宁白不会认得出来。   虽然这样做违反规定,但是赵斯身份不同一般,加上过段时间孩子就完全长变样了,就算真的拍了其他孩子的照片也没什么影响。   护士想了想说:“前两天正好有个孕妇在我们医院生产,也是个男孩子。”   赵斯嗯了一声,“就他吧。”   交代完事情后,赵斯回到病房,宁白还维持着他离开前的姿势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正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赵斯淡淡开口:“我已经让护士去拍了,应该很快就送过来。”   宁白揪紧手指,轻轻点头,“好.......”   气氛陷入一阵安静,宁白这才注意到赵斯身上还穿着他离开医院时的衣服,忍不住说:“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他记得少爷不是走了吗?   这句话让赵斯想起刚才在别墅里发生的事,语气也冷了几分,“你在医院里给我制造麻烦,我怎么安心休息?”   宁白垂下眼睛,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他只是想看一眼孩子而已。   赵斯扫了他一眼,“如果不想再给我惹麻烦,就好好在病房里待着,别再乱跑。”   刚才那点温情仿佛又荡然无存,宁白苍白冰凉的指尖揪紧了被单,“我知道了.......”   没过一会儿,病房门敲响,一名护士走了进来,“赵总,宁先生,孩子的照片拍来了。”   宁白不由得挺直了腰背,紧张地盯着护士手里的手机。   护士来到病床前,把手机递给宁白,悄悄给赵斯使了个眼色。   宁白的注意力都在照片上,丝毫没发现护士的小动作,他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从护士手里接过手机,“谢谢......”   随着屏幕亮起,一张皱巴巴的小脸映入眼帘,皮肤红通通的,像个没毛的猴子,鼻尖上有颗红色的小痣。   原来刚出生的孩子是长这样的。   宁白心里浮起一股很奇妙的感觉,脑海里有个声音不停响起,这是他的孩子........   因为孩子还没有取名,保温箱前还贴着宁白这位“生母”的名字,这个小细节犹如给宁白打了一针安定剂,手指隔着屏幕抚摸着孩子的脸,不安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看到孩子的照片,宁白终于能安心地休息了,睡着之前还紧紧抱着孩子的照片不肯放手。   看着宁白连熟睡时都带着笑容的脸,赵斯不由得想,如果宁白知道自己生下来的是个畸形儿,会是什么反应。   给宁白盖好被子后,赵斯走出病房,他并没有离开,而是来到新生儿科。   隔着玻璃窗,赵斯望着保温箱里他跟宁白的孩子,跟其它新生儿不同,孩子面色青紫,如果不是胸前微弱的起伏,甚至会以为他没有呼吸。   才出生短短两天,这个孩子已经抢救了两次。   也许因为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赵斯不觉得这个孩子恶心可怕。   如果是个正常的婴儿就好了。   赵斯脑海中一闪而过这个想法。   至少宁白知道后不会伤心,他也不用费尽心思隐瞒这个残忍的事实。   在窗外站了片刻,赵斯正准备离开,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刺耳的仪器的滴滴声。   他回头望去,发现刺耳的声响居然是从他和宁白的孩子的保温箱里发出来的。   紧接着有护士发现异常,立刻出去喊人,没过一会儿,医生和护士都赶来了,一窝蜂涌了进去,随即面前的窗帘被拉了起来。   赵斯的视线就这么被隔断了。   他心中那根弦毫无征兆绷紧到了极点,然而所有医生和护士都集中在里面,他连找个人询问情况都没有办法,只能在外面等待。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那扇紧闭的门终于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斯身体绷直,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呼吸急促了几分,“医生,怎么回事?”   医生摘下口罩,看着赵斯的眼神有一丝不忍,“赵先生,请节哀顺变,孩子没抢救过来,已经去世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番外33.错认孩子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赵斯大脑一片空白。   他皱了皱眉,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说什么?”   医生惋惜道:“孩子内脏破裂,没有抢救过来,刚刚已经没了。”   赵斯猛地抓住手边的栏杆,指关节发出咯吱响声,过了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   医生叹了口气,“畸形儿死亡率比普通新生儿高,加上孩子属于羊水吸入性肺炎,致呼吸衰竭死亡,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说完医生就走了,赵斯缓缓转头望向室内,面前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拉开了,孩子安静地躺在保温箱里,没了半点呼吸。   就在一个小时前,孩子还好好地活着。   在护士的许可下,赵斯抱了孩子,这是孩子出生后,第一次躺在父母的怀抱里。   孩子已经停止呼吸,面色有些发青,身体逐渐冰凉僵硬,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跟普通新生儿没什么区别。   也许是血脉相连的原因,好像有一根细细小小的刺在赵斯心尖上扎了一下,痛感在身体蔓延开。   他一直以为这个孩子能活下来,甚至已经在考虑等宁白身体好点之后就把事实告诉对方。   可是现在孩子去世了。   赵斯脑海中一片混乱,第一次有种失去控制的无力感。   他想起上次在医院里,自己只是让宁白把还没成型的胎儿打掉,宁白就受不了刺激吞安眠药轻生。   如果宁白知道他怀胎十月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孩子死了,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宁白知道实情。   .......   宁白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   也许是昨晚见到了孩子的照片,他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醒来的第一件事,宁白就是看孩子的照片,他越看越喜欢,都有些舍不得放手。   原来生了孩子之后是这样的感觉,无时无刻想念着,一刻都不舍得放开。   要是能亲眼看看孩子,抱抱孩子就好了。   没过多久,小护士来给宁白送早餐,他住的病房是医院里最高级的单人病房,所以待遇也跟其他人不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宁白的错觉,他感觉小护士看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悯,似乎有什么想说的。   宁白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小护士心虚地收回视线,“没,没什么。”   “宁先生,那您吃早餐吧,我先出去了。”   不等宁白说什么,小护士急急忙忙走了。   宁白心里有几分奇怪,他没想那么多,拿起勺子开始吃早餐,强迫自己喝了整整一碗粥。   他想让身体快点好起来,这样就能早点见到宝宝了。   自从赵斯离开之后,他没再出现过,宁白心里很清楚,少爷结了婚之后忙着陪胡小姐,怎么有时间来看望他这个保姆呢?   当初如果不是他轻生的话,少爷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现在更不可能来医院看望他们父子。   直到第三天,赵斯才出现在医院里。   他来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宁白正躺在病床上望着孩子的照片,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当看见宁白手里的照片,赵斯眉心动了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才推门而入。   宁白这时候才发现赵斯来了,小声喊了句“少爷。”   赵斯坐到床边,淡淡地说:“身体怎么样?”   宁白把照片轻轻按在胸口,轻声说:“已经好多了。”   赵斯嗯了一声,“那就好。”   宁白望着赵斯的脸,觉得他的状态好像不太好,眼睛有血丝,眼下也有乌青。   是因为还要分心忙着来看望自己吗.......   宁白不自觉揪紧了手里的被子,小声说:“少爷,我身体已经好多了,可以去看看孩子了吗?”   听说其他的父母在孩子出生没多久就能跟孩子同吃同住了,可是他已经生产这么久了,还一次没有见过孩子。   像是担心赵斯不答应,宁白又说:“我不会耽误很久,只要看一眼就好。”   看着宁白期待的眼神,赵斯忽然说:“你不用见了。”   宁白怔怔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听不懂赵斯这句话的意思。   “过几天等孩子观察结束,我就会让人带他走了。”   宁白愣住了,“带他走?”   赵斯残忍地提醒,“你忘了,我们之前签过抚养协议,孩子生下来就归赵家抚养。”   宁白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得干干净净。   他没忘记自己曾经和少爷签过孩子的抚养协议,等孩子出生之后,孩子就归赵家抚养。   可是他没想到这么快。   宁白本来以为,自己至少能跟孩子相处一段时间,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看孩子一眼,赵斯就要带走他们的孩子。   宁白细瘦的手指揪住赵斯的袖子,微弱地哀求说:“少爷,让孩子跟我待一段时间,好不好?”   至少让他陪孩子一段时间.......   赵斯语气冷硬,“见了孩子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你更舍不得,长痛不如短痛,还不如早点送走。”   宁白胸口像刀绞一样,泪水不知不觉打湿了面颊,“可是宝宝才出生几天而已,我还没有抱过他......”   赵斯轻吸一口气,“你放心,赵家有专业的奶妈和保姆,会照顾好孩子。”   宁白不停摇头,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从脸颊滑落,还想说什么,“少爷.......”   “好了。”赵斯打断他的话,声音冷了下来,“如果你配合的话,以后我会让你见孩子,如果你再不听话, 我就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他。”   赵斯知道这样的做法对宁白来说很残忍,但至少说孩子活着,宁白还有个盼头,不至于做出过激的行为。   就在这时,赵斯口袋里响起一道提示音。   当他看见微博推送的内容之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今天早上胡漾漾发了条微博,正式宣布她与赵斯的婚礼取消。   短短半个小时,这条微博就上了热门。   评论区里都闹翻天了。   【怎么回事,他们不是前两天就结婚了吗?】   【楼上村里刚通网吧,两人的婚礼当天就取消了。】   【听说是男方悔婚,在婚礼开始前丢下胡漾漾走了!】   【不是吧,连女神都能抛弃,这男的是不是疯了?】   【我一开始就觉得男方不靠谱,果然出事了。】   赵斯看着这条微博,心里没什么波动。   昨天赵斯收到胡漾漾发来的消息,说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商量婚礼的事情,否则就让他后悔。   然而当时赵斯忙着处理孩子的后事,所以拒绝了胡漾漾的提议。   今天胡漾漾就在微博发了声明。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着“父亲”两个字。   赵斯猜到他父亲是为了胡漾漾这件事来的,他起身来到走廊,反手关上病房门,接起电话。   赵父威严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家!”   赵斯没有说话,回头看了眼病房里的宁白。   因为刚才的对话,宁白低垂着头,失魂落魄望着身下的床单,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他如果离开,不小心被宁白知道孩子去世的事实,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然而现在胡漾漾把事情闹大,就算他不想处理,也必须回去处理。   不然一定会影响他公司的股价。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扔下一句“我知道了”,就把电话挂断,转而打给助理,“去帮我找个护工,这几天别让宁白看手机,看好他别乱跑。”   挂了电话,赵斯回到病房,宁白还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变过,脸上的眼泪已经干了,留下几道泪痕。   赵斯站在床边说:“我还有事,先走了,晚点会有护工过来照顾你。”   宁白嘴唇微微颤抖,眼里带着最后一丝期盼,“少爷.......”   “好了,现在养好身体要紧。”赵斯没给宁白说话的机会,“等以后有时间,我会找机会让你见孩子。”   说完赵斯就离开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宁白无助地把照片抱进怀里,身体细细发着颤。   下午护工就来了,是个看起来很和善的中年女人。   因为事先赵斯有交代,所以她一刻都不敢离开,守在病房里看着宁白。   然而人有三急,趁着护工去上洗手间的功夫,宁白忍着伤口的疼痛,掀开被子下床,偷偷离开了病房。   很快宁白来到新生儿科,透过玻璃窗四处张望。   就算远远地看上一眼孩子,他也满足了。   然而宁白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贴着他名字的保温箱,也没没有见到照片里的孩子。   宁白不知道孩子是不是被赵家带走了,他急忙拦住一个护士询问,把照片拿给对方看,“你好,请问这个保温箱里的孩子去哪里了?”   当护士看见照片里保温箱外贴着的名字后,顿时脸色微变。   昨天凌晨这个孩子去世之后,上面就下达了命令,不准任何人提起孩子去世的事情,尤其是不能让高级病房的那位产夫知道。   护士表情闪过一抹怪异,“我不清楚,可能带去做检查了吧。”   宁白眼里有些失落,他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却见不到孩子。   担心被护士发现他溜出来,宁白只能先回病房,打算下次再过来。   经过一间病房时,透过半掩的门,宁白看见一对年轻夫妇抱着孩子有说有笑,他不由得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   宁白很羡慕其他的孕妇,生产之后就能陪伴自己的孩子。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躺在病床上的孕妇说:“宝宝好像拉臭臭了,给他换个尿片吧。”   “好,我来给他换。”   说着男人把孩子抱了起来,就这么一眼,宁白愣住了。   只见男人抱着的孩子鼻尖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跟护士拍给他的照片里一模一样。 第一百七十五章 番外34.把孩子送到孤儿院   宁白心脏顿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这不是他的孩子吗?   为什么他的孩子会在两个陌生人的手上?   宁白顾不上那么多,他急忙推开门脚步虚软走了进去,作为父亲的本能,下意识地想把孩子抱回来。   正在安抚着孩子的女人丝毫没有防备,直到孩子被一双细瘦的手抱走,她才发现病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陌生人。   女人反应过来后立刻大叫起来,“你干什么,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宁白近距离看着孩子的脸,鼻尖那颗小痣让他这个确定就是他的孩子,下意识抱着孩子就要离开。   这时去拿尿片的丈夫回来了,听见妻子崩溃的叫喊声,三作两步冲上去拦在宁白面前,恶声恶气地说:“你他妈敢抢我的孩子!”   宁白侧过身抱紧怀里的孩子,无措地说:“这是我的孩子.......”   他没有认错,这个孩子跟照片一模一样,鼻尖也有颗小痣。   怪不得他在去新生儿科没有找到孩子,原来在这个地方。   “你是哪来的神经病,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孩子了?”男人恶狠狠地说:“我警告你,马上把孩子还给我!”   宁白不停摇头,明明是他们抢了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要恶人先告状........   男人失去耐心,一把从他怀里抢回孩子,宁白惊慌地想把孩子抱回来,被男人狠狠推倒在地板上。   宁白剖腹产的伤口还没有痊愈,连走路都很困难,哪里经得住这么一摔,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可是宁白就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他虚弱地爬起来,脚步虚浮朝着男人走去,“把孩子还给我.......”   男人气得举起拳头,正打算给宁白一个教训时,护工听到动静赶来了,连忙说:“宁先生,你干什么呢?”   宁白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哀求道:“他们偷了我的孩子,求求你帮我抢回来.......”   男人以为两人是一伙的,大喊道:“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人贩子抢孩子啦!”   这里的动静很快引得不少病人围观,连医护人员也被吸引过来,询问情况。   年轻夫妇抱着孩子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言语间充满宁白是个人贩子的意思。   宁白有些慌了,他担心医护人员听了对方的话,会相信他们,急忙解释说:“他真的是我的宝宝。”   宁白下意识想要找出照片证明,这才发现照片在病房里,没有带出来。   作为孕妇的主治医生为难地说:“这位先生,你认错了,这个孩子的确是这对夫妇亲生的,昨天中午就抱过来了。”   年轻夫妇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宁白,“听见了吧,别在这里发疯了!”   宁白不敢相信地摇头,“怎么可能呢,这真的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鼻尖上就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医生无奈地安慰道:“也许只是长得像而已,你先回去吧,别把事情闹大了,不然警察来了就不好办了。”   护工也跟着安抚宁白,“宁先生,我们先回去吧。”   宁白被护工强制带走了,临走前不停回头望着那对年轻夫妇怀里的孩子。   明明是他的孩子,为什么大家都说是对方的?   也许是受到了太大的打击,宁白回到病房之后就不说话了,一直望着手里的照片发呆。   护工见状只好躲到病房外面给赵斯打电话,说明了情况。   赵斯听完呼吸重了几分,声音变得低沉危险,“我早跟你说过不能让他出去,你怎么做事的?”   他一开始担心宁白知道孩子去世的消息会承受不住,所以才随便找了个新生儿的照片糊弄他。   可是他没想到这么巧,宁白会正好看见那个孩子。   护工委屈地说:“赵总,我也没想到宁先生会趁着我上洗手间的时候偷偷离开。”   赵斯轻吸一口气,把心头那股燥意压了下去,“给我看好他,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过去医院。”   “好的好的。”   赵斯来到病房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宁白依旧保持着白天的姿势一动不动,连晚餐都没有吃。   “我听护工说你没吃晚饭?”   宁白听见熟悉的声音,恍惚地抬起头,见到赵斯出现,他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表情变得激动起来,一把抓住了赵斯的袖子。   宁白细弱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少爷,有人抱走了我们的孩子.......”   赵斯站在床边望着宁白,“我已经听护工说了来龙去脉,是你认错了。”   宁白愣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赵斯平静地说:“孩子我已经让人抱回赵家了,你今天看见的不是我们的孩子。”   宁白微微睁大双眼,眼里浮动着泪光,“抱回赵家了?”   “嗯。”赵斯说:“所以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跟我们孩子长的比较像的新生儿而已。”   宁白不自觉摇头,他回来之后对着照片看了很久,那个孩子真的和他们的孩子长得一模一样。   宁白急切地说:“少爷,我没有认错,真的是我们的宝宝.......”   赵斯打断道:“如果你今天见到真的是我们的孩子,那现在在赵家的孩子是谁?”   赵斯一句话就把宁白问住了,半天说不出话。   赵斯又说:“难道你觉得医院会把孩子弄错吗?”   宁白表情变得动摇起来,难道真的是他搞错了吗?   宁白嘴唇微微颤抖,“少爷,您说的是真的吗?孩子真的抱回赵家了吗?”   “当然是真的。”赵斯面不改色,“刚出生的婴儿长得都一样,新闻里不也经常有抱错孩子的新闻?”   宁白心里有些混乱。   虽然新生儿长得很像,可是那对年轻夫妇的孩子真的跟他照片里的孩子长得一模一样,连鼻子上的痣也在同样的位置。   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宁白细瘦的手指泛着青白色,小声说:“少爷,那你让我看看孩子,好不好?我只要看一眼就好。”   只要确定孩子真的在赵家,他就安心了。   赵斯伸手拿起柜子上的白粥,“孩子刚出生不久,抱来抱去对他身体不好,等你出院了再说。”   宁白急忙说:“我可以过去的,我已经没事了,现在就可以出院。”   赵斯按住宁白的身体,加重语气说:“医生说了你生产之后很虚弱,需要好好休养。”   “我真的没事........”   “够了!”赵斯面色冷了下来,“那是我的孩子,难道我能认错?还是你觉得我会把我们的孩子送给别人?”   宁白被赵斯森寒的眼神震慑住了,无措地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想要一个安心而已。   看到孩子之后,他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当时我们就签了协议,孩子出生后归赵家抚养,还是你想反悔?”赵斯一字一顿不带温度,“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现在就让人把孩子送到孤儿院,让你永远都见不到孩子。”   宁白立刻摇头,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急忙道:“不要,少爷,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做.......”   宁白不明白,他只是想看一眼自己的孩子,为什么这么艰难呢?   赵斯把碗塞进宁白手里,“那就把粥喝了,以后别再问孩子的事情,赵家会照顾好你的孩子,以后有机会了,我会安排你们见面。”   “但是如果你再闹,我保证让你再也见不到孩子,连照片也看不见,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宁白颤抖地捧着粥,拿起勺子往嘴里塞,眼泪大颗大颗掉进碗里,细碎的哽咽堵在喉咙。   看着宁白绝望又悲伤的表情,赵斯心情有些复杂。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赵斯更加确定不能把孩子死亡的事实告诉他,否则宁白一定会崩溃。   一碗粥很快见底,宁白躺回病床上,没有再询问关于孩子的事情,手里紧紧抓着那张照片。   也许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加上身体太过虚弱,很快宁白就昏睡过去,只是他睡得很不安稳,连睡梦中都在念叨着孩子。   “他真的是我的孩子.....”   “求求你们把孩子还给我.......”   赵斯替宁白盖好被子,听到这句梦话,他沉默片刻后掏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   “重新找个护工过来,还有,去跟502那对夫妇协商让他们转院,多少钱都无所谓,总之别再让他们和宁白碰上面。”   ........   宁白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了,身边变成了一个全新的护工。   昨天赵斯说的话不停在脑海中回响,虽然知道少爷没有理由欺骗自己,但是宁白还是不放心,想要亲自确认一遍。   吃完早餐之后,宁白表示想要出去走走,医生说过多活动有助于恶露排出和身体恢复,护工没想那么多就搀扶着他出了门。   宁白拿着照片来到昨天的502病房,可是那对年轻夫妇待过的病床此时已经空了,护士正在收拾他们的床铺。   询问之后才知道,那对夫妇已经带着孩子出院了。   宁白本来还想比对着照片辨别是不是他真的认错了,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机会了,他失望地离开,心不在焉地往病房走去。   就在宁白从电梯里出来时,他远远看见自己的病房门口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居然是很久没见的胡漾漾。 第一百七十六章 番外35.发现真相   宁白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胡小姐?”   胡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胡漾漾今天穿得很严实,一头乌黑卷发,带着墨镜,即便这样的装扮,还是遮挡不住她的美貌。   见到宁白,胡漾漾把眼睛推下去,“你来了?”   宁白反应过来什么,“请,请进......”   胡漾漾走进病房,她环顾四周,意味不明地说:“赵斯还真是舍得,给你要了个这么好的病房。”   宁白局促地揪住手指,“胡小姐来这里有事吗?”   胡漾漾收回视线,坐到沙发上,“我听说你生病了,所以来看望你。”   宁白面对胡漾漾总觉得有些心虚,“谢谢,还麻烦你跑这一趟。”   胡漾漾微微一笑。   气氛变得有些安静,宁白不自在地说:“还没来得及祝您和少爷新婚快乐,恭喜。”   胡漾漾忽然说:“我和赵斯没有结婚。”   宁白愣住了,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没有结婚?”   胡漾漾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嗯,你没有看微博吗?”   这段时间宁白醒来之后只顾着孩子,加上护工说坐月子期间玩手机对身体不好,所以宁白很少玩手机,每天就是看着孩子的照片发呆。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少爷和胡小姐没有结婚。   而且上次少爷明明说过,他跟胡小姐的婚礼已经结束了。   宁白忍不住问:“为什么?”   胡漾漾扯起嘴角笑了笑,“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宁白紧张地看着胡漾漾。   “因为你。”胡漾漾嘴角的笑容缓缓褪去,抬手指向宁白,“因为你,我们的婚礼搞砸了。”   宁白大脑嗡地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因为他?   这是什么意思?   胡漾漾缓缓地说:“那天赵斯接了个电话,就把我扔在了婚礼上,后来我去查了一下,那个电话就是你现在所在的医院打过去的。”   自从取消婚礼之后,胡漾漾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赵斯接了那通电话后会连婚礼都不办了,到底有什么朋友比他们的婚礼还重要。   所以胡漾漾私下里偷偷找人帮她调查,没想到调查到的事实远远超乎胡漾漾的想象。   住院的人居然是赵斯家里的保姆,那个本该一个多月前就去医院治疗怪病的宁白。   而且更让胡漾漾难以接受的是,宁白怀孕了,产下了一个男孩。   结合赵斯听见宁白出事时那副紧张的样子,胡漾漾连亲子鉴定都不需要做,就猜到孩子的父亲是赵斯。   宁白的心在瘦骨嶙峋的的胸膛里扑扑乱跳。   少爷因为他,取消了婚礼?   宁白下意识摇头,“不可能的,一定是个误会.......”   在少爷心里,他就是个发泄欲望的床伴而已,少爷怎么可能为了他耽误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   “误会?”胡漾漾笑了,“误会你跟我未婚夫滚了床单,还是误会你给我未婚夫生了个孩子?”   宁白好像被打了一耳光,脸上火辣辣地疼,脑袋几乎垂到胸前,沉重得抬不起头。   胡漾漾冷冷一笑,“不过你放心,我今天来,不是为了找你麻烦的,是有件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你应该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孩子吧?”   听到胡漾漾提起孩子,宁白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胡漾漾皮笑肉不笑,“那你应该也不知道,孩子早就已经死了吧?”   宁白手脚变得僵硬,“你说什么?”   胡漾漾嘴角闪过一抹报复的快感,“赵斯其实一直在骗你,孩子已经死了。”   宁白身体里的血液因为这句话急速的冷却冻结,声音多了一丝颤抖,“不可能,孩子一直都好好的.......”   前几天护士还给他拍了孩子的照片,怎么可能死了呢?   胡漾漾语气不紧不慢,“照片里的根本不是你的孩子,是跟你同一时间产下的新生儿,至于你的孩子,从一生下来就是个畸形儿,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胡漾漾的话像电流一样穿透了宁白的心脏,脸上的血色随着胡漾漾这句话褪得干干净净。   宁白联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护士看他的眼神总是充满怜悯,502那对年轻夫妇抱着跟照片里一模一样的孩子,还有少爷从来不愿意让他见孩子一面。   这些事实结合起来,犹如一把血淋淋的刀子插进了宁白的心。   胡漾漾把宁白的表情收进眼底,继续说:“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找医院里的人问一下,应该就能知道答案了。”   胡漾漾见目的达到,拿起皮包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病房。   宁白在原地呆呆地站着,身体细细发着颤,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冲出病房,踉踉跄跄来到了新生儿科。   这时一名小护士正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宁白认出这个小护士,就是当初帮他拍宝宝照片的人。   宁白一把抓住小护士的衣服,把对方吓了一跳,“宁,宁先生?”   宁白眼眶通红,看起来快哭了,颤抖地说:“我的孩子真的死了吗?”   小护士愣住了,表情多了几分心虚,“宁先生,你在说什么呀?”   “我求求你,告诉我实话.......”宁白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的孩子真的死了吗?”   上面特别下达过命令,小护士不敢乱说话,安慰地说:“宁先生,孩子没事,已经被接走了。”   宁白哭着摇头,“可是有人告诉我,我生的是畸形儿,孩子前几天就已经死了........”   小护士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宁白紧紧攥着小护士的衣角,声带好像从中间劈开了,泣不成声地哀求:“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告诉我实情.......”   他几乎给小护士跪下,吓得对方赶紧把他扶了起来。   护士看宁白哭得这么伤心,实在不忍心他被蒙在鼓里,她看了看四周,确认四周没有人之后,还是忍不住告诉了他真相,“宁先生,孩子的确死了,他一生下来就是畸形儿,有天晚上没抢救过来,就去世了........”   后面护士的声音越来越小,跟蚊子嗡嗡差不多。   宁白颤抖的身体像扎根在了原地,整个人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原来孩子真的死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少爷一直在欺骗他......   说孩子好好的在赵家待着,还有那张照片,都是在骗他的.......   护士看着宁白整个身体像极了风中晃动的枯叶,随时都会倒下,担心地说:“宁先生,你没事吧?”   宁白就像一瞬间被抽空了,只剩下破败的躯壳,踉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护士觉得自己坏事了,连忙趁着没人的时候离开。   晚上时分,赵斯来了医院。   他来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见屋里一片漆黑,安静得落针可闻。   赵斯以为宁白这么早就休息了,他推开面前的门,从缝隙漏进来的光投射在地板上,勾勒出坐在病床上那抹瘦弱的身影。   赵斯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他皱了皱眉,“怎么不开灯?”   说着赵斯随手把墙壁上的灯打开,病房里顿时恢复光亮。   赵斯这才发现宁白哭过,脸上挂着泪痕,双眼肿得像熟透的桃,手里孩子的照片已经被攥得皱巴巴的了。   宁白一直很珍惜这张照片,平时就算短暂地离开一下,也会小心翼翼放好。   赵斯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你怎么了?”   宁白慢慢抬起头,脸上透着深深的绝望,“少爷,孩子死了,对不对?”   赵斯指尖僵了一下,他望向宁白,对方的眼睛仿佛蒙着一层灰尘,失去了以前的光亮。   赵斯从没见过宁白这副样子,就好像万念俱灰,整个人都失去了活的希望。   赵斯轻吸一口气,“没有的事,孩子好好的在赵家待着。”   宁白喉咙哽咽了一下,带着哭腔说:“少爷,别骗我了.......”   赵斯平静地说:“我为什么要骗你,孩子的确在赵家好好的,是谁告诉你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宁白通红的眼睛盯着赵斯,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过脸颊。   他后悔了,他不该留下这个孩子的。   如果不是他执意留下这个孩子的话,孩子就不会来这个世界上受罪了。   都是他的自私害了孩子........   看着宁白绝望到深处的表情,赵斯心里没由来的一股燥意。   他明明已经警告过医院里的人不准乱说话,护工更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宁白,到底是谁把孩子没了的消息告诉宁白?   正好这会儿护工回来了,赵斯质问对方:“今天谁来医院见了宁白?”   护工想了想,“今天胡小姐来了病房。”   赵斯猛地握紧了拳头,声音沉到了底,“胡漾漾?”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今天傍晚胡漾漾在短信里说的报复是什么意思了。   她将最残忍的真相告诉了宁白,让他承受比自己在婚礼上被甩更大的痛苦。   眼见事情已经瞒不住,赵斯干脆把真相告诉宁白,“是,孩子死了。”   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彻底被摧毁,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浸湿了宁白的衣领。   宁白哭得太过伤心,一大滴一大滴的眼泪滑落脸颊,瘦弱的身体几乎挂不住宽大的病号服,连坐都坐不稳了,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赵斯第一次看见宁白这么哭,就算第一个孩子没了,他也没有露出过这么伤心的表情。   赵斯不知道的是,以前宁白只是不敢哭,可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承受住两次失去孩子的痛苦,现在只是堆积到极点的绝望彻底爆发了。   赵斯心里第一次生出类似于怜悯的情绪,只不过转瞬即逝,“好了,别哭了,这个孩子本来就不该出生,现在只是回到他该回的地方而已。” 第一百七十七章 番外36.你就是小三吧(细修)   自从宁白知道孩子去世的真相之后,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一整天都望着窗外发呆。   有时候连医护人员和赵斯跟他说话都没有反应。   宁白剖腹产的伤口拆线之后,赵斯就把他送到了当地顶级的月子中心。   原本计划里是没有这一项的,只是想到待在这里只会让宁白一直想起那个死去的孩子,也许换个环境会让宁白的情况改善一点,所以赵斯才会临时改变主意。   这家月子中心已经不是第一次接纳男性产夫,上一位是顾氏集团总裁的爱人,在这里足足住了两个月才出院,夫夫两人非常恩爱。   只是这次的产夫不太一样,他好像受到了什么严重的打击,跟丈夫的感情看起来也不太好。   不过这种事情月子中心已经见多了,所以大家都见怪不怪。   只不过以前都是母亲和孩子一起来月子中心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单独来坐月子的孕夫。   新来的小护士不知道孩子去世的事情,还好奇地问了一句:“宁先生,您怎么没带宝宝来呀?”   话刚出口就马上被旁边的护理师打断了,“把宁先生的衣服拿去消毒吧。”   小护士不明所以点头,“哦。”   宁白把头垂了下去。   他的宝宝已经去世了。   宁白在心里很小声地说。   得知孩子去世之后,宁白曾经哀求过赵斯让自己看看他们死去的孩子,即便是个畸形儿,也是他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可是赵斯说孩子早就已经下葬了了,选了当地最贵的墓园。   虽然赵斯说这么做是为了让孩子早点入土为安,但宁白还是止不住的伤心。   他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没有见过一面,就天人永隔了。   晚上赵斯来了医院,宁白忍不住问:“少爷,孩子长什么样子?”   宁白只知道孩子是个畸形儿,但没有人敢告诉他孩子的外貌。   赵斯没有说话,宁白眨了眨酸涩湿润的眼睛,“少爷,求求你告诉我........”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孩子是兔唇,右手少了一截,手指和脚趾都粘连在了一起。”   宁白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他长得很可怕吗?”   如果是外人看来当然是可怕的,但赵斯不觉得,所以他实话实说,“不可怕。”   宁白眼前被泪水模糊,“真的吗?”   “真的。”赵斯缓和了语气:“你看见了也不会害怕。”   宁白失控似的抽泣了一下,眼泪里涌出无声的泪水。   赵斯沉默片刻,一只手把宁白揽入怀中,“等你出院了,可以去看看孩子。”   怀里的人细细发颤,过了很久,宁白嘶哑地说:“少爷,我想离开这里。”   他想离开这座城市,去新的地方开始生活。   赵斯面色沉了下来,“宁白,你走不了。”   何况以宁白这样的情况,赵斯更不可能放他离开,   宁白痛苦地闭上眼睛,他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讨厌他,却不肯放他离开。   就连赵斯自己都说不明白,他只知道他已经习惯了宁白照顾他的生活。   宁白的状态越来越差,肉眼可见的消瘦下来,无论多少营养餐都补不回来。   也许是觉得他可怜,或许是担心他想不开,赵斯每天下班都会来医院看望宁白,待到晚上才离开。   其实宁白知道,少爷心里是不情愿的。   以前他受伤住院的时候,少爷从来没有来看望过他,更别说留下来陪他。   而且赵斯似乎很忙的样子,总是拿着手机,有几次宁白不经意间看见他正在跟胡漾漾发消息,察觉到宁白的视线后,赵斯就退出去了。   少爷现在应该在哄胡小姐吧。   毕竟逃婚是件很严重的事情,对于胡小姐这种公众人物来说一定是奇耻大辱。   宁白忍不住想起上次胡漾漾说的话,他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少爷不可能因为他取消婚礼的。   应该是有别的原因,只是刚好他出事了,所以少爷才会赶过来,恰好被胡小姐误会了。   宁白眼神有些空洞黯淡,低声开口:“少爷,您有事要忙的话,不用来陪我的。”   赵斯抬头看着宁白苍白的脸,淡淡地说:“我没什么事要忙,你好好坐月子,其它的事情不用操心。”   话音刚落,手机又响了,赵斯低下头,继续回复消息。   气氛顿时又变得安静下来。   宁白不知道的是,其实赵斯是在处理胡漾漾的事实,自从对方发了那条微博之后,网络上的热度就一直在发酵。   后来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小道消息,说赵斯在外面包|养的小三住院,所以才没有出席婚礼。   这个流言说得有鼻子有眼,现在网络上都在扒小三的身份。   幸好宁白住院之后没怎么看手机,对微博上的事情也一无所知,不然他失去孩子之后还要受到网民的攻击,可能真的会承受不住压力。   然而胡漾漾太出名,加上取消婚礼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很快就有护士认出了赵斯,他每天都来月子中心陪伴一位失去孩子的孕夫,加上网络上的流言,一夜间就在月子中心里面传遍了。   深夜三个休息的小护士聚在前台聊天,面前就是宁白所住的房间,“这个男的就是胡漾漾的未婚夫吗?”   “听说他逃婚是因为外面的小三住院,该不会就是这个人吧?”   “肯定是,不然的话会每天都来医院陪对方吗?”   “看来网上的爆料都是真的。”   “听说小三的孩子生下来就死了,这应该算是报应吧,谁让他抢别人男朋友,真是活该。”   接下来的几天,护士们对宁白的态度开始有了微妙的变化。   只不过宁白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所以没有察觉众人对他的态度不像一开始那么和善和热情,反而多了几分鄙夷和不屑。   对于宁白来说,现在没有任何一件事比失去孩子更大的打击。   一个月后,宁白的身体在精心的调养下彻底痊愈了,赵斯把他接回了原来的别墅。   胡漾漾已经走了,所以宁白也就没必要再去另外那栋别墅。   家里多了个新的保姆,是宁白搬出去后重新请的阿姨,原本赵斯打算宁白生产后就辞退对方,但因为出了前段时间的事情,所以暂时留了下来。   保姆已经提前做好了晚餐,两人难得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只不过没人说话,餐桌上安静得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晚餐结束后,宁白下意识要把行李搬回保姆房,就听见赵斯说:“搬去我房间吧,保姆房给新来的阿姨住了。”   宁白顿了顿,又听见赵斯补充一句:“等阿姨走了你再搬下去。”   宁白垂下眼睛点了点头,跟着赵斯上楼。   把行李箱放到角落之后,宁白站在原地没动,赵斯看出他的局促,随口说:“去洗澡吧。”   话音落下,赵斯忽然又改变了主意,“算了,一起洗吧。”   宽敞的浴缸容纳两个人不是什么问题,宁白的身体浸泡在水中,瘦得肋骨都有些明显,皮肤白得过分透明。   赵斯下腹微微紧了紧。   自从宁白搬出去之后,赵斯就没再发泄过,他对女人不感兴趣,更不可能碰胡漾漾。   即便胡漾漾在他面前脱光,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可是宁白什么都没有做,却能轻易勾起他的欲望。   考虑到产康师说宁白的身体已经痊愈,赵斯很快把宁白按倒在浴缸边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顺理成章,就和以前无数次一样。   穿上衣服的时候,赵斯忽然说:“你可以不用吃药。”   宁白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赵斯。   赵斯从宁白眼神里看到了纯粹的不解,沉默片刻后说:“如果怀上孩子,就按照以前合同上说的来。”   对赵斯来说,这已经是越线的行为,理智告诉他不应该给自己留下隐患,可是宁白备受打击的样子让他难得生出一丝心软。   毕竟宁白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   赵斯想,就让宁白再怀上一个,只要生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宁白的心病说不定就解决了。   反正赵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   宁白听懂了,少爷允许自己怀上他的孩子。   可是宁白却高兴不起来,他知道少爷不是真的想要他们的孩子,只是觉得他很可怜,所以才施舍给他。   宁白摇了摇头,小声说:“少爷,我会吃药的。”   孩子没了之后,宁白觉得这是老天爷对他偷偷留下孩子的惩罚。   所以宁白再也不想怀上少爷的孩子了。   觊觎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会受到惩罚的,通过这两次的教训,宁白已经深刻地体会到了。   赵斯没有从宁白脸上看到任何高兴和受宠若惊的神色,他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似乎难得的让步却没有得到预想中的结果,所以面色变得冷硬起来,连嗓音也沉了几分,“是吗?随便你。”   赵斯走了之后,宁白吃力地穿上衣服,双腿发软走出浴室,他正要下楼,赵斯喊住了他,“过来。”   宁白停下脚步,小声说:“少爷,我还没吃药。”   “那就明天再吃。”赵斯清冷的嗓音透着不容抗拒,“过来。”   对赵斯的服从已经养成了下意识的习惯,宁白安静地走过去,就被赵斯拉上了床,“先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宁白犹豫了一下,安静地躺在赵斯身边,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宁白失眠了,每天都睁着眼睛等到天亮,直到累得撑不下去才能短暂地睡一会儿。   不过宁白没有让赵斯知道,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的样子看起来就像睡着了。   就像此刻一样。   赵斯望着宁白苍白的侧脸,目光落在他的小腹上,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着如果孩子没事就好了,至少宁白能像以前一样像棵野草坚强开心的活着。   第二天清晨,两人吃完早餐之后,宁白提出想去墓园看看孩子。   赵斯本来打算跟宁白一起去,不过今天有个很重要的董事会,本来上个月就应该开了,但因为宁白住院,所以一拖再拖,今天他必须要去公司开会,不然董事们一定会有意见。   想到这段时间宁白也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赵斯只是思考了几秒,就把墓园的地址给了宁白,“看完孩子早点回来。”   宁白点了点头。   赵斯前脚出门,后脚宁白打车回了趟郊外的别墅,在别墅里的那一个月里,他给宝宝缝了几件衣服,想要带过去给孩子。   拿到衣服之后,宁白又去丧礼店买了点祭拜的东西,他从店里走出来,正打算去路边坐车,忽然余光有什么东西朝他扔了过来。   紧接着头皮一疼,下一秒,粘稠的黄色液体顺着宁白的额头滑落下来,还粘连着破碎的蛋壳。   还没等宁白反应过来,有几个穿着校服的女生冲到他面前,恶狠狠地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就是勾引胡漾漾未婚夫的小三吧!” 第一百七十八章 番外37.跟孩子团聚   这几个女高中生的话就像一道惊雷在宁白耳边炸响,表情变得有些错愕。   什么叫他是勾引少爷的小三?   “怎么不敢说话,心虚了是不是?”其中一个黄发女生说:“好好的一个男人做什么不好,偏偏做小三,你还要不要脸?”   宁白慌张地低下头,颤抖地说:“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   他埋头就要往前走,被一双手狠狠推了回去,毫无防备摔倒在坚硬的水泥地上,袋子里的东西滚了出来。   宁白刚坐完月子不久,身体还没有彻底恢复,被这么一推,瞬间脸色变得惨白,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居然勾引我们姐姐的未婚夫!”   “你妈没教过你不能插足别人感情吗?”   “小三去死!”   紧接着又是几个鸡蛋猛地砸在身上,又硬又疼。   黄发女生拿出手机直播,“大家快来看,这个就是勾引我们姐姐未婚夫的小三。”   宁白无助地用手遮住脸,声音带着一丝惊惧的颤抖,“我没有......我不是小三。”   他从来没有插足过少爷和胡小姐的感情,少爷只是把他当成床伴而已。   直播间里很快涌入了大批胡漾漾的粉丝,都在辱骂和诅咒宁白。   【就是这个小三,照片里的人就是他!】   【砸死这个不要脸的贱|货!】   【当我们粉丝好欺负是吧,贱人,不要脸!】   鸡蛋如雨点般落下,宁白无处可躲,很快身上就黏满了蛋液,看起来无比狼狈。   这里的动静很快引得路人围观,众人对着宁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宁白。   混乱间宁白看见他给宝宝做的衣服被风吹远,他慌张之下伸手想要捡回来,被一只脚狠狠踩住了手掌。   “呃——”   宁白发出一声闷叫声,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黄发女生狠狠用鞋底碾着宁白的掌心,仿佛想要把他的手踩烂。   宁白试图把手抽回来,反而被踩得更用力,他疼得手指抽搐,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不知道过了多久,踩在手背上的鞋子才挪开,宁白的手被踩破了,伤口上的血流个不停,看起来触目惊心。   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这几个女生怕事情闹大,这才离开,临走前不忘扔下狠话。   “我告诉你,离我们姐姐和她的未婚夫远点,否则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放过你了。”   “没错,以后别再让我们看见你,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你这个恶心的怪胎,生的孩子也是个怪胎,你们怎么不一起去死。”   宁白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好像感觉不到手上的疼似的,急忙爬过去把宝宝的衣服捡起来,轻轻呼去上面的灰尘。   宁白无声地流着泪,把东西抱在怀里。   宝宝不是怪胎。   他只是跟其他孩子不一样而已.......   围观的路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只剩下宁白一个人坐在马路边上,周围的车水马龙更衬得他身影寂寞,偌大的城市似乎连一个给他的容身之所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白吃力地扶着地面站起来,受伤的手抱着孩子的东西,踉踉跄跄往墓园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墓园里一个人都没有,连树叶吹动的声音都能听见。   宁白很快找到了宝宝的墓碑,比其他墓碑小了几号。   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一行字:爱子赵康乐之墓。   希望宝宝下辈子可以健康快乐。   原来少爷已经给宝宝取了名字。   宁白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从袋子里拿出他带来的东西,一样样擦干净摆好。   “宝宝,对不起,爸爸这么碗才来看你。”   “本来爸爸给你带了很多好东西,可是不小心弄脏了,别怪爸爸好不好?”   宁白喃喃自语的声音很低很轻,像是真的跟孩子说话似的。   宁白觉得是个没用的爸爸,保护不了宝宝,连送给宝宝的东西都保护不住。   像他这种人,活在世界上也是浪费空气。   蛋液已经干了,黏在宁白身上各个部位,可是他好像没有感觉似的,缓缓靠在墓碑上,小声说:“宝宝,爸爸好累啊.......”   “爸爸现在就去陪你,好不好?”   “不过爸爸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所以你一定要等我,不然我会找不到你的。”   “很快我们就能团聚了........”   宁白从袋子里拿出一块刀片,是他在来的路上买的。   宁白很怕疼,可是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宝宝,生出的勇气很快盖过了恐惧,甚至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他已经太累了,连着失去两个孩子彻底击垮了宁白的心防,让他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马上他就能和宝宝见面了,不会有人骂他是小三,也不会有人骂宝宝是怪胎。   没人再能伤害他们父子了。   宁白把冰凉的刀片放在白皙的手腕上,没有任何犹豫地地割了下去。   .......   赵斯从会议室出来已经是中午,虽然董事们对他意见依旧很大,但总算勉强说服了他们。   经过茶水间的时候,里面传来员工的对话声。   “视频里这个人是经常来给赵总送饭的那个宁白没错吧?”   “没想到他居然是个小三,真是人不可貌相。”   听见宁白的名字,赵斯猛地停下脚步,透过半掩的门,他看见两个女员工凑在一起看什么东西。   两人丝毫没有发现门外的赵斯,还在继续说:“不是吧,这个怎么扒出来的?”   “现在是信息时代,什么扒不出来?”微胖的女员工压低声音说:“听说是月子中心的一个工作人员发出来的,她们在那里上班的时候,天天看见赵总去医院陪宁白。”   另一个女员工说:“难怪最近都没见到宁白来给赵总送饭,原来是流产住院了。”   “宁白不是个男人吗,居然会生孩子,真是个怪胎。”   “要不怎么能生出一个畸形儿呢,也算是报应吧。”   话音刚落,手机就被抢走了,女员工正想骂人,看见身后的赵斯顿时哑巴了,“赵,赵总.......”   赵斯暂时没心思跟她们计较,他看向手里的手机,发现微博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热搜:#赵氏集团总裁小三疑似曝光#   赵斯点开这个话题,两个小时前,一个视频被顶上了热门。   标题是:“街头发现插足胡漾漾和赵总的小三。已替广大人民群众出气。”   赵斯隐隐猜到什么,点开了视频。   只见视频里宁白被一群人围着,他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鸡蛋液,显得无比狼狈。   此时他正无助地坐在地上,被无数人围观,周围的谩骂声如潮水般淹没了宁白,他就像只动物园里的小动物,被肆意地欺负。   不知道过了多久,警笛声吓退了那几个欺负宁白的人,宁白哭着去捡地上的东西,哭声微弱而绝望,仿佛透过屏幕扎进了赵斯心里。   视频最后拍到的是他单薄瘦弱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了车流和人海中。   赵斯呼吸一紧,不自觉攥紧了手机。   而这条微博的评论区里全是不堪入目的评论,言语狠毒。   【我还以为长得多好看,也不过如此。】   【还不如我的女神一半好看,赵总的眼睛是瞎了吗?】   【真是痛快,这种插足别人感情的贱人就要狠狠教训一顿才知道怎么做人。】   【鸡蛋扔这种人都是浪费食物,就应该让他被车撞死。】   【看他带那些东西是要祭拜那个死去的孩子吧,诚心建议他祭拜一下自己。】   赵斯没有再看下去,他转身走出茶水间,一边给宁白打电话,可是没有打通。   他这才想起为了避免宁白看见网络上的言论,所以早就把宁白的手机收了起来。   赵斯转而拨通了家里新来的保姆的电话。   “赵总?”   赵斯呼吸乱了几分,“宁白回家没有?”   电话那头保姆的背景有些嘈杂,像是在某个热闹的环境里,茫然地说:“赵总,我不清楚,我在外面买菜呢。”   赵斯焦躁地挂了电话,快步朝着电梯走去。   秘书急忙追了上来,“赵总,您要去哪里?中午您约了顾氏集团的顾总,顾总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了。”   赵斯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往后推迟,等我有空了再说。”   他连忙开车回到别墅,把家里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宁白的身影。   看来宁白还没有回来。   幸好墓园离别墅不远,五分钟的路程就能到了,但这时候是午高峰期,即便赵斯用了最快的速度,依旧晚了半个多小时。   不过庆幸的是,赵斯从门口的保安那里得知宁白在这里。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被一股说不上来的不安所淹没。   墓地是赵斯亲自挑选的,所以他很快找到了当初埋葬孩子的地方,然而当他看见眼前一幕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宁白躺在墓碑前,白细的手腕上多了一道刀痕,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身下的草地。 第一百七十九章 番外38.娶那个怪胎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抢救,宁白活下来了。   他转进了普通病房,但因为失血过多一直没有苏醒过来。   宁白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细白的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与身下洁白的床单几乎融为一体,身体薄得就像纸片一样。   赵斯看着宁白苍白的侧脸,眼前不断浮现着宁白躺在孩子墓碑前的那一幕。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宁白现在就应该躺在太平间里了。   赵斯没想到宁白居然会选择轻生,白天从家里走的时候,宁白还好好的,只不过一个早上,情况就天翻地覆了。   他有些后悔放宁白一个人出门,就应该让他待在家里,或者找人陪同。   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宁白昏迷了整整三天,一直没有苏醒。   医生说,是宁白潜意识里不想醒过来,所以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接踵而至的意外给了宁白太大的打击,以至于他彻底放弃了求生的希望,只想早点跟孩子团聚。   现在只能祈祷宁白自己醒过来。   宁白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见自己在一个洁白的房间里,角落有两个白白软软的小孩做在角落里玩玩具。   即便从来没有孩子,但宁白一下就认出他们是自己死去的那两个孩子。   孩子长得一点都不可怕,相反就跟普通孩子一样,白白软软的,非常可爱。   宁白忍不住扑过去把孩子们抱进怀里,嘴里不停说着对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孩子忽然挣脱开宁白的手,很快消失在远处,无论宁白怎么呼唤都没有回应。   然后宁白就醒了。   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恍惚间耳边似乎传来说话的声音,像隔了层棉花似的模糊不清。   宁白缓缓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在医院里,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墓园,打算去陪宝宝的。   很快赵斯的脸映入眼帘,眼里密密麻麻的血丝,应该是熬夜导致的。   赵斯声音像浸在冰水里,“为什么自杀?”   宁白垂下头,细瘦的手指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赵斯的心情很少有这么大的起伏,就连跟阮余在一起的时候,也极少让他失控。   脑海中及时浮现出医生说的不要刺激病人的话,他冷硬地说:“我看到白天的直播了,是因为那些人说的话,所以你才想不开,是吗?”   宁白垂着头没有说话。   赵斯轻吸一口气,“网上的东西你不用在意,很快就会处理掉。”   宁白轻轻摇头。   其实不关那个的事情,是他不想活了,想早点下去陪宝宝。   赵斯看着宁白没有一丝求生欲的表情,面色冷了几分,“宁白,我父亲请你来,是让你照顾我饮食起居,别忘了你的责任。”   宁白已经给赵斯当了六年多的保姆,他已经累了。   无论是对这份工作,还是对少爷的感情。   宁白声音像划过砂纸似的沙哑,“少爷,你去找新的保姆吧.......”   “找新的保姆?”赵斯沉声道:“宁白,你说的容易,你应该知道在你来赵家之前,有多少保姆落选,如果当初我这么随便,你觉得还轮得到你来我身边?”   宁白心里很清楚,少爷留下他,是因为他这具特殊的身体。   少爷曾经说过,世界上的双性人少之又少,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跟阮余一样。   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相同的一点,所以少爷才不愿意放他走。   宁白双目无光地望着身上的被子,赵斯放缓态度,轻声说:“所以别再想那些不好的东西,等你的病好了,继续回来帮忙。”   “至于孩子,如果你真的舍不得,我们可以再要一个。”   宁白这次的举动让赵斯意识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原本以为宁白会像上次一样,很快就调整过来,所以没有太放在心上。   但他没想到宁白会割腕,而且选择在孩子的墓碑前面。   极深的割痕足以说明宁白当时下了多大的决心准备死亡。   赵斯不得不承认,他不想让宁白出事。   如果再有一个孩子能让宁白情况稳定下来,他可以选择让步,反正以后这个孩子也是由赵家抚养。   宁白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赵斯这句话感到喜悦,“我不想要宝宝了.......”   赵斯并没有理会这句话,“等你的身体好了,我们再要一个。”   宁白把头垂到了胸前,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灰败。   很快护工送来了粥,宁白身体还没好,所以只能吃流食。   他的手受了伤,连握勺子都有些吃力。   赵斯忽然说:“我来吧。”   宁白回过神的时候手里的粥已经被拿走了,赵斯把粥吹凉,送到宁白嘴边。   见宁白久久没动,赵斯说:“张嘴。”   在赵斯的注视下张开嘴巴,宁白缓缓张开嘴巴,把粥喝了进去。   这是赵斯第一次动手喂宁白吃饭。   宁白心里很清楚,因为他差点死了,所以少爷才会对他这么好。   等他出院之后,少爷又会像以前一样对待他。   宁白喝了半碗粥就喝不下了,赵斯没有强迫他,等宁白躺回病床上之后给他掖了掖被角。   赵斯安慰道:“宁白,我知道你伤心孩子没了,但是时间长了就好了,什么都会过去。”   宁白闭上眼睛,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流下了一滴眼泪。   为了防止宁白再想不开,赵斯让护工把所有尖锐的物体都收起来,连电视和手机也撤走了,不想让他看见网上的新闻。   可是赵斯不可能改变其他人的态度,宁白能感觉到医护人员来查房时看他的眼神还有语气中透露出的鄙夷,和之前在月子中心的时候那些人对他的态度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赵斯一直待在医院,也许因为他在场,所以宁白没再做出轻生的举动,只是常常望着窗外发呆,跟他说话也很少回应。   就在赵斯在考虑要不要带宁白去见心理医生时,他接到他父亲打来的电话。   赵父怒不可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你跟宁白搞在一起?”   赵斯猜到他父亲知道了他跟宁白的八卦新闻,平静地说:“你看见了?”   “现在网上传得到处都是,我能看不见?”赵父怒道:“你是疯了?跟个保姆搞在一起,还生了孩子?”   赵斯淡淡道:“爸,是你把他送到我身边。”   “我是送他过去给你当保姆,不是让他陪睡的!”   赵斯声线没有一丝起伏,“你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   赵父努力克制着脾气,“马上给我炒了他,把胡家那孩子哄回来,否则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斯想也不想地说:“不行。”   电话那头赵父呼吸变得粗重,“你说什么?”   “他现在情况不好,我不能离开。”赵斯不紧不慢地说:“至于胡漾漾,我们的婚礼早就取消了。”   赵父怒火中烧,“怎么,你还想娶那个怪胎?”   赵斯眉头皱了皱,“没有的事,但他会在我身边继续当保姆。”   不等他父亲再说什么,赵斯打断道:“爸,上次当初你跟顾子晋合作,把我送到国外,你觉得同样的事情还会有第二次?”   赵父气结,半天说不出话。   “我早就不是之前那个毛头小子了。”赵斯淡漠道:“爸,现在你管不了我。”   说完赵斯直接挂了电话。   病房里太过安静,两人的对话声清晰地传入宁白的耳朵里,他垂下头,低声说:“少爷,我可以走的。”   赵斯收起手机,“现在你的雇主是我,除了我,没人有资格炒了你。”   宁白没再说什么,继续转头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他不知道少爷为什么这么坚持留下他,是因为内疚他被网暴做出的补偿吗?   没过多久,赵斯收到秘书的电话,说顾氏集团那边催了好几次见面。   因为宁白住院,赵斯已经延后了好几次,再不赴约的话有损公司的信誉。   赵斯回了句知道了,转头对病床上的宁白说:“我去谈生意,你在这里好好养病。”   宁白没有反应,依旧盯着窗外。   赵斯心里的焦躁不断加剧,暂时顾不上那么多,走之前特别叮嘱护工看好宁白,一刻都不能离开。   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响起开门声,宁白以为是赵斯回来了,他转头望去,正好跟毕锋四目相对。   “毕......毕总......”   毕锋把水果篮放在柜子上,来到病床边坐下,他注视着宁白的脸,面色凝重地说:“我看见新闻了,你没事吧?”   宁白感到有些羞耻,哑声说:“我没事,谢谢你看望我........”   毕锋不经意间注意到宁白手腕上厚厚一层纱布,他似乎猜到了什么,面色多了几分冷意,温声道:“疼不疼?”   宁白轻轻摇头,心死的人是不会感觉到疼的。   毕锋轻吸一口气,“网上的爆料别放在心上,过段时间大家都忘记了。”   宁白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其实宁白没有放在心上,那些人对他的伤害,远远不如孩子去世带来的冲击大。   看着宁白消瘦苍白的脸,只不过短短几个月没见,宁白就像脱了相似的,下巴发尖,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仿佛也被污染得浑浊无神,就像被吸干水分的花朵,枯萎破败。   一股汇集而成的气流在胸口横冲直撞,毕锋忽然牵住宁白的手,“宁白,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宁白有些迷茫,“什么?”   毕锋望着他的眼睛,“你还记不记得, 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沈阿姨?”   宁白点点头,他记得对方是毕锋父亲后面再娶的妻子,后来为了救毕锋在车祸中去世了。   “我之前没跟你说过,其实沈阿姨有个儿子。”   宁白眼也不眨地看着毕锋,“儿子?”   但是他记得上次的全家福里好像并没有其他人。   似乎看出宁白的疑惑,毕锋说:“沈阿姨的儿子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了。”   说完毕锋注视着宁白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沈阿姨的儿子就是你。” 第一百八十章 番外39 宁白被带走了   宁白愣住了,“什么?”   毕锋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你就是沈阿姨的儿子。”   宁白心里好像有一面小鼓,在“咚咚咚”地敲打着,“不可能的。”   毕锋按住宁白的手,声音沉稳,“我已经调查过了,绝对没错,沈阿姨被人贩子拐走的那个孩子就是你。”   宁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冲击得大脑空白,半天回不过神。   他从来没有想过,毕锋的继母就是他的妈妈。   似乎是为了让宁白相信他的话,毕锋从口袋里拿出两张照片,一张是宁白在孤儿院拍的全家福,右边最下角的男孩就是宁白。   毕锋说:“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   宁白点点头,这是他们在孤儿院同一批孩子一起拍的照片,后来有的被领养,有的小小就出社会打工,之后大家就分开了。   毕锋又拿出另外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穿着旗袍的温婉女人抱着孩子坐在凳子上,正微笑着看向镜头,泛黄的边角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   毕锋说:“这个是沈阿姨给我的照片,她怀里抱着的就是你。”   那瞬间宁白的心提了起来,他看着毕锋把两张照片放在一起,里面的小男孩除了身高不一样,脸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宁白的心剧烈地颤动起来。   这下他终于相信,毕锋的继母真的是他的妈妈。   说起来为了证明宁白就是照片里的小男孩,毕锋花了不少功夫,先是调查宁白从小长大的孤儿院,想从中找到线索,可是因为几年前下了场大暴雨,资料室被水淹没,里面不少资料都毁了,其中就包括这张大合照。   毕锋只好让人孤儿院求他孩子,就在前段时间,终于从一个跟宁白从小长大的玩伴手里花重金买到了照片,证明了宁白就是沈阿姨的儿子。   可就在这时,他看见微博上的热搜,说宁白是插足赵斯和胡漾漾感情的小三,甚至还生了个畸形儿,没过多久就死了。   担心宁白出事,毕锋立刻去找宁白,却得到宁白割腕住院的消息。   那瞬间毕锋杀了赵斯的心都有。   如果不是他又招惹宁白,又跟胡漾漾结婚,宁白又怎么会成为众矢之的,被胡漾漾的粉丝在大街上欺负侮辱。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新闻,暴露了宁白是个双性人,这更让毕锋确信宁白就是沈阿姨的儿子。   因为沈阿姨曾经跟他说过,他儿子的身体跟常人不一样。   毕锋忽然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宁白微不可查地点头。   当时他在商场的母婴店前正为第一个被打掉的孩子伤心,是毕锋给他递了纸巾。   “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和沈阿姨给我的照片里的孩子长得很像。”毕锋眼里多了几分笑意,“所以才会接近你。”   宁白闪烁着泪光的眼睛难以置信看着毕锋。   原来那个时候毕锋就已经认出他了。   怪不得,在毕家他看见全家福照片的时候,觉得毕锋的继母有些眼熟,原来那个人就是他的妈妈。   此时零零碎碎的记忆涌入脑海中,模糊的记忆里出现一张慈爱的面容,然而就像隔了一层毛玻璃,无论如何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毕锋看着他,“小宁,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宁白眼角有些泛红,“我,我不太记得了。”   毕锋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那时候你太小了,想不起来也很正常。”   听沈阿姨说,宁白被人贩子拐走的时候才两岁多,几乎不会有什么记忆。   宁白抿紧嘴唇,忍不住说:“可是如果我真的是被拐走的话,为什么会被丢在街上?”   毕锋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你的身体跟普通人不一样。”   那个人贩子也许发现宁白身体特殊,觉得他是个怪胎,所以就把他扔在了马路上,阴差阳错之下,被孤儿院的院长领养了。   宁白变得安静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如果他被卖到其它家庭的话,也许就不会认识少爷,也就不会受伤了。   宁白紧紧握着手里的照片,他抬起头,眼角泛红望着毕锋,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她真的是我的妈妈吗?”   毕锋认真地说:“是真的。”   一瞬间各种复杂的情绪像潮水一样袭来,宁白眼里闪出微微泪光,喉咙里泄出微弱的哭腔。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找到自己的亲人。   “阿姨临死的时候求我,让我一定要帮她找到她的儿子。”毕锋一字一顿地说:“我答应过沈阿姨,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儿子。”   毕锋凝视着宁白的眼睛,“所以小宁,跟我回家吧,让我照顾你。”   宁白僵住了,微微睁大双眼,“回家?”   “当然,你是我的弟弟,我们一家人当然要在一起。”毕锋注视着他,“你愿意吗?”   宁白犹豫了,他低下头,久久没有说话。   毕锋眼里闪过一抹失落,“怎么了,你不相信我吗?”   宁白连忙摇头,“不是,我相信你.......”   他没钱没势,毕总没有骗他的理由。   毕锋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多了几分复杂,“那你是舍不得赵斯?”   宁白咬紧嘴唇,摇了摇头。   他早就想离开少爷了,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听到不是因为赵斯,毕锋似乎松了口气,温声说:“那是为什么?”   半晌,宁白蚊子似的嗡嗡开口:“我会给你添麻烦。”   毕锋失笑,摸了摸宁白的脑袋,“傻瓜,我是你哥哥,照顾你是应该的。”   宁白看着毕锋关心他的模样,眼眶有些发酸。   他已经忘记有多久没人这么关心过他了。   宁白本来以为自己在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可是现在老天爷突然告诉他,他有了个妈妈,还有个这么优秀帅气的哥哥,就像在做梦一样。   宁白鼻尖发酸,终于点了点头。   毕锋轻松一笑,“那我们现在走吧。”   宁白眨了眨眼,“现在?”   毕锋嗯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坚定,“就现在。”   他一分一秒都不想让宁白在这个地方多待。   望着毕锋伸过来的手,片刻后,宁白小心翼翼把手搭了上去,被宽厚的大手牢牢地包裹住,温暖又安心。   就在毕锋要带宁白离开时,护工倒水回来了,连忙拦在两人面前,“这位先生,你要带宁先生去哪?”   话音刚落,就有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走了进来,拦在护工面前。   护工脸色变了变,缩在墙角不敢说话了。   毕锋连看都没看护工一眼,对宁白说:“我们走吧。”   宁白小小地点头,乖乖地被毕锋牵着手离开。   ........   “你说什么!”   听到电话那头护工说的话后,赵斯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因为惯性往后拖出几米,顿时划出尖锐的摩擦声。   电话那头是护工紧张的声音,“赵总,毕总带走了宁先生........”   “毕锋?”赵斯呼吸粗重了几分,“毕锋怎么会带走宁白?”   “我也不清楚,他带了人来,所以我没有拦住。”   通话结束的同时,耳边响起顾子晋玩味的声音,“赵总,怎么了?”   为了保证私密性,两人今晚选了安保性高而且需要会员制的会所,所以包厢里十分安静,赵斯和护工的对话声自然而然也被顾子晋收进耳朵里。   赵斯轻吸一口气,“顾总,我临时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下次再聊吧。”   不等顾子晋开口,赵斯已经摔门而去。   看着赵斯慌张的背影,顾子晋拈起面前的酒杯,不紧不慢喝了一口,意味深长地说:“看来某人要有苦头吃了。”   赵斯赶回医院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原本躺着宁白的那张病床此时空无一人,护工正站在床边紧张地盯着赵斯。   赵斯森寒道:“我不是告诉过你看好宁白,为什么让人带走他?”   “毕总他带了人来........”护工小声说:“而且,而且是宁少爷主动跟他走的。”   赵斯脸色骤然变了,“你说宁白主动跟他走?”   护工硬着头皮说:“是,而且他们是牵着手走的.......”   说到后面护工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清楚地看见自己的雇主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让人心里陡然泛起一阵寒意。   赵斯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医院。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毕家的别墅门口。   “叮咚——”   门铃声响彻别墅,不多时,里面传来脚步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来。   紧接着房门打开,映入眼帘是毕锋的脸。   赵斯没有废话,冷冷道:“把宁白还给我。”   毕锋面无表情,“还给你?我凭什么还给你,难道他是你的所属物?”   赵斯不想跟他废话,“宁白现在情况不好,不能受任何刺激,我要带他回医院休养。”   毕锋冷笑了一下,“你也知道他情况不好?在明知道自己会结婚的前提下还跟宁白发生关系,让他怀上你的孩子,保护不了孩子就算了,甚至在孩子死了之后让宁白任由人欺负,这就是你所谓的关心?”   赵斯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毕锋的话就像钢针似的准确无误扎进他胸口。   毕锋一字一顿地说:“我告诉你,你带不走宁白。”   不等赵斯开口,毕锋又说:“宁白是我弟弟。”   赵斯怔在原地,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说什么?”   毕锋重复了一遍,“宁白是我弟弟,他以后不会再回赵家了。”   “你在跟我开玩笑?”赵斯觉得荒唐,“他是孤儿,怎么可能是你弟弟?”   毕锋一句话没说,从胸前的口袋掏出照片,扔在赵斯胸前。   赵斯看了眼毕锋,随即弯腰捡起掉在脚下的照片。   照片有两张,一张是宁白在孤儿院的大合照,白净的脸蛋和优越的五官一下就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而另一张照片,一个陌生女人搂着个约莫两岁的小男孩,似乎跟宁白长得有点像。   耳边响起毕锋的声音,“宁白的确是我弟弟,我这种身份没必要骗一个孩子,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去调查。”   赵斯看着照片,半天回不过神。   这两张照片里的孩子的确长得很相似,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   看着赵斯恍惚的脸,毕锋忽然说:“对了,有件东西我要还给你。”   听到这话,赵斯下意识抬头,下一秒,他脸上狠狠挨了一拳。 第一百八十一章 番外40.找别的保姆   赵斯毫无防备挨了一拳,脚下踉跄了几步,及时扶住台阶的扶手才站稳。   口腔里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不用看都知道嘴角破了。   毕锋甩了甩拳头,“这一拳是替宁白打的,以后别再来骚扰他。”   赵斯抬手擦去嘴角的血,眼里弥漫着冷意,“你说他是你弟就是你弟,谁能证明你有没有在说谎?”   更何况毕锋跟宁白长得一点都不像,怎么可能是毕锋的亲弟弟?   赵斯觉得这就是毕锋骗宁白的手段。   毕锋面无表情地说:“你以为我像你这么龌龊?我说了,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去调查,但是我告诉你,你永远别再想带走宁白。”   赵斯胸膛微微起伏,“跟不跟我走,应该让宁白做决定。”   毕锋微微勾起唇角,“他都主动跟我回毕家了,难道你看不出他的意思?”   赵斯的心仿佛被扎了一刀,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   “宁白就是不想再跟你在一起,才会跟我回家。”毕锋话里充满警告,“以后离小宁远点,别再让我见到你这个人渣,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扔下这句话,毕锋转身进了别墅,那扇厚重的铁门重重关上。   毕锋来到楼上,宁白正背对着门口在帮保姆一起收拾房间,对楼下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听到脚步声,宁白回过头,对着毕锋微微一笑。   毕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刚出院,医生叮嘱过让你好好休息,这些事情让保姆做就可以了。”   宁白摇了摇头,“我没事,已经好多了。”   宁白似乎想到什么,疑惑地说:“刚刚我好像听见门铃声了。”   毕锋眼底闪过一抹冷意,面不改色道:“嗯,是我一个合作伙伴来了。”   宁白没有怀疑,“如果你忙的话,不用管我的,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宁白懂事得让人心疼,这让毕锋心里更加厌恶罪魁祸首的赵斯,他面上不动声色,笑着说:“没事,人已经走了。”   很快保姆把房间收拾好了,宁白坐在柔软的大床上,都不敢太用力。   毕锋温声说:“很多东西我没来得及准备,后面再让人补全。”   宁白连忙摆手,“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在赵家住的保姆房还没有这里一个洗手间大,能住在这么好的房间里,他已经很满足了。   然而对于毕锋来说,他恨不得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宁白。   如果他早点找到宁白,宁白也不用受这么多苦,毕锋心里总是觉得愧对沈阿姨临终前的嘱托。   毕锋叹了口气,“小宁,你不用觉得有心里负担,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知道了吗?”   宁白感动地嗯了一声。   毕锋这才重新露出笑容,“过几天我带你去买衣服,在医院走的着急,东西都没有带过来,你先将就穿我的。”   宁白不想这么破费,“不用了,我可以回少爷家拿的。”   “那些都不要了。”毕锋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抹冷意,“到时候我再给你买新的。”   毕锋不想再让宁白跟赵家沾染上任何关系,尤其是赵斯那个人。   如果不是赵斯,宁白也不会吃这么多苦头。   宁白小声说:“谢谢毕总。”   毕锋有些埋怨地看着宁白,“还叫我毕总?”   宁白脸颊和耳朵那一片泛起红晕。   在毕锋的注视下,很久,宁白小声喊了句:“哥。”   毕锋笑着揉了揉宁白的头发,“乖。”   天色不早,毕锋替宁白掖了掖被角,“该睡觉了,明天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   接连失去两个孩子,还有被胡漾漾的粉丝人肉攻击,加上这次宁白割腕,毕锋担心他心理出了问题,所以一早就约好了心理医生,打算带宁白去看看。   宁白小声说:“我已经没事了,不用这么麻烦的。”   毕锋安慰道:“只是去聊聊天而已,不用怕。”   宁白没再拒绝,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所以毕锋的关心和照顾对于宁白来说无比珍贵。   隔天一早,毕锋带着宁白去了一家颇为权威的心理诊所。   宁白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由得有些紧张。   毕锋看出宁白的不自在,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以前我也来过这里。”   宁白迷茫地眨了眨眼,“你也来过?”   毕锋沉默了一会儿,“嗯,我来这里做过心理治疗。”   当初亲眼目睹沈阿姨的死亡,给刚成年的毕锋留下了心里阴影,接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才好转。   毕锋安慰道:“所以别怕,只是跟你聊聊天而已,你就当对方是朋友,我在外面等你出来。”   宁白一步三回头,跟着心理医生进了诊疗室。   一个小时后,宁白才从诊疗室出来,心理医生让护士带他到处逛逛,然后把毕锋喊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毕锋面色凝重,“他的情况怎么样?”   心理医生看着手里的报告,“经过我的诊断,宁先生患上了产后抑郁,情况不太明朗。”   这个结果毕锋没有感到太意外,宁白经历了两次失去孩子,又被胡漾漾的粉丝在大街上侮辱,没有几个人能撑得住。   毕锋微微握紧拳头,“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心理医生说:“现在宁先生的内心非常脆弱,而且极度渴望关爱,所以在日常生活中你一定要多给予他关心,避免再让他受到外界的刺激,我建议您最好找什么他感兴趣的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尽量让他遗忘孩子的事情,否则长时间无法疏通压力,抑郁症很可能会加重。”   毕锋沉默片刻,“我知道了,谢谢。”   .......   “赵总,这是您让我调查的资料。”   助理刚打算把调查到的资料放在办公桌上,就被赵斯一把抢了过去。   助理顿了顿,轻咳一声说:“照片上的女人是毕总的继母,后来在一场车祸中去世,据说这位继母在嫁给毕总之前曾经有个儿子,但是有一次出门时被人贩子拐走了,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   赵斯望着照片里的女人,微微捏紧了文件。   这么说,宁白就是毕锋继母弄丢的那个儿子。   赵斯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但是证据摆在面前,不由得他不信。   他原本以为毕锋是对宁白有意思,现在看来,毕锋只是想确认宁白是不是他继母走丢的孩子,至于之前跟他的公司合作,也是为了接近宁白调查真相。   这让赵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浮上一股说不明的不安。   下班之后,赵斯开着车离开公司,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开车来到毕家。   也许是为了安全着想,院子用的是全封闭式的门,从外面望进去,什么都看不见。   就在赵斯打算等宁白出来时,远处忽然驶来一辆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口。   紧接着毕锋下车了,只见他绕到另一边,打开了车门,一只细瘦的手搭上了毕锋宽厚的掌心。   当看见从车里下来的宁白后,赵斯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宁白身上穿着白衬衫,牛仔裤衬得他的双腿笔直细长,从头到脚都是名牌,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的小少爷。   两人有说有笑进入别墅,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宁白!”   宁白回过头,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赵斯面色铁青站在不远处,正望着他这个方向。   宁白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不等他做出反应,毕锋高大的身影已经挡在他面前。   毕锋没想到赵斯还敢来,沉声说:“赵总来有什么事?”   赵斯一言不发,一步步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直到赵斯走近,宁白才发现他的嘴角多了个伤口,像是被拳头打的。   宁白似乎猜到了什么,不由得看了眼面前的毕锋。   赵斯停在两人面前,目光始终望着毕锋身后的宁白,沉声说:“宁白,谁允许你就这么走了?”   宁白垂下眼睛,嘴唇微微颤抖。   赵斯继续说:“你别忘了,你在我家的合同还没有结束,现在跟我回去,否则我就告你违约。”   毕锋忽然说:“赵总,请问一下,合同上面有宁白陪睡那一条吗?”   赵斯动作一僵,毕锋继续说:“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要告你强|奸了,到时候不知道是宁白赔违约金,还是你赔违约金?”   赵斯的脸色变得难看,紧紧握住了拳头。   毕锋脸上难掩厌恶,“所以赵总,还是赶紧回去吧,胡小姐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好,就敢来招惹我弟弟。”   听到胡漾漾的名字,宁白脸色变了变,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赵斯注意到宁白变化的表情,他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说:“我跟胡漾漾已经说清楚了,以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   “是吗?”毕锋似乎并不想听他解释,“无论怎么样,都跟宁白没有关系,以后别再来打扰他,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着毕锋揽住宁白的肩膀,轻声说:“我们走吧。”   宁白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赵斯突然抓住宁白的手腕,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冷硬:“宁白,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   宁白慢慢把手抽了回来,“以后我不会回赵家了,少爷还是去找别的保姆吧。” 第一百八十二章 番外41.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   看着被宁白推开的手,赵斯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他从来没想过宁白会拒绝他的要求,在他的潜意识里,还认定是毕锋强制带走了宁白。   所以等他来接宁白的时候,宁白一定会跟他回去。   宁白小声说:“违约金我会按照合同上的数目赔给您的。”   赵斯僵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握拳,收回裤兜里,“你打算以后住在这里?”   宁白的沉默在赵斯看来就是默认了。   赵斯冷冷地说:“你就真的相信毕锋说的话?他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说你是他继母的儿子,难道你就不怀疑他在骗你?”   宁白毫不犹豫地说:“就算他真的在骗我,我也心甘情愿。”   在宁白心里,已经渴望亲情很久了。   所以就算这真的是个骗局,宁白也愿意上套。   赵斯第一次有种沙子在手心流逝却抓不住的慌乱,他把宁白的反常迁怒到毕锋身上,“是不是你跟宁白说了什么?才让他不愿意跟我回去?”   毕锋脸上难以掩饰的厌恶,“你做的那些不要脸的事情还需要我说?”   宁白忽然挡在毕锋前面,不知道哪里生出的勇气,忍不住说:“别这样对我哥哥说话.......”   赵斯错愕地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这是宁白会说的话。   宁白居然为了别的男人责怪他。   宁白没去看赵斯的表情,他把头转向一边,又说:“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我和哥哥生活的很好,以后哪里都不会去的。”   毕锋讥讽地扯了扯嘴角:“赵总听见了?我弟不会再回去了,所以请你以后别再来打扰他的生活,至于违约金,我会让律师打到你账上。”   “但是如果你再胡搅蛮缠,我一定会去法院告你,让你身败名裂。”   不再给赵斯说话的机会,毕锋带着宁白进了别墅,随着那扇封闭式的铁门关上,赵斯的目光也被隔绝开了。   “小宁?”   “你怎么了?”   宁白回过神,对上毕锋那双担忧的眼神,“我没事.......”   毕锋面色复杂望着他,“难道你对赵斯心软了?”   宁白轻轻摇了摇头。   他知道少爷来找他,只是为了做那种事情而已。   现在少爷和胡小姐的婚礼搞砸了,两人不能做那种事,少爷一时间又找不到别人,所以只能来找自己这个保姆。   让他回去,应该也是为了像以前一样,一边继续当保姆,一边继续当床伴吧。   宁白忍不住问:“哥,少爷嘴角的伤,是你打的吗?”   毕锋本来不想让宁白知道,然而看着对方清澈的眼睛,他做不出撒谎的举动,承认了自己的行为他,“嗯。”   担心宁白误会,毕锋解释说:“他让你受了这么多罪,打他一拳已经是便宜他了。”   如果不是看在赵家收留了宁白这么多年,毕锋一定会对赵斯的公司下手。   见宁白沉默不语,毕锋忍不住说:“你生气了?”   宁白抿了抿唇,抬手抓住毕锋的袖子,忍不住说:“以后他再来的话,赶走他就好了,不然你打人的话,手也会疼的。”   毕锋失笑,心里涌过一阵暖流,“没想到小宁都会关心人了。”   宁白露出害羞的笑容,只不过想到赵斯,表情又变得有些凝重。   毕锋自然也看出来宁白的心不在焉,不过他没有拆穿,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小宁,你有什么爱好吗?”   宁白注意力很快被毕锋这句话吸引,懵懂地眨了眨眼睛,“爱好?”   毕锋嗯了一声,“比如有什么很喜欢的艺术项目,书法、跳舞、唱歌或者钢琴吉他。”   毕锋原本想送宁白上学,但是他这个年纪去学校已经太晚了,估计也会很吃力,更何况刚出了胡漾漾和赵斯那档子事,宁白又牵涉其中,他担心宁白在学校被人针对,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宁白想了很久,声如蚊蝇地开口:“我想画画.......”   “画画?”   宁白点头,他从小在孤儿院就喜欢画画,只不过条件不允许,加上后来早早出门打工,更加没有机会学习了。   对宁白来说,艺术都是那些有钱的人才有资格碰的。   看着毕锋若有所思的表情,宁白以为自己太得寸进尺,对方接他回家,给他这么大的房子住,又给他好吃好喝,已经很负责了,他怎么能狮子大开口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宁白马上改口说:“其实我没什么爱好的。”   毕锋知道是他的原因让宁白误会了,解释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正好有个朋友是画家,我想请他过来教你。”   宁白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样好吗?”   毕锋看出宁白的担忧,大手按住他的脑袋,“放心吧,哥哥会支付他辅导费的,不会让他吃亏。”   宁白脸上的笑容这才变得轻松了。   敲定下来之后,毕锋就给朋友打电话了,趁他离开的空隙,宁白来到窗前,他拉开窗帘往院子外面看了一眼,赵斯和他的车已经不在了。   宁白垂下眼睛,默默放开了窗帘。   他心想,这样也好,以后他和少爷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隔天,毕锋请的家庭教师来了,是个跟毕锋年纪差不多的男人,长相英俊,简单的黑色毛衣和牛仔裤衬托得肆意洒脱,身上带着艺术家独有的一股气质。   “你好,我叫沈繁。”   宁白羞涩地打招呼,“沈老师好。”   宁白青涩干净的样子让沈繁有些意外,就像只单纯无害的兔子一样。   昨天他接到毕锋打来的电话,说想让他当自己弟弟的家庭教师,细问之下才知道,毕锋终于找到他继母弄丢的那个儿子了。   更让沈繁没想到的是,毕锋同父异母的弟弟居然就是最近八卦新闻里的那个男孩子。   沈繁笑着说:“你好,以后我就是你的家庭老师了。”   宁白浑身写着局促,“沈老师,以后麻烦你了。”   毕锋拍了拍沈繁的肩膀,“我弟弟第一次学画画,以后可能需要你多操心了。”   沈繁微微一笑,“放心吧,我教出来的学生没有一个能砸我的招牌。”   毕锋当然信得过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而且他其实是有私心的,他这位好友喜欢同性,如果宁白能和他走到一起的话,毕锋也能放心了。   毕锋让人把楼上的阁楼给空了出来,专门给宁白当画室内,画具用的都是国外最好的牌子,势必要让他赢在起跑线上。   当天沈繁就开始给宁白上课了,事实证明,毕锋的决定是对的。   宁白对画画有极大的兴趣,而且展露出优越的天赋。   就连沈繁都说,宁白对艺术很有悟性,学东西特别快,一点就通。   可惜没有从小培养,不然现在应该在画界能有一席之地。   毕锋也有些惋惜,如果宁白小时候没有被人贩子拐走,而是一直跟在母亲身边,说不定也能在某个领域干出一番事业,而不是待在赵斯那个人渣身边,当一个随手可丢的床伴。   不过现在也来得及。   毕锋要把宁白小时候失去的东西,通通给他补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宁白一直待在阁楼里跟沈繁学习画画,两人的关系也变得亲近不少,不再像一开始那么尴尬无话。   沈繁也发现,宁白根本不像网上说的那样,是个不要脸的荡妇,相反他就像一张没被污染过的白纸,可以任人描画。   沈繁沉寂了很久的心莫名地因为这个几面之缘的男孩子重新跳动了起来。   而赵斯那边,自从那天在别墅看着宁白和毕锋消失在他眼前后,他感觉整个人都变得不太对劲。   明明家里已经有了个新的保姆,可是感觉却不一样了。   没有人会在他回到家时给他拿拖鞋,主动接过他的外套挂好,也没有人晚上躺在他身边,一伸手就能揽进怀里。   赵斯总觉得丢了点什么,心里空荡荡的。   就连当初被迫送到美国读书,再也见不到阮余的时候,赵斯都没感到日子那么难捱过。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不适应突然换保姆的生活,毕竟宁白在他身边待了快六年了,就算家里养的一只猫丢了,都会想找回来,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且宁白还为他生过孩子。   即便两个孩子都没有活下来,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和普通床伴是不同的。   想到这里,赵斯终于坐不住了,他拿上车钥匙,在浓厚的夜色中出了门。   赵斯再次开车来到毕家,这次他没有再贸贸然进去,而是在门口等着。   他很清楚毕锋绝对不会让他见到宁白,反而会想尽办法让他离开。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别墅里始终没有动静。   不知不觉,赵斯已经在别墅门口等了五个多小时,大街上连辆汽车都见不到,更别说是行人。   就在赵斯逐渐失望,准备离开的时候,那扇紧闭的大门毫无征兆地打开,宁白跟一个穿着棕色风衣,面容英俊男人有说有笑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番外42.死了这条心   今天宁白上课太过入神,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因为耽误了沈繁的时间,宁白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特意送他出门,不好意思地说:“沈老师,对不起,今天耽误你的时间了。”   本来沈繁早早就能下课回家了,都是因为他才拖延了时间。   沈繁笑了笑,“没关系,给你上课我也很开心。”   宁白脸上浮现一抹腼腆的笑容。   自从回到毕家之后,宁白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加上有毕锋这位兄长的关心,他脸上长了些肉,脸色也变得红润了。   在昏黄的路灯下,宁白的脸白里透红,那双眼睛清澈得就像一汪清泉。   沈繁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那您回家小心,注意安全。”   宁白的声音把沈繁的思绪拽了回来,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露出淡淡的笑容,“好,晚安。”   宁白站在原地目送沈繁上车,透过打开的车窗跟他挥了挥手,直到车子开得很远,他才转身回了别墅,连脚步都是轻快的。   宁白前脚刚走进院子,后脚院子里的大门就被关上了。   在车里的赵斯透过车窗看见这一幕,仿佛兜头被泼了一盆冷水。   这个男人是谁?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毕家?   看两人的关系,应该认识了很久,但是赵斯从来不知道宁白什么时候认识这个男人,更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走的那么近。   两人亲密的举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赵斯居然有种出奇的愤怒。   就像心爱的玩具还没玩腻,被人一把抢走。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当初得知阮余是顾子晋的床伴时,他也曾经出现过这样的情绪。   但阮余和宁白不一样。   前者是他喜欢的人,后者只是一个保姆和发泄欲望的床伴。   即便他不想放宁白离开,那也只是因为两人曾经有过孩子,更何况是因为他,宁白才会遭了胡漾漾粉丝的网暴和攻击,他只是想弥补宁白而已。   赵斯这样自我安慰,可是那颗躁动的心却变得越来越不安。   接下来的几天,赵斯每天都在毕家外面待着,他每天都能看见宁白送沈繁出门的那一幕,两人每次都会站在门口说好一会儿话,然后宁白目送着沈繁上车,再回别墅。   两人的关系就像分别的情侣一样。   赵斯已经找人查过了这个男人的身份,据说是国内有名的新生代画家,经常在各地开美术展览,就连国内知名的大学都邀请他开讲座。   赵斯猜到毕锋邀请对方来给宁白当老师,可是这种身份的人怎么会愿意给宁白一个刚开始学画画的小白当老师?   想到两人在门口的举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闪过,很快就被赵斯压了下去。   连着一个星期停在门口的车引起了门口保安的注意,这天在注意到那辆车又来到门口停下时,保安立刻把这件事情汇报给了毕锋。   毕锋皱起眉头,“你确定这辆车每天都在门口?”   保安点头,“非常确定,我已经盯了这辆车好几天了,每天都在宁少爷送沈先生出门的那个时间段在门口等着。”   毕锋似乎隐隐猜到了什么,他的面色冷了几分,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宁白送完沈繁离开,一进门就看见毕锋和保安说些什么,他疑惑地看着两人,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毕锋脸上的冷意一瞬间收敛起来,对保安说:“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等保安离开之后,宁白忍不住说:“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毕锋微微一笑,“没什么,最近我看新闻说盗窃犯很多,所以交代保安看好门,别让贼跑进来了。”   宁白不疑有他,小心安慰,“这里安保这么森严,小偷应该不敢来的。”   毕锋笑着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岔开话题,“小宁,这几天上课你觉得怎么样?”   宁白浅浅地笑了笑,“我很喜欢。”   自从宁白开始学画画之后,他的状态明显好了不少,脸上也有笑容了,就连心理医生都说,宁白的抑郁症正往好的方向进行。   毕锋心里动了动,“那沈繁呢,你觉得他怎么样?”   宁白单纯地说:“沈老师很好,人也很耐心,我不会的地方他都会很仔细的教我。”   毕锋被宁白的单纯弄得哭笑不得,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他也不想太急进,顺其自然就好,“是吗,那就好,好好跟沈老师上课,有什么不会的问题尽管问他,如果他敢敷衍你,我帮你揍他。”   宁白被逗笑了,心里暖洋洋的,“谢谢哥。”   毕锋揉了揉宁白的脑袋,“快去洗澡睡觉吧,已经很晚了。”   “好。”宁白乖巧地说:“哥,那你也早点睡。”   毕锋笑着应下,目送着宁白上楼之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起身出了门。   赵斯等了很久都没见到宁白出来,正打算开车离开,车窗从外面被敲响了。   车窗外面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即便看不见全貌,赵斯依旧猜到对方的身份。   赵斯沉默了一会儿,把车窗落了下来,映入眼帘是毕锋英俊的脸。   毕锋以前还会跟赵斯客套几句,现在完全没有这个必要,“赵总是听不懂人话?我之前好像跟你说过,别再来骚扰小宁。”   赵斯丝毫没有让步,“我还没允许宁白离职,他现在还是我家的保姆。”   毕锋一脸讽刺,“违约金我已经让人打到你卡里了,你可别告诉我没收到。”   赵斯捏紧方向盘没有说话。   毕锋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毫不留情下逐客令,“赶紧走,别再让我见到你,也别再让宁白见到你。”   赵斯一字一顿,“就算走,也该是宁白来对我说,你算什么东西?”   “你想见宁白?”毕锋话里透着几分轻蔑,“可是宁白不想见你,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或者你可以选择打官司,我一定奉陪,不过你最好做好身败名裂的准备,我会把你做的那些事全都爆出去,让你也体会一遍宁白之前承受的痛苦。”   毕锋正要转身离开,就听见赵斯说:“那个男人是谁?”   毕锋停下脚步,看着赵斯微红的双眼,意识到他说的人是沈繁,平静道:“什么男人?”   赵斯捏紧方向盘,“你少装蒜,他是宁白的美术老师?”   毕锋挑了挑眉,“是又怎么样?沈繁是我朋友,也是宁白现在的老师,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会跟宁白在一起。”   赵斯呼吸瞬间窒住,“你什么意思?”   毕锋打算让赵斯死心,别再来打扰宁白的生活,索性把话说开,“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打算让沈繁和宁白在一起。”   赵斯呼吸变得急促,“你想撮合宁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毕锋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是。”   赵斯心口仿佛被狠狠扎了一刀,泛起无措的疼痛来。   他压低的嗓音带着一丝怒气,“你觉得这样宁白就会幸福?”   毕锋冷哼一声,“幸不幸福宁白心里有数,总比待在你身边好,更何况,他现在跟沈繁相处得很好,所以不劳你操心。”   “相处得很好”这五个字如同一根针在赵斯心口重重地扎了一下。   他想起这些日子宁白每次送沈繁出门时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不是演戏能演出来的。   毕锋没有再和他废话,转身离开,进入别墅前还跟保安交代别随便让外人进来。   赵斯已经无暇顾及毕锋的举动,他想到毕锋刚才说的话,第一次有种慌乱的感觉。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宁白会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这个认知仿佛前所未有的恐惧缠绕上了赵斯的心头,他一直以为,宁白会一辈子在他身边当保姆。   可是现在毕锋告诉他,宁白很可能会跟别的男人谈恋爱结婚,甚至生下属于他们的孩子。   他接受不了。   隔天晚上,赵斯又来了毕家,他今天来的比之前还早了一个多小时,甚至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以前还会试图在院子里寻找宁白的身影,知道见不到后,也就放弃了。   不经意间,赵斯注意到别墅的阁楼里亮着灯。   原本以为是佣人正在打扫卫生,然而当那抹瘦弱的身影从窗前走过时,他顿时愣住了。   是宁白。   即便没有看见本人,他也很确定就是宁白,毕竟两人同床共枕了快六年,不可能连身影都认不出来。   停车的角度正好能清楚地把阁楼的动静收入眼底,因为关着窗,只能看见宁白的影子,他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应该是画笔之类的。   原来这里就是他们上课的地方。   赵斯的心好似岩浆般涌动翻滚,就在他想下车看得更仔细时,又一道影子出现在窗前。   颇具艺术家风格的短卷发是沈繁独有的。   开门动作刹那停止,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两道影子清晰地投射在窗户上,紧接着交叠在一起,久久没有分开,似乎做了什么很亲密的动作。   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赵斯胸口越来越闷,心脏窒痛得喘不上气,按在车门上的手青筋浮现。   这一刻,赵斯不得不承认,他可能喜欢上宁白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番外43.不喜欢你了   阁楼里,沈繁正站在宁白身后指导着他画画。   “这里下笔要利落一点。”   “对,就是这样。”   宁白抬起头,对沈繁笑了笑,不经意间,他透过窗户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别墅门口。   宁白手里握着的笔一顿,画笔不小心在纸上留下了一点痕迹。   沈繁注意到宁白的不对劲,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怎么了?”   宁白连忙收回视线,“没,没有。”   应该是他看错了吧,少爷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宁白甩去那些混乱的思绪,继续画画,可是那抹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在沈繁指导他的时候忍不住抬头又看了一眼。   这次他没有再看见赵斯的身影,街道上只停着几辆车,因为天色太晚的原因看不清楚是什么牌子。   宁白松了一口气,更确定是自己画画太久眼睛发酸所以才看错了。   到了下课时间,宁白像往常一样送沈繁出门,目送他上了车,“沈老师,晚安。”   沈繁从车窗里伸出手,揉了揉宁白的头发,“晚安。”   这个动作有些亲昵,宁白愣了一下,幸好沈繁很快就把手收了回去,“那我走了。”   宁白没想那么多,纯真地朝着沈繁挥了挥手。   直到车子消失在视野里,宁白转身往别墅走去,就在他踏进院子里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宁白!”   宁白停下脚步,他转过头,看见赵斯朝着他这个方向走来。   宁白脸色变了变,他下意识想快点离开,还没走两步就被一只手猛地抓住了手腕。   宁白脸上浮现出几分紧张的神色,“你放开我。”   “我不放。”赵斯手上抓得更紧了,沉声说:“宁白,你在外面玩了这么久,该跟我回去了。”   宁白睫毛颤了颤,“我不会回去的。”   他现在有哥哥,有属于自己的家,还能学习自己喜欢了很久的画画,他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赵斯难以自制地咬紧牙关,“我还没有允许你辞职。”   宁白抿紧嘴唇,“哥哥已经给你打了违约金,我现在不是你的员工了。”   见这个理由行不通,赵斯冷声说:“是不是毕锋威胁你,所以你才不愿意回来?”   宁白听到赵斯这么说,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他用力甩开赵斯的手,“没有,是我自愿跟哥哥回来的,我不想继续当保姆了。”   赵斯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慢慢收回手,轻吸一口气,“如果你不想当保姆,那就不当。”   宁白低声说:“然后继续当您的床伴吗?”   赵斯脸色微变,没等他再开口,宁白把头转向一边,下了逐客令,“你走吧,不然我哥哥下来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就在宁白转身的那瞬间,赵斯脱口而出:“你不是喜欢我吗?”   宁白愣住了,对上赵斯金丝眼镜后边那双仿佛要看透他内心的眼睛,心脏好像被攥住了无法呼吸。   原来少爷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他了。   宁白缓缓垂下眼睛,小声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少爷说过的,不允许自己喜欢上他。   宁白很听话,所以他现在已经不喜欢少爷了。   这三个字像一只扼住赵斯喉咙的手,让他呼吸困难,“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   宁白眼里顿时升腾起一股惊讶和难以置信。   赵斯凝视着他的眼睛,“宁白,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宁白被烫了似的急忙收回视线,“少爷,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不会再回去了。”   赵斯那句“我说的是真的”的话还没有机会说出口,宁白已经跑进了别墅。   他下意识想追,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   毕锋之前特意交代过不能让赵斯进来,所以保安也很不客气,威胁道:“你再不走的话我就通知毕总了。”   赵斯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握紧的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看着那扇缓缓关上的院子的门,他甩开保安的手,转身回到车上。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赵斯已经无暇去看是谁打来的电话,随手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顾子晋的声音,“赵总,上次你走的时候说要联系我,这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你是忘了这件事?”   赵斯这才想起他上次跟顾子晋聊到一半中途离场,那时候听说宁白被毕锋带走,加上这几天为了把宁白带回去,忙起来就忘了这件事。   赵斯靠在座椅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抱歉,我最近很忙,暂时没时间。”   顾子晋意味不明一笑,“是为了宁白的事?”   网上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就连顾子晋这种不怎么看八卦新闻的人都听说了。   赵斯握着手机的手一紧,下意识否认,“不是。”   顾子晋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的话,“那赵总去忙吧,我先挂了。”   “等一下。”   赵斯忽然出声叫住了顾子晋。   顾子晋不紧不慢地说:“赵总还有事?”   赵斯忍不住说:“你之前对阮余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他是怎么原谅你的?”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钟,顾子晋说:“赵总这是以什么立场来问我?”   赵斯轻吸一口气,“阮余的朋友。”   这个答案似乎让顾子晋很满意,他轻轻笑了笑,“如果赵总想让某个人原谅你,那就要先让对方看见你的改变,不过以赵总的性格来说,难度可能有点大。”   赵斯冷声道:“你能做到的事情,我自然也能做到。”   通话结束之后,赵斯透过车窗看向面前的别墅,耳边不断回响着顾子晋说的话。   让对方看见他的改变?   宁白几乎是跑回的别墅,他靠在门板上,心脏七上八下地乱跳。   少爷说喜欢他?   只不过一瞬间,宁白就想通了,少爷应该是找不到双性人了,所以用这个理由骗他回去吧?   毕竟那是唯一跟阮余相同的特征了。   想到这里,宁白就能理解少爷为什么突然说喜欢他了,不过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容易上当的人了,不会再因为少爷一句话就心动。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宁白心不在焉的样子连沈繁都看出来了。   以往宁白上课的时候总是充满热情,所以画出来的画就算不成熟,也带有很强烈的个人风格。   可是今天上了好几个小时的课,宁白却什么都画不出来。   沈繁担忧地看着宁白,“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宁白摇了摇头,心里很过意不去,沈繁这么厉害的画家来教他上课,他居然还走神。   宁白有些自责地说:“没......没有,对不起,我走神了。”   沈繁摸了摸宁白的脑袋,“你不用道歉,我们每天待在这个地方画画,是有点无聊,不然我们去采风吧?”   宁白眨了眨眼:“采风?”   沈繁耐心地解释:“就是去大自然里画画,能拓展视野。”   宁白已经很久没出过门了,可是一想到上次在大街上发生的事情,他顿时有些退缩,“沈老师,我还是不出门了.........”   沈繁知道宁白在担心什么,沉稳地安慰道:“放心吧,网上关于你的新闻都已经撤下来了,现在没人会注意你。”   宁白愣住了,“都撤下来了?”   沈繁含笑嗯了一声,“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问你哥哥。”   宁白半信半疑下楼找毕锋,毕锋正打完电话,看见他下来露出柔和的笑容,“怎么了?”   宁白揪着手指,迟疑地说:“哥,沈老师说我的新闻都没了,是真的吗?”   听到宁白是为了问这件事,毕锋面色缓和下来,“是真的。”   宁白知道哥哥是不会骗他的,他说没有了,那肯定就是没有了。   这段时间毕锋不让宁白看电视,也不让他看手机,他的生活里只有画画,所以宁白这时候才知道他的新闻已经没了。   宁白下意识觉得是毕锋在背后做的,“哥,是你做的吗?”   毕锋在宁白清泉般干净的眼睛注视下,面不改色地说:“是。”   “所以你以后不用怕了,以后不会再有人说你是小三,还有说那些难听的话。”   宁白主动伸手抱住毕锋,感动地说:“哥,谢谢你。”   因为这个角度看不见毕锋的脸,所以宁白自然也就捕捉不到毕锋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毕锋拍了拍宁白的后背,“别怕,以后哥哥会保护你。”   宁白鼻酸地点头,又想起什么,把沈繁想要带他出去采风的事情告诉了毕锋。   毕锋听完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可以,你也很久没出门了,就当去散散心吧。”   宁白笑着点头,重新回到阁楼画画,因为心中的枷锁没了,所以脚步也变得轻快起来。   望着宁白上楼的背影,毕锋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   其实毕锋没有说实话,这件事是赵斯做的。   就在赵斯被赶走的那天晚上,胡漾漾忽然发了一则声明,表示宁白并不是介入她和赵斯之间的小三,也不像网上说的那样,是因为宁白才导致婚礼取消。   而那个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员也出来道歉,说她在没有了解真实情况之后就散布了谣言,在此向宁白和那个去世的孩子道歉。   有胡漾漾和工作人员的证明,网上的形式顿时逆转,不少人都在谴责月子中心的工作人员没有职业道德,就连当初在大街上教训宁白的几个女孩子也被迫出来道歉。   虽然毕锋不知道赵斯用了什么办法让胡漾漾澄清,但无论什么办法都好,只要不牵扯上宁白,其它都跟他没有关系。   但是他不打算让宁白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免得宁白心软。   而且这本来就应该是赵斯做的,如果不是他,宁白也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就算他做的再多,也弥补不了当初对宁白的伤害。   阁楼里的宁白丝毫不知道楼下的毕锋在短短的时间里想了这么多事,他只知道压在他心头上的石头消失了,总算答应跟沈繁出门采风。   第二天早上,沈繁早早来别墅接宁白出门。   这还是宁白来毕家之后第一次外出,他穿了件米白色毛衣,肩上背着毕锋送的双肩包,衬得白里透红的皮肤在阳光下发着光。   沈繁主动从宁白手里接过画画工具,“我来拿吧。”   宁白急忙说:“没事,这个不重的。”   沈繁打趣道:“就让我展示一回绅士风度吧。”   宁白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没有再跟沈繁抢。   两人有说有笑走出门口,就在院子大门打开的那瞬间,宁白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赵斯。   赵斯今天原本只是想顺路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正好撞见两人出门,看着他们像要外出的样子,他哑声说:“你们要去哪里?” 第一百八十五章 番外44.强制带回家   沈繁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又看了看宁白,疑惑地说:“这位是?”   宁白咬紧有些苍白的嘴唇,小声说:“我不认识他,我们上车吧.......”   看着宁白主动牵住沈繁的衣角,仿佛小动物碰到危险时寻求信任的野兽的庇护,这一幕刺痛了赵斯的眼睛,想也不想的,一把抓住对方细瘦的手腕。   “你们到底要去哪里?”   宁白用力挣扎起来,“和你没关系,放开我!”   不等赵斯再说什么,一只手猛地抓住赵斯的手臂,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宁白面前,沈繁话里充满警告,“放开他。”   赵斯目光凌厉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沈繁本人比调查到的资料上更加英俊逼人,就像件完美的艺术品,身上透着一股画家的儒雅气息,光是站在那里都无法让人忽略。   想起上次毕锋说的话,赵斯心里浮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这个人很可能会成为宁白未来的恋人,甚至丈夫,或者孩子的父亲。   赵斯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握着宁白的手腕越来越紧。   这时沈繁似乎认出了赵斯,微微眯起眼睛,“你就是网上那个女明星的未婚夫?”   后面那句“宁白孩子父亲”的话被他及时咽了回去。   赵斯冷冷地说:“我现在跟胡漾漾没有任何关系。”   沈繁皮笑肉不笑,“赵总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差点都成夫妻了,说不认识就不认识。”   听到“夫妻”两个字,宁白脸色变了变,睫毛颤抖了几下。   看到宁白的表情,赵斯面色变得不太好看,“我和她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沈繁耸了耸肩,“我对赵总的感情史不感兴趣,不过还请你放手,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赵斯没有放手的意思,他看着宁白,“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宁白似乎已经忍不下去了,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甩开赵斯的手,“和你没关系。”   赵斯毫无防备,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宁白的举动让他心里沉了几分,以前对方从来没有这么不耐烦的对待过他,惊讶之余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宁白把头转向一边,冷冷地说:“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跟你回去,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   说完宁白仰头看着沈繁,“沈老师,我们走吧。”   沈繁沉沉地嗯了一声,他打开车门,绅士地先让宁白坐进车里。   上车前,他充满敌意地看了赵斯一样,然后坐进了车里。   黑色卡宴随即发动,很快驶离了别墅。   看着逐渐远去的车子,赵斯已经顾不上去公司这件正事,他回到车上,立刻吩咐司机跟上他们的车。   司机为难地说:“赵总,我们不去公司了吗?”   赵斯冷冷地一字一顿,“跟上他们!”   司机不敢再多话,发动汽车跟上了对方。   车流穿梭的马路上,一辆低调奢华的布加迪正跟在黑色卡宴后面,两辆车之间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透过挡风玻璃,赵斯看见宁白正和沈繁在说话,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他们的车子,不知道聊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相视一笑。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赵斯的心。   没过多久,赵斯忽然接到秘书的电话,提醒他开会的时间到了。   看着前面车子里有说有笑的两人,赵斯现在没有心情开会,“告诉副总,今天让他代开会议,有什么文件推到明天再处理。”   不等电话那头的秘书说什么,赵斯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色卡宴停在大自然公园前面,下车的人是沈繁,他绕过车子走到另一边的后座,打开车门,摊开了右手的掌心。   下一秒,一只手从车里伸了出来,宁白搭上沈繁的手,从车里走了出来。   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赵斯俊美的连顿时阴云密布,眼见两人有说有笑进了公园。   这个公园是完全仿生态制造的大自然,小河潺潺,绿树红花,还有各种鸟类在天空飞翔,有不少游客在这里采风拍照。   宁白第一次来这么漂亮的地方,眼睛都亮了起来。   沈繁把宁白的表情收进眼底,笑着说:“喜欢这里吗?”   宁白轻轻点头,清澈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喜欢。”   沈繁揉了揉他的脑袋,“喜欢就好,我们找个地方开始画画吧。”   两人最后把地点选在了小河边,宁白熟练地把画架摆好,然后拿出工具开始画画。   比起一开始连画笔都握不好,现在的宁白已经做的有模有样了。   “看见那朵花了吗?”沈繁指着一朵开在河边的野花,“今天我们就画那个吧。”   宁白点点头,“好。”   他拿起画笔,一边看着沈繁说的那朵花,一边开始勾线。   赵斯站在远处,看着宁白熟练地在纸上画出轮廓,每一笔每一划都很流畅,丝毫不像新手。   如果不是知道宁白以前从来没学过画画,还以为他是美术专业的学生。   赵斯只知道宁白收拾家里很干净,每次都能打扫得一丝不苟,却没想过他在其它领域也能做的这么好。   看来毕锋的确是下了血本培养宁白。   难怪上次宁白说,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比起日复一日的做家务,当然不如画画来的有趣。   赵斯喉头如堵,心里那口气如何都散不去。   宁白专注的时候非常认真,清澈的瞳仁如一汪清泉,纤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白得透明。   有几个经过的女孩子在悄悄议论他长得很好看。   以前赵斯心里只有阮余,这时他才发现,其实宁白长得很好看,外貌丝毫不输阮余,只是他从来没有在意过。   没过一会儿,宁白似乎碰到了什么难题,他露出几分为难的表情,抬起头询问身边的沈繁。   沈繁看了眼宁白的画,紧接着他弯下腰,握住宁白的手,抓着他的手在画纸上画画。   因为这个动作,两人的身体靠得很近,看起来无比亲密。   看着这一幕,赵斯里爬起密密麻麻的血丝,下颌线条越绷越紧,身上那副努力压制的架势有些维持不住了。   沈繁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充满危险的视线,他只是在纸上随意地加了一笔,整幅画就不一样了,“你看,这里应该这样画。”   宁白露出惊讶的表情,发自内心地说:“好厉害。”   沈繁笑着说:“学会了吗?”   宁白笑着点头,抬头的那瞬间,他才发现两个人靠得很近,几乎是脸贴着脸。   宁白愣了一下,脸颊莫名其妙地红了。   阳光下宁白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沈繁的目光从杏圆的眼睛落到他的鼻尖上,再到嘴唇上,淡淡的粉唇让人忍不住生出亲吻的欲望。   沈繁看过不少男男女女,可是从来没人像宁白一样,让他这么心动。   沈繁鬼使神差地说:“小宁,我可以亲你吗?”   宁白愣了一下,“什么?”   沈繁在这个时候依旧维持着绅士风度,“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可以随时叫停。”   宁白这才听懂了,沈老师要亲他?   他还在震惊的时候沈繁已经慢慢靠近,两人的脸越来越近,几乎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宁白紧紧抓着手里的画笔,心脏好像兔子一样乱跳,就在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余光一个黑影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来到他们身边。   下一秒,沈繁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开,紧接着脸上狠狠地挨了一拳。   沈繁毫无防备地打偏过头,身体跟着画架一起摔在地上,发出“嘭”一声巨响。   宁白被吓了一跳,顿时瞪大双眼,“沈老师!”   他急忙跑过去扶起沈繁,只见沈繁嘴角破了一块,正往外冒着血。   宁白脸色变了变,他看向罪魁祸首,正好对赵斯那张阴翳的脸。   宁白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少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在跟踪自己吗?   沈繁痛苦的呻吟声把宁白的思绪拽了回来,他顾不上那么多,关心地说:“沈老师,你没事吧?”   沈繁几乎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我没事。”   看着宁白这么关心别的男人,赵斯把宁白从沈繁身上拽了起来,把他牢牢扣在怀里。   宁白急得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恼怒地说:“你放开我。”   赵斯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即便得知阮余表面上是个三好学生,私底下却是顾子晋的床伴,但那也是占有欲作祟,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人,但这次不一样,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的怒火。   就像自己的物品被别人私自占有了,而且还没有经过他这个主人的同意。   赵斯一字一顿地说:“宁白,跟我回去。”   宁白用力想要挣脱,可是无论怎么都推不开赵斯,“我不会跟你走的,你放开我!”   两人差点接吻的一幕不断刺激着赵斯,他没有再废话,拖着宁白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沈繁咬牙切齿的声音,“你这个混蛋,放开宁白!”   在他追上来的那一刻,赵斯把宁白塞进车里,然后吩咐司机开车。 第一百八十六章 番外45.赵斯绑架   宁白眼前天旋地转,恍惚间他好像听见车门落锁的声音,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在车里了。   宁白急忙坐起来去拉门,可是车门已经反锁了,无论他怎么用力去拽都打不开。   宁白身体发颤,转身看着赵斯,“你想干什么?”   赵斯盯着他的眼睛,“我说过了,跟我回去。”   宁白颤声说:“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放我下车。”   赵斯眼前浮现着宁白和沈繁差点接吻的画面,声音不由得冷了下来,“放你下车,然后让你跟沈繁卿卿我我?”   赵斯从来没想过看见宁白跟别的男人有亲密举动时会这么失控,失控到出现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行为。   他知道自己不对劲,但他控制不了。   毕锋那句“沈繁以后会跟宁白在一起”的话如魔音般在他耳边缭绕。   宁白后背紧紧地贴着车窗,“那是我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刺痛了赵斯,他一把捏住宁白下巴,克制着自己的愤怒,“怎么跟我没关系,你不是喜欢我?还是说,你打算移情别恋?”   宁白心脏疼了一下,抿紧嘴唇说:“对.......”   如果这样说能让少爷放弃的话,他宁愿撒谎骗人。   赵斯脸色彻底冷了下去,他不知道用力多大的力气才强迫自己松开抓着宁白的手,从喉咙挤出三个字,“你想都别想。”   接下来的时间里,车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车轮在马路上驶过的声音,宁白本来想打电话,可是他身上没有带手机,所以什么都做不了。   车子很快行驶到了一栋豪华的别墅门口,宁白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年,不可能认不出来是赵斯的家。   赵斯解开安全带,转头对宁白说:“下车。”   宁白一动不动,紧紧抓着身上的安全带。   赵斯见状,主动倾过身替宁白解开安全带,就要拖他下车。   宁白情急之下抓住车门,就好像即将被售卖的小动物做最后的挣扎似的。   赵斯薄唇里吐出两个字,“放手。”   宁白反而抓得更紧了,因为太用力连指尖都泛白了。   赵斯彻底失去了耐心,一根根掰开宁白的手指,毫不留情把他拖下了车。   眼见那扇大门离他越来越近,宁白心里没由来的慌张,他用力想要挣脱,被赵斯紧紧抱进怀里,带进了别墅。   一层不染的别墅跟宁白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变化,这里每一样东西宁白都擦拭过无数遍,对他来说无比熟悉。   赵斯刚松开手,宁白就往门口跑去。   赵斯似乎猜到他要做什么,平静地说:“门已经锁上了,你出不去的。”   宁白扭了好几下门把手都没有打开,他的心好像掉进了冰窖里,冻得手脚发僵。   他转过身,后背紧紧贴着门板,声音有些发颤,“放我出去.......”   赵斯一步步朝他走来,“宁白,像以前一样留下来不好吗?”   如果换成以前,宁白肯定毫不犹豫听赵斯的话。   可是他已经体会过家的温馨,还有毕锋的温柔,所以显得赵斯的冷漠更加残忍。   “不好……”   这句话宁白几乎是颤抖着说的。   赵斯轻吸一口气,“如果你不想当保姆,那就不当,不想当床伴也行,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就好。”   宁白不会再上当了。   少爷只是看中他这具双性人的身体而已。   如果不是这具跟阮余同样构造的特殊身体,少爷不会对他浪费这么多力气。   宁白转开头,还是那句话,“放我出去.......”   赵斯脑海中那根绷到极点的弦猛地断开,他发狠地吻住宁白的嘴唇,霸道地撬开毫无反抗之力的齿关。   宁白大脑一片空白,连挣扎都忘记了。   这是赵斯第一次亲吻宁白。   以前赵斯从来没有亲过宁白,对他来说,亲吻这种事情只能跟喜欢的人做,比如跟阮余。   赵斯这时候才发现,原来宁白的嘴唇这么软。   宁白回过神后双手抵在赵斯的胸膛上,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用力把他推开。   赵斯毫无防备,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及时扶住了手边放花瓶的架子才勉强站稳。   他抬起头,从宁白脸上看见了慌乱,两瓣淡粉色的嘴唇被亲得有些红肿。   赵斯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拧了一下,“到底怎么样你才肯留下来?”   宁白只有四个字,“我要回家。”   赵斯脸色变得难看,“家?你跟毕锋那个就是家?”   宁白睫毛抖了抖,“是。”   他从来没有家,是哥哥给了他一个家,让他不用再寄人篱下,过着保姆的生活。   赵斯咬紧牙关,“那这里呢?”   这一刻,赵斯居然有些期待宁白能说出他想听的答案。   宁白小声说:“这里是我雇主的家。”   “雇主”两个字像一根针在赵斯心尖轻轻的扎了一下 ,“你真的只把我当雇主?”   宁白沉默了一会儿,“是。”   喜欢少爷太累了,他不想再喜欢少爷了,他以后只想跟哥哥生活在一起。   以后他会把赵斯当成曾经的雇主看待。   赵斯呼吸粗重了几分,“如果我说,我不要你把我当成雇主呢?”   宁白惊讶地抬起头,赵斯一字一顿地说:“宁白,像以前一样喜欢我吧,我也会试着喜欢你。”   宁白就像被扇了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   “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那就继续喜欢我吧,我不会再阻止你。”赵斯又说:“你也不用再当保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赵斯觉得宁白只是暂时被毕锋欺骗,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反常,只要他对宁白好点,宁白还会像以前一样回到他身边。   宁白感觉不到半点高兴,反而有种被赵斯施舍的感觉,他羞耻地耳朵都红了,哑声说:“不用了,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赵斯脸色骤然变了。   赵斯本来以为,宁白听见这句话会高兴,毕竟他一直喜欢自己,才会想法设法留下他们的孩子。   可是宁白却拒绝了。   “我只想离开这里。”宁白微弱的语气里透着坚持,“你放我走吧,不然我哥不会放过你的.......”   赵斯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不至于失控,寒声道:“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我给你时间慢慢考虑。”   宁白打断道:“不用考虑了,我不会留下来,永远都不会留下来的。”   气氛无形间变得凝重起来,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敲门声显得又急又重,似乎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赵斯直觉是毕锋来了。   他原本以为毕锋赶过来至少要几个小时,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赵斯当机立断把宁白推进保姆房,从外面把门反锁,这才转身去开门。   随着房门打开,门外站着两个穿警服的男人。   警察亮出证件,“我们接到家属报警,说你绑架了他的弟弟。”   赵斯微微眯起眼睛,他从小见惯了大场面,所以很快就镇定下来,面不改色地说:“应该是哪里弄错了,不是我做的。”   “你少撒谎!”   面前忽然响起毕锋凌厉的声音,他从警察后面走了出来,脸色黑得几乎要杀人。   半个小时前,毕锋接到沈繁的电话,说赵斯打伤了他,还把宁白抢走了。   他万万没想到赵斯这么大胆,居然敢光天化日绑架宁白。   毕锋指着赵斯,对警察说:“警官,就是他打伤了我朋友,周围有路人证明,也有监控作证,人一定在他家里。”   警察看向赵斯,正色道:“赵先生,到底是不是你带走了毕先生的弟弟,如果是的话,最好把人交出来。”   赵斯还是那句话,“我没见过宁白。”   毕锋再也忍不住,他一把推开赵斯,直接冲进别墅,一间间找了起来。   赵斯脸色一变,他下意识要去阻拦,被警察出声警告:“赵先生,请你别乱动。”   因为被关在房间里,所以宁白对外面的状况丝毫不知情,只是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直到一阵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宁!”   “小宁,你在哪里?”   宁白心脏重重一跳,他瞪大眼睛,连忙拍了拍门,“哥,我在这里!”   毕锋很快循着动静找了过来,紧接着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紧张地说:“小宁,你在里面吗?”   宁白应道:“我在.......”   “好,你往后退一点,我要踹门了。”   宁白听话地往后退了几步,下一秒,门就从外面被踹开了,紧接着毕锋冲了进来,把宁白紧紧抱在怀里,“你没事吧?”   宁白摇摇头,“我,我没事。”   毕锋打量着宁白,确认他没有受到伤害,这才转身看向身后的赵斯,对警察说:“警官,这位就是我弟弟。”   警察表情明显严肃起来,询问道:“宁先生,真的像这位先生说的一样,是他绑架了你吗?”   话音落下,赵斯转头看向宁白,眼神里带着微弱的期待。   下一秒,毕锋高大的身影阻挡了赵斯的视线,宽厚的手掌在宁白后背轻轻拍了拍,安抚地说:“别怕,跟警察实话实说。”   宁白在几人的注视下,缓缓低下头,半晌后,他小声说:“是。” 第一百八十七章 番外46.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赵斯身体瞬间变得僵硬,难以置信看着宁白。   他原本以为,宁白会站在自己这边帮自己。   这一刻赵斯感觉到心脏传来的疼痛,好像被活生生撕成了两半,疼得他无法呼吸。   毕锋面无表情地说:“警官,你听见了吧,我弟弟都说了,他是被赵斯绑架过来的。”   人证物证都有,警察只好对赵斯说:“赵先生,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警局。”   赵斯没有反抗,被警察推着往门口走去,他的目光始终望着宁白,眼神也越发晦涩难辨。   宁白抬起头时,正好从赵斯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抹隐痛的伤心。   他没有再看下去,急忙把头垂到胸前,随即被毕锋搂住了肩膀。   毕锋温和地说:“我们走吧。”   宁白沙哑地说了声好。   两人从别墅里出来时,宁白正好看见赵斯被两名警察带上了车,他坐在车里,透过车窗望过来的目光正好跟宁白对上。   宁白像被烫了似的飞快把头转开,跟着毕锋上了车。   随着警笛声响起,警车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   毕锋透过挡风玻璃望着远去的警车,他冷哼一声,低头看向怀里的宁白,这才察觉他宁白手心一阵冰凉,好像冰块似的。   毕锋以为宁白吓坏了,轻轻抚摸着他单薄的后背,担忧地说:“赵斯没对你做什么吧?”   宁白摇摇头,“没,没有。”   见宁白衣衫整齐,不像遭受过侵犯的样子,毕锋悬了一路的心总算回到原地,忍不住骂道:“这个混蛋,连这种事情都敢做!”   宁白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哥,少爷.......赵斯他会怎么样?”   毕锋看着宁白凝重的表情,稍加思索一番,坦白地说:“我也不清楚,这个要看警察那边怎么说。”   宁白没再问下去,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揪着裤子。   毕锋牢牢盯着宁白苍白的脸,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不放心地说:“小宁,你告诉哥哥,赵斯真的没对你做什么?”   毕锋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宁白被赵斯带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如果赵斯真的想做什么,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宁白抿紧嘴唇,“真的没有,我们还在说话,你和警察就来了,所以少爷就把我锁在了房间里。”   毕锋知道宁白不会撒谎欺骗他,更何况是在赵斯的事情上,想到这里,他松了口气,“那就好,哥也只是怕你受伤害,毕竟他以前那么欺负你,我不放心。”   宁白心里划过一股暖流。   这时他似乎想起什么,忍不住问:“对了哥,沈老师呢?”   刚刚来的人只有毕锋和警察,可是却没有见到沈繁的身影。   提到这个,毕锋面色凝重了些,“沈繁受伤了,我让他先去医院接受治疗了。”   宁白想起在公园里发生的那一幕,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沈老师伤得很严重吗?”   毕锋本来想说只是小伤,可是说出口时还是夸张了几分,“是挺严重的,很可能会破相。”   宁白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对赵斯最后一点心软也荡然无存。   两人来到医院的时候,沈繁正在走廊上由护士处理伤口,他嘴角破了一块,但丝毫不影响他英俊的面容,反而多了几分破碎感的气质。   连帮他上药的小护士都忍不住脸红了。   “沈老师!”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繁转头望去,当看见朝他走来的人后,他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将宁白抱进怀里,“你回来了?”   宁白愣住了,僵硬着身体不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察觉到怀里的人的不自在,沈繁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很快松开宁白,脸上的担心没有减少半分,“你没事吧?”   宁白耳根有些滚烫,小声说:“我没事。”   见宁白没有受伤,沈繁不安的心终于回到原地,他看向毕锋,声音冷了几分,“那个混蛋呢?”   在场的人心知肚明沈繁说的“混蛋”是谁,毕锋沉声说:“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不过估计赵家会去保他。”   沈繁鲜少有情绪的脸上闪过一抹怒意。   他从小在一个艺术家庭成长,这二十多年里即便遇到再失控的事情也从来都是用温和的方法解决,可是眼见宁白被赵斯带走的时候,他心里第一次有了动用暴力的冲动。   宁白不知道沈繁内心的想法,此时他的心里只有内疚,尤其是看见沈繁嘴角的伤口时,即便已经把血处理干净了,可是依旧有些瘆人,可见当时赵斯下手的力道有多重。   宁白几乎没脸见他,愧疚地说:“沈老师,你没事吧?”   沈繁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我没事。”   宁白望着沈繁破了的嘴角,内疚地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会受伤的。”   沈繁吁出口气,“不关你的事,要怪就怪赵斯那个混蛋。”   担心宁白自责,沈繁又说:“而且这件事真的要追究的话,也有我的责任,我不应该带你去采风,不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虽然这样说,宁白心里还是很内疚,本来沈老师不会被卷进这场是非里的。   毕锋打断道:“好了,你们两个都不需要自责,该内疚的是赵斯那个人渣。”   宁白不由得想起赵斯被警察带走时看他的眼神,心里涌起阵阵伤感。   沈繁注意到宁白的心不在焉,以为他还在后怕,安慰道:“吓坏了吧?”   宁白回过神,低下头说:“还,还好。”   沈繁叹了口气,“宁白,都怪我没用,眼睁睁看着你被赵斯带走。”   宁白急忙道:“沈老师,你别这么说。”   沈繁一个整天跟艺术打交道的人,怎么可能打得过赵斯。   而且如果不是他的话,沈繁也不会遭受这个无妄之灾,说起来是他连累了沈老师才对。   幸好沈繁只是皮外伤,很快护士就帮他上好药了,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   毕锋看着沈繁嘴角的伤口,不放心地说:“你伤成这样,这几天怎么办?”   沈繁轻描淡写地说:“只是小伤而已,休息几天就好了。”   “不行,你这样回去了我也不放心。”毕锋心里动了动,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不然这样吧,让小宁去家里照顾你几天。”   说完毕锋看向宁白,“小宁,你觉得呢?”   宁白看着沈繁,沈繁也在望着他,表情里掺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在两人的注视下,宁白不自觉揪紧手指,是他害沈老师受伤的,照顾他也是理所当然,小声说:“我没意见。”   沈繁不由得心跳加速,默默攥紧了掌心,“好吧,那这几天就麻烦你了。”   .......   晚上十一点,赵斯在警察局被保释出来。   警察拍了拍赵斯的肩,“以后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再做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   郑律师赔笑道:“实在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郑律师带着赵斯离开了警察局。   夜色浓重,整座城市都被黑暗侵袭,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商务车正在警察局门口停着。   郑律师提醒说:“赵少爷,赵董在车上等你。”   赵斯看了眼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认出那是他父亲的车子,他一言不发走了过去,敲响了面前的车窗。   随着车窗缓缓落下,赵董的脸映入眼帘,他坐在后座,阴影遮挡住他半点的脸,显得神情晦暗不明,“先上车。”   赵斯沉默了几秒,他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下一秒,赵董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啪”地一声,赵斯的脸顿时歪向一边。   站在门外的郑律师连忙说:“赵董,有话好好说。”   赵董怒道:“我倒是想跟他好好说,但你看他现在这副样子还听得进去?为了一个保姆,把两家婚礼搞砸了,现在还干出绑架的事情,下次岂不是要杀人?”   郑律师连连擦汗,“赵董,您多虑了,赵少爷不至于干出这种事情。”   赵董冷哼道:“不至于?我看他可太至于了。”   赵董是个明事理的人,没有牵连郑律师,他缓了口气,对郑律师说:“行了,今天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   等郑律师走后,赵董看着自家儿子,垂着头就好像丢了魂似的,盯着脚下的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董深吸一口气,“我当初跟你说什么了?让你离宁白那个保姆远点,你倒好,不仅不听我的话,还闹到警局这里,要不是我让人保释你,明天你就该上新闻头条了!”   赵斯低头盯着脚下,忽然说:“所以爸,当初你为什么要拆散我和阮余呢?”   赵董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赵斯抬起头,昏暗的视线下他的脸色意味不明,“如果我跟阮余在一起,我也不会喜欢上宁白了。”   赵董脸色一变,“你现在是在怪我?”   不等赵斯说什么,赵董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以为当初我不把你送去美国,你就有机会跟阮余在一起?你也不看看顾子晋是谁的儿子,他想要的东西哪有不得手的道理?”   赵斯心想,至少阮余不会那么快跟顾子晋在一起,他还有希望得到阮余,那他也不会喜欢上宁白一个连替代品都算不上的保姆。   看着沉默不语的赵斯,赵董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他儿子刚刚说的是“喜欢”。   “你刚刚说什么?”赵董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你喜欢宁白?”   赵斯想也不想地说:“是。”   赵董此时恨不得再给赵斯一耳光,“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就这么让你惦记?”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因为这具身体,当初赵斯也不会留下宁白。   赵斯什么都没再说,他推开车门下车,不顾他父亲说些什么,很快消失在了人流中。   赵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毕家门外的,他站在马路对面,看见别墅内一片昏暗,似乎没人在家。   难道宁白还没回来?   还是说,毕锋已经让宁白搬到了其它地方?   就在赵斯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忽然投来一抹车灯的亮光,紧接着一辆车子停在别墅门口。   赵斯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随着车门打开,一抹高大的身影从车里走了下来,是毕锋回来了,然而赵斯看了一圈,却没有见到宁白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