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洪爆发时》   作者:你爸爸   引言:两个“铁直”互相拉扯的好几年   分类:纯爱,现代,青春,完结   标签:搞笑,HE,互攻,大学男寝日常,沙雕,完结   文案:   两个沙雕男大的大学日常   随便写篇沙雕文放松下心情   两个主角都是沙雕口嗨王者,脑回路都不太正常,很多粗口   大概没有攻受之分,那就互攻吧 第一章 楔子   石塘镇夜里一过九点,一条主街就看起来空落落的没什么人气,路灯都孤零零的。   车子再往乡间开,两旁路灯没了,一路都很颠簸。   有些坑洼的水泥路开了十多分钟,司机把车停在了防护网前,薛狄关了游戏,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走到车后备箱里拿出反光背心穿上,再拿安全帽按到脑袋上,越过防护用的铁皮到了正在施工的现场。   施工现场亮着一个巨大的探照灯,太阳似的呛眼,一辆压路车在辛苦工作,几个工人跟着在收拾。   大晚上他来施工现场其实也没什么事,现在在铺路面沥青,没什么技术活要干,但项目办赶进度,必须得找个人盯着,办公室里喊了一圈人,就他溜得不够及时,成了这个来盯现场的冤种。   操蛋的工作!   薛狄越过安全防护网,现场的工头笑着过来给他递烟:“薛工,过来看进度呢?放心,今天晚上不睡我们也把进度弄完。”   薛狄接过烟,摇头张嘴就来:“可别,就弄到十一点吧,太晚了人打瞌睡弄出安全事故更糟。项目办那些人就胡咧咧,想起来催一下,没想起来根本不管。”   工头给薛狄点火,没啥好聊的就聊八卦:“听说你们办公室一小姑娘消失好几天了?”   薛狄吸了口烟,长叹出了一口气,张嘴就编鬼故事,说是啊离奇,也不知道这条高速开工动山前有没有祭山神。   工头看了他两眼,大晚上讲这鬼东西有些渗人。常年在外面跑的人,都比较信这个。   薛狄见工头没搭腔,立刻诶起来:“真的没祭山神啊?”他赶紧道,“那我下次放假得去庙里求个平安福。”   “……”工头哈哈笑了两声,“你个大学生还信这些啊?”   薛狄笑起来:“信啊,为什么不信?”   工头没话说,八卦聊不下去,大晚上也不可能站在山沟里讲怪力乱神的东西,工头打了个招呼,跑去关心工友工作。   薛狄咬了下烟嘴,憋了会儿笑。   ——办公室小姑娘哪儿去了?失恋了,在办公室里痛哭了一下午,然后直接旷工一路过去找男友了,也不知道和好没有。   他才抽了两口烟,放到口袋里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几下,他以为是有电话过来,拿出手机才看见大学寝室群消息连续@了他很多条。   他乐得翻了会儿聊天记录,邵峰在群里谴责他游戏态度恶劣、毫无素质可言,玩个挂件辅助不仅不抗压,打团的时候竟然还拔腿就跑。   邱正在群里感慨码农生活悲惨,加班到深夜。   连续@他好几条的是宁海潮,又在发*——弟弟这辈子只能骑我,拔剑吧渣男。   薛狄打字,骚回去——好的,爸爸这辈子只骑你,宁宝。   刚乐得把消息发出去,外面呆着的司机喊了他一声:“薛工,有人说是找你。”   薛狄把手机手机揣回兜里,掐熄了烟,边走过去边问:“谁啊?项目部还是项目办的车?”   司机说:“不认识的,车牌是浙江的。”   说车牌哪儿的薛狄就更不认识了,薛狄纳闷地走出去,穿过用来防护铁皮,往亮着车灯的车看过去。   逆着光见不着人,只看见一个人站在车旁的轮廓:“谁啊?”薛狄走过去,“找我什么事?”   人走进了,才发现竟然是宁海潮,这孙子永远一副潮男打扮,搞艺术的,头发染得刺眼、偏长、微卷,看起来还能扎小辫。   “靠,你哪儿来的?”薛狄震惊,完全不知道前几天还在巴黎追求时尚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地方。   宁海潮盯着他直乐:“你这什么混搭打扮?”搞服装设计的,可看不得这种打扮。   这深山老林的工地,宁海潮倒没有来过,不过他给薛狄寄过几次东西,按着地址一路导航过来也没多困难。车子在路上开了四个半小时,提示到目的地的时候,他翻了下手机,本来想打电话让儿子出来接驾,先看到刷屏的群聊天消息。   邵峰吐槽薛狄玩游戏人品差,宁海潮乐——你今天才知道他人品差啊?   邱正说加班惨,他回惨。   翻了半天也没看见薛狄的回复,准备打电话,旁边来了嫌他占位的,连按了好几声喇叭,宁海潮按下车窗往外看了眼:“我没挡道吧兄弟,你正着过去、反着过去、飞着过去都蹭不到我的车。”   副驾驶车窗按下来,里面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盯着他看了会儿,笑了起来:“找小薛的对不对?今年过年放假的时候,小薛说去杭州见朋友,我们正好顺路把他送过去,你在高速路口接的他,当时还说要一起吃饭,但我们赶时间就先走了。”女人解释认出他的原因。   宁海潮立刻笑容可掬地回起话:“诶您这记性可真好,随便见一面就记住我了。”   女人捂着嘴笑了两声,又告诉他薛狄现在在现场加班,还热情询问要不要人带他去。   宁海潮摇头问了路,自己就开车过来了。   车停在防护铁皮口,有人问他找谁,他说找薛狄,没一会儿,这人就从铁皮门里钻了出来。   安全帽和反光背心都是橙黄色的,在夜晚异常扎眼。   宁海潮看得直乐,总忍不住地乐。   薛狄眯着眼睛又往前走了几步,见到是他,惊奇地“嘿”出了一声。   薛狄把自己头上的安全帽摘了下来,甩了下戴得有些疼的头,一边掏手机准备跟群里另外两人报备宁海潮突然回来,直奔工地找自己,不知道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孽障事了。   宁海潮两步过来拿他走他手机,直接塞进自己口袋。   薛狄也不在意,在他凑近后鼻子吸了下,乐:“怎么还喷香水?”   “这我体香。”宁海潮把自己手机出来,一本正经道,“你看新闻没,我前段时间坐飞机坠机了,无一生还,名单上有俩中国人。”   薛狄上下巡视了一圈宁海潮,再看了一眼浙江牌照的大奔,做作地捂嘴:“太可怕了,我最怕鬼了。”   他往后走了几步:“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有事别来找我。”   宁海潮朝他走了两步,非拿自己手机里的新闻给他看:“你看看你看看,能不能多关注点国际新闻?”   “关注不了,得翻墙。”薛狄又往后退。   宁海潮哼笑出了一声:“死之前想到有遗愿没有完成,特意魂飘过来完成遗愿的。”   薛狄点头,又退一步,严肃:“行吧,咱俩别的不说,也有五六年父子情,你说说你有什么遗愿没有完成的,我酌情帮帮你。”   宁海潮把他的手机掏出来,没好气骂了声:“退你妹退,怎么不退回你妈肚子里?”   薛狄配合应声:“得嘞,我现在就去找我妈。”他转身就准备走。   宁海潮快步过来,一把箍住薛狄的脖子,挑衅起来:“来打一架。”   薛狄抓着他的胳膊,躬身就准备来个过肩摔,宁海潮啊啊小声发神经:“啊啊别摔我,我还怀着孕呢,孩子是无辜的!”   薛狄冷笑:“又不是我的种,野种摔没了就没了。”   两个人贴着你来我往地推拒了好一阵,好在司机进去到里面去跟工头聊天了,不然会可能会以为碰到俩疯子。   “遗愿遗愿!不要弄脏我衣服。”宁海潮在薛狄准备把他往地上按的,赶紧出声阻止。   薛狄松手,接过自己的手机:“什么遗愿?”   宁海潮语不惊人誓不休:“你跟你妈出个柜。”   薛狄立刻道:“我铁直,你不知道啊?”   宁海潮心里冷笑一声:你直你妈呢直。   薛狄又睨他:“你gay了?”   宁海潮也立刻道:“我也铁直,你也知道。”   薛狄捏着手机一角,晃了晃:“那我出什么柜?”话是这么说,他却当着宁海潮的面打开了手机,点开微信,点开与喻女士的聊天框,慢腾腾地打字。   【喻女士晚上好,今天晚上天气很好,我在加班,特意来跟你出个柜。如果你不懂出柜是什么意思的话,也不需要百度搜索词语解释、来试图跟你的儿子保持年轻人式的交流,我可以直接简单地告诉你,意思就是我喜欢的人是个男人】   他字打完,修改了下错别字,询问宁海潮:“这种出柜语气怎么样,会不会让人看见就眼前一亮、觉得这个人比较有文化、比较真诚?”他的手按上发送那个绿键。   宁海潮倒缩了一下,他伸手拨开薛狄的手,又不让他发:“就你这话发过去不仅不会让人眼前一亮,还会让人心里一梗,心脏不好的就直接过去了。”他顿了顿,又解释道,“不过我是开玩笑的呢哈哈,其实我跟人真心话大冒险玩儿呢。你怎么这么容易被我骗啊,不愧是我的亲儿子。”   薛狄哦出一声,冷声骂:“不要乱动我的手,都发出去了,傻X,这事儿谁负责?”   “……”宁海潮去看了眼他的手机,他表情凝了下,伸手拍了拍薛狄的肩膀,“时间还来得及,可以撤销的,赶紧撤销吧,这么晚你妈肯定睡了,明天再告诉你妈点错了。”   薛狄斜他一眼:“你这真心话大冒险成功了吗?”   宁海潮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这会儿不敢造次了。   薛狄说:“现在去给我买新皮肤,待会儿我上游戏没看见新皮肤,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宁海潮立刻掏手机上游戏:“哪个皮肤?”   薛狄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宁海潮炸毛了似地盯着他手机,薛狄直起身,往过来那条黑黢黢的桥方向走去:“喂喻女士,这么晚还没睡呢?在打麻将?赢了没?”   宁海潮诶了一声,默默地跟了过去。   “昂,就那么回事呗。”   “……”   “我们家五代单传跟您有什么关系,再单传也跟不着您姓喻啊。”   “……”   “胡了呀?胡了个什么?自摸还是别人放的炮?一心二用能胡牌的喻女士可真厉害,不愧是我亲妈。”   “……”   “哎呀没跟您插科打诨呢,您麻将的百忙之中,还要给我打一个电话,我此刻多么良心不安。”   “……”   “不是,您喜欢小孩吗?您也不喜欢?那不就得了,还传什么传,赶紧让我们薛家绝后吧。”   宁海潮默默地跟着走上了桥,黑灯瞎火的薛狄反光背心感觉能亮瞎人的眼睛。   宁海潮看见薛狄把手机往旁边挪开,脑袋躲开,躲避手机那头人的咆哮。   宁海潮在内心操了一声,就见薛狄缩了下肩膀,电话似乎被挂了,这人垂着脑袋站在桥边。   宁海潮咳,真诚建议:“你就直接跟你妈说和别人打赌输了,才这么发的呗。”   薛狄抬起头,往宁海潮的方向走了两步,点开手机拍摄视频,让宁海潮拿着手机拍自己。   “还大冒险吗?”薛狄往后退回到桥边。   宁海潮拿着手机,看着手机镜头里的薛狄——头发有些乱,反光背心好奇怪,很好笑的装扮。   “不了。”   “来干什么的?赶紧说,我得回去加班了。”薛狄靠着桥栏站着,往河水里看了一眼,突然手一撑直接跨到桥上去了。   宁海潮吓得差点扔掉手机:“操你发什么疯?!”   薛狄骂他:“把老子手机拿好,对着我。”   宁海潮赶紧摆正手机:“别问我来干什么,我他妈也不知道啊,你发什么疯,坐稳了,他妈的我晚上到哪儿去捞你啊?”   薛狄没理他,对着手机声情并茂地喊道:“喻女士,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现在就跳河淹死!”   “……”宁海潮,“你赶紧下来吧。”   薛狄跳下桥,回来拿手机,欣赏拍到的视频,用手机软件掐头去尾,截了重要内容,给喻女士发了过去。   “你妈会被你气死。”宁海潮脑子有些发懵,又感觉有些荒唐的好笑。   薛狄低头看手机,他妈在麻将的百忙中,给他回了个“滚”字,薛狄乐了一声,把手机揣回口袋,继续回去加冤种班。   宁海潮问:“阿姨回什么了?”   “谁是你阿姨?”薛狄反问。   “……”宁海潮以为薛狄他妈正在大发雷霆,不敢造次。   又听见薛狄说:“按辈分来说,你得叫她奶奶。”   “……”妈的,什么人啊这是,宁海潮低骂了声,再问,“你现在干什么去?”   “加班啊。”   “那我呢?”宁海潮伸手指自己鼻子。   薛狄上下扫视他一圈:“遗愿完成了,滚回去投胎。”   宁海潮乐起来,他撞撞薛狄,又贱嗖嗖地骚起来:“你怎么出柜了啊我的宝,你不是铁直吗?”   薛狄侧头看他,用同样的语气回道:“当然是因为我的宝在床上太骚了,让我欲罢不能。”   “靠。”宁海潮骂了声,“我是1,纯1。”   薛狄闻言鼻子里哼哼笑出了两声,鼓起掌来:“那最好了,我最喜欢干纯1啦。”   “……”宁海潮噎了噎,没憋住笑出来,“偶尔要点脸好吗,咱俩这应该叫撞号了吧?”   薛狄笑:“哟,你潜心学习了点什么,这会儿还懂得挺多的?撞号什么意思啊宝?”   宁海潮说:“反正我是1。”   “我还是直男呢。”   “我也是直男。”   “你是纯傻X。”   “没法聊,那咱俩现在什么情况?”宁海潮率先停止小学鸡对话。   两人走回到宁海潮的车前,薛狄顿了下脚步,把手上的安全帽重新扣回脑袋上,他抵在宁海潮面前看他:“宁宝,知道怎么追人吗,接下来的步骤是你追我。”   “凭什么?”宁海潮还是乐,一声反问也问得像是在开玩笑。   薛狄往后退了一步,理所当然:“当然是因为我现在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了,你刚刚逼我跟家里人出柜诶,呜呜我妈妈好凶好可怕,我还以跳河威胁她了,我可能从此以后失去了她,再也没有了家。”   “……当个人好吗我的宝。”   薛狄又往后退了一步:“先这样说,下了回头再聊。”   “没人在跟你聊QQ。”   薛狄口无遮拦:“洗干净屁股我的宝,回头我要用。”   “少狗叫了,你这破地方连酒店都没有,我晚上住哪儿?”   “住我心里。”薛狄人都走远了,还要发一下骚。   “……”宁海潮靠着车门,伸手抓了下自己的头发,心情有些古怪,不好形容。   直到手上拿着的手震动了一下,那个刚刚进到施工现场的人,发了条煞风景的消息出来:“叫爹。”   “……”宁海潮的大脑还没有恢复正常思考,突然见到这么条消息过来,张嘴就骂了声。   这个人脑回路真的跟正常人不大一样,大学寝室第一次见的时候就该知道这件事了。 第二章 那脱下来给你穿穿?   薛狄算是高考失利才来的浙江,选专业的时候特意挑了几个和尚专业,机械、土木、计算机三选一抓阄。   抓了个土木,二话不说就报名了。   ——虽然他才十八岁,但是这辈子被女人耽误了太多。   喻白花女士看他不爽久矣,他东西一收跑到老远去上大学,一年只见寒暑假,开心地在升学宴请结束后、邀请一干亲朋放了好几挂爆竹。   ——市里不让放爆竹,特意开车到很远的郊区偷偷放,说是去晦气。   薛狄就背着个包开始了自己的大学生涯,用喻白花女士的话来说就是被扫地出门了。   他比正常开学早到了几天,挑了床位,买了生活用品,一个人在寝室住了三天,他的第二个室友才姗姗来迟。   宁海潮在宿舍楼底下赶走了非要送他过来,还准备上来给他收拾寝室、铺床的亲妈和阿姨——谁来学校读书还有妈送啊,还给他铺床,有没有搞错,他会被他的新室友取笑的。   大包小包实在懒得拿,他妈坐在车里,戴着个墨镜看着他的方向,很是高冷模样,让他去后备箱拿东西,不让别人帮忙就自己多跑几趟。   他妈妈给他准备了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他房间常用的熏香款式都让阿姨打包带来了。   ——有病啊?!   宁海潮拎个行李箱转头就跑,边跑边说:“妈你赶紧走吧,我需要自由。”   他拎着行李箱爬上三楼,找到302开门进去,就看见比他先到的室友,此刻背对着他,站在阳台窗口往下望。   宁海潮手指叩叩挂着302门牌的铁门,人没见着笑意浓浓的声音先传进别人耳朵里:“嘿哥们儿,咱俩应该是新室友,我叫宁海潮。”   薛狄手中捏着板砖一样的老款诺基亚手机,心里有些惆怅——喻白花女士在他离家前偷走了他的新手机,换上了她自己十多年使用过的那种板砖,这玩意从三楼扔下去估计都能坚挺依旧。   他惆怅间回头瞥了一眼室友,眉梢微动。   ——新室友长得和穿得都有些扎眼,一身挂满叮叮当当的东西,两边耳朵都打了两三个耳钉,T恤宽松,特意做过发型,脚上穿的……   苡橋   薛狄顿了顿,眼睛发光:“哥们儿长真帅,你这一双鞋抵我几个月生活费。”   宁海潮过去没怎么见过薛狄这款人,他站在阳台上,身上穿着一件看不出什么牌子的T恤,脚上踩着一双学校附近十九块九买一赠一的拖鞋,头发颜色在阳光下看着有些偏浅,应该是染过,没什么特别的打扮,整个人的状态都轻松,嘴角抿起笑,右边脸上有个竖着的浅窝,一双眼睛扫人的时候又带着股说不上来的劲儿。   宁海潮诶了一声,觉得一个寝室出现两个帅哥太不是个事了,不是说王不见王呢吗?他不由觉得自己一身特意搭配的配饰都变得有些累赘,险些要被比下去。   这帅哥穿着简单,手上还抓着一款他小学就淘汰的那种手机,宁海潮觉得这人家境估计有些困难,他坐到寝室椅子上,压下自己心里对于到底谁更帅的攀比心,突然来了句:“那脱下来给你穿穿?”   薛狄看他的鞋、再看看他的脸,乐了,觉得这个人脑子有点问题:“行,等等嗷,我先打个电话。”   他拿着板砖打了个电话,张嘴就来:“喻女士,我同寝的人是个富二代,一身行头抵您给我一年的生活费。”   宁海潮正在解鞋,闻言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薛狄——什么人啊这是?   薛狄又说:“我明天得去买个手机,这玩意遇到抢劫犯、砸过去的时候都可能会造成防卫过当,除此之外没太大作用。”   宁海潮把鞋带重新系上,新室友讲话真好玩,脑瘫似的。   薛狄又说:“我猜这手机明天可能会不小心从三楼摔下去,以后没人能联系上我,我从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宁海潮去收拾自己行李箱,瞥了薛狄一眼——还不知道这人的名字,怎么有人见人第一句不是自我介绍,而是说你鞋好贵的?   薛狄继续:“您还管不管了?您让我还怎么好好跟室友和新同学相处?是不是想让我因为穷困而被同龄人鄙夷,从而遭受校园霸凌?我从小学被霸凌到大学我怎么这么惨啊呜呜。”   “……”宁海潮顿了顿,又看了薛狄一眼,这人假哭,脸上表情不是那么回事,感觉下一秒就要哈哈嘲笑谁。   宁海潮莫名有些想笑,憋不大住。   薛狄往窗边一靠:“我现在就要跳楼了。”   电话被那边的人冷笑着挂断,薛狄还意犹未尽地看了一眼手机,再把视线转移到宁海潮身上,两步跨过来,没事人似的:“哥们儿,你鞋子多大码?”   “四十三。”宁海潮抬眼看他,“你要试试?”   薛狄一起蹲下来:“你好像跟我差不多高,多重啊哥们儿?”   宁海潮报了自己的身高体重,薛狄当即决定跟他一拍即合,变成异父异母亲兄弟:“好兄弟,鞋码身高体重都配上了,不做一辈子的兄弟都不行了。”   宁海潮笑话他:“感觉你有些不正常,刚刚在是在跟你家里人打电话么?是你姐姐?”   “不是,我妈。我高考发挥失常,她想让我复读,我没搭理她,她就气急败坏了,脾气不大好。”   “……”宁海潮,“你跟你妈聊天挺好玩的。”他保持微笑:考到这儿也叫发挥失常?你怎么不保送清北?   ——艺术生不想说话。   薛狄笑出一排白牙:“我妈十九岁生得我,死活不让我喊她妈,觉得我跟她是同辈,没法讲。”   宁海潮啊了一声:“挺好玩的, 我妈倒是三十二岁才生的我,管得有点多。”他呿了一声,“今天甚至非要送我来学校,受不了。”   两人聊得开心,从彼此的妈聊到球鞋款式,又聊到发型和耳钉,聊得口干舌燥,东西都没有收拾。   第三个室友总算进门,来人行李箱上堆了两床被子,艰难地往寝室里面挪:“嘿嘿有人吗,来帮帮忙呗?”   薛狄和宁海潮才从椅子上站起来,去帮人挪东西。   邵峰收拾好了自己的床位,他瘫坐在椅子上,累个够呛,不知道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把棉被从家里背过来,真的疯了。   “嗨邵峰,计算机系的。”他率先自我介绍起来。   第四个室友也是计算机系的,是寝室里唯一一个矮个子,叫邱正,很受怜惜,另外三人殷勤地帮他收拾。   其中薛狄和宁海潮略显得有些四体不勤,干活不麻利,忙全让邵峰帮完了。   薛狄跟宁海潮两人不知道怎么就粘在一起了,短短几个小时的聊天,一见如故得像是认识十几年的好兄弟。   宁海潮提出建议:“一会儿我请大家吃顿饭吧,以后住在一起多担待。”   “……”薛狄直乐,“行,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宁海潮的心绪一下就偏了:“你几月的,比我大?”   邱正和邵峰还是很有道德感的,纷纷摆手说要AA,不可能寝室聚餐还让谁请客。   薛狄笑嘻嘻,脸皮厚得有些格格不入:“那行,只请我那份就成。”说完又转头对宁海潮张嘴就来,素质极低,“你说哪里比你大?那肯定比你大。”   邵峰今天也才第一天认识薛狄,但通过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实在忍不住笑骂了句:“要点脸好吗?”   宁海潮跟薛狄辩起来:“你哪儿比我大?你会比哥的大?心里有没有点数?”   薛狄手都放到了自己裤腰上:“那来比比。”   “输了怎么说?”   “那以后我就是你爹。”   “那我赢了我以后是你爹。”   “……”邵峰。   “……”邱正。   结果因为寝室另外两个人心里尚存廉耻之心,到底没有比成,这两人成为了薛定谔的对方的爹。   两个人互相撞着肩膀出了寝室,去学校后门找小饭馆吃饭。   路上宁海潮撞撞他:“你几月份的?”   “叫爹。”   “叫你妹,认真的问。”   “七月的,生日刚过,怎么?”   宁海潮立刻大仇得报地笑了出来:“哥比你大,哥是二月份的。”   薛狄不以为意:“那我也是你爹。”   “我是你祖宗。”   宁海潮回头对身后跟着的邱正和邵峰道:“薛狄是个弟弟,我比他大小半岁。”   “……”邱正,“我一月份的。”   “我四月的。”邵峰。   宁海潮直乐,他快走几步,直接就往薛狄的背上跳,手肘勾住薛狄的脖子:“弟弟,你全寝最小。”   薛狄手抓着他的胳膊:“我在少林寺学过一段时间,你信不信我现在能过肩摔把你扔到地上去?”   宁海潮当然不信:“放屁。”   薛狄松开手:“那也没事,别的地方比你大就好了, 我也是你爹。”   “做梦,待会儿我去厕所尿尿必喊你比一下。”   “比谁尿的远啊?有点素质没,现在有素质的男的都坐着尿了。”   “……真的假的,那多麻烦。”   四个人挑了半天跑去吃火锅,薛狄跟宁海潮没完没了地拌嘴聊天,一场寝室聚餐变成他俩唱戏了。   邵峰和邱正都乐得在旁边看热闹,在两人争着互相当爹时逗闷似地插上一句嘴。   因为聊得开心,觉得投缘,几个人让服务员上酒,必须得喝一点。   邱正酒量不大好,第一个倒下不省人事了。   不过没料到邵峰看着五大三粗千杯不醉的模样,竟然也没战斗到最后。   餐桌上只剩下薛狄和宁海潮在拼酒。   “我不承认你比我帅,单看五官的话,我至少甩你一条街。”宁海潮靠着薛狄坐,眼睛认真地巡视薛狄的五官,振振有词地比起样貌来,看见薛狄右脸上浅浅的酒窝,又补充,“这个酒窝最多再加两分。”   薛狄哈哈乐,也巡视了一圈宁海潮的五官:“我不屑跟你比相貌。”伸手拍了拍醉醺醺的邵峰,“峰峰,你看看这人长得像不像哪个女明星?”   邵峰抬眼看,醉醺醺地看不清,口齿不清地一拍桌子:“王祖贤?!”   薛狄回头看了一眼宁海潮,眼睛再次巡视一圈,喷笑:“屁啦,那倒不至于,不及聂小倩十分之一的神韵。”   邵峰趴在桌上,醉酒继续喃喃,把自己爸妈过去喜欢的港星都絮叨了出来:“那林青霞、张曼玉、邱淑贞……”   宁海潮笑个不停,一巴掌轻拍了过去:“闭嘴吧,你就认识这几个明星是吧?”   他说完又继续跟薛狄比起长相来:“我高中的时候贼多人暗恋我,下课在我教室门口排队看我。”   薛狄笑个不听,闻言还鼓起掌来:“真棒、好羡慕哦,如果我跟你读一个高中,肯定也去你教室门口排队,呜呜好喜欢,我最喜欢起动物园里看猴啦!”薛狄骂完人就立刻起身就跑,准备去前台结账。   宁海潮在后面骂人,从座位上爬起来跟冤魂似地跟着他。   “你骂谁呢,你骂谁呢,你骂谁呢?有没有一点素质?”讲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了。   薛狄笑着跑,到前台结账时候,宁海潮抢钱:“诶干什么啊,不是说让我请客吗。”你个用诺基亚的穷狗就不要装大方了。   薛狄把钱抢回来,拍到了台子上:“少逼逼,我们一人扛一个,赶紧回寝室,我马上要睡了。”   薛狄知道自己酒量,酒品不错,喝得差不多就会立刻停,躺到床上闭眼就能睡着。   宁海潮喝嗨了兴致高涨地继续要抢单,薛狄一巴掌按下他的脑袋,没好气:“你直接把钱给我不就好了,抢单演戏呢?”   “鬼把钱给你,儿子孝顺爸爸是应该的。”宁海潮晃了下自己有些犯晕的脑袋,也不抢单了,跑回去搬人。   他拉扯了两个走路不稳的人过来,随手把个人推给薛狄,自己搀着另外一个人往餐厅外面走去。   薛狄扶着邱正,拿了找零,跟着走了出去。   宁海潮扶邵峰费劲,走路踉踉跄跄,没一会儿就走到薛狄身后去了。   走到学校附近一装饰草坪旁,迷迷糊糊的邱正大喊了一声:“我要吐,我要上厕所。”   薛狄一惊:“你才喝多少!到底是要吐还是要尿?”   邱正哕出了一声,薛狄立刻放人,把人丢到草坪上自生自灭去了。   邱正蹲在草坪上,埋头吐。   “……”薛狄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几瓶啤酒就能干吐的人。   正感叹着呢,身后突然扑过来一个人,胳膊挂过来:“妈的搬不动了,太重了,弟弟你背我回寝室吧,别管这俩了,让他俩在这里醒醒酒,才喝几瓶啊,过一会儿自己醒了就会回去了。”   薛狄伸手按住宁海潮的胳膊:“我可以直接把你摔下来,你信不信?”   “鬼信。”宁海潮嘻嘻哈哈地根本不信,话音还没落地,挂子在薛狄肩膀上的胳膊被用力扯了下。   等他反应过来后,身体已经悬空,他只觉得天地轮转了一圈,他的大脑还有些酒后的混沌,猛地摔在草地上,疼到还好,主要是懵。   宁海潮酒醒大半了,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撞了下腰:“靠,你疯了,疼死了。”   薛狄把人甩出去后,有些迟钝的脑子也清醒了点,他略有些愧疚,又觉得有些好笑,伸手递出去:“哈哈你没事吧?说了我会过肩摔,要送你出去医院吗?”   宁海潮直抽气:“我的衣服都弄脏了。”   薛狄蹲过来,看着宁海潮。   宁海潮看他脸好像带着愧疚的模样,突然乐了起来:“愧疚啊弟弟?那你想你该怎么补偿我?”   没料这孙子突然来了一句:“靠,你好像被我摔在一坨狗屎上了。”   “……”宁海潮从草地上跳起来,一蹦三尺高,直接扒了自己的上衣,扔在地上,还反过身一个劲地拍自己后背,像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薛狄蹲在地上笑得喘不上气:“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晚上我眼睛不太好,看走眼了,不是狗屎,是几片干枯的叶子。”   “……”宁海潮冷漠,酒彻底醒了,“你是人吗,你是狗吧?”   薛狄还在笑,宁海潮大步跨过来,就准备跟这人肉搏起来,薛狄抬腿跑,路过他衣服的时候,还好心地帮他把衣服捡了起来。   “别闹了别闹了,赶紧把两个醉鬼带回寝室,不早了,到我睡觉的点了。”   “爷今天就要替我们302清理门户!”   两人在没有灯的无人小路上绕着圈圈你追我赶跑了好几分钟,薛狄先停下来的,宁海潮没刹住,直接正对着撞到了薛狄身上。   薛狄被撞得后退了几步,伸手拽到了宁海潮的胳膊,乐个不停:“你再他妈跟个狗似地追着我跑,我就当你暗恋我了。”   宁海潮一把勾住薛狄的脖子,张嘴就来:“对啊,我暗恋你弟弟!爱死你了么么哒!打是亲骂是爱,待会儿我一拳头过去,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恶心我是吧?”薛狄笑得甩肩膀,也张嘴就来,“暗恋我?房开好屁股洗干净,爸爸满足你。”   “操就算这样也是我满足你,我得是1。”宁海潮立刻纠正。   “谁管你是什么,我铁直,你离远点。”薛狄继续乐。   “我也铁直。”   两人互相对视了两眼,分开贴在一起的身体,隔了会儿也不知道是谁先笑了出来,另一个人也跟着笑了出来。   “你挺有意思的。”宁海潮说。   “你也还行吧。”薛狄回。   “如果我变成女的,我肯定当你女朋友。”宁海潮对薛狄的人格魅力给予肯定。   “行行行,希望你早日变性,咱俩早日修成正果。”薛狄对于宁海潮的肯定也给予肯定。   宁海潮乐得不行,笑骂起来:“你妈的正常有素质的人,在这个时候都应该回,如果你变成女的,肯定也当我女朋友。”   薛狄的视线绕了一圈,准备跑路:“疯了吧,我就是女的,我也是个蕾丝边,是个铁T。”   宁海潮作势要掐他,边骂:“我靠我是女的,当了你女朋友也是我上你。”   薛狄喷笑:“用什么上?”   宁海潮冷哼一声:“小玩具。”   “……”   “……”   薛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慢腾腾地哦出了一声:“长得浓眉大眼的,没看出来,平时玩得还挺花啊。”   两个人眼看又要在深夜的小路上,撒酒疯似地打闹起来,薛狄赶紧稳定下来,他往邱正的方向走了两步,再向后伸手:“赶紧的吧,回寝室了。”   宁海潮的手就握了过来:“现在换你扛重的那个。”   薛狄笑:“好嘞,爸爸帮你搬重的,以后得孝顺爹。”   宁海潮操了一声,两人往回走了会儿。   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隔了一会儿宁海潮才发现自己竟然跟薛狄牵手走了一段。   莫名其妙,他往回收手,薛狄回头看了他一眼,夏夜的星空和远处的灯光突然像雨滴一样往下坠落。   古怪得很。   酒像是还没完全醒过来。 第三章 我给我找的后爹   302寝室是混着住的,两个计算机的加一个土木的还有话说,宁海潮这人是艺术生,学设计的,不知道怎么就混到他们工科宿舍来了。   后来宿管过来一次,说宁海潮寝室安排错了,准备让他换回他们艺术类学生寝室去。   说要换寝那会儿,几个室友关系好得已亲如父子,宁海潮不舍得走,就留下来了。   寝室关系好,当然还得益于他们第一次见面一起在外面喝得那顿酒,一顿饭吃完,寝室关系急速升温,一下就像认识很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其中薛狄跟宁海潮的关系最是离谱,也不知道两人都给对方吃了什么迷魂汤了,两人碰见了能腻歪死人。   简直让旁观人觉得不堪入目。   军训刚结束,薛狄的生活费就已经告罄,他花钱大手大脚惯了,诺基亚实在用不了,又买了个新手机,剩下的钱够吃几天食堂最便宜的蛋炒饭。   他来学校的时候就背了个双肩包,衣服装了两套,夏天换来换去,是个人都看着他可怜。   军训期间一直穿迷彩服还好说,军训结束后两套衣服反复穿,穷狗形象深入人心。   宁海潮实在受不了,说他挂在阳台的衣服都被洗得褪色了,求他再去买两件衣服。   宁海潮的生活习惯十分讲究——用薛狄的话来讲,就是事儿逼。   每天晚上寝室洗澡他得排第一个,上厕所的时候必须得音响放超大声进厕所听歌,一件衣服穿了几次后有些审美疲劳就一直挂在阳台上,不收起来也不穿,等被太阳晒得有些奇怪了后,再痛苦地表达——没办发变形了,必须得扔了。   这人挑食不说,还不爱挤食堂,下课别人跑食堂吃饭,他直奔寝室,坐在椅子上大爷似地在微信群里求人帮他带午饭,再后面跟一长串自己的忌口食物。   邵峰是个老好人,在群里骂他狗,懒b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再顺便帮他带饭回宿舍吃,会特意避开他不吃的那种。   邱正也还行,说好的没问题,但是你不能这么挑食啊,又特意给宁海潮带一些对方不吃的东西。   薛狄更行——叫爸爸,然后自己吃什么给宁海潮吃什么。鉴于最近经济紧张,给宁海潮带了几次蛋炒饭。   宁海潮说:“谢谢儿子,以后就不劳烦你给我带饭了,多麻烦你啊。”   他让薛狄出去买两件衣服穿的那会儿,周末他刚回了趟家又拖了两行李箱回来。   他蹲在地上整理行李,薛狄坐在椅子上在聊微信,手指都要按出残影。   薛狄看了两眼他的行李箱,看见宁海潮把一个室内熏香摆到他的桌子上,又见他从里面拿出两双鞋。   薛狄想笑话他,宁海潮说:“我先转你五千?”   薛狄说:“别借钱了,你把你的衣柜对我敞开,你穿了两次就不穿的衣服不要扔到垃圾箱里,扔到我的衣柜里就行。”   宁海潮乐:“我衣柜不一直敞着吗,你打开直接拿呗。”他从地上站起来,神神秘秘地从行李箱里拿出一瓶酒和一条烟,“抽烟喝酒吗弟弟,我从我爸酒柜和烟柜里偷出来的。”   薛狄放下震个不停的手机,谴责:“你下次能不能买两件朴素一点的衣服,照着我的穿衣风格买?”他好几次打开宁海潮的衣柜,准备捡两件衣服随便对付下,直接被大logo吓退。   宁海潮走到他身边,眼睛扫视了他一圈,遗憾表达:“对不起,二十九块九的衣服,我确实没有买过。”   薛狄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穿着,乐得不行:“优衣库九十九一件的T好吗,你看不起谁呢?”   宁海潮把烟酒扔到薛狄的桌上,伸手去掀薛狄的后衣领,嘴上继续乐:“我看看标,我确实没穿过优衣库。”   薛狄也没拦他,还往前探下脖子,方便宁海潮看自己的衣服标签。   另一边手伸去拿他扔到自己桌上的一条烟,前后看了一圈,开始撕包装:“一万多一条,你抽烟吗,你爸会不会揍你?”   宁海潮翻出衣服水洗标看了下,松开手薛狄已经拆开的烟盒,乐:“你都拆了,我看你是就怕我爸不揍我吧?你抽烟的啊?”   薛狄打开包装,从里面拿出一盒,放在手里又前后看了一圈:“对啊,我之前读书的时候是校霸,私底下烟酒都来的那种。”   “……”宁海潮没办法,薛狄只要一讲话,他就止不住的乐,他笑了好一会儿,“大哥,你一会儿学霸,一会儿被霸凌的角色一会儿又校霸,你的人设能统一一点吗?”   薛狄把烟塞回了包装盒里,一本正经:“剧本是这样的,我在学校一直被霸凌,后来在沉默中爆发、屠龙者终成恶龙我就变成了校霸,直到高考前才幡然醒悟要好好学习,最终成为学霸。”   宁海潮支在他椅子靠背上笑,笑了好一会儿都停不下来,直到他电话响起来,接电话的时候嗓子里还带着含糊的笑意。   “喂,妈怎么了?”   “宁宝,爸爸说他少了一条烟和一瓶酒,阿姨说看见你拿走了,你抽烟喝酒吗,妈妈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习惯,这习惯不太好。”   宁海潮跟薛狄离得近,宿舍这会儿又安静,手机里的声音大概能听到些。   薛狄捂嘴笑,连肩膀都故意耸动起来,他放下手,无声学了句——宁宝?   宁海潮斜了他一眼,拿着手机走开了:“对对我拿的,反正他柜子里那么多,我拿一条拆了给人抽,准备和同学和室友弄好关系,免得因为性格不太好被别人孤立。”   薛狄憋了两声笑,手指弹了下烟盒,重新拿起手机,聊天记录又刷了很多条。   高中同学群里有人@他,问他国庆要不要回家,还是要去哪儿玩。   薛狄:【被我妈限制了经济,一双脚哪儿都去不了,国庆去商场发传单赚生活费。】   同学在群里笑话他,纷纷说要支援他一点,还有人笑他说让他去卖色。   他在群里发了个乞讨的表情包,紧跟着收到了好几个私聊弹窗,他退出去看。   几个同学问他是不是真没钱,说着还给他发了个红包,从几十到一两百的都有,薛狄一个个点了,乞讨得很是成功   正挨个点聊天框的时候,突然见一个五千的大额转账,他手指一顿,才发现这冤大头是宁海潮。   “靠。”薛狄低骂了一声,转头看宁海潮。   宁海潮冲他摆了摆手机,乐:“感动不?”   薛狄接了这个转账:“宁宝我太感动了呜呜,你等会儿。”   “……”宁海潮面部表情一顿,“喊什么呢,农夫与蛇里的蛇都得暖和了才咬人,你转头就不认你救命恩人?”   薛狄笑:“等会儿,我给我妈也打个电话。”   宁海潮走过来,薛狄拖着椅子往后一推,拍拍腿示意宁海潮坐他腿上。   宁海潮拒绝:“神经病啊?”   薛狄不在意,给喻白花女士拨了个视频过去,乐滋滋问好:“喻女士,下午好啊,今天的生活过得愉快吗?有没有想念我?”   “有话快放,我约人打网球,晚上吃饭看电影。没钱给你,我给你的钱都让人列表规划好了,吃饭生活绝对够用,甚至还有富余的钱够偶尔请小姑娘吃饭,少跟我来这套。”喻白花女士铁面无私,不知道在看什么,没有看自己一月左右没见过的儿子。   薛狄侧过去看了一眼宁海潮,冲他招手:“来来来,跟喻女士打个招呼。”   宁海潮莫名其妙,他伸手指了下自己的鼻尖,莫名地走到薛狄桌前,躬下身子,看手机镜头。   薛狄妈今年也才三十七八岁,因为正脸没有对着镜头,隐隐约约一个轮廓也能感觉到这个妈妈很年轻,更像个姐姐。   宁海潮立刻笑容满面地做好讨好长辈的表情:“阿姨你好,我是薛狄的室友。”   喻白花的视线移到了镜头上,她看了一眼镜头这边的两人,笑着打起招呼:“你好啊,薛狄有点人来疯,吊儿郎当、嘴上不把门,说了些什么让你们觉得不高兴的话,要直接告诉他,他脾气还是不错的,不怎么会生气。”   喻白花女士的脸彻底露出来,宁海潮才发现薛狄跟他妈长得很像,喻女士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宁海潮笑着应声,准备一展口才,讨人开心。   薛狄笑嘻嘻地问了句:“宁宝,喻女士长得好看吗?我跟她是不是长得很像?”   宁海潮点头,夸起来:“嗯,阿姨长得很好看,很年轻,如果不是薛狄告诉我的话,我肯定会以为你是他姐姐。”   喻白花被哄得脸色颇好。   薛狄莫名其妙来了一声:“喻白花女士,我这哥们儿怎么样?长得好看,家里有钱,嘴巴还跟抹了蜜似地会哄人,刚刚知道我穷得吃不上饭,二话不说直接给我转了五千。”   “……”宁海潮哈哈了两声,心想你这什么行为?突然在你妈妈面前夸我仗义是干什么,让你妈认我做干儿子?   薛狄笑嘻嘻地看着手机那头的喻白花:“他还因为我没有衣服穿,要把他的衣服给我穿,我好感动哦哭哭。”   “……”宁海潮默默地从镜头里退了出来,嘴上哈哈道,“没有没有,都是同一个寝室的朋友,住在一起都是缘分。”   薛狄开始发力:“我刚认他做爹了,您觉得怎么样?”   “……”宁海潮——救命啊,我虽然很想当你爹,也确实是你爹,但没想当着你妈的面当你爹啊。   喻白花女士明显见过大风大浪,她只冷笑了一声:“我觉得不错,过年一起带回来,他不回来你也不要回来。”   “……”宁海潮顿了顿,一不做二不休地把脑袋放回到薛狄身旁,重新出现在镜头里,笑容可掬,连称呼都直接改了,“好啊,姐姐,我今年过年跟薛狄回家。”   “……”喻白花盯着镜头这的两个兔崽子看了会儿,气笑,“好哇薛狄,大学碰着臭味相投的好朋友了是不是?”   薛狄侧撞了下宁海潮的脑袋,笑不停:“这我给我自己找的后爹,您还满意吗?”   喻白花女士翻了个大白眼:“没时间搭理你们,挂了。”   她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宁海潮的手掐到他的脖子:“我真服了你弟弟,你这辈子还有什么不敢说出的话吗?”   薛狄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喻女士给他转了钱,命令他立刻把钱还给室友,以及严肃警告他不要把室友带坏或是吓到别人。   薛狄立刻收款,给喻女士连发几十个火红的爱心,嘴上张口就来:“当然有啦,宁宝, 比如我爱你在心口难开,我就说不出来呜呜。”   “呜你妹呜。”宁海潮掐他脖子。   薛狄嬉笑着躲了会儿,宁海潮的手死活不松,他索性懒得再躲,乐滋滋地把手机屏幕转给宁海潮看,眨了两下眼睛:“爱你宁宝,今天晚上爸爸请我们寝的人吃饭唱K。” 第四章 宁宝   邵峰和邱正下午两节课结束回寝室的时候,薛狄和宁海潮还粘在一起打打闹闹。   两个行李箱摊开在过道上,脚都没地方下。   宁海潮在薛狄身后,手肘轻箍着薛狄的脖子,笑骂:“少他妈乱叫。”   薛狄手捏着他的小臂,笑不行:“怎么了嘛宁宝,只有妈妈能叫吗,你是妈宝吗?”   “……”邵峰。   “……”邱正。   “宁宝?”邵峰越过地上的行李箱,“你们怎么整天亲亲我我的,收敛一点好不好,男同滚出寝室啊。”   邱正跟在后面赞同:“就是就是,不过你们能不能把地上的行李先收一下,再去亲亲我我?”   薛狄抬手呼救,声音里还挂着笑:“救命啊峰峰球球,宁宝要谋杀亲爹。”   “宁宝又是什么鬼?”邵峰也笑起来了。   邱正帮忙把地上的行李箱先盖上了,比较聪明:“宁海潮家里人管他叫宁宝吗?”   “……”宁海潮长出了一口气,松开了薛狄,认命了,宝就宝吧,“昂,我妈从小这么叫我,叫习惯了改不掉。”   同寝一个月不到,寝室四个人都有了外号,除了薛狄的“弟弟”是宁海潮叫出来的,另外三个全是薛狄喊出来的。   薛狄得了喻白花的转账,迫不及待花起钱来,请寝室人吃学校附近99一位的自助,吃完捂着肚子去唱K。   开了个大包,四个人站在里面怪冷清的,薛狄开始摇人,他性格好、脸皮又厚,短短几天时间就和班里大部分同学都混熟了。   他在班级群里问了几句,有人响应号召说在附近一会儿过来。   人来了一批,往包厢沙发上一座,一排男的嘻嘻哈哈坐在那儿,和尚窝似的。   宁海潮把他爸的烟带了两包过来,扔到桌上,薛狄几个抽烟的同学对烟感兴趣:“薛狄,抽和天下,够舍得啊。”   薛狄在班上两套相似的T恤换着穿,上课偶尔还踩凉拖,“高富帅”三个字里看着只能沾前后两个,烟抽得这么贵,搞不懂。   邵峰大大咧咧,跟男生熟得很快,抬手往宁海潮那边一指:“我们寝有个富二代,真高富帅。”   几个同学就看向宁海潮,不认识宁海潮的人乍一眼看他好像确实有那么回事,他大爷似地靠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还怪引人注目的,别人视线打量过来,他再笑意浓浓地挥手,大大方方地开口:“没事儿,自己随便拿吧。”   两句话说出来,奇怪的逼格突然就长了。   邱正就完全相反,他慢热,坐在靠边点歌台的位置,没什么存在感,薛狄介绍到他头上,他才挥手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来的几个同学一人分了一根烟,坐着抽了会儿烟,歌唱了几首,就有不甘寂寞的人吆喝着要喊几个女同学过来玩。   薛狄班上总共俩女的,同学起哄让薛狄给人打电话喊过来唱歌。   “你长得这么帅,你打电话准来。”   薛狄骂了声拒绝道:“胡说八道,我的脸是这么用的吗?”   同学喊不动薛狄,自己拿手机借薛狄的名头去给同班女生电话,结果被无情拒绝,几人又开始调侃薛狄魅力不够。   薛狄笑骂了几声滚。   几个男生索然无味地又抽了会儿烟,问起寝室其他几个人的专业,邱正和邵峰班上女生略多些,但两人跟班上女生没说过话,不敢喊人出来玩。   邵峰诶了一声:“术业有专攻啊,要找女生,这还不得找我们宁宝。”   宁海潮异性缘非常好,新生入学不到一个月,就有不少女生约他出去吃过饭,哪天这个大爷没有在群里跪求帮忙带饭,那肯定是出去和别人吃饭去了。   邵峰发现了好几次宁海潮和各式女生两人单独在学校后街走,他不动声色回来就搓着手开始八卦,问宁海潮是不是脱单背离了组织。   宁海潮装起来了,装模作样地否认道:“拜托怎么可能,只是朋友。”   渣男语录运用的十分自然。   这会儿别人让他喊人来玩,他也不推辞,晃了下手机,就开始询问自己通讯录里的同学、朋友等姐姐妹妹们。   没一会儿就有电话拨了过来,包厢内有些吵闹,他示意了下,拿着手机去卫生间接电话去了。   薛狄去同学那边拿烟借火,很有素质地发言:“待会儿有女生过来,你们可别在里面制造二手烟了。”   同学都笑说他这室友太仗义了。   薛狄笑骂:“你妈的仗义在哪了,喊女生过来玩?出息!”   几人乐呵呵的互相调侃了一通,电话打完了的宁海潮出来径直走到他身旁,看了眼他手中夹着的烟,诶了声:“我以为你不抽烟。”在宿舍也从来没见抽过烟。   包厢内音响声音很大,两人说话声音不大,得贴着耳语才能听清对方的声音。   薛狄凑近他:“昂,用来装逼。”   “……”宁海潮笑着骂了声,贴近薛狄耳朵,“正好我认识几个人在附近,她们吵着要过来,我去楼下接她们。”   “去吧。”薛狄装逼上瘾,吸了口烟,对着宁海潮的脸吐烟雾。   宁海潮往后撤了下脸:“别他妈装逼了。”他笑骂。   薛狄乐得笑,再吸一口,再往他脸上吐烟雾。   宁海潮这会儿顾不上有人在楼下等着他接,他抬手挥了挥薛狄在二人之间制造的二手烟,磨了下牙,伸手捏下薛狄的烟,非自己吸了口,再把烟也往薛狄脸上吐。   “……”这无聊的两人,让不熟悉的围观群众有些看笑。   邵峰和邱正倒见怪不怪,邵峰让邱正帮他点一手“死了都要爱”,他决心要一展歌喉。   薛狄捂着自己的下半张脸,笑不可支:“靠你疯了,你能不能赶紧下去接人?”   宁海潮咬着烟嘴,冲他比了个中指,记起重要事,不能让女士多等,他转身下楼。   邵峰一首歌还没唱多久,宁海潮又打开包厢门进来,后面还陆陆续续跟进来了五个女生。   包厢里几个只会嘴嗨的男人登时失了声,邵峰唱歌都不好意思唱下去,音响里只剩下伴奏声。   宁海潮见这情况哎呀乐出一声:“怎么回事,人赏脸过来了,你们在这儿缩起脑袋装起王八了,刚刚那股敲锣打鼓的劲呢?”   薛狄坐在自己同学堆里,冲进门的人打招呼,笑着打招呼暖起场来:“嗨嗨,主要是长得太好看了,推门进来有些惊住了,才忘记打招呼。”   这油嘴滑舌的劲让里面坐着的和刚进来的都笑了起来,男生才算缓过来正常起来。   宁海潮作为东道主,殷勤地照顾过来的女生,给彼此简单介绍完后,一会儿给这个小姐妹拿水果拼盘、一会儿帮另一个姐妹点歌。   女生倒比男生自在和大方一些,坐下跟周围男生聊天,唱了几首歌,转头问要不要玩点什么,这么干唱歌没意思。   棉棉是大三的学姐,宁海潮某次下课回寝的路上,她走过来非常坦然地要微信号,这会儿第一个吆喝起来要喝酒、摇骰子、要真心话大冒险,贴到宁海潮耳边看薛狄:“那个学弟,有没有女朋友?”   宁海潮闭着眼睛都知道她问的是谁,棉棉学姐是个标准的颜控,坦言说看见帅哥没有觊觎之心,绝对是她对内心真实自我的背叛。   宁海潮瞥了一眼薛狄,薛狄起身拿了根烟,听见女生说要喝酒,他笑嘻嘻地表示自己出去让人拿几提酒进来,就带着打火机一溜烟跑出去了。   宁海潮收回目光,捂住自己的心口受伤:“我以为你爱的是我。”   棉棉看了他两眼,长得赏心悦目,作起秀来也让人笑得很开心:“你长得太花枝招展了,我会有很大压力的。”   宁海潮惊讶,丝毫不在意棉棉糟糕的成语使用水平,抓住了重点:“你这是觉得我长得比他帅的意思吗?”   棉棉上下扫视了他一眼:“哎呀说不上来,你看起来很招蜂引蝶。”   “……”宁海潮摇头,“我太受伤了,学姐你伤透了我的心。”   服务人员拿着酒和零食、水果拼盘鱼贯而入,东西都放下后、人再离开,刚刚出去叫酒的人还没有回来。   宁海潮扫了一眼,除了最开始大家有些放不开后,这会儿都聊上了,棉棉撇开他,去抽屉里拿骰子,吆喝着人围坐到一起来玩。   宁海潮不用继续在这热场子做粘合剂,晃了一会儿后又跑出去找薛狄。   沿路快到KTV门口,准备打电话问人溜到哪儿去了,就见这人在大厅边角一个共享按摩椅上躺着按摩。   宁海潮又止不住乐,走过去说:“你这怎么回事?来KTV坐按摩椅?”   薛狄痛苦地睁开眼睛:“没有一个唱歌好听的,我好痛苦。”   宁海潮站在他面前看着他哈哈笑:“差不多得了,你还想来KTV听演唱会啊,你自己怎么不唱。”   薛狄真诚地了他一眼:“当然是因为我唱歌太好听了,怕你们听了爱上我。”   宁海潮呿,又瞥了一眼他按摩仪的时长,只开了个十分钟,还有五六分钟就结束,他嘿,采用夸张修辞手法:“刚跟我聊天那个大三的学姐,她说我长得比你帅一百倍。”   薛狄掐指一算:“但是她叫你把我的联系方式给她,对不对?”   “……”宁海潮顿了顿,“?”   薛狄朝他勾了勾手指:“宁宝,你来叫声爹,我给你传授一点能让你终生受益匪浅的知识。”   宁海潮笑说滚:“爱说不说。”骂完又笑,“几个小时前,还在你妈面前说我是你爹,这会儿就不认账了是不是?”   薛狄笑:“爸爸钱都还你了,你还想做我爹?”   宁海潮掏手机:“转账我还没来得及收。”   薛狄从按摩椅上坐起来,打起商量来:“一声爹五千。”   “滚啊,当你爹可真贵。”宁海潮笑不停。   薛狄看了他两眼,也忍不住笑:“宁海潮你疯了吧,怎么跟我说话没两句,就跟被点了笑穴似得笑不停?”   “你妈的还说我呢,你不也一样。”宁海潮又骂回去。   薛狄又笑了会儿:“那今天打个折,五百也行。”   “怎么不穷死你,你妈刚给你转了钱,变态,装什么穷困人设。”宁海潮又笑。   薛狄说:“算了算了,就当我今天为了感谢你配合我的演出,免费传授知识给你吧。”   宁海潮手指抵耳朵,乐个不停:“我不想知道了,憋死你。走了拜。”   薛狄见状骂了声:“傻X吧你。”   宁海潮笑:“有你幼稚?”   两人骂到按摩椅十分钟按摩时间结束,宁海潮把手伸给薛狄:“走了回去了,就这样把别人扔在那玩像话吗?”   薛狄握住他的手,借着他的力气从椅子上站起来。   “是这么回事啊,宁宝,你玩过桌游吗?狼人杀之类的,玩这种游戏的时候,你不能看玩家说了什么话,他怎么告诉你他要出哪一个玩家、站哪个玩家的边,你得看他做了什么事情,得看他的行为,要看他投票阶段他把票挂在了谁的头上。”   “?”宁海潮看薛狄一眼,对这个人的脑回路有些无语,“受不了你。”   薛狄一脸真诚:“爸爸真的不屑于跟你比长相,但学姐嘴上说你长得帅,可行动上要的却是我的联系方式,你自己品一下这里面的逻辑,他到底觉得谁更帅更富有人格魅力一些?”   “……”宁海潮操了一声,又笑,“学姐的意思是爸爸这种登峰造极类型的她驾驭不了,你这种大众款的她可以考虑一下。”   薛狄呵呵了一声,结束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狗儿子,自恋到没边了,受不了。” 第五章 你是不是内心想这么做很久了   回包厢的时候,十几个人已经围坐在一起玩得异常开心。   薛狄本来还警告这群人别制造二手烟让女生闻,那个叫棉棉的学姐自己倒抽上了烟,旁边已经空了几个酒瓶。   薛狄挠了挠自己的额角,胳膊扒在宁海潮肩膀上,耳语道:“靠不会喝醉吧?”   宁海潮视线扫了一圈,那群人玩得开心,棉棉正快乐地挥舞着胳膊说让继续摇骰子,他诶了一声:“出去吃过两次饭,感觉挺能喝的,应该心里有数吧?”   薛狄松开宁海潮,凑到人堆里,挤进去笑嘻嘻地:“来来来玩什么呢,加我一个。”   宁海潮跟过去,跟着挤到薛狄身旁坐下:“真心话大冒险,还是摇骰子?”   邵峰喝了些酒,脸已经有些泛红,梆梆拍着桌子喊:“受不了这俩连体婴儿了,腻歪死了,你们俩刚刚干什么去了?”   薛狄拎了个酒杯放到宁海潮面前,又给自己拿了个酒杯,倒满了酒:“我俩出去小谈会儿情,有什么问题?宁海潮我亲儿子,离不开我。”他干了一杯酒,放下酒杯继续热场,“来来来,玩的什么,加我一个。”   宁海潮笑着骂了声滚你的。   几个人摇了会儿骰子,邱正酒量不行,玩骰子技术和运气也都不大好,没一会儿就头晕目眩,薛狄在他又一次输了要喝酒后,从椅子上站起来,伸过去拿到他的酒杯:“别别别,球球不会喝酒,你们别欺负他,他待会儿醉了,还得我受累扛他回去,我来替他喝。”   同样喝嗨的几个同学哈哈笑:“仗义啊薛狄。”有人还捂着自己的额头,故作娇柔,“我也喝不下了,帮帮我。”   薛狄干完酒,放下酒杯:“滚你的好吧。”他笑,“让我儿子帮你喝,他喝大了会醉拳,打得人吱哇乱叫。”   宁海潮坐在薛狄旁边,跟着笑:“放屁,弟弟这孙子才真的,喝多了会打人,我们寝第一次见面聚餐那天,他就这么一下直接把我掼到地上,我疼得半天没缓过来。”宁海潮还比了个过肩摔的动作。   棉棉酒量确实不错,喝得一双眼睛发亮,见有人喝不下了,丢开骰子就道:“那真心话大冒险,来来,不喝酒了!”   薛狄正好坐在棉棉身旁,仰头看了眼站起来的棉棉,笑:“学姐,酒量真好。”   宁海潮胳膊搭过来:“棉棉姐姐还能喝吗?”   “靠。”人群中有人笑骂出了一声,“别人叫学姐,你叫姐姐,还是你会叫。”   棉棉及她的小伙伴玩得很开心,见到帅哥养眼就不说了,薛狄和宁海潮两个人情商挺高,相处起来舒服。   她跟宁海潮出去吃过两次饭,这个人嘴巴甜,又有些花花公子的做派,礼貌体贴,因为经济条件好,棉棉约他吃饭,本来准备自己付账或者AA,他笑呵呵地表示不会让女生付钱。   两人第一次吃饭,相处和聊得都很愉快,棉棉再接再厉约第二次吃饭,宁海潮欣然应许不说,第二次约饭时竟然还给棉棉准备了小礼物。   两个小盲盒,让棉棉直接拆看有没有隐藏款。   没拆出隐藏款,他笑容满面地搞暧昧:“那以后每次我们俩见面吃饭,我都送你一个,希望有机会能拆出隐藏款。”   “……”棉棉正心动不已,感觉春天要来了。   这鬼人下一秒又很诚恳地说道:“不知道会是哪个女生先开出隐藏款。”   “……”棉棉气笑了——也不知道拆出隐藏款的某个女生,是不是能等同于可以拔出紫青宝剑的真爱了?   但棉棉知道自己也没法谴责什么,帅哥确实属于全人类的财富,只希望帅哥广撒网、骑驴找马的日子里能够寻到真爱吧——反正肯定不是她。   棉棉倒也不介意,当朋友也很不错,即使不当朋友,在朋友圈里偶尔刷到几张照片也赏心悦目。   而今天第一次见的另一个帅哥,性格非常好,光见他笑嘻嘻的模样就忍不住跟着他一起笑,与宁海潮相比,这个人和异性相处时明显更加有分寸感。   这种分寸感在酒精和昏暗灯光的作用下又变得让人有些迷醉,他眼睛在这灯光氛围下随意扫一圈又忍不住让人觉得——靠他在看我,他观察我很久了,他要跟我共度爱河。   可你也知道他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在你玩开心不小心弄倒酒瓶后,帮你把酒瓶扶起来,又抽了好几张纸礼貌地递给你,再帮你擦了你面前的湿漉漉的桌面,笑着道:“小心点啊学姐,也不用这样躲酒,不想喝了你把酒瓶往我面前摆,我替你喝。”   酒精让棉棉的大脑像是在包裹在气泡里,有些迟钝的快乐顺着酒精遍布全身,她哈哈笑了会儿:“好哇哈哈哈。”   真心话大冒险问来问去就是那些事情,问读书的时候有没有谈过恋爱、有没有喜欢的人,问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宁海潮次次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选的都是真心话,不过没被抽中过几次,没问出什么劲爆信息。   薛狄倒次次选得都是大冒险,宁海潮笑话他:“装什么神秘呢弟弟,你的过去是多么不想被人知道?”   薛狄说:“别抽大小王了,你喊我几声爹,想知道什么我能不告诉你啊宁宝。”   众人哄笑起来。   邱正喝迷糊了,本来准备趴在包厢沙发上睡觉,硬被拉过来玩游戏,运气又不好,被女生问限制级问题的时候,一张脸皮微红起来,后来就再也不选真心话了,每次都大冒险。   后来大家干脆直接让所有人冒险了。   运气非常不好的邱正又抽到大冒险,别人让他抱邵峰坐十个深蹲,他脸都绿了,求助的目光递给薛狄和宁海潮。   可这两孙子神情一致地耸肩摇头,并没有人来救他出苦海。   邱正脸皮薄,在起哄声中咬牙抱起了邵峰,深蹲才做了一个人直接瘫了,他把邵峰扔到一旁,跑到卫生间吐去了。   薛狄和宁海潮两个人笑得贴在了一起。   第二轮开始时,邱正还没吐回来,薛狄拿了根烟晃了晃说自己去厕所,让他们先玩。   到卫生间看见蹲在马桶边上的邱正,他蹲过去:“球球不行了?你也太不能喝了吧?”   邱正仰头看他一眼,他捂着脑袋,痛苦:“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薛狄打火机点烟,一缕烟袅袅往上飘:“我出去跟人说你不行了,你待会儿就在沙发上睡会儿?我们要走了再叫你?”   邱正扯纸擦了下嘴,突然又精神地八卦起来:“你是不是看上那个棉棉学姐了?她长得挺好看的,性格也蛮有趣的。”   薛狄乐:“哪跟哪啊,怎么看出来的?”   邱正揶揄起来:“喝酒的时候给宁海潮和别人倒酒都是满杯没泡沫,给她倒的时候是半杯酒加半杯泡沫。”   薛狄喷笑:“你是不是看上人了,观察得这么仔细?”他笑骂着揶揄,“那你怎么没发现老子给每个女的倒酒都是半杯酒加半杯泡沫?”隔了会儿他又笑,“我给你也是这么倒的,我还帮你喝了几杯酒,那我岂不是爱你爱得要死?”   “……”邱正呃了一声,他确实没有发现薛狄给别人倒酒是什么样,也确实视线忍不住地看棉棉,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脸皮瞬间涨红起来,嘴上不甘示弱地回嘴,“滚啊,我才不跟宁海潮抢你呢!”   薛狄大笑:“我虽然是他爹,但也不是不可以同时当你跟峰峰两个人的爹。”   “……”邱正揉了揉自己太阳穴,感觉头疼,他觉得自己是寝室里最成熟的那个,他才应该是所有人的爹。   薛狄抽完一根烟,扶着邱正一起出去的时候,外面人正在起哄。   有个女生脸色微微发红,嘴上叼着张扑克正往宁海潮身前凑,薛狄“嘿”了声,看热闹似地啪啪鼓了两下掌。   宁海潮斜了他一眼,女生贴着扑克凑过来,她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看。   宁海潮有些洁癖,但扑克牌是新打开的,忍一忍也无所谓,他通常不会让女生尴尬,就慢腾腾地迎上去咬住纸牌尖,叼住后,再往后撤头,完美地做成一次大冒险工具人后,他滑走视线,一瞥过去又和薛狄兴致勃勃地目光对上。   宁海潮乐了一声,两根手指夹下纸牌往薛狄的方向飞过去,纸牌在空中滑了个弧线,掉到了薛狄脚边,薛狄捡起纸牌,走回来,坐在他身边笑话他:“好羡慕我宁宝哦,艳福不浅。”   宁海潮说:“如果不是你偷溜到卫生间,那这艳福该你享。”   薛狄捂住胸口,伤心:“那太不凑巧了,难过。”   宁海笑骂了一声,又问:“你俩刚在卫生间聊什么呢?”   薛狄半遮住嘴巴,神秘地压下声音:“比谁尿得远。”   “……”宁海潮骂了声,骂完又乐,“神经病啊。”他问,“那谁尿的比较远?”   薛狄耍流氓:“我的大。”   “……”宁海潮,“滚啊,傻X。”   两人贴在一起旁若无人地聊话会儿,下一轮大冒险抽牌,坐在薛狄左手边的棉棉欢呼了一声:“我是大王!刚刚咬纸牌段位还不够,这会儿玩个更刺激的!小王咬着骰子递给自己左边的人,要用嘴接、用嘴接!”   宁海潮还没掀牌,闻言第一个反对:“那玩意太脏了吧,换个干净的多东西叼可不可以?”   棉棉站起来看他:“是你吗是你吗?”宁海潮这人运气太好,玩了十几圈,几乎没抽到过小王。   宁海潮伸手掀牌,运气用完,正好一个小王,他操了一声,看了眼坐在自己左边的薛狄,还是坚决反对:“这玩意太脏了,我不行,你让我热吻弟弟都行,反正这骰子不能进我嘴里。”   薛狄诶诶两声:“罚小王可不是罚我,不如让宁宝跪下来给我唱征服。”   慢热了小半场的邱正,这会儿劲上来了,拿了骰子就跑卫生间:“我去给你洗!肯定洗得干干净净。”   宁海潮操了一声:“邱邱你哪边的,那玩意你放在水下洗得再干净,我也不可能塞到嘴里!”   棉棉大喊了起来,让人坚决服从大王的命令:“玩不玩得起啊?刚刚让笑笑咬纸牌,别人都二话不说叼了就上。”   周围人又起哄:“怎么还玩不起了啊。”   无辜的薛狄举起手来:“什么玩意,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玩不起,我拒绝。”   邱正拿着骰子出来,甩了甩自己手上的水渍:“洗得非常干净!”   宁海潮洁癖发作,不乐意:“你妈的邱邱你疯了?”   薛狄眼睛扫了一圈,宁海潮看起来是一百个不乐意,而且大爷看着笑嘻嘻的,下一秒也不是不可能直接甩手走人。薛狄索性在气氛仍算热烈的情况下,主动站起身去接邱正的骰子,笑骂:“真他妈洗干净了吧?回头我因为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进医院,你们在坐的一个都逃不掉。”   他抽了张纸巾擦干净骰子上的水,扫宁海潮一眼。   本来半靠在他身上的宁海立刻潮往后撤:“别发疯,我要叫了。”   薛狄乐:“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爷最喜欢霸王硬上弓了。”他把纸巾放下,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他笑嘻嘻地叹了一声,“子债父偿,我不愧是你爹。”   “快来亲一个,宁宝。”薛狄把骰子含到自己唇间,在周围人的尖叫声中,往宁海潮面前凑。   “你妈的薛狄你是真的不嫌脏啊,能做个爱干净的人吗?”宁海潮往旁边避,“变态啊你是不是内心想这么做很久了?”   薛狄嘴唇上含着骰子,嘴上含糊哼出一句:“快点速战速决,别耽误大家玩游戏的时间。”   周围人还在笑着尖叫起哄,邵峰的巴掌拍得最响,有些喝醉了,看见什么都兴奋。   薛狄一把勾住了宁海潮的后脑勺,嘴唇贴过去,把骰子提前自己抿进嘴里了,两人无阻碍地唇碰上了唇。   周围人起哄的声音更大了。   薛狄松开两人贴着的唇,他抽了一张纸,把骰子吐出来,又抽纸轻吐了两口唾沫,最后拿纸擦自己的嘴巴,嘴上骂骂咧咧道:“宁海潮这孙子,故意把这脏骰子往我嘴巴里顶,一点脸也不要。”   宁海潮用手背擦了下嘴巴,乐起来:“滚啊,我还怀疑是你故意想要亲我。”他也抽了张纸,也轻吐了两口唾沫,随后把纸张揉起来,对着垃圾桶比了个投篮的姿势,纸团没有成功进框,他惋惜地诶出了一声。   邵峰哈哈大笑:“你们是不知道这两人在寝室的腻歪模样,以为让他俩这样是大冒险?我看他俩心里估计还挺乐意的!”   薛狄乐了声,他伸手捂肚子:“别说,我现在就有些犯恶心,我去卫生间吐会儿,你们继续玩。”   他从座位上起来,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把宁海潮没扔进去的纸团帮忙捡起来扔了进去。 第六章 我真是直男   薛狄在卫生间漱了下口,门没关,一会儿宁海潮就推门进来。   他把烟盒和打火机放在洗漱台上,一边擦嘴巴一边说:“我也得来漱下口。”   薛狄吐出嘴里的清水,乐:“你漱你妹呢,你挨到骰子了吗?”   宁海潮点自己嘴巴:“那不行,我不干净了。”   薛狄把烟从烟盒里抽出来,故意捏着嗓子说道:“被哪来的王八蛋糟践了啊,心疼我宝。”   宁海潮骂了一声,还是乐个不停,他倒没有漱口,跟着从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出来。   薛狄给自己点烟,又把打火机扔给他。   两个人站在卫生间马桶旁抽了会儿烟,宁海潮问:“你说我们俩躲在这里抽烟,他们怎么想?”   “谁们?”薛狄笑:“疯了吧,人家玩得正开心,谁有空关心你跟谁到哪儿去了?”   宁海潮也笑:“谁疯了?我每次跟人出去聚会,只要消失超过两分钟准有人发现,你之前是透明人别人才不知道吧?”他说完顿了顿,又止不住乐,“但也不应该吧,你长得也还行。”   薛狄骂:“受不了,少自恋。”   宁海潮笑,他抽了口烟,吐出来的烟雾松松散散地往空中飘,一看就没有过肺。   薛狄弹了下烟灰,没有思考,张嘴就来:“待会儿要真有人问,我就告诉他,我跟你在卫生间来了一发。”   “……”宁海潮还是止不住笑,重点抓得很偏:“那谁上谁?”他说,“我肯定是1。”   薛狄噗嗤一乐:“嗯嗯嗯嗯,我待会儿下个男同交友软件,帮你交友征婚,个人简介就写‘肯定是1’。”   宁海潮说滚啊,转念又道:“爸爸只能当你的1。”   薛狄抽烟,靠在盥洗台上笑:“玩得挺花。”   他吐了口烟,突然凑近宁海潮:“宁宝你这么抽烟浪费烟。”   宁海潮挑了下眉:“我带来的,不缺钱。”   薛狄呜呜:“羡慕有钱人呜呜。”   宁海潮又被逗乐,两人胳膊抵着胳膊挨得很近,四目相对着看了会儿,又忍不住对着彼此笑了起来。   宁海潮开心,豪横地来了句:“来叫句爸爸,这个学期你的饭钱我包了。”   薛狄也开心,但骂了句:“缺你那点饭钱?”他给出建议,“不然你帮我洗一个学期袜子吧,我现在就把你的微信备注改成爸爸。”   宁海潮笑说滚。   薛狄就道:“不然你喊我爹,我包你一学期饭钱?”   宁海潮也骂:“我缺你那点钱?”   聊天又进入到了互为爹的死胡同里,两人沉默地对视了两眼,又侧开眼睛笑起来。   薛狄吐了口烟雾,跟“当爹”这事儿犟上了:“那怎么办?亲一口叫一声爹?”   “傻X吧你,谁亲谁叫谁爹?谁有你玩得花?”宁海潮掐熄烟,丢到马桶里,把烟头冲走。   回过头,刚掐了烟的薛狄故意兴致勃勃地凑过来:“刚亲你感觉还可以,再来一次。”   “喂——”宁海潮做出一副阻拦的模样,人又没避开,薛狄双手伸过去,一个浮夸又响亮的吻落到宁海潮的唇上。   “……”   “……”   两人皆顿了一下,一个没想到对方竟然还真一点不躲,一个没想到对方竟然还真的亲。   薛狄往后挪了下脑袋,笑骂了声:“宁宝你变态啊,是不是贼期待我亲你?”   宁海潮也往后微挪了下脑袋,他抓下薛狄捧住他脸的一只手,眉头微动了下:“弟弟,你是不是早想这么亲我了?”   两人又顿了一会儿,颇有些异口同声的感觉:“你不会真gay吧?”   薛狄松开了捧着宁海潮脸的手:“没跟男的亲过,试一试,我直男。”   宁海潮擦了下嘴唇:“我他妈也直男好吗,我谈过的女朋友十个手指数不过来。”   薛狄乐:“小学二年级跟你同桌的女生也算在内的是吗?”   宁海潮乐了声:“反正就是这么回事吧。”   两个亲完的直男互相交流经验:“什么感觉?”   “舌头都没伸,能有什么感觉,贴面吻一样。”宁海潮回。   薛狄挑了下眉,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宁海潮,宁海潮立刻意会到了这是什么意思,出声拒绝:“别试了。”   薛狄又从烟盒里掏了根烟出来,点上吸了一口,一口烟还没彻底吸进去,宁海潮一只手掐下他的烟,另一只手抬他的脸,脑袋凑过来,嘴巴贴了上来。   隔了会儿,竟然把舌头探了过来。   “……”薛狄一口没咽的烟渡了过去。   宁海潮往后退了一步,被烟呛得咳了一会儿。   薛狄没忍住笑:“操,这下该学会吸烟了,过肺了。”   宁海潮把手上刚点起的烟掐熄,表述:“初次体验不是很好。”   两个人又挤在水池面前漱口,舀一手心的水,咕噜噜进嘴里,然后再吐出来。   薛狄感慨:“你变态啊,受不了,伸什么舌头,爹不干净了。”   宁海潮也咕噜噜喝水再吐出来:“我还被你的烟呛到了呢。”   薛狄洗了把脸,抹开自己的脸上的水渍,宁海潮看他一眼:“你不会还是初吻吧?”   薛狄转过头看他:“做梦呢。”他凑过去,“试试。”   两个人又亲到了一起。   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卫生间里烟雾缭绕,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点冰凉的水珠,嘴唇乍碰在一起还带着冰凉感,一秒过后迅速热了起来。   薛狄的手按到宁海潮的后脑勺,宁海潮的手掌也在薛狄的后脑勺上反复摸。   唇齿交缠、唾液交融了好几分钟,两个人的舌头在彼此的口腔里追逐打闹,再回过神来,两个人气都有些喘、脸皮也有些微微泛红。   “操。”   “操。”   他们两个同时骂出了一声。   薛狄回身去用凉水洗脸,宁海潮抽纸巾擦自己的嘴巴。   “我真是直男。”两个人又同时说。   说完后两人怀疑地看了会儿彼此,没一会儿又莫名地同时笑起来。   两个直男又在卫生间抽了根烟头,出去后两人落座,确实有人大笑着问他两人又偷摸着干什么去了。   宁海潮冲薛狄挑了下眉梢,竟然抢了薛狄的话:“在卫生间来了一发。”   “……”薛狄笑得肩膀抖起来,“我不干净了,我被霸王硬上弓了。”   一桌十几个人都笑得停不下来,棉棉玩得开心,再次扩大游戏版图:“我们自己这群人玩没意思,要出去跟陌生人玩!”   游戏版图才刚扩大,很久没抽到小王的薛狄翻牌小王。   大王让小王去找个包厢,找到里面的某个异性聊几分钟,并让异性主动加他微信,如果没成功,让他洗未来一星期寝室所有人的袜子。   薛狄的牌才翻出来,有人立刻嘘出来,说这个挑战对薛狄来讲,完全没有难度。   薛狄笑嘻嘻地对着人群比了个ok的手势,起身就往别人包厢看。   一群人跟着他,要见证他怎么去勾搭别人,就见薛狄推开别人包厢门,在别人诧异的眼神中,一点不见外地笑嘻嘻跟大家打了个招呼,眼睛扫了一眼,找到个坐在点歌台前点歌女生,侧过头跟对方聊了起来。   女生看起来有些害羞,只频频点头,不怎么主动开口讲话。   宁海潮支在包厢门口对面的墙上,笑容满面地分析起来:“弟弟明显挑错人了,应该找那几个坐在中间唱歌的女生,胆子大些才会主动要微信。”   棉棉取笑他:“没人比你更会泡妞是吗?”   宁海潮无辜地眨眼:“哪有,我只是平等地尊重且愿意了解每一位女生。”   棉棉翻了个白眼,继续看在包厢里跟人聊的满脸笑意的薛狄:“你把他微信推给我吧。”   宁海潮故作受伤:“下个星期开始约他吃饭了是吗姐姐,你就这样抛弃我了?”   棉棉大喊了一声“鬼啦”,咯咯笑了一会儿:“那约你们两个一起吃饭好了。”她笑吟吟地看向宁海潮,“下次我喊你吃饭,你懂什么意思吧,把薛狄一起带出来。”   宁海潮叹气:“这么花心,受不了,见一个爱一个。”   棉棉双手捧脸,酒后心情很愉悦,今天晚上也玩得非常开心,但心里还是臭骂了一句——呵臭男人,跟人玩暧昧真的玩得信手拈来。   棉棉振臂高呼:“我平等地爱世界上的每一个帅哥,”她顿了顿,补充,“——的脸。”   宁海潮耸肩,隔了会儿就见薛狄从包厢里走了出来。   他笑着迎上去:“弟弟,你主动要到别人微信可不行,得别人主动给你,回去给爸爸们洗一个星期的袜子。”   他话音才落,刚刚跟薛狄聊天的那个女生,竟然追了出来:“你好——”   在看见门口围了这么多人后,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薛狄侧过头去问她:“你好?”   女生不大好意思的轻声道:“那个,你可以加下我的微信,我待会儿可以把链接推给你。”   薛狄笑出一排牙,掏出手机:“谢谢你。”   两人互加完了微信,女生犹豫地看了会儿门口站着的人,薛狄热情招呼:“我们包厢在隔壁,你想的话可以过来找我玩啊。”   女生摆了摆手:“不用了,谢谢。”她准备退回去,犹豫了会儿,竟然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加油。”   女生回到自己朋友堆里去了之后,薛狄勾上宁海潮的脖子,往自己包厢里走去:“服不服,儿子?”   宁海潮还有脸占领道德制高点:“你跟人聊什么了?建立在欺骗基础上的,纯不要脸,万一人以为你喜欢她,对你芳心暗许而你又变得爱答不理,这不纯欺骗感情么?”   棉棉此刻恰好经过他俩身边,听见宁海潮不要脸的这么说了一句,她哈哈大笑了两声:“宁海潮,你凭什么这么说别人啊?”   薛狄探头看一眼棉棉,胳膊半挂在宁海潮脖子上,半侧过身去跟棉棉说话:“学姐,宁海潮这孙子是不是最会搞这种暧昧了?”   棉棉点头,伸手指自己鼻子,大大方方地承认:“他答应和我一起吃饭,甚至给带小礼物,我还以为他对我有那么一点意思呢,正要发展,这人直接告诉我,他同时在date很多个女生,提前宣布了我的出局。”   宁海潮乐起来:“怎么可能,我可说不出这种伤人心的事情。”   薛狄贴在他身旁笑不行:“教子无方、教子无方,学姐见谅。”   棉棉被逗得也很开心,问起薛狄:“那你刚刚也是跟他学的?等等!你不会直接告诉女生说我们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吧?”棉棉顿了一会儿,大声起来,“这种可不行,不算不算!!”   薛狄拿下挂在宁海潮肩膀上的胳膊,一本正经道:“我才不是宁海潮这孙子,我向来非常遵守游戏规则。”   宁海潮被无辜扫射,他操了一声:“我哪里没遵守游戏规则了?”   棉棉斜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兴致勃勃地问薛狄:“那你怎么说的?”   薛狄笑了声:“我说她的那个双肩包好看,想问下她到哪儿买的。”   深谙此道的宁海潮点评:“这不是要女生微信的经典套路之一么,平平无奇。”   棉棉好奇:“那是什么样的包啊?”   薛狄把手机拿出来,那个女生给自己发了条网店链接,他点进去,再把手机屏幕对着棉棉。   棉棉一眼看过去,只看见一片粉红色,底下隐约几个lulu猪樱花联名款的字样。   棉棉喷笑:“她这也会信?”   薛狄昂了一声,手机边往口袋里塞,笑:“猛男最爱的配色,怎么了?”   宁海潮凑过来抢他手机,屏幕没有完全熄,点一下就回到刚刚的购物页面,宁海潮手指一点,戳上立刻购买。   本来想逗人玩,没想这人手机小额免密支付,一点就购买成功了。   宁海潮把手机丢回给他,乐:“别不好意思,我帮你下单了,最喜欢看弟弟背猛男粉色小猪包包了。”   薛狄接住手机,诧异地眨了一下眼睛:“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特意给你选购的礼物啊宝,这么喜欢啊我真开心嘻嘻。”   宁海潮的胳膊勾到薛狄的脖,受不了这说话语气,开始动粗:“嘻你妹啊嘻。”   薛狄扒着他的胳膊:“靠怎么这么爱动手,咱以后说不过就直接投降认输好不好?”   宁海潮的胳膊夹得更紧了一些:“叫爸爸我就松手。”   薛狄乐不行:“爷说过爷在少林寺里学过武打,再敢动手我可不客气了。”   “爷你个祖宗,一句话长三个辈分。”宁海潮的胳膊还是夹着薛狄的脖子,两人就这么粘在一起打闹跌跌撞撞地回了包厢。   此刻包厢内闹了一会儿的人正在休息,都懒懒地坐着休息或是玩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这两个多动症儿童打打闹闹的人几眼。   这几眼就看见连体婴儿似的两人踉踉跄跄地走到沙发前,而后薛狄背一躬,手一抬,他身后虚夹着他脖子的宁海潮就被摔到了沙发上。   “……”众人一愣,没一会儿又笑开了,纷纷感叹薛狄这招可以,申请学习。   宁海潮仰面躺在沙发上,包厢内的伴奏声音很大,震得他头晕目眩,好一会儿他才抬起手冲薛狄比了个中指。   薛狄拍开他的手指,把人从沙发上扶起来,笑嘻嘻地:“还特意把你带到沙发上才摔下来。”   薛狄斜了宁海潮一眼,呜呜:“他真的我哭死呜呜。”   “……”宁海潮又气又想笑,往薛狄身上一靠,娇弱起来,“我好像被你摔成脑震荡了。”他顿了会儿,学起薛狄说话,“难受哭哭。”   薛狄噗嗤一乐,用肩膀顶开他:“傻X吧,少赖我。”   宁海潮低声笑:“你他妈也知道你这种说话方式傻X啊?”   宁海潮又说:“你直不了一点。”   薛狄笑:“你直得了一点。” 第七章 非得恶心回来是吧?   宁海潮手贱买下的粉色小猪包,薛狄懒得申请退货,东西到学校的时候正好是到国庆假期。   棉棉本来喊他和宁海潮两人长假一起去舟山游玩,本来都约好行程,准备购票。   但宁海潮这人临时变卦,说忘了答应他妈说国庆陪去参加时装周看秀,假期前最后一节课结束就被他妈派来的司机接走。   薛狄攻略都做了大半,寝室剩下三人索性商量着组团去旅游,这个决定刚做出来,宁海潮在微信群里严厉反对。   宁海潮:【我都不在,我们寝室能不能团结一点,等我三天后回去,咱再一起去玩。】   薛狄在群里笑话他,让他少自恋一点,地球离开他还能运转。   【三天后假期都快结束了,你是孙子吧?】   宁海潮说:【我跟棉棉说好了,今年国庆先不去,等我回来再陪她一起去,你们没伴了。】   邱正问:【你跟棉棉好上了?】   宁海潮:【何出此言?】   薛狄:【渣男「鄙视」】   宁海潮:【?】   宁海潮【@薛狄@薛狄@薛狄狗叫是吧。】   邵峰:【宁宝,弟弟在带妹打游戏。】   宁海潮:【什么游戏?带谁?】   邵峰:【王者荣耀,就是上次唱歌时候,隔壁包厢主动加微信的那个妹子。】   宁海潮:【@薛狄@薛狄@薛狄,爸爸才离开寝室不足6个小时,你就见异思迁了?】   薛狄:【不会的,爸爸心里最爱的永远都是我的宁宝。】   邵峰:【骚死你们俩算了。】   邱正:【@宁海潮,你不喜欢别人就直接跟别人说清楚啊,这样不太好。】   宁海潮:【?】   薛狄此刻正戴着耳机玩游戏,上次求购买链接的女生是同届经管系的,叫喻念,前几天突然向他咨询了几个计算机的问题,又闲聊了会儿,刚刚突然邀请他玩游戏。   薛狄向来好说话,谁喊他都是朋友,他下了个游戏,就陪人玩了起来。   宁海潮有些吵闹,群里聊天非常喜欢连续多个@,薛狄所有群消息都屏蔽了,手机还一震一震的。   喻念玩个坦克,在人群中三进三出秀得不行,薛狄不太熟悉技能,死了很多次,开着麦道歉:“对不起啊,不太熟练。”   喻念轻笑着说:“没事,反正也是我叫你来玩的嘛。”   薛狄没有再说话,隔了会儿喻念又问:“你们国庆假期这么多天有什么安排吗?”   薛狄说:“准备去舟山。”   “是跟你上次那群……”喻念顿了顿,“室友吗?”   薛狄笑:“是啊,不过有个室友回家去了。现在计划是我们寝室另外三个一起去。”   喻念顿了顿:“我也没有去过,可以带上我和我朋友一起吗?”   薛狄手上游戏快速操作了一通,直到屏幕遗憾变黑白后才分下心来回话:“当然可以啦,人多点还热闹些。”   喻念的声音开心起来:“舟山有个韩寒电影的取景点对吧,我很早之前就想去看了,一直没什么机会。”   薛狄跟喻念边打游戏边闲聊起这部舟山取景的电影,本来已经爬到床上去的邵峰,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拍了下他的肩膀。   薛狄后侧头看了一眼,拿下耳机:“怎么了?”   邵峰捂着嘴小声说:“看群消息。”   “打游戏呢,没空看。”薛狄拒绝。   邵峰继续小声:“吵起来了。”   “……”薛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出一声,对喻念说,“打完这把我不打了,有点事,待会儿微信再聊。”   游戏结束后,薛狄去翻看聊天记录。   邱正这人有些闷骚和古板,宁海潮和女生搞暧昧又弄得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邱正觉得宁海潮这样不行。   宁海潮又觉得莫名其妙。   两个人这么在群里聊了一长串,期间邵峰插嘴打圆场也没人理。   最新一条,宁海潮发了条语音消息过来,声音懒洋洋的:“球球你要是喜欢棉棉姐姐,你就自己去追,自己努力,在这里怪我太会散发魅力是件很荒唐的事情。”   薛狄刚摘下耳机,声音点的是外放,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   邱正坐在椅子前,微侧了下头,没有看薛狄,继续啪啪打字。   【没有人在跟你说这种事情,跟谁喜欢谁都没有关系,重要的就是你这样做很过分,搞暧昧不主动不拒绝。】   宁海潮又一条懒散的语音发过来:“别这么上纲上线了球球,放轻松点吧,现在人跟人的关系都已经多元化了,不是互相看了一眼,就必须得结婚度过余生的时代了。”   薛狄放得还是外音。   邱正扔下手机,骂了一声,回头看邵峰和薛狄:“你们觉得他说得对吗?他做得不过分吗?”   邵峰愣了愣,打哈哈:“不是有句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薛狄点点头认同道:“过分,把他踢出去群吧,谁是群主?”   “……”   “……”   邱正和邵峰都愣了下,两人竟然还异口同声地拒绝起来:“这就没必要了吧?”   邵峰说:“抛开他随时撩妹这种事来说,他人还是很好的。”   邱正也说:“除了有些洁癖、一些奇怪的习惯外,他性格非常好。”而且还非常大方。   薛狄打开群成员界面,充耳不闻地诶了声:“原来我是群主,我都忘了。”他手起刀落,直接把宁海潮从群里踢了出去,“我把他踢了。”他无辜地说道。   邱正大骂:“你发疯啊。”   薛狄呜呜:“干嘛骂我呜呜,我不是替你抱不平吗。”   话音才落,宁海潮一个语音电话就拨过来了:“薛狄,你疯了,你把我踢出群?!”他的语气有些生气。   薛狄放的外音,闻言昂了一声:“没办法,三比一,投票决定的,只能暂时委屈一下你了宝。”   宁海潮本来生气,薛狄这不着调的声音一出来,他憋了一会儿,又没忍住笑:“你真的有毛病,哪来的三比一,你都不站我边?”   薛狄笑:“我墙头草,谁在我身边我站哪边。”   邵峰扯着嗓子撇清关系:“我和球球根本没有投票,弟弟这人独断专行,直接把你踹了。”   宁海潮笑骂:“咱得把他这个群主的职位罢免了!”   邱正也慢腾腾地说了声:“我只是在跟你友好讨论,他非说要把你踢出去,我把你拉回来。”   宁海潮诶诶:“别拉了,我建个新群,我不让他进群。”   薛狄单手堵着自己的耳朵:“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我好想进去的,不要霸凌我了求求你们。”   一顿插科打诨完了之后,宁海潮又开始问起他们的游玩的行程。   薛狄告知会和喻念及她朋友一起去,宁海潮就没忍住咬牙:“邱正!弟弟这样撩妹你怎么不骂他?!你怎么这么双标?”   邱正默默地爬上床,塞上耳塞,又戴上眼罩——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我。   邵峰在旁边笑:“球球上床睡去了,要思考一下人生。”   薛狄乐,张嘴就来:“冤枉啊宁宝,我最爱的是你,他们都知道,我跟女生只能做姐妹,懂的都懂。”   宁海潮不服:“凭什么只骂我一个啊!我以后也跟女生做姐妹,可以了吧?”   薛狄用他自己的话取笑他:“因为你太会散发魅力了,变成姐妹也是妖艳贱货的那种,不会有真心的。”   宁海潮说:“受不了。”   薛狄:“下了,拜拜。”   “……你以为在聊qq吗?”   薛狄笑了一声,直接把语音挂断了。   邵峰也重新爬回床上躺着玩手机了,薛狄把假期的旅游行程发给喻念,并约好了明天集合的时间。   喻念可能在打游戏,没有及时回复。   薛狄放下手机,也爬到床上去,准备躺下休息随便刷会儿手机就睡,明天得早起。   刚躺上床,手机就连续震动了一下,电话刚挂的宁海潮又发了数条消息过过来。   宁海潮:【弟弟,几个小时没有见我想不想我啊?】   宁海潮:【那个女生什么系的,当时光线不大好没太看清长什么样?你们明天几点见面?舟山有什么好玩的?】   隔了会儿,他又发了条消息过来:【想你,宝。】   薛狄乐得不行:【恶心我是吧?】   宁海潮:【你妈的你打字也太慢了吧,残废?】   薛狄:【你往上翻下咱俩的聊天内容好吗,你能看下自己有多话痨吗?】   宁海潮:【那还不是因为你打字慢,我打三条的时间,你才打完一条。】   薛狄:【爱你,宝。】   宁海潮:【……】   宁海潮:【非得恶心回来是吧?】   薛狄:【呜呜伤心,宝宝不相信我。】   宁海潮:【也爱你,宝。】   薛狄:【……】   薛狄:【受不了,真有点恶心了,睡觉了。】   宁海潮:【「中指」】   薛狄:【好好当你的直男,别发神经了。】   宁海潮:【「中指」。】 第八章 哥哥好帅好喜欢恋爱了   去舟山坐大巴更方便些,薛狄几人约好和喻念她们在校门口汇合,再坐地铁去客运中心。   邵峰和邱正两人,在面对女生的时候仍有些不善言辞,好在薛狄在,一行五个人相伴而行气氛还算热烈。   喻念的性格也偏内敛,跟薛狄他们在校门口碰面后,含蓄地打了个招呼,礼貌地谢谢薛狄愿意带上她们一起去玩。   薛狄把自己的肩膀微低下去,后背背着的双肩包露出个粉嫩的边角,笑嘻嘻的:“谢谢你的推荐,我们寝室四个猛男都很喜欢,准备人手一个。”   邵峰骂了一声“滚啊”,喻念捂着自己的下半张脸,没忍住小声笑了起来。   薛狄跟喻念两人边聊边走时,邵峰在后面拍了个短视频,觉得薛狄背这个包太好笑了,发了条朋友圈取笑薛狄。   邵峰跟薛狄同吃同住当室友一个月了,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薛狄这人的脸皮厚度。不过这人虽然不知脸皮为何物、又嘴上不把门,但邵峰也不得不承认薛狄的脾气是真的好,怎么调侃都不会真生气。   寝室几个人里,只有薛狄可以随时又随便被开玩笑。   邱正为人有些老派,不是很开得起玩笑,一时开岔了玩笑,常常会造成一些尴尬的冷场。   宁海潮的性格看着也都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模样,但这个人的这种大大咧咧就跟薛狄给人的感觉不一样,隔着点什么似的,而且宁海潮属于别人不小心戳到他哪个点让他不开心,他一准要四两拨千斤地嘲讽回来。   ——也不是多生气,但就让人感觉他一副呵呵笑模样下的潜台词中夹着些“你是个什么玩意,也敢管到老子头上来”的这种浑天然的装b感。   这要是换成宁海潮背个粉红色的小书包,邵峰就不会二话不说发朋友圈嘲笑。   他拿不准宁海潮会不会不乐意。   毕竟宁海潮对于维护自己的外貌非常看重,全寝室只有他一个人在赶着早两节课的时候,要花很长一段时间在镜子前抓发型,还要在衣柜前冥思苦想穿着搭配。   ——实在太有偶像包袱了。   邵峰乐呵呵地发完朋友圈,把手机揣回口袋,快步上前去调侃薛狄:“弟弟,我把你背粉红小书包的照片发朋友圈了,他们说太可爱了哈哈哈。”   薛狄昂了一声,一点不介意,嗯嗯嗯表示自己确实可爱。   喻念又在旁边小声笑。   地铁坐了一个小时到客运站,几人买好车票坐上车。五个人坐车,必有人落单,薛狄自觉落单坐在靠窗的位置,仰头打了个哈欠,掏出耳机往耳朵里塞。   本来准备待会儿车开动了后直接睡觉,坐在前排的喻念转头回来晃了下手机,小声问:“打游戏吗?”   薛狄摘下一只耳机,痛苦地摇了下头:“不行,看手机晕车。”   喻念遗憾地哦出了一声,再转回头去。   也就这么聊了两句话的功夫,302寝室群里又聊了好几十条信息。   ——鉴于昨天薛狄二话不说,把宁海潮从群里踢了出去,宁海潮记仇死活不回来,还带领另外两个人建立了个新三人群。   最贱的是,他还特意把薛狄拉进新群又踢了出来。   薛狄把他的备注改成了“脑瘫”,给他转账1分钱红包真诚申请入群,被无视后,就变成现在四人两群的局面了。   这会儿三人群聊,邱正和邵峰变身传声筒,他俩把那边聊天的截图都截到这边来,增加薛狄寝室讨论的参与感。   邵峰在那边群里说:宁宝你有没有觉得弟弟面对女生的时候,跟面对我们的时候是两幅面孔?   邱正:哈哈。   宁海潮:渣男「中指」。   宁海潮:你们已经坐上车了?   邱正:在等车开。   宁海潮:来详细讲讲,弟弟面对女生是怎么样另外的一副面孔?   薛狄看完这张截图笑,在这边群里问:我怎么就两幅面孔了?把宁海潮那傻b拉回来。   邵峰发了个笑脸表情包:感觉脸皮没那么厚了。   邱正:说话也更有分寸了。   邵峰:至少不会逮着某个妹子,非说要当别人爹了。   薛狄:滚啊,面对女孩子能跟面对你们这糙老爷们一样吗?   群里提示邱正把宁海潮拉入群,没一秒钟,宁海潮留了个中指又光速退群了。   薛狄缩在座位上,看到宁海潮光速出现又消失,觉得这人有病,实在憋不住笑了会儿,前排的喻念还侧过头回看了他一眼,薛狄冲她指了下手机,没说什么。   下一秒他手机震动了一下,宁海潮给他发了张图片,他点进去一看。   邵峰发得他背粉色小猪背包的朋友圈下,宁海潮留言:可爱,想日。   下面跟着一排共同好友留下的问号。   薛狄乐了一声,回以两字:傻b。   宁海潮早上八点没到就被他妈叫起来,坐上了保姆车去化妆换衣服。   Timeline是他妈霍海兰十年前一手打造出的服装品牌,春夏成衣正好在国庆这段时间的时装周亮相。   宁海潮从小跟着她妈满世界到处看秀,几岁的时候就上台走儿童秀场,青春期后比较开始叛逆,不大喜欢任何人展现出对他的控制欲,他妈让他上台,他衣服一撕就要去寻找自由。   这次陪他妈来开秀,一是因为叛逆期也差不多该过了,而且提前答应过陪他妈,不好爽约。   这会儿他正坐在化妆间让人收拾自己,刷手机才看见邵峰发的朋友圈,是个几秒钟的短视频,薛狄和一个小个子的女生并排走,两个人背着个同款粉色的双肩包。   薛狄歪过肩膀和女生讲话,双肩包拉链也跟着一晃一晃。   宁海潮没忍住笑,伸手够咖啡,喝了一口后,慢腾腾地在朋友圈里留言打字:可爱,想日。   没过多久,认识的不少共同好友就在底下就排队似地跟上了一队问号。   他牙齿磨了下咖啡盖饮口位置,又乐起来。   化妆师等了一会儿,见他一口咖啡喝得又咬起盖子没完没了,咳了一声,柔声提醒:“抬下下巴,小宁帅哥。”   宁海潮抬起眼睛看了化妆师一眼,笑意浓浓又不太着调地搭话:“好的,姐姐。”   他把咖啡杯拿下来,准备放到桌上,距离不大够,胳膊还没伸过去,化妆师姐姐就贴心地帮他接过咖啡放到了桌子上。   “大学生活怎么样了?”化妆师笑着问。   宁海潮笑容可掬,点头嗯嗯:“很有意思。”   化妆师眨了下眼睛,笑呵呵的调侃他:“那可以谈恋爱了,我们小帅哥在学校是不是很受欢迎?”   宁海潮笑了一声,抬手比了个五:“一口气谈了五个。”他无所谓地胡说,又抬手去拿咖啡,还是不太方便够,化妆师又二话不说帮他拿起送回他手上。   “随便弄一下就好了,我待会儿不跟我妈坐,我坐后面,随时溜走。”宁海潮接过咖啡,伸出两根手指,向下曲了曲,比出个调皮的手势。   化妆师点点头笑:“本来也不用多弄,不过你又偷溜走不担心海兰姐生气?”   化妆师好多年前就跟着霍海兰了,平时的着装打扮都是她一手操持,几乎算见证了宁海潮长大。   前几年宁海潮叛逆,经常把霍海兰气得哭笑不得,她们这群工作人员常常是劝完大的哄小的,日子过得也鸡飞狗跳了一段时间。   “不会的,她现在不爱管我,今天早上闹钟响后,我多睡了五分钟,她就说我儿大不由娘了懒得再管我。”宁海潮耸耸肩,笑,“我跟我妈关系现在特别独立。”   他说着手机震了几下,低头瞥了一眼聊天内容,新的寝室群里在聊天,他手指快速敲了几个字,又抬眼看化妆师,不着调:“每次姐姐帮我化妆,都会让我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帅的人。”   化妆师看他一眼,笑:“至少在我眼中确实是这样。”   宁海潮捂胸口:“姐姐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是英年早婚。”   化妆师哈哈笑了两声:“我快四十了,可不是早婚。”   宁海潮手机又震了几下,他垂眼去看,邵峰把另个群里的聊天记录截图到了新群里,旧群的名字还被改成了【302三等一个儿子回家】。   宁海潮从鼻腔里憋笑出了两声——这手笔一看就是薛狄搞出的,一点人事不干。   化妆师绕到他身后帮他去弄发型,宁海潮抬起眼睛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姐待会儿帮我拍几张照片发朋友圈。”   化妆师从镜子里看他一眼,笑着同意。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宁海潮突发奇想地翻手机群消息,再翻朋友圈,千辛万苦翻到一张薛狄的照片,手机抬上去,给化妆师看:“姐你觉得这个男的帅还是我帅?”   化妆师看了一下他的手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配合地回道:“我觉得当然是你啦。”   宁海潮噗嗤一乐,认同地点头:“不过这倒也是。”认同完后又观察了会儿薛狄的照片,得出结论:“不过这孙子动着的比静止的要好看多了。”   化妆师瞥了他一眼,也不在乎宁海潮突然素质丢失张口骂人,只问:“大学同学?”   “昂,室友,很好玩一人。”   宁海潮跟薛狄聊了起来,薛狄回消息慢腾腾的,这b一个微信能同时在线聊五个人、八个群,回消息的速度堪比残废,从来没有见他聊岔过也算厉害。   宁海潮连发了好几条消息,告诉薛狄自己准备待会儿偷溜过去找他们玩,让薛狄做好接驾准备。   薛狄不夹道欢迎也就算了,竟然还发了好几个呕吐的表情过来。   “?”宁海潮正要骂人。   薛狄一个【不能再看手机了,我晕车要吐了】才姗姗发来。   宁海潮盯着这行字笑了会儿,回了个OK的手势,手机揣回口袋。   衣服、发型都弄好了之后,宁海潮让人帮自己拍了好几张照片,精挑细选了几张,再配上一张怼脸自拍发送朋友圈。   他微信里有很多通过他妈加上的品牌设计师、秀场主办方等等和他妈有业务往来或其他工作关系的人,几张照片发出去,点赞就没停。   发照片的时候忘记分组——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必要分组,隔了会儿留言的画风就变了。   从薛狄那儿开始变的——哥哥好帅好喜欢恋爱了呜呜。   后面还附带好几十个飞吻emoji表情。   后面棉棉甚至邵峰都有样学样地复制了同段话留言。   宁海潮问薛狄:【晕车想吐不能看手机?】你晕你妈呢,那几十个飞吻都够你点的了吧?   薛狄隔了会儿才回:【几分钟前是晕车,现在是被哥哥帅气的外表迷晕了,我睡会儿,88。】 第九章 好喜欢啵啵啵   大巴坐了四个多小时到了客运中心,薛狄在车上一直迷迷糊糊地睡,偶尔醒过来再瞥两眼手机,又头晕目眩地倒下,旁边座位换了几波人他也不太清楚。   到客运中心后,几人对付着吃了些东西,又集体打车去码头坐船。   船票是薛狄定的,脑抽买了上舱,船刚开起来他就认识到了自己的愚蠢,面色发绿,心里暗暗发誓这是自己这辈子最后一次坐船。   好死不死宁海潮这个闲得没屁事的人,因为无聊打了个视频过来关心他们的行程。   薛狄接通视频,面有菜色、眼神都快不能聚焦,虚弱得不行。   宁海潮见状先无情哈哈笑出几声,薛狄深深呼吸,实在再看不了手机一眼,费劲把手机拍到邵峰腿上,自己往旁边一靠,什么声音都听着像天外之音。   两个小时后,船总算开到庙子湖,薛狄下船之后,将吐不吐地在地上蹲了长达五分钟之久,才勉强缓了过来。   喻念关怀地给他递水,邵峰没有室友爱,只顾掏手机拍他蹲在地上的萎靡样。   薛狄谢过了喻念的水,拽着邱正的手从地上爬起来,有气无力:“我不行了,先去订好的民宿让我躺下。”   民宿也是薛狄提前订好的,家庭房,两个女生睡一间,他们三男的睡一间。   入住办好后,薛狄倒在床上被子一盖,张嘴一句“不用管我”,再不想开口说一句话。   邵峰和邱正两个人站在窗边观看海景,邵峰点评:“海水其实不够蓝。”   邱正回头看了一眼被子蒙头的薛狄,关心一句:“弟弟怎么样,要不要给你弄点什么开水之类的。”   薛狄声音瓮瓮:“我是晕船,不是感冒也不是来那个。”   “……”邱正骂了一声,受不了薛狄,转头一起跟邵峰看风景去了:“宁宝刚刚怎么说?”   “他晚上赶得上最晚一班船,和棉棉约好在码头汇合,一起过来。”邵峰笑了出来,“他说把棉棉给你带过来,让你好好表现一下。”   “……”邱正,“滚啊,什么玩意。”   邱正跟这屋里的哪个都聊不下去,低头看了会儿手机,盯着没什么内容的手机屏幕看了会儿,没忍住私下询问宁海潮:【你什么时候到啊?】   【别急,保证让棉棉今天结束前赶到,明天能让你见上。对了,让弟弟帮忙再订两间房。】   邱正本来对棉棉也只是隐约的一点好感,算不上什么,正常男人走在路上,偶遇几个美女就能够产生几段好感,就不是个值得提的事。但被这群人起哄的好像真有什么了似的,这会儿棉棉还没见着,他提前生出了几分尴尬,又不知道怎么说,只好把话题转回薛狄身上。   【弟弟瘫了,动不了。】附带一张薛狄躺在床上的图片。   宁海潮的视频就拨了过来,他此刻坐在车内,脸上的妆还没卸,五官大喇喇地占据整个手机屏幕,看起来神采飞扬。   邱正不大习惯跟人视频聊天,摄像头位置摆得很偏,人不出现在镜头里,他咳了一声。   宁海潮笑意浓浓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看看弟弟。”   邵峰贴过来笑:“弟弟已经瘫了,下次拿他没办法,咱就用逼迫他坐船来威胁他。”   薛狄也没睡着,这会儿还有些头晕,感觉自己仍在水上荡,身下的床也一晃一晃的,他在被子下哼连叹两口气,虽然有气无力,但是很顽强地嘴炮:“老子鬼还跟你们坐船,我当着你们的面跳船自杀。”   宁海潮笑:“晕船晕车你不带晕车药?傻不傻b?”   邱正把手机镜头调转方向,对着床上裹住全身的薛狄。   薛狄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也不管人看不看得起见就竖起了个中指。   宁海潮旁若无人地跟薛狄对话,嗓音中带着点幸灾乐祸:“现在怎么样了啊宝,已经完全不能动了吗,刚下船吐了吗?”   “……”   “……”   邵峰和邱正有些无语,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不论什么场景、什么状态下一旦聊起来后,身边就像自动隔出了个结界,旁边的人说话是一句也听不到啊。   邵峰翻白眼:“你直接给弟弟打电话不就好了,还要球球当手机支架?你俩是不是人?”   邱正想了想觉得也是:“你直接给弟弟打电话,我和峰峰去外面逛两圈。”   薛狄在被子里哼唧:“记得叫上喻念和小鱼,晚餐不用叫我,让我歇会儿。”   邱正的电话挂了,宁海潮一点也没耽误地给薛狄拨了过来,薛狄手指戳屏幕,接通:“无不无聊,儿子?”   宁海潮哈哈笑声传出来:“等会儿的,等我到了我骑在你身上揍你。”   薛狄的声音还是有些有气无力,但精神好些了,跟着笑出来:“骑在我身上?会不会不太好啊,听起来好像有些危险。”   “我骑在你身上,这个姿势确实会让你比较危险。”宁海潮的重点永远有些偏。   “呜呜好害怕,你脑子里除了些黄色废料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宝?”薛狄在被子里捏了捏喉咙,咽下了一点反胃感,掐着嗓子笑。   “死吧。我俩到底谁脑子里黄色废料比较多?”   薛狄掀开被子,睁开眼睛看天花板,天花板总算没有在天旋地转了,他转过头,把手机拿过来。   他本来以为宁海潮发来的是语音通话,手指随便一戳接通了,聊了会儿才发现这人拨的是个视频,这会儿估计正自己一个人对着镜头臭美。   薛狄嫌弃,脸在镜头里露了一半,非常严肃地开口:“儿子,现在立刻把我们的聊天框截图给我看,让我看看你放大的是不是自己镜头,在欣赏自己?”   “……”宁海潮盯着慢腾腾出现在镜头里的薛狄的脸,笑骂,“傻x吧你。”   薛狄握着手机笑了会儿,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看。   宁海潮笑骂:“孙子你才是现在在看自己是不是,贼喊抓贼?”   “爸爸不及你十分之一自恋好吗?”薛狄手指迅速按下截图键,再发给宁海潮,以证清白。   “之前一直脑袋晕得想吐,突然见到你一张脸出现在手机上,我靠帅死了,看了几分钟不舍得移开目光,好喜欢啵啵啵。”薛狄精神了,人又活了过来。   “……”宁海潮不得不承认,在真诚坦然的不要脸这件事上,他实在自愧不如。   “期待我宝赶紧来骑我。”薛狄对着镜头眨了几下眼睛,乐个不停。   宁海潮对着镜头笑:“爸爸马上就去,等着。”   电话挂完薛狄又静躺了会儿,想到跟自己一起出来的另外四个人,在面对陌生人、以及异性的时候有些内向和不善言辞,他担心气氛会尴尬,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跑出去找人。   穿鞋的时候还想到宁海潮,想到儿子在的话,他就能直接躺在床上休息。   亲儿子宁海潮,别管他是情商高、真热情还是不想让周围人的气氛变得尴尬,总之他在场的情况下,也能很好的平衡各朋友之间相处的氛围。   庙子湖算不上多好玩,不过国庆长假又是电影取景点还是有很多人过来打卡。   薛狄在倒陡街上和四人碰面,这四个人还真两两组合,走一条街上隔得挺开,不认识似的。   薛狄走过去得到了一些关心,五个人才聚拢起来。   晚餐的时候薛狄随便找了家餐厅,又趁着日落几人跑去红白灯塔那儿拍照。   喻念和小鱼在灯塔前拍照,小鱼嘟囔着吐槽说“小红书诈骗软件”,一边心不甘情不愿地找角度拍照。   邵峰和邱正两人各自拍了张游客照,分享在寝室群里。   ——也不知道三人群他俩这是分享给谁看。   薛狄特意找了个附近没什么人的垃圾桶去抽烟,时不时刷下手机回复各路信息——他朋友实在太多,几分钟不看手机,信息就堆满了。   抽完一根烟后,他晃着手找到喻念和小鱼:“要不要我帮你们俩拍张照啊?我拍照技术还行。”   她俩有些不好意思,闺蜜拍照可以胡乱摆pose,薛狄来拍的话可能就不太好意思摆。   薛狄捋起袖子,抬手要手机:“我帮你们拍吧,没事,我抓拍非常棒。”   八点多钟的时候,薛狄又领着人去酒吧坐着聊天听了会儿歌。   ——喻念、小鱼和邱正喝果汁,他和邵峰两人喝了一点低度数的小酒。   十点多钟回民宿,薛狄洗澡的时候都忍不住打哈欠——累死了。   他们男生房间是两张床,一张大床和一张单人床,他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问谁要跟他睡,邵峰和邱正一致表示他今天晕船太惨,让他一个人好好睡。   本来是件体贴的好事,薛狄欣然应允,头发没干就准备躺上床,邱正帮他把吹风机拿过来,让他头发干了再睡,不然小心以后头疼。   薛狄没耐心吹干头发,吹了个半干就躺下睡了,刚眯了没一会儿手机响了,他迷迷糊糊看来电,发现是宁海潮这孙子,他懒得接,含糊地通知邵峰和邱正,让他俩谁给宁海潮回个电话。   二十分钟后,宁海潮就扑到他的床上,直接把他从睡梦中压醒了。 第十章 那亲不亲啊?   宁海潮千里迢迢赶过来,安顿好棉棉后,直接过来敲他们房间门。   门打开后,他象征性地问了句:“你们这不会已经睡了吧?”也没等别人回话,就看了一眼单人床上裹着被子睡觉的人形,他嘿了声,“我儿子就睡了?”   “……”邱正默默翻白眼,刚想说是的小声点,宁海潮两步走过去,直接往薛狄床上一压,薛狄嗷得大骂了起来。   宁海潮隔着被子压在薛狄身上,大乐:“睡屁啊弟弟,今晚别睡了。”   薛狄气不过:“儿子,你等着爸爸待会儿弄死你!”   邵峰和邱正两人目不斜视地刷着自己的手机,根本不想搭理这两个但凡碰到一起准会说出些不堪入耳话的两人。   宁海潮噗嗤乐:“要也是爸爸弄你!”他从薛狄身上翻下去,躺在旁边,“我今天晚上就睡这。”   薛狄扯自己被压下去的被子:“你看看我们这格局,哪里能睡得下你,你不能重新开间房睡?”   “这个民宿只剩下最后一间房,我让给棉棉了,懒得再到附近去找,挤一挤。”宁海潮从床上坐起来,抓了下自己打了发胶的头发,准备去洗澡。   薛狄笑骂:“这他妈是张单人床啊,你不如说你睡我身上来得了。”   宁海潮无视薛狄的抗议:“屁事多。”他起身,往浴室走去,“我去洗澡了。”   宁海潮洗完澡又在浴室吹干头发后,已经过了零点,邵峰和邱正两人也变换成躺着玩手机的姿势,等待入睡。   宁海潮走到薛狄床边坐下,不知道薛狄睡没睡,但很没素质地伸手拍薛狄:“儿子,睡了?”   薛狄把被子紧紧压在自己身下,一点缝隙也不留:“去去去,打地铺去。”   宁海潮凑过来,半压在他身上,胳膊直接横在薛狄脖子上,笑:“说的是人话?”   薛狄睁开眼睛扫他一眼:“叫爸爸。”   宁海潮笑出一排牙:“换你叫我爸爸,我立马去打地铺怎么样?”   薛狄甚至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张嘴就喊:“爸爸。”他抬眉,“说话算数昂,滚去打地铺吧宝。”   隔壁床传来噗嗤两声笑声,邵峰声音传过来:“宁宝,不要跟弟弟比下限。”   宁海潮冲没有下限的薛狄比了个中指,又探头去看邵峰:“峰峰你上午那会儿还说弟弟面对喻念时是两幅面孔,他面对喻念是什么样的?”   邵峰大笑:“反正不会要当喻念的爹,也不会莫名其妙认爹。”   宁海潮挤在薛狄旁边乐了会儿,薛狄开始逐客:“快去打地铺。”   “爹今天要手刃了你这个不孝子。”宁海潮继续乐,根本不挪窝。   薛狄大翻了个白眼,掀开被子把宁海潮裹放了进来:“别bb了,睡了,吵死。”   单人床不大,两个一米八的男人挤在一起有些局促,胳膊和大腿在被子下碰在了一起,相触着的皮肤温度开始上升。   薛狄被闹醒,灯刚关上这么一会儿睡不太着,就突然犯起贱来,他故意来了句:“靠宁宝你在被子里动什么?手别乱摸,啊啊流氓,救命啊。”   “……”根本没动的宁海潮,“死不死啊薛狄,再瞎他妈叫,信不信我现在扒光你衣服把你扔到外面去?”   “又开始霸凌我了呜呜好伤心。”薛狄在被子里挪了下,觉得有些热,脚放到了被子外面。   “求求两位少爷了,你俩能不能看着点场合调情啊,我和球球不会是你们play中的一部分吧?”邵峰受不了,在黑暗中幽幽发声。   薛狄和宁海潮都低笑了两声,同时表态:“好了好了不闹了,睡了。”   安静了没一会儿,两人又窸窸窣窣地在床上翻身,后来胳膊碰到一起,手指又在被子下碰到,谁也不知道怎么发生的,几根手指突然交缠着握到了一起。   两人都紧了紧自己自己握着对方的手指,分别在心里幽幽地骂出了一声——操怎么感觉怪恶心的?   手指松开后,两人都翻了个身,背贴着背睡,隔了会儿又翻回来,两人在黑暗中注视了下彼此的瞳孔。   宁海潮挑了下眉梢,薛狄翘了下嘴角。   “看什么看,不会还要爸爸的晚安吻吧?”薛狄低声笑。   “闭嘴吧。”宁海潮也笑。   薛狄的舌头抵着口腔内部,脸颊微微鼓起,把他脸上若隐若现的酒窝撑平了,他翻身平躺过去,闭上眼睛,决定睡觉。   宁海潮在被子里舒展四肢,脚碰到了薛狄的脚,他又觉得被子里温度有些高,把脚从被子里伸了出去。   房间安静下来,呼吸声此起彼伏。   隔了一会儿——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或者更久,宁海潮胳膊从被子里抬了出来,手掌突然伸到薛狄后脑勺上。   薛狄眼睛张开一条缝,压低声音:“睡不着去打地铺或者出去跳海,不要吵到我。”   宁海潮把薛狄的脑袋拉过来,低声:“妈的你刚刚是不是想亲我?”   薛狄没憋住压低声音笑了会儿:“靠,你大晚上终于变态了?”   宁海潮的手指在薛狄的后脑勺上轻轻地点了两下,乐道:“那亲不亲啊?”   薛狄龇牙笑,无声又缓慢地骂出一声“傻b”。   宁海潮的手指弹琴似地一下一下点着薛狄的后脑勺,他撇了下嘴,声音里还是带着浓浓的笑意:“没意思。”   薛狄突然来了句:“那来叫句爸爸试试。”   “……”宁海潮的手收回来,呵呵一声,“死不死?”   薛狄憋着嗓子,笑得整个身体都抖了起来,隔壁床突然传出了两声巨大的鼾声,薛狄和宁海潮微微一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睡了睡了。”他们两个同时打着哈欠说。   第二天六点多,薛狄从睡梦中渐渐苏醒——床太小,不好翻身,睡得浑身难受。   他闭着眼睛,手掌在肚子和胯骨附近摸了下,胳膊肘碰到旁边的人,他眼睛开了条缝隙,慢腾腾地把伸到裤子里的手抽了出来。   他仰面打哈欠,宁海潮这孙子好死不死翻身过来,人压过来不说,腿还搭了上来。   两秒之后,两个人都彻底睁开眼睛醒了。   一晚上也睡得不大舒服的宁海潮眉头拧了下,他收回自己的腿,薛狄也挪了挪自己的腿,两人相顾无言地对视了几秒。   薛狄诶了一声,最后掀开被子打着哈欠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毕出来,另外两个人也摸着手机睁开了眼睛。   薛狄抓着头发出来,张嘴就骂:“宁宝睡觉太傻b了,又抢被子又乱动,手脚乱摸,我感觉我被他糟踏了。”   宁海潮的头发睡得乱糟糟,此刻坐在床上看手机,闻言斜了他一眼:“毕竟爸爸每天在两百平的床上醒来,这床太小了,容不下我。”   薛狄乐:“你今天晚上睡桥洞,想往哪儿滚就往哪儿滚。”   四个人收拾好出门和另外三个人汇合,棉棉远远见到薛狄就跳起来热情打招呼:“弟弟你怎么自己过来不叫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薛地挠挠额头,把锅抛给宁海潮:“冤枉啊学姐,是宁宝说他不来你也不来。”   棉棉瞪了瞪眼睛,质疑地看向后面的宁海潮:“我怎么不知道我说过这样的话?”   喻念和小鱼两个人不认识棉棉,在旁边含蓄地冲薛狄打招呼,又微笑和棉棉点了下头,就没再说话。   宁海潮昨天晚上连夜只带了个人过来,别的什么也没带,此刻穿得是薛狄的卫衣,抢了薛狄的棒球帽遮住难打理的发型,晃晃悠悠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听见棉棉的声音,无辜道:“我以为你最爱的是我,我都不来的话,你肯定也不会来啊。”   棉棉挥舞拳头,心情颇好,闻言只咯咯笑:“我要最爱的也会是弟弟,你算什么啊。”   宁海潮受伤:“心碎了。”   “……”邵峰和邱正跟在他身后,邵峰侧头遗憾地对邱正说,“球球你没戏了,有宁宝在,绝对没有女生能看上你。”   邱正斜了他一眼:“那能看上你?”   “……”邵峰顿了顿,骂了一声,痛苦给出答案,“也不能。”   七个人吃了早餐,又商量坐观光车绕岛一周,再坐船去东福岛住两天,最后从普陀山回去。   因为队伍里加入了宁海潮和棉棉这两个性格外向的人,几人一路上叽叽喳喳没有闲下来过,薛狄比前一天要轻松多。   他看起来混不吝,但天生注意气氛,不喜欢朋友在一起时气氛冷下来,而且热衷于让场子热闹起来。   薛狄更喜欢一些轻松、百无聊赖、百无禁忌甚至肤浅的氛围。   一旦要涉及到某些深刻的东西,他立刻头大、坐立难安,浑身不自在。   ——比如高考前,他们班主任面色严肃地找他谈话,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先盯着他叹出了四五口气。   他被看得浑身难受、百爪挠心,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张嘴就道——没事,我妈是个继承了丰富遗产的寡妇,我哪怕考0分了,未来也不见得过得比您差啊。   最后被气笑的班主任用扫把赶出了办公室。   甚至高考完了,他拎着东西去拜会恩师,还被老师连翻了好几个大白眼。   老师说他这性格总有一天要遭大罪,薛狄惊讶地指着自己的打石膏的右手——这罪还不大啊?   ——高考前不久被人打断右手,用不太常用的左手考完了整场考试,是还想要他怎么样啊?   薛狄当时是没有当一回事,好在自己上课无聊学习过小龙女左右手互搏那套,使用过也突击训练过一段时间左手,不然没法写字真没处说去。   高考成绩出来,也觉得无所谓,喻白花女士把打人者扭送公安局吃牢饭他也觉得无所谓。   选专业的时候才显出了被揍后遗症——从几个和尚专业里三摸一的。   上大学之后薛狄才发现挨揍断手这件事,对自己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比如有某些性格外向热情洋溢的女生,来找他的时候,他内心深处竟然有个小人会吓得连连倒退。   ——操好恐怖,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男女关系啊,救救我。   此刻在观光车上,性格外向又热情洋溢的棉棉坐在薛狄身旁叽叽喳喳地和薛狄聊天,笑问薛狄怎么从来不主动联系她。   棉棉凑到薛狄面前,脸上带笑的问:“弟弟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薛狄酒窝笑出来,面上不显,内心谨言慎行:“说不太上来,等见到的时候应该就能感觉到”   换成是宁海潮或者任何一个男生这么问,他大概率张嘴就来——当然你是什么类型,我就喜欢什么类型啦。   棉棉笑嘻嘻地八卦起来:“那你是相信一见钟情的那类啦。”   看起来很会处理男女关系的宁海潮——刚刚还笑容满面地主动帮小鱼拧瓶盖,他把水瓶递回去,脑袋一探过来就插进了别人的话题中,张嘴就说出些狗都不爱听了的话:“一见钟情的本质是见色起意。”   宁海潮隔着棉棉冲薛狄挑眉,还挑衅起来:“我还是喜欢和人接触久了之后,了解这个人再喜欢上她。外貌这种东西没什么意义,我们高等级人类,都比较注重灵魂契合、灵魂伴侣之类的事情。”   薛狄只觉得宁海潮说得每个字都是狗在叫,他夸张的“哈”出了一声:“今天早上是狗在镜子前说自己头发睡乱了,没办法出门了?”   宁海潮还是笑容满面,嘴甜得要死:“我说的是女孩子不用特意为了让某人喜欢而打扮自己。但是像我们男的,为了能让喜欢的女孩看上,当然得各方面的提升自己啦。你不知道动物界雄性求偶都需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吗宝?”   “……”坐在旁边的邵峰和邱正彼此对看了一眼,掏出手机私聊。   【他俩这突如起来的雄竞是咋回事?】   【笑死,感觉宁宝在很努力地散发魅力,他就是喜欢棉棉吧?你没戏了球球。】   【别扯我,不过不会弟弟也喜欢棉棉,他俩暗地里决定公平竞争了?】   【弟弟感觉也没说什么,宁宝挑衅的太明显了,他是孔雀吗救命啊。】   他俩聊了几句又笑着对视了一眼,默默地点了下头,在微信里写到——   【有意思。】 第十一章 弟弟咱俩这样有点gay   等到去坐船的路上,棉棉摸了烟盒在没人的垃圾桶旁抽烟。这个垃圾桶视线正好对着海,不远处海浪一层层往岸上拍,海水带着特有的咸腥味扑上她鼻腔。   棉棉手指夹着一根细烟,仰着头吸了一口,再缓缓地吐出烟雾,她眯着眼睛看海浪,心里想着——操这群男的怎么回事。   宁海潮拒绝她,是跟她吃过一顿饭后告诉她,他还在和其他女生接触,这不就是变相提醒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吗?   刚刚问薛狄喜欢什么类型,这人说,不知道,但是见到就会知道了,这不也是在变相告诉她自己不是他一见钟情的类型吗?   新学期开始,棉棉就多次遭遇感情路上滑铁卢,她默默地又吸了口烟,惆怅地吐出烟雾。   ——男的没意思。   她视线绕了一圈,看见同来的两个女生看起来有些焦急地围在一起,其中那个好像是叫喻念的女生身下还绑了个外套。   棉棉牙齿咬了下烟嘴,掐熄烟头,抬步朝喻念和小鱼走过去。   听见她俩在小声说,你去帮我买之类的话。   棉棉过去问:“经期不准吗?”   喻念啊了一声,转头看棉棉,点了下头。   棉棉掏自己的手包:“棉条会用吗,我只有这个。”她从里面夹出两个棉条,在喻念脸前晃了晃。   喻念摇头:“我没用过啊。”   棉棉打了个响指说:“让他们男的跑一趟帮忙买来?”   喻念又啊了一声:“我让小鱼帮我去吧。”   棉棉撇嘴:“没事。”她顿了顿看向喻念,好奇起来,“弟弟喜欢的是你这种类型吗?”   棉棉分析了一下,喻念和自己的长相性格都相差挺多,薛狄带喻念来舟山,本来约好了都没说带她来诶。   棉棉问出来就是纯好奇,没什么其他意思,喻念却明显震惊摇头:“怎么可能啊,他——”   “嗯?”   喻念顿了顿,抬头去看薛狄,薛狄和宁海潮两人勾肩搭背地不知道聊到什么了笑个不停。   喻念抓了抓头发,就没有再说下去。   最后东西还是小鱼帮忙去买的,喻念不好意思麻烦男生,重新换过裤子后,几人排在了等待上船去东福岛的队伍里。   薛狄盯着船的方向,脸色忧郁,隐隐显现出一副霜打过茄子的模样。   宁海潮站在他身后一点人事不干得笑话他。   薛狄咬牙切齿:“待会儿上船后,我要吐的话只吐你脸上。”   宁海潮站在他身后直乐,从薛狄背后包里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后往薛狄手里塞。   “自己拿好吧。”薛狄嘴上这么说,还是帮忙拿住了水瓶。   隔了会儿,宁海潮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晕车药,挤出一粒,又塞到薛狄手里:“来的时候特意让人帮忙买的。”   薛狄本来就侧着身子站,方便跟身后的宁海潮说话,此刻一手拿到矿泉水一手拿到晕车药,他扫了眼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惊讶:“宁宝,太爱我了吧。换洗衣服都没来得及带过来,还得捏着鼻子穿我九十九一件的衣服,竟然记得给我带晕车药?好感动哦,哭死。”   宁海潮受不了,忍不住笑,又忍不住动手,胳膊挂到薛狄脖子上梗着,嘴上道:“毕竟是你爹,一日为父终身为父。”   薛狄诶诶了两声:“别他妈没事就喜欢动粗,水要洒出来了!”他随意地把晕车药扔进嘴里,喝水咽下,眼睛一瞥宁海潮,坏心眼快写到脸上,“内裤都没带来换吗报,太不爱干净了,担心我宝以后要去男科看病。”   宁海潮轻轻捏捏他的脖子,终于在和没脸没皮薛狄亲如父子相处的这一个多月时间,完全放飞了自我,他冷哼了一声:“老子中空,没穿,要看看?”   薛狄没想到这个答案,大笑着骂了声操:“你他妈的别穿老子裤子了。”   两人又旁若无人地打闹起来,直到登上了船,船刚一启动,薛狄就和装了雷达似的,立刻头晕目眩难以动弹起来。   “操宁宝,你是不是买到假药了?”薛狄闭着眼睛,说话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一点用没有?”宁海潮看了他一眼,见他这副凄惨模样,还是没忍住噗嗤笑出一声。   薛狄动不了了,翻江倒海的难受:“以后再坐船我真是孙子。”他无力地呻吟出了一声。   宁海潮坐在他身边笑话他:“过几天还要坐船回去。”   薛狄从鼻腔里痛苦地吐出些音节,往宁海潮身上歪过去,把卫衣后面的帽子戴上脑袋,痛不欲生:“靠,想死。”   宁海潮一本正经捏起手指节:“我直接给你一拳打晕你吧。”   薛狄当然没有被被打晕,最后实在难受脑袋靠到宁海潮的肩膀上小眯起来。   睡是睡不着,但比独自坐在座位上晃要感觉好一点。他戴着兜帽又闭着眼睛,挡住了视线也挡住了表情,所以没看见坐在附近的喻念看了他们一会儿。   宁海潮抬起视线,就正好和喻念看过来的视线对上。   几个小时的相处下,宁海潮发现这个女孩有些害羞,不太爱说话,和热情洋溢的棉棉完全不是同一个类型。宁海潮和她对过几次话,她说话不喜欢和人对视,视线常常漂移。这会儿突然和他视线对上,竟然还伸手小幅度地冲他挥了下。   宁海潮提了下嘴角,冲她笑,心里却想着——好像gay里gay气的,喻念不会以为他gay装直男吧?   宁海潮的舌头抵了抵后槽牙,低声:“弟弟咱俩这样有点gay。”   薛狄有气无力,声音瓮瓮,都这份上了,他说出的话仍旧不着调:“那怎么办,让我给你名分?”   宁海潮移开和喻念对上的视线,目光绕了一圈,哼笑:“谁给谁名分?”   薛狄往常肯定顺着就聊下来肯定插科打诨几句,没什么原因,反正就是瞎扯淡聊着玩儿。   但这会儿不舒服,感觉胆汁都快冲上口腔,声音有气无力:“行行行你给我名分。”   宁海潮诶了一声,闻言又贱起来:“那必不可能,你但凡真gay了,就我这铁直模样,你也得单恋我到天荒地老。”   “……”薛狄听完来了句,“我要吐。”   “操。”宁海潮摸不准这人是在逗趣,还是真的想要吐,正要骂人,薛狄已经起身往卫生间方向走去了。   宁海潮伸手扯了下头上戴着的帽子,视线绕了圈,邵峰邱正坐在一起低头看手机,棉棉翘着个二郎腿在旁边刷短视频,看见薛狄直奔卫生间她挑起眉看了眼,再扭头问宁海潮:“吐去了?”   宁海潮耸肩。   喻念抱着衣服外套坐在旁边,见状担忧询问:“要不要跟过去看看?”   宁海潮闻言探过头看她,开始笑容满面的地关心起她来:“你还好吧,没什么不舒服的吧?好在这趟船不用坐多久,下船后我们可以到住的地方休息一下,或者干脆在民宿玩玩游戏也行。”   喻念被关心的面皮微微发热,她默默地呃了一声,才道谢:“我还好的,谢谢。”   宁海潮往她的方向移了些,侧过头看她:“桌游之类的你喜欢玩吗?剧本杀玩过吗?我觉得其实出来玩,主要就是一群朋友待在一起开心,没有必要赶行程,还是以自己的舒适为主。”   喻念话题完全被带着走,她小声嗯嗯两句:“我也觉得没必要赶行程的。剧本杀玩过几次,玩得不太好,谈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   宁海潮笑:“那我们几个坐着开黑玩手游也行,你玩王者荣耀吗,喜欢玩什么英雄,法师之类的吗?”   喻念和宁海潮聊天聊得有些晕头转向,问什么答什么:“我比较喜欢玩对抗路,玩坦克类型的英雄。”   宁海潮又慢腾腾地笑:“太好了,那咱俩开黑肯定不会撞英雄,我喜欢玩辅助。”   喻念抱着外套笑了两声,活泼起来:“所以你玩的是瑶妹吗?”   宁海潮拿出手机晃了下:“对,脚不能沾地的公主。”   喻念噗嗤笑了一声,主动邀约:“那我们回去可以一起打游戏。”她顿了顿又说,“我好像还没你微信诶。”   宁海潮做恍然状,略带点歉意:“哦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我早就加过你了。”   两人礼貌友好地互加上了微信。   在不远处断断续续观察了几眼的邵峰,见状立刻掏手机,在薛狄为群主的微信群里惨痛发言:【弟弟,宁宝趁你病的时候偷你家了!】   在卫生间门口排队等着进去吐的的薛狄什么也不知道。   坐在旁边听完了全程的喻念好友小鱼,偷偷在旁边戳了下喻念的胳膊,觉得这男的看上喻念了,正试图对自己好友展开猛烈的追求。   小鱼有些纠结,准备贴心假装离开让好友和对方一对一开心聊天,她犹豫了会儿,低声说了句去卫生间,主动给出空间。   宁海潮自觉顺利和有些内向的喻念做成了朋友,笑容满面地继续和对方聊天。   聊着聊着好奇地问道:“刚刚弟弟废了睡我身上,你突然冲我打了个招呼,我都愣了下,从见面起你几乎没跟我说过话诶,突然打招呼我还以为你是想要说什么。”   宁海潮笑:“不会是觉得我俩太gay了吧?”   喻念闻言顿了顿,她拖长了嗓音“啊”了一声,突然反客为主地问了句:“你跟薛狄的关系很好吧?他人很好的,我上次找他帮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宁海潮笑:“哈哈这两句话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喻念伸手摸了摸自己眉梢,沉默不语了一会儿,不知道哪儿来的中二魂突然上涌,坚毅地摸出自己的手机,低头敲字,打完一行字,然后偷偷转给宁海潮看。   【薛狄喜欢你吧?】   “……”宁海潮盯着这六个字前前后后看观察分析了几遍,认清楚了,噗嗤一笑,“怎么说?”   喻念把手机收回来,她以为宁海潮会震惊、会惊讶、会无话可说,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听笑话似的噗嗤一乐。   她本来刚刚还觉得自己帮薛狄说这个话,好像有些不太好,薛狄可能就当她是陌生人才愿意倾吐自己内心真实想法,宁海潮突然一乐,让她大脑有些发懵,心里还幽幽感叹出了一句——果然就是两情相悦没捅破窗户纸吗?   喻念想那自己这是不是积了功德一件?   宁海潮在她内心百转千回的沉默过程中,又重复问了遍:“怎么说呢?”   喻念小声解释起来:“那个时候你不是也在包厢外面吗,薛狄突然跑来我们包厢,我们同学都呆住了。他莫名其妙走到我身边坐下,告诉我说不用紧张,他不是自我意识过剩的猥琐男,还告诉我说不喜欢女生,喜欢的人就在外面。”   宁海潮*笑:“听起来更自我意识过剩了好吗。”   喻念捂着嘴跟着笑了两声:“我也不知道他突然进来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有些发懵。他说我他在那边包厢待得有些难受,听见我们这边唱歌好听想要看看是谁在唱歌,又说之前看见我背得包很可爱,想要买一个送给喜欢的人当礼物,逗他玩。”   “……”宁海潮沉默了两秒,他捂了下眼睛,脑补了会儿当时的场景——这确实是弟弟张嘴就能胡说八道出来的话,没有任何意义,主要图得就是一个乐子。宁海潮憋了会儿,还是抖着肩膀乐出声来。   他的大笑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害的喻念睁大了眼睛,有些受惊。   好一会儿,宁海潮平复过来,冲朝他望过来的视线摆手,再回头对着喻念长叹一气:“我的建议是,弟弟这个人以后说的话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再信了。”   “啊?”拜托,喻念心想,自己说出来的这席话放到哪个学校表白墙上,都够让人惊讶一段时间的好吗,你这态度是怎么回事?习以为常?   宁海潮凑近喻念,伸出手点了点自己的鼻子:“你知道这个人曾经当着自己亲妈的面说要我当他后爹诶。”   “……”喻念沉默,感觉自己肚子好像有些疼了起来,隔了会儿她想到薛狄说这种话的模样,又笑出了一排牙齿,“真的假的啊这个人真行哈哈哈。”   宁海潮耸了下肩膀,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往卫生间的方向瞥了一眼,懒洋洋的:“我去看下我口无遮拦的亲儿子是不是吐死在厕所了。”   喻念点点头。   宁海潮便边看手机便朝卫生间走了过去。   薛狄不想活了,今天天气不大好,晕船的人非常多,去卫生间吐还得排队,等了也不知道多久,队伍才排到他。   他胃里的东西几乎吐了个空,才神情萎靡地晃出来,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心想着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淹死的,不然不能遭这罪。   宁海潮喊他的声音听着像是天外之音,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突然薅开他后脑勺的头发,一个什么东西贴到了他耳朵后面,宁海潮的天外之音传进耳朵:“晕车贴,找船上不认识的人要的。”   薛狄伸手摸了摸头发,有气无力:“呜呜我真的感动得快哭死了,下次你遭什么罪了,我肯定鞍前马后恨不得扛着你走,甚至愿意把米饭嚼碎了喂到你嘴里。”   “……恩将仇吧是吧?”宁海潮乐:“省点力气吧,正常也上船前贴才有用,咱这都快到目的地了,大概率只有安慰剂作用。”   薛狄摸自己耳后根:“没用还去找人要来给我贴?”   宁海潮又塞了个耳机到他耳朵里,里面正放着音乐:“我刚刚网上搜了,听歌好像也能缓解点晕车。”   薛狄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眼睛对焦有些虚,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人:“妈的,爱上你了宁宝。好贤惠好喜欢。”他幽幽叹出一声。   宁海潮呵:“吕洞宾与狗是吧?”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座位暂时坐着,薛狄靠着椅背神游天外,耳机里音乐鼓点声一下一下敲击耳膜。   好像确实没那么难受了。   薛狄揉太阳穴,有精力开始关心起同伴:“他们这会儿在干吗呢?”   宁海潮没搭这句茬,人突然凑过来,胳膊搭上来,笑意浓浓:“宝听说你天天在外面跟别人说你暗恋我?”   薛狄一点正常人的惊讶疑惑反应都没有,闻言一乐:“诶,你才知道啊,我爱死你了么么哒。”   说了吧,这孙子嘴里吐出来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信。 第十二章 这比可能是个控制狂   从舟山回来后没过多久,突然来了一次大降温,只有短袖的薛狄打开宿舍门,迎面一阵风刮来,让他有些懵——为什么南方的天气如此变化多端,昨天还热的满头大汗。   上早两节课的时候,没课的宁海潮还在床上睡觉,薛狄仰头瞅了他的床两眼,直接打开他衣柜随手裹了件衣服出门。   早上课还没上完,宁海潮的微信消息发过来。   【儿子,爸爸的衣服被你穿走了是不是?】   薛狄轻便地回了个ok的手势。   【我特意搭配好今天穿的!受死吧!】   薛狄一口气发了十几个爱心,手机揣回兜里没再理他。   上完一整天课回宿舍,薛狄就看见宁海潮站在自己的衣柜前整理衣服,薛狄胳膊上夹了两本书,一本聊天打字一边震惊:“爸爸不就是随手拿了你一件衣服吗,你准备把你所有衣服都藏起来再也不让我看见?”   宁海潮回头斜他一眼:“老子今天上课都迟到了,挑了半天怎么都觉得今天最好的搭配已经被你个傻x毁了。”   薛狄哈哈大笑:“你看看你事儿多吗?”   宁海潮看了薛狄两眼,哼哼阴笑两声,胳膊往前一身,揪住薛狄的外套拉链就往下拉:“还我。”   “幼不幼稚?!”薛狄死死按住衣服。   两人笑骂着又扭到了一起,薛狄大喊:“你妈的流氓禽兽,来人啊救命啊,宁宝又禽兽了——”   “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宁海潮回嘴。   “……”上课回来的邱正在楼道口就听见这动静,他脚步顿了顿,默默叹气——家里不听话的两个逆子又打起了,作为家长实在不想管,他转身扭头就下楼吃饭去了。   在宿舍又大打出手了一通的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薛狄抬手梳弄乱了的头发:“受不了你,你什么时候能理解‘君子动口不动手’这话?”   宁海潮乐:“那得等你变成君子的时候。”   他说着又把自己衣柜里衣服摆在桌上:“爸爸把你明天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这套你明天穿。”   薛狄顿了顿,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太感动了哭了,爱死你了宁宝!”他二话不说主动把身上外套脱下来,“很有品味,这件衣服还你,我穿的时候都在想象你穿它时,该帅成什么样惨绝人还的地步啊。”   宁海潮闻言也顿了顿,问出的话有些离谱:“你穿我衣服的时候想着我穿它的模样?终于变态了?”   “?”薛狄脸上挂了一秒钟的疑惑表情,随即点头应,“是,我爱你在心口难开,抱着你的衣服闻你的气味,还用你的衣服撸过管。”   “……”宁海潮,“死不死?”   薛狄嘿嘿一乐,把宁海潮放在桌上的衣服拿起穿上,凑过去勾宁海潮的肩膀:“走吧,谢谢宝借衣服给我穿,我最近正好想晚上去夜跑,希望宝下次能在自己衣柜里放跑步用的运动衣和跑鞋。”   宁海潮呵了一声:“你不如叫我神灯?你不能去买两件衣服穿?”宁海潮不懂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的衣柜那么空,两三件衣服换着穿!   薛狄随嘴:“穷啊哭哭。”他说着又带宁海潮往宿舍外面走,“走走谢谢借我衣服,请你吃饭去。”   “……”宁海潮沉默,不知道穷后面是怎么接上“请你吃饭”这种话的。   “走,记得宿舍钥匙带上,我懒得带。”两人已经勾着肩膀走到宿舍门口。   “那我不吃食堂。”宁海潮突然高贵起来。   薛狄一点不惯着:“那你去吃屎。”   “你喜欢吃那玩意,我就不跟你抢。”宁海潮也不客气地回。   两人又勾肩搭背地拌着嘴走过宿舍楼长廊,路过隔壁几间宿舍,笑声和骂声还不停,里面坐着的人探头看了一眼,回头和自己室友嘿了一声:“302的薛狄和宁海潮,这两人真行,我就没见他俩在一起的时候空气安静过一秒钟。”   室友坐在里面,不赞同:“至少睡觉的时候是绝对是安静的。”   这个不好笑的笑话说完后寝室两人哈哈笑了起来。   薛狄不爱逛商场,每次去买衣服,都恨不得同一个款式的每个颜色来一个打包拎回家。   在家的时候,通常都是喻白花拉着他去逛商场,再像是打扮某些娃娃似地让他进出试衣间换衣服。   薛狄实在嫌麻烦,离喻白花女士十万八千里远后就更不爱逛街挑衣服了。   相反,宁海潮这人很热衷于挑选和购买衣服,他的衣服多的宿舍柜子装不下,后来又装到薛狄柜子里。   降温几天,薛狄每天穿得都是宁海潮的外套,衣服还都是宁海潮每天晚上亲自挑出来,放到薛狄的椅背上,告诉他这是他明天的衣服   听起来是件非常和谐友爱的好事情,虽然宁海潮的理由是——怕薛狄乱挑他的衣服,把他精心想好的搭配又给打乱。   理由什么的不重要,结果是薛狄有衣服穿就行。   薛狄开始是这么想的,他心态稳如老狗,宁海潮给他桌上摆什么,第二天睁开眼摸起来就穿。   穿了三天,某个放学回寝室的傍晚,宁海潮在他进宿舍后,突然拦他:“等等。”   “嗯?”薛狄疑惑望去。   “我知道了!这里感觉缺了点东西。”宁海潮说着,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项链拿下来,咣得就挂上了薛狄的脖子。   他眯了眯眼睛,满意地点了下头:“感觉舒服了一点。”他视线又往下挪,皱眉,“怎么穿得是这条裤子,我不是把衣服和裤子放在一起了吗?”   薛狄眨了下眼睛,在脑中审视了一下宁海潮的行为,得出了一个惊天结论——这比可能是个控制狂。   薛狄立刻出声谴责宁海潮。   宁海潮拒不承认,他表示这是对待时尚和美的追求,薛狄这种土狗不懂。   话虽这么说,但薛狄还是把每天宁海潮放他桌上衣服捡起来就穿。   ——太爽了,懒人福音。   这件事情演变成,十一月中下旬全市正式降温,懒人薛狄终于决定要出门买两件大衣过冬,就带上了自己的好大儿兼服装管家。   宁海潮买衣服很有耐心,眼光也非常好,唯一不好也是最致命的糟糕点是,这个大哥买衣服不挑性价比,只买贵的。   他抬脚直奔奢侈品店,薛狄扯着他的脖子往外拽:“操你大爷的,我在里面买套衣服得多久不吃饭?还是刷你的卡?”   “我买我的,你的待会儿再说,我让店里SA帮我调货了,我今天特意来拿一下。”宁海潮拒绝刷他的卡。   薛狄眉头动了动,默不作声跟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挽住宁海潮的胳膊。   店内有熟悉的导购笑着过来,薛狄掐准时机,捏着嗓子说:“亲爱的,人家想要那个包诶,我背得会好看的对吧?”   导购脚步微顿,面不改色地微笑欢迎宁海潮过来。   宁海潮被薛狄做作的嗓子吓了一个趔趄,他朝薛狄飞去一眼,忍不住想要一脚踹过去。   宁海潮这次交易难得非常迅速,话也没有多说,也顾不上日常和小姐姐散发魅力,结完账就走了。   两人离开店内后,薛狄憋不住笑,又起掐嗓子:“都没给人家买,好小气哦。”   “……”宁海潮,“我妈和这家店店长特别熟。”   “……”薛狄眨了下眼,拔腿就跑,“跟我没关系哈。”   宁海潮几乎在他拔腿跑的同时,也抬腿追了起来:“我今天就杀了你这个不孝子!” 第十三章 次自我性取向的寻找与探索   因为宁海潮买东西不看价位和薛狄买衣服什么都不看的恶习,这导致他两套衣服买完,经济又出现困难,找喻白花女士再次讨要生活费无果后,宁海潮噗嗤乐着动手又划了五千给他。   “诶,你这个爹我不当真的不行了。”   这天周日傍晚,爹回家看望父母;邱正不知道跟哪儿的女孩子网恋中,此刻正带着耳机陪人打游戏,笑声不停;邵峰周末接了个兼职,在外工作还没回来。   薛狄坐在宁海潮的座位上,从他鞋柜里掏出一双跑鞋,弯腰给自己穿鞋。   “没见过这孙子运动,不知道买这么多跑鞋干什么。”薛狄吐槽。   邱正键盘按得啪啪响,半晌才说:“好看呗,还能因为什么,你还能不了解他?”   薛狄换上了宁海潮的跑鞋,站起来在原地活动了下脚腕,乐:“不过没关系,已经是我的了。”   邱正仰头看了他一眼,呵呵:“是,你俩现在是一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   薛狄笑:“你要来加入我们这个家也是可以的,不过你的衣服我穿不下。”   邱正仰头给给中指,又回头继续和网恋对象乐滋滋聊天,嘴上随意问:“又去跑步?”   “对,毕竟我是我们寝最自律的人。”   邱正翻白眼,但是没法反驳——什么见鬼的十八岁的男大学生,每天七八点都下楼去足球场跑三公里啊,你是体育生吗?!   薛狄出门路过邱正的时候,轻拍了下邱正的后脑勺:“爸爸跑步去了,有什么要我帮忙带什么回来吗?”   邱正聊天,摇头表示不用。   薛狄走到寝室门口时候,突然想起来:“你妈的趁早跟你的网恋对象说清楚,你用的不是你本人的照片,你侵犯我肖像权哦我跟你说。”   邱正哎呀哎呀:“那又有什么关系吗,我跟她一个南一个北还能见上不成,赛博恋爱,主要是无聊,提供一个幻想,她长得是不是她照片那样我也不在乎。”   薛狄人已经走到门口:“受不了,对自己自信点好吗,我要是女的,绝壁喜欢你这种。”   邱正没有被感动,甚至直接骂了出来:“滚啊,你只会喜欢宁宝那种,别以为我不知道,渣男,谎话张嘴就来!”   薛狄人都走远了几步,警告声还从门缝里传回来:“赶紧说清楚,不然我让我宁宝找他们家的律师来告你侵犯我肖像权了!”   “……”邱正本来聊天聊得正开心,对面女生连发了好几条消息,他没顾得上回,这会儿开心的感觉就降下去了,觉得也没什么意思。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黑屏里的自己长得还行,但寝室帅哥太多,不算大帅哥的也个高的离谱,让他显得非常没有存在感。   他陷入了外貌危机,忍不住在寝室群里问:【如果你们是女的,会喜欢我这个类型的吗?】   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回。   打工仔邵峰在寒风中等公交,发来了冷酷无情的两个字:【不会。】   邱正操了一声,就见宁海潮跟着发了条:【不会。】   邱正冷笑发声:【死吧你们。】   已经小跑到足球场的薛狄体现出了他们寝唯一的情商:【当然会!你洗衣做饭样样精通!最适合跟我这种懒b在一起了!】   宁海潮:【?】   群里又聊起来了,主要是邵峰嘲笑邱正网恋不敢用自己的照片,纯属欺诈。   宁海潮在群里谴责薛狄是个渣男,明明跟自己私定了终生,少一分一秒都不是一辈子。   薛狄回了句:“我左拥右抱,一个把家里处理的井井有条,一个长得好、玩得开带出去贼有面,快乐人生。”   邵峰插入话题:“那我要加入这个家,我能拿到什么身份?”   薛狄把手机揣进口袋,耳机挂上耳朵开始放歌跑步。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足球场上有不少散步的人,有人拖着音响到草坪上,开始调试设备唱歌。   薛狄跑了半圈绕回来,才看见在草坪上组队唱歌的人有棉棉,薛狄拿下耳机,冲拿着吉他试音的棉棉招手。   从舟山回来之后,棉棉和他就很少联系了,只偶尔朋友圈点赞闲聊两句。   宁海潮和棉棉倒还常聊,前段时间宁海潮还在寝室八卦,说棉棉和一个搞乐队的在一起了,玩得很开心。   薛狄和棉棉一个多月没见,这会儿见着了,热情的棉棉眉开眼笑地滑了下吉他弦,拿着麦克风快乐地喊了声:“弟弟好久不见啊,来听歌吗?”   薛狄扯了下自己身上的运动服,喊回去:“我跑完几圈就来听。”   棉棉又笑哈哈地喊:“宁海潮呢,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薛狄笑:“他不爱运动。”   棉棉大笑:“我猜也是!”   她旁边一个男生板着脸拿回了麦克风,开始“喂喂”的试音。   棉棉在旁边朝他挥手:“待会儿过来,把宁海潮也叫来玩!”   薛狄点了点头,重新开始跑了起来。   又跑了小半圈后,棉棉那边的音响也调试好了,男生拿着麦克风开始唱起歌来,棉棉站在他旁边弹吉他。   薛狄把耳机拿下来,准备听现场,才拿下一个耳机,他手机就响起来。   薛狄接电话,回家度周末的宁海潮张嘴就来了句:“弟弟出来蹦迪,我现在开车去接你。”   “……”薛狄无语,“不去,理解不了你们富二代纸醉金迷的生活,你有驾照?”   “别废话了,我现在去接你,有个女团明星,来不来?”   薛狄抬手看表:“你今天晚上不回宿舍了?明天不是早八课?”   “回吧,我去晃一圈,待会儿就回来,从小认识的哥们叫的。”宁海潮解释。   薛狄边跑步边果断拒绝:“拜拜了您。”   宁海潮继续邀请:“别啊,出来玩会儿,蹦过迪吗,爸爸带你出来见世面。”   薛狄笑:“滚啊,爸爸对这种市面不感兴趣。”   宁海潮邀请了两次,没有成功,挂电话的时候还不大乐意:“不来算了。”   “叫爸爸就去。”   “……”宁海潮气笑了,“死吧,断绝父子关系。”   薛狄:“挂电话了,宿舍十一点门禁,你自己看着办。”   “挂了。”宁海潮率先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薛狄跑完步,晃到棉棉唱歌场地前,棉棉抬手挥臂对他打招呼,还示意询问薛狄要不要来弹吉他试试。   薛狄大笑着拒绝:“我可不会弹。”   棉棉笑着耸肩,薛狄手机振动了两下,他眯着眼睛点开他好大儿发来的消息。   宁海潮先发了个地址——在学校门口。   紧跟着来了句:“爹,已经等着了,速度。”   薛狄乐得没憋住笑,果断截图,再剪切图片,保存表情包,一气呵成地做完后,给宁海潮拨了个电话。   “诶乖儿子,爸爸马上来。”   宁海潮的声音阴阳怪气,带着些已经决定不要脸了的笑:“爸爸你快点。”   “我刚跑完步,回去洗澡个澡,换套衣服。”薛狄跟棉棉打了个招呼,回身往宿舍方向跑去。   “你怎么不等睡一觉醒了后再过来呢爹?怎么不等我坐在车里等到死了再过来呢爹?”宁海潮笑问。   薛狄实在憋不住笑:“不就是多了个野生的爹吗,怎么这么生气,一日为父终身为父,爸爸以后肯定爱你护你。”   “快快,待会儿套我衣服穿上,别耽误时间了。”宁海潮着急。   “一身汗啊大哥。”薛狄无语。   “没事宝贝儿,你的汗也是香的。”宁海潮张嘴就来。   薛狄往宿舍走的方向掉头,开始转向学校大门:“什么玩意,有这么需要我去么?不会是你从小的宿敌,想让我去帮你揍他一顿吧?”   宁海潮一点不遮掩:“那孙子确实早就看不顺眼了,太装了,如果不是父母的关系,我都懒得看他一眼。”   “哎呀富二代也有讨厌又不得不接触的人啊?说吧,想让我怎么帮你弄他?”薛狄乐。   宁海潮这个人比较老土,面对不太喜欢的人的报复行为,竟然是在酒桌上灌醉对方,他酒量又算不上非常好,就特意喊了个酒量不错的薛狄。   宁海潮的发小二十岁,喝了些酒开始散德行,细数自己认识且玩过的女明星,酒吧内dj的鼓点刺激耳膜,周围全是酒精和暧昧的气息。   在这样的场合下,这个人说的冒犯话好像也会被周围人无视。   薛狄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宁海潮,凑过去贴着他耳朵道:“宁宝,没想到你的品行里在富二代里算还不错的诶。”   宁海潮喝酒喝得眼睛发亮,闻言低声笑:“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人渣的一面你还没有发现啊,我跟他有什么区别?”   薛狄乐起来:“又到了你装b的时候了是吗?”   宁海潮往后靠,喝大了头有些晕。   薛狄抬手看了下表,时间不早,还想回寝室睡觉,明天早八课程,他没喝酒——酒还是得跟玩得好的朋友喝才有意思。   他转头看了一眼宁海潮的发小,发小喝多笑呵呵地往别的女生身上贴。   薛狄往宁海潮身边凑:“你那哥们喝差不多快歇菜了是不是?”   宁海潮斜了一眼过去,就看见薛狄拿起一个shot往衣服上浇上去——是他新买的外套,自己还没来得及穿。   宁海潮诶了一声,心痛。   就见薛狄突然站起来,踉跄地往发小身前挤过去,又眼睁睁地看着薛狄一把揪起发小的衣领,一边摇晃着发小的衣领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吼:“你就是看上了他是吗?!你看上了他?你为了他绿了我是不是,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宁海潮眨了下眼睛,酒还没醒,有些发懵。   薛狄一巴掌打过去,转头看向发小身旁的女人,绝望地问:“我哪里不如他了?你要他不要我?!”   发小喝醉了有些懵,被突然甩了一巴掌,气上来,抓起桌上酒瓶就要敲人:“哪来的疯子在爷这发酒疯?!”   薛狄突然一捂面,推开人群,伤心地从卡座里跑了出去。   发小怒目瞪向薛狄离开的背影,再把视线转向宁海潮,瞪眼:“海潮你这交的都是什么朋友,莫名其妙给爷来了这么一下?”   宁海潮抬手抹了下脸,勉强遮住了笑意,惨痛地开口:“我哥们前几天被绿了,这不特意找他出来喝酒消愁吗,唉没想到这孙子这么不能喝,能能哥,我帮你去教训他。”   宁海潮晃着车钥匙出了酒吧,才看见在街边垃圾桶旁抽烟的薛狄。   薛狄见他出来后,挑了下眉,抬手看表——十点半正好。   宁海潮晃着车钥匙走到他身边,话还没说,人先噗嗤笑了出来,大拇指比出来:“牛。”   薛狄再挑眉:“你这声爹不白叫吧?”   宁海潮憋不住笑,把车钥匙甩给薛狄:“你一口没喝是吧,我看见你酒全倒了,你知道这酒多贵吗?”   薛狄接过车钥匙,笑:“再贵也看跟谁喝好吧。”   “你开车哦。”宁海潮转头望了圈,酒吧就附近很多来来去去,酒精和呕吐物的味道在街道便发散。   宁海潮后知后觉洁癖起来,他抬手捂了下鼻子:“以后不再也不跟他喝酒了,我得拉黑这傻b。”   薛狄奇怪:“我还以为你家跟他家有什么利益关系,你必须跟他们弄好关系。”   宁海潮看了薛狄一眼,伸手往薛狄口袋里掏烟盒,从衣服口袋摸到裤子口袋,摸出一盒烟,又拿出一只打火机:“最讨厌这些屁事了。这孙子从小就爱欺负人,害我也被当成他们小团体的一员了。”   薛狄扫视一圈宁海潮,笑喷:“所以你之前读书的时候是F4成员?”   宁海潮龇牙:“我是真校霸。”   薛狄笑:“好可怕。”   坐进车里的时候,薛狄因为没喝酒坐进了驾驶座,他端详了一会儿车,转头遗憾告诉宁海潮:“拿到驾照后第一次开车。”   “……”宁海潮扯出安全带,默默地系上。   “放心,我所有科目都是满分一次性过的。”薛狄安慰,系上安全带,脚在底下开始摸索,“离合在哪?”   “……”宁海潮沉默,他低头掏手机,“我找代驾。”   薛狄哈哈乐,抢他手机:“别我开回去!”   宁海潮喝了不少酒,身上还带着浓厚的酒气,车内空间密闭,酒精的气味好像都开始发酵,他脸颊温度升高,他按下车窗,想要让风带走一些流淌进身体里的酒精。   “自动挡,脚下只有油门和刹车。今天晚上你把咱们两个连人带车一起开到河里去我也认了。”宁海潮抹了下脸,悲壮。   他又把车窗往下按,转头对着街对面,路灯昏黄,有一对小情侣在灯下难分难舍。   宁海潮收回目光,隔了会儿觉得不对,然后又转头去看:“靠那边是个gay吧吗?”不然怎么两个男的在路灯下面接吻。   薛狄正分析自动挡的车怎么开,闻言转头看了眼,没看清什么,就侧过身子往宁海潮的方向凑过去继续看。   “……”宁海潮身子往座椅背上贴,“那是两个男的吧?”   薛狄慢腾腾地哦了一声:“装什么装,没见过两个男的接吻?”   “……”宁海潮想了想,“也是。”   薛狄抬手把宁海潮的车窗拉上来:“别耽误别人搞基。”他直回身子,继续盯着车子分析,“油门是哪个,刹车是哪个?出发是哪个档?这谁的车?撞坏了要不要赔?”   宁海潮手掌摸了下自己的脑门:“弟弟。”   薛狄转头看他,车窗外那个路灯下的两人黏成了一道影子。   “左边的是刹车,右边的是油门。”宁海潮缓慢地开口道,他的手掌按上操作杆,“D档是前进。”   薛狄的视线从车窗上模糊黏在一起的影子转向宁海潮,宁海潮的脸有些酒后的微红,车内酒精的气味又变浓了些。   薛狄噗嗤笑了声:“干什么?”   宁海潮伸手解开薛狄的安全带,突然伸手一把拽住了薛狄的衣服,把人往自己身前扯过来,也跟着笑:“也是哦,我俩又不是没亲过。”   薛狄笑骂:“操我这次可没有喝酒。”   宁海潮的唇已经压了过来,酒精带着灼热的空气让两人黏在了一起。   “谁撒酒疯打了别人一巴掌,可不是我。”   薛狄伸手也打开了宁海潮的安全带,他抬手按住宁海潮的后脑勺,酒精好像顺着一个人舌尖往另一个人的身体里直蹿。   ——操跟喝酒了有什么区别?   接吻是在双方的手差点掀了对方衣服时候停下来的。   “……”   “……”   两个人热血瞬间冷静下来,薛狄难得真心实意又苦恼地操了一声:“妈的老子升旗了,你负不负责?”   “我上你?”宁海潮商量起来。   “我先上。”薛狄也商量起来。   商量无果后,两个人整了整衣服,宁海潮又凑过来犯贱:“弟弟,你还直吗?”   “铁直,刚刚不小心感觉到你跟我一样的东西,当场萎了。”薛狄挑出一根烟,叼进嘴里,看了会儿后视镜,路灯一个个地向后延伸过去,消失在一个点上。   宁海潮诚实:“说实话,我也有点。”   薛狄点起了烟,宁海潮两根手指一掐,把点好的烟从薛狄嘴里拿下来,塞到自己嘴里抽了起来。   薛狄骂了一声,好脾气地再次掏烟,再给自己点上。   “那咱俩这算怎么回事?”宁海潮打开车窗吸烟,对街的情侣已经从路灯下离开。   薛狄说:“一次自我性取向的寻找与探索。”   宁海潮被逗笑:“那寻找和探索的结果是什么?”   薛狄掐熄了烟,回头看宁海潮,还是第一次见面那种神采飞扬的感觉,嘴角带着一个酒窝,吊儿郎当的说话语调:“我笔直。”   “操啊你最好真的是笔直。”宁海潮笑。   薛狄看他:“你不直了?”   宁海潮抓头发:“说不上来。”隔了会儿他补充,“如果你让我上你,我立马弯。”   薛狄笑:“那你还是笔直把求求你了。”   宁海潮扔了烟,把车窗拉上来,又把探身把薛狄那边车窗也关上,回身的时候又凑过去亲薛狄。   他轻吮了下薛狄的嘴唇,手掌按上薛狄楠漨的脸颊:“以后多亲下,多探寻下彼此的性向。”   薛狄从喉咙里笑出了两声,他抬手摸了摸宁海潮的后脑勺:“终于变态了是吧。”   因为两人在车里莫名其妙的亲了一会儿,薛狄最后还是掏出手机找起了代驾。   给出的理由是——你妈的谁知道待会儿不小心碰到交警,我会不会因为亲过你而吹出酒精含量超标。   宁海潮哈哈直乐。   薛狄打开驾驶座车门,绕到后排坐下。   宁海潮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也跟着坐到了后排:“我头晕,后劲来了。”   代驾过来的时候,宁海潮正在后排躺在薛狄腿上休息,薛狄打哈欠,接了代驾电话,按下车窗喊人过来。   宁海潮枕在他腿上,跟着打了个哈欠。 第十四章 进退维谷的两个人   宁海潮把他爹的某辆车开到学校来,想着闲放着也是放着,正好拿来给宿舍几个人练手。   寝室四个人里,只有邵峰高考完没考驾照,被排除在了练车人员之外。   邱正跟着练了两趟车,在某次车轮碾上路边花坛,因为心里压力过大,放弃了这项训练。   宁海潮和薛狄笑话他,问他这驾照怎么考的,以后是不是不能碰车。   他摇头说开别人的车和开自己的车不一样,万一刮了、碰了,压力很大。   这人大概有些乌鸦嘴体质,他放弃练车的第二天,薛狄就把宁海潮的车给刮了。   “……”   薛狄和宁海潮两人坐在车里,听到刺耳的刮门声,沉默地互看了一眼。   宁海潮晃了下手机:“我只是低头回了两秒信息。”   薛狄抓头发,积极解决问题:“怎么解决?”   宁海潮还没占领上道德制高点,薛狄下一句话就吐了出来:“卖身行不行?”   “一次两块?”宁海潮呵。   薛狄解安全带:“狗吧你,扰乱市场行情。”   宁海潮乐:“那市场行情什么价位?”   薛狄打开车门,下去看车门剐蹭情况,声音从车窗外飘回来:“我以身相许怎么样,宁宝?”   宁海潮解安全带,回道:“你不会是为了以身相许给我,故意刮坏我车的吧?”   薛狄掏出手机,对着受损的车门连续拍了几张照,转头发给喻白花女士,嘴上嗯嗯:“这都被你发现了,确实是故意,看在我这么爱的份上,这事咱就算了吧?”   宁海潮打开车门下了车,看了下刮掉几道漆的车门:“开回家让司机走保险吧。”   薛狄看他一眼:“这有什么好走保险的?拿去补个漆就好了吧?”   薛狄一边回,一边在微信里情真意切地给喻白花发消息:【喻女士,我出车祸了,人没大事,不用的担心,就是车有点事,你看。】   宁海潮见着,没忍住笑:“怎么感觉你在利用这车来诈骗你妈?”   喻白花发过来一声冷笑,说自己要和薛狄先断绝一段时间的母子关系。   薛狄发了一长串流泪emoji表情。   喻白花拨了视频过来:“谁的车?”   宁海潮眉开眼笑地入镜头,挥手打招呼一点不客气地叫:“姐姐好久没见,没事这我家的车,回头让司机去修就好了。”   薛狄往宁海潮旁边挤,跟喻女士打商量:“这人刚刚威胁我了,说不给修理费我得签卖身协议,要我以身相许。”   喻白花冷笑一声:“那敢情好啊,我正愁要怎么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薛狄对着他亲妈笑:“诶不是,喻女士,你也老大不小人了,能不能有点长辈的样子,成天跟我这样说话像话吗?”   喻白花没好气:“少跟我在这没大没小,别看人小宁脾气好整天占人便宜——借人的钱、穿人的衣服、还撞别人的车。”喻白花说到这顿了顿,长叹一口气,“我怎么养出个你这么不要脸的儿子,赶紧把别人车拿去修了!”   宁海潮往镜头外躲了下,憋笑。   薛狄斜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冲亲妈笑:“好嘞,以后我把你给我的生活费全孝敬给他。”   亲妈说:“懒得跟你说,挂了,短期之间不要再跟我联系,看见你的信息过来就没好事。”   喻白花挂了电话,给薛狄转了账,并严厉警告他——不要乱开车,要练车过年回家让司机在旁边陪练。   薛狄嗯嗯应,接了转账,说到做到把喻白花给他的钱全转给了宁海潮。   重新补漆要不了这么多钱,加上之前转给薛狄的五千,还上了也多了不少,宁海潮压根没准备收,他觉得不是个事。   薛狄紧跟着来了句:“没事昂宝,以后我妈给的钱我全转给你,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宁海潮哈了一声,用薛狄妈的话说薛狄:“要点脸好吧弟弟,这么占我便宜是吧?”   薛狄哈哈乐:“反正没钱用了,你也直接转我,有什么区别?”   宁海潮也乐:“我真是你野爹呗?”   薛狄转头端详了他一会儿,摸下巴:“你想当我亲爹,也不是不行。”   宁海潮胳膊挂过去,夹住薛狄的脖子:“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两人在车前又打闹了一会儿,累得气喘吁吁地回到车上,宁海潮以薛狄车技不佳为理由,把人推到副驾驶,自己上驾驶座开车去了。   薛狄系好安全带,宁海潮一脚油门就出去。   这孙子开车有问题,薛狄坐过几次,每次都急杀急停,坐一次想吐一次。   “能不能好好开车啊狗吧你!”薛狄手抓着门上扶手,受不了的怒骂了声。   “追求的就是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宁海潮还乐滋滋地回嘴。   这人驾照也就拿了几个月,平时坐司机的车也多过自己开车,油门踩爽了顾不上什么。   结果乐极生悲、祸不单行,他为躲一辆横过来的电瓶车,直接撞到了路边石墩。   车子安全气囊都给撞了出来。   短暂的几秒没反应过来后,宁海潮捂着被安全气囊挤疼的胸口操了声,立刻转头去看薛狄。   薛狄闭着眼蹙着眉头,脸色发白。   宁海潮吓了一跳,解开安全带凑过去,伸手轻轻拍了拍薛狄的脸颊:“弟弟没事吧?”   他嗓子有些堵,觉得自己为图一时刺激简直有病,那辆横过来的电瓶车也有病。   “妈的。”他咬牙骂了声,再摸薛狄的脸。   薛狄牙咬切齿的声音骂出来:“宁海潮,我他妈的是你祖宗!”   宁海潮摸他脸的手一顿,不敢反驳,做小伏低:“好好你是我祖宗,怎么了,哪儿受伤了?”   薛狄拧着眉头,臭着脸睁开眼睛,右胳膊疼得他想要骂娘。   本来就骨折好了没几个月,这会儿又再次负伤,他感觉再这么来几回,他可以成功变成残废。   薛狄咬牙:“你妈的,车子不走保险觉得亏了是吧?”   他的脸还是疼的煞白,倒抽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   宁海潮凑过来看他:“现在还关心什么破保险的事,你撞哪了,先去医院?”   薛狄出了口气:“怀疑右手骨折了。”   宁海潮拧着眉头往右手那里看,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我找人带你去医院。”   薛狄嗯声,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妈的真出车祸了。”   宁海潮没搭腔,打电话给家里人告知情况。   从医院打完石膏回宿舍之后,宿舍左右几人都知道薛狄做宁海潮的车送进了医院,纷纷上门探望薛狄。   宁海潮从医院回宿舍后,脸就非常臭。   他少有脸色这么差的时候,左邻右舍几人本来想上门调侃他,见到他脸色就不太好意思开玩笑,只简单关心了薛狄几声又离开。   宁海潮那辆撞了的车子被家里司机开走去修了,他妈着急的赶来看车祸的儿子,见儿子没事后放下新来,又赶紧来安慰了坐儿子车伤到的薛狄。   请熟悉的医生给两人都做了检查,最后送两人回宿舍后还特意买了一篮子水果,下车时严肃警告不许宁海潮再这样开车。   回寝室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   薛狄翘脚坐在椅子上接受左邻右舍的慰问,等人走光后,他左手扒拉着宁海潮他妈送的水果篮,瞥了一眼臭脸不说话的宁海潮。   “宁宝,给爸爸剥个橘子。”他从水果篮里拿出个橘子,往隔壁宁海潮怀里扔。   宁海潮没接着橘子,橘子掉到地上滚了一圈,他才臭着脸弯腰捡起来,再一言不发地剥橘子。   橘子的特有的气味在寝室内飘荡,薛狄笑话他:“你摆什么臭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撞断的是你的手,还是你妈骂你了?”   薛狄提到宁海潮妈又顿了下,好奇起来:“不过我怎么感觉你妈长得像个明星?”   宁海潮看薛狄一眼,对自己妈长得像不像明星不是很在乎,随嘴道:“昂,过去确实是个明星,你去百度百科上搜霍海兰,能搜着她。”他说完自己妈,又叹了口气,“撞断的是我的手倒好了,我还不用愧疚。”   薛狄笑出一排牙:“最喜欢别人的愧疚了,接下来我叫你往东你是不是不敢往西了?”   宁海潮从鼻子里出了口气,搬着凳子挪到薛狄身旁:“傻X。”   “骂我,有没有面对债主的觉悟?老子手都被你弄断了,谁知道下半辈子还能不能用。”   宁海潮掰了一片橘子塞到薛狄嘴里:“骨折而已好吧,没见过这么诅咒自己的,赖上我了是吧?”   薛狄笑:“你最好做好准备,接下来个把月,你怎么鞍前马后的伺候我。”   宁海潮又塞了一片橘子进薛狄嘴里,呵了一声。   薛狄使唤起宁海潮来非常顺手,一会儿叫宁海潮给他倒水一会儿让宁海潮给他穿衣服,有次进厕所的时候,还故意张嘴要宁海潮帮忙。   宁海潮十分的愧疚被被消耗得所剩无几,闻言只呵:“是不是还要帮你扶着尿?”   薛狄震惊:“你把我手弄断的愧疚,就只能维持四十八小时是吧?”   宁海潮笑了两声,甩甩手要跟进卫生间:“我好愧疚啊宝,怕你手不好用,我来帮你脱裤子。”   同在寝室的邱正和邵峰见状哈哈乐了起来,还起哄说:“你一个手确实不方便,让宁宝帮你把裤子脱了吧。”   宁海潮本来是开玩笑,跟进厕所后,因为用力太大,厕所门被带上,只剩下一条狭窄缝隙,让厕所内的空间更显狭小起来。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片刻,薛狄骂他:“你妈的还真跟进来。”   宁海潮笑:“昂,那必须鞍前马后的伺候。”   薛狄看他,健康的左手扣在自己裤子上:“那来脱吧,宝。”   “……”宁海潮无语,最后失笑,“真行,就真的没有要脸的时候了是吧?”   薛狄笑,没理他,转过身去解自己的裤子,宁海潮站在门口看他背影:“不是说有素质的男的现在都坐着尿?”   “我坐着尿不都被你看光了吗,我害羞。”薛狄张嘴就来。   薛狄背对着宁海潮酝酿了两秒钟的尿意,骂了声:“操,你别盯着我看好吧,尿不出来了。”   宁海潮在他身后呵呵笑:“怎么,你在公厕旁边有人就尿不出来?”   “谁在公厕盯着别人看?变态?”薛狄又酝酿了一会儿尿意,尿不出来,单手把裤子扯上,回头看宁海潮,“不尿了。”   宁海潮乐个不行:“还真当我治不了你了,你手没好之前,进厕所我都跟着哈宝。”   薛狄凝神看了宁海潮两眼,抬下巴:“来帮爹脱裤子。”   “……”宁海潮顿了顿,捋袖子,“还真当我不敢是吧。”   人就不应该逞能,进退维谷的两个人站在厕所马桶前。   薛狄笑:“怎么了,不敢了?”   宁海潮冷笑一声,手掌就碰到了薛狄的裤子。   ——操。两个人分别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从厕所出来后,薛狄啊啊大骂:“宁宝变态了啊,兄弟们离他远一点。”   宁海潮打开水龙头洗手。   “……”邵峰和邱正两个人沉默地看向他俩。   邵峰摸了下下巴,提出质疑:“真的帮忙了?太过了吧?”   邱正看过来:“你俩怎么回事?”   薛狄抬手往洗手池前的宁海潮指指,言简意赅:“这孙子暗恋我。”   宁海潮洗完手,甩了甩满手的水渍:“弟弟很明显明恋我,故意的来这么一出苦肉计,你俩不会感觉不到吧?” 第十五章 偷情啊?   右手骨折的一个星期,薛狄忍受不了,必须得洗澡。   他现在衣服袜子全是宁海潮洗的,无奈宁海潮衣服洗不大干净,薛狄盯着自己衣服外套上的污渍直皱眉。   “少装得你有洁癖的样子。”宁海潮对此的反应是。   薛狄点头:“我有啊。”   刚进宿舍门的邱正听到这么一段对话,吃了一惊,忍不住脱口而出:“得了吧,垃圾在你眼前,你都能当做没有看见直接跨过去。”   薛狄拒不承认:“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邱正的回答是呵呵两声。   富二代宁海潮对于薛狄洁癖做法是,执行力很强地在校外租了个房子,特意买了台功能强大的洗衣机来洗衣服。   寝室三人对富二代的奢靡生活叹为观止,富二代转头又请了阿姨帮忙收拾自己几乎不住的出租屋,没事还让阿姨熬点骨头汤回宿分给室友。   薛狄洗衣问题得到解决后,一个星期没洗澡的问题也亟待解决。   石膏不能沾水,薛狄右手裹着密封袋进浴室。   宁海潮下课后帮学姐弄毕设,回宿舍的时候,薛狄已经脱了上衣,让邵峰帮忙裹好石膏手进了浴室。   宁海潮进宿舍扫视了一圈,见浴室内等亮着,他走到门口,问邵峰和邱正:“弟弟在洗头吗?”   没等别人回话,他伸手叩叩门:“你自己能洗?”   之前几次洗头发,都是宁海潮任劳任怨地帮的忙。   “怎么,你要进来帮忙?”薛狄的声音带着些浴室的水汽传出来。   邵峰转头看一眼,无语:“你俩是不是趁我和球球不注意,已经暗通款曲偷偷出柜了?”   邱正跟自己网恋对象分手,此刻正化悲痛为学习的动力,一言不发地背诵着英文单词。   宁海潮诶:“是,已经私定终生了,以后我老婆也是弟弟老婆。”   邵峰抽着气嫌弃摇头。   宁海潮拧浴室门,门开了条缝,薛狄骂出来:“老子在洗澡!”   “……”宁海潮笑,“洗澡怎么了,你是有哪里我没有的?”   “我比你大,怕你看到自卑。”薛狄张嘴就来。   宁海潮呵:“我没见过?”   薛狄哈了一声,掐着嗓子:“臭流氓。”   宁海潮在浴室门口笑:“爸爸搬个椅子进去帮你搓背?”   “你不如进来帮我打/飞机。”薛狄乐。   宁海潮已经能面不改色听薛狄胡言乱语了:“行啊,你先帮我看看怎么打的。”   薛狄在浴室里面噗嗤一声乐:“真行。”   宁海潮没再搭理他,从浴室门口走开,热情告诉薛狄:“衣服不好穿,出来我帮你穿。”   十二月底的时候,薛狄总算能拆掉石膏,宁海潮给他当牛做马了一个多月,石膏刚拆掉恨不得普天同庆。   一口气喊了十几个共同认识的人定包房吃饭。   还特意让人做了横幅,挂在别人饭店门口。   ——【热烈庆祝薛狄同学右手石膏成功拆除。】   不知道以为是癌症被治愈了。   薛狄右手用着还不大方便,在餐厅门口抽烟,仰头看横幅上的大字。   几个好友走过来,见到薛狄,乐个不停地上来就跟他握手,直道:“弟弟恭喜啊恭喜。”   薛狄抽气,左手拦右手:“大哥我石膏拆了但是还没好啊,待会儿你送我回医院重新打石膏?”   吓得来人立刻松开手,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下他的右胳膊,就怕这人碰瓷。   薛狄冲人龇牙笑,坏心眼要从眼睛里冒出来,正准备一展演技,眼角瞥见宁海潮领着挺久没见的棉棉和喻念等几个女生过来,他转头看去。   棉棉和野生乐队主唱谈恋爱后,就不常和他们联系,平时都是朋友圈点赞之交。   前段时间喻念倒还经常跟他和宁海潮一起玩王者荣耀。   可薛狄和宁海潮两人,常常因为抢着要玩瑶,输了又互相甩锅,在组队语音里吵得不可开交。   喻念脾气很好,听他俩吵架也笑呵呵的。   只是某次八连跪之后,她默默地说了句“我游戏卸载了,你们玩。”   之后游戏再没见过她的踪迹。   厚颜无耻的宁海潮对此的反应是:“帮妹妹戒网瘾了,功德无量。”   薛狄手刚断的那会儿,喻念和棉棉还组团到学校食堂看过他,不过那也是快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薛狄左手抬起来,冲喻念和棉棉打招呼,喻念小幅度地抬手和他问好。   棉棉大喇喇地走过来,仰头端详了会儿横幅,噗嗤乐出了一声:“恭喜啊弟弟。”   薛狄眼睛扫了春风得意笑容的宁海潮一眼,笑:“恭喜什么啊学姐?”   棉棉笑得见牙不见眼,话还没说出来先自顾自哈哈哈大笑起来:“恭喜你和宁宝新婚快乐?”   薛狄哎呀一声:“哪有新婚只有老公一个人的名字挂在门口的!”   “谁是老公?”宁海潮的重点永远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偏。   薛狄哈:“这还用问吗,你问问咱们这群哥们儿。”   宁海潮还真的来劲了,先问棉棉,棉棉哈哈,宁海潮转头笑眯眯看喻念:“喻念妹妹,你觉得我和弟弟两人谁是1?”   喻念捂着嘴笑,肩膀都抖动起来。   棉棉率先走进餐厅,盖棺定论:“你俩都是0,行了吧?”   吃饭过程中,几个没什么酒量的人又起哄说要喝酒,啤的喝的不过瘾,转头要喝白的。   本来是庆祝薛狄右手拆石膏,喝大了的好友顾不上他是个骨折没彻底康复的病患,笑呵呵的要给他敬酒。   宁海潮非常有责任感的拦下:“你们疯了?他手还没好彻底,回宿舍又是我给他做牛做马,你们倒只会在朋友圈里点赞哈哈哈。”   薛狄左手夹着筷子吃菜,闻言附和着学舌:“就是就是,你们疯了。”   棉棉坐在宁海潮右手边,也站起来拦:“就是,少劝酒,自己想喝自己喝。”她转头关心薛狄,“弟弟左手用着方便吗,还想要什么菜我帮你夹。”   宁海潮转头看薛狄,帮他回话:“你别管他,他左手也能用,写字写得比我右手写得还好看。”   薛狄乐:“那会不会是因为你写字太难看了?”   宁海潮坐下来,身子往薛狄方向侧了下,歪到一半想起薛狄右手负伤不能乱靠,他挪回身子:“爸爸书法比赛拿过奖。”   薛狄大笑起来:“你现在都用这种方式来夸人了是吧?”   两人聊着聊着又脑袋凑到一起讲起了悄悄话,从谁写字好看,到小学一年级的书法奖这种事拌嘴拌了几分钟。   薛狄瞥了一眼宁海潮的脸,低声骂:“靠你不会又喝大了吧?”   宁海潮抬手比数字,眼睛发亮:“才三两。”   薛狄盯他。   宁海潮突然舔了下嘴唇。   两人挪开目光,宁海潮低骂了声娘,抓头发:“受不了。”   薛狄说:“我他妈才受不了你好吧。”   宁海潮视线看向桌对面,侧头对薛狄说话,发出邀请:“上个厕所吗弟弟?”   薛狄没憋住笑,低声:“偷情啊?”   宁海潮起身,把薛狄从座位上拽起来,两人往包房外厕所走去。   薛狄边走边笑骂:“傻x吧你,AV还是里番情节?”   “什么番号有这个情节,分享一下?” 第十六章 学习如何做1   两人勾肩搭背地走到卫生间,进厕所后两人并肩走到小便池前,人类高素质男性薛狄一扭身进隔间用马桶坐着去了。   宁海潮在小便池前边解裤子边笑:“受不了,没人说过你?”   薛狄推开隔间门,闻言昂:“我妈说过我啊。”   宁海潮侧回头看他:“?”   薛狄演起来:“你再这样站着尿乱滋,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拍回肚子里然后选择流产?”   “……”宁海潮震惊。   薛狄摊手:“无法理解女人在口不择言的时候,会说出什么能够创造世界奇迹的发言。”   薛狄坐在马桶上回了几条信息,他们院元旦要搞活动,不知道哪来的人硬要推举他去表演节目。   薛狄回复辅导员:【我会表演空气投篮行不行?】   辅导员让他别闹,把院里的节目列表中发给他,让他赶紧挑一个。   薛狄举着手机观看节目表,解决完个人问题的宁海潮在门口叩叩敲门,突然演上了,低声道:“快你老公现在在外面结账,让我进来吧。”   “……”薛狄眯眼观看节目列表的神情一顿,他眉头一扬,手机揣回兜里,一边提裤子,一边抑扬顿挫地接戏:“被发现了我们就身败名裂了。”   “被发现了你就跟你老公离婚,我娶你,我们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度过余生。”   薛狄从马桶上站起来:“那你老婆呢,你不要妄想享齐人之美。”   宁海潮没想到剧本里自己还有个老婆,门外叩门的手一顿,张嘴就来:“怎么会,我最爱的是你,如果你愿意,我会立刻和我老婆离婚。”   薛狄收捏成拳放在嘴下轻咳了一声,声音一下下降八个度,冷冰冰:“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人渣,你老婆为你生儿育女照顾家庭,你竟然为了一时的欢愉的就这样抛下她?”   宁海潮接不上这戏,没好气:“靠你哪来的资格站上道德制高点的,都偷情了还讲道德?”   薛狄又是冷声:“当初她毅然决然的嫁给你,任我苦苦哀求她都不愿回头看我一眼,现在你说抛弃就抛弃,如果你不要这个人你给我,我会比你待她好一千倍一万倍。”   “……”宁海潮啪得一巴掌拍到了木板门上,“你他妈编的什么下三滥的剧情?”   薛狄摸着下巴回味刚刚的戏,很是愉悦:“剧情是我暗恋你老婆,但你老婆爱你,婚后我勾引你出轨,只为了多见你老婆一眼。”   “……”宁海潮,“想点人类会想出来的剧情好吗?”   他啪啪啪又拍了几下门:“好了没,厕所上这么久,泌尿功能有问题?”   他话音才落下,薛狄猝不及防打开厕所门,宁海潮按在门上的手上惯性往厕所里面掉。   薛狄一把握住先进厕所的手,把宁海潮扯进厕所隔间,按着他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他:“你什么时候和你老公离婚,我不想再过这种见不得光的日子了。”   “……”宁海潮眨了下眼睛,非常迅速地挂起笑容:“那你什么时候和你老婆离婚人,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薛狄眨了下眼睛,看起来非常无辜:“我为什么要和我老婆离婚?我老婆不介意啊。”   “……”宁海潮沉默,没想到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回答,“可是我介意。”   薛狄渣男发言:“你不是爱我吗,你不能为了我忍忍吗?”   宁海潮受不了,抬手去捏薛狄的脖子:“你怎么不为了我忍忍呢,同归于尽吧渣男!”   薛狄噗嗤乐着躲避他的攻击,两个人在狭小的空间内挣扎着时不时撞到隔间的木板。   薛狄受不了宁海潮每次讲着讲着就喜欢动手这个恶习:“你妈的这个动静,别人进厕所以为我们这隔间里在干什么事呢!”   宁海潮竟然还问出来:“我们不是本来就进来要干什么的吗?”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进来是要干什么的?”薛狄震惊。   宁海潮扬下巴、扯衣领,邪魅狂狷起来:“干/你。”   薛狄扬起眉梢,故意一副没听见的模样:“什么东西?”   宁海潮的脸突然凑近,说话慢腾腾:“我说……”   薛狄笑出一排牙,突然抬手捏到宁海潮的后脖颈,嘴唇贴上去,笑问:“怎么干?坐在我身上自己动?”   宁海潮操了一声,抬手摸上薛狄后脑勺。   两人在狭小的厕所隔间亲了会儿,分开后两人都蹙着眉头盯着对方,两人沉默地对视了数秒,异口同声开了口。   “开个房试试?”   说完薛狄往后侧了下身子,摸了摸自己下巴端详宁海潮。   宁海潮表态:“我得当1。”   薛狄嘲讽:“你知道怎么当1吗,你就得当1?”   “你知道?”   薛狄一本正经:“我知道啊。”   宁海潮呵呵一笑,捋起袖子做出探讨的架势:“那你来说说看。”   看起来要不是场地不允许,他俩看起来还要坐下来开个“如何做1”的研讨会。   “就我先把你衣服脱了。”薛狄一本正经。   “?”宁海潮脸带疑惑。   “再把你裤子脱了。”薛狄仍旧正经,一个大抬手的动作,“把你这样一掀,就可以上了。”   宁海潮被逗笑,大骂了声:“傻X吧你,光听你描述就萎了。”   薛狄哈哈乐,抬手拍了拍宁海潮的肩膀:“那方面有问题的话,要去医院看啊宝,别人只会笑你不持久,只有爸爸会心疼你。”   宁海潮甩胳膊,刚要说自己金枪不倒一夜七次,他手机就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棉棉,宁海潮冲薛狄晃了下手机,转身去隔间门,他接通电话,门开了一条缝。   来电显示正在连接的几秒钟,他又突然转回头在薛狄唇上亲了下,再大步跨了出去。   “怎么,棉棉姐?”   薛狄抬手抓自己的头发,没忍住笑,跟着走出了厕所隔间,听见宁海潮手机听筒里棉棉大吼出的声音:“你和弟弟两个人疯了,上个厕所上了这么长时间,打一炮也够了吧?”   宁海潮走到洗手池前,张嘴就来:“拜托,我跟弟弟要打一炮的话,今天晚上你也别想再见到我们了。”   棉棉在那边大笑:“弟弟这么持久,宁宝你好福气啊。”   宁海潮纠正:“我说的是我。”   他打开水龙头洗手,一手拿着手机不方便,换手的时候,薛狄走过来拿过他的手机,开了扩音向棉棉求救:“救命啊学姐,宁宝突然兽性大发了,我害怕。”   棉棉也不在乎手机换了个人接,仍旧哈哈大笑:“别怕弟弟,姐姐马上带着我棉家军来救你。”   宁海潮擦完手走过来,忿忿不平:“弟弟难道就是什么纯情男少吗,别他骗了,这人私底下的可怕你是不知道。”   棉棉大笑:“赶紧回来好吧你们俩,不会是借着上厕所去逃单吧?”   一群玩嗨了的人到宿舍快关门前才解散,踩着宿管阿姨的骂声回了寝室。   邵峰和球球两人晚上也喝了些酒,邵峰是当了挺长时间打工仔,终于有时间放松,见到熟人就要敬酒。   球球则是还没有走出网恋失败的阴霾,戒酒消愁了起来。   回宿舍后,二人爬上床倒头就睡了,宁海潮在洗漱的时候忍不住展现他的洁癖:“你俩不洗漱就睡?”   两个喝多了的人没人搭理他。   薛狄在浴室洗澡,洗完出来,寝室三个人都已经躺到了床上,邱正甚至还传出几声鼾声。   “关灯咯?”薛狄站在灯开关前,伸手关掉宿舍的灯光。   屋外的月光从阳台门缝传进来,薛狄摸黑爬到自己床上,上楼梯的时候看见宁海潮那边手机亮光照在脸上。   两人睡觉头对着头睡,薛狄探头看一眼,震惊:“看黄/片呢宁宝?”   宁海潮抬起眼睛看他一眼,还没说话,旁边床上的邵峰突然坐了起来,低声来了句:“分享一下?”   “……”宁海潮和薛狄面面相觑了两秒,噗嗤乐出来。   邵峰说:“网站还是什么,发我微信上,好人一生平安。”   宁海潮说:“我尊贵的网盘年会会员,待会儿把账号密码发你微信上。”   薛狄警告:“我要举报。”   邵峰急切不已:“现在发现在发。”   薛狄钻进被子里,提醒:“发到群里。”   宁海潮呵呵笑了一声:“叫爸爸。”   “爸爸。”薛狄毫不犹豫。   毫无成就感的宁海潮又呵一声,退出视频,把自己的账号密码发到了群里。   没隔一会儿,邵峰那边床上传来声音,宁海潮骂了声:“你他妈的戴上耳机看啊,有点素质好吧!”   邵峰嘿嘿笑了声:“好好我去找下耳机,这里面哪一部比较好看?”他从枕头下翻到耳机,又拒绝别人的推荐,“算了,我自己找吧。”   他边翻边发表感叹:“行啊,宁宝,你收藏的货挺多的啊。”   宁海潮无语:“你被弟弟传染了吗,怎么看个片还要发表这么多感慨?”   薛狄无辜:“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突然看起片来了?”   宁海潮闻言愣了一下,他默不作声地摸手机,一言不发地摆弄了一会儿,隔了几秒钟,邵峰那边突然大骂了一声:“卧槽我怎么突然退出登陆了,我一部都没来得及看呢?”   “……”宁海潮在床上翻身,转身对墙,声音到墙壁上再反弹到宿舍,“操我账号不会炸了吧,峰峰你有毒。”   邵峰此刻不上不下的很是痛苦,抓心挠肺:“操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看不了片我今天晚上睡不着了。”   宁海潮默默在群里发了几个网址:“只能帮你到这了,我不看了,困了睡觉了。”   邵峰开始自力更生地在茫茫片海找片看。   薛狄躺在床上回了会儿别人的信息,关心刚刚吃饭的各位同学有没有安全抵达寝室,最后到寝室群里看见几个网址,正准备点进去看看是些什么玩意。   宁海潮一条微信发了过来。   【我网盘账号密码改了,是这个。】   薛狄无语:【?】   【刚刚存了好几部怎么学习做1的视频。】   【……】薛狄在黑暗中憋了会儿笑,【傻X吧你。】  第十七章 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   薛狄辅导员以薛狄长相气质不表演节目可惜,让薛狄代表班级参加学院的元旦晚会表演节目。   薛狄得到消息后,坐在寝室冥思苦想了一段时间表演什么节目。   宁海潮双脚架在书桌上,大爷似地在寝室听歌,闻言给建议:“讲单口相声得了。”   薛狄看了眼自己的拳头:“表演军体拳?”   宁海潮本来翘脚坐着,差点从凳子上翻下去,笑:“别说我认识你。”   薛狄捏起手机,翻看自己的通讯录:“你们学院不搞元旦晚会?”   “也搞吧。”宁海潮把音响关掉,懒洋洋地伸懒腰。   “怎么不让你表演节目?”   宁海潮嘿嘿一笑:“我说我上台表演要收费的。”   “真不要脸啊你,学校怎么不把你开除算了。”薛狄无语,有个当明星的妈真不一样。   前段时间知道宁海潮他妈是个老牌影视明星,寝室哥几个还围在电脑前搜索起宁海潮他妈的网页百科。   这一搜不得了,才知道宁海潮这孙子青春期的时候勇闯过娱乐圈,在一部狗都不看的综艺、和一部没有狗看的电视剧里分别打过酱油,之后又突然从娱乐圈里销声匿迹。   寝室几人搜得啧啧称奇,一边考古十四五岁的宁海潮,一边询问他是怎么进入娱乐圈又光速出圈的。   宁海潮完全不觉得中二病时自己的所作所为属于黑历史,很随意地道:“跟我爸吵架,摔了他个古董花瓶,他要送我去行为矫正中心,我说不满足我当明星的心愿我就去死,也别送什么矫正中心了。”   “……”寝室面面相觑,纷纷面露不耻,并放下诅咒,“被家里娇惯的熊孩子是吧,迟早要接受社会的毒打。”   宁海潮诧异:“不是,你们叛逆期的时候没有这样跟家长吵架吗?”   邱正和邵峰摇头,异口同声:“当然没有!”   宁海潮求认同的目光递向薛狄。   薛狄满脸严肃:“当然没有过啦,我从小就是个非常听话的小孩,深受老师和家长的喜爱。”   宁海潮呵呵一笑,觉得薛狄纯属放屁。   薛狄和宁海潮在寝室插科打诨了一会儿,对于他要表演的节目没有任何帮助,他摸起手机往外走:“走,跟上。”   “哪儿去?”宁海潮问。   “突然想起来棉棉和她男朋友,不是在搞什么乐队吗,让她来帮个忙。”   “她们学院没有节目要表演?”宁海潮跟着起身。   “刚刚发信息问了,说见面聊,他们今天晚上在附近酒吧唱歌。”薛狄站在宿舍门口等宁海潮走过来。   宁海潮三步并两步走近,没忍住笑:“那请问,棉棉帮你去参加你们院的元旦晚会,到时候你干什么?”   薛狄笑,抬起双手鼓了下掌:“我给她鼓掌啊。”   酒吧是个音乐酒吧,平时也是附近的学生常来,薛狄和宁海潮两人到酒吧时,天还没有黑,酒吧还没开始正式营业。   棉棉和她的队员都安静地在台上调试设备。   薛狄和宁海潮进门,她就抬手“嘿”了一声,嗓音在酒吧内部回荡:“弟弟、宁宝,我刚刚还把喻念给叫来玩了,今天酒水我包了!”   棉棉男朋友穿着一身黑,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摆设备,突然气汹汹地来了句:“还练不练了,不想玩了就滚,真当我们少你个吉他手?”   薛狄和宁海潮都顿了顿,有些莫名。   薛狄往舞台方向走了两步:“嘿哥们怎么说话的呢?”   宁海潮也皱起眉头:“你说什么呢?”   主唱横眉竖眼地看下来,指着薛狄和宁海潮:“一整天不是这个哥们儿就是那个的,全世界就你哥们儿多,你他妈哥们儿比我的还多。”   “……”薛狄和宁海潮有些无语。   宁海潮贱嗖嗖地笑出一声:“真够逗的,你觉得我和棉棉姐真要成了,这里还有你什么事?”   薛狄看了棉棉一眼,她表情不算难过,还“嘿”出一声:“我哥们多怎么了,证明我性格好啊。”   主唱臭脸看宁海潮:“你他妈放什么屁?”   薛狄挥手往宁海潮前面走,笑嘻嘻地:“嘿兄弟,别伤心,相比较棉棉学姐的话,我更喜欢你这种有狂躁症的,够辣啊。”   主唱看起来要跳到台下来揍人。   薛狄边笑边退:“哎呀别生气啊,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找学姐的啊,我明明是特意来看你的。不信你问学姐啊。”   主唱确实好像有些狂躁症,扔了麦克风就要往下冲,薛狄拽住宁海潮的手就跑。   宁海潮被他逃跑的样子逗笑:“怂什么啊你,你他妈不是学过吗,给他两下。”   薛狄一本正经:“我一旦出手非死即伤,回头我蹲大牢,你守活寡。”   三人你追我赶的闹戏快演变成主唱抡酒瓶大战之前,酒吧店长不知道从哪儿出来主持大局,阻止了这场闹剧。   主唱回台上捡起自己衣服,转头对棉棉说了声“玩蛋去吧”后跳下舞台,径直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突然想起自己的键盘手,大骂了一声,一副有棉棉没他的小气模样,非道德绑架让别人二选一。   键盘手无奈叹气唉了一声,并没有抛弃自己不成熟的兄弟,也拎起衣服跟着离开了。   见证了一场三人乐队的解散,薛狄和宁海潮往空荡荡摆着乐器的台上看了会儿。   “这乐器不是他们的?”薛狄问,他有些无语,本来是找人去帮他表演节目,结果导致别人解散了,什么乌鸦体质。   “不是,酒吧老板的。”棉棉叹口气,走到薛狄面前借烟。薛狄把烟盒和打火机递给她,就见棉棉点了根烟,幽默地感叹出一声:“红颜祸水啊我。”   “……”看起来被分手、被骂一点也不伤心难过。   棉棉抽了两口烟,又骂:“狗男人每次都把我的烟偷偷顺走。”   薛狄问:“今天晚上不是要表演吗,人都走了怎么办?”   棉棉沉默地思索,邀请:“你上来唱,唱K差不多,随便玩。”   薛狄哈了一声,跃跃欲试地捋袖子,棉棉掐熄了烟,冲薛狄扬头,示意他上来玩。   薛狄跳上来后,她随意给了个耳熟能详的歌,问薛狄听没听过。   薛狄点头,站在麦克风前眉开眼笑的,台风很正,很有自信。   宁海潮站在台下双手环胸,几秒后他环胸的手放下来,捏成拳头在嘴下轻咳了一声。   棉棉暴躁大喊:“弟弟进啊,都过了怎么还不进,你准备到曲子弹完了再进吗?”   薛狄站在麦克风前无辜眨眼:“从哪里进?”   宁海潮捂脸笑,都同吃同住小半年了,才知道薛狄是个音痴,难怪每次去KTV都不唱歌!   棉棉顽强地试图拯救下薛狄的音感,拯救失败后,她把视线转向宁海潮:“宁宝?你不会也音痴吧?”   话音刚落,喻念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棉棉大喊了一声:“救星来了!”   喻念唱歌公认得好听,只是平时害羞很少献唱,一旦唱起来听见得没有个人不夸的。   这下箭在弦上,她推辞不了,被赶鸭子上架推到台上。   喻念和薛狄完全不同,她乐感非常好,闭着嘴巴哼两声都非常好听。   薛狄找了张桌子坐下,把烟盒扔到桌上,宁海潮笑话他:“弟弟唱歌挺幽默的。”   “我都没开唱。”薛狄狡辩。   “你连进都进不去,还唱什么?”宁海潮忍不住笑。   他凑到薛狄面前:“那你来唱两句试试。”   薛狄咳咳了两声,准备开嗓,舞台上喻念的声音从音响里悠扬地传出来。   薛狄扭头看去,眼睛发亮——喻念唱歌太好听了,不管听多少次都觉得好听。   薛狄往宁海潮方向歪了下头,感慨:“操喻念唱歌太好听了。”   宁海潮专业点评:“共鸣很好,位置很高,她应该去学音乐的。”   薛狄“哈”了一声,回头看他:“这么专业,人话都不讲了?”   宁海潮脑袋也凑过来,两个人的额角都快碰到一起,说话都变成细语:“我德智体美全美劳全美发展的。”   薛狄乐:“那明天晚上跟我去跑三公里?”   宁海潮假装没听见:“待会儿我上去弹琴,你看看。”   薛狄笑不停:“天哪那岂不是要把我帅死?”   宁海潮转回头看他,因为两个人脑袋离得近,转过头脸都快贴到一起,宁海潮看他,突然问:“我网盘里的学习资料你看得怎么样了?”   薛狄挑眉:“学得非常认真,下次开房你趴着躺下就好了。”   宁海潮乐:“你他妈还真看了?”   薛狄昂了一声,再慢腾腾地回答:“没看,我一直在戒撸吧打卡,不能破戒。”   宁海潮信他个鬼话,他把视线转开,把自己头发往脑后抓,抬头看向舞台上唱歌的两个女生,他面色古怪了一会儿:“我找了个好几部看,”他嘶了一声,叹气,“点开两分钟就看不下去,毫无撸点。”   薛狄哈哈乐,拍拍他肩膀,深沉道:“那爸爸下次上你的时候,你躺着享受就行了。”   宁海潮转头看他一眼,凑过去:“你他妈的,感觉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   薛狄翘起二郎腿:“来,说说换成正常人的脑回路该是什么样的?”   宁海潮往薛狄身上倒过去,叹气:“正常情况下,咱俩现在应该已经谈上了,并且又分手且老死不相往来了。”   薛狄喷笑:“看来你过去的恋爱谈得都不怎么样啊。”   宁海潮从座位上站起来,往舞台上跳过去,他凑到棉棉耳边讲了两句,走到身后那个被空置的电子琴旁,他视线滑到台下,按下一串音节,冲薛狄扬了下下巴,又笑起来。 第十八章 全世界都亮了   宁海潮本来准备就弹一会儿装够了就跑,酒吧开始迎接来客人后,棉棉拽着他不让走,他被迫在台上演奏了快两个小时。   终于等到棉棉说最后一首,宁海潮抓了下头发,眼睛扫视了一圈,见薛狄举着手机招了下手,走到酒吧门口接电话去了。   宁海潮收回目光,看棉棉的后脑勺——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他为什么在这当免费劳动力啊?!   最后一首歌唱完,棉棉拿着麦克风开始和店内顾客嘻嘻哈哈的聊天,又非常热情地介绍起了喻念和宁海潮,薛狄接个电话还没回来。   宁海潮准备从旁边跳下舞台去趟卫生间,人才走到舞台,就看见薛狄抱着两束花进来,他愣了下,他旁边又过来几个女生,拿着手机问他可不可以加个联系方式。   宁海潮才把看向薛狄的视线抽回来,礼貌询问:“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薛狄抱着花上舞台,非常有仪式感地给棉棉和喻念一人一束花,粉丝见面似地夸张地拥抱了起来。   他一会儿夸喻念:“唱歌太好听了,太棒了!一点都没有紧张的感觉诶,是不是很好玩?”   一会儿夸棉棉:“学姐说实话,你在台上真的魅力四射。”   一旁的宁海潮在舞台角落里低头加上女生的联系方式,脸上带着笑意:“加上了,你们也是附近的学生吗,有空可以一起出来玩?”   薛狄夸完棉棉和喻念,宁海潮也和搭讪的女生微笑说再见。   四个人一起从台上蹦下来,前面俩女生一人手里捧一束花,薛狄和宁海潮自动肩并肩走在后面。   宁海潮低声问:“挺会啊弟弟,什么时候准备的花?”   “让跑腿送来的。”薛狄也低声回。   宁海潮肩膀搭上薛狄,哼哼了两声:“宝啊,有没有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薛狄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比如什么?”   宁海潮龇牙:“比如爸爸我——”   话音还没落下,不知道薛狄从哪儿抽出了一朵花,往他眼皮底下一送:“今天在台上迷死我了宝!”   宁海潮接过花,看了眼睛前面俩捧花的背影:“她俩那么大一束,轮到我就只有一朵。”   薛狄一本正经看向他:“这证明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贝啊!”   “……”宁海潮憋不住笑,故意掐嗓,“可是人家想要九千九百九十九朵,当你永远的宝贝。”   “……”薛狄说,“吃屎去吧。”   宁海潮大笑出来,又去撞薛狄,还探头往他身后看:“刚刚都没看见,你从哪拿过来的?”   薛狄笑:“随手从她俩里抽出了一朵。”   “你他妈不能给我买一束吗,都买两束了,多一束不多!”   薛狄晃肩膀,抖起挂到他肩膀上的宁海潮:“你他妈看虽然是一束也是有包装的好吗!预算有限啊宝,委屈下,等爸爸发财了整个花店都买下来送给你泡澡玩。”   从酒吧出来后,棉棉请人在街边撸串,撸着袖子开始大谈特谈她的造星计划:“你们看现在短视频平台流量多大,咱组个乐队,运营个自媒体账号,就宁宝这颜值,念念这唱功,有不火的理由吗?!”   薛狄举手:“请问我呢?”   宁海潮盯着烤盘里的烤鸡胗、烤羊腰子还有烤肥肠,深吸一口气挪开目光,也问棉棉:“我和喻念都被安排好了,那请问你在里面做什么?”   棉棉拿了一把烤内脏放到宁海潮盘里:“吃吃,吃哪补哪。我是我们乐队的魂啊,没我你们能成吗?!”   她又转头给薛狄拿了一把:“弟弟当我们的经纪人,一切活动都交给你来打理。”   薛狄“哈”:“我才不给你们打杂。”他笑完,把宁海潮碟里的东西放到自己盘里,“宁宝不吃内脏,给他纯浪费。”   “怎么是打杂?你是管理我们的人,你是爸爸。”棉棉画起大饼。   “当初孙悟空上天庭的时候,玉皇大帝也是这么让孙悟空去当弼马温的。”唱了一晚上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喻念,突然幽幽来了一句。   她话音刚落下来,另外三个人同时哈哈笑了起来。   喻念手里抓着一根玉米粒串,有些疑惑——笑点在哪?   棉棉的造星计划,还没有起来就夭折在了宁海潮和喻念的决绝中,她唉声叹气,觉得自己面前这几个人就此错过了改变世界的机会。   薛狄恰好在此时提起,让他们帮忙去他们学院演出的事情。   棉棉哼哼:“我刚被拒绝,难道会答应你吗?”   喻念拿了个烤提灯端详了会儿,摇头拒绝:“不行啊,我们学院也有活动,同学帮我报名了。”   宁海潮盯着喻念手里的烤串,他痛苦地伸手摸了下额头,出声阻止:“妹妹,提灯你也吃的吗?”   棉棉哈哈笑:“试试试试。”   “是什么?”   宁海潮身子往后移,手指点了点下面那串东西:“没孵化出来的小鸡。”   喻念准备默默地把东西放回去,薛狄接过来,端详了一会儿,张嘴吃进了嘴里。   宁海潮操出了一声:“下次听说是屎,你是不是也会觉得自己没吃过要试试?”   薛狄皱着眉头咽下去,点评:“还行啦。”再往棉棉那看去,“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吃吗?”   薛狄和棉棉坐在一起掰着手指聊起了吃过的奇怪食物,宁海潮坐在旁边听了会儿,听得面如菜色,默默地挪开了椅子,撞到低头吃东西不说话的喻念。   喻念抬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自己应该社交起来,组织了好一会儿词,才说:“你弹琴好好啊,肯定学过吧?”   宁海潮看了她一眼:“从小学钢琴,贝斯吉他小提琴都会一些,之前考虑过学音乐。”   喻念哦哦。   宁海潮又问:“你唱歌很好,没学过?”   喻念摇头:“没学过。”   宁海潮笑:“很有天分。”他顿了顿,又问,“我还真认识几个做音乐的,要不要把他们微信推给你?”   喻念摇摇头:“不用啦不用啦,唱着玩玩还行!”   宁海潮笑:“大家都是玩玩啦,不用紧张。”   那边薛狄和棉棉讲起了吃面包虫的事情,棉棉叹为观止地发出各种感叹声,薛狄说高蛋白就是看着恶心。   棉棉又撸起袖子说自己吃过毛鸡蛋,里面是刚破壳的小鸡还带着毛,剥壳吃之前要先把汤吸出来。   薛狄没吃过这东西,听得很是兴致勃勃。   一顿夜宵吃完,大家都聊得依依不舍,两人先是送两个女生回宿舍。   回自己寝室的路上,校园里的灯都隔几盏开一盏,十二月中下旬,天气很冷,聊天呼出的热气一串一串往半空中飞。   薛狄裹着衣服说:“冷死了。”   宁海潮也顾不上风流气质,在送完女生后,双手插兜里,缩着肩膀和薛狄并肩走在校园路上。   “没人帮我了宁宝,爸爸只有你了,帮我去台上表演。”薛狄吐出的白气一串串。   “我怕倒时候你们学院的所有女生都爱上我,你会嫉妒。”宁海潮哈气。   宁海潮缩了下脖子,又正经道:“就算我去帮你表演,那算是你们班的节目么?你就不能直接干脆点拒绝这些邀请吗?”   宁海潮现在发现了,薛狄这个人看着吊儿郎当混不吝的模样,谁到他面前讲两句好话,他就好哇好哇,大多时候一些无伤大雅事情都不过大脑似的直接答应。   薛狄还哈哈乐:“拒绝了啊,这不是无视我的拒绝了吗?”   宁海潮也顾不上冷,当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横到薛狄面前:“给你辅导员打电话,让他滚,说你退学也不参加这元旦晚会了。”   “……”薛狄搓了把被风吹得冰凉的脸,接过宁海潮的手机,“好!从今天开始鼓起勇气做真实的自己!”   他在宁海潮的通讯录里搜索辅导员的号码。   “喂喂——”宁海潮大骂,“你打谁辅导员电话,你自己没有辅导员吗?!”   薛狄举着他的手机逃跑,电话直接拨了出去。   跑得气喘吁吁后那边才接通了电话:“宁海潮,这个时候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宁海潮从后面追过来,撞到薛狄背上,抢了会儿手机,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从背后抱住薛狄的姿势。   薛狄憋着笑:“哦抱歉抱歉我打错电话了。”   宁海潮终于躲回了自己的手机,还保持这抱着薛狄的姿势,笑骂起来:“你有毛病吧?”   薛狄骂:“操,你搂着我还不松,取暖是吧?”   两人正好站在一个没灯的树荫下,夜晚的校园没人走动,风都静悄悄的。   宁海潮拖长嗓音“啊”了一声:“我教你弹琴,表演的时候唬人够了。”   “哪来的琴?”薛狄弹了下宁海潮搂着他的手,两手又往后伸,一副要把人横摔下来的姿势。   宁海潮操了声:“操别发神经又摔我!天冷,抱一会儿怎么了!”   “冷他妈的不会回宿舍啊?”薛狄骂。   宁海潮收回拿着手机的手,开始拨电话:“我让人明天把家里琴送到出租屋里,明天开始特训!”   薛狄转身,抬起双手一把贴住宁海潮的脸,还故意用力按了下,眉开眼笑地:“靠太爱你了宝,我下辈子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宁海潮的脸被薛狄按的变形,他眨眼笑,嘴上骂:“别动我的脸,注意点素质。”   “怎么,科技脸啊?”薛狄往前凑盯着宁海潮的脸看。   “纯天然的好吗?!”宁海潮受不了这种侮辱。   薛狄侧过头,松开按脸颊的手又捏住宁海潮的下巴,张嘴亲了过去。   他牙齿咬住宁海潮的右下侧嘴唇,手指掐上宁海潮的脸颊,两人的鼻息在寒冬的夜晚交融到一起。   宁海潮把本来准备打电话的手机,重新放回口袋,再伸出来,冰凉的手掌贴到薛狄的后脑勺。   花树银花的,全世界都亮了。 第十九章 我也是直男   宁海潮在这一秒中质疑起了自己的直男身份。   接吻有趣,所以可以接吻,拥抱挺暖和的,所以可以互相拥抱。   ——这和直男身份有什么矛盾的?分明是一种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超然感。   他和薛狄都不介意,又都爱玩,这么胡混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有问题了,问题就他妈的在于,怎么亲着亲着全世界都一副要亮了的模样。   太魔幻了吧。   宁海潮斜觑了薛狄一眼,询问薛狄的感想:“什么想法?”   薛狄抬起手用手背抹了把嘴唇,本来冷得要死,亲着亲着突然不冷了,后脖颈隐隐冒汗。   以后还天天想着什么材质保暖干什么?每个人分配一个接吻对象,冷得时候一顿亲,再也不怕冷空气来袭。   薛狄回答想法:“暖和起来了,以后冷的时候可以逮着人就一顿亲。”   “?”宁海潮呵呵:“很好的感想。”   薛狄笑起来:“什么什么想法?”   宁海潮见他笑,也没忍住跟着一起笑了一起:“不知道什么叫产品使用报告吗?”   薛狄夸张地睁眼睛,难以置信:“宝怎么还物化起自己了!”   宁海潮勾他脖子,下达指令:“给我写份pre,我要检查。”   薛狄笑:“什么主题?”   宁海潮兀自笑了会儿,才言简意赅地开口:“接吻。”他说完,又补充,“跟我的。”   薛狄骂:“靠学术型接吻是吧!”   宁海潮笑出声,嗯嗯点头:“没错。”   两人就这份报告该怎么写,一路讨论到了宿舍门口。   宿管阿姨正好站在门内锁门,看见姗姗来迟的这两人,一边准备解门锁,一边大骂:“错过关门时间了知道吗?!以后晚到一秒钟我都不可能让你们进来!”   薛狄侧过头看了宁海潮一眼,宁海潮回视。   在短短一秒钟的对视后,宁海潮的下巴往校门方向抬了一下,薛狄眼睛眨了一下。   随后两人掉头就离开了宿舍楼底下,宿管阿姨在楼内大喊的声音被他们俩远远抛到了后面。   宁海潮抬手表:“我俩送完她们俩,走回宿舍竟然花了半个多小时吗?”   薛狄“哈”:“我俩到底在干什么,你心里没点数吗?”   宁海潮侧过头哈哈哈笑了好一会儿。   两个心里都没什么数的人,勾肩搭背溜溜达达地又重新走到了校门口。   宁海潮租的房子,离学校走路需二十分钟时间,两人在校门口四顾了会儿,又一致决定走路过去。   两人晃晃悠悠地在深夜的小路上行走,多动症儿童似的走路都不走直线。   等两人到宁海潮租房大门口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二点。   宁海潮租这房子平时没人住,阿姨一周上门打扫收拾两次,屋内没有什么东西,客厅灯一开,显得有些空。   薛狄进门后就开始打哈欠:“困了,有没有新牙刷和毛巾?我是不是还有几件衣服放在这儿你没给我拿回去?”   “洗漱台上面那个柜子里应该有。”宁海潮打开屋内空调随嘴应到,又径直走到茶几拿了个水杯,接了大半杯水,把自己一路揣在口袋里的花拿出来,拆了包装,还特意剪了枝放进了水杯里。   薛狄柜子里拿了牙刷,刷着牙探头,含糊笑:“宝这么喜欢花,回头给你送一大束昂?”   宁海潮蹲在茶几前,侧回头看了他一眼,笑:“来的路上,一直都想找个垃圾桶神不知鬼不觉地扔进去,怕你知道了回头抱着我哭,只能带了一路咯。”   薛狄一边刷牙一边道:“我抱着你哭,那你岂不是心里美滋滋吗?”   宁海拆捏了个纸团扔过去:“刷你的牙去吧。”   薛狄洗漱完毕出盥洗室,宁海潮抓着自己头发穿着家居服走过来,跟薛狄擦肩过后,薛狄吹口哨,夸了一句:“帅啊宁宝。”   宁海潮斜他:“你不洗澡?”   “明天回早上寝室在洗。”   宁海潮拧眉:“你知道这里就一张床有被子吧?”   薛狄嘿嘿一声:“哎呀我不好意思在别人家洗澡啦。”   宁海潮气笑,凑过去扭绑住薛狄,架着人重新回了浴室:“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你出不好意思的做的事情!”   他把浴室门关上,打开了浴霸,呛眼的暖黄色的灯光立刻充满狭小的浴室。   薛狄靠了一声:“你就是想要跟我一起洗澡是吧?”   宁海潮笑出一声,松开薛狄,直接把自己的家居服拉起来脱了:“洗就洗呗。”   薛狄转回身,端详宁海潮,夸奖:“身材还不错啊宝。”   宁海潮伸手指指自己小腹,得意:“你看,我有腹肌的。”   薛狄手掌往前一伸,人贴过去,笑嘻嘻:“几块,我摸一下?”他手掌贴上去,哇哦了一声,然后用力在宁海潮腹部捏了一下,笑个不停,“太用力鼓你的腹肌了吧?”   宁海潮操。   薛狄手掌收回来,跃跃欲试:“胸肌也摸一下。”   宁海潮说操,流氓。   薛狄不服气,巴掌按过去:“妈的不是你邀请我摸的吗?”   宁海潮喉结一滚,骂人:“我他妈只邀请你看了好吗!”   薛狄手下捏了捏,哈哈直乐,他凑近宁海潮,两张嘴都快亲上,说话的时候还带着牙膏的清凉味:“礼尚往来咯。”   薛狄厚外套都直解了个拉链,羊毛衫下面还穿着保暖内衣,他捏着宁海潮的手一层层往自己衣服里面摸,摸到小腹,他嗷了声,气死:“不要因为我的腹肌比你多、练度比你好就嫉妒得掐我好吗?”   他把宁海潮的手拿出来,扔掉。   宁海潮笑着贴过来:“我他妈怎么没感觉你练得比我好,你可乐都不喝无糖的。”   “无糖可乐,狗都不喝。”   宁海潮呵呵,手掌抓到薛狄衣服下摆,豪放地往上一掀。   薛狄受不了:“你他妈变态是吧?”   宁海潮看他腹肌,吹口哨:“帅啊弟弟,锻炼不白练啊。”   “你也不错。”   互相吹捧起的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转过头哈哈大乐起来。   乐完后,宁海潮发出可怕邀请:“弟弟,试试?”   薛狄看了他一眼,兴致勃勃地挑了下眉梢:“来来来。”   宁海潮没忍住笑骂起来:“你他妈要试什么呢?”   薛狄看宁海潮:“这屋里有套吗?”   宁海潮顿了顿,突然伸手捏住薛狄的双颊,脸贴得更近了,两人的鼻息都喷到彼此的脸上:“谁在上面?”   薛狄伸出一根手指比自己:“当然是我。”   宁海潮松开手,遗憾表示:“那没有。”   薛狄的手指虚虚地插到宁海潮的头发里,忍不住笑:“什么意思,换成你在上面,家里就有套了?”   宁海潮说:“那我现在就下单,让人立刻送过来。”   薛狄笑,抬起另一只手比中指:“我铁直你知道吧?”   “你直个鬼啦!”宁海潮忍不住笑骂。   薛狄整理自己的衣服,抬手比了个上下撸东西的手势:“那你先给我来一管。”   “?”宁海潮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转到这上面的,“有什么因果关系?”   薛狄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敲出一根,再递给宁海潮,故作严肃:“指不定你会发现我无比的直,根本起不来。”   宁海潮拍拍他:“医院的医生要推荐吗,有事告诉哥们,哥们能帮的绝对帮。”   薛狄朝他龇牙,灵魂拷问:“你片看完了?感觉怎么样?冲了吗?看得时候带入的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每部片只看到两个男人脱衣服接吻就看不下去的宁海潮沉默思索,得出结论,“我也是直男。”   同样对看片没什么兴趣的薛狄咬着烟嘴噗嗤乐:“好巧,我也是。” 第二十章 “小别胜新欢”   既然都是直男了,那么再接吻是不是不礼貌了,两个人睡前躺在床上,共同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得出重要结论的两人第二天早上没课,但薛狄闹钟定在了早上八点。   手机响的时候,薛狄的脑子还有些沉,闭着眼睛准备去摸手机,手还没抬起突然有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手上正摸着什么。   他缓慢地在床上睁眼睛,默默地诶了一声。   薛狄和宁海潮不是没有在一张床上睡过,不过是住酒店,共挤一张小床睡得不太舒服,一整晚都在睡醒之间,两人都有些局促。   现在这孙子出租房里这张床又大又舒服,睡得太沉了,手脚想怎么放就怎么放。   比如现在,他和宁海潮正对着睡觉,一只手还伸到宁海潮的睡衣里摸别人的胸。   “……”薛狄舌头抵了下口腔内壁,有礼貌的正常人这个时候都应该说着对不起,默默收回手了。   “能不能把该死的闹钟关了啊!”宁海潮被一直响不停的脑中吵得暴躁异常,非常自然地伸手拽出薛狄塞到自己衣服里的手,又唰得睁开眼睛,坐起身,皱着眉头越过薛狄去拿他吵个不停的手机。   人半翻到薛狄伸手,胳膊探过去,对着身下薛狄的眼睛,他顿了顿:“你醒着不关闹钟?早上没课定什么闹钟?”   薛狄抬手打哈欠:“这不没来得及关么?我好学生,很自律,自我要求比较严格。”   宁海潮上半身还俯在薛狄上方,床头闹钟吵死人得仍旧响个不停,脑子还没彻底醒过来,先被薛狄逗笑。   他盯着薛狄笑了会儿,脑子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他妈的刚刚手塞在哪儿呢?”   薛狄也笑:“我还想问你他妈的腿现在塞在哪儿呢?”   薛狄动了动脖子:“你准备这样压我多久,闹钟还关不关了?”   宁海潮探手过去,关掉了吵闹不停的闹钟,回身后又俯在薛狄上方盯着他看,笑:“酒窝好明显。”   “你他妈眼睛都快贴到我脸上了,能看得不明显吗?”薛狄手在被子里对着宁海潮的大腿拍了下,“挪开,注意点素质。”   宁海潮乐:“我的意思,这个姿势看你别有一番风味了弟弟。”   薛狄说:“你坐在我身上骑/乘我,会更有一番风味。”   “……”宁海潮眉头微微一簇,“操,萎了。”   薛狄说:“萎了就滚啊,别JB乱蹭了。”   宁海潮突然伸手捏住薛狄下巴,他侧过头,脸又压过来。   “喂——”薛狄笑,抬手揪住宁海潮的后衣领,“再亲就不礼貌了。”   “反正都他妈没刷牙。”宁海潮捏着薛狄的下巴左右晃了下薛狄的脸。   薛狄哼哼:“别J.B亲了,没感觉到我下面升旗?”   宁海潮笑:“正常生理反应,谁没有啊?”他的两只捏着薛狄下巴,无名指又勾到下去搔了搔薛狄的下颌骨。   薛狄仰着下巴,让宁海潮摸了会儿,突然冲宁海潮一乐,手一推一拉,两人的位置就换了个,他更加豪放地直接跪坐在了宁海潮的胸口上,他垂眼看看宁海潮,打起商量来:“那你给我口?”   “……”宁海潮操了声,“恶心啊,我要起床刷牙去了。”   薛狄还坐在他身上:“当初叫别人小甜甜要别人亲亲抱抱,现在别人只是要你这样那样,你就说别人恶心呜呜。”   宁海潮说:“那你先给我来个示范?”   薛狄表情一秒正经,从宁海潮身上翻下去:“赶紧刷牙洗脸吧,我得去图书馆学习,我得拿奖学金。”   宁海潮坐起来,伸手扯了下自己的衣领。   薛狄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宁海潮凑过去拿他手机,看见来电显示:“峰峰的。”   “接呗。”薛狄从床尾下床,正准备去洗漱刷牙。   电话接通后,宁海潮一个“喂”才吐出来,邵峰无语:“你和弟弟在一起啊?怎么一晚上没回宿舍也没个消息!”   宁海潮嗯了声:“昨天回去宿舍关门了,我俩就出来睡了。”   薛狄笑着说:“昂,我俩出来开房。”   邵峰笑:“得了,那你们昨晚的体验肯定超好吧?”   薛狄口无遮拦:“昂我把宁宝按在墙上操得他一直叫我爹。”   宁海潮磨牙,想要砸点什么东西过去,呵呵回嘴:“嗯我把弟弟按在床上操得他直哭。”   “……”邵峰,“对你们俩的搞基生活不感兴趣哈,你俩没什么事就行,挂了。”   电话挂完后,两人默默对视了两秒,又同时伸出中指比向了对方。   薛狄去洗漱,洗了个头发湿漉漉地从盥洗室走出来,宁海潮正拿着几件衣服从房间出来。   他还一边打着电话,衣服放在沙发背上,嘴上说:“对,今天下午找人帮我搬过来,密码待会儿发在你手机上。”   他看了薛狄一眼,又抬起手指了下:“吹风机应该在里面的柜子里。”   薛狄比了个ok的手势又进去拿吹风机,他坐到沙发旁吹头发,宁海潮已经把找出来的衣服铺满了整个沙发靠背。   “我让人下午把钢琴搬过来。”又抓了挑裤子起来,“你今天穿什么?这条配这个内搭?围巾再搭这条?”   他把自己昨天戴的围巾又拿过来。   薛狄举手:“我可以在里面穿秋裤吗?”   控制欲旺盛的宁海潮冷酷无情:“不行,秋裤影响造型,保暖衣也不能穿。”   薛狄把手放下,冷笑:“滚吧,爸爸今天就是出门裸奔也不穿你一件衣服!”   宁海潮强调:“都加了围巾还不够,你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大学生吗?”   “你刚刚腿蹭来蹭去的时候,没有感觉到我是不是?”   宁海潮乐了一声:“撸没?”   薛狄打开吹风机,热风铺面而来:“你真的变态,整天关注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下次感兴趣你直接打开门进来帮我冲。”   宁海潮把围巾放到沙发背上,看薛狄吹头发的手势,看得眉头只皱:“你他妈别吹了,会不会吹头发?”   他蹭得走过去,拿走吹风机,一手轻抓薛狄的头发一边细心吹了起来。   薛狄斜抬眼瞥他,没忍住笑:“你真的有点事儿逼宁宝,我只要求吹干而已。”   “闭嘴吧,我看不惯。”   他帮薛狄吹干了头发,又找了些发膏顺便帮薛弄起,让薛狄换上他准备好的衣服后,他满意地后退了两步,摸着下巴点头,有一种奇怪的爽感。   薛狄掏手机看时间,震惊:“你给我吹了一个小时头发,你疯了?”   宁海潮拿过他手机,调出照相机,脑袋凑到薛狄身边,盯着镜头里他和薛狄两个人的脸:“靠,帅疯了。”   “少自恋一点好吗?”薛狄抬眼看过去,宁海潮手指一点,两个人的脸就定格在了手机屏幕上。   宁海潮把手机扔还给他:“AirDrop给我。”   薛狄低头传照片,警惕:“你他妈不会对着我的照片撸吧。”   “放心我会对着你本人撸。”宁海潮接收照片,手指放大缩小欣赏了一会儿,很满意这张照片。   两人出门后,宁海潮回自己学院找人,薛狄去学校图书馆自习。   下午一节公开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宁海潮发了张钢琴被搬到家的照片给薛狄:“晚饭也不要吃了,下课后到我家来特训。”   班级群里辅导员又@薛狄他元旦表演节目想好了没,薛狄在群里回:【我上去跳芭蕾。】   班里几个上课摸鱼的人纷纷在群里回哈哈哈,表示他跳的话,一干兄弟绝对在下面为他鼓掌吆喝。   薛狄单手撑着自己下巴,盯着公开课老师的PPT,叹气,回信:【那我弹钢琴吧。】   下午课一结束,钢琴老师宁海潮几乎掐着点打来电话:“在哪个教室上课,我去接你。”   “你好可怕,我肚子饿了,我得先吃饭。”   “不可能,争分夺秒的学习,不要浪费一秒钟时间。”   “靠饭也不让吃了?”   薛狄被宁海潮逮回他出租屋学弹琴,光手势练了一个小时,薛狄疯了:“大哥我不是来真的来学琴的,我是来应付元旦晚会的!”   宁海潮瞥他,不解:“这种心态怎么能够好好学习到东西?”   薛狄震惊地张嘴,修长的手指在钢琴上毫无章法地乱点了一串:“来点速成的,不行我就上台像这样乱点了。”   宁海潮无语:“你不是学霸吗?”   薛狄骂:“我他妈是学霸的原因就是不在无用的事情上多费下一点功夫,临时抱佛脚也能做到百分之九十的完成度。”   “然后用完之后全都抛之脑后,就像从来没有学过一样?”宁海潮不理解这种人凭什么能成为学霸。   薛狄昂:“聪明的大脑,就会在一堆无意义的信息中提取重要信息,再来进行记忆和处理。”   薛狄手指在键盘上乱弹:“我现在只用记住音符按键等,在十天后的元旦晚会上能像模像样的弹出来就行了,大哥。”   宁海潮哈一声,不耻:“走偏门,还当自己聪明得不行了是吧?至少先把弹琴的手势练对吧?”   薛狄的手指在键盘上点点点:“快点,来点速成的宝。”   宁海潮把谱子给他,教他认了谱,又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教他该怎么按,但是嘴上还忍不住骂:“你这种手势,稍微懂点钢琴的人都知道你不会弹。”   薛狄毫不在意:“我本来就不会啊。”   宁海潮扶额:“出去别说你是我教出来。”   薛狄后来发现了,宁海潮这孙子指定有强迫症,他每天逮着自己去学琴,不管薛狄用什么刁钻的角度逃跑,都能被这变态找到,再被按到钢琴前。   他还很看不得薛狄弹琴时的某些失误,就差拿着教鞭在旁边啪啪挥着说——之前不是教过你了吗?这个时候要这样!你到底有没有听?   偶尔还要进行人身攻击:“你之前那个学霸人设,又是骗人的吧?你嘴里真的没有一句真话。”   薛狄坐在钢琴凳前苟延残喘:“以后再跟你学东西,我就是你孙子。”   宁海潮和他坐在同个椅子上,端起标准的姿势开始弹琴,他手指在键盘上的动作确实流畅如流水,比薛狄弹琴的姿势确实要好看很多。   只是嘴上还在哼:“换成别人叫我爹我都不教,回头把我初中在演奏厅和乐队合作的资料发给你看。”   薛狄吹气,额前的碎发被吹起来,又掉下来,他斜了旁边的宁海潮一眼,之前还没发现,宁海潮这孙子,在弹琴的时候姿势摆得特别端正,连脸上的笑容都带着恰到好处,如果旁边恰好有镜头拍的话,他的表情绝对可以完美入镜头。   薛狄瞅了他两眼,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在他吃惊的神情中,把他的脸转向自己,侧过头亲了上去。   钢琴落下了个重重的长音——是宁海潮非常讨厌的那种错误、突兀、影响美感的音节。   薛狄的食指贴在他嘴角附近的皮肤上,弹钢琴似地调皮“哒哒”敲击了两下,低声:“帅啊宁宝。”   宁海潮挑了下眉,挪开自己的放在钢琴建键上的手指,刚刚还在钢琴键上行云流水的手指按到薛狄的后脖颈。   “不是说,咱俩这情况再接吻就不太礼貌了吗?”宁海潮捏捏薛狄的后脖颈。   “哦——”薛狄拖长音应了声,舌头在宁海潮唇上舔了下,他往后撤脑袋,“看不得你这副装X的模样。”   宁海潮抬起大拇指擦嘴角,呵呵讽刺:“不是比你牛x的人在展示自己的生活,就是在装X。”   薛狄被逗笑:“好哦好哦,好羡慕呀。”   薛狄转回头去用单手按音节,宁海潮压过来,手掌贴上他半边脸,吻从脸颊一点点挪到他唇上。   ——有点古怪了。   之前不管哪次接吻,都是摸着后脑勺直接唇碰上唇,非常干脆利落、只戳核心。   接吻变得有些隔靴搔痒似地缠绵起来。   湿热的嘴唇,从下颌处一点一点的贴过来,像是蚂蚁或者是什么小虫子在身上爬行。   薛狄身上突然升起了些鸡皮疙瘩。   他眉头微微蹙了下,宁海潮的转过身子,胳膊肘直直地抵上了钢琴键,响亮又刺耳的声音听得两个人身体都一震,像是身体内有一座钟被“铛”得一声敲响了。   薛狄在心里操了一声。   宁海潮潮湿的手掌贴在他左脸上,吻变得非常细碎。   两个人的呼吸都融化在了一起。   贴在一起的两人突然同时睁开了眼睛,薛狄往后仰脑袋,擦了下嘴,忍不住粗口:“操,小别胜新欢是吧?”   宁海潮的舌头抵住口腔内部,不解:“什么小别?”   薛狄看他,视线扫过他嘴唇,受不了,抬起手帮宁海潮擦了下嘴:“上次发现我们都是直男后呗宝。”   宁海潮哈哈乐,那之后确实没接吻了,想亲的时候,都会被对方以——直男再亲就不礼貌了这个理由拍回来。   宁海潮侧开头,又抓了下头发,突然又贴过来,一个吻贴到脸颊上,又落到唇上,低声:“我有一个想法。”   “叫爸爸就听。”薛狄当即拒绝,他手摸到宁海潮的后脑勺,抓了抓宁海潮的头发,错开自己的唇,贴到宁海潮的下颌上。   ——突然感觉接吻,不是直接吻嘴巴,先增加其他的接触面,好像会更有感觉一点。   宁海潮笑骂:“服了。”他把薛狄的脸抓回来,鼻子贴着对方的鼻子说,“我的想法是,感觉互相打/飞机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薛狄说:“靠,你好变态。” 第二十一章 “人类性向是流动的”   薛狄元旦晚会表现的不错,虽然琴弹得一般,但架不住这人脸皮厚,别人上台拘谨或微笑着就开始表演,他上台先讲一段单口相声,再摆出一副大师模样开始演奏,够唬人的。   邱正和邵峰都是工科学院的,元旦晚会放在一起办,宁海潮自己艺术学院有自己的晚会,他因为没法看到自己的教导结果,在寝室群里不停地发消息。   一会儿问弟弟什么时候上台,一会儿又让两个人拍拍照片、拍视频看看。   等邱正帮忙录了一段薛狄上台讲单口相声的录屏,他哈哈哈哈笑声,还人身攻击骂薛狄脑子有问题。   等薛狄开始弹琴,他直接一个视频拨到了邱正的手机上。   视频两端都非常吵闹,学生聊天嬉闹的声音、音响里的震耳欲聋的音乐,邱正接通视频通话后,对着手机那头的宁海潮“啊啊”大喊了几声,也没有听见宁海潮在那边说什么。   宁海潮伸手指了指自己耳上挂着的耳机,张嘴说了什么。   邱正没耳朵凑近手机听筒,才听见宁海潮带笑的嗓音从一片嘈杂的环境中传达过来。   “镜头对着舞台,我看看。”   “……”邱正真的无语,他把手机拿开,转镜头,对着正在台上表演的薛狄。   他们班的位置比较偏,大堂里灯光又亮,镜头里舞台看起来都是些颜色各异的光斑,勉勉强强地才能看见一个人影坐在那儿。   邱正无语地做着手机支架,没料隔了几秒钟,那边的宁海潮还不乐意起来。   邵峰收到群里的一个@,言简意赅:【峰峰,让球球把镜头拉进点。】   邵峰这才发现旁边的邱正在做手机支架,他和邱正对视了一眼——靠,怎么这么惯着这个大少爷?   邵峰拿过手机,大喊:“做个人吧宁宝!”   宁海潮坐在自己学院的大礼堂里,周围同学在聊天,舞台上有人在跳舞,周围声音很喧嚣,他伸出食指抵了抵耳机,心里无聊地想着——好吧好吧。   旁边同学手指戳他一下,他摘下一个耳机:“怎么?”   同学掏出手机,展出自己的朋友圈:“这是不是你那个玩得很好的哥们?”   宁海潮眯眼看过去,不知道是谁的朋友圈里拍了一张薛狄坐在钢琴前的照片,好像还加了什么梦幻滤镜一样。配文可以称之为发疯文学——   【啊啊啊啊啊这个大帅比是哪一级哪个院哪个班的?重金求赏,今天晚上我就去他寝室门口裸奔。】   宁海潮看了会儿照片、又看了会儿字,好笑:“住11栋302。”   同学在朋友圈里低头回复:【穿件衣服吧姐妹。是我同学室友,要不要把让他帮忙把微信推给你?】   宁海潮又凑过去:“不是吧,你觉得我比较帅还是他比较帅?”   同学斜看他一眼,笑死:“你俩不会天天在寝室里比谁更帅吧?”   宁海潮拿手机:“我发你一张照片,你问问你这朋友,照片里两个人哪个比较帅?”   同学哈哈:“怎么现在男生已经雄竞到这种程度了吗?”   宁海潮把那天早上和薛狄的自拍发给同学,并催促:“发给你那朋友看看,觉得这两个人谁更帅一点?”   同学看见照片,沉默、迟疑。   “你俩一对?”   宁海潮:“什么东西?”   同学把照片怼在他脸上:“哪个男生朋友在一起这么拍照的?!”脸贴在一起了喂,再往旁边转一点是不是就直接亲到一起了?   宁海潮笑出一排牙,抬手指自己:“怎么还性别歧视,我们男生在一起也是要手拉手一起去厕所的好吗?”   同学不理他,给疯狂弹信息给自己要照片人联系方式的姐妹发照片。   【名草有主了,看得出来吧?】   【靠,怎么现在稍微有点姿色的男的喜欢的都是男的,没意思。】   宁海潮正大光明看完两人聊天:“开始造谣了是吧?”   同学斜他一眼:“你看你也没反驳啊!”   宁海潮无辜,好笑:“那我得怎么样才叫反驳啊?总不可能抢走你的手机吧?”   同学哈哈,拿起手机:“那我解释一下,你把你这哥们的微信推给我?”   宁海潮说:“我得去问下他本人的意见。”   他把自己摘下来放在腿上的围巾拿起来,一边系围巾一边站起来:“待会儿老师问,你就说我去上厕所了。”   “干吗去?”同学问。   宁海潮系好围巾:“帮你去问下当事人,能不能把微信推给你朋友。”   “喂?”同学无语,宁海潮已经系好围巾猫着身子偷偷溜走了。   十几二十分钟后,看演出看得百无聊赖的同学手机震动了一下,宁海潮一条微信突兀又简单地发了过来。   【sorry不行。】   薛狄舞台表演的很顺利,虽然有几个音节不顺利,但也姿态很稳地弹到结尾,他弹完了尾音,从钢琴凳上站起来,非常浮夸地对着人群行谢幕礼。   对着三个方位的人好玩似地全鞠了一通后,观众席突然传来起哄的叫声。   薛狄一抬头,竟然看见宁海潮不知道从哪儿抱着一束花塞他怀里,粉丝见面似地拥抱他一下,再在起哄声中从侧边溜去了后台。   薛狄抬起花对着观众席挥手,结束了自己浮夸的ending也跟着溜去了后台。   后台候场的几个人看他抱着花笑哈哈的笑他。   宁海潮走过来拿走他怀里的花,嗯嗯点头:“没错我是他请的托,特意提前几天让我备好花今天演奏结束后送给他的,不然这孙子怎么在台上谢幕谢那么久,不就等着我送花吗?”   宁海潮还笑眯眯地问:“待会儿你们有没有想要花的,我再上去给你们送啊。”   众人闻言捂着嘴巴哈哈笑起来。   薛狄几分钟没看手机,信息已经满天飞了起来,此刻正低头回消息,一边还分出意识哈哈跟着笑:“别听他胡说,这孙子暗恋我,你看送得什么花,玫瑰诶!”   他垂着眼睛啪啪回无数调侃他的信息,嘴角微翘起,挂着笑意。   宁海潮一胳膊挂过来,一手拿着花,一手勾着他,直接就把人带走了。   薛狄边回消息边跟着宁海潮走出了礼堂,吐槽:“操也太多消息了吧。”   宁海潮凑过来看了他手机一眼,微信通讯录新的朋友那一栏红点不停涨,他无语:“弹得也不怎么样啊,怎么突然这么多人要加你?”   薛狄斜他一眼,掐嗓子:“弹得不怎么样,还突然冲上台给别人送玫瑰哦,讨厌。”   薛狄瞥了一眼宁海潮手中的花:“第一次收到这玩意,不如下次微信给我折现怎么样宝?”   “好了,知道你是穷狗了。”   两人出了明亮的礼堂,不知道往哪儿走了一路,薛狄抬起眼睛环视了一圈周围:“这是去哪儿?你不回你们礼堂了?”   宁海潮抬手看表:“快结束了吧,还去干什么?”   “那我们俩现在去干什么?偷情啊?”   宁海潮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冷吐出两字:“野战。”   薛狄哈哈笑,手机里不停的消息总算回完,新的好友申请他直接忽视当做没有看见,这会儿才翻到寝室群里宁海潮一会儿让别人这样、一会儿让别人那样的聊天内容。   他噗嗤一乐:“你真的有毛病。”   宁海潮脑袋凑过来:“你至少弹错了三个音,我听得浑身难受。”   薛狄拒不承认:“不可能,我一个都没有弹错,完美的表演。”   宁海潮呵:“你待会儿回去用我的琴再弹一遍,绝对错了。”   薛狄哇了一声,笑起来:“我现在已经忘记怎么弹了,你少事儿。”   两人边吵边闹的走了会儿,才发现走到学校一个没什么人和光的小树林里面,薛狄吹了声口哨:“又想玩点刺激的是吧宁宝?”   宁海潮笑骂:“得了,随便走过来的,跨年准备去哪儿跨?”   薛狄看他:“你不回家?”   宁海潮哎呀一声:“这么想跟我一起跨年啊?”   薛狄觑他,不解:“你这么一副贱兮兮的样子是跟谁学的?刚认识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   宁海潮反问:“你觉得会是跟谁?”   薛狄拍他肩膀,凑近看他,笑嘻嘻:“不客气。”   宁海潮替他抱了一路花,翻了个白眼把花塞到他怀里:“回寝室?”   薛狄抱花:“这花怎么弄啊,可以扔垃圾桶吗?”   宁海潮磨牙:“你死不死?”   薛狄抱着花笑:“这玩意什么时候准备的?都准备给我送花了,还装模作样的在群里要球球和峰峰直播我的精彩演奏。”   “算不上精彩。”宁海潮纠正。   薛狄捧着一大束玫瑰哈哈笑:“妈的死强迫症受不了你。”   宁海潮突然往他的方向越了一步,隔着花在薛狄的唇上啄了下。   亲完还几乎贴在别人唇上问:“我同学的朋友问你要微信,加不加?”   薛狄笑骂:“妈的你也太喜欢亲了吧。”   宁海潮反问:“怎么你不喜欢?”   薛狄笑出一排白牙,没说话,脸往前凑了下,也亲了一口:“今天晚上去你那儿住?”   宁海潮低声笑:“我俩谁变态?”   薛狄往后撤了撤嘿嘿一乐:“你手活真棒宝。”   宁海潮比中指,薛狄又掏手机:“你哪个同学要加我,微信推我,最近加我的人太多了。”   “高冷呗,谁都不加?”宁海潮笑话他。   薛狄昂:“我怕你嫉妒得在被子里哭。”   宁海潮“哈”出一声:“你不会觉得没人想加我微信吧?”   薛狄笑不行:“行行行,你牛X行吧,那怎么不去谈恋爱,整天跟我在这亲亲抱抱的浪费荷尔蒙。”   “你怎么不去谈?”宁海潮也笑。   薛狄捂着自己的胸口:“我被女生伤过心,很痛苦心碎了无法修复。”   宁海潮哈哈直乐,觉得这孙子嘴上不把门又在胡说八道。   直到后来才知道这孙子竟然说得是真话。   薛狄这人讲话的调调,没人知道他是在说真话还是假话、也没人知道他的话是肺腑之言还是张嘴就溏淉篜里来。   宁海潮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薛狄这人就是个24K纯gay,但要说掰弯自己也谈不上,毕竟他自己在试图掰弯自己的道路上也挺主动的。   宁海潮大二到大三去做了交换生,和别人讨论过性取向的问题,当时聊天的那个女生认为“人类性向是流动的”,宁海潮说不上来。   “性向”、“性倾向”这种词语,得跟“性”这种行为相关才对。   宁海潮和刚薛狄认识的短短半年,就已经突破了正常人与人交往的亲密底线。   ——这还不是性取向为同性?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实在说不下去了。   大一元旦放假,两个人哪儿也没去,两个人离群索居地缩在了宁海潮的出租房里。   不停的胡说八道聊天、一起抽烟喝酒看电影玩游戏,睡在一张床上,睡醒了坐在沙发上吃外卖。   没完没了的聊天和大笑,玩游戏输了的时候笑着互相指责对方,再头贴着头突然亲起来。   跨年夜晚上两个人坐在床上抽烟,宁海潮洁癖犯了拒绝薛狄在床上抽烟,薛狄边骂他侧过身把烟灰弹到床头柜的烟灰缸上,散落的烟灰掉在床单上,宁海潮呼吸都快被气停。   薛狄掐熄烟,拍掉床上掉落的烟灰,无辜眨眼:“给你换张床单好吧。”   他赤脚跳下床,宁海潮过来抱住他的腰,把人拖回床上,按在床上先是骂,骂完又掐着下巴亲。   薛狄摸他后脑勺,亲着亲着两人翻滚了个位置,一会儿宁海潮又翻上来。   两人在床上翻来倒去,最后薛狄扯被子,把两人裹进被子里,两只手分别伸进对方的内裤里。   呼吸声沉闷又急促,空气都灼热了几分。   窗外突然响起烟花声的时候,两人从床上坐起来,宁海潮把纸巾扔到两人中间的被子上,两个人就边聊天边擦黏糊糊的手指,再分别吐槽对方恶心。   宁海潮定了个跨年剩余一分钟的闹钟,闹钟响起来,他把手机放到两人中间,看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两个人在倒计时快结束时同时转头和对方接吻。   “新年快乐。”   与“性”有关的行为到这个份上就不错,再进一点就好像会糟糕起来。 第二十二章 重新投胎的速度也很爽   寒假回家的时候,薛狄跟来时候一样,也没拎什么东西,一个书包也不知道装了什么拎起去机场。   寝室里宁海潮是第一个放假离校的,他考完最后一场,家里司机就到寝室楼下。当时寝室没人,他在寝室群里发了微信,拎着个箱子就走了。   等邱正和邵峰两人也拎着行李箱离校,像交际花一样考完忙还忙碌着到处交际的薛狄终于舍得离校了。   他背着个双肩包,人还没有晃到校门口,宁海潮一个电话就打过来,说开车送他去机场。   薛狄到校门口,看见宁海潮的车,立刻拍下了宁海潮站在车前等人的装X姿态,发到了寝室群里。   已经到家的另外两个人无语:【知道你俩好上了,没必要,宁宝特意开车送你去机场而问都不问我俩都是应该的。】   薛狄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也顺带调笑起了宁海潮:“宝,你好双标哦。”   宁海潮缓慢发动车:“我这两天才刚回来啊!你要早一天走我也送不了你。”   薛狄捂胸口:“原来不是特意来送我的,你对我和对别人一样,好伤心。”   然后在群里回:【宁宝说,过年的时候会给我们三个人一人发个红包。】   群里过两个欢呼的表情包,邵峰率先放弃节操@起了宁海潮:【谢谢爸爸。】   节操尚在的邱正发了一串省略号。   薛狄也乐滋滋地@宁海潮:【谢谢爸爸。】   车子开上大道后,薛狄就看不了手机了,他把手机揣回口袋里,倒头要睡,闭眼前斜了一眼车窗外忽闪而过的车。   “怎么今天开车这么慢,不是你的风格啊宁宝?”   “万一又不小心把你哪个胳膊弄骨折了,我不是真得以身相许?”   薛狄笑:“那你岂不是高兴死?”   宁海潮飞速斜了他一眼,嘿一声:“有道理,那我现在提速了?”   “别别开玩笑的,稳点开。”薛狄说完声音一夹,“人家想要跟你多待一会儿嘛,回家不是好长时间见不到了吗?”   薛狄飞机落地后在群里报了个平安,刚要打车回家,喻白花女士总算想起了个他流落在外的儿子,一个电话拨过来,问人现在在哪儿。   “谢邀,人在美国刚下飞机……”薛狄一边找路一边胡说八道。   喻白花压根不搭他腔:“让司机去接了,你电话联系一下。”   薛狄疑惑问:“喻女士今天怎么这么不环保,往常不是恨不得我走路回家?”   喻白花说:“送去你爷爷奶奶那住两天,前几天竟然主动打电话问我你什么时候放假,这不是想见孙子的意思吗?”   薛狄得嘞一声,跟亲妈又聊了几句,打电话给家里司机。   薛狄的爷爷奶奶住的比较偏,但占地范围很大,进门还有门岗登记,薛狄倒在车后座睡觉,再睁开眼睛就到目的地了。   他和爷爷奶奶关系算不上亲,他跟他爹都算不上多亲,能跟爷爷奶奶亲到哪儿去?   但他嘴巴能说会道,亲近或是不亲近,一张嘴也能哄得两个老人家乐呵呵的。   爷爷这人比较不苟言笑,见到他看一眼,比较严肃:“瘦了,学习怎么样?”   奶奶摸他的手,慈眉善目地:“越长越高了,看这挺拔的。”   薛狄笑,一会儿回爷爷:“都大学了谁关心学习啊,也就您老整天一见我就问学习。”   一会儿笑回奶奶:“您孙子就这长相在学校可吃香。”   吃晚饭的时候,奶奶问薛狄放多长时间假,并且表示今年大年三十一定得这儿过,哪有一家人不在一起过年的啊。   爷爷还是严肃:“狄狄你可是姓薛啊,我们才是一家人。”   奶奶立刻诶了一声:“胡说八道,都是一家人,”她转头又看薛狄,“狄狄别听爷爷乱说,他这是想你了,今年年三十得在爷爷奶奶这过。”   薛狄抬手比OK,张嘴应:“没问题没问题,到哪儿过都行。”   他爷爷奶奶和他亲妈关系不好。亲妈比亲爹年纪小了不少,年少无知长得好看被老男人骗的生了个薛狄,小孩生出来才知道狗男人竟然已婚,和妻子说丁克不生小孩,结果自己在外面偷偷生崽。   正牌妻子知道气得差点进医院,后来离婚分了家产远赴美国再也不回伤心地。   喻白花女士很有骨气,得知自己受骗后一人辛苦养儿子,狗男人理也不想理。   薛狄小些时候还好说,一个女人咬牙养大儿子也没什么问题,后来亲爹患病,薛狄也长大,该考虑教育等一系列问题,亲妈和亲爹经过一系列的拉扯谈判,最后嫁给了亲爹,薛狄被迫认祖归宗,名字都从喻狄该成了薛狄。   喻白花在病榻前照顾了几年病重的亲爹,亲爹离世后,喻白花成了个继承遗产的寡妇。   爷爷奶奶是看不上未婚先孕的喻白花,但是看得上几代单传的这个孙子啊,本来喻白花要再嫁进他们家,他二老一百个不同意,这个时候嫁进来不就是为了钱吗?   但喻白花说不让嫁进来孙子谁也别想见。   当时总之闹得特别凶,喻白花顺利带着儿子出嫁,也一直没想跟老公的父母修复关系,倒是不管儿子,还总让儿子多去看望二老。   理由是——他们家钱多、关系多,随便去看看咱不吃亏。   薛狄就逢年过节背个包上大别墅来接受熏陶。   在家里陪了二老两天,高中同学打电话喊他出去玩,爷爷大手一挥,车库里一台吉普就要送给他开:“你有驾照了是吧,自己开车出去玩吧,喜欢就开走。”   薛狄乐滋滋的接过车要,问他爷:“这车哪儿来的?”   奶奶立刻说:“上次听到隔壁贺家那个老幺要买车,挑来挑去看中这款,你爷爷就说也得给你定一台。”   薛狄双手合十,感恩:“谢谢爷爷我太喜欢了,正愁不知道怎么出门呢!”   爷爷也很满意:“你喜欢就行。”   薛狄开了车直奔自己家,车技不好车子停不进停车位,只好溜达到自家院子里去喊喻白花帮忙停车。   他在院子门口瞄了两眼,看见喻白花此刻正岁月静好地在院子里折腾花,薛狄吹口哨:“美女,你那儿的啊不是本地人吧,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   喻白花抬起眼睛看他,本来要做个怒气冲冲瞪他的表情,没忍住先笑了起来:“怎么过来了,不是说在他们那多住几天吗?再跟老娘这样贫嘴信不信我抽你。”   薛狄晃车钥匙:“送了我一辆车,太大了我停不停车位,你帮我停?”   喻女士扎紧辫子,走出院子:“问他什么时候送你套房,给你娶媳妇用。”   薛狄翻白眼:“不如问什么时候替我包办婚姻得了。”   喻白花欣赏了下薛狄的车,把车开进车库停好,出来的时候薛狄正对着自己的车子拍照。   喻白花皱眉:“别嘚瑟。”   薛狄好啦好啦:“发给宁宝,这孙子给我发俩摩托,我肯定得回一张。”   喻白花知道“宁宝”是谁,这两人臭味相投她想不认识都不行,她骂骂咧咧地回家:“两个人天天混在一起,好事不学,天天弄这玩意。”   薛狄在原地回微信,没顾上她妈在说什么。   宁海潮发完摩托照片,紧跟着来一句:【1.2升的排量,三秒过百,帅炸了,昨天晚上跟人去跑山了,绝对风驰电掣,有空带你来试试。】   薛狄拍自己车进车库的照片:【不知道什么排量,一路开过来车速不超过六十,刚刚车库都停不进去。】   宁海潮给他拨了个视频过来,他人不知道在哪,风吹的头发晃动,身上穿得是机车服,眉眼带笑地看着镜头这边的薛狄:“看下车,哪儿来的?”   薛狄把镜头转向车,晃了两下,又把镜头转过来:“别人送的,在干什么?”   宁海潮那边似乎有人在喊他,他侧过头应了声:“看别人玩。”   薛狄:“冬天骑摩托车,冷不死你,脑瘫?”   宁海潮昂:“爽死。”   薛狄耸肩:“重新投胎的速度应该也很爽。”   宁海潮笑:“你肯定喜欢,摩托不会晕车。”   “自行车也不会晕,三秒也不会过百。”薛狄手机弹出条信息,“有人找我,你自己注意点吧,下了。”   “……”宁海潮抬了下下巴,简短的视频对话就结束了。   薛狄大概有点乌鸦嘴特质在身上,自从放寒假,他和宁海潮有事没事就聊天,晚上睡前闲下来还要拨个视频聊上几句,年三十前两天,薛狄在外面和同学打牌,喝了点酒醉醺醺回家,掏手机给宁海潮发微信。   微信发出去没回,去浴室洗了个澡还没回,眯着眼睛看了眼才发现这人竟然一整晚都没骚扰他。   薛狄舒舒服服躺靠在床上,直接拨了个视频过去,竟然也没接。   薛狄发了个问号,并留言:睡了,有事留言说。   第二天睡醒才看见宁海潮留了条言给他:【昨天晚上在山上飙车出事故了,去了趟警局。】   薛狄本来没特别醒,见着这么条留言立刻清醒,一个电话拨过去,宁海潮接电话的声音还有些不耐烦:“刚睡着呢打什么电话?”   薛狄侧头看了眼时间,已经早上九点多,比他自己平时醒的时间还要晚些,谁这个点才睡?   “这么晚睡?没什么事吧?”   “头疼。”   薛狄哦了声,准备挂电话:“行,那你先睡,待会儿再联系。”   宁海潮冷不丁来了句:“有人死了,120都不用打就直接断气了。”   “……”大早上刚睡醒听到这么个糟心事,让薛狄直抽气,“认识的人?当着你面?”他顿了顿又问,“你还睡不睡,不睡起来聊下。”   宁海潮声音钝钝的:“还得睡会儿,我妈给我约了下午的心里咨询。”   薛狄打了个哈欠,说话声音就变得慢腾腾的:“你怎么样?”   宁海潮:“不太舒服,心情很差。”   “你还睡不睡,不睡我拨个视频过去看看你状态。”   “别看了,晚上再给你打过去。” 第二十三章 我扛着车跑了一千多公里   薛狄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跟朋友打麻将的时候意外放了几个炮。   薛狄聪明,记性又好,打麻将的时候很会算牌,上家下家要什么牌,他大多时候都能算出来,平时是没什么人和他打麻将的,这会儿大半年不见,一群人酒也喝了、歌也唱了、大冬天的还跑去爬了座山,能玩的玩了个遍,就又约起打麻将起来。   薛狄连放了几个炮后,几个高中好友嘲笑他:“你们学校是不是没人打麻将,怎么技术还退步了这么多?”   薛狄嘴里含了根没点的烟,笑回去:“我不多喂你两张,回头你输多了又说我太厉害再不跟我玩了,那得不偿失啊,养猪不得先喂再杀吗——”   好友笑骂他:“你上大学没因为整天打嘴炮挨打?”   薛狄哎呀一声:“可受欢迎啦!”   他抬手招了一下旁边坐着的人:“帮我接下手,我出去抽根烟,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   接手的朋友麻将技术不怎么样,薛狄摸了几个小时赢的钱被她两圈全散出去了。   薛狄回来扼腕:“故意的吧你们几个。”   薛狄散完自己赢的钱,又贴了些进去,勉强结束了牌局:“我们以后能不能干点有意义的事情,天天坐在麻将桌前打麻将是怎么回事?”   “明天大年三十,不出来玩咯,那过完年去网吧开黑?”   薛狄晃手机:“到时候再说,我妈找,我先回家。”   喻白花才没找他,他年三十说在爷爷奶奶那过,喻白花早就买了机票跟个不知道男的还是女的朋友飞去海南过年去了。   爷爷奶奶家车库位置大,薛狄勉强把车歪歪斜斜地塞进了停车位里,进家门后才招手跟爷爷奶奶打了个招呼,本来准备坐下陪二老聊会儿,兜里手机先响了。   薛狄掏出手机看了眼,指了下自己房间方向就钻了进去。   宁海潮的状态看起来确实不大好,这B平时但凡见人必把自己打扮的人模狗样,头发有不符合他期待的凌乱他都很不爽,得戴帽子遮住。   薛狄从视频镜头里看,竟然能看见这人唇边的冒出的胡茬。   宁海潮沉默地看了会儿镜头,抬手抓了下头发:“被我爸妈关禁闭了,暂时不让出门乱晃。”   薛狄应了声:“行,那没什么事打游戏吧?”   宁海潮笑了下:“谁说没事了,我他妈一整天难受死了,头晕还想吐。”   薛狄也笑,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那你应该去医院看看大脑。”   宁海潮骂人:“你他……”骂到一半停住,深呼吸了一口,突然主动解释起来,“初中就认识的人,跟之前你在酒吧见过那人同一届,跟我关系……还算可以,家长互相认识。”   薛狄点点头。   宁海潮叹气:“我爸妈明天去那人家里拜访他家人。年初一到初五他俩有活动,本来我是跟他们一起的,这会儿我不想去了。”   “那一个人在家过年啊?”   宁海潮捋头发:“不啊,家里不是还有保姆和司机么?”   薛狄哈哈乐:“富二代的家庭成员构成就是这么成分复杂是吧?”   宁海潮沉默下下来,他盯着薛狄看了会儿,换话题聊:“你怎么样?寒假开心吗,玩什么了呢?开车技术练得怎么样了?”   薛狄瞅他两眼:“还行吧。打麻将呢。”他停顿一会儿,突然笑骂起来,“诶要不是一天想着你这破事,我打麻将都不可能会输。”   薛狄感叹起来:“我打麻将十打九赢,很少有败绩,今天还被嘲笑说麻将水平退步。”   宁海潮哈哈乐:“拜托,你们朋友不也十八九岁,怎么围在一起打麻将,养老啊?”   “不然跟你一样飙车啊?”   “……”宁海潮,“喂,往伤口上撒盐是吧。今天心里咨询师还说让我转移注意,暂时不要想这个事情。”   薛狄嘴角酒窝笑出来:“好啦好啦。”   两人对着镜头里的彼此沉默地看了会儿,宁海潮说:“挂了?我补个觉,明天再找你打游戏。”   薛狄突然说:“把你家地址发我。”   宁海潮惊讶:“干什么?”   “我过去找你玩啊。”薛狄理所当然。   “这个时候是吧?”   薛狄冲镜头眨眼:“那要不要嘛,宁宝?”   宁海潮没忍住笑起来:“真的假的?什么时候过来,大年初几,身份证发我,我给你买机票?”   薛狄往旁边瞥了一眼:“你别管,把地址发我就好了。”   宁海潮还在笑:“那什么时候来,到了跟我说,我去机场接你。”   薛狄乐了声:“变脸也太快了吧,刚刚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滚啊傻X,我要丧着一张脸,你不得到处宣传说你寒假放到一半来找我玩,我还不欢迎?”   “好了解我哦宝,爱了。”薛狄笑。   宁海潮又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来?”问完顿了下,“你妈的不会是骗我的吧?”   薛狄说:“我现在就去行了吧。”   宁海潮操了声:“就知道你个狗骗我。”   薛狄笑哈哈:“今天晚上梦里见。”   宁海潮呵:“好,今天晚上春梦就是把你操到叫爹。”   “做春梦也要梦到我,有点追求好吗?”   “那你说说你春梦都是些什么追求?”   “斯嘉丽约翰逊啊、年轻时候的妮可基德曼、迪卡普里奥还有夜访吸血鬼里的阿汤哥之类的。”   宁海潮哈哈乐:“做梦吧你。”   薛狄哈哈笑:“那可不是在做梦吗?”   两人又捏着手机胡聊了好几个小时,宁海潮睡眠不足,聊得打哈欠还不挂断,薛狄嘘了声:“不聊了睡了睡了,嘴都说干了。”   宁海潮应了声:“行吧挂了,晚安。”   薛狄点了下头,挂断了视频。   第二天一早六点,薛狄从床上起来,背个包拎起车钥匙去车库里摸车。   年三十,街上的车少了很多,他一路开往高速都畅通无阻。   八点来钟的时候,他到服务区休息吃早饭,给他奶奶打了个电话,告诉说大学同学家里有事,他去一趟。   人都走了,奶奶也不好说他什么,只叫他注意安全。   不过十点来钟,喻白花一个电话拨过来,直接破口大骂:“大过年的你又去哪儿野呢?我大早上人还没醒,就被你奶奶一个电话吵醒,骂了我半个小时,怪我不知道教出了个什么玩意来!”   薛狄往耳朵上挂耳机:“胡说八道吧您这是,她老人家从来不会这么说我。”   喻白花没好气:“少跟我贫嘴,你又去哪野?!”   薛狄盯着没什么车的高速路,张嘴就胡说八道:“在学校不小心搞大了别人的肚子,我不得去解决下问题吗?”   喻白花大骂:“你又在这胡说八道是吧?下次见面非逼我先抽你一顿才叫母慈子孝是不是?”   薛狄脸上挤出了几个调皮的表情:“我真在高速上,待会儿给你发个定位好吧?”   喻白花严肃起来:“薛狄你真的……”   话还没说完,薛狄“啊”了一声接过嘴,“嗯嗯我搞大了宁海潮的肚子,现在正在去负责。”   喻白花气极:“那你不用回来了,把我孙养大成人后,再回来直接给你老娘收尸!”   薛狄哈哈:“别呀喻女士,咱俩走出去人都说您是我姐,再过几年我都能长成哥,您年轻貌美的天天被气折寿多不值当啊。”   喻白花突然又想起一茬:“你驾照拿了多久,怎么可以上高速?就你这车技你还上高速了?”   薛狄无辜:“没人查啊,现在年三十呢,高速上没车,我车速都不超一百码。”   喻白花冷静下来:“生了你真的折寿,开车慢点,注意安全,宁海潮家没什么事吧?”   薛狄抿唇笑了笑:“谢谢我宇宙无敌漂亮善良的亲妈生了我,到地了跟你说,你在海南那玩怎么样了,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没大没小的!挂了,自己注意点。”   好在薛狄十八岁,处在一个非常有生命力的年纪里,早上六点开车出发,一路开到晚上九点,导航终于提示他快到目的地。   车停到小区门口时,门岗拦着问他哪儿的,找哪一户的。   薛狄抹了把脸,笑嘻嘻地跟人聊了起来:“大过年的也不休息呢辛苦啊,我不知道他住哪一栋,等我打个电话问下,车暂时停这儿没事吧?”   薛狄坐在车里点了根烟,还给门岗保安送了根,右胳膊撑在车窗上,低头给喻白花发微信,给了个定位,告诉说自己安全到目的地。   喻白花回了个冷漠的哦,给他转了几万块。   薛狄发送好几个爱心表情包,再给宁海潮打电话。   “怎么了?”   “出来接我。”   “去哪儿接你?”   “你家门口啊,不让我进。”   “真的假的?等等又他妈骗人玩是不是?我昨天特意看了根本没机票。”   薛狄吸了口烟,年三十晚上在高速路上过的,还得跟这孙子在这玩你猜我猜的游戏:“老子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了,待会儿你自己撅屁股给我操。”   宁海潮笑骂了声:“滚啊——”他声音喘起来,风声和鞋子踩在地上的声音几乎都能听到。   薛狄在车窗探着头吸烟,宁海潮就出现在了小区门后面。   他穿着一身略显单薄的居家服,看见门口停着的车,蹙着眉头伸手挡了挡眼睛。   薛狄小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车窗,他挥着夹烟的手,笑声传出来:“喂宁宝,爸爸在这儿呢。”   冷风吹得烟灰乱飘,不小心飘到他手背上,薛狄操了一声,甩手,直接把烟给甩灭了。   他听见宁海潮很大声的“操”了一声,梆梆拍门声:“师傅麻烦帮忙开下门。”听动静还以为这人是在坐牢。   门岗保安有些莫名地帮忙打开了门卡,就看见宁家那个儿子三步并两步走到了吉普车前,声音难以置信地骂了声:“操啊——!”   保安是没有见过宁家这个儿子说脏话的,每次进出小区都是一副礼貌又笑呵呵的模样。他又探头去看了眼开车的人,看着是个差不多的小年轻,冷风突然吹过,保安打了个哆嗦,赶紧回暖和的门岗亭里去了。   薛狄示意宁海潮往后稍稍,他打开车门下了车,眉开眼笑的:“怎么,惊不惊喜,是不是亲爹?”   宁海潮盯着薛狄,还是难以置信的表情:“操,你真他妈的来了?”   薛狄哈哈乐:“昂,你没有在做梦。”   宁海潮眨了眨眼睛,低头才看见两人电话还在连线中,时长还在一秒一秒的增加,宁海潮伸手去挂电话,才发现自己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薛狄视线跟着望过去,噗嗤一乐:“哎哟宝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宁海潮深呼吸了一口气,保持冷静、保持理智,含笑地说道:“我也没想到我魅力这么大呀宝。”   他们两在车灯旁四目相视了片刻,后面有车灯照过来,才打断了他俩的对视,宁海潮回头看了眼别人的车,抬胳膊挡车灯,皱眉:“什么鸟素质,开个什么远光灯。”   薛狄比较有素质,没想挡路,立刻道:“咱能走了吗?”他往副驾驶绕过去,“你开车。”   宁海潮钻进驾驶室,拉手刹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吃惊:“你这车怎么开来的?”   薛狄抽了张纸包住没找到垃圾桶扔的烟头:“嗯我扛着车跑了一千多公里,时速一百二。” 第二十四章 没有火也想燃烧   宁海潮家竟然离大门有些距离,车子绕了一圈车才停了下来,薛狄乐:“你家离大门有点距离啊宝。”   宁海潮一边接安全带一边嗯,薛狄下一句话就笑嘻嘻的蹦了出来:“一接到我电话就跑出来了呗?”   宁海潮看了他一眼,安全带刚解开,人立刻挤了过去,笑:“那是,我不跑快点,怎么显示出我对你的重视啊?”   他单手按上薛狄的后脑勺,一个还带着凉意的亲吻就贴了上来。   两个人都在外面吹了会儿风,宁海潮穿得单薄,此刻手指像冰块一样点在薛狄的后脖颈处。   薛狄缩了缩脖子:“喂你他妈手和冰块一样。”   “废话,我为了出来接你,穿了件单衣就跑出来了。”   宁海潮槽完嘿了一声,开始冒坏水,冰凉的手顺着薛狄的毛衣摸进皮肤上,直接往薛狄背上摸去:“给爸爸暖暖。”   薛狄被冰得鸡皮疙瘩冒出来,骂了好几声,很睚眦必报的把自己手也塞到宁海潮的衣服里去,低素质开黄腔:“你不如放我裆上暖。”   宁海潮操了一声,又没忍住跟着乐。   两个人齐齐打了个哆嗦,薛狄噗嗤乐了一声,他凑过去看宁海潮,嘲笑起来:“放假后胡子都不刮了昂?”   宁海潮把自己焐热的手拿出来,抬手摸了下自己的下巴:“操,胡子长出来了?”   “你是几天没照镜子了,不像你啊,自恋治好了?”   宁海潮把薛狄的脑袋抱进怀里,揉球一样一顿乱薅,发出了一种如梦初醒般的感叹:“操啊,你还真的过来了。”   薛狄笑骂:“老子都跟你讲了十几分钟的话了。”   两个人在昏暗的车里坐着不挪动,左边撞右边、右边撞左边地聊了起来。   两人聊着聊着互玩起对方的手指,聊起放假玩的事,聊薛狄亲妈去海南过年,宁海潮爹妈年三十吃完饭就赶车走了。   “等等,你爸妈不在家?”薛狄问。   “昂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本来今天晚上吃完年饭我和他们一起走的,我懒得去。”宁海潮笑出牙齿,“万一去了你不白跑一趟了吗?”   “那我打电话叫你回来呗。”薛狄笑。   宁海潮哈哈乐:“滚啊知道我去哪儿吗,就把我叫回来,太平洋没加盖我游回来。”   薛狄建议:“既然爸妈都不在家,那今天晚上做点少儿不宜的事情?”   宁海潮配合:“比如?”   薛狄摸摸下巴:“比如我试试看能不能上你?”   “怎么不是我试试看能不能上你?”   薛狄哇了一声:“我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诶。”   “那都这么辛苦了,你只要躺着就行了。”   “我躺着,你骑乘?”   两个人的话题再次陷入了谁上谁下的难题,他们打开车门下车,薛狄掰掐指算:“都撸这么多次了,不上一下你感觉不太礼貌。”   “好巧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询问薛狄,“你有套吗?”   薛狄挑眉。   宁海潮神秘一笑:“我家有,江湖规定,谁有套谁是1。”   “……”薛狄不服,“傻叉吧你!”   宁海潮胳膊夹他脖子:“服不服?”   薛狄拖着他到车后备箱,掏出自己书包扔给他,又从里面拎出两盒茶叶:“还说你家有人,特意从我爷爷奶奶家顺了两盒茶叶出来。”   宁海潮又伸手去勾茶叶:“哎呀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过来啊。”   两个人撞来撞去的进了宁海潮家,放下东西后,宁海潮噌噌往房间里蹿,出来后手上拿着盒安全套:“弟弟,我房间在二楼,隔音贼好。”   薛狄笑死:“狗吧你。”他伸手摸下肚子,“肚子饿了。”   宁海潮呵呵:“别装。”   薛狄笑骂:“大哥昨天你还半死不活的,现在就这副模样好吗,我是来趁人之危的,搞清楚状况。”   宁海潮笑:“顾不上半死不活了,到我房间去?”   薛狄一屁股坐在他家沙发上,找遥控:“我看春晚。”   “看个JB,现在谁还看春晚?”宁海潮素质极低。   “我爷,还要看重播。”薛狄扒拉了下茶几上的水果拼盘,真的有些饿了,“有没有东西吃饿了,年三十不让人吃饱,有没有任人性?”   宁海潮把安全套揣进口袋里,往自己家厨房走去,他从小到大没进过厨房,锅碗瓢盆都认不全:“煮泡面?”   薛狄无语:“你家连剩饭剩菜都没有吗?”   “我不吃剩菜啊。”宁海潮解释。   “你吃屎。”薛狄捋袖子,跟进了他家厨房。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宁海潮找出包泡面,准备给薛狄煮面,薛狄站在他家冰箱:“冰箱里有东西吗?”   宁海潮拿锅架上:“不知道,应该有吧,是要把水先烧开再下面吗?”   薛狄无语,让他滚边玩去,打开冰箱拿出些可以加在泡面里的东西,自给自足地给自己煮了碗面。   吃面的过程中薛狄摸着手机写拜年信息,给几个群里发了个红包,他诶诶宁海潮:“富二代速度发红包。”   宁海潮也坐着看手机,往常他们小团体热闹的不行的群里,这会儿有些冷清,一个晚上竟然罕见地没人说话,能能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还配字留言——【得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哪天哥死了你们也要嗨起来。】   ——这人纯脑瘫。   宁海潮从鼻腔里嗤笑出了一声,这脑瘫还在群里@他:【海潮不会吓到了吧哈哈哈,我看你当时脸都白了,你胆子真的小,从小到大就你整天装模作样当老好人,别装了,明天晚上继续出来浪。】   宁海潮无声骂了句“傻X”没搭理他,薛狄胳膊肘撞撞他,他侧目看去,见着这人就忍不住想要笑,遂大爷似地笑着开口:“要多少,叫爹。”   薛狄:“先V个十万看看实力。”   “你V我一半我叫你爹行么?”宁海潮笑着挨到薛狄身上。   “当你爹没那么值钱。”   “你出门一天能认八百个爹,当你爹值钱?”   两人聊着聊着又嬉笑打闹起来,宁海潮家房子很大,两个人缩在沙发上嬉嬉笑笑的,屋子都能听到他们笑声回荡。   薛狄打到第三个哈欠的时候,宁海潮也跟着打了个哈欠:“睡觉去?”   “不行,怕你对我图谋不轨。”薛狄一本正经。   宁海潮哈哈笑,他按住薛狄的肩膀,薛狄被他按下去,他就势整个人压在薛狄身上,一只手从掏出口袋里的安全套,晃了晃:“爷要对你图谋不轨,还用等着你睡觉?”   薛狄啊啊,演起来了:“救命啊,这里有禽兽。”   宁海潮很配合,憋笑:“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的。”   两个无聊的人对完老土台词后噗嗤一乐,薛狄突然抬手捏了下宁海潮的脸:“说真的让我试下,我感觉我可能硬不起来。”   宁海潮舌头扫了下自己的后槽牙:“撸的时候就能硬是吧。”   薛狄翘嘴一笑:“闭着眼睛谁知道是什么,你双腿间夹个飞机/杯我也行。”   宁海潮受不了操了一声:“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薛狄抬手按下宁海潮的后脑勺,一个吻贴过去,伸手掀了下宁海潮衣摆。   宁海潮也去脱他衣服,低声说:“我也怀疑我硬不起来。”   薛狄噗嗤乐:“无所谓,用不上。”   “你是个人?”宁海潮磨牙。 第二十五章 不如各退一步   薛狄和宁海潮从小到大的性幻想其实都是女性——长腿、细腰、36D。   薛狄喜欢棉棉那种类型的性格——热情、火辣、你可以和她开很多玩笑,她会哈哈乐不会当真。   宁海潮喜欢的类型——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其实喜欢乖的,逗一逗就会红着脸瞪人,不爱说话,喜欢想东想西,他觉得很可爱。   薛狄因为喻白花的原因,上中学的时候和女生的关系很没边界感,他性格混不吝,爱逗人开心,“姐姐”、“妹妹”、“宝贝”、“老婆”这种鬼话吃饭喝水一样张嘴就来——这种轻佻的行为没有让他多几个“老婆”,他还因为他这种糟心性格吸引到奇怪的人,又因为心地善良被小混混在高考前夕拦住揍骨折了右手。   而宁海潮中学的时候,在学校有个小团体,里面都是些法律意识淡薄的脑瘫小开,天天在学校作福作威,他长得好,吸引过来的女生全是些性格外向的女生,内敛害羞的女生不会也不敢主动找他。——拜托,他性格多好啊,那群人作福作威的时候,都是他笑眯眯的去收拾烂摊子的好吗。   反正不管怎么样,两个人的性幻想对象都和性别为男没太大关系。   ——长腿、细腰、36D。男人的终极梦想。   薛狄和宁海潮认识的六个月时间,拥抱、接吻甚至互*,但仍旧从没有把对方当成过自己的性幻想对象。   ——听起来多离谱啊,我们只是可以互相拥抱、接吻和打/飞机的铁哥们关系。   放到哪个社交网络上,都能引来一片骂声——死gay装直男是吧?   其实好像可以再进一步,那进到哪儿去呢,上床吗?谁上谁下?谈恋爱吗?在一起该要怎么分配彼此的角色?还是要一辈子都只跟对方在一起了吗?   肯定有人问——救命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就不能“just do it”,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吗?   可以呀,薛狄和宁海潮两个人从来都是行动派,行动是先行的,大脑才在后面追上。   大年三十晚上,两个人睡在宁海潮房间的床上,某些性教育片眯着眼睛又嫌弃的看了不足十分钟,衣服脱了,安全套拆了两个。   薛狄说自己千里迢迢过来,宁海潮应该有基本的待客之道。   宁海潮给薛狄转了个大额的新年红包,说自己花钱买当1权利。   两个人躺在床上哈哈笑,房间很安静,两个人都没有开电视春晚的习惯,此刻年三十也没什么过年氛围。   大脑终于占领上了高地,薛狄坐靠在床上:“说实话吗宁宝。”   “我也有话想讲。”宁海潮也道。   薛狄转过头看他,一本正经地伸手比了个下流的手势,又往自己胯下一指,沉吟:“我这玩意好像对你没有那种想法。”   宁海潮噗嗤乐,又骂:“那你他妈的还抢着要当1?”   薛狄挑眉:“那你来试试?”   宁海潮咳了一声:“说实话吗。”   薛狄没憋住笑:“你他妈的装b哈,整天狗叫要当1,你不如双腿夹个飞机/杯让我来。”   宁海潮受不了这狗说话:“死不死,买个充气娃娃给你好吧。”   薛狄凑过去观察宁海潮,摸摸下巴,分析起来:“不够喜欢?”   宁海潮瞥他,跟着分析:“因为我俩是直男?”   薛狄摸下巴的手指敲敲轻敲自己脸颊,沉吟:“什么意思,你不会爱上我了吧宁宝?”   “靠我觉得你一个新手司机,大年三十开一千多公里来看我,才叫太爱我了。”   薛狄的手指腹继续敲自己脸颊,没听见似的:“那你怎么不为爱做0?”   “做你妹,硬得起来吗?”宁海潮呵呵。   薛狄纠正自己措辞:“为爱给我口一发。”   宁海潮没忍住笑:“恶不恶心?”   薛狄继续摸下巴,分析出了结论:“我俩关系更进不了了,不如各退一步,我继续当你流落在外的野生爸爸怎么样?”   宁海潮弯起眼睛:“不如你给你妈打个电话让我跟她求个婚,我可以当你法律关系上的爹。”   薛狄伸出拳头,要和宁海潮击拳:“回头把我妈微信推你,不过我怀疑我妈现在改变性向了,她好像和个女的去海南度假了。”   宁海潮莫名其妙抬手和他撞了下拳头:“真的假的,那你们家是不是有不直的基因?”他撞完拳头问,“撞什么拳?”   “能不能有点常识,直不直也能看基因?”薛狄鄙夷,又伸手勾住宁海潮的肩膀,拍拍他肩膀:“意思咱俩铁哥们,一辈子的。”   宁海潮笑起来:“按照我的魅力,我怕我回学校立刻脱单,你会嫉妒的抓耳挠腮。”   薛狄哈哈乐:“那到时候再说,我倒怕我一点反应没有,你躲在被子里哭。”   宁海潮骂人:“傻X我从来不哭。”   薛狄直戳人心:“前几天朋友飙车出事,哭了没?”   “……”宁海潮呼吸一窒,“哪壶不开提哪壶。”   薛狄看他:“我不是特意赶过来安慰你的吗,看你好像也没什么事。”   宁海潮说:“还行吧。”他侧头看薛狄一眼,脸凑过去,呼吸喷在薛狄脸上,“那一辈子的铁哥们,还能亲吗?”   “死变态。”薛狄嘲笑他,又凑过去亲了他一下,“算了,大过年的,接个吻喜庆。”   宁海潮笑:“过完年还亲吗?”   “傻x吧你。”薛狄跟着笑了起来。   两个人钻进被子里,细细密密的聊天声音在房间回荡。   宁海潮聊起出意外那人的名字、家庭和性格,一群人读书的时候都是成群结队一起玩的,但是好像算不上多了解。   薛狄听他絮叨,不插话,只是笑。   聊着聊着聊到年三十竟然跟对方躺在一张床上。   ——天哪竟然也才认识六个月而已吗。   放在床头的两个手机突然一次性传来很多信息,薛狄眯着眼睛快睡着,听动静喃喃来了句:“新年了。”   宁海潮伸手去拿自己床头上手机,掐着零点的拜年短信像是鞭炮一样在手机上炸开,宁海潮斜了一眼手机屏幕,转过头在薛狄的脸上亲了下:“新年快乐,弟弟。”   薛狄本来眯着眼睛犯困,手在床头摸了半天摸不到手机,他睁开眼看了眼宁海潮,伸手一把按住宁海潮的后脖颈,印上了一个浮夸又响亮的吻:“新年快乐。”   他亲完转手摸手机,开始编辑拜年短信,一键群发出去。   连躺在他旁边的宁海潮都收到了他的短信,宁海潮笑骂起来:“群发都发到我这里来了,能不能真诚一点?”   薛狄从喉咙里呻吟出了一声,扔下手机往被子里钻:“不行了我太困了。”   “睡呗。”宁海潮说,他躺在旁边聊微信,转头看薛狄大半个脑袋都埋到了被子里,乱糟糟的头发支在被子外面。   宁海潮伸手轻轻揪他头发玩,一边单手继续啪啪和人聊天,聊天聊了好几米,薛狄扔在旁边的手机还一直在震动,宁海潮拿过他手机,随嘴问了句:“你手机密码是什么?”他手指点了点,“你生日?”   薛狄声音含含糊糊从被子里传出来:“四五六二五八,支付密码我生日,偷我钱我报警。”   宁海潮扯了下他的头发,笑:“什么鬼密码?”   “是个十字啊。”   宁海潮笑:“那我把我密码改个倒十字。”   “无不无聊?别吵我。”薛狄的脸又往被子里钻了一点。   宁海潮打开薛狄手机,也没看什么,开了个飞行模式:“我支付密码也我生日,你手机没闹钟吧?”他点进闹钟,竟然看见这人节假日手机还开着闹钟,他一次性全关了,把手机扔到旁边。   薛狄没再说话,累了一整天睡着了。   宁海潮把自己手机也调成飞行模式,手机盖在了薛狄手机上面,关掉了房间里的灯,扯上被子,盖住自己小半张脸,睡意也悠然而至。 第二十六章 离心力   人与人的关系应该怎么定义?   从陌生人走到朋友要几步,陌生人到恋人又要走几步?   朋友与恋人是递进关系吗?这是谁规定的?   恋爱时恋人可以和你分手,结婚后伴侣也可能跟你离婚,和朋友之间几乎没有什么隆重的确定关系的过程,这是否意味着这应该才是最稳定的某种关系?   这个世界上是否会存在某种,对当事二者本人都不太能够理解的关系?   ——喜欢吗?没有特别喜欢过什么人,无法准确界定。   唯一能够准确确定的是,它此刻正处在梦幻甚至完美的某个距离上。   天文学中有个名词叫洛希极限,是说两个天体以引力维持着最短距离,一旦超越洛希极限,那么天体会碎散。   你不知道突破完美距离,一段完美的关系会坍塌成什么模样。   它变成薛定谔盒子里的猫,凝固成了生与死的两种叠加形态。   还是潘多拉的盒子,打开后不知道会出现什么。   这是大一时,十八岁的薛狄和宁海潮靠彼此的直觉,而心照不宣得出的结论。   两个人从刚认识没多久,就拥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默契,只言片语和零星眼神就能意会到对方接下来要演的是哪一出戏。   那十九岁的时候呢?   大一的寒假过完,二月底是宁海潮的生日,大哥很豪奢的包了个大场地请人玩,人多的像是个奇怪的小型集会。   薛狄头被吵的嗡嗡的,溜到外面去抽烟,正好碰到同样出来避难的喻念,她看了薛狄两眼,走过来,罕见地和薛狄聊起了八卦:“弟弟你知道吗,棉棉和渣男和好了!”   “……”薛狄转头去熄刚点没多久的烟,“啊?”   喻念说:“就是他那个唱歌的情绪很不稳定的男朋友。”   薛狄又“啊”了一声,他笑了声,掏出手机:“我把她喊出来问问。”   这会儿又换成喻念“啊”了一声。   棉棉蹦蹦跳跳的跑出来,三个人围在外面狭小无人的位置聊天。   “什么啊,我和他和好的事啊?哇你是不知道他过年打电话呜呜哭着求和好,我立刻心软了,可能这就是爱吧。”   “……”薛狄哈哈乐。   “都是套路!”喻念振聋发聩地下结论。   棉棉哈哈乐:“那也没事吧,那不开心了再分呗。”   “分完了再哭一顿又和好啊?”薛狄不理解这份感情。   三个人围坐着聊得哈哈直乐,后面踏踏踏来了几脚步声,棉棉和喻念转头望过去。   一个人直接压到了薛狄背上,两只胳膊顺着摸过来,搂住了薛狄的腰,酒气和热气都扑鼻而来,声音含糊着哼哼:“你们怎么偷偷出来聊天都不带我啊?”   说话语气太过,让棉棉大叫起来:“稳重点宁宝,你喝大了和谁撒娇的,说话语气怎么回事?”   喻念捂着嘴巴小声笑起来。   薛狄耍流氓:“只能微微一硬,以示礼貌了。”   “……”喻念。   棉棉又笑着大叫:“你也喝多了?!”   宁海潮压在薛狄背上,手指隔着衣服在薛狄肚子上轻弹着,他喝酒喝得脸和眼睛都泛红,浸满了水似的,扫了一圈:“你们在聊什么啊?”   喻念简单解释:“绵绵和那个脾气不太好的男的又和好了。”   宁海潮张嘴就问:“我哪一点不如他?”   棉棉捋袖子:“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踹了他。”   薛狄眨了下眼睛:“刚刚还说是爱呢?”   没骨头似的宁海潮压在薛狄背上的姿势摆累了,他站直了下身子,胳膊又挂到薛狄的脖子上,喝多了说话语气有些钝:“棉棉姐姐那当然是平等的爱每一个男人呀。”   一直没看宁海潮的薛狄,这会儿总算分了点眼神给宁海潮,他往后侧抬头,抬手非常自然地摸了把宁海潮的脸:“操大哥,你喝了多少,你不会酒精中毒要我扛你去医院吧?”   宁海潮哈哈乐:“你没手机不会打电话叫车吗?”   “我会打电话叫120。”   棉棉先是要和宁海潮握手:“宁宝!你懂我!”又是眯眼看薛狄和宁海潮,提出疑问,“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过年的时候。”薛狄张嘴就来。   说话慢半拍的宁海潮等话说完,才慢腾腾地笑起来:“对,过年的时候。”   “……”喻念混在这三个脑回路不太正常的人面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闻言睁了睁眼睛,吃惊,“真的吗?”   三个人六双眼睛转头都望向她,她脸猛得涨红了。   棉棉说:“当然是真的啊,这两个人把恩爱都秀到我们俩脸上了诶,你没发现吗宝宝?”   宁海潮楼住薛狄的脖子,下巴轻轻杵在薛狄脑袋顶上看棉棉,发酒懵:“好可爱哦。”   薛狄起身,让宁海潮坐上自己的椅子,他站在旁边,好笑地看向喻念:“怎么说什么信啊。”   喻念慢腾腾地“啊”了一声,竟然肉眼可见的失望了起来。   棉棉笑话她:“放心宝宝,弟弟绝对口嫌体正直。”   她说着冲薛狄和宁海潮两人努了努嘴巴,喏喏了两声。   就见宁海潮坐在凳子上椅子往后挪,拽着薛狄过来:“来弟弟,坐我腿上。”   薛狄也不讲究,一屁股做下去,宁海潮双手搂上来,脑袋贴在薛狄颈项上,眼睛迟钝地在棉棉和喻念脸上转了圈,笑起来:“她俩是我们的cp粉。”   薛狄笑骂他傻x,摆着手指头和棉棉喻念算宁海潮喝大的次数。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人喝多了还勉强能维持个人样,现在喝多了都不是人了。”   棉棉嗯嗯:“嗯嗯喝多了就变成你的小宝贝。”   薛狄哈哈哈直乐:“没喝多的时候也是我的小宝贝啊。”   他坐在宁海潮腿上和棉棉哈哈乐的聊了起来,宁海潮脑袋贴到他背后,没劲:“困了。”   喻念转头偷偷看了宁海潮一眼:“里面那么多人就不管了吗?”   宁海潮从薛狄伸手露出半张脸,看了喻念一眼,眼睛弯弯的:“他们不是自己玩得开心吗,都没发现我消失。”他故作悲伤,“你们也跑出来了没人理我啊。”   喻念不大好意思的顿了顿,开始道起歉来:“对不起啊。”   薛狄反手薅了下宁海潮的脑袋,意思叫这人不要逗别人,喻念心思比较细腻,会真的因为他胡说八道而产生愧疚。   宁海潮胳膊用力勒了下薛狄的腰,听见薛狄操了声,他转头又笑着看向喻念,恬不知耻:“那怎么补偿我啊?”   棉棉立刻伸手捞喻念:“混蛋啊,我们小鱼不是你这个死基佬可以染指的女人!”   宁海潮伸出几根手指,发誓:“我绝对是直男。”   薛狄调笑:“你昨天在我床上哭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宁海潮也操。   “你先让一个男人从你腿上下来,再当直男吧。”棉棉翻白眼,挤到喻念身边,认真劝说宁海潮这种海王,看看养养眼可以,不要随便沾到。   宁海潮脑袋贴回薛狄后背:“我真不行了,眼睛睁不开想睡了。”   薛狄掏手机看时间,确实也不早了,他准备起身:“你今天去哪儿睡,你那群朋友安排了好没有?”   “没有。”宁海潮没松手,没让薛狄起身,很坦然地回。   “那谁帮你安排?”薛狄震惊。   “你啊。”宁海潮理所当然。   “滚啊,叫爹。”薛狄无语。   宁海潮露出半张脸,下巴轻轻地戳在薛狄肩窝上,笑嘻嘻的:“叫老婆行不行?”   正在详细沟通渣男的一百种聊天习惯的棉棉和喻念转头望了过来。   “我觉得可以。”棉棉赞同。   喻念没说话,但是偷偷地点了下头。   薛狄操了声,举手看向棉棉:“要叫也是叫老公,我申请加入被害者联盟,你们没发现宁宝最近越来越骚了吗?”   这b开学一段时间像是孔雀一样到处开屏,恨不得要向路边的飞虫都展示下自己的魅力。   只差没伸手挽留路过的蚂蚁,张嘴吟诗“蚂蚁啊蚂蚁,你是怎么忍心无视我而离开的”。   薛狄作为他最好的哥们,饱受他开屏的困扰。   “那叫老公吧。”棉棉提出良好建议。   薛狄又哇:“同样被宁宝撩,为什么我和喻念的差别待遇这么大啊?”   棉棉抬手往往他脐下三寸的地方指:“你觉得是为什么,支持你今天晚上操翻宁宝。”她哈哈乐完竟然拽着喻念跑了。   人走了之后,宁海潮叹了口气:“没意思。”   “你少骚一分钟别人都不一定会跑。”薛狄翻白眼,他从宁海潮腿上站起来,从旁边拉过一个椅子,一屁股坐下,看宁海潮。   宁海潮又没骨头似的往面前的小桌子上歪:“看爸爸什么呢?”   薛狄伸手摸他狗头:“宝,过年的时候我虽然拒绝了你,但不是你个人的魅力问题昂,不需要到处散发荷尔蒙证明自己还行。”   宁海潮噗嗤乐:“滚啊,谁拒绝了谁?这是我天生自带的荷尔蒙,不用发散就香飘万里。”   薛狄像是闻到了什么有味道的东西一样嫌弃:“噫,人都被你魅力熏跑了。”   宁海潮懒散地撑起自己的脑袋:“我其实一直都这样啊,你有没有想过,你发现我这样……”他直起身子,凑近薛狄。   薛狄的嘴唇水润,聊久了刚刚喝了一点水,脸上那个酒窝,即使没在笑的时候,凑近了都能看见一个浅浅的凹陷。   “宝,你觉得有没有可能,你突然被我无穷无尽的魅力吸引到了?”   薛狄伸手按住宁海潮的脸,往后推了一掌左右的距离:“酒气都扑到我脸上了,你这是喝了多少?少自恋一点好吧。”   宁海潮伸手拿下他的手掌,他仰头打了个哈欠,从椅子上站起来,把自己的手递给薛狄:“受不了了好困,回去睡觉吧。”   薛狄握上他的手,跟着站起来:“那里面的人不管了?”   “……”宁海潮思索了片刻,“嗷我去跟他们说下吧。”   宁海潮当然没有成功走掉,他身为寿星别人怎么会让他先离开。   等过了午夜十二点,人走了一大部分,留下的人又换地方继续嗨。   邵峰和邱正两人明天有早课,宿舍关门前就走了   而没早课的薛狄走不掉,后来也被灌了不少酒,躺沙发上眯了会儿就睡着了,这会儿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宁海潮两人抱在沙发上睡觉,周围人倒得七七八八。   薛狄揉了下脑袋,找到自己手机,一看时间竟然凌晨三点:“操,你下次过生日绝对不来了。”他嘟囔了一句。   起身去卫生间用清水抹把脸,出来的时候宁海潮站在门口打哈欠,他点了点手表:“我到楼下开了个房,还能睡会儿。”   “还有三个小时就天亮了大哥。”薛狄满脸水珠,额边一点碎发也被沾湿粘在脸颊上。   宁海潮看了他两眼,突然说:“其实喻念应该是我喜欢的类型。”   “……”薛狄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这儿,他看了宁海潮一眼,摊手,“然后呢?总不可能让我帮你当僚机吧?”   宁海潮笑着拦过薛狄的肩膀,两个人从乱糟糟的屋内走出去,经过门口长廊:“你觉得我跟她合适吗?”   薛狄哈哈:“你追追看呗,没追上的话,以后我和喻念棉棉玩的时候,如果再叫上你,喻念肯定尴尬,所以以后我和她们出去玩,应该带不了你了。”   “你傻b吧。”宁海潮也哈哈。   两人勾肩搭背的下了电梯,互相对视了一眼,宁海潮抬了下下巴:“你不会嫉妒偷偷的哭吧?”   薛狄骂他:“那倒不至于。”骂完皱眉头,“如果是因为这么无聊的事情而去撩别人,你是个人渣吧?”   宁海潮无辜:“我又没有行动。”   “不过如果真的嫉妒那要怎么办?”薛狄思考起来。   宁海潮毫无道理的突然暗爽了起来,他摆弄了下自己的手掌,捏起手指,乐滋滋地说:“证明你对我爱得深沉,以后要被我狠狠拿捏。”   “你好蠢啊我好爱,最喜欢你这种脑子不好的人了嘻嘻。”薛狄阴阳怪气的夹了起来。   宁海潮积极询问:“那你说怎么办?在背后默默的注视我,祝我幸福,成为我的朋友,把对我的感情永远的珍藏在心里?”   “你从哪里看的八点档狗血连续剧?”薛狄鄙夷。   “我妈年轻时候演的。”宁海潮坦然。   薛狄认真思考,他的大脑不让他在这种事情上多费一点脑细胞,直言道:“那直接告诉你呗。”   “疯了吧,直接告诉我,我能同意?你只能单恋我到老,而我女朋友换一个又一个,你在背后哭泣。”宁海潮冷酷无情。   薛狄转头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那你去死吧。”想着想着,好像有趣起来,薛狄也问,“那换成你该怎么办?”   宁海潮突然凑近薛狄,故意阴恻恻地来了句:“勾引你,偷偷干掉我的情敌,让你身边除了我没有别人,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薛狄惊讶地睁了睁眼睛,看起来一句骂人的话即将破口而出,下一秒又嘻嘻一笑:“卧槽好变态好喜欢,从明天开始按这一套跟我来,直到勾引我成功。”   宁海潮又说:“你好没意思,看到没有,跟我的剧情冲突性相比,你的答案太差了。”   他说着唉唉摆手:“我要真的干掉情敌,第一个是不是得干掉棉棉?我坐牢了你会等我出来吗,我如果出不来了你愿意为我守寡吗?”   薛狄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突然反身过来把宁海潮压在了墙壁上。   一条无人长走廊上,壁灯昏暗地亮到路尽头,薛狄在路灯照不到的昏暗地方,伸手捏住宁海潮的下巴,盯着他看。   眼神戏非常到位。   “那换成我……”薛狄凑近他嘴唇,在约有有几指距离的时候停住,两人呼吸交错起来,身上沾惹的酒气从也顺着呼吸交融起起来,“会在没人的时候,把像这样按到墙上强吻你。”   宁海潮先一愣,又笑起来,距离太近,他的笑像是有形一样轻轻地拍在两人中间,他张嘴欲说话。   薛狄往后退了点脑袋,满眼调侃笑意:“我会把你拖到床上去强上你,让你再也离不开我。”   宁海潮嘶了一声,不理解这段剧情:“那他妈脑子有病的人,才会因为你这样才喜欢你吧离不开你吧?”   薛狄摸下巴:“这样更有冲突性。”   “冲突性有了,家人也没了。”   “你不懂,既然爱不上,那恨也可以,主打的就是一个变态。”薛狄打了个响指,“好,明天就开始你勾引我的戏份。”   “……凭什么?”   “那我变态你啊?还挺有有点挑战性的诶。”   “你在说什么鬼话,凭什么不是我勾引你,就是你强上我?”   “剧本都是自己说的,当然是谁说出算谁的,快点二选一。”薛狄催促。   “凭什么啊!”宁海潮不服。   薛狄嫌弃地看他:“玩不玩得起?是不是玩不起?”   宁海潮磨了磨牙,这辈子最受不了这种激:“靠这是玩不玩得起的事情吗?”   薛狄斜他。   宁海潮提问:“那我该怎么勾引你?”   薛狄伸出拳头,要和他碰拳:“这当然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了,记得好好勾引,先从给我洗一个学期的袜子开始吧。”   宁海潮看见他伸拳,就条件反身去碰,碰完操了一声:“你他妈的是不是故意套路我的?你是不是狗?”   薛狄哈哈乐着要跑,怕喜欢动手动脚的宁海潮又要打人。   才跑两步,宁海潮伸手一把抓住他,把薛狄按在墙上。   姿势和刚刚薛狄按他时一模一样。   薛狄说:“操,不要学我,这是我想到的剧情。”   宁海潮骂了他一声:“弟弟,我今天过生日诶。”   薛狄抓起他带着手表的胳膊,点点表盘:“过了,第二天三点多了。”   “生日礼物呢?”   “我给你转账了,还附带了好几个爱心啊宝。”薛狄笑。   宁海潮盯着他看,微微凑近,礼貌征求意见:“过生日亲一下不过分吧?”   薛狄舌头带了下唇角,笑话他:“直男哦?”他按了下宁海潮的后脑勺,附过去一个吻。   宁海潮也笑他:“嗯,你也是直男。”   亲完后,薛狄摸摸他的脸:“直男,明天记得勾引我,帮我洗袜子。” 第二十七章 山洪爆发了   宁海潮当然不可能真的给薛狄洗袜子,大少爷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衣服都要打包带走让别人帮忙洗。   唯一能帮忙做的事就是,打包带衣服走的时候,问一句薛狄有没有要洗的衣服一起带走。   薛狄翻白眼表示受不了,摆摆手让他赶紧走吧。   等宁海潮回来拎几个购物袋,往他怀里扔一袋,说买衣服的时候见着不错,就顺便买了两件一样的,薛狄抱着衣服袋子,哇哦了一声,立刻认下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野生父亲。   邱正和邵峰表示不解:“同样住一个宿舍的,怎么这么双标?”   薛狄还没把宁海潮暗恋自己的屁话随嘴倒出去,宁海潮手指一点:“哦弟弟叫我勾引他,怎么了,你们也是想我勾引你们吗?一次性撩三个我也不是不可以。”   薛狄把纸巾揉成团扔他,哈哈乐:“骚死你得了。”   “刚刚狗在叫我爹。”宁海潮胳膊兜住薛狄扔过来的纸团,又扔回去,砸进薛狄的怀里。   “认贼作父了。”薛狄恬不知耻。   宁海潮虽说没给邱正和邵峰买衣服,但是往宿舍里搬了不少水果零食,寝室吃不完还分到了隔壁寝。   邵峰和邱正两人就是口嗨,真要他们没事拿宁海潮的东西,他俩也拿不下手。   跟薛狄相比,两人脸皮显然还是有些太薄了。   同样脸皮厚的还有旁边寝的一个哥们,经常晚上没事溜达到他们302寝室,连吃带拿的拿走了不少东西。   人走后,寝室几人面面相觑了几眼,又笑了会儿也没说什么。   隔了两天薛狄晚上跑完3000米回宿舍,隔壁寝哥们又窝进他们寝室,正好坐在他的椅子上。   邱正去图书馆学习,邵峰上选修课,寝室就宁海潮一个人戴着着耳机看手机。   那哥们跟他聊天时,他另外一只耳朵上的耳机都没摘,眼睛盯着手机,时不时高冷敷衍地唔出一声。   薛狄回寝室的时候,宁海潮斜了一眼:“回来了?”   薛狄应了声,走到盥洗盆前用水扑了下脸,走到自己桌前时候,隔壁寝那哥们作势要起身让位置,薛狄笑:“没事你们坐着聊呗,我刚跑完去洗个澡。”   十分钟后,薛狄出来,听见宁海潮很装X的声音:“行啊借钱是吧,怎么借啊,按照什么利息还,分期还是一次性还,写个借条,找个担保人签字,担保人得是直系亲属之类。”   那哥们赔笑:“也就借五千,下个星期就还了,不用这么麻烦吧?”   薛狄擦着头发走出来。   宁海潮继续扮演b王:“五百块也是钱呀。”他瞥了眼薛狄,放下手机站起身去拿吹风机,递给薛狄,“把头发吹干。”   薛狄嫌吹风机声音吵,接过转手又放到一边,问隔壁寝那人:“借钱啊,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那人竟然嘟囔了一句:“你又不缺这千八百块的,帮帮忙怎么了?”   宁海潮眉头皱起来,刚准备骂这人什么东西。   薛狄把毛巾拿下来挂到椅背上,上前两步一把勾住隔壁寝那哥们的脖子,诶诶两声:“诶哥们儿怎么说话的呢?谁家借钱你这个态度啊?”   那人本来就是心里话顺嘴吐出去,这会儿也有些尴尬,准备先道个歉再说。他知道宁海潮11栋3楼一层众所周知的富二代,平时给室友花钱买这买那请客吃饭的眼都不眨一下,他这会儿正好手头有点紧,他前段时间迷上了csgo开箱,这个学期的学费都充进去了,想着回本结果毛都没出一个,最近辅导员在催缴学费,他实在没办法才想找宁海潮借一下。   他想宁海潮这么有钱,借点让他回个本,应该不难,这人平时给别的宿舍送的水果零食都千八百块了。   他梗了两嗓子,准备道歉,薛狄又开口道:“不然你跟我学学……”他转头看了宁海潮一眼,凑过去,“爹,借点。”   宁海潮眉头跳了下,脾气是不想发了,还非常配合地接到:“多少?”   “就先转个千八百的吧。”薛狄很无所谓地开口,然后再转头看那个本来尴尬,现在更尴尬的了的哥们,“学到了没,兄弟?”   薛狄头头是道的解释道:“重点是要叫爹。”   “……”那哥们沉默。   宁海潮把薛狄扔到旁边的吹风机拿过来,让薛狄过来吹干头发。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来后,那个哥们默默离开了他们寝室。   薛狄仰头看宁海潮,拔高声音问:“为什么找你借钱?”   因为吹风机声音太大,宁海潮没听太清他在问什么,他手指抓了抓薛狄的头发,看起来竟然有些心不在焉的:“什么?”   薛狄抬手往门口指了指,单手做喇叭状:“为什么找你借钱?”   宁海潮躬下身凑近他。   薛狄抬手抓过他手中的吹风机,关掉:“吵死了,我问这人什么事……”   宁海潮抬起他的下巴,突兀的亲了过去,宁海潮心里想操,没想亲啊。   薛狄捏捏他的脸,把他的脸从自己眼前挪开,无语:“问你这人为什么找你借钱啊?”   宁海潮把吹风机拿过来,捏他的发尾:“差不多干了。”再回话,“我怎么知道,看我有钱呗。”   “我的意思是他出什么事了,找你借钱?”   “网上赌博,交不上学费了,不敢跟家里人说,找你借你也别借,记得在群里提醒球球和峰峰。”   薛狄哦了声,突然笑了声:“我说我刚洗澡的时候,你那副装x的模样。”   “……我只是没有表情而已好吧。”   薛狄捏了捏自己下巴:“你别说,还挺性感。”   “?”宁海潮沉默一秒,操了声,“你他妈喜欢这个类型啊,早说啊,我过去果然还是太主动了。”   薛狄骂他傻X,骂完又笑:“你再摆刚刚那副高冷表情我看看。”   宁海潮也骂他傻X,笑停不下来没法高冷。   薛狄把吹风机放下:“差不多干了,不吹了。”   宁海潮把充电线拔了,站在薛狄旁边把线和吹风机全部收拾好放起来,收拾完后,非常自然地双腿一跨面对面坐到了薛狄的大腿上,他双手搭上薛狄的肩膀。   薛狄也很自然,身子往后一靠,笑他:“干什么?”   宁海潮蹙着眉头眯眼看他,跟薛狄谈论起来:“刚刚亲你的时候还挺有感觉的,你怎么样?”   薛狄震惊:“什么感觉?”他低头往宁海潮身下看去。   宁海潮操。   薛狄又抬头,思考:“每一次亲不都蛮有感觉的吗?咱俩这样不行了。刚刚你在外面装X,我出来看你一眼心都跳快了两下。”   宁海潮:“你他妈真喜欢这种类型啊?可以没问题,以后我就朝这个方向扮演。”   薛狄:“你最好现在开始扮演,高冷的人不会随便坐在别人腿上,我腿都要被你压麻了,能稍微借点力在自己双脚上吗?”   两人正聊着两人喜欢什么类型的时候,邱正和邵峰两个人正好回来,他们打开宿舍门,站在门口询问:“你俩又干什么?”   坐在一张椅子上的两人回头看了眼,同时道:“谈恋爱啊,很明显吧。”   邵峰摇头,进来回身关上宿舍门:“受不了你们俩。”   宁海潮从薛狄腿上站起来,提醒:“305的那个谁如果向你们借钱最好别借。”   后来305那人在学校体育馆找到宁海潮,他咳了两声,让宁海潮和他两人去私聊,宁海潮皱眉,面无表情:“什么?”   305那人尴尬:“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聊下。”   宁海潮拽得二五八万似地扬下巴,两人到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那人犹豫很久突然一咬牙来了句:“爹,借点可以吗?”   宁海潮一顿,眉头一跳,似笑非笑地骂了声:“你他妈脑子有病吧。”转身走了。   后来11栋好几个寝室遭到了偷窃,其中损失惨重的就是302号寝。   丢了三台笔记本不说,宁海潮站在自己衣柜前,伸手捂了下额头:“限量款。”   丢了笔记本的邱正欲哭无泪:“能找回来吗,里面有我的好几份资料啊!!”   同样丢了笔记本的薛狄坐在椅子上:“我觉得悬,资料就别想了。”   因为暂时没买笔记本的邵峰逃过了一劫。   宁海潮叹气:“下个学期干脆搬到校外去住算了。”他转头看了眼薛狄,“一起?”   薛狄耸肩:“我喜欢住宿舍。”   宁海潮哦了一声,想着算了,以后东西放校外也行,不然给宿舍换个锁,不知道要不要找宿管报备?   不过到了下个学期就不用考虑这些事情了,宁海潮拿到了个交换生名额,至少两年不用再考虑住校还是外住的问题了。   当然大四住校的时间也算不上多了。   薛狄和宁海潮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即像一场山洪一泻,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洪水翻腾奔涌席卷了溪流、树林、农田,带着被侵蚀的一切物质滚滚奔流向了远方。   之后你才知道。   ——哦,山洪爆发了。 第二十八章 相爱、相爱、相爱。   邵峰四月生日过完后,天气开始逐渐转热,宁海潮往寝室搬了个小冰箱,里面冰满了各式各样的饮料。   邱正见他往宿舍搬乱七八糟的电器,不由得感叹好在学校宿舍不限电,不然不够宁海潮整天改造宿舍造的。   薛狄在学校搞测量,结束后回寝,满头大汗翻冰箱,拎出一瓶无糖可乐,很嫌弃:“什么东西。”   宁海潮骂他什么档次,和自己喝一样的可乐。   窗外阳光照射到窗台上,是很美好的时光。   五一放假前,棉棉又和她男朋友分手,号召所有人一起出去玩,还特意拉了个群。   群里分别是薛狄他们宿舍四个人,加上棉棉和喻念。   到底去哪里,几个人想了好几天——主要是棉棉和宁海潮两个人在群里叭叭一会儿去这儿一会儿去那。   最后棉棉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个山里村庄,进山都麻烦。   薛狄和宁海潮一人开一辆车带六个人开进大山。   路不太好开,薛狄车子跟在宁海潮身后,转个弯就看不见宁海潮车屁股,薛狄头疼,让邱正打电话骂人。   打了两回电话骂了两回人,一行人总算开出了崎岖山路。   来之前棉棉一口咬定自己安排好了一切,让其他人不要过问,到了地方几个人才发现这村里根本不算旅游点,一条路绕着村庄开了圈,竟然没发现一个能住人的地方。   棉棉和喻念在宁海潮车上,薛狄车上拉着邱正和邵峰。   邵峰往车窗外望:“天啊,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感觉连个酒店都没有。”   邱正也怀疑地说着:“棉棉不是说一切都她安排好了……吗?”   薛狄在那儿老神在在地吓人:“你们看没看过那种故事,就是一行大学生相约出来游玩,后来迷路进了个村庄,之后在村庄内发生了各种诡异的事件,经过层层解谜,大学生们发现了村里的村民都是已经死了很多年的死人,这个村庄也已经消失了很多年,它们正在吞噬这几个误入的大学生。”   邵峰怕这些鬼话,立刻骂了声:“操啊,这个地方是棉棉找的吧,你在放什么屁啊闭嘴。”他半探出去的身子缩回了车里,再看向灰蒙蒙的村庄,和大白天都没什么人走动的小路,不由得觉得有些瘆得慌。   薛狄哈哈乐:“恐怖故事第一条你们知道吧,千万不要分头行动,不然你不会知道你回来的朋友还是不是原来那个。”   邵峰伸手捂耳朵啊啊叫了两声:“球球管管他!把宁宝叫过来让他住嘴。”   薛狄编了一路鬼故事吓人,前面宁海潮的车总算停了下来,他打开车门朝薛狄车方向走来。   薛狄按下车窗,眯着眼睛往外看,外面是个老式矮房,看起来像是当地人自己住的房子。   “到了?”薛狄瞥了眼捂着自己头上帽子蹦跳下车的棉棉,见她直接往屋内走去。   宁海潮表情看起来有些无语:“棉棉说这儿没有酒店民宿,我们住在当地人家里,她非说这里住的是她远方舅舅,她小的时候跟自己爸妈来过。”   邵峰坐后排有些谨慎地看宁海潮,判断这个人是不是已经被替换,宁海潮被他眼神所慑,有些莫名地看了眼薛狄:“怎么回事?”   副驾的邱正开门下车,哈哈乐:“被弟弟编的鬼故事吓到了,现在觉得你已经不是你。”   宁海潮把薛狄车门拉开,也乐:“编什么鬼故事了?”   薛狄跳下车:“你也想听我讲故事?叫爸爸。”他环顾了圈四周,好奇,“那她让我们来玩什么的?探望她老舅?”   宁海潮换进薛狄车里,关门系安全带,随嘴对身后邵峰说:“峰啊,还不下车?”他故意拖着嗓子,做出些不像平时说话语调的模样。   邵峰操了声,打开车门蹿了下来,立刻跑去粘着邱正。   宁海潮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对车窗外的薛狄说:“她说她夏天在这边玩得很开心,可以打鸟、可以抓鱼、抓龙虾、爬树,还可以看萤火虫,得让我们来露营一趟。”   薛狄纳闷:“现在这个时候有萤火虫吗?”   宁海潮耸肩,开着薛狄的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自己车旁边。   打开车门下来,胳膊才勾上薛狄的肩膀,棉棉就蹦蹦跳跳又出来了,伸手招呼大家:“快,大家可以收拾行李了,咱们住后面那栋,现在有人在帮我们收拾,一天两百!”   宁海潮笑了声:“棉棉姐,这不是你亲戚吗,怎么还要收费啊?”   棉棉挥拳头:“亲戚才给这么便宜,哪里民宿能住这个价?”   等宁海潮拎着自己的行李箱站在安排好的房间门口,他眯了下眼睛,转身就要走:“我回学校了,有缘再见。”   薛狄大乐的过去拦腰抱住他的腰:“别呀,有什么问题。”   宁海潮大骂:“我觉得床底有老鼠安家,床上有虫爬过,你看墙角上还有蜘蛛网,谁他妈住的下去啊!!”   最后五个人才把宁海潮给拦了下来,几个人帮他整理床铺,翻看床底,甚至还准备找个梯子帮他清理屋顶的蜘蛛网。   宁大爷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看着别人替他忙前忙后,偶尔还抬手指挥,一点脸也不要。   薛狄在外面找屋主聊了会儿天,进门后见状乐了声,一脚轻踹上宁海潮的行李箱。   宁海潮本来闲坐着,力都压在行李箱上,薛狄轻轻一踹,行李箱轮子往前一滚,宁海潮差点直接顺着力迎面摔下去,他两脚定在地上,从行李箱上站起来,伸手去夹薛狄的脖子,别人在收拾卫生的时候,这两人又打闹了起来。   晚上棉棉借了个手电筒非要带大家去看萤火虫,村里没有路灯,一条路黑黢黢的,薛狄跟在宁海潮身旁摸手机搜【五月份会有萤火虫吗】。   宁海潮怕他走路走到坑里去,伸手抓了拽了下他手腕:“搜到没?”   “看不懂。”薛狄翻了会儿词条,有说有的也有说没有的。   宁海潮嘲笑他:“不认识字了呗?”他手掌一滑,直接牵住了薛狄的手掌。   薛狄瞥了他一眼,手机屏幕照得他的脸一片荧光。   前面带路的棉棉手电筒往后挥,光线晃来晃去,从衣服晃到地上,晃到两人的衣袖,大喊着吆喝:“大家跟紧了!今天晚上肯定能看到萤火虫。”   薛狄把手机揣回口袋,冲棉棉喊:“这个月份哪有萤火虫啊学姐?”他和宁海潮握着的手掌,五指张开,扣紧在一起。   宁海潮的手指弹了弹,凑过去笑:“干什么?”   薛狄侧过头也笑:“理解了你对爸爸的一片孝心,怕我看手机摔沟里去是吧?”   宁海潮捏他手指,刚要嘲笑回,邵峰突然传出一声惊天大喊,吓得两个人手立马松开,震惊地望过去。   只看见棉棉手电筒从下往上照自己的脸,把不知道干什么的邵峰吓了个激灵。   “……”   一会儿人安静了片刻,没忍住笑了出来,棉棉憋着笑和邵峰道歉,她没想到这人胆子这么小。身后的薛狄三步并两步上前,拿过棉棉的手电筒,咳咳两声:“话说过去也同样是个这样夜黑风高的夜晚……”   邵峰大叫他闭嘴,贴到邱正身上。   棉棉开始还不怕,哈哈直乐,薛狄讲起鬼故事一本正经,简直像是他自己的亲身经历一样,她就一边害怕一遍忍不住想听,紧紧地和喻念抱在了一起。   宁海潮在后面殿后,无语的翻白眼。   薛狄讲到故事吓人处,棉棉和喻念一起尖叫,宁海潮感觉身后有一阵风刮过,他回头去,来路一片漆黑,零星的房子里亮着灯光,风一刮好像灯就灭了。   宁海潮收回视线,操了一声。   萤火虫当然是不可能见到的,几个人还没往更安静偏僻的地方走,就被薛狄的鬼故事吓得转身蹿回了住处。   最后也不知道这个地方,五月份到底会不会有萤火虫。   夜里村庄安静的特别早,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玩了会儿桌游,就准备散了休息,临散前棉棉计划第二天行程是早起去抓鱼,还坚定地说必须得早起,不然去晚了鱼都会被当地人抓走。   薛狄夜里睡觉,突然被宁海潮拍醒,他眯着眼睛含糊的问:“怎么?”   宁海潮蹲在他床边:“弟弟,陪我去上个厕所。”   “……”薛狄大脑还有些迟钝,内容传到大脑,他噗嗤一笑,“怕啊?”   宁海潮咬牙:“谁让你整天讲鬼故事?”   薛狄掀被子坐起来:“叫爹。”   “狗吧你。”   “那你自己去。”薛狄憋着笑,作势要重新躺回去。   宁海潮手脚并用地把人从床上连拖带拽地抱起来,打开房门走出去。   山里夜晚会有些冷,去厕所要出屋子绕一下,两人出门后齐齐打了个哆嗦,抬起头一看满眼星空,伸手可触的模样。   薛狄哇哦了一声。   宁海潮也哇哦一声。   有什么东西,好像要溢出来了。   薛狄催促宁海潮赶紧去上厕所。厕所出来,薛狄无聊站着抽烟,小半根烟抽完,宁海潮猫着脑袋往院墙外面看:“喂喂弟弟,看看那是什么,萤火虫吗?”   薛狄也探头看过去,一本正经的:“不是,鬼火,谁家萤火虫长这样啊?”   “……”宁海潮骂了声。   薛狄嘴里咬着烟:“我之前在周边逛过,门口有好几个坟包,当地人可能习惯把人葬在家附近?”   宁海潮一把按住薛狄的脑袋,抽走他嘴里的烟,踩熄后,把薛狄拉回房间了,一边还要骂:“闭嘴吧。”   薛狄这人属实有些无聊,发现周围这群人一个逮一个怕鬼,没事就拍拍手给别人讲鬼故事,晚上还商量几个人一起看鬼片。   他的提议被众人纷纷否决,都让他一边玩去。   不知道是不是怪力乱神的东西不能多讲,假期第三天,几个人傍晚弄了些烧烤架子准备到附近搭帐篷自助烧烤。   东西都准备好的时候,几人突然发现漏了些调料,宁大爷不沾油烟,这会儿坐着歇,就被命令去拿东西,宁海潮懒洋洋的“好好好”,起身往屋内走去。   后来也不知道是那栋老房子年久失修、还是新修时弄坏了结构,也可能是前天晚上下了一场山雨,房子背靠山体,雨水带着泥土滑下来给早就年老的房子负了又一层压。   总之薛狄坐在烧烤架前烤串的时候,突然听见村庄人的喊叫,薛狄转头望过去,他站起身弄倒了小椅子,快速说道:“我去找宁宝,你们在这别动,有事报警,球球和峰峰有我妈电话。”   他话没说完人就一溜烟跑了过去,剩下几人跟着跑过去,但速度没薛狄快,人跑到屋门口,薛狄已经不见,而那栋房子已经塌了一小半。   叫声、求救声和村里人的叫喊声混杂在一起。   棉棉捂着自己胸口,一咬牙准备往里面冲去——人是她带过来的,如果发生什么事,她以死谢罪好了。   人才往前冲了两步,被迎面一个人拦住,宁海潮皱着眉头,难得严肃地说:“干什么去,没看见这房子快倒了吗,去去往后退,什么热闹都想凑是不是?”   棉棉仰头盯着他,失语了片刻,失声喊道:“弟弟以为你在里面,进去找你了!”   宁海潮顿了顿,大脑有一瞬间空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转身朝屋里奔了过去。   他心里想着——操平时看起来那么聪明,什么人啊房都要塌了还往里蹿。   宁海潮冲进屋里时急得满脑袋的汗,张嘴喊人的时候才发现嗓音有些哑,他试图让自己大脑保持冷静——他应该在门口喊的,薛狄没看着人肯定会很快冲出来,这房子算不上大,正常人喊叫的声音里面应该都听的清,房子塌起来很快,没有必要葫芦娃救爷爷……   ——冷静个JB。   宁海潮抬手抹了下自己额头上的汗,看见门口一根岌岌可危的房梁也来不及顾,边喊边往里走。   走到光线暗下来,光像斑点一样透进废墟样的地上,走到手脚发软眼眶发热。   他低头看了下——万一在哪片砖瓦、横梁、木板或者墙壁下面呢?   ——那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屋顶一块木头吱吖作响,整个房子都传来了老旧的、即将死亡的声音。   一只汗涔涔的手掌搭上他的背:“你从哪儿出来的,赶紧走!”   宁海潮操了一声,差点脚软到站不住:“薛狄你疯了?你跑进来干什么?!吓死谁?!”宁海潮声音都有些破音。   薛狄握住他的手,扯着他往屋外狂奔,房子还在吱吖作响,几块木板从旁边落下来,宁海潮扑过去帮薛狄挡,薛狄的胳膊肘也立刻支在他背上,木板砸下来,两人皆是一声闷哼。   两个人从屋内冲出来,没一会儿,那老旧的房子就轰然坍塌下来。   宁海潮和薛狄两个人满脸狼藉地坐在泥地上,周围有人围上来。   宁海潮突然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薛狄的大脑也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茫然,他环视了一圈周围人,在阳光下眨了眨眼睛,他凑到宁海潮面前,伸手搂住宁海潮的脑袋,低头亲了下脏兮兮的脑袋:“大难不死。”   宁海潮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他妈的——”   他有些被刮破的衣服里滚出一瓶没拆的烧烤调料,然后又滚出一瓶可乐。   薛狄揉了揉他脑袋,伸手捡可乐,眉头一跳,哑着嗓子调笑起来:“你什么档次的,和我喝一样的有糖可乐?”   宁海潮操了声,嗓音嘶哑,也带上了一点笑意:“你他妈的——我竟然差点跟你死一块了。”   你他妈的——   我竟然想也没想地就觉得没找着就一起死了算了。   这算什么?我还没活够,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我家里还有无数遗产留着让我继承,我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我还想活着。   相爱、相爱、相爱。   活着相爱。 第二十九章 棉棉说得有道理啊!   薛狄一个倒霉催的右胳膊又被木板砸了下,宁海潮背也被砸了,两个负伤的人到镇上卫生所被医生捏了捏骨头敲了敲背,最后一挥手说没什么事,没伤着骨头,年轻人养养就好了。   薛狄晃着胳膊,多次受伤经验,让他感觉应该也没什么事情。   可到下午时候,宁海潮他妈急匆匆赶来,摘了墨镜围着他儿子看了半圈,最后把薛狄和宁海潮两个人一起带上去市里医院挂号去了。   宁海潮他妈带着人挂完骨科还不够,还挂了脑科、内科,只差没全身检查。   薛狄跟在宁海潮后面耳语,说他妈太紧张他了。   宁海潮从倒塌的房子里出来后,人就变得有些沉默,时不时面无表情偶尔脸带思索。   他妈领着他去做核磁共振,薛狄冲他妈说:“阿姨我就不用做这些检查了,宁海潮帮我挡了好几下,我没什么事。”   宁海潮他妈长相和性格都算不上平易近人,又因为担心儿子脸色就更显严肃。   薛狄看人下菜碟,面对宁海潮他妈的时候非常礼貌,一点不正经的话都没说过,说话语气都听起来非常踏实诚恳。   霍海兰看了他一眼:“没事一起检查下,我都让医生帮忙挂号了。”   薛狄摸摸后脑勺,给了宁海潮一个求助的眼神,奈何这孙子这几个小时都不知道在哪儿神游,时不时接受不到信号。   薛狄冲霍海兰笑了下,凑近宁海潮,在他耳边低声嘀咕:“几分钟没听见你说话了,脑子坏了?”薛狄瞅他,判断这个人可能受到惊吓的程度。   但想想又不至于,两个人都没事,宁海潮看着也不是这么不经吓的人,过年的时候,这人还亲眼目睹过认识的朋友的死亡,也没这会儿这么失常。   宁海潮斜他一眼,抬眼看核实共振室前的排号,清了清嗓子:“等我做完核磁共振出来有话要和你说。”   薛狄挑眉:“这话放在影视作品中,叫做立flag。”   宁海潮神情一动,一直紧着的神情松弛下来,笑骂:“你少放两句屁吧。”   薛狄:“怎么了?差点一起死了,决定跟我表白了?”   宁海潮眉毛跳了下,又笑骂:“你真的少放两句屁了。”   薛狄笑嘻嘻地哦了声,又哎呀起来:“那可真遗憾。”   “什么?”宁海潮抬头看,正好叫到了他的号,面前检查室的缓慢打开。   薛狄还是笑嘻嘻的模样:“意思是,我还想着咱俩互相表个白,然后……”   霍海兰过来带宁海潮进去,让两人一会儿再聊,宁海潮转头又回头,盯着薛狄:“等下再说。”   等几分钟出来后,薛狄人已经没在外面等着了,他妈把手机还给他,告诉他:“你室友他妈过来了,说不用做这个项目,带着去找医生问情况了。”   宁海潮接过自己手机,脑子里闪过了个非常暴躁的“操”。   他看他妈:“我就背被木板和砸到了下,他还帮我挡了下,医生都说没什么事情,妈你这是趁机让我做全身检查来的吧?”   他妈不理他:“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反正都到医院了干脆能查的一起查了吧。”   宁海潮低头看手机,群里棉棉他们一群人已经坐上了回学校的车,问他和弟弟现在什么状况,要不要住院休几天。   薛狄在群里和人插科打诨的聊天,说屁事没有,又说宁海潮他妈太过担心,保不齐要让宁海潮住几天院。   隔了会儿这人又在群里卧槽了声——【谁给我妈打电话了?】   棉棉举手认下。   之后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宁海潮在群里@他,连续@好几条。   薛狄先发了个问号,又问:【你们检查做完了?我妈开车送我回学校,学校见。】   宁海潮手指在键盘上摸了好一会儿,半个字没敲出来,最后出了口气把手机揣回口袋里,抬头去找他妈:“老妈,跟你聊会儿天呗。”   他妈还在翻检查单,闻言斜他一眼:“什么类型的?”   “感情类型。”宁海潮言简意赅。   他妈眯了下眼睛:“怎么样的感情问题?”   宁海潮思索了片刻:“很难说,说出来老爸和你可能不太满意。”   他妈放下了手里的检查单,皱眉思考了片刻:“和薛狄有关吗?”她看向宁海潮,“宁宝,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吊桥效应?”   宁海潮摸摸脑袋,完全没想到他妈能一语中的,诶了一声:“妈你不知道,那房都快塌了,他听见我在里面二话不说进去找我诶。说得不好的,万一我被压在哪下面,他想也不想进来救了我,完全就是我救命恩人。”   他妈找了个椅子坐下,拍拍身旁,让宁海潮坐:“不好说。我不能说不介意自己儿子的性取向问题。但也不至于为了让我自己舒心而让自己儿子痛苦。”   他妈说完又看他一眼,有些疑惑:“可是你中学的时候喜欢的是女孩子啊,我和爸爸还看见你和女孩子偷偷约会。”   “那不是在偷偷约会,周围至少还有好几个人。”宁海潮纠正,又补充:“不过所以才说是感情问题啊,主要我自己也没有弄明白。”   他妈沉默了好一会儿,无奈笑了声:“自己都没弄懂,就直接跟你老妈来出柜?”   宁海潮闻言有些震惊:“这就出柜了吗?”   他妈伸手拍他的脑袋:“傻不傻?”隔了会儿想起来,“之前弄的交换生资料怎么样了?不会因为这个感情问题,就决定不去算了吧?你从小到大就这样,做什么事情都想当然,完全由着自己性子来,想一出是一出。”   宁海潮无语:“我还什么决定都没做呢,你就这样贬低我不怕我逆反心理上来?”   霍海兰转头看了眼医院人来人往的走廊:“薛狄还在医院吗,要不要妈妈替你去和他聊下?”   “……”宁海潮被他妈的话吓了一跳,“可别,我虽然什么事情都愿意和你说,但不代表什么事情都想你管啊。”   霍海兰叹气:“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好好想想的宁海潮在医院跟在他妈身后摸了好一会儿手机屏幕,之前房塌的一瞬间确实立刻想要和薛狄抱在一起,想着什么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什么狗屁事,赶紧在一起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万一人死了呢。   手机摸了半天,一咬牙给薛狄拨了个电话过去。   薛狄被他妈逮着上下检查了一顿,发现人没什么问题盯着他手上的胳膊叹气:“薛狄我真的养你要折寿。”   薛狄笑嘻嘻凑过去:“儿女都是父母债。”   喻白花瞪他一眼,薛狄摸摸鼻子:“老话不都这么说的吗?”   “老话可以说不代表你可以说,你少跟我没大没小的。整天跑到什么地方玩,不能去些安全的开发好的景区?冒险玩呢是吧?”   薛狄诶诶,一点不正经:“年轻人都这样,热爱冒险热爱生活。”   “你少气我。”   薛狄又说:“卧槽喻女士你知道吗,我在那半塌房子里,宁宝二话不说冲进来救我,木板砸下来的时候这人还冲过来替我挡,太离谱了,我亲妈……”   他把一个妈字吐出来,喻白花斜他一眼:“怎么,你亲妈还没他对你好是吗?”   薛狄笑了声:“那倒不至于。”   喻白花冷哼一声。   薛狄转头看车窗,自己的脸印在车窗上,模模糊糊的和窗外的倒退的景融在一起,薛狄抹了把脸。   手机电话响起来的时候,他妈正好说道:“……你但凡是个女孩子,我立刻上门去提亲,让你嫁给他。”   薛狄笑着接电话,嘴上还道:“有女方提亲的吗?让他入赘到我们家?你也不想想别人富二代,可能入赘吗?诶他妈你看见了吗,眼熟吗,过去是个明星,你估计看过她演的戏。”   宁海潮疑惑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蹦出来:“什么?”   薛狄坐车看不了手机,开着扩音手机放在大腿上:“我妈说你如果是个女的,她现在就上门跟你们家提亲。”   宁海潮笑:“你但凡是个女的,我也让我妈上门去你们家提亲。”   “得了吧,现在还有这样包办婚姻吗?”   “怎么是包办婚姻,咱俩不是自由恋爱情比金坚吗?”   喻白花咳了一声,宁海潮那么声音一顿,薛狄感觉听见了他闷在嗓子的一声“操”声,薛狄噗嗤一声乐出来。   两秒后,宁海潮调整好情绪,言笑晏晏地问:“弟弟没戴耳机啊,阿姨好,您今天过来我都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你就走了。”   喻白花也笑:“当时太着急了,没顾得上,到狄狄学校后我请你们吃饭吧,你今天会回学校吗?”   宁海潮笑:“会的,现在已经让我妈带我回去了,那待会儿见了阿姨?”   喻白花应。   薛狄对着手机说:“先挂了?”   宁海潮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薛狄低头看了眼手机,忍着恶心拿起手机准备发条信息,宁海潮消息已经发过来:“你他妈的不戴耳机接什么电话?”   薛狄抿了下唇,遮下了点笑意。   “你今天在检查室前本来准备跟我说什么?”   薛狄的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盯着窗外看了会儿,他妈斜他一眼:“晕车就别玩手机。”   薛狄拖着嗓子“好好”应声。   他收回视线慢腾腾地打字:【之前听棉棉说,她和她男朋友分手后男朋友给她打电话哭,她立刻心软和好,当时还觉得这什么奇怪的感情。】   【今天早上跟你死里逃生出来,看你捂着脸哭,我想卧槽棉棉说的有道理啊!】   几秒钟后,宁海潮骂回来:【老子他妈没哭!】   薛狄满脸笑意,让喻白花女士都侧目了好几眼。   【晕车不聊,下了。】 第三十章 ——要死啊   最后宁海潮还是没有吃上喻白花请的饭,因为他妈觉得他受伤需要休养,直接把他带回家休息去了。   喻白花带着薛狄请了一起去玩的那伙人吃了顿饭,一顿饭吃完,她笑呵呵地和薛狄朋友说——以后咱别去危险偏远的地方玩了哦。   一群人——尤其是棉棉,立刻小鸡啄米似地点了好一会儿头。   后来棉棉偷偷和宁海潮聊天——救命你当时是不在,我被弟弟妈妈笑眯眯地看着,差点都准备切腹谢罪了。   宁海潮笑话她,说她心里承受能力太差,万一真出点什么事,他和弟弟两人挂了,她下一秒也要下来,黄泉路上还要三人行。   棉棉说:呸呸呸,你少说点屁话吧,你俩要做亡命鸳鸯别搭上我,我就算下去了也各走各路。   喻白花和薛狄几个好友吃完饭后,薛狄问她什么时候走回去,他没课的话可以送。   他妈低头看手机:“还没买票,过几天你奶奶八十大寿你记得吧,你把票买了和我一起回去。”   薛狄“啊”一声:“我回去看下看课表,她老人家什么时候办大寿?”   喻白花不耐烦地说:“请假请假。”   薛狄无语:“哪有亲妈让儿子课都不上的,您不是和她老人家不对付吗?”薛狄说着哈哈乐了声,“前几天我给她打电话问好,她说您把他电话给拉黑了。”   其实爷爷还在旁边嘟嘟囔囔说了很多气话——不过薛狄向来就听个响,电话挂了转头就和宁海潮打游戏去了。   喻白花摆手:“唉大人的事你别管,你飞过去参加个她的大寿,再回来就可以了,耽误不了几节课,哪有大学生不翘课的?”   “……”薛狄乐。   喻白花提醒:“对了,记得买礼物,随便买点就行了。”   薛狄点点头,喻白花拿走他的车钥匙挥手:“你回寝室去吧,最近几天右手不要过度使用。”她皱眉扫了一眼他的右胳膊,怀疑,“没什么事吧,去年就断过。”   “……”薛狄胳膊动了动,心想好险你不知道去年断过两回呢,他扭了下肩膀,比大拇指,“没大事。”   喻白花开始絮叨起来:“你现在是年轻不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觉得没什么问题,到了年纪大了就会有一堆的问题……”   薛狄单手捂耳朵:“停停停喻女士,你才三十多岁,四十还没到呢,咱还是年轻人昂。”   喻白花被他逗笑,晃车钥匙:“走了,你自己知道就行。”   宁海潮被他妈留在家里,名为休养其实更像关禁闭,他妈甚至规定了他每天摸手机的时间,他在家里待得痛苦异常,和人聊天聊两句,他妈就敲门拿走他手机让他多休息。   尤其是薛狄这孙子聊天的时候最烦人,薛狄回微信的速度很感人,别人连发好几条他才慢腾腾地回上一条,还喜欢聊天没两句就直接拨电话过来。电话向来聊了没两句,动静就会被霍海兰发现,她又过来让他少玩手机。   ——要不是他知道他妈是真的觉得他受伤需要静养,他会觉得他和他妈讨论过了一次感情问题后,他妈决定要对他进行行为矫正,指不定之后还需要去什么奇怪的治疗机构。   宁海潮受不了了,趁家庭医生上门检查完,东西都懒得收拾,直接拎个包就回学校了。   到学校寝室后,寝室几人还没下课,他坐在椅子上准备给人惊喜,想着让寝室几人恭迎爸爸重回自由。   忍到下午两节课没在寝室群里发消息,听见寝室门口走廊有人下课回来的脚步声,宁海潮靠在椅子上伸懒腰,脑袋往后探看门口的方向。   门口来往脚步声来回几趟,宁海潮抬手看表,后两节课都上了,寝室竟然没一个回来的,宁海潮皱着眉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薛狄桌前。   ——他记得薛狄今天的课表下午只有两节课。   ——妈的这孙子不会去打球或者跑步去了吧?胳膊不想要了?   宁海潮拧着眉头扫了眼薛狄的课表,掏手机,给薛狄拨了个电话。   手上电话响了两声,他又听见门口走廊传来手机铃声,宁海潮转头看过去。   “喂?”薛狄的声音从手机和门口同时响起,宁海潮的心脏非常明显的噗通跳了声。   宁海潮操了声,薛狄左边肩膀挎着个背包,气喘吁吁额头有些薄汗,看见屋里的宁海潮愣了下,立刻眉眼弯了起来。   “操!回来了孙子?!”他大跨步走了过来,给了宁海潮一个非常热情的拥抱。   宁海潮大乐,反手抱回去,嘴上道:“是啊爸爸回来了!你这满头大汗身上背个包要去哪儿?别把汗蹭我衣服上好吗,注意点素质!”   薛狄松手,抓起他的胳膊看了眼手表:“操操操我赶飞机,东西忘带了,人都到门口了才想起来,特意回来拿的。”   他忙忙碌碌的到自己桌前翻找东西,找到后塞到书包里。   “你要去哪儿?”宁海潮疑惑。   薛狄很急:“我奶过大寿,我回去几天。”他拉上背包,拎上身又往宿舍外奔。   “……”宁海潮跟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这么巧?”   薛狄人边走边回头,大乐道:“他妈的要不是忘记带东西了,今天还见不到你。”   宁海潮也没忍住跟着乐,又重复:“这么巧吗?”   薛狄笑,冲他摆摆手:“过两天再见。”   宁海潮点点头。   薛狄扬了下下巴,往外跑去,脚步嗒嗒离远了几步,又转回来,宁海潮还站在原地,抬眼朝门口看。   薛狄急速地跑回来,进屋内,用手轻带上了寝室门,跑到宁海潮面前,伸出双手捧住宁海潮的双颊,侧过头在他唇上亲了下:“走了昂。”   人又像一阵旋风样离开了寝室。   宁海潮抬抬手,手指勾到薛狄的衣摆,又被风吹得动了动手指,直到听见脚步声完全跑远了,宁海潮又低声“操”了声。   他收回手,先是摸了下了额头,又摸了下鼻子,最后用手背轻轻贴了下自己的脸颊,又骂了一声。   ——要死啊。 第三十一章 再试一次呗   薛狄飞机落地后,喻白花让司机送他去爷爷奶奶那儿,她自己坐别的车回家,临走前让他回学校的时候跟自己说声就好,就不用特意跑回家了,怪麻烦的。   薛狄站在喻白花身旁低头看手机,心不在焉地嗯嗯。   群里几人就宁海潮重获自由,并且又请吃饭又约人唱歌蹦迪这事疯狂@薛狄,直言薛狄离开的太不凑巧了,两人正好错开了。   棉棉在群里乐哈哈——有缘无分啊,前后脚的时间也能错开?   喻念在群里反驳——哪里有缘无分,以后还可以见好长时间,大学有四年呢。就算大学毕业了人生还有一百年呢。   棉棉发了个哈哈大乐的表情包——这样算,那一百年死了后都变成土里的养料和尘埃,再死了一万年后全都重新变成宇宙大爆炸中的原子。   喻念表示——诶这样说还挺浪漫的。   宁海潮在群里让几人别聊了,包厢都开好了,速来玩,再顺嘴提了句——【不过下午弟弟忘带东西,我在寝室正好碰上了。】   棉棉哦出几条波浪号。   之后群里又聊了些五花八门的信息,薛狄随手回了个ok的手势,再告知自己已经成功落地,手机揣回口袋里上车离开机场。   到爷爷奶奶家开车要一个多小时,薛狄晕车,在车上没法摸手机消遣,和司机聊天嘴炮嘴了半路,又眯着打了会儿盹,才到了目的地。   他背着包进家门,先嘴甜的哄哄两个老人家,陪着爷爷在客厅聊了会儿严肃话题——新闻政治、国际局势、专业前景等。   老人家脸露疲态,他哄着让人去休息,自己回房间洗了个澡,躺床上摸手机。   手机聊天信息已经刷了好几百条,薛狄眯着眼睛回信息,一会儿在这个群里蹦跶,一会儿在那个群里蹦跶,有的时候在群里口嗨开心了,忘记回别人的聊天,那人还在群里@他——我给你发的东西你看一眼好吧啊啊啊!   薛狄眯着眼睛笑,连回几个okok。   晚上快十一点,邵峰在群里询问薛狄:【靠弟弟重大消息!你知道宁宝大二要远赴他国当交换生吗?他肯定先偷偷告诉你了是不是?!】   薛狄往上拉了几条聊天记录,手指再滑下来:【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啊!你们还在外面玩?今天晚上不回宿舍了?】   邵峰发来了一张照片,灯光昏暗的什么也看不清。   【宁宝不让回,说这几天在家里憋坏了,得在外面玩回本。】   薛狄的手指又往上拉了下,滑下来:【你们不会是喝大了没人扛吧,棉棉和喻念她们走了没?】   【喻念回宿舍了,棉棉响应宁宝号召,现在喝嗨了和宁宝在畅谈人生。】   薛狄的手指又摸上去,最后直接给邵峰打了视频电话。   那边声音乱糟糟的,不知道谁在唱歌,听着不怎么在调上,邵峰一张脸很死亡角度的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他对着手机大喊:“喂弟弟!怎么了!这里好吵啊!!我听不见你说话!!”   薛狄对着镜头抬手指了指耳朵,示意他戴个耳机。   邵峰单手放嘴边做喇叭状继续喊:“什么?我没戴耳机!”他还转了下镜头,扫视了下包厢内的环境,邱正躺靠在旁边沙发上,不知道是醉了还是睡了;有人拿着麦克风站在屋中央唱歌,不少拿着东西在场个人身边穿来穿去;镜头移到对面沙发上的时候,宁海潮和棉棉两人坐靠在沙发上聊天。   薛狄清了下嗓子,对面那人像是感受到了镜头,转头过来,很标准地笑着对着镜头招手,薛狄在内心笑骂了声“傻X”。   宁海潮手指点了点,薛狄听见邵峰大喊回话:“不是在录小视频!是弟弟!”   薛狄就看见宁海潮从沙发上站起来,穿过中央唱歌的女生,走到邵峰这边。   镜头一转,他坐在邵峰旁边,歪着脑袋贴着邵峰和手机里的薛狄对视:“哟,弟弟晚上好,准备睡觉了吗?”   这傻X肯定喝大了。   他伸过手来拿过邵峰的手机,镜头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贴近手机笑:“我们玩得特别开心,你不在这太可惜了!”   薛狄跟着笑,对着手机比手指:“这是几?”   宁海潮笑:“滚啊,我没喝多少,待会儿还要把女生送回去。”   “宿舍都关门了。”   宁海潮没听清“啊”了声,他仰头看别处,薛狄听见他喊了声:“妈的声音放太大了,头都吵疼了。”   薛狄笑话他:“脑瘫吧你,刚刚还说玩得特别开心,这会儿嫌声音大了。”   但是这句骂人的话,被那边的声音盖过,宁海潮像是凑近了听筒,声音突然清晰又低沉起来:“等会儿。”   几分钟后,宁海潮带着邵峰的手机到了包厢卫生间,他关上门,把喧嚣的声音隔绝在门外。   “几点了还不睡觉,明天不是要早起?”他四顾了下狭小的卫生间,瞟了眼薛狄。   “拜托你们在彻夜嗨,竟然还关心我几点睡觉?”薛狄躺在床上,拿着手机转了个身。   “等会儿的。”宁海潮突然来了句,随后打开门出了卫生间,隔了没一会儿又钻了回来。   “干什么?”薛狄看他。   宁海潮嘿嘿一乐,给薛狄看他从外面搬了个椅子进来,他椅背抵着卫生间的门坐下,掏出一盒烟放在旁边洗手台上。   薛狄被他逗乐,拿着手机哈哈笑了会儿:“有毛病吧你。”   宁海潮靠在椅子上,和他聊起来:“棉棉刚刚和我讨论她大四实习的事。”   薛狄笑:“问你建议啊?”   宁海潮跟着笑:“怎么不能问,很合理吧,毕竟我懂得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他从烟盒里挑了根烟进嘴里,“你毕业准备哪儿去?”   “你最好真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薛狄笑,又回道,“土木狗,当然是去工地搬砖了。”他说完后顿了顿,眉头微动,从躺着的姿势换成靠床坐,“聊聊,宁宝。”   宁海潮抬了下眉:“聊呗。”   “你要当交换生这事,爸爸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   宁海潮笑:“我这也不是刚收到申请通过的通知,别弄的好像爸爸故意瞒着你似的。”   薛狄没忍住乐:“说得我俩有奸情似的。”   “说得我俩没有奸情似的。”宁海潮立刻骚起来。   薛狄笑骂他傻X,两人对着手机又莫名其妙笑了会儿,宁海潮又慢腾腾地说:“喻念说他准备考研,峰峰想毕业后回老家工作,家里人可能希望他考公,球球说自己可能准备考研。”   薛狄有些不解:“怎么聊到这儿了?”   “我提了嘴要去交换的事情,就顺其自然聊这了呗,谁跟你似的整天只会打嘴炮,正事一点不想。”   薛狄好好好,你们都有光明的未来行了吧。   宁海潮又被他逗笑,弯着眼睛笑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打火机把烟点燃了。   “喂弟弟,至少去一年,也有可能两年,今年六月底可能就先过去。”   薛狄嗯了声:“怎么一副托孤的语气,要我帮你照顾你衣柜里带不走的衣服,还是书桌上养的几盆草?”   宁海潮无语:“说点人话吧儿子。”   薛狄昂昂,张嘴就来:“好的好的我会为你守身如玉的宝。”   宁海潮操了声,他起身用水冲熄了烟头,烟头扔进马桶冲走,一套动作做完后,才语焉不详地建议道:“弟弟,再试一次呗。”   薛狄说什么,一个么字的尾声还没出来,宁海潮手上手机突然响起电话,宁海潮皱着眉头盯着来电显示的不认识的名字,后知后觉才想起这不是自己的手机,他长出了口气,挪开椅子,出去把手机还给邵峰。   邵峰总算拿到了自己手机,他又不爱唱歌,在KTV里也就能玩玩手机了,偏偏宁海潮还把他手机拿走,他干坐了十几分钟,无聊到快炸了。   “跟弟弟聊什么聊这么久?他睡了?”   宁海潮心不在焉:“昂他明天要早起。你刚有电话过来,谁这么晚还谁给你打电话,不用睡觉的吗?”他吐槽着边往外走,“我出去一趟。”   他揣着自己手机,刚走到门口,薛狄的电话就拨了回来。   他措辞在腹腔里还没准备好——正常人在这个时候总该说点正常话吧。   没想到电话打过来的薛狄非常自然地就来了句:“没问题,三天后晚上十点到机场,到时候到你那儿住。”   宁海潮无语:“你知道我说什么吗?”   薛狄一点没迟疑地就开口了:“知道啊,打个炮,我先在上面。”   “你特么都硬不起来。”宁海潮被薛狄两句话弄得,一点正常人该有的循序渐进的情绪都没了,他低骂了声。   “别说的你好像行,那上次你怎么不行?”薛狄立刻笑骂回去。   “到时候在说,我晚上到机场去接你?”   “不用,我自己打车过去,你准备一下,”   “我准备个毛。”   “没法聊,到时候再说,挂了,明天早起。” 第三十二章 剪刀石头布怎么样   薛狄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忙前忙后,逢人就笑、叔叔婶婶哥哥姐姐的叫了一早上。   得闲溜了会儿神,被他乐呵呵的奶奶看见,问他想什么呢。   薛狄转头看过去,眉开眼笑地搭话:“想个人。”   奶奶眉眼一展,笑眯眯地凑过来:“是不是谈恋爱了小狄?”   薛狄停顿一秒,慢腾腾回:“那倒没有。”   老人家长哦了一声,带着些揶揄。薛狄诶诶两声,凑到人身边去插科打诨。   和老人家嬉闹着聊了会儿,奶奶被人叫走,薛狄摸着手机准备去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偷闲,低头玩着手机晃荡到酒店大堂门口,眼角瞥见个身影在门口徘徊,他抬目望去,抽了口气,手机往口袋里一塞,转头就跑。   结果不幸还是被门口人发现,拉着嗓子喊了他一声:“薛狄!”   薛狄操,一步上三个台阶。   那人喊:“躲我干嘛,我找别人要你联系方式他们也不给,还是昨天晚上从宴平那得知你奶奶今天在这儿办大寿,我说来碰碰。”   薛狄回身,有些无语:“大姐,你喊人打断我胳膊,我不躲着你,我还能笑脸相迎啊,我受虐狂呗我。”   许绘禾穿着一身机车服,右胳膊肘里还夹着个头盔,闻言啊了一声:“真不是我叫他打的,当时警察都问过,他不是让你妈送进去了,没个几年出不来。”   薛狄翻白眼:“我妈还想把你送你进去呢。”   许绘禾紧张了一秒,往他身后瞟一眼:“你妈没来吧,我记得她跟你奶关系不好,肯定不能来。”   薛狄内心只想骂娘。   许绘禾又挑目往后看:“你奶奶也见过我,应该还认识我吧,今天办八十大寿是吗,我是不是得上去问个好,不然显得不礼貌啊?”   她说着还往上走了两步,薛狄比暂停手势:“你这会儿上去,对着我爷奶喊爷奶,再哐当跪下磕仨响头,咱俩这人生大事也就成了。”   许绘禾噗嗤一乐,倒没继续往上走了:“听说你去浙江上大学了,那里好玩吗,我什么时候去玩你会接待吗?”   薛狄想说你脑袋没问题吧,咱俩看着关系有这么好吗。   许绘禾仰头看他:“你说你躲我干什么,咱俩原来关系那么好,高低算个青梅竹马。”   薛狄无语:“你就说你有什么事吧。”   许绘禾往上走了两步:“差点钱,你借点给我。张随恒被你妈送进去坐牢,他们家不给钱我,小孩我要养啊,明年要上幼儿园了,还要报个什么兴趣班之类的,现在兴趣班太贵了,而且学一段时间也学不出个什么来。”   “……”薛狄掏手机,准备把自己微信余额拿来给她看。   这女的又来一句:“毕竟你差一点就是我娃的爹了嘛。”   薛狄脑袋嗡嗡的:“别来,我阳/痿。”   许绘禾又噗嗤乐:“是哦,难怪我半夜钻你被子你都没反应。”   薛狄骂:“遖颩喥徦你脑子有病吧。”骂完又说,“你看,我全身上下就两千块。”   “不够啊。”许绘禾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先把我微信好友加回来吧,先转给我也行。”   薛狄补充:“两毛钱都不可能转给你。”   许绘禾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你都认祖归宗了,这点钱对你来说算什么啊?”   薛狄抓了下头发,受不了了:“我跟你聊不了,感觉你脑子不好。”   许绘禾伸手抓住他胳膊:“我骑了一个多小时车过来的,小孩丢在隔壁帮忙看了,你当初还说娃生下来没人养的话你帮我养,你不记得了吗薛狄?”   薛狄在这一刻只想到,他亲妈喻白花骂他拥有一些愚蠢的善良的时候。   他从小喻白花一个人带他,住的房子、上的学校也时常换,十来岁的时候他妈带他搬去了个小巷,许绘禾没爹没妈,跟着爷爷奶奶也住在那里。   后来上到初中,发现经常有校外男生找许绘禾,薛狄初中时候有些中二的正义感,为了所谓“保护”和许绘禾走了近了些。   后来上了高中,这女的怀了孕,还故意钻他被子,吓得薛狄从床上滚下来,问了半天才知道是怀孕,不说生父是谁,薛狄一马当先,打掉还是生下来,他都愿意帮忙。   ——以为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绿帽爱情故事?   薛狄从头到尾也只是想到喻白花,觉得辛苦而已。   喻白花当时以为他把别人弄怀孕,差点打断他狗腿,甚至当时学校都传得沸沸扬扬,他都懒得解释什么,还是他高考前夕被许绘禾的混混男友打断了胳膊,他妈来给他善后,雷厉风行地处理了所有事,才知道倒霉儿子要给别人做便宜爸爸。   亲妈叹了口气,摸摸他脑袋:“算了,再复读一年吧。”   薛狄憋屈死了,以至于后来很长时间看见和许绘禾有点儿像的女的,心里都犯怵。   好在他平时上课,一般只听讲十分钟,其余时间都用来摸鱼,习得了优秀的左右手互博技术,让他左手写字除了慢些也不差右手,才顺利高中毕了业。   薛狄想想还是生气:“你不如把你小孩抱来,说是我和你生的,让我爷爷奶奶带他们认祖归宗,反正我也不可能有小孩,他们老薛家几代单传,你可以试试。”   许绘禾纳闷:“为什么没有小孩?不行也可以生的,现在试管成功率很高,别担心。”   薛狄翻白眼:“托您的福,现在喜欢男人了,生不出来。”   许绘禾又听笑话似的噗嗤一乐,还真商量起来:“你什么时候放暑假,我把小孩放到你这待几天,你试试?”   “……”薛狄转身准备跑——还是觉得这女的脑子有问题。   还没跑起来,手里电话救星似的响起来,他瞥了一眼,立马接起,张嘴就来:“喂宝宝怎么了,马上回去,碰到个晦气的人,没事,我过明天就回学校,想死你了。”   “……”远在宿舍、补眠刚醒、蓝牙耳机还没连上,手机外放的宁海潮,“?”   邱正和邵峰两人一个在玩游戏、一个在看书,闻言两个人齐刷刷的转头看过来,“哦?”   “不是——”宁海潮低头看手机。   那边又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嗯我对象,我钱都他管,我已经有便宜儿子了,不缺儿子,走了,多聊一句我对象会打断我胳膊。”   “……”宁海潮听出薛狄在和其他人聊天,等了会儿。   直到薛狄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喂,怎么?”   “……”宁海潮沉默,眯眼,意味深长,“碰见谁了?”   “改明再跟你细说,什么事吗?”   “今天不是咱奶奶八十大寿吗,我想着问个好。”宁海潮慢悠悠来了句。   薛狄笑:“有你什么事啊,到底什么事?”   “你把航班信息发我,我明天晚上去接你。”   “就这事啊,待会儿微信发你。”薛狄嗯嗯应声。   宁海潮眼睛扫了圈,笑嘻嘻的:“哪能啊,这不是我想我宝了,一如不见如隔三秋,睁开眼睛就想听见你声音所以给你打个电话吗~”   “别骚,要骚留在床上骚。”   “当个人。”   “挂了,吃饭了。”   因为见到许绘禾,薛狄恨不得航班立马改签,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各大软件航班信息查了通,没法改签,只好默默在爷爷奶奶家窝了一整天,再早早赶到机场。   收拾好出机场快十一点,坐上宁海潮的车已经十一点多,薛狄钻进副驾驶,把背包扔到后座:“走走走,等很久了吧?”   车子开上绕城高速,两人聊起昨天电话的事情,宁海潮问他昨天是碰着谁了。   薛狄诶了一声:“一个人,小时候住同个巷子,后来初中校友。”   宁海潮拖长嗓音哦:“碰见个校友你那副样子,我碰见分手没处理好的前女友才那样。”   薛狄重复他的话:“分手没处理好。”乐起来,“把渣了别人说的这么清醒脱俗吗宁宝。”   宁海潮快速地转头扫了他一眼,一眼没够还连续扫好几眼。   “?”薛狄看他,“看什么?爸爸又变帅了?”   “看你脸上有没有别人留下的巴掌印。”   薛狄笑:“你分手没处理好会被甩巴掌啊?”   “没有啊,电视都这么演的。”   “你妈年轻时候演的电视吧?”   “靠!我从来不看我妈演得影视剧, 看不下去。”   薛狄哈哈乐:“下次放假我找来一起看昂。”   “脑瘫吧你。”   两人骂到下了绕城高速,宁海潮车子速度慢下来,扫了眼后视镜,拐到十万八千里的话题又绕了回去:“真前女友啊?你怎么有前女友?”   “算不上吧。”薛狄回了半句,又纳闷,“我凭什么不能有?”   宁海潮也找不到个合理的理由,遂假装没有问过这个问题:“肚子饿不饿,要出去吃个夜宵什么的吗?”   薛狄往窗外看,看见个二四十小时便利店一闪而过:“不饿,等下在便利点门口停下。”   “干什么?”宁海潮车速减下来。   薛狄眯着眼睛看便利点招牌,很随意地回:“买个套。”   “……”宁海潮顿住,“我家有。”   “没我的码。”薛狄手指弹弹窗户。   “有我的就行了。”宁海潮呵呵。   宁海潮便利店没停,一路开回了家,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停车的时候,薛狄溜溜达达去了附近便利店,回来的时候还拎了一袋子饮料和零食。   宁海潮站在车边,扫了一眼他,再扫了一眼他手上的袋子。   薛狄嚼着口香糖走回来:“口香糖吃吗?”   宁海潮手一抬,薛狄把口香糖放在他手里,宁海潮打开包装,慢条斯理地撕纸,拨出草莓味的口香糖塞进嘴里。   两个人静站夜晚的车旁嚼口香糖,薛狄吹了个泡泡,“啪”得在嘴前爆开,他又继续嚼。   嘴里的甜味嚼没了,他才问:“什么时候决定去当交换生的啊?”   “大学没上就决定了诶。我爸本来高中就准备把我送走,我觉得不好玩也想让他如意就没同意,我妈也不舍得,正好这学校每年都有交换名额,我就跟我爸妈说我自己申请不靠他呗。”   薛狄嚼口香糖,摇头:“我当了你这么久的爹,也搞不懂父子关系。”   “……”宁海潮无语,“闭嘴吧。”   薛狄笑了声,把没味的口香糖吐在了纸上,揉起来:“是不是自己也不确定回不回来?”   宁海潮把口香糖抵在后槽牙上:“肯定得回来吧。”   薛狄转头看他:“那你还撩我,骗身骗心啊,渣男呜呜。”说着就演了起来。   “?谁在撩谁啊!”宁海潮觉得自己肯定才是被撩的那个,拜托,在今天听到薛狄有前女友之前,他一直觉得薛狄gay装直男好吗?!到底是谁把一个24K纯直男往不直的路上狂带啊?!   而他觉得过年那次之所以没做上的原因,就是两个人都想当1!   薛狄下一秒就吐出一句:“我这么可怜,这次肯定我在上,走吧,快点去。”   “狗吧你!”   两个人分别在卫生间里洗完澡,出来后,宁海潮围着浴巾凑到薛狄面前和他打起商量:“剪刀石头布,怎么样弟弟?”   薛狄盘腿坐着,摸摸下巴,又往身下指了指,摆烂:“别,我磕小蓝丸了,梆硬。”   “……”宁海潮。   宁海潮叹为观止。   宁海潮回身打开抽屉:“操,我也买了那玩意。” 第三十三章 等你回来再说   剪刀石头布从一局定胜负,变成三局两胜又五局三胜,最后演变成了乒乓球遖峯单打的十一分制。   两个人玩着玩着在床上打闹了起来,一张床被滚的乱七八糟,身上松垮围着的浴巾也散落在了四周。   宁海潮大笑喊停:“拜托我剪刀石头布没输好吧,而且我不是给你发过片子,你看过吗,不是直接就能上的,得有准备工作。”   薛狄呵:“嗯嗯玩到一百把五十一胜,或者一千把五百零一胜,赢不赢你说得算呗。”   两个人伸手在床上抱住,宁海潮眯了下眼睛:“那我俩怎么说?”   薛狄噗嗤乐:“你像那种初夜前,一定要床伴先给名分的人。”   宁海潮呵:“我是过不了多久就得走了,怕不给你给名分,你拿不住我,独自在这里思念我成狂还没名没分。”   “哇哪里看得电视剧选段,真的不是你妈演的?”薛狄哈哈乐。   宁海潮骂他,两人又脸对着脸笑起来,宁海潮脑袋抵过去,贴着他额头,手掌伸下去,有些咬牙:“妈的服了你了。”   薛狄的鼻息变重:“本来剪刀石头布也是我赢了。”   “五局三胜的时候是我赢了。”   “一局定胜负和三局两胜都我赢了好吧,真受不了。”薛狄侧过头轻咬宁海潮的嘴唇,“把腿并上,我真吃药了。”   宁海潮还笑话起来:“年纪轻轻就吃伟哥。”   “你他妈在抽屉里放了那么多盒的人,你说我?”薛狄的眼睛漆黑,带着水波一样发亮。   宁海潮喉结滚动一圈:“服了,别他妈乱动了,帮我摸下。”宁海潮眼睛发红,脑袋贴上薛狄肩膀,灼热的呼吸喷进薛狄的耳朵内。   因为离得近,呼吸的声音落在薛狄耳朵里,像是有一台鼓风机在耳边吹。   咚咚咚咚。   吹出了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薛狄脑袋嗡嗡,也不知道耳边响起的是谁的心跳,他牙齿咬了下唇角,声音都不像平时那么吊儿郎当,沉着嗓子说:“宁宝,你看过AV吗?”   “……”宁海潮的声音也有些哑,“说什么蠢话。”   薛狄:“给我舔吗?”   宁海潮侧过头,嘴唇触到薛狄的脸颊,“说什么蠢话”这句话还吞在喉咙里,薛狄又挪动脑袋,轻轻咬住他的嘴唇。   宁海潮脑袋发烫,手抬起来摸上薛狄的脸颊,嘴唇张开,舌头横冲直撞地卷进薛狄的口腔内。   薛狄的笑声都带着他的唇齿在震动:“你他妈手摸过哪儿的呢?”   宁海潮也笑,声音含糊,舌尖还在卷动:“你屁话好多。”   薛狄按住他后脑勺,哑着嗓子:“一人一次。”   宁海潮捧住他的脸,闭着眼睛扫他口腔,舔他牙床。   薛狄带着他的舌头又卷回他口腔,舌尖轻扫他的上颚,口水在两人间拉成丝。   舌头是人体很奇怪的一个器官,能尝酸甜苦辣咸、能帮助发声,舌头上长了一个微小的包,感知却好像比其他的器官大了好几倍。   所以每一个被对方舌尖轻扫过的部位,都像带来了五味,带来了喉腔震动,带来了一场小范围内的狂风骤雨。   宁海潮搂住薛狄,翻身压上去,低声:“那待会儿你帮我。”   薛狄伸手抬他下巴,凑过去给了个吻:“没问题。”   两人算不上多娴熟地进行了一场口腔运动,完事后并肩在盥洗室漱口。   两个人对这项活动发表了用后反馈。   “噫怪恶心的。”   “噫我也觉得。”   “还是应该当直男的。”   “你是纯脑瘫。”   “别bb,你牙齿磕到我都差点萎,你看没看过AV?”   “你疯了,你看AV带入的哪个角色,谁学这玩意啊?”   两人对着镜子灌进一口水,再咕噜咕噜吐出来,两人都没穿衣服,大喇喇站在镜子前也没在意。   漱了十几分钟口后,宁海潮还在咕噜咕噜吐水:“你他妈弄我嘴里了。”   “弄嘴里怀不了,放心哈宝。”薛狄从镜子里看他。   宁海潮掌心装了一窝水,转头用来泼他,薛狄诶诶的往旁边躲:“哦,刚弄嘴里的时候不觉得,自己爽完了才想起之前弄嘴里了。”   “爽了个JB,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的。”宁海潮爆粗。   薛狄嘶嘶两声,夹起来:“你说话好粗鲁没素质哦。”   宁海潮冲着镜子翻白眼。   他翻完白眼,又喝水仰头咕噜咕噜,薛狄在旁边看了会儿这玩意,踏着拖鞋从他旁边走开了,宁海潮从镜子里观察他动向,一嘴水,咕噜着声音问:“睡觉去?”   薛狄摇头:“抽根烟。”   宁海潮冲他伸出双支曲了曲,示意给自己也带一根。   薛狄比OK。   薛狄叼着烟又晃回来,还带了包之前买的口香糖,扔在洗漱台面上,找不到地方坐,干脆拉下马桶盖坐在了马桶盖上。   宁海潮又咕噜了两口水,总算消停下来,湿漉漉的手去拿烟,又湿漉漉的点烟。   薛狄骂他:“老子烟都被你弄湿了。”   宁海潮回:“你他妈人都被老子弄湿过。”   “……”薛狄思索一秒,“靠流氓开黄腔,注意素质。”   “淫者见淫。”宁海潮低头点烟。   薛狄烟抽到一半,两人之间烟雾缭绕的,宁海潮打开盥洗室的抽气设备,沉默地看了会儿薛狄。   薛狄接收到信号:“睡觉还是聊聊。”   “聊和什么相关的?”   薛狄很随意吐出两字:“星座。”   “……”宁海潮无语,又没忍住笑起来,“那你什么星座的?有什么说法。”   “巨蟹,恋家。”   “靠你还真研究这个?”宁海潮笑,“那我呢?”   薛狄在大脑中算了下十二星座的排列顺序:“双鱼吧。”   “什么说法?”   薛狄掏手机开始帮他搜索,宁海潮掐熄了烟朝他走过来。   两个人共挤在一个马桶盖上,看百科上的星座解释。   “你往旁边让让。”   薛狄拍拍腿:“坐我腿上,我往旁边让我就掉下去了,你是不知道你家马桶盖大小吗?”   宁海潮还没从半边马桶盖上站起来,薛狄自己站起来:“不行,我坐你腿上吧,我现在有点虚。”   “……你虚什么了虚。”宁海潮又乐起来。   薛狄把他扯过来,坐他腿上,两个人埋头看“双鱼座”的百科解释。   看完宁海潮表示:“跟我不像吧?”   薛狄笑:“没事,还有上升星座,总能找到个跟你像的。”   两个人又搜起了上升星座,宁海潮因为不知道自己几点生的,大半夜准备拿手机给他妈发微信问问,被薛狄骂着拦了下来:“傻X吧。”   两人翻了半天的星座和上升星座,就星座问题进行了一系列科学与玄学的探讨。   宁海潮手搂住薛狄的腰,脑袋贴在薛狄肩旁看他手机:“嘶,腿麻了。”   “你有用?”薛狄乐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闭嘴,赶紧起开。”宁海潮推他。   薛狄哈哈乐着站起身,看宁海潮龇牙咧嘴的捶腿,笑了好一会儿。   宁海潮躬着身子按了会儿腿,长出了一口气,突然感慨起来:“又没做成。”   “你反射弧可真够长的。”薛狄笑话,又抬手指了下,“你现在收拾下,回头躺床上撅屁股也行。”   “那你是再磕一粒药的可以呗?”宁海潮也笑着回嘴起来。   薛狄笑容可掬:“我不是担心我没起来,你伤心欲绝的离开吗?那你准备那么多盒是干什么?吃着玩?”   宁海潮把手递给他:“扶我下,起不来了。”   薛狄抬手,宁海潮艰难起来,又伸手去勾薛狄肩膀,架在薛狄肩膀上:“因为我铁直男,怕我临阵起不来影响心情,所以得备一点。”   宁海潮半挂在薛狄肩上跺了跺脚,凑他耳边低声道:“你套买没,不然我再洗个澡,收拾下?”   薛狄带着他出了盥洗室,笑:“真的假的,你不是铁直纯1吗?”   “昂。”宁海潮找到床坐下,“为爱做一回零,你懂不懂这含金量,要感动哭了吧。”   薛狄说去吧,宁海潮在床上伸了伸腿,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药盒,薛狄诶了一声,宁海潮瞥他:“弄杯水来下个药。”   “伟哥而已,你以为催情药啊,脑瘫。”薛狄无语。   “我待会儿肯定痛的起不来。”   薛狄晃手机:“凌晨四点多了大哥,睡了。”   宁海潮纳闷:“缩卵了?”   薛狄笑:“哪儿话?”   “……上海话吧。”   薛狄到衣柜前拎了两套睡衣出来,一套扔床上给宁海潮穿, 一套自己穿上,最后倒到床上。   宁海潮把东西扔回抽屉,一边穿衣服一边看薛狄:“怎么?一天只能来一发?”   薛狄招招手,示意他躺下:“昂。”   宁海潮推推他:“那你让我来,你去洗个澡。”   “傻X是吧。”   “不做了?”宁海潮伸手摸摸薛狄脑袋,伸手把人扒拉过来。   “以后再说。”薛狄闭着眼睛哼哼。   “……真行,就要睡了?”   薛狄转身把他搂到怀里,伸手拍拍他后背,闭着眼睛在他脑袋上亲了下:“马上五点了大哥。”   “那咱俩怎么说?”宁海潮也伸手抱住他。   “等你回来再说。”薛狄低声。   宁海潮低声笑:“靠感觉你在玩我。”   “别傻B了,玩你跟你玩到这地步,咱俩差点一起死在一个塌掉的房子里了还记得吧?”   “那我不回来了呢?”   “那不是你在玩我吗傻X。”   宁海潮低笑了两声:“那咱俩先这样?”   “昂,不然你还要怎么样?”   宁海潮轻轻拍了拍薛狄的后背,脑袋贴过去,抵着他额头:“好嘛好嘛。”   彼此安静了几分钟后,宁海潮又问:“如果不回来了呢?”   薛狄摸摸他后背:“哦,那就祝你长命百岁身体健康事业有成呗。”   “逢年过节还能打个拜年电话、发个微信红包,偶尔回来还能来个寝室聚餐是吧?”   “是哦,结婚还包大红包。”   宁海潮侧过头在薛狄脸上亲了下:“好嘛好嘛。” 第三十四章 像这张床拥有了另外一个主人   宁海潮走的时候,恰好学校期末考试,本来寝室几个人说送送,结果薛狄当天两场专业考试,邱正和邵峰得知宁海潮爸妈会送,后想想没必要,指不定还要麻烦别人家长把他们两人送回来。   结果谁也没送,薛狄下午考完试,带着考试资料回寝室,宁海潮床铺已经整理好,桌子上也没什么东西了,平时整天歪斜在外面的椅子,都规规矩矩地插进桌子洞里。   薛狄扫了一眼,看着还怪不习惯的。   邵峰和邱正两人正讨论晚上去哪个食堂吃饭,转头问薛狄意见。   薛狄把考试材料扔到自己桌子上,拉开抽屉找东西,手指扒拉一通:“随便啊,今天去新食堂吃?”   “有点远啊……”那两人吐槽。   “马上都放暑假了,一个学期去不了两回,现在还不去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薛狄的手指扒拉到个金属圆环,他顿了顿。   手指勾出来个戒指,银色的金属泛着光,薛狄眯了下眼睛,内圈看见“NING”几个子母,他低声“操”了声。   邵峰探脑袋过来:“怎么了?”   薛狄把戒指卷进手心:“宁宝人走了,东西还留下不少。”   邵峰哈哈乐:“留什么了?我知道他有些衣服、鞋子、帽子、装饰品之类的没有带走,说让我们能用就用着玩。”   薛狄又从抽屉里勾出个宁海潮一直戴着的手表,在空中晃晃:“喏,手表也没带走,扔我抽屉里是怎么回事?”   “……”邱正敲键盘的过程中回头看了眼,“总不可能是忘记了吧,我猜是送给你的。”   “那丢我抽屉搞毛啊,要不是我找东西,我都不一定能看见。”薛狄把手表扔在桌上。   邵峰挪着椅子兴致勃勃地过来扒拉他抽屉:“指不定还留了点什么,没事翻抽屉的时候随手一捡就是他的东西,这不妥妥的小回忆吗,还是宁宝会啊……”他说着说着顿了顿,又挪回自己桌前,扒拉抽屉,“我靠我看看我抽屉里有没有留下小惊喜。”   邵峰抽屉里摸出了宁海潮的校园卡,后背还有贴条——帮忙保管下,里面还有点钱,暂时用不了,你帮忙用吧。   邱正抽屉里摸出了几个他正在玩的游戏手办。   两人也跟着操了声。   薛狄没忍住笑骂了声:“这孙子。”   他掏出手机给手表拍了张照片,发送给了宁海潮,随后把手表戴自己手腕上了。   ——得了,也帮忙保管吧。   期末考完后,薛狄没急着回家,又在学校多住了几天,报了个去北疆的团,跟着团在外面流浪了小半个月,才背着包回了家。   宁海潮刚去新地方,需要忙着处理很多事情,而且两人有时差,休息时间错开,通常群里白天三人长篇大论了几百条,第二天起床才看见宁海潮在群里时不时点评上几条。   薛狄在新疆旅行,下独库公路时候下午三四点,停车修整时,他背个包在路边垃圾桶旁抽烟,突然听见同行游客惊呼,他转头看过去,看见一座巨大的彩虹横跨大半个草原。   薛狄仰头看了会儿,先掏手机拍下发在群里,手机摸了一圈,转头给宁海潮拨了个视频。   他那边还是凌晨,电话接不接的到也说不准,薛狄抬眼盯着彩虹,垂眼吸烟的时候,才看见视频通话被接通了。   宁海潮那边光线不大好,人的轮廓就显得模模糊糊。   “怎么了,想我了?”薛狄的视线移到镜头上,宁海潮才慢腾腾地张嘴说话。   薛狄嗓子带笑:“脾气太好了把宁宝,换成我这个点被电话吵醒,肯定先黑脸。”   宁海潮坐起来把床头等调亮,转头拿起钟看了眼:“真行,你还知道我这儿几点呢,你最好是有什么大事要告诉我。”   薛狄弯着眼睛笑,手机抬高,转动镜头方向,对着手机说:“看,彩虹。”   镜头里的宁海潮眼睛盯着屏幕,薛狄也说不好这人是想骂人还是对他无语,薛狄没忍住笑了两声:“没事了昂,睡去吧宝。”   “……”宁海潮眼睛扫了眼镜头,突然骚起来,“喏喏,你把镜头转回来,看这彩虹还不如看你的脸。”   “少骚点吧。”薛狄噗嗤乐。   “你什么时候回家?”   “还有个五六天吧,还没买机票。”   “生日怎么过啊,喜欢什么礼物啊宝?”宁海潮这会儿不困了,兴致勃勃地聊了起来。   薛狄掐了烟,随便找了个石头蹲了上去,沉思:“最近看上一套房。”   “……”宁海潮呵呵,“房不错,我也挺喜欢的。”   “也看中了一款车。”薛狄又道。   “你那开车技术,多买一辆车,你家得买仨车库来停车?”宁海潮无情讽刺。   薛狄呵:“也不知道哪个开车技术好的把我手撞骨折了。”   “……”宁海潮,“没法聊。自从那次撞车后,你哪次坐我车,我的车速不是慢得天天被后车按喇叭?”   薛狄哦哦,宁海潮又打了个哈欠,薛狄看了他一会儿:“挂了,有人喊。”   宁海潮嗯了声,两个人对着手机又都没有挂。   薛狄从石头上站起来:“怎么不挂?”   宁海潮乐:“你怎么不挂,不是有人找?”   薛狄又看了一眼慢慢消失的彩虹:“挂了挂了,继续睡吧。”   从新疆回来后,薛狄在家里住了两天,喻白花让他收拾卫生的时候,指指点点:“哪儿来的手表,之前怎么没看你戴过,你不是不喜欢戴手表?又乱花钱是吧?”   “……”薛狄,“捡别人不要的,您儿子只会捡垃圾,只喜欢免费的东西。”   “少贫。”喻白花又指指点点他的手指,突然笑了一声,“那你手上戴的戒指又怎么回事?谈恋爱了?哪儿人啊,长什么样子,有没有照片?你朋友圈是不是屏蔽我了,不然我怎么从来没有看见过你发朋友圈。”   “我不发朋友圈,您能看到些什么,谁跟您似的,煮个泡面给儿子吃都要发条朋友圈。”   喻白花嘿了一声,又开始指责他没大没小。   薛狄哦哦一边躲,一边回嘴:“您说我的时候就跟我哥俩好、亲姐弟,换我吐槽您两句,你就说我没大没小,双标啊喻女士。”   喻女士抽扫把:“去院子里给我花浇水去,让你说话的时候再张嘴,嘴巴闲不住是吧?!”   薛狄穿着拖鞋赶紧蹿到院子里去。   薛狄在家里待了没两天,又到爷爷奶奶家小住了几天,最后和高中一群好朋友决定去五台山,有个朋友非说自己诸事不顺犯太岁了,得去庙里拜拜。   五台山去了没两天,千里之外的宁海潮突然发来条微信。   【弟弟给个定位。】   薛狄跟着好友在文殊菩萨庙前扫码支付香火钱,宁海潮信息过来,他猫着身子从庙里跨出去,再给宁海潮发了个定位。   【……】   【给我转十块钱,我也帮你付点香火钱,你得拜拜。】   宁海潮发了个地址过来。   薛狄抬手遮了下阳光,慢腾腾地打字:【成年人不适合惊喜懂吧?】   【?怎么搞,我现在飞去五台山找你,还是各回各家,我回去看我爸妈?】   【我看最近一班机票什么时候,你等下。】   【ok】   薛狄先给喻白花女士打了个电话,礼貌有加地问了声好,他妈让他有话快放,薛狄告诉她宁海潮在机场,让她接回家住下,自己买最近一般机票回家。   他妈哟:“他怎么来了呀。”   “来找我玩呗,就是没提前告诉我,脑子不太好,我正好在文殊菩萨前替他多拜拜。”   “……少损人了,你把他电话号码发我,我现在让人去接他。”   薛狄让亲妈接人后,再去购票软件上购买机票,最近一班飞机在凌晨,现在下山倒是能赶上。   薛狄也没想到底能不能赶上,先把票买了,购票信息发给宁海潮,让他在机场等着。   【让我等你凌晨到?你是个人吗?我找个酒店睡一觉,到时候位置发你,你找过来。】宁海潮很震惊,他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落地,时差都来不及倒,这人竟然让他在机场等。   【我让我妈去接你了,用不了多久,你回去直接睡我房间。】   【……】   【我妈你别管,我告诉她你倒时差,你到家直接关门睡觉就行,我大概凌晨四五点到。】   薛狄在好友不解的眼神中,非提前两天赶凌晨的航班回家,葛宴平诶诶拍手表示——小狄总算走出许绘禾的阴影,重新沐浴进了爱河里面,可喜可贺啊大家别拦他。   不过几天后,薛狄带着宁海潮和这群人玩,葛宴平这个大嘴巴啊呜叫着——卧槽这孙子以一副牛郎见织女迫不及待的心情,一秒都不想等的直奔回家,我还当这人谈恋爱了,没想到竟然是来见哥们,真的无语,没戏看。   以牛郎见织女心态凌晨四点披星戴月回家的薛狄,轻轻地打开了家里房门,客厅里替他留着一盏小黄灯。   家门口玄关处放着一双男鞋,薛狄扫了眼,脱下背后书包扔在地板上,再抬眼见餐厅桌子上还整齐地摆放着晚餐,还有一副没用过的碗筷放在旁边,薛狄脱下鞋子赤脚走过去扫了眼他妈准备的晚餐。   后轻轻地把没吃的剩菜收拾好放进了冰箱里,最后又回去拎自己的书包,拧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里床沿边亮着一个昏暗的灯光,薛狄把书包扔下,顺着光的方向走过去,站在床沿边看见自己的床上躺着的人影。   薛狄很难形容这种奇怪的感觉,这张床他睡了很多年,喻白花搬家的时候,他亲爹说要把过去的东西都扔掉,家里什么都有新的,旧的东西不用搬来搬去,太麻烦。   喻白花对他亲爹没什么好脾气,对方说什么她就反对什么,强烈要求带上了薛狄的床。   木板床——垫了很好的床垫,躺上去好像还是能听见童年睡觉翻身时木头吱吖的声音。   还没人在他不在的时候睡过他的床。   有点古怪,好像这张床拥有了另外一个主人。 第三十五章 操想死我了   薛狄拿了睡衣到外面去冲了个凉,头发湿漉漉的到沙发上一倒,仰躺着开始刷手机,手机刷的眼皮打架,伸手一摸头发还是湿漉漉一片,薛狄手指伸进发根抓了抓,扔下手机,准备就这么睡了。   眯了没一小会儿,突然听见卧室开门声,他还以为吵醒了浅眠的喻女士,眼都没睁开来了句:“我回来了昂,妈。”   宁海潮天还没亮就醒了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肚子饿了,昨天晚上接过来,他洗了个澡,才跟薛狄妈打了个照面就倒头睡了。   睡过了晚餐点,没人喊他起来吃。   ——如果是在他自己家,他亲妈不会管他困成什么鸟样,都一定把他从床上扯下来,吃了口饭再睡。   这会儿饿醒了,想出来找点东西吃,或者点个外卖,手机掏出来,看见快五点,没在薛狄房间见着人,一边看手机聊天记录看这人是飞机晚点还是怎么,打开房门,听见沙发上叫妈的声音,他放下手机噗嗤一乐。   轻手轻脚走过去,扫了一眼薛狄:“叫爹才对吧,弟弟。”   薛狄眼睛睁开,伸手把人拽下来,勾下脖子开始殴打:“在我家还敢放肆是吧?”   宁海潮低声喊冤:“你自己喊我妈你怪谁?”   两个人在沙发上打闹了一通,后又滚到沙发上继续打闹,眼见笑得声音有些控制不住,薛狄伸手捂住宁海潮的嘴巴:“嘘,我妈睡着呢,别吵。”   宁海潮眼睛转了圈,拿下薛狄的手,低声骂:“到底谁先发疯?”   两个人并排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低头细声聊天:“你头发湿的怎么不吹干,怎么不在到房间睡,是觉得不配和我睡一张床了吗?”   “你怎么这么早醒,出国一个月已经接受不了国内时间了吗?”   两人几乎同时问出,埋头又低声笑了两声。   “我妈睡眠浅,怕吵着她。”薛狄抬下巴比了下主卧方向。   “肚子饿醒了。”宁海潮捂肚子,又掏手机,“你家具体门牌号是什么?我点个外卖。”   “你有病吧,凌晨四点,谁给你送这外卖,点早餐还是夜宵?”   薛狄起身:“昨天晚上我妈给你留了饭菜放桌上,谁知道你一觉睡到这个点,热热吃还是煮个泡面得了?”   宁海潮伸手抓住薛狄手上。   薛狄回头看过去:“怎么?”   宁海潮仰着头看他,带着满眼笑意:“你什么档次,跟我带一样的戒指?”   薛狄没忍住跟着笑:“你真的恶心诶。”   “那你还戴,谁更恶心?我扔你抽屉的好吧?”   “当然你恶心,乱七八糟扔那么多东西到我抽屉里干什么?让我没事掏一两个出来睹物思人?”   “真聪明啊宝。”宁海潮跟着薛狄站了起来,抓着的手却没松开,手指还捏起薛狄的指节,“让我看看咱妈昨天晚上给我准备什么东西吃了。”   “辈分不合适哈,你得叫奶奶。”   “我是你爹,她是咱妈,各论各的,有什么不合适的?”   虽然两个人已经尽可能小声在厨房折腾了会儿,但是五点钟,喻白花女士还是打开卧室门走出来看了眼:“饿了?”   薛狄抬手指了下宁海潮:“昨晚什么都没吃,一觉睡到刚刚。”   宁海潮立刻笑容满面地礼貌打招呼:“阿姨吵醒您了?”   喻白花见着听话懂事的孩子就心情好,笑呵呵地回说:“没,我平时也这个点醒的,需要我帮忙吗?”   薛狄啧啧:“不行啊喻女士,四十不到就老年人作息了?”   宁海潮面不改色的微笑。   喻白花呵呵:“你真欠抽,哪天说话不欠,我都得烧高香,也不知道像谁。”喻白花不解,“你怎么有朋友的啊薛狄?!”   薛狄解释:“人格魅力。”   宁海潮这孙子嘴抹了蜜似的,张嘴就来:“主要是脸阿姨,主要还是因为遗传了您的脸,脸上哪怕一个地方没遗传到,出门在外都会被别人套麻袋。”   喻白花哈哈乐。   薛狄把泡面捞起来:“是是是,主要靠的是遗传的这张脸,不像你,嘴巴要是没有这么甜,谁爱多看你一眼啊。”   喻白花看了一眼薛狄捞出来的泡面,非常不赞同这待客之道:“怎么给人煮泡面,饿了半天就吃这?”   “不然呢?我凌晨去给他准备满汉全席?”薛狄拿了筷子,举着泡面锅放到餐厅。   宁海潮这会儿又来事了:“不是阿姨,是我自己要煮泡面的,怕弄的时间久了吵着您,没想到还是吵醒您了。”   “……”薛狄坐在椅子上,撑了会儿脑袋,又撑了会儿下巴,最后捂着嘴笑了两声——真能叭叭,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人还听会装乖。   薛狄笑完诶了声:“喻女士您快回去歇着吧,您在这站着这人话都要不会说了。”   宁海潮快速抗议:“胡说八道吧,我跟咱妈一见如故,聊得不知道多好。”   薛狄笑不停:“你能不要学我和我妈说话的语气了吗,你不是来破坏这个家,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怎么不行,年纪挺合适的,叫句干妈不过分吧?”   “……”干妈喻白花聊着聊着突然插不上嘴了,看着这俩拌嘴打闹的小孩,无奈笑了会儿,“得了,你俩一样贫,这就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回去歇着,你们吃完了不想收拾就放着,过一会儿我出来收拾。”   薛狄把泡面推到宁海潮面前,和他妈斗嘴:“昂,什么人以群分,我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还不是你生的?”   喻白花懒得理他,重新回房间了。   宁海潮等了等:“操,你妈脾气可真好。”   “……”薛狄回头看他。   宁海潮伸拳头:“你要是我儿子,我一准上手揍了。”   薛狄噗嗤乐:“你要是你自己儿子,你是不是也要上手揍了?”   宁海潮不赞同:“靠,我多乖啊,嘴巴又甜,我要是我自己儿子,疼死自己还来不及。”   “你快死吧。”薛狄翻白眼——自恋的毛病看来好不了了。   宁海潮眼睛又扫了下喻白花的房门,   薛狄问:“你吃不吃面啊,刚刚是狗一直在叫说饿死了?”   话音还没落,宁海潮突然凑过来亲了他一下:“操想死我了。”   薛狄眨了下眼睛,噗嗤笑了声:“反射弧这么长?”   “怕你妈突然出来,刚刚进去应该不会再突然出来吧?”   “干嘛,这种偷情不是更刺激?”薛狄好不要脸,百无禁忌。   “……当个人吧。”   薛狄凑过去,在他唇上贴了会儿。   两个人静静地沉默了近一分钟,分开后,宁海潮伸手抹了嘴唇,再扫了一眼喻白花的房门:“操,确实更刺激。” 第三十六章 我肯定不会拒绝   宁海潮吃完面后,捋起袖子本来是意思意思说自己洗碗,“我来我来”这话还没吐全,薛狄一点待客之道都没有就吩咐起来:“你洗碗昂,我睡觉去了,困死,别把我家碗弄碎了。”   过年在宁海潮家住那小半个月,薛狄深刻的认识到了这人到底有多离谱,面都不会煮就算了,吃剩的餐具往那一堆说自己家里有魔法,到明天这些玩意就会变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也不知道多少人在替大少爷负重前行。   宁海潮把碗往厨房运,支在门边呵呵假笑:“你家厨房今天肯定会爆炸。”   薛狄伸手堵住耳朵,没听见似地回了房间。   碗筷宁海潮还是能洗的,主要是嫌油污和麻烦,等洗完又搓了三遍手回房间,薛狄已经躺床上睡着了,手机还扔在床中央。   宁海潮踢掉拖鞋坐上床,瞥了一眼薛狄的睡姿,觉得好玩,探过脑袋去看——闭着眼睛睫毛倒挺长,在眼下皮肤留下了一摊阴影;脸颊上那个酒窝,不笑的时候凑近了也能看见个细小的凹陷。   宁海潮手指虚空弹了下,嘀咕——睡着了这么看着还挺文静。   他把薛狄手机放到床头柜,自己靠床上摸手机,回复了些消息又处理了几封邮件。   窗外原本昏暗的光线渐渐亮起来,开始能听见零零散散的鸟叫和虫鸣声,宁海潮低头瞥了眼,薛狄还睡得没知没觉,他挪动了下坐姿,又埋头回复了几条信息。   ——还没告诉爸妈自己回来了,不过也待不了多久,他有活动要参加,过来待过薛狄生日就得走。   门外开始传来喻白花起床走路的声音,窗外也能听见偶尔有东西经过的动静,有个小孩在外面啊啊叫了两声,好像又被拖走。   宁海潮手机上处理完了大多信息,早上七点多了,他低头又瞥了眼薛狄——还在睡,但是翻了个身,只能看见后脑勺了。   宁海潮伸手轻轻揪了揪他后脑勺的头发,仰头打了个哈欠,扔下手机,倒床上准备补了觉,他伸手揉了下薛狄脑袋,胳膊搭上薛狄,闭着眼睛跟着睡了。   两人是同时被电话给吵醒的,薛狄闭着眼睛手在床上摸手机,不爽地嘀咕:“谁他妈打电话?”   反手在床上摸到个人,他顿了顿思索了片刻,睁开眼睛回头去看。   宁海潮打着哈欠翻了个身,把他的手机扔给他:“几点了?”   “快一点了。”薛狄看来电显示,接通电话:“你他妈不知道我昨天几点到的,这个点给我打什么电话?”   宁海潮看他一眼。   薛狄和葛宴平骂骂咧咧地聊了会儿,挂了电话看已经一点多。   “你妈是不是从来不会喊你起床吃饭?”宁海潮有些好奇。   薛狄垂着眼睛看手机留言,看完喻白花的留言,屏幕转给宁海潮看:“她出门,最近几天不回来,咱俩自生自灭。”   宁海潮感叹:“你们这母子关系,是不是有点太自由了?你这还成绩优秀,是中学读书时身边诱惑不够大吗?”   “看来你读书时,身边诱惑很大?”薛狄从床上下来,摸着肚子准备出房间。   “当然,没有我妈悬崖勒马,我现在已经十个孩子爹了。”   宁海潮关于孩子爹的话当然纯嘴炮,不过他学校那群朋友确实交得不大好,他也整天跟着一群人到处装X,后来他们那伙有人在学校打架,虽然他并没有参与打架,只是在旁边看,但学校还是通知了他爸妈,他回家和他爸爸吵了一架还休学了小半个学期,回来继续上课他才算收了些心。   他孩子爹的事是嘴炮没错,可他没想到薛狄还真能“喜当爹”。   当天下午,薛狄的朋友说订了民宿,一伙人住一起给薛狄庆生,薛狄把宁海潮带过去,刚进门一伙人就准备拿蛋糕扑脸。   好在薛狄有预判,门推开后先扯着宁海潮退了一大步,嘴上骂:“再往前走一步我就直接抬脚踹了,每年都搞这出。”   葛宴平举着蛋糕从门口慢腾腾出来:“没意思。”再扫一眼宁海潮,纳闷,“你提前几小时回来,就是来接一男的?”   “怎么,不行?亲儿子不得亲自接?”   葛宴平嘻嘻笑着:“那不得叫我叔叔?”   “……”宁海潮无语,薛狄这人朋友竟然都跟他一样说话毫无遮拦,他走过去,眉开眼笑,“那倒也不是,大多时候我是他亲爹,他都是嘴炮当我爹,不过他真管我叫爹,你跟着他叫我叔也行。”   宁海潮笑着过去伸手:“你好,宁海潮。”   葛宴平立刻去握手:“哈哈不好意思说笑惯了,葛宴平,小狄高中同学,关系还行。”   薛狄啧啧啧了两声,走过去拿过了蛋糕,无语:“今天不是我生日大哥。”   “没事,这几天都是你生日,玩嘛!”葛宴平接话。   宁海潮笑眯眯地跟屋里每个人都打了个招呼,非常自来熟地跟男的互称兄弟,和女的互称姐妹,没半个小时,立刻融入薛狄高中群体中,熟得像是和一群人读同个高中。   这伙人人坐着玩了会儿游戏,突然就吆喝起打麻将。   宁海潮不太会打麻将,葛宴平表示就喜欢不会打麻将的人,立刻把人按在牌桌上,薛狄搬了个椅子坐在旁边看宁海潮打麻将。   宁海潮每打一张臭牌,他眉头都要跳一下,看不下去甩甩手准备去和别人玩马里奥,葛宴平突然眼尖来了句:“诶哥们,你手上戴的戒指和小狄一样啊,怎么买两个批发价吗,看着还不错,哪儿买的?”   宁海潮摸牌,笑呵呵的:“哥们眼神好啊,这玩意……你看过指环王吗?”   “什么说法?”   宁海潮刚想说没什么说法,和那玩意一点关系都没有。   旁边的薛狄就捏了个水果扔过去,张嘴就来:“意思你是个傻X,这玩意明显情侣对戒,你看不出来?”   “情侣对戒牛哇,改明儿我也和小爽弄个,有傻X一问我就亮手指说别烦爹。”葛宴平手一摸,哈得大乐了一声,牌一推:“自摸了自摸了,我就说这把肯定我自摸,这张是没人要的牌。”   叫小爽的上家立刻拒绝:“滚啊,谁和你情侣对戒,情侣对戒这把自摸能不出钱吗?”   薛狄在他二人的吵闹声中,从座位上站起来,从河里摸出几张牌:“哇宁宝,你打牌真的厉害,你想一下第三圈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打这张牌,转两手就听牌,但是你把它打掉了结果打了五手还没听牌,还有听牌后你把这张打掉,本来可以胡三张,你只胡一张。”   “……”宁海潮,“记性这么好?”   葛宴平推了牌:“别理他,脑子有毛病,打麻将不就是打个运气吗。”   “这是个概率游戏。”薛狄严厉纠正。   宁海潮无语:“打的时候不说,这会儿再这里帮我复个鬼盘啊,边玩去。”   打麻将靠技术的薛狄被赶离了拼运气的麻将桌,在屋里溜达了两圈,差点被人压到电视机前跳舞力全开,他摸着烟盒赶紧溜走。   一根烟抽完回来——好家伙,葛宴平这个大嘴巴已经在牌桌上开始讲散布他高中时的谣言了。   他一会儿哈哈乐的跟宁海潮说:“你知道吗,小狄差一点就是孩子爹了,人渣啊!”   一会儿又说:“你肯定不知道这孙子原来读书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他原来有个女朋友,女朋友怀了后在学校说自己怀了,所有人都觉这是小狄的种,这人竟然也不否认,我当时还以为他高考完就结婚当爹,提前解决人生大事,其实也蛮爽的,我都准备每周给他存点当份子钱了。”   宁海潮听得脑袋嗡嗡的,主要这人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转手摸个麻将话题就拐到“薛狄原来是怎么怎么样”,送了几口牌才大概听明白什么事。   宁海潮乐:“意思是他差点喜当爹?真行啊弟弟。”   薛狄走过来,端详了会儿宁海潮的牌:“打这张。”又说葛宴平,“闭嘴吧,整天说些狗都不听的东西,当初全校都觉得我要当爹了,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个人是从你嘴里听到的,我后来挨打没你一份功劳?”   宁海潮看牌:“我胡这张啊。”他转手把另一张打了,“什么挨打,怎么还挨过打?”   薛狄眉头一跳:“河里打了三张了,你胡这张,不胡两张的?某些男的嫉妒我的优秀,把我揍了一顿,你读书的时候没挨过揍?看来魅力不行。”   葛宴平嘿了声:“得了吧你,别人肚子里的正牌爹听见有人想要让他儿子认个便宜爹,立刻找人把你揍了顿,所以说你你别整天在外面当爹了。”葛宴平说完顿了顿,突然不忿起来,“真孙子,我当时放学应该跟你一起离校的。”   薛狄呵呵:“是啊撩妹撩得可开心了,要不是你我胳膊能骨折?”   葛宴平不理他,自顾自地丢了牌比划起来:“我要在场,我拎块板砖一个个敲碎他们的头盖骨。”   宁海潮摸了张牌,眉头微微蹙了下。   薛狄翻白眼:“你要在场,他们能把你手脚也全打断,别装。”   宁海潮下家小爽催牌:“打什么啊哥们,要想这么久?”   宁海潮哦了声,倒下牌:“哦,自摸了。”他冲薛狄挑了下眉,“看见没弟弟,运气就是这么回事,最后一张牌也能摸到。”   他推了牌,笑:“难怪这孙子大学寝室见的第一眼,告诉我说考高发挥失利考来的,心情受到当时事影响了呗?”   葛宴平解释了句:“哪能啊,天塌下来都不能影响他的心情,高考前胳膊骨折打石膏了。”   “操真的假的?”宁海潮惊讶。   宁海潮打麻将确实运气不错,概率在他身上展现的不是很正常,麻将后半夜散场,这人还小赢了些。   大晚上一群人总算玩累回房间睡觉去了,薛狄收拾东西后倒在一楼沙发上,宁海潮从楼上下来,把人从沙发上拎起来。   “怎么,你不是要在楼上睡?”薛狄被他从沙发上拖起来,没骨头似的根本不想动弹,“我晚上就睡沙发了,懒得爬上去,葛宴平睡觉会打呼。”   “聊会儿呗弟弟?”宁海潮捏着他的手腕把人的带到了卫生间,关上门。   “聊呗。”薛狄靠着门站着,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宁海潮上下扫视了他一圈,最后叹了口气,看到他胳膊上:“一年碰三回,你这胳膊还没废?”   薛狄把口袋里的烟扔给他:“昂,体质好。”   宁海潮凑过去,捏住薛狄两颊,亲了一口,有些疑惑:“你那么喜欢那女的?看着也不像个能这么喜欢谁的人啊?”   薛狄震惊:“喜欢哪个女的?疯了吧,我脑子又没病。”   宁海潮顿了顿,噗嗤一乐:“都准备喜当爹了。”   薛狄跟着笑了声,伸手揉了揉宁海潮的头发,一本正经:“我这人吧,就是不擅长拒绝别人。”   宁海潮额头抵过去:“你听听你这话,自己听着信吗?”   薛狄笑:“信啊,不然你让我答应你点什么,我肯定不会拒绝。”   “给我转十万花花。”   “……你有病吧。”   “看,拒绝了。” 第三十七章 完美的双倍   薛狄那群朋友实在人来疯,薛狄过个生日,他们没一会儿消停的,生日都过完了,他们的聚会还没结束。   宁海潮待不了那么长时间,薛狄生日过完第二天就得离开,本来当天两人准备提前从民宿溜走,被葛宴平这脑瘫拦住没溜成,还喝大了,第二天差点没赶上飞机。   薛狄宿醉开不了车,打了个出租送宁海潮去机场。   去机场的路很远,上上下下了无数个高架,超过了无数辆路边行驶的车,等红路灯时,无数人在人行横道上人在车前来往穿梭。   醉酒或是晕车让两个人之间难得沉默良久。   司机在前排偶尔打电话或是语音聊微信,车子开得又急又快,嘴里话也没少。   街对面人形道上有人牵着一只小白狗在散步,小狗蹦蹦跳跳地到处转圈,宁海潮视线看着车窗外,越过小狗和遛狗的人,手掌往后伸了下,握住了薛狄的手指头。   薛狄的手指动了动,身子往他的方向一歪,人直接压到他身上,探头看他这边的窗外:“什么东西。”   “有只狗。”   薛狄视线看着窗外找狗,看见人群、车辆,他慢腾腾地哦了声。   到机场时,薛狄让司机等会儿再把自己送回去,两人下车去后备箱拿行李,宁海潮把行李拎出来,薛狄帮了把手:“行了走啦,回头电话联系?”   宁海潮舌尖抵了下牙齿,猝不及防地凑近,压低声音来了句:“弟弟,你不会像这样一直等我吧。”   “……”薛狄愣了下,噗嗤一乐,“你想什么美事呢?”   宁海潮也笑了声:“我就知道你这孙子肯定不会。”他说,“别等我昂。”   薛狄笑:“别想屁事了。”   宁海潮顿了顿,又打起商量来:“还是等一下吧。”   薛狄抬手看表,噗嗤乐:“你真的无聊,赶不赶飞机?”   宁海拆抓过他的手腕看了眼时间:“赶时间,再问句——前几天说的那话算不算数的?”   “大哥我说了那么多话,哪一句算不算数啊?”   “答应点什么不会拒绝那话。”   “没钱。”薛狄立刻拒绝。   宁海潮被逗笑:“那肉偿?”   薛狄也被逗笑:“真不赶时间了是吧,这个点在这里讲黄色废话?”   宁海潮一手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摸了把薛狄脑袋:“暂时别喜欢别人哈宝。”   薛狄还没回话,这孙子拖着行李箱兔子似的赶飞机去了,薛狄诶了声,目送他进去,自己绕回车上,司机已经等得不太耐烦:“不能久停昂这个地方,你再不上来我都准备开车走了。”   薛狄道歉:“走吧走吧,这不送人嘛,很长时间不能见不得聊会儿吗?”   “好朋友昂?过年肯定得回来的么,又不是在外地定居。”   薛狄嗯嗯应声,摸手机给宁海潮发微信:“什么心态?”   宁海潮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空回上一条信息:“吃醋,不懂?理解能力这么差,怎么当的学霸考得高分,还特么左手参加的高考,真离谱。”   “……”薛狄盯着这行字看了会儿,没忍住坐在车后座哈哈笑了起来。   司机好奇从后视镜里看他,非常好奇地询问看见什么笑话这么好笑。   薛狄把手机握在手心,手指不自觉地转动起了手指上戴着的戒指,慢腾腾地讲废话:“开心的事。”   和宁海潮认识后,开心的事很多,两个人即使围坐在一起追一部番,也能对着无聊的剧情哈哈大乐,玩游戏的时候队友把他们误认为妹子,两人也能立刻演起戏来又哈哈大笑。   认识的时间不长,但绝对是一段非常愉快的人生。   快乐就是他对人生最低和最高行为准则和标准。   薛狄觉得自己绝对称得上是个乐天派的人,无论和什么人聊起来总能哈哈大乐,遇到的很多或许能称得上人生难题的事情,过后也觉得称不上什么大事,不需要为此让自己深陷苦恼。   不管是小学三年级突然找上门说是自己亲爹的陌生亲爹,还是十八岁高考前被人打断胳膊,也都还好。   办法总要比困难多。   和宁海潮认识的第一年,没有苦恼、只有快乐。   后来产生了一些苦恼,也没有试图去寻找过有效的解决办法。   毕竟这种苦恼,有些时候可以把它统称为——想念。   薛狄,竟然在想念一个人,在刚把人送到机场后,就开始想下一次能够见面的时间。   要换成以前,薛狄肯定笑骂一声——见鬼了,什么玩意。   太蠢了,甚至没办法去寻找解决办法,除了等待时间过去,个人起不到任何作用。   更别说宁海潮这个富二代,他家人本来早就准备把他送去国外读书,未来这人到底会在哪儿实在说不准。   比如未来的一年多时间,宁海潮也就回来过两次,一次圣诞节前后,一次薛狄生日前宁海潮。   因为很久没见,薛狄喊上了邱正和邵峰、喻念,几人一起出去玩了趟,几天后宁海潮又飞回去了。   棉棉毕业一年后突然嫁去了新疆,因为路途太远,几个人还在学校的人,都没有参加上她的婚礼,在群里看小视频看完了她的结婚现场。   喻念和邱正两人准备考研,暑假时就没有回家,邵峰和兼职店里的女生谈了恋爱,暑假一边做暑假供一边谈恋爱。   薛狄又跟团出去玩了趟,临生日前回了学校,在寝室群里报告每个人的情况,宁海潮就飞回了学校。   他们大三的时候,棉棉生了个小孩,整天在朋友圈里晒自己小孩的照片。   宁海潮弄了个小工作室,几个人一起打游戏的时间都少了。   宁海潮大四的时候回学校住了大半个月,但几人都忙起来,忙着毕业论文、实习工作和考研,不再像大一时候一样,可以每天一起出去喝酒聊天,可以喝大后倒在学校草坪上看星星。   薛狄实习期回了趟家,爷爷身体不大好,在病床还试图个他安排些工作。   薛狄嗯嗯笑:“现在大学毕业不包分配了!”   老人家年龄大了,身体大不如前,病好后也常卧床休息,薛狄在床前照看了一段时间,又回去继续找实习工作。   本来是在集团内坐办公室画图打杂,后来被他当时领导带去了下面的项目部,每天在大太阳地下晒,还捡到了一只黄狗。   毕业答辩和毕业典礼,几个学院是分开的,薛狄土木工程系时间排的比较靠前,薛狄答辩完那天,天气异常炎热,从教室走出来人像是一块即将被烤化的冰块。   走到教学楼底的时,见到个熟悉的身影撑着把伞在树荫下等着,薛狄对着那背影吹了声口哨。   伞沿抬起来,宁海潮招呼他:“快快,太阳晒死了。”   薛狄小跑了几步钻进伞里:“你竟然还撑伞。”   “少装,这么大太阳谁不撑伞谁傻X,答辩怎么样?”   “还可以吧,能有什么问题?”薛狄问他,“你怎么来了,你们答辩不是还有几天?”   “昂昂昂,来学校搬东西。”两个人撑着伞往宿舍方向走去,“你什么时候回你们那工地?”   “毕业典礼参加完呗。”薛狄回。   宁海潮握着伞的手指上戒指在阳光底下散发着光亮,他非常随意地瞥了眼铺了满地的阳光:“那毕业典礼表个白呗?”   薛狄哈哈乐:“谁给谁表白?我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单膝跪地的那种。”   “……”宁海潮也跟着乐,“谁表白谁是1。”   “不要傻X,你最好真的能当着全校的人单膝跪地给我表白,反正我是做的出来的诶。”   “要点脸吧。”   “你那工作室怎么弄?”   “搬回来看看呗。”宁海潮,“你那只黄狗呢?”   “项目部养着呗。”   “没人领养啊?”   “你要啊,回头你去我们工地接回家养。”   “我不要,好丑啊。”   快毕业的日子好像和平时也没有什么差别,未来也没有什么好畅想的,大学四年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很平常的生活。   起床、吃早饭、上早课,和同学上课聊游戏、篮球和漂亮女生,下课、午饭,回宿舍午休或者打篮球、参加社团活动,和寝室的人玩游戏、聊天、晚自习、选修课、夜晚足球场的歌声和手牵手的小情侣。   认识的朋友很多,大家一起玩,看人恋爱、又看人失恋。   和一个在千里之外的人聊身边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   回头才发现,那可是一段真棒的时光啊。   不仅是因为我们彼此认识了彼此。   还因为我们十几二十岁,正是青春年少美好的时光。   在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很棒的人。   完美的双倍。 第三十八章 咱俩还没谈恋爱呢   薛狄的大学期间没遇上什么称得上遗憾的事,唯一有些遗憾的事情,就是大学毕业典礼没参加上、毕业照也没拍上,四年同学就分别了,大学生活也结束了。   他爷爷在他答辩完后进了医院,住了两天后,他妈给他打电话让他回家。   医院守了一夜,葬礼守了几夜。   寝室里没来得及收的行李,都是哥几个帮忙收拾好打包寄回了家。   中途宁海潮穿着一身黑色的正式西装,转机空隙来看了他一眼。   薛狄笑宁海潮来演电视剧的,宁海潮一边解外套,一边想着——他就不该把正经这两字跟薛狄挂钩,白瞎。   他瞅了薛狄两眼,伸手指了指眼皮下面,用眼神询问对方这是几天没睡。   薛狄解释:“我们家五代单传,得靠我守灵。”   宁海潮掏手机看了眼时间,闻言非常克制地笑了声:“五代单传可真行昂,你有没有点亲人离世的伤心模样?”   薛狄扬了下下巴,视线转了圈——他爷爷家亲戚朋友特别多,来来往往没一会儿歇,他又认不全,看着年龄一股脑喊叔叔婶婶爷爷奶奶的。   之前来了一家据说是爷爷战友的儿子,他招待完人上香走了,这会儿燃着的香还没熄,他嘶了声,伸手捂胸口:“你看不出来吗,其实我内心已经伤成了一个空洞。”   宁海潮受不了这人,胡说八道一点场合不分,斜了他一眼,转移话题:“我给咱爷上柱香,让他别理你童言无忌。”   薛狄低笑了声,给他拿了三炷香,放蜡烛上点燃了,再递给他。   别人上香,薛狄得在旁陪跪,他跪坐在软垫上,垂着眼睛盯着面前的蜡烛。   宁海潮在牌位前行了个大礼,插上香后,长出了一口气。   本来上完香准备走,薛狄瞥了他一眼,朝他招招手。   宁海潮走过去,薛狄抬手给他:“扶我起来,麻了。”   宁海潮牵上薛狄的手,把他从软垫上扯起来,低声问:“你们这风俗就是你得一直跪这?”   薛狄一手握着他的手,一边弯腰揉自己的膝盖:“差不多吧。”   宁海潮震惊:“那你不要废了?”   薛狄抬眼看他,没忍住笑:“你他妈怎么什么都信。”   “……”宁海潮无语,“我也没想到,你什么场合都他妈能说胡话。”   两人紧挨着穿过无数面容严肃的人,走到了屋外,薛狄仰头活动了会儿脖子,再抬手看手表:“什么时候的飞机啊?”   宁海潮突然莫名其妙凑近他,盯着他看:“要哭会儿吗弟弟?”他拍拍自己肩膀,“借你靠会靠。”   薛狄脖子扭到一半顿了顿,他拿下自己摸在后脖颈的手掌,笑了起来:“那我可不客气了嗷。”说着就要去捏宁海潮的胳膊。   宁海潮诶诶两声,拿起自己搭在身上的外套,见他这模样也跟着笑起来:“服了你了。”   两人眼见着差点又要不分场合扭打到一起去,薛狄的手猛地一收,转了个弯从宁海潮兜里掏出包烟出来,他回头往屋内看了眼。   屋内还是人来往穿梭,氛围非常严肃,灵堂正中放着牌位,照片里一脸严肃的老人正无声地看着所有前来祭拜的人。   薛狄咬着烟头,拉着宁海潮往更偏僻点的位置走去。   两人靠着墙角抽着烟,一根烟抽完,薛狄抬手把手表放到宁海潮眼皮底下。   ——这还是宁海潮几年前留下的那只手表,表带有些磨旧了。   宁海潮抓住他手腕转动着看了会儿,咬着烟头含糊着说:“回头给你换个表带。”   “几点飞机啊,赶不赶的上?”   “嗯,得走了,我打个车。”他伸手勾了下表带,而后才慢腾腾地掏手机打车。   “这么舍不得?”薛狄笑,宁海潮瞥他一眼,还没搭话,这人作势开始解手表来,“那解下来还你呗?”   手机显示已经有司机接单,距离三点七公里,几分钟路程。   宁海潮出了口气,手机揣回口袋,胳膊一抬,直接夹住薛狄脖子,牙咬切齿:“薛狄,当个人吧。”   薛狄噗嗤乐出一声,他抬起手揉乱了宁海潮的头发。   宁海潮啊啊叫了两声:“老子一千二特意做的头发。”   薛狄揉得更快了:“骚不死你!万恶的有钱人。”薛狄骂着骂着还起劲了,“别人毕业马不停蹄找工作,过上社畜和内卷的生活,你凭什么到处去浪,你是个人?!”   宁海潮想着没想脱口而出:“我现在给你买机票,一起去?”   薛狄哈哈笑,他摸了摸宁海潮脑袋,宁海潮揣兜里的手机正好响了,薛狄把脑袋抵过去,轻轻碰了下他的脑门:“好啦,下次见,宁宝。”   宁海潮深呼吸了一口:“妈的,怪舍不得的。”   薛狄双手捧到宁海潮的脸,凑过去在他唇上轻盈地亲了一口,也低声道:“妈的,你不知道这几天我待那地儿都是什么气氛,刚看见你从门外走进来……”   不擅长正经说话的薛狄思考了一会儿,后半句话接不上来,索性掏宁海潮的兜,把他一直响铃着的手机拿出来,接通了司机的电话。   非常自然地告诉司机马上到,挂了电话后,宁海潮眼睛盯着他,好一会儿还笑了声:“我从门外进来怎么了?”   “靠。”薛狄骂人。   宁海潮哈哈哈笑了出来。   薛狄盯着他,跟着笑了会儿,随后表情一正,故作正经状:“就是那种阴了很久的天,突然见到太阳,的那种感觉,你懂吧?”   “……”   “……”   宁海潮噗嗤乐,乐完哇靠:“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   薛狄昂:“我还能说出更恶心的话,你要不要听?”   宁海潮快速地瞟了一眼院门口的方向,他低骂了一声,晃了晃手机:“微信里跟我说,我得走了。”   薛狄扬了扬下巴。   宁海潮抓头发,整理衣服,看向院门外,最后飞快地一把勾住薛狄的后脑勺,在薛狄唇上迅速亲了下,语速飞快地说道:“本来有话想毕业典礼的时候说的,但不凑巧,这会儿在这氛围说的话,我怕你爷晚上找咱俩。”   薛狄低声笑:“不会真的准备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吧?”   宁海潮快速道:“我严重怀疑你根本不知道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是什么概念。”   “……”薛狄,“那你是不是要跟我探讨完了再走?”   宁海潮又快速地扫了一眼外面,语速慢下来:“走了。”   薛狄点头。   宁海潮手指点了点他眼皮下面:“注意休息,到时候给你发消息。”   薛狄笑:“咱俩还没恋爱呢,现在还是父子关系,别搞得这么难分难舍。”   宁海潮给他比了个中指:“那也我是爹。”不待薛狄反驳,他摆摆手小跑走了。   薛狄站在原地眯着眼睛看这人背影消失,他仰头打了个哈欠,拿出手机给喻白花女士发信息:“老妈,好困。”   平时不爱搭理他的喻女士,给他拨了个电话过来:“我现在过去接你回来休息。”   薛狄一边打哈欠,一边含糊着浮夸道:“哇伟大的母爱。”   喻白花语气不悦,突然忿忿不平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外强中干,整天只会打嘴炮的种,让你跪灵堂就跪,他们养过你几天,你认都不认识的乱七八糟亲戚也来指手画脚,老娘哪天死了,一把骨灰撒河里,也不要我亲儿子不睡觉跪那儿。”   薛狄嘶了声:“您也别胡说八道了,待会儿我说老人家过世了我确实蛮伤心,您还得说我没良心。”   喻白花从鼻腔里呼出口长气:“不知道怎么养的。”   “别演,您现在心里不知道多高兴自豪养出我这么个儿子。”薛狄笑。   喻女士诶诶连叹两声:“我现在过去接你,你找个没人的地方休息会儿,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好嘞。” 第三十九章 别来,在家等我过去   -   学生生涯结束,就没有暑假概念了,薛狄前脚大学毕业又送走自己去世的亲爷爷,后脚就回集团办理了正式入职,开始正式成为社畜。   合同签完,同事都没见上几个,他就被项目总工抓回了工地。   薛狄晕了几个小时车,人刚到工地项目部,行李箱还放在后备箱,他们部长见着了,笑哈哈地喊了声“小薛”,薛狄招呼还没打出来,这人就嘿嘿两声,让他来办公室改图,薛狄举手抗议,一边诶诶喊哥一边说求求先让坐着歇会儿,旁边两个写材料的资料员见他这模样没忍住捂着嘴乐起来。   从学生到社畜的生活,薛狄适应的还算良好,反正比宿舍另外俩社畜适应的要好些。   某天他不想吃项目部食堂的饭,开了辆项目部的皮卡去镇上苍蝇馆里吃饭,饭馆里中见着俩跟小镇氛围非常不搭的旅人,便有一茬没一茬地在群里跟人瞎聊说在镇上碰到俩帅逼。   对帅哥非常有兴趣的棉棉雷达立刻响了起来,顾不上晒娃,第一时间响应了薛狄的发言,连圈数下薛狄,说自己要图要真相。   薛狄做不出为了让她饱眼福偷拍别人的行为,只让她脑补,再穷尽毕生所学赞美词来浮夸地形容这两人。   正咬着筷子展现自己的文学水平,有时差的宁海潮突然一个视频电话拨过来,非觉得薛狄在胡说八道,大言不惭说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长得比他还帅的人。   薛狄让他别骚了,宁海潮撑着下巴盯着镜头笑,说自己下个月飞佛罗伦萨,薛狄镜头对上外面下了小雨没人的小镇街道上:“我在工地搬砖,你在异国游玩,仇富了。”   宁海潮让他少装,又说给他寄了几件自己做的衣服,让他记得拿快递,他还强调:“我亲手画的设计,打的版,车的线。”   寄来的衣服漂洋过海,天都有些凉下来了,才抵达薛狄办公桌上。   试穿衣服的时候,薛狄才惊觉自己长胖了,震惊地脱下衣服放在桌上盯着衣服思考了良久,并告知宁海潮——他衣服设计的有问题。   宁海潮说他脑子有问题。两人就到底是什么东西有问题讨论了半个小时,后宁海潮醍醐灌顶——自己按自己身型设的衣服这个b穿不下了。   宁海潮乐得掉出手机屏幕,薛狄挂了视频,他还连发几条信息来嘲讽。   薛狄面上不显,背地里开始偷偷早起跑步——顺便遛狗。   实习期在工地的时候捡到一只黄狗,问了半天有没有人领养,工地的工友笑着说杀了吃狗肉得了。   薛狄握着脏兮兮的狗爪子,说项目部有老鼠,可得留着狗抓老鼠,才在工友嘴下捡回了一条狗命。   他扛了几袋狗粮,放在项目部食堂,让食堂负责人给狗添粮。   这狗平时在项目部到处乱窜,饿了回来吃口自助,活得非常自由也非常肥硕。   长胖了的薛狄和长胖了的狗在食堂门口狭路相逢,对视一眼后,薛狄握着狗爪告诉狗:“长太胖会被人抓起来杀了吃狗肉的。”   一人一狗开始了为期几个月,每天天还没亮就出门跑步的优秀作息。   对社畜身份适应的不太好的邱正,某天突然说要离职二战考研,群里正热火朝天地帮他分析利弊,宁海潮一觉睡醒,不看聊天记录,不合时宜地在群里哇了一声:“看,这个石头颜色太好看了,今天阳光很好,我待会儿抱着甲板去冲个浪。”   邱正无语:“滚啊——”   宁海潮发了个问号,连圈了好几下薛狄,装起来:“呜呜弟弟,球球骂我。”   “为什么让我宁宝滚,是不是见不得别人开心,阴暗啊球球。”   “你俩打包滚啊!”   邱正嘴上说离职回去二战,说到了年底也还没辞职——工作很辛苦,但是待遇非常好,舍不得。   同样对社畜身份适应不够良好的邵峰,闷声不响地在群里晒出了自己一沓公务员行政和申论的参考书,并附言——宇宙的尽头是考公。   邱正总结——不愧是考公大省人。   日子好像还在不急不缓地过,也不知道是因为年龄增长,还是周围愈加不变的生活导致的,有的时候一周、一月、半年,回望一下,日子像是重叠在了一起,今天跟过去没有什么区别。   算不上多崭新的日子,旧的生活和旧的朋友。   大半年时间一晃就过去,快放年假的时候,寝室几人商量着聚一顿再各回各家过年。   薛狄项目上放假比另外两人早些,回家的机票没他还没买,喻白花女士进入新的春天,过年和自己对象在一起,薛狄本来想项目部值班——工资翻几倍、年三十领导发红不说,狗也不用想丢谁家暂时养着,不错。   本来值班申请表都要递上去了,宁海潮事儿b,狗哭耗子似的在群里大演了一波,还拍个视频抹着眼角说薛狄太可怜了,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爹必得接他回家过年。   薛狄让他一边玩蛋去。   结果这人回杭州第一件事,就开始查来薛狄工地的路线,并在朋友圈配图——去工地接儿子咯。   薛狄刷到这条朋友圈的时候,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他脑子里一边飞速闪过——儿子,还想当我爹,一边快速回了个问号,再给宁海潮拨了个电话。   宁海潮电话接通噗嗤乐了声,薛狄本来想喊声儿子,话没说出来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还要工地搬砖呢大哥,没到放假时间。 ”薛狄哼哼一声。   “真当我没常识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假,现在跑去去接你,我有那么闲吗?”宁海潮哈哈乐。   “行行行,你别真来就行,我这会儿也不在项目上,跟着我们总工进城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靠?”宁海潮明显一愣。   薛狄没忍住闷声笑: “儿子!”   “得了挂了,浪费表情。”宁海潮一刻不耽误就准备撂电话,打道回府。   “哎呀别呀宝。”薛狄哈哈乐,忍不住语气贱起来。   “那你放假我再过来接你?”   “我有说我要去你们家过年吗?服了,注意点素质。”   “哎呀别呀宝,爸爸看不得你在工地孤苦伶仃的。”   “那我这么可怜,过年给我发个8888的红包不过分吧?”   “过分,算了,断绝父子关系吧。”   两人正经话聊不上两句,又扯到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上去,等聊的口干舌燥,手机都提示起了电量不足,红包的发不发的事情没扯清楚不说、可不可怜的事情也不说,薛狄到底在不在工地过年也没聊清楚。   挂了电话,宁海潮车子打道回府下了告诉,过ETC的时候,才拍脑门记起两人这通电话打的目的。   过闸的时候他快速发了条语音消息:“下个星期去接你,洗好屁股。”   手机没电了的薛狄几个小时才回了条消息:“别来,在家里等我过去,洗干净屁股。” 第四十章 原创网已锁 第四十一章 你跟你妈出个柜呗   -   凌晨五点,两人实在受不了,也不明白自己这是什么奇特的情趣爱好,非要受这罪在车里睡。   宁海潮一拍板,薛狄一同意,两人就近找了个快捷酒店办理了入住。   因为太累,入住后,两人一人倒一张床,直接睡过去了。   中午十二点酒店工作人员来喊退房,睡得迷迷糊糊的宁海潮又续了一天房。   下午三点,宁海潮被他妈的电话吵醒,屋内窗帘还没拉开,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午后。   卫生间方向传来洗澡的水流声,宁海潮抬手抓了把头发,脑袋旁的耳机还在震,昨天晚上回来倒头就睡,手机没充电,此刻已电量告急,再震几下估计能自动关机。   “喂,妈,怎么了,手机没电了。”   “怎么一晚上没回来,你爸刚刚还在说你。”   宁海潮笑了声:“他哪天不说我啊。”   “今天晚上要回来,我跟你爸过两天要走。”   “回啊,当然回。”   “小薛是不是和你在一起玩?他今天晚上在哪儿住,我帮他订个酒店?”   宁海潮手指挠了挠耳后根,往浴室方向瞥了一眼:“不是说了,住我们家呢,大年三十住什么酒店。”   “……”那边沉默了片刻,叹气,“你爸会不高兴。”   宁海潮啧了声,他跟他亲爹关系算不上融洽,十天半个月不会联系,偶尔碰见了,也聊不上两句好话。   其实要真回忆,他跟他爹之间也没有过什么记忆深刻的矛盾,主要还是他青春期时叛逆,喜欢跟着周围一群人到处瞎玩,大事虽没惹出些什么,小事却不断,弄得他爹看到他就烦,常埋怨他妈没管好他,把他养成个二世祖,身边围着一群狐朋狗友。   他常跟他爹犟嘴,犟了这么些年,父子关系已经定型——处于双方互相看不上眼的地步。   宁海潮嗨了一声:“那能怎么办呢?”他能有什么开心的时候——后半句放肚子里没说出来。   薛狄给自己脑袋抹洗发水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宁海潮径直推门进了卫生间。   天气冷,洗澡的热气沾到透明玻璃上,看人也隐隐约约的,薛狄伸出湿漉漉的手抹了把玻璃,就看见宁海潮走到马桶前,掀开马桶盖开始放水。   薛狄伸手叩了叩玻璃,宁海潮侧头望过来,上下扫视一圈,不着调地吹了声口哨。   薛狄在玻璃上比了个中指,宁海潮提起裤子,在洗手台洗了个手,非常随意地张嘴道:“哦,忘了跟你们说,我跟我家里出柜了。”   浴室水声很大,薛狄没听见他说什么,他手指点了点玻璃:“什么?”   宁海潮操了声,他本来一副云淡风轻说出重磅信息,要多有b格就多有b格,结果薛狄这个b没听见他说话。   他眉头跳了下,冲薛狄的方向翻了个白眼。   总算洗得差不多的薛狄,关掉水,扯了浴巾擦自己身上的水珠:“刚说什么了?”他把玻璃门打开一条缝,困在里面的热气一股脑的涌出来,扑向了宁海潮身上。   “出柜了。”宁海潮的声音从雾气后面传过来。   薛狄漫长地哦了一声,故意奇怪反问道:“诶,你不铁直男?”   “……”宁海潮气笑,“滚啊。”   薛狄用浴巾裹着下身,边走变诶:“真假的,这都没挨揍,还四肢健全地站这?”   “怎么,你家出柜你会有生命危险?”   薛狄挠了挠脑袋:“不好说,毕竟我五代单传。”   宁海潮呵出一声,非常高冷:“傻X。”   薛狄挠完脑袋突然警惕起来:“卧槽那你让我跟你去你家过年,别搞我。”   宁海潮啧啧啧:“想挺美,觉得我带你回家见父母啊?”   两人聊到这里突然绷不住,同时噗嗤笑出了声,薛狄嘟囔了声:“真行。”   宁海潮摸了摸脸颊:“剃须刀带没带?”   “背包里。”薛狄也跟着摸了摸自己下巴。   两人都云淡风轻地揭过了这件事,洗漱完又剃了胡子,收拾收拾又开两个小时回了宁海潮家。   薛狄来过宁海潮家好几次,见他爸妈次数却不多,两人都忙,偶尔家里碰到了,也只留给薛狄一个乖巧打招呼的时间。   这次来的时间挺好,两位家长都在家呆着,拜宁海潮所赐,家中气氛有些诡异,不过薛狄脸皮厚惯了,权当自己跟宁海潮跟家里出柜这事一点关系也没有,笑嘻嘻地跟人打起了招呼,还非常礼貌客气地表达自己“打扰了”。   宁海潮他妈认识他,笑着回应起了他的招呼,他爸却一脸严肃着,只在他进门时微不可见地冲他点了下头。   薛狄背着包进客卧后,宁海潮紧跟着过来,对他的表现竖起了大拇指,他自问要是薛狄上一秒告诉他出柜了,他可没办法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面对他妈。   薛狄闻言“哈”了一声,立刻质问——那你还特意告诉我这事,不想让我好过呗。   宁海潮竟然还真的点起了头。   薛狄摇头:“别来,你出柜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你是个人?”   薛狄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你看你自己gay里gay气的样子,早出晚出都得出。”   “老子gay里gay气?我明明纯直男气质好吧?”   “天哪,哪个直男跟自己爸妈出柜啊,真让我大开眼界了宁宝。”薛狄凑过去勾了下他的肩膀。   宁海潮斜了他一眼:“没点想法?”   薛狄认真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从神情到眼神都看起来非常专注,就在宁海潮以为狗嘴要吐出象牙来的时候,薛狄突然来了句:“待会儿一起王者双排,让你玩瑶瑶公主。”   “?”宁海潮真想说这个人脑子不正常。   薛狄表情认真:“你不想玩瑶瑶公主?”   “……”宁海潮,“我玩,今天我瑶瑶公主的脚绝对不能沾到肮脏的峡谷地面。”   “你在泉水呆到4级,谁死了回家你骑谁头上。”   “那不行,我要骑你身上,等我4级,一声令下,你立马死了来接我。”   “也行也行。”   两人聊天氛围很难一直保持认真严肃的状态,总是聊了两句,话题就岔到十万八千里远。   两人认识四年半,到目前为止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过。   至于到底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宁海潮毕业后在外游荡了一年,在准备回杭州或是上海开工作室的阶段,某次约好了要去拜访一个老师,机票都买好了,临行前那位老师突然说有事,让他过段时间再来,宁海潮想着机票买都买了,见不着人去逛一趟玩玩也没事。   薛狄周末再工地呆着无聊,在群里蹦跶,非要让群里看起来最空闲的宁海潮陪他玩《双人成行》,宁海潮说自己电脑带着落地再玩,这孙子呜呜来了句——少一分少一秒都不是一辈子。   宁海潮让他玩蛋去——或者叫爸爸。   薛狄喊了声爹,人就没影了。等宁海潮下好了游戏喊人,这人才姗姗回信——啊你不是要赶飞机,我让我们项目财务部的哥们陪我一起玩。   宁海潮咬牙:“那哪行啊,我可不能白当你爹,乖儿子。”   薛狄乐:“飞机都不赶了,太爱我了吧。”   “是啊,爱死你了。”   两人玩游戏熬了个大夜,宁海潮挂断语音去盥洗室抹了把脸,倒头就睡了。   一觉睡醒,手机都快被各种慰问信息填满,他这才知道自己本来要坐的那趟航班发生了意外。   宁海潮刚睡醒,脑子还有懵,隔了许久才把这个消息塞进自己大脑里,他莫名打了个寒颤,突然产生了一种能称之为后怕的情绪。   ——他差一点就上了那趟飞机。   他脑袋嗡嗡的,手指几乎无意识地按到了薛狄的聊天窗口,十个小时间前他们才刚挂断一个长达八小时的语音通话,他还没来得及拨通语音,别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宁海潮接别人电话的时候,脑子还是有些懵。   ——他经历了一场看不见的生死。   ——他都跟家里人出柜了,但是跟薛狄竟然还没有确定任何关系。   这会不会太荒唐?   宁海潮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心跳加速,觉得两个人之间总得有人出来做个什么决定,那个人不会是对什么事都可以、没问题,又总爱插科打诨的薛狄。   那个人就应该是他自己。   ——事情或许会变坏,但是那也应该先让事情发生才对。   宁海潮冷静的订了回国的机票,冷静的联系了父母,冷静地去他爸车库挑了一辆低调的车,冷静地开到了薛狄工作的项目部,又开上乡间路到了被铁皮团团围住的工地现场。   现场有一个特别亮的探照灯,亮得有些刺眼,薛狄戴着安全帽、穿着反光背心从刺眼的黄光里走出来。   宁海潮没忍住一见他就乐。   薛狄对他的到来似乎有些惊奇。   宁海潮就说:“你跟你妈出个柜呗。” 第四十二章 “哥们长得真帅”   -   在宁海潮的观念里,出不出柜这事应该跟对方没有关系的,不应该有任何绑架对方的意思。   这约等同于——你喜欢某人,可是那人并没有对你表明态度,可你却去强迫对方表态。   这很没格调。   所以他说完后有些臊,但薛狄这人就有本事,把任何严肃的事情都弄得没什么大不了一样。   是人是鬼都影响不了这人不着调的样子。   薛狄跟他亲妈上演了一出跳河大戏,出完柜,拍拍屁股要回去加班,宁海潮又好气又好笑的在车前抽了根烟。   烟抽完,坐回车里,摸出手机准备打两把王者荣耀等人加班,还非常诚信的送了薛狄个皮肤,才开始排位ban英雄,薛狄又晃晃悠悠地走回来了。   “不是还要搬砖?”宁海潮百忙之中瞥了他一眼。   薛狄抬抬手表,示意已经晚上十点多,嘴上道:“那当然是不能让你多等啊。”   宁海潮呵呵:“你最好是不想让我多等。”   因为游戏开了,这会儿退了实在太没有电竞精神,宁海潮就缩在座位上打起了游戏。   薛狄看了两眼他手机屏幕——这孙子跟自己一起玩的时候,整天和自己抢辅助,一个人单排的时候猛猛玩C,真行。   薛狄哼哼两声,摸着自己手机查着新闻,靠窗抽烟去了。   一把游戏打了二十分钟,期间宁海潮开起语音指挥起了团队,时不时要骚上两句。   “辅助妹妹跟着我,我保护你,我死都不会让你死。”   薛狄啧啧噫了一声。   后来宁海潮得知辅助是个男的,面不改色地又开口道:“那辅助哥哥跟着我,我们俩杀穿对面。”   薛狄抽完一根烟,掐了烟头,坏心眼起来,故意来了句:“你洗不洗澡,你套买小了,我戴不上。”   “……”宁海潮惊了,带着辅助送了一波,“我他妈要被举报了!”   薛狄哈哈乐得拍车门。   宁海潮在队友无数个问号下,总算结束了一把游戏,他把手机揣回兜里,刚想问晚上住哪儿,刚一路开车过来,好像没见着什么像样的酒店。   薛狄晃着手机:“刚刚查了下,是我找你玩游戏咱俩通宵玩的那次,你没飞的那趟航班?”   话题转的太快,宁海潮愣了下:“是啊,巧的。”他顿了顿又道,“你说我要是懒得跟你玩游戏,就坐上那趟航班了,现在会怎么样?”   薛狄从来不想没有来得及发生的糟糕事,快乐的感叹了一句:“我靠,爸爸这不是妥妥的救了你一命?”   “真行。”宁海潮顿了顿,又没忍住跟着乐了一声。   乐完又觉得不大爽:“那爸爸我挂了,你怎么想?”   薛狄回说:“为你守寡好不好?”   宁海潮没忍住乐,乐完又反省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和薛狄这辈子都没法正常严肃交流了。   宁海潮试图让两人的氛围正经严肃起来,压了点忍不住凑过去夹薛狄脖子的冲动,转头严肃看向薛狄。   他长相性格都一副到处撩骚的海王模样,盯着人看的时候,没说话眼睛里带着点含情脉脉的意思。   “讲真的。”   薛狄眨了下眼睛,也算不上太严肃地反问:“那万一爸爸我挂了,你又怎么想?”   宁海潮沉默,思索,拧眉——其实还是很难想,会很伤心,或许还会后悔,但具体会伤心长时间,也说不准。   ——得了,宁海潮想,薛狄这种狗,看起来生死也不太在乎的,纯纯脑子有问题。   宁海潮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想自己还算是个正常人,没忍住噗嗤乐了声:“你觉得我怎么想,爸爸在差点遭遇空难后还有坐飞机回来的勇气,再连夜开车到你眼皮底下,让你跟你妈出个柜,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表白哦?”薛狄手指挠了下鬓角,转头看他一眼,“场合不太对,谁在工地大灯下表白?”   宁海潮斜了他一眼,手掌朝他伸过来,慢腾腾地开口:“毕业那会儿其实还真准备了下。”他顿了顿,“你他妈看没看到我当天穿得帅成什么样?”   薛狄突然比出个拳头:“来剪刀石头布一下。”   “什么?”宁海潮无语死了,想过去掐薛狄脖子,却在薛狄手落下来的时候,瞬间出了布。   妈的,输了!   薛狄拖长嗓音哦了一声:“我赢了,愿赌服输,再赖皮是狗。”   “……”不在状态的宁海潮不解,“什么东西?”   薛狄凑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的想法就是,咱俩的关系确实得更近一步了。”   “靠。”反应过来这剪刀石头布是什么意思的宁海潮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三局两胜吗?”他建议。   薛狄揉他脑袋:“还来?”   宁海潮摸了摸鼻子,又乐了声:“行吧行吧,让着你。”   “我是你救命恩人。”   “我是你爹。”   “可以,乱伦更有激情,到时候床上喊你爹。”   “……”宁海潮,“不叫是狗。”   “嗯嗯嗯口味真重,我怀疑我以后都配合不了你。”   “等等,那咱晚上住哪儿,这儿好像没酒店?好像也没便利店,你随身带套?”   薛狄摸了摸下巴,张嘴就来:“野战吧,没套也行,我相信你没病。”   “……”宁海潮,“死吧!”   他本来情绪一直算不上太好,也确实好几天没有睡好,现在被薛狄一闹腾,根本没有心情伤春悲秋、关心什么生死之类的大事。   宁海潮这人,从小受得算是精英教育,他家境殷实,父亲是本市知名企业家,母亲二十年前是知名影星,他家里的规矩其实不少,与人怎么相处都有专门的老师来上课教导。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这种教育受多了,导致他长大后,也时不时要不着痕迹装一装,但是在薛狄面前完全装不出来,从十八岁第一眼见着这人就装不了——谁特么能在这种大憨b面前装样。   宁海潮绝不怀疑,要是自己某天腿断残疾了,薛狄也能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跑来跟自己说——打球去啊宁宝。   别说他腿断了,薛狄自己腿断了估计也能乐呵的来句——爷没腿打球也能打过你。   真行。   宁海潮乱七八糟的人其实认识不少,薛狄这种性格的,确实只见过这么一个,有意思、好玩,跟这种人光是认识就很有趣了。   苡橋   宁海潮想到这里没来由的顿了顿,他转头看了眼薛狄,薛狄靠在车窗旁,脸上表情还是一如既往不大正经乐呵呵的,工地的灯光非常亮,照得他脸上细小的绒毛都带着光。   宁海潮靠了声,他一直觉得薛狄这b当然没他长得帅,这个瞬间不自不觉就就得——这不长得跟他一样帅?   宁海潮被自己逗乐,把烟盒扔给薛狄,自顾自地说:“毕业的时候还特意组织过一会儿词想要怎么说,结果不巧没说成,过了那么个点就觉得说不说其实也无所谓。”   薛狄一本正经的嗯了一声,张口说得却是:“你怎么这么没素质,在车里让我抽烟?”   宁海潮眉头一抽:“刚刚是狗在车里抽烟?以及你在外面抽烟就有素质了?”   薛狄哈,又来:“这什么烟?”   宁海潮本来张嘴想解答,话到嘴边一顿,他斜了薛狄两眼:“把烟盒打开,拿出烟,塞进嘴里,点上火,闭上嘴,听会儿人话。”   薛狄哎了声,不正经笑:“叼着烟我也能说……”话啊。   宁海潮突然嗓音暧昧的来了句:“怎么了弟弟,不习惯别人正经说话啊,狗惯了,没法当人了。”   薛狄抗议:“人身攻击了!”   宁海潮不搭理他:“我其实还是觉得我挺直男的,咱俩关系说不说也在这里了,反正早说晚说都可以。”   薛狄又哎了声,实在受不了了,这白不表也罢:“行了行了,半天讲不到重点,不知道是怎么跟我当上校友的。行行行你直男跟自己家里人出柜,还让我个直男让我跟我妈出柜。”   他吐槽完,两人又一起乐了声。   宁海潮不服,还要继续讲:“我还真想过我喜欢你什么呢,跟你呆一起的时候每时每刻都很开心,刚认识的时候,你他妈的张嘴话没出来,我先忍不住要笑了。”   薛狄嗯嗯嗯,敷衍得很。   宁海潮仔细回想了一下二人的关系——本来是当一辈子朋友,不知道怎么亲到一起去了,操果然喝酒害人啊。   他想到这儿又把自己的记忆往回倒了倒,最后的记忆竟然停在了大学开学第一天。   他们宿舍四个之前互不相识的人,在简单自我介绍后,一起出门聚餐吃火锅,在火锅店哈哈大乐。   之后他们都晕乎乎的从火锅店走回寝室。   夏夜的晚风和奇怪的飞虫从眼前掠过,薛狄在黑夜里回头看他,身后的灯光和星光像落雨一样坠下来,地球失去了引力。   宁海潮一直觉得那是一次比较奇特的醉酒体验。   他在几年后的现在,才有些后知后觉——他妈的,一见钟情?   他又否认——不至于,他毕竟是个直男。   他和薛狄分享这件事:“我刚刚想了下,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感觉好像就是顺其自然发生的事,就像小孩学会吃饭、走路、说话一样自然。你还记不记得我俩第一次见面那天,我们宿舍几个喝大了……”   宁海潮顿了顿,笑了声:“我才想起来,他妈的我们两个竟然牵手走了一路诶。”   薛狄又伸手挠头,故作震惊:“真的假的我靠?”   宁海潮呵呵:“你还真他妈一句话都不说?”   薛狄哎呀:“说什么啊,一点东西都说不出来,受不了走心场合,你又不是不懂。”他坦然道。   宁海潮气笑:“回忆下自己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喜欢我什么,第一次见到我时候什么想法。”   薛狄一脸沉思,好像在思索什么人生大事的模样。   但宁海潮觉得这人表情越严肃,越憋不出什么好屁,他都不准备听薛狄说屁话了。   果不其然薛狄张嘴来了句:“你他妈长的帅啊。”   “我确实长的帅得不行,但……”宁海潮认同这句话,又觉得这个时候还要说这种公认的话,有意思没意思,却突然瞥了一眼薛狄的表情,他福至心灵,迟疑,怀疑、惊讶,脱口而出,“你他妈对老子一见钟情,是不是?”   薛狄这个人,脸皮厚,嘴皮子也非常利索,寻常人没人能在他嘴下占下什么便宜,万一真的占上什么便宜了,那也是这孙子故意的,反正他也不会在意。   宁海潮认识他五、六年,没见过这人有什么尴尬、害羞的时候。   宁海潮话一说出口,就看见薛狄往窗外偏了下头,然后耳后根红了,后脖颈也隐隐泛红了。   宁海潮盯着薛狄的耳后根眨了眨眼睛,内心骂了好一会儿,然后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你可真他妈行。”   薛狄看了会儿窗外没有任何值得看的工地风景,又伸手摸了下鼻子,他咳了一声,转回头看宁海潮,这人双眼发亮,满脸笑意,他也忍不住被带着笑了起来。   “怎么了,第一次见面不就说哥们你长得真帅了么?”   “你他妈装直男是吧?”   “什么装直男,我还不够直男?”薛狄无辜。   薛狄高中毕业之前连着遭遇了不少糟心事,他即使生性心大、乐观,可也因此而苦恼了挺长一段时间。   高考分数出来之前,他妈和他老师都强烈要求他复读再考一次,他虽然从来没说,但是很烦,迫不及待地想逃离熟悉的环境,后填了个十万八千里的志愿,又被亲妈骂了小半个暑假。   最后逃难似的背着包到了杭州,他性格好,交朋友简单,但刚到新学校的时候还是有些不适应,一个人在学校逛了几天,一个人在宿舍住了几天,摆弄自己亲妈给自己的破手机。   刚修复好自己的心情,站在阳台窗边准备给自己亲妈打电话哄人,他眼睛提溜转,看楼底来来往往报道的新生。   直到自己身后传来开门声,他的新室友来报道了,人没见到,笑吟吟的声音先传到耳朵里。   “嘿哥们儿,咱俩应该是新室友,我叫宁海潮。”   薛狄闻声看过去。   阴霾了他好一段时间的阴云竟然在见到这张脸的时候消散了。   真行。   人和人之间的际遇、关系、羁绊,如此神秘又如此有趣。   你永远不会知道你在下一秒遇见的人,会给你带来什么样的快乐、感动和惊喜。   “哥们长得真帅。”他整理表情,才看宁海潮的鞋,“你这一双鞋,抵我好几个月生活费。”   然后故事才开始的。   完 第四十三章 番外1先写几个小段子玩玩   宁海潮十几二十岁的时候,很喜欢过生日,他会叫上所有熟悉不熟悉的朋友一起来过他的生日。   会发朋友圈邀请,甚至毫无边界感地群发微信,邀请别人来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他曾租过一整栋的民宿请别人玩了三天三夜,三天结束后他还意犹未尽,如果不是薛狄骂他脑瘫,说以后他过生日叫改成做寿算了,要一过过一个月,他感觉自己还能带着人继续嗨。   薛狄生日在七月下旬,都是在放暑假的时候。   过生日当天第一件事,不是发朋友圈或者是发消息约好友出来吃饭,是得找到喻白花,浮夸地感谢伟大的母亲带他到了这个世界上,喻白花会让他到一边玩去,别耽误她看书/养花/打麻将/打球/逛街之类的事情。   之后喻白花会给他转账,让他和朋友一起出去玩过生日。   并留言:【生日快乐宝贝。】   哇喻女士有的时候真的好肉麻啊。   薛狄过生日,一般都是找在附近的玩的好的朋友吃上一顿饭,有的时候自己生不生日约人出来,都不会先告诉别人。   上大学之后,宁海潮记他生日日期记得非常积极,提前一个星期就要在群里询问预告:【是不是还有一周弟弟就要过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告诉爸爸。】   宁海潮暑假的时候会离开去各个地方避暑,后来基本只要没事都会飞到薛狄家住一周左右。   薛狄十九岁生日的时候,宁海潮飞过来本来准备给个猝不及防的惊喜,人才落地很得意的让薛狄发定位,薛狄二话不说一个定位定到十万八千里的五台山。   宁海潮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默默发了个自己的定位。   薛狄哈哈直乐。   后来薛狄过生日前后就不怎么出去游玩了。   邱正的生日在一月上旬,过完元旦没几天他就过生日,但他为人低调,生日当天在寝室群里@所有人:【今天晚上一起吃顿饭吗?】   邵峰:【啊?今天什么日子?】   宁海潮:【没问题,我课后有点事,可能会晚点到,你们选好餐厅给我发给位置就行。】   薛狄:【@球球生日快乐。】   邵峰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家里人也不大记得他的生日,如果生日当天正好他在外面勤工俭学,他自己也会忘记。   累得要死晚上回了宿舍,发现寝室竟然黑灯,以为这群孙子出去玩留他一个人在寝室就算了,竟然都不告诉他去哪!   他低头掏手机,想要看寝室群消息。   宁海潮捧着个点着蜡烛的小蛋糕从阳台后面笑嘻嘻的走出来:“生日快乐峰峰~”   薛狄也笑呵呵地走过来在他头上戴蠢得要死的生日帽子,邱正在旁边吹那种玩具喇叭。   “叭叭叭叭”的。   邵峰卧槽了一声,害怕的转身就要从寝室逃走,什么东西啊,好肉麻啊。   棉棉和宁海潮一样,过生日会叫很多人一起出去玩,不过生日如果在谈恋期就会和男朋友两个人过。   喻念不知道过不过生日,她过生日好像从来不主动和别人说,宁海潮之前问过她生日,但是他问过生日的人太多了,又没办法天天见面,一不小心就忘记了,所以大学认识了四年,他们都没有参加过喻念的生日。   宁海潮二十岁生日的时候做了交换生去了十万八千里远,仍楠漨旧喊了很多认识不认识的人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因为和国内有时差,他0点生日,国内已经过了一个早上。   寝室群里已经就他生日聊了很长一串。   宁海潮咔咔发自己和人开派对的照片:【此间乐,不思蜀。】   群里人纷纷谴责他是狗。   宁海潮二十五岁后,过生日再也不兴师动众了,也不发朋友圈,也不群发微信,别人喊出去蹦迪,他谎称身体不适,手机放下,开始开屏,努努嘴和薛狄说:“没意思,还不如跟你两个人过,今天晚上吃什么?”   薛狄笑起他乐不思蜀的事情。   宁海潮无辜眨眼睛:“哇那我不可能跟你们哭吧。”   薛狄二十五岁生日后,不仅要感谢喻白花女士,在收到喻白花的转账后,要热情发无数个红心并【爱你】。   在看到宁海潮在他床头放小礼物,也要说【爱死你了宝。】   晚上宁海潮和他商量大事的时候,薛狄眼睛一眯:【什么东西?什么石头剪刀布?今天我过生日好吧大哥,讲点素质。】   不过等二十八岁之后,这剪刀石头布胜利后的内容发生了一些变化,暂且按下不谈。   02各奔东西的后来   宁海潮在寝室时候包揽了薛狄的穿搭,毕业设计也用的薛狄做模特。   毕业后薛狄没听爷爷奶奶的回家工作,他一个土木狗自己校招成功后去工地画图去,富二代开启了他的Gap year。   同样校招成功的邵峰进入了某知名炒股软件公司去写代码了,邱正自己海投简历面进了某个被玩家骂惨了的游戏公司写代码。   大家开始各奔东西。   各奔东西的过程中,gap中的宁海潮整天在群里发些悠哉愉快的照片。群友纷纷不耻,表示要孤立他。   薛狄拍大晚上压路机压过沥青的画面,并附:【卧槽没见过在工地还晚上加班的,今天晚上我们经理喊我出去喝酒,吓得我立刻来加班了。】   邵峰说:【金修桥银修路啊,听说你们别人工地一个标的招待费都有几百万?】   薛狄表示自己一个深夜加班的打工人,哪里知道那么多,又问邵峰:【你在那上班,推荐两只股票玩玩?】   邵峰说:【推荐不要买股票。】   邱正在群里拍下自己掉落的头发,并哭满了一整个聊天页面。   薛狄哈哈乐:【球球你做的那款游戏我正好在玩,偷偷在后台给我修该下数据?】   大家虽然到天南地北了,群里聊天倒没怎么断过。   后来gap结束了的宁海潮开了个工作室,常给薛狄寄衣服。   薛狄收到衣服发在群里,群里另外两人纷纷问号,问自己为什么没有。   薛狄解释:【大一这b就暗恋我,你们不知道?】   宁海潮嗯嗯嗯:【没你俩尺寸,都快一年没见了。】   【那你怎么知道弟弟尺寸?!你俩背着我们经常见面?】   其实也没有经常见面,都很忙,薛狄工地又不过朝九晚五的周末双休的日子,宁海潮工作室有时候碰到忙起来饭都吃不上一口。   【他跟我身高体重基本一样诶,我俩就连鞋码都一样大,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好吗?】   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薛狄在试过宁海潮给他寄的衣服后,感觉头好疼,去隔壁办公室找女生借体重秤。   称完故意把快递包装装扮好扔进了垃圾桶里,并拍照给宁海潮:【丢了!】   宁海潮:【?爸爸我亲手设计的。】   薛狄又拍下挂在椅背上的衣服:【骗你的。】   【?】   【你是不是瘦了很多?】   【哈哈哈哈你长胖了穿不下了,不可能吧?卧槽我多久没见你了,今天晚上视频我看下,下周我回趟家,你有假吗,能见?】   【我才胖六斤好吗,绝对不可能到衣服穿着难受的地步。】   隔了几秒后,宁海潮发了个体重称过来:【卧槽我真的瘦了。】   薛狄哎呀:【以后衣服都不能换着穿了,好好吃饭好吧。】   宁海潮笑:【你也别整天坐办公室画图一动不动了好吧。】   薛狄:【ok明儿早起晨跑。】   宁海潮:【我过段时间换个做饭好吃的厨师。】   【奢侈啊,能不能自己做饭吃?】   【不能,我怕切菜切到我高贵的手指。】   后来二十七的宁海潮某天在家给薛狄发微信:【今晚几点回来,我要做一道很牛x的菜,在小红书上和姐妹学到的。】   【?什么姐妹,终于性别认知障碍了吗,又是什么让您老动下下厨这个念头的?】   【滚啊,我他妈再也不想洗碗了,今天晚上我做饭,你洗碗。】   【你疯了,洗碗不就是把碗收拾起来放进洗碗机里吗,装什么装?】   【还要擦桌子,擦灶台,清理下水的盆,还要把碗筷摆放在正确,甚至因为我不做饭,还要洗衣服晒衣服,打扫家里卫生!】宁海潮字字泣血。   【?哇你别吵我,我两分居吧,你找个阿姨跟你住,以后周末有空出来见面。】   【当然我今天晚上做饭,主要是因为我心疼我宝宝,不忍心让你这么晚回来还吃外卖。】   【哦哦谢谢宝宝,你炸厨房还不如我吃外卖呢。】   【这么不相信我,到底是不是真爱?】宁海潮打字飞快,【其实是洗碗机坏了。】   【笑死,你真的有毛病。】   两分钟后,薛狄和宁海潮同时发消息给对方。   【你还没上来吧,出去吃吧。】/【你还没开始弄吧,出去吃吧。】   后来二十八岁的宁海潮在薛狄的手把手教导下,终于不会炸厨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