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圈养的漂亮小可怜乖透了》   作者: 毛利小五娘   简介:   蒋晏在去世父亲的地下室里发现一个失语大美人。   长年不见天日的环境让大美人视力衰退,无法开口说话,连走路都成问题。   蒋晏一时心软救下大美人,却发现他是当年破坏自己家庭的小三。   于是蒋晏改变主意,把大美人留在身边,用尽手段折磨和报复。   -   沈慈书被关的第七个年头终于获救了。   他重见天日,以为可以开始新生活,没想到是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地狱。   蒋晏把沈慈书当成破坏家庭的小三,再次囚禁了他。   不仅如此,蒋晏还给沈慈书注射肌肉痉挛的药物,拖延治疗眼睛的手术,让他的病情一天天加重。   就在沈慈书病入膏肓之际,他意外查出怀孕。   -   一次商圈宴会上,蒋晏见到真正破坏他家庭的小三。   此时此刻蒋晏才知道,一直以来他都误会了沈慈书。   蒋晏头发凌乱满手的血冲回家里,地下室里奄奄一息的沈慈书已经消失不见。   他发了疯般翻遍整座城市,都没有找到沈慈书。   沈慈书一夜间销声匿迹,没有半点消息。   瓢泼大雨中,蒋晏浑身湿透跪在地上,对着黑暗街道双眼猩红崩溃低吼:“我错了,你回来吧。”   食用指南:   ①1V1,双洁,HE   ②内含生子,带球跑   ③追妻火葬场,先虐受,后虐攻,绝不换攻!   ④人物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   ⑤接受不了请左上角离开,拒绝人参攻击,拒绝指导写作,拒绝KY! 第1章 地下室里的大美人   “蒋总,到了。”   司机站在车前,小心地朝着后座的男人开口。   蒋晏缓缓睁开眼睛,漆黑深邃的目光望向窗外的宅子,这栋拥有百年历史的房子跟他十年前离开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变化。   蒋晏弯腰下车,整理了下身上的西装,闲庭阔步走进老宅。   宅子内外挂上了白布,看起来刚经历了一场丧事,佣人们站成两排,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有几个胆子大点的佣人悄悄抬起头,看到一张英俊漠然的面容,深色西装贴身,勾勒出高大修长的身形,给人一种满满的禁欲感。   一个穿着正装的男人正在沙发上坐着,见到蒋晏出现,立刻站起来恭敬地打招呼,“蒋总,您来了。”   这人是蒋晏父亲的代理律师,杨原。   蒋晏语气冷淡:“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蒋董去世前给您留下了一笔财产,我今天找您过来,是为了处理这件事。”   说完杨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递给蒋晏,“请您过目。”   蒋晏从杨律师手里接过文件,随手翻阅了一下。   他父亲的确大方,将名下的企业股票,商业票据,以及现金和房地产都给了他,这几乎是对方毕生的心血。   蒋晏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这是我父亲对我的补偿?”   杨律师轻咳一声,避重就轻地说:“本来蒋董想在去世之前当面跟您说这些事,可是您一直没出现,所以只能让我代为转达。”   人人都知道,自从蒋夫人去世后,他们父子两的关系恶劣到冰点,就连蒋董去世了,蒋晏都没出席他父亲的葬礼。   蒋晏似乎不想讨论这个男人,把文件一合,冷淡道:“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杨律师看出蒋晏的不耐烦,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将一串钥匙交到他手上,“这是蒋董家里几个保险柜的钥匙,他所有的资产都在里面。”   交代完重要的事情后,杨律师就离开了别墅,蒋晏抬头望向墙壁上悬挂的黑白遗照,照片里的男人约莫五十多岁,眉眼间跟蒋晏有几分相似,更多添了岁月沉淀后的气场和不怒自威。   而旁边是蒋晏早就去世的母亲的遗像,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美人坯子。   两人去世之后,遗照被摆在了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夫妻两人感情有多深。   蒋晏嘴角露出毫不遮掩的讥讽。   他母亲爱惨了这个男人,得知丈夫出轨后,居然一蹶不振,最后抑郁成疾,病死在医院里。   而他父亲在他母亲临死前,居然还陪在那个小三身边,没能及时赶回来见他母亲最后一面。   蒋晏冷漠地收回视线,他看向手里的钥匙,约莫有五六把,分量沉甸甸的。   按照杨律师说的位置,蒋晏找到了他父亲房间里的保险柜,全部打开之后,他发现手里多出一把钥匙。   蒋晏皱起眉头,杨律师能在他父亲身边做事这么多年,不可能出现弄错保险柜数量这么低级的错误。   除非有一种可能,这把钥匙不是用来开保险柜的。   想到这里,蒋晏转身出了房间,拿着钥匙对着其它房间一个个尝试,然而没有一个能打开。   就在蒋晏以为是他想多了的时候,不经意间注意到角落一扇紧闭的门。   他记得那里是地下室,以前专门用来放杂物的。   思考片刻,蒋晏推开地下室的门,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是一道昏暗的楼梯,看起来深不见底。   他走下楼梯,来到一扇带着厚重的铁门前,与这里格格不入。   而铁门上有个锁孔。   蒋晏看了看手里的钥匙,又看了看面前的门,似乎想到什么,他把钥匙插进孔里,一拧,“咔嚓”打开了。   随着厚重的铁门打开,尘封的灰尘在半空中飘扬。   这里没有蒋晏想象中堆满了杂物,精致的家具布置看起来倒像是个房间,旁边还有一大面酒柜,摆满了名贵的红酒。   蒋晏眉头紧锁,这个地方只可能是他父亲改动的。   可是他父亲为什么把地下室改造成这个样子?   就在这时,蒋晏余光里瞥见有个黑影,他立刻转过头,当看清那是什么东西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只见一个男人正蜷缩在角落里,过于瘦弱的身体几乎挂不住身上宽大的衬衫,他的皮肤病态地苍白,是常年不见光的白皙,连泛着的淡青色血管都隐隐可见,头发似乎很久没打理过,已经长到肩膀,就像一件脆弱而美丽的雕塑,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第2章 父亲的杰作   蒋晏一时间做不出反应。   他没想到这个地下室里居然关着一个大活人。   因为过于震惊,蒋晏好一会儿才出声:“你是什么人?”   听到陌生的声音,角落里的男人缓缓抬起头,伴随着他的动作,身下响起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异常清晰。   蒋晏这才注意到对方瘦弱纤细的脚腕上拴着一条粗重的铁链,一直延伸到墙壁。   男人看到蒋晏的那瞬间顿时蜷成一团颤抖着,似乎在害怕着什么。   蒋晏眉头微微拧起,缓缓靠近对方,“你别怕,我不是坏人。”   男人那双湿润泛红的眸子被惊恐占据,身体拼命往墙角缩去,就像只被野兽围逼到角落的小动物,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哑声,“啊......”   仿佛在说你不要过来。   对方的反应太过激烈,蒋晏只好停下脚步,站在离男人半米远的地方。   他扫视四周,地上的餐盘覆盖了一层灰尘,水杯里的水也空了,已经不知道多久没人来过这里。   对方仿佛一个被主人遗忘的玩具,被丢弃在这个昏暗的地下室里。   如果不是他正好发现这个地方,说不定这个人死在这里都没人发现。   蒋晏压下混乱的思绪,呼吸微重:“是谁把你囚禁在这里的?”   男人把头埋进臂弯里,紧绷的身体写满了防备。   蒋晏停顿片刻,又问:“是我父亲吗?”   无论他说什么,男人都没有回应,拼命把身体蜷缩成让自己有安全感的姿势,连呼吸都带着发颤。   看着男人恐惧的样子,蒋晏估计他现在问什么都不会有答案,他压下心里的疑惑,视线落在男人脚踝的铁圈上。   上面似乎有个锁孔。   蒋晏看向手里的钥匙,隐约猜到什么,他刚靠近一步,男人再次往角落里缩了缩,脚踝上的铁链被拉扯得哐当作响。   蒋晏脚步顿了顿,走到他面前蹲下,“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男人身上细细发着颤,整个人用力躲在阴影里,脸上充满了不安。   蒋晏用那把开地下室的那把钥匙试着插进锁孔,只听见“咔嚓”一声,铁链果然打开了。   也许是因为常年被铁圈束缚的缘故,男人脚踝上出现严重充|血的青紫,被白皙的皮肤衬得尤其明显,骨头也变得畸形。   男人怔怔地抬头望着蒋晏,似乎没想到对方会给他解开铁链,眼里Hela的惊惧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浓烈。   蒋晏抬起头看他,“能站起来吗?”   好半晌,男人才理解他的话,瘦弱的胳膊颤抖着扶着墙壁艰难地站起来,他就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似的磕磕绊绊,没走两步就跌倒在地上,喉咙里溢出一声细碎微弱的呻吟。   白皙的膝盖上瞬间浮现出一块乌青。   蒋晏沉默片刻,他走上前,弯下腰将男人打横抱在怀里。   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一僵,蒋晏低下头说:“我没恶意,别紧张。”   男人对上那双深邃漆黑的瞳孔,急忙把头埋进胸前,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僵硬着一动不敢动。   蒋晏也没有期待对方会回应,抱着男人大步离开了地下室。   ......   某医院高级病房外的走廊里,蒋晏面色凝重看着面前的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询问道:“他情况怎么样?”   医生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病人的眼睛常年处在黑暗环境下,有退化的迹象,加上太长时间没有行走过,腿部肌肉萎缩,还出现营养不良,贫血等症状,几乎全身上下都是毛病。”   他从医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身上同时拥有这么多病症的病人,可以想象之前过的是多么非人的日子。   蒋晏眉头不易察觉拧起,“这么严重?”   医生点头,“是的,而且刚才我们跟病人沟通的时候,发现他没办法顺畅的说话,应该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所导致的失语症。”   蒋晏想起在地下室时男人似乎说不出话的样子,原来是这个原因。   “病人这种情况,需要针对专门的治疗,而且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医生正色道:“我会联合其它科室的医生共同制定治疗计划,到时候再通知你们。”   蒋晏沉默片刻,“我知道了,谢谢。”   医生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后就离开了,蒋晏推门进了病房,男人被解救出来后一直蜷缩在病床的角落里,连医护人员检查也不例外,听到动静之后,他就像只受惊的兔子,往角落又躲了躲,后背紧紧贴着床头。   蒋晏来到病床前坐下,放缓了语气说:“是我。”   男人雾蒙蒙的瞳孔望着他,似乎认出对方是把他救出地下室的人,紧绷的情绪稍稍缓解。   蒋晏说:“你还记得我吗?“   男人肩膀微微缩了起来,头也埋了进去。   蒋晏还想说什么,听见男人肚子里响起咕咕的声音。   蒋晏顿了顿,想起在地下室看见落满灰的餐盘,这人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他拿出手机,给经常光顾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打了个电话,订了一些吃的东西,   半个小时后,酒店的员工来了,陌生人进入病房的那一刻,男人身体瞬间紧绷起来,如同惊弓之鸟。   蒋晏看出男人的惊惧,起身来到门口,对酒店员工说:“把东西给我吧,你可以走了。”   员工忍不住好奇地看了病床上的男人一眼,只看见一截白得晃眼的脖子,恭敬地退出了病房。   蒋晏提着餐盒回到病床上,他打开那张专供病人使用的小方桌,很快上面摆满了精致美味的吃食。   蒋晏对男人说:“吃吧。”   男人看着面前丰盛的饭菜,小巧的喉结上下滚动,胃里一阵辘辘翻动,良久,他鼓足勇气伸出手,不忘去看蒋晏的反应,像是下意识的反应。   见蒋晏没有阻止,他飞快在盘里抓了个面包,有些着急地吃了起来。   因为吃得太快,男人不小心呛到了,苍白的脸因为窒息微微泛起淡粉色,眼角泛出湿润的泪光,剧烈咳嗽起来。   蒋晏立刻倒了杯水给他,“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男人看着递到面前的水杯,又抬头看了蒋晏一眼,也许是喉咙里太难受,这次他没怎么犹豫,就着蒋晏的手小口小口喝起水。   蒋晏顿了顿,本意是想让对方自己喝,但看着男人急切地喝水的样子,最后还是没有把手抽回来。   看着男人把一整杯水都喝光,蒋晏忍不住说:“你饿了多久了?”   男人嘴角沾着水渍,看着蒋晏的眼神里透着迷惘。   蒋晏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迟钝地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后,男人伸出五根细瘦的手指。   这段日子,那个男人没再来过,男人把东西吃完之后,就只能喝水,很快水也没了,他只能拖着沉重的铁链来到狭窄昏暗的洗手间里,靠喝水龙头里的水饱腹。   而这个时间,正好是他父亲濒死住院的时间。   想到这里,蒋晏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答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蒋晏的司机站在门口,似乎有话要说。   蒋晏放下水杯,对面前的人说:“你先吃,我出去一下。”   说完他起身出了病房,来到外面的走廊,顺手带上身后的门。   “有消息了?”   司机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说:“蒋总,我按照您的吩咐去问过蒋董家里的佣人,他们都说不知道地下室里有个人。”   “而且他们说,蒋董从来不让人进入地下室。”   蒋晏面色变得凝重。   跟他猜的一样,是他父亲囚禁了这个人。   蒋晏回头望向病房,男人坐在病床上,正小口小口吃东西,似乎是因为太久没像正常人一样进食,他连吃东西都只会用手去抓。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父亲为什么会把他囚禁在地下室里? 第3章 张嘴   司机走了之后,蒋晏回到病房,病床上的男人听到动静,立刻把手抽了回来。   “没事,你继续吃吧。”蒋晏整理了下西装,回到病床边坐下。   男人垂下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蒋晏扫了一眼桌面上的饭菜,还剩下大半,他放缓语气,“你吃饱了?”   男人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看着男人脏兮兮的手,蒋晏有些看不过去,他从柜子里上抽了张湿纸巾,打算给他擦手。   察觉到蒋晏的动作,男人畏惧地往后缩了下,后背紧贴着床头,身体小幅度的颤抖。   蒋晏的手停在半空中,紧接着握住男人的手腕,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替他擦拭手指、然后到掌心,“你的手脏了,不擦干净会很难受。”   就好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似的。   没有想象中可怕的事情发生,男人怔怔地抬头望着蒋晏,太阳光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眼睛深邃冷峻,此时表情多了分难以察觉的柔和。   他很快又把头低了下去,苍白精致的脸陷入阴影里。   帮男人把手擦干净之后,蒋晏就让人把饭菜撤走了,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男人仿佛又恢复了那副沉默的样子,蜷缩在病床的角落里。   蒋晏开口打破了僵局,“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好一会儿才辨别出蒋晏说的话,也许是看出对方对他没有恶意,半晌,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的嗓音,“啊........”   虽然对方不能说话,但蒋晏还是从他的嘴型中辨别出了几个关键的字。   沈慈书。   蒋晏顿了顿,“你叫沈慈书?”   沈慈书温顺地垂着眼眸,轻轻点头。   蒋晏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圈子里认识的人没有姓沈的,他目光扫过沈慈书淤血青紫的脚踝,又问:“你被关在地下室里多久了?”   沈慈书眼神里透着几分迷茫,他也不清楚自己被关了多久,每天睁开眼睛,地下室里都是昏暗的,分不清白天黑夜,更别说什么时间。   沈慈书只记得自己被关了很久很久,久到连他都不知道有多长时间。   沈慈书轻轻摇了摇头。   蒋晏沉默片刻,“是我父亲把你囚禁在地下室里的吗?”   沈慈书抬起头,木然的眼神里透着几分迷惘,似乎没听懂蒋晏说的话。   蒋晏一字一顿地说:“我父亲叫蒋正德。”   提到这个名字,沈慈书睁大的瞳孔微微瑟缩了下,他缩起肩膀,惊惧地缩回床头的角落里。   很明显在害怕什么。   蒋晏还想再说什么,沈慈书浑身剧烈颤抖着,他无助地抱着双腿,不断往床头蜷缩,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惊叫。   蒋晏没想到沈慈书反应会这么激烈,他没再问下去,心里却更加好奇沈慈书跟他父亲的关系。   他父亲到底还做了些什么,才会让沈慈书这么惧怕他。   也许是太累了,沈慈书很快又陷入了虚弱的昏睡,他身体蜷缩成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过长的头发遮住眉眼,仿佛在睡梦中都不能安心,纤长的睫毛像冬日的枯蝶般微微颤抖着。   蒋晏站在病床前盯着沈慈书看了一会儿,转身出了病房。   司机一直在医院门口等着,等他上车之后询问道:“蒋总,我们现在去哪?”   蒋晏淡淡道:“去我父亲的公司。”   蒋晏刚接手他父亲名下的所有遗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路上蒋晏给他在警察局的一个熟人发了条信息,拜托对方帮他发布一条关于沈慈书的寻人启事。   说不定能找到沈慈书的家人。   蒋晏在他父亲的公司一待就是一天,董事会对于蒋晏的接手不敢有半点意见,谁不知道他当初脱离蒋家后,没有靠蒋正德的半点帮助,把自己创立的公司做出了上市的过人成绩。   蒋晏开完董事会从会议室出来,这时助理走了过来,说医院那边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   蒋晏从助理手里接过手机,听完那边说的话之后,说了句我知道了。   从公司离开之后,蒋晏上了门口的车,对司机说:“去医院。”   来到医院,护士就像看见了救星似的松了口气,“蒋总,您总算来了,我们要让沈先生吃药,可是他很排斥我们靠近,因为他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我们也不敢乱来。”   蒋晏走进病房,沈慈书蜷缩在床头,病床前围着好几个医护人员,他就像听不见对方说话,低头沉默着,就像失去养分的花朵,但只要有人靠近,他就像惊弓之鸟似的打寒战,整个人陷入一种极度的惊恐中。   蒋晏见状,对沈慈书的主治医生说:“我来吧。”   主治医生把药递给蒋晏,他来到病床前坐下,沈慈书听见动静,微微缩了缩肩膀,半张脸埋在阴影中。   蒋晏放缓语气说:“别怕,是我。”   认出是蒋晏的声音,沈慈书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下来。   蒋晏把手里的药片送到沈慈书嘴边,“医生开的这药对你身体有好处,吃了以后才能早点出院。”   “难道你不想早点回到家人身边?”   沈慈书抬头看了蒋晏一眼,模糊的视野里男人的眉眼无比温柔,丝毫不像记忆里那张压迫可怕的五官。   蒋晏又把药往沈慈书嘴边送了送,语调放得更轻,“张嘴,把药吃了。”   半晌,沈慈书终于张开苍白的嘴唇,安静地把蒋晏掌心里的药吃了进去。 第4章 比他想象中漂亮   柔软的嘴唇擦过掌心,泛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蒋晏背脊僵了一下,他面不改色地抽回手,把水杯递到沈慈书嘴边,“喝点水。”   沈慈书听话地含住杯沿,把水连着药一起吞了进去。   一旁的护士打趣说:“还是蒋总有本事,我们刚才劝了那么久,沈先生都不愿意吃药,您一来他就配合了。”   蒋晏嘴角极快地掠过一抹很浅的弧度。   也许知道是蒋晏把他救出地下室,所以沈慈书只相信他一个人,就像养了很久的小狗固执地只认一个主人。   有蒋晏在场,接下来的检查很顺利,虽然沈慈书身体克制不住地紧绷细颤,但一直没有反抗,安安静静的接受检查。   检查结束之后,医护人员退出了病房,只剩下蒋晏和沈慈书两个人。   蒋晏替他掖了掖被角,“我已经拜托警察局的人帮你找你的家人,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沈慈书听懂了蒋晏说的话,失焦的目光有些许的波动。   过了一会儿,他伸出细瘦的手,在床单上歪歪扭扭地写下“谢谢”两个字。   这还是沈慈书第一次主动回应蒋晏,他顿了顿,看着对方真挚的目光,微微勾起唇角,“不客气。”   大多数时候沈慈书都是安安静静的,他习惯性地蜷缩在床头,好像还没有习惯被解救的日子,仿佛始终有条无形的铁链拴住他的脚踝。   蒋晏想起他白天提到自己父亲时的反应,没有再刺激他,岔开话题说:“你还记得你家人的信息吗,比如父母的姓名,或者家庭地址,手机号码也可以?”   沈慈书轻轻摇头。   蒋晏眉头微拧,“一个都不记得?”   沈慈书还是摇头,指尖无助地陷进了床单里。   蒋晏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按理说沈慈书这个年纪已经记事,怎么会连家里人的信息都不清楚?   这时护士过来在门口提醒:“蒋总,到了病人该关灯睡觉的时间了。”   蒋晏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护士走后,蒋晏替沈慈书掖了掖被角,“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蒋晏起身准备离开,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几根细瘦的手指忽然揪住了他的衣角。   蒋晏低下头,发现沈慈书的手正抓着他的西装。   蒋晏很快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放缓语气,“明天我再过来看你。”   沈慈书苍白的指尖微微蜷起,依旧没有松手。   蒋晏安慰道:“你放心,这里有医生护士值班,不会有人伤害你。”   蒋晏劝了很久,沈慈书终于慢慢松开手,看着蒋晏离开病房,他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占了很小的角落,雾蒙蒙的眼睛盯着墙壁出神,就像以前被关在地下室里一样。   蒋晏一走,沈慈书又恢复了安静的样子,低垂着头不说话,像个安静的瓷娃娃,对外界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沈先生又不肯吃药啊?”   “是啊,蒋总不在这里,谁的话他都不听。”   “唉,那就只能等蒋总过来了。”   门口两名护士透过门缝看着抱着双腿发呆的沈慈书,正在窃窃私语。   这个病人是她们见过最奇怪的,病房里永远窗帘紧闭,一丝光都透不进来,也从来不说话,仿佛封闭在橱窗里精致玩偶似的。   就这么待了一整天,外面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下来。   听到脚步声出现病房门口的那一刻,沈慈书抬起头,看见蒋晏从外面走了进来。   连沈慈书自己都没察觉到,那一刻他的身体松懈了下来,就好像小动物回到了有安全感的窝。   见沈慈书一动不动望着他,蒋晏似乎猜到什么,“你在等我?”   沈慈书连忙收回视线,纤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层扇形的阴影。   蒋晏也习惯了对方沉默的样子,他来到病床前坐下,听护士说,昨晚他走了之后,沈慈书一晚上都坐在病床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天睡得不好?”   听到蒋晏的话,沈慈书抬头望着对方,他分辨不出对方是不是不高兴了,下意识摇了摇头。   蒋晏没有拆穿,拿起柜子上的药递到沈慈书嘴边。   沈慈书看了蒋晏一眼,没怎么抗拒就把药吃了。   原本以为对方喂他吃完药之后就会离开,可是蒋晏直接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开始办公。   见沈慈书怔怔地望着他,蒋晏语气温和:“你睡吧,我在这里工作一会儿。”   沈慈书听懂对方说的话之后轻轻点了点头,他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抖了抖。   过了一会儿,沈慈书悄悄睁开眼睛,男人穿着笔挺得体的西装端坐在那打字,面容被屏幕的荧光熏染得柔和,浑身的气质矜贵而散漫。   见蒋晏真的没有离开,沈慈书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也许是一整晚没有睡觉,困意很快袭来,没过多久意识渐渐变得涣散。   见对面没了动静,蒋晏从笔记本后面抬起头,看见沈慈书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身体蜷缩成很小一团,只占了一小块地方。   他放下手里的笔记本,起身来到病床前给沈慈书掖了掖被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回到病床前继续办公。   接下来的几天,沈慈书在护士的教导下,终于学会怎么拿筷子,虽然还是有些笨拙,但勉强能够握住筷子,不用再用手吃饭,弄得到处都脏兮兮的。   他对医护人员的排斥也不再像一开始那么严重,渐渐能接受他们的接近。   今天像往常一样给沈慈书做完检查,医生对蒋晏说:“蒋先生,病人身体好转了很多,可以开始接受站立训练了,我建议给他请个护工,方便平时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也能帮助他锻炼。”   之前蒋晏是打算请个护工来照顾沈慈书,但他那时候很畏惧生人,所以就打消了念头。   蒋晏看了眼沈慈书,对方正睁着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和医生,似乎在听他们说话。   蒋晏沉默了一下,“我问一下他的意见吧。”   等医生走了之后,蒋晏来到病床前坐下,眉宇间透出温和,“医生刚刚跟我说,打算明天开始让你训练双腿,以后才能快点站起来。”   担心沈慈书听不懂,他还刻意放慢了语速。   沈慈书低头看向被子下的双腿,伸手指了一下。   他单纯天真的模样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孩,蒋晏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嗯,我打算给你请个护工,让她帮你锻炼,好不好?”   话音刚落,袖子就被抓住了。   蒋晏低下头,看见沈慈书紧抓着他袖子的手,似乎读懂了对方的意思,皱眉道:“你不想找别人?”   沈慈书几不可查地摇头。   蒋晏沉默了,气氛顿时变得安静下来,沈慈书好像意识到自己给对方添麻烦了,紧张地收回指尖。   刚想点头,蒋晏开口说:“那我帮你?”   沈慈书黯然的眸子微亮,小心翼翼在面前方形的桌子上写:“可以吗?”   蒋晏嗯了一声,“不过我白天要去公司,只能下班过来陪你做锻炼。”   沈慈书轻轻点头,后背的病号服不知不觉被浸湿了。   因为沈慈书的眼睛还适应不了太强烈的阳光,所以只能在走廊里练习,这是沈慈书被救之后第一次下床,他在医生的指导下扶住墙壁上的栏杆,发软的双腿站在地面上,控制不住发抖。   他抬头看了蒋晏一眼,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   蒋晏温声说:“别怕,试着走一下。”   沈慈书抿了抿唇,吃力地迈开步子,像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似的努力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慢,步伐有些怪异。   蒋晏站在一旁看着沈慈书,没有插手。   没走几步,沈慈书忽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失去平衡往前倒去,就在他快要摔倒时,一只手及时扶住了他。   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脸离得很近,连沈慈书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他纯真的眸子犹如一汪清泉,望进了蒋晏的眼睛里。   那瞬间蒋晏的心湖好像投入了一颗小石子,微微荡漾起来。   回过神后,蒋晏把沈慈书扶好,“有没有受伤?”   沈慈书摇了摇头,眼睫颤抖得厉害,眼神不知道该往哪放。   蒋晏微微皱眉,“要是累了就休息,别勉强自己。”   沈慈书用指尖在墙壁上写下“我没事”,重新扶住栏杆继续练习。   之后的时间里,蒋晏一下班就会过来陪着沈慈书练习,每到傍晚的时候,走廊里就能看见两人的身影。   蒋晏过于优越的外貌站在那里,引得不少经过的病人和护士纷纷投来视线。   后来连沈慈书也察觉到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给蒋晏添了麻烦,因为他看见男人眉头总是紧皱,似乎不太喜欢被人打量的目光。   等回到病房之后,沈慈书在床单上写下了几个字。   蒋晏顿了顿,“不用我帮你?”   沈慈书摇了摇头,在床单上歪歪扭扭写下“护工”两个字。   蒋晏沉默片刻,“你的意思是,让我请个护工过来?”   沈慈书点点头,垂下的纤长眼睫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蒋晏这段时间忙好处理他父亲的遗产,正好没什么时间,沈慈书提出之后,他就让助理帮忙找了个护工过来,是个干了十多年的中年女人,很有经验。   有了护工之后,蒋晏总算不用太分心,连着好几天都没再去医院。   再来看望沈慈书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他来到病房,发现病床上空无一人,反而浴室里传来水声。   他皱眉来到浴室前,护工忽然从里面开门出来,被门口的人吓了一跳。   “蒋......蒋总,您来了?”   蒋晏见她手上湿漉漉的,衣服也被水溅湿了,沉声说:“沈慈书呢?”   护工指了指里面,“沈先生在里面洗澡呢,您稍等一下。”   蒋晏顿了顿,顺着护工指的方向看去,透过浴室半掩的门,他看见沈慈书正坐在浴缸里,背对着自己洗澡,过长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肩头,衬得细滑白嫩的身体就像个刚剥开的柚子瓣。   蒋晏背脊僵了一下,好像被勾住了视线似的,怎么都移不开眼睛。   随着头顶的水流落下,水珠顺着沈慈书的皮肤滑落,消失在令人遐想的位置,让人浮想联翩。   蒋晏猛地回过神,他迅速收回视线,转身离开,呼吸不由得变得粗重。   足足过了一个多小时,护工才把沈慈书从浴室里带了出来,因为洗了澡的缘故,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病号服也因为潮湿的原因紧贴着皮肤,勾勒出纤细的身体曲线。   见到蒋晏的那瞬间,沈慈书的眼睛明显亮了亮。   这一瞬间蒋晏忽然觉得,如果沈慈书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的话,说不定会像条等到主人回家的小狗似的扑进他怀里。   不知怎么的,蒋晏对这个画面隐隐期待起来。   他故作平静地说:“洗好澡了?”   沈慈书点点头,头发上的水珠伴随着动作从脸颊滑落,再到下巴,一路滑向白皙的胸口。   不知道怎么的,那股喉咙发干的感觉又出现了。   护工笑着说:“也就今天沈先生才肯让我帮他洗澡。”   这几天沈慈书跟护工渐渐亲近了起来,对对方的接近不再像一开始那么排斥。   护工拿来吹风筒帮沈慈书吹头发,见他头发长了,随口说了一句:“沈先生,你头发都遮住眼睛了,不然我帮你修剪一下吧。”   沈慈书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蒋晏。   蒋晏听了护工的话,这才意识到沈慈书的头发的确是过长了,几乎遮住眉眼,连他长什么样子都看不太清楚。   蒋晏沉默片刻,“那就修剪一下吧。”   只要蒋晏开口说的话,沈慈书都不会反对,对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护工得到允许之后,拿来理发围布给沈慈书披上,他安静地坐在凳子上,任由护士替他剪头发,听话得就像个小孩。   这时蒋晏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目光扫过屏幕,转身走出病房接听。   电话是蒋晏在警察局的熟人打来的,是为了沈慈书的事情,“蒋总,你拜托我查的事情我查过了,没有找到有关沈慈书这个名字的失踪记录。”   蒋晏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没料到这个情况的发展,“你确定?”   “确定,要么是他家人没报案,还有一种可能,这个名字不是他的真名。”对面的男人说:“或者您从沈慈书那里看看能不能问到他家人的信息,说不定能从这方面查起。”   蒋晏沉声说:“我已经问过了,他完全不记得家里人的信息。”   “那这就难办了,如果这个不是他真名的话,又不知道家里人的其它信息,我们很难查下去。”   蒋晏沉吟片刻,“我知道了,我会再去了解一下。”   挂断电话之后,蒋晏收起手机回到病房,看见地上散落着不少头发,他抬起头,望向病床上的青年,不由得一顿。   沈慈书的头发被剪得微短,露出白净清冷的脸,他的五官毫无雕饰,却精致到无可挑剔,偏偏眼神干净得纯粹,就像一张没被污染过的白纸。   沈慈书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看,甚至可以用漂亮惊艳来形容。 第5章 很适合你   护士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蒋总,沈先生剪了头发之后是不是看起来清爽多了?”   蒋晏回过神,见护士和沈慈书都望着自己,佯装平静地嗯了一声。   护士拿来一面小镜子递给沈慈书,“沈先生,你看看剪得怎么样?”   镜子里倒映着沈慈书因为视力退化而有些混沌的双眼,看着镜子里白净透彻的脸,他一时间认不出这是自己。   被关着的那些年,他很少照过镜子。   沈慈书迷惘地抬起头看着蒋晏,好像在询问对方的意见。   蒋晏读懂了沈慈书的意思,他走过来拨了拨沈慈书的头发,触感又软又凉,像丝滑的绸缎一样,“这个发型很适合你,很好看。”   蒋晏的手宽厚温暖,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沈慈书的耳根悄悄红了一小片。   沈慈书似乎还不太适应自己的头发这么短,他习惯性地低下头,把脸埋进阴影里,旁边的垃圾桶里躺着剪下来不久的头发。   蒋晏看着沈慈书不自在的样子,忽然说:“刚刚警察局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从来没有接到你的失踪记录。”   沈慈书抬起头看着蒋晏,理解了对方说的话后,他的身体变得有点僵硬。   蒋晏话峰一转:“不过一定是你父母没有报失踪,也有可能是你的名字弄错了。”   “你确定自己是叫这个名字?”   沈慈书点点头,那个男人就是这么叫他的。   蒋晏沉默了一会儿,“那你还记不记得关于你家人的信息?就算是无关紧要的信息也可以。”   沈慈书摇了摇头。   从他记事的时候起,就已经被蒋正德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   对于他的父母,沈慈书没有半点记忆。   蒋晏眉头微微蹙起,“你再仔细想想,如果能想起有用的信息,说不定能早点找到你家人。”   沈慈书还是摇头。   他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蒋晏脸上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他没有再强迫沈慈书,温声说:“如果你想起什么事情的话就告诉我,警察局那边我会让他们继续帮你找你的家人。”   沈慈书轻轻点头,情绪变得低落下来,没什么比以为能回到亲人身边结果又失望来的更打击的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沈慈书都没有说话,他抱着双腿在病床上发呆,仿佛一个精致苍白的雕塑。   等沈慈书睡着之后,蒋晏离开了医院,他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他父亲居住的老宅子。   自从蒋晏父亲去世之后,这里的佣人就被遣散了,没人打理的房子落了不少灰,显得冷冷清清。   他来到昏暗的地下室,空气中漂浮着灰尘,角落的铁链还残留着当初囚禁沈慈书的痕迹。   蒋晏来到玻璃柜前,随手拿起一瓶昂贵的舌兰。   他已经能想象到,他父亲是怎么坐在这里一边喝红酒,一边欣赏着被囚禁的沈慈书。   但他想不通,如果他父亲真的跟沈慈书有过节,完全可以悄无声息处理掉他,为什么要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关在地下室里?   难道只是想要单纯折磨沈慈书?   蒋晏把酒放回架子上,在地下室里逛了起来,他想在这里找一些能证明沈慈书身份的东西,说不定能早点找到他的家人。   可是蒋晏把地下室都翻遍了,也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经意间注意到角落的避孕套。 第6章 父亲的小三   蒋晏脚步猛地一顿。   他弯腰捡起那个开封过的避孕套,上面还沾着灰尘和某种干了的不明液体。   那瞬间他心里闪过一阵怪异。   地下室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沈慈书常年被锁在这里,不可能用得上这种东西,唯一有可能使用的人只有他父亲。   可是他父亲会跟谁用避孕套,而且是在这种地方。   那瞬间一个荒谬的想法从脑海中闪过,蒋晏不敢相信地望向捡到避孕套的位置,正好是沈慈书被铁链锁着的地方。   从别墅出来后,蒋晏心事重重回到车里,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在地下室里捡到的那个避孕套。   片刻后,他掏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打电话,“你去帮我查一件事。”   “蒋总,您说。”   蒋晏目光变得深邃幽暗,“去帮我查一下,我母亲重病那天,我父亲在什么地方。”   挂断电话后,蒋晏重重靠在座椅上,他望着面前冷清的老宅子,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方向盘。   他希望结果最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   这天晚上,蒋晏做了个梦,梦见他母亲去世那天。   女人躺在病床上,虚弱得几乎和身下的床单融为一体,就像朵枯萎破败的花,已经看不出往日的美貌。   女人艰难地张开嘴,喉咙里发出仿佛吞了砂砾的声音:“小晏,你爸爸呢?”   蒋晏削苹果的手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他母亲期待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公司吧。”   女人从被子里伸出手,吃力地握住了蒋晏的手腕,“让你爸爸过来,我想要见你爸爸。”   蒋晏话里带着几分恼怒:“妈,这个时候你还想着他?”   女人混沌的目光里闪动着泪光,每说一个字都很艰难:“小晏,妈妈就快不行了,你就让你爸爸过来,好不好?”   听着他母亲微弱的哀求,蒋晏微微仰了仰头,闭着眼睛平复着内心的汹涌,半晌,他走出病房,掏出手机拨通了蒋正德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不知道过了多久,对面才接通。   “我妈快不行了,你来医院看看她吧。”蒋晏直截了当地说正事。   电话那头传来蒋正德威严冷漠的声音,“我现在很忙。”   蒋晏冷笑一声,“忙?忙着跟你的小三厮混?”   蒋正德声音沉了下来,“混账东西,你就这么跟你父亲说话?”   蒋晏不想跟他废话,“难道我妈的病还没有你陪小三重要?医生说她撑不了多久,你过来看看她能浪费多少时间?”   这时对面忽然响起一道柔弱的呻吟声,蒋正德态度变得有些不耐,“我说了,我很忙,有空我自然会去医院。”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然而一直到他母亲去世,蒋正德都没有出现过,直到火化结束,对方才姗姗来迟,身上还带着一股情欲之后的味道。   蒋晏猛地从睡梦中睁开眼睛,他望向窗外,天已经亮了,他从床上坐起来,用力捏了捏眉心,表情有些凝重。   他掀开被子下床,到衣帽间换了身正装,然后去了医院。   沈慈书正坐在病床上吃早餐,因为不太适应,握着勺子的手有些别扭,小口小口地喝粥,听到开门声,他转头望去,努力辨别着对方的脸,认出是蒋晏之后,眼里一下子多了几分惊喜的光彩。   蒋晏来到病床前坐下,“在吃早餐?”   沈慈书乖巧地点点头,把粥推到蒋晏面前。   蒋晏看懂了沈慈书的意思,“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你吃吧。”   沈慈书又点了点头,低下头安静地继续喝粥。   蒋晏看着沈慈书低眉顺目的样子,纤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扑闪,皮肤白得晃眼,顶好的样貌就连医院里的护士都有不少暗恋他的。   蒋晏忽然说:“你跟我父亲是什么关系?”   沈慈书抬起头,眼神里透着几分迷惘,好像没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蒋晏沉默了一会儿,“没什么,继续吃吧。”   说完他起身来到窗前,双手插兜望着外面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慈书好像察觉到蒋晏今天的心情不太好,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不由得紧张地握紧了勺子,半天都没有再动面前的早餐。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蒋晏回过头,发现是沈慈书的主治医生来了。   主治医生朝蒋晏点了下头,“蒋总,我们来给沈先生做检查。”   蒋晏淡淡地嗯了一声。   在医院里住的这些日子,沈慈书已经习惯医护人员的接近,很配合地做完了检查,没有什么抗拒。   简单的做完检查之后,主治医生对蒋晏说:“蒋先生,我联合其它科室的专家制定好了关于沈先生治疗的方案,想和你讨论一下。”   蒋晏嗯了一声,“你说吧。”   主治医生说:“我们讨论过沈先生的检查报告,他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行走导致的肌肉萎缩,只需要用药物配合按摩,还有适量的运动就能缓解,至于他的眼睛,是因为常年处在昏暗的环境里导致的视力退化,这个必须做长时间的手术治疗,才有可能痊愈。”   蒋晏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去安排吧。”   “好的,那我们就去准备了,三天之后开始手术。”   医生走了之后,蒋晏回过头,看见沈慈书正望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小孩子纯净的好奇。   蒋晏这才想起沈慈书没办法一下子听懂医生的话,解释说:“医生打算帮你治疗你的眼睛和腿。”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沈慈书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惧怕蒋晏,甚至有些黏着他,胆子也大了起来,听到这话,细瘦的手指在方形的桌子上歪歪扭扭地写字:我能治好吗?   他脸上透着期待和紧张,就像只刚满月的小狗惴惴不安地望着这个世界。   蒋晏话里带着几分温和的耐心,“当然,医生说了,只要你配合治疗,治愈的可能性很大。”   沈慈书眸子里释放出高兴的神采,宛若一张光洁无暇的白纸,很快把蒋晏刚才不开心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转眼就是手术当天。   沈慈书一大早就起床了,配合医护人员做各种术前检查,他没有吃早餐,安静地坐在病床上等做手术。   见他瘦弱的身体微微紧绷,蒋晏安慰说:“别紧张,只是做个小手术而已。”   沈慈书轻轻点了点头,他一向很相信蒋晏这个救命恩人的话。   没过多久,就有护士过来带沈慈书去手术室。   临走的时候,沈慈书伸出手怯怯地拉住了蒋晏的衣角,细瘦的手指蜷缩起来,好像在询问什么。   蒋晏读懂了沈慈书的意思,“我跟你一起去,到时候我在外面等你。”   沈慈书这才慢慢地松开手指,因为恐惧而绷紧的身体不由得放松下来,被护士推着往手术室的方向移动,眼睛却一直盯着蒋晏的方向,好像很怕对方离开。   蒋晏跟在他们后面,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拿出手机,目光从屏幕上扫过,微微停下脚步。   他抬头看了眼沈慈书的方向,对方已经被医护人员推到了手术室的门口,犹豫片刻,他按下接听键。   “蒋总,您让我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蒋晏修长的手骨节不自觉握紧了手机,“说。”   “蒋夫人在医院去世那天,蒋董一直都待在家里,没有出去过。”   说到这里时助理有些支支吾吾,“而且我问了蒋董家里的佣人,都说那个时候,蒋董好像去地下室了,很久都没有出来。”   时间静止了几秒,蒋晏捏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发白,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而且蒋总,我......我还调查到了一件关于蒋董的事情。”   助理似乎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说出这句话。   蒋晏抬起眼睛,眸子里一片血红,嗓音嘶哑得厉害,“说。”   助理硬着头皮,“蒋董跟夫人结婚之前,好像跟男人交往过。”   蒋晏脑袋里一片空白,“你说什么?”   助理调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震惊,小心翼翼地说:“这也是我听说来的,不确定是不是真的。”   蒋晏怔怔地站在原地,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父亲居然是个同性恋。   这时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他玩捉迷藏躲在自己父亲房间,听见他跟别人打电话的一幕。   “我当然想你,但是你知道,我们的关系不能见光。”   “你放心,找个机会我就过去见你。”   “乖,我也爱你。”   透过柜门的缝隙,蒋晏看见父亲的脸上写满了温柔的笑意,就连跟母亲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没见过对方露出这样的表情。   当时年幼的蒋晏不懂那是什么意思,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他父亲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男人。   而他父母的婚姻,只不过是蒋正德为了往上爬的资源而已。   然而他母亲却一直被瞒在鼓里,一次意外偶遇,她对一穷二白的蒋正德一见钟情,不顾家人的反对嫁给这个男人,甚至得知对方出轨之后,伤心欲绝之下生了重病,最后在医院里丢了命。   蒋晏呼吸变得粗重,骨骼分明的手在近乎凶狠的力道之下几乎把手机屏幕捏碎。   这一刻他的猜测终于被残忍地证实。   沈慈书就是当初那个破坏他家庭的小三。 第7章 手术取消   沈慈书很快被推进了手术室。   眼前晃眼的灯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身边围满了医护人员,严肃凝重的气氛让他不由得绷紧了细瘦的身体。   耳边响起医生耐心的声音,“沈先生,我们准备给你打麻醉剂了。”   沈慈书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听懂医生说的话,轻轻点头。   好像是看出沈慈书的紧张,医生安慰了一句:“别紧张,这个手术我们医院大大小小做了几百台,不会有事的。”   沈慈书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微微垂下眼睛。   他忍不住想,如果男人在的话就好了。   他在的话,自己就不会害怕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慈书忍不住依赖起对方,只有他对自己一个人好,不会像那个人一样伤害自己。   就在医生准备给沈慈书注射麻药的时候,一名护士急匆匆跑了进来。   听到护士说的话,医生眉头一皱,“你说什么,手术取消?”   护士点点头。   对话刻意压低了嗓音,加上离得远,沈慈书没听见两人说的话,只知道预料之中的疼痛迟迟没有发生,反而是医生走过来对他说:“沈先生,手术取消了。”   这句话沈慈书听懂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术为什么会取消,他已经被推出了手术室。   医护人员把沈慈书送回高级病房就走了,他怔怔地坐在轮椅上,模糊的视野里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沙发上。   跟蒋晏相处这么多天,沈慈书一下子就认出这个人是他。   对方似乎也在望着沈慈书,只不过跟以往不同的是,蒋晏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幽深的狭眸紧盯着沈慈书,身上散发出一种凌厉的气息。   片刻后,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朝着沈慈书缓缓走了过来。   这段时间蒋晏的照顾让沈慈书下意识想要亲近对方,伸手地去抓蒋晏的衣角。   可是下一秒,蒋晏却躲开了。   沈慈书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显露出几分无措。   他本来想问对方为什么手术取消了,现在却没有勇气问出口,他能感觉到男人好像不高兴,而且比白天刚来那会儿的心情还要不好。   沈慈书这副无辜的表情落在蒋晏眼里不知道怎么变了味道。   一想到沈慈书就是用这副天真无害的样子勾引他父亲,甚至害得他母亲一个人在医院含怨而死,内心已经在失控的边缘徘徊。   蒋晏两指捏起沈慈书的下巴,声音冷得像冰:“你到底是我父亲的什么人?”   沈慈书听不懂对方的话,他的下巴被捏得有些疼,纤长的睫毛不由得颤了颤。   蒋晏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他的小三,对吗?”   沈慈书不理解小三是什么意思,但他看蒋晏的表情,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用力摇了摇头。   “不是?”蒋晏话里带着某种压抑的暴戾,“那地下室里怎么会有套,难道不是你跟我父亲做了那种事?”   沈慈书跟社会脱节太久,蒋晏说的很多词语他都听不懂,只觉得对方的语气让他有些害怕,摇头的幅度更大了。   沈慈书的反应在蒋晏看来就是在撒谎。   哪个小三会承认自己破坏了别人的家庭,就像杀人犯也不会主动承认自己杀了人。   难怪那时候他母亲怎么查都查不到小三的信息,原来是她调查的方向弄错了,因为小三根本不是女人,而是一个男人。   他父亲跟一个男人进出各种场所,谁会往那个方面去想?   蒋晏抓着沈慈书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道,沈慈书顿时痛得脸色惨白,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哼声,“呃........”   “你装的还真是很像,连我都差点被你骗了过去。”   蒋晏眼里浮现密密麻麻的血丝,手里的力道几乎捏碎沈慈书的下巴。   对方没由来的怒意让沈慈书不知道该怎么承受,他感觉身上有点冷,加上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慌乱地用手比划着,连自己都不知道在解释什么,更像是走投无路的小动物在求饶。   沈慈书这副样子进一步激怒了蒋晏。   当初他发现地下室里的沈慈书时,还以为对方只是一个被他父亲囚禁的无辜的人,原来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不堪的过去。   如果他当时知道沈慈书就是破坏他家庭的小三,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出手救下沈慈书。   蒋晏现在无比后悔当初的一时心软。   他就应该让沈慈书在那个昏暗的地下室里自生自灭。   蒋晏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沈慈书的脸颊,动作几乎称得上温柔,目光却泛着逼人的寒意,“我好奇的是,我父亲为什么会把你关在地下室里?是因为你背叛了他?”   能让他父亲把沈慈书囚禁在地下室里,却迟迟没有对他下手,甚至还继续做那种不堪的事情。   除了这个原因,蒋晏想不到别的理由。   蒋晏说的话沈慈书一句都听不懂,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细瘦的身体细细发着颤,却乖巧地不敢挣扎。   他的内心深处还相信蒋晏不会伤害他。   见沈慈书这副样子,蒋晏嘴角带着几分讥笑,“看来被我说中了。”   沈慈书小幅度摇头,紧皱的眉头好像在极力忍着什么痛楚似的,可是他现在的任何解释在蒋晏看来都苍白无力,更像是被戳穿之后的心虚。   灭顶的愤怒瞬间冲昏了蒋晏的头脑,他发狠地甩开沈慈书,任由对方随着这股力道踉跄着往后退去,沈慈书喉咙里发出一声惊呼,狼狈地摔倒在病床上,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   沈慈书再笨,也看出今天的蒋晏跟往常那个温柔耐心的人不一样,他没有再去拉对方的衣角,无助地在床角蜷缩成很小的一团,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好像这样才能找回一些安全感。   因为刚才的冲突,沈慈书身上的病号服变得凌乱,宽大的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到肩膀,露出一大片白得晃眼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无比诱人。   蒋晏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他听见心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骤然绷断,一个荒谬的,报复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把沈慈书按倒在狭小的病床上。 第8章 装什么装   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张黑网笼罩住沈慈书,他迟钝地抬起头,望向压在身上的蒋晏。   蒋晏的神色在光线昏暗的病房里难以分辨,眼里涌动着某种汹涌的情绪。   还没等沈慈书反应过来蒋晏想要干什么,只听见“嘶啦”一声,宽松的病号裤被脱下,冷风一下子灌进腿间,苍白的皮肤不由得冒起鸡皮疙瘩。   沈慈书抖了抖,他不理解这个动作的含义,只觉得此刻的蒋晏让他感到害怕,本能地想往后退。   可是蒋晏却没有给他退缩的机会,一把抓住沈慈书细瘦的脚踝将他拖回身下,居高临下望着他,“装什么?你没跟我父亲做过这种事? ”   这个场景仿佛似曾相识,沈慈书喉咙里发出惊惧的叫声,像只断了翅膀的蝴蝶小幅度地挣扎起来,他拼命摇着头,通红的眼眶好像在哀求蒋晏不要这么对他。   蒋晏看着沈慈书恐惧的模样,心里微微动容,可当他想起沈慈书跟他父亲的关系时,刚浮上来的一点理智顿时又烟消云散。   如果不是沈慈书介入他的家庭,他母亲也不会伤心过度,最后在医院里重病去世。   想到这里,蒋晏少有的心软转瞬即逝,毫不留情占有了他。   沈慈书脸色“唰”地变得惨白,眼前一阵发黑,细瘦的手指深深陷入了床单中。   他无助地摇头,颤抖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因为伤害他的人是蒋晏。   “难怪我父亲这么喜欢你,玩起来果然与众不同。”   似乎觉得惩罚的力度不够,蒋晏不忘讥讽对方。   沈慈书眼中含泪,只觉得疼,颤抖的双手想要推开蒋晏,反被扣住手腕压在头顶。   “怎么,想为我父亲守身如玉?”   “你对他还真是深情。”   “只可惜他死了,以后你再也没有机会被他碰了。”   沈慈书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常年失语的喉咙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任由对方用言语侮辱他。   比起身上的痛,蒋晏说的每个字好像在他心上一寸一寸地凌迟。   没什么比对他好的人一夜之间突然改变来得残忍。   看着沈慈书露出痛苦的表情,蒋晏心底升起一抹报复的快感。   他抚摸着沈慈书被冷汗浸湿的头发,嘴角弧度轻蔑,“你说,是我父亲的技术好?还是我的技术更好?”   沈慈书想挣脱蒋晏的束缚把自己缩起来,下一秒又被残忍的展开身体,换来更重的惩罚。   “看来还是我父亲比较好吧?”蒋晏冷笑一声,“也是,毕竟你跟了他那么多年,他应该很了解你的‘身体’。”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很重,好像从齿关里挤出来似的。   沈慈书眼里被水雾遮挡住,流下一道湿湿凉凉的泪痕,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场带着惩罚的暴行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结束,就连外面都变得安静下来,蒋晏松开沈慈书,发现他躺过的位置有几滴鲜红的血迹,是从对方腿间流下来的,因为时间太长已经干了,在白皙的皮肤的衬托下显得无比刺目。   沈慈书好像从水里刚打捞起来似的,身上的病号服都被冷汗浸透了,他脸色惨白,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咬破了,乌黑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微微颤抖着。   蒋晏胸口有些发闷,他压下不该有的心软,没再施舍给沈慈书一眼,摔门而去。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沈慈书就像玩坏的布娃娃被人随意地丢在生灰的角落里,他本能地像只煮熟的虾仁般蜷在病床边缘,每动一下,腿间就会泛起可耻的疼痛,久久都挥散不去。   沈慈书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抱着腿,把头埋进膝盖里,就像以前在地下室里被那个人虐待一样,好像忍着忍着就不疼了。   意识越来越混沌,眼皮沉甸甸地往下坠,不知不觉他闭上了眼睛,很快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早上,来病房换药的护士无论怎么呼唤沈慈书都没有反应,他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瘦弱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好像很冷的样子。   一摸才发现沈慈书浑身滚烫得厉害,急忙按呼叫铃唤来了医生。   “铃——”   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打破了办公室里安静的气氛。   蒋晏停下手里的笔,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发现是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   沉默片刻,蒋晏接起电话:“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护士的声音,“蒋总,沈先生昨晚突然发烧,到现在温度还没有退下去。”   以前蒋晏交代过,如果沈慈书有什么情况就及时联系他,所以医院那边习惯性的打电话通知对方。   蒋晏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如果护士细心点的话,就能听出蒋晏的态度跟前几次不同,语气变得冷淡了很多,只不过她没想那么多,一心只想要把消息通知给对方,“那您今天有空吗?要不要过来看看沈先生?”   “不用了,你们照顾好他就行了。”蒋晏漠然道:“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别给我打电话,我这边很忙。”   说完蒋晏挂了电话,他把手机扔到桌上,脑海中浮现出昨晚沈慈书在他身下泪眼婆娑的模样,心底闪过一抹说不清的滋味。   ........   沈慈书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他吃力地睁开沉甸甸的眼皮,映入眼帘是熟悉的天花板,跟他无数次从梦中醒来时看见的一样。   昨天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做了个梦,可是腿间的疼痛在提醒沈慈书,蒋晏对他做的事情都是真的。   这时护士进来了,见到沈慈书正失焦地望着天花板发呆,惊喜地说:“沈先生,您醒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沈慈书像惊弓之鸟般颤抖了一下,细瘦的手指抓紧了手里的被子,是紧张时才会出现的反应。   护士没注意到沈慈书的反常,她来到病床边,关心地说:“你昨晚发烧了,觉得好多了吗?”   沈慈书恍惚地抬起头望着对方,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咬紧了嘴唇。   他目光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没有看见那个人的身影。   护士注意到沈慈书的动作,猜到他是在找蒋晏,解释说:“刚刚我们给蒋总打过电话,说了你生病的事情了。”   沈慈书细瘦的手指不由得揪紧了床单,心里不由得升起几分紧张,就像挨了打的小狗依旧忍不住亲近主人。   即便蒋晏几个小时前才对他施加过暴行。   “只不过蒋总说他今天很忙,没时间过来陪你。”   听到护士的话,沈慈书睫毛微微下垂,漆黑的眸子逐渐失去光彩。   护士好像意识到说错话了,安慰道:“不过蒋总这么关心你,应该晚点就会来了吧?”   无论护士再说什么,沈慈书都没有半点反应,他颤抖着闭上眼睛,默默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蒋晏一直没出现过,每次护士给他打电话,也只是换来一句“没空”。   渐渐的,医院里的人也好像觉察出蒋晏对沈慈书的态度,没有再多管闲事联系对方。   几天后,沈慈书的高烧退了下去,腿间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翻身的时候还会有点疼,不断残忍地提醒着那晚发生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在很寻常的一天日子,蒋晏在这个病房里跟沈慈书发生了关系。   就连沈慈书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直对他那么好的蒋晏会突然像变了个人,他只觉得无助害怕,就像被囚禁在地下室那时候一样,迫切地等着有人来救他。   蒋晏再出现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他推开病房的门时,沈慈书正在吃午餐,因为没什么胃口,所以吃得很慢。   当瞥见那抹高大的身影进入视线的那刻,沈慈书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细瘦的身体绷紧了。   蒋晏假装没有看见沈慈书的反应,他来到病床前,冷冷地说:“你可以出院了。” 第9章 重回地下室   沈慈书听懂了蒋晏的话。   他可以离开这里了。   沈慈书放下手里的勺子,小心翼翼地在桌面上写字:我可以回家了吗?   上次蒋晏告诉过他,等他出院的时候就能跟家人团聚了。   蒋晏目光从桌面上扫过,看懂沈慈书写的字后,他漆黑的眼眸里露出点蔑视的神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待会儿护士会过来帮你收拾东西。”   沈慈书以为终于能见到自己的父母了,眸子里绽放出异常的光彩,他用力点头,乖巧地不像话。   一想到能跟家人团聚,那晚发生的不愉快好像全都忘到脑后,连喝粥的速度都快了起来,迫切想要快点回到家人的身边。   看着沈慈书苍白的脸上露出近乎孩子气的笑容,蒋晏眼底的冰冷一闪而逝,转身离开了病房。   医生听说蒋晏要带沈慈书出院,很快赶了过来,想要劝阻对方。   毕竟沈慈书是他们医院接收的情况尤为严重的病人,虽然接受了这段时间的治疗,但是距离痊愈还要很长一段日子。   “蒋总,沈先生还在接受治疗,他的腿刚有点好转,而且眼睛还没有进行手术,我们不建议他提早出院。”   听到医生说的话,蒋晏只是淡淡道:“没必要治了。”   医生愣了下,“没必要治?”   蒋晏透过半掩的病房门,看见沈慈书正在帮护士一起收拾,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什么。   当初他让医院给沈慈书治疗,是以为对方只是一个被他父亲囚禁的无辜男人,所以才想要补偿对方。   可是现在他知道沈慈书的身份就是当初破坏他家庭的小三,已经没理由对男人那么好。   蒋晏漆黑的眼眸仿佛深不见底,“我心里有数,你让人去办理出院手续吧。”   医生虽然为了病人好,但蒋晏坚持要带病人出院,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后放他们离开。   没过多久,出院手续就办好了,沈慈书也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紧紧抱着坐在轮椅上。   说是行李,其实只有一个购物袋大小,里面装的大多数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还有蒋晏送给沈慈书的东西,比如那盏台灯。   因为沈慈书在黑暗里待了太久,暂时不能见光,所以有一次过来的时候,蒋晏就带了盏台灯送给他。   沈慈书一直很珍惜,平时都舍不得开。   蒋晏心里微微波动,他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病房。   这段时间沈慈书在医院接受训练,双腿已经能勉强在地上站立了,只不过走得很慢,加上眼睛看不清楚,需要靠轮椅才能移动。   以前蒋晏都会亲自来扶沈慈书,可是这次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让司机代劳。   看着蒋晏高大的背影,沈慈书努力想要靠近对方,可是怎么都追不上对方的脚步,只能眼见蒋晏越走越远。   从医院出来,沈慈书被送上了车,蒋晏已经坐在车里了,他闭着眼睛,修长的手指交叠在腹部,听到开门声,却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沈慈书。   车子很快在在公路飞驰着,车里的气氛凝重到极点,好几次沈慈书想问是不是找到他父母了,可是看着蒋晏冷漠的侧脸,又没有勇气开口,只能安静地蜷在后座一动不敢动,像个漂亮的瓷娃娃。   半个小时后,黑色保时捷停在一栋别墅前,一直没有说话的蒋晏开口了,“下车。”   沈慈书视力退化,只能模糊地透过车窗看见一栋别墅的轮廓,他被司机推下了车,就像只刚满月的小狗不安地望着这个世界。   没过多久沈慈书被推进了别墅,没有见到预料之中的人,屋子里静悄悄的,安静得落针可闻。   沈慈书忍不住看向蒋晏,迷惘的眼神好像在询问他的家人在哪里?   蒋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往前走。   随着越往别墅深入,眼前的光线越来越昏暗,恍惚间沈慈书感觉到自己好像下了楼梯,最后来到一扇门前停下。   用了将近半分钟的时间,沈慈书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事物,是一个昏暗的地下室。 第10章 终于肯承认了   沈慈书孱弱的肩膀不安缩了起来,他回头看向蒋晏,在半空中写字的双手微微颤抖:我的父母呢?   蒋晏低着头,用一种很冷漠的眼神望着沈慈书,“我没说过要送你回家。”   沈慈书身体抖了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蒋晏弯下腰,抚上沈慈书的脸,力道几乎温柔,脸上的厌恶却不断在加剧,“这么放你离开,不是太便宜你了?”   沈慈书听懂了,蒋晏不是要送他回家,也不是要带他见他的父母。   仿佛意识到对方想要做什么,他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眼里浮现一层水雾,用力摇头,恐惧的表情好像在哀求对方不要这样对他。   蒋晏没有半点心软,“你自己进去,还是我找人送你进去?”   沈慈书眼角泛红,浑身抖得厉害,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哭声,紧紧揪着蒋晏的衣角,“啊........”   不要把我关进去。   求求你.......   他纤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滚落,颤栗地发出动物般的悲鸣,让人看着有些不忍心。   蒋晏有一刻的松动,可是想到他去世的母亲,好不容易浮出的一丝心软又消失殆尽,残忍地把衣角从沈慈书手里抽了出来,把他送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昏暗潮湿,唯一的窗户被铁皮封死,只有角落摆放着一个仅能容纳成人大小的床垫,看起来十分简陋。   越往里走,沈慈书颤抖得越厉害,好几次想要转身逃跑,却被蒋晏抓了回来。   沈慈书快要崩溃了,眼泪流得越来越汹涌,很快浸湿了领子,双手无助地上下搓动,好像在跟对方道歉: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   即便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好像只要这样说,对方就会放过他。   就像以前被囚禁在地下室里的时候一样。   每次沈慈书挨打的时候,就会向对方求饶,这样男人下手就会轻一点,他也能好过一点。   蒋晏看懂了沈慈书在惊慌下写的字,以为沈慈书是为了当初介入他家庭的事情跟他道歉,他漆黑的眸子陡然像浸了冰似的,两指捏起沈慈书的下巴,“你终于肯承认了?”   沈慈书被迫仰着头,纤长的睫毛像暴风雨中的蝴蝶剧烈颤抖,眼睛哭得通红。   这副样子落在蒋晏眼里无比刺眼。   他的手指越收越紧,几乎捏碎沈慈书的下巴,“只不过现在说这种话,是不是太迟了点?”   沈慈书不停摇头,滴落的眼泪顺着下巴滑落,滴在蒋晏的手指上,有种被烫伤的错觉。   蒋晏心底没由来的抽了一下,失去控制的情绪让他脸色越发难看,他厌恶地收回手,把沈慈书推倒在了床垫上,转身离去。   随着铁门缓缓关上,整个地下室陷入一片黑暗。   沈慈书往角落里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抱住双腿,把头埋了进去,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落。   此时此刻,他仿佛又回到以前被囚禁的时候。   原本沈慈书以为,蒋晏救了他之后,他就能回到家人身边,不用再过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的日子了。   可是兜兜转转,他最后还是回到了这个地方。   这天晚上,沈慈书做了个梦,梦见了以前被囚禁的日子。   男人手里拿着皮带,狠狠朝他身上挥落下来,沈慈书像只被逼到绝路的小动物又哭又躲,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可是他越躲,男人就越生气,下手就越重。   下一秒,那个男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蒋晏,他解开沈慈书脚踝上的铁链,温柔地对他说:“别怕,以后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   从睡梦中醒来后,沈慈书满脸是泪,失焦的目光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嘴唇微微颤抖着。   眼前昏暗的场景在提醒沈慈书,他没有做梦,他又被关回了地下室里。   地下室的门毫无征兆从外面打开,沈慈书颤抖了一下,惊惧地缩了缩身体,模糊的视线里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虽然他的眼睛看不太清楚,但他知道这个人不是蒋晏。   青年注意到沈慈书的反应之后停顿了一下,他放轻脚步,把手里的餐盘放在沈慈书面前。   沈慈书不自觉往后蜷缩成一下,肩膀细细发着颤。   青年看出沈慈书紧张,解释说:“我是蒋总请来的人。”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把这人囚禁在这个地方,但他只是拿钱办事,管不了那么多。   沈慈书听懂了,对方是蒋晏聘来看着他的,他湿润的睫毛微微下垂,本就安静的人显得更乖巧了,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那你吃早餐吧,我先出去了。”   好像看出他在这里沈慈书很害怕,青年识趣地离开地下室,走的时候不忘把门给关上。   沈慈书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早餐上,他没有去动,默不作声把双腿抱得更紧,重新把头埋进膝盖里。   之后的几天,蒋晏没有再出现过,只有保镖每天会给沈慈书送些吃的。   送下来的都是些没什么营养的食物,好像把他囚禁在这里的人只要保证他不被饿死就可以了。   蒋晏再出现在地下室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他走进地下室时,沈慈书正缩在床垫上睡觉,明明已经是一个成年男人,可是蜷起来的时候只占了床边很小的一个地方。   只不过短短的几天,沈慈书就瘦了一大圈,身上的衣服变得松松垮垮,脸上也没有半点血色,似乎做了什么可怕的梦,他身体也在微微发颤,嘴里含糊不清呢喃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黑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随即缓缓睁开眼睛。   因为精神不振的缘故,他用了将近一分钟才注意到床边的男人,熟悉的高大身影一下子辨认出他是蒋晏来看他了。   只不过沈慈书这次没再像以前一样露出高兴的表情,看蒋晏的眼神里反而多了一丝恐惧。   蒋晏心里莫名有些不快,他走到床边,在沈慈书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欺身而上。 第11章 肚子疼   在沈慈书的记忆里,上次蒋晏跟他做这种事只有疼痛,他下意识抗拒着想逃跑,可是地方只有这么大,他根本无处藏身。   身上唯一的衣服被脱下,紧接着熟悉的疼痛再次袭来,这次连带着小腹都隐隐作痛起来。   沈慈书声音里带上了隐忍的哭腔,双手推拒着蒋晏坚硬的胸膛,然而他的力气对于蒋晏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这副样子落在蒋晏眼里只剩下讽刺,“你在我父亲那里也是这么欲迎还拒?”   沈慈书听不懂蒋晏说的话,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他用力摇头,带着哭腔求饶,脸色越来越惨白,额头渗出细细的汗珠。   蒋晏拨开沈慈书被汗浸湿的头发,让那双漂亮干净的眼睛彻底显露出来,“你该庆幸自己还有一具身体给我发泄,不然我不保证自己会怎么折磨你。”   得知沈慈书就是当年介入他家庭的小三后,蒋晏心里闪过无数个报复的念头。   如果不是那天他尝到了沈慈书身体的滋味,他不可能只把沈慈书囚禁在地下室里。   他不得不承认,沈慈书的身体比他想象中美味。   而且一想到能够报复他那出轨的父亲,他就觉得无比痛快。   蒋晏愈发嘲讽地说:“你说我父亲要是知道你跟我做这种事,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爬起来?”   沈慈书只是摇头,惨白的脸被眼泪浸湿,显得楚楚可怜。   这场情事里带着报复和宣泄,没有半点温情可言,结束之后沈慈书蜷在潮湿的床垫上,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如果地下室开着灯的话,蒋晏就能看见沈慈书脸色惨白,一只手还紧紧按着小腹,好像在隐忍着什么痛苦。   不过蒋晏向来不会给厌恶的人半点关心,更何况还是沈慈书这个破坏他的家庭的人。   他转身就要离开,裤脚忽然被什么东西抓住。   他低下头,看见沈慈书趴在床上,细瘦的手指拉着他的裤脚。   沈慈书连抬起胳膊都很吃力,指尖在地板上一笔一划地写:“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沈慈书单纯又天真的以为,他被关的这些日子对方应该气消了,对方很快就会放他走。   “离开?”蒋晏目光沉沉盯着他,“谁说你可以离开?”   沈慈书看着蒋晏冷硬的侧脸,好像看懂了什么,细瘦的指尖僵硬地蜷了起来,连呼吸也放轻了。   蒋晏蹲下身,捏起沈慈书的下巴,“看来你是听不懂人话,以后你都不可能再离开这里。”   仅存的希望破灭,沈慈书眸子里渐渐浮上水雾,仿佛被敲碎的玻璃瓶,身上的温度在迅速流失,他无措地抓紧了蒋晏的裤脚,颤抖的嗓音里带上了哀求:不要这样对我,求求你........   蒋晏表情没有一丝波动,“从你介入我父母感情那天开始,我就不可能放过你。”   说完他从沈慈书手里把裤脚抽了回来,后者随着这股力道跌在床垫上,眼睁睁看着蒋晏离开了地下室,眼泪顺着他消瘦的脸颊倏然滑落。   肚子里那股剧烈的疼痛再次席卷身体,沈慈书就像只烫熟的虾仁蜷缩起来,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没过多久,保镖进来送饭,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情欲的味道,沈慈书像往常一样蜷缩在角落,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里刚才发生过什么事情。   保镖轻咳一声,轻声开口:“沈先生,可以吃饭了。”   沈慈书安静地躺在床垫上,消瘦的背影背对着他,没有回应。   他向来很安静,每天待在地下室里也只是发呆,保镖没想那么多,放下餐盘之后就离开了。   如果他再走近点的话,就能看见沈慈书紧闭着眼睛,脸色惨白,额前的头发都被冷汗浸湿了,随着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保镖进来收餐盘,发现今晚端进去的晚餐一口都没有动过。   虽然前几天沈慈书吃得不多,但至少会吃一点,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从来没出现过。   “沈先生?”   保镖好奇地呼唤了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沈慈书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躺在床垫上,一动不动。   保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他急忙打开地下室的灯,走到床边把沈慈书翻过来,只见男人清秀的眉毛紧拧着,以一种痛苦的姿势捂住小腹,看起来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房间里,蒋晏正看着书桌上的相框出神,照片里的女人温婉多情,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是他母亲生病之前拍的,只不过短短几个月过去,就像变成另一个人,死气沉沉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再也看不见往日的美貌和生机勃勃。   蒋晏拿起相框,手指抚过照片里女人的脸,低沉开口:“妈,我找到当初破坏我们家庭的小三了。”   “你肯定想不到,那个小三居然是个男人。”   蒋晏庆幸他母亲当年没有查到这个真相,否则受到的打击肯定更大。   比起男人,他估计他母亲一定更愿意他父亲的出轨对象是个女人,至少这样,还能安慰自己蒋正德只是一时贪新鲜,而不是一开始就是为了钱和权接近她。   他想,他母亲当年迟迟不愿意往这方面去想,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他就被那个人关在地下室里,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出轨。”蒋晏冷嗤一声,“你每天待在这栋房子里,居然都没有发现,应不应该说他手段太高明了?”   谁会想到,他父亲的出轨对象就被关在自己家里的地下室。   想到这里,蒋晏眼中闪过一抹怨恨的光芒,他看着照片里女人温柔的面容,沉沉地说:“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刚把相框放回桌面上,房门就被敲响了,进来的人是负责看着沈慈书的保镖。   蒋晏抬起头,淡淡地说:“有事吗?”   保镖迟疑地说:“蒋总,刚刚我去给沈先生送饭,他好像身体不太舒服。” 第12章 想吐   蒋晏来到地下室的时候,沈慈书正蜷缩在床垫上,宽大的衬衫凌乱不堪,眉头痛苦地紧拧着,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他第一反应就是沈慈书在演戏,当初他不也用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骗了他那么久?   要是没点手段,沈慈书也不可能在他父亲身边待了这么多年。   蒋晏来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沈慈书,“你是故意装可怜给我看?”   沈慈书迷迷糊糊间听见熟悉的声音,他吃力地抬起头,好半天才看清床边那个高大的身影,蒋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也许是肚子疼的原因,霎时间无助的委屈涌上心头,沈慈书鼻尖发酸,滚烫的眼泪不受控制从眼眶低落,本能地去抓蒋晏的衣角,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好像在告诉对方,自己肚子很疼。   在医院里的时候,沈慈书只要不舒服,男人总是会很温柔的对待他。   他心里抱着天真的希望,也许他身体不舒服了,对方就会像以前一样对他好。   蒋晏任由沈慈书细瘦的手指攥着他的衣角,灯光下沈慈书的脸色惨白,嘴唇也没有半点血色,额发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看起来不像是在演戏的样子。   他的目光落在沈慈书按着小腹的手上,转头看向身后的保镖,“他今天吃了什么?”   保镖想了想说:“就和前几天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蒋晏沉吟片刻,蹲下身按了按沈慈书的小腹,“肚子疼?”   沈慈书点了点头,在医院里那段相处的时间让沈慈书本能地想要依赖对方,抓着蒋晏的手按在肚子上,就像露出柔软肚皮的猫,想让他替自己揉一下肚子。   触碰到沈慈书皮肤的那瞬间,蒋晏的指尖触电般烫了一下,他猛地把手抽了回来,本就冷漠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想让我帮你揉?”   沈慈书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分紧张和小心翼翼,好像刚出生的小奶狗期待着主人的疼爱。   蒋晏唇角一勾,掠过一抹讥讽的笑容,“你也配?”   看着蒋晏脸上的厌恶,沈慈书的心微微冷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微微缩起肩膀,不敢再伸手去抓对方的衣角,无措地把自己抱得更紧,感觉肚子里那股阵痛更强烈了。   一旁的保镖忍不住说:“蒋总,要不要请医生过来?”   蒋晏冷冷地回头看了保镖一眼。   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保镖冷汗直冒,快速把头低了下去,不敢再多说话。   蒋晏淡淡地说:“只是肚子疼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忍忍就过去了。”   沈慈书一个破坏他家庭的小三,还不配让他这么花费精力。   保镖小声说:“那要是沈先生还不舒服.......”   蒋晏打断道:“要是还不舒服,就去楼上拿点药给他吃。”   这句话的尾音已然带着不耐,保镖不敢再多说什么,“是。”   没再施舍给沈慈书一个眼神,蒋晏转身离开,临走前对保镖说:“以后这种小事别打扰我,你自己看着办。”   这句话更像是警告,保镖安静地低下头,等蒋晏走了之后,他怜悯地看了沈慈书一眼,无奈叹了口气,关上了地下室的门。   沈慈书眼角发红看着蒋晏离去的背影,比起肚子里那股无法忽略的闷疼,蒋晏的冷漠就像一根扎进内心的刺,心更是血淋淋一片。   他脑海里浮现出当初想起在医院的时候,蒋晏总是温柔的跟他说话,也从来不会对他做粗鲁的事情。   他好怀念那时候温柔的蒋晏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慈书肚子里那股阵痛已经消失了,地下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昏暗的环境里分不清白天黑夜。   沈慈书从床上坐了起来,感觉裤子有些湿漉漉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缓缓地涌出来。   他费劲地扶着墙壁站起身,吃力地一步一步往洗手间移动。   以前有护工在,沈慈书做什么都有人帮忙,可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明明没一会儿就能走到的地方,花了足足好几分钟,连后背的衣服都被浸湿了。   用了很大的力气把裤子脱了下来,只见内裤上面沾着几滴鲜红的血迹。   沈慈书怔怔地看着内裤上的血,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他对两性之间的事情还很模糊,但也知道有伤口才会流血,以为是后面裂开了,因为昨天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那里很痛,比那个人打他的时候还要疼。   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沈慈书细瘦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怔怔地抬起头看向门口。   外面响起保镖的声音,“沈先生?”   沈慈书好像是松了口气,他笨拙地穿好裤子,用了将近半分钟,才走过去把门打开。   保镖站在门外,手里正端着今日份的早餐,这个时候是早饭时间,他拿了些吃的给对方。   看着沈慈书苍白的脸色,保镖关心地说:“沈先生,您肚子好点了吗?”   沈慈书轻轻点头,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保镖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出来吃饭吧。”   也许是看出沈慈书手脚不方便,保镖把餐盘放到一边,搀扶着沈慈书回到床边,让他坐好之后,才把早餐端到他面前。   沈慈书怯怯地在地板上写下“谢谢”两个字。   保镖出去之后,沈慈书看着面前的早餐,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拿起勉强自己吃了一点。   他想要快点让身体痊愈,说不定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今天的早餐是包子和豆浆,沈慈书咬了一口软乎乎的肉馅,里面的汁水溢了出来,那瞬间他的胃里忽然有些翻涌,好像有酸水直往上涌。   沈慈书脸色发白,他急忙捂住嘴巴,喝了半杯豆浆才把那股反胃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沈慈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生了什么病。   不过就算生病了,蒋晏也不会关心他了吧?   他知道蒋晏已经不是一开始把他从地下室里救出来的那个好人了。 第13章 地下室的陌生人(大修改)   嘈杂的包厢里人声鼎沸,音乐声夹带着欢笑声传遍每个角落。   孟临川转头看了眼蒋晏,从今晚到场之后,他就没说过话,只是坐在角落一个劲的喝酒,周身的冰冷气质让人不敢靠近。   孟临川推开怀里柔软娇弱的小男孩,来到蒋晏身边坐下,“最近在忙些什么,喊你好几次都不出来。”   蒋晏以放松的姿势靠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酒杯慢悠悠地晃,不紧不慢地说:“处理我爸的遗产。”   孟临川想到什么,不由得一笑,“也是,你爸死了,他那些遗产都是你的了。”   蒋晏嘴角极快地掠过一抹嘲讽。   他根本不稀罕他父亲的遗产,那些东西也弥补不了蒋正德做的亏心事。   见蒋晏兴致不高,孟临川观察着他的表情,忍不住说:“老头子死了,你不高兴?”   听说蒋正德有天开会的时候突然晕倒,送到医院之后查出肺癌晚期,已经无力回天。   不到三个月,蒋正德就因病去世了。   蒋正德死的那天,蒋晏还特地办了个轮船派对,邀请了不少商圈里的大人物和明星,说是为了庆祝公司上市,实际上众人心知肚明,惹得外界议论纷纷。   作为跟蒋晏从小长大的发小,孟临川很清楚他家里那点破事。   当初蒋晏母亲去世,蒋晏从蒋家搬出来的时候,还来他这里居住了一段时间。   蒋晏扯起嘴角一笑,“我当然高兴。”   孟临川抬手在脸上比划了一下,“那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   蒋晏沉默了一会儿,“我找到我爸的小三了。”   孟临川顿了顿,“你是说当初破坏你家庭,害你妈生病的那个贱人?”   蒋晏捏紧手里的酒杯,沉沉地嗯了一声。   “这不是好事吗?当初你想找一直没找到,现在终于有下落了。”孟临川拍了拍蒋晏的肩膀,好奇地说:“不过你怎么找到的?不是说一直查不到那个人吗?”   听说当初蒋晏的母亲找人查过小三的身份,只不过一直没有抓到蛛丝马迹,也不知道是不是蒋正德在背后动了手脚。   没想到现在居然被蒋晏查到了。   “不是我找的,他就在我家地下室里。”蒋晏语气深深,“我爸去世的时候,我在家里的地下室发现的。”   孟临川反应过来蒋晏的意思后,猛地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你爸就把人藏在你妈眼皮子下面?”   他不由得感叹,“天,你爸真是够大胆的,谁能想到他把人藏在这种地方。”   “那你查清楚了没有,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   蒋晏看了他一眼,“不是女人,是个男人。”   孟临川愣了一下,“男人?”   蒋晏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   孟临川惊讶地张大了嘴,“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父亲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话,用了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个事实,谁能想到看起来一向硬朗严厉的蒋正德居然是个同性恋。   “你没搞错吧?”孟临川有些难以置信,“你爸如果是同性恋,怎么会跟你妈结婚?”   蒋晏眸子里透着几分寒意,冷冷地说:“那就要问我爸了。”   孟临川的惊讶不比当初蒋晏得知沈慈书就是小三的事实来得少,八卦地问:“那小三呢,你就这样放他走了?”   蒋晏皮笑肉不笑,“怎么可能?”   他修长的指尖划过杯沿,不紧不慢地说:“我把他关在我家地下室里了。”   孟临川听懂了,蒋晏这是打算留着人慢慢折磨。   他往椅背上一靠,搂着怀里的小男孩说:“带我去你家看看那小三呗。”   蒋晏皱了皱眉,转头看向孟临川,“你去干什么?”   孟临川深邃地笑了笑,“能让你爸出轨的男人,也让我也开开眼界。”   蒋家和孟家是世交,作为跟蒋晏从小长大的发小,两人的关系可以说好得穿同一条裤子。   只是一个小三而已,蒋晏还不至于这么小气,在孟临川的一再要求下,最后还是没有拒绝。   地下室里,沈慈书正扶着墙壁练习走路。   虽然他被关在这个地下室里,但庆幸的是,蒋晏没有像那个人一样给他上锁,他可以在狭小潮湿的屋子里自由运动。   所以每次吃完饭之后,沈慈书就一个人围绕着狭窄的房间做复健。   医生说了,只要他努力练习,半年之后就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   说不定到时候蒋晏就会放他离开这里,让他回到父母身边。   “砰——”   长时间负荷的双腿骤然一软,沈慈书没有站稳,整个人失去重心跌倒在地上,肚子也跟着抽痛了一下。   伤口火辣辣的疼,好像洒了把盐似的,他捂住受伤的膝盖,喉咙里发出吃痛的呜咽,眼角微微泛红。   人在脆弱的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沈慈书也不例外,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学走路的时候,蒋晏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那时候他不小心摔倒了,蒋晏就蹲下来,轻轻往他的伤口吹气,力道温柔又小心。   很快沈慈书就觉得不疼了。   可是现在,沈慈书看了看四周,没有蒋晏的身影,只有黑漆漆的、像张着血盆大口会吃人的地下室。   沈慈书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他费劲地扶着墙站了起来,忍着身上的疼痛继续锻炼,摇摇晃晃的瘦弱身体好像每走一步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下室的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一抹光透过缝隙洒了进来,熟悉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   沈慈书看清了进来的人,不由得颤了颤,像碰到危险的小动物本能地往后缩。   这几回蒋晏来地下室,无一例外是做那种事。   只不过这次沈慈书等了很久,害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他缓缓抬头看向面前的蒋晏,这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个人。   男人长得俊美妖孽,领子深V到胸口,露出大片白里透粉的皮肤,此时正居高临下望着他,只不过嘴角那一抹笑容似乎带着几分恶毒的深意。 第14章 狠狠欺负   沈慈书望着眼前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那双纯净的眸子被惊恐占据,他不由得蜷了蜷身体,本能地有些防备。   孟临川双手插兜来到沈慈书面前蹲下,凑近打量着他,“这就是你爸包|养的那个小三?”   他捏起沈慈书的脸左右打量,啧啧两声,“长得的确不错,难怪把你爸迷得五魂三道的。”   孟临川从十八岁开始,到现在不知道玩过多少男男女女,就连当红的明星也玩过不少,可是居然没有几个能跟沈慈书这张脸比的。   可见沈慈书长得不是一般的好看。   孟临川回头看向蒋晏,揶揄地说:“难怪你爸会看上他,我看了都感兴趣。”   听他这么说,蒋晏心里莫名有些不快,他斜睨了孟临川一眼,“你想要?”   孟临川撇了撇嘴,话里难掩嫌恶,“给你家老头子都玩烂了,我可没有捡烂鞋的癖好。”   沈慈书努力想要挣脱钳制着下巴的双手,反而被捏得更紧,他身体细细发着颤,好像一只被扼住脖子的小奶猫。   孟临川抬了抬下巴,“喂,你叫什么名字?”   沈慈书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他转头看向蒋晏,迷惘的眼神好像在询问对方这个人是谁。   可是蒋晏没有去看沈慈书,淡淡地说:“他不会说话。”   孟临川眉头微挑,“原来还是个哑巴啊。”   沈慈书一从对方手里挣脱开就缩回角落的阴影里,身体像拉紧的弦绷得紧紧,透露着不安的紧张,不安地望着孟临川。   对方脸上的笑容始终让他觉得有些害怕。   孟临川看着沈慈书虚弱的模样,一看也不像外面那些日子滋润的小三,反而像被折磨过似的。   孟临川好奇地说:“不过你爸怎么会把他关在地下室?这贱人招惹他了?”   这也是蒋晏一直没有想通的地方。   沈慈书到底做了些什么对不起他父亲的事,才会被囚禁在这个地下室里。   只不过这个问题估计永远都找不到答案了,除非他那个死去的父亲能从棺材里爬起来给他解答。   孟临川用脚踢了踢沈慈书,“你该不会搞外遇被蒋正德发现了,所以才把你关在这里的吧?”   两人说的话沈慈书一句都听不懂,他喉咙里发出吃痛的呜咽声,无助地抱住自己的膝盖,恨不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蒋晏开口说:“好了,看也看过了,走吧。”   孟临川没急着走,开口说:“别着急啊,就这么关着他,不是便宜这个贱人了。”   没等蒋晏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孟临川忽然一耳光扇在沈慈书的脸上。   “啪——”   沈慈书随着这股力道摔在床垫上,眼前有几秒钟是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蒋晏眉头不易察觉一皱。   孟临川甩了甩发麻的手,抱怨地说:“你脸皮真厚,把我的手都打疼了。”   沈慈书狼狈地趴在床垫上,脸色一片惨白,被打过的地方好像发麻了,耳朵里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孟临川转头看向蒋晏,“我打这贱人,你没意见吧?”   蒋晏沉默了一下,“当然。”   孟临川勾起唇角一笑,扯着沈慈书的头发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他吃痛的皱眉,睫毛颤抖得像暴风雨中的蝴蝶,喉咙里发出惊惧的叫声。   #####################################   说完又是一个耳光落在沈慈书脸上,他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顺着墙壁滑落在地,半天都没有力气爬起来。   孟临川站了起来,走到沈慈书面前,然后抬起腿,坚硬的鞋底踩在沈慈书细瘦的手指上,“当什么不好,偏偏要当小三,你爸妈没教过你礼义廉耻?”   随着孟临川像碾灭烟头一样转动鞋尖,钻心的疼痛瞬间袭遍全身,沈慈书发出颤抖破碎的呜咽,脸色变得惨白一片,后背的衣服被冷汗浸湿。   他痛苦地抬起头,湿漉漉的双眼看向蒋晏,眼神里带着微弱的期待,好像在期待蒋晏救他。   蒋晏站在不远处望着他,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你看蒋晏有什么用?”孟临川冷笑说:“最想弄死你的人就是他了,你还敢看他。”   沈慈书的心渐渐坠入了谷底,眸子里的光亮渐渐熄灭,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滴落,被踩住的手控制不住发抖。   随着孟临川越来越用力,沈慈书脸色也越来惨白,衬得那抹红肿更加明显,细碎的哭声堵在嗓子里,是一种悲伤绝望的哭,在这个安静的地下室里听起来让人胸口莫名有些发堵。   一直没有出声的蒋晏忽然开口:“够了。”   孟临川回过头,见蒋晏面无表情望着他,深邃的眸子藏着看不懂的情绪。   孟临川停下动作,打趣道:“蒋晏,你不会心软了吧?”   “你别忘了,你妈就是被这贱人害死的,你们家也是让他搞得支离破碎的。”   后面的话孟临川变得严肃起来。   蒋晏声音低沉,“以后有的是时间,别弄死了。”   孟临川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也是,弄死便宜他了,留着慢慢折磨才有意思。”   他收回自己的脚,蹲在沈慈书面前,拍了拍他的脸颊,“今天就先放过你,好好等着吧,我很快又会来看你了。”   说完孟临川起身离开,蒋晏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沈慈书,他趴在床垫上,无声地望着自己这个方向,湿润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床单里。   那瞬间蒋晏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他收回视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下室。   唯一的光亮随着地下室的门关上而消失,沈慈书看向自己被踩过的手指,已经充|血青紫,变得肿胀起来,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沈慈书眼中忽然掉下什么东西,他慢慢收紧手指,在床垫上蜷缩成一团,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哭声。 第15章 自作自受   沈慈书是被疼醒的。   他缓缓睁开肿胀的眼睛,映入眼帘是昏暗的地下室,分不清白天黑夜。   天花板上唯一的一盏小灯泡始终暗着,他无力地抬起手,透过昏暗的光线看见右手的五根手指充|血青紫,仿佛经历了什么酷刑。   昨晚惨痛的回忆浮现在脑海中,沈慈书纯净的眸子里顿时浸满痛苦,他无助地抱紧双腿,身体不断打冷战,嗓音里带着微弱的哭腔。   刚才他还没醒的时候保镖送了早餐进来,是一份青菜瘦肉粥,因为放太久已经凉透了。   他们不在意口味好不好,只要能保证沈慈书不被饿死就可以了。   因为受伤的原因,沈慈书连勺子都握不稳,好几次拿起来又掉回碗里,粥液溅得到处都是。   他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粥,眼角一点点泛红起来,没有再试图去拿勺子,默默把自己抱紧,被踩过的右手抽抽地疼。   晚上蒋晏来了地下室。   昨天离开之后,他脑海中不断浮现着离开时沈慈书望着他的眼神,破碎又绝望,今天去公司之后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虽然他怨恨沈慈书破坏他家庭,但还不想让他那么快出事。   蒋晏来到地下室,看见沈慈书安静地躺在床垫上,脸上是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边的脸颊高高肿起,五根手指印被白皙的皮肤衬托得更加清晰。   今天送进来的晚餐他一口都没有动过,已经冷掉了。   蒋晏来到床边坐下,目光落在沈慈书淤血青紫的手指上,过了一天的时间,已经有些变形肿胀,看起来触目惊心。   修长的手指抚上沈慈书的伤口,沈慈书在睡梦中被弄疼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几下,随即缓缓睁开眼睛。   地下室里没有开灯,加上沈慈书视力不好,当看见面前高大的黑影后,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往角落缩去,喉咙里发出惊惧的叫声。   蒋晏开口说:“是我。”   听到蒋晏的声音,沈慈书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似乎想到什么,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只有他一个人之后,安静地把头埋进膝盖里,没有抬头看蒋晏。   蒋晏看着沈慈书受伤的手指,沉默了一会儿,起身出了地下室。   没过一会儿,蒋晏又回来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慈书,把手里的东西扔给他,“自己擦。”   沈慈书垂下颤抖的睫毛,怔怔地看向滚落到脚边的药瓶。   见沈慈书迟迟没反应,蒋晏声音多了几分不耐,“难道还等着我帮你?”   听着蒋晏略显不悦的话,沈慈书才缓缓伸出手去捡,这个动作好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吃力地把药瓶抓在手心里。   也许是因为右手受伤的原因,沈慈书拧了半天都没有打开瓶盖。   蒋晏眉头微皱,像是看不下去,他从沈慈书手里拿过药瓶,讥讽地说:“你在我父亲面前也是这么装柔弱?”   蒋晏不费什么力气就打开盖子,“啪”一声放回沈慈书面前。   沈慈书从来没有处理过伤口,他不知道该怎么用,又怕蒋晏生气,踌躇地拿起瓶子半天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可是越紧张就越容易犯错,沈慈书不小心把药瓶打翻在床上,里面的药水倒了出来。   沈慈书像只受惊的兔子紧张地望向蒋晏,急忙把药瓶扶起来,笨拙地用袖子去擦床单,生怕晚了之后会像昨天一样被折磨。   蒋晏忍不住拧眉,“连这么点小事都不会做?”   他忘了沈慈书被他父亲关在地下室里这么长时间,早就丧失了基本的生存能力。   见蒋晏伸出手,沈慈书以为对方要打他,立刻害怕地抱住了脑袋,然而预料之中的事情没有发生,蒋晏只是拿走了他面前的药瓶。   蒋晏用棉签沾了点药水,帮沈慈书的伤口上药。   冰凉湿润的棉签擦过受伤的手指,沈慈书不自觉抖了一下。   他抬头望着蒋晏,对方正专注地处理着他手上的伤口,这一幕仿佛回到在医院的时候,那时候蒋晏温和又体贴,对他就像对待珍宝似的。   面前传来一道抽泣声,蒋晏抬起头,看见沈慈书低着头,眼泪正顺着毫无血色的脸颊滚落。   蒋晏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哭什么?”   他以为沈慈书是因为疼才忍不住哭,沉声说:“那不是你自找的?”   “如果你不介入我的家庭,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这是你自作自受。”   沈慈书不停摇头,好像在说他没有做过。   蒋晏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沉了下来,“不是你,还能有谁?”   在地下室捡到的套子,还有他给蒋正德打电话时听见的呻吟声,而他母亲去世那天,他父亲正好待在地下室。   这桩桩件件加在一起,已经不是巧合能够解释的。   沈慈书情急之下揪住蒋晏的衣角,他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颤抖着双唇,眼泪掉得更汹涌了。   蒋晏毫无温度地看着他,“现在才想否认,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沈慈书眼里泛着泪光,依旧拼命地摇头,被误解的痛楚让他浑身颤抖起来,他趴在床上想要写些什么,可是蒋晏已经失去耐心,把手里的棉签扔到一边,将沈慈书推倒在床垫上。   意识到蒋晏又要做那种奇怪的事情,沈慈书只觉得恐慌,双手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拼了命地挣扎起来,“啊.........”   不要这样对我.......   蒋晏逐渐失去耐心,威胁地说:“你想让昨天那个男人过来?”   听到这句话,沈慈书身体僵住了,脑海中浮现出对方像对待垃圾一样践踏他的手,身体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蒋晏扯开沈慈书的手,不废什么力气就把他压倒在身下,尽情索取。   说起来也奇怪,昨天跟孟临川在包厢的时候,那些小男孩贴上来他都没有反应,但现在只是看着沈慈书的脸,他就感觉下腹发热。   他把自己的失控归之于沈慈书是他父亲的小三,为了报复对方,所以才会这么反常。 第16章 玩起来什么滋味   对于沈慈书这个破坏他家庭的始作俑者,蒋晏向来没有温情可言,结束之后就把沈慈书一个人扔在地下室里,穿好衣服离开。   沈慈书像块被玩坏的破布一样扔在角落,浑身上下好像被车子碾过,累得连手指都动不了。   这时他看见床边的药瓶,忍着疼移动到床尾,努力伸出手去够,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腿间的疼痛。   好不容易把药瓶拿到手里,沈慈书把它紧紧抱在怀里。   他在心里悄悄的想,蒋晏会帮他上药,应该也没有那么讨厌他吧?   沈慈书这样安慰着自己,眼皮渐渐沉重,疲惫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手里依旧紧紧抓着蒋晏给他那个药瓶。   蒋晏这一走,又好几天没回来,反而是一个不速之客降临了地下室。   对方进来的时候沈慈书正笨拙吃力地给手指上药,因为视力退化,加上用的是左手,所以涂得歪歪扭扭的。   “哟,这是在干什么呢?”   不怀好意的嗓音打破了地下室里的寂静,沈慈书动作僵住,他缓缓抬起头,看见孟临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一个打扮妖娆的男孩子。   那瞬间沈慈书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了个干干净净,眸中闪烁着惊恐。   手里的药瓶被打翻,深棕色的药水沿着瓶口流了出来,他顾不上去扶,不自觉环抱住自己,拼命往角落躲去。   同行的男孩子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好奇地说:“孟少,这人是谁啊?怎么被关在这种地方?”   孟临川扶着对方的细腰,“蒋董听说过吧,这可是他养的小三。”   说着孟临川来到沈慈书面前蹲下,笑着说:“好久不见。”   沈慈书脑海中浮现出那天被孟临川折磨的一幕,身体细细发着颤,连头也不敢抬起来,整张脸埋进了阴影里。   孟临川瞥见打翻在地的药瓶,拿到手里打量,“在上药啊?谁给你的这东西?”   沈慈书像只鹌鹑似的几乎把头埋在胸前,没有回答孟临川的话。   他对这个男人只有恐惧。   孟临川随手把药瓶进垃圾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圆罐,“我今天也给你带了药,用我的吧。”   沈慈书把双腿抱得更紧,拼命往角落里缩,浑身上下写满了抗拒。   见沈慈书不肯过来,孟临川一把抓住沈慈书的手腕,把他拖向自己这边,沈慈书被骤然惊到的心跳如同打鼓般咚咚敲响,险些失声尖叫。   他努力想要收回手,可是孟临川没给他机会,让他同行的男孩子把带来的药打开。   “怕什么,我只是给你上药,又不是要吃了你。”   孟临川用小勺子挖了一勺药涂到沈慈书的伤口上,那瞬间他的手仿佛着火了般,火辣辣地刺痛。   孟临川和同行的男孩子见状顿时大笑起来,就像看动物园的猴子似的看沈慈书因为难以忍受的刺痛在床垫上翻滚挣扎,脸色变得惨白一片。   “好不好用,这里面我可是下了很多芥末的。”   孟临川嘴角的笑容充斥着浓浓的恶意。   冷汗浸湿了沈慈书的后背,右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挣扎着想要去洗手间,下一秒就被孟临川踩住了手。   “呃........”   沈慈书脸色一白,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被孟临川越踩越紧,“想去洗手间?”   沈慈书抬起湿漉漉的脸,眼里被水雾占据,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对方,好像在乞求对方放过他。   孟临川忽然松开脚,“爬着去。”   沈慈书听懂了对方的话,身体僵住了,手上的刺痛愈演愈烈,连手指都有些麻木了,他缓缓垂下眼睫,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往洗手间爬去。   身后响起孟临川和那个男孩的笑声,沈慈书急促地喘息着,虚白的额头和鼻翼挂着密密匝匝的汗珠,好不容易爬进洗手间里,颤抖的双手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洗着手指。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刺痛感慢慢消退下去。   他从镜子后面抬起头,看见孟临川站在身后。   孟临川一把抓住沈慈书的头发,恶劣一笑,“你该不会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吧?”   说完他扯着沈慈书的头发把人拖出浴室,就在孟临川打算继续折磨沈慈书的时候,蒋晏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到孟临川和他的小情人出现在地下室里,蒋晏忍不住拧眉,“你怎么在这里?”   孟临川抬了抬下巴,“我来看看他。”   蒋晏顺着孟临川的视线看去,只见沈慈书被扔在地上,额际的发丝被汗水濡得透湿,嘴唇没有半点血色,他的右手通红一片,像是被火烧过似的,   看着这一幕,蒋晏心里没由来的抽了一下,他眉头微皱,看向孟临川,“你对他做了什么?”   孟临川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说:“就是往他手上涂了点东西,让他吃吃苦头,你放心,我知道轻重。”   看着沈慈书脸上的泪痕,蒋晏大概能猜到孟临川做了些什么。   他知道孟临川这么做是为了给他出气,当初得知他父亲出轨,导致他母亲去世,蒋晏还搬出了蒋家,那时候孟临川就说过,如果找到那个小三的话,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沈慈书只是一个介入他家庭的小三,他不可能为了这么一个人跟自己朋友翻脸。   蒋晏避开沈慈书投来的隐隐含着泪光的视线,他收回目光,什么都没说。   看见这一幕,沈慈书的心渐渐坠入了谷底,默默把身体蜷缩成很小的一团,心口抽抽地疼。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居然觉得蒋晏会为了他说话。   他只是一个被扔在地下室里没人要的垃圾而已啊。   蒋晏对孟临川说:“既然玩够了就上去吧。”   他转身要走,孟临川却没有跟上来,对蒋晏说:“来都来了,一起玩玩呗。”   蒋晏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孟临川,察觉到这句话里的深意,他微微眯起眼睛,“什么意思?”   孟临川勾了勾唇角,看向角落的沈慈书,“我还挺想知道他玩起来什么滋味的。” 第17章 随便拿去玩   孟临川他爸自从结婚以后就花边新闻不断,孟临川遗传了对方花心爱玩的劣迹,从小学开始就知道谈情说爱,男女通吃,尤其是对漂亮的人抵抗不了诱惑力。   两人打小就认识,孟临川的意思蒋晏一下子就听懂了。   孟临川想睡沈慈书。   蒋晏眼神晦暗不明,声音听不出波动,“你不是已经带人来了?”   孟临川笑着把怀里的男孩子往他这边推了推,“你要是喜欢,随便拿去玩。”   男孩听了也不恼,反而露出娇羞的表情,乖巧地喊了声蒋少。   见蒋晏不说话,孟临川揶揄道:“你该不会舍不得吧?”   蒋晏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沈慈书只是一个被他父亲玩烂的破鞋,既然他能玩,孟临川当然也能玩。   “既然这样,那就给我玩玩呗,反正也是你爸玩剩下的人。”孟临川意味深长地说:“或者我们一起也行。”   蒋晏还没有多人运动的爱好,他看了眼沈慈书,对方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还懵然不知,低垂着眼睛紧绷着身体,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蜷缩在角落,手上那抹伤口异常显眼,脸颊还隐隐可见红肿。   蒋晏沉默片刻,“速战速决。”   孟临川嘴角顿时露出意,“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他拍了拍男孩的屁股,“去,把蒋总伺候好了,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男孩听话地来到蒋晏身边,他视而不见,目光跟随着孟临川,看见他朝着沈慈书走去。   沈慈书在孟临川靠近的那瞬间身体骤然紧绷起来,他以为对方又要打他,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整个人被一种浓浓的恐慌包围。   只不过孟临川这次没再动手教训他,一把抓住沈慈书细瘦苍白的脚踝,把他从墙角拉到身下。   还没等沈慈书反应过来,衬衫的纽扣被粗暴扯开,随着衣服滑落两边,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好像一用力就会在上面留下痕迹,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种虐待欲。   熟悉的一幕让沈慈书似乎意识到什么,他受了惊吓,剧烈挣扎起来,声带颤得很厉害,仿佛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喊出声。   孟临川拍了拍他的脸,“又不是没跟蒋董做过这种事,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妇?”   沈慈书拼命抓着衣服,黑密的睫毛像蝴蝶振翅般的颤,床单在他的挣扎下变得凌乱,犹如被逼到绝境的小动物,嗓子里忍着憋不住的哭腔,好像快要到极限。   孟临川抚上沈慈书细长的腰肢,再到他的大腿,滑腻的手感让他呼吸变得粗重,啧啧了两声,“难怪蒋董这么喜欢你,这皮肤还真好摸。”   沈慈书胃里那股熟悉的反胃感再次涌了上来,他像条煮熟的虾蜷缩起身体,又被孟临川强硬的展开,皮肤暴露在空气下面,不由得冒起鸡皮疙瘩。   孟临川再也忍不住压在沈慈书身上,兴奋地按住他那双挣扎的双手,“你识趣点伺候好我,说不定我还能从蒋晏这里把你要走。”   沈慈书身体痉挛般的颤抖,他挣扎得太过厉害,乱动的双手不小心打在了孟临川的脸上。   虽然不重,但孟临川还是恼了,扬手给了沈慈书一耳光。   “啪”地一声,沈慈书的脸被打歪到一边,彻底失去力气,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余光里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远处,他抬起颤抖的睫毛,含着泪光的双眼看向蒋晏,眸子里充满了绝望,无声地嘴唇动了动。   蒋晏读懂了他的口型,在说:救我。   明明被欺负了这么多次,沈慈书还是单纯地相信蒋晏,相信蒋晏会救他。   在沈慈书心里,蒋晏是把他救出地狱的人啊。   那瞬间蒋晏感觉心脏被揪了一下,尤其是听着沈慈书在孟临川身下微弱嘶哑的哭腔,一股发闷的感觉在胸口扩散开,连他也说不上那是什么情绪。   就在孟临川扯下沈慈书内裤的时候,蒋晏忽然开口:“够了。”   孟临川气喘吁吁回头,好像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蒋晏一字一顿地说:“放开他。”   孟临川眉头微皱,难以置信地说:“蒋晏,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蒋晏面无表情,“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   “你要是想玩,就玩你自己带来的人,别碰他。”   任谁箭在弦上被突然喊停都会不爽,孟临川裤子松松垮垮的,领带也因为刚才沈慈书的睁开变得凌乱,他松开怀里的人,语气不悦:“蒋晏,你搞什么鬼,我裤子都脱了,你临时又舍不得?”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孟临川看上蒋晏身边的人的情况,那时候蒋晏二话不说就送给他玩,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蒋晏冷冷地说:“我留着他是为了折磨的,不是让他来享受的。”   孟临川虽然有些不悦,但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床伴跟蒋晏翻脸,他提起裤子,没好气地说:“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我铁定跟你翻脸。”   扔下这句话,孟临川搂着怀里的男孩子走了,高大的背影明显带着怒气。   地下室里重新恢复安静,蒋晏看向床上的沈慈书,他被孟临川松开之后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躲进了角落里,身上的衬衫被揉乱得像团纸,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   蒋晏走过去在沈慈书身边坐下,伸手在沈慈书细嫩的腰腹上抚了抚,感觉到掌心下的身体细细发着颤。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居然生出几分舍不得。   他想,应该是他还没玩够的原因吧,毕竟沈慈书的价值也只剩下这具身体了。   沈慈书被碰到的那瞬间颤抖了一下,却没有躲开蒋晏的手。   也许是担心惹怒了蒋晏,对方会将孟临川重新叫回来折磨他。   蒋晏对沈慈书的反应很满意,他收敛了心底那些陌生的情绪,把沈慈书压倒在床上,用拇指揩去他眼角湿润的眼泪,“这次我暂时放过你。”   “以后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送给他玩。” 第18章 流血了   也许是刚才受到的冲击太大,在蒋晏占有他的那一刻,沈慈书猛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变得窒息般红。   下一秒,沈慈书吐了蒋晏一身。   看着西装上的秽物,蒋晏面色沉了下来,他粗暴地捏住沈慈书的脸颊,沉声道:“你故意的?”   沈慈书睫毛微微颤抖着,嘴角还沾着晶莹的液体,他的脸色惨白得厉害,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捞起来湿漉漉的,看起来不像是装的。   看着他剧烈抖动的样子,蒋晏面色稍稍缓和,讥讽地说:“这么没用,这点事情就把你吓成这样?”   沈慈书吐成这样,蒋晏也没心思再做那种事,他把沈慈书拽到洗手间,脱掉衣服后拿花洒往两人身上浇。   沈慈书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僵硬地站着不敢动,安静地站在原地任由水流从头顶流下,身上很快就湿透了。   他的双腿还没彻底恢复,只能抓着蒋晏的手腕才不至于摔下去,也许是因为水温过低,他忍不住往蒋晏身上贴近,这个动作多了几分依赖的味道。   蒋晏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被戳了一下,他擦去沈慈书脸上的水珠,不知是威胁还是警告,“你再吐一下试试。”   沈慈书缓缓垂下眼睛,感觉身体里有个地方透着风,冷得厉害。   等两人的身体重新热起来之后,蒋晏再次把沈慈书压在墙壁上,继续做刚才没做完的事情。   沈慈书的皮肤很滑,跟其他男人不同的是,他的体毛很少,也许是因为常年被囚禁在地下室里的原因,手脚常年都是冰凉的,摸起来很舒服。   习惯性地在沈慈书柔软的皮肤上游走时,蒋晏掌心里忽然摸到一抹微微隆起的弧度。   他低头望去,透过微弱的光亮,看见沈慈书的肚子比以前圆润了一圈。   自从沈慈书被关在地下室之后就日渐消瘦,身上连点多余的肉都见不到,唯独只有肚子大了一圈。   蒋晏心里闪过一抹异样,只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   对于不重要的人,蒋晏向来不会花什么心思在对方身上。   伴随着哗哗水声响起,浴室里响起旖旎不明的喘息声,久久回荡。   凌晨时分,浴室里的动静渐渐消停下来,蒋晏看着沈慈书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把他打横抱出了浴室。   看着蒋晏穿衣服的背影,沈慈书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揪住了他的衣角。   刚刚他才经历差点被孟临川强|奸的绝望,期盼着有个人在身边陪着他。   哪怕是把他关在这里的罪魁祸首也好。   蒋晏从沈慈书的眼睛里看懂了他想说什么,语气毫无波动,“我说了,我不会留在地下室里过夜。”   话音落下,他捏起沈慈书的下巴,居高临下望着他,“而且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你留下来?”   看着蒋晏眼中的冷漠,沈慈书的指尖变得有些冰冷,他的手被扯开扔到一边,伴随着那抹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地下室的门也被重重关上。   明明刚做完那种事,沈慈书的身体却冷得厉害,他把自己缩进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好受一点。   之后的几天,孟临川经常关顾地下室。   每次出现在沈慈书面前,他身边总是跟着不同的人,有时候带的是朋友,有时候带的是床伴。   但是无一例外的是,孟临川每次来地下室都是为了折磨沈慈书。   有时候让沈慈书像狗一样用手吃饭,有时候把水浇在他头上,床垫上,然后跟众人一起大笑。   一开始沈慈书还抱着希望,蒋晏会来制止他们,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蒋晏从来没有出现过,甚至晚上来到地下室,看见沈慈书身上的各种伤痕,都没有半点反应。   渐渐的,沈慈书明白了。   这是蒋晏默认的。   他不再反抗,恍惚间仿佛回到以前被那个人囚禁在地下室里虐待的时候,觉得自己只要听话点,日子就能好过一点。   只不过孟临川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尤其是那次被蒋晏中途喊停,他心里憋着火,全都算在了沈慈书的头上。   孟临川把带来的酒放在沈慈书面前,看见他迷惘惊惧的眼睛,慢悠悠地说:“把这瓶酒喝了。”   沈慈书看着眼前小臂一样长的酒瓶, 不自觉往后缩了缩,单薄瘦弱的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好像这样才能找到一丝安全感。   孟临川见沈慈书不肯配合,一把抓住沈慈书的手腕把他拖到面前,让旁边的人按住他,拿起酒瓶就往他嘴里灌。   沈慈书猝不及防被灌进喉咙的辛辣酒液呛住,苍白的脸泛起仔细的潮红,猛地咳嗽起来,鲜红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得到处都是。   孟临川一边灌一边说:“你知道这瓶酒多贵吗?你打一辈子的工都喝不起。”   说完又把剩下的酒强制灌进沈慈书的喉咙里,经过的地方就像着了火似的,烧得他浑身难受,眼角也跟着泛红,却被其他人按住动弹不得,眼前逐渐变得模糊。   渐渐的小腹抽疼起来,沈慈书感觉快要喘不上气,生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角滑落,睫毛颤抖得厉害。   沈慈书不知道自己怎么被灌完一整瓶酒的,他被扔在地上,胃里不断翻涌,一阵一阵地抽痛。   孟临川看着沈慈书这副狼狈的样子,还没打算这么轻松放过他,让人开多一瓶酒,又打算灌进他嘴里。   疼痛令沈慈书变得混沌不清,他浑身无力地挣扎,眼见酒瓶送到嘴边,情急之下咬了孟临川的手一口。   孟临川没有防备,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反应过来之后气得他一脚踹了过去,正好踢中了沈慈书的腹部。   沈慈书随着这股力道撞在墙壁上,那瞬间他的脸色变得惨白,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   孟临川还不解气,走过去又是一脚踢在沈慈书肚子上,“妈的,你敢咬我,你找死吗?”   痛苦的呻吟从沈慈书喉咙里溢出,他吃痛地捂着肚子蜷缩起来,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意识逐渐变得涣散。   这时跟孟临川一起来的男人拦住了他,“孟少!”   孟临川不耐道:“干什么?”   男人伸出手,磕磕巴巴地说:“他,他好像流血了........”   孟临川顺着男人指的方向看去,看见沈慈书躺的位置下面有一滩血迹。 第19章 流产   孟临川不由得皱起眉头。   虽然他刚才是对沈慈书动手了,但也没用多大力气,对方怎么可能流这么多血。   孟临川走到沈慈书面前,轻轻踹了他一脚,“喂,你少给我装蒜。”   沈慈书瘦弱的社体蜷缩起几分,浑身冷汗淋漓,孟临川的声音在他耳朵里好像隔了层棉花模糊不清,什么都听不清。   见沈慈书没反应,孟临川又踹了他几下,“你别以为你装死我就会放过你,我告诉你,这招对我没用。”   无论他说什么,沈慈书始终躺在地板上动也不动,他眼前一片漆黑,剧烈的疼痛从肚子里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往下坠,苍白的指尖深深陷入地板。   见沈慈书不像是装的,加上他身下的血越流越多,孟临川也不想把人弄死了,这才放过他,扔下一句扫兴之后,带着那群人走了。   门外的保镖见他们一群人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忍不住看了眼身后的地下室。   刚才他也听见了里面的动静,这群人似乎在教训沈慈书。   “孟少,沈先生他........”   孟临川打断说:“他没事,生龙活虎着呢。”   见保镖有一刻的迟疑,孟临川声音冷了几分,“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不然被蒋晏知道了,你可没有好果子吃。”   说完搂着怀里的男孩子离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脚步声回荡在楼梯间。   保镖忍不住透过窗口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沈慈书背对着他躺在地板上,还保持着孟临川离开时的姿势,他衣服凌乱,胸口微弱的起伏着。   保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进去。   地下室里重新恢复黑暗,安静得落针可闻。   沈慈书蜷缩在冰凉的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感觉身上的温度在不断流逝,隐隐有什么东西从后面涌出来,裤子变得湿漉漉的。   他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摸,可是连动一下指尖的力气都没有,小口小口地喘气。   好疼啊.........   沈慈书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身体不受控制瑟瑟发抖,所有感官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模糊,他慢慢闭上眼睛,很快陷入了昏迷。   .........   蒋晏从公司回来已经将近十点,白天他处理完公司的事,又去管理他父亲留给他的公司,一眨眼就耽误到了这个时候。   他像往常一样来到地下室,门口的保镖见了他,立刻站直打招呼:“蒋总。”   蒋晏淡淡嗯了一声,正要推门而入,保镖迟疑地说:“蒋总,今天孟少又带人来了。”   蒋晏脚步微顿,沉默片刻后说:“我知道了。”   这段时间孟临川带人来地下室欺负沈慈书,蒋晏虽然知道,但从来没有制止过。   他心里是默认孟临川的做法的。   蒋晏推开地下室的门走了进去,屋子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一进门就闻见了。   蒋晏皱了皱眉,过于安静的环境让他感到有些不对劲,他随手打开墙壁上的灯,当看清眼前的一幕后,他呼吸顿时变得粗重起来。   只见沈慈书蜷缩在地板上,整个人已经陷入昏迷,本就苍白的脸现在更是没有半点血色,而他躺的位置下有一大滩血迹,几乎染红了整条裤管,看起来触目惊心。   蒋晏反应过来后快步来到沈慈书身边,轻轻拍打着他的脸,“沈慈书!”   沈慈书没有半点反应,接触过地面的皮肤凉得像冰块,像是没了气息似的。   蒋晏本来想给家庭医生打电话,可是看着沈慈书流了这么多的血,犹豫片刻后将他打横抱起,大步离开地下室。   门口的保镖看见蒋晏抱着沈慈书出来,怀里的人脸色惨白,裤腿上还在滴血,不免有些紧张起来,“蒋总,沈先生他.......”   蒋晏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开车把沈慈书送去了医院。   车子一路疾驰到医院,沈慈书很快被送进了手术室,随着大门关上,走廊里重新恢复安静。   蒋晏坐在座椅上,他的掌心和衬衫上到处都是抱沈慈书时沾上的血,指尖仿佛还能感觉到时对方在他怀里时冰凉的感觉。   他不用猜也知道,这肯定是孟临川的手笔。   他之前之所以没有制止,是知道孟临川心里有数,就算做得再过火,也顶多是给沈慈书点教训。   但他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想到沈慈书在地下室里衣衫凌乱的样子,还有流血的部位,他心里隐隐有了个不好的想法,除非孟临川对他做了那种事,不然不可能受这么重的伤。   想到这里,蒋晏拿出手机,给孟临川打了个电话。   “你今天对沈慈书做了什么?”   电话一接通,蒋晏直截了当地问,孟临川先是一顿,语气轻描淡写地说:“我能对他做什么,就是找人教训了他一下。”   蒋晏微微眯起眼睛:“你睡了他?”   孟临川立刻否认,“你说什么呢,我根本没动过他。”   蒋晏目光深邃难辨,“你没动过他,他怎么流那么多血?”   孟临川语气里充满无奈:“我真没碰过他,我又不缺床伴,至于霸王硬上弓?”   “再说了,他都给你爸玩烂了,我才不稀罕呢。”   蒋晏很了解他这个发小,如果真的对沈慈书做了什么,没必要遮遮掩掩,更不可能在他面前撒谎。   但如果不是孟临川对沈慈书做了什么,那他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你好好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事?”电话那头响起孟临川的声音,“是不是沈慈书出什么事了?”   蒋晏没有回答,沉沉说了声没事,随即挂断了电话,他看着手上干透的血,一种莫名发闷的情绪在胸口悄然蔓延。   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大门从里面打开,出来的人是沈慈书的主治医生。   蒋晏起身走了过去,看着面前摘下口罩的医生,沉声问道:“他人怎么样?”   主治医生看蒋晏的眼神有些不悦,明显把他当成了导致沈慈书住院的罪魁祸首,语气也不太好,“孩子没有保住,病人流产了。” 第20章 省了不少麻烦   蒋晏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流产?”   医生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你在跟我开玩笑?”蒋晏只觉得荒谬,眉宇间有几分冷意,“他是个男人,怎么可能怀孕?”   医生见多了家属这种反应,态度还算耐心,“你听说过双性人吗?”   蒋晏微微皱眉,医生这句话让他觉得莫名其妙,好一会儿才说:“在新闻里见过。”   医生不紧不慢地解释:“沈先生就是双性人,虽然他的身体外观看起来跟普通男性没什么不一样,但是身体内部的构造跟女性相同,有一套发育成熟的生殖|器官。”   蒋晏面色紧绷,“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沈慈书可以像其他女人一样怀孕?“   医生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蒋晏看医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想起今晚沈慈书身上不知道从哪来的血迹,还有上次在浴室里看见沈慈书微微隆起的小腹,事到如今,真相摆在面前,不由得他不信。   沉默了片刻,蒋晏忽然说:“他肚子里的孩子几个月了?”   医生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将近两个月。”   蒋晏垂在两侧的双手不自觉握紧。   两个月……   那就是他第一次在医院跟沈慈书发生关系的时候。   在听见医生告诉他结果时,他蒋晏还以为沈慈书怀的也许是他父亲的种,没想到居然是他的孩子。   蒋晏心口浮起一股连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沉声说:“你确定,孩子真的流掉了?”   听到蒋晏问起这种话,医生的脸色自然而然不太好看,毕竟沈慈书被送来的时候浑身是血, 身上到处都是淤青,一看就是经常被人暴力对待,再加上蒋晏这副看不出喜怒的样子,医生一下子认定他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才会这么问。   医生没好气地嗯了一声,“病人送来的太晚了,加上他流了那么多血,而且他身体本来就虚弱,能保得住才怪。”   “要是早一点送到医院,说不定孩子还能保住。”   医生客套地表示遗憾之后就离开了,蒋晏推门走进病房,只见沈慈书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色几乎和身下的床单融为一体,身上沾满血迹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干净的病号服,就像个安静漂亮的布娃娃。   蒋晏来到病床前,复杂的视线从沈慈书脸上扫过,落在他平坦的腹部,原本微微隆起的弧度此时变得平坦。   本来蒋晏只是想折磨对方,所以当他知道孟临川欺负沈慈书,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没想到沈慈书居然能像女人一样怀孕,还因此流产。   不过这个结果也好,倒给他省了不少麻烦。   即便沈慈书没有流产,他也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   他怎么可能容忍他父亲的情人给自己生下孩子。   .......   因为流产的原因,沈慈书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慈书从阵痛中醒来,他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是白茫茫的天花板,他的手背上插着输液针,玻璃瓶里的液体以很缓慢的速度缓缓滴落。   用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沈慈书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   被蒋晏拯救出来的那段时间,沈慈书一睁开眼睛就是在病房,唯一认识的地方就是这里。   他误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不是在地下室吗?怎么又到医院了?   很快肚子里传来的抽痛让沈慈书无法思考,他细瘦的双手隔着被子抚上小腹,被孟临川踹过的地方隐隐生疼。   他只记得孟临川灌他喝了很多酒,后来他咬了对方的手,对方就狠狠踹了他的肚子,他好像流了很多很多的血。   再后来,他就没有意识了。   第一个发现沈慈书醒过来的人是值班的护士,看着沈慈书防备的样子,她告诉沈慈书,是一个长相英俊,浑身贵气的男人把他送到医院的。   听着护士的描述,沈慈书一下子猜到送他来医院的人是蒋晏。   沈慈书从被子里缓缓伸出细瘦苍白的手,一笔一划在床单上写:那他人呢?   护士看懂了沈慈书写的字,回答说:“蒋先生已经走了。”   沈慈书缓缓垂下眼睛,眼皮在睫毛底下投下深深的阴影。   沈慈书想不通,以前他被孟临川欺负的时候,就算伤得再严重,对方也从来没送他来过医院。   可是这次蒋晏却破例了。   当沈慈书询问起护士自己生了什么病的时候,护士却支支吾吾,表示她也不清楚。   也许是担心沈慈书继续问下去,护士很快找借口离开,只剩下他一个人在病房里,四周静悄悄的。   流产的后遗症让沈慈书没有力气过多的思考,很快又昏睡过去,这一睡又是好几个小时,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沈慈书吃力地撑着病床坐了起来,听见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转头望去,那抹高大身影正好跃入视野里,虽然背着光,但沈慈书还是认出了蒋晏。   沈慈书身体细细地抖了抖,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蒋晏假装没看见沈慈书这个反应,他来到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开口说:“你醒了?”   沈慈书轻轻点头,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他的脸色很苍白,嘴唇也没有半点血色,伸出手在床单上写字:我为什么在医院里?   他的眼神小心翼翼,还透着几分紧张,就像小鹿般干净透彻。   蒋晏扫了眼沈慈书写的字,淡淡地说:你怀孕了。   沈慈书愣住了,他听不懂蒋晏在说什么,怔怔的眼神望着对方。   “听不懂?”蒋晏看着他,“意思就是说,你像女人一样,肚子里有了孩子。”   沈慈书心脏急速地跳动起来,连带着指尖都有些发冷。   剧烈的冲击让沈慈书半天回不过神,连写字的手都不由得颤抖起来,床单在他的身下变得凌乱不堪,歪歪扭扭地写:怀孕?   他难以置信的眼神让蒋晏莫名心底生出几分报复的痛快感,嘴角掠过一抹极快的冷笑,“嗯,准确点来说,你是个怪胎。” 第21章 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上章末尾蒋晏说的话改成了“准确点来说,你是个怪胎”。)   沈慈书大脑一片空白,蒋晏最后那句“你是个怪胎”像把锋利的刀刃刺痛了他的心脏。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怀孕,注意力都被那句“怀孕”吸引了,连自己都不知道写了些什么:那孩子呢.......   蒋晏沉默几秒,平静地说:“没了。”   沈慈书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听懂蒋晏这句话,颤抖的双手隔着被子抚上小腹,原本摸上去有一点点隆起的弧度,现在却变得平坦。   他和蒋晏的孩子没了.......   蒋晏看着沈慈书的动作,漠然地说:“没了更好,反正这个孩子我也不会留下来。”   蒋晏话里的冷漠好像在说今天晚上吃什么般稀疏平常,续道:“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生下来也是累赘。”   沈慈书眼角唰地泛红起来,用力摇了摇头。   他肚子里的孩子是蒋晏的。   他只跟蒋晏做过那种事情........   偏偏沈慈书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被误解的痛苦让他浑身颤抖起来,强忍着流产后遗症的痛苦写字:我没有........   蒋晏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凉意,“没有?你跟我父亲在一起的时候,都不知道打过多少个孩子了吧?”   以沈慈书这样特殊的身体,说不定什么时候他还会多个弟弟出来。   当听到医生说沈慈书怀孕的时候,那一刻蒋晏总算明白他父亲为什么不愿意放沈慈书离开,这么一具特殊的身体,恐怕国内都找不出第二个人。   沈慈书不知道蒋晏为什么会这样想,他揪住对方的衣角,迫切地想要解释什么,这副无辜的样子让蒋晏只觉得恶心,毫不留情地抽回了衣角,任由沈慈书摔在床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   蒋晏没再施舍给沈慈书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   看着蒋晏离去的高大身影,沈慈书发冷地蜷缩在被子里,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之后几天,蒋晏没有再来过医院,每天只有医护人员过来查房,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沈慈书一个人。   两名护士恰好经过高级病房,看着里面漆黑的环境,小声议论起来,“听说这人流产了,男朋友都没有过来看他一眼。”   “真是渣男。”   “不止呢,听说他送来的时候全身是伤,肯定是被家暴过。”   “那男人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没想到私底下是这样的人。”   两人的议论声渐行渐远,病房里沈慈书蜷缩在床头,他怔怔地望着面前洁白的墙壁,表情有些失神。   这几天沈慈书一睡着就梦见肚子里的孩子,躺在那里血淋淋的,不哭也不闹。   从睡梦中惊醒之后,沈慈书就不敢再睡了,紧紧抱着膝盖发呆,心口不受控制的抽疼。   明明不该伤心,可是沈慈书却莫名感到悲伤。   也许是太想跟家人团聚了,如果有个孩子的话,他就不再是一个人了。   恍惚间病房的门从外面推开,沈慈书以为是医护人员来了,没有任何反应。   “哟,真的在住院啊?”   听到熟悉的嗓音,沈慈书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他转头望去,孟临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站在病房门口似笑非笑看着他。   看见孟临川,沈慈书脸色白了白,后背紧紧贴着床头,好像这样才能找回一丝安全感。   孟临川来到床边,他双手插兜,凑近打量着沈慈书苍白的脸色,“没想到你真的生病了啊。”   沈慈书几乎埋在胸前,这些日子对方的折磨在他心里烙下深深的阴影,光是看对方一眼他就直打寒颤。   孟临川看着沈慈书这副畏惧的样子,嗤道:“你放心,你都生病了,我还能对你做什么。”   沈慈书低着头没有说话,细瘦的指尖深深陷进被子里,因为用力而发白。   孟临川像打量商品似的把沈慈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扯了扯嘴角,“不过我也没对你做什么,顶多就是踢了几脚,有那么严重吗,听蒋晏说你被送来的时候浑身是血?”   孟临川还特意问了蒋晏关于沈慈书的病情,不过蒋晏也只是敷衍了事,说沈慈书只是内出血,没什么大碍。   不过孟临川想不通的是,就算是沈慈书被他打得内出血,也不至于流那么多血吧。   不知道想到什么,沈慈书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白了,被黑密的睫毛遮住的眼底闪过一抹痛苦的情绪。   就在孟临川想继续追问的时候,蒋晏从门外走了进来。   见到孟临川,蒋晏眉头微微皱起,“你怎么在这里?”   孟临川直起身体,轻描淡写地解释:“我害他进了医院,说什么都应该来看一下他吧。”   蒋晏目光扫过沈慈书,只见他细细发着颤,身体微微紧绷着,连头也没有抬起来。   蒋晏视线落在孟临川身上,“你很闲?”   不知道是不是孟临川的错觉,他从这句话里听出几分不悦,识趣地拿起外套说:“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待会儿还有个应酬。”   说完他看向沈慈书,语气轻佻,“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最有几个字他咬得格外重,带着意味深长的意思,沈慈书肩膀抖了抖,始终没有抬头。   孟临川走了之后,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蒋晏来到病床前,看着沈慈书苍白的脸色,感觉他这几天消瘦不少,本就营养不良的身体在宽大的病号服下空荡荡的。   蒋晏居高临下看着沈慈书,语气没有什么波动,“身体好点了没有?”   沈慈书抬起头,看着蒋晏没有温度的面容,又缓缓把头垂了下去。   以前沈慈书还会单纯的觉得对方在关心他,可是经过这些事之后,他知道蒋晏不在意他的死活。   对方留着他,只是为了折磨他而已。   见沈慈书不说话,蒋晏也不恼,“如果好得差不多了,我就让人替你办理出院手续。”   沈慈书背脊僵住,身体的温度迅速褪去,无形之中被一股寒意所包裹。   好半天,他才伸出僵硬的手,在半空中写下两个字:出院?   蒋晏冷漠地看着他的眼睛,“你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地下室了。” 第22章 逃跑   沈慈书脸色骤然煞白,“地下室”三个字犹如唤醒了他的梦魇,手脚变得一片冰凉。   他用力摇头,眼里闪着泪光,不想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   沈慈书因为颤抖写的字歪歪扭扭:我可以不回去吗?   蒋晏语气不带任何感情,“你说呢?”   沈慈书眸子里覆着一层泪膜,旋即下巴被捏住,强迫般抬起了头,对上蒋晏那双深邃的眼神,“要不是因为你流产,我不可能让你离开地下室。”   沈慈书纤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眼角晶莹的水珠摇摇欲坠。   “所以别得寸进尺,那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蒋晏低沉:“我没有把你送到夜总会当MB,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像沈慈书这种不知廉耻的小三,就算被人玩烂了,也是他罪有应得。   要不是因为他的身体玩起来还算有滋味,上次孟临川开口的时候,蒋晏就会把他送给对方。   蒋晏一把抽回手,犹如碰到什么脏东西般厌恶地在西装上擦拭了下,“我再给你一天时间,明天我让人过来办理出院手续。”   蒋晏走了以后,沈慈书发冷地用被子裹住自己,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这段时间痛苦的记忆,光是想起来都忍不住打寒颤。   他不想再回地下室被人折磨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沈慈书脑海中隐隐浮现,如果他离开这里,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此时夜色渐深,走廊里变得安静下来,偶尔只有几个医护人员经过。   沈慈书吃力地掀开被子下床,发软的双腿碰到地面的那一刻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手边的床头柜,才勉强站稳了,肚子里隐隐阵痛。   他来到病房门口,轻轻打开了门,走廊头顶刺眼的光亮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等适应了外面之后,他第一次踏出了病房。   沈慈书扶着墙壁上的栏杆一步一步往前走,就像小孩学步似的,因为看不太清楚眼前的路,只能慢慢摸索。   期间沈慈书不小心撞上了什么硬物,他没站稳摔在地上,疼得喉咙里发出一声无助地呜咽,眼角红了一圈。   担心被人发现,他顾不上去检查伤口,忍着疼继续往前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慈书终于来到医院的出口,映入眼帘是繁华的街道和高楼大厦,他就像只刚出生的小奶狗迷茫地望着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被风吹起宽大的衣服下摆,随即往马路边上走去。   ......   “沈慈书不见了,什么意思?”   蒋晏从会议室出来后接到了保镖打的电话,对面的声音有些慌张,但还是强装着镇定跟他汇报情况。   “蒋总,我按照您的吩咐给沈先生办理出院手续,可是来到病房之后,沈先生没在里面,我把医院上下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他.......他好像不见了。”   蒋晏面色阴沉挂了电话,他转身朝电梯口走去,对身后的秘书说:“跟顾总的会面推到明天。”   车子一路行驶到医院门口停下,蒋晏摔上车门,来到住院部顶楼的高级病房。   只见保镖正紧张地站在门口,见到他来了,连忙迎上来打了声招呼。   “蒋总。”   蒋晏目光扫过病房内部,此时床上哪里还有沈慈书的影子。   “他人呢?”   保镖小心翼翼地说:“还没找到。”   蒋晏眉头皱得紧紧,沈慈书视力不好,加上腿脚不方便,不可能到处乱跑。   一个不好的想法隐隐在脑海中浮现,他语气低沉,透着暗藏的冷意,“让医院把监控调出来。”   按理说医院的监控只能让警察查看,但是因为蒋晏的身份特殊,加上病人是在医院里走丢的,所以院方还是交出了录像。   录像里显示,昨晚在蒋晏走了没多久之后,沈慈书一个人出了病房,视频里他走得很慢,一只手捂着小腹,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随后进了电梯。   而这期间居然没有一个医护人员发现他。   蒋晏微微攥紧拳头,他没想到沈慈书居然敢逃跑。   流产加上沈慈书眼睛和腿脚不方便,所以蒋晏没有让保镖在门口监视他。   可是居然给了沈慈书离开的机会。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袭遍全身,蒋晏转身离开保安室,对门口的保镖说:“他走不了多远,把他找回来。”   与此同时,沈慈书像只无头苍蝇在大街上乱走,他跟社会脱节太久,外面太多的东西他都不认识,连有人经过都能让他皮肤紧张地绞紧起来,因为一夜没有休息,他脸色苍白,走路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他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在哪里,不知道该从哪里找起。   就在沈慈书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耳边传来刺耳的喇叭声,他不知道怎么时候走到了马路中间,驶来的汽车差点撞到他,宝马司机气得探出窗口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有毛病!”   “想死走远一点死去!”   沈慈书惊惧地缩起肩膀,对方的语气和孟临川欺负他时一模一样,他下意识抱住身体,旁边的行人对他指指点点。   “这人该不会是神经病吧?”   “看他身上穿的病号服,可能是从医院逃出来的。”   “说不定是想碰瓷讹一笔,不然怎么正好冲到宝马车前面。”   “看他长得这么帅,没想到还是个碰瓷专业户。”   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对着沈慈书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沈慈书无助地看着四周,身体僵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蒋总,前面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路被堵住了。”   司机看着眼前拥挤的街道,回头对后座的蒋晏说。   蒋晏缓缓睁开眼睛,深邃的双眼透过挡风玻璃望出去,看见一群人围在路边,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蒋晏眉头微皱,正想让司机调头去其它的路,不经意间在人群中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只见沈慈书被围在人群中间,他就像只迷路的小鹿,脸上写满了无措和恐惧。 第23章 抓住沈慈书   耳边是刺耳的喇叭声,还有路人的指指点点,沈慈书无措地抱紧双腿,几乎把头埋在膝盖里。   就在沈慈书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一抹高大的身影毫无征兆进入视线里。   只见蒋晏穿过人群,来到沈慈书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神里毫无温度,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死水。   那瞬间沈慈书感觉浑身的血液渐渐闭塞,冷得好像掉进了冰窖里,他爬起来想离开,可是因为太过紧张没有站稳,双腿发软摔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下一秒,一双手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蒋晏低沉危险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连路都不会走,你是怎么敢从医院离开的?”   他的声音压低得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里面包含着浓重的威胁的含义。   沈慈书瘦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他情急之下抓住身旁女人的衣角,想要让对方救自己,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慌。   那女人被吓了一跳, 急忙躲开了,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沈慈书。   蒋晏在沈慈书还想伸手的时候扣住了他的手腕,强硬地拽回身边,在每人看见的地方把他紧紧扣在怀里,转头对周围的人群说:“不好意思,我弟弟最近受了点刺激,昨晚偷偷从医院里跑出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话一出,路人顿时议论起来。   “原来真是从医院里偷跑出来的啊。”   “难怪看着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我就说他肯定不是故意碰瓷的,估计是脑子有问题。”   “都这样了,他家里人还出来找他,还真是关心他。”   蒋晏彬彬有礼,气宇不凡的样子,加上沈慈书那一身病号服的打扮,所以没有人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眼见蒋晏要带他离开,沈慈书眼神中泄露出深深的恐惧,一想到又要回到那个昏暗的地下室被人肆意折磨,他喉咙里发出无助的哑叫,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可是没人听得懂沈慈书说的话,更没人会多管闲事,眼见到他家里人出现,围观的人群纷纷散开,被堵塞的车道重新恢复了畅通。   沈慈书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蒋晏拖走了,他身体颤抖得厉害,就像受到惊吓的兔子,一边想要挣脱对方的手,一边想要逃跑,但还是敌不过对方的力气,被一路拽到了停车的地方。   蒋晏打开车门,把沈慈书重重扔进车里,他眼前顿时一阵天旋地转,额头似乎撞到了什么硬物,耳朵里嗡嗡地响个不停。   等沈慈书回过神时,蒋晏阴沉的脸色映入眼帘,高大的身影如黑网般笼罩住了他。   “你先下车。”   蒋晏这句话是对着前排的司机说的。   司机识趣地解开安全带下车,关上车门去了对面的超市。   车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蒋晏冷冷看着沈慈书,语气布满寒意,“你很会逃?”   沈慈书颤抖地想去抓车门,又被蒋晏扯住胳膊拽回座椅上,粗暴地把他的脸按进座椅里,发出一声嗤笑:“我以前倒不知道,你还有这种本事。”   沈慈书快要喘不上气,单薄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喉咙里发出闷闷细细的哭腔,含着深深的恐惧。   沈慈书足足离开了一个晚上,却还在这座城市里逗留,蒋晏知道,不是他不想走,而是他不知道该去哪里。   不然过了这么长时间,蒋晏都不一定保证可以找到他。   “你以为从医院逃跑了,你就可以回到你父母身边?”蒋晏两指捏住沈慈书的脸颊,“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好了?”   “只要我不打算放过你,就算你回了家,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沈慈书眼泪无声地往下流,是从喉咙里流出的压抑和痛苦的哭声,他不明白蒋晏为什么这么恨他,恨到要这么折磨他、侮辱他。   有时候沈慈书忍不住在想,医院里那段温情的时光是不是他在做梦。   蒋晏的视线落在沈慈书身上,因为刚才的挣扎,宽大的病号服领口滑落到他的肩膀,露出雪白的肌肤,即便在黑夜里依旧白得晃眼。   蒋晏抚上沈慈书的腰,在掌心里一点点收紧,冷冷地说:“你还有力气逃跑,看来身体恢复也差不多了吧?”   话音落下,宽大的病号服在他手下被撕扯开,沈慈书惊惧地睁大了瞳仁,下意识挣扎起来。   蒋晏没花什么力气就按住了他乱动的身体,随即毫不留情地占有他。   看着沈慈书顺便变得惨白的脸,蒋晏寒声道:“看来还是我对你太仁慈,才让你这么不知好歹。”   早知道沈慈书敢生出逃跑的心思,当初对方流那么多血的时候,他就应该任由沈慈书在地下室里自生自灭。   沈慈书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流产造成的腹痛袭遍全身,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落,随即消失在身下的坐垫里。   昏暗的夜色下,没人注意到,树下的黑色车子正在不停摇晃。   等蒋晏回过神时,沈慈书已经昏过去了,他闭着眼睛,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起似的,浑身都湿透了,黑发贴着额头衬托得脸色更加苍白。   对方躺过的位置上的血在灯光下有些刺眼,应该是流产后遗症又复发了。   回来的司机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似乎猜到什么,他小心翼翼地说:“蒋总,要送沈先生去医院吗?”   蒋晏抬起眼睛从后视镜里看了司机一眼,声音冷硬得可怕,“去医院,然后再让他找机会逃跑一次?   司机不说话了。   蒋晏低头看着沈慈书苍白的脸色,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随手盖在他身上,沉声说:“死不了,直接回别墅。” 第24章 又流血了   沈慈书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在车上。   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沈慈书似乎意识到什么,眼睛微微睁大,瞬间被一股绝望笼罩。   他以为自己不用再回到地下室,可是最后还是逃不了被抓回来的噩梦。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冲击,沈慈书好半天才注意到床边那个高大的身影,蒋晏毫无温度的看着他,不知道站了多久。   沈慈书脑海中浮现出车里发生的事情,他的身体不自觉紧绷起来,后背下意识紧贴着冰冷的墙壁,因为不小心牵扯到伤口,腿间泛起可耻的疼痛。   看着沈慈书瑟缩起身体,微宽的领口露出一大片肌肤,上面的痕迹有些触目惊心,在雪白的肌肤上蔓延开来。   蒋晏冷冷地开口:“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你再敢逃跑,我就用铁链把你锁起来。”   沈慈书脑海中浮现出被蒋正德用铁链囚禁的日子,他的脸色几乎是立刻就变了,拼了命的摇头,眼泪顺着苍白的脸往下流,雾蒙蒙的眼睛里面很明显的乞求还有绝望。   蒋晏抬手擦去沈慈书脸上的泪,明明是很温情的动作,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窖,“如果你不想落到这个地步,就给我安分一点。”   “不然下次我不保证自己会做些什么。”   沈慈书被蒋晏碰过的地方好像被毒蛇爬过,脚底浮起一股冷意,很快爬遍全身。   换成以前他还会哀求蒋晏放过他,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他知道就算自己跪在地上乞求对方,也换不来蒋晏半点心软。   他只是很用力的抱紧自己,企图让自己暖和一点。   蒋晏的视线从沈慈书失神的脸上落在他脖颈上的痕迹,他目光黯了黯,从口袋里掏出什么,扔到沈慈书脚边,“吃了它。”   沈慈书缓缓低下头,看见脚边躺着一个药盒,他吃力地辨别盒身上的文字,好半天才看清上面的字:   紧急避孕药。   上次让沈慈书怀孕是意外,蒋晏这次不可能再让对方怀上他的孩子。   沈慈书后知后觉地想通了,蒋晏不想让他怀上自己的孩子,所以才让他吃避孕药,避免怀孕。   见沈慈书怔怔地望着水杯不知道在想什么,蒋晏似乎失去耐心,“吃药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我教你了?”   对方语气里的冰冷让沈慈书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经过这么日子的相处,他很了解蒋晏的手段,缓缓伸出手拿起脚边的药盒,把药放进嘴里。   口腔里很快泛起浓烈的苦涩的味道,沈慈书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药吞咽进去。   亲眼看着沈慈书把药吃了进去,蒋晏漠然道:“以后做完那种事,自己把药吃了,如果你再不小心怀上,我会让人带你去打胎。”   这话说的残忍,沈慈书却垂着眼睛,没什么反应。   也许是经历过太过事情,他的心脏已经千疮百孔,感受不到什么痛苦了。   沈慈书又恢复被囚禁在地下室的生活,蒋晏每隔几天会过来一次,无一例外都是跟他做那种事,结束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连短暂的温存都不愿意留给对方。   沈慈书觉得自己跟蒋晏的关系就好像是嫖客,甚至更加不堪。   孟临川那边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沈慈书出院了,心思又活络起来,用肩膀撞了撞蒋晏,八卦地说:“听说沈慈书身体好了?”   蒋晏斜睨了他一眼,“你从哪里听来的?”   孟临川说:“哪还用我听来,网上的视频传的到处都是。”   蒋晏顺着孟临川的视线望去,看着手机屏幕里正在播放的视频,是那天沈慈书从医院离开之后在马路上阻挡车子的一幕。   那天沈慈书在大街上造成了骚动,所以被路人拍下来放上了网。   “你别说,沈慈书还挺上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什么刚出道的明星呢。”   孟临川看着沈慈书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脸蛋,话里毫不遮掩的讥讽。   “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从医院里跑出来了?”   蒋晏淡淡地说:“他想逃跑,被我抓回去了。”   “就他那样还想逃跑,谁给他的勇气?”孟临川听笑了,“不过他这么不听话,你就这么放过他了?”   蒋晏表情没什么变化,“当然不可能。”   孟临川坏笑道:“用不用我帮你教训他?”   蒋晏看向孟临川,皱眉道:“你又想做什么?”   孟临川耸了耸肩,“我能做什么,他身体好了,当然是继续折磨他,替你出气。”   换成之前蒋晏懒得去管孟临川做些什么,但经过上次的事情,他想起上次沈慈书躺在地上满身是血的一幕,语气微冷,“不用了,那是我跟他的事情,你别再插手。”   孟临川顿了顿,“怎么了,你该不会心疼了吧?”   “心疼?”蒋晏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他只是不想太便宜沈慈书,留在身边慢慢折磨,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孟临川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为了一个小三跟从小一直长大的发小闹掰,不值当。   更何况沈慈书破坏蒋晏的家庭,蒋晏也不可能这么轻松放过他,不用他多操心。   从俱乐部离开已经是凌晨,蒋晏坐上门口的豪车回家,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房间,而是去了地下室。   只见沈慈书蜷缩在床边一动不动,还维持着蒋晏离开时的姿势一直没变过。   蒋晏皱了皱眉,他扫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对方居然一直就这样躺着。   蒋晏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说:“起来。”   恍恍惚惚间,沈慈书好像听见了蒋晏的声音,可是他身上没有半点力气,甚至连睁开眼睛都很吃力。   蒋晏隐隐觉得不对,等他走近的时候才发现沈慈书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流血了,染红了一小块床单。   不是从伤口流出来的,蒋晏今晚也没那么粗暴。   蒋晏眉头皱得紧紧,见状他掏出手机,给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 第25章 张嘴   二十分钟后,家庭医生来到别墅,原本以为是蒋晏身体不舒服,然而保镖却领着他往地下室走去。   家庭医生心里直犯嘀咕,当他见到地下室里的人时,表情忍不住变了变。   他没想到地下室里居然还关着一个人。   蒋晏没有去看对方怪异的表情,淡淡道:“方医生,给他检查一下。”   方医生压下心里的古怪,提着医药箱来到床边,忍不住多看了沈慈书几眼。   这人长得实在好看,怎么会被囚禁在这种地方?   见方医生盯着沈慈书,半天都没动作,蒋晏话里多了几分不悦,“我让你给他做检查,你在干什么?”   方医生回过神,对上蒋晏含带警告的眼神,连忙道了句歉,开始给沈慈书做检查。   沈慈书身体有些冰凉,好像在冰水里浸了一夜似的,方医生检查了一下他后面,没有伤口,可是断断续续在流血。   方医生忍不住说:“蒋总,他之前是不是生过什么病?”   蒋晏沉沉地说:“前段时间他流产过。”   方医生脸上闪过一抹诧异,再看沈慈书那张过分好看的脸,终于反应过来他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里。   一个男人像女人一样能怀孕,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应该是流产后没有休息好导致的,我开一点止血的药,您让他按时服用。”   听见医生的话,蒋晏淡淡地嗯了一声。   方医生轻咳一声,委婉地说:“蒋总,他的身体还没痊愈,这段时间最好避免床事,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蒋晏意外地没有恼怒,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   方医生离开之后,蒋晏来到床边坐下,看着沈慈书苍白的脸色,讥讽地说:“你还真是没用,今晚做了一次,就流这么多血?”   他不知道沈慈书被囚禁在地下室这么多年,本来就比普通人虚弱,加上被孟临川折磨,又经历意外流产,身体早就垮了。   沈慈书吃力地睁着眼睛,瞳孔有些失焦,听见蒋晏的话,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   蒋晏也不奢望沈慈书能说些什么,他今晚过来本来是想拿沈慈书发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把方医生留下来的药扔给沈慈书,“把药吃了。”   沈慈书因为失血过多,连反应都慢了好几拍,后知后觉的拿起药。   不知道是没有力气还是没有拿稳,药片不小心从掌心滚落,无声地掉在地上。   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事的沈慈书顿时像只受惊的兔子抬起头,看了眼蒋晏。   蒋晏眉头微皱,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重新拿了颗干净的药,喂到沈慈书嘴边,“连药都不会吃?蠢得不行。”   也许是因为沈慈书流了血的原因,所以蒋晏对他难得多了几分耐心,“张嘴。”   看着递到嘴边的药片,再看着蒋晏的脸,沈慈书张开干涩的嘴,就着对方的手把药吃了进去。   蒋晏又让保镖倒了杯水,递到沈慈书嘴边,他小口小口地喝水,因为喝得太急,冰冷的水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流。   蒋晏拇指擦拭干净沈慈书的嘴角,“今晚暂时放过你。”   沈慈书听懂了这句话,身体有点冰凉。   没过多久沈慈书的血止住了,蒋晏带他去洗澡,脱衣服的时候沈慈书以为要做那种事,身体像蝴蝶振翅似的颤。   蒋晏一把握住沈慈书的腰,沉声说:“别动,再乱动我不保证自己会做些什么。”   沈慈书流了这么多血,蒋晏还没那么禽兽打算对他做什么,但对方恐惧的反应让他有些不悦。   听到这句威胁的话,沈慈书慢慢停止了挣扎,任由蒋晏把他的衣服脱了下来,浑身僵硬,紧闭着眼睛。   蒋晏随手把沾了血的裤子扔进垃圾桶里,打开花洒冲刷着眼前柔软白皙的身体,沈慈书腿间的血被冲洗干净,顺着水流冲进下水道。   沈慈书微微弓起腰,头发垂落在额前,遮住了眉眼,乖巧地站在原地没有乱动。   蒋晏看着沈慈书苍白的侧脸,忍不住想,为什么对方是破坏他家庭的人呢?   如果沈慈书只是一个被他父亲囚禁在地下室的普通人,那他可以一辈子养着沈慈书,即便他找不到自己的父母也无所谓。   可是在他发现沈慈书的身份之后,就注定自己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对他。   因为家庭医生说的话,蒋晏之后的几天都没有再碰过沈慈书,也很少再来地下室。   沈慈书总算能好好休息,下面流血的情况也好了不少。   “沈先生,可以吃饭了。”   保镖端着餐盘走了进来,把今天的午餐放在沈慈书面前。   这段时间沈慈书唯一能见到的人除了蒋晏,只有这个负责看守的保镖,姚正。   沈慈书在地板上歪歪扭扭地写下“谢谢”两个字。   姚正笑了笑,“不用客气,这是我的职责。”   沈慈书吃力地拿起勺子吃饭,今天的午餐是白粥和几样小菜,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太过简单了。   见沈慈书好像没什么胃口,姚正想了想,把自己刚买的饭递了过去,“沈先生,你还是吃我的饭吧。”   沈慈书眨着眼睛,反应过来之后轻轻摇头。   姚正好像猜到沈慈书在想什么,笑着说:“待会儿换班的时候我可以去外面再买一份,不碍事的,你吃吧。”   说完他把饭盒塞进沈慈书手里。   虽然姚正吃的东西比不上蒋晏这些有钱人,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沈慈书看着饭盒里丰盛的饭菜,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了,被蒋晏从地下室里救出来那段时间,是沈慈书过得最幸福的日子,有人关心他,还有丰盛的饭菜,和软绵绵的床。   他鼻尖有些发酸,端起饭盒小口小口吃饭,显得有些着急。   姚正蹲在旁边看着沈慈书吃饭,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沈慈书点点头,脸颊塞得满满,像只小仓鼠。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危险的嗓音,“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转头望去,只见蒋晏站在地下室门口,面无表情看着两人。 第26章 当了婊子别立牌坊   姚正连忙站了起来,恭敬地喊了声蒋总。   蒋晏视线从沈慈书脸上扫过,看向姚正,“你在这里干什么?”   姚正解释说:“我给沈先生送午餐。”   蒋晏看向沈慈书手里的饭盒,明显不是平常他吃得上的东西,冷冷的目光投向姚正,“你确定这是他的午餐?”   他的眼神就像把锋利的刀子似的,姚正后背顿时冒起一阵冷汗,急忙解释说:“沈先生今天的午饭有点坏了,所以我就把自己买的外卖给了沈先生。”   蒋晏没有怀疑姚正的说辞,嗤了一声,“你觉得他配吃这么好的东西?”   姚正听出蒋晏话里的不悦,低下头没有说话。   蒋晏来到沈慈书面前,一脚把地上的饭盒踢到一边,只听见“哐当”一声,里面的饭菜顿时翻洒出来,弄得一地都是。   沈慈书愣住了,手里还握着勺子,他怔怔地望着洒在地上的饭菜,已经沾染上了空气中的灰尘。   蒋晏无视沈慈书的反应,看向姚正,“下次再发生这种事,直接不用管他,反正饿一顿不会死。”   他话里暗藏着警告的意味,明显是觉得姚正越过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姚正喉咙紧了紧,“是,我知道了。”   蒋晏淡淡地说:“出去吧。”   姚正目光复杂看了眼沈慈书,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好之后,提着垃圾出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重新恢复平静,蒋晏居高临下看着沈慈书,讥讽地说:“你倒是有本事,能让我的保镖把他的饭都让给你吃。”   沈慈书怔怔地望着饭菜洒在地上的印记,从蒋晏把他的饭踢翻之后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沈慈书没反应,蒋晏心中的不满滋长,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怎么,给我甩脸子?”   他手上没有控制好力道,沈慈书吃痛地皱眉,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在泛起恐惧的情绪下哆哆嗦嗦地摇头。   被囚禁在地下室的这段时间,沈慈书已经知道怎么样才能不激怒对方。   蒋晏冷笑着松开沈慈书,任由对方跌倒在劣质坚硬的床垫上,寒声说:“别乱动你的心思,不然你知道后果。”   沈慈书长得太过好看,有种雌雄莫辨的漂亮,是男人见了都会喜欢的那种类型,别说姚正,就连一直欺负他的孟临川都生过占有他的心思。   沈慈书像只煮熟的虾默不作声蜷缩起身体,有段时间没打理的微长的头发落在额前,遮住了漂亮的眉眼,宽大的领口随着这个动作不经意间露出白皙光滑的肩膀。   蒋晏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自从沈慈书上次流血之后,蒋晏就没再碰过他,算算时间也已经将近一个星期了。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发泄的缘故,蒋晏居然感到身体有些发热。   他用食指摩挲了一下沈慈书的唇,“身体好点了没有?”   对方态度的转变让沈慈书感到有些不安,尤其是蒋晏眼中浓重的欲望,让他似乎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   沈慈书对于那种事情只有恐惧,第一次被蒋晏强占时充斥的只有痛苦和折磨,更别提之后在地下室里每次发生关系,蒋晏更多的是报复和惩罚。   沈慈书本能地摇头,好像这样就能躲过对方的折磨似的。   “还没好?”蒋晏把沈慈书的表情收入眼底,他撒谎太不高明,让人一眼就能识破,不易察觉勾起唇角,“是吗?那我来检查一下。”   沈慈书微微睁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躲避,裤子就被扒了下来。   蒋晏仔细地检查起沈慈书的身体,就像对待拍卖场里买回来的花瓶,动作充满了羞辱性。   沈慈书脸颊泛起红晕,耻辱地咬紧了嘴唇,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蒋晏的表情眉头微皱,表情变得不太好看。   紧接着,蒋晏松开了沈慈书。   原本蒋晏以为沈慈书在撒谎,但是检查过后发现他还有些流血的迹象。   蒋晏觉得有些扫兴,如果换成普通的床伴说不定就放过对方了,但这个人是沈慈书,所以即便对方受了伤也不能换来他一点心软。   蒋晏目光忽然落在沈慈书淡粉色的嘴唇上,忽然说:“用嘴会吧?”   沈慈书反应有些慢,但还是听懂了对方的话,脸上刹那间变得苍白,往后躲了躲。   蒋晏没给他逃离的机会,扯着沈慈书的头发来到面前,“要是弄疼我,你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这句话里不带遮掩的威胁,沈慈书立刻僵住身体,不敢乱动了。   沈慈书在这方面生涩得厉害,只觉得比蒋晏以前对他做过的事情还要可怕,泛红的眼角瞬间涌出生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蒋晏似乎对沈慈书的迟钝有些不满,拇指蹭着他下巴,“我父亲没让你给他做过这种事?”   沈慈书已经说不出话,拼了命的摇头,眼里抚浮上一层雾气。   “不可能吧?”蒋晏扯起讥讽的嘴角,“还是你想在我面前装纯情?”   也许是习惯了蒋晏的冷嘲热讽,或者是他解释了对方也不会相信,沈慈书没有反驳,他只是垂着睫毛,肩膀细细发着颤,任由对方对他为所欲为。   蒋晏当沈慈书是默认了他的话,嘴角掠过嘲讽的弧度,“既然当了婊子就别立牌坊,你这种货色我见多了,这招对我不管用。”   沈慈书始终没有反应,从蒋晏这个角度能清晰地看见对方眼角的泪光,顺手般替他揩去眼泪。   到最后连蒋晏自己都说不清是排解压力更多,还是折磨沈慈书更多。   ########两个小时后,蒋晏上楼休息,把沈慈书一个人扔在地下室里。   姚正刚才在外面都听见了动静,等蒋晏离开之后,他走进地下室,看见沈慈书像块破布一样被人扔在角落,他像是没有安全感的蜷着,脸上布满了泪痕,嘴唇微微红肿,整个人脆弱得好像一捏就碎了。   姚正心脏泛起一股不知名的发闷。   他第一次对一个男人生出心疼的的情绪。 第27章 就当我请你的   恍恍惚惚间,沈慈书感觉到有人给他盖了被子,他吃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姚正那张带着关心的脸。   沈慈书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姚正读懂了沈慈书的口型,他在跟自己道谢。   姚正心里更觉得过意不去,“不用谢。”   他不清楚蒋晏为什这么对待沈慈书,但他总觉得沈慈书不像是一个会介入别人家庭的小三。   姚正把沈慈书从床上扶了起来,从口袋里拿出面包,放进沈慈书手里,“这里有个面包,你吃了吧。”   沈慈书怔怔地望着手里的面包,迟迟没有拿起来吃。   刚刚他吃了对方的午饭,蒋晏好像很不高兴。   见沈慈书没有动,姚正以为他担心被蒋晏发现,安慰说:“蒋总不会下来了,你放心地吃吧。”   姚正在这里工作了这些日子,大概摸清了蒋晏下来的规律。   每次来过地下室之后,蒋晏基本上就不会再下来了。   沈慈书垂下眼睛,终于把面包放进嘴里,小口小口吃了起来,两颊撑得鼓鼓的。   姚正觉得沈慈书吃东西就像小仓鼠一样,眼里多了几分笑意,给他递了杯水,“慢点吃。”   沈慈书伸手从姚正手里接过水杯,吃着吃着,他眼眶渐渐红了。   姚正有些慌了,“怎么了?是东西不好吃吗?”   沈慈书轻轻摇头,他想起一开始的时候,蒋晏也像对方一样对他这么好,喂他吃饭,陪他在病房里过夜。   可是后来渐渐就变了。   姚正似乎猜到了什么,安慰地说:“蒋总现在只是在气头上,说不定他什么时候想通了,就会放你离开了。”   沈慈书慢慢停下手里的动作,失神地盯着脚下的地板。   他知道没有可能了。   对方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之后的时间里,蒋晏不在的时候,姚正经常会偷偷给沈慈书带好吃的,陪他在地下室里聊天。   沈慈书忘了多久没人这么陪着他了,每次蒋晏做完那种事之后,就把他一个人扔在地下室里自生自灭,什么时候想做那种事了,才会来找他。   沈慈书忍不住希望蒋晏再也不要过来,这样他就能每天吃好吃的东西,也不用再被强迫做那种事情了。   这天中午,姚正像往常一样给沈慈书带好吃的,他回来的时候浑身是汗,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浸湿了。   “这家店最近很火爆,我排队排了一个小时,好不容易买到了。”   姚正边说边从精致的包装袋里拿出晚饭,隔着很远沈慈书就闻到了香味。   随着饭盒打开,里面有宫保鸡丁、红烧狮子头,还有香菇炒青菜,看起来十分丰盛。   看着精致的包装,就知道价格不便宜,沈慈书难为情地写字:我没有钱给你。   姚正笑了笑,“没关系,就当我请你的。”   蒋晏只请了姚正一个保镖二十四小时守在地下室门口,所以工资也比其它保镖高了一截,买几顿饭还是买得起的。   沈慈书抿紧嘴唇,从姚正手里接过晚餐,用口型说了“谢谢”两个字。   姚正在沈慈书身边坐下,“尝尝看,味道好不好吃。”   沈慈书在姚正的注视下尝了一口他买的饭,比起以前吃的饭菜美味了太多,他鼻尖发酸,点了点头。   姚正眼里多了几分,“好吃就多吃点,下次我再给你买。”   沈慈书不知道姚正为什么对他这么好,感激又胆战心惊地接受着他的好意,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就会像蒋晏一样突然就变了。   他把饭盒推到姚正面前,把勺子递了过去。   姚正顿了顿,很快读懂了沈慈书的意思,“你想让我尝尝?”   沈慈书点了点头。   姚正看着沈慈书用过的勺子,耳根莫名滚烫,幸好店家多给了一对筷子,他试着尝了尝,味道比他想象中还好,微微睁大眼睛,抬起头夸赞说:“好吃。”   沈慈书浅浅一笑,唇边凹下去一个圆圆的酒窝。   这还是沈慈书被囚禁以来姚正第一次看见他笑,不由得看愣了,恍惚间觉得沈慈书好像他家里养的那只纯白波斯猫,漂亮又蛊惑。   姚正急忙错开眼睛,假装嚼着嘴里的饭菜,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红了脸。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吃着姚正买来的东西,气氛融洽又和谐。   不经意间,沈慈书注意到姚正手里拿着的书本,盯着看了很久。   姚正姚顺着沈慈书的视线望去,似乎猜到什么,拿起手边的书,“你对这个感兴趣?”   姚正每天在地下室门口站岗,没什么事情做,就会看书打发时间。   沈慈书轻轻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眼看见姚正手里的书就很喜欢,好像从以前开始就很喜欢这样的东西。   姚正沉默了一下,把书递给沈慈书,“你要是喜欢的话,这本书送给你吧。”   沈慈书黯然的眸子微微亮起,在地板上写字:可以吗?   他眼睛亮亮的,失焦涣散的瞳仁此刻好像真的在看着姚正,他莫名心跳加速,轻咳一声说:“当然可以,反正也不贵,你拿着吧。”   沈慈书小心翼翼从姚正手里接过书,抚摸着光滑的封皮,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自从有了这本书之后,沈慈书总算有事情可以打发时间,不用再每天盯着墙壁发呆了。   除了跟姚正吃饭的时间以外,沈慈书一直都在看书。   虽然看得有些吃力,速度也很慢,但对于沈慈书来说,这是他现在最快乐的事情了。   “又在看书啊?”   面前忽然响起姚正的声音,沈慈书抬起头,看见他从门口走了进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沈慈书知道对方给他带饭来了。   他放下手里的书,朝着姚正微微一笑。   姚正来到床边,把手里的饭放在沈慈书面前,“先吃饭吧,吃完再看。”   沈慈书点点头,他合上手里的书,塞到床垫和墙壁的缝隙之间,从姚正手里接过饭盒。   两人并排坐在一起吃饭,靠写字来对话。   就在他们有说有笑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第28章 发现偷藏的东西   熟悉这脚步声的人一下就能听出来,是蒋晏回来了。   沈慈书脸色一变,几乎是瞬间没了颜色,还是姚正反应够快,他急忙把饭盒收拾好,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地下室。   姚正刚来到门口把饭盒摆好,蒋晏就从上面走了下来。   看着姚正气喘吁吁的样子,蒋晏眼神里多了几分怀疑和审视:“你干什么?”   看着蒋晏怀疑的目光,姚正努力稳住呼吸,尽量让自己看不出破绽,“没,没有。”   担心被蒋晏察觉不对,姚正主动说:“蒋总,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以前蒋晏将近七点钟才回家,今天却比之前提早了半个小时。   蒋晏扫了他一眼,“我提前回来还需要跟你交代?”   姚正立刻低下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蒋晏没再看他一眼,径直进了地下室。   看着蒋晏进入地下室的背影,姚正悬着的心这才回到原位,他暗暗吁出一口气,后背不知不觉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   蒋晏走进地下室的时候,沈慈书身体瞬间紧绷起来,他抬起头,正好对上蒋晏那张英俊逼人的脸。   看着沈慈书脸上泄露出的一丝紧张,蒋晏微微皱眉,“怎么了?”   沈慈书垂在两侧的手紧张地抓紧身侧的被子,轻轻摇头。   蒋晏眯起眼睛打量着沈慈书的表情,觉得他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对劲,“难道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   沈慈书心头猛地一跳,看着蒋晏审视的目光,他大气不敢出,又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蒋晏心里虽然有点怀疑,但他没太细究,沈慈书被关在地下室里,能做些什么。   “没做亏心事怎么这么紧张?”蒋晏脱下西装外套扔在一边,盯着沈慈书的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了什么见不得的人的事。”   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让沈慈书手心出汗,蒋晏那双深邃的瞳孔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让他莫名慌张起来,只能假装盯着脚下的地板。   幸好蒋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来地下室不是为了跟沈慈书闲聊的,把他推倒在床上后,就开始做正事。   蒋晏没有注意到的是,沈慈书紧绷的身体缓缓松懈下来,就像逃出危险的小动物似的,放软了身体任由蒋晏为所欲为。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顺理成章。   地下室里很快响起意味不明的声音,姚正站在地下室外面,隔着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心里微微动了起来。   他回过头,透过门上的窗户,看见沈慈书被蒋晏压在身下。   姚正脸上火辣辣的滚烫,只是看了一眼就急忙收回视线,感觉身体变得不太对劲。   他飞快从口袋里掏出耳机戴上,盯着面前洁白的墙壁假装发呆,把身后的声音都隔绝在外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剧烈的情事终于结束了,蒋晏刚松开沈慈书,对方立刻蜷缩起来,那是没有安全感的动作。   蒋晏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就在他整理好西装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余光瞥见床头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露出什么东西。   蒋晏的眼睛眯了起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沈慈书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蒋晏离开,他抬起头,看见蒋晏正盯着某个地方打量,他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看见被他藏在床头和墙壁缝隙之间的书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了边角。   沈慈书的身体瞬间冷了下去,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眼见蒋晏伸手去拿,他下意识抓住了对方的袖子。   对方的反应引起了蒋晏怀疑,再看沈慈书慌张的表情,他沉声说:“松手。”   沈慈书用力摇头,细瘦的手指因为用力变得苍白,眼睛里泛着若有若无的水雾,泄露出几分乞求。   蒋晏话里充满威胁,“我让你松手,耳朵聋了?”   无论蒋晏说什么,沈慈书都不肯放手,他彻底失去耐心,一把甩开沈慈书的手,把塞在床垫和墙壁缝隙之间的东西抽了出来。   一本印着文字的书映入眼帘。   蒋晏目光微微眯了起来,看向沈慈书的目光骤然被寒意裹挟,冷冷地说:“这是什么?”   沈慈书浑身发冷,好像被冻住了手脚,半天做不出反应。   蒋晏狠狠把书砸在沈慈书脸上,低沉地说:“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这书是从哪里来的。”   厚重的书本砸在脸上,沈慈书的睫毛疼得颤抖了几下,眼角的位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他缓缓抬起头,看着蒋晏阴沉的面色,喉咙像被棉絮紧紧地堵住,连呼吸都有些困哪。   蒋晏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质问:“是谁给你的书?”   沈慈书指尖陷入了地板,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看着他这副样子,蒋晏转头看向门外的身,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忽然说:“是姚正给你的?”   听见蒋晏这么说,沈慈书猛地抬起头,瞳孔微微睁大,他连忙摇头,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写字:不是。   “不是?”蒋晏说:“除了他还能有谁?”   沈慈书担心蒋晏迁怒对方,飞快地写字,因为惊惧所以有些歪歪扭扭的:那天姚先生给我送饭的时候不小心把书落在了这里,被我偷偷藏了起来,他根本不知情。   蒋晏看着沈慈书通红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片刻后,他把姚正叫了进来。   姚正刚摘下耳机就听见蒋晏叫他,正奇怪发生了什么事,他走进地下室,看见沈慈书衣衫不整的坐在地上,显得有些狼狈,脚边躺着的正是他前不久送给沈慈书的书。   姚正脸色微微一变。   蒋晏把姚正的表情收入眼底,盯着他的眼睛,“沈慈书说他偷了你的书,是这样吗?”   姚正愣了一下,他余光瞥见沈慈书朝他不易察觉地摇头,好像让他不能承认。   在蒋晏充满压力的注视下,姚正做了良久的心理建设,好半晌,他低下头,喉咙艰涩:“是,前几天我发现书不见了,以为丢到哪里去了,没想到被沈先生拿走了。” 第29章 带你离开这里   听见姚正这么说,沈慈书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   只要姚正不承认,就不会被他牵连了。   蒋晏盯着姚正看了很久,直到姚正后背布满冷汗,他才冷冷地说:“下次再发生这种事情,你就可以不用干了。”   姚正感觉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着脖子,“是。”   蒋晏没再施舍给他一个眼神,沉声说:“出去吧。”   姚正犹豫地看了眼沈慈书,见蒋晏目光逐渐变得不悦,他眼里闪过一抹愧疚,离开之后从外面把门关上。   蒋晏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地板的书本上,他弯下腰,把书捡了起来,映入眼帘是《肖申克的救赎》几个大字。   蒋晏随手翻了几页,冷笑一声,“你以为自己看了这种书,就能跟里面的人一样重获自由?”   沈慈书单薄的身体像风吹落叶一样在颤,急忙在地上写字:我只是用来打发时间而已。   蒋晏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的话,两指捏着沈慈书的下巴,看着他露出吃痛的表情,“我告诉你,这辈子你都不可能离开地下室,你只配待在这个地方,为你做过的事情赎罪。”   沈慈书苍白的唇部颤抖着,眼里被湿润的雾气覆盖吞噬,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人。   他听不懂对方的话,更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事,要让蒋晏这么对待他。   蒋晏失去耐心般毫不留情地甩开沈慈书,他随着这股力道摔在床上,眼前一片黑一片白,好不容易再抬起头时,看见蒋晏拿起了那本书。   似乎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沈慈书瞬间睁大了眼睛,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扑过去抓住蒋晏的袖子,那双红通通的眼睛里充满了哀伤和恳求,好像在乞求对方不要这么做。   蒋晏不为所动,从沈慈书手里挣脱开手臂,下一秒,他把手里的书撕成了两半。   “划啦——”   沈慈书眼睁睁看着姚正送给他的书被撕成了碎片,那瞬间他的心好像也裂开了一条缝隙,一点点沉了下去。   蒋晏就像对待路边的垃圾一样,把碎片狠狠扔在沈慈书脸上,话里毫不掩饰地威胁和警告,“如果下次再被我发现你偷藏东西,别怪我让你没好日子过。”   沈慈书脸上火辣辣的,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只是怔怔地望着飘落在地板上的碎片,耳朵里只剩下嗡嗡声。   他这副样子就像被打碎的瓷娃娃,整个人失去了生气,蒋晏没由来的恼怒,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恼怒些什么,如果不是刚才已经做过那种事,沈慈书今晚估计会被他折腾死在床上。   蒋晏在自己忍不住对沈慈书再动手之前转身走了,沈慈书一动不动坐在地上,浑身都是冷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像个启动了发条的玩具,慢慢地弯下腰,把掉落在地上的碎片捡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   他不明白,自己只是想拿这本书打发时间而已,为什么蒋晏连这么点卑微的愿望都要剥夺。   他就那么讨厌自己吗?   “你没事吧?”   姚正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正站在面前担忧地看着沈慈书。   他刚才无数次想要冲进地下室,最后还是忍住了,他知道那样的话只会害了他自己跟沈慈书,那沈慈书先前主动揽下的计划就白费了。   沈慈书眼眶通红,把怀里抱着的碎片捧给姚正看,此刻的他就像个无助的孩子,眼里闪烁着泪光,软软的好像快要碎掉似的。   姚正的心抽痛了一下,连忙说:“没关系,只是一本书而已,明天我再给你带本新的。”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蒋晏毁掉的不止是一本书,还有沈慈书心底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希望。   沈慈书没有回应,他慢慢低下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地上,很快浸湿了手里的碎片。   隔天一早,姚正去书店买了本一模一样的书,带来地下室送给沈慈书。   沈慈书看着姚正手里的书,没有再出现一开始那副开心的表情,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姚正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你不喜欢吗?”   沈慈书抿紧嘴唇,细瘦苍白的手指在冰凉的地板上一笔一划的写字:我不能收。   他不想再连牵连姚正了。   如果再被蒋晏发现的话,对方就会知道是姚正主动送他的书,根本不是自己偷的,那他一定不会放过姚正的。   姚正读懂了沈慈书的意思,安慰道:“只要这次藏好一点,蒋总不会发现的。”   沈慈书还是摇头。   无论姚正怎么劝,沈慈书说什么都不肯收,固执地让姚正拿回去退掉。   蒋晏说得对,就算他看再多这种书,也逃不出这个地下室的。   沈慈书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强忍着酸涩写字:你拿回去吧,谢谢你的书,以后别再送我东西了,这样会害了你的。   姚正呼吸微微急促,他把书收了回来, 没有再勉强对方。   自从这天之后,沈慈书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以前他还会捧着书看,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可是现在每天就蜷缩在角落里发呆,仿佛回到之前被蒋晏囚禁在地下室的时候。   姚正看着沈慈书,觉得他就像只逐渐枯萎的玫瑰,只剩下破败和灰暗。   姚正胸口忽然有些发涨,连他也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从哪里来的。   像往常一样把给沈慈书送了些吃的,沈慈书习惯性跟他道了谢,拿起勺子吃饭。   他没什么胃口,只是吃了几口就放下了勺子。   姚正愣了下,“不吃了吗?”   沈慈书轻轻摇头,又缩回角落去了。   本来就瘦的人,这几天脸都小了一圈,下巴微尖,身上宽松的衬衫有些挂不住肉。   姚正不知道再这样下去沈慈书会不会出什么事,他不想再看沈慈书被蒋晏欺负,被那些人当成玩具一样侮辱。   这一刻姚正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他深吸一口气,对沈慈书说:“你想离开这里吗?”   沈慈书愣了一下,他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姚正,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姚正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我带你离开这里吧。”   给宝贝们的一封信   小可爱们,收到编编的通知,这本书今天就正式上架啦!   老读者应该都很熟悉流程了,上架之后一千字五分钱,对于一章更新要花七八个小时的五娘来说应该不算贵的呜呜呜,如果囊中羞涩的小可爱可以到红包广场抢红包,花几分钟就可以凑到一章的币!   沈慈书和姚正策划逃跑,能不能顺利逃出去呢?   蒋晏知道他们逃跑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还有文案里的剧情,都会在后续陆续出现!   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保证刺激,大家看下去就知道啦,感兴趣的小可爱一定要追!   最后千万千万不要囤文,如果数据不好很可能就会提前完结了,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正版,作者码字不易,谢谢啦!   全书完结的话在50万字左右,上架以后日更三千,每天都是大肥章!   此文顺V,前面的章节都不收费。   今天有一章大粗长更新,期待大家来看!! 第30章 逃出地下室   沈慈书心跳骤然加快。   姚正要带他离开这里?   他急忙抓住姚正的袖子,雾蒙蒙的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啊啊声,好像在询问对方是真的吗?   姚正被沈慈书充满期待的亮眸注视得有些不自在,认真地说:“当然是真的。”   沈慈书抓着姚正的手微微出汗,他弯下腰不停朝着地面点头,像在给姚正道谢,姚正感到不自在,急忙把他扶了起来,安慰道:“不过我们需要等个合适的机会才能逃出去,不然被蒋总发现的话,你和我都完了。”   虽然蒋晏一整天都不在家,但是家里有保姆在,要带着沈慈书逃出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沈慈书用力点头,心里被死灰复燃的希望淹没,眼里泛着晶莹的泪光。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再离开这里。   自从姚正答应带沈慈书离开之后,他整个人好像活了过来似的,不再死气沉沉,连蒋晏都看出来他跟以前不太一样。   那天书本被他撕掉的时候,沈慈书一副好像也跟着被撕碎的样子,只不过才过了几天,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有什么高兴的事情,也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听到蒋晏的话,沈慈书身体一僵,他抬起头,看见蒋晏正注视着他,眼神里带着那锐利的打量。   蒋晏眯着眼托起沈慈书下巴,那双沈深邃的双眸好像能看透人心似的,“你该不会又背着我藏了什么东西吧?”   沈慈书脸色一白,用力摇头,像是担心蒋晏不相信,他还把床头和墙壁的缝隙掀开来给蒋晏看,好像想要证明自己没有做那种事。   蒋晏扫了一眼缝隙,那里什么都没有。   再看着沈慈书苍白的脸色,蒋晏冷哼一声:“量你也不敢。”   沈慈书暗暗松了口气,后背的衣服不经意间被冷汗浸湿,他及时垂下眼睛,掩去了眼中的情绪。   今天蒋晏只做了一次就结束了,不过他没像往常一样离开,把脚边的袋子扔到沈慈书面前。   沈慈书顺着蒋晏的视线低下头,望向袋子里面的东西,是几盘光碟。   耳边响起蒋晏的声音,“把这些光碟看完,过几天我出差回来检查。”   沈慈书愣了一下,注意力都在蒋晏出差这句话上。   出差?   他反应过来什么时候,细瘦苍白的指尖剧烈颤抖起来。   那是不是说明蒋晏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了?   “你在想什么?”   蒋晏对于沈慈书的出神有些不悦,两指捏住他的下巴,强迫对方回过神,“你还有力气发呆,看来今晚让你过得太轻松。”   沈慈书被他推倒在床上,原本以为对方要打自己,他下意识抱住了脑袋,瑟瑟发抖,可是等了半天,预料之中的惩罚没有出现,他抬起头,看见蒋晏把光碟放进了移动CD机里。   只见一个年轻男孩跪在地上,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随着对方把裤子拉链拉开,男孩跪着移动到男人面前,乖顺地把头埋进了对方腿间。   那瞬间沈慈书回想起什么画面,脸色变得煞白,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咙。   蒋晏看着他的眼神里听不出喜怒,“你技术太差了,该练练。”   沈慈书一边摇头一边后退,仿佛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很快被蒋晏捏住下巴,不让他乱动,“你要是不想学,我不介意让让孟临川来教你。”   沈慈书整个人好像被浸入了冰水里,他这才想起来,孟临川很久没来过地下室了。   那个男人的暴力行为深深烙印在沈慈书心底,光是想起来都让他发颤,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想让他过来,那就好好学。”蒋晏摩挲着沈慈书的下巴,“到时候我来收作业,如果还学不会的话,你就别怪我对你不留情面。”   就在蒋晏以为沈慈书会继续反抗的时候,他却安静下来, 默不作声地垂下眼睛,脸上没有半分怨怼,就好像认命般轻轻应了一声。   明明对方这么听话,蒋晏却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原本以为沈慈书会再抵抗一会儿,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接受了这件事。   那种没由来的失去掌控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捏着沈慈书下巴的手更加用力,“你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沈慈书吃痛地颤了颤睫毛,强撑着力气轻轻摇头。   蒋晏盯着沈慈书看了半天,这才松开手,“最好是这样,别让我查出你在瞒我些什么。”   扔下这句饱含着浓浓的警告的话之后,蒋晏转身走了。   来到地下室门口的时候,蒋晏忽然停下脚步,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姚正,冷冷地说:“他这两天不太对劲,帮我盯着他点,有什么事情来跟我汇报。”   姚正身体一僵,对上蒋晏的眼睛,他佯装冷静地说:“是,我知道了。”   蒋晏离开了地下室,姚正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急忙进了地下室。   床边放着一袋光碟,他看见移动CD机里暂停着的不堪的内容之后,脸色顿时变得不太自在,匆匆移开目光,看向床上脸色苍白的沈慈书,关心地说:“你没事吧?”   沈慈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一把抓着姚正的衣袖,在地上写字:他说他明天要出差。   “出差?”姚正顿了顿,“你确定吗?”   沈慈书用力点头。   姚正呼吸微重,“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有机会离开了。”   前几天姚正一直苦于没办法把沈慈书送出去,现在终于找到机会了。   也许是因为明天就能离开这个可怕的牢笼,这天晚上沈慈书失眠了。   他几乎是睁着眼睛到了天亮,可是一点都不累,有什么亢奋的东西在身体里跳动。   姚正像平时一样来上班,进入别墅的时候,正好碰见出门的蒋晏。   姚正停下脚步恭敬地打了声招呼,“蒋总。”   蒋晏扫他了他一眼就出门了,姚正看见司机把他的行李箱搬上车,往机场的方向驶去。   等车子彻底消失在视野之后,姚正收回视线,快步进了地下室。   沈慈书在姚正进来的那瞬间就注意到他了,身体瞬间紧绷起来。   姚正读懂了沈慈书的眼神,安慰道:“蒋总刚刚已经走了,不过还要再等一会儿,等保姆出门之后,我们才能离开 。”   沈慈书乖巧地点头,脸上的紧张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保姆平时都是九点钟准时出门买菜的,见时间差不多到了,姚正走到地下室的入口,透过门半掩着的缝隙,他看见客厅里静悄悄一片。   没过一会儿,保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提着菜篮出门了。   姚正立刻转身下楼, 他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进地下室,朝沈慈书点了点头。   沈慈书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他读懂了姚正这个眼神的意思,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双腿还没有痊愈,所以只能让姚正搀扶着他离开。   穿过长长的昏暗楼梯,两人终于走到地下室的入口,正要往别墅门口走去,外面忽然响起钥匙开门的声响。   沈慈书心里咯噔一声,姚正作为保镖的本能反应,第一时把他送回地下室,下一秒,别墅的门从外面打开。   姚正浑身冒出冷汗,僵硬地站在原地,缓缓转过身看向门口,只见离开不久的保姆返了回来。   保姆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姚先生,你怎么出来了?”   姚正暗暗捏紧手指,尽量不让自己看出破绽,“我上来倒水喝。”   他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佯装镇定地问:“你是要出门买菜吗?”   保姆不疑有他,点了点头,“我刚才忘记拿钱了,突然才想起来。”   说完保姆返回厨房,没过一会儿她走出来,手里多了个钱包,跟姚正打了声招呼后就走了。   看着保姆远去的背影,姚正终于松了口气,他急忙转身打开身后地下室的门,只见沈慈书缩在墙角的阴影里,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就像个无助的孩子似的。   姚正弯下腰搀扶起沈慈书,“她已经走了,我们也快点走吧。”   沈慈书咽了下喉咙,艰难地扶着墙壁从地上站了起来,在姚正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地下室的入口。   这次没有再出现意外,两人顺利走出了别墅。   刺眼的阳光扑面而来,逼得沈慈书睁不开眼睛,眼前变得一阵白茫茫的,本就退化的视线一瞬间什么都看不见。   姚正看出沈慈书的不对,贴心地用衣服帮他挡住了眼睛,带着他走出了别墅。   房子距离大门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本来十分钟能走完的路硬生生走了二十分钟,沈慈书后背都被汗浸湿了,双腿也隐隐泛疼。   可是他不敢停下来休息,怕保姆突然又返回来。   好不容易走出别墅,姚正把沈慈书扶进自己的车里,用最快的速度来到驾驶位发动汽车。   沈慈书把头顶的外套拿了下来,等眼睛适应了光亮之后,他望着窗外的风景,还有些回不过神,觉得好像在做梦似的。   他居然真的逃出来了。 第31章 沈慈书不见了   蒋晏是当天中午到达的外地。   一下飞机就有专人接他去酒店,紧接着出发跟合作伙伴见面。   去往公馆的路上,蒋晏处理好秘书发来的文件,他合上笔记本,揉了揉眉心,望着窗外的景象放松眼睛。   路边有个男人正站在斑马线前等红绿灯,身形跟沈慈书有点相似,只不过和那张脸差了十万八千里。   如果换成这张脸出现在他父亲面前,估计他父亲看都不会看一眼。   蒋晏冷嗤一声,他拿起座椅上的手机,给姚正发了条信息:【沈慈书现在在干什么?】   短信发出去没多久,车子停了下来,耳边响起司机的声音,“蒋总,到了。”   蒋晏收起思绪,淡淡嗯了一声,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弯腰下了车。   跟合作伙伴谈完正事之后已经是晚上了,同行的赵总说:“蒋总,听说这里的服务不错,不如您赏脸留下玩玩?”   “服务”两个字对方咬得格外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蒋晏在生意场上浸染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淡淡地说:“不用了,我回酒店了。”   赵总愣了一下,“蒋总, 您不留下玩玩?”   蒋晏对外面这些特殊服务不感兴趣,他在这方面有洁癖,被人碰过的东西绝对一根手指头都不会碰一下,唯独沈慈书是例外。   更何况赵总一个有家室的人,还玩着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年纪的人,蒋晏不由得联想到他的父亲,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憎恨和恶心。   蒋晏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   从公馆出来,蒋晏回到车上,他拿出手机,看着空空如也的短信库,眉头微微皱起。   距离他给姚正发信息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可是姚正居然一直都没有回信。   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蒋晏对下面的人有两点要求,那就是在他手底下做事,禁止不接电话,禁止不回短信,姚正在他身边做了这么久,自然很清楚他的底线。   蒋晏心里隐隐觉得不对, 沉默片刻之后,他拨通姚正的电话,旋即对面响起一道冰冷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蒋晏漆黑的眸子微微沉了沉,他转而拨通了家里的电话,这次很快就有人接听。   蒋晏冷冷地说:“姚正在哪?”   接电话的人是家里的保姆,听到蒋晏的话,他愣了一下,“姚先生?”   “他现在应该在地下室吧。”   蒋晏沉声道:“你去看一下,现在马上。”   保姆听着蒋晏冷肃的语气,立刻哎了一声,“我现在就去。”   说完保姆放下话筒,顾不上手上正在做的事情,连忙去了地下室。   时间一点点过去,蒋晏握着手机的姿势丝毫没有变过,车里的高气压让前面开车的司机都有些大气不敢喘。   约莫五分钟后,保姆的声音重新出现在话筒里,只不过比刚接电话那会儿多了几分紧张,“蒋总........”   听着她慌张的声音,蒋晏微微眯起眼睛,“怎么回事?”   保姆喉咙滚动,磕磕绊绊地说:“姚先生他........他不在地下室。”   蒋晏声音微沉,“不在地下室?这是什么意思?”   保姆解释说:“我刚才下去找姚先生的时候,发现他不在下面,而且,而且........”   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不敢说的,蒋晏失去耐心,催促道:“而且什么?”   保姆咽了下喉咙,“而且......而且沈先生也不见了。”   蒋晏猛地握紧手机,呼吸陡然变得粗重,“你说什么?”   保姆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姚先生和沈先生都不见了。”   蒋晏胸膛微微起伏,话里的冷意让人遍体生寒,“他被关在地下室,怎么会不见?”   “我也不清楚,早上我还见到姚先生的.......”   说着保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陡然没了声音。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听见蒋晏的声音,保姆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说:“我忽然想起来,今天早上我跟姚先生在客厅见过一面之后,我好像一整天都没再见过他了。”   电话那头陡然陷入安静,蒋晏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传出来似的,“也就是说,你白天见过他一面之后,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保姆紧张地嗯了一声,“的确是这样。”   沈慈书的饭都是姚正负责买的, 保姆平时只负责这栋别墅里的卫生,其它事情跟她没有关系。   所以姚正和沈慈书离开了这么久,她才丝毫没有察觉。   蒋晏握着手机的手咯吱作响,“你早上什么时候见过他?”   保姆想了想,“就是我出门买菜的时候,我忘记拿东西了,所以就返了回来,姚先生那会儿刚好从地下室里走出来。”   平时除了吃饭时间,姚正几乎不会离开地下室,此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蒋晏脑海中闪过,他猛地握紧手机,因为太用力而咯吱作响。   “让人把白天家里的监控调出来,发到我手机上。”   “是。”   没过多久,保姆就把今天的监控发了过来,左下角显示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十分,只见保姆提着菜篮离开了别墅,没过一会儿,地下室的门从里面推开,姚正的身影出现在监控里,他似乎在跟身旁说着什么,因为角度问题,所以看不清还有谁在场。   看着这一幕,蒋晏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   很快保姆说的那一幕出现了,她突然返回别墅,姚正的表情顿时变得慌乱起来,他把什么东西塞回了地下室,迅速把门关上。   装作若无其事跟保姆说了会儿话之后,别墅里很快只剩下姚正一个人,只见他张望四周,然后再次打开地下室的大门,从里面搀扶出一个人,正是失踪的沈慈书。   蒋晏猛地握紧了手里的鼠标,在发重的力道下几乎被他捏碎。   ........   沈慈书再醒来时,车子停在了一个老小区门口。   这里的居民楼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大门在时间的冲洗下泛着黄,一个年迈的老头坐在保安亭前面刷手机。   沈慈书扶着座椅吃力地坐了起来,他透过车窗望着面前的景象,眼神有些迷茫。   姚正停好车之后来到后座,弯腰替沈慈书解开完全带,温声说:“我们下车吧。”   沈慈书在姚正手心里写字:这是什么地方。   柔软的指尖擦过掌心,泛起酥酥麻麻的电流,姚正脸上不由得泛红,轻咳一声说:“这是我跟我朋友借的房子,以后我们暂时住在这里。”   进了小区之后,姚正把沈慈书带进了一个出租屋里面,这里家具齐全,只不过落了些灰,应该是很久没有人住过的了。   原本姚正想送沈慈书回到父母身边,可是他完全不记得之前的事情,无奈之下姚正只能把他带到这里。   看出沈慈书的担心,姚正安慰道:“你放心,这里很少有人来,不会被发现的。”   沈慈书点点头,被姚正搀扶着在椅子上坐下,他伸出细瘦的指尖,在桌面上歪歪扭扭地写字:你带我出来了,你怎么办?   如果蒋晏知道姚正带着他逃走了,绝对不会放过姚正的。   姚正笑着说:“我既然打算带你离开,就没打算再回去了。”   被蒋晏聘用的时候,姚正不知道自己的工作就是看守被囚禁的沈慈书,后来亲眼看见蒋晏和孟临川折磨他,他心里说不上的不舒服,但为了工资,只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可是后来亲眼看见沈慈书被送进了医院,姚正没办法再坐视不理。   如果那时候他在孟临川折磨沈慈书的时候能够出头,或者早点进地下室查看沈慈书的情况,说不定对方就不会失血过多流产了。   虽然失去这份高薪工作有些可惜,但至少他不用再昧着良心帮蒋晏作恶。   沈慈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己连累了姚正,心里很过意不去:对不起,都怪我连累你了。   看着沈慈书写的字,姚正笑着安慰道:“不关你的事,其实我早就不想做了,而且就算没了这份工作,我还可以找其它的,你不用担心。”   沈慈书看着姚正爽朗的笑容,心情有些沉重复杂。   姚正这么帮助他,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对方才好。   安顿下来之后,姚正去外面给沈慈书买饭,两人逃出来一整天,都顾不上吃东西。   姚正走了之后,沈慈书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还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他居然真的离开了地下室。   沈慈书不知道这个时候蒋晏是不是知道他跟姚正离开的事情了,已经能想象到对方得知他逃跑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就像他上次偷偷离开医院的时候一样生气,说不定已经派人来抓他了。   想起上次在车里发生的事情,沈慈书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他希望对方越晚知道越好,最好再也不要来找他。   他不想再见到蒋晏了。 第32章 蒋晏出现   吃完晚饭后,姚正带着沈慈书去房间休息。   这间屋子只有一个房间,看着面前仅有的一张床,姚正轻咳一声,“你睡床,我睡地板吧。”   话音刚落,沈慈书拉住姚正的袖子:还是我睡地板吧。   如果不是姚正的话,他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怎么能自己占了床,让对方睡地板。   沈慈书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瘦得厉害,一件白衬衫被穿得空空荡荡,好像被风一吹就会倒下,捧在手心里都担心随时会碎掉,姚正怎么舍得让他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姚正笑着说:“不用,我身强体壮,而且我都习惯了,哪里都能睡。”   像是担心沈慈书再拒绝,姚正把他按坐在床上,强硬地让他躺下睡觉,力道却放得最轻,贴心地替他盖好被子。   沈慈书张了张嘴,喉咙里连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姚正已经伸手去关灯,“晚安。”   随着灯光熄灭,整个房子陷入了黑暗中,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姚正躺下了,沈慈书只好把想说的话咽回喉咙里。   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睡过这么柔软的床垫了,微微抱紧怀里的被子,上面沾染着很淡的柔顺剂的味道,习惯性地蜷缩起身体,那是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过道上的灯光透过缝隙洒在床上,姚正悄悄盯着沈慈书的脸看,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能长得这么好看,蒋晏是怎么舍得把他往死里欺负的。   换成他的话他恨不得把沈慈书捧在手心里宠着。   心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快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盯着沈慈书看了太久,他急忙错开眼睛,躺到临时铺在地上的垫子上。   沈慈书不知道姚正在这么短短时间里已经心动了无数次,他做了个梦,梦见蒋正德来了地下室,这次跟往常不同的是,他带了个男人出现,那是个长相英俊的男人,一看就很受女孩子的欢迎,可是两人亲密的姿势一看关系就不简单。   男人见到沈慈书的一瞬间露出惊讶的眼神,“他怎么跟那人长得那么像?”   蒋正德很平静地说:“就是他的儿子。”   男人很快想到什么,闭口不言,蒋正德特说:“你想不想看他怎么被折磨的?”   沈慈书恐惧地蜷缩在墙角,喉咙里发出惊慌的声音,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整个人埋在阴影里。   见男人好奇地点头,蒋正德给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两个人上前对着沈慈书拳打脚踢,力道是不留余地的狠重。   沈慈书本能地抱住身体,像条路边的野狗被人肆意欺负,很快身上一块青一块紫,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对面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脱光了,衣服散落一地,很快在沙发上纠缠成一团,一边是旖旎火热的春光,一边是血腥残暴的教训。   沈慈书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浑身是汗,单薄的胸膛微微起伏。   他转头看向床底下,姚正已经不在了。   平复好心情之后,沈慈书扶着墙壁从房间里出来,厨房里有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忙碌,扑鼻的香味随着雾气飘了出来。   听到脚步声,姚正回过头,看向沈慈书露出笑容,“你醒了?”   沈慈书点点头,目光落在咕噜响的铁锅上,眼神里透出很干净的好奇。   姚正注意到沈慈书的视线,笑着说:“我在煮粥,很快就好了,你先等等。”   沈慈书点点头,本来想问姚正需不需要帮忙,可是一想到自己这副身体不给对方添麻烦已经谢天谢地了,听话地回到客厅等待。   没过一会儿姚正出来了,手里端着一锅热腾腾的鲜粥。   “我很久没下过厨了,如果味道不好的话你就将就点吃。”   沈慈书看着姚正把盛的满满一碗粥放在他面前,拿起手边的勺子尝了一口。   姚正紧张地说:“好吃吗?”   沈慈书点点头,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如果他能说话的话一定会毫不吝啬夸奖对方。   姚正耳根微烫,“那就好,我还怕不合你的胃口。”   对于沈慈书来说,这已经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被囚禁在地下室的时候,他每天只能吃到没有滋味的流食。   早餐结束之后,姚正用家里的台式电脑在网上搜索信息,想要试图找到些关于沈慈书父母的痕迹。   沈慈书就坐在旁边看着屏幕,手心不知不觉被冷汗浸湿了。   上次蒋晏说没找到他的父母,后来又对他做出那种事,连沈慈书都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在撒谎。   见姚正搜索半天,沈慈书目光期待地看着他,单纯又乖巧的一张脸。   姚正面上显露出一抹遗憾,朝沈慈书摇了摇头。   沈慈书看懂了,目光变得黯淡下来。   姚正不想让沈慈书失望,安慰道:“过几天我再托人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你父母的消息。”   沈慈书轻轻点头,眼睛里的光亮很微弱。   幸好他没抱太大的希望,所以也没有觉得很失望。   只是他有些失落,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回到家人身边。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待在这个房子里很少出去,这个时候蒋晏一定在到处找他们,所以越低调越好。   平时除了必要的出门,姚正和沈慈书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沈慈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本来姚正是不用被他牵扯进来的。   他只要像以前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情,就能拿着高昂的工资过潇洒的生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升职了,也不用因为他东躲西藏。   可是他打心里感激姚正,如果不是对方的话,他现在还被囚禁在地下室里,过着非人的生活。   因为不方便出门,姚正就带着沈慈书在家里锻炼双腿,原本在医院那段时间已经恢复不少,后来被蒋晏囚禁在地下室,情况又逐渐恶化,才走几步路就没有了力气。   沈慈书走着走着,双腿忽然一软,差点摔倒的时候姚正及时搂住了他。   两人的脸离得很近,连沈慈书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姚正脸上莫名一红,盯着沈慈书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出神。   沈慈书迷惘的眼神望着他,姚正猛然回过神,意识到失态,他掩饰般咳嗽一声,扶他到椅子上坐下,“先休息一下吧,我去给你倒水。”   看着姚正逃进厨房里的背影,心里觉察出一点不对,可是不敢往深了去想。   像他这样的人在被蒋晏占有的时候早就不干净了,怎么能去祸害别人。   过了一会儿,姚正从厨房里出来,神色已经恢复自若,他给沈慈书递了杯水,“我明天打算出去找工作了。”   沈慈书顿了顿,不自觉握紧手里的水杯,看向姚正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   姚正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安慰道:“没事,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说不定蒋总已经放弃找你了。”   沈慈书在他的开导下慢慢放松下来,姚正说的对,蒋晏这种地位想要什么人找不到,说不定早就放弃他了。   之后的时间里,姚正白天出门找工作,晚上就回家陪沈慈书。   每次他一回到出租屋,就能看见沈慈书在沙发上等他,这一幕让姚正不由得有种错觉,他们这样就好像刚结婚的新婚夫妇似的。   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自私的念头,如果沈慈书真的找不到家人的话,他愿意照顾他一辈子。   哪怕两人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生活也好。   虽然不能像普通人一样随时随地出门,这间出租屋也狭小老旧,但却是沈慈书住的最舒心的房子,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沈慈书尽量不去想蒋晏那边,他只希望蒋晏找不到他之后就会自动放弃,两个人从此之后再也没有瓜葛。   不知道是两人离开时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还是蒋晏真的放弃寻找他了,两人就这么过了段风平浪静的日子。   算算时间,沈慈书已经逃出来快半个月了,他不再像一开始那么心惊胆战,觉得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间,也不会再每天做噩梦。   这天天空下起轰隆大雨,哗啦啦地砸在窗户上,沈慈书抱着双腿在看电视,他视力不好,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影像,连剧情都不太看得明白,但就算这样他也已经很满足了。   以前他每天只能跟洁白的墙壁作伴,连时间是多少都不知道。   一道雷电骤然划过天空,沈慈书被吓了一跳,他望向窗外,忽然听见敲门声响了。   沈慈书的思绪立刻从电视上面收了回来,转头看向门口。   应该是姚正回来了,平时他都是这个时候回家的。   沈慈书掀开毯子从沙发上走了下来,这些日子因为姚正陪他锻炼,双腿已经好了不少,至少不再像以前走路那么吃力。   他来到门口开门,脸上的笑容在看见门外的蒋晏的那瞬间凝固在脸上,身上的温度以极快的速度流了个干干净净。   而蒋晏身后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姚正,两名保镖架着他的胳膊,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滑落到脸颊,不停滴落在地上。 第33章 真是小瞧你了   蒋晏一个眼神,保镖顿时把姚正像死狗一样扔在地上。   姚正痛苦地呻吟起来,像条煮熟的虾捂住肚子。   沈慈书整个人好像掉进了冰窖里,他下意识要去扶姚正,突然被抓住头发重重地扯了起来。   沈慈书吃痛地皱眉,对上蒋晏那张阴沉俊美的面容。   蒋晏嘴里吐出冰冷的字语,“你以为有姚正帮你,你就能这么轻松离开?”   沈慈书被迫仰着头,因为惊惧嘴唇微微颤抖,连手脚都变冷了。   他不知道蒋晏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明明他们已经很小心了,恨不得在这个世界半点痕迹都不留下。   但姚正和沈慈书到底想得太过简单,虽然姚正带着沈慈书离开的时候很小心的避开了监控,但蒋晏还是找到了他的踪迹。   既然姚正没带沈慈书回自己和父母家,各个交通工具又没有他们的出行记录,那他们只可能是躲在城市的某个地方,而且不需要身份证就能长久居住,这种情况只可能是有人帮忙。   蒋晏很快猜到内情,只是找人调查了下姚正的资料,花了不到十万就让他所谓的好兄弟吐了口。   穷人的交情就是这么的现实廉价。   姚正直到被蒋晏带着保镖找上门都不会想到自己被好兄弟给出卖了。   “你还真有本事,连我的保镖都勾搭上了,让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带你离开。”   蒋晏说这句话时每个字都咬得很重,手上不自觉用力,沈慈书头皮有种被硬生生撕裂的错觉,嘴唇异常苍白。   他连声带都是抖的,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蒋晏出现那一刻,沈慈书感觉美好的生活被击得粉碎,被黑暗残忍地吞噬。   他的愿望已经很微弱很微弱了,为什么对方一定要这么不留余地的对待他?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沈慈书被巨大的力道粗暴地推倒在地上,后脑勺重重着地,顿时眼花缭乱,有好几秒钟都是黑的。   等他再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洁白的天花板被蒋晏高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眼里透着很冷的寒意,还有潜藏深处很难捕捉到的情欲。   “你说,他要是看见你跟我做那种事情的时候那副骚样?还会不会这么喜欢你?”   意识到蒋晏要做什么,沈慈书眼睛微微睁大,泄出深深的恐惧,他用力摇头,眼睛里蕴着层很明显的惊惧,身体剧烈发抖起来。   姚正还在这里,他们怎么能做那种事情?   沈慈书拼命挣扎起来,脸上彻底没了颜色,就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动物奋力反抗。   沈慈书这段时间身体虽然好了不少,但比起蒋晏这个常年运动的人来说力气根本不值一提,那些抗拒的挣扎落在蒋晏眼里只觉得可笑,连一点威胁都够不上。   一个被他父亲和他玩烂的人,居然还想着立贞节牌坊。   “你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原来还知道礼义廉耻?”   话音落下,随着“撕啦”一声,沈慈书上身劣质的字母白T被撕开。   这是姚正前几天送给沈慈书的衣服,虽然是在路边地摊买的便宜货,却是他穿过最柔软最舒服的布料。   因为不会被随便脱下,像垃圾一样扔在墙角。   沈慈书眼里很快泛起无助得快要碎掉的雾气。   不要!   蒋晏不费什么力气就按住他挣动得厉害的手,“怎么,怕他看见你在我身下浪荡的样子会受不了?”   沈慈书几乎要崩溃了,在场的人除了姚正还有别的保镖,他感觉自己就像一直任人宰割的羔羊,赤裸裸展现在别人面前。   他颤抖着伸手抓住蒋晏的袖子,喉咙里沙哑的嗓音快要憋不住了,哀求对方不要这么对待他。   蒋晏不为所动,冷静得可怕。   他的心里躁郁的火气压抑了太久,尤其是从姚正朋友那里得知,两人这段日子不仅同处一室,甚至还住在一起,理智仿佛也被硬生生折断。   就好像富人专属的玩具在某一天被一个脏兮兮的穷人抢走,脏又恶心。   蒋晏一字一顿从说:“你敢背着我逃走的那天,你就早该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衣服之后就到了裤子,沈慈书紧抓的手指用力得快要捏断了,但还是改变不了残酷的现实。   看着沈慈书痛苦到极点的眼神,蒋晏心里有种痛快的感觉,他看到监控录像沈慈书联合姚正从地下室逃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连怎么惩罚这个破坏他家庭的小三都想好了。   沈慈书被脱光衣服的那一刻就蜷缩起身体,好像这样就能阻止蒋晏的暴行,即便姚正在地下室外面把守的时候对里面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但被当面注视的感觉截然不同,更具羞辱和难以启齿。   蒋晏回过头,看向趴在地上目眦欲裂的姚正,嗤道:“被我和我父亲玩烂的货色你也要,难道你在地下室外面的时候没听见他叫|床的声音。”   姚正眼里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他试图想要过去解救对方,可是身上没有半点力气,没爬两步就被保镖踩住了后背,像条狗一样被踩在脚下。   “你放开他.......”   姚正用尽了全身力气,发出的声音却微弱得不行,痛苦的表情瞬间攀上他的脸,不甘心地吼叫着。   蒋晏只是看了保镖一眼,下一秒,姚正腹部被狠狠踹了一脚,酸水吐了出来,掺杂着血丝。   蒋晏嗤笑一声,“你今天可以看得很清楚了,我给你这次机会。”   眼睁睁看着蒋晏解开拉链,要做什么不言而喻,姚正急了,吼叫声带着血腥味,“你别碰他!”   “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冲着我来!”   他的抗议只是徒劳,姚正看见沈慈书那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对方身体里剥离开来,虽然遮住了重要部位,但两人此时的举动一看就知道在做什么。   蒋晏看着沈慈书疯狂想要躲藏起来的脑袋,揪住他的头发强迫他看着姚正。   “怎么,怕他看见你这么骚的样子,以后就不喜欢你了?”   蒋晏故意贴着沈慈书耳朵说话,挑衅地看向面前的姚正。   沈慈书双眼失焦,模糊的视野里姚正的神情充满痛苦,那是种无能为力的自责,还有强烈的愤恨。   沈慈书眼泪糊了一脸,顺着脸颊滴落在蒋晏手背上,意外的有些滚烫,有种极快的情绪在他心中一闪而逝。   蒋晏抬手擦去沈慈书眼角的眼泪,终于在对方溢出哭声的时候头也不回地对保镖说:“带他出去。”   保镖迅速把姚正从地上拽起来,拖离了出租屋。   脚步声伴随着姚正不甘心的吼叫声越来越远,蒋晏连分神都懒得,只是盯着沈慈书泪眼朦胧的脸。   “你就这么害怕被他看见?”蒋晏声音里藏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绪,“你该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沈慈书眼睛里覆辙波光粼粼的一层泪膜,没等他回应,蒋晏问了一句更直白也更危险的话:“他有没有碰过你?”   这句话里暗藏着难以察觉的危险,仿佛答错一个字,蒋晏就会让他痛不欲生。   沈慈书没有回答,很快蒋晏就让他知道不答话的下场,是他比一开始的直接占有更为惨烈的痛苦。   沈慈书睁大的瞳仁微微颤抖,身体绷得紧紧,他终于不再试图抵抗,用力摇头,眼泪流了很长一串下来。   蒋晏似乎不相信沈慈书的话,只是回以一个讥讽到极点的笑容。   他捂住沈慈书的嘴巴,专心地发泄这些日子积攒的怒意。   如果过得还总是地下室里那种痛苦的日子还好,偏偏这段时间姚正连一点伤都不舍得让沈慈书受,遍体鳞伤的身体无形间被惯坏了,连一点疼痛都忍受不了。   好像被活生生从中间撕裂之后,再从高空中重重扔下,摔得四分五裂。   半个小时的折磨之后,沈慈书终于承受不住痛苦晕了过去,恍惚间他感觉到一双手把他抱了起来,离他离出租屋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那间住了半个月多的房子,眼前彻底陷入了黑暗。   后来的事情沈慈书再也意识不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慈书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像地震般震动,几秒后渐渐聚焦在一起,映入眼帘是昏暗洁白的天花板。   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宽大的衬衫,跟以前他被囚禁在地下室里穿的是同个牌子。   蒋晏为了方便发泄,连条裤子都不给对方,什么时候想要发泄随时都可以。   沈慈书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刚睡醒而泛红的脸色顿时褪得干干净净,他只是一动,腿间就泛起熟悉可耻的疼痛,伴随着一阵金属碰撞的声响。   这个声音太过熟悉,熟悉到令沈慈书一瞬间身体僵硬,好像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他缓缓地低下头,只见自己细瘦的身体裸露在外,视线逐渐往下移动,一条粗重的铁链赫然跃入视线,熟悉的金属脚环绑住脚踝。   沈慈书耳朵里“嗡”地一声,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第34章 给沈慈书注射   以往被囚禁的画面像潮水般涌回脑海中,沈慈书眼里浮现出浓浓的恐惧,用力扯动着脚踝上的拉链。   拉链和墙壁碰撞,发出“哐当”刺耳的响声。   无论沈慈书怎么去拽,铁链都纹丝不动,他双手颤抖得厉害,从脚底开始好像一寸寸的结冰了。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从外面打开,蒋晏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沈慈书近乎绝望地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唯一的床垫没了,蒋晏对他最后一丝怜悯也随着沈慈书联合姚正逃跑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见蒋晏的那刹那,沈慈书眼里涌动着的水雾没有停止,手里还紧紧攥着扣在脚踝上的铁链。   蒋晏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他,“这是你自找的。”   沈慈书伸手抓住蒋晏的袖子,他拼命摇头,眼角瞬间红了,露出示弱到绝望的哀求。   蒋晏表情没有半分温度,“你不是很会逃吗?我看你现在怎么逃。”   沈慈书真的怕了,拼了命摇头,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写字的手抖个不停:我不会再逃跑了,求求你不要绑着我.......   以前沈慈书还有离开的机会,可是现在不仅被囚禁在这里,还用手链囚禁住了脚,也许他连逃出地下室的机会都没有了。   蒋晏冷笑一声,不轻不重给了沈慈书一耳光,“你觉得我还会蠢到信你的话?”   被打在脸上耻辱更胜过疼痛,可是沈慈书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想到以后连走出地下室的机会都没有,窒息的绝望几乎淹没了他。   沈慈书抓着蒋晏袖子的手一点点下滑,溢出死灰般的哽咽:我真的不跑了,不要这样对我........   蒋晏直接甩开沈慈书的手,他没有刻意控制力道,沈慈书就像一片枯叶摔在地板上,碰撞的地方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   蒋晏话里带着股狠劲,“当时我就该把你绑起来,才不会让你生出那么多不该有的想法。”   沈慈书凌乱的衬衫下肩胛骨突出,随着沈慈书弓起腰愈发明显,身体细细发着颤,快要碎掉的哭声从嗓子里流了出来。   沈慈书皮肤白,在铁链的衬托下愈发明显,让人生出一种捏碎的虐待欲,他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绑在脚踝上的重物就像刑具一样凌迟着他的心。   “要乖你只能怪自己和姚正太蠢,当初没有躲好一点。”蒋晏蹲下去拍拍沈慈书的脸,“既然你有本事逃,就别让我抓到你。”   本来蒋晏还以为沈慈书会继续求他放过自己,但听到姚正名字的那一瞬间对方好像放弃了抵抗,他缓缓伸出手,在地板上写字:姚先生呢?   因为是反方向,蒋晏用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他写的是什么,听到沈慈书还敢提起姚正,他语气冰冷,“你说呢?”   沈慈书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姚正浑身是血的样子,因为剧烈的颤抖连写出来的字都难以辨认:是我求姚先生带我离开的,你别对他动手。   蒋晏冷漠无情地说:“晚了,他带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可能放过他。”   蒋晏蹲下身,抚摸着沈慈书的脸,他的力道温柔,沈慈书却有种被毒蛇缠绕住脖子的错觉,沉声说:“你要是不想再牵连别人因为你毁了人生,以后就好好待在这里,别再给我动什么歪念头。”   说完蒋晏抽回手离开,沈慈书身上的温度一瞬间好像也被抽走了,半点温暖都不剩。   他无助地蜷缩成一团,眼泪无声地滑落眼角,地下室里只剩下他干涩痛苦的哭声。   门外的保镖从沈慈书回来那天就换成了新的面孔,也许是担心上次的情况再次发生,这次蒋晏特意找了两个保镖在门外看守。   沈慈书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墙壁出神,眼睛有些红肿湿润。   他不知道姚正怎么样了,心里被浓浓的内疚淹没。   如果不是他的话,姚正也不会出事。   沈慈书有些后悔,当初他不答应姚正离开的话,对方现在还好好的做着保镖,拿着高昂的工资,过着平静的生活,就不会遭受那么多无妄之灾了。   无尽的内疚无时无刻不煎熬着沈慈书的心,人日渐消瘦下来,宽大的衬衫下的身体只剩下薄薄的一片。   与此同时,书房里的蒋晏接到助理打来的电话。   “蒋总,您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了,以后姚正只能在老家找到工作了。”   蒋晏听完只是淡淡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他看着手机里I当初姚正带着沈慈书离开的身影,目光平添了几分深深的冷意。   他知道,就算没有姚正,也会有李正张正,沈慈书以后一定会再找机会逃出地下室。   蒋晏不会让对方有这样的机会。   他目光落在屏幕里沈慈书走路不便的腿脚上,一个残忍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汇集,成型。   紧接着蒋晏拿起手机,给方医生打了个电话,“是我,你去替我办件事.........”   隔天沈慈书是被地下室里突然亮起的灯光逼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地下室的门从外面打开。   那抹走进来的熟悉身影让他不由得颤了颤,像碰到危险的小动物本能地往后缩,腿间的铁链发出碰撞的响声。   后知后觉的,沈慈书注意到他身后多了个男人,是上次来地下室的方医生。   沈慈书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没有受伤,也没有像上次一样流血,对方应该没有来这里的必要。   不清楚蒋晏想要做什么,沈慈书缩起肩膀,用力抱紧双腿,黑密的睫毛垂了下去,在眼底投下一抹阴影。   蒋晏朝方医生抬了抬下巴,“去吧。”   方医生点点头,目光中闪过一抹复杂,他从药箱里拿出一只注射器,尖锐的针头在灯光下泛着寒光,随着对方的手指朝上推动,晶莹的水珠从针头滚了出来。   沈慈书抖了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心里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见方医生拿着注射器朝他走来,他顿时就像惊弓之鸟颤抖起来,用力往墙角蜷缩。   方医生来到沈慈书面前停下,刚碰到沈慈书,他猛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因为沈慈书挣扎得太过激烈,方医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只好为难地回头看了眼蒋晏,询问对方怎么办才好。   蒋晏表情变都没变一下,眼神是深不可测的黑,对沈慈书说:“你最好配合医生,别让我动粗。”   沈慈书浑身写满了抗拒,脸上的恐惧太过明显,肩膀耸起来之后绷得紧紧,一副不愿意配合的态度。   蒋晏似乎失去耐心,给门口的人使了个眼色,两名保镖顿时走过来按住沈慈书。   沈慈书立刻就动不了了,身上颤抖的幅度更加厉害,抖得像暴风雨中振翅的蝴蝶,猛地抬头害怕地望向蒋晏,里面藏着很深的哀求和示弱。   蒋晏却没看他,“按住他的腿不准让他乱动。”   身上钳制的力道更加的重,沈慈书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被保镖用膝盖抵住他的大腿,牢牢固定在地面。   方医生重新拿起注射器靠近,尖锐的针头碰到肌肤的那瞬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沈慈书喉咙里发出惊惧的叫声,胡乱动的双手手腕很快浮现出显眼的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清晰。   沈慈书快哭了,他拼命摇头,脸上是快要碎掉的无助,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在地面上。   蒋晏只是微微动摇了一瞬就开口说:“给他注射。”   蒋晏这么说,医生虽然对眼前挣扎得不要命的男人心生怜悯,但他也没办法反抗,只能拿起注射器,对准沈慈书痉挛的小腿血管把针头插了进去。   沈慈书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冰凉的液体以很快的速度进入他的身体里,很快注射器里面的液体就空了。   医生把尖锐的针头抽出来,带出一串透明的液体,连着沈慈书也抖了一下,他于心不忍地别开头,回头对身后的蒋晏说:“蒋总,注射好了。”   蒋晏摆了摆手,方医生把注射器收好,打了声招呼后提着医药箱离开了地下室。   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连那两个保镖也在蒋晏的允许下离开了地下室。   沈慈书因为刚才的挣扎衣服变得凌乱,手腕上还残留着很深很重的红痕,变成已经充|血的深红色,他单薄的胸膛剧烈起伏,注射过药之后脸上一点颜色都没有了。   此时的沈慈书已经没了一开始的反抗,注射器进入他的身体之后他就安静下来了,是被迫接受残忍事实的沉默,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一直望着蒋晏,连微弱的哀求和期翼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注射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小腿隐隐疼痛,好像带得手臂都疼了,沈慈书用尽最后的力气用指尖触碰地板,连写字都很吃力:你给我注射了什么东西?   蒋晏读懂了沈慈书写的字,沉沉地说:“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 第35章 没必要花什么心思   直到蒋晏离开很久很久沈慈书才缓缓地回过神,他低头望向自己的腿,皮肤上留下一个很小的注射的伤口,因为没有及时止血,冒出的豆大血珠已经凝固成一团。   夜幕降临,地下室里只剩下沈慈书一个人。   两名生面孔的保镖守在门口,高大的身形就像守门神似的,让人看一眼就发怵。   被注射过的小腿隐隐作疼,一抽一抽的跳,有些发烫痉挛。   沈慈书不知道蒋晏到底让医生给他注射了什么,但他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只不过沈慈书低估了蒋晏的狠心,即便被伤害了还念着对方一开始把他救出地下室的情分,至少不会对他太狠心吧。   沈慈书沉甸甸的眼睛终于闭上,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不算什么,可能对方什么都没做,只是他想多了。   被无数混乱念头填满的意识越来越涣散,沈慈书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很快陷入梦乡。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了,昏暗的地下室里分不清白天黑夜,沈慈书躺在一夜坚硬地板的身体直冒着冷,他弯腰抱住身体,好像这样就能暖和一点。   沈慈书忍不住想起跟姚正住在一起的日子,想起那张柔软的床。   每天一睁开眼睛,姚正已经为他准备好热腾腾的早餐,两人有说有笑吃完早餐之后,他就坐在窗前晒太阳,即便看东西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他也觉得无比幸福。   至少在姚正身边,他就像个正常人一样。   恍恍惚惚地收起记忆,沈慈书费劲地从地上坐了起来,想去洗手间,双腿触碰到地面的那时候,他陡然一软,整个人扑通摔倒在地上。   “呃——”   双腿又隐隐作疼起来,好像扎了无数根钉子似的。   沈慈书忍不住捂住双腿,他试着挪动一下,刺骨的疼痛再次袭来。   沈慈书脸色有些发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腿好像比昨天晚上还要疼了。   沈慈书原本走路已经熟练不少,可是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他拖着如针锥般疼痛的双腿,坐在地上慢慢地往洗手间移动。   原本只要花几分钟的时间用了整整半个小时,连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沈慈书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洗手间出来的,再回到地下室,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打捞起来似的,身上唯一的衬衫被冷汗浸得透明,底下的皮肤若隐若现。   刚躺下休息,地下室的门就从外面打开了,一道黑色影子投到地面上,紧接着响起脚步声。   沈慈书以为是保镖进来了,平时他们都是这个时间给自己送早餐的。   直到听见盖子打开的声音,沈慈书才意识到不对,他缓缓转过头,看见昨天给他注射的方医生出现在面前。   沈慈书身体一僵,即便对方没对他做过什么恶劣的事情,但身体的本能还是让他往后退了退。   方医生朝他点了下头,对他还算礼貌,“沈先生,我是来给你注射的。”   沈慈书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窜,随之而来的是能把人吞噬的绝望和恐惧。   他原本以为昨天那次已经是结束了,但他没想到是开始。   沈慈书惊惧地摇了摇头,身体刚做出反应就听见方医生说:“我建议您还是配合点,不然保镖只能进来按住你了。”   昨天被强制注射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沈慈书嘴唇微微发抖,也许是对方看起来没有想要伤害他的样子,他颤抖着在地面上写字: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方医生沉默下来,眼底闪过一抹心虚,“沈先生,你只要配合就好。”   沈慈书嘴唇微微颤抖,固执地问: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方医生看着沈慈书近乎哀求迫切知道答案的目光,心里有一丝心软,但想到蒋晏事先的威胁,他还是没有说出实话:“沈先生,这不是你跟我应该知道的事情。”   沈慈书已经控制不住身上颤抖的频率了,就好像掉进水里没办法呼救的人。   他当然不会单纯到以为对方是为了治好他的腿才这么大费周章。   沈慈书下意识想要逃离这里,可是他的双腿被完完全全的疼痛覆盖住,连移动都很吃力,刚做出动作就被方医生察觉,紧接着两个保镖从门外冲了进来,把沈慈书牢牢地按在地板上。   混乱间沈慈书好像听见方医生跟他说了对不起,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跟昨天一样,方医生拿出注射器,然后把里面的液体送进了沈慈书的身体。   沈慈书被保镖放开时都恍然不觉,好像整个人被抽去了灵魂似的,麻木地躺在地板上。   方医生不敢再看下去他绝望到深处的眼神,收拾好东西后就离开了地下室,他掏出手机,给蒋晏打了个电话:“蒋总,今日份的已经注射好了。”   对面是男人很冷淡的声音,“我知道了。”   原本挂掉电话才是正确的程序,但方医生还是忍不住说:“蒋总,那个东西注射进去后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您确定还要继续吗?”   蒋晏声音没有波动,“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其它的不需要你管。”   听出对方话里的不悦,方医生没有再说下去,对方明显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是他这种身份的人插手能管的。   方医生恭敬地说了声“是”,蒋晏已经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方医生每天都会来地下室给沈慈书注射,一开始沈慈书还会挣扎,后来似乎知道自己逃不过了,麻木地接受方医生的折磨。   双腿从第一天的微痛,再到加剧的疼痛,最后愈演愈烈,连走路都变得吃力。   沈慈书额头上很快冒出细细的冷汗,双腿好像烧起来似的,火辣辣地刺痛。   一开始还能忍受,可是后面越来越疼,好像连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沈慈书脸色逐渐惨白,他抱着双腿溢出痛苦的呻吟,终于忍受不住般整个人在地上打滚起来,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喂,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门外一个较瘦的保镖注意到里面的动静,回头看了眼地下室,对他身旁高壮的保镖说。   高壮保镖连头也没回一下,“别多管闲事,你没听说上任保镖就是被他勾引了,带着他逃出去的事?”   瘦保镖压低了声音:“听说那人被打断了腿,以后估计找不到什么工作了。”   高壮保镖明显知道内情,没有否认对方的话,“所以不用搭理他,说不定是在装的,想要故技重施引起我们的注意。”   瘦保镖想想也有道理,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地下室里面。   但沈慈书长得实在好看,他第一次看见对方的时候也不由得惊艳,比他在外面看过的任何女人都漂亮。   但想想上一任姚正多管闲事的下场,他假装没听见身后微弱的呻吟,两人继续聊自己的事情。   听着门外忽近忽远的的对话,沈慈书头发被冷汗浸湿,好像从水里刚捞起来似的,视野里变得模糊摇晃,可是腿上的疼痛却没有半点减弱,好像有人拿着把钻子在他小腿上钻洞,痛不欲生。   沈慈书终于忍受不住似的往门口爬去,腿上的铁链是蒋晏特意让人去定制的,长度只能足够他去洗手间,距离门口还有好几米的距离就因为铁链不够长被迫停了下来。   他眼看着地下室的门口在眼前却触碰不到,细瘦的指尖在地板挠出好几道划痕,痛苦的呻吟声好像要融掉似的。   听着里面撞得作响的声音,门外的保镖原本是不在意的,但后来动静渐渐弱了下来,一点细碎的声音都没有了,两人才察觉不对劲。   一推开门,就看见沈慈书蜷缩在墙角,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额上布了细密的一层冷汗。   而他裸露在衬衫外面的双腿微微抽搐着。   高壮保镖原本以为沈慈书在演戏,喊了对方几声没有得到回应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对旁边的瘦保镖说:“我上去报告蒋总。”   蒋晏的书房就在二楼,高壮保镖三作两步来到楼上,敲响了房门。   蒋晏正跟合作伙伴打电话,听到敲门声淡淡说了声进来。   高壮保镖推门而入,蒋晏手里握着正在通话的手机,瞥了他一眼,“什么事?”   高壮保镖说:“蒋总,沈先生他好像不太对劲,似乎是腿疼。”   蒋晏听完只是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高壮保镖迟疑地说:“蒋总,需要请医生吗?”   这句似曾相似的话让蒋晏想起姚正,他目光微冷了几分,手里的笔打转,“不用管,以后他只会更疼。”   高壮保镖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但看出蒋晏没有打算管沈慈书,他也不是多事的人,立刻收了话头退出房间。   电话那头响起疑惑的声音,“蒋总,怎么了?”   蒋晏收回思绪,听不出端倪,“没事,养的狗病了而已。”   对方好心地说:“我认识一家宠物医院的医生,把联系方式给您?”   蒋晏连一刻的犹豫都没有,用很适当却很无情的语气说:“不用,一条狗而已,死了就死了,没必要花什么心思。” 第36章 想受伤你就继续乱动   高壮保镖回到地下室,瘦保镖立刻凑过来问:“怎么样?”   高壮保镖摇了摇头。   既然当家的都不管,也不关他们的事情。   两人重新回到岗位上装聋作哑,假装没听见里面沈慈书痛苦的呻吟声。   两人的对话声隐约传进沈慈书耳朵里,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双腿的痛苦越来越严重,仿佛被看不见的野兽撕咬着双腿,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了他。   他用力咬住床单一角,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能让疼痛减少哪怕一点,整个人难受得晕晕乎乎的,最后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之后的日子里,沈慈书感觉自己的腿越来越不对劲,一开始还能勉强走路,后来连站起来都吃力,连去洗手间都只能爬着过去。   他不知道蒋晏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不敢往最恶劣的那个方面去想。   蒋晏是三天后出现在地下室的。   他来的时候是晚上,两个保镖倚在门上打盹,听到脚步声立刻精神起来,恭恭敬敬朝蒋晏打了声招呼。   蒋晏推门走进地下室,过道的光亮投射在地板上,一路延伸到墙角。   沈慈书正蜷缩在墙角,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起来比前段时间消瘦不少,一件白衬衫被穿得空空荡荡,连点肉都挂不住。   蒋晏目光落在沈慈书腿上,原本萎缩的小腿好像更严重了些,看起来有种违和的不健康,粗重铁链好像一用力就会压断他的细瘦的脚踝。   方医生每次给沈慈书打完针都会给蒋晏打电话报告情况,他让对方用的是短时间内见效最快,同样药效也最猛的药,不到两个星期已经起了效用。   昨天方医生联系他,说沈慈书的腿的情况已经开始恶化了。   沈慈书从蒋晏出现的那瞬间就察觉到了,他睁了睁眼睛,但一点焦距都没有,盯着蒋晏的脸的眼神里是熟悉的惊惧,可是这次多了一丝很复杂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蒋晏面色没什么变化,“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沈慈书吃力地从地上坐起来,随着动作脚踝上的铁链撞得叮当作响,他小腿的皮肤上有很多针孔,是这段时间方医生来地下室给他注射造成的伤口,有几个地方肿得很厉害,小腿上一大片青紫。   因为喉咙里发不出半点声音,沈慈书就用手指在地上写字:我的腿是因为你注射的东西变成这样的吗?   蒋晏冷眼看着沈慈书,他眼神里带着想要知道答案的迫切,明显已经起了疑心。   蒋晏没打算瞒着他,就算沈慈书知道事实也改变不了什么,平静地说:“是又怎么样?”   沈慈书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你到底给我注射了什么?   蒋晏视线扫过沈慈书的小腿,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没能站起来过,轻描淡写地说:“当然是让你永远没办法走路的药。”   沈慈书大脑嗡地一声,顿时一片空白,他不敢往深处去想的的猜测最后还是变成了现实,那种残忍的绝望迅速扩散开来,沁入了身体每个角落。   沈慈书睫毛剧烈颤抖起来,浑身的血液倒流而下: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明明已经用铁链锁住他,为什么连他的腿都不能放过?   “为什么?”蒋晏漆黑的深眸里一点温度都没有,冷得能把人冻成冰,他一把捏住沈慈书的下巴,嘲讽地说:“如果当初不是我救你出去,你早就死在地下室了。”   “我还留着你一条命,你就应该对我感恩戴德。”   如果不是为了留着沈慈书折磨,蒋晏早就有无数办法处理他。   沈慈书浑身被刺骨的冷意包裹,此时此刻他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打完针都会双腿发疼,到后来连路都走不了,原来蒋晏早就打算好对他下手了。   他绝望到谷底的表情被蒋晏收进眼底,冷冷地说:“你要怪只能怪自己,如果你不逃我还没打算这么对你,有这个结果都是你自找的。”   沈慈书眼睛眨得很快,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在失焦的眸子里涌动,他缓缓低下头,很久没有声音,就在蒋晏以为他被迫接受事实之后看见沈慈书忽然在地板上写了四个字:姚先生呢?   见沈慈书还敢提起姚正,蒋晏的眉眼瞬间冷下来,周身多了几分让人发怵的危险一把将他推到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后脑勺发出“咚”一声闷响。   “你还敢提他。”   沈慈书顾不上耳朵里的嗡嗡作响,异常固执地在地板上重复了一遍那几个字:你把姚先生怎么样了?   蒋晏盯着沈慈书惨白的脸,意外的没有再动怒,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操作几下后,把屏幕面向沈慈书送到他面前。   “你这么想知道?”熟悉蒋晏的人都知道他动怒了,压着嗓子冷笑一声,“那我就让你亲眼看看。”   屏幕里的照片是保镖之前发来的,日期正好是蒋晏找上个门的那一天,姚正身上还穿着出门时的那套休闲套装,只是再也见不到没有以前的意气风发,他满脸是血,一条腿以怪异的姿势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旁边的保镖手里拎着根铁棍,明眼人都知道他经历了些什么。   沈慈书的呼吸一瞬间停了,半天都没办法喘气。   “满意了?”蒋晏把手机砸在沈慈书脸上,“还需不需要我让人来当面跟你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沈慈书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蒋晏那次说起姚正的态度的时候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了,但他不敢去猜测,自我安慰对方的情况可能比他好点,毕竟姚正在蒋晏身边待了那么久,应该不会那么狠心的。   可是他低估了蒋晏的心狠,也高估了姚正能躲过去的机会。   沈慈书脸上的眼泪让蒋晏心脏好像被什么揪着,他把自己的反常当成对沈慈书的厌烦,一字一顿地说:“你要永远记得,是你自己害了他。”   沈慈书眼圈红得更厉害了,眼泪无声滑落眼角,他的心好像被捅了一个窟窿,由最初一点点的刺痛演变成痛不欲生。   都是因为他,姚正才会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初沈慈书肯定不会答应跟姚正逃出去。   恍惚间身上的衬衫被撩上去,蒋晏高大的身影覆了上来,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后沈慈书不要命的挣扎起来,他第一次有这么大的反应,指甲在蒋晏脖子上抓出几道血痕,几乎是立刻激怒了对方。   蒋晏掐着沈慈书的脖子把他按在地上,他摸了把伤口,已经出血了。   蒋晏声音冷下来,最后一点耐心消失殆尽,对身后的保镖说:“去拿个指甲钳过来。”   保镖的动作很快,不到五分钟就在客厅里找到蒋晏想要的东西送了过来。   只是为了不让沈慈书继续抓伤他,当然不会有几分温情可言,加上蒋晏第一次为人做这种事,不知道是刻意惩罚对方的反抗还是不小心,锋利的刀口剪下指甲的时候顺带着夹破了沈慈书的指尖,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沈慈书本就苍白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一口冷气倒吸上去,细瘦的指尖颤抖的幅度更大了。   他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被蒋晏抓得更紧。   蒋晏扫他一眼,毫不遮掩地威胁:“想受伤你就继续乱动。”   沈慈书身体抖了抖,几乎是瞬间就安静下来,没有再挣扎,豆大的血珠顺着指尖滴答落在地面上,异常夺目刺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蒋晏终于把沈慈书十根手指的指甲都修剪干净,沈慈书两只手都血淋淋的,就好像遭受了什么酷刑。   就好像猫没了锋利的爪子,失去了威胁,蒋晏把指甲钳扔在一边,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沈慈书的手,彻底失去耐心把对方压在身下,开始宣泄自己积攒了几天的欲望。   也许是知道自己反抗不了,沈慈书这次安静地没有再胡乱挣扎,他涣散的双眼注视着角落里的指甲钳,黑漆漆的眸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任由蒋晏对他为所欲为,身体紧绷而僵硬。   也许是憋恨了,又或者故意想要折磨沈慈书,这回足足发泄了好几次,蒋晏才停止对沈慈书的蹂躏,此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   他终于松开沈慈书,这才发现沈慈书的手指在地板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也许是因为太疼了,指甲深深陷进了地板,变得有些血肉模糊。   那么漂亮的一双手就被毁了。   只不过蒋晏没觉得有什么可惜,漂亮的东西是要看放在什么地方,长在沈慈书这种人身上,就没什么好浪费的了,甚至连一丝波动都引不起来。   蒋晏把衬衫扔回沈慈书身上,离开地下室的时候吩咐保镖把地板脱干净,干脆利落得让人看不出他刚刚才像只野兽一样宣泄过欲望。   等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远处之后,一直安静躺在地板上的沈慈书才终于有了动静,他喘了一口气,拢紧胸前凌乱的衬衫,艰难地起身朝着角落爬过去。   趁着保镖没进来之前,他悄悄把指甲钳攥紧在手心里。 第37章 轻生   半夜哗啦啦下了场暴雨,雨滴砸在外墙上的声音很微弱的传进了地下室。   沈慈书倚在冰冷的墙壁上,他很专注很仔细地听着外面响着的哗哗雨声,眼前一片漆黑,   地板上留下的血迹已经被保镖收拾过了,恢复了往日的干净,根本看不出半个小时前这里发生过什么。   沈慈书低下头,在黑暗里看着自己的双手,原本微长的指甲被修剪到肉里,好几个手指被剪破了,上面还残留着干了的血迹。   也许是遭受的折磨太多,沈慈书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了。   随着时间渐渐深下来,外面保镖的对话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整个地下室被安静充斥,安静得落针可闻。   沈慈书强撑着身体从地上坐了起来,他的腿没办法走路,只能靠着双手一点点在地上爬,吃力地往洗手间的方向移动,脚踝上的铁链被拉得作响。   动静吵醒了外面的高壮保镖,他回头看了眼地下室,透过门上的窗口看见沈慈书往洗手间移动,也许是因为手疼,他爬行的姿势有些别扭,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似的。   高壮保镖没当回事,毕竟蒋晏没有限制沈慈书去上洗手间,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继续闭上眼睛休息。   爬到洗手间已经满身大汗,沈慈书双手按在地上,撑起上半身,花了很大的力气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做完这一切后,沈慈书脱力般靠坐在洗手池旁边,从袖子里拿出偷藏的指甲钳。   即便那些年被蒋正德囚禁在地下室里沈慈书也从来没想过轻生的,也许是因为还有逃出去的希望,所以再长再昏暗的日子他也能忍受。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腿被蒋晏注射了药,不可能再痊愈,以后他会被蒋晏囚禁在这个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自生自灭。   这两次的逃跑又被抓回来让沈慈书彻底陷入了绝望,他知道自己再也逃不出去,更不可能回到父母身边。   说不定连他的父母也已经不在了,所以才会这么久都没有消息。   此时沈慈书脑海中浮现出姚正爽朗阳光的脸,原本对方可以有一个很好的人生的,也因为救他毁了未来,说不定以后连好的工作都找不到了。   沈慈书失焦的瞳眸渐渐被灰暗吞噬,他低下头,似乎做了一个什么决定,紧接着打开指甲钳里面的小刀,缓缓对准手腕的地方。   人一旦放弃希望的时候是什么都不怕的,沈慈书一开始只觉得疼,后来感觉到深深的解脱,整个人好像都变轻松了。   等他不在以后,蒋晏也不会那么恨他了吧。   随着指甲钳掉落在地上,沈慈书手腕上涌出了血,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眼前的视野越来越模糊。   那瞬间他想起了很多以前发生的事,比如蒋晏把他救出地下室的时候,还有姚正偷偷带他离开这个不见天日的囚笼的时候。   身体的温度被冰冷的地板一点点剥夺,黑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恍惚间他听见撞门的声音,两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冲了进来。   他们着急地说了什么,说话的声音好像隔了层棉花,什么都听不清。   沈慈书慢慢合上了眼睛,后面的事情全都不知道了。   .......   “他哪来割腕的东西?”   蒋晏在房间里休息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被保镖吵醒,听说沈慈书在洗手间轻生,他赶到地下室,看见沈慈书安静地躺在地板上,手腕的位置下面积了一滩血迹。   第一个发现沈慈书的人是高壮保镖,他休息醒来的时候发现沈慈书不在地下室,洗手间的门关着,可是距离沈慈书进去都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   意识到不对劲,两个保镖连忙破门而入,这才发现沈慈书在洗手间里轻生,已经陷入昏迷。   听到蒋晏这么问,两名保镖对视一眼,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蒋晏转头看向两人,眼神里带着几分警告,“说话。”   当初为了不让沈慈书想不开,地下室里但凡能造成伤害的东西都被收走了,沈慈书就算想寻死也找不到机会。   “沈先生是.......是用这个东西轻生的。”   瘦保镖硬着头皮摊开手,掌心里赫然躺着一个指甲钳。   蒋晏一点也不陌生,就是今天晚上他替沈慈书修剪完指甲后随手扔到一边的指甲钳,上面还沾着干了的血迹。   蒋晏的面色冷了下去,紧绷的下颌线似乎都在叫嚣着死寂般的冷怒。   他没想到沈慈书居然想到用这种东西自杀。   高壮保镖很有眼力见,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说:“蒋总,要不要联系救护车?”   毕竟上次跟这次情况不同,沈慈书都流这么多血了,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蒋晏应该不会再这么视若无睹吧。   但他低估了蒋晏的狠心,蒋晏视线落回沈慈书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沉声说:“不用,打电话给方医生。”   高壮保镖愣了下,“方医生?”   蒋晏侧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肃意,高壮保镖一个激灵,连忙去联系方医生。   方医生半夜睡得正香,手机就接到了蒋家保镖打来的电话,让他过去一趟,对方话里有几分焦急。   方医生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但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除了地下室里的那个人,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这么大动干戈的了。   方医生不禁想起沈慈书的脸,那是个很漂亮的男人,就连他这种在有钱人身边见惯各种形形色色的人,都难得见到沈慈书这么好看的。   一个男人长得这么漂亮,是好是坏也没有人知道。   这些日子方医生去给沈慈书注射,对方总是用一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望着他,悄悄询问那是什么药,每次都被方医生用各种借口堵了回去。   方医生替这些有钱人也干过不少缺德的事情,唯独面对沈慈书的时候,他有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沈慈书被囚禁在地下室已经够可怜了,还要被瞒着注射国外运来的会对肌肉造成不可逆伤害的特效药。   就在这时家里的电话再次响起,是蒋家那边又来催了,他顾不上那么多,急忙提上医药箱赶去了地下室。   一走进门扑面而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方医生心里咯噔一声,看见沈慈书躺在地板上,半条袖子都被血染红了。   此时蒋晏坐在沈慈书旁边,他手里攥着件衬衫,用来捂住沈慈书手腕上的伤口,鲜血正透过布料渗透出来。   方医生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画面,一时间愣了神,“蒋总.........”   蒋晏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替他止血。”   方医生回过神后急忙把医药箱放在地板上,来到沈慈书身边检查伤口。   手腕上的伤口很不平整,但却能看出下了死劲,不知道是多想寻死才会对自己这么狠心,方医生光是看着都觉得疼了。   方医生忍不住说:“蒋总,这种情况最好还是送到医院比较保险。”   蒋晏瞥他一眼,“你治不了?”   方医生为难地说:“这倒不是.......”   “既然不是就别啰嗦。”蒋晏冷冷道:“你要是干不了我可以换人。”   这句话已经带着很浓重的威胁了,方医生顿时噤声,安静地替沈慈书处理伤口。   因为发现及时,沈慈书没有流太多的血,加上伤口不算太深,花了点功夫后方医生总算把血止住了。   把沈慈书细瘦的手腕上缠绕了厚厚一层纱布,方医生对蒋晏说:“蒋总,这段时间别让他的伤口碰水,半个月后就能痊愈了。”   蒋晏没有看他,“知道了。”   蒋晏的视线都在沈慈书身上,方医生有那么一刹那好像看错了,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居然藏着几分违和的柔软。   方医生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一定是自己看错了,蒋晏母亲去世后他就一个人到外面单打独斗,不靠蒋家半点帮助三年内把公司做上市,这样的人只有铁血手腕,就算有那么点温情也不该出现在沈慈书身上。   更何况前不久蒋晏才让方医生给沈慈书的双腿注射那种恶劣到极点的药物,说不定对方以后连走路都困难。   说蒋晏恨透沈慈书还差不多。   但就是察觉到这么点小小的变化,方医生还是多嘴说了一句,“蒋总,这段时间就让沈先生好好调养吧,有什么事也等他好了以后再说。”   蒋晏没有过多反应,只是摆了摆手。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方医生,请吧。”   方医生叹了口气,跟在保镖身后离开。   地下室里重新恢复安静,蒋晏看着沈慈书苍白的脸,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伤口上,想起方医生自言自语嘀咕的那句“我还头一回看见能用这种东西自杀成功”的话。   沈慈书不知道多想死,才会对自己这么狠心。   蒋晏黑眸里的温度褪了个干干净净,紧接着拿起地上的水杯,直接泼到沈慈书脸上。 第38章 你也好好尝一尝   冰冷的水让沈慈书打了个寒颤,他很勉强地睁开眼睛,挂着水珠的睫毛随着动作颤了颤,模模糊糊的蒋晏一张脸。   似乎意识到什么,沈慈书费劲地转头看了看四周,当他意识到自己还没死的时候,脸色刹那间变白了。   蒋晏把沈慈书的表情收入眼底,冷冷地说:“没死成,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沈慈书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整个人好像掉进了冰窖里,从脚底凉到了头顶。   他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都已经做得这么狠绝了,却连解脱的机会都不给他。   蒋晏扯起沈慈书的头发强迫他抬头,“你还真是有本事,居然想到用指甲钳割腕。”   蒋晏一直以为沈慈书心里只想着逃出去,所以从来没有防备,没想到沈慈书居然生出轻生的想法。   沈慈书被迫仰着头,这个角度他瞥见自己的手腕,只见被割伤的地方用厚厚的纱布包裹了起来,隐隐有血迹渗透出来。   沈慈书嘴唇微微哆嗦,颤抖着用那只受伤的手在手腕上写字:为什么救我?我死掉的话,你应该很高兴吧?   “死?”蒋晏恶狠狠松开沈慈书,任由他摔倒在地上,“死了未免也太便宜你了。”   沈慈书受伤的手腕隐隐泛疼,他却好像感觉不到似的,空洞的目光望着蒋晏,一笔一划艰难地写出几个字:为什么这么对我?   沈慈书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医院里对他那么温柔体贴的蒋晏会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对他那么狠心残忍。   “为什么?”   蒋晏听到沈慈书问这个问题只觉得可笑,“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沈慈书哆哆嗦嗦摇头:我什么都没做过。   “没做过?”蒋晏面色沉到谷底,“如果不是你破坏我的家庭,我母亲怎么会死?”   蒋晏从他母亲去世的那一刻起就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报复蒋正德和小三。   现在蒋正德已经死了,自然就轮到沈慈书这个贱人。   沈慈书失焦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他缩起肩膀,摇头的幅度大了起来,他终于听懂了蒋晏这句话的意思,对方以为他是那个人的情人。   我不是.......   被误解的痛苦让沈慈书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不顾伤口又开始流血,急切地为自己解释:我从来没有破坏过你的家庭........   蒋晏露出很嘲讽的笑容,沈慈书的否认在他看来只是为了逃脱惩罚的借口,他一把捏住对方受伤的那只手,不顾沈慈书脸上痛苦的挣扎,牢牢固定在地上,“你是不算破坏我家庭,毕竟你是个男人,男小三比女小三稀罕多了。”   如果不是地下室里那个用过的套子,蒋晏甚至不知道他父亲是个同性恋,难怪当初对方听说他喜欢男人半点都没有动气,毕竟自己喜欢的也是男人,又有什么资格教训儿子。   沈慈书拼了命摇头,眼睛通红。   他真的不是蒋正德的小三。   蒋晏没耐心听他狡辩,两只捏住沈慈书的下巴,“这辈子你就待在这里赎罪吧,我母亲当初遭受的痛苦,你也好好尝一尝。”   沈慈书眼神透出一股绝望的神色,他嘶哑着嗓子揪住蒋晏的衣角想要说些什么,被无情地甩开,蒋晏话里毫不掩饰地威胁:“如果你再敢想不开,下次住的就不是这里了,孟临川那里跟我要了你很多次,你想去的话就尽管想不开轻生。”   沈慈书随着蒋晏起身的力道摔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对方离去,他心如死灰地抱紧自己的身体,眼泪无声地滑落眼角。   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只有方医生来地下室给沈慈书换药。   至于蒋晏,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也许是为了警告沈慈书,洗手间唯一的一扇门被人拆除掉,从门外能很清楚地看见沈慈书在做什么。   蒋晏这是打算把沈慈书再轻生的念头给断干净。   “沈先生,该吃饭了。”   高壮保镖把餐盘放在沈慈书面前,一如既往的清汤寡水,连身材瘦小的女孩子吃都不够填饱肚子,更何况是一个大男人。   自从沈慈书逃跑回来之后他的伙食就变得更差了,恨不得连一点荤腥都见不到。   沈慈书贴在墙角失神地望着面前的晚餐,好半天才伸出手,连端起餐盘都很吃力,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也许是蒋晏那句警告的话,沈慈书不敢再想不开。   如果真的死了还好,如果没死的话,蒋晏一定会让他痛不欲生。   比起去孟临川身边,在蒋晏身边也许更好过一点。   只是沈慈书没什么胃口,自从被抓回来之后他就进食得越来越少,连这么一小点分量都吃不完,放下手里的餐盘推回保镖面前,重新回到角落,盯着手腕上的纱布出神。   高壮保镖只当做没看见,收起餐盘就走了。   沈慈书吃不吃饭不是他们该管的事情。   晚上方医生像往常一样来给沈慈书换药,他轻轻解开对方手腕上的纱布,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可是却有些化脓。   看着他发炎的伤口,方医生忍不住嘀咕道:“奇怪,按理说应该差不多痊愈了才对。”   沈慈书低着头默不作声,安静地任由方医生处理伤口。   不过方医生没想那么多,以为是沈慈书的体质问题,毕竟他每天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营养又跟不上,伤口痊愈得慢些也是正常的。   刚从蒋家出来就接到了蒋晏打来的电话,询问沈慈书手腕上的伤。   方医生只能实话实说,蒋晏听了沉默了一会儿,“他的伤口影不影响做那种事?”   方医生哽了一下,委婉地劝道:“蒋总,我建议这段时间还是暂停一下比较好,不然碰到伤口的话,很可能会恶化。”   蒋晏没再说什么,“既然药不好就换,蒋家还不缺这点好药。”   方医生恭恭敬敬地应了句是。   方医生隔天就给沈慈书换了药,是国外顶好的伤口药,方医生决定用之前还特意给蒋晏打了个电话,询问对方的意见。   蒋晏听了也只是淡淡一个“嗯”字就没了下文。   方医生有些捉摸不透蒋晏的心思,有时候像是恨不得沈慈书死了似的,可是这次又让他用昂贵的药,就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不过方医生没想那么多,只当蒋晏不想沈慈书身上留下难看的伤口,毕竟沈慈书是他的仇人之外,还是一个发泄工具,就像没人愿意自己花重金买来的漂亮娃娃有瑕疵而已。   当天方医生就把新的药用在了沈慈书身上,跟蒋晏保证不出一个星期就能愈合。   走之前,方医生特意叮嘱沈慈书不要让手腕碰到水,免得伤口恶化。   直到地下室的门从外面关上沈慈书才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看向门口特意等了一会儿,确保没人再进来之后,他强撑着身体从地上坐起来,爬到洗手间。   唯一的门没了,沈慈书只能背对着门口站在洗手池前,从保镖的角度看来他就像在方便而已。   沈慈书熟练地把手上的药冲洗掉,水流滑过皮肤的时候泛起微微的疼痛。   没了纱布的遮掩,手腕上的伤口裸露出来,因为割得太深,所以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沈慈书不动声色把纱布缠绕回去,很吃力地回到角落躺下,他习惯性地抱紧身体抵抗寒冷,失神地盯着手腕上的伤口。   既然没办法轻生,他只能让自己的伤口恶化,说不定方医生治疗不了,蒋晏就会送他去医院了。   到那个时候,也许他还有机会离开这个囚笼。   蒋晏是一个星期后来的,他听方医生说沈慈书的伤应该好得差不多了,所以来地下室看看。   他走进地下室的时候沈慈书正盯着天花板发呆,听见脚步声他条件反射性地颤抖了一下,转过头用一种很无辜很恐惧的眼神望着他。   蒋晏往角落走去,随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慈书身体颤抖的幅度也越来越厉害。   蒋晏碰到他的那瞬间沈慈书狠狠打了个激灵,下一秒他手腕上的纱布被解开了。   沈慈书愣了一下。   蒋晏在纱布解开的那瞬间就皱起了眉头,本应该痊愈的伤口此时却流着脓,伤口没有半点愈合的迹象。   蒋晏声音沉了几分,“伤口怎么还没好?”   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似的,沈慈书急忙低下头,盯着脚下的地板,没有说话。   沈慈书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半个月过去了,按理说用了那么昂贵的药应该早就痊愈了,可是反而越来越严重,太不符合常理。   蒋晏深邃的眼里多了几分让人看不清的情绪,就在沈慈书以为他会动怒的时候,蒋晏忽然松开了他的手。   “扫兴的东西。”   蒋晏站起身,一副放过沈慈书的态度,沈慈书知道对方今天下来不止是看他伤口的,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半分。   等蒋晏走了之后,沈慈书像往常一样来到洗手间,他打开水龙头,然后把手腕上的纱布解开,露出有些狰狞的伤口。   正要把受伤的那只手伸到水龙头下面,身后忽然响起一道阴沉危险的嗓音,“你在干什么?” 第39章 把他送给你了   沈慈书的手顿时僵在半空中。   他缓缓转过神,看见本来已经离开地下室的蒋晏不知道什么时候折返了回来,一脸阴沉的站在洗手间门口。   沈慈书整个人好像掉进了冰水里,身体都木了。   蒋晏目光落在沈慈书手上,原本绑在手腕上的绷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了下来,有水沾在伤口上,方医生上的药被冲去了大半。   沈慈书注意到蒋晏的目光后急忙捂住手腕,脸色都变了,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沈慈书脸上的慌乱和手上来不及擦干净的水让蒋晏意识到他做了什么,结合这段时间沈慈书迟迟没有痊愈的伤口,心里的猜测终于被证实。   蒋晏的目光一寸寸结冰起来,视线移向沈慈书的脸上,“你的伤口一直没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沈慈书在蒋晏出现的那一刻就僵住了,他颤颤巍巍地摇头,下一秒手腕就被蒋晏握住了。   蒋晏冷冷地说:“怪不得你的伤一直不痊愈,原来是你故意的。”   蒋晏今天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特意在地下室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听保镖说沈慈书在他离开后进了洗手间时他就他隐隐有了个猜测,果然不出他所料,沈慈书在背后偷偷动了手脚。   “你想做什么?找死还是给我添堵?”   这句话已经是动了怒,抓着沈慈书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加重,沈慈书在剧痛之下脸上彻底没了颜色,可是连挣扎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被狠狠推倒在地上,往后摔的时候脑袋撞在洗手池上,“砰”一声闷响,眼前黑了一片。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蒋晏这个时候敏锐得可怕,几乎是瞬间想通了沈慈书的意图,“你想让伤口恶化,让我带你去医院?”   事实上方医生的确跟蒋晏这么提过建议,毕竟沈慈书的伤口可大可小,弄不好说不定会发生感染。   蒋晏也不是没考虑过,但他没想到沈慈书比他们都先想到这一步,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命来冒险。   沈慈书顿时一阵头晕目眩,隐隐有种想吐的感觉,手腕上的伤口不小心裂开了,隐隐有血渗了出来。   但蒋晏看都没看一眼,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他蹲下身扯起沈慈书的头发,让他那张惨白的脸暴露在灯光下,“我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还有这种脑子。”   沈慈书被迫看着蒋晏的脸,他的眼角微微泛红,像是被拆穿后无力辩解的绝望。   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离不开这里,蒋晏又不让他死,他只能用这种虐待自己的方式试着逃离地下室。   但他从来没想到蒋晏会突然回来,他只怪自己还不够谨慎,才那么快被对方察觉。   “你就这么想出去?”蒋晏不自觉加重手里的力道,“宁愿伤害自己都要离开?”   沈慈书没有说话,身体颤抖得厉害,像暴雨里的猫。   他不知道自己会迎来什么后果,也许像以前一样被教训一顿,或者是身体上的惩罚。   只不过沈慈书没想到这次的后果会那么严重,严重到他后悔自己不听对方的话。   蒋晏看着沈慈书沉默的苍白面容,忽然说:“既然你这么想出去,我就送你出去。”   沈慈书身体一僵,抬头看向蒋晏,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对方。   蒋晏要放他离开?   蒋晏回头对保镖说:“把他送去孟临川那里。”   沈慈书的表情“唰”地变了,他急忙拉住蒋晏的衣角拼了命摇头,眼里蓄着雾般的一汪谁,闷闷的叫声传出来,掺杂着浓烈的恐惧。   蒋晏面无表情看着沈慈书的脸,“我上次说过,如果你再敢想不开,我就送你去孟临川那里。”   沈慈书真的怕了,那个男人的手段比蒋晏更加狠,在对方眼里他甚至连个人都算不上。   沈慈书摇头的频率很可怕,几乎有什么潮湿的东西从他眼里跑出来,但蒋晏没看他一眼,毫不留情扯开沈慈书的手。   沈慈书不是个安分的人,这次放过他还会有下次,蒋晏不保证沈慈书再跟他对着干,自己会忍不住直接弄死他给自己死去的母亲报仇。   蒋晏拿出手机按了个号码,直接拨到了孟临川那里。   “蒋晏?”孟临川接起电话后背景有些嘈杂,似乎在夜店酒吧一类的地方,还能听见旁边有人调笑的声音,“这时候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蒋晏瞥了眼沈慈书,他正用一种很恐惧的眼神望着自己,视而不见道:“你之前不是一直跟我要沈慈书?送过去给你玩几天。”   孟临川顿了顿,“真的假的,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孟临川似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那边嘈杂声微弱下来,他的声音变得更清晰了,“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到送我这边来了?不是说怕我下手没轻没重?”   蒋晏声音没有半点起伏,“弄死也无所谓,反正是个不听话的,留着也没用。”   自从上次被蒋晏拒绝之后孟临川就打消了这个心思,没想到蒋晏会突然提出把沈慈书送到他这里来,自然求之不得,“那行,到时候别怪我对他太狠心了。”   “随便你。”   沈慈书终于忍不住踉踉跄跄爬过来,细瘦的手指抓着蒋晏的衣角变得发白,他跪在脚边,几乎是哭着哀求对方不要这样对他,眼泪无声地滑落眼角。   蒋晏挂了电话后低头看向沈慈书,“你自己选的路,那你就好好承受。”   说完直接把沈慈书甩开,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情,走到门口对保镖吩咐,“看好他,等孟临川来了把人交出去。”   “是蒋总。”   地下室的门重重合上,蒋晏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视野里,沈慈书颤抖着发出痛苦般的呢喃,紧紧地在冰冷的地板上蜷起来,眼泪很快浸湿了领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下室的门忽然吱呀一声从外面推开。   沈慈书听见声音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模模糊糊的视野里出现一个身影,他努力分辨着对方的脸,好半天才看清楚,对方是孟临川。   沈慈书满脸惊惧到已经失去血色,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恐惧,就像他害怕蒋正德一样,身体本能地做出躲避的反应。   孟临川按住沈慈书脚踝上因为乱动哐当作响的铁链,声音极温和,“小沈,好久不见啊。”   沈慈书心脏在单薄的胸膛里擂打着好像要跳出来,因为剧烈的紧张趴在地上发出一阵阵干呕。   孟临川贴心地拍着沈慈书的后背,如果不是亲眼看过他对沈慈书做过多少恶劣的事情,估计还以为他是个多么温和好相处的人,“看到我就这么激动?”   被他的手碰过的地方犹如毒蛇爬过,沈慈书喘息着往后退,避开跟对方的接触。   孟临川的手顿时停留在半空中。   看着沈慈书避之不及的态度,孟临川无所谓地把手插回兜里,轻描淡写地开口:“蒋晏跟你说过了吧,他把你送给我了,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沈慈书没有焦距的瞳仁瞬间被恐惧覆盖,他一边摇头一边往墙角退去,直到后背贴上坚硬的墙壁,已经没有退路。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   看见沈慈书歪歪扭扭夹杂着害怕在地上写的字,孟临川嗤道:“你求我也没用啊,是蒋晏不要你的。”   说完他给身后使了个眼色,顿时有两个保镖从外面走进来,把沈慈书从地上拽了起来,脚踝上的铁链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   “所以你还是乖乖跟我走吧,这里是留不下你了。”   孟临川拍了拍沈慈书的脸,示意保镖把人带走。   沈慈书脑海中浮现出孟临川以前对他做的事情,他下意识挣扎起来,眼泪流得很急,像断了线的珠子。   只不过沈慈书的力量在两个成年男人面前太微不足道,再怎么抵抗也阻挡不了自己的接下来的命运,被硬生生拖出了地下室。   伴随着大门打开,刺眼的灯光洒在脸上,眼前的景象是沈慈书期待了很久的外面的世界。   这次沈慈书终于如愿以偿离开地下室,只不过是从一个地狱到了另一个地狱。   就像他当初从蒋正德的地下室,被关进蒋晏的地下室是一样的。   沈慈书被丢进车里,车子再停下的时候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在外面都能听见里面传来的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灯光和装饰明显跟周围的建筑物不一样。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孟临川朝着窗外抬了抬下巴,好心地给沈慈书解释,“这是我开的夜总会。”   “上个星期我这里有个MB得罪客人被打断了腿,正好愁着找不到人替上,蒋晏就把你送过来了。”   说话间有个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怀里搂着个娇小的MB,两人有说有笑。   孟临川打开车门跟对方打招呼,“王总,你来了。”   那个名叫王总的男人在少年臀部捏了一下,立刻换来娇媚的呻吟,这才抽出空回应孟临川,“是啊孟老板,今晚正好有空,来消遣消遣。”   说话间男人的目光注意到车里的沈慈书,对方眼里不陌生的目光让沈慈书感到一阵恶心,再看着对方怀里柔软无骨的少年,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得空白。   他用力摇头,几乎是瞬间拉开车门想要逃跑,孟临川先一步察觉到他的意图,让司机把车门锁死了。   沈慈书意识到孟临川要做什么之后快要崩溃了,溢出哭腔的哭声,他跪坐在孟临川脚边,一遍遍的求饶,想要让对方放过他。   孟临川露出很嘲讽的表情,连一点心软都没有,“你不是喜欢勾引男人吗,我这里最适合你了。” 第40章 送去调教   沈慈书被粗暴地拽下了车,拖进灯红酒绿的夜总会里。   走廊里到处是人,有些客人等不及去楼上的酒店就搂着怀里的MB亲吻起来,更过分的直接就在当场把事情办了,衣服散落一地,喘息声和呻吟声夹杂。   看着眼前糜烂不堪的画面,沈慈书脸色煞白,腿脚都有些软了,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抓住孟临川的衣袖,颤抖的双手胡乱写字:我没有勾引男人.........求求你放我走.......   孟临川见多了沈慈书这种有胆子做没胆子认罪的人,半点情面都没留就扯开了对方的手。   沈慈书求他?   当初蒋晏母亲孤零零死在医院里,蒋晏一气之下从家里搬出来,沈慈书却和蒋正德恩恩爱爱的时候,谁可怜过他们?   “带到楼上先让卓宽好好调教。”   话是对着保镖说的,孟临川还有很多事,交代完之后就走了。   他口中提到的卓宽是夜总会里的管理,负责的工作就是专门调教送来的MB,让他们了解客人的喜恶,说难听点就是想着怎么让客户多花钱。   任凭沈慈书怎么挣扎求饶都没用,依旧被保镖无情地推进了房间里,随着房门关上,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沈慈书颤抖着张望房间里的摆设,有台电视机,还有张床,加上一个洗手间。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   没过一会儿卓宽就来了,听说孟临川送了个新人进来,让他好好调教,原本以为又是哪个为了生计被迫卖身的大学生,但见到沈慈书本人之后发现好像不太一样。   卓宽调教过这么多MB,像沈慈书这么漂亮的还是头一个,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卓宽心里才犯嘀咕,沈慈书这么漂亮的人随便勾搭个富豪富二代都绰绰有余,何必来这种地方卖身。   走近了才发现沈慈书的眼睛跟普通人不太一样,好像无法聚焦,雾蒙蒙的一片。   但也正是因为看不见而显露出的惊惧,让他看起来更多添了一丝激发人骨子里的暴力因子的施虐欲。   从卓宽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起沈慈书就抱紧了身体,恨不得整个人躲在角落里,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卓宽自我介绍说:“我是这里的管理,我姓卓,你是今天刚来的?”   沈慈书身体紧绷着,脆弱又恐惧的样子好像再用力点就会绷断了。   卓宽似乎见多了沈慈书这样的,很多刚来卖身的年轻男孩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真到了踏进这家夜总会的那天还是紧张得不行,他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既然来了,就要接受这里一个星期的培训,等审核通过之后你就能接客了。”   沈慈书睁大了眼睛,干净的瞳眸瞬间被雾气覆盖,他就像上了发条的玩偶,突然动了起来,可是因为腿脚不便只能爬到卓宽脚下,抱住他的鞋子,拼了命摇头。   我不要接客........   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卓宽这下疑惑了,他回头看向门口的保镖——是今天把沈慈书带到这里的人。   保镖走过来对卓宽说:“孟总吩咐的,是蒋总那边不要的人。”   卓宽一下子反应过来,难怪沈慈书这样的条件会来夜总会,原来是得罪了蒋晏被送到这里。   卓宽一时间不知道该可怜还是心疼沈慈书,像他这种被资本抛弃的人,甚至比那些自愿到夜总会卖身的MB还不如。   卓宽把腿收了回来,这才注意到沈慈书的小腿有些萎缩,连行动都不便,眼睛也不好,怪不得被玩腻了丢到一边。   “这我做不了主,既然来了这,你就好好配合,不然吃苦的人也是你自己。”   卓宽语气还算客气,但每个字说出口就让沈慈书的心沉下一点,到最后摔得七零八碎。   沈慈书不肯放手,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细瘦的手指揪得卓宽裤腿都发白了,喉咙里泄出微弱的哭声:求求你放我走,我会记得你的恩情的........   沈慈书还是太单纯了,这里是孟临川的地盘,没有他的允许谁都走不出去,就像他在蒋家的地下室里也逃不出对方的牢笼是一样的道理。   卓宽以为沈慈书是害怕做这一行,安慰道:“只要你好好工作,给夜总会赚钱,孟老板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沈慈书哽咽着摇头,面如死灰。   孟临川这么恨他,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的,他待在这里一天,就会多一分危险。   沈慈书几乎给卓宽跪下了,他强压着哭声,发出无助的呜咽: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把我关在这里........   卓宽爱莫能助,他叹了口气,只能假装没听见沈慈书的哀求:“我们开始培训吧。”   只见卓宽往影碟机里放了个光碟,紧接着面前电视机里亮起画面,两具赤裸的男性躯体跃入眼帘,火热|地纠缠在一起。   沈慈书脸色变了,他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小男孩,很清楚他们在做些什么。   沈慈书喉咙里有酸水涌上来,他瞬间就吐了,额发被冷汗浸湿,整个人不受控制发着颤,恢复了些力气之后就拼命往后退。   可是他刚有所动作就被保镖按住了身体,强迫他抬起头继续看着面前的电视机,荧幕里的两人已经换了姿势,较为清秀的少年跪在男人腿间,熟悉的姿势让沈慈书一下子浮现出被蒋晏强迫做那种事的画面。   冷汗源源不断地往下滚,在脸颊上形成一道道痕迹,即便沈慈书闭上眼睛,呻吟和喘息声还是像潮水一般涌进他的脑袋里,躲都躲不开。   他纤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脸上被强烈的痛苦占据,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脖子,痛得没办法呼吸。   就在卓宽给沈慈书进行“上岗培训”的时候,房间里的孟临川接到蒋晏打来的电话。   “蒋晏?”   手机那头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他怎么样?”   孟临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蒋晏问的是沈慈书,懒洋洋往椅子上一靠,“送去调教了,他长这么漂亮,一定很抢手。”   蒋晏声音沉下来,“你把他送去了夜总会?”   蒋晏知道孟临川那个夜总会,表面上是个消遣娱乐的地方,私底下却专门给有钱人做皮肉交易,只有客人想不到的花样,没有MB不会的花样。   “我本来是打算留着的,不过最近家里那个闹腾得厉害,我还是给自己省点事吧。”   见蒋晏那边半天没出神,孟临川半开玩笑地说:“怎么,你不会后悔了吧?”   蒋晏沉默片刻,冷冷道:“怎么可能。”   孟临川似笑非笑,“那就行,你放心,到了我这里,绝对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蒋晏没再说什么,停顿了一下之后,那边挂断了电话。   ........   结束培训已经是晚上,卓宽让人松开沈慈书后他瞬间跌倒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浸湿。   这几个小时里沈慈书被强迫看了不知道多少部成人影像,他几乎是看一眼就干呕一次,到最后喉咙好像干得被撕裂了一般,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明天我再过来给你培训。”   扔下这句话后卓宽就带着保镖离开了,随着房门关上,房间重新被黑暗吞噬。   沈慈书身体控制不住的打颤,没有安全感地抱着屈膝抱住双腿,电视里的画面正好暂停在男人和少年结束的时候,满地的狼藉无不在宣布这次情事的淫乱。   他不敢再看下去,颤抖的睫毛垂下去的时候眼泪也大滴掉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卓宽每天都会来房间给沈慈书培训,大部分时间是让他看片,有时候也会跟他讲解怎么获取客户的欢心。   只要沈慈书不配合,就有人强迫他睁开眼睛让他看下去。   天天对着电视让沈慈书感觉看东西好像越来越模糊了,眼睛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每次都要花好半天才能聚集焦点。   沈慈书不是没有想过逃出去,可是门外二十四小时守着保镖,他连一步都踏不出去。   这个房间到处都封死了,连唯一的窗户也上了锁。   就算沈慈书侥幸逃了出去,以他视力退化的眼睛,还有不方便的腿脚,走不了多远也会被人抓回来。   沈慈书有些后悔,他不该跟蒋晏对着干的,被一个人折磨好过被一群人折磨。   像往常一样培训结束后,卓宽就离开了,荧幕的亮光投射在沈慈书脸上,看着眼前还在不断播放的碟片,眼泪好像已经流光了似的。   只是多了个后遗症,只要看见碟片里的内容就会吐,而且反应越来越厉害。   沈慈书吃了点东西后就蜷在墙角睡着了,恍恍惚惚间他好像听见开门声,因为太模糊了,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吃力地抬起头终于看清进来的人,是一个星期都没有出现过的孟临川。   孟临川止步在沈慈书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一个星期到了,你可以开始接客了。” 第41章 送到我房间来   沈慈书当然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脸上瞬间没了颜色。   孟临川没去看他的表情,回头看向卓宽,“他调教得怎么样了?”   卓宽点点头,“这些日子让他看了不少片,应该大概知道怎么做的。”   孟临川嗤之以鼻,“他就算不学也差不到哪里去,不然能把蒋董吃得死死的?”   卓宽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大量的信息,蒋晏他是知道的,孟临川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上次听说蒋晏把人送过来应该是玩腻了,或者是沈慈书得罪了对方什么,但他没想到沈慈书还会跟蒋董牵扯上关系。   想起上次手底下的人说沈慈书得罪了蒋晏才被送到夜总会,原来是这个原因。   两人就这么讨论着让沈慈书接客的事情,语气平静得好像在讨论晚上吃点什么,沈慈书手脚像浸在冰水里,整个人都麻木了。   他看见孟临川身后半开着门,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行动比思想更快,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朝着门口逃去。   孟临川听到动静回头,看见沈慈书艰难地往门口爬去,因为腿脚不便,只能用手撑着地面艰难地前进。   孟临川不紧不慢走过去,一脚踩在沈慈书身上,完全不留余地的力道。   沈慈书顿时摔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脸色惨白得厉害。   “小沈,想去哪里?”孟临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还等着你帮我招揽客人赚钱呢。”   沈慈书拼了命摇头,眼里浮起水雾,身上打着细弱的战栗。   他不想接客,不想待在这个地方.......   孟临川呵地冷笑,“你以为你有得选?干了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只是把你送去接客你都该偷笑了。”   沈慈书摇头的幅度更大了,他顾不上身上的疼去抓孟临川的裤腿,被狠心地一脚踢开,整个人随着这股力道跌出去。   孟临川转头对卓宽说:“去安排客人吧,太有钱有势的就不用了,免得他又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孟临川太聪明了,一点后路都不给沈慈书留,换成其他人也就算了,沈慈书这张脸太漂亮,说不定什么时候被大人物看上带走,他虽然有身份背景,但毕竟打开门做生意,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   卓宽点头,“是。”   晚上卓宽就带着客人来挑选了,听到要他亲自去房间看,男人不悦道:“什么货色还要我亲自去?”   客人只觉得卓宽故意吊人胃口,他见过那么多比明星都好看的MB,还不是像挑猪肉似的乖乖摆在面前给他选。   卓宽赔笑,“朱总,这个不一样,是我们新来的货,今晚还是第一次接客。”   听到是第一次接客,朱总表情缓和了些,不过还是不爽,“那就不能带到房间里给我看?非要让我跑一趟。”   卓宽意味深长地说:“您不知道,这个MB不一样,他眼睛不好,而且腿也有些残疾。”   朱总眉头紧皱起来,“这样的货色你也敢推销给我?你是看不起我是吧?”   卓宽见多了这种客人,笑着说:“怎么会呢朱总,就是您身份不一样,我们才第一个留给你。”   见朱总露出点疑惑的表情,卓宽看出对方的好奇和探究,语调也多了点卖关子,“这个新来的虽然眼睛和腿脚不太好,但是长得很漂亮,绝对是您喜欢的菜。”   朱总半信半疑跟着卓宽来到房间,本来觉得卓宽肯定夸张了,但来到房间之后他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沈慈书这张脸比他以前见过的任何MB都来的好看。   看到朱总眼睛都发亮了,卓宽眼里多了几分笑意,“怎么样朱总,我没骗你吧?”   朱总来到沈慈书面前,乍一眼看过去的时候以为对方化了妆,没想到是纯素颜,皮肤白滑得吹弹可破,连嘴唇也是淡淡的粉色。   朱总露出满意的笑容,“还算你小子有眼光。”   他抬手抚上沈慈书的脸,沈慈书的瞳孔微微扩大了一点,他猛地一个激灵,好像身上被毒蛇爬过似的,惊恐地往后躲开。   沈慈书这副单纯的样子让朱总更感兴趣了,身体好像都热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就在这里把他给办了,强忍着心底的欲望,呼吸粗重地说:“就他了,赶紧给我送上来。”   卓宽点头,“好的朱总,那您先上去,我马上把人送上去。”   男人走的时候裤裆已经顶起帐篷,赶紧去房间洗澡,打算好好享用沈慈书这个美食。   等房间里安静下来,卓宽让保镖把沈慈书送上去,碰到他的那瞬间沈慈书拼了命的反抗起来,但还是被拖出了房间。   沈慈书被关在黑暗的房间里一个星期,突然接触到灯光,看东西都是花的,眼睛退化得好像比以前还要严重了,只能看见模模糊糊的人影。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沈慈书被拽进去的那瞬间用手紧紧抓着了电梯门,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手指用力得发白。   他知道自己去了那个客人的房间之后意味着什么,他绝对不能上去.......   卓宽给保镖使了个眼色,就有保镖一根根掰开沈慈书的手指,他瘦得太过,好像用点力气都会断掉,无力的僵持过后还是被拖进了电梯。   夜总会四层以上全是供客人休息的房间,随着其中一个房门推开,沈慈书被扔在地上,紧接着保镖撤了出去。   “小宝贝,你来了?”   身后陡然响起一阵不怀好意的笑声,沈慈书转过身,模模糊糊的视线里出现刚才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看见朱总缓缓朝着他走来,沈慈书恐惧地往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墙壁,已经没有退路。   朱总摩擦着手掌,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   说着他好像想起什么,“瞧我这脑子,卓宽说你不会说话是吧?”   朱总觉得有些可惜,待会儿沈慈书嘴里就发不出好听的声音了,不过看着眼前这张漂亮的脸蛋,又觉得什么缺点都能够接受了。   比起那些丑得不能见人,叫|床却叫得骚的,沈慈书这种玩起来也别有味道。   沈慈书看着朱总脸上充满恶意的笑容只想干呕,他下意识想逃,被朱总抓住脚踝拽到了身下。   “怕什么,我会让你爽的。”   身上的衬衫被撕扯开,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面前的男人呼吸更加急促了,带着一丝亢奋和激动,热气直往沈慈书身上扑。   沈慈书只觉得胃里一阵反胃,酸水直往喉咙涌,他拼命想要挣脱开朱总的手,可是于事无补。   朱总连沈慈书的裤子都来不及脱就把他压倒,亲吻着他的身体,沈慈书剧烈地颤抖着,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狠狠咬住了朱总的手。   朱总顿时吃痛地抽了回手,沈慈书这个行为惹怒了他,一巴掌扇在了沈慈书脸上。   “你他妈的臭婊子,敢咬我!”   沈慈书倒在地上瞬间脱力,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有几秒钟的昏黑,一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朱总看了眼手背上的伤口,彻底失去耐心直接扯下沈慈书的裤子,“妈的,一个臭MB还敢还手,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   就在朱总想要把沈慈书弄死在床上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   沈慈书感觉到压在身上的人一顿,脱裤子的动作停了下来。   “谁啊?”   朱总抬起头朝着门口喊,很不善的语气。   外面没有回应,只是房门又被敲响了几下。   朱总骂了句粗口,正事突然被打断让他感到很不悦,只能暂时放过沈慈书,骂骂咧咧地套上浴袍去开门。   恍惚间沈慈书看见房门打开,一束光投了进来,因为朱总挡在门口,所以看不清外面的人是谁,隐隐约约似乎是一抹高大的身影。   两人不知道交谈了些什么,那抹微弱的光再次消失了,房门被关上,紧接着响起皮鞋踩在地上的脚步声。   沈慈书身体颤抖了一下,过于昏暗的环境让他无处可逃,他的眼睛模糊得厉害,连对面的人长什么样子他都看不清楚。   结实的身躯再次压上来的时候,沈慈书像触电似的拼命挣扎起来,喉咙溢出惊惧的呜咽,很快双手被攥住按在头顶。   他听到一声很低沉嘲讽的嗤笑,紧接着身上最后一道屏障被扯了下来。   沈慈书眼里有水雾在滚动,偏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被扯住头发翻过去,脸被按进枕头里,那抹模糊的轮廓彻底消失在视野里。   对方从门口回来后就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沈慈书闻到他身上一股很熟悉的淡淡的味道,似乎在哪里闻过。   很快他就无法思考,一股从中间被撕开的痛楚袭遍全身,他眼前猛然一黑,理智被撞得七零八碎。   “嗡——”   沈慈书耳边回荡着尖锐的声响,所有的感官在这瞬间变得模糊起来,连呼吸都无法维持了。   他脸色变得惨白,疼痛不断折磨着他每一寸皮肤,恶心难受得想吐,苍白的指尖深深陷进床单里。   身后的男人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带着报复的宣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不知道是沈慈书咬破了嘴唇,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流血了。 第42章 还敢再逃跑吗?   再醒来的时候沈慈书躺在房间的白色大床上,他费劲地睁开眼睛,身上好像被撕裂了似的,喉咙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头顶的天花板是孟临川特意找人设计的,一整面意大利运送过来的镜子,可以给客人和MB增添些刺激和情趣。   沈慈书看见自己躺在一米八宽的床上,盖在腰间的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在地上,露出触目惊心的青紫痕迹。   沈慈书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昨晚发生的画面,他心脏猛地加速,身体的温度流了个干干净净,反应过来后跌跌撞撞掀开被子下床,因为双腿无力整个人摔了下去。   床单上沾了几滴血迹,沈慈书昨晚传来的衣服已经被撕扯得不成样子,无不宣泄着昨晚客人的残暴。   沈慈书脸色惨白得厉害,身上很不起眼的打着颤,那双肥腻的咸猪手摸在脸上的触感仿佛还存在着,随着一声干呕他不受控制趴在床边,因为没有进食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点可怜的酸水弄脏了地毯。   房门突然被推开,进来的人是卓宽,目光从沈慈书满是指痕和吻痕的身上扫了一眼后就移开了。   像这样的事情他见多了,已经见怪不怪。   “你醒了?我来带你回房间。”   这句话不是商量,更像是通知,因为很快就有保镖把沈慈书从地板上拽起来,带离了房间。   这次沈慈书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浑身一动就疼得厉害,是从内到外被破坏殆尽的虚弱,就好像阳台上经历过大暴雨的玫瑰。   还是原来那个囚禁沈慈书的房间,等保镖把沈慈书放下之后,卓宽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红钞放在他面前,耐心地解释说:“这是你昨晚的酬劳,跟公司四六分,加上朱总对你很满意,打赏了点小费,这些钱全是你的,加起来应该有两万块。”   听到“朱总”这两个字,沈慈书胃里那股反胃再次涌了上来,他抬起头把那些钱塞到卓宽手里,在他手心急切地写字,声音几乎快哭出来:这些钱给你,你放我走好不好?   他看得出眼前的人是个好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对方身上。   卓宽连钱的样子都没看一眼就推回去了,狠下心说:“我不会拿你的钱,也不可能帮你离开这里。”   沈慈书指尖发冷,心脏一点点坠进黑暗,手里的红钞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掌心滑落,掉了一地都是。   卓宽叹了口气,掏出一支药膏递过去,“这个药能短时间内让你的伤口痊愈,我们店里很多MB都用这一款,你拿去用吧,对你有好处。”   沈慈书低着头,灯光下他的脸色异常苍白冰凉,如果不是他胸前还有微弱的起伏,卓宽甚至会以为他觉得他在这一刻死了。   见沈慈书不接,卓宽也没有勉强,把药放在沈慈书面前就离开了。   也许是觉得沈慈书可怜,临走时卓宽还是不忍心,劝慰了一句:“你别想太多,只要你能赚钱,孟老板不会为难你的。”   沈慈书默不作声坐在地板上,没有半点反应。   卓宽吁出口气走了,临走前不忘让人锁上门。   沈慈书不知道在地板上坐了多久,直到身体都冰凉了,他才缓缓从地板上坐起来,一点点爬进了浴室。   随着冰冷的凉水冲打在身上,沈慈书拿刷子用力洗刷着身上的痕迹,他坐在湿淋淋的布满水的地板上无助地抱住双腿,脸上已经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水渍。   第二次接客比沈慈书想象中要快,来通知的人依旧是卓宽,一进来说的话就让沈慈书如遭雷击。   “朱总来了,他说你上次伺候得好,今晚继续点你。”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沈慈书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回想起那晚被粗暴占有的痛苦,摇头的频率很可怕,掺杂这水雾的眼睛透着股坠入谷底的绝望和恐惧。   卓宽是没资格替沈慈书做决定的,只扔下一句话:“你好好准备吧,晚上会有人接你去房间。”   沈慈书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爬过来,紧紧抓住卓宽的衣角,回过神时眼泪已经下来了,没有声音却让人觉得更加可怜。   求求你别再把我送过去,那是个很可怕的人......   甚至比蒋晏可怕几百几千倍,沈慈书还能想起对方粗暴地分开他的双腿,无情地把他身体撕裂的痛楚。   卓宽想把沈慈书的手拽下来,沈慈书却抓得更紧,好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几乎浸湿了领子。   卓宽叹气说:“虽然朱总是粗暴了点,但是给的小费也是最大方的,你好好跟着他,不会吃亏。”   沈慈书只剩下摇头,脸上的眼泪流得很急很汹涌。   卓宽没办法帮沈慈书这个忙,先不说能不能把他救出去,沈慈书浑身是病,逃出夜总会该怎么生活?   更何况逃不出去的话,连他自己也会被牵连。   卓宽犯不着为了这点钱得罪夜总会和孟临川,给自己找不痛快。   用了点力气把沈慈书的手拽下来,没去看沈慈书比身后的墙壁还白的脸,卓宽狠心地离开了。   他要忙着训练新人,没时间再像上次一样盯着对方,出门的时候吩咐保镖把人送到上次那个房间。   这次有些不一样,不知道是因为客人嫌弃沈慈书视力退化的眼睛,还是为了防止他像上次一样逃跑,沈慈书的眼睛被蒙上了黑布,虽然依旧挣扎,但还是难改被送到房间的下场。   其实沈慈书的眼睛蒙不蒙没有太大区别,在夜总会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视力以极快的速度退化。   尤其是第一次接客之后,沈慈书心里好像被压垮了,现在看东西只剩下一个影子的轮廓。   保镖把沈慈书扔到地上之后就离开了,随着“咔哒”关门的声响,沈慈书被彻底吞噬在黑暗中。   房间里一片死寂,窒息般的死寂让沈慈书呼吸不上来,他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足无措,无助地在地上摸爬起来,试图找到房间门口逃出去。   混乱间他忽然摸到一只皮鞋,干净得一层不染。   沈慈书身体僵住了,意识到房间里有第二个人,他猛地往后退去,往反方向爬去,因为摸不着方向肩膀重重撞在尖锐的边角上,像是茶几一类的东西,脸色瞬间白了。   昏暗的光线里,沈慈书看见男人站起来,缓缓朝着他走来。   沈慈书身体颤抖的幅度可以用可怕来形容,他想逃走却被对方抓住脚踝拖回身下,不重的力道,却让他连挣脱的余地都没有。   这次发生的事情跟上次一样,沈慈书被压倒在地板上,依旧没有任何前戏,熟悉的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传遍全身,疼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落。   沈慈书细瘦的手指深深陷进身下的地毯里,苍白得几近透明的手背浮现出青青细细的青筋,身上的大部分温度在地板冰冷的浸染下被一点点被带走。   身后的男人依旧一言不发,跟沈慈书第一次见到的朱总不一样,对方以前总是透着股迫切,好像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可是这两次却有种把猎物稳稳抓在手心里的自信。   剧烈的疼痛让沈慈书已经无法再思考,他的瞳孔慢慢地散了,随着那点微弱的模糊视线消失,他合上眼睛,再次疼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对方每次来夜总会都会点沈慈书,沈慈书每次都会被蒙上眼睛,送到房间任对方享用。   男人对待沈慈书从来没有耐心和怜惜,每次沈慈书都是浑身是伤被送回房间的。   他身体的情况越来越恶劣,本就虚弱的身体瘦了一大圈,眼睛退化得越来越厉害,已经几乎看不见东西了。   这天沈慈书像往常一样被送回房间,他就像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扔在床上,两名保镖就退出去了。   沈慈书腿间传来可耻的疼痛,连转头都显得吃力,他看向柜子上卓宽给他的药,半天触碰不到。   连这点微弱的力气都没有了,勉强伸出去的手臂在半空中就软了下去,沈慈书无助地蜷缩起来,浑浑噩噩间做起噩梦。   沈慈书梦见自己被记忆里那抹高大的身影粗暴占有,疼痛太过真实,真实到他瞬间被惊醒过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浸湿了,浑身一片滚烫。   他喘着气看着天花板,好像掉进了火炉里,烧得难受。   稀里糊涂的时候沈慈书恍恍惚惚看见房间的门推开,他努力想要看清面前的景象,可是只能看见走廊白晃晃的灯光,占据了整个视线。   直到一抹高大的身影从头顶落下,沈慈书以为又是卓宽回来了,他抬起头,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看清面前的人,蒋晏熟悉的五官轮廓跃入眼帘。   那瞬间沈慈书的呼吸好像停了。   蒋晏居高临下看着沈慈书,他瘦了不少,瞳孔比离开前扩散得更开了,完全的混沌涣散,找不到焦点。   蒋晏冷冷地开口说:“以后还敢再逃跑吗?” 第43章 真是越来越脏了   沈慈书脑袋里一片空白,他怔怔地望着蒋晏,好像没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见沈慈书半天没反应,蒋晏冷笑一声:“看来是在这里待得不错,那你就继续在这里待着吧。”   沈慈书回过神后立刻朝着准备离开的蒋晏爬了过去,眼里不知不觉浮现出雾气,上面覆着一层无辜的泪膜,他用力摇头,再也没有上次跟蒋晏对着干的勇气。   蒋晏捏起下巴,很不带感情地说:“说话。”   说着他似乎想起什么,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对了,我忘记你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沈慈书的脸一下子白了下来。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卓宽没想到房间里有人,看见蒋晏的时候愣了一下,恭敬地打了声招呼,“蒋总。”   蒋晏瞥了对方一眼,“什么事?”   卓宽看了眼沈慈书,回答说:“是这样的,今晚有客人点名要小沈陪,我是来通知他的。”   听到这话,沈慈书的脸无意识地变成了惨白色,纤长的睫毛剧烈抖动了下,是极具的恐惧下才能出现的弧度。   蒋晏挑了挑眉,“谁点了他?”   关于客人的隐私是不能随便透露的,但是蒋晏的身份不一样,光是老板最好的兄弟和蒋晏自身的身份这两样,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所以卓宽在对方问了之后如实回答,“是石远商贸的陈总,而且........”   见他吞吞吐吐,蒋晏说:“而且什么?”   在蒋晏的询问下,卓宽继续说:“今晚跟陈总来到而且不止一个客人,今晚同行的有四五个。”   这种事情不算奇怪,夜总会里经常有MB同时伺候好几个客人,自然报酬也不菲。   沈慈书听懂了卓宽话里的意思,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连一点颜色都没有了,行动比想法先行,他一把抓住蒋晏的裤脚,红着眼用力摇头,带着很浓重的哀求的意味。   我不会再逃跑了.......   求求你不要让我接客........   蒋晏深深看着沈慈书的眼睛,两指捏起他的下巴,“不逃了?”   沈慈书用力摇头,急切在蒋晏手上歪歪扭扭地写字:我不逃了,以后都不会逃了。   沈慈书抓着蒋晏衣角的手几乎发白,有水雾在剧烈的涌动,无助的哭腔听得人心里发闷。   蒋晏深邃的目光里看不清情绪:“如果你再逃呢?”   沈慈书抖了抖,下一秒就被蒋晏捏紧了下巴,“如果你再逃的话,下次就不是四五个客人,而是一屋子的客人了。”   那个画面像潮水一样涌进沈慈书脑海里,他两腿颤抖得厉害,抓着蒋晏衣服的手缓缓垂落下去。   “既然是求人,是不是该有求人的样子?”   乍然听见蒋晏这句话,沈慈书满脑子都是孟临川要把他送给一屋子的客人玩,他只想着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记忆的本能让他强撑起身体去吻蒋晏的脸,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沈慈书的吻技太生涩了,像是从来没跟人接吻过,只能凭着光盘里少年讨好男人那样子讨好着蒋晏,连伸出柔软的舌尖触碰对方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   可是蒋晏身上却好像被点着了火似的,某处也有了反应。   沈慈书卖力地讨好着蒋晏,可是面前的男人却迟迟没有回应,就好像主人抛弃的小狗,他的心一点点坠了下去,几乎快要被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逼得崩溃。   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蒋晏终于开口,充满了威胁的味道:“如果你再敢逃跑,我保证你的下场一定会比现在更惨。”   沈慈书悬着的心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却重重落下了,他知道蒋晏这是放过他的意思,整个人好像脱了力似的,连为了离开这里主动送上门的羞耻都感觉不到了。   看着沈慈书在他虎口里用力点头,脸颊也湿漉漉的,蒋晏用拇指蹭了蹭对方的嘴唇,他没有克制力道,更像是带着一丝惩罚的力道,沈慈书顿时疼得皱起眉,瘦弱的肩膀缩起,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蒋晏终于满意了,回头对卓宽说:“告诉你们孟老板,人我带走了。”   卓宽露出犹豫的表情,半秒钟的犹豫被蒋晏敏锐地捕捉到,他面无表情看着卓宽,眼神里带着很浓重的警告的意味,“怎么,有为难的地方?”   卓宽顿时不敢再说什么,“没有,我知道了,我会转告孟老板的。”   蒋晏最后还是把沈慈书带走了,被保镖带出夜总会的时候沈慈书感觉像是在做梦,他眼前一片白茫茫,什么都看不清楚。   在夜总会门口的灯光下,蒋晏这才注意到沈慈书的眼睛模糊得厉害,已经完全涣散失焦了,比他被送过来的时候更加严重。   蒋晏心里浮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转瞬被压了下去。   沈慈书眼睛瞎了也好,以后就不会再乱跑了。   两人刚上车蒋晏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沈慈书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看过去,因为他的眼睛不好,所以蒋晏没有刻意避着他,努力看清来电显示上面的名字之后,他身体不自觉打了个激灵。   电话是孟临川打来的,应该是为了蒋晏带走沈慈书的那件事。   蒋晏把沈慈书掩饰不住的恐惧收入眼底,站在车前接了电话。   两人不知道在外面聊了什么,沈慈书耳朵似乎隔了层棉花,什么都听不清,他感觉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深深陷进座椅里,生怕蒋晏把他送回去。   等蒋晏挂了电话之后,沈慈书立刻上前抓住对方衣角,他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嘴唇剧烈地颤抖着,但是蒋晏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蒋晏淡淡道:“看你表现。”   这短短的四个字就让沈慈书坠入谷底的心又被打捞上来,见蒋晏没有把他送回去的意思,他终于松开手,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冷汗。   随着车子缓缓启动,沈慈书这才相信蒋晏是真的不会把他送回夜总会,身体松懈下来之后是细细密密的疼痛,好像有把小钻子在身体里钻。   蒋晏忽然说:“过来。”   沈慈书背脊一僵,好像被定在了座椅上似的,他看不清蒋晏此刻的表情,却感觉到空气中的危险,忍着疼缓缓爬到蒋晏身边。   蒋晏嘴角掠过一抹极快的带着嘲讽的笑容,“看来让孟临川调教了几天,的确是乖了不少。”   沈慈书只感觉脸上被打了一耳光,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反抗,害怕惹怒蒋晏又要回到夜总会接客。   蒋晏近乎粗暴地把沈慈书按到腿间,话里藏着很深的轻蔑,“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你了吧。”   沈慈书身体细细打着寒颤,即便做好了准备但他还是过不了心底那关,他打从心底排斥蒋晏,似乎连身体都出现了排斥反应。   “怎么,是想回孟临川那边继续工作?”   蒋晏残忍地抓准了沈慈书的软肋,果然沈慈书的表情变了,脸上刚浮现起来的微弱的安稳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是发自内心的惊惧。   想到前几天自己像物品一样任由人交易,还有刚刚卓宽在房间里说的让他陪四五个客人的话,沈慈书急忙摇头,他认命似的垂下眼睛,颤抖地伸出手来到蒋晏腿间.......   夜色下一辆行驶在路上的黑色豪车跟其它车子不太一样,如果细看的话能看见车身似乎在微微摇晃,只不过隐没在热闹的车流中很难察觉。   车里的温度缓缓升高,后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了隔板,阻挡了两人交缠的画面,隐隐有不堪入耳的声音传出来。   沈慈书被迫直着身体,因为脑袋碰到车顶,他只能低着头,被汗浸湿的头发贴着额头,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汗水还是眼泪。   他害怕蒋晏把他送回夜总会,让他继续接不同的客人,所以只能强忍着羞耻,放软了身体任由蒋晏对他为所欲为。   蒋晏以一种慵懒的姿势靠在座椅上,看着沈慈书隐忍着痛苦的样子,他抬起头,随手拨开沈慈书的头发,声音冷静而克制,“这几天孟临川让你接客了?”   这话一出,蒋晏感觉到沈慈书身体紧绷起来,他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痛苦出卖了他。   蒋晏嘲讽的意味更深,以一种很不屑的口气说:“你真是越来越脏了。”   沈慈书闭着眼睛黑密的睫毛剧烈颤抖着,他不知道蒋晏这句话藏着什么意思,惴惴不安地被压倒在座椅上,眼前的车窗以极快的速度晃过城市的繁华,但他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   这次沈慈书没再不争气的晕过去,蒋晏手上留了分寸,不至于让他太好过,也不至于让他晕过去。   随着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沈慈书透过车窗看见了熟悉的建筑物,此时他真的希望自己看不见了,这样的话还能心里安慰自己已经逃离这个囚笼。   很快蒋晏无情的嗓音打破了沈慈书的幻想,“自己爬回地下室。” 第44章 你自己选一样   沈慈书身体僵住,看着眼前长得看不见尽头的路,腿上那股密密麻麻的疼又返上来。   门口距离别墅有几百米的路程,对于普通人来说没什么难度,但对沈慈书这种腿脚不便的人来说就是折磨和煎熬。   沈慈书知道蒋晏是故意惩罚他的,还在因为自己跟他作对的事情生气。   见沈慈书迟迟没有动作,蒋晏似乎失去耐心,“不愿意爬进去就滚回孟临川那里。”   沈慈书打了个寒颤,见蒋晏要拿手机打电话顿时怕了,他急忙抓住对方的衣角,拼命摇头。   不敢再激怒对方,他跪在地上一点点爬回去,路上布满了石头,沈慈书每爬一步,就有尖锐的碎石块扎进皮肤里,疼得他睫毛微微颤抖起来,唇色也变白了。   因为看不见路,沈慈书不小心摔了一跤,手肘重重撞在石头上,喉咙里顿时发出一声细小的呜咽。   蒋晏只是站在旁边冷眼旁观,并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   沈慈书忍着疼爬起来继续前进,恍惚间觉得好像脚下的不是石头,而是针刺般的刑具。   原本几分钟就能走完的路沈慈书花了将近半个小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终于来到别墅门口,看东西的眼睛有些发花。   爬回地下室沈慈书的双腿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了,他的膝盖乌青了一大片,一直蔓延到小腿上,细碎的小石块陷在皮肤里,有些流血了,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蒋晏很冷淡的瞥了一眼,连波动都没有,“自己把铁链扣回去。”   沈慈书顺着蒋晏的视线看着墙壁上那条拇指粗的铁链,似乎想起往日被囚禁的场景,他终于忍不住抓住蒋晏的衣角,布满哀求:不绑这个可以吗?我不会再逃跑了.........   看着沈慈书绝望破碎的眼神,蒋晏心底有种很陌生的东西闪过,因为消失得太快捕捉不到痕迹,他弯下腰扯住沈慈书的头发,很冷酷无情地说:“你以为你在我心里还有信用可言?”   “自己系,不然就回孟临川那里接客,你自己选一样。”   随着被松开头发的动作沈慈书往后倒了一下,看着蒋晏冷酷的表情,像是意识到自己没有谈判的资格,他睫毛剧烈地扑闪着,良久终于颤抖地伸出手,把连接着铁链的铁圈扣在脚踝上,伴随着“咔哒”一声,那瞬间他残破的心好像也被锁了起来。   “早这么听话不就没事了?”蒋晏毫不掩饰地嘲讽,“人就是要吃点苦头才知道识趣点。”   他的手摸上沈慈书细瘦的脚,铁圈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苍白了,一只手就能将他的脚踝圈住,生出一种残忍的想要让人折断的念头。   但蒋晏只是把沈慈书压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比起直接结束他的生命,蒋晏要让他生不如死,在自己身边永远忏悔他的罪过。   这次蒋晏没有再留有余地,把这段时间积攒的欲望全都发泄在沈慈书的身上,已经在车上经历过一次的沈慈书终于支撑不住晕倒过去,这段时间他的身心已经被折磨得支离破碎,外界一点小小的压力都会让他崩溃。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一只大手摸上膝盖,很宽厚很温暖,可是沈慈书只感觉到疼,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把眉头皱了起来。   沈慈书再醒来的时候蒋晏已经离开了,看着熟悉的地下室,沈慈书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   膝盖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专业的手法一下就能让人看出是方医生来过了。   沈慈书垂着眼睛抚摸着膝盖上的纱布,不知道蒋晏为什么要请方医生来给他处理伤口。   是怕他的腿上留下印记太难看吗?   还是怕他死了,以后就不能再折磨他了?   沈慈书想不通,他抱住双腿把头埋进膝盖里,望着洁白的墙壁仿佛隔着层结着霜花的毛玻璃。   没过多久保镖进来给沈慈书送早餐,虽然对方极力掩饰着情绪,但眼中还是泄露出一丝惊讶。   上次亲眼看见蒋晏把沈慈书从地下室带走,他们原本以为对方再也回不来了,没想到这才半个月不到,蒋晏又把沈慈书接回了这里,昨晚助理还特意打电话让他们今天回来上班。   沈慈书看不见保镖显得有些奇异的眼神,他伸出手在餐盘上摸索,好一会儿才找到勺子。   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好像越来越看不见东西了。   沈慈书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一股恐惧不知不觉笼罩住他,他想起自己现在这双算是废掉的腿,不知道这双眼睛会不会也落得这个下场。   但他知道蒋晏不可能给他治疗眼睛的,对方说不定很乐意看见他现在这副样子吧?   也许是心里的压力太大,沈慈书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就放下勺子,连味道都品尝不出来。   保镖见沈慈书重新缩回角落发呆,没说什么,就把早餐端了出去。   地下室里重新恢复安静,也许是在夜总会待了大半个月,沈慈书反而觉得时间没那么难熬了。   至少这里没有污秽不堪的光盘,也没有一天一个新面孔的客人。   但其实这里跟那里也没有多大区别的。   .......   “蒋总,又见面了。”   宽敞明亮的包厢里,朱总笑得一脸谄媚,伸出手跟对面的蒋晏握手。   蒋晏瞥了一眼朱总,插在裤兜里的手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朱总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僵硬,还是蒋晏的合作伙伴孙总打了个圆场,“既然人都到齐了,都别干站着了,来坐吧。”   本来以朱总的背景是没资格跟蒋晏坐一张桌子的,如果不是因为上次夜总会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跟蒋晏坐在一起谈生意。   落座之后,朱总忍不住看了对面的蒋晏一眼。   他准备办了沈慈书的那天晚上出现在房间外面的人是夜总会的管理人卓宽,而他身旁站着的居然是蒋晏。   让他意外的是,蒋晏居然是为了沈慈书来的。   谁不知道蒋晏从来不踏足这种风月场所,可是这次居然为了一个即将被他上了的MB破例。   那晚的交易很简单,朱总把沈慈书让出来,蒋晏可以让他参与一直想分一杯羹可是却够不上厦平河的项目。   说是商量,但其实朱总根本没有选择,更何况蒋晏的身份背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犯不上为了个MB跟蒋晏产生过节,而且他想搭蒋晏这条线已经很久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虽然朱总不知道蒋晏跟沈慈书是什么关系,但从那天蒋晏第二天才从房间里出来的情形来看,发生了什么事不言而喻。   似乎察觉到朱总的目光,蒋晏忽然敏锐地抬眼投来视线。   朱总顿时咽了下口水,想收回视线已经来不及了。   他心里一直惦记着沈慈书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只是想一想身体就热了起来,觉得沈慈书只是一个MB而已,打探一下应该不至于得罪蒋晏,所以没想那么多就脱口而出,“蒋总,那个小沈呢?”   蒋晏深深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那眼神里看不出情绪,可是却深得让人莫名有些发怵。   朱总后背的冷汗顿时下来了,浸染商场多年的敏锐经验立刻让他不敢再问下去,干笑着解释说:“我就是挺好奇的,蒋总别介意。”   蒋晏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轻敲了几下,“叩叩”声让人感觉窒闷,包厢里的气氛好像一瞬间都冷下来了,连旁边几人都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一时间没有半个人开口。   朱总就算再蠢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就在他有心想要补救的时候,蒋晏把目光收了回去,轻描淡写地说:“朱总还惦记着我的人?”   朱总冷汗“唰”地下来了,“我哪敢啊,那是蒋总的人,我就是随口问问。”   蒋晏露出一点很嘲讽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在想什么。   还是孙总及时岔开了话题,这个话题才翻篇过去。   接下来的饭局还算顺利,朱总在蒋晏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下顺利进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参加的项目,虽然只是分到了一点肉,但至少跟蒋家这条线搭上了,比起到手的生意显然未来的发展更为重要。   结束之后蒋晏就离开了,他向来不参加这种饭局,所以组这个饭局的人也识趣地没有留对方。   剩下的人各自选了个看中的MB就去开房了,朱总选的是这里的头牌,明明是男性,却生得腰肢细软,脸更是像高中生似的,让人碰了都有种莫名的罪恶感。   只不过朱总心里还是惦记着那天即将到手的沈慈书,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更何况那天他差一点点就把沈慈书给吃进嘴里了。   一想起沈慈书柔软的皮肤,还有漂亮的脸蛋,朱总下面顿时就有了反应。   趁着MB进浴室洗澡的空隙,朱总给自己的秘书打了个电话:“你去帮我打探一下,在孟临川夜总会工作的那个姓沈的MB被蒋晏带到哪里去了。” 第45章 我们又见面了   蒋晏回到别墅已经是凌晨,到厨房喝了杯水后径直往地下室走去。   两名保镖正在聊天,见到他出现顿时止住了话头,恭恭敬敬地喊了句蒋总。   蒋晏一个眼神保镖立刻把门打开,他走进地下室,昏暗的光线下沈慈书正蜷缩在墙角,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恍恍惚惚间听到脚步声,沈慈书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在夜总会的时候卓宽每天都会带不同的客人去沈慈书的房间让人挑选,一点点轻微的动静都能让他紧绷到极点。   模糊的视线里跃入一个黑色的高大身影,他下意识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呼吸停了一瞬。   “怎么,在夜总会待太久,把我当成客人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很深的嘲弄的恶意。   沈慈书紧绷的身体稍稍缓解下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还在夜总会,来这里的人是朱总,对方又要对他做那种可怕的事。   沈慈书默不作声垂下睫毛,只是把屈膝起来的双腿抱紧了。   蒋晏来这里不是跟沈慈书叙旧的,自然不会在意他不安紧张的心情,像以前一样把沈慈书摁倒在地板上,地下室里很快响起铁链碰撞和粗重的喘息声。   沈慈书被蒋晏翻过身背对着对方,恍惚间他好像闻到一个熟悉的味道,似乎在哪里闻过。   没等沈慈书细想,已经被蒋晏拽入欲望的旋涡,理智渐渐变得涣散,再也没办法思考。   结束之后蒋晏像往常一样准备离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瞥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随手接起电话,“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谄媚的声音,“蒋总,我手底下的人把方案连夜赶出来了,明天我让人送去给您过目?”   地下室里很安静,两人的对话传进沈慈书耳朵里,他一下子认出是朱总的声音。   沈慈书打了个寒颤,寒意从脚底直往上冒。   他不知道蒋晏怎么会跟这个人有联系。   蒋晏淡淡道:“嗯,让人送到我公司吧。”   朱总顿时眉开眼笑,“好,那我明天中午让人送过去。”   蒋晏挂断电话之后看见沈慈书的脸白了一片,再看屏幕上的备注,他似乎猜到什么,不紧不慢开口:“听说这人是你在夜总会接待过的客人?”   沈慈书脸上已经没了人色,连手指都在发抖。   蒋晏嘴角微微勾起,恶意地刺激对方,“要不要带你去见见他?好歹是曾经光顾你生意的客人。”   沈慈书急忙摇头,回过神时已经抓上了蒋晏的手,眼神很惊恐,也很害怕,像被逼到墙角的受伤的猫。   他怕蒋晏再把自己像商品一样送出去。   蒋晏盯着沈慈书的脸,那双雾蒙蒙的眼睛覆了层泪膜似的,好像随时有眼泪会掉下来。   蒋晏一点点把沈慈书的手扯下来,嗤笑一声,“放心,就算你想跟旧客人叙旧,我还没有捡破烂的爱好。”   扔下这句话蒋晏就走了,沈慈书听出他的意思暂时不会把自己送出去,悬着的心这才回到原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自己抱得紧紧,好像这样才能获取一丝温暖。   隔天沈慈书吃午餐的时候,有人从外面回来了。   听到脚步声,沈慈书抬起头望向门口,只能模糊地看见一抹身影,费劲地辨认是谁。   方医生注意到沈慈书后脚步微顿。   昨天方医生帮沈慈书换药的时候对方已经晕过去了,今天沈慈书睁着眼睛,才发现他的眼睛跟以前不太一样,好像结了一层雾气似的。   上次他来的时候沈慈书的眼睛还没这么严重,至少能看清东西。   方医生不知道蒋晏又对沈慈书做了些什么,心里暗暗叹气,总觉得蒋晏太过狠心,还不如直接给人来一刀更痛快。   “沈先生,是我,我来给你换药的。”   认出是方医生的声音,沈慈书说不上是轻松还是失望,他轻轻点头,睫毛在眼底投下一抹阴影。   方医生放下|药箱后开始给沈慈书换药,他拆下纱布,膝盖上的乌青蔓延得很大一片,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沈慈书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目光找不到焦点,不知道是在看方医生替他换药,还是在盯着脚下的地板。   换好药之后方医生提着医药准备离开,衣角忽然一紧。   他低下头,看见沈慈书望着他,很真诚的眼神,掺杂着一丝痛苦,指尖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字:我会瞎掉吗?   方医生一顿,沈慈书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了,但被他这样盯着仿佛有种被深深注视的感觉,有些心虚地说:“沈先生,你别想那么多,应该没什么事的。”   沈慈书知道对方只是在安慰他,他的眼睛怎么样他心里很清楚,一天比一天模糊看不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彻底失明了。   沈慈书换了个说法,手指颤动得很厉害:我的眼睛还能治好吗?   方医生犹豫了下,“如果真的很严重的话,这种情况只能进行治疗,不过......”   后面的话方医生没说完,但两人都听懂了。   就算真的要治疗,也要蒋晏那边同意才行。   可是蒋晏怎么可能同意呢,他巴不得毁了沈慈书。   沈慈书缓缓地松开了手,无力地垂到地上,方医生无奈地朝他点了下头,提着医药箱离开了。   从地下室离开之后方医生还是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蒋晏,蒋晏听完只是淡淡地说:“他的腿都废了,眼睛好不好有什么所谓?”   方医生想到在地下室时沈慈书看着他带着期翼的眼神,忍不住帮对方说话,只是一句话还没出口就被蒋晏打断了:“以后别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费心,你只要履行好自己的职责就行了。”   方医生听出蒋晏话里的警告,明显是让他别多管闲事。   没等方医生再说什么,那边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方医生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地下室的方向,虽然有心帮忙但也无力,提着医药箱离开了。   方医生从别墅出去的时候看见一个肥头猪耳的男人从车里下来,身上穿的是名牌西装,颇有种暴发户的气质。   朱总察觉到方医生的目光看了过去,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后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医药箱上,似乎刚替什么人治疗过,没想那么多走进了别墅。   “我找你们蒋总,他在吗?”   蒋晏这个身份有人登门拜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保姆礼貌地说:“蒋总去公司了,应该还有半个小时就回来,您坐着等等。”   朱总心里动了动,既然蒋晏不在家,那医生来是   既然这医生不是替蒋晏治疗的那就是别人,朱总想到今天秘书回复的消息,说是蒋晏把沈慈书带走后就回了自己家,一个答案浮上水面。   过了会儿保姆端来一杯水,朱总说:“你去忙你的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蒋总。”   保姆点了点头,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等保姆离开之后,朱总在别墅里扫视起来,最后目光落在角落一扇紧闭的门上,看起来像是地下室一类的。   朱总往保姆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起身去了地下室,穿过一条长长的楼梯,一扇铁门映入眼帘。   门外站着两个保镖,在朱总出现的一瞬间就发现他了。   高壮保镖狐疑地说:“你是?”   朱总没想到这里有人,幸好他反应很快,“我来找洗手间,是这里吗?”   “洗手间在上面,这里是地下室。”   高壮保镖眼里的怀疑更深了,这个地下室怎么都不至于让人错认成洗手间吧。   朱总轻咳一声,“看我,忙着回短信连路都没看好,居然走到这来了。”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视线往地下室里看了一眼,状似不经意地说:“对了,这里面是不是关着什么人?”   保镖面无表情地说:“只是些杂物而已。”   这说法朱总当然不信,一堆杂物至于派两个保镖守着?   如果不是关着什么重要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大费周章?   朱总没再说什么,若有所思离开。   临走的时候他听见身后的保镖对话:“明天我要回趟老家,可能只有你一个人看着他了。”   另一名瘦保镖说:“你跟蒋总请过假了?”   “请过,蒋总已经答应了,就是到时候要辛苦你一个人值班了。”   “没事,他现在连路都走不了,眼睛也看不见,我一个人看着足够了。”   朱总心里动了动,隐隐猜到他们说的是谁,此时心里有了个主意。   沈慈书对外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方医生走了之后他试图看墙壁上的东西,然而眼睛越来越模糊,花很长的时间才能辨认出眼前是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失明,什么东西都看不见了。   这个想法几乎令沈慈书喘不上气,用力按住心口缩成很小的一团。   可是现在他连离开地下室这个简单的愿望都是奢侈。   也许是心里藏了太多事,沈慈书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梦里似乎很不安稳,睫毛一个劲的抖动,嘴里无声地呢喃着什么。   沈慈书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眼前一片漆黑,整个世界都被黑暗吞噬。   无边的黑暗让沈慈书坠入谷底般恐慌,他像无头苍蝇般摸索着,一不小心整个人忽然从高空坠下。   失重感瞬间惊醒了沈慈书,他猛地睁开眼睛,满头冷汗,好半天才发现自己面前好像站着个人,像隔着层毛玻璃般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沈慈书以为是方医生,但这个身材明显更胖更矮一些,不等他看清对方是谁,一道油腻的嗓音在耳边炸响:“小沈,我们又见面了。” 第46章 给我当情人   听到熟悉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沈慈书脸上顿时变了颜色。   他不知道朱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夜总会被折磨时的恐惧一瞬间笼罩了沈慈书,他本能地往后退去,还没移动多少就被人一把抓住细瘦的脚踝。   沈慈书狠狠打了个寒颤,一股反胃感涌上了喉咙,几乎是手脚并用挣扎着,喉咙里发出惊惧的叫声。   如果他能发出声音的话,现在早就惊动楼上的人了。   朱总的咸猪手顺着他白皙的脚趾往上抚摸,摸到他脚踝上的铁圈,“原来蒋晏真的把你藏在这里了,小宝贝。”   朱总昨天离开时听高壮保镖说他今天要请假回家,心里就动了别的念头,今天特意选了蒋晏不在家的时间来到别墅,又跟保姆说自己是来跟蒋晏谈生意的,对方没想那么多就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至于门口的保镖,现在是吃饭时间,他总要出门买饭,朱总就是趁着这个时间溜进地下室的,没有一个人察觉。   朱总从头到脚打量着沈慈书,啧啧两声,“这才多久没见,就被蒋晏折腾成这样,他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沈慈书用力抽回脚,把身体抱成一团,瘦弱的肩膀细细发着颤,恨不得自己躲进阴暗的角落里。   那天被蒋晏半路截胡之后朱总一直惦记着沈慈书这块没吃到嘴里的肥肉,今天见到他之后终于忍不住了,肥胖的身躯把沈慈书压在身下,不安分的手顿时探进他宽大的衬衫衣摆下面。   腰上被摸了一把,沈慈书顿时感到一股恶寒,他拼了命的挣扎,脚踝上的铁链被碰撞得作响。   朱总担心动静引来楼上的人,连忙捂住沈慈书的嘴,他纤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眼里有水雾在滚动,带着浓浓的防备和恐惧。   “你要是这么大动静把人引来了,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沈慈书愣了一下。   朱总是来救他的?   还没等沈慈书反应过来,又听见朱总说:“你很想离开这里吧?”   沈慈书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挣扎几乎是一瞬间停了下来,腰上留下了浅浅的指痕,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朱总见沈慈书这副样子就知道自己猜中了,露出猥琐的笑容,“我可以带你出去,让你以后不用再待在这个鬼地方。”   沈慈书手心冒出细细密密的汗,他不知道对方是在骗他还是说真的,心脏不可抑制地动摇起来。   他太想离开这里了,即便对他说出这种话的人是朱总,他还是心动了。   见沈慈书表情动摇,朱总眼里闪过一抹笑意,“所以呢,你可千万别闹出什么动静,除了我之外可没人救得了你了。”   沈慈书咬紧苍白的嘴唇,一笔一划地在地上写字:你想要什么?   沈慈书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对方救他出去,他肯定要付出什么代价的。   朱总很满意沈慈书的识趣,笑眯眯地说:“你跟我走,以后给我当情人,我让人给你治疗腿和眼睛,怎么样?”   沈慈书听到朱总的话,一瞬间浑身都发着凉。   见沈慈书没有回应,朱总也不着急,慢慢地说:“你待在这里,蒋晏是绝对不可能给你治疗的,难道你真的愿意坐以待毙?”   这句话就像无形的针戳中了沈慈书的心,他的表情明显变得黯淡下来,好像被黑暗吞噬了。   “我就不一样了,我可是很怜香惜玉的,只要你答应跟着我,我可以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疗,让你住上大房子,以后吃香喝辣。”   朱总一边说一边观察沈慈书的反应,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放到沈慈书手里,“这里面存了我的号码,你要是想通了就给我发信息,到时候我来接你走。”   话音落下,他的手意味深长摸上沈慈书的腿,沈慈书打了个寒颤,这次却没有反抗。   朱总从地下室出来的时候脚步轻快,他正要离开别墅,迎面碰上了回来的蒋晏。   朱总脚步一顿,脸上顿时闪过一抹慌乱。   蒋晏看着突然出现在他家的朱总,眉头微微皱起,“你怎么在这里?”   朱总好歹见惯了大风大浪,很快就整理好情绪,笑着说:“蒋总,我是为了手底下人送去给您的方案来的,不知道您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我随时让人改。”   蒋晏盯着朱总的脸,眼里无波无澜,“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来我家?”   朱总笑着说:“那是,能跟您合作是我们公司的荣幸,我当然要重视了。”   他的笑容不露破绽,写满了谄媚和讨好,蒋晏这才收回视线,“到时候会有人联系你,你先回去吧。”   朱总听出蒋晏话里的逐客令,哎了一声,识趣地说:“那蒋总,我就先走了。”   朱总前脚刚走,后脚保姆就端着水杯过来了,见朱总不在,好奇地问了一句:“蒋总,朱总走了?”   蒋晏淡淡嗯了一声,脱下外套随意地搭在沙发上。   保姆纳闷地嘀咕:“这位朱先生说来找你,怎么每次没待多久就走了。”   保姆只是随口一说,蒋晏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转头看向她,“你说什么?”   保姆意识到自己多话,急忙解释说:“是这样,昨天这位朱先生来家里找过你,后来见你不在就走了。”   蒋晏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他昨天来过?”   保姆点点头,“朱总说他有事找您,不过没待多久就走了,说是去公司找您聊,我还以为您知道呢。”   蒋晏闻言望向朱总离开的方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想起对方刚才出来的方向,似乎是往地下室来的。   蒋晏转头看向地下室,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深邃的瞳孔显得若有所思,似乎藏着很深的情绪。   片刻后,他对旁边的保姆说:”你去帮我办件事。”   .......   朱总走了以后,沈慈书看着手里的手机,波动的心久久没办法平复下来。   即便他厌恶朱总,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对,如果他待在这里,他的眼睛就会像他的腿一样被毁掉。   对于沈慈书来说,跟着蒋晏或者朱总没什么差别。   至少他答应朱总的话,对方愿意帮他治疗眼睛和腿,说不定他不用再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也许运气好的话,还能跟家人团聚。   出神间有低沉的脚步声来到门口,沈慈书一个激灵回过神,手心好像被狠狠烫了一下。   他慌张地四处张望,最后随手捡起从夜总会回来时换下的外套,把手机塞进口袋里面。   刚藏好手机地下室的门就被推开了,蒋晏出现在门口,他看见沈慈书身体绷得紧紧,急忙缩回了角落里。   蒋晏随手把门关上,连那点微弱的光亮都消失了,来到沈慈书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   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就在沈慈书有些紧张的时候,蒋晏忽然说:“刚才有谁来过这里?”   沈慈书身体一僵,好像有寒意从脚底往上冒,他抬头看向蒋晏,费劲地分辨对方脸上的情绪,看不出对方察觉了什么,就好像只是随口一问似的。   沈慈书暗暗松了口气,他轻轻摇头,睫毛跟着眼皮垂了下来。   蒋晏盯着沈慈书的脸看了半晌,没有再说什么,目光轻轻扫过他身后的衣服,像往常一样把沈慈书压在身下发泄欲望。   沈慈书额发被冷汗浸湿,整个人就好像海上经历着风暴的船,整个人晃动得厉害。   恍惚间他看见蒋晏拿了什么东西,等他看清是自己的外套时呼吸停了停。   蒋晏冷冷地打量着手里的外衣服“这个东西怎么还留在这里?等着拿来卖钱?”   沈慈书一心只想着他偷藏在口袋里的手机,下意识要伸手去抢,被蒋晏避开了。   蒋晏用一种很敏锐的眼神望着他,“这么紧张干什么?你该不会背着我藏了什么东西吧?”   沈慈书紧绷着身体摇头,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蒋晏手里的衣服上,冷汗都渗了出来。   见蒋晏要伸手去碰,沈慈书急忙抓住对方的手,用力摇头:我什么都没藏,真的.......   蒋晏深深盯着沈慈书,“既然没有就放手。”   沈慈书怎么敢放手,他攀上蒋晏的手臂,眼里透着掩饰不住的惶恐: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而已,我现在就拿去扔掉。   蒋晏看着沈慈书,又看着他手里的外套,紧接着甩开沈慈书抓着自己的手,一只手摸进口袋。   那瞬间沈慈书僵在原地,手脚都凉了。   蒋晏的手在口袋里摸索半天,什么都没有摸到,他看向沈慈书,眼里藏着让人捉摸不清的情绪。   沈慈书的心稍稍放了回去,紧张地盯着另外一个口袋,手机的边角露出一小块,只要蒋晏一低头就能看见。   就在沈慈书紧张到快要崩溃的时候,蒋晏好像没有再搜下去的意思,直接把手里的外套扔到一边,“我料你也没有这个胆子。”   衣服落地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撞在地上,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沈慈书提心吊胆地看了蒋晏一眼,但是蒋晏好像没有听见似的,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把他重新按回身下,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情。   沈慈书悬着的心终于回到原地,他没有再挣扎,软着身体任由蒋晏对他为所欲为,希望快点结束让对方离开地下室。   不知道蒋晏是不是故意折磨他,平时两个小时就结束的事情硬生生拖延到后半夜,沈慈书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察觉了什么,快被心里的恐惧压得喘不上气的时候,蒋晏终于放开他,穿上衣服走了。   踏出地下室的时候,蒋晏回过头,深深地望了角落的衣服一眼。   地下室里重新恢复安静,沈慈书强撑着力气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爬到角落拿起那件外套,从口袋里拿出白天朱总给他的手机。   幸好蒋晏没有发现,否则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沈慈书暗暗松了口气,他笨拙地操作着手机,花了很大的力气终于打开通讯录,里面存着唯一的联系方式就是朱总的电话。   沈慈书模模糊糊地望着这个号码,回过神的时候屏幕光已经熄灭了,他从暗下去的屏幕里看着自己涣散的眼睛,像积攒着水垢的玻璃似的。   如果再拖延下去的话,他可能很快就要失明了。   想到刚刚差点被蒋晏发现的一幕,沈慈书终于做出决定,他鼓起勇气,给朱总发了条信息:我答应你。 第47章 你想逃去哪里?   短信发出去不到五分钟,沈慈书就收到了回信。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等我消息吧。】   沈慈书看着这条短信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他关掉手机,刚想放回外套口袋里,又想到刚才差点被蒋晏发现,顿时打消了念头,   他在地下室里张望半天,看向不远处的洗手间。   趁着外面的保镖不注意,他吃力地爬到洗手间,打开马桶抽水盖的盖子,把手机藏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沈慈书回到角落,后背的衣服因为紧张被浸湿了,跳动的心久久没办法平复。   也许是因为太累了,加上又背着蒋晏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沈慈书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久违地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逃离了地下室,回到父母身边,再也没有铁链,也没有不见天日的囚笼。   这个梦太过真实,沈慈书醒来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容,原本该映入眼帘的天花板被一团黑影挡住,模模糊糊的一张脸出现在眼前。   蒋晏不知道来了多久,正站在沈慈书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蒋晏随手替沈慈书拽了拽身上的外套,语气轻描淡写,“梦见什么了,这么高兴?”   沈慈书看清是蒋晏之后重重打了个寒颤,脸上难得睡了个好觉的红晕在看见蒋晏的那瞬间顿时褪了个干干净净。   蒋晏以前从来没有白天出现在地下室过,沈慈书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蒋晏盯着沈慈书的脸,仿佛透过他的眼睛,有种把人剖穿的感觉。   沈慈书莫名有种心慌的感觉,他垂下眼睛轻轻摇头,掩去了眼底心虚的情绪。   蒋晏嗤笑一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连做梦都能笑成这样。”   他轻描淡写一句话,落在沈慈书耳朵里,心脏在单薄的胸口重重擂打着,盖在身上的衣服没有半点作用,还是止不住身体的冷。   担心蒋晏怀疑,沈慈书强忍着颤抖在地上写:我只是梦见我爸爸妈妈了。   蒋晏扫了眼沈慈书写的字,“是吗?”   沈慈书点点头,眼睛盯着地板,指尖在掌心里攥得很紧,都已经发白了。   “可惜你是没机会见到他们了。”蒋晏似乎没有怀疑,嘴角露出很轻蔑的笑容,“你这辈子只能待在这个地下室里。”   沈慈书这回连嘴唇的血色都没有了,他看着蒋晏平静到残忍的脸,忽然庆幸自己答应了朱总。   沈慈书回过神时已经写了一行字出来,是他一直想问却没有问的问题:你之前说帮我找我的父母,是真的找了.........还是你在骗我?   蒋晏表情没有半点变化,“你说呢?”   沈慈书脑海中浮现出一开始对他态度温和的蒋晏,那时候对方应该是帮他找过了吧?   沈慈书青白的指尖蜷了蜷:有他们的消息了吗?   蒋晏扫了一眼沈慈书写的字,又看向沈慈书,那双涣散雾蒙蒙的眼睛正望着他,无辜的眼神里掺杂着的微弱的期翼。   蒋晏沉默片刻,“他们死了。”   沈慈书脑袋里“嗡”地一声,浑身的血液好像都倒流了。   “不然你觉得他们会这么久都不来找你?”蒋晏语气是克制的冷静和残忍,“当然是因为他们不在了。”   沈慈书连身体都在发抖,声音好像在喉咙扼住了,他拼了命摇头,很绝望的表情: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骗我.........   蒋晏没有跟他解释的必要,“信不信随便你,你愿意觉得他们活着也好,至少有个盼头。”   沈慈书脸上不知不觉布满了眼泪,他从蒋晏脸上看不出对方是不是在说谎,心一点点沉到了谷底,摔了个七零八碎。   如果他父母真的已经去世的话,那他逃出去又有什么意义?   蒋晏接到司机已经到别墅门口的电话后就走了,地下室里只剩下沈慈书一个人,他用力抱紧身体,止不住的发冷。   他不停告诉自己别相信蒋晏的话,他早就不是一开始把自己救出地下室的那个人了。   现在的蒋晏是个残忍的恶魔。   接下来的几天,蒋晏每天都会来地下室,然而朱总那边迟迟没有再联系,手机里除了那天朱总的回复之后就没有新的消息了。   沈慈书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反悔了,只能耐着性子等对方的回复。   第四天的时候,沈慈书终于接到了朱总的短信。   【今晚蒋晏要参加一个慈善晚会,你好好准备吧。】   看到这条短信后沈慈书的心提了起来,他不自觉捏紧手机,猜到今天就可以离开了。   刚把手机藏好蒋晏就进来了,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直接把沈慈书按在身下,紧接着裤子被脱了下来。   也许是晚上要参加慈善挽回,蒋晏只是很克制地做了一次就结束了,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脚步。   他回过头,优越冷漠的侧脸线条看着沈慈书,话音是难得的意味深长,“沈慈书,别忘了我带你回来的时候,你答应我的事。”   沈慈书僵了一下,蒋晏扔下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地下室。   沈慈书心里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蒋晏是知道了些什么,还是一时兴起的开口。   可是以蒋晏的性格,如果知道他要离开怎么可能还这么镇定,可能早就对他做什么了。   沈慈书自我安慰蒋晏只是随口一说,只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久久没办法散去。   夜幕终于降临,保镖进来给沈慈书送了晚饭,之后就出去了。   也许是心里藏着事,沈慈书没吃几口就放下了勺子。   沈慈书想起上次帮助他逃跑的姚正,不知道这次朱总还能不能成功。   如果被发现的话,后果一定会比上次还严重。   但他没有选择了。   如果他不走的话,这辈子只能待在地下室自生自灭。   沈慈书握着手机紧张地缩在昏暗的角落里盯着门口,时间一点点过去,短短的几个小时似乎变得无比漫长。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开门的动静。   沈慈书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紧张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随着地下室的门打开,一抹肥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沈慈书急促跳动的心更快了,好像没想到朱总真的能这么顺利进来。   朱总见沈慈书怔怔地望着他,眼里的笑意更深,“小沈,是不是想我了?”   沈慈书喉咙微微滚了滚:你怎么进来的?   家里有保姆,地下室门口还有保镖,想要进来不是容易的事情。   朱总笑着说:“这家的保姆请假了,至于门口的保镖,我给了他点钱,他立刻就把我放进来,连钥匙都拿到手了。”   事情比朱总想象中的要顺利,原本以为要费不少功夫,没想到一下子就解决了。   不过这也给他省了不少事。   “小沈,我为了你可是牺牲不少,到时候出去了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朱总说这话时眼神在沈慈书扫了很多遍,带着浓浓的玩味。   沈慈书顾不上朱总不怀好意的话,只觉得有些奇怪,这次好像顺利得有些不对劲。   没等他细想脚踝上的铁链已经被解开了,脚踝上一圈青紫色的痕迹,是勒了太久不通血导致的。   朱总啧了一声:“可怜见的,这么漂亮一条腿就被蒋晏给毁了。”   他一边说一边摸上沈慈书的脚踝,沈慈书胃里涌起一股反胃,下意识把腿收了回去。   朱总遗憾地捻了捻指尖。   要不是时间紧急,朱总恨不得就在地下室把沈慈书给办了,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要是蒋晏回来他们两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走吧,要是蒋晏回来了,你想走也走不了。”   听到蒋晏的名字,沈慈书打了个寒颤,没有再抗拒朱总伸过来的手,任由对方搀扶起他。   现在靠他自己实在站不起来了。   朱总如愿搂到了沈慈书,一只手不安分地搭在他腰上轻轻揉捏着,两人一起走出地下室。   从地下室出去后有一条长长的过道衔接着楼梯,然后才到出口,此时静得落针可闻,昏暗的光线把影子拉得很长。   看着面前安静的楼道,沈慈书心里那股不安不断扩散,就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和沉闷。   朱总去开门的时候,沈慈书扶着墙壁吃力地站在一边,他刚站好,就听见朱总很惊恐地说了句什么。   沈慈书抬起头,看见朱总的身体像流星一样从他眼前掠过,紧接着从高高的楼梯上滚了下去,狠狠撞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沈慈书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扶着墙抬起头,蒋晏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神情可以用阴沉暴戾来形容。   那瞬间沈慈书的喉咙好像被人恶意地扼住,连呼吸都窒息了。   蒋晏怎么会回来?   他不是去参加慈善晚会了吗?   蒋晏走下楼梯,皮鞋一下下踩在楼层上,发出令人心惊的脚步声,毫无温度的眼睛死死盯着沈慈书,“你想去哪里?”   沈慈书身体剧烈发抖起来,他不自觉后退了一步,踩在楼梯边缘,腿软地跌倒在地上。 第48章 送给一群人玩   蒋晏来到沈慈书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的眼神显得阴森可怖,“说话,你想去哪里?”   以往被折磨的一幕幕如潮水般涌进沈慈书的脑海里,他用力摇头,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   我没有想去哪........   “没有想去哪?”蒋晏看了眼躺在楼梯底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朱总,沉声说:“那他怎么在这里?”   沈慈书后背爬起一股寒意,半天都说不出话。   蒋晏忽然一把扯住沈慈书的头发,从嘴里吐出的声音异常寒冷刺骨,“沈慈书,你怎么就学不乖?”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你非要我把你送给一屋子的客人玩才满意是吗?”   沈慈书瞳孔微微睁大,喉咙里溢出一声哽咽,只剩下摇头,眼里充满了惊恐。   他不知道蒋晏怎么会知道他要逃跑。   他明明没有露出破绽......   似乎看穿了沈慈书的想法,蒋晏冷笑一声,“你现在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知道你们今天准备逃跑?”   说着蒋晏抓着沈慈书的头发把他从楼梯上拖下来,沈慈书没有站稳踉跄着往前倒去,膝盖重重磕在楼梯上,有种被敲碎的疼痛。   蒋晏连一眼都没看他,一路把沈慈书拖回地下室,扔到门后,冷声说:“你看看这是什么?”   沈慈书抬起头,眼前像覆了层膜似的,他很吃力地注视着,发现门上的小孔里微微泛着红光。   这里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微型摄像头。   沈慈书跳动的心脏在一片死灰中停止起来,整个身躯都在发颤。   蒋晏是什么时候在地下室安装了监控摄像头的,他居然都不知道。   “你以为你搞的那点小动作能瞒过我?”   蒋晏从门孔里扯出微型摄像头,重重扔在沈慈书身上。   沈慈书纤长的睫毛剧烈抖了抖,看着怀里的摄像头额头都被冷汗浸湿了。   沈慈书现在终于想明白,为什么朱总能这么轻易到地下室来把他救出去,原来都是蒋晏安排的。   他想试探自己会不会逃跑。   想到这里沈慈书浑身发冷,整个人好像掉进了冰窖里,冻得四肢都僵木了。   蒋晏两指捏住沈慈书的下巴,眼神冷得可怕,“沈慈书,我给过你机会,可惜你没珍惜。”   沈慈书真的怕了,他知道蒋晏什么都做得出来,惊惧地拽住蒋晏的衣角,走投无路般向对方求饶。   但蒋晏只是嫌恶地推开他,任由沈慈书摔在地板上,迈步朝着朱总走去。   见蒋晏朝着他这个方向走来,朱总面如死灰,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滚下来,他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后退,“蒋总,您听我解释.......”   见蒋晏越靠越近,朱总心里慌乱得不像话,他怎么都没想到蒋晏会突然返回来,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上了人家的套。   情急之下朱总伸手指着沈慈书,“是他!”   “蒋总,是他勾引我,求我带他走,我一时心软才会答应的。”   蒋晏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慈书,只见后者脸上半点颜色都没有了。   朱总担心沈慈书说些什么让蒋晏迁怒他,急忙说:“他就是个婊子,为了逃出去什么不能做?他还答应我,要是我救他出去了,想对他做什么都行。”   蒋晏盯着沈慈书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冷冷地笑起来,“你说的没错,他就是个婊子。”   听着蒋晏的话,沈慈书四肢麻木,整个人好像被冻僵一般。   朱总以为逃过去了,暗暗松了口气,不忘讨好蒋晏免得得罪对方,“蒋总,这次是我做错了,我保证没有下次,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蒋晏嘴角微微上扬,“当然。”   朱总脸上刚露出笑容,就看见楼梯口走下来好几个保镖,个个人高马大,其中就包括朱总今天花钱买通的那个保镖,直接把他从地上架了起来。   朱总这下彻底慌了,喊道:“蒋总,你要干什么?”   他的话没有回应,被拖进身后的地下室,紧接着里面传出朱总的惨叫声,让人听起来头皮发麻。   沈慈书腿都软了,耳边响起蒋晏毫无波动的嗓音,“沈慈书,该轮到你了。”   沈慈书哆嗦了一下,像是意识到什么,他拼了命往后退,眼睛里含着很厚的泪膜。   不要!   下一秒手腕就被攥住了,沈慈书情急之下紧紧抓着门框,因为太用力指尖都发白了。   蒋晏无情地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好像再用力点就会折断,把沈慈书拖出了地下室。   从别墅出来之后,蒋晏把沈慈书扔进车里,一路行驶到夜总会。   看到窗外熟悉的建筑,沈慈书终于慌了,他想起蒋晏之前说的话,几乎是拼了命的挣扎起来。   不要.......   求求你......   沈慈书的力气对于蒋晏来说就像是以卵击石,硬生生被拖下车,混乱间额头重重撞在车顶,眼前顿时一黑。   再恢复视线的时候沈慈书已经被蒋晏拖进了夜总会,他来到一间音乐声震耳欲聋的包厢前面,一脚踹开了面前的门。   里面的客人齐刷刷望了过来,其中似乎有人认出蒋晏。   “蒋总?”   蒋晏充耳不闻,把沈慈书推到众人前面,冷冷地说:“谁上了他,这张支票就是谁的。”   支票从蒋晏指尖脱落,轻飘飘落在桌面上,上面赫然出现好几个零。   看到这么多钱,包厢里的客人顿时坐不住了,人群像煮沸的开水般躁动起来。   这价钱别说上沈慈书,就是路边的流浪汉都有人抢着去做。   更何况沈慈书长得比夜总会里的MB还好看,即便蒋晏不给钱,都有人愿意上他。   这一屋子的都是社会青年,别说玩男人,就是更过分的事情都敢做,何况钱这种东西向来是能使鬼推磨。   沈慈书感受到无数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仿佛被毒蛇缠绕了身体,他周身止不住的颤栗,紧紧抱着蒋晏的腿,哀求对方不要这样对他,却被蒋晏残忍地推开。   “上次我警告过你,如果你再乱动心思就自己受着后果。”   “这次是你自找的。”   沈慈书都不知道自己此时眼泪流得有多急,整张脸都湿了,他知道一旦留下来的后果是什么,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蒋晏。   我知道错了,我下次真的不敢了.......   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蒋晏低头看着他冷笑,“这样的话你说了多少遍,你自己都忘了吧?”   沈慈书背脊僵住,手里顿时一空,蒋晏已经把腿收了回去,“既然你这么想离开,我就满足你,等他们玩完了你,你要是还走得出去,你想去哪里我都不会再拦着你。”   蒋晏这一刻真的是抱着毁了沈慈书的冲动,这么多人一起玩他,以沈慈书的身体和精神怎么可能受得住。   蒋晏刚后退就有人冲了过来,紧接着包厢里的其它客人也跟着前仆后继涌上来,沈慈书很快淹没在人群中。   沈慈书就像块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他耳边响起衣服被撕开的声音,无数双手摸上他的身体,肆无忌惮地在各处游走。   沈慈书只觉得胃里抽痛的痉挛,喉咙抽搐着什么都吐不出来,眼前的世界仿佛眨眼间坍塌,只剩下一片废墟。   他不知道自己挣扎了多少次,可是却于事无补,一动就有人按住他,粗重的喘息声和滚烫的呼吸如潮水般包裹住他,然后就是更粗暴地撕裂衣服的声音。   蒋晏倚在门上看着沈慈书被那群人压在身下,手指无意识揉捏着口袋里的烟,等他回过神时一根完好的烟被他捏得稀碎,烟草沾了一手都是。   忽然间一声闷响,人群静了下来,蒋晏隐约听见有人说了句出事了,紧接着围着的十几个人同时后退一步。   蒋晏心脏突了一下,回过神时已经大步走过去,他看见沈慈书衣衫不整躺在地板上,额头一片青紫,是很用力撞在地板上才出现的伤口,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有一瞬间沈慈书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撞向了最近的茶几,好几个人居然都拉不住他。   沈慈书安静地躺在地板上,眼神渐渐涣散,表情却露出像解脱般的轻松,好像一切都结束了。   沈慈书活得太累了,被蒋正德囚禁在地下室折磨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被蒋晏拯救,结果去的是另外一个地狱。   如果他死了的话就不会这么恨他了吧,他也能早点解脱去见自己的父母了。   蒋晏胸口有种消逝得极快没办法捉摸的情绪一闪而过,他回过神时已经从口中挤出个“滚”,其他人担心惹事,顿时作鸟兽散。   包厢里重新安静下来,蒋晏来到沈慈书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沈慈书,你别想这么轻易去死。”   沈慈书眼前恍恍惚惚的,没有回应蒋晏的话。   孟临川从手底下那里听到消息赶来了,看见沈慈书蜷在地上额头一片血红,眉头微皱:“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动这么大的气?”   蒋晏没跟他解释,只是说:“我记得你这里有情趣房?”   孟临川疑惑,“是啊,怎么了?”   蒋晏目光落在沈慈书身上,显得很深很冷,“去帮我开一间。” 第49章 哭得可惨了   孟临川的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就让人准备好了情趣房。   沈慈书被蒋晏一路拖了上去,踢开房门后扔在冰冷的地毯上。   蒋晏眼前晕晕乎乎的,有种想吐的错觉,视野里摇晃模糊了很久才看清眼前的东西,一墙面的情趣用品,各种玩具应有尽有。   沈慈书脑袋里嗡地一声,即便再不经人事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本能地恐惧往后退了两步。   回过神时沈慈书已经挣扎着往门口爬去,还没移动多少就被蒋晏一把抓住了脚踝,毫不留情地拽回身下。   沈慈书浑身被寒意包裹,喉咙里发出惊惧的叫声,因为太用力指甲陷进了地毯里,和地板摩擦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蒋晏不费什么力气就按住了沈慈书,朝着墙面看了一眼,“你说我们该从哪个开始?”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好像在说今天晚上吃些什么,沈慈书身体彻骨的冷,周身止不住的颤栗。   迟迟没等到回应蒋晏也不恼,随手挑了一件感兴趣的玩具,是沈慈书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他甚至不知道要用在那些地方。   “就这个吧。”   紧绷到极点的恐惧袭遍全身,沈慈书面色愈发惨白,他绝望地抓住蒋晏的衣角,换来的是被粗暴地推倒在地板上,迎接他的是比那些年在地下室里所受的折磨还可怕的惩罚。   接下来的几天,情趣房的房门都没有打开过。   以往就算有客人使用,顶多也就是用个一两天,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   加上里面时不时传出的痛苦声响,明眼人都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经过的服务员议论纷纷,“听说这里面是孟老板的朋友。”   “我见过一次,长得很帅,没想到还有这种特殊癖好。”   “就是,我有一晚经过的时候听见里面在哭,哭得可惨了,那个男人真可怜。”   “这种男人就算长得再帅我也不敢要,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带来玩了。”   两人的对话声越来越远,完全没有注意到出现在身后的孟临川。   孟临川转头看了眼身旁的情趣房,他从客人那里听说了蒋晏把沈慈书送给他们玩的事情,加上昨天圈子里多了个说法,说是朱总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蒋晏,居然是从他家别墅被抬出来的,连夜送进了医院抢救,到现在还在病房里待着。   聪明如孟临川,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找死路。”   孟临川从嘴里吐出这句话,不知道是说沈慈书,还是说朱总。   蒋晏原本就恨沈慈书破坏了他的家庭,现在又闹这一出,简直就是把自己的后路给堵死了。   孟临川走的时候吩咐手底下的人把嘴闭好,不准多话,更不准多管闲事。   .......   情趣房里,蒋晏看着床上几乎已经失去意识的沈慈书,把他身体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他几乎是立刻抽了一下,像条死鱼一样。   这一个星期里沈慈书每天身体里都是不同的东西,到最后好像这具身体都不是他自己的了,麻木得没有任何知觉。   房间里一片狼藉,各种用过的玩具丢在地上,无一不在宣示着这间房间里发生的疯狂。   沈慈书从一开始的反抗到后来变得麻木,最后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就像橱窗里漂亮的娃娃被玩弄得破破烂烂,从内腐烂到外。   为了方便上沈慈书,蒋晏甚至连衣服都没给沈慈书穿,什么时候想要了就把他按在床上索取,心情不快的话就去挑选玩具折磨沈慈书。   到最后沈慈书看什么听什么都好像隔着棉花似的模糊不清,一被蒋晏触碰就直打寒颤。   蒋晏已经在这里浪费了很多天,今天秘书特意提醒他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挂断电话他穿上衣服离开情趣房,把沈慈书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扔在床上,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对方。   蒋晏出去的时候正好碰见孟临川,他前脚刚送走一个客人。   孟临川扫了眼墙壁上的日历,蒋晏在这里已经待了一个星期了,他透过半掩的门看了眼沈慈书,明显是被玩坏的样子,“打算带他回去了?”   蒋晏冷笑一声,“带他回去干什么?反正还是要逃。”   孟临川觉得有道理,他跟蒋晏从小穿一条裤子,有什么话就直说,“他要是真这么不听话,你直接处理掉就算了,免得以后真的被他逃出去连找都找不掉。”   蒋晏连想都没想,淡淡道:“不用。”   孟临川的印象里蒋晏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以前也有人得罪蒋晏,第二天就被打断了手脚,可是这次对着沈慈书总有种多余的拖泥带水。   孟临川看着蒋晏的脸,隐隐意识到不对劲,心里想着的话顺口就说了出来,“蒋晏,你该不会对他有什么吧?”   蒋晏只是扫了孟临川,还是那句话:“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死了太便宜他。”   他的表情连变都没变,孟临川也看不懂了,耸了耸肩,“你说什么都有道理,我懒得管你,不过既然你不想把他带回去,就放在这里吧,我保证他逃不了。”   蒋晏沉沉地嗯了一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房间,转身离开。   随着半掩着的缝隙被无情的关上,连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了。   沈慈书浑浑噩噩间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火炉里,浑身都烧了起来,他单薄的胸膛微弱地起伏着,苍白的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   最后还是来给沈慈书送流食的服务员发现不对劲急忙通知了卓宽,卓宽又通知了孟临川,孟临川又打电话给了蒋晏。   蒋晏听了只是淡淡道:“找个医生过去给他看看。”   换其他医生难免不保险,要是把这里的皮肉生意透露出去或者发现沈慈书被囚禁难免招惹麻烦,最后思来想去还是找了方医生。   方医生接到电话就知道沈慈书又出事了,自从他被关在地下室里以后,方医生诊治他的时间比蒋晏还多。   原本以为要去别墅,被接过来才发现居然是在夜总会。   这回连方医生都拿不准到底是沈慈书生病了还是蒋晏哪里不舒服,毕竟沈慈书一直被关在地下室里,应该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来到情趣房门口,扑面而来一股很浓郁的情事过后的味道,昏暗的光线里沈慈书奄奄一息躺在床上,身上只盖了件被子,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方医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急忙走过去给沈慈书检查。   一掀开被子映入眼帘是布满身体的指痕和吻痕,不知道是经历了怎么样的折磨才会留下这么多的痕迹,就连方医生这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都不免惊讶,蒋晏这次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按理说应该是送到医院治疗,但蒋晏把他叫这里的来到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打算让沈慈书离开这个地方。   方医生醒目地没有多话,给沈慈书量了体温之后开始给他输液。   沈慈书恍惚间感觉到有人在身边来来去去,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没有半点力气,昏昏沉沉又陷入了昏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慈书从睡梦中醒来,他疲累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沈慈书以为没有开灯,可是渐渐的他就意识到不对劲,就是没开灯也不可能黑得一丝光都看不见,就是在地下室的时候他都能模模糊糊看见点东西。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沈慈书浑身细细发颤起来,他下意识想要去开灯,混乱间从床上摔了下去。   方医生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见房间里一声闷响,推门进去看见沈慈书狼狈地躺在地板上,脸色顿时变了变,“沈先生?”   他急忙过去把沈慈书从地上扶起来,胳膊忽然被抓住,对上沈慈书那张惊恐到极点的脸。   方医生以为沈慈书是受到刺激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温声说:“沈先生,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沈慈书用力摇头,眼里有水雾浮现,抓着方医生的手越来越紧,啊啊地想要说些什么。   方医生意识到不对劲,他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慈书一笔一划颤抖在地上写字:房间里开灯了吗?   方医生抬头看了眼头顶,“开了啊。”   沈慈书面色愈发惨白,整个人好像愣在了原地,脸上显露出一种极致的痛苦:可是我为什么什么都看不见?   方医生这才发现沈慈书的眼睛彻底涣散了,连半分焦点都没有,他似乎意识到什么,“沈先生,你看不见了?”   沈慈喉咙里泄出一声哽咽,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方医生安慰道:“可能是你昏迷太久才会这样,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会好了。”   沈慈书身体细细发着颤,换成以前他可能不会多想,但是之前他的眼睛就已经有失明的征兆了。   以后再也看不见的这个可怕的想法如潮水般淹没了沈慈书,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抓着方医生的袖子哽咽着哀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变成瞎子......   “好,你别紧张,我帮你想办法。”   方医生一边安慰一边把沈慈书从地上扶起来,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冰冷低沉的嗓音,“你在干什么?”   方医生回过头,发现沈慈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   方医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担心蒋晏误会,急忙解释说:“蒋总,沈先生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了,我正要扶他上床。”   蒋晏盯着他一字一顿寒声道:“他没手没脚?还需要你来扶?” 第50章 报警   只是扶沈慈书而已,方医生不知道蒋晏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难道蒋晏在吃醋?   这个大胆的念头一出就被方医生打消了,以蒋晏对沈慈书的恨意,怎么可能吃醋,估计巴不得他快点死吧。   “对不起蒋总。”方医生识趣地道歉。   在蒋晏身边做事只要道歉就好,不管对和错。   蒋晏冷冷地说:“你可以走了。”   方医生没像往常一样直接离开,也许是沈慈书刚才那副样子太可怜,他忍不住多了句嘴,“蒋总,沈先生的眼睛好像看不见了。”   蒋晏闻言看了眼沈慈书的眼睛,这才发现他的瞳孔好像覆了层雾气,没有半点焦点。   蒋晏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就好像这件事情跟他无关,“我知道了。”   方医生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要不您还是带沈先生去医院检查下吧,说不定还能治好。”   蒋晏斜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方医生从这句话里听出浓浓的威胁,他打了个寒颤,连忙说了句不敢。   “你可以走了。”   蒋晏直接下了逐客令。   方医生不敢再多话,他看了沈慈书一眼,收拾好医药箱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蒋晏看向坐在地上的沈慈书,他衣服有些凌乱,领口滑落到肩膀,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恐慌。   蒋晏迈步朝着沈慈书走去,沈慈书听见脚步声明显颤抖了一下,失去焦距的瞳孔无助地转动着,好像在努力分辨着来人的方向。   直到蒋晏来到沈慈书面前,他都没有察觉。   蒋晏这下才相信方医生的话,沈慈书真的看不见了。   他心里没什么波动,这样的结果他早就猜到了。   “起来。”   蒋晏的声音骤然在面前响起,沈慈书身体绷紧了,也许是见他没有反应,蒋晏用粗暴的力道把他拽起来。   “你该不会又在装可怜想让方医生帮你逃跑吧 ”   蒋晏的脸在沈慈书眼里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昏暗轮廓,很难看清楚。   他身上散发着没褪去的热量,滚烫得厉害,手背上的输液针不知道什么时候甩掉了,有血凝固在皮肤上。   沈慈书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顾不上那么多,他伸手抓住蒋晏的袖子,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蒋晏读懂了沈慈书的话,冷笑一声,“你想让我帮你找医生?”   不等沈慈书做出反应他冷笑一声,把沈慈书推回床上,任由他跌进柔软的被子里,“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沈慈书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听着蒋晏嘲讽的语气,已经能想象到对方此刻的表情。   是啊,蒋晏那么恨他,怎么可能愿意给他治疗?   他的腿不就是蒋晏弄坏的吗?   想到这里,沈慈书的手一点点泄了力,垂落在身侧。   “沈慈书,你有这样的结局是你的报应。”蒋晏说这句话时透着很难察觉的恨意,“所以有什么委屈你只能自己咽下去。”   “而且瞎了更好,这样你就不会乱跑了。”   蒋晏都能狠心毁了沈慈书的腿,更何况是他本就快要失明的眼睛,反倒给他省了不少事。   而且沈慈书失明了,就不会再动不该动的心思。   蒋晏把沈慈书按倒在床上,随手捡起掉落的输液针重新插回他的手背上,连给他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沈慈书喉咙里泄出一声惨叫,额头上布满冷汗,指尖深深陷进了床单里,手背下细细青青的筋脉都清晰可见。   蒋晏没看他一眼,做完这些就离开了,沈慈书只能听见他远去的脚步声,却什么都看不见,眼前一片漆黑。   一想到以后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沈慈书整个人好像被旋涡给吞噬,他默默抱紧自己的身体,蜷缩在被子里,身体止不住的发冷。   接下来的几天只有方医生来情趣房里,似乎是事先被蒋晏警告过,这次他过来没有再多话,帮沈慈书换了药之后就离开了。   沈慈书的眼睛始终没有恢复,就算他再笨也知道方医生是在骗他的。   他眼睛再也看不见了。   也许是因为沈慈书的眼睛失明,蒋晏倒是没让人再盯着沈慈书。   就算现在开着门让沈慈书逃跑,他也逃不到哪里去了,更何况这里是孟临川的地盘,沈慈书估计刚踏出门口就会被人抓回来。   方医生像往常一样给沈慈书上完药后就离开了,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沈慈书费劲地从床上坐起来,试图去拿水喝,摸索间让手指摸到什么冰冷的东西。   沈慈书顿了顿,他用手指抚摸着东西的轮廓,发现好像是电话。   夜总会供客人休息的房间都会准备一个电话,方便他们联系前台,这段时间房间都被蒋晏占用着,加上清洁人员也没有留心,这个电话就这么被留在了这里。   沈慈书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拿起话筒,在电话上摸索着按出一串数字。   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蒋晏再残忍也已经不能拿他怎么样。   大不了就被折磨一顿,或者更残忍的一点的话,蒋晏说不定会直接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样也好,他就不用再受折磨了。   伴随着嘟嘟声响起,电话很快被接通了,对面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你好,这里是110,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助您的?”   ........   半个小时后,忽然从外面打开的房门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沈慈书的心提了起来,他不知道是不是警察来了,正要从床上坐起来,下一秒一道熟悉低沉的嗓音把沈慈书打入了谷底。   “你报警?”   沈慈书看不清蒋晏的脸,只能听见他声音里的冰冷,好像二月里的冰。   “你以为你报了警,就有警察救你出去?”蒋晏把手机狠狠砸在沈慈书脸上,是不留余地的力道,“我该说你聪明还是犯蠢?”   沈慈书的眼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他纤长的睫毛剧烈颤了颤,脸上却没有太多失望的神色,好像早就接受了现实。   如果他此时能看见东西的话,就能看见亮着的手机屏幕显示着半小时前孟临川给蒋晏打了个电话。   蒋晏正在公司开会的时候忽然接到孟临川打来的电话,说是警察忽然来夜总会,说有人举报他们非法囚禁。   查了一圈才发现报警电话居然是从关着沈慈书的房间里拨出去的。   孟临川这种明面上娱乐场所,暗地里做皮肉生意的地方最怕警察来查,一个不小心把柄就落在了别人手里,好说歹说才让警察相信沈慈书是个小三,跟金|主闹矛盾了才故意报警想引起对方注意。   为了打消警察的怀疑孟临川还把对方带到情趣房,那里面事先安排了他手底下的人,一番演戏之后总算打算让警察相信。   警察见查不到什么就警告一通后离开了,孟临川这才气冲冲告诉了蒋晏,临了很严肃的让蒋晏早点把沈慈书给处理了,这样的人下次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蒋晏听了只是说了句“我会处理,你别动他”。   “沈慈书,你说我当初是不是该狠心点,让你被人玩死才好?”   蒋晏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只手掐上了沈慈书的脖子,很不留情的力道,怒火都从这里发泄出来了。   他倒是低估了沈慈书,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还不肯放弃,居然知道给警察打电话。   沈慈书没有挣扎反抗,从蒋晏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下场,仿佛最后一根稻草被抽走,从里到外透着股绝望。   他闭着眼睛好像接受了这个事实,脸上逐渐泛起窒息般的潮红,紧接着变成透不过气的青紫色,脆弱的脖子好像一折就断了,眼角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滑落下来。   预料之中的痛苦没有持续多久,扼住脖间的那只手忽然松开,冰冷的空气一股脑灌进沈慈书的喉咙,他被猛地呛了一口,趴在床边艰难地咳嗽着。   蒋晏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想死?”   换来的是一声冷冷的笑,“想的倒挺美。”   “我还没折磨够你,怎么可能让你这么轻松去死?”   紧接着高大的身躯把沈慈书牢牢压在身下,这几天经过方医生的治疗沈慈书身上的青紫痕迹消退了不少,但还是能看出这几天在情趣房里被折磨的有多恨。   蒋晏无视沈慈书满身的伤痕,残忍又粗暴地占有了他。   沈慈书在昏迷之前听见蒋晏用一种很残忍的语气说:“沈慈书,就算你报警也没用,没人能够救得了你。”   隔天沈慈书醒来的时候,蒋晏已经走了,他怔怔地抚摸着脖子,还能感觉到昨天那双手掐住脖子窒息的感觉。   他原本还以为蒋晏会杀了他的。   沈慈书想起什么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电话,不出意外被撤走了,他在柜子上摸索半天只摸到一片冰凉。   沈慈书的心一点点沉到了谷底。   没过多久有人推门进来,沈慈书打了个寒颤往后缩,听见一道声音响起:我是来给你送早餐的。   紧接着是餐盘跟茶几碰撞的声音,那人放下东西之后就走了。   沈慈书看不见面前的早餐,只闻到一股很难闻的味道,也许是孟临川为了惩罚他报警故意让人准备的,用的都是最劣质的食材。   蒋晏胃里忽然一阵反胃,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第51章 脏了我的地方   沈慈书没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被关在情趣房那几天蒋晏给沈慈书吃的都是流食,就为了随时随地想上他的时候不会扫兴,有时候蒋晏玩得狠了,他一整天连口水都喝不上。   沈慈书以为是胃出了问题,他没想那么多,自己的身体早就被蒋晏玩坏了。   没胃口再吃面前的早餐,沈慈书躺回床上蜷成一团,他眼前什么东西都看不见,连躺下去都要摸索半天,最后只占了很小的位置。   浑浑噩噩又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连什么时间都不知道,房间里漆黑一片。   沈慈书下意识要去开灯,在伸出手的瞬间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失明了。   “醒了?”   耳边忽然响起熟系的嗓音,沈慈书身体猛地一僵,这才发现床边有人。   蒋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在床边站了多久。   蒋晏看了眼柜子上的粥,已经冷透了,干净的勺面一看就知道这份早餐没有动过。   “为什么不吃早餐?”   沈慈书轻轻打了个寒颤,他看不见蒋晏此时的表情,只听出他话里的不悦,那一个星期被调教的阴影深深烙印在骨子里,光是想起就足够让他打寒颤。   回过神时沈慈书已经在床单上一笔一划地写字:我没胃口。   蒋晏嗤了一声:“给你送粥还不够,难不成还要山珍海味?”   沈慈书垂下眼睛没说话,蒋晏看着他那副安静的样子,胸膛里复杂切陌生的感觉涌了上来,在发作之前开口说:“看你这副样子也好的差不多了,走吧。”   听到蒋晏这句话,沈慈书居然没有太多的意外,好像早就做好会被带回去的心理准备。   他垂着眼睛掀开被子下床,因为看不见路不小心踩空,整个人从床上摔了下去,很沉闷的一道声响。   蒋晏的眉头几乎是立刻拧了起来,像是失去耐心似的,他走到沈慈书面前,伸手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废物。”   轻描淡写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怀里的人微微一僵。   沈慈书垂下眼睛,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确跟废物没什么差别。   沈慈书是被蒋晏抱出夜总会的,他被塞进车里,紧接着是车子发动的声音。   沈慈书看不见窗外的风景,只能听见车流驶过的声音,他忽然很想看一下外面,一定很漂亮。   沈慈书这么想着,手抬起来抚上车窗,只能摸到一阵冰凉。   蒋晏看见了,以为沈慈书还惦记着离开他身边去外面的世界,只是冷笑一声,闭上眼睛小憩。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前面的司机说了声:“蒋总,到了。”   蒋晏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转头望向窗外的别墅。   如果沈慈书没有失明的话,就能看见眼前这栋别墅跟之前的不一样,周围也更加偏僻。   沈慈书依旧是被蒋晏抱下车的,随着进入别墅,能看见的那一点微弱的光亮也消失了,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随着蒋晏的移动,沈慈书能看见的好像更黑了一个度,像是进入了一个更昏暗的环境里。   不知道是不是沈慈书的错觉,他感觉这个楼梯好像比之前更长了。   怀里的人忽然挣扎了一下,蒋晏低头望去,沈慈书的脸上出现类似紧张和不安的神情。   他看见沈慈书细瘦的指尖在墙壁上写了几个字,抑制不住的颤抖:这是在哪里?   蒋晏沉默了一会儿,“我郊外的别墅。”   沈慈书身体僵了一下,不知道蒋晏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来。   像是看出沈慈书的想法,蒋晏嘴角一抹讥诮的笑,神色越发薄凉起来:“带你回去只会嫌脏了我的地方。”   换作之前蒋晏一定会把沈慈书放在自己眼皮底下,但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沈慈书的眼睛看不见了,腿也没办法再像普通人一样行走,就算他想逃也不可能再逃出去。   沈慈书缓缓垂下眼睛,那只手也收了回来,一下子安静下来。   对他来说被关在哪里都是差不多的。   随着地下室的门被推开,沈慈书再次被扔下,他什么都看不见,犹如一口深渊的无底洞,随时会有什么东西从黑暗里冒出来。   蒋晏回头看向身后的司机:“以后每天让人给他送饭。”   司机犹豫地说:“蒋总,需要找人看着他吗?”   蒋晏冷笑一声,“你觉得他现在这副样子逃得掉吗?”   司机看了眼沈慈书失明的眼睛和行动不便的双腿,现在几乎和废人差不多了,识趣地没再追问:“是,我知道了。”   随着蒋晏和司机一前一后离开,地下室的门吱呀一声关上,周遭恢复了安静。   沈慈书眼前一片漆黑,他无助地蜷缩在墙角,用力抱住双腿,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每天只有人给他送一日三餐,放下东西后就会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沈慈书只能靠自己摸索着地下室,跟以前囚禁他的地方差不多,不出意外的门上上锁了。   其实蒋晏不用这么麻烦的,他的腿废了,眼睛也看不见,就算地下室的门真的开着,他也逃不出这个别墅。   即便出去了,他这副样子又该怎么找自己的父母,说不定还没去到警察局就被蒋晏抓回去了。   经过这两次逃跑失败,沈慈书已经累了,他已经不想再逃了,只希望蒋晏什么时候玩腻他以后能给他个痛快。   沈慈书每天就睡醒吃,吃醒了睡,就像个废人一样,地下室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以前沈慈书还能望着墙壁发呆,现在连这么微弱的愿望也被残忍地剥夺了。   蒋晏再出现在这里已经是一个星期后。   他来到地下室的时候沈慈书正缩成一团睡觉,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似乎做了什么噩梦,他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掉进陷阱的昆虫拼命挥动翅膀。   蒋晏目光落在沈慈书的眼睛上,因为闭着眼睛,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其实沈慈书的眼睛很漂亮,蒋晏还记得在医院那会儿护工替沈慈书剪短头发之后露出的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即便视力退化了依旧能看出原来的明亮,像星星一样耀眼。   只可惜沈慈书的身份注定他要被一点点毁掉。   沈慈书恍惚间似乎听见了开门声,察觉到有人进来,他惊慌地缩进墙角,才睡醒时脸上难得的红晕消失地干干净净。   周遭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沈慈书心脏跳动得很快,他能感觉到周围有人,可是却不知道是谁。   沈慈书伸出手,一笔一划颤抖地写:你是谁?   蒋晏扫了一眼沈慈书在地上写的字,收回手站了起来,“不是我还能有谁,朱总?”   开口的那瞬间沈慈书悬着的心终于回到原地,听出蒋晏在讥讽上次朱总的事情,他往角落挪了挪,没有回应。   蒋晏不是来这里温存的,沈慈书现在唯一的作用就是给他发泄,不然他不会留沈慈书在身边这么长时间。   地下室里很快响起意味不明的喘息声,是那种掺杂着痛苦和隐忍的呻吟,没有半点欢愉。   蒋晏对沈慈书向来没有温柔可言,更像是带着报复的粗暴的发泄,沈慈书渐渐地感觉肚子有点疼,好像有把小锤子在里面敲打,变得很难以忍受。   沈慈书紧紧咬住了衣服,把痛苦的闷哼声吞了回去,好像这样就能好受一点。   他知道就算自己说了,蒋晏也不会变温柔的,说不定还会用难听的话讥讽他。   沈慈书没有自取其辱。   剧烈的动静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夕阳降临才停止下来,蒋晏看了眼满身狼藉的沈慈书,没有替他收拾的意思,穿上衣服走了。   沈慈书不知道在地板上躺了多久,感觉恢复了点力气后,他强撑着发软的身体一点点移动到浴室,打开水龙头。   这里没有热水,不知道是蒋晏故意为之还是忘了。   沈慈书忍着冻,就着冷水开始清洗身体,两只手指并拢伸到了下面.......   沈慈书没忘记自己还能怀孕的事情,自从上次被关在地下室之后他已经很久没吃过避孕药了。   沈慈书难得因为情欲而泛红的脸在冰冷的水的浇打下一点点变得苍白,身体直打颤,身下的瓷砖好像把他体内唯一的温度也吸没了。   从浴室爬回去后沈慈书已经半点力气都没有了,随意找了个地方就昏睡过去,很快意识变得涣散,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再醒来是被一道闷响吵醒的,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墙壁上。   沈慈书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与此同时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地下室窗外。   男生刚才跟朋友在外面踢球,一不小心把球踢到了院子里,幸好这栋别墅看起来没有住人,他翻墙进来,找了一圈最后在别墅侧面的草丛里找到了自己的球。   他捡球的时候余光瞥见前面有扇窗户,像是连接到地下室的,不经意间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随意的一瞥,他发现里面居然有个人。 第52章 陌生少年   当男生看清里面的沈慈书后,顿时被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有人。   沈慈书坐在墙边茫然地望着这个方向,似乎是被动静吸引过来的,他的眼睛没有焦点,明明在望着男生,却好像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男生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可是想到一个成年男人待在这种地方,怎么看都不太对劲,考虑片刻后,他试着敲了敲窗户。   “喂,你是谁?”   听见陌生声音响起,沈慈书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刚刚他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沈慈书看不见面前的男生,但能感觉有一丝光亮透过眼皮,好像是从前面投射来的。   因为他眼睛失明,所以自然就不知道这个地下室的墙壁还有一扇窗户。   见沈慈书防备地没有回应,男生迟疑地说:“你是被关在这里的吗?”   不怪他这么想,正常人哪里会居住在这种地方。   沈慈书抿了抿唇,轻轻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蒋晏派来试探他的,不然怎么会正好出现在这个地方。   男生没有察觉到沈慈书的防备,注意力都在沈慈书的眼睛上,感觉对方好像有些不太对劲,看人半点焦距都没有,就跟瞎子差不多。   男生试着伸手在沈慈书面前挥了挥,果不其然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男生喉咙滚动了下,“你看不见?”   沈慈书顿了下,轻轻点头。   难怪对方看他跟普通人不一样,男生注视着沈慈书那双大又圆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又黑又密,像把小扇子似的,感觉有些可惜,要是没瞎的话肯定很漂亮。   男生试着用手去拉开面前的窗户,稍稍一用力就打开了,灰尘瞬间飞扬。   男生皱着眉直用手扇,忍不住想,这地方都多久没清理过了,还能住人吗?   男生索性抱着球靠在窗边坐下了,“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这里面是地下室吧。”   他家也有一个像这样的地下室,不过都是用来放杂物的,从来没用来住过人。   沈慈书听着男生的话,手指微微蜷缩起来,又点了点头。   男生眉头微皱,好像对沈慈书敷衍的回答不太高兴,“你怎么只点头摇头,你该不会是个哑巴吧?”   男生只是随口一说,见到沈慈书神色瞬间落寞下来,他才意识到自己误打误撞说中了。   男生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你真不会说话?”   沈慈书垂下眼睛没有再回应。   男生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他没想到这人不仅是个瞎子,而且还是个哑巴。   借着夕阳下的光男生看清了沈慈书的脸,很惊艳清冷的脸,比他在夜总会里见的脸都漂亮,就是有些苍白,好像营养不良似的。   “纪哥!”   身后忽然传来同伴的呼唤声,把男生的思绪唤了回来,听见有脚步声往这边靠近,他拍拍裤子上的泥土站起来,抱着足球说:“那我先走了。”   沈慈书听见窗户关上的声音,风声也被隔绝在外面,有对话声在外面响起。   “纪哥,你捡球怎么捡这么久?”   “这里这么大,我找球不得花点时间吗。”   “哦,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我能出什么事,难不成还能被人贩子拐走?”   “谁敢拐您啊,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哼,知道就好。”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远处,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沈慈书缓缓收回视线,没太把这个小插曲当回事,以为这个男生不会再出现了。   可是没想到第二天男生又来了。   沈慈书正在吃饭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敲玻璃的声音,他心里动了动,下意识回过头,能看见的只有透着一点光的黑暗。   很快那道爽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喂,我来了。”   沈慈书认出这个声音是昨天那个男生的,他一时间有些发蒙,好像没料到对方还会来这里找他。   男生昨天回去之后就一直惦记着在地下室看见的沈慈书,也许是因为对方被关在地下室这种地方,或者是因为长得好看,他一晚上都在想着这件事,今天一大早就忍不住跑了过来。   他倒是没太把自己的反常放在心上,之前他在街上看见一只流浪猫都担心被饿死或者碾死,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   男生熟练地打开窗户,然后蹲在窗口前,隔着栅栏看着沈慈书,“昨天我朋友来找我,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自我介绍,我叫纪胜,你叫什么名字?”   沈慈书即便看不见都能感觉到纪胜在注视着他,他想了想,最后还是在地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沈慈书?”   纪胜看了一眼,随口说:“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沈慈书淡淡一笑。   这会儿天还没黑,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地下室,投射在沈慈书脸上,他眼睛微微弯起,像月亮似的,是很干净单纯不设防的眼神。   纪胜莫名耳朵就烫了起来,他轻咳一声,目光落在沈慈书手上,“你在吃什么?”   沈慈书顿了顿,摸索着把饭盒端起来拿给纪胜看。   纪胜扫了一眼就皱起眉:“你就吃这个啊?”   一坨米饭加上皱巴巴的青菜,还有几块干巴巴的肉,一看就让人没胃口。   沈慈书还是笑,只是这次的笑容有些勉强。   其实这已经比他在蒋正德的地下室吃得好多了。   那时候有上顿没下顿,可能一整天连饭都吃不上。   纪胜像是看不下去,犹豫了一会儿说:“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就转身跑了,沈慈书一头雾水,不知道对方去干什么了。   没过了一会儿纪胜就回来了,他手里多了个饭盒,因为窗户离地面太高了,他索性脱下身上的外套,用袖子绑住盒身,顺着栅栏的缝隙送了下去,“你吃这个吧。”   沈慈书摸了摸手里的东西,像是饭盒一类的,还透着热气。   沈慈书意识到纪胜是给他买了饭,连忙摆了摆手,表示不用了。   纪胜倒没放在心上,他不缺这顿饭的钱,单纯是看不下去沈慈书吃这么没营养的东西,怪不得人这么瘦,好像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   纪胜眉头微微拧起,“你就吃吧,没花多少钱。”   见沈慈书有些犹豫,纪胜说:“就当我请你的,大不了下次你请回来。”   他不知道沈慈书是被关在这里的,根本不可能出去。   担心纪胜继续追问下去,沈慈书没有再拒绝,写下“谢谢”两个字后,摸索着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吃起饭。   纪胜看着沈慈书行动不便的样子,不像是从小失明的人,动作什么的看起来太笨拙了,忍不住说:“你好好的怎么会失明?没人带你去治疗吗?”   沈慈书吃饭的动作顿了顿,垂下的眼睛闪过一抹黯然和落寞。   蒋晏怎么会带他治疗,他巴不得自己的眼睛失明吧。   见沈慈书没说话,纪胜心里那股异样加深,结合周围的环境,他好奇地问出心里的疑惑,“你是不是被人关在这里的?”   他昨天发现沈慈书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会有人住在地下室,而且沈慈书的穿着打扮看起来也不像住得起这里的人,更像是被囚禁的。   这个想法一出纪胜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他平时虽然做事出格但也不至于到违法犯罪的程度,对于法律社会还能出现这种事情觉得很意外。   沈慈书几乎没什么犹豫就摇了摇头。   经过朱总的事情之后,沈慈书已经放弃逃跑的念头了,他现在这副样子,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而且上次沈慈书打电话报警,蒋晏几句话就应付了对方,就算这次再报警,估计下场也是一样的。   沈慈书不想再连累别人了。   纪胜眉头微皱,他总觉得沈慈书没说实话,哪个人会愿意住在这种地方?   可是沈慈书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假,纪胜忍不住说:“真的是你自愿的?”   沈慈书笑容很勉强,点了点头。   沈慈书都这么说了,纪胜也不好再说什么,但还是多嘴了一句:“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告诉我,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沈慈书虽然没打算麻烦对方,但是听见纪胜这么说还是很感动。   他已经忘记有多久没听见别人这么关心他了。   纪胜这一待就到了晚上,他看了眼手表的时间,还有作业要做,起身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沈慈书急忙把手里的饭盒递了过去,吃得干干净净的,一点饭菜都没剩下。   纪胜眼里多了几分笑意,他把饭盒揣在兜里,“我走了,明天我再给你带好吃的。”   纪胜临走时还顺手关上了窗户,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沈慈书知道对方已经走了。   也许是太久没人跟他说过话了,他一时间居然有种舍不得的感觉。   沈慈书安静地爬回角落坐好,也许是难得吃了个好饭,胃痛的感觉缓解不少,他抱住膝盖,嘴角久违地微微勾了起来。   夜幕渐渐降临,吞噬了整个地下室。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下室的门忽然从外面推开了,熟悉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打破了安静的空气。   沈慈书从恍惚间惊醒,一下子猜到是蒋晏来了,心脏抑制不住的紧张。   随着皮鞋踩在地面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扑面而来一股很浓重的酒味,像是蒋晏把整瓶酒浇在了身上似的。 第53章 婊子就是婊子   浓重的酒味掺杂着沉重的脚步声,仿佛小锤子般一下下锤在沈慈书心头。   脚步声很快来到面前,蒋晏迟迟没有出声,即便沈慈书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对方正在注视着自己灼热的视线。   沈慈书莫名有些心慌,失明之后什么都看不见让他心里更加不安,身体不自觉往墙角缩了缩。   下一秒沈慈书的脚踝就被抓住了,整个人被拖到地板上,紧接着高大的身躯压了上来,酒气掺杂着蒋晏身上独有的气味冲进鼻子里。   沈慈书吓得惊叫一声,随即声音就尽数被堵在了喉咙里,破碎得不成样子。   沈慈书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被野兽咬住了身体,整个人从中间撕成了两半,疼得他冷汗直冒。   蒋晏对沈慈书向来没什么耐心,可是今天却异常粗暴,每一下都恨不得把他钉死在地板上。   那股熟悉的腹痛又出现了,沈慈书指尖深深陷进地板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冷汗顺着额头缓缓滴落。   沈慈书终于疼得无法忍受,双手抵在蒋晏胸口用力推拒着他,可是他越反抗,蒋晏就越粗暴,空出一只手掐住沈慈书的脖子,好像要把他捏死在这里。   沈慈书的脸因为窒息憋得青紫,抵在蒋晏胸膛上的手渐渐地无力地垂落下来,他张着嘴急促地呼气,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   就在沈慈书以为自己会死掉的时候,掐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忽然松开,大量空气灌进口鼻,逼得沈慈书直咳嗽起来,惨白的脸上浮起不正常的潮红。   蒋晏低沉危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沈慈书顿了顿,又听见蒋晏说:“是我妈的忌日。”   沈慈书脸唰地发白,手指变得僵木。   他这下终于明白,蒋晏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了。   蒋晏掐过沈慈书脖子的那只手慢慢抚上他的脸颊,明明力道很轻,可是沈慈书却感觉被毒蛇爬过,“你这个小三是不是该跟我一起去拜祭一下我妈?”   沈慈书意识到什么似的,他用力摇头,拼了命往墙角退去,脸上分不清是汗还是眼泪。   可是蒋晏没有让他如愿,扯住沈慈书的头发让他没办法再动。   “为什么不敢跟我去?你觉得没脸见我妈?”   蒋晏说这句话时透着一股危险的寒意,冷笑道:“也是,如果不是你跟蒋正德这对奸夫淫夫,我妈怎么会病情加重死在医院里?”   沈慈书被迫仰着头,脖子上很刺眼的指痕,他眼睛红肿,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往外冒,又被蒋晏用手指拭去。   “沈慈书,你没得选。”蒋晏声音低沉,“我妈是因为你死的,就算你今天不想去,也必须要去。”   沈慈书只剩下摇头,可是蒋晏已经没耐心听他说话,扯住沈慈书的手腕往外拽,任由他怎么哀求都无济于事,很快被拖出别墅后塞进了车里。   夜晚的街道很黑,隐隐有笑声从远处传来,可是这一切都跟沈慈书无关,他蜷缩在角落,抱住双腿把头埋进膝盖里,身体抑制不住细细发颤。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紧接着是车门打开的声音,一只手把他拖下了车。   混乱间沈慈书脑袋撞上了什么东西,顿时一片眩晕。   蒋晏母亲去世后被葬在当地最贵的墓园,最好的风水位,一个七位数,蒋正德去世后葬在了他母亲旁边。   那是他母亲去世时的心愿,交代蒋晏以后怎么都要让他们夫妻葬在一起,不能让那个小三占了便宜。   所以即便蒋晏心里厌恶,最后还是让人把他爸跟他妈葬在了一起。   来到某个地方时蒋晏把沈慈书扔了下去,他随着这股力道摔倒在地,爬起来之后无助地摸索着四周,忽然手上触到了什么冰凉。   沈慈书身体一僵,听见身后的蒋晏说:“这是我妈的墓碑。”   沈慈书反应过来后像被热水烫了手似的,连忙抽回手后退,他挣扎着想要逃跑,被蒋晏从后面扯住头发,很残忍粗暴的力道。   沈慈书脸上半点人色都没有了,他吃痛地皱起眉,挣扎的手指无意识划过蒋晏的手背,留下一道十多厘米长的痕迹。   蒋晏就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嗓音冷冷地说:“跪下道歉。”   沈慈书微微睁大眼睛,泄出很绝望透的痛苦来。   蒋晏一字一顿重复了一遍,“跪下,道歉。”   沈慈书颤抖地张了张唇,说了几个字。   他说的是“我没做过。”   他没有破坏过蒋晏的家庭,为什么要下跪道歉.......   蒋晏宛若深潭般的某地划过一抹冷意,“我让你道歉,你耳朵聋了?”   沈慈书颤抖地闭上眼睛,嘴唇抿得苍白,是不打算配合的姿态。   “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自己选一样。”   蒋晏很显然的失去耐心,沈慈书伸出指尖固执地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我不跪.......   这几个字不知道怎么激怒了蒋晏,他冷笑一声,按住沈慈书的后脑勺直接往地上磕,发出很重很沉闷的响声,一点力道都没刻意控制。   沈慈书白皙的额头顿时浮现一圈青紫,隐隐有血丝渗出来。   他顿时头晕眼花,有什么粗糙坚硬的东西扎进了皮肤,额头上火辣辣的疼,好像有什么湿润的液体从伤口流了出来。   很快沈慈书被扯起头发强迫他抬头,一字一顿地说:“道不道歉?”   沈慈书还是摇头,额头的疼痛让他身体都直不起来。   他什么都可以做,但他不能承认没有做过的事情。   一旦承认了,他就真的成了破坏蒋晏家庭的小三了。   他不知道的是,对于蒋晏来说沈慈书承不承认都是一样的,事实明摆在那里,即便沈慈书否认也无济于事。   沈慈书就这么被蒋晏控制着身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坟前磕了多少次头,他眼前都是晕眩的,嗓子里仿佛含着血腥,好像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良久,蒋晏终于松开了沈慈书,任由他跌落在地上,他的额头破了,鲜红的血顺着伤口流向眼角,就好像流出血泪似的。   沈慈书躺在水泥地上,他额发被冷汗浸湿,眼睛却始终睁着,目光已经散了,那里面没有委屈没有怨恨,依旧固执地在无声说话:我没做过......   明明沈慈书已经失明了,但蒋晏却有种被他注视着的感觉,胸膛那股陌生的堵塞的感觉又出现了。   蒋晏居高临下看着他,“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蒋晏转身就走,只留下沈慈书一个人在这个偌大的墓园里。   周围安静得让人发毛,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声音,有风吹过树枝,树叶在碰撞下沙沙作响。   沈慈书连手指动一下都困难,他感觉身上的温度在冰冷的水泥地里一点点流失,眼睛也渐渐地睁不开了,他无助地抱紧身体,好像这样就能暖和一点。   渐渐的,沈慈书喉咙里抑制不住泄出一声哽咽,眼泪从眼角滑落,瞬间消失在泥土里。   沈慈书忍不住想,蒋晏为什么不杀了他呢?   如果杀了他的话,大家都能解脱了。   .......   蒋晏回到车上之后重重靠在座椅上,他转头望着墓园门口的方向,里面漆黑一片,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蒋晏根本不用担心沈慈书逃跑,对方这副样子就算逃了自己也有办法把他抓回来。   只是想到沈慈书那副固执又坚持的样子,就好像破坏他家庭的人真的不是他。   这个念头只是一扫而过就被蒋晏按了下去,对方为了逃离惩罚什么谎撒不出来?   在酒精的影响下蒋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睁开眼时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蒋晏回到墓园,走近了看见沈慈书蜷缩在墓碑前,冷得直发抖,他昨天磕在地上额头上的伤已经扩散开了,是很刺眼的一圈青紫,血凝固在皮肤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蒋晏拿起手中的水,直接拧开全部浇在沈慈书头上。   沈慈书一个激灵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隐隐掺着点深红。   蒋晏冷冷地看着他,“想好没?要不要道歉?”   沈慈书听到蒋晏的声音,抿紧嘴唇没有回应,脸上已经是虚弱得快要晕过去的样子了。   蒋晏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样子冷笑一声:“好,那你就留在这里吧。”   沈慈书争辩的力气突然没了,他像被抽了脊骨的蛇,终于忍不住去抓蒋晏的裤腿,用力摇头。   这里太冷了,也太阴森,好像随时会有什么东西从地底下爬出来。   他宁愿回地下室待着,也不愿意待在这里。   蒋晏停下脚步,他低头看着趴在脚下有些无助的沈慈书,像是失去耐心地说:“道歉,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次。”   沈慈书睫毛抖得像暴风中的枯叶,良久,他缓缓伸出手,在墓碑前面写下对不起三个字。   蒋晏见状冷笑一声,抬腿踹了踹沈慈书,“婊子就是婊子,吃了苦头才知道听话。” 第54章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沈慈书被带出了墓园。   一路上他紧贴着座椅,抱紧身体止不住的发抖,吹了一夜的风让他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随时都会晕倒。   车里安静得没有半点声音,只有窗外偶尔驶过的车声。   沈慈书道歉之后蒋晏终于没再为难他,虽然这对他母亲的死改变不了什么,但至少给他母亲出气了。   这么多年,他终于找到罪魁祸首带到他妈的面前。   连沈慈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地下室,被扔回地上的那一瞬间,他居然觉得这个地方都比墓园舒服。   至少没有坚硬的石头,和吹到人骨子里的冷风。   蒋晏看着沈慈书额头上的伤口,从一开始的血红变成青紫,荡漾开一大片,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沉默了一会儿,蒋晏最后还是打消了让方医生来治疗的念头。   他已经为沈慈书破例太多。   蒋晏公司里还有事,把沈慈书一个人扔在地下室就离开了,地下室里重新恢复安静,只剩下沈慈书微弱的喘息声。   被折磨了一夜让沈慈书身上的热度有些高,本就不舒服的身体好像放在架子上烤似的,他断断续续地昏睡过去,做了很长的梦,好像是关于他的家人的,可是还没看清楚对方的脸又消失了。   再醒来时是被一阵呼唤声吵醒的,恍惚间好像有人叫他的名字。   “沈慈书。”   “喂,醒醒,太阳晒屁股了.......”   沈慈书睁开沉甸甸的眼睛,有一丝光透过眼皮投射进来,纪胜蹲在窗户门口,正透过栅栏望着他。   沈慈书好一会儿才通过声音意识到是那个男生来了,他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头疼恶心得难受。   “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睡觉?”纪胜一屁股坐在窗户前,也顾不上脏,笑着调侃起缩在阴影里的沈慈书,“你这作息也太颠倒了吧。”   沈慈书缓了几口气才清醒了很多,他凭借着声音朝着纪胜爬去,原本半分钟就能爬到的地方,这次花了好半天。   沈慈书刚靠近窗边纪胜就注意到了不对劲,眉头深深拧了起来,“你的额头怎么回事?”   他的视线紧锁着沈慈书的脸,对方的脸色比那天两人见面时还要惨白,额头上一块拳头大小的伤口,流出的血已经凝固了,在苍白的皮肤的衬托下看起来触目惊心。   沈慈书这才想起自己的额头在墓园的时候弄伤了,他挤出一抹笑容,只不过在外人看来非常勉强。   他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去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   纪胜眉头越拧越紧,不太相信沈慈书的说辞。   哪有人摔倒会撞成这样,更像是被人揪着头发狠狠撞向坚硬的东西导致的。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纪胜第一下想到的就是这个,再结合沈慈书被关在这个地方,这个伤口怎么看都不对劲。   沈慈书不想让纪胜知道事实: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见沈慈书不想说实话,纪胜也没再逼问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心疼浮现在脸上,“我去给你买药,你等等。”   沈慈书还没来得及开口纪胜已经跑远了,幸好他常跟朋友过来踢球对这边还算熟悉,很快在附近找到一个药店,跟店员要了些酒精和棉签,还有外用的软膏。   纪胜拿着一小袋药跑回别墅时已经气喘吁吁的,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他顾不上那么多,回到窗边就从塑料袋里拿出刚才买的东西。   沈慈书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坐在原地:不用了,我没事。   “没事什么没事,都伤成这样了,不怕破伤风啊?”   纪胜恶声恶气地说,同时拧开酒精瓶把棉签浸了进去。   沈慈书没再抗拒,垂着眼睛很乖的样子。   纪胜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窗户的高度距离沈慈书有点远,纪胜只能努力伸出手,正好能够到沈慈书的额头。   其实纪胜本来可以直接进去给沈慈书处理伤口的,但这到底是别人的房子,不经允许进去不太好,所以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纪胜看着沈慈书的额头终于还是不忍心对他那么凶,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尽量快点的。”   沈慈书没有抵抗,任由纪胜给他处理伤口,碰到额头的时候沈慈书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纪胜顿了顿,尽量放轻了力道,小心翼翼给沈慈书上药。   纪胜还是第一次给别人处理伤口,从来都是别人照顾他的份,手法笨拙又慢,只是给伤口消毒就花了他十多分钟。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把沈慈书额头上的血擦干净了,他顿时又有了信心,继续给沈慈书上消肿的软膏。   抬头时纪胜不经意间看见沈慈书的眼角有些发红,他心一慌,顿时着急起来,以为自己的手太重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沈慈书轻轻摇头,垂下眼睛掩饰住发红的眼圈。   沈慈书已经忘记有多久没人对他这么好了。   纪胜不知道沈慈书的心思,归咎于自己太笨手笨脚,不由得懊恼起自己,“我也是第一次给人处理伤口,很疼吗?我给你吹吹吧,吹吹就不疼了。”   他把脸凑到窗前,轻轻给沈慈书的伤口呼气,像对待什么易碎的宝贝似的。   夕阳的光照在沈慈书瓷白的脸上,几乎能看见他脸上的小绒毛,那双嘴唇微微泛着粉色,有种想让人狠狠蹂躏的感觉。   纪胜的脸不知不觉红了起来,热度在耳朵跳跃,他急忙收回视线,心脏跳得很快。   好不容易处理好伤口,纪胜一条胳膊都麻了,他把手从窗户里面抽回来,麻痹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听到纪胜的声音,沈慈书好奇关心:怎么了?   幸好沈慈书看不见,纪胜扭了扭肩膀,故作轻松地说:“没事,就是手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   纪胜给沈慈书带了晚饭,他看不下去对方总是吃那些汤汤水水,特意从当地有名的一品斋买的。   沈慈书摸着包装就知道不便宜,叹气道:我没钱给你。   纪胜眉毛一下子横了起来:“谁让你给钱了。”   沈慈书露出点茫然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明明才认识没多久。   纪胜也想到这层,轻咳一声:“我就是买多了让你帮我分担而已。”   沈慈书听出纪胜的口是心非,忍不住笑了笑,纪胜有些羞恼:“都说了下次你请回来,你可别想抵赖。”   他没注意到自己说完这话之后沈慈书表情有些僵硬,他不自觉捏紧了饭盒,良久,他轻轻点头。   两人隔着窗户吃起晚饭,聊起天时,沈慈书这才知道纪胜在附近一家高中上学,平时傍晚会跟朋友来这边踢足球。   纪胜说完了自己的事情,忍不住打探起沈慈书,“你呢,就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你家人不在吗?”   虽然沈慈书说没有人逼他,但纪胜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听到“家人”两个字,他脸上划过一抹落寞,因为消失得太快所以纪胜没有看见:我腿脚不方便,所以平时一个人住在这里。   他的说法落在纪胜耳朵里理解成他家里人觉得他腿脚不方便,所以把他扔在这里。   听到沈慈书这么说,纪胜终于放下心,他到底只是个学生,想法没有这么阴暗,说不定真的是沈慈书自愿住在这里的,不然也不会有人一日三餐给他送吃的。   纪胜担心提到沈慈书的伤心处,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两人聊到了别的地方。   吃完晚饭之后,纪胜接到朋友打来的电话,约他去夜总会聚一下。   纪胜没拒绝,挂断电话之后对沈慈书说:“我朋友约我出去,我先走了。”   说着他要把药递过去,“药你留着吧,平时可以用。”   沈慈书摇了摇头。   蒋晏随时都会过来,沈慈书担心被对方发现,到时候就完了,说不定还会牵连纪胜。   纪胜想了想也是,沈慈书都这样了估计也没办法给自己伤口上药,刚拿出去又揣回了兜里,“那我带走了,明天我再来给你换药。”   沈慈书点点头,凭着脚步声听出纪胜翻墙出去了,他脸上多了点笑容,已经开始期待明天跟纪胜的见面。   ......   纪胜赶到夜总会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到了,见他来了,骆江第一个开口:“纪哥,你这几天忙什么呢,怎么人影都见不到?”   纪胜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先灌了杯水,“我还能忙什么。”   骆江正要追问,忽然注意到纪胜口袋里的东西,伸手拿了出来,是一袋子药店买的药,“纪哥,你受伤了?”   纪胜一把抢了回来,“没有。”   骆江疑惑道:“没有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纪胜随口说:“给别人上药用的。”   骆江像是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纪哥,你给别人上药?”   纪胜瞥了对方一眼,“我给人上药很奇怪吗?”   骆江一拍大腿,“那可太奇怪了,你什么时候纡尊降贵做起这事了,前不久一个小姑娘为了追你不小心摔倒,把咖啡倒你身上,结果你二话不说把衬衫脱下来让对方赔,你忘啦?”   纪胜被说得脸红,“那怎么一样,我又不认识那人。”   而且那女的喷了一身香水,站在街头从街尾都能闻见,纪胜都被对方熏得反胃了。   骆江嗅到了八卦的味道,他撞了撞纪胜的胳膊,追问道:“纪哥,这人到底是谁啊,居然能让你亲自给她上药,我们见没见过?”   纪胜敷衍地说:“就是一个刚认识的,你们不认识。”   骆江更惊讶了,刚认识就能让纪胜给她上药,肯定是不简单的人物,顿时起哄道:“下次你必须带出来给我们见见,总不能我们大家都不认识吧。”   这种小事纪胜当然不会拒绝,只是想到沈慈书待在地下室那种地方,加上腿脚又不方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出来见他朋友。   纪胜想起刚才跟沈慈书相处的一幕,就离开了这么一会儿,自己就已经有点想他了。 第55章 瞎子就是麻烦   蒋晏这一走又好几天没出现,沈慈书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方可能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了。   毕竟在蒋晏眼里,自己是害死他妈妈的罪魁祸首。   沈慈书终于能喘一口气,现在连不用见到蒋晏的日子都变得奢侈。   倒是纪胜每天都准时傍晚过来,先是给他额头上的伤口上药,然后再跟他一起吃饭,两人相处得很融洽。   这是沈慈书被关在地下室后最开心的一段日子,现在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见到纪胜。   即便沈慈书不能跟纪胜对话,有纪胜陪着他也已经很开心了。   “我问过医生,你这伤口要是没处理好会留疤的。”纪胜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药膏,透过窗户塞到沈慈书手里,“这是我让人从国外帮我带回来的,祛疤效果特别好。”   沈慈书已经接受过纪胜太多帮助了,怎么好意思再拿对方的东西,连连摆了摆手:不行,我不能拿......   而且从国外带回来的东西,价格一定不便宜。   纪胜眉头一横,“让你拿就拿着,我买了又用不上,放在家里也是浪费。”   见沈慈书还想说什么,纪胜说:“而且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还计较那么多?”   听到“朋友”两个字,沈慈书微微愣住了。   见沈慈书在发愣,纪胜没好气地说:“怎么了?难道你不想跟我当朋友啊?”   说完纪胜自己心里先冒出点酸,连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这种情绪。   平时那些人想跟他当朋友都没门呢。   沈慈书咬了咬唇:我们是朋友?   纪胜扫了一眼沈慈书写的字,透出点疑惑,“当然了,我们不是朋友是什么?”   这两个字对于沈慈书来说太过遥远,他从来没想到自己这种人居然能拥有朋友。   沈慈书眼圈微红,把药膏抓紧在手里,一笔一划写下“谢谢”两个字。   纪胜的表情这才好看了点,“我先帮你上点药吧,你自己看不见,免得摸瞎半天。”   因为这几天纪胜常常帮沈慈书上药,所以技术已经很娴熟了,不到半分钟就帮沈慈书上好了药。   “这个药一天一次,你要是不会用,就等我过来再帮你上药。”   纪胜很随意地交代了一句,把药膏重新塞回沈慈书手上。   他看着沈慈书,似乎有些欲言又止,“那个,我朋友想见见你,你要不要认识一下他们。”   像是担心自己说的太突然,纪胜又补充了一句:“他们人都挺好的”   换成以前纪胜是不可能随便让人介入他的朋友圈子,但沈慈书不同,虽然他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同,但沈慈书能住在这种房子里就说明有当他朋友的资本。   罕见的,纪胜没再沈慈书脸上看到惊喜的神情,反而目光微黯下来:我的腿不方便,还是算了吧。   纪胜听到这个回答有点失望,“你真不跟我去见一下他们?”   沈慈书摇摇头,露出点苦涩的笑容。   纪胜以为沈慈书是因为自己失明加上腿脚不好所以不想见生人,脸上掩不住失落,“那好吧,只是他们要失望了,没办法见到我新认识的朋友。”   沈慈书心里同样不好受,他也想像正常人一样交朋友,到处去玩。   纪胜这么爽朗阳光的大男孩,朋友一定也很好相处。   可是沈慈书的处境注定他不能离开这间地下室,甚至连交纪胜这个朋友都要偷偷摸摸的避免被蒋晏发现。   纪胜是很失望地走的,原本都答应好带沈慈书去给骆江他们看,现在沈慈书拒绝了,他都不知道怎么跟自己那群兄弟说。   从院子里翻墙出去的时候正好一辆卡宴停在门口,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里走了下来。   因为背对着纪胜,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认出他身上的西装是古驰最新季的限量款西装。   看来沈慈书家庭条件还挺不错的。   正好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纪胜收回视线,看见是骆江给他打电话,接起电话开走了来之前停在路边的车。   “还是老地方?”   “行,有什么话等我过去之后再说吧。”   蒋晏来到地下室的时候,沈慈书少见的没有在睡觉,正坐在角落低头看着什么,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   蒋晏淡淡开口:“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说出来我也听听?”   沈慈书听到蒋晏的声音后身体顿时僵住了,似乎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来了,脸上的笑容凝固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了下去,只剩下一点点从内心深处剥离出来的恐惧。   动作比思想先行,回过神时双手已经藏在了身后。   这会儿天已经快暗了,加上沈慈书坐在角落,所以蒋晏没注意到他这个动作,走了过去,“嗯?”   沈慈书悄悄把纪胜送的药膏藏在身后的衣服里:你怎么来了.......   蒋晏冷笑一声,“我什么时候来还需要跟你交代。”   沈慈书低下头不说话了。   想到刚刚沈慈书脸上的笑容蒋晏心里有些生疑,两指捏起他下巴,“又背着我做什么事了?”   “难道又策划着逃跑。”   听到“逃跑”这两个字沈慈书脸色变了变,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量你也不敢。”   蒋晏冷笑着撇开手,目光落在沈慈书的额头上,短短几天已经愈合结痂了,比他想象中好的更快。   “你伤口倒是痊愈的很快。”   蒋晏随口一句话让沈慈书瞬间绷紧了身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在蒋晏高大身躯压下来的瞬间抬起双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蒋晏停下动作低头看着他,即便沈慈书看不见也能感觉到对方正在注视着他,目光中带着深深的探究。   沈慈书指尖发着颤,在地板上写下一行字:我还没洗澡,可以洗个澡吗?   蒋晏眉头微皱,那是有些不耐烦的神色。   迟迟没等到蒋晏的回答,沈慈书手心里出了汗,有股冷意从脚底爬起来。   就在沈慈书的心悬到嗓子眼的时候,蒋晏终于开口了:“给你五分钟。”   沈慈书如获大赦,从蒋晏掌心里挣脱出来,他凭着记忆朝着浴室的方向爬去,不忘从里面把门关上。   等沈慈书摊开手心的时候,纪胜送给他的那只药膏出现在手上。   他看不见,只能凭着记忆里的位置把药膏藏在马桶的储水箱里,沈慈书学聪明了,知道这个位置蒋晏是决定不会碰的,那个人嫌脏。   把药藏好之后沈慈书打开花洒开始洗澡,把额头上的药膏冲洗干净。   如果刚才不是蒋晏忽然提到他额头上的伤,他还没想起来纪胜离开的时候帮他上过药。   如果被蒋晏闻到药膏的味道,到时候就解释不清楚了。   而且他更担心的是连累纪胜。   担心没洗干净,沈慈书还特地用纸巾擦了好几下,确定没有味道之后,他简单洗了下身体,这才从浴室里出来。   蒋晏靠在墙壁上等沈慈书出来,见状扫了眼手表,“怎么洗这么久?”   沈慈书指尖顿了顿,低头掩饰住眼底的心慌:我看不见,所以花的时间长了点。   蒋晏嗤了一声,“瞎子就是麻烦。”   沈慈书刚穿上的衣服就被蒋晏无情地脱下来,仿佛碍事的东西般被当成垃圾随手扔在一边,赤裸裸的身体没有半分掩饰的展露在面前。   沈慈书不自在地蜷缩身体,下一秒又被迫展开,像脱了壳的蚌肉把最柔软的地方暴露在空气中。   那天晚上受的伤还没有痊愈,蒋晏这次真的是过狠了,这么多天还有些红肿和撕裂,蒋晏一碰沈慈书就打寒颤,明显是想起那晚上的事情。   蒋晏没有安抚的意思,安抚是对恋人和情人可以做的,但沈慈书只是一个床伴,还是一个破坏他家庭的小三。   更何况对沈慈书做那种事更多的是发泄和惩罚,他怎么可能让沈慈书太好过。   沈慈书感觉自己就像块布似的被一点点撕开,难以忍受的痛楚袭遍全身,他嘴唇咬出一道很深的齿痕,不自觉抓紧了手边的衣服,破碎的声音都吞在了喉咙里。   他知道就算自己求饶了蒋晏也不会放过他的,不想再自取其辱。   痛意仿佛都汇集在了肚子里,剧烈的抽搐感愈演愈烈,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好像口鼻被套上了塑料袋越来越紧。   等蒋晏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随手打开墙上的灯,沈慈书刚一被松开立刻就像只煮熟的虾蜷了起来,他呼吸微微急促,脸色惨白得厉害。   虽然他发不出声音,但蒋晏还是注意到他一只手用力捂着肚子,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你以为你装可怜就能逃过去?”   蒋晏第一个念头沈慈书就是在演戏,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沈慈书连张嘴都困难,冷汗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整个人好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他颤抖的睫毛上挂着泪珠,颤抖的音黏糊糊的堆在嗓子眼里,水光在乌黑的眼睛里凝聚潋滟,涣散又失焦,难受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   蒋晏盯着沈慈书看了一会儿,终于拿出手机给方医生打了个电话,“现在过来一趟,沈慈书肚子不舒服。” 第56章 把药给我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方医生就来了,大半夜被吵醒说没脾气是不可能的,但他在蒋晏面前一点都不敢显露出来。   方医生到的时候蒋晏正坐在沈慈书身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情欲过后的味道。   蒋晏头也没抬,“你来迟了。”   方医生张口就是道歉:“抱歉蒋总,开车过来需要点时间。”   原来的别墅十五分钟就能赶到,可是沈慈书被蒋晏送到这边之后,足足距离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蒋晏没再跟他计较,“他肚子疼,你给他检查一下。”   方医生放下医药箱来到沈慈书身边,沈慈书身上披着蒋晏的外套,裸露在外的皮肤留下了红印,一看就是刚做完那种事。   方医生忍不住想,沈慈书再这么被折腾下去,估计都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不过这话方医生是没勇气在蒋晏面前说的,他掀开沈慈书身上的外套,假装没看见对方身上密密麻麻的咬痕和指痕,按了按他的小腹。   睡梦中沈慈书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身体也难受地弓了起来。   方医生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可能是沈先生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给他开点药,吃下去应该就没事了。”   本来方医生想给沈慈书检查下后面,看看有没有受伤,顺便一起处理了,但碍于蒋晏没有主动提,为了避免引火上身,他还是打消了念头。   毕竟上次他只是扶沈慈书站起来,蒋晏已经不怀疑他们有一腿了。   因为沈慈书还昏迷着,所以方医生把药丸换成了药粉,冲成了水状,让蒋晏扶起沈慈书之后,打算给他服用下去。   沈慈书在睡梦中有些抗拒,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苍白的嘴唇紧抿。   方医生试了几次都没把药喂进去,为难地看了蒋晏一眼,“蒋总,这........”   蒋晏盯着沈慈书看了一会儿,“把药给我。”   方医生只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他不敢反抗蒋晏,只能把药连着碗递了过去。   蒋晏一言不发把沈慈书抱过来,他捏住沈慈书脸颊,手上用了点力气,强迫他张开嘴,就这么把药灌了进去。   他手法不算温柔,甚至算得上粗暴,沈慈书没有任何准备,顿时被呛得咳嗽起来,刚喝下去的药一下子吐了出来。   蒋晏的外套和衬衫都溅上了深色的药渍。   蒋晏的面色瞬间沉了下去,在他发作之前,方医生急忙说:“蒋总,沈先生现在不舒服,估计喝不下去药,还是我来吧,您先上去换衣服。”   要是蒋晏再控制不住动手,方医生真怕沈慈书会撑不住。   蒋晏看着沈慈书因为咳嗽被呛红的脸,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内心那股冲动压下去,他推开沈慈书,面色阴沉转身上楼。   蒋晏偶尔会来这栋别墅住,房间里有换洗的衣服,蒋晏脱下被沈慈书弄脏的衬衫,去浴室洗了个澡,顺便换了件干净的衬衫,这才下了楼。   回到地下室的时候方医生已经把药给沈慈书喂进去了,这次他没有再吐,吃完药后就安静地缩着手脚睡觉,眉头终于不再紧紧皱着了。   方医生收拾好医药箱,对蒋晏说:“蒋总,那我先走了。”   蒋晏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紧锁在沈慈书脸上。   方医生临走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说:“蒋总,鉴于沈先生的情况,这几天最好就不要做那种事了,明天我会再过来给沈先生弄点药吃。”   原本以为蒋晏会动怒,但他听完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方医生走后,蒋晏来到沈慈书身边坐下,他嘴角还挂着药渍,因为刚才那一吐衣服上弄得到处都是。   蒋晏随手擦去他嘴角的药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立刻抽回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甚至是自恼的神态来。   就在蒋晏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忽然衣角一紧,他低下头,沈慈书不知道什么时候揪住了他的衣摆,因为太用力,细瘦的手指都发了白。   沈慈书好像做了什么噩梦似的,睫毛不安的抖动着,嘴里无声地呢喃着什么,好像在央求他别走。   蒋晏扯开沈慈书的手重新蹲下去,捏住他的下巴说:“你该不会是在装肚子疼吧?”   沈慈书随着蒋晏的力道仰起头,嘴里呼着热气,黏糊糊的音节哽在喉咙里,苍白难受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在演戏。   蒋晏正想松开沈慈书,看见他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些什么,凑近只听见模模糊糊的“纪胜”两个字,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人。   蒋晏没当回事,沈慈书被困在这里能认识什么人,也许只是在说梦话而已,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沈慈书紧抓着蒋晏的衣服不肯松开,蒋晏沉默片刻,没再推开他的手,任由沈慈书牵着。   与此同时,纪胜来到老地方跟骆江他们喝酒。   纪胜一坐下骆江就八卦起来,“纪哥,怎么样,跟你朋友说了吗?”   自从上次纪胜话说他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之后,大家都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入纪胜的眼睛。   纪胜拿起桌上的酒杯,灌了一大口酒:“他不愿意过来。”   骆江心想不应该啊,但看着纪胜喝闷酒的样子不像撒谎,凑过去贼兮兮地说:“纪哥,该不会是你舍不得带出来给我们看,所以才故意这样说吧?”   纪胜没好气地说:“我是这么小气的人?”   说着纪胜想到什么,轻咳一声解释:“他眼睛看不见,加上腿脚又不好,所以出来不方便。”   骆江有些错愕,感情他们纪哥选的是个林妹妹啊,这么多灾多病的。   骆江是个鬼主意很多的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办法,“纪哥,既然她不愿意出来,那我们过去不就行了?”   纪胜一顿,抬头看向骆江,“我们过去?”   “是啊,她又看不见,腿脚也不方便,那我们过去不就行了,反正都一样。”   纪胜想想这也是个主意,他看得出沈慈书是很想跟他出来见朋友的,要是他们能过去,沈慈书也不用那么折腾了,说不定还能给对方一个惊喜。   想到这里纪胜没再拒绝,几人约好了明天一大早在别墅门口集合。   ........   沈慈书醒来的时候那股强烈的腹痛已经消失了,他撑着地板从地上坐起来,感觉身上盖着什么东西,似乎是外套一类的。   沈慈书摸了摸手里的外套,感觉到袖口处有一点凸起,好像是品牌LOGO。   他记得之前还没有彻底失明的时候看见过蒋晏的外套,上面就有这样的标示。   意识到什么之后,沈慈书像是被烫了似的立刻就移开了手指。   他安慰自己,这应该是方医生的外套吧。   昨天沈慈书恍恍惚惚间好像听见了方医生的声音,也许是对方来给他看病,顺便给他盖的。   身上的外套犹如密封的鱼缸让沈慈书感觉浑身不自在,他拿下来放在一边,不愿意再碰一下。   因为眼睛看不见,所以沈慈书连现在是什么时间都不知道。   好在没过多久方医生就来了,是来给沈慈书复诊的,询问他肚子还疼不疼。   沈慈书摇了摇头。   说起来也奇怪,只有跟蒋晏做那种事情的时候他才会疼得厉害。   方医生不经意间瞥见角落的外套,随口说:“沈先生,那是蒋总的外套。”   “昨天他看你不舒服,特意脱下来给你盖的。”   听到方医生这话,沈慈书脸上没有露出半点惊喜的表情,反而透出几分茫然,好像在疑惑蒋晏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方医生有些尴尬,把话题转到了别处,“沈先生,药放凉了,可以喝了。”   因为沈慈书醒着,所以这次很配合就喝了下去。   方医生不知道想起什么,笑着打趣道:“昨天给你喂药的时候,你还吐了蒋总一身呢。”   沈慈书指尖顿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方医生以为沈慈书被吓到了,安慰道:“你放心,蒋总没有生气。”   沈慈书垂下眼睛,掩去了眼中的情绪。   蒋晏就算生气了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那个男人会用各种方式折磨回来的。   沈慈书岔开话题,询问对方现在是什么时候,他担心自己错过跟纪胜见面的时间。   方医生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现在是早上九点。”   听到这话,沈慈书终于松了口气。   幸好还没到傍晚。   等方医生准备走的时候沈慈书拉住了对方,在地上写了一行字:方医生,中午来的时候可以给我带一个能播报时间的闹钟吗?   方医生顿了顿,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见方医生没回应,沈慈书猜到了什么,解释说:我只是想知道是什么时间。   方医生不敢随便答应下来,“我先问一下蒋总吧,如果他答应的话我中午给你带过来。”   沈慈书好像不意外方医生会这么说,轻轻点头。   方医生出了别墅之后就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蒋晏,迟疑道:“蒋总,要给沈先生带吗?”   蒋晏那边听完没说什么:“既然他要你就给他带过去。”   “是。”   话音刚落,就听见蒋晏阴恻恻的声音传来,“不过你要检查清楚了,里面别给我多出些什么东西,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第一个找你。” 第57章 你会生气吗   当天中午,沈慈书就拿到了方医生送来的闹钟,每隔一个小时就会播报一次时间。   这样沈慈书就能随时随地知道是什么时间了。   方医生走了之后,沈慈书抱着手里的闹钟发呆,期待着纪胜快点过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见到纪胜,男生爽朗大方的性格好像让他在地下室的日子都觉得没那么难过了。   纪胜一下课就带着骆江他们赶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别墅,骆江他们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哎,纪哥,这不是我们上次不小心把球踢进来的地方吗?”   纪胜面不改色地说:“就是这里。”   “你怎么会认识这里面的人?”说着骆江意识到什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哦,难怪上次你捡球捡了这么久,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纪胜耳根滚烫,难得没跟骆江争执。   要不是上次正好把球踢到了这里,他也不可能会认识沈慈书。   眼前的别墅虽然是在郊外,但是这面积和装修也不是普通人能买得起的。   骆江打量着面前的别墅,“纪哥,你这朋友挺有钱啊。”   不过也是,要是没钱的人,也不可能够格跟纪胜当朋友。   纪胜挺得意,“那是,我的朋友能是穷人吗?”   说完纪胜就要带着他们一群人进去,骆江正想着沈慈书手脚不方便怎么出来给他们开门,就看见纪胜一只手抓着栏杆,然后熟练地攀上墙壁。   骆江他们傻眼了。   纪胜一回头,看见骆江他们还呆呆站在原地,疑惑地说:“站着干什么,过来啊。”   骆江咽了下口水,指了指面前快两米高的墙壁,“纪哥,我们就爬墙啊?”   “不然呢?”纪胜倒是觉得没什么,这对他来说小事一桩,“你们又不是不会爬。”   骆江一群人面面相觑,“不是纪哥,你朋友怎么不出来给我们开门?”   说完像是意识到什么,骆江硬着头皮说:“纪哥,你该不会前几次跟你朋友见面都是这么爬过来的吧?”   纪胜像是被戳中了心思,尴尬地轻咳一声,“他腿脚不方便,怎么给我开门?”   担心他们再问东问西,纪胜恼羞成怒,“别啰嗦了,赶紧的。”   骆江他们没办法,只能跟着纪胜一起翻墙,幸好他们这群人从小逃课,翻墙打架都成了家常便饭。   等一群人气喘吁吁翻过墙,后背全被汗浸湿了。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见纪哥的朋友居然是这么个见法。   进了院子后一群人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这里看起来像是没人居住,门口的喷池都铺满了落叶。   纪胜轻车熟路地绕到别墅的左边,然后在一扇落满灰尘的窗户前敲了几下。   这下骆江他们张大的嘴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像个小偷一样翻墙过来就算了,纪哥的朋友居然住在这种地方?   纪胜没去管他们怎么想,打开窗户之后朝里面呼唤了几声,“沈慈书?”   “我来了,你人呢?”   很快里面就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骆江他们个个探着头往前看,只见一个男人从昏暗的角落里爬了出来,皮肤是没有血色的苍白,他的五官精致漂亮,就像商场橱窗里的玩偶,让人看一眼就舍不得移开眼睛。   纪哥新交的朋友,是男的?   骆江几人就像被锤子砸了一下,脑海中里同时蹦出这一句话。   纪胜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骆江他们的表情,在看见沈慈书出现的那瞬间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喂,我来了。”   沈慈书听出纪胜的声音后淡淡一笑,摸索着墙壁靠坐下来,就像两人以前见面一样。   骆江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了,把纪胜拉到一边角落,压低声音说:“纪哥,这就是你纡尊降贵帮忙上药的朋友?”   纪胜点头,“是啊,怎么了?”   骆江喉咙一滚,“他是男的........”   纪胜皱眉道:“我当然知道他是男的,我又不是没长眼睛。”   骆江愣了愣,这才想到纪胜好像从来没跟他们说过自己新交的朋友是女生。   可是纪胜的口味是什么时候改变的,他们居然都不知道。   骆江小心翼翼地说:“纪哥,你成gay了?”   纪胜一愣,反应过来后顿时破口大骂:“我去你妈的,我什么时候喜欢男的了?”   骆江被骂得一头雾水,委屈地看了眼沈慈书所在的窗户方向,“你不喜欢男的,你给他上药?”   纪胜恨不得扒开骆江的脑壳,“我给他上药就是喜欢男的?我以前还送你去过医院,那我们是不是也喜欢你?”   骆江顿时感到一阵鸡皮疙瘩,用力摇头。   纪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莫名的脸有点滚烫,幸好骆江他们没有看出来,担心沈慈书等急了,快步回到窗边。   沈慈书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原地等他,表情透着迷惘和干净。   他刚刚好像听见纪胜跟别人说话的声音。   纪胜回头看了骆江他们一眼,犹豫着说:“那个......我今天带我朋友过来了。”   听到这话,沈慈书身体变得僵硬,指尖不自觉抓紧地面。   纪胜没事先打招呼,担心沈慈书生气,解释说:“你上次不是说你腿脚不方便吗,所以他们就打算过来看看你。”   说完纪胜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骆江醒目地走过来,主动打招呼,“你好,我是纪哥的朋友,我叫骆江。”   沈慈书僵硬地挤出一抹笑容,写下“你好”两个字。   另外几人陆续过来打了招呼,这期间纪胜一直观察着沈慈书的表情,找到机会开口说:“我没经过你同意把他们带过来,你会生气吗?”   沈慈书笑容有些勉强,轻轻摇头。   纪胜这才送了一口气,“本来我想跟你说一声的,不过我没你手机号,没办法事先联系你。”   沈慈书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没关系,我知道你是好心。   幸好蒋晏平时不怎么来这边,应该不会那么凑巧被对方撞上的。   纪胜事先打过招呼,所以骆江他们都知道沈慈书眼睛失明,腿脚也不方便,没露出太多惊讶。   只不过可惜了沈慈书这张脸,比女人还漂亮。   几人坐下后隔着窗户跟沈慈书聊天,都是半大的孩子,接受了沈慈书的性别之后善谈地聊了起来,空荡荡的地下室因为他们的到来仿佛都变得热闹起来。   沈慈书脸上也久违的露出笑容,纪胜见状心里的大石也落地了。   注意到沈慈书手里的东西,纪胜好奇道:“你手里的是什么?”   沈慈书顿了顿,解释说:是家里的医生送给我的闹钟,这样就知道你什么时候过来了。   纪胜嘴角抑制不住勾了起来,“你很期待我来吗?”   沈慈书睁着雾蒙蒙的眼睛,很认真地点头。   纪胜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当然期待对方来找他玩。   纪胜眼里的笑意到达深处,这才满意了。   看着沈慈书单纯青涩的模样,不知道怎么的,纪胜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骆江刚才说的那句话“纪哥你是gay?”,等他反应过来后立刻甩了甩脑袋,脸颊在美人看见的地方悄悄泛红。   都怪骆江,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把他都给带歪了。   骆江盘着腿坐在草地上,好奇地问:“沈先生,你怎么住在这个地方?这不都是放杂物的东西吗?”   听到这话,沈慈书的表情有微微的凝固,还是纪胜帮他解答:“沈慈书腿脚不方便,他家里人又不在,所以就把他放在地下室。”   骆江心里有股奇怪的感觉,就算沈慈书腿脚不方便也不用住在地下室吧。   而且家里连个照顾他的佣人都没有。   不过骆江没想那么多,说不定是沈慈书不习惯别人照顾,所以这里才这么冷清。   “不然我们来玩摇骰子吧,我正好带了过来。”   听着“摇骰子”三个字,沈慈书茫然地看向纪胜的方向。   纪胜看沈慈书的表情很困惑,“你没玩过这个?”   沈慈书摇了摇头。   纪胜连自己都没发觉眼里多了几分温柔,“这个很容易的,猜点数就行,就算你看不见也能玩。”   说着纪胜就教沈慈书这个游戏的玩法,就连上课都没这么认真过。   骆江几人对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等纪胜教会沈慈书玩法之后,就跟沈慈书组成一对,“你放心玩,他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   沈慈书含笑点点头。   骆江大声说:“纪哥你这不公平啊,我们只有一个人,你们两个人。”   纪胜冷哼一声,“沈慈书眼睛看不见,又是第一次玩,我们总不能欺负人吧,赶紧的,别婆婆妈妈。”   骆江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始摇骰子。   几人这一玩,外面的天不知不觉黑了,可是沈慈书不知道,他眼睛失明,对时间的概念也很模糊,加上手里的闹钟在纪胜到来的时候就关掉了,所以连他都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一行人就这么玩到了九点钟,连别墅外面停了一辆车都不知道。   蒋晏今天接到方医生那通电话之后总觉得不放心,沈慈书有逃跑的先例,说不定这次跟方医生要闹钟又策划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加上沈慈书昨天肚子疼,他正好过来看看。   院子里一阵冷清,蒋晏正要踏进别墅,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阵说话声。   蒋晏猛地停下脚步,他转过头,看向别墅侧面,声音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沉默片刻后,蒋晏调转鞋头走了过去。   刚穿过拐角处,就看见一群高中生围在草从前有说有笑,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蒋晏的到来。   蒋晏沉声开口:“你们在干什么?” 第58章 小情侣幽会   听到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纪胜手一抖,骰子脱落滚进了窗户里,他顾不上去捡,猛地站了起来。   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不远处的花圃前,正注视着他们这个方向。   骆江他们赶紧收拾起骰盅,也紧跟着站了起来。   一行人看着出现在突然出现在这里的蒋晏,你看我我看你,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蒋晏眯起眼睛打量着几个眼前半大的孩子,目光中透露着危险,“你们在我家院子里干什么?”   听到“我家”两个字,纪胜一下子反应过来这人就是别墅的主人。   地下室里的沈慈书听见蒋晏的声音,心脏仿佛漏了一拍,一股寒意从脚下涌了上来。   他没想到蒋晏会这个时候过来。   纪胜余光一直注意着沈慈书的反应,在男人出现的那瞬间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像是被吓到的样子,往后移动了几步,就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似的。   纪胜以为是沈慈书担心被家里人知道他偷偷跟别人来往,所以才这么害怕,他下意识挪了下身体,挡住身后半开的窗户,是要保护对方的姿态。   就在骆江他们想要解释的时候,纪胜拦住了他们的话头,找了个充足的理由,“我们不小心把球踢到这里面来了,我们是来找球的。”   骆江有些疑惑地看了眼纪胜。   他们明明是来见沈慈书的,怎么又变成找球了?   只见纪胜悄悄给他们使了个眼色,骆江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附和了纪胜的说法:“是,我们是来这里找球的。”   蒋晏视线落在他们手里拿的手机上,闪光灯还开着,看起来像是真的在找什么东西。   但只有纪胜这群人才清楚,他们是因为天太黑了,加上别墅的灯没开,玩不了摇骰子,这才打开了闪光灯。   蒋晏凌厉的目光带着探究的寒光,在几人脸上扫视一圈,良久,他冷冷地说:“你们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让警察抓你们,知道吗?”   骆江他们活这么大,还没人敢用这样的语气跟他们说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正要给蒋晏好看,被纪胜拦住了。   “不好意思,我们是为了找球才进来的,下次不会了。”   几人看起来还在上高中的样子,蒋晏扫了眼手表,懒得把时间花在他们身上,“走吧。”   纪胜还装了下样子,“那我们的球.......”   “跟我无关,再不走我就报警了。”蒋晏连多余的一句话都不想施舍。   纪胜没再说什么,拉着骆江一群人走了,临走时他趁着蒋晏不注意,悄悄把身后的窗户关上。   等他们走后,蒋晏收回视线,看向地下室的窗户。   只见窗户紧闭,里面一片黑暗。   一群人出了别墅后,骆江终于忍不住了,骂骂咧咧地说:“纪哥,那人那态度你居然能忍下去?”   以前他们这群人里脾气一点就炸的就是纪胜,今天却反常的没闹事,还拦住了他们。   纪胜轻描淡写地说:“那是沈慈书的家里人。”   骆江不服气,“家里人怎么了?我们是他朋友,又不是贼。”   纪胜没跟骆江他们说自己跟沈慈书是阴差阳错下认识的,只有骆江他们知道自己跟沈慈书认识的事,心虚地轻咳一声,“我们认识没让他家里人知道。”   骆江愣住了,眼睛睁得老大,一脸夸张地说:“纪哥,你们这样怎么那么像小情侣幽会呢?还要避开家里人不让知道。”   纪胜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放屁,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骆江嘴坏,不怀好意地笑,“普通朋友至于瞒那么严实吗?”   纪胜头一回被骆江堵得说不上话来,像是被戳中了心事似的,恼羞成怒地踹了骆江一脚。   “你再说一句试试!”   骆江哎呦一声,瘸子似的捂住一条腿,举手投降,“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纪胜羞恼地瞪了骆江一眼,耳根那块红了一片。   “不过沈慈书家里人也管他管得太严了吧,认识朋友又没什么。”骆江揉了揉腿肚子,调转话锋说:“而且还把他关在地下室,这样哪像是家里人,更像是对仇人。”   纪胜没骆江想的那么多,说不定沈慈书的家里人只是想保护他,毕竟沈慈书眼睛不好,双腿又没办法走路,要是被坏人盯上的话就麻烦了。   不过他刚刚看沈慈书好像很害怕这个男人的样子,就算沈慈书不想被家里人知道,这个反应也太大了。   一股异样的感觉在纪胜心里一闪而过,不过他心大,没往深处去想已经让扔到了脑后。   几人走着走着,骆江忽然想起什么:“对了纪哥,你不觉得那个男人有点眼熟吗?好像在哪里见过。”   纪胜被这么一提醒,好像也觉得这个男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不过他一时间想不起来。   估计是他们记错了吧。   等纪胜他们走了之后,蒋晏来到地下室,他推开面前的铁门,看见沈慈书蜷在角落的地板上,背对着自己的样子好像睡着了。   蒋晏随手关上门,朝着沈慈书的方向走去。   听着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沈慈书在黑暗里的双手一点点抓紧,不自觉冒出一层冷汗。   蒋晏来到沈慈书身边,他居高临下盯着沈慈书,深邃的目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即便沈慈书看不见也知道蒋晏正在注视着他,他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几乎到达嗓子眼。   “睡了?”   低沉的声音让沈慈书陡然打了个寒颤,但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见沈慈书没有反应,似乎真的睡着了,蒋晏用皮鞋的鞋尖踹了他几下。   沈慈书担心迟迟不醒引起蒋晏怀疑,只能缓缓睁开眼睛,装出刚睡醒的样子。   沈慈书头发因为压太久有些凌乱,睡眼惺忪,睫毛往各个地方分叉,看起来好像睡了很久。   蒋晏看着沈慈书的眼睛,“刚才外面来了几个人。”   听到蒋晏提起这个,沈慈书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手指不自觉抓紧衣角。   蒋晏把沈慈书的反应收入眼底,“你刚刚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即便沈慈书看不见,也能感觉到蒋晏在盯着他,他不知道蒋晏是不是起疑心了,后背冒起一阵冷汗,故作镇定在地板上写:好像有听见一点声音。   如果沈慈书说他没听见蒋晏反而不相信,那群学生动静那么大,而且就在地下室旁边,沈慈书就算睡得再熟也不可能没听见声音。   蒋晏扯下领带坐在沈慈身边,嗤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求救。”   沈慈书担心引起蒋晏疑心,他垂着眼睛掩去眼里慌乱的情绪:我知道自己逃不掉的。   看着沈慈书在地上写的字,蒋晏冷笑一声,“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见蒋晏没有起疑心,沈慈书暗暗松了口气,他本来还担心蒋晏会发现纪胜他们是来找自己的,幸好纪胜反应快,不然事态就变得严重了。   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蒋晏注意到沈慈书手里的闹钟,忽然说:“你为什么突然找方医生要闹钟?”   沈慈书一顿,他知道蒋晏在试探他,在地上写下一行字:我只是想随时知道时间。   蒋晏看着他没有说话,像是担心蒋晏不相信,沈慈书把手里的闹钟递了过去:“不信的话你可以检查一下。”   蒋晏低头看着手里的闹钟,没有检查的意思。   方医生下午特地给他回过电话,说检查过闹钟没问题才送过来的。   蒋晏量他也没胆子欺骗自己。   蒋晏随手把闹钟扔回沈慈书怀里,“你知道时间有什么用?想逃出去?”   沈慈书表情一变,急忙摇头:我不会逃了。   如果他真想逃的话,早就把事情告诉纪胜,让对方救自己出去了。   蒋晏盯着沈慈书看了一会儿,这才开口:“知道就好,如果你想连累别人就尽管动歪心思。”   他话里话外都在指当初姚正多管闲事救他出去的事情,沈慈书也想到了这里,眼睛像碎了光的灯,黯淡一片。   蒋晏没再继续这个无谓的话题,视线落在沈慈书平坦的腹部上,“肚子好点了?”   沈慈书听到这话,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他以为蒋晏又打算对他做那种事。   沈慈书细瘦苍白的手指犹豫地抓紧了衣角,半天没有回应。   蒋晏像是看出沈慈书的想法,冷笑道:“放心,你还没有诱人到这种时候能让我下手的地步。”   沈慈书已经习惯了蒋晏的冷嘲热讽,心疼连疼的感觉都没有,一笔一划地写:还有点疼。   沈慈书说的是实话,蒋晏出现的那瞬间,他好像浑身都疼了起来。   那是身体对某个人产生的下意识的恐惧,像是灵魂和皮肉都剥离开了。   蒋晏本来也没打算碰沈慈书,见他这么说没再问什么,方医生让他这几天暂时停一停床事的话他还记着。   不经意间的转头,蒋晏看到角落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微微反光。   他眯起眼睛站起身,走过去捡了起来。   是一个骰子。 第59章 知道他是谁了   “这是什么?”   蒋晏忽然开口,沈慈书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什么东西滚落到脚下。   沈慈书在地板上摸索着,很快摸到一小个冰凉的物体,当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之后,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居然是今晚几人玩游戏用的骰子。   应该是刚才纪胜不小心弄掉的,他没想到蒋晏会这么眼尖发现。   “地下室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蒋晏眯起眼睛看着沈慈书,话里不知道有没有藏着试探的意思。   沈慈书拿着骰子的手微微出汗,他努力保持着平静,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蒋晏盯着沈慈书深深注视,好像在打量他有没有说谎,沈慈书的指尖深深陷进掌心里,不敢露出半点心虚的情绪。   担心蒋晏再问下去,沈慈书又一笔一划地写:可能是本来就有的。   蒋晏听沈慈书这么说,看了眼他手里的骰子,表面已经有些发黄,看起来有些年头。   这还要感谢骆江,来之前顺手从他们经常去的包厢那里随手抓了个骰盅,半大的孩子真是喜欢抽烟装逼的年纪,日积月累下骰子被熏得发黄,再加上平日里乱丢乱扔,布满的划痕看起来好像真的用了很久似的。   蒋晏没再问下去,似是随口说了句:“看来该找个人大扫除了。”   沈慈书听出这句话里的深意,后背涌起一阵冷汗。   幸好他在这个地下室里没有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就算蒋晏真的派人搜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只有纪胜送给他的那只祛疤的药膏,沈慈书一直舍不得扔,如果蒋晏真的要派人搜的话,他就把药膏藏在身上,对方总不可能搜他的身体。   见沈慈书低垂着眼睛没什么反应,蒋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注意到什么,忽然伸手拨开沈慈书额前的头发。   陡然被蒋晏碰到,沈慈书吓了一跳,但他看不见蒋晏的脸,自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不知道蒋晏是不是又要对他动手。   沈慈书心里几乎是瞬间就被恐惧和绝望吞噬了,好不容易在纪胜他们那里感受到的开心顿时烟消云散。   蒋晏没有去看沈慈书的反应,目光始终盯着他额头,原本一大片青紫的肿胀已经消退,伤口掉了痂,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受伤的痕迹。   蒋晏忽然说:“好的差不多了。”   沈慈书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蒋晏说的是他额头上的疤。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继续当哑巴。   蒋晏回过神后把手收了回去,插进兜里,“还好痊愈了,不然卖给孟临川他都不要。”   沈慈书听着蒋晏的挖苦,连痛觉都麻木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忍不住想,如果没有这张脸,蒋晏是不是就会放过他了。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算没有这张脸,蒋晏也会找其它办法折磨他的。   比起蒋晏对他做那种事情,折磨他的身体,沈慈书也不知道直接死了是好是坏。   蒋晏没有多做停留,似乎待在这里都嫌浪费空气,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伴随着动静越来越远。   确认蒋晏走了之后,沈慈书终于松了口气,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他抚摸着手里的筛子,想到刚才跟纪胜他们摇骰子的场景,嘴角不禁多了几分笑容。   这应该是沈慈书被囚禁在地下室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纪胜的朋友就跟他一样,性格爽朗,而且体贴照顾人,跟孟临川天差地别。   沈慈书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他先遇到的人是纪胜就好了,说不定结局会完全不一样。   可惜世界上的事情没有如果。   今天难得不用被蒋晏强迫做那种事,沈慈书很早就睡了,他最近有些嗜睡,经常发着呆就有困意袭来,而且一睡就是十多个小时。   如果不是纪胜经常来找他的话,可能他都能睡个几天几夜。   半梦半醒间,沈慈书听见有人在敲窗,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一片漆黑,一道熟悉的声音在窗边响起,“沈慈书,是我。”   认出是纪胜的声音,沈慈书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他没想到纪胜会掉头回来。   纪胜刚才跟骆江他们去夜总会喝酒,觉得不放心又返回来,此时正蹲在窗前看着刚睡醒的沈慈书,见他吃力地从地板上坐起来,朝着窗边爬过来,一边四肢着地一边摸索,纪胜都恨不得进去帮他的忙。   好不容易来到窗前,沈慈书脸上出了汗,好奇地写:你怎么回来了?   纪胜噎了一下,不自在地咳嗽两声,“我不放心你,所以回来看看。”   刚才纪胜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个男人开车走了,是往市中心的方向,他这才翻墙进来。   透过窗户,纪胜好奇地看着沈慈书,问道:“今天来的那个人是你哥?”   意识到纪胜说的是蒋晏,沈慈书表情有几秒钟的僵硬,挤出很吃力的笑容。   他不知道如果纪胜知道蒋晏根本不是他哥,而是跟他发生关系的男人的话,会有什么反应。   纪胜盘腿坐了下来,“你哥还真凶,刚才我看见他都有点怕。”   沈慈书不自觉捏紧手指,脸上的表情几乎有些维持不住:不好意思,他不知道我跟你们在一起玩,所以.......   纪胜摆了摆手,打断了沈慈书的道歉,“你道什么歉,说起来是我不对,我应该提前跟你说一声的。”   说着纪胜想起什么,随口打趣道:“不过你跟你哥长得一点都不像,要不是你说你们是兄弟,我根本认不出来。”   沈慈书这下连笑容都做不出来了,嘴唇无意识咬出一道浅浅的齿痕。   纪胜没注意到沈慈书的反常,半开玩笑地说:“不过下次我们要来找你就得小心点了,不然要是被你哥发现的话,估计他真的要报警了。”   一提到这件事,沈慈书还感到后怕。   如果真的被蒋晏发现的话,事情还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他自己无所谓,他就怕连累纪胜和他的朋友。   “不过你哥就管你这么严吗?”纪胜大大咧咧地往后撑着双手,“骆江他们都说你哥有点夸张了,还让你住在这种地方,连朋友都不给交。”   纪胜说这话纯属是开玩笑,可是沈慈书的脸在黑暗里却变得有些苍白。   他不知道纪胜他们是不是起疑心了,更或者说看出了什么。   沈慈书指尖用力掐进掌心,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失态:他只是关心我,所以才反应才比较大......   这话说出来,沈慈书自己都觉得太过讥讽。   蒋晏只是担心有人救走他而已。   幸好纪胜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到了别处,“对了,我们互相留个电话吧,说起来我还没你手机号码呢。”   原本今天带朋友过来,纪胜是打算跟沈慈书吱一声的,结果才发现他们认识这么久连电话都没留。   说着纪胜掏出手机,屏幕的蓝光投射在他脸上,期待地看着沈慈书。   沈慈书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告诉纪胜:我没有手机。   “没有手机?”纪胜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会吧,现在这社会谁没手机啊?”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每说一句沈慈书的表情就变得僵硬,紧绷的情绪快要维持不住了:我哥怕我被坏人骗,所以不允许我拿手机。   纪胜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不想给我电话号码才这样说的。”   沈慈书咬紧嘴唇:我真的没有手机。   沈慈书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纪胜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就算对方想要保护沈慈书,这做法也有些夸张了,让自己弟弟住地下室就算了,连手机都不给对方拿,做到这份上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但看着沈慈书略显尴尬和一瞬间透露出来的悲伤,纪胜没再问下去,只是心里始终存了一个阴影。   因为这个话题气氛变得有些凝滞,正好天色晚了,纪胜借口要回去,离开了别墅。   纪胜从别墅离开之后往回走,口袋里的铃声忽然响起,因为他在想事情,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手机响了。   电话是骆江打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又想叫纪胜去夜总会玩。   “纪哥,我知道了!”   电话刚接通,骆江气喘吁吁的声音就从手机那头传了过来。   纪胜皱起眉头,一头雾水地说:“你知道什么了?”   骆江缓了口气,这才说:“就是沈慈书他哥,我知道他是谁了!”   “就是之前上过财经杂志那男的,叫蒋晏!”   纪胜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他一下子想起来,之前他在新闻上见过这男的,难怪见到对方的时候他觉得很眼熟。   挂了电话后纪胜立刻从网上搜索蒋晏的名字,随着搜索结果出现,一张照片跃入眼帘,正是今天晚上那个男人。   可是他们一个姓沈,一个姓蒋,怎么会是兄弟?   但沈慈书如果不是蒋晏弟弟的话,又会是什么人?   一大堆疑问堆积在纪胜脑子里,他想了想,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熟人的号码,“喂,是我。”   “我想找你帮我调查件事,越快越好。” 第60章 我想跟你要沈慈书   沈慈书整整睡了一整天,起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因为有方医生送来的闹钟,所以沈慈书就算着时间等纪胜过来。   很快到了约定的时间,可是纪胜却没有出现。   沈慈书以为纪胜有什么事情耽误了,耐着性子在窗户前面等待,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纪胜始终没有过来。   沈慈书想要给纪胜发消息,这下想起他连手机都没有,更别说是纪胜的联系方式。   随着闹钟再次响起,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纪胜从来没有这么晚到过,就算有什么事也会提前跟他说一声,沈慈书不知道纪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心里有些着急,可是偏偏他什么都做不了。   眼见外面的天都黑了,纪胜依旧没有出现,沈慈书失望地拿起面前冷了的晚餐吃起来,之前纪胜每天都会变着花样给他带好吃的。   盒饭应该是保镖在附近的小餐馆里买的,饭量不少,可是用的都是最劣质的食用油和食材,打开盖子的一瞬间厚重的油腻味冲进鼻子里,沈慈书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反胃又涌了上来。   沈慈书急忙盖上盖子,往洗手间爬去,刚趴到马桶上就吐了出来,眼角因为剧烈的干呕感微微泛红。   沈慈书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也许是那次在情趣房把胃弄坏了吧。   从蒋晏把他关在情趣房折磨了一个星期之后,沈慈书就开始不舒服了。   那时候他每天能吃的东西只有白粥,有时候只有几口冷水。   沈慈书摸索着打开水龙头漱口,他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终于把那股反胃的冲动压了下去。   这下沈慈书不敢再碰那份盒饭了,他抱着腿紧靠在角落,迫切希望纪胜快点来找他,给他带好吃的,跟他聊天讲笑话。   可是沈慈书一直等到凌晨,纪胜都没有再出现过,甚至连提前通知一声都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纪胜一直没有露面,连他那群朋友也没有再来别墅。   沈慈书不得不往最坏的那方面想,是不是纪胜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没办法来别墅看他。   就在沈慈书胡思乱想的时候,纪胜终于出现了。   他的脸很阴沉,阴沉到比身后的夜色还黑,透着股少年独有的残忍和暴戾。   可是沈慈书看不见,他在听见窗前传来敲门声的时候一下子意识到是纪胜来了,脸上露出很开心的笑容,就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   好不容易拖动着行动不便的腿来到窗前,窗户已经被纪胜打开了,带着冷意的夜风扑面而来。   沈慈书额前的头发被吹起,那双失明的眼睛此时透着点光亮,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你这几天怎么没来?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纪胜的目光从沈慈书脸上移向地面,扫了眼他写的字,没有说话。   周围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好像纪胜出现只是沈慈书的幻觉。   沈慈书呼吸放轻了,迷惘又不安地无声呼唤对方的名字:纪胜?   纪胜盯着沈慈书看了很久,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危险,“你一直都在骗我。”   沈慈书身体好像被定住了似的,一瞬间周围好像都静了下来。   还没等沈慈书反应过来纪胜这句话的意思,又听见他说:“你根本不是蒋晏的弟弟,这也不是你家,对吧?”   沈慈书仿佛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我已经知道了,你是蒋晏的情人。”纪胜紧咬的牙关透着一股浓烈的恨意,“你一直都在耍我,把我当傻|逼玩。”   纪胜打出那个电话的当晚就等到了回复,蒋晏是蒋家的独子,根本没有弟弟。   纪胜接电话的时候骆江他们就在旁边,人群中不知道谁随口说了句沈慈书该不会是蒋晏的情人吧,这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纪胜踹飞出去。   沈慈书那么干净单纯像张白纸一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蒋晏的情人?   但这句话给纪胜提了个醒,如果沈慈书不是蒋晏的情人,他又怎么解释得通沈慈书被关在地下室,连门都出不了。   而且那天沈慈书见到蒋晏突然出现在别墅的反应,分明就是看到什么害怕的人。   加上那天晚上他想跟沈慈书交换号码,对方连手机都拿不出来,现在想起来,有太多不对劲的地方,可是他以前却没有往深的地方去想。   但纪胜依旧没办法相信沈慈书是这么不堪的人,他觉得沈慈书肯定有什么苦衷,所以他让人调查了一圈,结果发现他们常去的那个夜总会的老板就是蒋晏的好兄弟。   孟临川对纪胜几人很有印象,不仅因为他们是夜总会的常客,而且纪胜还是太子党的一员,背景势力不容小觑。   所以当骆江看似无意的提起沈慈书的时候,孟临川就把沈慈书伺候过蒋正德和蒋晏这对父子的事情说了出来,还聊起上次蒋晏带沈慈书在情趣房待了一个星期。   听到这话的纪胜捏碎了手里的酒杯,在孟临川惊讶的表情下摔门而去,开车来到别墅找沈慈书算账。   沈慈书的脑袋已经不能思考问题,只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地剧烈跳动。   他知道,纪胜全都知道了。   沈慈书张了张嘴,可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想说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的,可是纪胜现在正在气头上,又怎么愿意听他解释。   “我还真是傻,以为你是什么干净无暇的白纸,原来你就是个二椅子,不仅伺候过蒋晏,连他爸都不放过。”   纪胜眼睛血红,每个字都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   没人知道他从孟临川那里听到事实的那瞬间是什么样的心情,就好像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纪胜话里不加掩饰的厌恶让沈慈书如针扎般难受,他用尽力气去抓头顶的栅栏,想要跟纪胜解释他是被冤枉的。   他跟蒋正德没有关系,而且是蒋晏把他关在这里,也是对方强迫他做这种事的。   沈慈书慌乱无措的表情在纪胜看来就是被戳穿后的心虚,纪胜一把抓住他细瘦的手腕,好像用力点就能抓断了,“每天看我围着你打转,还给你带饭,你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是个傻子?”   沈慈书用力摇头,被误会的委屈让他全身都颤抖起来,他想要写字解释,可是纪胜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狠狠甩开沈慈书的手,任由对方随着这股力道摔坐在地上。   “你当他们情人拿到什么好处?”纪胜打量四周,嘲讽地说:“让你住在这种地方,看来待遇也不怎么好吧?”   沈慈书心如刀绞,以前的纪胜太温柔,温柔到显得这一刻无比残忍。   有那么一瞬间沈慈书好像回到在医院那时候,蒋晏也跟纪胜一样,开始对他那么好,后来就变了。   纪胜透过栅栏紧紧盯着沈慈书的脸,一字一顿地说:“他们能给你钱,我也能,你以后跟着我,怎么样?”   沈慈书睁大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下,嘴唇微微颤抖:纪胜,我只把你当成朋友。   纪胜冷笑一声,“朋友?谁会跟一个婊子当朋友?”   “婊子”两个字就像锋利的刀刃插进沈慈书心口,疼得他呼吸都觉得困难。   “还是说,你是觉得你这样说就能卖多点钱?”纪胜用很轻蔑的眼神从头到脚打量着沈慈书吗,就像在挑选橱窗里的商品,毫不遮掩的讥讽,“可惜你都被蒋晏和他爸给玩烂了,卖不到什么好价钱。”   沈慈书听到自己的心碎裂般的声音,他是真的把纪胜当成朋友。   可是纪胜已经看不上他了。   见沈慈书垂着头不说话,纪胜不悦道:“你说啊,到底多少钱才能让你跟我?一辆车,还是一栋房子。”   沈慈书只剩下摇头,他在地上歪歪扭扭写下几个字:你走吧。   他知道纪胜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跟他做朋友了。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激怒了纪胜,“你让我走就走,你算什么东西?”   “我告诉你,我就要玩你,蒋晏和他爸都能玩,我就不行?”   沈慈书脸上死灰一片:你们不一样的。   蒋正德和蒋晏是同性恋,但纪胜不是,而且他们是不一样的人。   但纪胜显然误解了沈慈书的意思,“我们有什么不一样?我没钱,还是没他们大?你都没试过就知道了?”   听着他的污言秽语沈慈书好像都麻木了,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那一句:你走吧。   纪胜哪肯这么轻易放过沈慈书,他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好,结果对方是个给钱就能上的婊子,欺骗了他这么久的感情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你要是不知道开什么价,我可以帮你打电话给蒋晏问一下。”   听到这话沈慈书的呼吸都停了,他惊恐地抬起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要,不要这样做........   他不敢想象蒋晏要是知道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之后,会对他和纪胜做些什么。   他伸出手去抓纪胜的袖子,混乱间手指撞上栅栏,可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表情充满哀求:不要打电话给蒋晏,求求你别让他知道。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纪胜的电话拨了出去,响了好几声后被接通了。   “喂?”   听到电话那头成熟冷淡的男声,纪胜直截了当开口:“蒋总,我想跟你要沈慈书,你开个价吧。” 第61章 你在找死   对面的蒋晏听见纪胜的话,瞬间安静下来。   良久,他沉声开口:“你说什么?”   纪胜一字一顿地重复:“我想要沈慈书,多少钱你才肯让给我?”   电话里的气氛陡然陷入冷凝,仿佛掉落一根针都能听见声音。   蒋晏声音像裹了冰似的,“你是谁?”   纪胜不遮不掩,“我爸是纪伟泽。”   “纪伟泽?”蒋晏眯起眼睛,“你是纪董的儿子?”   “是。”   蒋晏不知道沈慈书什么时候跟纪胜纠缠在了一起,声调没有半分波动,“你怎么认识的沈慈书?”   纪胜沉默了一会儿,“我们是朋友。”   “朋友”两个字他咬得极重,电话这头的蒋晏目光沉了下去,仿佛被黑暗一口吞噬,透着深不见底的危险。   就在纪胜以为蒋晏会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蒋晏说:“你现在在哪?”   纪胜低头看了眼面前已经陷入绝望的沈慈书,“我在你关着沈慈书的这个别墅,你应该很清楚位置。”   电话旋即被挂断,纪胜收起手机居高临下看着沈慈书,冷哼道:“你放心,我会让你卖个好价钱的。”   沈慈书在电话拨出去的那一刻就绝望了,空洞麻木地望着窗外:你不该这么做的。   纪胜这么做,等于把他推进了地狱里。   纪胜却不以为意,“你不就是担心我打扰你赚钱?你放心,蒋晏要是知道你能卖上好价钱,估计巴不得赶紧把你送给我。”   沈慈书干涩地眨了眨眼睛,眼里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快要涌出来。   他只觉得此刻的纪胜仿佛跟以前那个开朗阳光的男生判若两人。   看着沈慈书这副样子,纪胜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就在他想说什么的时候,看见沈慈书伸出手在地板上一笔一划写字:就算我骗了你,你生气的话可以打我骂我,甚至跟我绝交,为什么要这么非要这么做。   他只是想跟纪胜做朋友,所以才会隐瞒他跟蒋晏之间的事情。   可是纪胜不这么想,他觉得沈慈书就是故意利用他的同情心接近他,等到时机到了就像勾引蒋晏父子一样勾引他。   一个能跟父亲和儿子同时上床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纪胜蹲下身,用很侮辱人的动作点了点沈慈书的脑袋,“我告诉你,我生平最讨厌别人骗我,你敢跟我撒谎,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沈慈书抿紧嘴唇什么都不再说了,脸色惨白得厉害。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熟悉的汽车声,沈慈书听到动静,猛地抬起头。   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身体不可抑制颤抖起来。   这段日子的相处让他舍不得纪胜受到伤害,即便这个男生几分钟前才伤害过他,但沈慈书真心把他当成朋友。   他爬到窗边推着纪胜想要让他离开:你快走吧,不然待会儿你就走不了了。   纪胜现在被欺骗吞噬了理智,哪里肯听沈慈书的话,闻言冷冷地说:“等我跟蒋晏谈了之后自然会走。”   紧接着是车门关上的声音,朝这边走来的脚步声响起,沈慈书后背爬满了冷汗,几乎快要哭出来:我求求你,你快点走吧.......   他太了解蒋晏,如果知道纪胜跟他的关系,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纪胜充耳不闻,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过身双手插兜,高傲地看着夜色中朝他走来的男人。   蒋晏似乎刚从公司那边过来,他身上穿着深色西装,天生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质,即便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干都能让人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   纪胜从头到脚打量着蒋晏,话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敌意,“你就是蒋晏?”   蒋晏看着眼前的男生似乎有些眼熟,很快他想起来,上次他们在这个院子里见过,当时纪胜声称是来捡球的。   “是你?”   纪胜毫不遮掩地点头,“是我,上次我们在这里见过。”   蒋晏盯着纪胜的脸,当时他就奇怪这群人怎么会进到他的院子找球,不过这边偏僻无人,有人踢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他没想那么多。   现在看来,事情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蒋晏转头看向沈慈书,月光下对方的脸色惨白,好像流光了血的兔子,身体细细发颤。   蒋晏挑眉道:“你刚刚在电话里说什么?你想要沈慈书?”   纪胜点头,少年的张狂和肆意赤裸裸的,“对,我看上他了,你开个价吧。”   蒋晏没有接纪胜的话,“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沈慈书的心提了起来,没等他阻止纪胜,纪胜开口说:“半个多月前。”   “这么说,你们早就认识了?”蒋晏深邃的眼眸直勾勾望进纪胜眼底,“上次你说来捡球也是借口?”   纪胜没有否认,这个时候他没必要再帮沈慈书打掩护了,“是,当时我和朋友其实是来找沈慈书玩的。”   沈慈书脸上唯一的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他腿软的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坚硬的墙壁上。   蒋晏笑了起来,很意味深长的危险,“原来是这样,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纪胜直觉对方的笑容透着股暴风雨来前的平静,他顾不上那么多,直截了当地进入正题,“你开个价吧,多少钱我都要。”   蒋晏没回答纪胜的问题,他不紧不慢走到沈慈书面前,每一下脚步声仿佛在他心头上敲打,意味不明地说:“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厉害,能让纪董的独子都惦记上你。”   沈慈书像掉进了冰窖里,浑身布满冷意,他恐惧地想去抓蒋晏的袖子,下一秒就被狠狠甩到地上。   见状纪胜下意识想去扶沈慈书,意识到什么后,又冷着脸把手收了回来。   活该。   谁让沈慈书自甘下贱,要给蒋晏当情人。   蒋晏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沈慈书,他重新看向纪胜,不紧不慢地开口:“都被玩烂的货色,纪少还想要?”   纪胜握紧拳头,“跟你无关。”   蒋晏冷笑一声,“没想到纪少有玩别人玩烂的破鞋的爱好。”   纪胜被说得有些羞恼,“谁说我喜欢他,我就是为了折磨他而已,少给他脸上贴金。”   蒋晏也不知道有没有信纪胜说的话,“既然纪少想玩玩他,何必这么客气,我免费请你,一起玩?”   纪胜愣了一下,好像没想到蒋晏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转头看向沈慈书,沈慈书仿佛被钉在原地,像一株干枯的树木般呆立不动。   纪胜微微皱起眉头,“我没有多人游戏的爱好。”   纪胜这个人虽然做事出格,但在这方面从来不乱来,更何况沈慈书是他看上的东西,他没有跟别人分享的喜好。   像是不耐烦了,纪胜说:“蒋总想要什么人没有,一个被你爸和你玩烂的破鞋而已,让给我你也不亏。”   听到“你爸”两个字,蒋晏眼中的光芒瞬间化为冷光,他冷冷一笑,罕见的没动怒,“好,我考虑一下。”   纪胜心头那口气骤然就放松了,他就知道沈慈书在蒋晏心里没那么重要,连带着对蒋晏的态度也好了不少,“三天,你要是想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去准备钱。”   扔下这句话纪胜就离开了,临走时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沈慈书一眼,他眼里透着死灰般的绝望,明明知道他失明了,可是纪胜却有种被沈慈书盯着的心虚。   纪胜咬牙强迫自己收回目光,逃也似的离开了别墅。   沈慈书听着纪胜远去的脚步声,说不清楚是轻松还是失望,至少纪胜没事,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心脏却越来越冷。   地下室外面传来脚步声的时候,沈慈书刚沉寂下去的心颤动起来,他下意识地后退,后背紧紧贴着墙壁,把自己紧紧抱成一团。   下一秒,地下室的门被推开了,走廊的灯光投射在沈慈书的腿上。   随着脚步声一点点靠近,沈慈书的心好像被紧紧掐住,连喘息都困难。   “你倒是有本事,连纪家的人都勾搭上了。”   蒋晏阴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语气听不出喜怒。   可是熟悉蒋晏的人就知道,他这样子已经是动怒了。   蒋晏就是能不动声色掩饰情绪的人。   沈慈书用力摇头,他想要解释些什么,在半空中胡乱去抓的手扑了个空,因为重心不稳狼狈地摔在地上。   蒋晏只是站在原地冷冷看着他,“难怪这段时间你这么不对劲,原来早就背着我认识了别的男人。”   沈慈书嘴唇微微颤抖起来,他知道瞒不住了,从纪胜播出电话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再也不可能当成没事发生。   下一秒沈慈书的头发就被蒋晏抓住了,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惊惧的叫声,被抓着头发硬生生拖进了浴室里。   冰冷的水瞬间从头顶浇下,沈慈书打了个寒颤,身上的衣服全都湿了,紧紧贴在身上,露出若隐若现的皮肤。   蒋晏把手里的花洒扔到一边,然后把沈慈书的头按进盛满水的洗手池里。   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涌入口鼻,沈慈书顿时无法呼吸,就像塑料袋套住了口鼻,他挣扎着想要去抓蒋晏,被扣住双手很残忍地按在洗手池边上。   “沈慈书,你在找死,你知道吗?” 第62章 立牌坊也值不了多少钱   就在沈慈书以为自己会被溺死的时候,蒋晏终于把他从水里捞了起来,不留余力扔在地板上。   沈慈书躺在地上大喘气,水珠顺着他憋得通红的脸颊往下滚落,湿透的衣摆滴滴答答往下滴水,就像只脱水的鱼细细打着寒颤。   “你想勾搭上纪胜,然后离开这里?”   蒋晏低沉危险的嗓音在头顶响起,沈慈书下意识摇头,水痕随着甩头的动作从头发滑落到眼角,看起来就像哭了似的。   我什么都没有告诉过他.......   沈慈书在蒋晏心里从来没有一句真话,如果不是这样纪胜怎么可能突然冒着两人关系被发现的风险给他打电话,分明是打算从他这里把沈慈书救走。   蒋晏已经能猜到沈慈书在纪胜面前还是怎么演戏的,就像当初差点把他骗过去一样。   但他不知道的是纪胜和沈慈书的关系已经不再是朋友,从纪胜得知沈慈书是蒋正德和蒋晏这对父子同时的情人之后,沈慈书在他心里就是个给钱就能上的婊子。   只有不怜惜不当成宝贝似的疼,才会不顾自己一股脑做事带来的后果。   “没告诉过他?”蒋晏蹲下身捏起他下巴,是恨残忍的力道,“那他好端端跟我要人?”   沈慈书被甩开摔倒在洗手池边上,脑袋撞在坚硬的瓷器上,顿时昏昏沉沉的,有种想吐的错觉。   “沈慈书,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日子过得太好才想跟我对着干?”   蒋晏话里透着股残忍,“你就那么想找死是吗?”   沈慈书咬紧苍白的嘴唇不说话了,粘稠冰冷的铁锈味弥漫在口腔里。   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蒋晏也不会相信的,在蒋晏心里他就是个下贱的人而已。   沈慈书用力按住肚子,胃里那股反胃的冲动一阵一阵涌动,酸水冲到喉咙里,又被他辛苦地压了下去。   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落在蒋晏眼里无异于是挑衅,他目光落在沈慈书因为被水浸湿变得半透明的衣服上,紧贴着皮肉若隐若现,漆黑如深潭的眼底让人捉摸不透,紧接着他伸手解开裤链,每个动作都透露着危险。   沈慈书还没从那种濒死的感觉中回过神,猛地被人压住了,带着侵略味道的淡淡香水味扑面而来。   意识到蒋晏要做什么,沈慈书挣扎着拼命往前爬,下一秒他的脸被大手狠狠按向地面,冷得他直打寒颤。   “躲什么,想为纪胜守身如玉?”   蒋晏的声音冷得可怕,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恼怒些什么,他把自己的反常解释成沈慈书的不安分,一次又一次跟他对着干。   “可惜你都被玩烂了,就算立牌坊也值不了多少钱。”   下一秒沈慈书感觉到很熟悉的撕心裂肺的疼,好像灵魂和身体都被剥离开了,沈慈书褪去潮红的脸上只剩下惨白,他张着嘴,但没有声音出来,只有嘶哑的气音泄出来一点。   蒋晏这回是真的发了狠,仿佛要把沈慈书弄死在这个狭小逼仄的浴室中,很快昏暗的地下室里响起粗重的出喘息声,和类似一点颤抖的哭声,没有半分欢愉,只有难以忍受的痛苦。   沈慈书到后面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他就像只受了重伤的猫,单薄的胸膛微弱地起伏着,潮湿的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眼泪。   还没结束沈慈书就晕了过去,蒋晏松开沈慈书的时候发现他下面出了血,是很显眼的红色,在水的冲刷下变得很淡。   蒋晏视而不见,把沈慈书拖出浴室之后扔在了地板上,身后留下一长串水珠。   沈慈书本能地蜷缩起来,他脸上只有惨白这个颜色,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张着,仿佛在说些什么。   蒋晏辨认出他说的话,是“没有”两个字。   不知道是指没有勾搭纪胜,还是没有打算跟纪胜离开。   蒋晏冷笑一声,转身离开地下室,去了楼上的房间休息。   蒋晏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他睁开眼睛,看着有些陌生的房间,才想起自己在郊外的别墅过了一夜。   昨天发生的事情浮现在脑海中,蒋晏面色变得阴沉,刚起床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原本以为经过之前发生的事情后沈慈书会懂得收敛,没想到居然勾搭上了纪家的人。   两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悄悄来往了这么长时间。   蒋晏从床头摸过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让他去查一下纪胜这个人,然后到浴室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之后来到地下室。   地下室里静悄悄一片,沈慈书还维持着昨天的姿势没有变过,背对着门口的方向似乎睡着了。   蒋晏刚走近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衣服透出的湿气,在地板上形成了一圈已经差不多消散的水渍。   沈慈书连衣服都没换,就这么睡了一个晚上。   蒋晏把沈慈书翻了过来,他额发湿漉漉的贴着额头,分不清是水还是汗,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嘴里急促地呼着热气。   蒋晏伸出手探了下沈慈书的额头,炽热的温度就像火炉似的。   就在这时,蒋晏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彩信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但里面的内容一下就让人知道是纪胜。   彩信里只有一张照片,是张空白支票。   纪胜的意思很明显,他已经准备好了,只要等蒋晏开价,就把沈慈书买过去。   蒋晏面无表情看着这条短信,对沈慈书刚浮起的那点心软顿时烟消云散,他把刚从通讯录里翻出来的方医生的电话退了出去,没再看沈慈书一眼,收起手机起身离开了地下室。   .......   窗外雷声轰轰,大雨从凌晨开始下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窗户响起密密匝匝的水声,雾气在窗面上形成了薄薄的一层。   沈慈书在地上躺了整整一天,他不停在做梦,就像一张细密的大网笼罩着他,让他没办法醒过来。   沈慈书感觉自己就好像置身火炉,被烈火一下下烤着,他想要逃跑,可是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走了进来,放下什么东西之后很快又出去了。   “水........”   沈慈书张着嘴,只能发出点类似气音的嘶哑声。   地下室里没有人回应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慈书用力掀开红肿的眼皮,他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饥渴的本能让他艰难地牵动起肌肉酸痛的身体,吃力地往水源的地方爬去。   凭借着记忆,沈慈书好不容易摸索到水壶,他颤抖地想要倒水,手指无力地一抖,水壶顿时摔在地上,里面的水洒了一地。   沈慈书只摸到一片湿漉漉的冰凉。   他口干舌燥,喉咙像着了火似的,思考不了那么多掉头往洗手间爬去,就着昨天蒋晏用来把他按在洗手池里的水喝了几口。   做完这一切之后连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顺着墙壁滑倒在地面上,很快又昏睡过去。   “铃铃铃——”   蒋晏接起电话,对面是负责给沈慈书送东西的人打来的。   “蒋总,今天送过去的东西沈先生都没有吃,他好像有点不舒服,需要请方医生过来看看吗?”   蒋晏冷冷地说:“不用,由着他去。”   那边的人停顿了一下,被蒋晏很敏锐的捕捉到,淡淡道:“有意见?”   保镖立刻说:“没,没有,我知道了。”   蒋晏直接挂了电话,对面的孟临川开口了:“怎么回事,沈慈书怎么又跟纪胜扯上关系了?”   蒋晏淡淡道:“两人是朋友。”   “难怪他跑来问我沈慈书的事情。”孟临川皱眉道:“不过沈慈书不是被你关在郊外别墅了吗?怎么会认识纪家的人?”   蒋晏冷笑道:“你应该去问沈慈书,他是怎么被关着还能认识纪家的人。”   孟临川从蒋晏的态度里大概猜到什么,不赞同地皱眉:“我提醒过你早点处理掉沈慈书,现在纪家掺和进来,事情复杂了。”   自从那天晚上纪胜从那里问了孟临川关于沈慈书的事情后,他后来察觉有些不对劲,正好出门办事顺路来了蒋晏公司,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蒋晏却没有什么意外的神情,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有什么复杂的。”蒋晏根本没把纪胜放在心上,嗤了一声,“一个还没断奶的小屁孩。”   与此同时,地下室那边,保镖从电话里觉察出蒋晏的态度之后没再多管闲事,把中午送来的凉了的饭收走,放下晚餐后离开了地下室。   沈慈书连有人来了都不知道,他感觉自己越来越难受,比蒋晏把他按进浴缸无法呼吸的时候还痛苦,每次呼吸都带走身上的温度。   不过沈慈书很快思考不了那么多,又坠入无边的黑暗中。   接下来的几天,蒋晏都没有出现过。   地下室里只有沈慈书一个人,他烧得昏昏沉沉的,已经好几天没睁开过眼睛,连做梦都是断断续续的,难得有清醒的时候。   所以当地下室外面出现一道人影他丝毫不知情。 第63章 他怀孕了   纪胜一个人出现在了别墅外面。   他等了好几天,都没等到蒋晏的回复,今天终于忍不住给蒋晏打电话,问他考虑得怎么样。   原本他都想好了,只要蒋晏条件不过分,他都可以答应,毕竟沈慈书一双被玩烂的破鞋总不能跟外面那些干净的雏儿比。   没想到蒋晏只有一句话:“等我以后玩腻了会通知纪少。”   纪胜听到这话的时候气得头皮发麻,连手机都摔了,冷静下来之后他想到沈慈书,自从那天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了,要是沈慈书愿意跟他走,蒋晏肯定也拿他没办法。   想到这里纪胜开着他的机车来到别墅,轻车熟路的来到地下室。   这几天天气不好,外头连点阳光都看不见,地下室里光线昏暗,透过窗户纪胜看见沈慈书背对着他躺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喂。”   纪胜隔着窗户喊了沈慈书一声,对方没有回应。   纪胜以为沈慈书在生他的气,所以才故意不搭理他,轻咳一声,“你耳朵聋了?没听见我叫你?”   沈慈书依旧没有反应,连头都没有转回一下。   纪胜活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忽略他,顿时有些恼了,“你他妈凭什么不理我,是你先骗我的!”   说着纪胜自己先委屈起来,他真心实意把沈慈书当朋友,又是给他买好吃的,又给他带药,结果沈慈书在他面前一句真话都没有。   没人知道纪胜听说沈慈书是蒋晏还有蒋正德的情人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就像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伴随而来的是上当受骗的感觉。   虽然骆江他们嘴上没说,但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笑话自己。   无论纪胜说什么,沈慈书都没有搭理他,纪胜心头的火都上来了,随手抓起手边一颗小石子朝着沈慈书砸了下去。   纪胜这一下没有刻意收力,甚至都能听见石头砸在沈慈书后背时发出的一声闷响,他扔完之后就后悔了,不知道会不会害沈慈书受伤。   就连纪胜都觉得自己太用力了,可是即便这样沈慈书还是没有半点反应,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这下纪胜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就算沈慈书再不想搭理他,怎么可能石头砸在身上都不疼。   “喂,沈慈书,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在第无数次被忽略之后,纪胜有些慌了,他连忙朝着别墅门口跑去,可是门上了锁,他没有钥匙根本进不去。   情急之下纪胜找了个开锁师傅来帮他开门,塞给对方三百块钱之后冲进了地下室。   幸好地下室门口只挂着一个锁,纪胜找了块砖头就砸开了,他冲进地下室,沈慈书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躺在地板上,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热气急促地从苍白的嘴唇里呼出。   纪胜上前碰了沈慈书一下,滚烫的热度顿时烫得他缩回手。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烧成这样。   纪胜脸色变了变,轻轻拍打着沈慈书的脸,“沈慈书,你怎么样?”   沈慈书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就像充了气的气球很快又瘪了下去,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他身上透出来,纪胜隔着距离仿佛都被灼伤了。   顾不上那么多,纪胜急忙把沈慈书从地上打横抱起,冲出了地下室。   医院高级病房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透明的液体透过输液管无声的掉落。   纪胜坐在病床前看着沈慈书,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色几乎和身下的床单融为一体,病号服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的。   只是几天没见,纪胜没想到沈慈书会弄成这样。   刚刚医生给沈慈书做了全身检查,他身上到处都是情事留下的痕迹,后面的伤口因为没处理,有恶化的迹象。   纪胜不知道沈慈书是不是因为他那天说的话才受惩罚的,他给自己鲁莽的行为找借口,就算没有他,沈慈书也会跟蒋晏做那种事,谁让他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   这时病房门从外面推开,进来的人是沈慈书的主治医生,手里还拿着新鲜出炉的检查报告。   纪胜头也没回,目光一直黏在沈慈书身上,“检查结果怎么样?”   “病人是因为发烧引起的昏厥,烧到了四十度五,要是再晚点估计就要出事了。”   纪胜不自觉攥紧拳头,他不敢想象自己要是今天没有出现在别墅,沈慈书会不会死在地下室都没人发现。   蒋晏这副不上心的态度摆明是不喜欢沈慈书,为什么不肯让给他?   “还有一件事.......”医生欲言又止地说。   纪胜正因为沈慈书的病心里不痛快,听见医生的话,不耐烦地说:“你有话能不能直接一次性说完?”   医生碍于纪胜的身份,只能跟他道歉。   纪胜直接打断道:“说吧,他是不是身体还有什么毛病?”   “不是。”医生迟疑道:“病人他.......他怀孕了。”   纪胜顿住了,他缓缓转过身,用一种很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医生,“你说什么?”   医生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先生他怀孕了。”   纪胜顿时就炸了,“你他妈开玩笑也找对对象,他是个男人,怀个屁的孕!”   医生颤颤巍巍把报告递了过去,“纪少,绝对没有搞错,这位病人的确怀孕了,已经快两个月。”   纪胜看着医生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对方也没这么胆子敢骗他,他脑袋里一片混乱,还是没办法相信,“你确定没弄错报告?”   医生很确信地摇头,“报告出来的时候我们确认过很多遍,的确没错,病人是双性人的体质,您应该听说过吧?”   这个事情已经超出了纪胜的认知,还没等他接受这个事实,医生接下来的话又给了他一个暴击,“而且经过我们检查,病人之前流产过一个孩子。”   纪胜呼吸顿时变得粗重,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   雨淅沥沥地砸在窗户上,仿佛蒙了一层白色的布,外面的风景变得模糊不清。   昏睡了整整一天的沈慈书黑密的睫毛忽然颤动了几下,随即缓缓睁开红肿沉重的眼皮。   “你醒了?”   纪胜在沈慈书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手机快步来到病床前。   听见纪胜的声音沈慈书身体僵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纪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手碰到了盖在身上的被子。   不是地下室会有的东西。   纪胜看沈慈书的动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说:“你在医院。”   “你生病了,是我把你送到医院里的。”   说这话的时候纪胜一直在注意着沈慈书的表情,但他只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垂下了眼睛,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纪胜对沈慈书的反应有些不满,“是我把你送到医院的,你不该感激我吗?”   沈慈书把头转了过去,苍白的指尖在床单下一笔一划地写:我没有求你把我送到医院。   纪胜看懂沈慈书写的字后有些来火,“你什么意思?你嫌我多管闲事是吗?”   他掐住沈慈书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纪胜顿时有些心虚,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从里面看见了很微弱的怨恨和失望。   纪胜像被触电似的收回手,反应过来后嫌脏般很夸张地在床单上擦了两下,他有些说不上来的伤心和落寞,很快这种情绪就转化为伤害回去的利剑,“你个怪胎凭什么嫌弃我。”   沈慈书的身体很明显僵了一下。   纪胜目光像扫视市场里最不值钱的物品落在沈慈书平坦的腹部,“卖身就算了,还是个恶心的双性人,怀的孩子都不知道是哪个男人的。”   沈慈书感觉仿佛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大脑轰然一声开始缺氧,冷意从他的脊梁骨散布到整个背部。   你说什么?   写出这句话的时候沈慈书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纪胜扫了一眼,冷冷道:“你怀孕了,两个月,你自己不知道?”   沈慈书仿佛被一把锤子狠狠敲中身体,麻得半点知觉都没有了。   “是蒋晏的孩子,还是蒋正德的?”纪胜冷哼一声,“或者是别的男人的?你该不会连自己孩子父亲都不知道是谁吧?”   沈慈书已经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脑袋里不停播放纪胜说的那句话,他怀孕了。   是蒋晏的孩子。   “我还真是低估你了,像个女人一样被男人玩就算了,连身体构造都跟女人一样,难怪蒋晏抓着你不肯放手,你还真是.......”   话还没说完纪胜突然看见沈慈书趴在病床前吐了,他吓了一跳,连挖苦的话都忘了说,急忙去拿水给沈慈书漱口,同时按响了墙上的呼叫铃。   “你没事吧?”   纪胜笨拙地拍打着沈慈书的后背,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   沈慈书一整天没吃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他眼角泛红,睫毛被生理泪水浸得湿漉漉的,颤抖地抬起手抓住纪胜的袖子,无声地说了几个字:我要打掉这个孩子。 第64章 学不会长记性   “打掉?”   听到沈慈书的话,纪胜怔了一下,他还以为沈慈书知道自己怀孕之后会很高兴。   不过纪胜一下子就想通了,像蒋晏这种人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床伴生的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半男不女的怪胎。   堵在心口的那口气忽然就松了,纪胜讥讽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蒋晏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说不定还会让你打掉。”   沈慈书苍白的嘴唇微微发颤,对于纪胜的讥讽,他连痛觉都丧失了。   他比谁都清楚,蒋晏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当初蒋晏说过,如果他再怀孕的话,就会带他打掉孩子。   他这么说,只是不想让蒋晏的孩子待在自己肚子里而已。   纪胜扯下沈慈书的手腕放回被子里,“就算你想留我也不会让你留,在我身边不可能留下别人的孩子。”   沈慈书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没办法思考,接连而来的打击让他疲惫不堪,那双虚弱失明的眼睛看着纪胜:你能找人帮我做手术吗?   这种事情对纪胜来说小事一桩,但看着沈慈书的脸,到嘴边的话还是转了个弯,“我帮你的话,我能拿到什么好处?”   沈慈书不说话了。   他怎么会期待纪胜帮他的忙,本质上他跟蒋晏是一样的人。   他闭上眼睛,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透露出很虚弱的模样。   纪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没好气地说:“你找人帮忙就这态度?”   沈慈书别过头,一笔一划地写:我自己会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只要我一句话, 我可以让你永远打不了孩子。”   这话明显是气话,沈慈书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他不知道纪胜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就算自己欺骗过他,纪胜也已经报复过他了。   纪胜扳过沈慈书的脸,目光停留在他脸上,“你求我,只要我你求我,我就帮你的忙。”   沈慈书厌恶地拍开纪胜的手,这个动作不知道怎么激怒了纪胜,恼怒地把他双手扣在床上,整个人压了上去。   沈慈书看不见纪胜眼中的怒火,他脸上露出点恐惧的怯意,是蒋晏日积月累的折磨带来的,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人就是蒋晏。   看着沈慈书明明害怕还要故作镇定的表情,纪胜心一软,放弃揍他一顿的念头,鬼使神差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沈慈书,以后你跟我吧。”   沈慈书身体僵住了。   纪胜第一次对别人说出这种话,脸上透出很难察觉的羞涩,“我不会让你吃亏的,蒋晏能给你的东西,我也能给你。”   沈慈书身体细细发颤起来:你喜欢的是女孩子。   有一次两人聊天时纪胜亲口说的,他以前交往的全都是女生。   纪胜表情有些不自在,“我换换口味不行吗?”   沈慈书目光黯淡下去,对纪胜来说他就是个玩具,可是他已经不想再给别人当玩具了。   见沈慈书低着头出神,纪胜以为他动心了,打了个巴掌后又给他甜头,“我可以帮你把孩子打掉,找人给你治好眼睛和腿。”   换成以前沈慈书也许会动心,但经过这么多事情他已经打消逃跑的念头了,纪胜的身份怎么可能撑得过蒋晏的报复。   沈慈书曾经是真心把纪胜当成朋友的,他不想纪胜因为他遭受蒋晏的报复。   与其又像前几次一样被抓回去,沈慈书宁愿不离开。   沈慈书轻轻摇头。   纪胜心头一阵火起,还没人敢这么拒绝他,“你就非要犯贱待在蒋晏身边?”   沈慈书被迫仰着头,他已经失去了争辩的力气,如果纪胜误会之后能放过他的话, 他宁愿纪胜一直误解下去。   纪胜看着沈慈书虚弱得连呼吸都困难的样子,终究还是下不去手,恶狠狠把沈慈书推倒在床上,摔门而去。   沈慈书把身体缩进被子里,他隔着柔软的病号服抚摸着平坦的小腹,还有些接受不了自己肚子里有了蒋晏孩子的事实。   为什么又怀孕了呢?   反正孩子也是来不到这个世上的。   沈慈书身体过于虚弱,躺下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睡了下去,恍惚间有双手给他盖好被子, 动作很轻柔和小心。   接下来的一整天里,沈慈书被关在病房里,他哪里都去不了,定时有医护人员来给他检查。   沈慈书知道这是纪胜的意思,但他不觉得痛苦,这里宽敞干净,比潮湿的地下室好了太多。   只是沈慈书没办法再待下去,他不能再拖下去了,他要在蒋晏发现自己不见之前把孩子打掉,然后回到地下室里,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纪胜接到保镖打来的电话,听说沈慈书要见他,他嘴上说没空,身体却诚实的当天就赶过来了。   他站在病床前面无表情看着沈慈书,“听保镖说你找我?”   沈慈书的烧已经退了不少,但人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听到纪胜的声音,他强打起精神写字:你如果不想帮我,可以放我出去吗?   纪胜误解了这句话的意思,表情阴冷下来,透出些暴戾的样子,“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回到蒋晏身边?”   沈慈书垂下眼睛:我要去做引产手术。   这是他唯一打掉这个孩子的机会,如果蒋晏知道的话,也许就不是这么温和的处理态度了。   沈慈书只想要少受些罪。   纪胜嗤笑,“我看你是巴不得早点告诉蒋晏你怀孕的事情吧,想拿这个当条件多要点钱?”   沈慈书没有解释,只是重复那句话,带着股悲凉的意味:放我走吧。   纪胜忽然激动起来:“你他妈想都别想!让你回蒋晏身边我就不姓纪!”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这股占有欲是从哪来的,但他就是不想让沈慈书回到蒋晏身边,他要自己留着沈慈书,让他像以前一样对自己笑,两人开心单纯的在一起。   就在这时纪胜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暴躁地掏出手机,接起电话:“什么事?”   保镖的声音有些惊慌,“纪少,我在楼下看见蒋总了,他现在正往楼上赶。”   周围环境很安静,加上没有刻意控制音量,两人的对话传进了病床上沈慈书的耳朵里。   沈慈书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纪胜骂了句脏话,没想到蒋晏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 他余光瞥见沈慈书的脸白成纸似的,怔怔地坐在病床上。   纪胜顾不上那么多,蒋晏找到这里肯定是发现沈慈书失踪了,当机立断掀开沈慈书身上的被子,就要带他离开。   下一秒病房的门就从外面被踢开了,蒋晏西装革履出现在门口,目光先是扫过沈慈书的脸,然后落在纪胜身上。   纪胜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下意识把沈慈书挡在身后,“你怎么来了?”   蒋晏嘴角微微勾起,明明是在笑,眼里却没有半分温度,“纪少没经过我允许带走我的人,反倒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纪胜神色很难看,“沈慈书病成那样你都不送他去医院,要不是我发现沈慈书生病,说不定他死在地下室都没人发现。”   听着纪胜为沈慈书抱不平的语气,蒋晏黑眸中闪过一丝冷意,“纪少还真关心他。”   “只不过沈慈书是我的人,是死是活都跟纪少没关系。”   纪胜心中顿时一股无名火起,“你要是不想要他,就把他让给我,多少钱你开个价!”   蒋晏微微一笑,“我说过,等我玩腻之后,自然会通知纪少当接盘侠。”   纪胜咬紧牙关,愤怒使他眼睛发红,死死瞪视着蒋晏。   蒋晏却没有跟他纠缠下去的意思,他一挥手就有保镖过来要带走沈慈书,纪胜立刻拦在病床前,朝着门口大喊:“你们都死在外面了?还不进来帮我?”   话音落下,迟迟没人出现帮忙。   纪胜心里一咯噔,猜到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很快蒋晏的人就压着纪胜的保镖出现在门口,两个大汉脸上都挂了彩,灰头土脸像丧家之犬。   还没等纪胜反应过来,就有人过来把他按住了。   “你他妈的,放开我!”   蒋晏看都没看一旁疯狂挣扎的纪胜,他来到病床前,把浑身僵硬的沈慈书从病床上抱了起来。   沈慈书从蒋晏出现的那瞬间就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他抓住蒋晏的袖子,拼命摇头,像是在哀求些什么:他只是看我生病了才送我来医院的。   虽然是纪胜冲动害他被蒋晏惩罚,但这次怎么说都是纪胜救了他,而且两人曾经是朋友,沈慈书不想看他因为自己出什么事。   他害的人已经够多的了。   蒋晏低头看着沈慈书,目光如冰霜一般,“你还有心情关心别人,先想想自己的下场吧。”   沈慈书被冷汗浸湿后背,恐惧像看不见的手攥住了他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蒋晏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纪胜,“对了,我已经通知了纪老爷子,他应该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纪胜怒目圆睁,“你居然通知我爷爷!”   蒋晏勾起唇角,留下胜利者般的笑容后离开了病房,很快就有两个身穿西装的男人出现在病房门口,恭敬地朝着纪胜说:“纪少,纪老爷子请你回一趟老宅。”   从医院离开后,沈慈书被蒋晏塞进车里,因为对方动作太粗暴,沈慈书小腹一阵抽痛,有几秒钟喘不上气。   没等他缓过来就被掐住了脖子,空气戛然而止,他的脸色由白变红,再变成窒息的青紫色,连蒋晏的声音都变得嗡嗡作响。   “沈慈书,你就学不会长记性是吗?” 第65章 借别人的肚子生个孩子   沈慈书耳朵泛起剧烈的耳鸣声,他用力摇头,眼里泛起水雾般的泪光。   随着蒋晏的手一点点收紧,沈慈书张着嘴急促地喘息,他眼角潮湿,呼出的都是热气。   蒋晏掌心下的皮肤滚烫灼热,像火炉似的,再看沈慈书惨白的唇色,想起他还在生病,蒋晏这才松开了手。   沈慈书随着这股力道倒在座椅上,他大口喘息着,白皙的脖颈浮现出很明显的五道指痕。   “这几天你们背着我做了些什么?”   话里毫不掩饰的危险,沈慈书摇头的频率很大,很急切地写字:纪胜只是找医生给我看病而已。   蒋晏目光落在沈慈书脖颈上,跟指痕交叠的是之前留下的吻痕,“是吗?他这么喜欢你,难道没对你做些什么?”   沈慈书睁大的瞳孔里有泪光在闪,他正想要否认,又听见蒋晏说:“把衣服脱了。”   沈慈书手脚僵住,好像被迎头泼了盆冷水。   “脱。”不带任何情绪的一个字,已经多了几丝不耐。   沈慈书被强烈的屈辱感裹挟着,他颤抖地去解开身上的衣服,因为被蒋晏带走还没来得及换,他穿的还是医院的病号服。   被揉乱得有些皱巴巴的衣服在蒋晏的注视下一件件脱了下来,落在脚下的垫子上。   沈慈书透白的皮肤呈现出一种通红的颜色,像是被烧红的,他像只煮熟的虾,很屈辱地抱紧了身体,肩胛和背脊一整块抖得很厉害。   蒋晏就像打量着商场里的货品,目光一寸寸往下扫过沈慈书的皮肤,经过的每个地方都仿佛被刮刀划过。   沈慈书深深呼吸着,却没办法控制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忽然很庆幸自己失明了,不用看见蒋晏羞辱他的眼神。   经过这两天在医院的休养,沈慈书身上蒋晏留下的掐痕和咬痕淡化了很多,没有出现不该出现的其他男人留下的痕迹。   那个受伤最严重的部位甚至还没痊愈,更别说做那种事情。   蒋晏眯起眼睛,连自己的没察觉到的身上危险的信号收敛了不少,“你该庆幸你们没做什么不该做的。”   一个男人被这么羞辱已经是很可悲的一件事,可是沈慈书在细密的痛楚中还不忘努力组织出一句话:他只是凑巧碰见我生病了,才送我到医院的,你可以不要跟他计较吗?   沈慈书太了解蒋晏的手段,当初的姚正就是最好的例子。   沈慈书不想再让谁因为他受到伤害了。   “要不要计较不是问我,应该是问你。”蒋晏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透出一股难以忽视的压迫感,“沈慈书,以后离他远点,否则下次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沈慈书闭上眼睛,压在心口上的石块终于落了地。   他知道蒋晏这是不打算跟纪胜计较的意思了。   蒋晏难得没有碰他,随手捡起地上的病号服扔在他身上,“自己穿上。”   沈慈书知道蒋晏不会再为难他了,吃力地扶着座椅坐起来,指尖颤抖着重新穿上衣服,光是这几个动作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后背被冷汗浸湿。   一路上蒋晏没再开口,偶尔只有窗外车子行驶而过的声音。   沈慈书在没人的地方悄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刚才蒋晏好像没发现他身上的异常,这么说他的肚子应该还没有很大吧。   沈慈书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蒋晏自己怀孕的事情,现在他被蒋晏带回去了,想要自己打掉孩子已经不可能了。   幸好蒋晏绝对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如果他知道自己怀孕的话,应该就会带他去做引产手术了吧。   只不过沈慈书知道自己肯定要吃不少苦头了。   因为他不知道蒋晏在手术的时候又会用什么方式折磨自己。   就在沈慈书鼓起勇气准备告诉蒋晏这件事情的时候,蒋晏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蒋晏扫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没什么表情接起电话。   “蒋晏,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娇娆的女声。   蒋晏淡淡道:“什么事?”   女人像是在撒娇似的,“今晚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见面说个事情。”   车厢里很安静,加上沈慈书离得蒋晏很近,所以沈慈书很清楚地把两人的对话收入耳朵。   单纯如沈慈书都听出两人的关系不太简单。   那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蒋晏表情微动,松口说:“我知道了,晚点见。”   挂了电话,蒋晏看了眼身旁的沈慈书,他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侧脸有些没血色的苍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行驶到别墅门口停下,沈慈书被蒋晏拖着下车,踉踉跄跄走着走着他就发现不太对劲。   这好像不是之前郊外的那个别墅。   那个别墅常年没人打理,院子里已经荒废,可是这个不一样,脚下是郁郁葱葱的草地,还带着清晨的露珠。   沈慈书身体紧绷着:这是哪里?   蒋晏扫了他一眼,“你说呢?”   不等沈慈书开口,蒋晏又说:“难不成让你回原来的地方,然后继续跟纪胜幽会?”   蒋晏原本没打算把沈慈书带回来,但一想到纪胜阴魂不散,他还是破例带沈慈书回来,至少在他身边沈慈书你没办法再搞什么小动作。   沈慈书很快猜到了这是哪里,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被蒋晏硬生生拖进了地下室。   重新回到原来的地下室,沈慈书只感到恐惧,至少在郊外的时候久久才见蒋晏一面,他还能跟纪胜吃饭聊天,可是现在什么都不剩下了。   像是猜到沈慈书在想什么,蒋晏威胁道:“沈慈书,如果你再敢跟纪胜有来往,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蒋晏似乎有事,扔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伴随着门上锁的声音,地下室里恢复一阵安静。   沈慈书靠坐在墙壁前报警双腿,他安慰自己,这样也好,纪胜就不会再来找他了。   虽然在医院已经退烧了,但沈慈书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躺下没多久,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连沈慈书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他摸索着前方的时候摸到了一个餐盘,还带着热度,应该是不久前才送进来的。   饭菜还是以前那些,最便宜的食材和最劣质的油做成的,隔着很远沈慈书都闻见了味道,又有些想吐了。   之前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胃出了问题,直到纪胜说了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是怀孕了。   那一刻沈慈书宁愿是身体出了问题,也不愿意怀上蒋晏的孩子。   沈慈书只是吃了点米饭就放下了筷子,他听见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两个人,而且声音很熟悉,是之前那两个保镖。   沈慈书猜到是蒋晏安排的,他怕自己又会和纪胜离开。   其实蒋晏没必要这样做的,沈慈书根本没打算跟纪胜走。   外面的保镖不知道沈慈书已经醒过来,两人正在聊蒋晏的八卦。   “你听说了没有,蒋总好像要订婚了。”   正靠近想问时间的沈慈书听见这话忽然停住了。   “听说是亿丘集团老董的独生女,长得挺漂亮的,我之前见过一回。”   “蒋总刚才出去就是为了见这女人吧。”   说到这里矮瘦保镖压低了嗓音,“不过我听说那个女人不是不孕不育吗?”   高壮保镖随口说:“像他们这种有钱人想要孩子什么办法没有,试管或者人工授精。”   “要么就借别人的肚子生个孩子。”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哐啷”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清脆声。   两名保镖对视一眼,立即推门而入,看见沈慈书怔怔地坐在地板上,脚边是洒了一地的饭菜。   沈慈书缓缓抬起头,他脸上是近乎绝望的一种色彩,有什么湿润的东西从他眼睛里跑出来,颤抖地道歉:对不起,我不小心打翻东西了。   两人看了看对方,都觉得沈慈书的反应有些奇怪,只是打翻了东西而已,反应应该不至于这么大吧。   “没事,我们收拾收拾就可以了。”   保镖收拾的空隙,沈慈书重新缩回墙壁,他身体止不住的发冷,耳边不断回荡着两名保镖说的话。   蒋晏会借别人的肚子生个孩子........   沈慈书连两名保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他脑袋里一片混乱,被恐惧所占据。   随着夜幕降临,地下室外面忽然响起皮鞋踩在地面上的脚步声,沈慈书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到了嗓子眼。   紧接着是地下室的门推开的声音,蒋晏走了进来,他穿的还是白天那套西装,随手扯下领带扔到一边,朝着沈慈书走来。   蒋晏来地下室一般只有两种情况,要么跟沈慈书上床,要么折磨沈慈书。   今天显然是第一种。   沈慈书回过神时蒋晏已经欺身而上,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他颤抖着去推拒着蒋晏坚硬的胸膛。   蒋晏不耐地低下头,看见沈慈书颤抖地写字:听说你要订婚了。   蒋晏眉头微微皱起,“你听谁说的?”   沈慈书肩膀抖动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既然你要结婚了,那可以放我走了吗? 第66章 你不是能生吗   (上章最后一句对话修改为:“既然你要结婚了,那可以放我走了吗?”)   “放你走?”蒋晏仿佛听见什么笑话,“你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念头?”   沈慈书全身忍不住打起细密的冷颤:你要订婚了.......   “所以呢?”   蒋晏用一种很嘲讽的语气,“你该不会以为自己能影响我的婚姻吧?”   沈慈书呼吸仿佛被封条封住般,被巨大的绝望桎梏住在原地。   沈慈书还是太单纯了,他觉得蒋晏虐待他的方法就是做那种事,等蒋晏订婚之后,说不定就会放他离开了。   但他没想过的是,蒋晏可以换一种方式折磨他。   蒋晏看着沈慈书蕴着悲伤的双眼,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电光火石间的闪过的细密的不舒服,他把自己的反常当成对沈慈书的不耐烦,两指捏住他下巴,“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你连床伴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一个发泄工具。”   这个动作让沈慈书被迫仰着头,也许是经历过太多次失望,他居然没觉得太痛苦,只是心里止不住的失望。   仿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被蒋晏无情地抽走了。   “那你们会要孩子吗?”   长久的寂静之后沈慈书忽然问了这个问题。   蒋晏扫了眼沈慈书写的字,淡淡道:“你觉得呢?”   这个回答等于是默认,结婚的家庭能有几个不要孩子,更何况是蒋晏这种背景雄厚的家庭,比普通家庭更需要继承人。   沈慈书的指尖有很难察觉的颤抖,终于忍不住问出埋藏在心里的那句话:可是我听说你的未婚妻不能生孩子。   “你不是能生吗?”   蒋晏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沈慈书如坠冰窖,寒意凝结成沉甸甸的实质压在他心口上。   一只手忽然隔着衣服抚上肚子,蒋晏话里带着玩味,“反正你能像女人一样怀孩子,到时候孩子生下来,正好可以给她抚养。”   说这话时蒋晏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个画面,如果沈慈书生下孩子,自己却不能亲自抚养,还要认别的女人当妈,他一定痛不欲生。   光是想着,潜藏在蒋晏内心的暴力因子已经沸腾了起来。   “说起来你这副怪胎的身体正好帮了我的忙。”蒋晏抚摸的动作很轻柔,但沈慈书却有种被毒蛇缠绕住身体的错觉,“总比试管简单方便的多。”   沈慈书脸上已经没了颜色,感觉要被眼前的黑暗吞噬掉。   原来蒋晏真的打算让他生下孩子,然后送给女方抚养。   蒋晏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在这里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他扯开沈慈书抵抗在胸前的手,像往常一样把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情事结束的时候蒋晏留在了沈慈书的身体里,果不其然他看见沈慈书的脸色变得惨白,高潮后的身体余颤的幅度更大了。   蒋晏依旧没有留在地下室过夜,谁会跟一个破坏自己家庭的小三事后温存,情事结束后就回了房间。   沈慈书连提起裤子的力气都没有,蒋晏更不可能帮他的忙,任由散乱的落在膝盖上,像个被玩坏的破布娃娃似的。   他在黑暗里抱紧自己的身体,怔怔地望着墙壁的方向出神,眼前能看见的只有黑暗。   沈慈书忽然很庆幸在车上的时候没有告诉蒋晏自己怀孕的事情,不然可能换来的不是做引产手术,而是生下来的下场。   像他这样的人,蒋晏是不可能会有半分怜惜的。   沈慈书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悄悄抚上自己的小腹,他在心里暗暗下了个决定,绝对不能让蒋晏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   他要自己把这个孩子处理掉,然后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接下来的日子里,蒋晏偶尔才回来别墅,他似乎更忙了,连来地下室折磨沈慈书都没时间。   沈慈书每天都能从门口的保镖嘴里听说蒋晏的近况,听说下个星期他就要和那个女孩子就要订婚了,两人连父母都见过了。   沈慈书想,等他们订婚之后,就是结婚,然后就是要孩子了。   可是他现在肚子里的孩子还没有打掉。   但是沈慈书没办法,他连踏出这个地下室都困难,更别说做引产手术。   沈慈书有些后悔,之前他应该无论怎么样都哀求纪胜给他安排引产手术,说不定还能早点拿掉这个孩子,而不是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怕被蒋晏发现他怀孕的真相。   “沈先生,可以吃晚餐了。”   保镖像往常一样进来给沈慈书送晚餐,放下餐盘之后就打算离开。   这时他手机突然响了,接起来之后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沈慈书只听见“哐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砸在地面上的声音,然后是跑出去的脚步声。   沈慈书听见给他送晚餐的保镖跟门口另一名保镖说:“我家里出事了,我要先回去一趟!”   “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   矮瘦保镖急道:“我老婆不小心吃了海鲜,她一个怀孕的孕妇哪能吃这种东西,现在被送到医院去了。”   “那你赶紧去吧,这边我替你跟蒋总说一声。”   “行,谢了。”   高壮保镖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地下室里的沈慈书把两人的对话收入耳朵。   他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起来,耳边不断回荡着矮瘦保镖刚才说的那句话。   孕妇不能吃海鲜。   高壮保镖把另一名保镖去医院的事情汇报给蒋晏之后,听见身后的房间里传来动静,他推门走进地下室,看见沈慈书坐在角落,面前餐盘里的菜动都没动过。   “有什么事吗?”   高壮保镖对待沈慈书倒是没有太大的恶意,也许是觉得他可怜,一个大男人被囚禁在这个不及那天日的地下室里,眼睛和腿脚都不好,说不定下半辈子就只能在这里度过了。   沈慈书手上没有写字的工具,只能在地板上写字:我不想吃这个,可以换点别的吗?   高壮保镖眉头微皱,一日三餐都是蒋晏吩咐过不用给沈慈书吃太好的,就算要换也要经过蒋晏的允许,他们做不了决定。   不过高壮保镖还是问了句:“你想吃什么?”   沈慈书一笔一划写了三个字:海鲜汤。   像是担心高壮保镖拒绝,沈慈书说:我突然很想喝这个汤,可以吗?   他眼神里透露出几分干净的期待,加上那张精致五官的脸,让人不忍心拒绝。   高壮保镖面露难色。   也许是沈慈书上次生病还没有彻底痊愈,见他脸色苍白,没什么力气的样子,高壮保镖说:“我先问下蒋总。”   沈慈书暗暗抓紧了衣角,轻轻点了下头。   高壮保镖出去给蒋晏打了个电话,对方似乎正在约会,背景有小提琴的声音,听了他的话没有说话,电话里安静得可怕。   高壮保镖心里也没什么底,忍不住帮沈慈书说了句话:“沈先生可能是上次的病还没痊愈,所以才想吃点好的。”   蒋晏冷笑一声,“他当自己是在度假?还敢提要求。”   高壮保镖不敢说话了,心里开始有些后悔不该帮沈慈书打这通电话,明显是弊大于利。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一道娇嗔的女声,蒋晏敷衍了一句后淡淡地说:“去给他买吧。”   高壮保镖松了口气,应了声后挂断电话。   半个小时后,沈慈书如愿拿到了海鲜汤,还滚烫着冒着热气,应该是刚做好就拿过来了。   沈慈书很真诚地写下“谢谢”两个字。   高壮保镖看着沈慈书恬静的笑容,心里有一丝没由来的心酸,只是吃个海鲜汤沈慈书就能高兴成这样。   他好心地说:“沈先生,好好珍惜吧,估计下次就不会再有这机会了。”   沈慈书浅浅笑了笑。   他当然知道不会有下次了,但是也已经足够了。   等高壮保镖出去后,沈慈书目光落在手里的汤上,他虽然看不见,但能摸到有好几种海鲜一起熬煮的。   喝下去之后,孩子应该就保不住了吧。   沈慈书伸手抚摸了下肚子,也许是他太瘦了,腹部连一点圆润的弧度都摸不到。   如果不是医生检查过的话,没人知道这么平坦的肚子里居然藏着一个小生命。   就连蒋晏经常跟沈慈书发生关系,都没有发现。   只可惜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孩子应该是和喜欢的人生的,他跟蒋晏之间只有报复的关系,这个孩子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就算生下来了,也会被蒋晏送给别人抚养,这对于十月怀胎的“母亲”来说残忍过了头。   但是在蒋晏的字典里,对沈慈书是没有“善良”两个字的。   与其到时候生下来被送走,更或者跟沈慈书一起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的地下室里,他宁愿现在就让孩子离开这个黑暗的世界。   想到这里,沈慈书端起面前的汤,毫不犹豫一饮而尽。   担心效果不够,沈慈书强忍着反胃的冲动把海鲜给吃了,然后他放下碗,平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安静地等待着药效发作。 第67章 希望你能保密   时间一点点过去,沈慈书的肚子一直没有反应。   他不知道这个汤的效果是不是很久才会出现,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可是等了很久很久,预想中的腹痛始终没有出现。   沈慈书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明明那个人的媳妇喝了海鲜汤后被紧急送去了医院,可他却没事,甚至连腹痛的迹象都没有。   难道因为他是男人,身体比女人强健的原因吗?   就在沈慈书有些挫败的时候,他听见门外传来蒋晏跟保镖说话的声音。   “他的汤都喝完了?”   高壮保镖点头,“沈先生看起来挺喜欢吃的,连里面的海鲜都吃干净了。”   蒋晏眼底露出嘲讽,沈慈书不知道多久才能吃上这么美味的东西,当然不舍得浪费。   他推门而入,走进了地下室。   原本对方想要让蒋晏陪她去挑选订婚的酒店,被蒋晏找借口拒绝了,他从公馆离开之后就赶回了别墅。   接到保镖那通电话之后蒋晏隐隐感到不对劲,虽然只是一碗海鲜汤,保镖也说没什么事情发生,但他还是不放心。   谁让以前的沈慈书太不安分。   蒋晏出现在地下室的那一刻沈慈书就绷紧了身体,他本来还以为今天蒋晏不会回来了。   沈慈书不知道蒋晏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他努力压住心中的混乱,尽量装得和以前一样,让人看不出破绽。   “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喝海鲜汤?”   蒋晏轻描淡写的开口,沈慈书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即便他看不见也能察觉到蒋晏灼热的视线停留在身上,带着剖解般锐利的目光。   沈慈书嘴唇有些发干:就是突然想喝了。   蒋晏看着沈慈书镇定的表情不像在撒谎,嗤道:“你还真会提要求,别忘了你现在是被囚禁在这里,不是来享福的。”   见蒋晏没有起疑,压在沈慈书心里那股沉甸甸的气体终于消失了,他垂下眼睛,假装没听见蒋晏说的话。   看着月光下沈慈书白得像没有瑕疵的瓷器般的皮肤,蒋晏身体里那股不陌生的反应又出现了。   说来也奇怪,今晚那女人有意无意碰着蒋晏他都没有反应,可是沈慈书什么都没做,就能撩拨起他的欲望。   直到蒋晏压下来的时候沈慈书才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他想起今晚喝的海鲜汤,下意识挣扎起来。   他担心要是突然肚子疼被蒋晏发现端倪就完了。   沈慈书的反抗让蒋晏感到不悦,扣住他的双手压在头顶,很嘲讽的语气,“都做了那么多次了,装什么贞洁烈妇?”   沈慈书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情急之下他只能搬出蒋晏的未婚妻:你要订婚了.......我们不能再做那种事......   话音落下就被攥住了下巴,是很残忍粗暴的力道,蒋晏的声音冷得可怕,“沈慈书,我再跟你强调一遍,你就是个给我发泄的床伴,别把自己当回事。”   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开,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沈慈书咬紧嘴唇,反抗的力度慢慢减弱下来。   要是海鲜汤喝了没效果,说不定还能用这样的方式让孩子流掉。   就像他们第一个孩子那样。   想到这里,沈慈书不再反抗,软着身体任由蒋晏为所欲为。   蒋晏再抬头时看见沈慈书歪着头,纤长的睫毛很高频率的颤抖着,被什么东西沾得湿莹,上牙齿深深陷进了嘴唇里,咬出一道很深的齿痕,隐隐有血渗了出来。   蒋晏表情稍缓,用手指把沈慈书的嘴唇解救出来,动作也没有一开始的粗暴和掠夺。   “明知道要吃苦还跟我对着干,你天生就喜欢犯贱?”   这句话不知道是指沈慈书刚才的反抗,还是他介入自己家庭的事情。   蒋晏扔下这么一句,仿佛刚才一瞬间的温柔都是假象,继续折磨着沈慈书的身心。   做完之后沈慈书出了一身的汗,连根手指都动弹不了了,他没有去浴室处理蒋晏留在身体里的东西,只是把身体蜷成了很小一团。   他已经怀孕了,处不处理都是一样的。   躺着躺着沈慈书就这么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身上有种被阳光浸润的热度,已经是早上了。   沈慈书想起什么,摸索着把皱巴巴的衣服套在身上,然后爬到浴室。   他看不见,只能把手伸向腿间摸了摸,没有预想中的血,只是因为昨晚粗暴的情事有些肿了。   沈慈书有些失望,他喝了海鲜汤,还跟蒋晏做了那种事,孩子却还好好的待在肚子里。   他宁愿像上次一样流产,就可以省了很多麻烦。   几天后,因为媳妇进医院请假的矮瘦保镖赶回来了。   高壮保镖关心道:“你媳妇没事吧?”   矮瘦保镖摆了摆手,语气明显轻松了很多,“还好送去及时,没出什么大事,就是医生说下次不能再碰这些东西了。”   “那就好,下次你可要小心点。”   两人聊着聊着,高壮保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随口说:“那天你走了之后,里面这个人也说想喝海鲜汤。”   “那你给他买了?”   “蒋总那边答应了我才去的,就在附近的餐馆给他买了碗海鲜汤,不过他们的海鲜看起来不太新鲜,都在水箱里里一动不动。”   矮瘦保镖不以为意,“有得吃就不错了,又不是什么公子哥,还要求那么多。”   高壮保镖觉得也是,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扯到了别的地方。   地下室里的沈慈书对此毫无所知,两人压低了声音聊天,他没有听见对话的内容。   经过那晚上的事情之后,沈慈书一直以为喝海鲜汤对他这种双性人无效,只能想另外的办法。   可是现在一时间他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随着夜幕降临,沈慈书正望着天花板出神,忽然听见地下室门打开的声音,他以为是蒋晏来了,直到听见方医生的声音。   “沈先生。”   沈慈书顿了顿,想不明白方医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蒋晏让他来的吗?   沈慈书第一个念头就是蒋晏发现了什么,他抑制不住心跳加速,手心冒出一阵冷汗:你怎么来了?   方医生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出沈慈书的紧张,解释说:“我是来给你复诊伤口的。”   说着方医生来到沈慈书面前,他打开医药箱,趁着外面的保镖没注意的时候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在沈慈书的手里,压低声音说:“沈先生,你的电话。”   掌心里传来手机机身的冰凉,沈慈书以为是蒋晏的电话,他抿紧嘴唇,把手机放在耳边。   电话那头响起一阵低沉的嗓音,“沈慈书。”   沈慈书愣住了,是纪胜的声音。   他抬起头望向方医生的方向,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讶。   他不知道对方怎么会跟纪胜有牵扯,还替他转达电话。   如果沈慈书没有失明的话,就能看见方医生脸上一闪而过心虚,“沈先生,我也是被逼的,纪少他拿我的诊所威胁,我实在没办法.......”   沈慈书垂下眼睛,很快猜到了内情。   如果不是纪胜威胁的话,方医生怎么可能帮他做这种事情。   虽然沈慈书没有回应,但纪胜知道他一定在听着,冷冷地说:“你这几天一定过得不错吧。”   沈慈书呼吸微微粗重,他原本还以为两人不会再有联系了。   如果他能说话的话,一定要问问纪胜想干什么。   纪胜憋了一肚子火。   那天被带回家后他被他爸用棍子打了一顿,骂他为了个男人得罪蒋晏,还是个被玩烂的烂|货。   被关禁闭的这几天他一直想着沈慈书,想着这人对他笑,对他温温和和的样子,他越想越不甘心,凭什么沈慈书宁愿被关在地下室里折磨都要跟着蒋晏,却对他不屑一顾。   他有什么地方比不上蒋晏的?   所以一被放出来,纪胜就找上了方医生,只有他能接近沈慈书不被怀疑,还能在中间替两人传消息。   纪胜冷嘲热讽地说:“听说蒋晏要订婚了,对方是个豪门大小姐。”   沈慈书抿紧嘴唇,连纪胜都知道这件事了。   纪胜话锋一转,“不过据说女方身体有问题,生不出孩子,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沈慈书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手机,他不知道纪胜提起这个事情是什么意思。   纪胜冷哼一声,“要是蒋晏知道你怀孕了,估计会让你把孩子生下来给那女人抚养吧。”   沈慈书喉咙一下子被堵住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你说我要不要告诉蒋晏你怀孕的事情?”   纪胜不遮不掩,这话已经是很明显的威胁了。   沈慈书喉咙里终于忍不住泄出一丝声音:“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   纪胜好像听懂了沈慈书的话似的,他沉默半天,冷硬的声调多了点发闷,“你别跟蒋晏在一起了,来跟我吧,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怎么样?”   这样的话沈慈书以前也听过,换来的是姚正不知所踪,朱总浑身是血进了医院。   没人能斗过蒋晏的。   迟迟没等到沈慈书的回应,纪胜也不着急,“我给你三天考虑时间,要是你不答应,我就把你怀孕的事情告诉蒋晏,到时候你别后悔。”   电话随即挂断,沈慈书怔怔地把手机递还给方医生。   方医生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求说:“沈先生,这件事希望你能保密。”   如果蒋晏知道他串通纪胜联系沈慈书,估计离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说完方医生假装收拾起医药箱准备离开,刚站起身,他就看见蒋晏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体猛地一僵。   见到地下室里多了个不速之客,蒋晏眯起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第68章 想要流产药   方医生没想到蒋晏会这个时候出现在地下室。   他喉咙滚动了下,故作镇定地解释说:“上次沈先生不是肚子疼吗?我来给他复诊。”   蒋晏盯着方医生,目光里带着探究的剖析,方医生被盯得后背一阵冷汗,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就在方医生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蒋晏终于开了口,话里无波无澜,“你倒是关心他。”   方医生感觉一股寒意爬上脚底,露出干巴巴的笑容,“这是我应该做的。”   蒋晏没再继续追问下去,扫了沈慈书一眼,“已经检查完了?”   “检查完了。”方医生挤出笑容,“已经没什么大碍,好好休息就行了。”   蒋晏淡淡嗯了一声,“你可以走了。”   听到这话,方医生悬着的心终于回到原地,他朝蒋晏点了下头,然后离开地下室。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蒋晏一直在身后盯着他,眸底有凌厉的光芒闪过。   等方医生走后,蒋晏来到沈慈书面前,盯着他的脸看,“是你找方医生来的?”   沈慈书身体微微紧绷,蒋晏突然回来的时候他也被吓了一跳,幸好面上没有表露出什么被蒋晏看出端倪:是方医生自己来的。   如果他说是他找方医生来的,以蒋晏的疑心病说不定会以为两人合作了什么。   而且只要蒋晏一问就能知道方医生是主动来地下室的,如果他撒谎的话,只会给两人找麻烦。   蒋晏表情没什么变化,不知道有没有相信沈慈书的话,意有所指地说:“你倒是有本事,能让方医生这么记挂你,这么大老远跑来给你看病。”   沈慈书不知道蒋晏是不是觉察出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   幸好蒋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来这里无非是跟沈慈书做那种事,即使昨天沈慈书身体还有些不舒服。   沈慈书的身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习惯了蒋晏的粗暴,冷汗顺着眼角滑落,看起来就像哭了似的。   “沈慈书,你跟方医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危险的嗓音骤然在耳边响起,沈慈书猛地睁开眼睛,身体不自觉绞紧了。   蒋晏眉头皱了下,按住沈慈书的身体强迫他放松下来,语气依旧的冷,“怎么,被我说中了?”   沈慈书用力摇头,眼里雾蒙蒙的,以前能轻易从眼睛里看见的情绪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   蒋晏几乎要望进沈慈书眼睛里,幸好他已经失明,不用面对蒋晏剥丝抽茧般的质疑的目光,否则很可能会泄露出什么不该有的情绪。   蒋晏收回视线,身下的动作愈发的重,甚至能听见沈慈书痛苦又粗重的喘息声,“沈慈书,别再不长记性,不然吃苦的人只有你。”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沈慈书一样让蒋晏忍耐这么多次,他归咎于沈慈书是破坏他家庭的小三,一再降低底线也只是为了折磨对方,不想让他死的太快趁机解脱。   沈慈书睫毛颤抖着闭上眼睛,嘴唇抿得苍白,只有偶尔承受不住泄出的几道微弱的呻吟。   随着深夜到来,地下室里熟悉的喘息和呻吟声久久不止,外面的两个保镖对视一眼,聪明的假装没听见。   直到半夜里面的动静终于停止了,两具汗涔涔的身体分开,蒋晏身上齐整的西装姿势凌乱了几分,沈慈书身上的衣服散落一地,有颗扣子因为被暴力撕扯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皮肤上是很明显的情事留下的痕迹。   原本以为蒋晏会像往常一样离开,可是这次结束之后他却没有着急地走。   他目光扫过屋子里的边边角角,似乎在寻找什么,地下室里的东西早就被搬空了,连可以藏东西的地方都没有。   蒋晏的视线又落在了浴室的方向。   他迈开步子朝着浴室走去,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沈慈书不知道蒋晏想做什么。   蒋晏来到浴室之后先是扫视了一圈周围,然后随意检查了下几个能藏东西的位置,依旧没有什么发现。   难道方医生真的只是单纯来给沈慈书检查伤口?   蒋晏深邃幽暗的目光让人难以捉摸,片刻后他盖上水箱的盖子,转身离开了地下室。   回到房间,蒋晏给助理发了条短信,“这几天帮我盯着方医生,看他都做了些什么,跟谁联系过。”   他不相信方医生敢不经过他同意就过来给沈慈书复诊。   短信发出去后,蒋晏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娇柔的女声,“蒋晏,是我。”   蒋晏往椅子上一靠,“有什么事?”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舒淳笑着说:“我爸答应等我们订婚之后他就会投资坪进的那个项目,到时候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   蒋晏勾了勾唇角,“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蒋晏把手机扔到桌面上,转头望向窗外,仿佛刚才的通话只是工作上的一次交谈。   不过意义上也差不多。   他跟舒淳两人各取所需,一个为了钱,一个为了权,订婚不过也只是做给外面看的表面功夫而已。   只不过除了他们之外,没人知道这个计划。   地下室里,蒋晏走了之后,沈慈书蜷在角落,想起纪胜今晚在电话里说的话。   他知道纪胜说到做到,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有种冲动在身上,从来不会考虑后果。   反正鞭子没有打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疼的。   沈慈书忽然很怀念当初的纪胜,是那么阳光温暖,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沈慈书最开心的时光。   可是两人到底还是走上了当初他跟蒋晏的老路。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这天早上,方医生准时来了地下室。   他说是来给沈慈书复诊的,门口的保镖没想那么多,就放他进来了。   方医生不敢耽误时间,借着给沈慈书检查的空隙,把手机递到了他的手上,“沈先生,电话。”   沈慈书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手机那头响起纪胜阴狠的声音,“你要是敢不接,我先解决这个老头子。”   “沈先生......”   方医生话里多了几分哀求。   沈慈书到底不想牵连方医生,他没有得罪过自己,反而还帮过自己的忙。   沈慈书无奈接过手机,他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反倒是对面的纪胜先出声了,“我就知道你没胆子不接。”   沈慈书这才知道这次是视频通话。   “沈先生,你们尽快聊,我出去先应付一下外面的人。”   说着方医生出了地下室,找借口把两个保镖给支开了。   这还是两人在医院分开之后纪胜第一次见到沈慈书,这人好像又瘦了,下巴比女孩子还尖,脸上身上半点多余的肉都没有。   纪胜心里密密麻麻的不舒服,也不知道沈慈书过得什么鬼日子,说话更加冷硬,“你考虑好了没有?”   沈慈书看不见屏幕那头的纪胜,但他知道对方一定在看着自己,轻轻摇头:我不会跟你走的。   纪胜扫了眼沈慈书写的字,咬紧牙关,“你不怕我把你怀孕的事情告诉蒋晏?”   他笃定沈慈书不敢让蒋晏知道这件事,毕竟蒋晏和那女人两个这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不要孩子。   要是蒋晏知道沈慈书是双性人,还能怀孩子,绝对不会放过他。   沈慈书垂下眼睛,态度很平静:你不会说的。   纪胜冷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说?”   沈慈书一笔一划地写:如果你说了的话,蒋晏更加不会放我离开了。   纪胜脸色变得铁青,没想到沈慈书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   “所以你不会告诉他的,不然你更带不走我了。”   纪胜额角青筋狂跳,“你他妈的........”   他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一句话:“蒋晏到底有什么好的,他都没把你当回事,过段时间就要跟那个女人结婚了,到时候你也会被赶走。”   沈慈书想告诉纪胜,蒋晏绝对不会放他离开的。   他会折磨自己,直到他死掉为止。   可是在纪胜心里沈慈书就是舍不得蒋晏的权势,不然哪个有自尊的人会到了这个地步还不肯离开?   “与其到时候蒋晏不要你,你还不如早点跟我算了,他给你的好处我也能给你,还给你双倍,怎么样?”   沈慈书还是摇头:你斗不过他的。   纪胜恨恨道:“我闲着没事干嘛跟他斗,到时候我把你藏起来,他绝对找不到我们。”   沈慈书当初跟姚正离开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连累了姚正,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对方的消息。   他不想连累纪胜也像当初的姚正一样。   沈慈书叹了口气:纪胜,放过我吧。   纪胜恼羞成怒,没见过到这份上还敢在他面前拿乔的人,咬牙切齿地说:“你想都别想,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抢不到的。”   “反正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带你走,你等着吧。”   说完电话被挂断,沈慈书好半天才回过神,正好方医生回来了,他把手机还给对方:方医生,连累你了。   方医生摇摇头,“你不怪我就好。”   沈慈书怎么可能怪方医生,如果不是他,纪胜也不会威胁到方医生头上。   是他牵连了方医生才对。   “方医生,你能帮我个忙吗?”   方医生不明所以,“你说。”   沈慈书沉默之后在地上写了几个字:我想要流产药。 第69章 赶紧跟我走   方医生脸色变了变,“流产药?”   沈慈书点了点头。   他现在没有办法,只能靠方医生帮忙了。   方医生神色很凝重为难,“沈先生,如果蒋总知道的话,我就完了。”   沈慈书一笔一划地写:只要你不说,我也不说,蒋晏就不会知道。   方医生表情有些动摇。   出了这样的事,方医生心里对沈慈书是有愧疚的,而且他也担心沈慈书会在蒋晏面前告发他帮纪胜当中间人传话的事情。   可是给沈慈书送流产药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不是闹着玩的。   如果被蒋晏发现,他丢了工作事小,可能连命都会没了。   迟迟没等到方医生的回应,沈慈书喉咙发干,哀求般抓住了方医生的衣角:如果蒋晏知道我怀孕的话,一定会让我把孩子生下来送给他的妻子。   “我的眼睛已经瞎了,腿也走不了路,我不想再成为生育工具。”   “方医生,求你帮帮我。”   沈慈书每个字都像泣了血似的,写字的那只手长时间在地上写字,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茧。   方医生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沈慈书的时候,跟现在判若两人。   这一切都是蒋晏的杰作。   担心方医生不答应,沈慈书吃力地爬起来就要给方医生跪下,方医生急忙把他扶了起来,紧张地说:“沈先生,你别这样。”   沈慈书小声哽咽了下:方医生,你不帮我的话,我这辈子就完了。   看着沈慈书痛苦到绝望的表情,方医生于心不忍,最后还是妥协了,“好,我帮你。”   不知道是逃不到过自己的良心,还是担心沈慈书告发他。   沈慈书睁大的瞳孔里有泪珠在闪,他不停地无声说着谢谢,仿佛重新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从污浊的泥潭里被拉了上来。   “但是你吃着这种药的话,一定会大出血,如果被门口的保镖或者蒋总发现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沈慈书已经想好了,他会在凌晨再服药,到时候外面的保镖都放松了警惕,只要他不闹出动静,就不会被发现端倪的。   比起蒋晏折磨沈慈书的痛苦,这点事不算什么。   见沈慈书心意已定,方医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叮嘱道:“沈先生,你要答应我,一定不能让蒋总知道这件事,不然我们两个人都逃不了干系。”   沈慈书用力点头,他比谁都不想让蒋知道这件事。   似乎想到什么,沈慈书又说:方医生,你能再给我带点避孕药吗?   方医生一顿,“避孕药?”   沈慈书点头。   他不能再怀上蒋晏的孩子了,可是让蒋晏戴套是不现实的,他只能靠自己避孕。   方医生为了防止以后沈慈书又让他准备流产药,只能答应了,“好,我知道了。”   为了防止蒋晏回来,方医生不敢多待就走了,临走前跟沈慈书约定,明天把他要的东西给他送过来。   沈慈书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落地,连纪胜的威胁比起能打掉孩子都不算什么了。   他被蒋晏关在这个地下室里,又有保镖看守着,纪胜是不可能有办法带走他的。   沈慈书只当纪胜是孩子气的说法。   也许是因为终于能打掉孩子,这天晚上沈慈书难得睡了个好觉,没有噩梦缠身,也没有突然惊醒。   第二天清晨,沈慈书早早就醒了,吃了早餐之后就坐在门口,等着方医生送药过来。   一想到很快就能打掉孩子,他脸上难得露出浅浅的笑容。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诊所那边出了事。   方医生准备好了沈慈书要的药,特意换了个维生素的瓶子装进医药箱里,就在他踏出门口的时候,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子停在外面。   蒋晏西装革履站在车前,两指间夹着一根抽了一半的烟,燃烧的烟雾掩去了他脸上的情绪。   方医生呼吸窒住,猛地停下脚步,“蒋,蒋总,您怎么来了?”   蒋晏掀起眼皮看向方医生,目光扫过他背在腋下的医药箱,“要出门?”   方医生后背一阵冷汗,连声音都有些磕巴了,“是,我要去给病人看诊。”   “病人?”蒋晏弹了下烟灰,轻描淡写地说:“什么病人?”   方医生咽了下喉咙,“这个病人您不认识。”   蒋晏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是吗,你那个病人是沈慈书?”   方医生头皮发紧,“蒋总,您说笑了。”   蒋晏看着方医生的脸,深邃的目光是难以捉摸的黑沉,有什么危险的暗流在涌动。   “去搜。”   这话是蒋晏对着身后的保镖说的。   保镖快步来到方医生面前,“得罪了方医生。”   肩上的医药箱猛地被拽走,还没等方医生反应过来,医药箱被打开,所有东西一股脑全都倒在了地上。   “蒋总,你这是干什么!”   方医生脸色变了。   保镖拿着倒空的医药箱,回头对身后的蒋晏说,“蒋总。”   蒋晏把剩下的烟扔到脚下碾灭,他迈开步子来到司机旁边,目光从地板上扫过。   都是些很普通的医药用品,酒精碘伏棉签等等之类的,还有两瓶维生素。   看起来很正常。   蒋晏眯起眼睛抬头,看向面前的方医生,语气听不出情绪,“你跟沈慈书背着我策划了些什么?”   方医生表情有些僵硬,“蒋总,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听不懂?”蒋晏冷笑一声,“昨天你来了地下室,谁让你来的?”   这几天蒋晏让人盯着方医生,结果手下给他打电话,说是方医生昨天又去了趟地下室。   可是蒋晏分明没有叫方医生去过。   只有一种可能,方医生跟沈慈书背着他做了些什么。   方医生脸色骤变,这件事还是没有瞒过蒋晏,他强迫自己克制着心中的慌乱,努力保持平静,“蒋总,您误会了,是我担心沈先生的病没好全,所以才去给他看病的。”   蒋晏盯着他的眼睛,幽深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是吗?”   方医生被盯得头皮发麻,依旧没有松口,“是。”   蒋晏眉头微挑,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车里。   就在方医生以为逃过一劫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两名保镖迎面走来,在方医生惊恐的表情下把他拖回了诊所里,从里面关上了门。   ........   时间一点点过去,方医生始终没有出现。   沈慈书来到门口,询问外面的保镖现在几点钟了。   保镖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一点钟。”   听了保镖的话,沈慈书的心沉了几分。   方医生答应过他十一点钟就会把药给他送过来,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就在沈慈书担心方医生是不是反悔了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沈慈书第一个念头就是方医生来了,可是很快他察觉到不对劲,有什么东西重重撞在墙壁上的闷响,传来男人的痛呼声。   还没等沈慈书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他听见地下室的门从外面打开的声音。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踩在地板上发出脚步声,一下一下仿佛小锤子砸在沈慈书心上,很快来到他的面前。   在一阵死寂中,沈慈书小心翼翼地开口:蒋晏?   “你就这么巴不得见到蒋晏?”   充满嘲讽和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分明是纪胜的声音。   沈慈书愣住了。   纪胜怎么会.......   外面忽然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少爷,门口的保镖已经处理好了。”   纪胜冷漠地说:“我知道了。”   他重新转头看向沈慈书,从他脸上看到了震惊的表情,显然已经猜到纪胜是怎么进来的。   纪胜也不跟他废话,“走吧。”   沈慈书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他万万没想到纪胜会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别墅。   见沈慈书发愣,纪胜不耐烦地过去拽起他,“走啊,你发什么呆。”   沈慈书回过神后用力挣脱开纪胜的手:你疯了?   纪胜冷哼一声,“我就算疯也是被你逼疯的,赶紧跟我走。”   他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想要的东西花多大的功夫都要拿到,更何况只是擅闯民宅这种小事,等他出国之后蒋晏能拿他怎么样。   受不了沈慈书拖拖拉拉,纪胜已然失去耐心,把沈慈书的衣服都拽乱了,从肩头滑落,露出白得不健康的皮肤。   纪胜呼吸一紧,要不是时候不对他真想对着沈慈书狠狠咬一口,尝尝是什么滋味。   沈慈书用力挣扎,但更多的是去推纪胜:你快点走,蒋晏知道的话不会放过你的。   纪胜冷笑,“我怕他?等他回来早就人去楼空了。”   反抗间纪胜的手臂被抓了一下,很快浮起明显的红痕,不疼,但他几乎是瞬间就恼了,“你他妈非要我跟你来粗的是吧?”   门口纪胜带来的保镖催促,“少爷,得快点了,蒋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纪胜定了定神,先给沈慈书记下这笔账,弯腰把沈慈书抱了起来,一只手就扣住了他胡乱挥动的手,“再乱动我就干|死你。”   沈慈书比他想象中更轻,跟羽毛似的,他从来不知道一个成年男人能轻到这个地步,比他以前抱过的女孩子都轻。   “等上车了我再跟你算账。”   扔下这句没半点威慑力的话,纪胜抱着沈慈书出了地下室,门口的两个保镖已经躺下了,身上挂着不同程度的伤。   见状,其中高壮保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吃力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出去。 第70章 不准碰他   沈慈书从一开始的剧烈反抗到逐渐停下来,也许知道挣脱不了,他只是身上透细细发着颤,到这个地步依旧不想让纪胜受伤害。   “我们走不掉的,你放我回去,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纪胜目视前方,抱着沈慈书的手一点没晃,“少啰嗦,到这地步想当没发生过怎么可能?”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纪胜把沈慈书塞进车里,紧接着自己也坐了进去,吩咐司机开车。   随着车子缓缓启动,气派的别墅很快被抛在了后面,看都看不见了。   沈慈书不知道纪胜要带他去哪里,抿紧有些苍白的嘴唇:你要带我去哪?   纪胜看了眼沈慈书写的字,“我说过了,我要带你出国。”   沈慈书垂下眼睛,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我们走不掉的,你这样只会牵连自己。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你真当蒋晏的手能伸那么长?这会他还在外面,等收到消息回来我们早就上飞机离开了。”   纪胜特地派人去查了蒋晏的动向才动的手,就算对方收到消息赶回别墅也需要时间,根本不可能抓住他们。   见沈慈书面色复杂,纪胜捏住他下巴,咬牙道:“到底是你怕被蒋晏抓住,还是你不想离开他。”   沈慈书没有反抗,只是眼神很悲伤。   他怎么可能不想离开蒋晏。   他比谁都迫切逃离那个囚笼。   看着沈慈书这副样子,纪胜忽然就心软了,改成把沈慈书抱进怀里,“我告诉你,就算你不愿意,也只能跟我走。”   沈慈书双手抵在他胸前,太过微弱的力道,反而让人生出一丝怜悯。   纪胜忽然说:“我很想你。”   沈慈书身上冒起一股寒意,他想要挣脱反而被纪胜抱得更紧,是专属于少年强而有力的不容抗拒的力道。   “那几天被我爸关在房间里,我脑子里只有你。”说着纪胜磕巴了一下,“你,你有没有想我?”   沈慈书没回答他的话。   纪胜眼里闪过一抹黯淡,故作坚强地掩饰过去,“等我们去国外了,我们就开始新生活。”   “你之前做过的事情我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我们重新开始。”   沈慈书不明白他做错了什么需要纪胜原谅,明明是纪胜害他沦落到这个地步。   沈慈书轻轻摇头,可是纪胜假装没看见,他强忍着心中的酸涩,自顾自地说:“等以后你就会知道我们两个人谁更好了。”   少年真挚而热烈,就像夏日里的骄阳,烧得沈慈书的心有一瞬间的动摇。   如果真的能跟纪胜走的话,应该会比在蒋晏身边好吧。   至少纪胜会帮他治好眼睛和腿。   半个小时后,车子行驶到机场,纪胜拉着沈慈书下车,准备带他去过安检。   “你是第一次坐飞机吧?可惜你看不见,不然我还能带你去逛一逛。”   “不过等你眼睛治好了,我再带你逛也是一样的。”   纪胜自顾自地说话,沈慈书始终一言不发。   他也不气馁,依旧在努力找话题。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冒出很多穿西装的保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他们两个人围住了,引起周围的乘客纷纷侧目。   拥挤的人群中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正是蒋晏。   纪胜呼吸变得粗重,立刻把沈慈书拽到身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没想到蒋晏这么快会赶过来。   蒋晏目光从纪胜脸上扫过,落在沈慈书身上,眼里有难以察觉的危险闪过,语气听不出情绪,“沈慈书,自己过来。”   沈慈书听到蒋晏声音的那一刻就僵住了,仿佛被定在原地,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得很厉害。   纪胜脸色一变,抓着沈慈书的手猛地用力,“你不准过去,他没办法拿我们怎么样。”   沈慈书缓缓垂下眼睛,从蒋晏出现的那瞬间他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他不算太意外,好像早就意料到自己走不掉了。   沈慈书轻轻从纪胜手里挣脱回手。   纪胜不死心地抓住他,“别跟他走,我可以带你走的!”   沈慈书看着纪胜,眼前只有很模糊的轮廓,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你走吧,别管我了。   纪胜固执地抓着他,“不行,要走一起走!”   沈慈书知道两人是绝对走不了的,蒋晏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也不想让纪胜因为他出事:我走不了的,可是你还能走,快点走吧。   纪胜牙关咬得紧紧,拉着沈慈书的书就要离开,很快就有保镖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换另外一个方向,同样被突然出现的保镖挡住。   “妈的。”   纪胜愤然挥出拳头,但他面对的全都是练家子,猛地被抓住拳头,整条胳膊拧到了背后。   “呃.......”   纪胜整个人随着这股力道被迫弯下腰,他眉头紧皱,喉咙里泄露出几分痛苦的声音。   沈慈书急了,他看不见,只能慌乱地寻找着蒋晏的身影:你放他走,我跟你回去!   可是纪胜看得清清楚楚,见蒋晏朝这个方向走来,他怒吼道:“你他妈的,不准碰沈慈书!”   蒋晏在纪胜悲愤的注视下搭上沈慈书的腰,把他揽入怀中,是带着侵略意味的力道。   沈慈书不自觉绷紧身体,像拉到极限的弦似的,不敢挣扎半下。   他怕激怒蒋晏,两人就更没有好果子吃了。   耳边响起蒋晏低沉的嗓音,“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他?”   沈慈书身体细细发着颤,他捉住蒋晏的袖子,不停摇头:你放过他吧........   “沈慈书,你别求他,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纪胜心高气傲,纪家的背景在京城里也是不好惹的,他笃定蒋晏不敢拿他怎么样。   蒋晏冷笑一声,“看来他真是喜欢你,为了你连擅闯民宅这种事都敢做,你知不知道,这是犯罪的,我现在就可以送他去坐牢。”   沈慈书面色变得惨白,犹如一条冷血的毒蛇缓缓爬过心头,感到一阵绝望。   沈慈书拼命摇头:不要,他只是为了帮我而已,你放过他这一次,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蒋晏看着沈慈书惊慌失措的脸,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纪胜见不得沈慈书为了他跟这个人渣求饶,心脏一阵发闷,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带不走沈慈书,还是嫉妒蒋晏能拥有这个人,“蒋晏,你要是个男人,就让沈慈书自己选,看他到底要跟我走,还是跟你回去!”   蒋晏冷冷勾起唇角,视线移回沈慈书脸上,“你说呢?”   摆在沈慈书面前看似有两条路,其实他根本没有选择,沈慈书颤抖地垂下眼睛,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写下两个字:跟你走。   蒋晏不意外地嗤了一声。   纪胜挣扎的弧度一下子激烈起来,连保镖都差点拦不住他,“妈的,我不相信,你其实是想跟我走的,对不对!”   蒋晏把沈慈书重新揽进怀里,“看来纪少对我的人有什么误解,你觉得他当初是怎么到我身边的?”   纪胜骤然停下了反抗。   蒋晏勾起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和嘲讽,“我爸死了之后,他就跟了我,你觉得他是什么良家妇男?”   纪胜不敢相信地看向沈慈书,沈慈书始终低着头,只有嘴唇咬出一道重重的齿痕。   “就算他自愿的,我也不介意,我就是喜欢他,关你屁事!”纪胜逞强般据理力争,“他想要钱,我就给他,我乐意让他占我便宜!”   蒋晏眼中闪过一抹冷意,“是吗,既然纪少这么喜欢,那我让你看看他在床上是什么样子?”   听到蒋晏的话,沈慈书终于抬起头,满眼不可置信。   蒋晏把沈慈书往机场门口拖去,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沈慈书骤然挣扎起来,受了很大刺激般无声地尖叫,他拼命想逃跑,被蒋晏攥住手腕,重重扔进了车里。   身上的衣服随着撕裂发出刺耳的声响,沈慈书嘴唇哆嗦起来,大滴答滴滚烫的眼泪落下来滑落脸颊。   不要!   求求你别这样对我.......   纪胜被保镖拖到车前的时候就看见沈慈书被蒋晏压在身下的一幕,他脸色骤变,像只被踩了脚的野兽怒吼起来:“妈的,你放开他!”   “蒋晏,你要是敢碰他,我绝对饶不了你!”   下一秒他的脸被猛地按在车窗上,被迫清楚地看着车里的情景。   沈慈书的衣服被脱得干干净,身体暴露在冷空气中,皮肤上还残留着蒋晏之前留下的情事的痕迹。   沈慈书脸上全是湿漉漉的泪水,呼吸带着哭腔的哽咽:我没有打算跟他走,别这样对我......   任凭他怎么哀求都无济于事,他在蒋晏强而有力的手下被强制分开双腿,然后在纪胜的注视下,被重重地占有。   那瞬间沈慈书仿佛听见自己心脏裂开一条缝隙的声音,眼前的世界仿佛都崩塌了,只剩下一片废墟。   耳边纪胜的怒吼声仿佛隔着一层玻璃般变得模糊不清,逐渐只剩下剧烈的耳鸣。   蒋晏原本以为沈慈书会继续反抗,但他却忽然安静下来,仿佛一个被玩坏的玩具般绝望麻木地躺在那里,用那双看不见任何的东西的眼睛望着车顶的方向,任由蒋晏为所欲为。   看着沈慈书心如死灰的样子,蒋晏心里有些难以察觉的不适,他看向车外的纪胜,就像头被激怒的野兽,眼睛血红得厉害,车窗被撞得作响。   他摆了摆手,沉声说:“送纪少去坐飞机。”   话音落下,纪胜就被拖走了,不甘心的叫骂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远处。   蒋晏低头看向沈慈书,他已经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座椅上,悄无声息消失在夹缝中。   蒋晏用拇指揩去他眼角的泪,“沈慈书,你自找的。” 第71章 还以为你怀孕了   回去的路上车里一片死寂,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蒋晏从后视镜里看着沈慈书,他蜷在座椅上,身上只披了件蒋晏的外套,露在外面的手腕上一圈红痕,是刚才蒋晏强制扣住他时留下的。   沈慈书眼角挂着泪痕,失焦的眼眸犹如覆盖在玻璃上的雾气,没有半点焦点。   这个时候纪胜应该上飞机了吧,沈慈书心想。   他从来没想到两人的分别会是这么个情形,他光是想象都能猜到纪胜看见他跟蒋晏做那种事情时厌恶的表情。   不过这样也好,两人以后就不用再见面了。   “在想什么?”蒋晏在寂静中开口,“想着怎么跟纪胜走?”   沈慈书闭上眼睛,没有回应蒋晏的话。   蒋晏目光掠过一抹凌厉的怒意,低沉的嗓音带着隐忍,“你擅自跟他走,我还没有跟你算账,你倒敢给我甩脸色?”   沈慈书干涩的嘴唇无声地张了张:我没有想跟他走。   “是吗?”蒋晏冷笑,“我看你应该迫不及待跟他去国外过好日子吧。”   蒋晏对他的误会根深蒂固,就算沈慈书怎么解释对方都不会相信的,他索性抿紧嘴唇不说话,把发冷的身体抱得更紧。   这样的反应不知道怎么惹恼了蒋晏,他两指捏住沈慈书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你自己说说你逃了几次?姚正,朱总,还有纪胜,你有哪次是安分的?”   沈慈书随着他甩开的力道后背撞在座椅上,也许是疼习惯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没有想跟他走。”   沈慈书嘴唇咬得出血,固执地重复着这句话。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所以从来不敢抱有希望。   沈慈书用那只酸软的手写字:我没有,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没有........   蒋晏彻底被激怒了,眼里沉得深不见底,“好,你继续犟,我看你能犟到什么时候。”   刚熄灭下去的火死灰复燃,盖在身上唯一的那件外套被抽走无情地扔在地上,高大火热的身躯再次覆了上来,带着惩罚般的力道占有沈慈书。   “你以为你让方医生替你办的那件事我不知道?”   耳边骤然响起蒋晏说的话,沈慈书身体猛地绷紧,指甲深深陷进了座椅里,被极度的恐慌包围了心脏。   难道蒋晏已经知道他怀孕的事情了?   沈慈书的心仿佛掉进深谷里摔了个七零八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就像暴雨中的落叶瑟瑟发抖,只要外界一点打击就能四分五裂。   “你让方医生给你送避孕药,是吗?”   听到这话,沈慈书愣了一下。   他看不见蒋晏的表情,但听着对方的语气,仿佛不知道他怀孕的事情。   难道方医生没有告诉蒋晏?   蒋晏的声音充满讥讽:“沈慈书,你还真有本事,连我的家庭医生都能给你使唤。”   沈慈书用力很大的力气才不至于让自己露出端倪:我不能怀孕。   “你怕自己怀上了,就要把孩子生下来?”蒋晏盯着他的眼睛,“你以为自己这样做就有得选?”   沈慈书当然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就是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他才让方医生帮忙,把孩子打掉。   至少他可以拖延一点时间。   可是现在沈慈书连最后一条救命稻草也被蒋晏无情地剥夺了。   “我不会给你们生孩子的。“   蒋晏一笔一划带着豁出去的劲头写:我宁愿你弄死我。   蒋晏阴翳的眸子有危险的情绪在翻涌,心上有一些细微的痛,他把沈慈书放过去用力按进座椅,让他嘴里只能发出自己喜欢的声音。   原本已经到别墅附近的车临时调头,绕着城市逛了大半圈,没人知道里面在上演着多么残暴的性|事。   沈慈书身体本来就虚弱,瘫软在座椅上终于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沈慈书已经回到地下室里,察觉到这点的时候他很平静,也许是早就猜到会被抓回来,他连伤心都感觉不到了,只剩下麻木。   他现在只希望日子能够过得快一点,尽早让他结束痛苦的生活。   几天后,蒋晏订婚了,消息是沈慈书从门口两个保镖聊天的对话里得知的。   听说双方在酒店里吃了个饭,这件事不算太多人知道。   沈慈书一想到两人订婚后很快就会结婚,也许就会考虑孩子的事情,他心里一片混乱,满脑子都是自己怀孕的事情。   那天之后方医生再也没出现过,两人约定好的流产药也没有送过来。   他知道这条路很可能已经走不通了。   当天晚上,蒋晏回来了。   他身上还穿着订婚时的浅色西装,衬得他生人勿进的气质减弱了许多,脱下外套随手扔给门口的保镖。   保镖稳稳接住外套,想往常一样对蒋晏报告沈慈书一天的情况,“蒋总,今天沈先生睡了一整天。”   蒋晏没当回事,沈慈书在这个地下室里待着,除了睡觉还能做些什么?   足足半分钟后沈慈书才意识到有人进来,他费劲地睁开眼睛,是困极的模样。   不用猜他都知道来的人是蒋晏。   现在除了蒋晏,没人再会踏足地下室。   “最近怎么这么犯困?”蒋晏随口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怀孕了。”   他没注意到这句话一出沈慈书身体都紧绷了,连自己都没察觉指尖陷进了皮肉里:别开这种玩笑。   沈慈书平日里都是一副麻木空洞的样子,难得反应这么大,他勾起唇角,“难道我说错了?你不是能怀孕的怪胎?”   沈慈书身体发颤的弧度渐渐变大,担心蒋晏继续说下去会看出什么端倪,他岔开话题问了一个很冒险,却压在心中很久的问题:方医生呢?   果不其然听见这个名字后,蒋晏的目光冷了下来,“你说呢?”   沈慈书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写字的手都在抖: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还有心情关心他?”蒋晏嗤了一声,“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沈慈书不知道蒋晏是不是伤害了方医生,心里有些慌:是我求方医生帮忙的,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蒋晏一把扣住他的手,力道不重,却足够震慑,“在我身边做事不忠诚,这样的人留着也没用。”   沈慈书嘴唇哆嗦起来,喉咙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堵住了。   “我把他辞退了。”   轻描淡写的五个字,就决定了方医生的下场。   蒋晏手指揉在沈慈书的下巴上,“不过你要是再求情,我就要怀疑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一腿了。”   沈慈书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这也许是方医生最好的结果了,至少对方不会像姚正一样受到伤害。   沈慈书心里止不住的内疚,像他这种人仿佛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也许不是他让对方替他送避孕药的话,说不定方医生就不会被辞退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即便蒋晏没有搜出避孕药,蒋晏也绝对不可能再用他。   蒋家用的人不能有二心。   也许因为今天是蒋晏订婚的日子,他难得没碰沈慈书,只是让他用嘴给自己弄出来就结束了,很克制的一次就回了房间。   沈慈书却高兴不起来,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在地下室里的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蒋晏和每天给他送饭的人,沈慈书见不到另外的人。   他的腹部开始浮现出很微弱的弧度,但因为他实在太瘦了,看起来就像是长了点肉。   但这也足够让沈慈书感到恐惧。   如果被蒋晏发现他怀孕的话,对方一定会让他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沈慈书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唯一能帮上他忙的方医生被辞退了,连纪胜也被送到了国外,沈慈书找不到任何人帮忙,凭他自己根本没办法打掉这个孩子。   与此同时,楼上的客厅里出现了一个客人。   “舒小姐,蒋总正在回来的路上,请您稍等。”   舒淳微微一笑,“好,你去忙吧,不用招呼我。”   保姆放下水杯后就离开了,舒淳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张望四周,眼里充满了好奇和打量。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不远处的角落有扇门虚掩着,看起来像是地下室一类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舒淳起身朝着那扇门走去,推开了地下室的门。   面前是一条很长的楼梯,四周光线昏暗,安静得落针可闻。   舒淳顺着台阶一层层走下去,紧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扇紧锁的铁门。   她犹豫了一下,推开面前的门。   伴随着“吱呀”声响起,舒淳走进地下室,没有想象中堆放很多杂物,看起来空空如也。   这时舒淳注意到角落有什么东西,等她看清之后被吓了一跳。   居然是个人。   沈慈书在地下室的门被推开的时候就意识到有人进来,他本能地以为是蒋晏来了,下意识往墙角缩去,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看着眼前白得不正常的男人,舒淳流露出狐疑的眼神,她努力稳住思绪,开口说:“你,你是什么人?” 第72章 你想要多少钱   听着面前传来陌生的女声,沈慈书愣了一下。   他不清楚这个人是谁,只是往角落又缩紧了几分。   眼前的男人虽然很瘦很虚弱,可是看得出长得很好看,是带着破碎感的苍白。   舒淳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蒋晏家里的地下室怎么会关着人。   舒淳小心翼翼地说:“是蒋晏把你关在这里的?”   沈慈书垂着头,没有回应舒淳的话。   舒淳从头到脚打量着沈慈书,又问:“你跟蒋晏是什么关系?”   沈慈书依旧沉默不语。   就在舒淳试图靠近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你怎么在这里?”   舒淳被吓了一跳,她转过头,发现蒋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蒋晏,你回来了。”   蒋晏目光扫过角落的沈慈书,看向舒淳,“你怎么下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舒淳的错觉,她感觉蒋晏好像有点不高兴,解释说:“我看门没锁,就下来看看。”   蒋晏眼里凝聚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莫名让人发冷。   这时两个保镖才匆匆赶来,“蒋总,抱歉。”   蒋晏眼神很冷地压在他们身上,“你们去哪了?”   保镖硬着头皮解释:“阿辉他去外面买烟了,我,我刚才肚子突然有点疼,就去上洗手间了。”   这几天沈慈书一天里有大半天都在睡觉,加上他腿脚不方便,就算门开着都逃不出去,想着暂时离开一下应该没事,没想到舒淳会误闯进这里。   蒋晏冷冷地说:“再有下次你们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   保镖立刻低下头不敢说话。   蒋晏转头看向舒淳,“我们走吧。”   舒淳面露犹豫跟着蒋晏离开,离开时她回头看了眼身后,沈慈书正安静地注视着他们这个方向,只是他眼睛有些奇怪,好像聚集不到焦点似的   舒淳还是忍不住问出心里那个问题:“蒋晏,他是谁啊?”   蒋晏平静地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怎么可能被关在地下室?   舒淳心里虽然有疑惑,但看着蒋晏并不算好看的神色,还是把问题咽了回去。   蒋晏他们走后,两名保镖这才松了口气,后怕地说:“下次可不能两个人一起走了。”   “也是倒霉,谁知道蒋总的爱人会突然来地下室。”   “不过这女人长得比新闻里好看,长得跟小明星似的。”   “那是,蒋总看中的人能差到哪里去,两人家庭又那么般配。”   地下室里的沈慈书听着门外保镖的对话,这才意识到刚才进来的人是蒋晏刚订婚没多久的妻子。   沈慈书虽然看不见,但听声音也知道肯定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楼上隐约传来两人的对话声,似乎在讨论工作上的事情,偶尔有“父亲投资”、“开始施工”的字眼。   再过一会儿,高跟鞋的脚步声离开了别墅。   紧接着有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重新返回,来到地下室,片刻后,蒋晏低沉的嗓音在面前响起,“她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沈慈书以为蒋晏怕舒淳知道两人的关系,无声地张了张嘴:我们什么都没说。   蒋晏盯着沈慈书的脸,像在打量他有没有撒谎。   空气变得寂静,沈慈书撕裂的嗓音里揉了沙,用那只因为长时间跟地面接触磨出薄薄的茧的手在地上写字:那是你订婚的对象吗?   蒋晏垂着眼睛,扫了眼沈慈书写的字,”嗯。”   沈慈书喉咙滚动了下:你不怕她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我们的关系?”蒋晏冷嗤,反问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沈慈书僵在原地,被刻意屏障的痛意见缝插针地扎进心里。   蒋晏的语气很嘲讽,带着高高在上的鄙夷和不屑,“沈慈书,你连炮友都算不上,顶多就是我的发泄工具。”   沈慈书缓缓低下头,顿时没了声音。   蒋晏说得对,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   “所以别在舒淳面前乱说什么,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这句话像是警告,也像是威胁,足以证明舒淳在他心中的分量,所以才会这么明里暗里地警告他别乱来。   见沈慈书安静得没有半点声音,蒋晏心里有什么东西很迅速地划过消逝,今晚他跟舒淳约好在外面见面,却半点没有着急的态度,解开皮带扯住沈慈书的头发把他拽到身前,很惜字如金的一个字:“含。”   即便是今晚就要出去见爱人,蒋晏对沈慈书也没有半分怜悯,沈慈书感觉喘不上气,喉咙好像从中间被撕裂开来。   像块破布一样被扔在地板上已经是一个小时后,蒋晏看了眼响个不停的手机,舒淳已经发信息过来催了,他不紧不慢整理好西裤,转身离开,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沈慈书。   沈慈书趴在地上不停咳嗽,咳嗽得眼睛都红了,眼尾的睫毛湿漉漉的黏在一起,嘴角晶莹地裹了层水汽。   之后几天,蒋晏像是忙了起来,沈慈书难得有几天清净,能好好休息。   不用被折磨,也不用听到蒋晏的讥讽。   现在对于沈慈书来说连休息的时间都变得奢侈。   沈慈书丝毫没有察觉出现在外面的不速之客,见到舒淳出现的时候门口的保镖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然后迎了上去。   “舒小姐,你怎么来了?”   舒淳看了眼地下室的方向,“我想进去跟他谈谈。”   两名保镖对视一眼,露出为难的表情,“舒小姐,没有蒋总的允许,谁都不能进去看沈先生。”   舒淳微微一笑,“如果我非要进去呢?”   “舒小姐,我们就是个打工的,您何必为难我们呢。”   舒淳不知道是感慨还是讥讽,“看来里面的人对蒋晏很重要,还派你们这么看着他。”   两名保镖不敢搭茬,谁不知道蒋晏和舒淳已经订婚了,如果说错什么,倒霉的可是他们。   “只要你们不说,我不说,蒋晏就不会知道我进来过。”   保镖露出为难的表情,见他们还没有松口的意思,舒淳收敛了笑容,“以后我就是蒋晏的妻子,你们确定要得罪我?”   两名保镖你看我我看你,不想得罪奖励将来的老板娘,最后达成默契让舒淳进去。   刚才几人在外面说话的时候沈慈书就醒了,他不明白舒淳为什么要来见他,两人根本没有交谈过。   “你应该还记得我吧?”   舒淳来到沈慈书面前,看着他不算太意外的表情,主动开口说。   沈慈书轻轻点头,他的眼睛找不到焦距,明明是在看着舒淳的方向,却像在看她身后。   舒淳迟疑道:“上次蒋晏突然进来,我还没来得及听你说。”   沈慈书这才知道为什么舒淳会趁着蒋晏不在的时候过来,原来对方还是好奇他跟蒋晏的关系。   沈慈书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不问蒋晏?   舒淳名义上已经是蒋晏的妻子,如果她问的话,蒋晏应该会告诉她实情。   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实情。   看着沈慈书写的字,舒淳抿紧嘴唇,“我想听你的说法。”   沈慈书以为舒淳已经问过蒋晏,但是不相信对方的说法所以才来询问他,他脑海中浮现出蒋晏上次的警告,沉默片刻说:我们没什么关系。   沈慈书说的也是实情,他跟蒋晏原本就没什么关系。   有的只是怨恨而已。   舒淳目光落在沈慈书白皙的脖颈上,很明显的一块吻痕,对方像是带着发泄和惩罚力道,很深的青紫色。   舒淳手指不自觉攥紧了裙角,咬紧牙关说:“你们的关系应该没那么简单吧?”   沈慈书垂下头盯着脚下,不说话了。   舒淳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他包|养了你?”   说完舒淳自己觉得都不对,哪有人包|养是住在这种地方,至少应该也是住豪宅,开豪车,而且沈慈书看起来浑身都是病,连勾起人欲望的胃口都没有。   沈慈书只是摇头。   他知道对方来问他也只是求个心安而已,而且她也不想惹怒蒋晏,给自己找罪受。   舒淳不相信沈慈书的说法,上次她询问蒋晏的时候,蒋晏三两句话就带过去了,显然是不想跟她多说,如果两人不是那种关系的话,沈慈书身上又怎么会出现吻痕。   “你脖子上的吻痕是蒋晏留下的吧?”   听到舒淳的话沈慈书身体僵了一下,他本能地抬手捂住脖子,后知后觉自己连吻痕的位置都不清楚。   他垂下眼皮,睫毛跟着在眼底洒下扇形的阴影,一笔一划地写:是别人留下的。   舒淳看着沈慈书,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的话。   无论沈慈书脖子上的吻痕是不是蒋晏留下的,她都不能留下沈慈书。   虽然明面上蒋晏跟舒淳的合作是各取所需,但其实舒淳喜欢蒋晏很多年了,好不容易这次有机会两个人合作,她能成为蒋晏名义上的妻子,就要把一切可能影响他们婚姻的障碍给扫除干净。   即便沈慈书真的跟蒋晏没关系也好,他也不能让这样的人留在蒋晏身边。   舒淳沉默片刻,“你想要多少钱?” 第73章 摆什么脸色   沈慈书没听懂舒淳的话。   舒淳看着沈慈书迷惘的反应,眉头微皱:“你跟在蒋晏身边是为了什么我们心知肚明,你开个价吧。”   沈慈书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把他当成了蒋晏的情妇,想要用钱打发他。   “我不要钱.......”   沈慈书宁愿不要钱,都想离开蒋晏。   但在舒淳眼里沈慈书就是在故意吊着他,无非是想拉高自己的身价,这样的人她见过太多了,已经见怪不怪。   “你是个男人,又不会生孩子,就算缠着蒋晏,顶多也就是捞点钱,我可以一次性给你,解决大家的麻烦。“   舒淳不知道的是,沈慈书不仅能生孩子,而且蒋晏对他也丝毫没有感情。   其实蒋晏说的也没错,两个人的确没什么关系。   沈慈书轻轻摇头:你误会了。   舒淳红唇抿得很紧,明显已经是不悦起来,“既然你这么不知道好歹,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说完舒淳转身离开,来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对保镖说:“今晚的晚饭别给他送。”   两名保镖愣了一下,互相看了眼对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舒小姐,这........”   “这不太好吧,蒋总并没有吩咐下来。”   “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做,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舒淳面无表情看着两人,他们对视一眼后,想到舒淳现在的身份,同时低下了头,“是,我知道了。”   舒淳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沈慈书,冷笑着离开。   当天晚上,保镖没有像往常一样把晚餐送到地下室给沈慈书。   原本沈慈书以为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可是等了很久,外面的人都没有给他送饭的意思。   沈慈书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蒋晏做的,他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才让蒋晏又突然这样对待他。   面前只有一杯放得很冷的水,沈慈书费劲地支撑着身体,捧着水杯喝了几口水,就当作吃过晚饭了,躺到地上休息。   胃里很微弱的抽搐着,自从沈慈书怀孕之后胃口也大了起来,以前半碗饭都吃不下,现在餐盘里的饭都能吃得干干净净,即便他反胃的厉害。   所以只是少了一顿无足轻重的晚餐,沈慈书的胃就开始不舒服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肚子里捣着似的。   沈慈书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等睡着了就不饿了。   也许是怀孕之后变得嗜睡,没过一会儿沈慈书就昏睡过去,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之后的一整天里,门口的保镖都没给沈慈书送过饭,他饿了就喝水,好像这样就能填饱肚子了。   到最后水也没了,沈慈书吃力地爬到门口,抬手敲了敲门,连力气都很微弱。   外面的人没有回应,不知道是没有听见,还是故意忽略。   沈慈书的手渐渐垂落下来,他抱着水杯回到角落,因为没什么力气,渐渐滑落在地上,下意识的蜷缩成一团。   肚子里那股抽痛感更重了,好像连带着身体其他地方都不舒服起来,小锯子在最脆弱的地方一点点的磨。   不知不觉间外面飘来一股香气,两个保镖在外面吃起方便面,有说有笑。   沈慈书喉咙滚动了下,吞了砂砾般干涩难耐,他拿起水杯把最后一滴水喝干净,感觉更饿了。   浑浑噩噩间,好像有人进了地下室,沈慈书饿得迷迷糊糊,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现实,身体在饥饿的折磨下有些发抖。   “这个时间了还在睡觉?”   沈慈书觉得这声音很耳熟,明明应该想起来的,但脑子却无比迟钝。   他连分辨对方是谁的力气都没有了,努力想让自己睡着,就不会总是想着很饿了。   蒋晏居高临下看着沈慈书,他只占了很小的一团睡着,嘴唇有些苍白,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蒋晏眉头不悦地皱起,以为沈慈书故意不搭理他,“你好端端的给我摆什么脸色?”   沈慈书没有反应,只是把自己缩得更紧了。   这样的反应更加惹恼了蒋晏,把沈慈书从地上拽起来,“摆这么大的谱,当你自己是什么头牌MB?”   沈慈书一整天没吃饭,连挣扎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软着身体任由蒋晏捏着,连睁开眼睛都很吃力。   蒋晏手上仿佛用点力气都能折断沈慈书,他眯起眼睛,“几天不见脾气倒是大了不少。”   蒋晏发泄般松开手,任由沈慈书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很沉闷的一声响,肚子也跟着抽疼了一下。   沈慈书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   蒋晏这才发觉沈慈书有些不对劲,以前沈慈书就算反抗也只是不跟他说话,今天看起来好像有哪里不舒服。   蒋晏沉声说:“到底怎么回事?”   沈慈书忍着小腹的疼痛沉默不语,他知道就算告诉蒋晏,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说不定蒋晏还会讥讽他。   沈慈书已经不会再自取其辱了。   他把头埋进膝盖里,强忍着抽搐般的饥饿,继续当哑巴。   这副样子终于惹怒了蒋晏,鞋尖不轻不重在沈慈书腰上踢了一下,“非要吃苦头才肯说?”   蒋晏踢的这一下像小锤子一样在沈慈书本就脆弱的身体上回荡,也许是太饿了,或者是不想再给蒋晏折磨他的机会,沈慈书连写字都很吃力,指尖带着点颤,我只是太饿了。   “饿?”听到只是这个理由,蒋晏觉得可笑,“难道我缺你一顿饭?”   沈慈书迷惘地看着蒋晏:不是你让保镖不给我送饭吗?   蒋晏以前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沈慈书已经习惯了。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连水都不给他喝。   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呢?一定要这么折磨他才觉得出气是吗?   蒋晏眉头皱得紧紧,“我什么时候不让保镖给你送饭吃了?”   沈慈书垂下黑密的睫毛,已经不再相信蒋晏的话了。   蒋晏目光扫过地板上空了的水杯,里面干得一滴水都看不见,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转身出了地下室。   “你们没给沈慈书饭吃?”   两个保镖原本以为蒋晏有什么吩咐,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起这件事,一时间被问住了。   见他们支支吾吾半天没说话,蒋晏声音更冷,“我让你们断了他的饭?”   高壮保镖连忙解释说:“蒋总,不是我们不给沈先生饭吃,是......”   蒋晏盯着他,有什么危险的情绪在眼中涌动,“是什么?”   高壮保镖咽了下喉咙,“是,是舒小姐让我们这么做的。”   蒋晏目光仿佛浸入黑幕中,深不见底的冷,“舒淳来过?”   高壮保镖点头,“昨天舒小姐来过,进去地下室跟沈先生说了些什么。”   蒋晏已经猜到了来龙去脉,舒淳肯定是疑心跟沈慈书之间的关系所以才故意这么做。   蒋晏寒声说:“你们替谁工作,需要我重复一遍?”   两个保镖后背冷汗直冒,“对不起蒋总。”   “再有下次,你们可以改道去舒淳家替她工作,不用再回来了。”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没想到这次蒋晏会这么大反应,以前他也经常虐待沈慈书,他们都以为蒋晏没把沈慈书放在心上,所以舒淳让他们断了沈慈书的一日三餐之后他们就答应了下来。   毕竟一个是未来老板娘,一个是无足轻重的床伴,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没想到差点连自己的工作都弄丢了。   舒淳接到蒋晏电话的时候声音抑制不住的兴奋,“蒋晏。”   “舒小姐。”蒋晏沉声说:“你可能忘了我们当初承诺好的事情,我跟你重复一遍,别插手我的事情。”   电话那头的人明显僵了一下,“蒋晏,你.......你在说什么啊。”   蒋晏回头看了眼地下室里的沈慈书,“教训沈慈书的事情没有第二次,我的事不用你管,别再让我知道你多管闲事。”   舒淳脸色变了变,没想到这件事会传到蒋晏耳朵里,她正想解释,电话已经挂断了。   舒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原本她还觉得是不是自己误会了蒋晏跟沈慈书的关系,沈慈书脖子上的吻痕有可能是别人留下的,不关蒋晏的事情。   可是发生了今天晚上的事情,正好证实了她的猜测。   蒋晏跟沈慈书的关系不简单。   不然蒋晏至于这么着急为沈慈书出头吗?显然两人的关系不简单。   想到这里,舒淳不自觉抓紧了手里的手机,漂亮的脸蛋因为妒恨变得有些扭曲。   挂断电话后蒋晏回到地下室,沈慈书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头埋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蒋晏面无表情看着脚下的沈慈书,“这都是你活该受的。”   他把手里的面包扔在地上,高高在上的姿态像施舍一条狗。   面包掉落的位置正好在沈慈书手边,他无力地摸索着,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之后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面前的蒋晏。   蒋晏的表情变都没变,连语气都没有波澜,“别想那么多,我只是不想你死得这么轻松而已。” 第74章 肚子怎么大了那么多   沈慈书暗暗捏紧了手里的面包,发出细微刺耳的响声。   就算蒋晏不说他也知道,蒋晏怎么可能是怕他死了,他只是怕自己死得太轻松,便宜了他而已。   沈慈书因为太久没进食,连撕开包装的力气都没有,好几次在手里脱落。   蒋晏眉头微微皱起,上前从沈慈书手里抢过面包一把撕开,“麻烦。”   面包再被塞回手里的时候已经撕开包装,沈慈书往嘴里塞,显得有些急切。   一整天没有进水,加上沈慈书吃得太着急,他不小心被呛了一口,咳得脸色都红了,眼尾挂着湿润的红晕。   “吃个饭都能噎着,你还能做些什么。”   蒋晏话里毫不遮掩的讥讽,沈慈书连感觉都没有,像是要把肺给咳嗽出来,嘴唇染上了晶莹湿润的水光。   “把水喝了。”   头顶响起蒋晏低沉的嗓音,沈慈书没有伸手去接,他咳嗽个不停,下一秒就被拥入一个强而有力的怀抱中。   蒋晏让沈慈书靠在自己肩膀上,把水杯递到沈慈书嘴边,“张嘴。”   他半强迫似的把水灌进沈慈书的喉咙里,原本以为能减轻一些,没想到沈慈书咳嗽得更加厉害,喝进去的都吐了出来,吐得蒋晏的衣服上到处都是。   蒋晏难得没发火,眉头皱得很紧,“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人连喝水都不会?”   他伸手在沈慈书后背拍了拍,沈慈书身体僵了僵,本能地躲开,蒋晏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中。   蒋晏的脸色瞬间沉下来,把手收了回来,“你以为我很想碰你?”   沈慈书从蒋晏怀里挣脱出来,依旧在咳嗽,眼尾泛红湿润,透着股脆弱的倔强。   蒋晏只觉得自己刚才那丝难得的温情就是个笑话,他把水杯砸在地上,水溅了一地都是。   “既然不想喝就别喝了。”蒋晏沉声说:“我看你还有力气,饭应该也不用吃了。”   他扯着沈慈书来到角落,把他扔在地上,不费什么力气就扯开了他的衣服。   沈慈书连抬起手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他不知道蒋晏的怒气是从哪里来的,闭上眼睛习惯性的承受,已经不知道是饿了一整天的肚子疼,还是蒋晏带来的痛意更疼。   情事结束后蒋晏就走了,沈慈书浑身无力瘫软在地上,他吃力地伸出手在面前摸索,捡起刚才蒋晏生气时扔到一边的面包。   可惜的是水杯被打破了。   沈慈书叹了口气,顾不上口渴的冲动,把面包塞进了嘴里。   那股难受的饥饿感终于减弱了些,沈慈书重新蜷缩回地上,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蒋晏回到书房没多久,保镖走了进来,“蒋总,舒小姐来了。”   蒋晏头也不抬地看文件,“跟她说我没时间。”   话音刚落,舒淳小心翼翼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蒋晏.......”   蒋晏抬起头,看见舒淳站在门口,正紧张地望着他。   蒋晏合上手里的文件,“你怎么来了?”   舒淳来到蒋晏身后,轻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这次的事是我不对,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蒋晏一把握住舒淳的手,语气听不出情绪,“你做错了什么?”   舒淳咬了咬唇,有些不自在的说:“我就是有点吃醋,所以才这么做的。”   “吃醋就让断了他的一日三餐,连水都不给他喝?”   舒淳被说得面上有些过不去,声音弱下来,“你不是说你们没关系吗?那你还这么关心他。”   蒋晏甩开她的手,“别说他是个人,就是条狗,只要是我的东西,我就不允许别人随便碰。”   “以后别再插手我们的事情,不然我们的合作就可以终止了。”   舒淳长这么大还没人用这么重的语气跟她说话,但看着蒋晏这张英俊到找不出第二个人的脸,那点不满和委屈顿时化成了心脏加速,难得没吵没闹,“我知道了。”   蒋晏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还有事吗?我有工作要处理。”   舒淳看了下桌上的文件,鼓起勇气靠近蒋晏,“那你还生气吗?”   蒋晏把手里的文件扔到一边,反问道:“为了个无足轻重的人生气?”   舒淳露出笑容,“那你就是不生气的意思了?”   她趁机贴上蒋晏的后背,伴随着柔软的身躯,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从身后传来。   味道不难闻,甚至带着点甜甜的香味,可是蒋晏却有些反感,他莫名想起沈慈书身上永远只有一股很清淡的沐浴露的味道,没有任何修饰的干净。   见蒋晏出神,舒淳还以为蒋晏对她心动了,她心里有些得意,动作更加大胆,柔软无骨的双手绕过蒋晏双臂,去解他胸前的扣子。   刚解开第一个扣子就被蒋晏制止了动作,他从椅子上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很晚了,你可以走了。”   舒淳有些不甘心:“我们现在也算是名义上的夫妻了,你还要赶我走吗?”   蒋晏斜了她一眼,“我们合同上的条款还需要我跟你重复一遍?”   舒淳表情一僵,指尖不自觉陷进掌心里,“你对我就没有半点感觉吗?”   蒋晏看着她,“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这话已经说得很直白了,舒淳表情变得很难看,她脑海中浮现出沈慈书脖子上那块显眼的吻痕,气冲冲拿起桌上的手拿包转身离开了房间。   从楼上下来,舒淳脚步忽然顿了顿,她看向角落的地下室,翻涌着愤恨的眼睛里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很快离开了别墅。   沈慈书再醒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摆放着一盘热腾腾的午餐。   他知道是蒋晏让人送来的,不然他可能还要再饿上几天。   想起蒋晏说的那句“我什么时候不给你饭吃”,沈慈书有些迷茫,明明是他这么做的,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道呢?   整整一盘午餐吃下去之后,沈慈书火烧火燎的胃终于好受多了,他坐在角落抬头望着天花板,明明什么都看不见,但好像这样就能快点让时间过去。   他脑海中浮现出纪胜的脸,自从那天在机场分别之后两人就没再联系过了,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到了国外,开启新的生活了吧。   沈慈书无数次在想,如果那时候跟纪胜离开了,他的生活会不会有什么变化,说不定能治疗眼睛和腿,也不用再被蒋晏强迫做那种事情。   就算再差,应该也比现在生不如死的生活来得好吧?   只是沈慈书从来欠缺运气,以前被救出地下室的时候是,这次差点被纪胜带到国外也是,好像老天爷从来不会怜悯他。   沈慈书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做了什么不能原谅的坏事,所以这辈子才会被这么惩罚。   伴随着夜幕降临,沈慈书肚子浮起点疼痛,一开始还很微弱,后来渐渐变得强烈起来,疼的让人难以忍受,像是有把刀子在肚子里搅动。   沈慈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饿了太久又突然吃东西的原因,他疼得冷汗直冒,冷汗顺着额头直掉。   发现不对劲的人是保镖,他看见沈慈书背对着他们蜷缩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虽然平时也是这样子,但细看下沈慈书的身体细细发着颤。   保镖连忙上楼把这个情况报道给蒋晏。   蒋晏来到地下室的时候沈慈书已经疼得迷迷糊糊的了,他脸色没有半点颜色,一只手用力捂住肚子。   “怎么回事?”蒋晏扫了眼沈慈书的小腹,“肚子疼?”   见沈慈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蒋晏回头对保镖说:“打电话给家庭医生过来。”   话音刚落一只手就揪住了衣角,沈慈书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不用请医生,没事的。   沈慈书不知道家庭医生会不会看出他怀孕的事情,他绝对不能暴露。   “去叫。”   蒋晏重复了一句,根本没有打算让沈慈书讨价还价的意思。   沈慈书有些慌了,写字的时候额头的汗珠跟着流下来:我真的没事........不用叫医生。   蒋晏眯起眼睛,透出点狐疑和探究,仿佛盯进沈慈书努力想要藏起来的心事里,“你为什么不想看医生?”   “难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慈书紧攥着蒋晏衣角的手指在听见这句话后僵住了,他即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蒋晏正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   片刻,沈慈书的手以极慢的速度滑落下来,摇了摇头:我没有。   “既然没有,就让医生来做个检查。”   沈慈书担心引起蒋晏的怀疑,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慌乱得不行。   家庭医生很快就赶来了,伸手去掀沈慈书的衣服就要给他做检查,被沈慈书用力按住了,指尖带着点细微的颤。   家庭医生以为沈慈书害羞,“沈先生,我要给你做检查。”   沈慈书的手不肯松开。   “手挪开。”   是蒋晏的声音。   见沈慈书捂着肚子不肯松开,蒋晏弯腰挪开他的手,是不容抗拒的力道,给家庭医生使了个眼色。   家庭医生蹲下身掀开沈慈书的衣服,在他掀开衣服的一瞬间,蒋晏的眼睛眯了起来。   沈慈书身上瘦得厉害,连点多余的肉都没有,唯独肚子有微微的隆起。   “你的肚子怎么大了那么多?” 第75章 给他抽血   沈慈书手心出汗,后背爬上一股冷意。   他听出蒋晏的声音里起了点疑心。   蒋晏的目光紧紧盯着沈慈书的小腹,仿佛灼烧着沈慈书,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冷汗流得更厉害了,强忍着腹痛一笔一划的写:可能是最近吃胖了。   蒋晏冷嗤一声,“每天吃不饱还能长胖?”   沈慈书说不出话了,好像被一阵细细的刺扎在喉咙里,后背冷汗遍布。   家庭医生开始给沈慈书做检查,这人手法很专业,一看就是做了的十多年的老医生。   毕竟没本事的人也不可能让蒋晏聘用。   家庭医生把手贴在沈慈书肚子上时他整个人都绷紧了,精神绷紧到了极点,随着紧张的还有心跳声,扑通扑通快要到达嗓子眼。   他生怕医生会查出他怀孕的事情。   但幸好家庭医生没有徒手查出怀孕的本事,他在沈慈书肚子上摁了摁,检查一番后对蒋晏说:“应该是胃病,可能是吃饭不规律导致的。”   听到这话,提在沈慈书心头的那口气终于卸了下来,不知不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蒋晏没说话,目光深得像谭盯着沈慈书微微隆起的小腹,“就没有别的问题?”   家庭医生有些拿不准蒋晏的意思,小心翼翼:“蒋总,您的意思是.......”   “比如说,他肚子大了那么多。”   这话落下,就像精致的花瓶重重砸在耳边,沈慈书耳朵里嗡嗡作响,那颗心也被砸得四零八落。   家庭医生看了沈慈书的小腹一眼,之前替沈慈书检查的人一直都是方医生,他不知道对方像女人一样能怀孕的事情,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   “也许是胃胀气之类的........”   这是基于家庭医生的经验来判断的,倒也可信,蒋晏眼里的怀疑减轻了些,但沈慈书看不见,在阴影的位置他的手抖个不停。   在家庭医生说完这句话之后空气就寂静下来,每一份每一秒对沈慈书来说都是煎熬,他生怕蒋晏起疑心,让医生继续深入给他做检查。   不知道过了多久,蒋晏终于发话了,“那你就给他开点药吃。”   “是,我知道了。”   松了口气的不只是家庭医生,还有沈慈书。   他就像整个人落在悬崖边,又被人及时拉了回来。   家庭医生给沈慈书开药的时候蒋晏就离开了,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沈慈书终于能喘口气,顾不上去想对方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没有刨根问底。   后面家庭医生说些什么沈慈书都听不进去了,机械般的点头摇头,没过一会儿家庭医生就走了,在沈慈书身边留下了点药,提醒他一日三餐准时吃,最好按时吃饭。   沈慈书心想,这种事情他哪有选择,应该问蒋晏才对。   医生走了之后沈慈书把药放在了一边,他这样的身体吃不吃药已经无所谓了,如果能让肚子里的孩子流掉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吃下去。   但沈慈书知道没有那么容易的。   沈慈书侧躺在冰冷的地上,一只手捂着微隆的小腹,神色很落寞。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更迫切想要打掉这个孩子,可是他半点办法都没有,他连走出这个地下室的能力都没有。   没过一会儿保镖进来给沈慈书送饭,今天好像比平时都早,但是沈慈书不知道时间,以为是自己弄错了。   “沈先生,请慢用。”   保镖以前都是放下就走,今天难得跟沈慈书说话。   沈慈书不太自在地点了下头。   今天的晚餐跟以往差不多,都是让人没胃口的粗茶淡饭,沈慈书摸索着拿起勺子开始吃饭,也许是饿了一整天,难得这么难吃的东西都觉得美味起来。   但沈慈书还是克制不住反胃的冲动,刚吃了几口下去,那股熟悉的反胃感又出现了。   孕吐很难受,根本不给任何反应的时间,沈慈书在发出声音之前及时捂住嘴干呕起来,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了下去。   幸好地下室里没有其他人,没人看见。   沈慈书用水漱了漱口,看着面前的晚餐再没有了半点胃口,推到一边之后躺到地上休息。   门外一个黑影悄悄消失在地下室转角处。   “蒋总。”   蒋晏正在处理一份很重要的文件,闻言头也不抬,“怎么样?”   “按照您的吩咐,我悄悄盯了沈先生吃饭,发现他……”   矮瘦保镖欲言又止,蒋晏抬头看向他,“发现什么?”   矮瘦保镖硬着头皮说:“我发现沈先生吃东西反胃,还吐了一点。”   蒋晏直勾勾盯着他,“跟你老婆怀孕的时候像不像?”   矮瘦保镖咽了下口水,“是有点像。”   蒋晏深邃的瞳孔里暗藏着某种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片刻后,他沉声说:“我知道了。”   沈慈书一大早就睡了,但在这种环境下待着的人是不可能安心睡着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这个犹如被圈养的动物动荡不安。   迷迷糊糊间沈慈书感觉有人抱起他,他以为在做梦,身体无意识地挣扎了下,是很没有安全感的反应。   但很快更加强而有力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不容抗拒的力道,直接把他禁锢在怀里。   熟悉的檀木香味钻进鼻子里,真实得让沈慈书克制不住发抖,为什么连做梦都不能躲过这个男人,非要让他时时刻刻想起蒋晏。   直到一道低沉幽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乱动。”   沈慈书猛地睁开眼睛,彻底从梦境中抽离出来,搂在腰间的那双手像毛玻璃上擦去的雾气般,逐渐变得清晰真实起来。   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做梦之后,沈慈书挣扎着想要下来:你干什么?   沈慈书第一个念头就是蒋晏又要跟他做那种事,但对方从来不会有这些无谓的前戏,更不可能有这么温存的动作。   “带你去医院做检查。”   蒋晏很平静的一句话,甚至连点波动都没有。   沈慈书误会了对方的意思,无力地动着手脚:我的肚子已经不疼了,不用去医院。   蒋晏很轻蔑的笑了一声,因为声音太轻,沈慈书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谁说带你去检查肚子。”   沈慈书挣扎的动作停了一瞬,蒋晏的下一句话犹如烧得滚烫的烙铁在他心上狠狠印下去,“我带你去医院是检查你有没有怀孕。”   沈慈书眼前有几秒是白的,连自己都没察觉指尖深深陷入了蒋晏的手臂,留下几道月牙似的指甲印。   可是蒋晏却好像感觉不到疼,“听说你今晚吃东西吐了。”   如果不是两人身体紧贴,蒋晏很难察觉到他身体的细颤,像是花光力气克制着不让自己露出端倪,可是演技太拙劣了。   “我没有怀孕,我不去医院.......”   沈慈书是在慌乱下写出这句话的,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   蒋晏看着沈慈书像只无助的小动物在手心下挣扎,“只是检查一下,你慌什么?”   沈慈书身体细细发着颤,他比谁都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如果去医院的话一定会被检查出来。   到时候蒋晏知道他怀孕的话还不知道会对他做些什么。   沈慈书很难得这么强烈的反抗,就像即将被拖去屠宰场的小动物般身上写满了抗议,蒋晏冷静地看着他,目光深不可测的黑,“难道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沈慈书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脖子,他连忙摇头,很深的恐惧透出来。   蒋晏一针见血地问:“既然没有你怕什么?”   沈慈书无论如何都不能跟蒋晏去医院,不然他怀孕的事情就瞒不住了,他抓着蒋晏的袖子透着哀求:我真的没怀孕,不用这么麻烦带我去酒店。   “沈慈书,我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蒋晏冷冷打断他的话,“你不想去也得去。”   沈慈书挣扎得厉害,有细碎的哭腔憋在嗓子里,他那点力气在蒋晏眼里根本不够看,被硬生生抱出了别墅,塞进了车里。   车子行驶在平坦的马路上,沈慈书蜷缩在角落不停发抖,瘦削的肩膀绷得很紧。   眼前有微弱的光亮掠过,火热|地照在沈慈书身上,却暖不了他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了下来,前面的司机回头说了声,“蒋总,到了。”   蒋晏转头看向沈慈书,“下车。”   沈慈书躲在角落没动,蒋晏像是失去耐心,把他往车门的方向拽。   沈慈书情急之下抓住了车门,五根手指因为太用力泛了白,连皮肤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松手。”   蒋晏这句话已经是警告。   沈慈书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不肯撒手,蒋晏眉眼一冷,强硬地一根根掰开沈慈书的手指,不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拽下了车。   医院事先收到了通知,已经有医生在门口等着,一见到蒋晏就迎了过来。   “蒋总,您来了。”   蒋晏把怀里发颤的沈慈书推出去,“给他抽个血。”   医生好奇地问:“请问您是要让他检查什么?”   蒋晏看了眼面色惨白的沈慈书,薄唇里吐出两个冰冷的字,“孕检。” 第76章 小三生的孩子   蒋晏在外面长椅上坐着,他穿着深色西装,面容凌厉俊气,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冷傲气质引得路过的护士频频回头看向他。   沈慈书刚才被带进去的时候就像只被按在砧板上的兔子,脸上充满了绝望,无论他怎么哀求,蒋晏都无动于衷。   蒋晏站在原地,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坦白,到底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沈慈书全身打着摆子,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良久,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蒋晏心里唯一的那点心软顿时烟消云散,他给医生使了个眼色,示意带他进去检查。   沈慈书在被触碰到的那瞬间受惊地弹了起来,他本能地去抓能救命的东西,蒋晏却无情地侧过身子,任由医护人员拖走沈慈书。   伴随着检查室的门关上,沈慈书绝望的啜泣声也被隔绝在门后。   约莫半个小时后,医生从检查室里出来,很恭敬地对蒋晏说:“蒋总,已经抽好血了。”   蒋晏扫了眼手腕上的表,“检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医生回答很小心:“明天就能出结果了。”   蒋晏微微颔首,他听见动静看见医护人员搀扶着沈慈书从检查室里出来,他的脸色是惨白的,就好像浸在水里太久了似的。   “蒋总,是送回车上,还是......”   蒋晏沉吟片刻,“安排个病房让他住进去,等检查结果出来。”   “检查结果”四个字让沈慈书打了个寒颤,坠入谷底的心像是落下的石头砸住,心跳失去节奏。   很快沈慈书被送到高级病房,他一被松开之后就往床头缩去,后背紧贴着冰冷的栏杆,两只手用力抱着双腿。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从外面走了进来,最后停在病床前。   “沈慈书,就算你瞒着我什么,等明天结果出来了你也瞒不住。”   蒋晏开口说:“还是你打算早点说实话,给大家都免了麻烦。”   沈慈书嘴唇咬出一道浅浅的齿痕,事到如今他更不能说实话,否则蒋晏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垂着头沉默不语的样子让蒋晏心里有了答案,冷冷地说:“既然你不说,那就等检查结果出来吧。”   扔下这句话后蒋晏就离开了病房,也许是经验教训,他安排人在门口守着,除了医护人员谁也不能放进来。   安静的病房就像黑夜里缠绕着孩子们的梦魇一点点吞噬沈慈书,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蒋晏刚才说的话,犹如余音缭绕。   他知道就算自己现在不说,等检查结果出来之后也瞒不住的。   可是靠他自己,根本没有半点办法拿掉这个孩子。   这时沈慈书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舒淳这个人,他看得出舒淳不喜欢他,甚至把他当成了假想敌。   如果知道他有孩子的话,舒淳应该也不愿意接受吧。   谁能接受一个自己丈夫包|养的“小三”生的孩子。   沈慈书知道这是个冒险的办法,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选择,如果不找舒淳帮忙,等明天蒋晏知道他怀孕的事情之后,他再想打掉这个孩子已经没有可能了。   沈慈书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他闭上眼睛躺在病床上,可是半点困意都没有。   中午有护士来给沈慈书送水,也许是放东西的时候声音太大了,或者是沈慈书睡眠浅,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小护士惊讶道:“沈先生,我吵醒你了吗?”   很年轻的声音,听起来二十出头左右,沈慈书轻轻摇头,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很浅的阴影。   “可以麻烦你把水递给我吗?”   沈慈书在柜子上写下这几个字。   小护士体贴地把水杯递到沈慈书手边,刚要拉开距离的时候被一只手抓住了衣角。   小护士吓了一跳,“沈先生......”   沈慈书手上比划着什么,小护士意识到什么,凑近去看,“沈先生,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沈慈书稳住心绪,一笔一划在柜子上写字:你认识蒋晏的妻子吗?   “蒋总的妻子?”   小护士想了想,“您说的是最近跟蒋总结婚的人吗?”   沈慈书点了点头。   “当然知道啦,电视上都在播这个新闻。”   沈慈书喉咙滚动了下:那你能联系上她吗?   小护士露出为难的表情,“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认识舒小姐那种人。”   沈慈书慢慢抽回了手,表情有几分落寞,小护士难得见到这么好看的男人,好像从画里出来似的,一举一动都带着让人怜爱的脆弱感。   小护士心跳加速,忍不住说:“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沈慈书抬起头,眼里重新浮起一抹光亮。   小护士说:“我记得舒小姐下午要参加一个国际品牌的线下活动,去现场应该能见到她。”   沈慈书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起来:那你会去吗?   他的眼神太过期待,期待到让人不忍心拒绝,干净纯洁到多一点情绪都会污染他。   小护士鬼使神差地点头,“下午我不上班,可以去的。”   沈慈书连连道谢,他没办法发出声音,感激的办法就是一次又一次在平面上写下“谢谢”两个字。   小护士就算现在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她连忙摆手说没事,好奇地说:“不过你找舒小姐有什么事吗?”   沈慈书连忙坐直了:我想让你帮我转告舒小姐一句话?   “什么话?”   沈慈书原本想让小护士直接帮他转告,但他担心对方不相信小护士的话,想了想问:你有写字的纸吗?   小护士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纸笔,递给沈慈书。   沈慈书在纸上写下一行字,然后折起来交给小护士,让对方帮他转交给舒淳。   小护士走了之后,沈慈书紧张地坐在病床上紧张的等待,他不确定舒淳愿不愿意来见他,毕竟上次舒淳来找他时提的条件被拒绝了。   就在煎熬的考虑间沈慈书就睡着了,直到高跟细的声音在走廊外面响起,沈慈书猛地睁开眼睛。   外面传来舒淳跟保镖的对话,因为上次舒淳背着蒋晏进地下室,所以这次两人说什么都不让舒淳进来。   舒淳到底是娇生惯养,而且居高临下惯了,只是一句话就让保镖让了步,“你信不信我让蒋晏换了你们?”   换成别人说,保镖们是不信的,但是舒淳是蒋晏即将过门的妻子,惹她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舒淳打了个巴掌后又给了个甜枣,“我就是进去找他说几句话,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在旁边听着。”   保镖怎么敢听自己东家对话,舒淳都这么说了,两人也就顺坡下驴,“舒小姐,请快一点,如果蒋总知道的话我们很难做。”   舒淳仰了下头,算是答应了,推开面前的病房门走了进去。   沈慈书靠坐在床头前,他已经醒了,正望着舒淳进来的方向,只是一双漂亮的眼睛缺失神采,就像一副完美的画作多了一点污渍般。   可惜,也让嫉妒的人觉得高兴。   虽然沈慈书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有人进了病房,无声开口:舒小姐?   舒淳站在病床前看着沈慈书,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在医院里,但猜到应该和蒋晏脱不了关系,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了:“听说你找我,有事吗?”   沈慈书没有拐弯抹角:我想你帮我个忙。   “帮忙?”舒淳眉头微皱,“帮什么忙?”   沈慈书沉默片刻:我怀孕了。   舒淳眉头一皱,顿时露出被耍的表情,“你当我是傻子吗?”   沈慈书很认真:我真的怀孕了。   舒淳没办法相信沈慈书一个男人居然能怀孕,单纯觉得对方就是为了报复她上次的举动故意这么说的,冷声道:“如果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那很抱歉,我没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沈慈书很准确地伸手拉住她的衣角: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问医生。   见沈慈书不像看玩笑的样子,舒淳想到中午来给她送信的女孩子,听说是医院里的护士,沈慈书废了很大功夫才找到她帮忙。   如果沈慈书想耍他,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舒淳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但你是个男人.......”   “我跟其他男人不一样,我是个双性人。”沈慈书已经顾不上羞耻了,“在这之前我已经流掉一个孩子了。”   舒淳眼里闪过几分惊讶,她不是没听说过双性人,听说京城里就有权贵人家的爱人是这样的特殊体质,也曾经上过新闻。   想到这里,舒淳目光忍不住落在沈慈书腹部打量,可是他身上的病号服太大,看不出什么端倪。   舒淳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再追问下去,深吸一口气,“就当你怀孕了,你今天找我过来想干什么?”   沈慈书一笔一划地写:蒋晏已经怀疑我怀孕的事情了,他今天带我来医院就是为了做检查的。   舒淳脸色一变,刚做好的美甲深深陷进了柔软的皮肤里。   “所以我想请你帮忙,不要让蒋晏知道我怀孕的事情。” 第77章 堕|胎药   “你找我帮忙,开什么玩笑,你觉得我凭什么会帮你?”   沈慈书很笃定:你会帮我的。   舒淳正想说什么,沈慈书打断道:因为你不想让我生下孩子,影响你跟蒋晏的感情。   舒淳面色变得凝重,即便她想否认,也不得沈慈书说的对。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沈慈书生下孩子,介入在她跟蒋晏中间。   沈慈书看着她,好像眼睛真的能看得见似的:所以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舒淳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终于忍不住询问:“你为什么找我帮忙?如果你有孩子的话,以后的生活应该能过得更好吧?”   沈慈书连半刻的迟疑都没有:我不喜欢他,也不想给他生孩子。   舒淳观察着沈慈书的表情,好像在观察他有没有撒谎,沈慈书很平静,根本不像作伪。   舒淳想起沈慈书被关在地下室里的环境,这时才有点回过味来,哪个受宠的情人会被关在地下室那种地方,不都是豪宅别墅吗?   舒淳看着沈慈书,又看了眼他的肚子,像是在经历什么艰难的考验,良久,她深吸一口气:“好,我帮你。”   听到这句话的沈慈书重重泄出一口气,他不算太意外,他知道舒淳一定会帮他的。   “你可以再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沈慈书沉默片刻,“我想要一副打掉这个孩子的药。”   听到这话的舒淳有些惊讶,如果刚才沈慈书说不想让蒋晏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时她还有些怀疑,现在是真的相信了。   沈慈书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   其实就算沈慈书不说,等这件事情过去之后她也会想办法让沈慈书打掉这个孩子的,现在沈慈书主动开口倒给她省了不少麻烦,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好。”   属于两人之间隐秘的交易达成之后舒淳没再待下去就离开了,沈慈书疲累地躺回病床上,稳准地压在心上的那块石头好像移开了一丝缝隙,稍稍可以喘一口气。   晚上舒淳的司机来了一趟,说是来取舒淳下午落在病房里的药,等门口的保镖放他进去之后,对方假借着找东西的空隙悄悄把一个透明药袋交在沈慈书手上。   “沈先生,舒小姐让我转告你,这药的药效很厉害,吃了之后孩子就保不住了,让你一定要在没人发现的时候才能吃。”司机压低了嗓音,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   舒淳这么说也是有私心的,如果沈慈书吃药的时候被发现的话,不仅她送堕|胎药的事情会败露,沈慈书孩子也打不掉了。   沈慈书当然知道舒淳的意思,他点点头,在对方手心里写下几个字:替我谢谢舒小姐。   司机假装找到东西之后就离开了,沈慈书趁着他出门的时候悄悄把药塞进枕头套里,做完这几个动作他已经出了一身的汗,可是心里却是从无仅有的轻松。   第二天很快就到来了,蒋晏来了病房,依旧询问沈慈书有没有事情瞒着他。   沈慈书还是那句话,他什么都没有瞒着蒋晏。   蒋晏没再问下去,就算沈慈书闭口不言,等检查结果出来之后他也瞒不过去。   从病房离开之后蒋晏就去医生办公室了,对方已经拿到刚新鲜出炉的报告正在等蒋晏。   蒋晏把一丝不苟扣紧的外套解开了些,坐到椅子上,开门见山地问:“怎么样?”   医生看了眼手里的检查报告,“蒋总,沈先生没有怀孕。”   蒋晏解外套的手一顿,掀起眼皮看向医生,“没怀孕?”   “是的。”   蒋晏骨节分明的手移到面前的桌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你确定没有怀孕?”   医生语气很笃定,“血液报告显示沈先生的HCG小于五,的确没有怀孕的迹象。”   蒋晏目光从医生手里的检查报告上面扫过,他沉吟片刻,“那他肚子怎么回事?”   “应该是胃胀气的原因,加上沈先生太瘦了,如果胃有什么问题的话,很容易就会变大。”   “那他吃东西干呕的原因呢?”   这回医生停顿了一下,“胃不好的话也会引发干呕的。”   蒋晏幽暗的黑瞳盯着医生,直到医生后背布满冷汗,他才开口说:“这么说是我弄错了?”   医生干笑道:“沈先生那样的体质,难怪您会误会,不过肚子大起来的原因有很多种,不一定是怀孕。”   蒋晏心里极快地掠过一抹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情绪,转瞬即逝的仿佛是自己的幻觉,他沉默不语, 片刻后冷冷说了句知道了。   蒋晏回到病房的时候沈慈书还维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坐着,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不易察觉地抖了抖,脑袋转向病房门口的方向。   意识到是蒋晏回来了,那瞬间沈慈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放慢了。   脚步声来到病床前停下,蒋晏居高临下冷冷注视着沈慈书。   沈慈书被子里的双手不自觉揪紧了被子,心脏失控般跳动得很快,好像外界一点压力就能挤爆。   “检查结果出来了。”   蒋晏停顿了几秒,“你没有怀孕。”   沈慈书的心轰然从高处落下,手心不知不觉出了一层汗,终于能大口喘气。   是舒淳做的。   除了她,没人能让医生改口。   蒋晏把沈慈书的表情收入眼底,“你看起来不太意外。”   沈慈书刚放下去的心因为这句话又重新悬起来,他看不见蒋晏此时的表情,只能努力让自己不露出破绽:我说过我没有怀孕的。   如果没有怀孕,带他来检查的时候沈慈书何必反应那么大,难道是因为害怕自己真的怀孕了,或者只是单纯害怕医院?   这两个借口蒋晏都不相信。   蒋晏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流露出来,“看来你对自己的身体情况很了解。”   沈慈书不知道蒋晏是不是还在怀疑着什么,正紧张着,幸好蒋晏没再问下去,在沈慈书胡思乱想之前调转了话题,“既然没事,那就不用在医院住着了,走吧。”   比起以前能在医院拖一天是一天,沈慈书现在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继续待在这里他担心有变数,说不定蒋晏什么时候改变主意又要给他做检查。   回去的路上车子里一片沉默,沈慈书望着窗外出神,好像看得见路边掠过的风景似的。   蒋晏从上车后就没有说话,也没有强迫沈慈书做那种事,安静得可怕,好像空气里都是令人窒息的闷热。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在别墅门口停下,两个保镖走了过来,恭敬地喊了声蒋总。   蒋晏难得没下车的打算,“带他回地下室。”   沈慈书愣了一下,他原本以为蒋晏会带他回地下室,然后像往常一样强迫他做那种事情。   他甚至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很担心蒋晏看见他大起来的肚子之后又会起疑心。   不过沈慈书总算是松了口气,他被两名保镖扶下了车,强撑着无力的双腿一瘸一拐进了别墅。   蒋晏看着沈慈书远去的背影,忽然对司机说:“让人把沈慈书抽的血送去其它地方重新检测一遍。”   司机顿了顿,“是,我知道了。”   “开车吧。”   蒋晏靠向身后的座椅,闭目养神,车子重新启动,驶向公司的方向。   把蒋晏送到公司之后,司机掉头去了医院的方向,他来到办公室,秘书从后面跟着走了进来。   “蒋总,今晚郭董七十大寿,给您发了邀请函,您去吗?”   说起这位郭董虽然已经年迈,但当年发家的事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加上帮助了许多人,所以人脉很广,即便已经退休了,号召力依旧不减当年。   蒋晏还小的时候他父母还带他去过对方家里做客。   蒋晏淡淡道:“准备份礼物,晚上我去看看郭董。”   “是。”   秘书麻利地把蒋晏的安排写在本子上,不用对方说就把无关紧要的应酬给推掉了。   要是再蒋晏身边没点本事,也没办法待这么久。   蒋晏刚拿起手边待处理的文件,桌子上的手机就响了,是司机打来的电话。   “蒋总,我已经把沈先生抽的血送到其它医院了,报告要一天出来。”   “让医院尽快。”   拖越久就越多变故,蒋晏向来不是有耐心的人。   “是,我会催促医院那边的。”   蒋晏挂了电话,他看着桌面上沈慈书的检查报告,幽暗的眼神深不见底。   夜渐渐深下去,本就昏暗的地下室彻底被黑夜侵吞,两名保镖也逐渐有了困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沈慈书听着外边两人的对话,平时这个时间他们都不会再进来了,他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从医院里带回来的舒淳给他的那包药,摸着像是有三四颗。   沈慈书把药全部倒在手心,他摸索着拿起面前的水杯,假装用喝水掩饰自己真实的目的。   把药送到嘴边的时候,沈慈书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后,鼓足勇气把药送进嘴里。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荡漾开来,沈慈书闭紧眼睛,用力把药吞了下去。 第78章 偷听对话   蒋晏和舒淳晚上如约来到郭董的八十大寿。   庄园外面停了密密麻麻的豪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限量款汽车展览会,宾客们欢声笑语,推杯换盏,好不热闹,整个庄园散发着热闹的景象。   蒋晏和舒淳进入庄园的那瞬间四周有片刻的安静,不少视线朝两人投来。   舒淳忽然把手攀上蒋晏的胳膊,看着他皱起的眉头,舒淳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那么多人看着呢,我们可不能露馅。”   原本蒋晏不打算带上舒淳,但因为两人前段时间订了婚,自然而然请柬上写的是他们“夫妻”两的名字。   为了不过早地暴露两人的关系,蒋晏只好让舒淳陪同。   说完舒淳朝着周围的人露出笑容,蒋晏也没有露出半点端倪,两人看起来就像真正的夫妻似的。   “小晏,你来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撑着拐杖笑着朝蒋晏走来,虽然年迈但精神奕奕,眼尾的细纹浸染了岁月的痕迹。   蒋晏还算恭敬,“郭董。”   郭董笑着点头,目光转向他身旁的舒淳。   舒淳往蒋晏身边靠了靠,也跟着喊了一声,“郭董您好。”   郭董看了看蒋晏,又看了看舒淳,两人订婚的事情不是秘密,反而电视和网络上都有报道,所以郭董自然而然也知道了。   郭董和蔼地说:“这是小晏的爱人吧?”   舒淳主动攀上蒋晏的手,“是。”   郭董感慨道:“挺好的,要是你爸妈知道你成家立室,在地底下一定也很高兴。”   听到对方提起他父亲,蒋晏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厌恶,多年浸染在商场的经验让他没有露出半点端倪,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秘书,秘书立刻上前献上礼物。   “郭董,祝您八十大寿生日。”   果然郭董被吸引开注意力,“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蒋晏微微一笑,“应该的。”   门外又有宾客来了,郭董让人把礼物收起来,对蒋晏说:“小晏,舒舒,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千万别客气,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   蒋晏微微颔首,“好。”   郭董走了之后,蒋晏从舒淳手里挣脱开手,没去看对方失落的表情,从路过的服务生手上的托盘里拿了杯酒。   舒淳努力把不悦的情绪压下去,假装无事发生,也拿了杯酒,微笑跟蒋晏碰杯。   很快有认识的人过来跟他们打招呼,“蒋总,舒小姐,听说你们前段时间结婚了,恭喜。”   舒淳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不动声色地亲昵地靠近蒋晏,“谢谢。”   蒋晏却不动声色拉开了距离,他的目光注意到从门外走进来的男人,是给郭董来庆生的,身上的外套是最新季的路易威登。   男人约莫五十多岁,脸上是岁月留下的,笑起来时眼尾有几丝细纹,但丝毫不见老,反倒是平添了一丝独有的魅力。   蒋晏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生,以前似乎从来没见过。   舒淳顺着蒋晏的视线望去,好奇地说:“那个人是谁?”   蒋晏没说话,他对陌生人并不感兴趣,对方跟他是什么身份都跟他没关系。   倒是刚才过来跟两人打招呼的夫妇说:“那是兴运集团的方总。”   舒淳想了想,“是之前资助过学生上新闻的方总,方经艺?”   “是啊。”那女人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之前他公司和蒋董还合作过呢。”   蒋晏冷淡地收回视线,对这个话题无感,“你们慢慢聊,我去洗手间。”   舒淳一听这话再也顾不上关心别人,放下酒杯的时候蒋晏已经走远了。   蒋晏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把手擦干之后正准备离开,抬头时从镜子里看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正是刚刚几人谈论的兴运集团的方总,方经艺。   方经艺见到蒋晏的时候顿了顿,朝他笑了笑就进了最近的一个隔间里。   蒋晏把擦手的纸巾卷成团扔进垃圾桶里,出了洗手间。   距离生日宴开场还有一段时间,他没回大厅,顺着走廊去了后院。   郭董年级上来之后就喜欢些诗情画意的东西,后院建了一座占地一千平方的假山,规模大到令人咋舌。   蒋晏站在阴影处掏出手机,正要拨打家里保镖的电话时,身后忽然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   不知道是哪里的宾客跟他一样躲在这里透气,八卦地聊着家常。   “郭董这八十大寿过得可真热闹,多少权贵都来了。”   “那是,你也不想想郭董这样身份的人,谁收了请柬敢不来。”   “也是,我刚刚看见兴运集团的方总也来了,以前可不见他参加这些场合的。”   “他面子再大,能大过郭董?”那人语气有些轻蔑,“当年要不是蒋董投资,他的公司早就没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傲气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蒋晏没有窥听八卦的爱好,即便牵扯到他家的前尘往事,他也丝毫不感兴趣。   正打算离开,其中一个人说的话犹如冷箭骤然射入他的耳朵里。   “我偷偷跟你说个事,你可千万不能到处去说,听说蒋董跟这位方总当年有一腿。”   蒋晏耳朵里嗡地一声,猛地停下脚步。   那两人的对话声还在继续,“什么?蒋董不是有家庭了吗?”   “我表弟当初在蒋董身边当助理,他亲眼见到的,方经艺跟蒋董在办公室.........还是他有次喝醉酒才说漏嘴的,这事没几个人知道。”   等蒋晏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进假山里,里面正在聊天的两人被他吓了一跳,见到来人是他,顿时磕磕巴巴起来,“蒋总......”   “你们刚才说什么?”蒋晏的声音很冷,冷得像冰块似的,只有胸膛微微的起伏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谁跟我父亲有一腿?”   两人没想到蒋晏正好也在,双方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立刻改口道:“蒋总,您听错了,我们什么都没说。”   话音刚落领子就被重重揪住,顿时喘不上气,脸憋得青紫。   蒋晏一字一顿咬牙切齿,“方经艺?是他?”   他情绪很少会有这么大的波动,除去上次他母亲的忌日以外,只有得知沈慈书是他父亲的情人时彻底失控过,可是现在对方居然告诉他,他可能一直以来都搞错了自己父亲出轨的对象,这让他怎么能冷静?   男人有些慌了,语无伦次地说:“蒋总,我们也是道听途说的,不一定是真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蒋晏盯着他的眼睛,像危险的野兽随时会撕碎猎口中的猎物,“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男人碍于蒋晏的身份,只能原原本本把话转述给蒋晏听。   他表弟当年在如日同天的蒋正德手下当助理,发现兴运集团的方经艺每天都会来公司找蒋正德,原本以为两人单纯是聊生意,结果有一次他表弟不小心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两人正衣衫不整做那种事情,这才知道谈生意是假,借口约会才是真。   蒋晏攥着男人领子的手青筋直跳,如果方经艺才是蒋正德的地下恋人,那沈慈书是怎么回事?   一个让人不敢相信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蒋晏重重推开男人,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对方,转身离开,他背影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还有双腿难以察觉的颤抖。   方经艺正在跟郭董叙旧,忽然一道阴影落下,遮住了头顶的光亮。   他抬起头,看见一个西装革履,样貌英俊出挑的男人站在他面前。   方经艺有几分茫然,“这位是?”   郭董笑吟吟给两人介绍,“这是我好友的儿子,蒋晏,他父亲之前还跟你们公司合作过,叫蒋正德。”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方经艺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凝固,不过他很快就整理好情绪,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主动朝蒋晏伸出手,“你好,方经艺。”   蒋晏紧紧盯着方经艺的眼睛,没有去握他的手,沉声说:“方先生,借一步说话。”   不是询问,是陈述句,而且是不容拒绝的语气。   方经艺的手停在半空,假装若无其事收回来,“蒋总有什么事吗?”   “当然。”蒋晏惜字如金,“很重要的事情。”   空气无形中变得凝重起来,方经艺不自觉攥紧双手,他朝郭董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郭董,那我先离开一下。”   郭董以为两人有工作要谈,“没事,你们去吧,不用在意我这个老头子。”   从大厅出来后,音乐声和谈论声仿佛一瞬间被隔绝了,蒋晏看着面前的男人,看起来跟他父亲差不多年级,但是比他父亲保养得当,顶多就四十出头的样子。   方经艺被蒋晏盯得有些不自在,“蒋总有事找我?”   不等蒋晏开口方经艺又说:“不过我们今天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应该没什么事情需要谈的吧。”   “我们的确是第一次见面。”蒋晏的声音没有半点起伏,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不过你跟我父亲不是第一次见了吧。”   方经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手指攥住衣角,“你想说什么?”   蒋晏黑眸盯紧他,薄唇里吐出的每个字都裹挟着危险的寒意,“你跟我父亲是什么关系?” 第79章 爸爸来晚了   方经艺的脸色绷得微紧,“蒋总,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跟你父亲是合作关系。”   “合作关系?”   蒋晏嗤笑一声,“床上的合作关系?”   方经艺脸上的面具瞬间裂开一条缝隙,指尖狠狠插进掌心里。   蒋晏收起冷笑,盯紧他的眼睛,里面是深不可测的黑,“你是我父亲的情人,对吗?”   方经艺握紧拳头,“蒋总,请你自重,我可是有家庭的人,你这种没有证据的话会给我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没证据?”蒋晏说:“方总需要我把当初我父亲身边的助理请回来证明?"   方经艺脸上的表情终于维持不住,他呼吸变得急促,明显没有一开始的镇定自若,“你到底想说什么?”   话音刚落,蒋晏猛地攥住他的衣领,深邃的瞳孔里翻动着阵阵幽光,“你跟我父亲在一起多久了?”   蒋晏看起来明明没用什么力道,但是方经艺居然有种喘不上气的错觉,他后背莫名出汗,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蒋晏像是要杀了他。   “我们.......我们.......”   这两个字在方经艺嘴里翻来覆去,久久没有下文。   蒋晏替他接了下文,“当年我父亲婚内出轨的人,是你?”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蒋晏却好像花光了身上的力气,他签过无数过亿的单子,从来没有紧张过,可是这一刻他的心紧绷到了极点。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蒋晏希望不是方经艺,这样就能为他报复沈慈书找到正当的理由。   方经艺沉默了很久,“是我。”   他没注意到这句话落下后蒋晏手背上的青筋骤然浮现而出,领子被越攥越紧,方经艺的脸从潮红变成苍白,再到青紫,痛苦地张着嘴无法呼吸。   蒋晏眼前一阵晕眩,一个荒谬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他几乎是从牙关里挤出这句话,“所以跟我在父亲在我家地下室鬼混的人,也是你?”   方经艺脸色变了变,脱口而出,“你这么知道我们在你家.......”   蒋晏胸口仿佛重重挨了一击,眼前黑了黑,他骤然把方经艺推向墙壁,“砰”地一声,很沉重的声响,   蒋晏粗重地喘息着,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   他一直以为沈慈书是破坏他家庭的人,所以不余遗力的折磨他,虐待他,甚至因此流掉了他们第一个孩子。   可是现在方经艺告诉自己,他才是蒋正德婚内出轨的对象。   那沈慈书呢?   他又在这场感情里扮演什么角色?   “沈慈书呢?”蒋晏尾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他到底是什么人?”   听到蒋晏提起沈慈书,方经艺脸上止不住的惊讶,连窒息带来的痛苦都短暂忘记了,不敢相信地说:“你怎么知道沈慈书?”   蒋晏一只手粗暴地掐住方经艺的脸,“回答我的问题!”   方经艺哆嗦了一下,看着蒋晏可怖得像要杀人的脸,他不敢再多问,颤抖地说:“他是你爸仇人的儿子。”   蒋晏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失神一般怔愣在原地,“仇人的儿子?”   方经艺脸色有些不自然,“沈慈书他父亲当年跟你父亲是合作伙伴,两人一起投资了生意,可是沈慈书他爸趁着你爸酒醉,骗走了你爸的股份,后来靠着这笔生意飞黄腾达,再后来你父亲跟你母亲结婚了,地位也水涨船高,为了报复沈慈书的父亲,你父亲就派人绑架了沈慈书,可是路上不小心发生了车祸,沈慈书受了重伤失忆了,就把以前的事情都给忘了,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突如其来的事实犹如一把利剑狠狠插进蒋晏的胸口,让他连呼吸都困难,仿佛有一只大手残忍地一片片撕扯着他的心脏。   他从来没想到事实会是这样,跟他当初预料的完全不同。   沈慈书不仅不是他父亲的亲人,甚至还是被蒋正德绑架囚禁的仇人的儿子。   蒋晏不知不觉松开手,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整个人好像一瞬间被什么重物砸中,透出几分脆弱来。   那这么久以来,一直是他误会了沈慈书?   不仅误会了沈慈书,还为了发泄当年对方破坏他家庭的行为,把沈慈书折磨成了一个废人。   想到这里,蒋晏转身离开,没由来的一阵心慌,脚下不知道被绊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差点摔倒,可是连痛觉都感觉不到了,连忙朝着庄园门口走去。   舒淳正在跟其他人说话,余光瞥见蒋晏出了门,她跟其他人说了一声,急忙追了上去。   “蒋晏,你要去哪里!”   蒋晏充耳不闻,背影充满了着急,似乎.......还有一丝慌张。   舒淳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蒋晏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绪。   蒋晏在外人面前一直是冷静持重的,就算碰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实,也从来都是近乎镇定地处理,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舒淳就没见他情绪有什么过大的起伏。   等舒淳追出去的时候蒋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庄园门口,她只能给蒋晏打电话,紧张地期待着对方的回应。   然而电话那头响起一道冰冷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车子一路飞驰在马路上,连闯了几个红灯。   蒋晏身上笼罩着慌张的情绪,握着方向盘的手控制不住颤抖。   口袋里的电话不停响起,蒋晏仿佛没听见,脚下的油门踩到了底,因为速度太快,连身体都有种失重的感觉。   电话挂了没几秒又紧接着响起,这次不是舒淳打来的,也不是郭董,而是在地下室负责监视沈慈书的保镖。   刺耳的铃声充斥在狭小的车厢里, 蒋晏看着来电显示,没由来一阵心慌,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保镖慌张的声音,“蒋总,不好了!出,出事了!”   蒋晏心脏突地跳了一下,没等他开口,保镖又说:“沈先生他.......他被带走了!”   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刹车声,瞬间响遍了安静的街道,车子骤然停下来的惯性把蒋晏的身体都带得往前撞了一下。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用力抓紧,关节把皮肤顶成了白色,蒋晏低沉的嗓音里只剩下撕裂般的沙哑,“怎么回事?”   “今晚有一群人突然闯进地下室,把沈先生给带走了!”   蒋晏压抑的嗓音里抑制不住低吼,犹如发狂的野兽,“你们为什么没拦住!我养你们就是为了养群废物?”   蒋晏在外人眼里向来是高高在上的,即便动怒也是轻描淡写用最残忍的方式结束一个人的下半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歇斯底里过,仿佛丢失的不是一个被囚禁在地下室里的人,而是什么无价的宝物。   保镖的声音更慌了,急忙解释:“对不起蒋总,对面的人太多了,我们根本拦不住。”   话音落下,电话就被挂断了,蒋晏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开车赶回去,连身上被雨淋湿的衣服都来不及换,快步来到地下室。   压抑昏暗的地下室里弥漫着一股很浓的血腥味,空气中逼仄压抑 门口的物品倒了一地,可以看出半个小时前发生了激烈的打斗。   两名保镖脸上都挂了彩,不同程度的伤,身上和脸上都有。   看见蒋晏进来,两人顾不上疼,急忙站好跟蒋晏打招呼。   蒋晏脚步虚浮来到地下室,里面已经空了,没有沈慈书半点身影,地上有一滩很刺眼的血迹,已经干透了。   蒋晏直直盯着里面,哑声开口,“怎么回事?”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   今晚两人像往常一样在门口喝酒打牌,打着打着他们突然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原本还以为是蒋晏回来了,可是进来的却是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一副成功企业家的气场,身后还跟着一群穿黑色西装的保镖。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冲过来的人给制服了,中年男人径直进了地下室,把已经昏迷不醒的沈慈书抱起来带走了。   听见保镖的话,蒋晏终于有了反应,转头看向他们,“中年男人?”   两名保镖硬着头皮开口,异口同声:“是。”   回来的路上,蒋晏一直以为救走沈慈书的人是纪胜,毕竟当时纪胜对沈慈书还没死心,被送出国后再策划回来救沈慈书也有可能。   可是现在他的保镖告诉自己,带走沈慈书的是个中年男人。   蒋晏闭了闭眼睛,“那中年男人长什么样子?”   “看起来五十多岁,身上穿的都是名牌,应该是有身份的人,不过我们不认识。”   说到这里,高壮保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说:“对了蒋总,那个男人把沈先生抱起来的时候,还跟沈先生说了一句话。”   蒋晏睁开眼睛,重新看向他。   高壮保镖咽了下口水:“他说‘爸爸来晚了’。” 第80章 沈慈书消失   蒋晏怔愣在原地。   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方经艺在院子里跟他说的话,对方提到了沈慈书的父亲,是个成功的企业家。   所以沈慈书是被他父亲带走了?   蒋晏不知道沈父是怎么找到的这里,早在知道沈慈书是破坏他家庭的“小三”时,他就让警察局那边停止帮忙找沈慈书的父母,这么久时间以来也从来没有一直对方的消息。   沈慈书的父母不应该知道他在这里。   “去找。”   蒋晏忽然开口,高壮保镖没有听清楚,“什么?”   蒋晏转过头,眼里一片血红,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派人去找!”   高壮保镖从来没见过蒋晏这幅样子,心里不免一惊,“是,我,我现在马上就去。”   蒋晏呼吸急促,他脚步虚浮走进地下室,看着地板上的血迹,因为在空气中暴露太久,逐渐变成了深褐色。   “哪来的血?”蒋晏哑声开口。   矮瘦保镖小心翼翼地解释:“沈先生好像偷偷吃了什么药,他被那个中年男人抱走的时候身上还在流血。”   蒋晏喉咙仿佛吞了砂砾般嘶哑低沉,“我让你们看着他,你们就是这样看着他的?”   矮瘦保镖连忙道歉,“对不起蒋总,我们也不知道沈先生从哪里找来的药,所以就没有防备.......”   蒋晏现在已经顾不上沈慈书背着他吃了什么药,药又是从哪里来的,他只知道沈慈书被人带走了,而且还是浑身是血被带走的。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几近窒息的气氛,蒋晏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是司机打来的电话。   “蒋总,沈先生检查报告出来了。”   蒋晏好半天才想起来,他前两天让司机把沈慈书的血液送到其它医院做了报告。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蒋晏骤然怔住,他猛地握紧手机,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哑声道:“你说什么?”   司机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沈先生他......他怀孕了。”   蒋晏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索勒住了咽喉,窒息感传遍全身,掌心里的手机握得“咯吱”作响,脆弱的屏幕仿佛随时都会被捏碎。   “你说........沈慈书他怀孕了?”   司机硬着头皮说:“是,已经两个月了。”   蒋晏一直怀疑的事情终于被证实。   沈慈书在医院里反常的态度果然是因为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   蒋晏连什么时候挂断的电话都不清楚,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司机说的话。   沈慈书怀孕了,肚子里是他的孩子。   想起以前自己对沈慈书做的那些事,蒋晏闭上眼睛,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过重的力道直接压得他浑身喘不上气,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后背摇摇晃晃撞在墙壁上。   矮瘦保镖赶紧上前,紧张地问:“蒋总,您没事吧?”   蒋晏就像听不见似的,整个人浸在阴影里,被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压包裹着。   与此同时,某私立医院的急救室的灯在亮了两个小时后终于熄灭。   沈明熙在医生出来的时候就站了起来,面色凝重地问:“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医生从出来时表情就有些古怪,看沈明熙的眼神里掺杂着很多复杂的情绪,“沈先生,我建议你做好心理准备。”   沈明熙第一个念头就是沈慈书的情况很差,向来见过大风大浪的他一时间身体有些不稳,旁边的保镖见状上前扶住他,“沈总。”   沈明熙摆了摆手,他勉强稳住情绪,深吸一口气,“你说。”   医生硬着头皮开口:“沈先生怀孕了,已经两个多月。”   沈明熙一愣,“你说什么?”   医生见多了家属这种反应,很专业地解释道:“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双性人,沈先生的身体虽然看起来跟其他人一样,但是他体内多了一套女性器官,所以可以受孕。”   沈明熙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消化这个事实,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儿子是双性人,而且他肚子里还有了孩子?”   “是的。”医生看了眼手里的检查报告,“沈先生今晚是因为服用了堕|胎药所以才导致的大出血,现在情况已经暂时稳住了。”   沈明熙脸色变得很难看。   原本他以为沈慈书是遭受了什么虐待才会流那么多的血,没想到沈慈书居然怀了孕,而且还服用了堕|胎药。   只不过他不知道这药是别人让沈慈书服用的,还是他儿子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才吃下的。   沈明熙沉声问:“那他肚子里的孩子.......”   “因为病人刚服下|药就被送来了,所以暂时保住了,不过检测不到胎心,只能观察几天再看看情况。”   沈明熙倒希望这个孩子就此没了,可是没想到这么顽强,居然吃了堕|胎药还活了下来。   沈明熙沉默片刻,“如果孩子没打掉,可以安排引产手术吗?”   如果这药是沈慈书自己吃的,既然他不顾生命危险吃下这种药,就说明他不想要这个孩子,沈明熙当然会尊重他。   如果这药是别人逼着沈慈书吃的,他就更不可能留下这个孩子。   更何况,他也不想沈慈书肚子里怀着仇人儿子的种。   医生犹豫了一下,“现在病人的情况很虚弱,只能等他好转之后再做决定,而且就算要做引产手术,也需要征求病人本人的同意。”   沈明熙没再说什么,等医生走后,他去了顶楼的高级病房,沈慈书已经从急救室转回来了。   沈慈书面色苍白,皮肤的颜色白得几乎和身下的床单融为一体,最小号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也显得空荡荡的,将近一米八的男人连一百斤都没有,虚弱消瘦得可怜。   沈明熙怜爱地抚摸着沈慈书的脸,心痛难忍。   他恨自己太晚才找到沈慈书,才让他唯一的宝贝儿子被人折磨成这样。   自从那一年沈慈书失踪之后,沈明熙派了大量的人去寻找他儿子的消息,可是都石沉大海,没有半点音讯。   一开始夫妻两人抱着沈慈书是被绑架的念头,说不定绑匪拿了钱就会把儿子还给他们,可是等了许久,都没人联系他们。   久而久之,沈慈书的母亲因为过度思念儿子患上了抑郁症,在沈慈书失踪的第二个年头就自杀了。   就连沈明熙也快要放弃,一心把精心投入在工作上,没想到半个月前,他意外在网上看见国内媒体发出的寻人启事,虽然后面被撤了下来,但他还是及时保存了下来。   为了搞清楚寻人启事里的沈慈书是不是他的儿子,沈明熙赶回了国内,经过多方打听,他终于查到当初让媒体发寻人启事的人是蒋晏。   而让他意外的是,蒋晏居然是他曾经的合作伙伴蒋正德的儿子。   来不及思考蒋晏为什么会跟他儿子同名同姓的人在一起,沈明熙找的私家侦探把在医院拍到的视频发给他,虽然沈慈书的样貌有些改变,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儿子。   还没来得及高兴,沈明熙注意到沈慈书的身体情况有些不对劲,他儿子失踪的时候是个身体健全的阳光青年,可是现在眼睛看不见,甚至连路都走不了,只能被人搀扶着。   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意外发现蒋晏居然跟沈慈书是那种关系。   沈明熙得知消息后再也坐不住,在蒋晏去参加郭董八十大寿的这天,他带人冲进了别墅地下室,把沈慈书解救了出来。   然而情况比他想象中的更严重,沈慈书不仅失明,双腿也废了,肚子里还有了蒋晏的孩子,而且医生告诉他,沈慈书身体情况很差,到处都是毛病,明显是长期被人虐待导致的。   那一刻沈明熙恨不得杀了蒋晏,居然敢这么糟蹋他的宝贝儿子。   可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照顾好沈慈书,让他脱离那个男人,他必须以后让这两个人再也没有纠葛。   ........   蒋晏派出去调查的人很快有了回复。   在这个信息时代,不可能有人可以不留下半点痕迹,更何况沈慈书的父亲还是个知名企业家,只要随便一查就能查到对方的消息。   “蒋总,沈慈书的父亲叫沈明煦,现在一家都在国外定居,生意也做得很大,在当地很有知名度。”   “几年前他们的儿子突然失踪,沈明熙的夫人因此患上抑郁症,后来自杀死了,那之后沈明熙一直没再娶过,膝下也没有孩子。”   通过助理发过来的资料,蒋晏得知当年沈慈书失踪的时候,沈明熙还找媒体帮忙宣传过,想要借此找回自己的儿子,当时可以说是轰动一时,但因为事情过去了太久,加上后来沈明熙一家搬到国外,所以热度也就渐渐没了。   蒋晏看着报纸上沈慈书的脸,青涩干净,就像个高中生,眼睛明亮清澈,跟沈明熙眉宇间有几分相似。   蒋晏胸口忽然有些酸痛。   他强迫自己压下心里的那股不适,对电话那头的人说:“去查一下沈明熙现在的住址。” 第81章 欢迎回家   大雨连下了好几天,医院上下笼罩着一股湿漉漉的气息,病房里没有半点阳光。   沈慈书昏迷了整整两天,营养液顺着输液管一点点落下,进入他的身体里。   忽然,沈慈书的手指动了一下,睫毛也跟着颤动起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一片漆黑,某处的疼痛也逐渐回笼,好像被车轮碾过肚子似的。   他记得自己吃了舒淳送的堕|胎药,然后流了很多血,后来疼晕了过去。   想到这里,沈慈书忽然记起什么,他抬起无力的双手,轻轻抚上小腹,因为隔着被子,所以摸不出有没有弧度。   孩子应该打掉了吧?   沈明熙从医生办公室回来,见到沈慈书睁着眼睛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出神,他急忙来到病床前,关心地说:“小书,你怎么样?”   听见陌生声音的时候沈慈书愣了一下,迷茫地看着沈明熙的方向。   沈明熙看出沈慈书的疑惑,轻声说:“小书,我是爸爸,你忘了吗?”   沈慈书有些失神,无声地张了张唇,“爸爸?”   沈明熙眼里的心疼几乎溢出来:“是,我是爸爸,小书,我来晚了。”   以前沈慈书在家里,他们连重话都不舍得说,更别说让他吃苦。   看着沈慈书从一个健全的孩子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心疼。   沈慈书脑子里有些乱,他明明记得自己在地下室里吃了药,晕倒前还在地下室,怎么会突然到了医院,还多了个爸爸。   被长期伤害的教训让沈慈书不敢随便相信别人,写字的手有些颤抖:我不认识你。   沈明熙怔住了,“小书,你忘了爸爸了吗?”   沈慈书对这个声音很陌生,但隐隐又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可是他努力想要回想的时候,脑袋里却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看着沈慈书痛苦的模样,沈明熙虽然不知道自己儿子为什么会忘了他,但其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安慰道:“就算你暂时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的确是你爸爸,我叫沈明熙,你母亲叫朱钰,以前我们在川舒市生活,十年前你被人绑架了,我们找了你很久,最近才终于有你的消息。”   听着对方不像作伪的语气,沈慈书的心微微动摇起来。   也许是因为沈慈书说的有鼻子有眼,加上没人会费尽心思骗他一个废人,所以沈慈书选择相信对方,他声带细细发着颤,连带着写字的手指都在发抖:你真的是我爸爸?   沈明熙温声说:“我是。”   沈慈书眼眶发酸,有什么湿润的东西从眼眶里跑了出来,他原本还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父母了。   沈慈书黑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无声地喊:爸。   沈明熙强忍着眼眶的发酸,握紧了沈慈书的手,“别怕,爸爸在这里,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沈慈书主动伸手抱住沈明熙,就像暴风中的枯蝶,颤抖个不停。   从沈明熙这里,沈慈书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生活在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父亲是知名企业家, 母亲是服装设计师。   十年前的某天,沈慈书像往常一样放学回家,半路上却突然失踪了。   通过街道的监控。夫妻两人发现沈慈书被一群人掳上了车,后来再也没有下落。   沈慈书的父母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没找到他的消息,正因为这样,他的母亲也因为悲伤过度,后来自杀了。   再后来就连沈明熙也忍不住做了最坏的打算,强迫自己投入工作,才能忘了这段悲伤的往事。   “还好,老天保佑,让爸爸找到了你。”   沈慈书不知道那些日子他父亲是怎么挨过来的,他心疼地握住对方的手,在掌心里写字: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沈明熙笑了笑,拍拍沈慈书的手:“好,以后我们父子两就好好过日子。”   沈慈书努力挤出一抹笑容。   “对了小书,爸爸想问问你,绑架你的人是蒋正德吗?”   原本沈明熙猜想会不会是蒋晏,但那时候他还是十多岁的小伙子,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沈慈书垂下眼睛,轻轻点了下头。   沈明熙呼吸微窒。   在得知沈慈书跟蒋晏在一起的时候,沈明熙就隐隐猜到他儿子被绑架跟蒋正德有关系,可是他不敢相信,让他们一家分离的罪魁祸首居然真的是蒋正德。   当年蒋正德把股份卖给他的时候,大家是和平分手,各奔东西,沈明熙想不明白蒋正德为什么要绑架沈慈书,还把他囚禁折磨了这么多年。   “他为什么绑架你,你知道吗?”沈明熙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沈慈书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只知道蒋正德很恨他,每次来地下室的时候都会疯狂折磨他,还会骂他的父亲。   可是沈慈书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到底是什么。   沈明熙没再问下去,如果沈慈书不清楚的话,那就更没人可以给他解答了。   “那.......”沈明熙沉默了一下,“你跟蒋晏是怎么回事?”   听到蒋晏的名字,沈慈书表情微僵,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凝固住了。   看着沈慈书的反应,沈明熙叹了口气,“你要是不想说,爸爸不会逼你。”   沈慈书不自觉攥紧了衣角,指尖因为太用力而发白。   这些事情他爸迟早会知道的,早说晚说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沈慈书把蒋正德死了之后,蒋晏把他救出地下室,又把重新他囚禁在地下室的事情都告诉了沈明熙,只是掠过了那些太过残忍的事情。   他不想让自己的爸爸伤心。   听了沈慈书的话,沈明熙怒不可遏,低吼道:“那个混账!”   沈明熙已经猜到蒋晏对沈慈书做了不好的事情,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儿子,简直比蒋正德这个绑架犯还要可恶。   如果蒋晏现在站在他面前,沈明熙毫不怀疑自己会一刀捅死对方。   “这父子两人,一个比一个可恶!”   沈明熙只恨自己没有早点找到沈慈书,否则也不至于被他们父子两个人连番折磨。   沈明熙目光落在沈慈书的小腹上,欲言又止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出心里的话:“所以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蒋晏的。”   沈慈书僵住,下意识抬头看向沈明熙,可是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他知道医院那边已经告诉他爸自己怀孕的事情了。   沈慈书的脑袋几乎埋到胸前,沉默很久之后,他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沈明熙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当沈慈书真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止不住的失望。   他儿子怀上了仇人儿子的孩子,这是一件多么荒谬的事情。   气氛一时间变得低迷,沈慈书努力压下心中的愧疚,一笔一划地写:孩子还在吗?   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沈明熙,希望对方能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沈明熙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翳,还是残忍地告诉了沈慈书的事实,“孩子还在你肚子里。”   沈慈书单薄的胸膛顿时起伏得剧烈,收紧的手太过用力,大半张床单都皱在了一起。   他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孩子居然还好好的留在他的肚子里。   难道老天爷就非要这么对他吗?   沈慈书双手紧紧捏着床单:可以打掉这个孩子吗?   沈明熙安抚般拍了拍他的手,“当然可以,不过你现在还太虚弱了,等你的身体养好了一些,我们再来讨论这件事。”   沈慈书没有再坚持,他点点头,靠在沈明熙怀里,苍白的脸上只剩下黯然和绝望。   沈慈书没有注意到自己父亲若有所思的脸色。   沈明熙打算今天就给沈慈书办理出院,带他回到国外的家,那里更加适合他休养,医疗设施也更加完善。   更重要的是,可以让沈慈书彻底脱离这个噩梦般的环境。   ......   蒋晏收到助理发来的地址后,当天就坐飞机赶到了沈明熙的住址。   这是个很大规模的庄园,还曾经上过美国的新闻,可见沈明熙的地位和背景非同一般。   蒋晏站在庄园外面,透过雕花铁门,他看见别墅里一片昏暗,不像有人在家的样子。   航空公司那边发来了消息,今天沈明熙带着沈慈书出了国,落地点正是在这座城市。   既然沈明熙带走了沈慈书,那就一定会带他回自己的家。   蒋晏就在车里等着,他透过车窗紧紧盯着面前的庄园,眸子比外面的夜色还黑,透露出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紧张。   蒋晏在庄园门口整整等了三天,始终没有见到沈慈书的身影。   就连沈明熙也没有出现过。   蒋晏不由得怀疑是助理给错了地址,但助理很肯定地告诉他,沈明熙回国之前住的就是这个地方,而且其它几处房产最近都没有人入住的迹象。   而且与此同时,蒋晏收到秘书那边发来的消息,说是公司内部出了事,让他回去处理。   蒋晏看着面前漆黑的庄园,再看着秘书不断发来的催促的短信,良久,他深吸一口气,对司机说:“去机场。”   就在黑色商务车驶离没多久后,一辆保时捷行驶到庄园门口停下,紧接着车门打开,沈明熙从后座扶着沈慈书下了车。   “孩子,欢迎回家。” 第82章 婚礼取消   当天晚上,蒋晏从国外回到了公司。   原来是秘书抓到内部高层有人泄露公司的机密文件,导致项目全部作废。   蒋晏不仅要让手下的人在短时间内重做项目,还要找出隐藏在公司的那个内鬼。   这一忙就是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外面的天蒙蒙亮起,他才从公司离开,抽空回了趟别墅。   远远蒋晏就看见有个人影在别墅门口等着。   舒淳在蒋晏的车子出现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她捏紧手里的手提包,急不可耐地上前,甚至连蒋晏把车子停好都等不及。   “蒋晏.......”   蒋晏解开安全带下车,脸色连半点波动都没有,“你怎么来了?”   舒淳抿了抿唇,“那天郭董的八十大寿你走了之后一直没有消息,我很担心你。”   蒋晏语气冷漠,“有什么好担心的?”   舒淳观察着蒋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关心,“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蒋晏关上车门,“没有,你想多了。”   那天蒋晏走了之后再也没有联系过舒淳,舒淳给他打的电话也都没有接,派去监视蒋晏的人告诉她,蒋晏曾经出了趟国,但是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个消息,舒淳再也坐不住了,一下班就赶来了这里。   “蒋晏,我是你妻子,如果你遇上什么难题的话,我可以帮你一起解决。”   蒋晏没有回应这句话,他推开院子的铁门,进了别墅。   舒淳咬咬唇,跟在蒋晏身后一起进去,别墅里漆黑一片,连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舒淳看着背对着她脱下外套的蒋晏,身材高大挺拔,背部线条流畅矫健,比很多欧洲模特的身材都还要好。   舒淳心脏控制不住加快,没话找话地说:“我听说你公司碰上了点麻烦,没事吧?”   蒋晏连头都没转回来,脱下身上的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没事。”   舒淳假装没察觉到蒋晏的冷漠和疏离,自顾自地关心对方,“你就是因为这件事才心情不好吗?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告诉我,我可以帮你。”   蒋晏终于转身看向她,“你今天来就是为了问这些琐事?”   他的语气太过冷漠,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舒淳从小被捧在掌心里长大,哪有听过这些重话,不免眼睛有些发酸,“怎么会是琐事呢?我听说事情很严重,你不也忙到这个时候才回来吗?”   “而且我只是关心你,毕竟我们是夫妻。”   蒋晏打断道:“我没事,你回去吧。”   舒淳不知道蒋晏到底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心情不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余光瞥见角落的紧闭的房门,嘴唇不自觉抿紧了,终于忍不住问:“对了,沈先生呢?他还好吧?”   自从那天舒淳给了沈慈书堕|胎药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她不知道沈慈书是不是已经吃了药,毕竟对方打掉孩子的态度那么坚决,不太可能会临时反悔。   如果沈慈书吃了药,孩子没有保住,那蒋晏的反常也有了解释。   所以就算知道这么问很冒险,舒淳还是宁愿赌一把。   果不其然,提到沈慈书之后,蒋晏的动作一停,他回过头,眸子仿佛浸了死水似的,直直盯着舒淳。   舒淳后背冒起一股冷意,脸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这么看着我。”   蒋晏没有说话,目光透着深不可测的黑,就在舒淳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她听见蒋晏说:“好好的怎么突然提起他?”   舒淳有些不自在地说:“因为我看你心情不太好,如果不是因为公司的事情,那就是为了沈慈书。”   蒋晏凌厉的目光犹如实质的刀子,仿佛能看穿舒淳的内心,气氛一时间变得凝结起来,空气中无形地弥漫着沉重。   忽然一阵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蒋晏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现是医院那边打来的电话。   他没再看舒淳一眼,走到角落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医生的声音,“蒋总,您送过来的药片我们化验过了。”   医生指的是蒋晏前两天让保镖送到医院里的药,沈慈书失踪之后,保姆到地下室收拾,翻出被塞在窗台上,说起来也巧合,也许是沈慈书看不见,药袋里残留了一个药片,正好被蒋晏捡到。   “是什么?”   “是米非司酮。”   蒋晏皱起眉:“米非司酮?”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迟疑,“就是.........堕|胎药。”   蒋晏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浮现。   沈慈书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药?   想到那天在地下室看见的一滩血,也只有这个可能,沈慈书才会无缘无故流那么多的血。   这一刻蒋晏感觉有根锋利的绳子在心上细细地磨着,浮现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绪。   蒋晏回过神时已经给保镖打了电话,“在医院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去见过沈慈书?”   沈慈书一直被关在地下室,不可能拿到这种药,除非是在医院的时候出了岔子。   高壮保镖愣了下,好像没想到蒋晏会突然问起这么问题,“.......是。”   蒋晏呼吸粗重了几分,“那人是谁?”   高壮保镖不敢隐瞒,硬着头皮说:“是,是舒小姐。”   那瞬间蒋晏回过头,看向身后的舒淳,眼里一片血红。   他早该想到的,除了舒淳,还有谁会接近舒淳。   舒淳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她被蒋晏那双冷得像要吃人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蒋晏已经朝她走了过来,开口的嗓音嘶哑,“是你给了沈慈书堕|胎药?”   舒淳表情变了变,她刚想要解释,就被蒋晏捏住领子推到了墙壁上。   蒋晏手上仿佛再用力点就能掐断她的脖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舒淳有种喘不上气的错觉,她第一次看见蒋晏这么残暴的样子,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眼里的爱慕只剩下恐惧,“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   “是.......是沈慈书求我的,是他说不要你的孩子,让我帮他拿到堕|胎药。”   即便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真当蒋晏听到事实的时候,心口还是被撕开般泛起细细密密的痛。   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这点微弱的疼痛是从哪里来的。   明明沈慈书第一次流掉孩子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沈慈书不再是他父亲的小三,所以他的情绪也跟着改变了。   一定是这样。   就在舒淳以为自己会被掐死的时候,蒋晏忽然松开她,舒淳瞬间脱力,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不停咳嗽起来。   蒋晏说:“我们婚礼取消。”   舒淳愣住了,她怔怔地抬头看向蒋晏,难以置信地说:“什么?”   蒋晏一字一顿重复:“我说,婚礼取消。”   舒淳的眼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她没想到蒋晏会说出这种话。   “我不答应!”舒淳的眼泪几乎是瞬间流了下来,“我不要取消婚礼!”   “我们本来就是合作关系,现在你已经越过你哥拿到公司的实权,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   舒淳顾不上礼义廉耻,急忙抱住蒋晏的腿,声音里带着哽咽,“蒋晏,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不会再背着你乱来了,你别跟我分手,我真的很喜欢你。”   蒋晏脸上一丝波动都没有,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她,“舒淳,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说完蒋晏从舒淳手里抽回裤脚,转身上楼,任由她又哭又闹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蒋晏!”   舒淳忽然在后面奔溃大喊:“你是不是喜欢沈慈书?”   蒋晏脚步微顿,他没有回头,盯着面前的墙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想多了。”   蒋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找沈慈书,也许是因为错怪了对方,更或者是因为沈慈书是因为他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对沈慈书顶多只有愧疚而已。   舒淳从地上爬起来,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蒋晏的背影,疯狂地冷笑:“是吗,真的是我想多了吗?你要是对他没有感情,为什么要因为他跟我结束交易,你明明就是喜欢他!”   蒋晏目光落在脚下,不知道是对舒淳说,还是自言自语,“我绝对不可能喜欢他。”   说完不再管舒淳是什么反应,蒋晏上楼回了房间。   外面的哭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止的,蒋晏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耳边不断回响着舒淳控诉的话。   他怎么可能喜欢沈慈书?   他对沈慈书顶多只有愧疚,仅此而已。   毕竟他把沈慈书错认为自己父亲的小三,折磨了这么长的日子,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感觉。   对,一定是这样。   蒋晏闭上眼睛,嘴里喃喃重复着这句话:“一定是这样.......”   功夫不费有心人,在一个星期后,蒋晏终于找到了那个内鬼。   是他们公司的一个股东,因为赌债欠了钱,最近刚把手里股票低价卖了出去,可是依旧不够还债,所以就找上了蒋晏的对家,双方达成交易,他帮忙拿到公司里最新的项目资料,条件是对方帮忙还债。   事情败露之后,这位股东被上门的警察带走了,临走前不停哀求蒋晏放过他。   蒋晏连多看他一眼的功夫都没有,坐上了公司门口的车。   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蒋晏连夜赶到美国,落地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是黑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地拥堵着。   来到庄园已经是一个小时后,蒋晏站在门口,透过面前的雕花铁门,他看见上次来时好几天都没人在家的别墅此时正亮着灯。 第83章 已经打掉了   蒋晏喉咙一紧,握着墙壁的手指突出了泛白的骨节,宛若一尊静默的雕像紧紧盯着面前的别墅。   等蒋晏回过神时已经按响了门铃,屏幕上很快出现一个中年男人的脸,似乎是管家一类的,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询问:“你好,请问你找谁?”   蒋晏轻吸一口气,用中文说:“我找沈慈书。”   管家用不解的眼神打量着蒋晏,“你跟沈先生是?”   “我是他.......”说到这里蒋晏停住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跟蒋晏是什么关系,床伴,或者是仇人。   在管家逐渐起疑的注视下,蒋晏沉声说:“我是他.......朋友。”   “方便说下你的名字吗?”   “我姓蒋。”蒋晏只说了这句话。   管家说了句稍等,可视门铃就被挂断了,他返回客厅,对着正在处理文件的沈明熙说:“先生,有人找沈少爷。”   沈明熙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管家,“找小书?”   沈明熙带沈慈书回国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怎么会有人这个时候找上门?   “是个很年轻的亚洲男人,大概二十多岁,穿着打扮看起来很有钱,长得也很帅气。”   沈明熙思索片刻,“他有没有说自己叫什么?”   “只知道他姓蒋,说是沈先生的朋友。”   听到这句话,沈明熙面色一沉,手里的文件重重拍上桌子上,沉声道:“他还敢来!”   沈明熙起身出了门,向来冷静自持的他此刻没办法再维持平静,每一步都带着隐忍的怒气。   美国已经入冬,蒋晏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已经手脚发凉,连沈明熙出门都没有注意到,直到对方来到他面前,才后知后觉。   “沈.......”   嘴里刚吐出一个字,沈明熙的拳头毫无征兆地招呼上来,是毫不留情的力道。   蒋晏被打得偏过头,随着这股力道后退了几步,口腔里瞬间弥漫起浓重的铁锈味,他嘴角火辣辣的疼,有血冒了出来。   “我还没找你麻烦,你还敢来找我儿子?”沈明熙死死盯着蒋晏,眼里闪动着无法遏制的怒火,恨不得把对方撕成两半。   蒋晏扶住手边的路灯才及时稳住身体,他缓了口气,抬头看向沈明熙,强忍着疼痛开口:“之前的事情是场误会。”   “误会?”沈明熙冷冷道:“你一句误会,就能把伤害我儿子的事情给抹去?”   蒋晏没有说话。   “因为你,小书眼睛瞎了,腿也废了,彻底成了个废人。”沈明熙一字一句都是控诉,“我好好的儿子,给你和你父亲折磨成这样,我现在恨不得杀了你!”   积怨已久的愤怒终于克制不住,沈明熙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猛地攥住蒋晏的领子,又是一拳挥向蒋晏的脸。   此时他不是雷厉风行的沈总,而是为了自己孩子出头的父亲。   蒋晏没有挣扎,任由沈明熙发泄恨意,他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声音有些发哑,“我想见一下沈慈书。”   “你觉得你配?”沈明熙狠狠推开他,指着远处,“我告诉你,现在就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蒋晏站在原地没动,灯光下他嘴角的血有些刺眼,固执又坚持地说:“让我见他一面......”   连蒋晏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非要见沈慈书,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见到对方。   沈明熙冷笑起来,“如果我不答应呢?你还想强闯民宅?”   不等蒋晏开口,沈明熙说:“蒋晏,我告诉你,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你要是再不离开,我有几百种办法可以让你吃苦。”   蒋晏仿佛充耳不闻,目光越过沈明熙的肩膀望向他身后亮着灯的别墅,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沈明熙没再跟他废话,直接拨通了当地警局的电话。   不到五分钟,附近的警力就赶了过来,沈明熙用英文跟警察沟通,表示蒋晏是骚扰他儿子的变态,请他们帮忙处理。   沈明熙在当地是有名的企业家,作为华人代表很有威望,两名警察自然会给他面子,来到蒋晏面前用英文说:“请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蒋晏连个眼神都没有看他们,只是盯着前方的别墅。   两名警察见状,直接上前扣住蒋晏的肩膀,他终于有了反应,甩开两人的手,看了眼沈明熙后,转身上了警车。   伴随着车顶闪烁的警灯转动起来,警车很快消失在了黑夜里。   沈明熙紧盯着警车离开的方向,从鼻子里哼出一口厌恶到极点的气息,只是让警察带走蒋晏已经是便宜他了,如果不是担心被楼上的沈慈书听见动静,沈明熙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至少也要让蒋晏尝一遍当初他儿子吃过的苦。   不过沈明熙不急在这一时,等沈慈书的身体好转之后,他有的是时间跟蒋晏算账。   沈明熙在外面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他让管家把门关上,转身进了别墅,一进门就看见沈慈书站在楼梯口,身上穿着温暖柔软的白色睡衣,正迷茫地望着他这个方向。   沈明熙的表情顿时褪去了冷厉,变得温柔起来,丝毫看不出刚才在门口对蒋晏重拳出击的人是他,温声说:“小书,你怎么下来了?”   “跟着你的佣人呢,自己乱走也不怕摔倒。”   沈慈书刚才在楼上听见门口好像有什么动静,好奇地问:爸爸,是不是有人来了?   沈明熙眼里闪过一抹阴戾,不过沈慈书看不见,所以自然也就没有发现,只听见他爸说:“没事,就是有条野狗乱吠,我已经找人处理了。”   沈慈书向来是善良柔软的,闻言有些不忍:那条狗可能只是太久没吃东西饿了,赶走它就好,别伤害它。   沈明熙露出笑容,“好,爸爸听你的。”   沈慈书这才松了口气。   沈明熙扶他上楼,关心地说:“明天就要做手术了,你早点休息,其它事情有爸爸在,你不用担心。”   沈慈书心里涌过一阵暖流,轻轻点头。   自从回到父亲的身边之后,沈慈书第一次感受到了关爱,不用再像条狗一样,被关在地下室里,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   以后他只想这么平平静静地过日子,跟自己的爸爸在一起。   警察局里,蒋晏坐在笔录室的椅子上,无论警察说什么,他都没有半点反应,好像什么都听不见。   金发警察恼怒拍桌,英文说的咄咄逼人:“先生,我劝你最好配合,不然你今晚别想离开这里了。”   蒋晏依旧没有说话,盯着脚下的鞋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亚洲男人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公文包,操着一口流利英文对正准备给蒋晏点教训的金发警察说:“你好,我是蒋先生的私人律师,有什么问题请跟我谈........”   半个小时后,蒋晏从警察局里被保释出来,此时已经是凌晨,街道上连车子都少得可怜。   刚才还在里面用英文跟警察拉扯的律师此时已经转成中文,对蒋晏说:“蒋总,我建议您这几天最好不要再去沈家,沈明熙在当地很有威望,跟他对着干的话没什么好处。”   蒋晏掏出手机操作了一番,屏幕的蓝光投射在他脸上,“钱我已经给你转过去,你可以走了。”   律师见蒋晏没听进去,忍不住叹了口气,临走的时候他还是不放心,再三叮嘱蒋晏别再去找沈明熙,直到看见蒋晏眉头不耐烦的皱起,他才识趣地闭上嘴巴,开车离开。   空荡荡的街道顿时只剩下蒋晏一个人,他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双腿都有些麻木了,终于抬起手在路边拦了辆车,让司机送他回酒店。   第二天一早,沈明熙亲自把沈慈书送到医院,又跟医生交谈了很久,确保一切没有问题之后,这才抽空回了趟家。   他刚从车里下来,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沈明熙眉头皱起,假装没看见那个碍眼的人,径直朝门口走去。   “沈总。”   蒋晏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喊住了沈明熙,也许是因为在外面受了太久的冷风,他的喉咙有些嘶哑,像吞了砂砾似的。   沈明熙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蒋晏,“看来昨晚的教训还不够,蒋总是还想再去一趟警察局?”   蒋晏仿佛没有听见对方讽刺的话语,依旧重复那句话,“让我见沈慈书一面。”   沈明熙已经从昨晚的情绪冷静下来,说的话也更加伤人,“我的儿子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你算什么东西?”   蒋晏眼里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两侧的双手不自觉攥成了拳。   “滚吧,别再来骚扰我儿子,否则我一定让你后悔出现在我面前。”   沈明熙已经足够自控,换成其他父亲面对欺负自己儿子的人,早就把对方给大卸八块。   说完沈明熙转身离开,就在他踏进院子的那一刻,他忽然听见身后的蒋晏开口,“沈慈书肚子里的孩子......”   沈明熙脚步微顿,没给蒋晏说完的机会,冷声打断:"已经打掉了。" 第84章 逮捕   扔下这句话后,沈明熙没再看他一眼,大步进了别墅。   蒋晏站在原地,冷风不停往外套里钻,指尖被冻得有些麻痹。   孩子没了,他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蒋晏心脏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好像有根绳绑在心脏末端,扯一下就疼一下。   风越来越大了,路过的行人纷纷看向站在庄园门口的男人,他长得太过英俊,身上的西装外套显得有些单薄,以至于脸色也有些苍白。   没过一会儿沈明熙就出来了,他连个眼神都没给蒋晏,直接上了门口的车,让司机开车去公司。   原本以为蒋晏待没多久就会离开,毕竟他现在知道了当年破坏他家庭的小三的真相,也就没必要再缠着沈慈书。   没想到沈明熙晚上回来,发现那抹高大的身影依旧伫立在别墅门口,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   沈明熙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很快又消失不见,他选择忽略这个人,从他旁边擦肩而过。   “沈总.......”蒋晏开口了。   沈明熙转头看向他,眼底比死水还黑,“我让你滚远点,你听不懂人话?”   蒋晏一贯冰冷倨傲的声音此时只剩下沙哑,“除非你让我见沈慈书。”   沈明熙冷笑,“你这在威胁我?”   蒋晏没了声音。   沈明熙轻蔑地说:“蒋总求人连姿态都放不下来,还想跟我谈条件?”   “既然你这么喜欢等,那就等着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就算你在这里等再久,也不可能见到小书。”   说完沈明熙进了别墅,伴随着雕花铁门缓缓关闭,也隔绝了蒋晏的视线。   之后的日子里,蒋晏一直在门口站着,管家把这个消息报告给沈明熙,对方知道后也只是淡淡说了句由着他去。   反正他是不可能再让这个伤害自己儿子的混蛋跟沈慈书见面。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这天傍晚沈明熙下班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家,而是去了医院。   那天手术结束后,医院那边给沈明熙打了个电话,告知他手术情况很顺利,只不过因为忙着处理回国那段时间堆积的文件,所以抽不出空去见沈慈书,不过两人每天都会视频通话。   沈明熙到医院的时候,沈慈书正在病床上吃晚饭,护工在一旁帮忙。   “小书。”   听见熟悉的声音,沈慈书放下勺子,转头望向病房门口,脸上露出很浅的笑容:爸爸。   沈明熙走到病床边,关心地询问:“这几天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沈慈书摇摇头:医生和护工都很照顾我,我感觉挺好的。   沈明熙说:“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   沈慈书轻松地笑了笑:爸,你这几天很忙吗?   沈明熙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很快又恢复正常,“这几天公司事情比较多,所以爸爸不能经常来看你。”   沈慈书知道他爸很忙,经常陪在他身边的时候都忙着处理文件,所以没有怀疑什么。   他没看见的是,沈明熙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其实这几天沈明熙不仅是在忙公司的事,还在考虑怎么对付蒋晏。   既然蒋晏敢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死缠烂打不走,那他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对方。   不过这些事没必要让沈慈书知道,他要让这个人彻底在沈慈书的心里消失,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要剔除得干干净净。   “你的眼睛和腿怎么样了,感觉有没有好点?”沈明熙关心地问。   那天早上,沈慈书同时做了激光还有腿部康复手术,原本沈明熙不打算一次做完,他怕沈慈书的身体承受不了。   可是沈慈书很坚持要这么做,他想快点让自己变成一个正常人。   所以沈明熙答应了,他也想沈慈书早点痊愈,好早点接手他的公司。   提到这个,沈慈书脸上闪过一抹失落,很快强撑起笑容:暂时没什么感觉。   沈明熙不免有些失望,但还是安慰道:“医生说过,你的病情比较严重,手术的效果没那么快见效,等再多做几次手术,说不定就有好转了。”   沈明熙没告诉沈慈书的是,就算沈慈书的腿痊愈了,以后也会落下后遗症,比如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又跑又跳。   医生说沈慈书拖了太久,如果当初早点送到医院治疗,说不定能恢复如常。   于是沈明熙对蒋晏的恨意再上了一层。   如果不是蒋晏囚禁沈慈书,又给他注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儿子的情况怎么可能会变得这么严重?   为了不让沈慈书伤心,沈明熙岔开了话题,“最近还会总是想吐吗?”   沈慈书顿了顿,他垂下眼睛,轻轻点头:还有一点。   沈明熙叹了口气,“爸比谁都想让你打掉这个孩子,可是医生说你的身体体质太差,如果强行引产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自从沈慈书身体好转了些后,沈明熙就着手安排引产手术,然而沈慈书的体检结果出来之后,医生很遗憾地告诉沈明熙,这个孩子没办法打掉。   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加上沈慈书以前流产过一次,他的身体情况很差,达不到做手术的标准。   这个医生是沈明熙请来的顶级妇科专家,说的话十分权威,连他都没把握做的手术,其他医生更不敢做。   所以沈明熙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比起肚子里的孩子,他的儿子更加重要。   至于在别墅门口跟蒋晏说的“孩子已经流掉”的那些话,纯粹是不想蒋晏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虽然蒋晏知道真相后未必想要这个孩子。   沈慈书挤出一抹笑容:爸,我知道,如果实在没办法做的话,那就算了。   他爸为了他已经耗尽了心神,沈慈书不想再让对方为了他那么辛苦。   沈明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虽然这个孩子不能打掉,但是生下来之后我们可以送给别人,这样就没人知道你曾经生过孩子的事情。”   “到时候等你身体恢复好些了,爸爸再给你安排切宫手术,让你变得跟普通人一样。”   沈慈书僵硬地点点头,他靠在沈明熙肩上,雾蒙蒙的眼睛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医院待到将近凌晨才离开,沈明熙让司机把他送回了庄园。   果不其然,蒋晏还在别墅门口等着。   这几天沈明熙经常能看见蒋晏在门口的身影,一大早就出现在外面,直到凌晨才离开。   沈明熙看见蒋晏丝毫不意外,如果蒋晏走了,他才会觉得奇怪。   这次沈明熙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进别墅,他停在蒋晏身边,看着这个跟他儿子差不多年龄的男人,冷冷开口:“你还不打算走?”   蒋晏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难受又刺痛,他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依旧是那句话,“我要见沈慈书。”   如果不是沈明熙知道真相,还以为蒋晏是什么深情恋人,每天准时堵在爱人家门口,只为了见对方一面。   沈明熙冷嗤一声,只觉得蒋晏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很恶心,“你就这么想见他?”   蒋晏苍白的薄唇里吐出一个字,“是。”   “好。”沈明熙破天荒松了口,“我可以让你见他。”   蒋晏一怔,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沈明熙,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沈明熙真的说了这句话。   沈明熙没再看他,吩咐门口的保安开门,自己先走了进去。   回过头的时候发现蒋晏还站在原地。   沈明熙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要见小书?”   蒋晏看着沈明熙的脸,总觉得今天的进展太过顺利。   前几天沈明熙还那么排斥他跟沈慈书见面,今天却突然改变主意,甚至邀请他进家里。   在商场多年浸染出来的敏锐提醒蒋晏有诈,毕竟沈明熙估计恨不得杀了自己,怎么会如了他的愿。   但是一想到马上能见到沈慈书,那点从经验里透出来的危险信号被他自动忽略。   所以即便知道可能有诈,蒋晏还是要赌一赌。   蒋晏沉默片刻,迈开步子踏进了院子。   到了别墅门口,沈明熙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的蒋晏,用不冷不热没有感情的声调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叫小书下来。”   蒋晏开口的嗓音隐含几分沙哑,“好。”   沈明熙转回头进了别墅,蒋晏没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狠毒。   院子里冷风肆虐,蒋晏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指尖都有些发红,一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沈慈书,他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   他还没想好该跟沈慈书说些什么。   沈明熙这一走很久都没再出来,蒋晏在门口等得身体都被冻得麻木了,原本他以为沈明熙是故意为难他,渐渐的他就品出了不对劲。   沈明熙回来的时候别墅里好像没有一处是亮着灯的。   即便沈慈书看不见,沈明熙也不会省这点电,毕竟这么大的家里肯定会有佣人伺候对方。   蒋晏的心一沉,同时听见身后的铁门推开的声音。   他回过头,看见两个持枪的美国警察走了进来,在蒋晏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腕上多了一副手铐。   其中一个美国警察说:我们接到屋主举报,你非法入侵他的屋子,我们现在要逮捕你。 第85章 遣送回国   拘留室里惨白的灯光撒在蒋晏身上,他靠坐在墙边,脸上被阴郁的神情所笼罩。   没过一会儿,外面忽然响起脚步声,他转头望去,看见他的私人律师走了进来。   刚才何律师忽然接到蒋晏助理的电话,赶过来才知道他再次被逮捕了,而且举报的人又是沈明熙。   何律师把公文包放在脚边,他蹲下身,隔着栏杆喊了声蒋总。   蒋晏抬手捏了捏太阳穴,“怎么样?”   何律师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没有说话。   蒋晏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能保释?”   何律师这才说了实话,“这次您的罪名是非法入侵,加上有前科,所以警察说不能保释。”   蒋晏不太意外,甚至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沈明熙敢对他出手,怎么可能又让他像上次一样那么轻易逃脱。   这次沈明熙明显是有备而来。   何律师面色凝重,迟疑道:“蒋总,除非沈总肯出面给你作证,是他邀请的你进的房子,否则……”   后面的话律师没说完,但蒋晏听懂了。   然而沈明熙怎么可能出面给他作证,他巴不得自己被关一辈子。   “不用管了。”蒋晏声音低沉暗哑:“他不会帮我的。”   律师叹了口气,“蒋总,我之前就提醒过您别再去找沈总,他现在正卯足了劲要找您麻烦,您这是何必呢? ”   蒋晏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沈明熙不想见到他,但他必须要见到沈慈书。   过了一会儿,警察进来提醒何律师该离开了,他无奈起身,对蒋晏说:“您放心,沈总那边我会再去沟通,只是这几天可能要辛苦您在这里先待着了。 ”   蒋晏轻轻点了下头,他闭上眼睛,后背紧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半个人都被阴影笼罩。   律师叹了口气,拿起公文包走了。   拘留室里重新恢复安静,连外面的噪音都能听见,不知道过了多久,蒋晏缓缓睁开眼睛,抬头望向头顶的天花板。   这个逼仄安静的环境让他回想起第一次在地下室见到沈慈书的时候。   那时候的沈慈书被条铁链拴在角落,就像被圈养的小奶狗,连路都不会走,视力也退化,嘴里只会发出咿咿啊啊的声音,就像小孩学说话。   后来在医院的时候,沈慈书似乎很依赖蒋晏,每次见到他都会露出开心的笑容,就像个单纯的孩子。   可是在蒋晏得知沈慈书是破坏他家庭的小三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他还记得沈慈书哀求他不要把自己关在地下室的那一幕,几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但蒋晏还是残忍地把他关在了地下室。   在他心里,沈慈书就是他找了很久的罪魁祸首。   其实细想起来就能发现有很多不对,如果他父亲真的喜欢沈慈书,又怎么可能把他囚禁在地下室这么多年?   只是当时蒋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迫切想要找到当初那个破坏家庭的小三,以此减轻自己对母亲的负罪感,所以即便这件事有很多漏洞,他还是选择视而不见。   蒋晏闭上眼睛,呼吸像是在砂石间碾磨而过,变得粗重急促。   他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他相信沈慈书的话,仔细调查一下,事情会变得怎么样?   至少沈慈书不会这么恨他吧?   蒋晏这一关就是一个星期,期间何律师来见过他,说是沈明熙那边拒绝见面,更是咬死是蒋晏没经过他同意私闯民宅。   现在的情况对蒋晏很不利。   蒋晏丝毫不意外,他那样对待沈慈书,沈明熙只是这样报复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对方怎么可能再让他的日子那么好过。   何律师犹豫了很久,才说出心里的话,“蒋总,不然您联系一下沈先生,如果他愿意帮你的话,让沈总松口的几率也许能大一点。”   听见沈慈书的名字,蒋晏身体有片刻的僵硬,他慢慢蜷起冰冷的指尖,嗓子像吞了砂砾似的沙哑,“他不可能跟我联系。”   沈慈书现在应该恨透了他吧?   如果不是他,沈慈书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何律师也没办法了,沈明熙那边不松口,蒋晏又联系不上沈慈书,事情变得很棘手。   蒋晏似乎也知道这次的事情不好办,他的声音极其冷静,除了有一点沙哑之外,听不出任何波动,“他关不了我多久,就这样吧,你不用再浪费时间了。”   蒋晏猜的没错,在他被关在拘留室的两个星期后,上次的金发警察忽然进来给他开门,告诉他可以走了。   蒋晏没什么意外的表情,他扶着墙壁站了起来,长时间的坐卧让他腿脚血液不流通,一时间有些站不稳,幸好及时扶住了墙壁才不至于摔倒。   何律师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见到他出现,立刻迎了上来,“蒋总。”   蒋晏脸上写满了疲惫,“先送我回酒店。”   何律师点头,像蒋晏这种天子骄子在拘留室里待了两个星期应该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吧,估计这段时间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蒋晏的确是想回酒店洗个澡好好休息一番,不过更重要的是,他要去趟沈宅。   何律师打开车门,蒋晏正准备上车,忽然被人从后面喊住了。   “Hold on!”   来的人是上次拘留蒋晏的两名美国警察,直勾勾盯着蒋晏,用英文说:“蒋先生,我们接到举报,在你居住的酒店房间里搜出一箱象牙,我们怀疑你在违法进行象牙贸易,所以请你接受调查。”   何律师脸色一变,“什么?怎么可能?”   金发警察看了他一眼,用英文说了些什么,可是蒋晏已经听不清楚了。   他知道,这一定又是沈明熙的杰作。   只有沈明熙有这个本事把这种违法犯罪的东西悄无声息放在他房间里。   他想起自己被警察带走时沈明熙意味深长的眼神,原来他被释放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沈明熙故意等自己被放出来之后,又把他送回去,让他体会当初沈慈书被反复折磨的痛苦。   蒋晏才被释放不到十分钟,又再次被关回拘留室,这回连何律师也束手无策,毕竟蒋晏面对的是在当地最有地位势力的沈家,即便他在国内的背景也不容小觑,但毕竟现在是在沈明熙的地盘上。   蒋晏直接让何律师不用想办法了。   如果沈明熙觉得这样能够出气,那他愿意承受。   虽然是在室内,但拘留室的温度依旧低得可怕,连地板都透着股寒意,坐在地上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让人的身体变得麻木僵硬。   蒋晏却好像感觉不到似的,他背靠墙壁,漆黑的瞳孔里藏着很深的情绪。   他在想,沈慈书知道他父亲做的事吗?   是不是沈慈书也默认沈明熙这样报复他。   也许是之前被关过一次,蒋晏这次居然没觉得多难捱,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蜷缩在小床上,连手脚都施展不开。   这次的拘留比蒋晏想象中的时间待得短,不到三天,何律师就出现在了警察局。   他给蒋晏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蒋晏今天就能被释放,但是坏消息是,他将被遣送回国,并且一年内他不能再踏入美国境内,否则警察随时可以逮捕他。   蒋晏听完何律师的话沉默很久,“是沈明熙的意思?”   何律师不说话了。   事到如今,蒋晏才知道沈明熙打的是什么主意,对方想让他跟沈慈书永远不能在同一片土地上。   何律师劝道:“蒋先生,不管是不是沈总的意思,您都不能再在美国待了,否则这次是象牙交易,下次还不知道是什么,您再留在这里只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蒋晏低着头盯着脚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何律师担心他听不进去,有些着急,“蒋总,您这次就听我的吧,等以后风头过了,您还是可以来美国见沈先生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久到何律师以为蒋晏不会再说话的时候,蒋晏终于开口:“我知道了。”   当天下午,蒋晏就被遣送回国,他刚上飞机,消息就传到了沈明熙的耳朵里。   沈明熙听完淡淡说了声“知道了”。   似乎想起什么,他又交代了一句:“他出现在这里的事情谁也不准告诉小书,我不希望他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分心。”   .......   安海机场外面,助理一早就来等着了,见到蒋晏出现,他急忙迎了上来,“蒋总!”   蒋晏把行李交给助理,他坐进车里,靠着椅背闭上眼睛,眼下透着浓浓的乌青,“回家。”   助理看着萦绕在蒋晏身上的低气压,察觉到他心情不好,一句话不敢多说,安静地发动了汽车。   别墅里一片昏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从客厅经过的时候,蒋晏余光瞥见角落紧闭的房门,他脚步一顿,调转鞋头朝那扇门走去。   地下室里已经收拾干净,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剧烈的打斗。   地板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蒋晏甚至能想象到沈慈书是多么毫不犹豫吃下堕|胎药。   蒋晏蹲下身,指尖触上那抹痕迹,那瞬间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剜了一下,微弱的刺痛急速蔓延了全身。   他不得不承认,他后悔了。 第86章 见到沈慈书(时间线修改!)   “什么,你在我家门口?”   孟临川刚接起手机就听见这话,他透过透落地窗望去,看见蒋晏站在他家院子里,漆黑的夜色笼罩了他大半身影,看不清什么表情。   孟临川这才松开紧掐着青年脖子的手,身下的人顿时呛咳起来,像只煮熟的虾子趴在沙发边上大口大口喘气。   “蒋晏来了,你先滚上去。”   青年艰难地开口,“临川.......”   “耳朵聋了?我让你滚上去。”   青年抿紧嘴唇,“我们是夫夫,你的朋友我为什么不能见?”   孟临川回头看他, 眼神里没有半点温度,“夫夫?你他妈脑子坏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这句话犹如猝不及防射来的箭,青年的眼神就像击碎的鱼缸瞬间黯淡下来。   孟临川冷嗤一声,没再看青年一眼,系上腰间的领带就去开门。   孟临川打开门的时候蒋晏就站在门口,他疑惑道:“怎么突然过来了,也没说一声。”   蒋晏一言不发进了别墅,刚走进客厅,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瞥向不远处的青年,似乎是察觉到蒋晏的目光,青年抬起头,朝他挤出一抹笑容,看似漫不经心地说:“蒋总来了啊。”   如果不是眼角那抹发红出卖他此时的情绪的话。   蒋晏淡淡点了下头。   青年整理好衣服后就上了楼,他的背挺得很直,好像不想让人看出他的脆弱,只是握紧楼梯扶手的指尖攥得发白,莫名让人生出一种他很可怜的感觉。   “你又欺负他了?”   孟临川扯了扯嘴角,“什么叫我又欺负他,他自己犯贱不走,我能有什么办法。”   明明当初是交易结婚, 结果现在孟临川想离,魏玚反而不肯了。   这世界上他真是没见过比魏玚还犯贱的人了。   孟临川不再去想那个反胃的人,岔开话题说:“倒是你,你今天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蒋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家里有酒吗?”   蒋晏不想待在那栋房子里,总是会无时无刻想起沈慈书在的时候。   孟临川看出蒋晏有心事,让人去地下酒窖拿几瓶酒上来。   “你今天来应该不是只为了喝我家的酒吧?”孟临川倒了两杯酒,一杯推到蒋晏面前。   蒋晏拿起来喝了一口,“不行?”   孟临川摊手,“行,你想喝多少喝多少,我懒得管你。”   原本以为蒋晏是工作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结果见他一句话不说,只是喝酒,孟临川心里感到有些古怪,“喂,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听说你前段时间去了美国?是去出差?”   蒋晏一声不吭喝酒,一杯酒很快见了底。   他拿过酒瓶给自己倒酒,那架势像是要把自己喝醉。   蒋晏是极少喝酒的人,除非碰上什么烦心事,才会举止这么失控。   孟临川察觉出蒋晏跟往常不太一样,调侃道:“怎么了,是不是跟新娘子吵架了?”   意识到孟临川说的是舒淳,蒋晏漠然道:“我们解除婚约了。”   “解除婚约?”孟临川有些惊讶,“好好的怎么解除婚约了?”   蒋晏盯着酒杯里的波纹,“我们本来就是商业合作。”   这种事情在商圈里不算少见,孟临川很快冷静下来,笑着调侃道:“你是因为这件事才不高兴?该不会喜欢上舒淳了吧?”   不过也不算奇怪,毕竟舒淳长得很漂亮,家庭背景又雄厚,这种人最适合用来结婚。   不像魏玚,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想到这个人,孟临川脸上闪过一抹冷意,只不过蒋晏没有发现,只是自顾自的喝酒。   不知不觉酒瓶里的酒已经喝了大半。   这回孟临川再迟钝也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他似乎意识到什么,“是不是沈慈书又惹你了?”   听到沈慈书的名字,蒋晏猛地一顿,不自觉握紧了手里的酒杯。   没有注意到蒋晏的异常,孟临川继续说:“我早跟你说了,别对他这么客气,像他这种小三都要挂在耻辱架上, 要我说你就把他扔在我夜总会里,保证那些客人把他教训得服服帖帖的,你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蒋晏下颌线绷得紧紧,眼里翻涌着什么剧烈的情绪,他仰起头,整杯酒灌进了喉咙里,性感的喉咙不停滚动。   “他不是小三。”   蒋晏声音嘶哑地开口。   孟临川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蒋晏把酒杯重重放在桌面上 ,重复了一遍,“他不是小三。”   “沈慈书不是小三?”孟临川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当初你不是调查过了吗?”   蒋晏喉咙里多了几分艰涩, “是我弄错了。”   就因为他的一念之差,沈慈书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孟临川听得云里雾里,“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沈慈书不是小三,那谁才是小三?”   蒋晏却不说话了, 只是一个劲的喝酒,好像想要借此麻痹自己。   虽然蒋晏没回答孟临川的问题,但他也大概猜到了内情,估计是蒋晏从哪里发现了真的小三,才知道自己误解了沈慈书。   “说不定你父亲的出轨对象不止一个呢。”孟临川安慰道:“也许你没弄错,沈慈书就是小三。”   酒杯里倒映着蒋晏失神的脸。   如果没有见到方经艺之前,也许他会这么想,但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实情,沈慈书不仅不是小三,还是被他父亲绑架的无辜的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无辜的人,却被他折磨得生不如死。   孟临川跟蒋晏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猜到内情,面色变得凝重,“蒋晏,你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沈慈书才跟舒家解除婚约的。”   蒋晏沉默不语。   孟临川心里咯噔一声,正色道:“你疯了?因为个小.......床伴跟舒家闹翻?”   蒋晏淡漠道:“我们本来就不会结婚。”   “但是你跟舒家结亲利大雨弊,我们这种人结婚不都是为了家族利益吗?我当初跟魏玚结婚不也是......”   说到这里孟临川止住了,脸上掩不住的嫌恶。   见蒋晏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孟临川没再继续,把话头转到了其它地方,“对了,你听说了吗,兴运集团的方总失踪了。”   “听说他老婆报了警,不过警察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人。”   红酒的波纹晃荡在蒋晏眼里,漆黑的眼眸是深不可测的黑。   从孟临川家离开已经是凌晨,蒋晏回了别墅,连灯也没开,径直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常年昏暗的地下室里此时开着灯,伴随着铁门推开,一道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   原本沈慈书待着的位置此时变成了方经艺, 他身上穿着得体的西装,只不过因为挣扎变得皱皱巴巴的,再也没有往日的风光。   见到蒋晏出现,方经艺顿时激动起来,腿上的铁链伴随着他的动作哐当作响。   蒋晏双手插兜来到他面前,“方总,别来无恙。”   方经艺嘴里被塞了布,只能发出唔唔声,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蒋晏看他的眼神就像看路边的流浪狗,“这本来就是你承受的,在你破坏我家庭,害我母亲一个人死在医院里的时候,你就该想到有这天。”   沈慈书已经代替方经艺受了一年的苦头,现在该轮到方经艺这个罪魁祸首了。   方经艺脸上写满了惊恐,他拼命摇头,像是在哀求着什么,努力往蒋晏面前移动,可是还没爬多远,腿上的铁链就拉紧了。   蒋晏没再看他一眼,看向旁边的家庭医生,“动手吧。”   家庭医生点点头,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一只注射器。   方经艺眼里被恐慌和绝望所代替,他不由得往后退去,随机被保镖从两边按住身体,动弹不得。   很快地下室里传来方经艺的哀叫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从地下室出来之后,蒋晏给助理打了个电话,“想个办法帮我弄到签证,我要出国。”   助理那边愣了一下,“可是蒋总,您已经被限制入境了。”   “所以我才要你想办法。”   “.......是,我知道了。”   蒋晏挂断电话,看着漆黑的客厅,掌心里的手机始终亮着蓝光   他等不了那么久。   半个月后,蒋晏如愿拿到了一张新的签证,他花了大价钱弄来了一张全新的身份信息,只有这样才能重新进入美国领地。   这段时间里沈明熙把沈慈书保护得很好,蒋晏的人去了沈宅几次,都没有拍到沈慈书的照片。   不知道是沈明熙故意为之,还是沈慈书已经被送到了其它地方。   无论怎么样,蒋晏都要亲自过去一趟。   他交代好公司的事情,搭上了前往华盛顿的飞机,落地时天已经黑了,街道上一派繁荣的景象。   把行李放到酒店,稍作休息后,蒋晏打了辆计程车去了沈宅。   这里跟他离开那时候差不多,冬天的草皮地光秃秃的,覆了一层厚厚的雪,变成一种空虚而苍凉的灰白色。   蒋晏在门口一站就是四个小时,冷风像尖刀似的刮得他的皮肤刺痛,不到一会儿他就全身麻木了。   他始终透过雕花大门紧紧盯着面前的别墅, 目光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屋子里却迟迟没有动静,仿佛这间屋子没有人居住。   就在他准备放弃回酒店的时候,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别墅门口。 第87章 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上章修改了时间线,没有大改动,只是从一年变成了一个月,大家可重新刷新阅读,免得衔接不上】   沈慈书坐在轮椅上,身上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衬托得他的肤色白得像雪,腿上盖了一条暖和的毛毯,流苏自然地垂落在脚下,被冷风刮得微微飘起。   他看起来比以前多了点肉,更健康了些,脸颊被风吹得有些泛红,躲进了温暖的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此时沈慈书正独自推着轮椅,只是动作看起来还有些不熟练,应该是刚使用这个代步工具没一段时间。   蒋晏透过雕花大门紧紧盯着沈慈书,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呼吸变得急促,攀上大门的手指不自觉捏紧。   他原本还以为,今天见不到沈慈书了。   见沈慈书准备进屋,蒋晏脱口而出:“沈慈书!”   听到有人叫他,沈慈书下意识转头,透过雕花大门,他看见蒋晏站在门口,正望着他这个方向。   飘下来的雪模糊了蒋晏的脸,看不见他夜色下复杂的神情。   沈慈书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起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推着轮椅进了别墅。   蒋晏脸色一变,话里多了几分急切,“沈慈书!”   沈慈书始终没有回头,紧接着别墅的大门关上,彻底隔绝了蒋晏的视线。   沈慈书推着轮椅进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从楼上下来的沈明熙。   见沈慈书脸色有些苍白,沈明熙笑着说:“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   沈慈书担心沈明熙知道蒋晏来了会担心,他努力压下心里的混乱,轻轻摇了摇头。   沈明熙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手帕,弯下腰给沈慈书擦了擦汗,“你身体刚好没多久,要注意休息,外面那么冷,要是感冒怎么办?”   沈慈书挤出一抹笑,“我知道了,爸爸。”   两个月前,沈慈书做了视力恢复手术,主刀医生是华盛顿最有名的眼科医生做的。   沈慈书的眼睛是常年处在黑暗环境下加上压力过大导致的失明,情况比沈明熙想象中要好些,经过几次视网膜手术之后,沈慈书的眼睛渐渐恢复了视力,现在已经能看见东西了。   沈明熙没发现沈慈书的反常,只以为他是因为太累了,让佣人送他上楼休息。   沈慈书回到房间,他望着面前的窗户,犹豫片刻后,推着轮椅来到窗前。   透过窗帘的缝隙,沈慈书看见蒋晏始终站在门口,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飘落的雪在他肩膀上积了薄薄一层。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什么,蒋晏忽然抬头望向这边,沈慈书急忙放下窗帘,心口像压了石头般沉甸甸的。   他不知道蒋晏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把他抓回去重新折磨吗?   他都已经搬到美国来了,蒋晏还不愿意放过他吗?   沈慈书躺在床上,头一次失眠了。   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因为蒋晏的出现再次变得混乱起来。   第二天沈慈书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没有蒋晏的身影,他松了口气,悬了一个晚上的心终于回到原地。   看来蒋晏等不到他,已经回去了。   沈慈书只希望对方再也不要出现,离他的生活越远越好。   跟沈明熙吃完早餐之后,对方就去公司了,留下沈慈书一个人在别墅里。   等外面的雪小了点之后,沈慈书推着轮椅去了院子里。   自从沈慈书的视力恢复之后,他就经常到院子里散步,一待就是一整天。   他太久没看过这个世界,想要弥补回来。   沈明熙知道沈慈书不太习惯被佣人伺候,所以吩咐佣人不用贴身照顾沈慈书,只要远远跟着,保护他的安全就好。   昨晚大雪下了一夜,院子里积满了厚厚一层雪,看起来就像披了件白色毛毯。   院子角落有一棵梧桐数,因为换季的原因,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被雪盖了一层。   沈慈书仰着头,正欣赏着面前的梧桐树,余光忽然有抹高大的身影进入视线里。   平时这个时间康复师都会给沈慈书做腿部康复,他以为是对方来了,转头望去,刚露出的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   是蒋晏。   蒋晏身上还穿着昨晚那身西装,站在门口望着沈慈书,即便他极力掩饰着情绪,但紧握在大门栏杆上的手指泄露了此时的紧张。   他没想到自己一大早来居然能碰见沈慈书在院子里散步。   看见蒋晏的那瞬间,沈慈书的脸冷了下来,他推着轮椅转身要走,蒋晏在身后哑声开口:“沈慈书。”   沈慈书身下的轮椅停下,他轻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看向蒋晏。   两人隔着大门四目相对,沈慈书眼睛以前总是雾蒙蒙的,可是现在清澈明亮,像一汪清泉。   蒋晏只是意外了一瞬就想通了。   也是,有沈明熙在,加上这么长时间过去,沈慈书恢复视力也很正常。   也许因为沈慈书眼睛复明,被他冷漠地注视着,蒋晏居然莫名紧张起来。   他喉咙有些艰涩,“我找了你很久。”   沈慈书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抓紧毛毯,良久,他张了张嘴唇:“所以呢?你想抓我回去吗?”   听到沈慈书开口说话,蒋晏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你能说话了?”   沈慈书看他的眼神很冷漠,就像在看陌生人,“听到我能说话,蒋总很失望?”   其实被沈明熙带回美国之后,沈慈书就开始试着开口了。   医生告诉沈明熙,沈慈书的声带没问题,只是因为太久没开过口,所以患上了失语症,只要他经常锻炼就能够好转。   为此沈明熙特意找了个中文老师,每天陪沈慈书练习说话。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两个月的专门锻炼,沈慈书现在已经能像正常人一样开口说话了。   “蒋总”两个字在蒋晏心口上刺了一下,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维持住表情,“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沈慈书打断了他的话,“你来这里想干什么?抓我回去继续折磨吗?”   他不冷不淡的声音像石子砸在心口,左胸膛的深处泛起了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   蒋晏停顿了许久才开口,一贯高高在上的声线此时变得有些嘶哑,“我已经知道了,你不是破坏我家庭的小三。”   听见这话,沈慈书垂下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层阴影,盯着腿上的毛毯没有说话。   以前沈慈书无数次幻想着蒋晏发现事实,可是现在蒋晏真的知道了,他的心却没有什么波动。   这一刻来的太晚了。   蒋晏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下,“抱歉,以前是我错怪了你。”   沈慈书抬起头,眼里一瞬间褪去了温度,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如果说蒋晏一开始救了沈慈书的时候,他对他充满感激,那现在只剩下恨意。   谁能原谅一个把他折磨成废人的罪魁祸首。   蒋晏喉咙滚动,“我可以弥补你.......”   “我不需要。”沈慈书冷冷打断道:“我只想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沈慈书冰冷厌恶的表情刺痛了蒋晏,他眼底有些发红,气息不稳地吐出几个字,“如果我做不到呢?”   沈慈书不想再跟他聊下去,推着轮椅转身回了别墅。   管家正在指挥下面的人干活,见到沈慈书回来,似乎有些意外,“沈先生,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以往沈慈书在院子里一待就是一整天,除非是康复师或者沈明熙来了,才能把他喊回来。   沈慈书有些心不在焉,后知后觉才意识到管家跟他说话,勉强挤出一抹笑,“等康复师来了,你让他直接上来房间找我吧。”   管家只以为是沈慈书累了,不疑有他,“是,我知道了。”   沈慈书乘坐家庭电梯上了二楼,他推着轮椅回到房间,从里面把房门关上,瞬间外界的各种声音仿佛都被隔绝了。   沈慈书来到窗前,透过面前的玻璃窗,他望向一楼,蒋晏依旧站在门口,正望着他这个方向。   沈慈书从心底浮起一丝厌恶,一把拉上了窗帘。   蒋晏看着这一幕,眼里有了酸涩的刺痛,胃里因为很久没有进食带起抽搐的疼痛,他却始终没动,像尊雕像般伫立在原地。   不知道吹了多久的冷风,蒋晏的身体都有些麻木了,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车子的引擎声。   蒋晏回头望去,只见一辆奔驰S级的车子停在他身旁。   紧接着一个黑发男人从车里走了下来,亚洲人的轮廓,五官就像精雕细琢的产物无可挑剔,身形颀长挺拔,高挺的鼻梁上是金丝眼镜,衬得他斯文又优雅。   似乎注意到旁边投来的视线,男人转头看向蒋晏,朝他礼貌地点了下头。   紧接着男人来到庄严前,按响了门铃。   “邓医师,您来了!快请快请,我们少爷等了您很久了。”   管家很快迎了出来,堆笑着把男人请进了庄园。   蒋晏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   这人是沈慈书的康复师? 第88章 谈恋爱了吗   “小书。”   听到声音,伫立在窗前的沈慈书回过头,看见邓景明站在房间门口。   他转了转身下的轮椅,露出淡淡的笑容,“邓医师,你来了。”   邓景明随手把手里的公文包放在柜子上,“等很久了吗?”   沈慈书笑着摇头,“没有,我也刚上来。”   邓景明是沈明熙请来的康复师,就读于圣地亚哥州立大学,是康复学的硕士研究生,从小在美国长大,因为母亲是中国人,所以中文很流利。   邓景明走到沈慈书面前蹲下,轻轻碰了碰他的双腿,“这两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沈慈书笑了笑,“没有,就是还不能站起来。”   距离到现在,沈慈书已经做了三次腿部手术,原本医生说,沈慈书只是太久没行走才导致的小腿萎缩,可是后来被注射了药物,再加上一直拖着没治疗,所以情况比他的眼睛严重不少。   邓景明安慰道:“你的腿刚结束手术没多久,就算想要站起来也需要一点时间。”   “你放心,还有我呢,我陪你慢慢锻炼,以后一定能站起来的。”   沈慈书勉强挤出一抹笑,点了点头。   外面下了雪,担心院子太滑,邓景明没带沈慈书出去,就推着他去阳台,打算在这里做康复治疗。   两人出现阳台的那瞬间,门口的蒋晏第一时间就看见了。   沈慈书坐在轮椅上,跟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有人在身后替他推轮椅,就是刚才他在门口遇见的那个黑发男人。   两人的关系似乎很熟稔,有说有笑,沈慈书时不时回应着对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蒋晏望着沈慈书的侧脸,一时间有些出神。   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见沈慈书这么笑过了。   其实一开始是有的,他刚把沈慈书从地下室里救出来的那时候,每次他去医院,沈慈书都会露出很惊喜的笑容,像毫无设防的小动物,把全身心都交给他。   结果下场就是,沈慈书被骗得遍体鳞伤,看见他也不再有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绝望。   想到这里,蒋晏胸膛某处传来闷闷的疼。   没过一会儿,邓景明忽然起身回了房间,等他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脸盆,里面的水微微冒着热气。   邓景明蹲在沈慈书面前,把他睡裤的裤腿卷了起来。   虽然做这个是邓景明的本职工作,但沈慈书还是有些不习惯,局促道:“邓医师,还是我自己来吧。”   邓景明抬头看向沈慈书,笑着调侃:“都帮你洗了那么多次了,还不好意思?”   沈慈书脸上有些发烫,但他实在拗不过邓景明,只好放弃挣扎,让对方帮忙。   “水温合适吗?”   沈慈书轻轻点头。   原本沈慈书大腿以下都是失去了知觉,自从做了康复手术之后,他现在已经慢慢能感觉到水温了。   “如果有不舒服就告诉我,我会轻点。”   邓景明轻握着沈慈书的脚踝,一边在他小腿上打圈,手法一看就很专业。   蒋晏站在楼下默默看着这一幕,看见男人碰到沈慈书的那瞬间,他居然有种不舒服的的感觉。   想把男人踢开,让他离沈慈书远一点。   不过沈慈书不知道蒋晏此时的想法,见邓景明做的很认真,没有半点不耐烦,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邓医师,辛苦你了。”   “别这么说,我拿工资干活,应该的。”   沈明熙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很上新,亲自在十几个康复师之间面试后才选中了邓景明,自然报酬也是相当可观。   但是沈慈书当然也知道,不过不是每个人都对他这么耐心。   就比如别墅里一开始照顾沈慈书的佣人,就因为他是个残废,所以趁着沈明熙不在经常偷懒,导致他从轮椅上摔下来。   沈明熙知道以后,辞退了这名佣人,还以工作不尽责的原因把对方告上了法庭。   沈慈书没再说什么,他安静地坐在轮椅上,不经意间转过头,视线突然被大门外的一个人影吸引住。   是蒋晏,他还站在门口,此时正望着两人的方向。   因为隔得太远,加上下雪的缘故,沈慈书看不见蒋晏此时脸上的表情。   “小书,疼的话记得告诉我。”   “小书?”   迟迟没等到沈慈书回答,邓景明抬起头,看见沈慈书正盯着院子的方向。   因为邓景明蹲着,脚边的花束正好挡住了他的视线,所以他顺着对方视线望去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什么。   “怎么了?”   沈慈书回过神,见邓景明正好奇地望着他,他收回视线,缓缓垂下眼睛,“没什么。”   邓景明不疑有他,用毛巾仔细地把沈慈书的腿擦干。   “好了,我们进去吧。”   沈慈书说了声好,任由邓景明推着他进了房间。   蒋晏看着两人进了房间,伴随着阳台的窗户关上,他的视线也被隔绝了。   两人在里面做了什么他无从得知,不过男人既然是沈慈书的康复师,做的肯定就是这方面的工作。   自然也避免不了要触碰沈慈书的身体。   想到这里,蒋晏的身体更冷了,不知道是因为衣服太单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彻底被黑夜吞噬,庄园里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看起来居然完全不输白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别墅的门从里面打开。   先出现的人是邓景明,跟在他身后的是推着轮椅出来的沈慈书。   邓景明笑着说:“这么冷的天气,你不用出来送我了。”   沈慈书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没关系,我正好出来透透气。”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出院子,邓景明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沈慈书,“那我走了。”   “好。”   邓景明却没有急着离开,他盯着沈慈书,眼神有些灼热。   沈慈书被他看得有些迷茫,抬手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邓景明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抬手碰了下沈慈书的肩膀,故作轻松地说:“没什么,你肩膀上落了雪。”   沈慈书看了眼肩膀,也许是因为角度原因,什么都没看见。   “那我走了,明天见。”   沈慈书摆了摆手,“好,明天见。”   邓景明刚要过马路,忽然注意到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他眉头微微皱起,认出是他来这里的时候见到的男人。   沈慈书也看见了,放在腿上的双手揪紧了毛毯。   “小书,这是你的朋友?”邓景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可能性。   沈慈书别过头,避开蒋晏复杂的眼神,淡漠道:“不是,我不认识他。”   蒋晏背脊有一瞬间的僵硬。   邓景明看着蒋晏,又看了看沈慈书,似乎若有所思,“我还以为是你认识的人。”   沈慈书似乎不想提及蒋晏,对邓景明说:“邓医师,外面冷,你快回去吧。”   邓景明微微一笑,“好,你也快点回去,小心着凉。”   说完他转身离开,经过蒋晏身旁的时候他脚步微微一顿,紧接着迈开步子离开了庄园。   看着邓景明开着车驶离了别墅,沈慈书推着轮椅转身要回去,假装没看见旁边那抹一直注视着他的视线。   蒋晏忽然开口:“那是你的康复师?”   沈慈书推轮椅的手停顿了下,继续往前走。   下一秒蒋晏就挡住了他的去路,“还是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沈慈书眉头微微皱起,抬头看向蒋晏。   蒋晏喉咙隐忍地动了动,“你们谈恋爱了?”   那个男人刚才看沈慈书的眼神明显不是医师对病属的态度,再加上两人刚才在阳台亲密的举动,蒋晏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也许两人已经在一起了。   沈慈书把头转开,“跟你没关系,我没必要向你报告。”   蒋晏看着沈慈书冷漠的侧脸,胸口像是被压上了尖锐的石块,垂在身边的手一点点攥紧起来,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气氛一下子变得低迷起来。   “你走吧,别再来了。”先开口的人是沈慈书,“我现在已经不欠你什么了。”   “可是我欠了你。”   蒋晏低沉的嗓音带着难以察觉的沙哑,好像从砂砾磨过似的。   沈慈书身体僵硬了一下,又听见蒋晏说:“沈慈书,跟我回去吧。”   沈慈书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伴随而来的是极度的厌恶,表情和声音同时冷了,“跟你回去?”   “然后让你继续把我关在地下室?”   蒋晏声音多了几分艰涩,“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弥补你。”   “弥补?”沈慈书把轮椅转了回去,直视着蒋晏的眼睛,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你想要怎么弥补?”   他的眼睛是因为蒋晏把送到夜总会瞎的,他的腿是因为蒋晏给他注射药品瘸的,蒋晏怎么样才能弥补当初给他的伤害。   “蒋总要把眼睛挖下来给我,还是打算弄废自己的腿?”沈慈书从来不知道自己说话能够这么狠毒。   蒋晏沉默了,僵硬的指尖微微蜷了蜷。   沈慈书不意外的笑了笑,“既然蒋总做不到,那就不要说什么弥补,我不需要,也不稀罕。” 第89章 我要报警了   说完沈慈书推着轮椅离开,就在他进入院子的时候,蒋晏开口了:“我愿意。”   沈慈书身下的轮椅猛地一停。   蒋晏说:“只要你能出气,我愿意。”   是他欠沈慈书的,沈慈书要报复他,也是他罪有应得。   只不过他预想中沈慈书的反应没有出现,他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回了别墅。   今天沈明熙公司有事不回来,佣人们做好本职工作后早早就休息了,别墅里一片昏暗,沈慈书推着轮椅回到房间,关上房门。   窗帘被冷风吹得飘起,沈慈书正要过去,忽然想到什么,身下的轮椅转了个方向,去了床上。   随着灯光熄灭,整个房间被黑暗笼罩,只有时不时被寒风吹得晃动的窗户。   沈慈书躺在床上,在黑暗里注视着天花板,耳边回响着蒋晏今天晚上说的话。   跟蒋晏回去,然后呢?   继续过以前痛不欲生的日子,当一个发泄工具?   沈慈书当然不会单纯到觉得蒋晏是喜欢自己。他能理解蒋晏为什么缠着他,折磨了他一整年,结果突然发现破坏他家庭的小三不是自己,所以觉得对他内疚,想要弥补他。   可是沈慈书早就不需要了,他只想以后的生活跟蒋晏没有半点关系。   接下来的几天,蒋晏一直都在门口等着,就连家里上上下下的佣人都知道了。   沈慈书假装没看见,无论蒋晏想做什么,都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   这天难得大雪停了,邓景明提出想带沈慈书出门逛逛。   沈慈书愣了一下,“出门?”   邓景明笑着点头,“你还没出门逛过吧?附近有很多好玩的,我们可以到处走走,带你散散心。”   沈慈书自从被接到美国之后每天就是别墅和医院两点一线,从来没去外面玩过,一是跟社会脱节太久,二十沈慈书以前眼睛失明,什么都看不见,所以也就没有出去的必要。   见沈慈书有些迟疑,邓景明说:“小书,你整天待在别墅里,多出去走走也有助你康复。”   沈慈书犹豫了一下,“我要问一下我爸爸。”   邓景明笑着举起手机通话记录里第一个人就是沈总,“我问过沈总,他已经答应了。”   见邓景明为了他这么安排,沈慈书也不好意思再拒绝,而且他也想出去走一走,想到这里,终于答应了。   把沈慈书包裹得严严实实,像只白白胖胖的粽子后,两人一起出了门。   不出预料,那抹熟悉的身影依旧伫立在别墅门口。   邓景明忍不住转头看了眼沈慈书的反应。   可是沈慈书却好像没看见蒋晏似的,继续跟邓景明说话。   等他们出门的时候,蒋晏忽然上前拦在两人面前。   他看了眼邓景明,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问沈慈书:“你们要去哪里?”   沈慈书却抬头看向邓景明,完全把蒋晏当成了空气,“邓医师,你的车停在哪?”   邓景明回过神,“哦,就在门口。”   沈慈书点了点头,推着轮椅从蒋晏身边过去,从始至终都没跟蒋晏说过一句话。   蒋晏下颌绷得紧紧,他转过身,看见邓景明来到车前,绅士地拉开车门。   不知道邓景明跟沈慈书说了些什么,得到对方的点头后,邓景明小心翼翼把沈慈书从轮椅上抱起来,然后轻轻放在后座上,像对待什么易碎的宝贝,紧接着把轮椅收起来放在后备箱,绕到驾驶位开车,动作一气呵成。   看着这一幕,蒋晏的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不知不觉留下了好几道指甲痕。   车子很快就开走了,蒋晏来到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让司机跟上面前的豪车。   不知道行驶了多久,车子在一个公园门口停下,邓景明就像在别墅门口一样把轮椅抬下来,然后把沈慈书抱上了轮椅。   两人一起进了奥林匹克国家公园,丝毫没有注意到从身后计程车里下来的蒋晏。   沈慈书第一次来奥林匹克国家公园,觉得很新奇,邓景明一边推着轮椅,一边给他介绍这个地方的背景。   “小书,你应该很久没看过这么漂亮的风景了吧?”   沈慈书看着面前美丽的风景,轻轻点了点头。   自从被绑架之后,沈慈书就再也没来过这么漂亮的地方了。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的眼睛这辈子再也没办法看见东西。   邓景明笑着说:“如果你喜欢的话,以后我经常带你来。”   沈慈书抬起头,正好撞进邓景明那双深邃的瞳孔里,那里面有些灼热,他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睫毛,小声说了声好。   有邓景明帮忙推轮椅,沈慈书终于能空出手拍照,手机是沈明熙给沈慈书买的,苹果的最新款,他把镜头对准面前的风景,找好构图之后按下快门。   蒋晏站在远处,看着沈慈书开心的拍照,邓景明就在一边教他怎么构图,两人离得很近。   他忽然有种冲上去把两人分开的冲动。   可是一想到沈慈书厌恶的表情,他仿佛迎头被泼了盆冷水,什么勇气都没了。   沈慈书对此毫无察觉,他拍着拍着,镜头里忽然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沈慈书按快门的手一顿,取景框里蒋晏正望着他这个方向,面色凝重复杂,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沈慈书像被热水烫了手似的,飞快把手机收了起来。   邓景明正传授着沈慈书构图的小技巧,见他放下手机,疑惑地说:“小书,你不拍了吗?”   沈慈书勉强挤出一抹笑,“邓医师,我有点累了。”   邓景明不疑有他,有些自责地说:“是我不好,忘了你刚手术不久,不能太劳累,那我们去吃饭吧。”   沈慈书点点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好。”   临走的时候,沈慈书回过头,看见蒋晏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这个方向。   沈慈书放在腿上的双手捏紧毛毯,把头转了回去。   他不知道蒋晏跟过来想干什么,已经知道他不是破坏家庭的小三了,还有什么再缠着他的必要?   还是说,蒋晏是为了孩子才缠着他?   也是,这个时候蒋晏应该已经结婚了吧,他还记得蒋晏说过,等他生下这个孩子就要给舒淳抚养。   这也能解释蒋晏为什么宁愿死缠烂打都不走的原因。   沈慈书自嘲一笑,双手隔着毛毯贴上小腹,手指忍不住一点点用力,直到腹部泛起微弱的痛意。   两人上车之后,去了附近一家餐厅吃饭。   点餐的时候,邓景明余光瞥见有人进来,他不经意间望过去,微微一愣。   沈慈书也注意到了跟着他们进来的蒋晏,捏着菜单的手有些发紧。   邓景明这下就算反应再迟钝也觉察出不对,看着沈慈书的面色,忍不住问:“小书,那个人怎么会来这里?”   沈慈书低头看着手里的菜单,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破绽,“我也不知道。”   邓景明望了眼蒋晏,又看向身旁的沈慈书,沉默片刻后,他说出心里话,“你们应该认识吧?”   沈慈书抿了抿嘴唇,“邓医师,我们不提他可以吗?”   邓景明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好,既然你不想提,那就不提了。”   说完他抬手招来服务生,开始点菜。   蒋晏找了个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座位坐下,看着沈慈书跟邓景明两人讨论着今晚吃些什么,就像普通情侣般靠得很近。   此时一名服务员来到蒋晏身边,“先生,请问你吃些什么?”   蒋晏思绪被拉了回来,他看都没看递到面前的菜单,对服务员说:“我要一份跟他一样的。”   服务员顺着蒋晏的视线望去,看见沈慈书面前刚上的甜点,了然道:“好的,请稍等。”   等两人点完菜后,沈慈书一抬头,看见蒋晏已经坐了下来。   邓景明注意到沈慈书的眼神,温声说:“小书,需要我帮你赶走他吗?”   沈慈书收回视线,“不用了,别管他。”   邓景明没再说什么,只是望着蒋晏的方向若有所思。   点好菜之后,沈慈书提出想去洗手间,邓景明本来想陪他去,被沈慈书婉拒了。   “邓医师,我一个人可以的。”   邓景明关心地说:“那好吧,你小心点,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   沈慈书点点头,推着轮椅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沈慈书刚走,蒋晏就起身要跟过去,被站起来的邓景明拦住了去路。   “你是什么人?”沈慈书不在这里,邓景明也不再客气。   蒋晏目光阴沉看着邓景明,没有说话。   邓景明开门见山地说:“你们应该不止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吧?”   蒋晏没打算隐瞒,一字一顿道:“我们的确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话音落下,一时间,气氛变得沉重起来,无形的危险在两人之间暗潮汹涌。   邓景明嘴角忽然勾起,“不管你跟小书现在是什么关系,你应该能看出来,小书不想见到你。”   蒋晏面色骤然一沉,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邓景明眼里闪过一抹得意的笑意,“所以希望你离我们远点,别再跟踪我们。”   “不然的话,我就报警了。” 第90章 是为了孩子来的   邓景明这句话已经算得上威胁。   蒋晏黑眸微微眯起,眸光愈发阴冷。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沈慈书推着轮椅回来了。   邓景明瞬间收敛起剑拔弩张的表情,他转过身,挡住了身后的蒋晏,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小书,你回来了?”   沈慈书轻轻嗯了一声,忽然注意到邓景明身后的蒋晏,握着轮椅的手微微收紧。   邓景明适时开口,“菜已经上了,我们吃饭吧。”   说着就要推沈慈书回到餐桌前。   沈慈书没有抗拒,他收回视线,垂下睫毛看着腿上的毛毯,“好。”   蒋晏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回到餐桌前吃饭,邓景明把沈慈书抱到椅子上,在他腿上铺开手帕,然后绅士地给沈慈书切牛排,一切就像个恋人应该做的。   而沈慈书从始至终都没抬头看蒋晏一眼,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存在。   “先生,您的甜点到了。”   刚才给蒋晏点菜的服务生过来跟他说。   蒋晏收回视线,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餐厅。   蒋晏离开的第一时间沈慈书就注意到了,他望着蒋晏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书?”   邓景明叫了他好几声。   沈慈书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放空,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们继续吃吧。”   邓景明眉头微微皱起,他转头望着蒋晏离去的背影,目光变得深不可测。   吃完午饭后,邓景明开车送沈慈书回家,到了别墅门口,沈慈书说:“邓医师,你不用送我进去了,我自己可以的。”   邓景明推着轮椅的手微微一顿,“.......好。”   邓景明松开手,正要说些什么,余光瞥见一辆计程车停在他的车子旁边。   邓景明眼中掠过一抹精光,他蹲下身,顺手给沈慈书整理了下毛毯,“那你自己回去的时候小声点。”   随即他抬起头,放在沈慈书脑袋上揉了揉,很亲昵的动作。   沈慈书有些不自在,偏过头躲了躲,“嗯。”   邓景明这才收回手,起身离开,从计程车旁边经过的时候,他脚步微顿,透过车窗望进去,只看见一个很模糊的声影。   邓景明若有所思收回视线离开。   等邓景明开车离开之后,沈慈书正要回别墅,就看见蒋晏从计程车里下来。   沈慈书眉头微微皱起。   他原本还以为蒋晏已经走了。   出神间蒋晏来到沈慈书面前,他低头望着面前的人,眼神里再也没有以前的高高在上,反而被浓烈的复杂替代。   经过刚才在餐厅里跟邓景明的对话,蒋晏笃定他们两人还没有在一起,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邓景明喜欢沈慈书。   那沈慈书呢?他也喜欢邓景明吗?   这么想着,蒋晏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你也喜欢他?”   沈慈书拧了拧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蒋晏说的是邓景明。   可是他不懂“也”字是什么意思。   看着蒋晏透着一丝紧张的目光,沈慈书心里很清楚,要是不让蒋晏死心,他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沈慈书已经厌烦被蒋晏骚扰的日子,现在只想快点摆脱他。   沈慈书轻吸一口气,“对,我喜欢邓医师。”   蒋晏眼底一瞬间仿佛染上了血色,带着一种类似于疯狂和沉痛,紧握的拳头因为太用力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蒋总对我这个答案还满意吗?”沈慈书直视着蒋晏的眼睛。   蒋晏喉咙仿佛吞了碎玻璃,张嘴就是含着血腥气的粗重呼吸,“你们才认识没多久。”   沈慈书承认,“可是邓医师对我很好,他照顾我,把我当个人,不会某些人一样折磨我,把我当成生育工具。”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钢针残忍地扎在蒋晏的心上,偏偏蒋晏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   当初是他把沈慈书关在地下室,也是他把沈慈书折磨得痛不欲生。   蒋晏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嘶哑的喉间挤出,“当初我以为你是.......”   “你以为我是你爸的小三,所以才折磨我,对吧?”沈慈书替他说完接下来的话,“我理解,但我不能原谅你。”   要是蒋晏当年能调查清楚一点,或者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都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可是蒋晏没有。   如果说蒋正德带给沈慈书的是噩梦,那蒋晏带给他的就是毁灭般的生活。   原本他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过生活,可是蒋晏毁了他最后的希望。   蒋晏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一时间喘不上气。   “我知道你这次来美国是为什么。”沈慈书忽然说:“是为了孩子吧?”   听到沈慈书主动提起孩子,蒋晏的呼吸不由得紧了紧,目光下意识落在他的小腹上。   因为被毛毯遮挡着,所以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段时间蒋晏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个孩子,可是此时他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希望,也许沈明熙在骗他, 孩子还在沈慈书肚子里。   然而沈慈书接下来的话彻底打破了蒋晏的幻想,“只可惜你要失望了,孩子已经打掉了。”   沈慈书不知道之前蒋晏来美国找过他的事情,更不知道沈明熙对他说了那番话,他已经认定蒋晏这么死缠烂打就是为了他肚子里的孩子,也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蒋晏为什么怎么赶都赶不走。   看着蒋晏有些惨白的脸色,沈慈书扯了扯嘴角,不紧不慢继续道:“而且我体内那套女性器官也已经取掉了,以后再也不可能生孩子。”   “蒋总如果是为了这个才缠着我,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蒋晏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敲在了自己的心脏上,呼吸在这一刹那也跟着断了。   沈慈书微微一笑,“不过蒋总真么有钱有势,应该不缺给你生孩子的人吧?”   蒋晏眼里有些酸涩的刺痛,唇瓣颤动着,气息不稳的正要吐出几个字,然而被身后忽然响起的男声打断了,“你们在干什么?”   沈慈书转头望去,脸上露出几分惊讶,“爸?”   蒋晏也缓缓转身,对上那张威严凌厉的面孔。   沈明熙眼睛眯了起来。   看见那抹熟悉的背影时,沈明熙还不敢相信,没想到真的是蒋晏。   他居然又回到了美国。   “你怎么在这里?”沈明熙很不客气地说,眼神仿佛恨不得把蒋晏给吃了。   蒋晏喉咙滚动了下,喊了声沈总。   对方是沈慈书的父亲,即便前不久他才把自己送进警察局里。   沈明熙面色阴沉:“看来蒋总是苦头还没吃够,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蒋晏抿紧嘴唇,“我来这里是为了见沈慈书。”   “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他肚子里的孩子?”沈明熙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得知蒋晏已经在国内订了婚,女方还是个无法生育的人,再加上沈慈书告诉他蒋晏要他生下孩子给他们夫妻两个的那番话,蒋晏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装出那副深情的样子,不就是想要一个孩子?   “我不是为了孩子来.......”   话音没落,蒋晏腹部挨了一拳,他疼得蜷缩起身体,本就不稳的身体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及时扶住了手边的路灯才不至于摔倒。   沈慈书喉咙了滚,把头转到一边,不去看他。   沈明熙卡看了眼沈慈书,不知道是不想让他看见这么残忍的画面,还是担心他心软,温声道:“小书,你先进去,这里爸爸来处理。”   沈慈书点点头,没有半分犹豫,推着轮椅进了别墅。   “沈慈书........”   蒋晏红着眼望着沈慈书离去的背影,可是对方直到进门之前,都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你以为我儿子还会跟你这个罪魁祸首回去?”沈明熙嘲讽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别白日做梦了,我绝对不会允许。”   沈慈书进去之后,沈明熙也不用再装了,他卷起袖子,又是一拳砸在蒋晏身上,这次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蒋晏没有躲,站在原地硬生生捱下了这一拳,随着这股力道倒在地,半天都没爬起来。   “给我好好教训他,不准手下留情。”   扔下这句话,沈明熙就进了别墅,似乎嫌打他都脏了自己的手。   随着大门轰隆关上,四五名保镖把蒋晏围成了一团,对他拳打脚踢。   蒋晏可以反抗,但是他没有,他目光死死盯着二楼窗边那抹身影,牙关咬得紧紧,默默忍受着极致的痛楚。   沈慈书伫立在窗前,看着他父亲的保镖对蒋晏拳打脚踢,每个人西装下蓬发的肌肉就知道下手不轻。   因为隔得太远,所以他看不清楚蒋晏的表情。   “小书。”沈明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沈慈书回过头,看见沈明熙站在房间门口,正用复杂的目光望着他。   “爸。”   沈明熙走到沈慈书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他来我们家,你怎么不告诉爸爸?”   沈慈书垂下眼睛,“我不想让你费心。”   “你不告诉我,才是真的让我费心。”沈明熙叹了口气,“这人跟他父亲一样,什么都做得出来, 要是又发疯把你带回国怎么办?”   “爸爸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要是再出什么事,让爸爸一个人怎么活?”   沈慈书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做法不妥,内疚地说:“对不起,爸。”   沈明熙摸摸他的头,“你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该说对不起的人是蒋晏,我也没想到之前赶走了他,他还敢再来这里。”   沈慈书愣了一下,“他之前来过?”   沈明熙后知后觉自己说漏了嘴,敷衍道:“他没待多久就走了,估计是顺路过来的。”   沈慈书想想也是,蒋晏这种人向来不会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如果今天不是邓医师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   听到沈明熙的话,沈慈书有些意外,“是邓医师告诉你的?”   沈明熙嗯了一声。   沈慈书心里一抹异样一闪而过,不过他没想那么多,邓医师应该也是为了他着想,才会跟他爸告状的吧。   “这段时间你就多跟邓医生在一起,离蒋晏远一点。”沈明熙眼底闪过一抹狠意,“要是他敢再骚扰你,我绝对不放过他。”   交代了几句之后,沈明熙出门接了个电话,沈慈书再望向窗外,蒋晏已经不见踪影。   只留下地上一滩刺眼的血迹。 第91章 他不是好人   “叮铃铃——”   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一只带着血的手伸进口袋里,按下接听。   视频那头出现了助理的脸,“蒋总,资料我都发到您邮箱了,您记得.......”   话没说完,助理看见蒋晏脸上的伤口,顿时吓了一跳,“蒋总,您怎么伤成这样了。”   映入眼帘的是蒋晏嘴角的伤口,他的头发乱了,领带也皱巴巴的,衣服上好像还有血。   助理跟他这么多年,哪里见过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蒋晏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了,挂吧。”   助理心疼地说:“蒋总,您去医院看看吧,我替您先联系附近的医院?”   “不用了。”助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蒋晏打断:“让酒店的人送点药上来。”   说完蒋晏挂了电话,踉踉跄跄回到房间,每走一步,他身上的伤口都牵扯得疼痛。   刷卡推开房门,扑面而来是刺骨的冷风。   蒋晏仿佛没有半点感觉,他往地毯上一坐,身体犹如被车子碾过,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扯的疼痛。   蒋晏不回手,不是因为打不过,是自愿承受的。   就算沈明熙再怎么教训他,也弥补不了当初他对沈慈书做的事情。   酒店经理很快把医药箱送上来,蒋晏一点点脱下衬衫,露出胸口和背上好几处乌青,已经蔓延了大片皮肤,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蒋晏简单处理了下伤口,然后躺到床上蜷缩成一团。   他脑海里浮现出今天沈慈书跟邓景明吃饭的一幕,心脏一点点收紧。   一想到沈慈书从此有可能会跟这个这个男人在一起,一种说不出的酸痛在他心底翻涌,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全身。   他拿起手机,给助理打去了一个电话,“有件事我要你去做。”   “是,蒋总您吩咐就行了。”   蒋晏声音沙哑,“去调查一下邓景明这个人,他是康复师,最近跟沈家有合作。”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查。”   接下来的几天,蒋晏没有出现过。   沈慈书看着外面空荡荡的院子,那块沾了血的地方已经被大雪覆盖,连一点痕迹都看不见。   沈慈书心想,这次蒋晏应该放弃了吧。   毕竟他已经跟蒋晏说过孩子没了,那套女性器官也做手术取掉了,就算蒋晏缠着他,也没有任何好处。   蒋晏那么聪明的人,会懂得及时收手的。   之后的日子里,邓景明经常会带沈慈书到处去玩,他从小生长在美国,对这里的事物远比沈慈书这个初来乍到的人熟悉。   沈慈书渐渐了解美国的民情,也很快喜欢上了这个国家。   毕竟在中国的时候,留给他的只有痛苦的回忆。   这天邓景明像往常一样来到别墅给沈慈书做康复,康复结束之后,邓景明说:“小书,今天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沈慈书好奇地说:“又是去玩吗?”   邓景明眼里带着笑意,“今天不太一样,我想带你去见我朋友。”   沈慈书眨了眨眼睛,“你朋友?”   邓景明笑着嗯了一声,“我跟他们提过你,他们都对你很感兴趣,想跟你认识一下。”   自从经历了夜总会的事情之后,沈慈书就对人多的地方有些恐惧,而且那些都是陌生人,以前从来没见过。   见他有些犹豫,邓景明说:“小书,认识多一点人对你有好处,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们就能帮上忙了。”   “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赏个脸好吗?我已经跟他们说好了,今晚会带你去的。”   看着邓景明期待的眼神,沈慈书有些心软,他本来就不是会拒绝的人,而且邓景明还帮了他那么多,两人已经算得上是朋友了。   沉默很久,沈慈书终于松口了,“好吧。”   邓景明眼底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光芒,“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沈慈书轻轻嗯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邓景明带着沈慈书出了门,就在他们离开没多久后,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别墅门口。   蒋晏透过雕花大门望着沈慈书的房间,此时天色还大亮,透过窗户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时候沈慈书应该在做复建了吧?   蒋晏光是想到邓景明触碰沈慈书的画面就有些受不了,即便他知道那是邓景明的本职工作。   因为他比谁都知道沈慈书的皮肤碰上去是什么感觉,当初就是因为这股原因,他才会跟沈慈书发生关系,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以前蒋晏不愿意承认这个理由,用自己是为了虐待沈慈书的借口自欺欺人,但现在他骗不了自己。   只不过现在他连这个门都进不了,更别说阻止邓景明接近沈慈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冷风像刀子般剜在身上,受伤的位置被吹得更疼了。   别墅里的灯也一盏盏亮了起来,从客厅到厨房,再到餐厅,紧接着就是二楼。   只不过这次沈慈书房间的灯光没有亮起。   难道沈慈书和邓景明还没有回来?   这个想法刚出就被蒋晏否决了,沈慈书不像普通人那么自由,他要做复建,每天傍晚的时候必须在家里。   可是蒋晏在门口等了很久,身体都被冻得发冷,视线里那个房间始终是昏暗的,透过窗户也没有看见人影。   蒋晏这才想起什么,目光在别墅门口扫过。   果然,邓景明的车子没有在门口。   要么是两人在外面还没回来,要么就是他们出去了。   就在这时,蒋晏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扫了眼屏幕之后,随手按下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助理的声音,“蒋总,您让我查的人已经查到了.........只不过......."   助理显得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蒋晏心里一沉,被冻得太久的嗓子有些沙哑,“不过什么?”   助理硬着头皮说:“不过这个邓景明不是什么好人,他.......”   他了半天,助理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已经把他的资料发到您的邮箱里了,您还是看一下吧。”   挂断电话之后,蒋晏马上点开助理发过来的文件,当看见文件里的内容之后,他瞳孔猛地一缩,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浮现。   资料里显示,邓景明出生在一个医学世家,父母都是医生,他本人也是高材生,同时还是个同性恋。   然而经过助理调查,邓景明从高中到现在交往了不下五十多个男孩子,前几年还因为强|奸被警察局拘留,只不过后来因为证据不足,又被释放了。   蒋晏看着手机里的资料,呼吸变得急促粗重。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沈慈书岂不是很危险?   蒋晏再也顾不上那么多,连忙按响了门铃,出来开门的人是这栋别墅的管家。   “沈慈书去哪里了?”蒋晏的声音仿佛吞了沙子。   管家知道蒋晏曾经对沈慈书做的事情,所以对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抱歉,我不能说。”   蒋晏一把攥住管家的领子,咬牙切齿地说:“快点告诉我,沈慈书到底去哪里了?”   就在他们拉拉扯扯的时候,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别墅门口,沈明熙从车里下来,看着眼前一幕,眉头微微皱起,沉声呵斥道:“你在这里闹什么?”   蒋晏转过头,眼里一片血红,他这才松开攥着管家的手,身形不稳朝沈明熙走来。   沈明熙眯起眼睛望着来到他面前的蒋晏,威严的面庞紧绷着,“上次的挨打还没让你记得教训?”   蒋晏充耳不闻,开口的嗓音沙哑,又隐含着几分哀求,“沈总,沈慈书去哪里了?”   沈明熙冷哼一声,“我儿子的行踪跟你没关系,你最好现在滚远点,不然我不介意再让你再进一趟医院。”   蒋晏仿佛听不见沈明熙的冷嘲热讽,仿佛是从牙关里挤出的声音,“他现在跟邓景明在一起是吗?”   沈明熙微微皱眉。   这段时间邓景明跟沈慈书走得近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但没有多加制止。   一是沈慈书刚从原来的环境里脱离出来,急需一个朋友,二是沈慈书上小学的时候喜欢的是女孩子,即便后来跟蒋晏发生过关系,那也是被迫的,说不定他儿子还喜欢女人,所以两人未必会在一起。   就算他们真的在一起,也总比蒋晏这个曾经虐待过沈慈书的人来的强。   沈明熙的沉默等于默认,蒋晏眼里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暗哑的嗓音克制着什么,“你知道邓景明是什么人,就敢把沈慈书交给他?”   沈明熙眉头紧皱,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蒋晏来不及跟他解释,只扔下一句“你会后悔的”,转身就走。   他步伐带着几分慌张,来到路边拦了辆计程车,扬长而去。   沈明熙面色凝重看着蒋晏离去的背影。   “沈总,我们进去吧。”管家说:“这人就是个疯子,估计看最近我们家少爷跟邓医师走得近,所以才胡说八道。”   沈明熙回想着刚才蒋晏慌张的反应,不像是在演戏,他沉默片刻,沉声说:“派人跟上他,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第92章 灌醉   与此同时,邓景明带沈慈书来到包厢外面。   包厢里闪烁着刺目的灯光,音乐声震耳欲聋,沙发上坐满了人,有的在摇骰盅,有的在喝酒,还有的跟怀里的女人调笑,大多都是亚洲面孔。   邓景明推着沈慈书进了包厢,马上有人注意到他,“哟,我们今天的主角来了!”   “等了你大半天,你终于到了。”   “你们懂什么,主角就是要压轴出场。”   邓景明笑着说:“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我们来晚了。”   说着他看向身前的沈慈书,跟他介绍说:“这些是我朋友,都是中国人。”   “这个是我朋友,沈慈书。”   沈慈书朝他们笑了笑。   “这个就是你说的沈家小公子吧?”有人的注意力到了沈慈书身上,从头到脚打量起他,“果然气质就是不一样啊。”   邓景明嘴角微微勾起。   这人的眼神让沈慈书有些不舒服,带着玩味和打量,就像对待商场橱窗里的物品似的。   沈慈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说不定对方只是对他感到好奇。   “好了,你们就别打趣我了,先让我和小书坐下吧。”   众人这才让开一条道,让邓景明推着沈慈书进去。   “小书,你腿脚不方便,我抱你到沙发上吧。”邓景明语气温柔。   周围全都是人,沈慈书有些不习惯,“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说完他双手撑着轮椅就要站起来,但他刚做完手术没多久,双腿还没有力气,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你看你都起不来,就别逞强了,让我帮您吧。”   说完他把沈慈书从轮椅上抱了起来,然后放到沙发上,还贴心地替他整理了下腿上的毯子。   众人见状立刻起哄:“哎呀,真是甜蜜啊。”   邓景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别瞎起哄,小书他行动不方便,所以我才帮他的。”   “都叫小书了还普通朋友,你当我们傻呢。”说话的人是邓景明的好友彭波,说着勾了勾怀里的女人下巴,“你说是不是?”   女人娇柔地说:“就是,我可从来没听邓先生这么亲昵叫过一个人呢。”   沈慈书见这里陪酒的女孩子似乎都认识邓景明,心里有些异样。   难道邓景明经常来这种地方玩?   “好了,小书脸薄,你们别再开他玩笑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请来的,要是把他吓走,你们付得起责任?”   邓景明故作严肃,彭波见好就收,还帮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我们邓医师脸薄,别再打趣他了。”   众人这才消停下来,各玩各的。   邓景明转头看向沈慈书,见他有些不习惯这里,安慰道:“他们就是爱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   沈慈书勉强挤出一抹笑。   他只是觉得邓景明出发前明明跟他说的是清吧,可是到的地方却是酒吧,相差太多。   自从以前被蒋晏送到夜总会接客之后,沈慈书就对这种地方心有余悸,如果他知道邓景明今天带他来的地方是这里,他一定不会来的。   出神间一杯酒递到面前,彭波正看着他,“沈先生,喝杯酒?”   沈慈书摇了摇头,“我不喝酒。”   “哪有男人不喝酒的啊?”彭波不知是打趣还是揶揄,“而且来这种地方不喝酒多没意思。”   沈慈书态度很坚决,“我真的不喝酒,不好意思。”   一而再再而三被拒绝,彭波似乎有些不悦,看向他身旁的邓景明,“景明,你朋友有点不给面子啊。”   邓景明露出为难的表情,他从彭波手里接过酒杯,迟疑地说:“小书,你就当给我个面子,喝一杯好吗?”   沈慈书原本以为邓景明会帮他解围,听到这话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邓医师,你知道我不喝酒的。”   酒不是好东西,沈慈书从蒋晏那里很深刻的意识到,沈明熙也再三叮嘱让他在外面别碰这种东西。   邓景明表情有些尴尬,“我知道,不过大家都这么开心,你就勉强喝一点,别扫兴好吗?”   看着递到面前的酒杯,再看着邓景明恳求的表情,沈慈书到底还是不想让邓景明太为难,犹豫了一下后从他手里接过酒杯。   在几人期待的目光下,沈慈书仰起头,勉强喝了一口,辛辣的液体进入喉咙,顿时呛得他咳嗽起来。   彭波好笑道:“不是吧,你真不会喝酒啊?”   沈慈书脸都咳得有些红了,他把酒杯推回去,喉咙被酒精熏得有些哑,“我不喝了。”   “别呀,哪有喝酒喝一口的?”彭波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至少把这杯喝完吧。”   沈慈书忍不住看了眼邓景明,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话。   邓景明露出为难的表情,“小书,你喝完这一杯吧,就当锻炼酒量了。”   彭波也帮腔:“是啊,沈总那么大的公司,以后肯定会交到你手上的,以后免不了要应酬,到时候沈先生总不能也跟酒桌上的客户说你不能喝酒吧?”   沈慈书垂下眼睛,看着酒杯里波荡的液体,片刻后他重新拿起酒杯,闭着眼睛喝下了一整杯酒。   邓景明眼里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看了眼身旁的彭波。   彭波会意,拿起桌上的酒瓶往沈慈书的玻璃杯里添酒,“不愧是沈总的儿子,就是爽快,再来一杯吧。”   沈慈书捂着嘴,把酒杯放到桌面上,连说话都有些吃力,“我不能喝了。”   “别啊,我跟你一起喝,沈先生赏我个脸吧。”   彭波也不管沈慈书愿不愿意,拿着酒杯就跟他碰杯,还美名其曰地说:“沈先生,碰了杯就不能不喝了,这可是不礼貌的。”   沈慈书为难地抬起头,看了眼邓景明。   邓景明似乎没注意到沈慈书的视线,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接起电话,“是,我是邓景明.......”   “原来是于先生,我当然有空,你请说.......”   说着邓景明站了起来,对沈慈书说:“小书,我出去外面接个电话。”   然后还拍了拍彭波的肩膀,“小书酒量不好,你们不准欺负他。”   彭波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放心吧,沈先生是你朋友,我们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沈慈书还没来得及开口,邓景明已经拿着手机离开了包厢。   邓景明一走,周围的人顿时围了上来,纷纷打探八卦。   “沈先生,你跟邓医师是什么关系?”   “听说他现在给你当康复师,是真的吗?”   “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吗?或者男朋友?”   沈慈书不习惯这么多人的场面,偏偏邓景明接电话迟迟没回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一个劲的埋头喝酒。   不知不觉面前的酒瓶空了。   沈慈书思绪渐渐变得涣散,眼前看东西都是重影的,他努力想要撑起身体,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又重重跌回沙发上。   进入他耳朵里的说话声和音乐声仿佛隔了层棉花模糊不清,沈慈书甩了甩脑袋,感觉注意力完全没办法集中。   他撑着最后一丝力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之前沈明熙担心他出什么事,所以给他设置了紧急联系人,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号码刚要拨出去,一只手突然从他手里抽走了手机。   沈慈书迷迷糊糊抬起头,邓景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手里拿着他的手机。   “手机还给我.......我给我爸打个电话。”沈慈书说话都有些不清楚。   邓景明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温柔,只是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沈总知道了会担心的,你放心,待会儿我会送你回去。”   沈慈书下意识想拿回手机,邓景明已经抢先把手机放到一边,他努力想去拿回来,手伸到半空中的时候,还是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强撑着的意识终于崩塌,沉重的眼皮渐渐闭上,没了半点意识。   “终于把这富家小公子灌醉了。”彭波拎起面前的酒瓶,“看来这药还是有点效果。”   彭波嫌麻烦,本来想直接下猛药,但是邓景明担心被沈慈书看出端倪,所以就减少了药量。   换成平时,像沈慈书这种滴酒不沾的,两杯就倒了。   不过彭波有些担心,“不过他的身份可跟你之前玩的不一样,你不怕他爸知道了找你麻烦?”   邓景明冷笑,完全没了在沈慈书面前温文尔雅的伪装,“发生了这种事,他有脸告诉他爸?”   彭波想想也是,人遇到这种事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担心被家人朋友知道,以后抬不起头,更何况是沈慈书这种有头有脸的家庭。   况且沈慈书还是个男的,被男人强|奸这种事,估计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邓景明目光落在沈慈书身上,眼神里充满讥讽和鄙夷,“而且他都已经被玩烂的,就算我玩了他又能怎么样?告我?他有证据吗?”   同一时间,蒋晏赶到了夜总会,他到前台那里询问邓景明的包厢,被前台以不能暴露客人隐私拒绝了。   蒋晏两侧的拳头攥紧,额角青筋不停跳动,他转身离开,直接往楼上冲去。   “沈慈书!”   “沈慈书,你在哪里!”   酒保见状立刻通知保安,有人闯入了会员包厢。   迷迷糊糊间,沈慈书仿佛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努力睁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正说着笑的彭波忽然听见什么,收敛了笑容,“喂,你有没有听见,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你听错了吧?”   虽然这样说,邓景明还是侧耳去听,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当听清楚外面的声音后,他脸色一变。   是蒋晏。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邓景明下意识看向沈慈书,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湿润的嘴唇微张,似乎要回应什么。   邓景明立刻捂住了沈慈书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半点声音。 第93章 希望你能保密   蒋晏冲上了三楼走廊。   这一层是会员包厢,一眼望过去全是房间,各种嘈杂的声音掺杂在一起,显得无比刺耳。   蒋晏不知道沈慈书在哪个地方,只好一个一个包厢去找,他踢开离自己最近的房门,里面唱歌的人被吓了一跳,顿时骂骂咧咧起来。   蒋晏目光在包厢里扫视了一圈,见沈慈书不在,他掉头就走,又去下一个包厢。   这里的动静很快引来了酒吧的保安,立刻过来阻拦他,“sir,please go away!”   蒋晏无暇去听对方说了什么,他一个个踹开包厢门,都没有发现沈慈书的踪影。   “沈慈书!”   蒋晏用尽力气大喊,“沈慈书,你在哪里?”   两名人高马壮的保安见蒋晏不配合,于是过来要拉他离开,警告他不准闹事,不然对他不客气。   沈慈书很可能出事的想法让蒋晏心里无比狂躁,他反手就是一拳,混乱中不知道打中了谁的脸,怒道:“别碰我!”   那名挨打的保镖顿时恼了,跟旁边的同事不再客气,跟蒋晏厮打起来。   包厢里,沈慈书吃力地睁着眼睛,他的嘴巴被捂住,发不出半点声音,身体无力地挣扎着。   他感觉空气越来越窒热,有些喘不上气,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着身体。   邓景明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阴沉,他没想到蒋晏居然会找到这里,但是药已经下了,他可不能让蒋晏打断他的好事。   听蒋晏的声音离包厢还有些距离,邓景明打算先把沈慈书带上去,他打开房门,确认蒋晏还没上来,搂着沈慈书往楼梯走去。   沈慈书模糊的视线里物体都在震动,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道拖着走,脑袋里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着无法思考,但隐约感觉到邓景明要对他做什么,身体本能的反应想要逃走。   情急之下,沈慈书咬住了邓景明的手背。   邓景明毫无防备地倒吸一口凉气,几乎是同时抽开手,沈慈书顿时不稳地倒在墙壁上,眼前有一阵是黑的。   他强撑起身体,跌跌撞撞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邓景明回过神后连忙过来拉住他,“小书,你走错地方了。”   沈慈书用力想要推开对方,“你别碰我.......”   然而他喝了酒,又被下了药,四肢就像棉花般无力,根本反抗不过邓景明的力气,很快又被他揽入怀里。   耳边传来邓景明讥讽的声音,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沈慈书说话,“都被玩烂的破鞋了,装什么贞洁烈女?”   眼见离房间越来越近,沈慈书情急之下踹翻脚边的垃圾桶,“哐当”一声巨响,传遍了整个楼层。   在楼下的蒋晏隐约也听见了声响,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开保安的束缚,用最快的速度往楼上冲去。   刚从楼梯口出来,蒋晏就看见不远处邓景明正搀扶着沈慈书要进门,他想也不想冲过去,从后面抓住了邓景明的肩膀。   邓景明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道带得转身,他回过头,脸上立刻挨了一拳,随着这股力道踉跄着撞在墙壁上,吃痛地闷哼一声。   蒋晏趁机把沈慈书抱进怀里。   沈慈书就像条脱了骨的蛇,软绵绵倒在蒋晏怀里,他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身体滚烫得像火炉。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蒋晏脑海中闪过。   沈慈书被下了药。   “沈慈书?”蒋晏心里有些慌,他轻轻拍了拍沈慈书的脸,“你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   沈慈书失焦的瞳孔望着蒋晏,不知道有没有认出他,几秒钟缓缓闭上了眼睛,彻底失去了知觉。   “放开他。”一道阴沉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蒋晏抬起血红的眼睛看向邓景明,“你给他下|药?”   邓景明拽了拽领带站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小书只是喝醉了而已,我正打算带他去休息。”   说着邓景明就要从蒋晏怀里带走沈慈书,蒋晏抱着沈慈书后退一步,眼底已是一片翻江倒海的红,“拿开你的脏手,别碰他!”   邓景明脸色阴沉下来,“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你别忘了,我可是沈总亲自聘用的康复师,至于你,沈总和小书都不想多看你一眼,你比路边的垃圾还不如。”   蒋晏脸上毫无波动,抱着沈慈书就要离开,邓景明立刻拦住他的去路。   “滚开。”蒋晏寒声道。   邓景明纹丝不动站在原地,“该说这话的人是我才对,我劝你最好把小书还给我,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这时那两名保安也追了上来,邓景明厚颜无耻用英文对他们说蒋晏抢了他的人,希望他们帮忙。   邓景明是这里的VIP客户,保安自然是站在他那边,威胁蒋晏把人放下来,警察已经朝这边赶来了。   蒋晏只是把沈慈书紧紧抱在怀里,根本没有让出去的意思。   见状邓景明眼里闪过一抹寒光,他给保安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会意,拿着警棍就朝蒋晏冲了过来。   蒋晏一开始还能抵抗,可是他身上的伤还没好,渐渐就落了下风,坚硬的棍子狠狠砸在后背上,他整个人都被带得往前跌了下,吃痛地闷哼一声。   紧接着是手臂,大腿,每一下都带着报复般的力道,蒋晏担心伤到沈慈书,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掺着血腥气的呼吸急促地喷洒在沈慈书脸上,任凭他们怎么打,都无动于衷,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很快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不少听见动静的客人都来围观。   很快沈家的人就赶来了,邓景明认出其中有沈明熙身边的管家,立刻让保安住手,不敢再轻举妄动。   蒋晏感觉到身上的疼痛渐渐消失了,他缓缓睁开眼睛,颤抖着睫毛看向怀里的沈慈书,一只手扶着墙壁,吃力地站了起来,然后一言不发抱着沈慈书转身离开,踉踉跄跄进了电梯,每走一步仿佛都会跌倒。   医院里,医护人员正围着病床给沈慈书做检查。   “蒋先生放心,病人被下了分量不重的药,我们已经用药物稀释掉了,现在就等病人醒过来就好了。”说话的是位华人医生,脸上带着儒雅的笑容。   蒋晏的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谢谢医生。”   医护人员走后,蒋晏坐在病床前,看着沈慈书渐渐褪去潮红的脸,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啃噬着似的。   他忍不住伸出手,拨开沈慈书额前的头发。   他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离沈慈书这么近,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就在这时,病房门从外面推开,沈明熙出现在走廊外面,身上还穿着今晚从公司回来时的那套西装,显然是听见消息后急忙赶过来的,连衣服都来不及换。   “小书他怎么了?”   沈明熙刚才收到管家打来的电话,大概听说了来龙去脉,于是急忙赶到了医院。   他来到病床前查看沈慈书的情况,威严的脸上难得出现外露的情绪,此时不是高高在上的沈总,只是关心自家孩子的慈父。   蒋晏嘶哑的开口:“沈慈书被下了药,医生已经处理过,现在没事了。”   沈明熙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下|药?”   沈明熙想起沈慈书今晚在别墅门口说的那番话,再看蒋晏狼狈的样子,似乎猜到什么,声音变得冷厉,“是邓景明做的?”   蒋晏目光牢牢地盯着沈慈书,带着血的嘴唇动了动,“我去的时候,他正打算带沈慈书去开房。”   沈明熙眼底的情绪慢慢变浓,被彻骨的寒意所替代。   就在这时,似乎想起医生,沈明熙阴沉地说:“医生还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蒋晏以为沈明熙担心沈慈书的病情,轻轻摇头。   沈明熙悬着的心这才回到原位,他坐到床边,轻轻给沈慈书掖了下被角,声音已然恢复平静,“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你可以走了。”   听到沈明熙这句话,蒋晏的身体猛地僵住。   沈明熙斜睨了眼蒋晏,续道:“还有,今晚的事情我希望你能保密,别告诉小书,是你去酒吧救了他。”   蒋晏的声音艰难地从喉咙里挤了出来,“为什么?”   沈明熙轻描淡写地说:“因为没什么必要,不是吗?”   轻飘飘的几个字好像尖锐的玻璃插在蒋晏心上,连说话都变得吃力,“你担心他会心软?”   沈明熙轻嗤,“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把事情复杂化,反正你对小书来说也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他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蒋晏慢慢低下头,“如果瞒不住呢?”   沈明熙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蒋晏不特意邀功,沈慈书就不会知道他今天去酒吧救他的事情。   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沈明熙以为蒋晏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听见蒋晏低声说了句:“好,我答应你。”   沈明熙紧绷的神情缓和了几分,“你走吧。”   蒋晏没有动,他抬头看着沈明熙,话里带着几分恳求,“今晚我可以留在这里照顾他吗?” 第94章 没必要装出关心的样子   “不必了。”沈明熙打断道:“我们家还不缺护工。”   见蒋晏还想说什么,沈明熙讥讽道:“像今天这种事情,以前你也没少做过,没必要装的很关心他的样子。”   沈明熙的话就像塑料袋骤然罩住蒋晏的口鼻,他甚至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沈明熙说的对,他以前对沈慈书做的事情比现在严重数百倍。   “回去吧。”沈明熙直接下了逐客令。   如果不是今晚蒋晏救了沈慈书,沈明熙根本不会在这里跟他浪费那么多时间。   蒋晏看着沈慈书苍白的脸,又看向沈明熙,他已经把头转开,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蒋晏。   蒋晏喉咙艰难的滚动了下,良久,他迈开双腿,转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沈明熙这才回头看了眼身后紧闭的门,确认蒋晏走了之后,他收回视线,看向面前沈慈书。   其实蒋晏说的没错,沈明熙不让沈慈书知道真相,就是担心沈慈书知道是蒋晏救了自己之后会心软。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沈明熙摸清了沈慈书的脾性,是比谁都善良的性子。   也正因为这样,才会上了邓景明的当。   想到刚才蒋晏说的事情,沈明熙眼底划过一抹冷意,他掏出手机,给通讯录里某个号码打了个电话。   “是我,替我处理一个人,他叫邓景明,照片我会发到你邮箱里。”   “做的隐蔽点,别被人发现了.......”   沈慈书是第二天中午醒的。   他醒来时感觉浑身无力,就像在水里浸泡了太久似的,胃里还有种想吐的感觉。   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但对于沈慈书这个常年生病的人来说,一下就认出这里是医院。   昨晚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中,沈慈书记得他跟邓景明去见朋友,后来喝了些酒之后就有些头晕,再之后.......   再之后,邓景明好像要带他去哪里,然后他听见了蒋晏的声音。   沈慈书用力拍了拍发疼的脑袋,不知道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蒋晏真的出现在了酒吧。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沈明熙的声音,“小书,你醒了?”   沈慈书转过头,看见他爸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亮着屏的手机,似乎刚接完电话。   沈慈书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好像吞过砂砾似的,“爸......”   沈明熙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沈慈书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爸,我怎么在这里?”   沈明熙漆黑的眸子有危险的暗光一闪而过,因为消失得太快,所以沈慈书没有看见。   “你忘了昨天的事情了?”   沈慈书晃了晃头,“我只记得自己喝了酒,身体很不舒服。”   沈明熙叹了口气,“是邓景明,他给你下了药,想对你做不轨的事情,幸好管家带人及时赶到,才把你救了下来。”   沈慈书虽然有模模糊糊的印象,但真当沈明熙说出真相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一阵失望和后怕。   邓景明看起来正人君子,背地里居然是这样的人。   “也是爸不好,事先没仔细调查邓景明的背景,所以才让他钻了空子。”沈明熙自责地说。   昨天他看了蒋晏发到邮箱里的关于邓景明的资料,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要不是蒋晏事先察觉,也许现在邓景明已经得手了。   但即便如此,蒋晏也不足以弥补之前做的事情。   后面的话沈慈书都没听进去,不停想着沈明熙说的那句“管家带人赶到”,他沉默了一下,忍不住问:“爸,昨天只有管家来了酒吧吗?”   “嗯,怎么了?”   沈慈书迟疑道:“我好像听见了蒋晏的声音。”   沈明熙眸子动了动,面色却没有半分变化,“应该是你听错了,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酒吧里?”   这下连沈慈书都不确定了,沈明熙应该不会骗他,那只可能是他听错了。   而且自从上次蒋晏被教训之后就一直没出现过,应该不会这么凑巧。   沈明熙及时打断了他的思绪,“好了,别再胡思乱想,医生让你好好休息,你身上的药虽然稀释掉了,但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提起这件事,沈慈书微微皱眉:“爸,邓医师那边.......”   沈明熙给他掖了掖被角,“放心,爸爸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有些事情没必要跟沈慈书说得太明白,他也不想让自己儿子再接触到这么黑暗的东西。   沈慈书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当天中午就在医生的允许下回家了,他从车里下来的时候,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别墅门口。   蒋晏似乎等了很久,脸色有些苍白,身上的西装跟沈慈书温暖厚重的羽绒服来说,显得太过单薄。   在沈慈书下车的一瞬间蒋晏就看见他了,强撑着衣服下伤口的疼痛缓缓直起身,努力不让人看出他曾经受过伤。   他迈开脚步来到沈慈书面前,正要开口的时候,对上了身后沈明熙的脸。   那双深邃的瞳孔里暗含着意有所指的警告。   蒋晏喉咙滚动了下,竭力让自己的声线没有波动,关心地说:“你去哪里了?”   蒋晏的语气就好像对沈慈书的去向完全不知情。   沈慈书心里那点怀疑终于打消,如果蒋晏真的是那晚去酒吧救他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他的去向。   沈慈书一言不发,越过蒋晏就要离开。   蒋晏下意识拉住沈慈书的手腕,因为太过着急,不小心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他暗吸一口冷气。   沈慈书没有注意到他骤然变得苍白的脸,平静地说:“蒋总有事吗?”   明明跟之前是一样冷漠的态度,可是这次蒋晏却觉得身体某个地方更痛了,他干涩的嘴唇蠕动了下,有种嗓子都黏连在一起的错觉,“这两天我看你没回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蒋晏的死缠烂打让沈慈书有些不耐,“没有。”   蒋晏艰涩地嗯了一声,“那你也没什么事,对吗?”   沈慈书终于转头看向他,这才注意到蒋晏的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就像生了什么重病似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天蒋晏被他爸的保镖教训的画面。   只不过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只是一闪而过,沈慈书回过神,声音没有半点温度,“嗯,可以了吗?”   蒋晏挤出一抹吃力的笑容,“那就好,没事了。”   沈慈书从蒋晏手里挣脱回手臂,越过他进了别墅。   沈明熙从蒋晏旁边经过的时候,蒋晏忽然叫住了他,声音虚弱得好像快要晕过去,“沈总.......”   沈明熙停下脚步,看向蒋晏。   蒋晏盯着他的眼睛,“邓景明失踪了,是你做的吗?”   沈明熙对上蒋晏的视线,没有打算瞒他的意思,不遮不掩地说:“是我。”   蒋晏听到这话,露出如负释重的笑容,“不是被他逃了就好,我放心了。”   以沈明熙的手段,是绝对不会轻饶欺负自己儿子的人。   比如像当初对付他一样。   况且沈明熙在美国扎根这么多年,想要处理一个人,绝对比他这个假签证进来的人有办法的多。   沈明熙多看了蒋晏一眼,这一眼里含了很多情绪,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头也不回的走了。   蒋晏的目光始终盯着渐行渐远的沈慈书,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他终于支撑不住,扶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掀开西装外套下的衬衫,缠绕在伤口上的绷带已经裂开,有血迹隐隐渗透出来。   蒋晏受的伤本来就还没好,救沈慈书的时候又挨了几下,当晚伤口就恶化了,隐隐有发烧的症状。   替他处理伤口的医生勒令蒋晏必须住院治疗,否则可能有感染的风险。   可是蒋晏放心不下沈慈书,沈明熙那边是不可能告诉他情况的,他只能在别墅门口等,一等就是大半天,终于等到沈慈书出现。   现在看见沈慈书没事,他终于能安心离开了。   蒋晏捂着伤口很勉强地从地板上站了起来,他一瘸一拐来到路边,拦了辆计程车去了医院。   他没有注意到,落地窗前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正注意着他。   “爸。”   身后响起沈慈书的声音。   沈明熙平静地放下手里的窗帘,他回过头,看着从楼梯上下来的沈慈书,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怎么了?”   沈慈书欲言又止地说:“邓医师那边,你已经动手了吗?”   沈明熙猜到沈慈书会问他,“嗯,他敢对你做这样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他。”   沈慈书有些担心,“如果被警察发现怎么办?”   他在这世界上只剩下沈明熙这一个亲人,不想对方再出事。   沈明熙心里一暖,笑道:“放心,爸想要处理一个人,还不至于没办法。”   沈慈书这才放心了。   “不过邓景明是不可能再用了,幸好过几天就是最后一次手术,不再需要康复师了,到时候爸会给你找个新的护工,让对方照顾你。” 第95章 当你的护工   当天沈明熙就在网上发布了招聘护工的消息。   他开出的薪资诱人,不到一天,邮箱里就塞满了应聘的简历。   经过上次的事情,沈明熙留了几个心眼,特意让助理去调查了他们的背景,确定没问题之后才入选。   蒋晏来到庄园的时候看到的正好是这一幕。   他在医院住了两天,不顾医生的劝阻出了院,里面还穿着病号服。   蒋晏看见很多华人从庄园里面出来,嘴里还似乎说着什么可惜没应聘上这么好的工作。   蒋晏拦住其中一个人出来的人,询问对方在干什么?   男人把沈明熙招聘护工的事情告诉了他。   蒋晏顺着男人指的方向转头望去,看见最后一个护工从庄园里面走了出来,失望的表情明显是没有被选中。   蒋晏下颌线条变得紧绷,脸上不自觉多了几分紧张。   沈明熙招聘护工,应该是为了照顾沈慈书。   如果他能应聘上护工的话,以后就能离沈慈书再近点。   虽然知道机会不大,但蒋晏还是想试试,这是他唯一能接近沈慈书的机会。   想到这里,蒋晏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他鼓起勇气,朝着那扇打开的雕花大门走去。   沈明熙正把那些人的简历扔进垃圾桶里,忽然听见面前有脚步声传来,他下意识以为是来面试的护工,淡淡地说:“抱歉,面试已经结束了。”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回应,沈明熙奇怪的抬头,映入眼帘是蒋晏那张英俊的脸。   沈明熙厉眸微微眯起,身上散发出凌厉的气息,“你来干什么?”   蒋晏目光落在沈明熙身旁堆满简历的垃圾桶,开口的声音有些哑,“我来面试护工。”   沈明熙皱起眉头,“护工?”   “我可以照顾沈慈书。”蒋晏说完还补充了一句,“我不需要工资。”   沈明熙面无表情地说:“不用了。”   不等蒋晏说什么,沈明熙打断道:“我聘用的护工需要专业证书,还要有多年的经验,请问你有哪样?”   “你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知道怎么照顾小书?”   蒋晏颤抖的睫毛微微垂下,两侧的双手攥紧拳头,“我知道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   “学?”沈明熙透着几分冷意的声音响起,“我儿子难道是你用来学习的工具?要是因为你出了什么事,你付得起责任?”   蒋晏不说话了。   “你走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说完沈明熙就要起身离开。   蒋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如果你不给我机会,我是不会走的。”   沈明熙停下脚步,冷冷的视线如箭般射了过来。   蒋晏站在原地不动,就那么定定地迎接着沈明熙的视线。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沈明熙沉声开口:“你就这么想当我儿子的护工?”   蒋晏想也不想地说:“是,我想照顾他。”   “理由呢?”   蒋晏眼里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内疚和痛苦,“是我把沈慈书害成这副样子,我有义务弥补他。”   沈明熙一双凤目黑沉沉地看着蒋晏,良久,他忽然冷笑一声,“好,既然你那么想弥补我儿子,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如果你能通过我的考验,我就答应让你当小书的护工。”   蒋晏不自觉捏紧双手,掌心直冒汗,“你说。”   沈明熙附身跟管家交代了些什么,紧接着管家转身进了别墅。   没过一会儿,管家回来了,手里多了个冒着热气的脸盆。   蒋晏看着这一幕,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照顾小书是个很消耗体力的活,你嘴皮子一动,就想让我把儿子交给你,我不可能放心。”沈明熙看向管家手里的脸盆,“这里面是热水,如果你能把手泡在里面十分钟,我就相信你的决心。”   凝重的气息仿佛凝聚在空气中,久久盘旋不去。   见蒋晏久久没动,沈明熙笑道:“怎么,怕了?”   “你要是害怕了,随时可以改变主意,我不会勉强你。”   蒋晏一字一句启唇,“如果我做到了,你真的让我当沈慈书的护工吗?”   沈明熙挑了挑眉,“我说到做到。”   “好。”蒋晏几乎没有犹豫:“我做。”   蒋晏当然知道沈明熙在故意为难他,用脆弱的皮肤接触这么热的水,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忍受的。   他想让自己知难而退。   可是为了能跟沈慈书近一点,蒋晏宁愿吃苦头。   这也是他应得的。   谁让当初他那样折磨沈慈书,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蒋晏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脸盆,他缓缓伸出手,伸进脸盆里。   触碰到热水的一瞬间,难以忍受的刺痛感传遍全身,蒋晏强忍着缩回手的冲动,硬生生把手按了下去。   蒋晏额头冷汗直冒,手背青筋浮现,他死死咬住嘴唇,身体已经控制不住本能颤抖起来。   这一刻他仿佛有种双手失去知觉的错觉。   见蒋晏居然没有把手抽回去,反而克制住的时候,沈明熙的确对他刮目相看。   至少这一步就没几个人能做到。   时间一点点过去,空气里仿佛都变得窒闷起来,带着潮湿的水汽在几人之间盘旋着。   就连管家都担心出事,忍不住看了沈明熙一眼。   沈明熙却不为所动。   这是蒋晏自己的选择,没人逼他,要是真的撑不住了,大可以放弃。   沈明熙正好有借口赶走对方。   可是让沈明熙失望的是,蒋晏似乎没有放弃的冲动,冷汗不知不觉浸湿了他的后背,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有血色。   蒋晏就这么挺过了十分钟。   沈明熙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他没想到蒋晏居然真的能做到。   他本来还以为蒋晏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没一会儿就撑不下去了。   蒋晏把手从脸盆里抽出来的时候,手背已经烫的不成样子,跟小臂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可是他第一时间不是去看自己的伤口,而是询问沈明熙,“沈总,你的要求我做到了,你是不是该履行自己的话?”   沈明熙平静地说:“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反悔。”   蒋晏黯沉的目光微微亮起,仿佛连手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些。   然而下一秒,沈明熙话锋一转,“不过你要知道,虽然我这边答应了你,但是小书那边愿不愿意让你当他的护工,他说了算。”   “如果小书不答应,我也不会勉强他。”   蒋晏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双手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沈明熙的话变得颤抖起来。   他总算知道沈明熙为什么那么爽快答应给他机会,因为他知道,就算过了他这关,沈慈书那边也不一定能过。   “你是故意的?”蒋晏张了张唇,发出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沈明熙看了他一眼,“我从来没有答应,让你直接来上岗。”   到了这个地步,蒋晏已经没办法后悔。   否则他就是前功尽弃。   蒋晏自嘲地下想,说不定沈慈书会愿意让他留下来。   虽然他知道这样的机会微乎其微。   没过一会儿,管家上楼叫沈慈书下来,他来到客厅时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奇怪。   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看见蒋晏居然出现在他家里。   沈慈书脸上闪过一抹讶异。   蒋晏怎么会在这里?   沈明熙的声音在两人身旁响起,“小书,蒋总今天来,是来应聘护工的。”   沈慈书眉头微微皱起,还没等他说什么,沈明熙又说:“他已经通过了考验我这边的考验,爸爸想问问你,你是怎么想。”   沈慈书顿了顿,意外地说:“爸爸,你的意思是.......”   沈明熙看着他的眼睛,“你想让他当你的护工吗?”   沈慈书握着轮椅的手微微收紧,没有说话。   沈明熙平静地说:“无论你怎么做决定,爸爸都支持你。”   沈慈书转头看向蒋晏,他正好抬起头,微红的眼睛看着沈慈书,里面布满密密麻麻的血丝。   这时沈慈书注意到蒋晏的右手,手背红了一大片,像是什么东西烫出来的。   再看旁边的桌子上,一壶冒着热气的脸盆进入视野里。   似乎意识到他父亲对蒋晏做了什么,沈慈书心脏微颤,他避开蒋晏的目光,转头看向沈明熙,平静地说:“爸,我不想让他当我的护工。”   蒋晏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摔得七零八落。   沈明熙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意外,他对蒋晏说:“蒋总,你听见了,小书他不愿意,所以我也没办法。”   蒋晏喉咙微微滚动,“沈慈书,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好吗?”   沈慈书没看他,只留下一张冷漠的侧脸,“不用了,只要你别再来骚扰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说完沈慈书推着轮椅上楼,蒋晏望着他的背影,仿佛摔在尖锐的礁石上,被割得遍体鳞伤。   “蒋总,请吧。”沈明熙及时下了逐客令。   蒋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管家过来请他,他才迈开转身离开。   走出门口的时候,蒋晏听见沈明熙对管家说:“今天来面试的最后那个护工,让她明天来上班吧。” 第96章 真是麻烦   从别墅出去之后,蒋晏就站不稳了。   他扶着墙壁的手不停发抖,手背的皮肤由红变得黑紫,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路边的,一坐进计程车里,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瘫倒在座椅上。   计程车司机询问他去哪里,蒋晏好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一个极度沙哑的单词,“Hospital。”   计程车司机是个善谈的人,听说蒋晏要去医院,好奇地询问他去干什么,结果回头时看见蒋晏的双手时被吓了一跳。   计程车司机以为蒋晏被人虐待了,用英文询问用不用帮他报警。   蒋晏拒绝了。   一切都是他自愿的,沈明熙没有强迫他。   在路上蒋晏已经支撑不住昏迷过去,是计程车司机把他叫醒的,见蒋晏连起身都吃力,还好心的把他扶进医院,找医生来替他处理伤口。   这期间蒋晏一言不发,仿佛受伤的不是他的手,他怔怔地盯着手背上的皮肤发呆,眼前浮现的是沈慈书近乎冷漠的脸。   沈慈书的态度比那盆滚烫的热水更加刺痛蒋晏的心。   处理好伤口已经是一个小时后。   医生是蒋晏之前的主治医生,板着脸用英文严肃地对他说:“先生,你这情况必须要住院。”   蒋晏吃力地把包扎好纱布的手收了回来,“不用了。”   “你如果不处理的话,情况会恶化的。”   蒋晏还是那句话,“不用了,我没事。”   他坚持要离开,医生没办法,只好开了些烫伤的药膏,吩咐他一天三次按时涂抹在伤口上。   蒋晏拿过药,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转身走了。   回到酒店,蒋晏打开墙壁上的灯,整个房间瞬间亮起,里面空荡荡的安静,仿佛掉根针都能听见。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来到浴室洗澡。   因为手受伤了,蒋晏脱了好几次都没把衣服脱下来,他最后放弃了,往床上一躺,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现在那个护工应该已经上岗了吧?蒋晏自嘲一笑。   沈慈书宁愿让一个陌生人照顾他,也不愿意让自己靠近。   他就厌恶自己到这个地步吗?   蒋晏在酒店里一待就是三天,他的手化了脓,引发了发烧,连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   还是保洁阿姨进来打扫时发现,才赶紧叫了医生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蒋晏浑浑噩噩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酒店的天花板,他身旁坐着一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面孔。   男人自我介绍之后,蒋晏才知道他是私人医生,是医院打电话让他过来的。   “先生,你发烧了,烧得很严重。”金发医生对他说。   蒋晏嘴唇和声带仿佛黏连在一起,连张开都很吃力,“今天是几号?”   金发医生看了眼墙壁上的日历,“二十五号。”   蒋晏身体一僵,好像迎面被泼了盆冷水。   距离他从医院回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回过神时蒋晏已经掀开被子下床,因为起得太猛,眼前都黑着晃了晃。   金发医生连忙拦住他,“先生,你还发着烧,不能乱动。”   蒋晏意识到什么,忽然停下动作。   他这几天没出现,沈慈书应该很高兴吧。   他没忘记临走前沈慈书说的那句话,沈慈书说“只要你别再来骚扰我,我就谢天谢地了”,所以他彻底消失,沈慈书才能真正高兴起来。   可是蒋晏必须要去见沈慈书。   蒋晏拔下手背上的吊针,不顾金发医生的阻拦,踉踉跄跄地出了门,虚弱的背影看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蒋晏打车来到沈家庄园,此时是中午,院子里显得静悄悄的。   蒋晏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这时候沈慈书应该在午睡吧?   就在蒋晏失望的时候,他看见院子角落里一抹熟悉的背影,那瞬间他不由得握紧了面前的铁栏,连手背牵扯引起的疼痛都没有意识到。   沈慈书坐在那棵树叶凋零的树下,正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他旁边站在一个中年女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蒋晏很快认出,是上次最后一个参加面试的女人,应该就是沈明熙给沈慈书请的护工。   蒋晏透过雕花大门紧紧盯着沈慈书的侧脸,一刻都没有移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能这样看着沈慈书都变成一种奢侈。   沈慈书在外面待了有大半个钟头,似乎觉得冷了,就让护工推他回屋。   蒋晏这才收回酸涩的视线,握着铁栏的十根手指被冻得青紫。   “李阿姨,麻烦你帮我倒杯水。”   回到房间之后,沈慈书感觉有点口渴,对旁边正在玩手机的女人说。   女人闻言不太耐烦地皱起眉头,勉为其难收起手机下了楼,没过一会儿她回来了,把水杯递到沈慈书面前,“诺,你要的水。”   沈慈书说了声谢谢,他接过水,喝了一口,才发现水温很高,舌尖顿时被烫了一下。   沈慈书微微皱眉,“李阿姨,这水有点烫。”   “有点烫你就等下再喝嘛。”李玉兰敷衍道,根本没打算帮沈慈书弄凉的意思,继续刷手机。   沈慈书叹了口气。   李玉兰刚来那几天做事很勤快,对沈慈书也很细心,可是后来李玉兰发现沈明熙经常忙公司的事情,很少回家,所以以为他不把这个残废的儿子放在心上,渐渐也就变得懒散起来,对沈慈书的态度也不像一开始那么好。   沈慈书原本想把这件事情告诉他爸,但是沈明熙最近经常待在公司,听说正在交涉一个大业务,沈慈书为了不影响他爸的工作,打算等他爸完成工作之后,再把这件事告诉对方。   一到时间,李玉兰就下班了,连说都没跟沈慈书说一声。   沈慈书似乎也无所谓,他习惯了一个人,有人照顾反倒浑身不自在。   只是沈明熙坚持要给他请个护工,担心他没人照顾,沈明熙不想拒绝他爸的好意,这才答应了。   沈慈书推着轮椅来到窗前,窗台上种着一棵君子兰,是沈明熙特意从国内买来的。   沈慈书给植物浇了浇水,放下水壶的时候,他不经意间透过窗外看见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别墅门口,看起来有些熟悉。   等沈慈书再想仔细看看的时候,那抹身影又消失不见了。   应该是他看错了吧。   沈慈书收回视线,目光正好落在一旁冒着热气的水杯上,他顿了顿,不由得想起那天在客厅里看见的冒着热气的脸盆。   虽然沈明熙没告诉他实情,但沈慈书已经大概猜到,他爸让蒋晏把手伸进滚烫的水里。   那应该也是他爸答应让蒋晏当他护工的条件。   沈慈书眼前浮现出蒋晏听见自己拒绝他时伤心的表情,两人曾经相处那么久,沈慈书从来没见蒋晏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即便后来他眼睛看不见,他也知道蒋晏绝对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情绪。   沈慈书及时晃了晃脑袋,把关于蒋晏这个人的思绪全都甩了出去。   无论蒋晏受了多重的伤,露出多么失落的表情,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沈慈书一觉醒来已经是天亮了,他吃完早餐,看见外面的雪都停了,难得能见到一丝太阳。   沈慈书对李玉兰说:“李阿姨,你推我去院子里吧。”   李玉兰皱起一张脸,明显不太愿意,“这么冷的天气出去干什么?还不如在屋子暖和点,要是被冻感冒了,沈总还不是找我麻烦。”   沈慈书知道李玉兰不想出门,是因为可以在别墅里偷懒,即便在外面的时候,她也是天天刷手机,根本没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沈慈书淡淡地说:“如果你不想去的话,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李玉兰一听顿时急了。   她虽然想待在暖和的别墅里偷懒,但也怕沈慈书出事,好不容易找到薪资待遇这么好的工作,她可不想丢了。   “行吧行吧,我推你去,真是麻烦,要是生病了你可记得跟沈总解释,是你非要让我带你出门的。”李玉兰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推着沈慈书去了院子里。   沈慈书只当做没听见,安静地盯着腿上的毛毯。   到了院子里,沈慈书像往常一样来树下待着,他很喜欢坐在这里打发时间,好像整个人都能平静下来。   这时沈慈书看见墙下有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居然是只小鸟。   似乎是受伤了,加上天气太冷,蜷缩在角落不停发抖。   沈慈书急忙推着轮椅过去,他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下一秒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倒在雪地里。   “呃.......”   沈慈书痛苦地拧起眉,这一下虽然不重,但是半天都没力气爬起来。   远处玩手机的李玉兰只是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睛收回去,继续刷视频,仿佛跟她无关似的。   沈慈书喘了喘气,双手撑着地板想要爬起来,他的手指冻得刺痛,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就在这时,沈慈书听见有脚步声朝他这边跑来,他还没来得及抬头,大片阴影落下,紧接着一双手把他从雪地里打横抱了起来。 第97章 经常这样欺负你   沈慈书抬起头时,正好撞进那双深邃的眼睛里。   他微微愣住,反应过来的时候蒋晏已经把轮椅扶正起来,轻轻把他放在他轮椅上。   “你没事吧?”蒋晏紧张地从头到脚把沈慈书打量了一遍,像是在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沈慈书没回答他的问题,他推着轮椅来到墙角,小心翼翼把那只受伤的鸟捧了起来,用温暖的毛毯包裹住。   小鸟似乎感觉到暖和,叫声渐渐小了下来。   蒋晏似乎意识到什么,“你是为了救这只鸟?”   沈慈书轻轻点头,目光始终在小鸟身上,翅膀好像受伤了,上面还有血。   李玉兰看见有人来了,这才急忙收起手机,装作担心的样子,“哎哟,沈先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没摔着吧?”   她正要靠近沈慈书,被蒋晏一把攥住了手腕。   李玉兰顿时叫嚷起来,“你干什么,放开我!”   蒋晏目光被彻骨的寒意覆盖,“你刚刚明明看见沈慈书摔倒了吧?”   李玉兰眼底闪过一抹心虚,“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蒋晏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声道:“沈总请你来照顾他儿子,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如果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你觉得你还能在这里干下去?”   李玉兰脸上迅速泛起了一抹慌乱,“你别胡说八道,我就是正好刷手机没看见,什么叫我故意的。”   “而且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这家的主人,你管得着吗?”   蒋晏面无表情地说:“我的确不是,但我多的是办法对付你这种人。”   蒋晏浑身上下透着矜贵的气质,胸口处有几个英文字母,李玉兰不懂什么名牌,但是也在电视上见过他衣服上的LOGO,一套就要几十万。   李玉兰的气势渐渐弱了下来,“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   蒋晏居高临下看着她,逼人的威势流露出来,“马上滚出去,否则我会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蒋晏身上的气质太过骇人,李玉兰被唬住了,她下意识看向沈慈书,可是沈慈书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显然没打算开口。   李玉兰心里也心虚,骂骂咧咧地走了。   庄园重新恢复安静,院子里只剩下蒋晏和沈慈书两个人。   蒋晏看着沈慈书,强撑出来的气势好像一瞬间就消失了,只剩下几分微弱的局促,“我找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吧。”   “不用了。”沈慈书开口打断,抬头看向蒋晏,“你怎么进来的?”   蒋晏薄唇微微抿紧,没有说话。   蒋晏来别墅的时候正好碰见沈慈书出来,他像以前一样守在门口看着沈慈书,没想到正好碰见他摔倒的那一幕,而旁边的护工正冷眼旁观。   即便蒋晏不说,沈慈书也大概猜到了,保安是不可能给蒋晏开门的,对方只可能是翻墙进来。   想到这里,沈慈书垂下睫毛,捏着毛毯的指尖微微紧了紧。   蒋晏看着地上轮椅倒下压出的坑印,忍不住说:“她经常这样欺负你?”   沈慈书低着头望着毛毯里的小鸟,“也不是欺负吧,只是漠不关心而已。”   碍着他的身份,李玉兰不敢做的太过分。   只不过有时候冷眼旁观也是一种犯罪。   蒋晏下颌线绷得紧紧,“为什么不告诉你爸?”   沈慈书淡淡地说:“本来打算等我爸这段时间把事情忙完再说的。”   平时李玉兰在外人面前还会装一装,也许是见今天院子里没人,所以才懒得过来扶他吧。   就算今天蒋晏没有出现,沈慈书也不打算再让李玉兰留下来了。   蒋晏没再说什么,目光露在沈慈书微湿的衣角上,目光变得复杂,“你衣服湿了,我推你回去换套衣服吧。”   “不用了。”沈慈书把头转开,“我自己可以回去,你走吧。”   蒋晏的手刚握上轮椅推手,闻言指尖蜷了蜷,因为太用力变得有些苍白,他喉咙滚动了下,发出的声音多了几分沙哑,“等你爸回来了我就走。”   沈慈书感觉到轮椅被推动,他眉头皱起,回头正要斥责,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蒋晏的手背上,那上面缠绕着厚厚的纱布,裸露在外的皮肤隐隐透着黑紫。   沈慈书到嘴边的话顿时就停住了,脑海中浮现出那天在客厅看见的一幕。   等沈慈书回过神时蒋晏已经推着他进了别墅,管家看见蒋晏出现在这里,下巴都要惊掉了,半天说不出话。   可是蒋晏却好像没有看见他似的,径直推着沈慈回了房间。   已经这个地步了,沈慈书只把蒋晏当成空气,他让管家拿来医药箱,一边在网上查询治疗的办法,一边给怀里的小鸟处理伤口。   蒋晏站在门口,看着沈慈书坐在轮椅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仿佛踱了一层光圈,捧着手里的小鸟就像什么易碎的宝贝,小心翼翼处理着身上的伤口。   “是不是很疼啊。”   “你忍忍啊,马上就好了。”   沈慈书说这句话的时候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蒋晏甚至能看见沈慈书脸上的绒毛和低垂的睫羽。   他忍不住想,沈慈书这么柔软的人,怎么可能干出破坏别人家庭的事情。   可是蒋晏现在才意识到已经太晚了。   “对不起。”   一片安静中,蒋晏开了口。   沈慈书握着棉签的手僵了一下。   “我知道我的道歉弥补不了什么,你恨我也是应该的。”蒋晏声音沙哑地说:“我也恨我自己。”   沈慈书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东西,低下头继续处理伤口。   伤害已经造成了,再道歉又有什么用?   看着沈慈书冷漠的侧脸,蒋晏心如刀割,“但我是真的想要弥补你,就算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沈慈书依旧没有说话。   蒋晏似乎看出沈慈书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颤抖地闭上了嘴。   他无数次想,如果当初他没有误会沈慈书,两人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应该已经在一起了吧。   蒋晏没办法不承认,那时候他对沈慈书是有好感的,只不过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刹那全部都被抹杀掉了,变成了浓烈的恨意。   之后房间里一阵无言。   沈明熙是晚上八点回来的,他今天终于忙完了公司的事情,想着好几天都没回家,特意早早回来陪沈慈书。   然而一回到家,就听管家说蒋晏来了。   原本以为蒋晏又来对沈慈书死缠烂打,然而听说蒋晏在沈慈书的房间之后,沈明熙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大步上了楼。   他用力推开房门,房间里的沈慈书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爸,你回来了?”   沈明熙尽量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缓和些,“嗯。”   他转过头,一眼就看见了角落的蒋晏。   沈明熙强忍着让人把蒋晏赶出去的冲动,沉声道:“你怎么会在我儿子房间?”   沈慈书正想说什么,蒋晏开口了,“沈慈书受伤了,我送他回来。”   “受伤?”沈明熙皱起眉头,“护工呢?她不干活,跑哪里去了?”   蒋晏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包括李玉兰亲眼看见沈慈书摔倒,却没有过去扶他的事情。   沈明熙听了之后脸色愈发阴沉,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挑选的护工居然是个这样的人。   他看向沈慈书,轻轻叹了口气,“你怎么不早点告诉爸爸?”   沈慈书勉强笑了笑,“你在工作,我不想打扰你。”   沈明熙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傻孩子,在爸爸心里,你比工作重要,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了吗?”   沈慈书心里涌过一阵暖流,轻轻点了下头,脸颊在沈明熙宽厚的掌心里蹭了蹭。   “沈总。”蒋晏开口了。   沈明熙这才拿正眼看他,那双眸子里面没什么温度。   蒋晏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后让我照顾沈慈书吧。”   沈明熙眉头拧起,再看沈慈书,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不等沈明熙开口,蒋晏说:“我知道你们因为之前的事情厌恶我,但就是这样,你们才要让我当护工。”   沈明熙眉头拧起,“你什么意思?”   蒋晏露出一抹苦笑,“因为我对沈慈书有内疚,不可能虐待沈慈书,相反,沈慈书可以趁机报复我。”   “就算沈慈书怎么报复我,我也不会有怨言。”   沈明熙看着蒋晏的脸,找不出一丝作伪的痕迹。   即便他厌恶眼前这个曾经把他儿子折磨得不成人形的人,他不得不承认,蒋晏说的有道理。   就这么放过蒋晏太便宜他,沈明熙暂时也想好怎么报复对方。   比起直接让蒋晏去死,生不如死才是最痛苦的。   而且现在护工走了了,就算要重新找护工,也需要点时间,这期间不能没有人照顾沈慈书。   蒋晏见沈明熙态度有些松动,眼神里带着微弱的恳求,“沈总,给我一点机会,如果我做的不好,你随时可以炒了我。”   沈明熙沉默片刻,“你真的打算给小书当护工?”   蒋晏没有半分犹豫,“是。”   沈明熙眼里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精光,“好,我给你一次机会。” 第98章 为了做那种事情   蒋晏眼底闪过一抹光亮,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不过我有个条件。”沈明熙话锋一转,“要是你哪里让小书不满意了,马上给我走人,以后再也不许出现在小书面前。”   蒋晏表情僵在脸上,他掀起眼皮,对上沈明熙那双颇有威慑力的深谋。   “你能做到吗?”沈明熙身上透着逼人的气势,藏着一丝极难察觉的轻蔑。   蒋晏喉咙发干,半晌,他沙哑地说:“能。”   “好,记住你现在说的话,试用期一个月,等你能通过,以后的事情再说。”   沈明熙笃定蒋晏没办法坚持一个月,他从来都是被人伺候的那个人,哪知道当护工的辛苦。   等蒋晏亲自当几天护工之后,他就会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了。   沈慈书有些惊讶地看着沈明熙,“爸......”   沈明熙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你放心,只是暂时的,等找到合适的护工之后,我就会让他走人。”   “可是.......”   沈明熙正色道:“小书,蒋晏说的对,这是你报复的机会,你有什么气就尽管对他出,爸爸替你兜底。”   沈慈书面色有些复杂,他看了眼蒋晏,后者正透出一丝紧张看着他,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里。   良久,沈慈书终于点了点头。   蒋晏悬在心口那口气终于卸了下来,不知不觉身后出了很多汗。   做完沈慈书的工作,沈明熙对蒋晏说:“我告诉你,要是我儿子出了什么问题,我拿你是问。”   蒋晏勉强挤出一抹笑,“沈总,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沈慈书。”   沈明熙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才离开了房间。   蒋晏重新看向沈慈书,喉咙滚动,“沈慈书,我.......”   “你去买个笼子吧,我想把小鸟养起来。”沈慈书打断他的话,语气里充满冷淡,就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   蒋晏到嘴边的话被迫咽了回去,他看了眼沈慈书腿上的小鸟,吃力地扯起嘴角,眼睛有点红,“好,我现在就去。”   直到关门声响起,沈慈书才抬起头,看了眼蒋晏离开的方向。   他爸说的对,这是他报复蒋晏最好的机会,他不应该错过。   蒋晏跑遍了附近的街道,直到后背的西装都被冷汗浸湿了,终于在一个生禽店里买到鸟笼,赶回去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沈慈书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微微皱眉,“你太慢了。”   蒋晏像吞了什么苦涩的东西,嘴唇微抿,“这边我不是很熟,我找了很久才找到。”   沈慈书转过轮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硬,“如果你连这种小事都不会做,我建议你还是回国继续当你的总裁。”   蒋晏从来没听过沈慈书这么毫无感情的声音,第一次知道语言就能刺伤人。   看着沈慈书的背影,蒋晏花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抱歉,我下次会快点。”   沈慈书没有再搭理他,开始给小鸟搭窝,他在底下铺上厚重温暖的毛毯,然后把受伤的小鸟放进了鸟笼里。   蒋晏看着沈慈书小心翼翼,就像对待什么易碎珍宝的样子,眼角有些发红。   原本这些都是属于他的待遇才对。   给小鸟搭好窝之后,沈慈书把鸟笼放在一个能晒到阳光的地方,小鸟吃了点东西之后渐渐恢复体力,一边翅膀已经能扇动起来。   沈慈书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做完这一切之后,沈慈书转过身,发现蒋晏还站在原地看着他。   他避开蒋晏的视线,语调平静,“帮我把晚饭拿上来吧。”   蒋晏哑声说:“好,我现在去,你等我一下。”   沈慈书又转头去看笼子里的鸟了。   蒋晏强压着心中的失落,转身下了楼。   餐桌上沈明熙正在吃饭,见到蒋晏下来,他脸上露出几分不赞同,“你不在房间照顾小书,跑下来干什么?”   蒋晏解释说:“沈慈书让我把晚餐端上去。”   沈明熙没再说什么,让厨师把沈慈书那份交给蒋晏。   看着蒋晏上楼的背影,沈明熙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蒋晏这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估计做没多久自己就受不了了,到时候不需要他开口,蒋晏就会乖乖滚回中国。   回到房间,蒋晏把晚餐端到沈慈书面前,替他把碗筷摆好。   “可以吃饭了。”蒋晏对着沈慈书,连声音都不自觉放轻。   沈慈书从蒋晏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见脚步声了,不过他没有回头,直到蒋晏出声才转过身。   没有去看蒋晏的脸,沈慈书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仿佛从始至终都把他当成了一个佣人。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碗筷碰撞的声音。   蒋晏按了按自己的小腹,他在床上躺了三天,只喝了点水,现在肚子里面隐隐有抽痛的感觉。   出神间蒋晏忽然听见沈慈书的吸气声,汤似乎太烫了,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不等蒋晏开口询问,沈慈书忽然把盛着汤的碗推向蒋晏那边,“你不知道把汤弄凉了才能给我喝吗?”   就像一个被惯坏的富家小少爷故意刁难,沈慈书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无理取闹的撒泼。   滚烫的汤顺着倾斜的碗飞溅出来,正好泼洒在蒋晏的手上,那瞬间刺骨的疼痛袭遍全身,他倒吸一口冷气,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沈慈书指尖微微颤抖了下,立刻把手藏进了毛毯下面,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冷静。   蒋晏手背的绷带还有身前的衬衫,都被溅到了汤汁,看起来有些狼狈,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沈慈书冷漠的表情,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艰难地扯出一抹惨淡的笑容,“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我太粗心了,我现在就给你重新拿一碗汤。”   沈慈书没说话,只是冷冷看着他。   沈慈书想要借此赶走蒋晏,对他来说,蒋晏这种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是不可能甘心给人当护工的。   就算蒋晏对沈慈书再有内疚敢,也没办法忍受给人当佣人使唤的感觉。   沈慈书想要逼蒋晏自己主动离开。   可是蒋晏一句话没说,他安静地单膝跪地,用纸巾处理着地板上的狼藉,然后起身下了楼,手里还捧着那堆垃圾。   没过一会儿,蒋晏又回来了,手里多了碗热腾腾的汤,“我帮你把汤吹好了,这次你不用怕被烫了。”   说完蒋晏转身去了洗手间,像是生怕再看见沈慈书厌恶到极点的眼神,他打开水龙头的水,开始去洗衣服上的汤渍,被烫过的双手都在发抖。   沈慈书看着蒋晏的背影,心口某个地方不由得揪了揪。   他从来想过伤害任何人,可是面对蒋晏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   谁也没办法面对一个把自己弄成废人的罪魁祸首时还能保持冷静。   等蒋晏出来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平常,如果不是他口袋里那双止不住颤抖的双手的话。   他仿佛没事人一样,,站在沈慈书身边,安静地看着他吃晚餐。   沈慈书这次没有再发难,吃了几口饭后就让蒋晏把餐盘端下去了。   蒋晏再回来时沈慈书已经不在房间里,旁边的浴室亮着灯,隐隐有水声传出来。   蒋晏推开门进去,看见沈慈书正在放水。   余光瞥见蒋晏的身影,沈慈书发出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对上次那个护工一样,“你可以下班了。”   蒋晏看着沈慈书坐在轮椅上,半个身体往浴缸边靠时,心脏微微揪了起来,忍不住开口说:“你身体不方便,我帮你吧。”   沈慈书漠然地拒绝,“不用了。”   “还是我........”   沈慈书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了,不用。”   蒋晏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伸出的手僵硬在半空中。   沈慈书转头看向蒋晏,仿佛要望进他眼睛里,“你是想帮我,还是为了跟我做那种事情吗?”   不知道是不是沈慈书的错觉,蒋晏的眼睛好像更红了。   沈慈书说的每个字就像刀子在蒋晏心尖上剜,连呼吸都变得粗重,“我没有那意思,我只是担心你。”   听到蒋晏说出“担心”两个字,沈慈书只觉得可笑。   以前蒋晏虐待他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担心过。   这个说法简直来得太晚又无谓。   “我生活可以自理。”沈慈书盯着浴缸里泛着波澜的水面,“就算不能自理,也是你的杰作,不是吗?”   说完他抬起头,迎上蒋晏的目光,清楚的看见他的脸上裂开一道缝隙。   沈慈书却感觉不到一丝痛快,他一把关掉水龙头的开关,“如果沈总想做那种事,还是去找你的妻子吧,她应该能满足你。”   蒋晏感到左胸膛的刺痛迅速蔓延了全身,良久,他开口说:“我已经跟舒淳解除婚约了。”   沈慈书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不过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算蒋晏真的跟舒淳结婚,也已经跟他无关了。   蒋晏紧紧盯着沈慈书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我现在想要的人只有你。” 第99章 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   沈慈书仿佛没有听见蒋晏说的那句话,淡淡地说:“我要洗澡了,你出去吧。”   蒋晏眸子里闪过一抹失落,他强压下心脏处袭来的疼痛,缓缓站起身,“那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叫我。”   沈慈书没有再回应,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蒋晏。   蒋晏眼底闪过一抹失落,转身出去。   浴室里很快传来水声,蒋晏站在门外,透过磨砂玻璃门,隐约能看见消瘦的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慈书从浴室里出来,他身上换上了舒适柔软的睡衣,白皙的皮肤被水雾熏得湿润,额前的头发正往下滴水。   蒋晏笑了笑,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你洗好了?”   沈慈书背对着他擦拭着头发,“你可以下班了。”   蒋晏看了眼沈慈书身下的轮椅,“我先扶你上床吧。”   “不用了,你走吧。”沈慈书的声音冰冷而坚决,“出门的时候帮我关下灯,谢谢。”   蒋晏仿佛迎头被泼了盆冷水,灼热的心冷却下来,他强迫自己挤出一抹艰难的笑,“好,那我先回去了。”   沈慈书把毛巾扔在一边,扶着床边吃力地从轮椅上站起来,一点点挪到床上。   蒋晏强忍下过去帮忙的冲动,机械般迈开脚步,抬手关掉墙壁上的灯,转身出了门。   回到酒店已经将近凌晨,蒋晏脱力般躺倒在床上,他抬起手,轻轻解开上面的纱布,手背上的皮肤因为烫伤变得有些狰狞,被热汤溅过的位置一跳一跳的火烧火燎的痛。   蒋晏自嘲地笑了笑,这都是他活该。   沈慈书当初受到的折磨比他现在严重多了,他这又算得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蒋晏出门去了沈家,沈明熙因为今天公司有事,所以一大早就起床了,刚走出门口就看见迎面走来的蒋晏。   沈明熙扫了眼手表,现在才七点钟,蒋晏居然这么早就来了?   “上班时间不是八点?”沈明熙皱眉看向眼前的蒋晏。   蒋晏低声说:“我想在这里等沈慈书起床,说不定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沈明熙闻言看向蒋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他扔下一句“随便你”,然后就走了。   因为蒋晏当沈慈书护工的事情人尽皆知,所以他上楼的时候没有人拦他,他来到沈慈书的房间,轻轻推开了房门。   沈慈书正躺在床上安静的睡觉,蒋晏不自觉放轻脚步,生怕把他从睡梦中吵醒。   他轻手轻脚来到床边,阳光透过没拉紧的窗帘洒在沈慈书脸上,他闭着眼睛,睡得很安稳。   蒋晏不受控制的伸出手,轻轻碰了下沈慈书的脸。   沈慈书被沈明熙带走之后,他本来还以为没办法再这么近距离碰他了。   沈慈书的黑密的睫毛忽然颤了颤,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蒋晏的脸。   见沈慈书醒了,蒋晏的手僵在半空,喉咙轻轻滚动了下,“你醒了?”   沈慈书偏过头,脸上闪过一抹不加掩饰的厌恶。   蒋晏指尖就像被什么辛辣的东西浸泡了很久,变得有些麻木。   几秒后,他慢慢蜷起指尖,把沈慈书从床上扶起来,“我去拿早餐,你等我一下。”   沈慈书冷淡地嗯一声。   蒋晏很快把早餐端了上来,沈慈书坐在床上小口小口吃着早餐,尽量忽视那抹灼热的视线。   吃完早餐之后,沈慈书去看窗边的鸟笼,一夜过去,小鸟看起来已经好多了,还吃了些东西。   沈慈书忍不住把手指伸进鸟笼逗了逗小鸟。   透过窗户,沈慈书看见今天很好,院子里被覆盖得一片洁白,连喷泉的水都结了冰。   沈慈书回头说:“你推我去院子里吧。”   他难得主动说话,蒋晏嘴角多了抹笑容,“好。”   蒋晏推着沈慈书来到院子,佣人为了方便沈慈书外出,已经打扫出一条宽敞的路。   铺面而来是刺骨的冷风,沈慈书不自觉裹紧了身上的毛毯。   “冷不冷,我上去给你拿件外套?”   蒋晏担心沈慈书身体受不了,不过这话他没有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害怕听见沈慈书的嘲讽。   沈慈书摇头,“不用了。”   看出沈慈书不想跟他说话,蒋晏闭上嘴巴,默默推着沈慈书往前走。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话,沈慈书安静地坐在轮椅上,欣赏着周遭的风景。   蒋晏就这么看着沈慈书的侧脸,现在连近距离看他都变得奢侈。   没过一会儿,雪渐渐大了起来,沈慈书这才提出回别墅,蒋晏就推着他往回走。   两人刚回到屋子里,沈慈书就发现他脖子上的项链不见了。   见沈慈书像在找什么东西,蒋晏好奇地问:“怎么了?”   沈慈书抿紧嘴唇,“我的项链不见了。”   “项链?”蒋晏目光扫过沈慈书白皙的脖子,果然已经空了,他顿了顿,“很重要吗?”   沈慈书低低嗯了一声,“是我爸送给我的。”   那是他回家第一天沈明熙送的礼物,所以沈慈书舍不得。   沈慈书看了眼外面的方向,应该是刚刚散步的时候掉在院子外面了。   沈慈书推着就要出门去找,蒋晏急忙拦住了他,“外面冷,我帮你去找。”   不等沈慈书说些什么,蒋晏已经跑出了别墅。   透过落地窗,沈慈书看见蒋晏在院子里翻找起来,他弯着腰,目光顺着两人刚才走过的地方一处处扫过。   雪花飘落在蒋晏身上,很快他的头发、衣服和鞋子都结了一层薄薄的雪。   蒋晏就像没有察觉似的,依旧埋头在找。   没一会儿,蒋晏的手就被冻得通红僵硬,手背上烫伤的皮肤隐隐泛着彻骨的刺痛。   把大半个院子翻了一遍,蒋晏都没有找到沈慈书的项链。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在窗户上结了一层淡淡的霜,视野里那抹身影变得有些模糊。   沈慈书看着蒋晏被冻得通红的脸,还有那双缠绕着纱布的手,嘴唇抿得苍白。   良久,他开口说:“别找了。”   蒋晏身体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沈慈书。   沈慈书说:“到时候我跟爸爸说一声就好了。”   就算项链真的掉在那里,可是刚才下了雪,也已经很难找到了。   蒋晏在外面冻了太久,连做表情都有些吃力,他牵起嘴角的肌肉,只是嘴唇没有半点血色,“你不是说很重要吗?我再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了。”   说完蒋晏又继续在地上翻找起来。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蒋晏半只脚都陷进了雪地中,就在沈慈书想让蒋晏算了的时候,蒋晏眼眸微微一亮,他猛地直起身,手高高举起,“找到了!”   他大步走回沈慈书面前,把找到的项链交到他手里,脸上带着激动的笑意。   沈慈书看着蒋晏被冻得青紫的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缓缓伸出手从蒋晏手里接过了项链。   见沈慈书戴了几次都没戴上,蒋晏忍不住开口,“我帮你戴吧。”   沈慈书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上的项链,片刻后,他轻轻点头。   蒋晏心脏莫名加速跳动,他颤抖地把项链绕过沈慈书的脖子,也许是太紧张了,手指不小心触上沈慈书的后脖颈,冰冷的指尖让沈慈书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蒋晏的心颤了颤,“抱歉,我没怎么做过这种事。”   沈慈书什么都没说,他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项链,推着轮椅上楼了。   吃完午饭后,沈慈书睡了个午觉,因为怀孕的原因,他变得有些嗜睡,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蒋晏坐在床边望着他,第一次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   这样的话他就能跟沈慈书待久一点了。   接下来的几天,蒋晏早出晚归在别墅里照顾沈慈书,他从一开始的生疏到渐渐上手,已经知道每个时间段沈慈书要做什么。   就这么过了几天,这天傍晚,蒋晏像往常一样推着沈慈书去院子里逛逛,听到别墅门口传来一阵哭喊声。   来到门口时,李玉兰正趴在门口嚎啕大哭。   李玉兰一看见沈慈书,立刻扑了过来,趴在他轮椅底下哭直掉眼泪,“沈少爷,我知道我不该工作的时候不尽责,可是我已经被炒了,也算受到惩罚了,你们为什么还紧咬着不放。”   沈慈书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在说什么?”   “你别装了,我前一天被炒,第二天我儿子的工作也丢了,你们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为什么要对我儿子下手?”   李玉兰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一抹怨恨,抓着沈慈书轮椅的手不自觉收得紧紧,“我儿子好不容易才在美国扎根,现在成了一个无业有名,那些公司都不要他,他不得废了吗?”   沈慈书完全听不懂李玉兰在说什么,她被炒了之后,这件事就过去了,他有什么必要揪着对方不放。   而且沈慈书也不是赶尽杀绝的人。   看着李玉兰控诉的样子,沈慈书脑海中闪过一个不该有的想法,他回过头,转身看向身后的蒋晏。   蒋晏脸上没有半点温度,像看着死人一样看着李玉兰。 第100章 没必要留在身边添堵   沈慈书看着蒋晏的反应,隐隐猜到了这件事跟对方有关系。   也只有蒋晏有能力做出这种事。   李玉兰还在哀求沈慈书,“沈少爷,你行行好,给我们母子一条活路吧。”   沈慈书收回视线,淡淡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跟我没关系。”   李玉兰根本不信沈慈书的说辞,终于装不下去,尖利地大叫,“除了你还能有谁做出这种事?反正我不管,你快点把我儿子的工作弄回去。”   眼见沈慈书无动于衷,李玉兰鬼哭狼嚎起来,声音要多大有多大,“你们就算有钱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我真是太可怜了,好不容易把孩子抚养长大,结果你们一句话就让我儿子没了工作。”   “这世界上还有没有公道啊。”   她哭叫着控诉沈家欺负她一个年过半百的妇人,要把她逼死在这里,各种撒泼打滚,俨然一个无辜到极点的人。   很快周围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对着几人指指点点。   沈慈书面色变得凝重,如果换成以前只身一人的时候,他无所谓别人的指责,可是现在他爸是当地有名的商人,随便一点污蔑就可能给他爸留下污点。   沈慈书正要说什么,蒋晏忽然上前按住了他的手,然后越过轮椅朝李玉兰的方向走去。   李玉兰看见蒋晏,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似乎想到了那天对方替沈慈书出头的一幕,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你......你想干什么?”李玉兰努力维持着表情,“我告诉你,这可是在外面,你别乱来。”   蒋晏来到李玉兰面前停下,居高临下望着她,“你想知道是谁做的?”   李玉兰咽了下口水,看了眼蒋晏身后的沈慈书,“除了他做的,还能有谁?”   蒋晏嘴角扯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如果是他做的,当初他还会被你欺负成那样?”   李玉兰被噎得说不出话。   “实话告诉你,这件事是我做的。”   蒋晏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就让李玉兰变了脸色,“是你?”   蒋晏面色平静,“所以你再继续闹下去的话,你儿子就不只是丢工作这么简单了。”   看着蒋晏那双静默的眼睛异常冰冷,李玉兰后背爬起一抹冷意,“你想对我儿子干什么?”   蒋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之前你那么欺负沈慈书,我只是这么放过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了。”   如果是在国内,蒋晏会让李玉兰连来这里闹事的机会都没有。   从围观的路人角度来看,蒋晏只是在跟李玉兰说话,可是李玉兰脸上已经褪去血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   “现在离开这里。”蒋晏已经失去耐心,“不然我今天就会让你知道你来这里闹事的后果。”   “你......你以为吓唬我,我就会怕吗?”李玉兰声线微微颤抖,明显已经没了一开始的咄咄逼人。   蒋晏盯着她,目光如深谭般幽深危险,“那你尽管可以试试,看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李玉兰想起这两天在她和她儿子身上发生的事,再看蒋晏一身矜贵的气质,终于知道怕了,她不敢再闹下去,连滚带爬地走了。   围观的人群见没有热闹看,很快如鸟兽散,空荡荡的大门口只剩下蒋晏和沈慈书两个人。   蒋晏扶着地板站起来,他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转过身时对上沈慈书那双复杂的眼睛。   沈慈书说:“是你做的。”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蒋晏嘴唇紧闭着,没有说话。   沈慈书沉默片刻,“为什么这么做?”   蒋晏开口的嗓音仿佛牵扯着什么,“那天如果我不是正好在外面,她还不知道会怎么欺负你,我只是给了她点教训。”   听到这话,沈慈书脸上没有半分波动,嘴角反而流露出几分嘲讽,“当初你不也欺负我了吗?”   这句话犹如砂砾在蒋晏喉咙尖锐的划过,他的声音几乎是瞬间变得沙哑,“以前是因为我误会你是我爸的小三。”   可是现在不一样,沈慈书只是一个被他爸绑架的无辜的人,蒋晏没办法再恨他,更没办法再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沈慈书没再说什么,说他对李玉兰没怨言是不可能的,他不是圣母,蒋晏的做法也不过分,但足够出气。   不过这些话沈慈书没有说,他只是安静地转过身,回到了别墅。   蒋晏的心微微悬了起来,他不知道沈慈书是不是生气了,跟在沈慈书身后,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   回到房间,蒋晏忍不住开口,“你生气了?”   沈慈书从蒋晏脸上捕捉到一闪而过的紧张,良久,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好生气的。”   蒋晏轻轻吁出口气。   晚上沈明熙回来了,来到沈慈书的房间时,蒋晏正站在旁边看他吃晚餐。   沈明熙在门口站了看了他们一会儿,才迈步进来。   听到脚步声,蒋晏转过头,看见沈明熙时表情有些僵硬,“沈总。”   沈明熙只是扫了他一眼,走到床边坐下,似乎把他当成了空气。   “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沈慈书放下手里的勺子,好奇地看着他。   沈明熙对上自家儿子时,脸色缓和不少,“我听管家说了今天李玉兰来闹事的事情,你没事吧?”   沈慈书抬眼看了眼一旁的蒋晏,轻轻摇头,“我没事。”   管家在电话里把来龙去脉告诉了沈明熙,沈明熙知道后倒是沉默了很久,似乎是没想到蒋晏会做这种事。   不过他怎么为沈慈书出头,也弥补不了他当初对沈慈书的伤害。   沈明熙说:“没事就好,下次有这种麻烦直接找警察,自己别露面。”   沈慈书微微一笑,“我知道了爸爸。”   沈明熙揉了揉他的头,终于拿正眼去看旁边的蒋晏,“你先出去,我跟小书有话要说。”   蒋晏下意识看了沈慈书一眼,可是沈慈书根本没看他,他垂下眼睛,转身离开了房间。   等房门从外面关上,沈明熙看向沈慈书,“小书,这几天你跟他相处的怎么样?”   沈慈书对这个话题没有太大反应,“也就这样。”   沈明熙迟疑了下,“他没有趁着我不在家,对你做些什么吧?”   虽然知道蒋晏不敢乱来,但沈明熙依旧不放心,毕竟蒋晏以前对沈慈书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要是再畜生点的人,说不定心里还会藏着多阴毒的想法。   如果真是这样,沈明熙就算冒着再也无法回国的风险,也要让蒋晏消失。   沈慈书轻轻摇头,“没有。”   沈明熙不意外的点点头,“那就好,要是他对你不好,一定要告诉爸爸,我绝对不允许他再欺负你。”   沈慈书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他爸恐怕还不知道的是,蒋晏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不过沈慈书什么都没说,“我知道。”   沈明熙这才放心了,“好了,早点睡吧,明天你还要做手术,不能熬夜。”   父子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沈明熙这才出去了,明亮光线的走廊下,蒋晏靠在墙壁上,望着面前的壁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说今天是你给我儿子解了围。”沈明熙开口,带着不明觉厉的威严。   蒋晏回过神,面对沈明熙时不自觉站直了身体,“是。”   沈明熙目光从蒋晏脸上细细扫过,“你做的很好,不过我希望你下次做事能干净利落点,别给我儿子找麻烦。”   蒋晏听出沈明熙话里的责怪,喉结鼓动,“抱歉。”   “抱歉是最没用的话。”沈明熙落地的声音铿锵有力,“你要是连这点事情也办不好,也就没必要留在我儿子身边给他添堵。”   蒋晏仿佛被一团晒干的棉花堵住喉咙,无法反驳。   即便他知道沈明熙只是故意想要找他的麻烦。   沈明熙说完这话就走了,蒋晏回了房间,看见沈慈书背对着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蒋晏心里泛着酸涩,走过去帮沈慈书盖好被子,悄无声息离开了房间。   等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沈慈书在黑暗里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不知道想些什么。   隔天一早,沈明熙带沈慈书来到医院,主刀医生已经在等着了。   沈慈书做术前检查的时候,沈明熙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说有一份重要的文件需要他处理。   “爸,你去吧,这里还有医生护士,我没事的。”沈慈书说:“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沈明熙眉头微皱,“那好吧,我尽快赶回来。”   沈慈书微笑着点头。   沈明熙走的时候停下脚步看了眼身旁的蒋晏,沉声说:“照顾好我儿子。”   蒋晏真挚点头,“你放心吧。”   等沈明熙走后,医护人员推着沈慈书来到手术室外面。   蒋晏看着沈慈书有些紧绷的身体,似乎意识到什么,“你很紧张?”   沈慈书垂下睫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蒋晏宽大的掌心包住他的手,“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沈慈书充耳不闻,他缓缓把手抽了回来,对史密斯医生说:“医生,我们进去吧。” 第101章 喜欢男人   蒋晏掌心一瞬间变得空落落的,眼底划过一抹掩饰不住的失落。   他亲眼看着沈慈书被送进了手术室。   手术这一做,就是两个小时。   手术室大门被打开的时候,主刀医生出来了,告诉蒋晏手术很成功。   蒋晏手心莫名出了一层汗,他眉宇间带着努力克制的情绪,跟医生说了句谢谢。   沈慈书是傍晚醒来的,他刚睁开眼睛,坐在病床前的蒋晏就察觉到了。   他立刻来到床边,“你醒了。”   沈慈书下意识动了动双腿,没什么知觉。   他的心不由得一沉。   难道手术失败了吗?   沈慈书怔怔盯着被子上的花纹,艰涩开口:“我的腿.......”   蒋晏看出沈慈书的想法,安慰道:“你放心,手术很成功。”   沈慈书抬起头,暗淡的眸子微微亮起,“真的?”   蒋晏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真的,你现在没感觉是因为麻药还没过,医生说了,过几个小时就好了。”   沈慈书不自觉抚上双腿,心底重燃希望。   医生果然没说谎,夜幕降临时,沈慈书感觉一股疼痛从脚底爬上了双腿,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似的。   沈慈书心脏顿时扑通扑通直跳起来。   他的腿居然有感觉了。   沈慈书已经忘了自己的腿有多久没有知觉,这一刻连术后的后遗症都变得可以忍受起来。   没过多久,沈明熙来了,他从电话里得知手术很成功,也为沈慈书高兴,特意在病房里陪他。   蒋晏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父子两人有说有笑,心里说不上是酸涩还是难受。   蒋正德从来没有这样和蔼耐心地对过他。   蒋晏自嘲一笑,当然,蒋正德是为了权势背景才跟他母亲结婚,自然对他这个儿子没什么感觉。   在床上休息了一天后,沈慈书终于可以下床了。   他坐在轮椅上,看着面前安静无人的走廊,深吸一口气后,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   因为太久没用过这双腿,这个过程极具痛苦,光是站起来就花光了沈慈书全身的力气。   蒋晏忍不住上前,“我帮你。”   沈慈书摇了摇头,漠然道:“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咬紧牙关,努力站了起来,好不容易在地面上站稳,下一秒他腿一软,整个人往前倒去。   蒋晏急忙伸手扶住他,担忧地说:“你没事吧?”   沈慈书轻轻推开蒋晏的手。   蒋晏的手僵在半空中,片刻后,他慢慢把手抽了回来。   沈慈书重新调整了下状态,这次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随着膝盖一点点变直,终于站了起来。   兴奋感顿时充斥了全身,连指尖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居然真的站起来了。   沈慈书扶着墙壁,一点点往前移动,每走一步,仿佛在刀尖上行走。   他额头上很快出了汗,后背的病号服被冷汗浸湿。   蒋晏的心微微揪了起来,“不然休息一下吧?”   沈慈书摇了摇头,他太想要快点站起来了。   很快沈慈书额前的头发也被浸湿了,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到下巴,蒋晏好几次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这个时候最没资格阻止沈慈书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沈慈书浑身都被冷汗浸湿,连双腿都在发抖,这才打消继续的念头。   不过他心里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康复训练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快点看见自己快点站起来。   回到病房,沈慈书的病号服都被冷汗浸湿了,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就像从水里捞起来似的。   蒋晏喉咙隐忍地滚动了下,“医生说你刚做完手术不能洗澡,我帮你擦下身体吧。”   沈慈书顿了顿,看着蒋晏那双难得显露出局促的眼睛,拒绝了,“不用,我自己可以。”   蒋晏强压下心中的失落,把毛巾递给沈慈书。   病号服黏在身上太过难受,沈慈书顾不上蒋晏在场,把衣服脱了下来。   蒋晏正要移开目光,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沈慈书的身体,瞬间愣住了。   只见沈慈书小腹微微隆起,跟身体其它部位的消瘦形成了鲜明对比。   沈慈书正擦着身体,感觉到一股灼热视线紧紧烙在身上,他转头望去,发现蒋晏紧紧盯着他的肚子,表情有些不对劲。   似乎意识到什么,沈慈书看向自己的小腹,然后用脱下来的病号服遮住了身体。   蒋晏开口的嗓音变得沙哑,“你的肚子........”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连蒋晏心脏都跟着颤动起来,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个字仿佛都用尽力气,又沙又哑,“沈慈书,我们的孩子还在吗?”   沈慈书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有紧攥着床单的指尖出卖了他的情绪,平静地迎上蒋晏的眼睛,“你觉得我会留下你的孩子吗?”   沈慈书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蒋晏身上。   “孩子我已经打掉了。”沈慈书一字一顿强调,“在地下室的时候,孩子就没了。”   蒋晏脑海中浮现出地下室里那滩血,感觉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不断戳着他的心窝,很快变得血淋淋的。   沈慈书说的对,他这么恨自己,怎么可能留下自己的孩子。   “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说完也不管身后的蒋晏是什么反应,沈慈书躺了下去,背对着他休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脚步声才缓缓响起,每一步都无比沉重,紧接着病房门从外面关上。   沈慈书紧绷的身体稍稍松懈下来,心里某个地方却始终沉甸甸的。   他掀起身上的病号服,目光落在隆起的小腹上。   这段时间连沈慈书都差点忘了这个孩子的存在,也许是他故意不想想起,仿佛这样就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接下来的几天,沈慈书就在医院走廊里一点点走路,他从一开始的磕磕绊绊,终于能顺利走一段路,虽然没有多长距离,但他还是很高兴。   比起只能在轮椅上动也不能动,现在他已经很满足了。   而蒋晏还是像之前那样照顾他,仿佛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只是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眼底时常被密密麻麻的血丝缠绕着。   一个星期后,沈慈书在医生的允许下出了院,回到别墅。   他做康复训练更加勤快,几乎一整天都在院子里待着。   这天沈慈书像往常一样慢慢在院子里走路,蒋晏在旁边陪着他,两人一路上无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一阵动静。   转头望去,是沈明熙回来了,只不过跟往常不一样的是,今天他身边多了个陌生男人。   蒋晏眯起眼睛看着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的陌生男人,看穿着打扮应该不是普通人。   沈慈书也注意到了他爸爸身边的男人,好奇地问:“爸爸,这位是?”   沈明熙笑着介绍:“这位是江老爷子的孙子,我之前应该跟你提过。”   沈慈书听他爸说过江老爷子,听说是他爷爷的老友,当初他被绑架时,江老爷子也出过不少力。   只不过江老爷子常年在国内,所以沈慈书还没机会见过对方。   男人走上前,朝沈慈书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我叫江景澄。”   沈慈书伸手触上对方的手,“你好,沈慈书。”   蒋晏在一旁看着两人紧握的手,面色微微紧绷起来。   “之前听我爷爷提起过你,这次难得有机会见到。”江景澄笑着说,“你比我想象中好看。”   沈慈书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浅浅地笑了笑。   一行人进了屋,蒋晏扶着沈慈书小心翼翼坐到轮椅上,就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江景澄目光目光落在沈慈书身前的助行器上,“听沈叔叔说,你刚做完手术,正在做康复训练?”   沈慈书刚坐下,就听见江景澄开口,轻轻点了点头。   江景澄笑着说:“我有个朋友之前也做过类似的手术,后来已经站起来了,只要你坚持,一定很快就可以痊愈。”   沈慈书心里涌过一阵暖意,“谢谢。”   这时沈明熙插了话,“景澄这次来美国是来谈生意的,正好你们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沈慈书轻轻点了下头,两家互相认识,他们谈朋友也是应该的。   江景澄看着沈慈书的脸,嘴角带着笑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之后我可以常常来陪你做康复,正好我有这方面的经验。”   沈慈书顿了顿,不等他开口,一直沉默不语的蒋晏突然说话,“不用了,我会陪沈慈书做康复。”   江景澄目光转向蒋晏,从他眼里捕捉到一抹敌意,疑惑地看向沈明熙,“沈叔叔,这位是?”   沈明熙淡淡道:“忘了跟你介绍,这人是小书的护工。”   “护工”两个字犹如一把锤子砸碎了蒋晏眼中的光亮。   果然江景澄的目光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原来是护工啊。”   他移开目光,落在沈慈书身上,微微一笑,“看来你的护工很尽责。”   沈慈书僵硬地扯起嘴角。   沈明熙及时岔开了话题,“对了,小书,景澄他也喜欢男人,你们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话音落下,除了沈明熙和江景澄以外的人都愣住了。   蒋晏更是像被寒意裹住了身体,有几秒钟大脑是空白的。 第102章 别跟他在一起好不好   沈慈书也愣住了,看着江景澄的眼神里带着点惊讶。   因为江景澄看起来不像是同性恋。   不过沈慈书很快就想通了,当初蒋晏把他救出地下室的时候,他也看不出来对方是同性恋,更想不到蒋晏后面会对他做那种事。   江景澄不觉得尴尬,半开玩笑地说:“虽然我是同性恋,但我可不是随便乱来的人。”   江景澄三言两语化解了空气中的尴尬,沈明熙对他更加满意了。   中午沈明熙留江景澄在家里吃午饭,餐桌上气氛轻松,沈明熙还特意让佣人开了瓶酒,庆祝沈慈书手术成功,同时欢迎江景澄来美国玩。   蒋晏站在一旁,看着江景澄和沈慈书有说有笑,心脏某个地方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似乎察觉到投来的视线,江景澄忽然转头看向他,好心地说:“蒋先生,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话音刚落,就被沈明熙打断,“不用管他,他一个护工,还没资格坐下来跟我们吃饭。”   蒋晏用力攥了攥手,压下心底的起伏,没有说话。   江景澄看了眼沈慈书,见他没有反应,似乎意识到什么,若无其事地转开话题,继续吃饭。   吃完午餐之后,江景澄送沈慈书回了房间,蒋晏跟在身后,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觉得无比般配。   这个想法出来的时候,蒋晏心脏都跟着起了一丝微颤。   江景澄参观了一下沈慈书的房间,两人坐在沙发上说话,江景澄很健谈,连带着沈慈书都有些被他感染了。   这时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该做康复训练了。”   说这话时蒋晏紧紧盯着沈慈书,眼神里透着微弱的心虚。   他是有私心的,今天比昨天提前了十分钟。   江景澄顿了顿,他看向沈慈书,用眼神在询问他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   沈慈书轻轻点头。   虽然提前了一点,但的确是他平时做康复训练的时间。   江景澄若有所思片刻,转头对蒋晏说,“这样吧,你今天先下班吧,我陪小书做康复训练就可以了。”   蒋晏身体微微一僵。   见蒋晏怔在原地,江景澄好奇地看着他:“还有什么问题吗?”   蒋晏眼里爬起几根血丝,他下意识看向沈慈书,仿佛希望沈慈书能开口拒绝。   即便他知道希望不大。   果不其然,沈慈书没有说话。   比起蒋晏和江景澄,他宁愿让后者帮忙。   蒋晏也似乎意识到这点,全身都泛起丝丝缕缕的疼,指尖深深陷进了掌心里。   不等蒋晏再开口,江景澄站了起来,来到沈慈书身边,朝他伸出了手,“来,我扶你。”   沈慈书顿了顿,到底还是没有拒绝江景澄,把手搭了上去。   江景澄很有耐心,他扶着沈慈书一点点往前走,像是担心他摔着似的,贴心地叮嘱他慢点。   沈慈书扶着助行器,转过头对着江景澄微微一笑。   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心尖仿佛有什么冰冷坚硬的东西滚过,蒋晏气息变得不稳,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压下冲过去分开两人的冲动。   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让其他男人离沈慈书远点。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江景澄扶着沈慈书到轮椅上坐下,从西装内兜的口袋里掏出手帕,给沈慈书擦汗。   沈慈书顿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躲开。   他不习惯让别人尴尬。   这一幕落在蒋晏眼里就如同亲密的情侣般,他心脏揪得生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经过一下午的相处,沈慈书跟江景澄迅速地熟悉起来,这一聊才知道,他们小学时居然是同班同学,而且还是同桌。   “你记得吗,那时候我让你给我抄作业,结果你反手就把我举报到班主任那里去了,气得我偷偷在你帽子里放毛毛虫。”江景澄说这话时带着孩子气的笑容,没有半分怨怼。   沈慈书似乎有了点印象。   他记得自己的同桌很黑,班里人都叫他小黑棍,谁能想到现在蜕变这么大,变得这么品貌非凡。   有了这一层关系,沈慈书对江景澄的好感更多了几分,再没有了一开始的局促和疏离。   两人这一待就到了傍晚,他们互相交换了号码,江景澄因为晚上有应酬所以先走了,约好明天再来找沈慈书玩。   沈慈书答应了,在院子里目送江景澄上了车。   等江景澄离开之后,沈慈书推着助行器转身离开,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的蒋晏,他顿了顿,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别墅。   他回到房间没多久,蒋晏也进来了。   沈慈书假装没听见他进门的声音,给笼子里的小鸟投喂食物。   蒋晏盯着沈慈书的后脑勺,开口的声音沙哑,“你还想不想再走走?我可以.......”   沈慈书打断了他的话,“不用,我累了。”   蒋晏张了张唇,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局促地捏了捏手指,落寞道:“这样啊,那就算了,你好好休息。”   沈慈书淡淡地嗯了一声。   气氛变得冷凝,蒋晏看见桌面上的手帕,是江景澄给沈慈书擦汗的,不知道怎么留在了这里。   蒋晏嘴里泛着苦味,“你跟他好像很熟。”   沈慈书没有回头看他,“嗯,他是我小学同学。”   “小学同学.........”蒋晏嘴里反复嚼着这几个字,莫名尝到了苦味,“这么巧?”   沈慈书也觉得很巧,没想到江景澄居然是他小学同桌。   也许缘分就是这么巧妙的吧。   不过沈慈书似乎不想跟他多说,“你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可以回去。”   蒋晏看着沈慈书谈到江景澄时轻松的语气,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窒住了,好半天发不出声音。   他第一次知道连说话都需要耗费这么多力气,“沈总是想撮合你们两个人吗?”   沈慈书有一瞬间的停顿,头也不回地说:“跟你无关。”   蒋晏双眼凄然,像是哀求般小声说:“别跟他在一起,好不好?”   他的声音几不可闻,透着撕裂般的沙哑。   明明八字都没一撇,但他却有种强烈的感觉,沈慈书会跟江景澄在一起。   跟上次那个康复师不一样,两人门当户对,甚至还是小学同桌。   比起他这个曾经把沈慈书往死里折磨的人,江景澄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情人。   蒋晏比上次还感到了浓浓的危机感。   沈慈书终于回头拿正眼看向蒋晏,“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别跟他在一起?”   蒋晏胸口密密麻麻的疼痛袭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沈慈书眼里没有温度,“我跟谁在一起,都跟你无关。”   说完沈慈书扶着墙壁走进浴室,没去看蒋晏是什么表情。   再出来是半个小时后,蒋晏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沈慈书坐在床边,怔怔地望着鸟笼里的小鸟,经过着几天的休养,已经能飞了。   一开始沈慈书是喜欢蒋晏的,没什么比天降神兵更让人感动的事情。   是蒋晏把他从那个囚笼里救了出来,让他不用再过不见天日的生活。   可是同样的,蒋晏也送了他一个囚笼,甚至比蒋正德还要残忍几百倍。   沈慈书怎么可能喜欢上蒋晏这个罪魁祸首。   蒋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他脑海中不断回荡对方那句话,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般摇摇欲坠,只觉得有股钻心的疼痛蔓延四肢百骸。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哑声道:“去帮我查个人。”   蒋晏忍不住希望江景澄有污点,这样就没办法再纠缠沈慈书了。   可是蒋晏的希望落空了,这次助理的动作很快,不到一天就把江景澄的资料发给了蒋晏。   跟上次不同的是,江景澄的背景很干净,只不过江家最近出了点麻烦,所以江景澄才会到美国谈生意。   明明是件好事,可是蒋晏却高兴不起来。   就因为江景澄太好了,所以蒋晏才会在对方面前自惭形秽。   他连一点跟对方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这天晚上蒋晏失眠了,望着天花板到了天亮。   第二天他来到别墅的时候,江景澄也在,正坐在餐桌上跟沈慈书一起吃早餐,两人有说有笑。   蒋晏的脚步僵在原地。   似乎听见脚步声,沈慈书回过头,看见蒋晏的时候他有一瞬间的停顿,把头转了回去。   江景澄也发现了蒋晏,朝他点了下头,“蒋护工,你来了。”   蒋晏目光掠过江景澄,落在沈慈书身上,他迈开脚步走到沈慈书身边,轻声开口:“你怎么下来了?”   不等沈慈书说话,江景澄先开口了:“我今天来得早,就带小书去外面走了一圈。”   说完朝着沈慈书笑了笑。   沈慈书露出浅浅的笑容。   蒋晏表情僵硬,仿佛被冰水从头到尾浇了个湿透,心也凉的彻底。   吃完早餐,江景澄提出沈慈书去外面兜兜风,他回过头,对着本能想跟上来的蒋晏说:“蒋护工,你就别跟着了吧,我会照顾好小书的。” 第103章 蒋晏不干了   蒋晏脚上像是绑了千斤石,仿佛被钉在原地。   江景澄微笑着,笑容挑不出半点问题。   蒋晏指尖深深陷进掌心里,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看起来镇定地开口:“我是沈慈书的护工,照顾他是我的责任。”   江景澄笑容不改,“有我在,不会让小书受伤的。”   气氛无形间变得凝重,两人不甘示弱看着对方,都不愿意退一步。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你先下班吧。”   沈慈书的话就像一把利剑插入蒋晏的心胸,一瞬间他身上的力气流失得干干净净。   沈慈书却没有看他一眼,对江景澄说:“我们走吧。”   江景澄瞥了僵立在原地的蒋晏,搀扶着沈慈书离开。   蒋晏眼睁睁看着两人走出了别墅,他的心就像刀子细细磨着,痛意蔓延全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佣人过来打扫,他才回过神,转身上楼,背影充满了落寞。   窗台边上的鸟笼里,小鸟正挥动着翅膀飞起来,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身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   蒋晏坐在窗前盯着鸟笼,就这么在房间里等到了天黑。   他想象着江景澄和沈慈书相处的情形,一定很融洽温馨吧。   只是光想到那个画面,蒋晏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子里忽然传来汽车的引擎声,打破了别墅的寂静。   蒋晏来到阳台,正好看见江景澄从车上下来,绕到副驾驶位开车,把沈慈书扶了下来。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沈慈书脸上充斥着笑容。   因为太晚了,江景澄没有进门,在门口跟沈慈书告别,依依不舍上了车。   等车子消失在别墅外面,沈慈书才转身进了别墅。   经过这几天的训练,沈慈书已经能勉强站起来走路。   沈慈书回到房间时,看见蒋晏站在窗边,他顿了顿,眉头微皱,“你怎么还在这里?”   蒋晏听出沈慈书话里的疏离,声音难免有点沙哑:“我不放心你。”   沈慈书避开蒋晏的眼神,“我已经安全回来了,你下班吧。”   蒋晏站在原地没动,忍不住问:“你们今天去哪里了?”   沈慈书看了他一眼,“你在查岗吗?”   蒋晏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我不是这意思.......”   “我累了,想休息,你出去吧。”   沈慈书打断了蒋晏的话,越过他来到床边躺下。   蒋晏等了很久都没等来对方一个眼神,他缓缓低下头,转身离开,走到房间门口时却停下了脚步。   下一秒,蒋晏突然转过身,在沈慈书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把他拥进怀里,狠狠地吻了上去,强势地啃咬着他的唇瓣。   沈慈书脑袋里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等他回过神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蒋晏,紧接着一耳光扇在对方脸上。   “啪”地一声,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蒋晏被打得偏过脸,久久没有动,脸颊上很清晰的五根指印,沈慈书的手打得都麻木了。   沈慈书胸膛剧烈起伏,指尖都在发抖,“滚出去。”   看着沈慈书眼中不加掩饰的厌恶,蒋晏一种说不出的酸痛在他心底翻涌,汹涌地冲上喉咙,他紧攥着颤抖的双手,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沈慈书用力擦拭着嘴唇,嘴唇被擦得通红,看起来像是流血似的,才停止自虐般的行为。   没过一会儿,房门敲响了。   沈慈书以为是蒋晏回来,心脏不由得一沉,随着房门打开,沈明熙出现在门口。   沈明熙察觉到沈慈书情绪不太对,疑惑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慈书摇了摇头,没有把蒋晏强吻他的事情告诉沈明熙,“爸,你怎么来了?”   “我刚下班,过来看看你。”沈明熙抚摸着沈慈书的脑袋,“今天跟景澄相处的怎么样?”   沈明熙听说了江景澄带沈慈书出去玩的事情,心里很欣慰。   两家是世交,江景澄又是沈明熙从小看着长大的,对于对方的人品他很放心。   沈慈书没有听出沈明熙的话外之意,“我们挺好的。”   沈明熙失笑道:“你没听出爸爸的意思?”   沈慈书眼神透出几分茫然。   沈明熙没再说什么,他不打算勉强,而且沈慈书刚被接回家,他还想儿子多陪自己几年,感情的事情水到渠成就可以了。   等两人相处一顿时间,自然而然就来电了。   第二天早上,蒋晏罕见的没有出现。   沈慈书觉得是昨天那巴掌的原因,蒋晏这种天子骄子,估计从来没人敢动手打他吧。   沈慈书觉得这样也好,蒋晏早该离开了。   江景澄也发现了蒋晏今天不在,询问沈慈书怎么回事。   沈慈书含糊地回答,也许对方不想干了。   江景澄若有所思片刻,没再说什么。   早餐结束后,江景澄陪着沈慈书做了会儿康复训练,然后带他出了门。   沈慈书原本还担心江景澄会像上次的邓景明一样带他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场合,不过他很快就知道是自己多虑了,江景澄带他去的地方都是些很正规干净的场合。   直到傍晚,江景澄才送沈慈书回家。   两人从车上下来时,沈慈书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别墅门口。   是蒋晏。   蒋晏在沈慈书下车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他了,微红的眼睛越过沈慈书看向他身后的江景澄。   江景澄略显惊讶地看了蒋晏一眼,又看向沈慈书,“小书,你不是说他不干了吗?”   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蒋晏听见。   沈慈书微微攥紧了手,平静地说:“你怎么来了?”   “早上我处理了些点文件,所以才没有过来。”蒋晏像是真的在解释原因。   沈慈书心里说不上什么是失望还是麻木。   原本他还以为蒋晏不会再来了。   江景澄上前一步,自然地搭上沈慈书的肩,“原来是这样,我跟小书都以为你打算辞职了。”   蒋晏目光落在江景澄的手上,眼睛里多了几根血丝,他很想让江景澄拿开他的脏手,然而到嘴边的话只剩下一句:“我答应会照顾好沈慈书,说到做到。”   沈慈书垂下眼睛,对这句话没什么反应,转头对江景澄说:“我们进去吧。”   江景澄点点头,搂着沈慈书的肩膀进了别墅。   蒋晏的双手攥紧又松开,直到一片泛红,才迈开沉重的双腿跟在两人后面。   来到沈慈书的房间,鸟笼里的小鸟扑腾飞起来,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江景澄上次来参观沈慈书房间的时候听说这是他在院子里捡到的鸟,见它现在这么精神,忍不住上前逗了逗,“看来伤口好了,这么有精神。”   沈慈书隔着鸟笼伸手逗了逗小鸟,“可以放生了。”   江景澄从沈慈书脸上看出一丝不舍,安慰道:“如果你喜欢的话就留下来养吧。”   沈慈书摇了摇头,“鸟就应该在天上翱翔,而不是被我困在这个小小的牢笼里。”   而且从来没有人问过这只鸟愿不愿意留下来,他又怎么能这么自私替对方做决定。   门口的蒋晏听了,仿佛被什么东西凿了一下胸口,泛起细细密密的疼。   他知道沈慈书说的是这只鸟,也是他自己。   如果当初他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沈慈书也许就不会这么恨自己了吧?   江景澄没听出沈慈书话里的那抹心酸,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陪你去院子里放生吧。”   沈慈书没有拒绝,“好。”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的蒋晏忽然开口,“要放也应该我们去放。”   沈慈书顿了顿,抬头看向蒋晏。   蒋晏目光紧紧盯着沈慈书的眼睛,里面没有愤怒,也没有恼恨,只有很微弱的期翼。   沈慈书把头别开了,“既然你想放,那就拿去吧。”   蒋晏的指尖一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蒋护工,只是只鸟而已,何必这么认真。”江景澄笑了笑,“你不会连这点小事都要计较这么清楚吧?”   蒋晏望着沈慈书冷漠的侧脸,久久,他闭上了嘴巴。   江景澄这才揽着沈慈书离开,手里提着鸟笼,两人并肩下了楼,来到院子里当初捡到鸟的地方。   沈慈书把笼子的门打开,小心翼翼把小鸟从里面捧了出来。   江景澄打趣道:“这只鸟都被你养的白白胖胖的了,说不定你放它走,它还要飞回来找你。”   沈慈书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鸟身上的毛,小声说:“走了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再受伤了。”   江景澄也打趣了一句:“就是,下次可不一定有这么好心的人会捡到你了。”   看着不远处两人说说笑笑的背影,蒋晏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明明是他跟沈慈书一起捡到的鸟,可是现在跟沈慈书放生的人却是江景澄。   但蒋晏甚至连抗议的资格都没有。   告别够了,沈慈书摊开手,小鸟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很快消失在湛蓝的天空中。   直到眼睛都看酸了,沈慈书才收回视线,感觉心里某个地方空落落的。   这时江景澄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顿时脸色一变,快速走到一边接起电话。 第104章 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沈慈书看着江景澄,他站在角落,像是在电话那头的人争吵般。   江景澄在沈慈书面前一向温柔体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江景澄发脾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景澄才接完电话回来,整个人好像被抽了魂似的,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沈慈书见江景澄面色有些凝重,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江景澄回过神,对上沈慈书关心的眼神,他眼里闪过一抹心虚,轻轻摇了下头。   沈慈书看出江景澄有心事,但对方不愿意说,所以他也没有勉强。   接下来的几天,江景澄似乎藏着心事似的,变得不爱说话,连看手机的频率也多了。   这天两人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散步,江景澄忽然接到他爷爷打来的电话,说是今天要来美国,想跟江景澄和沈慈书吃个晚餐。   江景澄虽然惊讶,但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沈慈书,因为对方是长辈,沈慈书没有拒绝,两人收拾了一下之后就出门去了。   来到包厢时,江老爷子已经先到了,见到沈慈书,他拄着拐杖站起来,那双混沌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光亮。   “小书?”   沈慈书对面前白发苍苍的老人有印象,小时候对方还曾经抱过他,试探地问道:“江爷爷?”   江老爷子哎了一声,慈爱地抓着沈慈书的手拍了拍,“让江爷爷好好看看你。”   沈慈书没有动,安静地站在原地任由江老爷子把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爷爷,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江景澄疑惑地说。   江老爷子上了年纪,别说出门,就是平时让他到院子里散散步都嫌,可是今天却大老远坐飞机赶到美国。   江老爷子笑着说:“我听说小书找回来了,所以特意来看看。”   沈慈书心里很过意不去,还要江老爷子一把年纪为了他这么折腾。   江老爷子叹了口气,“当初听说你被绑架,我担心得不行,可是派了那么多人出去找,还是没把你找回来。”   江老爷子话里止不住的遗憾。   沈慈书心里有些发酸,安慰道:“江爷爷,都过去了,我现在还好好的。”   江老爷子点头,“是,回来就好,你爸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说着江老爷子看向江景澄,居然训斥起他来,“你也是,这件事也没告诉我,是打算瞒着我一辈子?”   江景澄急忙解释说:“爷爷,我也是下飞机之后听沈叔叔说了之后才知道的。”   江老爷子从鼻子里哼出口气,明显是不高兴了。   沈慈书帮忙打圆场,江老爷子这才作罢,三人坐下来开始吃饭。   期间沈明熙也听说消息赶了回来,两人寒暄一阵之后,让服务员多添了一副碗筷。   “听说你们两个这段时间一直在一起。”江老爷子目光在沈慈书和江景澄中间梭巡,忽然开口说。   沈慈书不明所以,轻轻点头。   这段时间江景澄经常过来陪他打发时间,两人就像回到了小学的时光一样。   只不过这几天江景澄似乎有些奇怪,变得沉默寡言,好像心里藏着什么心事似的。   江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笑:“那你觉得我家景澄怎么样?”   沈慈书顿了顿,虽然奇怪江老爷子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但还是实话实说,“他很好,总是很照顾我。”   沈慈书说的是实话,他能感觉出来江景澄跟邓景明不同,他会照顾自己的情绪,不会随便带他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见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是发自内心的尊重自己。   他们两人相处的时候是真的很舒服。   江老爷子眼里的笑意更深,又看向江景澄,“景澄,你觉得呢?”   江景澄说:“小书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   这一句话胜过任何夸赞,。   江老爷子跟沈明熙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闪过一抹默契的满意。   江老爷子不紧不慢地说:“景澄,小书,我跟明熙商量了一下,打算让你们两个人订婚,你们觉得怎么样?”   门外,正好走到门口的蒋晏猛地停下脚步,耳朵里嗡一声作响。   半个小时前,蒋晏来到别墅,听说沈慈书和江景澄出去了,第一个念头就是两人去约会了。   他花了不少钱,终于从沈家司机的口中问到了地址,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他没想到会正好隔着门听见这样一句话。   对面的沈慈书和江景澄也愣住了,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有些发蒙。   “订婚?”   江老爷子点头,笑吟吟地说:“正好你们两个都喜欢男人,又是从小认识,都清楚对方的为人,结婚最合适不过了。”   沈慈书和江景澄看了看对方,面色露出些许尴尬。   他们这才知道江老爷子今天请他们吃饭的原因是因为这个。   沈慈书迟疑地说:“江爷爷,我以前.......”   江老爷子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小书,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以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没放在心上。”   说着江老爷子瞥了江景澄一眼,“而且景澄他以前也做错了点事情,他没资格嫌弃你。”   说到这话时,江景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因为消逝得太快,所以沈慈书没有注意到。   江老爷子叹了口气,“所以爷爷希望你们能互相体谅,之前的事情都当过去了吧,谁也别再提起来。”   沈慈书垂下眼睛,盯着面前锃亮的餐具没有说话。   虽然他不知道江老爷子口中江景澄做的错事是什么,但无论如何,都肯定比不上他跟蒋晏那段黑暗的过往。   他早就不是干净的人了,怎么配得上江景澄?   更何况他肚子里还怀着蒋晏的孩子。   想到这里,沈慈书桌下的双手不自觉抚上小腹,宽松衣服下触到微隆的凸起,手上不由得加重了几分力道。   就在他想要开口说话时,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我不答应!”   包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推开,蒋晏站在门口,眼睛红得吓人。   沈慈书短暂的惊讶过后眉头微微皱起,双手也从小腹上撤了下来。   沈明熙面色骤然一沉,顾不上思考对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训斥的话已经脱口而出,“这没有你说话的地方,出去。”   蒋晏没有动,望着沈慈书的眼睛有些发红,“沈慈书,我不允许你嫁给他。”   “啪”地一声,沈明熙拍桌站了起来,连桌上的菜都跟着这股力道震了一下,低声呵斥,“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江老爷子作为局外人,此时还有些茫然,“明熙,这个人是?”   沈明熙似乎连提起蒋晏都觉得恶心,用极度厌恶的口气说:“他就是当初绑架小书的罪魁祸首的儿子。”   这下不仅是江老爷子,连江景澄也有些惊讶。   “你是说........”   “他是蒋正德的儿子。”   “蒋正德?”江老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这人不是之前你的合作伙伴吗?”   沈明熙没有否认,“就是他,他当初策划绑架了小书,把他关在地下室好几年,这个人又继承了他爸的衣钵,把小书折磨得生不如死。”   “他好端端的为什么做这种事?”江老爷子不明白,当初两人做生意的时候他也是知道的,虽然后来没有合作,但至少好聚好散,蒋正德应该没理由干出这种事。   Hela  沈明熙没说话,这里面的原因就要问蒋正德了。   “既然这样,你怎么还让这种人留在小书身边?”得知蒋晏的身份后,连江老爷子对他都没有了好脸色,“还不早点处理掉。”   沈明熙当初也这么打算,后来转念一想,这样未免太便宜了蒋晏,比起痛痛快快的死,生不如死更让人痛苦。   沈明熙冷眼瞥向蒋晏,冷冷道:“你出去,这是我们家庭聚会,无关人等别随便进来打扰。”   蒋晏依旧站在原地,喉咙轻轻滚动,声带仿佛被撕扯得沙哑般,“沈叔叔,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你怎么惩罚我都应该,但是沈慈书跟江景澄没有感情,你不能这样强迫他。”   “强迫?”沈明熙冷笑一声,仿佛在嘲笑蒋晏的不自量力,“你怎么知道是强迫?更何况小书跟景澄没感情,跟谁有感情,你?”   最后那个“你”字充满了鄙夷和不屑,犹如面对地面上令人生恶的垃圾。   他的话犹如一耳光扇在蒋晏脸上,火辣辣的生疼,他想反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明熙说的没错,他跟沈慈书之间的确没有感情,有的只是报复和仇恨而已。   想到这几天沈慈书跟江景澄的交往,两人的感情似乎比他想象中深厚。   蒋晏心脏坠入了谷底,他缓缓转头看向沈慈书,仿佛把他当成自己最后一根稻草,“沈慈书.......”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慈书抬起头,看向蒋晏。   蒋晏眼里带着卑微的哀求,“你不想跟江景澄订婚,对不对?”   沈慈书沉默不语,良久,他开口说:“谁说我不打算跟他订婚?” 第105章 欢迎你来参加订婚   沈慈书的话犹如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全身都冷了。   沈慈书主动揽上江景澄的手臂,对上蒋晏那双发红的眼睛,“我会跟他订婚。”   蒋晏的眼神就像被砸碎的浴缸,一瞬间变得支离破碎,他拳头攥得咯吱作响,声线暗哑地开口:“我不相信。”   “你在骗我,对不对?”   沈慈书看蒋晏的眼神就像在看陌生人,“你是什么人,能让我用我的终身大事来对你撒谎?”   蒋晏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连发出声音都困难。   沈慈书不再看他,把眼神转开,“信不信随便你,反正我已经决定了,跟江景澄订婚。”   沈明熙适时开口,“你听见了?小书会跟景澄订婚,至于你,你跟小书半点关系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质问他?”   沈明熙从头到脚把蒋晏扫视了一遍,眼里的不屑遮掩不住,“行了,出去吧,别在这里打扰我们一家人说话。”   最后几个字深深刺痛了蒋晏的心,他看着沈慈书冷漠的侧脸,还有沈明熙和江老爷子不欢迎的表情,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转身离开了包厢,背影犹如一夜间老了好几岁。   包厢门重新从外面关上,沈慈书这才松开揽着江景澄的手,脸上浮现出几分内疚的神色,“抱歉,我........”   江景澄知道他想说什么,轻轻笑了笑,“我知道,你只是想让他放弃。“   见江景澄没有当真,沈慈书这才松了口气,向对方投去感激的眼神。   只有这样做,蒋晏才有可能放弃对他死缠烂打。   但江老爷子和沈明熙却不这么觉得,要不是真的喜欢,沈慈书怎么可能当着蒋晏的面说出那种话。   江老爷子一挥手就拍定了下来,“既然小书都说了,答应跟你订婚,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沈慈书愣了一下,急忙说:“江爷爷,我不是........”   江老爷子拍了拍沈慈书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你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对彼此都还不是很熟悉,不过你放心,只是先订婚,你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等有了感情基础之后,再考虑结婚的事情。”   说完江老爷子看向江景澄,“景澄,你有没有意见?”   江景澄骤然被问,微微怔愣了一下,对上江老爷子那双威严压迫的目光,他迟疑道:“爷爷, 我........”   江老爷子眯起眼睛,“你什么你,你别跟我说,还忘不了那个不三不四的.......”   话没说完,江老爷子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话锋一转,“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我看得出来你对小书有好感,到这地步还害羞什么,等人被拐走了再后悔,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说完江老爷子朝一旁的沈明熙笑了笑,商量起两个孩子的订婚宴来,不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   从包厢离开时间已经很晚了,两家人在会所门口分别,各回各家。   车上,沈慈书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爸.......”   沈明熙慈爱地看着他,“小书,怎么了?”   沈慈书揪紧手指,忍不住说:“我只是把景澄当成好朋友,我对他没有感觉.........而且我也不想结婚。”   经历过被绑架囚禁的那几年,沈慈书已经不再是一开始那个单纯的男孩子。   他现在只想跟自己的亲生父亲在一起,就算一辈子都不结婚也无所谓。   沈明熙摸了摸他的脑袋,叹气道:“傻孩子,怎么能不结婚,你要是没有个小家庭,爸爸以后死了都不安心。”   听到沈明熙这么说,沈慈书感到一阵心酸,伸手握住对方的手,“爸,你别这么说。”   沈明熙叹了口气,“爸爸知道,你们认识没多久,感情还不深厚,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相信你也能看得出来,景澄是个好孩子,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而且就算他以后不喜欢你了,看在江沈两家的旧交上,他也不敢对你不好。”   沈慈书这才知道沈明熙为什么坚持让他跟江景澄结婚,他早就替自己做好了以后的打算。   看着沈明熙头上隐现的白发,沈慈书心里忽然有些难受。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接受沈明熙的安排才是尽孝。   可是这样对江家不公平,对江景澄也不公平。   回到家门口,沈慈书从车上下来,一眼就看见站在家门口的蒋晏,他整个人浸在夜幕下,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沈明熙眉头微皱,似乎对蒋晏的出现有些不满,“你怎么还在这里?“   蒋晏张了张唇,像是提醒道:“沈总,我还是沈慈书的护工。”   沈明熙似乎才想起这茬,眉头微挑,他从口袋里拿出皮夹,掏出一沓现金放在蒋晏手心,“这段时间你照顾小书很好,这是半个月的工资。”   蒋晏缓缓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沈明熙的错觉,他的眼睛似乎更红了,“沈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明熙平静道:“没什么意思,我也没打算赶你走,如果你想继续照顾小书也可以,毕竟他的腿还在康复期,没有完全痊愈,需要有人继续照顾他。”   “当然,你要是接受不了,随时可以走,不过我也说了,以后你不能再出现在小书面前。”   蒋晏忽然想起沈明熙答应让他当沈慈书护工时嘴角露出的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不是那时候他就打算好了后面的事情。   蒋晏浑身发冷,良久,他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沈总,我不会走的。”   沈明熙眼底划过一抹惊讶,似乎没想到都到这地步了蒋晏还不打算走,不过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脸皮厚的人跟普通人自然是不一样的。   也许蒋晏是觉得沈慈书跟江景澄没结婚之前一切都还有可能吧。   沈明熙冷笑一声,把钱塞进蒋晏手心,“那就好,到时候订婚有很多事情,说不定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不顾蒋晏发红的眼睛,沈明熙揽着沈慈书肩膀,“小书,走吧。”   沈慈书正要迈步,蒋晏忽然开口说:“沈总,我可以跟沈慈书说几句话吗?”   沈明熙眼里露出几分不悦,去看沈慈书的意见。   沈慈书猜到蒋晏是想把话说清楚,他对沈明熙说:“爸,你先进去吧。”   沈明熙不担心蒋晏会对沈慈书做什么,他难得没有拒绝,进了别墅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门口只剩下沈慈书和蒋晏两人,气氛一瞬间变得安静起来。   明明两人站得这么近,可是却好像隔着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悬崖,轻举妄动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你真的打算跟他订婚?”良久,蒋晏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沈慈书直直望着蒋晏的眼睛,平静地说:“是。”   蒋晏那双血红的眼睛像要沁出血似的,“你喜欢他?”   沈慈书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喜欢。”   不等蒋晏说什么,沈慈书续道:“他家境好,人也好,又跟我家是世交,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   沈慈书每一字每一句就像那尖锐的礁石,割得蒋晏遍体鳞伤。   蒋晏嘴唇微微颤抖,“那我呢?你对我就没有任何感觉?”   “感觉?”沈慈书顿了顿,“有,当然有感觉,你之前对我做过的事情,我永远不会忘。”   蒋晏眼里的光伴随着沈慈书的话一点点黯淡下来,他身形不稳地晃了晃,及时扶住墙壁才不至于站不稳。   “下个星期一我们就会举办订婚宴,到时候欢迎你来参加。”   扔下这句话,沈慈书没再去看蒋晏的反应,径直进了别墅。   自从那天之后,蒋晏仿佛一瞬间消失在为了沈慈书的视野里,没再出现过。   沈慈书和沈明熙都默契的默认蒋晏放弃了。   毕竟沈慈书都准备跟其他男人结婚了,就算蒋晏死缠烂打,也改变不了什么。   沈明熙对于这个情况乐见其成,他可不想蒋晏忽然做出什么事打乱他们的计划。   两人的订婚宴很快就按时举行了,就选在一家五星级酒店。   因为不是正式结婚,加上沈慈书不想太高调,所以双方父母打算一起见个面,简单吃顿饭。   饭桌上江老爷子和沈明熙笑容满面,两家人本来就是世交,现在更是亲上加亲。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暗处的角落站着一个少年,正透过半掩的包厢门,看见两家长辈互相敬酒,而作为主角的两个人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期间沈慈书出门上洗手间,沈明熙询问要不要陪同,被他拒绝了。   他刚从洗手间里出来,绕过转交处准备回包厢,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沈慈书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少年脸上写满了敌意,“你是沈慈书?”   沈慈书看着眼前陌生年轻的脸,努力搜寻着记忆,似乎并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沈慈书疑惑道:“你是?”   少年咬紧牙关,一字一顿地说:“我是江景澄的男朋友!” 第106章 你这个小三   沈慈书愣住了,“男朋友?”   他从来没听江景澄说过自己有男朋友。   少年看沈慈书的表情就像看自己仇人,“跟江景澄订婚的人就是你吧?”   沈慈书脑子里一片混乱,他还没弄懂这是怎么回事,双腿已经迈开准备离开。   少年不依不饶拦在沈慈书面前,“不许走,把话给我说清楚。”   沈慈书轻吸一口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景澄他从来没说过自己有男朋友。”   少年漂亮的圆瞳瞪大了,“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没告诉过你!”   沈慈书不想跟他纠缠,长辈们还等着他回去,绕过少年想要离开,这副态度不知道怎么惹怒了少年。   少年伸出手恶狠狠推了沈慈书一把,他的腿本来就刚好,一下子没有站稳,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往前倒了下去。   就在他即将摔倒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揽住了沈慈书的腰,淡淡的香水味进入鼻间。   沈慈书抬头望去,撞进蒋晏那双深邃的瞳孔。   他呼吸微微停了一下。   蒋晏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没等沈慈书反应过来,蒋晏扶着他站好,眼神里充满担忧:“你没事吧?”   沈慈书回过神,扶着墙壁站好,跟蒋晏拉开适当的距离,轻轻摇头。   看着沈慈书疏离的态度,蒋晏喉咙轻轻滚动了下,他强迫自己压下混乱的情绪,转过身用高大的身躯挡在沈慈书面前,看向他面前面色不善的少年,沉声道:“道歉。”   少年梗着脖子,一副我没错的样子,“我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是他介入我们的感情。”   说着还用手指指着沈慈书。   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抓住了,拧成一种很扭曲的姿势,少年惨叫一声,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沈慈书看着这一幕,心跳不由得加快。   蒋晏深深盯着少年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歉。”   少年咬紧苍白的嘴唇,怒视着一旁的沈慈书,还在嘴硬,“我不!他才应该跟我道歉!”   话音落下,只听见“咔嚓”一声,少年的手腕被卸了下来。   杀猪般的惨叫声顿时传遍了走廊。   “啊——你放开我,你个疯子,放开我!”   “道歉。”蒋晏的声音已然染上了危险的情绪,“同样的话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少年冷汗直冒,明显没了一开始的咄咄逼人,看着冷冷望着他的蒋晏,再看一旁脸色有些发白的沈慈书,他嘴唇哆嗦了几下,弱声道:“对不起........”   蒋晏缓缓回头看向沈慈书,顿时少了几分戾气,像是征求着什么,“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少年不停摇头,恐慌的脸色白得可以用白纸来形容了。   沈慈书看了少年一眼,沉默片刻,“算了吧,放开他吧,我没什么事。”   看着少年哀求的面色,蒋晏这才松开紧攥着他的手。   少年急忙往墙角蜷了蜷,不敢再像刚才那么放肆,捂着手半天说不出话,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很快包厢里的人听见动静赶了出来,沈明熙最先赶到,看见蒋晏,又看了看地上的少年,顾不上询问蒋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皱眉道:“怎么回事?”   蒋晏转过头,沉寂的眸子染上了一点血色,“他欺负沈慈书。”   沈明熙闻言眉头深深皱了起来,看着少年的视线多了几分凌厉和狠辣。   紧接着赶来的是江老爷子,看见夏湖后,目光闪过一抹震惊而复杂的情绪,明显是认识眼前的人。   “怎么回事?”一道男声在几人身后响起。   江景澄绕过人群,一眼看见狼狈地坐在地上的少年,他猛地停下脚步,眼睛睁大:“夏湖?你怎么在这里?”   夏湖一看见江景澄,顿时露出委屈到极点的表情,他想去拉对方的衣角,可是右手一碰就疼,眸中闪动着无辜的泪光,“澄澄.......”   江景澄正要走过去,忽然想到什么,面色冷了下来,“你不是跟有钱人跑了吗?还来这里干什么?”   夏湖立刻跳起来,连手上的疼都顾不上了,“我没有!我是.......我是......”   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江景澄冷冷地问:“你是什么?”   夏湖咬紧嘴唇,“我怕你知道我曾经当过......MB,会嫌弃我,所以我才走的。”   江景澄面无表情,“那你现在为什么又回来?”   夏湖小心翼翼抬眼,瞳孔覆着一层湿漉漉的泪膜,“我想你了,所以......所以我就回去找你,可是我听说你来了美国,还交了新的男朋友。”   听到“新男朋友”这四个字,江景澄似乎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抬头看向沈慈书,沈慈书正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望着他。   江景澄脸上迅速泛起了一抹惊慌失措,“小书,我.......”   沈慈书平静地开口:“你们认识?”   江景澄嘴唇抿得很直,片刻后,他说:“是.......”   沈慈书垂下眼睛,黑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抹阴影。   果然,这个少年说的是真的,他真的认识江景澄。   看着沈慈书的反应,江景澄急忙说:“小书,你听我解释,我跟他........”   不等他说完,就被夏湖打断:“我们本来就在谈恋爱,是你介入我们的感情,你这个小三!”   “夏湖,你给我闭嘴!”江景澄陡然拔高声量。   夏湖呆愣住,眼底翻腾起水光,似乎没想到江景澄会为了别的男人呵斥自己。   江景澄的心脏莫名揪了一下,他不再去看夏湖,目光落在沈慈书身上,迟疑地说:“小书,你们刚刚是.........”   一直沉默的蒋晏开口了,“这个人忽然拦住沈慈书,说他是你的男朋友,还对沈慈书动手。”   夏湖脸上闪过一抹心虚的神色,脑袋几乎垂到胸前。   江景澄脸色一变,难以置信地看向夏湖,“你欺负沈慈书?”   夏湖磕磕巴巴地说:“我听说你要跟别人结婚,所以我就.......“   说完他瞥见蒋晏阴冷的眼神,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什么。   沈明熙看着眼前的场景,微微眯起眼睛,“江老爷子,这是怎么回事?景澄他有爱人了?”   江老爷子面色很难看,他怎么都没想到夏湖居然会追到美国来,而且还搞砸了他们的订婚宴。   “景澄,怎么回事?你最好跟我和沈总解释清楚!”江老爷子呵斥道:“我不是早就让你跟他断干净了?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江景澄低下头,久久无言。   除了江老爷子和几个最亲近的朋友知道江景澄有爱人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夏湖的存在。   可是前段时间他从小长大的好兄弟突然告诉他,夏湖以前是MB,还是镇店的头牌。   可是在此之前夏湖从来没告诉过他。   就在他想质问夏湖的时候,他却凭空消失了,那时候他爷爷告诉他,夏湖跟他拿了一大笔钱就走了。   所以江景澄认定夏湖是为了钱才接近他,事情败露之后就赶紧跑路,因此彻底被伤透了心。   见江景澄沉默不语,沈明熙凉飕飕地说:“这么说,这个人说的是真的,他跟景澄真的在交往?”   江老爷子面色闪过一抹不自然,“明熙,你误会了,景澄已经跟这孩子断了,他们现在没有关系。”   沈明熙明显没那么好糊弄,“既然没什么关系,这人又怎么会找到这里?”   江老爷子半天答不上来。   江景澄双手微微收紧,深吸一口气说:“沈叔叔,小书,我跟他之前的确跟夏湖交往过。”   听到这话,沈慈书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江景澄心不在焉,现在看来,很可能是因为夏湖。   那通电话应该就是别人打来告诉江景澄,夏湖回来的事情吧。   否则江景澄不会这么心神不定。   沈慈书猜对了,江景澄那天接到电话,的确是家里的管家告诉他,夏湖回来了,在门口吵着闹着想要见他。   但江景澄当时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夏湖,所以就冷在了一边。   但他没料到夏湖会追到美国来。   “我.......”   话还没说完,一道身影来到江景澄面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拳砸在江景澄脸上。   江景澄随着这股力道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口腔里瞬间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   “你干什么!”夏湖被这一幕吓得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尖叫起来,急忙跑过去扶起江景澄。   夏湖连手腕上的疼都感觉不到了,捧着江景澄的脸检查起来,“澄澄,你没事吧?”   江景澄剧烈咳嗽起来,破了的嘴角不停冒血,连句完整的话都很难说出来。   下一秒夏湖就被一股重力推到一边,江景澄的领子骤然被攥紧,蒋晏阴沉着脸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手指一点点收紧,因为过度用力突出了泛白的骨节,哑声道:“你知道我用了多久的时间才劝自己放弃沈慈书吗?你居然敢对不起他?” 第107章 你要回国了   江景澄感觉呼吸越来越稀薄,他脸色变得青白起来,好半天说不出话。   蒋晏的神情仿佛要把他弄死在这里。   得知沈慈书和江景澄订婚的那天晚上,蒋晏大脑都是空白的,他脑海中甚至浮现一个大胆的念头,不然就这么把沈慈书带回去吧。   可是蒋晏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   沈慈书这么讨厌他,如果他再强迫沈慈书,沈慈书一定会更恨他。   他不想再像以前强迫沈慈书做不喜欢的事情。   蒋晏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劝服自己放弃沈慈书,他已经打算好了,等沈慈书跟江景澄订婚之后,就坐飞机回国,但他没想到会正好撞见这个画面。   江景澄自知理亏,没有挣扎,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愧疚的神色。   蒋晏抬起手,就在紧握的拳头即将落下的那瞬间,沈慈书忽然开口,“放开他吧。”   蒋晏转过头,满眼血丝看向沈慈书。   沈慈书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紧紧盯着蒋晏,又说了一句:“放开他。”   良久,蒋晏终于松开了紧攥的手指,用力推开江景澄。   夏湖见状急忙跑过来搀扶江景澄,眼里满是担心,“澄澄,你没事吧?”   江景澄摇摇头,一只手扶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   他看向沈慈书,看着沈慈书的眼神里充满内疚,话里带着难为情,“小书,我.......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江景澄当初是真的打算跟夏湖断了的,但他没猜到夏湖居然会追到美国,还对沈慈书动手。   “当初我跟他的确已经分开了,我以为我们........”   沈慈书打断道:“我们解除婚约吧。”   意外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沈慈书没有感觉伤心,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走廊里一下子陷入安静,江景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而后他低下头,什么都没再说。   江老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小书,这件事的确是景澄做得不对,但是江爷爷可以保证,景澄跟你结婚之前绝对跟这个孩子断干净了,以后两人也不会有往来。”   否则当初他也不会答应江景澄跟沈慈书订婚。   沈慈书挤出一抹笑,“江爷爷,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是我跟景澄不是很合适,以后我们还是继续当朋友吧。”   沈慈书看得出来,江景澄对夏湖还有感情。   不然江景澄接到那通电话之后不会那么心神不宁。   只有心里放不下,才会被轻易地影响情绪。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江老爷子和沈明熙都没有再说话。   他们心里也清楚,到了这地步,想要再继续结婚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原本欢庆的订婚宴不欢而散,江老爷子也没脸再待下去,气急败坏离开。   沈明熙目光复杂看了眼沈慈书,去让酒店取消   走廊里只剩下沈慈书和蒋晏两个人。   沈慈书看向蒋晏,语气复杂,“你怎么会在这里?”   蒋晏脸色闪过一抹不自然,“我听说你今天订婚,所以过来看看。”   即便他不说沈慈书也能猜到,蒋晏肯定是用了什么办法才知道他们在这里举办订婚宴的。   蒋晏观察着沈慈书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你真的不打算跟江景澄结婚?”   沈慈书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蒋晏一向倨傲的脸上难得出现紧张的情绪,连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那我还有机会吗?”   沈慈书盯着脚下的地毯,“就算我跟江景澄不结婚,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明明早就猜到答案,但真听见沈慈书这么说,蒋晏心里还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他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容,“没关系,就算你不接受我,我也不会放弃。”   沈慈书没再跟他多说什么,他转身离开,身后很快响起脚步声。   沈慈书回过头,看向一直在身后默默跟着他的蒋晏,眉头微皱,“你为什么跟着我?”   蒋晏唇线抿得很直,“沈总说过,以后我还是你的护工。”   沈慈书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索性转身离开,假装没听见身后紧随而来的脚步声。   沈慈书回到沈家时,沈明熙已经先回来了。   见到沈慈书,沈明熙朝他招了招手。   沈慈书安静地走过去坐下。   沈明熙握着他的手,叹了口气,“今天的事都是爸爸不好,爸爸不应该逼你那么快订婚。”   沈慈书怎么会不知道沈明熙关心他的想法,安慰道:“爸,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怎么会怪你呢?”   沈明熙眉宇间止不住的忧愁,“你现在还好吗?要是你气不过,爸爸就找人替你教训江家那小子一顿,还有他那个姘头。”   沈慈书摇摇头,“不用了爸爸,我没事。”   沈明熙看着沈慈书不像作伪的面色,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本来还担心沈慈书会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伤心,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沈明熙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忽然说:“小书,你想不想回学校学习?”   沈慈书怔了下,“回校?”   沈明熙笑了笑,“是啊,现在你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我想安排你去上学。”   沈慈书垂下眼睛,目光落在腿上,犹豫地说:“可是我太久没上学了,我怕我自己的进度跟不上。”   沈明熙安慰道:“没事,之前我不是请家庭老师给你辅导过功课吗?”   沈慈书被接回来那段时间,沈明熙特意请了家教给他上课,经过一段时间的辅导,沈慈书已经把之前落下的功课都补了回来。   沈慈书没有再说什么。   从以前他就一直想回到学校上学,当然不会拒绝这么好的事情。   原本沈明熙打算在家附近的学校给沈慈书安排,但从头学习英文对沈慈书来说太大成本,沈明熙不想再让沈慈书那么辛苦,所以他打算带沈慈书回国内上学。   而且当年沈家移民,也是因为沈慈书被绑架,迟迟没有消息,为了不让沈慈书母亲触景伤情,沈明熙这才决移民去了美国。   现在沈慈书已经回来了,沈明熙也可以带沈慈书回国内生活了。   更何况他们是中国人,回到自己的国家也是理所应当的。   第二天早上,沈慈书正在餐厅吃早餐的时候,听管家说江景澄来了。   沈慈书来到门口的时候,看见江景澄在门口站着,只不过今天身边没有跟着夏湖。   见到沈慈书出现,江景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小书。”   沈慈书朝他微微一笑,就好像昨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你怎么来了?”   看着沈慈书温和的态度,这让江景澄心里更加内疚,“小书,我准备回中国了,我今天来是跟你告别的。”   沈慈书顿了顿,“这么快。”   江景澄点点头,“我在美国的工作已经处理完了,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   沈慈书张了张唇,“啊.......原来是这样。”   说完这一句,沈慈书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气氛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   江景澄看着沈慈书的表情充满愧疚,“小书,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沈慈书摇了摇头,“没事,我不怪你。”   说起来他还要感谢夏湖,如果不是夏湖出现打断了订婚宴,现在也许他已经跟江景澄订婚了。   但他知道,他们彼此都不喜欢对方。   江景澄对他好也是把自己当成弟弟对待而已,他也只是为了让他爸安心,才会接受这桩婚事。   江景澄久久无言。   沈慈书不太习惯这样的氛围,把自己准备回国的事情告诉了江景澄。   江景澄听后有些惊讶,脸上终于露出点轻松的笑容,“那你到时候有空就来找我,我带你去玩。”   沈慈书笑着点了点头,两人告别之后,他目送江景澄上了车,透过半开的车门,他看见昨天那个少年坐在后座。   夏湖等江景澄一上车立刻搂住了他的胳膊,委屈地说了些什么。   只见江景澄对着夏湖指了指沈慈书的方向。   夏湖表情有几分别扭,看向别墅门口的沈慈书,动动嘴唇说了些什么。   沈慈书读懂了夏湖的唇语,他在跟自己道歉,应该是为了昨天的事情。   沈慈书做出回应,他抬抬手,跟两人告别。   告别两人之后,沈慈书正要转身回别墅,不经意间看见蒋晏站在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他显然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喉咙轻滚,“你要回国了?”   沈慈书停顿了下,对上蒋晏那双深邃的眸子,淡淡嗯了一声。   蒋晏忍不住问:“你要回哪座城市?”   沈慈书也不知道,都是他爸安排的。   可是这个回答在蒋晏看来就是沈慈书不想让自己跟着他。   蒋晏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忧伤,声音多了几分沙哑,“就算你住的再远,我也会去找你。”   沈慈书从蒋晏眼睛里读到了真切的坚持,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至少这一刻他相信蒋晏是认真的,不过这些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这天早上,沈明熙带着沈慈书回了国。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在傍晚踏上了中国的土地。   当看见熟悉的城市名字的时候,沈慈书顿时愣住了。   他回来的地方居然就是蒋晏所在的城市。 第108章 在夜总会见过你   去往住处的路上,沈慈书有些心不在焉。   这个城市留给他的都是痛苦的回忆,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都不回来。   但这里同样是他跟他爸的家,他没办法说出不想在这座城市待下去的话。   而且做错事情的人又不是他,就算要离开,那个人也应该给是蒋晏才对。   想到这里,沈慈书心里好受了很多,努力摒弃脑子里那些混乱的想法,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   经过半个小时的车程,车子在一栋年代久远的别墅前停下。   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沈慈书的记忆一下子被唤醒了。   他还记得这个地方,是以前他跟父母住的房子。   没想到还好好的保存着。   沈明熙带着沈慈书进了别墅,屋子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完全看不出来是荒废了许久的房子。   父子两热热闹闹吃了顿晚餐之后,沈明熙把当地几所高等高中的简介递给沈慈书,让他自己挑一个喜欢的学校。   就在沈慈书仔仔细细挑选的时候,门铃忽然被按响了。   “奇怪,这个时候有谁会来?”沈明熙奇怪地看向门口。   他们回来的事情还没通知过任何人,照理说不会有客人上门的才对。   听着持续不断的门铃声,沈慈书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正想让沈明熙别开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随着房门打开,蒋晏一身深色西装站在门外,领带挺括,衬得他衣冠楚楚。   “沈总。”   “是你?”沈明熙皱眉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说完沈明熙意识到不对,眉峰紧蹙,“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   蒋晏不由得抿紧了嘴唇。   白天沈明熙带着沈慈书搬家之后,蒋晏让人查了他们的航班,发现他们的目的地居然就是自己居住的城市。   蒋晏忽然想起上次沈明熙带走沈慈书时他让人调查的资料,上面就有沈家以前的地址。   聪明如蒋晏,一下子就猜到两人回了这里。   当得知沈慈书的家就在这座城市的时候,蒋晏就像在做梦一样。   不过当初沈明熙和蒋正德两人一起做生意,住在同一个城市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看着蒋晏沉默的样子,沈明熙猜到了大概,他没再追问下去,淡淡道:”你来这里有事吗?”   蒋晏举起手里的红酒,“沈总,我带了只红酒过来,庆祝你们搬家。”   说着他看了眼不远处沙发上的沈慈书,试探地问:“我可以进去吗?”   看着蒋晏略带紧张的神情,又看了眼他手里的汉帝茅台,沈明熙沉默片刻,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蒋晏礼貌地道谢,然后走进屋子里。   沈慈书看见蒋晏之后连意外都不觉得了,仿佛他在什么地方,蒋晏都能找到。   回过神的时候蒋晏已经在对面坐下,手里的茅台随手放在桌面上。   蒋晏扫到茶几上的学校简介,似乎意识到什么,他抬头看向沈慈书,“你要上学?”   沈慈书收回视线,继续翻动着手里的文件,漠然地嗯了一声。   蒋晏放在腿上的双手交握,“那你选好学校了吗?”   沈慈书头也没抬,“还没。”   蒋晏目光落在沈慈书手里的文件上,然后忽然伸手指了其中一个,“这家是近几年师资最好的高中,还是首批的示范学校,去年全国最高分的高考生就是从这所学校出来的。”   正好回来的沈明熙听见这话,不由得多看了蒋晏说的那学校几眼,“你说的是真的?”   蒋晏点点头,“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查一下。”   沈明熙已经好几年没回国,对这些事情不太了解,他打了个电话给助理,很快收到回复,的确跟对方说的一样,这家学校是当地综合方面最好的高中。   挂断电话后,蒋晏看着沈明熙的神色,就知道他相信自己说的话了。   沈明熙沉默片刻,看向沈慈书,“小书,你怎么想?”   沈慈书轻声说:“爸,我都可以。”   他只想早点回到学校上学,就算只能去最差的学校,他也无所谓。   沈明熙似乎下定决心,“那我们就选这所学校了?”   虽然沈明熙不想接受蒋晏推荐的学校,但这毕竟关系沈慈书以后的学习,他不至于是非不分。   沈慈书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   “司机的护照还没办下来,这几天爸爸会给你找一个临时司机,这段时间就让他接送你上下学。”   沈慈书说:“爸爸,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就可以了。”   “这怎么行?你的腿刚好,一个人上下学爸爸不放心。”   不等沈慈书说什么,一直沉默的蒋晏开口了:“沈总,让我送沈慈书去学校吧。”   沈明熙眉头微皱,看向蒋晏,“你?”   蒋晏听出沈明熙话里的不屑,微微攥紧了手指,“我家去公司正好顺路经过这里,可以送沈慈书一程。”   不等沈明熙说什么,蒋晏又说:“你临时找司机也需要几天时间,总不能真的让沈慈书去打车,他人生地不熟,要是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沈明熙的表情明显有些动摇,别的不说,他绝对不能再让沈慈书出事。   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好几次都是蒋晏在场才会化险为夷。   他相信蒋晏已经洗心革面。   沈明熙沉默良久,“如果我儿子出了什么事,我第一个找你。”   蒋晏知道沈明熙是答应了,他手心渗出薄薄的汗,努力把嘴角压了下去,“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   这件事就这么敲定了,等蒋晏走了之后,沈慈书显得欲言又止。   沈明熙知道沈慈书在想什么,安慰道:“爸爸知道你不想跟他在一起,不过他说得对,与其冒着让你出事的风险,爸爸宁愿让他暂时待在你身边。”   “你要是不喜欢,就像以前一样把他当成空气就好了。“   沈慈书怎么会不知道沈明熙的想法,他爸已经为了他操了太多的心,他不想再给对方添麻烦。   想到这里,沈慈书轻轻点了点头。   隔天一早,沈慈书吃完早餐出门,蒋晏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   这还是蒋晏第一次看沈慈书穿校服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真的高中生似的,青涩又稚嫩。   蒋晏的心脏不可抑制的加速,反映过来之后急忙拉开车门。   沈慈书淡淡说了声谢谢,然后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无话,只有悦耳的音乐声环绕在车里,蒋晏看着沈慈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直到车子停在学校门口,蒋晏才开口说了今天在车上的第一句话,“到了。”   沈慈书转头望着窗外,看着人来人往的学校,心里生出一丝紧张。   见沈慈书迟迟没动,蒋晏小心翼翼地说:“需要我送你进去吗?”   沈慈书摇了摇头,他深吸一口气,拉开车门下了车。   看着眼前气派的大门,他大步走了进去。   因为沈明熙事先交代过,所以班主任一早就在办公室等着了,等沈慈书出现之后,领着他去了教室。   沈慈书原本以为他这种插班生会被忽视,没想到班里的学生都很好相处,很热情地欢迎了他。   这让沈慈书松了一口气。   沈慈书太久没上过学,虽然有家庭教师辅导过,但还是有些跟不上节奏,连听讲都吃力。   幸好同桌看出他的窘迫,主动帮了他,沈慈书总算适应了些,勉强学习进去。   一眨眼就到了放学时间。   沈慈书来到校门口时,看见不远处围了很多人,隐约听见“好帅”、“跟明星一样”、“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的字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群中的蒋晏看见了沈慈书,他展露出笑脸,立刻挤开包围在身边的学生,大步朝着沈慈书走过来。   “今天还习惯吗?”蒋晏从沈慈书手里自然地接过书包。   沈慈书有些不自在地想要拿回来,被蒋晏躲开了。   沈慈书抢不回来,索性就让蒋晏拿着,他别过头,冷漠嗯了一声。   蒋晏好像也习惯了沈慈书的态度,笑了笑,“那就好。”   回去的路上,车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蒋晏没话找话地说:“今天有没有人欺负你?”   沈慈书没有说话。   蒋晏又说:“如果有人对你不好,记得告诉我。”   无论他说什么,沈慈书都没有回应,蒋晏似乎看出沈慈书不想搭理他,默默闭上了嘴。   接下来的一段路气氛有些低凝。   好不容易回到别墅门口,这次不等蒋晏过来开门,沈慈书已经下车了。   把沈慈书送回别墅,蒋晏说:“那我先回去了。”   沈慈书顿了顿,他原本还以为蒋晏会像之前一样死缠烂打想要留下来。   像是看出沈慈书的想法,蒋晏自嘲一笑,“我太久没回公司了,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等过段时间就有空了。”   沈慈书抿了抿唇,“跟我无关,你不用跟我解释。”   蒋晏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受伤,“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接你。”   沈慈书抿紧嘴唇,从他手里拿过书包,转身进了别墅。   直到沈慈书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蒋晏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他发动汽车离开,短短一段路程看了后视镜好几次。   接下来的几天,蒋晏每天准时接送沈慈书上下学。   沈慈书逐渐适应了学校的生活,已经能跟上班里的节奏,跟其他人的关系也变得亲近起来,还交了几个朋友。   这天放学,沈慈书正要回学校,忽然一抹身影来到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沈慈书抬起头,看见一张痞里痞气的脸。   “有什么事吗?”沈慈书虽然觉得不舒服,但还是好脾气地询问。   青年开口的腔调轻浮恶心,“同学,你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沈慈书对面前的人完全没有印象,没等他反应过来,青年又说:“总感觉之前好像在哪个夜总会见过你。” 第109章 给脸不要脸   沈慈书愣住了,心脏忽然跳得很快。   青年忽然凑近沈慈书,近距离打量着他脸,嘴角露出抹玩味的笑容:“没错吧,之前我们在孟总的夜总会见过。”   沈慈书表情变得僵硬,他转过头,回避青年探究的目光,“你认错人了。”   青年很笃定地说:“我绝对没有认错,那时候孟总带我去过房间,你当时不就在里面吗?”   沈慈书后面不由得冒出冷汗,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孟临川夜总会的客人,他迈开腿想走,被青年挡在前面,语气意味深长,“你不是在夜总会做鸭子吗?怎么又跑到这里上学了?”   那天青年像往常一样去夜总会消费,经理忽然让他帮忙去房间里看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沈慈书。   虽然沈慈书那会儿腿脚不方便,眼睛也看不见,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美貌。   青年当场就说要让沈慈书陪他,结果经理说带他进去只是走个过场,这个人绝对不能碰,青年也只好打消念头。   只是他离开之后一直心心念念沈慈书,不过随着时间过去,这件事也被抛在脑后。   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这所学校碰到沈慈书。   “我说了,是你认错了。”   沈慈书不想跟他说那么多,他推开青年,快步离开走廊,能耐感觉到那抹目光紧紧黏在他的后背上,久久挥之不去。   从学校出来,蒋晏已经在车前等着了,见到沈慈书出现,大步走了过来,顺带抬手看了眼手表,“怎么回事?今天怎么晚了这么多?”   看着蒋晏的脸,沈慈书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青年的出现勾起了在夜总会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尤其是想起蒋晏亲手把他送进那种地方,顿时一股深深的厌恶浮上心头。   沈慈书略过蒋晏的存在,一言不发上了车。   蒋晏脚步一僵,他回过头,看着沈慈书坐在床边,侧脸浸染在阴影中,看不出情绪。   不知怎么的,蒋晏觉得今天沈慈书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仿佛又回到了一开始对待他的态度。   蒋晏回到车上,来到沈慈书身旁坐下,不由得放缓语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慈书把头转向窗外,淡淡道:“没有,开车吧。”   蒋晏不太放心,“你别瞒我,如果你碰到什么事,就........”   沈慈书心中的火气来得及其迅速,他忽然转过定定地看着蒋晏的眼睛,一字一顿,“我说过了,我没事。”   沈慈书冷漠的态度刺痛了蒋晏的心,他不自觉攥紧手指,僵硬地挤出一抹笑容,看起来略微酸涩,“好。”   蒋晏默默拉开跟沈慈书的距离,吩咐驾驶位的司机开车。   一路上气氛有些低迷,沈慈书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似乎有什么心事。   蒋晏好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又被他冷漠的侧脸挡了回来。   终于到了别墅,沈慈书拉开车门下车,连个眼神都没给蒋晏,头也不回地进了别墅。   回到房间,沈慈书把书包放在桌子上,他坐在床边,想着那个青年,总觉得对方不会就这么算了。   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沈慈书以为是他爸回来,正要起身去开门,忽然意识到这个时间沈明熙应该还在公司。   沈慈书脚步猛地一顿,下一秒,外面忽然传来蒋晏的声音,“是我。”   沈慈书抿紧嘴唇,没有说话。   蒋晏久久没等到回应,继续说:“我不知道今天你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要是有什么你解决不了的事情,你就告诉我,我来替你解决。”   话音落下,房间里面依旧一阵安静。   但蒋晏知道沈慈书一定听见了,只是不想搭理自己,他苦涩地笑了笑,说了句“我先走了”,转身离开。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沈慈书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他相信蒋晏这一刻说的是真心话,但是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了。   因为让他陷入这个绝境的人就是蒋晏。   沈慈书,“有事吗?”   沈慈书想的没错,就在他第二天上学,早上的课程结束之后,昨天那个青年又找上了他。   “沈慈书,中午好啊。”青年笑嘻嘻地说。   沈慈书只当做没听见,他拿起饭盒要去食堂,青年忽然把一张照片递到沈慈书面前。   当沈慈书看清照片里的内容之后,身体微微一僵。   青年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照片,照片里是沈慈书被蒋晏带到房间的照片,虽然只是一个侧面,但熟悉他的人一下就能认出这个人是他。   青年把沈慈书的反应收入眼底,压低声音说:“如果你不想我把你在夜总会当过鸭子的事情说出去,就乖乖跟我来器械室。”   沈慈书攥紧指尖,掌心多了好几个印记。   见沈慈书脸色有些苍白,青年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照片,“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你可要想清楚了。”   “要是被同学会知道你曾经做过这个工作,还不知道会怎么看你。”   沈慈书看着青年胜券在握的表情,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平静地说:“你觉得大家会信吗?”   青年想象中沈慈书紧张的神情没有出现,一时间愣住了。   沈慈书看了看他手里的照片,“谁知道这照片是不是你故意让人伪造的,怎么证明这个人是我?”   “如果你想发的话,就去发吧,我无所谓。”   说完沈慈书去了食堂,直到青年消失在视野里,他才卸了力气,手心里一阵冷汗。   这种时候他绝对不能退让。   如果他退让的话,对方就会知道他害怕了,到时候一定会更加得寸进尺。   他装作不在意,说不定对方觉得讨不到好处就会主动放弃了。   从食堂回来时候,沈慈书预想中大家态度变化的场景不存在,看来青年没有把他曾经在夜总会工作的事情说出去。   这让沈慈书松了口气,也许像他猜的一样,对方见捞不到好处,已经放弃了。   想到这里,沈慈书整理好心情继续上课,没有注意到暗处的青年正死死盯着他,眼中一闪而过阴翳。   傍晚放学铃声,沈慈书像往常一样收拾书包离开,离开教室往楼下走去。   今天他多做了几道题目,一不小心就弄得太晚了。   学生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教学楼里一片安静,沈慈书   沈慈书看着这条信息,正犹豫要不要回复,就在他经过一个转角处的时候,一双手忽然从黑暗里伸出,捂住他的嘴巴,以极快的速度把他拉入黑暗中。   沈慈书眼前天旋地转,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拖进了黑暗的杂物间里。   好不容易适应了光亮,沈慈书看清了眼前的人,正是白天拦住他去路的青年。   沈慈书脸色变了变,他下意识想要挣扎,被青年扣住双手按在门板上。   沈慈书轻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想要干什么?”   青年冷笑道:“我让你来跟我去器械室,你不肯去,我只好亲自请你了。”   沈慈书没想到对方这么大胆,光天化日居然敢在学校动手,他试着挣动了下手,反而被青年抓得更紧。   沈慈书只好说:“你到底想要什么?钱?”   青年笑得痞里痞气,“我要钱干什么?”   能上这所学校的人非富即贵,青年根本不缺钱。   沈慈书稳住呼吸,“那你.......”   青年打断道:“我想要干什么你不清楚?”   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沈慈书身上打转,“这样吧,你让我上一次,我就帮你保守秘密,怎么样,这个交易划算吧?”   沈慈书喉咙里一阵反胃,脱口而出:“你想都别想。”   青年脸色骤然变得难看,“妈的,你个被玩烂的婊子还在我面前装什么贞洁烈男,都不知道给人玩了多少次,我肯玩你是给你脸,别给脸不要脸。”   见沈慈书不吃这套,青年失去耐心,直接上手去扯沈慈书的衣服。   沈慈书想要呼救,被青年抢先一步捂住嘴巴,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塞进他嘴巴里。   这时掉落在一旁的屏幕忽然亮起,是蒋晏发来的信息:【我到了,在学校门口等你。】   沈慈书心里动了动,本能地想要伸出手去拿手机,被青年提到一边,飞出去撞在墙壁上。   “想求救?”青年冷笑道:“你想都别想。”   青年猴急地撕扯着沈慈书的衣服,尽管沈慈书努力想要制止,但校服拉链还是被拉了下来,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膛。   看到沈慈书白得发光的皮肤,青年眼睛都发光了,手上的动作更加急切。   “妈的,长得还挺白。”   青年埋头在沈慈书脖间啃咬着,沈慈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双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着,不知道摸到什么坚硬的东西,想也不想砸在青年脑袋上。   青年顿时痛呼一声,手上放开了沈慈书。   沈慈书趁这个机会往门口逃去,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时候,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上来,把他一把推到门上。   沈慈书小腹重重撞在坚硬的门板上,顿时一阵绞痛。   青年趁机把沈慈书拖回去,刚要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情,墙角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传遍了整个杂物间。   还没等青年过去把电话挂断,杂物间的大门骤然响起“砰”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用力踹在了门上。 第110章 得知怀孕   在青年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杂物间的门猛然从外面被踹开。   蒋晏一身寒气出现在门口,因为背光的原因看不清他的表情,手里紧握着的手机正亮着屏幕,有铃声从听筒里传出来。   蒋晏目光扫过角落有些慌张的青年,最后落在躺在地上的沈慈书身上。   只见沈慈书脸色苍白,上半身的校服被扯出一大片风光,此时正怔怔地望着他,“蒋晏?”   看着沈慈书这副狼狈的样子,蒋晏似乎意识到什么,双手猛地攥紧拳头,凸起的指骨节因为太用力发出“咯吱”的响声。   “你他妈谁啊?没看见我们在办事?给我滚出去。”   青年回过神后故作镇定地叫骂,试图把蒋晏这个不速之客赶出去。   话音刚落,蒋晏抬起一脚狠狠踹到了青年的肚子上。   青年随着这股力道被踹到墙壁上,顿时疼得像只虾米蜷缩起来。   紧接着巨大的黑影如从天而降的大网笼罩住他,青年抬起头,下一秒就被坚硬的鞋底踩在脸上。   “啊——”   青年吃痛地大叫起来,双手抓着蒋晏的皮鞋想要推开,反而被越踩越紧。   蒋晏鞋底用力在青年脸上碾压了几下,仿佛在对待什么垃圾,“你在对沈慈书干什么?”   青年还在嘴硬,“关你屁事,没看见我们在干正事?”   蒋晏面色骤然一沉,一脚飞踹在青年脸上,他甚至来不及叫一声,一颗牙齿就从嘴里飞了出来。   蒋晏揪起青年的领子,拳头如雨点般一下下落在青年脸上,犹如在发泄着心底压抑的怒气。   连旁边的沈慈书看了都不由得呼吸一紧。   很快青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满脸是血,像死狗一样只剩下进的气,没有出的气。   蒋晏像对待垃圾一样把青年扔在地上,他没再看对方一眼,走过去把沈慈书从地板上扶了起来,“你没事吧?”   沈慈书轻轻摇头,只是苍白的脸色看起来不像没事,“你怎么来了?”   蒋晏轻声说:“我给你发信息没回,你又那么久没出来,所以我就进来看看。”   今天蒋晏像往常一样在校门口等沈慈书,可是足足等了快一个小时,都没见到他的人。   于是蒋晏去了教室,结果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给沈慈书打电话也没接,这才意识到对方很可能出事。   直到从楼梯口下来的时候,听见沈慈书的手机铃声在一个杂物间里传了出来,没想到会看见这样的一幕。   要是他再晚来点,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   蒋晏扫了眼地上青年,“这人为什么这么对你?”   沈慈书抿紧嘴唇,“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到了当初我在夜总会的照片,威胁我陪他,我拒绝之后他就恼羞成怒把他堵在这里。”   提到“夜总会”三个字,蒋晏表情有片刻的凝滞,“夜总会?”   沈慈书抬起眼看他,“这是你的杰作,你忘记了吗?”   蒋晏身体逐渐僵硬,沈慈书的眼神犹如一把刀插在他心口上。   他万万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跟他有关系。   沈慈书没再看他,他整理好衣服,捡起书包和手机离开。   一路上蒋晏安静地跟在沈慈书身后,在他上车的那一刻,他开口说:“对不起。”   沈慈书动作顿了顿。   蒋晏声音沙哑:“你要打要骂我都认,只要你能消气。”   沈慈书转过看着蒋晏,漠然道:“你觉得打了你,这些事情就能当作不存在吗?”   蒋晏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嗓子,声音弱了几分,“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想要弥补你.......”   沈慈书打断道:“那些伤你永远不可能弥补。”   就像砸碎的花瓶,即便再好的技术修复,始终会留下一道疤痕。   说完沈慈书上了车,没有去看蒋晏脸上透着一丝绝望的神情。   一路上车里安静,沈慈书靠在窗前,像在看外面的风景。   然而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他的手紧紧按着小腹,几乎陷进皮肤里,车窗倒映着他略微惨白的脸色。   到了别墅门口,沈慈书一刻都等不下去,拉开车门下车。   蒋晏忽然在身后开口:“对不起。”   沈慈书脚步顿了下,说了句“我不接受”,头也不回地走了。   如果蒋晏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沈慈书今天走路跟往常不太一样,每一步就像踩在棉花上。   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以往几分钟就能走到的路就今天显得无比漫长,肚子里那股腹痛愈演愈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搅动。   好不容易走到门口,沈慈书眼前一黑,终于支撑不住了,“砰”一声摔倒在地上。   从厨房出来的管家吓得大叫一声,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的沈明熙看见眼前一幕,脸色猛地一变,快步来到沈慈书身边蹲下,“小书?”   沈慈书紧紧按着小腹,汗珠顺着额头滑落,嘴唇因为咬得太用力留下一道淡淡的齿痕。   沈明熙轻轻拍了拍沈慈书的脸,紧张道:“你怎么了?”   沈慈书张了张唇,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肚子疼.......”   沈明熙目光落在沈慈书小腹上,因为他手臂太过用力,隔着布料勒出了隆起的弧度,似乎意识到什么,沈明熙急忙把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对管家低吼:“快去把车子开出来!”   门外,蒋晏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见别墅里面传来一阵骚动。   他转过头,正好看见沈明熙抱着沈慈书从别墅出来,急匆匆上了门口的车。   蒋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连忙跑了过去,来到车前看着被放到座椅上的沈慈书,只见他额发被冷汗浸湿,身体微微蜷缩起来。   蒋晏脸色一变,明明刚刚沈慈书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沈总,怎么回事?”   沈明熙现在无暇跟蒋晏说那么多,一边给沈慈书调整好舒服的姿势,一边吩咐司机开车。   车身几乎是跟蒋晏身体擦着过去的,看着远去的车子,想起刚才沈明熙紧张的神情,还有沈慈书不舒服的神色,蒋晏顾不上思考那么多,连忙开车追了过去。   医院里,急救室的灯熄灭,主治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沈明熙连忙来到医生面前,话里充满担忧,“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主治医生说:“是由于外力撞击导引起的腹痛,有少量出血的情况。”   沈明熙呼吸一紧,“那他肚子里的孩子........”   主治医生打了一剂安心针,“还好送来的及时,加上情况不算太严重,孩子没事,至于大人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沈明熙听到这个回答,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望。   要是趁这个机会孩子保不住,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   偏偏这个孩子还挺坚强。   沈明熙进入病房时沈慈书已经醒了,他靠坐在床头,苍白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虚弱。   沈明熙来到床边坐下,“小书,你没事吧?”   沈慈书轻轻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沈明熙伸手摸了摸沈慈书的脑袋,“你刚刚吓坏爸爸了。”   沈慈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沈明熙心里盘旋着疑云,“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肚子疼?”   见沈慈书低头不语,沈明熙说:“我听医生说是外力撞击导致的腹痛,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沈慈书想到那个青年的惨状,估计以后没办法再欺负自己了,而且告诉沈明熙也只会让对方担心,想到这里,他轻轻摇头,“没事,就是不小心撞到了。”   沈明熙见沈慈书不想说,也没有逼问,毕竟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见,“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你就告诉爸爸。”   沈慈书勉强挤出一抹笑,“我知道了。”   这时病房门从外面打开,沈慈书抬起头,看见门口的人后,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蒋晏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你没事吧?”   沈慈书下意识把被子扯高,遮住小腹。   沈明熙注意到沈慈书的动作,不动声色挡在他的面前,淡声道:“你怎么来了?”   蒋晏喉咙发干,“刚刚我看沈慈书好像不舒服,所以来看看。”   不等沈明熙开口,沈慈书抢先说:“我没事。”   蒋晏正想要追问,沈慈书却转头看向沈明熙,“爸,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待在医院。”   沈明熙猜到沈慈书是不想让蒋晏察觉出什么,点头道:“好,我让管家去办理出院手续。”   不到五分钟,管家就上来了,跟着沈明熙一起搀扶沈慈书下了楼。   蒋晏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想起刚才沈明熙焦急的神情,还有沈慈书捂着小腹痛苦的模样,心里有些异样。   他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想到这里,蒋晏去了医生办公室,询问沈慈书的情况。   医生打量了下蒋晏,“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蒋晏脱口而出“朋友”两个字,话到嘴边私心地变了称呼,“我是他男朋友,刚刚才赶过来的。”   “那你问病人不就好了?”医生看蒋晏的眼神带着几分怀疑。   蒋晏面不改色,“我们前两天吵架了,他现在还不愿意搭理我。”   医生顿时懂了,难怪沈慈书一个大男人怀孕,肚子里的孩子估计就是这个男人的。   医生还以为沈慈书不想爱人担心,所以才故意不说的,解释道:“病人是因为外力撞击导致的肚子疼,不过不算严重,大人和孩子都没什么事,你放心吧。” 第111章 真心想要这孩子   医生话音落下,就看见对面的蒋晏愣住了。   “你怎么了?”医生奇怪地问,难道是太激动所以呆住了?   蒋晏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刚刚说,沈慈书怀孕了?”   医生看蒋晏的表情像是不知情,奇怪地说:“你不知道病人怀孕了?”   蒋晏脑袋“轰”地一声响起,耳边不停回响着医生说的话。   沈慈书怀孕了。   他想起那次沈慈书脱衣服时微隆的肚子,还有今天在别墅门口,沈慈书紧紧捂着肚子的那一幕,这一刻仿佛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蒋晏开口的声音嘶哑无比,仿佛吞了砂砾一般,“他怀孕几个月了?”   医生看了眼检查报告,“将近六个月。”   “六个月.......”   蒋晏高大的身形晃了晃,心脏仿佛被血淋淋的撕扯开来。   原来沈慈书根本没有打掉孩子,他一直都在骗自己。   从头到尾孩子都好好的待在他的肚子里。   想到这里,蒋晏再也待不下去,他转身离开,任凭医生在后面怎么呼唤都没有反应。   于此同时,沈慈书回到家里,他被沈明熙搀扶到床上躺下,贴心地替他掖好被子。   “你刚受了这么大的惊吓,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学校那边暂时别去了,爸爸会替你请假。”   沈慈书轻轻摇头,“爸爸,我没事,不会影响上学的。”   沈慈书好不容易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读书学习,不想错过任何机会。   见沈慈书态度坚决,沈明熙只好让步,“那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会让家庭医生给你检查。”   沈慈书轻轻点头,“好。”   沈明熙慈爱地摸了摸沈慈书的脑袋,去楼下吩咐厨师给他做点补身体的东西。   沈慈书安静地躺在床上,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双手隔着被子抚上小腹   听到医生说孩子还在的那一刻,他心里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望。   如果趁着这次机会能流掉孩子的话,也许对他才说才是件好事。   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的当回一个正常人。   而不是每天担心受怕,担心什么时候会被同学和老师发现他怀孕,是个从头到尾的怪胎。   就在这时,沈慈书的房门忽然被敲响了,及时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   他以为是家里的佣人,随口说了声进来。   伴随着房门打开,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沈慈书转头望去,在看见蒋晏的那瞬间身体有片刻的僵硬。   “有什么事吗?”   沈慈书很快冷静下来,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   蒋晏看着沈慈书,眼里有无数复杂的情绪在翻涌,良久,他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我刚从医院回来。”   沈慈书闻言没有太多惊讶。   他刚才在医院里已经见到了蒋晏,也正是因为对方出现,他才会提前出院回家。   然而蒋晏下一句话,犹如一颗巨石,把沈慈书平静的心湖搅动起来。   蒋晏像是用了很大的勇气,“医生告诉我,你怀孕了。”   沈慈书身体一僵,即便他没有转头,也能感觉到蒋晏的视线紧紧黏在他身上,像是在探究着什么。   沈慈书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泄露出失控,他抬起头,故作平静对上蒋晏发红的双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蒋晏眼里覆着几根血丝,几乎是从齿关里挤出的声音,“沈慈书,别瞒着我,我都知道了。”   沈慈书表情没什么变化,可是被子下的双手却紧紧抓住了床单,冷汗不自觉湿了手心。   他清楚,这件事已经瞒不住蒋晏了。   沈慈书轻吸一口气,索性承认道:“是,我怀孕了。”   蒋晏心脏重重一跳,不等他开口,沈慈书又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江景澄的。”   蒋晏身体僵住,只觉得浑身冰冷,好像被冷意包裹住全身,连声音都变得有些沙哑:“不可能,你别想糊弄我。”   沈慈书淡淡一笑,“为什么不可能,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在一起。”   沈慈书的表情找不出一丝破绽,仿佛事实真的像他说的那样。   蒋晏喉咙隐忍地滚动,像是在克制着即将失控的情绪,“你跟江景澄一个月前才认识,可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了,难道在你被我关在地下室的时候,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沈慈书顿时没了声音,牙齿不自觉在唇上咬出一道齿痕。   蒋晏一字一顿戳破了事实,“沈慈书,当初你怀孕的时候,根本没打掉孩子,是吗?”   不等沈慈书开口,蒋晏说:“如果你还不承认,我们可以找医生当面对峙。”   听到这话,沈慈书的心沉了几分。   原来蒋晏什么都问清楚了。   看着沈慈书的反应,蒋晏知道他默认了,一抹薄红缓缓蔓延到眼眶,声音低哑至极,“沈慈书,你还是舍不得我们的孩子,对吗?”   不然沈慈书被带走这么长时间,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打掉孩子。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蒋晏心底忍不住生出一丝幻想,也许沈慈书对他也是有感觉的,所以才会纵容这个孩子留在他的肚子里。   沈慈书忽然冷嗤一声,像是听见什么笑话,“舍不得?”   蒋晏脸上被一丝僵硬的无措替代。   沈慈书用很讥讽的表情望向他,“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沈慈书的话犹如在蒋晏脸上重重打了一耳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无声无息碎裂开来。   沈慈书缓缓地说:“我不打掉这个孩子,不是舍不得,也不是因为你,只是医生说我的体质没办法做引产手术,所以我才会留下来。”   蒋晏耳朵里一阵嗡鸣,似乎从来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   沈慈书残忍的声音还在继续,“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早就打掉这个孩子了,一想到我肚子里有你的种,我就觉得恶心。”   蒋晏心头被前所未有的痛楚缠绕,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原来是因为沈慈书身体不能引产手术,所以才会勉为其难留下孩子,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蒋晏忽然笑出了声,眼角更加泛红,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   也是,沈慈书这么恨他,怎么会心甘情愿给他生孩子。   亏他还自作多情,以为沈慈书心里有他,哪怕只有一点也好,他也满足了。   可是沈慈书的话彻底敲碎了他最后的希望。   蒋晏眼睛布满血丝,胸间窒闷得连嗓音都变得嘶哑,“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连这个孩子都容不下?”   “对。”沈慈书想都没想,“到时候这个孩子出生了,我会直接送到孤儿院。”   沈慈书的话残忍地给了蒋晏最后一击,痛意瞬间席卷全身,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沙哑得不像他,“送孤儿院?”   沈慈书看了蒋晏一眼,“或者蒋总想要这个孩子的话,可以拿去。”   说着他似乎想到什么,嘲讽一笑,“反正你当初不也很想要这个孩子吗?”   换成以前,沈慈书绝对不会做出把自己孩子拱手让人的事情。   但现在他想通了,如果这个孩子能买断两人之间的联系,沈慈书宁愿把孩子送给蒋晏。   反正他也不可能把这个孩子留在身边。   听着沈慈书把孩子当成商品一样赠送,蒋晏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一把搂住沈慈书,重重咬住了那张柔软的嘴唇。   沈慈书大脑有一刻的空白,一时间连挣扎都忘记了。   唇齿间泛起浓重的血腥味,分不清是沈慈书还是蒋晏的。   等沈慈书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推开蒋晏,抬手给了他一耳光。   “啪”地一声,房间里瞬间陷入一片安静。   沈慈书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连掌心都麻木了,短暂地失去了知觉。   蒋晏随着这股力道偏过了头,脸上的指痕清晰可见,久久没有声音。   沈慈书颤抖地收回手,就在他以为蒋晏会摔门而去的时候,却听见蒋晏开口,几乎忍不了喉间哽咽般的震动,“沈慈书,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沈慈书笑了,“残忍?”   “当初不是你杀了我们第一个孩子吗,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残忍?”   蒋晏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沈慈书用力擦了把嘴唇,把头转向窗外,“出去,不然我就要叫人了。”   蒋晏面色惨白,眼底血红一片,“当初我不是故意的.......”   “那时候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   沈慈书闭上眼睛,就算蒋晏当时不知道自己有了他的孩子,但后面那句“如果你再怀上我的孩子,我就带你来打掉”,也是蒋晏亲口说的。   蒋晏似乎也想到了这里,慢慢垂下了头。   良久,蒋晏终于从刚才的失控中冷静下来,“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明天我再来看你。”   沈慈书把头转开,没有说话。   蒋晏朝着房间门口走去,一只脚踏出门外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艰涩地说:“沈慈书,这次我是真心想要这个孩子。” 第112章 还没和好   沈慈书不想再听他说些什么,背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慈书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气,紧接着是房门从外面关上的声音,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   沈慈书缓缓睁开眼睛,他在黑暗失神地盯着天花板,心里一片混乱。   他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告诉自己,不要相信蒋晏的话,他就是个骗子。   但心脏某个地方却在隐隐颤动。   隔天一早,沈慈书出门上学,远远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蒋晏。   现在是冬天尾巴,冷风刮在身上像刀片一样疼,他穿着深色西装,外面套着毛呢大衣,就这么站在雪中,头发和肩膀上都沾了雪花。   见到沈慈书出现,蒋晏眸子里多了几分光亮。   “你出来了?”蒋晏快步迎了过去,“我本来以为你要休息几天。”   沈慈书淡淡地说:“我没事。”   蒋晏像往常一样接过沈慈书的书包,平静的样子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温声说:“吃早餐了吗?”   沈慈书没看他,嗯了一声。   蒋晏像是习惯了沈慈书的冷淡,他从车里拿出什么东西,塞到沈慈书手里,“天气冷,拿着吧。”   沈慈书低下头,看见手里多了个暖水袋。   蒋晏低声说:“昨天充了一个晚上,应该可以用到放学。”   沈慈书微微皱眉,紧接着把暖水袋递了回去,“不用了,你自己留着用吧。”   蒋晏没有接,话里透着固执,“你拿着吧,你跟宝宝不能受冻。”   沈慈书顿了顿,看向蒋晏的眼神冷了几分,“你是因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这么关心我?”   蒋晏脸上闪过一抹慌乱,“我不是这意思。”   不等沈慈书说什么,蒋晏声音弱了下来,“就算你没有孩子,我也会这么关心你。”   沈慈书冷嗤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蒋晏的话。   最后沈慈书还是拿上了暖水袋,上学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他不想因为蒋晏的原因迟到。   随着汽车发动,车里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   还是蒋晏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身体好多了吗?”   正望着窗外风景的沈慈书听见这话微微一顿,他没有回头,只留给蒋晏一个清冷的侧脸,“好多了。”   蒋晏垂下眼睛,“那就好。”   “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就告诉我,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沈慈书打断道:“有什么问题的话,我爸会送我去医院的。”   蒋晏顿了顿,旋即自嘲般扯起嘴角,“你说得对,是我忘记了。”   沈慈书没有再回应,再次看向车窗外边。   蒋晏像是在克制着情绪,他缓缓低下头,整个车子陷入了安静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行驶到了学校门口,蒋晏看着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沈慈书,忍不住说:”需要不要我送你进去?”   沈慈书解开安全带,“不用了。”   蒋晏知道沈慈书是想跟他保持距离,心里藏不住的失望,“好,那我傍晚再来接你。”   沈慈书没有回应,转头进了学校,身后始终没有响起汽车离开的声音,他知道蒋晏还在原地望着自己,所以一直没有回头。   沈慈书刚到教室,就听见周围的同学在讨论些什么。   “你听说了吗?咱们班的张姚被抓了。”   听到这话,沈慈书脚步微微一顿。   张姚就是昨天在楼梯间对他下手的人。   “不会吧,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今天早上听我叔叔说才知道的,你也知道他是这学校的主任,消息比较灵通,反正就知道他被拘留了,而且听说学校已经开除他了。”   “这么严重,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沈慈书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到位置上坐下,猜到这件事是蒋晏做的。   除了蒋晏,没人有这样的本事。   果不其然,上早自习的时候班主任来了教室,把张姚被退学还有拘留的事情宣告了众人。   班里的学生顿时炸开了锅,纷纷追问张姚犯了什么事。   班主任没有说得太仔细,只说张姚欺负同学被抓了个现行,可能要面临牢狱之灾,然后警告众人以后要跟同学和睦相处,别再出现同样的事情。   临走的时候,班主任意味深长的看了沈慈书一眼。   因为张姚犯罪的事,一整天下来,班里都是在讨论这件事的,连老师上课都没几个学生听讲。   直到放学铃声响起,如潮水般激烈的讨论声才有所消停。   沈慈书正在收拾书包,忽然听见有同学喊他,“沈慈书,有人找你。”   沈慈书抬起头,看见蒋晏西装革履从外面走了进来,顿时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视线。   沈慈书愣了下,“你怎么进来了?”   蒋晏表情平静,“我来接你放学。”   沈慈书猜到蒋晏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所以才会这样做,他低下头,继续收拾桌面上的东西,“我自己会出去,不用你进来接我。”   蒋晏唇线绷得紧紧,“我不放心你。”   沈慈书动作僵了一下,他抬起头,撞进蒋晏那双深邃的眼镜,仿佛会把人吸进去那般。   见周围的同学都在看着他们,沈慈书别过头,没有再说什么。   从教室里出去,一路上蒋晏吸引了不少视线,路过的女学生红着脸,还有人拿出手机悄悄拍照。   沈慈书不太习惯被人注视的感觉,低声说:“以后你别进来学校了。”   蒋晏说:“我只是想保护你的安全。”   一想到沈慈书昨天差点被张姚得逞,甚至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差点出事,他就没办法再像平常一样安心待在校门口等沈慈书出来。   提起这件事,沈慈书似乎想到什么,他转头看向蒋晏,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张姚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蒋晏没有否认,“是我。”   沈慈书不自觉捏紧书包带子,这件事果然跟蒋晏脱不了关系。   蒋晏眼眸漆黑,只有阴狠的情绪在荡漾,“他这么对你和孩子,我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他。”   人声鼎沸的空间里,沈慈书心底仿佛有什么情绪在蔓延。   “以后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说着蒋晏目光落在沈慈书小腹上,像是在喃喃自语,“还有我们的孩子。”   几天后,关于张姚的事热度渐渐退了下来,被其它八卦所代替,生活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蒋晏依旧每天送沈慈书上下学,班里的同学都习惯了,还有人开玩笑,说真羡慕沈慈书有个这么帅的保镖每天来接送他。   只有沈慈书知道,蒋晏以前对他做过多过分的事情。   这天沈慈书接到医院发来的信息,提醒他傍晚去做孕检。   自从上次沈慈书受伤之后,沈明熙就专门给他找了家医院,方便后续的检查和生产。   这会儿正好是放学时间,蒋晏估计一会儿就要来了。   沈慈书不想让蒋晏跟着,所以铃声一响起,他就离开了。   蒋晏来到教室时,就看见沈慈书的位置空空如也。   他询问沈慈书的同桌,是个戴眼镜的书呆子,“沈慈书呢?”   同桌说:“他已经走了。”   蒋晏眉头皱起,“走了?”   同桌点点头。   蒋晏呼吸微重,“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同桌摇摇头,“不知道。”   说完他推了推眼睛,“不过他刚刚好像收到一条信息,然后就走了。”   蒋晏心里一动,“信息?什么信息?”   同桌想了想,“好像是医院发来的。”   听到医院两个字,蒋晏似乎意识到什么,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你知道是哪个医院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话音刚落,蒋晏已经离开了教室。   一个小时后,沈慈书做完了孕检,医生告诉他孩子一切正常,下个月准时来做体检。   沈慈书谢过医生,拿着检查报告离开了医院。   他刚走出医院,脚下的步伐突然一顿。   蒋晏就站在不远处,背着光望着他这个方向。   沈慈书暗暗攥紧了手里的报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镇定地朝着蒋晏走去,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下一秒,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蒋晏开口的声音沙哑,“做孕检为什么不叫上我?”   沈慈书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蒋晏,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叫上你?“   不等蒋晏开口,沈慈书说:“我才是孩子的爸爸。”   蒋晏声带犹如在砂砾上划过,“我也是孩子的父亲,有义务陪你去做孕检。”   沈慈书纠正道:“孩子父亲只有一个人。”   要么是他,要么是蒋晏,不会有第二个人。   蒋晏想起那天在房间里沈慈书说的话,心脏一瞬间仿佛沉到了谷底。   沈慈书从蒋晏手里抽回手,在路边拦了辆车,扬长而去。   蒋晏站在原地看着计程车消失在视野里,他胸口仿佛堵了什么东西似的刺痛又难受,良久,他抬腿迈进医院,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替沈慈书做孕检的那名医生,巧合的是,正是前几天替沈慈书做检查的那位妇科医生。   “又是你啊。”医生一下子就认出了蒋晏。   蒋晏哑声说:“医生,刚才那名孕夫情况怎么样?”   “情况挺好的。”医生深深看了蒋晏一眼,“怎么,你们还没和好?” 第113章 以后不用来了   蒋晏顿时噎住了。   医生教育说:“你也真是的,吵架了就服个软,有什么比自己媳妇更重要的?”   蒋晏低下头,没有解释。   如果他跟沈慈书之间真的只是吵架就好了。   至少他们还有和好的机会。   偏偏蒋晏以前对沈慈书做的事情不可原谅。   见蒋晏不说话,医生又安慰了一句:“不过呢,他对你肯定还是有感情的,不然也不会留下你的孩子,你就嘴甜哄一哄,他肯定就跟你复合了。”   蒋晏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医生,他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没事吗?”   医生见蒋晏不愿意说,也没再逼他,“虽然上次撞击受伤,但是没有影响孩子,你放心吧。”   蒋晏悬着的心终于回到原地,“那就好........”   也许是看蒋晏可怜,医生多嘴了一句,“对了,孕夫今天没带走孩子的彩超照,你要拿去吗?”   听到这话蒋晏猛地抬起头,“可以吗?”   医生从他抽屉里拿出彩超照递给蒋晏,“拿着吧,你是孩子父亲,也有权利拥有。”   蒋晏接过彩超照的手有些颤抖,看着照片里小小的一团影子,他心里有种起奇异的感觉涌过。   这就是他的孩子。   忽然这时蒋晏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医生,“你刚刚说,沈慈书没有带走彩超照?”   医生摇摇头,“孕夫说他不需要这种东西。”   蒋晏脸上掩饰不住的失落,虽然他早就知道沈慈书不在意这个孩子,可是真当他亲耳听说的时候,心口还是止不住的疼。   蒋晏拇指在彩超照上抚摸了好几下,小心翼翼把照片装进了袋子里。   从医院离开后,蒋晏回到别墅,他来到书房,从袋子里拿出彩超照,细细看了几遍之后,最后把照片收进保险柜里。   做完这一切后,蒋晏躺在沙发上,给沈慈书发了消息,【睡了吗?】   信息发出去后,蒋晏把手机按在胸口,耐心地等着沈慈书的回应。   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蒋晏都没有听到手机响起。   那条短信犹如石沉大海。   “是谁发来的信息?”   沈慈书刚点开短信,耳边响起沈明熙的声音。   沈慈书把手机熄屏,他抬起头,轻轻摇头,“没什么,就是垃圾短信。”   沈明熙没想那么多,“爸爸招聘的司机已经到了,过两天就正式上岗。”   沈慈书点点头,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却有些复杂。   蒋晏听说之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反应。   不过这个念头刚出就被沈慈书甩开了,就算蒋晏有什么反应,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隔天一早,沈慈书从别墅出来,果不其然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也许是因为昨天在医院发生的事情,蒋晏难得安静,只是伸手过来接沈慈书的书包。   沈慈书忽然说:“我爸找的司机很快就到了,以后不用你来接送我上下学了。”   蒋晏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沈慈书,“新司机?”   沈慈书嗯了一声。   蒋晏这才想起,当初沈明熙说过,等新司机到了之后就会让他离开。   但他没想到这么快。   蒋晏原本还想趁这次相处跟沈慈书拉近关系,说不定能让沈慈书原谅他以前的所做所为。   一路上气氛低迷,直到车子停在校门口,都没人再开口。   沈慈书下了车,透过副驾驶位的车窗,他看向蒋晏,低声说:“下午新司机会来接我放学,你就不用再来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蒋晏转头时,只能看见他穿着校服的背影。   蒋晏目光深邃,似乎在酝酿着某种不可告人的情绪,良久,他掏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你去帮我找一个人,动作要快......”   一眨眼到了傍晚,沈慈书出了校门,果然没再见到蒋晏的车。   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同时涌起一股说不清楚的情绪。   司机几分钟前给他发消息,说还有几分钟就到了,可是沈慈书在校门口等了很久,都没见到司机的人影。   就在他以为对方有什么事情耽误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电话那头传来司机的声音,“沈先生,我是沈总新聘用的司机........”   沈慈书愣了一下,“你好.......”   司机的声音有些虚弱,解释说:“本来我现在已经到学校了,可是刚刚来的路上我不小心出车祸了,暂时没办法过去接你。”   沈慈书吓了一跳,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司机愧疚的说:“就是没办法过去接您了,医生说我这段时间都要住在医院里治疗。”   沈慈书没想到这么严重,当即说:“你在哪家医院,我过去看看你吧。”   司机声音变得紧张,飞快说:“不用了!”   像是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司机放缓了语气,“我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不用劳烦你过来看我。”   沈慈书没想那么多,安慰道:“那好吧,你好好休息,爸爸那边我会去解释的。”   司机连连道谢,“不过我要是旷工这么久,怕沈总那边会有意见,你们能别辞退我的吗?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司机的声音楚楚可怜,沈慈书有些心软,加上想到对方也是为了来接他才会出车祸的,还是答应了,“我知道了,我不会让爸爸辞退你的。”   “谢谢你沈先生,等我好了之后马上就回去工作。”   挂了电话之后,司机转头看向副驾驶位的男人,“蒋总,我这样说可以吗?”   蒋晏透过挡风玻璃紧紧盯着学校门口的那抹身影,他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个厚信封,看也不看就扔到男人身上,“你做的很好,这是你的报酬。”   看到这么多钱,司机眼睛都亮了,迫不及待开始数钱。   “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别让沈慈书看出破绽。”   司机连连保证,“蒋总,您放心,我一定演好戏,不会让沈先生发现什么的。”   蒋晏这才开门下车,回到自己车上。   沈慈书没有注意到从远处下车的熟悉身影,接完司机打来的电话之后,他给沈明熙打了个电话,把司机出车祸的事情告诉了他,还让沈明熙不要炒掉对方。   沈明熙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那你现在怎么回去?不然先让我的司机过去接你吧。”   沈慈书不想给沈明熙添麻烦,“不用了爸爸,学校离家里不远,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沈慈书不是小孩了,沈明熙倒不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叮嘱道:“那好吧,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沈慈书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通话结束后,沈慈书来到路边,正准备打车回去,一辆熟悉的车子忽然停在面前。   随着车窗缓缓落下,蒋晏的脸映入眼帘。   沈慈书顿了顿,眉头微微皱起,“你怎么来了?”   蒋晏说:“我听说司机出了车祸,所以我来接送你。”   沈慈书狐疑地看着蒋晏,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的这个消息。   明明他也是几分钟前才知道的。   蒋晏似乎看出沈慈书的想法,面不改色地说:“我刚才来的路上看见前面路口出了车祸,那个人说他是你家新来的司机,后来被救护车带走了。”   沈慈书的疑惑这才打消了些,只是心里奇怪这么凑巧,司机出车祸居然正好被蒋晏碰见了。   沈慈书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学校就可以了。”   蒋晏说:“现在是高峰期,你现在打车未必能打到车。”   见沈慈书表情有些松动,蒋晏趁热打铁,“上车吧,今天我送你回去。”   沈慈书有些犹豫,可是看着拥挤的车道,如果要等车的话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坐蒋晏的车了,再多坐一次也没什么损失。   想到这里,沈慈书没再抗拒,还是坐上了蒋晏的车。   沈慈书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坐上车的那瞬间,蒋晏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车子到了别墅门口停下,蒋晏主动开口说,“我看司机伤得有些严重,估计要住一段时间的院,不然这几天还是暂时由我来接你吧。”   沈慈书眉头皱起,显然不太愿意。   蒋晏看沈慈书的反应,话锋一转,“或者你换别的司机也可以,不过医院里那个司机可能就要.......”   他故意吞吞吐吐,沈慈书想到今天司机在电话里的哀求,如果他要换司机的话,他爸肯定会把之前那个司机换掉。   沈慈书不自觉抿紧嘴唇,良久,他扔下一句随便你,转身离开。   等沈慈书的身影消失在别墅里,蒋晏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幸好,又争取到多跟沈慈书相处的时间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还是蒋晏每天接送沈慈书上下学,每次沈慈书提起他什么时候离开,蒋晏就会用受伤的司机当借口。   沈慈书也不再说什么,等司机出院回来上班之后,蒋晏就算不想走也得走。   这天沈慈书像往常一样来到班里,他刚坐下,就有个女孩子兴冲冲跑来他面前,脸上写满了兴奋,“沈慈书,一直来学校接你的那个人是远石集团的蒋总吧?” 第114章 该不会是惯犯吧   沈慈书愣了一下。   虽然之前想过会有人认出蒋晏,不过真的听见有人对蒋晏感兴趣,还是让沈慈书有些惊讶。   不等沈慈书说什么,女孩子又说:“我上次看他有点眼熟,就上网查了他的资料,没想到他这么帅,居然还是个总裁。”   说这话时女孩子脸上满满的兴奋,仿佛捡到了什么稀奇的宝贝。   沈慈书不自觉捏紧背包带子,“你突然问起他,有什么事吗?”   女孩子脸上浮起一抹红晕,“没什么,就是我对他挺感兴趣的,他今天会来班里接你吗?”   沈慈书轻轻摇头,“我不清楚。”   沈慈书说的是实话,虽然蒋晏接送他上下学,不过他交代过蒋晏,没事不用来教室,但是蒋晏不一定会听他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蒋晏会不会来班里找他。   女孩子似乎有些失望,“这样啊......”   沈慈书点点头,正要离开,女孩子忽然伸手拦住了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那你能帮我约他出来吗?或者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也行。”   沈慈书暗暗捏紧了手指,“我跟他不熟。”   听到沈慈书这么说,女孩子露出有些不悦的表情,“他天天来接送你上下学,怎么可能不熟?”   沈慈书总不可能说他跟蒋晏曾经是床伴关系,而且他也没必要跟对方解释,“我们真的不熟,不好意思,帮不上你的忙。”   见沈慈书不肯帮忙,女孩子也没了一开始的好脸色,“不想帮忙就直说,找这么多借口干什么?”   说完她转身离开,故意制造出很大的脚步声表示不满。   沈慈书没放在心上,他从书包里拿出书本,开始学习。   到了中午,沈慈书去食堂吃饭,正好碰见白天跟他说话的那个女孩子。   女孩子见到沈慈书,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把头转了过去。   沈慈书只当做没看见,端着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下。   吃饭的时候,沈慈书中感觉有人在注视着他,他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女孩子正盯着他,跟周围的闺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见沈慈书看过来,女孩子立刻把脑袋转开了。   沈慈书大概能猜到对方在跟朋友抱怨他不帮忙的事情,他无奈地低下头,继续吃饭。   这时沈慈书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见蒋晏给他发了条信息:【吃饭了吗?】   沈慈书看着这条短信,没有回复。   也许是迟迟没等到沈慈书的回应,蒋晏又发了条信息过来,【我今天中午吃了公司附近新开的日料,味道一般。】   下面还附了张照片,是某个高档餐厅的餐桌,上面摆放着精致的日料,入镜的还有蒋晏一只戴着名贵手表的小臂。   沈慈书看着这条短信,片刻后,他关掉屏幕。   蒋晏没有再发信息过来。   转眼到了傍晚,沈慈书正在收拾书包,忽然看见白天跟他说话的那个女孩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激动在包里搜着什么。   旁边有人问她,“张璇,你怎么了?”   张璇脸上充满着急,“我的项链不见了。”   “什么项链?”   “是我去世的爸爸留给我的金项链,我每天都随身携带,不知道怎么就弄丢了。”张璇说着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   周围的同学正在安慰她,“也许是掉到哪里去了,仔细找找说不定能找回来。”   张璇摇摇头,“我一直放在书包里,都没有拿出来过,不可能掉在外面的。”   这时她的闺蜜似乎想到什么,忽然夸张地捂住嘴巴,“张璇,你的项链该不会是被人偷了吧?”   张璇顿时睁大眼睛,“谁会偷我的项链?”   “不然怎么解释你的项链放在书包里,好好的就不翼而飞了。”   张璇无辜道:“可是我下午都没有离开过,怎么可能会被偷。”   “说不定是中午的时候不见的,那个时间大家都出门吃饭了,最方便下手。”   张璇的表情变得动摇起来,“看向周围的同学,“请问谁今天中午最后一个走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人开口。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好像沈慈书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   话里落下,所有人看向角落的沈慈书。   沈慈书为了尽快跟上进度,每次都是最晚一个去食堂吃饭,班里有不少同学都知道这件事。   想到这里,众人看沈慈书的表情都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沈慈书眉头微皱,还没等他说话,张璇已经走到他面前,可怜兮兮地说:“同学,是你偷了我的项链吗?”   沈慈书还算平静,“不是我。”   张璇目光落在沈慈书的书包上,为难地咬紧嘴唇,“那你可以让我搜一下你的书包吗?”   沈慈书轻吸一口气,“我没有拿你的项链,你没资格搜我的书包。”   张璇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我也相信你不会这么做,但那条项链真的对我很重要,你就让我找一下吧。”   旁边的同学也帮腔,“是啊,你就让她搜一下吧,反正你没做的话也不用怕。”   “就是就是。”   不少人都帮着应和,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沈慈书看了眼众人,“如果照这样说的话,以后只要我的东西不见了,随便说一个怀疑对象,就可以光明正大侵犯对方的隐私吗?”   “只是搜一下而已,你也不用这么紧张吧。”   “对啊,你这样搞得好像自己真的是小偷一样。”   “该不会真的是你做的吧。”   沈慈书的态度引得别人更加怀疑,张璇这时候愈发可怜地说:“我也不想搜你的书包,可是都有人看见你是最后一个走的,我的项链又正好不见了,所以只能辛苦你打开给我检查一下,如果你真的没做的话,我会给你道歉的。”   看着张璇坚持的态度,沈慈书知道如果不给检查的话,对方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把书包交了出去。   张璇把手伸进书包里,摸索了一会儿后,忽然从书包里拿出一条项链。   “这不是我的项链吗?”张璇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慈书,“真的是你偷的?”   沈慈书面色变得凝重,他也不知道这条项链是怎么进入他书包的,抬头时正好捕捉到张璇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沈慈书的心微微一沉,隐约猜到了什么。   沈慈书暗暗捏紧手指,“不是我拿的。”   “都从你书包里搜出来了,你还说不是你拿的。”张璇说:“你当我们是傻的吗?”   周围的同学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没想到沈慈书看起来人模人样的,背地里居然干这种事情。”   “就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白瞎这张脸了。”   “看他这么熟练的样子,该不会是惯犯吧?”   所有视线如有实质投射在沈慈书身上,充满鄙夷和不屑。   很快老师就接到通知赶来了,张璇立马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老师。   老师听后露出复杂的表情。   张璇还以为老师相信了她的话,添油加醋地说:“老师,你看他穿得这么寒酸,说不定就是没钱了才偷我的项链。”   张璇不知道的是,是沈慈书为了低调上学,所以才穿了最普通的衣饰。   老师作为知道内情的人,不由得擦了擦头上的汗,调解说:“你先别急,说不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张璇陡然拔高声量,“老师,项链就是从他书包里搜出来的,怎么可能有问题!”   老师为难地看向沈慈书,“沈同学,你怎么解释?”   沈慈书只有一句话,“老师,不是我偷的。”   “你不承认也没用,东西都从你书包里搜出来了,你就是个小偷!”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的时候,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蒋晏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班里的学生围成一团,而沈慈书就在他们中间。   蒋晏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旁边看热闹的男孩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蒋晏。   蒋晏微微眯起眼睛,任何人都可能偷东西,但沈慈书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此时张璇还在说:“老师,现在证据确凿,你必须要开除他,不然以后大家不知道还要偷多少东西。”   她的闺蜜也在帮腔,“就是,老师,你必须让学校严肃处理,不能让这种小偷继续跟我们在一个教室上课。”   “开除他!开除他!”   不少学生也跟着起哄,老师左右为难,正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旁边插了进来,“你刚刚说,沈慈书偷了你的项链?”   沈慈书心脏猛地一跳,他转过头,看见蒋晏出现在教室门口。   张璇一见到蒋晏,兴奋地睁大眼睛,等意识到什么之后,她连忙收敛起笑容,故意装作冷静地说:“对,就是他偷了我的项链。”   蒋晏面无表情看着她,“证据呢?”   张璇拿起手里的项链,“我的项链是从他包里搜出来的,这就是证据。”   蒋晏看着她手里的项链,又看了眼沈慈书敞开的书包,若有所思地思考着什么。   张璇以为蒋晏被她堵得说不上话,更加得意,“肯定就是他看见我的金项链起了歹念,所以才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拿走。”   说着她用鄙夷的眼神打量着沈慈书的穿着,眼里写满了嫌弃和厌恶,“果然是穷人家的孩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蒋晏笑了,仿佛在嘲笑张璇的无知,“你知道沈慈书是什么人吗?”   张璇依旧不屑,“他是什么人?”   蒋晏说:“他是沈明熙的儿子。”   人群中顿时有人发出惊呼声,“沈明熙?”   “我知道他,听说是个很有名的企业家,我爸爸以前跟他合作过。”   “我也知道,以前还上过新闻呢。”   “沈慈书藏得这么深,我们半点都不知道。”   虽然沈明熙常年在国外定居,但当年的影响力还是不容小觑,班里几个家境不错的孩子都知道这个人。   张璇的表情顿时慌了,她怎么都没想到,沈慈书背景居然这么厉害。   蒋晏把张璇的表情收入眼底,挑了挑眉,“所以你说沈慈书一个这么有钱的人,就为了偷你一条项链,是不是太可笑了?”   张璇心里慌得不行,但嘴上还是不肯服软,“谁说有钱就不会偷东西,说不定他就有这癖好呢?”   蒋晏冷笑一声,“既然你坚持是他偷的,那就把项链送去检验,看看上面到底有没有他的指纹。” 第115章 你们居然出卖我   听到要检验指纹,张璇终于没了一开始的镇定自若,眼底迅速泛起一抹惊慌失措。   “指纹检验?”   蒋晏目光深邃盯着她,“你说这项链是他偷的,这上面自然会有他的指纹,不是吗?”   张璇脸上的慌乱再也掩饰不住,脱口而出:“不行!不能去检验。”   蒋晏不意外地勾起嘴角,“为什么不行?难道项链不是沈慈书偷的,是你放在他书包里的?”   原本沉寂下去的议论声顿时又高了起来,大家看张璇的眼神也变得不太对劲。   “她反应这么大,该不会真的是她在骗人吧?”   “对啊,要是换成我,肯定马上就送去检验了,才能把沈慈书这个小偷抓进去。”   “我也觉得她态度有些奇怪。”   “她跟沈慈书又没什么过节,没事诬陷他干什么?”   无视周围的议论声,蒋晏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沈慈书,“你觉得呢?”   沈慈书把张璇紧张的表情收入眼底,点了点头,“报警吧。”   他没做过的事情自然不用心虚。   蒋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准备报警,眼见他要打110,另外几个跟张璇在一起的女孩子顿时慌了。   张璇最好的闺蜜先跳了出来,“不关我们的事,是张璇让我这么做的!”   张璇脸色大变,“你在乱说什么!”   说着就要上去捂对方的嘴,被闺蜜用力推开,伸手指向她,“她说要报复沈慈书,让我把项链放进他书包里,趁机栽赃他。”   另外一个女孩子也跟着附和,“对,都是张璇逼我们这么做的,别报警抓我!”   “我不想被退学!”   张璇没想到她们居然突然反水,尖叫道:“你们居然出卖我!”   闺蜜不甘示弱反呛回去:“是你要针对沈慈书,关我们什么事,要被抓你自己被抓,别带上我们。”   张璇发疯地扑上去跟她们打成一团,又是扯头发,又是打耳光,场面顿时变得一片混乱,连班主任都没有拦住。   很快警察赶了过来,把张璇和她的小姐妹们都带走了。   眼见事态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在场的众人都蒙了,看向沈慈书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不屑和鄙夷变成心虚。   刚刚还站队张璇的学生们纷纷道歉起来,“对不起啊沈慈书,我们也是被她骗了,以为你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情。”   “对啊对啊,我们也没想到你家庭背景这么好,居然是沈明熙的儿子。”   “你这么有钱,肯定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的。”   “你放心,要是警察来问我们,我们肯定帮你作证。”   沈慈书闻言什么都没说,他忍不住想,要是今天被诬陷的人是个没权没势的学生,也没有蒋晏这个天降神兵般的人帮忙,会是什么下场呢?   估计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被当成小偷在学校里再也抬不起头吧。   从学校里出来之后,蒋晏看着一直低头不语的沈慈书,担心地说:“你没事吧?”   沈慈书摇摇头,“我没事。”   蒋晏有些不放心,“你要是哪里不痛快就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沈慈书忍不住看了蒋晏一眼,迟疑道:“你怎么把我家的事情说出来了?”   蒋晏好像早就猜到沈慈书会这么说,平静道:“你不这样说,以后有谁的东西不见了,就会第一个怀疑到你身上。”   蒋晏说的有理有据,即便沈慈书打从心里排斥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对。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说不定下次谁看他不顺眼,又随便往他身上破脏水。   只是沈慈书一想到他的身份公布出来之后,会有些因为他的背景试图接近他的人,就有些头疼。   蒋晏视乎看出沈慈书的想法,安慰道:“你放心,有我在,有什么事情我会帮你处理。”   沈慈书看向蒋晏的眼神里多了些波动,他低下头,一言不发。   良久,沈慈书忽然说:“今天谢谢你。”   虽然就算蒋晏没有出现,他也有办法应对,但终究蒋晏还是帮了她。   蒋晏心跳陡然加速,努力克制着嘴角的翘起,“只是小事而已。”   他倒要感谢那个女孩子,如果不是她今天闹这一遭,说不定他还没有这个表现的机会。   提到这件事,蒋晏忍不住问:“不过她们为什么要针对你?”   沈慈书沉默了一下,看向蒋晏,“张璇对你感兴趣,想从我这里认识你。”   蒋晏很快就猜到了内情,应该是沈慈书没有答应帮忙,所以那个女孩子才想出这种办法故意报复。   蒋晏没想到这件事居然又跟他扯上了关系。   “抱歉。”蒋晏内疚地说。   沈慈书摇头,“不关你的事。”   蒋晏叹了口气他,“但这件事还是因为我才起的。”   沈慈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不说话。   蒋晏安抚道:“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说这话时蒋晏眼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只不过消失得太快,所以沈慈书没有看见。   沈明熙回到家之后听说了这件事,顿时大发雷霆,那群人不知道的是,沈明熙是这家学校的股东,早在沈慈书准备入学的时候,他就捐了一整栋大楼。   居然还有些不长眼的人找沈慈书麻烦。   原本沈明熙打算亲自出手,直到听见沈慈书说那些学生已经被抓进警察局了,他这才打消了念头。   听说是蒋晏出手帮忙的,沈明熙看向蒋晏的眼神多了些不一样的情绪,“今天在学校他是你帮了我儿子?”   蒋晏低下头,“这件事是因为我发生的,我有责任。”   虽然沈明熙对蒋晏诸多不满,但是这次的事情怎么都怪不到他身上,怪只能怪那女孩子心术不正,他还是有分辨是非的能力的。   “怎么说都该谢你。”说着沈明熙从口袋里掏出空白支票放在蒋晏面前,“要多少钱随你填,就当是谢你帮了我儿子。”   蒋晏身体僵硬了下,“沈总,我帮沈慈书不是为了钱。”   沈明熙当然知道蒋晏不缺钱,但其它的东西他不可能给蒋晏,让他待在沈慈书身边已经是他最大的宽容了。   “我不喜欢欠人,你还是拿着吧。”沈明熙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蒋晏看都没看桌上的支票一眼,伸手推了回去,“这是我自愿的,而且也是我欠沈慈书的,我为他做什么都应该。”   沈明熙眯起眼睛看着蒋晏,良久,他把支票收起来,“既然你不愿意收,以后也不准用这个理由让我儿子还你人情。”   “我知道........”蒋晏低声说。   他从来都没想过让沈慈书还人情,况且他欠沈慈书的永远都还不了。   过了一会儿,管家告诉沈明熙可以开饭了,蒋晏识趣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沈总,那我先走了。”   就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沈明熙开口喊住了他,“留下来吃顿饭吧。”   蒋晏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沈明熙,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明熙表情没什么变化,“你别误会,你帮了我儿子,我不想欠你人情。”   蒋晏喉咙滚动了下,下意识看向沈慈书的方向,去看他的反应。   沈慈书别过头,没有说话。   蒋晏意识到沈慈书这是答应的意思,手心不自觉冒出了汗珠,他哑声说了句好,僵硬地跟着两人进了餐厅。   餐桌上,气氛有些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   沈明熙低头吃饭,即便他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到那抹灼热的视线贴在他身上。   突然间一个鸡腿放进碗里,蒋晏说:“多吃点肉,你太瘦了。”   沈慈书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他抬起头,从蒋晏脸上捕捉到笨拙的关心。   沈慈书淡淡开口,“我吃不了油腻的东西。”   蒋晏表情僵在脸上,“抱歉,我不知道。”   沈慈书把鸡腿夹到一旁的瓷碟里,“没事,这本来也不是你该懂的。”   蒋晏沉重地低下头,好不容易能跟沈慈书同桌吃饭的喜悦被冲散了一半。   良久,蒋晏开口说:“我会学的。”   沈慈书顿了顿,紧接着继续吃饭,似乎并没有把蒋晏的话放在心上。   从沈家离开后,蒋晏回到车上,他打开搜索软件,在搜索框里输入孕妇怀孕期间注意事项........   沈慈书对院子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不清楚,他早早上床休息,想到今天教室里发生的事情,心情还有些复杂。   蒋晏似乎每次都能在他出事的时候及时出现。   邓景明那次是,后来他和江景澄的订婚宴上也是,再加上今天在学校他被诬陷,也是蒋晏出面替他解决了麻烦。   如果他跟蒋晏完全不认识,沈慈书也许会心动,毕竟没人能拒绝一个眼里只有自己的救世主。   只可惜他跟蒋晏的过去太不堪,两人永远都没有可能了。   隔天一早,沈慈书来到班里,发现昨天那些不善意的眼神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谄媚和讨好。   “沈慈书,你来了?”   “早上好啊。”   “你吃早餐了吗?我这里有多的早餐,你要吃吗?”   不少人凑到沈慈书的桌子前跟他说话,语气充满热情。   以前虽然大家都有聊天,但都是普通同学间的相处,不像现在,更像是有目的性的接近。   沈慈书淡淡应了几句就拿出书本开始学习了,带着生人勿进的疏离。   众人本来还想跟他拉近关系,见他这么冷淡,也就识趣的作鸟兽散。   沈慈书这才松了口气。   他宁愿大家像以前一样跟他相处,也总好过像现在这样充满各种小心思。   早读课结束后,班主任忽然把沈慈书叫去了办公室。   “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沈慈书来到班主任的办公桌前。   班主任面色有些复杂, “是这样,张璇父母给我打了电话,说张璇知道错了,想跟你当面道歉,希望你能原谅她。” 第116章 又怎么欺负他了   沈慈书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善意不是可以随便给人的。   尤其是曾经想要伤害自己的人,对敌人宽容就是对自己残忍。   “老师,如果不是蒋晏想到要做指纹的话,可能现在待在派出所里的人就是我了。”沈慈书很坚持地说:“所以我不会原谅她们。”   见沈慈书态度坚持,班主任叹了口气,“这次的事是她们不对,你不想原谅她们也是正常的。”   “你放心吧,那边我会去转告的,你好好回去上课,其它的事情不用操心了。”   如果不是张璇父母电话轰炸,让她帮她们女儿说说话,其实班主任也不想帮这个忙。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沈慈书回到班里,有不少八卦的学生过来询问,都被沈慈书挡了回去。   到了中午,沈慈书刚吃完午饭,回去教室的路上,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蒋晏打来的电话。   沈慈书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沉默了一会儿后,接起电话。   蒋晏没想到沈慈书真的会接电话,一时间心跳加速,口干舌燥的。   “怎么了?”沈慈书疑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似乎是久久没等到蒋晏的声音觉得奇怪。   蒋晏喉咙滚动了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没有,我就是想问下你在干什么。”   沈慈书虽然心里有些异样,但还是说:“刚吃完午饭,准备回教室。”   “这样啊.......”蒋晏莫名有些紧张,“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沈慈书安静了几秒,“挺好的,就是有些同学比较好奇。”   蒋晏猜到会是这样,安慰道:“你身份刚暴露,那些人可能会缠着你,等过几天就好了。”   沈慈书轻轻嗯了一声。   电话里一下子陷入安静,蒋晏没话找话地说:“那个.......傍晚我去接你。”   沈慈书忽然说:“你在学校门口等我就好,不用来教室。”   蒋晏顿了顿,不知道沈慈书的错觉,蒋晏的声音好像沙哑了些,轻声说了句好。   挂掉电话后,沈慈书这才想起那个迟迟没来的司机,给对方打了个电话。   司机告诉沈慈书,医生说他的腿伤得很重,暂时还要住院,说着还发了张住院的图片过来,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   沈慈书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当初是他答应让司机好好休息的。   只不过司机休养的时间也太长了。   傍晚的时候,蒋晏早早就等在学校门口,一想到等下就能见到沈慈书,他嘴角不由得勾起。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蒋晏?”   蒋晏回过头,看见一辆黑色豪车停在马路上,孟临川正坐在后座喊他。   “还真的是你啊,我以为认错了。”孟临川有些惊讶,从车上下来拍了拍蒋晏的肩膀,“这段时间你跑哪里去了,人影都见不到一个。”   蒋晏眉头微皱,“你怎么在这里?”   孟临川说:“去见个客户,正好经过你这里.......”   说着孟临川注意到旁边的学校,“你在这里干什么?等人?”   蒋晏看着络绎不绝出来的学生,似乎意识到什么,瞬间感到惊慌失措,“你先走。”   孟临川有些懵,“怎么了,这么着急赶我走。”   他没有注意到蒋晏愈发焦急的表情,还在打趣道:“该不会在勾搭什么高中生吧?”   蒋晏来不及跟他解释,上手把孟临川往他的车推去,“等我以后再跟你解释,你快点离开这里。”   两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孟临川哪有见过蒋晏这么紧张的样子,心里有些奇怪,“到底怎么回事?你这么着急赶我走干什么?”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蒋晏瞥见孟临川往他身后看了一眼,紧接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蒋晏心里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缓缓转过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沈慈书。   沈慈书在看见孟临川的那一瞬间表情就凝固在了脸上,身体僵硬在原地。   蒋晏眼底迅速泛起了一抹惊慌失措,略带紧张地开口说话,“你出来了?”   沈慈书死死盯着孟临川,那一刻脑海中浮现出孟临川以前对他做的事,周身仿佛都被寒意包裹。   孟临川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难以置信看着面前的人,“沈慈书?”   他看了看蒋晏,又看了看沈慈书,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你等的人是沈慈书?”   蒋晏顾不上跟孟临川解释,他来到沈慈书面前,一向沉稳的脸上难得显露出一丝慌乱,“我们只是正好碰见,不是我让他过来的。”   沈慈书没有说话,捏着书包带子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   气氛一时间变得冷凝,孟临川有些尴尬地说:“那个,真巧啊,居然在这里见到你.......”   想起以前对沈慈书做的事情,孟临川看沈慈书的眼神里充满了心虚,谁也没想到蒋晏居然弄错了小三,害他以前那样折磨沈慈书。   沈慈书抬起眼睛冷冷地看向孟临川,眼神里毫无温度,没有说话。   良久,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压下胃里那股反胃,冷冷说了句“跟我无关”,不知道是在回应蒋晏还是孟临川,转身就要离开。   蒋晏立刻拉住沈慈书的手,话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车子在这边。”   沈慈书转头注视着他的眼睛,“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说着他来到路边拦了辆计程车,坐了上去。   蒋晏充满血丝瞪了孟临川一眼。   孟临川有些无辜,“我也没想到你等的人是他。”   蒋晏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他连忙追了出去,在车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把手伸了进去。   剧烈的疼痛瞬间从指尖传来,沈慈书脸色一变,亲眼看着蒋晏的五根手指蜷缩起来,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小书,你听我解释.......”蒋晏脸色惨白,捏着手指的手不停发抖。   沈慈书心里有一刻的动摇,但想起蒋晏和孟临川之前对他做的事,他狠下心不去看蒋晏,扔下一句“别跟着我”,让司机发动车子离开。   蒋晏眼睁睁看着计程车远去,心底仿佛有个地方缺了一块,空落落的疼。   沈明熙下班已经天黑了,他回到别墅的时候,看见一抹高大的身影站在家门口,定睛一看,居然是蒋晏。   “你怎么站在这里?”沈明熙看着蒋晏的眼神里有几分不解。   蒋晏似乎在外面站了很久,肩头落了一层薄薄的雪霜,哑声说:“我惹沈慈书生气了。”   沈明熙闻言眉宇间染上不悦,“你又怎么欺负小书了?”   蒋晏仿佛被堵住嗓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以前对沈慈书做的事情,实在没勇气说出口。   沈明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能让蒋晏害怕成这样,甚至不惜冒着风雪在门口等,一定不是什么小事。   想到这里,沈明熙的声音冷了几分,“我还以为你已经改过自新,看来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说完沈明熙连个眼神都不再施舍他,吩咐管家把门关上。   “砰”地一声,寒风扑面而来,可是蒋晏却好像感觉不到冷似的,他红着眼抬头,他望向二楼房间,那里窗帘紧闭,始终没有开灯。   房间里,沈慈书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沈慈书回过神,听见他爸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书,你还好吗?”   沈慈书平息了一下呼吸,在安静中开口,“爸爸,我没事。”   “真的没事?”   沈慈书勉强笑了笑,“真的没事。”   沈明熙本来想问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看这情形沈慈书应该也不愿意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温声说:“只要你需要,爸爸一直在你身边。”   沈慈书心底涌过一阵暖流,“谢谢爸爸,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   沈明熙轻轻叹息一声,没再勉强沈慈书,毕竟他儿子已经长大了,而且父子两人分别这么多年,他也不能期待沈慈书有多依赖他。   随着脚步声远去,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沈慈书送了一口气,望向一旁的窗户。   片刻后,他掀开被子下床,来到窗前,透过窗户看见站在院子里的蒋晏。   蒋晏一动不动站在别墅门口,始终望着他这个方向。   隔着黑暗的视线,两人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四目相对。   沈慈书飞快把窗帘放了下来。   今天孟临川的出现勾起了沈慈书心底那抹过往不堪的记忆,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对蒋晏那点微弱的改观顿时荡然无存。   如果不是蒋晏纵容,孟临川又怎么可能那样对待他。   蒋晏才是罪魁祸首。   一夜过去,城市悄无声息迎来了白天。   沈慈书从别墅出来时,看见蒋晏还站在门口,他似乎在外面站了一夜,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西装。   他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平静过后从蒋晏身边擦肩而过。   就在这时,蒋晏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冰冷的皮肤激得沈慈书一激灵。   沈慈书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蒋晏。   蒋晏被沈慈书冰冷的眼神刺伤了,哑声说:“我送你去学校吧。”   沈慈书别过头,“不用了,我自己去。”   蒋晏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司机还没上岗,这几天没人接送你,还是让我送你吧。”   沈慈书似乎有些不耐烦,“我说了,我可以自己打车去,不用你操心。”   说完沈慈书没再看蒋晏一眼,从他手里挣脱回手,拦了辆计程车走了。   没过多久,蒋晏就收到了那名司机打来的电话,对方小心翼翼地说:“蒋总,沈先生刚才那边联系我,说如果我还没办法去上班的话,就要换司机了。”   “所以不好意思,我今天必须要上岗了。” 第117章 给我跪下道歉   蒋晏说的没错,一开始还有人因为沈慈书的身份想要接近他,可是看他冷淡的样子,就打消了念头。   在学校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一开始平静的生活。   几天后,张璇和她的闺蜜们从派出所被放了出来,重新回到学校。   她们回到班里的时候,空气中有短暂的安静。   张璇一进门就看向沈慈书,眼神里充满怨恨,她用力坐回位置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她身后的几个姐妹也陆陆续续入座。   沈慈书没有在意,经过这件事,张璇应该不敢再乱来了。   果不其然,一整天下来,张璇都很安分,没有再找沈慈书的麻烦,只不过时不时用狠毒的眼神看她。   沈慈书只当做没看见,继续学习。   奇怪的是,那天还翻脸的几个女孩子又跟张璇如胶似漆,仿佛那天的撕破脸不存在。   沈慈书想不通女孩子之间的友谊,索性不去想了。   今天来接沈慈书的人是新司机,自从那天他让蒋晏不用再来之后,就没再坐过对方的车。   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蒋晏高大的身影站在车前,正望着校门口的方向。   见到沈慈书的那瞬间,蒋晏平静的脸上再也没有平时的稳重,呼吸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粗重。   沈慈书看他的眼神有些冷漠,“我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蒋晏嘴唇抿得苍白,“你还在生气吗?”   沈慈书没有说话。   他没有生气,只是他这段时间忘了而已。   蒋晏救了他几次,他就差点忘了对方默认孟临川折磨他的事情。   沈慈书似乎不想谈到这个话题,淡淡道:“我回去了,你走吧。”   蒋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字一顿,“你生气了。”   这次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沈慈书轻吸一口气,他抬头看向蒋晏,面无表情地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能生气?”   蒋晏脸上泛起一丝慌乱,“我不是这意思.......”   看着沈慈书冷硬的脸,他声音慢慢低下去,掺着点沙哑,“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别不理我。”   他好不容易才让沈慈书不那么排斥他,结果孟临川一出现,他之前做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沈慈书把头转开,“你先回去吧,这段时间我不想见到你。”   只是不搭理蒋晏,已经是他能做到最大的让步了。   就在蒋晏急切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冷哼,沈慈书转头望去,张璇和她的姐妹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正站在校门口望着沈慈书,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见到一旁的蒋晏的时候,张璇表情明显变了变,眼神里夹杂着一丝恐惧。   沈慈书只当作没看见,把头转了回去。   张璇对沈慈书的反应有些不满,但碍于蒋晏也在,她拉着身旁的小姐妹走了。   蒋晏不放心地说:“她们没再欺负你吧?”   沈慈书别开头,“没有。”   “那就好。”蒋晏轻声说:“她们要是还欺负你,你就告诉我。”   沈慈书不想听下去,他从蒋晏手里抽回手,上车离开。   之后几天,蒋晏还是每天准时出现在学校门口,只不过沈慈书没再上他的车。   再过几天,蒋晏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再出现过。   沈慈书应该松口气的,可是心里某个地方却有些沉甸甸的。   这天他像往常一样在学校门口等司机,迟迟没等到司机出现。   正想着对方是不是在路上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司机的电话就打来了。   司机在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焦急,“沈先生,不好意思。”   “怎么了?”   司机话里隐隐藏着埋怨,“我刚刚准备去接您的路上,结果路人有人突然冲出来,我来不及刹车,不小心跟那人剐到了,现在对方正缠着我赔钱。”   电话那头还隐约能听见对方的叫骂声,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沈慈书安慰司机别紧张,他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司机连连道歉,这才挂断电话处理事情去了。   这个时间是下班高峰期,沈慈书在校门口打了很久都打不到车,只好往前面的路口走去。   就在他经过一个巷子口的时候,忽然有一群混混走过来,围住了沈慈书。   其中为首的黄毛说:“你就是沈慈书?”   沈慈书看着对方来势汹汹的样子,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保持平静,抿唇道:“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   说着他就要走,被黄毛一把推了回去。   “你当老子傻呢?我看过你的照片,你就是沈慈书。”   沈慈书从他这句话里捕捉到关键的话,有人给对方看过他的照片。   这说明是有人让他们找自己的。   没等沈慈书思考是谁让这群混混来的,黄毛再次开口:“就算你不认也无所谓,反正你今天别想走了。”   说起来黄毛为了堵沈慈书,可花了不少功夫,可是平时对方都有司机接送,他们找不到机会,今天总算送上门了。   沈慈书轻吸一口气,“我说过,你认错人了。”   “你们再不让开的话,我就喊人了。”   黄毛一点都不慌,“你喊,我倒是看看谁敢来帮你。”   沈慈书看了眼周围,路人看见这边的阵仗后纷纷离得远远的,生怕牵连到自己。   他垂下眼睛,悄悄把手伸进书包里,无声地按下报警电话的数字键。   还没等他拨出去,黄毛已经来到他面前,手指用力戳在他肩膀上,“欺负我妹妹的人就是你吧。”   沈慈书随着这股力道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勉强才站稳。   不等沈慈书想通对方口中的妹妹是谁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旁边的巷子里缓缓走了出来。   张璇双手抱胸,身后还跟着她的小姐妹们。   沈慈书看着眼前几人,一下子就想通了。   原来是张璇让他们来的。   沈慈书原本还以为,张璇她们得到教训后就会收敛,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对方还千方百计想要报复她。   “民哥,就是他报警把我送进派出所的。”   冯学民从头到脚打量着沈慈书,眼里充满不屑,“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欺负我妹妹。”   张璇脸上写满了得意。   沈慈书用力捏紧手心,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是她先诬陷我偷她的项链。”   张璇脸色一变,高声道:“你放屁,明明是你偷了我的项链,还仗着你家的身份诬赖我。”   沈慈书面无表情看着她,“那我为什么要诬赖你?”   张璇脸色红一阵青一阵,半天回答不上来。   “总之就是你诬赖我,害我在派出所待了这么多天,我不会放过你的。”张璇咬牙切齿,很快就冷静下来,冷笑道:“这样吧,你要是跪下来给我磕几个头,我就原谅你。”   其余几人全用看热闹的表情看着沈慈书。   沈慈书说:“你想都别想。”   张璇脸色一沉,“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沈慈书看着她的眼睛,“上次去派出所难道,我以为你已经改过自新了。”   这句话戳痛了张璇的神经,她恨不得撕了沈慈书这张嘴,她忍下这口气,看向冯学民时顿时换了张面孔,对着他软绵绵的撒娇,“民哥,他这么欺负我,你一定要帮我教训他,替我出气。”   冯学民捏了捏张璇的脸蛋,“放心吧,我一定给他好看。”   张璇眼底闪过一抹嫌弃,不过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她凑近冯学民,在他耳边吹着热气:“你要是帮我出气了,你今晚想要怎么样都可以。”   冯学民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大胆地把手放在张璇腰上,“你说的,不许反悔。”   张璇笑盈盈带着她的姐妹退到后面,任由冯学民带人围住沈慈书,就像一群饿狼围住草原上落单的羔羊。   沈慈书后退一步,他转身就走,身后的小弟顿时围了过来,挡住他的去路。   冯学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敢欺负我妹,我看你是活腻了。”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小弟,“把他按下去,给张璇道歉。”   周围的混混顿时围上来抓他,沈慈书看见脚边有根废弃的棍子,情急之下抓起来胡乱挥舞着。   见状众人不敢再随便靠近。   就在这时冯学民趁机从后面抓住沈慈书,情急之下,沈慈书用力咬在冯学民的手背上,对方痛呼一声,一脚踹在沈慈书身上。   沈慈书摔倒在地,书包里的手机随即飞了出来,亮着的屏幕上赫然显示着110三个数字。   黄毛脸色一变,“你他妈敢报警?”   沈慈书伸手去拿手机,就在指尖要按下播出键的时候,黄毛一把踹开他的手机,唰一下飞到墙角。   “我让你报警,臭婊子,看我怎么教训你!”   冯学民一把抓起沈慈书的领子,高高扬起胳膊,就在他的拳头即将落在沈慈书身上时,一道黑影从余光闪过,下一秒他就被一脚踹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   蒋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这里,周身环绕着肃杀般的戾气,犹如一只被激怒的野兽,眼中闪着危险的光。 第118章 少给我多管闲事   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冯学民从地上爬起来,怒道:“你他妈谁啊?”   蒋晏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看向一旁的沈慈书,“你没事吧?”   沈慈书摇摇头,他很想问蒋晏怎么会这么凑巧出现在这里,可是没等他说话,一直在后面看热闹的张璇忽然出声:“你怎么来了?”   蒋晏随着声音望去,看见张璇脸色大变,看蒋晏的眼神就像在看洪水猛兽。   冯学民捂着屁股来到张璇身边,“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张璇对冯学民说:“民哥,上次就是这人多管闲事才害我被警察抓走的。”   冯学民看蒋晏的眼神多了几分狠毒,“原来你也有份。”   “我警告你,少给我多管闲事,不然我连你一起收拾。”冯学民放狠话,丝毫不记得几分钟前他才被蒋晏一脚踹飞出去。   见蒋晏站在原地,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冯学民恼了,扭头看向身旁的小弟,“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啊!”   一群人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朝着蒋晏扑了过去。   蒋晏敏锐地躲开挥来的拳头,一脚踹上离他最近的小混混的小腹,拳头重重砸在身后想要偷袭的人脸上,场面很快就失控了。   冯学民没想到他这群小弟居然连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都打不过,他从兜里掏出军用小刀,飞快朝着蒋晏走去。   沈慈书看到这一幕,脱口而出:“小心!”   嘈杂间蒋晏回过头,等他反应过来时,冯学民手里的小刀已经挥了过来。   蒋晏抬手挡了一下,尖锐的刀尖从他手臂上划过,布料撕碎的声音在周遭显得异常刺耳。   沈慈书瞳孔微微瑟缩了下,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蒋晏倒吸一口冷气,发狠般一脚踹上冯学民肚子,他被踹出一米远,倒在地上不停干呕。   看着缓缓朝他走来的蒋晏,身旁是一众倒在地上的小弟,冯学民终于慌了,他边求饶边后退,脑中忽然想到什么,抬手指向一旁的张璇,“不关我的事,都是这个婊子让我教训沈慈书的。”   蒋晏视线看向角落的张璇,她后背紧紧贴着墙壁,脸上彻底没了颜色。   蒋晏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看来上次去派出所还没吃够教训。”   张璇不停摇头,“不关我的事,是她们找的人,说要报复沈慈书。”   几个闺蜜眼见被出卖,终于忍不住了,扑上去跟张璇撕逼,“明明是你说要报复沈慈书,才让人去碰瓷他司机的车,你现在又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去死吧你这个贱人!”   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警车的鸣笛声,在街道上异常清晰,似乎是哪个好心人担心事情闹大报了警。   张璇几人顿时慌了神,再也顾不上相互指责,下意识拔腿想跑,被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蒋晏的司机拦住了去路。   警察很快一窝蜂涌过来,把为首的冯学民还有张璇一行人抓走了。   大街上看热闹的行人指指点点,蒋晏视而不见,把沈慈书从地上扶了起来,“你先去车里等我,我跟警察做个笔录。”   沈慈书看了眼一旁的警察,轻轻点头。   等司机扶着沈慈书回到车里后,蒋晏跟警察沟通了下,把对方送走之后,他没有急着回到车上,转头对身旁的司机说:“去找我的私人律师,把他们放出来。”   “放出来?”司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下愣住了,“蒋总,他们都伤了您,您怎么还放他们出来?”   蒋晏眼神里闪过一抹阴鸷的狠毒,“让他们在警局里待着,才是太便宜他们。”   司机听懂了蒋晏的意思,心中一凛,“是,我知道了。”   等司机走后,蒋晏来到车前,沈慈书坐在后座,车门敞开着,身上的校服因为刚才的争执变得有些凌乱。   “你没受伤吧?”蒋晏哑声开口,话里带着隐隐的担忧。   沈慈书看着蒋晏受伤的手臂,昂贵的西装外套被刀划开一条口子,鲜血正顺着伤口流下来。   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蒋晏自己受了伤,还忙着来关心他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蒋晏不放心,“还是让医生检查下吧,你肚子里还怀着........”   接下来的话蒋晏没有说完,似乎想起沈慈书很厌恶提起这个孩子。   沈慈书沉默了一下,岔开话题,“你呢,你的手没事吧?”   蒋晏顺着沈慈书的视线看了眼手臂上的伤口,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点小伤而已。”   沈慈书忍不住抬头看向蒋晏,“你怎么会来这里?”   蒋晏垂下眼睛,低声解释:“前几天公司有点事,我忙着处理,所以没空过来,今天正好忙完,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其实是蒋晏刚才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这才听说他路上出了点事所以没来接沈慈书,这才想着来学校看看,说不定有机会送沈慈书回家。   结果正好看见沈慈书被几个混混在大街上围住。   蒋晏心里有些自责,上次他就不该那么轻易放过张璇,不然沈慈书也不会受到二次伤害。   沈慈书听了这话,已经不知道该说蒋晏是凑巧还是阴魂不散了。   原本他还以为蒋晏是因为自己不搭理他所以放弃了。   不过想一想,前几次他那么对待蒋晏,蒋晏都不愿意离开,这次又怎么可能就这么放手。   气氛变得有些安静,蒋晏看着沈慈书身上脏兮兮的校服,小心翼翼地说:“今天我送你回去吧。”   换成前几天沈慈书一定会拒绝,但是这次他难得没有说什么。   谁知道张璇还会不会留有什么后手。   因为刚才的小插曲,回到别墅已经天黑了,蒋晏站在门口,看着沈慈书进门的背影,也许知道对方不会留下他,所以这次他识趣地没有跟进去,转身离开。   沈慈书忽然在身后喊住了他,“等一下........”   蒋晏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沈慈书。   沈慈书目光落在蒋晏的手臂上,迟疑道:“我让家庭医生过来,顺便给你处理下伤口。”   蒋晏听懂了沈慈书的意思,顿时心跳加速,“你是让我进去的意思?”   沈慈书抿了抿唇,转身走了。   虽然他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蒋晏手心因为激动渗出薄薄的汗水。   沈慈书终于愿意留下他了。   家庭医生很快赶了过来,给沈慈书简单做了检查,幸好只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沈先生,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   沈慈书点点头,他看了眼坐在沙发对面的蒋晏,对医生说:“荣叔,给他处理下伤口吧。”   家庭医生说了声“好”,拿起医药箱来到蒋晏身边,单膝跪地替他检查了一下伤口,皱眉道:“这一刀有点深,需要赶紧处理伤口,免得发炎。”   沈慈书喉咙微滚,“很严重吗?”   家庭医生委婉道:“要是不处理好后面肯定有问题。”   沈慈书看蒋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那麻烦你替他处理好。”   “放心吧沈先生。”   家庭医生对蒋晏说:“蒋先生,我需要给你先消毒,可能有点疼,你忍一忍。”   蒋晏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当酒精倒在伤口上的时候,蒋晏还是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深深陷入了沙发里。   沈慈书看着这一幕,立刻把头转到一边。   处理好伤口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家庭医生提醒蒋晏,要是伤口恶化的话就要去医院处理,这才拿着医药箱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沈慈书和蒋晏两人。   沈慈书看着蒋晏苍白的脸,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你没事吧?”   蒋晏挤出一抹笑容,“没事,就是有点疼。”   沈慈书比谁都知道被伤害的感觉有多疼,他低声说:“你要是还觉得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吧。”   蒋晏盯着他的眼睛,喉咙微哑地开口:“你不生我的气了吗?”   沈慈书顿了顿,对上蒋晏那双期待的眼睛,他垂下眼睛望着地毯上的花纹,“你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他生不生气,蒋晏和孟临川之前对他做过的事情都摆在那里。   蒋晏声音低下去,“对不起,那天我真的不知道会碰见孟临川,我比谁都不想让你见到他。”   “我也知道,我才是罪魁祸首,我会努力弥补你,直到你愿意原谅我为止。”   “多久我都愿意等。”   他的声音真挚又恳切,沈慈书看着他手臂上缠绕着的纱布,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经过今天的事,蒋晏能感觉到沈慈书对他不再像前几天那么绝情冷漠,至少看在自己为了他受伤的份上,不好意思再一点情面都不讲。   蒋晏直到离开别墅脚步都是轻快的,他上了车,嘴角那抹笑容还没有压下去。   说起来,这次算是他因祸得福。   蒋晏没有回家,他开车来到一间废弃仓库前,随着厚重的大门推开,映入眼帘是张璇和冯学民那张惊恐的脸,身旁的全是今天在场的人欺负沈慈书的人。 第119章 生了什么怪病   沈慈书第二天像往常一样回到学校。   他进教室的时候顿时有不少视线投来,一见到他出现,顿时有人围了过来。   “沈慈书,听说昨天张璇带混混欺负你,是真的吗?”   “她也太过分了吧?自己诬赖你不成,居然还带人打你。”   “就是,幸好,   沈慈书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他茫然地回到座位上,旁边的同桌凑了过来,“沈慈书,你听说了吗?张璇她们出事了。”   沈慈书愣了一下,“出事?”   同桌点点头,绘声绘色地说:“昨天她们不是带人欺负你吗,结果派出所那边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把他们给放了。”   “放了?”沈慈书有些惊讶,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同桌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吗?”   沈慈书摇了摇头,笔录都是蒋晏替他做的,他根本没跟警察沟通过。   蒋晏........   沈慈书想到这里忽然一顿,难道是蒋晏让人放了张璇他们?   蒋晏为什么这么做?   这时沈慈书想起什么,问同桌,“你刚才说张璇他们出事了,是怎么回事?”   同桌这才说:“听说张璇他们昨天回去的路上被人抢劫了,现在还待在医院里,而且学校知道他们昨天做的事情,打算开除他们。”   听了后面的话,沈慈书不太意外,不过张璇他们刚从派出所放出来,这么凑巧就出事了。   沈慈书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不敢再想下去。   等下课的时候,沈慈书给蒋晏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响一声就被接起,蒋晏似乎没想到沈慈书会给他打电话,连声音都难掩兴奋,“怎么了?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沈慈书抿了抿唇,“是你让警察放了张璇她们?”   蒋晏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说:“是我。”   沈慈书语气复杂,“为什么?”   “就这么让他们坐牢太便宜他们了。”蒋晏声音微冷,“而且这样的事情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   沈慈书虽然不赞同蒋晏的做法,但也不得不承认蒋晏说得对。   毕竟他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算张璇他们真的被判刑,也坐不了多久的牢。   说不定出来之后就会继续报复他。   “你放心,我只是让他们以后没办法再找你麻烦。”似乎是担心沈慈书生气,蒋晏解释道:“我不会要了他们的命。”   蒋晏没有告诉沈慈书的是,救护车去拉这群人的时候担架床都被血染红了好几张,有几个人在车上差点就没了呼吸。   就算救回来,下半辈子也是半身不遂了。   可惜张璇她们前一秒还在得意洋洋被放了出来,下一秒就被面包车里的人绑上了车,拉到荒无人烟的地方,等待他们的是比死还可怕的噩梦。   沈慈书握着手机没有说话。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担心的不是张璇他们。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几天后,学校通报张璇几人因为屡屡犯罪,所以被强制退学了,班里没了针对沈慈书的人,大家相处起来还算融洽。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沈慈书的孕期来到七个月。   幸好他身材比较消瘦,怀孕后期也看不出明显的隆起,在校服的遮挡下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不过因为腿脚的原因,即便沈慈书没有怀孕,也没办法做剧烈运动,所以每次上体育课的时候都是在旁边休息,等课间休息后就帮老师打打杂。   所以这天上体育课的时候,沈慈书又在旁边休息,班里有一个终于看不过去的学生忍不住开口:“老师,凭什么沈慈书就不用上体育课?”   沈慈书入学的时候校长已经把体育老师叫过去沟通了一番,所以他知道沈慈书双腿做过手术的内情,解释说:“沈慈书的腿做过手术,不能做剧烈运动。”   说话的男生打量着沈慈书,眼里的讥讽和不屑几乎溢出来,“他看起来哪里像腿脚不好的样子?该不会是装的吧?”   体育老师没好气道:“他的腿好不好难道我还能不知道?医院那边都出了报告,他之前受过伤,前不久才做了手术痊愈的。”   见男生还是一脸不服气,体育老师说:“有本事你也让医院给我出个身体有问题的报告,你照样能不上体育课。”   男生被堵得说不上话,恶狠狠瞪了沈慈书一眼,把头转开了。   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下课后,沈慈书帮着体育老师一起收拾,他怀着孕,加上双腿才痊愈不久,很快就出了一身汗,不过他没有休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待遇已经让他很过意不去了,所以希望多做点事情弥补。   体育老师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这些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偷懒耍滑的人。”   沈慈书心里涌过一阵暖流,“谢谢老师。”   没人知道,其实沈慈书也想像普通人一样在宽阔的操场上自由地运动,但他的身体被囚禁在地下室那几年已经废掉了,能站起来都已经是奇迹,更别说做这么剧烈的运动。   但听沈慈书知道这种话说出来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反而会觉得他得了便宜还卖乖,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收拾好体育器材后,沈慈书回到换衣室换校服,他刚关上柜子,就听见身后的柜子前面有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沈总的儿子就是好,想不上体育课就可以不上。”   “就是,还说什么因为腿不好不能上课,我怎么没看出来?”   “没办法,谁让咱们没投个好胎呢。”   学校也不乏有些学生因为身体问题没办法上体育课的,大家都能理解,但当有特例的人换成了沈慈书,有些仇富的人就看不下去了。   凭什么沈慈书那么有钱,还能享受不一样的待遇。   沈慈书没有说话,等那两个说话的学生走了之后,这才默默换回校服,离开了换衣间。   之后几次上体育课,这个男生都会故意挑衅,沈慈书只当做没听见,也许是有张璇这个先例,所以他也不敢做什么,只是打打嘴炮。   沈慈书心想,等过段时间他觉得没意思,就会放弃了。   像往常一样回换衣室换衣服,沈慈书等四周没人,这才脱下身上体育课穿的运动服,露出隆起的小腹,用最快的速度换回校服。   只是他没有看见的是,有个人影迅速在消失在阴影里。   回到教室的时候,沈慈书明显感觉到班里的人看他的眼神变得不太对劲,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就和那天张璇诬赖他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听说沈慈书的肚子很大,就好像怀孕了一样。”   “该不会是生了什么怪病吧?会不会传染的?”   “体育老师还说沈慈书是因为腿脚不好不能运动,原来是因为身体跟平常人不一样。”   “亏我还以为他真的腿脚不好,上次还帮他说话。”   沈慈书听着这些议论声,耳朵里有些嗡鸣,他不经意间看见角落的男生嘴角勾起,正安静地欣赏这一切。   就是那天一直在体育课上对他提出异议的人。   沈慈书猜到了什么,他什么都没说,用力捏住发抖的指尖,强装镇定走回位置上坐下。   他越解释,别人就会越觉得他在狡辩,他什么都不说,说不定流言会不攻自破。   对沈慈书的议论声一直持续到放学时分,铃声刚响起,沈慈书就拿着书包飞快离开了教室,那些不善的眼神让他如坐针毡。   蒋晏在校门口徘徊,眼睛不停看着出来的人流,自从那天从混混手里救下沈慈书之后,他又开始每天放学来学校接沈慈书。   也许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这几天沈慈书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   虽然没有机会再接送沈慈书,但能跟他待一段时间,他已经很满足了。   没过一会儿,蒋晏在人群中看见了沈慈书。   只不过今天沈慈书的情绪跟前几天不太一样,显得有些沉默寡言,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蒋晏观察着沈慈书的脸色,关心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沈慈书摇了摇头,“没事。”   沈慈书这副样子一看就不像没事的样子,蒋晏说:“是不是又有哪个不长眼的人欺负你了?”   沈慈书心想,这次对方还真没有诬赖他。   只不过把事实说出来了而已。   “我真的没事,我回去了,你也走吧。”说着沈慈书就要上车,被蒋晏扣住了手腕。   “有事别瞒着我。”蒋晏注视着他的眼睛,“我能替你解决。”   沈慈书试图挣脱回手,反而被越抓越紧,蒋晏的手就像钳子似的牢牢扣着他,不给一点松懈的机会。   沈慈书轻吸一口气,“你到底想干什么?”   蒋晏下颌线绷得紧紧,“我想知道你怎么了?”   蒋晏的态度仿佛沈慈书不说就不罢休,他用力挣脱开蒋晏的手,犹豫了一下,只好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蒋晏。   蒋晏顿了顿,“那个人看见你换衣服了?”   沈慈书垂着眼睛,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应该是。”   不然对方也不可能说出这么信誓旦旦的话。   蒋晏心想,这种人光靠暴力解决没有用,流言依旧会继续,他必须让对方没办法再伤害沈慈书。   蒋晏沉默片刻,“我有个办法。”   沈慈书抬头,怔怔地看着蒋晏,“什么办法?”   蒋晏没回答,他拉着沈慈书上了车,让司机开车去医院。 第120章 是我惹出的事   去往医院的路上,沈慈书忍不住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蒋晏神神秘秘,“等下你就知道了。”   见蒋晏不肯说,沈慈书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心里存了个疑影,不知道蒋晏这次又在打什么主意。   车子很快到一家医院门口停下,看着面前的医院大门,沈慈书一头雾水,“为什么带我来医院?”   蒋晏没有解释,只是把沈慈书带进医院,轻车熟路拐进了一间办公室,跟里面的医生打了个招呼,“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两人似乎认识,医生把事先准备好的检查报告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沈慈书原本以为蒋晏身体不舒服,可是当他看向检查报告时,却在上面看见他自己的名字。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发现检查结果那一栏写着“腹部积水。”   沈慈书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蒋晏。   蒋晏看出沈慈书的疑惑,低声解释:“如果你放任他们说下去,到时候事情肯定会闹大,但要是有这份检查报告,那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其实蒋晏大可以派人保护沈慈书,但他知道沈慈书肯定不想要他的保护,而且在学校那种地方,蒋晏不可能时时刻刻看护他。   所以他必须要把潜在的危险扼杀在摇篮里,不能让任何人伤害沈慈书。   沈慈书沉默了。   其实那群人说的也没错,他的确是怀孕了。   只是沈慈书不理解,就算他真的怀孕了,也没有影响别人,为什么大家都要针对他?   蒋晏的声音还在继续,“还有几个月你就要生产了,如果到时候你要休学,就可以说自己要去做腹部积水手术,这样他们就不会怀疑了。”   沈慈书看着蒋晏的脸,又看着手里的检查单,心情有些复杂。   没想到蒋晏连后路都帮他想好了。   从医院出来之后,一直沉默的沈慈书开了口:“谢谢。”   蒋晏顿了顿,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克制住内心的喜悦,”我们之间不用说这种话。“   说着说着他似乎想到什么,表情变得落寞下来,“而且是我惹出的事,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沈慈书看着蒋晏强颜欢笑的脸,平静的心湖微微波动。   回去之后,沈慈书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不得不承认,心里安稳了很多。   有了这份报告证明,他就不用再提心吊胆哪天被人发现自己怀孕的事情。   至少接下来的几个月,他可以安稳的度过了。   果不其然,隔天沈慈书来到教室的时候,又听见那群人在议论他肚子的事情。   见沈慈书来了,男生带着一群人走过来,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   “沈慈书,听说你怀孕了,把衣服掀起来给我们看看呗。”   “就是,大家都是同学,不会嫌弃你的。”   “你该不会不敢吧?”   沈慈书看着这几人,就是当时在体育课对他抗议的人,在这之前他们甚至都没有交谈过。   可是就因为男生那句话,这群人就对沈慈书释放了最大的恶意。   就像当初的孟临川一样。   见沈慈书一动不动坐在位置上,男生有些恼了,故意想要激怒他,“你这么心虚,该不会是真的怀孕了吧?”   沈慈书抬起头,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是国外打来的电话,看起来有些眼熟。   还没等沈慈书反应过来是谁,对面传来熟悉的嗓音,是当时给沈慈书做腿部手术的专家。   沈慈书有些惊讶,“史密斯医生?”   史密斯医生是特意打电话过来关心沈慈书腿部的情况,听说他康复得很好,由衷为他高兴。   “如果有机会回美国的话,我请你喝咖啡。”史密斯医生说着一口磁性好听的英文。   沈慈书轻轻笑了笑,“好。”   挂断电话,沈慈书这才发现教室里的同学都在看着她。   教室里很安静,坐得近的人都听见了两人的对话,看沈慈书的眼神不由得变了变。   沈慈书的同桌凑过来说:“沈慈书,这个史密斯医生是国外那个有名的腿部专家吗?”   沈慈书点了点头,“是他,他是我当时做手术的主刀医生。”   书呆子同桌一脸崇拜,“他可是很厉害的,听说很多人都在他那里治好了,有钱都不一定排得上号。”   听他这么说,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起来。   “他的脚真的做过手术啊?”   “我还以为是假的呢。”   “看来是我们错怪他了,还以为他不想上体育课才故意说谎。”   男生听着周围的风向变了,梗着脖子说:“说不定是他找来演戏的,不然怎么这么凑巧,偏偏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   沈慈书的同桌帮腔了,“我在电视上看过史密斯医生的采访,跟电话里的声音一模一样,就算演戏也不可能演得那么像吧,连地道的口音都能模仿。”   男生被堵了一下,哑口无言,他不甘心地扯开话题,“就算他的腿真的做过手术,但他的肚子可没骗人。”   “我可是亲眼看见他肚子就跟人怀孕一样大。”   这话落下,教室里安静了。   男人露出得意的表情,挑衅地看着沈慈书。   沈慈书好像早就猜到他会提起这件事,从桌洞里掏出检查报告,放在男生面前。   有人好奇凑过来看,“咦,腹部积水?”   “沈慈书,你是生病了肚子才变这么大吗?”   男生闻言脸色一变,立刻从那人手里抢过检查报告翻看起来。   随着他看下去,表情变得越来越难看。   “不可能!”男生手里的报告翻得作响,“你的肚子那么大,就跟我嫂子怀孕的时候一样,怎么可能是腹部积水?”   有人看不下去翻了个白眼,“你有没有常识,就是腹部积水才会导致肚子变大,不然你猜它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   “对啊,而且沈慈书生病导致肚子变大才正常吧,他是个男人,怎么可能怀孕?”   男生被噎了一下,半天反驳不上来。   男生本来想借着沈慈书怀孕给他泼脏水,没想到班里的人都在帮沈慈书说话,跟他一开始预想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男生脸上泛起惊慌失措,“你们别听他乱说,这个报告肯定是假的!”   有人看不下去帮忙说话,“就算是假的,人家怀孕也没有得罪你吧,至于这么针对他吗?”   “对啊,做人别太刻薄了。”   “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家庭条件好,成绩也好吧。”   “你这样跟张璇有什么区别?把重心放在学习上不好吗?”   沈慈书冷眼看着帮他说话的人,不知道对方被自己的帮凶反插一刀是什么感觉。   眼见大家都不帮他,男生把检查报告一扔,再也待不下去,落荒而逃跑了。   沈慈书暗暗松了口气。   他心想,蒋晏的办法真是管用。   如果不是蒋晏,他还想不到可以用这个方法,班里的流言肯定也没办法那么消退下去。   想到这里,沈慈书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泛起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情绪。   只不过沈慈书好奇的是,史密斯医生今天怎么这么凑巧给他打电话。   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可是又觉得不可能,他根本没跟蒋晏说过体育课上发生的事情,对方怎么会知道班里的同学针对他。   应该只是凑巧吧。   沈慈书晃了晃脑袋,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了出去,从桌洞里拿出书本,终于能安心学习。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他低头学习的时候,他旁边的书呆子同桌悄悄拿出手机,给某个号码发了条短信,“蒋总,事情解决了。”   趁着没人发觉,他赶紧把手机放回书包里,假装推了推眼镜,若无其事继续学习。   事情澄清之后,在班里环绕着沈慈书的流言蜚语一瞬间就消失了,反而是那个男生开始被人议论,说他是嫉妒沈慈书才编造出这样的谎言。   男生再也没了体育课上得意的样子,连平时跟他玩得好的那几个人也都疏离了他,他只能尽量降低存在感,夹着尾巴做人。   也许是坏事做多了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就在沈慈书拿出检查报告自证这天,男生出校回家的时候在路上被车撞了,整整住了一个月的院。   当然这都是后话,班里总算恢复了平静。   沈慈书终于能安心上课,不用再被流言蜚语困着,他渐渐适应了学校的节奏,加上有家庭教师辅导,月考的时候难得考了班里前十名。   沈明熙得知后很开心,打算带沈慈书去餐厅庆祝。   期间沈明熙出门接了个电话,沈慈书问服务员洗手间在哪里,起身离开了包厢。   从包厢里出来之后,沈慈书顺着服务员说的位置走去,经过转角的时候,一个人迎面走来。   沈慈书愣了一下,脚下的步子微顿。   舒淳睁大了眼睛,在看见沈慈书的那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沈慈书?”   她的目光落在沈慈书的腿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神色,“你能走路了?” 第121章 不会跟他复合   看见舒淳的那一刻,以往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进沈慈书的脑海中。   他下意识要走,被舒淳拦住了去路。   舒淳紧紧盯着沈慈书的双腿,“你.......你的腿真的治好了?”   沈慈书被迫停下脚步,看着舒淳不让她走的架势,他轻轻嗯了一声。   看到沈慈书的那一刻,舒淳的心情无比复杂,她怎么都没想到沈慈书会回国,而且居然恢复成跟普通人一样。   舒淳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舒淳毕竟没对沈慈书做过什么恶劣的事情,甚至堕|胎药那次还帮了他的忙,所以沈慈书对眼前的人没有太大恶意,沉默片刻后还是回答了舒淳的问题,“前不久。”   舒淳抿紧嘴唇,似乎是用了很大的决心问:“那蒋晏知道你回来了吗?”   沈慈书不打算说谎,而且他也没必要说假话,“他知道。”   舒淳眼眸瞬间变得黯淡下来,指尖因为太用力攥紧而变得发白。   “那你们已经见过了?”   沈慈书心想,他们不仅见过,蒋晏已经在美国待了很长时间。   见沈慈书没说话,舒淳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艰涩地说:“我跟蒋晏已经取消婚约了。”   沈慈书不觉得意外,他已经从蒋晏那里知道了这件事。   舒淳捏着手里的包,表情似哭似笑,“那时候你让我给你送堕|胎药,说会离开蒋晏,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沈慈书听出舒淳话里的意思,她在埋怨自己言而无信。   沈慈书抬头对上舒淳略含幽怨的眼神,“我不是因为他回来的。”   舒淳似乎不太相信,怀疑的情绪都从脸上流露出来。   不怪她不信任沈慈书,她始终忘不掉那天在别墅蒋晏跟她说过的话。   舒淳对当时发生的事情不清楚,她只知道沈慈书不见了,随即蒋晏就跟她取消了婚礼。   后来她再找过蒋晏几次,对方都不肯见她。   虽然舒淳很清楚这跟沈慈书没有关系,但要说对沈慈书完全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沈慈书,这个时候她已经跟蒋晏结婚了,说不定已经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   舒淳似乎想起什么,目光不自觉落在沈慈书的小腹上,今天他没穿校服,只套了件宽松柔软的T恤,看不出有没有怀孕。   按时间来算,如果沈慈书肚子里的孩子还在的话,应该已经七个多月了。   可是沈慈书的肚子看起来不像是显怀的样子。   舒淳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感到庆幸,她岔开话题,问道:“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沈慈书淡淡道:“应该会在国内定居了。”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舒淳尖锐的指尖深深陷入了掌心,留下几道弯牙般的印记。   沈慈书看了眼时间,他出来已经很久了,再不回去他爸会担心的。   想到这里,沈慈书朝舒淳点了下头,从她身边擦肩而过走了。   回到包厢,沈明熙问他去了哪里。   沈慈书轻声说:“在外面碰上了认识的人,多说了几句。”   沈明熙以为沈慈书遇到了学校里的同学,他没想那么多,父子两继续吃饭,气氛还算融洽,只是沈慈书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回到别墅已经时已经将近十点,沈慈书洗好澡准备上床睡觉,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   屏幕上闪烁着蒋晏的未接来电。   沈慈书看着屏幕上没有备注的号码,再想到今天碰见舒淳的场景,良久,他伸出手,把手机关了静音。   没过一会儿,电话挂断了。   没等沈慈书去关机,手机再次响起铃声,这次依旧是蒋晏打来的。   电话锲而不舍地一个接一个,仿佛沈慈书不接地那话就不罢休,他轻吸一口气,终于接起电话,“有什么事吗?”   蒋晏的声线平稳,但仔细听能听出几分暗藏的慌张,“你今天见到舒淳了?”   蒋晏刚才忽然接到舒淳打来的电话,原本他是不想接的,结果舒淳在短信里说她在餐厅碰见了沈慈书,两人还交谈了一会儿。   蒋晏顿时慌了,他不知道舒淳跟沈慈书说了些什么,最重要的是,他居然对这件事完全不知情。   沈慈书紧紧握着手机,没有说话。   他越是这样的反应,蒋晏越是慌张,心脏跳得很快,“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沈慈书淡淡道:“我们什么都没说,只是聊了一会儿。”   蒋晏心口堵着的那口气消散不去,但他知道不能急,喉咙隐忍地滚动了下,“你现在能下来吗?我想跟你谈谈.......”   沈慈书打断道:“不了,已经很晚了,我要睡了,你回去吧。”   说完沈慈书挂了电话,他关了灯,盯着天花板,却迟迟没有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慈书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他下床来到床头柜前倒了杯水,不经意间望向窗外,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别墅门口。   沈慈书手上的动作猛地一顿,一下子认出那是蒋晏。   他居然等到现在还没离开?   沈慈书怕黑,是用手机打着手电筒下的床,那抹光亮在黑暗里异常清晰,院子里的蒋晏似乎也看见了,往前挪动了一步。   即便隔得很远,沈慈书也能感觉到蒋晏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沈慈书手里握着已经冷掉的水,良久,他放下水杯,转身出了门。   蒋晏紧紧盯着别墅二楼角落的房间,眼睛都有些发酸,他看着那抹微弱的光亮熄灭,黑眸中的光仿佛也跟着消失了。   就在他以为今天晚上见不到沈慈书的时候,别墅的门从里面打开。   蒋晏呼吸一紧,看着来到他面前的沈慈书,半天都回不过神。   沈慈书隔着雕花大门,面无表情看着蒋晏:“你到底想干什么?”   蒋晏在外面站了太久,脸冻得通红,嘴唇却白得厉害,隐隐有些起皮,发出的声音沙哑无比,“我不知道舒淳跟你他说了什么,但是我跟她已经没关系了。”   沈慈书沉默了会儿,“你大半夜来这里等就是为了这件事?”   蒋晏没说话。   他没办法不慌,当初沈慈书就是因为他跟舒淳的事情,才萌生出打掉孩子的冲动,他怕沈慈书这次一误会,又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来。   “我不想你误会。”蒋晏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我跟她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自从你去美国之后,我就没再跟她见过面。”   沈慈书抬起眼睛看着蒋晏,里面有几分困惑在:“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在意这种事情呢?”   蒋晏身体僵住,仿佛迎头被泼了盆冰水,连骨头缝都透着冷意。   是啊,他为什么觉得沈慈书会在意这种事情。   他根本不喜欢自己。   蒋晏心口仿佛狠狠挨了一锤,他紧攥着的手缓缓松开,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出来,“也是,你怎么可能会在意,就算我跟别人结婚了,你也没有半点感觉吧。”   蒋晏脸上的表情让沈慈书莫名不敢看下去,他岔开话题,“很晚了,你回去吧,别站在这里。”   蒋晏这次难得没有拒绝,他失魂落魄地点点头,转身离开,背影仿佛被人打碎重塑起来,透着股说不上来的脆弱。   之后几天,沈慈书去上次那家餐厅找他爸吃饭,在走廊上又碰到了舒淳。   舒淳脸上不太意外,似乎早就猜到会碰上沈慈书,“你来吃饭?”   沈慈书点头,“你也是?”   舒淳嗯了一声,“跟朋友来这里谈生意。”   沈慈书看了眼舒淳身旁的朋友,对方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善。   沈慈书正想说他先走了,舒淳忽然开口:“你是沈明熙的儿子?”   沈慈书顿了顿,看着舒淳的表情,他知道舒淳已经调查过她了。   “听说你父亲跟蒋晏的父亲以前是合作伙伴。”   沈慈书眉头微皱,不知道舒淳想要说什么。   舒淳把手插进口袋里,指尖动了动,“虽然我不知道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蒋正德绑架了你,蒋晏又这样虐待过你,难道你真的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   沈慈书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今天舒淳话里话外提起以前事情的意思。   在舒淳再一次要开口的时候,沈慈书打断了她,“你不用特意提醒我,我比谁都记得蒋晏和他父亲对我做过的事情。”   “你放心,我不会跟他复合的。”   没去看舒淳是什么表情,沈慈书转身离开,等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舒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页面上显示正在录音中。   她按下中止键,随即把这段录音发送出去。   蒋晏正准备从公司下班,手机忽然响了一声,她拿出来一看,是舒淳发来的短信。   里面只有一段录音。   看着屏幕上的短信,蒋晏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犹豫片刻后,他按下播放键。   下一秒,沈慈书冰冷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了出来,“你不用特意提醒我,我记得蒋晏和他父亲做过的事情。”   “你放心,我不会跟他复合的。” 第122章 都怪他抢走了你   蒋晏木然地看着手机里的屏幕,好像被不知名的野兽啃咬着心脏。   即便早就知道沈慈书不会原谅他,但当蒋晏亲耳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还是说不出的绝望。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屏幕上闪烁着的依旧是舒淳的电话。   “蒋晏,你听见录音了吧?”似乎料到蒋晏这次会接电话,舒淳不感到意外。   蒋晏攥紧手机,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跟他见面了?”   如果是上次两人见面录的音,舒淳不可能等到这个时候才发给他。   唯一的解释就是舒淳又被背着他去见了沈慈书。   舒淳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心虚,“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沈慈书不喜欢你,他还记恨你以前对他做过的事情。”   蒋晏下颌线绷得紧紧,“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舒淳没想到蒋晏会是这个反应,不甘心地说:“难道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不肯放弃他吗?”   蒋晏声音像浸了冰水似的,“所以呢?你发这个录音给我是想干什么?”   舒淳以为蒋晏听进去了她的话,努力克制着激动的心思,“蒋晏,我想告诉你,我一直在原地等你,只要你愿意,我们马上可以结婚,舒家的东西以后都是你的。”   蒋晏声音连波动都没有,“我不稀罕。”   “舒淳,我再提醒你一次,这是我跟沈慈书两个人的事情,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插手,如果你再接近沈慈书,录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蒋晏挂了电话,他往椅背上一靠,怔怔地看着舒淳发过来的录音,心脏深处隐隐传来钝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拿起车钥匙,飞快离开了办公室。   沈慈书正一个人在包厢吃着晚餐,刚才他爸碰到个熟人,去隔壁喝酒,估计没那么快能回来。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   见到蒋晏出现在门口,沈慈书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蒋晏喉咙隐忍地滚动了下,积攒在胸口里的那股急躁在看见沈慈书的一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干巴巴地开口:“没什么,我听说你在这里吃饭,所以过来看看。”   沈慈书看蒋晏的眼神有些复杂。   当地的饭店这么多,蒋晏怎么就正好来了他们吃饭这一家?   不等他细想,蒋晏忽然说:“听说你刚刚碰见了舒淳?”   沈慈书顿了顿,本来想问蒋晏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忽然想起刚才在走廊里碰见的舒淳,他隐隐猜到什么,不自觉握紧手里的筷子,没有说话。   蒋晏放在桌上的手抓紧餐布,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开口问:“你们刚刚聊了些什么?”   沈慈书似乎不想提到这个话题,“没什么。”   蒋晏无数的话涌上喉咙,可是看着沈慈书抗拒的表情,苦涩地笑了笑,“算了,你吃饭吧。”   沈慈书斜睨了他一眼,“你不走?”   这个时间,蒋晏应该也在吃饭吧。   蒋晏轻轻摇头,“不走了,等你吃完我送你回去。”   沈慈书重新拿起筷子,随口说:“不用了,我家司机来了,他会送我回去。”   沈慈书没有注意到,他说完这句话后,蒋晏的眼睛更红了,泛起了密密麻麻的血丝。   但蒋晏还是没有离开。   包厢里一片安静,仿佛落根针都能听见声音,只有餐桌上碗筷碰撞的清脆声。   也许是因为蒋晏在场,沈慈书没吃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筷子,让服务员来结账。   坐电梯下楼的路上,气氛有些安静。   蒋晏忽然说:“刚才舒淳给我发了段录音.......”   话音落下,面前的沈慈书身体微僵。   他想起舒淳跟他说话时在口袋里微动的手,似乎已经猜到是什么录音。   沈慈书没有回头,他从镜子里看着蒋晏的脸,对方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自顾自地说:“你说不会原谅我,也不会跟我在一起。”   沈慈书不算太意外。   刚才蒋晏说的时候,他已经猜到舒淳给蒋晏发了两人对话的录音,不然蒋晏不会这么着急赶过来。   说不定连这次偶遇也是舒淳故意制造的,就是为了录音给蒋晏听。   沈慈书头也不回地说:“我说的是实话。”   能跟蒋晏心平气和说话,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蒋晏扯出个惨白的笑容,“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沈慈书想也不想,“没有。”   蒋晏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血丝迅速占据了眼睛,透出点令人发寒的血红,犹如一直即将发疯的野兽。   就在沈慈书以为蒋晏会干出点什么事情的时候,电梯“叮”地一声打开,他从沈慈书身边擦肩而过,快步离开了电梯。   看着蒋晏高大落寞的背影,沈慈书胸口忽然有些发闷。   明明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蒋晏在不舒服什么呢?   原本以为接下来几天蒋晏不会再来了,但第二天他就像没事人一样,再次出现在沈慈书身边,好像昨天发生的事情从来不存在。   沈慈书心想,蒋晏好像真的有些变了。   这天沈慈书像往常一样来上学,班主任忽然在教室里宣布,学校打算组织一次高一的春游。   这话一出,班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没什么比出去玩更让人兴奋的。   从学校出来的时候,沈慈书不出意外的看见了蒋晏。   蒋晏喉咙滚动了下,“三天后是我生日,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吗?”   看着他带着期待的眼神,沈慈书沉默了几秒,“下周一我们班要去春游。”   蒋晏张了张嘴,“春游?”   沈慈书嗯了一声,“全班都会去。”   蒋晏的目光不由得黯淡下来,他竭力克制住心中的失落,很快他就挤出一抹笑容,“要去多久?”   沈慈书想了想,“当天应该就回来了。”   蒋晏轻轻点头,夹杂着难以察觉的落寞,“我那天来学校送你吧。”   不等他说完,沈慈书打断道:“不用了,我们在学校门口集合,不会出什么事的。”   蒋晏表情僵在脸上,良久,哑声说了句好。   春游这天,沈慈书早早就出发了,他来到学校,班里大部分人都到齐了。   门口聚集了不少车,沈慈书没有看见,有一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夹杂在其中。   蒋晏坐在后座,透过车窗望着校门口的沈慈书,他在跟旁边的同学说话,看起来就像个普通高中生似的,没人知道以前发生在他身上那些残忍肮脏的事情。   没过一会儿校车来了,一行人陆陆续续上车,蒋晏拿出手机,给一个号码发了条短信,“帮我好好盯着沈慈书,如果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我知道了。”   等校车消失在车流中,蒋晏才收回视线,吩咐司机开车离开。   到了目的地已经快中午了,班主任吩咐大家把带来的东西统一放在一起,方便待会儿的春游。   沈慈书吃完午餐,正跟着大部队去赏花,就接到蒋晏发来的信息,【你在那边怎么样?】   沈慈书沉默片刻,打字回复:【挺好的。】   蒋晏好像一直在等着沈慈书回信,不到几秒钟信息就弹了出来:【那就好,玩得开心点。】   沈慈书看着这条短信,正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旁边的同学叫了他一声,他收起手机,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蒋晏那边等了沈慈书很久都没等到他回信,他不由得有些失望,正要收起手机,一个陌生号码弹了进来。   即使没有备注,蒋晏也知道是舒淳打来的。   自从那天舒淳给他发了录音之后,蒋晏就把她所有的联系方式拉入了黑名单,任凭她换多少号码打电话发短信,蒋晏都没有心软。   不知道过了多久,嘈杂的铃声终于安静下来,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你就是因为沈慈书才这么对我的是吗?”   【我现在真后悔当初帮沈慈书!】   【都怪他抢走了你!】   蒋晏皱了皱眉,把这几条短信删除了。   沈慈书那边,一群人玩到天黑,班主任带着班里的学生在河边烧烤,气氛有说有笑。   沈慈书夹杂在人群中,他不怎么说话,只是听见好笑的事情时,会跟着笑一笑。   就在这时,沈慈书感觉背后好像有人在盯着他。   他回过头,只看见漆黑的草丛和数目,不远处是另外一个班的学生在打闹。   沈慈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没当回事,他转回头,继续跟同学吃零食。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慈书忽然想去洗手间,他从同学那里问到了位置,一个人孤身前往。   走着走着,那股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出现了,沈慈书回过头,依旧什么都没发现。   沈慈书想过会不会是蒋晏跟着来了,但很快打消了念头。   蒋晏中午才给他发了自己在办公室的照片,怎么可能又出现在这里。   也许是他想多了吧。   洗手间是用棚子临时搭建起来的,有些简陋,加上没有灯,看起来有些阴森。   沈慈书礼貌地敲了敲门,确定里面没人后,他才走了进去。   就在沈慈书要脱下裤子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拉链拉开的声音。   他刚想说这里面有人,一转身,一双手忽然从外面伸了进来,紧接着捂住他的嘴巴。   一股刺激的气体迅速窜入鼻腔,沈慈书浑身发软,感觉身上的力气以很快的速度被抽光,意识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慈书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123章 沈慈书失踪   觥筹交错的会场里奉承声不断,角落里堆满了各种各样昂贵的礼物。   蒋晏站在人群中间,接受着众人的道贺,他今天穿着深色西装,衬托得整个人意气风发,只是脸上却见不到笑容,看起来面色凝重。   “喂,你个寿星今天怎么板着张脸?”孟临川过来用肩膀撞了撞蒋晏。   蒋晏仰头喝了口酒,“没事。”   孟临川撇撇嘴,“少来这套,我还能不知道你吗?不就是因为沈慈书没来参加你生日?”   前段时间意外在学校碰见沈慈书,孟临川这才知道沈慈书回国了,而且父亲居然还是有名的企业家沈明熙。   还没等他接受这个事实,蒋晏又好几天联系不上。   一问才知道,蒋晏去了沈慈书那里,每天都会接送对方上下学。   得知这个消息的孟临川差点惊掉了下巴。   他跟蒋晏从小一起长大,哪见过他这么殷勤对一个人,从小甚至连恋爱都不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父母的婚姻影响的。   原本之前孟临川还觉得蒋晏只是不甘心才抓着沈慈书不放,可是经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他才有点相信蒋晏是动真格的。   蒋晏眸子黑了黑,捏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用了几分力道。   孟临川安慰道:“你不都说了,沈慈书要参加学校春游才没时间来,又不是故意不来的。”   蒋晏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心里很清楚,就算这次学校没有安排春游,沈慈书也不可能来参加他的生日宴。   孟临川看不惯蒋晏这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行了,别想这件事了,这么多人给你送礼物,你不去拆来看看?”   蒋晏垂下眼睛盯着酒杯里的红酒:“不感兴趣。”   他只想要沈慈书送他的礼物,即便是不值钱的东西,他也会当成宝贝珍藏起来。   就在这时,保姆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精致的礼盒,“蒋总,舒小姐给您送了礼物。”   蒋晏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孟临川朝保姆后面好奇地看了一眼,“她没进来?”   保姆摇了摇头,“是舒小姐家的司机送来的。”   孟临川揶揄道:“那还真是稀奇,以前这种场合她不是恨不得出现宣示主权吗?”   蒋晏没有说话。   舒淳不出现更好,他也不想见到舒淳。   孟临川恶意地笑了笑,“看来舒淳还没放下你呢?”   当初蒋晏跟舒淳婚礼取消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可是事情过去之后,舒淳还是像以前一样缠着蒋晏,就连孟临川也撞见好几次。   连孟临川都不得不佩服舒淳的决心。   蒋晏看都没看那礼物一眼,直接让保姆放到角落。   “不拆开看看?”孟临川看热闹不嫌事大。   蒋晏正要开口,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随意扫了眼屏幕,看见来电显示后,他没怎么犹豫就接起了电话。   “蒋总。”电话那头刻意压着声量,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   蒋晏皱眉道:“这时候你怎么给我打电话?”   打电话来的人是沈慈书的书呆子同桌,此刻他说话有些磕磕巴巴,“蒋总,刚刚沈慈书去上洗手间,这时候还没回来。”   蒋晏握着手机的手僵了僵,“你什么意思?”   书呆子同桌咽了下口水,“刚刚沈慈书说要去洗手间,可是等了很久他都没回来,我们就过去找了找,可是沈慈书没在洗手间里,就连电话也不打不通。”   蒋晏呼吸瞬间变得粗重,“你的意思是他不见了?”   书呆子同桌被蒋晏陡然拔高的声量吓了一跳,连忙说:“还不一定,班主任和其它同学已经去找了。”   蒋晏顾不上再听他说那么多,急忙挂断电话,拨打了沈慈书的号码。   果不其然,沈慈书的手机关机了。   蒋晏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他再也等不下去,把酒杯塞进孟临川手里,急忙跑了。   “喂,蒋晏,今天是你生日,你要去哪里?”孟临川在身后大喊,然而蒋晏头也没回,高大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蒋晏好像很慌张的样子,仿佛像要失去什么宝贵的东西。   车子划破黑夜疾驰在马路上,蒋晏不停给沈慈书打电话,每一次都是关机。   好不容易赶到目的地已经是两个小时后,蒋晏从车上下来时,春游的地方已经乱成一团,一群人正在找沈慈书。   尤其是沈慈书的班主任,不停抬手擦着冷汗,后背的衣服都被浸湿了。   “这孩子,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沈慈书的同桌看见蒋晏,脸上掩饰不住的惊讶,急忙跑了过来,”蒋总,您......您来了?”   蒋晏没跟他废话,“沈慈书在哪里不见的?”   书呆子同桌不敢耽误,立刻带着蒋晏来到不远处临时搭建的洗手间,只见棚子的拉链敞开着,里面有股臊味传出来。   可是蒋晏就好像闻不见似的,他目光落在地上的帕子上,他弯腰捡起,一股辛辣刺激的味道窜进鼻子里。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老师,我们要找到什么时候啊?”一道抱怨的声音响起。   “就是,再这么耽误下去我们今天都回不去了。”   “说不定是沈慈书自己跑到哪里去玩了,这才关了手机,保不准很快就回来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话里全是抱怨。   人群中的男生听着他们的议论,心里掩饰不住的得意,自从上次污蔑沈慈书被打脸之后,他心里一直憋着股火,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他怎么可能不火上添油,“沈慈书真是会给人添麻烦,大家都要走了,他倒好,连一句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了。”   话音刚落,男生一抬头,恰好撞进蒋晏那双比夜色还深的眼睛,仿佛古井般深不见底。   男生后背莫名有些发凉,立刻闭上了嘴巴。   下一秒,蒋晏猛地攥住男生的领子,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的声音,“是不是你做的?”   男生被蒋晏可怖的样子吓得说不出话,仿佛下一秒蒋晏就会把他撕碎,磕磕巴巴地说:“不......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   见情况不对,班主任也赶紧过来打圆场,“蒋总,他今天晚上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不可能对沈同学下手的。”   看着男生害怕得直发抖,蒋晏一把推开他,声音冷得好像浸过冰,“最好不是你,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男生后背冒出一阵冷汗。   他忽然庆幸自己幸亏没有对沈慈书下手,不然他的小命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碍于天色晚了,班主任提议先把其他学生送回去,留下班主任和几个老师在这里帮忙寻找。   蒋晏没听他们说什么,他拨通了警局里熟人的电话,让他们帮忙定位沈慈书手机关机前的位置。   沈慈书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除非被人带走了。   想到这里,蒋晏心口一股闷痛,握着帕子的手指因为太用力而发白。   与此同时,沈慈书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一个荒废的仓库,周遭光线昏暗,只有头顶一盏昏黄的灯左右摇晃。   昏迷前的画面很快涌进脑海中,沈慈书想起他上洗手间的时候被一双手捂住了嘴巴,闻到一股很刺鼻的味道,后来的事情他就不记得了。   还没等沈慈书反应过来是谁绑架了他,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看清楚对面的人的脸后,沈慈书微微睁大眼睛。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跟他见过面说过话的舒淳。   沈慈书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舒淳对他下的手。   “怎么是你?”   舒淳站在沈慈书面前,面色复杂看着他,“沈慈书,你不该回国的。”   沈慈书如果不回国,蒋晏也不会对他更加冷淡。   说不定两人的关系还能有修复好的一天。   沈慈书脑袋里一阵刺痛,“你这是绑架,是犯法的。”   凭着以前跟舒淳的相处,沈慈书知道她不是坏人,否则当初不会答应帮他弄堕|胎药,她有很多种办法让自己的消失。   舒淳倒是很平静,“你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吗?”   沈慈书顿了顿。   舒淳语气深深,“不是我亲自动手绑架的你,而且这个时候我已经在家里睡着了,家里的保姆和管家都可以给我作证。”   沈慈书看着舒淳信誓旦旦样子,心脏微微一沉。   也是,舒淳既然动手,又怎么可能留下证据。   沈慈书深吸一口气,“你想要做什么?”   舒淳沉默片刻,“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舒淳还不傻,沈慈书父亲在当地有权有势,得罪沈家,她们舒家肯定讨不了好。   “那你........”   舒淳打断道:“只要你在这里待着,好好配合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沈慈书不知道舒淳大费周章把他绑到这里到底想做什么,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   因为下一秒舒淳就让人用胶布贴住他的嘴巴,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蒋晏的号码拨了出去。 第124章 被迫交易   蒋晏正在春游的地方找沈慈书的时候, 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他正焦头烂额,只是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就挂断了电话。   然而下一秒,一条彩信弹了出来。   当看见彩信的内容之后,蒋晏呼吸停住了,照片里沈慈书被绑在椅子上,嘴上封着胶布,身上还穿着他今天在学校门口看见的便服。   回过神时,手机再次响起铃声。   这次蒋晏没有挂断,他飞快接起电话,一道熟悉的女声懒洋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终于愿意接我的电话了。”   蒋晏呼吸粗重了几分,“舒淳?“   “是你绑架了沈慈书?”   舒淳知道蒋晏已经看到照片了,“是我。”   蒋晏压低嗓音怒吼,“你疯了?快点放沈慈书走!”   舒淳笑了笑,“我是疯了,是被你逼疯的。”   “蒋晏,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不肯看我一眼?”   蒋晏强迫自己压下胸口那股汹涌的躁动,“当初我们说好各取所需,你别忘了。”   舒淳不否认,“对啊,我们是各取所需,可是你也答应过,要跟我结婚,可是后来你把我甩了,让我沦为所有人的笑柄。”   说到后面她每个字都带着深深的怨念。   她不贪心的,只要能跟蒋晏在一起,就算只是演戏,她也心满意足。   可是蒋晏连她最后这个的愿望都不愿意满足她。   蒋晏轻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们之间的事情跟沈慈书没关系,有什么你冲着我来,把他放了。”   舒淳冷笑一声,“蒋晏,你还真是紧张他,你越这样,我越不可能放他走。”   蒋晏想说什么,被舒淳打断,“谁让他是你喜欢的人。”   蒋晏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捏紧,“你到底想怎么样?”   舒淳似乎一直在等蒋晏说这句话,“跟我结婚。”   蒋晏眉头深深拧了起来,“你说什么?”   舒淳一字一顿地说:“只要你跟我结婚,我就放过沈慈书,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蒋晏面色沉得像要滴水,“如果我不答应呢?”   舒淳的手指在沈慈书脸上抚过,冰凉的肌肤激得沈慈书打了个寒颤,“那我就不能保证会对沈慈书做些什么了。”   蒋晏阴沉地说:“你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沈总?”   舒淳笃定地说:”你不会的。”   “如果沈总知道是因为你才导致沈慈书被绑架,你觉得沈总会原谅你吗?”   蒋晏瞬间没了声音。   舒淳话里多了几分笑意,“而且你很清楚,如果你敢告诉沈总,我不会放过沈慈书,还有他肚子里的孩子,大不了鱼死网破。”   听到舒淳提到孩子,蒋晏瞳仁微微收缩了下。   舒淳果然还是知道了。   舒淳幽幽的声音还在继续,“蒋晏,你没那么多时间考虑,过了今天晚上,沈慈书消失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到时候沈总那边知道了,我要是为了保命,很可能就会把沈慈书和他肚子里的孩子给处理掉。”   说完她可以放慢了节奏,一字一顿地说:“你到底要不要答应跟我结婚?”   蒋晏想起短信里沈慈书被绑在椅子上的一幕,她知道舒淳做得出这种事,对方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良久,他深深闭上了眼睛,像是从齿关里挤出的声音,“好,我答应跟你结婚。”   舒淳笑了笑,“蒋晏,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蒋晏没回答这句话,“只要你不动沈慈书,我可以娶你。”   舒淳意味不明地透笑了起来,“好,那你今天晚上宣布我们结婚的消息,12点前我要看见我们两个人上新闻。”   蒋晏这次没怎么犹豫,“好。”   舒淳沉默片刻,“蒋晏,如果我12点前没看见新闻的话, 我会对沈慈书下手的,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说完舒淳挂了电话,只剩下忙音。   蒋晏立刻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对方把他跟舒淳结婚的消息公布出去。   助理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惊讶道:“蒋总,您要和舒小姐结婚?”   蒋晏按了按眉心,“去做吧,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今天12点前必须让新闻播报这件事。”   “是.......我知道了。”   “还有,去查一下这个号码的位置,越快越好。”   挂了电话之后,蒋晏看着彩信里的照片,手指隔着屏幕在沈慈书的脸上摩挲,手背上青筋凸起。   沈慈书,这次我不会让你和孩子出事。   仓库里,舒淳收起手机,转头满意地看沈慈书,“你听见了吗?蒋晏要娶我了。”   沈慈书目光复杂看着她,“其实你不用这么做,我不会跟你抢人。”   舒淳捏起他的下巴,“是,但是你的存在会阻碍我们。”   沈慈书不说话了。   舒淳拍拍他的脸,“你最好祈祷蒋晏按照我说的做,不然你可能活不过今天了。”   沈慈书抬头望向墙壁上的时钟,   时间来到十二点,果不其然新闻上播报了蒋晏和舒淳即将结婚的消息。   舒淳眼前一亮,“蒋晏真的按照我说的做了!”   舒淳特意抬起沈慈书的脸,“你看见了吗?我跟蒋晏要结婚了。”   沈慈书被迫看着面前的手机屏幕,某台的八卦新闻正在播报蒋晏和舒淳结婚的消息,主持人眉飞色舞,还用了“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字眼。   即便知道是假的,沈慈书心口还是止不住的起伏了一下。   “我很快就要跟蒋晏结婚了。”舒淳脸上终于露出开心的笑容,“到时候我就是名正言顺的蒋夫人了。”   沈慈书闭了闭眼睛,“既然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舒淳看向他:“着急什么,我会放你走的,但不是现在。”   舒淳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拿着手机心满意足走了,仓库里很快只剩下沈慈书一个人。   沈慈书脱力般靠在椅子上,看着周遭恶劣的环境,他忍不住想,蒋晏会来救他吗?   .......   “蒋总,沈先生那边我该怎么说?”   班主任擦着汗,正求助般看着蒋晏。   毕竟沈慈书是在春游的时候不见的,追究起来她也逃不了关系。   蒋晏沉默片刻, “就说学校春游改成三天两夜,沈慈书这几天都不回家。”   沈慈书失踪的事情不能闹大, 否则舒淳还不知道会做些什么偏激的事情。   班主任有些不放心,“这样没问题吗?”   蒋晏知道对方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出了什么事情我兜着。”   班主任点点头,“好,好,我现在就去联系沈总。”   因为是班主任亲自联系,所以沈明熙没有起疑,只是拜托班主任好好照顾沈慈书。   挂断电话之后,班主任出了一身汗,“蒋总,真的能把沈慈书找回来吗?”   蒋晏没有说话,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警察局的熟人打来的电话。   蒋晏立刻走到角落按下接听。   “蒋总,您让我查的事情有消息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您给我的绑匪电话是用了虚拟IP,而且位置一直在变动,没办法查出确切的位置。”   蒋晏听着这个结果,不觉得意外。   舒淳既然决定绑架沈慈书,就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那沈慈书的号码呢?有查到什么吗?”   “沈先生手机关机前的位置是在513号国道,这个范围太大了,没什么参考性。”   蒋晏的心沉到谷底,“那意思就是没办法了?”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下,“如果您能跟绑匪通话,并且时间越长,说不定我们可以定位到沈先生被绑架的地址。”   蒋晏沉默很久,”好, 我知道了。”   经过一夜的发酵,蒋晏和舒淳即将结婚的消息在圈内都传遍了。   连孟临川都打电话来问,蒋晏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就要跟舒淳结婚。   蒋晏现在没心情跟他解释,直接挂断了电话。   也许是目的达成,第二天一早,舒淳给蒋晏打了个电话。   虽然是陌生号码,但蒋晏知道这人一定是舒淳。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传来舒淳娇俏的声音,“蒋晏,是我。”   蒋晏声音低沉,“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你什么时候放了沈慈书?”   舒淳好像不意外蒋晏会这么问,“等我们领证结婚那天,我会放沈慈书走的。”   蒋晏下颌绷得紧紧,没有说话。   “我们现在来讨论下婚礼的事情吧。”舒淳心情很好,连尾音都是扬起的。   蒋晏微微眯起眼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先让我听一下沈慈书的声音。”   话音落下, 对面有好几秒钟的死寂。   蒋晏说:“我总要知道他还活着,我们才有继续交易的必要。”   舒淳握紧手机,充满怨恨地瞪了沈慈书一眼,几秒后,她粗鲁地撕开他嘴上的胶带。   沈慈书只感觉到一阵刺痛,等他回过神时,舒淳按下扩音键,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沈慈书,是我........”蒋晏仿佛在克制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你还好吗?”   听到蒋晏的声音,沈慈书莫名有些鼻酸,“我没事.......”   蒋晏似乎松了口气,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喉咙莫名发紧,声音沙哑地说:“你再等等,等我和舒淳结婚,她就会放你离开了。” 第125章 流了好多血   分明是应该高兴的事情,可是沈慈书喉咙却好像被棉花堵住了似的。   蒋晏不知道想到什么,自嘲一笑,“不过你这么讨厌我,就算我跟舒淳结婚了,你也没什么感觉吧?”   “说不定你还很高兴,很快你就可以解脱了。”   听着蒋晏自嘲的语气,沈慈书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   蒋晏说的没错,他结婚了,自己该觉得解脱才对。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缠着他,也不会给他制造各种麻烦。   沈慈书喉咙微微滚动,“你说得对,我很高兴........”   蒋晏眼眶一点点变红,巨大的痛苦在他胸腔里横冲直撞,如同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沈慈书抿紧有些苍白的嘴唇,继续说:“祝你们新婚快乐。”   那边安静了很久,久到沈慈书以为蒋晏已经挂了电话,蒋晏才嘶哑地开口,犹如吞了砂砾,“谢谢。”   舒淳听到沈慈书的主祝福,露出满意的微笑,“看来你还挺识趣。”   她把手机收了回来,“放心,我跟蒋晏结婚的时候会现场直播,到时候一定会让你亲眼看看。”   说完舒淳心情愉悦拿着手机去了外面,留下沈慈书和她派来监视对方的大汉。   “你已经确认过他的安全了,现在我们可以来商量婚礼的事情了吧?”   蒋晏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强迫自己稳定下来,“好。”   没过一会儿,舒淳把婚礼流程发了过来,“我们之前定的婚纱请柬都没用上,就直接拿来用吧。”   蒋晏看着提前策划好的文件,看来舒淳比他想象中要谨慎小心。   本来他还想借着筹备婚礼的借口,趁这机会找到沈慈书关押的地方,这样一来,时间来不及了。   见蒋晏迟迟不说话,舒淳说:“蒋晏,你该不会想反悔吧?”   蒋晏淡淡开口:“没有,我只是觉得,既然要办婚礼,就办隆重点。”   舒淳轻轻一笑,只是这笑声里听起来很意味深长,“你这次怎么这么上心,我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蒋晏平静地说:“我上心点,你才会放过沈慈书,不是吗?”   听到蒋晏这么说,舒淳这才打消了心中的疑惑,放下防备跟他商量婚礼的事情。   “为免夜长梦多,我们明天就举办婚礼吧。”舒淳说:“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准备好婚礼现场,应该够了吧?”   蒋晏担心讨价还价会引起舒淳怀疑,他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够了,我会让人连夜把婚礼现场准备好。”   舒淳这才笑了,“那明天早上我们先去民政局领证,领完证之后就办婚礼。”   舒淳这次变得很谨慎,她知道办了婚礼不代表什么,只有两人领了证,在众人的见证下走婚礼过场,她才能算是蒋晏名正言顺的妻子。   蒋晏这次很配合,“好,明天早上八点,民政局见。”   这一聊就是半个小时,好不容易挂断电话,蒋晏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   舒淳不知道的是,在她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蒋晏已经让一直待在身边的警察定位了。   只不过破译位置还需要点时间,蒋晏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让助理回家把他的户口本取来。   既然舒淳那么想跟他结婚,那他就满足她。   这一夜对于三人来说都是个未眠夜。   沈慈书是被人用一杯冷水浇醒的,他打了个激灵,缓缓睁开眼睛,看见舒淳正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注视着他。   “待会儿我就要出门跟蒋晏去领证了。”她话里带着慢慢炫耀的意味,用看败者的眼神看着沈慈书。   沈慈书被这个姿势绑在这里已经足足一整天,连舒淳跟他说的话都像是隔了层棉花,好半天才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恭喜。”沈慈书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舒淳嘴角微微勾起,“你当然要恭喜我,等我跟蒋晏结婚了,你就能走了。”   “不过呢,放你走之前,我还有件事情要做。”   舒淳目光落在沈慈书小腹上,“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蒋晏的吧?”   沈慈书身体僵了僵,舒淳说:“算了算时间,应该就是你在地下室没打掉的那个孩子。”   沈慈书抬头看着她,不自觉绷紧了身体,“你想干什么?”   舒淳像在思考什么,“留着这个孩子,我始终没办法放心。谁知道以后蒋晏会不会一直惦记着你们的孩子。”   “所以只能你吃下堕|胎药了。”   舒淳盯着沈慈书的眼睛,“反正你也不想要这个孩子,对吧?”   沈慈书不由得攥紧手指,因为太用力而发白,“你不是不能生育吗?”   舒淳笑了笑,“是啊,但是我宁愿跟蒋晏一辈子丁克,也不要抚养你的孩子。”   沈慈书一颗心被狠狠揪紧,指尖深深陷进了捆绑在手腕上的麻绳里。   舒淳从口袋里拿出药,沈慈书看见了,就是当初舒淳拿给他的堕|胎药是一样的。   舒淳让一旁的大汉按住沈慈书,他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不废什么力气就被掰开嘴巴。   舒淳来到沈慈书面前,把抠出来的药喂进他嘴里,灌了整整一杯水。   沈慈书被呛得眼睛泛红,被大汉松开之后伴随着咳嗽摔在地板上,水渍从嘴角流下,滴落在衣服上。   舒淳高高在上睨着他,“沈慈书,别怪我,我不能让你再影响我跟蒋晏的感情。”   “我这样做也是在帮你,以后你就能做一个正常的男人了。”   说完舒淳转头吩咐大汉,“等我跟蒋晏婚礼直播的时候,记得打开给他看看。”   大汉点头,“是。”   舒淳心满意足地走了,很快外面传来汽车引擎远去的声音。   寒冬腊月,沈慈书的手脚很快就被冻僵了。   大汉似乎没有扶起沈慈书的意思,走到一旁继续吃早餐去了。   沈慈书就这么躺在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肚子里隐隐传来细微的抽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胃里搅动。   一个小时后,舒淳来到民政局门口。   隔着车窗,她远远看着站在台阶上的蒋晏,她心脏跳得无比的快。   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舒淳故作镇定下车,踩着高跟鞋来到蒋晏面前,笑着说:“你这么早就到了?”   蒋晏在舒淳出现的那一刻就发现她了,漆黑如夜的眸子有肃杀闪过,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沈慈书呢?”   舒淳拨了下新卷的头发,“放心吧,他很好。”   蒋晏脸上的表情意味不明。   半个小时前,警察给他打电话,说定位到了沈慈书被囚禁的地址,已经带人赶了过去。   所以他现在必须稳住舒淳。   舒淳看了看四周,像是半开玩笑地说:“你没带人来抓我吧,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沈慈书也活不了。”   蒋晏沉声说:“我没那么傻。”   舒淳既然敢来赴约,就说明还有别人帮他盯着沈慈书。   舒淳笑了笑,“蒋晏,你一直都这么冷静稳重。”   “户口本带来了吧?”   蒋晏沉沉嗯了一声。   “那我们快点去领证吧。”舒淳主动揽上蒋晏的胳膊,“别担心,等我们领了证,婚礼结束之后,我就会放他离开的。”   舒淳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两人结婚了,她跟蒋晏就是利益共同体,如果沈明熙真的要报复她,蒋晏无论如何都会帮她的。   毕竟蒋晏帮她,就等于是在帮他自己。   蒋晏从舒淳手里抽回手,转身进了民政局。   舒淳咬了咬唇,很快重新露出个笑脸,跟在蒋晏身后走了进去。   正好前面的新人领完证,工作人员看着面前郎才女貌的两人,问道:“请问你们办什么业务?”   舒淳亲昵地搂住蒋晏的手臂,抢先说:“我们来领证。”   工作人员说了声恭喜,让两人填写申请结婚登记书声明书,然后到宣誓台宣誓拍照。   “来,新人靠近一点,笑一笑,我们准备拍照了。”   舒淳主动站在蒋晏身边,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蒋晏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一秒,两秒,三秒钟.......   就在摄影师准备按下拍照键的时候,蒋晏的手机响了。   蒋晏眉心重重一跳,那瞬间他几乎是立刻推开舒淳,飞快接起电话。   舒淳没有站稳,差点被推得一个趔趄,脸上露出不满的神情。   可是蒋晏已经无暇顾及她,几乎是颤抖着指尖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激动的声音,“蒋总,救到沈先生了!”   蒋晏猛地攥紧手机,心脏狂跳不止。   下一秒,他回过头,看向舒淳时眼神里只剩下冷意。   舒淳看着蒋晏半点温情都不剩的脸,再看着他手里正在通话的电话,似乎意识到什么,她掏出手机,还没拨出电话,就被隐藏在暗处的保镖扑倒在地。   手机飞出去的同时接通了,舒淳歇斯底里地大喊:“他骗了我,别放过沈慈书!”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只有兵荒马乱的声音。   大汉早就被警察给制服了。   就在这时,那头的助理声音忽然变得慌乱起来,“蒋,蒋总,沈先生他下面流了好多血........” 第126章 早产   蒋晏一路上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   他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到门口的时候,沈慈书正好从救护车里被人抬了出来。   沈慈书面色惨白,映衬得身下的床单红得刺眼,整条裤子几乎被鲜血浸染。   蒋晏的心猛地一震,他一把推开人群跌跌撞撞跑过去,握住沈慈书的手,冰冷的皮肤激得他打了个寒颤,“沈慈书........”   沈慈书安静地躺在担架床上,没有任何反应。   蒋晏心如刀割,他弯下腰,轻轻抚摸着沈慈书的脸,“我来了,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沈慈书依旧没有回应,脸色几乎和身下的床单融为一体。   医生见两人关系亲密,忍不住问:“这位先生,你是?”   蒋晏血红的眼睛注视着沈慈书的脸,沙哑地说:“我是他爱人。”   看着两人亲昵的姿态,医生了然地点了下头,解释说:“病人服用了堕|胎药,现在必须马上手术。”   蒋晏瞳孔微微收缩了下,猛地转头看向医生,“你说什么?堕|胎药?”   医生点头,看蒋晏的眼神有些怜悯,“听说病人被绑架了,强行喂下了堕|胎药。”   医生也是跟着救护车去到现场的时候听说的,心想那些绑匪还真是恶毒,居然连还没出世的婴儿都不放过。   蒋晏心如刀割,握着沈慈书的手不由得更紧。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担架床去了急救室的,走路就像是踩在棉花上,攥着沈慈书的那只手出了汗,   等他回过神时,沈慈书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蒋晏脱力般跌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他的袖口被沈慈书的血染红了一小片,双手不停颤抖。   手术开始没多久,医生找上了蒋晏,告诉他一个不幸的消息:“病人服用了堕|胎药导致大出血,现在必须提前生产了。”   蒋晏愣住,“提前生产?”   医生点了点头。   蒋晏张了张嘴,“可是他肚子里的孩子才七个多月........”   医生委婉地说:“病人的确是还没到预产期,但是如果再不生产的话,大人和孩子都会有危险。”   蒋晏听懂了医生的意思,他想起刚才沈慈书那副浑身是血的样子,喉咙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堵住,泛起浓重的血腥味。   “r如果提前生下来,孩子存活率有多大?”   医生沉默了下,“这个我不能保证,毕竟病人提前了这么多个月早产,而且还服用了堕|胎药。”   蒋晏眼睛布满密密匝匝的血丝,良久,他嘶哑地说:“我知道了,你做手术吧。”   医生正要进去,蒋晏忽然又拉住他的袖子。   医生疑惑地回头看向蒋晏。   蒋晏喉咙仿佛吞了沙子,“医生,请你一定要让沈慈书活下来。”   “如果到时候只能选一个,只能选大人。”   医生看蒋晏的眼神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尽全力保住大人和孩子的。”   急救室的门重新关上,彻底隔绝了蒋晏的视线,他扶住墙壁,缓缓坐回椅子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明熙快步来到手术室前,看着亮着红灯的急救室,他一向稳重的身形晃了晃,脸上泄露出几分痛心。   “沈总........”   蒋晏在沈明熙出现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站起身,眼神有些闪躲。   沈明熙眼里燃起剧烈的火焰,忽然一拳砸在蒋晏脸上,“你这个混蛋!”   蒋晏随着这股力道趔趄地后退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墙壁上,耳边是沈明熙充满恨意的谴责,“之前害了我儿子还不够,现在又连累他被绑架,你是不是想害死他才满足。”   蒋晏歪过头,嘴角溢出一行血迹,身上的西装变得凌乱,显得有些狼狈。   “对不起。”蒋晏现在能说的只有这句话。   沈明熙指着他的鼻尖,“如果我儿子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蒋晏低着头,失焦地盯着脚下的地板。   如果沈慈书和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不用沈明熙说,他也原谅不了自己。   也许知道教训蒋晏并不能改变什么,沈明熙很快整理好情绪,坐了下来,他浸染商场多年,早就习惯将情绪收敛起来,可是现在却不由得流露出几分紧张。   此刻他不是驰骋商场的沈总,只是一个担忧儿子的父亲。   手术足足进行了五个多小时,好消息是,大人和孩子都捡回了一条命,而坏消息是,沈慈书因为失血过多还处于昏迷中,而孩子因为早产的缘故很虚弱,需要在保温箱里观察。   听到这个消息,始终悬着心的沈明熙和蒋晏终于回到原地。   沈慈书从急救室被推出来的时候,两人同时走过去握住沈慈书的手,到了病房门口,沈明熙见蒋晏也想要进来,高大的身形挡住了他。   沈明熙厌恶地看了蒋晏一眼,“滚开。”   蒋晏几乎是把姿态放到最低,带着几分虚弱的哀求,“沈总,求您让我陪着沈慈书。”   沈明熙冷冷道:“我以前就是因为太心软,才让你又害了我儿子一次。”   蒋晏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脑袋垂到了胸前。   沈明熙直接把门关上,彻底隔绝了蒋晏的念头。   透过门上的玻璃,蒋晏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沈慈书,他的手不自觉放在门上,指尖缓缓攥紧。   他现在只后悔当初没有早点解决舒淳这个隐患,才让沈慈书被牵连受到伤害。   可他怎么会想到,舒淳居然会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守在床边的沈明熙余光注意到门口的蒋晏,让护士直接把窗帘给拉上了。   蒋晏缓缓收回视线,他在原地站定片刻后,转身去了新生儿科。   孩子已经被移到保温箱里观察,因为是早产儿,他比普通孩子小了一大圈,连哭声都像小猫叫似的。   听医生说,孩子生下来只有四斤多,已经算是不正常的了。   蒋晏隔着玻璃看着他跟沈慈书的孩子,浑身通红,皮肤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   蒋晏从来没想过,像他这样的人也会有孩子。   还是个可爱的小女孩。   蒋晏已经能想象到,到时候这个孩子会多么像沈慈书,一定跟他一样漂亮又温柔。   就在蒋晏隔着保温箱注视着孩子的时候,身后响起沈明熙的声音,“你怎么在这?”   蒋晏回过头,沈明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正面无表情注视着他。   蒋晏喉咙艰涩地滚动了下,“我来看看孩子。”   沈明熙顺着蒋晏的视线看向一旁保温箱里的孩子,表情没什么波动。   蒋晏莫名有些紧张,“沈总是过来看孙女的吗?”   沈明熙冷漠开口:“我哪来的孙女?”   蒋晏身体僵了一下。   沈明熙淡淡道:“我可不承认这个孩子是我们沈家的。”   沈明熙对这个孩子没什么感情,换成任何一个父亲,都没办法接受自己孩子怀上仇人的种。   他当然也不例外。   蒋晏嗓音苦涩而浓烈,像是提醒道:“她是从沈慈书肚子里出来的........”   沈明熙斜睨了他一眼,“强|奸犯的孩子也算是孩子?”   “强|奸犯”这三个字深深刺痛了蒋晏的心,他张嘴想要解释,可是半天都发不出声音。   沈明熙说的没错,这个孩子说他在强迫沈慈书的时候怀上的。   沈慈书从来没说过想要这个孩子,沈明熙也没承认过这个孩子的身份。   从来都是他在一厢情愿。   沈明熙忽然说:“等孩子可以出院之后,你把孩子带走,以后你和这个孩子都跟小书没有任何关系。”   沈明熙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蒋晏耳畔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他整个人都愣住了,抬头看向沈明熙,眼睛不知不觉变得血红。   沈明熙斜睨了他一眼,“正好,有了这个孩子,你跟舒淳结婚就不用担心绝后了。”   蒋晏胸口像被刀片重重剜过,疼痛如潮水般涌出。   他知道,沈明熙也看见他跟舒淳准备结婚的新闻了。   蒋晏嘴唇在极力压抑着抖,“沈总,我跟舒淳结婚不是真的,我只是为了暂时稳住她,把沈慈书救出来,所以才会这么做。”   “救小书?”沈明熙冷哼道:“你救到小书了吗?他差点就在急救室出不来了!”   沈明熙话里已然覆上几分严厉,“要不是你搞的这个烂桃花,我儿子怎么可能会被舒淳绑架,差点连命都丢了?”、   蒋晏所有的解释都堵在了喉咙里。   沈明熙说的没错,如果当初不是他跟舒淳合作,沈慈书就不会出事。   看着蒋晏无话可说的样子,沈明熙心里没什么感觉,面对这个几次差点害死他儿子的人,他能这么心平气和已经很难得了。   沈明熙不再打算浪费时间,直截了当地说:“当初在国外的时候,我跟小书已经说好了,等孩子出生后就会送出去,如果你不要,我会让人把她送到孤儿院去。”   “你自己选吧。” 第127章 活不过今晚   蒋晏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如同被抽光了所有力气。   他对上沈明熙那双毫无商量余地的深眸,良久,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我带走孩子。”   沈明熙似乎不意外蒋晏这个选择。   说不定蒋晏就是为了这个孩子才会一直缠着沈慈书不放。   毕竟他一个同性恋,以后很难有自己的孩子。   “既然你打算带走孩子,以后她就跟小书没有任何关系,包括你,你们以后别再出现在他面前。”   沈明熙的声音冷静而残忍,直接审判了蒋晏的结局。   蒋晏竭力抑制住发颤的双唇,“沈总,我能等到沈慈书醒来再离开吗?”   沈明熙想也不想,“不可以。”   “让你待在小书身边,谁知道你又会害了他什么。”   蒋晏张嘴想说没有,可是仔细回想,似乎沈慈书经历的大部分不好的事情都跟他有关。   见蒋晏的话堵在嘴边,沈明熙冷笑一声,转身走了。   安静的走廊里只剩下蒋晏一个人,他红着眼睛重新看向面前的房间,心脏好像被扯碎了似的,让他痛不欲生。   沈慈书醒来已经是一天后,身体最先回笼的是腹部的疼痛,就像被什么重物重重碾过,余痛挥散不去。   正在床边打电话的沈明熙听见动静,立刻挂了电话,快步来到病床前,“小书,你醒了?”   沈慈书吃力地开口,“爸爸.......”   沈明熙心疼地握住沈慈书的手,“爸爸在这里。”   沈慈书看着沈明熙充满担忧的脸,他记得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了蒋晏的声音,下意识看了眼四周。   然而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明熙假装没注意到沈慈书的动作,温声道:“你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慈书收回视线,轻轻摇了摇头,“就是肚子有点疼。”   沈明熙替他掖了掖弄乱的被角,安慰道:“你做了剖腹产,麻药的药效过去了,医生说可能会有点疼,等过几天就好了。”   听到“剖腹产”三个字,沈慈书身体僵了下,他低下头,发现原本高高隆起的小腹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平坦。   沈慈书抬起头,茫然地看着沈明熙,眼神里带着几分询问。   沈明熙知道沈慈书想问什么,解释说:“舒淳给你喂了堕|胎药,导致你大出血,所以孩子提前早产了。”   在仓库里被舒淳强行喂下堕|胎药的一幕瞬间如潮水般涌入沈慈书的脑海里,他不自觉攥紧手心里的被子,因为太用力指尖有些发白。   看出沈慈书在想什么,沈明熙说:“你放心,舒淳已经被逮捕了。”   沈慈书的心情说不上是轻松还是复杂。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跟舒淳会走到这个地步。   至少在地下室的那个时候,舒淳还没有伤害他的意思,难道爱情真的会蒙蔽人的双眼,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吗?   “对了,是个女孩子。”   不知道是担心沈慈书想起舒淳对他做的那些不好的事情,沈明熙主动提起了孩子。   沈慈书愣了一下,后知后觉意识到他爸说的是他那个刚出生的孩子。   沈慈书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沈明熙沉默了一会儿,“小书,孩子我让蒋晏带走了。”   沈慈书身体僵了一下,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沈明熙。   沈明熙看着他,“你不会舍不得吧?”   沈慈书垂下眼睛,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层阴影,“当然不会。”   沈明熙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爸爸还担心你会舍不得。”   毕竟那是沈慈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如果说一点感情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沈慈书失神地盯着床单上的花纹,“我怎么会舍不得,那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   那是蒋晏强迫下怀上的孩子,两人之间甚至半点感情都没有。   而且他早就想好了,等孩子出生之后就扔到孤儿院去。   现在孩子被蒋晏抱走了,也算是有了个好的归宿。   蒋晏应该会好好对她的吧。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沈明熙起身来到门口,看见蒋晏站在门外,被看守的保镖给拦住了。   沈明熙眉头皱起,“你怎么来了?”   蒋晏低下头,哑声说:“我听说沈慈书醒了,来看看他。”   沈明熙似乎不想让蒋晏进来,“这里有医护人员看护,不需要你在这里。”   蒋晏喉咙微滚,“蒋总,我就进去跟他说几句话。”   蒋晏一向倨傲的神情此刻只剩下恳求,沈明熙看在蒋晏派警察救了他儿子的份上,最后还是让蒋晏进来了。   沈慈书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已经听见蒋晏的声音了,他靠坐在床头,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蒋晏。   蒋晏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他来到床边,关心地说:“你身体好点了吗?”   沈慈书轻轻嗯了一声,“我好多了。”   蒋晏内疚道:“对不起,都怪我连累了你。”   沈慈书抿了抿唇,“跟你没关系。”   虽然蒋晏以前对他做了很多恶劣的事情,但他知道这件事怪不到蒋晏身上。   没人让舒淳干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是她自作自受。   “沈总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吧。”蒋晏说:“孩子以后给我抚养。”   他期待从沈慈书脸上看出别种情绪,可是沈慈书只是淡淡地说:“我已经听我爸说了。”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话。   蒋晏眼里冒出几根血丝,“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可以.......”   不等他说完,沈慈书打断道:“我没意见。”   剩下的话犹如化为尖锐的针刺,一根根插进蒋晏的喉咙里,让他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真的没意见吗?”   沈慈书抬眼对上蒋晏的眼睛,平静地说:“我本来就打算等孩子出生之后送到孤儿院。”   蒋晏试图压抑住内心的痛苦,却无法阻止悲伤从脸上溢出。   即便早就知道沈慈书不喜欢他们的孩子,可是真当沈慈书说出这种话时,他还是抑制不住的绝望。   蒋晏努力平复着呼吸,但声音里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你想看看孩子吗?她很可爱,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沈慈书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不想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说完这句话之后,蒋晏的眼睛似乎变得更红了。   蒋晏通红的双眼盯着他,“你真的连一眼都不想看吗?”   蒋晏来之前还抱着期望,沈慈书虽然不喜欢他,但是孩子是无辜的,说不定沈慈书会心软。   毕竟那是他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可是沈慈书连他们的孩子都不愿意看一眼。   沈慈书别过头盯着窗外,“以后就是你的孩子了,我没必要看。”   蒋晏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的声音,“沈慈书,那也是你的孩子。”   沈慈书转头面无表情看着他,“如果不是打不掉,这个孩子早就不在了。”   在他在地下室吃药的时候,还有去医院做引产手术的时候。   沈慈书说:“孩子你带走吧,以后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关系了。”   蒋晏胸口一阵阵剧痛,心脏好像掉进了冰窖里,寒冷的痛楚几乎让他喘不上气。   这时沈明熙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小书该休息了,你出去吧。”   门口的保镖走进来做了个请的姿势,蒋晏看着沈慈书,他把头转过去,没有看自己。   良久,蒋晏终于转身离开。   之后的几天,蒋晏没再出现过。   沈慈书的情况稳定之后,沈明熙就将他转到了当地最顶级的月子中心,专人专房二十四小时贴身照顾。   听说蒋晏还在医院里照顾孩子,孩子的情况不太好,好几次都在危险期。   但是这件事只有沈明熙知道。   他没有告诉沈慈书,担心沈慈书知道以后会心软。   蒋晏包括这个孩子,以后都跟沈慈书没有半点关系。   这天沈慈书像平时一样正坐在床上在看新闻,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   是舒淳他们家的公司。   据说舒淳犯罪,舒家的公司一夜间跌停,股票被大量出售,最后被一个神秘人收购,直接接手了公司。   沈慈书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件事是沈明熙干的,转头看向床边的男人,“爸,是你做的吗?”   沈明熙看了眼新闻,眼里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沈明熙的确打算给舒家一个教训,但他还没出手,舒家就已经出事了。   而且报复力度无比大,似乎根本不打算给舒家留活路。   沈明熙不用猜都知道是蒋晏的手笔。   不过他没有说出实情,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沈慈书心里有些过意不去,“爸爸,我给你添麻烦了。”   沈明熙拍了拍他的手,“傻孩子,爸爸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沈慈书把头靠在沈明熙肩上,努力吸取着温暖。   傍晚沈明熙陪沈慈书吃了晚餐之后就去了公司,护工陪着沈慈书下地走路,锻炼之后他回到在病床上休息。   就在沈慈书喝水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他空出一只手拿起手机,随手按下接听。   “小书.......”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即便没有备注号码,但沈慈书还是认出了蒋晏的声音。   沈慈书不自觉握紧手机,“怎么是你?”   蒋晏的声音染着浓浓的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我们的孩子情况很不好,医生说,她很可能挺不过今天晚上了。”   “你能来医院看看她吗?” 第128章 偷看孩子   沈慈书心跳像是停了一拍。   之前从来没人跟他说过孩子身体不好。   “挺不过今天晚上?”   蒋晏哑声道:“孩子之前一直在医院治疗,可是今天突然情况恶化,现在正在抢救。”   沈慈书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声音好像堵在了嗓子里。   “她到现在都还没见自己的爸爸,说不定以后再也没机会见了。”   沈慈书从来没见过蒋晏这么求人的样子,几乎卑微到了尘埃里,“她好歹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就过来看她一眼,好吗?”   沈慈书的指尖深深掐进了掌心里,他努力压下心中的混乱,冷着声音开口:“我说过了,这个孩子以后跟我没有关系,她是死是活我都不在意。”   蒋晏的呼吸瞬间变得沉重,犹如破旧的风箱透过电话清晰地传了过来。   沈慈书轻吸一口气,“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不想听见关于她的事情。”   说完沈慈书直接挂了电话,他躺回病床上,怔怔望着天花板,手里的手机还在响个不停。   沈慈书没有再接,电话挂了又响,响了又挂,充斥着病房里每个角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终于消停了。   就在沈慈书以为蒋晏放弃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声,是蒋晏发来的彩信。   沈慈书看着屏幕上的彩信,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开了。   照片看起来像是在医院拍的,重症监护室里,孩子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旁边围着好几个医护人员。   沈慈书的心莫名揪了起来。   回过神后他匆忙地关掉手机,把屏幕塞进枕头里,心脏急促地跳动个不停。   他不断告诉自己,这个孩子跟他没关系,是蒋晏的女儿。   可是沈慈书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照片里孩子在抢救的画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慈书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忽然睁开眼睛,拿上手机,吃力地下床离开了病房。   沈慈书还在坐月子,身上的恶露还没排干净,光是下床都很艰难,更别说走这么长的路,从计程车上下来时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   此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多,医院里头静悄悄的,前台的工作人员正困得直打哈欠。   沈慈书从路过的人嘴里问到了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的位置,从电梯里出来时,他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蒋晏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此刻正透着面前的玻璃望着里面的情形。   他像是很久没打理过自己,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青色胡茬隐隐冒头,眼睛里遍布血丝,衬得眼下的乌青更加明显。   沈慈书没有过去,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蒋晏。   顺着蒋晏的视线望去,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孩子,因为早产的原因,所以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都小。   也许是因为吸入了麻药的原因,此时孩子正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做手术。   沈慈书细瘦的手指不自觉捏紧了手边的墙壁。   他早产之后,他爸从来没跟他说过孩子的事情,所以他一直以为孩子很健康。   如果不是蒋晏这通电话,他还不知道孩子原来一直都在做手术。   蒋晏对沈慈书的出现毫无察觉,他把头靠在玻璃上,眼睛盯着病床上那抹小小的身影直到发酸,都不舍得收回来。   他想象不到如果孩子没了,他会不会发疯。   这时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不知道跟蒋晏说了些什么,他整个人一震,贴着墙壁滑坐在椅子上,脸上充满了失神。   沈慈书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不敢再久留,快步离开了走廊,背影像是落荒而逃。   那瞬间蒋晏若有所感的抬过头,只看见空荡荡的走廊,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他自嘲一笑,把视线收了回来。   沈慈书怎么可能会来这里。   他巴不得离自己和孩子越远越好吧。   沈慈书心不在焉的回到医院,这才发现他爸来了,似乎是护工发现沈慈书不见了,立刻把消息告诉了沈明熙。   沈明熙正打算派人去找沈慈书,就看见沈慈书从外面回来。   沈明熙这才松了口气,话里带着责怪,“小书,你这么晚跑哪去了?”   沈慈书垂下眼睛避开沈明熙的注视,“我待着有点闷,就随便走了走。”   沈明熙不疑有他,“下次要去哪里让护工跟着,出了什么事也有人照应。”   沈慈书听话地点了点头。   沈慈书被护工扶着躺回病床上,看着他爸充满关心的脸,忽然说:“爸,孩子的身体怎么样?”   沈明熙顿了顿,抬头看向沈慈书,眉头微皱,“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想起刚才沈慈书进来时心不在焉的样子,沈明熙眼里闪过一抹厉光,“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沈慈书垂下眼睛,避开了他爸探究的目光,“没什么,就是孩子生下来这么久,我都不知道她的情况。”   沈明熙打量着沈慈书的表情,见他不像知道什么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孩子很好,有蒋晏在,不会亏待她到哪里去。”   沈慈书眸底的光微微暗了暗,他没再说什么,轻轻点头。   “好了,你现在还在坐月子,不能劳累,赶紧去睡觉吧。”沈明熙岔开话题,给沈慈书掖了掖被子。   沈慈书配合地闭上眼睛,只是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医院里那一幕。   这天晚上,沈慈书做了个噩梦。   他梦见孩子被推进了殡仪馆,担架床上浑身是血。   沈慈书刚要靠近,就发现孩子不见了,等他低下头,看见一双小手紧紧抱着他的小腿,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神看着他。   “爸爸,就是你不要我,我才会死掉的。”   沈慈书瞬间从睡梦中被惊醒,满头大汗。   后半夜,沈慈书再也睡不着了,睁着眼睛到了天亮。   吃完早餐之后,护工临时有事出去了一下,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沈慈书套了件外套,离开了病房。   他打车来到医院,凭着记忆找到昨天的新生儿重症监护室。   里面的医护人员已经换了一批,连孩子也不是昨天那个,沈慈书不知道孩子是转院了,还是已经死了。   想起昨天晚上的梦,他手心里出了很多汗。   这时有护士经过,沈慈书拦住了对方,“你好,昨天那个晚上抢救的孩子去哪里了?”   “哦,你说那个孩子啊,今天早上已经脱离了危险了。”   听到这句话,沈慈书眼眶发热,双腿有些发软。   即便他不喜欢这个孩子,但他还是希望孩子能好好活着。   沈慈书跟护士道了谢,就在他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跟身后的蒋晏四目相对。   沈慈书身体僵在原地,反应过来后他转身要走,被蒋晏一把抓住了手腕。   蒋晏声音哑得厉害,“你是来看孩子的?”   沈慈书试图想要挣脱蒋晏的手,可是无果,只好放弃挣扎,“我有东西落在这里,我过来拿。”   蒋晏眼里冒出几根血丝,“月子中心离这里三公里,你还在坐月子,跑这么远来拿东西?”   “沈慈书,你别告诉我,沈总连派个跑腿的人都找不到。”   沈慈书说不出话了。   蒋晏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看穿他的内心,“你是来看孩子的,对吗?”   沈慈书用力挣脱回手,“我说了,我只是来拿东西的。”   蒋晏盯着沈慈书看了一会儿,突然抓住他的手,拉着他来到楼上。   沈慈书刚从蒋晏手里挣脱出来,就听见蒋晏说:“孩子在里面。”   沈慈书僵了一下,他转头看向面前,透过玻璃窗看见保温箱里的孩子。   沈慈书的脚步莫名变得沉重,半点都抬不起来。   “你还是舍不得孩子的,对吗?”说这话时蒋晏一直盯着沈慈书的眼睛。   沈慈书眼眶有些发热,他别过头,“我该回去了。”   “你不想进去看看她吗?”   沈慈书摇头,“我本来就是来拿东西的,现在该回去了。”   他转身要走,蒋晏忽然说:“昨天晚上她的心跳停止了。”   沈慈书脚步一僵,看着面前的白色墙壁久久没有再动。   “医生说差一点,她就死了。”   沈慈书竭力稳住呼吸,头也不回地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蒋晏声音沙哑,“我不信你真的没半点感情。”   沈慈书刚想说什么,蒋晏说:“我知道你昨天也回来过了。”   沈慈书喉咙微微滚动,蒋晏没再说下去,低声说:“进去吧,进去看看孩子。”   蒋晏拉着沈慈书进了病房,这次他没有再挣扎,也许是蒋晏刚才那句“孩子差点死了”,他还是心软了。   此时孩子正安静地闭着眼睛睡觉,她身上依旧插着管子,胸口的起伏十分微弱。   蒋晏一直注意着沈慈书的反应,低声说:“孩子现在情况刚好转,还在观察中,所以暂时不能抱出来。”   沈慈书轻轻嗯了一声,眼睛始终盯着保温箱里的孩子。   这么小的婴儿居然是从他肚子里出来的。   沈慈书此时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蒋晏忽然说:“沈慈书,在这里多陪陪她吧,我们女儿现在一定很想让你陪在她身边。” 第129章 抱抱孩子吧   蒋晏眼神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期翼,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沈慈书转头避开了他的眼神,“我待会儿还有事。”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句话只是沈慈书的借口。   蒋晏眸底的光犹如罩上玻璃的蜡烛,骤然熄灭,失落地说:“就那么一下,也不行吗?”   沈慈书声音带着点冷硬,“我本来就不该来这里的。”   如果不是蒋晏非要拖着他来,他不会踏进这里一步。   话音落下,气氛一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谁也没有再开口。   蒋晏略微泛红的眼睛像是动怒又像是绝望,良久,他扯起嘴角笑了下,明明是在笑,眼睛却有些湿润,“你说得对,孩子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沈慈书看不下去蒋晏悲伤的眼神,跟他以前残忍绝情的样子判若两人,起身说:“孩子我已经看到了,我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她吧。”   说完沈慈书快步离开了病房,脚步一刻都不敢停下,仿佛再晚一点,他就会心软不舍得离开。   即便他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那股灼热的视线紧紧黏着自己。   刚走出病房门口,沈慈书迎面碰上了一个人,定睛一看,是蒋晏的助理。   助理顿了顿,朝沈慈书点了下头后,推门进了病房。   沈慈书回过神后正要离开,身后传来助理说话的声音。   “蒋总,您让我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舒淳那边我们找了最好的律师,一定让她下半辈子都在监狱里度过,至于舒家的公司,现在您是最大持股人,如果想让舒淳父母离开,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蒋晏意识到什么时正想要阻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看见门外的沈慈书脸色一变,明显是已经听见助理的话。   沈慈书怎么都没想到,舒家的事情居然跟蒋晏有关系。   “舒家的事情是你做的?”沈慈书忍不住开口。   蒋晏见瞒不住,低低地嗯了一声。   如果不是舒淳,沈慈书又怎么可能小产,差点丢了半条命,他们的女儿也不会因此体弱多病,差点就死在医院里。   沈慈书沉默了。   他一直以为这件事是他父亲做的,而且上次他询问他爸,他爸也没有否认。   他爸为什么要骗人?   “如果不是我,你和孩子也不会受伤。”蒋晏哑声说:“我为你和孩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沈慈书平静的心湖像是投入一颗石子,泛起圈圈波澜。   他什么都没再问,转身离开,心情再也没有一开始的平静。   来到医院门口,沈慈书泄力般靠在柱子上重重喘了口气,腹部的伤口牵扯得疼痛,他伸手按住了缝线的地方,耳边还回荡着刚才助理说的话。   他不断告诉自己,蒋晏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如果不是蒋晏的话,舒淳也不会绑架他。   但脑袋里却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该是这样。   从医院回去之后,沈慈书没有询问他爸关于孩子和舒家的事情。   他知道他爸瞒着他,是为了他好。   而且就算他知道实情,难道就会心软留下这个孩子吗?   接下来的几天,蒋晏每天都会给沈慈书发照片和视频,无一例外都是他们的女儿。   有时候是孩子吃药,有时候是孩子大哭,小小的一团哭声响亮,透过手机喇叭尖锐的扎在沈慈书心上。   沈慈书心里很清楚,蒋晏这么做是想让他心软,接受他们的女儿。   可是蒋晏太低估他了。   蒋晏的消息每天都发,虽然沈慈书从来没回复过一次,但他还是坚持不懈地发信息。   后来沈慈书索性不看了,蒋晏一发消息过来,就删除掉,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某天下午,沈慈书忽然接到蒋晏的电话。   想起上次蒋晏打电话给他时通知他孩子病危的消息,沈慈书心不由得揪紧。   按下接听之后,电话那头传来蒋晏的声音,“孩子今天出院了。”   沈慈书紧握着手机的手莫名松了几分力道,手心微湿。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波动,“恭喜你。”   蒋晏话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你要过来医院看看孩子吗?”   沈慈书沉默了几秒,“不了,我现在还在坐月子,医生让我少走动。”   话音落下,电话对面陷入了短暂的安静,良久,蒋晏苦涩的笑了一下,“也是,那你好好休息吧。”   沈慈书默不作声挂断了电话,感觉有某种东西飞快地往外流,抓都抓不住。   在月子中心精心的照顾下,沈慈书的身体逐渐恢复,已经能正常下床走路了。   他像往常一样吃完营养师制定的营养餐,正准备休息,忽然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   沈慈书以为是护工回来,下意识说了声“进来”。   随着房门从外面打开,蒋晏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怀里还抱着孩子。   沈慈书愣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蒋晏已经抱着孩子走了进来。   沈慈书目光不由得落在蒋晏怀里的孩子身上,喉咙发干,“你怎么来了?”   蒋晏见沈慈书看着他怀里的孩子,解释说:“我带孩子过来看看你。”   沈慈书强迫自己把头转过去,“我不是说过了吗?以后这个孩子跟我没关系。”   蒋晏心脏缓慢地停滞了一下,鼻尖都忍不住发酸,“你已经很久没见过我们的女儿了吧?难道你不想她吗?”   沈慈书避开蒋晏深深注视的目光,“不想。”   蒋晏眼里冒出几根血丝,连带着眼角好像都红了几分,他苦涩地笑了笑,最后只剩下一句,“你抱抱孩子吧。”   像是担心沈慈书拒绝,不等他开口,蒋晏把孩子放到了沈慈书怀里。   沈慈书张开的嘴在对上孩子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后全都噎在了喉咙里。   一个月没见,孩子褪去了皱巴巴的皮,就像脱了壳的鸡蛋,嘴唇粉嫩,睫毛卷翘,就像精致的洋娃娃似的。   蒋晏一直观察着沈慈书的反应,见他没有排斥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说:“我们的女儿很可爱吧?”   沈慈书盯着孩子,假装没听见蒋晏这句话。   蒋晏眸光微微黯淡下来,坐到沈慈书身边,跟他一起看着孩子。   “孩子出院之后身体还一直不太好,经常要回医院做检查。”蒋晏自顾自地说:“别的孩子这个年纪都在喝奶,我们的孩子都在吃药。”   听到这么小的孩子受罪,很难有人可以无动于衷。   更何况是怀她生她的沈慈书。   果然沈慈书的表情明显软化了下来,抱着孩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蒋晏的声音还在继续,“不知道是不是女儿知道你不要她,半夜总是哭,也不要我抱,奶妈说,她可能是想妈妈了。”   沈慈书知道蒋晏这么说是想让他心软。   他低声说:“她这么小的孩子,知道些什么?”   蒋晏见沈慈书不相信,没有再说什么。   气氛一时间变得低迷起来,蒋晏开口打破了沉默,“对了,孩子还没有名字,你给她取个名吧。”   沈慈书垂下眼睛,“她是你们蒋家的人,取名的事情应该由你们来。”   听到沈慈书这么说,蒋晏脸上迅速败落下去。   就在这时,孩子突然抓住了沈慈书的手。   沈慈书像是冬日里的静电被电了一下,心里泛起不知名的情绪。   “女儿喜欢你。”蒋晏嘴角难得流露出笑意。   沈慈书压下心中那股波动的暗流,从孩子手里抽回了手,冷静得有些残忍。   怀里的孩子忽然哭了起来。   沈慈书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倒是蒋晏很冷静,他抱过孩子,从身上带的包包里拿出奶瓶,稍微摇晃了一下之后,小心翼翼喂进孩子嘴里。   蒋晏解释了一句:“孩子是饿了,所以才会哭。”   沈慈书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索性不说话了。   蒋晏动作很熟练,像是经常做这种事,没一会儿就把孩子给哄好了。   沈慈书再也看不下去,“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蒋晏脸上难掩失落,心里却不意外沈慈书会这么说。   沈慈书能让他跟孩子在这里待这么久,已经算是很难得了。   蒋晏站起身,低声说:“那我明天再带她来看你。”   不等沈慈书拒绝,蒋晏抱着孩子快步走了。   沈慈书看着蒋晏离去的背影,后背不知不觉被汗水浸湿,怀里好像还残留着孩子的体温,还有淡淡的奶香味,心情久久没办法平复。   接下来的几天,蒋晏每天都会带着孩子来月子中心。   沈慈书一开始还拒绝,可是后来见蒋晏赖着不走,也就由着他去了。   也许知道沈慈书不待见他,所以蒋晏每次一来,就把孩子塞给沈慈书。   看在孩子生病刚好的份上,沈慈书还是狠不下心把她和蒋晏给扔出去。   孩子似乎知道沈慈书是她爸爸,安静乖巧地躺在他怀里,不吵也不闹,让人连一丝厌恶都生不出来。   “孩子在家闹个不停,一来你这里就不哭了。”蒋晏笑着说。   沈慈书低头看着孩子,没说话。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严肃的嗓音忽然从旁边插了进来,“你怎么在这里?” 第130章 别在这里乱攀关系   看着突然出现在病房里的不速之客,沈明熙严厉的眉峰深深拧了起来。   蒋晏站了起来,脸上罕见地出现几分无措,“沈总。”   沈明熙平稳的嗓音里透着不怒自威,“我之前跟你说过,别再来打扰我儿子,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蒋晏喉咙发干,“孩子出院了,我带她来看看沈慈书。”   沈明熙顿了顿,目光随着蒋晏落在病床上的婴儿身上,这才发现病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孩子。   此时孩子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沈明熙。   蒋晏来到孩子身边,小声说:“宝宝,这是你外公。”   沈明熙冷硬着脸,“别乱攀亲,我可不承认有这个孙女。”   蒋晏声音低了下去,“就算你不愿意接受,也改变不了她是沈慈书孩子的事实。”   沈明熙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你以为这样说,就会让我接受这个孩子?”   蒋晏对着自己喜欢的人的父亲,怎么都拿不出在外面驰骋商场的态度,低声说:“我不是这意思.......”   沈明熙打断道:“只要小书不承认,那她就不是小书的孩子。”   这句话犹如破碎的玻璃扎进胸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蒋晏呼吸有些发颤,两侧的双手不由得攥紧成了拳头。   “我不管你怎么想,马上带着孩子离开这里,不然我就叫保安上来赶你了。”   蒋晏下意识看向病床上的沈慈书,他却没有半点帮忙说话的意思,他难掩失望地低下头,低声说:“我明天再带孩子过来看你。”   沈慈书没有回应他的话,反倒是沈明熙开了口,“不用了,小书的身体需要好好休养,闲杂人等就别来打扰他了。”   搬来月子中心的时候,沈明熙就把门口的保镖给撤走了,没想到会被蒋晏钻了空子。   沈明熙口中那句“闲杂人等”明显说的是蒋晏和孩子,他低下头,站在原地没动。   “还不走,是等着我让人赶你出去?”沈明熙的话很不客气,毕竟对着眼前这个几次差点害死自己儿子的罪魁祸首,他已经算是很冷静的了。   看着沈明熙不欢迎的态度,蒋晏看了眼沈慈书,默不作声抱着孩子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沈明熙来到沈慈书身边,叹了口气:“小书,这情况多久了?”   他没把话说太明白,但沈慈书听懂了他爸的意思。   沈慈书嘴唇微抿,“好几天了。”   沈明熙无奈道:“怎么不告诉我这件事?”   沈慈书抬起头,勉强笑了笑,“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毕竟孩子长大了,沈明熙不可能什么都帮沈慈书做决定,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说:“要是搞定不了,你就告诉爸爸。”   沈慈书笑了笑,“我知道了。”   隔天一早,蒋晏像往常一样来了月子中心,可是这次还没进房间,就被电梯外的保镖给拦住了。   最顶楼的这层高级房间被沈明熙包了下来,二十四小时专人看护。   蒋晏轻吸一口气,“我来看沈慈书。”   保镖面无表情,“抱歉,沈总交代过,闲杂人等不能进来,请你离开这里。”   蒋晏呼吸微重,“我带沈慈书的孩子来看他。”   保镖显然是收到了指令,态度冷硬,“沈总说过了,沈少爷没有孩子,你别在这里乱攀关系。”   人高马大的两个保镖挡在面前,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蒋晏看了眼病房的方向,这里的动静这么大,可是沈慈书却一眼都没出来看过,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蒋晏失望地低下头,担心伤害到孩子,他最后还是抱着孩子走了。   从医院离开后,蒋晏带着孩子回了蒋家,一踏进客厅里,静悄悄的都是回音。   蒋晏低头看着孩子的小脸,“你爸爸连你的面都不愿意见一下。”   孩子懵懂地望着他的眼睛。   蒋晏把头埋进孩子胸脯里,用力呼吸了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起头,把孩子交给奶妈。   等奶妈把孩子带上楼后,蒋晏转身去了餐厅,他从酒柜里拿出酒,坐在吧台上随手拿了个酒杯,开始倒酒。   这时一道手机铃声打破了安静的氛围,蒋晏拿起手机,带着酒意的眼睛扫过屏幕,上面倒映着孟临川的名字。   电话一接通,孟临川吊儿郎当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蒋晏,在干什么呢?”   蒋晏把手机放在吧台上,随手按下扩音键,“喝酒。”   “今晚不用带孩子了?居然有心情喝酒?”孟临川笑声带着不含恶意的打趣。   几天前,孟临川才得知蒋晏多了个女儿,而且还是沈慈书给他生的。   虽然惊讶蒋晏晋升单身奶爸,但也为蒋晏高兴。   蒋晏没说话,深色的酒液倒映着他失神的脸。   久久没等到蒋晏的回应,孟临川似乎意识到不对,话里多了几分打探,“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蒋晏还是不说话,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孟临川再迟钝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说了句“我现在去找你”,匆匆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孟临川来到了别墅。   他一来到餐厅,就看见蒋晏坐在吧台前喝酒,面前的酒瓶已经空了大半,隔着老远就闻到蒋晏身上的酒味。   “怎么一个人喝闷酒?”孟临川在蒋晏身边坐下,“是沈慈书那边又出什么事了?”   舒淳的事情孟临川已经听说了,这种情况下,沈慈书估计对蒋晏没什么好脸色。   蒋晏没说话,又往酒杯里倒酒。   孟临川看不下去,从他手里夺过酒杯,”到底出什么事了,我老大远跑来找你,你该不会还不愿意告诉我吧?”   蒋晏盯着面前的酒杯,良久,他说:“沈慈书他爸发现我去找沈慈书,不愿意让我再见他。”   孟临川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就这?值得你在这里喝闷酒?”   蒋晏看了他一眼,“就这?”   “不然呢?”孟临川耸了耸肩,“我还以为是沈慈书不搭理你,你才大半夜在这里喝酒消愁。”   蒋晏坐直了些,“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   孟临川轻描淡写地说:“这多大点事,你要是讨好了沈慈书他爸,离追到沈慈书还远吗?”   蒋晏顿了顿,“你的意思是?”   孟临川说:“如果沈明熙能接受你,就不会再阻挡你去追沈慈书,说不定还能帮你说几句话。”   盘旋在蒋晏眼前的乌云瞬间拨开两边,重见天日,刚冒头的喜悦很快被冷水浇灭,泛着光亮的眼睛重新黯淡了下去,“这件事谈何容易。”   沈明熙那么厌恶他,就算他刻意讨好,沈明熙也不会买账。   孟临川不知道蒋晏一个雷厉风行的总裁怎么在碰到感情上的事情就犯傻,他实在看不下去,凑在蒋晏身边说了几句话。   蒋晏听完眉头微皱,“你确定能行得通?”   孟临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只要你按照我说的来,保证沈慈书他爸接受你。”   隔天一大早,沈明熙陪着沈慈书吃了早餐,出发去公司。   他刚从病房里出来,就看见蒋晏抱着孩子在电梯前跟保镖拉锯。   沈明熙眯起眼睛,“我让你别再来这里找小书,你是听不懂人话?”   蒋晏声音低下去,“孩子那天回去之后一直哭,连奶也不愿意喝,不知道是不是想他爸爸了,所以我才想带着孩子来看看沈慈书。”   沈明熙看了一眼蒋晏怀里的孩子,果然脸上挂着泪痕,两只眼睛哭肿得像个核桃,看起来有些可怜。   沈明熙收回目光,冷冷道:“这关小书什么事,你别忘了,现在这孩子已经是你们蒋家的人了。”   “我知道。”蒋晏垂下眼睛,“我只是想带她来看看沈慈书,说不定有他在,孩子就愿意吃点东西了。”   话音刚落,孩子忽然又哭了起来,哭声瞬间响彻安静的走廊。   沈明熙刚要去驱赶蒋晏的声音顿时噎在了喉咙里。   孩子哭得实在可怜,小小的一团就像猫叫似的,因为体弱的原因,连哭声都比同龄人弱。   “沈总,您就让孩子见见他爸爸吧。”蒋晏话里带着哀求。   沈明熙的表情明显有些动摇,蒋晏话锋一转,“不然沈总你试试?你是孩子的外公,如果你来喂奶的话,说不定她会愿意喝。”   不等沈明熙拒绝,蒋晏忽然把孩子塞进他怀里,还有带着温热的奶瓶。   孩子哭得实在可怜,眼泪大颗大颗往外滚,小脸憋得通红,好像快要喘不上气似的。   沈明熙竭力装出冷漠的样子,可是眼神已经出现几分心软。   要是孩子长得像蒋晏就算了,偏偏太像沈慈书小时候,活脱脱是沈慈书的缩小版,让人一看就喜欢。   加上沈慈书从小就离开了他们身边,沈明熙心里一直是内疚的,现在看见他的孩子,即便生父是蒋晏,也多了几分怜惜。   沈明熙实在不忍心因为大人的事情牵连这么小的孩子,犹豫片刻后,他从蒋晏手里拿过奶瓶,不太熟练地喂进孩子的嘴里。   意外的,孩子的哭声停止了,小嘴含着奶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第131章 女儿的满月宴   沈明熙的表情柔和了几分。   蒋晏说:“我怎么喂都不行,还是沈总您有办法。”   沈明熙冷哼一声,显然不吃蒋晏这招,“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接受这个孩子。”   蒋晏微微低下了头。   见孩子喝了大半瓶奶,沈明熙这才把孩子塞回蒋晏怀里,“行了,现在孩子已经吃了奶,你带走吧。”   “我只是看她可怜才喂了几口。”   蒋晏没有再得寸进尺,沈明熙能对孩子心软已经是很难得的事情了,他必须慢慢来。   蒋晏罕见地没有纠缠,跟沈明熙道谢之后,带着孩子走了。   沈明熙倒是挺意外,他原本还以为蒋晏是冲着沈慈书来的,现在看来蒋晏倒像是真的为了找他帮忙。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被沈明熙压了下去。   沈明熙回到病房的时候,沈慈书已经醒了,护工正帮他排恶露。   见到沈明熙回来,沈慈书说:“爸,我刚刚好像听见有孩子的哭声?”   沈明熙脸上一闪而过的异样,故作镇定地说:“应该是楼下传来的吧。”   沈慈书不疑有他,这里是月子中心,很多产后的母亲带着孩子住进这里,有孩子的哭声也很正常。   沈慈书没再问什么,专心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做产后恢复。   接下来的几天,蒋晏都会带着孩子来医院找沈明熙帮忙,只说孩子谁都不要,只要沈明熙喂才肯喝奶。   一来二去,沈明熙有些起疑。   “你不会故意虐待孩子然后来我面前卖惨吧?”   不怪沈明熙这么想,谁让蒋晏以前心思深沉,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蒋晏声音低了下去,“她是我女儿,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沈明熙想起前段时间医生告诉他,蒋晏为了这个孩子劳心劳神,甚至请了国内有名的新生儿科专家来为孩子治疗。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出虐待孩子的事情?   沈明熙怀疑的神色褪去不少。   其实蒋晏没有说谎,他的确没有做虐待孩子的事情。   他只是听了孟临川的意见,故意等到孩子的饭点才来医院,孩子因为肚子饿了,自然会哭。   然后就有了上次在电梯门口的那一幕。   沈明熙骂了句没用,但看在孩子哭得这么可怜的份上,还是把孩子抱过来亲自喂奶。   蒋晏心想,孟临川这一招还真是有用。   沈明熙虽然不待见他,但是至少不牵连孩子。   趁着沈明熙给孩子喂奶的空挡,蒋晏来到沈慈书的房间前,他正坐在病床上,吃着月子中心精心准备的营养餐。   蒋晏的手按在门把手上,差点就推门进去,身后忽然响起沈明熙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蒋晏回过头,沈明熙正深深望着他,眼里有复杂的情绪翻涌。   蒋晏喉咙滚动了下,没有说话。   沈明熙看了眼病房的方向,似乎看出蒋晏的意图,提醒道:“别忘了之前我们说的话,你带走孩子,跟小书别再有联系。”   蒋晏轻轻点头,缓缓把手抽了回来,难掩失落转身离开。   这时沈慈书若有所感的转过头,走廊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看见。   在月子中心的精心照顾下,沈慈书很快就出月子了。   他从月子中心里出来的时候,看见蒋晏带着孩子站在门口的台阶上。   沈慈书脚步微顿。   自从那天沈明熙回来撞见蒋晏带着孩子来找沈慈书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算起来已经有大半个月了。   沈慈书嘴唇微抿,“你怎么来了?”   蒋晏轻声说:“我听说你今天出月子,特意带女儿来看看你。”   沈慈书不知道蒋晏从哪里听说他今天要出月子的,他也不想深究,目光落在蒋晏怀里的孩子身上,似乎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更大了一些。   沈慈书强迫自己把头转开,“你现在已经见到了,可以走了。”   看着沈慈书冷漠的态度,蒋晏低声说:“你不想看看我们的女儿吗?”   不等沈慈书说什么,蒋晏又说:“她又长大了点,更漂亮了。”   沈慈书盯着脚下的鞋子,没有说话。   蒋晏自嘲地笑了一声,岔开话题说:“对了,我给她取了名字,叫蒋盼,小名叫盼盼。”   盼望着沈慈书接受他们,快点回到他们父女身边。   沈慈书只当作没听出这个名字的含义,“她是你的女儿,你想取什么名字都是你的自由。”   蒋晏盯着他的眼睛,“你真的不知道我给女儿取的这个名字的含义吗?”   沈慈书抬头对上蒋晏的视线,“我不想知道,而且那跟我没有关系。”   蒋晏表情像是凝固在了脸上,喉结浅浅地滑动,声音低哑至极,“你说的对........”   沈慈书没去看他低落的表情,“我要走了,你回去吧。”   蒋晏克制着情绪嗯了一声,抓着蒋盼的小手朝沈慈书挥了挥,“盼盼,跟你爸爸再见。”   蒋盼的眼睛从沈慈书一出现就盯着他不放,圆溜溜的眼睛像串黑葡萄,干净得发亮。   沈慈书莫名有些看不下去,他转身上了车,让司机开车回家。   随着车子启动,蒋晏抱着孩子的高大的身影被甩在后面,很快就消失在转弯处。   沈慈书收回视线,他重重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重重卸了一口气,指尖不自觉在掌心里掐出几道印记。   回到家之后,沈慈书跟沈明熙提了回学校的事情。   因为这次意外,他已经很久没回学校上课了,进度落下了不少。   沈明熙本来还担心沈慈书的身体还没彻底恢复,想让他再休息一段时间,不过沈慈书坚持要回学校,所以他也就没再阻拦。   那晚沈慈书出事的事情人尽皆知,学校那边只说沈慈书出了意外,这段时间在住院。   出月子的第三天,沈慈书就回到了学校。   班里的同学不知道内情,纷纷对沈慈书嘘寒问暖,关心他的身体情况。   有几个八卦的人趁机打探沈慈书住院的原因。   沈慈书总不可能告诉他们自己生了个儿子,只能找了个借口掩饰过去。   幸好众人都没有怀疑他的话,毕竟男人怀孕生子的事情说出来太过耸人听闻。   加上沈慈书那晚失踪后有人传沈慈书被绑架了,后来被警察解救出来,在医院受伤住院,所以大家都以为他是这个原因才这么久没来上学。   有老师和同学的帮忙,沈慈书很快把之前落下的进度捡了回来。   就在沈慈书努力学习的时候,他接到蒋晏打来的电话。   当时沈慈书正忙着找掉在地上的笔,忽然听见手机铃声响起,他没想那么多就接起了电话。   似乎没想到沈慈书会接他电话,蒋晏声音里暗藏着激动,“沈慈书,是我。”   沈慈书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他看了眼屏幕,这才发现是蒋晏的号码。   可是想挂已经来不及了。   沈慈书稳住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回学校了。”蒋晏关心地说:“你的身体好了吗?”   沈慈书漠然地嗯了一声。   蒋晏沉默了一会儿:“过几天盼盼就满月了,我打算给她办个满月礼,到时候你来参加吗?”   沈慈书停顿了一下。   这才意识到,孩子已经出生快一个月了。   沈慈书不自觉握紧手机,“不了,我功课落下了太多,这几天都要补课,没时间去参加。”   蒋晏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是沈慈书的借口,他脸上闪过浓浓的失望,不死心地说:“就算抽一点时间也不行吗?”   “这是我们女儿第一个满月宴。”   沈慈书提醒他,“孩子已经给了你,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话音落下,电话那头很久都没了声音。   过于安静的气氛莫名生出些难捱的窒闷,沈慈书开口道:“我要学习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说完沈慈书挂了电话,这次蒋晏没再打过来,似乎是放弃了的样子。   沈慈书短暂地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重新投入学习,只是他心里藏着事,看什么都看不下去。   转眼到了三天后,沈慈书正准备放学回家的时候,接到了蒋晏发来的彩信。   看着屏幕上的彩信,他犹豫了一下,点开这条信息。   照片里似乎是在某个高档酒店,装潢奢华,光洁的地板倒映着天花板华丽吊灯,大厅的LED屏幕上投影着“蒋家小女满月宴”七个字,比电视上明星的婚礼还要气派。   蒋晏在短信里面附了句话,“我希望你能来参加女儿的满月宴,我等你。”   沈慈书看着这条短信,久久没有动作,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僵硬着手指收起了手机,平静的心湖像是投入了一颗石子,久久没办法平复。   很快夜幕降临,宾客逐渐到齐,可是迟迟没有见到沈慈书的身影。   即便知道沈慈书不会来参加,但蒋晏心里还是抱了一丝希望。   说不定沈慈书看在女儿的份上,会心软来参加呢?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眼见满月宴快开始了,宾客坐满了台下,依旧没有见到沈慈书。   蒋晏眼里那点微弱的光终于还是泯灭了,他给主持人扔了个眼神,示意可以开始了。   此时沈慈书正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他握着笔,面前的练习册一个字都没动。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着下午彩信里蒋晏的那句话,再看着照片里的场景,良久,他像是做了某个决定,拿起手机离开了别墅。 第132章 难道是孩子的‘妈’   从车上下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站在宴会厅门口的时候,沈慈书后悔了。   门口的门童看见他,主动迎了上来,礼貌地询问:“您是来参加蒋家小姐的满月宴吗?”   沈慈书硬着头皮点头。   “你有邀请函吗?”   沈慈书把蒋晏前几天发给他的邀请函拿给门童看。   门童扫了一眼,恭敬地把沈慈书迎了进去。   宾客已经到齐了,宴会厅里坐满了人,沈慈书站在角落,透过人群看着台上的蒋晏。   此时蒋晏拿着话筒,正对着台下介绍。   “感谢大家今天百忙之中抽空参加小女的满月宴,盼盼出生到现在正好满一个月,今天才正式给大家介绍,请你们开怀畅饮,不用客气。”   沈慈书没想到蒋晏会在众人面前承认孩子是他的女儿,这也意味着今天过后,所有人都知道蒋晏有了个亲生孩子。   蒋晏这么做,不怕给自己惹一身骚?   果不其然,话音落下,台下顿时骚动起来,沈慈书听见旁边的宾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蒋总什么时候有了女儿?”   “不清楚,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这也太突然了,怎么没听说过孩子的母亲?”   “你没听蒋总只介绍了孩子的身份,对孩子的生母只字不提吗?要不然就是两人闹掰了,要不就是蒋总找了代孕,没听说他好男人那一口吗?”   沈慈书听着他们的议论声,心里忍不住想,如果他们知道一个男人是蒋盼的“母亲”,说不定会吓掉下巴吧?   随着满月宴开始,蒋晏抱着孩子在人群中穿梭,迎接众人的祝福。   沈慈书见状,转身离开了宴会厅。   蒋晏忽然若有所感地回过头,只看见一抹身影消失在转角处,看背影有点像是沈慈书。   等他再仔细看的时候,那抹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蒋晏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自嘲地笑了一声。   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吧,沈慈书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他要来的,早就来了。   一双手突然从后面拍上沈慈书的肩膀,孟临川的脸放大在眼前,顺着蒋晏望着的方向看去,“在看什么?”   蒋晏收回视线,“没事。”   孟临川没想那么多,看了看四周,“沈慈书今天没来?”   蒋晏没说话。   看蒋晏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孟临川猜到什么,安慰道:“行了,开心点,你女儿还在这呢。”   蒋晏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眼里多了几分苦涩的温柔。   孟临川盯着孩子的脸看了一会儿,“你还别说,这孩子跟沈慈书长的还挺像。“   他感慨道:“还好那些人不认识沈慈书,不然肯定会认出是他的孩子。”   蒋晏抚摸着孩子的小脸,感慨道:“是啊,长得太像了。”   这时有个服务生走了过来,对蒋晏说:“蒋总,有个客人让我把这个红包转交给您,算是给小小姐满月宴的一点小意思。”   蒋晏从服务员手里接过红包,上面没有写名字。   他打开红包,看见里面包了两千块钱。   今天来参加满月宴的宾客都是在门口登记送礼的,除非是宴会开始后才过来的人。   蒋晏愣了一下,“你说这是有人给孩子包的红包?”   服务生点了点头。   蒋晏微微皱眉:“有没有留下名字?”   服务生摇头,“没有,那个客人留下这个红包就走了。”   蒋晏说:“那个宾客长什么样子?”   服务生想了想,“高高瘦瘦的,皮肤很白,头发很黑,长得很好看。”   服务生每说一句话,蒋晏的心脏就跳得越快,这人形容得太像沈慈书了。   再想起刚才回头那瞬间看见的熟悉身影,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蒋晏连忙让孟临川照看下孩子,飞快追了出去,宴会厅外面,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朝着路边走去。   “沈慈书!”   蒋晏大喊一声,沈慈书的脚步猛地停顿下来。   下一秒,一双大手抓住沈慈书的肩膀,把他转了过来。   映入眼帘是蒋晏那张写满了兴奋和难以置信的脸。   “真的是你。”蒋晏因为激动连尾音都有些颤抖。   沈慈书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他想要挣脱开,蒋晏像是早就猜到了,握紧了他的手。   “放开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蒋晏从口袋里掏出刚才服务员拿给他的红包,“这个红包是你拿的吧。”   沈慈书从蒋晏手里挣扎出来,“你弄错了,不是我。”   “就是你。”蒋晏笃定地说:“你要是你不承认,我可以让保安把监控调出来。”   沈慈书顿时不说话了。   蒋晏知道自己猜中了,他竭力压下翻涌的心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你来了宴会厅,怎么不进来?”   沈慈书把头转开,“我只是正好路过。”   蒋晏不信这话,“这里离你家和学校好几公里,你怎么会路过这里?”   蒋晏的眼神仿佛能透过沈慈书的眼睛看穿他,沈慈书轻吸一口气,“我跟朋友来这边逛街。”   蒋晏看出沈慈书不愿意承认,没拆穿他蹩脚的谎言,“来都来了,进去吧。”   沈慈书别开头,“不了,我朋友还在等我,我回去了。”   蒋晏盯着他的眼睛,“你朋友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沈慈书瞬间没了声音。   蒋晏叹了口气,“走吧,就看在咱们女儿的份上。”   说完蒋晏拉着沈慈书往宴会厅走去,他努力想要挣脱开蒋晏的手,反而被抓的紧紧。   蒋晏的手就像钳子牢牢禁锢着沈慈书。   回到宴会厅,两人一进门,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沈慈书低下头,盯着脚下的地板。   见宾客们都盯着他,蒋晏向众人介绍:“这位是沈明熙沈总的儿子,沈慈书。”   “沈明熙?不是最近才从国外回来的那位沈总吗?”   “这人是他儿子?”   听说最近沈明熙带着自己失踪多年的儿子回了国,不过大家都没见过这个人,直到今天才亲眼见到本人。   在气氛变得有些不一样时,蒋晏又说了一句:“我最近正在追求他。”   沈慈书微微瞪眼睛,惊讶地看了蒋晏一眼。   似乎是没想到蒋晏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种话。   这话一出,宴会厅里的骚动顿时大了起来。   本来因为蒋晏凭空多了个儿子,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现在蒋晏又在孩子的满月宴上说出追求沈慈书这种话,很难不让人惊讶。   更何况能让蒋晏说出追求这种话,大家也都不由得多看了沈慈书两眼。   沈慈书的指尖深深陷入了掌心里,他看蒋晏眼神里带着几分埋怨,似乎觉得他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说。   他只想跟蒋晏保持距离。   蒋晏讨好地笑了笑,看着沈慈书重新低下去的脑袋,那点小心翼翼变成了掩饰不住的失落。   蒋晏没再说什么,他带着沈慈书来到角落的桌子前坐下,让服务生给沈慈书上菜,特别交代要清淡一些。   周围的人见蒋晏对沈慈书这么上心,看沈慈书的眼神也少了几分轻视,多了几分尊重。   很快热腾腾的菜就端了上来,可是沈慈书没有去看,因为他看见蒋晏把孩子抱了过来。   蒋晏来到沈慈书面前,把孩子塞到了沈慈书怀里。   周围的人看沈慈书的眼神顿时就变得不对劲了。   而且这时人群中似乎有人发现什么,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   “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孩子跟这人长得有点像?”   “好像还真是啊,该不会是孩子的父亲吧?”   其中一个偏胖的男人压低了声音,“别乱说,孩子父亲是蒋总,不然他怎么可能办个满月宴这么隆重。”   “而且这孩子长得跟蒋总也有点像。”   谁不知道豪门最在意血缘关系,谁会蠢到把所有家产交给一个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的孩子。   另外的人点了点头,“也是,不过这孩子真的跟他挺像的。”   “应该只是巧合吧,难不成他还能是孩子的‘妈’不成?”   这种想法未免太耸人听闻,一个男人怎么可能生的出孩子。   众人都觉得不像话,关于沈慈书和孩子关系的讨论声也渐渐平息。   沈慈书手心发烫,下意识想把孩子还给蒋晏。   蒋晏按住他的手,“你这么多天没看见孩子,难道不想她吗?”   沈慈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蒋晏唇角微勾,“我去招呼一下客人,你先帮我照看一下女儿。”   不等沈慈书拒绝,蒋晏已经走了。   沈慈书和孩子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有说话。   孩子似乎还记得沈慈书,小手忽然伸了起来,抓住他的领子,粉唇动了几下。   沈慈书的心微微荡漾了一下。   这时旁边有个好奇的男人凑了过来,趁着蒋晏不在,趁机打探一下八卦,“沈少爷,这孩子好像一点都不排斥你,你跟她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话音落下,周围的人都竖起耳朵偷听。   毕竟大家都想知道沈慈书跟蒋晏的孩子到底有没有关系。   沈慈书看着对方充满探究的神情,再看着孩子清澈的眼睛,良久,他抿了抿唇,低声说:“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第133章 必须给我搞到手   话音落下,沈慈书抬起头,正好跟不远处的蒋晏四目相对。   蒋晏似乎一直在注视着这边,他眼睛微红,眼里布满了血丝。   沈慈书收回视线,低头假装没看见蒋晏眼中那一抹被刺痛的悲伤。   那人见打探不出什么八卦,也就没再问下去,沈慈书终于得到清净,可是始终能感觉到那抹视线正在注视着自己。   这时沈慈书手机忽然响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是他爸打来的电话。   沈慈书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他爸关心的声音,“小书,我回家怎么没见到你,你跑哪里去了?”   沈慈书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还是选择了撒谎:“我出来外面透透气。”   沈明熙不疑有他,“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早点回家。”   沈慈书轻轻嗯了一声,“好。”   通话结束后,沈慈书抱起孩子来到蒋晏面前:“我该回去了。”   蒋晏声音有点沙哑,“你刚来就要走?”   沈慈书低声说:“我本来就不该来这里。”   蒋晏心脏像被重重扯了一下,连呼吸都变得凌乱,僵持半晌,他才把孩子从沈慈书手里接了过来。   沈慈书转身离开,即便没有回头,他也能感觉到身后灼热的视线。   回到别墅的时候,沈明熙正坐在沙发上等他,沈慈书喊了一声,“爸。”   沈明熙回过头,“回来了?”   沈慈书点点头,“你怎么还没睡?”   “时间还早。”沈明熙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倒是你,这么晚了跑到哪里去兜风了?”   沈慈书不可能说自己去了孩子的满月宴,只能说:“就在附近走了走。”   沈明熙忽然说:“听说蒋晏在五星级酒店给孩子举办了满月宴,邀请了不少人。”   沈明熙自然也在邀请的行列里,不过他并没有去。   沈慈书身体微僵,喉咙轻轻滚动了一下,干巴巴地说了声“哦”,然后就没话了。   沈明熙看沈慈书的反应,也抓不准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把话头扯到了别的地方。   父子两聊了会儿天后,沈慈书心不在焉地回到房间,他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想起今天蒋晏在众人面前说的那番话,心脏沉甸甸的。   也许他今天晚上不该过去。   第二天早上,沈慈书正准备出门上学,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别墅门口。   见到蒋晏的那瞬间,沈慈书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蒋晏递过来一个文件袋。   沈慈书没有接,蒋晏又往前递了递,“你先看看。”   看着蒋晏坚持的态度,沈慈书好一会儿才从他手里接过文件袋,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孩子过满月宴时的照片。   蒋晏解释说:“这是昨天摄影师给女儿拍的照片,我想着给你送过来一份。”   看着满满一叠孩子的照片,沈慈书推了回去,“我不想要,你拿走吧。”   蒋晏盯着他的眼睛,“就当留个纪念吧。”   说着蒋晏看了眼手腕上的黑表,“我还要去公司,先走了。”   像是担心沈慈书拒绝,蒋晏这次没逗留多久就离开了,沈慈书刚想叫住他,被门口的司机喊了一声,“沈少爷,该去上学了,不然等下迟到了。”   沈慈书看着蒋晏远去的车子,再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他无奈叹了口气,背着书包上了车。   去学校的路上,沈慈书看着手里的照片,几乎都是孩子的主角照,各种角度都有,稚嫩的小脸充斥着可爱的笑容,就像橱窗里精致的洋娃娃。   沈慈书心口有些发闷,他打开车窗,冷风瞬间灌了进来,手里的照片被吹得哗哗作响,只差一点就会被扔出窗外。   然而看着照片上孩子直冲镜头笑的小脸,沈慈书盯得眼睛发酸,最后还是合上车窗,把照片收了起来。   今天班里有个同学生日,邀请了全班人参加。   沈慈书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但老师常常说要积极融入团体,所以还是去赴约了。   巧合的是,对方定的地方居然是孟临川的夜总会。   沈慈书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物,脚步猛地停顿在原地,顿时不想进去了。   生日的同学见他不走,好奇地问了句:“沈慈书,你怎么了?”   沈慈书不由得攥紧手指,心想,做错事的人是孟临川,又不是他,就算要躲,也应该是孟临川没脸见他才对。   想到这里,沈慈书这才收拾好情绪,跟着大部队进了夜总会。   等寿星跟前台沟通的期间,沈慈书拦住过路的服务生,问孟临川在哪。   听服务生说,孟临川一个小时前出去办事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沈慈书闻言松了口气。   虽然他不担心碰上孟临川,但他一点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进包厢之前,沈慈书的手机响了,会联系他的人除了沈明熙,就只有蒋晏。   果不其然,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是后者。   沈慈书刚挂了电话,下一秒电话再次响起,有种死缠烂打的趋势。   见他手机响个不停,连今天生日的同学都忍不住劝他先接了电话再进包厢,不着急。   沈慈书担心被外人看出什么异样,只好来到角落接起电话。   蒋晏温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沈慈书,你在家吗?”   沈慈书看了眼一窝蜂进入包厢的同学,压低声音:“你有什么事吗?”   蒋晏轻轻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正好路过你家门口,想带女儿见见你。”   这话不知道是实话还是蒋晏找的借口,沈慈书也懒得深究,打断道:“我不在家。”   蒋晏顿了顿,这才注意到沈慈书的背景有些嘈杂,他嗓子微紧,忍不住说:“你在哪里?怎么还有人在唱歌?”   沈慈书对蒋晏的追问有些反感,语气有些冷淡,“跟你没关系。”   蒋晏咬了咬唇,“你要是不告诉我的话,我只能自己去查了。”   蒋晏一副沈慈书不说实话就不挂电话的架势,眼见同学催促他快点进去,生日宴准备开始了,沈慈书没办法,只好说了实话,“班里有个同学过生日,我们来给他庆祝。”   蒋晏追问道:“你哪个同学过生日?在哪里庆祝?”   沈慈书不想跟他解释那么多,直接挂了电话。   他进包厢的时候众人已经挑好位置坐下来了,见沈慈书进来,生日的同学说:“沈慈书,谁给你打电话?”   不少人都在好奇地看着他,沈慈书随便敷衍了过去,“只是推销电话。”   正好这会儿生日宴开始了,所以这个话题很快就翻盘了。   今天生日的同学包了一整个包厢玩,沈慈书送了礼物之后就坐在角落,看着众人唱歌打闹,身体也不自觉放松下来。   以前在地下室的时候,他一直期待着这个画面,现在终于能实现了。   就在众人玩的尽心的时候,包厢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众人一开始都以为是服务生来了,然而进来的是个浑身充满酒气,长相穿着和行为都很吊儿郎当的青年。   青年似乎喝醉了,脚步都有些站不稳,他目光在包厢里扫视一圈,一屁股在茶几前坐下。   突然间一个陌生人闯寄进来,班里的女生不由得缩到后面,男生之间则是你看我我看你,一头雾水。   眼见自己的生日被打断,那男生站了起来,“这位帅哥,你好像走错包厢了吧?”   话音刚落,青年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你他妈敢这么跟我说话,找死啊?”   男生被踹倒在地,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起来,有人按响了呼叫铃,很快经理就赶了过来。   众人说明了情况,但经理似乎认识眼前的青年,讨好地叫了声“陈哥”。   青年冷哼一声,指着其中一个女孩子,让经理把对方送到她房间去。   经理擦了擦汗,“陈哥,这些是来消费的客人,不是做那个的,不然我给您选个年轻漂亮的给您送上去?”   青年说:“我就要她,今晚你必须给我搞到手。”   经理露出为难的表情,青年见状直接上手去扯那个女生,女生顿时吓得尖叫起来,急忙求助经理。   毕竟是店里消费的客人,经理阻拦道:“陈哥,别把事情闹大了,不然你先跟我出去,我们再谈谈?”   青年指着他的鼻子,“你少给我多管闲事,不然有你好看。”   经理顿时没了声音。   眼前的青年是夜总会的会员,家里又有点权势,不少无辜的女孩子都被他糟蹋过,但最后都被压了下来。   青年见经理不敢拦他,顿时更大胆了,扯着女生往包厢外面走去。   女生吓坏了,一边叫救命一边躲,眼泪流了一脸。   然而因为刚才青年那一脚,现在班里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出面。   眼见女生要被拖走,角落里的沈慈书看不下去,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放开她,不然我就报警了。”   青年刚想破口大骂,看见沈慈书的时候眼睛一亮,抓着女孩子的手顿时松开了。   “哟,这个长得比这里面哪一个都好看。”   这轻浮的语气让沈慈书眉头皱了起来,他趁机把女孩子拽到身后,挡在对方面前。   女孩瑟瑟发抖躲在沈慈书后面。   青年没再看女孩一脸,贪婪的眼神黏在了沈慈书身上,“既然你要这么多管闲事,今晚就你陪我睡吧。”   “我还没睡过男人,不过听说上起来的感觉很不错。”   “今晚我正好试试。”   眼见青年越靠越进,准备上手扯他,沈慈书悄悄把手伸进了裤子的口袋里,握住了手机。   自从前几次出事之后,沈慈书就把报警电话设置成了紧急联系人,如果有什么事也能及时报警。   就在沈慈书即将把电话播出去的那瞬间,一双手猝不及防从后面抓住小混混的头发,狠狠撞向面前的茶几。   蒋晏布满阴翳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渗人,犹如一只发狂的野兽,准备将猎物撕个粉碎。 第134章 对你拉拉扯扯   沈慈书心脏跳得很快,还没从这个突如其来的场面中回过神。   经理见蒋晏都来了,彻底慌了神,他急忙走了过去,讨好地搓手:“蒋总,您怎么来了?”   蒋晏看都没看经理一眼,居高临下看着被他扔在地上的青年。   青年从地上爬起来,他撞得头晕眼花,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他妈敢跟我动手,你知道我是谁吗?”   蒋晏冷笑:“你是谁?”   “江坚你听过吗?我是他儿子,得罪了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蒋晏仿佛听见什么笑话,他还以为对方是什么大腕才敢在这里惹事,眼里的嘲弄更深,“是吗?那试试?”   青年被蒋晏这副轻描淡写的态度给激怒了,扑过来就要打他,被蒋晏一脚踹到肚子上,整个人飞出去倒在地板上,连声惨叫都发不出来。   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坚硬的鞋底重重踩住手背。   “啊——”   青年惨叫一声,本能地想抽回手,被蒋晏踩得更紧。   蒋晏蹲下来面无表情看着他,“跟沈慈书道歉。”   青年梗着脖子不服输,“我凭什么要跟他道歉。”   话还没说完,蒋晏脚上用力,青年一张脸顿时疼得扭曲起来。   一旁的沈慈书看着这一幕,呼吸微微急促,口袋里握着手机的手不知不觉松开。   青年看着蒋晏眼中的肃杀之意,终于意识到对方不是他以前碰上的那些软钉子,再也没有一开始的嚣张跋扈,对着沈慈书磕磕巴巴地说:“对......对不起,我喝醉了。”   沈慈书抿唇说:“你应该跟她道歉。”   说着沈慈书把身后的女孩子推出去,那个女孩子紧张地抓着沈慈书的袖子,脸上掩饰不住的害怕。   在这么多人面前,青年觉得脸面过不去,可是看着蒋晏充满威胁的目光,他咬紧牙关不情不愿地道歉:“对不起。”   蒋晏这才松开踩着青年手背的皮鞋,已经血肉模糊。   这时孟临川听到消息赶了过来,见到沈慈书,又看见蒋晏也在,连他都有些蒙圈了。   怎么这两个人都在这里?   孟临川看向身后的经理,疑惑道:“怎么回事?”   经理擦着汗不敢说话,恨不得把头埋进洞里。   蒋晏冷哼一声,“你店里这个客人想带沈慈书去开房,被我教训了一顿。”   孟临川看了眼面前的青年,是个熟面孔,似乎经常来店里消费,也算是老顾客了。   听下面的人说,这人男女通吃,经常在店里见到漂亮的男人女人就会动手动脚。   不过以前孟临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做生意太较真,以后谁敢来这里消费。   只不过这人今天算是踢上铁板了。   觊觎谁不好,偏偏看上沈慈书,他不倒霉谁倒霉?   孟临川扭头对经理说:“把人扔出去,以后不准让他再进我们店里。”   青年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气得通红,骂骂咧咧起来:“我可是你们这里的VIP,你居然敢这样对我!”   孟临川冷笑一声,“老子这里最不缺的就是VIP,拖走。”   青年脸色煞白,很快被赶来的保安拖出包厢,不甘心的吼声回荡在走廊里。   包厢里重新恢复安静,孟临川看见沈慈书,露出几分尴尬的表情,“这么巧,你今天也在这里?”   沈慈书垂下眼睛,“朋友过生日。”   孟临川看了蒋晏一眼,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原来这些是你同学啊。”   沈慈书点头,没有再说话。   孟临川想起上次在学校门口的场景,尴尬地摸了下鼻子,“今天这事也是我们店里的问题,让你们受到惊吓了,这样吧,我让店里给你们送点东西,算是表示我们的歉意。”   不等沈慈书说什么,孟临川回头对经理说:“给他们再上些果盘零食和饮料,今天的一切消费都免单。”   经理似乎这时才想起沈慈书是谁,毕竟对方跟以前那副残废的样子相差太远了,他后背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把头低了下去,“是。”   众人一听到免单,顿时欢呼起来,哪还记得刚才的小插曲。   孟临川借口有事,识趣地先离开了,留下蒋晏跟沈慈书两个人在原地。   沈慈书还没从刚才的情景中回过神,他复杂地看了蒋晏一眼,里面掺杂了很多种情绪。   蒋晏又一次救了他。   沈慈书嘴唇微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其实就算不问沈慈书也大概猜到了,以蒋晏的本事,想查到他在哪里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蒋晏喉咙微滚,“我怕你不安全,所以过来看看。”   像是担心沈慈书生气,蒋晏岔开话题,“怎么回事,那个人怎么突然对你拉拉扯扯?”   沈慈书不想说那么多,还是生日的男生告诉蒋晏,那人想要带走他们班里的一个女孩子,是沈慈书主动站了出来,才避免一场危险。   说着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同时露出尴尬的表情。   毕竟当时除了沈慈书,没一个人有勇气站出来阻止。   蒋晏听后不赞同地皱起眉头,“你这样太危险了,要是我没及时出现,他把你带走怎么办?”   沈慈书淡淡道:“我已经准备报警了。”   如果蒋晏没出现,他顶多是多点危险而已。   蒋晏想说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忍不住说:“下次别这样了,很危险。”   沈慈书没有说话,良久,他说了声谢谢。   蒋晏的心顿时雀跃起来,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压下嘴角那抹笑容。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沈慈书看向卡座那边,众人已经开始切蛋糕了,他想了想,还是说:“我们要过生日了,你们出去吧。”   这话已经算是逐客令了。   不等蒋晏说什么,刚才被青年踹了一脚的男生,也就是今天的寿星跳了出来,连忙说:“蒋总,一起来吃块蛋糕吧。"   不少同学都跟着附和,“是啊,刚才多亏有你出面,这件事才能解决。”   “你一定要留下来吃块蛋糕再走。”   蒋晏下意识看了眼沈慈书的表情,见他眉头微皱,但是没有拒绝,这才坐了下来。   男生切了块蛋糕,恭恭敬敬递个蒋晏。   蒋晏说了声谢谢,从男生手里接过蛋糕。   男生连忙摇头,红着脸走了。   蒋晏看着手里的半块蛋糕,他向来不喜欢这么甜的东西,不过今天却破例尝了一口,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差,似乎甜到了心里。   看着这一幕,刚刚那个被骚扰的女生坐在沈慈书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沈慈书,你认识这个店里的老板吗?”   沈慈书轻轻摇头,“不太熟。”   女生面露疑惑,“是吗?可是我看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沈慈书心想,如果对方知道孟临川当初对他做过什么事,估计就不会觉得他们很熟了。   不过沈慈书什么都没说,他没必要解释那么多。   沈慈书转过头,不经意间对上蒋晏的视线,他正注视着自己,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沈慈书错开视线,他拿起蛋糕小口小口吃了起来,假装没注意到身旁注视着他的视线。   这时蒋晏似乎想起什么,他放下手里的碟盘,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很快包厢的门就被敲响了,助理抱着孩子出现在包厢门口,恭敬地喊了声蒋总。   沈慈书看见孩子的时候,身体微微发僵。   蒋晏说:“抱进来吧。”   周围的学生好奇地说:“蒋总,这是您女儿吗?”   蒋晏从助理怀里小心翼翼抱过孩子,淡淡嗯了一声。   “好可爱啊,长得好像洋娃娃。”   “肯定是遗传了蒋总的良好基因。”   “孩子的生母一定也不差。”   听着众人的追捧,蒋晏看了沈慈书一眼,他低着头没说话,好像这边的动静跟他无关。   蒋晏眼里闪过一抹失落。   他知道沈慈书是在避嫌,怕别人看出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这时有人壮着胆子提出想要抱一下孩子,看着对方期待的表情,蒋晏犹豫了一下,把孩子递了过去。   女生脸上难掩兴奋,只不过她似乎是第一次抱孩子,动作有些别扭,加上太过兴奋,一时间居然没有抱稳,孩子直直滑了下去。   蒋晏脸色一变,不等他伸出手,一道人影从余光掠过,飞快接住了孩子。   女生表情多了几分惊慌,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沈慈书已经无暇注意对方在说什么,孩子被吓得大哭起来,他安抚般拍了拍孩子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不哭。”   孩子原本还张着嘴哇哇大哭,似乎认出眼前的人,她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看起来好不可怜。   沈慈书这才松了口气,趁机检查了下孩子的身体。   幸好他接得及时,孩子没有受伤。   沈慈书不经意间再抬头时,正好对上蒋晏那双变得意味深长的深眸,眼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沈慈书顿了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无形之中做了些什么。 第135章 跟我说晚安了   沈慈书回过神后,把孩子抱还给蒋晏。   “你抱着她吧。”蒋晏眼里的笑意很明显,“她很喜欢你。”   沈慈书摇了摇头,周围已经有同学因为他紧张的反应看他的眼神不对劲了,他不想让别人再看出什么端倪。   蒋晏看出沈慈书的坚持,只好把孩子抱回怀里。   沈慈书一松手就转头跟旁边的人说话,像是想要避嫌两人之间的关系,蒋晏低下头,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脸,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盼盼,你爸爸紧张你了。”   孩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茫然地望着蒋晏。   蒋晏眼里泛起笑意,在孩子柔软的脸上亲了一口。   生日宴结束后,包厢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蒋晏趁机来到沈慈书身边,“我送你回去吧。”   沈慈书看了眼手表,“不用了,家里的司机会来接我的。”   蒋晏像是猜到沈慈书会这么说,“现在已经这么晚了,司机来接你还得从家里大老远跑过来,多麻烦,还是我送你吧。”   沈慈书犹豫的功夫,已经被蒋晏抓住手腕,带上了车。   也许是因为蒋晏今晚帮了他,也许是给同学庆祝生日太累了,沈慈书没有反抗,稀里糊涂就坐上了蒋晏的车。   宽敞的后座里,蒋晏抱着孩子和沈慈书并肩坐在一起,两人虽然没怎么说话,但蒋晏已经很满足了。   换成以前,沈慈书连跟他单独相处都不愿意。   蒋晏忽然说:“明天我要带孩子回医院做体检,你一起来吗?”   其实蒋晏心里很清楚,沈慈书不会答应,但还是他忍不住存了点希望,说不定沈慈书会愿意呢?   虽然明知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果然,沈慈书沉默了一会儿说:“最近要考试了,没什么时间。”   “这样啊.......”蒋晏神情落寞下来,“那明天盼盼做完检查了,我再把检查结果告诉你。”   沈慈书没再说什么,也许是蒋晏脸上的表情太过刺眼,他难得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蒋晏本来想送沈慈书下车,被他制止了。   “你抱着孩子不方便,别下车了。”   蒋晏本来想站起身的动作一顿,看着站在车外的沈慈书,他只好说:“那好吧,晚安。”   蒋晏没想着沈慈书会回应,然而沈慈书沉默片刻,说了句“晚安”。   蒋晏反应过来沈慈书说了什么之后,心脏猛地加速跳动,等他回过神时,沈慈书已经进了别墅。   蒋晏久久都不舍得收回视线,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孩子,话里难掩激动:“盼盼,你听见了吗?你爸爸跟我说晚安了。”   只可惜孩子已经昏昏欲睡,听不见蒋晏在说什么。   蒋晏兴奋的情绪久久平复不下去,他又往别墅的方向看了几眼,确认看不见沈慈书之后,这才让司机发动汽车离开。   隔天沈慈书去学校的时候,正好在路上碰见昨天在包厢里被青年骚扰的女生。   对方的车好像坏了,正苦恼地蹲在路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沈慈书见状邀请对方上了车。   女生上车后有些局促,她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子,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沈慈书,麻烦你了,昨天你帮了我,今天又送我来学校。”女生耳根浮上一片红云。   沈慈书笑了笑,“别客气,正好顺路。”   两人说了会儿话,女生渐渐放松下来,这时女生不经意间看见什么,她诶了一声,从车门的储物格里拿出一叠照片。   沈慈书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之后,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映入眼帘是稚嫩的孩子的脸,每张都是不同的角度。   “哎呀,好可爱的小孩!”   看着看着女生似乎想起什么,疑惑道:“咦,这个不是蒋总的女儿吗?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她的照片?”   沈慈书手心微微出汗,昨天蒋晏把照片塞给他之后,他顺手就塞到了车门的储物格里,转手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没想到会这么巧被对方翻出来。   看着女生疑惑的眼神,沈慈书只好说:“昨天我送蒋总回去,他不小心落在这里的。”   蒋晏之前经常送沈慈书去学校,这个事情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两人互相坐对方的车也很正常。   女生没想那么多,兴致勃勃翻看着照片。   “这个孩子真的好可爱啊。”女生说着还问沈慈书:“对吧?”   沈慈书看着照片里的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就像一张白纸,让人看了就心生喜欢。   可惜是他跟蒋晏的孩子。   女生没注意到沈慈书的反常,随口说:“不过这孩子长得好像有点像你。”   沈慈书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由得抓紧,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抿唇道:“可能只是巧合吧,毕竟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那么多。”   女生没想那么多,“也是,我之前就见过网络上一个小孩跟一个很火的明星长得很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才是亲生父子呢。”   沈慈书挤出一抹笑容,手心不自觉被汗浸湿。   很快到了学校,女生跟沈慈书道谢之后就下了车,沈慈书这才找到机会拿回那些照片,让司机帮他放到房间里。   上第一节早自习的时候,沈慈书接到蒋晏发来的信息。   是他带着孩子在医院长椅上等检查的照片。   沈慈书正盯着这条短信出神,蒋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本来想按拒绝,不知道怎么的按成了接听。   沈慈书想要再挂断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蒋晏的声音从对面传了出来,“你看到信息了吗?”   幸好这个时候还没有老师过来,加上周围的学生都在嬉笑打闹,所以沈慈书接电话也不算是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不自觉握紧手机,轻轻嗯了一声。   蒋晏像是习惯了沈慈书对他沉默寡言,自己找话说:“我跟盼盼现在正在排队,很快就轮到我们了。”   沈慈书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只好哦了一声。   蒋晏苦笑一声:“我刚刚看了一下,周围带孩子来检查的都是一家人,如果你今天在就好了。”   蒋晏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沈慈书没有接话,电话里短暂地陷入了一阵寂静。   蒋晏也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喉咙艰涩,“我开玩笑的,你今天要上课,怎么可能有时间来医院陪女儿做检查。”   这句话也是蒋晏在给自己找补,就算沈慈书闲着没事做,也不可能答应他去医院。   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   这时对面似乎有人说了什么,沈慈书听见了,低声说:“你要做检查了吧?那我不打扰你了。”   不等蒋晏说些什么,沈慈书就把电话给挂断了,不知道是担心蒋晏继续说下去,还是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心软。   接下来的一整天,沈慈书的手机都出奇的安静,明明应该感到轻松才对,可是他却有些心神不宁,连老师叫他起来回答问题都没听见。   就连旁边的同桌都看出不对劲,“沈慈书,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慈书轻轻摇头,“没有。”   伴随着傍晚铃声响起,沈慈书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他的心微微提了起来,看向屏幕上的发件人,片刻后,才点了进去。   蒋晏在信息里说,孩子的各项数据都很好,没什么大问题。   沈慈书看着这条短信,压在心头的那块石头仿佛骤然消失了,终于能够顺畅的喘气。   他没有回复,退出了短信,把手机用力摁在心口上。   转眼间,沈慈书迎来了期末考试。   为了这次考试,他复习了很久,还特地请了家庭教师辅导。   成绩出来之后,沈慈书考出一个还算不错的成绩,虽然排不到前十名,但沈明熙已经很高兴了。   毕竟沈慈书时隔这么久才回来,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考试结束之后,沈明熙提出带沈慈书去旅游。   沈慈书被囚禁了这么多年,除了当地的城市,基本没去过什么地方,他心里其实也很想去其它地方看看。   父子两人选了半天,终于敲定了有独特气候的三亚。   出发的前一天,沈慈书正在收拾行李,管家忽然上来告诉他,说蒋晏来找他了。   沈慈书收拾衣服的动作顿了顿,他透过窗户望出去,看见蒋晏站在别墅门口。   沈慈书犹豫了一下,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出了房间。   蒋晏正在别墅门口站着,看见沈慈书出现,他脸上露出笑容,主动上前两步。   沈慈书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   蒋晏轻声说:“我听说你期末考试结束了。”   沈慈书点点头,以前他还会奇怪蒋晏是从哪里知道他在学校的事情的,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蒋晏这种人,多的是途径打听。   “那你最近是不是都不用去学校了?”   沈慈书看了蒋晏一眼,没有否认。   蒋晏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音乐票,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紧张,“我拿到两张YUI乐队的票,你有空一起去吗?”   沈慈书看着递到面前的精致的门票,这是最近很火的一支乐队,因为人气太高,以至于一开售门票就被抢完了,甚至到了一票难求的地步。   沈慈书摇了摇头,“我明天要跟我爸去三亚玩,你找别人去吧。” 第136章 蒋狗跑腿   “旅游?”蒋晏愣了下,“去哪里旅游?”   沈慈书本来不想说,但他知道蒋晏没问出答案不会罢休,索性实话实说:“三亚。”   蒋晏看沈慈书的表情不像是撒谎,捏着票的手紧了紧。   他原本还想着趁沈慈书放假的时候跟他促进感情,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蒋晏忍不住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慈书沉默几秒,“不一定。”   蒋晏不知道沈慈书是不是故意为了避他才去外地旅游的,他握着票的手紧了紧,吃力地牵起一抹笑容,“那我等你回来。”   沈慈书没有回应这句话,就算他没去三亚,也不会跟蒋晏去看音乐会的。   沈明熙定的是最早一班的机票,父子两早早出了门,坐上了迎着阳光的飞机。   到三亚已经是中午,沈明熙叫了客房服务,父子两一边聊天一边等午餐,好不惬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突然被敲响。   沈慈书以为是服务生来了,起身去开门。   随着房门打开,映入眼帘却是一张再也熟悉不过的俊容。   看着蒋晏出现在这里,沈慈书愣住了,“你怎么在这里?”   蒋晏挤出一抹笑容,“我来这边出差。”   沈慈书心里直犯嘀咕。   蒋晏昨天才知道他来三亚旅游,今天就来这边出差,还正好跟他在同个酒店,未免太巧了点。   沈慈书目光落在蒋晏怀里,此时空荡荡的,没有见到孩子的踪影。   蒋晏注意到沈慈书的视线,解释说:“我没带盼盼过来。”   本来蒋晏是想带孩子来三亚的,但是孩子太小,坐不了飞机,而且加上孩子身体也不好,蒋晏不敢冒这个险,所以交给了奶妈带。   沈慈书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感觉,他收回视线,很平静地说:“嗯。”   也许是看沈慈书在门口站了很久都没回来,沈明熙走了过来,“小书,拿到午......”   话没说完,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蒋晏。   沈明熙眼眸微眯,透出几分难以捉摸的深邃。   蒋晏涩声喊了声“沈总”。   沈明熙沉声说:“你怎么在这里?”   蒋晏喉咙滚动了下,“我来出差。”   沈明熙冷哼一声,“出差?怕是你知道小书今天要跟我一起来三亚,故意跟着来的吧。”   蒋晏在沈明熙锐利目光的注视下几乎无所遁形,原本想好的说辞全都堵在嗓子里,他低下头,没有说话。   这时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沈明熙没再跟蒋晏说那么多,招呼沈慈书回来吃饭。   沈慈书目光复杂地看了蒋晏一眼,转身进了房间。   下一秒,沈明熙就把房门给关上了。   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蒋晏在原地站定片刻,这才转身回了隔壁房间。   沈慈书跟他爸一起吃了午餐,两人休息片刻后,打算出门逛逛。   刚从房间里出来,蒋晏就从隔壁房间里走了出来,似乎一直在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沈慈书看着隔壁的房间,再看从里面出来的蒋晏,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蒋晏居然住他们隔壁?   蒋晏似乎看出什么,低声解释:“这家酒店只剩下隔壁的这间房间了。”   旁边的沈明熙冷哼一声,话里带着几分讥讽。   沈慈书已经懒得思考蒋晏是不是在说谎,反正就算是假的,蒋晏也不可能搬走。   见两人像是要出门的样子,蒋晏问:“你们要出去?”   沈慈书嗯了一声,“到附近逛逛。”   蒋晏立刻说:“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沈慈书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来出差的吗?”   蒋晏垂下眼睛,“晚上应酬才开始,我现在没什么事情做,正好给你们当导游。”   沈慈书顿了顿,倒是沈明熙发问了,“你来过这里?”   蒋晏点头,“之前来这里玩过一顿时间。”   话音刚落,沈慈书打断道:“你来这里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做吧,既然这样,就忙你自己的去吧。”   蒋晏下颌微紧,几秒后,他轻声说:“再多的事情都没有你重要。”   沈慈书心口沉甸甸的。   虽然他不想让蒋晏跟着,但他知道就算他不答应,蒋晏也不会听他的。   沈慈书连句话都懒得说了,带着他爸离开了酒店。   一路上沈慈书租的车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跟在他们后头,沈慈书看见了,只当做自己没有看见。   沈明熙看了眼后视镜,“我让司机把他甩开?”   沈慈书摇了摇头,“不用了,随便他去吧。”   沈明熙看沈慈书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却什么都没说。   到了亚龙湾,两人前脚从车上下来,后脚蒋晏也下车了,跟在他们身后。   沈慈书只当做没看见,注意力都被面前的美景给吸引。   自从中学他们一家人出门旅游过之后,他已经很久没跟家人一起出来玩过了。   被囚禁在地下室的时候,沈慈书最期待的事情就是跟父母团聚,一家人整整齐齐出来玩。   只可惜他妈已经不在了。   沈明熙看着面前的场景,不由得感慨道:“我也已经好多年没出来放松过了。”   沈慈书眼里多了几分笑意,“爸,我给你拍照吧。”   沈明熙配合地说:“好啊。”   沈慈书拿出手机给他爸拍照,沈明熙配合地摆出各种拍照姿势,然后又换成他给沈慈书拍照。   “说起来咱们父子两个回来到想现在都还没拍过一张照片。”沈明熙这才想起这件事,“我找个人帮我们拍照吧。”   沈慈书点点头。   沈明熙正想找个路人帮忙,结果一看,面前不就有个现成的摄影师?   蒋晏从两人下车之后就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也许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他尽量降低存在感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   沈明熙沉默片刻,把蒋晏喊了过来。   听到沈明熙喊他,蒋晏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双腿已经不受控制朝他们这边走来。   “沈总。”蒋晏喉咙上下滚动,“你叫我过来有事吗?”   沈明熙把手机扔给蒋晏,“帮我跟小书拍张照片。”   蒋晏接住手机的手一顿,意识到沈明熙的意思之后,心脏雀跃地跳动起来,“好。”   明明被当成摄影师使唤,还能这么高兴,蒋晏也算是头一人了。   蒋晏第一次做这种事,却无比认真,他找着各种各样角度,努力想把沈明熙和沈慈书父子两拍的好看点。   沈慈书本来想制止,被沈明熙按住了手,冲他摇了摇头。   沈慈书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拍完照片,沈明熙说:“小书,你口不口渴?”   沈慈书想了想,“有点。”   话音刚落,蒋晏说:“我去附近给你们买水喝。”   不等沈慈书说什么,蒋晏已经往小卖铺的方向走去。   沈明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倒是心疼你。”   沈慈书收回视线,盯着脚下的沙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明熙忽然说:“听说那天他在包厢里帮了你?”   沈慈书不知道他爸从哪里知道的,硬着头皮点头。   沈明熙看向蒋晏的方向,此时他正跟小卖铺老板说着什么,“说起来他帮了你很多次。”   沈慈书没有说话。   现在想想,每次他有危险的时候,蒋晏都能及时出现,替他解决难题。   没过一会儿,蒋晏拿着两瓶水走了回来,先递给沈明熙之后,再拿给沈慈书。   “你这瓶是常温的。”蒋晏说:“虽然你生完孩子好几个月了,但还是要注意点。”   沈慈书手里握着带着蒋晏温度的水瓶,心脏像是什么东西扫过。   沈慈书看了蒋晏一眼,“你不喝吗?”   蒋晏笑了笑,“我不渴。”   沈慈书看着蒋晏满头大汗,嘴唇发干的样子,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整天下来,蒋晏都在两人后面跑腿,然而他好像不觉得累,更不觉得被当成跑腿的使唤觉得丢脸。   到了晚上,几人回到酒店,站在房间门口,沈慈书回头看向身后的蒋晏。   蒋晏看出沈慈书眼中的逐客令,他对沈明熙说:“沈总,我回去了。”   沈明熙微微抬起下颌,算是回应。   蒋晏又看向沈慈书,“明天见。”   沈慈书默默转过身,拿门卡刷开了房门。   蒋晏也习惯了沈慈书的冷漠,他勉强笑了笑,回到隔壁房间。   “走吧。”   沈明熙在旁边说了一声。   沈慈书回过神,他点了点头,跟着沈明熙进了房间。   一连几天,蒋晏都跟在两人后面给他们拍照买东西,就连沈明熙都对蒋晏有些改观。   蒋晏一点怨言都没有,什么事情都赶着做,还主动当起导游,带他们到处去玩。   就算蒋晏是装的,能装这么久也算是一种本事。   回去的前一天,沈慈书跟沈明熙在楼下吃饭,因为有些累了,所以他提前回了酒店。   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蒋晏。   这几天蒋晏总是跟着他们,沈慈书已经被迫习惯了他的存在。   幸好现在他跟蒋晏单独相处,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   回到房间门口,沈慈书正准备刷卡进去,忽然听见屋子里传出“砰”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沈慈书的动作顿时停住了。   蒋晏显然也听见了里面的动静,本来打算回房间的念头一下子打消,顿时挡在了沈慈书面前。   蒋晏压低声音说:“你在外面等我,我进去看看。” 第137章 蒋狗受伤   蒋晏正要进去,袖子忽然一紧。   他低下头,看见沈慈书拽住了他的袖子。   沈慈书面色有些复杂,小声说:“小心点。”   蒋晏愣了下,紧接着脸上浮现出开心的笑容,“我知道了。”   他轻轻推开房门,房间里一片漆黑,正对着房门的窗户打开着,冷风把窗帘吹得飞起。   趁着蒋晏进去的时候,沈慈书立刻打电话报警,同时通知酒店前台,有陌生人闯进了他的房间,让他们先带几个人上来帮忙。   看着蒋晏进去的背影,沈慈书的心微微揪了起来。   但他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说不定还会给蒋晏添麻烦,只能在门外干等着,顺便看酒店的人什么时候上来。   蒋晏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就在蒋晏以为是自己听错的时候,浴室里骤然传来声响,他猛地转过头,看见一抹黑影从门后闪过。   蒋晏迅速追了上去,他推开门的那瞬间,看见有个男人正准备爬窗逃跑。   蒋晏三作两步冲上前,从后面抓住男人的领子,猛地把人给拽了下来。   男人重重摔在地上,顿时发出一声痛呼。   蒋晏正要上前扯下男人的帽子和口罩,被反应过来的男人躲开了,他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后背紧贴着身后的瓷砖,压着嗓子说:“滚开。”   蒋晏脸上没有半点温度,“你是什么人?来这间房间想干什么?”   男人不说话,用那双在帽檐下充满敌意的眼睛看着蒋晏。   蒋晏目光露在男人的口袋里上,那里鼓鼓囊囊的,隐约有红钞的边角露出来。   蒋晏一下猜到这人是来偷东西的。   “把东西交出来。”   男人知道自己暴露了,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军用小刀,锋利的刀尖对准了蒋晏。   外面的沈慈书看见这一幕,手心不由得出汗。   蒋晏表情变都没变,“只要你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不报警。”   男人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话?”   蒋晏淡淡道:“我是来这边谈生意的,不想节外生枝,拿回我的东西,我就当做没有这件事情发生。”   男人看蒋晏不像说谎的样子,表情有些动摇。   一直在观察对方表情的蒋晏趁着对方没回过神的时候,立刻上前抢夺男人的刀子。   男人反应过来之后,顿时跟他打作一团。   场面变得混乱,沈慈书只能看见两道纠缠的身影,还有在半空中挥舞着的刀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见“嘶啦”一声,刀尖划破了蒋晏的手掌,鲜血顿时顺着伤口流了下来。   在门外看见这一幕的沈慈书脸色变了变,他正想冲进去帮忙,幸好经理及时赶了过来,几个保安冲进房间里,合力把男人给制止住了。   蒋晏眉头皱起,他捂住掌心的伤口,鲜血正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沈慈书隔着远远看着这一幕,喉咙里像是塞了棉花似的。   赶来的经理从男人口袋里翻出了大叠现金,还有沈明熙跟沈慈书两人的身份证。   如果拿走钱还好说,但是拿走身份证又用不了,反而会给自己留下证据。   对方这么做,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毕竟能住五星级酒店的套房,还随身携带这么多现金,一定不是什么普通人。   估计是对方已经发现沈明熙和沈慈书的身份,带走他们的身份证肯定以后还有用处。   如果今天没有发现的话,还不知道会埋下什么隐患。   沈慈书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后怕。   如果今晚只有他一个人在的话,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情况。   酒店经理已经通过保安室的监控确认了这是个贼,他连忙过来道歉,“抱歉,是我们酒店的失误,害你们受伤了,我们一定会加强把控,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至于今晚发生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尽力弥补,直到你们满意为止。”   沈慈书已经无暇去听对方说了什么,他看着蒋晏手掌上的伤口,呼吸微微急促,“你没事吧?”   蒋晏挤出一抹笑容,“没事,只是小伤而已。”   沈慈书看着从伤口不断冒出来的血,声音微紧,“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蒋晏本来想说不用,可是对上沈慈书那双透着担忧的眼神,最后还是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好”。   因为是在酒店里面出的事,酒店经理怕被追责,连忙用自己的车送蒋晏和沈慈书去了医院。   一路上气氛有些凝重,狭小的车厢里弥漫着的淡淡的血腥味。   蒋晏见沈慈书一直在看着他的伤口,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我真的没事,只是点小伤而已,你别担心。”   沈慈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平静地把头转开,“谁说我担心了?”   蒋晏顿了顿,目光黯淡下去,苦笑道:“也是,你怎么会担心我呢?”   他落寞的神情落在沈慈书眼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把头转向窗外,车窗里倒映着蒋晏紧皱的眉头,和用力按着伤口微微颤抖的手。   到了医院,医生给蒋晏检查了下伤口,随着他的掌心朝上,露出一道长长的伤口。   这一刀划得有点深,皮肉都翻了出来。   沈慈书只是一眼就不敢再看下去了。   他不敢想象,这一刀要是落在自己身上,会有多疼。   “伤口有点深,需要缝针。”医生简单检查之后就有了定论。   蒋晏倒是足够冷静,“那就缝针吧。”   医生让身旁的护士去准备工具,缝针之前,他对蒋晏说:“可能会有点疼,你忍忍。”   蒋晏点了点头。   随着尖锐的针头扎破皮肤,袭来的刺痛传遍全身,蒋晏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抓着椅子扶手的指尖因为太用力而泛白。   这时一只手忽然伸到面前。   蒋晏愣了一下,他抬起头,沈慈书正低头看着他,抿紧嘴唇,“要是疼的话,你就抓着我的手。”   蒋晏看了看沈慈书,又看了看他的手,几秒后,蒋晏用那只没受伤的左右,颤抖地抓住了沈慈书的手。   沈慈书的温度透过指尖传了过来,好像连疼痛都缓解了不少。   沈慈书看着两人紧握着的手,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地板。   好不容易缝完针,蒋晏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连带着沈慈书的手心都被浸湿了。   看着蒋晏苍白的脸,沈慈书心里说不上什么心情。   原本这些都是他应该承受的。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慈书转头望去,看见他爸正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沈明熙刚才回酒店,听那里的清洁工说今晚有贼进了房间,一问才知道居然是他们住的那个房间,而且还有人受伤了。   从酒店经历那里问到医院的位置,沈明熙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小书,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看着他爸关心急切的眼神,沈慈书心里涌过一阵暖流,他摇了摇头,低声说:“我没事。”   沈明熙从头到脚把沈慈书打量了一遍,见他不像受伤的样子,悬着的心这才回到原地。   “那酒店的人怎么说有人受伤了?”   提到这件事,沈慈书目光复杂看向蒋晏,“是他跟贼纠缠的时候受伤了。”   沈明熙闻言看向一旁的蒋晏,只见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右手的掌心缠绕着一层纱布,隐隐有血渗出来。   沈明熙这才意识到什么,他松开握着沈慈书肩膀的手,来到蒋晏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没事吧?”   蒋晏轻轻摇头,“我没事。”   沈明熙扫了眼蒋晏的伤口,“听说今晚是你救了小书?”   蒋晏声音低了下去,“我跟他回去的时候,正好听见房间里有动静,所以就进去看看。”   沈明熙心里清楚,如果蒋晏不想惹麻烦,大可以假装没听见。   可是他却没有这么做。   如果不是蒋晏今天帮沈慈书解决麻烦,他们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麻烦。   沈明熙看蒋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声音也缓和不少,“好好养伤,你的医药费我会负责。”   蒋晏轻轻摇头,“只要沈慈书没事就好。”   沈明熙在吃人不眨眼的商场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至于连人是真心假意都分辨不出来,蒋晏对沈慈书明显是认真的,而且不是一时兴起。   “今晚的事谢谢你。”沈明熙沉声说:“你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蒋晏没有回应,他看向沈慈书,沈慈书对上他的目光之后,默不作声移开了目光。   原本医生想让蒋晏住院观察几天,但他坚持自己没事,拿了止痛药之后就出院了。   三人一起回到酒店,先经过蒋晏的房间门口,他转过身,对身后的沈慈书和沈明熙说:“那我先进去了。”   经过今晚的事情,沈明熙对他的态度改善不少,难得颔首回应。   蒋晏又看了眼沈慈书,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他吃力地从口袋里掏出门卡,开门进了房间。   等蒋晏的房门关上之后,沈慈书听见他爸喊他,回过神跟着沈明熙回到房间。   经过这一晚的折腾,父子两都累了,简单洗了个澡,就在沈慈书正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壁传来玻璃摔碎的声音。 第138章 逃走了   沈慈书愣了一下,跟沈明熙对视了一眼。   沈明熙语气平淡,“可能不小心打碎了什么东西吧。”   沈慈书轻轻点头,他望了眼隔壁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过一会儿,沈明熙进浴室洗澡,沈慈书回响着刚才的声音,再想到今天在医院时医生给蒋晏缝针的那一幕,心里有些沉甸甸。   片刻后,他起身出了房间,来到隔壁。   沈慈书正要抬手敲响房门,忽然注意到房门没关,此时正虚掩着。   透过门的缝隙,沈慈书看见蒋晏站在床边,脚下是摔碎的玻璃碎片,此时他正弯着腰艰难地去捡地上的玻璃碎片,因为手受伤的原因,显得动作很慢。   就在蒋晏专注地捡玻璃的时候,余光瞥见有个人影进来。   他以为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当他转过头时,看见的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见到沈慈书进来,蒋晏脸上罕见地出现几分无措,捧着碎片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沈慈书目光从地面上扫过,低声说:“我在隔壁听见你这边有动静,所以过来看看。”   蒋晏顿了顿,他顺着沈慈书的目光看向脚下,解释说:“我刚才想吃消炎药,不小心把水杯给打碎了。”   沈慈书这才注意到蒋晏旁边的柜子上放着几片药片。   他看了眼蒋晏缠着纱布的手,又看了眼地上的碎玻璃,沉默片刻后,他走过去拿一次性水杯装了杯水,然后把药送到蒋晏嘴边。   “张嘴。”   蒋晏怔怔看着他,半天没有反应。   沈慈书眉头微皱,忍不住看了蒋晏一眼,“不吃药?”   蒋晏回过神,意识到沈慈书是什么意思之后,他嘴唇微微颤抖,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冷静自持,“为什么?”   沈慈书看蒋晏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解释说:“你是因为我受伤的,我不想欠你人情。”   蒋晏脸上刚浮现的欣喜像被迎面泼了盆冷水,瞬间凝固在脸上,他微微攥紧拳头,不甘心地问:“只是这样吗?”   沈慈书轻轻嗯了一声,“只是这样。”   蒋晏深深盯着他,眼里有汹涌的情绪在翻滚,就在沈慈书失去耐心要把手收回来的时候,蒋晏张开嘴,从沈慈书手里含下了药片。   苦涩味在口腔里荡漾开来,可是蒋晏却尝到了一丝甜味。   沈慈书又把水杯喂到蒋晏嘴边。   蒋晏配合地喝了口水,把药吞了下去。   沈慈书正想挪开手,蒋晏忽然抓住他的手腕,低声说:“我还想喝。”   沈慈书从蒋晏手里挣脱回手,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喂他。   蒋晏喝得很慢,每一口都咽下去了再继续,好像这样就能跟沈慈书待久一点。   沈慈书看蒋晏慢吞吞的样子,忍不住皱起眉头,但看在蒋晏受伤的份上,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眼见沈慈书逐渐不耐烦起来,蒋晏见好就收,小声说:“我喝完了。”   沈慈书本来想把水杯扔掉,但想到蒋晏那只行动不便的手,他把水杯放回柜子上,顺便添了点水。   “那我先走了。”   蒋晏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看着沈慈书离开房间的背影,蒋晏躺在柔软的大床上,他在灯光下抬起右手,嘴角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他心想,这次受伤真值了。   沈慈书回到房间的时候,沈明熙正在到处找他,见他从旁边回来,疑惑道:“小书,你去哪里了?”   沈慈书表情有几分异样,解释说:“我去上洗手间了。”   沈明熙透过沈慈书的肩膀看了眼隔壁房间,他什么都没说,只让沈慈书去洗澡。   沈慈书松了口气,连忙拿着干净的浴袍进了浴室,没有注意到身后沈明熙逐渐复杂的眼神。   隔天一早,沈慈书接到警察局那边打来的电话,说已经查到那个贼的身份,是个惯偷,经常选各种高级酒店偷客人的钱。   至于拿他们的身份证,是因为之前在电视上见过沈明熙,知道他的背景身份,打算拿他们的身份证办信用卡,套钱出来花。   沈慈书心想,如果不是蒋晏发现,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事。   沈慈书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正好跟蒋晏碰上。   蒋晏立刻露出笑容,“早。”   沈慈书看了他一眼,“早。”   蒋晏深深盯着沈慈书的脸,关心地说:“昨晚睡得还好吗?”   沈慈书嗯了一声。   也许是因为蒋晏在隔壁,沈慈书的睡眠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气氛安静下来,沈慈书迟疑地说:“刚才警察局给我打电话了,说那个贼已经招了。”   蒋晏好像不太意外,“那就好。”   沈慈书的目光不由得落在蒋晏受伤的那只手上,沉默了几秒,他开口说:“你的伤好点了吗?”   蒋晏听到沈慈书主动关心他,心跳不由得加速,“好多了,就是暂时不能碰水。”   沈慈书嗯了一声,“那就好。”   气氛变得沉默下来,蒋晏看着沈慈书身上休闲的打扮,“你要去楼下吃早餐吗?”   沈慈书正要说什么,蒋晏又说:“我刚好要去医院,我们一起下楼吧。”   话音刚落,沈明熙拉着行李箱从房间里走出来,叫了沈慈书一声,“小书,走了。”   蒋晏看着沈明熙手上的行李,似乎意识到什么,身体微僵:“你们今天就要回去了?”   沈慈书点头,他们本来就打算好今天离开的。   沈慈书没问蒋晏什么时候走,对方的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而且加上蒋晏的手受伤了,还要回去医院换药,估计也要过几天才回去。   “我先走了。”沈慈书只说了这句话。   没去看蒋晏的反应,他拉着他爸的手,两个人走了。   看着进入电梯的背影,蒋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五分钟前,医院给他发信息让他今天回去换药。   蒋晏目光变得深邃,他收起手机,转身进了房间。   沈慈书和沈明熙来到机场,两人在候机室等待的时候,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   沈慈书愣了下,“你怎么在这里?”   蒋晏面色坦然自若,“我准备回去了。”   沈慈书眉头皱了皱,刚才蒋晏明明说要回医院换药的。   蒋晏忽然说:“你坐的是哪班飞机?”   沈慈书没说话,蒋晏也不恼,把自己把机票拿给沈慈书看。   正好就是沈慈书和他爸等下要搭乘的是同一班飞机。   沈慈书不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一看就是蒋晏特意安排的。   沈慈书已经懒得说什么了,反正蒋晏愿意跟就跟着吧,腿长在他身上,他总不可能赶对方走。   回到当地已经是下午,沈家的司机早早就在机场外面等着了,见到两人一出来,快步走过来接过行李。   “沈总,沈少爷。”   沈明熙微微颔首,他上了车,沈慈书正要跟着上车的时候,看见蒋晏从大门里面走了出来,车里的助理立刻迎了过去。   助理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看到孩子的那瞬间,沈慈书脚步微顿,就像什么沉重的东西绑在脚上,重得他抬不起来。   也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蒋晏忽然看向他这边。   蒋晏立刻收回视线,他正要离开,蒋晏猝不及防在身后喊住了他。   沈慈书回过头,看见蒋晏正看着他,声音很低,“你好几天没见到孩子了吧,要抱抱她吗?”   沈慈书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因为孩子冲他天真无邪地笑了笑。   趁着沈慈书恍神的功夫,蒋晏把孩子塞进了她的怀里,“你抱一下吧。”   沈慈书担心孩子摔下去,回过神时已经抱住了孩子。   孩子这段时间胖了不少,脸色红润,丝毫看不出出生的时候身体那么孱弱,在保温箱里住了那么久。   沈慈书忍不住摸了摸孩子的脸。   等他抬起头时,看见蒋晏正注视着他们。   沈慈书意识到什么,他把孩子塞还给蒋晏,“我要走了。”   蒋晏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不再抱一会儿吗?”   沈慈书摇了摇头。   沈慈书上了车,随着汽车发动,他从后视镜里看着站在机场门口的蒋晏。   蒋晏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温声说:“盼盼,想爸爸了吗?”   孩子冲蒋晏露出个灿烂的笑容,伸手抓住了他的领子。   蒋晏的心软得不像话,亲了亲孩子的小脸。   沈慈书盯得眼睛有些发酸,他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的视野有些模糊。   “小书,你要是舍不得孩子,我可以把孩子要回来。”安静的车厢里,沈明熙的声音忽然响起。   沈慈书回过神,撞进沈明熙那双深邃的眼眸,他摇了摇头,轻声说:“当初我就决定好了,要把孩子送到孤儿院。”   “你确定不把孩子要回来?”   沈慈书话里带着坚持,“那是蒋晏的孩子,跟我没关系。”   沈明熙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于此同时,蒋晏带着孩子去了医院,他带孩子做了个身体检查,顺便处理了下手上的伤口。   就在蒋晏等结果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电话一接通,保镖慌张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蒋总,不好了,方经艺逃走了!” 第139章 特意来找我的吗   蒋晏面色瞬间沉了下去,声音如坠深渊,“你说什么?”   保镖在电话里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今天保镖像往常一样出门买吃的,然而返回仓库的时候,却发现人不见了,地上只剩下被割断的绳子。   保镖到处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对方的踪影,只在角落翻出一只生锈的指甲钳,方经艺就是用这个东西割断的绳子。   蒋晏沉声道:“他手里怎么会有指甲钳。”   保镖支支吾吾,“应该是原来仓库里就有点,他可能是趁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藏的。”   蒋晏骂了句“废物”。   这段时间蒋晏忙着追沈慈书,根本无暇去管方经艺,这才给了他逃脱的机会。   蒋晏听完神色布满寒意,他紧紧握着手机,对保姆说:“派人去找,一定要把他抓回来。”   挂了电话,蒋晏低头望着怀里的孩子,心里一股焦躁怎么都压不下去。   之后的几天里,蒋晏没来找过沈慈书。   沈慈书有些奇怪,以前蒋晏恨不得天天在他面前打转,像狗屁膏药一样赶都赶不走,这几天难得没来骚扰他。   不过这对沈慈书来说是件好事。   “小书,怎么了?这几天看你好像没什么胃口。”   沈明熙看着对面的沈慈书放下筷子,碗里的米饭冒着尖,几乎没什么动。   沈慈书摇了摇头,“没事。”   “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沈明熙关心地说:“不然我让厨师明天给你换点?”   沈慈书笑了下,“不用了爸,可能是最近换季了,胃口比较差点。”   沈明熙还是有些不放心,交代沈慈书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他。   沈慈书答应了。   晚餐结束之后,沈明熙上楼处理工作,沈慈书穿了件外套,打算出门散步,管家本来想跟着他,被他给拒绝了。   沈慈书一个人在外面走走,这个时候街道上到处是行人,一派繁荣的景象。   等沈慈书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蒋晏的别墅前面。   看着眼前熟悉的房子,沈慈书停下了脚步。   这里毕竟是囚禁了他将近一年的囚笼,不过现在再看见,沈慈书心里已经没有什么波动了。   沈慈书回过神之后,刚要转身离开,这时从别墅里走出一个人影,在看见沈慈书的那瞬间,顿时喊道:“沈慈书?”   沈慈书微微停下脚步,他回过头,蒋晏快步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无措。   “你怎么在这里?”   沈慈书放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我刚吃饱饭,出来散散步。”   蒋晏看着他的眼睛,“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沈慈书避开他的注视,“你想多了,我只是正好路过这里。”   蒋晏眸光微黯,眼底染上抹自嘲,声音低了下去,“也是,你怎么可能会来找我。”   他这副表情落在沈慈书眼里,心口像有什么东西敲了一下。   “这几天有点忙,所以没去找你。”蒋晏很快整理好了情绪,挤出一抹笑容,“本来今晚想去见你的,没想到你正好过来了。”   蒋晏不打算告诉沈慈书方经艺逃跑的事情,他不想沈慈书想起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沈慈书淡淡地嗯了一声。   气氛变得有些沉默,直到蒋晏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他看到来电显示之后眼中闪过一抹没人能看懂的情绪,转过身背对着沈慈书接起电话,“说。”   保镖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蒋总,方经艺名下的房子我都查过了,他应该是一直没有回去过,银行卡也没有消费记录,至于平日里跟他交好的朋友,我们都派人盯着了。”   说着保镖的声音变得有些支支吾吾,“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会蠢到去找他的朋友.......”   自从那天蒋晏接到保姆打来的电话之后,方经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都没有找到他的踪影。   他被蒋晏囚禁折磨了这么多个月,好不容易有机会逃跑,怎么可能还会傻傻地待在原地给蒋晏抓回去的机会。   说不定这个时候已经逃到国外去了。   因为是在外面,加上两人隔了段距离,所以沈慈书没听清电话里的内容,只隐约听见了“查过”、“没回去”的字眼。   蒋晏沉沉说了声“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蒋晏转过身,正好对上沈慈书那双带着疑惑的眼眸。   蒋晏喉咙隐忍地滚动了下,“公司那边有点事,秘书跟我汇报了一下。”   沈慈书虽然没听清电话内容,但对面明显是个男人的声音。   不过他没有拆穿,蒋晏也没有跟他坦白的必要,沈慈书转过头,漠然道:“你没必要跟我解释。”   蒋晏心头一阵席卷的钝痛,沈慈书冷漠的态度比拿刀子在他心脏上剜还要难受。   蒋晏整理好情绪,尽量让自己看不出反常,“进来坐坐吧。”   “不用了。”沈慈书想也没想的拒绝。   他一点也不想踏入这个曾经囚禁了他一整年的房子。   蒋晏唇线抿得很紧,“我们女儿也在里面,你不想进去看看她吗?”   提到“孩子”,沈慈书脸上那抹冷硬消失了一半,蒋晏趁机抓住沈慈书的手,拉着他进了别墅。   一进别墅,沈慈书就被温暖的暖风包围,客厅中间摆放着一个摇篮床,孩子正躺在摇篮床里,好奇地盯着头顶悬挂着玩具。   沈慈书远远站在门口,没有靠近。   “坐吧。”蒋晏出声了。   沈慈书收回视线,走动沙发前坐下。   蒋晏亲自给沈慈书倒了杯水,“喝点温水。”   沈慈书伸出手,从他手里接过水杯,握在掌心里暖暖的。   蒋晏来到沈慈书身边坐下,陪他一起看孩子,“前几天我带孩子去打乙肝疫苗了。”   沈慈书顿了顿,他看向摇篮床里的孩子,只见她一边的胳膊上有个小小的针孔留下的痕迹。   “她哭得可厉害了。”蒋晏提到孩子时嘴角多了几分笑意,“哄了好久才安静下来。”   沈慈书已经能想象到当时的画面,一定是兵荒马乱。   这时蒋晏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医院发来的短信,提醒他可以去医院拆线了。   沈慈书这才注意到蒋晏的手掌,上面还缠绕着纱布。   蒋晏注意到沈慈书的眼神,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掌心,解释说:“医生说伤口比较深,所以痊愈的时间比较久。”   沈慈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点头。   蒋晏忽然想到什么,心脏微微加速,“你要跟我一起去医院吗?”   沈慈书本来想拒绝,看着蒋晏期待的眼神,话堵在了喉咙里。   蒋晏毕竟是因为他受伤的,如果不是蒋晏,可能那晚受伤的人就是他和他他爸了。   想到这里,沈慈书还是答应了。   两人来到医院,医生帮蒋晏拆下了纱布,沈慈书这才看见他掌心里一条长长的伤疤,看起来触目惊心。   沈慈书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天晚上在酒店蒋晏被刀子割伤的一幕。   “只是看着可怕,其实已经不疼了。”蒋晏看见沈慈书微微皱起的眉头,故作轻松地说。   医生开始给蒋晏拆线,看着盘子里那些工具,沈慈书有些不敢看下去,把头转开了。   余光里蒋晏的眉头深深拧着,竭力在隐忍着疼痛的感觉。   等拆完线,蒋晏额头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汗珠,嘴唇也变得苍白。   “这段时间暂时别碰水,也要尽量避免伤到伤口。”   蒋晏点了点头。   沈慈书抿唇看着他,“还很疼吗?”   蒋晏勉强下笑了笑,“还好。”   看着蒋晏故作镇定的表情,沈慈书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从医院离开之后,沈慈书接到他爸打来的电话,问他去了哪里。   沈慈书不想让他爸知道他跟蒋晏在一起,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挂了电话。   沈慈书看向面前的蒋晏,迟疑道:“我先回去了。”   蒋晏顿了下,“这么快?”   沈慈书说:“我本来就是出来走走的。”   蒋晏脸上难掩失望,“那我送你回去。”   沈慈书下意识想要拒绝,蒋晏好像猜到他会这么说,抢先说:“现在这么晚了,你想打车也很难,还是让我送你吧。”   “你放心,送你到家门口我就走。”   看着冷清的街道,要是打车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担心他爸会起疑心,沈慈书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十分五钟后,车子停在别墅门口,蒋晏送沈慈书下了车,伸手替他整理了下乱掉的外套。   沈慈书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蒋晏的手僵了一下,片刻后收回口袋里,“那我先走了。”   沈慈书没看他,轻轻点头。   蒋晏依依不舍地上了车,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沈慈书回头看他一眼,他叹了口气,让司机发动汽车离开。   听着远去的引擎声,沈慈书才抬起头,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汽车,他转身往别墅走去。   走了一段路之后,沈慈书感觉后面好像在注视着他,他回过头,只看见冷清的街道。   沈慈书疑惑地收回视线,进了别墅。   等别墅的门重新关上之后,从树后走出一个黑影,他盯着别墅的方向,在夜色的笼罩下看不清表情。 第140章 打晕   半个假期,沈慈书几乎都是在家里度过的。   他不爱出门,也没什么朋友,就在别墅里待着,有时候看看书,有时候到院子里浇浇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几天他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他。   可是他看出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看见。   沈慈书觉得应该是他想多了,谁会闲着没事来监视他。   自从那晚跟蒋晏见面之后,蒋晏还是像往常来找他,只不过他似乎有什么心事,经常显得心不在焉。   沈慈书本来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下午的时候,沈慈书接到他爸的电话,说去商场一家新开的饭店吃饭。   “正好我们父子两很久没一起吃过饭了,今晚热闹热闹。”   沈慈书知道他爸是怕他在家待着无聊,所以才找这个借口让他出门,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好。”   挂断电话后,沈慈书简单换了身衣服,然后出了门。   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沈慈书每次单独出门都有保镖跟着,今天也不例外。   来到商场,沈慈书接到他爸发来的信息,说会议延迟了,可能还要半个小时才能过来。   沈慈书让他爸别着急,他自己在附近随便逛逛。   经过一家童装店的时候,沈慈书看见橱窗里摆放的公主裙,脚步微微慢了下来。   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蒋盼穿这件衣服的样子,一定很可爱。   沈慈书回过神,用力甩了甩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了出去。   孩子的衣服会有蒋晏给她买,他操什么心。   想到这里,沈慈书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离开了童装店。   就在沈慈书漫无目的乱转时,那股被人盯着后背的感觉又出现了,这次尤为强烈。   沈慈书猛地回过头,只看见来往不息的路人。   沈慈书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他不知道是真的有人在监视他,还是自己想多了。   过了一会儿,沈慈书去了洗手间,保镖自觉在门口等他。   沈慈书从隔间出来之后,站在洗手台前洗手,这时他忽然听见身后门开的声音。   沈慈书下意识抬起头,看见一个清洁工推着清洁车走了进来,对方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长什么模样。   沈慈书只是看了一样就收回视线,他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到干手器前吹风。   风声很大,几乎盖过了周遭的所有声音,等到沈慈书把手从感应器前挪开,嘈杂的风声随即停止,那抹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也变得无比清晰。   等沈慈书注意到有脚步声来到他身后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回过头,就见一个黑影朝他挥了过来,沈慈书来不及闪躲,瞬间感觉到一阵刺痛传来,有什么湿润的液体从额头滑落下来。   沈慈书眼前猛然一黑,随着身体晃了晃,直接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几分钟后,洗手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保镖回过头,看见刚才进去的清洁工又出来了。   清洁工低着头,手里推着清洁车从保镖身边经过。   保镖看了眼那名清洁工人,又扫了眼隔间,角落里有扇门紧关着,他收回视线,转过头继续站好。   时间一点点过去,沈慈书始终没有出来,保镖觉得有些奇怪,沈慈书只是小解,怎么会花怎么多时间。   想到这里,他转身走进洗手间,里面十分安静。   保镖来到那扇紧闭的隔间前,隔着门询问:“沈少爷,您出来了吗 ”   里面没有回应。   保镖以为自己声音太小,沈慈书没有听见,他提高声量再说了一遍,依旧没有人回答他。   保镖觉得奇怪,他抬手敲门,然而隔间的门自动打开了。   他这才看清楚里面的景象,空无一人。   哪里还有沈慈书的踪影。   保镖急忙到其它隔间去找,都没有找到沈慈书的身影,沈慈书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保镖连忙冲了出去,看见一个神色慌张的女孩子从转角处跑出来,说有人晕倒了。   保镖跟着人群过去,看见一个男人躺在角落,身上的衣服都被剥光了,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内裤。   这时商场的负责人走了过来,看到晕倒的人后,惊讶道:“这不是我们商场的清洁工吗?”   “这是怎么回事?衣服怎么被扒光了?”负责人扫视一圈,“怎么连清洁车也不见了?”   听着负责人的话,保镖心脏咯噔一下,他想起刚才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清洁工,现在想想才觉得那人有些奇怪,似乎从进去到出来都是低着头,生怕被人看见他的样子似的。   保镖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连忙掉头去追,可是商场里早就没有了对方的身影。   保镖再也顾不上那么多,急忙掏出手机给沈明熙汇报情况。   蒋晏今天一下班就往沈家赶来。   中午的时候,助理给他打电话汇报,说是方经艺的手机开机了,通过定位,发现他的IP地址在外地。   蒋晏立刻派人去抓,一想到方经艺会再次落回他手里,压在心里那块大石终于落地,马不停蹄来找沈慈书。   沈家的管家已经认识蒋晏了,没怎么阻拦就放他进去了,蒋晏来到别墅前,发现门没有关紧,处于半虚掩着。   蒋晏正觉得奇怪,他刚来到门口,就听见沈明熙压着怒意的声音传来,“你说什么?小书失踪了?”   蒋晏的脚步猛地停在门口,整个人愣在原地。   沈明熙没有察觉到出现在门外的人,语气焦躁而愤怒,“好好的小书怎么会不见?”   “马上派人给我去找!”   蒋晏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推门而入。   他看着沈明熙,发出的声音沙哑,“沈总,您说谁失踪了?”   沈明熙呼吸粗重,没有回答蒋晏的话,只有电话里保镖不停解释的声音,“沈总,我一直在外面守着,我也不知道沈少爷怎么会不见的。”   蒋晏跟着沈明熙来到商场时,角落里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那名清洁工已经醒了,警察正在给他做笔录。   清洁工解释自己当时正准备去洗手间打扫卫生,结果经过转角处的时候忽然被人打晕了,醒来的时候他的工作服和清洁车都不见了。   见到沈明熙,保镖几乎沉重得抬不起头,“沈总。”   沈明熙克制着怒意,“谁带走了小书?”   保镖咽了下口水,“沈先生可能是被打晕清洁工的人带走了。”   沈明熙不知道谁会绑架沈慈书。   他刚回国不久,不太可能有树敌的人,更不会有对手蠢到大费周章在这么多人的地方绑架他儿子。   沈明熙已经顾不上追责保镖,他找到商场负责人,让对方把今天傍晚洗手间外面走廊的监控调出来。   得知商场内丢了个人,被绑架的还是知名企业家的儿子,商场负责人没怎么推脱,立刻让保安把监控调了出来。   监控录像显示,就在沈慈书进入洗手间后没多久,一个像是清洁工的人推着清洁车进了洗手间。   大约五分钟之后,清洁工推着清洁车走了出来,不太一样的是,原本空荡荡的清洁袋像是多了什么东西,直直往下坠。   从洗手间离开后,清洁工推着清洁车拐进了员工通道,那里通往商场的后门,而不巧的是,那条巷子里没有安装监控。   人就这么弄丢了。   在看见那人背影的那瞬间,蒋晏的背脊僵住了,虽然这人遮住了脸,但他还是认出了对方。   正是前不久从仓库里逃走的方经艺。   他居然没有离开,而且还绑架了沈慈书?   蒋晏呼吸变得粗重,两侧的双手不自觉捏紧,青筋浮现在手背上。   沈明熙注意到蒋晏的表情,眉头微皱,“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蒋晏对上沈明熙那双带着审视的目光,喉咙滚动了下,“他是方经艺。”   “方经艺?”   沈明熙很快想起这个人,脸上变了变,“你是说,他是你爸那个的情人?”   蒋晏面色凝重点头。   沈明熙不明白方经艺为什么要绑架他儿子,两人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绑架人?   “他好好的,为什么要绑架小书?”沈明熙深深盯着蒋晏,眼里已经覆上了怀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   蒋晏几乎沉重的抬不起头,他沉默片刻,把他知道方经艺其实才是破坏他家庭的小三之后做的事情都告诉了沈明熙。   至于为什么会绑架沈慈书,应该是方经艺想要报复他,却意外发现他跟沈慈书有来往,所以这才把主意打到了沈慈书身上。   沈明熙听完蒋晏的话后眼里有阴翳在翻涌,“也就是说,小书出事是因为你。”   蒋晏缓缓把头垂了下去,胸口好像被尖锐的石头堵住了。   下一秒,沈明熙一拳砸在蒋晏脸上。   “你到底要祸害我儿子到什么地步你才甘心!”   蒋晏被打得偏过头,身形不稳地后退几步,嘴角溢出刺目的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明熙指着他的鼻子,狠厉道:“如果小书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扔下这句话,沈明熙转身离开,一边拿出手机打电话,要动用所有力量把他儿子给救出来。   蒋晏站在原地久久没动,就像一座伫立的雕像,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视线,可是他却好像察觉不到似的。   直到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屏幕上闪烁着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蒋晏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想,他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了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含笑的男声,“蒋总,别来无恙啊。”   蒋晏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紧,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方经艺,是你。” 第141章 玩个游戏   方经艺冷笑道:“蒋总还记得我的声音。”   蒋晏克制着微重的呼吸,“是你带走了沈慈书?”   方经艺没有隐瞒的意思,淡淡道:“你知道了。”   蒋晏不由得握紧手机,声音骤然发寒,“你想干什么?”   方经艺笑了一声,“蒋总说呢?”   “你之前对我那么用心,我当然也要对你的男朋友“用心”点。”   “用心”两个字他咬得格外的重,带着恨不得撕碎蒋晏的力道。   蒋晏胸口一起一伏,咬牙切齿地说:“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把沈慈书放了。”   方经艺讥讽道:“原来蒋总也会怕啊?”   “可惜了,我不想冲你来,我可不会蠢到再一次被你抓到。”   蒋晏面色凝重,握着手机的手骨节发白。   他一直以为方经艺从仓库逃走之后会想尽办法离开这座城市,但他从来没想过,方经艺居然根本没有打算逃跑。   方经艺也不再饶圈子里,“如果你想见沈慈书,晚上八点,一个人开车到湖山路,这边有个废弃隧道,到那里之后我会联系你。”   说完他凉飕飕地扔下一句警告:“如果你敢报警,你就永远都别想见到沈慈书了。”   蒋晏呼吸粗重,“我不会报警,但是我警告你,你不准伤害他一根头发,否则就算你躲到哪里,我一定会找出来把你杀了。”   蒋晏如地狱般爬出的嗓音传过电话,方经艺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故作镇定地冷哼一声,“只要你配合,我不会动他。”   说完方经艺直接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方经艺发了个视频过来,视频里沈慈书躺在角落里,他闭着眼睛,额头和乌黑的睫羽上挂着干了的血。   下面还附着一句话:蒋总,你的时间不多了。   看着这一幕,蒋晏眼里冒起密密麻麻的血丝,骨节攥得咯吱作响。   距离方经艺说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蒋晏意识到他想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这个时候他肯定会用最快的时间赶到方经艺说的地方,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报警说明情况。   想到这里,蒋晏再也顾不上别的,急忙拿上车钥匙开车往目的地赶去。   与此同时,沈慈书被一盆冷水泼醒了。   沈慈书打了个寒颤,缓缓睁开眼睛,睫毛颤抖个不停,水珠顺着他的额发不停往下滴。   映入眼帘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这人一只眼睛用医药纱布遮住了,右手的衣服空荡荡的,似乎没有手臂的支撑。   注意到沈慈书的视线,方经艺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好奇我的眼睛和手这么会弄成这样吗?”   方经艺平静地笑了下,“是蒋晏弄的。”   沈慈书心下一沉。   这人跟蒋晏认识?   方经艺晃了晃自己空荡荡的右手,“拜蒋晏所赐,我现在跟半个废人差不多。”   沈慈书喉咙滚动了下,“他对你做了什么?”   方经艺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他对我做过什么,你作为过来人,应该很清楚吧。”   听到方经艺提起以前的事情,沈慈书身体僵住了。   方经艺嘴角扯起一抹笑,“听说蒋晏之前把我错认成了你,折磨了你一整年,那滋味一定不好受吧?”   沈慈书终于意识到,方经艺就是当初破坏蒋晏家庭的真正的罪魁祸首。   他当然知道蒋晏的手段,毕竟当初他就是这么过来的,没人比他更清楚蒋晏有多残忍。   方经艺拿纸巾给沈慈书擦了擦湿漉漉的脸,“虽然挺对不起你的,但是谁让你是蒋晏喜欢的人呢?”   “不过你放心,等蒋晏来了,我会放你回去的。”   沈慈书没有蠢到相信方经艺的话,如果方经艺真的觉得对不起他,就不会对他下手。   等利用完他,方经艺自然不会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沈慈书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听起来平稳,“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放我走,我都可以给你。”   见方经艺不为所动,沈慈书说:“你现在应该需要一大笔钱离开这里吧?我可以让我爸帮你弄一个全新的身份,让你在其它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方经艺笑了,“你这个提议很诱人,我也知道你的身份可以做到,只不过很可惜,我不想要钱。”   “我只想要报复蒋晏。”   听到这里,沈慈书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方经艺深深看着他,“不过你这么着急,是担心自己,还是担心蒋晏?”   沈慈书没有说话。   方经艺眼里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忽然说:“沈慈书,你不会喜欢上蒋晏了吧?”   沈慈书一顿,他抬起眼睛,正好撞进方经艺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睛。   沈慈书轻吸一口气,“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方经艺扯了扯嘴角,把纸巾揉成团随意扔在地上,“你放心,等蒋晏来了,我会让你们团聚的。”   沈慈书没听懂方经艺最后这句话的意思,然而方经艺没有跟他解释的意思,转身离开了工厂。   一辆黑色汽车疾驰在马路上,刺眼的灯光划破了夜色,蒋晏油门踩到了底,好几次闯红灯,终于赶到了方经艺口中说的那条隧道。   这条路似乎荒废了很久,杂草丛生,漆黑的隧道就像一张吃人的血盆大口,连一丝光都没有。   蒋晏刚把车停好,手机就响了,是方经艺打来的电话。   “蒋总,你到了?”   蒋晏透过挡风玻璃注视着面前黑暗的隧道,声线没有起伏,“到了。”   方经艺似笑非笑,“这么短的时间你居然真的赶到了,看来你真的是很紧张沈慈书。”   说着他话锋突然一转,“不过来的路上你该不会报警了吧?”   蒋晏沉声说:“我不会拿沈慈书的命来开玩笑。”   方经艺没说话,似乎在探究蒋晏这句话里的真实性,沉默片刻,他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最好是这样,否则害死他的人就是你。”   蒋晏没再跟他废话,“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沈慈书呢?”   “蒋总,别着急啊。”方经艺慢悠悠地说:“我总要知道你有没有把警察带过来吧?”   蒋晏声音低沉,“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过来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报警。”   方经艺笑了,“不用了,我有办法可以验证。”   蒋晏眉头微蹙,不知道方经艺在打什么主意。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方经艺说:“看见你前面的垃圾桶了吗?那上面有个头套,你自己套上,然后把手机扔进垃圾桶里,等下会有人带你过来。”   蒋晏看向不远处的垃圾桶,没有动作。   方经艺嗤笑一声,话里带着深深的嘲讽,“怎么,蒋总,你该不会怕了吧?”   “看来你也没有多喜欢沈慈书嘛。”   蒋晏一言不发,推开车门下车,他来到垃圾桶前,果然看见上面有个黑色头套。   蒋晏沉声道:“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你真的会放过沈慈书?”   方经艺轻描淡写地说:“我想对付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   蒋晏扔下一句“最好是这样”,他没有再犹豫,挂断电话后,毫不犹豫把手机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拿起黑色头套套在头上。   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蒋晏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依稀能辨认出是个男人。   “你是蒋总?”   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蒋晏声音低沉,“我是。”   男人没再说话,把蒋晏押上了车,紧接着汽车发动,朝着不知名的方向驶去。   蒋晏眼前什么都看不见,隐隐有光透过布料投射进来,是路边的路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蒋晏被推下了车,被男人带着走了一段路之后,紧接着脸上的头套被扯了下来。   刺眼的灯光猝不及防照在脸上,蒋晏下意识抬手挡住眼睛,等眼睛适应了光亮之后,他重新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   而不远处站着的正是失踪了好几天的方经艺。   方经艺笑了笑,“蒋总,没想到我能逃出来吧?”   蒋晏眯起眼睛,一抹阴翳在眼底闪过。   方经艺继续挑衅,“不仅没想到我能逃出来,还没想到我能把你喜欢的人绑架到这里吧?”   蒋晏之前的确是小瞧了方经艺。   虽然方经艺的实力背景不如他,但好歹也是个公司总裁,花钱找人绑架沈慈书这点事情还是能办到的。   “沈慈书呢?”蒋晏盯着蒋晏的眼睛,“你说过我来了,会让我见他。”   方经艺笑了,“蒋总还真是着急,这么怕我对你的爱人下手吗?”   “能见到你这么紧张的样子,真是稀奇。”   方经艺拍了拍手,下一秒,把蒋晏带到这里的男人推着一个轮椅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上面坐着的正是被绑着的沈慈书,他被胶布封住嘴巴,看见蒋晏之后,身体微微挣扎起来。   “沈慈书!”   蒋晏瞳孔微微一缩,他刚要上前,就被两个壮汉拦下了。   “蒋总,别着急。”   方经艺似笑非笑地说:“我们来玩个游戏,如果你能通过,我就放沈慈书离开。” 第142章 帮我抚养孩子   蒋晏呼吸粗重,他看了眼沈慈书,喉咙滚动了下,“什么游戏?”   方经艺回过头,指了指身后的位置,“看到我身后的机器了吗?”   蒋晏顺着方经艺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他身后一个巨大的绞碎机。   方经艺嘴角噙着一抹阴狠的笑容,言简意赅地说:“躺上去。”   蒋晏意识到方经艺要做什么,两侧的双手不由得攥紧拳头。   现在他总算明白方经艺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地方。   原来方经艺早就想好要他的命了。   见蒋晏站在原地没动,方经艺笑了,“蒋总,该不会怕了吧?”   “你要是不敢,现在就可以离开。”   “至于沈慈书,我会好好送他上路的。”   说着方经艺看了眼沈慈书,最后那句话带着意味深长的威胁。   蒋晏目光从机器上移开,落回方经艺脸上,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按你说的做了,你会放沈慈书走?”   方经艺顿了一下,点头,“当然,这是我跟你之间的事,不会连累无辜的人。”   蒋晏毫不犹豫地说:“好,我听你的。”   方经艺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似乎没料到蒋晏能为沈慈书做到这个地步。   沈慈书心脏跳得很快,他想说什么,却因为嘴上的胶布说不出话。   蒋晏轻吸一口气,“在这之前,我能跟沈慈书说几句话吧?”   方经艺给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两名壮汉这才让开。   蒋晏来到沈慈书面前,把他嘴上的胶布扯了下来。   沈慈书终于能顺畅的呼吸了。   蒋晏轻轻抚摸着沈慈书额头上的伤,“疼吗?”   沈慈书对上蒋晏那双关心的眼睛,轻轻摇头。   蒋晏垂下眼,话里透着浓浓的愧疚,“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得知方经艺是为了对付蒋晏才报复他的时候,沈慈书心里是有过埋怨的。   但说到底,是方经艺先破坏了蒋晏的家庭,才会引来蒋晏的报复。   而且就算这次没有他,方经艺也会绑架别人。   他该埋怨的人不该是蒋晏,而是方经艺才对。   沈慈书轻吸一口气,避重就轻地说:“你别听他的,快点离开这里,报警,”   蒋晏不为所动,“别怕,他是冲着我来的,只要我按他说的做了,他就会放你走。”   沈慈书不停摇头,“就算你听他的,他也不会放我们离开的。”   蒋晏当然知道方经艺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他没有回应沈慈书的话,自顾自地说:“是因为我,才会害你被方经艺绑架,无论怎么样,我都要把你救出去。”   沈慈书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会摇头。   蒋晏忽然说:“沈慈书,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能帮我抚养孩子吗?”   沈慈书愣了下,他把头转向另一边,“那是你的孩子。”   蒋晏苦涩地笑了下,“我知道,我说的是如果。”   沈慈书背脊一点点变得僵硬,久久说不出话。   “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看在孩子的份上,收留她好不好?”这句话蒋晏已经带上了一丝哀求。   沈慈书没有看他,被绑在椅子上的骨节捏得发白,声音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当初我们已经说好了,孩子由你抚养,跟我没有关系,如果你舍不得孩子,就撑着活下去。”   这时方经艺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蒋总,时间可不等人,你到底准备好了没有?”   蒋晏缓缓松开握着沈慈书的手,站起身,转过身看向方经艺,“我可以按照你说的做,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把沈慈书放了。”   见方经艺皱起眉头,蒋晏说:“你要对付的人是我,我已经来了,沈慈书对你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放他离开,要杀要剐随便你。”   方经艺看了眼蒋晏,又看了眼沈慈书,像是在考虑他说的话,良久,他说:“好,我可以放沈慈书离开。”   说完方经艺对两个壮汉说:“放他走。”   两名对视一眼,又看了眼方经艺深邃的目光,了然地给沈慈书解绑。   很快沈慈书手上的绳子就被解开了,他被绑了一整天,手腕上一圈深深的红痕,隐约有充|血泛紫的迹象。   可是沈慈书似乎感觉不到疼,他看着蒋晏,身体就好像被定在了原地。   蒋晏同样在看着他,“走吧,千万别回来。”   沈慈书气息不稳,“那你呢?”   蒋晏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很苦涩,“我要在这里把事情解决了。”   沈慈书本来想问蒋晏什么时候出来,但是话到嘴边还是什么都没说。   蒋晏落到这个下场,不应该是他乐见其成的吗?   他一直都想报复蒋晏当年虐待自己的事,现在两人狗咬狗,无论伤的是哪一方,他都不吃亏。   见沈慈书站着不动,蒋晏推了他一把,那两名壮汉架着沈慈书往工厂外面拖去。   沈慈书忍不住回头,他看见方经艺示意手下打开绞肉机,随着开关按下,轰隆的巨响顿时传遍整座工厂,生锈的传送带缓缓动了起来。   像是为了试验机器还能不能用,方经艺从旁边的桶里拿起一只死猪,扔在了传送带上。   随着传送带开始运作,那条死猪很快被送到入口处,紧接着进了绞肉机里。   几乎是瞬间,猪的身体被绞得粉碎,血水喷溅得到处都是,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工厂。   沈慈书头皮瞬间发麻,他看向蒋晏,只见他迈腿朝着机器走去。   沈慈书手心布满冷汗,脱口而出:“蒋晏,别过去!”   蒋晏忽然停下脚步,他回过头,冲沈慈书挤出一抹吃力的笑容。   那豁出去般的笑容落在沈慈书心里,搅起了巨大的波浪,久久没办法抹去。   下一秒,蒋晏就被带他来工厂的男人按在已经暂停的传送条上,像是担心他逃跑,方经艺还让人绑住了他的手脚。   沈慈书还想阻止,偏偏两名壮汉架着他出了仓库。   在工厂大门关上的前一刻,沈慈书看见方经艺按下了开关键,脸上浮现出因为报仇在即的兴奋,显得有些扭曲可怖。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沈慈书的视线被彻底隔绝了。   沈慈书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刚才那只死猪被绞碎的场景,他不敢想象蒋晏要是躺在上面,最后会变得怎么样。   也许会跟那只动物一样,死无全尸。   眼前距离工厂外面那辆汽车越来越近,一名壮汉去开车门,另一人抓着沈慈书,像是担心他逃跑。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几乎划破天际。   沈慈书心脏重重一跳,他再也等不下去,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壮汉的束缚,掉头跑了回去。   随着工厂的门推开,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映入眼帘是一滩刺眼的血色,凌乱的地面仿佛经过了一场混战。   绞肉机已经停止运转,沈慈书一眼就看见躺在传送带上的半截身体。   沈慈书双腿一软,及时扶住了大门才不至于摔倒。   他支撑着自己踉踉跄跄朝着面前的机器走去,每靠近一步,他身体抖动的幅度就更大。   短短的一段路,沈慈书好像走不到尽头。   等沈慈书来到传送带前,他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敢去看那个血肉模糊的人,然而就是这一眼,他愣住了。   死去的人不是蒋晏。   他认得对方身上穿的衣服,是刚才带蒋晏来仓库的那个男人。   还没等沈慈书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见蒋晏出现在不远处,他衬衫上沾了很多血迹,还有半根绳子挂在身上。   沈慈书怔怔地张了张嘴,“你没死?”   蒋晏快步走过来,摁住沈慈书的肩膀,“你怎么回来了?”   沈慈书嘴唇微微颤抖,目光紧紧黏着蒋晏的脸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蒋晏居然真的没死。   这时地面上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两人同时转头望去,看见方经艺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脸上挂了彩,本就瘦得脱骨的脸此时在愤怒的加剧下显得有些渗人。   刚才方经艺沉浸在报仇雪恨的情绪里,完全没想到蒋晏偷偷用自带的小刀割断了绳子,在即将进入绞肉机的那一刻他忽然反抗,跟旁边的男人撕打起来,趁机把对方推进了绞肉机里。   刚才沈慈书听见的那声惨叫其实是男人的。   蒋晏下意识把沈慈书挡在身后,就在方经艺想要靠近的时候,外面响起一阵刺耳的警笛声。   方经艺心头一震,难以置信看向蒋晏,“你报警了?怎么可能?”   蒋晏冷冷道:“你以为我真的会蠢到独自一个人来见你?”   蒋晏知道方经艺一定会防备他,所以为了万无一失,事先他在自己的鞋子里面贴了追踪器。   就算方经艺再聪明,也绝对想不到他会来这一招。   在方经艺还没来得及对两人动手的时候,警察一窝蜂从外面冲进来,瞬间制服了他。   方经艺被按倒在地上,嘴里爆发出不甘心的吼叫声,他像只困兽疯狂挣扎,却也于事无补。   “蒋晏,我差点就可以杀了你!”   “你这个疯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蒋晏没再施舍给他一个眼神,目光打量着沈慈书,“你没事吧?”   沈慈书摇摇头,他看了眼蒋晏身上的血,心情很复杂。   两名警察抓着方经艺就要带他离开,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一直怒视着他们的方经艺突然暴起,趁着警察没防备的时候猛地挣脱开束缚,手里的刀尖直朝着沈慈书刺来。   “小心!”   话音刚落,沈慈书就被一股力量给推开了,他摔在地上,随即耳边响起一声闷哼。   沈慈书全身僵硬,他缓缓转过头,看见蒋晏站在他面前,而方经艺手里的刀子此时深深陷入了他的胸口。 第143章 把孩子带到家里(修)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   沈慈书愣在原地,怔怔看着方经艺手里的刀陷入蒋晏的胸口,身上的衬衫已经被刺破,鲜血正顺着蒋晏的胸口往下流,   现场顿时变得一片混乱,有人冲过来控制住了方经艺,有人拿布给蒋晏止血,很快就被染得血红。   等沈慈书回过神,他摇摇晃晃来到蒋晏身边,颤抖的双手想碰蒋晏,却无从下手。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能流这么多血。   沈慈书声音微微发抖,“蒋晏,你怎么样?”   蒋晏还尚存着一丝意识,他捏着沈慈书的手,因为失血过多变得惨白的嘴唇微微张了张,“我没事........”   沈慈书目光落在蒋晏被刀刺穿的胸口,只是一眼就不敢再看下去。   很快医护人员就把蒋晏搬上了担架床,沈慈书看着他被送上救护车,身体有些发冷。   下一秒他就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沈明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抬手遮住沈慈书的眼睛,“别看了。”   沈慈书调整了一下呼吸,轻轻把沈明熙的手拿了下来,“爸,我没事。”   沈明熙有些不放心,“真的?”   沈慈书点了头,看上去稍微冷静了一些,“你怎么来了?”   沈明熙沉吟片刻,把蒋晏找他帮忙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蒋晏在接到方经艺电话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沈明熙,拜托他帮一个忙。   而蒋晏口中的帮忙就是那个定位器。   时间紧急,他根本来不及准备微型定位器,能在短时间内办成这件事的人,只有沈明熙。   虽然是蒋晏惹出的祸才导致沈慈书被绑架,但在救出沈慈书这件事上,沈明熙比蒋晏更迫切,所以几乎没犹豫就答应了。   不然这次警察也不会来的这么快,这么准确。   沈慈书总算明白蒋晏先前为什么那么配合方经艺,原来他早就留好了后手。   想到蒋晏刚才推开他,被方经艺用刀捅伤的一幕,沈慈书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沈慈书跟沈明熙来到医院的时候,蒋晏已经被送进急救室了,那盏刺眼的红色灯光在死寂般的走廊里让人有些不安。   两人在长椅上坐下,沈明熙摸到沈慈书的手一片冰凉,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别怕,他不会有事的。”   沈慈书点点头,他看向面前大门紧闭的手术室,耳边不断回荡着蒋晏昏死过去前说的那句话。   “等我死了,一定要照顾好我们女儿。”   沈慈书不知道蒋晏是不是早就猜到自己今天会出事了,所以才会跟他说那些话。   手术持续了整整五个小时,直到外面的天蒙蒙亮,蒋晏才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   他的手术成功了,刀子只差一厘米就伤到重要部位。   刚说完这个好消息,医生又告诉他们一个坏消息。   因为蒋晏的伤势严重,所以还处在昏迷之中,没办法保证什么时候醒过来。   连医生都忍不住说蒋晏很幸运,差那么一点他就醒不过来了。   沈慈书听了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原本挨这一刀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见沈慈书失魂落魄站在原地,沈明熙叹了口气,拍了拍的肩膀,“我去跟医生了解一下情况。”   沈慈书垂下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等沈明熙去了医生办公室之后,沈慈书转身来到重症病房,透过面前的玻璃窗,他看见蒋晏躺在病床上,脸上罩着呼吸机,胸口处缠绕着厚厚的一层纱布,隐隐有血迹渗透出来。   沈慈书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眼睛发酸,才收回视线。   沈慈书以前想象过无数次蒋晏受伤的场景,可是真当这天到来,他却没有想象中高兴。   也许是因为蒋晏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原因吧。   就在这时,一道手机铃声打破了安静的空气,沈慈书原本以为是谁给他打电话,摸索一番之后,才发现是蒋晏的手机响了。   刚才医院的护士替蒋晏换衣服之后交给他的。   看着屏幕上闪烁着“奶妈”两个字,沈慈书手指一僵,好一会儿,他才鼓起勇气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焦急的声音,背景隐约有孩子的哭声,“蒋总,孩子今晚哭得很厉害,您回来看看吗?”   奶妈不知道蒋晏被捅伤的事,接通电话之后一股脑就说了出来。   沈慈书身体僵硬,不由得看向面前的重症病房。   他不知道是不是父女连心,不然怎么会蒋晏刚出事,孩子就哭个不停。   好半天,沈慈书才出声,“蒋晏在医院,暂时接不了电话。”   “啊?蒋总出什么事了?”奶妈听着陌生的男声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发问。   这个问题让沈慈书短暂地沉默了下,“他.......受了点伤,这几天要在医院静养。”   奶妈一听蒋晏回不来,顿时直哀嚎,为难地说:“这下怎么办才好,蒋总回不来,小小姐又哭个不停,我实在是搞不定啊。”   奶妈一边说一边哄,孩子的哭声透过手机传了过来,就像一根尖锐的针深深插在沈慈书心里。   沈慈书不由得握紧手机,良久,他按下了结束键,心脏却好像始终被什么东西揪着。   沈慈书脑海中不断响起孩子可怜的哭声,纠结良久,他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沈慈书来到别墅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看着眼前奢华无比的别墅,沈慈书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之前他决定过,以后绝对不会再踏入这栋房子,可是事到如今,他还是回来了,而且还是为了他跟蒋晏的孩子。   想起来真是讽刺。   沈慈书踏进别墅的时候,奶妈正抱着孩子耐心地哄,然而孩子根本听不进去,扯着嗓子嚎叫,声音都哭哑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别哭了。”   见到突然出现在家里的沈慈书,奶妈还愣了一下,“你是?”   奶妈是蒋盼出生后才到蒋家的,不认识沈慈书也很正常。   沈慈书说:“我是刚才替蒋晏接电话的人。”   奶妈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您啊,你怎么过来了?”   沈慈书看了眼奶妈怀里的孩子,此时小手紧握,一张脸都哭红了,眼泪像珍珠掉个不停。   沈慈书喉咙滚动了下,“让我来吧。”   奶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把孩子交到沈慈书手上。   原本孩子还哭个不停,似乎是闻到熟悉的味道,她的哭声慢慢变小,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沈慈书,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奶妈惊呼道:“沈先生,您真厉害,我怎么哄都不行,小小姐一让您抱,立刻就好了。”   沈慈书看着怀里的孩子,表情微微动容。   也许因为他是孩子的“母亲”的原因吧。   看沈慈书抱孩子有模有样,奶妈好奇地问:“沈先生,您是有孩子了吗?”   沈慈书身体僵了一下,他稳住呼吸,开口说:“没有。”   “那您是抱过其他孩子吗?”奶妈没注意到沈慈书的表情变得不对劲,“我看您抱孩子的架势挺好的。”   沈慈书心想,那是因为在医院的时候,蒋晏曾经让他抱过一次孩子。   沈慈书没有说话,奶妈也没想那么多,“您跟蒋总是什么关系,怎么会这么晚跑过来替他带孩子?”   沈慈书知道奶妈误会了他和蒋晏的关系,低声解释:“我们是合作伙伴。”   奶妈不疑有他,“您真是个好人。”   沈慈书勉强笑了笑,他拍了拍孩子的后背,脑子里乱成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孩子喝着奶终于睡着了,奶妈把孩子抱回婴儿房,沈慈书跟在后面,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进这个房间。   房间被粉刷成了温馨的淡粉色,地上铺着柔软温暖的毯子,一张纯白色的摇篮床摆在中央,上面悬挂着自动旋转的玩具,奢侈漂亮的装修就像电视剧里的公主房。   可以看出蒋晏对这个孩子有多上心。   沈慈书强迫自己收起混乱的思绪,他正要转身离开,奶妈忽然喊住了他,“沈先生,您要走了吗?”   沈慈书脚步微顿,“嗯。”   “您不多待一会儿吗?”奶妈说:“我还没给您倒杯水喝呢。”   沈慈书正想说不用了,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掏出手机,看见屏幕上闪烁着“爸爸”两个字。   沈慈书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   “爸。”   “小书,我回来病房外面,怎么没见到你,你去哪里了?”电话那头传来沈明熙关心的声音。   沈慈书不想让他爸知道他来了蒋晏的家,正想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奶妈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沈先生,喝杯水。”   听着对面陌生的女声,沈明熙顿了顿,“小书,你在哪里?”   沈慈书知道瞒不过去了,他垂下眼睛,低声说:“刚才蒋家的人给蒋晏打了个电话,说孩子哭的很厉害,所以我过来看看。”   听沈慈书这么说,沈明熙猜到了大概,“所以你现在在蒋家?”   沈慈书抿紧嘴唇,轻轻嗯了一声。   沈明熙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叹了口气,“这几天把孩子带到家里来吧,也方便照顾。” 第144章 别把她送走   沈慈书有些意外他爸会提出把孩子接回家。   沈明熙轻咳一声,“蒋晏毕竟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而且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我们帮他照顾孩子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孩子是无辜的。”   沈慈书看着摇篮床里的孩子,想起她刚刚大哭的样子,沉默良久,还是把她带回了沈家。   沈明熙已经从医院回来了,见到沈慈书从门外进来,目光下意识落在他怀里的孩子身上。   “孩子睡着了?”   沈慈书点点头,“喝了奶刚睡着。”   沈明熙走过来看了看,“我让人买了个摇篮床回来,这几天就让孩子在这里住下。”   沈慈书点了点头,目光复杂看着沈明熙。   沈明熙知道他在想什么,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我可不是可怜蒋晏,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才勉强收留她,谁让她身上流着你的血。”   沈慈书这才露出几分轻松的笑容。   孩子暂时在沈家住了下来,因为一出生就被送给了蒋晏,所以家里连一点婴儿用品都没有,幸好从蒋家回来的时候沈慈书带了一些,连那位奶妈也被接了过来,方便照顾孩子。   隔天一早,沈慈书来到医院。   蒋晏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到了普通病房,他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惨白,没有半点苏醒过来的征兆。   沈慈书忍不住询问医生,蒋晏只是伤到胸口,为什么会昏迷这么长时间。   医生解释说病人是由于颅内缺氧导致的昏迷。   意思就是,连医院也不能保证蒋晏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只能看他自己的意志。   沈慈书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想过很多种报复蒋晏的方式,唯独没有想过这一步。   等医生走了之后,沈慈书看着病床上的蒋晏,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蒋晏这么虚弱的样子。   原本躺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自从两人重逢之后,始终都是在针锋相对,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安静的相处,没有讥讽,没有冷漠,更没有迫不及待逃离。   沈慈书忽然感觉有些累了。   两人纠缠了这么久,却好像始终没有结果,他赶不走蒋晏,蒋晏也不愿意离开他。   现在就算他想赶蒋晏走,也已经没办法了。   在病房里待到傍晚,沈慈书离开医院回了沈家。   还没进门,沈慈书就听见一阵稚嫩的笑声,充斥着整座别墅。   沈慈书踏进客厅,就看见沈明熙拖举着孩子在半空中玩。   孩子被逗得直笑,发出兴奋的叫声。   见到沈慈书回来,沈明熙一向不苟言笑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尴尬,把孩子放了下来,抱进怀里,“小书,你回来了?”   沈慈书有几分不自在,故作平静地说:“她醒了?”   沈明熙点头,“你抱一下?”   沈慈书正犹豫着,孩子已经看着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让人舍不得拒绝。   沈慈书最后还是伸出手,从他爸怀里抱过了孩子。   孩子不吵也不闹,安静地趴在沈慈书肩膀上,他感觉心底某个地方在瞧瞧的融化,抱着孩子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沈明熙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忍不住感慨,“这孩子长得像你,我看着就喜欢。”   “哎,只可惜......”   沈慈书知道他爸在可惜什么。   只可惜这是蒋晏的种。   接下来的几天,孩子都待在沈家,有她在身边,沈明熙也忙碌了不少,每天下班就回家带孩子。   他周围这个年纪的人,都已经抱上孙子孙女了,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而蒋晏那边,迟迟没有醒来的迹象,一直处在昏迷之中。   这时沈慈书接到看守所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方经艺想要见他。   沈慈书沉默片刻,说了声“好”。   正好他也想见见方经艺。   沈慈书来到看守所后,警察带着他去了会面室,方经艺坐在桌子对面,他低垂着头,身上套着件蓝色马甲。   听到脚步声,方经艺抬起头,看向沈慈书。   这几天方经艺的日子似乎不好过,人瘦了一大圈,胡子拉碴,看起来就像四五十岁的样子。   沈明熙之前给沈慈书看过方经艺以前的照片,完全没办法联想是同一个人。   “蒋晏死了吗?”方经艺第一句开口问的就是这句话。   沈慈书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他。   方经艺冷笑,“看你这么冷静的样子,他应该没死吧?”   他自言自语,“不过他被我捅中了心脏,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慈书走到他对面坐下,“你找我来想说什么?”   方经艺无所谓地笑了笑,“难道你不想看看我现在的惨状?”   沈慈书平静地说:“你现在的惨状是你自找的。”   方经艺面色骤然一变,泄出几分阴狠来,“我自找?如果不是蒋晏把我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我会做出这种事?”   沈慈书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事情谁能说得准谁对谁不对,但明明有很多种方法,曾经的蒋晏和现在的方经艺偏偏都要选择最偏激的方式来解决。   “怪只能怪蒋晏,如果不是他把我折磨成这样,我也不会走这一步。”方经艺咬牙切齿地说:“我只后悔当时对你太心软了,早知道在蒋晏来之前就应该折磨折磨你。”   “不过你不知道吧,当时我根本不打算放你走,等我杀了蒋晏,下一个就轮到你。”   沈慈书不算意外,那样的情况下,方经艺怎么可能让他安然无恙离开。   更何况以他爸的背景地位,如果知道实情,一定不会放过方经艺,所以他不可能冒这样的风险。   “可是现在你杀不了我,也杀不了蒋晏。”沈慈书声音很平静,“现在坐在这里的人是你,以后被判刑的人也是你。”   看着方经艺瞬间变得血红的眼睛,沈慈书起身准备离开,方经艺突然在身后痴狂地笑了起来,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你知道我最后关头为什么不杀蒋晏,反而要杀你吗?”   沈慈书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方经艺。   这也是他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方经艺跟蒋晏有过节,当时也离蒋晏更近,明明对蒋晏动手的话,他的胜算更大。   可是方经艺却把刀子对准了他。   看着沈慈书的表情,方经艺笑容里多了几分癫狂,“因为我知道蒋晏喜欢你,如果你死了,会比杀了他还难受。”   “所以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你死在他面前,让他一辈子痛苦,一辈子后悔。”   “只不过他居然挡在你面前,让我阴差阳错杀了他,不过我也不亏,你们谁死,我都赚了。”   沈慈书不由得攥紧指尖,因为太用力而发白。   他面无表情看着方经艺,淡淡道:“你放心,你不会判死刑的。”   “这样太便宜你了。”   “你会一辈子在监狱里度过,一辈子忏悔自己那天的举动。”   方经艺怒目圆睁,他双手猛地砸向桌面,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被身后的警察及时按住。   沈慈书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会面室,等房门关上之后还能听见方经艺不甘心的怒吼声。   沈慈书打车回到医院,他来到病房,正好碰见医生在查房,时不时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沈慈书询问医生,“他还没醒吗?”   医生摇了摇头,“暂时没有。”   距离蒋晏手术结束已经一个星期了,可是蒋晏还是没有苏醒过来的迹象。   医生委婉地说:“沈先生,如果病人这么长时间还没醒过来,建议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慈书听到这话的时候,身体有片刻的僵硬,连医生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病房里只剩下沈慈书跟蒋晏两人,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躺在病床上,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隐隐有青色胡茬冒出头。   沈慈书缓缓来到病床边,看着蒋晏毫无血色的脸,不知道一个前几天还缠着他不放的人,怎么现在就会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   沈慈书甚至怀疑蒋晏在演戏,想要故意让他心软。   “就算你躺在这里一辈子,我也不会原谅你对我做的事。”   听着沈慈书的话,蒋晏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没有半点反应。   沈慈书轻吸一口气,“那天在工厂的时候你跟我说,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就让我帮你抚养孩子。”   “但是孩子我不会帮你照顾的,当初我们说好了,孩子出生之后就交给你,她是你们蒋家的人。”   “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会把她送到孤儿院,请别人照顾。”   无论沈慈书说什么,蒋晏依旧没有反应,仿佛跟这个世界脱节了一样。   沈慈书心脏某个地方像被刺了一下,他垂下眼睛,安静地盯着脚下的鞋子,声音低不可闻,“所以蒋晏,你别想用这个借口让我妥协。”   “我不吃这一套。”   “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照顾。”   说完沈慈书转身离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威胁起了效果,就在他踏出门口的那一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嘶哑得不像话的声音,“那是我们的女儿,别把她送走........” 第145章 有担心过我吗   蒋晏醒得突然,连沈慈书都在原地愣神了片刻。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医生已经进来给蒋晏做检查了。   两人隔着医护人员四目相对,蒋晏虚弱地靠在病床上,目光灼灼盯着沈慈书,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身上却使不上力气。   医生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能醒过来的话就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好好休养,伤口别碰水和剧烈运动,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蒋晏沙哑地说:“谢谢医生。”   等医生走后,病房里只剩下蒋晏和沈慈书两人。   蒋晏许久没说过话的嗓子像吞了砂砾般沙哑,“你一直在这里守着我吗?”   沈慈书微微垂下眼睛,“没有,我也就刚来不久。”   蒋晏听到这话,眼里是掩不住的失望和落寞。   这副脆弱的样子落在沈慈书眼里,不知道怎么的,他莫名看不下去。   沈慈书低声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意识到沈慈书是在关心他,蒋晏刚被一盆冷水浇灭的心又死灰复燃,扑通直跳起来。   “没事,就是伤口有点疼。”蒋晏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失态,佯装镇定地说。   沈慈书目光落在蒋晏胸口,他上半身的病号服敞开着,上面缠绕着厚厚的纱布。   上次沈慈书来病房看望蒋晏的时候,正好碰见医生给蒋晏检查伤口,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到现在还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沈慈书不知道那把刀子扎进蒋晏胸口的时候会有多疼。   看着沈慈书失神的样子,蒋晏喉咙滚动了下,“我躺在这里的时候,你有担心过我吗?”   沈慈书顿了顿,对上蒋晏那双隐含着期待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他一方面想让蒋晏醒过来,一方面又不想让他醒过来。   毕竟蒋晏以前对他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   可是现在蒋晏醒过来,沈慈书是松了口气的。   他不希望蒋晏为了救他丢了一条命。   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他不想欠蒋晏什么。   也许是因为蒋晏替他挡了一刀,也许是蒋晏现在看起来太过脆弱,沈慈书难得没像以前一样说什么难听的话,避重就轻地说:“现在你已经醒过来了。”   “如果我一直没醒呢?”蒋晏盯着沈慈书的眼睛,眸中带着迫切的光,“如果我后半辈子都躺在这里,你会伤心吗?”   沈慈书想要抽回手,蒋晏好像猜到他会这么做,用力握住沈慈书的手,不让他挣脱。   久久等不到沈慈书的回应,蒋晏嘶哑的声音低了点下来,“至少会有一点,对吧?”   沈慈书没有再挣扎,他把头转到一边,沉声说:“蒋晏,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如果两人以前不认识,经过这次发生的事情,也许他会感动。   可是两人的关系偏偏用“仇人”来形容都不为过。   所以蒋晏为他做的事情,沈慈书没办法感动,更不敢感动。   蒋晏眸光死寂一片,“难道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沈慈书缓缓把手抽了回来,“如果是你,你能把机会给一个把你折磨成废人的人吗?”   蒋晏嘴唇微微颤抖了下,说不出话。   “蒋晏,你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我?”沈慈书说:“我一想到你以前对我做的事情,我就没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蒋晏颤抖着双唇,声音微弱得几乎无法听见,“可是我已经知道错了,坐牢的人出来都能有一次机会,难道我真的没有机会吗........”   沈慈书说:“就算我给你机会,以后我们在一起了,这件事会像根刺始终扎在我们心里,我不能当作无事发生,你也不行。”   “所以蒋晏,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这是蒋晏第一次听沈慈书跟他说这么多的心里话,以前的两人中间就像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河,沈慈书甚至连多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   蒋晏紧紧抓着沈慈书的手,“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事情没办法原谅,我也不敢奢求你原谅我,我只想让你给我一次机会弥补你,弥补你还有孩子。”   蒋晏的手就像滚烫的烙铁,在沈慈书心里留下深深的烙印。   蒋晏几乎是卑微地哀求,“小书,我们就像以前在医院的时候一样相处,好不好?”   沈慈书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当初在医院的日子,那时候蒋晏还没有变坏,他也刚从地下室被解救出来,可以说,那段时间是他过得最开心自在的日子了。   蒋晏紧紧抓着他的手,手里出了汗都不松开。   沈慈书缓缓低下头,没有说话。   蒋晏知道沈慈书是答应了,他激动得恨不得把他抱进怀里,忽然觉得方经艺那一刀也不算什么了。   至少换来了沈慈书的一点怜悯和让步。   蒋晏见好就收,松开沈慈书的手放回被子里,忍不住问:“对了,盼盼呢?”   听到蒋晏提到孩子,沈慈书说:“在我家。”   蒋晏顿了顿,“你家?”   沈慈书看了他一眼,勉为其难地解释:“你不在家,孩子总是哭,所以就暂时接到了我那里。”   蒋晏听到沈慈书居然把孩子接到了沈家,眼中浮现出一抹奇异的光芒。   这是不是说明,沈慈书对孩子还是有感情的?   否则直接把她放在蒋家自生自灭就好了。   “你想见她吗?”沈慈书以为蒋晏是想孩子了,低声说:“我让人把孩子抱过来。”   蒋晏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现在这样子也抱不了她,别吓着她。”   而且他现在更想跟沈慈书单独相处。   沈慈书闻言没再说什么,气氛一时间陷入沉默。   到了晚上,护工给蒋晏送了晚餐过来,清淡的小菜摆了满满一桌。   蒋晏正想去拿买面前的勺子,然而他抬起手的时候拉扯到胸前的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沈慈书看着他因为痛苦拧起的眉眼,嘴唇微抿,片刻后,他拿起勺子,舀了勺粥送到蒋晏嘴边。   蒋晏身体一僵,半天没有动作。   沈慈书拧了拧眉,“不吃吗?”   蒋晏回过神后,指尖颤抖了下,他连忙张开嘴,把勺子含了进去。   沈慈书垂下眼睛,又给蒋晏喂了一勺。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难得融洽,病房里只剩下碗勺碰撞的声音。   吃完晚餐之后,沈慈书叫来护工收拾桌面,起身就要离开。   蒋晏连忙喊住了他,“你要走了吗?”   沈慈书看了眼时间,忍不住说:“已经很晚了。”   蒋晏喉咙微微滚动,“你今晚能留下来陪我吗?”   见沈慈书皱起眉头,蒋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解释说:“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让你再多陪我一下。”   沈慈书本来想说他爸还在家里等他,可是看蒋晏紧张的样子,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也许是迟迟没见到他回家,沈明熙很快打来了电话。   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沈慈书拿着手机出了走廊,这才接起电话。   手机那头传来沈明熙关心的声音,“小书,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   沈慈书犹豫了一下,把蒋晏苏醒的消息告诉了他爸。   沈明熙听后沉默了一会儿,“所以你现在在病房照顾他?”   沈慈书低声说:“他想让我陪着他。”   沈明熙听完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他别太累了,就挂断了电话。   回到病房,沈慈书一关上门,就看见蒋晏直勾勾盯着他,身体坐得笔直。   蒋晏神情有些紧张,“是沈总打来的电话?”   沈慈书轻轻地嗯了一声。   蒋晏喉咙上下滚动,“沈总说什么了,让你回去吗?”   沈慈书抬眼看向蒋晏,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他沉默片刻,开口说:“没有,他说他先带孩子睡了。”   蒋晏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他原本还以为沈明熙打电话过来是催沈慈书回家的。   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蒋晏双手不由得攥紧身下的被子,心脏加速跳动。   沈明熙知道沈慈书在医院照顾,却没有阻止。   这是不是说明,沈明熙开始接受他了。   不过这句话蒋晏没有问出口,他知道即便问了也不会有结果,沈慈书肯留下来陪他,已经是破天荒了。   除了蒋晏睡的病床,旁边还有一张家属陪护床,沈慈书躺在上面,即便没有转头也能感觉到那股灼热的视线。   沈慈书只好闭上眼睛,下一秒,感觉有只手握住了他。   意识到是什么,沈慈书猛地睁开眼睛,他正要发作,忽然听见蒋晏说:“方经艺要杀你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我们两个人再也没办法见面了。”   沈慈书身体一僵,脑海中浮现出蒋晏躺在血泊中的一幕,心脏某处好像被揪了起来。   蒋晏缓缓地说:“还好你没事,我还能再见到你。”   沈慈书听着蒋晏话里的后怕,挣扎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   蒋晏牵着沈慈书的手更紧,他转过头,在黑暗里灼灼盯着沈慈书,“现在能继续陪着你和孩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第146章 跟我回家好吗   沈慈书是被一阵稚嫩的叫声吵醒的,像是孩子的声音。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他爸抱着孩子出现在门口。   意识到不是在做梦,沈慈书从陪护床上坐了起来,他揉了揉眼睛,带着困意说:“爸,你怎么来了?”   沈明熙没说话,目光落在沈慈书手上。   沈慈书顺着他爸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蒋晏昨晚牵着他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他飞快抽回手,脸上有些滚烫。   也许是沈慈书的动作太大,蒋晏睫毛动了动,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蒋晏刚想说什么,就看见一旁的沈明熙,他脸色一僵,顿时没了困意,“沈总。”   沈明熙看了看了蒋晏,又看了看沈慈书,什么都没说。   蒋晏从沈明熙出现开始就有些紧张,脸色微绷,就像个犯了错的学生。   沈明熙倒是平静,“我昨天听小书说你醒了。”   蒋晏低声说:“是,我的运气还算不错。”   沈明熙嗯了一声,“你的运气的确是不错。”   毕竟方经艺的刀子都差点扎到蒋晏的心脏,他居然还能够活下来。   这时怀里的孩子不安分的挣扎了下,沈明熙这才走到病床边,把怀里的孩子交给蒋晏。   孩子一看见蒋晏,就伸手要他抱。   蒋晏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已经从沈明熙怀里抱过孩子,在她柔软的脸上蹭了蹭。   他原本还以为没机会再抱自己和沈慈书的女儿了。   “既然你醒了,孩子就还给你带了。”沈明熙沉声道:“至于孩子的日用品,晚点我会让人给你送过去。”   蒋晏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抬头看着沈明熙,“沈总,我这几天还要养伤,可能暂时没办法抚养盼盼。”   “所以之后的时间可能还要麻烦沈总帮我照顾这孩子。”   沈明熙看了眼孩子,没有说话。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沈明熙已经打从心底接纳了这个孩子。   尤其是孩子活泼可爱,像极了小时候的沈慈书,有她在,家里都多了不少欢声笑语。   说句真心话,其实沈明熙也舍不得这孩子走。   所以听见蒋晏这么说,沈明熙没什么犹豫就把孩子抱回怀里,佯装勉为其难地说:“既然这样,那就等你出院之后再说吧。”   蒋晏笑了下,“谢谢沈总。”   沈明熙忽然转头看向沈慈书:“你还没吃饭吧,家里的午饭已经做好了,你先带孩子下楼,我等下就下去。”   沈慈书知道他爸是为了支开他,下意识看了眼蒋晏的方向。   沈明熙注意到沈慈书的眼神,平静道:“这里有护工会照顾他,不用担心。”   沈慈书收回视线,说了声“好”。   他刚要转身离开,蒋晏忽然抓住他的衣角,喉咙滚动了下,“你下午还来吗?”   沈慈书沉默了一下,“如果下午没事的话。”   蒋晏急忙说:“那我等你。”   沈慈书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抱着孩子走了。   病房里只剩下蒋晏和沈明熙两人,面对沈慈书的父亲,蒋晏总是莫名紧张。   也许是因为之前对沈慈书做了太多恶劣的事情。   蒋晏主动开口打破了僵局,“沈总,您有什么话想说吗?”   沈明熙深深看了他一眼,“蒋晏,你是个聪明人。”   “所以我也不兜圈子了。”   蒋晏双手不自觉抓紧了身下的床单,他直觉沈明熙接下来说的事情跟他和沈慈书有关。   果然,沈明熙单刀直入地说:“虽然这次是你救了我儿子,但是我儿子这次会被方经艺绑架,也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你没有解决好跟方经艺之间的事情,小书也不会遭受这个无妄之灾。”   蒋晏愧疚地低下头,没有说话。   沈明熙声音沉了几度,“所以你别妄想用这件事让我儿子报答你。”   蒋晏声音微哑,“我没有这样想过........”   “那就好。”沈明熙说:“小书是个心软的人,但是他的心软不能用在某些事情上,比如对你。”   蒋晏的头越垂越低,几乎到了胸前,“沈总,我就真的这么不能原谅吗?”   “你说呢?”沈明熙嗓音如沁入冰水般寒凉,“蒋晏,你以前对我儿子做的那些事,说杀了你都不为过,原谅你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看在这次你替我儿子挡刀的份上,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   蒋晏眼神晦涩不明,低沉沙哑的嗓音犹如禁锢着一头野兽,“沈总,我想要的不止是这个。”   沈明熙一字一顿地说:“你只能要这个。”   蒋晏没了声音。   沈明熙没再跟他多说,扔下一句“好好休息”就走了,他来到楼下的时候,沈慈书正抱着孩子玩。   见到沈明熙回来了,沈慈书表情僵硬,“爸,你下来了?”   沈明熙点点头,他弯下腰,从沈慈书怀里抱过孩子,“你身体不好,我来抱吧。”   孩子很黏沈明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沈慈书看了眼楼上角落的病房,那里似乎站着一个人,正透过窗户注视着他。   沈慈书犹豫了一下,“爸,你刚才在楼上跟蒋晏说了什么?”   沈明熙面不改色,“没什么,就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   见沈慈书默不作声,沈明熙忽然说:“小书,你现在对蒋晏什么想法?”   沈慈书垂下眼睛,“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沈明熙眉头微微拧起,“这是你的心里话?”   沈慈书轻轻点头,他透过窗户望着窗外急速掠过的风景,眼神黯然,“爸,我跟他之间发生过这么多事,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他们之间不仅有蒋正德害他们家破人亡的仇恨,还有蒋晏曾经囚禁虐待强|暴他的心结,就算在一起了,心里也会扎着一根拔不掉的刺。   沈明熙注视他良久,最后叹了口气,“小书,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这些事情爸不会替你做决定,你自己决定就好。”   沈慈书心底涌过一阵暖流,他转过身,感动地抱住沈明熙,说了句“谢谢爸”。   傍晚时分,一个不速之客出现在医院里。   孟临川一进门,就看见沈慈书背对着他坐在病床边,蒋晏正靠在床头上,借着沈慈书的手喝水。   听到声音,沈慈书回头看了眼孟临川。   孟临川露出尴尬的笑容,“沈慈书,你也在啊?”   沈慈书没有回答他的话,把头转了回去。   孟临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蒋晏咳嗽了几声,“你怎么来了?”   孟临川看了眼沈慈书的背影,忍不住抱怨,“你出事也不用告诉我,我还是看新闻才知道的。”   虽然沈明熙找人压下了蒋晏出事的新闻,但他将近两个星期没去公司,内部还是传出了闲言碎语,加上蒋晏被送到医院的照片不知道从哪里流了出来,所以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蒋晏遭遇了绑匪,受伤住院的事情。   不等蒋晏说什么,沈慈书拿着手机站了起来,“我先出去接个电话。”   蒋晏知道沈慈书不想见到孟临川,他没有勉强,关心地说:“那你小心点。”   沈慈书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病房。   蒋晏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就那么默默凝视着他,直到沈慈书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蒋晏才收回视线,心不在焉地说说:“我也刚醒没多久,还没来得及通知你。”   孟临川撇了撇嘴,“是还没来得及通知我啊,还是怕我影响你跟沈慈书的二人世界?”   蒋晏沉默不语。   孟临川悄悄捅了捅蒋晏的手臂,压低声音说:“你们和好了?”   蒋晏垂下眼睛,“还没。”   孟临川看不惯蒋晏这副失落的样子,安慰道:“他都愿意在医院里照顾你了,还不是时间的事。”   蒋晏苦笑一声,“但愿吧。”   他整理了下情绪,看向孟临川,“你呢,跟他怎么样了?”   孟临川意识到蒋晏口中的“他”是谁,脸色变得不太好看,似乎不太想提及他,“在走离婚手续了。”   最近孟临川跟他家里那位离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听说对方家里倒台了,影响力已经不像从前,孟临川终于有机会把他一脚踹开。   只是过程似乎不太顺利,还见了血,孟临川家里那位甚至还进了医院。   “不说他了,晦气。”孟临川岔开话题,“倒是你,伤到哪里了?不会下半辈子要绝后了吧?”   两人没话找话的闲聊了几句,为了不打扰蒋晏跟沈慈书,孟临川没待多久就离开了。   沈慈书回来的时候孟临川已经走了,他刚回到椅子上坐下,蒋晏问:“电话打完了?”   沈慈书敷衍地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很不想见到孟临川?”蒋晏话里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你要是不想见到他,我以后就让他少来。”   沈慈书摇了摇头,“不用了,他在跟你在,没什么区别。”   蒋晏黯然地垂下眼睛,虽然知道沈慈书说的没错,但他心里依旧很不是滋味。   在医院精心的照顾下,蒋晏的伤很快就痊愈了。   医生给他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后,表示蒋晏可以出院了。   然而蒋晏却高兴不起来,这说明沈慈书不用再来医院看望他了。   看着眼前刚送走医生的沈慈书,蒋晏忍不住说:“沈慈书,跟我回家好吗?” 第147章 留下来过夜吧   沈慈书愣了一下。   蒋晏紧张地望着他,原本流利的口才好像打了结似的,“搬回家跟我一起住吧,让我照顾你和孩子。”   看着蒋晏期待的眼神,沈慈书避开他的视线,轻声说:“不了。”   蒋晏不死心地说:“我知道,你还对以前的事情心有余悸,但我这次是认真的,我不会再欺负你,也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给我一次证明的机会,好吗?”   沈慈书轻声打断道:“蒋晏,我自己有家,你也有自己的家。”   蒋晏听出了沈慈书的意思,低声说:“没有你在的地方,怎么算得上家?”   沈慈书心脏微微颤抖了下,手指不由得攥紧。   迟迟没再等到沈慈书开口,蒋晏眼中掩饰不住的失望,仿佛有苦胆在胸口翻腾。   虽然早就猜到沈慈书不会答应,但是当他真的听见沈慈书的答案时,还是止不住的失望。   人总是这么贪心,拥有了眼前的东西,就忍不住更进一步。   好半天,蒋晏才重新开口,声音艰涩,“既然你不愿意,我不逼你。”   “只是以后我能带孩子去沈家找你吗?”   沈慈书心想,就算他不答应,蒋晏也会来找他的,他拒不拒绝都是一样的结果。   沈慈书把头转到另一边,淡淡地说:“随你。”   蒋晏略带着几分自嘲笑了笑,透着无边的悲凉和哀伤,心里被一股剧烈的酸涩给浸满了。   沈慈书回到别墅的时候,看见奶妈正在收拾孩子的生活用品。   沈慈书顿了顿,这才想到蒋晏已经出院了,孩子自然也是要跟他回去蒋家的。   沈明熙在一旁抱着孩子,见到沈慈书怔愣在门口,开口说:“小书,你回来了?”   沈慈书回过神,抿唇点头。   沈明熙随口说:“别看孩子来的时候没带什么,收拾起来还挺多东西。”   沈慈书看着箱子里的婴儿用品,很多都是孩子过来沈家之后添置的,有几样还是他小时候的玩具,看起来就和新的差不多。   不知道怎么的,沈慈书心底某个地方忽然有些发涩。   奶妈很快把东西收好了,正要过来抱孩子,孩子却忽然伸手抓住了沈慈书的衣领。   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在心底翻滚,沈慈书喉咙滚动了下,故意转头不去看孩子。   很快孩子就被奶妈抱了过去,跟两人打了声招呼之后,奶妈就带着孩子走了。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门口,沈慈书才转头望向落地窗外,他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来接孩子回家的蒋晏。   奶妈把孩子交给了蒋晏,他小心翼翼抱了过去,就好像对待什么易碎的宝贝。   下一秒,蒋晏抬起头,深深地看了眼别墅的方向,似乎没找到自己想见的人,他脸上闪过一抹失落,抱着孩子转身上了车。   随着蒋晏离开,沈慈书紧绷的身体稍稍放松下来,心里某个地方空空的。   耳边响起沈明熙的声音,他叹了口气,“孩子一走,感觉家里都空了。”   沈慈书垂下眼帘,望着脚下的地板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日子里,蒋晏像以前一样,白天去公司上班,晚上带着孩子来沈家。   经过这次的事情,沈慈书对蒋晏的态度改变了不少,至少能跟他像普通朋友一样说话聊天,不再像以前一样像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渐渐的,沈慈书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天晚上都会让家里的厨师多做一份晚餐,然后等蒋晏带孩子过来吃饭。   过了几个月,蒋晏给沈慈书带来了一张请柬。   沈慈书打开一看,是孩子周岁宴的邀请函。   沈慈书这才反应过来,孩子已经满一岁了。   “这次我没有大办,只邀请了你和沈总。”蒋晏注视着沈慈书:“我们一家人一起给孩子庆祝下。”   说这话时,孩子清澈的瞳孔正盯着沈慈书看。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孩子长大了不少,睫毛生得长又密,水灵的眼睛像玻璃球,软乎乎的小脸有些鼓,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捏一把。   外面经常有人夸赞孩子是个混血儿。   沈慈书看着孩子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像在期待着些什么,他不忍心拒绝,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蒋晏脸上顿时露出笑容,“那明天晚上我和孩子在家里等你过来。”   沈明熙抿了抿唇,“嗯。”   吃完晚饭之后,蒋晏带着孩子走了,沈慈书给他爸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明天蒋晏要给孩子办周岁宴的事情。   这几天沈明熙到省外出差,暂时没办法赶回来,让沈慈书帮他带个礼物过去。   “既然是孩子的周岁宴,你这个当爸的就去庆祝一下,别想那么多,就当是为了孩子。”   沈慈书轻轻嗯了一声。   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和蒋晏之间的事情跟孩子无关,孩子是无辜的。   而且现在随着孩子越来越大,沈慈书对孩子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厌恶,尤其是每次孩子伸手要他抱的时候,他怎么都恨不起来。   隔天晚上,沈慈书带着礼物去了蒋家。   别墅里灯火通明,客厅被布置得很漂亮,地上摆满了气球,“祝贺小公主满一周岁”的粉色横幅显眼地挂在那面四米高的墙壁上。   蒋晏坐在餐桌前,正在替孩子整理着头上的蝴蝶结,她今天穿了件限定款的粉色公主裙,看起来就跟橱窗里的玩偶一样精致可爱。   见到沈慈书出现,蒋晏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来,声音里在克制着某种激动的情绪,“你来了。”   沈慈书轻轻点头,把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递了过去,“我爸在省外出差,赶不回来,让我给盼盼带了礼物。”   蒋晏看着包装精美的袋子,一看就是认真准备的,他抬起头,笑了笑,“替我谢谢沈总。”   沈慈书嗯了一声。   沈慈书落座之后,蒋晏让佣人把蛋糕推了上来,那是个四层奶油蛋糕,比盼盼的人还高。   沈慈书这才从口袋里拿出自己在商场买的礼物,是个小金锁。   背后刻着“岁岁平安”四个字。   他对孩子只有这一个愿望。   蒋晏看着面前的礼物,小心翼翼地说:“现在给她戴上?”   沈慈书犹豫了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蒋晏急忙说:“你给孩子买的礼物,想怎么戴就怎么戴。”   沈慈书没有再说什么,其实他也想看看孩子戴上好不好看。   很快蒋晏就把沈慈书买的金锁戴到了孩子的脖子上,孩子似乎感到很稀奇,抓着看个不停。   蒋晏温声说:“盼盼,这是你爸爸给你买的,喜欢吗?”   听着“爸爸”两个字,沈慈书表情变得有些不自在。   可是蒋晏却没有察觉,他逗了下孩子,笑着抬起头看向沈慈书,“正好盼盼缺一个金锁,你买的真及时。”   蒋晏这么财大气粗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连金锁都没给孩子买,沈慈书没有拆穿他蹩脚的谎言,目光落在孩子脖子上的金锁,眼神里多了几分温柔。   周岁宴结束的时候已经快要凌晨了,沈慈书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对蒋晏说:“我先回去了。”   听到沈慈书要走,蒋晏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唇发干,“不再多待一会儿吗?”   沈慈书摇头,“不了,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蒋晏喉咙滚动了下,“现在这个时间,你回去也不安全,不然今天留下来过夜吧?”   沈慈书抬眼看了他一眼。   蒋晏瞬间意识到沈慈书误会了他的话,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让人收出一间客房给你休息。”   沈慈书这才收回视线,轻声说:“不用了,司机在外面等我。”   听着沈慈书坚持的语气,蒋晏肩膀微微垂了下去。   他知道沈慈书还在防备着他,对他以前做的事情没办法原谅,即便他后来做了那么多事,在沈慈书心里留下的烙印也已经没办法抹去。   只有孩子在的时候,沈慈书才会放下对自己的戒备,跟他和颜悦色的说几句话。   蒋晏心里着急,可是却没有半点办法。   他越逼沈慈书,只会把他越推越远。   蒋晏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酸涩,挤出一抹吃力的笑容,“那我送你出去。”   “不用了,你在这里照顾孩子吧,我自己出去。”   蒋晏站起身的动作一顿,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才没让自己的表情失控,几乎是从嗓子里说了声“好”。   看着沈慈书的背影,蒋晏恨不得冲过去抱住他,不让他离开。   可是他只敢在心里想想,没勇气付诸行动。   就在沈慈书走出门口的那一刻,身后忽然响起一阵稚嫩的童声:“妈.......妈。”   沈慈书脚步猛地一顿,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缓缓回过头,看见孩子正坐在婴儿椅上望着自己。   蒋晏也愣住了,转过头不敢相信看着孩子。   沈慈书喉咙有些发干,“你刚刚叫我什么?”   孩子眨了眨眼睛,磕磕巴巴从嘴里蹦出两个字:“妈.......妈。” 第148章 我没有爸爸妈妈   这一刻沈慈书心里荡起剧烈的波动。   原来听孩子喊他“妈妈”,是这样的感觉。   蒋晏走过去抱起孩子,像是吃醋般说:“我还以为孩子会第一个叫我。”   “果然她最喜欢你了。”   沈慈书脸上有几分不自在,他避开蒋晏的视线,低声说:“只是凑巧而已。”   蒋晏摸着盼盼的脑袋,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叫我爸爸。”   沈慈书没有回应蒋晏的话,心里有股怪异的感觉流过。   这样的称呼就像他们是一家人一样。   再过了几个月,盼盼已经能流畅的说话了,每次见到沈慈书,都会软软地喊他“妈妈”。   沈慈书本来想纠正,可是每次说完,盼盼下次还是这么叫他。   久而久之,沈慈书也就放弃了。   随着盼盼越来越大,她从一开始的爬行,再到走路,后来连说话已经很流利了。   蒋晏每天晚上都会带着盼盼来沈家吃饭,也许是因为孩子逐渐长大,沈明熙对蒋晏的态度和颜悦色了不少,对盼盼更是毫不掩饰的喜欢。   每次蒋晏带着盼盼回家前,沈明熙都会给她塞一大堆东西。   这段时间早教机构盛行,很多父母都把刚满周岁的孩子送去这个地方,蒋晏来找沈慈书商量,要不要也让盼盼上早教班。   沈慈书听完之后沉默了。   孩子还这么小,如果脱离父母去一个完全陌生环境的话,未免有些残忍了。   而且沈慈书不求孩子以后多有出息,只要她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沈慈书看了眼蒋晏,“你怎么想?”   蒋晏温声道:“你说了算,如果你想让盼盼去,我就去找个离家近点的早教机构。”   沈慈书抿了抿唇,“不然还是算了吧,我怕她不习惯。”   蒋晏轻轻抓住沈慈书的手,“那就听你的,其实我也舍不得把我们女儿送到早教机构。”   沈慈书看着两人牵着的手,难得没有抽回来。   两年后,沈慈书从高中毕业,他选了当地一家大学,报了金融专业,同时进了他爸的公司开始学习。   到了第三年,到了盼盼上幼儿园的日子。   沈慈书特意去了趟商场,给盼盼买了些上学用的东西,比如水杯,床上用品,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这些年沈慈书很少给孩子买东西,顶多只有几件衣服。   不是沈慈书不想花钱,是他担心自己对孩子关心太多,会对孩子的感情更深。   沈慈书来到蒋家的时候,蒋晏正在跟盼盼说幼儿园有多好,会有多少小朋友跟她玩。   盼盼余光瞥见沈慈书进来,顿时高兴地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说:“小爸爸,你来啦!”   这几年在蒋晏的纠正下,盼盼对沈慈书的称呼终于从“妈妈”变成了“小爸爸”。   沈慈书蹲下身,把手里的礼打开,“小爸爸给你买了点上幼儿园用的东西,看看喜欢吗?”   盼盼看着沈慈书带来的东西,兴奋地说:“喜欢!”   沈慈书温柔地摸了摸盼盼的小脸,“喜欢就好。”   看着沈慈书对着盼盼温柔的侧脸,蒋晏眼里冒起密密麻麻的血丝。   这些年沈慈书只有在孩子的话题上才能跟他多说几句话,只是谈到让他搬回来的事情,依旧没有松口。   蒋晏知道,沈慈书还没有到接纳他的地步,即便两人的女儿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   因为明天要上学,盼盼今晚不能熬夜,沈慈书跟她说了几句话后,就让保姆带她上楼休息了。   看着盼盼抱着礼物开心地上楼去了,沈慈书直起身,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   一回头,就对上蒋晏注视着他的眼睛。   沈慈书疑惑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蒋晏回过神,轻咳了一声,“明天盼盼上幼儿园,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沈慈书看着蒋晏期待的眼神,想到这是盼盼第一次上学,如果他缺席的话,怕孩子会失望。   犹豫片刻后,他点了点头,“好。”   蒋晏心脏扑通直跳起来,难以抑制地兴奋说:“那我明天早上去你家接你。”   沈慈书没有拒绝。   第二天沈慈书起了个大早,他来到门口的时候,蒋晏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沈慈书刚上车,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扑进他怀里,“小爸爸!”   沈慈书摸了摸盼盼的脑袋,她今天穿了幼儿园发的粉色园服,头上扎着可爱的啾啾,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显得灵动又可爱。   沈慈书说:“盼盼今天真好看。”   盼盼害羞地笑,童言无忌地说:“大爸爸也说盼盼好看。”   沈慈书顿了顿,他抬起头,正好撞进蒋晏那双深邃的瞳孔里。   沈慈书不自在地转过头,对司机说:“出发吧。”   一路上沈慈书跟盼盼说话,蒋晏就在旁边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插一句话,气氛还算融洽。   到了幼儿园门口,班主任过来接盼盼,见到沈慈书和蒋晏这两个长相出众的人,差点连路都走不动了。   蒋晏彬彬有礼地说:“老师,我们家孩子今天第一天上幼儿园,可能会有些不习惯,麻烦你多照顾她。”   班主任红着脸,点了点头,“你放心吧,我们老师一定会照看好她的。”   说完她看了眼沈慈书,害羞地牵着盼盼走了。   盼盼回过头高兴地跟他们挥手,像只活泼的小兔子蹦蹦跳跳进了幼儿园。   直到盼盼的身影消失在幼儿园里,蒋晏才收回视线,看向身旁的沈慈书,不自然地说:“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去附近喝杯咖啡吧。”   沈慈书摇了摇头,“不了,我还要去我爸的公司学习。”   沈慈书现在周一到周五上学,周六日就去他爸的公司帮忙,每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蒋晏眼中难掩失落,“那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沈慈书婉拒道:“你的公司跟我爸的公司不顺路,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好了。”   说完沈慈书下了车,在路边拦了辆计程车。   看着计程车消失在拥挤的车流中,再也没有沈慈书的背影,蒋晏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让司机开车去了公司。   沈慈书从公司回来已经十点多了,他刚要上楼洗澡,忽然接到蒋晏打来的电话。   “你下班了吗?”蒋晏低沉磁性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沈慈书嗯了一声,“刚到家。”   他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盼盼怎么样,今天上幼儿园还习惯吗?”   蒋晏说:“盼盼很喜欢新学校,还说明天要继续去。”   说这话时蒋晏话里多了几分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沈慈书心里松了口气,他听说很多孩子都不愿意上幼儿园,尤其是一开始的时候,肯定会哭闹。   “盼盼呢,她睡了吗?”   蒋晏温声说:“刚睡着,还抱着书包不肯松手呢。”   沈慈书眼前浮现出盼盼抱着书包睡觉的一幕,一定很可爱。   想到这里,沈慈书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容。   两人讨论着盼盼上幼儿园的事,不知不觉说了半小时,眼见时间已经很晚了,沈慈书才后知后觉自己还没洗澡。   “我要去睡了。”沈慈书沉默了下,“先不跟你说了。”   蒋晏停顿了一下,他像是有些不舍得似的,但最后还是轻声说:“晚安。”   蒋晏没打算沈慈书会回应,他正要挂断电话,就听见对面的沈慈书:“晚安。”   蒋晏那边愣了一下,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沈慈书已经挂了电话。   看着通话记录里沈慈书的名字,蒋晏翘起的嘴角又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他收起手机,上楼去看盼盼。   之后的日子里,盼盼逐渐适应了幼儿园的日子,每次都会回来分享在学校里的趣事。   然后蒋晏就会把这些事情在电话里讲给沈慈书听。   每次只有聊到盼盼的话题时,沈慈书才会感兴趣,所以每次蒋晏都会没话找话,想尽量跟沈慈书多说几句。   这天傍晚放学,蒋晏像往常一样去学校接盼盼放学。   盼盼背着书包端坐在椅子上,见到蒋晏来了,圆鼓鼓的小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容,一边喊“大爸爸”一边小跑过来。   蒋晏一把抱起盼盼,刮了刮她的鼻尖,“盼盼今天有没有听话?”   盼盼大声说:“有!”   蒋晏眼里浮现出笑意,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两人往外面走去的时候,盼盼看见旁边幸福的一家三口,小男孩一只手牵着爸爸,一只手牵着妈妈,几人脸上写满了幸福。   盼盼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她抬起头看向蒋晏,天真地问:“爸爸,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接,可是我没有?”   蒋晏背脊僵硬了下,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半天说不上话。   看着盼盼那双清澈的眼睛,蒋晏说不出撒谎的话。   蒋晏告诉她,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情,所以小爸爸正在惩罚他。   盼盼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那大爸爸和小爸爸以后还会和好吗?”   看着盼盼清澈见底的眼睛,蒋晏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笑容,“会的。”   盼盼眼睛亮闪闪的,“那小爸爸和大爸爸以后也会来接我放学吗?”   蒋晏喉咙发紧,他摸了摸盼盼柔软的头发,“当然会。”   盼盼这下终于高兴了,“太好了,以后我也有爸爸妈妈来接我了!”   蒋晏眼里闪过一抹内疚。   他也不知道沈慈书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彻底接纳他。   也许这辈子都没有可能了。 第149章 家长会   时光飞梭,眨眼间到了盼盼上小学的日子。   她从软萌的小屁孩脱落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脸蛋看起来就跟沈慈书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这几年盼盼一点点长大,才知道她的家跟别人不一样。   别人的爸爸妈妈都住在一起,可是她的小爸爸和大爸爸从来不一起住,也不像别的父母一样恩爱。   班里的同学说,这种叫分居,是感情不好的父母才会这样做的。   盼盼不相信,如果小爸爸和大爸爸感情不好,怎么会生出她?   老师说了,只有相爱的人才会生出孩子。   放学的时候,是蒋晏来接盼盼回家的,她一路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蒋晏看出盼盼的心不在焉,好笑道:“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盼盼摇了摇头,“大爸爸,你不是说很快就能跟小爸爸和好了,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小爸爸还是不肯原谅你。”   蒋晏身体一僵,表情有些凝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盼盼嘟了嘟嘴,“别的小朋友爸爸妈妈都住在一起,可是小爸爸都不愿意来我们家。”   只有每年盼盼生日的时候,沈慈书才会踏足蒋家,给她庆祝生日。   蒋晏喉咙像被堵住了,半天说不出话。   盼盼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看着蒋晏,充满了探究的好奇,“大爸爸,你为什么会惹小爸爸生气?”   蒋晏想起以前对沈慈书做的那些事,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   只有他知道那有多么不可原谅。   蒋晏声音低了下去,“大爸爸做了很混蛋的事情,所以你的小爸爸不肯原谅我。”   盼盼清澈的眼睛望着蒋晏:“那大爸爸跟小爸爸道歉,也不可以吗?”   蒋晏眼底漫上了一层悲凉,他蹲下身,按住盼盼的肩膀,正色道:“盼盼,有些事情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所以你要知道,以后不能随便做伤害别人的事情,知道了吗?”   盼盼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爸爸。”   蒋晏伸手把盼盼抱进怀里,闻着她身上婴儿爽身粉的味道,心中仿佛缺了一块。   可惜以前从来没人跟他说过,有些伤害到了一定程度是没办法弥补的。   自从盼盼上小学之后,每周末会到沈家住几天,等上学的时候蒋晏再接他回家。   这天盼盼放学,对着来接他的沈慈书说:“小爸爸,我们班里要开家长会,老师让我们带爸爸妈妈去学校。”   沈慈书顿了顿,“家长会?”   盼盼点头。   沈慈书迟疑道:“这件事你大爸爸知道吗?”   盼盼点点头,“大爸爸让我来问你。”   沈慈书有些犹豫,他跟蒋晏都是男的,如果一起去参加盼盼的家长会,肯定会被人议论。   他不想让盼盼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   见沈慈书久久没说话,盼盼抓住他的衣角晃了晃,“小爸爸,你会来参加的对不对?”   沈慈书轻吸一口气,“盼盼,如果我跟你大爸爸去学校的话,大家就会知道你有两个爸爸了。”   盼盼挠了挠头,“所以呢?”   沈慈书抿了抿唇,“你不怕大家笑话你吗?”   “才不呢。”盼盼仰着小脸:“大爸爸说了,就是因为我有两个爸爸,所以我是最特别的,别的小朋友都会嫉妒我的。”   沈慈书没想到蒋晏已经给盼盼做过思想工作,看着盼盼眨巴眨巴的大眼睛,仿佛如果他拒绝的话马上就会掉眼泪。   沈慈书舍不得见盼盼哭,最后还是心软了,“我会去的。”   盼盼高兴地耶了一声,扑进她怀里软软地说:“小爸爸最好了。”   沈慈书无奈地摸了摸盼盼的脑袋,表情有些忧愁。   周一早上,沈慈书带着盼盼来到学校,远远看见蒋晏站在门口,时不时整理下胸前的领带,似乎在等什么人。   盼盼眼前一亮,大声喊了句“大爸爸”。   蒋晏抬起头,跟沈慈书四目相对的那瞬间,他眼眸明显一亮,快步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你来了?”   蒋晏话里掩饰不住的轻快,抬手揉了揉盼盼的脑袋。   沈慈书目光落在蒋晏身上,抿了抿唇,“你今天怎么穿的这么正式?”   蒋晏低头看了看自己崭新的西装,轻咳一声,“今天不是孩子的家长会吗,我想着穿正式点比较好。”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沈慈书一眼:“不好看吗?”   不等沈慈书说什么,盼盼立刻说:“大爸爸穿什么都好看!”   说完盼盼转头看向沈慈书,眼睛里亮晶晶的,“小爸爸,是不是?”   沈明熙看着盼盼天真的小脸,又看着蒋晏含带期待的眼神,良久,他轻轻嗯了一声。   盼盼古灵精怪地看了蒋晏一眼,偷偷捂着嘴笑。   几分钟后,他们三人一起进了学校,沈慈书和蒋晏相貌本就出众,站在一起更是引人注目,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侧目。   到了教室,不少家长都到了,只不过大家都是男女搭配,蒋晏和沈慈书的出现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看着众人怪异的眼神,沈慈书有些不自在地把头转开。   蒋晏靠过来,用只能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盼盼都不觉得不好意思,你不用紧张。”   沈慈书看着盼盼昂首挺胸往前走的样子,再看蒋晏透着安抚的神情,紧张的心才稍稍回到原地。   盼盼刚回到座位上,隔壁的小胖子说:“蒋盼,跟你来的那两个人是谁?”   盼盼大大方方地说:“是我的小爸爸和大爸爸。”   小胖子皱起眉头,“我们都只有一个爸爸,为什么你是两个爸爸,你的妈妈呢?”   盼盼仰着脸说:“小爸爸就是我的妈妈。”   小胖子夸张地说:“怎么可能,女人才能生孩子。”   盼盼冷哼一声,“大爸爸说了,小爸爸是上天赐下来的礼物,所以才跟别人不一样。”   小胖子讥讽道:“那都是骗你的,只有你这么傻会相信。”   盼盼有些生气:“你才傻呢,你就是嫉妒我有两个爸爸。”   说完盼盼不想跟他说话了,气呼呼地把头转了过去。   周围的家长听见两个小孩的拌嘴,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刚才这小女孩说两个都是她爸?”   “该不会是前夫和现任吧?”   “怎么可能,你见过那个前夫和后爸能这么和睦相处的?”一个打扮妖艳的卷发女人说:“而且你没听她说,这跟别的男人不一样吗?说不定孩子就是他生的。”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沈慈书听着旁边交头接耳的议论声,身体有些僵硬。   就在这时,一双手忽然牵住了他,沈慈书愣了下,转头看向蒋晏。   蒋晏压低声音说:“别听那些人说的。”   蒋晏那只充满力量的手仿佛透过指尖传送到他的体内,沈慈书混乱的心莫名地安稳下来。   随着班主任到来,教室于蒋晏和沈慈书的里的议论声渐渐停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台上。   盼盼这次考了全班第一,班主任特意当众表扬她。   “来,盼盼,上台说几句话。”   盼盼听到班主任的呼唤,起身来到讲台上。   班主任把手搭在盼盼的肩头上,温柔地说:“盼盼,你跟大家说一下,你的成绩是怎么一直稳定在第一的。”   盼盼没有急着开口,她抬起头,朝着沈慈书和蒋晏的方向招了招手,“小爸爸,大爸爸,你们过来啊。”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   沈慈书有些犹豫,倒是蒋晏坦然自若,旁若无人地牵着他上了台。   盼盼高兴地一只手牵住沈慈书,另一只手牵住了蒋晏,对着台下说:“小爸爸和大爸爸不管工作有多忙,每天都会抽时间出来陪我学习,而且他们从来不会骂我,就算我考得不好,他们也会带我出去吃好吃的,还给我买礼物,所以我才能一直进步。”   台下不少孩子发出羡慕的声音。   “蒋盼的爸爸们真好。”   “就是就是,我上次考不好,我妈妈都不给我吃饭,我爸爸还拿衣架打了我的腿呢。”   “我也是,我爸爸妈妈还天天吵架,家里的碗都摔坏了好多个。”   就连刚才说盼盼是撒谎精的小胖子都忍不住说:“我也好想要两个考砸了还会带我去吃好吃的爸爸。”   后面卷发女人听了,顿时大骂道:“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呢,信不信老娘打断你的腿!”   小胖子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盼盼抬起头,笑着看了眼蒋晏和沈慈书。   沈慈书温柔地摸了摸盼盼的脑袋。   他只要盼盼开开心心,成绩什么的不重要。   一个小时后,家长会结束了,盼盼很快被迎上来的学生围成一团,纷纷请教她怎么才能有两个爸爸。   而蒋晏和沈慈书则是跟着人流离开了学校。   “本来我还担心盼盼会因为我们被其它孩子针对,现在看来是我们想多了。”   沈慈书透过窗户看向教室的方向,盼盼被一群学生围着,七嘴八舌询问着什么。   看着沈慈书在阳光下的眉眼,蒋晏平静的心脏莫名加速跳动,他没话找话地说:“对了,明天是我生日,我打算跟盼盼一起庆祝,你来参加吗?” 第150章 买什么我都喜欢   沈慈书本来想说不了,蒋晏好像猜到他要说什么,又补充一句:“盼盼一定很想你来参加。”   提到盼盼,沈慈书犹豫了。   以前蒋晏每次生日,沈慈书都没去参加,可是现在不一样,盼盼越来越大了,心思也渐渐重了起来。   沈慈书沉默片刻,“等我考虑一下吧。”   听到沈慈书松口,蒋晏心跳加速,“那我等你答复。”   沈慈书看了他一眼,转身上了门口的车。   晚上沈慈书从公司回来,自从大四之后他就正式进了他爸的公司工作,先从底层做起。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沈慈书看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盼盼打来的电话。   “盼盼,怎么了?”沈慈书接起电话,温柔地说。   电话那头响起盼盼稚嫩的嗓音,“小爸爸,你明天来参加大爸爸的生日吗?”   她清澈的声音里充满期盼,透过电话清晰地传了过来。   沈慈书迟疑地说:“小爸爸还不确定。”   盼盼撒娇道:”小爸爸,你来嘛。”   沈慈书最受不了盼盼撒娇,他轻吸一口气,放缓声音说:“你想小爸爸去吗?”   盼盼毫不犹豫地说:“想!”   不等沈慈书说什么,盼盼又说了一句:“大爸爸也想你来!”   沈慈书心里闪过一抹怪异的感觉,忍不住问:“是不是你大爸爸让你打的电话?”   盼盼那边顿时没了声音,好半天才说:“不是,是我想小爸爸了。”   沈慈书心里半信半疑,不过他没想那么多,沉默片刻后说:“好吧,我去。”   盼盼在那边兴奋地叫了起来,“小爸爸,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沈慈书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第二天晚上,沈慈书打车去了蒋晏发来的短信上的地址,他到的时候,蒋晏和盼盼已经先到了。   蒋晏今天穿了身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腕上的名表在灯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芒,看起来像是特意打扮过。   “大爸爸,小爸爸来了!”   盼盼眼尖注意到进门的沈慈书,摇了摇身旁蒋晏的胳膊。   蒋晏顺着盼盼指的方向看去,眼前微微一亮。   “你来了?”蒋晏站起身,来到沈慈书面前。   沈慈书看了眼一脸高兴的盼盼,把来之前买的礼物递了过去。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就随便买了。”   看着沈慈书手里精致的礼品袋,蒋晏微微一愣。   原本沈慈书答应来参加他的生日,他已经很意外了,没想到居然还有礼物。   蒋晏指尖颤抖了下,从沈慈书手里接过礼物,一脸认真地说:“无论你买什么,我都喜欢。”   盼盼在旁边起哄,“大爸爸,拆开看一下!”   蒋晏下意识看了眼沈慈书,见他没有阻止,喉咙微微滚动了下,小心翼翼拆开礼物。   随着黑色绒盒打开,一块崭新的名表映入眼帘,款式简约大方,没有什么很特别的设计感,但精湛的工艺和高品质的材料一看就是上等货。   蒋晏从绒盒里拿出手表,就像对待什么珍贵的东西。   沈慈书打量着蒋晏的表情,抿唇道:“你要是不喜欢的话……”   不等他说完,蒋晏忽然把手上的表摘下来放到一边,然后把沈慈书送的新表戴到手上。   沈慈书没说完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蒋晏抬头看向沈慈书,嘴角带着笑意,“我很喜欢。”   沈慈书耳朵有些滚烫,轻轻嗯了一声,“ 你喜欢就好。”   落座之后,盼盼从书包里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送给蒋晏。   “大爸爸,生日快乐!”   蒋晏故作惊讶道:“盼盼也给大爸爸准备了礼物?”   盼盼害羞地点头。   蒋晏这才打开盼盼的礼物,是她手工做的粉色爱心。   盼盼说:”大爸爸,老师说,我现在拥有的钱都是你跟小爸爸给的,所以我亲手给你做了个爱心。”   盼盼说这话时显得有些紧张,好像担心蒋晏会不喜欢。   蒋晏抬手刮了刮盼盼的鼻尖,认真地说:“大爸爸很喜欢,谢谢盼盼。”   盼盼脸上这才浮现出轻松的笑容,高兴地晃了晃腿。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推着蛋糕上来了,随着蜡烛点燃,盼盼一边拍手一边唱生日歌。   “小爸爸,你也一起唱。”   盼盼看见沈慈书坐着,从椅子上跳下来,拉着他一起唱。   沈慈书没办法,只好配合盼盼,跟她一起唱生日歌。   “大爸爸,快点许愿!”   蒋晏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不知道过了多久,蒋晏重新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盼盼好奇地问:“大爸爸,你许了什么愿望?”   蒋晏看了眼对面的沈慈书,低声说:“大爸爸希望以后一家人能够在一起。”   沈慈书对上蒋晏那双灼灼的目光,僵硬把视线转开了,桌下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由得捏紧裤子。   蒋晏脸上闪过一抹自嘲般的笑容。   到了切蛋糕的环节,三人吧蒋晏切了两块蛋糕分别给沈慈书和盼盼,还在她鼻尖上抹了一下。   盼盼一边笑一边躲,餐厅里充斥着欢声笑语。   生日会结束已经是凌晨了,蒋晏先把盼盼送回家,让保姆带上楼睡觉之后,然后开车送沈慈书回去。   来到沈家门口,蒋晏停下车,转头看向沈慈书,“今天晚上谢谢你的礼物。”   沈慈书平静地说:“没什么,只要盼盼开心就好。”   蒋晏深深注视着沈慈书的眼睛,“我希望以后每年生日,你都能在场。”   沈慈书没有回应这句话。   他不能做没有保证的事情。   回到别墅后,沈慈书洗了个澡,他躺在床上,随手刷了下朋友圈,看见几分钟前蒋晏发了条朋友圈。   “这是我二十多年来收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配图是今晚沈慈书送给蒋晏的手表,应该是在家里拍的,身后是不算陌生的盼盼的房间。   沈慈书看着这条朋友圈,久久才关掉屏幕,在黑暗里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也许是心里藏着事,沈慈书到后半夜才睡着,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艳阳高照,热烈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投射进来。   沈慈书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感觉喉咙有些不舒服,拿过床头的水杯喝了点水。   温润的温水流进喉咙里,那股微弱的刺痛没有半点减轻。   也许是这几天吃了太多热气的东西,所以喉咙才不舒服,沈慈书没想那么多,正要下床洗漱,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沈慈书看了眼来电显示,迟疑了一下,接起电话。   “有什么事吗?”   蒋晏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昨天你的衣服掉在这里了, 我给你送过去吧?”   沈慈书正要开口,喉咙忽然被呛到了似的,他咳嗽两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喉咙,“没事,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下次再说吧。”   蒋晏注意到沈慈书的声音不太对劲,不由得一顿,“你怎么了?”   沈慈书淡淡道:“没事,就是喉咙不太舒服。”   “好好的喉咙怎么不舒服?”蒋晏语速快了些,“找家庭医生看了吗?”   沈慈书微微皱眉,“这么点小事,不用请医生了。”   蒋晏还想说什么,门口忽然有人喊沈慈书吃早餐,他应了一声,对电话里说:“我先去吃早餐了。”   说完沈慈书挂了电话,起身下楼。   本来沈慈书没把这点小插曲当回事,可是到了中午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正好这时蒋晏给他发信息,说自己到别墅门口了,来给他送衣服。   沈慈书只好先出门。   他来到门口,蒋晏见到他,把装在袋子里衣服递了过来,”我让人洗干净了。”   沈慈书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虽然他已经极力掩饰,但还是被蒋晏发现了异常,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的喉咙……”   沈慈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没事。”   蒋晏眉头深深拧了起来,“都这样了,怎么会没事。”   见蒋晏一副他不说不罢休的样子,沈慈书只好说:“中午睡醒起来就这样了。”   蒋晏话里带着紧张,“怎么回事?你最近吃了什么吗?”   沈慈书也说不明白,他想起昨天晚上给蒋晏庆生的时候倒是吃了不少蛋糕,迟疑道:“可能是昨晚吃了太多甜的。”   “会不会是蛋糕过敏了?”   沈慈书愣了下,他之前也吃过蛋糕,但是从来没过敏过。   “应该不是吧。”沈慈书每说一句话喉咙都扯得生疼:“没什么大事,我好好休息下就行了。”   蒋晏哪里还放心沈慈书在家待着,”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沈慈书下意识就要拒绝,还没等他开口,蒋晏已经拉着他上了车,沈慈书稀里糊涂就被塞进了车里。   沈慈书本来还想说什么,看着蒋晏紧绷的侧脸,他的话又咽了回去。   “等下就放学了,你跟我去医院,盼盼怎么办?”   蒋晏好像早就想到沈慈书会这么问,“我已经让司机去接她了。”   沈慈书没再说什么。   也许是蒋晏事先交代过,一到医院就有护士带着沈慈书去做检查,一路上蒋晏都陪着他,脸上是散不去的担忧。   半个小时候,检查结果出来了.   医生看着检查报告,对两人说:”经过喉镜检查,我们发现病人喉咙有病变的迹象。” 第151章 腿受伤了   蒋晏顿时愣住了,   沈慈书呼吸微重,心脏不自觉加速跳动,“什么病变?”   医生解释说:“简单点解释,就是你喉咙里长了个肿瘤,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感觉喉咙不舒服?”   从上个月开始,沈慈书的确喉咙有点不舒服,不过他当时没想那么多,以为是换季才导致的。   原来不是换季的原因,是因为他喉咙里长了个东西。   沈慈书觉得一阵晕眩,喉咙像被堵住了什么东西似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所以这辈子才会不停受惩罚。   蒋晏急忙说:“医生,情况严重吗?”   医生仔细辨认着图片上的信息,“需要尽快安排做手术。”   蒋晏喉咙发紧,“如果手术的话,成功率有多大?”   连沈慈书也忍不住认真看着医生,手心不知不觉出了汗。   医生委婉道:“病人发现得还算及时,一般来说不会有太大风险,我们也会尽力的,这个你可以放心。”   虽然这样说,但蒋晏胸口还是被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着,半天喘不上气。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中间盘旋。   蒋晏正想说什么,沈慈书忽然开口:“先别跟我爸说,我不想他担心。”   这段时间他爸身体不太好,沈慈书不想他爸再为他的事情劳心劳神。   从小到大,他爸已经为了他操心太多。   蒋晏喉咙滚动了下,“好,我会陪着你的。”   沈慈书转头看向蒋晏,只见他真挚地望着自己,眼神里充满坚定。   沈慈书平静的心湖好像投入一颗石头,微微荡起波澜。   接下来的几天,沈慈书开始为手术做准备,他没有告诉沈明熙,连盼盼那边都瞒住了。   至于蒋晏,从检查结果出来之后他就不见了,好几天没有消息。   沈慈书不知道蒋晏是不是临时退缩了,想到这里,心脏某个地方微微收紧,泛起一种不知名的情绪。   到了手术这天,消失了几天的蒋晏忽然出现了。   沈慈书注意到蒋晏走路有些怪异,他看着蒋晏的腿,忍不住问:“你的脚.......”   蒋晏挤出一抹笑容,“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沈慈书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但他没想那么多,以为是蒋晏受伤了,所以这几天才没有来医院。   这时蒋晏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平安符,递了过来。   他低声说:“这是我到附近的寺庙求的,能保佑你平安。”   沈慈书看着眼前散发着淡淡檀香的平安符,他微微一愣,抬头看向蒋晏,这才发现他脸色不太好看,透着股没有血色的青白。   沈慈书抿唇道:“你什么时候信这些东西了?”   蒋晏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都说信则灵,我现在开始相信了。”   其实蒋晏以前最不屑的就是这些求神拜佛的东西,在他看来,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寻求这种虚无缥缈的慰藉。   可是现在蒋晏能理解了,一个人到束手无策的时候,任何一点希望都是救命稻草。   似乎只有这样做,他才能让自己安心一点。   沈慈书低下头,望着手里的平安符,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开口说了声“谢谢”。   手术很快开始了,医护人员推着沈慈书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蒋晏一路上陪着他,作为陪同的人看起来比沈慈书这个做手术的人还紧张。   到了手术室门口,蒋晏被医护人员拦了下来,“家属在外面等候。”   蒋晏被迫停下脚步,他紧紧牵着沈慈书的手,哑声说:“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沈慈书看着蒋晏努力掩饰着紧张的表情,轻轻点头,“好。”   随着沈慈书被推进手术室,大门轰然关上,头顶的红灯骤然亮起,在安静的走廊里笼罩起一层沉重的阴霾。   这场手术请的是国内有名的咽喉专家主刀,足足做了五个小时,直到外面的天都黑了,手术终于结束。   手术很成功,沈慈书喉咙里的肿瘤被顺利切除了。   沈慈书从麻药中醒来时,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蒋晏。   他似乎在床边守了很久,连眼睛里都是密密麻麻的血丝,眼下乌青严重。   见到沈慈书醒来,蒋晏立刻凑到床边,“你醒了?”   见沈慈书抬手摸了摸喉咙,蒋晏说:“手术很成功,里面的肿瘤已经切除了。”   听到这话,沈慈书似乎松了口气,他躺回病床上,喉咙里微微刺痛。   因为做了手术的原因,沈慈书的喉咙暂时发不出声音,蒋晏就在旁边照顾他,衣食住行都亲力亲为,连公司都不去了,一切事务都在病房里处理,每天助理都会抱着各种文件进进出出这个病房。   沈慈书看不下去,比划道:“这里有护工会照顾我,你回去吧。”   蒋晏说:“你现在说不了话,我怕护工看不懂你的手语,还是我留下来照顾你吧。”   这个场景让蒋晏想到以前沈慈书被他囚禁的日子,那时候两人就是这么交流的。   至少那个时候,沈慈书从身到心都是他的人。   见蒋晏怎么不肯走,沈慈书也不再说什么了,反正就算他不让蒋晏照顾,蒋晏也不会听他的。   这天傍晚,蒋晏正在喂沈慈书喝粥,这段时间他的喉咙已经好多了,勉强能发出声音。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嗓音,“小爸爸!”   沈慈书抬头望去,盼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病房门口,她背着书包,鼻尖红红的,像是快出来的样子。   沈慈书微愣,转头看向旁边的蒋晏。   蒋晏连忙说:“不是我告诉盼盼的。”   没等沈慈书想明白盼盼是怎么知道他在住院的,盼盼忽然扑进他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沈慈书猜到盼盼知道他做手术的事情了,他抬手摸了摸盼盼的脑袋,“盼盼乖,不哭了,小爸爸已经没事了。”   盼盼抬起头,脸上布满眼泪,吸了吸鼻子说:“真的吗?小爸爸真的没事吗?”   沈慈书笑了笑,“当然是真的,小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盼盼后怕地摸了摸沈慈书的喉咙,见他真的没事,紧紧抱住了他的脖子,小小的身体带着细颤。   沈慈书把盼盼抱紧了,忍不住说:“盼盼,你怎么知道爸爸在这里的?”   盼盼表情露出几分心虚,小声说:“是我偷偷跟着大爸爸的车来的。”   沈慈书哑然,没想到盼盼居然这么大胆,拦计程车跟在蒋晏的后面。   沈慈书看着盼盼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盼盼,下次不能这样了,很危险的,知道了吗?”   看着沈慈书严肃的表情,盼盼这才点了点头,小声说:“小爸爸,我再也不敢了。”   沈慈书不舍得再对盼盼那么凶,他叹了口气,把盼盼抱进怀里,好一阵安抚。   好不容易让盼盼情绪稳定下来,沈慈书才让人把她送了回去。   吃完晚餐后,护士来病房查房,正要离开的身后,不经意间看见沈慈书桌上的平安符。   护士惊讶道:“这不是隆兴寺的平安符吗?”   沈慈书顿了顿,“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这个寺庙很出名的。”护士说:“很多人都去那里跪九十九层台阶求平安符,听说很灵验。”   沈慈书愣住了,“跪九十九层台阶?”   护士没有注意到沈慈书的表情,点点头,“之前我老公也给我求过,不过才跪到一半就放弃了,好多人去了都是白跑一趟。”   沈慈书看着手里的平安符,这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可是为什么蒋晏从来没跟他说过。   沈慈书忽然上次蒋晏走路时怪异的姿势,难道蒋晏那几天没来医院,是去隆兴寺给他求平安符了?   护士走了之后,沈慈书这才发现蒋晏不知道去了哪里,似乎给他送了晚餐之后就不见了。   这几天晚上蒋晏总有半个小时不在病房里,到现在沈慈书才意识到不对劲。   想到这里,沈慈书掀开被子下床,穿着病号服走出了病房。   沈慈书住的这一层是顶楼的高级病房,鲜少人住,走廊里异常安静,落针可闻。   经过转角处的时候,沈慈书看见不远处的蒋晏,他坐在长椅上,背对着,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   耳边骤然响起沈慈书的声音,蒋晏回过头,就看见沈慈书站在身后,目光落在他的腿上。   蒋晏想要把裤子拉下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沈慈书全都看见了,蒋晏的膝盖肿得像馒头,淤血蔓延了一大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沈慈书呼吸微微变得粗重,“你的腿........”   蒋晏不自在地放下裤子,扶着椅子站了起来,“你怎么出来了?”   沈慈书抿了抿唇,抬头看向蒋晏的眼睛,“我的平安符,是你去隆兴寺给我求的吗?”   蒋晏张了张嘴,不等他说什么,沈慈书又说:“是你跪了九十九层台阶才求来的?” 第152章 说我们离婚了   蒋晏见瞒不住了,声音沙哑,”你都知道了。”   沈慈几乎是忍着喉咙的刺痛咽了一下,“这种事你也相信?”   蒋晏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但是你真的没事了,不是吗?”   沈慈书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   蒋晏安慰道:“你放心,医生说我的腿没什么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沈慈书目光落在蒋晏没办法站直的腿上,心脏某个地方微微颤抖了下。   一周后,沈慈书出院了,他的喉咙已经恢复跟以前差不多,如果不仔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出来有手术的痕迹。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蒋晏把药交到沈慈书手里,“医生说了,这段时间你要按时服药,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等过几天我陪你回医院复建。”   沈慈书从他手里接过药袋,轻轻嗯了一声。   沈慈书回到别墅的时候,他爸也在别墅里,身上穿着柔软的家居服,似乎回来很久了。   前几天沈明熙给沈慈书发信息,问他去了哪里,沈慈书说自己学校里有点事需要处理,这几天不回家了,暂时瞒了过去。   “爸,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沈明熙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复杂,“我都知道了。”   沈慈书顿了顿,“爸,你.........”   沈明熙冷哼一声,“你以为你那点小把戏能瞒得过我?”   沈慈书给他打电话说学校有事要忙的时候沈明熙就起疑了,他只是派人查了下,就查到沈慈书住院的事情。   沈慈书微怔,原来他爸早就知道了。   可是为什么这么久过去,他爸都没有拆穿他的谎言。   像是看出沈慈书的想法,沈明熙说:“有蒋晏在那里,我很放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明熙对蒋晏的偏见几乎没有了。   也许是这些年来他持之以恒地追求自己儿子吧。   沈明熙问:“他把你照顾得怎么样?”   沈慈书想起那段时间蒋晏忙前忙后,可以说比护工还尽心。   沈慈书点了点头,轻声说:“他很细心。”   沈明熙叹了口气,“看来他真是喜欢你。”   沈慈书心脏微微一震,把头低了下去。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沈慈书当然相信蒋晏是真的喜欢他,可是他还是没办法忘掉过去的事情,毫无芥蒂接受蒋晏。   几天后,蒋晏陪沈慈书去医院复诊,他忙上忙下,几乎包办了所有事情。   等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听到沈慈书已经没事了,蒋晏看起来比沈慈书这个生病的人还高兴。   当天晚上,蒋晏让人把盼盼带了出来,一家三口在餐厅吃了顿晚餐,算是庆祝沈慈书手术成功。   回到家已经是九点钟,沈慈书来到房间,看见佣人正在替他收拾房间。   他进浴室洗了个澡,在衣帽间吹头发的时候,忽然听见佣人问:“少爷,这个东西要丢掉吗?”   沈慈书转过头,看见佣人手上拿着一个平安符,是他做手术那会儿蒋晏去隆兴寺给他求的。   沈慈书脑海中浮现出蒋晏红肿淤血的膝盖,沉默片刻,他开口说:“留着吧。”   时间一点点过去,盼盼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忽然发生了件事。   她在学校跟人打架了。   沈慈书收到消息赶到学校的时候,蒋晏也来了。   沈慈书猜到班主任也给蒋晏打了电话,脸上写着满了焦急,“好好的盼盼怎么会跟人打架?”   蒋晏扶住他,“我也不清楚,你先别着急,我们进去看看。”   沈慈书点点头,跟蒋晏快步往教学楼赶去。   来到教师办公室的时候,盼盼和另一个学生在办公室里,班主任和对方家长都在场。   盼盼头发乱得像鸡窝,校服歪七扭八,胸前的红领巾也被扯下一半。   另一个女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几道血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抓出来的。   “盼盼!”沈慈书吓了一跳。   一见到沈慈书出现,原本还故作坚强的盼盼终于忍不住了,她扑进沈慈书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沈慈书的心揪了起来,摸了摸盼盼的脑袋:”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时一道略带嘲讽的声音插了进来,“还不是你女儿动手,先打了我女儿。”   沈慈书转头望去,一个穿着夸张艳丽的中年女人正望着她们,脸上写满了不屑和讥讽。   沈慈书皱了皱眉。   他最了解盼盼的脾气,不是个会随便动手打人的孩子。   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蒋晏来到盼盼面前蹲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盼盼,告诉小爸爸,是你先动手打人的吗?”   盼盼抿紧嘴唇,眼角还带着泪花,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点头。   “看见了吧,你女儿自己都承认了,就是她先动手的。”中年女人迫不及待地说。   蒋晏充耳不闻,只是看着盼盼的眼睛,“盼盼,你说实话,为什么要动手打人?”   盼盼嘴唇抖了抖,她看了眼旁边跟她打架的女孩子,小声说:“她说小爸爸和大爸爸是变态,还说你们离婚了,我是个没有家的孤儿……”   旁边的沈慈书愣住了。   那个女孩子不甘示弱地说:“我又没有说错,别人都有爸爸妈妈,你只有两个爸爸,我妈妈说了,这就是变态,而且你两个爸爸都没有住在一起,难道不是离婚了吗?”   中年女人帮腔道:“就是,我女儿说错了吗?你们两个大男人在一起,不就是变态?看着都恶心死了。”   盼盼气得又要说话,被蒋晏站起来拦在身后。   蒋晏直视着中年女人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首先,喜欢异性同性是个人的选择,我没有影响别人,也没有伤害别人,这不是你女儿用来攻击我女儿的理由。”   中年女人被堵了下,半天说不出话,不甘示弱地说:“就算你们同性恋没问题,我女儿说你们离婚了,难道有错?班里谁不知道你们分居了,嘴硬什么?”   就在蒋晏即将开口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沈慈书忽然开口:“谁说我们离婚了?”   几人同时转头望去,蒋晏紧紧盯着沈慈书的脸,喉咙微微滚动。   沈慈书淡淡道:“我只是为了陪父母才留在家里,马上就要搬回去了。”   盼盼惊讶地看着沈慈书,就连蒋晏也愣在原地,心脏陡然跳得很快。   沈慈书看向旁边的蒋晏,“你说是吗?”   蒋晏后知后觉回过神,上前揽住了沈慈书的腰,配合地说:“当然,我们感情这么好,怎么可能离婚?”   沈慈书看着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努力压下心里那抹异样之后,看向面前的小女孩。   小女孩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你骗人,大家明明都说你们离婚了!”   盼盼叉着腰,“就算你爸爸妈妈离婚了,我爸爸们都不会离婚!”   蒋晏站在盼盼面前,淡淡道:“现在你是不是该跟我女儿道歉?”   盼盼仰着小脸,骄傲地看向女孩子,“听见没有,道歉!”   不等小女孩说话,中年女人就忍不住了,骂骂咧咧地说:“你凭什么让我女儿道歉?又不止她一个人说这话,你怎么不让其他人道歉?”   蒋晏面无表情,“所以你的意思是不道歉?”   中年女人气势汹汹,“我就是不道歉,你能拿我怎么样?”   旁边的班主任一脸焦急,似乎想要说什么,偏偏插不进话。   蒋晏冷笑一声,“是吗?既然这样,那你女儿以后就不用来上学了。”   中年女人听见这话,顿时炸了,“你凭什么让我女儿别来上学,你以为你是谁啊?”   这时班主任小心翼翼插话,“吴茗妈妈,蒋总是我们学校的校董。”   中年女人愣住了。   蒋晏转头看向班主任,语气平静,“这种孩子留在学校也是祸害,开除了吧。”   说完蒋晏摸了摸盼盼的脑袋,“我们走吧。”   盼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牵着蒋晏和沈慈书的手转身离开。   中年女人顿时慌了,这所学校是当地最好的公立小学,拥有全国顶级的师资力量,连入学门槛都高不可攀。   当初中年女人的女儿进入这所学校读书,她还跟身边人炫耀了很久。   如果她女儿被开除,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出门。   中年女人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让女儿过来道歉,她女儿不服气,“我又没说错,她两个爸爸本来就是变态!”   中年女人想捂住她的嘴已经来不及了,气急败坏给了她一巴掌,“我让你道歉就道歉,快点!”   小女孩哇一声哭了出来,办公室里鸡飞狗跳,充斥着尖锐的叫骂声和委屈的哭声。   蒋晏不为所动,带着沈慈书和盼盼离开。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耳边终于清净下来,蒋晏让盼盼先上车,他有话跟小爸爸说。   盼盼看了看沈慈书,又看了看蒋晏,听话地点了下头,让司机带着她上了车。   沈慈书疑惑地看着蒋晏,“你怎么了?”   蒋晏喉咙微微滚动了下,小心翼翼地说:“你刚刚在办公室里说的话是真的吗?” 第153章 正式同居   沈慈书对上蒋晏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神。   即便蒋晏极力克制,但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   沉默良久,沈慈书嗯了一声。   蒋晏心脏重重一跳,“你真的要搬到我家?”   发生了今天的事情,沈慈书才知道,如果他跟蒋晏一直这么下去,连累的只有盼盼。   以后上中学,高中,都会有人拿父母离异的事情攻击盼盼。   沈慈书不想让盼盼再经历像今天这样的事情。   沈慈书迟疑道:“我是为了盼盼才搬过去的,其它的........”   不等沈慈书说完,蒋晏抢先开口,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我知道,我不会勉强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沈慈书看了蒋晏一眼,没再说什么。   蒋晏踌躇的上前两步,轻轻地把沈慈书抱在怀里,见他没有抗拒,这才鼓起勇气抱紧他,声音沙哑得厉害,“沈慈书,我不是在做梦吧?”   沈慈书听着蒋晏急促的心跳声,不确定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耳边是蒋晏微颤的声音,“这次我一定好好对待你,不会再让你吃一点苦。”   回到家,沈慈书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爸,原本以为他爸会生气,然而沈明熙听后沉默良久,忽然叹了口气,“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沈慈书抿紧嘴唇,“我是为了盼盼,跟蒋晏没关系。”   “我知道。”沈明熙拍了拍他的手背,“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沈明熙越豁达,沈慈书心里越觉得内疚,忍不住说:“爸,不然你跟我一起搬过去吧?”   沈明熙摆摆手,一副嫌弃的样子,“我可不凑你们年轻人的热闹,你走了我一个人还清净呢。”   沈慈书知道他爸是为了安慰他才这么说的,谁不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呢。   更何况是他爸这种上了年纪的人。   沈慈书说:“爸,不然我让蒋晏和盼盼搬过来吧,也能跟你做个伴。”   沈明熙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你让我天天看着蒋晏那双脸,还不如让我先下去陪你妈算了。”   无论沈慈书怎么说,沈明熙都不愿意跟蒋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沈慈书没办法,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   见沈慈书一副忧愁的样子,沈明熙说:“行了,别垂头丧气的,以后总有一天爸爸要离开的。”   “而且你不在,我还能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要是你想我了,就带孩子回来看看我。”   “爸.......”   沈明熙打断他的话,“现在有人照顾你,爸很放心,我跟你妈那边也能有个交代了。”   沈慈书鼻尖发酸,他扑进沈明熙怀里,紧紧抱住了他,“你放心,有时间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沈明熙摸了摸他的头发,“只要看你过得好,爸爸就什么遗憾都没了。”   第二天一早,沈慈书搬进了蒋家,房间就安排在蒋晏的卧室隔壁。   盼盼还有点回不过神,“小爸爸,以后我们真的一起住了吗?”   沈慈书摸了摸盼盼的脸,“当然是真的。”   盼盼高兴地跳了起来,“耶,我终于也能跟自己的爸爸妈妈一起住了。”   看着盼盼开心的样子,沈慈书心里有些泛酸。   因为他跟蒋晏的事情,让盼盼受了太多委屈。   自从沈慈书搬进蒋家之后,盼盼明显开心了不少,不再是忧心忡忡的样子,每天走路都带风。   时光荏苒,盼盼上中学的时候,沈明熙退休了,沈慈书正式接手了他爸的公司。   随着盼盼长大,她发现了一件事,她的两个爸爸感情好像不太好。   因为他们虽然住在一个房子里,但是从来没有一起睡觉,其它爸爸妈妈们会做的事情,蒋晏和沈慈书也都从来没有做过。   盼盼渐渐明白了,有时候相处不一定是爱情,也可能是习惯。   有天蒋晏加班要晚点回家,盼盼躺在沈慈书的大腿上,好奇地问:“小爸爸,你跟大爸爸是怎么认识的?”   沈慈书想起第一次见到蒋晏的时候,那时候他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就像救世主一般出现在蒋晏面前。   沈慈书用手指轻轻顺着盼盼的头发,“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盼盼想了想,“是鬼屋吗?”   沈慈书轻轻笑了笑,“差不多吧。”   那时候他待的地方,应该比鬼屋还可怕。   盼盼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那你们好浪漫啊。”   沈慈书笑笑没说话。   “后来呢,你跟爸爸就谈恋爱了吗?”盼盼追问道:“是大爸爸先追你,还是你追大爸爸?”   沈慈书轻轻摇头,“我们从来没谈过恋爱。”   “而且我不喜欢你大爸爸。”   盼盼一脸疑惑:“你不喜欢大爸爸,为什么要跟他生孩子?”   沈慈书看着盼盼好奇的眼神,沉默片刻后说:“小爸爸本来没想过留下你。”   那个时候,沈慈书只有一个想法,把孩子给打掉。   盼盼眨了眨眼睛,脸上的好奇更重,“那为什么后来又留下我了。”   沈慈书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可能是天意吧。”   盼盼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   自从两人同居之后,蒋晏每天都会早早回家跟沈慈书和盼盼一起吃晚饭,虽然餐桌上没什么话题,但却不影响一家人其乐融融。   吃完晚餐后,两人互道晚安,然后各回各房,日子过得还算安逸。   有时候,三人也会回沈家陪沈明熙吃饭,有盼盼在他们中间打圆场,沈明熙对蒋晏不再横眉竖眼,偶尔还会跟他说几句话。   蒋晏知道沈明熙喜欢下棋,特意去学,每次来都跟沈明熙下上几局,只是无一例外都输了。   有几次沈慈书提出把沈明熙接到家里来住,都被沈明熙拒绝了。   理由是不想掺和他们年轻人的生活。   沈慈书看着空荡荡的家里,忍不住说:“爸,如果你寂寞的话,就找个后妈吧,我不会有意见的。”   沈明熙瞪了他一眼,“你说的什么胡话。”   然后转头对墙上沈慈书母亲的遗像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娶。”   后来沈慈书又提了几次,沈明熙都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他老了,也活不了几十年,没什么心情跟别人重新培养感情。   听他爸这么说,沈慈书只好打消念头。   盼盼上高中的时候,监狱里传来消息,方经艺死了。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蒋晏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人是谁。   听说方经艺那几年被蒋晏关在地下室折磨的时候已经身体不行了,加上坐牢时有蒋晏派去的人的“特别关照”,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昨晚突发脑溢血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电话那头的人询问蒋晏要怎么处理方经艺的后事,蒋晏冷冷道:“没必要为这种人费什么力气,随便找个下水道把骨灰给撒了。”   等沈慈书从公司回来的时候,看见蒋晏坐在沙发上,连灯也没开,偌大的别墅黑漆漆的。   沈慈书脚步顿了顿,“怎么不开灯?”   蒋晏缓缓抬起头,看见门口一脸茫然的沈慈书,在沈慈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蒋晏已经走过来忽然抱住了他,说了声对不起。   沈慈书有些莫名其妙,只觉得蒋晏有些不对劲。   “出什么事了?”   蒋晏沉默片刻,“方经艺死了。”   听见这话的时候,沈慈书怔了怔,他当然记得方经艺这个曾经差点杀了他的人,只是他奇怪方经艺怎么会这么早就死了。   “他不是在坐牢吗?怎么死了?”   “昨晚脑出血,今天早上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沈慈书沉默了,隐约猜到蒋晏今天反常的原因。   蒋晏搂着沈慈书腰上的手不自觉收紧,“对不起,以前我那样对待你........”   沈慈书垂下眼睛,“都过去了。”   蒋晏忽然说:“可是你从来没有忘记,不是吗?”   沈慈书不说话了。   “我能理解,如果换成我,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蒋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丝苦涩,声音沙哑地说:“我会弥补你的,就算你一辈子都不原谅我,也是我应该的。”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苦涩的氤氲,两人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姿势,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几天后,沈慈书参加一个应酬,出门之前他给蒋晏发了信息,说今晚见个客户,会晚点回家。   可是蒋晏等了几个小时,都没等到沈慈书回来。   他打沈慈书的电话,也没有接通。   担心出什么事,蒋晏急忙开车往沈慈书应酬的地方赶去。   刚从车上下来,蒋晏就看见沈慈书跟一个男人发生争执,那男人拉扯着沈慈书,似乎想带他去哪里,沈慈书正极力反抗。   “放手!”   蒋晏一脚踹向男人小腹,趁机把沈慈书搂进怀里。   男人看见蒋晏气宇不凡的样子,原本到嘴边的脏话全都吞了回去,磕磕巴巴解释:“我看他喝醉了,想送他回去。”   蒋晏低头看向沈慈书,这才发现他的身体异常滚烫,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双手胡乱扯着领口。   看起来.......就像是被人下|药了。 第154章 吃醋了吗   蒋晏把沈慈书带回家里,正好碰见从楼上下来倒水的盼盼。   盼盼看着浑身潮红的沈慈书,盼盼好奇地说:“大爸爸,小爸爸怎么了?”   蒋晏担心盼盼看出异常,把沈慈书抱紧在怀里,“你小爸爸有点发烧了。”   一听见沈慈书发烧了,盼盼赶紧担忧地跑过来看,蒋晏及时用外套包住他的头,故作镇定地说:“没事,已经带你小爸爸去医院看过了,现在我带他上楼休息,明天就能痊愈了。”   盼盼一心都在沈慈书身上,没有注意到蒋晏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她乖巧的点点头,紧张地说:“大爸爸,要是需要我帮忙,你就叫我。”   “好,盼盼乖。”   蒋晏再也顾不上盼盼,急忙抱着沈慈书上了楼。   来到房间,蒋晏把沈慈书放到床上,他燥热|地扭动着身体,原本烫得一丝不苟的衬衫被扯开大半,露出胸口大片雪白的风光。   蒋晏喉咙发紧,他把头转到一边,掏出手机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等家庭医生来的这段时间,沈慈书不舒服地扒着衣服,嘴里无意识地喃喃道:“热......好热......”   蒋晏担心沈慈书抓伤自己,轻轻抓住他的手,温声安抚,“医生马上就到了,你再等等。”   话音刚落,沈慈书就缠了上来,他蹭着蒋晏冰凉的肌肤,努力靠过来想要汲取蒋晏身上的温度。   蒋晏身体猛地变得僵硬,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失控。   幸好这时家庭医生及时赶来了别墅,蒋晏狠下心推开沈慈书,让家庭医生给他做检查。   一个小时后,沈慈书终于安静下来,他服用了药,加上用冷水敷了身体,高热的体温的终于渐渐降了下来。   蒋晏跟家庭医生道了谢,他返回房间,看见沈慈书安静地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蒋晏后背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浸湿了,他低下头,看见西装裤顶起了一个小帐篷。   蒋晏深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把下腹那股强烈的欲望给压了下去,来到床边坐下。   “沈慈书,你是故意在惩罚我吗?”   “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多久。”   沈慈书没有回应,只是闭着眼睛安稳地躺在床上。   蒋晏叹了口气,凑到到沈慈书身边,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然后起身去了浴室。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沈慈书才从睡梦中醒来。   他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趴在床边的蒋晏。   沈慈书愣了愣,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昨晚最后的记忆是喝了合作伙伴递来的一杯酒。   后来的事情他就记得不太清楚了。   蒋晏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睛,见到沈慈书已经醒了,他连忙来到床边,关心地问:“你醒了?感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沈慈书忍不住问:“我怎么在这里?”   蒋晏声音沉重,“昨晚我打你电话打不通,怕你出事,所以就去你应酬的地方找你,结果发现你被人下|药了。”   沈慈书微愣,碎片般的记忆断断续续涌回脑海中,恍惚记起来昨晚好像有人对他拉拉扯扯,然后有人把他带走了。   想到这里,沈慈书忍不住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跟他昨晚去应酬时穿的是同一件,没有换过。   看着沈慈书的动作,蒋晏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解释说:“你放心,我没碰你,只是请了家庭医生过来给你检查。”   沈慈书这才松了口气,对自己猜测蒋晏的想法有些难堪。   如果蒋晏真的想对他做什么的话,之前多的是机会,不用趁人之危。   房门忽然从外面打开,盼盼激动的声音响起:“小爸爸!”   沈慈书一转头,就看见盼盼朝他跑了过来。   盼盼紧张地说:“小爸爸,你没事了吧?”   沈慈书顿了顿,看盼盼好像对他被下|药的事情丝毫不知情的样子,他忍不住转头看向蒋晏,眼神里带着询问。   蒋晏面不改色地说:“小爸爸只是发烧而已,已经没事了。”   盼盼不太放心,“真的吗?可是昨天小爸爸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沈慈书余光瞥见蒋晏给他使眼色,他尽量让自己看不出异常,轻轻嗯了一声,“小爸爸真的没事了,倒是你,这个时候怎么还没去学校?”   盼盼眼神里带着担忧,“我很担心你。”   看着盼盼关心的表情,沈慈书的心暖洋洋的,他摸了摸盼盼的脑袋,轻声说:“爸爸真的没事,你快点去学校吧,别迟到了。”   听沈慈书这么说,盼盼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还是听话地跟着司机走了。   等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沈慈书才忍不住说:“盼盼不知道我被下|药的事情?”   蒋晏替他掖了掖被角:“盼盼还小,我不想她知道这些龌龊的事。”   做父母的都不希望孩子担心自己,沈慈书也不例外,更何况是被下|药这么肮脏的事情,不适合盼盼这种白纸一样的高中生听。   沈慈书松了口气,心想蒋晏比他想的还要细心。   蒋晏不知道想起什么,下颌微微绷紧,“倒是你,昨天晚上怎么会喝了下|药的东西?”   昨晚沈慈书跟石门科技的苏总约了谈生意,两人吃完饭后,苏总忽然提出喝点酒,算是庆祝两家公司合作。   虽然苏总平时看沈慈书的眼神让他有些不舒服,但两人毕竟都是男人,而且苏总已经结婚,有老婆孩子,所以他没想那么多,就跟苏总喝了两杯。   只是他没想到,苏总居然在酒里下|药。   如果不是蒋晏及时赶来,沈慈书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在家里休养了一整天,沈慈书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蒋晏不放心,还是带他去医院检查了一遍。   确定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蒋晏悬着的心才放回原地。   隔天清晨,沈慈书在餐厅吃早餐的时候,看见电视上插播了一则新闻。   今天凌晨,公园发现一个被刀子捅伤的男人,身上的财物不翼而飞,目前猜测是遭遇抢劫,已经送到医院治疗。   但因为发现的时间太迟,男人伤势严重,虽然已经抢救回来,但下半辈子估计只能在床上度过。   等新闻放出伤者的照片之后,沈慈书赫然认出是那天给他下|药的男人,石门科技的苏总。   沈慈书转头看了眼身旁的蒋晏,只见他面无表情看着电视里的新闻,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没有半点温度,冷得刺人。   沈慈书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想,他默默收回视线,什么都没说。   自从发生上次被下|药的事情之后,每次沈慈书要出门应酬,蒋晏都会陪同在他身边。   沈慈书拒绝了好几次,蒋晏还是非要跟着他,沈慈书只能由着他去。   毕竟蒋晏长了腿,沈慈书实在限制不了他的行动。   不过有蒋晏在,沈慈书出门应酬明显少了很多来劝酒的人,甚至有人为了跟蒋晏牵上线,特意送礼讨好沈慈书。   小插曲过去之后,接下来的日子还算安稳,等沈慈书彻底在公司站稳脚跟之后,已经很少再出去应酬喝酒了,把更多精力放在陪盼盼身上。   现在盼盼上高中了,正是最重要的阶段。   盼盼高二那年,沈慈书在蒋晏手机里发现了一条短信。   当时蒋晏吃完早餐后就去了公司,离开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落在餐桌上了。   沈慈书发现之后正要打电话给司机,忽然一条短信弹出屏幕。   看见里面的内容后,沈慈书的手指僵住了。   短信是蒋晏的秘书发来的,即便只是文字都能感觉出态度的黏腻,“蒋总,又忙了一天吧,希望我的短信能让你消除些疲劳,别累着自己,如果需要发泄的话,可以尽管来找我。”   沈慈书握着手机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明明应该无所谓才对,可是心口某个地方却闷闷的,好像塞了团棉絮。   蒋晏发现手机不见返回来拿的时候,沈慈书正坐在餐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他回来了都不知道。   “怎么在发呆?”   听见熟悉的嗓音,沈慈书回过神,抬头对上蒋晏关心的眼神。   蒋晏正想要说什么,忽然发现沈慈书手里握着他的手机,此时屏幕正亮着光,秘书发来的那条短信还没来得及退出去。   沈慈书喉咙滚动了下,起身把手机递还给蒋晏,平静地说:“刚才我不小心点开了,你自己回复吧。”   说完他转身要走,下一秒就被蒋晏抓住了手腕。   “你生气了?”蒋晏小心翼翼地问。   沈慈书眉头微皱,从蒋晏手里抽回了手,“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蒋晏说:“你要是不生气,怎么会看这条短信看了这么久。”   不等沈慈书说什么,蒋晏把手机屏幕对着沈慈书,距离秘书发信息过来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可是手机页面始终停在这条短信上,说明沈慈书看了很久都没关掉。   沈慈书噎了下,半天说不出话。   蒋晏眼里多了几分笑意,解释说:“是她单方面骚扰我,等下我就让人把她辞退,保证以后你不会再见到这个人。”   听着蒋晏的解释,沈慈书的表情缓和几分,后知后觉耳根有些发烫。   见状,蒋晏眼里多了几分笑意,“沈慈书,你吃醋了吗 ” 第155章 吉人自有天相   沈慈书脸上有些滚烫,“我吃什么醋?”   蒋晏眼里笑意更深,“如果你不是吃醋,为什么看见这条短信会不高兴?”   沈慈书把头转到一边:“你想多了,我只是刚好看见。”   蒋晏知道沈慈书脸皮薄,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眼里的笑意到达深处。   第二天蒋晏身边的女秘书就被辞退了,听说对方知道以后哀求了蒋晏很久,还是没能留下来。   也许知道不可能再回公司,秘书气急败坏辱骂沈慈书,说是他对蒋晏吹了枕头风,才把自己赶走。   据说蒋晏让人在秘书的履历上留下了浓厚的一笔,对方以后别想再在这座城市里找到工作了。   在这之后,蒋晏特别规定只招男秘书,而且必须是直男那种。   经过这一遭,公司里对蒋晏有心思的人全都打消了念头,比起勾引蒋晏,还是保住工作比较要紧。   盼盼读高三的时候,沈慈书和蒋晏暂时把工作放下,专心陪她冲刺高考。   不负两人的希望,盼盼考了个不错的成绩。   在国外和国内上学的问题,盼盼有些为难。   沈慈书看出盼盼的纠结,安慰道:“盼盼,选你自己想去的学校,不用顾忌我们。”   盼盼扁着嘴,“可是我不想离开你和大爸爸。”   沈慈书摸了摸盼盼的脑袋,“傻孩子,以后你总要离开这个家的。”   盼盼眼睛红红的,扑进沈慈书怀里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   在两人的劝说下,盼盼最后选择去国外上大学。   出国那天,沈慈书和蒋晏去机场送她。   盼盼眼睛红红的,“小爸爸,大爸爸,我走了以后,你们要好好的。”   “我可不想回来之后没了家。”   沈慈书哭笑不得,摸了摸盼盼的脑袋,“放心吧,不会的。”   没过一会儿,盼盼乘坐的飞机到了,她朝两人挥挥手,拿着行李走了。   直到盼盼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沈慈书才收回视线,感觉胸口某个地方空荡荡的。   蒋晏把手搭在沈慈书的肩上,安慰道:“别伤心,等有节假日的时候就让盼盼回来,再说了,等盼盼上完大学,又能回家陪我们了。”   沈慈书摇了摇头。   盼盼总有一天会离开他们的,提前适应一下也好。   回到蒋家,看着空荡荡的家里,沈慈书有些不习惯。   以前盼盼在的时候,家里总是吵吵嚷嚷的,比过年还热闹,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晚餐的时候,餐桌上的气氛有些低迷,谁也没有开口,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   回到房间没多久,一双手忽然从后面搂住沈慈书的腰。   沈慈书愣了一下,刚想问蒋晏干什么,就听见身后的人声音沙哑开口:“沈慈书,你会离开吗?”   沈慈书顿了顿,又听见蒋晏说:“当初你答应搬进来,就是为了盼盼。”   沈慈书差点就忘记了,当初是因为他不想再让盼盼在学校被同学欺负,所以才答应搬进蒋家。   现在现在盼盼出国读书了,他好像也没有非要留在这里的理由。   蒋晏觉得,说不定沈慈书就会趁这个机会搬回沈家。   看着蒋晏紧张的表情,沈慈书猜到他在想什么,沉默片刻,他淡淡开口:“搬来搬去太麻烦了,就这么住着吧。”   蒋晏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猛地把沈慈书抱进怀里,双手搂得紧紧。   沈慈书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推开蒋晏。   蒋晏声音里带着一丝微颤,“沈慈书,你舍不得我,对不对?”   沈慈书垂下眼睫,没有回答。   住在一起这么多年,如果说没有半点感情,肯定是假的。   但比起对蒋晏的感情,沈慈书更觉得是改不了的习惯。   习惯了在蒋家的生活,习惯蒋晏和盼盼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日子。   沈慈书低声说:“我答应过盼盼,就算她出国的时候,家也不会散。”   蒋晏没有刨根究底。   不管是为了盼盼,还是沈慈书对他产生了感情,对蒋晏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蒋晏紧紧抱着沈慈书,极重的力道恨不得让两个人融为一体,一字一顿地说:“沈慈书,只要你不后悔,盼盼永远都会有家。”   沈慈书的脑袋贴在蒋晏胸口,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他抬起手,轻轻搭上蒋晏的后背。   自从盼盼出国读书之后,每天都会给他们两人打电话,告诉沈慈书和蒋晏今天学校里发生了什么趣事。   蒋晏忽然发现,从盼盼不在家后,沈慈书跟他的话好像都多了起来。   以前沈慈书围绕的话题永远只有盼盼,可是现在也愿意多跟他说几句话了。   虽然大部分聊的事情还是盼盼,第二是沈明熙,最后才轮到蒋晏。   但这么细微的改变都足够让蒋晏高兴很久。   没有盼盼这个小电灯泡插在两人中间,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了,蒋晏每天都会带沈慈书去各个地方玩,美其名曰拍给盼盼看,让她不用担心两人在这边过得不好,可以放心地在国外读书。   其实沈慈书知道,蒋晏是怕他太想盼盼,所以才故意找别的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   不过盼盼自从看见两人到处吃喝玩乐之后,果然放心了不少,后面电话也越来越少了。   听说她交了个外国男朋友,两人打得火热,自然顾不上蒋晏和沈慈书。   沈慈书看过照片,小伙子长得很高,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一双蓝色瞳孔像会摄人魂魄似的,就算放在电视里也不输那些明星。   蒋晏知道之后,酸溜溜地跟沈慈书说,以后说不定两人会有个混血的孙子孙女。   想到这一幕,沈慈书心里隐隐有些期待。   能看见盼盼步入婚姻的殿堂,有个好男人照顾他,成家生子,估计是沈慈书这辈子最大的期望了。   盼盼十八岁,沈慈书四十八岁这年,沈明熙突然进了医院。   沈慈书收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手脚都是软的。   如果不是蒋晏扶着他,沈慈书可能连路都走不动了。   听说一个小时前家里的管家上楼给沈明熙送水的时候,忽然发现他躺在地上,呼吸困难,急忙打了120把沈明熙送到医院。   “别怕,爸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蒋晏看沈慈书面色惨白的样子,急忙安慰道。   沈慈书紧紧攥着蒋晏的手,掌心被冷汗浸湿,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差点忘了,他爸今年已经七十三岁了。   这个年纪的老人还有多少岁可以活。   沈慈书帮不上任何忙,只能焦虑不安地坐在长椅上,心里不停祈祷,希望老天保佑他爸没事。   幸好经过抢救之后,沈明熙的情况稳定了下来,医生告诉两人,沈明熙是心脑血管病,幸好发现及时,所以才没什么大碍。   经过这次的事,沈慈书提出要让沈明熙搬到蒋家住,方便他们陪伴照顾。   沈明熙依旧拒绝,说习惯了一个人在沈家住。   沈慈书这次难得坚持,说什么都没得商量,否则就不去公司上班,还要打电话告诉盼盼。   沈明熙最疼这个孙女,听沈慈书这么说,终于让步了,最后还是搬进了蒋家。   沈慈书派专人照顾沈明熙,每天一下班就回家陪他,亲自盯着他吃药。   沈明熙看着精心准备的房间,丝毫不比在沈家的差,一看就是花了大心思的,开口说:“你把我接到这里,蒋晏心里不得埋怨我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沈慈书轻声道:“爸,他不是这种人。”   沈明熙哼了口气,“我知道,现在你们才是一家人,我老了,比不上你们日积月累的感情。”   虽然沈明熙嘴上不饶人,但是沈慈书知道,他爸心里早就接受蒋晏了。   不然以前也不会让他带蒋晏和盼盼回家吃饭。   有了专人照顾,加上沈慈书的陪伴,沈明熙的身体很快就痊愈了,他又动起了回沈家的念头。   不过沈慈书没有答应,经过这次的事情,沈慈书才意识到自己能陪他爸的时间没多长了。   但这次沈明熙意外固执,说什么都要回去,蒋晏知道之后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让沈明熙改变了主意。   沈明熙最后还是在沈家住了下来。   后来沈慈书问过几次,蒋晏到底跟他爸说了些什么,不过蒋晏没有告诉他,只说是秘密。   这件事情的内情到底怎么样,也许只有蒋晏才知道了。   不过自从有了沈慈书和蒋晏的陪伴,沈明熙的身体一直都很好,旧病没有再复发过,如果不是知道内情的人,谁也看不出他当初差点因为心脑血管病丢了命。   日子一天天这么安稳地过下去,沈慈书五十岁这年,蒋晏忽然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他的体检报告有点问题。   前一天他们做了全身检查,今天正好是结果出来的时候。   两人一起去了医院,路上车里的气氛有些凝重,谁也没有说话。   沈慈书难得见蒋晏这么安静的时候,安慰道:“你别想那么多,也许没什么事情。”   蒋晏扯起一抹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   来到办公室,医生已经在位置上等着他们了。   蒋晏喉咙滚动了下,“医生,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医生把检查报告推到蒋晏面前,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沈先生,经过检查,确诊你得了肺癌。” 第156章 带着盼盼改嫁   这话一出,蒋晏和沈慈书都愣住了。   即便来的路上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真当他们听到答案时,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   尤其是蒋晏,大脑已经一片空白,“肺癌?”   “是。”医生说:“你之前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反常?”   前段时间蒋晏的确有些咳嗽胸闷,但他觉得是自己年纪上来了,身体不舒服也是正常的,所以没想那么多。   但蒋晏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得了肺癌。   沈慈书很快镇定下来,问医生:“需要住院治疗吗?”   医生点头,“建议尽快安排化疗。”   蒋晏喉咙有些干,“如果做化疗,痊愈的机会有多大?”   医生委婉地说:“这个不能保证,化疗的效果是因人而异的。”   蒋晏听懂了,意思是就算化疗了,也没办法保证他能活下来。   从医院出来,周围的气氛显得有些低迷,蒋晏手里握着那张肺癌中晚期的体检报告,久久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蒋晏忽然苦笑一声:“也许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吧,惩罚我以前欺负你........”   沈慈书看着蒋晏苦涩的表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你别太灰心,医生说了,只要好好做化疗,你还是有很大的机会痊愈的。”   其实沈慈书心里也没有底,医者父母心,当然是挑好话来安慰病人。   蒋晏没有回应,也许也知道情况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蒋晏做化疗这事没有告诉盼盼,两人瞒住了她,到医院做术前检查。   沈慈书全程陪同蒋晏,气氛无比凝重。   到了最后一项检查,蒋晏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如果我死了,你会高兴吗?”   沈慈书没有说话。   如果换成以前,沈慈书肯定会放鞭炮庆祝,但是现在,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到底想不想让蒋晏死了。   “沈慈书,我很自私。”蒋晏声音沙哑,“如果我死了,我也不想放你离开。”   “我不想看见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说到最后蒋晏尾音是颤抖的。   沈慈书心脏某个地方像被扎了一下,冷硬道:“那你就好好活着。”   术前检查结果出来后,蒋晏住进了高级病房,等待医院给他安排化疗。   到这一刻他才理解新闻里那些生病的人为什么拼命想要活下去,因为有太多的事情没做完,有太多的人放不下。   第二天下午,蒋晏被送进了无菌仓,沈慈书站在外面,亲自看着他被护士送进去。   直到无菌仓的门Hela彻底关上,再也看不见蒋晏的身影,沈慈书在原地站了很久,才转身离开。   回家的时候,沈慈书接到盼盼在国外打来的电话。   “小爸爸,大爸爸最近在忙什么?”电话那头传来盼盼清纯洋溢的声音:“刚刚我打他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蒋晏进无菌仓做化疗之后,手机就交给沈慈书保管了,一直是关机状态,盼盼打不通也是正常的。   沈慈书的声音听不出半点异常,“你大爸爸去省外出差了,可能在忙吧,所以没有接你电话。”   盼盼不疑有他,毕竟蒋晏经常出差,不接电话也是常事。   似乎是担心盼盼再问下去,沈慈书主动岔开了话题,问起盼盼跟她男朋友的事。   提到男朋友,盼盼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小爸爸今天跟往常不一样,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又聊了些家常,不知不觉过去了半个小时,盼盼才说宿舍要关灯睡觉了。   挂电话前,盼盼说:“小爸爸,大爸爸虽然很混蛋,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是喜欢你的,他要是惹你不高兴了,你别跟他计较,打他几顿就好了。”   沈慈书勉强挤出一抹笑,“放心吧。”   现在他就算想跟蒋晏计较,也计较不到了。   第二天一早,沈慈书出门去了医院,他做了全身消毒后,进了病房,一眼看见躺在病床上的蒋晏。   只是短短的一天时间,蒋晏就好像瘦了一圈。   见到沈慈书出现,蒋晏眼里闪过一抹惊喜,他吃力地从病床上坐起来,沙哑地说:“你来了。”   沈慈书来到床边坐下,迟疑道:“怎么样?难不难受?”   蒋晏苍白地笑了笑,“不难受。”   沈慈书没有拆穿蒋晏拙劣的谎言。   做化疗怎么可能不难受呢。   蒋晏不说,沈慈书也没有再问,他岔开话题,“盼盼昨天给我打电话了,问你手机怎么打不通。”   蒋晏顿了顿,“你没跟她说我生病的事情吧?”   沈慈书摇了摇头。   两人拿到检查结果那天就说好了,不告诉盼盼实情,她还在国外读书,如果知道蒋晏得了肺癌,一定会赶回来陪他。   两人都不想盼盼为了家里的事情影响学业。   而且盼盼回不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徒增伤心,还不如让她什么都不知道。   蒋晏似乎松了口气,半开玩笑地说:“如果哪天真的不行了,再跟她说也不晚。”   看着沈慈书忽然变得僵硬的身体,蒋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说:“我开玩笑的,绝对不会有这一天。”   “就算为了你和盼盼,我也会撑下去。”   沈慈书目光复杂地看了蒋晏一眼,他低下头,默不作声把脚下的保温盒拿了起来。   “我熬了点粥,你吃点吧。”   蒋晏看见手里的保温盒时眼前一亮,“这是你做的?”   沈慈书点头。   蒋晏现在要做化疗,不能吃太油腻的菜,沈慈书担心厨师不知道蒋晏的口味,所以就亲自下厨了。   蒋晏被子下的双手颤了颤,他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吃上沈慈书做的饭。   沈慈书吹了勺粥,喂到蒋晏嘴边。   蒋晏嘴唇微抖,张嘴把勺子含了进去。   沈慈书看了他一眼,“好吃吗?”   蒋晏点头,苦笑道:“你说我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沈慈书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良久,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我宁愿你不要生病。”   不过这句话蒋晏没有听见,其实他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了大半碗粥。   他不想让沈慈书担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进来提醒沈慈书该离开了。   沈慈书站起身,对蒋晏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蒋晏眼里有几分舍不得,但最后还是点点头。   之后的几天里,沈慈书每天都到医院给蒋晏送餐,无一例外都是亲手做的。   蒋晏开始掉头发,但为了不让沈慈书担心,他故意瞒着没说。   然而逐渐减少的头发,沈慈书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只是蒋晏不想让他知道,他也没有说破,配合着蒋晏聊天,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家长里短。   蒋晏忽然说:“我忽然觉得生病也挺好的,至少你现在会关心我了。”   沈慈书身体一僵,喉咙里就像堵了什么东西,上不去下不来。   蒋晏声音低下来,“以前你从来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他知道沈慈书一直没有原谅他,仅有的耐心也是为了盼盼。   沈慈书听着蒋晏艰涩的语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把头转向一边,淡淡道:“以前你身强体壮,我关心你什么?”   蒋晏这时候还笑得出来,“所以老天爷才给我机会,让我体会一次盼盼的待遇。”   沈慈书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沈慈书每天雷打不动来医院,就连护士看了,都忍不住在蒋晏面前夸赞沈慈书。   “蒋总,你爱人对你可真好。”护士打趣道:“我见过很多家属,一提到要照顾病人,连人影都见不到了,像你爱人这种天天来照顾的,属实很少见,看来你们感情一定很好吧。”   蒋晏眼中闪过一抹苦涩,“其实我们感情一点都不好。”   沈慈书这么照顾他,也是为了盼盼。   不然早就把他扔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护士有些惊讶,“真的吗?可是完全看不出来呀。”   蒋晏喃喃自语地说:“以前我对他很不好,不仅囚禁他,还虐待他,差点他就活不下去了。”   连蒋晏都觉得,自己配不上沈慈书的关心。   这些话护士没有听见,正好隔壁的病房出了些情况,她给蒋晏换了药之后就走了。   蒋晏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出神,就像被抽了魂似的,只剩下躯壳。   自从化疗之后,蒋晏的头发大把大把脱落,人也消瘦了一大圈,身上原本合适的病号服变得松松垮垮,就像大了好几个号。   他开始吃不下东西,只能喝点牛奶和粥。   就连跟沈慈书聊天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精神百倍。   “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会伤心吗?”躺在病床上的蒋晏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沈慈书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他抬起头,对上蒋晏那双因为生病有些浑浊的眼睛,低声说:“别说这种丧气话。”   蒋晏眼底漫上了一层悲凉,“可是我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   蒋晏在沈慈书面前永远都是倨傲坚强的样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展露过自己的虚弱。   沈慈书冷着脸,声线没有半点温度,“蒋晏,我不仅不会伤心,等你死了,我马上就带着盼盼改嫁。” 第157章 祸害遗千年   蒋晏知道沈慈书说得出做得到,他这么巴不得离开自己,如果哪天他真的死了,沈慈书就解脱了。   蒋晏喉咙用力滚动了下,“你想都别想,你跟盼盼永远都是我的。”   “那你就好好撑着。”沈慈书扔下一句话,“不然你就等着我跟盼盼改嫁吧。”   从这天之后,蒋晏不敢再随便提那个晦气的字眼,像是生怕沈慈书真的言出必行,每天都努力接受治疗。   蒋晏一个一百五十多斤的男人瘦得只剩下九十多斤,丝毫看不出以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自从他住院之后,他的公司就交给沈慈书打理,沈慈书一人要管理两个公司,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连蒋晏都看出来了,心疼地说:“你看起来好像瘦了。”   沈慈书淡淡道:“我每顿都吃三碗饭,怎么可能会瘦?是你想多了。”   蒋晏轻轻握住沈慈书的手,愧疚地说:“辛苦你了,以前要承受被我虐待,现在又要照顾我的身体。”   沈慈书看了他一眼,“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就快点好起来,把你的公司接手回去。”   蒋晏紧紧握住他的手,艰难地从嘴角挤出一抹笑容,“好,我一定努力。”   然而后面的日子,蒋晏开口说话的机会逐渐少了,沈慈书看得出来他越来越虚弱,这次生病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气神。   沈慈书也没再勉强他开口,每次来医院,就跟蒋晏说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比如蒋晏的公司有员工听说他得了肺癌,辞职了好几个骨干。   还有新来的实习生给沈慈书送情书。   更有盼盼跟她的外国男朋友分手了,打电话回来哭了很久,说以后再也不跟外国人谈恋爱。   蒋晏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眼皮沉重,瞳孔是没有聚焦的失散,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待了一个小时后,沈慈书扫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从椅子上站起身,“时间差不多到了,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蒋晏抬起眼皮看了沈慈书一眼,污浊眼睛里写满了不舍。   沈慈书替蒋晏掖了掖被角,忽然感觉手心被碰了一下,是蒋晏用尽力气握住他的手。   沈慈书知道蒋晏的意思,他回握住蒋晏的手,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这才离开。   像往常一样从医院离开后,沈慈书回到别墅。   沈明熙正坐在轮椅上打理着窗台上的花,这些年他年纪上来了,腿脚不方便,沈慈书就给他买了个轮椅,方便他出行。   “小书,回来了?”   沈慈书点点头。   沈明熙打量着沈慈书的神色,开口说:“蒋晏今天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好转一点?”   沈慈书垂下眼睛,低声说:“还是老样子。”   沈明熙语重心长道:“都说恶人有恶报,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以前虐待你的报应。”   沈慈书想起蒋晏曾经也说过这句话,当时他也觉得是老天爷的报应。   只不过沈慈书意外的高兴不起来。   沈明熙看着沈慈书心不在焉的脸,语重心长地说:“小书,爸爸只是假设,要是蒋晏真的撑不住了,你打算怎么办?”   沈慈书沉默了,这些年他习惯了蒋晏在身边胡搅蛮缠,要是蒋晏真的死了,也许他会不适应吧。   沈慈书安静了很久,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再说吧。”   沈明熙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里掺杂着许多情绪。   即便沈慈书和蒋晏极力隐瞒,但盼盼那边好几次打电话给蒋晏都被沈慈书找借口躲过去之后,她还是发现了端倪。   盼盼不知道从哪里得知蒋晏生病住院的事情,当天晚上盼盼就从跟国外飞回来。   看见躺在病床上的蒋晏,盼盼眼泪唰地流下来,扑进蒋晏怀里哭着让他别死。   蒋晏像以前一样摸了摸盼盼的脑袋,虚弱道:“大爸爸只是生了点小病,没什么大碍。”   盼盼哽咽道:“大爸爸,你别骗我了,医生说你这个是肺癌,会死掉的。”   蒋晏笑了下,“傻孩子,我只是中期,医生说了,有很大的概率治愈的。”   盼盼抽泣着抬起头,眼睛红通通的,“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大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蒋晏说着看向沈慈书,“不信你问你小爸爸,看我有没有说谎。”   沈慈书对上盼盼那双充满期翼的眼神,语气没什么波动,“都说祸害遗千年,你大爸爸不会轻易死的。”   两人一阵安慰,盼盼的情绪总算稳定下来,不过她心里没底,非要蒋晏像小时候一样跟她拉钩保证。   蒋晏自然不会拒绝,却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连抬起手都很吃力。   盼盼在医院里陪了蒋晏两天,因为学校那边请不了太久的假,很快又赶了回去。   盼盼回来这次之后,沈慈书看得出来蒋晏的求生欲更强了,每天按时服药不说,也强迫自己吃得多了点。   沈慈书说:“你最近转性了?”   像是看出沈慈书的想法,蒋晏苦笑道:“我答应盼盼一定会好起来,总不能让女儿失望吧。”   不等沈慈书说什么,蒋晏又说:“而且一看到女儿哭的样子,我就想到你,我不想让你们两个人伤心。”   沈慈书低下头没说话。   他心想,这倒是件好事。   至少蒋晏有活下去的盼头了。   春去秋来,蒋晏化疗的第二个年头,他的情况逐渐好转了。   医生告诉他们,以后蒋晏不用再待在无菌仓里了,只要用药物抑制就可以。   蒋晏转到普通病房之后,沈慈书倒是忙了起来,每天都待在医院里陪蒋晏,连公司都没怎么去。   蒋晏忍不住问他:“你来照顾我,那公司怎么办?”   沈慈书认真地削苹果,手法娴熟,“我让我爸去管了。”   蒋晏轻声说:“沈董都八十多岁了,让他管公司是不是太为难他了?”   别看沈明熙是快要入土的人,身子骨却十分硬朗,除了那年突发的心血管病,后面一直没再出过什么毛病。   沈慈书淡淡道:“如果你不想我爸受累,那就赶紧好起来,我也五十多岁了,你觉得我有本事管两个公司?”   蒋晏看着沈慈书的脸,没有说话。   其实沈慈书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五十多岁的人,反倒像个大学生,倒是蒋晏,经过这场病之后,难看了很多。   如果不是知道他们是同龄人,估计会以为他们年纪差了十几岁。   蒋晏抿紧嘴唇,“我这次生病,沈总应该很不高兴吧?”   沈慈书停顿了一下,淡淡道:“的确是不高兴,他等着你哪天死了,就给我介绍新的人。”   蒋晏小声嘀咕,“你都年过半百了,还有谁要你?”   沈慈书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纪胜还没结婚。”   听到这个名字,蒋晏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当年在地下室外面纠缠沈慈书的人。   蒋晏差点从床上弹起来,“那小子还没放弃你?”   沈慈书语气平静,“他前几天还给我发信息,说自己没有结婚,问我还有没有机会。”   蒋晏喉咙重重一滚,“那你怎么回复的?”   沈慈书看着蒋晏紧张的神情,不紧不慢地说:“我跟他说,等你死了,我会考虑一下。”   蒋晏双手攥出青筋,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你去告诉他,这辈子他都别做白日梦了。”   原本蒋晏差点忘记了这个人,现在沈慈书提起来,他心里终于浮现一抹浓浓的危机感。   如果他真的死了,说不定沈慈书真的会带盼盼改嫁给纪胜。   毕竟比起他,纪胜当初没对沈慈书做出什么实质性恶劣的事情。   沈慈书接受纪胜,一定比接受他容易多了。   这天之后,蒋晏努力治病,恨不得马上就能痊愈,跟沈慈书回家。   连医生都说,蒋晏痊愈的速度惊人,他见过这么多病人,没有一个像蒋晏这样的。   沈慈书倒是放心了很多,看蒋晏这个样子,想要死应该是不可能了。   看来老话说的没错,祸害遗千年。   蒋晏的身体一天天好转,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在医生的批准下,他可以不用再待在病房里,适当出去走走。   沈慈书推着蒋晏下楼,来到后面的院子里逛逛,这里有不少病人都在晒太阳,每个人脸上都是不同的表情。   意外的,蒋晏在这里碰见一个熟人。   魏玚。   孟临川的爱人。   看见魏玚的时候,对方也注意到了他,魏玚愣了下,朝着蒋晏点了下头。   蒋晏目光落在魏玚手里的东西上,似乎是一份检查报告。   注意到蒋晏的视线,魏玚把手背到了身后。   他平静开口:“蒋总,你怎么在这里?”   蒋晏指了指身上的病号服,“我在这里治病。”   魏玚对蒋晏生病的事情略有耳闻,他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蒋晏看了看四周,“孟临川呢?他没跟你来?”   魏玚攥着报告的手微紧,他垂下睫毛,低声说:“没有,我自己来的。”   蒋晏似乎猜到什么,心里了然。   听说当初孟临川跟魏玚分开后就后悔了,开始死缠烂打,最后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两人辗转还是在一起了。   只不过现在看起来,他们之间还是有过不去的隔阂。   魏玚说:“蒋总,希望今天我来医院的事情,你可以保密。” 第158章 他生病了   蒋晏沉默片刻,答应了。   “我知道了。”   “谢谢蒋总。”   说完魏玚朝旁边的沈慈书点了头,转身离开。   “如果有什么事,还是跟孟临川商量一下。”   蒋晏在身后忽然开口,魏玚脚步微微一顿,快步离开了医院。   回去的路上,沈慈书迟疑地说:“他是谁?”   沈慈书以前没见过魏玚,自然不认识他。   蒋晏解释说:“他是孟临川的爱人。”   沈慈书望了眼魏玚离开的方向,忍不住说:“他生病了?”   蒋晏想起刚才魏玚手里拿着的检查报告,“应该是。”   沈慈书眼里多了几分疑惑,“那他为什么不告诉孟临川?”   蒋晏说:“他跟孟临川以前离过一次婚,后来又复婚了。”   沈慈书听懂了,两人的感情应该不太好,所以魏玚才会一个人来医院,连孟临川都瞒着。   沈慈书没再说什么,搀扶着蒋晏回了病房。   半个月后,蒋晏的检查结果出来了,他身体的指标已经恢复正常。   听到这个消息,蒋晏愣住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抱住了沈慈书。   沈慈书身体有些僵硬,双手抵在蒋晏胸前,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最后还是没有推开他。   “小书,你不用守寡了。”   听着蒋晏的话,沈慈书面色有些不自在,“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蒋晏声线哑了,“难道你没想过,等我死了,你就带着盼盼改嫁吗?”   沈慈书是这么说过,但是从来没觉得蒋晏真的会死。   都说好人没好报,坏人最长命,蒋晏上半辈子做了那么多坏事,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不过他没有反驳,让蒋晏误会也好,以后他就不敢随便生病了。   又做了几次身体检查之后,蒋晏终于可以出院了,医生特别交代,禁止他抽烟喝酒,不仅要营养均衡,还要注意休息,每三个月定期回来检查一次。   回到熟悉的别墅,蒋晏叹了口气,“终于回来了,在医院我都要住吐了。”   沈慈书淡淡道:“你要是再不爱护身体,以后有你回去住的时候。”   沈慈书说这话时是背对着蒋晏的,看不清他的表情,蒋晏来到沈慈书身后抱住了他,轻声说:“我跟你保证,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会再让你吃苦受累了。”   沈慈书顿了顿,他回头看向蒋晏,他脸上写满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沈慈书垂下眼睫,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蒋晏的话。   这人口中从来没有一句实话。   盼盼听说蒋晏出院的消息,特意从国外赶了回来,一家四口久违地凑在一起吃了顿饭。   晚上睡觉的时候偶,盼盼非要跟他们两个人睡。   沈慈书对这个女儿从来是有求必应,倒是蒋晏,显得有些不情愿。   他好不容易有机会跟沈慈书躺在一张床上睡觉,这么好的机会却被盼盼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给拦截了。   晚上父女三人躺在一张床上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盼盼终于睡着了。   蒋晏轻手轻脚把盼盼移到一边,然后来到沈慈书身边躺下。   沈慈书刚想说让蒋晏别吵醒女儿,手忽然被包裹进温暖的掌心里。   沈慈书本来想把手抽回来,可是看着蒋晏黑夜中灼热的眼神,还是打消了念头。   盼盼在家里陪了他们几天,很快又出国去了,听说她又交了个外国男朋友,比上次那个还要黏腻。   蒋晏虽然痊愈了,但化疗那一年几乎掏空了他的身体,加上年纪上来了,   养了大半年,蒋晏的身体才恢复得更以前差不多。   也许是保养得当,之后蒋晏的肺癌没有再复发,就这么平安的度过了几年。   沈慈书六十岁这年,沈明熙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医生告诉家属这个消息之后,让他们进去见沈明熙最后一面。   沈慈书踏进病房的时候,沈明熙躺在病床上,脸上带着呼吸罩,机器的滴滴声充斥着每个角落。   沈慈书来到病床前,沙哑地喊了声“爸”。   沈明熙缓缓睁开眼睛,他眼窝深陷,皮肤发皱,再也看不出以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沈明熙吃力开口,“你来了?”   沈慈书握住沈明熙的手,声音有些发颤,“爸,你别走.......”   沈明熙叹了口气,“傻孩子,人都有这一遭,爸也不例外。”   沈慈书眼眶发酸,攥着沈明熙的手紧紧,不肯放手。   “等爸死了,把我和你妈埋在一起。”沈明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她等了我这么多年,我也该下去找她了。”   一股说不出来的酸痛在心底翻涌,沈慈书点点头,“我知道了,爸,你放心吧。”   沈明熙欣慰一笑,转头看向一旁的蒋晏。   蒋晏读懂了沈明熙的眼神,来到病床前,喊了声“沈董”。   沈明熙喘了口气,“等我走了以后,好好对小书。”   蒋晏郑重点头,“我知道。”   沈明熙浑浊的眼睛深深盯着他,“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小书,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蒋晏正色:“沈董,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小书,不会再让他受委屈。”   沈明熙看着蒋晏不像作伪的表情,压在心头上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他抓起沈慈书和蒋晏的手,放在一起。   “以后你们好好生活。”沈明熙对沈慈书说:“爸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   沈慈书忍着心酸,轻轻点头。   沈明熙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沈慈书的脸。   沈慈书用脸在沈明熙掌心里蹭了蹭。   沈明熙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随即他苍老的手垂落在床边,再也听不见。   沈明熙去世之后,沈慈书按他爸的遗言,把他爸跟他妈埋在了一起。   看着两人的遗像,沈慈书苍白的嘴唇动了动,“爸,妈,你们终于能在一起了。”   一只手忽然从后面揽上他的肩,沈慈书转过头,看见蒋晏那双透着担忧的脸。   沈慈书勉强笑了下,“我没事,我爸一直想去找我妈,现在他的愿望完成了,我应该为他高兴才对。”   蒋晏嘴笨,不知道怎么安慰沈慈书,半天才说:“你还有我和盼盼。”   沈慈书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直到天都黑了,沈慈书才终于决定离开,蒋晏没有急着走,他望着面前两座墓碑,轻声说:“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书的。”   墓园深处的大树晃动树叶,像是什么人在回应蒋晏的话。   自从沈明熙去世之后,沈慈书变得闷闷不乐,本来一天就没说几句话的人,现在更不爱说话了。   只有盼盼打电话过来,蒋晏才能从沈慈书脸上看到一丝笑容。   这天蒋晏从公司回来,看见沈慈书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看书,他腿上盖着毯子,阳光透过白色窗帘洒在他身上。   听到脚步声,沈慈书抬头看了蒋晏一眼,又把头低了下去。   蒋晏走到沈慈书身边蹲下,“小书,我们去旅游吧。”   沈慈书翻页的手指一顿,皱了皱眉,“旅游?”   蒋晏点头,“你看现在天气这么好,最适合旅游了。”   沈慈书抿紧嘴唇,像是在考虑,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算了,公司那边离不开人。”   蒋晏急忙说:“公司的事情有盼盼,也该让她好好磨练了。”   前几年盼盼从国外回来,继承了两人的公司,现在他们已经从岗位上退了下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沈慈书看着蒋晏期待的眼神,怎么会不知道蒋晏这么做是为了让他高兴。   他没再拒绝,终于松口答应跟他出去玩。   不到三天时间,蒋晏就安排好了签证,带着沈慈书出了国。   看着窗外厚重的云层,沈慈书感觉心情都放松了下来。   耳边响起蒋晏的声音:“这好像还是我们第一次出来玩。”   沈慈书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样。   以前两人的生活都是围绕着盼盼,等盼盼出国之后,蒋晏又生病了,之后又是沈明熙去世,他们几乎没有在一起独处的时间。   蒋晏带着沈慈书玩遍了欧洲,这期间沈慈书的心情好了不少,不再死气沉沉。   半年时间,沈慈书终于从沈明熙去世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这天两人踏上回途的旅程,下飞机的时候,蒋晏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沈慈书看见蒋晏停下脚步,僵硬在原地。   等蒋晏挂了电话,沈慈书好奇地问:“怎么了?”   蒋晏喉咙滚动了下,转头看向沈慈书,“你还记得魏玚吗?”   沈慈书顿了顿,紧接着点点头。   当年蒋晏肺癌住院的时候,他们曾经在医院的院子里见过一面。   蒋晏说:“他死了。”   沈慈书手指一僵,抬头看向蒋晏,“死了?”   蒋晏轻轻嗯了一声,“听说是胃癌。”   两人同时想到了那次在医院里见到魏玚的一幕,那时候他应该是刚拿到检查结果。   原来那个时候魏玚就知道自己得了胃癌。   “我去孟临川那里看看。”蒋晏低声说:“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他知道沈慈书向来不喜欢孟临川,这时候肯定不想见到他。   沈慈书沉默了一下,“我跟你去看看吧。” 第159章 拿自己的命报复我   两人来到葬礼现场,孟临川作为家属,正在接待宾客。   孟临川瘦了一大圈,胡子拉茬,身上的西装好像很久没有烫过,皱得不成样子。   原本六十多岁的人,现在看起来跟七八十岁差不多。   见到蒋晏来,孟临川死气沉沉的脸上终于多了几分情绪,“你来了。”   蒋晏说:“我听说魏玚去世了,过来看看你。”   提到“魏玚”的名字,孟临川眼里闪过一抹痛苦,他的双手攥得紧紧,指尖因为太用力而发白。   蒋晏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身旁沈慈书也开口说:“节哀。”   孟临川看了看蒋晏,又看了看沈慈书,哑声说:“谢谢。”   两人进了灵堂,映入眼帘是中央摆放着的魏玚的黑白遗像,应该是去世之前拍的照片,脸色病态苍白,脸颊深深凹陷下去。   沈慈书想起那次在医院里见到魏玚,那时候魏玚还很年轻,看起来就像三四十岁的人,就是短短几年过去,居然苍老成这个样子。   沈慈书和蒋晏一起给魏玚的遗像献了朵花,算是聊表心意。   身后的孟临川紧紧盯着魏玚的脸,忽然说:“蒋晏,我有件事想问你。”   蒋晏顿了顿,他回过头,撞进孟临川那双血红的眸子,“你说。”   孟临川嘴唇动了动,“昨天我在房间翻到魏玚的检查报告了。”   蒋晏心里一动,又听见孟临川说:“他拿到检查结果的时间,是你得了肺癌在医院里治疗的时候。”   “而且他去检查的地方,正好跟你是同一家医院。”   孟临川双眼血红注视着他,“蒋晏,你知道魏玚生病的事情吗?”   两人四目相对,蒋晏沉默了。   孟临川却意识到什么,他猛地抓住蒋晏的领子,咬牙切齿地说:“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蒋晏下颌绷得紧紧,良久,他开口道:“对,我早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孟临川的拳头像风一样挥了过来,虽然他年纪上来了,但是这一拳头的威力却不小,直接把蒋晏打得一个踉跄。   蒋晏脚步不稳地后退了几步,还是沈慈书及时扶住他才不至于摔倒。   沈慈书眉头皱起,“你没事吧?”   蒋晏嘴角出血,他摇了摇头,听见孟临川控诉的声音如潮水般袭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如果你早点告诉我,说不定他就不会这么快死了。”   孟临川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里满是怨恨,声音像是撕裂着从喉咙里扯出来。   说着他扑上来,又要给蒋晏一拳。   手还没落下,沈慈书忽然挡在蒋晏面前,开口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不告诉你?”   孟临川浑身僵住,仿佛一座被冻住的雕塑。   “他每天都跟你在一起,他有很多机会告诉你,可是他什么都没说,是他不能告诉你?还是不想告诉你?”   沈慈书说的每个字都在残忍地揭开孟临川心底的伤疤,他摇摇晃晃地后退几步,痛苦地抱住头,铺天盖地的痛苦好像把他整个人都给淹没,“是我的错,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他生病了?”   “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就这么恨我吗?”孟临川每个音节都在颤抖,“恨到拿自己的命来报复我。”   蒋晏擦去嘴角的血,拍了拍孟临川的肩膀,“节哀吧。”   孟临川浑身打着细颤,整个人就好像老了十几岁,背影透着被死灰般的落寞。   从葬礼现场出来,蒋晏一言不发望着窗外出神。   沈慈书还是头一回见到蒋晏这么安静的时候,难得有些不习惯。   “你在想什么?”   蒋晏垂下眼睛,声音沙哑地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如果那个时候我应该告诉孟临川,说不定魏玚还能活多几年。”   沈慈书淡淡道:“这是魏玚的决定,要不要告诉孟临川,也是他的决定。”   “如果他不想治疗,有人能够逼他吗?”   见蒋晏还是兴致不高,沈慈书说:“如果哪天我得了绝症,我想瞒着你,可是身边有人告诉你这件事,我不会觉得高兴。”   “因为那是我自己的决定。”   话音刚落,蒋晏忽然把沈慈书抱进怀里,尾音带着几分颤抖,“小书,你不能死。”   他不敢想象,如果沈慈书像魏玚那样死去的话,他会不会发疯。   听着蒋晏失率般的心跳声,沈慈书望向窗外急速掠过的风景,轻声开口:“放心吧,为了盼盼,我会多活几年的。”   听说葬礼结束之后,孟临川连公司也不去了,每天都待在别墅里,谁也不见。   就连蒋晏联系,孟临川也不愿意见他。   大家都说,孟临川彻底成了个废人,每天都喝酒消愁,抱着魏玚的遗像不肯撒手。   几天后的深夜,蒋晏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沈慈书刚睁开眼睛,就听见蒋晏说:“没事,你继续睡,我来接。”   沈慈书安心地重新闭上眼睛。   蒋晏摸到床头柜上不停震动的手机,靠在床头接了起来。   “是蒋晏,蒋先生吗?”   “我是,你是?”   “我们是警察局的,孟先生今天凌晨服用农药死了,我们联系不上他的家属,所以联系了你。”   蒋晏耳边“嗡”地一声,“你说什么?”   警察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蒋晏只感觉浑身血液倒流而下,握着手机的手就好像张不开了似的。   直到一只手从蒋晏手里拿走手机,他才回过神,对上沈慈书那张面色复杂的脸。   房间里很安静,加上电话那头没有刻意压低声量,所以沈慈书也听见了警察的话,尤其是那句“孟临川”死了。   蒋晏连手机什么时候挂断的都不知道,他的手冷得像冰块,就像在冰窖里冻了很久似的,怔怔地坐在床上,很久都反应不过来。   “你去见见他吗?”沈慈书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很轻,“我陪你去。”   半个小时后,两人出现在医院的太平间里,孟临川躺在冰凉的铁床上,身体灰白。   警察告诉蒋晏,孟临川整整喝了一瓶农药,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   这样的死法应该很痛苦才对,可是孟临川嘴角却挂着淡淡的笑容,就好像即将见到爱人般的高兴。   警察把孟临川写的遗书交给蒋晏,上面指明要他看。   蒋晏打开了遗书,里面只有一行字:蒋晏,我们几十年兄弟了,你应该懂我的。   蒋晏怎么会不懂,孟临川临死的时候都抱着魏玚的骨灰盒。   蒋晏抬头看向孟临川,声音不知不觉沙哑,“放心吧,我会把你们埋在一起的。”   两天后,蒋晏把孟临川和魏玚的骨灰送到墓园埋葬,这下他们两人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沈慈书安慰道:“孟临川现在得偿所愿,对他来说也许是件好事。”   蒋晏注视着遗照里孟临川的脸,没有说话。   从墓园里出来,一路上两人无话,直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蒋晏才开口说了在车里的第一句话:“小书,如果哪天你死了,我也会陪你一起去。”   沈慈书顿了顿,他看着蒋晏那双认真的眼睛,把头转开,“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要你好好活着。”   “因为你还要帮我照顾盼盼。”   两人四目相对,良久,蒋晏像是败下阵来,轻轻说了声好。   三年后,盼盼跟她的外国男友结婚了,婚礼无比盛大,连各大媒体都在播报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奢华场面。   沈慈书一早就醒了,来到衣帽间给自己挑选西装。   从来不挑剔穿什么的人今天却足足在衣帽间里待了一个多小时。   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不能掉链子。   一双手忽然从后面抱住他,蒋晏的脸出现在镜子里倒影里。   他打趣道:“这么紧张?”   沈慈书紧紧捏着衣架,“女儿结婚,怎么可能不紧张。”   就连蒋晏,不也是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应该每个父母在这一刻都是同样的心情吧,既开心,又舍不得。   到了婚礼现场,门口摆放着盼盼跟外国男友的迎宾照,俊男美女,无比般配。   到了化妆间,盼盼已经化好妆了,工作人员正在替她整理身上十几位大师一起手工缝制的大裙摆婚纱。   见到沈慈书和蒋晏,盼盼提着裙摆快步走过来,高兴地说:“小爸爸,大爸爸!”   沈慈书看着面前的盼盼,思绪万千。   盼盼从一个连爬都不会的孩子,再到现在步入婚姻的殿堂,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一晃已经几十年过去了。   沈慈书摸了摸盼盼的脑袋,“我女儿今天真美。”   盼盼害羞一笑,看向蒋晏,“大爸爸觉得呢?”   蒋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女儿当然是全世界最漂亮的。”   盼盼幸福地依偎在他们的肩头。   随着婚礼开始,沈慈书和蒋晏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盼盼和未婚夫宣读誓言,交换戒指,亲吻,这一刻说不上的心情。   尤其是沈慈书,似乎有什么饱胀的东西充满了他的心胸。   就好像他的任务终于完成了一样。   婚礼结束后,蒋晏忽然拉着沈慈书,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不管沈慈书怎么问,蒋晏都不肯说,神神秘秘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慈书感觉挡在眼睛上的手挪开,紧接着蒋晏的声音响起,“可以睁开眼睛了。”   沈慈书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一个婚礼现场,规模丝毫不输刚刚盼盼的那个。   沈慈书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听见蒋晏说:“小书,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来没办过婚礼。”   “今天我们也办一次婚礼吧。” 第160章 老年痴呆   沈慈书避开蒋晏期待的眼神,“都这么老了,还办什么婚礼。”   蒋晏目光紧锁着他,“这么多年,我从来没给过你一个婚礼。”   他紧紧牵着沈慈书的手不肯放开,“小书,看在今天这么好日子的份上,你就答应我吧。”   沈慈书看着蒋晏的脸,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年轻,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又格外厚待他。   减去了浮于表面的年轻气盛,多了一股稳重的气场。   自从蒋晏的病痊愈后,各种补品和鸡汤喝下去,身体渐渐恢复成以前的样子,明明半截入土的人,看起来倒跟四五十岁的人没什么差别。   沈慈书想,蒋晏背着他把婚礼现场都准备好了,他答不答应又有什么区别。   见沈慈书垂下眼睛没说话,蒋晏心跳加速,牵着沈慈书的手来到台上。   台上的男人是今天给盼盼主持婚礼的人,见状询问蒋晏,“蒋总,这是今天跟您举办婚礼的人吗?”   蒋晏点头,握着沈慈书的手更紧了,“他就是我爱人。”   听到“爱人”两个字,沈慈书说不上来什么心情。   托了盼盼结婚的福,两人今天穿了同款的高定西装,看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   随着主持人开始宣读结婚誓言,整个婚礼现场都安静下来。   也许是蒋晏担心沈慈书不愿意说出那句“我愿意”,或许是担心沈慈书临时反悔,他们比盼盼少了个询问的流程,直接跳到交换戒指。   沈慈书刚想说两人没有准备戒指,蒋晏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绒盒。   即便没有打开,沈慈书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下一秒,蒋晏打开绒盒,两枚简约干净的对戒映入眼帘。   沈慈书认出这枚对戒,是国外一个设计师最近的作品,据说他设计了整整一年时间,倾注了所有心血,价格更是高得令人咂舌,足足八位数。   不过再贵的东西也不缺人买,这枚独一无二的对戒刚发售就被人拍走了。   沈慈书看到新闻的时候还跟蒋晏打趣过,也不知道是哪个冤大头花这么多钱只为买一对戒指。   没想到那个冤大头是蒋晏。   “小书,这枚戒指我早就想给你戴上了,只是我想等到盼盼结婚,喜上加喜。”说着蒋晏停顿了一下,“而且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求婚。”   蒋晏深深注视着沈慈书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你能给我一次机会戴上吗?”   沈慈书看了看蒋晏,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对戒,久久没有开口。   蒋晏也不退缩,始终盯着他看。   良久,沈慈书终于败下阵来,把头转了过去。   似乎意识到什么,蒋晏双手微微颤抖起来,他抓起沈慈书的手,缓缓将戒指推进沈慈书手心。   看着手里的戒指,这一刻沈慈书被一种奇异的心情淹没。   从婚礼现场出来,两人坐车回家。   回去的路上,沈慈书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拿下来。   反正一个戒指也证明不了什么。   两人回到别墅,盼盼跟她丈夫已经搬了出去,家里彻底冷清下来,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沈慈书难得有些不习惯。   以前盼盼在的时候,家里总是热热闹闹的,充满了年轻的气息。   现在就像一个空壳似的。   像是看出沈慈书的想法,蒋晏安慰道:“盼盼住的这么近,随时都可以回来看我们。”   他顿了顿,继续说:“而且你身边还有我。”   沈慈书轻轻摇头,没有回应蒋晏的话。   蒋晏总归是比不上盼盼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慈书和蒋晏头上都长出了白发,身体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强壮。   蒋晏还好,倒是沈慈书年轻时候落下了毛病,一到晚上双腿隐隐作痛,到后来更加严重,需要靠拐杖才能行走。   两人都心知肚明沈慈书的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是彼此都没有说破。   蒋晏不知道从哪里学了按摩的技术,每天晚上都会帮沈慈书按摩双腿。   沈慈书知道蒋晏的心思,一开始还会拒绝,后面见蒋晏说不听,索性由着他去了。   不过蒋晏的按摩倒是真的起了作用,沈慈书感觉自己的腿好了一些,至少不会一到晚上就疼痛得厉害了,也能睡个好觉。   至于盼盼,刚结婚那会儿还会跟她老公往家里来吃饭,后来她怀孕之后,来的次数渐渐少了。   沈慈书和蒋晏也不盼着他们养老,只要他们家庭美满,健健康康的就好。   盼盼生产那一年,沈慈书开始变得丢三落四,前一秒做过的事情,后一秒就忘了。   一开始蒋晏还没当回事,他们年纪上来了,不记事也是正常的。   像他们邻居别墅的老头,上次自己在家里煲汤喝,结果看电视看着就给忘了,差点把厨房给烧着了。   只是这天晚上,沈慈书说去盼盼那边看孙子,蒋晏忙着下厨做饭,所以就在家等他。   然而直到天黑,蒋晏的饭菜都做完了,没等到沈慈书回来。   蒋晏给沈慈书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不知道多长时间才接通。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蒋晏打了好几次,都没有人接。   蒋晏只好拨通盼盼的电话,“女儿,你小爸爸还没回来?”   对面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声,紧接着响起盼盼迷茫的声音:“啊?小爸爸半个小时前就回去了呀。”   蒋晏握着手机的手一僵,他急忙站起身,想出门去找沈慈书,因为起身太着急,眼前黑了一瞬。   顾不上电话那头盼盼的呼唤,蒋晏着急忙慌地出了门。   “你好,你有没有见到这个人?”   蒋晏拉着路人询问,把沈慈书的照片拿给对方看。   路人摇了摇头,“没见过。”   蒋晏嘴唇抖了抖,说了声谢谢之后,又找上别的路人,拦着对方打探沈慈书的下落。   然而路上的人都说没见过沈慈书,一时间蒋晏就像只无头苍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盼盼接到消息也赶来了。   “大爸爸!”   见盼盼来了,蒋晏哑声说:“你怎么来了?”   盼盼面色透着担忧,“我听说小爸爸不见了,过来跟你一起找。”   蒋晏还残存着一丝理智,“你跑出来了,孩子呢?”   “孩子让他爸带了。”   见蒋晏脸色都苍白了,盼盼于心不忍地说:“大爸爸,你先别慌,小爸爸说不定是去哪里玩了,所以才没回家。”   蒋晏摇摇头,沈慈书的腿脚不好,除了去盼盼那里,他很少出门。   而且就算沈慈书真的出门了,也不会不接他电话。   沈慈书知道自己会担心。   自从盼盼懂事以后,就没见过蒋晏这么失控的样子,他向来都是理智冷静的,只有在沈慈书面前才会展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可是这一刻的蒋晏就好像天塌了似的。   两人分头去找沈慈书,蒋晏不顾周围的人异样的目光,在热闹的街道上不停喊着沈慈书的名字。   不知道走了多久,不远处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瞬间蒋晏呼吸都停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朝着沈慈书跑去。   “小书!”   沈慈书正盯着面前的门牌号,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头顶压了下来,他抬起头,对上蒋晏那双充满焦急的面容。   见到沈慈书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蒋晏悬了大半天的心终于回到原地,他脱下外套披在沈慈书身上,轻声说:“你怎么不回家,站在这里?”   沈慈书转头看着他,眼神里一阵迷茫。   蒋晏牵起他的手,话里带着嗔怪,“你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不见了。”   沈慈书迷茫地开口:“你是谁啊?”   蒋晏心头一震,怔怔地望着沈慈书,“小书.......你不认识我了?”   沈慈书明明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眼神却清澈得像个孩子,他疑惑地看着蒋晏,好像就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时盼盼发现了他们,快步跑了过来,“大爸爸,你找到小爸爸了?”   盼盼没有注意到蒋晏的不对劲,埋怨地说:“小爸爸,你怎么到处乱跑,你知道大爸爸有多担心你吗?”   蒋晏颤抖地开口:“小书,这是你女儿,你记得吗?”   沈慈书看着盼盼充满惊讶的脸,摇了摇头。   盼盼似乎意识到什么,她转头看向蒋晏,愣愣地说:“大爸爸,小爸爸她........”   蒋晏身体抖得不成样子,他没有回应盼盼的话,急忙到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带着沈慈书去了医院。   期间沈慈书安安静静地配合医生检查,他手里还拿着蒋晏给他买的拐杖,身上的衣服是今天出门前蒋晏帮他挑好的。   一个小时后,检查结果出来了。   “谁是沈慈书的家属?”   听到医生的话,蒋晏连忙说:“我是他爱人。”   医生看了一眼蒋晏,眼里有几分惊讶,不过很快这抹情绪就被怜悯所替代,开口说:“他得了老年痴呆。” 第161章 形影不离(主cp完)   这几个字犹如鱼雷在蒋晏耳边炸开。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血液倒流而下,半晌,他张了张嘴,“老年痴呆?”   医生点头,“患者最近是不是记忆力减退,刚做过的事情下一秒就忘了?”   蒋晏指尖颤抖,他回想起这段日子沈慈书的症状,往后踉跄了两步,腿软得几乎站不稳。   幸好盼盼及时扶住了他才不至于摔倒。   蒋晏推开盼盼,一把抓住医生的袖子,“医生,那他以后是不是就不记得我了?”   医生面色凝重,“正常来说,患者会出现记忆减退,对很多事情和人物出现遗忘。”   蒋晏大脑一片空白,他缓缓松开抓着医生袖子的手,怔立在原地半天都回不过神。   医生紧接着说:“老年痴呆是种很棘手的病,家属需要对患者十足的耐心和细心,你们要是把他带在身边,基本身边不能离人,不然像今天走丢的事情很可能会再次发生。”   蒋晏喉咙发干,他几乎没有犹豫,哑声说:“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医生闻言多看了蒋晏两眼。   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家属,一听见患者得了这种病,要么开始推卸责任,要么丢在一旁不管。   蒋晏的反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等医生走后,蒋晏来到病房,沈慈书正背对着他坐在病床边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蒋晏沙哑地喊了声“小书”。   沈慈书缓缓转过头,疑惑的眼神望着蒋晏。   蒋晏放轻声音,像是担心吓着沈慈书,“我们该回家了。”   沈慈书迷茫道:“你是谁?”   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听见沈慈书说出这句话,蒋晏心口还是抑制不住的疼。   蒋晏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我是你丈夫。”   他指了指身旁的盼盼,“她是我们的女儿。”   盼盼得知沈慈书得了老年痴呆后,眼睛一直是通红的,她强忍着不落泪,哽咽着喊了声“小爸爸”。   沈慈书看了看盼盼,又看了看蒋晏,忍不住说:“可是我们都是男的。”   蒋晏耐心地解释,“我喜欢男的,你也喜欢男的,所以我们就在一起了。”   像是担心沈慈书不信,蒋晏还翻出去年拍的全家福给沈慈书看。   照片里沈慈书和蒋晏站在后排,盼盼站在两人中间,三人脸上都带着笑容,俨然幸福的一家三口。   沈慈书这才相信了蒋晏的话。   “可是我怎么不记得你?”   蒋晏心脏微微刺痛了一下,“你生了点小病,医生说,等你好了,就会想起来了。”   沈慈书懵懵懂懂的点头。   “现在我们回家吧。”   蒋晏把手伸出去,沈慈书看着蒋晏期待的眼神,片刻后把手交了过去。   蒋晏紧紧牵着沈慈书的手,带他回了家。   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天上连半颗星星都见不到了,蒋晏打开家里的灯,整间别墅顿时灯火通明。   蒋晏这才发现沈慈书的衣服都脏了,应该是回家的时候在哪里蹭到的。   蒋晏忽然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出去。”   沈慈书抬起手,擦去蒋晏眼角的眼泪。   蒋晏僵住了。   沈慈书轻声说:“别哭。”   蒋晏用力蹭了蹭沈慈书的掌心,心脏泛起剧烈的疼痛。   调整好情绪后,蒋晏带着沈慈书去洗澡,他不敢把沈慈书一个人放在浴室,担心他出什么意外。   沈慈书很乖地躺在浴缸里,任由蒋晏帮他洗澡,显得有些不自在。   蒋晏看出沈慈书的别扭,打趣道:“我们什么都做过了,还这么害羞。”   沈慈书想到刚才那张全家福,他们已经结婚了,那种事情肯定也已经做过了。   想到这里,沈慈书没有再挣扎。   洗完澡后,蒋晏用毛巾把沈慈书包起来,想抱他去床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抱不起沈慈书了。   蒋晏心里说不上的失落。   五分钟后,两人并肩躺在床上,房间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以前睡觉之前蒋晏还会跟沈慈书说几句话,可是现在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沈慈书已经把他忘了,更别说以前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只手忽然从后面抱住了蒋晏的腰。   蒋晏身体僵硬了下,他回过头,看见沈慈书把头埋在他背上。   蒋晏心口发颤,他转过身,顺势把沈慈书揽入怀里。   以前沈慈书清醒的时候,从来不会黏着他。   即便沈慈书不说,但是蒋晏也知道,他心里始终过不了那关,要不是为了盼盼,也不会将就跟自己过那么多年。   这一刻忽然蒋晏觉得,也许沈慈书老年痴呆也是种好事,这样他就会忘了自己以前对他做的那些恶劣的事情。   即便这个想法很自私,但蒋晏还是想让自己在沈慈书心中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自从沈慈书得了老年痴呆后,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明明上一秒才跟蒋晏说话,下一秒就不记得他是谁了。   这天沈慈书醒来的时候,看着身旁的蒋晏,疑惑问:“你是谁?”   蒋晏已经习惯沈慈书的忘事,耐心地说:“我是你丈夫。”   他像以前一样把全家福拿出来给沈慈书看,沈慈书看完,没有再说什么。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以前沈慈书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蒋晏一时间哽住,沈慈书那双透着清澈的眼睛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谎。   片刻后,蒋晏摸了摸沈慈书的头发,“我们是在地下室认识的。”   “地下室?”沈慈书很困惑,“我们怎么会在地下室认识?”   蒋晏没勇气说出自己对沈慈书做的那些事,只好编造了一个谎言,“你被人关在地下室,我把你接了出来。”   沈慈书说:“所以是你救了我吗?”   蒋晏点头。   他救了沈慈书,但是又把沈慈书推进了更深的地狱。   沈慈书努力去想,可是他始终想不起来一点记忆,只能作罢。   蒋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熟练地把沈慈书从床上扶起来,给他洗漱,换衣服,然后下楼吃早餐。   蒋晏已经习惯这么伺候沈慈书了。   自从知道沈慈书得了老年痴呆之后,蒋晏再也不敢让沈慈书一个人出门,无论他去哪里,都要带着他。   然而这天蒋晏去上个洗手间的功夫,回去就发现沈慈书不见了。   那瞬间蒋晏的心跳差点都停了,他往门口跑去,因为太着急不小心摔了一跤,那瞬间彻骨的疼痛袭遍全身,可是他好像没有感觉似的,一瘸一卦地跑出别墅。   门刚打开,蒋晏就看见沈慈书坐在喷泉边上喂鱼。   沈慈书刚把手里的饲料喂完,忽然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蒋晏颤抖的声音带着后怕,“小书,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又不见了。”   沈慈书被迫靠在蒋晏的怀里,听着他将近失率的心跳,莫名的,他的心好像被一双大手给揪紧了。   回去之后,蒋晏在两人手上铐上了手铐。   蒋晏说:“这样我就不会再弄丢你了。”   沈慈书没有反抗,他想到刚刚蒋晏好像丢掉半条命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忍心了。   晚上蒋晏摔的那一跤终于知道疼了,幸好他平时有锻炼,不然这时候估计已经在医院里躺着了。   沈慈书看到之后,小声说:“去医院。”   蒋晏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过两天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沈慈书看着蒋晏腿上的淤青,笨拙地伸出手帮他按摩。   蒋晏摸了摸沈慈书的脸,“我没事,一点都不疼。”   心里却甜滋滋的。   虽然沈慈书得了老年痴呆,但是人却变得幼稚起来,有时候蒋晏觉得两人好像回到了刚认识那时候,那时的沈慈书单纯又懵懂,跟个小孩似的。   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几年,无论去哪里,两人形影不离。   有天出门的时候,他们互相搀扶的这一幕正好被一个在路边的大学生拍下,一夜间上了热搜。   蒋晏看着照片里的两人,虽然是沧桑老人,却十分般配。   就连评论区也在疯狂夸两人。   【虽然上了年纪,但看得出来两人年轻的时候是个帅哥。】   【呜呜呜好甜蜜的爱情,希望我老年的时候也能有这样的老伴。】   【楼上早点洗洗睡吧。】   蒋晏翻看着评论,嘴角不自觉勾起笑容。   这张照片比他们以前拍的任何一张都好看,蒋晏把图片下载起来,当成了手机壁纸。   后来那几年,沈慈书的老年痴呆越来越严重,他什么都忘了,唯独只记得蒋晏。   有时候蒋晏会坏心眼的问沈慈书,“我是谁?”   每到这时候沈慈书就会望着他,像是在努力辨认他是谁,然后才说:“老公。”   蒋晏继续问:“那你喜欢我吗?”   沈慈书轻轻点头。   蒋晏把沈慈书抱在怀里,既高兴又心酸。   高兴的是沈慈书终于承认喜欢他,心酸的是这句话是在沈慈书遗忘了以前的事情的情况下说出来的。   蒋晏声音沙哑又难受,抱着沈慈书的手不由得收紧,“小书,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好吗?”   沈慈书抬头看着蒋晏,这一刻他的眼神无比清明,良久,他轻轻说了声:“好” 第162章 番外1.我不离婚(孟临川和魏玚篇)   魏炀从公司回来的时候,看见别墅的灯亮着,孟临川 西装革履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烟灰缸堆了几根烟头。   一走进客厅,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   魏炀眼里闪过一抹惊喜的光,他竭力压着嘴角的笑容,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真难得,孟总今天居然知道回家了。”   孟临川叼着烟看了魏炀一眼,把桌上的文件袋推到魏炀面前。   魏玚顿了顿,“这是什么?”   孟临川不耐道:”你打开看了就知道了。”   魏炀看着孟临川俊痞的脸,心里忽然有些不安,他从桌上拿起文件袋打开,映入眼帘是几页英文文件。   魏玚一眼就看见“离婚协议书”这几个大字。   魏炀身体一僵,抬头看向孟临川,“你什么意思?”   “看不懂字?”孟临川吐出一口烟雾,“我要跟你离婚。”   魏炀胸口微微起伏,把文件扔在孟临川脚下,“我不答应!”   孟临川平静地看了魏炀一眼,嘴角噙着嘲讽的笑容,“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魏炀嘴唇颤了颤,刚想问孟临川凭什么不跟他商量,就听孟临川说:”魏炀,魏家倒了。”   魏炀眼里微弱的光亮陡然熄灭了。   孟临川说的没错,魏家不行了,这半个月来魏炀天天泡在公司,忙的焦头烂额,还是没能拯救自家的公司。   自从去年魏炀父母意外去世,魏炀就接手了公司,他没有什么本事,公司在他的手里只能勉强运营。   可是这些日子公司忽然被对手疯狂打压。   先是准备发布的产品泄露,后来又被举报偷税漏税,消息传出去后,公司的股价几乎跌停。   看着孟临川幸灾乐祸的脸,魏炀嗓子里像堵了团沙子,声音微微沙哑,“孟临川,我家公司出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孟临川没回答他的问题。   魏炀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因为愤怒连尾音都在发抖,“如果当初不是我家帮忙,你家的公司根本撑不下去,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父母的吗?”   “报答”两个字不知道怎么刺痛了孟临川的神经,他脸色骤然冷下来,掐着魏炀下巴,“到底是帮忙,还是威逼利诱,你心里没数?”   魏炀看着孟临川脸上不加掩饰的厌恶,心里一阵刺痛。   孟临川厌恶地说:“当初你打着帮我们家的念头,其实是逼我跟你结婚,现在你们魏家倒了,你觉得你还配跟我在一起?”   “魏玚,现在是你配不上我。”   魏炀张了张嘴,好像吞进了玻璃碎片,喉咙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孟临川抽回手,“你知道这些年跟你在一起我有多恶心吗?”   “要不是为了你家的钱,你觉得我愿意天天看见你这副嘴脸?”   孟临川每说一个字就在魏炀心上扎刀子,他眼前阵阵发黑,咬紧牙关说:“孟临川,我不会跟你离婚的,你想都别想。”   孟临川眼底闪过一抹阴翳,掐着魏炀的脖子把他按倒在沙发上,“你再说一次。”   魏炀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字,“我……不……离……婚。”   孟临川手指一点点收紧,“魏炀,我告诉你,离不离婚由不得你,把名字签了。”   即便国外领的结婚证在国内不算数,但孟临川也不想跟魏玚牵扯上半点关系。   一想到以后魏玚盯着他老婆的名字在外面宣传,他就恶心得想吐。   魏炀艰难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头,“不……”   “我不会.......签的......”   孟临川彻底被激怒了,他松开掐着魏炀脖子的手,空气一股脑灌进口鼻。   魏炀顿时弯下腰,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还没等他从窒息的痛苦中缓过来,他的裤子被一把扯了下来,冷空气灌进腿间,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意识到孟临川要做什么,魏炀并紧双腿,下意识往身后挪动。   孟临川抓住魏玚的脚腕把他拖回身下,强硬地把他摆成屈辱的姿势,春光尽暴露在视线中。   下一秒,撕裂般的疼痛袭遍全身,魏玚眼前骤然一黑,感觉有把斧子把他从中间劈开。   孟临川说:“你不肯跟我离婚,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你就这么犯贱,缺男人就活不了?”   “你要是这么饥渴,我可以把你送到我名下的夜总会,每天都有不同的客人满足你。”   孟临川说过的难听的话数不胜数,但这一刻魏玚的心还是刺痛了一下。   他们结婚五年了,在孟临川心里,他就跟个物件一样不值钱。   接下来那些侮辱的话魏玚渐渐听不清楚,他思绪逐渐散开,最后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魏玚是被疼晕过去的。   他再睁开眼睛时,外面的天已经大亮,房间里一片狼藉,无不宣说着昨夜的疯狂。   魏玚身体就像被车子碾过,从头到脚都是酸痛的,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他右手的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条手铐。   随着魏玚的挣扎,手铐发出碰撞的清脆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这时房门打开,孟临川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面无表情。   魏玚抬头看向孟临川,声音发颤,“孟临川,你想干什么?”   孟临川把魏炀锁起来,“等你什么时候愿意签字,我什么时候放你走。”   魏玚嘴唇微微发抖:“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你?”孟临川嗤笑一声,“你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个高高在上的魏家小少爷?”   见魏玚身体抖了下,孟临川慢悠悠地说:“魏炀,我倒是要看看,是你拖的久,还是我有耐心。”   说完孟临川转身离开,随着大门关上,房间里恢复安静。   魏玚用力挣扎,手铐在剧烈的碰撞下发出刺耳的声音,然而无论他怎么拉扯,连接在床头的手铐都纹丝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玚身上的力气渐渐消退,他靠在墙头大口大口喘气,眼睛不知不觉红了。   他们这么多年夫妻,孟临川居然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也许知道反抗也没用,魏玚不再挣扎,他靠在床头,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两人相识的场景。   那天魏玚十六岁,他放学回家,被几个打扮流里流气的女孩子给堵在巷子里,看起来像不学无术的小太妹。   其中为首的女孩子喜欢魏玚,想让魏玚当她男朋友。   那态度仿佛魏玚不答应就不放他离开。   就在魏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孟临川出现了,他含着根棒棒糖,看起来吊耳郎当的,目光在那群女孩子身上扫过,“当街抢人啊?不然考虑考虑我?”   孟临川染着黄发,一只手插在兜里,肩上的书包滑落在手臂上,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学生。   他脸上虽然堆着笑,但眼中却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阴翳。   那群女孩子面面相觑,这才不甘心的离开。   魏玚心里充满感激,小声说:“谢谢你。”   孟临川盯着魏玚看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你长得还挺好看。”   “难怪那些女孩子会想让你当她男朋友。”   一句话,魏玚的脸涨得通红。   他这才发现孟临川长相优异,剑眉浓眼,挺鼻薄唇,有着年轻人的肆意张扬。   直到孟临川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魏玚才回过神,心底某个地方有些空落落的。   回去之后,魏玚总是回想起巷子里那个挺身而出的青年,每到这个时候,他的心跳就会跳得很快。   后来他才知道,这叫喜欢。   然而后来魏玚再也没有见过孟临川,原本以为两人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他十八岁那年,两人又碰面了。   那天魏玚跟着父亲去参加袁老爷子的生辰时,在聚会上意外碰见了孟临川。   孟临川穿着校服,有些心不在焉地站在人群中,望着窗外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玚心跳加速,那瞬间失而复得的喜悦几乎冲晕了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看起来太失控。   好不容易等到周围的人都走了,他才鼓起勇气走过去,跟孟临川说话。   可是孟临川看着面前的青年,脱口一句“你是谁”。   魏玚才知道,孟临川早就忘了他,只有他一直记得这件事。   魏玚心里难掩失落,本来快要出口的那句感谢被他咽了回去。   生日会结束后,孟临川跟着家里的大人走了,魏玚也跟着爸妈回家,只是看起来兴致缺缺。   他父母还以为他被人欺负了,关心问他怎么了。   魏玚没说,他知道同性恋是不被社会接受的,所以从来不敢表露出来。   然而没过几个月,魏玚忽然在新闻上看见孟家公司出事,孟父孟母很可能会破产坐牢。   魏玚顾不上那么多,哀求他爸妈救孟家。   两家没什么交情,魏父魏母自然不愿意帮忙,更何况孟家现在是风口上,要是出手帮忙,说不定自己家也会惹上麻烦。   可是魏玚没办法看着孟临川一个天之骄子变成孤儿,犹豫之后,他做了个大胆的举动。   他跟父母坦白自己喜欢孟临川。   魏父大怒,狠狠打了魏玚一顿,把他关在房间里,让他自我反省。   然而魏玚不仅没认错,还开始绝食。   魏玚从小身体弱,期间晕过去好几次,直到医生告诉他们再这样下去魏玚会出事,他爸妈终于妥协了。   不过魏父有个要求,他要孟临川娶魏玚,这样魏家帮孟家也算是有个理由。   一想到以后能跟孟临川天天在一起,魏玚努力抑制着着激动答应了。   可是魏玚不知道,孟临川因此恨上了他。   孟临川觉得魏玚是故意拿帮忙要挟他结婚,甚至他爸妈出事,说不定也有魏玚父母的手笔。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孟家一出事,魏家就提出让孟临川娶魏玚,以此来帮他度过难关。   一整天下来,都没人来过房间,魏玚的嘴唇干得起皮,胃里抽搐得发疼,他身上只盖了层单薄的被单,留在的腿间那股黏腻已经干了。   浑浑噩噩间,魏玚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孟临川站在床边,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考虑得怎么样?到底要不要签名?” 第163章 番外2.别想离开这里半步   魏玚看着孟临川的脸,对方脸上写满了势在必得,好像笃定他会答应。   良久,魏玚才开口,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不.........”   孟临川眉眼冷下来,他本来以为魏玚吃了苦,就会乖乖在结婚协议书上签名。   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中要嘴硬。   都已经这样了,居然还不肯放弃。   孟临川眼神没有半分温度,“你就这么贱?”   魏玚苍白的指尖深深陷入床单中,他扯了扯嘴角,故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你第一天知道我犯贱?”   孟临川目光沉了几分,继而冷笑道:“是,我忘了,你从以前到现在都这么贱,不然也不会让你爸妈倒贴钱,还白送个儿子给我睡。”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刃插入魏玚胸口,他咬住颤抖的嘴唇,嘴角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孟临川,只要我不离婚,你一辈子都没办法娶别人。”   “我们就一辈子纠缠在一起吧。”   魏玚太了解孟临川了,如果没跟他离婚,绝对不会安心的。   孟临川像是被激怒了,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下掐死魏玚的冲动,“你是真的想死?”   魏玚这时候还笑得出来,“杀人是犯法的,你想为了我去坐牢吗?”   孟临川脸色骤然冷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在魏炀身上,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到腰部,露出白皙的胸膛,上面还残留着他昨晚留下的掐痕和咬痕。   孟临川下腹那股不陌生的感觉再次涌了起来。   等魏炀反应过来的时候,孟临川已经压了上来,身上的被子被粗暴地扯了下来。   见魏炀身体不可抑制地抖了下,孟临川嘴角扯起一抹弧度,“怎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你缠着我,不就是缺男人玩?”   “既然你不肯离婚,那就继续履行你妻子的责任吧。”   孟临川就像是故意惩罚魏玚似的,力道无比粗暴,魏炀感觉五脏六腑都在搅动,他强忍着痛意,望着在他身上肆意妄为的孟临川,眉眼还是犹如那年在巷子里救了他的人。   那时候的孟临川真的好温柔啊。   魏玚吃力地抬起手,主动搂住孟临川的脖子。   孟临川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等他对上魏玚那双湿润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贱人。”   魏玚只当做听不见,闭上眼睛任由孟临川肆意妄为。   他只剩下孟临川了,他才不要放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噩梦般的情事终于结束,孟临川看都没看魏炀一眼,拉上裤链就走了。   魏炀一整天水米没进,又被孟临川折腾了一番,累的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他疲倦地闭上眼睛,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玚被一阵铃声惊醒,他看向门口旁边的柜子,他的手机正在上面震动。   魏玚隐约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是公司副总的备注。   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一整天没去公司了,本能地想去接电话,然而身体刚往前动了动,手腕忽然一紧,手铐连接的铁链被拉扯到了最大程度。   眼见手机还在响,魏玚只能挣扎着往前移动,他的手腕被锋利的边缘磨得通红,隐隐有出血的迹象。   无论魏玚怎么努力,都拿不到柜子上的手机。   他只能看着屏幕上的来电响起又挂断,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什么急事,继续打了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终于安静下来,屏幕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魏玚脱力般靠回床头,他屈起双腿,用手抱住了膝盖。   到了后半夜,魏玚感觉脑袋有些沉重,好像有根细绳在拉扯着神经,泛起丝丝缕缕的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魏炀恍惚间好像听见开门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孟临川站在床边。   外面已经是第二天了。   魏炀强撑着发软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在孟临川开口前说:“把手机拿给我,我要打个电话。”   孟临川挑了挑眉,嘲讽道:“报警电话?”   魏玚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公司副总给我打了电话,我要回拨过去。”   孟临川闻言看向柜子上的手机,他走过去拿起来,屏幕亮起之后,果然看见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孟临川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机收进口袋。   “你干什么?”魏玚捕捉到孟临川的动作,忍不住说:“把手机还给我。”   孟临川不紧不慢地说:“不用打了,我知道你公司副总打给你是为了什么事。”   魏玚不解地望着孟临川,听不懂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孟临川说:“我收购了你家的公司。”   魏玚脑袋里轰了一声,大脑一片空白,“你什么意思?”   孟临川嗤道:“反正你也不会管理公司,放在那里也没用,不如我帮你管理,省得你整天往那个破公司跑。”   魏玚胸口仿佛什么扎了一下,沉重得喘不上气来,“你为什么这么做?”   明明孟临川手底下已经好几家公司,为什么非要吞并他一个几乎没有盈利的公司?   孟临川不紧不慢地说:“我只是把你家对我做的事情从来一遍而已,怎么,换成你自己就受不了了?”   魏炀那瞬间感觉心脏仿佛从中间撕裂开,他想说自己父母没有那个意思,当初帮孟临川是真心想帮他家度过难关,然而孟家的公司已经走向末路,不得已之下,他爸只好收购了孟家的公司,再转送给孟临川,算是给两人的新婚礼物。   到最后魏玚还是把解释的话咽了回去。   早在结婚的时候,他已经跟孟临川解释过无数遍,可是孟临川从来不相信,始终觉得他父母就是为了威胁他结婚才会收购他家公司,最后再给他个甜头。   已经认定的事情,就算魏玚再怎么解释,孟临川也只会觉得他在找借口。   见魏玚不说话,孟临川觉得他是承认了,脸上闪过一抹嘲弄,解开皮带把魏炀压在身下。   孟临川从来不戴套,这次也不例外,结束之后他就把魏玚一个人扔在床上,任由东西留在他身体里。   魏玚狼狈地蜷缩在床边,手腕上一阵一阵的疼,他却没有去看,脑海中不断浮现孟临川刚才说的话。   如果孟临川直接说,他想要他家的公司,他可以直接把公司拱手相让。   可是孟临川却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毁了他家的公司。   那是他父母唯一留给他的遗物了。   想到这里,刺痛急速蔓延了全身,魏玚发冷似的抱住自己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中午开始,魏炀开始浑身发烫,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像仿佛绑了千斤重的石头。   浑浑噩噩间他下意识想给孟临川打电话,可是摸了半天的床,才想起手机被孟临川带走了。   魏炀不自觉往被子里缩,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在无人窥探的角落里喃喃:“孟临川,我好难受啊……”   就在魏炀怀疑自己会死在房间里的时候,孟临川终于出现了。   他是晚上回来的,跟前两天不同,这次他一进门的时候闻到一股浅淡的血腥味。   他打开房间的灯,看见魏玚背对着他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大半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   因为被铐了太久的原因,魏玚的手腕被边缘磨破了,伤口的血已经干了。   不知道为什么,孟临川心脏莫名地揪了一下。   已经整整两天,魏玚还没松口,倒是比孟临川想象中坚持的还要久。   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还挺能吃苦。   不过在孟临川眼里魏玚就是犯贱,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肯放手,他来到床边,没好气地说:“别装可怜,起来把离婚协议书签了。”   魏玚没有回应,只是把自己缩得更紧了些。   孟临川粗暴地推了下魏玚,这才发现他浑身烫得像个火炉。   他把魏玚翻过来,看见魏玚的脸色惨白的不像话,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孟临川皱了皱眉,魏玚发烧了?   这时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魏玚吃力地睁开眼睛,眼里蒙着一层水雾,很久才看见孟临川。   魏玚已经烧糊涂了,他眼底染上了淡粉色,无意识地喃喃:“孟临川,我好难受.........”   孟临川淡淡道:“所以呢?”   魏玚怔怔地望着他,心脏像是被冻住了。   “魏炀,想让我送你去医院,那你就乖乖在文件上签名。”孟临川说:“不然你别想离开这里半步。”   魏玚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他闭上眼睛,重新缩成一团。   孟临川为了逼他离婚,连他的死活都不在意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个柔软的男声。   “孟总,你在跟谁说话啊?”   魏炀身体变得僵硬,他缓缓抬起头,看见一个长相白净的男孩子出现在房间门口。   他身上裹着毛巾,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正挂着晶莹的水珠,似乎是刚洗了澡。   身上的毛巾还是魏玚最喜欢的那条,是孟临川当初买给他的。   那瞬间魏炀好像掉进了冰窟里,四肢百骸都透着冷。   见到房间里有人,男孩子惊讶地说:“孟总,这就是您爱人吗?”   孟临川似乎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走过去揽过男孩子的腰,纠正道:“不是爱人,很快我就要跟他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