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庆》作者:黄金圣斗士   文案:没头脑和不高兴   没头脑:“你咋了,又不高兴了啊?”   不高兴:“出去。”   没头脑:“哦。”   不高兴:“回来!”   **宁濯×宁湫(大庆)**   别扭的不高兴×热情的没头脑   `伪骨科/受是个憨憨/雷者慎入` 第1章   “那啥,要不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哦,李大庆,你过去坐。”   大庆一愣,以为宁濯会叫他的新名字,其实叫他一声哥也不错,他挺满意的,只是想再多适应下自己的新名字。   为啥大庆突然多了个新名字,又多了个弟弟呢?事情还得从大半个月前说起。   九月中旬的某一天,大庆咬牙辞了饭店里跑腿的活计,不是嫌累干不动,相反安逸得很,管吃管住,没那么多规矩,还舍不得走人。   只是跟他住同一宿舍的小刘,在七月底辞职跑外卖去了,他跟小刘的关系比跟其他同事要铁一些,小刘得意地告诉他,八月份挣了七八千,遇上大方的客户,还给打赏小费。   这可把大庆馋坏了,前思后想琢磨了半个月,趁着休息天又特地去了同乡赵大勇那儿,拽着人一直商量到后半夜。   最终他下定决心,信誓旦旦地对兄弟说:“大勇,我也要去送外卖,我要挣得比小刘还多,他挣八千,我挣一万!”   大勇眼皮子直打架,硬撑着鼓励好兄弟:“行行行,挣他妈个三五万,过几年咱就把房子买喽!”   “得嘞,那必须的!”大庆想起要紧事儿,猛一拍脑门。   “哎哟,瞧我这记性,还有个事儿没跟你说呢,大勇,我跑外卖没地方住,就在你这儿凑合了啊,等我先挣了一万,再去找个房子。”   “好好好,老子能睡了不?”   “你睡你的,我再琢磨琢磨。”   大庆开始畅想美好未来,美滋滋地淘了一辆能跑百十公里的二手电摩,专程骑着去请教小刘怎么注册怎么接单怎么跑。   小刘高兴大庆来和他作伴,结果教了俩小时,大庆愣是弄不明白,一个简单的操作都要反复问上三五遍,他惊讶地发现,传菜最利索的大庆,是个头脑简单到只能继续去传菜的笨蛋。   他多想问问大庆,你咋就是个笨蛋呢?还送啥外卖,直接去厂里打螺丝吧。   在大庆喋喋不休地请教下,小刘忍不住了,脱口建议:“大庆,要不你去厂里打螺丝吧,这个挣得也多。”   “我打过啊,没你挣得多,事儿也多,动不动就检查,还扣钱呢!”大庆捣鼓着手机里的软件,生怕出差错,又递过去问小刘是不是这么操作的。   小刘无奈,敷衍着教了一会儿,找借口下了逐客令。   甭管干什么,只要大庆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不太会注意到周围人的情绪,他压根没瞧出小刘已经不想搭理他了,随便给他找了个站点,让他有事找站长。   一路磕磕绊绊,大庆终于上岗了。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上岗头天下午,大庆为了一个快迟到的单子闯了红灯,与一辆价值数百万的豪车发生惨烈碰撞。   他人摔了没啥大事,就胳膊和腿有几处擦伤,惨烈的是他保温箱里洒出来的麻辣烫,汤汁流一地,还有架车头上的手机,也碎了屏。   转头再一瞧,发现自己碰的是一辆豪华奔驰,给他当场吓傻了。   大庆原本不认得车,这都要归功于他的上上份工作——进出口监察员。   看了一年大门,厂子老板那辆价值一百万的奔驰,还有老板娘那辆价值几十万的宝马,他都认得。   夏日炎炎,地面烫人,事故现场没几个群众围观,后方车辆也自动避让,大庆无助又迷茫,总觉得不吉利,自己咋就这么倒霉呢?   在车主下来的第一瞬间,他立马扑上去道歉:“对不起啊老板!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着急送外卖,不小心碰了你的奔驰。”   车主穿着衬衣西裤,相貌英俊,气质出众,一看就是年轻有为的成功人士,大庆感觉对方应该是个好说话的,想商量看能不能让他赔个二百块钱就算了。   这时,后座又下来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   大庆看了眼年轻的车主,发现自己求错人了,求的司机,于是赶紧又扑到中年男人跟前,疯狂赔礼道歉。   “实在对不起啊老板,我——”   “小伙子,你头抬起来。”   “啊?”大下午的阳光晒人,大庆抬头,又高抬胳膊,用衣袖抹了把脸上的汗,见对方直直盯着他瞧,转头叫了边上那个年轻的。   “小泊,你过来仔细瞧瞧,这孩子的眼睛,是不是跟你妈有点像?”   宁泊只觉得父母找弟弟找魔怔了,但凡看到个眉眼与他们二人相似的,都得拉着他瞧一瞧,再把人祖宗十八代调查清楚,做个亲子鉴定。   他顶着烈日,走到皮肤黝黑,身材瘦弱,穿着外卖背心的小年轻面前,打量对方五官的同时,礼貌打招呼:“你好。”   “……”大庆很懵逼,点了下头又问,“你们那个车……”   尽管眼前的小年轻皮肤黑黄,在烈日下眯着眼说话,宁泊还是瞧出了点不一样的,对方的眉眼,比之前看过的那几位,确实要更像母亲。   不用父母出面,他都想打听打听了,于是道:“没事,不用赔偿。”   “真的吗?”大庆受宠若惊,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看,一旁的中年男人此时又问他叫什么名字,多少岁数,几月出生的,老家哪里。   只要不赔钱就好,他老实地一一回答,自己叫李大庆,今年刚满二十,来自偏远的汶沟村,几月出生的不知道,因为他是抱来的,养父养母在七年前相继去世。   “我是年初跟我兄弟来的这儿,坏了!”大庆一激动,“我那个麻辣烫洒了,得给客户打电话说一声,等会儿啊!”   他立马捡起地上摔碎屏的手机,结果黑屏,死活打不开,急得满头大汗。   见状,宁泊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大庆:“用我的打吧。”   “谢谢啊,”大庆接过来,脑子又乱了,“不管用啊,我记不住电话,站长电话也记不住,咋整啊?差评会扣钱的……”   他手忙脚乱,擦伤的胳膊还在流血,胳膊肘有点疼,想扶电摩扶不动。   “别着急,我来处理。”宁泊将倒地不起的电摩扶起来推到路边停好,请大庆上车,问他麻辣烫店的地址在哪儿。   大庆怕差评,着急向客户解释,稀里糊涂地上了车。   之后的一切都是好心的豪车父子帮忙处理的,通过麻辣烫店老板联系到客户,还出钱帮忙赔付他造成的损失,带他去医院检查伤口。   大庆打小苦日子来的,早已无家可归,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兄弟大勇,他没想到,自己能遇到这么好的两位好心人。   更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再有个家。   原来他三岁那年在公园里被人贩子拐了,身上和脸上没有明显特征,一丢就人间蒸发了,他的亲生爸妈自责了十七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   好心的父子俩不是别人,是他的亲爸和亲哥。 第2章   亲子鉴定结果一出来,大庆就被亲妈抱住哭了一通,令他感到陌生的女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对方哽咽着关心他曾经的生活,问养父养母对他好不好。   大庆泪腺不发达,不大容易哭,也不爱哭鼻子,却被这份迟来的温柔的母爱给整感动了,鼻子有点发酸。   养父养母对他一般,虽然给饭吃给学上,可回家得先做事,做饭,不让写作业,农活儿要是干不好,养父抄起拐棍就揍他,亏了他只是瞧着瘦,身体耐抗耐揍,皮实得很。   找着亲生爸妈,大庆跟做梦一样还没醒透呢,就马不停蹄地从兄弟大勇那儿搬了家。   倒不是他心急,虽然渴望爱渴望有家,但大庆想等大勇下班回来当面庆祝这激动的喜悦,好好缓缓这场真实的梦。   结果全家总动员,着急带他回家,亲妈一看他居住的环境,当场红了眼眶,更着急了,心疼地一直喊他宝贝,拉着他手,又哽咽着说:“宝贝,跟妈妈回家,好不好?”   岁月没有带走女人姣好的容貌,看到女人掉眼泪,大庆有点不忍心,何况对方一直喊他宝贝。   他长这么大,还没被谁喊过“宝贝”呢,怪好听咧!   于是,在一声又一声的暖心称呼里,宝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的行李不多不少,刚好装满三个蛇皮袋,还有一条冬天的大棉花被,外加一口结实的手工铁锅,全是家人给他收拾的,爸爸负责拿,妈妈负责叠,哥哥负责装,一点活儿不让他干。   大庆起初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捣鼓着哥哥给买的新手机,摸索着给大勇发消息,很快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在他瞧不见的地方,忙着收拾的三人几次对视,宁母用眼神询问长子,这个要不要扔了,那个要不要也扔了,宁父略一思考,用眼神提醒妻子,不能扔。   就是破了洞的秋裤,也不能扔。   宁父又示意长子,下午去给弟弟多买点新衣服,从里到外,从头到脚,买齐全,千万不能委屈了湫湫,必须买贵的好的,慢慢给弟弟把旧的全部替换了。   宁母紧接着小声交代长子,再给弟弟买点护肤品和防晒霜。   宁泊看了眼床上翘着二郎腿捣鼓手机的弟弟,身上的白短袖皱皱巴巴,被洗到发透,花里胡哨的大裤衩还开了线,露出来的那点大腿皮肤是白的,整个小腿到脚是黑的,脚底板又是白的。   确实得买点护肤品和防晒霜。   自此,大庆有了新家,不离不弃跟着他从老家来的那口手工铁锅,也有了新家,在宁家别墅的厨房里,每天被保姆使用。   跑外卖的工作停了,主要爸妈觉得危险,还风吹日晒,他也觉得自己好像不适合这份工作,干脆辞了,反正有手有脚,不愁找不到活儿。   可在新家适应了好几天,大庆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   他知道家里开公司的,爸爸和哥哥都在公司里干活儿,好像从自己来了以后,爸爸和哥哥就变得特别忙,只能每天晚上吃饭时碰个面。   妈妈也有自己的事业,只在家陪他待了两天。   咋这么奇怪呢?   大庆为此困扰,给大勇打电话,大勇笑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们不忙着挣钱,你咋过有钱人的生活啊?你看你现在穿的,吃的用的,手机还他妈是最贵的苹果。   “要我说,以后也甭上班了,多快活啊!”   “那咋行,我肯定得上班!”大庆还是觉得不对劲,想来想去不知道怎么跟兄弟说明白,“我不是想跟你说这个,是……咋跟你说啊,反正就是不一样!”   大勇:“啥不一样啊?”   大庆:“就有的时候不自在,我也说不上来。”   大勇:“咋不自在了?他们对你不好啊?”   那可太好了,挑不出一点疑问的好,大庆贫瘠的语言能力组织不出想表达的感受,等晚上哥哥下班回来,给他带了一块精致的慕斯蛋糕,他美滋滋地一吃,转头就忘了哪儿不对劲。   直到两天后的周五傍晚,家里来了一个高大帅气,皮肤白皙的陌生大男孩,手里还拖着一个行李箱。   大庆和对方大眼瞪小眼,好奇地来了一句:“你是哪个啊?”   “……”宁濯看着眼前浑身上下散发着土气,没有礼貌的黑瘦鬼,给不出半点好脸色,问他是哪个?   他也挺想知道,自己他妈的到底是谁。   见帅哥盯着自己不吭声,大庆打算回头问问保姆,可能是宁家哪个亲戚,谁知对方忽然冲他笑了一下,说:“我是谁,他们没告诉你吗?”   “没啊。”大庆回道。   是怕伤害到这个亲儿子,所以选择不说吗?宁濯心里有点不痛快,越发看土包子不顺眼。   他没介绍自己是谁,绕开对方,将行李箱送到洗衣间,直接上了二楼。   这小伙子咋那么古怪啊?大庆纳闷。   等爸妈和哥哥先后回来,他才知道小伙子是谁,原来爸妈在他失踪后,从福利院收养了一个健康的弃婴,那个小他两岁的养子叫宁濯。   是弟弟啊,他心想有个弟弟好啊,家里人多热闹。   然而很快,大庆终于明白那股说不清的不对劲了,看到爸妈和哥哥关心宁濯在大学里的生活,对宁濯说话时那么自然、亲密,就像一家人一样。   虽然爸爸叫他“小湫”,哥哥叫他“湫湫”,妈妈仍叫他“宝贝”,可就是不一样,有点客气,好像在招待客人。   啊,大庆恍然大悟,是招待客人啊。   大庆在农村一个没有文化的家庭里长大,养父母在世时,就没教过他规矩,生活上有很多不好的习惯,吃饭还会吧唧嘴,他脑子里没这个意识。   也没意识到,其实爸妈和哥哥都在包容他,就是怕他不自在或不舒服,才没有及时纠正他的坏习惯。   为了融入新家,让爸妈和哥哥像对待宁濯那样对待自己,在饭桌上,大庆主动和弟弟打招呼,又积极找话题,活跃气氛。   可他的聊天纯粹是没话找话,没一句能插进这个家庭该有的话题里,老把天聊死,只能问东问西,继续制造话题。   果然没分寸没教养,宁濯大概了解了下新来的二哥,故意将话题带回自己身上,趁机堵住土包子聒噪的嘴,和父母分享起校园里的趣事。   手心手背都是肉,毕竟是养大的孩子,宁母也担心养子心里一时无法接受,句句回应着。   大庆看着温馨和睦的一家四口,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宁濯和哥哥一样英俊,皮肤还白,说着话的样子也和哥哥一样有气质,他再看自己,皮肤黑黄,一看就是村里来的,个子也不算高。   这样不行啊。   大庆闷头吃饭,暗自琢磨着回房间好好研究怎么美白防晒,看来不能嫌麻烦,哥哥给买的护肤品和防晒霜得马上用起来,要不他俩咋那么白呢?肯定也在用。   至于个子,以后多喝骨头汤,二十岁应该还能再窜一窜。   嗯,对,就这么干!   “宝贝。”   “啊?”大庆抬头,“咋了妈?”   宁母担心冷落到儿子,笑着问:“妈妈就是随便问问,马上国庆了,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   见儿子在思考,宁父这时开了口:“小湫,想不想上学?”   大庆初中辍的学,一方面是家里穷,另一方面是脑子跟不上老师讲的,学不进去,他本身就不爱学习,忙摇头说:“爸,我想重新找个活儿干。”   宝贝刚满二十,就算安排进自家公司,也没有合适的岗位,宁母担忧地看向丈夫,问:“老公,要不让湫湫进公司吧?他在外面找的工作,我不放心。”   自己家的公司?   一想爸爸和哥哥都在公司里,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还能坐哥哥的车一块儿去公司,大庆想和他们更亲近更自然,当即说:“行啊!爸,你公司里还缺保安不?我以前看过大门,有经验。”   爸爸&妈妈&哥哥:“……”   宁濯抬眼看着土包子,意味不明。   能给自家公司看大门,大庆高兴且自豪,顿时有一股强烈的融入感和成就感,笑着问爸爸:“爸,行不行啊?”   开什么玩笑,当然不行,说出去都让亲朋好友笑话,宁父一阵沉思,还是决定安排宁湫接受教育,得好好栽培,顺便改掉那些不好的习惯。   “小湫,你才二十,爸爸还是希望你能学点知识,这样吧,等国庆玩够了,先给你找个老师适应下,好不好?”   “……”大庆不是读书的料,有点为难,想拒绝爸爸,还没想好怎么说呢,就被坐面对的宁濯给打岔了。   “爸,不用特地找老师,我可以先帮二哥适应下,正好我周末没事。”   宁父宁母一听,这可是个促进兄弟交流感情的好机会,长子那边压根不用担心,他们就怕两个小的处不来。   “不错不错,小濯,交给你了。”   “宝贝,你先跟弟弟适应下。”   呃……大庆疑惑地去看宁濯,见宁濯也在看自己,莫名有点不好意思,还以为弟弟不乐意搭理他呢,居然会叫他二哥,可能就是面冷心热,和大哥一样。   于是在饭后,在二楼宁濯的房门口,有了开头那一幕。   “那啥,要不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哦,李大庆,你过去坐。”   大庆一愣,以为宁濯会叫他的新名字,其实叫他一声哥也不错,他挺满意的,只是想再多适应下自己的新名字。   可咋就叫他李大庆啊?他现在叫宁湫,不叫李大庆。   作者有话说:   宁濯×李大庆(又名:宁湫兼宝贝) 第3章   什么叫人如其名?“李大庆”这个名字有多土,李大庆本人就有多土,和衣着打扮没关系,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土气。   宁濯成心这么叫的,想看看对方会有什么反应,是露出明显的排斥,还是当场纠正他,总得给个态度。   谁知土包子毫无反应,身体越过他,径直走到他的电脑桌前坐下,那眼珠子东瞧西望,明晃晃地打量他房间,等他走进去,冷不丁来一句。   “小濯,你这房间挺不错啊,跟我房间一样大,咋还有那么多书?你爱看书啊?”   小……小濯?   操,宁濯脸色僵了下,先前饭桌上了解得不够全面,这会儿私底下不过相处半分钟,他就觉得土包子有点傻逼,比在饭桌上还要傻逼,也没准是装出来的。   不确定,再观察观察。   毕竟答应了爸妈,该做的事得做,宁濯随便找了个本子和一支笔,又成心叫了声:“李大庆。”   “啊?”大庆转头一瞧,弟弟站着,自己坐着,多不合适,做哥哥的得让着弟弟,于是起身让位,“小濯,给你坐。”   宁濯也没客气,直接坐下,由着土包子站一旁,继续成心,明知故问:“你什么时候辍学的?”   “初一。”   “哦,那我给你出道小学应用题?”   小学的题啊,大庆学过的全部还给老师了,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但这是个促进兄弟感情的好机会,他爽快点头:“行啊。”   宁濯倒没成心得那么明显,出了道鸡兔同笼的应用题后,起身让座,“你坐吧。”   大庆乐呵地坐下,看着纸上潇洒飘逸的字迹,好看是好看,可有的字咋看不懂呢?   他指着其中一个字,抬头问:“小濯,你这写的啥啊?”   “……”宁濯顿时无语,“别告诉我,你不识字。”   “我识字啊,是你写得太潦草了,不好认。”   “……”观察期,暂且忍一忍吧,宁濯这么对自己说。   “咋念啊?”大庆追问。   “我给你把题读一遍,你听好了。”宁濯指着从头指着那一道题,勉为其难地往后读,结果刚读完题目,土包子就问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小濯,你手咋这么白啊?”   “……”妈的。   “大哥给我买了护肤品和防晒霜,是跟你一样的不?”大庆看着弟弟白皙修长的手指,又问,“那玩意儿到底管用吗?我得擦多久才能跟你一样白?”   “……”宁濯受不了了,一把撤走桌上的纸,“我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出去。”   不做题,那最好了!大庆就怕做题,见弟弟开了电脑,好奇地站在边上没立马走人,而是接着问:“小濯,你有QQ号不?咱俩加个QQ啊。”   “没有。”宁濯没好气地说。   “哦,那加个微信也行。”大庆忙掏出兜里的新手机,点开微信想加好友。   宁濯不想加,碍于这层特殊的关系,不加说不过去,最终含恨打开自己的二维码,给对方扫。   在看到土包子的微信昵称叫“湫湫宝贝”时,他两眼一黑。   周五晚上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大庆这几天在家养车祸受的小伤,把人都给养懒了,天天睡到自然醒,隔天醒来,爸爸和哥哥已经出门,妈妈在楼下吃早餐。   他洗漱完急匆匆溜下去,想跟妈妈说会儿话。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大庆最爱和妈妈待着,不为别的,就为多听几声洋气又暖心的称呼,每次妈妈一喊他“宝贝”,他心里别提多美了。   大勇听说这小插曲后,难得没笑话兄弟。   同村老李家的日子有多苦,他就有多心疼大庆这个弟弟,打小没过过好日子,养父养母都是残疾人,生不了孩子,花了一万块钱从别处抱来大庆,却没好好养,把大庆当牛使。   如今大庆有了个好家,好爹妈,真的是宝贝了。   “宝贝。”   “哎,妈!”   “多吃点,”宁母把保姆烙的葱花鸡蛋饼和多层肉饼都推到儿子跟前,“你爱吃面食,妈妈特意交代保姆给你做的。”   “谢谢妈!”大庆高兴地直接上手抓饼,大口咬起来,一张饼几口就下了肚。   看儿子吃得香,宁母笑眯眯的,及时给儿子倒喝空的豆浆,见小儿子后脚从楼上下来,她雨露均沾,招呼道:“小濯,你也来吃点饼。”   宁濯扫了眼狼吞虎咽的土包子,好像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真的很倒胃口。   他也确实没了胃口,但仍坐到餐桌前,土包子的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豆浆。   大庆习惯把好的留到最后再吃,先吃的葱花鸡蛋饼,他讨好地把肉饼推给弟弟,“小濯,你也吃点啊,光喝豆浆咋行。”   宁母欣慰地看着友好相处的两个儿子,交代道:“小濯,今天你就在家陪湫湫,带他出去转转也行。”   宁濯心里再不痛快,也只能压着,他点点头,应了下来。   嘴上答应了,等母亲一走,宁濯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去管楼下看电视的土包子。   直到中午饭点前,兄弟给他打电话,约他出去,他下楼路过客厅,看到沉迷在电视剧里的土包子,来了想法。   “李大庆。”   “啊?”大庆回头。   “别看电视了,我带你出去玩。”宁濯说。   弟弟要带自己出去玩,大庆那是一百个乐意,让宁濯等等,跑回二楼卧室,换上哥哥给买的新衣服新裤子,下楼又换上新鞋子。   宁濯看着一身名牌,气质却没提上来半点的土包子,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土包子那模样反倒不伦不类。   “走吧。”   “好嘞,咱咋去啊?”   “打车。”   因为自小的环境影响,大庆有点讨好型人格,一路上,都很主动地和弟弟聊天,问弟弟的大学生活怎么样,学什么的,他纯粹没话找话,并不是对大学感兴趣。   宁濯有点不耐烦,打断道:“李大庆,我放假回来,不想谈学校里的事。”   偏偏大庆是个没眼力见的,以为不谈学业可以谈别的,又乐呵地问:“那你在学校里有对象不?”   司机还在前面坐着,土包子乡音很重,一开口宁濯有种站在黄土高坡上的感觉,突然觉得自己脑抽,没事带土包子出来干嘛?   哦,是想看土包子出丑的。   他耐着性子回:“我没有女朋友,好了,我眯一会儿,到地方叫我。”   “好,”大庆嘀咕着,“长这么好看,咋可能没对象咧?”   宁濯无语,闭目养神,没多久,还算安静的车里突兀地响起一首歌,直接震进他耳朵里。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他睁开眼,转头见土包子从兜里掏出手机。   “喂?大勇啊!”   宁濯:“……”   大庆一接电话,也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完全没注意自己的大嗓门:“哎哟今儿不行,你咋不早说,啊,跟我弟在一块儿呢,处挺好,他带我出去玩儿,还要把自己兄弟介绍给我,行行行,回头给你打,先不说了啊,他睡觉呢!”   操,真行。   宁濯看着土包子捣鼓新手机,心说就你这大嗓门,死人都能被你吵活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外说。   明知李大庆是宁家失散的正牌儿子,宁濯还是打心眼里瞧不上对方,他没有被收养前的记忆,自懂事以来,养父母就是他的亲父母,他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宁家的孩子。   直到一个星期前,父亲给他打电话,将他的身世告诉了他,原来他是被收养的弃婴。   而家里即将出现一个新的哥哥,他才知道,养父母有一个被拐卖的小儿子,这十几年来,他们从未放弃寻找过,只是没在他面前提过。   昨天放学回来,他也明显感觉到父母对自己的过度关心,是担心自己接受不了现实么?   越想,宁濯心里越不痛快。   他的确不太能接受,谁能接受自己一直以为的亲生父母,在某天突然告诉你,其实你是被收养来的弃婴? 第4章   知道弟弟要介绍朋友给自己认识,大庆不仅没社恐,还热情和对方打招呼。   在他看来,这是弟弟亲近他的表现,他也想把大勇介绍给弟弟认识。   “你们好,”他乐呵地伸出手,自我介绍,“我叫李大庆,啊不是,我改名了,现在叫宁湫,是宁濯他二哥。”   两个男生先后伸出手,“你好你好。”   “不嫌弃的话,你们也可以叫我一声二哥啊!”大庆自来熟地说道。   闻言,宁濯皱了下眉,想起昨晚加上微信后问的几个问题,土包子嘴上说初一辍学,实际像个小学没毕业的,只会简单的加减乘除。   这所谓的二哥,真是浑身上下透着蠢气,多待一会儿都拉低他智商。   土包子真是爸妈被拐的儿子么?亲子鉴定是不是作假了。   跟着三个男大学生,大庆到地方一看,居然是一个高级旱冰场,其中一个男生问他会不会打台球,说晚点要去打台球。   他摇头,“不会,没事啊,你们玩你们的,我看你们打。”   台球都不会打,也是,土包子偏远山沟里出来的,能玩过什么?   宁濯不爱溜冰,是兄弟爱玩,为了看李大庆出丑,他决定进去滑两圈,大方地给对方买了一双旱冰鞋。   弟弟居然花那么多钱给自己买旱冰鞋,大庆受宠若惊,抱着鞋直道谢。   他本来想拒绝的,可一想都是一家人,不能伤了和气,等下回他也花钱,给弟弟回礼。   见土包子抱着鞋,笑得像个二傻子,宁濯问他:“会穿吗?”   “会啊,这鞋还不会穿,那我成傻子了。”大庆坐下来,开始脱鞋。   你不就是傻子么?宁濯心里冷笑。   他等不及看土包子多摔几个屁股蹲儿了,穿好了站在一旁等着。   见对方穿好后傻坐着没起来,双脚在地上前后慢慢滑着,于是好心伸出手,“我扶你起来。”   大庆没穿过这么好这么贵的旱冰鞋,静静感受来自弟弟的亲近和心意,弟弟还要扶他,他感动坏了,连忙摆手。   “没事没事,用不着扶我。”   下一秒,宁濯眼睁睁地看着土包子进了旱冰场,熟练无比地蹬腿滑起来,惊得无语了。   只见那二愣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跟着舞曲节奏,身轻如燕地在旱冰场里翱翔,放飞,甚至张开双臂去拥抱空气,一整个陶醉,就差旋转跳跃了。   操,被土包子装到了!   宁濯更气的是,别说摔几个屁股蹲儿,在人群中,就土包子滑得最牛逼最耀眼,甚至吸引了周围的目光。   朋友A:“我操,你二哥可以啊。”   朋友B:“我记得,某人好像是来看他出丑的?”   “你俩闭嘴。”   宁濯没心情玩了,就一直在场外看着。   大庆好久没玩这个了,一放飞自我就把弟弟给忘了,等想起来,回头一瞧,见弟弟脸色阴沉地站场外入口处,明显生气了。   他赶紧滑过去,喊道:“小濯,你咋不进来玩啊?”随即反应过来,“是不是不熟练,怕摔啊?”又立刻招手,“别怕,快进来,我带着你滑,摔不着你。”   “李大庆。”宁濯沉着脸。   “啊?”大庆懵。   “你怎么会玩这个?”宁濯问。   “我以前在溜冰场干过啊。”大庆答。   “……”宁濯又问,“你不是看大门的吗?”   “对啊,后来那厂倒闭了,我就去溜冰场了,大勇给介绍的。”   “……”   大庆没边界感,再加上宁濯从昨晚就一直对他示好,带他出来玩。   他以为弟弟不开心是因为不会玩,直接过去上手挽住弟弟,另只胳膊扶住弟弟的背,拿出身为哥哥的责任与义务,讨好着说:“走啊,二哥带你滑,保管给你教会了!”   “……”宁濯唯一承认的兄长只有大哥宁泊,他挥开二哥,“我不想玩。”   大庆愣了一下,了然道:“哦,我知道了,你想打台球是不?那走,陪你打台球去!”   宁濯:“……”   台球厅里,宁濯坐在边上看两个朋友教土包子打台球,止不住地烦躁。   他点了根烟,看土包子笨拙地挥动球杆,打歪了还傻乐,那模样真的很蠢。   宁濯之前不抽烟的。   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心里很烦,刚好朋友在抽,他就要了一根,所以这一个星期里,断断续续抽过不少根。   一想到自己因为土包子才学会抽的烟,宁濯更烦了。   而大庆一看到宁濯抽烟,惊呆了。   弟弟在家可是个阳光大男孩,现在那抽烟的模样,咋像个混子咧?是不是在外不学好啊?   他放下台球杆,过去就问:“小濯,你咋还抽烟啊?”   宁濯本来就不爽,也懒得维持在父母面前的乖乖形象,站起身,垂眼盯着矮自己大半个头的土包子,成心把嘴里的烟雾往他脸上吐。   然后道:“我不能抽?还是说,你想告诉爸妈?”   “不是那意思,”大庆忙解释,“你咋自己一人抽,给我也来一根啊。”   宁濯:“……”   在大庆眼里,弟弟有种小孩子模仿大人的那种故作老练,怪傻的,只觉得弟弟应该有烦心事了,可烦啥他猜不出来。   他也不抽烟,单纯觉得一起抽烟,无形之中可以拉近距离,让弟弟更亲近他一点。   “你是不是有啥烦心事啊?小小年纪的,你烦啥?能跟二哥说说不?”   被这么一关心,宁濯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拳头砸在棉花上,真他妈无力,什么心情都没了。   他什么都没说,把烟掐了,告别两个兄弟,带所谓的二哥回了家。   回到家,家里只有保姆阿姨,宁濯不再管土包子,回了自己房间。   大庆头脑再简单,也能感觉到弟弟心情不好,于是又毫无边界感地去敲弟弟的房门。   宁濯打开房门,“有事吗?”   “我没事儿啊,是你有事儿。”大庆径直走进弟弟房间,直接在床尾那儿一屁股坐下来,还没捂热呢,又突然被弟弟一把拎起来,吓他一跳。   “谁让你坐我床的?”   “咋了,不能坐啊?”大庆奇怪地看了一圈,“我怕你要用电脑,你屋里又没多余的凳子,那我坐哪儿啊?”   土包子真的很没教养,宁濯脸色阴下来,语气变得冷淡:“那就站着,你之前的家里没教过你,在别人的地盘要怎么做人吗?”   大庆后知后觉地有点明白了,这个弟弟好像不喜欢他,可奇怪啊,不喜欢他的话,昨晚为啥叫他二哥,还教他做题啊?   有疑问,那自然不能憋着,况且大庆也憋不住,他直白地问弟弟:“小濯,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看着一脸无辜的土包子,宁濯:“……”   见弟弟不吭声,大庆单刀直入:“你要不喜欢我,就直说呗。”   现在才问这种问题,未免太装,但凡有点脑子,昨晚就应该察觉自己有多讨人嫌。   等等,没准是个套路,宁濯一时摸不清李大庆,反问他:“你从哪里看出我不喜欢你了?”   大庆:“你不让我坐你床啊。”   “……”这什么脑回路?两者有前后逻辑么?宁濯接着问,“我让你坐,就是喜欢你?”   “那肯定啊,”大庆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让我坐,就是把我当自己人,我上大勇那儿,不光坐他床,还睡呢!大勇是我好兄弟,一个村的,还想介绍给你认识的。”   宁濯:“……”   他可不想认识什么大勇小勇的,跟土包子掰扯纯粹浪费时间,无聊。   “那啥,”大庆不知道弟弟准备下逐客令,想到这两天哥哥宁泊对他的客气,和对弟弟不一样,他耿直追问,“我哪儿不招人喜欢了,你跟我说行不?我改。”   宁濯看着皮肤黝黑的土包子,心道:你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哪儿都不招人喜欢,改得掉么?   他收敛神色,又戴上昨晚那副伪善的面具,笑道:“二哥,你平时都这么胡思乱想的吗?我觉得你很好,没有不招人喜欢的地方,不需要改。”   吃饭该吧唧嘴吧唧嘴,该抖腿抖腿,该没教养没教养,让爸妈和大哥好好看看你什么德行。   “啊,”大庆蓦地红了脸,从来没人这么夸过他,养父母只会骂他,就连最亲的兄弟大勇还老数落他,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起来,“其实我也觉得,我自个儿挺好的。”   宁濯:“……”   “小濯,你看人真准啊。”大庆毫不吝啬地夸弟弟。   宁濯:“……”   那么问题来了,大庆开始刨根问底:“那你为啥不高兴啊?跟二哥说说。”   宁濯在这一刻确定了,李大庆就是个乡野里来的二愣子。 第5章   面对一个乡野里来的没有半点眼力见的二愣子,多说两句都嫌浪费时间和口水,宁濯懒得再搭理,随口敷衍说作业太多了。   结果没有半点眼力见的土包子居然傻不拉几地问他:“啥?大学里头还有作业啊?”   “……”   “我听人说,大学就是大概学学啊,吃吃玩玩,再搞搞对象,你咋还有作业呢?”   见土包子在疑惑,脸上透着一股天真的愚蠢,宁濯十分无语。   大庆没文化,认知有限,进城后找的全是管吃管住的活儿,为了攒钱也不怎么出去玩耍。   出去也是找他兄弟大勇,躺大勇床上翘着个二郎腿玩消消乐,看电视剧,看小说。   他的生活和圈子封闭且单调,除了大勇,只有工作和同事,很多乱七八糟的认知碎片,不是网上看来的,就是听说来的。   他开始好奇弟弟的大学生活,并未察觉宁濯不悦的脸色,自顾自接着问:“你在学校里学的啥?下午问你你也没说。”   “出去。”   “啊?咋了?”   宁濯忍无可忍,有了爆粗的冲动,但土包子不是自己可以随意发火的对象,是爸妈才找回来的心肝宝贝,真骂了,没准转头就跑爸妈跟前打小报告。   他克制情绪,人畜无害地笑了一下:“二哥,我要写作业了,你先出去。”   说完,又以征求意见的口吻,温和地补了两个字:“好吗?”   “哦,好好好!”大庆直点头,边往外走边絮叨,“有作业你也不早说,下午就不叫你带我出去玩儿了,快写吧,学习要紧!”   妈的,屁话真多。   等土包子一滚蛋,宁濯立刻关上房门,坐下时碰到鼓着的裤兜,才想起朋友的烟落他这儿了,他摸出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咬进嘴里。   再一摸口袋,操,没有打火机。   宁濯烦躁地把烟砸在地上,烟轻飘飘地滚了一圈,顿时感到一阵无力。   他觉得自己没办法跟新来的二哥和平相处,磁场不合,总之李大庆这土包子,从头到脚,连那头发丝都是讨人嫌的。   到了一家人温馨和睦吃晚饭的点,宁濯不想下楼,可也清楚,如果不下楼就太明显了,尤其大哥,一定会瞧出端倪。   然而还没等他下楼,房门就被“咚咚咚”敲响了。   操,能把门敲这么大声的,除了那个土包子,还有谁??   “小濯,吃饭了!”   宁濯打开房门,土包子又是一脸天真的愚蠢,越看越傻逼,他到底没忍住,指责了一句:“我耳朵没聋,你敲这么大声干什么?”   “没啊,我就正常敲门,是你写作业太专心了,”大庆以兄长的身份,相当自来熟地伸手去碰弟弟,“走,下楼吃饭去!”   他想跟对大勇那样对宁濯,两人能哥俩好地拥着一块儿下楼,顺便促进这兄弟之情,结果手刚碰到宁濯肩膀,就被猛地打开。   见土包子明显愣了一下,宁濯很快道歉并解释:“二哥,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习惯别人突然碰我。”   “呃,哦哦,”大庆习惯性地抓了下自己后脖颈,“这样啊,那走吧。”说着转身先走一步。   “嗯,好。”宁濯跟了上去。   父母住一楼,大哥也住二楼,但没上来,走廊里安安静静的,大庆刚才其实有点尴尬,他并没有宁濯想的那么傻,只是很多鸡毛蒜皮的小事,在他这里过了就过了,从没往心上记,就连对方一会儿叫他“李大庆”,一会儿叫他“二哥”,都没过多思考。   他一步一步下着楼梯台阶,心想宁濯先前特意说的“别人”,在宁濯眼里,他是“别人”,不是哥哥,不就说明小濯没把他当家人吗?   那爸妈和大哥是不是也像小濯这样想啊?因为血缘关系,才把他接回家的。   也对啊,他立马想开了,自己来这个家不过七八天,和小濯昨晚才正式见面,小濯没把他当哥哥对待很正常,感情那不都是慢慢处出来的吗?自己表现好点,下次敲门轻点。   爸妈和大哥那儿,也一定要处好!   大庆哪里晓得,自己的豁然开朗,无形之中又给他招黑了。   饭桌上,他积极找话题和爸妈还有大哥聊天,问东问西,问大哥和爸爸在公司里都做些什么,又问妈妈平时的兴趣爱好,问着问着,话题峰回路转,扯自己身上了。   一说到自己进城的打拼史,那叫一个滔滔不绝,边吃边说,还边用自己吃过的筷子给爸妈和大哥夹菜夹肉,完全没注意到大哥略感不适的脸色,那小嘴叭叭的,饭菜还没吞下肚呢,吧唧吧唧地直响。   整个饭桌上,最热闹的就属他。   看土包子很刻意地讨好父母和大哥,东拉西扯,逐渐形成没有自己的四口之家,宁濯碗里的饭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他抬眼看着土包子,那能说会道的嘴脸怎么会像个傻子呢?还挺有心机的,刻意将他排除在外,真以为他看不出在打什么算盘?珠子全崩他脸上了。   听着聒噪的吧唧和絮叨,宁濯不紧不慢地继续吃饭,直到土包子说到过去看大门,与一蛮不讲理的车主干架时,说激动了,猛一咳嗽,饭桌上瞬间安静下来。   他心情可算痛快了些。   父母不忍心张口,宁泊只能亲自上了,及时给弟弟顺背,又贴心地给弟弟盛了碗汤,等弟弟不咳嗽了,才开口说:“湫湫,想说话先把嘴里的东西吃下去再说,容易呛着。”   大庆连喝两口大哥亲手盛的鸡汤,感动道:“谢谢哥,怪我太激动了。”   “没事,吃吧。”   “好!”大庆怕再闹笑话,不说了,又热情给爸妈和大哥夹菜,当成自己家一样招呼着说,“爸妈,哥,你们赶紧吃啊!咋就我一人动筷子呢?”   宁父宁母感动儿子一片孝心,笑着点头,一个吃肉,一个吃菜。   和爸妈还有哥哥已经相处了好几天,但弟弟是昨晚认识的,大庆也想给弟弟夹菜,可自己是“别人”啊,他犹豫了两秒,决定给弟弟夹块香喷喷的糖醋排骨。   于是,大庆特地夹了块肉最多的排骨,胳膊往前伸,直接送到宁濯碗里,讨好地笑着招呼:“小濯,你也吃啊,多吃肉对身体好!”   宁濯脸一黑,再看土包子又摆出一副憨傻的模样,心里气得想跟土包子干仗。   真行,真会装模作样,故意在爸妈面前摆出一副亲近他的姿态,碗里这块让他恶心的排骨,他要是不吃,就是小心眼,没有把土包子当哥哥,爸妈就会对他这个养子有想法。   操。   土包子还在傻乐,宁濯低头看着碗里沾着土包子口水的排骨,犹豫吃还是不吃。 第6章   吃,是肯定不能吃了。   似乎只要吃下这块排骨,就意味着被同化,自己也会变成傻逼。   宁濯从没这么嫌弃过谁,准备找辙离开,不成想对面又伸过来一筷子,继而碗里又多了一块颇有营养价值的西蓝花。   大庆高兴弟弟和爸妈还有哥哥一样,不嫌弃自己,手里筷子没放下不说,还盯着碗里的大块排骨直瞧,不就是想吃吗?   多好啊,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   他自在起来,乐呵道:“一口肉,一口菜,再来一口饭,喷香!”   宁濯:“……”   好傻逼,难道自己在学校里的时候,爸妈和大哥这阵子都是这样由着李大庆发神经么?   就这么宝贝,舍不得说一句,由着李大庆边吃边喷,还他妈咳嗽,把米饭喷进汤里。   听爸妈一个笑,一个夸,全围着李大庆转,那聒噪的嗓门也被夸得更大声了。   昨晚还没太明显的感觉,宁濯这会儿体会到什么叫格格不入的滋味,还想融入这个家,就得迁就土包子。   他当然可以迁就,回来前他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可经过一整天的相处,和刚才饭桌上发生的鸡零狗碎,宁濯觉得自己迁就不了,比他妈吃屎还痛苦,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他看不惯李大庆没有眼力见的自来熟,看不惯李大庆没有脑子的口无遮拦,看不惯李大庆拙劣的小心机,最看不惯李大庆送来的口水排骨和口水西蓝花。   总之,他看不惯李大庆这个人。   “小濯,快吃啊!”大庆刚说完,忽有铃声响起,正纳闷哪儿传出来的,就见弟弟腾地站起了身。   宁濯掏出兜里的手机,抱歉地笑笑:“二哥你吃吧,我去接个电话。爸妈,大哥,你们先吃,林越找我。”   林越……大庆一下想起来了,不就白天教他打台球的那个男生吗?   “哦哦,那你快接电话。”没等弟弟走远,他迫不及待向爸妈和哥哥分享,“我认得林越,今儿还教我打台球来着,人怪好的,还一个叫罗子程,都是小濯的同学。”   看来两个孩子相处得不错,宁父宁母感到欣慰。   没走远的宁濯,沉着脸关掉半分钟前在桌底下设的闹钟,举到耳边,一步一步往前走,等上了楼梯,他收起手机,回头看了眼。   土包子还在说着打台球的事,笑得很开心。   以前的饭桌上哪会有这么热闹,从昨晚开始,这个家的氛围就变了,李大庆的出现,似乎在暗示他,这个家终于完整了,有个家样了。   是宁家原本该有的样子。   而他,是一个连自己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弃婴,一个健康的、但不被期待的弃婴。   宁濯在这一刻不得不面对事实,自己只是宁湫的替代品。   吃过饭洗完澡,大庆看时间还早,想去找弟弟培养感情,结果隔壁房门紧闭。   他记着弟弟饭前怪他敲门大声,于是这回轻轻敲了几下,里头愣是没一点动静。   “咋不应呢?是不是睡了啊……”   大庆自言自语,接着敲了两下,还是没任何动静,只好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里有一台新的苹果笔记本电脑,哥哥给买的,他开机捣鼓了三天,玩不上手,就没再开过,往床上一倒,准备打开消消乐玩一会儿时,忽地想起昨晚加了弟弟的微信。   这不来机会了嘛?   大庆赶紧点开微信,点开宁濯头像里的朋友圈,想给弟弟点赞留评互动,好拉近距离培养感情,哪知点开了啥都没有,就一条横线。   “咋不玩朋友圈啊……”他嘀咕着。   周六晚上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去了。   大庆睡前还在琢磨宁濯作业有没有写完,要是写完了,他想请弟弟吃饭,再找个商场逛一逛,给弟弟买礼物,回报昨天那双昂贵的旱冰鞋。   可等他起来吃早饭时才知道,宁濯已经一大早回学校了。   “妈,小濯咋突然回学校了啊?”   “他小组临时有活动,被同学叫回去了。”宁母正计划国庆出游,笑着问儿子,“宝贝,妈妈之前问你,国庆有没有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想到没有呀?”   “呃……”大庆认真想了下,好像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倒有一件。   “妈,我能不能不学习啊?我脑子笨,学习不好,我就想上班,你跟爸说说,我去他公司做保安,行不?”   宁母愣了下,儿子不想学就不学了,但做保安多受委屈,怎么也得重新安排个工作。   她笑道:“当然行呀,不过做什么,妈妈得跟爸爸好好商量一下,等国庆旅游回来,就给你安排,好不好?”   “好!谢谢妈。”可算不用学习了,大庆又问,“妈,你要出去旅游啊?”   “哪里是我,是我们一家子出去旅游,你爸跟你哥那边都说好了,他俩趁着国庆,也放个假,正好多陪陪你。”   旅游对大庆来说很奢侈,长这么大,出来了也没怎么见过世面,光顾着打工赚钱了,一听一家子要出去旅游,激动坏了。   等吃完早点,他把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微信分享给弟弟,然而一个白天等过去了,到天黑也没收到弟弟的回复。   是不是在忙呢?   学校这边,宁濯刚洗完澡出来,见舍友刘远鬼鬼祟祟盯着他桌上的手机,见他出来,一脸坏笑地调侃他:“你小子藏得够深啊,居然瞒着我交女朋友了?快告诉我,湫湫宝贝是谁!哪个系的!”   “……”他立刻冲过去,拿起桌上手机,屏幕里显示着三条来自“湫湫宝贝”的消息。   “别藏着掖着啊,快告诉我。”刘远一转头,瞧见外头进来的林越和罗子程,“欸,宁濯他有女朋友了,你俩知道吗?”   林越&罗子程:“什么?”   刘远:“叫湫湫宝贝。”   林越&罗子程:“……”   重大的消息只有他俩知道,刘远是不知情的局外人,罗子程及时岔开话题:“我不知道这事,没听他说过。”   “我也没听他说过,”林越赶紧附和,“管他什么秋秋冬冬的,反正不是我女朋友。”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宁濯嫌吵,拿着手机走到阳台,点开微信一看,脸黑了。   「小濯,你白天咋不回我消息啊?」   「是不是睡了?我想找你说点话呢!」   「表情包」   操,我跟你说得着么。   他懒得回复,转而一想土包子这人没分寸没教养,不明着提醒一下,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有多讨人嫌。   可明着提醒吧,万一在爸妈面前打小报告,他琢磨着怎么提醒比较合适,在不委屈自己的情况下,反正绝不迁就,对面突然蹦过来一条26秒的语音消息。   宁濯最烦听语音,也没这个耐心,超过三秒都不带理的,不知道土包子整哪出,他点击语音消息转文字,结果他妈的,土包子乡音太重,识别出来的文字并不精准。   小濯变小桌,够可以的。   不得已,他点开语音,把手机举到耳边,下一秒,湫湫宝贝那咋呼的声音传进他耳朵里。   「小濯,妈说等国庆咱们一大家子出去旅游,去那个啥度假村,度假村你晓得不?村里头还有温泉!我长这么大还没泡过温泉呢,就去过澡堂子,你泡过没?好玩不?对了,你作业写完了没啊?周五回来不?到时候咱俩一块儿上市里转转啊,还去上回那个地方,你教我打台球行不?」   家里这一头,大庆躺在床上等到迷迷糊糊犯困了,也没收到弟弟的回复,简单的大脑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也不知道,他在弟弟的手机里,有了个新的昵称:土包子。 第7章   一直等到五天后的周五傍晚,大庆才收到弟弟回复过来的微信消息,只有简短一句,叫他忍不住多想的话。   「二哥,我在学校忙,你们去玩吧。」   不是,大学里头到底要忙些啥啊?明天都开始放假了,就是拉磨的驴子,也得喘口气啊!   大庆百思不得其解,立马按住屏幕说话:“小濯,你都在学校里忙啥啊?”   结果等了两分钟,对面又没下文了。   好好一个国庆长假,一大家子难得凑一块儿,大庆特地上网查过要去的度假村,光宣传图就美瞎他,又是露天森林温泉,又是室内温泉,还要啥有啥的自助餐。   他新鲜得很,等不及和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弟弟一块儿泡温泉了,这种增进亲情的好机会,怎么能缺一个?   凑上去也是给自己添堵,宁濯没听最新收到的语音消息,把手机扔回桌上。   实际此刻,他就已经被堵得心烦,想把土包子删了,可删了之后呢?   没什么意义,只要还回宁家,这兄弟关系就撇不干净。   宁濯又想起周日那天早上,母亲语重心长的交代,他当时并没打算立刻返校,架不住母亲总在他耳旁念叨土包子,一口一个“湫湫”。   告诉他,土包子从小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还长期营养不良,虽然大他两岁,是他二哥,但看着比他小,反而像个弟弟。   母亲这么明着暗示,不就是希望他像大哥一样,多让着点土包子么?   还要怎么让?宁濯觉得自己拿出来的态度够可以了,一没动手,二没骂人,还客客气气地喊“二哥”,李大庆吃过的苦,受过的委屈跟他有什么关系?   也不是他造成的,非得给他添堵。   宁濯这心里头还堵着不痛快,桌上手机突然闹起来,一看屏幕,愣了一下,操,土包子居然敢给他打视频电话?   咋不接呢?大庆边等边盯着屏幕里的自己瞧,瞧了会儿,许是天天使护肤品产生了心理作用,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脸好像白了一点。   等小濯接了,让小濯看看白没白。   接了视频通话的宁濯,入眼瞧见的便是对着镜头摸自己脸蛋的土包子,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傻逼,简直傻逼死了。   “小濯!你快看看我脸,是不是白了一点?”   “……”看着乐呵呵的傻逼,宁濯实在给不出好脸色,索性不装了,“李大庆,你会做人吗?”   “啊?”大庆呆了下,见视频里飘出一缕烟雾,烟雾后面的宁濯一脸不悦。   “你会做人吗?”宁濯重复了一遍,成心将“做人”二字咬得很重。   大庆看着把烟送到嘴边的弟弟,是刚点的烟,小濯跟上回一样,有烦心事儿了吧?可能还是上回那件烦心事儿。   他想了下,不答反问:“你说在学校忙,是不是骗我的?”   宁濯吸了口烟,说:“才看出来?”   大庆哦了一声,隔了两秒又问:“为啥骗我啊?”   “你说为什么,我倒是想骂你,”宁濯盯着镜头问,“可以吗?”   大庆知道答案,可还是想问,不怪他多想,这周吃饱了没事干,他一个人在家无聊,往兄弟大勇那儿跑了三趟,把这阵子在宁家的生活,事无巨细地说给了兄弟听。   说得最多的,就是不回他消息的弟弟宁濯,其中包括宁濯把他当成“别人”这一事儿,总之他自己想不明白的,就得拽着大勇给他解释。   他跑一回问一回,怎么才能跟弟弟处好关系。   有的人天生磁场不对付,何况动动脑子代入一下,大勇就猜到这收来的养子为什么不喜欢大庆,但他不晓得怎么说,就大庆那脑子,恐怕难以理解。   微信明明被屏蔽了朋友圈,还一个劲儿地说不可能,反问他为啥屏蔽。   废他妈话,他上哪儿知道去?   于是大勇简单粗暴地告诉大庆,你弟在跟你吃醋!果然,大庆又问了,为啥吃醋啊?我没跟他争啊,我还给他夹菜,妈让保姆做的肉饼,我也全让给他吃了,是他自己不吃,我才吃的。   大勇无奈,不由得想起小时候摔过脑子的大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回摔傻了落下后遗症,看着挺正常的,怎么一些正常的问题就不能理解呢,得掰开了揉碎了仔细讲。   最后,他只好直白地告诉大庆,你这脑瓜子哟,你弟他吃醋是怕你分走爹妈给他的爱啊,懂了不?怕你把他的位置占了,还有你家的公司和钱,本来兄弟俩一人一半,你突然冒出来,你说咋分?   谁知大庆又不傻了,点头对他说:“我知道啊,我懂,我不要那些,我自个儿会挣钱,可爸妈对他更好啊,我看他们在一块儿就挺自在,大哥也是,跟他有话说,跟我就没啥话说,我老找话说,可都是我一人在说,是不是我说的,他们不喜欢听啊?他们说的,有时候我都听不懂,接不上茬。”   听完这一番话,大勇心里顶不好受,想劝大庆别上赶着,不行还回来,跟他凑合住,没啥大不了的!   可大庆孤零零的,逢年过节没个能问候的亲戚,前两年还自己一人在厂里宿舍过的年,不像他,过年回家有爹妈,大庆有啥呢?   大庆想要个家,好不容易来个家,乐意上赶着,他还能拦着不成?   最后的最后,大勇直夸大庆做得好,就这么继续保持。   他对大庆说:臭屁小子才十八,毛长得还没你多呢,你是做哥哥的,让让弟弟不吃亏,这人跟人之间相处啊,就得拿真心换真心,你对他们好,他们也对你好,这趟去度假村旅游,好好跟弟弟处,买个啥小礼物哄哄他,等旅游回来,一家子不得和和美美?   有些话,其实说一遍,大庆就能记住了。   比如哥哥跟他说的,想说话先把嘴里的东西吃下去再说,他这几天吃晚饭时想和爸妈还有哥哥聊天,都是等饭菜嚼进肚子里了才开口说话。   所以大勇跟他说的那些,他也一直记着,他早几年就明白啥叫真心换真心了,要不小刘能带他跑外卖吗?还不是因为他老给小刘顶班,小刘才念着他的好。   说起来,得好好谢谢小刘,要不是小刘劝他辞职跑外卖,他上哪儿找亲生爹妈去?   刘远收拾东西回老家了,林越和罗子程去美食街了,寝室里安安静静,见对面低着头不吭声,宁濯觉得挺没意思的,跟傻逼掰扯个什么呢?   他已经不在乎土包子是否会打小报告,打就打吧,随便爸妈怎么想,准备挂断视频,刚伸出手,还没触碰到屏幕,土包子忽然抬头看他。   “我给你骂,你回来,咱们一块儿去度假村旅游,行不?” 第8章   林越和罗子程一回寝室,见宁濯在收拾行李,不免担心兄弟想不开,忙问怎么回事儿,都说好了一起去青海旅行,这收拾得有点着急了吧?   “我得回家,你俩去玩吧。”   土包子古怪得很,似乎憋着什么大招,宁濯想回去看看,没细说,但他心事重重的样子,躲不过林越的眼睛。   毕竟高中同窗三年,林越比罗子程还了解自己兄弟,他立刻追问:“是不是那土包子叫你回去?”   “嗯,”宁濯背上包,“全家总动员了,我不去不合适,先走了,开学再碰头。”   看着关上的门,林越头疼起来:“这难搞啊,你不知道那天打台球,我是想帮他收拾土包子的,可人瞧着还行,有点下不去手。”   罗子程:“他突然被叫回去,指定有事,要不问问他去哪里旅行,咱们也跟着去瞧瞧?”   林越:“我看行!”   城市的另一个角落,跟着师父在业主家里一通忙活,赵大勇才闲下来喘口气,矿泉水送到嘴边还没喝上,兄弟一个电话飚过来,激动地告诉他一喜讯。   “大勇,还是你牛逼啊!小濯他在学校忙是骗我的,就是在跟我吃醋呢,我听了你的,一哄他,他就同意跟我一块儿上度假村旅游了!”   这么快?大勇有点不放心,忙问:“你咋哄的?”   “我刚给他打视频了,他一接就问我会不会做人,我瞧他挺不高兴的。”   “啥?”   大庆滔滔不绝地交代整个经过,说到后面自己还乐:“他说想骂我,我说我给你骂,你回来跟我一块儿去度假村旅游,然后他就问我是不是傻逼,我就说是啊,又问他啥时候回来?你猜后来咋的。”   “……”大勇无语了,当即破口大骂,“我猜啥?我他妈猜个屁我!我让你学着哄,没让你上赶着讨骂!”   真是气死谁了。   只可惜大庆没明白好兄弟在气啥,自顾自说着:“我没讨骂啊,是他想骂我,骂就骂呗,我又不当回事儿,也不掉肉,你不知道,他一骂我就好了,不跟我吃醋了,说马上回来,这会儿在路上呢!”   “……”大勇从未如此恨铁不成钢,但电话里大庆一直在乐呵,乐呵说明啥?说明大庆现在高兴着呢。   唉,想到大庆以前傻乎乎地被同事欺负,他就不好受,思来想去,提醒道:“大庆,你得留个心眼儿知道不?我跟你说,你不欠他的,咱犯不着这样。”   “我知道,”大庆直点头,“我留着呢,等大哥回来,我再请教大哥去。”   关于宁泊这人,大勇也不太了解,但好歹是亲哥,应该不会欺负大庆。   挂电话之前,他再三叮嘱大庆:“下回你弟再骂你,你别傻乎乎地给他骂,好好跟他说,让他注意素质,你哥那儿要是有啥不自在的,你告诉我,我给你出主意。”   “大勇,亏了有你……”大庆感动得稀里哗啦。   “去去去,就你事儿多!”   在家躺尸的大庆除了玩还是玩,听见楼下有动静,急忙跑下楼一瞧,是哥哥宁泊回来了。   哥哥到家第一件事,就是上楼换衣服,他特地候在二楼拐角处,一见面便热情招呼:“哥!下班了啊,今儿累不累?”   宁泊刚才就注意到弟弟在楼梯上鬼鬼祟祟的小动作了,宁湫一向热情,但像今天这样在楼梯上守株待兔,还是头一回,似乎有话要说。   他松开领带,“还行,不太累。”   “哦,不累就好。”大庆早酝酿好想说的话了,可这会儿面对哥哥那张略显严肃的脸,怪一本正经的。   “湫湫。”   “啊?”   宁泊看着欲言又止的弟弟,道:“心里有事别闷着,我是你哥,不介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   大庆没想到会被哥哥猜中心思,哥哥还关心他,立马坦率地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   “小濯他跟我吃醋,我想买个礼物,给他惊喜,又不知道他喜欢啥,就想问问你。”   “他吃什么醋?”宁泊问。   “吃我的醋啊,”大庆赶紧说,“那啥,哥,你跟爸妈把我找回来,给我买新手机和新衣服,还让我住这儿,睡这么大这么好的房间,我就挺高兴了,没想跟你们争公司和钱,以后你跟小濯分,我不要。”   “……”宁泊意外,弟弟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其实上周末在饭桌上,他就注意到宁濯对宁湫的态度,打算找个时间和宁濯谈谈,奈何忙于工作,疏忽了。   宁濯回到家刚踩上楼梯,就听到二楼楼梯口处传来各自走动的脚步声,是两个人的。   二楼除了他,只有大哥和土包子,保姆这个点不可能上来。   他轻脚快速上楼,没看见人影,往左右两边各瞧了一眼,大哥的房门刚好关上,土包子的房门没关,紧接着,撞见了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土包子。   幸好没被弟弟发现自己要准备的惊喜,大庆笑着打招呼,好像和宁濯之间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宁濯骂的那一声“傻逼”,也没在他脑子里留下半点痕迹。   倒是宁濯,臭着一张脸没搭理,径直回自己房间。   “小濯!”大庆紧忙跟上,“你放假有没有作业?要没作业,咱们聊会儿啊?”   大哥还在房间里,即便不在,宁濯也不想跟土包子交流,他转身把人往外一推,压低声音不客气道:“出去,我跟傻逼没什么好聊的。”   “咔哒”一声,门被上了锁。   大庆看着紧闭的房门,挠了挠头,小濯咋又吃醋了啊?   不聊就不聊呗,真是,等我明儿把惊喜给你买回来,看你跟不跟我聊!   晚饭时,不可避免地要和土包子相处,宁濯全程端着自己饭碗,生怕土包子又在爸妈面前装逼,往他碗里送口水。   不过很快,他发现土包子除了吃饭吧唧嘴之外,比上周安静很多,反倒爸妈和大哥,一直在聊这趟度假村之旅的安排,土包子只偶尔插几句嘴。   不对劲,是不是土包子在楼梯上和大哥说了什么?打他小报告了?   “小濯,这样安排,你看行么?”   宁濯抬头,不懂大哥在问什么,敷衍回道:“行。”   大庆正嚼着香喷喷的红烧肉,一听宁濯答应了,等不到把肉吞进肚子里,高兴地边嚼边对哥哥说:“哥,你这安排好!”   老二和老三相处和谐,宁父宁母是说不出的欣慰。   而此时此刻,宁濯又体会到了格格不入的滋味,自己好像融入不了这个家了。   他对度假村根本没兴趣,跟凑数一样,有谁关心过他的想法了?   早在三天前,宁濯就给母亲回过电话,表示不去度假村,要和朋友去青海旅行,可母亲是这样对他说的。   “湫湫才回来,还没完全适应新的家庭环境,妈妈想在度假村给湫湫办个欢迎会,你也是家庭的一份子,不去怎么行?”   他真的是家庭的一份子么?   是的话,爸妈为什么不继续瞒着他,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今正主回来了,这个家里,还需要一个多余的替代品么?   隔天,大庆起早出了门,揣着自己的工资卡,转了好几个商场,四处比价,最终斥资把大哥推荐的乐高给买了。   他着急回家讨好弟弟,和弟弟一块儿拼乐高,可回到家,居然不在,问了保姆才知道,宁濯上午就出去了。   算了,反正明天就去度假村了,他没微信找宁濯,收拾行李的时候,想把惊喜一并带走,可乐高包装盒有点大,不得已拆了包装,重新把散装惊喜和说明书藏在了行李箱里。   等啊盼啊,一天过去了,结果宁濯晚上没回来吃晚饭,大庆就没找到能和宁濯聊天的机会。   算了算了,到了度假村,有的是机会。   国庆第一天,宁家的家庭之旅开启了,度假村在邻市,开车过去三百公里左右,宁泊没请司机,亲自开的车,一家人都在一辆车上,见两个弟弟和谐地坐在后排,放心了点。   全程装睡的宁濯压根不知道,大哥前天晚上就想找他好好谈一谈了,至于为什么没找他,因为他在饭桌上亲口答应了大哥的安排。   这趟来完全是凑数,他哪有心思听安排,等到了度假村的酒店,才知道自己答应了个什么玩意儿。   一打开房门,入眼是两张床,宁濯眼睁睁看着土包子冲进房间,跟猴子似的扒着落地窗,惊呼一声后,回头冲他招手。   “小濯,你快过来瞧啊,这外头的景真漂亮!”   所以,这就是土包子处心积虑想出来的损招?亦或是,大哥和母亲的刻意为之?逼着他二十四小时面对土包子,和土包子培养所谓的手足情。   没有人在乎他的想法,他的感受。   宁濯关上房门,一步一步走过去,在土包子转身时,一把揪住对方衣领,冷着脸质问:“是不是非得逼我动手?”   大庆懵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肯定是因为在车上,妈妈老拉着他手跟他聊天,所以小濯又吃醋了。   “别动手啊,”他下意识讨好起来,“有话咱好好说,我还给你准备了惊喜,就在我行李箱里。”   土包子是爸妈的宝贝疙瘩,确实没到动手的地步,宁濯将人放开,警告道:“你自己去换房间,不然我真揍你。”   大庆含糊应了声,当着宁濯面打开行李箱,拿开最上面的衣服,一包一包地往外掏惊喜,边说:“你看我给你买了啥,是跑车!”   宁濯:“……”   “我网上查了,这玩意儿特费时间,昨天就想给你的,你也不回来,我只能带过来了,省得你老跟我吃醋。”   这傻逼在说什么?   大庆拿着厚厚的说明书,献宝一样交给弟弟,问:“我能跟你一块儿拼不?还没见过这样的玩具。”   而且可贵了,这句话他没说出来,就怕弟弟多想,主要自己也不能多想,不然一想花一千多块钱买这么一个不能吃不能用的玩具车,图啥啊?   都快顶他半个月工资了。   “你刚才说什么,”宁濯问,“我跟你吃醋?”   知道弟弟打小喜欢拼乐高,大庆以为自己花这么多钱,能哄弟弟高兴,可弟弟竟然不为所动,不接他手里的说明书,还跟他生气了。 第9章   藏着的心思被土包子轻易看透,在土包子说出那句“我不抢你在爸妈心里的位置”时,宁濯有一瞬间的懵逼,随即恼羞成怒,又一把揪住对方衣领,抡起拳头就想揍那张叽叽歪歪的嘴。   “叩叩叩——”   大庆吓得两眼一闭,以为拳头要砸下来了,结果弟弟砸给他一句在他听来无比幼稚的警告。   “敢乱说话,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可惜宁濯说得太轻,像极了吃醋在闹脾气的小弟弟,恶狠狠的语气在二哥面前没有半点威慑力。   原来搁这儿吓唬人呢!大庆睁开眼,对上一张皱着眉的俊脸,准备说道说道,突然被暴力一推,脚下重心不稳,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床上。   哎哟,咋那么大劲儿……   他脑子晕了下,迷糊地扭过头,见宁濯朝门那儿走,这才听到有敲门声,接着听到了哥哥的声音。   “我进来了。”房间里听不到动静,宁泊不太放心,直接开门而入,正好碰上准备开门的三弟,他扫了眼室内情况。   地上摊着行李箱,衣物上堆着乐高积木,二弟宁湫躺在床上,瞧着挺和谐,前提是没有那本被甩到茶几边上的拼装说明书。   大庆担心哥哥多想,回头弟弟更加吃醋可怎么好?一个鲤鱼打挺,赶紧爬起来,拍着床没话找话:“哥,这床真软,躺着还怪舒服的。”   “舒服就好。”三弟在一旁不吭声,宁泊问,“小濯,这环境还习惯么?”   度假村的家庭套房很大,自带室内温泉,隐私性强,只为给游客提供舒适放松的环境。   但对宁濯来说很小,没有隐私可言,他并不放松,精神可以说是紧绷的,这趟家庭旅行让他感到煎熬。   土包子才是大哥的亲弟弟,爸妈的亲儿子,他似乎没有选择,只能点头笑笑:“习惯,都好久没出来玩了。”   “嗯。”宁泊走到茶几旁看了看窗外的景,又弯腰顺手捡起地上的说明书。   大庆见状,慢半拍的脑子顿时灵机一动,瞧瞧这多好的机会啊,自己这儿哄半天哄不好,不如请大哥出面,他们兄弟俩关系更亲,小濯肯定听大哥的话。   正好把两边关系都搞好,下午痛快地泡温泉!   于是乎,大庆走到哥哥面前,一边说一边冲哥哥疯狂挤眉弄眼,“哥,这是我给小濯买的跑车,我刚跟小濯一块儿研究咋拼呢,你看这说明书多厚啊,不好拼,你教教我俩呗?”   准备出去的宁濯:“……”   看着面部直抽搐的二弟,宁泊会意,湫湫想和小濯处好关系,他作为大哥,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   “行,小濯,你过来。”   宁濯攥紧拳头,刚想找辙离开,胳膊冷不丁被迅速窜过来的土包子挽住,连拉带拽地拖着他往回走。   “来啊小濯,咱们跟大哥一块儿把这跑车拼了,我给你说我昨天跑了四五个商场,上午挑到下午,本来还想给你买坦克呢,看来看去还是这个跑车酷,咋样,喜欢不?”   操,真他妈的……服了这个傻逼!   宁濯没法在大哥面前甩脸子,憋屈地被土包子拖到沙发上坐下。   他此刻算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李大庆这个傻逼其实一点儿也不傻,心里什么都知道,憋着后招呢,就是想看他这个养子的笑话吧?   再施舍点同情给他,冠冕堂皇地说什么“我不抢你在爸妈心里的位置”,饭桌上可不是这么表现的,还有现在,又装模作样给大哥看。   哥哥和弟弟都乖乖坐着,大庆心里高兴,屁颠地把积木捧送茶几上,跟幼儿园老师分玩具似的,先给哥哥分一包,再给弟弟分一包。   “哥,小濯,你俩拼,我在边上看着,不给你们捣乱。”   宁泊对玩具兴趣不大,倒是想让出这个机会,给两个弟弟培养感情,可看二弟一脸兴奋的期待样,他不由得回忆起小时候的宁湫。   刚学会走路的弟弟不黏爸爸,也不黏妈妈,只黏他这个哥哥,学会说话后,叫得最多的也是“哥哥”,那时候的宁湫白白胖胖,他都抱不动。   和谐的一幕就此诞生,兄弟三人围着茶几,老大和老三负责拼装积木,老二在边上叽叽喳喳,那嘴始终没闲着,时不时递上小零件。   然而这只是表面和谐,宁濯就没这么烦过谁,几次想叫土包子闭嘴,亏他拼着拼着有点上瘾,聒噪的嗓门一扯,又害他烦躁起来。   妈的,早晚堵住李大庆那鸟嘴。   眼瞅着跑车底盘有了雏形,大庆激动地直夸:“哥,你真厉害啊!我都看不懂。”   转头一瞧,宁濯也没闲着,他继续夸:“小濯,你也真厉害!”弟弟爱吃醋,得再多夸两句,“你看你手多巧啊,还又白又嫩,像姑娘的手。”   “……”沉浸乐趣中的宁濯一秒臭脸,抬眼警告,“你再说一遍试试?”随即反应过来,大哥还在边上。   大庆看了眼自己的手,又去看宁濯的手,十分配合地再夸了一遍,接着问:“小濯,你手擦防晒霜了不?”   宁濯:“……”   关于两个弟弟如何相处的,宁泊全程看在眼里,这会儿算是了解情况了,不怪小濯闹别扭,是湫湫不太会说话,心是好的,但弄巧成拙。   这俩,都得找机会单独谈谈。   三个儿子坐在一起拼积木,宁母欣慰得差点落泪,偷偷拿出相机,将画面定格,随后拉着丈夫一同加入阵营,取消了下午的温泉安排。   大庆从没这么高兴过,一千多块买的玩具值了,本回得够够的,他想亲近的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和弟弟,都在陪着他捣鼓这辆玩具跑车。   说是送给小濯的,到头来,礼物好像买给了自己,他有点不好意思,觉得对不起弟弟,琢磨着再重新买个礼物补偿,重新哄弟弟高兴。   跑车零件多,拼到日落西沉,还差些,宁泊拼够了,宁濯见大哥似乎有点疲惫,立刻把活揽过来,正好推掉晚上的欢迎会。   “小濯,别拼了,先去吃饭,泡一泡再回来拼。”宁母哄着儿子,“听话。”   都在等自己,不去会扫兴,宁濯看着快拼好的跑车,压下情绪说:“妈,那温泉你们泡吧,我吃好就回来拼,我想把它拼好。”   儿子打小喜欢积木,沉迷起来能废寝忘食,温泉什么时候都能泡,宁母答应下来:“好,温泉妈妈就不拉你去了。”   宁濯松了口气,一旁的大庆见弟弟对积木如此痴迷,去往餐厅的路上,特意绕到弟弟身边,小声说:“小濯,等回去我再送你一辆坦克。”   在人前,尤其父母面前,宁濯还是很注意形象的,奈何一对着土包子,就克制不住想发火的冲动。   他压低声音,奚落道:“说这么小声干什么?别装了,用不用我买个喇叭给你?当着他们的面大声告诉他们,你对我有多好。”   “我没装啊,”大庆瞄了眼走在前头的哥哥,仍小声地解释,“我是怕大哥听见,等回去了,我偷偷买个坦克给你,咱俩拼,别让大哥知道。”   “……”宁濯停下来,转头看着又是一脸天真愚蠢的土包子,“李大庆,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啊,我就是看大哥拼上瘾了,万一再抢着跟你拼坦克,咋整?”大庆下午偷偷观察过弟弟,观察了好久。   他也看着宁濯,真心实意地笑道:“我是想对你好。”   土包子笑得憨傻,带了点农村人特有的朴实,不像个藏着坏心眼子的,宁濯短暂地愣了一下,结果下一秒,又被气得臭了脸。   “只要你不跟我吃醋。”   “你他妈……”   “好了好了,别不高兴啊,”大庆拉着弟弟胳膊,“我不是不给你骂,你是大学生,要注意素质,知不知道?万一叫老师听见了多不好。”   宁濯:“……”   所幸晚上这顿饭,一家人吃得其乐融融,宁濯也没有多不痛快,但一吃完,他以拼积木为由,直接回了房间。   这一整天,都和土包子待在一起,够要命的。   等拼完跑车,宁濯靠着沙发歇了会儿,还是觉得心累,蓦地想起院子里的室内温泉,正好,他们一家人泡他们的,自己一人泡反倒清静。   另一头,即将出发去森林温泉的大庆,突然不想去了,他叫住爸妈和哥哥:“爸妈,哥,你们去泡吧,我想回去陪小濯拼积木。”   “也行,”宁泊在父母开口之前先开了口,“去吧,和小濯好好处。”   “好嘞!”大庆转头就跑。   见母亲忧心忡忡的样子,宁泊道:“妈,不用太担心。”   宁母点头,“我就是怕小濯心里委屈,跟湫湫有隔阂,这俩孩子,都是我的宝。”   “湫湫嘴甜,小濯也懂事,”宁父挽住妻子,“你就放心吧。” 第10章   回到像家一样温馨的套房,大庆直奔自己和弟弟那屋,却没见着宁濯的影子,组装好的跑车,酷炫地停在茶几上。   他放下背包,新奇地摸了下跑车,又回静悄悄的客厅里找人,嘴里不时喊着“小濯”,把影音室和健身房都找了,就是没个人影。   “咋不在呢?”   大庆嘀咕着打开了最后一间客卫,也空的,忽然记起宁濯中午撂下的警告,这才去开爸妈和哥哥住的两间卧室,结果还是空的。   “也没换房间睡啊……”   坏了!   不会离家出走了吧?   在宁濯离开后,大庆和爸妈还有哥哥溜达着去了度假村的广场看喷泉,他不免多想,弟弟是不是又吃醋了,怪他抢走爸妈,跟他闹脾气。   他赶紧回自己那屋确认,先前没注意,这会儿看到宁濯的行李箱好好地搁在床头旁,可算放心了,转头一瞧,卫生间的门是关着的。   中午到的时候,好像没关啊?   大庆走过去轻轻敲了两下门,没啥动静,再敲,仍没啥动静,里面似乎没人。   “小濯,你在不在里头?我开门了啊。”说着,他慢慢转动把手,推开门一看,果真空的,不过架子上有他眼熟的衣服和运动裤,还有一条他没见过的内裤。   那内裤随意地放在运动裤上,明显是从身上脱下来的。   大庆只住过招待所,从没上过高级酒店,不知道架子上的浴袍少了一套,得亏他脑子里一直惦记着泡温泉,所以看到弟弟脱下来的内裤时,立马想到套房后院里自带的私汤。   他知道啥叫私汤,网上介绍说了,是景致和私密性绝佳的温泉,跟森林温泉不一样,能光着屁股泡,体验美好的生活情趣。   而且那水啊,也是直引的天然温泉水,水里矿物质含量很高,泡完全身滑滑嫩嫩,有美白功效,怪不得有钱人爱上度假村来泡温泉。   原来不是在闹脾气,是想自个儿偷偷泡啊。   这小子,怪会享受咧!   大庆也心动了,想着正好借这个机会和弟弟敞开心扉聊一聊,顺便美个白,于是毫不含糊地把卫衣和裤子还有内裤,全给脱了。   在大庆的认知里,泡温泉和泡澡是可以划等号的,大冬天宿舍里没有洗澡的条件,他常和兄弟大勇一块儿去澡堂子里泡澡,还相互搓背。   所以和弟弟一块儿泡澡,再乐意不过了,他一点都不害臊地光着屁股和脚丫,悄悄往后院走,想给弟弟来一个突袭。   “小濯,爸爸想跟你讲个故事。”   “你并不是我们的亲生孩子,十七年前……”   父亲在大半个月前说过的每一句话,宁濯都记得,记得很清楚。   他已经面对并接受现实了,唯有一点不能接受,自己是宁湫的替代品。   宁濯希望自己只是自己,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或影子,希望父母是出于爱才领养他,而不是听信所谓的大师,通过积德的善举,替丢失的孩子祈福。   他当然知道父母是爱他的,可父亲的坦诚让他难过,被收养的理由化作尖刺扎在他心口上,他宁愿自己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可现实,残酷地逼着宁濯全盘接受,导致他现在一看到正主宁湫就不痛快,泡温泉也缓解不了他的烦躁,尤其今晚,睡哪里都是个问题,总不能真把那宝贝疙瘩轰出去吧。   操,真他妈烦。   宁濯靠着岩石仰头望向夜空,琢磨毕业后的规划,是出国还是换个城市,爸妈应该会理解他的选择吧?   正琢磨着,突如其来的一声“嘿”,带着高兴劲儿,在安静的环境下给他吓一惊。   循声望去,宁濯这回真被吓着了,还吓得不轻,只见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土包子竟然浑身赤裸地出现在他面前,冲他露着个鸟,胳膊和腿黑黢黢的,身体是白的,像他妈野鬼。   他火气瞬间窜上来,起身张口就骂:“你他妈有病?找揍是不是?滚!”   大庆“啊”地一愣,盯着宁濯的下身直瞧,稀奇道:“你咋穿着裤衩啊?我以为你光着泡的。”   泡温泉不穿泳裤,土包子故意来恶心人的,也不止一回在鸡同鸭讲,宁濯受够了,拳头梆硬,不管土包子是真傻逼还是装傻逼,他都不会再客气。   “李大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滚蛋。”   然而此刻的大庆,一时耳背没听清楚,因为弟弟的身材太好了,宽肩窄腰,有腹肌,最主要的皮肤还白,白花花的,在呈奶白色的温泉里水灵灵的,这画面看得他眼睛都直了。   是自己羡慕不来的好个子、好身材和好皮肤,他忍不住夸道:“小濯,你这身材可真好啊,帅!”   “……”宁濯被土包子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浑身不适,忍不了了。   澡堂子里全是光屁股的男人,大庆见多了习惯了,没觉得自己光屁股有啥问题,他心又大,几乎不反思自己的行为,除非有人提醒。   见宁濯没再赶自己,他走过去慢慢下水,新鲜地说:“听说泡温泉能美白呢,我也下来泡一会儿,就一会儿,几分钟行不?正好想跟你说点话,哎哟……”他整个钻入温泉里,自顾自乐起来,“感觉不赖啊,舒服!”   不成想刚说完,身体还没放松下来,大庆就被迅速窜到眼前的黑影给卡主脖子向后摁倒,脑袋和肩背猛地磕上岩石,当场疼麻了。   一次次容忍,换来的是土包子蹬鼻子上脸,宁濯气头上只想教训人,肘关节使劲卡着大庆脖子,抡起拳头就是干,给大庆右脸颊上狠狠来了一下子,爆发力十足。   “嘶——”   “这下舒服了?”他垂眼盯着那张痛苦到扭曲的脸,破罐子破摔地接着臭骂,“傻逼,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嫌吗?不是所有人都得迁就你,围着你转,你算什么东西?我今天就是揍你了!有种你就把我赶出这个家!”   头回见识到宁濯发狠的样子,大庆却没害怕,他知道宁濯在吃醋,刚才还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肯定是怕爸妈偏心,他挣扎着伸手推宁濯胳膊肘,嘶哑着想解释。   “呃……小……”   土包子挨了拳头的脸颊通红一片,宁濯仿佛预见到父母和大哥的态度,突然觉得没意思,这趟旅行不该来的,什么都搞砸了。   他把人放开,准备上去,胳膊却突然被死死抱住。   “我不赶你走啊!”大庆极力解释,“我讨你嫌,那我给你说对不起,我要哪儿不好,你给我说,我可以改啊!没让你围着我转,是妈想你一块儿来,她跟我说你不愿来,我也想你一块儿来,就劝劝你。”   “放开。”宁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间就对身为弃婴的自己产生怀疑,生父生母为什么不要他,养父养母为什么要告诉他真相。   他的存在,似乎就是为了宁湫。   而他,真的讨厌宁湫,不想做一个替代品。   “小濯,我咋跟你说你才信啊!”大庆也急了,一着急就什么都往外抖落,“我前天还请教大哥了,你老跟我吃醋,我又不晓得咋弄,我还问大哥你喜欢啥,想哄你高兴,大哥说你打小爱拼那个积木,我就去买,那积木花了我一千多呢,是我自己挣的工资,不是爸妈给的钱,我跟大哥说了,以后家里的钱和公司,都你俩分,我不要,我真的不跟你抢,等回去我就找活儿了,你要不信我给你写保证书!”   大哥都知道了?那爸妈,难怪……   自己现在真像个小丑啊,一个觊觎宁家财产,还妄想和正主争宠的小丑。   宁濯沉着脸,用力甩开缠着自己的土包子,“滚。”   “……”大庆猝不及防地栽倒进温泉里,急忙又爬起来去拽要走的宁濯,他不懂语言的艺术,哪里知道自己一番话,又点着了对方的火,这回还烧得特别旺。   “我他妈叫你滚!听不懂人话是吗?!”   宁濯真的怒了,气头上哪还有理智可言,反手就把大庆整个人往水里摁,当奶白色的液体将讨厌鬼整个淹没,他竟尝到一丝快意,越按越使劲。   温热的泉水凶猛地涌入鼻腔和口腔,强烈的压迫和窒息同时袭来,将大庆包围,身体不受控制,想呼吸却更加窒息,好痛苦啊……   是不是要死了……   不行啊,不能死,好不容易找到爸妈,还有大哥,他奋力挣扎想浮出水面,在无助的绝望里,记忆被拉回到了童年,恍然想起了儿时欺负过自己的大勇,和差点溺死的自己。   啊,有法子了!   水里的人忽然不挣扎了,不动了,紧接着,宁濯被一股莫名的恐惧给警醒,意识到爸妈的宝贝疙瘩可能会死,他惊慌失措地把人从水里捞出来,却见土包子毫无反应,软软地倒在他怀里。   “李大庆。”   “喂,李大庆。”   “别装逼,李大庆!”   宁濯疯狂摇晃着毫无反应的土包子,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害怕,他慌张地把人抱起来,发现自己胳膊在抖,紧紧抱住缓了几秒,上了岸。   土包子好轻,轻到好像在抱一具尸体。   尸体……死了吗……   平时装得再成熟老练,到底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想到自己杀了人,宁濯彻底慌了神,把“尸体”放在地上,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要马上做人工呼吸,进行心肺复苏。   看着没有生气的土包子,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好像又没那么讨人嫌了。   他顾不上那么多,赶紧把土包子脑袋尽量往后仰,抬高下颌,自己深吸一口气,然后捏住对方鼻子俯身凑近,吹气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120没打。   对,要快打120!   叫你小子动不动就吃醋,现在知道急了啊?大庆改变策略了,美滋滋地装死中,准备装到宁濯哭着给他道歉,就像大勇小时候哭着给他道歉一样。   小时候的大勇可坏了,总欺负他,大庆也讨厌过大勇,可一个村里的,躲不开啊,总挨欺负,直到有一回,他气不过骂了大勇,被大勇推下了河,险些溺死,那之后,大勇就不欺负他了,还反过来罩他。   现在,大庆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不需要被罩着,所以不要弟弟罩他,只要弟弟不讨厌他,愿意跟他亲近,再管他叫一声“二哥”就好。   这一等,嘴巴突然被撬开,等来一口热乎的气,以及温软的触感,怪香咧,然而嘴巴一张,导致他屏不住呼吸,于是装死失败,暴露了。   气没吹完,心肺复苏没做,120还没打,人就活了,宁濯懵逼地和土包子大眼瞪小眼,瞧出端倪后脸色骤然一变:“你敢装死?”   “呃……”大庆紧忙摇头,语无伦次,“没有,刚才是死了,真死了,你一亲我,我,我又活了!我还寻思做梦呢,真的!”   “你他妈……”紧张的情绪还没完全下去,宁濯仿佛自己死了一回,无力地坐在地上,气不过,蹬了土包子一脚,却没用力,不说话了。   大庆也坐起来,轻轻叫弟弟:“小濯。”   “别叫我。”宁濯不想说话。   “那啥,”大庆试图亲近弟弟,往宁濯身边挪了挪,也没敢靠太近,他问,“我要真死了,你是不是就不讨厌我了?” 第11章   度假村依山傍水,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入夜的秋风凉丝丝的,宁濯情绪逐渐平复,土包子还坐在他身边。   他突然觉得“讨厌”二字陌生,要怎么去定义讨厌,他讨厌宁湫,可是刚才,他真的很害怕宁湫死掉,他不禁反思,自己有那么讨厌土包子么?   讨厌到差点背上“杀人犯”的罪名,如果对方没装死,现在是不是已经被自己弄死了?   “嘶……还怪疼,我牙都跟着疼了,你劲儿真大。”大庆揉着右脸颊,感觉好像肿了。   一阵凉风吹过,冻得他一哆嗦,又想下去泡温泉了,怕宁濯再动手,他斟酌了下,说:“我知道现在说啥你都不信,那你先讨厌我吧,不愿跟我说话就不说,我不烦你了,以后也不给你发微信,你让我下水里泡几分钟行不?风吹着有点凉。”   “……”宁濯不懂,都这样了,土包子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找他算账。   明明有资格反抗,为什么被他欺负了还这么软弱。   见宁濯始终不吭声,自知讨人嫌的大庆赶忙爬起来,想回屋穿衣服,结果宁濯也跟着起来了,先他一步往回走,甩给他三个字。   “随便你。”   啥意思,随自己泡啊?   望着高大的身影消失,大庆原地站了一会儿,乐了,一乐反而扯到疼痛的嘴角和脸颊,他用手捂着缓了缓,转身撒欢下水,在水里扑腾了好几下,快活了。   呼,泡温泉真爽啊……   还是有钱人会享受!   跟着爸妈有福享,大庆又美滋滋了,仿佛刚才又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生活乐逍遥。   主要他头脑简单,坚信矛盾都是暂时的,可以化解的,大勇小时候也跟现在的宁濯一个死样,后来才跟他好的,认他做兄弟。   他把和宁濯之间的问题归咎于时间,觉得是自己这真心还没完全付出来,不怪弟弟不跟他好,等再过一阵子,弟弟感受他的真心,就愿意跟他好了。   日子还长着呢!   而回到房间里的宁濯,没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他无力地靠着沙发,看着土包子送的跑车,又扪心自问,有那么讨厌土包子么?   土包子是爸妈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疙瘩,即便一身臭毛病也舍不得说一句的宝贝疙瘩,却被他摁在水里差点弄死,就因为可笑的吃醋……   他怎么会做这种蠢事?   爸妈和大哥知道了,会怎么想他?   宁濯抬眼去看离得很近的两张床,现在别说把人轰出去,他自己都不打算出去了,似乎一换地方睡就坐实了他是个爱吃醋的小心眼。   听土包子放屁,打死他都不承认,自己是个爱吃醋的小心眼。   算了,就忍个五六天,何况土包子有点眼力见儿了,不会再烦他。   宁濯做好了无视土包子的打算,等对方穿着他放在温泉池边上的浴袍回房换衣服,也没给个眼神,靠着沙发玩手机,在三人群里和两个兄弟闲聊天。   土包子还挺识相,穿好衣服就出去了,真没烦他。   只要土包子安静,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宁濯不由得再次反思,自己有那么讨厌土包子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土包子就是个纯傻逼,必须他简单粗暴地提醒一发,才知道怎么做人?刚才不就挺安分的,一穿好衣服自觉滚蛋了。   然而宁濯没想到,土包子这一滚蛋,直到家人回来,直到他十点多上床休息,也没回这个房间。   他转头看着边上空空的床铺,开始想,土包子不回来,今晚睡哪儿?套房虽然大,可用来睡觉的卧室只有三间,所以土包子今晚准备睡哪儿?   难道睡客厅的沙发?那爸妈和大哥能干么,外面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毛巾裹着冰袋,敷在脸上舒服多了,大庆惬意地瘫在沙发上,“哥,谢谢你啊,还给我找冰袋,这会儿好多了。”   宁泊一回来,就撞见肿着半边脸颊,躲在他房间里不敢出去见爸妈的二弟宁湫,可怜巴巴地小声问他,晚上能不能睡他这儿。   两个弟弟只是表面平静,问题不小,但宁湫没有多说,反倒护着宁濯,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   他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说:“湫湫,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好。”大庆感动,要是小濯也像哥哥一样,多好啊。   宁泊:“敷得差不多就行了,拿开我看看。”   大庆听话地拿开毛巾,见哥哥目光仔细,在关心自己,忍不住问:“哥,我是不是很讨人嫌啊?刚来的时候,你烦不烦我啊……”   头回见弟弟脸上露出落寞之色,宁泊这一刻是心疼的,宁湫太懂事了,总是乐呵呵的,有委屈憋着不说,典型的报喜不报忧。   “怎么会烦你,”他没有刻意安慰,但放慢了语速,“你回来以后,这个家比以前热闹了,爸妈很喜欢你,回来吃饭也比以前勤快。”   大庆有点意外,又问:“爸妈以前不常回来吃饭吗?”   “嗯,他们各忙各的,我也难得回来。”   难得回来?大庆更意外了,总觉得哥哥说漏了啥,瞬间坐起来,接着问:“哥,难得回来是啥意思?还有啊,你刚才说爸妈很喜欢我,那你咧?你喜欢我不?”   弟弟藏不住情绪的脸上又露出喜悦之色,宁泊点头表示喜欢,解释说,自己五年前就搬出去了,所以难得回来,过年会在家里小住一阵子。   得知哥哥只比自己早两天搬回家里住,大庆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他一点都不知道,原来哥哥和爸妈为了陪他,在默默付出。   “咋是这样……”他又高兴又难受,接连追问,“哥,那你住家里是不是不方便?现在上班是不是很远啊?都赖我,你们——”   “湫湫,”宁泊及时打断弟弟,“能把你找回来,我和爸妈都很高兴,我搬回来也是想多陪陪你,你丢了以后,这个家就变了。”   大庆对三岁以前的事没一点印象了,其实童年里很多记忆也被他遗忘了,深刻到忘不了的是养父用来揍他的拐棍,还有日复一日,永远干不完的农活儿。   在哥哥这边,他又听到许多自己不知道的过去,原来妈妈病了一段时间,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想到他就会哭,爸爸也没办法专心工作,怕妈妈自责想不开。   直到把宁濯接回家,妈妈才慢慢好起来,因为算命的大师说了,宁濯平安长大,他就会平安长大,只要宁濯好,他就会好。   于是大庆更加坚定想法,一定要和弟弟处好关系,让妈妈放心。   他利索地脱掉短袖和休闲裤,休闲裤卷起来做枕头,只穿着内裤往沙发上一躺,把短袖搭肚子上,笑着喊:“哥,我睡了啊!”   宁泊从卫生间出来,愣了下,立刻道:“睡床上去。”   大庆睁开眼,“没事儿啊,这沙发大,睡着不难受。”   宁泊怎么可能委屈弟弟睡沙发,指着床催弟弟过去,盛情难却,大庆一想反正哥哥喜欢自己,那没啥不好意思的,也不说谢谢了,笑眯眯地爬起来,窜到了比家里还大的双人床上。   “床也软,舒服!”   宁泊换了床头暖灯,把被子让给弟弟,刚躺下来,又听弟弟说:“哥,要是我脸明儿早上还不消肿,我就躲你这屋不出去了,你帮我打个掩护啊。”   “跟小濯怎么闹起来的?”他顺势问了句。   今晚和哥哥敞开心扉了,大庆不打算再瞒着,这话匣子一开,把整个过程全交代了,包括自己装死的事,顺带连童年被大勇欺负险些溺死一并交代了,还有一些零碎的苦,受的最大的苦就是从桥上摔下来,砸了脑袋。   最后想瞒着哥哥的“乐高坦克”计划,也交代了,说着说着,给自己眼皮子说打架了,迷迷糊糊地念着弟弟小濯,睡了过去。   宁泊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像母亲说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会因为血缘而偏心宁湫。   两个弟弟,都是他的弟弟。   一睁眼,边上床铺还是空的,宁濯一宿没怎么睡踏实,还他妈做了个恐怖的噩梦。   他梦到自己把土包子杀了,警察带着手铐找上门,大哥在边上疯狂往他身上砸鸡蛋,母亲哭着骂他白眼狼,父亲也哭着说以后没他这个儿子。   害他半夜惊醒,快四点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操。   宁濯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半,微信小群里有几条未读消息。   林越:兄弟,我要来了!   罗子程:别怕,我们开车过来,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   林越:傻逼敢装死吓你,没准今天还有别的招,你离他远点,别回头给你扣帽子。   罗子程:还没泡过温泉,我也体验一把,林越多开了一间房,你过来跟我们玩,合情合理。   居然都跑过来了,宁濯坐起来,又看了眼边上的空床和茶几上的跑车,土包子的行李箱还在这里,没有拿走。   所以昨晚,土包子到底睡哪儿了?是爸妈那里还是大哥那里?有没有把他做的事给说出来?   其实宁濯猜到了土包子没有说,但凡说了,爸妈和大哥昨晚就会来敲他房门,找他谈话。   不说是好事,可他心里莫名不痛快,甚至有那么一点希望土包子能说出来,给他一个痛快。   而不是现在这样,搞得他像一个恃强凌弱的卑鄙小人。 第12章   套房有专门的送餐服务,昨晚为了欢迎某人,母亲特意安排在餐厅。   宁濯昨晚硬着头皮去的,今天反倒自己想去了,可出房间吧,心里又不痛快,因为不想看见某人,连早饭都没吃,饿着肚子继续装睡。   他潜意识里在逃避现实,一直拖到大哥和母亲来敲门才起床,迷瞪着眼去开门,表示很困,今天的自然景观就不去看了,正好林越和罗子程快到了。   大哥没说什么,母亲的善解人意叫他不是滋味,继而想到没有告状的某人,等洗漱完换好衣服,宁濯对昨天的疑问有了答案。   也许谈不上多讨厌土包子,但一定是不喜欢的。   他打开房门,凑巧大哥睡的那间卧室房门同时开了,视线转过去,凑巧对上朝他看过来的某人,又凑巧,他注意到对方右脸颊上有一片明显的淤青。   昨晚还没有的。   大哥一定都知道了吧,所以土包子为什么没跟爸妈他们一块儿走?   想到某种可能,宁濯更不痛快了,对于不喜欢的人,他向来都是无视的,但宁湫在他这里属于不能无视的,只能尽量减少接触。   他无视对方,无视那一片自己造成的淤青,准备走人。   “小濯。”大庆喊了一声。   见弟弟脚步一顿,他赶紧指着餐桌上丰盛的早点,又笑又讨好地邀请:“桌上有早点,一块儿吃啊?”   “……”宁濯一言不发,径直从那扇门前走过,加快脚步离开了让他不痛快的套房。   等大门关上,大庆还盯着门发愣,看来又说错话了啊?   他本来没想烦人的,只是突然想起哥哥昨晚说的过去,是宁濯治好了妈妈的病,让妈妈可以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他一个没忍住,就想和弟弟说话,亲近亲近。   对着空荡荡的大房子,大庆唉声一叹,自己咋老把事儿搞砸呢?   早知道宁濯不去山上玩,他就跟着爸妈去了,反正脸上的淤青,随便找个借口也能糊弄过去,还装睡干啥啊!   这小濯也真是的,亏他把机会让出来,又不当回事儿,光会吃醋,上辈子指定是个大醋坛子,等以后亲近了,他非得说道说道。   三两口一个,半屉小笼包下肚,大庆吃饱了没事儿干,想出去转转却不知道上哪儿玩,干脆端着果汁去了影音室,打发无聊。   影音室里的投影跟家里电视不一样,他反复摸索研究,真叫他打开了,还找着一部感兴趣的恐怖大片,之后一门心思扑在了电影上。   房间隔音好,影片音效刺激,大庆听不着门外动静,不知道宁濯带着两个兄弟回来了,收拾好所有东西,又离开了,唯独落下他送的那辆跑车。   直到晚上一家四口坐一块儿吃晚饭,他才知道宁濯搬出去找兄弟玩了,而接下来整整两天,他都没有再见到宁濯。   又和爸妈哥哥度过了愉快的一天,国庆假期过半,大庆迟钝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明明住在同一个酒店,咋就是见不着弟弟?   是不是还在跟他闹脾气呢?所以不愿意见他,故意躲着他走。   为此,他晚上敲开哥哥房间,正好明天哪儿都不去了,爸妈在酒店休息,他想让他哥哥陪他去市里的商场转转,提前把礼物准备了。   “好不好啊哥?我怕小濯一回去就直接回学校,还想跟他一块儿拼呢,说说话,他现在不搭理我,我给他买玩具,没准就搭理我了!”   宁泊也想和三弟当面聊聊,愣是没找着机会,于是应了下来。   有哥哥陪着挑礼物,大庆高兴,睡觉还做了梦,梦里全是让他乐呵的好事儿,他可算体会到啥叫“有钱能使鬼推磨”了。   要是一个玩具不够,大不了再花点钱多买两个,他就不信宁濯还甩他棺材脸,再给大勇和介绍他跑外卖的小刘捎点当地土特产。   酒店附近就有一家特产店,隔天用完早餐,大庆准备自己先过去看看,拍点照给大勇挑选,才走到大堂,碰巧撞见两个眼熟的大学生。   是小濯的兄弟,林越和罗子程!   奇怪,咋不见小濯呢?他上前准备打招呼,步子刚迈出又停下了,然后假装没看见那俩人,掏出手机低头拨弄着,顺手点开微信,找到自己兄弟。   「大勇,我看见小濯他兄弟了,我给他们打招呼,你说小濯会生气不?」   「他们还没看见我呢,我现在假装没看见,他们要过来找我,我就打招呼,你说咋样?」   大庆这头纠结要不要上前打招呼,生怕惹弟弟不高兴,那头的罗子程却早注意到他了,抬胳膊碰了下林越。   “你看那傻逼,还假装没看见我们。”   林越看过去,呵了一声,一家四口昨晚在餐厅里其乐融融地吃着西餐,他的好哥们在房间里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多可怜啊。   见傻逼盯着手机傻笑,那得意的嘴脸实在辣眼,他替宁濯不平,突然道:“不行,我得替宁濯出口气,收拾他。”   “怎么收拾?”罗子程问。   在度假村几十公里外,有个还算热闹的镇子,镇子里有个小商场,勉强够消遣,林越快速琢磨了下,说:“反正宁濯今天没心情出去,咱俩带他去打台球,狠狠嘲笑他。”   “……”罗子程无语,“就这?你不是要收拾他吗?”   “那也不能现在把他打一顿啊,”林越仔细想了想,“有了,把他扔那儿,让他自己回来,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不然麻烦的是宁濯。”   罗子程摸了摸下巴,“有道理,就这么干吧。”   「大勇,他们看见我了,不跟你说了啊!」   大庆假模假式地把手机揣兜里,一抬头,就碰见迎面过来和他打招呼的两个大学生。   “宁濯的二哥?”林越笑得人畜无害,“这么巧,还记得我们不?”   大庆藏不住情绪,立马笑着点头,“记得!你们是小濯的同学,你叫林越,他叫罗子程!”   “你记性真好,还记得我们。”罗子程也笑,随口问大庆准备干什么去。   “我没事儿啊,就下来瞎转转,”大庆顺嘴问出最关心的问题,“小濯呢?咋没跟你们在一块儿啊?”   林越看了罗子程一眼,扯谎说宁濯这几天日夜颠倒,似乎有心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抽烟,一天抽一包,饭也不吃,也不搭理人,黑眼圈重了不说,眼里全是红血丝,怎么凄惨怎么形容。   “啊?”大庆一听,担心坏了,怪不得整整三天没见到弟弟。   “不过别太担心,”罗子程接着扯谎,“他今天状态好多了,说好了一起去打台球,你要不要一起来?”   “要!”大庆二话没说就应下,忽然想起一会儿要跟哥哥去市里,他赶忙说,“等下啊,我给我哥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   林越内心一嗤,出门还要跟大哥报备,够谨慎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阴招,于是点点头。   大庆没心眼儿,掏出手机当着俩人面就打电话,通了后扯着嗓门道:“哥,我跟小濯他出去玩儿了啊,还有小濯那两个同学,一块儿去打台球,嗯嗯,钱包在兜里呢,好嘞!再见啊哥。”   “……”罗子程看看林越,用眼神问,这货是不是小学生啊?   “……”林越用眼神回,是傻逼。   见比自己还小的林越亲自担任司机,大庆开了眼,上车后直夸:“林越,你还会开车,怪牛逼的啊!”   罗子程:“这有什么牛逼的,我也会开。”   “你也会啊?”大庆冲俩人竖起大拇指,“你们大学生可真厉害,我只会坐车,不会开车,不对,想起来了,我会开拖拉机,拖拉机你们会开不?”   林越&罗子程:“……”   见俩人吃瘪,大庆乐了,瞧他得意的嘴脸,罗子程脸色不是太好,和林越面面相觑,这傻逼看不起谁呢?   大庆猛然想起被临时遗忘的弟弟,追问:“欸,咱们这就走啊?小濯呢?不等他吗?”   “哦,”林越说,“他睡醒了自己过来。”   “这样啊。”大庆压根没多想。   他脑子唯一想的是,自己今儿要请客打台球,不能让三个弟弟破费,顺便再请他们一块儿吃个午饭,只要把这边的关系打好,弟弟那边,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而“睡觉”的宁濯,几乎在房间里玩了一天林越的笔记本电脑,越玩越烦越无聊,感觉自己好像在堕落一样,想提前回学校了。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天色也黑了,一天又这么荒废过去,他烦躁地合上笔记本,离开房间,出去呼吸了下外面的空气,醒醒脑。   再转身时,意外撞见大哥。   有另外两个同学在,打个台球总不会出什么状况,毕竟之前也一同出去玩过,二弟宁湫也很高兴,但碰上几天没见的三弟独自一人,宁泊直觉不对劲。   他上前问弟弟:“小濯,湫湫没跟你在一起么?”   都几天没见土包子了,宁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明白大哥整哪出,摇头说:“没有。”   “他上午说,跟你一起去打台球。”说着,宁泊拨通了二弟的电话,那头却提示已关机。   怎么可能会跟土包子一起打台球?宁濯明显一愣,很快想到了什么,此时,他的两个好兄弟恰好冒雨冲进酒店,身后的夜色中,不见土包子的影子。   弟弟长大了,已经是个具有独立能力的成年人,可宁泊这时候还是担心起来,担心这个家的热闹,只是昙花一现。   见大哥脸色凝重,宁濯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联想到那天晚上温泉池里发生的意外,如果土包子死了,如果土包子又丢了……   土包子是全家的宝贝疙瘩,不能死,不能丢。   他冲到两个兄弟跟前,大声质问:“他人呢?!” 第13章   林越还没来得及张口,兄弟就不顾场合,扑上来掏他裤兜,边掏边着急吼他。   “操!车钥匙呢?快给我!他是不是还在那儿?!”   酒店大堂进进出出全是游客,已经有人在围观,宁泊及时拖住突然发疯的弟弟,“冷静点。”   宁濯冷静不了,土包子那么傻逼,万一又被人贩子给拐走了怎么办?   噩梦会成真,爸妈和大哥一定会恨他,恨他这个不懂得感恩,还鸠占鹊巢的卑鄙小人。   “……”一旁的罗子程惊呆了,从未见过这样紧张的宁濯,之前真是老虎念经,口是心非啊!明明就很在意自己的土包子二哥嘛。   “宁濯你别激动!你二哥就在车里坐着。”   “……”   罗子程一句话,瞬间将场面稳住,见宁濯愣了,这才接着道:“我们就是带他出去玩了,打打台球上上网,他给你准备了不少惊喜,要不是突然下雨,他还想再玩会儿,拉都拉不回来。”   宁濯:“……”   林越也是服气了,吐槽起来:“他一直在等你,我下午打电话叫你出来,你也不出来,先不说了,我去找前台要把伞,你二哥怕东西淋湿了,我赶紧去接他。”   罗子程:“我去上个厕所,尿急。”   宁濯:“……”   雨越下越大,宁泊看着酒店外密集的雨点子,抬手拍了下三弟的肩,他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两句话。   “小濯,你二哥他很珍惜你这个弟弟,我和爸妈,也是一样。”   大哥离开了,宁濯还愣在原地,等林越拿着两把伞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接土包子时,他都没太大反应,脑子里不停地在想:原来自己是个丢人现眼的小丑。   林越没瞧出兄弟不对劲,以为宁濯嫌弃雨大不愿意跑一趟,硬是往他手里塞了一把伞,化身和事老,语重心长地劝道:“我可不想多管你家的闲事,就是出于同情,你二哥真的挺不容易的,本来脑子就不好使,以后别欺负他了啊,对他好点。”   宁濯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雨伞,又抬头去看林越。   今天之前,他会怀疑是土包子诡计多端,作法洗了他两个兄弟的脑,不然实在难以理解。   而此刻,看着仿佛被夺舍的好兄弟,他开始好奇,土包子究竟有什么魔力,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让林越胳膊肘往外拐,罗子程估计也拐过去了。   “算了算了,你不去拉倒,在这儿等着!”林越又把伞抢回来,撑开一把,顶着大雨冲了出去,留兄弟一人继续懵逼在原地。   罗子程上完洗手间出来,见宁濯还在门口傻站着,稀奇道:“靠,你怎么没去?你二哥给你准备那么多惊喜,你好意思?”   宁濯:“……”   “唉,”罗子程望着被大雨冲刷的夜色叹了口气,“濯啊,对你二哥好点吧,他挺可怜的,我看着都心疼了。”   真诚是一种强大的力量,是大庆身上最可贵的品质,当然大庆自己没有意识到,啥品质不品质的,说给他听,估计都听不进去。   在外人眼里,他好像稀里糊涂地活着,还有人把他当做傻子看待,可大庆并不傻,他知道有人把他当傻子,那又咋的,别人爱咋说咋说,他从不当回事儿。   他就想做自己,他活得实在,活得自在,不愁吃喝不愁穿的日子对他来说就是顶好的!其他乱七八糟的,没那脑子去琢磨。   所以大庆压根不知道林越和罗子程两个大学生弟弟,被他真诚的实心眼子给打动了,单纯以为是自己中午掏钱请客拉近的关系。   等林越打着伞跑过来开车门,大庆一瞧林弟弟成了个落汤鸡,赶忙放下抱着的大娃娃,准备下车去接伞。   “你咋都湿了啊!快回酒店去,别着凉了!”   “没事!袋子先给我,你抱那个娃娃。”林越把伞给大庆,接过装着零零碎碎各种小惊喜的塑料袋。   反正都成了落汤鸡,他干脆用自己的伞护着大庆,等大庆撑开另一把伞,抱出娃娃,又贴心地替大庆甩上车门。   “谢谢你啊小越,”大庆很不好意思,“都赖我,一直想抓这个娃娃,早点回来就好了。”   “这有什么的,送给宁濯的嘛,我也希望他开心点,正好也没人送过他这种礼物,挺好玩的,走吧,他还在酒店门口等我们。”   “他在等啊?”大庆惊喜。   “嗯,”林越想起刚才就好玩,“你不知道他刚才多担心你,冲过来就掏我裤兜,想开车去找你,他以为我和罗子程把你给弄丢了,真他妈好笑。”   “啊?”大庆不太信,“你是不是忽悠我啊?他都不想搭理我,咋会担心我,我送他那么贵的跑车也不咋乐意,不知道这些便宜的玩意儿,他喜不喜欢。”   “礼轻情意重,忽悠你干什么,他就是口是心非!”   怕大庆的猪脑子听不懂,林越又耐心解释,“口是心非理解吗?意思就是,他嘴上不搭理你,其实心里很想跟你说话,但他好面子,拉不下脸来,他要是嘴上说不喜欢,那心里肯定是喜欢。”   大庆顿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酒店门口隐约瞧见个高大的身影,他越走越快,地面雨水打湿了鞋子也没管,就想马上跟弟弟说上话。   都已经整整四天没和小濯说话了。   于是,原本以为兄弟帮自己整人的宁濯,在酒店剩余的三两个吃瓜群众的围观下,收到了他二哥送来的,让他十分无语的惊喜。   玩具是大庆童年里的奢侈品,他的玩具只有土路上的一颗颗小石子,土路边疯长的狗尾巴草,再有的,就是一些枯枝木棍和小虫子。   他将自己凭本事抓到的雪白狗娃娃一股脑儿地塞进弟弟怀里,又兴奋地从塑料里掏出亲手抓来的一件件小玩意儿。   “我今儿手气可好了!边上还有人看着我抓,这是机器猫钥匙扣,是不是挺好看的?你拿去挂钥匙上,这个是小娃娃吊坠,挂书包上的,你要不愿意挂,就留着,以后送给对象挂,这个也是小娃娃吊坠,抓了好几个呢,不重样的,还有这个,是……”   娃娃的狗头被雨水打湿了些,宁濯抱着土包子硬塞给他的惊喜,看土包子一脸兴奋地给他介绍着,右脸颊上的淤青还在,淡了许多。   他一向聪明的脑子,在这一刻琢磨不明白了,不明白土包子为什么要讨好他,世上真有这么傻的人么?   太傻了,把他衬成了一个混蛋。 第14章   雨越下越大,酒店带私汤的套房都在一楼,雨中的户外景观值得一赏,而没有选择回去的宁濯,沉默地站在落地窗前,对着窗外的黑夜抽烟。   冲完澡出来的林越瞧见这一幕,又瞧了眼沙发上趴着的狗娃娃,走过去调侃起来。   “不是我想多嘴,送你你就拿着,别收得不情不愿,他抓了一下午,就为了讨好你,都开口叫你回去吃饭了,你还不回去,在这儿抽烟装逼。”   “……”宁濯脸色瞬间比外面的天色还黑,一口烟卡进嗓子里差点没呛死他,还没缓过来呢,罗子程又上来补他一刀。   “是啊,有台阶你不下,非得闹那么尴尬,我看你后天怎么回去,反正我跟林越明天下午就走了。”   “操,你俩没完了是不是?”宁濯咳了两嗓子,转身去茶几那儿把害他更烦躁的烟给掐了。   “怎么不抽了?接着抽啊。”林越在沙发上坐下,去摸雪白的大狗头,成心问宁濯,“这狗你要不要?不要我可拿走了,我还挺喜欢的。”   宁濯拎起茶几上装着各种娃娃吊坠的塑料袋,朝林越甩了过去,“都拿走,我不需要。”   边上俩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对宁濯是相当无语,口是心非到这个地步,也挺牛逼的,虽说是林越推着宁濯硬收下来的,但他明显感觉宁濯对自己二哥的态度变了,并没有那么抗拒。   于是他叫上罗子程,把袋里的小娃娃全翻了出来,当着宁濯面说:“咱俩把这些分一分,都是宁湫的心意,别糟蹋了。”   罗子程会意,立马挑走其中的机器猫,附和着说:“这么多心意,那肯定不能糟蹋啊,看他抠抠搜搜的还以为舍不得花钱,结果今天请咱俩吃饭,回头找个机会,也请他吃一顿。”   林越:“唉,怎么没人给我准备这么多惊喜?”   罗子程:“都慌成那德行了,这脸啊,真是变得比翻书还快。”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唱着双簧,边上被阴阳怪气的宁濯实在受不了了,脸色就没好看过。   “你俩到底有完没完,”他直接打断,“一顿饭就把你们收买了?”   林越没反驳,把玩着吊坠链子,“你非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见宁濯又拿起香烟和打火机,显然烦躁到了极点,罗子程及时说明情况,今天确实想教训土包子的。   可去的路上,土包子突然问他俩,自己是不是特别讨人嫌,然后向他俩倾诉苦恼,说自己从小到大,走哪儿都不太招人待见,还被人叫傻子,不过外人的不待见没关系,他不在意,也从不放心上,唯独宁濯对他的不待见就非常在意,心里头很不好受。   “上回跟他打台球,我就觉得他有点傻逼,”罗子程一顿,赶紧改口,“什么傻逼,稍微有点傻,今天深入接触我才发现,他只是脑子有点迟钝,比我们正常人慢了一拍,人挺老实的,我和林越问他什么,就答什么。”   听罗子程说到这儿,林越心里有点不舒服。   因为宁濯对土包子的偏见,他对土包子也有了偏见,所以今天像戏弄傻子一样,恶劣地戏弄了对方,甚至开黄腔问土包子交没交过女朋友,有没有看过黄片,知不知道什么叫打飞机,想探探土包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结果出乎他意料,土包子一开始很老实地告诉他,还没有遇到喜欢的姑娘,主要事业没稳定,就算遇上了也怕姑娘瞧不上自己,之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以前在厂子里打螺丝时,舍友手机里有黄片,不小心看过几眼,再后来,支支吾吾死活不肯说,嘀咕着这种事儿咋能往外张扬,就不吭声了。   他以帮忙拉近和宁濯的关系作为交换条件,刨根问底想要土包子出丑,土包子犹豫了很久,才点头表示知道,承认自己偷偷打过飞机。   林越记得土包子当时脸红了,仿佛说出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语气十分认真地跟他说:“我都把这么丢人的丑事给你说了,你一定要帮我啊,我肯定不烦小濯,你让他别躲我行不?”   中午吃饭的时候,土包子大大方方地抢先付账,笑称自己是哥哥,不能让两个弟弟花钱,又像个话痨一样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废话。   话题始终围着“家”转,土包子全程乐呵呵的,激动地告诉他俩,明年终于可以过新年了,希望在新年来之前,宁濯肯认他做二哥。   没有任何坏心眼的宁湫,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   林越不希望宁濯再对自己的二哥有偏见,但也怕说得太多适得其反,待罗子程说完了,他才开口劝了一句:“咱俩熟悉之前,不也相互看不顺眼吗?”   为了缓和气氛,罗子程提议打游戏,林越随意,宁濯抽着烟不说话,抽完了才说:“我困了,你们玩吧。”   等两个兄弟抱着那堆毛绒玩意儿识趣地离开后,他又往落地窗前一站,沉默地继续抽着烟,继续装他的深沉。   为什么总抽烟?   因为宁濯烦,被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给烦得不行,看着土包子一脸兴奋地送上那堆破烂时,他竟然想收下,还跟劫后余生似的,松了一大口气。   幸好林越和罗子程没有欺负宁湫,爸妈的宝贝疙瘩回来了。   可惜宁濯骄傲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快低头,也不允许他收下那堆心意,他刻意将真实的内心屏蔽,暗示自己,之所以收下来不过是给土包子一个台阶罢了,况且是林越替他收的。   结果隔天中午,土包子敲开了他的房门。   宁濯以为是林越,打开门一瞧,愣了下,门外的傻子见到他就笑,献宝一样从身后捧出一个大包装盒,盒面上是一辆酷炫的迷彩坦克。   “给,”昨晚好不容易稍微亲近了点,怕再讨人嫌,大庆这回很有眼力见儿,直接把惊喜塞弟弟手里,“我上午去市里了,没买到乐高那个牌子,只有这个,这也挺酷的,你先拼着,拼完了我再给你买新的,我下去了。”   “……”   猝不及防地接下礼物,宁濯还没来得及开口,见土包子扭头就跑,跑了两步又回头冲他笑,喊了句:“小濯,晚上回来吃饭啊!”   “……”   早在大庆昨晚发出邀请时,宁濯就已经有点动摇了,然而骄傲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他关上门,把烫手山芋随手放在了茶几上,抗拒触碰。   似乎再多碰一下,自尊心就会碎一地,捡都捡不起来。   下午四点,林越和罗子程准点出发了,毫不犹豫地将宁濯抛弃,出发之前,林越特意抱着那只雪白的狗娃娃,确认自己是否真的能带走。   罗子程跟着补刀,回学校就把那些吊坠娃娃送给班里的女生,确定不要了?   俩人一唱一和,又给宁濯气得够呛,直接把收到的坦克也一并塞了过去,表现出一副不屑的样子,让他们拿走,拿得越远越好。   林越不客气地收下了,笑道:“你别后悔就行。”   一块烫手山芋,没扔垃圾桶就算不错的,还后悔?   两个兄弟突然一走,宁濯没理由再不回去,本打算跟林越的车一块儿走,可他心里头总莫名不踏实,隐隐感觉,如果走了,自己在宁家的位置,会越来越小。   真他妈操蛋。   一包烟抽得还剩下两根,宁濯心烦地点了一根,碰巧大哥宁泊的电话来了,叫他下楼吃饭,必须踩的台阶来了,他赶紧掐了烟,翻出行李箱中的香水简单喷了两下。   对大庆来说,久违的一家五口可算又团聚了,爸妈和弟弟坐自己对面,哥哥坐自己旁边,吃吃饭,聊聊家常,这感觉真好啊。   不过几天没回来,餐桌上的氛围过于和谐了,爸妈和大哥像没事人一样,尤其土包子,变得更安静了,一直闷头吃饭。   意识到自己正被迁就着,宁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持续不断的吧唧声仍在,听着仍是刺耳,他确定自己还在烦土包子,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对,就该这样,这样的感觉才是对的。   吃饱喝足,大庆突然想起要紧的事,叫了起来:“哎哟瞧我这记性,我土特产忘了买!带给大勇和小刘的。”说着他站起身,“爸妈,我出去买点东西啊。”   宁母:“宝贝,等会儿,多给朋友们带点,你一个人不好拿,让哥哥陪你去。”   宁父:“小濯,你也跟着一块儿去吧,给同学也带点特产。”   宁濯:“……”   宁家三兄弟,两个前一个后地走着,去了酒店附近最大的一家特产店,假期即将结束,店里不少人在挑选特产,宁濯慢慢跟着,刻意保持距离。   他没什么想买的,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掏出手机打发时间,没多久,土包子忽地窜他跟前。   “小濯,你咋不看特产啊?”   “……”宁濯收起手机,“没有要买的。”   弟弟和自己说话了!大庆暗喜,笑着邀请:“那你陪我看看行不?不行算了,我就随便问问。”   “……”宁濯想说不行,因为是想,所以他发现自己居然在犹豫,整个人顿时不好了,准备拒绝,大哥却从他身边走过,甩给他一句,“小濯,陪你二哥看看,我先去那边转转。”   就这样,大庆愉快地和弟弟肩并肩,挑选特产,时不时问上两句,这个咋样?那个好不好?   “你自己看,别问我。”经过昨晚那一遭,宁濯现在是浑身不得劲,偏偏土包子还罗里吧嗦的。   大庆无比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亲近机会,老实闭嘴了,虽然很想和弟弟交流,他东看西看,拿了好几样特产,又拍照发给大勇确认。   拐弯走到另一排货架时,撞见两个手牵手的男人,他愣了一下,觉得稀奇,结果其中一个男的还管另一个男的叫媳妇儿,给他不咋聪明的大脑,整懵了。   “媳妇儿,我给廖哥再带两盒这个吧?”   “嗯。”   “我徒弟肯定爱吃,再给你爸寄点过去,咱们难得出来旅游,多买点。”   “你看着来。”   像是逮着稀奇的八卦,大庆可算有了新话题,转头去找宁濯,激动地凑到弟弟耳边,又着急地说起悄悄话。   “小濯,快,你快看我后头,那俩男的手牵手,还管另一个叫媳妇儿,看见没?”   “……”   前面的确有两个男人手牵着手,宁濯无法理解的是,土包子居然叫他看同性恋?同性恋是什么稀罕的物种么?乡巴佬。   就在这时,某个他不愿意回想的画面,猛地从他脑中闪过,他记起来了,人工呼吸之后,土包子似乎说到了“亲”这个字。   操,这傻逼什么意思?想暗示他什么?   “看见没啊?你说他俩为啥要牵手啊?咋还管另一个叫媳——”话还没说完,大庆就被弟弟用力一推,一个趔趄险些栽到货架上。   “嘶,吓我一跳……”   一直暗中观察的宁泊,才放下的心,又被三弟给提了上来,见宁濯没离开,宁湫憨憨地笑着,他继续观察,两个弟弟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又和谐了。   “李大庆,我警告你,别恶心我。”   “哦,你不爱听,那我以后不说了。”   原来小濯不爱听这个八卦,大庆悄悄记在心里,等他抱着一堆特产回酒店时,没想到又在大堂里看到两个男人拉拉扯扯,不是特产店里的那一对。   “欸,陈助理!你他妈走那么快干什么,到底是有多怕我啊?”   “我还有事。”   “出来度假还日理万机,真辛苦,我给你按摩按摩?”   “滚。”   两个男人从身边走过,大庆好奇地回头去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想问哥哥,偷瞄了一眼宁濯,又怕弟弟被恶心到,憋回心里转头就给忘了。   而心里极度不痛快的宁濯,在注意他的目光,顺着看了一眼,再接收到他欲言又止的偷瞄之后,彻底炸了。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下过雨后的天,转凉了,但大庆心里却暖暖的,因为和弟弟亲近了一点,这个家,也比以前暖了。   可他不懂,为啥一回到家,弟弟又开始躲他了,在学校里一躲就是大半个月,周末也不肯回家,他只能通过给林越发微信,了解弟弟的行程。   「这个周五,他估计又不回去了,不回去拉倒,咱们出来吃饭。」   看着林越回过来的消息,大庆无奈叹气再叹气,到底咋回事嘛,为啥又躲啊……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   大庆决定了,他要去找宁濯,周五要接弟弟放学,顺便看看那个被林越帮忙带回学校的坦克有没有拼好。 第15章   天气转凉,太阳也不加班了,宁濯刚收下晾在阳台上的衣服,一阵大风刮风,给他吹一哆嗦,他看了看手里不保暖的几件单衣,最终决定回去一趟。   主要连着两周没回家了,这周再不回,母亲肯定又要打电话念叨。   为什么宁濯死活不愿意回家,因为回到学校后的某天晚上,他做噩梦了,梦到土包子是个同性恋,在梦里对他死缠烂打,各种疯狂暗示。   难怪从一开始,土包子就对他热情示好,表现出莫名其妙的亲近,还打听他隐私,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又送玩具又送娃娃。   是人都有情绪,正常情况下不应该生气么?尤其在被自己这个替代品骂了“傻逼”又动过手之后,怎么就能乐此不疲地上赶着呢?   除非……   宁濯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李大庆喜欢他!   所以毫无边界感地坐他床,一点一点试探他底线,现在又暗测测地背着他搞些小动作,让他无法理解的点,瞬间全串联上了。   毕竟,从度假村回来后,林越就非拉着他一块儿拼那个坦克,说什么不要辜负宁湫的心意,还经常在他眼皮子底下和土包子聊天,有一回刚巧被他扫到内容,意外看见对面发来一条“小濯在干啥呢”。   就那天晚上,宁濯做的噩梦,半夜给他吓一身冷汗,导致他不时想起度假村里发生的小插曲,一想起自己给土包子做过人工呼吸,就浑身不得劲。   他严重怀疑土包子故意的,故意让大哥安排一间房,趁着爸妈和大哥都不在,又故意脱光了试探他对同性恋的接受度,至于装死,也不是为了吓唬他,是为了亲他。   回想起来都一阵恶寒,宁濯不得已化被动为主动,从上周开始,只要母亲打电话问他回不回家,他就故意装出一副很关心二哥的乖弟弟样,问二哥有没有上班。   得知土包子还在家里蹲,他心里一通骂骂咧咧,以学业繁忙为由向母亲撒个娇,顺理成章地拒绝了回家,但总这么应付着,不是个办法。   宁濯哪里知道,自己那虚伪的关心,被感到欣慰的母亲如数转告给了宝贝湫湫。   大庆也不知道,原来弟弟这么关心他,就跟林越说的一样,小濯只是好面子拉不下脸,嘴上不搭理他,其实心里可关心他了!   听说坦克前几天被拼好了,他高兴地跟在林越身边,在从没来过的男大寝室走廊里边走边瞧,对四人同住的寝室生活倒没多好奇,好奇的是别的。   “小越,你们换下来的衣服咋洗啊?”   “有洗衣机。”   大庆只是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时,宁濯带回来一行李箱的脏衣服,一听有洗衣机放心了,笑说:“我还想小濯咋洗衣服呢,现在手洗多凉啊,他要不跟我回去,我帮他把衣服拿回家洗。”   林越看了眼大庆背着的大包,不忍心说出真相,坦克是他和罗子程拼好的,宁濯就最开始碰了几下,跟在度假村一样,不情不愿的,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碰了,算三人合作完成。   “重不重啊?要不我来拿吧。”他伸出手。   “哎哟没事儿,”大庆直摆手,“一点都不重,就几件衣服,我刚来这儿打拼的时候,背的可比这多哩,好几蛇皮袋,说扛就扛,你别瞧我瘦,我力气大着呢!”   “……”林越笑了,“说得我好惭愧,咱俩走在一起你反而像个弟弟。”   不怪大庆像弟弟,从小营养不良闹的,个子窜到173愣是不长了,他实在羡慕林越和宁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要是自己再高一点,就能有个哥哥的样儿了。   俩人走着聊着,快到寝室门口时,碰巧撞见拖着行李箱出来的某学生。   躲了整整三周,宁濯没想到土包子居然敢找上门,仿佛噩梦应验,顿时跟见鬼一样变了神色,暗骂一声操,这不是死缠打烂是什么?土包子就这么喜欢他吗?能不能他妈的换个人缠?   “小濯!”   整整三周没见到弟弟,大庆激动上前,“你这是准备回家啊?正好,我就是来接你的,亏了小越给我带路,你们学校真大。”   “……”宁濯脸色很不好,此刻对胳膊肘往外拐的兄弟是没一点话要说,他避开土包子否认,“谁跟你说我要回去了?”   大庆:“啊?哦,我看你带行李箱……”   见状,林越问:“那你去哪儿?”   生怕碎了的自尊心,早已将宁濯内心深处的动摇给扼制住了。这段时间里,只要一回想起噩梦和那个荒唐的人工呼吸,宁濯就不断自我暗示,他不是烦,是讨厌土包子。   找上门的土包子就更讨厌了,连带着,他看林越都不顺眼了。   “林越,”宁濯当着大庆面问,“你是跟我做兄弟,还是跟他做兄弟?”   林越:“……”   大庆看出不对劲了,还是想不明白,为啥呢?   其实从妈妈那儿听到弟弟一直在关心自己后,大庆虽然高兴,但也疑惑过,为啥小濯要那么好面子呢?有啥拉不下脸的,这样活着多累啊?   他希望弟弟能跟他好好相处,有啥说啥,兄弟之间讲啥面子啊,可现在别说好好相处,他知道自己把事儿搞砸了,惹弟弟不高兴了。   “是我叫他带我来的,”怕宁濯迁怒于林越,大庆赶紧把背上的包拿下来,解释说,“天凉了,过两天还降温,我怕你着凉,就想给你送点衣服过来。”   “……”宁濯愣了愣,动摇之际,又很快被突然作祟的自尊心搅得分外不痛快,脱口而出的就是一句质问,“你进我房间了?”   “不是,我就站在门口,就进去一点点,”大庆接着解释,“是张姨帮忙收拾的,我没往里走。”   张姨是家里的保姆,宁濯没再多说,接过背包,“知道了。”   “哦,好的。”大庆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再提出自己想进宿舍转转的想法,只能说,“那我回去了啊,”转头又对林越说,“小越,我先回去了啊,今儿真是谢谢你了。”   看宁湫下意识地去讨好弟弟,弟弟还不领情,林越看不下去了,但宁濯是他处了多年的好兄弟,况且他没办法站在这兄弟二人各自的立场上去看待问题。   不过眼下,他觉得宁濯过分了,等宁湫转身离开后,他开口道:“宁濯,你这样真的挺没意思的,幼稚到我懒得跟你计较。”   “……”宁濯想反驳,林越却转身就跑,追了过去。   手里拎着的背包沉甸甸的,不知道装了多少衣服,他盯着越走越远的两人,土包子时不时抬头转向他兄弟,又有说有笑的,想往前走的脚步顿住,心里更他妈不痛快了。   到了路口能打车的地方,大庆把想不明白的问题说了出来,问林越,为啥人会好面子拉不下脸来,之前跟他说的口是心非,是不是哄他高兴的,宁濯还是不喜欢他。   林越也没办法了,安慰道:“他抽疯了,别管他,你明天有空吗?我和罗子程请你吃饭,吃完咱们打台球去。”   大庆:“有啊,我还没上班。”   林越:“好,那你就在家等着,明天我和罗子程过去接你。”   打台球是件高兴的事儿,大庆现在也想不到能跟弟弟处好关系的方法,一想这脑瓜子就发愁,只能暂时搁置了,他告别林越,上了出租车。   结果管不住脑子,还是愁了一路,好在回到家,妈妈已经回来了,一声声“宝贝”,哄得他立马抛下不愉快,黏妈妈去了。   从度假村回来后,那股让大庆难受的不自在消失了,哥哥说他的工作还在安排中,他也没事干,白天不是宅家看电视剧就是找兄弟大勇,晚上的时间,自然是黏妈妈了,他喜欢听妈妈叫他“宝贝”。   关于微信名的由来,就是在刚来这个家没多久的某天晚上,妈妈拉着他的一双糙手,心疼地感慨起来,我们湫湫宝贝终于回家了,妈妈好像在做梦一样。   大庆也感觉像做梦一样,记下了这个温暖的称呼。   而另一头的出租车里,宁濯点开微信,发现列表里的熊猫不见了,仔细一瞧,备注过的“土包子”还在,从原来的熊猫头像,换了新头像。   一张全家福,在度假村给土包子的欢迎会上专门请人拍摄的。   宁濯参与了拍摄,却从没看过,他点开那个头像,爸妈在笑,大哥也在笑,尽管弧度不明显,某人笑得最灿烂,露着整齐的八颗牙,包括他自己,也在笑,不过是假笑。   真他妈的……烦。   准备退出时,宁濯突然坐正了,指尖放大局部细节,才注意到照片中,自己的胳膊被一只咸猪蹄子挽着,再往上,某人的身体紧挨着他,猪脑袋微微歪着,虚靠在他肩头上。   操,那晚怎么没发现?   竟被趁虚而入,李大庆现在换这个头像什么意思?又想暗示他?   这欠揍的同性恋。 第16章   饭桌上,听爸妈和哥哥聊起学业繁忙的弟弟,大庆的脑瓜子又开始发愁了,啥小组作业,尿不尽似的,摆明着忽悠人啊。   他早从林越和罗子程那儿打听过了,把大学生的作息规律摸得透透的,宁濯晚上还跟他们一块儿打游戏呢,哪有那么忙。   要说之前还有点纳闷,今天去过宁濯学校后,大庆知道弟弟为啥不愿意回家了。   但这问题对他来说无解,因为他没有那么伟大,好不容易有个家,有疼他的爸爸妈妈和哥哥,他做不到牺牲自己搬出去。   所以大庆愁啊,愁死了。   前两天他还找兄弟诉过苦,大勇和林越一样,也说宁濯在抽疯,叫他别搭理就行了。   可咋能不搭理?宁濯不是外人,是他弟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他打心眼儿里想搞好这个兄弟关系。   活到这一小把年纪,大庆什么苦没吃过?日子再难,都没怎么发愁过,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电视剧里听来的这句话,他一直记着,并确信只要没翘辫子,船就是翻了,也能慢慢悠悠自己飘到岸边,能有啥熬不过去的坎啊?   结果偏偏叫他遇上了,遇上了有生之年第一个迈不过去的坎,这船还没下水呢,就被咻地掀翻了。   谁掀的?某个好面子的大学生掀的。   “宝贝。”   “啊?”大庆抬头,“妈,咋啦?”   吃嘛嘛香的宝贝儿子头回在饭桌上走神,宁母担心冷落了二宝,笑道:“妈妈明天没事,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   看电影!还是和妈妈一块儿看电影!大庆心动,奈何两个大学生弟弟明天上午就过来,先答应的,不能爽约。   “妈,后天看行不行啊?我跟小越他们约好了,明儿打台球去。”   林越和罗子程来过家里,宁母熟悉,宝贝和这俩孩子处得不错意味着和宁濯也处得不错,她放心地应下来,又问宝贝去学校怎么样,有没有到弟弟的寝室坐一坐。   当然没有,大庆倒是想进去坐一坐,可惜没那福气。   幸好有寝室开着门,里面什么布局他瞧得一清二楚,怕妈妈担心,他只好撒谎说进去了,原来大学生都睡上铺,床下面是桌子,又说宁濯见到他很高兴,留他吃晚饭,不过他看宁濯在写作业,就没多待。   “这孩子,”宁母欣慰,“跟你哥一样,一扎进学习就不知道休息,你哥现在也是,扎进工作就不知道休息,催他交女朋友,也不听。”   一扯这种话题,大庆来了劲儿,毕竟是亲哥哥的人生大事,他转头关心起来:“哥,你都快三十了,咋还不找女朋友啊?工作哪儿做得完,结婚要紧。”   宁泊:“……”   宁母笑起来,“湫湫都催你了,还不赶紧找一个。”   躺枪的宁泊有点沉默,想对弟弟说,他刚过二十八,想对母亲说,他工作是真的忙,暂时没有心思,总之为了这个家,他操碎了心。   但弟弟在关心他,他温和地敷衍了一句:“等遇到合适的人,我会考虑结婚。”   “好,哥你加油啊!没准明年就给我找一嫂子,”大庆顿生感慨,“我以前还想呢,一定要在三十岁前结婚。”   宁父宁母感到意外,哪知宝贝下面说的,给两口子整得心里颇不是滋味。   “在我老家那个村里,过了三十没结婚就要打光棍,不早点娶媳妇儿,都叫别人给娶走了,没钱也不行,还得盖新房呢。”   说到这儿,大庆就忍不住炫耀自己引以为傲的存款,出来打拼这几年,他省吃俭用,已经攒下了五万块钱,目标就是在城里买套商品房,等上了班,他要继续攒钱,买上房子后,就找对象。   听着宝贝畅谈未来,宁母鼻子发酸,宁父百感交集,在桌底下握住了妻子的手,及时给予安慰。   宁泊听了也心疼弟弟,省吃俭用只攒下五万,说明弟弟的劳动力很廉价,之前的工作因为管吃管住,老板给的薪资自然不高。   而整个家里,只有大庆不会心疼自己,乐呵地说着要争取三十岁之前结婚,三十岁当爹!将来想多生几个孩子,因为多子多福嘛,热闹。   幸福的家庭氛围又给他注入勇气和信心,等冲了个热水澡,大庆突然不愁了,熟练地敷上面膜后,边照镜子边给自己身体擦乳液。   “李大庆,啥啊呸呸呸,”他看着镜子,“宁湫,船到桥头自然直,知道不?”   大庆给自己加油打气,告诉自己,要像每天坚持敷面膜和擦身体乳一样,只有坚持付出真心,才有回报。   擦得浑身香喷喷后,他又认真涂了护手霜,也是妈妈教的,原本嫌麻烦的一套流程天天做下来,不仅不烦了,反而喜欢上了。   因为效果肉眼可见,大庆发现手没以前糙了,现在天冷也不会干燥,身上皮肤也变好了,润润的,最主要的是,他真的变白了些。   这可不是他自我感觉良好,就前天,他穿着哥哥新买的冬装去找兄弟,大勇直夸他帅气,跟变了个人似的,调侃他是不是换了一层皮。   就是这面膜敷的时间长了点,大庆为了向哥哥和弟弟看齐,一分钟都不敢含糊,得盯着手机,不多不少,刚好一刻钟。   他套上睡衣睡裤,看了下时间,还差五分钟,卫生间里有点热,怕再出汗,准备回房躺五分钟,结果刚打开,迎面撞上回来的某人。   宁濯特意掐着点回来的,并给自己找了以下几点理由。   一、把一堆脏衣服送回来洗。   二、母亲想他,回来看望惦记他的母亲。   三、叫土包子把微信头像换回去。   四、警告土包子别再暗示他。   五、如果土包子不听,就把这个死同性恋打一顿。   六、待补充。   结果他真没想到,土包子会杀他一个出其不意,人不人鬼不鬼地突然窜到他眼前,吓他一大跳。   “小濯?”见到弟弟回来的大庆瞬间惊喜,顾不上被撞歪的面膜,笑着招呼,“你咋回来了?”   宁濯迅速躲开,缓过来才发现土包子脸上敷的面膜,紧接着,他闻到一股清香,淡淡的还有点好闻,居然是从土包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操,这傻逼什么时候这么臭美了?学女人敷面膜,身上可能也擦了什么鬼东西,要不能这么香?是不是算准了他会回来,想勾引他?   见弟弟盯着自己不吭声,脸色和在学校里时一样,是不乐意的状态,大庆琢磨着说点啥好,一下想起自己脸上还敷着面膜。   走廊里没开灯,光线昏暗,他赶紧摘下来,抹了把脸上的乳液,“我敷面膜呢,没吓着你吧?”   “你敷面膜干什么?”宁濯不爽地审问起来,“还有你身上,什么怪味?臭死了。”   “……”大庆一呆,随即抬胳膊闻自己,“不臭啊,我擦的身体乳,这不是挺香吗?”   他纳闷地往前,把胳膊伸过去想让弟弟再好好闻闻,却被对方猛地挥开。   “臭得要死,别靠近我。”   “……”   果然不该回来的,宁濯后悔回来了,空气里都是温润的奶香味,从学校里见到土包子那一刻开始的糟糕情绪,像火把一样越烧越旺,他无处宣泄的情绪在此时终于寻到了突破口。   “你是娘娘腔吗?这么恶心。”   人活在这世上,总要遭受一些不好听的言语,大庆遭受过许多,有人笑他没见过世面,有人嘲他目光短浅,有人欺负他好说话,有人骂他猪脑子,笨手笨脚。   他是一个农村里走出来的孩子,确实没有文化,没有见过世面,他思想简单,没什么追求,最大的奔头就是挣钱买房,再娶个媳妇儿,生上两三个孩子。   他以为随便外头咋说,自己身上都不会掉肉,不痛不痒,可这会儿,他觉得心口有点痛,好像头回尝到了挨骂的滋味儿,边感受边纳闷。   到底是为啥呢?   小濯为啥要这样呢?   想不透,心里就更难受,大庆顶不喜欢这个滋味儿,于是反问宁濯:“你是不是在抽疯啊?”   “……”宁濯一怔。   “你要是在抽疯,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傻逼,欠揍是不是?”   “大勇说你在抽疯,叫我别搭理你,我没听他的,就想好好跟你处,可你咋老骂我?咋这么没素质啊?我都没骂过你。”大庆也不乐意了,连“傻逼”这词都不能接受了,回给宁濯一句,“我全弹给你,你傻逼,你恶心,你皮肤那么白,手也像姑娘的手,我看你才是娘娘腔!”   “……”宁濯又是一怔,眼里闪过惊讶,土包子真是好样的,敢反过来骂他,说他恶心,说他娘娘腔。   大庆持续输出:“怪不得小越也说你抽疯,你就是在抽疯,我以后不搭理你了,要不你现在给我说声对不起。”   “……”宁濯被一本正经的土包子给整不会了,怎么就轮到他道歉了?简直开玩笑。   隐约听到不对劲,宁泊轻轻打开房门,便听见二弟要求三弟道歉,两个弟弟似乎在吵架,什么原因不清楚。   二弟:“你说不说?”   三弟:“李大庆,你是怎么觉得,我需要你的搭理?”   二弟:“那你以后别跟我吃醋,别骂我,你骂我,我也骂你。”   三弟:“谁他妈跟你吃醋了?少放屁。”   二弟:“你放屁,谁抽疯谁屁多。”   三弟:“……”   原来两个弟弟只是表面和谐,私下里暗流涌动,宁泊听不下去了,刻意咳了两声,然后打开门走出去,二弟宁湫一见他,跟见了救星一样跑到他跟前,朝他伸出胳膊。   “哥,你闻闻我身上,是香的还是臭的?”   宁泊:“……”   不远处的某人,如鲠在喉。   妈的,着了李大庆的道,被大哥发现了。   宁濯又严重怀疑,土包子大概是承受不了“娘娘腔”的刺激,知道求爱无果,干脆恼羞成怒,设计他出洋相,太操蛋了。 第17章   “小濯,门带上,过来坐。”   不记得有多久没进过大哥的房间了,原来放书桌和书架的位置如今被换成沙发和茶几,茶几上还摆着一套茶具,有约谈那味儿了。   宁濯带上门,尽量保持平常心,可过去坐下后,他静不下来,用那么难听的话骂了全家的宝贝疙瘩,大哥一定对他很失望吧?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宁濯愣了,想起忘喷的香水,因为母亲对烟味过敏,这个家里没人抽烟,自己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他懊恼地否认:“我去网吧了,没抽烟。”   以为两个弟弟的关系在度假村有所缓和,结果一个找辙不回家,一个报喜不报忧。   尽管了解过心理学,但宁泊并不擅长去沟通这块,比开会费劲多了,奈何三弟可能进入了迟来的叛逆期,只能多沟通,多积极引导。   “抽烟没什么,”他随口说着,“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抽过,能理解。”   宁濯意外大哥碰过烟,还理解他,真的能理解他吗?   “我那时候,一心烦就会抽烟,觉得只有香烟懂我,能消化所有的烦心事。”宁泊回想起青春期的自己,幼稚得让他头疼。   可为了哄弟弟敞开心扉,不得不扒一下幼稚的过去,他简单带过自己高中时期的早恋,或许天生八字不合,与初恋女友分分合合,直到他出国留学后的第二年,这段转为异地恋的感情才彻底结束。   “小濯,除了犯烟瘾,抽烟解决不了什么,包括你的情绪,长期压抑的负面情绪只会毁了你。”   “……”宁濯第一次听大哥谈起这些,顿然被点醒,自己在网吧抽烟打游戏的那三个小时,原来不是放松,是一种自我毁灭。   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他到底在干什么呢?   “排解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可以选择运动,爬山也好,游泳也好,周末也可以报个什么兴趣班,去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听大哥慢慢说着,好一会儿,宁濯开口了:“哥,我是不是很差劲?”   宁泊反问弟弟:“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差劲?”   “我偷偷抽烟,没有素质,刚才骂了你弟弟。”宁濯像主动自首的犯人一样,总算感到轻松了些。   他靠着沙发,蓦地想到某人脸上几天没消的淤青,又补了句:“在度假村的时候,还动手打了他。”   大哥知道是一回事,他装瞎不承认是另一回事,现在终于说出来了。   “这就差劲了?”到底是个青春期的孩子,宁泊边安慰边引导,“你们两个都是我弟弟,我关心你二哥,自然也关心你,你看这世上有完美的人么?照你这么说,我也挺差劲的,因为我抽过烟,说过脏话。”   大哥说过脏话?不会吧?宁濯惊了,完全想象不出来。   见弟弟似乎不信,宁泊看着弟弟,顿了顿,克制地吐出一个字来:“操。”   宁濯:“……”   宁泊咳了声,难得解释:“你哥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   这粗话说得够勉强的,宁濯赶紧替大哥挽回丢了一秒的形象:“哥,我觉得你很好,一点都不差劲。”   “那你觉得你二哥差劲么?”   问题太过突然,把宁濯问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这短暂的迟疑,他没有了再说话的机会,因为他哥突然起身,说很晚了,叫他回房休息。   “哥?”   “小濯,讨厌的情绪,是压不住的。”   “……”   “你对你二哥什么样,我看得出来,”宁泊说,“湫湫为什么想给你送衣服,晚上又在饭桌上夸你,他不傻,谁对他好,对他不好,他心里都知道。”   “……”宁濯沉默了。   “你觉得自己差劲,是因为你意识到自己做得不对,要不要道歉,自己考虑,以后心里有事别闷着,少抽烟,知道么?去睡吧,顺其自然就好,别想太多,湫湫那边给你造成了负担,我会去和他沟通。”   被大哥一番耐心开导,宁濯觉得自己更差劲了,他这么差劲的人,不配得到任何夸奖,是他不对,不应该骂人,当初也不应该动手,甚至想着要马上给二哥道歉,不能辜负二哥对他的好。   结果走出房间,在昏暗的走廊里想起浑身香喷喷的土包子,空气里仿佛还能闻到若有似无的身体乳奶香,宁濯又一下子清醒了。   操,土包子今天为什么给他送衣服,为什么在爸妈面前夸他,还不是因为喜欢他?谁吃饱了没事乱献殷勤?摆明了想跟他有奸情。   自己怎么被牵着鼻子走了?   为什么分析得如此有理有据?不能怪宁濯自恋,从高中开始,他就因出众的相貌收到过情书,不过彼时的他,嫌谈恋爱麻烦,一心只读圣贤书,没有青春期的冲动。   进入大学后,仍有告白的,隔壁寝室还有对他献殷勤的男生,给他带各种外卖,打着一起玩游戏的幌子,动不动到他寝室串门,往他跟前凑,还喝过他喝剩的矿泉水。   宁濯和兄弟林越也曾喝过一瓶水,从没往那方面想,多亏土包子反复暗示,导致他有点恐同,国庆假期一结束就把那男生的微信拉黑了,二话不说,当面撕破脸。   所以,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然而睡前,宁濯控制不住地想了又想,把某人从来到宁家的第一天,细细回忆到今天,越复盘他越确定,土包子是个同性恋,虽然对方嘴上没说破。   可神奇地来了,他意外发现土包子没隔壁寝室的那男生恶心,顺眼得多,对比之下,没那么讨厌了,至少土包子不会故意喝他的矿泉水。   下一秒,他想抽自己了,没事比较这俩同性恋干什么?   土包子都故意光着屁股给他看鸟了,顺眼个屁?宁濯死活不愿回想的画面,此时又像炸弹在他脑子里“嘭”地炸开了花。   度假村之旅成了他挥之不去的阴影,他忘不了光着屁股露着鸟的土包子,忘不了自己给土包子嘴对嘴吹过气,总而言之,他忘不了这个同性恋对他造成的精神伤害。   其实大庆睡前也控制不住地想了又想,想自己做哥哥的,是不是不应该和弟弟计较?小濯那么好面子,肯定拉不下脸来道歉。   说不定心里已经给他道过歉了,就是嘴上没说出来,要不算了,一家人总不能一辈子不说话吧?   而且他说的以后不搭理只是气话,小时候还跟大勇说过好几回呢,小濯不会没听出来吧?   大庆又开始发愁了,边愁边时不时闻下自己胳膊,香香的,大哥也说香,咋会臭呢?啥狗鼻子,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闻不惯就说不好闻啊,哪有一上来骂人臭的?   他愁着愁着睡过去了,也不想了,明儿还要出去打台球呢。   周五晚上就这么水平如镜地过去了。   没活儿干的日子里,大庆天天睡懒觉,舒适的作息把自己给养懒了,隔天等迷迷糊糊醒来,一看手机十点了,微信有两条罗子程发来的未读消息,半小时前的。   「二哥,我和林越出发了。」   「大概十点半到你那,今天想溜冰吗?」   坏了!再不起来不及护肤吃早点了,他赶紧回复,赶紧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漱,先洁面,再涂爽肤水,今儿要出门,防晒不能少。   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后,大庆忍不住照镜子臭美了一会儿,用手抓着前额碎发向后捋,瞧瞧这脑门,还真是变白了。   他冲镜子乐了下,随后拉开裤头掏出宝贝命根子,走到马桶前放水,放到一半,门口传来动静,转头一瞧,见弟弟站门口盯着自己撒尿,立马别过身去。   “你咋偷看人尿尿啊?真是。”   宁濯转身刚要走,一听这话气笑了,又转了回来,见土包子已经理好睡裤,反问:“你上厕所不知道关门?什么臭毛病。”   大庆一觉醒来,早把昨晚的不愉快给消化了,何况睡前有好好反思过,刚才纯粹开玩笑,想缓和下气氛,不知道怎么又搞砸了。   算了算了,不计较,兄弟之间哪有隔夜账啊?弟弟要用卫生间,让就是了,反正自己也不用了。   “我这不是着急吗?再说这卫生间平时就我一人使,你也不回来,给你上。”   二楼有两间卫生间,一间大哥的,一间自己的,自己的如今和土包子共用,土包子周末起得早,宁濯特地错开时间,没想到还是碰上了,碰上就算了,却让他看见这么糟糕的生活习惯。   本来昨晚就失眠没睡好,他嫌弃地看了眼对方的手,有点忍不了,皱眉道:“能不能别恶心我,上完厕所不知道洗手吗?”   “……”   弟弟大清早又抽疯,说话夹枪带棒,大庆现在听不了一点关于“恶心”的发言,突然不想就这么算了,昨晚的账他可以翻篇不计较,可这新的账,不行。   好心腾地儿,宁濯凭啥说他恶心?不就忘了洗手吗?他想起大勇之前交代的,有的人就是欺软怕硬,自己做哥哥的,得拿出气势硬气一回,教训教训宁濯,让宁濯知道,他也是有脾气的。   “我就不洗手,就恶心你。”说着,大庆把刚扶过鸟儿的右手迅速伸到弟弟胸前,在他胸口的衣服上狠狠抹了一把,溜之大吉。   “……”宁濯愣傻了,在卫生间里足足站了半分钟,失眠导致混乱的大脑把刚才发生的经过给仔细捋了一下。   特地避开土包子,结果撞上了,那傻逼还倒打一耙,指责他偷窥?然后把没洗的脏手擦他衣服上。   真他妈的搞笑,他需要偷窥一个同性恋上厕所?他有毛病?他自己没有吗?要偷看别人的那玩意儿?还是一根比他短小的麻雀。   昨晚那矛盾一出,土包子应该不会再喜欢自己了,宁濯本想翻篇,以后和这所谓的二哥井水不犯河水,在家里维持表面的和谐就够了。   等他再下楼,土包子已经没了影儿。   倒是宁母,从房间里出来见到小儿子,惊讶道:“小濯,怎么没跟你二哥一起去呢?”   宁濯没懂,问母亲去哪里,得知自己的两个好兄弟开车来把土包子接走去打台球后,他本来就不好的情绪,崩了。 第18章   和两个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弟弟出去潇洒,大庆转头就忘了家里那个死要面子的弟弟。   打台球时,罗子程和林越成了他的师父,俩人轮流教他技巧,大庆学别的不行,学台球倒是上手快,一上午玩下来,好几回精准进洞,给他美得不行。   中午吃了热气腾腾的四川火锅,林越非要请客,大庆拗不过,坚持下午的溜冰他来请,结果罗子程把这单抢了,叫他下回再请。   让两个弟弟花钱,他有点不好意思,溜旱冰时,主动做林越和罗子程的教练,恨不得扛着他俩溜,把自己又酷又炫的技巧倾囊相授,林越现学现卖,当场耍起帅来,惹得边上几个小姑娘频频看他。   大庆顿时成就感十足,冲罗子程说:“你看小越那样儿多酷啊,还有姑娘看他。”   “还酷?贱嗖嗖的,”罗子程调侃起来,“看他孔雀开屏呢。”   “啥意思啊?”大庆知道孔雀开屏,但没懂。   罗子程:“就是说他发骚,想引起那些女生的注意,你瞧他溜的那德行。”   发骚?大庆看看场上忘我翱翔的林越,又想想自己,赶紧问:“那德行是啥德行?我就这么溜的啊,我也骚啊?”   “……”罗子程噗嗤笑了,见大庆一脸天真,笑说,“二哥你别逗我行不?你俩可不一样,怎么跟你解释呢,我意思是林越他发春了,想谈恋爱。”   这么说,大庆理解了,大学里不谈恋爱,还等啥时候谈恋爱?他觉得林越长得也好看,随口问怎么不谈一个,罗子程又跟他说,因为被宁濯比下去了,目前还没人追。   突然聊到弟弟,他稀奇得很,问:“小濯有人追啊?”   “开学没多久就有了,”罗子程说,“一大二的学姐,给他送了一封手写情书,你猜怎么送的。”   大庆:“咋送的?”   罗子程:“叫林越帮忙转交的,那学姐长得挺漂亮的,活泼又大方,还请我喝过奶茶,搞得我都有点心动,不过我有自知之明。”   通过另一面了解到宁濯,大庆实在不理解,纳闷弟弟为啥不答应,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姑娘主动喜欢过他呢,以前在饭店里干活儿,店里那些小姑娘喜欢的也是厨师和其他几个传菜的,都不怎么跟他说话。   “要不林越说他幼稚啊,跟没长大似的,”罗子程也这么认为,“你说他幼稚就算了,他还装深沉给你看,比我俩还大几个月,但我和林越觉得他最小,就算有什么小摩擦也都让着他,懒得跟他计较。”   仔细想想,大庆觉得罗弟弟说得有道理。   “所以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心不坏,跟我和林越挺好的,就有时抽疯,说话不好听,这个时候,你就别搭理他,直接冷处理,等过了再跟没事人一样找他说话,他自己都不好意思。”   “嗯,”大庆点头,“我不跟他一般见识,昨晚那事儿我都不计较了,是他早上又说我,我才凶他的,不晓得他有没有往心里去。”   关于宁家这对兄弟俩的关系,在了解过宁湫后,罗子程和林越像老妈子一样操碎了心,毕竟其中一个是好兄弟,就宁濯那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硬碰硬只会恶化关系。   罗子程想了想,有些话得说透了,宁湫才会明白。   他告诉大庆,其实宁濯很难过,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有整整两天没去上课,把自己闷在寝室里,一声不吭,饭也不怎么吃,后来是林越问出来的。   那天深夜,宁濯站在阳台抽烟,一直抽,再这么肆无忌惮地抽下去,导员发现了又要啰嗦,林越不放心,过去陪着宁濯抽,问宁濯到底怎么了。   许久,宁濯才说了一句:“我的爸妈,不是我的爸妈。”   得知真相后的大庆,这会儿终于明白弟弟为什么会跟他吃醋,不喜欢他了。   他忽然也难过起来,爸妈和哥哥都没有提过,他以为宁濯知道自己是被收养的,原来和他在同一时间,才了解到了自己的身世。   “太戏剧了,”罗子程无奈叹气,“我和林越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二哥,其实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哪天我爸妈突然告诉我,我是个被亲生父母扔掉的弃婴,他们有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要回来了,我想我可能也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可能也会对你有敌意吧。”   大庆:“……”   “宁濯他不是针对你,他只是还没完全接受现实,所以可能就把一些气撒你身上了,你再给他一点时间,我和林越都觉得你人挺好的,他心里肯定也是这么觉得,就是嘴硬。”   大庆难得沉默,因为他换位思考了,如果自己没出现,弟弟就不会知道真相,就不会难过。   感受过家庭的爱和温暖,他发现自己不能接受被抛弃的人生,如果爸爸妈妈抛弃他,他会很难过很难过,肯定还会哭鼻子的。   小濯一定是害怕了,怕他回来了,爸爸妈妈就把爱全部分给他,所以才会一直吃醋。   “小程,谢谢你告诉我这事儿啊,不然我还不知道。”   “啊,二哥你别客气,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在帮宁濯说话,他嘴贱是事实,换我我也喷他。”   找到了根本原因的大庆,当即信誓旦旦地说:“不是,你别喷他,早上是我不好,怪我上完厕所忘了洗手,还拿他衣服擦手,我以后再也不凶他了,肯定好好对他。”   罗子程:“呃……”   溜过来的林越:“你俩干嘛呢?还是不是兄弟?光我一人玩。”   大庆:“小越,我以后肯定好好对小濯!多疼他!”   林越:“啊?”   被两个弟弟一路护送回家,大庆下车前,又信誓旦旦地向他们保证了一遍。   林越哭笑不得,提醒道:“他这人吃软不吃硬,再嘴贱说你,你就反其道而行,夸他,随便夸什么,给他堵回去,我当初就这么干的。”   罗子程点头附和,“对,就这么干,他也骂过我傻逼,我说就你聪明,结果你猜他怎么说,他特不要脸地跟我说,我确实比你聪明,你说他贱不贱?”   “小濯还这样啊,咋恁逗。”大庆听着都乐。   告别二人,他取完经回家想找弟弟说话,结果不见弟弟人影,问了妈妈才知道,宁濯上午就回学校了,说是有作业。   作业明明是忽悠人的借口,一向没烦恼的大庆,在这一刻有了烦恼,不再是简单的发愁,而是担心,担心中又掺了点叫他不好受的失落与内疚。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抢走了弟弟的玩具,开心地玩了一整天,而没有玩具的弟弟,在家偷偷哭了一整天,现在他想把玩具还给弟弟,想对弟弟说声谢谢,弟弟却离开了,不给他说谢谢的机会。   “湫湫。”   他抬头,见哥哥站在楼梯上,冲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跟着进了哥哥的房间,大庆憋不住了,突然说:“哥,我想给小濯发微信,你说我能发不?”   宁泊问:“想给他发什么?”   “我早上凶他了,怕他不高兴,想给他说对不起。”大庆又想起罗子程说的一番话,心里很不好受,老老实实把事情原委告诉了哥哥。   “我听到他说我恶心,就不痛快,我当时真忘了洗手,怕他着急上厕所,就想给他腾地儿。”   “……”   关于使用卫生间而引发的纠纷,两个弟弟跟过家家一样拌嘴,宁泊一时不知道如何评理,站客观角度,三弟是对的,但提醒方式不对。   他怕伤着二弟,于是道:“湫湫,以后你就用我那边的卫生间吧,用的时候记得随手关门。”   “哥……”大庆感动坏了。   “没事,省得你俩挤到一起。”经过昨晚,宁泊知道宁濯其实并不讨厌二哥,只是暂时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世,又突然多了一个哥哥,从而闹小别扭,刚好宁湫又往枪口上撞。   “湫湫,小濯他最近——”   “我知道的!”大庆又向哥哥保证,“是我不好,我是做哥哥的,不能跟弟弟计较,早上不该凶他的,我以后肯定好好对他!”   宁泊:“……”   “哥,我跟你说,多亏了小程,就是小濯他那个同学,罗子程,多亏了他。”   大庆打开话匣子,把下午罗子程跟他说的那些话,还有他的换位思考,以及心里的感受,一股脑地全部说了出来,他说自己已经知道怎么和弟弟相处了,不会再和弟弟闹矛盾了,争取在上班前,把兄弟关系搞好。   宁泊和宁濯差着十岁,平时又忙于工作,并没有多少时间去了解弟弟的圈子,在度假村里也没机会一起吃个饭,他安静地听着,发现弟弟交了两个很不错的朋友,难怪宁湫和他们处得来。   他放下了心,道:“今天周六,想发就发吧,平常小濯有课有作业,你就让他好好学习。”   大庆听懂了,有了哥哥的鼓励,他掏出手机就发,当着哥哥的面,直接一条语音发了过去。   “小濯,在忙不?早上那事儿是我不好,给你道歉,对不起啊,你别往心里去,以后我肯定记得关门洗手,再也不凶你了。”   “……”宁泊想打断,到底是没忍心。   “嘭!嘭嘭嘭!嘭!”   某拳馆内,沙袋凄惨地旋转飞舞,坐在一旁休息的两个学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询问对方,今天新来的这位学员怕不是有暴力倾向。   毫无章法地一通乱打,不会失恋被甩了吧?这明显是泄恨来了啊。   宁濯听了他哥的建议,没有回学校,跑出去运动了,上午爬山,下午在体育中心打篮球,不停地分散注意力,确实比抽烟管用,出了一身汗,感觉痛快多了。   可准备走时,他注意到开在体育中心的拳馆,不过驻足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又被过来接待的教练洗脑了一会儿,就当场交了钱报了班。   一整天没想乱七八糟的,看到沙袋那一刻,他想了,把沙袋当成两个兄弟和土包子,挨个哐哐一顿暴揍,可算他妈的爽了。   发泄够了,宁濯也彻底没力气了,瘫倒在地垫上,他看着灯光刺眼的天花板,想了很多,心想就这样吧,没有烦到不能面对的地步,就和土包子维持表面的和谐吧,计划不变,等大学毕业后,再顺理成章地搬出去。   所以今晚,还是回家吧。   拳馆九点打烊,已经八点多了,浑身黏糊糊的,他爬起来去了更衣室,准备冲个澡,拿出手机一看,有一条未读语音消息,来自土包子。   维持表面的和谐,不代表要接收这些糟心的消息,宁濯没听语音,也没犹豫,果断地删除了好友。   接下来打车去吃了个夜宵,等再打车回家快十一点了,家里静悄悄的,一整天体能消耗过大,他慢慢踩着楼梯,刚走到房门口,还没开门,隔壁的门突然开了,探出来一颗脑袋。   “小濯,你回来了。”   “……”   一直收不到弟弟的回复,大庆很懊恼,没敢再发,想着弟弟可怜的身世死活睡不着,没想到把本尊给盼回来了,他悄悄走出来,小声问:“收到我给你发的微信没啊?”   闻到了,宁濯又闻到了昨晚那股温润的奶香,比昨晚还重一些,直窜鼻子。   妈的,这土包子到底擦了多少身体乳,搞这么香,还玩守株待兔,又是什么意思。   不对,他很快意识到,早上骗了母亲说去学校,土包子怎么知道他会回来?   “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   “我不知道啊,”大庆一改早上的态度,讨好着说,“我睡不着,正想你呢,你就回来了。”   因为内疚,那讨好的语气放得很低,听上去软软的,好像在撒娇。   宁濯:“……”   虽然微信上道过歉了,但大庆觉得当面道歉更有诚意,得再道一次,怕吵到另个房间的哥哥,他朝宁濯靠近了些,非常诚恳地小声道歉:“对不起啊小濯,早上是我不好,以后不凶你了,你别往心里去,大哥说他那厕所给我上,你的厕所还给你,我把乳液啥的都拿那儿去了,我想了,是不是我这身体乳的味道你闻不惯,回头我换个牌子,你要还觉得不好闻,你给我说,我再换。”   太近了……这个距离,宁濯感觉自己被包围了,连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香的,要命,他几乎是惊慌地推开香包子,又退后一步,“你,你干什么。”   “啊?我给你道歉啊。”被这么一推,大庆识趣了,老实地站自己门口,“我晓得你不喜欢我,你心里要还有气,你就撒我身上,没事儿,等你撒完了,能不能喜欢我啊?我想跟你好好处。”   宁濯:“……”   大庆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爸爸妈妈喜欢他,哥哥喜欢他,大勇喜欢他,罗子程和林越也觉得他人很好,他相信只要再给弟弟一点时间,弟弟也会喜欢他的,到那时候,会愿意喊他一声二哥。   把想说的都说了,一下子舒坦了,瞌睡虫来了,他打了个哈欠,“困了,我去睡了啊,小濯,你也快睡。”   “……”   房门被轻轻带上,走廊又陷入一片漆黑,宁濯闻着散不去的乳香,不知道在房门口站了多久,直到身体再次传来疲惫的信号,才有所反应。   操,自说自话的傻逼,把他心里弄得乱哄哄的。 第19章   一觉到天明,再醒来,大庆又不见弟弟人影,跑下楼问了妈妈才知道,宁濯又回学校了,又有作业。   到底咋回事儿啊?他真的糊涂了,本想着今天邀请弟弟一块儿去商场转转,给弟弟买个乐高玩具哄一哄,顺便再让弟弟帮他选个好闻的身体乳,结果压根没机会。   左思右想,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弟弟在记仇。   于是大庆决定先把乐高买了,拿出足够的诚意,趁着今天周日赶紧给宁濯送学校去,来得及的话,还能在学校附近一块儿吃个饭。   这说行动就行动,他狼吞虎咽,风风火火地吃着早点。   “宝贝,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嗯嗯!”大庆边嚼边点头,等吞下肚了说,“妈,电影下星期去看行不行啊?我想出去买点东西,然后上小濯学校找他。”   小儿子昨晚突然回来,早上又急忙离开,说是忘了带手机充电器,宁母正担心小儿子闹别扭,听二儿子这样说,便放下心来。   “那妈妈陪你一起去。”   “……”   虽然很想有妈妈陪着,可大庆不想让妈妈知道他和弟弟之间的矛盾,再说自己这趟过去专程赔礼的,他拉上林越和罗子程,谎称两个弟弟中午会来接他,给糊弄过去了。   之前买乐高摸出经验了,大庆直奔上回那家店,一番精挑细选再犹豫,想起在度假村里拼好的那辆跑车,被宁濯带了回来,在房间里好好地摆着呢,最终又咬牙斥资买了一辆酷炫的红色跑车。   俩跑车加起来花了有三千,顶他一个月工资了,他心疼花出去的钱,可一想这玩意儿能拉近关系,花得值,自己家里人哪比得上钱重要?花了再挣呗。   说是这么说,离开商场后,大庆却没舍得打车,地铁也没舍得坐,况且他没坐过地铁,周五从学校返回来还是林越伸手帮他拦的车,没好意思拒绝。   幸好出来得早,时间绰绰有余,和周五的出发点不同,他又是查公交车路线又是问人,从市里出发,转了三趟公交,慢慢悠悠地在中午饭点前赶到了学校。   大学太大,大庆不记得林越带的那条路怎么走了,贸然进去也怕宁濯又跟他生气,掏出手机想给宁濯发微信,结果没发出去。   “用户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啥……咋被删了好友……?   大庆无奈发送朋友验证,不怪罗子程要说宁濯没长大,就是没长大,都好好道过歉了,哪有这么记仇的啊,有啥好记仇的,记仇多累啊。   这下他更不敢贸然进去了,等了几分钟,没有回应,想给宁濯打电话,忽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儿,自己不知道弟弟的手机号码。   中午的太阳还算暖和,门口陆陆续续有学生进出,大庆东张西望地看着,又等了二十多分钟,直到肚子饿了,微信也没有回应。   他开始有点急了,老这么干等着不是办法,不得已发微信求助林越,想托林越帮他把乐高带进去,没等多久,林越回他了,这会儿居然在旱冰场里潇洒,问他去不去玩。   林越没回学校,那罗子程多半也没回来,不能麻烦这两个弟弟了,好在管林越要来了宁濯的手机号,大庆尝试拨通,第一遍无人接听。   公交挤过来就站了一路,来都来了,礼物也买了,他不想白跑一趟,走到不远处的花坛边坐了下来,等了一会儿继续打第二遍,然后第三遍。   “小心眼儿,接个电话能咋的,快接啊……”   “我睡不着,正想你呢……”   “能不能喜欢我啊?我想跟你好好处……”   “嘭”一声,宁濯烦躁地挥出一记重拳,偏偏某人还在他脑子里上蹿下跳,跟他妈烦人的猴子一样,他一个分心,回弹的沙袋重重砸在他脸上,直接给他干趴下了。   操,为什么静不下心来!   坐在一旁休息的两个学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用眼神告诉对方,昨天那位新来的同学果然是失恋,都趴着不起了,还在那儿锤地垫,不会偷偷哭了吧?   练了整整一个上午,宁濯累了,跟死鱼似的瘫着,脸还在疼,他喘着气,开始重新规划自己的未来,总之这个家不能再回了,因为那个同性恋是家里的宝贝,打不得骂不得,就算告诉爸妈,爸妈一定也不会说什么。   没准知道以后,反而会让他避嫌,劝他搬出去。   “宁濯!你更衣室里的手机一直在响。”   听到教练在喊,宁濯爬起来,慢吞吞地去了更衣室,敢连环夺命催的,除了林越也不会有别人,胳膊肘都他妈拐到天边去了,好意思给他打电话。   他打开柜门拿出手机,有五通未接陌生来电,刚扫到微信的好友申请提示,还没看清楚,陌生号码又打来了,他接通来电。   “小濯!”   “……”   “我还以为你不肯接我电话呢,我在你学校门口,你现在能出来一下不?”   一上午没静下来的心,因为这通电话,宁濯心里又开始乱哄哄了,一乱他就烦,会想到昨晚那个说话软软的故意勾引他的香包子。   妈的,李大庆是傻逼吗?看不出他很烦吗?怎么还有脸说出昨晚那种欠揍的话。   更衣室里有其他学员,宁濯尽力克制脾气,说:“我不在学校,干什么?”   “啊?你不在学校?咋不早说,我有惊喜给你,都等你好长时间了。”   还惊喜?这通电话就已经是惊吓了,宁濯反问:“我跟你说得着吗?是我让你等的?”   “没有没有,不是那意思,我就一时嘴快,”电话那头的语气又讨好起来,“那你啥时候回来呀?我等你啊,就在你学校的东门,有公交站的那个门口。”   又来了,土包子又想勾引他,操。   宁濯准备先挂电话再拉黑,转念一想,土包子用这么恶心人的方式把他逼到有家不能回,他退让了,还蹬鼻子上脸,反正也不打算回去了,是土包子自己找到学校来的,再不给点教训,真以为他好说话。   “行,我知道了。”   “好嘞,你还多久到啊?”   “快了。”   说完,宁濯挂了电话。   看来没多记仇啊,大庆觉得自己错怪弟弟了,耐心坐着继续等,可肚子饿得不行,想着宁濯快回来了就没走,干脆打开消消乐,边玩边等。   玩到精力瓶耗光了,又看小说打发时间,这一看,半小时过去了,宁濯没有来电话,肚子更饿了。   看到有路过的同学手里拎着吃的,他馋得慌,猛然想起自己可以用手机点外卖啊!咋这么笨呢!   点了份价格实惠的炒饭后,大庆就这样守在大学东门口的花坛边上,边吃边等,吃完边看边等,期间等急了,给宁濯打过两通电话,可惜无人接听,只好继续看小说,这一看,入迷忘了时间。   他简单的大脑从没把弟弟往坏处想过,眼瞅着太阳没那么大了,不暖和了,起风了,他缩着脖子坐在冷风里,逐渐担心起来。   小濯是不是回来的路上出了啥事儿啊?再打打看,然后大庆悲剧地发现,出门前没充满电的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还想问问林越有没有回学校的。   事儿一桩一桩的,他心里总感觉不踏实,忙爬起来走到校门口,随机逮住一位男同学,礼貌打招呼:“你好,我想问问你认不认识宁濯啊?”   男同学摇头,“不认识,哪个系的?”   大庆懵了,“我不晓得……”   在拳馆待到快天黑,宁濯才打车回学校,在出租车上眯了会儿,快到学校时,特意交代司机绕到西门那儿停下,不管土包子还在不在,他都不想从东门进。   结果回到寝室,看见自己电脑桌上多了个黄色的乐高礼品袋。   “我操,你终于回来了啊!”舍友刘远问他,“怎么关机了?”   林越和罗子程不在,应该还没回来,说明土包子进了这间寝室,宁濯顿时有种领地被侵犯的憋屈和愤怒,这一整天他的心情都是糟糕的,全怪土包子。   他走过去,伸手刚抓住纸袋,又听刘远说:“你哥前脚刚走,没碰上他吗?快给林越打电话,跟你哥报个平安,他联系不上你,担心你出事,都急死了。”   “……”   宁濯没打,只是松开了准备扔纸袋的手,过了一会儿,他问:“这东西是我哥送进来的吗?”   “不是,我帮忙拿进来的,你这哥有点奇怪啊,叫他进来坐,死活不进来,就在门口站着,让我给你打电话,结果你关机了,正好林越回来了,又送他出去了。”   “……”   接下来从刘远口中,宁濯才确定土包子真的是个没有脑子的傻逼,居然等了他一下午,找不到他人,不知道回家吗?还一路打听,死缠烂打到他寝室门口,傻不拉几地等到他舍友刘远出现。   为什么?他搞不懂,明明想教训一下土包子的,怎么自己心里会这么不痛快呢?还是乱哄哄的,很不舒服。   回到寝室,见幼稚鬼已经回来了,林越看了宁濯一眼,什么都没说,最后一个返校的罗子程,察觉林越和宁濯之间明显不对劲。   等吃过晚饭,趁刘远去洗澡的工夫,他实在憋不住了,问林越:“你俩怎么回事?”   “你去问他,”林越呵笑一声,“我就没见过这么幼稚的人,还玩QQ删除好友那一套,这就算了,他成心耍人,也就宁湫傻,看不出来。”   罗子程:“什么情况?”   见宁濯坐在电脑前淡定地看书,林越被拱出火,一把抽走他手里的书,“他没你那么多的心思,别把人想得太坏了,弄得自己像个受害者。”   “你知道个屁!”宁濯起身一脚踢开椅子,离开了寝室。   罗子程想拉没拉住,摇了摇头,“我不是当事人,就不发表意见了。”   林越:“真能抽疯。”   依旧是疲惫的一天,与昨天不同的是,今天身心俱疲,哪儿都不痛快。   宁濯下了楼,被风口灌进来的冷风吹醒了大脑,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地方可去,世界这么大,好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他吹着冷风,慢慢走到没什么人的田径场,围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看台上坐了下来。   入冬后的田径场冷冷清清,彻底没人了,宁濯掏出兜里的手机开了机,快八点了,该回去了,回去后得给林越道歉,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受害者,也知道土包子没那么多心思,他没有把土包子想得很坏。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欺负土包子呢?”   心里突然有这样一个声音在发问,宁濯有一瞬的迷茫,是啊,为什么要欺负呢?从头到尾,一直是土包子这个正主在讨好他这个替代品,在看他脸色,没有给爸妈打过小报告,挨揍了也不吭声,始终乐呵呵的。   他想起来了,他知道为什么要欺负了,因为害怕。   他害怕宁湫的热情,害怕宁湫的亲近,更害怕宁湫把他心里搞得乱哄哄。只有狠狠欺负了,宁湫才会反过来害怕他,从而主动远离他。   铃声忽响,看到熟悉的陌生号码,宁濯愣了愣,手机在手中振动,一下又一下,保持着平稳节奏,像是在安抚,他乱哄哄的心,此刻竟莫名平静下来了,振动在持续,电话即将断开之际,大拇指不由自主地滑动了屏幕。   “喂,小濯?”   “可算打通你手机了,你下午没出什么事儿吧?打你好几个电话,没人接,后来我手机没电了,联系不上你,又背不下你手机号,真是急死我了,你现在在哪儿呢?回学校了吗?”   “喂?咋不说话啊?是小濯吗?”   “是我。”   “哦,你现在在哪儿呢?”   “学校。”   “那我就放心了,下午没事儿吧?回来路上我还想,是不是我电话打多了你嫌烦,不想跟我说话呢。”   “手机有点故障,没听到。”   “啊?手机坏了啊?”   “嗯,还好。”   “你人没事儿就好,那快早点休息吧,明儿还要上课,我去洗澡了,你早点睡啊,等周五我再找你,行不?对了,你把微信给我加上,行不行啊?”   好啰嗦的土包子,宁濯回了句“知道了”,先一步将电话挂断,他点开微信,重新添加了好友,很快,对面发来一个表情,黄色的笑脸。   在这一刻,宁濯才平静下来的心,又乱哄哄的了。 第20章   从林越那儿得知事情原委后,罗子程是坐立难安,等到八点半也不见宁濯回来,立马跑下寝室楼去找人。   就宁湫那一根筋的脑子,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昨天多嘴造成的导火索,刚到楼底下,老远便瞧见一道眼熟的身影,正慢慢朝寝室楼这个方向走。   是宁濯。   罗子程快跑上前,见兄弟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是冷静下来了,开口准备解释一下:“宁濯,昨天我跟宁湫——”   “别说了,我现在不想听到跟他有关的事。”   “……”罗子程哑口无言,跟着宁濯往回走,快到门口时关心了一句,“你还好吧?”   好吗?一点都不好。   想明白后的宁濯,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不想承认自己在害怕土包子,回寝室这一路上,一直在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为什么会害怕,又为什么要害怕。   看来状况很糟糕啊,罗子程担心,这样下去可不好,得想办法劝一劝,他也不希望两个好朋友之间产生隔阂,大家都是兄弟,开开心心不好嘛。   他琢磨着怎么劝比较合适,既然那么讨厌自己二哥,这时候干脆就先顺着宁濯。   于是罗子程把宁濯拉到寝室楼边上,然后开启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使劲往兄弟心坎里说,设身处地地站在宁濯的角度上,对着宁湫就是一通数落,什么给人添麻烦,没事找事,还没分寸,话又多,啰嗦得要死。   “换我,我也觉得挺困扰的,咱们自己的心情最重要,管别人呢?”见宁濯皱着眉一脸不高兴,明显还没消气,他话锋一转,“不过你俩毕竟是名义上的兄弟,犯不着啊,你就当他是个傻子,别跟他计较行吗?”   宁濯心想,李大庆确实是个傻子。   兄弟又不皱眉了,瞧着有消气的迹象,罗子程以为是自己说动了,赶紧接着往下说:“我和林越跟他玩就是因为他有点傻,不好意思拒绝,那肯定是你这个兄弟重要。你不知道,林越特地去问了东门的保安,他真就在花坛边上坐一下午,有哪个正常人会这么傻啊?”   宁濯:“……”   “所以啊,咱们别跟一傻子计较,林越说你是觉得你在欺负傻子,你自己说说,是不是犯不着?其实他人真的还行,没有那么难相处,大老远过来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你不要就给我,我帮你处理掉。”   宁濯:“……”   一阵冷风刮过,给罗子程冻一激灵,着急下来忘记穿外套了,他推着宁濯,“走走走,林越等你回去打游戏呢,翻篇了啊!”   和林越的小摩擦,不言而喻地翻篇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然而宁濯却失眠了,没办法把今天顺利翻过去,疲惫了一整天应该很困才是,硬是睡不着。   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把翻不过去的东西,带进了新的一天,迷迷糊糊入睡前,脑子还想着学校东门口的花坛边上,某个傻子在那儿坐着等他。   周一课多,宁濯强打起精神投入学习,没那么多心思再想乱七八糟的,一天就这么熬过去了,状态好了不少,特地叫上刘远,寝室四人一起去了美食街,他请客。   日子又恢复如常,前提是林越没有中途离开。   等林越半小时后回到火锅店,宁濯见兄弟手上拎着一白色纸袋,上面有银色的苹果标志。   “什么东西?”刘远凑到纸袋里瞧了一眼,“我靠,哪儿来的苹果手机?”   “一朋友给的。”林越没多解释。   宁濯隐隐感觉不对,但想想不至于,昨晚随口一说,难不成那傻子今天又跑出去买手机,以手机作为惊喜,上赶着来讨好他?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吃完火锅一起回寝室的路上,林越突然问他:“听说你手机出了故障?我怎么不知道?”   宁濯:“……”   “宁湫送来的,”林越把纸袋交给他,“他让我带话,这不是新手机,是你大哥买给他的,他用过,但保护得很好,没摔过没磕过,手机里也没过下载乱七八糟的app,他说他用不习惯,正好给你用,希望你别嫌弃。”   宁濯仿佛接了块烫手山芋,沉甸甸的。   果然是个傻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不会动脑子多想想吗?他手机要是真故障了,他自己不会换新的吗?为什么要用一个二手的?   很快,他想到傻子把手机给他,那自己用什么?   “你怎么不问我,他把手机给了你,他自己用什么?”   宁濯迟疑了两秒,问:“他用的什么?”   “他给自己买了个新手机。”   “……”   操,搞什么?宁濯简直服了,谁知林越又说,换了个价格没超一千块钱的小米手机,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懂,也不理解。   “你是不是挺不理解的?我也有点不理解,我对我妹都没这么上赶着,她要敢跟我甩脸子,我是不会惯着她的。”   “……”   林越想着宁湫跟他说的,因为宁濯用的是苹果,就没考虑别的牌子,可去商场转了一圈才发现这牌子太贵,最后也没舍得买,不知道弟弟会不会嫌弃他用过的。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第一次吃肯德基,是在什么时候?”   这种小事,宁濯怎么会记得,太久远了。   “宁湫的人生跟我们不同,我们吃香喝辣的时候,他在种地,大概连肯德基是什么都不知道,之前在度假村,他跟我说不喜欢种地,可不种,他养父就会打他,怕挨打只能干活,干不好也会挨打,养母也会骂他。”   “后来他养父母死了,村里没有愿意收养他的,他十三岁就出来打拼,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我不是拿你们作比较,但你自己想想,你俩的人生谁更倒霉?他这种讨好行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林越说的这些,宁濯早从母亲那里听过一遍了,并且更详细,他以为这次也会没感觉,然而心里异常不是滋味。   “其实他挺缺爱的,比你缺爱多了,实在看他不顺眼,也别骂他,真的,我看了挺可怜的,他小时候从桥上摔下来,摔到脑子了,从那以后村里就有人叫他傻子,你多点包容,就当他是个傻子,让让他。”   怎么会从桥上摔下来?母亲没跟他说过,宁濯心里更不是滋味了,突然觉得昨天欺负过傻子的自己很过分,同时也感到不爽,才他妈翻篇的事,林越又给他翻了回来,害他又开始想土包子。   “你和罗子程商量好的?轮着来给我洗脑?”   “操,”林越又被拱出火,“跟你说话,真他妈浪费我口水。”   宁濯又失眠了,连着两天没睡好,林越两天没搭理他,罗子程会跟他说话,没再提起某人,只有不明情况的刘远,问他怎么了。   他不想说话,沉默地看着书。   “是不是被湫湫宝贝甩了?”刘远没注意到罗子程拼命朝他使的眼色,调侃起来,“就你那个神秘女友,她到底哪个系的?”   见宁濯合上了书,没吭声,妥妥的暴风雨前奏啊!罗子程心道完了,老刘非往枪口上撞,他看了眼林越,已经做好拉架的准备,结果宁濯仍坐着,一动不动,似乎在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暴风雨没有来,只见兄弟忽然起身踢开椅子,拿走床上的换洗衣物,径直去了卫生间。   罗子程这才提醒刘远:“老刘,你难道不知道,宁濯他二哥叫宁湫吗?”   刘远:“啥?你们也没人跟我说啊,他二哥上回过来,也没告诉我名字啊,歇逼,我用不用去给他道个歉?”   林越:“别去了,他最近抽疯,小心揍你。”   卫生间里,宁濯确实在抽疯,自来水开到最大,不停地往脸上泼冷水,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按照林越所说的去做了,在包容某个倒霉的缺爱的傻子,就连刘远开的那恶心玩笑都能承受了。   不能这样被牵着鼻子走,他需要清醒,土包子缺爱关他屁事?难不成指着他来爱吗?他又不欠土包子的。   泼到透心凉,宁濯关掉水龙头,决定这周末不回家了,谁知隔天周四傍晚,意外在美食街的一家面馆里撞见某人,而对面坐着林越。   面馆是玻璃门,里面看得一清二楚,两人有说有笑,那傻子在胡吃海塞,一口面条一口奶茶,另一手里拿着根签子,上面插着一块鸡排,看上去更傻了。   亏他今天主动找林越吃饭,原来有约了。   “嘿,宁濯,一个人啊?”   宁濯转头,是隔壁寝室那个对他献过殷勤的男生,叫何青州,微信拉黑后在走廊里欲言又止地看过他两回,被他拎到角落里教训了一顿,警告对方别再用那种眼神看他。   刚好心情不爽,他冷着脸质问对方:“你们同性恋,都这么喜欢死缠烂打吗?”   何青州一愣,随即惊喜道:“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知不知道同性恋之间是有雷达的?我偷偷注意你很久了,原来你也是。”   这回宁濯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一把揪住何青州衣领,“你他妈欠揍是不是?”   何青州毫不畏惧地看着眼前的俊脸,轻轻地笑着说:“你看我都没告诉过你,你却发现我了,说明我们之间有雷达,我好高兴。”   操,这死同性恋在说什么?敢说他也是同性恋?宁濯恼羞成怒,不顾场合地抡起拳头就想揍人,身旁猛窜出个人影,迅速将他胳膊死死抱住。   “小濯!”大庆及时拦住弟弟,“有话好好说啊,咱不动手。”   林越也及时赶过来,将二人分开,自己兄弟不会无缘无故动手,他问何青州怎么回事。   何青州笑眯眯的,说:“他开不起玩笑,我刚才就说了句他打游戏技术很烂,谁让他上回先说我是菜鸡的,走喽。”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外人哪有自己的弟弟重要,大庆赶紧安慰弟弟:“别生气,技术烂就烂啊,谁不是从新手过来的,我消消乐刚开始还不会玩呢。”   “谁他妈跟你说我技术烂了?”宁濯甩开大庆,转身往回走。   “小濯,等等!”   大庆急匆匆跑回面馆拿东西,又跑出来交代林越先吃,急匆匆追上去,宁濯腿长走路快,等他追上已经气喘吁吁,见弟弟臭着一张脸,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对不起啊……”大庆喘了会儿,把手里的袋子打开给弟弟看,“过了立冬,就冷了,我给你买了围巾和手套,还有个充电的热水袋。”   “……”宁濯顿住,这傻子又在搞什么。   “你拿着,”大庆硬塞过去,刚好碰到一双凉手,他赶紧用自己暖和的双手握住搓了又搓,念叨起来,“咋不多穿点衣服啊?你看你手多凉,我这热水袋还买对了,凉就捂着,回头别生冻疮了。”   空气里的味道太重太杂,宁濯没有再闻到那股奶香,有光照在土包子脸上,脸蛋红红的,或许是错觉,皮肤好像真的变白了,人好像也变好看了。   手慢慢热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也会跟着热起来,想把手抽回来,可手不听使唤。   “游戏就是用来打发时间的,嘴长别人身上,别人爱咋说咋说,你不能往心里去啊,去了别人就得意,知道不?吃饭了没啊?”   吃饭……   操,宁濯想起自己是出来吃饭的,这里是人来人往的美食街,土包子真不要脸,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暖手,而自己居然默认了。   他别扭地把手抽回来,一抬眼,忽地注意到前方角落里站着的何青州,对方意味不明地冲他笑着,与他对视,然后眨了下眼,转身离开了。   “小濯,明晚回不回家啊?回我就来接你。”   “……”   宁濯可怕地发现,自己好像……   好像快被土包子同化了,同性恋真他妈可怕,传播速度跟传染病一样,要不他能被何青州那个变态当成同性恋? 第21章   周末,宁濯照常去了体育中心的拳击馆,白天打拳,晚上回学校,不过这回他没扯谎,如实告诉母亲,自己在外面报了个兴趣班。   这样一来,以后每个周末都不用回去了。   他以为只要避免接触,自己就不会被“同”化,毕竟土包子这周还算识相,除了给他送过乐高、手机、围巾和手套以及热水袋以外,没有过多骚扰他,周四在美食街被他拒绝后,也很识相地离开了。   谁知周日晚上,宁濯刚回学校,微信上就收到两条骚扰信息,不是语音,是文字和表情包,表情包是一只满脸崇拜的小恐龙,脸上还有两坨圆圆的小腮红。   「小濯,晚上吃饭时我听妈说了,你真厉害,下星期我能去看你打拳不?」   妈的,还卖起萌来了,在这儿装可爱。   看小恐龙红着脸,宁濯情不自禁地脑补出某人也红着脸的样子,随即黑了脸,无情地敲了两个字过去:“不能。”   他将手机揣回去,没走几步,裤兜振了一下,再拿出来打开一看,土包子问他为啥,就看一会儿都不行吗?紧接着聊天框里蹦出一个微信自带的黄脸表情包,俩食指对戳,低眉顺眼的,在跟他委屈呢。   操,这傻子……   宁濯受不了了,干脆不回了,直接把手机静音,可大脑消停不下来,控制不住想一些乱七八糟的。   想土包子傻乎乎地等他一下午,给他准备惊喜,给他送手机,还给他暖手,又蓦地想起土包子在度假村时,夸他身材又好又帅。   “呦,宁濯!”何青州笑着打招呼,“这么巧啊,我也刚回学校。”   被同性恋拉回现实,宁濯连个眼神都没给,冷冷地吐出一个“滚”字,加快了步伐。   “难怪对我这么凶,原来有主了。”何青州不但没滚,还紧随其后地八卦起来,“上回那个是你男朋友吧?看着感情真好。”   “……”宁濯停下来,转头警告何青州,“再他妈胡说八道,我送你进医院。”   何青州无所谓地耸肩,“行啊,医药费你掏。”   “滚开。”   “你至于这么激动嘛?我又不会到处乱说你的事。”玩笑归玩笑,何青州可不想挨打,和宁濯保持了半米远的距离,又说,“放心吧,看到你有主,我就不想追你了,本来也没多喜欢,只是看你身材很好,还有腹肌,想找你打炮的,打不成就算了,咱俩还跟以前一样,做兄弟呗?”   原来这帮死同性恋看别人身体的目的在这儿,宁濯忍无可忍,暴躁地将何青州一路拽到没人的阴影里,怼着他脸上去就是一拳。   联想到土包子勾引自己的意图,他气急败坏地又给了何青州一拳,像是急于和同性恋划清界限,低声提醒:“首先,我不是同性恋,其次,那人是我哥。这两拳,是你胡说八道的后果。”   “嘶……劲儿真大,想杀人灭口啊?”何青州揉着抽痛的脸颊,嘲讽宁濯,“别装了,你看你哥的眼神,可不像个直男。”   “……”   见宁濯一下没了气焰,他忽然笑了,“要不我帮你确认一下?不收钱。”   周四那天晚上,宁濯几乎失眠了一整夜,因为他找到答案了,明明还是那张脸,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怎么就觉得当初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土气的黑瘦鬼变好看了?   原来他不是害怕宁湫的热情,也不是害怕宁湫的靠近,是害怕宁湫把他变成同性恋。   他顺风顺水的人生,被宁湫搅乱了。   立冬后,气温骤降。   林越成了一个跑腿小弟,好兄弟的二哥宁湫几乎天天往他学校跑,托他帮忙给弟弟带东西,有小的积木玩具,有娃娃机里抓来的钥匙扣,有隆力奇牌护手霜,有保温杯,有零食,还有新袜子。   这不,今天又送来三套新的秋衣秋裤,加绒的。   也就宁湫能做到热脸贴冷屁股,一贴就是半个月,林越都无奈了,想告诉宁湫,你弟那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收下来全在寝室里堆着,一样没用过,别再对他嘘寒问暖了。   “二哥,这保暖内衣我觉得你还是拿回去吧,我估计他不肯穿。”   “为啥不肯穿啊?”   “他臭美,”林越说,“冬天从不穿秋裤。”   “那不行啊,今年冬天冷得很,我特地买了加绒的,给我爸妈和我哥都买了,还有你和小程的,小濯要不肯穿,你就跟他说,年轻时不保暖,老了得老寒腿。”   “另外两套是我和罗子程的?”林越意外。   “是啊。”大庆又把袋子拎回来,打开给林越看,“黑色是小濯的,青色是小程的,这深蓝色是你的,我怕尺寸不合适就没给你们洗,先试试看,要不合适跟我说,我再去换。”   林越顿时感动到不行:“二哥,你也太客气了。”   “没跟你客气,走,二哥请你吃鸡排去,还有个好消息要宣布!”   “什么好消息?”   “我哥给我安排好工作了,”大庆嘿嘿一笑,“下周一就去上班!”   “可以啊,恭喜恭喜,终于要上班了。”林越问,“宁濯知道吗?”   “……”大庆笑不起来了,愁啊。   半个月前,就在他问弟弟能不能去拳馆看一会儿的那天半夜凌晨,收到一条微信消息,隔天早上才看见。   弟弟跟他说:“以后别给我发微信,再发删好友。”   好不容易关系近了点,咋一发微信就不高兴了?他搞不懂哪儿出了问题,好端端的,为啥呢?怕被删好友,想问又不敢问。   想着送出去的东西被收下了,大庆只能通过这种笨拙而直白的方式去缓和关系,幸好后来送的也全被宁濯收下了,他现在不求弟弟喜欢他,只要不讨厌他就好。   看出宁湫的失落,林越抬手揽住他肩膀,“这样,为了表示感谢,这顿我来请好不好?”   “不行,每回过来你都给我买好吃的,我请。”   “情况不一样,我是庆祝你找到工作,下次你请。走,先陪我回寝室,我去叫宁濯和罗子程出来,一起给你庆祝。”   小濯肯出来吗?万一又不高兴咋办?大庆一想还是算了。   “算了小越,咱俩吃吧,小濯他都好长时间没回来了,也不愿搭理我,我没跟他说我要上班的事儿,等他认我做二哥了再一块儿庆祝。”   林越不知道说什么好,安慰地拍了拍他肩,“好,要不要喝奶茶?那家奶茶店出了新的冬季饮品。”   大冬天就得喝点热乎的,大庆立马点头,“要!我买啊,你不许花钱。”   林越:“行,你是二哥,你说了算。”   就在美食街某东北饺子馆的门口,宁濯冷眼看着勾肩搭背的两个人,瞬间没了食欲。   十六天,整整十六天,他已经连续十六天没睡好了,周末出去爬山打拳也不管用,把精力全部消耗光了还是睡不好,每晚睡前都要怀疑一遍人生。   自己怎么可能是同性恋,怎么可能会对男的感兴趣,但他妈的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总是会想起土包子?为什么会开始期待土包子送的一堆破烂惊喜?   逃避没办法解决问题,这一点宁濯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没有逃避,而是直面问题,背着林越他们,在深夜偷偷查同性恋方面的资料,试图矫正自己,结果就是反复怀疑人生,甚至在何青州又犯贱凑上来时,选择了确认。   他好像真的被“同”化了,只是还差最后一步的确认。   宁濯迟迟不敢进行最后的确认,完全没料到,土包子居然这么快就换了目标,还他妈换的林越,倒显得他像个热锅上瞎蹦跶的小丑。   难怪这三天没给他准备惊喜,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移情别恋。   “宁濯,吃什么?”罗子程东张西望看吃的,眼尖地注意到奶茶店门口,碰了下宁濯,“欸,林越和宁湫在那儿呢,正好渴了,去买点喝的?”   “没胃口,我回去了。”   “啊?”见宁濯转身就走,罗子程纳闷,“不是你说肚子饿了吗?怎么又没胃口了?那还吃不吃啊?”   “不吃。”   “……”   得,走远了。   被抛弃的罗子程只好去奶茶店凑热闹,得知宁湫给他买了一套加绒的秋衣秋裤,感动得稀里哗啦,当即表示要请客,不让他请就是跟他过不去!   大庆被两个弟弟哄得直乐,忍不住感慨:“小濯要是跟你俩一样,也管我叫二哥,多好啊,他都不叫我新名字,只会叫我李大庆。”   林越:“李大庆这个名字也不错,叫着挺顺口的,可能他叫习惯了。”   罗子程:“不是我说,他这几天越来越古怪了,林越你发现没?”   林越:“早发现了,你看我跟他多废话吗?”   “他说肚子饿,让我陪他出来,我陪他出来了,转头说没胃口,”罗子程无奈,“估计又回去找何青州打游戏了,他现在跟何青州玩得挺好啊。”   大庆听得稀里糊涂,问:“何青州是谁啊?”   林越:“就上回面馆门口要打架的那个。”   “哦,他们又好了啊?不打架就行。”大庆刚说完,兜里手机突然响了,掏出来一看惊呆了,激动地说,“小濯给我打电话了!等会儿啊,我接一下。”   他赶紧接通电话,“喂,小濯。”   “李大庆,奶茶店往右三十米,看到拉面馆再右转,给我过来。” 第22章   奶茶店往右三十米的拉面馆……   大庆嘀咕着看了看左右两边,好像不是之前和林越一块儿吃的那家面馆,又听电话里弟弟叫他自己一个人过去,然后就给他挂了。   虽然搞不清啥情况,但大庆高兴啊,这可是弟弟头回主动拨他电话,想到罗子程刚才说弟弟肚子饿,他抱歉地跟二人打招呼。   “要不明儿再庆祝吧?小濯让我自个儿过去,我先过去了啊。”   宁濯抽疯不是一天两天了,林越有点不放心,表面上应下来,等宁湫走出几米远后,叫罗子程一起跟上,准备去看看什么情况。   朝拉面馆那个方向再往里走,没几家吃的了,都是些其他店铺,饭点也没多少学生往那儿去,眼瞅着宁湫从拉面馆门口拐没了影,二人停下了。   拐过去是一片有绿植的小空地,过去就会被发现,罗子程问林越:“还过去吗?要不咱俩在这儿等等看。”   林越点头,“等一会儿吧。”   咋回事儿啊?大庆捧着热乎的豆乳奶茶,纳闷地送到嘴边吸了一口,浓郁的奶味儿在嘴里化开,又香又甜,好喝。   风里冷飕飕的,他又吸了一大口才回过味,怪不得弟弟从他一过来就光盯着他瞧,问是不是想吃拉面,也不吭声,原来是在馋他手里这杯奶茶啊!   “小濯,给你喝,这是新品,还挺好喝的。”   只要弟弟有胃口,咋都好说,大庆大方分享自己没喝上几口的奶茶,可递过去弟弟不接,只瞥了眼插着的吸管,还是一直盯着他瞧。   他以为弟弟嫌弃他吸过的,于是把吸管抽出来,换个方向再插进去,“呐,这头是干净的,你吸这头。”   “……”真的要服了,宁濯已经无语到极限,自己怎么会瞧上这么一个傻子?   对上弟弟直勾勾的眼神,大庆被整不明白了:“你老盯着我干啥?要不要喝啊?”   “我怎么喝?”宁濯成心捉弄傻子,“吸管倒过来插,奶茶里就没有你的口水了?”   “……”还真是被嫌弃了,大庆有点无奈,“你电话里也没跟我说啊,我咋晓得你也想喝,这就去给你买一杯新的,等着。”   “我让你走了吗?回来。”   大庆转身回来,“那你叫我过来干啥?不吃不喝的。”   宁濯才因为土包子又听他话回来,心里稍稍痛快了些,结果这傻子摆明了不想让他痛快,他不爽地反问:“我不能叫你过来?”   “没啊。”   “不是吃就是喝,你脑子里就这点东西是吗?”   “到点就得吃饭啊,咱们人活着,除了挣钱,不就是吃喝拉撒吗?你到底咋了?是不是我哪儿又说错话了?为啥胃口不好啊?”   “……”路灯下,宁濯看着喋喋不休的嘴,有白气从里面呵出来,一团一团的,他试着想象去亲那张嘴的感觉,竟意外地不恶心,还他妈有点跃跃欲试。   算算日子,有整整二十一天没见过土包子,对方一身休闲清爽的穿搭,头上戴着个与衣服同色系的毛线帽,整个人显得乖乖的,让他越看越顺眼,早就不是土包子了。   宁濯在这刻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概真的被传染了。   弟弟又不吭声了,全然不知的大庆这会儿只关心弟弟的身体健康,好声好气地劝道:“小濯,胃口不好也得吃啊,我刚还和小越商量着吃火锅,他喜欢吃火锅,正好小程也喜欢,要不一块儿吃点吧?我去叫他们。”   吃醋使人抽疯,所以才刚接受现实,话只听进去前半段的宁濯抽疯了,他冷言冷语地质问起来:“李大庆,你到底什么意思?说过的话全他妈放屁是不是?林越是我兄弟,你跟他走那么近干什么?”   大庆被指责得一愣一愣的,茫然发问:“不是,我说啥放屁了?我跟他走得近,因为他是你兄弟啊,托他帮我带东西给你。”   合着自己是牵线搭桥的月老,宁濯被气到了,自然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你以为我稀罕你送的那些垃圾?你是有多闲啊,天天往我学校跑?以后别他妈过来。”   大庆:“……”   “宁濯!”   就知道要抽疯,林越及时出现,罗子程也迅速跟上,他们一人护一个,将宁家兄弟俩隔开。   “大冬天的站这儿冷不冷啊!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吧。”罗子程紧忙劝和,用力拽着不为所动的宁濯,在他耳边喊,“走啊。”   宁濯气头上有多毒舌,林越是领教过的,担心宁濯还会口出恶言继续伤人,他拉着宁湫,“二哥,咱俩先过去。”   “李大庆,你敢走一个试试。”   大庆还没走呢,被宁濯这一吼,吓得只想赶紧走,生怕弟弟会讨厌他。   俗话说眼不见心不烦,关系处到今天这份上多不容易,再有两个月不到就过年了,妈妈前两天还跟他说,等过年全家一块儿出去度假,他不想被弟弟讨厌。   “那啥,”大庆干笑着道歉,“对不起啊小濯,我以后不过来了,那些东西你要不稀罕还……”   他一顿,一想被当成垃圾肯定早就扔了,拿不回来,看来保暖内衣也不会被稀罕,还好没送出去,他叫林越帮忙把袋子打开。   林越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宁濯一眼,打开装着三套保暖内衣的布袋,只见宁湫拿出黑色那一套,突然跟他说要回家。   “火锅等有机会再吃,我先回去了啊,不用送我,我认得路。”   林越:“……”   罗子程:“……”   眼睁睁看着宁湫离开,林越冲罗子程使眼色,示意过去送一送,等罗子程走了,他转头问宁濯:“你没毛病吧?他怎么你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宁濯心烦意乱,转身想走,却被林越叫住。   “宁濯,我跟你做兄弟,是觉得你人品不错,又仗义,现在才他妈发现看走眼了,没见过你这么差劲的。”   “觉得我差劲,行啊,这兄弟别做了。”   见宁濯开始自暴自弃,林越放下手中的奶茶和布袋,猛地揪住宁濯衣领,怒喝道:“你把我当兄弟了吗?你要真把我当兄弟,就别他妈跟我犯傻逼!”   他没再惯着宁濯,吼完就给了一拳头。   猝不及防地吃了痛,宁濯脚下不稳,直接栽倒在地上,好死不死地压爆了地上那杯奶茶,裤腿瞬间被浸湿,浓郁的奶味儿在空气里散开,他突然觉得没劲透了。   是啊,自己在犯什么傻逼?叫那傻子过来,不就是想好好确认一下的吗?   都怪那傻子,把同性恋传染给他。   见不得兄弟一副好像失魂落魄的鬼样,林越伸出手,过了会儿,他无奈蹲下去安慰。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咱俩不是兄弟吗?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什么都跟你说,他妈的第一次打飞机都跟你说,你现在还藏着掖着了?把我当外人是不是?”   宁濯现在最听不得这些,想到不久前勾肩搭背的两人,不免起疑,沉默了几秒后,他最终开口问:“林越,你是同性恋吗?”   “操,怎么可能?”   林越猛然回神,难怪宁濯这阵子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立马避如蛇蝎地起身,“别告诉我,你喜欢我,那咱俩这兄弟真没的做了。”   “你他妈……”宁濯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滚,别恶心我。”   “大哥,是你先恶心我的。”   “……”   不对,林越后知后觉地咂摸出来了,本来只是开个玩笑,似乎难以置信,他将宁濯从地上拽起来,想了会儿才问:“宁濯,你是……你喜欢你二哥?”   宁濯沉默不语。   “你怎么会……”林越想问兄弟怎么会变成同性恋的,但回想过去,宁濯从没谈过恋爱,即便课桌里收到情书,也是礼貌还给对方。   “不知道,”宁濯又说,“不确定。”   前后一琢磨,林越大概明白了,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袋子,拍了拍灰说:“宁湫买了三套保暖内衣,今天特地送过来的,里面这两套是我和罗子程的,你已经没份了。”   宁濯:“……”   原来傻子拿走的那一份,是他的。   作者有话说:   宁濯:本来想亲老婆的,结果……(我真该死啊!) 第23章   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新的一天有新的开始,大庆这人心大,从不往回看,可不代表他不会委屈,好心好意被弟弟当成驴肝肺,换谁,换不难受?   “你说是不是啊?大勇。”   “……”大勇缩在被窝里,半眯着眼,“是是是,咱不难受了,这臭屁小子就他妈不是个东西,我早让你别上赶着,你不听。”   “他就是没接受现实呢,心里还有气。”   “……”大勇恨铁不成钢,老子心里还他妈有气呢,气得想发飙,真是咋说都不好使。   但他哪里忍心发飙?这傻大庆每回一受委屈,就往他这儿奔,也不提自己有多委屈,光跟他念叨,像讲故事一样把事儿从头说到尾,完了拍拍屁股走人,走之前,还不忘补上一句说了几百回的车轱辘话。   “大勇,亏了有你……”   唉,大勇又心疼又无奈,早在十岁那年,在大庆差点淹死那天,他就发誓要收大庆做小弟,一辈子关照村里这个没有兄弟的小傻子。   男子汉大丈夫,就得说到做到!   大勇忍着困意从被窝里爬出来,套上大棉袄,准备好好开导一番,哪晓得兄弟突然起身,把进屋临时放桌上的东西拿给了他。   “大勇,这秋衣秋裤给你,我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   要不是先听了故事,大勇指定得抹抹俩眼睛,好兄弟大冬天雪中送炭,又给他送保暖内衣来了。   他推拒着,“前两天不才送了一套给我?快拿回去,你等他接受现实了再给他,没准明年冬天他就接受了。”   “不给他了,”大庆扔到床上,“他臭美,冬天都不穿秋裤,这跟你一个码的,好穿。”   “够骚包的啊,咋没冻死他,”大勇知道不收,大庆会跟他闹,只好收下来,“他跟我穿一个码?”   大庆摇头,“不晓得他穿多大,我就比划了下,老板给拿的,说一样穿,看着比你高一点,好像还壮一点。”   “……”行吧,才十八岁就长这么壮实,还练拳击,大勇心说有机会见面,还想替小弟好好收拾下臭屁小子,这下不行了。   兄弟明儿一早要去业主家搞水电,大庆也不打算待了,赶巧手机来电,他掏出来一瞧,急忙接通。   “妈。”   “宝贝,在哪儿呀?怎么还没回来?”   “我在大勇这儿玩呢,准备走了。”   “那你再玩一会,正好你哥也没回来,我让他顺道过去接你。”   “没事儿啊妈,别麻烦哥,我打车回来。”   “那就打你哥的车,乖啊宝贝,外面太晚了,妈妈有点不放心你。”   于是乎,大庆沦陷了,乖乖点头应下,他想做妈妈的乖宝贝。   出租房里安静,一旁的大勇听得清清楚楚,等大庆挂了电话,他说:“大庆,你看你妈跟你哥,都在关心你,还难受个啥?多想想开心的,晓得不?”   想到最亲的家人,大庆又乐呵起来,笑着说:“他们都对我特好,你瞧我这身衣服,还有帽子,我妈给买的,买了好几身,我哥也给买了好几身,都穿不过来,我以前没想过,日子还能这么好。”   “是啊,”大勇也高兴,“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你马上也上班了,好好干,你弟那儿先放一放,这面对现实啊,还得靠自己走出来,靠你不管用,听到没?”   “嗯!”   大庆节俭惯了,舍不得糟践东西,就连用完的身体乳和防晒霜,都得再挤挤,挤到一滴不剩,即便大勇不提醒,他也不会再给弟弟送东西了。   等哥哥接他回家后,他把那瓶被弟弟嫌弃臭的身体乳拿出来继续用了,想着在寒假前肯定能用完,到那时候,小濯应该愿意回家了吧?   周末两天假期,弟弟果然又没回来,大庆前天被凶过,没好意思再给林越发微信,主要也怕宁濯和林越因为他而闹不愉快。   倒是林越,周六一大早给他发微信,问他要不要去体育中心打篮球,刚好宁濯的拳馆在那儿,顺便去看宁濯打拳。   大庆不会打篮球,有点新鲜想学,又怕弟弟见到他会不高兴,别回头气急了一拳打在他身上,只好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谎称自己要帮兄弟大勇去干活儿。   周日,林越和罗子程一块儿找他了,问他要不要去体育中心打羽毛球,还特意强调,羽毛球馆和拳馆有一段距离,不会见到宁濯。   大庆没怎么打过羽毛球,很想去试试,可惜不凑巧,电影院新上了一部喜剧电影,妈妈想看,他也想看,所以他要和妈妈一块儿去看电影。   下午自然也没时间,因为哥哥要带他去熟悉工作环境,晚上那更没时间了,因为他要早点洗澡睡觉,养足精神,好好工作!   关于哄不好弟弟这件事儿,他暂时放下了。   周一,大庆神清气爽地去上班了,在一家年初刚成立的室内设计工作室做前台接待。工作室离自家的公司大楼不远,车程几分钟,老板是哥哥曾经的高中同学,叫宁律,一位成熟漂亮的女强人姐姐。   上班时间朝九晚五,周末双休,工资是他在饭店里跑腿的双倍,还交五险一金,给他激动得不行。不过第一次接触这么高级的工作,跟电视剧里的白领一样,他上岗头天很紧张,生怕自己干不来。   得亏哥哥特地休息,专程陪他上了一天的班,把前台分内工作全部手把手教了一遍,不那么紧张了,隔天开始他自己一个人,哥哥下班后又会顺路接他回家,帮他复习工作流程。   如此磕磕绊绊地上了三天,大庆发现不太行,工作是轻松的,他却觉得比端盘子要费劲,主要费脑子,尤其在发错一封邮件后,都想辞职了,宁姐没怪他,也没说扣工资,可他怪自己太笨了,不配挣这个钱。   坚持到下班,回家路上给哥哥汇报工作总结的时候,大庆忍不住提了出来。   哥哥却忽然问他:“湫湫,你想一辈子端盘子么?”   大庆很认真地想了这个问题,一辈子端盘子,那啥时候能买上房啊?啥时候能挣出娶媳妇儿的彩礼钱啊?以后,养得起孩子吗?   他不想,他想做个有出息的顶梁柱。   “你不想,对不对?”宁泊开导弟弟,“给你安排这个工作,是因为我觉得你能做好它,错了没关系,别紧张,先冷静下来,用你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去解决问题,想不到就给我打电话,或是找你宁姐,今天不就做得很好么?”   “……”大庆白天确实又紧张了,不知所措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要找老板宁姐。   工作室规模不大,算上宁姐也才三个员工,他是第四个,每个人都很忙,就他最闲,跟吃白饭似的,事儿还做不好。   见弟弟沉默,宁泊继续专心开车。   关于弟弟的工作安排,他着实费了一番心思,宁湫不愿意上学,之前从事的都是体力活,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兴趣爱好,直白点就是没有任何可发展的长处。   虽然目前这份工作并不合适宁湫,但好歹能锻炼一下沟通能力,前台这么点简单的小事都办不好,三天就想放弃,太弱了。   到了家,进屋之前,宁泊叫住弟弟:“不是想凭自己的本事挣钱买房么?还想在三十岁之前结婚是不是?”   大庆愣了下才点头,“是啊哥,我想早点买房,早点结婚呢。”   “把工作做好了,你就配挣这个钱。”宁泊一琢磨,继而又说,“有一点忘了提醒你,今天犯的错,会扣工资,不想被扣,那就好好工作,不会的就学。”   “……”啥?原来会扣工资!宁姐咋没说啊?   宁泊:“湫湫,你可以做好的,年底还有年终奖,不想挣了?”   大庆最怕被扣工资,最想挣钱,被哥哥一通鼓励,瞬间燃气斗志,慷慨激昂地准备说点什么鼓励自己,结果他哥又给他来了句吓人的。   “如果做不好,我会送你去上学,以后每天晚上可能有写不完的作业。”   “……”   害怕上学害怕写作业的大庆开始发愤图强了,把房间里哥哥送的那台苹果笔记本电脑又翻了出来,瞎摸索瞎捣鼓,不会操作就请教哥哥。   其实每天就那点工作量,收发邮件、接打电话、记录留言并及时转达给老板宁姐,偶尔客人来访做好接待工作,再协助其他两个设计师,做好复印、传真等工作,赶上宁姐出差,帮忙订票订酒店什么的,特别轻松。   换个大学生过来,分分钟搞定,然后摸鱼,可大庆脑子跟不上,只能比常人付出更多,他上班用功,下班后回家接着用功,根据教学视频学着使用办公软件,晚上再给哥哥发一封电子邮件,邮件内容就是他一整天的工作总结。   哥哥像老师一样,会检查邮件,会挑他毛病,还盯他的学习进度,搞得他突然有点害怕,但同时哥哥也会在饭桌上表扬他,爸爸妈妈听了,直夸他优秀。   他喜欢听爸爸妈妈夸他,爸爸还向他保证,等他表现再好一点,就能进自家公司,给哥哥当助理。   为了进自家公司,替哥哥分担工作量,大庆积极到周六给自己加班了,一大清早就起来,完全没注意到隔壁虚掩着的房门。   他这两天用脑过度,晚上倒头就睡,根本不知道弟弟昨晚半夜回来了,还悄悄潜进他房间,在手机闪光灯下,看他跟死猪似的呼呼大睡,看了很久。   见哥哥西装笔挺地从房间里出来,大庆忙说:“哥,你等等我,我今儿也去上班。”   宁泊奇怪,问:“怎么还加班了?”   “我听另一个姐姐说了,他们都挺忙的,尤其宁姐,周末也在工作室里待着,我在家也没事儿,万一有客户来,还能帮着接待。”   看弟弟这么积极,宁泊点头同意了,“行,洗漱完了就下来,不过今晚没时间接你,自己打车回来,别坐公交。”   “好嘞!”   大庆赶紧进卫生间刷牙洗脸,几分钟匆匆搞定,又跑回房间换衣服,他着急,动作快,再出来时差点撞上从隔壁房间里冒出来的黑影。   定睛一看,是弟弟回来了。   “小濯,你啥时候回来的啊?”   看着一脸惊讶的傻子,不像在躲自己,宁濯郁闷了整整八天的心情有所好转,但不多,只有芝麻粒儿那么点,谁让这傻子搞区别对待的,把自己上班的事告诉了所有人,唯独不让他知道。   他压下不满,回道:“昨晚。”   “哦。”   哦……?这就没了?看到他回来,不高兴吗?   “先不跟你说了啊,我忙着呢,走了!”   “……”   宁濯只觉得身边好像有一阵风刮过,风过无痕,他在学校又想了整天八天的傻子,消失了。   他想起何青州说的,你二哥表面上在躲你,实则在对你欲擒故纵,他一个周末不搭理你你就难受,说明什么?说明你上钩了,再忍一忍,吊足他胃口,其实他比你还难受,这周末回去,保管被你拿下。   这他妈拿了个屁?   等宁濯洗漱完下楼,客厅已经没了某人的影子,他坐下陪母亲吃早餐,意外从母亲口中得知宁湫是主动要求加班后,气疯了。   操,何青州那变态出的什么馊主意,谁没事会加班?傻子这不还是在躲着他么?   “湫湫这两天连电脑都学会了,还会用键盘打字,每晚给你哥打总结报告,发邮件。”   宁母夸着二儿子,又叮嘱小儿子:“小濯,你大哥工作忙有时候顾不上,你周末没事,也多教教你二哥,他以前没怎么碰过电脑。”   “好,”宁濯笑着应下,想了想又问,“妈,二哥工作的地方在哪儿?”   加班一整天,大庆感觉混了一整天,除了学办公软件,就帮忙签收过几个快递,闲得发慌,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靠着椅背伸了个懒腰,准备一会儿就把工作总结写好,提前给哥哥邮件发过去。   “小湫,下班吧,今天辛苦你了。”   这声辛苦,大庆受之有愧,起身挠了挠头,“宁姐,我不辛苦,是你们辛苦。”   宁律笑道:“这一周还习惯吗?”   “习惯,”大庆连连点头,“习惯的,越干越来劲儿,我以前没干过这样的工作。”   “来劲儿也得注意休息呀,一会儿打车回去哈,别坐公交了。”   “好的!”   老板都发话了,大庆把电脑关掉,收拾了下办公桌,裹上围巾,戴上帽子,刚走出工作室,在离门口不远的路灯下,意外瞥见一个身影。   他不敢相信地揉了下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立马跑过去惊讶地问:“小濯,你咋在这儿啊?”   见弟弟鼻尖泛红,骚包地露着脖子没裹围巾,明显等了有一段时间,冻着了,又好奇地问:“等谁呢?”   看着裹得像个肉包子的傻子朝自己跑来,宁濯心跳莫名加快,感到神奇,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喜欢啊,和喜欢的人一起站在风里,都不觉得冷了。   “等你。”他说。   “啊?”大庆惊傻了,满脸疑惑,“等我干啥?”   对上傻子一脸天真的茫然,宁濯被这愚蠢的问题给刺激到了。   “你说干什么,我就不能来接你下班吗?”   “啥?”大庆受宠若惊,没想到见他就不高兴的弟弟居然会来接他下班,他有点激动地说,“是不是妈叫你过来的?不用你接啊,我打个车就回去了,又不是不认得路,你看你冻得鼻子都红了。”   “……”   “今儿多冷啊!还臭美。”   宁濯黑着脸,喊了声:“李大庆。”   “嗯,咋了?”大庆怕弟弟冻感冒了,急忙摘下自己的围巾,高抬胳膊给弟弟裹上,“快裹上,别冻感冒了,头低下来一点,我给你把围巾系起来,再臭美也不能不注意身体啊,下回多穿点,晓得不?”   脖子瞬间暖暖的,宁濯脏话飙不出来了,这傻子从刚才就一直在煞风景气他,他却不忍心骂了,配合地低下头,距离那碎碎念的嘴更近了些,近到他跃跃欲试。   “你咋不给我打个电话啊?”   大庆把围巾缠弟弟脖子上绕了一圈,裹得严严实实,刚准备打个结,脑袋忽然被一双手捧住抬起,耳朵和脸颊被冰凉的掌心贴住,给他冻一哆嗦,没闹清怎么回事儿呢,正要开口问弟弟,一片阴影朝他压下来,挡住了路灯的光线,紧接着,嘴上传来了同样冰凉的触感。 第24章   一贴上软软热热的嘴唇,宁濯自己都傻了,各种感觉在顷刻间来势汹汹,混杂在一块儿,有紧张,有兴奋,有激动,还有那么一点胆怯,同时整颗心砰砰砰的,好像随时会从心口跳出来,特神奇,神奇到他想继续体验这种滋味。   性取向被得到了确认,他还是难以相信自己真的弯了,尽力克服内心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试着张开些嘴巴,笨拙地探出舌头想再确认一下,结果更紧张了,心跳更快了,浑身在颤抖似的,也变得更兴奋了,然而舌尖刚舔到柔软的嘴唇,就被猛地推开了。   “你干啥啊?”嘴巴被舔湿了好奇怪,大庆心里头跟着怪怪的,说不上来,他抬起胳膊用袖口擦了擦嘴,震惊之余,又问了一遍,“亲我干啥?”   正尴尬羞涩到不知所措的宁濯,被眼前擦嘴这一幕给整宕机了,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嫌弃了?李大庆这傻子敢嫌弃他?   亏他五点不到就过来了,特意在工作室门口等着,一等就是大半个小时,想给这傻子一个惊喜,他妈的,没表现出多高兴就算了,还一直气人。   宁濯这下是真不爽了,给不出什么好脸色,冷眉冷眼地反问:“亲你怎么了?我不能亲?”   “不能啊!”大庆匪夷所思地看着弟弟,“男的跟男的咋能亲嘴?”   闻言,宁濯差点风中石化,气急质问:“你现在跟我装什么?”   “没跟你装啊。”   “没跟我装,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素来老实巴交的大庆,从没当街做过什么出格的行为,在他认知里,亲嘴这事儿跟打飞机一样,只能在家里,在私密的空间做,是不能往外张扬的,不然就是没羞没臊,丢人。   听着车来车往的喧闹声,他这会儿算是明白了,宁濯成心的,想让他在大街上丢人,尤其还是俩男的,比跟姑娘亲嘴丢人多了,怪不得突然过来接他,在工作室门口整这一出,就晓得没安好心,哪有这么瞎胡来的啊。   “问你话呢,说话!”   “……”   大庆被凶得一怔,见前方有行人,怕弟弟借题发挥再冲自己发脾气,下意识讨好起来,软着语气说:“我没啥意思,这车来车往的,让人看笑话,下回别这样了啊,你要想撒气,等回家我让你撒行不?”   冷风一吹,他缩了缩脖子,语速加快:“风大,站这儿多冷,先回家啊?”   “……”又摆出一副乖乖的勾引人的模样,宁濯莫名觉得自己像个在欺负傻子的混蛋。   他别扭地嗯了一声,摘下围巾重新给对方裹上,说:“我去打车。”   妈呀,可算哄好了,大庆长吁一口气,心疼地摸了下自己嘴巴,留给未来媳妇儿的初吻就这么没了,能咋办?跟弟弟打一架吗?问题是也打不过。   唉,已经没了……   原来亲嘴是这么个滋味儿啊,咋不甜呢?没电视上说的那么邪乎。   好像不对?他蓦地想起在度假村装死那回,弟弟早就亲过他,还往他嘴里吹过气,一时不确定那个算不算初吻。   算了算了,管它的,反正都没了。   出租车来得很快,即将靠边,宁濯回头,见傻子傻乎乎地挨着路灯杆子,他开口准备喊,一想现在关系变了,应该怎么称呼这个傻子呢?   宁湫?不行,不习惯。   二哥?不合适,都亲过嘴了。   李大庆?不好,太见外了。   大庆?操,好土。   湫湫?嗯,马马虎虎。   宁濯在心里挨个喊了一遍,仍觉得怪怪的,这一时半会儿也改不出口,等出租车停下后,他打开车门,招手喊:“李大庆,过来!”   一上车,大庆就往最里头坐,扭头看向窗外,不是不想搭理弟弟,是怕自己一开口万一又说错话,宁濯跟他在车上就发脾气,影响师傅开车。   天完全黑了,他望着沿街商铺,在脑子里给今天的工作做总结,哥哥昨晚说他的总结有几个地方语句不通顺,正琢磨怎么写呢,搁腿上的右手倏地被抓住。   啥情况?   大庆把头扭回来,低头去看,昏暗里看到弟弟左手牵着他右手,还捏了他手两下,他莫名其妙,想抽出来,哪知被牵得更紧。   “小濯,你——”   宁濯立即打断:“我手冷。”   “手冷你揣兜里啊。”大庆纳闷,又往外抽了下。   真他妈服气,预判到了也没拦住那张会气人的嘴,宁濯牢牢牵紧热乎的手,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想的,就那么冲动地当街亲上去了,上车了还忍不住回味。   不过感觉挺好,他强硬地说:“你给我暖手。”   “哦。”大庆老实给弟弟暖手,还贴心地递上自己另外一只手,以免弟弟抽疯。   殊不知,此贴心之举把立马弟弟哄上了天,在他看不见的阴影里,弟弟悄悄红了脸,别扭地转向窗外,又在想亲他的滋味。   可惜兄弟俩这份难得的和谐,一下车就消失了。   怪就怪宁濯一时头脑发热,我行我素,没给他二哥一点缓冲的时间,何况前期还动不动抽疯,他像个第一次吃到糖果的小朋友一样,吃完了还想吃,亢奋着,不懂得节制,也绝不委屈自己。   所以下了车,等不到回家吃糖的宁濯,直接把人拉到院子外某处不容易被发现的暗角落,想好好亲一亲,然而这回还没碰上,就被猛地推开了。   “你又干啥啊?”大庆想回家,无奈肩膀都被按着,根本动不了。   刚酝酿出感觉,冷不丁被掐了,宁濯面子挂不住,有点不好意思,可真的很想再亲一亲,他又慢慢凑近,低声说:“让我亲一下。”   大庆吓得立马偏头躲开,“亲啥啊,你别瞎胡来。”   “这儿又没人,躲什么?”宁濯着急吃糖,催促着,“快点。”   “为啥非得亲我啊,我又哪儿叫你不高兴了?”   “你不让我亲。”   “不是,这嘴咋能乱亲。”   在家门口亲热就跟偷情似的,宁濯没那么多耐心耗,一把抱住宁湫,将比自己瘦小的身体整个拥进怀里,体验着拥抱的感觉,果然不赖。   他抱紧了些,“不是想跟我好好处吗?还要不要我喜欢你了?”   弟弟又抽疯了,大庆挣不开紧实的拥抱,急了,一急说话就不过脑子:“要啊,可你老抽疯,还一直骂人,快撒开,我都喘不过气儿了。”   怀里的人越挣,宁濯就抱得越紧,他以为傻子这是在跟自己秋后算账,无师自通地哄了一句:“以后不骂你了,头抬起来让我亲一下。”   大庆不懂弟弟抽哪门子的疯,疯狂挣起来,嘴里念着“不行”,就在他强烈抗拒时,身体一下子挣脱束缚,蓦地一愣,整个人又被推到院墙上,角落里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楚,他脑子乱了想说点啥,偏偏组织不好语言,再想求饶,下巴就被掐住,然后嘴就被另一张嘴很用力地亲了几下,磕到他牙,弟弟又突然停下来,微弱的光照下,一双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他懵了。   “李大庆,我现在很不爽,因为你不听话。”   “……”   “我说了要亲你,就一定会亲,不是在跟你商量,听懂了吗?”   大庆拒绝听懂,张嘴要反驳,一个气焰嚣张的吻在黑暗中朝他袭来,湿软热乎的吓人玩意儿趁势挤进他嘴里,极具侵略性的气息迅速占据他整个口腔,陌生的触感给他吓够呛,想躲都没处躲,他“唔唔”抗拒着,后脑又被扣住,那吓人的玩意儿侵略得更深,烫舌烫嘴,热度源源不断地直往头上窜,顿时给他脑子烧干了。   宁濯不会接吻,气头上吻得又急又凶,舌头在温暖的口腔里一通乱扫,磕到牙齿了也不管不顾,当舌尖触到软软的躲着他向后缩的舌头时,他体验到另一种直冲天灵感的爽快,那感觉比简单的亲嘴还神奇,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就是爽,他抱紧宁湫,尝试着探索着,不再粗暴地胡来,奈何没经验,吻得笨拙又莽撞,却也耐下了心,温柔了些,生怕下一秒就失去了他的糖果。   “唔……”   不知道被亲了多长时间,大庆呼吸不过来了,感觉自己要死了,脑子晕乎乎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体已经没靠着院墙,又靠在一个紧实的怀抱里,挨着后颈的是一条结实有力的胳膊。   他被亲傻了,靠在弟弟的臂弯里依赖十足,像是没了自主权,完全被动承受,直到有一声汽车鸣笛响起,晕乎的脑子才慢慢记起怎么一回事儿了。   宁濯先一步结束了这个吻,等汽车开过去,等呼吸逐渐平复,他哥俩好似的,揽住他二哥,心满意足地在对方微烫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笑道:“走,回家。”   阴凉的冷风刮过来,风直往脸上吹,忽冷忽热的,大庆伸手摸了摸脸,有点烫,他懵懵地回味着刚才的吻,软的,湿乎乎的,热热的,感觉还是怪怪的,不过好像还真有点甜,自己这是咋了?   原来亲嘴还有这样的滋味儿啊……   不行啊,男的跟男的咋能亲嘴?就算小濯是个姑娘,那也是不行的啊!不能亲嘴!不能跟小濯亲嘴!   他随即清醒过来,铆足劲儿推开弟弟,气息不稳地指责起来:“都说了不能乱亲,抽啥疯啊?咱俩都是男的,你这就不正常。”   “……”   宁濯站在院子门口,别墅里有光亮照出来,他能清楚地看到眼前想看的一切,包括站他面前,指责他的某个傻子,傻子用那个被他亲到红润的嘴巴,满脸无辜地指责他抽疯,说他不正常。   他想,是不是他回应得太慢,这傻子没有移情别恋,只是不喜欢他了。   如果是这样,那没关系,他可以让傻子重新喜欢他。   他又想,这傻子是不是真的摔坏了脑子,分不清什么是喜欢,所以毫无边界感地勾引他,玩弄他,把他变成了一个不正常的同性恋。   如果是这样……   看着满脸无辜的傻子,真是一脸天真的愚蠢,宁濯忽然笑了。   大庆莫名瘆得慌,结巴道:“你,你笑啥?”   “不能笑吗?那不笑了。”   “……”   只见弟弟又忽然收起笑容,一秒变脸,又是那种直勾勾的眼神,面无表情的,大庆更加瘆得慌,隔了好几秒,弟弟开口了。   “我不正常吗?”   “呃,”大庆怕说错话,费脑子思考了下,委婉地提醒弟弟,“也不是,我意思是,男的得跟女的亲嘴,那才正常。”   “好,我知道了。”   说话真是一门艺术啊,大庆深刻体会到了,多亏在宁姐手底下上了一星期的班,他感觉自己进步了,会说话了,正想岔开话题,问问弟弟明天去不去打拳。   “李大庆,你给我等着。” 第25章   看着大步走远的背影,开门先回了家,大庆还直愣愣地站在院子门口,在寒风中思忖:等啥啊?小濯那话,是不是在威胁他呢?   他想起以前做保安,跟一蛮不讲理的车主干架时,那五大三粗的大汉给了他一拳头,指着他鼻子冲他吼:“你给老子等着的!”   没几天,他等来了后果,老板扣了他五百块钱工资,怪他没招待好客户,再有下回,直接辞退他,他想解释,可老板不听。   这个以前也不过是两年前,那会儿的大庆刚成年,没成年时找的活儿都很辛苦,做得比别人多,工钱却没别人高,所以他特别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管吃管住不说,比厂里打螺丝轻松,工资还高好几百。   他老老实实认罚,哪儿懂什么叫人微言轻,只知道有钱说话才有分量,得努力挣钱,将来不说做大老板,也得有换岗的底气。   这桩事儿大庆也就刚回宁家那阵子,为了找话题在饭桌上拉出来闲聊过一回,转头给忘了,现在被弟弟一威胁,又给记起来了。   然后他心里慌了,对未知的后果。   要是扣点钱倒还好说,就当买乐高了,反正是用来哄弟弟高兴的,问题是他猜不到弟弟想整啥幺蛾子。   大庆没有马上回家,在脑子里做着总结,回想整个事儿的经过,从宁濯上回就不高兴开始,一桩接一桩,掰着自己手指头,无意识地嘀咕起来。   “跟林越走太近,小濯不高兴了……”   “小濯心里一直有气,不肯回来,昨晚回来了,早上说了两句,瞧着还行,好像没不高兴……”   “来接我下班,突然抽疯亲我,还跟我凶……”   “在车上又好了……”   “回来又不好了,非要亲嘴,把我牙都磕疼了,还把舌头伸我嘴里,不停地亲……”   想着想着,大庆又无意识地用舌头舔了舔牙齿,感觉舌头还麻麻的,舌尖隐隐有点疼,他卷着舌头,咂摸滋味,想不明白弟弟咋吸的,使那么大劲儿,吓死谁了。   关上的门突然又开了,一声暖心的“宝贝”,将他拽回现实。   宁母冲儿子挥手,“外面多冷啊,快回来!”   一见着妈妈,大庆跑偏的思路绕回来了,死活总结不出的原因,如柳暗花明,终于找着了。   怪不得哥哥老叮嘱写总结,还说没事儿可以写写日记,对记性和思考有帮助,这个办法确实管用,他总算知道弟弟今天为啥不高兴了。   先前有过罗子程的帮助,大庆学会了换位思考,把自己和弟弟的身份互换,设身处地地去想,如果妈妈叫他接不喜欢的人,比如那个五大三粗的客户,那他也不会高兴。   小濯肯定是怕妈妈不高兴,自个儿又张不开口,所以才来接的,心里有气没处撒,成心作弄他,想让他这边跟妈妈说一声。   肯定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没跑了!   大庆觉得自己一下子聪明了不少,有些激动,心里对哥哥竖起大拇指,他刚想叫妈妈,就见妈妈身后窜出个人影来,宁濯冷着脸,又用那个瘆人的眼神,直盯着他,给他盯得背脊发凉,又转身离开了。   果然啊,这就暗示上了,得赶紧跟妈妈说说。   “我们宝贝加班辛苦了,妈妈今天亲自下厨,给你炖了银耳雪梨汤,快进来,都盛好了。”宁母挽着儿子进屋,又去给儿子拿拖鞋。   “谢谢妈,一点都不辛苦。”大庆在换鞋凳上坐下,探脑袋朝客厅看了几眼,不见弟弟影子,他边脱鞋边说,“妈,你以后别叫小濯接我下班了,我自个儿行的,别不放心我,我都二十了。”   “二十怎么啦,长大了也是妈妈的宝贝,”宁母欣慰一笑,“不是我让小濯去接的,他自己要去,你看,你弟也不放心你。”   “啊?”   费脑子总结出了原因,难得在心里头生出一点激动的成就感来,大庆还没想好怎么解决问题呢,被妈妈一句话惊没了。   他感到困扰,又听妈妈跟他说,弟弟很关心他的工作,问他这周上班怎么样,习不习惯,也心疼他加班,听说哥哥晚上有应酬,不放心他自己回家,才主动提出接他下班的。   关心?心疼?不放心?主动?咋听着那么不对劲呢……   屋里暖气开得足,大庆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待久了,发凉的背脊还没暖起来,他深知被威胁了没有好果子吃,得找宁濯好好聊聊,把问题解决。   反正他不会再相信这些鬼话了!   等喝完妈妈亲手炖的银耳雪梨汤,客厅里仍不见弟弟的影子,大庆心里不踏实,这会儿也不想上二楼,干脆就在楼底下待着了,顺手打开电视,等着开饭,先填饱肚子要紧。   开饭时,爸爸正好回来了。   他关掉电视,准备去给爸爸妈妈盛饭,这是他从保姆张姨那要来的活儿,然而还没走到厨房,便看见电饭煲前杵着一大高个儿,对方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饭勺,正在装饭。   装好四碗米饭,宁濯转头盯着能把他气死的某傻子看了几秒,当着对方面,无缝衔接地切换成乖弟弟模式,笑道:“二哥,过来帮我一起拿。”   “……”   弟弟眉眼带笑,像初见时的那个阳光大男孩,大庆晃晃脑袋,自己当初就是被这副模样给忽悠了的,可不能相信这一声“二哥”,准没好事儿。   但爸爸妈妈吃的饭不能不端,张姨又在厨房里忙活,于是他过去帮忙,随口问:“你啥时候下来的啊?”   “在你电视看得特别专心的时候。”   大庆哦一声,两手各端一个饭碗,刚转身,耳旁突兀响起一句很轻的警告:“我在楼上等了你36分钟,你给我记着这时间。”   有热气呼在耳朵上,痒痒的,他吓一激灵,想躲,弟弟径直往餐桌那儿去了。   这个小子,咋又威胁人啊!   看着自己根本打不过的高大身板,大庆不晓得咋办,食欲都有点受影响了,好在这顿晚饭吃得相安无事,威胁他的正主没朝他看一眼,偶尔才接一句茬,他渐渐卸下戒心,食欲又上来了,胃口大开。   孩子好久没回来,宁母把小儿子爱吃的清炒莴笋和西蓝花换了个位置,“小濯,多吃点。”   “好,谢谢妈。”   太久没回来,许是大哥不在,饭桌上比以往安静,不过还是能听见咀嚼的吧唧声,宁濯抬眼,看宁湫吃得专心,大口啃着红烧肉,把嘴吃得油汪汪,那吃相实在不敢恭维,好傻,傻乎乎的,傻子。   他不动声色地移着目光,从那双眼睛到鼻子再到嘴,极慢地一一扫过,接吻时才有的神奇滋味又爬上心头,他感受着自己因兴奋而砰砰加快的心跳,心想自己彻底不正常了,回不去了。   但凡正常点,也不至于看一个吃饭会吧唧嘴的傻子,看到移不开目光,还想抱一抱,再亲一亲。   毕竟在父母眼皮子底下,宁濯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兴奋,收敛目光,接着吃饭,恰巧听父母聊到大哥宁泊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为转移注意力,他加入了话题。   想起长子高中时期的初恋女友,宁母可惜道:“你大哥他呀,真不知道怎么想的,那么好一女孩,不好好把握,我听说人家现在在政府里工作,还单着呢。”   宁父稀奇,问妻子:“你哪儿听说的?”   宁母:“哎呀,就湫湫他老板,跟小桐不是好姐妹嘛,我偷偷打听了下。”   宁父:“……”   大庆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听到自家老板宁姐和哥哥前女友是姐妹,心生好奇,得知哥哥和前女友谈了五年,分分合合最终又分手,他和妈妈一样觉得可惜。   宁母:“不过我看他俩呀,有苗头,你哥这么多年不找女朋友,没准就是在等人家呢,真是急死我了。”   在城市另一端的同学聚会上,宁泊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感情生活会成为酒桌上的谈资,同学们调侃他,家里不省心的母亲,也拉着两个弟弟,添油加醋地讲述他那段让他耿耿于怀至今的初恋。   “然后啊,他们和好了,没好两个月,又分手了,那阵子啊,小泊他抽烟喝酒,我都不敢靠近他……没多久,他们又和好了,结果高考结束没多久,又不好了,你哥他一气之下出了国。”   这操蛋的爱情故事,宁濯听不下去了,一旁的宁父也听不下去了,唯有大庆,睁着俩好奇的黑眼珠子,着急问:“后来呢?妈,后来呢?”   “后来呀,又和好了。”   “那他俩一个在中国,一个在外国,咋谈啊?”   “异地恋嘛,妈妈那时候好担心他俩,没想到居然坚持下来了,谁知又好了两年,还是分手了。”   “啊?!为啥分手啊?”   宁母摇摇头,“你哥他不愿意提,不过妈妈能感觉到,他们还会和好,这叫什么,不是冤家不聚头。”   有妈妈这句话,大庆放心多了,实在想象不出一本正经的哥哥曾经还有这样一面,又抽烟又喝酒,谈个恋爱分分合合跟过家家似的,如果是他自己,肯定不会这么闹。   这心里想着啥,他就顺嘴说出了啥,忍不住跟爸爸妈妈分享:“妈,我都想好了,我以后想找个跟你一样好的,不会发脾气的姑娘,处个一两年就结婚。”   宁母被儿子逗笑了,“宝贝,妈妈也是有脾气的呀,你问小濯,他小时候调皮不听话,屁股就要挨打。”   一顿饭吃下来,大庆沉浸在美好的家庭氛围里,把总结过的鸡零狗碎暂时全忘了,本来鼻子就不灵,哪里嗅得到危险的气息。   他转头想问坐自己对面的弟弟,还没来得及张口,桌底下的脚就被踩了,踩得不重,但很好地给他提了个醒,继而想起弟弟进屋前放的狠话。   “二哥,你听到了没?”   “啥?”   “不听话,屁股就要挨打。”   “……”   见兄弟俩相处和谐,宁父宁母欣慰地相视一笑。   只有可怜的大庆不会笑了,脚面被不轻不重地碾着,他想抽出来,反被踩得更严实,不晓得又哪儿得罪弟弟了,得赶紧上楼把问题解决掉,今晚必须解决!老这么下去可不行,爸妈会担心的。   于是他故意“哎呦”一声,说:“小濯,你不小心踩着我脚了,快拿开。”   “哦,”宁濯神色如常,压不住的火全往脚上窜了,又重重踩着碾了一下,然后才把脚拿开,无辜地说,“没注意,不好意思。”   他又起身,“爸妈,我吃饱了,先上去了。”   大庆心里其实也有点小情绪,真是冤枉死了,他着急解决问题,立马放下碗筷,丢下一句“我也吃饱了”,追着上了二楼。 第26章   「战况如何?成功拿下了没?」   看到何青州十分钟前发来的微信消息,宁濯脸色差到了极点。   “小濯。”   廊灯没开,大庆抬手打开,昏暗的走廊瞬间亮堂,见弟弟站在房门口还没进去,他又上前喊了一声,“小濯,咱能不能说会儿话啊?”   宁濯正愁怎么把人捉上来,算这傻子识相,有点眼力见儿了,他收起手机,推开门,“进来再说。”   弟弟瞧着好像又变好了,大庆心里嘀咕,没准是刚才踩他一脚撒完了气,不然咋会同意他进自己房间呢?看来是真的好了。   趁好的时候得抓紧谈,于是大庆跟着进去了,但没往里多走,也不敢随便坐床上,就在门旁站着,把上楼时琢磨的第一个问题问了出来。   “那个,小濯,你今儿为啥来接我下班啊?”   “把门关上。”   房间很大,看弟弟站在离自己有些距离的书架前,大庆没多想,顺手带上门,刚关上,一句冷冰冰的质问就从书架那儿飘了过来。   “给我解释下,结婚是什么意思?”   咋听着一下子又不好了呢?他困惑地说:“结婚就是结婚啊,还能有啥意思?”   宁濯发现了,跟傻子交流有障碍,才过去多久,这李大庆转头就能忘了饭桌上说的话,他妈的是金鱼脑么?想气死他直说。   他换了个方式:“你把我变成这样,以后还打算结婚?”   大庆还是困惑不解,好在听出了点弟弟为啥总是针对他的苗头,他奇怪地反问:“我把你变成啥样儿了?你这不好好的吗?”   宁濯:“……”   被瘆人的眼神一盯,大庆心下一咯噔,完了完了,又要抽疯了。他急忙找补:“我眼神不好使,真没看出来,你跟我说一下行不?哪儿让你不高兴了,你说,我改,肯定改!”   “你改什么东西?嘴都他妈亲了,还跟我装傻?”宁濯最后那点耐心也没了,沉着脸问,“真把自己当傻子了?别逼我发火。”   “……”   除了第一个问题,大庆还有好几个问题想问,比如为啥要在大街上用亲嘴来作弄他,为啥回来后还要不停地亲,亲完他嘴,又亲他脸,这都是处上对象才能做的事儿,他实在想不明白,宁濯之前那么不喜欢他,骂他傻逼,动不动就甩脸子,为啥突然这样。   就连现在,宁濯又突然凶他,他也不晓得为啥,闷在心里的小情绪逐渐扩散,挺不是滋味儿的,这小子凭啥老凶他,他是人啊,又不是畜生。   “我不是傻子。”大庆不满地呛回去。   一想到自己不正常,还是从这傻子嘴里说出来的,宁濯脾气就压不下去,口不择言道:“你他妈就是一傻子,长了个猪脑,跟你说话都费劲。”   大庆:“……”   “我真是瞎了,”宁濯操了一声,“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傻子?还去接你,想给你惊喜,你倒好,反过来给我惊喜,想找女人结婚?”   大庆来了脾气,想骂“你才傻子”,结果话跑到嘴边,硬生生被堵了回去,吃惊地望着弟弟,脑子转不过弯来,这回轮到他宕机了。   见傻子又傻不楞登的,站门那儿闷声不响,莫名可怜巴巴的,宁濯又气又无力,比拳头砸棉花还无力,以前不爽了能拎起来打一顿,现在怎么下得去手,抱过来亲一顿还差不多,凶了两句他自己心里反倒不痛快。   他走过去说:“你把同性恋传染给我,还说我不正常,以后还想结婚,你觉得我要不要生气?”   大庆长这么大,身边就没接触过同性恋,也没有谁在他面前提过这一词儿,第一次对这个群体有认知,还得倒回到在度假村买特产的时候,可即便看过俩男人手牵手,亲密地称呼对方为“媳妇儿”,他对同性恋也是一知半解。   不过这点认知足够了,足够他解开所有的困惑,他豁然开朗,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虽然不太明白弟弟为啥会看上他,说啥传染,但明显错怪他了啊!   他慌忙解释:“我不是,不是你说的这个同性恋。”   “……”宁濯一时间怔住了,不可思议地盯着着急向他否认的二愣子。   “你搞错了,我真不是,我就没喜欢过男的。”大庆继续解释,说完还不忘宽宏大量地补上一句,“今儿你亲我好几下就算了啊,我不怪你。”   “……”   爱情世界空白的宁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自作多情的一天。   他骄傲的自尊心在此刻碎了满地,捡都捡不起来了,顺风顺水的十八年人生,仿佛也在此刻终止。   话说开了,这下没啥误会了,大庆却心疼起弟弟,怪不得在学校里不找女朋友,收到情书也不瞧一眼,咋就是个同性恋呢?长那么好看,真是白瞎了。   “那啥,”他忍不住问,“小濯,你咋不喜欢女的?要不找个女朋友再试试啊?”   “你没喜欢过男的,为什么死缠着我?”   “……”   “为什么要说那些暧昧的话,还要我喜欢你?”   “不是那——”   话音未落,毛衣领猛地被揪住,仓促间大庆反应不及,肩背又猛地磕在门背上,给他吓蒙圈了,立马联想到院子外那个特使劲的吻,怕再挨亲,他极力劝说弟弟:“你想岔了,我就是想跟你做兄弟,想你认我这个二哥。”   宁濯又粗暴地一把将人拎起,全然不顾被扯到变形的领口是否卡着对方脖子,他死死盯着让他颜面尽失的直男,那一张一合的嘴,不久前他才吻过,还吻了很久,上了瘾,真他妈可笑。   “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没有……”脚跟不着地,脖子被勒得难受,大庆踮着脚尖试图站稳,结果脖子被勒得更紧,呼吸都不顺畅了,他伸手去抓弟弟胳膊,却无济于事,那劲儿实在太大了。   “问我怎么不喜欢女的,你说呢?因为你他妈的一直在勾引我。”   “……”   “我现在不正常了,你满意了吗?”   “……”   看着宁湫痛苦到憋红了脸,艰难地对自己摇着头,宁濯阴暗地想,这傻子或许故意的,处心积虑整这一计,目的就是为了毁掉他,把他赶出宁家。   可他发现轻易上钩的自己,在心软,居然不忍心教训这个大冬天里不厌其烦往他学校跑,会给他准备各种惊喜,会关心他,会给他暖手的傻子。   他松开手,“滚。”   “咳……”大庆揉着被勒痛的脖子,想再说点什么。   “滚出去。”   “……”   大庆麻溜儿地滚了,滚回了自己房间,他脑子混乱,反复在想弟弟先前说的那些话,越想心里越不好受,迫切想找个人说说,给他解一下惑,爸爸妈妈不能找,哥哥不在家,就算在家,能找吗?   他隐隐不安,总觉得这事儿不能往外瞎说,同性恋是不正常的,家里要都知道的话,小濯会不会很难过啊?肯定会难过的。   大庆又换位思考,结果就是难受得不行,放弃给大勇打电话了,在房间里待不住,来回踱步,想去隔壁好好劝劝,怕挨揍不敢去了。   到底咋弄啊这是……   唉,先冷静下来。对!要先冷静,用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去解决问题,想不到就……就上网查!   等电脑开了,大庆打开浏览器一通搜索,关键词从“弟弟是同性恋”到“同性恋群体”,再到“怎么正确引导”,又搜回了“勾引”,想找找原因,最后给不够用的脑子整累了,忘了要写的工作总结,每日必学的办公软件教程也没看。   一用脑过度,困意就来了,偏偏心里装着事儿,不想去睡觉,他准备去卫生间洗把脸,打开房门,见隔壁门关着,过去想敲,胳膊抬到半空愣是没敢敲一下。   算了,明儿再想办法吧。   大庆这一夜没睡踏实,周日早上六点不到就醒了,醒了又开始想昨晚的事儿,彻底没了睡意,干脆爬起来。   隔壁房门紧闭,他无声叹气,等下楼后,意外从保姆张姨口中得知,弟弟半小时前回学校了。   宁濯早上回学校,多平常的一件事儿,可头回这么早,五点多就走了,大庆难过地自责起来,想给弟弟发微信道歉,屏幕上敲敲打打一堆字,到头来没发出去。   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那天晚上问过弟弟的话,能不能喜欢他。   大庆不懂,自己也很喜欢大勇啊,也跟大勇说过这个喜欢啊,大勇咋没变成同性恋呢?还是喜欢姑娘的,一直惦记着找个对象,根本不会亲他嘴。   没人能给他出主意,网上说啥的都有,他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胡说的,最怕的就是说错话,再把关系弄僵弄远。   接下来的几天,大庆早起依旧会陷入自责,想不出一个好的解决办法,上班都有点心不在焉,险些出差错,工作总结也写得一塌糊涂,被哥哥批评了,他看着哥哥欲言又止,到底是没说出来。   把烦恼的心事儿,悄悄藏在了心里头。   城市另一头的校园内,林越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见宁濯不畏严寒,蹲在地上抽着烟,火星子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直到烟灭了,他蹲下去。   “老兄啊,我给你掐指数了数,你颓废了四天,不对,算上周日有五天,躲这儿抽了有三包烟,罗子程陪你一天,何青州陪你一天,我陪你两天,你到底还能不能行了?”   “没让你们陪。”宁濯摸黑捡起地上灭了的烟头,塞进抽空的烟盒里,站起身,“你回去吧,我再待会儿。”   罗子程还被蒙在鼓里,林越是前天才知道,原来何青州是个同性恋,也知道宁濯和宁湫这事。   就因为知道何青州是个弯的,他亲自陪了宁濯两天,趁着不确定,想把处于迷茫中的兄弟掰直了,别再和同性恋混一块儿。   “其实你二哥昨天给我发微信了,我没告诉你。”他说。   “别跟我提他。”   “……”林越头疼起身,“听说快速进入下一段恋情就能马上走出失恋的痛苦,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试试?”   “少他妈放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失恋了?”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我两只眼睛全他妈看见了,天天晚上躲这里装逼,你不想听我也得说,他昨天跟我打听你的情况了。”   宁濯沉默地靠着墙,有风吹来,他下意识搓了搓手,应该把热水袋带下来的。   “他以为我不知道你俩的事,问得特小心,还是挺担心你的,你说你俩是兄弟,总不能一辈子这样吧?你不如放下,就认他做你二哥呗。”   好一会儿,林越听兄弟说:“去他妈的二哥,脸真大,我没揍他就算不错的了,你把他好友删了。”   “……”他服了,“不是,你俩之间的问题,别拉我下水啊,真不痛快你去跟他干一架,不能做兄弟就散,能做,你俩相互给对方道个歉,这事不就结了?不就失个恋么,再这么堕落,我可真看不起你了。”   连失恋都算不上,只是一个跳梁小丑的自作多情罢了,宁濯突然有点想笑,颓废了五天,确实够了,堕落是什么?谁堕落了?   他不过是无聊,抽烟解闷,李大庆又算什么东西?一个没脑子的傻逼直男而已,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让他难受。   “林越。”   “怎么的,想通了?”   “嗯,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回去跟他干一架,反正那个家我也不打算待了,走了。”   “欸,”林越跟上,“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下得去手吗?”   “那天心软了,不应该放过他的,还没人敢这么耍我。”   “……”林越暗叫不好,及时拉住兄弟,“别冲动啊,都快九点了,明天上午还有课。”   然而兄弟将他甩开,在夜色中大步离去。 第27章   林越是真开玩笑的,就冲上个星期,宁濯开始用宁湫买的保温杯喝水,穿宁湫买的新袜子,擦宁湫买的护手霜,拿宁湫买的热水袋暖手,甚至把宁湫送的那些积木玩具全拼好了,展示在电脑旁边。   那积极劲儿,就差把他身上宁湫送的保暖内衣给扒了穿自己身上,跟坠入爱河的恋爱脑有什么区别?所以怎么可能会找宁湫干架,绝逼下不了手。   但望着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背影,那架势不像开玩笑,林越担心兄弟抽大疯,立马掏出手机给宁湫通风报信,提醒了一句。   「二哥,你弟杀回去了,保重啊!」   然而城市这一头,大庆正绞尽脑汁地写工作总结,完全没心思去管床头柜上在充电的手机,以为推送广告呢。   平时八点就能交的作业,为啥拖到九点了还没写完,因为白天学了新的知识,老板宁姐给了他一份文件,让他做个报价表。   大庆在工作室里摸索了一下午,照着视频教学还是有点稀里糊涂,不会做,幸好隔天才交,回家请教哥哥,终于在十分钟前,把表做了出来。   哥哥已经先去休息,他事儿没做完不想睡觉,主要大庆今天有了个新发现,原来只要让自己忙起来,就不会有烦恼,他一整个下午没想过弟弟,就吃晚饭的时候想了下,刚才又不想了。   反正不想,这心里头就不会难受了,也不会想到那好几个让他觉得怪怪的亲亲。   到九点半终于写完总结,再从头到尾检查一遍,读着挺顺溜,大庆放心地发送到哥哥邮箱里,关上电脑,拿着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   洗澡是放松,一放松,他控制不住地又陷入了自责,想着林越昨天跟他说的,宁濯这几天一直在抽烟,大前天还被导员抓住了,罚写两千字检讨,是林越和罗子程帮忙写的,宁濯不肯写就算了,当时还差点和导员干起来。   一想自己每天几百字的总结都痛苦,他心疼起来,两千字那不要人命吗?   “唉……”   心疼完弟弟,大庆开始想弟弟,搓澡时在想,关掉花洒时在想,拿浴巾擦身上水珠时在想,吹头发时在想,擦面霜时在想,涂身体乳时在想,直到穿好睡衣,仍在想。   死活想不出和好的办法,反而又想到了那几个亲亲,还有弟弟软软的舌头,脸莫名发热,他以为卫生间太闷,脑瓜子嗡嗡的,谁来给他出个主意啊,到底咋整?咋弄?   大庆晓得道歉肯定不管用,是他害弟弟变得不正常,变成同性恋,搞不好这辈子都不喜欢姑娘了,全毁了啊,小濯一定很讨厌他。   “唉……”   他打开门时还在想,结果想啥来啥,刚出来,就撞见上了二楼的弟弟,惊了下,盯着那张好看的冷脸,犹豫着没敢打招呼。   打车回来的一路上,宁濯都在想,要怎么教训害他变成同性恋的傻子,他的人生全被对方毁了,这几天上课也没了心思,吃不好睡不好都算轻的。   等出租车停在院前,下车后在家门口吹了一阵大晚上的冷风,他冷静下来了,就算教训一顿又有什么用?寝室里那一堆垃圾不还摆着么?没有扔掉。   别墅黑了,只有院里的地灯亮着,宁濯掏出兜里的二手苹果手机,摁亮屏幕,十点一刻了,有几条林越发来的微信。   「别抽疯啊大哥!」   「冲动是魔鬼!」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干架解决不了问题,真的别动手!」   「看到速回」   他想,难怪林越总说他抽疯,这么晚跑回来,确实是在抽疯,自作多情喜欢上一个没脑子的傻子,也是在抽疯。   会错意的人他,回想整个过程,自己好像就没有不抽疯的时候,一直在他妈的自作多情,或许在傻子眼里,他才是那个没脑子的。   太傻逼了。   长这么大就没闹出过笑话,宁濯不愿承认这几天的自己很难受很挫败,可严重的是,他还不时会想起那个傻子,昨晚还做梦了,梦到傻子来学校找他,说喜欢他。   又吹了一阵冷风,他给林越回复:“我只是回来睡觉,明天早上再回去。”   想明白了,也听兄弟劝了,宁濯真没打算再欺负人,结果刚上二楼,还没进自己房间,就意外撞见卫生间门口,穿着卡通睡衣的某傻子,带着水汽和一身乳香,用跟何青州当初一样的,那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他。   他火气一下子就被拱上来了,也被自己脑子里一瞬间产生的冲动逼得要抽疯,想不管不顾地把这傻子拎过来亲一顿,接着再打一顿,好好问问这傻子,为什么又他妈的勾引人?   “小濯……”   大庆还是没忍住,小声开了口,想先道个歉,谁知弟弟直接无视他,径直往前走,给他整得有点难受,手脚无措地愣着了。   这几天,为了这个烦恼事儿没少发愁,眼看弟弟快进房间了,过了今儿,等下回再见面又不晓得啥时候,他赶紧追上去喊,“小濯。”   才喊出口,大庆连眨眼的工夫都来不及,胸前的睡衣就被迅猛地攥住,整个人被一股大力迅速拖进房间,本来就慢的脑子完全跟不上肢体动作,等他回过神,人已经被按在墙上,吓傻了。   “非逼我教训你是吧?”   “……”   看着一脸惊恐的傻子,宁濯竟有种说不出的快意,他故意用脚踢上门,直视那双透出害怕的眼睛,说:“你看我想搭理你吗?不搭理你,是因为我怕忍不住揍你,结果你自己送上门来。”   “对不起,我……对不起啊……”大庆急忙道歉,可除了“对不起”三个字,说不出别的,脑袋被吓空了。   奶香扑鼻,好闻到宁濯又回想起那个暧昧到让他误会的夜晚,这傻子把自己浑身弄得香喷喷的,讨好他,跟他撒娇说睡不着,在想他,说知道他心里有气,说可以把气撒出来,往自己身上撒,直到撒完了。   “对不起啊小濯……”大庆贴着墙不敢动,难受地继续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自个儿都不晓得咋回事儿,还上网查了,查不到,你别生气行不?我给你道歉,对不起啊。”   看宁湫一副无辜委屈的样子,不知道是着急还是刚洗过澡的原因,脸蛋红扑扑的,嘴唇也是红润的,宁濯一颗躁动的心开始蠢蠢欲动,并清楚地知道自己即将抽疯,即将狠狠欺负这个傻子。   “道歉没用。”他说。   “我——”似曾相识的阴影顷刻将光线挡住,又是软软热热的舌头,尝到烟味后,大庆瞪大了眼,咋又亲他嘴啊?就不能好好说话。   真正意义上的第二个吻,宁濯和上回一样吻得又凶又急又霸道,不同的是这回有了点经验,不会再磕到彼此牙齿,他衔住想躲的舌头,用力勾缠着,又迅速扣紧想缩的脑袋,将受不住的呜咽全部给堵了回去,这傻子不会换气,他成心要对方难受,最好难受到像上回一样,乖乖靠在他怀里任他亲个够,别再说气人的话。   这破嘴唯一的价值,就是被他亲。   “唔唔……”   大庆哪里遭过这么狂热而激烈的吻,比上回还恐怖,还没尝到甜的滋味儿,很快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感觉要死了。早知这样,还不如挨一顿揍呢,他本能挣扎起来,一挣,弟弟突然放开了他。   “操……”宁濯微微喘着气,看着同样在喘的二愣子,惊奇又兴奋地感受着身体的变化,短短一个吻而已,自己居然硬了,上回接吻都没这样。   果然,他知道自己没救了,连他的好兄弟都在喜欢这个傻子。   重获自由,大庆没敢多喘,缓了一下马不停蹄开溜,手刚摸到门把,耳旁扫过一阵风,“砰”地一声,只见弟弟一掌拍在门上,他一抖,回头就道歉。   “我给你说了那么多回对不起,不管用我也得说啊,要不等星期天,你揍我一顿,我明儿还上班呢,得早起,先去睡觉了。”   宁濯按着门不放人,“我也要早起上课。”   那可太好了,大庆劝道:“那你快睡觉啊!”   “李大庆。”   大庆感觉弟弟可能狗嘴里吐不出好话,赶紧打断:“我真得去睡觉了。”   “你之前说,我心里有气可以撒在你身上,对吧?”   “……”那肯定,肯定不对啊!   “我原来是个积极阳光的直男,有美好的人生,将来会结婚,会有老婆和孩子,结果因为你,我不正常了。”   “……”   “我心里确实有很多气,”宁濯拿开按着门的手,又从身后将人一把抱住,“我今晚就是回来撒气的,等撒完了,我就喜欢你,跟你好好处。”   “别!”大庆怕了,直摇头拒绝,“你别喜欢我。”   “也行,”宁濯说,“喜不喜欢是次要的,我主要是想撒气。”   大庆总觉得不妙,非常不妙,挣扎间,有个啥硬硬的玩意儿杵着他屁股,他起初没多想,弟弟下一句话,给他吓得魂飞魄散。   “你再乱动,我就脱裤子了。” 第28章   一听脱裤子,大庆立马明白杵在自己屁股上的是啥玩意儿了,长这么大没被人用那东西杵过,差点大喊救命。   虽然没吃过猪肉,可他之前在同事手机里不小心看过猪跑啊,知道那玩意儿是咋使的,何况每个月都会躲房间里偷偷弄一回,爽快一下。   他一顿,不对啊,自己也不是姑娘家,身上没有能杵的地儿啊,慌个啥?紧接着又一顿,同性恋都是不正常的,那能干出正常的事儿吗?万一瞎捅,捅着他屁眼子,咋办?   于是大庆更慌了,使出种地的牛劲儿,奋力挣脱弟弟的怀抱,生怕宁濯真脱裤子,掏出来瞎捅他屁股,一挣开他就转身赶紧劝。   “小濯!咱,咱能不能好好说话啊?你别脱裤子。”   宁濯就是单纯吓唬一下,准备再亲两口,自己去卫生间解决的,但见大庆比刚才还怕他,他觉得好玩,来了劲儿,指着自己嘴巴说:“你亲我一下,我就不脱。”   大庆哪里下得去嘴,有点不乐意:“你咋老威胁我啊,这嘴不能瞎亲,要不我现在就给你揍一顿,你把气全撒了。”   “……”跟傻子说话果然费劲,宁濯怀疑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对方到底有没有理解。   他这会儿硬得要命,硬度都他妈快赶上金刚石了,哪有心思好好说话?一句也不想啰嗦,就这傻子磨磨唧唧的,明明上回在院子外面还乖乖给他亲给他抱的,用何青州的话来说,哪像个直男?   宁濯后知后觉,得让这傻子主动一回才行。   “亲一下,让你去睡觉,不亲的话……”说着,他开始脱外套。   眼看弟弟脱完衣服的双手往下,摸到裤腰,像是要掏命根子,大庆顺着看到被顶起的威武山包,先是一惊,咋恁大,然后着急了,眼下保护屁股要紧,立马凑到弟弟跟前准备快速亲一下,好过被瞎捅,再说不是没亲过,不差这一回了。   结果快亲上时,死活下不去嘴,总觉得这么一亲,自己也会变得不正常,以后会娶不了媳妇儿,犹豫间,脑袋突地被按住,随即一个湿热的吻,将他脑子搅成了一团浆糊。   还真傻,忽悠一下就上钩了,宁濯舔吻着柔软的嘴唇,有过经验的舌头灵活探入,有点莽撞地扫荡后,又有点温柔地在口中梭巡挑逗,并顺势把被亲迷糊了的香包子搂进怀里,摸索着给他渡气。   “唔……”   大庆再次尝到了上回那有点甜的滋味儿,慢慢地,一呼一吸间,全是甜甜的气息,怪让人舒服的,他被吻得直哼哼,整个人无意识地偎在弟弟怀里,忘我地享受起来,直到身体逐渐发热,热得有点刺挠,他迷迷糊糊想干点害臊的事儿,胳膊刚一动,吻突然结束,睁开眼,迷茫了下,登时清醒过来,啥都没说,转身开门就跑。   听到隔壁关房门的声音,宁濯来不及去卫生间了,关上门痛快地往床上一倒,运动裤连着内裤一并拽下,握住硬到要爆炸的好兄弟,想着刚才缠绵又黏糊的吻,笑着撸了起来。   李大庆这个傻子,被他亲了还会脸红,装什么直男。   等明天放学回来,他要亲死这个傻子。   躲被窝里的大庆被吓得不轻,刺挠的感觉还在,他摸着沾了口水的嘴唇,手是半点没敢往下伸,舌头舔着上颚,这回不麻不疼了,可他不敢再咂摸滋味,一咂摸就刺挠,命根子就胀胀的,忍不住想弄一弄。   一忍再忍,到头来,大庆还是没忍住,闭着眼在被窝里偷偷摸摸地弄,不自觉想着刚才的吻,没两分钟就弄出来了,闻着那个气味他都臊得慌,边臊边想边愁,完了,脑子咋不听使唤?今儿咋这么快?是不是身体出毛病了啊?   等收拾干净,准备开门去扔,一听外头有脚步声,他又缩回床上,一看手机十一点了,再不睡会起不来的。   入睡前大庆还在愁,都是些不能往外张扬的事儿,除了电脑还能请教谁啊?大勇要是知道了,肯定得笑话他,要不请教林越?在度假村跟林越说过来着。   不好不好,说出去多丢人啊,真是。   好在大庆属于一累就睡的体质,被宁濯一通胡搅蛮缠,刚才又消耗了精力,很快进入梦乡,一觉睡到闹钟响,和往常一样起来洗漱,见到隔壁虚掩着的房门,没醒透的脑子瞬间记起了昨晚的全部。   坏了,纸巾还没扔呢!   他转头回房拿走床头柜上的一团纸巾,再出来,碰巧撞见穿戴整齐的哥哥,顿时心虚,紧忙把纸团藏到身后去。   宁泊眼尖地注意到了,理解弟弟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没说什么,只道:“快去刷牙洗脸。”   “马上去!”大庆溜进卫生间,把纸团扔进马桶里毁尸灭迹,刚冲下去,门外响起一声“二哥”,着实惊着他了。   他扭头,阳光帅气的弟弟冲他微微一笑,问他:“昨晚睡得好吗?”   “……”好个屁,身体都要出毛病了!大庆不太想搭理弟弟,含糊应了声,自顾自刷着牙。   见大哥已经下楼,宁濯这才走进卫生间,从身后抱住让他一夜好梦的傻子,自说自话:“我要去上学了,来不及陪你吃早饭,快让我亲一下。”   “……”大庆无语,自己这还刷着牙呢,亲啥亲?   正准备向后来个肘击,镜子里的宁濯突然歪过脑袋,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他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偏偏憋不出几个能骂人的词儿,“傻逼”太重,“傻子”不好听,有了!   “你个神经病,抽啥疯啊。”   宁濯没谈过恋爱,不过恋爱对他来说,并不难,就像学习一样可以套公式,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做到有求必应,是身为男朋友的责任。   于是他花一秒钟时间认真想了想,说:“春天是发情的季节,我提前抽春疯了。”   可惜大庆听不懂这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不过宁濯猜到了这一点,又通俗易懂地补充说:“从今天开始,我们谈恋爱,我是你男朋友,我想亲你,就亲你,知道吗?”   说的啥啊?大庆着急反驳,一个字还没说呢,弟弟丢下一句“先走了”,转眼没了影儿。   这些胡言乱语,他压根没往心里去,如果非得这样才能把兄弟关系给处好,那他不要弟弟喜欢他了,这二哥,不做就不做了。   他要做个正常人!   被哥哥送到工作室,大庆该上班上班,交上去的报价表被宁姐夸了后,他有点不好意思,直言是哥哥教的,又自告奋勇问还有没有其它报价表要做,想多做几份学习一下。   其实手头并没有多少工作是可以交给宁湫的,但宁泊那边拜托过,宁律多找了几份资料,又道:“我下周三要去北城出差,你订两张往返机票,跟我一起去。”   “啊?”大庆可不敢坐飞机,为难起来,“宁姐,我不敢坐飞机,火车行不?”   火车太慢了,宁律时间紧,笑笑说:“那我自己一个人去吧,以后有不坐飞机的,你再跟我一起去。”   经过这么一遭,大庆觉得怪对不起宁姐的,身为前台兼助理,不能陪老板一块儿出差,太不像话了!他只好拿出十万分的认真,通过努力做表来回报。   这一认真,一上午就过去了,工作室中午管饭,等送餐人员来了,大庆才停下手里的工作,抽时间看了下手机,结果就看到弟弟发来的微信消息。   点开看全了内容,他差点要抽疯。   「晚上我去接你下班,在老地方等你。」   「我上午认真想了下关于称呼的问题,不能一直叫你李大庆,现在有两个选择,老婆和傻子,你喜欢哪个?」   啥玩意儿啊!大庆一个都不喜欢,干脆装瞎不回复,哪知热乎的米饭才吃上两口,宁濯电话过来了,他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喂?”   “看到我的微信了吗?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不用啊,我坐大哥的车回去,你别来。”   学校这边,被拒绝的宁濯开始琢磨,等寒假赶紧把驾照学了,得有辆能接送对象下班的车。   “不行,”他强硬地说,“我去接你。”   “哎呦真不用啊,大哥天天来接我下班,我顺路坐他车方便,你别来回倒腾,多麻烦。”   “不麻烦,就这么定了,称呼问题,你想好了没?”   “不是,你……我不跟你说了,我这上班呢,还一堆活儿等我干,挂了挂了。”   还不好意思了,脸皮挺薄。宁濯挂断电话,看着屏幕里备注的“傻子”,心情出奇地好。   从饭馆里出来的罗子程,见兄弟嘴角上扬地盯着手机,问身边的林越:“宁濯最近怎么怪怪的?”   林越不知道该不该说,原以为宁濯真的要抽大疯,早上居然美滋滋地回来了,一脸春风得意,还把他床上睡着的狗娃娃直接抢回了自己床上。   兄弟这是一路弯到底,不打算回来了,还他妈是个恋爱脑,真是不恋则已,一恋惊人。   他走过去好心提醒:“你二哥特喜欢吃前面那家鸡排,这么长时间没来吃了,要不给他带点回去?”   这一提醒,宁濯想起来了,未来老婆不光喜欢吃鸡排,还喜欢喝奶茶,正好都带过去,他又问林越,奶茶买什么口味的好。   林越:“就那家奶茶店的新品,豆乳奶茶。”   罗子程左看看,右看看,问:“我是不是失忆了?宁濯跟他二哥,什么时候好的?”   林越:“昨晚。”   罗子程:“哦,嗯?昨晚?”   放学后,宁濯把热乎的奶茶和鸡排捂在羽绒服兜里,打车直奔那家设计工作室,到的时候刚好五点,他下车先打了个电话,那头没接。   等了一分钟,风太大,怕给鸡排和奶茶吹凉了,他走到工作室门口,朝里一看,前台空的,再打过去电话通了,等待他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得知未来老婆自己打车先溜回了家,宁濯气得差点把奶茶捏爆。   他在寒风中举着手机,咬牙笑了一声,语气温和:“我给你带了豆乳奶茶和鸡排,怎么自己先回去了?在家等我,我马上回来。”   在铺满地暖的温馨别墅里,大庆刚喝完妈妈炖的红枣银耳汤,悠哉地靠着沙发,一听鸡排和豆乳奶茶,眼睛都亮了,嘴也馋了。   他立马问:“鸡排买的哪个口味啊?”   “你爱吃的孜然味和香辣味,买了两份。”   “哦哦,谢谢啊,那你快回来。”   “嗯,挂了。” 第29章   折腾来折腾去,被冷落了近俩小时的鸡排不酥脆了,奶茶也不热乎了,但大庆不挑嘴,有的吃就很满足,尤其是对喜欢吃的食物。   他左一口鸡排,右一口奶茶,吃得美滋滋,吧唧吧唧响。   挨着他坐在一旁的宁濯,边看他吃边皱眉,甚至于自我怀疑了下,怎么就看上这傻子了?吃没吃相,那破嘴能不能消停会儿。   爸妈和大哥舍不得说,宁濯觉得自己身为男朋友,必须帮老婆纠正坏习惯,这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不能心软,他准备开口,一块鸡排被送到了他面前。   “刚问你你说不吃,我吃你又馋,给你一块。”说罢,大庆将竹签上的鸡排又往弟弟嘴边送。   “……”宁濯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了,虽然不爱吃这玩意儿,但仍张开嘴巴,一口咬走老婆送来的鸡排,给刚才的疑问找着了答案。   为什么会看上这傻子?还不是因为这傻子心里有他,一直在积极讨好他,不闹的时候其实很安分,就是脑子猪了点,嘴笨了点,连自己弯了都没意识到,得多亲亲。   念头一起,宁濯就心痒痒,可惜在母亲和保姆的眼皮子底下,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切换成弟弟模式,陪着二哥一起看电视剧。   电视里放的乡村爱情,他不感兴趣,等鸡排吞下肚,他转头问:“你听我吃东西有声音吗?”   大庆只顾着听电视里的人说话,哪儿有工夫管这个,接着吃接着看,嘴里也接着嚼,吧唧直响,刚要再插一块,手中鸡排就被抢走了。   “你干啥啊,我这吃得好好的……”   “哪里吃得好了?惊天动地的,耳朵都让你吵聋了,看我怎么吃的。”   宁濯插了块鸡排塞嘴里,闭紧嘴巴,安静咀嚼,下颌有规律地动着,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见大庆一脸懵逼地盯着他,随后又呆呆的,他吞下去后说:“以后要这么吃,知道吗?”   怪了,大庆似懂非懂地点头,纳闷弟弟咋又变好看了,吃起东西来的样子斯斯文文,还挺像个小白脸,白瞎那么大一个子,不如给他呢。   “我问你知不知道?”   “啊?哦哦,那肯定知道啊,吃东西还能不会?又不是奶娃娃。”大庆伸手把鸡排抢回来,插了块最大的塞进嘴里,又开始吧唧吧唧。   “……”白他妈浪费口舌,宁濯看了眼厨房,凑近他低声警告,“把嘴闭上再嚼,不然我就堵你嘴了,跟昨晚一样。”   一提昨晚,大庆想到那个让他刺挠的亲亲,继而想到偷偷摸摸打的飞机,急眼了,屁股避如蛇蝎地往边上挪,嘴巴闭得紧紧的,嚼得轻轻的,没再发出一点声音。   破嘴终于消停了,见保姆端着菜出来,宁濯笑道:“要好好吃饭啊二哥,我先去盛饭,待会儿过来帮忙端。”   大庆不满地瞅着弟弟背影,心里暗暗骂了句:“搁这儿变脸呢,一会儿一个样,犯神经病。”   一家五口又在饭桌上团聚,见老三主动给老二夹肉,宁父宁母一如既往地欣慰,宁泊对于友好相处的两个弟弟,也是感到欣慰。   只有大庆,这顿饭吃得别提多憋屈,一张嘴嚼东西,桌底下的脚就挨了一下。   倒不疼,说是踩,更像是磨,他心里那个烦啊,烦弟弟又抽疯,不让他好好吃饭,还使坏把他俩拖鞋给踢没了,脚底板踩着他脚面,动不动就磨一下,磨得他怪痒怪难受,拿又拿不开,只能忍着赶紧扒饭,扒得光光的。   “爸,妈,哥,我吃完了,先上楼学习了啊!”   宁父:“湫湫,怎么才吃一碗,饱了吗?”   宁母:“宝贝,是不是胃口不好?”   宁濯这才满意地放开,将扣押的两只拖鞋踢了回去,先一步道:“爸,我放学给二哥带了鸡排和奶茶。”   宁父了然,宁母也想起了这茬,笑着夸宝贝好学,争取早点进公司帮哥哥分担。   平时吃过晚饭,大庆总要在饭桌上逗留一会儿,跟最亲的家人聊会儿天,直到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吃完才会上楼学习,今天被逼得没办法,他突然有点怀念弟弟不回来的日子,这啥时候是个头啊?   算了,学习要紧,今儿工作那么忙,总结得不少字呢。   等人一走,宁濯没立刻跟上,而是在饭桌上向爸妈和大哥了解起老婆工作后的近况,平常周末会在家里做什么,去哪里玩,他一口一个“二哥”,还把之前收到的那些小惊喜拿出来说,夸二哥对他特别照顾,很感动,俨然就是一个想亲近哥哥的好弟弟。   等了解得差不多,他表示要亲自去教二哥熟练使用电脑和办公软件,并对大哥说:“哥,你平时那么忙,二哥要有什么不懂的,你下次让他问我。”   宁泊接下来要忙自己的人生大事,确实抽不出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再管二弟,三弟一向聪明,他放心下来,趁此机会,对父母说明情况,准备这两天就搬回自己的住处。   好端端的突然要搬回去,宁母调侃试探:“小泊,什么时候带桐桐回来?”   宁濯刚要起身,一听大哥说要搬出去,坐着不起了,又听母亲在八卦,也跟着八卦起来:“哥,你谈恋爱了?”   “……”宁泊否认,“没有。”   宁母不信,追问:“那怎么突然要搬出去?你那天同学聚会,没和桐桐联系上吗?”   宁泊不太喜欢聊这么私人的话题,哪怕是和自己家人,都是些不能搬到台面上说的,难道要告诉母亲,庄桐其实并不算他的初恋,他没有恋过,对外的信息是他营造的假象,和庄桐只是意外在SP圈相遇,彼此达成了一场特殊关系的合作。   除了庄桐以外,他不希望被其他人知晓自己的另一面。   但这场纠缠了五年的特殊关系里,掺杂了太多宁泊自己都不可控的东西,真真假假,说不清楚。同学聚会那天晚上,他失控了,空洞了多年的内心被填补,他突然很强烈地意识到,要把这个女人捆在他身边。   “目前有联系。”宁泊简短地说。   宁濯当即表示支持,巴不得他哥明天就搬出去,心情大好地上了二楼。   门都没敲,直接打开,见傻乎乎的老婆在笔记本键盘上表演笨拙的一指禅,滑稽得很,他关上门,走过去问:“在写总结?”   大庆投入工作时,比谁都认真,那叫一个聚精会神,脑子里刚有点思路,被这一打岔,嚷嚷起来:“别跟我说话,我忙着呢!”   “……”宁濯往他身后一站,看向电脑屏幕,差点没笑出声,写的什么鬼东西,跟他妈小学生作文一样,不对,还不如小学生。   他挑着最傻的一段,故意小声念出来:“我现在使打印机可厉害,报价表没有打错,宁姐夸我很棒——”   “你!”大庆回首就嚷,“你咋恁烦,出去!”   宁濯憋不住笑意,只觉得老婆越来越好玩,不过现在不是闹的时候,他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指出问题:“你这总结不行,平铺直叙,没个重点,幼稚又啰嗦,看着有点累,亏大哥看得下去。”   大庆听不懂,但弟弟说得头头是道,于是他问:“那我咋写啊?”   宁濯指了指自己嘴巴,“你亲我一下,我教你写。”   大庆顿时气着了,起身推弟弟出去,“不用你教,快别烦我了。”   结果推着推着,把自己推弟弟怀里了,他那个子哪里比不过身高快一米九的弟弟?   宁濯仗着身形高大,一把将人搂紧,低头就往老婆脸蛋上亲,亲完后又把人拽到电脑前,“好了,坐下来,我现在教你。”   大庆没坐,擦了下被亲的脸,无奈道:“别亲我行不?咱俩是兄弟,这嘴真不能瞎亲,你不正常,我正常啊,我以后还要娶媳妇儿呢。”   闻言,宁濯一秒冷脸,被放鸽子这事本不打算计较,是这傻子非逼他计较。   “你这猪脑是不是把我早上说的全忘了?”   好好说不听,又在这儿骂人,大庆回怼:“你才猪脑!”   宁濯又被气笑了,说:“我是大学生,你是吗?”   “……”大庆初中都没念完,憋不出词儿了,忽而想到之前在度假村和林越还有罗子程聊过的,他立马反击,“我会开拖拉机,你会不?”   宁濯:“……”   见弟弟吃瘪,大庆一下子乐了,又得意地说:“我还会种地,你会不?还有鸡鸭鹅,你会养不?”   “操,我他妈会亲你!”   “唔——”   作者有话说:   土宝宝们,啰嗦一下,我很喜欢喜庆这个故事,它并不是一个H文,主打的就是温馨,也挺治愈我的,我习惯循序渐进,喜欢写这俩傻孩子之间的互动与相处,小濯第一次谈恋爱,其实也是很笨拙的,莽莽撞撞,还要引导着笨笨的“直男”老婆,很不容易的,所以这对欢喜冤家,还有再磨合一下下,等心意互通,大庆有所成长,爱情and事业双丰收,喜庆就圆满啦!感谢追更,感谢陪伴! 第30章   除了会开拖拉机,会种地,会养家禽外,傻大庆那脑瓜子哪里是弟弟的对手,身形更不用提了,完全被碾压,根本招架不住霸道的攻势,没反抗几会儿就像昨晚一样半推半就,整个人无意识地偎在弟弟怀里,又又又被亲迷糊了,被亲到刺挠心痒。   他嗦着在嘴里胡搅蛮缠的软舌头,全是甜甜的滋味儿,忘我得很,隔几秒就哼一声,跟下达通知似的,因为一哼就能呼着新鲜的空气,慢慢地得了技巧,学会回应了。   一个吻就轻松将老婆拿下,老婆还哼哼唧唧的,这可把宁濯激动疯了,胯下好兄弟瞬间起立配合,紧接着,身体里猛地窜出一阵极为强烈的冲动,迫切地渴望着什么,他不自觉挺腰往前顶了下,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时,急忙结束了这个吻。   “你先写总结,我出去一下!”   喘着丢下这句话,宁濯匆匆跑回隔壁房间,留下了懵逼的老婆。   大庆直愣愣地看着关上的门,傻了有十来秒,而后惊慌地一手捂住嘴,一手捂住不听话的裤裆,心想完了完了,自己咋又稀里糊涂地亲上了?咋又想弄了?   不行不行,这样不正常啊!一直弄会出毛病的!   硬生生把半起来的命根子给摁倒下去,大庆赶紧坐回电脑前写总结,手指刚戳上键盘,又腾地站起来,赶紧去把门上锁保平安,可再坐下来,总结愣是不会写了,脑瓜子里空空的啥也没有,思路全被弟弟亲没了影儿。   他盯着屏幕愁啊,苦思冥想。   撸完爽完,宁濯心满意足地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又神清气爽地去开隔壁房门,结果把手转不动,嘴边浮着的笑意直接没了。   “二哥,开门。”   没得到回应,他抬手敲了下,里面有声音了。   “我忙着写总结呢,你别烦我。”   “你开门,我教你写。”他又敲了两下。   “不用你教,我自个儿会写。”   声音近了些,他继续敲,“那我教你word和excel,开门。”   “有视频教,不用你,快别烦我了。”   声音又近了些,他接着敲,“视频没我讲得好,快开门。”   “你老抽疯,我不给你开!”   声音就在门后了,宁濯最后敲了两下,贴着门缝说:“知道什么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吗?你这猪脑肯定没听过这句话是不是?”   这句话大庆还真听过,村里就听人说过,他觉得宁濯在看扁他,联想到以前看不起他没文化的城里人,于是贴着门缝怼了回去:“我咋没听过?你大学生有啥可嘚瑟的?粮食都不会种,给你丢山沟里,早晚得饿死!”   “……”好一个牙尖嘴利,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傻子这么会怼人呢?   宁濯现在一心只想见老婆,就是怼,也得当面怼,要看着老婆的脸,想亲还能随时亲一口。他没再敲门,说:“听过就好,你接着忙。”   这就完了?大庆耳朵贴紧门缝,听到离去的脚步声,放心回到电脑前,继续憋总结。   宁濯下楼,见爸妈和大哥都在沙发那儿坐着聊天,似乎在谈工作,路过时听到什么扶贫产业,助农项目,他对这些不感兴趣,找保姆张姨拿了备用钥匙,趁大哥还在忙,匆匆返回二楼。   听到门锁响,全神贯注的大庆被惊动了,立马起身。   顺利开门而入,看老婆一脸懵逼,宁濯痛快极了,笑着甩了下手里的钥匙,满面春风:“不让我进来是吧?没关系,我有钥匙。”   “你咋这样啊?”大庆快烦死了,“快把钥匙给我!”   宁濯当面将钥匙揣进裤兜,又关上门,理所当然道:“谁让你不开门的?好心教你,不领情,就知道气我。”   他走过去,又补了句:“气你男朋友,还是亲嘴的时候听话。”   “你别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宁濯故意问,“我们刚才亲了多久?”   “……”   “好像有五分钟吧?你还咬我舌头。”   “别说了!我那是被你逼的,弄不过你,你要再这样,我就,我就跟你着急!”大庆摆出气鼓鼓的样子,瞪着弟弟。   还急眼了,宁濯被逗得不行,蓦地想起两人第一次吵架的时候,某傻子也是这样急眼了,把他骂的全部反弹给他,然后要求他道歉。   他使出激将法:“怎么跟我着急啊?急给我看看。”   弟弟要是真变成男朋友,那多吓人啊,大庆可不敢想象这样的局面,被激了,持续瞪着弟弟,并撂下狠话。   “我以前做保安的时候,跟人干过架呢,我同事他们都害怕我,我把你当弟弟,才没跟你计较,别给我逼急了,我真跟你动手!”   “是吗?”宁濯神色意外,“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那我还得谢谢你?”   飘在江湖,大庆跟谁都和和气气,就没威胁过人,以为奏效了,顺势端出兄长的身份,又说:“不管你认不认我,我都是你哥,咱俩是兄弟,谢谢就算了,以后不许抽疯了啊。”   “对了,你之前不是想看我打拳吗?正好,明天跟我去拳馆切磋下。”宁濯捉弄道。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躲还来不及呢,大庆一点都不想看弟弟打拳,不感兴趣了。   他重新坐下来,好言相劝:“小濯,你快别闹我了,我就是个正常的,我不是那啥,你老在我跟前晃悠,我总结都写不出来。”   这傻子又开始气人了,破嘴就没说过一句好听的,宁濯绕到桌后,“说你猪脑还死不承认,不会写就不知道搜吗?百度上一堆工作总结模板,抄作业都抄不好,你不是猪脑,谁是猪脑?”   一口一个猪脑,大庆终于来了脾气,伸手去推宁濯,“你咋恁烦人?就你人脑,出去,我不想跟你说话!”   宁濯一把牵住老婆的手,倾身靠近,“你这样闹,我只会更想亲你。”   “……”大庆吓得赶紧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巴,使劲往回抽着被牵的手。   宁濯看着滑稽的二愣子,没有说话,直接凑上去,在捂着嘴的手背上亲了一下,近距离地直视那双盯着自己的眼睛,然后说:“因为你不正常,所以我才不正常,别装了,我知道你昨晚硬了,是不是偷偷打飞机了?”   “……”大庆被吓到了,惊讶的眼神将他出卖了给弟弟。   “我昨晚也打了,”宁濯说得坦荡,“知道我刚才干什么去了吗?”   “……”大庆拿开手,起身用力推开弟弟,“你打关我啥事儿,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我是想着你打的,你昨晚想我了吗?”   “……”   大庆昨晚不光想了,还泄得快,可这些事儿咋能让弟弟知道?他抗拒面对自己昨晚不正常的事实,打死不承认,一个劲儿地摇头否认,指责弟弟胡说八道。   宁濯也来了脾气,准备把老婆抓进怀里死死亲一顿,邪恶的魔爪刚伸出去,就被敲门声打了回去。   而一开门的大庆,仿佛看到了天使,激动地抓住来拯救他的哥哥,憋了几秒,挤出一句:“哥,今儿的总结写不好,咋整啊……”   宁泊扫了眼房间,和平时一样,没有可疑的地方,再看边上站着的三弟,也挺正常,两个弟弟不像闹矛盾的样子。   “哥,我教过了。”宁濯面不改色地说,“是二哥他学不会,写出来的总结还是很啰嗦。”   宁泊:“写多少了?我去看看。”   大庆:“才写二百多个字。”   宁泊走到电脑前坐下,快速扫完二弟写的总结,确实如三弟所说,相当啰嗦,还极其幼稚,连着两周的总结看下来,可以说没什么长进。   他有点不放心将新项目交给二弟,倒不是怕亏钱,与政府合作的助农项目,就没指着挣钱,不过是他追求庄桐的手段罢了。   但作为投资人代表,宁泊认为宁湫还不能胜任,不说多有头脑,或一定要独当一面,他只是希望二弟能有所成长,等将来结婚了,能很好地成为妻子和孩子的依靠。   见哥哥盯着电脑不吭声,像老师一样严肃,大庆心里有点虚,忍不住问:“哥,我这总结还行不?”   宁泊找出文件夹下压着的书,翻开看了看,书签位置仍在第六页,二弟至少有四天没翻开过了。   见状,大庆忙解释:“我这两天忘看了,一会儿就看!”   宁濯凑过去一瞧,居然是一本作文辅导书,叫《中学生优秀作文辅导大全》,给小屁孩看的玩意儿。   “湫湫,我后天会搬出去,接下来没时间盯着你这些。”   “啥?”哥哥要搬出去?那以后不能常见面了?大庆一时不能接受,正有点伤感,又听他哥扔了好几个炸弹给他。   “公司里有个新项目想交给你单独去完成,但你的自觉性还不够,各方面能力都很欠缺,我再给你一段时间学习,每个周末会给你布置任务,你自己也可以定制一个计划表,把每天要学的安排好,另外,每周写两篇八百字的作文给我,题目我会发你邮箱,不会写就多看书,等小濯周末回来,不懂的请教他。”   宁濯一听这么多任务,当即保证:“哥,你就放心地搬家吧,以后二哥的学习,我来管。”   宁泊点了下头,“嗯,辛苦了。”   宁濯笑着摆手,“没事,不辛苦,二哥对我那么好,我也想帮帮二哥。”   “……”大庆跟哑巴吃了黄连一样,说不出话来,有种哥哥和弟弟在做买卖的感觉,特像俩人贩子,而他就是那个倒霉的可怜蛋。   等大哥离开后,宁濯没关房门,一来是担心老婆躲他,二来是担心空间一私密,就忍不住亲老婆。   他让保姆送了把椅子上来,认真充当起老师一角,坐在老婆边上辅导写总结,怕老婆猪脑听不明白,他尽量说得通俗易懂。   “把这句废话删掉,你交代的是工作总结,把自己心里想的写出来干什么?多余的废话只会浪费老板的时间,消耗老板的耐心,哪天看你不顺眼,直接炒你鱿鱼。”   “……”大庆老实地删掉废话。   “听懂我说的了吗?”   “我又不是傻子,咋听不懂?快往下查,都八点半了。”   教东西真不容易,宁濯都佩服自己的耐心,欣慰道:“听得懂就好,那我不给你打比方了。”   大庆忽然发现,弟弟不抽疯的时候,还挺好的,这会儿跟哥哥一样,像个老师。   然而很快,现实就打了他脸。   总结检查修改完毕,宁濯又陪着老婆看视频教学,遇上复杂的会指点一二,再陪老婆看了一篇作文,把作文的核心要素简单讲了讲。   时间来到九点三刻,该洗洗睡了。大庆一直用的哥哥的卫生间,弟弟教完他就回了自己房间,也去卫生间洗澡了,没抽过疯,总算解脱了。   洗澡的时候一闲,他脑瓜子控制不住地想,越想心里越发慌,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正常了,如果是,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   大庆开始担忧自己的将来,甚至脑补到自己孤独终老,没孩子给他下葬的凄惨场景,实在太可怜了,比村头那个没孩子的刘大爷还可怜,人刘大爷好歹娶过媳妇儿呢。   等洗完澡,他身体乳都没心思擦了,随便涂了几下,回到房间差点没被吓死,定睛一瞧,床上赫然躺着个人。 第31章   “你躺我床上干啥?快起开!”大庆没敢关门,过去伸手猛地拽走被子。   霸占他床的人无动于衷,看着他说:“我教你教得那么辛苦,让我躺会儿怎么了?”   弟弟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可把大庆气着了,当即反驳回去:“我又没让你教,是你自个儿凑上来的,要躺回你那屋躺啊。”   老婆的床香香的,宁濯躺着没起,还舒服地翻了个身滚到边上,并拍着空出来的地方,招呼老婆:“你过来让我抱着睡一会儿,我就回去。”   大庆又被吓着了,刚才洗澡时一通乱想,搞得他担惊受怕的,如果不是弟弟昨晚非要亲嘴,自己咋可能会不正常?   他走到门口,转头再问了一遍:“你回不回去?”   宁濯早摸透了,这傻子不但不会打他小报告,更不敢告诉爸妈和大哥,他死猪不怕开水烫,指着自己的嘴巴说:“那你亲我一下。”   还亲嘴,大庆现在最不愿意看到弟弟,只觉得宁濯脸皮厚如城墙不知害臊,他梗着脖子哼了一声:“你不回去,我跟大哥睡去!”   “……”操,逗过头了!   宁濯立马下床去追老婆,在走廊里把人截住,牵住老婆不情不愿的手,边往回领边小声表达不满:“我知道了,我回去睡,你现在脾气挺大啊?仗着我心软是不是?”   “谁让你老招我的,别抓我手。”大庆也不满地甩了下胳膊,不让牵。   “好,我犯贱行吧?”宁濯牵紧老婆的手。   一听这骂人的脏字眼儿,大庆心里有点小小的暗爽,但他文明的素质不允许他跟着骂,于是道:“这话你说的啊,我可没骂你贱。”   宁濯:“……”   一共没几步路,到房门口宁濯就松手了,眼睁睁看着门在自己面前被关上,紧接着是落锁的声音。   这个笨蛋,是忘了他有钥匙么?锁个锤子。   他回房间躺着,睡是肯定睡不着的,因为缺个晚安吻,索性拿起手机给隔壁傻子发微信。   大庆正被胡思乱想闹得睡不着,玩消消乐呢,屏幕上头蹦出一条微信消息,他随手一点,看到内容,才转移的注意力又回来了。   「老婆」   很快又蹦出一条。   「傻子」   然后又蹦出一条。   「中午问你的,怎么不选?喜欢哪个?」   神经病,老婆是能瞎喊的吗?再说了,自己是男的,又不是女的。还有这傻子,也不能瞎喊啊,太没素质了,咋那么烦人呢。   大庆不高兴了,自然就不想回了,只当没看见,退出去继续玩消消乐,结果微信的视频通话弹了出来,他直接挂断,对面再蹦出一条消息来。   「你选一个,我就睡觉了。」   选个屁,俩称呼大庆一个都不喜欢,他只喜欢妈妈喊的那声“宝贝”,要是爸爸和哥哥也喊他宝贝就好了,唯独弟弟不行。   一想宁濯喊宝贝,怪瘆得慌,自己又要不正常了。   但不选,怕弟弟没完没了一直问,大庆费脑子想了下,回复过去:“两个都不好听,我不喜欢,我给你选,要不你叫我二哥,要不叫我名字,随便哪个。”   谁知对面的某人像是没看见他这条消息,回过来一条能气晕他的内容。   「决定了,以后就叫你老婆,气我的话,就叫你傻子。」   大庆敲了三个字回过去:“神经病。”   对面回过来两个字:“傻子。”   他气得不回了,打开消消乐没玩一会儿,屏幕上头又弹出两个字:“老婆。”   啥玩意儿啊这人,大庆切换微信界面,按着说话,直接甩过去一条语音。   “你咋恁讨厌,我是男的又不是女的,这能瞎喊吗?我要喊你老婆,你能高兴啊?”   听着老婆土土的乡音,宁濯直乐,逗这傻子真好玩,他也回了一条语音过去,说:“我不介意你反过来叫我老婆,反正我们这关系,已经绑定了。”   大庆:“我睡觉了,不跟你说了。”   宁濯:“老婆对应的称呼是什么,知不知道?”   大庆:“我真不跟你说了,别再给我发语音,不听。”   宁濯:“那我给你打字。”   大庆:“我关机了!”   傻子说关机,应该是真的关机,宁濯没再逗下去,打开浏览器搜了下同性恋方面的知识,其实何青州前几天陪他抽烟时跟他说过一些,但他那时候太心烦,不感兴趣。   没想到何青州十六岁就开荤了,破不破处的,一心学习的宁濯就没想过那档子事,不过今天他想了,可具体要怎么做并没有经验,理论知识为零。   不查不知道,一查直接开启新世界大门,越深入了解,宁濯就越心痒,在渴望试试的冲动变强之前,他及时退出,放下手机冷静了会儿。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他下床拿上备用钥匙,摸黑潜入隔壁房间,又摸黑悄悄爬上床。   闻到熟悉的奶香,宁濯忍不了了,现在就想亲老婆,他嗅着奶香慢慢贴近……   大庆迷迷糊糊才来点困意,好不容易脑子不乱想了,刚要进入梦乡,突地被吓醒,惊呼一声,还没起来,嘴巴就黑暗中伸过来的一只手给捂住了。   “是我。”宁濯迅速窜进暖和的被窝躺下,拿开手,从身后一把将香喷喷的老婆抱住,并小声警告,“我只是想抱着你睡会儿,你不听话,我就亲你了。”   被这么一威胁,大庆立马不动了,因为怕自己又变得不正常,何况胳膊也被抱着挣不开,他有点崩溃,无奈求饶:“小濯你别这样行不?”   “我就抱五分钟,你可以看着手机计时。”   大庆抽了下胳膊,“那你让我拿手机啊,不拿我咋看?”   宁濯提醒:“只能拿手机,不然我就亲你。”   都快十一点了,唉,五分钟就五分钟吧。   只有拿着手机的胳膊能活动,大庆躺着半点没动弹,整个身体僵得跟干尸一样,眼巴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心里嘀咕着五分钟咋这么慢呢?   等一分钟过去时,后脖子忽然一热,他敏感地一缩,是弟弟在呼气,挨得太近了,他浑身别扭想躲开,那热乎的气息又往耳朵上爬。   “脖子上擦了多少身体乳?好香……”   “……”大庆被热气呼得脑袋直往前缩,“你咋跟狗一样啊,别闻了。”   宁濯胳膊用力一收,把人强势捞进怀里,像小狗似的不停地嗅着老婆,又问:“到底喜欢老婆还是傻子?选了我就不闻了。”   根本没得选啊,大庆快疯了,闭紧嘴巴不吭声,盯着屏幕上的时间,快两分钟过去了,再忍忍,还剩三分钟。   老婆不肯选,宁濯只能故意使坏了,伸长胳膊推开那部手机,继而握住大庆的手,又去亲刚才闻过的软软耳垂,大庆顿时一哆嗦,忍无可忍,实在受不了了,扭头就要骂弟弟,他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才张口骂出一句“神经病”,嘴就突然被堵住了,软滑的舌头也在这时挤进他嘴里,野蛮地横冲直撞起来,将他堵得严严实实,说不出话了。   “唔……”不能亲嘴,会不正常的。   果然只有亲嘴时才会听话,宁濯轻轻松松拿下老婆,一拿下就舍不得再粗暴,上半身也不压着了,改为温柔的湿吻,老婆很快被他亲迷糊了,像先前一样主动回应,他吮着贴向他的舌头,吻得缠绵难舍,不忘腾出一只手慢慢往下伸。   隔着睡裤触碰到半硬的某物体,摸自己以外的好兄弟,宁濯以为会有心理障碍,意外地没有,听到唇舌间溢出来的一声哼唧,他干脆拽下碍事的睡裤和内裤,一把握住那根玩意儿撸了两下,那玩意儿瞬间梆硬,于是他一边吻着老婆,一边帮老婆打飞机。   从没体验过的滋味儿彻底把大庆弄迷糊了,凭借本能,他无意识地挺了挺腰胯,想要再快点,想要更多,太快活了,咋会这么快活啊……   察觉老婆很想要,宁濯越撸越快,同时嘴巴试着移动,从大庆唇角慢慢吻到脸颊,耳垂,再到散着奶香的脖子,老婆真的听话了,在他耳边低喘着,还会仰起脖子配合他,让他亲个够。   “嗯……”   快,哎呦,不行了!大庆身体猛一抽,颤抖着射着精,快活到好像上了天堂,给他爽死了,他边爽边回味着快活的滋味儿,脖子猛不丁刺痛起来,啥玩意儿在咬他吸他脖子,他睁开了眼,随后一惊。   坏了,这下完蛋了,不正常了。   宁濯满意地给老婆盖了个戳儿,又在老婆嘴上亲了下,算作乖乖听话的奖励,他拿开糊满精液的手,黑暗中说:“去开灯,拿纸巾。”   “……”大庆慌乱地爬起来,提上裤子,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眯着眼适应了下,一睁开就瞧见弟弟伸过来的手,闻到自己射出来的气味,他臊红了脸。   偏偏弟弟不放过他,笑着问他:“爽不爽?”   大庆赶紧拿纸巾,一整包甩过去后,站在边上没敢往那儿瞧一眼。   宁濯看看自己顶起来的帐篷,胀得难受,边擦手边走到老婆身边,说:“我也硬了。”   大庆:“……”   宁濯探问:“你也帮我,好不好?”   “……”大庆偷摸一瞄,那尺寸多吓人啊,咋长的?他想都不想就拒绝,“你,你自个儿回屋弄,我要睡了!”   老婆不乐意,宁濯倒没勉强,擦干净手又躺回去,拍了拍床说:“过来让我抱,刚才五分钟被你弄没了。”   开啥玩笑,弟弟那玩意儿还硬着呢!大庆怕被戳屁股,不肯过去,杵在床尾那儿像个石头墩子,总之拒不配合。   “不过来也行,”宁濯坐起来说,“明天陪我去拳馆。”   犹豫几秒,大庆无奈同意了,去就去吧,在外头好过在家里挨亲。   宁濯心情大好地起身,又开始逗老婆:“你脖子红了,这几天记得穿高领的,如果被爸妈发现,我就告诉他们,是你勾引我的,还射我一手。”   “……”大庆精神要错乱了。   见老婆眼神闪躲,宁濯忍不住使坏,强行把老婆抓到怀里单臂搂紧,右手快狠准地掐住他下巴,低头吻上去,强硬地将舌头探进去扫了一圈,才罢休。   “被我亲几下就硬了,你说你正常吗?”   “……”   “明天陪我去拳馆打拳,别忘了。”   “……”   等门一关上,大庆已经没心情锁门了,住在一个屋里,咋躲啊?难道跟爸妈说,把锁换了?爸妈肯定会发现的,现在不光弟弟不正常,他都不正常了。   直到入睡前,大庆还在跟自己做思想斗争,一遍遍对自己说:你是最正常的!   在卫生间想着老婆痛快打完飞机,宁濯回到自己房间,还是觉得不行,又悄悄潜入老婆房间,将门上锁,悄无声息地钻进被窝。   听着平稳的呼吸,他小心翼翼地抱住熟睡的人,轻声喊了句:“老婆。” 第32章   大庆是被戳醒的,没醒透的时候还迷糊着呢,不晓得哪儿来的棍子,硬邦邦地戳在他屁股上,他不舒服地嘟囔着,扭了下屁股没躲开,手准备往后,想拿开,谁知那棍子居然是个活的,怼着他屁股缝往里顶了下,他猛一个回手,结果当场猴子抓桃,不对劲的形状瞬间给他吓清醒了,仿佛摸到了什么辣手的剧毒,赶紧掀开被子要跑,就被一结实有力的胳膊拦腰捞了回去。   “撒开手!”   宁濯睡得好好的,晨勃的大兄弟在做早操,偷偷吃他老婆的豆腐,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直到大兄弟被猛地一抓,睁眼就发现老婆要跑路。   “起来干什么,再陪我睡会儿,困……”他抱紧老婆,声音懒懒的。   兄弟俩前胸贴后背的,一个穿着睡衣,一个打着赤膊,大庆死命挣扎着要起来,不料命根子被突袭,一只咸猪蹄子跟毒舌入洞似的,迅速滑入他内裤,握住他也早起的小兄弟,上来就是一顿摩擦抚弄,不出五秒便把他命根子玩得精神抖擞,眼儿冒水,他情不自禁地哼出声,哆嗦着软了身体,不敢动了。   一来是爽的,二来是害怕,大庆害怕自己不正常,刚要求饶,弟弟又在他耳后刺激他。   “你这傻子,昨晚还好好的,一醒来就气我。”   说完,宁濯手上使了些力,跟挤奶一样套了几下,撸到头时拇指跟着用力按压头,并用指腹揉擦着头下方的沟儿,别的经验没有,打飞机的经验他倒是熟悉,知道哪个地方最舒服最敏感,怀里的人很快乖乖喘出来,他忍住亲嘴的冲动,此刻只想凭实力拿捏老婆。   “啊,撒手……”可怜大庆血气方刚的年纪,汹涌的欲望在身体里四处乱窜,遭不住啊遭不住,下一秒又哼喘起来,他欲哭无泪,边哼边断断续续说,“哎呦,不,不行啊……”   真不行啊,命根子要连着泄三天,回头亏了身子,啥活儿都干不了了。   “怎么不行了?”宁濯手嘴并用,持续刺激老婆,“我看你挺行的,硬成这样,还爽得瞎叫,再多喘两声给我听听。”   “你……”   大庆俩腿又哆嗦起来,装不下多少理智的脑瓜子很快被欲望征服,跟昨晚一样哼唧起来,腰胯无意识地往前顶,好想杵一杵,只要往里杵,就能泄出来了。   察觉老婆要射了,宁濯存心使坏,及时刹住动作,指腹堵死顶端的小眼儿不让射,大庆被折腾傻了,晕晕乎乎地着急想泄,胡乱推着拿捏他命门的胳膊,急得都喊了:“快啊,难受呢……”   宁濯自己都难受死了,兄弟胀得发疼,他往前顶了下,软硬兼施地逼老婆承认他的身份。   “你先告诉我,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再着急,怕的事儿还是能让大庆清醒一下的,他难受地挣了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我不想,不正常……”   “你早就不正常了,明明对我有感觉。”有时候,真得一步一个脚印,宁濯到底没舍得折磨老婆,心软地开了闸,快速帮老婆打了出来。   爽,好爽啊……大庆乖顺地窝在弟弟怀里,心满意足泄了个痛快,同时思绪飘上了天,美美细品着这痛快的滋味儿。   老话不假,这事儿真是快活赛神仙呐,咋就这么爽咧?   然而还没等他细品够,熟悉的气味被送到鼻子前,他惊慌地睁开眼,“你,你干啥?”   “爽吧?又射我一手。”   “……”   “去,”宁濯命令起来,“拿纸巾给我把手擦干净,我还要睡一会儿。”   闻到自己的气味,大庆臊死了,想趁机下床跑路,可弟弟抱着他死活不让走,还抽疯威胁他,如果不听话,就把手上的东西拿下去给妈妈闻,真是太欺负人了!   纸巾就在床头柜上,伸手能够着,他不得不配合,抽了几张出来,别扭地给弟弟把手擦干净,又别扭地躺了回去,可被抱着浑身不得劲,于是脑瓜子一转,找辙说:“我饿,我想下楼吃早饭。”   “不行,”宁濯就知道老婆要整幺蛾子,“陪我睡半个小时,不然我下楼告诉妈,说你大清早就勾引我,缠着我要,又射我一手。”   “……”   大庆最终屈服在弟弟的威逼利诱之下,老实窝弟弟怀里躺着,望着窗帘缝里透出来的日光,他愁得头疼想哭,但哭是肯定哭不出来了,天生泪腺就不发达,以前最愁的时候是为了生计奔波,他都没像今天这样皱过眉头,会给自己加油打气,现在这事儿,加油打气它不管用啊!   唉,咋整啊……不正常了……娶不上媳妇儿了……   就这么安静了会儿,大庆干脆闭上眼也睡回笼觉,好歹睡着就先不愁了,结果身前的手忽然被弟弟捉住,朝他屁股后头一拉,一下子摸到一根硬热的大家伙,那大家伙抵着他掌心还抖了下,皮肤贴着皮肤,反应过来弟弟没穿内裤,他立马被吓去半条命,魂都差点飞走了,想把手缩回来,却被弟弟强行打开手掌,跟套娃一样,先包住他的手,又一块儿包住了那根烫手的肉棍。   “你,你!”   “嘘,别说话。”宁濯爽到不想说话了,带动着掌心有些粗糙的手,慢慢给自己撸了起来,老婆的手心还有一层薄薄的细茧子,每次一撸到头,他就忍不住想射,实在太爽了。   大清早的,大庆精神彻底错乱了,手心被粗长唬人的玩意儿磨得又烫又难受,他想说点什么来阻止抽疯的弟弟,此时脑后传来一声声很微弱的低喘,紧接着。   “老婆,你手好热。”   “……”   宁濯黏糊糊地贴向老婆后脖颈,闻着淡淡的奶香,低喘着又喊了一声:“老婆……”   瞧着人模人样的,咋喘起来那么……那么色啊,跟个小流氓一样,一点都不晓得害臊,脸皮子比面饼还厚,大庆默不作声地听着,不自在地红了脸。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   在这个美好的季节里,美好的清晨里,射在老婆手里的那一刻,宁濯感觉自己整个人连同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餐桌前,被俩儿子陪着用早餐的宁母,欣慰地笑着,问小儿子有什么安排,得知要带二哥去拳馆打拳,又笑得合不拢嘴了。   “湫湫,跟弟弟去拳馆玩玩也好,锻炼身体嘛。”宁母又问,“那你俩中午还会来吃吗?”   “妈,中午不回来吃了,”今天是和老婆的二人世界,宁濯紧接着补了一句,“晚上应该也在外面吃,我们可能十点回来。”   小儿子一向稳重,宁母很放心地将宝贝交给小儿子,额外叮嘱了几句,宁濯知道母亲担心什么,及时说:“我会照顾好二哥的。”   “你们兄弟俩呀,就是得相互照顾。”   全程哑巴的大庆有苦难言,用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瞅了瞅妈妈,等来妈妈一句“多拍点照片回来”,他才不想跟神经病的弟弟拍照。   刷牙洗脸时,大庆看到脖子上的草莓印了,红红的,还挺大一片,他气坏了,神经病突然杀进卫生间把他锁里头,抽疯在他脖子另一头又嘬了一个红印子,还特不要脸地跟他说,反正都要穿高领。   穿鞋时,宁濯发现老婆不开心了,为了哄老婆开心,他做了一件自己曾经嗤之以鼻的事儿,那就是蹲下去,给曾经瞧不上眼的土包子,穿鞋。   脚被握住时,大庆吓一愣,忙缩回去,“你干啥?”   宁濯:“给你穿鞋,脚伸过来。”   妈妈还在边上呢,大庆哪儿敢伸过去,非要自己穿,脚丫子却被弟弟强制攥住,并往下拽,眼瞅着妈妈走过来,他心慌害怕,急了。   “二哥,刚才下楼梯不是扭到脚了吗?我帮你穿。”   “……”   “湫湫扭到脚了?”宁母担心道。   “没事,妈,我给二哥按过了。”宁濯又拿起老婆另一只鞋,抬眼看老婆,“脚伸过来。”   “……”被弟弟的帅脸盯着,大庆脑瓜子跟不上了,稀里糊涂地把脚伸到弟弟手上。   “宝贝,以后走楼梯要慢点儿,知不知道?”宁母琢磨了下,自言自语起来,“要不让爸爸换套大平层吧?还能离你哥近点,以后他回来吃饭也方便。”   “行啊妈,我住哪儿都乐意,只要跟你们在一块儿。”大庆不懂啥叫大平层,反正妈妈说啥就是啥。   真搬到大平层,还怎么跟老婆偷情?宁濯立刻拉着老婆起身,“妈,我带二哥出去玩了。”   宁母:“好好好,玩得开心呀,要不让司机送你们?”   宁濯:“不用了,我叫了车。”   一出门,冷风嗖嗖的,大庆看到院子外头停着一辆出租车,看着宁濯跑过去先给他开门的身影,他心里奇奇怪怪的,自己也说不明白是个啥感觉,总之没早上那么愁了。   但还是很不乐意的,气弟弟仗着哥哥出去了,在走廊里就耍流氓亲他,亲了好长时间才放他下楼吃早饭,多过分啊。   “快上车!”   “哦。”大庆探身上了车,刚坐下来,手就被弟弟拉过去十指紧扣地牵住,并揣进了一个暖和的兜里,汽车出发,他心里又开始别扭,奇奇怪怪的。   不行啊,这样不好,是不对的! 第33章   拳馆里,大庆在休息区懒散地坐着,埋头玩消消乐,没往弟弟那儿瞅一眼。   他头回接触拳击,其实很新鲜很感兴趣,看一个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在训练区挥洒汗水,是说不出的羡慕,也想上去练练,恨不得那些结实的肌肉都长在他身上。   那为啥这会儿在玩消消乐呢?   因为大庆心里奇奇怪怪的,一看宁濯赤膊打拳就浑身不自在,会想到昨晚和早上,弟弟虽然长得白嫩好看,可脱了衣服一点也不像小白脸,就冲那清楚的肌肉线条,别提多酷多阳刚了。   给大庆看得心里更加奇奇怪怪,脑瓜子又不好使了,总想些乱七八糟的,在想到弟弟早上耍流氓,把他按走廊墙上亲个不停时,立马跟缩头乌龟似的,缩在角落不敢看了。   结果不看吧,脑瓜子反而想得更欢,想床上去了,想自己早上一睁眼,就摸了个粗长的烧火棍,那家伙烫的,给他脸都整烫了。   想来想去,大庆想回家了,却没胆子偷偷开溜,毕竟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赶巧林越微信找他聊天,聊着聊着,他豁然开朗,把林越上回提过的羽毛球给拉了出来,说自己就在体育中心,邀对方出来玩,顺便把罗子程也叫上了。   正好羽毛球馆和拳馆有一段距离,让宁濯自己打拳吧,他可不想在这儿耗着,怪难受的。   有过先前的基础,又经过教练的一对一训练,宁濯就指着这个耍酷的机会狠狠吸引老婆,对着沙袋一顿好耍,他步伐矫健灵活,出拳迅速有力,等大汗淋漓想看老婆时,操,老婆跑了。   环视一圈,宁濯在休息区的角落里找到了捣鼓手机的某傻子,他大步过去一瞧,居然又在玩消消乐,那几个幼稚的小动物有什么好看的。   “你之前不是说想看我打拳吗?我带你来,你又不看。”   头上冷不丁冒出弟弟的声音,大庆抬头,入眼就是白皙的胸膛和腹肌,多少滴汗水挂在上面,瞧着就鲜嫩多汁,尤其胸前那俩小点儿还粉色的,奶头上也裹着汗水,正顺着皮肤往下流,他一下子又遭不住了,说话都打磕巴。   “我,我刚才看过了,这精力瓶满了,不,不能浪费,得赶紧用完它。”   见老婆又低头继续玩,宁濯很不爽,直接把手机抢走,低声埋怨起来:“你什么时候能不气我?出来约会还一直抱着个手机,你看我掏过手机吗?”   “……”被这么一数落,大庆不好意思玩了,他记着自己之前说过的话,确实想看弟弟打拳来着。   可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啊,咋就成了约会呢?   “手机我先没收了,”宁濯把消消乐退出去,又问,“肚子饿不饿?”   快饭点了,还真有点饿,大庆老实点头,“饿。”   老婆一饿肚子,宁濯就忍不住心软,语气缓了下来:“中午先点外卖,随便吃点,吃完我教你打拳,晚上再带你去吃大餐。”   “我不打。”大庆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不是不想打,是不想弟弟教他打,两个小时前在更衣室里,这坏小子还趁着没人耍流氓,偷亲他嘴。   “为什么?”   “就是不想打,出一身汗还得洗澡,多麻烦啊。”   “没事,更衣室旁边可以洗澡,我带你进去。”   大庆没瞎,当然知道更衣室旁边有洗澡的地方,可那是个一目了然的大开间,跟澡堂子差不多,真进去洗,铁定得被弟弟吃豆腐。   “用不着啊,我不想打拳,要不你自个儿玩吧。”   宁濯暗中观察着老婆别扭的样子,等呼吸平复了,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他盯着正前方那双不乐意看向他的眼睛,成心道:“是嫌麻烦,还是不好意思了?”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就是不爱在外头洗澡。”大庆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有他兄弟大勇才了解,他有多爱去澡堂子泡澡。   “国庆在度假村的时候,我看你挺好意思的啊,光着屁股就往水里跳,”宁濯问,“现在怎么回事?跟我一起洗澡能要你命是吗?”   “不是,你……”大庆一时词穷不会反驳了,面对鲜嫩多汁的帅气大学生弟弟,他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说,“我肚子好饿,你啥时候叫外卖啊?”   差点忘了,老婆还饿着肚子呢。宁濯起身,“我去更衣室拿手机点,在这里等我。”   大庆哦了一声,催弟弟快去。   老婆不挑食,特好养活,宁濯把中餐和汉堡套餐各点了一份,又找奶茶店点了一杯豆乳奶茶,确认商家都接单了才去洗澡,他边洗边琢磨,下午去哪里约会。   商场可以去逛逛,多给老婆买点香喷喷的身体乳。   电影院也不错,老婆喜欢看电影,一会儿看看有什么好片子。   宁濯想得很美好,连在黑漆马虎的影厅里和老婆手牵手都想好了,结果二十多分钟后,他刚把送来的豆乳奶茶插上吸管喂到老婆嘴边,同时送来的外卖还没打开,身边突然窜出两个碍眼的大灯泡。   “哟,你俩吃饭呢?”被蒙在鼓里的罗子程,丝毫没注意到兄弟的表情,拖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来。   林越无视兄弟冷下来的脸,没有眼力见地跟着拖过来一把椅子,也坐了下来。   老婆要吃汉堡,宁濯拆开一个汉堡盒从里面拿出来,又揭开防油纸,弄好了递到老婆手里后,才皱眉问两个灯泡:“你俩来干什么?”   听弟弟语气不对,大庆忙说:“我叫他俩来的,我想打羽毛球。”   “……”宁濯又把薯条递过去,撕开番茄酱包装,“想打羽毛球怎么不跟我说?我可以陪你打。”   “你要打拳啊。”大庆啃了口汉堡,嘴里还嚼着呢,又伸手拿了根薯条蘸上番茄酱送到嘴里尝味儿,一尝味道不错,夸起来,“这肯德基还挺好吃啊,我老在街上看见,就是一回都没吃过。”   “……”宁濯瞬间心软,舍不得再跟从没吃过肯德基的老婆置气,“喜欢吃我以后再给你买,慢点吃,把嘴巴闭起来再嚼。”   语气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当然他的傻老婆也没察觉出来,只有边上两个兄弟察觉到了。   林越倒不算太吃惊,但也吃惊,最吃惊的是罗子程,他胳膊肘悄悄戳了下林越,林越回戳了他一下,那意思,老实坐着别废话。   下午,宁濯和老婆美好而甜蜜的二人世界泡汤了,硬生生被两个兄弟搞成团建,四个人在羽毛球馆里进行双打比赛,幸好老婆跟他组一对。   羽毛球说难也不难,可惜大庆愣是打不好,三个大学生弟弟都是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好几回发过来的球都接不上,给他急得额头直冒汗,一会儿跑一会儿跳的,很快就打不动了。   见老婆吃力地喘着气,明显累坏了,宁濯心疼地催老婆去休息。   “快去休息,我跟他们,给你报仇。”   “……”大庆纳闷,“打着玩的啊,报啥仇?”   “不行,我玩球就没输给过这俩菜鸡,你看着的。”   “……”   对面的罗子程:“他俩嘀嘀咕咕什么呢?兄弟感情怎么突然这么好了?”   林越:“这我还真不好说,你自己去问宁濯吧。”   这场突如其来的团建活动一直持续到四点,期间宁濯几次给两个兄弟使眼色,林越懂了,奈何罗子程不懂,提议晚上一起去吃烤肉。   此言一出,从没吃过烤肉的大庆有点馋,当即拍着胸脯表示要请客,请三个弟弟去吃烤肉。看着傻乎乎的老婆,宁濯是又气又心疼,只能顺着了。   于是四人又去烤肉店接着团建,林越和宁濯负责烤,罗子程和大庆负责吃,分工明确,吃着聊着都挺美,只有宁濯心里不太痛快。   直到快吃完,他假借上厕所的工夫偷偷把单买了,然而一回来,罗子程这个没眼力见的,把他位置占了,拉着他老婆在聊电影,俩人脑袋还挨着,这不摆明了要把他最后的二人世界也给夺走吗?   操,他只想和老婆一起看电影啊。   林越瞧着不对,赶紧喊:“子程,差不多了,回去吧?”   “难得一起出来玩,回去干什么?”罗子程没抬头,指着其中一部电影说,“二哥,这部怎么样?感觉很刺激。”   “行,看着挺有意思的。”大庆抬头,见弟弟杵在边上不吭声,他举着手机把屏幕给弟弟看,“小濯,咱们去看这个电影,行不?”   宁濯沉默了两秒,转头对林越道:“林越,等看完电影了,你跟罗子程说说。”   林越:“好,我知道了。”   罗子程:“说什么啊?别吊我胃口。”   只要有电影看,咋都好说,大庆以为三个大学生在交流小组作业呢,没太放心上。   等电影散场,已经九点半了,让宁濯浑身不痛快的团建活动终于结束,他打车带老婆回了家,全程沉默,想着要怎么收拾这个故意气他的傻子。   大庆再迟钝也感觉到弟弟的低气压了,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把林越和罗子程叫过来的原因,仔细想想也不对啊,下午玩得不是挺好吗?   回家上了二楼,进房间前,他纠结着要不要关心一下,还没纠结出个结果,就被弟弟推进房间,然后房门被关上了,房间里没开灯,黑乎乎的,紧接着,他听见了锁门声。   “你是不是故意让罗子程坐我们中间的?”   “没啊。”   大庆才否认,就被弟弟推了一下,继而被弟弟猛地扑倒在了床上,给他吓一跳,想爬起来,汹涌的吻随之而来,他唔一声,起初还挣扎了两下,没过多久,便乖乖躺着不动了。   外面带来的寒气还在身上,手有点凉,宁濯边吻边隔着裤子去摸老婆裤裆,大庆又又又遭不住了,腿抖了下,唔唔反抗起来,命根子随即被兜住,布料摩擦着头,不太舒服,他哼哼着摇头。   身下的人服软了,宁濯也温柔了些,吻得很浅,不时啄吻着老婆湿润的嘴唇,边问:“为什么气我?”   “嗯,没……”命根子在摩擦中尝到一丝快活,大庆受不了了。   “你今天气了我多少次?”   “唔……”   宁濯轻轻舔了下老婆软软的嘴唇,又轻轻喊他:“你个傻子,怎么又硬了?”   “……”大庆真的要哭了,命根子咋又不听话啊,这不早上才泄过吗?为啥又想快活又想泄啊……   再这么着下去,他别活了。 第34章   “快,快弄……”   撸着老婆直挺挺的命根子,宁濯心里依旧很不痛快,甚至有点挫败,每次都得亲亲抱抱帮打飞机,这傻子才肯乖乖听他话,就没对他主动过,把他当成什么了,工具人么?   明明对他是有感觉的,非要一次又一次气他。   快活,真是快活啊……被黑暗蒙蔽了理智的大庆,此刻像极一头发情的小动物,脑瓜子里啥也不剩了,只图快活。   他兴奋地哼着喘着,想要伺候他的那只手再弄快点儿,结果下一秒那手撤开了,给他急得命根子都要炸了,准备自己上手弄的时候,脱到大腿根的裤子连着保暖裤和内裤,突然被一扒到底,整个下半身瞬间光溜溜的,接触到空气不自觉哆嗦了下。   大庆回了一点理智,睁开眼,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他茫然地找弟弟,刚喊出一声“小濯”,命根子又被握住,快活的滋味儿又回来了,理智跑了。   “我是你男朋友,以后私底下别这么叫我。”   “嗯,快。”   宁濯弯着腰,一手帮老婆打飞机,一手费劲去解腰带,牛仔裤有点碍事儿,他干脆连着内裤脱到底,一脚蹬开,然后慢慢抬起垂在床沿的其中一条腿,趁老婆迷迷糊糊哼叫时,迅速抬高并上床,顺势挤进了老婆的两腿之间。   “哎呦,我腿……”别看大庆理智没了,可身体有知觉得很,两条腿一下子被分得老开,腿根一疼再一麻,弟弟那么大个子还杵在他腿中间,这怪异的姿势让他意识到不对劲了,咋有点像黄片里见过的呢?   “你干啥啊?”   “别说话,我现在不想亲你。”   “不是,你要干啥啊?”   也对,之前不是黑灯瞎火就是在被窝里,这傻子总跟他装傻,不看清楚点怎么行?别一会儿又提上裤子不认他这个男朋友。   宁濯继续帮老婆打着飞机,娴熟的手法三两下就将想挣扎的老婆给制服了,另只手摸黑捞起老婆的羽绒服,顺利掏出口袋里的小米手机,打开闪光灯后倒扣在一旁。   “傻子,给我看清楚了。”说完,他又往老婆两腿间挤进了些,一边给老婆打一边给自己打,简单撸了两下,倾身贴近老婆,握住自己胀到发疼的大兄弟,戳了下老婆的小兄弟,来了个亲密贴贴,而后用双手包住一大一小的两根,缓缓套弄起来。   被光线刺激,大庆缓了几秒才睁开眼,靠胳膊肘撑起上半身,抬头一瞧,快吓晕他了,头回亲眼见着弟弟那玩意儿,再一瞧自己的,跟老鹰逮小鸡似的,着实伤着他面子了,都是男人,凭啥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而比弟弟尺寸更吓人的是眼前极具冲击力的直观画面,不小心偷看来的三级片都没这么黄,大庆顿时臊得面红耳赤,简直没眼看,想跑,可腿一动,命根子就被绑得死紧,他红着脸别开脑袋,忍不住骂弟弟:“你咋耍流氓啊!快起开,你这……你这不正常!”   和老婆一起打飞机很爽,尤其是这样一个色情的姿势,大大满足了宁濯的征服欲,他挺腰模拟性交的动作,在手掌包裹出来的通道里一下一下做着活塞,不时用肉头去顶老婆敏感的沟儿,把小眼儿里冒出来的腺液全填了进去,就这么爽了一会儿才开口。   “你射我一手,你正常。”   在灯光下被弟弟搞快活了,对大庆来说反而是种折磨,就没受过这么爽的折磨,又臊又想要,他屁股一缩,跟着脸颊发烫,快活死了,发酸的胳膊肘撑不住,倒在床上不吭声了,主要没底气反驳,谁让他昨晚和早上,一共射了弟弟两手啊!实在没脸说了。   “被我亲两下就硬,你正常。”   “别,别说了!”   “敢硬敢射,不敢认是吧?”   “……”   宁濯加快套弄,看着老婆门户大开,搭在他大腿上的两条腿会随他的动作而一起晃动,他激动又亢奋,腰杆挺动的幅度大了起来,套弄的手速越来越快,在老婆哼出声时,自己也没把持不住,陪着一块儿射了。   射完爽完,宁濯忍不住心软了,赶紧下床抽纸巾把彼此身上擦干净,然后又把床上躺着不动弹的傻子给抱到自己腿上坐着,瞧对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他心情能好么?   那肯定不能好,不好怎么办?于是宁濯在老婆嘴上重重亲了一下,讨了点安慰后,才说:“这么会气人,你就光着屁股吧,免得穿上裤子又给我装傻。”   大庆其实在跟只顾快活的另一个自己生气,就因为老想着快活,害他都不正常了,和弟弟搞出这么流氓的事儿,说出去都丢人,以后咋办啊?   “小濯,咱俩是兄弟啊,这样不对,不能这样……”   “兄弟怎么了?”宁濯无所谓地说,“又没血缘关系,如果你介意这个,那我搬出去,或者让爸妈给我改姓,这样就不是兄弟了。”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啊!”大庆不晓得咋说,还是那句话,“反正这样不对,不好。”   “那你告诉我,怎么不对,怎么不好了?”   “……”   老婆有个傻乎乎的猪脑,话都说不清楚,但宁濯能明白意思,所以他仔细想了下,退一步说:“要不这样,你先跟我谈恋爱,等我腻了就放过你,谁让你当初先勾引我的,我不正常还不是因为你?你得对我负责。”   好像有点道理啊?大庆也仔细想了下,一辈子有好几十年呢,他要长寿的话,没准能活到一百岁,还有八十年,跟弟弟又不可能处那么久,等弟弟放过他,他就正常了,到时候再娶媳妇儿,不就没影响了吗?   他真诚发问:“那你啥时候能腻啊?”   操,宁濯觉得自己早晚要被气死,还没怎么谈呢,这傻子就想着要跟他分手。   不过好歹是松口了,他接着忽悠:“说不好,我是第一次谈恋爱,没经验,可能十天,可能半个月,也可能半年。”   大庆在心里悄摸算着日子,等过完年自己就二十一了,谈半年结束,都没到二十二,可行,而且弟弟大学住宿,就周末回来待两天,半年还不是一晃眼的工夫啊?   “考虑好了吗?”宁濯黏糊地贴近老婆,又在老婆脸上亲了一下。   “那就这么说好了啊,”大庆一本正经地看着弟弟,语气相当认真,“你到时候不能反悔。”   第一次谈恋爱,宁濯不知道原来谈恋爱会这么有趣,会让他心情愉悦,对未来每一天都有了期待,他抱紧正式上任的对象,笑着喊道:“老婆,快亲我一下,这是我们谈恋爱应该做的。”   “……”大庆还没完全适应,学着弟弟刚才做的,别扭地噘着嘴在弟弟脸上碰了一下,哪晓得刚亲完,屁股底下就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抵着他。   “你看你又勾引我。”   “我啥也没干啊……”怕弟弟又抽疯,大庆急忙推开他起身,“你别再弄我了啊,早上已经那啥,再弄,我身体要出毛病了。”   这两天确实频繁了,来日方长的,宁濯没再缠着老婆,也跟着起身,“我去洗澡,你也去洗澡。”   弟弟可算消停了,大庆却不知自己稀里糊涂地上了钩,洗澡的时候还在想,如果跟弟弟谈恋爱就是这样亲亲抱抱,再打打飞机,好像没啥不能接受的,再说还能快活呢,亲嘴也甜甜的。   这么一想,他脑瓜子终于通了。   所以等洗完澡回到房间,看到床上躺着个大活人时,大庆没昨晚那么抗拒了,不过上床前,他还是警惕地再次对弟弟强调。   “别弄我啊,打一下午羽毛球,累死我了。”   “不弄你,”宁濯坐起来及时关心老婆,“哪儿累了?我给你按一按。”   上班前,大庆在家懒了老长时间,这到冬天又犯懒,一运动还有点不适应,小腿肌肉微微发酸,巴不得有人能给他按摩按摩,弟弟这么主动,他也没客气,上床趴下,说自己俩小腿酸。   “你下午运动过度了,还不如跟我打拳。”宁濯贴心地给老婆提供按摩服务,缓解着小腿肌肉的酸痛,“下次想玩什么跟我说,知不知道?”   大庆闭着眼趴在枕头上,舒服地哼了声。   闻着老婆身上飘过来的淡淡乳香,宁濯想着明天去哪里约会,一想大哥明天要搬家,爸妈应该会全家总动员,中午或许要在大哥那边吃饭,而自己下午要回学校。   操,他突然不想住寝室了,实在影响谈恋爱,天天回来也有点麻烦,时间长了爸妈没准会起疑,可搬出去又不太现实,搬远了老婆上班不方便,搬近了他上学不方便。   刚谈上恋爱的宁濯,开始愁未来了。   而刚谈上恋爱的傻大庆,不再愁了。   他美滋滋地享受着男朋友提供的按摩服务,渐渐有了点困意。   “老婆,困了?”   “嗯……”   宁濯关了灯,躺下后盖上被子,轻轻把还没睡熟的老婆捞进怀里,大庆睁了下困倦的眼皮,枕着弟弟结实的胳膊,迷糊地来了句:“你咋不回你屋啊……”   “……”宁濯又被气到,亏他刚才卖力伺候这傻子,按得手都他妈酸了,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人?   做人,果然不能太心软,对于不听话的老婆,唯有往死里亲,才能消他气。   “唔——” 第35章   在位于繁华地段的豪华大平层里,大庆着实开了眼界,居然比度假村住的那个套房还大,也有影音室,有健身房和会客室。   一通闲逛,大庆恐高没敢太靠近客厅的全景落地窗,不过不用靠近也能拍到窗外林立的高楼,他掏出手机连拍几张,赶紧微信给大勇发过去,邀兄弟一块儿开开眼界。   “宝贝,在拍照呀?”   “嗯。妈,我拍给大勇看看,还没上过这么高的楼呢!”   “你站这儿拍怎么清楚?”宁母挽住儿子,“走,妈妈陪你到前面拍,多拍点,等爸爸换了大平层,到时候请大勇到家里玩。”   “不行啊妈,那儿太高了,我不敢往下瞧,吓人。”大庆狠心推开妈妈,以前还真不知道自己有恐高这毛病,多亏哥哥给他长见识,现在确诊了。   “有那么吓人吗?二哥,我给你克服一下。”宁濯哥俩好地一把揽住老婆,硬推着往前走,本来只是想捉弄一下,结果老婆突然抱住他嚷嚷起来。   “不行不行!你别拽我,就是吓人啊!”   宁母意外,宝贝儿子原来恐高,那得跟丈夫说说,还是不换大平层了,现在的别墅住着就挺好,万一换了新环境,宝贝可能会不习惯。   “小濯,”宁泊及时制止三弟,“别捉弄你二哥。”   “我逗着玩的。”在母亲和大哥看不见的角度,宁濯抬手给老婆顺了顺背以示安抚,然后才把人放开,贴心地说,“手机给我,我帮你拍。”   这还差不多,有个弟弟的样子。大庆交出手机就不管弟弟了,转头跟哥哥聊天,乐呵地问:“哥,你一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习惯不?”   宁泊:“还可以,一个人习惯了。”   “哪儿大呀?”宁母笑起来,“等你哥结婚就小了,你看他装的,连个儿童房都没准备,弄一会客室出来。”   宁泊也没觉得大,看着大是因为东西少,显得空旷,就那么几间房,他都会使用到,至于会客室,宁律和周政两口子偶尔会过来找他喝茶,庄桐还没来过他这里,暂时请过不来,这女人比他还忙,是他不曾想到的。   “我要自个儿住这么大的,得寂寞死。”大庆说,“我以前找活儿只找管吃管住的,工资少点不碍事儿,就图热闹,晚上宿舍里不冷清,有人跟我说话。”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全部心疼起来,包括坐在不远处喝着茶的第四人——宁父。   要说最心疼大庆的,还是他昨晚刚处上的男朋友,可惜大庆感觉不到,昨晚才谈的恋爱,迟钝的脑瓜子没有太强烈的实感,一宿到天亮,起床就赶上哥哥搬家。   然后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出发,哥哥开车,爸爸坐副驾,妈妈和弟弟分别坐他边上,他因为这个幸福的家庭,一路上情绪都很高涨,就暂时忘了弟弟是男朋友这回事儿。   直到从哥哥家出来,和爸妈分开行动后,被弟弟拽到安全通道里抱着亲了好几分钟的嘴,他才慢慢有了实感,自己跟弟弟在谈恋爱呢。   真是怎么都亲不够这傻子的嘴,再亲下去又要硬了,宁濯克制地抱紧老婆,偏头亲了下老婆的耳朵,悄声说:“你等我想想办法,以后每天晚上我都抱着你睡,陪你说话,不让你寂寞。”   每天晚上?大庆立马想到昨晚睡前那个漫长到有点折磨人的吻,滋味儿甜是甜,可架不住时间长啊,有点费舌头,他遭不住,赶忙说:“我不寂寞啊,你别陪我。”   宁濯:“……”   很好,老婆又开始气人了,还乖乖在他怀里待着呢,破嘴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除了会煞风景,还会干什么?哦,还会吃。   “老婆。”宁濯喊了声。   大庆仍不太适应这个称呼,就没应。   “老婆。”宁濯又喊了声,想看看这个不要他陪的傻子会不会答应。   一秒、两秒、三秒……果然没答应,合着昨晚都是应付他的?   宁濯有点不爽,但反而把怀中人抱得更紧,固执地继续喊着:“老婆,我叫你呢。”   “我听见了,”大庆刚在琢磨,没琢磨好呢就被打断,他有点不乐意,“小濯,你老这么叫我,我别扭,能不能换一个啊?还有,你别抱我这么紧,我都喘不过气儿了。”   宁濯稍稍松开一些,问:“哪儿别扭了?我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是在谈啊,可我心里头别扭啊……”大庆下巴磕在弟弟肩上,盯着昏暗的楼道,忽然想,反正现在都谈恋爱了,为啥不让弟弟跟着叫啊?多听几声耳朵还有福呢!   于是他跟弟弟打商量:“要不你跟妈叫一样的吧?”   “跟妈一样?”   “对啊,你又不肯叫我名字。”   宁濯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老婆说的是“湫湫”,结果耳边紧接着来了一句:“妈一叫我宝贝,我就高兴,你也叫我宝贝,行不?”   “……”宁濯愣了愣,随即心里大操一声,老婆太傻太好玩了,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称呼?还要老婆来提醒,身为男朋友,太失职了。   “咋不说话?”大庆问,“你是不是不乐意啊?”   “没有,”宁濯有些激动,又把老婆抱得紧紧的,很正式地喊了一声,“宝贝。”语气也是激动的。   还是这个好听,咋听都不腻,大庆咧开嘴乐了,高兴地也抱紧弟弟,应了声:“嗯!”   “宝贝。”   “嗯。”   “走,回家教你写作文,把大哥给你布置的作业写好,我五点回学校。”   “啊?啥时候的事儿?我咋不晓得。”   那是吃完午饭后的事,宁濯被他大哥叫进了书房,他这才了解大哥其实并不想逼着二哥写作文,逻辑思维和分析能力什么都没考虑,写作文可以训练语言表达能力,二哥在语言表达这方面,欠缺明显。   目前只能先这样试试,如果实在不是学习那块料,最终只能放弃,以后他和大哥都得照应好二哥,大哥所说的照应,那必然是一辈子。   对于老婆的表达能力,走上弯路的宁濯是深有体会,曾经有多嫌弃,现在就有多心疼,但凡这傻子会表达,也不至于说出那些暧昧的话,不过幸好不会表达,他才有这个机会。   以后他的宝贝,他来照顾。   回到家后,打开哥哥发来的邮件,大庆看到作文题目,脑瓜子开始犯晕了,每个字都看得懂,可要写八百字出来,不知道咋写,何况还是两篇作文,那不就是一千六百字吗?要他命啊!   宁濯端了杯鲜榨果汁进来,见老婆愁眉苦脸,他关上房门走过去,“宝贝,题目看完了吗?”   “嗯,看完了,可我不晓得咋写啊。”   “先喝点果汁。”宁濯在旁边坐下来,看着邮件。   两篇作文题目都很简单,一篇以“家”为主题,一篇则以“自我、成长”为主题,文体不限,要求写出真情实感,不少于八百字。   “我记得你是初一辍学的,小学里没写过作文?”   大庆咕咚咕咚一顿灌,半杯果汁下肚,酸酸甜甜的,他满足地擦了下嘴,说:“写过啊,全忘了,而且我不老得下地干活儿吗?作业来不及写就不写了,老师也不管我。”   “……”宁濯后悔问了,一问就心疼,还是直接教吧。于是他倾身凑近,“宝贝,亲我一下,我教你在五点之前把两篇作文写出来。”   从哥哥那儿回来就不早了,大庆看了下电脑上的时间,已经三点多了,五点之前就能写完,那还挺划算。他转头,爽快地在弟弟嘴上啵了一口。   老婆终于乖乖主动了,宁濯顿时欣慰得如同一个含辛茹苦一把试一把尿将孩子拉扯大的老父亲,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下老婆的笨脑瓜。   “宝贝,家就是你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家里的一切都能作为写作题材,包括人和东西,人就是爸妈和我还有大哥,东西有很多,比如客厅那个古董钟,或者照片,或者奶奶织给你的毛衣,这个我瞎编的,就是跟你打个比方。你自己想想,来了以后,有没有印象比较深刻的,比较忘不了。”   大庆认真回忆着,大热天送外卖被车撞了,意外找到了亲生爸妈,这事儿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他有点激动,说:“我跟大哥撞车那天,忘不了,我不跑外卖吗?给客户的麻辣烫都洒了,当时急死我了!说起来真得好好谢谢小刘,你说光给他带了点特产,是不是不够啊?要不是他,没准我这辈子都找不着家。”   宁濯听着,觉得老婆这表达能力还可以嘛,还知道人情世故,他点头说够了,可以再找个机会请对方吃顿饭,现在作文要紧。   “除了这件事呢?还有吗?”   “有啊!”   这一说起来,大庆没完没了了,说爸妈和哥哥有多好,给他收拾行李,给他买新手机,买护肤品和防晒霜,买很多很多衣服,点点滴滴的好,数都数不清。   说到最后,他忽然道:“还有你啊,那会儿都不让碰,床也不给我坐,后来老跟我吃醋,不乐意搭理我,我给你买乐高花不少钱呢,你还骂我傻逼。”   宁濯:“……”   什么叫往事不堪回首,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宁濯是死都不会骂一声傻逼的,他及时把还剩半杯的果汁递给老婆,“宝贝你话这么多,我意思是,你说这么多话,口渴了吧?喝掉,我下去再给你榨一杯。”   “这你给我榨的啊?我以为张姨弄的。”大庆两三口咕咚下肚,把杯子还给弟弟。   其实是保姆准备榨,宁濯恰好看见了,想亲手给老婆榨一杯,于是把活儿抢了过来。   他伸出手,细心地帮老婆擦掉嘴角边的一点果汁,笑了笑说:“当然是我榨的,谁让你是我宝贝。”   弟弟这么贴心,又是给榨果汁又是教写作文的,大庆一下子没那么晕了,不就是作文吗?有聪明的小濯在,肯定能写完的。   他嘿嘿一乐,使唤道:“快去再榨一杯,好喝,你宝贝还想喝。”   宁濯没说话,指了下自己的嘴暗示。   “咋这么喜欢亲嘴啊你。”大庆数落归数落,还是配合地凑近贴了一下。   结果要退开时,后脑突然被按住,有舌头钻进嘴里,他“唔”一声,习惯性地闭上眼睛。   就晓得要耍流氓,算了算了,不计较,小濯今天还一直叫他宝贝呢。 第36章   整个寝室,包括隔壁寝室的何青州,都知道宁濯有了个宝贝恋人,如今还被蒙在鼓里的只剩下局外人刘远,因为宁濯突然脱单,他羡慕嫉妒恨,几次追问传说中的“女朋友”是哪里的,带出来见见,宁濯每次都甩他一句“校外的”,把自家宝贝捂得严严实实。   几天过去了,罗子程还没把震惊他的事实给消化,尤其见兄弟跟个失了智的恋爱脑一样,每天早中晚一定要捧上半小时的手机,泡在微信里宝贝长宝贝短的,腻歪死人。   并且连续三天晚上,宁濯都举着手机站在寒风呼啸的阳台上,对着电话那头的某人宝贝长宝贝短的,接着腻歪,他有幸听过,差点没给他肉麻死。   “宝贝,今天有没有想我?”   宁濯是真的很想老婆,回学校三天了,每天发疯想,想听老婆声音,想亲老婆,想抱着老婆睡,可老婆不是忙工作就是忙学习,微信也回得不多,他就指着晚上教总结的这半小时通话,聊以慰藉。   此时在家的大庆,又是被黏人弟弟黏到的一天。   说想吧,其实一整天没咋想过,他光顾着工作了,空闲的时候也都在看哥哥买给他的作文辅导书,因为周日写的那两篇作文被哥哥夸了。   说不想吧,司机来接他下班时突然想了,想到弟弟在路灯杆子底下等他下班,把鼻子冻得红红的,手也冻得冰冰凉,怪臭美的。   于是大庆很诚实地说:“想了。”   心口暖,则不惧寒风,宁濯笑问:“有多想?”   “就想了一下。”大庆依旧诚实。   宁濯笑容一僵,不信他家宝贝这么狠心,昨天和前天还说想了好几下的,今天怎么就一下?不都说感情越谈越深么?这不科学。   他又问:“宝贝想什么了?”   大庆:“想你臭美。”   宁濯:“……”   大庆:“就是下班突然想你了,上回来接我下班,也不裹个围脖,鼻子还冻红了,你说你多臭美啊,今儿降温了,穿秋裤了没?”   宁濯:“没穿。”   大庆:“咋不穿呢?你不怕得老寒腿啊?”   聊到这个,宁濯就想起两个兄弟身上穿的保暖内衣,倒不土气,林越没少拿这个刺激他,说得好像他没有似的,老婆只是还没拿给他。   “只想穿宝贝给我买的,之前那套保暖内衣呢?我明天晚上溜回去穿。”   “啊?你咋不早说,我拿给大勇穿了。”   “……”什么?老婆把买给自己的保暖内衣送给了别的男人?宁濯在寒风中石化,心口瞬间不暖了,还有点凉。   聊到这个,大庆就想起美食街的那次矛盾,他忽然有点不乐意,开始跟弟弟秋后算账。   “是你自个儿不要的,你说不稀罕,说我给你送的全是垃圾,我当时都心疼死了,怕你全丢垃圾桶了,想要回来,可你凶我——”   “宝贝!”宁濯及时打断老婆,赶紧解释,“没有扔,宝贝送的东西我一样都没扔,积木拼好了,护手霜擦了,保温杯和热水袋也在用,连手机都换了,宝贝没发现吗?”   弟弟之前用的也是苹果手机,大庆真没注意,得知弟弟都没有扔,还喊了这么多声“宝贝”,他一下乐呵起来,大方地说:“这还差不多,不能糟践东西,都是钱买的,那啥,保暖内衣等周末我重新买,给你买两身换着穿,行吧?”   老婆真好,宁濯心口又暖了,听着老婆傻乎乎的声音,他笑着道谢:“谢谢宝贝。”   “客气啥,谁让你是我弟呢。”   “……”宁濯一秒冷脸,“你说什么,我是你弟?”   大庆:“咋了?”   宁濯:“又跟我装傻是不是?哪个弟弟会一直喊自己哥哥宝贝?”   大庆:“你啊。”   宁濯:“……”   大庆:“哎呦,一跟你说话忘记时间了,都快八点了,我把写好的总结念给你听听。”   不能生气,宁濯安慰自己,老婆小时候摔过脑子,所以才有点猪,思想很单纯,至于说错话,是表达能力不太行,耐心引导就好。   一阵寒风刮过,他裹紧羽绒服,耐下心提醒:“宝贝,我是你男朋友,知不知道?”   大庆:“我知道啊。”   宁濯:“那我现在问你,我是你谁?”   大庆:“你是我弟跟男朋友啊。”   宁濯:“不对。”   大庆:“咋不对了?”   宁濯:“我是你男朋友。”   弟弟咋跟个孩子一样呢?大庆着急念总结,让弟弟帮他纠错,连连道:“啊好好好,男朋友,你是我男朋友,我现在能给你念总结了不?大哥还等着呢。”   “等等,”老婆搞错顺序,没把男朋友放在第一位,宁濯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他想了下说,“你叫我一声好听的,我就不计较了。”   “啥好听的啊?”   “等我回去再告诉你。”   “到底啥啊,还藏着掖着,我能念总结了不?”   “嗯。”   寝室内,洗完澡出来的刘远看到阳台的黑影,惊道:“我去,他还没打完啊?我澡都洗了半个小时。”   何青州刚好来串门,听见后朝阳台一瞅,也惊道:“我操他真牛逼,在那儿打电话不冷吗?”   罗子程:“他皮厚,抗冻,都连续三天了,习惯就好。”   林越:“这就是爱情的魔力,不畏严寒。”   何青州:“他对象那么黏人吗?太恐怖了吧,这种恋爱谁愿意谈谁去谈,送给我我都不要。”   刘远:“你懂什么,黏人说明他女朋友爱得深,你想有还没有,别羡慕了。”   何青州:“我用得着羡慕么?”   罗子程:“快别说了,他打完了。”   盯了三天,老婆会总结重点了,宁濯欣慰,依依不舍地又喊了好几声“宝贝”,把老婆哄得开开心心,笑眯眯地跟他说宝贝要去洗澡,不能再聊了,才狠心挂断电话。   只有老天知道,他有多想飞回家帮老婆洗澡,大哥已经搬走,他的机会终于来了,等周五回家就要陪老婆一起洗澡,再抱着香喷喷的老婆一起睡觉。   回到寝室,见里面四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宁濯像个没事人一样,问:“你们看我干什么?”   何青州率先开了口:“跟你对象打完电话了啊?”   “嗯,他去洗澡睡觉了,我也去洗澡了,有点冷。”   林越&罗子程&何青州&刘远:“……”   宁濯走到自己桌前,把电脑旁拼好的小积木玩具挨个拍下来,拿着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然后把照片给没有备注的“湫湫宝贝”全发了过去,接着敲了一段字过去。   那头刚拿好换洗衣服的湫湫宝贝,收到弟弟微信传过来的好几张照片,他一张一张点开看,看到弟弟下面又发来的一段话,美滋滋地笑了。   「宝贝,你男朋友以前没有好好了解过你,凶过你,骂过你,还动手打过你,其实他一直知道自己做得不对,知道自己错了,他希望他的宝贝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你能不能原谅他?」   「那你给宝贝说声对不起(偷笑)」   「对不起,我的宝贝(哭)」   「哭啥,我逗你玩的,别哭啊」   一个小表情都能让老婆当真,还反过来哄他,宁濯等不及回家抱着老婆亲亲了,这日子真是度时如年,太他妈难熬了。   他等不到周五,隔天周四一放学就溜回了家,老婆现在上下班有司机接送,他没有去那个设计工作室,怕鸡排和奶茶凉透了就没买,特地在老婆房间守株待兔,想给他的宝贝一个惊喜。   俗话说熟能生巧,大庆这班是越上越顺,打字也比以前快了点,老板宁姐交代的工作,基本都能努力地靠自己独立完成,遇上不会的,他会先百度查查,查不来的话,之前会问问大哥,现在换人了。   因为他有一个老师兼万能小百科的男朋友,遇上不懂的只要微信问一下,很快就得到他一看便能明白的答案,附带图文和批注。   大庆不知道,通俗易懂的答案背后,是弟弟花了心思下了工夫的,就怕他不明白,连周日那两篇作文,弟弟也是陪着他一直到七点,用通俗易懂的语言,一遍一遍反复教,等他写完了,才放心地回了学校。   到点下班,司机准时等在工作室门口,大庆其实有点不好意思,哥哥搬出去后,妈妈不放心他,非要司机接送,他本来想着要不自己找时间把驾照学了,可妈妈不同意,爸爸也不太同意,哥哥倒是同意了,结果转头给他邮箱发了一套科目一考试题目,他打开一瞧,脑瓜子晕了。   咋比开拖拉机还费劲呢?算了算了,这驾照不考也罢。   刚坐上车,大庆就收到弟弟发来的微信,点开后,他好奇了。   「宝贝,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在你房间里。」   到底啥惊喜啊,大庆还没收过弟弟的惊喜,等回到家,迫不及待跑上二楼,刚打开自己的房门,迎面就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   操,整整四天,终于抱到老婆了,宁濯激动得不行,抬脚把门踢上后,偏头用力亲着老婆的耳朵和脸蛋,用行动诉说着想念。   “我的宝贝回来了。” 第37章   耳朵、脸蛋、额头、鼻尖,细细密密的吻跟雨点子似的砸了下来,又急又快,大庆一时招架不住弟弟的热情,被亲得有点痒痒还有点热,忽然想起小时候隔壁婶子家养的那条叫阿福的大黄狗,也这么跟他亲近过。   才几天没见啊,弟弟咋跟阿福一样咧?他缩着脑袋躲开想缓缓,“小濯,等——”   结果弟弟的热情超乎想象,大庆连把话说完整的机会都没有,嘴巴就被堵住了,甜甜的滋味儿瞬间在嘴里化开,尝到甜头他一下子迷糊了,也不躲了,下意识抬高胳膊搂住弟弟,乖乖给亲不说,还主动探舌回应起来。   勾到软乎的舌头,宁濯一颗心狂跳不止,老婆这么乖这么听话说明什么?说明很想他。   他收紧臂弯,吻得越发深入,这几天陪着他一起想念老婆的好兄弟立马起了反应,很快顶到老婆。   因为头脑简单,很多事儿,大庆都是凭感觉和喜好去做去接受,其中包括和弟弟亲嘴这件不大不小的事儿。   几天没亲嘴了,不亲的时候也没太想,可一亲嘴,他就不自觉上瘾,喜欢跟弟弟的舌头打架,喜欢甜甜的滋味儿,前提是弟弟必须亲得他舒服,如果不舒服,他就不喜欢了,不想亲了。   这不,大庆有点透不过气,弟弟还不给他换气,惦记了一路的惊喜也没见着,他不乐意了,“唔唔唔”地哼起来,突然一硬邦邦的玩意儿杵到他身上,嘴里的舌头越窜越凶,堵得他更透不过气,快憋死了。   从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性冲动,脑子里随即晃过某个少儿不宜的想法,宁濯及时结束亲吻,磕在老婆肩上喘着气,极力压下折磨他的欲望。   “宝贝……”   喊宝贝都不管用!大庆呼吸着空气,边喘边不满:“咋亲这么用力啊,都不给我呼气,你是不是想憋死我?”   埋怨的语气像在撒娇,听得宁濯春心荡漾,歪过头在老婆脖子上亲了一口,“因为太想我的宝贝了。”   “那也不能用力啊,又不是干仗,就不能轻点。”大庆卷了下舌头,还好不疼,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地提醒弟弟,“你上回把我舌头吸疼了,我都没跟你计较。”   “……”有这回事儿?   宁濯突然发现,他的宝贝好像有点记仇,记着他以前的恶劣行径,记着他说过的混蛋话,然后过上一段时间再跟他秋后算账。   “是我不好,”他积极认错,并转开话题,“宝贝,今天想不想我?”   “想啊,你给我准备啥惊喜了?”大庆赶紧问,“是鸡排和奶茶不?”   “……”宁濯沉默了下,“是我。”   “啊?”大庆以为听错了,“咋是你?人算啥惊喜啊?”   “操,”宁濯没忍住爆了粗,更没忍住质问老婆,“我偷偷跑回来见你,还不算惊喜吗?你就不高兴?难道我比不上鸡排和奶茶?”   大庆:“不是,我没这意思啊。”   宁濯:“在你心里,是不是它们更重要?”   大庆:“没啊,我就随便问问。”   宁濯:“我算惊喜吗?”   大庆:“算,算惊喜!”   宁濯差点就生气了,幸亏足够了解,知道傻大庆不是一般人,有时候不能用正常的思维去理解,得有耐心,慢慢地好好地沟通。   他打开灯,一看到傻乎乎的宝贝,性冲动只增不减,光打飞机好像不能满足了,怎么办,如果说出来,会吓到这笨蛋的吧?   “鸡排和奶茶我本来想买的,但凉了不好吃,就没买,明天放学买了去接你下班,这样好不好?还给宝贝买两份,孜然和香辣的。”   “好啊,说得我都有点饿了。”大庆当然觉得好,这就是真心换真心,他换成功了,昨晚才和兄弟大勇通过电话,提了弟弟。   老婆饿了那必须吃,张姨应该做好了,宁濯克制地打开房门,“宝贝,你先下去吃饭,我待会儿下去。”   大庆刚才就感觉到了,有点猪的脑子这会儿明白得很,亏了没亲多长时间,不然他自个儿的命根子也差点起立,就因为知道弟弟接下来要干啥,他想到那天晚上的老鹰逮小鸡,莫名臊起来,丢下一句“我去吃饭”,匆匆溜了。   溜到楼梯平台,大庆停下来,伸手摸了摸臊热的脸,又使劲晃了晃脑袋,奈何脑瓜子不听使唤,还想着弟弟那雄壮的老鹰,真大啊。   个儿高就是不一样,第三条腿都比别人长,还结实。   除了谈恋爱和亲嘴,以及不能往外张扬的流氓事儿,大庆昨晚把剩下的全交代了,得意地告诉大勇,现在弟弟把他当宝贝一样,不抽疯了,对他可好,给他带鸡排和奶茶,给他榨果汁喝,教他写作文写总结,反而像个哥哥。   大勇直夸他牛逼,问他怎么把臭小子给拿下的,他就一句话:“真心换真心,我用真心拿下的。”   虽然换过来的真心有些不正常,但大庆痛快地接受了,因为弟弟对他好,关于弟弟今天准备的惊喜,其实他心里是高兴的。   大庆高兴弟弟每天都想着他,每天都给他发微信,每天都叫他很多回“宝贝”,他希望弟弟能像妈妈一样,永远把他当宝贝,就算以后腻了,不谈这个恋爱了,也能把他当宝贝。   他想做弟弟的宝贝。   而此刻正想着自己宝贝的宁濯,空虚到发疯,已经不能忍受用自己的手来打飞机了,发泄出来后一点都不畅快,想把老婆拎上来狠狠亲一顿。   不过不着急,晚上可以一起洗澡了,有的是机会。   宁濯清理干净下楼,见餐桌前只坐着老婆一人,又听保姆张姨说他爸妈晚上有个活动要参加,不回来吃了,他一声“二哥”到嗓子眼儿,咽了回去。   “小濯,”大庆招呼弟弟,“我给你盛好了,快来吃!”   今天还回来对了,连老天都在给自己创造机会,宁濯看了眼在厨房里收拾的张姨,坐下说:“宝贝,你也快吃,吃完我陪你写总结。”   弟弟头回在饭桌上叫自己宝贝,大庆美得呀,立马给弟弟夹了两块大肉,“那个不着急的,有你在,写得快,吃完看会儿电视啊。”   “不行,”宁濯说,“今天不许看电视。”   “为啥啊?”大庆纳闷。   宁濯略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因为我还有个惊喜要给你。”   大庆好奇:“啥惊喜啊。”   宁濯:“吃完你就知道了。”   长这么大就没收到过什么惊喜,不是鸡排和奶茶,大庆又开始好奇了,于是他快快吃饭,结果吃完了弟弟又说,写完总结你就知道了。   于是他快快写总结,催着弟弟快快修改,七点就给哥哥的邮箱发了过去,然后弟弟又说,你先去洗澡吧,一会儿就知道了。   别墅里有暖气,冬天洗澡也不冷,为了护肤美白,大庆已经养成了天天洗澡的习惯,反正早晚要洗,于是他拿上换洗衣物,听话地去洗澡了。   惊喜被弟弟搞得神神秘秘,大庆现在就是个好奇宝宝,洗澡都比平时快,浴球沾上沐浴露,随便搓出点泡泡,在身上胡乱一通擦,刚准备冲干净,卫生间的门突然开了,冷不丁给他吓一跳,转头一瞧。   “我洗澡呢,你进来干啥?你那儿不有卫生间吗?”   透明的玻璃门上全是水汽,但视觉上并不影响宁濯欣赏光溜溜的老婆洗澡,相反更好看了,有欲盖弥彰那味儿,光是这么看着,他就要硬了。   “我来陪宝贝洗澡。”他锁上门,放下换洗衣物。   “……”大庆一懵,陪他洗澡?开啥玩笑呢,他多大的人了,洗澡还用陪吗?   “别,我这就洗得了,不用你陪。”   才说完,弟弟就在他面前利落地脱去上衣,紧接着弯腰把裤子和内裤一并脱了,前后不过短短几秒工夫,然后赤条条地推开玻璃门,站到了他身前。   比那天晚上还有冲击力的画面就这么出现了,并且在明亮的光线下,大庆更为直观地欣赏到弟弟雄壮的老鹰,那叫一个粗,那叫一个长,货真价实的肉棍子,多吓人啊……   “怎么一直看我那儿?”宁濯笑着问,“好看吗?”   大庆慌乱挪开视线,不知道是不是卫生间里太闷,感觉脸又在发烫,都赖弟弟突然过来,他不服气地回了句:“有啥好看的?都是男的,你快出去!”   “不是想知道惊喜吗?”   “……”大庆预感不好,难不成惊喜就是陪他洗澡?这算哪门子的惊喜啊?他想赶弟弟出去,被突然绕到他身后的弟弟一把抱住,手中浴球也被抢了去。   “小濯你——”   “嘘,张姨在楼下呢,嗓门小点。”   “……”大庆顿时不敢出声了。   宁濯双手搓着浴球,掌心搓出泡沫后,在老婆胸前细致地涂抹着,抹到两点时,成心使坏,用指腹揉搓了两下,大庆哪里遭得住这样腻歪的撩拨,浑身别扭,赶紧推弟弟,愣是推不动,要开口时,在他胸前瞎摸的咸猪蹄子突地往下一滑,从肚脐眼儿一路滑到命根子,给他来一偷袭,上手就撸,他彻底遭不住了。   “小濯,别弄,”大庆急忙按住弟弟胳膊,“我还没洗完澡呢,快撒手。”   “都硬了,躲什么?一起洗澡也是谈恋爱应该做的。”   “啊……”   宁濯强行给老婆打起飞机,熟练到让人心疼的手法迅速将老婆拿下,趁老婆稀里糊涂靠着他哼喘时,偷偷摸摸把饱受煎熬的好兄弟往老婆屁股缝里塞,幸好老婆身上滑滑的,他没想这么快做坏事,只是单纯想贴贴老婆浑身上下最有肉感的小屁股,提前认认路,顺便让老婆适应下。   不行了,咋又这么快活啊……在卫生间不比床上,大庆越快活越站不住脚,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弟弟,听着扑哧扑哧的流氓声,他顾不上害臊了,就一个念头,快活地泄出来,不成想咸猪蹄子又突然撤了。   “小濯……”他难受地睁开了眼睛。   “宝贝,转过来。”宁濯贴得差点起火,身体里的邪恶因子蠢蠢欲动,忍不了了,可必须忍着,他在老婆滑嫩的屁股上轻轻甩了一巴掌,“转过来,快点。”   大庆刚转身,双手就被带着握住了他没敢多瞧的肉棍,宁濯裹紧老婆的手,挺腰抽插了两下,舒爽到差点射精,果然还是得老婆来,这妙手回春到他心坎里了,去他妈的空虚,自己可是有老婆的人!   “宝贝,”他单手握住老婆顽强的小鸡慢慢撸着,“谈恋爱是相互的知道吗?相互包容,相互理解,相互依赖,我现在很依赖你,没有你就不行,你也要依赖我。”   不就是真心换真心吗?这个道理大庆懂,因为弟弟让他舒服了,还舒服过好多回,他才没有把手拿开,即便不习惯不适应,也尝试克服,别扭地抚摸着打心眼儿里羡慕的雄鹰,想让弟弟展翅翱翔,跟他一样快活赛神仙。   老婆乖乖帮自己打飞机了,宁濯亢奋到狂亲老婆,怎么亲都亲不够,宝贝长宝贝短地冲老婆撒娇,要老婆撸快点,被一声声宝贝哄迷糊的大庆,身心都尝到了比蜜甜的滋味儿,在弟弟射他手上时,还尝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成就感。   ……   花洒下,宁濯耐心伺候老婆洗澡,大腿根和屁股缝都照顾到了,见老婆一点没反抗,还挺享受的样子,他笑道:“我的宝贝上一天班辛苦了,第二个惊喜就是给你搓澡。”   “哦,原来是这个啊,我还以为打飞机呢。”大庆乐呵地说。   “那个是附赠的,”宁濯逗老婆,“以后我回来就给你搓澡,好不好?”   大庆爽快点头,“好。”   宁濯意外老婆的乖顺,蹲下去给老婆洗脚时,头顶上飘来几句碎碎念:“就是我站着有点累,你手劲儿也有点小,没澡堂子师傅搓得舒服,你下回使点劲儿,再给我捶捶背啥的,行不?”   “……”这傻子,还挺会顺杆往上爬。   大庆一下想起弟弟说的“相互”,谈恋爱得相互,弟弟光顾着伺候他了,他还没给弟弟搓过澡呢,下回应该轮到他来伺候弟弟。   “小濯,下回我给你搓背。”   老婆这么好,宁濯感动,只想马上回报老婆,于是把老婆平日里觉得最麻烦的活儿,主动包揽下来了,并承诺,以后只要他在家,这些都由他来做,包括给老婆洗澡。   大庆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有这么一个人,心疼他上班辛苦,帮他敷面膜,给他抹面霜,抹护手霜,擦身体乳,每天坚持做这些事儿,其实他觉得挺繁琐挺累的,但妈妈说坚持才有效果。   “宝贝,这个味道怎么不对?”宁濯仔细闻了下老婆拿给他的身体乳,是一股很淡的花香,不是熟悉的奶香味。   大庆:“这就是身体乳啊。”   宁濯:“之前不都是奶香味吗?”   大庆:“那个用完了,你不是嫌臭吗?我就没买那个牌子了,这个是妈给我介绍的,说好用。”   宁濯:“……”   大庆:“咋了,这味道你又不喜欢啊?”   宁濯:“不喜欢,还换回来,那个哪儿买的?我周末去给你买。”   大庆倏地想起弟弟当时骂他臭得要死时的那张棺材脸,又说了很多不好听的,现在想想还怪好玩的,害他当时以为自己真的臭呢。   “现在让我换回来,那你当时咋说我臭得要死啊?还骂我娘娘腔,说我恶心。”   宁濯:“……”又秋后算账了。   见弟弟不说话,大庆嘿嘿笑起来,语气得意:“你说咋没有时光机啊?要有我就穿回去,告诉那个小濯,我是未来小濯的宝贝,不能骂我。”   “……”宁濯心疼地抱住老婆,“对不起,宝贝。”   大庆:“道歉干啥啊?我不都骂回去了吗?”   宁濯:“我素质好差,为我的素质道歉。”   大庆:“那我也骂你了,我素质也差。”   宁濯:“没有,是我把宝贝带坏了。”   大庆:“有道理,是你把我带坏了,我一般不骂人的,除非别人先骂我。”   宁濯:“……” 第38章   为了锻炼写作能力,大庆这个星期开始尝试写日记了,但生活两点一线,每天都差不多,实在没啥能往日记里写。   他周一只写了天气和晚上吃的菜,还有和爸爸妈妈闲聊的家常,写完一看字数少得可怜,二百多。周二仍是这些,费脑瓜子想了想,才又挤牙膏似的补了几句和司机的闲聊,字数多了,可也就三百多。   到周三,大庆觉得日记没意思,自己在那儿一番瞎琢磨,哥哥和弟弟谁也没请教,然后画风突变,愣是被他写成了回忆录,记录起童年时期在农村里的生活,一通洋洋洒洒,写完一看字数超了一千,给他热血沸腾的,仿佛找到了写日记的意义。   所以平时学习到九点就上床睡觉的大庆,给自己增加了一项计划,那就是坚持写日记,今天周四也不例外,他要写,谁都不能拦他!   “宝贝,今天就别学了,过来陪我睡觉。”   宁濯抖开被子,把分开的两个枕头挨到一块儿,回头一瞧,他的宝贝已经坐在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慢吞吞地敲敲打打。   这傻子,什么时候这么用功了?   “不想我给你捶背了?”   “宝贝?”   还不理人了,用功到这地步,要不是老婆在卫生间里很乖很听话,宁濯都怀疑老婆在故意躲他,他走过去,“我明天早上有课,六点就得出门。”   大庆默默回忆童年呢,这才听见弟弟说话,啊了一声,转头道:“那你去睡啊。”   “……”宁濯算是看透彻了,老婆只要一穿上裤子,心思就不会在他身上。   他妈的二十分钟前,还光溜溜地由着他擦身体乳,一直问他自己皮肤有没有变白,被他趁机吃豆腐摸遍了全身也没闹过,摸到痒痒肉时,才跟他嘻嘻哈哈闹起来,反过来挠他屁股,欠嗖嗖的,被他抱坐到洗漱台上一顿猛亲。   老婆软乎乎地黏着他哼唧,心思全扑在他身上的时候多讨人喜欢,而不是现在这样,守着电脑,狠心让他一个人去睡。   “我偷偷跑回来,就是想抱着我的宝贝一起睡觉,一个人睡的话,我寝室里没有床吗?还回来干什么?”   大庆拿弟弟没办法,主要耳根子软,听到暖心的称呼心也软,他习惯性讨好弟弟:“那你等会儿,我先把日记写了行不?写完就陪你睡。”   日记?宁濯没料到笨蛋老婆竟会写日记,并且从没告诉过他,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老婆可能在偷偷记录一些不愿意被他知道的小秘密。   他一下来了兴趣,但偷看他人日记属于侵犯隐私,是不道德的行为,即便日记的主人是另一半。   道理都懂,就因为日记主人是自己老婆,宁濯这强烈的好奇心按捺不住,迫切想窥探老婆的内心世界,想知道老婆有没有在日记中倾诉对他的想念。   短暂的犹豫后,他决定套路傻老婆,先真情实感地表达对老婆的心疼,什么宝贝好努力,宝贝好厉害,居然自己学会写日记,那嘴跟抹了蜜似的,把宝贝哄上了天,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跟他说是瞎写的。   紧接着,宁濯立刻献殷勤:“宝贝你这么辛苦,我看着心疼,给你捏捏肩要不要?”   “小濯,你……”明知道原因,大庆却忍不住感动地问弟弟,“你咋对我怎么好啊?”   刚还说要睡觉呢,干啥这么心疼他啊,他真的不辛苦,辛苦的是弟弟,从洗澡时就一直照顾他,护肤那些都不用说了,光抹个身体乳就特别贴心,从脖子到小腿里里外外全给他抹了,又给他吹头发,又帮他穿睡衣,扣扣子,就差帮他穿裤衩了。   “你说呢?”宁濯看着他宝贝,笑答,“因为你是我的宝贝,我想对我的宝贝好,就这么简单,明白吗?”   看着高大帅气的弟弟,笑起来朝气蓬勃,大庆心口热乎乎的,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点冲动,又情不自禁地脱口问:“你亲亲我行不?我想跟你亲嘴。”   “……”宁濯一呆,随即上前将人从椅子上拉起来一把拥入怀中,他激动地引导老婆,“宝贝,我是你男朋友,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不用问我意见,以后想亲就直接过来亲,现在试试看?”   差点忘了,小濯不光是自己弟弟,还是男朋友呢。   大庆被身为男朋友的弟弟给鼓励到,抬头望着近在眼前的帅脸,那股驱使他想亲弟弟嘴巴的冲动更强了,他凭感觉凑上去,贴到软软的嘴唇时,伸出舌尖在上面舔了舔,对头,想的就是这个滋味儿,真快活,跟打飞机一样快活。   老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主动,宁濯又化身老父亲,欣慰得一塌糊涂,他克制着狠狠吻回去的冲动,等待老婆深入,结果下一秒,老婆退开了。   “亲好了,我先写日记啊。”   “……好了?”   “嗯,就是想尝尝你的滋味儿。”   “……”说的什么骚话,又勾引人。   日记不同于作文,简单些,大庆坐下来,思路又接了回去,他摸上键盘,余光瞥见弟弟在边上傻站着不走,记起按摩的事儿了,弟弟在心疼他呢,嘿嘿。   “小濯,来啊,快给你的宝贝捏捏肩!”   宁濯就等着这句话,这下可以光明正大地偷看老婆的日记了,他即刻绕到椅子后头,双手刚按上老婆肩颈,看到屏幕上的几行文字时,直接无语。   操,写的什么鬼日记?   高估这个笨蛋了,光有日期和天气,下面写的内容和今天有半毛钱关系么?八竿子打不着。还有,说他像一条叫阿福的狗,是几个意思?   “见到弟弟,我想起了阿福,阿福是隔壁王婶家养的一条狗,老冲我吐舌头,很可爱,小濯有点像阿福,他们都喜欢亲近我,我也喜欢亲近他们,我”   再默读一遍,宁濯依旧无语,想过自己会出现在老婆的日记中,但绝不是以这种像狗的方式登场,必须惩罚,好好收拾一顿。   还捏什么肩啊?他又一把将人从椅子上拉起来,跟着拉到一旁。大庆正构思呢,双腿突然腾空,整个人仰着朝后栽,身体骤不及防被打横抱起,吓得他慌乱间抱紧弟弟脖子。   “你吓我一跳!干啥啊?”   “敢我说像狗,”宁濯抱稳老婆,“罚你陪我睡觉。”   日记被偷看,大庆没啥见不得人的,反而道:“你老亲我的时候,是有点像啊。”   “行,你完了。”   “啊?说你像狗又不是骂你的话,咋还跟我急眼了呢?我就是觉得好玩才写的,你老在我脖子上瞎亲,我痒痒,就想到阿福了,它可喜欢舔我脖子。”   对此宁濯冷哼一声,把老婆放床上,二话不说,一秒扒光老婆下半身。大庆都来不及懵,就被弟弟扑倒,睡衣纽扣也被迅速解开,随后一场密集的雨点吻朝他落了下来,落在他脸上,脖子上,锁骨以及胸前,每一个吻都又凶又急,一会儿亲一会儿舔的,弟弟还故意往他脖子怕痒的地方吹气,不时挠他腰部的痒痒肉,大庆被逗得受不了了,扭着身体缩着脖子哈哈直笑,边笑边躲边求饶。   “哈哈哈,哎呦,我错了……我是狗,啊哈哈,我是狗行了不?痒,痒死了啊,别闹我,哈哈,你咋恁讨厌!再闹不跟你好了,嘶……别咬我奶头啊,疼,啊,再咬我你就是狗,别怪我生气啊,你个狗……哎呦!”   宁濯嘬着老婆的奶,牙齿咬着啃了几下,又在老婆白嫩的胸前使劲盖了个红戳儿才罢休,见老婆不乐意地盯着他,知道玩过头了,刚想哄一哄,谁知老婆自己又傻乎乎地乐了起来,真的很像个二愣子。   “傻子。”他小声骂。   大庆故意板着脸想生气的,到底没憋住,本来就不是个爱生气的人,他看着弟弟笑:“你骂我傻子,扯平了啊,我不跟你计较,快起开,我还写日记呢。”   “今天别写了,陪我睡觉。”宁濯坐起来,顺手把老婆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衣给扒了。   “说话就说话,咋还脱我衣服?”洗澡不穿衣服正常,这会儿光着像啥样,大庆捞起一旁的睡裤和内裤,调侃弟弟,“你个小流氓。”   “说我流氓?”宁濯起身,两三下把自己给扒光,跟霸道的土匪头子一样又把老婆推倒,强势扒去老婆挂在腿上的内裤,抬手关掉灯,摸黑上床,把光溜溜的老婆一并往被窝里带。   终于,他满足地抱住老婆,掌心慢慢抚摸着被身体乳滋润到光滑的皮肤,闭上眼说:“裸睡对身体好,以后跟我睡觉,不许穿衣服。”   “……”咸猪蹄子在身上一直摸,还怪舒服的,但不穿衣服睡觉超出大庆的认知了,他不信弟弟的鬼话,“你忽悠我呢?”   “忽悠你干什么,明天自己上网查。”   “电脑,”大庆想起来,“快起开,电脑还开着呢!”   “明天早上帮你关。”   “开一夜会不会坏啊?”   “不会,坏了我给你买新的。”   “那多浪费钱啊,我起来去关掉吧。”   “宝贝。”   “啊?”   “知道什么叫度时如年吗?”   啥东西,大庆就没听过这个被弟弟改了字儿的成语,老实说不知道,搁在胸前的手忽然被握住,身后的热源又向他贴近,整个后背很热,没多久,耳朵后头响起弟弟低缓的声音。   “在学校里过一个小时,像过一年,每天晚上都想回来见你,其实可以天天回来,我不怕麻烦,就怕自控力不行,怕吓到你。我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这么喜欢你,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地步。”   大学生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文绉绉的,大庆听着悦耳,笑了一声,他也没想到,弟弟有一天会对他这么好,明明比他小两岁,还反过来照顾他这个哥哥。   “你头回亲我的时候,是吓到我了。”他握紧了弟弟的手,高兴地说,“现在吓不到了,你喜欢我,我高兴,你想我,我也高兴,真的,所以你想回来就回来,别怕吓着我,我要得空,也去你学校看你,这样好不?”   在寝室睡不好的时候,宁濯反复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喜欢当初怎么都瞧不上眼的土包子呢?   想到最后,就是疯狂想老婆,喜欢就喜欢上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的宝贝傻乎乎的,多讨人喜欢?这么乖这么好,又容易忽悠,怎么能不喜欢呢?还没有心眼,简单到像一张白纸,稍微有点折痕都能被轻易发现,不像他,已经没多少处是白的,现在黑一片黄一片,都是不干净的颜色。   “如果我天天回来,宝贝会高兴吗?”   每一声“宝贝”里头,都有弟弟对自己的喜欢,大庆感受着这份会让他心口热乎的喜欢,别提有多高兴了,高兴到没多余的脑子去思考自己以后还能不能正常,能不能娶媳妇儿,此刻他的脑子里,只装得下弟弟。   “高兴,就是有点远,”他心疼地说,“也别天天回来,多折腾啊。”   “见到宝贝我也会高兴,不折腾。”   “嘿,”大庆美死了,把玩起弟弟手指,忽然问,“对了小濯,你刚才说的自控力不行是啥意思啊?”   这是个简单又复杂的问题,宁濯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想了想道:“意思是,我今晚想这样抱着你睡,明晚就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咋的,难不成裸睡还有啥新花样?大庆稀奇地追问:“那你明晚想咋睡?”   “……”还好早已习惯老婆的猪脑,宁濯贴紧老婆散着淡淡花香的后颈,安分的好兄弟也贴紧老婆滑嫩的屁股,没敢往缝里蹭。   “明晚再说。”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要不说大庆生存能力强呢,适应能力也是杠杠的。   从最开始抗拒和弟弟亲热,到现在和弟弟赤裸相拥,连最害臊的事儿都相互做过了,已经没有什么是他不能接受的,只要能哄弟弟高兴,裸睡就裸睡吧。   他爽快道:“那明晚我还这么陪你睡。”   “怎么陪我睡?”宁濯故意装傻。   “就不穿衣服啊,你不说对身体好吗?”大庆十分耿直地补充,“确实挺舒服的,我以前没光着睡过,是不是睡前还得按摩一下啊?你刚才一直摸我腰和肚子,也挺舒服的,我以为你耍流氓呢。”   宁濯不行了,快喜欢死宝贝老婆了,他的好兄弟也紧随其后,用行动向老婆表达爱意,一个没忍住,怼进了渴望已久的屁股缝。   “啊,你杵着我了,咋回事儿?”   “宝贝,我自控力很差的,你为什么要勾引我?”   大庆不明白自己咋就勾引人了,明明是弟弟突然杵他屁股,冤枉得很。   不对啊,这聊得好好的,弟弟那肉棍子咋说硬就硬呢?屁股被杵得不太舒服,他想躲开,屁股一扭,身体再一动,结果那家伙灵活地滑进他俩腿缝里。   宁濯本想哄老婆给他打飞机,好兄弟却阴差阳错地挪了个窝,给他舒服得一愣,像是发现什么宝贵新大陆,立马放开老婆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土匪进村般的突袭到老婆胯下,一掌兜住小鸡并迅速抚弄,同时忽悠着哄老婆。   “对不起宝贝,我只顾着自己硬了,差点忘了你,说好要相互依赖的。”他抱歉地舔吻着老婆香香的后颈。   “哎呦,痒!”弟弟又变成狗,大庆经不住撩拨,鸡儿瞬间梆硬,心里是说不出的感动,但又总觉得哪儿怪怪的。   “宝贝……”   “嗯。”   “我能蹭蹭吗?像这样,”宁濯挺腰,缓缓往老婆腿缝里挤,“就这样蹭蹭宝贝的腿,好不好?”他边哄边持续给老婆打飞机。   大庆被伺候得快活极了,脑瓜子已然不记事儿了,眼下只贪图好滋味儿,他含混嗯着,闭上眼懒懒地窝在弟弟怀里享受着,又扭头去寻弟弟的气息,想要亲亲,尝不到甜甜的滋味儿,他心急,哼着喊着:“我想亲嘴。”   “……”宁濯顿时左右为难,这个姿势想亲老婆,上半身就得起来些,可这样一来就不能很好地蹭老婆腿了。   面对难以抉择的诱惑,他最终抽离,拉过老婆的手握住快要憋炸的好兄弟,探身狠狠吻住勾引他的老婆。   反正明晚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晚,以后还有很多个数不清的夜晚。   然而隔天周五在学校,宁濯上课时突然收到老婆的微信,点开一看,短短几句话,仿佛要了他的命。   「小濯,我跟老板出差,放学别给我带鸡排和奶茶了,周日回来,保暖内衣等我回来给你买。」 第39章   大庆是上班前接到出差通知的,幸好就在隔壁城市,不用坐飞机也不用坐火车,老板宁姐叮嘱他收拾好换洗衣物再去工作室,要在外住两个晚上。   他没出过差,感觉像旅游一样,有点新鲜,收拾行李时突然想起大清早黏着他不肯去上学的某黏人精,一醒来就拿硬邦邦的肉棍子杵他屁股,还老往他腿缝里蹭,非要弄一回才肯去上学,像孩子似的。   怕弟弟上课迟到,弟弟又跟撒娇一样亲着他喊着宝贝,还说等跨年有惊喜送给他,然后元旦放假带他出去旅游,过只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大庆听得心里头甜丝丝的,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弟弟哄着夹紧腿,给弟弟做了回腿交,在弟弟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红了脸,当黏糊糊的液体射在腿根上时,看着急忙爬起来拿纸巾帮他细心清理,一直问着他腿有没有被蹭痛的大男孩,他体会到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是什么奇怪的感觉呢?   是一种名为“爱情”的感觉,切实的、深入人心的。   但大庆没尝过爱情的滋味,懵懵懂懂,说不出来,他就是呆呆地看着弟弟,心口变得特别热乎,比昨晚热乎多了,还有点乱哄哄的。   那一刻,弟弟的身份在他心里有了转变,先是男朋友,再是宁濯,最后才是弟弟。   当然大庆自己还没完全意识到这个转变,是潜意识在慢慢引导他,出差前要做什么?那必须是给男朋友报备行程啊,一上车,他就等不及给男朋友发微信。   「小濯,我跟老板出差,放学别给我带鸡排和奶茶了,周日回来,保暖内衣等我回来给你买。」   读完发出去的消息,好像还差了点啥?大庆着急忙慌地收拾,又着急忙慌地出门,生怕老板久等,这会儿坐在打着空调的车里,花点时间想了下,是啥呢?再往上翻翻聊天记录,可算记起来了。   不怪大庆给人留下憨傻老实的印象,这有时候啊,他就跟拉车的牛一样,甩一鞭子走一步,不甩不动弹,每天都得男朋友主动问上一句“宝贝,今天想我了吗”,才知道说一声“想了”,男朋友要不问,脑瓜子里压根不记这事儿,典型的两不原则:不主动,不拒绝。   不过今天倒是记着了,且有了主动的冲动,于是他赶紧把想念补发过去。   「刚才想你了」   宁濯正准备回复,问老婆去哪里出差,看到湫湫宝贝又发过来的五个字,瞬间绷不住了,恨不得光速飞到老婆身边,亲死老婆。   迫不及待想把自己的思念传过去,他着急回复:“我也想我的宝贝,宝贝知道要去哪里出差吗?”   坐在一旁的何青州惊了,就宁濯那手速,虚拟键盘都快敲出火星子了,至于嘛?随意一瞥,顿时被屏幕里溢出来的恋爱酸臭味给呛到了。   宁濯平时都和林越罗子程他们坐一块儿上课,今天难得邀请他,还以为小两口又闹别扭,这恋爱不谈得挺好嘛?用不着他这个军师出马。   但很快,何青州注意到兄弟脸色不对,架不住好奇,视线悄摸斜了过去。   湫湫宝贝:「就隔壁溪城,宁姐说她开车」   宁濯:「那挺近的,我过去方便」   湫湫宝贝:「不行,你别来,我是出差又不是玩,要工作的,别来影响我」   宁濯:「不会影响宝贝工作,明晚过去」   湫湫宝贝:「晚上也不行,不能来啊,影响不好」   湫湫宝贝:「千万不能来啊」   宁濯:「刚才是谁说想我的?」   光看文字感受不到语气,大庆受潜意识指引,哪里知道自己不小心惹男朋友生气了,就是单纯觉得不行,认为不正常的关系是见不得光的。   一时忘了男朋友还能以“弟弟”的身份安全出现,光想着万一亲热的时候被老板发现了怎么办?而且早上大腿根被蹭红了,其实有一点点疼,他怕明晚再亲热,耽误了工作,回头传到哥哥那边,大家就全都知道了。   所以大庆坚决不同意弟弟跟过去,喊多少回宝贝都没得商量,他连大勇都死死瞒着没说,虽然好几次忍不住想说,可还是拼命忍住了!   湫湫宝贝:「我说的,收拾衣服的时候想的,元旦去哪里旅游?」   宁濯:「想我,为什么不让我过去?」   咋还说不通了呢?早上才体验过男朋友的黏糊劲儿,大庆心里很清楚的,知道宁濯是舍不得他,上学前还抱着他亲了又亲,闹着不肯走。   可出差来得突然啊,他也没有办法,想再回复时,不巧哥哥的电话进来了。   通过电话,大庆得知这趟出差哥哥也要跟着去,不过是晚上到,又叮嘱他跟在宁姐身边好好观察,等回来要写一份出差后的感悟与收获,并且明天下午要带他去一个地方,亏了没同意小濯,不然要被哥哥发现了。   就是这个感悟与收获,啥东西啊?   大庆最怕哥哥叫他写一些他听不懂的东西,脑子里一塞下工作,就装不下苦苦守着他回消息的男朋友了,他手机打开百度一通查询了解,查了半天纳闷起来,好好观察啥啊?   学校这边,宁濯直到下课也没收到老婆的消息,早上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失落。   他早上还那么乖那么听话那么好的宝贝,明明都主动说想他了,为什么死活不让他过去,居然还说影响不好?哪儿不好了?他作为弟弟去看望出差的二哥,有什么影响不好的?他很丢人吗?   其实宁濯只是有这个念头,不是一定要过去,要的是一个态度。   “看看你这副不值钱的样子,上辈子是万能胶么?这么黏人,我看了都害怕。”   “操,乱说什么。”宁濯不爽地将手机揣进裤兜。   “我乱说?”何青州实在想笑,“你到底几辈子没谈过恋爱啊?真的挺搞笑的,我要是你二哥,早一脚蹬了你这个恋爱脑,受不了。”   宁濯:“谁他妈恋爱脑了?”   何青州:“知道他为什么不回你微信么?”   宁濯:“……”   何青州:“因为你太烦了,一点私人空间都没留给他,等他哪天喘不过气,我就有戏看了。”   不可能,宁濯不相信老婆会嫌他烦,况且他烦什么了?难道没有给足私人空间吗?工作和谈恋爱得分开,他很清楚,所以只在早中晚三个时间段给老婆发微信,何青州一外人,懂个屁。   “不懂别乱说,我他妈天天在学校里,他有什么喘不过气的?”   何青州:“那行,咱俩打个赌,你别找他,看他这个周末主不主动找你。”   从谈恋爱开始,天天都保持着联系,就是在床上都得抱着聊会儿天,宁濯百分百信任老婆,没什么不敢赌的。   他开出条件,输了,他请何青州吃一个月的饭,赢了,何青州给他传授点经验,网上查来的不如身边朋友给他提供最真实的经验。   何青州:“早聊啊,不就是经验么,你输了我也可以告诉你,不过你是要上面的还是下面的?我只有下面的经验,妈的,第一次疼死我了,一想起来我就想拿刀砍死那个傻逼,长了个驴玩意儿还瞎鸡巴捅。”   “……”宁濯莫名有种躺枪的感觉,真那么疼吗?老婆会不会也想拿开砍死他?   何青州:“如果你在上面,真的要注意点,经验下周再分享,我先看看戏。”   接下来,宁濯守着手机,开始了他漫长的等待,没有老婆的日子太难熬,干什么都有点提不起兴趣。   晚上和爸妈吃饭,孤独,一个人洗澡,孤独,一个人睡觉,孤独,然而最可怕的是,他没有收到湫湫宝贝的消息和语音电话。   周五过去了还有周六,周六过去了还有周日,宁濯不相信老婆不找他,为了打发时间,他去完拳馆又去商场,重新给老婆换了奶香味的身体乳,把跨年要送老婆的惊喜,也提前准备好了。   直到何青州在周日下午三点找他,他才痛苦地意识到,自己是个烦人的万能胶,烦到老婆都不想他了。   而此刻正在返程途中的大庆,靠着椅背呼呼大睡中。   这将近三天的漂泊,累得他够呛,尤其脑瓜子,先是周五跟在宁姐身边,仔细观察宁姐与甲方的沟通方式,如何促成合作,如何签订合同,晚上又陪着宁姐与甲方一块儿应酬,他还被劝了点酒,宁姐不让他喝,但他没喝过白酒,自己忍不住尝了尝,结果喝完晕晕乎乎的,被哥哥背回了酒店。   大庆醉得不厉害,倒在酒店床上时,还想着要给男朋友打电话说晚安,迷迷糊糊刚掏出手机,就被哥哥抢走,叫他好好休息。   他隐约听到哥哥和宁姐在聊着什么项目,又莫名其妙扯到啥蓝莓,啥庄子啥铜的,搞不清,就这么睡了过去,连哥哥和宁姐啥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周六宁姐才告诉他,出差其实就一天,合同签完就没事儿了,周五则是他在工作室上班的最后一天,所以周六算他一个人的员工福利,宁姐亲自带他游玩溪城。   他不知道啥情况,好端端的工作咋丢了?紧张地追问宁姐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宁姐笑着鼓励他,夸他很棒,马上会有属于他的新事业。   大庆是云里雾里,等下午,哥哥开车带他去了溪城边上的一个小县城,跟他说,未来有几个新项目会交给他负责,从周一开始,他得进自家公司上班,接受培训。   能进自家公司上班,那可太好了,大庆一直想进自家公司为爸爸和哥哥做贡献,便爽快地答应下来,暗暗发誓要努力工作。   到晚上,哥哥又带他见了一位很有气质的漂亮姐姐,名叫庄桐,一听名字,他想起来了,不就是哥哥那位分分合合处了好几年的初恋女友嘛?   哥哥终于要有媳妇儿了,三十岁之前能结婚,这给大庆激动得当场攀亲戚,开口就是一声“嫂子”,直接给哥哥和未来大嫂干沉默了。   殊不知这一声“大嫂”,害大庆被哥哥抛弃了,在酒店里就催他写感悟与收获,赶紧交作业,他一头扎进去,又把男朋友给忘了,琢磨到犯困也没写出多少个字来。   隔天周日醒来,悲剧地发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还到处找不着充电器,大庆猛然想起可能落在哥哥的车里,着急联系弟弟,跑去敲哥哥房门,敲了老半天哥哥才给他开门,哪知跟防贼似的只开了一道手指那么细的缝儿,把车钥匙塞给他,叫他出去买点特产。   大庆懵逼地接过车钥匙,“哥,我不会开车啊?”   宁泊拧了下眉,看着门外一脸天真的傻弟弟,尽量缓和语气:“湫湫,我现在很忙,回房间等我,不要乱跑。”   哥哥发话了,大庆不能不从,乖乖把车钥匙还给哥哥,老实地回了房间。   而被弟弟这么一闹,宁泊转身见庄桐在穿胸衣,瞧那着急的动作,似乎一秒都不想多待,他冷着脸走过去,又将碍事的胸衣给扒了。   “快陪你弟弟去,我要走了。”   “让你走了么?”   坐着都有点勉强,庄桐很是无奈,语气开始不耐烦:“关我一晚上,你干脆找条链子把我拴起来算了,我明天上班还要去村里,好疼你知不知道?我怎么走路?”   “忍着。”   “行,算你狠嘛。”   就因为哥哥房间里战况激烈,大庆可怜的手机没机会充上电,午后在车上容易犯困,他迷迷瞪瞪睡了一路,到家门口时被哥哥吵醒了。   “湫湫,到家了,起来吧。”   “到家了?”大庆缓缓睁开眼,迷糊地问了句,“哥,小濯呢?”   宁泊看了下时间,四点半,一般这个时间三弟已经回到学校。   “应该回学校了。”   “啊?回学校了?不可能,他会等我的。”大庆立马开门下车,车上行李和特产都顾不上拿,急匆匆地冲回了家。   宁泊看着飞奔的身影,两个弟弟感情还挺好。 第40章   在冷清的房间里转了几圈,宁濯又在冰冷的床边坐下,把残留着老婆气息的枕头拿起来抱住,低头闻着,实在忍受不住了,掏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特意备注的“宝贝”,可准备拨打时,想起何青州的建议,硬生生克制住了。   匆匆放下枕头,他起身打算回学校,没关严实的门外突然传来“噔噔蹬”地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宁濯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呼唤。   “小濯!”   一回家就能听见生活的动静,保姆张姨在厨房里忙碌,开始做晚饭了,以往回来大庆会先跟张姨打招呼,但今天来不及了。   他风风火火直奔二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见自己那个有着黏人精属性的男朋友兼弟弟,没时间细琢磨自己为啥冲这么快,反正就是急,就是想。   打开门,看着跑向自己的某傻子,宁濯确定自己完了,去他妈的保持距离方能长久,他张开双臂,一把将跑到他面前的人裹入怀中,很用力地抱住,像是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宝贝。   弟弟真的在等自己,大庆异常高兴,一高兴就有许多话想说,奈何被抱得太紧不方便说话,他抬胳膊拍了拍弟弟,“小濯,我喘不过气儿了。”   才说完,反而被抱得更紧。   这场来势汹汹的初恋,让宁濯快乐,也让宁濯痛苦,一头猛扎进去后出不来了,就算老婆喘不过气,他也不会再克制自己。   因为宁濯只想要快乐,不想要痛苦,这个周末让他太痛苦了,他紧紧抱住他的快乐,又难过又委屈地喊着:“宝贝,我的宝贝……”   听着低低的语气,大庆真切地感应到来自男朋友对他的想念和情绪,他慢慢给弟弟顺背,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说:“宝贝今儿一直想你来着,前天晚上就想了,想给你打电话,结果喝醉睡着了,昨晚也想了,出差都没忘了你,别难受啊。”   “……”宁濯听着不太对,出差都没忘,难道老婆没觉得喘不过气,没烦他这个万能胶?不对啊操,这傻子喝酒了?还喝醉了??   “李大庆,你给我解释清楚!”   “啊?”   温暖的怀抱突然没了,久违的称呼叫大庆愣了半拍,咋不喊他“宝贝”了?见弟弟关门上锁,似乎有要抽疯的迹象,他忙问:“还解释啥啊?不都给你说了?”   宁濯在床边坐下,伸手把老婆拽坐到自己腿上,跟绑犯人似的牢牢禁锢在臂弯里,一脸严肃地盯着傻老婆,随即审问起来。   “解释你的漏洞百出。先告诉我,为什么喝酒?还他妈喝醉了?喝的什么酒?在哪里喝醉的?现场都有谁?怎么回的酒店?”   “……”大庆被瞬间变脸的男朋友给凶糊涂了,老老实实地一一回答,“别人叫我喝的啊,就饭店里,宁姐的甲方,俩男的一女的,都挺客气的,那白酒不便宜呢,我以前只喝过啤酒,没喝过白的,宁姐不让我喝,是我自个儿想尝尝,就喝了一点儿……”   真行,出趟差连白酒都喝上了。宁濯后悔没过去拦着,不是不懂酒桌文化,应酬在所难免,他了解,只是不放心他的傻老婆,万一出点事,那不要他命么?   “怎么回酒店的?”   “大哥背我回去的。”   宁濯意外,追问:“大哥也在场?”   大庆回忆了下,不记得哥哥什么时候过来的,喝完小半杯白酒他就稀里糊涂不记事儿了,脑瓜子里全是接不上的零碎片段,不过有一件事儿,倒记得很清楚。   他挪着屁股,在弟弟臂弯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跟大爷一样悠闲地靠着说:“我醉了他才来的,跟你说啊,我一醉就想你,你老在我脑子里晃悠,我就想给你打电话,没打上,手机叫大哥抢走了,他催我睡觉,然后我就睡着了。”   “……”宁濯又气又乐,这傻子以为现在说点好话,他就不计较了?   看着有三天没见的男朋友,那张脸白白净净帅气得很,嘴巴也好看,大庆忍不住伸手去摸,用指尖描摹着弟弟好看的唇形,纳闷发问:“你今儿咋不亲我啊?还跟我凶,都不叫我宝贝了。”   反倒跟他委屈上了?嘴上说想他,出差三天却没来一条消息一通电话,说得过去么?打个电话能耽误几分钟?害他吃不好睡不好,痛苦得要死。   宁濯及时捉住老婆不安分的蹄子,拿开反问:“想我亲你吗?”   “想。”三天没亲嘴了,大庆是真的想,主要近距离面对美色的诱惑,哪儿把持得住?弟弟那么好看嘴巴那么软,他想尝甜甜的滋味儿了,忽然记起弟弟先前说的想亲就亲,不用问意见。   这心思一动,大庆立马行动,捧住弟弟脑袋,噘着嘴直接怼了上去。宁濯短暂地惊了下,而后抱紧老婆,狂烈地吻了回去,那狠劲儿似乎将三天缺失的份全补上。   兄弟俩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吻不可收拾,吻着吻着便滚到了床上,很快老鹰撞小鸡,小鸡怼老鹰,硬邦邦地贴着彼此。   “唔,小……濯……”   宁濯忘不了周五早上那欲仙欲死的爽快,还想蹭老婆滑嫩的大腿根,可时间不多,会凑上饭点,爸妈快回来了,他迅速扒光老婆下半身将腿打开,又解开自己腰带裤子脱一半,接着舔湿右手掌心,像之前一样挤进老婆腿间亲密贴贴,湿润的掌心及时裹住彼此,颇有技巧地撸动起来。   房间里窗帘没拉,窗外是没黑透的夜色,又开着灯,亮堂堂的,大庆却忘了害臊,痴迷地瞧着跪坐在他腿间跟他一块儿耍流氓的弟弟,脑子里还闪着弟弟刚才舔手的动作和模样,利落干脆,咋就那么好看那么招人呢?多想一下,他命根子就胀得难受。   “小濯,快,快弄。”   宁濯仍维持着不快不慢的节奏,看着朝自己张开双腿毫无防备的老婆,那么乖那么听话,他就舍不得回学校,恨不得现在就把老婆睡了。   “宝贝,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啊……?”   又开始傻乎乎的了,宁濯加快撸动,却怎么都不得劲,没蹭腿来得舒服,仿佛从山珍海味退回了粗茶淡饭,想睡老婆的念头已达到顶峰。   大庆三天没快活了,不多时便哼哼喘喘地射了出来,心满意足地躺着没动弹,歪头一瞧,弟弟居然没射,那么大一肉棍子还硬着,他心疼地赶紧坐了起来。   “小濯,你咋没弄出来啊?”   “因为宝贝没叫过我一声好听的,”宁濯装出一副难过的样子,转身背着老婆打飞机,故作委屈,“我说过私底下别再这么叫我,好难过,我的宝贝根本不关心我……”   男朋友一委屈,可把大庆心疼坏了,他顾不上清理,跳下床去安慰:“咋没关心你啊?我还给你带了好多溪城的特产,都在大哥车上,一会儿就下去给你拿,你带学校去,别难过行不?要叫啥好听的,你给我说。”   既然老婆这么说了,宁濯顺坡下驴:“宝贝叫一声老公给我听。”   大庆:“啊?这,这咋能瞎叫?”   宁濯:“我还是不是你男朋友?”   大庆:“是啊,可这都是两口子叫的,我叫算个啥?”   宁濯:“我们都谈恋爱了,不是两口子吗?”   大庆:“那也——”   宁濯:“我叫你老婆,你觉得别扭不乐意,是不是有种吃了亏的感觉?比如说,给你戴了一顶不喜欢的帽子。”   大庆:“好像有点,反正别扭。”   宁濯:“有就对了,所以你叫我老公,是给我戴帽子,你没损失,吃亏的是我,宝贝你自己好好想想,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大庆:“有点道理啊,好像是没啥影响……”   眼看笨蛋老婆即将上钩,宁濯趁热打铁继续忽悠,拉过老婆的手,握住可怜已久的好兄弟,边撸边难过:“宝贝你叫一声好听的,它就射了,我还得回学校,晚上导员要查寝,你忍心吗?”   “咋大晚上的还要查寝啊?”   “嗯,他比较变态。”   “……”大庆舍不得弟弟难过,当然不忍心,也怕弟弟迟到被变态导员数落,于是着急帮弟弟打飞机,配合地喊:“老公,这样行了不?”   操……宁濯当场射了老婆一手,从身到心都在爽,等爽完了他抱住老婆就是一顿猛亲,亲够了又哄着老婆:“宝贝,再叫一次。”   “你都泄出来了,还叫啥?”   “……”   算了,傻老婆这么好忽悠,慢慢来。   帮老婆清理的同时,宁濯不忘继续审问漏洞,这回舍不得凶了,又宝贝长宝贝短地耐心问着,既然出差没忘了他,为什么不回微信,一通电话都没有。   大庆被男朋友哄得乐呵,有啥说啥,把这三天的行程通通交代了,包括明天开始要去自家公司上班培训,未来还要负责几个新项目,所以不回微信不打电话纯粹是因为白天在忙,没想起来,那白天的空闲时间呢?   穿上裤子后,他黏糊地坐在男朋友腿上,乐呵地表示,也没想起来,等想起来的时候,不是醉了就是忙着写出差的感悟与收获,要不就是买特产,额外给爸爸妈妈和保姆张姨、林越和罗子程、兄弟大勇和劝他跑外卖的前同事小刘都买了。   审完老婆,宁濯差点没被气死,不过气归气,还是把老婆抱紧亲了又亲,耐心地问:“写不出来,就没想过打电话问我吗?”   “问你有啥用?”大庆说,“你一个没上过班没出过差的大学生,又不懂,咋写啊?”   “……”被老婆看扁是种什么体验?宁濯不服,推开老婆起身,“半个小时内我给你写出来。”   大庆:“不行啊,大哥会看出来的。”   宁濯:“那我教你写,过来。”   到头来宁濯没教成,因为在饭桌上,大哥把这项任务揽走了,催他去学校,别弄太晚,顺便把特产给同学带过去,他舍不得,利用兄弟关系把老婆叫到玄关那儿,非要一个保证。   两口子之间,每天必须保持微信的联络,晚上一通语音电话不能少,最最重要的是,要想他,并且在想的时候,必须发微信告诉他。   “二哥,听到没有?”   大庆连连点头,看了眼弟弟身边的行李箱,突然有点舍不得,于是上前拎住,“我送你到门口。”   “不用,外面风大,”宁濯抢回行李箱,看着乖乖的傻老婆,凑近小声补了一句,“冻着宝贝我会心疼,明天降温,宝贝多穿点,记得想我。”   大庆这下不是有点舍不得,是很舍不得,忍不住想亲亲他的男朋友,可爸妈和哥哥还有张姨都在,他挥挥手,“注意安全啊小濯。”   宁濯笑着嗯了一声。   结果隔天周一一整天,宁濯没收到过老婆的微信,这意味着老婆一整天没想过他,太不像话了!昨晚怎么答应他的?合着反过来忽悠他呢?   他裹着羽绒服,手机举在耳边,像块望妻石一样站在阳台上眺望遥远的黑夜,等着老婆接听他电话,好在没等多久,电话通了。 第41章   “啊,小濯!”   听筒里传出的语气还有点惊讶,似乎才把自己男朋友给想起来,宁濯对这个猪老婆很无奈,认命地问:“宝贝,在做什么?”   “在看大哥给的计划书。”   “……计划书?”   有关项目的厚厚一本计划书,大庆只看了二三十页,脑袋就晕了,晕到想尥蹶子,可大哥过阵子要考他,还要他对项目初期的设计提出想法,只能捡起来逼着自己继续看。   不同于妈妈的那一声“宝贝”,及时缓解了大庆头回因工作而产生的压力,像是找到了可以偷懒放松的小窝,他靠着椅背,不自觉地对电话那端的男朋友撒起娇来。   “今儿上班好累啊,不是坐着累,是费脑子,都想不起你了。”   听老婆说累,宁濯心疼,哪儿还忍心计较老婆白天有没有想他,第一时间送上安慰。   “没事的宝贝,想不起来没关系,工作的时候就该专心工作,不过也别太拼了,你累我会心疼的知不知道?大脑也需要休息。”   大庆被安慰到,此刻忽然很想弟弟,闷闷地说:“现在想你了。”   站在冷风里的宁濯,此刻忽然很想回家,有生之年第一次觉得自己没用,老婆那么累,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待在学校里什么都做不了。   宁濯拿开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七点三刻,从学校打车回去,九点半之前能赶到家,但这个时候老婆已经要睡了,而他百分百会克制不住自己。   “我也在想宝贝,”宁濯克制着回家的冲动,“计划书先别看了,下班后的时间是自己的,放松下,不是喜欢玩那个消消乐吗?玩会儿游戏,能不能加好友?我陪宝贝玩。”   “能加好友,可我不想玩。”   “嗯,不想玩就不玩了。”   饭桌上爸爸妈妈问起今天的工作,大庆其实有点累,不适应新的工作,但爸爸妈妈一直在鼓励他,他不好意思说累,想表现得更好些,为爸爸的公司做贡献。   可大庆对项目一窍不通,不知道自己行不行,怕叫哥哥失望,哥哥说了,以后他就是项目投资人的代表,是有最大话语权的,等项目结束,挣得比工作室前台还多。   大勇最近忙着好几个房子的装修,整日早出晚归,能吐露心声的只有男朋友了,大庆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依赖弟弟,又闷闷地问:“小濯,我是不是挺笨的啊?”   虽然时常说老婆又傻又猪,但宁濯不能接受老婆自己说自己笨,对于哄老婆这件事儿,是身为男朋友的必备技能,他赶紧哄老婆:“哪里笨了?我的宝贝不能说多聪明,但肯定不是笨蛋,他会打羽毛球,打台球,又会开拖拉机又会种地,你说笨不笨?对了,还会溜冰,那技术多牛逼,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吓一跳。”   说着的同时,宁濯回到寝室,不顾林越他们的目光,穿上运动鞋,大步离开寝室。   大庆被夸美了,脑瓜子里哪还装得下计划书和压力,只有把他当宝贝宠的男朋友,他乐起来,笑呵呵地问:“我这么牛逼啊?”   宁濯:“那当然牛逼,我现在都不敢教宝贝打拳了,知道为什么吗?”   大庆:“为啥呀?”   宁濯:“因为宝贝会的太多了,不像我,只会学习,打拳也是无聊才去学的,宝贝有那么多技能在身上,还有不同的工作经验,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配不上这么牛逼的宝贝,有点难过……”   “啊,”风水轮流转,额外还有哄人经验的大庆,赶紧反过来哄男朋友,“瞎说,咋没用了?你那么聪明,考上大学多牛逼啊!我是因为没上学才有工作经验的,你看你也会打羽毛球,台球也打得比我好。”   于是乎,两口子开启互捧模式。   宁濯:“可你还会养鸡鸭鹅,我不会。”   大庆:“我在农村长大,会养正常啊,你会拼积木,会玩电脑,打字又快。”   宁濯:“学校有电脑课,会这些很正常,积木你不也会拼吗?那个很简单。”   大庆:“你,你还会打飞机啊!”   宁濯:“……”   大庆:“这个技术牛逼,我就瞎弄弄,没你弄得快活。”   宁濯:“……”   大庆:“人呢?咋不说话?”   宁濯:“宝贝,你先别洗澡,我有个惊喜给你。”   大庆:“啥惊喜,你啊?”   宁濯:“你看,我的宝贝一点都不笨,还有点聪明,一秒就猜出来了。”   大庆:“啊,真回来吗?”   宁濯:“嗯,我打车回去,宝贝等我,先挂了。”   注意到电脑上的时间都八点了,大庆想叫弟弟别回来,太晚太折腾,可电话已经断了,他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忽然笑了起来。   这个惊喜,好!   幸好路上不堵车,宁濯麻烦司机稍微快了些,踩着九点整赶到家,一楼都关了灯,他轻脚走到楼梯口,一上台阶就克制不住自己了,几乎是飞奔冲进那间开着门亮着灯的卧室。   “宝贝,我回来了。”   大庆前一秒还在跟计划书较劲,一听脚步声就起来了,见到才分别一天的男朋友,他扑进带着寒气的怀抱蹭了蹭,高兴地说:“小濯,这个惊喜好。”   宁濯心满意足地抱紧老婆,“以后天天给宝贝惊喜,就是私底下这个称呼,宝贝什么时候能改改?叫一声昨天那个,好不好?”   心情好了,自然一切都好,大庆现在高兴得很,一点没含糊,爽快地喊了声:“老公。”   操,老婆太乖了,宁濯激动得险些抽疯,哄着老婆再喊一次,结果老婆又乖乖喊了一声,好兄弟当场被叫醒,隔着裤子硬邦邦地向小老婆打招呼。   他秒变万能胶,直接吻住老婆,黏黏糊糊地亲到满脑子少儿不宜才把老婆放开,又不舍地再抱了抱。   “走,一起去洗澡,正好买了新的身体乳,待会儿给宝贝擦。”   新的身体乳大庆昨晚洗澡时看见了,和之前那个牌子不一样,闻着也香香的,弟弟给他买了两瓶,他好奇地问:“贵不贵啊?”   “不贵,以后宝贝的身体乳,老公来买。”   从男朋友晋升为老公,宁濯很快适应自己的新身份,这样自称的目的是为了提醒他的猪老婆,早点适应,多叫叫就习惯了。   叫人意外的是,猪老婆也很快上道,冷不丁说了句“谢谢老公”,宁濯又激动得险些抽疯,连睡衣都不拿了,拉着老婆直奔卫生间。   与上回一样,兄弟俩在热气蒸腾的水流下相互依赖,黏糊地亲着吻着,释放着对彼此的欲望,释放完了又继续黏糊,难舍难分,永远都亲热不够似的。   但这回给老婆搓澡时,宁濯更细心了,手劲儿大了些,从脖子慢慢往下搓,搓到背部不忘给老婆捶捶背,把老婆伺候得舒舒服服,再接着往下,给老婆洗起屁股。   “宝贝,老公给你洗洗屁股。”   这澡搓得……那叫一个痛快!大庆一整天集中的精神,完完全全放松了,他懒洋洋地哼了声,成了懒鬼,由着弟弟给他洗屁股和屁股缝,直到有手指杵上屁眼子,他屁股一缩,眼儿一紧,不适应地躲了下。   “躲什么?”   “不是,你戳我屁眼子了啊。”   看来很不适应,关于什么时候睡老婆这件事,宁濯已经计划好了,但要整个插进去,别说老婆会害怕,他自己都担心是否可行。   “谁戳了,我只是帮你洗洗。”他面不改色地否认。   毕竟是用来方便的,大庆不好意思叫弟弟帮他洗那儿,因为他换位思考了下,如果给弟弟洗屁眼子,先不说弟弟答不答应,他自己心里就怪怪的。   “小濯,我——”   “叫我什么?”   “哦,”大庆改口,“老公,屁股我自个儿洗吧,先给你搓背啊?”   冲今晚听到的这几声“老公”,宁濯见好就收,转过身去配合,享受着老婆贴心的搓背服务,他突然问:“宝贝,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回来吗?”   大庆:“因为你想宝贝啊。”   宁濯:“这是一点,还有个原因,你猜猜。”   大庆想了下,摇头说:“猜不出来。”   在出租车上,宁濯没憋住给大哥宁泊打了一通电话,他知道大哥是为了二哥好,希望二哥能有所成长,可他实在心疼老婆,项目和计划书这种东西,对老婆来说也许太勉强了,就好好做个前台不行么?等他大学毕业了,他会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让老婆无忧无虑的。   宁濯只是委婉地提了下,但宁泊并不打算放弃,将助农项目简单和三弟聊了聊,认为二弟可以胜任,希望三弟能多鼓励二哥,而不是打压积极性。   在电话里,宁濯了解清楚了,老婆负责的助农项目是种蓝莓,项目进度目前处于前期调研中,从确定种植面积到采购有个过程,等暖棚建立完毕,开春就可以投入种植,他哥为此特地成立了个小组,组里有个负责人,专门负责带老婆,而那本计划书只是初期的设计方案,不过大体上没什么改动了,但有想法了可以再细化,让老婆看的目的,一方面是了解项目,另一方面是作为投资人代表的参与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所以宁濯决定,鼓励老婆坚持下去。给老婆做完护肤,他又给老婆按摩了一会儿,然后关灯上床与老婆赤裸相拥,很单纯地抱着,没有做什么,只亲了两下。   “宝贝。”   “嗯?”   “困了吗?”   “还行,我眼睛闭一会儿就能睡着,你快睡,明儿还得早起上课呢。”   “今天没写总结是不是?”   “大哥说先看计划书,不用写了。”   “好,那我给宝贝未来的工作做个总结,想不想听?”   “你咋会做这个?快说给我听听。”   像讲故事一样,依旧是通俗易懂,宁濯将对于老婆来说的复杂项目,用另一种方式简单地讲了出来,他是这样鼓励老婆的。   未来大嫂在粱县的政府工作,粱县的经济并不好,有些村子比较贫穷,甚至有村民吃不上饭,政府为了帮助这些村子脱离贫困,于是搞了一些助农项目,大哥为了追求大嫂,想有更多的机会和大嫂接触,决定参与这些项目,因为负责接待的人就是大嫂,项目做得好的话,大哥就能追求成功,并且那些吃不上饭的村民,都会有工作,有收入,慢慢就会脱离贫困。   而这些助农项目不光是为了帮助村民脱贫,也是在建设新农村,是为了当地的发展,它是可持续的一个生态,项目也可以年年做下去,也许越做越好,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当地的经济支柱,这是一件好事,没准第一个项目结束后,大哥和大嫂就会结婚。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大庆恍然大悟,“难怪大哥带我见了大嫂。”   “是不是很好理解?其实没那么难的,宝贝你慢慢来,这就是你未来的事业,所以不要觉得自己笨,大哥能交给你做就是相信你的能力,我也相信你可以,我的宝贝一直很棒,将来肯定牛逼。”   穷得吃不上饭,大庆对此深有体会,他生活的那个村子就很贫困,家里连头猪都养不起,也吃不起肉,过年才能碰点荤腥。   他没想到哥哥交给他的是这么伟大的项目,顿时又充满干劲,暗暗发誓要让那些吃不上饭的村民吃上饭,也让哥哥和大嫂早日结婚,语气不禁有些激动:“小濯,我肯定好好干!”   “叫我什么?又忘了?”   “哦,是忘了,老公,我肯定好好干!明儿我就认真看计划书,等开春了我就去种蓝莓!”   “……这个有人负责种,你就不用亲自下地了。”   “那不行啊,我是负责项目的代表。”   “……”   这天之前,宁濯认为大哥在拔苗助长,这天之后,他选择支持老婆,帮着大哥一块儿拔苗。   接下来几天,他往返于家和学校,连续给老婆惊喜,把任务安排得明明白白,先教老婆看计划书,再帮老婆洗澡,洗澡时亲热少不了,最后再趁洗澡时偷偷开发一下,一点一点慢慢打开老婆的适应能力。   宁濯终于赶在度假前,在周四的跨年夜晚上,能借着洗屁股的由头稍微摸一摸,太不容易了,跟西天取经似的。   他要在元旦之旅中,把这个经取回来! 第42章   大庆光着身体懒懒地趴在床上,边玩消消乐边等大勇的微信,打算明天把溪城特产给兄弟送过去,幸好都真空包装,短时间内不容易坏,不过在家放了好几天了,小刘那一份也还没机会送出去。   想到大恩人,他退出游戏,又给小刘发微信,想着干脆明天一块儿送出去得了,完全没记起男朋友特意为他准备的元旦之旅,就在明天上午出发。   小刘回复得很快,这会儿居然还在跑外卖,大晚上的刮风多冷啊!大庆窝在暖烘烘的房间里,享受着男朋友提供的贴心护肤和按摩,根本舍不得出去,打心眼儿佩服小刘,怪不得一月能挣七八千小一万的。   而小刘万万没想到,他嫌弃脑子太笨的前同事李大庆,竟还记着他帮忙介绍工作的恩情,又要专程给他送特产,在这寂寞寒冷的跨年夜里,向他传递真情,传递温暖。   “谢谢你啊大庆,你说你上回就给我送不少特产,这又给我送,那我明儿中午出来,请你下馆子,也好久没见了,咱好好聊聊。”   听到这条外放的语音消息时,宁濯正给老婆白花花的屁股蛋子抹着乳液,刚扒开屁股缝,想再摸一摸老婆的小雏菊,顿时愣住了。   小刘突然发语音,大庆也懒得打字了,按住说话:“不对不对,明儿中午我请你下馆子,我欸——”手机咋没了?他转头一瞧,是弟弟久违的一张臭脸。   语音已经发了出去,宁濯扫过上面的聊天记录,此时又弹出另一条消息,他切换窗口,看到与大勇的聊天内容,差点被气晕。   “快,手机给我,我跟大勇和小刘聊天呢。”   宁濯没给,就算老婆现在乖乖让他摸小雏菊,也不能消他气,必须跟这忘性大的猪脑好好掰扯一下,他问:“宝贝,你是不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没啊,都记着呢,晚上你教我看的计划书,我现在还记着呢。”微信又响了一下,大庆估摸是大勇,着急要手机,可弟弟不给,他坐起来就喊,“老公,快把手机给我。”   宁濯:“……”   为啥乐意喊“老公”呢?因为大庆发现,只要一喊,弟弟就会很高兴,然后对他很好很好,总夸他牛逼夸他棒,亲他嘴都比以前勤快,还给他带鸡排和奶茶。   他现在上一天班累死了,回家后啥都不想干,每天晚上就等着弟弟教他看计划书,带他了解助农项目,帮他洗澡,多亲亲他,撸他命根子给他快活一下,再给他护肤,给他按摩,最后抱着他睡觉。   大庆享受极了,一天比一天犯懒,越发依赖弟弟,压根不晓得,这全是男朋友苦心调教他的成果,自个儿心里头还在为这个发现而偷偷得意。   这不,喊得越发勤快顺溜,又来了一声。   虽调教有方,但宁濯此刻不吃这套,叫老公都没用,他提醒:“再好好想想,明天什么日子?几月几号?”   “啊,”大庆一拍脑门,想起来了,明天是元旦啊!立刻问,“那咋办啊?我都跟小刘说好了,还有大勇,那些特产都放好几天了,老凑不上时间。”   对猪老婆无奈不是一回两回,宁濯把手机还回去,一个是老婆的好兄弟,一个是老婆的恩人,两边已经约好,只能依着了。   “对不起啊小濯,不是,对不起啊老公,我真忘了,咋回事儿啊我这脑子,最近老不记事儿。”见弟弟不吭声,大庆讨好地主动抱上去,“你别生气,行不?”   “猪脑子,”宁濯抱住老婆,摸着滑溜溜的背,同时闻着香喷喷的脖子,不满地问,“我的保暖内衣,宝贝是不是也忘了?”   大庆:“……”   好在大庆现在有一项自己摸索出来的新技能,会通过称呼来判断男朋友的心情好坏,好的时候会一直叫他“宝贝”,喜欢闻他脖子,不好的时候就“你你你”的,还会带上不好听的字眼儿。   “猪脑子”不好听,可叫了“宝贝”,脖子还挨了亲,说明男朋友不太生气,他继续讨好起来,且无师自通地搬出工作这个挡箭牌,太忙了,哪儿有时间买啊?   “你说对不?等旅游完回来我就给你买,再多买一身,三身换着穿!”   “……我缺的是保暖内衣吗?”   “那你缺啥?”   不服不行,宁濯让老婆继续趴着,这下是心无杂念了,给老婆抹完两条腿,又让平躺着,坐在边上,继续慢慢抹着老婆的喉结、锁骨、胸膛,抹到心脏的位置时他停了,掌心贴着试图感受老婆的心跳。   “宝贝,”他开了口,“我刚才有点生气。”   “……”大庆顿生内疚,“对不起啊……”   “不止是生气,还有点难过,你记得家里放了好几天的特产,记得要给他们,但你不记得我上周跟你说的惊喜,”宁濯表现得像个受尽冷落的小怨夫,“你没有把我放在第一位,是不是他们比我更重要?你喜欢他们不喜欢我……”   “不是啊,我咋可能不喜欢你?”大庆赶紧否认,立马又坐起来,“我喜欢啊!你把手机给我,我这就跟他们说,明儿先不送了,咱俩出去旅游,过二人世界去!”   生气是真的,难过也是真的,不过忽悠老婆才是宁濯的最终目的,看着一脸着急的傻子,此刻把自己这个老公放在了第一位,他捧住对方脑袋,急切地吻了上去,直接把老婆扑倒并压在身下。   “唔……”道歉的话全被堵了回去,大庆迷糊了。   一亲老婆,宁濯就克制不住,刚才洗澡时已经相互打过飞机,为了有个美好的初体验,保留精力,他及时退出舌头,细细舔吻着老婆软软的嘴唇,然后又退开一点距离,看着老婆的眼睛,低声说:“宝贝,光说对不起没用,道歉得拿出点诚意来。”   大庆一头雾水,不懂就问:“给你买三套保暖内衣,这算有诚意不?”   宁濯:“……”   “不算啊?”除了身上穿的和玩的积木,大庆实在想不出更有诚意的礼物,接着追问,“那你想要啥啊?你告诉我,我给你买。”   就知道会这样,宁濯又低头亲了下软软的嘴唇,说:“我想要宝贝。”   大庆几乎确定,男朋友现在不生气了,又是亲他又是叫他宝贝,咋可能还生气呢?他本来就不坏的心情更好了,笑了起来:“我就是老公的宝贝啊。”   操,宁濯一秒都忍不了了,就算还不能做,他也要蹭老婆的腿解解馋,谁让老婆这么勾引人的!   跨年这晚准备送老婆的惊喜,宁濯到底没拿出来,仍藏在枕头下,在凌晨十二点,他抱紧怀里熟睡的老婆,一起进入了新的一年。   元旦,连风都好像在过节,呼呼地吹着。   大庆这些天懒惯了,主要弟弟没给他勤快的机会,早上衣服裤子和袜子,都是弟弟帮他穿的,行李也不让他收拾,这趟旅行,他把自己带上就行。   但带去哪儿,问弟弟,弟弟死活不告诉他,说期待吧,大庆很期待,可冷风一往他脸上吹,冻得他又没那么期待了,不晓得要去哪里玩,总感觉大冬天出去旅游就是找罪受,弟弟还神神秘秘的,告诉他是个好地方。   出发前,大庆先去找了小刘,定下的饭只能改天再约。   这一见面,着实把小刘吓到了,世上有什么是比李大庆从百万级别的豪车里下来更惊悚的事儿吗?上回还一个人坐公交车过来送的特产。   他惊掉下巴,看着车里先下来一位司机,紧接着又下来一位相貌出众有气质的大帅哥,二人打开后备箱,开始往他的出租房里运特产。   笨蛋李大庆乐呵呵地向他介绍起来,一个是家里的司机张师傅,一个是大学生弟弟宁濯,跟着握住他的手直道谢,把上回的车轱辘话又翻出来说。   “多亏你啊小刘,要不是你叫我送外卖,我就不会跟汽车撞了。”   小刘:“呃。”   大庆:“你说巧不巧,撞的是我亲大哥和亲爹!”   小刘:“巧,巧得很。”   大庆:“一想起来,我就得好好谢谢你,可今儿时间太赶了,下回再请你吃饭。”   小刘:“不是,大庆,你上回咋没告诉我,你亲爹家这么有钱啊?”   大庆:“啊?我爸我妈都开公司的,没给你说啊?”   小刘:“……”   等特产全部运送完毕,大庆着急赶往下一站,走之前又握紧小刘的手郑重道谢,然后豪车扬长而去,留下风中喃喃自语的小刘。   “真是傻人有傻福,我刘富咋就没这么好的命呢?”   由于出发得早,大庆赶到兄弟家的时候才九点多,大勇没起呢,都是自家人,他早想介绍兄弟和弟弟认识,没多想,拉着弟弟就直接敲开门。   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勇,宁濯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与林越和罗子程他们相同的保暖内衣,醋坛子瞬间翻了,一时给不出好脸色。   而大勇见到传说中的臭屁小子,果然臭着一张脸,挺不讨人喜欢,自然热络不起来,他可没忘了这小子当初怎么欺负自己兄弟的。   “大勇,我东西放下就得走。”大庆说着,要跑出去拿特产,却被弟弟拦住。   “我去拿,外面风大,你到里面待着。”出租房里也凉飕飕的,宁濯怕冻着老婆,细心地给老婆裹紧松了的围巾,“别出来。”   大勇左看右看,又透过门缝观察了会儿,越瞧越顺眼,他拍了下大庆的肩,“行啊大庆,真给拿下了,你看你裹得跟个大粽子似的,他还怕你吹风,挺关心你的。”   “那是,”大庆嘿嘿直乐,“他对我可好了,我看不懂计划书,天天跑回来教我,没上过一天班,懂得比我多,我都要不好意思做他哥了。”   “看你这小日子滋润的,那我就放心了。”   “嗯,还天天给我洗澡,呃……”   “啥?”大勇问,“他还天天给你洗澡?”   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大庆的猪脑瓜一下乱了方寸,万幸过来的弟弟及时帮他解围了。   宁濯放下特产,一本正经地解释:“家里浴室比较大,跟外面的澡堂子有点像,我和二哥都很喜欢泡澡,有空就一起泡泡。”   大勇:“哦,这样啊,大庆是喜欢泡澡,以前总跟我上澡堂子,让我给他搓背。”   宁濯:“……”   十点整,汽车重新出发了,司机在前面,兄弟俩保持了点距离,一个手机看着攻略,一个手机玩着消消乐。   不过没玩多久,大庆在车上犯困了,昨晚被弟弟蹭腿折腾到快十二点,早上又七点半起的,他迷迷糊糊地靠在弟弟肩头上睡着了,等再醒来,已经到地方了。   看着窗外熟悉的另一番美景,大庆惊喜,是爸妈带他来过的度假村,直到入住酒店一层同样熟悉的豪华套房,房间从两张单人床的换到双人大床,他惊喜地问弟弟:“咋住这么大的套房啊,不就咱俩吗?”   宁濯放下行李箱和背包,走到落地窗前,刚好可以看见小庭院里的露天私汤。   “因为想和宝贝一起泡温泉。”他说。   大庆被这话勾起了不咋愉快的经历,那时候的弟弟凶巴巴的,还动手打他,脸上淤青就消了好几天呢,现在再回想,只觉得怀念。   他摘掉围巾,脱下羽绒服,扑上舒适的双人大床,在上面滚了一圈,笑着放声说:“老公,我喜欢这个惊喜!” 第43章   别人出来度假是为了放松和享受,大庆出来度假就是换个地方犯懒,吃饱喝足后,他黏在影音室的沙发上不愿起,嫌外头太冷。   结果电影才看了个开头,就被弟弟硬拖出去打卡拍照,在山脚下的景区里边走边拍,连拍好几十张不带停的,都给他拍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程来度假村拍摄写真。   到这儿时就快两点,眼瞅天色擦黑,大庆放下比划着的剪刀手,冲前方喊:“小濯!我不拍了。”   随后扭头避开相机镜头,背靠着大树不干了,其他游客都走得差不多了,他也想走,想回酒店的大池子里泡澡。   宁濯翻看了下前几张照片,对着镜头又笑又比划剪刀手的老婆憨憨傻傻,实在太讨人喜欢了,每个动作都一样,真的好傻。   见周围没有游客,他小跑过去,抱住老婆就是放肆地一顿亲,大庆起初还躲了下,没一会儿就乖乖回应起来,小两口在树底下黏黏糊糊地腻歪了好一阵。   等亲够了,大庆把手揣回羽绒服兜里,眼巴巴地瞅着男朋友,改口喊了声“老公”,才说:“我想回去泡澡,回去行不行啊?腿都酸了,你看也没人了。”   宁濯从没有一刻像这样幸福快乐,二人世界的第一天即将过去,他有点不舍,希望时间走得慢一些,干脆暂停好了,停在这一刻。   相机是母亲塞给他的,要他多拍照片,他本来只是想应付下随便拍几张交差,可拍着拍着停不下来了,想把老婆每一个傻乎乎的瞬间都记录下来。   不过确实有点晚了,老婆也累了,宁濯把背着的相机收进背包里,又拿出老婆买的保温杯,拧开杯盖递过去,“喝点热水,宝贝。”   大庆接过来咕咚咕咚好几口,嗓子一润暖和多了,他想弟弟也暖暖,递回去说:“老公你也喝。”   老婆真好,宁濯幸福地喝了一口,拧上塞回包里,然后把包背到胸前,转过去半蹲着向后伸出胳膊,“宝贝,上来,我背你回去。”   大庆:“啊?”   宁濯:“不是腿酸吗?来。”   大庆:“不用啊,也没那么酸,能走。”   宁濯:“快点,你老公力气很大,背得动,还要不要回去泡澡了?”   一喊老公就有这么好的待遇,大庆没好意思说腿酸是忽悠人的,看着弟弟结实的后背,他腿好像真有点酸了,于是高兴地跳上去,一把搂紧弟弟脖子,又高兴地歪过脑袋,在弟弟耳朵上亲了一口。   “是你自个儿要背的,累了不怪我啊。”   宁濯托住老婆屁股,往上颠了颠,步伐稳健地往回走,想说怎么可能会累,敢质疑他的体力?话到嘴边,突然一变。   “先背到酒店看累不累,累了的话,宝贝得补偿我。”   “要啥补偿?”大庆忽而想起之前去过的商场,知道补偿啥了,紧接着问,“明儿去抓娃娃要不要?给你抓个大的,那儿还能打台球呢,就林越带我去的那个商场。”   “不要娃娃,”宁濯说,“只要宝贝。”   大庆乐了,十分享受这种被弟弟需要着的感觉,他犯懒地趴在弟弟肩背上,笑着重复昨晚说过的那句话:“我就是老公的宝贝啊。”   听到老婆在笑,宁濯跟着笑,这傻子其实不傻,知道他喜欢听什么,就挑什么说给他听,总能让他快乐。   他笑着说:“要一直做老公的宝贝,知不知道?”   给人做宝贝这等好事儿,打小就缺爱缺温暖的大庆肯定第一个上赶着,他先应了一声“知道”,爽快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后面又补了个理所当然的要求。   “那你要一直把我当宝贝,知不知道啊?”   “嗯,知道。”   “嘿嘿,知道就好!”   天完全黑了下来,宁濯时快时慢地走着,快了是因为说刮就刮的风,慢了是因为舍不得结束这一刻,想就这样背着他的宝贝一直走下去。   可惜穿过夜色,与游客擦肩而过后,宝贝不让背了。   宁濯只当老婆脸皮薄,回到酒店,看了眼餐厅方向,进进出出不少人,决定电话叫餐,带老婆直接回房进了影音室,刚好有些准备工作要做。   终于又可以看电影了,大庆黏在沙发上,见弟弟要走,随口问了句:“干嘛去?”   “宝贝你先看,我去整理下照片,给妈发过去。”   妈妈要看照片,大庆没多想,挥挥手让弟弟快去发,发完来陪他看电影。   何青州给的亲测攻略堪比论文,比网上查的要详细,通篇都是需要注意的点和细节,本着求知精神,宁濯来时在车上又认真阅读了两遍。   他把藏在行李箱暗袋里的东西和昨晚没送的惊喜拿到卫生间的卧榻上,环顾着卫生间,在脑子里提前走了一遍流程,心里仍有那么一丝紧张。   就因为何青州前两天突然告诉他,1的那玩意儿太大其实对0不好,过深过猛容易导致肠道不舒服,严重了0会出血,还会哭。   当时何青州说激动了,又骂骂咧咧地诅咒前任,说自己眼睛都快哭瞎了,那傻逼反倒跟瞎子一样,警告他别瞎,一定要对另一半温柔,时刻注意对方的感受,只有对方爽到了才能长久,不然下场就是被一脚踢飞。   害怕被老婆一脚踢飞的宁濯,能不紧张么?连生龙活虎的何青州都会哭,老婆要是疼哭起来,光脑补一下,他就心疼得不得了,怕今晚表现不好,弄痛老婆,第一次希望好兄弟的尺寸能缩小点。   但再心疼,两口子之间的这个爱,不能不做。   沉浸在刺激的火拼电影里,大庆连晚饭来了都没注意,直到有块鸡排送到嘴边,他闻着味儿受不了,张嘴一口吞了边嚼边说:“等会儿啊,等我把这段看完的,你先吃。”   宁濯正处于心疼老婆的状态中,哪有心思吃独食,晚饭点的中餐和炒饭,有鱼有肉有虾,他先剥了个虾,拿勺子舀了一勺炒饭,把虾放饭上,贴心地送到老婆嘴边,“宝贝,再来一口。”   大庆以为还是鸡排,结果是香喷喷的炒饭就大虾,好吃死了,他满足地嚼着看着电影,刚把人间美味咽下肚,嘴边又及时喂过来一口,这回是去了骨头的糖醋排骨就炒饭,软烂香嫩的排骨甜滋滋的。   “宝贝,啊。”   自懂事以来,大庆就被迫独立,五岁便跟着养父养母下地干农活儿,脑子里没有被喂饭的记忆,突然被弟弟当成小孩一样照顾,吃下第三口饭后,他暂停了电影。   “怎么暂停了?”宁濯用筷子给排骨剔去骨头。   “你咋不吃啊?老喂我。”大庆看着怪感动的,真不好意思再做二哥了,身为哥哥都没给弟弟喂过饭。   “现在不太饿,就想喂宝贝吃饭。”给勺子装上一口米饭和排骨,宁濯又加了点蔬菜保持营养均衡,另只手用餐盘托着防止掉落,送到老婆嘴边,“快继续看,吃完看完正好去泡温泉。”   大庆早不是小孩子了,妈妈再怎么宝贝他,都不会亲手喂他吃饭,弟弟却这样宠他,他张嘴一口吃掉,忍不住向弟弟道谢,发自内心的。   听到一声“谢谢”时,宁濯心里还想着缓痛润滑剂是否有效,老婆晚上会不会哭鼻子,顿时觉得自己像个不怀好意的混蛋,准备欺负一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   他让笨蛋老婆继续看电影,一口饭一口菜地继续喂着,老婆吃美了,紧挨着他坐,不时靠着他或喊他一声,很依赖他这个混蛋。   “老公,再给我来块排骨!”   “好,等我把这虾剥了。”   不上班的日子就是痛快,看完电影,大庆还意犹未尽,打算等泡好温泉再和弟弟看一部,反正明天休息。   换上弟弟准备的浴袍,他刚走到小庭院,立马被一阵冷风吹了回来,那风嗖嗖的,从小腿一直凉到命根子,冻得不敢泡了。   温泉的滋味儿已经尝过,大庆不是非泡不可,主卧卫生间自带豪华浴缸,在哪儿泡澡不是一样泡啊?他回去找弟弟,不见人影,房间里也没有,卫生间的门倒关着。   奇怪啊,干嘛呢?   宁濯打开存放着惊喜的绒布小盒,昨晚没克制住蹭了老婆的腿,把老婆蹭困了,错失了一个送出去的机会,但今天反而更合适。   他慢慢解开两条红绳,门锁突然响动。   卫生间门居然锁着,大庆敲了两下,门突然开了,给他吓一跳,纳闷地问:“你躲里头干啥呢?”   “怎么没进去泡,宝贝是不是在等我?”宁濯抱住老婆亲了下,又悄悄把门给带上。   “你还说呢,外头冻死了,我咋泡啊?”   “我抱着宝贝泡,就不冷了。”   开啥玩笑,抱着也冷啊!大庆还来不及说一句,就被弟弟打横抱起,松垮的浴袍跟开了线似的,害他袒胸露乳,脚上拖鞋也先后掉了。   “不行啊!泡卫生间里那个,外头是真的冷。”   “那个等下泡,先泡温泉。”   宁濯强行把老婆抱到小庭院,在老婆冻起鸡皮疙瘩前,迅速扒掉他浴袍,往奶白的温泉水里一丢,掏出自己浴袍口袋里的惊喜,又迅速脱掉,跟着下去。   一冷一热,大庆瞬间体会到啥叫冰火两重天,没几秒身体就暖和了,滋味儿是说不出的痛快,池子里有能坐的台阶,他刚坐下,屁股没坐稳呢,就被弟弟捞过去抱坐在腿上,身体热乎乎地贴在了一块儿。   “宝贝还冷吗?”宁濯贴紧老婆整个后背,无比享受这样的亲密无间,只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眼瞎,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不要,还赶了出去。   “不冷了!”   人肉椅子的滋味儿也不错,大庆舒服地背靠着弟弟,甩着胳膊玩水,又想起了之前那段不咋愉快的经历,忽然自己乐起来:“我那时候装死,是不是吓着你啦?”   “……”水里的手刚有动作,宁濯顿住了。   好像还没给弟弟说过呢,大庆得意地把大勇小时候被他吓哭的事迹拉出来一通说,就因为差点溺死,大勇从此跟他做兄弟了,再没欺负过他。   “你看我一装死,你就给我温泉泡了,你俩都是开始冲我凶,欺负人,一跟我亲近就好了,大勇也对我好,我有一阵没钱了,他还养了我俩月。”   宁濯都要心疼死了,恨不得穿回过去把自己揍一顿,他轻吻着老婆的后颈,水中捉住老婆的左手,从小臂摸到手腕,顺着摸到五指,又从中指缓缓摸到无名指。   “你摸我手干啥?”   “就摸一摸。”   男朋友要摸,大庆乖乖给摸,右手玩着奶白的温泉水,正想问山里的温泉是不是也这个颜色,手指被莫名其妙圈了个东西。   “你弄啥了?”   “送给宝贝的惊喜。”   惊喜?大庆把左手伸出水面一瞧,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戒指在暖黄的光线下,闪着柔和的光。 第44章   收到这样的惊喜,大庆懵住了。   宁濯左手朝上摊开,将藏于掌心里的另一枚戒指慢慢探出水面,送到老婆眼前,语气一下变得认真起来:“宝贝,给我戴上。”   “啊,又来一个。”大庆有点懵地拿起那枚素戒,发现内圈隐秘地镶嵌了一颗钻石。   戒指和以前厂子老板娘手上戴的钻戒一样晃眼,他在光线下左看右看,又伸出左手凑到戒指旁一块儿比较,确认是一对的。   在大庆的认知里,对戒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随随便便送人,也不能随随便便瞎戴,得定过亲才行,何况镶着钻石,多贵重啊。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他把早抛到脑后的约定给记起来了,心里头随之散开一种奇怪的感觉,高兴又不高兴,后悔又不后悔,有点惆怅有点慌,好像停在了一个岔路口,迈不出脚了。   老婆似乎又傻了,不会连戒指戴在无名指上是什么含义都不知道吧?   宁濯担心真有这可能,刚准备开口,老婆忽然傻不拉几地接连问他:“你送我这惊喜是啥意思?男的跟男的咋还有一对卖呢?戒指买了多少钱啊?是铂金的吧?”   “……”重点都歪出地球了,这笨蛋还是一如既往地煞风景,一如既往地气人。   不过倒能看出是铂金,又笨又聪明的,怎么那么讨人喜欢呢?宁濯张开五指,动了下无名指示意,“先给我戴上。”   大庆不配合,攥着戒指,很认真地蹦出一句:“一对的戒指不能瞎戴。”   原来这笨蛋知道对戒的含义和重要性,宁濯欣慰,谁知下一秒,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给老婆戴上的戒指被摘了下来,笑容没了,脸色变了。   “谁让你摘下来的?”他一把拿回对戒,又迅速捏住大庆左手,“哪儿瞎戴了?”说着便强行将戒指重新戴回对方无名指上,后举起另一枚,语气有些强硬地命令,“给我戴上。”   心里头奇怪的感觉越发鲜明,大庆盯着闪亮的戒指,想给身为男朋友的弟弟戴,又不想给身为弟弟的男朋友戴,糊涂的脑瓜子在此刻有了清晰的思考。   他即将为自己今后的人生,迈出重要的一步!   冷空气将手和戒指一并包围,宁濯心冷受不了,喜欢的人明明就在他怀里坐着,却给不了他半点安全感,他没忘了自己这傻老婆是怎么忽悠来的,搞不好还惦记着结婚呢。   结婚?想都别想,这辈子都不可能,除非嫁给他。   哪怕做个不怀好意的混蛋,哪怕笨蛋会哭,宁濯也势在必得,于是又强行逼大庆拿稳戒指,不顾冒出来的那一声“等会儿”,眼疾手快地把无名指伸过去,成功戴上了戒指。   “叫你等会儿,咋不听人说话啊。”大庆还有话要问。   而宁濯只想赶紧圈住老婆,不悦道:“等什么,又想气我是不是?”   谁气谁啊?一声不吭地在水里变戏法,弄出俩钻戒来,啥都不说就往人手上戴,又不是过家家,好歹给个说头先啊?要没定亲的意思,他可不戴!   不对啊,俩男的要咋定亲呢?能定吗?这事儿不兴往外说啊……   大庆看着惹眼的铂金戒指,情绪在高兴与不高兴之间来回窜,难得闹了点小脾气,想让男朋友哄哄他,不过瞧在弟弟眼里就变了意思,不肯戴戒指是计划着要分手的前兆。   他烦闷地问弟弟:“你说清楚,啥时候腻了我?”   “……”宁濯要被气炸了,果真在打小算盘,亏他花足心思又精挑细选,怕被爸妈和大哥发现,最终定下这份朴素低调的跨年惊喜,以为这傻子会喜欢。   结果没一句喜欢就算了,还一直煞风景,一直煞风景就算了,还他妈往死里气他,好好的二人世界……   操,真的快气死人了。   “就不能不腻吗?”   “……”宁濯一惊,“你说什么?”   一条是正常的路,应该走的路,可路上空荡荡的,没有弟弟。一条是不正常的路,不应该走的路,可路上不孤单,有弟弟作伴。   面对人生的分岔口,大庆没有迷路,没有迷茫,只是缺了一份继续向前的勇气,尝过甜头后,害怕再吃苦,怕不正常的那条路上,弟弟不会陪他走到底。   他沉溺在甜滋滋的热恋中,早已遵从本心,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把弟弟和他做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所以看到戒指时才会高兴。   但城里人会把戒指当作装饰品戴着玩,林越手上就戴着一个,他又不高兴了,不确定弟弟这个城里人是啥意思,同时记起弟弟和他做的约定,等腻了就不跟他谈恋爱了。   想到这场恋爱有一天会因弟弟腻了而结束,等那时候,弟弟不再把自己当宝贝,不能再亲嘴,不能再快活,不能再一块儿洗澡睡觉,大庆就着急。   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早就不正常了,以后可能不会再结婚了,不结婚意味着不能多子多福,万一真的孤独终老,没孩子给他下葬烧纸钱咋办?这么凄惨的下场赖谁?   全赖弟弟宁濯!   不行!他得讨个说法,凭啥让他孤独终老啊?   “我说你就不能不腻吗?”大庆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语气不满,“我现在都不正常了,就赖你,你腻了我咋办?我可不想跟刘大爷一样,老了没人管,你送我这么好的戒指又是啥意思啊?跟你说了不能瞎戴,你非要我戴,戴了你就得管我到老!”   刘大爷是哪号人物?宁濯惊得愣了愣,立马把老婆的手拉进温泉里泡着,以免冻到,又抱着老婆转向自己再搂紧,彼此身体仍亲密无间地贴着,就连命根子也相互依偎着。   “你是不是傻?”他语气难掩激动,忍不住亲了亲老婆的嘴,近距离直视那双透出天真的眼睛,“我怎么可能会腻?怎么可能不管我的宝贝?”   亲一下也哄不好,大庆秋后算账:“是你那会儿说最长谈半年就腻的,我是傻啊,当时都没跟你计较,大勇老说我缺心眼儿,你就欺负我好说话没心眼儿。”   傻老婆还学会甩锅了,宁濯被扣得服服帖帖,黏着他的开心果又亲又蹭,“还不是因为你那时候一直拒绝我,我不这么说,你能跟我谈恋爱吗?”   “……”大庆回忆了下,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原来自己没缺心眼儿啊,他瞬间被哄好,乐呵地在弟弟嘴上回亲了两下,准备盘问戒指的说头,脑袋忽地被扣住,环在腰间的手也跟着收紧,热吻如暴雨,疯狂而降。   闹了点小摩擦的小两口又黏黏糊糊地甜蜜起来,彼此都放纵着,渴望着,很快在温泉里擦枪走火。   大庆第一个把持不住,只怪弟弟平时把他伺候得太好,身体给弄敏感了,他心痒难耐,等不及想要快活,扭着腰臀往前挺,跟坐摇摇车似的,拿小鸡磨着老鹰不停地蹭,唇舌交缠间溢出几声哼哼。   老婆这么主动热情,宁濯开心炸了,吻着的同时,分开膝盖顺势打开老婆双腿,搂着腰的手下滑摸进屁股缝,中指探进去揉着心心念念的小雏菊,已然克制不住,发疯想睡老婆,但温泉里不行,他及时将吻结束,却又舍不得放开,改揉滑嫩的屁股蛋子,埋在老婆香香的肩颈处时亲时舔,忍不住细细啃咬起来,想留下专属于他的记号。   “嘶,屁股……哎呦,别咬,痒,痒啊……”大庆边喘边笑,想躲开,颈部反而被嘬得更用力,都有点疼了,他拍着不听话的吸血鬼直求饶,可惜不管用,只能使出百试百灵的杀手锏。   “老公,脖子疼,快撒开嘴啊老公,我还上班呢,公司里有空调,穿高领的热。”   宁濯及时撒开嘴,退开一检查晚了,记号很深很红,难怪老婆喊疼,他刚才没控制住,幸好位置在脖子下方靠近锁骨那儿,稍微遮一下就行。   “咋使那么大劲儿,你吸血鬼啊?是不是很红?”大庆抬起左胳膊想摸下被嘬的部位,手上的戒指晃了下他眼,想起比快活更要紧的事儿了,赶忙问,“你还没跟我说呢,送这戒指是啥意思?”   用戒指圈住根本不安心,宁濯把老婆抱紧,下巴抵在老婆肩上,十分依赖地贴着对方说:“因为想要宝贝。”   “啥?”大庆不止一次听弟弟这样说,有点犯糊涂,“我是你的宝贝啊。”   老婆刚才说那么多好听的话,又那么热情主动,还乖乖给揉那儿,宁濯不忍心忽悠了,又不想做个混蛋,想点透这个笨蛋。   “还不是,”他忍耐着欲望,诚实地表达内心,“就算用戒指圈住你,这样抱着你,我也很没安全感。”   咋还不是呢?大庆对抽象的安全感没概念,从字面理解以为弟弟在害怕什么,需要他保护安全,正要问,又一句抽象的话飘进他耳朵里。   “宝贝能给我这个安全感吗?”   “啊?你光说安全感,啥东西?是不是害怕了?”他抬手抚摸肩上的脑袋,轻轻揉着安慰起来,“别怕啊,你要我肯定给,就是咋给你啊?”   说做爱或性生活这种专业术语可能不妥,怕吓着老婆,宁濯只能换通俗易懂的方式,在这基础上还得委婉。   他认真思考了下,抬起头,看着笨蛋清澈的眼神,引导着解释:“安全感就是,我害怕宝贝会离开我,想和宝贝有一个身体上的亲密结合,像正常夫妻那样,他们做什么,我们也做什么,以后我们就像夫妻一样,这样我就有安全感了,宝贝能给我吗?”   这样啊……   自从跟弟弟做了这样那样的各种流氓事儿,大庆就没把自己当童子鸡了,天真地以为弟弟所说的身体结合就是一块儿打打飞机,再夹紧腿给弟弟磨磨肉棍,但凡身体上的接触,那都算亲密结合,正常夫妻做的不也是这些吗?只不过女人能生娃娃,他没有那个小洞洞,生不了。   所以男朋友需要安全感怎么办?自然是给啊!   尤其此刻泡在水汽弥漫的温泉里,大庆通体舒畅,再对上眼里全是自己的帅弟弟,哪里扛得住巨大的美色诱惑,况且也喜欢快活的滋味儿,最最关键的是,弟弟说害怕的时候,太叫他心疼了。   “当然给啊,”他毫不犹豫地答应,胳膊伸向后腰,捉住弟弟的一只手往前拽,“我不离开你,现在就给你,你手大你来,弄着方便。”放软的语气带着点讨好。   老婆今晚终于要属于自己了,宁濯激动得要发疯,反握住老婆的手拽出水面,送到嘴边用力亲了下,“宝贝等会儿,温泉不能泡太久,先回去。”   大庆被弟弟迅速抱到一旁,懵逼中见弟弟站了起来,跟出水的花仙子一样好看,实在是俊啊,连直挺挺翘着的大肉棍也好看,叫他忍不住想摸一把。   匆忙套上浴袍,宁濯抖开另一件,见老婆坐在温泉里发着呆,以为老婆要反悔,耐心催促:“宝贝,快过来,我抱你回去。”   “啊,哦。”大庆回神,怕弟弟冻着,赶紧上岸,结果一上岸就打哆嗦,还好没几秒就被抱进了屋,他搂住弟弟咧着嘴乐,“老公,一会儿再看个电影啊?”   “不是要给我安全感吗?明天再看。”   “就是给完再看啊,没说现在。”   宁濯平时和老婆洗澡加亲热都要一个多小时,这还是考虑到彼此上学和上班,尽力控制的时长,控制不住的话,熄灯后得再加半个钟,继续黏糊,从亲嘴到嘬奶,一步步调教,顺便在老婆身上盖几个戳儿。   明天不用上班,他要睡一晚上的老婆!   而大庆压根没理解弟弟什么心思,等进了主卧自带的豪华卫生间,看到卧榻上的一些工具时,稀奇地凑过去,拿起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边看边问:“这是啥东西?”   紧接着注意到边上的几枚安全套,他认得那玩意儿,再一看旁边的迷之瓶装液体,怎么想都觉得哪儿不对劲,又看回黑色不明物体,摸了下细长的部分,有点软,是硅胶的,还有几个孔,好像是把液体灌里头,然后……然后干啥使?   “帮宝贝洗屁股用的。”花洒调好水温,宁濯脱掉身上浴袍,接过灌肠器后单手扒了老婆身上的,拉到花洒底下,贴心地说,“别怕,不疼的。”   所以是杵屁股里头的?大庆恍悟,难怪弟弟这几天总爱摸他那儿,还想把手指伸进去洗里面,帮他擦身体乳的时候,也要揉一会儿,刚才亲嘴的时候还揉了,不会是……   像正常夫妻一样的意思其实是……   超出大庆认知的事儿,着实把他吓一跳,在咸猪蹄子摸到屁股缝时,他慌忙打开,忍不住问弟弟:“你,你是不是想杵我屁眼子啊?”   看老婆惊讶又抗拒的反应,宁濯了然,反问:“我刚才说的那些,没听懂是吗?”   “……”大庆现在听懂了,自己刚还信誓旦旦地要给足弟弟安全感,不成想啪啪打脸,说不出话来。   宁濯发现,有时候跟笨蛋老婆交流,不能考虑太多,就得直白点透,身体力行地教会这傻子该如何给他安全感,不过他也怕真吓跑老婆,短暂思忖后,决定另辟蹊径。 第45章   一场笨蛋与混蛋的较量,就这么开始了。   二人智商悬殊,说是较量,笨蛋哪里是混蛋的对手?他很想给混蛋安全感,奈何心理上过不去啊,毕竟是用来撇大条的地方,咋能瞎杵呢?再说了,混蛋那大肉棍子多粗长啊,跟麻绳穿针眼儿似的,杵得进去才怪!   然而混蛋把黑色的不明物体当作教具,拧开上半部分,往下半部分的壶身里头注着水,边操作边告诉他,人的潜力是无穷的,要善于挖掘,并善于开发,这样才能突破自己,才能性福。   笨蛋听得糊里又糊涂,但看懂了,一脸苦恼地说:“咋非得杵我那儿才能幸福啊?就磨磨腿不行吗?这样就挺好啊,我给你磨。”   结果刚说完,混蛋突然背着他蹲到角落里,委屈巴巴地跟他说不行,这样不好,一点都没有安全感,然后就抱着腿埋头哭了,给笨蛋心疼得不知道咋办,蹲过去一阵哄,哄不住,无奈叹气,接着哄。   “唉……老公你别哭啊,不是我不给,问题是不能啊,你瞅瞅你那玩意儿多大,咋杵得进去呢你说?真进去我屁股就开花了,我把屁股缝给你磨,好不?”   混蛋成心把手上的水弄进眼睛里,硬是挤出两滴眼泪,才转头望着傻乎乎的笨蛋,摇了摇头,仍委屈巴巴道:“说了不会疼,宝贝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我好伤心……”   “……”对上闪着泪花的红红眼眶,眼里还带着忧郁,嘴巴微微动着,默默含泪的模样实在叫人心疼,笨蛋头回见弟弟哭,立马心软安抚,“信信信,我信啊,快别哭了,你一哭我比你还伤心,我给还不行吗?”   混蛋吸着鼻子,“真的吗宝贝?真的给我吗?”   “真的,”笨蛋伸手给混蛋擦着眼泪,“你看你眼睛都红了,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啊。”   混蛋一把攥住老婆胳膊,拉着一块儿起身,急不可耐地吻住老婆,笨蛋就这样懵头转向上了贼船,被混蛋又亲又哄,身体配合着慢慢屈膝向下蹲,撅起屁股,把使用权完全交给了对方。   当后穴被涂上润滑液又被弟弟用手指摁着穴口按摩时,大庆别扭死了,身体绷得像座山,怕弟弟再哭,只能忍着,直到某个细玩意儿一点一点往里杵时,他有点忍不了了,刚萌生退意,突然一股温热的液体灌了进来,灌得他有点胀,瞬间想撇大条,着急嚷嚷起来。   “不行了不行了,快弄出去,我要上厕所。”   “放松宝贝,深呼吸。”   “不行啊,难受。”   这下轮到大庆委屈了,哭是哭不出来的,但他会使杀手锏求饶啊,紧忙回头喊着“老公”讨好卖乖,而宁濯设想完美的过程没料到才开头就翻车,老婆难受他心疼,也紧忙扶着老婆完全蹲下,毫不嫌弃地上手按摩小雏菊,哄着老婆放轻松,先把水排出来。   大庆臊死了,哪有当着人面蹲坑的?生怕弄弟弟一手,抗拒地躲着,宁濯知老婆害臊,于是继续亲继续哄,宝贝前宝贝后地耐心引导,哄着老婆收缩再放松,勉强控制住场面,给他折腾出一头汗来,属实不容易。   兄弟俩一个手忙,一个屁股乱,磕磕绊绊地把第一步灌肠给做完了。洗澡时,宁濯终于能名正言顺地把手指探进老婆身体里为所欲为,大庆没先前那么臊了,确实不疼,有的只是别扭和不适应,不过弟弟高兴就值得,等被抱上卧榻,他问起最关心的。   “老公,你现在有安全感了不?”   何止是有安全感,宁濯都要幸福死了,俯身亲吻老婆,夸着“宝贝真好”,准备大展身手给老婆性福,但第一次多少有点紧张,他学着小电影里看来的,对老婆说着情话,吻着老婆软软的耳垂调情,接着用唇舌做前戏,一寸寸往下舔吻着他的宝贝,裹了润滑液的右手也没闲着,握住宝贝梆硬的鸡儿,双管齐下地伺候起来。   大庆又快活又痒痒,扭着身体直笑,求老公别舔了,能不能好好给他打飞机,下一秒弟弟不舔了,却嘬着他奶头玩,一会儿吸一会儿啃,左边嘬完换右边,跟喝奶的小娃娃一样,搞得他又疼又快活,他揪住弟弟耳垂报复地轻轻撕扯着,乐呵数落:“就不能轻点,别给我奶头咬下来啊,不然我把你耳朵揪下来,你手再弄快点,快。”   老婆舒服才是最重要的,宁濯没有管自己的欲望,即便强烈到难以克制,俗话说万事开头难,过了第一步,接下来就顺了。他记着攻略里的教程和提醒,等老婆舒服地射出来后,在手心里倒满润滑液,抓紧时间给老婆简单扩张,中指在紧窄的肠道里摸索能让老婆更舒服的点,幸好提前钻研过,没花多长时间便精准触摸到,而后小心试探,按照步骤先摸一摸,再轻柔和缓地按一按,接着从外上往内下,慢慢推捋着。   被从未经历过的酸麻感突袭,大庆懵逼地哼出了声,感觉身体奇奇怪怪,有了点尿意,可洗澡前明明尿过了啊,小腹部跟着有点酸胀,才泄过的命根子莫名其妙又起反应,实在太奇怪了,他抬头纳闷地望向弟弟:“你弄啥呢?我咋有点想尿尿啊?”   “正常反应,”老婆又硬了,宁濯左右开弓,前列腺按摩和打飞机一样不落,他看着老婆笑,“宝贝这样舒服么?不疼吧?”   “啊……”   大庆头倒了下去,快活到说不出话,哼着哼着没两分钟又泄了第二回,整个人飘飘欲仙,瘫在卧榻上哪儿还起得来,思绪随高潮一块儿飞走了。   见老婆傻乎乎的,宁濯迅速挤进老婆双腿间,争分夺秒地加了根手指继续给老婆扩张,扩得扑哧扑哧响,边扩边观察着老婆的神情,时不时关心一句“宝贝这样疼吗”,不疼便继续增加手指。   大庆没觉得多疼,只有一点点疼,他皮实抗揍能忍受,主要是很胀很难受,让他吃不消,而且色情黏腻的扑哧声怪那啥的,可他时刻记着弟弟要的安全感,也想给弟弟安全感,想和弟弟像正常夫妻一样亲密,所以他摇头说“不疼”,又特别体贴地抱住双腿发出邀请:“老公,你快杵进来吧。”   却不知这一声邀请,把血气方刚的小老公逼疯了。   到底是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前期再稳再克制,真进行到最后一步,宁濯彻底控制不住爆表的征服欲和占有欲,只想立马得到老婆,他连安全套都忘了戴,急躁地给好兄弟浇上润滑液,胡乱撸了几下,扶着对准穴口就往里捅,莽撞又生涩,硬挤进半个头。   “哎呦!”屁眼子猛疼了一下子,大庆就知道那肉棍杵不进来,连忙阻止,“不行不行,进不来,快出去!”   箭在弦上,宁濯怎么舍得抽出去,才挤进这么点就爽得要命,太喜欢老婆了,喜欢得要死,他慌乱撸着老婆软趴趴的命根子,等不及挺腰缓缓往里怼,诱哄道:“能进的,已经进去一半了,宝贝再忍忍好不好?”   “呃……”屁股好像开花了,大庆疼得受不了,想着已经进来一半,再出去就白瞎现在遭的疼了,于是咬牙嗯了声,极力忍耐,可越来越来疼,屁股被硬生生劈开,疼到他全身微微发抖,胳膊抱不住腿了,实在忍不了了,发虚地问弟弟,“进来了吗?太疼了,我屁股是不是开花了啊……”   “没有开花,进来了,操——”   这安全感给的,真是遭了老鼻子罪,大庆额冒冷汗,只感受到疼,完全没注意刚杵进体内的大肉棍颤了两下,身体还抖着呢就被弟弟一声粗口骂一愣,他以为自己屁股真开花大出血了,吓得费劲抬头去看,只见弟弟臭着脸,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咋了啊?是不是我屁股开花了?”   “没……”   宁濯脸色难看得不像话,不敢相信一向持久坚挺的自己居然会早泄,才爽了一秒,不对,还没到一秒,刚整根捅进去就立马射了……   操,太他妈丢人了,他不仅没给老婆性福,还让老婆看笑话。   屁股似乎没先前那么疼了,大庆稍微动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惊奇道:“你射了啊?今儿咋这么快?”   宁濯:“……”   “射了就好,这下有安全感了吧?”大庆腾出一只手去推了下弟弟膝盖,“快出去,胀死我了,撑得慌,还疼着呢,你快看看我屁股到底开没开花。”   “不,”宁濯恨恨地架起老婆双腿,“我不出去,好不容易才进来,我就要在里面待着,一直待着!”   “……”大庆十分担心自己的屁股,想让弟弟等等,先给他检查检查,谁知才缓过来的疼又开始了,他明显感觉后穴被撑得更胀,坏了,肉棍子咋又变大了呢?   “你咋又硬了啊!”   正所谓失败乃成功之母,宁濯不服气也不服输,发誓要让老婆在今晚体会到真正的性福,从此眼里只有他,彻底离不开他。 第46章   “啊,停……”   大脑和脖子都悬空了,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向,大庆快被弟弟杵晕,重重的啪啪声像山谷里的回音一样,吵得他脑瓜子嗡嗡响,屁眼子也火辣辣的,又疼又晕又难受,就没尝到多少快活的滋味儿。   卧榻并不大,他使出牛劲儿,胳膊死扒着一侧边缘,可拦不住自己颠颠晃晃将要被顶出去的身体,给他急得拔高嗓门大喊:“你要弄死我啊!”   处男一开荤,那是比脱缰的野马还疯,宁濯肆意释放着男性本能,在紧窄火热的肉穴里横冲直撞,没有半点技巧,只有蛮干,他热血沸腾,亢奋地抽起疯来,一干就是一小时,根本舍不得停下,这回整个人连同灵魂不是得到升华,而是直接飞升,高潮那一刻,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快活赛神仙。   好爽……   他沉浸地低喘着,盯紧交合处一股一股射着精,正爽得不知东南西北,就被老婆一嗓子瞬间吼下凡,恍惚一愣,慌忙去注意老婆感受,结果不见傻老婆的脸,这才发现老婆差点被自己撞飞,哼音颤抖,胯下鸡儿也可怜兮兮地缩成了团,明显没获得性福。   见此情形,宁濯恨不得大嘴巴抽死自己,说好要温柔要给老婆性福的,怎么光顾着自己爽,把攻略里的那些提醒全他妈忘了?   他即刻抽身下去,心疼地把老婆抱回卧榻中央,边亲边道歉:“对不起宝贝,是不是弄疼你了?我太激动了,你怎么没早点叫我,对不起……”   “你,唔……”大庆扭头避开影响他说话的吻,无奈控诉弟弟,“杵那么凶,你说疼不疼,我叫了啊,叫你轻点,可你耳朵聋啊。”   “……”宁濯低头一个劲儿地认错,认打认罚,只求老婆原谅他。   大庆用手推着弟弟催促,“说这没用的,快,快看看我屁股开没开花。”   宁濯赶紧趴过去给老婆检查屁股,只见缝里穴眼儿已被他破开操熟,一圈小褶儿也被撑平,肉眼可见的小黑洞一时收缩不回去,在白沫里艳红得确实像开了花,幸好没出血。   幸好他的宝贝没哭。   “咋样啊?”大庆可算缓过来些,脑瓜子不晕了,但那儿还火辣辣的,感觉有什么在往外流,特别不舒服,见弟弟不吭声,他以为流血了,心里突然犯委屈,不满地指责起来,“都赖你,我就晓得肯定破了,难受死了……”   “没开花,宝贝别难受。”宁濯也要难受死了,居然连安全套都忘了戴。   他手忙脚乱地用手去擦洞里流出来的精液,结果糊得掌心到处都是,还弄痛了老婆,忽而记起何青州对前任的诅咒,搞内射的全他妈渣男,活该没人要。   “对不起,宝贝……”   察觉弟弟不对劲,大庆有点慌,怀疑弟弟在诓自己,搞不好屁眼子大出血了,他忙撑着坐起来,给他难受得直抽气,定睛一瞧,弟弟满手沾着精液,哪儿来的血?   老婆屁股疼,宁濯不敢马虎,急忙将人抱起来,精液射太深不好清理,索性抱进了浴池,让老婆跨坐在他特意分开的大腿上,把屁股悬空就不至于那么疼了,他头埋进老婆肩窝,难过地道着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宝贝……”   安全感是大庆自愿给的,谈啥原不原谅,何况做之前他快活了两回,又不好意思跟弟弟置气了,舍不得再指责。   “别老说对不起啊,”他抱住肩处毛茸茸的脑袋,“我咋舍得打你?又没怪你,是你刚才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大出血要上医院了呢。”   “没出血,是我射进去了,觉得难受。”宁濯抱紧老婆蹭了蹭,又是一声“对不起”,求宝贝原谅他。   闹得多严重似的,大庆噗嗤乐了,揉着弟弟脑袋说:“射进去就射进去啊,难受啥?我再拉出来不就好了?你非往我屁股里头灌水的时候,咋没听你说难受?”   宁濯:“……”   大庆:“现在是不是特有安全感?”   宁濯:“嗯。”   大庆:“有就好,以后不许哭了啊,等缺了你跟我说,我再给你,就是下回要轻点,别使那么大劲儿了,知道不?”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宝贝?上辈子是菩萨么?宁濯心口发热,接收到的安全感化为汹涌的爱意和欲望,此刻爱意泛滥欲望燃烧,他抬起头,看着已完完全全属于他的宝贝,想把这份抑制不住的感情传达给对方。   小鸡被老鹰猛地一戳,大庆震惊:“你咋还能硬啊?”   “因为……”宁濯难得组织了下语言,准备再开口时,却被老婆打断。   “又缺安全感了啊?你等会儿,我有点闹不明白,一样是杵里头,为啥用手指反而快活呢?要不你以后就用手指杵我得了,别用你这驴玩意儿。”   “……”   屁股泡在温水里,大庆这会儿舒服多了,试着收缩,觉得换手指进来应该没啥问题,他还能回味出弟弟用手指伺候他时的那阵快活,边收缩边咂摸着滋味儿,没注意弟弟变难看的脸色。   老婆瞧不上自己的好兄弟,不愿意用怎么行?性生活不和谐,是导致感情破裂的一大元凶,要不何青州能狠心一脚蹬了他自己死皮赖脸才追到手的初恋?   宁濯担心的就是这个,怕自己有一天也被老婆狠心一脚蹬了,顾不上谈情说爱,立马装可怜卖委屈:“宝贝,我第一次没有经验,表现不好让你难受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大庆:“……”   宁濯:“好不好?”   “……”后头还麻着呢,大庆可不敢给,回想起来都菊花一紧,但他怕弟弟伤心哭鼻子,干脆装累打了个哈欠,“你咋使不完的牛劲儿啊?下午走那么多路,不累吗?我都有点犯困了,不想再动了。”   “不用你动,我来动,好不好?”宁濯黏糊地贴着老婆撒娇,从老婆耳朵慢慢亲到怕痒的脖子,边亲边说软话,“这次保证不难受,让宝贝舒服,求求宝贝了,宝贝……”   弟弟那大肉棍多吓人啊,大庆不信,反贴着弟弟也撒起娇来:“明儿再弄行不?我不想起来了,就想泡澡,老公你给我洗洗,再给我按摩按摩,好不好啊?”他本来就累,这下又干脆把身体重量全压弟弟身上。   “不起来,就在这里做,做完给你按摩。”   “啊?”   笨蛋还是笨,认知有限,就没听说过那档子事儿能在水里头做,他有点新鲜有点好奇,在糖衣炮弹下,又被混蛋连哄带骗地拉上了贼船,结果混蛋没有忽悠他,在水里慢慢被进入时真的不疼了,相当顺畅,可怎么更难受了呢?   “啊!不行了不行了……”大庆浑身发抖,两手死死扒着弟弟肩膀,想起起不来,扯着嗓门嚷嚷,“你又想弄死我!快出去,太深了啊!”   “……”宁濯险些被骑射,及时托高老婆屁股,往外撤出半截,“让你慢慢坐一半,到哪儿不舒服就停下,没让你坐到底,是不是傻?”   笑着落下话音,他双臂托稳老婆双腿,掌心托住两瓣屁股蛋子,挺起腰胯慢慢往上顶,每一下都只顶进去一半,凭感觉摸索着。   “我这不是打滑吗?”大庆才说完,不自觉一哼,奇奇怪怪的感觉又回来了,并且比手指弄得要快活些,他惊喜地叫起来,“啊,就那儿!”   第二次做爱,宁濯目光只在老婆身上,也只在意老婆的感受,老婆怎么要,他就怎么给,太深不舒服,那就浅浅的,用龟头给老婆按摩着前列腺,时轻时重,给予快感的同时一点一点试探着深度,直到能缓缓将整根都插到底,才心满意得地堵住那张一直在哼喘的嘴。   “唔……”大庆爽迷糊了,搂紧弟弟脖子想亲嘴时,弟弟却不给亲了,他着急地哼哼,断断续续地喊着“老公”,想要亲嘴。   “宝贝舒服吗?舒服的话,亲老公一下。”   大庆终于尝到快活的滋味儿,当然舒服了,比做神仙还舒服,他鸡儿梆硬想射,坦诚地说着舒服,又猴急地求着老公再快点,再深点,然后才兴奋地扑上去把人吻住,宁濯也兴奋地抱紧老婆,热情回吻。兄弟俩在浴池里纵情释放着最真实的自己,该是虚无缥缈的安全感,实实在在填进了彼此的心里。   这美好的夜晚,出力出汗的混蛋最爽,只顾享受的笨蛋却最累。从浴池里折腾回床上,大庆是真犯困了,再爽再喜欢快活,也架不住身体累啊,再又一回被肉棍杵进来时,他迷迷瞪瞪地睁了睁眼。   “咋回事儿啊,你这棍子皮包铁啊?我困了,能不能让我歇会儿……”   “可能是铁做的,宝贝你睡你的。”   “那你出去啊,这样我咋睡?”   “不行,一出去我就没安全感。”   “你……”   “再让我待会儿好不好?”   “最后一回啊!” 第47章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大庆被掏空了的身体还没缓过来,尤其后穴里的异物感最为强烈,不过醒来就饿了,啥都比不上填饱肚子要紧。   他挪了下腿,忽感屁股缝里湿湿滑滑的,立马想到昨晚遭的一切,怀疑某个说话不算话的骗子趁他睡着了又偷偷进来找安全感。   “宝贝,你醒了!”   声音从后方传来,大庆翻过身才发现就自己睡在床上,骗子弟弟神清气爽地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腿上搁着笔记本,冲他乐呢。   照片好看,可哪儿比得上软乎的大活人?宁濯立刻拿开电脑,几步过去扑上床,直往老婆散着奶香的怀里拱,头埋进去又亲又闻,嘬着奶头就吮起来,比万能胶还黏。   “嘶啊……”大庆正要兴师问罪,瞧男朋友这德行,还用问吗?   那必须问啊!心里有数是一回事儿,把态度摆出来是另一回事儿,现在不把丑话说前头,以后不让他好好睡觉咋办?会影响工作的。   于是大庆狠心推开埋于胸前不停嘬着奶的脑袋,准备来个约法三章,首先第一条就是不许长时间嘬奶,最多一分钟,半分钟!   结果抬起头来一瞧,自己胸前跟开了花儿似的,密密麻麻一大片红痕,有深有浅,奶头也红红的好像有点肿了,给他吓一跳,压根没印象弟弟啥时候弄的。   “你是不是狗啊?”   老婆说什么是什么,宁濯点完头接着不做人,又埋进老婆怀里嘬住另一边奶头,还好把身体乳带过来了,他喜欢闻香香的老婆。   “嘶,快别吸了,我又没奶给你喝,跟你说话呢。”   可惜黏人精又聋了,大庆反倒跟死狗一样瘫着,主要没什么劲儿,只好由着弟弟继续嘬了,反正也不难受,相反还有点舒服。   但昨晚快活够了,身体这会儿虚得很,要不起,他揪住弟弟柔软的头发丝儿用手指转着玩,在心里数数,这又给弟弟喂了半分钟才开口:“老公,我肚子饿,有没有饭啊?”   一听老婆肚子饿,宁濯迅速退开下床,“差点忘了,饭菜刚才送过来了。”   “不早点叫我,我都饿死了。”大庆着急洗漱吃饭,坐起来时菊花一疼。   屁股缝里湿滑的感觉还在,不太舒服,刚要兴师问罪,就被弟弟抱了起来,说抱他去洗漱,等吃完饭陪他看电影。   看电影好啊,只要弟弟今儿别再管自己要安全感,咋都好说,大庆高兴应下:“这还差不多,你开这么贵的套房,不看回本多浪费钱,多看几部。”   见过舍不得浪费的,没见过这么舍不得浪费的,宁濯快爱死他的开心果了,顺着说:“那正好晚上再泡一下温泉,别浪费了。”   “行啊。”   虽然使不上劲儿,但走路没啥问题,不过大庆犯懒了,能被抱着就绝不站着,享受着弟弟细致的照顾,牙膏有人挤,脸人有洗,面霜有人擦。   自从弟弟上周不住校后,这些琐碎的事儿也都不用他自己做了,现在出来度假,弟弟还特别好地喂饭给他吃,帮他剥虾挑鱼刺剔骨头。   所以在这一系列的照顾下,又得知屁股缝里滑腻的东西不是精液而是消肿止痛的药膏,大庆不忍心约法三章了,一句丑话都舍不得说。   不就安全感吗?给!   等被弟弟喂饱喝足后,大庆自己主动靠进弟弟怀里,十指紧扣地牵着弟弟看电影,看激动了还叭叭剧情,挨亲了会乖乖回应。   结果亲着看着,又被弟弟扑倒摁在沙发上强吻,没一会儿便七荤八素地低哼起来,浴袍腰带松了都没注意,等感觉到有硬邦邦的东西杵着自己时,他人已经光溜溜的了,慌忙闪开脑袋。   “不行,现在给不了啊。”   亲不到嘴巴,宁濯转而亲吻老婆脖子,边亲边说:“没要你给,就是想亲亲我的宝贝。”   “哎呦,痒啊!”热气呼在脖子上痒得受不了,大庆还被肉棍子顶着,缩着脖子又笑又夸,“昨晚都弄了那么多回,你咋还能说硬就硬啊,真厉害,是不是背着我偷吃壮阳药了?啊——你瞎咬人,你狗!”   宁濯只轻轻咬了下,既然老婆这么说他,那就狗一个给老婆看看,有过昨晚奋战的经验,他现在轻车熟路,耐心十足地慢慢往下亲着,或舔或啃,再盖上几个新戳儿。   “啊别咬了,我不说你是狗。”大庆经不住撩拨,呼吸不自觉急促,小兄弟在快活中颤巍巍起了反应,想坐起来却被弟弟压着动弹不得。   昏暗中,他看着已经接不上剧情的电影,迷糊之际,命根子猛地进入到一个从未体验过的环境,好热好温暖好快活,被湿软的舌尖舔过肉头和小眼儿时,他惊慌撑起上半身,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朝自己胯下懵逼地看了几秒,随即挣扎着叫喊起来。   “小濯,小濯!你,你干啥啊?快吐出去!我那儿是尿尿的啊,不能舔!”   听到不对劲的称呼,宁濯知道老婆被自己吓坏了,这道前戏是何青州在攻略里重点讲的,何青州就是凭这一技之长才成功拿下初恋,劝他试试看,并告诉他,只要嗦得好,老婆任他操。   开什么玩笑,他是那种只想着操老婆的禽兽么?   就算何青州不提这茬,宁濯也打算这么做,想换个方式让老婆舒服,老婆被他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含在嘴里没什么味道,心里没任何不适。   他不顾阻拦,双手摁住挣扎起来的两条腿,笨拙地嗦着上下吞吐,幸好老婆鸡儿不长不粗,所谓的深喉也没想象中难以忍受,宁濯慢慢嗦出技巧,舌头越发灵活。   “啊啊……”不行了不行了,命根子被温暖的口腔紧紧裹住,大庆从没这么快活过,快活得夺他命,别说精液,精气都要被弟弟这个狐狸精给嗦光了,“嗯,小濯,啊!”   他灵魂出窍似的,脑瓜子一个闪光,立马扛不住,才短短十几秒就浑身抽搐,小眼儿怼着弟弟嗓子眼儿,痛快地泄了个彻底。   宁濯想退开好好欣赏老婆高潮的情态,奈何为时已晚,还差点被呛到,咳了两下,抽纸巾吐掉嘴里的精液,喝了口果汁润嗓。   再转头瞧时,只见老婆呆愣愣地盯着他,那单纯的小眼神在黑暗中格外清澈,他靠过去些,笑着问:“宝贝,刚才舒服吗?”   还是呆愣愣的,宁濯担心真把老婆吓傻了,准备科普下口交,胳膊却忽然被抱住,然后被傻乎乎的老婆邀请了,朝他张开腿。   “老公,我现在不咋难受了,你进来行不?我想给你安全感,再过来点,让我亲亲。”   面对如此热情主动的老婆,宁濯只怪自己没早点使出这一招,他俯身凑近亲了下老婆软软的嘴巴,随后退开点距离,逗弄道:“亲一下够不够?”   “不够。”   宁濯又亲了一下,“为什么想给我安全感?”   “就是想。”   “不对,宝贝再想想,答对了才能亲。”   大庆不懂何为爱意泛滥,情情爱爱的对他来说太抽象太虚了,他只觉得心口特别热,想跟弟弟像昨晚一样做夫妻,没那些弯弯绕绕,也不扭扭捏捏,直白而真诚。   “咋不对了?我就是想啊!想跟你做夫妻。”   快速丢下这句话后,大庆伸手扣住弟弟后脑压向自己,有点急躁有点强势地咬住弟弟嘴唇,又用舌头顶开弟弟嘴巴,挤进去。宁濯愣了一瞬,随即扯开浴袍腰带,夺回掌控权,狠狠吻了回去。   电影进入高潮,兄弟却俩蜜里调油,激情四溢地交缠在一块儿,直到影片结束,影音室里只剩下肉体撞击声,声音里混着彼此难耐的喘息。   二人世界的第二天即将过去,宁濯轻轻抚摸了下老婆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戒指,很不舍,希望时间别走了,就暂停在这一刻。   然而天黑了,晚餐送过来了。   又是被投喂的一顿饭,大庆昨天还有点不好意思,今天脸皮就厚了起来,想吃啥直接张口叫“老公”喂,一会儿要吃肉一会儿要喝果汁。   这为啥又好意思了呢?因为在他心里,自己和弟弟已经是像夫妻一样的关系,两口子之间,有啥不好意思的?   就是两口子,才更得亲密,以前他隔壁那王叔,犯了痔疮去县里做完手术回来,都是媳妇儿给上的药,天天把屁眼子撅给媳妇儿瞧。   而自己早被瞧光了,命根子都让弟弟嗦了,多亲密啊!所以大庆撒开了欢儿,就等着被投喂,嚼着的工夫里,他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边乐边下达命令。   “老公,等泡完温泉,你得给我按摩啊,晓得不?”   “嗯。”   “不行啊,”大庆忽然说,“这戒指明儿就不能戴了,爸妈会看见的,大哥也会看见,咋整?”   “一会儿摘下来。”宁濯把碗里最后一口饭喂给老婆。   大庆已经把戒指当定亲的婚戒了,戴了一天一夜舍不得摘掉,他把饭吞下肚,不大乐意地感慨起来:“不想摘,你说你咋就不是个姑娘呢?”   宁濯:“……”   大庆:“要是姑娘,我就把你娶了。”   宁濯:“宝贝是不是说反了?”   大庆:“没啊,你长得好看,做媳妇儿合适。”   宁濯:“……”   大庆:“要不你叫我老公得了,以后我管你叫媳妇儿,咋样啊?”   宁濯果断拒绝,立马回房间找到存放戒指的盒子,拿出里面两条红绳,把自己和老婆手上的两枚戒指摘下来,用红绳串上。   “以后就戴脖子上,”他绕到老婆身后扣着红绳的结,切换身份说,“别怕,就算被爸妈和大哥看见也没关系,这是平安戒,我送给二哥的元旦礼物,以前我太混蛋,二哥你真的很好,没有跟我计较,我希望二哥平平安安的,身体健康,事业顺利。”   “小濯……”大庆喜欢听吉利话,顿时感动得又想给弟弟送安全感,他摸着红绳上的戒指,“你也不提醒我,我都没给你准备元旦礼物。”   “我已经收到了。”   “啊?”   “宝贝,”宁濯说,“你就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几乎折腾了一下午,要不是身体实在吃不消,大庆还要自己上贼船,就因为弟弟那些吉利话,还夸他好,说他是最好的礼物。   隔天早上,在弟弟缠上来黏糊时,他乖乖把自己当礼物送出去了,谁知这一送,没完没了了,一直折腾到中午司机快过来。   大庆被整个掏空了,走路都腿软,很担心明天上不了班被大哥瞧出他不正常,别人来度假村是度假,他来度假村是耕地的。   怪不得老话说呢,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给何青州随便挑了几样最贵的特产,宁濯赶紧结完账跑出去找老婆,正好司机过来了,他把行李和特产交给张叔,直接蹲下,“二哥,上来。”   张叔见状,忙问怎么了。   “没事,他扭到脚了。”   有这么个合理的借口,大庆犯懒地趴到弟弟背上,等张叔走远了才小声问:“老公,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嗯,听过。”宁濯大概猜到老婆要说什么,但这句话用在他们身上并不合适,他可没累死,还能再战。   大庆:“我就是那头可怜的牛啊……”   宁濯:“……”   大庆:“你这块地太硬了,我耕不动。”   宁濯:“……”   大庆:“我还是得跟你把丑话说前头,以后你不能这么折腾我,我上班呢,等你放学回来,只能弄一回啊,周末可以多给安全感,听到没啊?”   宁濯:“我今晚回学校。”   大庆:“真的啊?哎呦太好了。”   宁濯:“……”   大庆:“明晚回来不?”   宁濯:“我的宝贝好像很不希望我回家?有点难过……”   大庆:“咋可能,你回来别忘了给我带鸡排和奶茶,我想吃了。”   宁濯:“……” 第48章   元旦过后,宁泊在某个周五傍晚,注意到了两个弟弟的不寻常。   自从把二弟学习这块交给三弟,他的人生大事得以有所进展,虽然跟蜗牛爬坡似的,但至少庄桐愿意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和他见面了。   两人能像普通情侣一样,一块儿吃个饭,看个电影,不再是单纯的主贝关系。就是异地比较麻烦,都有工作,得凑着彼此的时间。   确切来说,是宁泊主动去凑对方时间,因为庄桐还没答应做他女朋友,上回失控把人折腾了一夜,又是打屁股又是扇那什么,庄桐下乡受罪,气得几天没搭理他,才拉近的关系硬是被他搞僵了。   别看宁泊会赚钱,会洗衣做饭,会照顾弟弟,在床上又能给足庄桐安全感,很值得依赖,却唯独不太会谈恋爱,过于强势。   为了缓和关系,他周五一下班赶去粱县,庄桐不见他,他则利用项目施压,结果自然适得其反,爱是做了,激情缠绵如热恋,可庄桐似乎离他越来越远。   床上火热床下冰,是宁泊曾经最满意的状态,在学校里他并不会和庄桐交流,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关系,直到有一回庄桐课上忽然发烧,趴着起不来,看到两个女同学摇摇晃晃搀扶庄桐时,他主动背起对方送去医务室。   那之后被同学调侃起哄,宁泊第一次提了“分手”,刚好赶上寒假,才分一星期,就看见庄桐在找新的主,还附带一条“拒绝在校学生”的要求,并刻意强调“最好事业有成,成熟稳重”,能气死人。   而宁泊现在最担心的状态,就是床上火热床下冰,这意味着他不是特别的,他能给庄桐的,别的男人也能给,分开这几年里,庄桐有没有找过别的男人他不知道,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后。   在好友宁律的提点下,宁泊现在是一步一个脚印,收敛强势,进退有度,也克制着砸钱的冲动,一到周五准点下班,去粱县给未来女友送惊喜。   惊喜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包括鲜花,跨年夜那晚没能挤进庄桐的出租房,就在上个周末,他终于有机会亲自下厨给庄桐做饭,晚上两人难得没做什么,躺在床上聊着天,聊着过去,聊着彼此之间空白的那几年。   也是这夜,宁泊更深入地了解了庄桐这个表面是刺,内在却十分柔软的女人,从而发现自己是特别的,庄桐依赖他,需要他。   他不那么拼了,把周五晚上和周末的时间留给了庄桐,往返于两地,即便工作日,睡前也得和庄桐视频通话聊上十几分钟。   事业爱情两手抓的宁泊,就这么忽视了家庭和两个感情日渐如胶似漆的弟弟。   在驶出车库出发去粱县前,他撞见夜色中,下了班的二弟没有司机来接,风里又跑又跳傻乎乎,瞧着有什么喜事,下午在公司还跟他愁眉苦脸的。   再一瞧,三弟站在几米开外,手里挥着什么东西,汽车转弯开上路,通过后视镜,他隐约看到三弟牵起二弟的手,兄弟俩感情好得令他意外。   “想死我了,”大庆乐呵地吸了口奶茶,小声补充,“不是奶茶啊,是想你,你昨晚没回来,我都睡不好,自己弄也不快活。”   宁濯也想老婆想得要命,可快放寒假了,一堆考试,昨晚在寝室里复习得太晚就没回家,主要回家怕忍不住,睡不够老婆。   自打旅行回来,血气方刚的小两口每天晚上都要黏糊糊地做上一回,一个想要,一个想给,如胶似漆腻腻歪歪了大半个月,感情越发地深。   这不,为了补偿昨晚独守空房的老婆,宁濯一放学就给老婆带了鸡排和奶茶,再带老婆去吃大餐,看电影,过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   “我也想宝贝,想得睡不着。”他用竹签插了一块鸡排喂到老婆嘴里,“下星期考试,等我考完,就有时间天天陪宝贝了。”   “嗯!”大庆嚼着热乎的鸡排,忽而想起,“不对啊,你放假了我又不放,我跟别的同事一样,就过年那几天放,还是上学好,我也想放假。”   寒假怎么安排,宁濯已有计划,就等着和大哥商量了,作为惊喜可不能提前告诉老婆。   “现在觉得上学好了?也不知道去年是谁,想进公司做保安。”   谈到工作,大庆就犯愁,碎碎念起来,把白天开会的内容大概说了说,还算抓住两个重点,就是不咋明白,大哥正好过来了,会议结束后随便问了他几个问题,他没答利索。   “老公,项目的具体盈利模式,和后续避免……”他回想了下,“和后续避免体外循环的策略,你有啥想法啊?”   多亏弟弟每天晚上不厌其烦地教他,一块儿洗澡的时候也会给他复习项目,周末依旧盯着他写作文,锻炼表达能力,他现在日记是不写了,主要日记费时间费脑子,晚上除了学习还要谈恋爱,办正事儿呢。   天冷风大,宁濯揽着老婆到路边打车,等到了老婆想吃的四川火锅店,他特意选在二楼不那么嘈杂的位置,坐下来后从送来的花生米里,挑了完整的一颗,又挑了半颗,才慢慢讲给老婆听。   “宝贝,你越来越棒了,项目具体的盈利模式呢,是利用蓝莓的分渠道销售,分为精品级和普通级,就是好果子和一般的果子,比如这两粒花生,销售给不同的客户群,达成盈利平衡,精品绿色蓝莓主攻大型商超和高奢供餐,这好的给有钱人吃,卖贵点,普通级利用电商和线下水果连锁同步销售,减少运输损耗,价格便宜点。避免体外循环的策略,就是增加销售渠道,减少内部分流。”   看着侃侃而谈的帅气男友,大庆双眼放光,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我棒啥啊,你才棒,你都没上过班,咋懂这些?”   “……”宁濯没好意思告诉老婆,这些其实很简单,把计划书看完就明白了,是老婆傻乎乎,一下子接收太多内容还是有点勉强。   他不知道,自己形象在老婆心里瞬间伟岸了,老婆现在没他都不行了,又爱意泛滥想给他安全感,所以在电影院里一直喂他吃爆米花。   大庆现在是真的不能没有弟弟,昨晚弟弟没回来,别提多难受了,以前嫌别扭不咋乐意喊的称呼,昨晚在微信里不知道喊了多少回,又发了许多亲亲的表情包给老公,直到老公答应他今天带他出去约会,他才高兴起来。   热恋的这些日子里,大庆被弟弟宠懒宠娇了,弟弟每天放学回来,陪他吃完饭就教他学习,盯着他做工作总结,然后陪他一块儿洗澡,帮他护肤按摩,还会给他嗦命根子,做爱都不用他出力,光躺着享受就完事儿。   这小日子要多快活有多快活,导致他变得黏人起来,特别依赖弟弟,要不是吃晚饭时有爸爸妈妈在场,兴许连筷子都不愿意动一下。   回到家,还在洗澡时大庆就等不了了,抱住弟弟狂吃豆腐又亲又摸,握住大肉棍子猴急地撸着问:“老公,你要不要安全感啊?”   宁濯被逗笑了,反问:“宝贝要吗?”   “要啊,”大庆急坏了,“昨晚就想要,你不回来,今儿弄两回行不行?”   “听宝贝的。”宁濯不禁感慨,真应了何青州那句话,只要嗦得好,老婆任他操。   不枉他努力练习口活儿,把老婆伺候得服服帖帖,欲求不满。   热气弥漫的卫生间里,很快响起压抑的哼喘,重重的闷闷的撞击声。   快活的周末一晃而过,大庆在周日傍晚依依不舍地目送弟弟上了车,汽车才消失没多久,他就忍不住给弟弟发微信,发了个哭泣的表情包。   「老公,我想你。」   收到消息的宁濯,快心疼死了,不忍心丢下老婆一人,最终决定考试这一周也每天回家陪老婆,大不了在家复习,老婆没有他,都不好好擦身体乳了。   「宝贝,老公明天放学就回来,还有个大惊喜,等考完试再告诉宝贝,加油工作。」   看到热乎的消息,大庆乐了,开始期待属于他的大惊喜。   周一上班,他加油工作,正好哥哥又来了小组里,为了好好表现自己,大庆把弟弟跟他说的那些,一字一句地转述给哥哥听,中间结巴了两回,但好歹说利索了。   “哥,咋样啊?”   宁泊看着眉开眼笑的二弟,眼尖地注意到二弟脖子上有根红绳,他问:“小濯教你的?”   “是啊,”大庆高兴地说,“多亏小濯,我现在对项目还挺了解的,哥,小濯他真的好聪明啊。”   “嗯,”宁泊随口问,“我听爸妈说,你跟小濯元旦又去度假村玩了?”   大庆没有心眼儿,完全察觉不到哥哥话里有话,老老实实地表示,三弟看他工作太累,才带他去度假村泡温泉放松的。   到了中午,哥哥忽然找他一块儿去食堂吃午饭,甚至把他叫进办公室里午休,问起他脖子上戴的东西,他也老老实实地拿出来给哥哥看。   因为有了合理且完美的解释,大庆没多想,特别激动地跟哥哥说:“这是小濯送我的平安戒,保我平安的,我怕戴着工作不方便,就戴脖子上了。”   宁泊看了眼戒指,不愿意往坏的方面去想,但细细回想三弟的转变,不免担心起来,好友周政的弟弟就是个同性恋,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   他并不排斥同性恋,只是宁湫和宁濯都是他弟弟,是一家人,假设真是那关系,将来分手的话,这个家……这个家得鸡飞狗跳。   “戴回去吧。对了湫湫,你一会儿给张叔回个电话,别来接你了,我今晚回去吃饭。”   “啊?哥你今晚要回家吗?”   “嗯。”   宁泊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从母亲口中得知,三弟天天回家,这都快考试了,仍坚持回家,仅仅是因为不放心二哥的工作么?   而见大哥突然回来吃饭的宁濯,正愁没机会找哥哥当面商量,吃过晚饭就敲开大哥房门,表示寒假想进公司加入助农项目的小组。   三弟脖子上没有红绳,宁泊却在意上了心,比起两个弟弟在搞同性恋,他更担心的是,傻乎乎的二弟感情还未开窍,就被三弟带偏了。   趁发现及时,尽早干预,对两个弟弟,对这个家,都好。   宁泊没再深入观察两个弟弟,因为不管事实与否,他都打算让两个弟弟暂时分开,正好三弟面临考试,天天往返还不够折腾的。   于是隔天周二,宁泊安排项目负责人亲自开车,把三弟送到粱县参与项目的前期调研,麻烦庄桐帮忙照顾下二弟,他周五过去。   为期一周的出差从天而降,大庆一时接受不了,可哥哥夸他最近表现很好,可以参与前期调研了,何况年后他要长期待在粱县,提前过去熟悉下环境。   作为项目投资人,他不能不去。   大庆知道年后要去粱县工作,但他那时候没多想,很乐意过去挣钱,这会儿仔细琢磨,不光要和弟弟分开一星期,等过完年开了春,也许要分开很长时间,那咋办啊?   一着急,他就忍不住给弟弟发微信。   「老公,大哥要我去粱县出差一星期,我舍不得你,你要想我啊,等我回来。」   中午,宁濯收到老婆发来的消息,蓦地想起昨晚,大哥虽然没拒绝他加入项目小组,可也没答应,随意将他糊弄过去了。 第49章   一到粱县,在酒店放下行李,吃过午饭,大庆就跟着项目负责人,也就是小组组长严鹤,下乡熟悉环境去了。   他在农村长大,离开农村后又独自打拼多年,吃了不少苦头,按理说能马上适应新环境,投入工作。   可大庆不适应,只要想到接下来一星期见不着弟弟,心里就难受,下午在村里他都没啥机会摸手机,光顾着熟悉新同事了。   等回到酒店,调研小组非要给他这个投资人代表接风,还来了一位县政府的领导。   大庆被整得局促不安,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和政府领导挨着坐一桌,领导一夸他,他直接结巴了,幸好未来大嫂也在,就坐他身边,引导着他把场面话应付过去了。   一顿饭吃得大庆心不在焉,害了相思病,饭局结束后都没跟未来大嫂聊上几句,躲回房间掏出手机给弟弟打电话。   电话一通,他就难受地冲那头撒娇:“老公,我都想死你了,你想没想宝贝啊?”   “想,一直在想我的宝贝。”   听到弟弟声音,大庆更难受了,恨不得对方立马飞到他眼前,亲亲他,再跟他快活快活,昨晚因为大哥在家,一回都没弄上。   “你要能飞过来就好了,我今儿晚上肯定又睡不好,昨晚大哥在家,你就没陪我洗澡,没抱着我睡。”他闷闷不乐地仰靠在沙发上,心里想啥便说着啥。   “我一考完试就过去,宝贝等我。”   大庆这才好受些,忽然想起组长严鹤下午和他说,调研进入收尾阶段,年后项目开始动工,有很多资料需要他帮着一块儿整理,这趟出差可能不止一周,而严鹤只待两天,周四得回公司,让他有不明白的问调研组的同事。   等弟弟放寒假过来,不就能一直在这儿陪他了吗?还问同事干啥?晚上又能跟弟弟过二人世界,多快活呀?不用在家搞地下情了。   于是大庆由阴转晴,小嘴叭叭一通说,又高兴又期待,说兴奋了手忍不住摸向裤裆,呲牙笑着问:“老公,你猜猜我在干啥呢?”   “猜不出来,宝贝自己说。”   “嘿,就晓得你猜不着,我背着你偷偷打飞机呢,刚才一想你给我嗦鸟就硬了,这会儿难受死了,你快躲卫生间去,说点好听的哄哄我,我想弄出来。”   这头的宁濯刚好在卫生间里待着,接电话前就琢磨了半个多小时的心事儿,澡也没洗。   得知老婆出差可能不止一周,他预感不妙,或许大哥已经有所察觉,不然昨晚为什么突然回家,今天又突然安排二哥出差?前期调研根本用不着代表出面。   宁濯已经足够谨慎,怕被父母察觉,早把自己那枚戒指收了起来。   保姆张姨天天会上二楼打扫,保险起见,他连安全套都没买过,润滑液藏在背包里,跟着他上学又跟着他放学,幸好老婆没何青州那么抵触,反而不喜欢他戴套。   而在学校里,除了林越罗子程还有何青州,没人知道他在和自己二哥谈恋爱,唯一不知情的舍友刘远只当他交了个神秘女友。   他意识到纸包不住火,自己谨慎没用,傻乎乎的老婆心里藏不住秘密,度假回来后黏他了,天天会想他,午休时会主动找他煲电话粥,所以大哥起疑也正常。   轻轻说着老婆爱听的甜言蜜语,把老婆哄射后,宁濯试探着问:“宝贝,脖子上的戒指有没有给大哥看过?”   “有啊,大哥昨天问来着,我跟他说了,是保我平安的平安戒,小濯送的。”   果然,大哥一定是怀疑了。   宁濯知道戒指危险,可他的宝贝喜欢,洗澡时都舍不得解下来,被他劝了怕弄脏红绳才肯解,问他能不能换一条不怕水的链子,想一直戴着。   “咋不说话了?我自个儿弄一点都不快活,啥时候到星期六啊,老公你快过来陪我,这调研的资料我还整不明白呢,快来教我。”   “嗯,宝贝乖,老公很快就过去了,周五能到。”   “真的啊?周五就能到?”   “真的,所以这几天专心工作,好好睡觉,知不知道?等过去了考考你。”   “好!保证专心工作,好好睡觉!”   宁濯哄着老婆挂了电话,打开花洒赶紧冲澡,又琢磨了十来分钟,最终决定先向大哥摊牌。   但做好了决定,他的心情一直很忐忑,清楚即便过了大哥这一关,还有父母那一关,况且大哥的刻意安排,已经在提醒他情况有点糟糕。   多亏被老婆惦记着,每天打来电话撒娇,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宁濯才有这个信心与勇气。   到周五上午考完试,正式放寒假了,他克制住立马去粱县见老婆的冲动,拨通了大哥电话,想等大哥下班后见一面,谁知大哥人就在粱县。   “小濯,我在忙,有什么话等我回去再说,你周一到公司来,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   “……”   电话断得匆忙,宁濯退出通讯录,看着手机屏幕里冲自己边憨笑边比划剪刀手的傻老婆,他要失约了,要在这儿等大哥回来。   “欸,怎么瞧着有心事呢?放假了还不高兴。”   走进寝室的林越随口一问,见宁濯在发呆,便催促罗子程快去收拾行李,坐下又说:“我准备上罗子程老家玩玩,二哥要有假,你跟他一起来玩玩呗?”   “对啊,我老家风景还不错的,你看你忙着谈恋爱,二哥又忙着工作,咱们多久没聚了?”刘远早收拾好行李第一个先回老家了,罗子程说话没了顾忌。   “下次吧,这个寒假没时间。”宁濯揣回手机,起身也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林越上前帮宁濯一块儿收拾,关心道:“你俩不会吵架了吧?”   “没有,”宁濯停顿了下,说,“我大哥可能发现了。”   林越:“……”   罗子程:“啊?那怎么办?”   宁濯也不知道怎么办,现在不摊牌,将来总有被发现的一天,他清楚自己只是宁家的养子,而宁湫是宁家最重要的宝贝疙瘩,原本是个直男,以后会和女人结婚生子,会有正常的家庭。   是他硬生生把养父母的宝贝疙瘩给弄弯了,养父母会不会恨他呢?   如此棘手的事儿,林越和罗子程给不出什么好建议,宁濯叫他们别担心,只说自己会解决。   等两个兄弟走了,他又掏出手机坐下来,看着屏幕里的某个笨蛋,整整四天没见面,他快想死他的宝贝了,他的宝贝嘴上应得好好的,这几晚却没睡好,一直在等他。   “叩叩——”   宁濯抬头,见是何青州,手里拖着个行李箱。   “你怎么还没走,发什么呆呢?这么闲的话,请我吃个饭呗?”何青州走进寝室瞥到宁濯的手机壁纸,调侃起来,“不是我说,你俩这热恋期够长的,还没看腻啊?”   以前是没察觉,自己弯了之后,宁濯发现何青州从外表就挺像个同性恋,想到对方那段要死要活的初恋,忽然问:“你家里知道你是吗?”   何青州点头,“知道啊。”   知道?那有必要取取经,回家也是一个人待着,宁濯干脆请何青州吃饭,美食街的店铺关了大半,他问何青州着不着急回去,不着急换个地方。   有的吃,那自然不着急,何青州笑道:“算你上道,我可是你的军师,好好请我吃一顿,这就把行李箱送回去,明天再走。”   宁濯也懒得收拾衣服了,莫名有点抗拒回家,何青州想吃海鲜,他打车带何青州去了一家高级海鲜餐厅,等一开吃就直奔主题。   “你爸妈知道的时候,什么反应?”   何青州:“我没爸,我爸早死了。”   宁濯:“不好意思。”   何青州:“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死多少年了,我都没什么感觉了,他一死我妈就改嫁了,好像没告诉过你吧,我那个初恋,是我继父的儿子,小我几个月,算是我弟弟。”   宁濯:“……”   何青州:“我妈知道我俩搞上的时候,跟我发疯了,叫我滚出那个家,她很珍惜这段婚姻,跟我继父感情也好,一直想要个孩子,不过要不上,她怕我毁了她的婚姻吧,就算她不叫我滚,我也不想待了,所以考来南方了。”   宁濯:“……”   何青州:“我继父还不知道这个事儿,说真的,我都不想回去,本来想申请留校,自己在学校过年算了,我妈突然要我回去,你猜怎么着,她怀孕了,正好那谁,我那傻逼弟弟不回去过年。”   听完后,宁濯仿佛预见自己被爸妈赶出家门的画面,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跟你的傻逼弟弟,原来都是弯的?”   “我是,他不是,”何青州边吃边说,“我从小就对男的感兴趣,尤其是帅哥,就因为他长得帅身材又好,你说天天住同一屋檐下,我哪儿受得了?夏天他还脱衣服勾引我,那我能忍么?”   宁濯:“……”   何青州:“他当时有女朋友,唉,也怪我,我那阵子跟着魔一样,就想尝尝打炮的滋味儿,网上找的都太丑了,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就想尽办法弄他呗。如果我继父知道的话,肯定恨死我,所以我暑假就过来打工了,以后自己挣学费,就在这儿定居了。”   宁濯觉得,这经不取也罢,他给何青州夹了个虾,“吃吧,别说了,听得头疼。”   “操,是你问我的啊。”何青州察觉到什么,忙问,“怎么着,跟你二哥的事儿被家里发现了?”   跟何青州聊到这份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宁濯简短提了下自己是养子的身份,二哥是去年才认回来的亲儿子,原本是个直男,而现在大哥可能已经发现,周一要他去公司里,具体谈什么不知道。   宁濯之前没说这么多,何青州大为震惊,为什么上赶着给宁濯做军师,就因为他没道德没三观,跟自己弟弟睡了不知道多少回。   所以兄弟俩之间看对眼了,在他看来那是上辈子没续完的缘分,至于是孽缘还是正缘,只有搞上才知道,不巧他自己这个是孽缘。   “靠,怎么不早说,你这不会也是孽缘吧?”   宁濯:“……”   “不过你俩感情不是很好么?”为了安慰宁濯,何青州索性把自己的痛拉出来说,“只要感情好,什么都不是问题,我嘴上跟你说是我一脚蹬了那傻逼,其实是他蹬的我,我好面子不承认,看你俩感情这么好,我挺羡慕的,他要是喜欢我,哪怕我妈赶我,天天跟我闹,我都不会走。实在不行,你就跟你二哥搬出来呗,用时间证明给他们看,没人能拆散你俩,等毕业了,带你二哥上国外登记去,把这婚结给他们看,可别因为一点小挫折就放弃,那我就看不起你了。”   宁濯沉默了会儿,坚定地说:“不会放弃,我只是怕我爸妈恨我,赶我出去,不让我见他,他现在很依赖我,我也不能没有他。”   何青州:“那不是挺好么?你爸妈就算真赶你出去,也不可能拿铁链把他拴起来吧?想见面,有的是办法,除非他不想见你。”   还有一个极其现实的问题摆到了宁濯面前,假设真到万不得已那一步,他没有足够的实力带老婆私奔,他只是一个没有经济基础的学生,小金库的钱,全是养父母给的。   兜里手机忽地一振,宁濯拿出来打开微信,点开置顶的聊天窗口,一个热乎的亲亲表情包,然后过了会儿,蹦过来一条语音消息。   他点了下,把听筒凑到耳边。   “老公,考试咋样啊?大概几点到啊?你宝贝得了相思病,快想死你了!本来晚上同事请吃饭,我给推了,骗他们说我没睡好想回去睡觉,我哪儿都不去,就等你,你到了给我打电话,我下楼接你。”   听完老婆甜甜的乡音,宁濯受不了了,早在谈上恋爱的头一天,他就得了治不好的相思病。   就算被大哥知道又怎么样?被爸妈知道又怎么样?他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什么错?没有错,也没有人能抢走他的宝贝。   宁濯站起来,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   何青州会意,摆摆手,“这就对了,别庸人自扰,赶紧去吧,这大餐都归我一人了,真爽。”   “谢谢,等开学我再请你吃饭。”宁濯拿上外套,转身就跑。 第50章   夜色降临,宁泊准备去接庄桐下班,碰巧看见二弟宁湫坐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区,双手捧着个手机在打字,咧着嘴乐。   想到周五傍晚意外撞见的那一幕,今天中午三弟宁濯又突然打电话给他,要见一面。   扫了眼表上时间,宁泊往休息区走,大庆沉醉在热恋的幸福中,并没注意到哥哥正朝他走来,满心满眼都是已经到了粱县的男朋友。   眼瞅着快到饭点,他紧接着敲了一句过去。   「老公你肚子饿不饿?不饿先弄一回行不?这几天憋死我了。」   宁泊没有偷窥他人隐私的癖好,就是庄桐的手机,都不曾看过,奈何傻二弟过于专注,没听见他的声音,冷不丁瞥到一眼,他才发现两个弟弟之间的问题,已经到了他无法干预的地步。   “咳咳。”   大庆抬头见是哥哥,顿时心惊肉跳,吓得手机没拿稳“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他心虚紧张,一时不敢弯腰去捡,干笑着喊了声“哥”。   “湫湫,怎么在这里坐着呢?”宁泊顺势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看哥哥不紧不慢的样子,表情和平时一样淡淡的,大庆不由得松了口气,心想应该没被哥哥发现。   不过弟弟一会儿到了也瞒不住,他弯腰把手机捡起来揣回兜里,笑说:“哥,小濯放寒假了,一会儿来找我玩,是我叫他来的,正好他没来过粱县,我带他上村里转转,顺便考察项目。”   “考察项目”四个字如今能从二弟嘴里说出来,这表达能力的进步,宁泊都看在眼里,庄桐几天前才笑话过他,笑他过度担心弟弟,其实宁湫很独立也很会说话,嘴巴甜着呢。   确实很会说话,上一秒还紧张害怕,下一秒就能睁眼说瞎话。   宁泊倒想装作不知情,可身为兄长,他肩负责任,也放心不下两个弟弟,一个十八岁,一个二十岁,都是血气方刚最易冲动的年纪。   就像过去的他一样,因为冲动,不经意间伤害过庄桐。   别的同性恋可以正常交往,正常分手,他的两个弟弟如果在未来某一天走到分手那一步,这个家还能好么?   一辈子太长,宁泊已经预见到有一个弟弟会选择离开这个家,短暂沉默后,他开口问二弟:“湫湫,还记得自己的目标么?”   “啊?”大庆又分心想弟弟了,没听懂。   “你说要努力挣钱,”宁泊提醒二弟,“争取在三十岁之前结婚,三十岁做爸爸,将来多生几个孩子。”   大庆:“……”   宁泊:“忘了?”   还真忘了,大庆早把这目标忘得一干二净,自己都是有老公的人了,结啥婚生啥孩子啊?反正弟弟会管他到老,一辈子把他当宝贝。   不是,大哥问这啥意思?难道刚才……   对上哥哥的目光,大庆又心虚紧张了,手机在兜里振了两下,他着急想看看弟弟说了什么,是不是快到了,却不敢把手机掏出来。   这种不正常的事儿,瞒不了一辈子,咋办啊?能告诉大哥吗?大哥会不会很生气?   不对啊,大哥为啥要生气呢?他没碍着谁,想跟自己弟弟做夫妻有错吗?又没血缘关系,生不出孩子,那他就不要孩子了。   这辈子有弟弟宁濯,就够了。   见二弟不吭声,宁泊没再聊下去,眼下不适合谈心,庄桐也快下班了,还是等周一先和三弟谈个心,他刚起身,怎料二弟突然向他道歉。   “对不起,哥。”   大庆跟着起身,攥紧兜里的手机,想着弟弟一直在用他使过的苹果手机,还把度假村里给他拍的照片弄成壁纸了,相册里也全是他的照片。   被他发现时,弟弟说,每天都看不够他这个宝贝,想他的时候就会把手机拿出来看看,要他以后乖乖配合拍照,因为要拍一辈子的。   “我,我……”大庆纠结着,忽然很想说出来,希望哥哥以后别劝他结婚,他的目标已经变了,就是好好工作,好好跟弟弟在一块儿。   “我不正常,我跟小濯……”他声音变得很小,略一犹豫索性豁出去了,“我跟他在处对象,我晓得我俩不正常,可我就想跟他做夫妻,你以后别劝我结婚行吗?我要跟他处一辈子的,不想要孩子了。”   隐秘的恋情从二弟口中主动先说了出来,宁泊莫名放下一点心,没有被带偏就好,是他过度担心了,担心傻弟弟贪图新鲜一时走错路。   看傻弟弟紧绷地站着,垂着脑袋,他抬起胳膊,用手轻轻揉了揉,低声道:“湫湫,同性恋也是正常的,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劝你结婚。”   “……”大庆惊讶抬头,“哥,你不生气吗?”   “我怎么会生气,”宁泊隔了两秒,语气有些无奈,“只是担心你,也担心小濯。”   说出来居然是这样的结果,大哥还说同性恋是正常的,令大庆意想不到,太好了!   他憨憨一笑:“我俩挺好的啊,不用担心!”   宁泊嗯了一声,心里还是有话想说,见二弟笑得开心,整个人都放松了,只好暂时作罢。   “哥你不晓得,小濯他对我特别好,”这心里一下卸了大包袱,大庆不用憋着了,可谓是春风满面,“特别疼我,跟他在一块儿我都像个弟弟,老照顾我,我长这么大,没谁喜欢过我,就他喜欢我,还夸我,把我当宝贝一样,天天惦记我,我也天天惦记他呢。”   被二弟的情绪所感染,宁泊不禁想起二十岁的自己,投身学业,在国外日复一日地枯燥活着,那时候庄桐不在他身边,他思念过,也忘记过。   有激情有活力很好。   宁泊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道:“以前吵成那样,确实不知道。”   说到这个,大庆一脸得意:“他早就跟我认错了,说了好多回对不起,我大方,不跟他计较。对了哥,你是不是要去找大嫂啊?”   “嗯,”宁泊又扫了眼表,“她下班了,我现在过去。”   黏人的老婆突然不回微信了,宁濯担心大哥有所动作,等一到酒店门口,立马下车要跑,被出租车司机叫住才想起后备箱里的行李箱。   他紧忙拎出行李箱,拖着嫌耽误时间,拎着跑进酒店,果然在大堂休息区看到自己的两个哥哥,正聊着什么。   怕笨蛋老婆独自受委屈,宁濯扔下碍事的行李箱,迅速跑过去,只恨自己没早点赶过来,又恨自己没在电话里先一步跟大哥摊牌。   “哥!”   宁泊转身要走,恰好撞见三弟,三弟脸上写满担忧,他上前拍了三弟的肩,叮嘱道:“跟你二哥好好考察项目,寒假到公司来上班。”   “……”宁濯愣住。   宁泊:“有一点我强调一下,公司不是谈恋爱的地方,来上班就拿出上班的态度。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等大哥一走,大庆立马上前,激动地小声说:“老公,我把咱俩的事儿告诉大哥了,他啥都没说,不对,他说了,他说同性恋也是正常的,咱俩都是正常的。”   还真是庸人自扰,宁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来的一路上都在忐忑,傻老婆却悄悄帮他解决了困扰,完成了惊喜,他的宝贝怎么这么棒呢?   回到房间,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后,兄弟俩终于克制不住对彼此的想念与冲动,如小别胜新婚,急切地亲着吻着,不久便在床上滚作一团。   “对不起宝贝,”手还凉的,宁濯隔着保暖内衣抚摸老婆的身体,边吻边道歉,“我来晚了。”   命根子梆硬,把裤裆都顶起来了,大庆胀得难受,哼哼着想脱裤子,伸在羽绒服里的手似乎知道他想要什么,顺着往下摸到他裤腰,慢慢往下扯。   “唔……”他歪了下脑袋,猴急地说,“老公,我洗过澡了,快给我嗦嗦鸟儿,我也想给你嗦。”说完又捧住弟弟脑袋用力亲了一下,“想你的肉棍呢。”   宁濯又要幸福死了,老婆在为他一点一点做出改变,一天比一天热情,他扒掉老婆裤子,娴熟地给老婆深喉,没几分钟就把老婆伺候爽了,含着精也没舍得吐出去,直接咽了,再嗦了几下,才吻上老婆香香的腿根,在淡下去的红痕上盖下新的戳儿。   “哎呦,好快活啊……”大庆感慨着,感觉自己好像重新活了一回。   腿根被嘬得有点疼有点麻,还有点痒痒,但弟弟喜欢,他把腿完全张开任弟弟嘬着,乐呵地感慨心中所想。   “老公,我感觉好像重新活了一回,这滋味儿说不上来,就是心里热乎,能跟你遇上,真好啊。”   能跟一个叫李大庆的笨蛋遇上,宁濯也觉得真好啊。   他把大庆从床上抱起来,笑着说:“重新活了,那就重新洗个澡,做老公的新宝贝。”   新宝贝嘿嘿直乐,搂紧老公脖子,在老公帅气的脸上亲了又亲。   酒店斜对面有一家味道不错的小饭店,说好先弄一回,请弟弟下馆子吃大餐的,结果从卫生间折腾回床上,大庆被弟弟杵迷糊了,迷迷瞪瞪地眼皮子开始打架,不晓得几时几分,只觉得很晚了。   入睡前,他屁股蛋子还被弟弟掐着摁着,时快时慢地吞吐着肉棍子,又舒服又磨人,快了他哼,慢了他瞌睡,趴在弟弟胸前快熬不住了,忽然记起了要紧事儿。   “老公……”   “嗯?”   “你肚子饿不……”   “不饿。”   “哦,我就怕你饿……那你继续弄,我睡了啊……”   “好,宝贝睡吧。”   “老公……”   “嗯?”   “我老喜欢你了……”   宁濯埋在老婆温暖的身体里,从未如此满足过,曾经他排斥自己的出身,排斥做宁湫的替代品。   现在他则庆幸生父母做出的选择,他是个幸福的弃婴,遇到了很好的父母,很好的大哥,还有世上最好的二哥。   到头来,项目考察是宁濯一个人去的,因为老婆昨晚太辛苦,早上起来他又没忍住,把老婆再睡了一回,老婆趴床上起不来了,还委屈地跟他嚷了好几句。   说是考察,其实就是下乡走一圈,他顺便去基地的办公室帮老婆看看资料,调研小组的几个同事听说他是宁泊和宁湫的弟弟,又是一番热烈欢迎。   既然加入小组,确实得拿出上班的态度,宁濯在办公室待到五点,蹭同事的车一块儿回了酒店,回酒店干嘛呢?自然是接着睡老婆。   工程上双休的少,尤其收尾阶段,同事们都在加班,大庆犯懒了一天很不好意思,幸亏有弟弟顶着,这一觉可把他睡美了。   结果弟弟一回来,脱掉衣服扑上床就抽疯折腾他,给他虚得直闪躲,直求饶。   “嘶啊别嘬了,奶子疼!你这狗嘴,我屁眼子也难受,都让你给杵坏了!”   宁濯退开些,看着光溜溜的老婆,除了脖子,浑身上下到处都有他盖下的新戳儿,俩微微肿着的小奶头挺立饱满,红艳艳的,怎么忍得住不吃?   “疼?听说口水能止痛,我再嘬几下。”他又埋头嘬住舔了起来。   “啊,别放屁,你就是想耍流氓!”大庆嘴上喊疼,却舍不得推开弟弟,他摸上弟弟脑袋,玩笑着问,“狗子,今儿考察的咋样啊?”   “……”宁濯嘬够了,起来给老婆重新上药,“还行,把狗宝贝跑过的地方都跑了一遍,又在办公室帮他们一块儿整理资料。”   大庆:“瞎说啥呢?我可没咬过你。”   宁濯:“怎么没咬过?昨晚不就咬我了?”   大庆:“我那是牙齿不小心硌到了,谁让你长个驴玩意儿的,都不好嗦。”   宁濯:“在宝贝眼里,我不是狗就是驴,反正不是人,伤心了。”   大庆:“欸咋还伤心了呢?逗你玩的,你也是我宝贝,是我宝贝老公行了吧?”   宁濯:“这还差不多。”   小两口你一言我一语地逗着闷子,等上完药,宁濯躺下后把他的开心果抱进怀里,说出了昨天才被大哥批准的惊喜。   大庆一听,激动到不行,忙问真的假的。   “真的,”宁濯说,“不过我真是去上班的,想多了解这个助农项目,我知道等年后宝贝要来粱县工作,虽然不想和宝贝分开,但我更希望宝贝能有自己的事业,我也好好规划我的人生。”   大庆才高兴没多久,想到年后要分开,又有些失落,抱紧弟弟说:“不想跟你分开。”   “傻,又不是不见了,老公答应你,以后每个周末都过来陪你。”   “嗯,我想挣钱呢,等我挣了大钱就给你买房买车,对了老公,我想把咱俩的事儿也告诉大勇,行不行啊?”   上哪儿找这么好的老婆,还要给自己买房买车,宁濯何止是激动到不行,开始憧憬毕业后的美好生活,巴不得时间过快点,就听何青州的,将来他一定要带老婆去国外登记,把婚结了!   “行,宝贝想说就说。”   “好嘞,不晓得会不会吓着他。”   “吓吓他。”   “我明儿就给他发微信。”   周日上午,大庆接到哥哥的通知,为期一周甚至可能拖延的出差提前结束了,可以蹭哥哥的车一块儿回家了,他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出差咋跟闹着玩似的?   宁濯却清楚,大哥这是默许了自己和二哥的关系,他心里还有些话想对大哥说,下午趁着老婆累趴下呼呼大睡时,偷偷出去给大哥打了一通电话。   三弟煞风景的电话打来时,宁泊不巧正在办事,嗡嗡嗡的振动持续响着,骑他身上的女朋友突然不干了,胸也不给他揉了,非要他先接电话。   “你三弟打来的,”庄桐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他俩光顾着谈恋爱,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挂了。”   “不行,你快接,让我歇会儿,累死我了,你个死变态不折腾我浑身难受皮痒是吧?”   “你不就喜欢我折腾你么?”宁泊接过手机坐起来,接通后简短道,“小濯,长话短说,我在忙。”   “哥,你在酒店吗?等你忙完,我想当面跟你谈谈,关于我和二哥的事。”   宁泊也有几句话想和三弟单独说,拦不住两个弟弟要在一起,浓情密意的时候最难舍难分,越拆散越纠缠,何况他做不来棒打鸳鸯的坏人。   “小濯,人这一辈子要走的路很长,记住自己的选择,作为大哥,我只希望一点,别伤害湫湫,对他负责。”   “我会的!哥,你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弟弟,我现在不止是喜欢他,我是爱他,我这辈子都对他负责!我知道这话在你听来可能很幼稚,没什么分量,我用时间证明给你看,我肯定能做到!”   “嗯,我先忙了。”   “那你忙,谢谢哥。”   见宁泊挂断电话不吭声,庄桐忽然笑起来,“听上去是有点幼稚,可也很让人心动,我十八岁的时候要有人说爱我,没准感动到哭。”   宁泊:“……”   庄桐:“可惜呀,没有,只有个喜欢扇我的死变态。”   宁泊:“……喜欢你,才会扇你。”   庄桐:“少跟我放屁,糊弄傻子呢?”   宁泊:“嗯。”   返程途中,大庆手机里爆出兄弟风风火火的几声吼,大勇在语音里连番审问:“你说啥?!你跟那臭小子搞上了?!咋跟他搞上了?!不是,你咋回事儿啊?!好你个李大庆,有事儿开始瞒着兄弟了是吧?!”   宁濯黑着脸,臭小子说的谁呢?   “哎呦笑死我了,”大庆乐得哈哈大笑,“我就晓得大勇会这样,哈哈哈!回头我得给他赔不是去,老公,啊不是,小濯你陪我去啊。”   宁濯:“……”   透过车内后视镜扫了眼后座闹腾的傻弟弟,边乐边往三弟身上倒,宁泊忽然理解了周政的想法,只要弟弟开心,伴侣是男是女有什么区别?   多亏有哥哥支持,大庆的小恋爱谈得有滋有味,弟弟天天都陪着他,俩人几乎二十四小时没分开过。   他们白天一块儿认真工作,交流项目,晚上一块儿黏黏糊糊,说着情话。   在幸福的日子里,大庆迎来了他有生之年最幸福的一个春节,有爸爸有妈妈,有哥哥有爱人。 第51章   除夕这天,大庆兴奋地早早起床,见弟弟还在睡,掀开被子骑到弟弟身上,狠心把弟弟摇醒。   “老公,快起来,陪我弄惊喜,贴春联!”   宁濯睁了睁眼,见老婆光溜溜地骑在他胯上扭着屁股,欠嗖嗖地找干,昨晚骑几下就喊累,叫他起床倒有这么大的牛劲儿。   他双手伸过去,掐住老婆不安分的腰,“几点了?”   大庆腰上也有痒痒肉,怕弟弟使坏挠他,立马躲开爬下了床,说:“快六点了。”   “……”宁濯恍惚以为是晚上六点了,再次确认,“几点了?”   “快六点啊。”   “……”   大庆去打开衣柜,看到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和弟弟分别送给他的新衣服,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连内裤都是新的,弟弟前两天才帮他手洗过,有一股清新的皂香。   他挑了一条内裤,又转头问:“老公,我今儿就想穿新衣服,全都想穿,不晓得咋挑了,你说我穿哪一身好啊?”   看老婆兴奋得像个小孩,宁濯困意顿时散去,又想起赵大勇几天前给他发的微信,他的宝贝孤零零的,逢年过节没个能说话的亲人,一直在期待这个春节。   他心疼地下了床,过去帮着一块儿挑,“爸妈买的明天再穿,大哥买的这件毛衣好看,不过在家穿有点热,换这件,你老公买的。”   “好嘞,”大庆自己穿上内裤,坐回床边催着弟弟,“快挑,还有袜子呢,我今儿想给爸妈做早饭吃,中午饭和晚上的饺子,我也都包了!”   “宝贝这么棒,还会做饭,包饺子。”   “那是,我还会烙饼做馒头呢,就是张姨在,我老没机会下厨。”   给老婆挑好裤子和袜子,宁濯也坐回床边,自己光着都得先给老婆把衣服穿好,每天早上帮老婆穿衣服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先袜子,再裤子,上衣是他特意挑选的奶白色薄毛衣,可以贴身穿。看着穿上毛衣后奶呼呼的老婆,他第一个送上了自己的问候与祝福。   “祝湫湫宝贝除夕快乐,在新的一年里开开心心,身体健康,事业顺利!宝贝,以后你就不是一个人了,这辈子所有的春节,老公都陪着你过。”   大庆就没收过这么暖心的祝福,祝福里还有弟弟对他的承诺,是一辈子啊,以后不用自个儿一人过年了,不冷清了,热闹了嘿。   他笑着扑进弟弟怀里,“还没到初一呢,说早了,这些话明儿得再说一遍才行,快,再说点好听的,你宝贝要下去弄早饭了。”   开心果秒变万能胶,宁濯就喜欢老婆黏他,没有一点抵抗力,开学后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住异地恋,他把人抱紧,说着老婆最爱听的情话。   “这辈子只爱宝贝一个人。”   “爱谁呀?你宝贝叫啥名儿?”   “我宝贝他以前叫李大庆,现在叫宁湫,我爱李大庆,也爱宁湫。”   “嘿嘿,我这辈子也只爱老公一个人,他叫宁濯,长得又高又帅,鸟儿还大,天天能让我快活,我也爱他的大鸟儿,就是有点费嘴。”   “……”   这嘴呢,是大庆自个儿上赶着要费的,弟弟一说情话他就遭不住,满腔的爱意啊直翻涌,又把弟弟摁倒在床上,跟土匪似的含住大鸟就嗦了起来。   没硬的时候最好嗦,他张大嘴巴含紧肉头又舔又吸,嗦得滋滋作响,全是色情的口水声,在听到弟弟性感的低喘时,他嗦得更带劲儿,活像要把鸟吞了。   “呃,操……”欲望轻易被挑起,宁濯爽到忍不住爆了粗,老婆大清早给他这么大惊喜,真的好贴心,他怎么舍得放老婆下楼去做早饭?   大庆只是单纯想嗦几口,没想别的,结果才穿上的一身新衣服又被弟弟扒了,没脱完的内裤还挂在右腿上,就被弟弟强行弄成跪趴姿势,跟着屁股缝被扒开,湿软热乎的舌头舔进缝里时,他整个人一激灵,哼出颤音。   “啊,别,别瞎舔,我还下楼呢……”   宁濯探出头,丢下“不准”两个字,随后继续欺负勾引他的老婆,同时手往前伸,握紧半硬的小鸡撸了起来,很快逼出一声又一声喘息,把老婆伺候得欲仙欲死,求着他要。   一通折腾,时间从六点悄悄来到八点,大庆窝在弟弟怀里睡着回笼觉,记不起做早饭的事儿了,想偷偷给爸爸妈妈准备的惊喜就这么没了。   时间又从八点悄悄走到十点半,他迷迷糊糊醒来,瞥见从窗帘缝隙中照进屋里的阳光,瞬间清醒,一看床上只有自个儿一人。   他赶紧爬起来想穿衣服,结果腰酸腿酸奶子疼,一时使不上劲儿,低头一瞧,俩奶头又红红肿肿的,胸前不少新的红印子。   真是的,那狗嘴。   大庆拿走床头柜上的手机,倒回床上缓了会儿,看到大勇和前同事小刘发来的除夕祝福,他认真回复,回完才点开置顶窗口,很不满地敲了一句话过去。   过年对宁濯来说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往年不是走亲戚就是出国度假,大门上春联也是保姆张姨回老家前给贴上的,并没有年味。   今年却不一样了,不走亲戚不度假,只在家里过年,爸妈还买了很多春联,说要把每个房间门都贴上,大哥也买了不少喜庆的装饰品。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回和爸妈还有大哥一块儿贴春联,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在小学吧?后来大哥忙于学业,又去了国外。   宁濯隐约记得,童年里的春节也没什么年味,所以他从不期待过年,此刻他才明白为什么,如今二哥宁湫回来了,这个家,真正有了家的味道。   见小儿子在发愣,宁母笑问:“怎么发呆呢小濯?快把小灯笼递过来。”   宁濯回神,见母亲在笑,父亲和大哥在给家里的发财树挂装饰,他递上小灯笼,忽然说:“妈,过年真有意思。”   闻言,宁母笑着点点头,欣慰地看了丈夫一眼,宁父看着装点过的发财树,也是欣慰不已,这个家多少年没这么喜庆热闹了。   他转头对小儿子道:“小濯,去叫你二哥起来,吃完饭就贴对联。”   宁母忙拦住小儿子,“别听你爸的,让他睡。”又对丈夫说,“湫湫前阵子忙项目多辛苦?晚上回来还加班加点的,对联下午再贴不行嘛?”   宁父:“好好好,下午贴。”   锅里汤应该炖得差不多了,宁泊把手里活儿交给三弟,让三弟接着挂,自己去了厨房,看锅是假,找女朋友煲电话粥是真。   宁濯也想让老婆多睡会儿,刚巧兜里手机响了下,拿出来点开微信一看,坏了,宝贝老婆不开心了。   「大过年的还欺负人,我动不了了,你得给我认错!」   他丢下小挂件,跟爸妈随便扯了个借口开溜,拐上楼梯后掏出兜里钥匙才跑过去,急忙打开门,进去又上锁,立刻哄老婆。   “宝贝醒了,哪儿动不了了?老公给你按摩好不好?”   见着冲自己嬉皮笑脸的弟弟,笑起来更帅,大庆突然想起去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弟弟还会冲他甩臭脸呢,一下子不气了。   他翻身趴着,“看在你给我按摩的份上,就不计较了,下回不许了啊,我黄豆都泡好了,还说给你们露一手的,快给我按按腰,我要赶紧起来做饭。”   宁濯迅速上床,跟小媳妇儿似的跪到老婆身边,撸起袖子给老婆按摩,他边按边说:“黄豆没浪费,大哥做豆浆了,饭大哥也快做好了。”   “啊?做好了?都大哥做的?”   “差不多,我就搭了把手,洗洗菜什么的。”   “……”   大庆昨晚在饭桌上信誓旦旦地表示要露一手,没露成功给他难受死了,等吃过午饭,他积极收拾餐桌,准备洗碗,全收拾进水池里后,弟弟却跟他抢着洗。   为了几个碗,两个弟弟在厨房里幼稚地你争我抢,宁泊实在没眼看,直接挤进他俩中间,“吃饱了没事干去贴对联,跟洗碗机抢什么?”   二弟:“……”   三弟:“……”   对啊,还一堆对联没贴呢,大庆又拽着弟弟跑去找爸爸妈妈要对联贴。   宁父宁母带着两个儿子,四人分工明确,他俩负责贴,小儿子个高负责举对联,二儿子个矮负责指挥位置,以防歪斜贴得不好看。   宁泊靠着客厅的墙,看着忙碌的父母和弟弟们,不免又操心起两个弟弟之间的感情,希望他们能长长久久,至于爸妈那边,交给他就好。   宁家团聚后的第一顿年夜饭,要比往年丰盛许多,是三兄弟一块儿下厨做出来的,老大会煲汤会做菜,老二也会煲汤也会做菜,唯独老三,只会洗菜切菜,好歹是出了一份力。   但属于把宁濯难受到了,看老婆那么辛苦,发誓要学会烧菜,一吃完年夜饭,他就找机会把老婆拽进房间里,继续给老婆按摩,反正春晚还没开始。   大庆舒服地趴在枕头上玩消消乐,陆续收到小组同事发来的新春祝福,他语气有些激动地说:“老公,我好高兴啊,头回有这么多人祝我新年快乐。”   “嗯,过年就要高兴。”   “真的特高兴,”大庆挨个回复着,又说,“我也是头回收到压岁钱,小时候看别的孩子有压岁钱,能压枕头底下,我就羡慕,可我那爹不给,我管他要,他就打我。”   宁濯现在根本听不得这些,心都要疼死了,他停下来,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红包,递给老婆。   “这是啥?”   “给宝贝准备的压岁钱,本来想睡前给你的,现在给也一样。”   大庆意外地放下手机,接过红包坐起来,忍不住打开看了下,几张一百元红票子和一张二十元纸币,都是崭新的,他数了数,正好五百二。   随后抬头,“老公,这钱数,是我爱你的意思不?”   “宝贝好聪明,”宁濯倾身在老婆唇上印下一吻,真诚表白,“我爱你,宝贝。”   “……”大庆懵了下,微张的嘴慢慢咧出一个笑容,他一把将弟弟抱住压向自己,热情吻住弟弟,用行动回应着他对弟弟的爱。   小两口在二楼亲亲我我,黏糊到春晚快开始了才下去,亏了有大哥打掩护,大庆一下楼,妈妈就心疼地拉着他手,劝他放下工作,放下作文。   宁母又劝小儿子,偶尔给二哥放放假,不能盯那么紧,谁家大年夜还上课的?   大庆只好睁眼说瞎话:“妈,是我今儿太高兴了,忍不住想写作文记录下来,就让小濯教我写。”   宁濯也只好附和:“二哥非要写,我劝过他了,他不听我的。”   “快来来来,都坐下,春晚开始了。”宁父冲妻子和孩子们招手,又叫二儿子,“湫湫,坐爸爸这儿来,爸爸陪你看春晚。”   “……”大庆想和弟弟坐来着,求助地看了哥哥一眼。   宁泊无视二弟的眼神,反叫三弟坐自己身边,直接棒打鸳鸯。   不是他不帮,是这俩弟弟着实太黏糊了,天天二十四小时黏在一块儿,谈恋爱不是这么谈的,等回头上了班上了学,还有心思么?   最终,小两口一个坐最左边一个坐最右边,中间隔着父母和大哥。   大庆自己剥着砂糖橘,一口一个,宁濯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恨不得坐过去亲手剥了再亲自喂老婆。   他对春晚没兴趣,干脆拿出手机给老婆发微信,顺便给兄弟们群发春节祝福,没多久,微信接连响了起来。   林越:“新年快乐,在饭店吃年夜饭,七大姑八大姨的人真多,没劲。”   罗子程:“每年都这样,挺无聊的,不过形式要走一下,新年快乐!”   何青州:“快乐个屁,那傻逼回来了,操,我他妈大年三十能去哪儿?车票都买不着,妈的。”   湫湫宝贝:“老公,除夕快乐,我爱你!” 第52章   四月天,春光明媚,适合晒被子。   林越哼着歌,把自己被子抱到阳台架子上晾好,呼吸了会儿清新的空气,转头回到寝室,里面几个人还是那死德行。   刘远瘫在床上玩手游,来串门的何青州跟罗子程挤在一块儿看游戏解说,另一位相思病患者仍对着手机发呆,没一个不堕落的。   作为寝室长,他有话要说!   “你们几个能不能勤快点?把寝室打扫一下,天气这么好也不知道晒晒被子。还有你何青州,桌上薯片渣子收一收,天天来串门,这好歹是你第二个家。”   何青州:“别赖我,都罗子程吃的。”   罗子程:“靠,你没吃啊?”   刘远:“行行行,我打完游戏再晒。”   见好兄弟一声不吭的,慢慢滑着相册里的照片,林越对好兄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从开学后,宁濯的恋爱脑在刘远面前也不装了,偶尔看来劲了还拿给他们几个看,问拍得怎么样,有没有做摄影师的潜质。   他走过去敲了下宁濯的桌子,“明天就周五了,你哥还送了辆车给你,异地恋有那么痛苦吗?看你这样,我都不敢谈恋爱了。”   “谈什么恋爱?听我的,光棍保平安。”何青州现在就烦恋爱的酸臭味,今年的春节没把他糟心死。   宁濯一句没听进去,把半个月前为老婆拍摄的乡村主题写真拿给林越欣赏,“你看这组照片,别光看人,看风景,是不是能参赛拿奖的水平?”   “……”林越接过手机一看果然拍得不错,摄影技术大有进步,忍不住夸兄弟,“可以啊,这两个月的异地恋没白谈,有做摄影师的潜质了。”   “快给我也看看,”罗子程起身凑过来,“我去,宁濯现在牛逼啊,对了,粱县好玩吗?马上就五一了,我们自驾游去玩玩?正好去看看二哥。”   “别去了,他这几个月都很忙,抽不出时间。”宁濯立刻把手机拿回来,打消罗子程的念头,“也没什么好玩的,就是个小县城。”   罗子程:“小县城才有意思啊。”   林越:“这点子不错,何青州你去不去?”   何青州:“我看情况吧,可能要打工。”   刘远:“能带上我不?”   宁濯:“……你们怎么还商量起来了?谁都别去,只能我自己去。”   不怪宁濯不近人情,折磨他的异地恋刚开始还好好的,每个周末去粱县能和老婆缠绵两天,见不着面的日子里,晚上也能视频看老婆,听老婆熟练地做工作总结。   思念成疾的时候,老婆还特别贴心,把手机拿到卫生间里洗澡给他看,为此他特地给床安装上遮光隐私帘,戴着耳机听老婆碎碎念说想他。   小日子甜甜蜜蜜,宁濯渐渐享受小别胜新婚的激情,老婆在那两天里异常依赖他,经常下乡体力都提高了,黏糊糊地骑着他要不够。   然而等职工宿舍和蓝莓大棚建成,技术工和其他工作人员陆续到位后,老婆变得忙碌起来,没之前那么黏他了,居然沉迷项目,成天跟着俩技术工学习蓝莓种植技术,甚至主动写了两篇作文给他检查。   尤其最近这一阵更忙,都不太回他微信了,每天中午要煲的电话粥也能忘,好几次下班回宿舍,倒头就眯,在他电话打过去时,叽里咕噜地说不清楚话,只有一句能听懂。   “老公我困……给我按摩……”   老婆都困了,能怎么办?   于是难熬的异地恋雪上加霜,宁濯天天犯相思病,就指着周末两天和五一假期找他的宝贝老婆缠绵,所以坚决不允许碍事的几个灯泡跟过去凑热闹。   隔天周五一放学,他简单收拾了两身衣服,开着停在校外的新车,先顺路送何青州去兼职的雇主家。   途中手机忽响,看见来电显示,宁濯单手把着方向盘,赶紧将手机从支架上拿下来,接通电话,刚想说自己大概七点能到。   “老公,我晚上有应酬,明儿还得加班,你要没出发就先别过来了。”   “……”   “喂?老公?咋不说话呢?”   “宝贝,什么应酬?都有谁?”   “就同事啊,王工和钱工他们,还有县里那个领导,今儿他不是来视察吗?就顺便吃个饭,大嫂也来。”   即便有庄桐在场,宁濯也不放心,那县领导他见过,四十来岁,挺喜欢搞酒桌文化那一套,王工和钱工这俩都和县领导一个年纪,明显能喝到一块儿。   而他天真单纯的傻老婆才多大?才刚满二十一,还是个需要他照顾的小宝贝,哪里是这帮老东西的对手?   操,不行,得尽快过去。   “就你们五个人吗?”   “不是,还有组长。”   寒假进了公司,宁濯了解到组长严鹤是负责带会老婆独立接管项目的职业经理人,三十多,印象里烟酒不沾,不过他依旧不放心。   “宝贝,不允许喝酒,听到没有?我一会儿就给大嫂打电话,让她盯着你。”   “喝点啤的行不?”   “不行!只能喝果汁。”   “为啥啊?我以前跟大勇吃烤串还老喝啤酒呢,不会喝醉的。”   “就是不行,我先给大嫂打个电话,你到了饭店拍个照发给我,乖,听老公的话。”   “哦,那你明儿下午来啊,我白天加班陪不了你。”   快到何青州雇主家的小区了,宁濯准备停车的时候再给庄桐打电话,不浪费一分一秒,半吊子军师突然发话。   “你俩的事儿我一外人不该多嘴,可我真是忍不住要多这个嘴,你是不是管太紧了?喝点啤酒都不让,过分了,他又不是小孩子。”   “我不在场,就不能让他喝。”宁濯说。   “热恋的时候管管是情趣,能这么管一辈子么?”何青州善意提醒,“他早晚有烦你的一天。”   宁濯不是不同意喝酒,只是有自己的顾虑,这个项目结束了还有下一个项目,他知道合作期间应酬少不了,喝点酒也在所难免。   “他这次喝了,就会有下一次,这次啤的,下次可能就是白的,别人看他能喝,只会劝他再来点,他傻乎乎的没什么心眼,我不是怕别人害他,我是怕他醉了没人照顾,万一再出点不可控的意外……至少在我毕业前,他不能喝。”   听完兄弟一番话,何青州难得沉默,好一会儿才道:“你还挺不错啊,记得把这话说给他听,他不是傻么,万一不懂你的苦心。”   “嗯,这不是在开车吗?晚上跟他说。”   “到喽,靠边停吧,又要去苦逼挣钱了,操。”   等何青州走了,宁濯即刻拨通大嫂的电话,得知庄桐临时有事去不了应酬,给他急得要命,幸好饭局定在六点半,因为从职工宿舍到城里的酒店需要时间。   他问大嫂要了酒店具体地址和包厢号,驱车上高速直奔粱县。   再黏黏糊糊的小情侣,也会有小摩擦的时候。大庆一直被弟弟宠爱着,完全没想过弟弟有一天会跟他生气,甩臭脸给他看。   就因为他偷偷喝了一杯啤酒,盛情难却,准备再偷偷喝点白酒时,弟弟忽然推开包厢门,将他逮了个正着。   好在宁濯一有时间便会参与进项目,除了那位领导,其他几位都接触过,他又事先给严鹤发过短信,一见到他,严鹤起身就介绍他的身份——投资人代表的弟弟兼助理。   “马书记好,实在抱歉,我这路上堵车有点耽搁,来晚一步。”   县领导笑着摆摆手,“嗐,你们小年轻呀就是客气,快快快,快坐。”   严鹤及时更换餐具,腾出自己的位置让给宁濯。   而大庆被弟弟这个惊喜惊得心里乐开了花儿,此刻还未意识到自己犯了错,等弟弟在他身边坐下后,大腿忽然被轻轻掐了一把,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   坏了,偷偷喝酒被老公逮着了!   好死不死的,王工和钱工又在这时候劝他喝酒,还问他弟弟会不会喝,会的话给弟弟也倒一杯,碰一个热闹热闹,没怎么跟小年轻喝过酒呢。   宁濯怎么舍得让他的宝贝喝酒,看着老婆酒杯里的小半杯白酒,刚才差点就要喝了,现在摆着不喝说不过去,他当场拿起那杯酒,起身干了。   “小濯……”大庆喊了声。   宁濯险些被白酒呛到,嗓子里瞬间一股灼烧感,太他妈难喝了。严鹤适时提出关于项目的一些想法,询问王工意见,喝酒的小插曲就这么带过去了。   大庆见状,赶紧给弟弟夹菜夹肉,又盛了碗汤。   结果他咋都没想到,饭局吃到一半时弟弟突然醉了,靠着他迷糊地说头疼,难受想吐,他急忙请严鹤帮忙,抱歉地跟领导和同事打招呼,俩人一块儿扶着弟弟,在附近一家酒店开了间房。   大庆谢过组长,刚关上门,身后猛地一声吼。   “李大庆!”   他吓一激灵。   “你不听话!”   弟弟从没喝过酒,大庆担心死了,估摸酒劲儿上来了可能要吐,快步过去,就见弟弟坐在床上,一脸不爽地瞪着他,质问他:“为什么不听话?!”   “……”他老实认错,“我不是故意的啊,他们说那酒味儿不错,叫我尝尝,我也不好意思——”   话没说完,就被弟弟一把拽过去,然后被抱得死死的,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他肩颈处不停地用力蹭着,一道委屈巴巴地声音在问他:“你是不是烦我了……”   “啊?”   “不准烦我!敢嫌我烦我他妈操死你!”   “……”   “快说你爱我,宝贝……”   这一会儿凶一会儿温柔的,大庆被弟弟整懵了,喝醉了咋这德行呢?   不过也赖他,他自责地抱住弟弟,哄着说:“爱你啊,这辈子都爱你,还难受不?我先下楼去给你买点牛奶,你乖乖的啊。”   “不可以,宝贝不能离开我……”   “好好好,我不走,哪儿都不去。”   “每天都好想宝贝,可宝贝眼里只有蓝莓,没有我……”   “咋会啊?”   “宝贝不要烦我……”   “我里个乖乖,咋舍得烦你啊?”   “宝贝……”   一直被弟弟照顾的大庆,今晚终于有了哥哥的样子,打水给弟弟洗脸擦澡,再嗦嗦大鸟儿安抚一下,睡前也抱着弟弟又亲又哄,弟弟一委屈,不惜贡献出最怕被嘬的奶,可算把弟弟奶睡着了。   他以为偷喝酒这事儿就此翻篇,谁想到弟弟隔天醒来找他秋后算账,跟报复似的,把他压在床上操得死去活来,上班都迟到了。   主要周六上午有个会要开,大庆澡也来不及洗,怕赶不上含着精就去了,等开完会,裤裆里早已黏黏糊糊,下午不得不提早下班。   回到宿舍一看,田螺弟弟在给他收拾屋子,洗好的衣服在小阳台上晾着,他以为弟弟不跟他生气了,笑着从身后把弟弟抱住。   “老公,亲亲。”   “亲个屁,别叫我,给你洗完衣服我就回去了。”   “咋还不高兴呢?我裤裆里黏糊糊的难受死了,屁眼子也难受呢,都没跟你计较,别不高兴了行不?”   “活该,谁让你昨晚气我的。”   “哎呦我错了,我以后都听话,再不喝酒了,别生气,你看我都早回来了,给你嗦大鸟儿好不好?奶子也给你嘬。”   “……”   宁濯没说几句狠话,心就软了,昨晚那点白酒搞得他到现在都没太缓过来,早上又疯了两炮,这会儿有些犯困,精神状态相当不好。   他转身抱住老婆,无奈把昨晚没机会说的那些话慢慢说了出来,希望他的宝贝能理解他的苦心,说到后来,反倒自己难受。   “宝贝,我想让你有自己的事业,可你忙起来,我又很心疼。我每天都想时间能快一点,早点毕业,早点创业,早点有个我们自己的家,这样你就不用辛苦了。”   “没事儿啊,”大庆抱紧弟弟,“我不辛苦!真的一点都不辛苦,种蓝莓还挺有意思的,等项目结束我就挣钱了,挣好多钱。你啊,就好好上学,我好歹是你二哥,啥苦没吃过?别心疼我。”   经历过这次小摩擦,有了关于小家的规划,小两口在感情之路上越走越顺,重回了小别胜新婚的激情。   最痛快的要属宁濯,因为老婆又开始黏他了,他病入膏肓的相思病得以缓解,每天都能喝到营养丰富的电话粥,晚上还能欣赏到粉嫩的小菊花。   日子被甜蜜滋润着,他等来了共同的五一长假,亲自开车去粱县接老婆回家。   五月的乡村绿意盎然,充满生机与活力,宁濯在大棚附近找到了和村民闲聊的老婆,老婆背对他,背着手站立的傻样儿倒有那么点代表人的风范,他悄悄走过去想给老婆一个惊喜。   “婶子给你说媒要不要啊?都二十一了,能谈,老孙家那闺女就不错,今年二十,长得水灵漂亮,性子又柔,他家城里头有房,做生意的。”   咋又来一个说亲的,婶子的热情大庆招架不住,抬手挠头想了想,笑着婉拒:“谢谢婶子啊,我现在没那个心思,就想好好工作,等以后再看。”   “哎哟别等以后再看啊,这好姑娘你得把握住,岁数越大越难找!”   “哦哦,好好好,”大庆含糊点头,“那啥婶子,我这还有事儿呢,先去忙了啊。”   一转身,瞅见个大惊喜,他惊讶上前。   “小濯,你咋来了啊?”   看着乐呵朝自己走来的老婆,宁濯有点慌张了,这日子太过幸福,幸福到他忘了老婆曾是个直男,并且想找个温柔不会发脾气的女人结婚。   现在没那个心思,以后会有吗?万一将来某天,老婆突然又直回去……   “小濯?咋发呆呢?”   “你以后会和女人结婚吗?”   “啊?”   似乎想要老婆证明给自己看,宁濯莫名其妙吃起飞醋,酸溜溜地低声质问起来:“为什么犹豫?别人要给你介绍漂亮温柔的,你心动了是不是?”   “不是啊,你这都说的啥?”   自己在说什么呢?察觉那位多事的媒婆看了过来,宁濯心里窝火,转身就走。   大庆愣愣看着先走一步的弟弟,不明白弟弟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 第53章 .喜庆(完结)   因为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大婶,也因为长时间的异地恋,直到回了老婆宿舍,宁濯还在吃闷醋,第一次对这份兄弟关系产生抗拒。   在外面,自己只能是宁湫的弟弟,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给二哥介绍女朋友,没有阻拦的身份,谁家好弟弟会拦着哥哥不让谈恋爱的?   他恨不得堵住那大婶的嘴,再告诉所有人,二哥宁湫是他老婆,这辈子都是他老婆。   可现在不能说,大学还没毕业,宁濯深知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为老婆遮风挡雨,无奈像个被包养的小情夫,一个人窝在金屋里给老婆收拾衣服,心里别提多不痛快了。   谁叫他是个连汽车都买不起的穷小子,还是大哥瞧他异地恋往返太过折腾,这才给他买了台车,并严肃叮嘱他,别光顾着谈恋爱,把心思放学习上,否则将车收回。   一回到宿舍,大庆就火速关门窗,见弟弟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一样,垂头坐在床边默默叠着他的衣服,心里那叫一个甜……不是,是疼!   他过去抬起弟弟下巴,俯身对着软乎的嘴就是一个超大啵啵,亲完顺势往弟弟腿上一坐,搂着弟弟脖子,心直口快地哄了起来。   “看看我这宝贝老公,长得又高又帅,又会洗衣服收拾屋子,活儿又好,我还找女人结婚干啥啊?就想跟老公做一辈子夫妻。”   看着眉飞眼笑的老婆,脸蛋白净不少,才理过的头发清清爽爽,早没刚认识那会儿的土气了,也会说话了,没了当初那股憨傻的劲儿,甜言蜜语是张嘴就来。   偏偏宁濯就吃这一套,用双臂把人圈紧,语气极其认真地叮嘱老婆:“以后再有人给你介绍女朋友,不准搭理,听到没有?”   大庆是回来的路上才琢磨明白弟弟为啥不高兴的,起初真没往弟弟吃醋那方面想。   关键是代表定亲的对戒都有了,跟弟弟做夫妻到现在,两人之间的情话一天没落过,微信聊天记录里最频繁出现的一个字儿就是“爱”,天天晚上要腻歪一会儿。   弟弟咋可能因为外人随便说的几句话就不高兴呢?   结果大庆要去办公室找组长时,让弟弟先回宿舍,怕下午的大太阳晒着弟弟,弟弟又酸溜溜地冒出一句:“在心动那媒婆说的话是吧?开始赶我了,这助理我现在就辞了。”   说完扭头就走,给他弄得心急如焚,一跟组长汇报完工作立马往宿舍赶,然后路上才回过味儿,弟弟这是吃醋了,得赶紧哄哄。   “不搭理不行啊,他们好多都是来干活儿的,我跟那婶子说客气话呢,她也不是说媒的,别吃醋了行不?”   “……”   “你吃醋我心疼啊,”大庆说着又去亲弟弟脸,讨好地放软语气,“跟你在一块儿我就没想过姑娘,天天都想你呢,还给你准备了个大惊喜!”   其实宁濯刚才就被哄好了,虽然不想承认,可他清楚自己真的在吃醋,吃得莫名其妙,连他自己都烦,老婆明明这么爱他,怎么可能跟别人结婚?   “我也天天想宝贝,”宁濯亲了下老婆,“宝贝偷偷准备什么大惊喜了?”   大庆只好提前将自己琢磨了好几天的惊喜说出来,只要弟弟高兴,况且有一点他非常疑惑,于是勾着脖子上的项链把戒指从衣服里捞了出来。   “老公,你买这戒指的时候,咋晓得我戴着正合适啊?”   异地恋的第三个星期,宁濯周五放学没直奔粱县,特地去买对戒的专柜选了一条简约款的男士铂金项链,作为惊喜送给老婆。   他记得那个周六,傻老婆看见惊喜时,笑得特别灿烂,抱住他又亲又啃,非要戴上去洗澡试试。   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宁濯尝到了小别胜新婚的滋味,一条项链激发出老婆前所未有的热情,急不可耐地跪到他身前,即便吞得难受也要给他深喉,死活不愿往外吐,甚至把精液都吃了,勾得他受不了,才射完的好兄弟立马胀硬发痛,他把老婆整个抱到身上,猛操进去啪啪啪就是一顿干,颠颠晃晃中,老婆又喘又笑,断断续续跟他说,喜欢这条项链,因为又跟老公定亲了。   此时此刻,宁濯突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他的宝贝早在跨年夜那天晚上就认定了他,把普通的情侣对戒当作定亲的婚戒,一心一意跟他好。   而他又庸人自扰,不过听了别人几句玩笑话,就怀疑老婆有一天会离开他,还把火气撒在老婆身上,老婆却没怪他,反过来给他惊喜。   摸着自己从开学后就一直戴在无名指上的戒指,宁濯猜到了惊喜,正好晚上要回家,可以跟老婆一样,摘下来戴脖子上了。   他说:“趁宝贝睡着时,偷偷量了尺寸。”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大庆恍然大悟。   就因为不确定弟弟手指的尺寸,导致他迟迟没想好怎么买这个惊喜,想偷偷的就不能给弟弟发现,可不给弟弟发现,咋晓得尺寸呢?   但惊喜已经说了,大庆索性接着说:“我前两天就想上县里的金店看看,买一对金戒指,可我不晓得你手指尺寸,就没去。”   “金戒指?”宁濯意外地问。   “对啊,在我那个农村,定亲送金的更好,还值钱呢!”见弟弟惊讶地看着自己,大庆觉得这惊喜送对了,乐呵地往下说着,“老公,我有时候觉得你像我媳妇儿,你每回过来都给我洗衣服收拾屋子,裤衩子也给我洗,还学烧菜,虽然做得不咋好吃,可我吃着高兴,我长这么大,没人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这么疼我这么爱我,我其实也想你快点毕业呢,等你毕业了,咱俩就不用分开了,你都不晓得,每回看你车屁股从宿舍门口开走,我心里老难受了,舍不得你,你一走,我就感觉我媳妇儿跑了,怕你以后哪天腻了我,不疼我不爱我了,所以我得买个戒指,也把你圈住咯,以后你就是我媳妇儿,我不跟别人结婚,就娶你,谁都没你好!”   感受到老婆真诚的爱意,宁濯心都要融化了,在这一刻眼眶竟有些发热,原来他的宝贝和他一样庸人自扰过,也希望他快点毕业。   “爱,”他紧紧抱住他的宝贝,一字一句承诺,“这辈子都只爱我的宝贝,等一毕业我就过来,以后宝贝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这话大庆爱听,嘿嘿乐起来,笑着问:“老公,要不明儿回去吧?我一会儿打电话给妈说一声,这就去县城转转,买戒指去,买完下馆子,看电影!别心疼钱啊,你宝贝有钱,卡里五万呢,不对,加上过年爸妈和大哥给的压岁钱,现在好几十万呢,不差钱!”   宁濯被宝贝开心果逗笑了,调侃:“宝贝这么有钱,能不能包养老公?”   “行啊,”大庆十分大方地说,“等晚上把宝贝伺候快活了,账都给你管!”   “还等晚上干什么。”   “啊,现在不行唔——”   一对金戒指没花大庆多少钱,是弟弟挑的款式,分量轻轻的有些细,他不乐意,嫌弟弟给他省钱,想再给弟弟买条大金链子,结果弟弟转头在另个柜台挑了条银项链,又没花他多少钱。   最后结果:遭殃的不是钱包,是他可怜的屁眼子和俩小奶子。   答应爸爸妈妈回家过的五一假期,最终在县城某酒店里拖延了两天,被弟弟抽疯操到屁眼子合不拢的时候,大庆有点后悔把惊喜这么快送出来了。   可弟弟说的情话太好听,他又不后悔了,他喜欢听弟弟说爱他,离不开他,不能没有他,也喜欢弟弟黏糊糊缠着他,把肉棍杵他身体里头,继续说那些他怎么都听不够的情话,然后再亲亲他,叫他一声“宝贝”。   大庆想一辈子做弟弟的宝贝。   经历过这次不算摩擦的摩擦,小两口在感情之路上从此顺风顺水,相隔两地的异地恋,只会让两颗从未分开过的心,更紧密地靠在一起。   为了有个小家,为了彼此更好的未来,兄弟俩共同努力共同进步着。   一个在学校里认真学习,利用课余时间兼职,慢慢实现经济独立,大学毕业后,婉拒大哥和父母的建议,带着自己挣的第一桶金毅然前往粱县,和兄弟合伙创业,有了自己的科技公司。   一个在助农事业上深耕,从磕磕绊绊到慢慢成熟,逐渐接管了集团的慈善和助农项目,能独当一面了,帮助了更多的贫困学生和没有产业的村民。   粱县缓慢地发展着,因为这份事业,大庆有了自己的热爱与追求,立志改造新农村,打造一个持久的生态环境,想让粱县变得更好,也想帮助更多的人。   老婆有这么伟大的志向,宁濯自然全力支持,要不去年也不会一意孤行,选择到经济一般的小县城发展,他看好未来的粱县。   在父母眼中,他和二哥宁湫一样,也是投身助农事业的好儿子,却并不知道,他在兑现自己的承诺,从今往后,二哥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你爸妈?我要没记错,你二哥大你两岁吧?都二十五了,要不趁着你大哥结婚,你俩顺便出柜得了,好事成双。”   “等公司稳定了。”宁濯扫了眼瘫在懒人沙发上的狗头军师,没半点干劲,不客气地说,“公司明天是要倒闭了?上班就拿出上班的态度。”   “操,着急出柜,成资本家了是吧?连兄弟都压榨,是人么?”何青州问,“对了,你回去几天?”   “三四天吧,看我老婆。”   “你这老婆奴,”何青州一脸嫌弃地爬起来,坐回办公椅上,“赶紧回家找你老婆去,我收拾收拾也走了,晚上有个应酬。”   “嗯,少喝点。”   “得嘞,我可不是小孩子。”   回到亲手布置的温馨小窝,宁濯见老婆又在玩针线活,立刻放下手中的菜,把老婆手里的东西全部抢了下来,“宝贝又不听话了。”   “欸,你别扎着手啊!”大庆是无比后悔在网上买下这个百喜十字绣。   大哥和大嫂终于要结婚了,他一直想准备一个别出心裁的惊喜,意外刷到这个特别适合送新婚夫妇的百喜图,结果买回来给他绣死了。   老公心疼他,把活儿抢了过去,他这不是心疼老公最近事业太忙,回来又要给他做饭又要绣十字绣,才提前下班,偷偷摸摸想把最后几个“囍”字给绣了。   算了,他还是去做饭吧。   宁濯刚放下十字绣,见老婆又拎着菜去了厨房,他过去拦住,“我来做,宝贝负责洗菜。”   “嗯,”大庆乖乖去洗菜,忽然想起白天接的电话,赶紧说,“对了老公!妈下午给我打电话了,爸妈晓得咱俩的事儿了。”   “……”宁濯险些没拿稳刀,心跳紧张地加快了,他的事业还没起来,拿什么面对爸妈?现在的他,配不上这么好的老婆。   “我当时吓一跳,妈没生气,爸也没有生气,就说早点回去。后来大哥又给我打一电话,我才晓得,妈今年过年的时候就有点怀疑咱俩了,她没好意思问,想了老长时间,前几天问大哥了,大哥就跟她说了,爸妈没反对,说只要咱俩把日子过好,比啥都强。”   猝不及防地出了柜,宁濯跟做梦似的,愣了会儿,突然放下刀,转身一把将老婆高高抱起。   双脚一下子脱离地面,大庆被吓一跳,双手及时撑住弟弟肩,“哎呦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咋了……”   “老婆,”宁濯抬头看着他的宝贝,语气激动,“我一直在等这一天,也怕这一天,怕爸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怕你离开我。”   “……”大庆噗嗤笑起来,“怕啥呀真是,离开你我多亏啊,我可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大鸟儿,老公你先放我下来,还有个好消息没说呢。”   宁濯放下老婆,用力亲了一大口才问:“什么好事?”   大庆:“大嫂怀孕了!咱们要做叔叔了!”   宁濯:“嗯,是挺好的。”   大庆:“你咋没啥反应啊?我都激动死了,就跟我自己要当爹似的。”   宁濯:“……他俩三十三了,怀孕也正常。”   大庆:“真好,你要能生孩子就好了,给我也生一个。”   宁濯:“……”   大庆:“逗你玩的。”   宁濯:“……”   于是宁家长子结婚这天,被父母当面认可的兄弟俩,彻底没了顾忌,当初用来定亲的那两枚戒指,终于光明正大地戴在了他们的无名指上。   宁泊一打开更衣室的门,见西装笔挺的俩弟弟在亲嘴,没有半点包容心,直接打断:“今天我结婚,你们两个伴郎能不能注意点?”   伴郎二弟:“啊,对不起大哥!我……”   伴郎三弟:“哥,我知道你结婚很激动,我也很激动,但别忘了敲门。”   新郎大哥:“……”   ——完——   作者有话说:   《喜庆》完结啦~   没想到会从一个口嗨的短小脑洞,慢慢将故事铺开,写到19万字,文名由来是站在宁濯视角,喜欢大庆,所以喜庆。   写得很开心,感谢各位土宝的追更和评论,希望温馨的宁家三兄弟能在这寒冬里,给你们带来一丝温暖一丝甜,下一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