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驰总玩弄感情的小可怜【ABO】   作者:阚纯一   简介:   “他不是来跟你抢遗产的,因为他也是遗产之一。”   疯批黑莲花真少爷驰珝×误入虎穴低情商小可怜周芜   被命运玩弄的小可怜周芜,从小双亲去世,和体弱多病的外婆相依为命。   命运多舛,后来又变成被驰家那个正牌大少爷玩弄的小可怜。   十六岁那年,渣爹驰启东在嶂城的城中村里找私生子,他的DNA亲子鉴定的样品与真私生子弄混,阴差阳错间被豪门渣爹带回了驰家,本来以为终于熬出头了。   便宜父亲把他丢到驰珝身边就不管,没钱没势,还差点在驰家饿死,他决定巴结驰珝,他巴结态度勤勤恳恳,但是驰珝还是不满意,目光瞥了一眼周芜深夜端给他的睡前牛奶:   “你的勾引进度太慢了,两年了还没摸清我喜好吗?现在你应该只穿我那件黑丝绒衬衫睡衣坐在我的书桌上。”   ???周芜两眼一黑。   驰珝又补了一句:“还有,脚抬高一点。”   周芜:不对不对,一定是我跨入豪门的姿势不太对。   ————   嶂城的豪门圈里的人都说驰珝是疯子。   事实证明,驰珝确实是没人能管束的疯子。   最近,豪门圈子都流传了一个消息,驰启东终于要放弃这个疯子继承人,把流落在农村私生子的带回了驰家。   那些看驰珝不爽的纨绔子弟眼巴巴瞧驰珝被废的消息,听说驰珝特别讨厌那个周芜,听说驰珝他母亲生前住的别墅变成周芜名下的房产,听说周芜体检身体性激素更偏向于alpha和bata,可能驰家的家产以后也会有他的一份。   但是热闹没看几天便纷纷被打脸:   听说周芜分化成omega?不光没有驰家家产继承权,还被驰珝当众宣布,他将合理继承属于他的omega财产周芜。   与此同时,周芜不解风情地用力踹了踹正在给他戴脚链的疯子驰珝,发出灵魂深处的疑问:“你是不是又没吃药?”   ————   驰珝自认为的小可怜也不是善茬,驰大少爷不在的时候,面对校园霸凌一个打五个,还能顶着一张乖乖脸放狠话,被驰珝抓包了,还面不改色装小可怜:“他们要欺负我。”   周芜因为卷入驰氏夺权之中,被私生子报复坠入都江,生死未卜。当八年后,周芜再次抱着小女孩出现在驰珝面前时,已经疯了的驰珝把人堵在公司杂物间里,贪婪的盯着失而复得的宝物,周芜却已经记不起他了:“孩子是谁的?”   周芜把手中假的戒指露出给驰珝看,露出礼貌的笑容:“我和我老婆的。”   驰珝恶劣地把人按在冰冷的墙壁上,手指挤进拥挤干涩的甬道,冷笑道:“老婆?就是那个omega吗?他能满足你吗?”   周芜被欺负的落泪如珠,死死咬着饱满的嘴唇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门外找不到父亲的女儿焦急地哭了起来,“啪啪”地拍打着紧锁的门,想要拯救出一门之隔被欺负惨了的父亲……   ①私设:abo世界omega人权低   ②无生子情节,孩子不是攻受生的   ③两个人没有血缘关系。 第一章 黑莲花驰珝   周芜惴惴不安地坐在真皮沙发上。   周芜是以驰启东私生子身份被带回驰家的,他从小在嶂城的城中村里长大,周遭金碧辉煌的装潢陈设让他更加拘谨。   明亮的光线照得屋里犹如白昼,目光穿过高大的欧式落地窗,屋外被浓稠的夜色包裹着,一尘不染的玻璃上倒映着屋里的人和物,光凭肉眼看不清外面黑暗里是什么情景。   “小周,你父亲刚才打电话过来,公司有点事,他就不过来了,我们等大少爷回来就开饭吧。”   身侧旁边突然坐下一个身影,婉转动听的声音令周芜陡然回神,目光朝着那个人看去。   那个人叫夏植,周芜见父亲驰启东第一面的时候,就是夏植陪在驰启东的身侧,长得很年轻漂亮,从头到脚都被包装的完美无瑕,穿着一身纯白v领毛衣微皱眉头站在他家时,周芜从来没见过长的这么漂亮洋气的omega,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   周芜被夏植领着进驰家的时候,夏植就给他抛出了橄榄枝:   “我是你父亲新交往的对象,我叫夏植,你可以叫我夏哥,当然,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叫我小妈,之前就听驰总提到过你妈妈已经去世,我和驰总之间也没孩子,不嫌弃的话,你就可以把我当成母亲这个角色,在驰家我会照顾好你的。”   夏植说这句话的时候,漂亮的眼眸像是一汪深邃流动的泉水,眼睑上银色闪光亮片妆容吸引着周芜的目光。   他像是电视剧里的漂亮蠢货配角一样,所有的贪念和欲望都清清楚楚浮现在眼睛里,却并不让人生出厌恶,就算是做作的一颦一笑都吸引着他人视线。   周芜呆了一秒,小妈两个字他怎么也叫不出口,他有十六了,这个风情万千的小妈有二十六吗?   从夏植口中,周芜了解到:驰启东自从丧偶之后,虽然身边的情人未断过,但是一个也没娶,儿子也只有亡妻留下的一个,叫做驰珝。   周芜被驰启东找回来认祖归宗的一个很大的原因,也是有关于驰珝。驰珝虽然是驰启东明面上第一合法继承人,但却是疯子。   而且驰珝曾经还被送到过精神病院治疗过一两年,花费了好大的精力和时间,也没有治好,反而疯病越来越严重,整个嶂城没有人敢招惹得罪他,见到他就绕路走。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植眨了眨眼睛好意叮嘱周芜:“回驰家大宅碰到他,不要和他硬碰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就是这个疯子,疯起来一点道理都听不进去。你就敬着他,反正以后认祖归宗了,家产有你的一份,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夏植说这些话的时候,巴掌小脸上表情格外真诚认真,周芜望着夏植亮晶晶的眼眸,也认真的把驰珝暂时划进他的危险名单里。   “小周虽然瘦,但是手上力气大,我和驰总都觉得你这个外形长相,十八岁分化一定是alpha或者是beta。”   周芜不知道夏植是真心还是假意同他说了这么多话,他一向识人不清,但是夏植的话给了他警告,分化alpha和beta才有财产继承权,如果分化成omega,那他被带回驰家,最终也什么都得不到。   所以被带回豪门驰家不算人生熬出头,只有在十八岁分化成alpha有权利继承驰家的财产,才算熬出头。   周芜收起回忆,目光再次回到落地窗上,黑漆漆的夜色里突然亮起了一道光,可以推断那时候车灯正在沿着路一点点往别墅靠近。   周芜突然出声轻道:“大少爷回来了。”   夏植闻言,视线也朝着落地窗外看去,只见驰家大宅的复古铁门已经打开,沿路花坛边的路灯一盏盏亮了起来,车库那边传来了声响。   夏植忙紧张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明明望起来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端出了沉稳知性的架子,对周芜不好意思一笑道: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大少爷,也有点紧张。小周,你去把厨房炖的乳鸽汤盏端出来给大少爷,争取在他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周芜听话地去了厨房,乳鸽汤还在用小火炖着,只有一小盅,鲜香四溢,夹杂着参汤的香气在房中飘散开来,汤水也是淡黄色的清透。   周芜把乳鸽汤端了起来,白瓷汤盅还有点烫。   周芜端着汤盅快走出厨房,然后就听到夏植讨好的声音:“大少爷回来了,饭菜已经做好了……”   周芜有点迟钝地朝着前面望了过去,首先映入他眼眸的是夏植身边走进来的高大身影。   夏植在omega中不算太矮,算得上是高挑,但是在那个alpha面前就显得身形纤细瘦小,气场不足。   那个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彰显得他腿更颀长,宽肩窄腰,年轻俊美的面容有些锐利和薄情,浓黑的长眉下是深邃暗沉的眼眸,神情总是恹恹地,慵懒的,像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明晃晃的光亮洒在他的轮廓分明的面容上,在乌黑的羽睫下晕出一小片阴影,彰显得他面容如晴光映雪,富有攻击性的目光穿过夏植直直落在周芜身上。   周芜在那样不包含任何情感的审视目光下,呼吸一滞,感觉头皮发麻,犹如躺在手术刀下赤裸着身体被人看穿。 第二章 可惜那样漂亮的人是个疯子   诡异不安的气氛蔓延着,那个人薄凉冷漠的目光让周芜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周芜能猜到那个男人就是夏植口中的大少爷,那个疯子驰珝,胆战心惊之余感叹着,可惜那样漂亮的人是个神经病。   夏植强挤出一抹微笑,打圆场介绍道:“大少爷,这就是驰总带回来的人,跟着母亲姓,叫做周芜。”   周芜对上驰珝冷漠的眼神,也察觉到了驰珝对于他的厌恶,毕竟自己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被人厌恶也正常。   周芜不敢惹驰珝,也不敢隔应他,乖乖叫了一声:“大少爷。”   驰珝站在原地,没有说话,房间里一片死寂,刚才夏植千方百计活跃的气氛又瞬间降到了冰点。   夏植没胆子再和阴晴不定的驰珝搭话,转头指挥周芜道:“小周,呆在原地干什么,快把大少爷的乳鸽汤端到桌子上来……”   周芜听了这解围的话,这才想起来自己还端着乳鸽汤,白瓷汤盅烫的指尖都红了,周芜强忍着烫快步朝着餐桌走去。   周芜顶着驰珝的目光机械地走着,因为太过于紧张思绪都有些飘。   驰珝这样冷漠排斥的态度,以后在驰家,他应该怎么样和驰珝接触?难不成他真的要和这个人斗一斗,争家产?   可他对于驰家的那么多钱不感兴趣,他只想要交上外婆住院治疗费就好了。   周芜思绪万千,偏偏驰家的餐桌上还铺了一条猩红色软毛毯,“啪嗒”一声轻响,让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周芜逼去。   周芜刚才想事太过于出神,没有注意脚下的毛毯,被绊了一下,手上的白瓷汤盅一下子摔倒了地板上,霎那间白瓷汤盅四分五裂,干净光滑可鉴的地板上泼洒着泛光圈的汤水。   夏植原本还兢兢业业扮演着他慈母的身份:“饭前先喝一点汤,暖暖身子,这是我今天亲自下厨炖的……”   他的声音被清脆的声响打断,一下子收了音,身体僵硬在原地,目光小心翼翼地偷偷瞥向驰珝。   周芜那个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忙蹲下身来,也顾不上烫手,低身去捡碎瓷片。   旁边的保姆吴妈也冲了过来,惊道:“这可是大少爷拍卖下来的古董汤盅,价值一两百万呢,你手肘和胯肘子黏在一起了?端个碗都端不好。”   价值一两百万?周芜脸色一白,脊背更加低了,立马想起来他回驰家,父亲也只给了他六十万,而且大多数钱都被他拿去交医疗费了。   现在把他卖了,他也赔不起那个碗。   夏植对此也爱莫能助,吴妈是曾经照顾过驰珝母亲的佣人,在驰家不是一般的保姆,就算她劈头盖脸骂周芜,他也不敢得罪吴妈为周芜说好话。   毕竟他自己在驰家的地位就不稳,不然也不会生出拉拢周芜的想法。   一直站在旁边意兴阑珊看戏的驰珝,望着蹲在地上捡碎瓷片的周芜,身体缩成一团,暴露在他眼帘下的脖颈纤细脆弱,仿佛一用力就能掐死他。   这样的暴虐的想法,令驰珝郁结不快的心头终于生出了一点兴趣,不缓不慢开口道:“别捡了,吴妈,处理一下,别为了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伤了手。”   周芜低着头现在一旁,眼睛死死盯着脚尖,余光中吴妈麻利地收拾着那一片狼藉。   驰珝冷漠的面孔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对夏植冷冷说道:“我在外面吃过了,别准备了。明天就是我妈的忌日,驰启东把你送到我面前做什么,是让你做我妈的祭品吗?”   话音刚落。   夏植脸色一白,看到驰珝朝他逼近,下意识慌忙后退两步,没想到自己也被地上的软地毯绊倒,重重摔倒在地,脚踝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疼。   夏植记起曾经听过驰珝的传闻,驰启东曾经有个小情人,仗着自己得宠,把驰珝母亲的卧室改成自己的房间,被上学回来后的驰珝撞见,驰珝把那个小情人捆在地下室,用美术刀亲手剥她的脸皮。   虽然小情人被及时赶过来的驰启东救了下来,但是漂亮的脸蛋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疤,还在驰启东的威逼下被迫私了这事。   来自于Alpha侵略性和攻击性的信息素威压,令夏植小腿一阵发软,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夏植恐惧地望着他面前俊美非凡的男人,如同见到了地狱里的撒旦,仿佛下一秒那个疯子就可能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美术刀给他剥皮。   夏植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花了三万块上的贵妇礼仪课教程全忘了,连假笑都挤不出来:“对不起,大少爷,我不是故意隔应你,我现在就走……”   夏植如同被鬼撵了,趁着驰珝没心情搭理他的空余,飞快离开了驰家大宅。   驰珝盯着夏植慌不择路逃跑的背影,很欣赏夏植对于他那种深植于心底的恐惧,终于露出一抹玩味的轻笑,笑容不达冰冷的眼底,这是今天晚上他的第一个笑。 第三章 两根手指就受不了了   夏植临阵脱逃,倒是把周芜送入了虎口。   周芜看到夏植慌忙离去的背影,视驰珝如同洪水猛兽,周芜也为自己默默点了一根香。   驰珝淡然垂眸,目光落在周芜身上,正好瞧见周芜贝齿咬着嘴唇,原本红润的嘴唇变得淡白如雪,身体微微发着抖,低着头望着自己脚尖,很是可怜的样子,像是一只惊慌过度的小兔子。   “抬头。”驰珝出声道。   小兔子像是被猛然一惊,猝然抬起头撞上驰珝的目光,像是猎物撞见猎人一样惶恐不安。   驰珝无声地打量着他的玩具小兔子,心里疑惑道:他怎么眼睛不红啊,要是被欺负哭又是什么样子?   吴妈已经收拾好了刚才碎瓷片,驰珝淡淡瞥了她一眼,她便心领神会,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对不起,我会赔……”周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驰珝的声音打断了他:“过来。”   驰珝丢下这句话,就沿着圆形旋转楼梯上楼了,周芜乖乖地跟了上去,心脏怦怦直跳,总觉得驰珝在憋大招来弄死他这个私生子。   驰珝的卧室没有开灯,和楼下的灯火通明相比,显得晦暗不明,阴冷惨淡,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在等待着周芜。   驰珝随手拉下一个小灯,木桌前的圆台罩式小灯亮了起来,灯管外面罩着酒红色布罩,所以撒出的光线是染着一抹暗红色,晦暗不明,影影绰绰。   房间里弥漫有着独属于驰珝alpha的信息素,按理说没有分化的周芜应该闻不到,但是周芜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气味,分不清是什么味,是凛冽清冷的。   驰珝看着进入自己私人领地目不斜视的周芜,眼神幽静如深渊,暗红色的光线洒在了他清晰分明的面部轮廓上,给他薄情俊美的面孔多了几分邪气。   周芜突然对眼前的男人生出了巨大的恐惧感,他不知道驰珝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是驰启东带回来的私生子,叫周芜?”   “嗯。”周芜轻声回答。   他下意识抬头看向驰珝,但是台灯只搁在他手边的桌子上,光线并没有照亮驰珝的面容,周芜也判断不出他的态度到底是什么?   驰珝再没有提这个话题,如同矜贵的君王伸出一只手落在了周芜的肩膀上,他的手上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那时候来自一个十八岁已经成年的alpha的力量,触碰到周芜的刹那间,周芜感觉从脊背到脖颈掠过一道闪电,他无法抵抗,身体忍不住低了下去。   在黑暗中,驰珝没有什么感情色彩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汤盅我还挺喜欢的,所以才买了回来。”   周芜被压的有点胸闷气短,他听见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声和驰珝冷冽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驰珝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周芜微微喘息地跪在了地上,地上铺了一层软毛毯,并不冰凉。   周芜的外婆曾经跟他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能轻易下跪。   今天他把驰珝那么贵重的白瓷古董砸了,就算是用膝下的黄金去赔也赔不完吧,周芜心里默默想着。   驰珝原本压在周芜的肩膀,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指渐渐往周芜脖子上移,皮质手套上细微的颗粒接触到周芜敏感部位的肌肤,激起他身体下一阵阵战栗。   驰珝坐了下来,就坐在周芜面前的椅子上,狭长幽深地眼眸还在静静打量着周芜。   周芜垂着头把自己的情绪隐藏着,垂在衣服下的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   房间静得可怕,只能听见周芜细碎的喘息声,银针落地可闻。   楼下的灯光依旧通明,不时还有佣人的打扫声说话声,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罩子,把驰珝卧室和外界分隔开来。   “把我手套脱了。”   驰珝坐着周芜跪着,这样清楚的彰显出两人此刻的身份地位,他对周芜命令道。   周芜松开紧握的拳头,乖巧听话地给驰珝脱手套,驰珝的手指格外修长有力,肌肤细腻,虽然戴着手套,触碰到他手指时,还是感觉到入骨冰冷。   那只冰冷的手贴在了周芜的脸颊上,手指捏住了周芜的下巴,不容置疑地强迫周芜抬起头。   周芜长相随他的母亲,一张脸上没有一点像驰启东的地方,柔顺的黑色短发撒在额前,一双人畜无害的杏眼,但是并不显柔弱,反而格外清澈单纯。   果然就从长相上来说,只是瘦小单薄了点,和那种菟丝子omega沾不上边。   驰珝轻声道:“你长的像你母亲?”   周芜下巴被人捏着,像是被挑选的商品一样,格外不舒服,艰难地挤出一句:“是的。”   驰珝的干燥冰冷的手指沾上了周芜温热的体温,指尖缓慢往上移,按在了周芜柔软的嘴唇上。   周芜根本猜不到驰珝这个疯子下一步想要干什么,一下子噤了声,他感受到陌生的手指从他的唇瓣探入,冰凉的手指压着他的舌头,迫使他张开嘴。 第四章 他就是个大混蛋   “唔……”周芜被驰珝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一双清澈单纯的眼睛瞪得圆溜溜。   “啪嗒”不知道那里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但是并不大,周芜已经无暇顾及那声响。   驰珝的手指按到了周芜的喉咙深处,冷漠地望着下方的周芜。   有一种呕吐感立刻涌上心头,可是驰珝凌辱他的手指却依旧抵着他的喉咙,周芜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想要后退,躲开驰珝的手指,但是他的肩膀被驰珝的手紧紧扣着。   不光是生理上难以忽略的呕吐感,还有一种紧紧包裹他的窒息感也在折磨他的神经,驰珝始终高高在上地坐在椅子上,垂眸望着软身体跪在毛毯上的周芜。   周芜心中警铃大作,终于意识到,驰珝这样的动作可能会让他窒息而死。驰珝打他骂他都可以,但是他不能死。   “唔唔……”   周芜红着眼睛珠子,开始反抗驰珝的暴行,伸出手指想要抓住驰珝的手臂,阻止他的动作。   但是没折腾两下,驰珝空出来的左手伸出来,一下子擒住了周芜的双手,他手臂上的青筋暴起,在这样令人恐惧的力量下,周芜的反抗如同小猫伸爪子撒娇。   驰珝指骨分明的手指并没有停下动作,而是往喉咙深处抵推进去。有那么一刻,周芜真的以为驰珝要弄死他。   但是驰珝松了力量,望着狼狈不堪的周芜。都说兔子急了会咬人,周芜这个小兔子都快窒息了,也没敢咬他。   或许咬了,但是不痛不痒,驰珝并不放在眼里。   驰珝松开了周芜的手,手指从周芜喉咙里退了一点,那种难受的呕吐感消失了好多。   周芜被那样惊悚的刺激,逼得小脸都是湿漉漉的泪水,双手撑在地上,眼睛微闭着急促地喘息。   周芜脸颊上淌着水迹,眼睛红红的,鼻子红红的,驰珝刚才触碰过的柔软嘴唇也是红红的,嘴角还挂着银丝。   这个样子,破天荒满足了驰珝畸形的审美和暴虐的情绪,驰珝对这样周芜满意多了。   “两根手指就受不了了?”驰珝把修长的手指从周芜唇齿间收回,漫不经心擦拭着指尖上晶莹剔透的液体,目光若有若无扫描观察着周芜的表情。   他冷漠的声音在周芜耳朵里太过于恶毒:“倘若你分化成omega,以后更大的你怎么含住?”   这是开了一句h腔,周芜并没有听懂,但是看到了他眼底的戏谑。   这是来源于他自己alpha的身份,所以肆无忌惮的打压嘲弄omega,仿佛omega不是人,而是一件商品一个床上物件,他就是一个大混蛋,周芜难受地捂住嘴巴。   夏植果然说的没有错,驰珝就是一个疯子,要离他远点。   ————   最终驰珝主动放了周芜,周芜顶着驰家佣人异样的眼神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周芜扑在松软的床上,喉咙深处还是有点痛,使他忍不住像是那个如同恶魔般的alpha。   周芜又难过又有点委屈,他的房间在一楼,是一个客房改装的,银白色月光无声地铺撒在床上,也撒落在周芜身上。   周芜躺在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中,睁着那双清澈的眼眸看向窗外高悬的大月盘,心底摸摸算着还有四天时间就到周末了,之前他和便宜父亲驰启东约定过了,到了周末就可以去医院看望外婆了。   如果说天天面对驰珝那个疯子折磨得他想死,那么能见到外婆就是周芜每天努力生活的动力。   周芜今天晚上一直提心吊胆,情绪波动太过于大了,现在一沾床浑身都疲惫,昏昏沉沉中便睡着了。   半夜三更,周芜模模糊糊醒了过来,身体卷缩成一团,感觉到腹部的肌肉一阵阵抽搐,周芜用手揉了揉肚子缓解着疼痛,才反应过来他被饿醒了。   他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虽然他的身形特别消瘦,但是他平时在家都吃两碗饭。   今天晚上他本来就是饿着肚子等驰珝,后来被驰珝欺负一顿后,从驰珝房间出来时餐桌上丰盛的菜肴已经全撤了下去。   他因为心情不佳,回到房间囫囵便睡了过去,知道现在被饿醒,一晚上滴水未沾。   周芜揉着自己平坦的肚子,饿得胃疼。   周芜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去厨房找找有没有剩菜剩饭加热一下。   整的驰家大宅在夜里格外宁静,所有人都沉睡在梦乡里,周芜蹑手蹑脚走出房间,怕惊动其他人惹人厌恶嫌弃,只按亮了楼梯口的一盏小夜灯。   大厅依旧是一片漆黑,楼梯处的夜灯光太过于微渺,周芜记得大厅还摆放了不少贵重物品,他怕不小心碰到那些名贵物件,低头把自己手机的手电筒打开。   周芜举着手机,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站在一个黑色人影,他虽然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但是清清楚楚能够辨认出那是个人影,并不是其他东西,而且还能动。   周芜乍一眼看到那个能动的身影时,被吓到了,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然后退了两步,举着手电筒朝着那个方向照去。   在陌生的空旷的大别墅里,黑暗中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身影,平日就怕鬼的周芜撞见这场面,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那个人影首先开了口:“你在这里干什么?” 第五章 这是驰珝新折磨人的招数吗?   那个慵懒中略带点沙哑的声音格外耳熟,周芜原本因为惧怕鬼而死机的大脑立刻运转起来,迅速给出了正确答案:是驰珝那个疯子。   周芜真的觉得自己回驰家和驰珝犯了冲,为什么自己总是被驰珝撞到。   周芜移开自己的手电筒,任由手电筒光亮身边的黑暗包裹他的身体,无声的黑暗并没有给周芜安全感,反而让他立刻想起来在驰珝卧室发生的事。   周芜硬着头皮回答驰珝的问题,小声糯糯道:“我肚子饿了,我找吃的。”   驰珝大步朝着周芜走了过来,周芜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机,不敢后退逃跑,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在想,驰珝不会又要欺负他吧?他要说些什么,努力减轻驰珝对他的偏见厌恶,或者转移他的注意力。   周芜主动说:“大少爷,这么晚,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他想表达出自己对驰珝的关心,向驰珝传达自己的无害。   驰珝有点好笑地望着周芜,听到他的话,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声音竟然还有点颤抖。   驰珝若无其事地仰头把自己手中的一杯水饮了,手心还有湿黏黏的冷汗,故意说道:“吃药啊。夏植没有跟你说,我有疯病吗?”   周芜心里暗声道:这人果然病的不轻,怪不得驰启东会花大心血找私生子。   驰珝说着,手已经摸索到了壁灯的开关,只听见黑暗中清脆的一声“啪”,壁灯柔和的光线就洒在了两个人的头顶。   驰珝眨了一下眼睛,如同琉璃般流光溢彩的眼珠子倒映着周芜身影,原本眼前光怪陆离的虚影一点点重合成一道影子,那颜色浓艳的暗绿色和黑红色血迹也消失了,只有不知所以然的少年呆呆站在他面前。   周芜的长相青涩稚嫩,但是胜在五官精致干净,不是那种太过于妖艳,也不太过于清冷,没有什么攻击性。穿着一件暗蓝色小鲨鱼睡衣,显得幼稚。   光从他头顶撒下来,落在了周芜胸前的肌肤上,他睡衣领口有些宽大,露出秀气的锁骨还有白腻的肌肤。当然,皮肤白是光线问题,周芜一整个暑假都在餐馆打暑假工,晒黑了好几些现在还没恢复过来。   驰珝看周芜的眼睛变了,不在冰冷彻骨,但是周芜没有发觉。   周芜还不知道如何接驰珝的话:“那你喝吧。”说完,本来在纠结是离开这里,还是继续找东西吃,他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发出抗议声。   “饿了?自己去厨房找找吃的,也给我端一碗。”驰珝慢悠悠把杯子放在壁柜上,没有白日穿正装的严峻冷漠,倚着墙壁,仿佛看热闹般的瞧着周芜。   周芜下意识后背紧绷了起来,认真地点了一下头:“好。”   周芜去厨房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剩菜剩饭,只有一大碗莲藕排骨汤,周芜走出厨房,对着沙发上玩手机的男人说:“厨房没有什么菜了,还剩下莲藕排骨汤,我打算做排骨汤面条。其他的菜,我也不会做。”   驰珝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到了周芜脸上,皱了一下眉头:“我不吃肉。”   倘若是旁人,周芜肯定丢一句:“爱吃不吃。”   但是现在周芜还拿着驰家的六十万,别说给驰家大少爷做碗饭,全是要他伺候驰家所有人坐月子,周芜都会干。   周芜取过厨房架子上挂着的围裙,双手背过去熟练系着围裙带子,又问道:“那还给你下小白菜鸡蛋面,行吗?”   驰珝轻笑了一下:“可以。”目光盯着周芜离去的背影,周芜系着吴妈买的桃红色围裙,细细的绳子勾勒出他清瘦的腰肢,仿佛盈盈一握便可以环住。   两人都不再说话,就这样沉默着,只有厨房里偶尔传来的几声厨具碰撞的声音。   周芜饿狠了,所以做饭很快。不一会儿便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餐桌上,对驰珝说道:“面熟了,这是你的一碗。”   周芜说完,便自己坐在餐桌旁边大口大口吃了起来,心里暗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驰珝要是吃了我的面还欺负我,我就把青菜面掀在他脸上。   想到这里,周芜捧着碗忍不住笑了,一抬头正巧撞见了驰珝的目光。   就看一眼都是要折寿的程度   周芜迅速埋下头去,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埋头苦干他的一碗面。   驰珝在桌子底下的长腿却轻轻碰了一下周芜:“这面太多了,我吃不完。”   驰珝虽然语气很平和,但是他面容上神色郁冷,周芜忍无可忍把自己的腿收了回来,抬头瞪着眼睛看了驰珝一眼。   但是他看到驰珝微微皱起来的眉头就怂了,有点不太开心道:“怎么多了?”明明就是成年男人的正常饭量,这个大少爷是不是故意找茬?   他自顾自地把驰珝的碗移了过来,用驰珝的筷子挑了半碗面到自己的碗里,筷子刚挑到一半,短路的大脑一下子反应过来。   周芜平时和外婆生活,生活很拮据,他从小就养成了不挑食不浪费粮食的习惯。   这样挑面的动作在他的生活里习以为常,是再正常不过。   可现在他面前的人是驰珝,按照那些电视剧演的,这种大少爷不都是有洁癖吗?   在驰珝探究疑惑的目下,周芜硬着头皮把面挑了一半在自己碗里,然后把驰珝的碗推了回来。 第六章 他又不是真变态   想象中的骂声并没有落下来,周芜不由多看了驰珝两眼,驰珝并没有发作的意思,只是好奇地望着周芜问:“你吃的完这么多?”   周芜忙点头:“我在家可以吃两碗饭。”   驰珝亲耳听到周芜说这话,还是有点质疑,周芜饭量这么大,怎么还是又瘦又小,像是一株营养不良的小野草,他当初还以为驰启东在贫民窟捡的人。   驰珝道:“吃吧,吃完去睡觉。”   周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迷糊地眨了一下眼睛,现在的驰珝仿佛温柔了不少,和晚上那个扣他喉咙大魔王驰珝仿佛不是一个人。   周芜又想到,刚才撞见驰珝,他就是在喝药,这药对他阴晴不定的疯病真的有点效果,简直就是华佗再世。   周芜和驰珝两个人沉默地吃完了面,周芜顺手收走了碗筷,拿去厨房清洗。   驰珝见周芜真的把那么一大碗面吃完了,睡衣下的小腹还是平坦的,目光盯着周芜的身影,舌头顶了一下腮帮子,脑海里突然升起了一个想法,要是摸一摸周芜的肚子,是什么感觉?软的还是硬的?   这个想法很快被他自己打消了,他只是有点疯病,又不是真变态,没事摸人肚子干嘛。   周芜洗完碗从厨房出来,从他视角方向,一眼就看到了二楼走道上的人影,是吴妈,她正站在驰珝的房间门前的空走道上,分辨不清她的神态是什么样的,她在默默注视着驰珝和周芜。   周芜陡然一眼望去,被吴妈吓一跳。   不过,这都是驰珝的事,与他无关。   周芜走到驰珝旁边,像是听话的小孩子一样汇报:“那我去睡觉了。”   驰珝“嗯”了一声,站起身来与周芜擦肩而过,朝着二楼楼梯走去。   驰珝整个人身上的气场格外冷冽,阴郁暗沉。擦肩而过的那一秒,周芜似乎看到驰珝的眼珠里布满血丝,待他正要仔细看时,驰珝已经走了过去。   周芜的房间与驰珝所走的方向相反,他自然不可能再转头故意去看驰珝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芜一步步朝着自己房间走去,隐隐约约听到吴妈细碎的声音穿过空荡安静的大厅飘了过来:   “大少爷……你的信息素又控制不住了?房间里全都是……你这个月又没去医院……”   周芜一直觉得空气中夹杂着什么,显得格外沉重凝结,他虽然没有分化,闻不到驰珝的信息素,但是敏感地察觉到了。   要是驰珝去医院了,那他就不用在驰家大宅面对驰珝了吧?   周芜有些期待地竖着耳朵偷听。   但是他已经走到了房门口,手指搁在了冰冷门把手上。   身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周芜没有好奇地回头望。   “啪”一声轻响,周芜房门关闭。   ————   翌日七点钟,周芜的生物钟就迫使他清醒了过来,但是他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想起来他醒这么早也没有什么事要干,于是又睡了回去。   九点多周芜终于起了床,驰家大宅空荡荡的,只有佣人在安静地拖地。   午后的阳光格外明媚,周芜搬了一张贵妃椅坐在二楼地平的阳台,低头看楼下驰家请来的园丁修剪花坛花草,享受着不可多得的宁静。   微风轻轻拂过,微型旋转式灌溉器撒出湿漉漉的水珠,在阳光折射下形成了一个小彩虹,翠绿的大叶黄杨枝叶被园丁修剪成整齐美观的模样,西府海棠的枝桠还在风中摇曳。   偷得浮生半日闲。   不过这样悠闲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一辆低调而又带着奢华的黑色轿车停在了驰家大门外。   周芜并不熟悉车的牌子,所以说不出来车名,但是不认得这辆车,驰启东见他的那天,就是开这辆车。   果然,驰珝和驰启东相继从车里走出来,但是父子俩之间的气氛火药味十足,简直了可以算得上是剑拔弩张。   周芜再次看到驰珝,才想起来,驰珝好像说过,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他应该去陵园了,怪不得今天早上没有见到他。   因为还是隔了一段距离,周芜并没有听到他们的争吵内容,只有驰启东暴怒地吼了一句,一向温润尔儒的商业大亨面具破裂,面目狰狞道:“驰珝,你是疯了吗?你当初生下来的时候,我就应该一把掐死你。”   这样的刺耳的话语,让周芜忍不住扭头,把目光落在驰珝身上,想要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但是驰珝就现在原地,午后可以算得上是燥热的阳光铺撒了下来,驰启东站在阳光下,司机小庄也在阳光下,只有驰珝站的地方因为有门卫室的遮掩,他站在阴影下,神色莫辩。   他对于驰启东那样侮辱的话无动于衷,似乎冷着脸对驰启东说了一句什么话,周芜听不到。   但是驰启东对于驰珝的一句话反应很大,整个人像是要气背过去,周芜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词:“暴跳如雷”,来形容现在的驰启东最贴切不过。   周芜不知道,驰珝给驰启东的回话是:“那你当初把那滩jz射墙上啊。”吊儿郎当又带着嘲讽的语气。   驰启东那个自诩体面人的脸皮一下子涨成红紫色,一向精明的眼眶里迸射出厌恶到极点的目光,那一刻,驰珝不像是他的儿子,而是他深恶痛绝的仇人。   要不是他只有这一个名正言顺的儿子,他巴不得驰珝立马去死。   只见驰启东高高的扬起巴掌,但是被驰珝轻松伸手钳制住了。   驰珝终于对这样的纠缠烦了,抬手推开驰启东,头也不回地走进驰家大宅。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朝着二楼那个低平的阳台看去。   周芜还没来得及收回看热闹的目光,真巧和驰珝的目光撞在一起,周芜心里一咯噔。   驰珝锋芒毕露的秾丽面容突然对着不礼貌的偷窥者扬起一抹微笑。   暴戾的人突然对自己笑,周芜大脑首先就觉得来者不善,立刻扭过头收回自己的目光,像是胆怯的乌龟缩回自己的壳里。 第七章 他的观音玉坠掉在驰珝房间了   之后周芜再没有在驰家碰到驰珝,吃中饭的时候,是陪着驰启东一起吃的。   之前听夏植提到过,驰启东是个斯文人,也是一个强控制欲的人,在他面前吃饭的时候特别讲究,要细嚼慢咽,不能吧唧嘴,吃饭只吃个八分饱,不能像是饿死鬼投胎。   所以周芜和驰启东吃饭一直集中精神,讲究一个食不语,低头数着自己碗里的饭吃,两耳不闻窗外事。   突然,驰启东放下了碗,周芜也跟着放下了碗,抬头就看到驰启东已经在用纸巾擦嘴。   周芜心里暗道:卧槽,这就吃完了,我连半饱都没有。   紧接着,周芜就听见驰启东叫他的名字:“周芜。”   周芜来到了驰家,驰启东并没有改名,不知道是真的对周芜不在意不上心,还是因为周芜本来就是他用来威胁驰珝的工具。   仿佛就是告诉驰珝,你不乖乖听我的,我还有别的儿子,那到时候你什么都没有。   周芜听到驰启东叫他,心一紧,忙应声道:“嗯?”   驰启东慢悠悠道:“你的学籍我帮你移到了我们这里,入学我也给你办好了,下个星期三就可以去学校了。”   “你是在读高一吧?”驰启东本来是自己一个人在说着话,突然问了这一句,周芜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听到他说:“以后每天上下学司机小庄会去接你的。”   周芜把嗓子眼的话咽了下去,望着驰启东点了点头。   他明白了,驰启东刚才的话根本不需要他回答,他只是想要展现出一个仁父对于孩子的关心,周芜只要沉默地配合他演完这场戏。   虽然他对待周芜根本不上心,仿佛就像是自己随手捡了一只小猫小狗,甚至可以说,那个热情的有点扯蛋的“小妈”夏植都比他上心,领着周芜参观驰家,给周芜介绍驰家人口情况,还贴心给周芜买个合适的新衣服。   周芜点完头,发现他要是不说点什么,这个餐桌上太安静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谢谢父亲。”   驰启东听到“父亲”那两个字,手指停滞了一秒,似乎周芜口中的那两个字唤醒了他为数不多的父爱,似乎在驰珝那里找不到的父子温情,可以在周芜这里找补回来。   毕竟周芜乖,又是钱的原因,容易被他拿捏。   他对着周芜露出慈父面孔,微笑道:   “这有什么好谢谢的,你每周的生活费等会儿就会打到你卡里。还是之前打钱的卡。”   驰启东的目光又重新仔细端望着周芜,可惜周芜长的像母亲,找不到一点像他的痕迹,他在心底多少有点失望,驰珝那混世大魔王虽然疯得无法无天,但是眉眼间还能找到像他的痕迹。   驰启东对于周芜的父子之情又淡了下来,随便交代了两句,就转身离开了。   ————   当然,周芜对于驰启东这个便宜父亲也没有什么感情。   他记得他很小的时候,记忆里母亲曾经告诉过他,他的名字缘由是因为爸爸姓周,妈妈姓吴,他叫周芜,是爸爸妈妈最宝贵的礼物。   直到他很小的时候,母亲把他送到外婆身边,然后和父亲一起踏上了陌生的车,从此就消失了。再长大一点,外婆就告诉他,他的父母已经去世了。   直到驰启东为了低调的找到私生子,暗地里和一家私人医院合作,免费给嶂城城中村所有适龄孩子体检,采血比对DNA,拿着体检报告找到周芜。   然后对周芜宣布他的私生子身份,要领周芜回驰家。   周芜觉得很荒唐,在他的认知里,他的父母已经离世很久了,而且他也不想当一个令人唾弃的私生子。   但是他当时已经没有选择了,外婆被确诊胃癌晚期,需要一大笔钱,他拿不出来,那个时候他已经办理了退学,一天打三份工也赚不了多少。   最崩溃的时候,他已经决定去黑诊所卖肾,要是外婆死了,他也跟着外婆一起。   驰启东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一出手就可以拿出六十万。无论怎么说,驰启东也算是他和外婆的恩人。   其实来到驰家,除了要提防驰珝,生活也过的不错。   周芜胡思乱想着,觉得心绪不宁,下一意识伸手去摸自己脖子上戴的玉观音坠,这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   但是这一次他摸了个空,周芜立刻低头去摸自己脖子上的红绳,也没摸到。   周芜神色一下子慌张了起来,他的玉观音吊坠丢了?丢在哪里了?   周芜身体僵硬在原地,仔细回忆着这几天,他记得昨天和夏植一起等驰珝回来吃晚饭的时候,他还摸过他的观音。   他的观音对于他意义很特殊,那是他外婆给他的,听外婆说,这是她的父母给她的。   他小时候体弱多病,外婆把这个观音给他了,说观音会保佑小孩子长命百岁。   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却被他搞丢了。   周芜心慌的很,低头开始在驰家大宅找了起来。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没有离开驰家,如果玉观音是丢了,一定是丢在驰家某个地方。 第八章 他躲在驰珝的床底   周芜仔细地把他走过的地方,都找了三遍,但是什么也没找到。   周芜现在原地,无意识咬着唇瓣,垂着头出神地回忆着自己还去过哪里。   正在拖地的吴妈从周芜身侧经过,周芜突然出声叫住了吴妈:“吴妈,打扰一下,你这两天打扫卫生,又见过什么玉坠观音吗?”   吴妈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周芜身上,很坚定地摇摇头:“没有,怎么了?”   周芜低声道:“我的吊坠好像丢在这里了,不知道丢在哪里了,那个玉坠不贵,但是对我很重要。”   吴妈道:“你再多找几遍,看是不是粗心落在哪里了,驰家的人手脚都干净,要是捡到了,会主动交上来的。”   结果果然是令人失望的,周芜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周芜丢了东西,一整天都是失神落魄的,像是霜打的茄子,走路的时候,头总是垂下去看路,仿佛多看两眼,就能找到藏在地缝里的玉观音。   周芜把驰家每个角落都找了个遍,他的目光落在了二楼紧闭的房门——那是驰珝的房间。   他只有这个地方没有找过了。   周芜沮丧地坐在椅子上,努力回忆着关于玉观音的记忆,突然想起来,驰珝欺负他的那天晚上,他痛苦的无法呼吸,耳边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响。   就是那声“啪嗒”,周芜那个时候无暇顾及,所以不知道那里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现在想想,应该就是玉观音掉在了驰珝房间地板上的声音吧?   周芜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但是他很快就认识到去驰珝房间找玉佩,这个任务艰巨且困难重重。   自从驰珝与驰启东不欢而散之后,驰珝就再也没有回驰家,周芜趁着私下无人,站在驰珝的卧室门前,偷偷拧过他的房门。   驰珝为人谨慎,房门反锁着,旁人也没有他房间的钥匙,想要找回钥匙,只能等驰珝在家的时候偷偷溜进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驰珝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反正没回过驰家。周芜望眼欲穿,甚至还侧敲旁击过吴妈问驰珝什么时候回来。   吴妈只给了周芜一句:“不知道。”   周芜敏锐察觉到了吴妈对于自己淡淡的讨厌,也就没和吴妈再说过什么话。   ————   直到有一天中午,驰珝突然回家吃中饭,吴妈做了一桌子饭菜,吃饭的时候,周芜总是忍不住把目光投向驰珝。   驰珝今天并没有穿一身西装,而是穿着一件纯色黑衬衫,领口色泽暗沉的纽扣解开了两枚,暗色调的衣服衬得他的肌肤偏白,胸前还佩戴着皮质肩带,凸显得他肩宽挺拔,富有力量感,黑色的短发也软软地垂在额前,停在长椅靠背上的手指上还有一枚男士珀金骷髅头戒指。   驰珝拉开长椅,随手把手中的短款皮质外套丢在了身侧椅子靠背上。   这样的打扮在周芜眼里很特别,一边觉得很骚包,因为他以前也没见过哪个男人会打扮成一副花孔雀的模样,另一方面,这样的驰珝让周芜感觉雄性荷尔蒙满满,既有狂野不羁但又高贵禁欲,和他之前初中那些不良少年的狂野是不一样的。   这样的驰珝站在他面前,身材挺拔,体态匀称均匀,完全看不出他才十八岁。   驰珝没有那么多精力理会周芜,之前戏弄他只是心血来潮罢了,现在只把他当作空气。   这样的忽视,周芜求之不得。   吃饭的时候,周芜好几次在心里打腹稿,想要恳求驰珝让他进卧室找玉观音。   但是今天的驰珝似乎心情依旧不太好,周芜刚打算开口,驰珝电话响了,他搁了筷子,一手接电话,一手拉开长椅离开餐桌。   周芜把刚想张开的嘴闭上了,惴惴不安,最终还是开不了口。   驰珝那样恶劣的人,就算自己请求他去找玉观音,他可能根本那不值钱的东西放在眼里,根本不会理会自己。   周芜离开餐桌,站在圆形螺旋楼梯旁边,他有意在寻找驰珝。   他一偏头就看到巨大落地窗前,那道黑色的身影,他一手捏着身侧小木架上搁的书籍杂志随手翻着,一手握住手机和别人通话,神态漫不经心。   吴妈在厨房洗碗,其他佣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反正一楼大厅空荡荡的,只有驰珝一个人。   周芜脑海里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或许他可以趁着驰珝现在和别人打电话的间隙,偷偷潜入驰珝的房间,把自己的玉观音找回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回自己房间。   刚才驰珝一回驰家,首先就去了自己房间,好像手里还提了一袋子的药放在卧室。正常人离开房间下楼吃饭,应该不会立马反锁房间门。   所以周芜赌了一把,他赌驰珝卧室没有反锁,他可以直接打开门进入。 第九章 被驰珝发现了   周芜蹑手蹑脚来到驰珝卧室门前,手指握住冰冷门柄,屏住呼吸扭转着门柄,只听到一声清脆的轻弹簧声,房门打开了。   周芜喜出望外,迅速潜入驰珝的房间,他没有想到瞎猫子碰到死耗子,驰珝的房门并没有反锁。   今天是白天,虽然驰珝的房间里暗色床帘拉的严严实实,光线暗沉如死水,但是仍旧可以看清楚。   驰珝的房间布局很简洁干净,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冷冷清清。   周芜没有心思观察驰珝的房间是什么样的,直接朝着那天他跪着的地方走去。   周芜粗略地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他的玉观音吊坠,他正打算在仔细看一次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门外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还有驰珝和人打电话的声音。   霎时之间,周芜差点心脏停止跳动,大脑飞速运转,迅速分析现在状况,现在他夺门出去只能和驰珝撞个正着。   周芜手脚比脑子更快,低下身去,躲在了驰珝的床底下。   这个方法简直蠢死了,但是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法了。   周芜别无他法,只希望着驰珝快点离开房间,他好趁机离开这里。   ————   耳边是损友顾左而言右的屁话,驰珝站在听了一会儿,他手上的那本二三十页小杂志很快被他翻完,他的耐心也随之消耗殆尽。   驰珝“啪”地一声,冷漠地合上了杂志,只丢了一句:“说完了吗?挂了。”   然后挂断了电话。   吴妈看到驰珝终于打完电话,走到了驰珝身旁,低声道:“少爷。”   驰珝回头望了吴妈一眼,他察觉到了吴妈有话和他说,一个眼神示意吴妈继续说下去。   吴妈神色严肃道:“大少爷,你不在家的这几天,那个周芜总在你卧室门口转悠,而且之前也在整个家里全逛了一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刚才他又上了二楼。”   驰珝挑了一下眉,所有人都知道,驰珝的卧室在二楼,而周芜的卧室在一楼,是之前客房改造出来的。周芜怎么逛也逛不到二楼去。   驰珝垂眸,若有所思,悠悠开口道:“所以,他在找什么?”   吴妈拧着眉毛,回忆道:“我问过他,他只说找一个玉观音挂坠,他目光闪闪躲躲,话也未必是实话。他从小无父无母教养,谁也不知道他品性如何……虽然不屑于害他,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驰珝回想起周芜在他面前,胆子小的很,总是用怯生生的眼神望着他。   驰珝兀自轻笑了一声,让吴妈有点摸不着头脑:“大少爷,那你的意思是?”   驰珝记忆力不错,记起来当初他欺负周芜时候,他垂眸望见过周芜清晰薄弱的锁骨还有从衣领伸出的两根红绳。   最后周芜落荒而逃,他在地毯上捡到一枚玉观音吊坠。   驰珝眯了眯眼睛,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嘴唇勾起一抹笑容,他对吴妈说:“这事你不用管,我去问问他。”   他知道周芜那个胆小的小鬼,是没有胆子在他眼皮底下做什么小动作,也知道周芜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伤害。   他只是觉得,这次应该惩罚一下没有规矩的小可怜了。   驰珝朝着二楼走去,走到楼梯的时候,损友彭金畅的电话又打来了。   “驰少,挂那么快干什么?苏沁的生日宴你到底去不去啊?给个准话啊。”   “不去。”驰珝淡淡道。“你追喜欢的omega,总是拉着我干什么?   彭金畅闻言,无奈地笑了一下,叹气道:“没办法,谁让他一个心都在你的身上,我得不到,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让他幸福了。况且,我彭大公子身边,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不必要搞得像非他不可。”   “只不过,这次他求我,务必让我拉着你来,我想着他都说到这个份上,我要是拒绝了,面子上抹不开。”彭金畅嘿嘿笑了一声。   驰珝轻笑了一声,讽刺意味深长,一是觉得他这个人的疯名还有干的那些事已经传遍整个嶂城豪门圈,居然还有人冒死求爱?   另一方面,就是觉得彭金畅口中的情情爱爱,也不过如此,他从小目睹父母之前不堪的爱情,身侧也皆是这种爱博不专的婚姻,如泛水之桃花,使他对于爱情这两字嗤之以鼻。   驰珝的手指已经落在了房间门柄上,突然心生一计,慢悠悠说道:“不去生日宴,但是私下聚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彭金畅高兴的声音:“行,那我和他说吧。”   驰珝这个时候已经走进了他的房间里,房间里面沉寂无声,仿佛还是驰珝离开时的模样。   这仿佛是一场和猫和老鼠的游戏。   驰珝突然眨了一下眼睛,偏薄的嘴唇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浅浅的,犹如初冬时从微冷的云层泻下的一束日光。   山河蒙了一层雾,日光消融,金光沉浮。 第十章 把裤子脱了?驰珝是故意的   说实话,周芜现在的状况不太美妙。   首先是驰珝的床底缝隙并不大,周芜勉强能够爬进去,但是想要抬高头很困难。   其次,驰珝进来了,而且已经挂了电话,周芜在床底看到视野前一双黑色高帮靴在屋内徘徊,心里七上八下,他不知道驰珝怎么突然在房间里转。   周芜耐心等了一分钟,只看到驰珝走远了,紧接着听到一声拉柜门的轻响,还有衣服布料簌簌的声音。   周芜猜测驰珝是在挂衣服,原本十分紧张的心跳渐渐慢了下来,他还在猜驰珝会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突然看到那双皮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紧接着周芜看到驰珝蹲下身来,自己眼前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指。   驰珝的声音从周芜头顶传了过来,情绪冷静:“出来吧。”   周芜吓一大跳,下意识抬头朝着声源处看去,但是驰珝的床底太低,周芜猛地抬头,脑袋一下子撞到了床梁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大闷响。   疼痛感立刻在脑袋上蔓延,周芜伸手捂住脑袋,倒吸了一口凉气。   驰珝听到了那好大一声闷响,忍俊不禁的轻笑了一声,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   驰珝眼眸中光影沉沉浮浮,注视周芜慢慢从床底爬了出来。   房间里光线幽深,那一副场面像极了驰珝之前看过的一个欧美片,少女omega故意勾引叔叔藏在床底,缓缓从床底爬出来,一双暗绿色的眼眸写满了野心,如同18世纪昂贵的祖母绿宝石,叔叔伸手反扣住少女的脚踝,阻止她的肆意妄为,少女却如同藤蔓纠缠,暧昧气息在房间里涌动。   眼前的这一幕和记忆中的某个场景,一点点重叠起来,同样是在这样昏暗的卧室里。   周芜身体缩在了驰珝的床脚边,左手还捂着头顶,眨了一下眼睛抬头望向那个高大的男人,眼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看上去委屈极了。   当然,这只是驰珝的视角,周芜自我感觉明明是贫农深恶痛绝地望着那个万分可恶的资本家。   周芜所在的方向,正好面对着房门,他看见驰珝房间紧闭着,像是一个无法逃脱出去的牢笼。   驰珝出声轻喃道:“你是想要爬上我的床吗?”他的手指扣住了周芜的下巴,感受着周芜温热的体温,周芜的下巴尖尖,没有一点赘肉,看起来脆弱又漂亮,仿佛只要再用力一点,就可以毁掉他。   他狭长的眼眸夹杂着戏谑的微光,明灭莫辩。   周芜听了这话,很显然是被吓到了。   “不,我不是的。”   周芜白着脸对驰珝解释:“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我只是来找我的玉坠……”   周芜望着身影挺拔的驰珝,大脑飞快运转着想着解决方法,有一刹那,他脑海里掠过一束闪电,在一瞬间突然反应过来了,豁然开朗:驰珝是故意在楼下打电话,离开房间,引诱他进来,然后翁中捉鳖。   而他从一开始,就进了驰珝的圈套。   周芜停住了话语,盯着驰珝,既然驰珝是故意的,那他打算干什么?   驰珝手指松开了周芜的下巴,周芜白净的脸上出现几根手指印,满足了驰珝的破坏欲,驰珝握住了周芜的手臂,把他拽到了自己面前,眼眸深邃如渊薮:“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周芜脸色不太好看,低声道:“大少爷,是您捡到了我的玉佩,对吗?”   驰珝看到了周芜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摊开左手手心,上面赫然是周芜的玉观音吊坠。   “你说的,是这?”   周芜忙点头:“是的,这就是我的玉坠。”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抓,但是驰珝举手避开了周芜的爪子。   周芜急了,严严包裹的伪装被剥开,终于露出了一点原本的性子,他质问道:“大少爷,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是真的没打算和你争什么,要是有选择的机会,我才不会来这里。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是你也不能总抓着我一个人欺负。”   驰珝微凉的手指扣住周芜的喉咙,步步紧逼,周芜被迫后退,直到被驰珝按在了一面墙上,退无可退了,周芜心底升起浓浓的不安,双手试图掰开驰珝牢牢钳制他的手。   肺里的空气一点点减少,窒息感再次涌上周芜心头,周芜脸涨的通红。   驰珝突然松了力道,修长的手指搁在周芜脖颈处,轻轻摩挲着周芜细腻的皮肤。   周芜的喉结在这样的抚摸下,忍不住上下移动,反复吞咽口水。   驰珝声音犹如给周芜下达最后的审判,声调中却带着一点似笑非笑的滋味:“我今天没打算欺负你啊,是你自己偷跑进我房间的,这是一个坏习惯,我应该给你一个惩罚。”   周芜顿了顿,突然道:“什么惩罚?”   驰珝把周芜抓到自己身边,周芜闻到了他衣领上的幽幽沉香,如临大敌。   驰珝伸手去拽周芜的裤子,这一动作把周芜吓一跳,他身体像一根弦猛地往前一窜,“嘭”地一声轻响,他额头正好和低头的驰珝撞在了一起。   周芜面容扭曲了,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裤腰带,对驰珝大声道:“你是流氓吗?连我都不放过。”   驰珝手指握住周芜的肩膀,冷笑道:“做错了事,难道不应该脱裤子打屁股吗?”   周芜听到驰珝这句话,整个人都石化了。   且不说打屁股这种幼儿园老师教育小孩的动作对于他多羞辱,最最重要的是他今天穿的内裤是印着奥特曼的,前后两面都有奥特曼,想遮都没法遮,他已经能在脑海里脑补出他光着双腿,穿着奥特曼内裤站在驰珝面前的样子了。   大煞笔了,驰珝绝对会笑死他。   这个世界毁灭吧。   周芜誓死捍卫自己的奥特曼内裤:“不行,可以打屁股,但是不能脱裤子。”   周芜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模样,看上去委屈死了,驰珝松了口风:“行,趴过来。”   周芜还是抓着自己裤子,像是抓着什么稀世珍宝,驰珝无语地伸手按住周芜的腰,强迫周芜弯下腰去,缓声道:“屁股再抬高点。”   周芜咬牙,拜托,这句话真的好有歧义,惩罚就惩罚,能别说话吗?   周芜正要开口:“你……啊……卧槽嘶……”   周芜还没说出第二个字,驰珝的巴掌就就落在了周芜的屁股上,打的周芜措不及防,没想到驰珝下手这么重。   驰珝落下了三巴掌就收了手,松开了周芜。   周芜屁股火辣辣的,扭头看向驰珝的眼神夹杂着愤怒和耻辱,眼眸滟滟。   驰珝倒是忽略了周芜的目光,如白瓷的手指勾着暗红细绳,问周芜:“这东西,你不要吗?”   周芜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玉观音,把东西从驰珝手上顺了下来,急忙道:“我要。”   驰珝凝眸望着周芜,看着他把那破玉坠当成什么稀世珍宝,语焉不详:“我帮你找到了这个,连句谢谢都没有?”   周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暗地里撇撇嘴,小声嗡嗡道:“谢谢。” 第十一章 真正的私生子   很快就到了驰启东和周芜约定好去看外婆的周末,驰启东最近在忙公司的事,回驰家的次数也少,特意吩咐小庄开车送周芜去嶂城第一人民医院。   周芜起了一大早,买了不少水果去看外婆,和司机小庄商量晚上五点半再来接他。   外婆住院是夏植那天来周芜家的时候,陪着周芜一起弄的,外婆住在比较安静的病房,一条长帘子相隔还住着另一个阿婆。   外婆一个人待在病房无聊,正好有一个人能陪她聊聊天。   周芜来的时候,护工正在给外婆擦脸擦手,外婆首先就看到了进来的周芜,惊喜地出声道:“粥粥,你怎么来了?”   周芜看到外婆的脸上气色比之前好多了,之前一直压在心头的巨石轻了不少:“今天正好没事就来看您了。”   周芜走到外婆身边,对护工小张感谢道:“张姐,这些天拜托你照顾我外婆了,我来吧,您去休息休息吧。”   周芜人长的俊,嘴也甜,护工小张顺水推舟把湿帕子递给周芜,笑道:“小周真是孝顺啊,阿婆以后还要享小周的福。”   护工小张说了两句就离开了病房,顺手把门带着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婆孙两个人。   外婆的手是温热的,紧紧抓着周芜的手掌,周芜可以看到她松弛的皮肉下凸起暗青色血管,软绵绵的。   外婆牵挂问道:“粥粥,你在那个家过的怎么样?”   周芜怕外婆为自己操心,即使在驰家再委屈也不肯说,只捡着好事说:“都挺好的,我下周三就去嶂城二中读书了。”   “哦,那就好,好好读书,不要耽误了学业。那个家里人多不多?有没有人欺负你?”   周芜听到这里,感觉鼻间一酸,真正有人爱他的时候,他本来觉得无所谓的事也觉得委屈。   周芜把心中酸酸麻麻的滋味的咽了下去,故作正常道:“没有,没有人欺负我。那个家里平时人很少,驰老板也不怎么回家,平时就是我和佣人。还有个驰大少爷——”   周芜停顿了一秒,思索了一秒:“长的好看,只不过他是个疯子……”   “疯子?”外婆有点好奇,“怎么回事?是娘胎就是精神有问题?还是后天有心理疾病啊?”   周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平时看他人也挺正常,每天还喝药呢。估计就是这个原因,驰老板才把我带回驰家。”   外婆混浊的眼眸是如同棉花糖一样的柔软,怜爱地抬手摸了摸周芜的头,又短又浓密的黑发有点扎手:“粥粥,不要和他多接触,他是个疯的,保不齐哪天会伤害你。我也不希望你挣多少钱有多大成就,只希望你一生平平安安就好。”   周芜撒娇似地蹭了蹭外婆脸颊:“那也要外婆看着我平平安安一生。医生已经说了,让您调养一两个月就可以做手术,做了手术,我就带你回家。”   周芜外婆是在周芜中考后检查出胃癌中期,还引发了一些基础病,一到夜里浑身骨头里疼,一晚上都睡不着。   周芜和外婆都清楚,这胃癌做了手术,也是有复发的风险,有的做手术可能痊愈,有的做手术能活过两三年,有的人只能活两三个月。   全看病人自己的身体素质。   ————   嶂城的天气这几天格外好,医院一楼的后花园种了不少月季花,枝叶繁茂,花盏相接。   周芜推着外婆在小路上闲逛,外婆突然出声道:“那不是隔壁的小靳吗?他是来给他妈妈送午餐的?”   周芜顺着外婆的目光的方向看去正好看到一个少年手里提着食盒在他们不远处。   “应该是。”   这是周芜家不远处的邻居靳宇恒,和周芜差不多年纪,也是一个高中的。街坊邻居们都知道靳宇恒的妈妈在这里做护工,他现在应该是给她妈妈送饭。   靳宇恒好像不是本地人,周芜五六岁的时候,他们母子俩才搬到贫民窟春水路住。   因为是街坊邻居们,所以外婆有时在家做了什么包子大饼也会送邻居,每次都是周芜跑腿去送。   在他的印象里面,靳宇恒和他的妈妈对人都挺冷淡的,有时会直接拒绝周芜送的不值钱小东西,有时候推脱不了会接下说声“谢谢”。   靳宇恒正巧和周芜外婆撞见,外婆主动开口道:“小靳,你来给你妈妈送饭了?”   靳宇恒点点头,他很客气地开口:“杨婆婆。你最近身体好点没?”他的话语实在太过于拘谨,显得像是模板化回答。   外婆笑眯眯道:“身体好多了。”   靳宇恒又扭过头,对着周芜道:“班主任说你退学了,叫我联系一下你,你教室的书去拿一下,不然就要扔了。”   周芜才想起来,他的新学校虽然办好了转校手续,但是旧学校里的书还没拿。   “我最近好像没时间,你能帮我把书放在门卫室吗?我有时间就去拿。”周芜原先的学校叫春水五中,封闭式管理,非学生不能进校园。   靳宇恒应了下来,望着周芜假期兼职晒黑的皮肤,想必周芜外婆住院费就是他千辛万苦打工攒出来的。   出了校园,他还是前途似锦的高中生,周芜却一步步进入社会,皮肤会越晒越黑,以后多年,他们社会地位天差地别,走在路上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靳宇恒想着,突然问道:“你以后不读了吗?”   周芜摇头,很自然道:“读啊。”   外婆替他说了下去:“粥粥找到他父亲了,他父亲安排他转校去二中读书。”   靳宇恒听了这话,首先还没有想到嶂城二中,因为那是整的嶂城最好的高中,也是整个省最好的高中,不光环境优美,教学资源这是最好的。   能去那里读书的学生,家里非富即贵。而且这个学校升学率也是最高的,几乎年年的省状元都是出自这个学校。   靳宇恒听了“二中”两个字,还以为是附近的春水二中,那个高中早就倒闭了。他还以为杨外婆年纪大了记忆不行:“春水二中几年前倒闭了,已经不招生了。”   杨外婆摆摆手,纠正道:“不是春水,是嶂城二中。” 第十二章 去嶂城二中上学的日子   靳宇恒错愕地望着周芜,觉得这个消息太过于荒谬,周芜一个在贫民窟春水路摸爬滚打,家里穷的要死,成绩也不算好的惊天动地,他怎么可能去嶂城二中?   靳宇恒首先觉得周芜在骗他,但是他清楚,周芜没必要骗他。   靳宇恒很快就回忆起来,刚才杨外婆好像说,周芜找到了他的亲生父亲。   靳宇恒脑海里各种各样的想法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了。   其实更多的是难以接受的落差感。   上一秒他还以为周芜即将退学,学校的排名榜前不再会有周芜和他争前后,他以为周芜这辈子就那样了。   但是他没有想到周芜摇身一变,变成了有钱人的孩子,不光不用为医疗费奔波,还读上了嶂城二中。他寒窗苦读,怎么比得上嶂城二中里的人,或许那里面的人有的根本不用高考,高三读完直接出国镀金。   以后走在大街上,他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但周芜是上等人,他是下等人。   这样的认知,让靳宇恒脸色难堪,在他心里,周芜各方面始终不如他,但是现实却给他开了个不轻不重的小玩笑,把一切一览无遗暴露在他眼前,狠狠打了他的脸。   靳宇恒脑子里很乱,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周芜他们,走进了医院里。   靳雪刚给别人打完针,撞见站在医院走廊里的靳宇恒,她走了过去,带着靳宇恒来到护工休息室里。   “你今天怎么了?我刚才站在二楼,就看到你和隔壁那杨阿婆说了半天的话。”靳雪一面说一面把靳宇恒手里的食盒拿了过来,她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好像只是随口一说,根本不在意靳宇恒和那杨外婆说了什么话。   靳雪今年也三十九了,但是她为人冷漠,平日里不怎么爱笑,所以面容的皱纹少,显得年轻不少。   靳雪纤细的手指是冰冷的,冰冷的温度触碰到靳宇恒的肌肤,让靳宇恒回过神来,他回答道:“刚才碰到了周芜,他去嶂城二中读书了。”   话音刚落,靳雪细细的柳眉皱了起来,她知道嶂城这所名校,之前也动过心思让靳宇恒进去,但是靳宇恒的成绩进不了全省前两百,托关系也弄不进去。   如果砸钱的话,她杯水车薪的工资养不起,只能做罢。   “周芜怎么进去的?”   靳宇恒随口道:“他找到了他亲身父亲,他亲身父亲挺有钱的。”   这一句话出口,两个人都沉默了。靳宇恒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母亲带他住在嶂城,就是找他的亲身父亲,因为他的亲身父亲听说是嶂城豪门的风流公子,只不过他已婚了,迫于家里人的压力离开了他们母子俩。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想到,如果能找到靳宇恒亲身父亲多好啊。   靳宇恒想着:那样,我也和周芜一样可以进嶂城二中。   靳雪想着:那样,我就终于可以摆脱消毒水的病房。   靳雪目光沉沉,指甲扣开温热的饭盒,原本多年前沉寂下来的想法又重新一点点复燃。   ————   在驰家的日子过得格外快,一眨眼就到了星期三,这就是周芜去上学的日子。   在医院碰见过靳宇恒后第三天,周芜抽了一个时间,特意去春水五中拿回自己的书。   今天入校报道是周芜一个人去的,驰启东日理万机,才没有时间去管周芜报名这小事。   周芜站在嶂城二中校门前,看着巍峨壮观的校门还有装潢漂亮的教学楼,里面树木成荫,环境优美,活脱脱就像是一座大学。   周芜从没有见过这么华丽的学校,他初中小学那学校连红色橡胶跑道都没有,春水五中环境稍微好一点,但是对比这嶂城二中,简直相形见绌。   现在是上午八点半,高大石拱校门口前已经没有学生进出了,空荡荡的。   但是这个时候,周芜听到了摩托车声响,下意识朝着声源处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学校停车位处,有一个穿着黑色棒球外套,头戴着头盔的男子停了车,大长腿轻松一跨就离开了摩托车。   周芜皱着眉头盯着,总觉得那个背影格外眼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和司机小庄咬耳朵感叹道:“庄哥,你不觉得这个车特别眼熟吗?和大少爷的车好像啊。”   小庄也跟着周芜的目光看了两眼,突然道:“什么像啊,这就是大少爷。”   那个穿着黑色棒球外套的男主是背对着周芜的,现在正慢条斯理地摘头盔,周芜看他背影,果然像极了那个驰珝王八蛋。   周芜眼眸微睁,不敢置信道:“他不是已经成年了吗?怎么还来高中?不会是给我报名的吧。”   “不要自作多情,”小庄淡定地对周芜说:“大少爷之前休学了两年,现在还在读高一,和你同年级。”   周芜问:“你怕大少爷吗?”   “怕。”小庄点点头,肯定地回答,“当然怕了。”   周芜做了一个手势,双手合十模仿一条小鱼在游:“我也怕,我们快溜吧,不要和他撞到了。”   这个提议得到了小庄的认同。   周芜和小庄两个人迅速在门卫处证明身份,溜进了偌大的校园,正好躲过了大少爷。   小庄陪着周芜在政教处办完入学手续,顺便把这个学期学费和生活交了,小庄就离开了学校。   周芜抱着新领的书来到高一教师办公室,刚喊了句报告,就被人叫了进去。   周芜的新班主任是这个清瘦的中年人,又瘦又高像根麻杆,戴着一个黑框眼镜,晒的也很黑,看起来像是年代剧里辛辛苦苦考上大学的老实人一样。   “你好,你就是周芜吧。”姜文翰扶了一下眼镜,望着周芜笑道。   周芜颔首,尊敬地开口道:“老师你好。”   “我叫姜文翰,教生物的,以后就是你的班主任。你的新班级是八班,就在四楼中间那个教室,这节课正好是我的课,我带你过去吧。”   姜文翰随手拿上了他的教材书,领着周芜朝着高一(8)班的方向走去。 第十三章 秦萧祁   少年时期的天仿佛是人一生见过最蔚蓝干净的。   穿过四楼的走廊,明媚的阳光笼罩着姜文翰和周芜,抬头目光掠过高楼栏杆外,天空的云稀薄如纱,天穹蓝的漂亮,像是画家手里浓墨重彩绘制而成的。   微微刺眼的金光穿破薄纱云层照射在教室的玻璃上,温柔的细风从四楼空荡的走廊浩浩荡荡奔跑而过,调皮地吹起少年额前碎发,悠扬的讲课声从教室里飘荡出来。   姜文翰边走边和周芜闲谈:“我之前看过你的成绩单了,不算太拔尖,但是学习态度端正。换了新的环境,可能一开始会不太适应,有点跟不上,要及时调整,老师上课讲的内容,有什么不懂,可以直接去老师办公室问。”   姜文翰的声音不重,态度真诚,周芜听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一路追随的日光落在了“高一(8)班”的金色班牌上,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教室里还有点细碎的讲话声音。   姜文翰领着周芜走了进入,里面的声音骤然停止,周芜抬眸望去,教室里坐满了学生,一双双陌生而又好奇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少男少女们躁动起来,教室后面有男生的声音传了过来:“老姜,这是新转过的同学吗?”   说着还吹了一下欢快的口哨。   姜文翰看了他一眼,老实人的面孔上露出一抹笑容:“秦萧祁,口哨吹的挺响啊?今天早上为什么又迟到了?”   教室后排的那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不服气道:“冤枉啊,我今天就迟到了三十秒,我今天来学校,前面路上走了车祸,堵车了,要不然我根本不会迟到……”   姜文翰已经习以为常,充耳不闻他的理由,只道:“今天上午站一节课。”   那个叫秦萧祁的男生一脸不乐意地站了起来,他个子也很高,穿着件黑色的卫衣,五官整齐,浓黑的眉毛下是一双瑞凤眼,再往下是一笑便流露出的一对小虎牙,看上去桀骜不羁。   但是他和驰珝周身的气质又不一样,驰珝是那种自带贵气,居高临下的桀骜不驯。秦萧祁身上还带着一股少年气,此刻臊眉耷眼站起来,引得班级女生频频发笑。   “这就是言多必失。”姜文翰不快不慢地补刀,“好了,让我们班级融入的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   周芜顶着所有人的目光,平静地简单道:“大家好,我叫周芜,来到这个班级我很高兴,希望以后能和同学们好好相处。”   教室里响起一阵掌声,周芜说完,目光就落到了姜文翰身上,等待着姜文翰下一步的安排。   站在最后一排的秦萧祁突然插了一嘴:“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啊?”   周芜闻言转过身去,拿着白色粉笔在黑板上端端正正写下“周芜”两个字,目光穿过教室的一排排同学,对上了秦萧祁的视线,声音不轻不重:“这两个字。”   姜文翰目光扫视了一下教室课桌,拧开水杯喝了一口茶水,清清嗓子:“周芜同学,你近视吗?”   “不近视。”   “那就好,教室只有后面有几个空桌子,你挑个地方坐,下个星期月考完就调整座位。”姜文翰指挥道,一边说一边翻开他的生物书,开始进入课堂状态了。   他说完周芜就听话地抱着新领到的书朝着空位置走去。   教室后面只有三个空位置,一个靠近教室垃圾桶,一般人都知道那个地方有时候气味大,没人愿意坐那里,还有一个是秦萧祁旁边,上面还搁着他的一件校服外套,另一个是秦萧祁前桌。   秦萧祁看着周芜朝着自己方向走来,一把把旁边桌子上的外套扯了下来,一股脑塞在了课桌里。   但是周芜无声拒绝了这样的好意和邀请,把新书搁在了空桌上,扭头坐在了秦萧祁的前面。   他的同桌是位男生,察觉到周芜坐在他旁边,偏头望着周芜,然后冲着周芜友好地笑了笑。   周芜刚把书放进课桌抽屉,抽出生物书,然后就感觉自己的后腰被捅了一下,周芜诧异地回眸望了过去。   是秦萧祁。   秦萧祁站没站相,他把生物大书立在桌子上,手肘压在书脊上,漆黑的眼瞳倒映着周芜的模样,幽幽问道:“为什么不和我做同桌?”   BaN周芜望着秦萧祁这副模样,愣了一秒,他不知道为什么秦萧祁会主动问他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看着秦萧祁第一眼,就觉得秦萧祁是个大麻烦?他不想要和秦萧祁走太近?   周芜抿了一下饱满红润的唇瓣,抬眸望着秦萧祁一眼,冲着他淡淡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又扭回头认真听课。   秦萧祁捂住了自己的胸膛,感受到平坦胸膛下心脏,一声一声砰砰跳动着,周芜的那一眼风,顾盼生辉,一瞬间,让他骨子里的血液都温热起来,身子骨开始沸腾叫嚣。   秦萧祁盯着周芜的后脑勺,他在想,为什么有人就连后脑勺也长的这么圆润完美?   姜文翰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秦萧祁,站没站相,不好好罚站就出去站着。”   秦萧祁一下子像是被人按上了骨头,站的笔直,目光炯炯有神望着姜文翰,姜文翰无语望了他一眼,继续讲课。   秦萧祁本来是最讨厌上课罚站的,今天却觉得好像罚站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熬。   他心里藏着事,直到下课铃声响了起来,一向不拖堂的姜文翰拿着书走出教室,他才蓦然回神,发现一节课已经下了。   隔壁班好友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在他身后把他肩膀揽住,笑道:“走,下节课体育打篮球去,对了,刚才上课看到你们班主任身后领了一个新人,你们班来了转校生?”   秦萧祁被好友拖着离开了班级,颔首对好友道:“嗯。”   好友用手肘戳了一下他的腰,笑嘻嘻道:“嗯什么嗯,我要问他长的怎么样?”   秦萧祁嘴角忍不住上扬,脑海里又回想起周芜给他的一抹淡笑,一巴掌拍开好友,吐出两个字:“好看。” 第十四章 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   嶂城二中上课的进度比春水五中更加快,大部分的科目周芜都掉了好多节课。   周芜开始忙碌起来,因为他要开始准备月考了。   而不可多得的一天周六休息日,周芜要去第一人民医院去看外婆,这样一看,虽然他阴差阳错误入豪门,竟然还是天天忙的脚不着地。   驰珝这些天竟然一次都没有在驰家大宅碰到过周芜,只有一个失眠的夜晚,窗外的天边还是雾蒙蒙的亮,他听到了宁静的楼下传来一阵动静声。   驰珝突然从床上起身,穿着拖鞋走到窗户边,抬手掀开暗色窗帘,整个城市仿佛刚从疲惫的深夜中缓了过来,远处的高楼大厦灯光暗淡下来,黎明沉默地苏醒了。   楼下花园里有一道身形,驰珝一眼就看到周芜。少年规规矩矩穿着嶂城二中那套肥大的红白相间的丑校服,背着书包,书包下还挂着一个长相潦草的绿毛球,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晃着。   周芜从花园走过,朝着驰宅大门的方向走去,驰珝知道,小庄在大门那里停着车送他上学。   好像那短暂的路程里,他不用在背负着他身上沉重的担子,不用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伪装着自己。   一晃眼,他又变回了那个才十六岁的少年,无忧无虑。   周芜背着书包突然蹦蹦跳跳两步,光是看着他的背影就能感受到他的轻松快乐,丑兮兮的绿毛球随着他的动作上窜下跳,他飞快朝着驰宅大门,仿佛这个压抑的扭曲的地方在他的飞奔下,一点一点远离他。   驰珝沉默地看着周芜离开驰家,手指一松,窗帘又从指尖垂了下去,遮挡住外面的一切。   ————   周芜的同桌叫做陈卓越,人热情心肠也好,听闻周芜转校过来有点跟不上进度,主动把自己的笔记借给周芜。   两个男孩之间的友谊很快就建立起来了。   嶂城二中月末会放假两天,一般从星期六上午11:45就开始放假。周芜决定放假后先去一趟医院,等到晚上再回驰家大宅。   下课铃声响了起来,周芜和陈卓越背着书包并肩走出高一教学楼,突然周芜感觉自己的书包被人勾住了。   周芜错愕地回头,却看到秦萧祁笑着望他,快走两步一下子揽住了周芜的肩膀。   现在的局面是秦萧祁和陈卓越把周芜夹在中间,周芜根本无法挣脱开。   周芜偏头看向秦萧祁,疑惑道:“秦同学,有什么事吗?”   秦萧祁热情道:“周同学家在哪里啊?周末要不一起出来打篮球?”想起来周芜平时闷闷呆呆的,怕他过去不认识人反倒会感觉尴尬,又对陈卓越道:“卓越,你去不?”   陈卓越随口道:“不能给你准确回复,到时候你去打球给我发消息。”   秦萧祁又把目光投到周芜身上,兴高采烈道:“你呢?”   周芜慢吞吞道:“我太不会打篮球。”   秦萧祁更加热络,抬手揉了揉周芜的黑发,触感柔顺,根本舍不得移开手:“不会也没关系,我教你。”   周芜还没回答,就听到了一道沉稳冷清的声音响了起来:“周芜。”   磁性的男低音穿过嘈杂的人声落到周芜的耳朵里,和周芜的耳膜共振,周芜猛地停住了脚步。   这个声色带着独特慵懒和冷漠,是独属于驰珝那个魔头。   他们一行人同步地停了下来,纷纷朝着声源处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形挺拔修长的男人,因为身高出众,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随意一瞥,目光就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驰珝看着周芜被两个男生揽着肩膀,显得身形更加羸弱单薄了,他们举止亲密,脸上荡漾着笑容。   驰珝倒是没有想到,周芜竟然这么快就和人建立起了友谊。   他的目光扫视了那三个人,最终目光落到了秦萧祁的手上,秦萧祁的手还欠兮兮地揉着周芜的黑色短发。   秦萧祁的目光对上驰珝,眼眸中带着谨慎,他平时没怎么和驰珝打过招呼,但是也听过驰珝这个人的来历。   秦萧祁主动维护周芜,用揽的方式把周芜圈在他的怀里,低声道:“你认识他?”   周芜心里很乱,胡乱点了一下头,目光始终落在驰珝身上,他不知道驰珝那个王八蛋在大庭广众之下叫他干什么,难不成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他是私生子?   驰珝看着秦萧祁占有欲的动作,心里更加不悦,狭长眼眸微眯,凝望着秦萧祁抱住周芜的手,语气冰冷,对周芜道:“过来。”   周芜要在驰家混下去,首先要讨好的就是驰珝和驰启东。周芜好像敏锐地察觉到了驰珝的不爽,所以周芜听到了他的声音,立刻推开秦萧祁搁在自己肩上的手臂,低声对他们说:“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周芜跑到了驰珝的面前,小声道:“大少爷,有什么事吗?”   周芜不想把自己私生子的身份暴露在学校,也不敢招惹驰珝叫他哥哥,所以恭恭敬敬叫大少爷。   周芜和驰珝之间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驰珝伸手拎住周芜的脖颈,像是抓小鸡仔一样,把人拎到自己面前。   看着周芜还穿着嶂城二中的短袖校服,外面套着一个质量堪忧的褪色牛仔外套,黑色的领子下露出一节纤细脆弱的脖颈,此刻正眼巴巴望着驰珝,看上去乖得不行,穿的也穷酸得不行。   驰珝一面拎走周芜,一面回答周芜问题:“驰启东叫你今天去碧水湾。”   周芜并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但是一听就是什么高档小区。   周芜的腿比驰珝的短,被驰珝拉着走,踉跄了两步,小声道:“每天庄哥会接我回去的,我等下坐庄哥的车去就好了,没必要麻烦您。”   庄哥?   驰珝一时之间还没有对应上是哪个人,思索了一秒,才想起是驰启东的私人司机小庄。   驰珝的声音清清冷冷:“他算你哪门子的哥哥?你的‘哥’倒是叫的快。” 第十五章 驰珝低笑一声,声音又酥又沉   他算你哪门子的哥哥?   周芜的情商不高,再加上驰珝那个阴晴不定的性子,所以周芜猜不出驰珝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是嘲讽还是不高兴?   周芜猜不出,严谨慎重地回答道:“他只比我大几岁,叫庄哥更合适一些。”   驰珝周身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强大气场,周芜待在他身边总是忍不住逃离,周围的陌生同学不管是认识他的还是不认识他的,都纷纷注目。   周芜在异样的目光中,总想脱离驰珝抓他衣领的魔爪。但是刚往旁边迈了一步,又被驰珝抓了回来。   周芜撞在驰珝身上,驰珝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递给周芜,一股沉香淡淡地飘在周芜的鼻尖。   周芜落后驰珝半步,走在驰珝身边,忍不住抬头朝着驰珝后脖颈的位置看去,驰珝的脖颈上贴着白色隔离贴。所以,驰珝的信息素会是什么气味?   周芜还在出神,驰珝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带你去换件能穿的衣服,你和司机打电话,叫他别来了。”   周芜乖乖照做,驰珝带着周芜来到学校特意修建的停车场,把头盔递给了周芜。   周芜看着面前那辆漆黑漂亮的机车,车身线条流畅利落,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的质感。   驰珝挑了一下剑眉,对周芜道:“怎么?还要我抱你上去?把头盔戴好。”   周芜从小就见过他们春水那条街的不良少年,天天骑着引擎声响彻半条街的机车到处穿梭。就去年,一辆机车与大货车相撞,两位不良少年当场就没了,撒出来的鲜血还流了好远。   所以周芜一直对于机车这种东西敬谢不敏,实在爱不起来。   周芜心里叹了一口气:这还不如叫庄哥来接他呢。   周芜戴好头盔,突然扯了扯驰珝衣角,真诚地恳求道:“大少爷,我胆子小,车能不能开慢点啊。”   驰珝已经带好了黑金色头盔,只露出一双黑沉沉的眼眸,盯着周芜。   周芜已经开了口,就没有再退缩收回去的道理,周芜硬着头皮道:“如果不行,我求求你了。”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啊。   驰珝低笑一声,声音又酥又沉,声音落在了周芜耳朵里,与他胸腔共鸣,撞了个来回就沉了下去。   “过来。”驰珝说。   周芜就听话地乖乖走到驰珝面前,驰珝伸出瘦长挺直、指节分明的手指,指甲圆润干净的指尖勾住周芜头盔上的一根不起眼小黑带。   驰珝的脸凑得极近,一向不掺杂感情的眸子微垂,遮掩住眸光,冰凉的手指落在了周芜的下巴下面,亲自帮周芜重新把头盔戴好。   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周芜的眼皮上,周芜的眼眸被温气蒸着,身体僵成了一根木棍,只有头盔包裹露出的眼眸忍不住眨着,乌黑的眼睫像是蹁跹流转的飞蝶,整个人乖得像是精致的玩具娃娃。   周芜爬上机车坐在驰珝的身后,本来不想挨驰珝太紧,怕惹驰珝不高兴。   但是机车一启动,冷冽的劲风拍打在周芜的身上,衣角被风鼓了起来,周芜呲牙咧嘴,含着泪一下子抱住了驰珝的劲腰。   周芜:‰*@&&@驰珝王八蛋啊啊啊啊啊啊,要死一起死。   ————   周芜被驰珝带到了一家名为璞生的美容院,里面灯光明亮,装潢奢华,以白色设计感基调为主,与银白金属相撞产生视觉冲击,天花板则是大小不一的黑色圆形分散着。   周芜这样想,是因为他不知道那像是泥点子的圆还有个大名,叫波尔卡圆点,最经典的复古潮流波点元素,其素雅、简约而不失灵动,在时尚界始终占有一席之地。   他们一走进去,一位穿着合身西装裙,面容精致的女人就迎了上来,热情道:“驰少,您来了。”   周芜目光停留在一处,因为他在一众陌生的面孔中终于见到了一个熟人。   夏植整个人被珠光宝气的映衬得辉煌灿烂,姣好的脸蛋在水晶灯的照耀下越发漂亮,身上穿的高定白色礼服套装,白金黄金紫荆花胸针在胸前闪闪夺目。   他原本是坐在一处白色小沙发上等待着做发型,见到驰珝立刻局促的站起身来,恭恭敬敬道:“大少爷。”   驰珝的手指还按在周芜的肩膀上,淡淡出声道:“驰启东说今天带他碧水湾,把他打扮一下,挑件能看的衣服。”   驰珝说完就把周芜丢给了夏植,转身离开了。   周芜觉得自己呆呆站在大厅那里也挺傻的,就走到了夏植面前,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   夏植目光在周芜身上扫视了一遍,呕了好大一口气,他原本为了彰显自己的体贴温柔,给周芜买了不少新衣服,周芜一件没穿,身上依旧是那些地摊货。   驰珝走了后,夏植也放松了不少,带着一点开玩笑的口吻对周芜道:“怪不得大少爷会把你丢这里,叫你换件衣服。”   周芜不知该说些什么,便点了个头。   他也不是不知好歹,只不过夏植给他买的那些新衣服不适合他一个学生,设计感十足,设计大胆,全都像是辣弟去蹦迪的衣服。   他之前好不容易挑了件稍微朴素的白色衬衫,结果扭头一看,是个露背白衬衫,v领几乎要开到他胸前露出小咪咪了,感觉就是两面透风。   他忙把那衣服脱了,换上了自己的纯棉T恤。   两个人说话间,造型师美女领着他们去二楼洗头发,周芜看到夏植的短发留长了一些,染了一个漂亮的雾霾蓝,神秘又带着魅惑,简直比电视剧那些明星还要耀眼。   周芜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夏植听。   夏植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你难道不认识我?”   周芜头上缓缓冒出三个问号来:“你这个不认识是指什么?”   夏植手指飞快在手机上点着,然后把w博页面对上周芜,认真道:“我虽然这两三年没有什么活动和行程了,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凉了吧,我可是当年男团选秀第一啊。”   周芜也吃惊于夏植居然真的是一名过气的十八线明星,诚实道:“你选秀那个节目我都没听说过。”   夏植陷入深深的怀疑,洗头的全过程再没和周芜说一句话,心里自闭又矛盾道:驰启东这是在哪里捡回来的土包子,这是原始人吧? 第十六章 碧水湾的驰家众人   在璞生美容馆,夏植对周芜进行了一个大改造,原本乖巧的黑色短发被卷了起来,露出饱满优越的额头眉骨,也多了几分攻击感。   衣服还是按照夏植的审美挑选的,里面是一件v领白绸衬衫,外面是银白色西装。   胸前的胸针镶嵌着两颗祖母绿宝石,一条细细的银链坠在衬衫领之间,随着他走动轻轻晃荡。   银白色的正装是很挑人的,但是穿在周芜的身上却刚好合适,竟然把周芜也包装出几分贵气来。   刚好合身的西装裤勾勒出周芜浑圆挺翘的臀部,包裹着少年颀长纤细的腿,显得他的身材更加优越。   夏植满意打量一番,笑道:“不错不错,我的审美可是一直在时尚届最前沿。”   周芜不动声色把自己领口往上提了提。   在和夏植的闲聊中,周芜才知道,今天是驰家二伯女儿驰珞珠十八岁的生日宴,也算得上是他堂姐的生辰宴。   一般来说,青少年大多数是在十八岁那天的生日宴分化第二性别,所以十八岁的生辰倍受人们重视。   夏植从驰启东那里得到的消息:驰珞珠分化成了alpha,驰家二伯喜上眉肖,决定今天下午办一场小型的家族内部聚会,明天再开一整天大型聚会,邀请商业届各方好友,随便考虑考虑商业联姻。   本来驰启东没打算还周芜去的,不知道为什么,中途又改了主意说要带周芜去,算是向外界承认周芜是驰家人的身份。   夏植想不明白的事,周芜居然能坐驰珝的顺风车,还被驰珝安排换一身行头。   夏植心神领会地给周芜眨了眨眼睛,笑道:“一开始看你畏手畏脚,没想到你居然能和驰大少爷打好关系,不错啊,小周。”   周芜摇了摇头,心里暗道:不错个屁,夏植哪里知道他在驰家天天被驰珝欺负,还打好关系,除非他也疯了,和驰珝住同一家精神病院。   夏植和周芜同坐在一辆宾利上,驰启东已经在车内了,夏植很有眼力见识,首先拉开车门让周芜坐在后座,把空间留给不太熟的父子俩,自己坐在了副座上。   周芜见了驰启东,首先开口,乖乖叫了句“父亲”,打破了车内的死寂。   驰启东今天没有戴金丝框眼镜,少了几分凌厉和冷冰,西装革履下,和普通的中年男人也差不多:“嗯,是小庄接你过来的?”   “不是,是大少爷带我来的。”   驰启东突然开口问道:“最近和他相处的怎么样?”   “还好。”周芜斟酌了一秒自己的语言,不知道驰启东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回答,便谨慎地回答道了一句“还好”。   驰启东的手指搁在眉骨上,不轻不重地揉着额头,又缓声问道:“你在学校应该碰见过他吧,他平日里都在干些什么?”   周芜一下子领悟到了驰启东的意思,驰启东话里隐晦地让他在学校,做驰启东暗地里的一个棋子,监视驰珝在学校里的行为。   周芜平日里情商低,但并不是蠢钝如猪,他能猜到驰启东花了大心血把自己带回驰家,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原因。   驰珝要是不疯,驰启东心目中的第一继承人永远都是他,即使现在驰珝疯批属性点满,驰启东还是没有完全放弃他。   比起重新再培养一个新的继承人,还是树立一个对手逼迫驰珝重回正轨,驰启东更倾向于第二个选项。   他已经再没有那么多精力把和他没什么感情基础的周芜扶持起来,况且周芜对于驰家商业帝国并不感兴趣,性子软,容易意气用事,在驰珝面前像个小鹌鹑,如何和驰珝分庭对抗?   周芜可不想监视驰珝,他已经看出在驰家,驰珝和驰启东是两个阵营,他要是帮驰启东,可不知道到时候在驰家驰珝如何欺负折磨他。   “没碰到过。我最近一直在教室,准备月考。”   周芜敏锐观察到了驰启东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也重了几分:“你们在一个学校,日后总会碰到的。他要是在学校干什么坏事,你要及时汇报我,不要帮着他欺上瞒下。”   周芜缓慢点头,一字一句道:“我明白了,父亲。”   驰启东说完了驰珝的事,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又变回了一派慈父的模样:“最近月考准备的怎么样?跟得上二中上课进度吗?”   “二中上课进度比我之前学校快,最近在赶进度。”   驰启东身体靠在车座上,缓缓磕上眼皮,一锤定音:“等月考成绩出来,要是跟不上进度,我给你找几个补课老师。”   ————   碧水湾位于嶂城郊区,而且在半山腰的富人别墅区,依山傍水,风景绝佳。   车到驰家老宅大门前,智能铁门灵敏地移动打开,门卫室里还站着一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保安,这里树阴匝地,佳木浓阴,从外界是一点都看不清,也是足够的偏僻,但是每一处都不是杂草丛生乱长的,而是请园艺师傅精心设计过的。   竹梢蕉叶,风拂竹映,竹影参差,车辆沿着一条人工河前行了整整半个钟头,行驶到一个占地广阔的园子里。   法式的别墅灯火通明,前面还铺着整齐的草坪,众人下车,假山盆栽点缀在星罗棋布的院落里,路边有数排做成树形的喷气口,空气清新怡人。   驰家二房的人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见到驰启东便迎了上来,领着众人往别墅里走去。   驰家二房驰宇鸿的媳妇姓王,高挑的个子,一说话谈笑,双腮间的酒窝里像是斟满了醇香的老酒,驰启东只吩咐着周芜叫他二伯母。   二伯母温热的手掌拉住周芜,上下打量了一番,柔声道:“这就是大哥的小儿子?生的真俊俏啊,之前就盘算着去见上一见,今日终于见到了,令人喜欢的很。”   又对驰启东道:“老太太刚才还打我出来看大哥您什么时候来,我们先去见老太太吧。对了,珝儿什么时候到?”   原本一向温情的气氛,提到了驰珝两个字,像是提到了什么禁令一样,愉悦的空气凝结了一秒。   夏植见状,忙出声解释道:“大少爷刚才路上耽搁了,等会儿就来。” 第十七章 驰珝那疯子一定针对了你吧   众人一同上了二楼,二楼里的装潢风格仿佛民国时期,一进门是一扇紫檀屏风,人影透着影影绰绰印在屏风上,白墙上挂的是唐寅的真迹,左右两边贴着一对龙飞凤舞的书法对联,前面是一张黄花梨的供桌,上面供着一盆日式枯山水,素青色瓷瓶里插着花草,淡雅出尘,周芜一行人转过屏风是一个茶席。   会客厅光线明亮,围绕着茶席坐了、站了一群人,仿佛一幅富贵锦绣的画面活灵活现展开。   周芜第一眼就被众人簇拥而坐的老太太吸引人,老太太披着珍珠色羊绒披肩,银白的鬓发优雅盘了起来,举手投足透露出慈祥温和。   周芜听夏植给他八卦过,驰家大房和二房三房不是一母所出,驰启东自小母亲去世,现在的驰老太太做了驰老爷子的续弦,生了二房三房。   所以在驰老爷子去世之后,驰启东就不怎么回驰家老宅了。但是驰老太太已经毕竟亲自带过驰启东,驰启东对于老太太还是很敬重的。   驰老太太老眼昏花,但是一眼认出了驰启东,拉着驰启东说了好一会儿话,最后驰二伯有事派人来找他,他才得脱身。   驰老太太放走了驰启东,注意力就落在了驰启东新找回来的孙子身上:“小芜今年就十六岁了吧?平时在驰家还住的惯吗?”   周芜点头:“住的惯。”   驰老太太虽然年岁已高,但是并没有老糊涂,和周芜还能说上几句话。驰老太太很喜欢这个便宜孙子:“要不今天留在这里,在这住几天,再回去。你看这是二表哥和表弟,让他们带着你在这好好玩几天。”   周芜的目光落在驰老太太身旁的几个男孩子身上,按照旁人提示依次认识他们。   驰老太太拉着周芜的手,突然问道:“对了,你哥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   驰家众人的言行举止,都给周芜透露出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驰珝不光是驰家长房长孙,而且在驰家的地位很不一般。   周芜把夏植那套说辞重复了一遍给老太太听,紧接着就听到自己后脑勺处传来一声嗤笑,讥讽意味十足。   周芜迷茫地回头朝着声源处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真皮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少年,   只见那少年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短发干净利落,他身体微斜在沙发上,乜斜地望着周芜,左腿叠在右腿上,昂贵的西装上折出了一道印子。他手里还把玩着一个打火机,火光在他指尖跳动翻舞着,却没有烫到他。   周芜对他有印象,他是二房的大儿子,比驰珝还小一岁,叫做驰临。   驰临声音懒洋洋的,话语中包含着恶意:“谁知道呢,说不定又发病了,被关在精神病院电击治疗呢。”   他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屏风处传来男子漠然地声音:“我不来,倒是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   如玉器碰撞,山风吹松。   他的语气很平静,不夹杂任何感情色彩,像是在陈述某种事实。   周芜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朝屏风处看去,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竟然对于驰珝的声音十分敏感,他也没有察觉到,在回眸的那一瞬间,他内心其实是处于又惊又喜的状态。   驰珝穿着一件灰黑色西装,衬得他整个人身材比例逆天,他单手插兜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凌厉的目光掠过周芜落在了驰临身上,众人面面相觑,默了默。   还好驰临闭上了嘴,只是冷冷地望着驰珝,并没有近一步激怒驰珝。   只有老太太坐不住了,松开了周芜的手,忍不住颤颤巍巍站了起来,眯着老花眼仔细辨认驰珝,声音激动道:“是小珝过来了吗?”   驰珝走到驰老太太面前,眼眸微垂,拉住了老人的手,把老太太又按回了座位:“奶奶。”   驰老太太对驰珝是满心满眼关爱,倒是和周围对驰珝态度有些冷淡的驰临表兄弟形成鲜明对比。   那几个男孩陆续离开二楼,周芜也趁着驰老太太的注意力全在驰珝身上时,躲着人坐在了角落夏植旁边。   夏植随手给周芜抓了一把小松果,低声道:“这里轮不到我们插话,就安静坐在这听他们聊天吧,坐一会儿再走。”   果然,老太太身体不算太健康,才和众人坐了一会儿,就要回房间检查高血压了,二楼的茶话会这才散了。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楼下的草坪上已经按上了氛围灯,草坪上长桌铺上了白布,年轻的少男少女穿着礼服坐在晚霞里攀谈,嬉笑的声音时不时传了过来。   一楼大厅人流渐渐多了起来,暖色光线照射到宴会大厅,衣香鬓影,人影交错,周芜和夏植从楼梯走下来,就瞧见驰启东站在一楼同人说话。   驰启东瞥见了周芜,就把周芜介绍给了几个老总,周芜对于公司那些事知之甚少,况且他对此也不感兴趣。   大约跟在驰启东身后假笑了半个小时,驰启东和他的合合作伙伴商谈公司要事,终于把周芜打发走了。   周芜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走出人影交错的大厅,朝着院子里的草坪上,找了一个偏僻的长桌子坐了下去。   周芜一个人坐在角落无聊的很,打开手机开始背起英语,天色渐暗,夜色浓稠如墨,草坪上的氛围灯光线更加亮了,有余光洒在周芜坐的那一桌,勉强能辨认出人影。   大约过了十分钟,有人朝着周芜坐的方向走了过来,周芜没注意到他,倒是他先开的口:“原来是你?你叫周芜?”   周芜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抬头望了过去,借着橙黄色的光线辨认出那个人是驰临。   周芜收起了手机,礼貌地对驰临笑了笑,还是下午喊过驰临的称呼:“堂哥。”   驰临站在灯光下面,背着光的,周芜无法看清他的面部表情,只听到他主动开口:“你到驰家,驰珝那疯子一定针对了你吧。” 第十八章 驰珝是个冷血的怪物   他的语气笃定自然,话音刚落,周芜愣了一秒。   倘若驰临是周芜至亲好友,周芜一定和他一起吐槽驰珝那个神经病。   但是周芜对于驰临第一印象就不太好,城府极深,喜怒无常,不是一个好接触的人。   况且他虽然举手投足表现出厌恶驰珝,但是他毕竟姓驰,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驰珝告状呢?什么不该说的话落到驰珝耳朵里,只怕自己在驰家的生活会更加难。   周芜在驰家一向谨小慎微,只保持着微笑,低声道:“还好。”   “还好?”驰临走到了周芜面前,周芜终于看清了他的表情,他漆黑的眼瞳中流露出一抹轻藐的神色,嘴角上扬:“我奉劝你离他远点,他,是一个冷血的怪物,只不过披着一张人皮罢了。”   驰临的话语一字一句敲打在周芜的心田,周芜心底生出了一股浓浓的不安,他手指按在桌子上,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驰临身上。   “怪物?”   他内心是有恐惧的,更多的是接踵而来的疑问。   他不能明白,为什么驰启东会对驰珝一个有精神疾病的继承人那么看重,又不明白既然看重为什么父子俩之间的关系势如水火?   他不懂为什么驰家除了驰老太太,其他人对于驰珝都是讳莫如深,又不得不敬着驰珝?   为什么驰临会用“怪物”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堂哥,要知道,在中文里面,疯子和怪物两个词所形容对象是不一样的。   疯子是形容有精神疾病或心理疾病的人,而怪物更倾向于形容身体畸形或者心理畸形的人,最多是用于形容有反社会人格的人。   驰临垂眸望着周芜,很欣赏他脸上流露出的异样表情,露出满足的神色:“他那样的人,冷血无情到可以亲眼看到自己母亲死在自己面前,还能无动于衷和尸体待一下午,难道不是怪物吗?”   听到了驰家见不得人的秘辛,周芜心里掀起轩然大波,他开始后悔和驰临在这里聊天了。驰家的水太浑太深了,他从始到终都没打算踏这趟浑水,他只想本本分分把外婆治疗费赚到手就好,不贪求不属于他的。   周芜一脑门心思,只想快点逃离,目光从驰临身上移开,吞吞吐吐道:“哎,等一下,我父亲刚才叫我二十分钟后去找他……”   周芜还没把跑路的说辞念出来,就被驰临的一番话又重新定在了原地:“他母亲自杀在浴室,自杀的那把刀还是他亲自找的。他和泡在血水的母亲共同度过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大伯回家时才发现妻子已经去世,而他不曾有过任何救助行为,不曾落一滴泪,你说亲眼看到亲生母亲一点一点死在自己面前,他心里在想什么?”   周芜内心慌的很,有种火烧屁股大难临头的焦急感,心道:我又不是驰珝,我怎么知道他如何想,逼问我干什么?不行,不能和驰临在这里独处,他好像脑子也不太正常,怎么驰家一个个就没点正常人啊?   算了,丢丑就丢丑,跑吧,把他一个丢在这里。   周芜拔腿就要跑,注意力还在驰临身上,但是没跑两步就撞上了一个人。   那人原本现在黑暗处,园里花木枝桠交错遮住了他的身影,所以周芜和驰临一开始都没有察觉到他。   一股淡淡的沉香闷入周芜鼻尖,周芜猛地退后了两步,定神抬头望去。   黑暗中只能隐隐约约瞧见那人优越的下颚线,是驰珝,也不知道他在那里听了多久。   驰临也看到了驰珝,他轻笑着对周芜说:“你怕他怕到这种地步?他难不成还能杀了你?”   驰珝终于出了声,带着轻藐的语气道:“驰临,几年过去了,你怎么还像是下水道的老鼠,见不得光?”   驰珝又对周芜说道:“过来。”言简意赅,但是语气不再那样冰冷刺骨。   周芜暗地里咬了一下嘴唇,一步一步走到了驰珝身边,但是步伐并不坚定反而让人感觉乖巧。   驰珝伸出手指,落在了周芜的后脖颈处,温热的体温通过肌肤传递给周芜。   驰临手握成拳,指尖微微发白,他俊逸的面容抽搐了一下,但被昏暗的光线遮掩了下去,他努力保持自己面上的冷静:   “你不用激怒我,最见不得光的,不应该是你吗?疗养院两年的电击都没把你矫正过来,被高纯度的信息素支配控制肉体,像是没有理智只有原始冲动的野兽,这样的日子会伴随你一辈子,你永远都是一个异类,一个怪物。”   这样刺耳的话语并不能把驰珝激怒。   驰珝的手指揉了揉周芜柔软的头发,微低头,炽热的呼吸落在了周芜的肌肤上,酥酥麻麻又痒,周芜红耳朵被热气蒸红了。周芜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驰珝的声音竟然软了一些:“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恨我吗?”   周芜懵懂地摇了摇头。   驰珝像是一个温柔的有耐心的解惑者,指尖玩弄着周芜的发梢,娓娓道来:“他小时候对其他人说,我的母亲死了,是因为讨厌我,我是一个没有妈的野孩子。我很讨厌他,为了让他不再那样洋洋得意,我当面亲手把他最心爱的那条狗杀了,很可惜当时力气不够,没有剥皮。”   夜间的冷风吹拂过周芜脸颊,寒意蹿上周芜心头,周芜身体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听着驰珝不咸不淡的描述,周芜漆黑的眼瞳前仿佛浮现出一个男孩浑身是血蹲在一条狗的尸体旁边,鲜红的血在地上汇聚成一汪小河流,蜿蜒曲折地朝着远方流去。   驰临目光沉沉,如同裹挟着冰霜,冷冷道:“那个时候,他才十二岁,所以,你看清了你身边站着的,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吗?”这句话是对周芜说的。   驰珝能够感受到,周芜的身体在他的手下微微颤抖,他微笑着,暗地里手指却微微用力,把周芜困在自己身边。   “驰临,看来你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点长进。我说过你不要试图在我面前蹦哒,否则我会亲手抹杀你所在意的一切。”驰珝冷笑,“就像那只狗。”   “阿临!”   终于,这个偏僻的角落被人注意到了,驰临的几个朋友见到驰珝和驰临站在一起,知道两个人一向不对付,心中紧铃大作,连忙跑了过来。   就算拉不住两个人,至少驰临对上驰珝,以多对少,不会吃亏。   “那你就试一试。”驰临这个人被刺激到了,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句话,迈开腿想要朝着驰珝走去,但是被身边的几个男孩拉住了。   “临哥,何必和他计较……”   “没必要理会他,临哥,我们回去吧。”   “别在珠姐的生日宴上出差错……”   驰临在众人的劝阻下,咽下了那口郁结于心的怒火,冷冷地瞪了驰珝一眼,转身欲走,但是驰珝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驰珝身上强大霸道的信息素泄露出来,是霸道冷冽的。   其他的几个人都未分化,是闻不到驰珝那样强烈的信息素,但是很不巧,驰临因为六个月前去西南地区爬山摔断了退,掉进一个溶洞里,身体激发出保护系统,竟然提前进入分化,分化成alpha。   分化后alpha强大的身体素质和alpha信息素支撑着他在溶洞挺过了一天一夜,等来了警察救援。   一股浓烈的梨薄荷味冲入驰临的鼻尖,alpha信息素相斥的本能立马令驰临心跳加速,一呼一吸间,原本清新的空气变得粘稠,全是那恶心的梨薄荷味。   驰临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极度易怒,烦躁不安,他被驰珝信息素压迫着,整个人处于爆发的边缘。   驰临不适地一把甩开同伴的手臂,扭头红着眼眸盯着驰珝。   同伴们都没有闻到信息素,所以被驰临突然粗鲁地行为吓一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目光在驰珝和驰临两人之间来回转换。   驰珝的脸色也是一片冰冷,眼珠上出现一条条红血丝,看起来很骇人。   “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不如今天就在这里做个了结。”   “了结?”驰临的脸色不太好看,阴冷可怕,开口嘲讽道,“怎么了结?在这里打一架?”   “我知道你在碧水湾偷偷修了一个山路跑道,就比赛车,绕着那条跑道跑一圈,输的人跪着磕三个头。”   驰珝这话一出,驰临眼底闪过中惊讶。   碧水湾这一大片山头还是90年代驰老爷子就买了下来,他分化后alpha后,他父亲按照他的要求找人修建的,作为他的分化礼物。   驰临很小的时候就接触赛车,况且碧水湾这一赛道他亲自监工修建的,山路崎岖,有一段旅程跑道是贴着悬崖修建的,刚刚能跑车,稍有不慎,则会坠崖。悬崖之下是都江水,水域凶险,河流湍急,横跨两三个省。   这条路他跑了多次,虽然每次到中途都会手心出汗,但也比驰珝熟。   所以驰珝提出这个挑战,他就默认为驰珝一定会输给他。   驰临很快应了下来:“好。” 第十九章 碧水湾夺命环山夜跑   周芜本打算趁着两虎争斗,几欲离开,但是被驰珝抓住了他后脖颈的软肉,丢到了赛车的副车座。   周芜手扒车门不肯走,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去,我晕车……你比赛,带我干嘛?”   驰珝知道他说晕车是鬼扯,自然是不肯放过他的,手抓着周芜的后衣领,阴森森道:“乖,我和别人玩游戏,自然不能冷落你。”   周芜微怒道:“大少爷,请尽情的冷落我吧,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驰珝薄凉俊美的面孔露出一抹难以琢磨的笑容,低声威胁道:“周芜,知道违逆我,在驰家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吗?”   天色暗沉,黑云堆积,不见星月,狂风呼啸着,有一滴冰凉的雨水坠落到周芜的眼皮上,周芜下意识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抬头望向天空。   驰珝耐心也消耗殆尽,拎着周芜丢在副驾驶,驰大少爷亲自伺候人,弯腰垂眸帮周芜把安全带扣好:“别吵,要下雨了。”   周芜敢怒不敢言,坐在副驾驶上,偏过了头,不愿去看驰珝。   驰珝和驰临的跑车都上环山跑道,两辆跑车一前一后在赛道上疾速行驶,如同两只离弦的利箭,彼此互不相让的驰逐着,两边的风景飞速倒退,很快驶入了碧水湾无边的黑暗之中。   天说变就变,乌云浩浩荡荡逼近,苍穹之上闪电在云间徘徊,雷光闪过,大半个天边被光线照亮,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   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顷刻间,已经形成了滂沱大雨,雨水越下越大,越来越密,交织出针线密集的雨帘。   狂风蹂躏着树木,高高的树冠如同面团一样任风搓揉,噼里啪啦的雨点落在跑道上,如一条细长的白蛇在漆黑的地面舞动,又好像是掀起的一道道波痕,此起彼伏,蔚为壮观。   驰临对于这一片路径更为熟悉,所以提速超过了驰珝的车辆,在雨水和泥土混杂的赛道上漂移过弯,轮胎努力地抓咬着地面,发出“嗤——”的声响,地面的水花溅了起来。   其实那个动作还是挺危险的,因为那个赛道比较陡峭,地面上雨水来的又急,稍有不慎就会撞上旁边的铁护栏,要是离心力再大一点,可能车身会撞翻下护栏,滚下山坡。   驰珝的车被迫压在后面,慢驰临半车身。就在这个关头,驰临的车屁股突然贴近驰珝的车,无可避免地撞上驰珝车头。   驰珝车旁边就是裸露的山体岩石墙,车辆被迫撞上山体,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周芜猛地闭上眼睛,眼睫毛抖了抖,整个身体被颠了一下,听到湍急的雨水噼里啪啦打击着车窗。   驰珝并不是这个忍气吞声的人,事实上,他睚眦必报。   他并没有为了避开驰临的而放慢速度,反而选择直接撞了回去,车身相互碰撞,车轮划破空气摩擦出尖锐的音爆声。   驰临没想到驰珝竟然真的疯,宁愿冒着两人一起坠崖的极大风险也要以牙还牙。   他在措手不及之下连忙猛打方向盘,稳住车身,提速向前跑去。   周芜坐在副驾驶上,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车灯明亮的光线被连绵的雨幕折射着,湿漉漉的空气令人感觉十分压抑。   巨大车身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周芜因为惯性力往前扑去,又被安全带束缚回座位,胸腔那口浊气吐了出来,竟然生起了一种有种死里逃生的侥幸。   驰临的车已经超了驰珝几米,驰珝冷冷盯着前方,嘴角微微上扬,周芜沉默着打量驰珝,他竟然发现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驰珝整个人是兴奋的。   驰珝平时一直都表现出了无生趣的态度,但是这个时候,周芜仿佛能看到他眼眸下有火苗跳动着。   驰珝现在的状态像是瘾君子,只有这样的危险刺激的事物才能刺激到他的神经,才会分泌出大量多巴胺产生兴奋信号。   他的神经习惯了高强度的兴奋,对于日常生活中的事物只会感觉索然无趣,为了追求兴奋,他只会一次次沉溺于那样高强度的刺激里。   这样的认识,让周芜手心冷汗直冒,他害怕驰珝为了追求刺激,在这瓢泼大雨的山路上挑战速度与激情,带着他一起下地狱。   周芜是真的不想死。   一是怕疼,二是怕他死了,还躺在医院的外婆怎么办?   在封闭黑暗的环境中,车顶苍白的光线照射在驰珝的侧脸上,漆黑的睫毛在他卧蚕处形成一小片疏朗浓密的阴影,他的紧绷着下颔线条极为清瘦好看,仿佛上天格外宠爱他,亲自精雕细琢而出。   就是这样俊美又好似恶魔一般的人。   周芜紧紧抓着胸前的安全带,扭头崩溃的对驰珝道:“驰珝,你慢一点,你不要命了?”   周芜嘴唇还在颤抖,忍不住大口喘气:“你不要命,我不陪你下地狱,我要下车,让我下车,我自己走回去。”   在这个时候,驰珝的车速还没有降下来,驰珝偏头望了周芜一眼,眼眸微眯:“嗯?你叫我什么?”   周芜虽然处于极度的愤怒和害怕交织的状态,但是他更清楚,自己没有得罪驰珝的资本,他轻轻咬了一下自己嘴唇,不情不愿吐出一句:“大少爷。”   驰珝听了周芜的声音,轻笑了一下,手上动作不减,一个漂亮的漂移转弯行过弯道。   驰珝仿佛很满意周芜的乖巧,不慌不忙道:“让你下车?外面还在下雨,你走一晚上都不一定走的回去,而且这片山上早些年还有熊和蛇出没,你要是不怕,我就停车放你下去。”   周芜听着这些话,默默地把头扭向车窗,默默看着车窗外连绵不绝的大雨,虽然车窗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雨点打在车窗上的噼里啪啦声。   他知道驰珝的话有道理,这么大的雨,又是在荒山野岭,他连个电灯都没有,想要凭着自己一双腿走回去,完全是异想天开。   驰珝知道小孩怕了,又哄道:“好了,把你的心放进肚子里,就算你想下地狱,我都不会让你以这个方式下地狱,安心坐着。”   “至于慢下来,是不可能的,你想看着我给驰临跪下来磕头?”   周芜摇了摇头,又反应过来,现在的驰珝看不到,于是干巴巴道:“没有。”   但是他们现在的情况是一直落后于驰临的,而且驰临寸步不让,分毫不让,两车之间的距离一直保持五六米的距离,要是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他们就要输了。   就在周芜内心替着驰珝焦急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一条岔路口。   一条是主线路,大路平坦,危险系数相比较而少,另一条支路一眼就知道它是上山路线,两条路路途差不多长,不光道路狭窄一些,而且道路更加复杂多变。   驰临毫不犹豫走了主线路,开玩笑,那条支路当时他命人修就是图个刺激,那样的道路他青天白日走过一遭,都会后背出汗。   更别说在这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天色极暗,危险系数又上一个度。   既然是驰珝主动和驰临提出的挑战,这些驰临知道的事,驰珝自然是知道的。   驰珝的车却直接一转头,上了那条上山的支路。   周芜是不知道两条路什么情况,所以没有任何表示。他要是了解,当场打开车窗从驰珝的车里跳下去,可能还能留一具全尸。   驰临从后视镜里并没有看到驰珝车的身影,就明白驰珝走了支路,轻蔑地笑了笑。   他倒是希望,在那条路上,驰珝坠崖,车毁人亡,虽然有点可惜看不到驰珝给他磕头道歉,但是驰珝那个活该死了的消息会让他更加高兴。   驰珝的车开得很快,道路的黑影飞快的朝着身后狂奔去。行到一段路的时候,路段又变得极为窄小,恐怕刚刚只能容一辆车通过。   最重要的一件事,这条路一边是崎岖不平的山壁,另一条是没有护栏的深渊,黑夜中只看到那里是黑洞洞的。   稍有不慎,恐怕就会坠入深不见底地悬崖,喂了下面都江的鱼。   周芜望而生畏,坐在车里眼皮直跳,但是大气不敢出,怕影响了驰珝。   驰珝却突然扭过头冲着周芜笑了一下,周芜晕乎了。   驰珝这是对他笑?笑什么?   周芜正纳闷着,突然看到前方居然没有路。   没有路!周芜一口都要咬碎了。   这一段路是按照山型精心设计而出的,镂空路段,模仿真正赛场路段。   现在天空还飘着雨,山顶的雨水顺着山体飞泻而出,像是一条小水帘挂在镂空路段。在黑暗中,根本就看不清这镂空路段有多长,或许只有半米,或许前面就是无尽深渊。   周芜错愕恐惧间,驰珝已经提速,赛车朝着断路飞驰而去,整个车身都在悬浮半空中,雨帘打击在车顶,像是给周芜临死前的宣判。   “驰珝!!!”   周芜惊恐地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两秒?三秒?还是更久?   周芜感觉到车已经安全着陆,行驶在正常路段,才后怕地睁开眼睛。 第二十章 驰临出车祸了   驰珝那家伙居然笑道:“我在。”看得出来,他感觉刚才很刺激,他也很兴奋。   周芜臭着一张小脸,脸无表情盯着他的侧脸:笑?他居然笑地出来?我珍贵了十六年的小命,都差点被玩完了。   驰珝一手扶着方向盘,空出一只手朝着周芜伸了过去。   周芜下意识伸手打开了驰珝的手,愣了半秒,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有点怕驰珝动怒,咬了咬唇。   周芜警惕的望着他,眼睛瞪的圆溜溜:“你别乱摸,看前方啊!”   驰珝看着他那副傻不溜丢的样子,失笑:“傻子。”   周芜听了这话不服气,但是又不想和驰珝继续扯,气鼓鼓地扭头,不肯再看驰珝。   他们走这一条支路,虽然和主路是同样的距离,当时驰珝车速开的极快,等到再次回到主路的时候,驰临的车已经落了驰珝好远。   周芜目光透过车窗看到后面远处黑暗中有一束光点,他知道那是驰临的车。   他心里虽然对驰珝的行为言辞颇多,但是不得不说,驰珝敢和驰临下这个赌注,他有这个嚣张狂妄的资本。   驰珝突然悠悠开口道:“驰临告诉你不少关于我关于我母亲的事儿吧?”   周芜微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驰珝要这样问他,但是他下意识摇了头,又反应过来驰珝偷听过驰临和他的话,不能装不知道。   于是周芜含糊其辞道:“听过一点,只有一点点。”   “说我亲手杀了他的狗,并且把那狗的尸体丢到了他脚前?”   这后面的一句驰临没说啊,周芜脑海里一想到自己的宠物狗被人亲手杀死,尸体还被那个人挑衅的丢在自己旁边,就觉得这场景毛骨悚然。   周芜没有说话。   只听到驰珝继续说了下去:“当时驰家所有人都在场,驰临他母亲把驰临拉了下去,对众人建议说我应该去医院看看。但是驰启东拒绝了,他可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唯一的继承人是个心理扭曲的疯子。”   狂风暴雨中,山上的一根小腿粗的树枝掉落在跑道上,避无可避,车身碾过那根粗大的树枝,颠簸了一下。   周芜恍惚了一下。   驰珝说:“他只是选择把我关着,我生活的所有地方都装满监控,随时随地监控我命令我。把我房间所有关于我母亲留下来的东西都收走了,锁在一个房间里,不准我碰。甚至从小照顾我的保姆也要解雇。”   “后来呢,觉得我越来越控制不住,嶂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驰启东终于决定把我送到一家私人精神院。对了,那家精神病院还是驰临给他推荐的。只要有反抗的行为,就会被电击,执行电击那个房间没有灯,一直都是黑暗的。每次我睁眼闭眼,眼前一直都是什么也看不见。”   周芜被震惊到了,甚至在驰珝说完他都说不出话来。他很难想象到他面前这样风流倜傥、俊美无双的贵公子,他那几百万的古董都可以当做玩物,吃穿用度那一项都是顶好的。   这样潇洒不羁的人,曾经也有在小黑屋被人电击的经历。   周芜很难描述他的感受,就如同精雕玉琢的玉珠被不懂事的孩童拿着当玻璃球去泥地里弹弹珠。仿佛人与人之间褪去衣服,抛开社会地位和财富,他们是平等。   但在玉珠和平淡无奇的玻璃珠相撞时,周芜还是无可避免为玉珠上出现的裂纹感到惋惜。   驰珝不知道周芜内心思绪万千,把问题抛给他:“那你呢?你觉得我疯吗?”   周芜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就听到不远处一声巨响,周芜猛地回头朝着车窗外看去。   漆黑的夜里,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个代表着驰临车的光点翻下了赛道,滚下了山,发出巨大的声响。   幸好这一段旅程,山体还是比较平坦,虽然路面窄小,路边没有护栏,但是下面不是漆黑一片的悬崖也没有冰冷澎湃的都江。   周芜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抓紧了自己的衣角,身体微颤。   “是驰临的车翻下去了!”   周芜猛地回头,焦急地对驰珝说,但是他看到驰珝的脸色很平静,平静到仿佛周芜只是随口问他吃饭没有,那种云淡风轻,轻描淡写的神色倒映着周芜的视网膜上,让周芜毛骨悚然。   周芜联想到刚才驰珝对他说的话,脸色一变,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你干的?”   实话实说,驰珝一直欺负他,在他的心里的印象着实不好。有的人一生明媚如同三月的旖旎春光,是小说的主角,像周芜这样平平淡淡的普通人,是小说的路人甲。   而像驰珝这样的,身上被神秘和邪气笼罩,一看就是反派角色。   周芜都怀疑是不是驰珝趁着他没注意,在赛道上撒了钢钉,报复驰临。   周芜一面在说,一面已经掏出了手机,拨打120,简单和救护人员沟通了一下地址和情况。   周芜挂断了120电话,驰珝才冷漠否认道:“当着这么多人面,对他动手,我还不至于蠢到这程度。”   周芜看着驰珝那不屑的态度,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周芜再往驰临出车祸的方向看去,意识到那可能是树枝拦住路的地方。   周芜道:“先返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反正这比赛应该也比不了了。”   驰珝不置可否,驱车返回,还报了一串数字。   “嗯?”周芜有点懵地望着驰珝。   “驰临那朋友的电话。”   “哦哦。”周芜又忙把手机打开,“你再重复一遍,我刚才没记住。”   驰珝的车来到驰临翻车的地方,果然和周芜想的大差不差,路面上还有树枝被碾开的痕迹。   周芜降下车窗,朝着外面呼喊着:“驰临,驰临。”   呼喊了好几声,也听不到驰临的回答,声音回荡在山谷,被雨水打的支离破碎。   周芜眉头皱起,他是真的怕出人命,对驰珝道:“停车,让我下去。”   只听到驰珝冷静地给他分析局面道:“你下车也没用,雨下这么大,又没伞没灯,你怎么找?要是你也在这里失踪了,又是一个大麻烦。这山上房子住着驰家的聘请巡山的保安,估计十分钟就能到。”   周芜被驰珝说服,无话可说,心里焦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只盼着支援人员快点来。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未说话,车内的气氛降至冰点,耳边只有瓢泼的雨声,聒噪不休。   驰珝看着周芜坐立不安的模样,嘴角微微上勾:“我想抽只烟,介意吗?”   周芜摇摇头。   驰珝便打下了他手旁边的车窗,寒冷凛冽的夜风猛地闯进了车内,夹带着一丝丝雨意。   驰珝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此刻捏着细长的香烟也格外好看,猩红的火点在他指尖跳动,明灭可睹。   他只抽了两口,剩下的时候都是手指夹着烟搁在车窗边,淡淡尼古丁的味道混入湿露露的空气飘散。   他的目光落在远方的黑夜中,眼眸深邃悠远,他的半张侧脸被昏暗的车内光线照亮在黑夜中格外冷峻朦胧,斜斜的雨丝飘入车窗,打湿了他的半边衬衫,被水雾沁湿的衣领贴在了肌肤上,半遮半掩勾勒出锁骨的轮廓。   他仿佛并不是因为烦躁需要借用尼古丁消除他的郁闷,他只是用香烟消磨时间。   ————   在驰珝抽完那根烟之后,驰家的人就在来了,半个山头都几乎被照亮。   驰临被人找到了,不过他并没有昏迷,只是因为车祸导致驾驶室变形把腿卡住了。   驰家的人把他从车里救了出来,随行匆匆而来的家庭医生粗略检查了一下驰临的状态,并且判断出他是左腿腿骨折,具体详情还要去医院检查。   周芜被一群驰家人忽略,和驰珝成为全场的背景人物。   突然,周芜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周芜拿起手机发现是驰启东的来电。   “父亲。”   驰启东的语气非常不好,仿佛处于暴怒的边缘,也没了平日里的文质彬彬和运筹帷卧,大声问道:“驰珝是不是在你旁边?”   周芜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是的。”   “叫他给我回老宅,立刻!马上!让他来见我。”   周芜还来不及回话,就看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周芜潜意识有种不详的预感,这父子俩吵架,似乎他要变成中间怒火的炮灰了。   周芜目光偷偷观察着驰珝的神色,小声道:“父亲叫你回老宅,他找你。”   驰珝没有反抗这个强制命令,脸色如常的驱车返回老宅。   驰临姐姐驰珞珠的十八岁成人礼被搅黄了,驰启东为了在外面维护持家唯一继承人的名声,和驰家二房商量着,对外只声称是驰临自己开车把腿摔断了。   驰珝的车刚到老宅,就看到老宅门前围了一群人,但是定睛一看,宾客们都已经走完了,只剩下驰家自己人了。   周芜今天晚上已经经历过一连串的大起大落,此刻,面对着驰家众人的瞩目,下车腿踩在青石板上,竟然感觉腿发软,差点当庭广众之下跪了下来,还好旁边地驰珝及时伸手扶了他一把。 第二十一章 以前没有人坚定地选择过驰珝,现在周芜选择他   驰启东凌厉地目光落在了周芜和驰珝两个人身上,周芜发觉两个人之间的动作有些不妥,暗地里伸手捅了一下驰珝,示意驰珝放开他。   驰珝松手放开了周芜,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眸中微光闪过,薄唇微扬。   驰二伯一张老脸黑的可怕,夹杂着愤怒和忍气吞声,一上来冲着驰珝责问道:“小珝,虽然平日里阿临是和你有点摩擦,但是他毕竟也是你兄弟,你们是骨肉血亲,你又何故要下这么狠的手?一点兄弟情分都不顾?”   他的眼睛中仿佛夹杂着熊熊怒火,如果可以,怕是能把驰珝烧成一片灰烬。   二伯母站在一旁,纤细的眉毛颦起,眼中包含着泪意,声音带着哭腔,颤颤巍巍:“阿临的车直接从那山上翻了下来,当时是该有多凶险啊。左腿那一块血肉模糊,上次他摔断腿,医生就嘱咐说要好好养着,要是再多骨折几次可能以后会瘸。”   驰家所有人听了这话,各个人脸色变了变,脸上都出现了异样的神色。   这一幕仿佛所有人都站在了驰家二伯身后,今日势必要给驰临讨回一个公道。   面对那么多人的斥责,驰珝依旧镇静自若,他依旧站的笔直,身形挺拔如青松,桀骜不驯之下是强硬而不弯折的傲骨,他脸无表情,清疏的面容之下,是说不尽的俊秀和风流。   他要是因为其他人的指责和诘问而感到害怕和畏缩,那他就不是驰珝了。   听了那些指责的话语,驰启东被气得脸色铁青,经受风霜略带疲色的眼睛瞪着驰珝,仿佛驰珝不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他上辈子的仇人,这辈子投胎成为他儿子的讨命鬼。   驰珝毕竟是驰启东的儿子,其他人出头处理这事都不合适,驰启东必须要做一些事平息他人的怒火。   驰启东暴怒道:“你这个逆子,你,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狡诈恶毒,狂妄放肆,你还有没有把法律放在眼里?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表弟只不过和你赌气比赛,你却想让他死……驰临要是出了事,我就亲自打断你的腿。”   周芜怔愣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有想到,一个父亲竟然会用那样强烈厌恶的词来形容自己的亲生儿子。   竟然没有一个人维护驰珝,没有人替他说句话,没有人站在他那一边,尝试着从中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周芜能够猜想到,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这样的事情发生过无数次。   他原本觉得驰珝有疯病,现在看来是这一个家族都有点疯病的,仿佛是生活在这样压抑扭曲的环境里,他只有这样活着才能让自己自由一点。   周芜的脑海里萦绕着不少话语:   “……说不定又发病了,被关在精神病院电击治疗呢。”   ”我奉劝你离他远点,他,是一个冷血的怪物,只不过披着一张人皮罢了。”   “你不用激怒我,最见不得光的,不应该是你吗?疗养院两年的电击都没把你矫正过来,被高纯度的信息素支配控制肉体,像是没有理智只有原始冲动的野兽,这样的日子会伴随你一辈子,你永远都是一个异类,一个怪物。”   是驰临的声音。   “……他可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唯一的继承人是个心理扭曲的疯子。”   “他只是选择把我关着,我生活的所有地方都装满监控,随时随地监控我命令我。把我房间所有关于我母亲留下来的东西都收走了,锁在一个房间里,不准我碰。甚至从小照顾我的保姆也要解雇。”   “他可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唯一的继承人是个心理扭曲的疯子。”   是驰珝的声音。   两股声音夹杂在一起,在周芜脑海里一遍遍回荡。   周芜想起来,老宅里众人对驰珝的目光,明明是如同碰到瘟疫细菌,却还要挤出一张笑脸捧着驰珝,一幅幅画面像是伪劣低俗的戏剧表演。   驰珝出声道:“与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逼着上赛道,也不是我亲手把他推下去,至于他受伤,只能说是自作自受,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驰珝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样清泠泠的声音如同刀刃,划开了周芜面前的迷雾,让他一下子回过神来。   “你,混账。”驰启东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清晰的巴掌声响了起来,驰启东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驰珝一巴掌。   驰启东是一个有着大男子大alpha主义的人,他的父权不容被人挑衅。就算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当众违逆他,他也会打这一巴掌,更何况驰珝一直不得他喜欢。   驰珝侧过脸去,没有说话,周芜站在他的手边,只能看到驰珝如玉如瓷的脸颊如被火烧了一般,慢慢的红了起来。   周芜被吓到了,伸手扯了一下驰珝衣角,让他往后退一步。   实际上,面对这样严厉冷酷的驰启东,心里也是发毛后怕,但是他抬头对上了驰启东的目光:   “是驰临先挑衅他的,是驰临先拿他母亲的死作践他,是驰临先过来故意惹怒他。为人子女,难道母亲被侮辱还不能还击吗?况且他只是提出和驰临比赛,赌约是输的人磕三个响头道歉。驰临翻车他也从未动过手脚,就算责罚也不单单责罚一个人吧!”   周芜的话落在众人的耳朵里,驰二伯和二伯母脸色不太好看,这话一说,纵使他们有再多的理,也是驰临先犯贱找打的。   驰启东今天第二次被另一个儿子顶嘴,目光刷的一下从驰珝身上移到周芜身上,他想都没有想,一脚踹了过去。   “你……你到又是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替他说话求情,哼,你以为你今天就没有错吗?他们比赛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他们?”   周芜本来就没有躲的意思,大腿被踹的生疼,极度的愤怒让他甚至都忘记了疼痛,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忍不住往后踉跄了半步。   他现在是真的有点为驰珝打抱不平了。   驰珝没有说话,伸手拉住了周芜的后衣领,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拉着周芜就扬长而去了。   周芜还担心着驰启东会不会命人把他们拦下来,忍不住回头望驰启东的方向看,但是驰珝的手落在了周芜的头顶上,把周芜的头在扭了回来。   周芜很没有面子,心里暗道:哼,我刚才还为你说话来着,过河拆桥,现在就是这么对待我的?   ————   黑车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两侧都是高大的树木黑影,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萧瑟的冷风在林间呼啸着。   车内实在是太安静了,周芜都有点昏昏欲睡,但是他想到驰珝刚才挨了亲生父亲的一巴掌,现在还尽职尽责开车送自己回家,自己不光不安慰安慰他,还在他的车上呼呼大睡,确实有点不像话。   周芜轻声问道:“我们这是回家嘛?”   “不,”驰珝目光看着前方,声线平稳,“去丽莎娜会所。”   周芜困意一下子一扫而尽:???   “去哪里干什么?”   驰珝很自然的回答道:“我朋友组了一个局,叫我过去玩玩。”   周芜呆住了。   他眼里的驰珝:表弟羞辱他的母亲,父亲打了他一巴掌,所有亲人都在责怪他,是一个虽然有时候比较疯批,但是命运多舛的美强惨。   结果驰珝转头就要去纸醉金迷的地方参加part,周芜还一厢情愿想着怎么不伤及驰珝的自尊安慰他。   但是人家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根本就不是需要心理疏导的美强惨,他就是没心没肺的混蛋啊!   周芜满腔柔情都喂了狗。   周芜神情复杂道:“那你等一下把我送到一个公交车站口就好了,我等一下坐公交车回去,应该能赶上最后一趟。”   “你跟我一起去。”驰珝轻飘飘道,他仿佛预测到了周芜心里的疑惑,“他们都说驰家捡回来了一个新的儿子,想看我会不会被驰启东废了。”   周芜听了这话,脸色微变,连忙摆手道:“不是,我可没这意思啊!我对驰家的财产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不想参与你们之豪门之间的恩怨情仇。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拿什么和你挣?”   驰珝眼眸流光涌动,不慌不忙道:“你怕什么,说不定哪天我觉得无趣自杀了,你不继承驰启东的钱,驰临就要继承了。”   周芜皱起眉头,听到“自杀”这个词觉得刺耳,他从小被外婆养大,老人忌讳活啊死啊的话,也这样教育着周芜。   周芜心道:这还真是一个问题少年啊,你看我之前天天为外婆治疗费发愁,四处打零工凑钱都没有想过自杀。你每天好吃好喝,锦衣玉食,甚至还有时间去参加有钱人的什么part放松一下,把自杀放在嘴边,多不吉利啊。   周芜道:“那我争家产肯定争不过驰临,不如你好好的活着,免得让驰临捡了漏哈。”   驰珝轻笑了一声。   周芜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话像是哄小孩一样,不由觉得自己有点丢脸。   周芜抿着唇,默默扭过头不去看他,心道:烦死了,笑什么笑!!(*≧m≦*) 第二十二章 驰珝哥的小男朋友?   驰珝轻车熟路带着周芜来到丽莎娜会所,里面的服务员都是培训过,一见到驰珝就认出了他,连忙笑脸迎了上来。   “驰大少爷,这边请,包间4021,苏少爷等你好久了。”   驰珝不是一个追求热闹的人,但是好友彭金畅这帮人好聚会,哪怕什么事情也没有,也可以聚个会来联络感情,更别说今天是苏沁的生日聚会,抬眸一望,包间里坐满了人。   驰珝和周芜刚走了进,就听到有少年抱怨声连连:“彭金畅,你给我保证,说驰珝哥会来,到这个点了,人还没来,你就是故意糊弄我的吧?”   彭金畅没法,他原本已经给驰珝打了两个电话,但是驰珝都没接。他不敢去催驰珝了,只能哄着苏沁。   “驰珝当时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他要是临时改了计划不来,我也没办法啊。况且听说明天是驰珞珠的生日,驰珞珠分化成了alpha,他们驰家今天家宴,情理之中脱不了身啊。”   苏沁哼了一声,一下子从小沙发站起身来,把手中刚收到的捧花砸在了彭金畅身上:“骗子,他要是不来了,我也回去。”   彭金畅无奈地把自己身上的捧花放在茶几上,一开头正好撞见走进来了驰珝和周芜,笑着对苏沁道:“我的祖宗,人家来了,你又要走是什么道理啊?”   苏沁听了这话,一回头正巧看到人群中的驰珝,脸上原本抱怨的神色一扫而空,甚至漂亮的脸蛋无端挂上了绯红的笑容。   “驰珝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苏沁不光人长的靓美清秀,声音也如同黄鹂鸟一样动听。光是衣装亮丽地站在那里,就自成一派美景。   苏沁原本看见驰珝翘了表妹的生日聚会来给自己庆生,心里又得意又甜蜜,等目光好不容易从驰珝身上移开,就看到了驰珝身后的少年,脸色微变。   驰珝身后的少年,眉眼轮廓俊秀雅正,既不是清冷那一谱也不是妩媚那一挂,没有半点风尘场所里那些男女的媚气,眉目舒展温和,倒是给人一种非常秀丽而端庄的感觉,像是一个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孩子,气质和这一包间的纨绔子弟哥格不入。   他身上的银色西装也是国内知名男装品牌xlu viv本季度的新品,只在秀场上亮相了一次,苏沁今天还是第一次看人穿着。   银色西装包裹着那少年的身体,腰部细节处理极好,仿佛这件衣服就是为少年精心设计的。   包间里绚烂的光线照射在少年的脸庞,还有那清冷白净的锁骨,在雪白的v领衬托下引人无限遐想。   苏沁突然升起了一股浓浓的不安,笑容淡了一些,看了周芜两眼,笑嘻嘻凑到驰珝旁边:“驰珝哥,这位是?”   驰珝另一个好友向焱从牌堆里起身,勾起嘴角,笑道:“既然是驰珝带的人,那自然是他耍的朋友了。”   苏沁听了这话,脸上连笑容都维持不下去了,扭头望向向焱,在驰珝看不见的地方,恶狠狠瞪了向焱。   嶂城那里的方言,谈恋爱处对象都叫耍朋友。   其实,这事也怪不了向焱嘴快嘴欠。他们这一圈的狐朋狗友,个个都是成年人了,有需求。在外面这种欢乐场中少不了年轻漂亮的交际花名媛女作陪,一般带出来玩的人,最多的都是自己的男女朋友。   驰珝从来就不带人出来,今天破天荒带了一个,所以向焱想当然以为是他新交往的小男朋友。   向焱轻呵了一声,讽刺意味十足,根本不怕得罪苏沁。这群狐朋狗友把苏沁捧上天,他可不会捧他。   “闭上你的狗嘴,向焱。”驰珝领着周芜坐在了一个空沙发上,轻飘飘道:“这是驰启东的新儿子。”   驰珝话音刚落,整个包间里的人目光全落在周芜身上,周芜被那么多目光打量着,身体僵硬不适应。   苏沁心里松了一口气,原本黑下来的脸上终于阴转晴。   向焱直接忽视驰珝骂的话,看着周芜长的清秀好看,而且三庭五眼越看越耐看,直接凑了过来,大大咧咧坐到了周芜旁边。   “我原本听人提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和你长的不太像啊。”   彭金畅笑道:“你这又是放什么屁?他又不是珝哥的儿子,怎么可能长的像珝哥。”   向焱啧了一声,语气嫌弃道:“你没见过驰叔?他和驰叔长的像?”   包间的的灯光偏昏暗,彭金畅听了向焱的话,也伸着头仔细看了两眼周芜,眉头微皱,捉摸道:“好像也是。”   驰珝:这两个二货……   周芜被他们看的不自在,下意识朝着驰珝的方向看了过去,也不知道驰珝带他来这是何用意,难不成是故意来找人自己的吧?   他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翻脸吧?好歹刚刚自己还为他说过话诶。   周芜胡思乱想着,驰珝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用脚尖踢了踢彭金畅:“离远点,你们一个傻一个呆,别传染到他了。”   向焱指尖点了点旁边的桌子,提议道:“我们的场还没散,打麻将不?带着你这个便宜弟弟。”   嶂城这边的传统娱乐运动是麻将而不是扑克,上到五六十,下到十几岁,大多数人都会打麻将。   今日这场聚会的主角本来应该是寿星苏沁的,但是因为周芜一个新人面孔的到来,倒是把他忽略了。   苏沁原本心里就老不舒服,听到这话,便坐在了驰珝旁边,温柔地笑道:“我也来一个,好久没碰了。”   周芜扫了一眼,看到驰珝他们正好四个人,刚好凑一桌麻将,就道:“我不会打,你们玩吧。”   周芜本想着他们打麻将,自己就去找个角落一个人呆着。   但是驰珝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驰珝站起身,伸手轻轻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道:“你打,我教你。”   苏沁已经坐在了牌局的椅子上,听了这话,仰头对驰珝道:“驰珝哥也来帮帮我,观望观望,我好久没打,怕没有手气。”   他那点小心思,在驰珝那种多智近妖的人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驰珝随口道:“那就让李青上场吧。”李青就是苏沁身边捧着他的小跟班。   李青察觉到了苏沁身边的低气压,连忙慌张道:“我打牌也不行,还是苏沁来吧,他比我聪明。”   于是,棋牌桌上就周芜、向焱、彭金畅和苏沁,远远的还有一桌人打麻将,剩下苏沁的朋友们知道今天过来只是做陪衬,主要还是让苏沁有机会和驰珝私下相处,便识趣地嚷着要去楼下唱歌跳舞。   苏沁从黑色皮包里抽出一张卡,丢给经理,命他们安排好这些豪门子弟。   整个嶂城最有名的娱乐运动就是麻将,所以周芜也不是不会打麻将,只是想找个机会趁机溜。   现在被赶鸭子上架,只能揣着明白装不懂。   驰珝提示了一两次,看着周芜摸牌的手法,猜到周芜估计会打一点,便不出声了。   可怜见,周芜平时只跟春水街那群婆婆打麻将,能赢主要是他的脑子转的比老年人快,现在面对三个从小摸麻将长大的公子哥,自然是不够看的。   他们的牌面又打的比较大,又像是暗中约定好了一样,三个人联起手来打周芜一个,周芜不一会儿就输的倾家荡产,驰珝压在他桌子上的钱输的干干净净。   苏沁望着手忙脚乱的周芜,眼眸中流露出满意的神色,高高兴兴地收钱。   周芜输的已经不敢再打麻将了,扭头用求助看着驰珝。   驰珝缓缓站起身来,单手把自己旁边的椅子移开,只道:“两个人打两个人,我和周芜一组。”   彭金畅听了这话,主动道:“我正好打累了,休息一下,你上场接我。”   两个人一组,周芜总算喘过气来。驰珝本来就精于麻将,周芜牌差他就打,周芜牌好他就把好牌喂给周芜打,周芜连着一局自摸下一局杠上开。   圆溜溜的眼睛瞬间亮晶晶的,脸上也挂满了笑容地数钱,倒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傻子,驰珝心想。   驰珝分寸感拿捏的极好,等到周芜本回的差不多了,大约就只输了一千左右时,驰珝出声说不打了。   苏沁和向焱松了一口气,借机下了麻将桌,要是再打一局,估计就是他们开始输钱了。   周芜原本有些意犹未尽,但是转念一想,这是驰珝的钱,又不是他的钱,何必为驰珝心疼着钱。   紧接着就是去楼下吧台喝酒聊天,他们聊天的内容周芜也听不懂,也不感兴趣。   说实话,在这些豪门子弟中,大部分人都有些排挤和看不起私生子,知道周芜这个私生子的出现就是为了和驰珝争遗产,为了讨好驰珝,有意无意地欺负周芜,虽然不痛不痒,但是也确实防不胜防。   就比如不少人来找周芜喝酒,周芜虽然酒量还可以,但是架不过他们人多搞车轮战。   先开始,众人看周芜千杯不倒的架势都惊呆了,周芜喝了不少红酒,脸颊依旧是俏生生的白。 第二十三章 驰珝的抑制剂   直到向焱在好奇心驱使下和周芜划拳比酒,玩了你几轮,周芜突然出声道:“你怎么耍赖出两个石头啊?”   他说话很慢,但是每个字都吐字清晰。   向焱懵逼地看着自己只出了一个拳头的手臂,又抬头看看周芜,只看到周芜又凑到自己面前,呼吸间萦绕着醇香浓郁的美酒味道。   周芜声音更大了一点:“咦?你怎么长了两个头啊?”   向焱乐地直拍腿,把旁边的彭金畅也吸引了过来:“他醉了!居然不耍酒疯,就是呆呆的。”   周芜的耳朵里充满了嘈杂的声音,向焱的话他无法分辨清,但是看到那两个人盯着他在笑,以为他们是在嘲笑自己,于是皱着眉头往旁边的沙发移了一点。   驰珝此时正被苏沁黏着,苏沁他家是搞AO抑制剂原材料加工,和驰家现在上市的康怡生药公司一直保持着密切的合作,他们可以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但算不上青梅竹马。   驰珝十八岁分发化成alpha之后,脾气更加的喜怒无常,耽于暴力带给他的快感,他的信息素比普通的alpha还要高上两三倍,而且已经到达了无法自主控制的地步,如果像现在市面小说中把alpha分成各个等级,那么驰珝无疑是s级。   大街上普通的alpha如果闻到了驰珝的信息素,会产生强烈的厌恶抵触情绪,并且那信息素会给那些普通alpha的心理带来一种难以描述的压迫感。   当然,这不算是什么好事。   首先,驰珝才刚刚成年还没满一年,并没有性伴侣,而且抵触任何人给他安排的omega和beta,这就意味着,等待他的易感期到来之时,会是如同要命的存在。   alpha强烈的信息素支配下,alpha会如同野兽一样被原始的欲望支配身体,并不是普通alpha达打抑制剂就可以挺过去的。   即使他有情投意合的伴侣,也未必能承受那样高强度的性/爱。   从驰珝分化成alpha后,驰启东就命令生药公司的研发部尽快研究出定向的特制alpha抑制剂,来预防驰珝的易感期。   知道驰珝特殊信息素的每个人都觉得,即使他现在对情爱弃之以鼻,但是真到了易感期,只会被原始的性/欲支配,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苏沁低头在自己的包里翻找起来,随后笑脸盈盈地摊开手掌,手心里面赫然是三支玻璃瓶药剂。   “公司研发的出来的定向抑制剂,我哥他们连夜做出来的,我哥说今天要是碰见了,就顺便给你。”   驰珝伸手接过了抑制剂,没说话,他倒是不用道谢,因为苏家特意划分了一个车间来加工这特殊抑制剂,本来就是驰家花了重金。   钱货两讫,算不上欠人情。   苏沁见驰珝依旧不咸不淡的模样,更加主动,说实话,他从小被众星捧月长大的,无论是看上了他的脸,还是看上了他家的钱,反正追他的人如过江之鲫。   他独独就欣赏个驰珝,不光长的帅,整个人也如同一团迷雾一样,让他忍不住接近了解,即使驰珝对他爱搭不理,他就是喜欢驰珝对他的高冷劲。   “驰珝哥,这抑制剂毕竟是增加了强度的药剂,注射多了,还是对身体有害的,你还是早点找个omega安定下来吧。”就比如我。苏沁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但是不敢当着驰珝的面说。   他敢保证,他要是在驰珝面前说了这话,驰珝能拎着他,一把丢到外面的大马路上。他别的没有,对于驰珝的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驰珝抬眸望着自己眼前野心勃勃的苏沁,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那也要看那个omega吃不吃得消。”   这话让苏沁瞬间想起他哥哥对他的警告,驰珝的信息素高于常人,代表着他日后的性/欲高于常人,普通的娇弱的omega未必能承受得了。他哥让他掂量掂量一下自己。   苏沁脑海里面顿时出现了一些涩涩的画面,脸颊微红,驰珝生的这样高大,他的那个一定也是很大,发情期被那样的巨物打开生殖腔,一定痛死了。   一想到这里,苏沁又有点惧怕,他脸上遍布着绯云,入想非非,一抬头却发现驰珝早就从他身边走开了。   驰珝早就注意到了沙发上坐着的周芜,目光盯着不远处舞厅中舞动着的人群,看上去就呆呆的。   驰珝走到周芜面前,看到周芜抬起脸颊呆呆的望着他,向焱就搂着女性omega的腰肢移了过来,吊儿郎当地笑道:“他好像喝多了,你给他安排个包间让他睡一下吧!”   驰珝拒绝了:“不了,我带他回去。”驰珝说完,就朝着周芜伸手问道:“醉了吗?还站的起来吗?”   “能。”周芜没有借助驰珝的手,自己站了起来,竟然还能走直线:“我没醉。”   半夜的嶂城又开始下小雨了,驰珝有一套房子正好在丽莎娜会所附近,开十分钟车就到了。   向焱虽然忙着享受美色,但是百忙之中还抽空关心了一下:“行,找个人代驾,路上小心。”   周芜那个小呆子居然也回头和向焱摆手,真诚回道:“再见,你路上也小心。”   向焱今天就宿在丽莎娜这一片温柔乡中,他可不回去。   驰珝一回头见周芜还落后他两三步,站在原地和向焱拜拜,眼睛笑眯眯的,驰珝无语死了。   耐心消耗殆尽的驰珝往后倒了两步,伸手搂住了周芜的肩膀,几乎是强制性把人搂在怀里拉着走的。   “我没喝多少酒,不用叫代驾。”   周芜被人搂在怀里不舒服,摇着头想要挣脱开驰珝的禁锢,但是没挣脱开。   ————   凌晨一两点钟的青街路,路上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或者车了,一眼望去,漆黑的夜幕里一栋栋高楼大厦亮着灯光,夜雨不期而至,密密麻麻像深海里发光的鱼群。   驰珝把手搭在方向盘上,过红绿灯车停了下来,他的目光落到了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芜的酒气被车内的温度蒸了起来,他的脑袋开始晕乎乎的,车内太安静了,车外除了雨声也什么都听不见,周芜潜意识有点躁动不安,忍不住想要说点什么,打破这样的死寂。   周芜睁大眼睛,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努力辨认前方路牌上的汉字,慢吞吞开口道:“这里,不是回家的路吧?”   驰珝专心开车,目光始终落在前方,“嗯”了一声:“去另一个房子,近一点。”   雨点被坚硬的车窗挡风玻璃拦住,噼里啪啦的拍打着,耳膜里只剩下那些模糊的噪点。沿街浑黄色的灯光一盏接一盏迎面而来,又一盏接一盏迅速向后退去。   周芜乖巧地“哦”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认真开口道:   “你的脸估计明天会肿起来,记得煮一个鸡蛋敷一下。”周芜关切道,不太够用的小脑袋瓜转了一下,解释道:“你长的这张好看,要好好保护。”   这个方法是农村人常用的消肿方法,周芜虽然没验证过有没有效,但是一直记得这个偏方。   驰珝终于发现了周芜的异样,眉头微皱,问道:“你喝醉了。”   驰珝此刻心里把不靠谱的向焱和彭金畅都骂了一顿,把人灌醉了就算了,也不打个招呼,他现在把这个醉醺醺的人带回去,难不成指望今晚他照顾吗?   驰珝有那么一刻,都想调转车头,把周芜送回驰家,但是看着醉酒后的周芜既不发酒疯也不烂醉如泥,依旧乖巧听话,还是没有调转车头。   周芜听到了驰珝的问题,也不知道自己还摇头还是点头,愣愣道:“我……我好晕,头……想睡觉。”   驰珝轻声道:“睡吧。”   周芜乖乖闭上眼睛,意识消弭几乎只用了一瞬,周芜几乎就是在驰珝刚说完三秒后,就迅速滑进一片虚虚幻幻的黑暗里。   他甚至潜意识里都知道自己在睡觉,知道自己睡在驰珝大魔头的旁边,意识随着车行驶而颠簸,整个人像在黑暗的大海里半沉半浮,上不至水面。   和驰珝的独处,周芜潜意识里感到不安,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太困了,睁不开眼睛。   周芜再次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车子已经在倒车入库了。车里昏暗而静谧,正巧驰珝也在此刻转头看了周芜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轿车内犹如拍卖会上木匣里被展览的耀黑色水晶,清澈幽暗而又深沉。   周芜无端地心跳慢了半拍,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胡思乱想,心里默念道:谁不喜欢这样的黑色水晶啊。念了两三遍,晕乎乎的大脑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念叨这?   驰珝看了一眼,发现周芜已经醒了,又转回头去。   “到了。”   周芜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右腿有点麻,像是被无数银针扎过,讷讷地应道:“好的,好的。”   “我睡了多久?   “九分钟。”   这么短?怎么感觉睡的浑身难受?   驰珝已经下了车,看到周芜还在车内坐着,微皱眉:“下来。”   周芜靠在车座上,沉默了两秒,微抬头,有点可怜巴巴道:“我的腿它动不了……麻了。”   驰珝挑着眉,有点不耐烦道:“怎么,还要我抱着你过去?” 第二十四章 哭什么,我还没欺负你呢   驰珝在周芜心里如同洪水猛兽,他哪敢啊。   周芜摇摇头,刚要说话,就感觉一阵天翻地覆,整个人拦腰被驰珝抱了起来,扛在肩上。   周芜脑袋更加晕了,挣扎了两下,虚弱道:“不行,我头好疼。”   驰珝原本剪裁合身的西装被他弄皱,不耐烦地抬起巴掌,打了周芜屁股一巴掌:“安分点,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的?”   周芜感觉自己难受的要死,呜呜咽咽:“不是你故意的吗?”   驰珝没有说话,又听到周芜自言自语道:“他们就是为你出气,故意来灌我酒欺负我,你默认允许他们干的……”   这话确实不错,但是驰珝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自然不会承认这事,正色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和苏沁在说话,还真没注意到你。”   周芜闷声气道:“好……我是小人……我之前还帮你说话,还挨了打……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周芜是没有意识到醉酒后的自己和驰珝说话,竟然带了一点撒娇的意味。   驰珝又照着周芜的屁股拍了两巴掌,故意恶声道:“哦,帮我说过一次话,就成了你的一个免死金牌?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   驰珝感受到了指尖浑圆挺翘的弧度,感觉欺负周芜这事好像能上瘾,第一次在卧室打他屁股还不觉得,现在却觉得手痒,又怕这小酒蒙被自己打哭了。   周芜又在他的肩上扭了两下,虚弱道:“放我下来……我好难受,想吐……”   驰珝的肩膀正好顶到了周芜的肚子,周芜又是倒立着头,原本胃里面的酒全部涌了上来,周芜饱满的额头上冒出来一滴滴冷汗,想吐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驰珝听了周芜的话,把周芜身体一揽,公主抱抱在怀里。   周芜依旧是皱着眉头的神色,捂着肚子不说话。   驰珝低头问道:“肚子疼?”   周芜艰难出声道:“想吐。”   “不准吐,咽回去。”驰珝抱着他快步朝外走去,不近人情道,那速度之快,生怕周芜吐在了他身上。   “上次你砸了我的碗还没赔,这次我穿的西装十二万,你下海一夜都挣不了这么多。”   驰珝的账算的太过于清楚,声音也太过无情,周芜强忍着难受,小声抱怨道:“暴……君……”   ————   驰珝终于抱着周芜到了那间不怎么住的房子,因为定期有阿姨打扫,所以屋里并不算太乱,地板被拖的一尘不染。   驰珝一进门就把周芜丢到了客房独立的卫生间,周芜抱着马桶吐的天昏地暗,驰珝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两步,皱着眉头“啧”了一声,破天荒的贴心的为他关上门。   想要驰大少爷照顾周芜?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驰大少爷打生下来就是个享福的,怎么可能屈尊降贵来照顾周芜?   周芜:“……”一低头,在马桶吐的天昏地暗。   驰大少爷把沾了酒味的西装外套丢在沙发上,转身去淋浴间洗澡。   驰大少爷精细的洗了个澡,慢条斯理把身上的酒味都洗掉了,最后围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走出了淋浴间。   房子里很安静,驰珝在热水器接了一杯温开水,站在厨房旁边的吧台慢悠悠地喝着。   直到喝完那杯水,他才想起来,这屋子里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人。   周芜呢?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个动静?不会是死了吧?   驰珝脸色微变,大步朝着卫生间走去,一开门,驰珝就看到周芜整个人扒在马桶上,头往马桶里伸。   那画面实在是太惊悚了,驰珝敢保证,只要周芜把脑袋伸进马桶,这辈子他都不会再碰周芜那个脏小孩一次。   驰珝从来没有那么急迫过,大跨两步上前,一把捞住了周芜的头。   还好周芜没有把头伸进垃圾桶,只是吐的胃痉挛了,把头搁在马桶旁边缓缓。   驰珝松了一口气。   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胃痉挛比头伸到马桶里还要严重,毕竟驰珝这套房子还是最近几个月装修的,一次都没住过,一切家具都是崭新的,伸不伸进去也没什么大碍,但是胃痉挛疼起来,那是真的要命。   或许意识到了,但是疼不是疼在他身上,并不影响他的主观触感感受,而把头伸进马桶会。   周芜胃痉挛最难受的那一阵已经过了,现在只是想要吐,但是胃里什么也吐不出来了,全身精疲力尽。   周芜小脸涨的通红,因为多次的呕吐,原本圆溜溜的眼睛里洇满了水雾,眼神迷离地盯着驰珝,那样的目光仰望着来者,仿佛眼眸里只有他一个人,产生深情款款的错觉。   那样意味不明的目光,轻而易举就能激起其他人的占有欲保护欲以及施暴欲。   而驰珝,是后者。   他感觉他体内滚烫的血液又开始沸腾起来,诸多恶意从心头生出,想要捏一捏周芜的小脸蛋,掐一掐他的小腰,让他难受地在自己面前哭出来,像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在自己面前小声的啜泣。   驰珝在心里检讨了一秒:太坏了。   还打算更坏。   驰珝心下微微一顿,垂下的手指无意识摩挲了一下,正要伸出手,却看到周芜颤抖的黑睫毛盖下了,遮住了眸光,湿润的水珠不动声色地从眼眶滚落下来。   驰珝顿住了,半蹲在周芜面前,伸手揽住了周芜的脖子,不让他挣脱出自己的控制,感觉有趣,轻轻地朝着周芜眼睛处吹气。   脸上一阵酥酥痒痒,周芜的眼睫毛颤了颤,忍不住地睁开眼睛,眼睛还是红通通的,乌黑的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泪珠。   眼眸蒙了一层水雾,怔怔地望着驰珝,他已经醉了,醉的一塌糊涂,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不要吹……”   驰珝在这个时候居然生出了一种从所未有的怜爱,微凉的手指落在了周芜的脸颊上,轻轻擦去周芜的眼泪,轻声问道:“哭什么,我还没欺负你呢。”   周芜睁着红通通的圆眼睛,小声嘟嚷道:“欺负……过。”他虽然醉的厉害,但又不是失忆了。   他还记得第一天到驰家的晚上,驰珝给他的下马威。漆黑的房屋昏暗的小台灯,高高在上的男人,看不清的脸,身体上的强烈不适,被眼泪模糊的视线,一连好多天在他的梦里骚扰。   周芜头昏脑胀地回想到了那些夜里惊醒的噩梦,像是小兽一样朝着驰珝伸头,驰珝还没弄清楚他要干什么,然后就发现周芜凑了过来,报复性地一口咬在驰珝的手指。   像是小狗一样。   虽然没有咬出血,但还是有点疼的。   “大坏蛋。”   面对周芜红着眼睛的控诉,驰珝无奈,无言以对,从周芜的唇齿间抽出自己的手指,手指微曲,在周芜柔软的脸颊上擦了擦口水。   “脏死了。”   驰珝终于亲手把周芜从地上扶了起来:“别和我耍什么酒疯,吐完没?我带你去洗脸。”   驰珝轻轻松松就把周芜拉到了洗漱台上,放满了热水,把周芜的头往下压了压,想让他在洗漱台把小花脸洗干净。   其实,驰珝要是再细心温柔一点,应该用温水打湿手帕一点点给周芜擦干净脸。但是驰珝天生就没照顾过人,怎么会想到这?   周芜醉的说话都大舌头,他哪里想到驰珝这是给他洗脸。身体里潜意识误会驰珝,以为驰珝要把他头按进水里溺死他。   周芜拼命挣扎抬头,就是不配合驰珝的动作,把水弄的当初都是,驰珝身上的睡袍也湿淋淋的。   驰珝暴戾的性格又上头来,刚打算强行把周芜头按下去,但是就那一刹,周芜突然扭过身体抱住了驰珝腰,驰珝的浴袍是空的,袒露着肌理清晰的腹肌,周芜湿漉漉的脸贴在了驰珝的胸膛上。   一种酥酥麻麻的电流从脊椎上掠过,一下子传到全身,驰珝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周芜闭着眼睛,脸贴在驰珝的温热肌肤上,滚烫的眼泪如同珠子一样滚落下来,潸然泪下:“我不会和你……抢家产的,我什么都不会和你争,你不要杀我,我不能死……呜呜……”   驰珝一时失神,抬了抬手,最终落在了周芜柔软的后脑勺上,眸色深沉。   驰珝压低声音,在周芜耳边哄道:“乖乖,别哭了,没人敢杀你。”   也不知道周芜听到没有,周芜趴在驰珝的身上,哭了好久,像是只小奶猫一样,乖的要命。后来哭声渐渐细微下来,呼吸一点点平缓起来,等到最后连哭声也被他吞了。   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祖宗回来,驰珝微叹气。   驰珝垂眸望着双眼紧闭的周芜,曲了一根被周芜咬过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周芜毫无反应。   最后驰珝的指尖轻轻落在了周芜的脸上,如同一根轻盈的羽毛。   睡着了?哭的太累了,居然强行关机了?   驰珝忍俊不禁,用湿手帕子把人好好地洗干净脸和手,不敢去给周芜洗澡怕把他弄醒,直接抱起来放到了客房的床上。 第二十五章 驰珝抱着周芜睡觉   驰珝把周芜放在床上,周芜有点醒了,半睁着眼睛望着驰珝,似乎想要看清楚驰珝到底在做些什么。   周芜坐在松软的床上,驰珝站在床边,驰珝修长的手指伸了出来,解开周芜雪白色v领衬衫的扣子。   周芜皱着眉头,头往后仰。   驰珝不耐烦道:“别乱动,把衣服脱了,快睡觉。”   此刻已经到了凌晨两三点钟了,周芜的生物钟一向是十点钟睡觉,现在已经处于系统崩坏,迟早要关机的状态。   周芜似乎也是困极了,站在床上,三两下脱了束缚他的西装长裤,露出纤细雪白的长腿,在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骨肉匀称,该有肉的地方浑圆挺翘,偏偏他就这样大大方方的展示着,一点防备都没有。   周芜把自己脱的只穿着一条内裤,脱完衣服,转头就想往被子里拱,立马睡觉。   但是被驰珝一把抓住了手臂,硬生生从柔软的被子里被扒拉了出来。   周芜有点烦躁,问道:“你干嘛呀?”   驰珝虽然疯,但是他不是一个耽于美色肉体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就算全脱光了,也勾引不起他的兴趣。   驰珝眸光有点冷,浓黑的剑眉皱了起来,他的手指贴在了周芜的大腿上,扒开他纤细的腿。   “这是什么?”   周芜也顺着他的目光朝那个地方望去,只见雪白的大腿上,有一块极为刺眼的淤青。   因为肌肤白的似陶瓷,那一大块淤青中又带了一点丝红血丝,所以看起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驰珝的手指一触摸到那里,周芜马上就缩腿,呲牙咧嘴道:“疼。”那语气似乎就像是在埋怨驰珝。   驰珝都要气笑了:“现在知道疼了?那之前怎么不说?”   醉醺醺的周芜撇撇嘴,没有回答,他觉得只穿着一件内裤面对驰珝很尴尬,拼命想要从驰珝手中抽出腿。   但是驰珝的力气很大,他根本抽不出来。   驰珝捏着他的腿,冷着脸问道:“是驰启东踢的,对吧。”   周芜烦躁道:“对啊,还不是因为你,连累着我也背锅。现在我要睡觉了,请你马上出去。”   驰珝破天荒居然没有跟他争辩,手指从他的大腿上移开,轻轻按了一下周芜的头,便走出了房间。   周芜烦躁地躺下,抽出身下的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下一秒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驰珝在电视下面的木柜子里找出了医疗备用包,当他再次拿着治跌打损伤的药膏来周芜房间时,周芜已经把自己卷成了一个小蚕蛹,乖乖的睡着了。   驰珝走到周芜面前,把温暖的被子掀起一个角,把周芜的腿从被子里移了出来,周芜在梦乡里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移动他的身体,但是也没做什么。   紧接着原本火辣辣地疼的那个地方好像涂上了一种冰凉的液体,就连疼痛都好像被缓解了。   那双手特别温柔的给他揉捏,周芜小腿轻轻的蹬了一下那个人,察觉到那人好像没有什么恶意,就放心的又睡昏了过去。   驰珝给周芜腿上的淤青涂好药膏,把周芜的腿又放在了被子里面。   他抬头去望周芜,只见周芜睡得香甜,半张脸藏在被子里面,只露出秀气的鼻子,还有温柔眷恋的眉眼。   他睡觉比平时看起来还要乖巧,望着他的睡颜,能感觉一派岁月静好的滋味。   驰珝望着这样的周芜,内心仿佛好久都没有这样的平和,比注射镇定剂还要让人舒服。   驰珝捏了捏周芜的脸颊,伸手抱住了周芜的腰,睡在了周芜身旁。   翌日清晨,门铃声响了起来。   此时的驰珝刚从健身房走出来,而宿醉的周芜还在床上沉睡着,半张脸从被子里露出来,睡得香甜。   驰珝打开大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梳着干练的背头,手中还提着一个暗灰色公文包。   西装男见到驰珝,低声恭恭敬敬道:“驰总。”   驰珝把准备好的两个透明密封袋递给了西装男,那里面赫然是两根头发。驰珝声线沉稳,眼眸中流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做一次DNA亲子鉴定。结果只上传汇报给我,其他东西都删干净。”   西装男接过驰珝手中的密封袋颔首:“好的。”   西装男接到任务后,很快消失在这栋楼里,没有任何人撞见过他。   ————   周芜的大腿涂了那个药膏,竟然格外的有效,三四天后淤青就已经不见。   放假的时间总是格外短暂,三天假期转瞬即逝,周芜再次去学校的时候,走在路上,碰到了好几个陌生同学对他侧目,男的女的都有。   周芜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后,也疑惑的朝他们看去,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上了什么。   周芜走到了教室,今天是嶂城二中的月考日,考试座位表贴在教室的墙上,旁边只有三五个陌生的同学在那里记自己的考试座位号。   周芜刚走了过去,那三五个同学就看到了他,转身让到了两边,给周芜开阔出了一条道路。   周芜尴尬了一秒,友爱同学倒也不至于如此。   周芜抬头看向考试座位表,一个个找寻自己的名字,然后他的表情就僵硬住了。   只见他名字的那一长条横框,语数外物生化历政地九门课的座位表,全部被人用黑色马克笔恶意涂抹掉了。   只见干净的打印纸上一个刺眼的粗黑线,周芜原本是一愣,后来大脑转了过来,这是谁故意干的?   周芜首先脑海里面出现的人是驰珝,但又很快的否决掉了。驰珝就算讨厌他,无声无息干掉他的方法都很多,没必要干这种不入流的事?   那会是谁做的呢?他自认为他来到这个学校,别人结过怨啊。   旁边陌生的同学目光有些同情的望着周芜,小声对周芜道:“我们刚来,就看到了这个。”   这个时候秦萧祁大大咧咧的从门口走了进来,眼睛如同雷达一样扫描到了周芜,大步走到了周芜面前。   秦萧祁看到了周芜直接忽视了旁边的同学,笑嘻嘻凑到周芜脑袋旁边:“周芜,你的考场在哪里呀?”   秦萧祁一抬头,就看到了座位表上周芜的考场号全部被人恶意涂抹掉了。   秦萧祁皱着眉头仔细看了一遍,发现真的是周芜的考场号,一把把座位表从墙上撕了下来,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这是谁干的?”   四周的同学纷纷摇头:“不知道……我们一来就是这样的。”   秦萧祁冷笑,怒道:“教室里面有监控,我直接去找老姜调监控,那人最好别被我逮住。”   旁边另一女生出声道:“秦萧祁,因为要考试腾教室,老班怕监控弄丢了,昨天晚上就把监控收到办公室了。不过刚才我好像看到有一群别的班的人来过我们班。”   秦萧祁把手中的座位表捏成了纸团,问道:“你记得是哪个班的不?”   那女生摇了摇头。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一个小时后就要考试了。周芜拉了一下秦萧祁的手臂,平静道:“算了,我先去一趟办公室,问问班主任那里还有没有座位表。”   秦萧祁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周芜,点头道:“行,那我顺便陪你去找一下老姜吧!”   秦萧祁一面说着,一面把手中的纸团捋开,放在了旁边的空桌子上:“要抄座位号的,你们抄,等会儿我拿张新的再贴过来。”   周芜和秦萧祁并肩走出了教室,教室离办公室还有一条长长的走廊,秦萧祁就在走廊边问周芜:“这事就这样算了嘛?”   周芜摇摇头:“不算,等我事忙完了,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干的。”   知道周芜虽然看起来温温和和如白粥一样,但是并不是无底线的圣母小白花,有自己的脾气。   秦萧祁欣慰的看了看周芜,然后又笑嘻嘻的陪着周芜一同走进了办公室,成功的在姜文瀚的桌子上拿到了新的座位表。   秦萧祁看了看周芜的座位号,长叹了一口气:“好远啊,为什么你的教室都在四楼?而我的教室在一二楼。”   周芜眨了眨眼睛,被秦萧祁哀怨的表情逗笑了:“那就考试之后见咯。”   周芜拿到考场号,沉下心来面对他在嶂城二中第一次的正式考试。   说实话嶂城二中比春水五中更有难度一点,虽然周芜每天努力的把自己的进度往上赶,勉勉强强拉平嶂城二中进度,但是看到嶂城二中的卷子还是有那么一刻,眼前一黑。   嶂城二中的试卷有50%是基础分,但是对于基础知识的要求是掌握非常透彻,还有50%是思维延伸拓展类题型,几乎是脑筋急转好几个弯才能解决。   周芜细白的牙齿无意识咬着嘴唇,埋头奋斗于题海之中,刷刷的写着,手上根本忙不过来。   他却没有想到,在那间考场的另一个角落,一束目光正冷冷地盯着了他的后背上,如淬了寒冰一样,看了一眼教室里高挂的圆盘时钟时间,脑海里面一个计划逐然成型。 第二十六章 周芜可不是什么柔弱的小白花   今天的最后一门考试是数学,周芜的考场在四楼,他考完考试之后就顺便走向厕所。   周芜上完厕所,刚打算出去,就听到厕所隔间门有动静,他一开始没在意,打开厕所门小锁,推了一把,没推开。   周芜眼眸瞬间冷了下来。   周芜冷静了一秒,又用力推了一下,门开了一条小缝隙,又被人迅速用力按了回去。   周芜知道自己是被人整了,冷着小脸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撸起袖子,抬腿蓄力,一脚朝着厕所门踹了过去。   那一脚力量极大,原本用身体抵在厕所门后面的两个人没有想到周芜脚力这么大,一下子被身后的力量推开,由于惯力,一下子摔在了地板上,摔了个狗吃屎,发出好大一阵声响。   周芜与厕所门外的一个清秀少年四目相对,两个人有那么一刻,脸上都流露出尴尬的神色,那少年手里还拎了一个拖把,看起来是想把厕所门抵住。   周芜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原本被踹到在地的两个人尴尬地从地上迅速爬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忿恨地盯着周芜。   那几个人见周芜走了出来,一下子把周芜围了起来。   为首的那个年轻男生,长相清秀,但是因为他此刻的表情使他的面容刻薄了起来。   “你就是周芜?”   周芜一向慢半拍的脑子反应过来,这是别人故意蹲他呢,看他们这个样子,估计他们打算等自己上厕所,把自己反锁在厕所。   或许还有,提一桶水来,从厕所上面倒下来淋湿他一身。   周芜:“……”   这都是他以前跟着外婆看的电视剧剧情,他闭着眼睛都能给那几个人变一段换汤不换药的校园欺凌。   只是周芜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段离谱狗血的剧情会发现在他的身上。   周芜抬眸平视,望着为首的那个男生,冷声道:“涂黑我考场号,就是你干的?”   那个少年走到周芜的面前,拿起了他的手机,周芜抬眸望去,他的手机屏上赫然是一张照片。   是驰珝那天放学在人流拥挤的教学楼门前等周芜回家那次的照片,驰珝的身高很高,营养不良的周芜被他拽在怀里走。   被偷拍出来的效果,很像是两个情侣依偎在一起。   那个男生脸色阴鹜,直接爽快的承认了:“对,是我,这次只是第一次的小教训,要是你再和驰珝纠缠不清,我不会再这么轻松的就放过你的。”   驰珝?和他?   大哥,你有没有搞错啊?你就算要敲打情敌,也要找对人吧。虽然驰珝不想承认,他也不想承认,但在名义上,驰珝是他哥啊。   和驰珝纠缠不清?要是有拒绝的能力,谁会和那个独断专行的暴君纠缠不清啊!   那个男生见周芜呆愣在原地,下颚微微抬起,蔑视地对周芜说:   “我奉劝你掂量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不要妄想着攀上金枝,山鸡变凤凰,人最好贵有自知之明。”   那个男生说完,他旁边的一个跟班也附声讽刺道:“是啊,看他穿的这穷酸样,放在平常,驰少根本不会看一眼。一定是他故意装成一朵柔弱的小白花,蒙骗了驰少。”   柔弱的小白花?他们对于他的定位是不是有什么偏差?   周芜冷静的等待着他们把自己的台词说完,不知道是不是和驰珝接触多了,他竟也学到了几分驰珝身上那种运筹帷幄的云淡风轻。   周芜笑了。   他一笑,眉目都舒展开来,显得更加耀眼。一束束光线从四楼厕所的窗台飘了进来,金光下可以清晰看见细小的灰尘漂浮,正巧落在了周芜的脸颊上,日光在他细腻的肌肤上投影出几缕阴影,只见得他微微笑,乌黑睫毛浓密狭长,鼻梁挺拔,让人一时之间移不开眼。   周芜慢条斯理问道:“你又是他什么人,来管他的事?”   这一句话正巧在了顾筠丞的心里最忌讳最不快的地方扎了一下,顾筠丞瞳孔微缩,随即心里怒火更甚。   周芜那个问题,他根本无法给出一个体面的回答,他连驰珝的男朋友都算不上,还要敲打妄想接近驰珝的绯闻男生。   因为他知道,驰珝那个种人,不会爱上任何人的。任何的追求者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更别说放在心上。   他根本就不会管这种事,也不会为一个默默无闻的穷小子出头,所以才会跑过来直接威胁周芜。   顾筠丞从小就暗恋起了驰珝,但驰珝本来是比他大上了两届,是和另一个大少爷苏沁同一届,那个时候苏沁喜欢驰珝这件事都不算是秘密。   苏沁和顾筠丞两个人互相看彼此都不顺眼,只要一撞见必掐架,只不过苏沁家和驰家一直是合作伙伴,苏沁和驰珝也算得上是名义的竹马,所以每次关于驰珝的掐架,最后总是顾筠丞落了下风。   直到驰珝休学了两年,今年再次回到学校,却只能重读高一,正好和他是同一届。而原本最大的威胁苏沁已经去上大学了,顾筠丞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接近驰珝。   但是,驰珝不怎么来学校,好不容易在学校见到他一回,却是看到他和那个周芜并肩走在一起。   那幅画面直接刺激到了顾筠丞。   “我是他什么人用不着你管,但你这样执迷不悟,把我的话当做耳边风,就别怪我不客气。”   顾筠丞抬手推了周芜一把,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冷笑道:“还在那里呆着干什么?过来把他衣服扒了,我让你光着身子让全校人看,看驰珝还看不看的上你这个烂货。”   顾筠丞一手抓着周芜的手臂,不让他挣脱,一边想要再说两句狠话,但是在周芜面前,他的手臂像跟软面条一样,周芜一抬手臂就甩开了他,还被推了一个踉跄。   可能顾筠丞没有想到,周芜从小和外婆在城中村里面长大,外婆年纪大了,许多做不了的重活,都是他来干的,比如拎着一袋五十斤的大米走两条街,周芜都不带喘气儿的。   他平时力气也不算小,只是碰到了驰珝那种已经分化的高等alpha,没有驰珝的力气大罢了。   倘若他碰到普通的青年alpha,也未必打不过。   他可是从小就在春水街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长大,那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沿街的小混混。   他要是不能打,手上没有劲,这么多年,他和外婆普普通通的孤儿和老人,怎么可能解决的沿街收保护费的小混混问题。   当初就是因为周芜不愿意交保护费和两个混混大打一场,竟然还打了个平手,周芜浑身挂彩。   春水街那一带的混混老大听了这件事后,还有意拉拢周芜,不过周芜成绩优秀,那时候在准备中考,直接拒绝了。   从此春水街那一带代收保护费,从来没有收过周芜家的。   所以,现在周芜面前这几个从小在温室里培养出来的花骨朵,一没什么打架技巧,二没什么力量,虽然人数上占优势,到周芜根本不放在眼里。   顾筠丞被周芜推了一把,心中更加恼火,旁边有一个人伸手想要拔掉周芜的校服外套,周芜身后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先是动作麻利的抬腿,一脚踹在他面前的男生肚子上。   然后猛地转身,手肘捅在了那个人的胸腔上,转身的惯力极大,只听到一声闷响,那个人捂着胸口,后退两步,疼得脸都变形了。   一记漂亮的回旋踢,狠狠落在刚才那只蠢蠢欲动的手臂上,然后在四五个人之中,一眼就看到了顾筠丞。   周芜没有学过什么正经的武打,他打架都是凭着他这么多年和别人打斗的经验,身形灵活,最喜欢在一片混乱中下黑手,而且下手极重,一般被他打到的人,再补上一两拳一两腿,疼的都爬不起来。   周芜的校服外套袖子被撕坏了,但是抓到了一个坏拖把,脚踩着拖把布用力一拽,拖把杆就和拖把布分离。   周芜抓着一个拖把杆耍的虎虎生威,顾筠丞带来的四五个人全被他放倒了。   周芜走到顾筠丞面前,一把拽住了最顾筠丞的手臂,死死的抓着,把剧烈挣扎的顾筠丞拽到他的面前。   “妈的,疯子!”   顾筠丞被他拽着头发扯到身前,忍不住低吼,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清秀的五官因为疼痛而扭曲着,脸颊上贴着一个冰冰凉凉的铁片。   那是周芜的美术小刀,刚才考数学的时候他还用过这把小刀削过铅笔,因为太过于小放在口袋里面,顾筠丞一群人都没有发现。   周芜冷冰冰道:“再骂一句,我就在你脸上刻一个字。”   又对其他人道:“别过来,不然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手抖,在他的脸上留下什么。”   “你敢?!”顾筠丞愤怒嘶吼道。“你要是敢碰我的脸,我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周芜轻笑,眼眸却依旧清澈,手中锋利的刀片倒映着他秀气的面容,他反问道:“你看我敢不敢?现在是你落到我手里,我随时可以和你同归于尽,我们两个一起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第二十七章 都怪驰珝的烂桃花满天飞   这一番话,果然镇住了那几个人,那几个人犹犹豫豫,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厕所的洗漱台里被周芜放满了水,周芜的美术刀悄无声息的收了起来,他刚才在混战之中,卸了顾筠丞双手的手腕骨。   现在的顾筠丞双手根本没有力气,只能软绵绵的垂着,想挣扎也挣扎不开周芜。   周芜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带着少年惯有的嗓音,清泠泠的:“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有一句话想送给你。”   周芜停止了话音。   “什么?”顾筠丞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头就被人狠狠的按在了洗手水池中,原本洗手的自来水争先恐后的从他眼皮、鼻子、嘴巴里灌了进去。   “啊啊啊!你……贱人……”   顾筠丞手臂剧烈的挣扎着,但是手腕一按在洗漱台上,手肘骨和腕骨错位发出钻心的疼痛,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敢这样对我……你会后悔的……我会叫人打断你的腿!”   紧接着,顾筠丞又感觉头皮一阵疼痛,周芜抓着他的头发把他头从水里提出。   周芜在驰家被驰珝欺负,只是因为驰珝在驰家决定着他衣食住行还有治疗费,他不敢还手得罪驰珝。   但顾筠丞又算什么东西?真把他当成软柿子捏?   周芜根本就不怕得罪他,所以当场还击根本没有放水。   顾筠丞脸上全是湿漉漉的水迹,有水流从他的鼻子口中呛入呼吸道,他撕心裂肺地咳嗽着,整个人狼狈不堪,此刻哪还有刚才带一群人堵周芜的嚣张劲?   周芜的目光已经从顾筠丞身上移到了剩下那几个人的身上,一字一句道:“霸凌者恒被他人霸凌。你们对于别人做的孽,不会被时间抹去,最终会报应在你们自己身上。”   周芜的手上继续用力,原本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顾筠丞,措不及防又被周芜按入水中。   周芜才不会心软,每个人在这个社会上立足都是要各凭本事,这是周芜很小就明白的道理。   他生性善良,但是并不圣母。   且试问,他要是对顾筠丞这群人心软,那顾筠丞会对他心软吗?倘若不是他身手尚且可以,力气也大,可以反霸凌顾筠丞他们,他会落到什么下场?   倘若他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面对顾筠丞来势汹汹找茬,他会被顾筠丞他们扒光衣服丢在厕所里。   顾筠丞在水中拼命挣扎摇头,水池中水花四溅,甚至把周芜衣服给打湿了,但是周芜手劲大,他的挣扎在周芜眼里微乎其微。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心有余而力不足,想要上前去救顾筠丞,但是又被周芜身旁那根拖把杆震慑到了,不敢轻举妄动。   周芜把顾筠丞的头从水池里拖出来,白净的脸庞上带着微笑,目光柔和,看上去温柔乖巧,但背地里却是个白切黑。   周芜对顾筠丞道:“希望你记住,不是谁都会喜欢驰珝。你大可报复我,不过我本来就是烂命一条,你别逼急我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日后,在学校,奉劝你最好离我远点。”   顾筠丞的头被周芜按在洗手台的乳白色瓷砖上,眼瞳中倒映着少年俊俏温润的模样,在他眼里却如同恶魔一样。   周芜不欲和他们多纠缠,松开顾筠丞,转身朝着厕所外面走去,顾筠丞的身体软倒在地板上。   但是周芜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当气势汹汹地丢下了一番狠话,一出门就撞上了人。   一抬眸,只见那人身高挺拔,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容。周芜心跳慢了半拍,身体一下子僵硬住了。   也不知道驰珝在这里偷听了多久。   驰珝这是什么坏习惯啊,上次和驰临说话他站在不远处偷听,这次也是。看到自己都要被校园霸凌了,不出来帮忙就算了,还在一旁看热闹吃瓜。   驰珝淡然的目光扫过周芜全身,打量着他看起来只是有点狼狈,但并没有受伤。   确保周芜并没吃什么亏后,他的目光掠过周芜落到了顾筠丞他们身上,看着他们狼狈地模样轻笑了一声。   顾筠丞脸色苍白,整个人更加狼狈不堪。倘若是苏沁面对这种情况定然会装出一副泫然欲滴的小白花模样被人欺负得楚楚可怜,倒打一耙,来博得男人的同情。   但是顾筠丞既然能干出厕所里威胁霸凌周芜这种没有脑子的事,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么多。   顾筠丞脸色铁青,表情如同投身大革命的有志人士一般刚硬,目光直直落在驰珝身上,恨不得现在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驰珝脸色如常,缓步走到顾筠丞面前,所有人都猜不出顾筠丞到底要干什么。   驰珝半蹲在了顾筠丞的面前,狭长的眼眸平静望着顾筠丞,顾筠丞被那样的目光一盯着,脸色微红,心跳加速。   驰珝垂眸望向他的手,乌黑的睫毛遮去了他眸中的神色,只听到轻声道:“手腕脱臼了,是他抓你的时候卸的,下一次要注意。”   驰珝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微微的沙哑,很性感,在一片死寂的厕所里回荡,竟然让人生出驰珝很温柔的错觉。   教学楼的钟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所有人都突然惊醒,只见驰珝半蹲在顾筠丞面前,伸手拉过顾筠丞的双手,顾筠丞眼圈泛红,刚要张口说着什么,就感觉手腕处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   驰珝骨指分明的手指按在了顾筠丞的脱臼处,剧烈的疼痛在顾筠丞脑海里炸开,顾筠丞头脑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的响,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自己的手要断了。   他下意识想要把手膀收回来,但是驰珝的手劲比周芜还要大,他根本抽不出来手腕,疼得鼻涕眼泪一齐下来。   驰珝漠然地望着他,手上的力气更加大了,顾筠丞痛苦地哭喊着,哭喊声撕心裂肺,令周芜眼皮一抽,不忍直视地转过了身去。   顾筠丞带过来的几个人,不敢得罪驰珝,只好在旁边求情道:   “驰大少,我们错了,我们不应该动您的人,我们知道错了……您收手吧,求求您了,筠丞真的会被疼死……”   顾筠丞疼得全身都是冷汗,原本在痛哭流涕恳求驰珝放过他,但是驰珝无动于衷,轻声道:   “看来你还是不知悔改啊。”   顾筠丞疯狂哭喊道:“我知道……知道,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我知道……我不应该对周芜下手,对不起……周芜对不起,求求你放过我。”   驰珝听到了顾筠丞的道歉声,才松了手上的力气,手指微用力一掰,顾筠丞双手的手腕脱臼被重新接了上去。   虽然被接回去,但还是不能乱动,估计要好好养上几天才能恢复如常。   顾筠丞的手腕上全是狰狞可怕的红紫色指痕,可以看出刚才驰珝手上力气之大。   驰珝慢条斯理道:“说实话,我真的没弄清楚你们到底喜欢我什么?刚才周芜拿刀抵在你脸上时,你说什么?疯子?那我在你心里也是一个疯子吧?”   顾筠丞被驰珝那样的神色震住,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之前剧烈地疼痛,已经让他对于驰珝有了心里阴影。   那样俊美的贵公子,对待他时却丝毫不手下留情,冷冰冰望着他撕心裂肺痛哭和挣扎,他却始终无动于衷。   驰珝微凉的指尖落在了顾筠丞的脸颊边,薄唇微微上扬,缓声道:   “其实周芜不敢对你脸动手的,你怕什么?我第一次用刀剥人脸的时候,是从这里动手的。因为这样可以得到一块完好无损的肉。”   驰珝的手指在顾筠丞的脸颊上划过,压低的声音如一条毒蛇钻入他的耳朵里:“就是顺着这里往上,锋利的刀片划过肉的时候,一开始没有血的,后面大团大团的血从刀口处流出,你能清晰的感受到鲜活的肉在刀口处跳动。然后那个人就在那里求我,哭得比你今日还要惨。”   顾筠丞凄惨地“啊”了一声,往身后躲了一下,避开了驰珝的手指。   驰珝看到顾筠丞惨白的脸色,轻轻笑了起来:“不是喜欢我吗?这就怕了?我当时告诉他不要哭,因为眼泪流进伤口里面会滋生细菌,脸上日后会留疤的。那么漂亮的脸蛋,留疤了我会很惋惜的。”   驰珝直起身来,顾筠丞瘫坐在地上连连后退,但是驰珝对他已经毫无兴趣了,走到旁边的洗手池处,不慌不忙地洗干净手。   周芜转过身来,看了驰珝一眼,又看了顾筠丞一眼,觉得今天他这事,都怪驰珝的烂桃花满天飞,还连累了他。   完全是无妄之灾。   至于驰珝说那个剥脸皮的故事,他没听说过,估计是驰珝为了吓唬顾筠丞故意编的。   周芜不想再管这烂摊子,伸手把手中的拖把杆倒立放在旁边的墙上靠着,自己走出了厕所。   驰珝跟在周芜身后,也走出了厕所。   驰珝伸手把一个人走在前面的周芜拽了过来,直到把人搂在怀里,手臂揽着他的肩膀,才夸赞道:“下手快准狠,不错,不愧是我调教出来的。” 第二十八章 只有亲近的人才叫他粥粥   周芜原本紧绷着一张冷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什么叫做你调教出来的?这是我自己的本事,好吧?   你除了以各种欺负我为乐,还干了什么人事吗?   周芜敢怒不敢言,驰珝觉得周芜有意思。   他一开始就觉得周芜这个小孩很有意思,看上去懦弱寡言,被人欺负也不敢出声,看他逆来受气的模样很有趣。   他一开始只认为周芜对于他的吸引力是来源于他身上的新鲜感。   但是两个人已经接触两个星期了,驰珝觉得自己对周芜的新鲜感并没有消失。   与此同时,又发现了周芜背地里的更多模样,例如这样,用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蛋掐着别人的脖子放狠话,这样的反差让他对于周芜更感兴趣。   驰珝微微笑,在周芜耳廓边吹了一阵暖风,悠悠道:“怎么不说话?外人面前那么威风厉害,面对我就装小可怜?”   周芜身体缩了一下,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没有。”   又补了一句:“还不是因为你的烂桃花,你不反思反思一下自己,还来指责我。”   两个人正说话着,朝着四楼的楼梯走去,空旷的教学楼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阵脚步声。   三两步上楼梯的秦萧祁正好和周芜驰珝两人撞见了,秦萧祁眼眸瞬间亮了起来,高兴道:   “粥粥,我就猜到你应该还没走。大家都走光了,你都没出来,我担心你出什么事儿就过来找你。”   见到秦萧祁,周芜才回想起来,他本来和秦萧祁约好去市中心的书店买书,还特意给司机小庄打了电话,说今天不用来接他放学。   “粥粥”两个字一出口,周芜感受到驰珝捏着他肩膀的手力气变大了些,驰珝目光落在秦萧祁身上,语气有些怪异:“周周?”   这事还有一个缘故,之前课间的时候,周芜接外婆电话,外婆无意中叫的小名粥粥被秦萧祁听到了,从此以后,秦萧祁一直叫周芜粥粥。   粥粥是周芜的小名,听都听习惯了,所以这个名字从秦萧祁口中说出来,他别扭了一两秒之后就坦然接受了。   因为驰珝的语气实在不太好,所以周芜选择直接岔过这个话题,敷衍过去:“是我小名。”   秦萧祁对上驰珝那样意味不明的目光,眼眸微眯,随即笑了起来,笑容明媚阳光。   “只有他亲近的人才这么叫他,他外婆这样叫他,被我学了过来而已,你没听过也正常。”   周芜本来就身心疲惫,感觉到两个人身上的磁场相斥,一心想着不动声色把两个人分开,都没怎么琢磨秦萧祁的话有些歧义有些误会,潜意识觉得秦萧祁说的没错,便认同的点了点头。   秦萧祁口中那个“亲近之人”,不知不觉中把他自己融入了进入,他叫周芜粥粥,也是周芜的亲近之人。   亲近之人?他们能有多亲近?比我和周芜还要亲近,驰珝冷漠的想着。   驰珝很敏锐地洞察到了秦萧祁对他莫名的敌意,同样他也丝毫不掩饰对于秦萧祁的敌意。   驰珝黑沉沉的深邃眼眸望着秦萧祁,他对秦萧祁还有些印象,他微微侧头垂眸望着周芜,慢条斯理道:“周周,确实听起来还不错。我觉得我应该也可以叫你周周吧。”   可怜的驰大少爷光是听发音,以为周芜小名叫周周,而没意识到是粥粥,还要强行装着,非要周芜承认他也是自己的亲近之人。   您叫,您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就算叫我大蠢猪我都不敢和你翻脸发脾气的。请您正确认识到你高高在上的身份,不用和我套近乎的。   周芜感觉有一种两面都不讨好的错觉,他实在搞不明白三个人站在楼梯都纠结他的小名干什么。   顾筠丞那几个人还在厕所,要是他们鼻青脸肿走出来,又要和秦萧祁解释一番,真的很麻烦。   周芜微微一笑,瞧上去乖巧的不得了:“当然可以,我和秦同学约好去市中心的图书馆了,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周芜说完,给驰珝使眼色叫他处理好顾筠丞的事,大跨两步走到了秦萧祁的面前,一把抓住了秦萧祁的袖子,把他往楼下扯。   秦萧祁“哎哎”了两声,和周芜一起消失在驰珝眼前。   周芜一直拉着秦萧祁离开了学校,才松开他的袖子,站在路边缓了缓。   秦萧祁突然发现了什么,伸手抓住了周芜的校服领子,眉头皱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周芜偏头一看,他的校服领子估计是在刚才打架的时候被扯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看上去狼狈不堪。   周芜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秦萧祁怒道:“是驰珝故意欺负你是不是?你今天一直在四楼没下来,就是因为驰珝把你堵在那里了,对吗?你不要怕,我护你,我陪你去找校长办公室调去四楼的监控,举报他欺凌同学……”   周芜眼睛瞬间瞪得贼大,一方面感叹于秦萧祁真的讲义气,另一方面,努力解释这只是一场误会,阻止秦萧祁想要调取监控的想法。   搞笑,要是真去了校长办公室调监控,最后不是让全校的人知道他在厕所打架斗殴,凭着一己之力霸凌顾筠丞他们。   要是传到了驰启东的耳朵里,有损驰家的形象,驰启东不把他吊在房梁上抽?   周芜忙摆手,真诚道:“没有,他没有欺负我。我一直没下来的原因是,我找到涂鸦我座位表的人,然后我们‘友好的’交流了一下,他道歉,我原谅他了。”   “谁?”秦萧祁问。   周芜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之前从没有和顾筠丞打过交道,刚才打了一架,也没了解到顾筠丞的名字,便直白道:“不认识,之前没见过。”   周芜又组织了一下语言,努力掰正驰珝在秦萧祁心里的形象,最后艰难道:“我们不能用偏见的目光去看驰珝,其实他是个好人。”   才怪,鬼才信。   周芜不信,秦萧祁自然更不会信。在秦萧祁眼里周芜是那种人畜无害型的小兔子,又乖又软,没有什么脾气,看上去好骗的很。   轻轻松松就被驰珝骗了,所以秦萧祁忍不住提醒道:“粥粥,你说的对,不能带着偏见去看别人,但是有些人也不能从表面上来判断好坏。”   “以后你独自面对驰珝的时候,还是要留一个心眼,我跟你说啊,有些变态心理特殊的爱好,比如喜欢玩亵未成年的少年,特别是你这种还未分化第二性别的少年。你别不当回事啊,手机上有很多这样的新闻的,你看。”   秦萧祁边说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周芜科普:“还有小孩,第二性别还没分化,就被变态把身体玩坏了,可吓人了,听到没?”   周芜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认真的叮嘱他保护自己人身安全,呆了呆,头一回觉得秦萧祁大大咧咧的中二少年怎么这么的婆婆妈妈?   秦萧祁还在他耳边念着骇人听闻的社会新闻,周芜突然考虑了起来,要不要告诉秦萧祁,驰珝是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对他根本就没有那种想法啊!   “粥粥,你不要给我走神!”秦萧祁不然从侧边伸出一只手来,捏了捏周芜脸颊上的软肉。“把我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周芜在秦萧祁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目光坚定认真,糯糯道:“坚决和驰珝划清界限,离他远点。”   在周芜来到驰家后,第一个警告他离驰珝远一点的人是夏植,第二个是驰临,第三个是秦萧祁。   这些人不管是与他关系好还是与他关系寻常,都警告似的提醒过周芜不要妄图接近驰珝。   周芜在心底暗自叹了口气,他看的很明白。   但是在周芜被驰启东接回驰家,踏进驰家大宅的第一步开始,他的命运经线就和驰珝的混淆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除非有一天他真的离开了驰家,与驰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才有可能真正地和驰珝成为陌路人。   周芜和秦萧祁一同在市中心图书馆里面买了英语听力教材,因为挑选教材耽误了一会时间,又是坐公交回来的,回到驰家大宅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周芜见管家陈阿公已经站在屋檐边,正在把小盆栽从院子里移到屋里,这是管家陈阿公每天晚饭后的锻炼项目,就料想着驰家大宅的人已经吃完了饭。   他换了鞋,走进大厅,正好撞见佣人吴妈在拖地。   这些天的相处中,他没在驰家惹什么祸,也没作什么妖,一直处于听驰珝话乖巧的状态。   长的俊秀,人也勤快,有时愿意给吴妈搭把手找东西拿东西。让本来对他不太待见的吴妈,也稍微改观了一些。   见到周芜回来了,吴妈还主动对他道:“给你留了点饭菜,放在餐桌上还温着,快去吃吧。”   周芜抱着书,礼貌道:“谢谢吴妈。”   周芜刚走到餐桌那里,就看到餐桌上还保温箱温了一些饭菜,还有一个人坐在了餐桌旁边。 第二十九章 那我是你的什么人?是你避之不及的人?   现在已经是11月初,天色渐渐冷了下来,驰珝坐在家里,脱去了外套,穿着一件奶白色无袖羊毛衫,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下身是宽松版型的亚麻色的长裤。相比较他穿正装的都市精英感,这样的穿着让他薄凉的面容多了几分柔和感。   驰珝手里捧着平板,周芜从他旁边经过时瞥了一眼,表格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可能是公司的什么项目的报表。   周芜不感兴趣,瞥了一眼,就坐在了餐桌旁边,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开开心心干完饭后,正打算收拾碗筷送去厨房洗,却听到驰珝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今天去哪里了?”   周芜小小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这是查岗吗?   既然是查岗,周芜咽下了口中那最后一口饭,就老老实实把今天晚上去做的事都一五一十汇报出来:   “我和秦萧祁离开学校就骑单车,穿六一三街道……”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驰珝打断了话:“你们共骑一辆单车?他载着你?”驰珝头都没有抬,注意力始终都在手上的图表上。   周芜被问懵了,摇头道:“不是啊,他骑他的单车,我是在旁边扫了一个共享单车。”   驰珝随口“嗯”了一声,一举一动像是办公楼里在听工作汇报的老板,言简意赅:“继续说。”   周芜撇撇嘴:“我们去市图书馆买了英语听力教材,图书馆有关于嶂城文创产品,我们去观看了一会儿,买了两根糖葫芦。晚上七点我和他分开,走到南苑小区的停车站,坐G45公交车回家。”   驰珝修长的指尖在平板上滑来滑去,感觉心浮气躁,手指划来划去始终是那一页。   驰珝放下了平板,抬头望向周芜,问道:“糖葫芦好吃吗?”   周芜点点头。   “文创活动好玩吗?”   周芜依旧不明所以,点了点头。他实在想不到驰珝怎么今天突然对他这么关怀备至?   见识到了他的武力值,不敢随随便便的欺负他了?想要关心关心他,和他搞好关系?   周芜想着这里,用碗挡着下半张脸,咬着唇忍不住低笑了出来。   驰珝抬眸,深深的望了周芜一眼:“所以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很开心,和我在一起就忍不住逃离?”   驰珝话音刚落,周芜瞳孔骤然放大,他的手臂还僵在原地,白瓷碗挡住了他大半张脸。   驰珝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周芜,淡淡道:“回答我,别装傻,为什么?因为我曾经欺负过你?”他面容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一个个接二连三抛出来的问题咄咄逼人。   周芜怔怔望着驰珝,他摇摇头,却突然疑惑地望着驰珝:“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我觉得,你不会在意我对你的看法,不对吗?”   驰珝凝眸望着周芜的模样,对,他本来是根本不会在意周芜对他的看法,但是现在又不一样了,他突然想要知道,周芜对于他的看法。   是他曾经脱口而出的“暴君”,是只会欺负他的人,是他避之不及的人?   驰珝很有自知之明。   所以呢?秦萧祁在他心里又是什么?是可以叫他周周亲近之人?是在一起就觉得很开心的人?   这种感觉对于驰珝很新鲜,很怪异,当他看到秦萧祁那样光明正大的目光时,总有一种私有物被人觊觎的感觉。   “为什么要问你这个?”驰珝微微笑,重复了一遍。   驰珝又朝着周芜走进一步,他离得周芜极近,可以清楚看到周芜脸上微小的绒毛,目光如同寒潭一样深邃:“你没有看出他看你的目光不一样吗?你不明白?还是说,你也喜欢他?”   这都是什么鬼啊?!   周芜觉得很离谱,极力否定道:“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你误会了,我和他之间只是普普通通的朋友。”   “不喜欢他?”驰珝轻松笑了一下,不容置喙道,“那更好,既然你不喜欢他,以后离他远点。”   周芜大脑的CPU都要被干烧了,不是,你和秦萧祁约定好了的吗?这么一致地背刺彼此。   秦萧祁警告周芜不要和驰珝多接触,怕驰珝对周芜有其他变态心思。   驰珝警告周芜不要和秦萧祁多接触,他说秦萧祁看周芜的眼神不一样。   周芜觉得这两个人纯粹是狗血言情剧看多了,脑补能力一绝。   周芜无奈对他道:“我和他只是朋友,我们又在一个班,我不可能和他绝交。”   驰珝浓黑的剑眉皱了起来,似乎对于这个回答不太满意。   周芜突然站起身来,一脸认真,一眼一板对驰珝说道:“你不能控制我的人际关系,我是一个健全的人,而不是阿猫阿狗。你刚才的问题,我想给出我的回答,我并不讨厌你,如果你不故意捉弄我,我也不会故意躲避你。   但是如果你强迫我的人际关系强迫我的生活,我会很讨厌你。”   周芜说完,收拾好了餐桌上的碗筷端去厨房,全程在没有和驰珝有过交谈。   ————   自从上次关于秦萧祁的话题之后,周芜和驰珝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   月考的成绩很快就下来了,每次的月考成绩都会张贴在学校花坛前的黑板报上,那个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围在黑板报前,陈卓越拉着周芜去看成绩:   “应该是月考的成绩出来了,走,我们去看成绩。上帝保佑我,我妈之前就警告我,要是月考名次从全年级500掉下去了,她回家要扒了我的皮……”   两个人挤到人堆里去,按照自己考试预估分数找名字,轻轻松松就找到了自己的成绩。   周芜不出所料,在全年级1000多人里面占据倒数300名的位置。   毕竟嶂城二中本身升学率就很高,而且周芜刚转校过来,跟不上进度,这个成绩料想之中。   但是周芜看到这样的成绩,还是难免的有些失落。   陈卓越是年级510名,成绩属于中流,听他碎碎念叨,估计回家也免不了要被他妈责罚,而秦萧祁的成绩就和周芜的不分上下。   周芜的目光很自然寻找年级前十,然后他的目光就呆滞住了,他看到白纸黑字上面赫然写着第十名驰珝。   虽然驰珝经常捉弄他,一看起来就是比较精明的人,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驰珝天天旷课,居然还能考这么高?   他们现在高一还没有分文理科,九门主课都要考,驰珝几乎每一科的分数都比较高,除了政治和语文,英语更是只差一分就满分。   周芜估摸着那一分,估计就只扣在了作文上。   再对比一下自己的成绩,惨不目睹,瞬间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周芜终于发现了驰启东能忍受驰珝这么多年的原因了,驰珝只是有点疯,但是他不是傻,相反,他异常聪明。   周芜本来就忧心于成绩,回到驰家时,见到小妈夏植正坐在沙发上给他新做的美甲拍照,周芜就猜到驰启东估计也回来了,不然夏植是不敢一个人踏进驰家大宅的。   夏植听见脚步声,回头望去,发现是周芜,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这么快就放月假回来啦?”   又见周芜一脸愁云惨淡的样子,笑道:“不欢迎我?怎么拉这一张脸?”   周芜摸摸鼻尖,有点尴尬的问道:“父亲呢?”   夏植做了美甲的手指了指楼上,轻声道:“在三楼睡觉呢,还是这么怕他?上次他踹了你一脚的事,我听人说过。”   夏植精致的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容,对周芜眨了眨眼睛,周芜有点囧,点了点头:“上次是我顶撞父亲,挨打是应该的。”   周芜明面上是这么说,但背地里还是不服气,只是很好的隐藏了下来,没必要为了这件事顶撞他的衣食父母、财大气粗的驰启东。   夏植叹了一口气:“傻孩子,这事你本是替大少爷才挨的一顿打,他就算要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你怕他什么?他好歹是你亲生父亲,怎么可能打一顿就父子离心。”   夏植现在虽然还没有孩子,就已经操上了当妈的心,见周芜乖乖点头,又宽慰道:“不过,我听说你父亲说,你这次考试的成绩不太理想,他已经打算给你请一个家教老师了。”   夏植把茶几旁边的公文包拿了过来,把里面的一个文件夹抽了出来:“你父亲叫我去找的名师,这就是,你先看看,不喜欢就换。”   “李闻钦,今年刚三十,还很年轻,应该和你有话题,教过不少高三毕业班的学生,口碑很好的。”夏植一边介绍一边把李闻钦的个人资料拿给周芜看。   周芜乖巧垂眸,看着手里档案上那张三寸蓝底照片,上面的青年戴着一副金丝圆框眼镜,面容端正典雅,虽然不是驰珝那样出众的浓颜,但是耐看,岁月在他脸上流走,留下了成熟男人的干净气质。   “每周六周日,他都会过来给你补课,每次大概是五个小时。他简历上是教全科,如果有需要,还可以在给你找专门科目的老师。”   夏植经手的事干的很细,周芜很感谢他,却见他笑着摆了摆手:“不用谢我,我帮你找老师,也在你父亲那里拿了劳务费,不算是免费为你操心。” 第三十章 驰珝的易感期   经过夏植在中间撮合,晚饭时周芜和驰启东父子俩坐在了同一张餐桌上,心照不宣的遗忘掉了老宅雨夜的那一脚,周芜还按照夏植的指示给驰启东盛了一碗粥。   驰启东脸色稍霁,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瞥向了驰珝的餐桌位置,那里空空如也,驰珝在外面浪,到现在还没回家呢。   驰启东的筷子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那个混账,今天晚上又野到哪里去了?”   驰家大宅众人皆说不知。   驰启东目光又落在了周芜的身上,开口问道:“你哥最近又在学校干了什么混账事?”   周芜被推到了刀尖口上,两面都不能得罪,简直里外不是人:“应该没有吧,大少爷这次月考还考了全年级第十,荣誉墙上还有他的照片。”   驰启东冷哼一声,似乎这个回答并不能让他满意:“全年级第十?以他的能力,分明还可以更高,为什么不拿个第一?”   周芜听了这话,感觉气氛很压抑,一时半会儿,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驰启东冷声道:“不是这事,今天才有人告诉我,他把学校里面的一个男生拉到了厕所里面打了一架,那男生接连好几天都已经没上学了。这件事你不知道吗?”   驰启东说到这事儿的时候,周芜一下子就想起了顾筠丞,他还以为驰珝把这件事已经处理好了,却没有想到这件事还是传到了驰启东的耳朵里面。   周芜忙解释道:“不是的,那个男生叫顾筠丞,他叫了四五个人,把我堵在厕所,想要欺负我,然后被大少爷看到了。所以大少爷替我出头,把他们教训了一顿。”   驰启东没想到周芜口中的这个故事和他从别人耳朵里听到的故事截然不同,眉头微皱,似乎在考虑周芜话中的可信度:“可是别人说,是他想要猥亵未成年的同学,故意把人约到厕所里面……你很乖,不要为了他来说谎话,欺骗我。”   周芜态度坚定道:“我没有,如果父亲你不相信,你可以去调学校走廊的监控。”   你为什么选择听信外人的话语而不愿意相信驰珝?在你心里,驰珝就只会做这种不堪事嘛?这几句话在周芜唇齿间呼之欲出,却最终又咽了下去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驰启东已经相信了周芜的话,况且驰珝虽然离经叛道,但是却是一个极致禁欲的人,什么荒唐事他都有可能做,但猥亵未成年这事不太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   驰启东原本对于驰珝的怒火熄灭了不少,于是乎,注意力又移到了周芜身上。   驰启东脸色甚至比刚才批评驰珝还要凝重,对周芜道:“你也犯了一个错,你知道吗?虽然你哥做事混账,但是这一点比你强。”   周芜不知道驰启东要批评他什么,但是想起驰珝年级前十的成绩,顺从如流的点头:“是啊,大少爷比我强。”   驰启东噎了一下,教育周芜的话堵在嗓子眼里。他一向被驰珝怼惯了,下意识以为周芜在阴阳怪气他,但对上周芜真挚的眼眸,罕见的卡词了一秒。   驰启东:大儿子像是反人类反社会的神经病,小儿子像是给颗糖就能拐走的傻白甜,简直就是两个极端,我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年过四十还要为这两个讨债鬼操心。   驰启东轻咳一声,想要努力维持刚才教训周芜的严父气势:“你,优柔寡断,一遇事便畏头畏脑,妇人之仁,哪有半点驰家人的样子,倘若日后管理企业,那么多人等待着你决策乾坤,你又该怎么办?”   “只是遇到同学之间的一点纷争,就解决不了,还要你哥替你出头。那日后你哥会罩你一辈子吗?”   周芜在下面骂的不敢还口,咬了咬唇,最终一言不发,看起来弱小又无助。   驰启东谆谆教诲道:“以前你没一个父兄,也没有人跟你说教这些,如今我来同你说说。”   “在延绵辽阔的森林里,狼是一种高度群居的动物,它们有着极强的社会性以及比较严格的等级制度,除了在食物充足的季节会偶尔有孤狼出现外,它们大都是群居性的。   人类从建立起第一个王朝时,就是一个巨大的狼群,而国家形式的狼群中,又有不少小的狼群。   在狼群中,所有狼都要听从头狼的指挥,头狼享有优先的进食权,尽管在捕猎时头狼并不是出力最多的,但是他们拥有狼群的指挥权。   头狼的统治地位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它们的年龄增加,族群中新生力量逐渐变强,头狼的更替也就开始了。   alpha是天生的领导者和支配者,他们拥有优秀的遗传基因,智商超群、体能充足。   这些优势让alpha们大多能够轻而易举站到社会的顶端,如果将社会划分为金字塔的结构,那么顶端由大量alpha和少数beta构成,世界上巨大的财富掌握在大数alpha,中下部分则由占据了社会90%的beta构成,即使他们拼命累成瘦骡子,也不可能拥有alpha的权利金钱。   alpha天生凌驾于omega和beta之上,是这个世界的领导者,这个世界是遵循alpha的意志而前行的。   头狼的统治地位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年龄增加,族群中新生力量逐渐变强,头狼的更替也就开始了。   你是我驰启东的儿子,未来将会是这三百亿产业的继承者,你要成为食物链顶端上的alpha,而不是一个被人欺负还要找哥哥帮忙的懦夫。   碰到那种人,你应该打断他的腿,你要成为狼群里的“头狼”,要成为领导者,要让所有人都畏惧尊重你,戒掉你的软弱温顺,没有一个alpha会这样懦弱。”   “听明白了吗?”   周芜对于这个头狼观点并不认同,在他的生活中,和他打交道的大多数人都是omega和beta,他不认为一个只是凭着一个性别,就比那些努力生活的人高人一等。   但是周芜也没有心生反骨直接和他争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还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仿佛听君一席话,瞬间茅塞顿开。   驰启东看周芜这么上道,很是满意。   ————   半夜的时候,周芜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楼上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把他吵醒。   周芜先是从床上坐了起来,缓了缓,才发现不是做梦,楼上好像在吵架。   整个驰家大宅的人都惊醒了过来,到处的灯光都亮了起来,大厅恍若白昼。周芜感觉到了不安,也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拧开房门,朝着楼上看去。   一开门,周芜就看到面如菜色的夏植,夏植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雪白色丝绸睡衣,站在周芜房门口,似乎打算像周芜求助,他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按住他背后性腺的位置,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周芜被夏植狰狞痛苦的脸色给吓到了,急忙把夏植领到房间里:“出什么事了?”   夏植颤颤巍巍把手中的omega抑制剂递给周芜,剧烈地呼吸着:“驰总和大少爷吵架了,大少爷被刺激到了,易感期提前到来,现在这里到处都是大少爷的信息素,让我很难受。”   周芜知道alpha的信息素不光对于omega是致命诱惑的气味,对于已经被标记的omega,其他alpha强烈的信息素会引起omega的心理强烈不适。   周芜接过夏植手里的抑制剂,毫不犹豫地注射到夏植紧致的手臂皮肤里。   随着无色液体缓缓推入身体里面,夏植手指捂着刚不久被标记腺体,刚做的美甲差点把后颈抓出血来。   夏植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原本痛苦的神色稍稍缓解,颤抖着手臂撕开新的阻断贴贴在了后颈腺体肌肤上。   “你去楼上看看,”夏植反手推了周芜一把,难受道,“现在整个家里只有你不受大少爷信息素的影响。我现在根本不敢上二楼。”   周芜艰难的点了点头,给夏植倒了一杯温水,把夏植反锁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走上了二楼。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异样的味道,但是周芜闻不到,他只感觉有点怪异。大厅的圆形吊灯散发出璀璨的光芒,几乎要闪花周芜的眼睛。   二楼巨大的动静已经消失了,驰家一楼是如同坟山的死寂,在一片死寂中弥漫出腐烂的沉重气味。   吴妈和管家陈阿公都是beta,他们虽然比夏植好一点,但是在铺天盖地的霸道的alpha信息素之下,还是被alpha的威压逼的无法靠近。   驰家其他omega佣人已经躲了出去,免得被驰珝高纯度的alpha逼得当场进入发情期。   吴妈见周芜一步一步朝着二楼那个房间走去,伸手扯了一下周芜的衣袖,阻止周芜向前。   周芜佯装淡定,朝着她露出一个浅笑:“我闻不到,我去看看大少爷现在状况。” 第三十一章 周芜给不了他omega信息素   吴妈松开了周芜的手,低声对他说道:“你小心一点,大少爷现在这个情况,可能会伤到你。”   周芜点点头,亲手推开了驰珝的房门。   驰珝赤裸着上半身站在房间里,敞露出清晰的腹肌轮廓,后背劲瘦精悍的线条直挺挺滑入他纯白色浴巾里。   驰珝秾丽阴郁的五官极具侵略性,像是孤狼一样,周芜破天荒想到了驰启东期望中的那个头狼alpha儿子的模样,应该就是驰珝这个样子吧。   只不过他没料到,这个儿子和他离心。   驰珝眉眼深邃如潭渊,眼眸狭长,眼珠有一点下三白,是一张俊俏而又薄情的桃花容。他的皮肤不是秦萧祁那种很有男人味的小麦色,相反,他的皮肤异常白皙,总让周芜联想到易碎的白瓷,他的身上总是一种割裂感,一方面是他身上那种上位者的矜贵气质,另一方面是他身上总是笼罩着一种孤僻的破碎感。   琉璃易碎彩云散,世间好物不坚牢。   但此时,驰珝冷白薄情的脸浮现着异常的潮红,眉稍、眼尾、鼻梁,连通脸颊,红得一片,狭长眼眸微眯,眼神失焦。   周芜看到这样驰珝,眉头狠狠地一跳。   驰珝卧室像是被扫荡了一般,被砸的一片狼藉,而驰启东站在卧室的另一角,父子两个人像是站在了一条对角线上,中间隔着天堑。   驰珝没有发觉到周芜站在卧室门边,他的注意力全在驰启东身上,手臂上有一条被尖锐利器划出来的血线,正在缓缓的冒血珠,顺着他的手臂,一点点滴落在地毯上。   驰启东脸色难看到极点,狼狈不堪,原本整齐的大背头也凌乱的垂了下来,他神色冰冷地朝着驰珝举起手臂,周芜这才看清他的手上居然握着一把黑色小巧的手枪。   周芜大吃一惊,因为国家明面上是禁止私人拥有枪支的。但是总有些有钱人可以从各个渠道里面暗中购买这些东西。   驰启东眼眸一片腥红,他也是alpha被驰珝的信息素刺激,整个人焦躁不安:“你疯了吗?驰珝,这么高浓度的信息素,你想整幢房子的人都陪你一起进入发情期?”   驰珝的身形已经比他父亲还要高了,而且肌肉更有力量感,他冷冰冰道:“我无所谓,最好都死在这里。你不是讨厌我吗?来啊,开枪吧,希望明天你就能登上本市的刑事频道栏目。”   驰珝微微一笑,犹如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魔:“然后你就能看到你苦心经营的驰氏集团,股市大跌,毁之一旦。一想到这里,真是让期待啊。”   驰启东察觉到了周芜闯进来了,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中的手枪收了回去,插在他的后腰处,猩红的眼睛望着驰珝:   “你听着,驰珝,虎毒尚且不食子,我不会杀你的。我只是要拿到你妈留给我的遗物,其余你妈留下的东西,我什么都不会动……”   “根本不可能!”驰珝吼道。   驰启东的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一下子失了声,更加猛烈更加浓稠的顶级alpha梨薄荷味信息素侵入他的鼻腔里,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冷冽清醒的信息素刺激着他颅内血压,使他头疼欲裂,身体几乎都站不稳,头上青筋里的血液一抽一抽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水中被鱼刺扎到了似得。   驰珝站在原地,蔑视着在alpha信息素威压被迫弯腰的驰启东,如同一位冷酷薄情的君王,高高在上地俯视蝼蚁。   “我母亲不是亲自被你折磨死的吗?她的东西也是被你亲自扔的,怎么现在又在我这里装什么深情?还是说,我母亲的遗物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威胁到你现在的地位财富?你必须找到?”   驰珝每说一句话,驰启东的脊梁就更往下压一点,他在顶级alpha真正的等级威压下,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额头上开始冒冷汗。   周芜见驰珝的状态实在太不对劲了,怕驰珝发疯把局势变得更加不可控,往卧室走了两步,细碎的脚步声吸引了驰珝的注意力。   周芜低声对驰启东说:“父亲,要不你先出去吧?”   驰启东目光在两个儿子身上徘徊了一两秒,陡然之间如同老了十岁一样,僵硬的表情下掩盖不住颓容,径直走出了驰珝的房间。   一时之间,房间里只剩下了驰珝和周芜,驰珝就赤着脚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望着周芜,眸光沉沉晦涩难懂。   周芜注意力一直在驰珝还在滴血的左手臂上,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激怒驰珝:“你的手臂还在流血,要包扎一下吗?”   驰珝现在处于易感期中,大脑混沌沉重,没有获得omega的信息素安抚,是他整个人焦躁不安。   驰珝绯红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说话,怔怔望着周芜。   周芜温声继续道:“那我去给你拿医药箱吧!”   周芜正打算转身离开驰珝的房间,去找一楼放着的医药箱。   但是驰珝动了。   房间里遍地狼藉,物品摔碎在瓷砖上的碎渣子在明亮的灯光下反射着,驰珝赤脚朝着周芜大步走了过来。   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般,即使踩在碎玻璃渣上,动作依然迅速。   周芜大惊:“有玻璃渣子,别动。”   周芜话音刚落,整个人的身躯就被驰珝紧紧抱住了,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传到了周芜身上。   驰珝身上的体温太高了,几乎都能说得上是烫手,这就是alpha难挨的易感期,普通没有omega伴侣的alpha都难受要命,更别提驰珝这种信息素更加浓郁的。   信息素在他的血液里面横冲直撞,全身都进入应激状态,如果被他施加威压的alpha痛苦难忍,那么他作为储存着浓郁信息素的人,肉体上比他们痛苦更甚。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周芜反手去摸驰珝受伤的手臂,摸到了一手的粘稠液体。   周芜的动作被驰珝误认为成挣扎,驰珝的手臂一点点缩紧,周芜被他强迫搂在怀中,两人都能听到彼此清晰的心跳声,驰珝炙热的呼吸让周芜的身体也微微发热。   周芜紧张道:“你的手要包扎,我给你包扎好吗?我不离开你,我就在这里。”   易感期alpha眼珠微微转动,似乎在思索着周芜这句话的可信度,周芜主动抱住了驰珝的身躯。   虽然驰珝鲜血的沾染上了他的小鲨鱼睡衣,虽然他的身体在驰珝的怀中微微颤抖,但是这个主动的拥抱太过于熟悉太过于温柔,让驰珝回想到了那天周芜醉酒时候的拥抱。   易感期的alpha神志微微恢复了一点,抓住了周芜的手臂,与周芜的身体分离开,漆黑的眼瞳倒映着周芜的模样。   “没事的,手没有什么大碍。”   周芜不赞同地望着驰珝:“怎么没事?不痛吗?你赤脚踩在碎渣子上,没出血吗?我叫吴妈进来,行吗?”   周芜见驰珝没有拒绝的意思,想必吴妈在驰珝心里还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便自作主张地朝着卧室外喊道:“吴妈?吴妈?您能把把楼下的医疗箱拿上来吗?”   喊了两声,一直坐立不安守在外面的吴妈立刻应声迅速给周芜拿来了医疗箱。   驰珝房间alpha信息素太过于浓烈,以至于吴妈一个beta,虽然不受alpha信息素控制,还是不舒服,把医疗箱递给周芜就出去了。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整的驰家只有周芜一个人没有分化,是真真切切闻不到信息素的,只有周芜照顾驰珝是最合适的。   周芜垂眸望着驰珝的手臂,先是用双氧水冲去伤口的血液,然后上药,专心给驰珝的伤口包扎,系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驰珝浑身滚烫,眼前的景色被热气一蒸,其实是有些模糊的。他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被周芜吸引,他突然觉得周芜这张脸长相随他妈妈是很好的。   眉眼漂亮极了,薄薄的眼皮下是圆润的双眼皮弧线,漆黑的羽睫遮住了眸光,樱红色的嘴唇饱满,唇珠更填风采,既不清冷也不浓艳。   明明和之前没有一点变化都没有,可是驰珝就是移不开眼。   发情的alpha耳朵里莫名发出奇怪刺耳的鸣声,像是有人在他耳边低鸣。他觉得身体的滚烫血液流动得越来越快,让他浑身都在发热。   他的手指扣住了周芜的脖颈,一手紧紧揽住周芜腰肢,垂着头在周芜身上嗅着什么,他是想要缓解他焦躁的omega信息素,但是周芜给不了他。   即使身体再怎么嗅,他也找寻不到缓解他痛苦的omega信息素,只能闻到周芜身上沐浴露淡淡的牛奶香,他舌尖重重舔舐周芜后颈那块肌肤,周芜身体的那块皮肤很快变红,湿淋淋的,那是omega性腺的地方,可惜周芜什么都没有。   这样的行为如同饮鸩止渴。   无法标记的失落感,让他大脑更加昏沉和暴躁,他的占有欲已经到达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周芜任何拒绝或者推开他的动作都会让他不安和暴怒。 第三十二章 易感期alpha的占有欲   “啊……”周芜措不及防,叫出声来,但声音犹如小猫软绵绵的呻吟。   驰珝像在嗅主人味道的小狗,把脸埋进周芜的脖颈处,似乎想要把周芜融入他的骨、他的血中,然后就不会这样的患得患失。   周芜感觉自己的蓝色小鲨鱼睡衣衣摆被掀了起来,驰珝炽热的手掌在他清瘦的脊背上抚摸,周芜难以忍受的大口喘气,感觉驰珝身上的燥火也烧到了他的身上。   “哈……驰珝……你疯了?我不是omega……我帮不了你……”   周芜的腰肢在驰珝的手掌下扭动着,想要挣脱开alpha的控制。周芜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难以抑制的紧张起来,他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放开我……别舔那里……舔了也没用,我没有!”   易感期的alpha根本就听不进去这些话,更不可能停下,他根本就获得不了安抚他的omega信息素,只能抓紧唯一能慰藉的身体。   无止境的热将他神智抹杀,欲望铺天盖地把他掩埋,他浑身的温度炙热滚烫,尤其是腺体,难忍的炙热感犹如烙印在了他的心里。   而怀中少年的肌肤,冰冰凉凉,似乎拥抱着他,就能缓解自己心里无尽的欲火。   只这点,足以让他短暂地失去理智。   周芜越是挣扎反抗,他越能激起他心中暴虐的欲望。   他的左手一下子扣住了周芜的两个手腕,压在周芜身后,力道大的惊人,把周芜强迫在他的怀中,周芜被他身上的热气蒸的浑身不舒服。   驰珝渴望地叼起那小块烫乎乎的肉,含在嘴里吮着,温热的唇瓣触感还有湿淋淋有力的舌头,让周芜无处可躲。   周芜几乎算得上是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任由易感期的alpha乱啃,虽然有点疼,但他毕竟不是omega,又不需要驰珝对他负责什么的。   楼下传来停车的声音,陆陆续续有人声和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周芜能猜到,应该是分化医院的医疗人员来了。   周芜被迫仰着头,小巧的下颌被驰珝修长有力的手指扣住,眼眸中不知何时,已经蒙了一层水雾,只盼着医疗人员快点来解救他。   驰珝房门被人推开,然后进来了三个穿着白色大褂,面带信息素阻断面具的alpha医生,驰启东站在医疗人员旁边。   在陌生人闯入驰珝的私人领域的那一刻,驰珝的牙齿咬破了周芜后颈的肉,但是周芜身体还没有长出腺体,大量的信息素无法通过腺体注射进他的身体血液中。   周芜凄惨地叫了一声,把刚闯进来的医护人员吓一跳,驰珝的头埋在周芜的颈边,目光犹如一头潜伏在深渊中的野兽。   医疗人员见驰珝现在攻击欲和占有欲已经达到了顶峰,不敢贸然行动,退到门边。   医疗人员手中测alpha信息素的仪器还亮着,他低声和驰启东交流着情况:“空气中的信息素已经超标了,而且现在还保持着极高的攻击欲,不能再拖了。他必须进禁闭室,不然这方圆500米的人都要被惊动。”   驰启东压低声音道:“那你们快动手啊,给他注射抑制剂,还有镇定剂,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也不稳定。”   医护人员有些为难,耐心解释:“他现在体内信息素不太稳定,我们直接冲上去,可能会引起他的敌意。先让他怀中的omega把阻断贴撕了,释放一点omega信息素安抚他,我们再注射镇定剂。”   因为驰珝强势控制周芜,还有舔舐后颈的动作,不明所以的医疗人员以为周芜是贴了阻断贴的omega。   因为一般情况下,omega大多容貌漂亮,体型瘦小,所以周芜被人误以为是omega也无可厚非。   “omega?什么omega?”驰启东先是呆了一秒,然后立即反应过来了,整个人暴跳如雷,脸黑的可怕,“那是我小儿子!他都还没成年分化,哪来的omega?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是omega!给我想别的办法,立刻,把他给我关进禁闭室。”最后一句话,指的是驰珝。   医疗人员也急出了一头冷汗,所有人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这个在易感期的alpha,不去寻找契合他的omega,反而抓着一个未分化的少年不放。   医疗人员斟酌了一下话语,开口道:“那就必须把他和您小儿子分开,否则再等下强行注射镇静剂的时候,可能会伤到他。”   驰启东皱着眉头,知道周芜是为了拉开他才落入驰珝的手里,对周芜升起了几分愧疚感:“想方设法把他们分开,不能让周芜受伤。”   周芜能够听清他们的讨论,呲牙咧嘴地对他们道:“你们别过来,把抑制剂,抑制剂丢给我。”   他是实在承受不了易感期alpha的疯狂标记欲望。   医护人员闻言,觉得这个计划可行,把随身带的alpha抑制剂丢到了周芜的脚边,那是根据驰珝的身体状况特殊研发出来的alpha抑制剂,比一般市面上的alpha抑制剂效果更加强烈,而且里面还加有催眠成分的药品。   周芜偏头对驰珝道:“驰珝,松开我,我帮你。”   周芜能够感受到易感期的alpha似乎有皮肤饥渴症,总是想要与他的肌肤接触。   他主动反握住驰珝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很难受,你松开我的腰,我帮你。”   驰珝的手果然松了一些,周芜终于看清了驰珝的眼眸,驰珝漆黑的眼眸昏昏沉沉,眼神却充满攻击性,在晦暗的眼眸中夹杂了太多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比如说欲望。   周芜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猛地一提。   周芜迅速从地上捡起抑制剂,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被驰珝立刻抓到他面前。   驰珝的薄唇异常绯红,湿润有光泽,看起来很好亲的样子。   周芜向驰珝伸出手,驰珝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周芜,似乎在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周芜个子比一米九的驰珝矮不少,抬起手臂时偷偷垫了一下脚,他微凉的手指落到了驰珝的脸上,手心盖住了驰珝的眼睛。   他声音极尽柔和,如同月光洒在海面的水声,仿佛能够让人平复心底的浮躁:“我知道你很难受,我帮你,你信我。”   周芜话音刚落,手中的alpha抑制剂就毫不犹豫的刺入驰珝的手臂,驰珝并没有挣扎,反而握进周芜另一个手臂,平静地等待周芜把药剂推入他的身体,在周芜手心下的睫毛微微煽动。   周芜察觉到驰珝并没有抗拒的情绪,手指轻轻从驰珝眼眸上移开,怔怔望着驰珝。   驰珝抬手把已经注射完的针管拔出,抬手扔了出去,随着抑制剂的注射,原本燥热的身体渐渐冷了下来,他的神智也渐渐回笼,但是却不愿意松开周芜。   周芜低头问道:“还难受吗?我带你去睡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驰珝对着周芜眨了眨眼睛,他的睫毛又黑又长,有那么一刻,周芜感受到他最纯粹的情感:“好。”   驰珝抬手把周芜抱了起来,赤着脚踩在铺满碎渣子的地板上,丝丝鲜血出现在他走过的路上,他却像是感受不到。   周芜双手环住驰珝的脖子,抿唇不语,被驰珝轻轻放在床上。   周芜和驰珝并肩躺在床上,不夹杂着任何情欲,像是某个普通的夏日,哥哥和弟弟并肩躺在一起午睡。   驰珝很满意周芜被他的梨薄荷味包裹,体内抑制剂中的催眠药物开始起作用,他缓缓闭上眼睛,手指仍旧紧紧抓着周芜的手臂,周芜的手臂甚至出现一圈红痕。   一直在旁边焦虑观望的医护人员,见驰珝睡了过去,再次扔给周芜一针镇定剂。   周芜冷静地抓着针管,冰冷的针头对准驰珝的手臂,再次毫不犹豫地给驰珝注射。   驰珝紧锁眉头,难受地沉睡了过去,像是深渊的猛兽被人强迫封印一样。   易感期的身体还在散发信息素,扫描到驰珝散发的信息素渐渐被抑制,白大褂医护人员这才敢上前,检查周芜和驰珝的身体。   周芜后颈被咬破的地方,血液已经凝固了,只有一个刺眼的牙痕,在周芜光滑细腻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   医护人员熟练地拿出医用约束带将驰珝手臂捆住,但是驰珝的手指一直紧紧抓着周芜的手腕。   周芜强行抽了两次,都没有把自己手抽出来,两个医护人员帮忙,强行把驰珝手指掰开。   驰珝眉头紧皱成“川”字,仿佛下一秒就要苏醒过来,但还是催眠药物控制住了他。   周芜现在不远处,垂眸怔怔望着被约束带控制住手脚的驰珝。他有很强烈的预感,那个暴君正在沉睡,当他苏醒过来,没有人能阻止他。   医疗人员低声对驰启东道:“大少爷这个情况很特殊,他明明可以去选择更加合适的omega,却坚持只接受小少爷的靠近,我建议让小少爷也一起陪着大少爷去禁闭室……”   “荒唐!”驰启东如同炮竹,一点就炸了,毫不犹豫直接打断他的话,厉声质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至大家的一封信:啦啦啦啦啦   感谢陪伴《驰总》一路走来的宝子们,可以说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驰总》。一路走来,你们打卡留言或者默默关注,支持着我写到这里。   感谢我的责编小济公,好友小羊,还有陪伴到现在的书友宝子们。   在这里,我要激动又慎重地和大家宣布一个消息:《驰总》要上架啦。   当上架之后,大概一章3000字大概15耽币,大家一包辣条可以订阅很多章啦,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宝子们可以去红包广场蹲耽币,15耽币一会就有啦,我不定时也会发粉丝红包。   订阅解锁:   周芜被迫陪伴驰珝度过易感期,驰珝把周芜囚禁在怀中,低声笑道:“驰启东千辛万苦找回来的私生子,现在在我怀里,取悦我,你说他会是什么表情?”   视频视奸:周芜穿着驰珝的黑色衬衫,露出雪白纤细的锁骨,怯生生道:“为什么要我穿你衣服?”驰珝眼眸发红,指尖克制按在屏幕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驰珝把周芜按在公司的玻璃玻璃幕窗上,一点点脱去他的白衬衫:“乖,在驰家你应该来讨好我,而不是父亲。”   驰珝把人搂在怀里,捆住双手,低温蜡烛滴在红萸和胸膛上,周芜吓得往他怀里缩,讨好地亲吻他的下巴。   驰珝恶劣地把人按在冰冷的墙壁上,手指挤进拥挤干涩的甬道,周芜被欺负的落泪如珠,死死咬着饱满的嘴唇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门外找不到父亲的小女儿焦急地哭了起来,“啪啪”地拍打着紧锁的门,怎么也找不到父亲……   小妈夏植天天给周芜分享自己看上的情趣睡衣,兔兔棒,跳跳丸购买链接,驰珝无意中看了他们的聊天记录,大手一挥,全买了,周芜的性福生活变得格外艰辛。   各种闺房情趣,后续一一解锁。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订阅。   唉,这些订阅数据对于我很重要,希望大家不要屯文。因为我写耽美本就是为爱发电,写完这本耽美,估计就会封笔不写了。   《驰总》大纲是有两个版本,初始版本是15w字,周芜分化成omega,和驰珝相爱结束。第二个版本是40w字,真私生子回来了,被驰启东扶持对抗驰珝,周芜被迫卷入驰氏集团之争,掀开驰珝身世之秘,各种配角夏植秦萧祁戏份会更多一点。   在此过程中,周芜在迅速成长,他走了很多路,一直走到驰珝身边,足够和驰珝并肩。还有很多婚后甜文。   和责编商量后,我目前行文方向是大纲二,把所有坑都填了,但是因为学业和生活事物繁忙,大纲走向决定权在于未来的书籍数据,也掌握在大家手里面。   如果订阅数据好,可能故事会更加完整。 第三十三章 驰珝不让omega近他身,只要周芜   驰启东劈头盖脸骂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是他弟弟,你把他当成什么?世界上连一个omega都找不出来吗?”   “我每年给你们拨那么多经费,不是听你们出这种馊主意的,解决不了,你们都给我滚蛋。”   那些医护人员被驰启东骂纷纷羞愧下头,驰启东手指揉了揉眉骨,神色疲倦,声音软和了不少,望着周芜睡衣上的鲜血,对周芜道:“你今天也受了惊吓,先回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如果身体不舒服就直接和老师请假。”   周芜乖巧地点了点头,一步步走出了驰珝房间,回到自己房间,疲惫至极,重新洗完澡又睡过去。   ————   周芜以为到此为止,驰珝易感期的事再和他无关,却没想到这事根本没完。   那天上午周芜刚上第二节课,语文女老师还在黑板上板书:“苏轼写这篇《赤壁赋》是什么时候呢?是他一生最为困难的时期之一——贬谪黄州期间。   所以大家觉得这个时候苏轼写这篇文章时,是什么心情呢?秦萧祁,你来回答。”   十一月的气温,本来就容易冬困,秦萧祁一向听这种语文课就困的睁不开眼,被眼睛尖的语文老师逮到了。   他还没睡醒地揉了揉漆黑的短发,端着书直接站了起来,看到了《赤壁赋》的作者是苏轼,想都没有想,直接道:“阔达乐观。”   他刚回答完,同学笑作一团,前桌的周芜是在看不下去了,低声道:“贬谪了,还有惆怅苦闷。”   秦萧祁又连忙补充道:“惆怅苦闷。”   语文老师笑眯眯道:“不错。秦萧祁,你要好好谢一谢你的好同学啊。你太困了,先站半节课吧。”   语文老师转过身去,继续在黑板上写着:“秦萧祁同学刚才说的其实也没错,苏轼虽然被贬谪,但是他本身就是一个阔达潇洒的人,“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其中“浩浩乎”与“飘飘乎”前后照应,浩瀚的江水与洒脱的胸怀在苏轼的笔下腾跃而出,泛舟之乐,溢于言表……”   秦萧祁趁着语文老师回头的时候,偷偷低下身子问前排周芜:“中午吃啥呢?学校附近最近新开了一家手撕口水鸡,听说挺好吃的……”   周芜低声道:“这才第二节课你就开始考虑中午吃啥了。”   旁边的陈卓越也加入了聊天,小声道:“我也想吃手撕口水鸡,带我一个。”   语文老师本来讲课讲的兴致高昂,突然看到教室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纯黑西装的保镖打扮的人。她放下课本,走出教室站在走廊上询问那个人,大约过了三四秒后,她重新回到了教室。   语文老师微微笑,对周芜说:“周芜,有人找你。”   周芜听了这话,微微皱眉头,他不知道这个上课时间,会有谁来找他。   周芜站起身来,秦萧祁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周芜摇摇头,低声言简意赅:“我也不知道。”   周芜走出教室,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西装,身材魁梧高大的保镖,周芜曾经在驰启东身边见过他一两次。   保镖对周芜道:“驰总令我把你带去医院。”   周芜听了这话,一下子想到了驰珝,忙问道:“是大少爷?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保镖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只道:“大少爷现在情况不太好,驰总请你快点去。”   周芜心中暗道,驰珝情况不好找他去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医生。但是他是不能推拒驰启东的命令的,所以直接跟着保镖走了。   周芜被保镖领着,坐车一路穿越市区,最终来到驰氏集团投资私人医院,远看建筑呈现u形,外形简约流畅,占地极广。   周芜一进医院,就有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似乎一直在门口等着他。   那人大约三十出头的模样。周芜认识他,他就是昨天晚上那三个医护人员之一,驰启东当时还称呼他为:檀医生。   周芜礼貌打招呼道:“檀医生。”   “您好。”檀医生有些错愕周芜知道他名字,冲着周芜微微笑,脸上一派严肃:“小少爷,驰总在二楼等你。”   周芜当时在学校不方便问驰珝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和檀医生疾走在宽阔的过道上,周芜忍不住追问道:   “大少爷不是关在禁闭室嘛?这么急忙叫我来,我能帮你们做什么?”   “大少爷这个情况,不好说。”   檀医生长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一间观察室里面,而驰启东正坐在观察室的座椅上,脸色铁青,正朝着对讲机里面吼着:“快把那个omega拉出来!”   周芜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这间窄小的观察室对面就是用高强度的合金打造而成的禁闭室,通过64英寸的监控大屏幕,可以看清禁闭室里面所有的角落。   而监控摄像中,驰珝的身影清清楚楚。   驰珝现在整个人的状态和平日里天差地别,平日里虽然总有人说驰珝是疯子,但是他大部分的举止行为还像个正常的贵公子,现在却是真的疯得令人害怕。   驰珝的禁闭室里除了他,还有另一个身形瘦小的男孩,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被驰珝霸道的信息素压的双腿打颤,根本就不敢靠近。   alpha强烈的信息素也逼迫着未被标记的omega提前进入发情期,那个少年双颊潮红,虽然不敢靠近驰珝,但是他的手指一直在抚摸自己后颈腺体位置的肌肤,唇齿间忍不住溢出一阵阵呻吟声:   “啊哈……哈……”   驰珝像是一尊不近人情的雕塑一样,冷漠地看着那个omega在他浓烈的信息素中发情,双眼迷离的模样。   omega浑身欲火焚烧,最终欲望战胜恐惧,他强撑着身体,跌跌撞撞朝着驰珝扑了过去,他扒着驰珝的裤腿,纤细的腰肢在驰珝身上扭动起来,烧红了的双眼看起来水盈盈的,原本俊俏的脸蛋上全都沉沦高潮的红晕。   “嘶哈……驰……少爷……求求你,救救我……我好难受……”   omega的手指已经开始解开自己的衣服了,驰珝望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人,低声沙哑的吼了一句:“滚。”   但是omega已经听不见他的话了,饥渴似的嗅着渴望的alpha信息素,手指颤巍巍的开始解驰珝的衣服。   “大少爷……你不想吗?好难受啊,我好难受啊……只有这样才能舒服……”   驰珝虽然正处于易感期,但是他盯着omega的目光是那样的冰冷,如同在看一团案板上的软肉。   驰珝弯下身体,并没有怜爱那个欲火缠身的omega,肌肤滚烫的指尖一把掐住了omega的脖子,声音接近于残忍:“我叫你滚,你非要来找死。”   omega精致的小脸上原本沉溺的神色一瞬间消失,出现了痛苦的神色,在驰珝的手上疯狂的挣扎着:“不……不要……”   驰珝单手掐住omega的脖子把人拎了起来,omega双脚悬空,因为缺氧脸颊涨的通红。   医护人员察觉到omega面临着生命危险,立即选择施救。驰珝手上那个不可拆卸的手环里面含有麻醉剂,手环中微小的针头立刻加入驰珝手臂,注射麻醉剂。   驰珝神色厌恶地把omega甩了出去,伸手想要拆卸那个手环,只听到“咔咔”的金属声音,合金特制手环竟然在他的手中开始扭曲。   驰珝接近于癫狂的状态,嘲讽地望着禁闭室的监控摄像头:“不要再给我送omega了,不然来一个我杀一个。”   驰珝为了把自己手中那个控制手环拆下来,亲手把自己的掌骨捏骨折,用力一拉,把变形的手环从自己手腕上扯出来。   金属手环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催眠剂的作用下,驰珝再次陷入沉睡,伤痕累累的omega被工作人员迅速带到一旁治疗。   驰启东“刷”的一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如鹰般的目光死死盯着驰珝,暴怒道:“信息素沉淀堆积会致死?那就让他死,我明天带着驰家众人给他收尸,他妈个混账。”   檀医生和旁边的周芜大气不敢出,驰启东许久未出声,周芜沉默的给他倒了一杯茶。   驰启东冷着脸瞥了周芜一眼,这才发现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这了。   檀医生低声对驰启东道:“驰大少爷本身就有很严重精神疾病,而且他体内的信息素也比一般人多,任由他这样真的不行。可能他真的排斥omega信息素,昨天晚上,他并不排斥小少爷的靠近,不如叫小少爷进去,引导他安抚他度过易感期。”   驰启东破天荒居然还有一点父爱,道:“不行,实在不行去弄几个未分化的孩子丢进去,看他能不能接受。”   周芜抬起头对上驰启东的目光,缓缓道:“父亲,我去吧,可能大少爷只是想要一个熟悉的人陪他而已。” 第三十四章 现在,在我怀里取悦我   周芜就知道,自己在驰启东的心里,再怎么也比不上驰珝,所以并不自怨自艾。   周芜直接被送到了驰珝的禁闭室里面,因为驰珝已经把控制手环拆了,所以周芜要格外的小心。   周芜进去的时候,驰珝还在沉睡中,空气里面蔓延着alpha强烈的信息素,但是周芜闻不到,所以并不受影响。   他比前几个omega要好多了,周芜听到领他进紧闭室的檀医生说。前几个omega一进入充满高浓度alpha信息素的禁闭室,就开始忍不住进入发情期,交媾的欲望甚至比易感期的alpha还要强烈。   但是周芜闻不到,就意味着在两个人同处过程中,周芜始终保持着足够理智的清醒。   最后檀医生把周芜送到了禁闭室门口,推了出去,默默为周芜祈福。   alpha的领地出现陌生的omega气味,驰珝的领地排斥意识战胜了他肉体的欲望,每个接近他领地的omega都被他打伤了。   现在只希望驰珝在易感期中能够察觉到周芜是他认识的人,从而放弃排外的攻击欲望。   禁闭室里面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除了一张松软的大床之后,再没有其他的家具,也没有什么尖锐的物品,是怕易感期中的alpha会用其他东西伤害到自己。   昏迷过去的驰珝已经被医护人员重新放在大床上。驰珝的三庭五眼极其周正,眉眼俊美得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此刻正安静的沉睡着,五官也比平日柔和了不少。   驰珝生得这么好的一副皮囊,就算他做了再多的混账事,看到他这副温和的样子,都让人苛责太多。   周芜叹了一口气,拿着一张未做完的物理卷子坐到了驰珝的床边,认认真真开始做物理。   周芜是盘着腿坐在床边的,手中捏着物理卷子,刚做完物理选择题,突然感觉到一只滚烫的手指掐住了他的脚脖子。   周芜错愕地从题海中抬头,眼瞳中倒映着驰珝的身影,驰珝缓缓从床上撑起身,柔软顺滑的薄被从他的身上滑落,漆黑的眼眸不再似之前混沌,反而发亮,流光溢彩。   驰珝温热的呼吸和周芜的呼吸交错在一起,驰珝缓缓的伸手,按在了周芜的肩头上,呼吸声很沉重,声音也沙哑的可怕:“你……怎么进来的?”   现在的驰珝竟然能够认出周芜。   周芜察觉到驰珝要靠近的动作,怕他的动作把自己手中的物理试卷弄皱,轻轻抬手拨回他的手指,把自己的试卷往床边的地上一丢。   驰珝以为周芜在抗拒自己的靠近,手上力气越发大了,把周芜按倒在床上,手臂撑在周芜脑袋旁面的床上,左手按在周芜的腰肢。   驰珝亲自捏骨折的左手被被包扎着,周芜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他包扎的手。   周芜皱着眉头,眼睛也眯了起来,却不敢继续挣扎,怕触碰到驰珝的逆鳞,小声道:“你易感期很难受,我来陪陪你。”   周芜倒在软床上,目光已经清澈安静,不夹杂着任何感情,他就那样的静静看着驰珝发疯。   驰珝看着周芜的模样,突然冷笑:“陪我,周周,你怎么陪我?你连个omega都不是。”   说驰珝不温柔吧,他叫“周周”的声音又是那么眷恋,说驰珝温柔吧,他半坐在床上,手指移到周芜腰边,掐在周芜腰上的手指依旧那么用力,那一块的肌肤几乎是立马就红了。   驰珝低头,忿忿地一口咬在了周芜纤细的脖子上,仿佛在惩罚他的说谎。   驰珝现在虽然处于易感期,但是意识还算清醒,他不再像昨天晚上妄想标记周芜那样咬周芜的后脖颈,反而是咬周芜的脖子。   他是故意惩罚周芜。   驰珝咬的挺疼的,疼得周芜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倒吸着一口凉气,胸腔剧烈起伏。   周芜声音也被咬的支离破碎:“唔……是你自己不要那些……omega的,这还能怪在我身上?驰珝,你是狗变的吗?这么喜欢咬人……”   周芜双手按在驰珝的胸前,用着吃奶的劲,终于把驰珝身躯往后推了一些,生气的瞪着驰珝。   他觉得驰珝就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东西,无论怎么做都软不了他那一颗坏心。   驰珝喘息声很沉重,雄性的荷尔蒙扑面而来,动作停了下来,凝眸望着身下的周芜。   周芜眨眨眼睛,不知道驰珝要做些什么。现在的情况是他在下驰珝在上,他处于这个尴尬姿势,搞得他说什么都一点气势都没有。   周芜听到了驰珝的声音清晰的说:“驰临不是说,我会被高纯度的信息素支配控制肉体,像是没有理智只有原始冲动的野兽吗?”   驰珝的身体因为易感情变得十分炙热,但是此刻他的眼眸是冷的,如同千年不化的雪原上那冰晶。   他说:“我不会,如果我变成那个样子,我宁愿死。”   周芜有那么一刻被他那句话震撼到了,怔怔的望着驰珝未说话,过了两三秒之后反应过来,怜悯的目光顿时变成仇视。   周芜:我不信……   他驰珝的手还放在他腰间,还掐着他的腰呢,这算什么?不是说宁愿死,也要保住自己的贞洁嘛?   呵,男人的一张嘴,骗人的鬼!   周芜瞬间愤怒地抬眸与驰珝对视:“哦?我明白了,那大少爷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还要咬我?你不是不会变成被欲望支配的野兽吗?”   驰珝手指突然落到了周芜的嘴唇上,周芜立刻噤了声,把唇抿的紧紧的,想起了他回驰家第一天晚上的事情。   驰珝轻声说道:“你的小嘴巴真的讨人喜欢。”   周芜不说话了,眼睛圆溜溜的盯着驰珝,驰珝太疯了,他根本不敢招惹驰珝。   驰珝阴恻恻说道:“你不一样啊,周周,你难道不愿意帮我吗?”   周芜被驰珝无耻给打败了,突然想起来他的任务,把自己的手臂伸了出来,伸到驰珝面前。   周芜的任务是帮助驰珝身体里面堆积的alpha信息素释放,并且用人工拟合成的omega信息素安抚驰珝。   前面的几个omega无法接近驰珝,周芜倒是可以接近驰珝,只不过他没有性腺。   在科技发达的现在,有些omega因为意外失去性腺,可以去医院重新在后颈上安装一个人工性腺。   周芜为了用人工拟合成的omega信息素安抚驰珝,把临时的人工性腺植入进手腕上的皮肤里面。   周芜轻声对驰珝道:“这里有能安抚你的omega信息素,不过你要轻点咬。”   驰珝眼眸中的情绪更深了,他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了,周芜脸皮薄,被他的目光看了都不好意思了。   周芜把手腕伸到驰珝的鼻子下,有点不好意思道:“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帮你这任务我完成不了,我走了。”   驰珝依旧没有说话。   周芜想着,驰珝这种富家子弟要什么样的omega还没有,怎么看得上他这个植入的假性腺。   周芜打算起身从床上走下去,但紧接着,他被驰珝拉住了。   这次是周芜站在床上,驰珝坐在床上,周芜处于优势位置。   驰珝捏住了周芜的手腕,声音异常沙哑,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味道:“别走。”   驰珝垂头,薄唇贴在了周芜的手臂上,是温热的,是湿润的,他似乎是有些着急地吮吸着周芜手臂上细嫩的肌肤,那双眼睛里满含着情欲和渴望。   周芜手臂感觉到很痒,眼睫毛忍不住颤了颤,软声道:“你轻一点咬。”   驰珝却并不急着咬破假性腺的位置,他的唇继续往下移,轻轻的亲吻着周芜的手背、手骨节、指尖。   柔软的触感通过神经一下子传到了周芜的大脑里面,周芜如同触电了一般,猛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他的手被驰珝抓着,抽不出来。   周芜僵硬着身体看向驰珝,在西方国家亲吻手背代表,是亲人以及亲密的朋友间表示亲昵、慰问、爱抚的一种礼。   但是驰珝现在的目光太过于虔诚,太过于深情,以至于周芜觉得自己出现了什么幻觉。   驰珝的吻太过于暧昧,太过于撩拨,像是调情一样。   驰珝怎么会用这样的目光望着他呢?周芜脑袋晕乎乎的,他情商不高,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驰珝把周芜扯到了自己的怀抱里,让周芜坐在了他的怀中,手臂把周芜身体圈着,牙齿轻轻的撕咬着周芜假性腺位置的肌肤。   周芜难受的大口喘着气,催促道:“你快点咬啊……”   驰珝的嘴唇贴近周芜的耳边,幽幽道:“驰启东要是在监控中看到我们这副样子,他会想什么呢?”   周芜偏头想要躲过驰珝灼人的呼吸,问道:“什么?”   驰珝低声笑着,一字一句的:“他千辛万苦找回来的私生子,现在在我怀里,取悦我,你说他会是什么表情?”   周芜摇了摇头。   少年,你想的太过于单纯了,就是驰启东把我送进来的,他能有什么表情?   但是紧接着,驰珝就咬破了周芜手臂上的性腺。   “啊……”周芜吃痛,身躯一下子在驰珝怀中软了下来。 第三十五章 驰珝,我要你的信息素……   在周芜身上的性腺被咬破后,茉莉茶香味的omega信息素溢了出来,争先恐后流入驰珝的唇齿间。   在那一刻,灭顶的情欲把人掩埋,驰珝感受到身体的异样,眼尾泛红,如同泛水之桃花。   人工合成的omega信息素并不纯正,并不足以动情,驰珝只是目不转睛盯着怀里的少年,看着他的额头上出现密密麻麻的冷汗,眼睛也似刚哭过一样,软绵绵的倒在驰珝的怀里,像是经历了一场灭顶的高潮。   那一刻,转瞬即逝的时间被无限拉长拉长了,他大脑轰的一声炸开,紧接着是长长的失聪,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他只看到周芜瞳孔涣散,红润的唇瓣微微张开,粉嫩的舌尖也可以窥见。   周芜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涌进了他手腕的假性腺里,那种感觉很舒服很陌生,他过了一秒后才反应过来,那是驰珝的信息素侵入他的假性腺,虽然他不会被驰珝信息素引诱,但还是恍惚了一下。   周芜牢记他的使命,要诱导驰珝释放他体内堆积的alpha信息素,即使他被驰珝咬的很疼,仍旧道:“驰珝,信息素,我要你的信息素……”   驰珝柔软的唇瓣放过了周芜的手腕,转而移向了周芜的脖子,并不像之前几次的肆意啃咬,而且温柔的舔舐吸允。   梨薄荷味的信息素与茉莉清茶的味道混淆着,纠缠不清,甚至到最后,浓烈的梨薄荷味味把茉莉清茶味都给掩盖了下去。   周芜什么也闻不到,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   驰珝搂着周芜,露出餍足的神色。   ————   周芜最近两天上课,总是昏昏欲睡,特别是在上午一二节课的时候。   这引起了后桌秦萧祁的注意。   虽然他也是上课打瞌睡的常客,但是周芜和他不一样啊,周芜学习态度一向认真,鲜少会在上课睡觉。   再联想到,前几天的语文课上,他突然离开学校,不辞而别,消失了一整天,直到第二天才来上课。   秦萧祁隐隐约约猜到可能是周芜他家出现了什么变故?   于是,在上午做完课间操之后,秦萧祁,故意找了一个时间和周芜独处。   十一月的日光并不算是炙热,反而照在人身上暖呼呼的,学校的广播里还在放着热门歌曲,秦萧祁伸手揽住周芜的肩膀,假装随意道:   “周芜小同志,你最近怎么回事啊,上课中瞌睡,听讲也不认真,下课和你说个话,你也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不会是备着我们早恋了吧。”   周芜现在每天是处于白天在学校上课,晚上晚自习请假去医院安抚驰珝,未免还要被驰珝捉弄,睡眠不足,自然精神不好。   周芜直接否认道:“我可没早恋,你别瞎说。只是最近没休息好,以后上课我会注意的。”   周芜觉得秦萧祁批评的对,反正无论驰珝那边怎么样,不能耽误他学习。   周芜心底暗暗开始盘算,要不要以后减少去那个医院的次数?两天一次?反正医院那边给出来的数据结果,驰珝的发情期会比普通alpha长一点,大约是7-9天,今天已经算是第五天了。   秦萧祁听到周芜否定恋爱状态,心中暗自窃喜,又问道:“那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变故?你每次晚自习都要请假回去?”   周芜一方面不想对外宣传他是驰启东的私生子,另一方面,不想在学校里和驰珝继续牵扯不清。   而且驰珝信息素那件事,属于驰家私事,不能大肆宣扬。所以周芜对秦萧祁选择了隐瞒:   “没有什么大事,就是外婆最近身体不舒服,我晚上回去陪陪她。”   秦萧祁听了这话,格外热情,拍着胸脯表示:“我俩是好兄弟不?你的外婆就是我的外婆,等有时间我陪你一起去医院看外婆。”   周芜领了秦萧祁的好意,点头笑道:“好。”   两个人并肩往教学楼走去,秦萧祁突然停下了脚步,“咦”了一声。   周芜疑惑的朝秦萧祁望去,秦萧祁突然伸出了手指,按在了周芜的脖颈上,英气十足的浓眉微皱:“你的脖子怎么红了一块?”   周芜当时并没有镜子,因而不得所知,他的脖子到底怎么红,但是听到秦萧祁话语的第一秒,大脑轰的一下炸了,炸的一片空白,他的脸随即更白了一两分。   他迅速想起来,易感期的alpha特别喜欢和人腻歪,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一样,异常渴望和别人肌肤相接触。   驰珝不止一次亲吻啃吮他的脖子。   但是他总想着自己又不是什么娇贵的omega,啃一啃抱一抱,又不会怀孕,所以并没有制止驰珝的行为。   顶多第二天穿个高领的白色打底衫,把脖子下面一片红白相间的痕迹遮住。   没想到,今天的那个红痕太高了,没有被高领给盖住,还被秦萧祁看见了。   周芜羞耻的想要找一个地方钻进去,脸上却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伸手捂住了脖子红痕处,眼神飘浮:“可能就是被蚊子咬了吧?”   秦萧祁质疑道:“这都初冬了,哪来的蚊子穿了棉袄,来咬你吗?”   周芜从牙缝里面又挤出了一个谎,来填补之前的谎:“兴许就是冬蚊子呢,有可能是我自己用手抓。”   就在这时,校园里的上课预备铃响了起来,可算是拯救了周芜。   周芜拉着秦萧祁的手臂朝着教学楼跑去:“别纠结了,快上课了,走吧。”   秦萧祁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一转眼就忘了这事。   ————   驰珝讨厌自己无时无刻被监视的感觉,所以在周芜进入他的禁闭室第二天早晨,他就强迫监护他的医护人员,把禁闭室所有的监控都拆卸下来。   现在他的禁闭室就像是用合金特殊定制打造成的一个房间,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的光景,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里面的光景。   易感期的alpha会做出和平日里性格相反的事情,有极少数情绪波动大且不稳定的alpha会出现筑巢行为。   当然,这极少数的alpha中就包括咱们不可一世的驰大少爷。   驰大少爷的筑巢行为并没有藏着掖着,在某一个清晨周芜急着从医院往学校赶,临到出发的时候,突然找不到自己的外套。   周芜只得重新回到禁闭室,往床上一瞧,只见驰珝把他的衣服一件件团成一个小窝,然后再把自己埋进了那个衣服小窝里,缩着手脚地睡觉。   驰珝一向睡觉浅,一感觉有人靠近他睁开了眼睛,当时看到来者是周芜,即而又闭上了眼睛。   周芜没听说过那种闺房情趣筑巢行为,也不能理解这个很莫名其妙很神经的行为,他只以为驰珝又在发什么癔症。   周芜微怒,大跨两步,上前想要从驰珝身下夺回自己的外套,但是被及时赶到的檀医生,阻拦了下来。   檀医生表示,这个筑巢行为大多数存在于发情期的omega身上,但是也有少部分没有安全感的alpha,会千方百计收藏含有自己的伴侣气味的衣服,筑一个巢,把自己包裹起来。   如果强行阻止alpha这个行为,可能激发alpha心底的不安,引起alpha的暴怒。   周芜无话可说,气鼓鼓地扭头上学去。   今天周芜放学后,乖乖的坐在书桌上把今天的数学卷子和生物卷子做了,他们期中考试后就要分文理科了,他打算选理科,所以现在开始专攻理科。   驰珝却是安分不下来的,周芜身上茉莉茶香的omega信息素引诱着他,让他心猿意马。   周芜在旁边乖巧写作业,他就偏偏要趴在一边的桌子上望着周芜咬嘴唇沉思的模样,手痒的很,总想捏一捏周芜脸颊上的软肉。   但是驰珝刚伸出手,周芜仿佛能够预知驰珝的动作一样,头往旁边偏了一点,然后抬头,正色对驰珝道:   “檀医生和我说,你情况好很多,以后,我两天来看你一次。”   其实,一般的alpha的易感期,情节比较轻的话,会选择和伴侣在一起,自行禁足,直到alpha易感期的结束。   而有些alpha易感期严重,会被送到医院禁闭室里,防止易感期情绪激动伤人,信息素肆意散发,扰乱社会秩序。   他的伴侣会时时刻刻陪伴在禁闭室,释放信息素安慰他。   但周芜和那些伴侣是不一样。   驰启东是允许周芜帮助驰珝度过这漫长的易感期,但是不允许他的儿子是以一个暧昧不清的身份去帮助。   他允许檀医生的馊主意,让周芜手腕植入假腺体,但是不允许周芜每时每刻陪伴在驰珝身边待在禁闭室,像驰珝的专属omega伴侣。   周芜只需要每天晚上去配合驰珝用omega信息素安慰驰珝,白天还是可以照常去学校上课。   而现在,周芜的所言更加讨价还价,他打算两天才来一次,这让易感期本来就没安全感的alpha更加暴躁了。 第三十六章 易感期alpha的占有欲   易感期的alpha怎么可能答应周芜。   所以驰珝忿恨地用力咬了一口周芜,周芜倒吸两口气,用手拍了拍驰珝的头,感觉驰珝在他手下像是一个巨型犬,不搞明白易感期的驰珝和他平日怎么判若两人,幼稚又粘人。   驰大少爷,你要弄清楚你的定位啊,你的人设是疯批又冷酷,不是现在把头埋在我怀里,索要omega信息素。   周芜仰头长叹。   驰珝却伸手掐住了周芜的脸,逼迫周芜看向他,眼眸又黑又沉:“我不同意。”   周芜还来不及搭话,感觉自己的手腕被驰珝攥住,温热的手指按在了周芜假性腺的位置。   指尖微微发力。   周芜感觉一股热流涌上大脑,酸酸麻麻,紧接着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只能被驰珝按在怀中,感受到驰珝的接触。   周芜微微仰头,感受着身体的异样,急促的喘息着,呼出的全是热气。   驰珝手上的力道稍微轻一些,面上一改之前的阴骛冷峻,手指不轻不重的捏着周芜的骨节,贴着周芜的耳廓,装出了几分温柔道:   “不要惹我生气,周周,我就不会欺负你。”   周芜把脸撇了过去,并不搭话。   周芜说话算话,虽然驰珝单方面不同意,但是他第二天晚上果然没来。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驰家私人医院里面依旧灯火通明,小护士在过道里匆忙穿梭,檀医生时刻盯着驰珝身体各项指标数据,不敢稍有松懈。   易感期的alpha等待了好久,依旧没有等来周芜,情绪越来越焦躁,禁闭室里面omega信息素越来越淡,驰珝一个人抱着周芜的衣物,感受到上面的茉莉茶香的越来越淡。   驰珝抱着周芜的衣物赤脚走下了床,主动打开墙壁上和外界沟通交流的话筒,声音沙哑又暗沉:   “周芜在哪里?”   那边大概沉默了一两秒,传来了檀医生迟疑的声音:“他明天有事不过来了,我给你释放omega信息素。”   檀医生说着,就吩咐护士操控禁闭室的通风口,向禁闭室投放omega信息素。   一股熟悉又清新的茉莉茶香的信息素在空气里面漫延,明明是安抚人的omega信息素,驰珝感觉到自己的肉体上的渴望得到了疏解,但是灵魂上更加残缺不全,更加烦躁。   檀医生听到“嘭”的一声巨响,他猜测是驰珝一拳捶在了禁闭室的合金墙上,然后驰珝阴冷又压抑的声音通过话筒穿到他的耳朵里:“我要人,我只要周芜。”   檀医生心脏狂跳不止,觉得这事恐怕不能善了,转头就去给周芜打电话。   一连打了三个电话,周芜都没接。   ————   与此同时的周芜,正好放假回了驰宅,丝毫不知道这些事情。   上次夏植和他说的补课一事,很快就提上了日程,他从这周开始就要补课了。   因为驰珝易感期,全驰家都为他提心吊胆,因此格外冷清。   周芜刚吃完饭,正要往房间里面走,就看到夏植领着一个人走进大厅,出声喊住了他:“小周,过来一下。”   周芜本来打算回避外人,听了这话就走了过来,他和那个陌生人打了个照面,只见那人格外年轻,大约二三十岁的样子,穿着哑黑色西装,戴着一个金丝框眼镜,斯斯文文,五官端正,真人和照片差不多,虽容貌比不上驰珝,但是胜在身上如庭中兰芝的气质,令人倍生好感。   夏植为两个人相互介绍:“这就是您的学生,周芜,今年刚上高一。”   夏植又扭头,对周芜说:“这就是之前同你提到过的李闻钦老师,从今天开始就给你补课了。李老师学问高,可是XX名牌大学毕业,你要好好的跟着李老师学。”   李闻钦声音温和亲近,对周芜微笑道:“你好,之后我们会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希望相处愉快。”   李闻钦可以算得上是六边形老师,每科他都钻研的过来,和周芜补的第一个课程就是数学。   现在的高中教材变得很混乱,跟着春水那边的进度是在讲不定式,而嶂城二中这边的进度是学三角函数,李闻钦就专门给他讲解关于三角函数的习题,因为这是最常规的题,一般来说,高中这方面的分必须要拿到。   周芜只是跟不上进度,实际上脑瓜子并不笨,李闻钦给他讲过的习题,一般情况下他都能举一反三,并不是光啃书的那一类,而是思维灵活,善于思考。   李闻钦推了一下眼镜,冲着周芜微微笑道:“你应该算是我教过最轻松的学生了,脑袋很聪明,嶂城二中的考试卷子,我有所了解,它的题主要不是考察基本知识牢固,而是考察思维变换。和你以前学校不太一样,你是不习惯,也是正常。”   “下次我再过来的时候会给你带一些我整理过的相关题型,做你每次的课外作业。现在,你可以去休息一下。”   “谢谢老师。”   周芜在教学的过程中,也能深刻感受到李闻钦的知识面非常的广,而且擅长于把多个方面的知识联系在一起,因此格外敬重他。   老师和学生都觉得教学任务相比较轻松,愉悦的度过了补课的四个小时。   驰珝在禁闭室气的快要发疯了。   为了阻止驰珝徒手拆开禁闭室的大铁门跑出去,檀医生他们不得不用医用约束带捆住他的手脚,把他捆在椅子上,阻止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因为之前已经打过两次麻醉药了,这次不敢再用。麻醉药除了麻醉效果外,对人体的心脏大脑都或多或少有一定抑制作用,就像吃了抗生素也会有嗜睡过敏等副作用。   对于患者精神状态也会有一定的影响,因为麻醉药品含有精神药物,可能导致精神症状,如冷漠、过度兴奋和易怒。再加上驰珝原本自身就的心理疾病和易感期的情绪不稳定。   所以檀医生不敢再下这虎狼之药。   檀医生打不通周芜的电话,只能退而求其次打吴妈的电话,询问周芜的下落。   偏偏吴妈因为知道周芜今天回驰家,所以自己来了这医院守着照顾驰珝。   吴妈挂了电话,噔噔噔跑上了医院二楼,看到易感期的驰珝被人捆在椅子上,顿时心里多多少少不是滋味。   吴妈虽然不知道周芜为什么不接电话,但是她手机里面有家里的监控视频,只要一调出来就知道周芜在不在家。   吴妈迅速掏出手机,调出家里的监控视频,在第三个客厅摄像头里看到了周芜的身影。   吴妈忙把手机给檀医生,让檀医生拿给驰珝看:“小周没去哪里,你看,他就在家里。”   驰珝闻言,布满红血丝的眼球动了一下,原本挣扎束缚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看着檀医生拿过来的手机的那一抹熟悉身影,哑声道:“叫他来见我。”   檀医生露出为难的神色:“小少爷最近因为你的事,天天学校医院两处跑,累瘦了不少,不去今天让他在家休息一天吧。”   驰珝的眼风冷冷扫过檀医生,一字一句道:“那就让他别去学校了,只陪我。”   檀医生猛地闭上了嘴。   驰珝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手机里的监控上,只见周芜穿着一件厚外套站在净水机旁边接了热水,朝着客厅走去。   可能是因为驰家温度比外面高一点,所以周芜顺手把外套脱了,里面是一件湖蓝色的毛衣。   驰珝心里吐槽道:难看,幼稚。   但是不得不说,周芜原本假期晒黑的皮肤已经养白了,穿上这件湖蓝色毛衣显得他皮肤更加白皙。   周芜把手中的茶杯递给了木桌旁的一个穿着哑黑色西装的男人,那个男人接过水对周芜说了一句话,因为声音轻,所以驰珝听不清。   但是他清晰的看到周芜听了那个男人的一句话,冲着男人露出了微笑。   这个时候,吴妈终于记起来了,提醒道:“哦,对了,我记得夏先生今天同我说过,小周的补课老师要来家里给小周补课。”   驰珝看到周芜和那个所谓的补课老师并肩坐在一起,两个人的头挨得极近,从视频上来看,只觉得两个人格外亲密,像总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驰珝暗地里开始磨牙了。   不来医院,不接电话,就是为了和这个男的独处?他也可以给他补课讲题啊,他为什么从来没有问过?还是非要舍近求远,还要找一个补课老师?   易感期的alpha有非常强的占有欲,在易感期一直陪着他,并给予信息素安抚的周芜,在他潜意识里已经被划分为他的私人物品,再被他人指染,这个认知让他火冒三丈,醋意大发。   那个老师还抬手摸了摸周芜的头,笑道:“很不错。”   然后周芜的声音就从手机里面传了过来,声音清脆又动听:“都是老师教的好。”   只听到“啪”的一声,檀医生猝然回头,驰珝竟然直接把约束带扯断了。   檀医生忙收回了手机,往后跳了两步,生怕驰珝迁怒到他。   驰珝一脚把凳子踹老远,只听到哐当一声,金属做的铁椅子折弯了,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我要见周芜,自己去找他。” 第三十七章 驰珝玩的太花了   在驰珝差点把医院拆了时,周芜终于回拨了电话,接电话的檀医生根本就不敢靠近驰珝,只对周芜喊了一句:“你给驰珝打个电话,现在只有你能稳住他了。”   周芜猜到了什么,没有和檀医生多聊什么,直接给驰珝打微信电话。   急促的手机振动令驰珝动作一滞,抬手拿出了手机,只见手机屏上出现几行字:   【周芜邀请你语音通话……】   驰珝接了电话,只听到电话那头轻微的呼吸声,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两秒,周芜有些迟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轻声唤着他名字:“驰珝?”   驰珝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微微喘着粗气:“你在哪里?”   男人一声声喘息着通过手机传到周芜的耳朵里,雄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周芜无端感觉耳边酥酥麻麻,他沉默着把手机移开了一点。   “在家里。”   “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   周芜耐心回答道:“我的手机没电关机了,我把它放在房间里充电,人在客厅,所以没听见。”   驰珝眼眸微红,冷声命令道:“现在过来,我要见你。”   周芜知道驰珝一向吃软不吃硬,骨子里和驰启东一样有些大男子主义,所以你越反驳他的命令,他越恼怒。   周芜捧着手机,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软声道:“但是现在已经好晚了,我刚洗完澡打算睡觉了……小庄哥今天也不在这里,没有人给我开车。要去医院只能坐公交车,公交车离驰家有一段距离,没有路灯,都是黑漆漆的……”   周芜出门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不想出门。说这么多,不过就是看能不能博得驰珝那个暴君一点同情,今天放过他。   驰珝的语气有点怪异:“你洗了澡?你的补课老师呢?”   周芜没有质疑驰珝怎么知道他有补课老师,只道:“老师?李老师已经走了啊。送走老师后,我就去洗澡了。”   驰珝的目光扫视过在场所有人,随意低头用牙齿扯开手腕上白色的约束带,信手丢在了地上,他俊美地面容夹杂了一抹邪色,声音清清楚楚让所有人都听到。   “你不过来也可以,不过今天我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周芜沉默了一秒,回答道:“除了有违常伦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   檀医生听到驰珝的话,松了一口气。   ————   禁闭室。   房间里的白炽灯明亮的都有点刺眼,一切都在灯光下一览无遗,空气里梨薄荷味和茉莉茶香味水溶交融。   周芜看到驰珝主动回到禁闭室,松了一口气。   驰珝声音没有什么感情色彩:“打视频电话,我要看你的脸。”   这不是什么刁难人的要求,所以周芜听话的挂断了语音通话,给他拨打了视频电话。   视频中的周芜还是穿着他那件天蓝色的小鲨鱼睡衣,盘脚坐在他自己的房间床上,视频中露出他的半张脸。   可能因为他刚洗完澡,脸颊被热气蒸的泛起红晕,看起来格外漂亮,像是一个精心被包装而成的橱窗物品。   “去我房间。”驰珝盯着周芜泛红脸庞,幽幽道。   周芜满脸问号的望着驰珝,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周芜走上二楼,推开驰珝的房间,驰珝房间里面原本满地的碎渣子已经被佣人清理干净了,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往前走两步,是曾经他初到驰家大宅,被驰珝用手指欺负他的书桌前。   再往前走两步,是他曾经为了找玉佩偷偷钻到床底,被驰珝发现,并且还耻辱地被他打屁股的地方。   抬头一望,那个地方是驰珝易感期的时候,低头咬他脖子的地方,当时感觉疼死了。   周芜脑海里一时之间不少回忆,脚步沉重,心情格外复杂。   驰珝轻声道:“去,我的衣柜,把左边第六件黑色衬衫拿出来。”   周芜听话打开衣柜,找出那件黑色衬衫,周芜甚至都看不到品牌标签,应该是私人订制的。   他小心翼翼把衬衫从衣架上取了下来,拿到视频驰珝面前,确认问道:“是这件衬衫吗?你明天要穿吗?我给你带过来。”   驰珝轻轻笑了,否定道:“不是,把你睡衣脱了,穿上它?”   周芜透过屏幕,看到了他眼眸中的玩味和兴奋,下意识觉得这个命令很无厘头,微微皱眉:   “为什么?”   驰珝缓声引诱道:“不可以吗,不是你说,可以满足我的要求,所以,这点要求都不可以吗?”   周芜毕竟还是阅历太少,不通情爱,感情上像是一张白纸,他不认为这件事有什么必要性,也没有猜出这件事有什么不妥。   难不成像是电视剧里一样,真少爷事后带人来告状,诬陷私生子偷穿他的衣服?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周芜打消了,他并不认为驰珝会用这么低劣的计谋对付他,太不符合驰珝的身份了。   周芜踟躇了一下,对着驰珝轻轻点头,把手机倒扣在床上,把自己的小鲨鱼睡衣脱了,穿上驰珝的那件黑色衬衫。   衬衫面料光滑,黑色衬得周芜刚洗完澡的肌肤更加白皙嫩滑,周芜以前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暗沉的色系衣服。   分化成alpha的驰珝身形很高大,所以周芜穿上那件黑色衬衫时,显得很宽大,衣角都盖住了他大腿。   周芜整理了一下衣领,把手机重新拿了起来,别扭地给驰珝看,干巴巴挤出了一句话:“穿了,你看。”   驰珝很满意周芜的乖巧,继续补充道:   “把扣子解开。”   周芜潜意识觉得驰珝一定在打什么算盘,手指捂住了自己的衣服领口,原本圆溜溜的眼眸警惕地望着驰珝,质问道:“干嘛?”   驰珝脸色沉了下去,望着周芜略微青涩的脸庞,突然冷笑了一下,不快不慢道:   “周芜,我看你来驰家这么久,还是没有看清楚啊。”   “驰氏集团最主要的几个产业,例如房地产和钢材市场,在建立初期,我母亲都有大额股份。她临死前,立的遗嘱是当我二十岁就可以继承她的股份。”   “加上驰启东的遗产按照规矩分,我占股接近50%,在驰家你应该讨好的人是我,而不是驰启东。”   周芜闻言,沉默了许久。   周芜在想,倘若他足够凭借着自己一个人,供养外婆,无需担忧癌症治疗手术费用,是否可以硬气地直接讽刺拒绝驰珝。   周芜这样想着,他的手指却摸索到了衬衫纽扣位置,解开了三枚黑钻扣子,袒露出少年惯有的白皙皮肤,格外清瘦。   驰珝望着,想不明白,明明驰家也没缺他的吃食,他也明明是每顿两碗饭,有时甚至比自己吃的还要多。   可偏偏就是不长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驰家虐待他呢。   驰珝看着周芜在自己的房间,穿着自己的衣服,听从自己的命令,露出少年青涩的身体,喟叹一声,心满意足。   他喜爱极了这样乖巧的周芜。   他原本狂躁的、禁锢在肉体里的偏激情绪,在看到周芜敞着衬衫领口,露出白嫩锁骨,坐在自己的床边时,它偃旗息鼓了,渐渐被安抚下来。   他的妄念得到了肯定,周芜是他的人,周芜就是他的人,可以任他为所欲为,从肉体乃至灵魂都烙印上了他的痕迹。   驰珝躺在床上被沾染周芜气息的衣服包裹着,而周芜穿着驰珝的衣服坐在他的床上,身体也被驰珝的气息包裹着。   透过两个手机屏幕,这样的视觉冲击,令易感期的alpha占有欲得到了满足。   驰珝手指按在手机屏幕上,指尖克制地按在屏幕中周芜的脸上,眼眸发红:“舌头伸出来,我看看。”   周芜这孩子太过于单纯,连h片都没偷看过。   闻言,绯红饱满的嘴唇微微张开,细白的贝齿下是湿润红艳的软舌,觉得这个动作不太文雅,怯生生地眼神疑惑望着驰珝,漆黑的眼眸中清澈干净。   明明是色情至极的动作,却又偏偏眼神那么纯情。   驰珝垂眸欣赏着周芜这样的反差,嗓子眼发紧。   他并没有觉得这样“欺负”周芜有什么不妥,他早就知道周芜不是驰启东的儿子,也重新拿到了DNA鉴定,驰启东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替他人养孩子。   就算周芜是驰启东亲生儿子又怎么样?他可没有什么礼义廉耻,也不会被那些世俗的眼光困住自己。   驰珝的目光太怪了,也不说话,周芜伸出舌头给驰珝看了一眼,就舔了舔嘴唇,缩了回去。   “驰珝?”   周芜搞不清楚驰珝这是唱哪一出戏,但是驰珝心理本就异于常人,所以他也没有过多的纠结。   “我困了,我要去睡觉。”   “嗯,去睡吧。”驰珝终于大发慈悲,打算放过周芜,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电话别挂。”   周芜“嗯”了一声,回到了自己房间,也不知道如何处理驰珝那件贵重的衬衫,还是洗干净再放回去吧。   在驰珝浅浅的呼吸声中,周芜睡了过去。 第三十八章 omega困境论   驰珝漫长的易感期终于度过,听小妈夏植说,驰启东打算在名门望族中找一个合适的omega和驰珝订婚。   不过,这些都和周芜无关了。   因为周芜外婆原本预约了两三个月的肠癌手术在最近要动刀了,周芜往第一人民医院跑的更加勤快了,根本无心管这事。   外婆的身体不适合化疗,医生做手术之前就说清楚了,就算做了手术,摘除部分病变细胞,顶多也只有三五年时间了。   外婆生病后就格外嗜甜,而且特别喜欢喝那种甜的掉牙的糖水,询问过医生意见后,周芜自己动手炖了冰糖银耳汤。   为了让外婆更好吸收银耳,所以周芜炖了一天一夜,银耳炖的格外糜烂和香甜。   周芜炖银耳,总是忍不住要往厨房跑查看炖的情况,跑勤快了,就被驰珝撞见了。   驰珝当时穿着一件铁灰色的西装,裁剪得当,外面是一件黑色长风衣,似乎要往外走。   但是驰珝出声叫住了周芜:“你在厨房干什么?”   周芜回头,见到是驰珝,老实回答:“我在炖银耳。”   驰珝站在厨房门边,看着周芜用长长的铁勺在银耳汤里面搅动,似乎饶有兴趣。   因为银耳汤里面加了很多的糖,所以不时就要搅动一下,防止银耳汤底部糊了。   周芜被驰珝盯着,不由自主手脚僵硬,他搅完了银耳汤,说实话,已经没有什么事了。   他正要打算走,却看到驰珝的身躯还堵在门口,周芜不太灵光的脑袋转了一圈,突然那一刹灵光了。   周芜问驰珝:“你要喝吗?我给你盛一碗。”   反正周芜炖了挺多,估计外婆一个人吃不完。   驰珝漆黑的眼眸深邃,语调不快不慢,但是目光意味不明,他问道:“这汤,你是为谁煲的?”   “你的那个同学?”驰珝的语气更加怪了,甚至周芜都感觉有点阴阳怪气。   周芜没有想到驰珝还会关心他鸡毛蒜皮的小事,如实回答:“不是,我给我外婆炖的。”   听了周芜这话,驰珝脸色如常,但是语气好了不少,他没有拒绝周芜的提议,直接指挥道:“拿个保温桶装着,我要带去公司。”   周芜心里念叨:原本做这么一副严肃的样子堵在厨房,就是为了讨我的银耳汤喝。   但是又想起来之前驰珝威胁他的话:要想在驰家生存下去,该讨好的不应该是驰启东,而是他驰珝。   一想到驰珝以后直接决定着他的钱袋子,周芜就热情了许多。   周芜猜到驰珝今天这一身正装是要去公司解决事情,所以手脚麻利的给驰珝装满一大碗银耳汤,把保温桶递给驰珝,认真叮嘱道:   “银耳煮的很烫,喝的时候先晾一晾。”   驰珝虽然现在并没有继承驰家三百亿驰氏集团产业,但是驰启东曾经给过他资金创建了一个电子机械研发公司。   原本,驰家的主产业并不在此方面,再加上电子相关的产业已经被几大龙头企业垄断了,所以驰珝这个公司每个季度收支平衡都已经算是不容易了,只是小打小闹,他对此并不上心,当然,驰启东也不上心。   但是因为最近这公司新接了一个单子,驰珝身为老板,是必要去公司看一看。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鑫新电子机械研发公司众人打起十二分精神,他们帅气又多金的年轻老板破天荒来公司工作,每个人都关了摸鱼的小网页,装出一副尽职尽责的模样。   驰珝早已签了那个合同,正坐在办公室里查看这个月公司研发项目进展汇报。好友向焱本来就是给驰珝跑腿送个u盘的,送完之后却没有走。   他目光落在了一个印着樱花图案的白色保温桶,这个是驰珝冷着脸亲自进公司的。   向焱好奇道:“这里面是什么?吴妈给你煲的汤?还是哪个贴心的omega?”   驰珝的注意力还在电脑里的汇报ppt上,悠悠道:“周芜做的。”   向焱大惊:“他居然还会做饭,看他细胳膊嫩肉的,我还以为在驰家驰启东把他当宝贝养着呢。”   驰珝嗤笑,没有说话。   向焱伸手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趣的问道:“你逼他的?”   “怎么可能,”驰珝轻飘飘道,“我出门,他主动给我盛的。”   向焱略带深意地望着驰珝,点头嘻笑道:“驰大少爷真是有手段,就连驰家的私生子都心甘情愿为你洗手熬汤。”   驰珝看出了他眼中揶揄的神色,送了他一个单字:“滚。”   驰珝把电脑里的PPT关了,后背往椅子上一靠,亲手把保温桶打开,银耳汤淡淡的清香飘了出来。   向焱凑了过去,看了一眼银耳汤,胶质浓稠,汤水清白,一看就是炖了好久。   “看起来还不错,给我倒一杯。”   驰珝神色冷淡抬眸:“叫你爹也给你在外面找个私生子回来,让他给你做。”   向焱咋舌,目瞪口呆:“驰大少爷,不值当吧,为了一碗银耳汤,这么吝啬……我们这么多年好友……”   驰珝:“值得。”   向焱:“……”   驰珝心满意足打开银耳粥喝了一口,整个人的脸色都瞬间凝固了,糖似乎在他的舌尖炸开了锅,甜的他都怀疑人生。   驰珝差点把那一口全喷出来,感觉倘若这银耳汤全喝完,他高血糖都出来了。   向焱看着驰珝脸色有异,好奇问道:“不好喝?”   驰珝强行咽下了那一口,没有什么表情的望着向焱,把保温桶塞给了向焱。   向焱看了两眼银耳汤,想着炖这汤,也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是耗时长而已,想必也难喝不到哪里去。   向焱找出一个纸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向焱面容扭曲:“呕……这他妈怎么这么甜啊,幸好我家老爷没在外面捡私生子。我跟你说啊,他一定是想用这汤谋杀你……”   ————   另一边,嶂城第一人民医院。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哗啦”一声,病房里的窗帘被周芜一把拉开,明媚的阳光从窗户外跳了进来。   外婆枯瘦的手指打开保温桶,银耳汤的香味瞬间漂浮出来。   周芜笑道:“外婆,这是我专门给你炖的,炖的很烂,你能消化的,快喝吧。”   外婆笑眯眯地望着周芜,低头喝了一口,甜腻香软,温热的胶体划过食道流入胃里。   “好吃,好吃。”外婆脸庞虽然被疾病折磨的消瘦不已,但是脸上总是洋溢着温和的笑容。   周芜今天没课,一整天都在医院陪着外婆。正中午时,医院里面格外静谧,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周芜安排外婆睡了下去,轻手轻脚走出病房,打算去外面洗一下保温桶。   走廊上人特别少,突然有一个穿着白色薄外套的少女朝着周芜走了过来,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她那一身衣服看着就冷,再加上她身形消瘦,仿佛一阵狂风就能把她刮走。   周芜以为她找自己有什么事,所以脚步停了下来。   少女一汪如同清潭的眼眸望着周芜,漂亮却又脆弱,小声对周芜道:“先生,你有兴趣了解一下omega人权修改法案的游行吗?”   周芜望着少女憔悴的面容,还有身上单薄的衣服,他在之前,从来都没有听到过这个话题,他本来想要拒绝,但是在少女期盼恳求的目光中。   拒绝的话语堵在了喉咙里,让他都开不了口。   少女并没有被周芜拒绝,眼眸亮了亮,把一张传单塞给了周芜,神色认真道:“我们这次的游行大概会有1000多人,流行的目的就是希望国家重新修改omega人权法案,希望omega能够得到alpha和beta同等的人身权利和社会地位。游行地点就在岳西广场,如果你感兴趣,可以来观看。”   周芜接下了少女手中塞过来的传单,那张传单并不是彩色的,而是类似报纸一样的纸张。   “谢谢您。”少女对周芜的善意报以微微一笑,说完谢谢就匆匆离开。“祝你平安如意。”   少女匆匆离开,周芜低头望着自己手中捏着的传单,愣愣地出了神。   omega人权,这个词,对于他来说陌生又新颖。   周芜垂眸望着那张灰扑扑的报纸宣传单,上面印刷的一个个细小的黑色仿宋体字体,却如同红朱砂判印落在了他的心里:   因为从农耕社会以来,身强力壮的alpha和beta掌握着更多的生存资料,而omega因为其瘦弱易孕的身体结构,所以一直处于他人附属物品的地位,是可以用金钱买卖物品交换的东西,而不是一个独立个体的人。   即使在如今科技和文化如此高速发展的时代,omega的社会地位依旧低于alpha和beta。   青少年他们受教育的程度是相同的,但是当他们经历过18岁分化之后,平等的分化概率,最后上大学的alpha、beta和omega比例却变成了33.9%、55.2%和10.9%。 第三十九章 长情深情之人   周芜手中捏着宣传单,如同被一道雷击中一般,眼前豁然开朗,他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目光逐渐坚定:   而进入职场的omega则更加是少之又少,只有每年都2%~5%,在同样的业务能力时,公司更加倾向于录用alpha和beta,给出的拒绝理由是omega会有不稳定性的发情期,可能会影响工作。   但是omega如果贴好阻断贴,在日常的生活中,并不会释放出omega引诱到其他alpha。对于omega的发情期的污蔑更是无稽之谈,alpha也会有易感期,也会影响工作,为什么录取的时候是alpha而被刷下来的是omega?   这些omega困境被众人所熟知,却没有一个人对此提出过质疑。   仿佛omega天生活下来就要比其他人更加艰难,天生偏弱小的体质,难熬的发情期,还有被标签被定义的生育机器。   即使在现代法律不断的完善,但是他们的人权仍旧没有得到保障,omega子女无法向受父母留下来的遗产,等到他们嫁给alpha,又变成alpha单独的附属品,他们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来源,只能依靠着alpha的施舍才能活下去。   当他们和alpha离婚时,A方可以主动提出离婚,但是O方提出的离婚则会经历三次漫长的冷静调解期,还要得到A方的同意,并交出感情破裂的证据。   如果有A方出轨,也并不能证明双方感情破裂。但是O方出轨被家暴致死,A方却不用面临牢狱之灾。   少女塞给周芜的报纸传单上面就印刷这一篇新闻,嶂城一名omega被丈夫怀疑出轨他人,当街开车碾压致死,死后车辆仍旧在尸体上来回碾过,血肉模糊。   而经过法庭一审二审之后,最终,他的alpha丈夫被判受害人家属200w。最讽刺的地方在于,omega的家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一个omega妹妹,赔偿基金交给他的alpha堂哥。   堂哥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法庭上愿意谅解杀人凶手。   这些年,因为家暴致死的omega并不少,能引起社会上的omega这样强烈的反应,最主要的是,这不是在家里,在阴暗处,而是在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所有事情。   这些年枉死在家暴中的omega需要一个公正的交代,而世间所有的omega需要一个公平的待遇。   周芜咬着唇,仿佛世间一直遵循着这样的定律,所有人在潜意识中都觉得这一切是正确的。   那些封建的腐朽的亘古至今的偏见打压,就没有因为时代的原因而具有局限性和错误性吗?   现代的omega在轻工业生产的过程中还处于劣势状态吗?从事那些脑力劳动依旧不如alpha吗?   周芜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驰启东曾经提出的孤狼理论:“alpha天生凌驾于omega和beta之上,是这个世界的领导者,这个世界是遵循alpha的意志而前行的。”   他那些反问自己的话题得到了自己内心否定的回答。由于机械由于现代化的发展,omega和alpha生理上的缺陷在逐渐缩小,而omega至今仍处于劣势地位,是因为alpha和beta占据着更多的生存资源,而用古往今来的规矩约束omega,迫使omega无法独立的在社会中生存,迫使他们像菟丝子一样寄生于他人身上。   周芜本来刚接过传单时,是打算把传单丢掉,但当他看完传单里面所有的内容是,最终神色认真地把传单折好,塞入了口袋中。   ————   驰珝接连好几天都没有回家,听小妈夏植说,驰启东给驰珝安排了好几场相亲宴会,驰珝都逃了,而且放下狂言:   “别想逼着我去豪门联姻,不然我就折磨死他,我看你是结亲家还是结仇家。”   夏植和周芜两个人并肩坐在沙发上,两个人脸上都挂着夏植的绿植提取精华面膜,夏植八卦地和周芜耳语:   “你听听,这像话吗?”   周芜颔首,认真道:“不像话,不过这话是驰珝说的,那就很正常了。”   夏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听夏植说,驰启东当时听到了那些话,血压都直接飙升到了180,怒不可遏,却无可奈何,打算去请驰家老太太给驰珝安排几个。   他打的盘算是驰珝碍于长者之所令,不好推辞。   毕竟驰珝虽然不尊重他这个父亲,但是对于驰老太太还是挺尊重的。   周芜听完,幽幽地发出他的评价:“我觉得这个想法不太可能会被实现。”   他和夏植默契对视,又补了一句:“他要是这样就屈服了,他就不是驰珝,现在是所有人都坐在桌子上和他谈判,但要是把他逼急了,他估计会一把把桌子掀了。”   夏植认同地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驰启东突然从外面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周芜和夏植同时噤了声。   夏植一下子把脸上绿油油的面膜掀了,用干纸巾擦干脸上的水,尽职尽责做好他金丝雀的本职工作。   他伸手帮驰启东接过手中的公文包,然后真切地询问驰启东渴不渴?要不要喝点什么?   驰启东抬手拍了夏植挺翘的屁股,似乎兴致不高,淡淡道:“给你买了包就这样勤快,平日里倒是没见你这么献殷勤。”   夏植也不管驰启东是好脸色还是臭脸色,仍旧是笑嘻嘻道:“哪有这回事啊,不管买不买,我的心都对驰总殷勤。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是驰总的人,出门在外自然要花的是驰总的钱。这包要是旁人给我买,我还不会要呢。   驰启东仿佛特别吃夏植这一套,没有继续说。   周芜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硕大的电灯泡,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正打算撤的时候,被驰启东叫住了。   “周芜。”   周芜又忙不迭退了回来,把脸上的面膜一掀,小脸湿漉漉的,白里透红,悄无声息的丢进脚旁边的垃圾桶里面,垂眸乖巧道:“父亲。”   驰启东面对始终这样乖巧懂事的小儿子,他生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他知道自己有很多地方是对不起这孩子的。   驰启东声音放柔和了一些:“你的家教老师请了没有?”   周芜掉头,正色道:“请了,是李闻钦老师,他教的很好,而且很厉害。”   驰启东满意地点点头,又表现出一副慈父模样:“很好,学业压力不要太大,只要能理解功课内容就好,进度慢慢赶,来得及。对了,你手臂植入的假腺体取出来了没?”   周芜心里暗自道:终于来了这句话。他心里很明白,驰启东前面说了那么多话,就是为了顺利把这句话铺垫出来。   驰启东捏住了周芜的手腕,查看着周芜手腕的情况,周芜手腕上的临时腺体早就在驰珝度过易感期后就取了出来。   虽然是个微创手术,檀医生他们小心翼翼动刀,也声称手术之后尽量不留疤,但最终还是会有点痕迹,比如手术过后的那一小花生米大小的皮肤明显就是新长出来的,新肉比旁边皮肤要更加白。   驰启东略带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周芜的手臂,眼神中夹杂着惭愧的感情,伸手摸了摸周芜的头:   “你哥是个无法无天的混账,倒是委屈你了。”   周芜受恐若惊,又不知道该如何与驰启东共处,只回答道:“不委屈,都是一家人。”   驰启东听了这话,越发满意周芜这个小儿子,虽然不酷似自己,但是却乖巧讨人喜欢。   “是啊,都是一家人,再过一二十年,我退休了,驰家的这么多家业还要你们兄弟俩相互扶持走下去。”   驰启东感叹完,正要放周芜回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问道:“既然假腺体已经取出来了,小庄怎么还天天送你去医院?”   周芜神色稍滞,回答道:“因为外婆最近要做手术,她年纪大了,身边缺个熟悉人,所以我去陪陪她。”   驰启东脸无表情点点头,只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去休息吧。”   周芜便乖乖回到了房间。   夏植看着驰启东的脸色似乎不太满意,出声替周芜说话:“驰总,我觉得您要好好对待您这个小儿子。”   驰启东挑眉望着夏植,不动声色道:“何以见得?”   夏植虽然跟着驰启东的时间不长,但是他懂得察言观色,也格外会说话:“您看?仅仅是曾经养育过他的外祖母,在他发达后,还能立侍病榻左右,可见他是长情深情之人。   驰总您对他不光有生育之恩,还有教养之恩,我估计您古稀之后,还会享受他反哺的福。这世间聪明人多的是,可是这种至真至纯的儿子却少,难道不应该好好待他?”   夏植这番话说的漂亮,驰启东不假思索点点头,目光深沉:“确实如此,他是一个长情又乖巧的好孩子。” 第四十章 不巧,我是故意为你而来的   周芜外婆的手术很成功,接下来的几个月就是病床上休养着身体,有一天周芜匆匆从街道穿过,打算自己坐最近的公交车回家。   看到了远处一条街上成群结队的人群举着牌子聚集着,青天白日,街道两边的商铺都紧关着门。   周芜看到此景,记起来此处正是岳西广场,随即,他就想到了之前医院里的那个少女同他讲的omega人权法案游行。   周芜也朝着那个由omega组成的队伍走去,加入了那个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   游行队伍摩肩接踵,他们手中高举着用鲜红字迹写的宣言牌,他们的眼瞳中奋发出一种令人畏惧的光芒,像是初生的日光从地平线蹦发出的第一缕刺眼光线,他们呼喊着。   声音嘈杂,却异口同声:“omega需要被社会同等对待,omega的人身权利不能被人俯视,我们需要宪法保证omega从生下就应该享有的权利和权益。”   周芜身旁的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omega注意到了周芜,突然问道:“你不是omega吧?”   周芜点点头:“我还没有分化。”   青年omega轻声道:“那真的谢谢你了,我们这个队伍大部分是由omega组成的,还有一些像你一样正义的人士,因为很少会有其他性别的人关注过我们的呼吁和恳求,顾姐姐说,omega的权利只能由omega亲自争取得到。”   他说着头,却忍不住抬起来往两边道路上的商铺看去,只见户户大门紧闭,平日里繁荣热闹的一条街道,现在却门庭罗雀,人烟稀少。   都是不愿意和这个游行沾染上什么关系。   青年omega说:“不过,有你的加入,我们的力量会更加强大。你需要这个旗子吗?”   周芜并不觉得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有多么大义凛然,在他十几年的培养起来的正确三观中,他觉得,支持omega人权得到保障是正确的事,他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   所以青年omega一声声感谢对于他来说是受不起的,周芜颇不好意思,点头道:“要的。”   青年omega热情的给周芜递了鲜红的旗子,上面写着“请正视omega的人权平等恳求”,那上面的字是被人亲手写上去的,字迹清秀却刚正有力。   游行的队伍一边宣传着omega平等人权的诉求一边向前走去,青年omega和周芜介绍道:   “我们的队伍要经过这个广场,然后到政府门前游行示威。”   就在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的时候,游行的队伍却被一群身穿制服的警署给拦了下来。   前方的路行不通了,自然也不可能去政府门前游行,游行人流队伍凝滞住了,游行中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大。   前行的人流被推着往后退去,这么多人,免不了会推推桑桑,周芜被迫往后退去,被人撞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周芜揉了揉被撞麻的肩膀,问道:“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被拦?游行申请吗?”   按照法律规定,如若进行游行、示威,其负责人必须在举行日期的五日前向主管机关递交书面申请。   大部分游行队伍都是向附近的派出所或公安局递交申请。   青年omega否定道:“没有,我们提交过申请,而且在那里详细登记了我们游行将会途经的路程以及时间和人数。”   两个人正说话期间,突然整个游行队伍躁动了起来,周芜被旁边的一个陌生人撞倒在地,然后紧接着被青年omega迅速扯了起来:   “快站起来,小心踩踏。我闻到了omega信息素的味道,肯定是有人突然到发情期,快点让人群散开,离开这里。”   青年omega说到最后,声音格外的激动,扬声劝导周围的人快点离开这里。   因为omega发情期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可能会诱导其他的omega也进入发情期,并且抑制不住的散发着omega信息素,这么多omega同时进入发情期,会扰乱社会秩序。   因为人挤着人,周芜还没往后退两三步,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周芜当时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然后紧接着就听到旁边很多人都在说:“警察开枪了……流血了……”   周芜心中大骇,然后就被身旁的青年omega拽着往后跑,不安的气氛在人群中涌动,紧接着又是连续的一阵枪声。   周芜无法用准确的语言形容当时他心中的震撼,他只能说又惊又怕又怒,往后跑的同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一张张害怕的扭曲的面孔倒映在他的瞳孔中,然后远方那一缕缕血迹出现在他的视网膜中,刺激到他的大脑神经。   原本正常的游行因为一声声枪响,变得散乱不堪,一位位身穿着正装的警署们像钢针一样插入了这个队伍里面,逮捕这场游行的策划宣传人员。   周芜年纪尚小,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头一回遇到这样的流血冲突事件,六神无主,被青年omega扯着衣袖跑了老远,钻到了一条小巷子里面。   青年omega大口喘着粗气,他的体质不好,拉着周芜跑这么远,已经算是他的身体极限了。   青年omega一把夺过了周芜手中的红色小旗,他看清楚了周芜惊恐未定的眼眸,出声道:“刚才有人给我发了消息,人群躁动原因是有人故意在人群中散发alpha信息素,诱导omega提前进入发情期。   现在有警察在前面逮捕游行的人,这旗子什么的,你不能拿了,一直往前走,走出这里,假装自己是普通的过路人,保护好你自己。”   周芜看着青年omega还要往回走,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问道:“你还要回去?”   青年omega点点头,快速说道:“我的性腺已经被割了,我不受那些信息素的影响。我现在要回去重新找我的同伴,小朋友就此告别吧!”   青年omega说完就迅速的离开了,那面写着“请正视omega的人权平等恳求”鲜红小旗被他揉乱,丢进了小巷角落的垃圾桶里。   周芜茫然的站在原地,愣了四五秒之后才转头往小巷子里面走。   但是小巷子里面弯弯绕绕,周芜又不太熟悉这个地方,虽然按照青年omega说的往前走,但是没走多久,前面就有两条岔路口了,一个左一个右就没有直接往前的。   周芜不认识路就只能随便往前走,等到他走出小巷,却发现自己又走回了游行那个地方,而且这次离政府更加近了。   前面有警署在来来回回巡逻抓捕人,周芜忙往远处走,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不远处有警署朝他走了过来,并出声呵斥道:“站住,你是什么人?”   周芜的一颗小心脏都要吓得跳出来了,就在这时,旁边冲出了一个少年,步伐轻快一手伸出便揽住了周芜的肩膀。   周芜错愕又震惊地回头,却见少年浓眉高鼻,嬉皮笑脸搂着他的肩膀,如朗朗明日一般,居然是秦萧祁。   周芜不知道秦萧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手中提着警棍的警署已经走到了周五,两人的面前厉声训斥道:“你们是谁?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秦萧祁不慌不忙地回答:“警察叔叔,我们在这附近的左云少年宫学围棋,中午正好穿过这打算去吃饭。”   那名警署依旧板着脸,像是审问犯人一样追问的:“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你话的真实性吗?”   秦萧祁拿出餐厅预约的消费单给警署核实,见此那名警署终于相信了两个人的话,抬手放两个人离开。   周芜和秦萧祁谨慎的走了好远,一直到离开岳西广场,走到了一条小街上,在看不到满大街抓人的警署,周芜才松了一口气。   周芜好奇问道:“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秦萧祁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周芜的小脑袋瓜,周芜吃痛,捂住了脑袋,听到秦萧祁慢悠悠道:“哪有什么凑巧?是小爷我是故意过来救你的,不然你在那说不清楚,估计要被请去警察局喝茶了。”   故意来救我?   周芜手指捂着脑袋,猛地抬头望向秦萧祁,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很诧异。   秦萧祁被周芜亮晶晶的眼睛盯得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慢悠悠解释道:   “我原本在对面那条街道上,真巧看到游行里面的你,打算来找你的,结果就发生了枪击事件,我怕你出意外,在这里转了好几圈也不敢走,幸好你没事。”   周芜感动道:“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估计……”   周芜还没有说完,就被秦萧祁捂住了嘴巴,柔软的唇瓣触碰到秦萧祁干躁的手心时,秦萧祁像是触电一样,慌忙收回自己的手。   周芜不解地眨了眨眼睛望着秦萧祁。 第四十一章 驰珝和秦萧祁抓马的修罗场   秦萧祁脸如同被火烧了一般,脸上发烫,两个耳朵尖还是红红的,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不用说什么感谢的话,既然刚才说我俩是一起去吃饭的,不如今天我请客吃一顿,下次你再请我一回。”   秦萧祁的话让周芜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便点了点头:“好啊。”   青柏路位于嶂城西北城区,东西走向,沥青路两侧种满高大的法国梧桐,此时光秃的树干向上伸展着,一排私房菜馆、咖啡店、高端花店在大路两侧开着,看着它们的装修,就觉得豪华昂贵,周芜一般都不怎么进去。   秦萧祁把周芜带到了青柏路一家西餐厅里,二楼用餐的人颇少,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巨大的玻璃幕墙,眺望下去,可以看到楼下街面的繁华,而且一张张餐桌周围都有一米多高的墙壁遮挡着,隐私性很好。   秦萧祁先点了一两道饭前甜点,然后把菜单递给了周芜,叮嘱道:“你先点餐吧,我去趟洗手间。”   秦萧祁飞快地钻入了洗手间,却是背着周芜直接给秦父打电话:“喂,老秦,你下班了吗?”   秦父接了电话,温吞道:“哦,快了快了,等会我就赶过来,你餐厅定了没?”   秦萧祁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打量着自己现在的模样,然后又用手沾了沾水,把自己额前不服帖的头发往后捋了捋。   他吊儿郎当地开口:“哦,那正好你不用来了,我今天碰到了我同学,我和我同学吃饭啦,你自己找个地方解决中饭吧!”   秦父头顶冒出三个问号,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句话:“……所以你这不是商量是告知我?”   秦萧祁点点头:“对啊,既然你知道了,那就这样定了,我挂啦……”   秦父被秦萧祁这漫不经心的语气给气到了:“你这个小兔崽子……”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到手机嘟了一声,再次看向手机,秦萧祁已经把电话挂了。   秦父那边的怒气丝毫没有影响到秦萧祁的好心情,他照着厕所的大镜子,把自己收拾的英气逼人,然后走出卫生间去找周芜。   周芜并不喜欢吃西餐,就只点了一道虾仁意大利面,秦萧祁也跟着点了一份,还要了两瓶冰可乐,虽然这一餐看起来怪怪的,但是冰可乐滑入肚子里冰冰凉凉的,舒服极了。   在这个时候,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人了,秦萧祁忍不住问道:“粥粥,你今天怎么会在哪里?”   秦萧祁的语气很平常,但是周芜经历过刚才大街上发生的一系列事,人心都不舒服,缓缓道:“我知道今天会有omega人权法案修改游行,所以也加入其中,想要为omega们出一份微薄之力,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周芜迟疑了一秒,抬头问道:“你觉得我今天的行为,是错误的吗?”   周芜内心一直在反问自己,他一直自认为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是今天却站在了警署的对立面。   秦萧祁想都没有多想:“当然是正确啦。”   周芜漆黑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期待着秦萧祁后面的话。   秦萧祁一边思索一边认真回答道:“在世界经济以高速腾飞,之前社会上的财富分布图形是金字塔型的,大量的财富集中在少数人的手中,很多人在第二性分化之前无法接受高等教育,所以底层的omega痛苦的同时,底层bata和极少数alpha也痛苦着,omega还有可能因为具有繁衍后代的能力受到保护。   但是现在经济发展起来了,政府的教育补贴和政策下来了,绝大多数人在第二性别分化前都接受了义务教育。   在分化之前,他们是身份平等的同学,但是分化之后,有的omega的社会地位却低于其他人,他们被迫囚禁在室内,无法拥有人权自由。omega们觉醒独立意识是必然的,他们必然要为自己争取自由。”   秦萧祁叹了一口气:“这是历史洪流发现的必然结果,但是粥粥,我爸最近跟我说,最近这些omega人权游行,背后有一定的政治推手,总之里面水很深,一不小心会引火上身的。”   秦萧祁深深望着周芜,缓声道:“无论怎么样,我会陪你,但是我希望你以自己安全为主。”   一时间两个人皆是表情复杂,秦萧祁跳过这个话题,主动和周芜谈起一些轻松的小事。   秦萧祁和周芜刚吃完,秦萧祁招呼着让服务生结单,然后目光一转,便落在了不远处两个人的身上。   秦萧祁脸色有点怪异,扭过头来对周芜挤眉弄眼,悄声说:“我去,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周芜自然猜不出,目光也顺着秦萧祁的视线方向望了过去。   秦萧祁皱着眉头,有点厌恶:“驰珝,不过他好像刚进来,正好我们走,应该是碰不到的。”   秦萧祁说的没错,周芜也看到了驰珝高大的身影,他穿着件雪白的衬衫,外面是修身的西装铁灰色马甲,最外面披着黑色大衣,黑色西装裤黑鞋,显得长腿更加优越,衣冠楚楚。   他的黑色长发也是精心烫过,发型三七分,像是韩剧里面的长腿欧巴一样,里里外外透露着一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他的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冷淡,矜贵,高高在上,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贵家公子的范。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女omega,面容精致,个子比他矮许多,是那种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那款。   他和那女生站在一起,倒是恍若一对金童玉女,般配至极。   驰珝此刻正低着头,和他身旁的女生交谈着什么。他倘若装出一副正常的模样,把他顽劣的恶魔本性遮掩,微笑起来嘴角的弧度完美得体,再配上他那副极其俊美的面容,格外养眼,令人感觉如沐春风。   他身侧的女孩子似乎很高兴,手中抱着一捧鲜花,报以微微笑,眉眼弯弯,眼眸似乎能漫出笑意。   周芜猜到了,驰珝今天在这儿定是来相亲约会的。   周芜拉着秦萧祁衣袖,和他悄声说着:“我们走吧,不想撞见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秦萧祁见周芜对驰珝是如此态度,以为是之前他劝周芜远离驰珝的话他听进去了,心中不由更加高兴。   两个人背对驰珝悄悄溜了,出了西餐厅,站在大马路上,两个少年并肩走着。   秦萧祁问周芜:“那你接下来要回家吗?不如下午一起去看电影?”   周芜摇摇头,解释道:“下午两点,家教老师要来给我上课,我等下就要回家了。”   秦萧祁抬手揪了一下周芜脸上的小软肉,惋惜道:“好可惜啊,那就下次你挑个好时间,请我吃饭顺便一起看电影。”一想到这里,秦萧祁心里倍感甜蜜,正打算犯贱问周芜这算不算是约会。   他下手没有没轻没重,周芜吃痛,伸手去掐秦萧祁腰上的肉:“混蛋,不要捏我脸。”   秦萧祁被掐依旧面不改色,在周芜面前骚包地扭着腰:“咦~我不疼,因为我有腹肌是硬的哈哈哈哈哈哈,粥粥要看吗?”   周芜无语地望着眼前的中二男高中生,抬手按住秦萧祁打算把衣服掀起来展现自己腹肌的手,崩溃道:“不必,大可不必,这是大街上啊……”   周芜和秦萧祁打闹着,秦萧祁笑道:“我先送你去公交车站,然后我再回去。”   周芜还没有说话,只听到他们身后传来一道淡漠的男声,如月华般清冷:   “不必了,他和我一起回去。”   周芜和秦萧祁打闹的手双双僵住,猝然回头朝着声源处望了过去。   只见驰珝面无表情站在他们身后,盯着周芜和秦萧祁打闹的手,眼眸深邃。   驰珝穿着制服款黑呢大衣,双手插兜不动声色站在那里,被包裹在一种阴冷诡异而冰冷彻骨的气质里,整个人像是一把锋利的出鞘长刃。   他身上所带的那种锋利,静谧而阴沉,幽暗而隐晦,无声而刺人,又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漫不经心,甚至还透出几分精英阶层特有的淡定从容味道。   这是普通人在一两天所不能迅速养成的独特气质。   秦萧祁眉头微皱,挡在了周芜面前,目光谨慎的盯着驰珝。   驰珝淡淡道:“周周,过来。”他的语气稀松平常,但是话语却是那样的不容置疑。   周芜是不可能违背他的意思,也不敢,抬腿走到驰珝和秦萧祁两个人之间。   秦萧祁目光变得很冷,和他一向嘻嘻哈哈的性格大相径庭,话语中也加枪带棒:“你是他的什么人,凭什么他要听你的?你凭什么命令他?”   驰珝伸出了原本插在黑呢大衣兜里的手掌,慢条斯理的脱去他的黑皮手套,伸手牵住了周芜的手指,脸上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   “哦?那我就在此慎重介绍一下吧,他是我的亲弟弟,驰家的第二个儿子。” 第四十二章 我对哥哥最好   虽然驰珝那张俊美逼人的脸再配上他温和的浅笑,十分养眼,但是周芜在这些天和他的接触中,清楚的能明白他现在的心情并不美好。   周芜感觉驰珝手指抓着他的手,力道不轻,似乎想要把周芜困在他的身边,杜绝周芜乱跑的念头。   这样霸道又蛮不讲理的占有欲。   周芜心中紧铃大作。   秦萧祁被驰珝的话震惊到了,久久不能缓过来:“你们……是兄弟?你姓驰,他姓周?”   秦萧祁突然意识到,驰珝不再是他的假想敌,如果说,他以后会和周芜在一起,那么要过的第一关就是驰珝这个哥哥的考验。   一想到这里,他立马收了脸上严肃的神色,露出讨好的笑容:“原来是这样,抱歉,是我误会了。”   驰珝却对这方面表示出不在意的神态,明显对两个不太熟的人尬聊表现出兴致不高的模样,他只是风度翩翩的微颔首:   “我记得你,秦同学,是周芜的好友对吧?有时间让周芜邀请你到我们家来玩吧。”   秦萧祁听了这话,突然对驰珝改观了许多,外界都传他有疯病,现在来看,他不是挺正常的吗?甚至还可以说,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谦和有礼。   秦萧祁忙道:“好呀好呀,下个周末我就来找周芜去玩。”   秦萧祁这孩子真是有趣,驰珝跟他客气了几句,他还真以为驰珝对他态度不错。   驰珝嘴角微抽,然后言简意赅道:“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再见。”   秦萧祁朝着他们两个人摇手:“拜拜。”   驰珝抓着周芜的手,一把把周芜塞到了旁边的一辆白色suv里面,原来这是他的车。在此过程中,他没有和周芜有过一句话一个眼神的交流。   周芜侧头望向他,分辨不出来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就那么一张薄情而秾丽的脸,眉梢眼角都是沉沉的,目光更是深邃逼人。   一路无话,车内的气氛直至冰点,令人感到压抑不安。   关键是周芜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位驰家大少爷,就算是给人判死刑,也要给一个死罪的缘由吧!   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事儿?还是因为驰珝本来相亲就不痛快,自己纯属撞在枪口上了?   直到suv快行驶到驰家大宅的时候,周芜突然在一片死寂中开口:“大少爷,你今天是在那里相亲吗?”   “嗯。”   周芜大脑的思绪很乱,因为太过于疑问和好奇,所以忍不住出声问:“那您为什么一个人走了?她呢?”   “不喜欢,所以我走了,给了钱,让她自己打车回去了。”   啊?   周芜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实在没有想到驰珝对待他的相亲对象这么绝,他问都不用问,已经猜到驰珝这次的相亲又黄了,估计驰启东知道了,又要暴跳如雷吧。   驰珝突然偏头打量了周芜一眼,语气有些怪异:“我是第一次看你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你喜欢她?”   怎么可能,那是驰珝的相亲对象啊,以驰珝那小心眼的占有欲,周芜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的相亲对象。   周芜忙摇头:“怎么可能?我不喜欢她,我又不认识她。”   驰珝问道:“那你觉得这个女人如何?”   那个女孩生的漂亮,特别是她对驰珝笑的时候,眉眼弯弯舒展开来,如皎洁的月光。所以周芜对那女生的印象还是不错的:“长的很漂亮,性格也很温和,身上有种书香气。”   要是嫁给驰珝这个疯子,周芜觉得糟蹋别人姑娘。   驰珝轻声道:“长的漂亮?依我看来,你姿色还在她之上。”   这句话不是一句夸人的话,周芜脸色微变,首先,他并不以容貌漂亮为傲,再者驰珝拿着周芜和他的相亲对象比较,在周芜眼里,是在折辱他。   驰珝的相亲架势十分隆重,嶂城适龄的联姻omega对象,甚至连beta,驰珝都被安排着相了个遍,旁人都说驰珝这是皇帝选妃呢?   那把周芜和那些omega比较,不是把周芜比作被驰珝选的妃?   周芜打算说着什么,suv已经行驶近驰家车库了,周芜被驰珝抓着往屋里走。   周芜敏锐的察觉到驰珝心情不太美妙,所以乖乖的闭上了嘴。   经过大厅的时候,吴妈正好撞见了兄弟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她还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笑道:“少爷,回来的正好,刚才杨秘书提来了几十多斤的帝王蟹,中午就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驰珝打断了:“吴妈不用忙了,我们在外面吃过了,你们自己吃吧。”   吴妈看着驰珝的手是拉着周芜走的,多看了两眼才知道兄弟俩好像闹了别扭,以为周芜哪里触犯了驰珝的忌讳,正要帮周芜说两句好话的时候,只见驰珝已经把人拽到了他的卧室里,房门“嘭”的一声关闭了。   压根就没有吴妈说情的机会。   房间里只有驰珝和周芜,驰珝脸上的云淡风轻消失了,面无表情,板着的一张张死人面孔。   周芜望着不由有点畏惧,心里复盘着自己最近好像没有得罪他吧?   周芜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问道:“大少爷,你要干什么?”   驰珝反问道:“我叫你远离他,你并没有。”   驰珝的声音很冰冷,掷地有声地给周芜的行为下定义:“阴奉阳违。”   驰珝口中的“他”指的是秦萧祁,周芜一下子想起来那天回到家,驰珝警告自己远离秦萧祁的事。   周芜忍着心底慢慢蹿上来的火气,强迫自己冷静回答问他:“我认为,我那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是不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而和我的朋友疏离。”   周芜平日里在驰珝面前,一向像是一个软包子,今天却态度强硬。   周芜真的觉得驰珝有神经病吧?凭什么他说了什么我就要照做?我又不是他家买来的丫鬟?   周芜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么狂妄尊大,霸道总裁,满身公主病的人。   驰珝让周芜往东周芜就不能往西,要是往西他能用尽手段,什么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直到周芜掉头回东为止。反正他说什么周芜都要听他的。   周芜越想越生反骨。   驰珝眼眸沉了下来,眼眸微眯,这是他极不耐烦的神色,他那张薄情面容,神色格外幽深且阴郁:   “你就为了他,一定要和我吵架?或者说——”   驰珝话语一转,眼神冷漠得让人恐惧:“你和他两情相悦,我不过是在棒打鸳鸯?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们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周芜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在想。看驰珝这么生气的模样,难不成他是看我和秦萧祁一起吃饭,气到不行连饭都没有吃,直接把相亲对象丢在那里,把自己扯了回来?   周芜想想,又觉得自己太过于自作多情,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   驰珝声音加重:“摇头干什么?普通朋友?普通朋友,还要你特意去球场给他送水?节假日单独吃饭约会?”   驰珝口中的特意去球场送水,这又是另一件事了。之前秦萧祁软磨硬泡让周芜给他送水。   周芜推脱不了,写完一张数学卷子就买了水给秦萧祁送水,偏偏那一次驰珝也在篮球场,看着周芜直直从自己面前跑过,脸上始终带着笑给秦萧祁递水,两个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驰珝正要把周芜抓回来时,一转头那两个人就消失不见了。   这件事让驰珝耿耿于怀了好久,只不过没发作出来而已。   驰珝手指按在了周芜的肩膀,逼迫周芜靠近自己,眼眸寒光闪过:   “说话。”   周芜原本抿直的嘴唇微张开,唇瓣红润诱人:“没什么好说的,大少爷,你这是无理取闹,给朋友送水和朋友吃饭,这不是很正常吗?”   是正常,但是普通朋友不会用那么痴汉的表情望着他的朋友。   驰珝渐渐清楚,周芜不是在给他装傻,是真的对于情爱这事不敏感,他察觉不到别人对他的爱意。   驰珝心中冷笑:他虽然不知道秦萧祁为什么没和周芜表白,一直用普通朋友的名义享受着周芜的亲近。   但是,既然他没表白,那就活该让周芜这辈子都不知道他的爱慕吧。   驰珝收了话,不打算再给周芜点明这件事,反而还助攻了秦萧祁。   驰珝顽劣地问道:“哦,我明白了,周周是对每个人都好,其他人易感期的时候,你也会牺牲自己帮助别人,对吗?   驰珝的手掐着周芜的腰肢,整个人显得十分危险。   周芜连忙否定:“没有。”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要不是驰启东的要求,我才不会植入假腺体帮你。   驰珝饶有兴趣等待着周芜后面的话:“没有什么行动,也要有个口头表示吧。”   周芜感觉驰珝一只手掐在他腰上,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贴在了自己的脸颊,慢慢移到周芜的唇边,周芜牙齿不由自主轻颤,目光清澈干净,内心感觉十分羞耻:   “我对大少爷最好。”   驰珝皱眉,似乎还不满意道:“换个称呼。”   周芜闭上眼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对哥哥最好,只对哥哥好。” 第四十三章 他真是个混蛋啊   少年的皮肤很薄,轮廓柔和的鹅蛋脸上,肌肤仿佛晶莹剔透,说完那句话,小脸涨的通红,目光谨慎望着驰珝。   驰珝心一突,垂眸仔细打量着少年,少年简直漂亮得让人忍不住想粗暴地蹂躏他,把他欺负哭。   驰珝突然觉得,好像有这么一个弟弟,也是不错的。   周芜在驰珝灼人的目光中,忍不住偏过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   日光之下无新事。   日子一天天这么过去了,眼见期末考试一考便到了寒假,夏植原本盘算着去佴南海去度假的,但是因为驰启东公务繁忙,最终还是没去成。   十一月月底的omega人权法案修改游行原本浩浩汤汤,因为警署出手开枪伤人,虽无一人死亡,但是有十余人受伤。   网络上的omega义愤填膺,但最终因为人言甚微,被网络的信息洪流淹没,后来竟然再也没听到相关的消息了。   周芜思及秦萧祁曾经和他说的事,虽多多少少有点年轻人的愤懑,但也无济于事。   驰珝相了十几场亲,差点把嶂城大半个有头有脸的人家全得罪了个遍,驰启东肉眼可见的被折磨老了一些,四十多岁的壮年,原本保养很好的黑发也生出稀零的白点。   驰珝也因为不想一回家就看到驰启东拉的老长的驴脸,已经快有一个月没怎么回驰家了。   腊月三十那天,因为传统节日要供奉祖先的缘故,驰珝还是回来了。   但是是中午回来的,并没有打算参入其中。   因为驰家是个大家族,每年供奉祖先的仪式是大家轮流着来,今年正好是轮到所有人都去驰家二伯家吃团圆饭供奉祖先。   驰珝在众人眼里是害的驰临摔断腿的凶手,驰临现在还坐着轮椅呢,驰珝怎么可能去他家吃饭,自讨没趣。   驰珝走进大厅,只见屋内早就被夏植安排着装扮好了,圆形楼梯上还挂着一盏盏小红灯笼,好多家具也焕然一新,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只是房子空旷,人却少,显得格外冰冷寂静。   驰珝刚从外面进来,屋内暖气足,所以他把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脱了,刚把羽绒服丢在沙发上。   吴妈从屋里面走了出来,健步冲道驰珝面前,脸上是诚惶诚恐的神色,为难的开口道:“少爷,周少爷不见了?”   驰珝听了这话,微皱眉头,有些不悦:“这大过年的,他能去哪?不会是去他原本的家里过年了吧?”   吴妈眉头紧锁,摇了摇头,神色凝重:“不是的,大少爷。今天老爷回家了一趟,我在厨房听到周少爷和老爷发生了争执,我还没来得及去劝一劝,老爷就给了周少爷一巴掌……   您是知道的,老爷手劲儿一向大,周少爷身子又单薄,差点没摔倒在地。然后就听到老爷骂了周少爷几句,周少爷自己回了屋,老爷扭头去了老宅。   我原本想着周少爷挨了骂,心情不好,想过一会儿给他端点吃食安慰安慰,结果我刚去他房间,房间里发现没人,整个驰家都没他的身影,我估计周少爷是离家出走了……”   说到最后,吴妈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看到驰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驰珝猝然站了起来,脸色阴沉的可怕,吴妈站在驰珝身边,被他身上的低气压下的话都有些结巴了:“我刚才找了一下他什么东西都没带走,就拿走了我的一张公交车卡……”   吴妈这个公交车卡是驰珝吩咐给周芜的,因为周芜每次外出没有司机小庄的话,都是乘公共汽车的。   驰珝之前有次去会所玩,喝的有些多,不能开车,向焱撺掇着驰珝把周芜叫出来玩,驰珝也没拒绝,直接就和周芜打电话了,叫周芜过来给他送件衣服,顺便接他回去。   可偏偏那天司机小庄并不在驰家大宅,周芜转了几站公交车才找到了驰珝所在的会所,一开口就心疼他凭白遭的公交车钱。   驰珝是见不得他这么抠抠搜搜的,叫吴妈给他送了一张公交车卡,一口气在那卡里面充了一万。   现在周芜离家出走,什么都不带,就带一张公交车卡,那里面的钱估计可以够他坐着公交车绕整个嶂城一千多圈了。   驰珝大发雷霆,脸色难看至极,冷笑骂道:“他老昏头了吧,周芜脾气一向好,又不喜欢与别人吵架拌嘴,就算吵架也肯定是他挑起来的火。”   “他真的好大的能耐,大儿子打了,又开始来打小儿子,当初为什么要花那大劲把人找回来,我就看着他死了之后谁给他披丧戴孝,他个王八蛋。”   驰珝立刻命人去找周芜,自己连羽绒服都没穿,往屋外大步流星走去。   吴妈在驰珝身后,连忙叠声道:“少爷……少爷,把衣服先披着,外面冷……”   驰珝说的对,周芜一向乖巧,一般来说是不会主动和驰启东吵架的。   周芜今天起了一个大早,刚吃完早饭,就看到驰启东风风火火从外面走过来,看他冷着脸那样子,周芜以为驰珝又和驰启东作对,这一对父子斗法吵架,周芜都是自觉避让,紧接着乖巧地喊了一句:“父亲。”   但驰启东今天并没有找驰珝的茬,反而出声叫周芜过来。   周芜不明所以,走到了驰启东面前,驰启东从衣服贴身口袋中取出几张照片,开门见山问道:   “这照片里面是你吗?”   周芜心底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垂眸看着那些照片。   那照片里面场景十分熟悉,就是在岳西广场,而且照片非常清晰,一眼就可以辨认出周芜的脸。   周芜挤在人堆里面,有几张图片中,周芜手里还拿着一面红色的小旗子,上面印着“请正视omega的人权平等恳求”,展现出周芜鲜明的立场。   驰启东如鹰一般的眼神盯着周芜,问道:“这上面的人是你吗?”   周芜根本就无法撒谎,因为这些照片拍的太清晰了,根本无法撒谎。   驰启东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又道:“我觉得你一相乖巧,这是不是有人骗你去的?是不是他们强迫你去的?”   周芜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去,摇了摇头:“是我自己要去的。”   驰启东脸色始终是冰冷的,又问了一句:“是不是他们逼你的?”   周芜摇头,正打算说话,驰启东便把那一撮照片迎面砸向周芜脸上,周芜并没有躲避,左眼皮被锋利的照片划了一下。   周芜下意识伸手捂住了眼睛,驰启东劈头盖脸的砸向了他:“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却没想到你如此的愚笨不堪,冥顽不顾,不堪教诲。”   周芜捂脸的手指僵硬住了,他与驰启东对视,目光清澈干净,如贝加尔湖一样宁静又带着淡淡的忧伤,一字一句正色道:   “我生性愚钝,不知哪里做错了什么,还请父亲指出来。”   驰启东冷笑道:“和那些低劣卑微的omega混淆在一起,还同情他们,妄想螳臂挡车修改法律,这就是你的错。”   “我素来以为你是个胆子小的,不敢惹事的,今天才发现,平日里我竟看走了眼。你何止是胆子小,你简直就是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驰启东指着地上散落的照片,怒气冲冲道:“要不是今天有人把这照片送到了我的办公室,我怎么也想不到我那乖巧的小儿子会干出这种事来?   你知不知道这照片要是爆出去的话,这等丑闻,我们公司的股票一定会下跌!这些照片还是我花钱买了过来,把那些消息全部压下来了。”   “丑闻”两个字刺激到了周芜,周芜想不明白omega难道是什么下等的奴隶吗?是活该就没有人身权利嘛?   就仅仅只是为了争取一下自身本该享有的权利,就会被人称之为丑闻。   驰启东轻蔑道:“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个世界最终的统治者是alpha,那些omega不过是供alpha取乐和发泄的工具,他们柔弱,离开了alpha只会死去,就是这样的东西,还妄想着拥有和alpha一样的社会地位,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按我说,所有的omega就应该被他们的主人关在家里,乖乖的生孩子,繁衍下代,而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像疯子一样的叫嚣着,做着一些无用功,国家根本就不会同意他们这些痴心妄想的要求。”   周芜弯下身来,亲手把地上的照片都捡了起来,神色坚韧认真:“我并不认为我参加一个omega人权游行是丑闻,omega就活该没有人权吗?这个社会大多数孩子不都是由omega生产下来的吗?请问,父亲,您的母亲不也是一位omega吗?”   周芜平日装小白兔装多了,今日刚卸下一点伪装,露出他原本的铁齿铜牙,就把驰启东气的目眦尽裂。   驰启东倒是不知道他那一向乖巧的小儿子还有这般叛逆模样。在他眼里,周芜的所作所为,周芜是在挑衅他的父权,竟然拿出了他的母亲来反驳他。 第四十四章 把脏脏包周芜叼回窝   驰启东扬起手臂,一巴掌落在了周芜的脸上,周芜本来身形消瘦,一时没站稳,差点摔倒。   驰启东的声音冰冷顽固,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了周芜的头顶:“她生了我又怎么样?她是我父亲的omega,生育后代本来就是她的责任。”   周芜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感觉半张脸如同被火烧一般地刺疼,皮肉之下,连骨头都在隐隐作痛。   手脚发软,因为太过于生气,大脑里一片空白,耳朵里竟然嗡嗡的响。   他怎么也想不到,驰启东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真是荒谬至极。   驰启东的目光丝毫不掩饰他对于omega的轻视和不屑:“我驰启东可没你这样你愚蠢无知的儿子,明明就应该是这些omega的支配者,却可笑的同情起他们了,犹如猫哭耗子,真是可笑至极。   今日你就不必去老宅了,好好在家反省反省吧,最好能够意识到你所犯的错误,我不需要妇人之仁的儿子。”   周芜垂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也冷着脸回敬了一句:“我本来也不想做你的儿子。”   说完周芜转身,朝着他自己的房间走去。   ————   除夕夜,嶂城,一桥两岸。   一桥两岸完全是嶂城老百姓叫出来的名,桥横在了都江的一条支流上,听说以前这里架桥的时候并未取名,老百姓就以此称呼着,后来念着念着,所有人都习惯了这个地名,以至于后来经济发达后再修钢铁大桥的时候也没重新再命名了。   空气寒冷而湿润,像团状胶水的云层凝固堆积在嶂城的上空,那是快要撑爆的积雨云。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光线在越来越暗的天色里变得越来越虚弱,嶂城的城区里亮起了一盏盏喜庆的红灯笼,万家灯火倒映在都江的一条小支流中,烟花在城市上空相继绽放。   城市里热恋的小情侣也纷纷的跑了出来,一起在江边放烟花。   驰珝令人到处去找周芜,他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周芜外婆住院的第一人民医院。   但是扑了一个空。   因为过年的缘故,医院里面的人很少,只有几个值班医生和护士,驰珝站在病房外面,透过玻璃静静的打量着里面,周芜外婆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睡觉。   医院并没有周芜的身影。   同时,另一边前去春水街周芜家的人给驰珝汇报情况:“家里没有人。问了街坊邻居,也说没见他回来过。”   这大冬天的除夕夜,谁会收留他呢?他还能去哪里呢?驰珝抓着手机冷冷地想,恨不得把驰启东那个祸害从驰家老宅拉出来打一拳。   驰珝给安保公司打电话,出价一人日薪五千,能调多少人调多少人出来,全程寻找周芜的下落。   从下午到夜里,室外温度持续下降,夜风也大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驰珝的耐心渐渐消耗尽无。   他就不信,周芜还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溜了。   驰珝的suv行使过一桥两岸的时候,入目皆是成双成对的情侣,站在桥上或者是河边放烟火,绚烂的烟火几乎把半条江边都给染红了。   江边只有一个人的身影,孤孤单单的站在那里,仿佛那些成双结对的人群,和他毫无关系。   驰珝停了车,摇下车窗,目光注视着那道孤单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仔细辨认着。驰珝坐在车里,却没有动,沉默地点了一根烟,静静望着那道消瘦的身影。   周芜在河边走着,有一辆白色的suv突然停在了他的斜前面,然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车里下来,堵在了周芜面前。   当时天空正飘着细细的雪花,驰珝一身西装革履,仿佛刚结束公司会议赶过来的模样,这么冷的天他倒不怕冷,手上撑着一把黑伞。   周芜错愕地望着驰珝,似乎惊讶着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现在不应该是吃团圆饭的时间吗?   他们站的地方正好旁边有一盏昏黄的路灯,驰珝能看到周芜呆呆的站在自己面前,原本白嫩的脸颊上似乎还有一道红印,手里拽着不知道从哪里捡的破蛇皮袋子,身上也灰扑扑的,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雪媚娘裹了一层巧克力粉,变成了一个脏脏包。   驰珝的一颗心终于沉了下来,随即也有些怒了,他把周芜抓到自己身旁,黑色的雨伞挡去了周芜头顶的风雪,原本飘落在周芜身上的细雪被他身体的温度融化,在衣服上晕出一道道深色的圆圈。   驰珝冷冷道:“手机。”   周芜不知道驰珝想干什么,但是瞧着他那不太好的脸色,乖乖的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周芜就站在驰珝身旁,呆呆地看着他把自己的手机开机。漆黑夜色里,雪花在路灯下飞舞着,手机冷冰冰的荧光映在驰珝脸上,把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衬得格外幽深且阴郁。   手机亮了下,随后又关机了。   周芜小心翼翼解释道:“手机放在兜里,没注意什么时候没电了。”   驰珝把手机还给周芜,冷着一张脸:“我给你打了四十二个电话,我甚至都在想你是不是被人拐卖了,所以——”   “你在这里干什么?”   驰珝很难以形容他看到周芜的那一刻,自己乱如麻的心悸,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猛地提了起来,连呼吸都都停滞了。   他看到周芜站在岸边的铁围栏上,抬腿似乎是想要翻过栏杆,那个场景太像是跳河自杀,那一刻驰珝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周芜面前,一把把人拎回自己身边。   但是最终周芜没有翻过去,反而是收回了腿,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   驰珝的心还是难以放下来,心绪不宁,自己沉默地抽了一根烟,驱车跟在周芜身后,走走停停,最终把人拦了下来。   驰珝想:我不同意他,他就不能去死。   周芜听到了驰珝的质问,把自己的蛇皮袋举了起来,脸上还带着红巴掌印,眼睛亮晶晶的,兴奋地对驰珝说:“看,我在这里捡烟花壳子,然后卖给废品站的爷爷,我一晚上就捡了三百多。”   驰珝愣在原地,声音有点飘忽:“捡垃圾?”   周芜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道:“对啊,我也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人在江面放烟花,本来是试试看,没想到捡了三百多块钱。”   周芜喜滋滋地从口袋里掏出零零碎碎的十块五十块,给驰珝炫耀,脸上丝毫没有怨怼伤心的神色。   驰珝从来都没有碰到这样的人,只不过是两三百块钱就能哄好。   连驰珝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他的目光柔和如同羽毛,轻轻的落在了周芜的身上:“你刚才为什么翻栏杆?”   周芜诚恳道:“原本看到江岸边有烟花的纸筒,本来打算去捡的,但是看到有人去捡了,我就没下去。”   驰珝:“……”我还以为你想不开要跳江呢?你捡垃圾倒是开心,为了这两三百块钱,我雇人全城找你花了十几万,小傻逼。   “上车。”驰珝冷酷命令道。   周芜犹豫了一秒,目光落在他手中那个破旧的蛇皮袋子,似乎还有点依依不舍。   驰珝威胁道:“我洗车一次一两千,你要是把这个蛇皮袋子搁在我车上,我就把你丢进都江里面。”   周芜终于还是心疼驰珝洗车的钱,把蛇皮袋子揉成一团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面,一脸认真地对驰珝说:“你肯定被人宰了,洗车一次其实最多只要100左右。我之前给洗车店老板打过工,其实我都可以帮你洗车,你给我100洗车费就好了……”   驰珝冷冷出声道:“闭嘴,上车。”   周芜:“……哦。”帅哥,你好拽。   周芜老老实实上车,坐在副驾驶上,手脚无措,很想问驰珝,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但是瞧着驰珝脸色,“心情不太好”的几个字都写在了他的脸上,周芜不敢招惹他。   直到suv行驶进一个高档小区时,周芜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回驰宅,这不是去什么高档会所,不是丽莎娜会所旁边的那栋房子。   周芜呆呆地望着驰珝,问道:“我们不是去驰家?”   驰珝嗤笑,带了一点讽刺的意味答道:“回去驰家?回去是你和驰启东吵架还是我和驰启东吵架。”   周芜瞬间闭上了嘴,驰珝说的不错,回驰家总归又要碰到驰启东。   他今天和驰启东吵完架,就在思考假如驰启东要和他断绝关系,还要拿回外婆的治疗费,他该怎么办。   他真的是穷怕了,路过废品站的时候,有大爷说捡烟花爆竹的废纸箱可以卖钱,他就一下午都在长长的都江边捡垃圾,自己赚了两三百。   说实话,像他这样还没成年的小孩,没人愿意雇佣童工,一天能挣到两三百已经很不错了。   驰珝看着周芜暗沉下来的脸色,把车泊到车库,抬手忍不住揉了揉周芜的脑袋,把人按在自己身旁:   “我没吃饭,先去小区的超市里买点菜。” 第四十五章 驰珝赤裸上身,腰间围着一条白色浴巾   驰珝突然的的靠近,雄性气味的炙热身体,果然让周芜瞬间遗忘原本脑海里纠结的事。   周芜突然结巴道:“别……别摸我头。”   驰珝眼眸微眯,一字一句道:“那之前秦萧祁,为什么能摸你头?”   驰珝眼眸深邃幽暗,很有压迫感:“你不是发誓,对我最好吗?怎么才过了一两个月就变卦了?”   周芜哪里知道驰珝会对这件囧事揪着不放,无奈道:“好吧好吧,你摸,当我什么也没说。”   驰珝领着周芜去了小区里的超市,这个时候,小超市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有一群小孩在那里用压岁钱买烟花爆竹。   周芜站在蔬菜区,询问道:“买几天的菜?你要是只在这里呆一两天,那菜我就买少一点,免得放坏了。”   驰珝在水产区观望,捞了不少扇贝,随口回答道:“大概一两天的就够了,两个人吃,你自己看着买。”   周芜想着今天晚上毕竟是除夕夜吃团圆饭,再怎么简便也不能太过于寒酸,便每种蔬菜都挑选了一点,买了回去。   驰珝的这栋房子是处于寸金寸土的地段,这栋小区颇有历史了,大约是上世纪90年代所建,建筑风格趋于古典,往左西行百米便是嶂城著名的旅游景点金相阁。   驰珝和周芜两个人手中拎着菜,进入这栋房子时,首先,大厅映入眼帘的便是放在柜子上供奉的黑白遗照。   黑白遗照中是一个长头发的女人,看上去很年轻,气质温婉,眉眼之间和驰珝有五六分相像之处。   周芜一下子便猜到了,这是驰珝母亲的遗照。周芜假装没在意,跟在驰珝身后走去了厨房。   周芜本来今天中午和晚上就没吃饭,一直在江边捡烟花纸壳,现在到了驰珝家,就开始着手做晚饭了。   因为驰珝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爷,根本指望不了。   但驰珝竟然没有偷懒,周芜在厨房里面切菜,他便站在厨房的水池边,帮周芜洗辣椒和紫甘蓝。   说实话,周芜虽然能做一些菜,但厨艺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打算炒个几个小菜:土豆丝炒瘦肉,香菜凉拌牛肉,西红柿炒鸡蛋,再加一个鲫鱼汤。   最麻烦的就是鲫鱼汤,因为首先要把鱼煎一下,热锅里刚倒完油,便手忙脚乱,偏偏旁边还有个大活人一直在旁边转悠,帮不了什么忙,还占地方。   “哎,我鸡蛋放哪里了?”   “我的葱花怎么在水中飘着了?”   驰珝很自然的回答:“我给它洗洗。”   周芜又开始手忙脚乱的在水中捞葱花:“葱花切之前就洗了!不用再洗了。大少爷,要不你先出去?现在没什么好忙的了,等会儿开饭我叫你。”   一阵忙碌之后,周芜陆陆续续把饭菜都端在了桌子上,卖相还尚可,就是鱼汤的鱼煎糊了。   驰珝走到周芜身后,周芜都还没察觉到,紧接着就感觉一个烫乎乎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脸颊上,周芜被烫的一缩头,疑惑着朝身后望去,只见驰珝手里拿着一个水煮蛋,言简意骇道:   “拿着,敷一敷。”   驰珝一直看周芜脸上的红巴掌印不顺眼,估计明天就会肿成一个红包子,他想起了上次被驰启东甩了一巴掌,开车送周芜回家时,喝的醉熏熏的周芜叮嘱他回去要煮个热鸡蛋,可以消肿。   他也不知道这个方法可不可行,但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周五在旁边做饭的时候,他就用电水壶煮了两个鸡蛋,现在刚好煮熟了,而且放置到微微烫的样子。   周芜捧着水煮蛋在脸上滚着,突然有一种冲动想对驰珝说: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大坏蛋,没想到你也有好的时候嘛。   但他没敢说,怕惹驰珝生气。   驰珝先盛了一碗饭菜,对周芜说:“我先祭拜母亲后,再开饭。”   周芜没意见,识趣地去了厨房,让驰珝一个人祭拜他的母亲,顺便和他母亲的遗像说说话。   毕竟以他目前这个身份,太过于敏感了,也不好在那里多转悠。   驰珝默默地给母亲上了一根香,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给遗照磕了三个响头,沉默地起身。   这一顿饭吃的很安静,可能是因为在母亲生前的房屋里,驰珝格外寡言少语,屋外炮竹声叠叠响了起来,家家户户亮着灯火。   驰珝没有询问周芜和驰启东吵架的原因,或许是他消息灵通早就查到了,也有可能是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事,只要周芜让驰启东不痛快,他就痛快了。   周芜也没有问驰珝,为什么大过年跑要出来找他,和他单独度过这个凄凉的除夕夜。   两个人默契地都保持着沉默。   周芜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相当无聊的春节晚会,忍不住在想医院里的外婆今天是怎样一个人度过孤独的除夕,以前往年都是周芜陪她过的,但是今天周芜从驰家出来,脸上挂着红巴掌印,不敢让外婆瞧见。   怕外婆以为他在外面受了委屈,怕外婆担心他。   驰珝从洗漱间出来,腰间围着一条白色浴巾,赤裸着上身,胸肌富有力量,上身的小水珠顺着他线条利落的腹肌跌落进浴袍无影无踪。   他的整个人身上夹杂着温热湿润的水雾气,拿着一条鹅黄色小手巾正在擦拭湿漉漉的黑发。   周芜的目光被他吸引,紧接着就看不下去春节晚会了,由于目光一直盯着驰珝赤裸的上身,周芜有点尴尬,突然问道:“今天守岁吗?”   驰珝对于这个传统习俗不甚在意:“不守,早点休息吧。”   驰珝从衣柜里翻他的一件白色短袖和短裤丢给周芜:“这里没你的睡衣,将就穿。”   周芜没有其他选择了,简单洗漱后就穿着那件短袖和短裤站在洗脸台前,小脸被水雾蒸的红通通的,因为房子里面安了地暖,所以穿这点衣服并不感觉到冷。   驰珝正好走了进来,声音没有什么感情色彩:“洗完了?”   周芜点点头,被水打湿的黑发贴在鬓角,水珠顺着脸庞滴落到地板上,肌肤白里透着一点粉,如同清水出芙蓉般。   驰珝的白色短袖被他穿着,不太合身,宽大了许多,一眼扫过去,首先看到的就是那节白细的脖颈。   白色短袖衣领比较宽大,目光扫下去便可以看到他那牛奶色的柔软肌肤,看到他胸前粉嫩的红豆。   眼前的场景意外和易感期那天视频中的景色相重合,驰珝恍惚了一秒,心底无缘由升起了一股愉悦感。   驰珝悠悠地命令道:“把脸转过来,我看看消肿没?”   周芜便乖乖的走到驰珝面前,仰着头让他观察自己的脸,小声道:“我感觉还好,已经不疼了。”   驰珝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扣住周芜的下巴,仿佛一只手便能把他小脸包住,凝眸望向周芜的脸庞,仔细查看着:“这么快就不疼了?”   周芜的脸颊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没有那么红了。驰珝估计着,可能是下午周芜在外面吹冷风,冻着了,所以找到周芜时他脸特别红,现在已经好多了。   他说着手指还轻轻的掐了一下周芜脸上的软肉,周芜立刻疼的倒吸一口气。   “嘶……本来是不疼的,但你一掐就疼。”周芜不高兴道,偏头想要躲过驰珝的手,但是驰珝手劲很大,他挣脱不开。   驰珝轻笑,眼眸中带着不明的意味,只道:“记吃不记打的小屁孩。”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周芜和他置气,不说话,心里暗暗道:什么鬼的小屁孩,你也就比我大两岁,装什么老气横秋啊!   驰珝看着周芜受气包的模样,手指还捏了捏他的腮帮子,戏谑道:“哦,我现在碰你就知道疼了,驰启东打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躲?还是说,你只敢对我发脾气?”   话题兜兜绕绕,居然又绕到了驰启东的身上。   周芜几次张了张嘴巴,最终只挤出来了一句话:“没有,我也不敢对你发脾气。”   想了想,还是觉得这话没有什么气势,又补充道:“是你在欺负我哎,你为什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反过来质问我?”   这话驰珝无法反驳了。   “好了。”驰珝被周芜认真的表情逗笑,忍俊不禁,手指松开了周芜的下巴:“脸已经好多了,去睡吧。”   周芜好奇问道:“这栋房子客房在哪啊?”   驰珝自然道:“没有客房,你跟我睡一间房。”   看着呆愣住的周芜,还有他怀疑人生的眼神,驰珝解释道:“这是我母亲生前住过的房子,只她一个人住,我之前也没带别人来过这里,所以没有布置客房。”   没有带别人来过这里,我是第一个被带过来的人?   这句话在周芜心里,像是被驰珝颁发了一张特殊卡一样,被人特殊对待,总会让周芜有些手脚无处安放。   等到周芜缓了过来,突然意识到,所以……今天他要跟着驰珝一起睡觉?   周芜():我可以拒绝吗? 第四十六章 驰珝的童年   周芜内心两个小人打架,最终被驰珝领着后衣领扔到了床上:“别磨磨唧唧,这屋里只有一套大被子,不想睡就去一楼楼道里那个狗窝挤一挤。”   狗窝那是驰珝瞎编的,就是故意吓唬周芜,他哪里会去看一楼楼道三角区有没有狗窝。   周芜知道自己不能不识好歹,立刻卖乖,坐在床忙抱住了驰珝的大腿,脸上神色十分生动,半真半假感激涕零道:   “谢谢大少爷收留,我真的感激不尽。”   驰珝脸色那叫一个一言难尽,手指紧紧拽着自己身上唯一的布料——那条浴巾,想要抖开周芜放肆的手,咬牙切齿道:“松手,别把我浴巾扯掉了。”   周芜如同猛然惊醒一般,一下子松开了驰珝的腿,顿时无地自容地红了脸。   周芜今天真的困了,倒头就睡,驰珝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给他盖好被子。   半夜的时候,周芜突然迷迷糊糊睡醒了,可能是因为认床的缘故,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伸手往旁边探了一下,他的身侧空荡荡的,没有人。   他明明记得他是和驰珝睡在一起的,驰珝了?   周芜勉强睁开一只眼睛,在房间里找寻着驰珝的身影,一眼就看到旁边梳妆台坐着的人影,房间里面灯线昏暗,只看到半空中飘浮的小火点。   周芜回笼的大脑意识,猜到那是香烟的火点。驰珝沉默的坐在他母亲生前的梳妆台前抽烟。   在昏昏沉沉的黑暗中,火光消失了,是驰珝把烟掐了。   “你醒了?”驰珝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嗓音沙哑又性感,在周芜耳边回荡。   周芜揉了揉眼睛,深夜太过于宁静,他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压低:“你怎么醒了?”   “睡不着。”驰珝在黑暗中淡淡道。   一时之间,两人都再未说话,突然驰珝声音响了起来:   “我很讨厌他。”   驰珝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一瞬间,周芜脑海里面已经浮现出他话语中所指的对象——驰启东。   周芜静静地坐在床边,他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现在的驰珝只需要一个沉默的倾听者,一个能够保守秘密的分享者。   其实床头柜离床还有一段距离,在夜深人静的房间里,两个人遥遥相隔,彼此都看不清黑暗中对方的脸。   驰珝的声音低沉沙哑:   “其实,是我没错吧,他本来就是令人厌恶的烂人。你瞧,就算再顺从他的儿子,也会被他拳脚以待。”   周芜遥遥望着房间黑暗中的人影,感受到他由内而外散发的低气压,“嗯”了一声。   驰珝轻声道:“驰临说,我是一个冷血的怪物,我觉得没错。他同你说过的话都是真的,我亲眼目睹着母亲的死亡,驰启东是凶手……”   驰珝突然冷笑了一声,声音中似乎夹杂着痛苦的情绪:“我是帮凶。”   话音刚落,周芜瞳孔骤然放大,心中暗涛汹涌,声音又干又涩,呆呆道:“为什么?”   从驰珝冷静自持的回答中,周芜了解到了这件事情背后的故事。   驰珝母亲芮熹和驰启东结婚,外人眼里是商业联姻,实际上这场婚事驰珝外祖父极力反对,最终拧不过芮熹,同意了两个人的婚事。   不过成婚没多久,驰启东就变了心。芮家原本是研究生药AO抑制剂,每年的利润足以让驰启东眼红。正逢那个时候,驰珝外祖父病重,驰珝为了吞并芮家的圣药公司,欺骗芮熹。   他拿到了当时市面上芮家正要出售的新型AO药剂,转头卖给了对手公司,从中获取巨额利润进入自己腰包,暗中操控生药公司股份大跌,趁机收购生药公司。   驰珝外祖父葬礼结束后,芮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疑心她父亲的死与驰启东有关。她那时候刚生产下驰珝,患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和产后抑郁。   驰启东把她囚禁在驰家,不允许外界任何人与她接触,她房间里面不准有任何尖锐的物品,以免成为她自杀的工具。   她的精神状态很糟糕,和驰启东一见面必然是争吵,而这就是驰珝童年的开端。   在驰珝的记忆中,芮熹永远是一头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她不疯的时候面容很温和,有时也会给驰珝穿衣服,轻声教着驰珝一首法语儿歌。   不过,这种时光总是很少的。   她失眠的时候,会让着一个凳子坐在被钢筋封住的窗台边,驰珝那时候很小,便坐在床上,静静的望着她。   后来没过几天,驰珝被人送到驰家老宅和驰老太太居住,不允许他再和芮熹接触。因为有天驰珝睡醒来,他的脸上有指甲划出一道长长的红印,还流了血,驰启东认为是芮熹连自己小孩都讨厌,便把这两个人分开了。   直到驰珝五岁,因为芮熹的精神状态实在太差了,而且常年服用治疗精神类疾病药物,她的身体变得很消瘦,原本饱满精神的苹果肌凹陷下去,一头黑色的秀发也变得稀少枯燥,整宿整宿的失眠,已经有了日薄西山之兆。   驰启东放驰珝到芮熹身边,让驰珝陪着芮熹。   瞧,驰启东无论是对待他的妻子,还是对待他的儿子,都像他手底下养的宠物一般。   驰珝大约有两年都没有见过芮熹一面,但是重新回到驰宅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的母亲。芮熹因为之前驰珝脸上指甲划的血痕,很疏远驰珝。   驰珝便站在不远处,尽量不打扰芮熹。芮熹不能随意出去,他便也不出去玩,他陪着芮熹在金碧辉煌的囚笼里面。   驰珝很小的时候就恨驰启东。   驰珝七岁的时候,那天午后的阳光很好,芮熹心血来朝地给驰珝做了一顿午饭,然后给他唱了许多的儿歌。   最终芮熹祈求怀中的小儿子,骨瘦如柴的手指贴在驰珝的脸颊上,消瘦的身躯颤抖着,她小声低语着,恳求驰珝给她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之前驰启东为了防止她自杀,不允许任何人把锋利的物品留到芮熹身边。   芮熹对驰珝说,她太痛苦了,她已经忍受了太长时间的痛苦了,实在是太痛苦了,她不想要再这样痛苦了。   抑郁症很多时候,不只是心理上的折磨,还有肉体上的抑郁症躯体疼痛。   面容白静漂亮的小男孩,漆黑的眼瞳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母亲,沉默了两三秒,点了点头。   芮熹主动的亲了亲驰珝的额头,手心里面全是冰冷的汗,她轻声低喃着:“乖孩子,我的宝贝……”   驰珝在他完成美术作品的时候,藏起了一把小美术刀,他完成了芮熹交给他的任务。   那天下午,芮熹憔悴的面容上出现了久违的轻松笑容,她给驰珝再次唱起了那一首法语儿歌,哄驰珝回自己的房间睡觉,然后在浴缸里面,用锋利的美术刀精准的划破了她手腕的大动脉。   那一刀很重,几乎皮肉都外翻着,鲜血淋漓,大股大股的喷涌着,像是找到了发泄的地方。   实际上,小驰珝并没有去睡午觉,而是静静的站在浴室前面。   因为驰启东到极限的掌控欲,浴室的门是半透明的,防止芮熹在里面溺水自杀。   他静静的站在玻璃门面前,望着浴缸里面躺着的女人,她的面容上还带着一抹微笑,大股大股的鲜血将一池清水都染红了,她就睡在血水之中,鲜红的血水和她惨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眼眸闭着,仿佛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唯有艳尸,不煞风景。   他很小的时候就敏锐察觉到了芮熹很痛苦,他选择帮助芮熹,结束芮熹的痛苦。   他一个人陪着芮熹,和母亲的尸体度过了最后的一个下午。   从七岁那年一直到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亲手帮助芮熹成功自杀,还引开驰家里面监视芮熹的佣人,使得驰启东晚上回到驰家时才发现,芮熹已经去世了。   驰启东对他破口大骂,骂他猪狗不如,他说,芮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是最后杀死她的人,真是可怕。   驰临骂他是冷血的怪物,他觉得这话说的不错,他也这么觉得。   芮熹去世那天,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芮熹步入死亡,却连一滴泪都没有流下来。   或许,在他心里,芮熹本就是这样的结局,这些年她被驰启东囚禁生不如死,恐怕还没有此刻自由。   周芜虽然早有准备,而且他事先也知道驰珝亲眼目睹母亲的死亡,却不知道他母亲的死,也是他帮忙的,仍旧被这个残忍的故事给惊到了。   怪不得,怪不得驰珝会那么讨厌驰启东。   驰珝轻声说:“这栋房子是我母亲身前没被囚禁时居住过的房子,她恳求我帮他找刀的时候,说死后会吧这栋房子留给我,这里面有她送我的东西。   她遗嘱中,说所有财产都是我十八岁之后才能继承,还有一些公司股票也只有我二十岁才能继承。   我十八岁才继承这栋房子里,这是她少女时期住的地方,每个角落都有她的痕迹。” 第四十七章 芮凌   周芜一直保持着沉默,仿佛房间里只有驰珝在自言自语,无边的黑暗让所有肮脏掩埋。   驰珝心绪不宁,他厌恶这样无尽的死寂,语气也不好:“过来。”   周芜在黑暗中站起来,走下床来到驰珝身边,他刚从被子里钻出来,身上带着暖呼呼的温热,夹杂着沐浴露的柠檬清香。   “驰珝?”周芜的声音微小又脆弱,像是刚出生的小猫一样。   驰珝伸出手把周芜的腰揽住,他坐在凳子上,周芜静静地站着。   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是驰珝坐在椅子上,他被迫跪在猩红地毯上,驰珝垂眸望着他,驰珝处上风。   四个月后的今天,他站着驰珝坐着,仿佛他处于上风,他从来也没有想到,他   他被男人冰冷的身躯抱住,温热通过布料传递到了驰珝的身上。   周芜轻声问道:“驰珝?你是不是又头疼了?”   在驰珝因为易感期进入禁闭室,周芜被迫进入禁闭室陪伴他,吴妈怕周芜被驰珝误伤,就嘱咐了周芜关于驰珝不少事。   周芜还是通过吴妈的嘱咐才了解到:驰珝天生体内alpha信息素比普通alpha更多,他精神状态不好也是真的,有点类似躁郁症,因为alpha信息素紊乱,克制控制暴虐情绪所以很痛苦。   经常会出现头疼和失眠现象,从他分化成alpha后,就非常依赖于药物帮他平定肉体的痛苦。   所以此情此景,周芜以为是他的头痛和失眠又犯了。   周芜把梳妆台前的一盏梳妆灯打开,橘黄色的光线驱散了房间的黑暗,周芜仔细辨认着驰珝的脸色,并没有从驰珝脸上看到痛苦的神色,驰珝只是神色很疲倦,周芜揪起来心微微放松下去。   驰珝跳过了这个话题,问道:“你是在害怕嘛?害怕我会伤害你?瞧,你的身体都在抖。”   驰珝的手指还按在周芜的腰上,因为难以抑制的暴虐情绪,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力道有些大。   周芜主动伸手抱住了驰珝,主动安抚道:“没有,你不会伤害我的,不是吗?”   驰珝声音恹恹道:“错了,我伤害过你,记吃不记打。”   周芜实在是无言以对,他都没计较了,驰珝怎么还揪着这事不放。   周芜迫切想要转移驰珝的注意力,所以主动抛出了新的话题:“这张照片里面,这位是你的母亲吗?”   驰珝顺着周芜手指的地方看了过去,看到了书桌上的相框,这个照片中是两个穿着漂亮西装校服在草坪上坐着,朝气蓬勃,阳光可爱,对着镜头扮鬼脸。   和大厅里面那张遗像中的女人不一样,那样遗像中的女人是温和的,如水一样。而这张照片里面的两个女孩,一长一小,大的大概是十六七岁,小的大概才十一二岁,长相都酷似芮熹,甚至都分不清哪个是芮熹。   驰珝拿起相框,放在灯光下仔细辨认,手指按在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女孩身上:“这位是。”   然后他翻过相框,把照片从相框上拆了下来,照片的翻面写着几个娟秀小字:   “xx93年,我与凌妹。”   驰珝重新把照片重新装进了相框里面,低声道:“这位年纪小的应该是我母亲的妹妹,看着容貌应该是她的亲妹妹,但是我从小到大并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驰珝出生之后,芮家大部分的产业都已经被驰启东吞并了,驰珝外祖父已经去世,而且芮熹也被囚禁了,所以驰珝从小到大都没有听人提及过芮熹的这个妹妹。   驰珝隐隐感觉自己抓到了什么线索,虽然他现在并不知道这件事具体内容,但是他潜意识觉得很重要。   驰珝拉开了梳妆台的大抽屉,他上次来在这里面看过了,他记得这里面有一本相册,上次只是匆匆翻看了两下就合上了。   芮熹的抽屉完全是一个小女孩的抽屉,这种梳妆台是仿古代的样式,抽屉做的很深,里面摆满了小纸条信封还有化妆品,什么东西都往里面摆,驰珝在那里面找东西,像是大海捞针一般。   驰珝把那些碍眼的信封都给抓了起来,放在梳妆台桌子上,声音很是冷淡,和周芜说:“我母亲她以前就是个恋爱脑,这些都是她和驰启东的来往信。”   驰珝又扒拉出一个小木盒子,似乎是檀香木制成的,精致古朴,外面雕刻着各式花纹,只看就让人觉得价值不菲。   驰珝手指掀开木盒的盖子,看到里面是小孩子的衣物,还有一双小孩子的银镯子,像是为驰珝出生准备的。   驰珝简单的翻看了一下,就合上了木盒,正要把它放回去,周芜把他的手拦住了:   “这里面还有一个隔间吧……”周芜的声音有些迟疑,他好像在外婆房间里见过这种构造的小木盒,只不过比这个小木盒破旧了很多,也没有这么华丽,还雕着花,就是普通的小木盒。   这是以前古代女子的首饰盒,从里面推过去,其实还有一个小隔间。   周芜接过了驰珝递来的木制首饰盒,把里面的小衣服给拿了出来,手指塞入里面,轻轻拨弄底部,里面果然有个小隔间。   不过这个小隔间并不大,因为太过于小,所以被人忽视了,里面塞着几张薄纸。   这毕竟是驰珝生母的东西,周芜原封不动的递给了驰珝。   驰珝却打开和周芜一起看,第一张是亲笔写的一封信:   “我恐时日无多,你为我膝下长女,因你年少失恃,所以数倍娇惯你。   这几年与你说话不得,莫嫌哕嗦。你自小锦衣玉食长大后无意于生意上。我已想好,倘若我百日后,公司便交给你瞿叔,你二叔小叔这辈子难堪大用,m国那公司的合作是绝不可能的,无论公司董事会如何更变,此事都无可能。   每年交于你股份分红,切莫于你瞿叔生怨怼。   我知道欠你母亲良多,你姊妹二人未来我实在忧虑,不由多为你姊妹二人多盘算。你夫婿耳高于眉,并非安定过日子的人,因此事,你我之间生了不少矛盾。   凌妹还年幼,她一向坚韧,年后打算去澳大利亚读书,你们自小便亲近,日后芮家还应是你们相互扶持。   每逢佳节团聚之日,不用祭拜。只需你带着酒在家东边祭奠即可,我知你和你母亲一样,看似软弱却格外刚硬,但切记明哲保身。   这些年每每惭愧在你幼时没有细心照看于你,每每与你争执,内心之绞痛不能自己。   最近听闻你已有了身孕,我听闻喜不自胜。听说那孩子是个男胎,日日期盼着他的诞生,期望他能卓越成长,人生顺畅,不求孩子大富大贵,万事顺意也是最难得了,这里是我备给孩子的衣物和小银镯,还是你母亲以前留下的……”   这是驰珝外公写给驰珝母亲的信,虽然没有一个字提到爱,确实句句不离父母之爱。   驰珝一向冷淡的面容上也出现半刻的错愕,驰家众人都觉得他是冷血无情的怪物,驰启东恨不得他去死,芮熹也后悔生下他,只有在19年前的时光中,被岁月遗忘掩盖的角落,有一个老人殷殷期盼着驰珝的诞生,祝福着他能够健康成长。   驰珝移开那封信,发现还有一张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0306张153 778……”   周芜还没有看完外祖父的那张信,所以注意力还在信纸上,驰珝悄悄的把那张写满了数字的纸藏在手心。   周芜看完信,心里感慨良久:父母之爱,子为之计而深远。不过驰启东那种彻头彻脑的利己主义者不算。   驰珝道:“看来,照片上的那个小女孩应该算是我的小姨,但是我从来都没见过她,也没听人提起过芮凌这个名字,估计她一直在国外,都没回来过。”   周芜突然出声问道:“你母亲和外祖父的墓地在嶂城吗?”   “在。”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沉默了,彼此心照不宣的想到了:芮凌的父亲和姐姐都埋葬在嶂城,她却从来都没有回来过,是不是在国外也遭遇到了什么事?   驰珝是坐在梳妆凳上,周芜是半蹲他面前,驰珝突然伸出了手,抓住了周芜的手臂,感受到他手指冰凉的温度,才反应过来,现在毕竟是深冬大晚上的,周芜只穿着一件睡衣,就算屋里有暖气,他的手脚还是冷的。   驰珝从椅子上坐起身来,把芮熹的一物重新归附原位,伸手抓住了周芜的手臂,把周芜拽起身来:“手冻得冰冷,你感觉不到冷吗?”   听了驰珝这话,周芜才后知后觉感到了冷,紧接着又听到驰珝的声音响了起来:“去睡吧。”   周芜也感觉困意重新席卷过来,朝着床边走去,踢掉毛拖鞋,重新钻入了暖呼呼的被子中,把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驰珝。   驰珝把房间的灯关了,在黑暗中摸索着睡在周芜旁边:“睡觉。”   周芜慢悠悠的朝旁边滚去,想要给驰珝腾一个地方睡,然后整个人就被驰珝抱住了。 第四十八章 小两口还没恋爱就开始黏糊糊的吵架   驰珝手臂从周芜的身下插入,一手臂把周芜腰揽住,轻而易举地把周芜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周芜身体不受控制的靠近驰珝。   周芜被这一举动吓一跳,后背贴着男人滚烫的肌肤,瞳孔骤然放大,像一只炸毛的小猫,下意识想要挣扎。   “咳咳……驰珝……你干嘛?”   驰珝离得周芜极近,他说话间温热的气息都喷洒在周芜的脖颈处,烫的周芜脖子一缩,身体僵硬如木头一样。   “你离我这么远,冷风都从中间的空隙钻了进来,不冷吗?”   对了,因为这栋房子以前是芮熹独居,里面只有一张床,驰珝住进来的时候理所当然也只买了一床大被子。那时候可没有想到他还会把周芜捡回来养。   所以现在驰珝和周芜是盖着一张被子,驰珝的大手盖住了周芜的手掌,把周芜的手指尖捂热。   驰珝说的诚然没错,但是周芜第一次与别人这么亲近的接触,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   周芜从厚重的被子中钻出半个头来,突然出声问道:“别人家的兄弟也这样吗?”   “什么?”驰珝听到周芜的问题,觉得好笑,竟然也耐心回答:“别人家那些亲兄弟,他们从小生活在一起,同吃同住,亲密无间。”   周芜从小也没有个兄弟姐妹的,之前自然是没体会过这样感受,轻轻地“哦”了一声。   驰珝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周芜细腻的皮肤,突然出声道:“倘若我小时候,有你这样的弟弟,好像还不错。不过我估计会很讨厌你。”   瞧瞧,这神经病的脑回路就是和正常人不同。   他那句“倘若我小时候,有你这样的弟弟,好像还不错”周芜还以为驰珝会顺势和他说什么好话,拉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毕竟经过今天一晚上,周芜和驰珝拥有着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周芜自认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   结果驰珝不愧是驰珝,他说他会很讨厌我?   周芜原本嘴角正要上扬的微笑一下子拉了下来,声音闷闷不乐:“你长大后我出现你也讨厌我。”   周芜又重复了一遍:“你现在也很讨厌我。”   驰珝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闷笑着拉周芜的手,想要周芜脸面对他,但是周芜现在正跟他闷生着气,固执着要用后背对他。   驰珝没有强求,下巴搁在周芜的肩膀上,吃惊道:“怎么会?我觉得我见你的第一眼还是挺喜欢你的,对你很感兴趣。”   “挺喜欢我?!!”周芜甚至都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驰珝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句话的?   周芜愤愤不平道:“我刚到驰家,你就给我下马威,还逼迫我跪在你面前,还用手指……”   周芜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形容,最后委屈道:“扣我嗓子眼,扣的我难受,我当时感觉我要死在你手上。”   周芜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个时候他的声音比平时软了几个度,像是在撒娇一样。   驰珝无法反驳,但是驰珝又不是那种霸道总裁文里面巧舌如簧的男主,察觉到周芜的不高兴,立刻哄着周芜来。   驰珝很直白道:“那倒确实,你一砸就砸了我好不容易拍买下来的东西,我自然要惩罚一下你。”   周芜想想,这事也确实是他的错,不能反驳,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偃旗息鼓:   “诚然,这件事是我先做错在先,那你和驰临比赛,还非要带着我,你很清楚那条线路的危险,而且又下那么大的雨,稍有不慎,我就有可能和驰临一样从山上翻下来。   我都跟你表示强烈的拒绝,但是你一意孤行,一点都不尊重我自己的感受,那天我真的差点被你们吓死了。”   周芜感觉驰珝对他做的那些事情,简直罄竹难书,翻旧账根本翻不完,只会把他自己气死。   驰珝:“……”   驰珝依旧无法反驳,他当初把周芜带着,就是想要让周芜当他的工具人和公证人。他那天确实厌烦了一只苍蝇在他面前飞来飞去隔应他,刷存在感。   他是存了想要害驰临的想法,不然那么多可以一决高下的比赛,他为什么要执意选择赛车?   因为赛车风险高,稍有不慎,车毁人亡,只能怨自己命不好。   为了事后能把自己摘干净,驰珝强迫周芜让他的贼船。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驰临就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自己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他就自己从山上翻了车。   而事后,周芜也超出他的料想,坚定的站在自己身边,堵住了驰家众人的嘴。   驰珝轻轻叹了一口气,不满道:“周周,你不能一叶障目,不能只因为我的错,就忽视了我对你的好,只捡着我的坏事说,这对于我来说不公平。之前你遭受校园欺凌的时候,我还站在你身后,还愿意帮你解决烂摊子。”   周芜从一只炸毛的小猫进化成一只炸毛的小老虎,怒气冲冲道:“帮我收拾烂摊子?这校园欺凌本来都是因为你引发的,那个人是喜欢你才故意和我作对。你还好意思说?”   周芜抬手想要挣脱开驰珝的手臂,但是被牢牢的揽住,驰珝无可奈何地软下声音道:“好吧,都是我的错,消消气怎么样?”   驰珝的脾气一样不好,让他真的低下身段去哄人在其他人眼中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偏偏他这样去做,简直让发脾气的周芜顿时愣住了,随即怒气烟消云散:“哦。”   驰珝没想到周芜是一句话就会哄好的小孩,低低地笑了出来,亲呢地把周芜抱在怀里。   ————   第二日醒来就是大年初一了,因为这栋房子靠近嶂城文化古建筑,所以周围禁止放烟花爆竹,一晚上都很安静。   周芜一直在床上躺到九点钟才醒,偏头一看,驰珝也睡醒了,但是没有起床。   周芜忍不住问道:“你今天不去拜年?”   驰珝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似乎对于拜年这个习俗并不关心:“不去。”   他没给周芜解释原因,周芜也就没有问,不过想必驰珝去驰家老宅的时候,驰家人那些态度,不去更舒服。   周芜从被子里钻出来:“既然不去拜年,那我就想把外婆从医院接出来,在家里过年。”   这件事情驰珝并没有发表他的看法,但是他主动开车送周芜去了医院。   大年初一医院里面人依旧不多,周芜去看外婆的时候,外婆正躺在病房里,却并没有睡着,目光盯着窗户外明媚的日光出神。   原本病房一条长帘子相隔还住着另一个阿婆,平日里喜欢和外婆聊天,现在那一张病床却空着,也不知道那阿婆是出院了还是怎么的。   周芜推开病房的门,外婆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目光移到了周芜身上,又惊又喜,半撑着身体就想坐起来:“粥粥,你怎么来了?”   周芜鼻头有点酸,挤出一抹笑容:“我来看看外婆啊,给外婆拜年。”   周芜把驰珝领了进来,外婆看着驰珝通身的气派不似常人,疑惑又拘谨:“粥粥,这位先生是?”   周芜还不知道如何介绍驰珝的身份,毕竟驰珝他是驰家正牌儿子,自己是驰家私生子,外婆要是知道他身份难免多思虑。   要不是周芜为了交上手术费,自己愿意回驰家,外婆根本就不会同意周芜回驰家去做一个被人指指点点的私生子。   驰珝主动开口说道:“阿婆,我是周芜的同学,也是他的朋友,今天陪他过来看看你,你叫我小珝就好了。”   驰珝说着话就把手中的鲜花果篮看到了外婆的床边。   外婆听这“xu”发音,还以为驰珝叫“小许”,是一个姓许的先生,热情道:“啊,粥粥的同学啊,快坐快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让你破费了。”   周芜熟练的走了过去,把外婆病床上的枕头竖起,让外婆坐在病床上靠着松软的枕头。   周芜对外婆道:“外婆,之前秦医生和我手机上联系过了,你手术恢复的不错,可以出院回家休养了。”   “真的?”外婆闻言,原本灰蒙蒙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她皮肉松弛的手指一下子抓住了周芜的手,激动起来:“我这一趟就躺了半年,终于可以回家啊。”   周芜难得看到外婆这么小孩子气的模样,笑眯眯道:“是啊,我都已经计划好了,以后您回家了,我就找一个保姆在家陪着您。”   “今天天气正好,今天就出院吧,你看,我还找一个帮忙开车的人。”   周芜站在驰珝旁边,驰珝坐在病房的椅子上,原本只是默默地看着那对祖孙温情的时刻。   他以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亲情,所以看到周芜这样习以为常的和外婆相处,他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玻璃,认真打量着橱窗物品。   突然被周芜点名,驰珝微微扬起嘴角,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他装出一副正常人的模样,再配上他出众的面容,真的很具有迷惑性:“当然,我愿意效劳。” 第四十九章 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在驰珝的帮忙下,周芜成功和外婆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了外婆心心念念的春水街。   春水街不少街坊邻居看到外婆从医院回来,热情的给外婆打招呼送菜,但是因为外婆大病初愈,并没有多多叨扰。   周芜从小生活到大的家并不算大,平时家里只有两个人时还觉得有点空旷,当驰珝那一米九的身高出现在了周芜家里,周芜顿时感觉这个家有点逼仄。   周芜简单把房屋收拾了一下,这里有一段时间没住人了,没米没油。   周芜嘱咐着外婆:“我先去商店里面去买点油和米,你回房间休息着吧,门窗关好。”   外婆信服地点了点头。   周芜出门去买米,驰珝在周芜家倍感无聊也跟着去了。他们附近倒是也有卖米的超市,只不过周芜嫌弃卖米的米又贵又不好,宁愿走两条街去买米。   驰珝原本只是跟着他走,走了两条街才有点后悔,刚才应该开车出来的。他看着周芜熟练的挑选米的品种,然后结账付钱,顺便还买了两大壶花生油。   周芜那天除夕夜辛辛苦苦捡纸壳的钱,还没在怀里捂热就花了出去,挣的时候一毛一角都斤斤计较,花的时候,还没买点什么,就全花了出去,如同流水一样。   周芜现在对于驰珝改观了不少,好像驰珝不疯的时候也挺正常的,他笑眯眯的像是和驰珝撒娇一样:“拜托大少爷帮我提着这两壶油,我把这米扛回去。”   驰珝看着周芜脚旁边那一袋六十斤的大米,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你?扛得起这么重的吗?还要走两条街。”   周芜有点不服气,单手叉着腰,豪气万千道:“当然可以啦,你别小看人。我以前都是这样扛的。”   驰珝看了看周芜只到他胸膛的个子,心中暗道:他不会就是这样压矮了,不长个子吧?   驰珝为着周芜的身高忧心忡忡,叹了一口气,像是突然良心发现了一样,第一次彰显出他身为哥哥的气概:“算了,我来吧。”   周芜摇了摇头,本来把驰大少爷拐过来给他当司机,他就良心不安,现在要是还让金枝玉叶的驰大少爷给他扛米,他真的很惶恐啊。   “不用不用了,我来吧,你还穿着西装,小心把衣服弄脏了。”   驰珝皱着浓黑的剑眉,手指按在周芜的肩膀上,制止了周芜的行为。   他把自己的休闲西装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咖啡色西装马甲,和雪白的衬衫衣领。   驰珝把西装披在周芜的身上,不咸不淡道:“拿好。”   然后就轻而易举地扛起米,朝着外面走了过去。周芜忙拎着那两壶花生油,小跑跟上了驰珝。   衬衫衣口微微卷起,发力时,手臂肌肉轮廓在衬衫下若隐若现。   周芜震惊低声道:“不冷吗?你穿这么少?”   周芜是真的对于alpha的身体素质一无所知,alpha身体素质高,这大冬天穿单薄的衣服也不像是周芜那样怕冷,那六十斤的米在他手里根本不算什么。   驰珝懒得和周芜那个小呆瓜多说什么,脚下如同生风一般,扛着米袋一口气走了两条街,连口粗气都没有喘,始终呼吸正常。   周芜全程用星星眼的目光望着驰珝,倘若他分化成alpha也要把肌肉练成这样。   接下来的几天,驰珝竟然在周芜家住了下来。三个人相处于一个屋檐下,驰珝一举一动也很正常,周芜心底有一种推测,其实驰珝那一身臭毛病,都是在驰家这种高压的情况下激出来的。   不过周芜大晚上的时候,他睡醒起来上厕所,也偷偷撞见驰珝在客厅喝药,周芜明锐的察觉到他微微颤抖的手臂。   像是在极力克制压抑着什么。   周芜本来想去查看他的情况,但是想到这些天,白日里他一直保持着自己正常的情绪,还有偷偷摸摸半晚上喝药。   并没有揭穿这件事情。   周芜外婆对于驰珝第一印象很不错,不止一次夸赞:“这么能干勤快的alpha,长的又俊俏,应该不少omega喜欢吧。”   周芜想了想驰珝相亲会的队伍能从驰家大宅排到春水街,用力的点了点头。   大年初八的时候,周芜在外婆的指导下,在厨房学习炒河粉,驰珝站在厨房门框边观摩,然后他的手机就剧烈振动起来。   驰珝拿起手机发现是陌生人电话,驰珝朝着外面走去接了电话。   刚接电话,电话那头就传来熟悉的声音:“驰珝,你又把我的电话拉黑了?”   是驰启东的声音。   大清早的,真是晦气。   驰珝“啧”了一声,正要挂电话,却听见驰启东在手机另一头大喊:“别挂,先别挂!周芜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驰珝找了一处沙发坐了下来,冷冰冰道:“对,干什么?”   驰珝的态度太过于冷漠,驰启东的原本理直气壮的气势一下子降下了许多,他一回家,发现他的两个儿子都不翼而飞了,紧接着是一连好几天都不回家。   驰珝也就算了,周芜竟然学的也有模有样。   驰启东在震惊之余,出现了强烈的不祥之感,周芜不会在驰珝的影响下,也变成第二个驰珝吧?   本来一个驰珝也就够折磨他了,再来一个混世大魔王,诺大的驰家商业大厦该交给谁啊?   驰启东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道:“带他回来,明天他伯母过生,他一个后辈不回来不合适。”   对于驰启东那样强权的父权主义和大男子汉主义,说出这句话,就已经是主动给台阶让周芜下了。   驰珝微微挑眉,他虽然可以不理会驰家那些作妖的人,但是周芜不能。   周芜现在的身份本来在驰家就处于尴尬地位,没权没势,倘若这种事情不到场,势必会落人口舌。   驰珝冷淡的回了一句“哦。”然后直接把电话挂了,熟练的把这个电话号码拉入黑名单。   等到周芜从厨房出来时候,驰珝就把这件事情转告给了周芜,周芜当着外婆的面,不好显露出异样的神色,故作正常,含着笑容点点头:“我知道了。”   外婆被周芜掺扶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周芜又重新朝着厨房走去,打算把厨房里刚炒好的河粉端出来。   驰珝倚靠在厨房门边,漆黑的眼眸深邃,在周芜经过他身边时,伸手抓住了周芜的手臂。   驰珝眸光沉沉,眼神中夹杂着太多的东西,周芜看不清看不懂。   驰珝轻声道:“你害怕回去?”声音轻得周芜都以为自己幻听了。   周芜摇了摇头,他不是害怕回驰家,无论是苦和累还是辱骂和向驰启东低头,他都能承受。   他只是害怕驰启东一怒之下想要周芜返还那些已经用了的治疗费。   周芜愿意以后人生努力工作偿还这笔救命钱,但是现在的他,是真的拿不出来这笔钱。   可能在驰启东驰珝父子两个人眼里抬手就可以挣到的几十万,在周芜眼里,是他捡好几年烟花纸壳垃圾才能挣到的钱。   驰珝看着周芜的脸庞,伸手把他额头前稍微凌乱的碎发拨正:“就算他不要你了,我也会让你留下来的。毕竟整个驰家,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这突如起来的表白,周芜明白驰珝口中的“喜欢”指的是无关与爱情,而是那种喜欢和某个人接触生活的“喜欢”。   周芜像是得了一点阳光就灿烂的小野草,正要对着驰珝笑,又突然想起来驰珝之前说的那句“我会讨厌你”,微微上扬德嘴角又被他强行压了下来。   冷静一点,周芜,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前面说讨厌你,现在又说喜欢你,谁信哇?   ————   后续驰家二伯母的生日宴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人家儿子现在还杵着一个拐棍,听说过几天才能拆线。   驰临的姐姐驰珞珠对于周芜态度也不好,连招呼都不打,直接无视。似乎驰家人都觉得周芜是驰珝的走狗,就是周芜和驰珝联手害得驰临腿摔断了。   不过他们这样只敢私底下闹,不敢拿到明面上说,因为驰家老太太依旧很维护驰珝,谁要是嚼关于驰珝舌根落到她耳朵里,她都要发好大一阵脾气。   一整个宴会,几乎都没有什么人搭理他。周芜也乐得自在,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吃小蛋糕,别说,这樱桃酱的粉红小蛋糕真的好吃,周芜一口可以吞一个。   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闯进了周芜的视野里面,周芜还在往嘴里塞樱桃蛋糕,抬头朝着驰珝看去。   驰珝微皱着眉头:“你怎么在这里?我还找了你半天。”   周芜暗地里偷偷戳了一下驰珝道:“明明是他们孤立你,怎么现在顺带着还差我孤立了?”   驰珝听到周芜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把周芜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无聊的要死,还不如我带你去玩别的。”   于是两个人顺利从觥筹交错的生日宴会上溜走,懒得理会驰家二房的人。 第五十章 苏沁手中的omega催化剂   一年半后,嶂城,三月上旬。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间,周芜已经在驰家度过了两年。这两年时间,周芜依旧做着驰启东好儿子,但是驰启东本来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就没有参与过周芜的成长,再加上那年除夕的争吵。   父子两人是实在亲厚不到哪里去。   周芜还在关注omega人权事业的推进进程,驰珝没有主动去和他提及这件事,但是周芜猜测驰珝一定知道。   驰珝背着所有人开始暗中调查芮凌的下落,还有那一张写着密密麻麻号码的纸上到底写着什么?   驰珝直觉就猜到这纸上面,一定有着什么,不然也不会这么隐秘的藏在首饰盒里面的隔层里。   驰珝最倾向于这纸是芮家老爷子留下来的,毕竟当初驰启东狼子野心想要吞并芮家,芮老爷子不可能不知道,他也可能留了一些关于驰珝不为人知的东西。   驰珝是驰启东的儿子,他很清楚驰启东这些年做生意手脚并不干净,只不过他那只老狐狸为人一向警觉。   一是从不亲自动手,二是从不留下什么人证物证。   驰珝拿到那张纸的时候,心思千回百转,首先便想到了这事,然后开始调动他背地里的人手开始调查这件事。   苏沁的亲哥哥苏煦约驰珝吃饭,吃饭的地方定在了水榭红槿,是一个极至典雅的地方,私密性极好,驰珝思索了一秒同意了。   苏家和驰家向来是有生意往来的,甚至都可以追溯于芮家。   苏家包揽的是嶂城最大的药品生产流水线,而芮家一开始是制药发家,主要的重心在于研发药物,两家一直有着密切合作,算得上是合作共赢垄断了嶂城的医药市场。   而后来芮家的医药公司被驰启东收入囊中,苏家依旧和驰家保持着亲密的合作。   像芮家医药公司那种研发型生药公司,盈利最主要是其他公司工厂大量生产他研发的药物,所获取的巨额专利费用。   而苏家的药物生产工厂,盈利最主要取决于生产药品卖出去赚的加工钱。   所以苏家和驰家并不存在于竞争关系,而且苏家更加依赖于驰家,更加希望与驰家搞好关系降低一点专利费用。   芮熹死后,苏沁和苏煦经常被父母带着来驰家玩,不过那个时候的驰珝心理年龄明显和他们不在一条水平线,根本不理会他们。   驰珝准时赴约,不过一到场就看到苏煦已经到了。   两个人关系并不太亲厚,三巡酒后,苏煦终于吐明了他的来意,苏煦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面拿出一个玻璃瓶药剂剂,外观和普通的ao抑制剂差不多。   驰珝伸手接过来了,他对于医药这些并不精通,所以也看不出来这有什么玄妙,主动道:“这是?”   苏煦压低声音介绍道:“omega催化剂,研究院那里送过来的方子做出来的东西,目前还在临床研究观察中。”   驰珝脸上的神色陡然变了,一面观察着自己手中的药剂,一面问道:“他们竟然研发出了这个?国家是不可能允许的。”   苏煦点头:“是啊,不过这东西生产效率低,我几个反应釜药物下去,最终只有三瓶。最后,林林总总几个月的生产中,最后也只有几十瓶,研究院那边的临床活体实验做过了,这药品有效果,我才敢把这一瓶送到你手里。”   驰珝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咸不淡的问道:“有效果?效果怎么样?”   苏煦清咳一声,喉咙间滚出一句:“100%,只要还没有分化的青少年,注射或服用这药物之后,都会分化成omega。”   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第二性别的分化是由体内的alpha激素和omega激素决定的,通常在青少年18岁的时候,身体里面这两种激素直线上升从而分化成不同的性别。   alpha激素多的人会分化成alpha,omega激素多的人会分化成omega,而体内alpha激素和omega激素都比较稀少的人则会分化成beta。   而驰珝此时手中拿的这瓶药剂,就可能令人身体内的omega激素迅速增长,从而迅速分化成omega。   可能有一个人,他本来是体内alpha激素最多,如果不在外界的干扰之下,他可能顺利的分化成为一位alpha。被注射这个药剂之后,会强行扭转自己的生理结构,迅速进行第二次性分化,并且分化成omega。   倘若这个社会上alpha、beta和omega所拥有的人身权利是相同的,这个药剂也是不可能会被批准研发进入市场。   更何况omega人权远低于alpha和beta,就使得这一药剂变成一把锋利的刀。   是可以杀人于无形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放心的是,已经第二性别分化的人是不受这个药剂的影响。   驰珝的声音听不出来他的喜乐:“所以,把这药剂给我,是驰启东的意思?”   苏煦摆了摆手,脸上流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谄媚又不疏离:“哪能啊,这是实验室多出来的一瓶,落在我手里怎么处理也不好,便借花献佛。”   “驰少,不要怪我太过啰嗦。您宅心仁厚,但保不齐某些事上,您要多想想。眼看驰叔外面的那个孩子也回来了有一两年,今年便是他18岁分化。   要是分化成omega,那便无后患之忧,毕竟没继承权嘛。但要是分化成alpha和beta,日后驰家的家产上,他肯定要掺一脚。你一向与驰叔关系弄得僵,倘若哪天真出了什么事,驰叔突然把遗产全给那小子,您可就亏大发了。   想想,这驰家半壁江山的产业都是芮姨和驰叔打下来的,结果落入一个私生子手中,多划算不来呀。”   苏煦贴心的为驰珝日后的争家产盘算着,倒是有一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意味。   这也正常,毕竟苏煦和驰珝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在周芜没被找回来之前,所有人都认为驰珝未来,继承驰氏集团是板上钉钉的事。   虽然算不上什么好兄弟,但也是说得上话的。   无论怎么样,驰珝以后成为驰家家主,也总比周芜继承好。   毕竟周芜现在还在读书,平日里也不参加什么商业非商业活动,苏煦几乎没见过周芜几次,以后倘若是公司合作,也未必能指得上周芜给他几分薄面。   对于他来说,周芜分化成omega是最好的。   他的话没有全部说完,但是驰珝怎么可能听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苏煦是故意把这支药剂献给驰珝,希望驰珝能够给周芜打这药,让周芜成功分化为omega。   驰珝望着手中透明玻璃瓶中的药剂,搁在了餐桌上,顺着手上的惯例,在桌子上滚回了苏煦那边。   苏煦忙伸手抓住了药剂,生怕打碎了:“驰少?”   驰珝一贯讨厌有人对他指手画脚,没什么表情地冷冷道:“我不需要这个东西,也劝你别打这主意,有些东西我不需要这手段,也可以轻而易举拿到。”   苏煦听闻此言之后,立马陪笑道:“是是,是我想岔了。现在说这还言之过早。”   他说这边重新把那药剂收回了自己的包里,但是内心还是忍不住,有点失望。   他想不明白,驰珝为什么会拒绝这件事情?明明百利而无一害,除非他对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周芜心软了。   但是驰珝一直和驰家人搞的关系很僵,苏煦想不明白驰珝会对这个便宜弟弟生出什么亲情来。   这顿饭的主要目的就是给驰珝药剂,既然驰珝拒绝了,那这顿饭吃的很随便,草草便结束了。   苏煦回到家里时,坐在客厅等他的苏沁立马站了起来,心急地朝他跑了过来,殷勤地问道:“驰珝怎么说?”   苏煦有点埋怨的回答:“他拒绝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听你的,把那药剂给驰珝,吃力还不讨好,倘若这事让父亲知道,又免不了被他责怪。   苏沁皱起秀美的眉毛:“拒绝,他为什么要拒绝?”   苏煦把驰珝的话,原封不动的重复给他听。苏沁听完,紧锁眉头,不悦的嘟囔道:“他一定是对那人心软了,不然,他以前的性格一定会接下这个药的。”   苏煦也是这么想的,只道:“那现在这药还多了一瓶,是不可能放回实验室了,怎么处理?”   苏沁脑海中浮现出一年前丽莎娜会所里那个清瘦俊美的少年,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危机感。   苏沁摇摇头,伸出手道:“哥,这支药剂就给我吧。”   苏煦和苏沁是一母所生,心性相通,一听到这句话,就警惕了起来:“苏沁,这你不能乱碰啊。”   苏沁却懒得听苏煦的长篇大论,直接伸手自己去拿药剂,顾盼生辉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微光:“驰珝心软,我可以帮他。” 第五十一章 对驰珝下手   高三的学业越发繁忙,但是嶂城这边的学校是有一个传统的,就是在三月的时候的时候要组织高三的学生,进行为期十天的研学之旅。   高中研学的目的是为了拓宽学生的知识面,一般的旅程都是到达另外一个城市进行旅游参观。   秦萧祁自从二月份开学之后,坐在教室里满脑子想的都是研学之旅,还特意定制了一个小日历。日历一天天被撕去,逐渐变薄,很快就到了研学旅游的那天。   他们第一天先是做了一整天的火车到达了邻省南阙,那里曾经是古代几个王朝的首都,出土了不少古董文物,具有独特的历史意义。   他们的第一站,首先是准备去南阙最著名的博物馆参观。   今天舟车劳顿,到达南阙时,天色已经渐晚了,年级老师们安排着所有人到提前订好的酒店里面去。   秦萧祁本来因为他跟周芜分在了同一个房间里面,出发之前,整个人都处于兴奋状态。   但是他自己没要想到,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他竟然出现了晕车。   刚坐上车的一个小时之后,他便脸色发白,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病殃殃的靠在周芜肩膀上,哼哼唧唧,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周芜又好笑又无奈,伸手揉了揉秦萧祁的头发:“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睡一会儿估计会好点。”   周芜突然想到了驰珝,幸好驰珝不在这节车厢里面,不然以驰珝那么讨厌秦萧祁的态度,看到秦萧祁倚在自己身上,驰珝能一脚把秦萧祁踢下火车。   秦小狗仿佛和周芜亲切的贴贴之后,晕车晕的好一点了,脑袋柔弱无力的倒在了周芜的大腿上,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秦萧祁进入酒店房间之后,倒在了房间的大床上,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次安排的是个三人间,陈卓然、周芜、秦萧祁睡一间。   吃饭都是统一下楼去一楼吃的,全年级一千多人都齐聚在一起,可想而知,那场面会有多么的热闹。   吃饭声和谈笑声吵作一团,还有不少人给老师或者同学劝酒,连周芜都被人抓着灌了一杯啤酒。   陈卓然的人际关系比周芜好,此刻是深陷泥潭,自应不暇,   虽然周芜酒量尚且可以,但是环境太过于吵闹了,周芜没过多久就借尿遁,无声无息离开了这里。   周芜朝着洗手间走去,他打算先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就回房间。他一边走路一边低头给孙卓然发消息,说他先回房间照顾秦萧祁了。   刚发完消息,走到厕所门口,却发现厕所门口放着一个维修提醒的提示牌。   周芜大半个身子都已经跨进了厕所,这才看到,心里升起了一股疑问:这个厕所半个小时之前还是好的呀?怎么突然就维修了?   过道里面都是明晃晃的白昼灯,但是厕所里面的灯没有开,一片漆黑。   周芜站在原地朝里面瞥了一眼,正打算离去。   就在这时,厕所黑暗中,两个男人的对话传到了他耳朵里。   “驰珝身边人太多了,找不到机会下手。”   周芜猛地顿住了脚步,“驰珝”这两个词足以让他为此停留。   “那杯下药的水,他喝了没?”   “没有,他警惕性很高,外界提供的食物他都不入口。”这两个声音明显是来自两个人,而且他们说话的腔调有点怪异,不是嶂城本地方言,反而感觉有种外国人的腔调。   周芜很快的意识到,是有人背地里面想要害驰珝,虽然他并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谁?   周芜正打算转身回去偷偷给驰珝通风报信,一回头,却撇见了他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一切太突然了,不过发生在一瞬之间,周芜还没反应过来,感觉自己脖颈一痛,不甘心地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昏厥了过去。   周芜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是刚才和陈卓然的聊天界面。   与此同时,正好驰珝给周芜发消息:【你和秦萧祁一个房间?】   【你的房间号是多少?】   那三个黑衣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不费全功夫。   三个黑衣男人拿着周芜的手机给驰珝发消息,发送了另外一间房号,在那间房,只等待着驰珝自投罗网。   三个黑衣男人的作案手法老道,他们是提前得知研学旅行将会定下这家酒店,并且特制定下一间房和研学旅行的学生们是同一层楼。   所以黑衣男人给驰珝发的房号,并没有引起驰珝的怀疑。   驰珝本来就是找周芜来寻乐子的,只想杜绝周芜和秦萧祁一个房间的可能,顺便重新开一间房,他和周芜住。   驰珝敲门,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一把漆黑的手枪顶在了驰珝的头上,这样近的一个距离,只要开枪,驰珝根本无法躲避。   驰珝面色如常,狭长的眼眸闪过一瞬的情绪,即使枪顶在脑门上,仍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驰珝轻声道:“这个动作,实在不太礼貌。”   拿枪顶着驰珝脑袋的男人是一张亚洲面孔,一身腱子肉,一看便是练家子,黑色帽檐下的脸庞上,有一条长长的刀疤纵横上下,显得十分凶神恶煞。   房门里面传来了另一道男声:“住手,驰少爷,你的弟弟还在我们手里,我奉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定睛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驰珝手中也变出了一把柯尔特野马XSP手枪,这把枪轻盈方便,而且杀伤力强,此刻正对着男人的腹部。   男人有一瞬间的错愕,这么短的时间之内,驰珝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把枪,还借助房门的遮掩,把冰冷的枪口对男人的腹部。   只要男人扣动扳机,两人能立刻同归于尽。   驰珝脸上冷的可怕:“你们不是亡命之徒,说吧?你们想要什么?金钱?”   刀疤脸手枪抵在了驰珝的头上,怕双方僵持在过道上被其他人看到,伸手抓住驰珝的手臂,把他拉入房间之内。   房间里面还站着另外两个人,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寸头的高大男人,身上穿了一件寻常的黑色冲锋衣,手中拿着一把十三四厘米的长匕首。   他旁边的人存在感很低,把脸捂的严严实实,看不出来模样。   周芜双手双脚都被人用绳子捆住,昏倒在一旁的地上,寸头男伸手将昏迷的周芜提了起来,锋利的匕首抵住了周芜的脖子上。   寸头男的声音响起来:“把枪放下,丢过来,举起手,不然我直接捅破他的喉咙。”   寸头男的声音经过特意的伪装,听不出原本的声色。   “我们只是想要拿到东西,本意并不是伤害驰家的人,还请你配合,驰少爷。”   驰珝看到寸头男说话的时候,手中的匕首贴近了周芜的肌肤,然后周芜光滑白嫩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血口子,一颗颗血珠从伤口处冒了出来。   驰珝把手中枪口移开,俊美非凡的面孔上露出一抹冷笑:“等等,把刀移开。”   驰珝一边说话,一边把手中的枪丢在光滑的地板上,抬腿把枪踢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格外优雅。   驰珝一步步朝着寸头男的方向走了过去,认真分析利弊,缓声道:“我猜想,你们无非就是想绑架我,然后威胁驰启东拿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吧。绑架这个不怎么受宠的私生子,还不如来绑架我这个未来驰家掌舵者。”   驰珝说的每一句话都都精准地揭示了那三个人的内心想法。   刀疤脸刚才见识过驰珝的极快手法,心中格外警惕,见驰珝步步上前,连忙用枪抵着驰珝额头逼迫他停下脚步。   “站住,举起手来。”   驰珝面色如常的将双手举过头,目光斜斜的扫了一眼刀疤脸,浅浅微笑:“来吧。”   那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秒,寸头男伸手把匕首收了回去,放弃了周芜,从腰间抽出结实的麻绳走到了驰珝面前,亲手把驰珝的双手捆得严实。   他也没想到,驰珝这个刺头,竟然这么容易就乖乖任人拿捏。   驰珝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麻绳,将手臂抬起示意他们看:“既然绑都绑架了,不如就同我说,你们想要用我从驰启东那里换来什么吧?就算我死,总归也让我成为一个明白鬼。”   那三个人还没有说话,驰珝又道:“非法持枪,身手又了得,你们应该是雇佣兵吧,或者是北美佣兵团?   我想在这片土地上,估计还没有人敢对驰家的人动手。驰启东做了什么?竟然能得罪你们?”   寸头男轻咳一声:“不愧是驰家大少爷,三言两语竟然能猜出这么多东西来,驰家出尔反尔,盗走了我们公司的机密文件。我想以两位公子的身份,应当能够成功换回那文件。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保证不会伤你分毫。”   驰珝眼睑微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盖住了眼眸中的微光。   这房中一直存在感最低的那个人,突然开口道:“不要和他多说无益的废话,他在拖延时间,车子已经到了,把他打晕。” 第五十二章 周芜是那个被他放弃的孩子   那个人刚言罢,寸头男便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剂麻醉药,注射进入驰珝的皮肤,然后用黑布蒙上了驰珝的眼睛。   他们办事很利索,而且又谨慎,几乎不给驰珝逃跑的机会。   在这过程中,驰珝十分顺从,没有丝毫的挣扎。   周芜这辈子真是贯彻非酋体质到底。   就算是驰珝被人计划绑架,他在旁边也是要遭殃的。   十五分钟之后,陈卓然终于脱身回到了房间里面,秦萧祁依旧在床上昏睡着,却不见周芜的身影。   秦萧祁立刻上报给老师,全体师生开始在酒店及酒店附近的地方搜寻着。可周芜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了。   与此同时,消失的还有驰家大少爷驰珝。   这可算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这个消息迅速的传到了驰家,驰启东迅速的报了警,驰启东的两个儿子同时被绑架,这个消息瞬间被传开了。   所有人都在看驰家的笑话,也不知道是哪方的绑匪竟然这么大胆,绑架都绑到了驰家少爷的头上。   嶂城的警署所有警力都在全城搜寻驰家两少爷的下落。   3月21日下午4点32分,有一通陌生的电话打到了驰启东的手机里面,当时驰启东身边并未有其他人,驰启东犹豫了片刻,接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是故意变声后的陌生声音,即使是熟人,驰启东也未必听得出来:“驰总,别来无恙啊。”   驰启东手指握住电话渐渐缩紧,力气之大,指尖都发白了:“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们想要什么东西?驰总心知肚明,何必在这里打哑迷。”电话另一头的男人说着。   驰启东怒道:“我之前就说过那东西我没有,你们不要贪得无厌,否则鱼死网破,你们什么都没有。”   男人冷笑一声,声音如同一头毒蛇一样冰凉的滑入驰启东的耳朵里:“我们今天可不是和驰总来扯皮的。一个19年前的黑狐文件,一个1年前的重启文件,一个文件换你一个儿子。我们都不希望悲剧发生,白发人送黑发人。”   驰启东恼怒之下,一拳锤在了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驰启东的声音都变得有些扭曲:“你们这群疯子,我早就说过,我根本就没有19年前的那个黑狐文件,你就算把他们都杀了,我也拿不出来!”   一时之间,电话两头都沉默了,只听到驰启东盛怒之下剧烈的喘息声,驰启东冷冷说道:“我只有第二个重启文件,我可以给你们,把我两个儿子都放了。”   黑衣人斩钉截铁道:“不不不,规矩我们早就已经定好了,一个文件换你一个儿子,至于是换你精英培养的大儿子还是半路捡回来的小儿子,你自己选,好好想清楚哦,希望晚上九点之前你能给我一个答复。”   驰启东还打算说点什么,只听到电话“嘀”的一声,已经被挂断了。   “混账!一群蠢货东西。”驰启东的手机猛地被砸向了地面,宣泄着他的不满,手机屏幕顿时碎出一道道裂痕,黑屏罢工了。   夏植并不知道通话里面的内容,在外面听着屋内的声响,简直惊心动魄,可是又不得不这个时候前去安抚驰启东。   夏植先是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把地上摔坏的手机捡了起来,然后耐心劝道:   “驰总消消气,那些人总归不就是为了些钱财,破财消灾,花些钱才把大少爷和小少爷赎回来,后面的是我们在从长计议……”   夏至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驰启东开口打断了:“哼,你知道什么?你去给刑警大队的王队长打电话,让他赶过来。说绑匪和我联系了……”   3月21日下午9点30分,一个陌生的电话又给驰启东发了一张照片。透过照片中可以看到,驰珝身上血迹斑斑坐在地上,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他的旁边还可以看到一个人影,并没有露脸,但是可以判断出那个人是周芜。   刑警大队的王队长也过目了这张照片,这张照片的背景是在一个漆黑的仓库里面,四周都是空荡荡的,未透露出周围环境的任何信息。   王队长示意驰启东继续和绑匪联系,要求绑匪发送视频证明两个人目前还是活着的。   另一方面,他立刻吩咐技侦人员追查这个电话号码的定位。   但遗憾的是,技侦人员调查发现这张号码只是一次性电话卡,用完即为报废销毁了,所以无法定位。   周芜是被冰冷刺骨的水流拍打醒,水珠顺着他的面部轮廓一点点的往下淌着,打湿了他的衣服。   周芜缓缓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是陌生的景象,周芜四处打量,他发现自己现在手脚被紧紧的捆着,被关在一间封闭的仓库里面。   泼他水的是一个寸头男人,一脸凶神恶煞,手中还拿着一个录像机,见他醒了,忍不住“啧”了一声:“终于醒了……张口和你父亲说两句话。”   周芜小口小口的喘着气,略微失去神色的眼眸对上了录像机黑漆漆的镜头,看着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狗,眼眸也是湿露露的,却不听话,面对绑匪的要求,一言不发。   寸头男像是对待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一样,抬腿踢了踢周芜的大腿,他的脚踩在了周芜的小腿上,逼近周芜脸庞:“出声,不然我踩断你的脚踝骨。你要是聪明,就好好的求你父亲,用一个文件赎回你。毕竟一些枯燥无味的数据哪有亲生儿子重要?”   周芜吃痛地缩了一下身体,却瞥见他背后还有一个被捆绑身影,周芜定睛一看,发现那竟然是驰珝!   驰珝居然也被这群人给绑架了。   周芜心中暗骂道:驰珝啊驰珝,你真是一个大笨蛋,平时对付我不是那么的阴险狡诈吗?怎么还和我一样,阴沟里面翻了船?   这下怎么办?驰珝指望不上了,只能等待着驰启东派人来救他们。   ————   在这间仓库里面,只有人轮流看守着他们,屋内一直是昏暗的,时间一点点流逝,没有什么东西确定时间,所以周芜没有时间意识。   只是过了好久,周芜终于发现驰珝醒了,连忙着急的凑了过去。   但是驰珝被注射的麻醉药药效还没过,他依旧是手脚无力,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虚弱的。   周芜故作镇定地问他:“你怎么样?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有没有受伤。”   驰珝轻轻的扯出一抹笑容来,似乎在无声地安抚着周芜。周芜手脚都被麻绳捆着,身体窝在了驰珝的怀中,仿佛靠近驰珝,贴近他温热的身躯,能够获得一些莫名的力量。   借着周芜身躯的遮挡,驰珝的食指落在了周芜的掌心,指尖轻轻地滑动着:   【后面有机会,你趁乱跑出去,目标在我。】   周芜猛地瞪大眼睛,胸腔里的心脏砰砰直跳,幸好这仓库中是一片黑暗,其他人也无法察觉。   原来驰珝也藏了一手,那他要如何趁乱跑出去呢?   周芜自己思索着,一偏头,却见驰珝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那群绑匪给驰珝注射的肯定不是普通的麻醉药,这药效太大了。   周芜调整着自己的身体,努力想让驰珝靠在自己身上,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一天之后,自从被绑架之后便再也没有进食的周周芜饿得两眼发黑,意识昏昏沉沉。   他本来在驰家就饭量大,沦落到现在,连一口饭都没吃上,更加难以忍受饥饿。   后来躺在地上的他被人粗鲁的抓了起来,那人捏住他的脸颊,逼迫他张开口来,随手喂了一点葡萄糖口服液,维持他的生命状态。   然后便走向了驰珝,把昏迷中的驰珝扛在肩上,带出了这个房间。   周芜胃里边如同火烧一般,瘫软在地上,注意力却始终在被带走的驰珝身上。他不知道那群人要对驰珝做什么,为什么要把驰珝带走?   当然,与此同时,周芜不知道的是,距离绑架已经过去三天了,嶂城的警署仍旧没有找到绑匪和人质的具体下落。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人质的生存概率也在迅速下降。   他那个渣爹拿着手中的重启文档,心中天人交战,最终还是给出了人选,他决定拿这个重启文档换回驰珝,周芜是那个被他放弃的孩子。   是啊,倘若是在杨外婆眼里,那自然是千金也难抵他的粥粥。但是在驰家,谁都会选择已经培养了十八年的太子驰珝,而不是一个半路被捡回来的私生子,即使驰珝有点疯,脑子也不太正常。   但是总不能让培养了驰珝这么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更何况驰家大部分的产业里面股票有一部分属于芮熹,在驰珝18岁生日的时候,已经继承了那些遗产。   就算驰启东格外偏袒周芜,驰氏集团那些股东也不会同意的。   既然驰启东已经做完了选择,绑匪就把驰珝带离这里,寻找一个新的交易地址,以免一下子暴露两个人质。 第五十三章 不怀好意的苏沁   幸好这些事周芜无从知道,也不必为那些人而伤心。   驰珝刚被绑匪转移离开这个地方,没过多久,外面便传来慌乱嘈杂的声音。   驰珝之前推断出这群绑匪是外国人,而不是华夏人。而周芜这几天被囚禁在这里,根据换班人的不同,推断出他们这群绑匪人数还不少,至上超过五个以上。   原先是有两个人看守着周芜,后面有一个人闯了进来,对这两个人说:   “驰珝跑了,留一个人带着这家伙转移,其他的人都去抓驰珝。”   驰启东已经直接点名说他要驰珝,可见根本就不在意他那个私生子,现在驰珝失踪了,恐怕这场交易也就泡汤了。   倘若驰珝安然无恙的回到驰家,而重启文档也得不到,他们这辛辛苦苦忙活的一场,全部泡汤了。   他们的行动非常的迅速,很快就离开了这里,留下的那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色,仿佛融入黑暗之中,脸上有一条硕长的刀疤,正是那天和驰珝持枪相对峙的男人。   他大阔步朝着周芜走了过来,周芜当时还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装昏迷,眼见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大袋子,正要套在周芜的头顶时。   周芜出其不意,双臂猛然发力,崩断了原本捆着他的麻绳,一拳朝着刀疤脸脸上袭来。   周芜并不是天生神力,被绑架的三天之中,可能是绑匪们所有的提防都在驰珝身上,周芜长着一张脸就人畜无害,绑匪一接近什么的就瑟瑟发抖。   绑匪他们自认为周芜懦弱,惧怕到极致,连哭都不敢哭出声,两眼泪汪汪的。所以他们都没有过度注意一旁看着柔柔弱弱清瘦的小少年。   周芜自从手心被驰珝写了那些话,就一直等待着那个时机,每天趁仓库昏暗,有时候悄悄用牙齿一点点磨手上的麻绳,虽然那个味道格外的难闻恶心。   最后把麻绳磨的只剩一点点,捆在他的手脚上,用衣服遮遮挡挡装样子,实际上,他用力一挣便能断。   而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他面对的只剩下一个人,而且此时正好出手偷袭。   周芜的一拳挥在了刀疤脸的鼻梁上,那手劲可不小,刀疤脸措不及防的往后退了两步。   然后才发现,这个他平日里都不放在眼里的小蚂蚱,竟然对他伸出了爪牙。   周芜抬腿便想往外跑,但是他已经三日没进食了,还没跑几步,便被身强力壮的刀疤脸一下子抓住了。   紧接着便是一个天翻地覆,周芜一下子被刀疤脸放倒在地,周芜下意识的伸出双臂把自己的脑袋护住。   这个时候刀疤脸的一拳已经落在了周芜身上,本来也想还击周芜脸上一拳,但最终打在了周芜的手臂上。   那样剧烈的疼痛让周芜忍不住凄惨的呻吟了一声,但紧接着便是有人闯了进来,枪声在仓库里面响了起来,余声回荡的。   周芜身旁的刀疤脸右手掌溅出一簇血花,他中枪了,周芜趁乱一脚踹开刀疤脸,然后手脚并用的想要逃跑。   但是他腿上的麻绳虽然解开了,但是还有一节长长的绳子绑在了他的左腿上,刀疤脸见事已至此,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周芜逃走。   刀疤脸眼睛尖,一下子便看到了在地上拖拽的麻绳,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麻绳,往回拽。   周芜猛的一下子摔倒在地,摔得很惨,膝盖和双臂都被粗糙的水泥地给磨破了,脑子也摔得一片空白。   他伸出手撑了一下,但是爬不起来。   刀疤脸单手中握着绳子,迅速往回拽去,周芜的后背摩擦在水泥地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周芜知道,刚才那一枪是有人闯了进来,很有可能就是驰珝的人,似乎正在和这里剩下的绑匪交手着,他不能被刀疤脸抓住,否则就会成为要挟他们的人质。   刀疤脸现在是躲在仓库里面的一个水泥柱子后面,他伸手抓住周芜的脚踝,手上用力,只听到“咔哒”一声骨头响,周芜头顶冷汗直冒。   周芜猜想着他应该是扭伤了脚,或者是骨头裂了,但是他也并没有束手就擒,反而伸手朝着刀疤脸中枪伤的地方抓了过去,两个人厮打在地。   周芜当然是打不过刀疤脸这种亡命之徒,更多的时候是在被动的挨打。   周芜今天最幸运的就是,刀疤脸竟然没有带枪,否则此刻一枪就能杀了他。不过周芜并不知道刀疤脸之前和驰珝的对峙,也不知道刀疤脸这种人也会枪,不然也不会这样的和他硬碰硬。   但是周芜的目的并不是和这人硬碰硬,而是把刀疤脸引出躲避的水泥柱子。   枪声又响了起来,这次离周芜特别的近,黑暗之中,周芜感受到有一种粘稠的液体喷射在周芜的脸上,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周芜也来不及多想,趁机拔腿便往外面跑了出去。   刀疤脸竟然没有追上来,大概可能死了吧,不过周芜此时哪有心情管他的死活。   周芜拼命的跑出了仓库,在无边无际茫茫的夜色之中,朝着远处的树林里面钻了过去。   此处应该是嶂城曾经废弃的工厂旧址,处于嶂城的郊区。黑幕低垂,乌云遮天蔽日,天上没有星子,更没有月亮,偶尔传来几声鸟叫,却显得异常的凄凉。   周芜拼尽全力的往外跑去,想要找到其他人来救驰珝,从那群人的口中,周芜只知道驰珝趁乱消失了,依旧担心着驰珝被人注射了麻醉药,再次落到那群人手里怎么办?   四下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周芜跑着跑着,突然感觉前面竟然是一个陡坡,一脚踩空,整个人从陡坡上滚了下去,瞬间陷入了昏迷。   另一边,驰珝虽然被注射了麻醉剂,但是他在驰家这么多年,在发病的时候被医生注射麻醉剂之类的药物,现在身体已经出现了抗药性,所以即使是高强度的麻醉剂,他还是能够保持自己清醒的大脑。   他的皮肤下面曾经植入过一个定位器,只要他失联超过两小时,他手底下的人就会立刻定位查找到他。   那群绑匪不知道驰珝对自己还能下如此狠手,只检查了他全身的衣物,并没有检查身体里面是否有定位器。   可以说,驰珝是故意上钩的,也是故意扮猪吃老虎,就是想要知道驰启东到底背地里面干了什么?   他平时查不到,但这件事正好是一个契机。   警方正在连夜调查驰家两个儿子的下落,突然有陌生人给警方发送了一个郊区坐标,并且告知驰家的两个少爷就在这里。   但是那个定位并不是一个具体的地方,而是一片区域,又正好处于嶂城的郊区,那里山陵颇多,树木繁盛,茫茫群山中寻找几个人的身影,何其困难。   目前的情况更加糟,原本与绑匪约定好的交易,时间已经到了,绑匪却迟迟不肯露面,不由令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单方面撕毁交易。   几乎所有的警力都出动了,驰家人也全部到那个地方去搜寻,此刻也没有什么办法,宁可信有不可信无。   苏沁十分担心着心上人驰珝的下落,带着苏家的一群人,主动请缨也去寻找人。   苏家一向是以驰家马首是瞻,是驰家信得过的人,想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所以驰启东并未拒绝。   ————   天色蒙蒙亮,苏沁带着他的人在山上搜寻着。   三月末的空气里开始生出隐隐约约的温热感,黛绿色的山体中飘出一层薄薄的雾霾,混合着从地面浮出而起的潮气,无声迎接着春季到来。   苏沁脚上名贵的跑鞋上全沾上了泥土,但是他却毫不在意,爬山本来就是一个体力活,他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了汗珠,却没有平时小少爷的做派,反而催着同行的人:“快点在四周仔细找找,绑匪丧心病狂,多浪费一秒时间,驰珝哥就危险一分。”   突然苏沁身旁的一个保镖出声道:“少爷,等一下那边好像是一个人。”   人?是驰珝吗?   一瞬之间,所有人齐刷刷的朝着保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仿佛是看到褐黄色的泥土上躺着一个人。   苏沁心中一喜,难不成真是上天保佑?老天知道他对驰珝哥的一片真心,让他做驰珝哥的救命恩人,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驰珝?   苏沁急忙开口道:“走去看看。”   所有人都匆忙的跑了过去,走近一看,苏沁发现确实是一个人,但是那人身量比驰珝小很多,一看就不是驰珝。   苏沁微微有点泄气。   保镖把那个人从地上抓了起来,苏沁随意扫了一眼,才看清那个人的脸,竟然是狼狈不堪的周芜!   周芜此刻陷入深度昏迷之中,他的左手臂挨了刀疤脸的好几拳,原本白嫩的手臂上此刻青红交加,格外吓人。   他的脚裸也扭伤了,衣服破破烂烂,身上也全部都是泥点子,脏兮兮的脸蛋上泛着潮红,应该是发烧了。   苏沁本来就对周芜有莫名的敌意,觉得周芜是驰珝的绊脚石和竞争对手,看到周芜这副样子,厌恶的皱着鼻,仿佛觉得周芜脏了他的眼睛。 第五十四章 周芜分化成omega   保镖抓着还在发烧的周芜,感受到了他身体滚烫的温度,心知如果这人不立马送去治疗的话,按照这样烧的程度,估计会没命的。   但是他是苏沁的人,苏沁还没发话,他自然不能做什么。   于是恭恭敬敬地请示苏沁道:“二少爷,这人我们怎么处理啊?他现在正发着高烧,如果不立马救治的话,恐怕会没命的。”   “没命?”苏沁反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如何做呢?我们这次上山的目的是找驰珝哥,要是救他下山治疗耽误救驰珝哥,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保镖听自家二少爷语气不善,踟躇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没有想到见死不救那层面:“随身携带的背包里面有退烧药,那是给他注射退烧药,把他留在这里,我们继续往前找?”   这话一出,落到苏沁的耳朵里,苏沁脑海里面突然掠过一个想法,最后把目光移到了昏厥的周芜身上。   苏沁主动伸出手来,示意保镖把装有药品的背包递给他,趾高气昂道:“自然,我可不会见死不救。”   保镖迅速把背包递给了苏沁,苏沁蹲下身来,白皙的手指掐着周芜的下颌,格外满意周芜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和当初初见时包间里面令人移不开眼的书卷气少年简直天壤之别。   苏沁心道:你也别怨我,要怪就怪你非要投胎生成了不光鲜的驰家私生子,成为了驰珝哥的绊脚石。驰珝哥不舍得对你下手,那我就帮他亲自除掉你。   苏沁从背包里面摸出了那支omega催化剂,冰冷的针头对准周芜的手臂扎了下去,迅速把那一支omega催化剂全部注射进周芜的肌肉里面,周芜手指动了动,似乎在挣扎,但是意识还是陷入深渊之中,无法清醒过来。   苏沁小心翼翼的把那只空针管放进背包里面,重新又拿出一支抗生素注射进周芜的手臂里面。   其他人并不知道omega催化剂,还以为苏沁就是注射的寻常退烧药。   苏沁伸手捏着周芜的脸,神色莫辨道:“人各有命,你就自求多福吧,我先去找驰珝哥了。”   苏沁说完便带着他那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其中队伍里面有一个女性beta对周芜生出了一点怜悯之情,给他身上披了一件外套。   ————   正值中午,艳阳高照,房间里面却是窗帘紧闭着,屋内光线昏暗,令人感觉十分压抑。   少年侧身睡在床上,在薄被下露出一双雪白小足,指头玲珑小巧,如同小白馒头。   漂亮的脸蛋一半陷在了松软的枕头里面,从被子下面露出的半张脸,柔软绯红的唇瓣微微启开,水光盈盈,露出盈盈贝齿,唇齿之间是一阵阵细软的呻吟。   被子被少年猛地掀开,他的脸色也慢慢变得潮红,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摩擦双腿,这还不够,细白的双腿不知所措的夹住松软的被子,双腿上的肌肉线条紧绷出一条完美的弧线,身体忍不住在棉被上下摩擦着。   他眼眸紧紧的闭着,像是陷入在深深的噩梦之中,无法自拔,连睫毛都被痛苦的泪水给打湿了,从他的脸颊上滑落,一滴滴沁湿了枕头。   “哈……哈……呜呜……”   他身上天蓝色的鲨鱼睡裤被打湿了,在棉裤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他此刻陷入沉睡之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怎样做舒服便纵容着自己这样做。   他伸出手来忍不住想要触碰身下,一抬手,便露出他布满青紫血痕的手臂,与旁边白嫩的肌肤相比较,简直算得上是触目惊心。   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只手来,捏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行为,怕他碰伤到了自己。   熊熊燃烧的欲望无法被自己疏解,这让小美人很痛苦也很无助,他的身体软绵绵的躺在床上,喉咙里面忍不住发出呜呜的咕噜声,他哭的太厉害了,泪水把眼睫毛糊住,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朝着那个坏人看去。   站在床前的是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正装,从头到脚一丝不苟的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就连衬衫上的扣子都扣到了最上面。   两边额角垂落乌色发丝,更衬得凤目狭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世人都道薄唇的人,也最是薄情寡义的。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身上戾气沉沉,逼的人根本不敢靠近他,他居高临下的站在床前,看着床上的周芜。   沉默地盯着周芜深陷欲望却无法疏解,痛苦的扬着泪痕斑驳的小脸,昏昏沉沉的眼眸中全部都是渴望与纵容。   驰珝冷漠的盯着周芜,觉得那样昏沉的眼眸像一面镜子一样,他眼前没有深陷欲望的少年堕落,只从镜子中照出他眼神中炽烈又阴晦的欲望。   一旁站在门边的私人医生迟疑出口道:“驰总,这位少年应该是要分化成omega,而且看他目前的状态,他应该是被什么药物刺激直接进入了发情期。这样的情况,无论是他还是您都很危险的。您本来体内强大的信息素就不能控制自如,在被发情期的omega信息素影响可能也会提前进入您的易感期。   我的建议还是您尽快离开这里。”   驰珝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目光始终落在周芜身上,冷漠的问道:“那他呢?”   私人医生也饱含担忧地望着床上18岁第一次分化的小少年,轻咳一声:“他本来身上就受了伤,之前高烧才刚刚退了下来,第一次分化又正好处于发情期。说实话,他硬扛过发情期的可能性不大,我的建议还是早点给他找一个与他契合度较高的alpha,帮助他度过发情期。”   瘫软在床上的周芜突然偏过头,窝起上身,张开口咬在了驰珝抓他手腕的手上,不痛不痒。   但是驰珝能够感受到他柔软的舌尖在自己肌肤上划过的触感,紧接着是一促电流从他的脊背掠过,整个灵魂都在战栗。   驰珝猛地伸出一只手来掐住了周芜纤细的脖子,把他的身体重新按回到柔软的床上。   “你出去吧!”   私人医生有点疑惑:“驰总?”   “出去。”第二句话就语气比较重,私人医生闭上了嘴,乖乖的走出了房间,顺手把房门关上。   这个私人医生并不是华夏国的人,而是美国很有名的一位研究alpha信息素的医生的高徒,同时也是一位生物生命学家。   他是才与驰珝打交道,所以并不知道驰家人口的结构,以为周芜是驰珝的情人,所以根本就没有多想什么直接离开了。   昏睡中的美人已然被情欲折磨得浑身软绵,眼角湿红,如同三月的桃花。   驰珝单手按住周芜的身体,一条腿跪在床上,俯视着周芜。   周芜嘴里还咬着他的手,唇齿张开,驰珝便面无表情地用手指搅弄周芜的口腔,甚至还夹住了周芜顽固抵抗的软舌,周芜柔软的嘴唇合不住,清亮的津液从他唇间溢出。   “唔唔……呜呜……”   周芜混沌之中仿佛回忆起什么可怕的事情,即使并没有感受到疼痛,依旧偏着头,想方设法逃离这只手。   驰珝伸出另一只手来钳住周芜的下巴,不允许他躲闪,手指从他的舌尖移开。   “你还乖不乖?”   周芜没有回答,身体像是一只小虾一样弓了起来,甚至想用脚去踢驰珝。   驰珝捏着他下巴的手,微微用力,继续冰冷的逼问他:“乖不乖?”   这句话声音很大,所以大脑昏昏沉沉的周芜听懂了,呜咽回答道:“乖……”   像是讨好一样,竟然还主动伸出小脸来蹭了蹭驰珝的手臂,小脸上湿津津的,也是热乎乎的。   驰珝怜爱的伸出手来,把周芜额头上被色汗打湿的黑发往后捋了捋,弯下身子,在周芜的额头上亲了亲。   周芜迷迷糊糊的意识都有些疑惑,他似乎在疑惑,刚才的那个坏蛋怎么消失了。   但是现在他也无暇顾及外界了,他只觉得自己身下又热又痒,火一样的在烧,像是被人丢在碳上烤一样,在男人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夹紧双腿,厮磨腿心,绯红的嘴唇微张开,忍不住地喘息着,笨拙地慰藉自己。   然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个人抱了起来,自己落到了那个人的怀中,周芜主动的伸出手臂揽住那个人的脖子,跨坐在那人身前。   那个人轻声问道:“很难受?”   那个男人的声音格外好听,周芜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埋到那个人的肩膀处。   驰珝又道:“我帮你,你愿意吗?”   周芜柔软的嘴唇忍不住触碰着驰珝的脖子,像是小孩找到了喜爱的零食一样,轻轻的啃咬着,一阵酥酥麻麻。   周芜没有回答,驰珝一巴掌落在了周芜的屁股上,声音格外冷淡,仿佛被周芜坐的地方支起小帐篷的不是他:“回答。愿不愿意?”   , 第五十五章 驰珝帮他度过发情期   驰珝这个人变态。   明明两个人都没有确定感情关系,他却偏偏要从周芜的嘴巴里逼出一句愿意,把这件事变成你情我愿的喜事。   周芜肉体上的难受并没有被疏解,还被啪啪挨了打,太过于愤怒了,手指掐在了驰珝的肩膀上,竟然想从他的身上起来。   驰珝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修长有力的指骨按住了周芜的后背脊梁,把他往自己怀里按。   驰珝不厌其烦的问道:“愿不愿意?”   周芜忙不迭点头,脸上还淌着湿淋淋的泪水,被迫抱在驰珝怀里,小声呜咽道:“……愿意。”   驰珝手上的力气轻了一些,手指移到了周芜的脸颊上,略带粗糙的指腹轻轻的擦去了他脸颊上的泪水。   周芜趴在驰珝身上,剧烈的喘息着,连口鼻呼出的气体都是炙热的。   驰珝知道这是omega发情期的前奏,他不忍心看周芜这么痛苦的,他左手揽住周芜的腰肢,右手往周芜身下探了过去。   隔着薄薄的布料,驰珝凑到周芜的脸颊旁边,轻轻的吻去周芜痛苦又愉悦的泪水,食指和中指合并抵在身下那一处,微微用力按着。   周芜像是一只小狗一样,趴在他的肩头,努力的想要嗅着驰珝后颈上的信息素,极为清凉的梨薄荷味,仿佛是他置身于沙漠之中唯一的解药。   驰珝手指的肌肤感受到了湿热,周芜的衣服已经湿透了,驰珝放弃了周芜脸上的泪水,轻轻的吸吮着柔软的唇瓣,低声问道:“喜欢吗?”   此刻驰珝的五官隐在阴影中,低眉弓,高鼻梁,薄凉精明的面孔,凶狠起来像是电视剧中斯文败类的反派长相,明明暗暗若隐若现的光线落在他脸上,浓如鸦羽的长睫毛在眼睑上投落一片秾丽的阴影。   周芜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享受地在驰珝身上摩擦,一副不谙世事的小孩气模样。   驰珝也被周芜擦出了几分火性,狠狠地在周芜柔软的唇瓣上咬了一口,手指顶在那一处,好像按到了一块软肉,周芜的身体很明显的一僵,“呜呜”了一声,贝齿死死地咬着嘴唇,如同一滩水一样软在了驰珝的怀里。   驰珝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模样,其实内心深处是喜欢极了这副模样的周芜,手臂紧紧的抱住周芜身体,不让他从自己身上滑下去,一步步指导道:“别哭,释放信息素,释放出来就舒服了……”   周芜脑袋晕乎乎的,努力抬头想要望驰珝的脸,结结巴巴道:“我……我不会……”   驰珝低下脑袋,轻轻舔舐着周芜光滑细腻的后颈,用舌头顶了顶周芜的性腺:“这里,释放信息素……每个人都会的,不用学。”   驰珝说着,不动声色的释放着属于他的alpha信息素,希望alpha信息素能够引导周芜释放他的omega信息素,空气中的alpha信息素越来越浓,直到整个房间被梨薄荷味道包围。   周芜浑身燥热难忍,忍不住在驰珝身上扭动着身体。驰珝按他软肉的手指还没有松开,他这副模样的,倒像是急不可耐。   周芜身体猛地一抖,然后小声地哭出声来,崩溃地啜泣着,身下衣服的布料都湿透了。   “啊啊啊啊!”周芜困在驰珝怀中,双手被驰珝紧紧的抓着,动弹不得,崩溃地哭出声来。一股浓浓的清香的椰奶味飘散开来,这是属于周芜的omega气味,不像是驰珝梨薄荷味那样清凉刺人,他的椰奶味是温和的、香甜的。   梨薄荷味和椰奶味水乳交融,纠缠不清。   驰珝的手指从周芜的身上移开,然后从周芜的天蓝色小鲨鱼睡衣中探了过去,轻轻的揉捏着周芜的肌肤。   浑然不知自己上下都被摸遍的小美人低低喘息一声,无助地趴在驰珝身上喘息着,迷茫的望着驰珝。   驰珝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乖的人。   “想要吗?”   周芜慢半拍的点了点头,手指头紧紧抓着驰珝的衣角。   “自己动手。”驰珝眼底漫出戏谑的笑意,循循渐诱地教他:   “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不是要自己亲自动手得到?”   周芜不太够用的大脑居然明白了驰珝的潜台词,毛茸茸的头凑了过去,伸手去解驰珝衣服的扣子。   解了半天都解不开,周芜急红了眼睛,偏头凑到驰珝的胸膛上,焦躁地用牙齿扯着驰珝衣服上的扣子。   驰珝手指从周芜的黑发穿过,一点一点抚摸着他清瘦的脊背,相比较当初初见时那个小少年,现在的周芜养出了不少的肉,甚至比当初高了不少。   驰珝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情,就算再冰冷的人,两年的时间,六百多天的日日夜夜心也会被人暖热,驰珝的目光始终在周芜身上,像是要把这副模样的周芜刻在他的脑海里。   驰珝身上那私人定制的衬衫扣子被周芜用牙齿咬坏了两个,倒是把周芜气到了。   驰珝面含着笑,哄道:“乖乖,好了,别把牙崩了。”   驰珝一面说一面亲手解开自己的衬衫,露出结实有力的胸肌。周芜便像是稚鸟一样,用滚烫的脸颊贴在驰珝裸露的肌肉上,手臂紧紧环住驰珝的脖子,毫不防备的露出他白皙的脖颈。   驰珝一手轻轻揉着周芜胸前青涩的红萸,一手捏住周芜后脖颈,一点点揉着周芜的敏感脆弱的性腺。   周芜舒服极了,像是被撸舒服的小猫,喉咙里发出低低地咕哝声。   驰珝低下头,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周芜猝不及防,十指紧紧抓起身下的床单,他扬起脖颈带着哭腔地呻吟,就像被钉在地上的蝴蝶,被人捕捉,再如何扇动的翅膀,都逃不出捕猎者的掌心,纵然竭力地痛哭,也忍不住被拖入欲望的深渊。   霸道的alpha信息素全部注入omega的性腺里,在他的身体里面横冲直撞。   “好疼……”周芜勉勉强强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睛。   “驰……珝……你就是个大坏蛋……”这一声“驰珝”,叫的alpha更加兴奋了。   “唔……疼死了……”   驰珝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埋进周芜后颈的头抬了起来,沾染着周芜信息素的鲜血争先恐后从咬破的性腺处涌了出来,被驰珝舌头卷入口腔。   驰珝伸手抓住了周芜的手指,强行和他十指相扣,亲呢地问道:“我是大坏蛋?”   “嗯……”   “那还有更坏的呢……”驰珝轻笑着,慢条斯理的剥开周芜湿淋淋的衣服。   “驰珝……啊……呜呜……”   “不疼,乖乖。”   ————   “驰总,我们已经逼问清楚了,他们是m国的那方面的人,之前他们和驰启东有着合作关系,但是合作在两年前的十二月结束了。   今年二月的时候他们发现,当初和驰启东把一个最重要是实验数据藏起来了,留下来的只有捏造的假数据。也就是驰启东愿意和他们交换的重启文件。”   透过平板的屏幕,驰珝手底下的私人秘书严涯一本正经地认真汇报着情况。   驰珝以披着一件白色衬衫坐在床头听着,他那高级定制的衬衫变得皱巴巴的,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扯出来,随意披在身上的,扣子还崩掉了两颗,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种餍足的满足神色。   他的私人秘书严涯看到自家老板这副模样,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蜜汁的铁树开花的喜感,他嘴角抽了抽,简直不敢直视自家老板。   还有那件自己亲自去取的高订衬衫,光是定金就付了八万,量身定做,法国裁缝赶工一个月,当时自己去拿的时候简直恨不得把这件衣服捧在手心里,弄坏一件就是他这一个月的绩效工资。   结果现在呢?下场还不如大商场里面批发买的一两百衬衫。   严涯:抱歉,老板,我天生微笑唇。   驰珝倒是没有注意严涯的神色,注意力还在那群花大功夫来华夏国然后绑架驰启东的两个儿子来威胁驰启东的人,这样大张旗鼓只是为了两个文件,那文件里面到底有什么?   “另一个黑狐文件呢?”   严涯回答道:“他们说这是二十年前的一个文件,具体的情况也不出来了。这件事情主谋是m国一个组织,其他人都是被那组织雇过来的亡命之徒,并不之情,严刑逼问也没用。驰总,他们怎么处理,警方现在一直想要介入,带走他们。”   驰珝冷笑道:“交给警署,怕是为了两国安宁,最终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敢在华夏杀人,我还没见过这么狂的。他们送给军部那个人,明面上过去,说是m国潜进来的间谍,看不把他们肉都剐下来。”   严涯作为一个最会揣测驰珝心思,在驰珝身边待的时间最长的私人秘书,自然猜出来自家老板因为周芜受了伤,因此怒不可遏。   那可是只花了两年时间就变成驰总心尖上的人物,可想而知,他在驰总心底的分量。   严涯心底默默地为一群不知死活的人,点了一排蜡烛。 第五十六章 用不上的东西那就切了   其实驰珝听到严涯汇报的那些事,有几个名词他格外的在意:“m国”、“合作”、“二十年前”……   驰珝还记得一年前周芜在芮熹生前留下的房子里面找到的那封信,信里面也提到过m国合作,不过那封信通篇看下来,可以看出,驰珝外公对于一件和m国方面合作的事情是坚决反对的态度。   驰珝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来,但是他算了一下,二十年前的话芮家的生药企业还是在芮家人手里,还没有落到驰启东手里。   会不会是当初芮氏生药企业还在驰珝外公的手里时,m国方面的人想要那个“黑狐文件”,于是提出和芮家合作,但是被驰珝外公坚决的拒绝了。   后来驰启东得到了芮氏全部的生药企业,m国方面的人再次和驰启东提出合作,驰启东同意了。   直到两年前,两方的人闹掰了,驰启东把对方要的“重启文件”藏了起来,结束了双方的合作。   所以让m国方面的人大费周章也要雇人拿回两年前和二十年前两份机密文件。   驰珝沉吟片刻,但是以上都只是他自己的推测而已,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除非找到当年的见证人或者是知情人。   就目前来看,驰家没有,就算有的话,要么嘴闭的很严,要么已经被驰启东解决掉了。   “你再记一下,下个月约个时间,我要和军方那个人吃顿饭。”   像是驰珝他们那群豪门权贵太子爷,一般商议什么事情都请吃饭,很多私密的事情都是在吃饭的时候商定下来的,旁人也无从得知。   严涯认真的在他的随身笔记本上记下,突然看到对面视频背景后的一团被子突然动了动。   驰珝好像也意识到了,把视频摄像头往旁边移了一下,这下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驰珝这个时候还是一本正经公事公办的模样,但倘若撩开他身上的被子,就会发现薄被下的小美人还处于深深的睡梦之中,蹙着眉,喉咙里不时发出呜咽声,如墨的短发粘在脸上。   小美人粉嫩的唇瓣微微张开,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红艳的软舌。美人沉睡如同一副艳丽的春水海棠深睡图。   梦里的周芜因为身体发情期的原因,总是想要离驰珝更近一点,刚被临时标记的他,很粘驰珝身上梨薄荷味的alpha信息素。   驰珝分出一点注意力,手指按在周芜微微张开的唇瓣上,看着周芜轻轻吸吮着自己指尖,湿热柔软的舌头慢慢舔拭着。   周芜这个时候闭着眼睛从床上撑起身体,扑在了驰珝的胸膛上。   “驰总?”老实人严涯艰难开口打断了驰珝的动作,看着没有人影一片空白的屏幕,“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挂啦?”   驰珝感觉周芜要钻出被子,还想伸脚把被子踢开。但是周芜的脚在那天逃出仓库的时候被人捏骨折了,现在还用木板固定着,驰珝怕他无意识又把自己哪里弄伤住了,伸手按住了他的身体,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低声训斥道:“乖一点,睡觉。”   回应他的是周芜毛茸茸的脑袋凑了过去,报复性地在他的腰上咬了一口。   驰珝见他不再乱动了,暂且先把周芜放一边,对严涯吩咐道:   “等等,还有一件事,你去仔细查查,周芜与我分开后的所有事,尤其调查苏家。”驰珝初此言是因为离周芜过生日还有一段时间,他应该还没到分化时间,突然分化成omega一定是有人背后对他做了什么。   但是他与手下人里应外合,把那群人一网打尽之后折回去,再找周芜的下落,只知道周芜已经离开了仓库。   驰珝深觉不安,立刻派人搜山寻找,然后便发现晕倒在草丛边的周芜,那个时候周芜浑身是伤,浑身滚烫,倘若在来晚半天,定会烧成一个小傻子。   说实话,虽然在日常的接触过程中,周芜在面对驰珝时,总是流露出羞怯害怕的神态。   但是驰珝和当初的夏植一样,潜意识里觉得周芜会分化成alpha和beta的,他当初十六岁在厕所里就能一打五还不落下风,扛起六十斤的大米能走两条街,饭量也不小。   虽然长的清秀总是让驰珝忍不住想要欺负他,但是看着他怎么也和那些柔弱无力的omega沾不上边。   况且,临近二次分化的人在肉体受到高度损伤的时候,他体内分泌的alpha信息素和omega信息素会变得很紊乱,为了保证自身能活下去,身体会强行分泌出大量的alpha信息素,促进他分化成alpha,让身体素质变得更加强壮,能够挺过这一遭。   这只是在医学理论上,现实中能这样濒临死亡,然后扭转乾坤分化成alpha的现实叛逆太过于稀少,但是驰临便是这样的一例。   驰临当年十七岁,在西南地区爬山摔断了退,掉进一个溶洞里,身体激发出保护系统,竟然提前进入分化,分化成alpha。   分化后alpha强大的身体素质和alpha信息素支撑着他在溶洞挺过了一天一夜,等来了警察救援。   所以当时驰珝找到周芜的时候,周芜已经有了要分化的前兆,驰珝以为周芜会分化成alpha,却没想到是omega。   人体自然不会自找苦吃,不光不分化成alpha扛过危险期还分化成身体脆弱的omega,周芜身上的性腺也还没有长成熟,不可能是自然分化,所以驰珝立刻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   但是周芜分化成omega,紧接着迎来的便是他的发情期,驰珝要亲自安抚周芜,自顾不暇,才暂时把这事放了下来,但是该算账的地方他也不会放过。   驰珝挂了视频,感受到周芜已经跨坐在他的小腹上,浑圆挺翘的屁股抵住坚硬的小驰珝,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反而是伸手在驰珝身上摸来摸去,伸手去扣驰珝的喉结。   驰珝眸色暗沉,伸手掐住他的腰肢,防止他从自己身上跌了下去,他感觉到周芜身下又湿透了,缓缓出声道:   “周周,也想要,对吗?”   驰珝知道,无论一个人平时再怎么清心寡欲,面对淹没理智的发情期,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欲,更何况是周芜这样不谙情事,而且刚开了荤的毛头小子。   周芜咬着唇不说话,但是目光一直直勾勾的盯着驰珝,水光涟涟,俊俏的脸颊上还带着一抹粉红。   驰珝故意勾着他,躺在床上让周芜脐橙式坐在他的身上,伸手摸了摸周芜的小脸,感受到周芜有点焦急地往他怀里钻,驰珝含着笑阻止了他的动作。   “周周,自己事情自己做,你想要你就自己动。”   周芜手紧紧抓着驰珝的手指,抓得很紧,有点不知所措的望着驰珝,还试图在驰珝身上蹭了蹭,想要驰珝对他心软。   但是驰珝这个人想一出是一出,而且格外心硬,即使自己被周芜蹭得血都热了,恨不得立马把周芜办了,但还是想要一点点调教这个不太懂事的omega。   驰珝这个人天生就是反派心性,不像是周芜那样生长在阳光下的野草,他是阴暗角落里伸出的一朵毒花。   他是如何想的?他想的是现在周芜被发情期折磨,才会选择在自己身上承欢。但是倘若他发情期过了,想起这些,不会恨自己对他下手?认为是自己强迫他的?   虽然周芜就算恨他,也只能喜欢他只能被他标记,但是他多多少少讲究一点两情相悦。   倘若周芜发情期过了,恼怒于这件事,但是一回想起来都是自己主动要的,主动强迫驰珝的,他就算埋怨也怨不到驰珝身上,顶多只能怪自己意志不够坚定罢了,驰珝才是被他强迫的人。   看吧,这个驰大少爷都心思缜密阴毒。   偏偏周芜那个低情商的不知道。   驰珝软着声音哄道:“乖乖,自己坐上去,自己动。”   周芜回头看了一眼那青筋狰狞的小驰珝,被吓到了,鼻子里发出一声“哼”,伸手一把抓住了。   他那个动作驰珝都没有料想到,而且他的动作也不轻,下手没轻没重,驰珝一下子伸手按住了周芜的手,声音沙哑地可怕:“周周,你想废了你老公吗?”   周芜眼风扫了驰珝一眼,坐在驰珝身上,居高临下望着他,那模样风情万种,让驰珝心痒的很,周芜现在脑袋还昏昏沉沉的,说话虽然慢但是有条理:“你不是我老公,而且,用不上的东西,还不如切了。”   驰珝听了这话,瞬间感觉到一股凉意钻了上来,笑话,他现在命根子还在周芜手里,他怎么可能不慌。   驰珝凑了过去,用唇轻轻亲吻着周芜紧绷着的漂亮脸蛋儿,心底酥酥麻麻,牙齿轻轻咬着周芜的耳垂哄道:   “周周,舍得吗?没有这活的,以后只能用冰冷的东西帮你度过发情期了。” 第五十七章 你把我玩坏了   周芜被驰珝抓在了怀中,顿了顿,吐出一句话来:“你……欺负我。”   驰珝含着笑意把他的双手擒住,眉眼间肆意张扬,他有点诧异道:“哈哈哈哈没有,我怎么舍得欺负你?”   周芜被驰珝的无耻和厚脸皮震惊到了,反驳道:“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你一直都在欺负我……唔……现在也在欺负我……”   周芜小脸涨的通红,分化成omega后,他的容貌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加的精致耐看,被驰珝信息素日日夜夜浇灌后,他的脸颊上肌肤更加细腻柔软,白里透红,此刻红霞上颊,连眼尾都是红红的,眼睛里水灵灵的。   一副真的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周芜全身上下,每一个点都长在了驰珝的审美点上,此时周芜赤裸着身体坐在他腹部和他撒娇,胸膛前,锁骨上,红痕遍布,充血的红萸,旁边还有一圈圈属于他的牙印。   驰珝目光简直移不开,满意的欣赏着他的杰作。   驰珝很有耐心,一点点和周芜耗下去:“别转移话题,我的提议,你不愿意,那就睡觉吧,我还要去公司一趟。”   以退为进,这招驰珝玩的炉火纯青。   周芜难受地用贝齿咬着唇瓣,犹豫的目光却总是往驰珝脸上瞟,驰珝能够感受到周芜身上渐渐升起来的温度,甚至能感受到周芜的情欲越来越强烈。   周芜迟疑地开口道:“你……你真的要去公司嘛?”   驰珝面上一本正经,仿佛很自然地拍了拍周芜的屁股,偏偏手指尖像是具有什么魔力一样,肌肤接触让周芜更加更加难受。   驰珝假装认真道:“自然,我还要认真上班养你啊。”   周芜真的又要难受哭了,他感觉他全身都很痒,像是得了肌肤饥渴症一样,内心深处和肉体对于驰珝的alpha信息素渴望至极。   周芜平日里不是撒娇的性格,但是现在的他迷茫的看了驰珝一眼:“那你上班……好……你上班……我怎么办?”   驰珝只见周芜这一副神志不清的笨蛋美人模样就好想笑:“嗯?”   周芜眼里水光流动:“你把我玩坏了……我的身子不受我控制……我好难受我好痒,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呜呜……我不要你养……你也没养过我……我好难受啊……都怪你。”   周芜情绪一激动,说话颠三倒四的,眼底的水光被他全部抹在了驰珝身上。   驰珝看周芜这么孩子气的模样,大手抚过他光滑的脊背,一点点柔声安慰道:   “好好好,都怪我,我赔你。”   周芜抹泪的手停顿了下来,目光盯着驰珝那副精明的模样:“你……怎么赔我?”   驰珝轻声道:“我把我赔给你。”   周芜起身就想从驰珝身上离开,甚至还想给驰珝这个王八蛋锤两拳:“呸,你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要你……”   驰珝手指顺着周芜的脊背往上,一点点往上,揉了揉周芜的脑袋:“要的,把我赔给你,赔给你我的身体,赔给你我的心脏,把我母亲生前的房子也赔给你,我拥有的所有东西都属于你。”   驰珝低沉的声音,念出的沉重表白,在周芜耳蜗里面回荡:“在我过去十八年里,我的过去昏暗肮脏,不堪回首,直到你的出现,所有晦暗都畏缩的褪去。   我甚至后悔,当初对待你的态度太过于恶劣,会让你讨厌我。我厌恶着这样的我,虔诚着希望,当我奉献出那颗不怎么赤诚干净的心脏,你能够接受,甚至,你置之不理也好,不要抛弃它。”   驰珝手指捏着周芜的手臂,让他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心脏处,贴在温热的肌肤上,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周芜被吓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眼睁睁的看着驰珝的靠近。   驰珝垂眸轻轻舔舐着周芜唇瓣,那是一个绵长的吻,周芜身体里浮躁的信息素又开始躁动起来,周芜并不反抗,甚至感觉很舒服,忍不住去嗅驰珝身上的气息,甚至把舌头乖乖地伸出了些,像是第一次接触外界的好奇孩子,舌尖轻轻的舔过驰珝的唇,仿佛想要尝出上面的味道是甜还是淡?   驰珝低头凝眸看着怀里的小美人,周芜赤裸着身体,红痕斑驳的后颈暴露在自己的视野里面,仿佛只要自己一低头,就能咬住那块性腺,但是周芜是那样的乖巧,一丝不挂地温顺地靠在自己怀里,轻轻地喘息着,他的每个动作,甚至他就在原地不动,也像是在勾引自己。   驰珝薄唇从周芜的身上移开,呼吸不免得粗重起来,含糊道:   “乖乖,坐上去。”   周芜眼角红的像是抹了胭脂一般,艳丽无边,他像是无措的小孩子一样:“怎么坐?”   驰珝眼眸中全是疯狂的欲望,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动作,以免伤害到周芜:“扶住它,坐上去。”   第一次周芜太慌了,所以没成功。   周芜身体停住了,更加窘迫的望着驰珝,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驰珝手指尖轻轻的抹去他的泪水:“没事没事,重新试一试。”   第二次,终于成功了。   周芜还不知发生何事,只知道自己被什么利器硬生生劈开了,太疼了,他固执认为被玩坏了,现在变成了一个娇气包,一点疼都忍受不了,疼得让他只想哭。   他感觉他身体坏了,他的身体越来越热,脸上越来越湿,脑子越来越昏沉,手脚酸软肿胀,脑子都快被高烧烧坏了一般,眼尾也是红通通的。   但是疼痛过后又是舒服的,因为他得到了alpha安抚的信息素,那个味道让他感觉十分的愉悦。   “周周……”   “嗯。”   “周周……”   “……唔……叫我干什么?”   “我在想,你喜不喜欢我?”   “……不喜欢……”   驰珝的手指掐在了周芜的腰肢,更加用力的欺负周芜,周芜的脊背不自觉地痉挛起来了,弯下腰来,伸手胡乱地挣扎着。   “……啊……你疯了?驰珝……你停下来……”   “为什么不喜欢?”   “就是不喜欢你,”周芜忍受着身体里的异样,故意和驰珝对着干,难受道:“没有理由。”   驰.打桩机.珝知道周芜是故意的:“口是心非的坏孩子,一点都不乖。”   周芜那个时候已经说不出话了。   等到周芜再次颤颤巍巍从驰珝身上离开时,他的双腿已经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了,乳白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大腿打湿床单。   驰珝抱着周芜,给他注射营养剂,补充体力,周芜窝在驰珝怀里,双目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缓缓道:“我感觉……我要被你玩死了……”   驰珝怜爱地摸了摸周芜的头,声音低沉沙哑:“怎么会?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你死?”   两个人相拥而眠,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有几分钟,也可能就是十几秒。   周芜突然出声道:   “……也喜欢你……”   驰珝猛地回过神来,心跳骤然加速,紧紧的抱住周芜,似乎想要把周芜揉进他的骨子里,从此再也不能分离。   驰珝摸了摸周芜的小脸蛋,哄道:“再说一遍。”   却没有听到周芜的回复声了,驰珝一看,发现周芜已经陷入熟睡中了。   周芜实在是太累了,说完那句话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   五天后,驰珝终于抱着周芜离开了那个房间,房间里面萦绕着浓浓的alpha信息素和omega信息素。   这几天,他们一直封闭在这个房间里面,连基本的营养进食都是靠营养剂维持。   这幢房子的钟点工按时在外面打扫卫生,撞见驰先生怀里抱着一个人走了出来,错愕地盯着他们两人。   “先生?您出来了?”   “嗯。”驰珝的注意力始终都在他怀里的那个人身上,随口嘱咐道:“劳烦你,在厨房随便做些易消化的早餐,支付你额外的工钱。”   钟点工苏姐一愣,听了这话,立刻喜笑颜开:“好的,先生,有没有什么忌口的食物?”   “没有。”   周芜今天是发情期的最后一天,驰珝一直观察着他的状态,没想到又开始凌晨发烧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正常现象,但是随着后来周芜额头越来越烫,驰珝察觉到了不对劲。   驰珝给周芜穿好衣服,放在沙发上,周芜烧的眼睛都睁不开了,难受地趴在沙发上。   驰珝给私人医生打电话,让他快点来这里一趟,另一边亲自烧热水,给周芜泡了一杯感冒药,用着一个小瓷勺一口一口的喂他喝下去。   驰珝大少爷从小到大可就没这么鞍前马后的伺候一个人。   私人医生艾里斯金发碧眼,今天刚睡醒,便被驰珝从被窝里面挖了出来,一头漂亮的金发乱得跟鸟窝一样。   艾里斯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周芜的身体,然后一脸认真的盯着驰珝,伸出了两根手指:“节假日加班两倍工资。”   驰珝暗地里磨了磨牙齿,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花大价钱挖过来,非得给他一脚从三楼踹下去。 第五十八章 一夜情的男主是谁?   还好艾里斯又慢悠悠的说道:“他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可能因为这几天太过于劳累,而且又没有休息好,所以才会发烧,他喝了药,高烧应该就退下来了。”   有艾里斯这句话,驰珝才终于放下心来。   艾里斯冲着驰珝竖起来一根大拇指,驰珝正疑惑这洋鬼子是不是又要和他讨价还价要加班费时,艾里斯突然用极其正宗的汉语道:   “禽兽,太禽兽了。”   驰珝低头一看,周芜的衣领微微敞开,露出了他满是红痕的脖颈。   驰珝:“……”   驰珝亲自动手给周芜衣服扯了上去,横了艾里斯一眼,示意他闭嘴。   驰珝刚才在给周芜冲药剂的时候,把它关机六七天的手机重新开机了。   驰珝还没和艾里斯说上两三句话,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驰珝低头一看,是严涯给他打来的。   驰珝抬手把电话挂了,给艾里斯打手势,示意他照顾好周芜,转身走出大厅,走进了二楼的书房里面,重新给严涯拨了回去。   严涯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了过来,语调平缓,一派认真:“驰总,之前你吩咐我的事,我女友正好在G国旅游,就顺便拜托她帮我调查了一下芮凌女士的下落。   芮凌女士好像并不是郗慈逖大学的校友,图书馆里面的校友档案里面并没有她的名字,可能她曾经在这个大学里面辍学了,还有一种可能她从来都没有在这个大学里面就读。   郗慈逖大学的学生宿舍环境并不好,通常住有4到6人,大多数学生都会选择在学校附近租房子。所以我女友拜访了周围是五公里租房房东和中介,有一位年过七十岁老婆婆声称她二十年前见过一个东方人。”   驰珝沉默地听着,一言不发。说实话,他对于这个笨方法并不抱有希望。   一来,芮凌曾经就读的郗慈逖大学并没有她的信息,说明当年可能芮家出事之后,她就从学校离开了,或者她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学校。   二来,就算曾经在这个地方居住过,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了,那个地方不一定会记得那个东方面孔,不一定知道她的下落。   但是他并没有打断严涯,严涯继续说:“我女友把芮女士的照片给那位老婆婆看,因为芮女士和芮凌是亲姐妹,多多少少会有几分相像之处。老婆婆说曾经住过她房子的东方面孔,和照片上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驰珝眸光深沉,轻声道:“但是她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对吧,不然你会查到底,而不是和我说这么多没用的废话。”   严涯噎了一下,点点头:“是,那接下来还是从这里调查下去吗?”   驰珝道:“查,就算耗费时间和人机也要找,活要见人,就算死,也好歹让我知道她的墓。此事这次劳烦你女朋友了。”   严涯笑了笑,说了两句女朋友好话,突然话语一转,提到了驰启东头上:“老驰总现在命人到处寻找小公子的下落,他疑心兄弟相残,您趁机对周小公子做了什么……”   严涯识趣地闭上了嘴巴,提醒的话点到为止。   兄弟相残?是指把周芜按在床上搞了五六天,使得周芜现在还发烧昏睡一点?   不过有一点不算假,确实趁机做了什么事。   驰珝冷笑:“找我,他能找我什么事?不过,他不来找我,我是也要来找他的。他这些年在上位待长了,也该退下来了。”   驰启东现在才40多岁,正值壮年,却没有料想到他的儿子已经成年了,开始觊觎他的位置。   父亲还没有老去,儿子却已经羽翼丰满,这对于驰启东那样野心勃勃的人来说,是一种残忍。   严涯听到驰珝的话,却并不惊讶,事实上,他在驰珝十五岁的时候就跟着驰珝,他们一直以来的目标也是让驰家真正的掌权人从驰启东变成驰珝。   ————   周芜喝完药之后,果然如艾里斯所说的一样,高烧立马就退了下来,不过整个人如同霜打的小白菜一样,蔫头蔫脑的,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这个时候,钟点工苏姐的白粥正好煮好了,便给那两个人端了一碗。   周芜冲着驰珝摇摇头:“我没有胃口,我不想吃。”   平时里一顿吃两碗饭的人,突然没胃口吃不进饭,实在是太过于反常了。   驰珝伸出一只手再次试探他额头的温度,反复确认他是否退烧了,目光格外柔和,和周芜之前心底的那个暴君疯子截然不同,他哄着:   “没胃口,也好歹吃一点,免得饿出了什么胃病。”   周芜外婆就是胃癌,所以大脑晕乎乎的时候,听到“胃病”两个字,表现出抗拒的神态,甚至还想把驰珝从自己面前推开:   “你好烦啊!我不想吃。”   驰珝脸色不好看,按照他的性子,他是想发脾气的,但是看在周芜还是一个病人,把他的坏脾气全部咽了下来。   驰珝强行的把周芜抱在怀里,好说歹说喂了一些粥,那腻歪的劲儿,让艾里斯感觉自己是千瓦的大灯泡。   艾里斯郁闷地离开大厅,跑到阳台的一个小角落里给窗台上半死不活的多肉浇水。   原本的主卧,被两个人弄得一片狼藉。驰珝抱着周芜朝着干净的客卧里面走去,温和的把他抱上床,盖严实被子。   干完这些事之后,驰珝就要匆匆离开这里,他这些天是要忙一些,还特意嘱咐艾里斯留在这里照顾周芜的起居。   这个时候,钟点工苏姐的早餐做好了,看着驰珝正站在玄门关换鞋,开口道:“驰先生是要去上班嘛?早餐已经做好了,再忙也要吃早饭,多多少少吃点再走吧。”   驰珝头都没有回,赶时间径直走了出去,随口回了一句:“不用了。”   目睹全过程的艾里斯,十分看不惯驰珝这样的行为,鄙夷道:“真是双标啊!刚才是谁教育别人不吃早饭容易得胃病的?”   忙碌了一早上,做出了一整桌丰盛的早餐的苏姐目光落在了艾里斯身上,热情道:“哎呀,洋先生吃了早饭没?”   “啊?”   艾里斯盛情难却,被苏姐按在了餐桌前。   ————   周芜真的是累极了,他感觉他睡了好长时间的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感觉人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是散架了一般,微微抬腿扭扭胳膊,感觉全身的零件都像是生锈了一般。   周芜意识渐渐回笼,先去厕所放了水,然后站在洗漱台前面洗了把脸,才真真正正的清醒了过来。   只不过,他的目光定住了,落在了洗漱台前面的镜子中人影上,他看到他的脖颈全都是红痕斑驳的草莓。   周芜愣了愣,然后抬手掀起自己的睡衣,睡衣下面的肌肤也没有一块好肉,有吻痕有牙印……   僵硬在原地的周芜,也缓缓感受到了自己下身的撕裂疼痛感,这个疼痛说实话不算太疼,他之前无意识地忽略了这疼痛……   救命啊,老天爷啊,他这是怎么回事?一夜情这么狗血的剧情套路居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   那个睡他的人又是谁啊?   周芜在分化发情期前,是处于高烧状态,发情期结束的最后一天也发了一场高烧。   他发情期间,虽然有混沌的意识知道自己面前的人是驰珝,但是那个时候他的所有动作语言都是不受自己控制,全部都是在自己的欲望之下进行的,有点像处于醉酒意识一样。   而两场稀里糊涂的高烧,他在高烧的时候也做过零零散散不少的梦,把他的记忆弄混了,他不知道哪些事是他做梦梦到的,哪些是真实发生过的。   所以他现在清醒过来,努力回忆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是分化成了omega,周芜伸手朝着自己的后颈摸去,透过光滑干净的镜子,看到自己后颈的腺体已经被人咬破了,上面呈现出暂时标记的模样。   周芜:!!!   谁把他临时标记了?   完了完了,一朝马失前蹄,把自己稀里糊涂卖了。   周芜双手撑在洗漱台前,脑海里一万个想法掠过,他无意识咬着嘴唇,强行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到底干了什么?   周芜记得他分化成了omega,好像是进入了发情期,躺在柔软的床上,身体缩成一团,有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站在床头。   周芜记得那个床特别的柔软,软到一趴上去,人就陷了进去。嗯,竟然记得这么详细,这件事可能就是真的。   那个穿着西装的高大年轻先生,可能就是他这次荒唐下一度春宵——不,多度春宵的男人。周芜还迷迷糊糊记得,那个先生对他很温柔?   他还记得一个场景,是驰珝在说话,故事背景好像是他要什么东西,但是驰珝不给还凶他,他生驰珝的气?   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他明明和驰珝失散,被年轻先生捡回了家,然后突然分化成omega,几乎所有时间都是和那个先生呆在房间里面,怎么会出现驰珝? 第五十九章 周芜回到驰家   所以,驰珝欺负他?不,这一定是在做梦。   周芜想着,当初他刚来驰家,驰珝就变着花样欺负他,他一定是对驰珝一个人有了心理阴影,即使驰珝后来没什么玩弄他,他也渐渐快忘记一两年前的这些事了,但是潜意识里面还是认为驰珝会欺负他。   周芜隐隐约约还记得,发情期时候的一点点片段,例如那个先生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手上的力气却很大,强迫着把自己抱在了他的身上坐着。   让自己坐在他的身上动,还喜欢说一些调戏他的话,喜欢咬自己的后颈。   周芜打量着这间房子里面的构造,对于一切都很陌生,他发现自己之前并没有来过这里。   所以这是那位先生的住处吗?   那位先生……他还在这栋房子里面吗?   要是自己现在出去和他撞见多尴尬,发情期已经度过,他们两个人就是没有什么感情往来但是有很多肉体往来的陌生人。   这是什么?这是炮友啊……周芜坚定地认为,炮友不能有,用情要专一。   他要和那位先生说清楚,这件事是他先招惹起来的,那位先生也确实帮助了他,但是他不能把这段炮友关系继续发扬下去。   周芜还想要知道,他怎么会流落到这里?他最后意识清醒的时候,记得他是为了躲避绑匪的追杀,同时给外界传递驰珝的下落,疯狂的往仓库外的树林里跑去,但是不小心一脚踩空,整个人朝着山下滚了过去。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还和一个陌生的alpha发生了这一系列荒唐的事?   周芜看着自己脚上固定的木棒,眨了眨眼睛,他好像是被人捡回来治疗的,那这样的话,那位和他鱼水之欢的先生,好像……大概……应该……是个好人吧?   但,那位先生是不是好人先暂且放下不谈,他不能做一个只顾着自己的自私人啊,驰珝的下落还不知道啊……   要是他逃了出去那还好,要是驰珝没有逃出去,他心里真的不好过。   虽然驰珝有时候疯起来很可怕,但是有时候驰珝也对他很好,在大年三十他被驰启东劈头盖脸怒骂的时候,也是驰珝找到的他,并且给他带回了家,让他不至于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最最最重要的是,饱受驰启东折磨的驰珝死了,那驰启东以后不光逮着他这唯一的儿子折磨。   周芜猛地摇头,想要把这个可怕想法从自己脑海里甩出去,他对于驰氏集团的钱和股票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只想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咸鱼啊。   周芜越想越烦躁,听到外面传出了一阵动静,觉得自己现在一味躲在洗漱间也不是个事,迟早要面对他的一夜情对象,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见,双方好好讲清楚。   周芜便用手扶着墙,一点一点朝着外面走了过去。   周芜走到大厅,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头耀眼的金发,目光再往下,金发碧瞳,眼窝深邃,是很经典的外国人长相,很经典的外国帅哥,大约三十岁出头。   周芜倒是没有认错人,发生那种八点半档电视剧的狗血剧情。   因为他虽然记不清楚那位先生的长相,但是记得那位先生是东方人面孔,还有一头墨黑色短发。   艾里斯看着周芜朝着自己走过来,很是吃惊:“你怎么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艾里斯说着,大长腿一跨,三两步来到周芜身边,伸手扶住了周芜。   周芜不认识他,所以很拘谨,冲他强挤出一抹微笑来:“我刚刚醒的,先生……是出去了嘛?”   周芜以为艾里斯是那位先生的助理或者是管家什么的,想从艾里斯那里打听关于那位先生的消息。   艾里斯以为周芜就是驰珝对象,他们小两口的情调就是称呼对方为先生,所以很自然的回答道:“哦,你先生去公司了,托我来照顾你。”   周芜听到“你先生”三个字,顿时尴尬的脚趾抠地,这词一般是形容那些已成婚的人称呼自己的丈夫吧,他和那位先生只是荒唐的一夜情对象啊。   周芜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向艾里斯解释,只能吐出一句:“哦。”   艾里斯扶着周芜坐到了一处沙发上,以为弱小没有安全感的的omega渴求寻找他的alpha伴侣陪伴,所以安慰道:“他说晚上就回来,估计再过三四个小时他就回来了,不用太担心。”   只听到那位先生还有三四个小时就要回来的消息,周芜更加坐立难安了。   原本建设好的心理防线又瞬间变得七零八落,打好的腹稿也不翼而飞。   周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问艾里斯道:“我能回驰家吗?”   周芜问,这句话完全就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事实上,他也不知道那位先生到底和绑架他的绑匪有没有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那位先生是否愿意放他回驰家。   艾里斯听到这句话,没有多想,两个人之间都有着误会,他认为只是从驰珝的一个房子去到另一个房子里面,所以道:“能吧,我去给你先生打个电话问一下。”   艾里斯说完便走到旁边拿起手机给驰珝打了个电话,那个先生的声音周芜没也听到,只听到艾里斯嗯嗯嗯地点头回答,然后扭过头对周芜说道:   “你先生说可以,但是我不进去,所以只能给你送到大门口。”   意外之喜,周芜忙道:“那麻烦您了。”   ————   艾里斯开车把周芜送到了驰家大门边上,便驱车离开了。   周芜脚上还固定着木板,一蹦一跳的扶着墙根走进了驰家,吴妈正好出门经过花园,看到了这幅狼狈模样的周芜大吃一惊。   “小周,你怎么这副样子?就你一个人回来的吗?”吴妈忙上前扶住了周芜,满心满眼的都是心疼,并未站在那里多说什么,径直把周芜搀扶回了屋里。   驰家空荡荡的,驰启东不在家,但是夏植却是在的,一般驰珝不在驰家大宅,他一般都会呆在驰家,如果驰珝回来了,他就不会呆在这里。   夏植看到这副模样的周芜,还瘸着一条腿,脸色也是苍白的,下巴都瘦尖了,一看就是在外面吃了不少苦。   夏植虽然惊讶,但是很是处事沉稳,一言不发地走到周芜面前,带着周芜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到周芜的房间,夏植便对欲言又止的吴妈温声说道:“吴妈,你先下去吧。”   吴妈看了一眼周芜,点点头,沉默地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带的关上了。   房间里面只剩下了夏植和周芜,周芜看出夏植和自己有私密话说,所以屏蔽了四周的人,还特意来自己的房间说。   周芜很快的想到自己已经分化成omega的事,想必夏植应该想和他说的话就是关于这件事吧。   毕竟当初他刚到驰家的时候,夏植就告诉了他,大家都以为他会分化成alpha或者beta,有能力和驰珝争夺家产。   所以驰启东才会把他从城中区带回驰家大宅。   无论是有心将他培养成驰启东的接班人,还是让他成为驰珝感受到危机意识从而乖乖听话的工具人,这一切事情的前提都是他十八岁成功分化成alpha或者beta,拥有驰家继承权。   如果他只是一个omega,一个没有继承权的驰家花瓶,他在驰家就没有任何存在意义了。   周芜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刚才还在担心,驰珝要是死了,驰启东以后光逮着他这唯一的儿子折磨。   现在想想,他现在是omega,以驰启东那么看不起omega的alpha权主义者,根本就不会管他。   认识到这样的现实之后,周芜反而平静了下来,大不了他被驰启东赶出这里,然后重新回到春水街,和外婆重新生活在一起,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夏植伸出他那一双纤细而又温热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周芜额角上的一条血色划痕:“你这些天也吃了不少苦吧?”   那是周芜从山上滚下来的时候,被一颗尖锐的石子划伤导致的。   夏植这一句如同亲人般的关心问候,周芜刚听完,眼泪几乎都要落下来了,但是他忍着,眼窝里面泊着盈盈的水:“还好。”   周芜向来报喜不报忧,所以下意识回答了句还好,但是想了想,在仓库里挨得毒打,拳头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感觉他的手臂都要断了。   还有他从山上滚落下来,石子划破他肌肤的钻心疼痛,他道:“还是吃了不少苦的。”   夏植听了这话更加心疼,他没结婚也没生过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面对周芜的时候,总会从心底生出一种照顾他的母爱。   夏植把这一种不知从何而起的母爱,归因于小周芜实在是太乖巧了,所以令人忍不住想要多怜爱他。   夏植心疼道:“自从上次绑架你便下落全无,这些天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呀?” 第六十章 母爱泛滥的小妈   周芜渐渐平复心情,一五一十的讲述他这些天的经过和遭遇:“我们当时研学住到酒店里面,我无意间撞见了两个,绑匪密谋给驰珝下药的事,然后一回头,就被人打晕了过去。   等到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和驰珝一起被关在了一个仓库里面,分不清日月。后来驰珝跟我说他有办法,叫我趁机逃出去。然后他就被带走了,后面果然有一群人闯了进来,还持枪和那些绑匪打斗起来,我便趁乱跑了出来。”   夏植光是听着周芜这样客观平淡而没有什么感情强调的话语,就觉得万分凶险,他完全能够想象到,在那阴暗的仓库里面,暗枪四放,还要小心翼翼的跑出去。   夏植焦急问道:“那后来呢?大少爷逃出去了之后,转头带走了你吗?”   周芜摇了摇头:“没有,当时那个情况,我不知道驰珝逃出去了没有,我拼命的往仓库外面跑,想要给外界传递消息。当时那个天色漆黑一片,我一不小心踩空,从山上滚了下来。”   周芜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后面的事情应该如何告诉夏植:“后来我被一个好心人捡回了家,他帮忙处理了伤口,我前几天都是昏睡着,今天醒了才回驰家。”   夏植听完了,眼底神色格外复杂,伸手摸了摸周芜的头顶,感叹道:“说到底,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不过,小周啊,你是分化了,对吗?”   周芜诚实地点了点头他觉得他没有什么好隐瞒夏植的,再加上他分化成了omega,五官多多少少变得更加柔和精致,身上还有omega信息素,他没有贴阻断贴。   周芜今天这一身高领衣服把身上暧昧的痕迹遮得严严实实,夏植并没有看出其他的事,只是闻到了周芜身上的omega信息素和一股淡淡的alpha信息素混合。   但是并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是救周芜的人,没有贴阻断贴,身上的alpha信息素被周芜沾上了。   只不过,这个气味有点熟悉,夏植吸了吸鼻子,他总觉得很熟悉。   夏植努力分辨了一会儿,猜出这个和周芜椰奶味混杂的气味是薄荷味。   一提到薄荷味,夏植脑海里首先浮现出的人选就是大少爷,因为大少爷的信息素味道就是梨薄荷味,但是很快被夏植否定了,夏植觉得这个想法太过于荒谬了。   大少爷和周芜两个人是兄弟啊,怎么了都不可能的,况且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大少爷一个人的信息素是薄荷味。   夏植掰着指头,认真算道:“不对啊,现在才三月末,你生日在五月三十号,按理说还有两个月才会分化,怎么可能提前分化?”   夏植提出的问题,周芜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便偏着头,认真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莫名其妙分化了。”   周芜主动开口问道:“驰珝呢?他没有事吧?”   夏植点头道:“大少爷比你这个倒霉蛋幸运多了,大少爷逃出来之后,应该是找了一个地方藏起来,就在我们上山搜寻的第二天,他就被苏沁带的人找到了。”   听到驰珝平安无事,周芜也替驰珝松了一口气,至少觉得驰珝运气还不错,就是自己这个炮灰倒霉死了。   夏植望着自己伤痕累累,还替别人操心的周芜,一时之间欲言又止,但是隐瞒周芜,他又觉得过不去他心里的那个坎。   驰启东在绑匪提出两个儿子二选一的条件时,虽然犹豫过,还是选择了驰珝,放弃了周芜。   夏植虽然不知道驰启东和绑匪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交易,但是他总觉得就是因为驰启东选择了驰珝而放弃了周芜,才会导致周芜沦落的今天这番地步。   驰珝平安无事的回来,而且未来将成功继承驰氏集团三百亿遗产,周芜十多天下落不明,如今满身是伤的回来。   更残忍的是,上天让周芜分化成一个omega,在这个社会里,omega的人身自由权利始终受到外界限制,他们将就在家从父,结婚从夫,特别是豪门里面的omega,他们没有自己的婚嫁权利。   按照周芜现在的情况来说,驰启东并不在意他这个儿子,倘若那一天驰家驰启东不再掌权了,周芜的婚嫁和自由都是由驰珝决定的。   要是驰珝对与周芜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有点感情,把他当做便宜弟弟嫁出去不管倒还好。但如果驰珝那个疯子眼里容不下沙子,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周芜,都不会有人知晓,替他讨一个公道。   夏植替周芜一考虑,越想越心凉。   驰启东这个人实在是太冷血了,无论怎么说,周芜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就算过去的十六年没有养在膝下,那也实实在在叫了他两年的父亲。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夏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周芜却误会了。   周芜以为夏植对于他分化成omega这件事十分的失望,他突然出声道:   “小妈,父亲对于我分化omega这件事,一定会很失望吧?他是不是会把我重新送回去?”   其实,说到这里时,周芜是有点渴望离开驰家重新回到春水街的,在驰家生活的每一天,都感觉自己和周遭格格不入,像是灰姑娘无意中闯入辉煌的皇宫一样。   他很清楚他原本来时的路,在这一条路上没有被奢华的生活迷过眼睛,也很清楚自己并不属于这个地方。他要做的始终都不是和驰珝争夺驰家的家产,而是好好高考,带着外婆走出春水街那个小地方,让外婆晚年享福。   夏植当然看出了周芜眼底的犹豫,主动开口宽慰的道:“总是无论如何,你都是驰总的儿子,怎么可能因为你是omega,就把你赶出去,无稽之谈。”   夏植温热的手拉住了周芜的手,贴心道:“你刚风尘仆仆回来,要不要休息休息,饿不饿?”   周芜摇了摇头:“不饿,我想休息了。”   夏植便道:“你躺着好好休息吧,我让他们都别进来打扰你。”   ————   驰启东听到周芜分化成omega的事情,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吴妈刚刚做好晚饭,周芜帮吴妈把菜端上桌,正好撞见驰启东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周芜乖巧的让到一边,出声叫人:“父亲。”   驰启东直接大步从他面前走过,连脚步都没有停过,直接忽略了周芜,像是没有听到周芜的那一声“父亲”。   周芜呆呆的站在一旁,很是尴尬,他始终像是外人一样,手里还端着一个菜盘,与其说他是驰启东的儿子,他更像是驰家雇佣的小男佣。   驰启东径直上楼,去他的书房了,他这一阵公司出了不少事,他每天都忙的脚不沾地。   周芜很是无语驰启东对他摆父亲的谱,暗地里撇了撇嘴,心道:“你看不起我是omega,我还看不惯你的大alpha主义呢,哼。   夏植看到周芜呆呆地站在原地,很是手足无措,忙出来帮他解围,对周芜笑道:“小周,快过来,吴妈今天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鱼……”   后面是夏植端了一份饭到驰启东的书房,打算驰启东吃了之后众人再落座吃饭。   但是驰启东直接摆手拒绝了,在书房里面拿了一些文件,便又匆匆的离开了。   夏植叹了一口气,虽然跟着这个金主钱好赚,但是太难伺候了,他想跳槽的欲望越来越强了,好像突然感觉那么多钱,对于他来说也没有那么重要……   众人简单的吃过晚饭之后,周芜刚洗完澡,回到房间时,却发现有个人影站在自己的房门口,仿佛正打算进去。   是驰珝。   周芜搞不懂驰珝怎么会主动来自己的房间,难不成是患难见真情,他们两个人一起经历了绑架这事,驰珝对自己的兄弟情深厚了不少,知道自己回来了,故意来看看自己状况嘛?   听到脚步声,驰珝蓦然回头,五官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分明,一抬眸便看到周芜洗完澡穿着睡衣站在他身后三两步的位置。   周芜之前分化成omega时候很娇气,驰珝帮他洗完澡后,周芜闹着要穿他的那件小鲨鱼睡衣,驰珝被他闹烦了,就特意叫人去驰家给他取了那件睡衣穿上。   而那件睡衣在周芜和驰珝五天五夜的厮混之中,早就已经报废了,被驰珝顺手丢进了垃圾桶里面。   周芜刚才洗澡前去找他的睡衣,找了半天没找到,最终重新拿了一件白色的睡衣穿着。   穿上之后他才想起来,这是之前夏植给他买的。   这是一件连体的白色兔子小睡衣。   夏植母爱泛滥,当时捧着脸看着周芜穿这件衣服,一直嚷着“好可爱”。   周芜连拒绝的话都还没说出口,就见夏植大手一挥,中气十足道:“包下来,和前面的几件衣服一起付。”   周芜是在对这么幼稚的衣服提不起来兴趣,虽然他的小鲨鱼睡衣也很幼稚……   周芜几乎没怎么穿过这件睡衣,今天是找不到睡衣,所以才拿出来穿。 第六十一章 粥粥,我想娶你   穿着兔子睡衣的周芜落在驰珝眼中,格外的可爱,甚至毛茸茸的睡衣背后还有一个毛茸茸的兔子尾巴。   驰珝大步走到了周芜面前,见意识清醒的周芜并不反感讨厌他的接近,很是满意。   当然,他是没有想到,周芜这个心大的,直接把他们之间的事忘了,还以为自己和一个陌生人发生了关系。   驰珝熟练地伸手摸了摸周芜的头顶,语气格外的温和,问道:“身体好点没?头还痛吗?”   驰珝难得的温柔,把周芜这个没有什么见识的小可怜吓一跳,也不知道驰珝今天抽了什么风,怎么对他这么亲密?   周芜一向贯彻着多说便错的原则,拘谨的摇了摇头,小声道:“好点了。”   驰珝看着周芜被木棒固定的腿,主动开口问道:“你的脚干什么事都不方便,要不要来我房间和我睡?”   驰珝话音刚落,周芜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都愣住了。   驰珝说什么?他要和我睡觉?   不是,他没有听错吧?驰珝怎么会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他们有熟到这个程度吗?   救命啊,怎么被绑架了一次,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魔幻了起来,他是不是还在做梦啊。   驰珝的后颈上还贴着阻断贴,周芜闻不到他身上的气味,之前没分化也没有闻到过驰珝身上的alpha气味。   所以并没有把驰珝和自己身上那股薄荷味联想起来。   周芜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连声拒绝道:“不不不,不用了,我已经就可以照顾好自己,没必要麻烦你。”   驰珝很尊重周芜的决定,点头道:“那好吧。”   驰珝妥协的话语落在周芜耳朵里,周芜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驰珝那人不是想要什么就直接伸手去拿。   他已经能想到即使自己拒绝,驰珝也会想方设法让自己和他一起睡觉,结果驰珝就这样轻松的同意了?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吧?驰珝是不是被人夺舍了,或者自己面前的人是假驰珝?   驰珝并不知道周芜心中嘀咕的话,主动伸手把周芜整个人抱了起来:“我送你回房间睡觉吧。”   周芜整个身体悬空,十分没有安全感,手指紧紧抓着驰珝胸前的衣领,结巴道:“大少爷,不用这样麻烦你的,我自己可以走。”   驰珝已经抱着周芜走进了周芜的房间,周芜在驰珝怀中忙伸出手把房门带着关上,怕被其他人撞见了。   驰珝不太满意周芜对于他生疏地称呼,眼眸微眯:“你叫我什么?”   大少爷啊,还能什么?周芜心里腹诽道,阴晴不定的驰大少爷,请你给我一个正确的称呼。   周芜绷着一张小脸,认真地思索着:“驰珝?”难不成一直处于资本主义剥削阶级的驰大少爷突然幡然醒悟,开始讲究人人平等,互相尊重了?   驰珝还是不太满意这个称呼,但是叫宝宝的话,周芜这个脸皮薄的,根本就叫不出口,叫哥哥的话,他们两个人现在这个身份背景,是在像是乱伦。   其实,驰珝把人弄到手,全身上下尝了一个遍,就想听周芜叫老公了……   驰珝把周芜放在床上,还贴心地把一旁的被子扯开给周芜盖着,边边角角的小缝隙也塞严实了。   周·寿司卷·芜艰难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呆呆地盯着坐在自己床边的驰珝,头顶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驰珝这是干嘛?要守着自己睡觉?   还是说他放弃了让我去他房间陪他睡觉的事,决定来我房间来让我在我的房间陪他睡觉?   原来驰珝的剥削压迫阶级并没有改变,只是从直接压迫,变成了想方设法来剥削压迫自己?   周芜十分乖巧的问道:“你……不回去休息嘛?”   驰珝站起身来把大白炽灯关了,拧开一盏昏黑的小夜灯,垂下眼眸望着周芜,轻声道:“你睡吧,我守着你睡着我就回去。”   周芜听到这句话,简直毛骨悚然,但是又没有什么好的理由直接拒绝,忙闭上眼睛装睡,希望驰珝快些离开。   周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总觉得,驰珝的目光似乎一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周芜:“……”驰珝今天到底是没吃药,还是神经病药吃多了呀?   周芜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事,装睡睡着睡着,自己真的睡了过去,甚至都不知道驰珝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   周芜原本身上的手机是被绑匪收走了,现在也下落不明,估计已经被销毁了。   第二天周芜起床的时候便看到自己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新手机盒,他拿起手机盒,自然而然的误会是夏植贴心的给他重新准备了一个新手机。   驰家人口本来就稀少,驰启东驰珝都去上班了,夏植今天与别人有约出去了,空荡的驰家大宅里面除了管家保姆就只剩下一个周芜了。   周芜用新手机登录他的各个社交媒体账号,然后九十九加的消息便塞满了他的手机。   最上面一个对话框是秦萧祁的,他的消息最多,而且几乎每个时间段都有,一直坚持了十几天。   所以周芜一登录上他的社交媒体账号,便看到了。   周芜首先点进了他的对话框,看到他给自己发的满屏消息:   【秦萧祁】:粥粥,你一定会没事的,对吧?   【秦萧祁】:粥粥,我想你了,今天一模考试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凌晨1点的时候,秦萧还和她发过消息。   【秦萧祁】:粥粥,我睡不着,我时常在想,那天如果我没有晕车,如果我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你是不是就不会失踪。   【秦萧祁】:粥粥,你要是看到了消息,就回一回我的消息,好嘛?   周芜心底微微一暖,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秦萧祁的面孔,周芜给他发消息:“我没事,我在我家里。”   下一秒,秦萧祁的信息立马就回了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家在哪里?”   周芜没有想到秦萧祁竟然会这么快的回自己消息,他算了一下,这个时间点应该还在上课吧。   周芜报了一串详细的地址。   秦萧祁立刻回消息道:“我今天放学,去你家找你。”   周芜道:“今天不是还有晚自习嘛?我身体没事,星期六来找我也是可以的。”   秦萧祁只回他一句话:“不,就今天,你等我来。”   周芜的伤还没有好,所以不能去学校里面备考高三,不知道是谁安排的,当初给周芜补习课程的那个李闻钦老师又来给周芜进行补课。   李闻钦老师风趣幽默,讲课十分的好,周芜自认为课程相比较学校的进度也没有掉多少。   李闻钦老师刚上完课,收起他的教案正打算离开,便听到大门口有人交谈的声音。   管家陈阿公引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把人领到周芜面前,冲着周芜笑道:“方才有小同学说来找你,被门卫拦下了,我想着是他肯定你同学,便把人领了进来。”   周芜看到秦萧祁,面上流露出欣喜的表情,心情高兴的不得了:“麻烦阿公了。”   李闻钦望着这幅场面便出声道:“那今天课就上到这里了,你好好和朋友叙旧吧,我先走了。”   周芜站起身来,目送他离开:“老师慢走啊!”   秦萧祁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五官更加硬朗,身上散发着年轻人的朝气,此刻,目光一直落在周芜身上,那样赤裸裸的目光,让周芜都有点不好意思。   周芜把秦萧祁领到了自己房间,创造出了两个年轻人的私人空间,好谈一些私密话。   秦萧祁望着周芜,感觉喉咙干涩发紧,呆呆道:“粥粥,你分化了?”   周芜感觉他们之间的相处有点别扭,似乎在回不到之前那种感觉了,点了点头:“嗯。”   经历过第二次分化的人和没经过第二次分化的人几乎肉眼可见,便知两者的区别。   未经历第二次分化的人像是一个青涩的梅子,而经历第二次分化的人更像是一杯醇香四溢的美酒。   周芜的五官长开了许多,更加的精致漂亮,皮肤细腻紧致,眉眼若画,画笔勾勒出他秀气的鼻梁,下面的唇瓣饱满如樱桃。   秦萧祁目光只会愣愣的盯着周芜了,周芜伸出手指按在了自己的脸颊上,疑惑道:“怎么了?我的脸上沾了灰尘?”   秦萧祁的脸瞬间涨的通红,然后一下子站起身来,走到了周芜面前,十分郑重道:“粥粥,我要娶你。”   啊?   周芜耳朵里面听到这句话,就感觉整个人天翻地覆,第一个反应就是,秦萧祁在开什么大玩笑啊?   周芜伸手在秦萧祁眼前晃了晃:“你今天没事吧,怎么突然说这件事?你魔怔了?”   秦萧祁却是一脸认真的说:“我今年二月份就已经成年,而且已经分化成了alpha,我想要娶你,不是说说而已的,无论你分化成什么?我都是这个想法。   我也不是只会嘴上说说而已,我明天就带着我的父亲来和你家商定求娶你。” 第六十二章 周少爷还是驰夫人?   周芜和秦萧祁两个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周芜突然站起身给秦萧祁脑袋锤了一拳。   “你想的美嘞。”   秦萧祁捂着脑袋,用着小狗一样的目光望着周芜,扯着周芜的衣角,固执又可怜地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周芜缓缓道:“我一直把你当做我生活中的大哥哥,我给你当兄弟,你却像睡我?”   秦萧祁拍拍自己的胸脯:“我保证,你嫁给我,想把我当兄弟,我就是你最铁的兄弟,想把我当丈夫,我就是最爱你的丈夫。”   “你二逼吧……”周芜如同雷劈了一样:“不是,秦萧祁,你真的认真的吗?你说喜欢我这件事,这太突然了,平日的接触过程中,我也没有感觉到你对于有什么特殊情愫。   你是不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或者是被谁刺激到了,赌气来和我表白?”   秦萧祁微怒道:“你觉得我就是这么随便的人吗?”   周芜忙摆手,结巴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萧祁突然神神秘秘的凑到周芜旁边,疑惑地问道:“所以粥粥你拒绝我,是因为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周芜摇了摇头,脑海里面却忍不住浮现出和他有过露水情缘的那位先生:“没……没有啊。”   秦萧祁自然就知道周芜没有喜欢的人,他和周芜陈卓然平时在学校中几乎都是在一起的,要是周芜有喜欢的人他肯定能察觉到。   秦萧祁没有一味的逼周芜,而是退了一步:“还有两个月多就要高考了,你不用这么快拒绝我,我也不会强迫你做出选择,一切等到高考之后再说吧。”   秦萧祁对着周芜眨了眨眼睛:“如果高考后,你仍旧没有喜欢的人,那为什么不试试接受我呢?”   ————   一个月后,周芜腿上的夹板终于可以下了,也能正常的行走了。   这一个月里面,驰珝和驰启东两个人都很少回家,听夏植说,这父子俩好像又吵了一架,不过这和周芜没关系,所以周芜也没多了解。   周芜从大厅经过的时候被吴妈叫住了,吴妈手里面拿着一个食盒,对周芜道:“小周,你今天有事吗?有时间出去一趟嘛?”   周芜摇头:“没有,怎么了?吴妈?”   吴妈叹了一口气,拎着自己手中的食盒给周芜看,对周芜道:“大少爷刚才让我去他公司给他送饭,我也临时有事,你能帮我跑一趟去送一下吗?”   吴妈一提到了驰珝,周芜立刻就想到了最近驰珝虽然很少回家,但是回了家感觉像是中了邪一样,每次都要来他的房间。   要么抱着他,要么搂着他,有一次甚至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把周芜吓得三魂六魄都要出窍了。   如果天色太晚,驰珝回去他的房间看一眼他是否睡着了,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说实话,周芜现在对于驰珝的态度很奇怪,算不上讨厌他,也算不上害怕,甚至还有心把他当做自己的家人,当做他的同父异母哥哥。   但是现在的驰珝行为太难以捉摸了,周芜潜意识还是有些提防的。   但是看着吴妈一脸为难的脸色,周芜还是主动接下了吴妈手中的食盒,开口道:“好,地址在哪里啊?”   吴妈乐呵呵道:“很好找的,就是开泰科技公司那里,小庄今天好像还在这,你直接让他开车送你。你进去后,把食盒送了就可以回来。”   “麻烦你了啊,小周。”吴妈拍了拍周芜的肩膀,高兴道。   周芜有点不好意思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顺便跑一趟,不打紧。”   周芜便拎着食盒,小庄开车直接送他到了开泰科技公司。穿过车水马龙商业街,周芜站在开泰科技公司门前,看着那一整栋高楼大厦的高级写字楼。   小庄有些自豪的对着周芜说,都是属于驰家的产业。   周芜也不知道这一栋写字楼价值多少万,但是一看就觉得特别高大上。   小庄领着周芜进了开泰科技公司,然后便被前台拦下来了,周芜说明了来意,但是前台文员礼貌地告知周芜,见小驰总是要提前预约的,可以给小驰总打个电话沟通一下,证明身份就可以上去了。   周芜觉得这样有点麻烦,想着直接给驰珝打电话告诉他饭盒留在前台,让他等一下叫人领走就可以了。   周芜之前加过了驰珝的电话,立刻给驰珝打了过去,电话被接通,驰珝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了过来:   “周周?今天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驰珝的声线依旧,但是语气却格外温和,如同三月春风暖阳一样和煦。   “呆在家里无聊吗?无聊的话,我叫夏植带你出去玩?”   那声音格外磁性,听得周芜耳朵有点痒,周芜有点不适应地轻声“嗯”一下,温声道:“不无聊,我今天出门了,你的食盒我帮你送到了你们公司前台那里,你等下记得叫人去领。”   驰珝问道:“你来公司了?”   “嗯。”   “别走,我叫严秘书领你过来。”   周芜咬了咬唇,目光忍不住看向小庄,有点求助的意味,说实话,他是想要把饭盒放在前台就走,没必要和驰珝打个照面。   但是驰珝这话里的意思,似乎并不想要周芜这么轻松的离开。   小庄没有听到周芜和驰珝的聊天内容,但是接收到了周芜的求助眼神,摊开双手,无声地表示:看我也没用啊,我只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打工人。   严涯很快就到了公司一楼前台,严涯是见过周芜真人的,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周芜,热切地迎了上去,刚好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   “周少爷,小驰总叫我带你去总裁办公室。”   这是周芜第一次见到严涯,第一眼只是觉得这个人其貌不扬,怎么说呢,就是长的很普通,穿着普通的深蓝色西装,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司社畜。   但是,周芜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很特别,因为普通人长相普通一般是因为面容有什么缺陷,他们五官的不同所以组成他们的独特点。   但是严涯不是的,他没有特别突出的面容缺陷,却让人记不住他的长相,丢在人群中恐怕很难一眼认出他。   周芜点头道:“好的。”   严涯又扭过头对司机小庄客气道:“驰总刚才说了,今天晚上周少爷和驰总一起回家,你可以先回去。”   周芜最后一个同盟小庄见工作提前完成,从善如流地点头离开了开泰科技公司,把周芜这个人抛在原地。   周芜看着小庄离开公司的轻快步伐,无可奈何,跟着严涯上了五楼。   看着严秘书和那位小少爷走远的背影,前台前台两个年轻的接待员悄悄的咬耳朵:   “刚才哪个小少爷啥来头啊,他说是来给小驰总送饭的,难不成是小驰总的家里人?”   开泰科技公司是属于驰家产业的一家,因为驰启东还没有退下来,所以公司里面一般称呼驰启东为驰总,称呼驰珝为小驰总。   另一个人立马否定道:“怎么可能啊,小驰总还没有结婚,而且严秘书还叫他‘周少爷’,要是是小驰总的妻子,严秘书那么严谨的人,肯定叫他‘驰夫人’了。”   “也是哦,小驰总现在还没结婚,我跟你说,人事部最近新招来的实习生,头一回见我们小驰总,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一扭头就和我八卦驰总结婚了没有……”那个女人递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另一个人打了一个寒颤,面容都有点扭曲:“他们那小年轻不会还在做《霸道驰总爱上我》的梦吧,就按照小驰总空降公司后我们工作内容直线飙升,谁想不开才会爱上剥削自己的资本家啊……”   身旁女人安慰道:“没事,再过一个月,小驰总就要回学校高考了,估计加班会少很多……天道好轮回啊,小驰总那样的华尔街之狼还要苦逼回去高考……”   眼见两个人八卦的话题越扯越远,突然另一个人,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腿,低声道:“我记起来了,我好像知道刚才那个周少爷是谁了。”   “谁?”   “我之前听说,驰总还有一个私生子就养在身边,跟着妈妈姓,所以不姓驰,我觉得很有可能是这位周少爷。”   “我也觉得很有可能,不太可能是驰总的追求者。”   “为什么?”   “你那天请假没来,你不知道。听说制药的苏二少爷拎着自己亲手做的便当来探望小驰总,小驰总正好在开会,几个会开了三四个小时。那苏沁打扮的珠光宝气,一下午连人都没见到一面,一直枯坐在那前面的休息区。   后来严秘书下楼,也没领人上去,直接转告苏二少爷,说小驰总最近工作忙,没时间招待他,又说驰家有专门的阿姨,没必要劳烦苏二少爷大老远跑一趟送吃食……”   “啧啧啧……真是好大的瓜呀!”   一中午过去,几乎公司食堂里面不少人八卦着周少爷的身份,倘若这人是小驰总的小男朋友反正没有这么受欢迎,但倘若这是驰家那个名不经传的私生子,众人肯定要讨好讨好啊,争取在他面前留个好印象。   因为谁也说不准,以后这公司真正的上头上司是驰珝还是周芜。 第六十三章 标记他的人竟然是驰珝!   周芜被严秘书领着上到了五楼,沿路不少人撞见了周芜,好奇的观望。   这一栋写字楼虽然都是驰家的,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楼层都是开泰科技公司的,有几个楼层被租出去给了其他小型的高新材料科技研发小公司和人工智能研发公司。   具体情况,一至六楼是开泰科技公司的地盘。   严涯敲了敲门,声音不大不小:“驰总。”   驰珝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过来,淡淡的道:“进来吧。”   周芜跟着严涯的身后走了进去,一进去便看到办公桌上电脑后面坐着一个人影,是驰珝。   驰珝看起来比前些天清瘦了一些,穿着一件齐整的纯白色衬衫坐在办公桌前,扣子解开了两三颗,显得不那么高冷拒人千里,周芜敏锐地察觉到驰珝似乎心情不太好。   驰珝从一叠叠文件中抬起头,见到了周芜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外面套着灰棕色薄外套,精致小脸上戴着一个黑框圆眼镜,下身是一件宽松的浅色直筒牛仔裤,一看就是夏植给他打扮的,显得他嫩的能掐出水来,一副乖巧的模样拎着食盒。   驰珝原本皱起的眉头捋平了,似乎面对周芜,原本郁结烦躁的心情都消散了,他对着周芜道:“过来。”   周芜便乖乖地走向驰珝的办公桌,站在了驰珝身边,把手中拎着的食盒放在了一旁的空桌子上。   驰珝一面把办公桌上的文件夹合上,放在一旁,一面望着周芜问道:“脚上的石膏是小庄陪你去医院拆的吗?”   周芜点点头。   “脚拆了石膏,走路还疼吗?”   周芜摇了摇头,道:“不疼,和正常时候是一样的。”   驰珝突然伸出了手,拉住了周芜的手腕,手上微微用力,把人往自己的怀里带,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离我这么远干什么?过来。”   周芜被动的上前两步,凑到了驰珝面前,紧接着就被驰珝抱住了腰肢。   驰珝用手丈量了一下周芜的腰,最后大手落在了周芜的浑圆挺翘的臀上,甚至还捏了捏,凝眸望着周芜的眼眸,亲呢道:“终于养出了一点肉啊……”   周芜如同受惊的小兔子,感受到了自己身上那个不法忽略的手掌,还有手掌上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服传到他身体上,周芜眼睛猛地瞪大,驰珝为什么会对他做这个动作,为什么会对他说这句话?   他只是驰珝的一个没有什么感情的同父异母弟弟啊。   驰珝你是不是有发病了啊?你别逼着我在你秘书面前扇你啊……   周芜手忙脚乱,妄想从驰珝怀里跳出来,但是被驰珝手臂困住,周芜俊俏的脸庞涨的通红,又急又气,手指按住驰珝乱摸的宽大温热手指,忍不住提醒道:“还有人在这里!”   是害羞了吗?驰珝轻笑,狭长漆黑的眼眸闪过微光,视网膜上倒映着周芜的身影,眼底慢慢弥漫出了戏谑的笑意。   驰珝的目光顺着周芜的目光朝着严涯的方向看去,一旁低头假装认真装订的严涯头更加低了,妄想交给自己的存在感,想要快点把这个文件给驰珝签字后,然后麻利溜走。   驰珝手指从周芜身上移开,低声安慰周芜道:“没事,他是我的人。”   周芜没有明白驰珝想要表达什么意思,驰珝就对严涯道:“那个文档别装订了,方案打回去让他们都重新做,从研发阶段到最后,一坨垃圾,一直在吞钱,不切实际,十年内收不回本金。我是投资者,不是他们理想的慷慨捐赠者。”   “好的。”   严涯脸上神色依旧,低头把文档全部整理好,要批改的重新放回驰珝书桌,打回去了的方案他拿了下去,然后麻利关了办公室们,留给驰珝和周芜两人空间。   严涯最后离开办公室时,余光一瞥,看到周芜被驰珝抱在怀里,一时心里感慨,也不知道周少爷今天来公司是好是坏。   周芜在驰珝身边,驰珝大部分注意力都被周芜吸引了,多多少少有点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意味,但是,周芜来公司了,驰珝发脾气就少了。   要是在平常时候,驰珝看到那垃圾方案,驰珝估计会让那群策划部的人,全部卷铺盖走人,今天只是毒舌了一点。   办公室被严涯关上了,周芜被驰珝抱住了腰肢,驰珝的双臂力量很大,周芜双脚悬空,忍不住去抓驰珝的手臂,深怕驰珝把他摔着了。   驰珝把周芜放在了书桌上坐着,漫不经心捏着周芜手指上的骨节问道:“吴妈今天做了什么菜?在家吃的什么?”   周芜回忆了一秒,迟疑道:“是乌鸡鲍鱼汤,还有爆炒河蚌……”   周芜认真的报了一串菜名,说完话还看到驰珝饶有兴趣地望着自己,虽然驰珝那一张浓丽俊美的面庞认真看着一个人,会让人生出他是不是喜欢我这种荒唐念头,但是周芜一想到驰珝原本的性格,感觉后背起了鸡皮疙瘩。   总感觉驰珝算计着他什么东西……就像是圆滚滚的小鸡被黄鼠狼惦记起来了…………让人很不安。   周芜忙打开食盒,伺候驰珝用饭:“先吃饭吧。”   驰珝用完饭,周芜才试探着开口,想要回驰家:“大少爷,你吃完了,那我就走啦。”还扯了一个理由,“我有点累,想要回去休息。”   驰珝却像是看出了他心底想的念头,只道:“累了,那就在这里休息吧,这里面有一个休息间。”   周芜忙摆手拒绝道:“不不不,这样不好吧,那是你的床。”   驰珝有点不耐烦,从办公桌前站起身来,拎住了周芜的后脖颈:“我们一起睡过那么多次,不嫌弃你。”   驰珝说的这句话,周芜瞬间想起来了驰珝这两年易感期都是他陪着驰珝度过,两个人一起睡觉。   周芜艰难地说道:“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   周芜感觉驰珝的目光格外怪异,他声音不大不小:“现在我分化成了omega,我们孤A寡O睡在一张床上,不太合适。”   驰珝声音冷了下来:“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周芜顶着驰珝那样强势的目光,大脑十分迷惑,有点害怕驰珝,他觉得他说的很清楚,驰珝还想他怎么详细解释?   驰珝冷笑着开口道:“我们睡都睡了,你身上还有我的标记,现在你跟我说什么孤A寡O,当初你躺在我身下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   周芜秀气的眉头皱了起来,忍不住伸手去摸自己的后颈腺体:“什么?什么你的标记?你别想骗我了,我记得标记我的人,是穿着西装的陌生先生,不是你。”   驰珝逼近周芜,暗地里磨牙,简直要被周芜这个笨蛋气死了,脸色表情格外阴森,手指按在了周芜腺体上道:“你以为是谁碰你?”   周芜白着小脸,迷茫地摇了摇头。   驰珝这才知道,原本周芜发情期的那几天竟然没有认出他,以为是一个陌生人和他同床共枕,不,周芜当初在床笫之间,湿淋淋的身体包容着驰珝的肆意妄为,失神地时候,拽着驰珝的短发,沉沦迷茫地呻吟,喊过驰珝的名字。   所以是周芜发情期过了,忘记了那几天的驰珝和驰珝的所作所为?   驰珝脸色阴沉下来,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周芜忘了记,他就重新在周芜清醒的时候,再标记一次。   没事,周芜只要忘记谁是他的alpha,他就亲自动手证明给周芜看,直到周芜从身到心都属于他,身上沾染上的信息素全是属于他的梨薄荷味,只要他一走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属于谁的omega。   之前周芜发情期过了,驰珝再没有碰周芜,是因为怜惜他这个小可怜,身体腺体尚且还没有发育好,就被强行分化成omega。发情期的时候,驰珝打开他那窄小甬道格外艰难,周芜趴在床上哭的稀里糊涂,驰珝一碰到他的生殖腔,他的身体就忍不住战栗畏缩。   驰珝心疼地抱着人在自己怀里,并没有打开生殖腔强硬永久标记周芜。   现在驰珝改了主意,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周芜原地永久标记,就在这个办公室里,让他看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还是对周芜太温柔了,是该戳破他一厢情愿的美梦。   周芜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残酷的念头,再结合这段时间驰珝对于异常的亲近,还有刚才驰珝说的那些话。   周芜脸色霎时间变得格外苍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嘴唇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原本清澈干净的眼眸全是惊恐,颤颤巍巍的声音从嗓子里飘了出来:“你是那天的先生,是你标记了我……竟然是你……”   驰珝讨厌周芜那样抗拒的神态,忍不住朝着周芜走了一步,神色变得格外复杂深沉,声音低哑:   “不然,周芜,你以为谁会标记你,或者你想要谁标记你?我标记你的时候,你可是趴在我的胸前,流着眼泪求我给你……” 第六十四章 你算驰启东哪门子的私生子?   “不然,你以为谁敢从我手里抱走了你,把你标记?”驰珝的态度格外恶劣,几乎残忍地告诉周芜一切的真相。   流着眼泪……求着驰珝标记他……   驰珝每说一个字,周芜脸色就难看一分,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样,他消瘦的身躯如同茫茫大海中漂泊的一叶方舟,几乎都站不住了。   他把周芜逼到了总裁办公室那一面高大的玻璃幕墙上,一侧头就可以透过玻璃幕墙看到外面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   驰珝堵住了周芜逃跑的去路,强迫逼着周芜接受这个现实。驰珝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周芜小腿微微颤抖,驰珝现在这个状态太可怕了,仿佛要现场用行动给周芜证明,标记周芜的人到底是谁。   周芜抬手打了驰珝一耳光,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难以置信道:“我是驰启东的儿子啊,你……你怎么能对我下手,这是——乱伦,驰珝!”   周芜崩溃的神色激怒了驰珝,驰珝一手抓住了周芜的肩膀,冷冷地笑着,他的目光是那样凌厉:“乱伦?呵,你算哪门子的驰启东儿子?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是驰启东的私生子吧?”   周芜身体一僵硬,心底影影约约生出了一个彷徨的念头,周芜手指紧紧拽着驰珝的衣服,仰着头望着驰珝,神色格外激动:“什么?你什么意思?”   “驰珝,你说话,你他妈说的什么意思?”   驰珝手指捏住了周芜的肩膀,漆黑眼眸中微光流淌着:“我还以为你自己知道,你的DNA检测,和驰启东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周芜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受到了两个毁灭性的打击,神识都有些恍惚,但是潜意识却毫无理由的相信了驰珝。   周芜顿了顿,反问道:“既然我不是真的私生子,我跟驰启东没有任何关系,那他为什么要带我回来呢?”   驰珝手指往上移,指尖贴在了周芜的脸颊上,轻声道:“他不知道。”   周芜头脑风暴中,既然驰启东不知道自己是假的私生子,并且把自己领回来了,那驰珝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假的呢?   是驰启东把他领回来之后,驰珝看他不顺眼,暗自重新做的DNA检测?   驰珝露出一抹让周芜不明所以的笑容,周芜正要说话,却听见他的声音响了起来:“所以我早就跟你说过的。”   “说什么?”   驰珝伸出一只手攥住了周芜的双手,把周芜的手臂抬到他的头顶上,按在了玻璃幕墙上。   驰珝另一只手空出来了,慢条斯理地把周芜的白衬衫衣角拽出来,一点点脱去他的白衬衫。   周芜身体如同触电一般,忍不住想要往旁边躲,却挣脱不开驰珝如同铁钳般的手:“乖一点,在驰家你应该来讨好我,而不是父亲。”   驰珝的手触碰到周芜哪块肌肤,周芜哪里便起了一股酥酥麻麻的痒,周芜的衫衣扣已经被他解开,有些凌乱的挂在他的身上,袒露胸前出光滑白嫩的肌肤,还有殷红的红萸。   周芜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在驰珝的办公室里面,驰珝竟然这样肆意妄为对他下手。   随时都会有人闯入进来,然后便能看到衣冠楚楚的驰总和周少爷在办公室做这么不堪的事情,随时都可能成为本市最大的花边新闻。   周芜的身体在驰珝的手掌下微微颤抖,一副急的差点要和驰珝拼命的模样:“驰珝……我们不能这样……”   周芜努力把自己的双手从驰珝的手掌中抽出,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驰珝说:“周芜,你说我要是把你是假私生子,这个消息告诉驰启东,驰启东会怎么样?”   驰珝垂眸望着周芜一边打量着他的神色,一边缓缓威胁道:“像他那么刚愎自用的人,知道有人糊弄欺骗了他,你说他该会怎样报复那个人呢?”   周芜努力反驳道:“不是我故意欺骗他的,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想这个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以及他确实被蒙在鼓里的事实。”驰珝面容冷峻的说着,他的手却没有停下,手指磨挲着周芜的腰肢,“你的外婆胃癌虽然做了手术,但是未来每月都要去做检查吧?”   周芜一听到驰珝提及了自己外婆,根本无法理智,目光如果能化为实物刀子,估计此刻驰珝应该被千刀万刮了。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牵连我外婆。”   “我对于驰启东是不是给别人养儿子根本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驰珝不动声色道:“周周,你也不想外婆牵连进驰家的破事里面吧?给我看看你的诚意。”   诚意?他要什么样的诚意?   他想要自己臣服于他,周芜心道。   周芜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心中天人交战,过了一秒后缓缓松开手来,周芜红润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踮起脚尖缓缓用双臂环住了驰珝的脖颈。   驰珝眼眸中的笑意更深了,手指轻拢慢捻着周芜平缓胸膛上的红萸,周芜的身体太过于敏感了,胸脯前的两个小红豆立刻硬了起来,挺立起来,身子如水一般软了下来,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玻璃幕墙,额头也伸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周芜被驰珝单手微微抱了起来,后背抵住玻璃幕墙,他的双脚悬空起来。周芜难忍地低声喘息着,毛绒绒的头抵在驰珝的肩窝,遮掩着自己煎熬的神色,呻吟声支离破碎。   驰珝不轻不重捏了捏周芜的红萸,有点惩罚意味在其中:“小声点,你想每个经过总裁办公室的人,都听到你的呻吟声吗?都知道周小少爷在办公室里忍耐不住的发情吗?”   周芜这个时候,大脑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浑身上下如同有火烧一般,简直被驰珝气的要哭。   驰珝这个王八蛋!   驰珝这个人性格实在是太过于恶劣了,周芜本来难受的要命,雪白的衬衫半挂在他的肩头,整个人格外淫乱色情,但是罪魁祸首驰珝还是西装革履,衣衫整洁,一丝不苟。   周芜听了驰珝的话,因为廉耻心,所以紧咬着牙关,即使再痛苦,也不肯发出一丝声响来。   驰珝望着这副模样的周芜,轻声道:“侧头,朝外面看看。”   周芜迷茫又听话的偏过头,目光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朝下望去,这里是五楼,俯瞰下去可以看到高楼大厦下面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还有不远处主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   只要有任何一个人抬头望去,就有可能透过开泰科技公司巨大的玻璃幕墙看到五楼的光景。   就有可能看到那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甚至眼尖一点的人就可以看到周芜半裸着身子,衣服挂在臂弯被人玩弄的模样。   周芜手掌按在了驰珝的胸膛上,想要推开驰珝,有那么一刻,他几乎要被驰珝气哭了。   但是他没有,他就那样冷冷的望着驰珝,扬起漂亮的脸蛋望着驰珝的面容:“你就是想这样羞辱我吗?”   驰珝知道他把小朋友逼急了,低头亲呢地帮着周芜把褪下的衬衫又重新穿回了他的身上。   甚至低下头,虔诚的亲了亲周芜的额头,眼眸中丝毫没有亵渎的意思。   “不是,只是吓唬吓唬你罢了。”   周芜自从听到驰珝用他外婆威胁他的话,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此刻只是静静的站直身体,然后平静的问道:“所以,驰珝,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你想让我们是什么关系?”   周芜的眼眶中,原本蒙上了一层水雾,此刻漆黑的眼睛更加清澈摄人,犹如夏日里的冰棍散发着丝丝的凉意:“从上不得台面的驰家私生子,变成你驰珝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驰珝面无表情地看着周芜沉默了一会,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就变了。   那个眼神周芜难以描述,但是这屋内心很确定的是,他坏蛋一定又在憋什么大招。   驰珝怜爱的摸了摸周芜的脸颊,他实在喜欢周芜这样的小孩,即使分化成手无寸铁的omega,消瘦的身躯中却蕴藏着坚强和不屈不折的韧性,这是独属于他的如同小草般野蛮生长的魅力。   驰珝道:“怎么会呢?从你进入驰家之后,我便知道你不是驰启东的私生子,我要是想要告发的话,早就告发了。”   周芜面无表情道:“我觉得你不会那么好心。”   驰珝站在周芜面前,微微低头俯视着周芜,阳光穿过巨大的玻璃幕墙照射进来,他好像眯了眯眼睛,然后似笑非笑地轻声开口:“即使你不想暴露真实身份,对于我来也无所谓。因为无论如何,你都将属于我。”   驰珝解释给周芜听:“按照现有的继承法,驰启东去世之后,我将继承他的所有遗产,包括他的omega子女,你的婚嫁权是在于我的手上。   你可以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如果你在意外界的目光,我可以给你嫁给一个软弱无能又不能碰你的beta,我们继续维持这样的关系。” 第六十五章 驰珝给自己戴绿帽子?   哦?周芜倒是不知道驰珝这个疯子的性癖居然是人妻?   周芜简直要被驰珝气笑了,一边说着自己属于他,却把自己推给别人做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有一套啊,驰珝,可真有你的。   周芜眉头挑起,反问道:“只要我们可以维持这样的关系,你根本就不会在意世俗的眼光和道德的谴责,对吧?”   “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在乎。事实上,只要能达到目标,过程怎样我并不关心。”驰珝冷静地说道,“如果我真的想要得到什么东西,我不介意违背道德和法律。”   周芜嘴角抽了抽:真不愧是你啊,驰珝。   周芜眉头拧在一起,他能感受到自己对于驰珝是不一样的,但是驰珝这个疯子,他的感情不能用简单的喜欢或者是爱来表达。   或许他就只是想要得到周芜这个人,至于用什么手段得到或者是用什么身份得到,他都不太在意。   周芜轻笑了一声,对上驰珝的目光,然后坦然的回答道:“哦,那好啊!何必麻烦你找别人,那不如这样,我和秦萧祁结婚,背地里还和你保持这样的关系,如何?”   周芜提到秦萧祁,这倒不是他故意的,只不过他提到结婚就想起来之前秦萧祁信誓旦旦的说要娶他,所以他脑海里面一蹦出契约结婚的对象,就想到了秦萧祁。   周芜话音刚落,便被驰珝打断了,驰珝声音突然拔高道:“他不行!”   驰珝回想起当初秦萧祁看周芜的眼神,神色突然暗沉了下来,浑身散发着冷意。   周芜看到驰珝这样的态度,觉得不明所以,于是更加想笑,他反问驰珝道:   “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你可以给我嫁给一个软弱无能又不能碰我的beta,那嫁谁不是嫁呀?我为什么不能选一个长的帅气和我又有话题的男人?或许你工作忙的时候,他还能陪我打发一些无聊的时间。”   驰珝面无表情地看了周芜一会,然后他的眼睛像大型猫科动物一样,慢慢地眯了起来,有种危险的意味。   他一眯眼睛周芜就害怕了,驰珝缓声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秦萧祁,但是秦萧祁却是喜欢你的,我是不可能让你和他结婚的。”   周芜对于驰珝的所作所为很是无语,正要说话却被驰珝攥住了手臂,驰珝一字一句冷冷说道:   “我后悔了,我不想任何人和你结婚,即使只是做假夫妻,我都难以忍受。你身上打下了我的烙印,这辈子都只能属于我。”   周芜被这么霸道的占有欲逼得接近崩溃,他本来想继续回怼驰珝,但可能是和驰珝争执累了,他张了张口,却只道:“随你。”   本来想推开驰珝走开,周芜又回想起驰珝把他按在玻璃幕墙上亵玩的事,又忍不住冷笑一声,道:“还请驰大少爷到时候变了主意,要把我嫁给别人的时候,提前和我打个招呼。”   周芜往前走了两步,本来想要直接走出驰珝的办公室,他现在确实被驰珝气地不轻,即使面上没有太强烈的情绪表达,但是心底已经把驰珝这个神经病翻来覆去骂了八百遍。   但是周芜还没有走两步,身后便伸出了一双手,从他腰部穿了过来,把他从身后抱了起来。   周芜微怒地用手去掐驰珝手臂,厌烦道:“放开我。”   驰珝直接忽视了肉体上的疼痛,手臂被周芜掐出了一条条红印,也没有松开周芜。驰珝把周芜抱在怀里,一下子抱起周芜的身体,周芜倔强的偏过头,不愿意看驰珝一眼。   驰珝抱着周芜朝着办公室里面的一间休息卧室走去,杜绝了随时有人进来撞见的可能性。周芜被驰珝放在了松软的床上,全过程抿唇一言不发。   驰珝甚至半跪在周芜面前,亲手帮周芜褪去鞋子:“你不说困了吗?可以在这里睡一会儿。”   周芜还是没有搭话,他们现在处去吵架的状态中,驰珝给他拖鞋他也不认为这给他们两个人台阶下,他看出驰珝现在没有睡他的意思,便从驰珝手中抽回了自己的脚,想要爬上床睡觉去,懒得理会驰珝那个狗男人。   但是驰珝攥住了周芜的脚踝,阻止了周芜的动作,朝着周芜凑了过去,神色低落。他说:“周周,不能喜欢喜欢我吗?刚才是我说错话了,我向你道歉。”   周芜冷淡地回答道:“不能。”   “为什么?”   “因为讨厌你。”周芜终于把自己的脚从驰珝手中抽了出来,噔噔噔爬上了床,背对着驰珝睡了下来。   这句话周芜发情期,驰珝问他喜不喜欢自己时他说过,没有冰冷的厌恶,只不过是故意和驰珝唱反调。   驰珝坐在床边,手指摩挲着周芜的脊背,过了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驰珝知道周芜没有睡着,突然出声道:“我尽量不会做你不愿意的事。高考过后,我会把你送回春水街。”   周芜强行忍住起身地动作,克制着自己情绪,静静的闭着眼睛装睡。   ————   五月二十八日,嶂城。   驰珝一个人驱车走进一家沙画艺术馆,这里地段很偏僻,人流量也少,过了上班高峰期八九点钟,街道空荡荡的,没有什么人烟,就连小孩也背着书包去学校了。   墙壁上全是被雨水多年侵染留下的乌黑痕迹,街边的垃圾桶不知道被那个人无聊踢翻,一条缺尾巴的流浪猫在垃圾桶旁边翻找着食物。   因为今天是和别人约定好的见面,所以驰珝为了表现出成熟干练,穿着一件铁黑色休闲西装,举手投举都是完美至极,既正式又不那么拘谨。   却没有想到,那个人给他的位置居然是一家十年前的沙画馆里,沙画馆上面的招牌都泛旧发黄,原本的“莎莎画馆”那个草字头都脱落了一个,变成了“莎沙画馆”。   本来沙画这种东西就不大众,这家画馆又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没有什么人流量,装潢也老旧,一点知名度都没有。   驰珝以一个商人的目光来打量着这家店,估计这店赔本赔了不少。   驰珝走了进去,店里面还是比较开阔的,墙上挂着几幅沙画,不远处的木桌上还有两个孩子在那里玩彩色沙子,见到有人进来,也没有抬头。   驰珝打量着沙画馆里的环境,却听到有女人声音从上面传了过来:“上二楼。”   驰珝往店里面走,便看到木质的窄小楼梯,驰珝往上便到了沙画馆的上空的二楼。   木地板被踩得咯咯响,驰珝抬眸望去,看到了一个穿着月白色旗袍的女人坐在旁边的小桌上,阳光透过墙上的竹窗户照射进来,光圈模糊了女人的五官轮廓。   驰珝身体僵硬了一秒,然后快步走了过去,坐在了女人对面的桌子上。   他们身下坐着的桌椅,估计是为小孩专门定制的,所以驰珝一米九的高个坐在那里,显得有些拘束,腿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但是此刻驰珝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女人吸引。   那个女人穿着素色旗袍,身材被勾勒得玲珑有致,大约三十岁的样子,是女性beta,利落的漆黑短直发,轮廓分明的鹅蛋脸,细长的眉,眼尾微微上挑,菱形的唇瓣,和驰珝记忆中人影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驰珝主动开口道:“凌姨。”   此人正是驰珝母亲芮熹的亲妹妹,也就是在二十年前了无音信的芮凌。   芮凌听着驰珝叫她凌姨,微挑眉,眼里闪过一抹笑意,她感慨地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最后一次和姐姐打电话联系时,她说她怀了你。没想到再见你时,你已经长了这么大了。”芮凌一开口便是十分正宗的嶂城话,即使在国外生活了二十年,乡音不改。   芮凌的长相和芮熹十分相像,但是一说话,五官动时,便会感到两个人周身的气质是不一样的。   驰珝记忆中的芮熹是温和的忧郁的,但是芮凌虽然穿着温婉的旗袍,但是却是凌厉逼人的。   驰珝轻声道:“这么多年,凌姨一直生活在国外吗?母亲在被驰启东囚禁后面孤言寡语,没有和我说过其他的亲人的消息。自从我得知凌姨的存在,便派人四处去找寻您的下落,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主动联系我。”   驰珝自从在芮熹生前房子里得知了芮凌的存在,就一直派人在国内寻找着她,一直没有什么消息。   但是驰珝昨天晚上突然有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里面便是:   “我是芮凌,想约你见一面,明天上午10点嶂城槐花街322号。”   驰珝看到这个消息,并没有犹豫,即使有可能是假的,他也不愿意放弃一丝机会。   芮凌眼眸微眯,闪过一道精光,她说:“我本来打算这辈子都绝不和驰家人打交道,从始到终也没打算见你。倒是你的人打听我的下落,正好打听到了我朋友那里,他们把这件事转述给我,我改变了主意,打算和你见一面。” 第六十六章 alpha天生缺陷性信息素紊乱病症   芮凌对于驰家人的厌恶态度,驰珝能够理解。   “如果你的目标是驰启东,那我们便是盟友。”驰珝出声道:“我找你就是为了了解二十年前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驰启东对芮家做了什么。”   芮凌眼眸微眯,缓缓出声道:“那么你了解多少?”   “二十年前,驰启东设计吞并芮家资产公司,母亲被软禁,如愿以偿,得到了芮家的生药公司,母亲恳求七岁的我给她找来一把刀,在浴室自杀身亡。”   驰珝虽然要取得芮凌的帮助,但是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芮凌,以及在芮熹生前居住的别墅里,外祖父写给母亲的信下面夹的那张纸条。   芮凌叹了一口气,身体微微向后靠在了木椅的靠背上:“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你还想问我什么?”   驰珝对上了芮凌的目光,吐字清晰:“我想要知道,曾经有m国研究室邀请芮家一起参加某个研究课题,关于生物武器方面,被芮家拒绝了。具体是关于什么的?”   芮凌略微有些诧异:“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芮凌打量着自己眼前的男人,褪去了芮熹儿子的这层身份,真正正视驰珝,就会发现他是个冷酷睿智的上位者。   芮凌眼神中闪过欣赏的神色,听见驰珝说道:“这件事并不难猜。想必凌姨也听说过前些天我被绑架的事吧,那群人便是m国方面雇佣的人,他们想绑架我,要求威胁驰启东拿出两个文件,一个是二十年前的黑狐文件,一个是一年前的重启文件。   我觉得这两个都是和m国那边有关系,我在驰启东那里,找不出来线索,便想要从您这知道谜底。”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我觉得没有深究的必要。”芮凌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很显然不愿多提,但是被驰珝后面的一番话改变了主意:   “有的。我想要把驰启东撸下台,想要提前继承驰家,想要把他送进监狱,想要为母亲报仇,这件事是我最好的一把刀。”   芮凌被驰珝的话微微触动到了,原本淡然的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认真起来:“这是不可能的,驰启东那么狡猾的人,是不可能留这么明显的把柄给你的。要是这件事有切入点,我早就把驰启东拉下水了。你想要把他拉下水,为熹姐报仇,总还是有其它方法。你和他朝夕相处,难道不知道他的其它把柄吗?”   驰珝坚持道:“凌姨先把这事前因后果告诉我,m国方面到底想要和芮家进行什么合作?”   芮凌皱着眉头,思索着回答驰珝:“当年的事,我知道并不多。那时候我还没成年,没有机会了解到这件事。我只知道,芮家的研究室一直在自主研究开发新的AO抑制剂。有一段时间,研究室有什么新的成果,父亲那阵子一直泡在研究室里面。   后来研究室的一个博士在m国那里的生物领域一个还比较出名的格罗拉研究交流会,发布了他们最近治疗天生缺陷性alpha信息素紊乱的案例,你应该能明白,像在科研学术界里面研究出一个新发现的过程中,论文发表时间是最重要的。”   芮凌说的不错,虽然驰珝是个商人,并不是生药领域的研究人员,但是他知道一个足矣改变教科书的发现,第一个发表出来的人,会名垂青史,但是第二个不会,即使他们是同一时间做出这个实验,即使第二位学者成果出来的时间,只和第一名相差半天,有可能十几年成果付之东流。   芮凌继续道:“他们发表了这个临床治疗的实验报告,而且提出,他们发现造成alpha天生缺陷性信息素紊乱,是因为他体内RNA翻译蛋白质时,本来正常的蛋白质却翻译出来一个新的蛋白,当把这个蛋白植入寿命只有75天的噬菌体里面,噬菌体却可以存活超过三个月,并且它的营养摄入量和繁殖能力大幅度提升。其他的细节,写的太过于专业,你有兴趣可以找一找来看。”   驰珝垂眸,若有所思:“这个研究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倘若是二十年前便已经发布出来的话,这二十年里,肯定有不少人会研究这个课题。”   能够延长寿命,光是这一点猜想,就能让无数贪生怕死的人趋之若鹜。   芮凌解释道:“因为这个发现,但是并没有在学术圈溅起什么水花。因为天生缺陷性信息素紊乱的alpha很稀少,我们华夏泱泱大国这才只有两例,还有可能是找不到那个蛋白质吧,这个方面我不是学生物,我也不懂。   反正这个实验要的蛋白质只有芮家有,这个实验只有芮家实验室做出来,其他的科研人员没有方法证明,以为研究室那位博士是沽名钓誉之辈,为了出名伪造数据。没过两年,那位博士也死了,父亲封了这个实验研究,也没有人提供。   m国那方面的人听了那场研究汇报后,想要和父亲合作。但是父亲实验室里面,如果发表了研究这方面猜想,就说明他们的进一步深入的实验早就进行中了。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父亲叫停了这个实验,我估计黑狐文件里面数据就是这个实验的。”   有了芮凌这个当事人,当年的事才终于有了一点眉目。   驰珝沉默地思索着,那之前m国花费大精力想要得到黑狐文件才终于说得通了。但是重启文件是什么?听这个名字,驰珝下意识觉得这个是之前黑狐文件的重启实验,因为现在芮家的医药产业都在驰启东手里。   但是,驰启东要是重启这个实验,他驰珝不可能不知道。   驰珝心底的迷雾虽然解开了不少,但是随之是更多的迷团接踵而来。   况且,驰珝对于芮凌所说的事,并不全信。   他和芮凌已经有二十年未见,他说实话和芮凌并没有太多的情分,虽然芮凌像极了芮熹,驰珝对于芮凌还是有提防之心的。   一来,当时事发时,芮凌还没有成年,知道的事未必全面;二来,他也说不准芮凌会不会给他假消息,把他当刀使,去咬驰启东一口。   早知道这些事,必须要等到他把驰家的一切攥到手心里,才能放手去查驰启东那些烂事。   周芜十八岁分化成了omega,没有驰家财产的继承权,驰启东也没主动提给周芜什么房产和钱,估计已经熄了培养周芜的心思。   如果是这样的话,驰启东的第一继承人是驰珝,现在只需要驰启东大病一场,最好病的神志不清,驰珝就能顺理成章继承驰家。   驰珝揉了揉眉心,无论如何,驰家这滩浑水虽然面上平静,但是里面已经波涛汹涌了。他决心在周芜高考后就把他送走,要么暂时把他送回春水街,要么把他送的更远,送到驰启东插手不到的地方。   驰珝面上带着疲倦的神色:“凌姨,这次我们就聊到这里吧,我回去想一想,有什么事情手机联系。”   芮凌颔首,望着自己面前一米九高个的侄子,想到了她之前在嶂城听到关于驰珝这么多年的“丰功伟绩”,神色软了几分,觉得这孩子从小在驰启东手里活下来也不容易,好端端的人都被驰家逼成了神经病。   “如果你想要对付驰启东,我可以帮你。”   驰珝并不意外听到芮凌这么说,他深谙人心,懂得如何利用一副天生的好皮囊去博得他利益最大化,他冲着芮凌微微一笑,本来俊朗的面容上漫出了笑意,如雕如琢,容颜几乎晃人眼睛。   “谢谢芮姨。”他的嗓音干净清晰,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   这幅模样,谁不迷糊?几乎让人忘却他原本混世大魔王的本性。   —————————   驰珝今天上午自从从外面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了他的书房,中饭晚饭吴妈都给他送过饭,不过他心情不好,连书房门都没有开,吴妈现在书房外面,动作拘束小心地敲了敲门:   “大少爷,晚饭做好了,我还炖了汤,我给你送进去?”   书房里驰珝低沉沙哑的声音透过房门穿了过来:“没胃口,你自己照顾自己就行了,不要打扰我。”   吴妈无奈道:“大少爷,好歹吃点东西吧,这样熬身体不好。”   门内再也没有回答的声音了,吴妈端着饭菜站在驰珝书房前面,等了一会儿,也没听到书房里有什么动作,只能叹了一口气,端着饭菜离开书房门前。   周芜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一抬头就看到这幅画面。   他上午看到驰珝匆匆从外面回来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到现在晚上七点,滴水颗米未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修仙呢。周芜心里腹诽道,不慌不忙地走到了餐桌前。   平时餐桌上没有驰珝和驰启东,就特别随便,他们坐在另一张方形餐桌前,这本来是吴妈他们吃饭的桌子。只不过驰启东和驰珝不怎么回家,平时吃饭主桌上就周芜一个人吃饭,一大桌饭菜,气氛很压抑,所以周芜主动坐在吴妈他们桌子上。 第六十七章 你的勾引进度太慢了   周芜左边坐着吴妈,右边坐着陈阿公,对面是平时打扫卫生的云姐。   吴妈做饭菜的水准一向不错,今天的饭菜依旧很可口。周芜才夹了一块糖醋里脊在碗里,便听到吴妈忧心忡忡问自己:“小周,你最近和大少爷吵架了吗?”   现在吴妈都看出来驰珝对周芜不错,如今驰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吴妈还会侧敲旁击问周芜是不是和驰珝闹别扭。   周芜摇了摇头,他从知道驰珝把魔爪伸向了自己,还临时标记了自己,他对于驰珝的态度就很微妙,尽量能躲着驰珝就躲着驰珝。所幸驰珝最近也是忙人,根本没时间见周芜,更别说吵架了。   至于那天在驰珝办公室吵的架,他在珝的休息室醒来,驰珝还在外面加班,总之他们那吵一架,吵也没吵明白,最终不了了之。   晚上的时候,周芜还陪着驰珝吃了一顿饭。   其实那个时候周芜也在反思自己,为什么他最在意的是不是他被驰珝临时标记,而是驰珝那些离经叛道的话。   吴妈的话打断了周芜的思绪:“是不是大少爷体内的信息素又紊乱了,克制着情绪,所以身体不舒服?”   陈阿公接话道:“以前他身体信息素紊乱的时候,他也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但是这样多熬人啊,时间长了,身体底子再好也吃不消啊。”   他们说着,却不敢直接上去触驰珝的霉头。   晚上十点的时候,周芜刷完一套数学卷子,正打算睡觉时,突然想到了什么,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却看到驰珝书房的灯还没有关。   他还没有睡?因为alpha信息素紊乱不舒服吗?   周芜心想着,其实当时他就应该假装没看见,转身回房间睡觉的。   这驰宅关心驰珝的人那么多也不缺他一个。   但是周芜的脚步还是顿住了,他说不明他那个时候的感觉,他只是想起来驰珝每次易感期如同受伤的睡狮躺在床上的模样,他知道驰珝每次体内信息素紊乱都特别难受,他的私人医生会用束缚带把他捆在椅子上,防止他作出伤人的事。   那个时候的驰珝为了克制自己的暴躁冲动整个人会十分痛苦,肾上腺素分泌加速,不光有肉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他红着眼眸低声喘息着,如同一头困兽。   周芜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又可怜同情起来驰珝,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不过他转身去了厨房,热了一杯温牛奶。   温牛奶有助睡眠的作用,希望驰珝喝了这杯温牛奶,能睡的安稳一些。   周芜自言自语道:“他虽然坏,好歹也帮过我几次,就只给他送杯牛奶,也算是人情往来吧。”   周芜端着牛奶,又想起来驰珝曾经对他说,在驰家他应该他讨好的人是驰珝而不是驰启东。   想起来驰珝曾经和他说,高考完了就会把他送回去。周芜扣心自问,驰启东会放他回去吗?不会。   因为以驰启东那种精致利己主义者,一个没有继承权的omega,很有可能成为他政治联姻的工具,然后不管周芜到底愿不愿意,强行把周芜嫁过去。   这样一比较似乎巴结驰珝,下场会更好一点。   周芜一阵胡思乱想,回神后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驰珝的书房前,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答的声音,周芜不由得忐忑起来,心底开始打退堂鼓。   现在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周芜又敲了敲门,里面终于传来了驰珝的声音,略微有点沙哑,带着一点疲倦:“谁?”   周芜嗓音很轻很柔和:“是我,周芜。我来给你送牛奶。”   “进来吧。”   周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顺利,随即端着热牛奶走进了驰珝的书房。   书房里面光线很明亮,所有事物在白炽灯下一览无遗。驰珝穿着一件寻常的宽松白色短袖,坐在书桌前,见周芜走了进来,抬手把笔记本电脑合上。   “过来。”他的嗓音似乎柔和了一些,对周芜道。   周芜最害怕他这种钝刀子杀人的态度,明明对人是如沐春风,谁知道他背地里面又想着怎么欺负别人?   周芜端着牛奶朝他走了过去,心道:我把牛奶送他,我回房间睡觉去。   驰珝问道:“你怎么来了?”说完目光又落在周芜手中那杯温牛奶上面,轻笑了一声,问道:   “特意来给我送牛奶?”   周芜不愿意给他展现出自己的关心,怕驰珝如同抓住把柄一样打趣自己,点点头,不愿多说什么。   驰珝望着自己面前的周芜,身上还穿着那件傻里傻气的白色兔子睡衣,睡衣上的兔子耳朵长长的几乎都垂到了他的臀部。   他好像刚洗完澡出来,脸上被热气蒸红,双颊皮肤白里透着红,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他更加清纯动人,漆黑的长睫毛弯弯,下面是一双干净的眼眸倒映着驰珝的模样。   驰珝看到周芜这副样子,原本的疲惫一扫而空,并且把驰启东和芮凌的那一摊子烂事抛之脑后。   驰珝把凳子往后一推,离书桌远了一些,俊美的面容上带着晃人心神的笑容,一抬手揽住了周芜的腰肢,周芜想要躲避,但是碍于手中的牛奶,怕牛奶泼洒在驰珝身上,保不齐又是几千的衣服,自己赔不起。   周芜没有挣扎地被驰珝抱在了怀中,手忙脚乱又小心翼翼地把牛奶放在驰珝书桌上。   周芜这么乖地给人送睡前温暖,被驰珝抱着也不挣扎,整个人乖的不得了,驰珝望着还是不满意。   驰珝今天心情不好,所以调戏周芜的骚话格外多,一手揽住周芜的腰,防止胆小的小兔子逃跑,一手抓着小兔子身上睡衣的长耳朵揪着玩,目光瞥了一眼周芜深夜端给他的睡前牛奶:   “周周,你的勾引进度太慢了,两年了还没摸清我喜好吗?现在你应该只穿我那件黑丝绒衬衫睡衣坐在我的书桌上。”   ???周芜两眼一黑。   周芜猛的瞪大了眼睛,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置信,这驰珝是他妈做梦呢?就不应该对他心生同情,驰珝这个满脑子黄废料的王八蛋不配!   周芜正打算反驳,却有听到驰珝思索着开口:“还有,脚抬高一点。喘不喘气叫不叫老公无所谓,反正你平时在床上的时候话也少。”   周芜一下子朝着驰珝扑了过去,想要捂住他的嘴巴,紧张兮兮,脸涨的通红,手上的力气颇大,一副要杀人灭口的模样。   “你……你瞎说什么,这是在家里,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驰珝好笑地问道:“怕什么?”   你是驰家唯一名正言顺的大少爷,就算是亵玩一个私生子,也不怕驰启东把你打死。但是驰启东放的你,未必放的过我。   这一点周芜看的很清楚,所以对驰珝又生气了,冷声道:“我胆子小得很,什么都怕。牛奶我也送了,我要回去睡觉了,松手。”   驰珝却没打算放过他,大手一捞,把周芜抱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跨坐着,两个人面对面。   驰珝伸手摸到了周芜脖颈上贴着的阻断贴,轻轻撕开,一股极为淡的椰奶味飘散了出来,在两个人鼻尖萦绕。   周芜疑惑地望着驰珝,手掌下意识捂住了自己腺体:“你要干什么?”   驰珝把周芜搂在怀里,似乎想要周芜软化在他的怀里,把他那残缺的心脏填补。   驰珝在周芜耳边轻声道:“周周,我好难受,我很不开心,我想要你的信息素。”   周芜心里默默算着时间,现在还没到驰珝的易感期:“你体内的信息素又紊乱了?”   驰珝没有说话,手指勾住周芜兔子睡衣的衣领,低头吻住了周芜性腺,湿热的吻让周芜身体都颤抖了一下。   周芜跨坐在驰珝身上,感受到驰珝身下顶起来一个小帐篷,现在正戳着周芜大腿根。   周芜感受到了,一下子结巴了起来,声音都颤颤巍巍:“驰……珝,你管好你的那东西。”   驰珝脸皮比城墙还要厚,不以为意,而且还引导着周芜的手指去触碰:“它很喜欢你……”   周芜的脸比熟虾子还要红,但是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镇定,一字一句道:“我不喜欢它。”   驰珝露出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伸手也把自己性腺上的阻断贴了下来,梨薄荷味和椰奶味混杂在一起。   周芜被驰珝临时标记过,一闻到驰珝的梨薄荷味,大脑立刻处于晕乎乎的状态,像是被梨薄荷勾引了一样,身体开始渐渐发烫,忍不住想要去嗅梨薄荷味。   周芜很敏感地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一样,他的头搁在驰珝的肩膀上,轻轻的喘息着,热腾腾的气息从唇齿间溢出。   驰珝宽大的手指从周芜的睡衣里钻了进入,轻轻地揉捏着周芜的肌肤,像是心血来潮一样,主动问道:   “上次,你问我,你以什么身份留在我身边?”   周芜没理解驰珝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晕乎乎的脑袋抬了起来:“嗯?” 第六十八章 周周来决定我们之间的关系   驰珝手指摩挲着周芜的肌肤,低声道:“我想要你清清白白留在我身边。”   这个是不可能的?周芜脑海里首先蹦的出来是这句话。   也不是不可能。除非周芜和驰启东的关系断的干干净净,除非驰启东大权旁落没有一点话语权。   但是周芜和驰珝打过两年交道,知道驰珝绝对不是一个耍耍嘴炮的人。   周芜在沉沉浮浮的情绪中抽出一丝神智,问驰珝:“你……想要干什么?”   驰珝左手探进了周芜的衣服里面,扶住周芜的脊梁骨,一点点向上,声音又沉又酥:“想要成了周周的合法恋人,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周芜张了张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驰珝低头咬在了周芜的后颈腺体上,不轻不重。   周芜饱满的唇齿间溢出呻吟声:“嘶…哈…”   驰珝正好咬在了他曾经临时标记过的地方,梨薄荷味冲进了周芜的体内,喧宾夺主的在周芜体内四处流荡,甚至喧宾夺主把周芜的椰奶味一点点吞噬掩埋。   周芜曾经被驰珝标记过,此刻体内陌生的信息素,像是重新提醒他曾经和他水乳交融的人就在眼前。   周芜身体越来越热,软在了驰珝的怀里,在驰珝低头去亲吻他脖颈时,滚烫炙热的温度让他身体一躲,主动低头凑近了驰珝的脸。   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漆黑的眼眸倒映着彼此的模样,温热的呼吸彼此交错,这世间仿佛只剩下了彼此。   驰珝手指温柔地扣住了周芜的后脑勺,垂眸伸出猩红的舌头轻轻舔舐着周芜的唇角。   周芜觉得自己嘴唇上软绵绵的,有点痒,也伸出香舌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驰珝趁机攻城掠地,吻的很细很深,主动去寻找周芜的香舌,周芜的牙关一刻都没有坚持下来,瞬间缴械投降。   驰珝的薄唇移开,眯着眼望着周芜的模样,双眸迷离,手指按在驰珝肩膀上忍不住喘息,唇瓣被驰珝啃噬得又红又肿,上面泛水光,像是饱满的樱桃。   驰珝抱着周芜,克制地在周芜耳边轻声呼唤道:“周周……”   周芜没有接话,驰珝手指落在了周芜的后颈上,轻轻揉着周芜腺体旁边的肌肤。   驰珝直视着周芜渐渐迷茫的双眸,声音格外低沉柔和道:“真的不能尝试着接受我吗?”   周芜脑袋晕乎乎的,身体不舒服地在驰珝腿上扭来扭去:“接受什么?”   “接受我成为你的男朋友,等到你离开了驰家,我们可以更加自由地在一起。”   周芜晕乎乎的大脑听到这里,猛地清醒过来:“这怎么可能?我和你之间还有一个驰启东,他要是知道这件事,他非要气疯不可……”   驰珝冷漠道:“疯就疯吧,这年头人疯了的概率不比出门被车撞高?”   驰珝一本正经说着这话,这种莫名其妙的喜感,让周芜忍俊不禁。   但是周芜又觉得自己现在好像还在和驰珝吵架,一笑那不是气场全无,那还怎么吵架?   于是周芜微微侧过了脸,避开了驰珝直勾勾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   驰珝嘴角也噙了一抹笑意,目光灼灼望着周芜的模样。   驰珝望着周芜突然道:“我后悔了。”   “?”驰珝那么不可一世的人还会有后悔的时候?   驰珝手指拢着周芜的短发,垂眸缓缓说,他这副皮囊太过于俊美,眼眸也深情压抑,凝眸望着一个人的时候,仿佛那人是他整个宇宙,让人忍不住沉溺在这样温情的目光。   驰珝缓声说道:“我后悔当初太过于恶劣的欺负你了,我应该更加温柔地对待你,然后我们将会共度一个美好的晚餐,然后在深夜互道晚安,可能你对于我印象会更好一点,我们之间会更加亲密地度过这两件的光阴。毕竟当时初见时虽然厌恶你的身份,但是你那张脸还是长在了我的审美标准上。”   周芜微微偏头望着驰珝,却没有被他的深深懊悔而冲昏头脑,周芜一点一点道:“但是,初见时,你确实十分厌恶我,这和摔碎古董汤盅,你当时那个神色告诉我,即使我没有任何错处你也会想方设法欺负我。”   驰珝没有想到,周芜对于两年前的事,居然记得这么清楚,叹了一口气,诚实道:“你说的没错,当时是我母亲的忌日前一天,我知道了驰启东的私生子存在,而且只比我小两岁,这就意味着,在我母亲产后不久患上抑郁症的时候,驰启东还在出轨他人。   迁怒于你,这是我的过错。一直以来,是我掌握着我们之间关系的决定权,是我一直逼着你去接受,现在,就由你来决定我们之间的关系吧。”   “我不知道。”周芜迟疑着说道。   他们之间的关系,恋人不像恋人,兄弟不算兄弟,朋友又算不上,过路人又太过于冷漠,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又想是什么样呢?   驰珝目光落在了周芜的腺体上,轻笑了一声:“不知道?周周,所以你是不想拒绝我,对吗?”   驰珝身上的信息素包裹着周芜,让周芜感觉到了饥肠辘辘,周芜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十分渴望着那个带着危险信息的alpha信息素。   他清醒地沉沦在疯子的温柔中,被精心编织而成的蛛网困在欲望的深渊。   ————   驰家总算是消停了一段时间,但接踵而来的便是驰珝和周芜的高考,他们班级并不是统一去学校考试,而是考试前两天已经放假了,所有的班都毕业离开了学校。   陈卓然和秦萧祁估计也在专心准备高考,周芜自从从学校离开,就没再见过他们。   驰珝这个留级生虽然之前对于学习一直保持着浑水摸鱼的态度,但是临时到要上战场的时候,也被周芜抓着一起在屋里复习了几天,没再去公司。   前些天都是烈日骄阳,热得人即使在教室里写卷子,也心情浮躁。   今天高考却一连下了三天的暴雨,空气又闷又热,像一个大蒸笼,所有的考生都被蒸笼煎熬着,周芜和驰珝虽然不是在一个教室,但却是在一个考区。   虽然高考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既兴奋又煎熬的日子,但是对于周芜来说,却略显平淡,因为考场正好设在了他们的学校,他十分的熟悉。   写数学的时候,抬眼望了一下教室的钟表,甚至恍惚了一秒,他在这里考过太多次考试了,都没意识到自己正在高考的战场上。   考试第三天出考场的时候,驰珝在周芜的考场外面接周芜,周芜考完考试一身轻松,沐浴着雨过天晴后的一缕日光,从高高的阶梯下跑了过来,心情格外好,甚至主动跑过来扑到了驰珝身上。   驰珝递给他一瓶冰镇过的矿泉水,破天荒的询问他的成绩:“考的怎么样?”   周芜不骄不躁,仰头对驰珝道:“还行,就感觉和平时模拟考的难度差不多。”   驰珝又问道:“能考上P大吗?”   P大是嶂城里的一所一流大学,按照周五平时的成绩,他定然是能上这个大学的,但倘若周芜超常发挥,还可以去更好的外地大学。   倘若是刚到驰家的周芜或者是从来都没和驰家沾上关系的周芜,估计会选外地大学。   但是现在驰珝和周芜变相表白了,周芜的拒绝也没说出口,半推半就之间就和驰珝维持着这样怪异的关系。   和驰珝倒是能像正常人相处了,周芜也没那么的怕驰珝。   周芜笑眯眯道:“看情况吧,等估完分才能给你确切的回答,不过我估计应该能吧。”   驰珝问周芜这句话并不是随口而谈,说实话,他还是希望周芜留在嶂城的。   不只是他的私心,从今年年初开始,周芜外婆的身体就一直不算太好,周芜如果读p大的话,留在嶂城,和外婆相处的时间会更长一点。   这也就是驰珝为什么提出高考之后就把周芜送回春水街的原因。   他虽然没有什么同情心,但是在这件事上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驰启东今天竟然破天荒的高考考点学校门口等驰珝和周芜,乌泱泱的考子父母之中,他虽然西装革履,却仿佛和天底下的寻常父母一样了。   司机小庄眼睛最尖,一眼就看到了并肩往外走的驰珝和周芜,拼命的在人流中挥手示意:“大少爷,我们在这!”   驰珝手臂护住周芜的肩膀,防止周芜被人流撞倒,大跨步带着周芜走出了人群。   驰珝这人虽然心理上有些毛病,但是脑子从小到大一向都是很好使的,即使休了两年学回来仍旧能考到全年级第十。   周芜在驰珝面前只能算是一个小学霸吧,主要是勤能补拙。   在这样热闹场景的渲染下,驰启东破天荒主动问周芜,竟然也有一副慈父面孔:“考试怎么样?紧不紧张?”   周芜摇摇头:“还好,不太紧张。”   驰启东教育道:“只要真的学好了,心中便如同有一把剑,即使是碰到再难的题,也能挥剑破千军,是没有什么紧张的。” 第六十九章 救小妈夏植   众人正说着话,却没有发现一道目光穿过一重人山,落在了驰家众人身上。   靳宇恒从考场出来脸色就一直不好,白的像是刚粉刷过的墙,苍白里透露着惶恐的神色。   靳雪站在门口一眼就看到了靳宇恒,看他脸上一点颜色都没有,身侧匆匆穿过的学生,有的面露喜色,有的锤胸顿足,有的胸有成竹,就只有他像是人群中的白纸,神都飘忽了,所以什么表情都没有。   靳雪忙朝着靳宇恒挥手:“宇恒,我在这里。”   喊靳宇恒第一遍,靳宇恒竟然没有看到靳雪,靳雪微微有点生气但是周围人实在是太多了,这种人声嘈杂在一起,靳雪把她被挤乱的,碎发往身后捋了捋。   “靳宇恒。”   靳宇恒终于看到了人群中的母亲,大跨步,挤着人流走到了靳雪面前。   靳雪的第一句话便是:“考的怎么样?”   靳宇恒的兴致不太高,老老实实的回答:“还好。”   母子两个人朝着外面走,去边走边说话,靳雪又继续问道:“还好是什么程度?到底是会还是不会?”   靳宇恒回答道:“今年的题型和往年的试卷不太一样,我觉得题型难度相比较我们平时考试还是难了一点。   小科的话还是比较稳定的,应该和平时的分数差不多。   数学居然考线性回归那个很复杂方程,平时题目都会自己给的,这次却让我们背出来,我默写了一下,但是不确定对不对?   还有英语的一个完形填空短文,嶂城二中曾经的模拟卷好像压中了题目,我以前做了一遍,但是没有答案,不能保证完全对。”   听到靳宇恒,略微有些丧气的话,靳雪,微微有些着急:“那为什么不对答案呢?如果对完答案,那你这次这题不就能拿满分吗?”   靳宇恒面对靳雪略带责备的话语,皱着眉头反驳道:“没有答案,这是嶂城二中他们模拟考的卷子,他们老师那里才有。我还是拜托他们那里打印店的老板要的一份卷子。我们老师是没讲过这个题的。”   靳雪神情很明显失落:“那这么说,嶂城二中的学生估计考的挺好。我早就说过了,嶂城二中的教学资源比春水五中,当初想方设法想把你塞进这个学校,可惜进不去,唉。”   话音刚落,靳宇恒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周芜的身影,伸出了一点惶恐,忍不住周芜高考的成绩会不会比他高?   靳宇恒略微有点焦躁了,日光从云层中倾泻下来,空气也逐渐变得燥热起来,人挤着人,肌肤相处,让人更加的烦躁。   靳宇恒听着靳雪念叨,皱着眉头道:“高考都考完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靳雪兴趣也不太高,便开口道:“那你一个人回家吧,我是请了假过来接你的,我现在回去再顶上班。”   靳雪正说着,一偏过头,突然看到了人群中的一道身影。   即使隔着那么多人,即使那个人那么多年未见,仅仅只有一个背影便能让靳雪认出来,让她驻足不前。   靳雪忍不住想要穿过人群,走到那人的面前,再看一眼那人的正面,那人却直接上了一辆黑色的宾利离开了。   靳宇恒没搞明白,母亲怎么突然在人群中跑了起来,忙追上前去,便看到母亲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出神地望着一处。   靳宇恒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靳雪被惊醒,猛地回神,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忍不住探出手扶着靳宇恒的手臂,依靠着靳宇恒支撑住身体。   火辣的日光晒在身上,她却感觉从身体深处散发出阵阵寒意,紧接着是不可置信的喜悦。   靳雪一字一句说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你的亲生父亲。”   靳宇恒也被靳雪的话震惊到了,如果他的亲生父亲在这里的话,应该是接他的孩子高考。   这让缺失了十八年父爱的靳宇恒有点无法接受:“真的吗?你确认过他的身份?”   靳雪神色有些哀伤,但是眼中的光点却亮了起来:“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绝对是他,我不会认错的。我记着他的模样,我记了十八年,我就知道,他一定在嶂城。”   靳宇恒神色也开始恍惚起来,靳雪张了张唇:“周芜那个有钱的父亲都能主动派人来春水街找他,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找过我们?”   继而,话音又一转:“既然他不来找我们,我们就去找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靳雪的眼眸中闪过一道流光。   ————   高考之后,三年高强度的脑力学习后,周芜回到驰家一躺,躺了两三天,但是武功大成的高手一招之间废除了武功之后的颓废劲,虚度时间。   周芜缓过劲来,突然想起了驰珝答应他高考完就让他回春水街的事。   周芜主动的去问驰珝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安排的,驰珝那时候正在书房,坐在上次他们胡闹的地方。   驰珝眼眸微垂,遮住了眸中的算计神色,宽大的手抚摸着周芜又软又黑的头发,轻声道:“快了,我会快点把这件事解决。”   之后的几天,他便依旧很忙,有时甚至呆在公司,不怎么回驰家大宅。   高考之后,秦萧祁便开始撺掇着周芜和他一起打游戏,大神带着小菜鸡虐遍新手村。   晚上凌晨一点,房间里面悄然无声,只有电脑的白光打在了周芜脸上,周芜和秦萧祁结束那个副本,打了一个哈欠,对耳机说道:“不知不觉已经到一点了,今天先睡吧。”   秦萧祁沙哑的声音从耳机里面传了过来:“好的,粥粥,早点休息哦。”   两人互相道了晚安之后,周芜便下了线,觉得有些饿,但是他晚上的吃太多也不太好,所以他只打算出去找杯牛奶喝了便睡觉。   周芜刚走到大厅,他兔子睡衣口袋的手机便震了起来,周芜把手机一拿出来,便看到是夏植给他发的微信消息。   这么晚,小妈还没睡吗?他给我发什么消息?   周芜忙点开那个消息框,便看到一段极短的话,却让他心神皆振,几乎拿不住手机:“救我,报警!”   周芜手中刚端起的牛奶,一下子磕在了桌子上,抬脚便朝着驰家大宅二楼跑去。   因为今天夏植就在驰家,会有什么危险,让他凌晨一点给自己发消息求救,并且要求周芜帮他报警。   周芜立刻便意识到情况很严重,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即使有可能是个乌龙事件,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周芜简单地和警察说明了报警地址和报警的事情缘由之后,便挂了电话,朝着驰启东卧室的房间走去。   因为夏植在驰家没有自己的房间,他作为驰启东的情人,一般都是睡在驰启东的主卧。   一路狂奔而来的时候,周芜的脑海里面预想过很多的突发状况,直到他的手指按在卧室冰冷的房门把手上,这里他的神识才微微收了回来。   周芜并没有敲门,而是拧开门把手想要推门进去,他发现驰启东卧室的门并没有反锁,他可以直接进去。   驰启东的卧室,他一次都没有进去过,他刚踏入这个漆黑房间后,根本就无暇打量四周的环境。   周芜的目光立即在房间中四处寻找着夏植的身影。   然后他的目光便凝滞住了,汇聚在一个方向,夏植赤裸着身体躺在猩红的毛毯上,一线的亮的头发,此刻也变得凌乱不堪扑洒在脸上,遮掩住了他的面部神态,他的胸前和腿上都是刺眼的伤痕,红的紫的青的交织在一起,他修长的双腿叠在一起,从大腿根流出触目惊心的鲜血。   周芜的眉头狠狠的一跳!   周芜一向看到的是光鲜亮丽的夏植,像是从电视剧里蹦出来的大明星一样,哪里见过夏植如此狼狈的模样?   周芜慌忙地扑了过去,随手扯了一条薄薄的丝被盖在了夏植的身上,遮住了那令人不堪的痕迹,也维持了夏植一个自己的自尊心。   周芜很在意夏植下身的鲜血,但首先他不是医疗人员,不敢轻举妄动,怕再次伤害到夏植,其次便是照顾夏植的自尊和隐私。   这种血淋淋的伤口,又伤在了那一处,可能夏植不愿意给外人去看。   周芜凑到了夏植的面前,发现他现在很虚弱,似乎已经疼到意识恍惚了,光洁的额头上密密麻麻都是冷汗。   周芜单膝跪在夏植身边的地毯上,迅速的再次拨打120急救车电话。   周芜低声对夏植道:“小妈,我已经报警了,我现在就去打120救护车来。你怎么会伤成这样?是……那个把你伤成这样吗?”   周芜口中说不出那人的名字,他没有想到一向衣冠楚楚的驰启东会做出这种事来,他甚至觉得是自己太恶意揣测驰启东了。   他一开始只认为驰启东对他一般,只是因为不喜欢他这个儿子,却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对自己的床伴做出这样的事来,夏植的身体真的流了好多的血。 第七十章 可能就是驰珝背地里下手   浴室里面的独立浴室门被人推开,脚步声清晰地传到了周芜的耳朵里面,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之前周芜的注意力全都在夏植身上,这个时候才猛地抬起头,瞳孔猛地一缩。   “你在这里干什么?”   男人冰冷的声音响起,在周芜耳朵里犹如恶魔的底语,驰启东眉头拧起,冷漠的目光扫过躺在地上的夏植和一旁的周芜。   驰启东脸色十分阴沉,有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死寂,冷冰冰道:“滚出去。”   看到夏植这副狼狈样子,周芜怎么可能会抛下他自己出去,谁知道等下关了门驰启东会对夏植做些什么?   周芜后背筋出一身冷汗来,却坚持地挺直了腰板,摇头劝道:“父亲,就算夏先生,做错了什么事?也不能这样做啊,会闹出人命的。”   驰启东赤裸着上身,身上只穿了一条睡裤,本来看到周芜擅自闯入他的卧室火气就大,更别说还违抗他的命。   驰启东上前便是一脚,直接把周芜踹翻在地,眼睛里面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看上去格外的骇人:“谁叫你进来的?是这个小婊子叫你进来救他的?”   驰启东的力气十分大,踹在了周芜的肩膀上,周芜直接跌倒在地,感觉肩膀处一阵刺痛。   周芜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手中的拳头紧紧的握着,他在想驰珝幼年的时候上否遭受过驰启东这样的对待,是否也曾被驰启东家暴过?驰珝会怎么做?   驰启东目光对上了周芜的眼眸,看到了他眼眸中的厌恶和反感抵触,看的驰启东更为火大。   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老实乖巧的孩子居然会对他做出这样的表情?他竟然敢用这样的眼神瞪着他老子!   驰启东的火力从夏植身上一下子全部吸引到了周芜身上。   驰启东一把揪住了周芜的衣领,他比周芜高上许多,成年alpha的力量令人恐惧:   “老子给你吃给你穿,花钱供你读书,你的哪一样不是老子给的,你现在翅膀还没长硬就敢忤逆老子?谁给你的胆子?”   周芜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驰启因为暴怒而微微有些扭曲的面容,如同一汪清澈的湖水,它干净一尘不染,倒映着驰启东的丑陋模样。   驰启东还在骂:“为了一个外人,胳膊肘往外拐,低贱的omega都是一副上不得台面模样,没有妈教养的东西。”   倘若只是拳脚相加贺肉体上的疼痛,周芜还尚且能忍受,但是如果侮辱到他的母亲他的家人,周芜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周芜抬手一挥,挣开了驰启东的手臂,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和驰启东拉开了距离。   周芜眸光中夹杂着愤怒,这是驰启东第一次看到周芜情绪的爆发:“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在干违法的事,这是故意伤人,你怎么有资格来教训我,你有做父亲为人师表的样子吗?我上不得台面也比你这样随随便便践踏他人的尊严好。   我妈再没有教养好我,也告诉我做什么事儿是对的?做什么事是错的?什么是是,什么是非?   而不是倚仗着自己是alpha,仗着自己有权有势的强大者,便能随意凌辱弱小者。”   驰启东彻底被周芜激怒了,扬起手想都没有想,便给了周芜一巴掌。   周芜侧了一下头,脑袋被打中了,脑瓜子嗡嗡响,周芜漆黑的眼眸中暗沉深邃:“您是不是在想,早知道我会是这副模样,当初就不应该把我生下来,应该直接把我掐死,对吗?就跟当初骂驰珝一样?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长成如今的模样,不都是因为你?是你的基因就有劣根,是你自己为父不尊,对下不慈,还指望着我们孝顺听话?你今天就算是打死我,我态度还是不会变的。”   周芜一下子被驰启东一拳掼倒在地,正打算还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屋外楼下传来一阵阵警笛声。   驰启东猛地直起身来,脸色阴骛可怕,话语从他牙缝中一字一句挤了出来:“你还报了警?”   周芜感觉自己鼻头一热,伸手去触摸,摸到了一股粘稠的液体还夹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周芜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夏植的旁边,把夏植护在了他的身后,眼底一片冰冷与疏离:“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希望明天的嶂城新闻头条便是驰氏集团董事长以故意伤人罪拘留。”   周芜说完这些话,自己便先恍惚了一下,他竟然觉得他被驰珝潜移默化了,说话的风格越来越接近于驰珝了。   ————   楼下却是另一幅场景,吴妈和陈阿公被一阵阵的警笛声惊醒,慌张张的从卧室里走了出来,驰家大宅的门卫大叔尽职尽责的把警察拦了下来。   “我们刚才接到报警电话,报警人留下的地址便是在这里,说是有人遇到了危险,请不要妨碍警察出警。”   “报警?没有人报警啊,一定是别人的恶作剧吧!”   门卫大叔固执地坚守着岗位,这个时候吴妈手机接到了驰珝的一个电话,吴妈心神不定,立刻便接了电话,压低声音道:   “喂,大少爷,警察来家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吴妈还没有说完,便被驰珝打断了,驰珝的声音很清晰,完全不像是凌晨一两点突然醒来的状态。   驰珝只对吴妈吩咐了一件事:“放他们进来。”   吴妈还没有多问两句,驰珝的电话便已经挂了,吴妈隐隐约约猜到这件事,可能和驰珝有关。   但是她是站在驰珝那边的,她是最早照顾过驰珝的保姆,甚至连襁褓时期的驰珝也抱过,也和驰珝的生母芮熹打过交道。   直到驰珝12岁亲自杀了驰临的狗,他身边亲近的保姆被驰启东强行送走,吴妈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迫离开了驰珝。   等到驰珝17岁的时候,驰家又重新聘请了吴妈,吴妈再次见到的驰珝已经褪去了稚嫩的模样,身架也长开了。   却是疯的厉害,有时候干的一些事她都不能理解,但是她却是一个明白人,她知道驰珝身上发生的这些变化都是因为驰启东。   她知道这个孩子活的很苦,所以不愿意苛责他。   吴妈一直是驰家真正爱护着驰珝的人,他一直站在驰珝的那边。   吴妈主动上前拦住了门卫大叔,脸上挤出一抹礼貌的微笑:“老王,放他们进来吧,不要妨碍警察同志例行公事,这凌晨大晚上的,警察同志挺不容易的。没有事警察同志看一眼便走,也是不碍事的。”   有了吴妈的帮助,警察顺利的进入了驰家大宅。   没过多长时间,警察便闯入了驰启东的卧室,里面光线明亮,入眼正巧撞见周芜和驰启东对峙。   驰启东并没有躲避,一来是警察已经到了驰宅就算躲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二来就是他并不认为,一个低贱的omega会影响到他。   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beta警察打量着现场的情况,对着两人问道:“谁报的警?”   周芜忽略了驰启东的目光,出声道:“是我,我报的警。”   这个时候,那两名警察已经看到了躺在地毯上身上盖着薄被子的夏植,忙走了过去观察他的情况,一面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周芜的声音掷地有声:“我举报,他家暴还有故意伤人。”   另一位稍微年长的警察在这么混乱的情况下,竟然认出了驰启东的身份,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你确定吗?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是要认真查证,对我们说谎没有必要。”   周芜手指紧紧攥成拳头,仍旧就坚持道:“我确定,我能为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承担责任。”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驰启东身上,驰启东坦然道:“只不过是孩子不听话,我教育他过程中免不了动了一下手。那个omega是我的情人,故意伤人是场误会。浪费警力出警,对此我深感歉意。”   周芜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夏植的身上还在流血,你怎么能这么堂而皇之的说这一切都是误会?”   这个时候,楼下正好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周芜却是越发的焦急,多耽误一分钟,夏植就多难受一分钟。   紧接着是一阵兵荒马乱,医护人员冲上了二楼,周芜立刻带着他们检查夏植的身体。   夏植已经昏迷过去了,仅仅只是掀开薄被的一角,便能看到下肢白皙的腿上全是猩红的血迹。医护人员脸色微变,立刻安排人把夏植抬上了担架:   “他的伤口还没有止住,要立马去医院。最好是做个全身检查。”   受害人还这样血淋淋的躺在这里,就算驰启东再花言巧语也无法糊弄过去。   年轻的警察看到受害人的狼狈模样,十分具有正义感,他冲着周芜和驰启东道:“希望两位能跟着我去警局走一趟,做个完整的笔录。” 第七十一章 周芜相信驰珝   驰启东的目光始终在周芜身上,听了年轻警察这句话之后,冷笑了一声,走到周芜面前,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   “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到我?未免也太天真了,我今天走进警局,上午八点后他们只会恭恭敬敬送我出来。   这就是这个社会不言而喻的规则,而你两手空空,还妄想螳臂当车,真是傻的可笑。”   周芜冷冷道:“你说的那什么狗屁规则我我觉得好笑的很,我只相信法律,我不认为你可以凌驾在国家法律之上。”   两人擦肩而过,被警察带领着走下楼,接下来的流程就是坐警车去警察局录笔录说明情况。   周芜刚走出驰宅,却发现外面又冲出两个人来。   一个是风尘仆仆的驰珝,他似乎是刚刚才赶过来了,可能是吴妈打电话通知他的吧。   他朝着周芜大步走了过去,周芜忍不住往驰珝身上靠,但是驰珝的五官在周芜眼前放大,周芜才发现他的脸色很可怕。   驰珝冰冷的手指贴在了周芜的脸上,把他脸上已经干涸的血印抹掉——这是刚才驰启东打伤的,鼻血很快就止住了,周芜和驰启东吵架吵得太激烈,竟然都忽略了。   周芜惨兮兮地望着驰珝,被驰珝那样冰若寒霜的眼神吓到了,驰珝咬牙切齿道:“这是驰启东打的?”   周芜眼神心虚地往旁边飘忽,抿唇不回答。   驰珝简直被周芜这副模样气笑了:“你报了警,就等着警察来解决好了。他夏植真是好大的排面,还需要你站出来替他挨打?他现在挨打不是他当年自己选的吗?”   周芜被驰珝吼了一顿,没滋没味道:“好歹他对我不错,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挨打,要是别人,我肯定不会傻乎乎去抗打。”   驰珝伸手捏了捏周芜脸颊边的软肉,手上力气并不重,垂眸盯着周芜:“那是不是还要我夸你聪明?”   周芜撇撇嘴,不说话。   驰珝松开了手指,叹了一口气道:“等下我陪你一起去警局。”   周芜点点头,这个时候,周芜的目光被另一个冲进驰家的少年吸引住了。   说是冲进,并不夸张。   那个少年的速度是那样的快,其他人都被他忽略了,他直接冲到了夏植的面前。   另一个少年周芜不认识,在驰家大宅院子里的灯光很亮,几乎如同白昼,所以周芜毫不费力打量着那个少年模样。   那个少年瘦高瘦高的,皮肤格外的白,五官周正,鼻梁很高,穿着一件白短袖,套在身上显得有点宽大,像是读书时候所有人都会忍不住暗恋的白月光校草模样。   那个少年一下子扑在了夏植躺的担架旁边,跟上了推着担架的医护人员步伐,问旁边的医护人员,焦急地问道:“他,他身体现在怎么样?”   他的手指颤抖着,似乎想要掀开夏植身上的被子查看夏植的情况,但最终像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医护人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也没弄清楚这人是怎么扑到他旁边的,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要立马去医院,你是他家人吗?”   那个少年忙点头道:“我是。”   医护人员道:“那你就跟着上救护车吧,等下还要有人去医院缴费守着病人。”   少年出声的时候,夏植好像醒了,半睁开眼睛怔怔望着那位少年,眸光柔和如月光。   夏植全身没有半点力气,手脚发软,好像他整个人都漂浮在汪洋之中,下身是撕裂般的疼痛,头脑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的响,眼前只剩下少年的身影,倒映在他的瞳孔之中。   少年的手指落在了夏植的脸颊上,他的头低低的垂着,他的脸庞遮掩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声音沙哑狠戾。   “疼吗?”少年极为轻声问道。   夏植摇了摇头,艰难地小声道:“不疼的,阿樾,你不要担心。”   被夏植称呼阿樾的男生的声音具有着少年惯有的清冷,此时声线低沉令人心中生寒:“我一定会让驰启东付出代价,我一定会。”   驰珝察觉到了周芜的目光,低声对周芜道:“那是夏植的弟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夏植只剩下他一个亲人。走吧。”   周芜始终觉得是驰家对不起夏植,所以忍不住回眸看了夏植最后一眼。   他看到了夏植脸颊上有着晶莹的水迹,他看到少年脸庞滑落一滴水,那滴水又落在了夏植的手心里。   他看到少年抓着夏植的手背,虔诚地亲吻着。   ————   周芜在警察局里做完笔录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周芜原本亢奋和高度紧张的情绪过去之后,整个人困的睁不来眼睛。   周芜是被驰珝亲自带出警察局的,周芜是报警人和证人,做完笔录就可以离开,但是驰启东不一样。   周芜坐在驰珝的车内,车外是光怪陆离的万家灯火,驰珝的车向左行驶,行驶进相对偏僻一点的公路,一盏盏路灯飞速往后飘去。   周芜藏着事,心里始终不舒服,看着驰珝轮廓分明的脸庞,忍不住出声问道:“驰珝,你说驰启东会轻轻松松就被警察放回来吗?”   “嗯?”驰珝并没有回头,注意力始终在眼前的公路上,只发出一个单音节告诉周芜他在听。   驰珝突然问道:“是驰启东和你说了什么嘛?”   周芜犹豫道:“他说那些警察不敢得罪他的,毕竟驰家是嶂城的首富,驰氏企业涉及嶂城太多重要产业,驰氏集团和政府那面也有很多合作。上面不敢得罪他的,也根本不敢拘留他。”   驰珝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点讽刺的意味:“是的,他是驰氏集团掌权人,嶂城的公安局根本不敢得罪他,被害人又是一个omega情人,八成会恭恭敬敬把人送出警察局,而夏植会被人捂嘴,无声无息消失,根本没有起诉驰启东的机会,公安机关也不会立案侦查。”   驰珝越说,周芜就越泄气。   虽然更不想承认,但是故意伤人罪根本不能制裁驰启东那样身份的人,不然当初驰珝母亲芮熹被驰启东囚禁,甚至逼得抑郁自杀,驰启东还逍遥法外。   周芜正想着,但是又听到驰珝话音一转:“不过,驰氏集团掌权人不是非他不可,他离开了这个身份却是什么都不是。”   驰珝说的有点绕,周芜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但好像又感觉驰珝话里有话。   驰珝似乎猜到了周芜的不明白,缓声道:“你放心,我会让他拘留在警局的。”   周芜心里虽然有着十万个为什么,但是驰珝没有主动和他说,估计他问了驰珝也未必会直接告诉他。   周芜很信任驰珝,听到驰珝对他这么说,点点头。   周芜心里最沉重的心事暂且移开,就感觉困的不行,上眼皮子在和下眼皮在打架,刚闭上眼睛休息,就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驰珝好久没有听到周芜的声音,一偏头就看到周芜已经在他旁边的副驾驶位上睡着了。   驰珝的车开得更加平稳,带着周芜驶向春水街。   ————   日上三竿,周芜是被一道刺眼的日光晒醒的。   周芜闭着眼睛紧皱眉头往床旁边滚了一圈,避开了刺眼的日光,大脑渐渐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   他觉得刺眼是因为他的房间有一扇玻璃窗户,正对着东方,每当夏天太阳升起来时,都会穿过玻璃窗户把床上的周芜晒醒热醒   周芜眼睛珠子转了转,眼前的环境再熟悉不过,是他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是他的卧室。   周芜觉得是自己睡糊涂了,自己怎么在这里?难不成还在做梦?   周芜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脸,手指尖真实的触感让周芜大脑渐渐清醒过来。   他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想起来嘴脸可恶的驰启东,还有遍体鳞伤的夏植,以及凌晨四点警察局。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周芜一低头,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以前的旧睡衣,手臂袖子和裤脚都短了好长一节。   周芜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但是他又强行压了下去。想都不用想,是驰珝把他送了回来,还给他穿上了睡衣。   周芜慢吞吞从床上,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钟,现在已经中午十一点了。   周芜感觉到了饥肠辘辘,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刚走下略带年代感的水泥楼梯,便看到了外婆穿着小碎花马褂在楼下坐着,手里握着一个破蒲扇。   周芜特制请来保姆张姐正在厨房做中饭,从厨房里传来一阵阵菜香。   周芜的脚步声响起了来,外婆听到动静回头张望,正巧看到了周芜的身影。   外婆猛地从她的藤凳上站了起来,眯着眼睛望向周芜,声音里面难掩着喜悦神色:“粥粥?你怎么回来了?”   周芜快步从楼梯上跑了下来,跑到了外婆面前,伸手把外婆抱住:“外婆,我不会再离开你了,我要在你身边,给你养老。” 第七十二章 他真的不举吗?   周芜回到了春水街,如鱼得水,生活过的格外逍遥,连空气都是香甜的。   一出门便是邻居们热情的打招呼声:   “咦,粥粥,什么时候回来的?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有时间来我家玩啊!”   “粥粥,去哪里啊?我屋后面种了一架黄瓜,也吃不完,你摘一点回去给你外婆吃。”   周芜从小到大就长的好看,况且他一向性子乖巧懂事,读书成绩也好,春水街的街坊邻居都挺喜欢周芜的。   不过也会有八卦的人问周芜:“你父亲不是把你领回去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你外婆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没个贴心的孩子照顾,保姆就算照顾的再全面也是个外人,你为什么不接你外婆去那边享福?”   有些问题实在有些刁钻,周芜便笑笑不回答,只道:“我自己想要回到这里,外婆腿脚不便,我在外婆身边给她养老。”   周芜虽然再也没有回过驰家,但是一直在关注着驰家的消息,甚至为此,还专门下了一个微博关注驰家几个公司的官方账号。   驰珝果然并没有骗他,第二天下午嶂城金水苑区派出所发布公告:“……20××年6月17日2:30左右,嶂城金水苑驰某(年45岁)涉嫌故意伤人,于家中殴打夏某(年24岁),知情人员举报后,警方迅速出警,确认举报属实。根据《国家治安管理处罚法》四十三条第一款之规定,现将拟作出行政处罚,拘留十日,并处五百元罚款……”   驰启东当时信誓旦旦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会受到法律的惩罚,现在却是直接被打脸了。   不过对于这个结果,周芜还不是太满意。   驰启东对于他所犯过的错,只用承担十日的拘留,还有罚款500元。夏植那一身血淋淋的伤就只得到这样的结局吗?就算这事过去了,那还有驰珝母亲芮熹遭受到非人囚禁,导致驰珝亲眼目睹母亲的死亡,心理扭曲。   驰启东就不需要受到任何惩罚吗?   周芜想想就觉得十分的荒谬,但对此也无力改变什么。   周芜特意和驰珝打听过夏植现在所住的病房,买了一捧花和一篮水果,去嶂城第一人民医院看望夏植。   医院里面总是笼罩着一股消毒水味,携带着消毒水味的阴冷细风穿过走廊,周芜看到了自己的初中同学靳宇恒。   靳宇恒似乎和以前长胖长高了一些,或许可以说是更加健硕了一点,但是五官并没有变什么。   周芜忽然想到了他可能也是成年了分化了,自己分化成了omega,骨骼要更为的瘦小一些,而靳宇恒可能是分化成了alpha或beta,以前他们的身高算是差不多,现在看来周芜要更加的清瘦和矮一点。   周芜正要打算走上前和他打招呼,靳宇恒正巧回头看见了他,他脸色有点晦暗,让人不明所以,他却扭头直接走了。   周芜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也没来得及多想,直接提着自己手中的礼物找到了夏植的病房。   周芜敲门之后便听见房房里面传出夏植的声音:“进来吧。”   周芜便拎着他手中的大包小包走了进来,夏植是半躺在病床上,病床调置到合适的高度,正好让他张头看电视剧。   夏植正在追最近大火的古装电视剧,脸色虽然苍白,但是很有精神气。   夏植听到外人走进病房的脚步声,下意识回头望去,看到周芜的模样,甚至都有诧异,然后忙笑道:“小周,你怎么来了?”   他的病床边还守着另外一个人,就是那天晚上周芜看到的黑发少年,手里捏着一串葡萄正在给夏植剥葡萄,存在感很低。   虽然两个人之间并没有话语交流,但是可以感觉到两人格外的亲近。   那个黑发少年抬起头,漆黑的眼眸中射出的一道目光冷冽如冰刃,站在房门口的周芜被看得一愣。   周芜很快便想到了,他估计自己是和驰启东一伙的吧,所以这么厌恶自己。   但是那个少年很快的收回了目光,再没看周芜一眼,低头认真剥着手上的葡萄皮,翠青的果肉水晶晶的,衬得他手指修长白皙。   他手指捏着葡萄果肉,往前一送,正在看电视剧的夏植看都没看,很从容地张口接住了那个葡萄肉。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特别融洽,根本容不下另外一个。   周芜迟疑了一秒,还是走了进来,有点拘谨道:“夏……哥,我来看看你。”   夏植和驰启东已经闹成这个样子了,再叫他小妈也不合适,周芜停顿一秒,决定叫他哥。   周芜把手中的礼物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他的礼物都格外用心,知道夏植这个人爱美也爱花,买了一捧包装精美的黄玫瑰,又买了一些容易消化的水果,手里还拎着一大包红色包装的红枣,吃这利于补血。   夏植是真的没有想到周芜回来看望自己,因为这次的事本来就是为驰启东设的一个局。   但是想一想,可能驰珝压根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周芜,夏植虽然被驰珝当枪使,但是他隐隐约约猜到驰珝策划这个局,是为了让周芜离开驰家。   不然周芜根本没有可能和驰珝在一起。   要是说金融风险什么东西,可能夏植一窍不通,但是要是说这些情情爱爱,夏植可是比谁都要敏感。   他早就察觉到了,周芜这个便宜弟弟似乎在驰珝那里与别人不同,不过那个时候他只是以为驰珝觉得周芜比较乖,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直到周芜被人绑架,然后消失了十天后重新回到驰家,他的身上散发着陌生alpha的信息素,是薄荷味。   可能夏植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转头自己一想,便能猜到那个味道是驰珝的梨薄荷味。   在夏植眼里,周芜是不是驰珝亲弟弟也没有什么关系,他们谈恋爱也没有什么可惊讶的,但是驰家这种豪门,根本就不会允许这种丑闻的出现。   所以在他眼里,驰珝要想和周芜在一起,必须先把周芜送走,把驰启东手里的实权都夺过来,成为整个驰家说一不二的人,然后等这几年风头过了之后,在让周芜改头换面回到驰家。   到那个时候,就算驰家有人质疑有人认出来了周芜的身份,他们也不敢直接得罪驰珝,揭穿周芜的身份,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气还要替驰珝遮掩,以免驰家沦为嶂城所有人饭后谈资笑话。   然后一切就如夏植预料到的一样,驰启东再一次在床上折磨他的时候,他故意表现出反抗的神色,接踵而来的是更加狠的折磨。   他抓到了自己的手机,偷偷给周芜发了消息,然后让周芜撞破这件事。   谁都有可能会为驰启东权力或者利诱而选择忍气吞声,但是周芜这种小年轻不会,他会凭一己之力把这件事闹大的。   后续结果也果然如同夏植所料。   夏植心里很清楚,现在的情况驰珝算是他的老板,那周芜就算是他老板娘。   夏植冲着周芜温和的笑道:“快坐吧!阿樾给小周搬个凳子。”   周芜哪敢劳烦那个一脸不善的大瘟神,忙伸手找了一个凳子便坐了下来:“没事没事,我就坐这吧。”   夏植正要说些什么,阿樾突然伸过来一个剥好的葡萄,夏植顺从的低头吃了,嘴便被堵上,那句话也没说出口。   周芜忍不住关问道:“夏哥,你的身体怎么样?”   夏植垂眸回答道:“估计还要修养一段时间才能出院。”虽然未必要那么长时间,但作戏就要做全套,在现在舆论发酵的过程中,他当然要尽可能装惨。   周芜问道:“夏哥,你难道不去告他吗?”   夏植对上周芜坚定的目光,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发现这孩子是真的和驰家格格不入啊。   夏植点头:“告,我当然会告。”夏植手忍不住去摸自己的腹部,即使他身体及时的止住了血,但是那时候肉体上的疼痛,他始终忘不了,像是一整块肉活生生被撕裂一般。   “我不光自己会去法院里面告他,我还要联合他的前几任情人,一起告他。”   周芜是真的没想到在夏植之前,还有那么多人遭受过驰启东的迫害,眼瞳睁大,脸上浮现出震惊和愤怒的神色。   夏植看着周芜这么单纯的模样,开口解释道:“他就是个变态。他已经硬不起来,就抓着我们折腾,占有欲又极强。想来他也是活该,不然也不会正值壮年就阳痿,呸,他活该。”   周芜又听到了这么炸裂的八卦,猛地凑近夏植,心下第一个想法就是驰启东那个老王八蛋活该,他目光灼灼望着夏植,小声又八卦:“真的?”   夏植点头:“当然啦,他起不起得来,我身为他床上人,我最清楚了。你不想想,他要是还有那个能力,驰珝又那么叛逆,他何不重新再生一个继承人,何必大费周章把你找回来,你说是不是?” 第七十三章 周芜只是领养的,并无血缘关系   夏植挑着眉头,还真要说些什么。   夏植身边那个叫阿樾的男生突然抬头了,只见他慢条斯理的从旁边抽出一张卫生纸来擦拭干净手指,然后对周芜说道:   “夏植的睡眠时间到了。”   言外之意便是赶人了,周芜见此忙道:“那夏哥我就先走了,下次有时间再来看你。”   夏植点点头,还未说话便又听到阿樾冷冰冰地说:“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驰家人,希望你们能自觉的离远一些。”   待到夏植满脸尴尬的送走周芜之后,夏植才回头教育起了那个叫阿樾的少年:“你干嘛呀?我觉得你最近火气有点大,明明是驰启东的错,又不关周芜的事。”   阿樾声音更加冰冷了,直接打断了夏植的话:“不要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睡觉。”   可偏偏现在夏植也睡不着,抬手把自己身上被子往上抽,盖到了自己的胳肢窝下面,夏植面对少年总是再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这件事又不是我愿意的。”   阿樾眼神陡然凶狠起来,眼珠里有泛红的血丝:“不是你愿意的,那你跟我说你们两个人是两情相悦,骗我说你喜欢他,一骗就是两年。”   夏植看着阿樾这副样子,有点害怕,小声解释道:“我那个时候也是没有办法,我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选,你也知道。”   驰启东经常床上打他是事实,他想要离开驰启东也是真的。   夏植是千人海选里面选秀出道,他身段好,人长的也美,声音也甜,从那一千个人里面杀出了重围,最后卫冕出道。   他本来有更好的前途,本来可以凭着自己的能力在娱乐圈拥有一亩三分地,可以养活阿樾,可以供阿樾读书,可以帮阿樾已经死去的母亲偿还高利贷。   但是天不遂人愿,夏植公司将他们组成了一个不温不火的男团。   正式出道之后的一个月的一天晚上,经纪人突然告知他们要去给一些高层老总陪酒,那个时候的夏植才22岁,一切都想的很简单。他认为这种事在娱乐圈也很常见,只是陪着笑脸劝人喝酒,他也豁得出去。   却没有想到,在那场酒会上,他会被驰启东那个恶魔看上,初见时男人文质彬彬,背地里给夏植的经纪人一点小小的暗示。   夏植被他的经纪人亲自送上了驰启东的床,虽然夏植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侵犯,但是却留下了裸照。   夏植的经纪人亲自给他做心理疏导,一来说醉酒发生一些不可挽回的事也情有可原,二来又说,如果夏植不听话的话,那些不雅的照片可能会流出去,公司也会将他雪藏。   夏植那个时候根本付不起公司的违约金,他那个时候生活过的很拮据,要供阿樾上学,要还阿樾母亲留下的一屁股债。   他没有办法,他只能妥协。   那么体面的一个人,怎么能够忍受自己的裸照在互联网上大肆传阅。   后来夏植就跟了驰启东,在驰启东面前还要表现出一幅温柔解语花的模样。   他本来以为还要和驰启东再这样痛苦的生活几年,直到他年老色衰被驰启东抛弃。   但是驰珝主动给了他机会,说要和他合作,便毫不犹豫的同意。   夏植说完那句话之后,一时之间病房里格外沉寂,阿樾眼尾泛红:“夏植,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   驰启东在派出所拘留十日,驰珝手里拿着母亲留给他的股份和自己暗地里买的零散股份,在董事会悠悠宣布他占股10.1%。   这件事情在周一的股东大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驰珝之前虽然手里总有一点零星的股份,但只有1.12%,也从来没有参加过驰氏高层的股东大会,只是投资但是不管理公司事物,每年拿分红而已。   所以当驰氏那些股东会老头走到会议室,看到驰珝身穿暗黑色西装坐在会议室主位上,那些股东会老头感觉到了眼前一黑。   驰家二伯首先稳住了神色,强行挤出一抹笑容来:“小珝,你怎么来了?”   驰珝面不改色,稳坐在主位上,也没有起身给长辈打招呼的意思,眼眸射出一道微寒光芒:“怎么,这个地方我还来不得?”   驰家二伯脸色一僵,忙讨好道:“没有没有,小珝误会了。”他说着这话,拉开凳子坐了下去。   这一幅画面被所有的股东看在眼里,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走到会议室前坐了下去。   他们这群人金钱地位到了一程度,消息渠道也会更为广阔。   虽然嶂城金水苑派出所的公示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他们稍微一调查便知道驰启东常年在河边走,今日算是不小心湿了鞋。   玩几个漂亮的小美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但是驰启东竟然被一个omega算计了,还被拘留十日。   一句古话说的好: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们这驰氏集团虽然没有什么皇位,但是也不可一日无董事长啊。   更何况最近他们正打算和嶂城政府合作一个大型项目,谈及到钱才是所有股东最在意的事。   最近网上已经有小部分留言在扒驰氏高层领导人把床伴玩进医院的事,这件丑闻不光可能会上让驰氏集团股票大跌,还有可能会搅黄这下他们已经加班两个月的大项目。   驰珝坐在那个位置时,所有股东都心照不宣,他们都很清楚,驰启东就只有那两个儿子,日后他手里的股份很有可能留给驰珝。   所以驰珝就算想要成为驰氏集团董事长,也不是痴心妄想。   经过董事会选举后,众人推举驰珝成为驰氏集团临时董事长。   紧接着就是驰珝召集一家新闻报刊媒体,宣布他确实有一位弟弟,但是并非是亲生的,而是父亲驰启东在两年前领养的一个孩子。   他与领养弟弟关系甚好,弟弟18岁成年的时候,他还把母亲名下留给他的一栋价值400w的别墅过户给弟弟。   驰珝表示近些年来,一直听到关于弟弟私生子的流言,令他特别气愤,今日公布出领养弟弟的DNA鉴定证明,并表示会对那些传播谣言的人,追究法律责任。   这一波操作真是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小少爷存在了两年,驰启东都把周芜领回了老家。   两年都没有澄清这件事情,现在驰启东刚被拘留,他就把私生子弟弟送了出去,还向新闻媒体宣扬证明他与驰家没有血缘关系。   这私生子碰到这样丝毫不念亲情的哥哥,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十日之后,驰启东从派出所离开,很快驱车回了驰家。一路上,他手机里的消息一直没有停息过。   一部分是公司里面的事务,另一部分是其他股东询问他关于驰珝担任临时董事长的事,还有驰珝那个疯子,连亲生弟弟都容不下,竟然直接伪造DNA鉴定证明,还把人送回去了。   不愧是驰家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人,周芜拍马都赶不上他。简简单单的一个DNA伪造证明,还有一个400w的房子,就把他在驰家的继承权给剥夺了。   要是之前,周芜虽然分化omega,但是对于驰家的联姻价值,但是现在这个价值大幅度缩水了,因为周芜只是驰家一个领养的omega,并不是驰启东的亲生儿子。   驰启东活生生按下心头的怒气,往下看消息,还有他有几个以前的情人,居然要和夏植那个婊子联合起来,去法院上诉他。   驰启东首先是震惊,然后便是怒不可遏,但也没有太过于担心,在他心里觉得左右不过是花一些钱罢了。   至于夏植那个婊子,他一定要亲自弄死他。   这些事都堆在一起,一团乱麻,简直让人焦头烂额,大多数还都是驰珝给他制造出来的麻烦。驰启东心中暗骂驰珝这个混账不干人事,他当务之急,却是想先解决公司的事。   驰启东回到驰家的时候,正巧撞见了驰珝,驰珝今天穿一件铁黑色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色衬衫,在驰珝日常穿衣风格中,这本来是一身特别普通的穿搭,偏偏他配了一条金色的领带,上面还有一个镶着钻石的领带夹,格外吸引人目光。   和他一向的骚包风格不一样,低调的西装搭上这条金色领带,给人一种运筹帷幄,指染大权的震慑感。   驰珝乌黑的头发也全部梳到了后面,露出野性勃勃的狭长眼眸还有极富攻击性的眉弓骨。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眸光被镜片遮挡,变成了没有感情色彩的冷漠凝视。   这给驰启东以往每一次的感觉都不一样,驰启东无法用儿子的目光审视驰珝,因为这个儿子已经成为觊觎他财富地位的野心家。   他透过驰珝年轻的面容,似乎能看到二十年他野心勃勃的模样。   两头雄狮正在互相打量着,一句古话说得好,一山容不下二虎。   的确如此,只不过一只雄狮尚且年轻,而另一只雄狮虽然威名远扬,却即将垂垂老矣。 第七十四章 驰氏的天变了   驰启东缓缓出声道:“你到底想要看什么?你想要这驰家?等我死了这些东西自然会给你,周芜分化成了omega,一分钱家产都分不到,根本不会阻碍你。你又何必大费周章弄出一个伪造的DNA鉴定证明,迫不及待把他赶出去,让外人看了笑话。”   驰启东语调平淡,像是一位慈爱的父亲温和地教育胡作非为的儿子,只是眸光有些冷。   驰珝神色冷漠道:“伪造?我还不至于会这么不择手段,倒是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分不清,还上赶着给别人养孩子,真是菩萨心肠。”   驰珝这样的笃定的话语落到了驰启东的耳朵里,让驰启东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这念头并不是凭空而生出来了,反而像是原本深埋在土壤里的一颗种子,平日里被厚重的土壤盖住,察觉不到它的存在。   一旦遭受过怀疑的春雨,那颗深埋在土壤里的种子便生根发芽,冲破泥土的束缚袒露在阳光之下。   怪不得周芜的长相和他一点都不相似,怪不得周芜的性格软弱幼稚,和他这个杀伐果断的父亲截然不同。   驰启东猛地出声道:“是你?这件事是你故意设计我的?你从精神病院出来就在筹划着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不是你全程瞒着我吗?还特意让一个外人夏植去办的,还特意那我妈的前一天把人领回来,我怎么可能在里面做手脚呢?”   驰启东的脸色阴晴不定,他本来就生性多疑,此刻没有确凿的证据,他的怀疑对象很多:   是驰珝在说谎吗?就是为了让他众叛亲离,让周芜滚出驰家?   还是夏植那个贱人在其中做了些手脚,当初找了个假的私生子带到他的面前?   驰启东思绪万千,然后猛地回过神来,其实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羽翼逐渐丰满并且在自己身后虎视眈眈的驰珝。   其实是不是他亲生儿子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自身的利益不能容忍受到他人的威胁。   驰珝略带有些怜悯地望着暴怒中的驰启东,一字一句道:“父亲,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对于驰启东那样的人来说,多年大权在握,做惯了上位着,怜悯俯视的目光比辱骂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你敢?驰珝!”驰启东面容都有些扭曲,再也没有平日里运筹帷幄的老狐狸模样,他朝着驰珝吼道。   驰珝猛地上前,冷笑道:“你看我敢不敢?我现在就可以把您拘禁起来,然后对外宣称您突然中风瘫痪,需要出国卧床休养。这件事你不是最会吗?流程你应该最清楚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群高大的保镖,站在了父子两个人不远处。   驰珝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他漆黑的眼眸中充满了恶意:“父亲,你就安心地养老吧。对了,夏植那群人已经去法院起诉了,你最好祈祷你的过去干的事已经抹平了。”   驰珝突然对驰启东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略微俏皮的微笑:“不然铁窗泪即将等你。”   驰启东冲上前去,正要对驰珝动手,但是很快被四周围着的保安架住了身体。   驰启东一个经常坐办公室的人,怎么可能挣脱开那些身强力壮的保安,很快被按住。   驰珝对这个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同情之心,目光扫了一眼,便走了出去,他如今只不过是把当初他对芮熹做的是重新复制还给了他而已。   ————   周芜第一次在手机上说到关于驰珝的新闻短视频时,他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过驰珝了。   这个短视频只是科普嶂城商业巨鳄驰氏的权力变迁,讲的主要是由于驰氏集团上一届董事长驰启东突然中风,卧病不起,无法管理公司,情况很是危急。   还配上了驰启东躺在病床上的一张图,虽然好像是站在病房门外往里面拍的照片,但是周芜能清楚的辨认出驰启东的面孔。   驰启东中风?周芜最后见到他的时候,他明明那么生龙活虎,怎么突然就中了风?   周芜往下继续看去,驰珝按照驰启东清醒的时候立下的财产转赠合同,继承驰启东的大额股份,一跃成为驰氏集团最大股东,经过董事会投票选举他为驰氏集团董事长。   视频的最后还配上了一张偷拍驰珝侧的照片,驰珝仿佛比上次见的时候瘦了一些,但是眉眼间的锋芒毕露,狭长的眼眸似乎能够洞察世间一切人心。   周芜手指停在了手机屏幕上,指尖隔着冰冷的屏幕,触碰着驰珝的脸庞。   他神使鬼差的点进视频评论区,评论区什么都有:   “子承父业,天经地义无可厚非。”   “我在操心驰氏集团股份,看着他们也在操心,想了想把心放肚子里了。”   “和电视剧前段一模一样啊,一直以为电视情节不会再现实中出现,是我没见识了……”   “这么大的企业,肯定早就写好遗嘱或者早就公证财产归属权了吧,就防止像这种突然中风的事吧。”   “我记得驰启东好像还有一个儿子吧,怎么只字不提呢?”一个风景头像的网友评论道。   下面有个热心网友给他科普:“你断网了,前几个月就澄清了,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只是领养的。”   风景头像的网友回复道:“哦哦,我刚才去看了一下原视频。我感觉他这个澄清时间很微妙啊,刚澄清没多久,驰启东就不行了,感觉这是家庭遗产大戏要开演啊。”   周芜皱着眉头接着刷下去,但是下面的评论画风渐渐变得奇奇怪怪。   “妈呀,原来电视剧演的都是真的,一个总裁也太帅了吧,我还以为这是哪部新拍的电视剧?”   “姐妹,他不是总裁,他是董事长啊,比那些总裁还要牛,他还这么年轻,还这么帅,不知道有没有未婚妻。”   “天,这个男人长的太帅了吧……小说照进现实啊!我可以我可以。”   周芜:“……”   ————   外婆的身体在七月多的时候就不太好了,本身她之前因为胃癌做过一次大型的手术,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七月初的天,即使到了傍晚,也格外炎热,外婆睡在里面一间屋,周芜就在外面支了一张床,随时守着她。   外婆晚上突然对周芜说,她的腿好像肿了。周芜打开房间的白炽灯,掀开外婆粗大的裤脚,发现外婆的双腿果然肿了起来。   周芜放心不下,立刻打车送外婆去医院。上医院之后紧接着就是各方面的检查,搅完各种费用之后,主治医生单独把周芜拉到一边,低声说:“原本的癌细胞扩散了,病人情况不太乐观,尽量安排住院吧。”   周芜脸色凝重地抓着缴费单,突然感觉心脏那里空荡荡的。   癌细胞扩散这件事情,周芜是知道的,因为在前几次复查的时候就已经查出来了,胃癌转移成脑癌。外婆的身体已经不能扛下大型的手术或者是化疗了,能做的事只有在外婆身边多陪陪她。   让她就算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里,也有疼爱了十几年的小外孙陪她。   那天晚上周芜几乎一晚上都睡不着,他很想找一个人说说话,但是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那个时候已经凌晨了,他不想打扰别人的休息。   大约凌晨六点的时候,天边已经有了一条白光,周芜神使鬼差地给驰珝打电话。   自从周芜离开驰家之后,驰珝就再也没有给周芜主动发过消息,周芜也没有给他发过。   周芜拨通电话之后,下意识觉得驰珝不会接,但是驰珝迅速的接了起来,手机里传来他的声音:“周周?”   就这一句话,周芜感觉自己要掉眼泪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正常的嗓音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驰珝声音格外的轻:“刚刚还在加班,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是一晚上没睡吗?”   周芜轻“嗯”一声,因为怕驰珝听出他的常的情绪,所以很寡言:“睡不着。”   “是因为外婆的事吗?医院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会尽最大努力治疗外婆的,你不要太担心。”驰珝哄着周芜。   驰珝怎么会知道外婆住院的事?   紧接着,周芜立刻便想到,驰珝可能一直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关注着他的生活。   周芜感觉自己鼻头有点酸,低声道:“嗯。”   八月二十五日,那天正好是农历中元节,十一点刚过,空气里面是格外的燥热,护士医生的脚步时时在走廊响起,几乎折磨地周芜要精神衰弱了。   外婆刚才突然心跳降至60以下,瞳孔也微微涣散,被急救的护士直接推进了抢救室。   周芜就在抢救室里面苦苦的等待着,半个小时的时间悄然流逝,最后是一名年长的医生叫周芜进去,叫他见见外婆的最后一面。   周芜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这三个月以来,他每一天都在恐惧着这一天的到来,他在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镇定,大脑却是一片的空白,像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一样。 第七十五章 驰珝要出国了   周芜看到病床上躺着的那位双目紧闭的老人时,原本已经自我开导好的情绪突然如洪水开闸一般,崩溃泻出,趴在外婆的病床前一下子泣不成声。   他在想为什么外婆要这么早就离开他,外婆走了,这个世界上他茕茕孑立,再没有一位亲人了。   周芜六神无主,但是他家能主事的只有他一个了,他必须坚强起来,他用手臂抹去眼中的泪水,红着眼睛在医院里面给外婆办好最后的手续,然后就是把外婆带回去。   按照他之前安排好的流程走,雇请好殓师人员把小小的外婆被放进了朱红的棺材里,客厅里面燃着两盏白蜡烛,周芜在火光中忙的脚不沾地,已经被眼泪麻痹的大脑以为肉体不再悲伤,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外婆的身后事。   忙碌了大半夜之后,周芜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了,整个人累极了,双腿像是灌了铅似的。   他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本来是想坐在这缓一缓,但是刚闭上眼睛,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八月的空气格外闷燥,周芜因为忙都忘记开屋内的空调,他不知睡了多久,只感觉热浪包裹着他的身体,胸口闷的疼,额头后背都冒出细密的汗,身体是黏糊糊的。   大脑已经关机罢工了,实在热又实在太累。   后来突然有一阵凉风拂过了他的脸颊,吹起他额间的碎发,他先是感觉热浪去了不少,一种很舒服宁静的感觉,从身到心都无比的放松。   后来碎发摩擦过他的脸颊,周芜眼睫毛眨了一下,红肿的眼睛缓缓睁开,视网膜上倒映着一个人影。   周芜不安的扭动了一下身体,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揉了揉眼睛,怔怔看着身旁站在白炽灯下的男人。   驰珝的面孔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的面前,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手中还拿着一把塑料扇子轻轻地给他扇风。   周芜开口道:“……驰珝……”刚出声就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很,周芜闭上了嘴巴。   周芜这段时间瘦了很多,原本清澈干净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格外憔悴。   驰珝伸手把周芜抱住,手指揉着他软软的黑发:“我在。”   周芜贝齿咬着嘴唇,把脸埋在了驰珝的怀抱之中,声音里面已经带着哭腔了:“驰珝……外婆不在了……她今天最后一眼都没看到我,也没和我说话……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驰珝伸出手指,轻轻抹去他脸颊上的泪水,周芜情绪格外激动,身上是温热湿淋淋的。   驰珝俯下身,轻轻的亲吻他的额头,不厌其烦的轻声安慰着周芜的情绪:“周周,我在,我陪你。”   “宝宝,我陪你,你不是一个人。”   驰珝牵着周芜的手往外走去,周芜只顾着哭鼻子,完全没有心思观察周围的情况,等到他终于收敛好情绪之后,却发现他和驰珝已经站在了天台上。   那天天气虽然格外闷热,但是天上的星星格外明亮,繁星璀璨挂在漆黑的天幕上,一阵阵清爽的细风刮过天台,吹去了人身上的燥热。   周芜一边偷偷把眼泪往驰珝的衣服上抹,一边感叹道:“好漂亮的夜景,好大的星星啊。”   确实,夜幕上的星星又大又亮,仿佛一伸手,再够一够便能摘到似的。   周芜和驰珝并肩坐在天台上,周芜用着微微沙哑的声音给他讲了这几个月来自己生活的事,大事小事都有,说到他已经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驰珝一直沉默地听着周芜这些月的生活,在周芜沉默下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望着他时,驰珝突然出声道:   “周周,我最近可能会出国一趟。”   “出国?公司有什么事吗?”周芜下意识想到驰珝现在已经是驰氏集团的董事长了,估计日理万机,公司大小事物都等着他处理。   “不是。”驰珝对于周芜没有什么隐瞒。   “我找到了芮凌,也就是一年前的时候我们一起在我母亲留下的房子里看的照片中的凌妹,她在国外生活,告诉了我不少关于二十年前的事。”   驰珝在周芜好奇的目光中继续讲了下来:   “芮家当初的生意分为两部分,明面上是市面上销售的ao抑制剂,背地里是在研究人二次性分化过程,并且花大价钱打造巨型实验室。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实验出现了一点点偏差,他们从中研究出一个新的课题。我外祖父认为这个实验课题继续研究下去,会违背科学道德和伦理,选择叫停实验,但是数据仍旧保存着。   曾经有m国研究室邀请芮家一起参加这个研究课题,被芮家严辞拒绝了。驰启东觊觎芮家的生药产业,并且设计吞并,当然,我认为他这么成功的原因可能也有m国那方面暗中助力。   他事后发现生药公司财务报表中,每个季度有大额经费被直接划给佤山基地,调查之后终于发现芮家的秘密。他重点关注这个研究室,并且把它从生药公司移出,成为他一个人独属于的研究基地,与m国方面的人交接,秘密做活人实验。”   周芜整个人都被震惊到,无法言语了,他觉得这个事很魔幻,像是看电视剧才会出现的事情。   “活人实验?”   “这是我推测出的,但是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驰珝微微颔首,继续道:“我虽然拿到了驰氏集团和芮家的生药公司,但是那个佤山实验室还是驰启东手里的,我插不进去。你还记得三月的那场绑架吗?”   周芜忙点点头,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那次他简直吃了不少的苦头,甚至还骨折躺了一个多月。   “那就是m国那方面的人设计出来的绑架,为了得到驰启东手中一个重要机密文件。他们这个合作研究应该是华夏和m国两个地方都有研究室,华夏的应该有了什么重大成果,但是m国方面没有。亦或者是迟启东把m国方面的研究成果偷偷动了手脚,然后把真的那一部分偷了过来。   总而言之,驰启东事后单方面宣布结束两个实验室的共同合作研究,m国那方面的人知道自己被驰启东耍了,为了拿到那个文件,他们不择手段选择了绑架驰启东的儿子,逼驰启东拿出文件。”   周芜慢慢消化了大量信息,然后问道:“那这件事和你出国有什么关系吗?你是要去m国?”   “嗯。”驰珝面色严峻,目光幽远落在了嶂城的万家灯火上,他道,“是非去不可了,军方已经有人知道了这件事,驰启东这件事是违法叛国的,可能整个驰氏集团都会被毁,为了不去蹲监狱,我就必须要给国家一个交代,把自己从这件事情里面摘干净。佤山的那个实验室管理太严格了,我没有办法插人进去,要想弄清楚这所有事,我必须去m国一趟,假装是佤山研究室的人,去美国那边的实验室,把他们那里的资料偷过来。”   周芜听着就感觉胆战心惊,忙拉住驰珝的袖子,略微有些着急的问他:“你又不是个军人,你也不是什么科研人员,你怎么混进去?倘若别人发现你怎么办?”   驰珝笑道:“放心,军方策划的这件事,会安排人保护我的。说实话,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了。”   周芜小声道:“不用担心我,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驰珝抓着周芜的手指,轻轻捏着他的手指骨节:“我去m国后,嶂城一定会发生很多变故,你不要太担心我,照顾好自己。   也不要再和驰家那边联系了,驰家已经乱了,别让他们再把你牵涉进来,还有夏植那边暂时也不要联系了,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去找芮凌,她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驰珝把一张名片递给了周芜,天色实在太暗了,周芜什么都看不清,他接了过来,妥当的放在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驰珝突然把周芜抱到了自己的身上,手指捏着周芜的脸颊,声音带着戏谑的笑意:“好乖啊,谁家的小孩怎么这么乖?”   周芜也主动伸出手臂来捏驰珝的脸,往上捏捏往下捏捏,像是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一样,突然说:“你家的。”   他的声音十分小,但好在夜里十分安静,夜风把这句话吹到了驰珝的耳朵里。   驰珝微眯眼睛,十分受用周芜的这句话,故意道:“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   周芜却不喜欢这种肉麻又暧昧的情节,机械回答道:“没听清楚就没听清楚,我不重复。”   驰珝简直喜爱极了周芜的这个样子,即使嘴硬也喜欢。恨不得把人捧在手心里,走到哪就带到哪。   驰珝把人揽在了怀中,因为周芜外婆刚去世,驰珝并没有乱摸乱碰周芜,只是虔诚地亲了亲周芜的额头,微微笑:“你是我的,我的周芜。”   周芜手臂环绕过驰珝的脖子,在他耳边叮嘱道:“驰珝,一定要平安的回来,我等你。”   “好。” 第七十六章 真正的私生子出现   因为自从高考之后,发生了一系列事,秦萧祁和陈卓然一直说要约周芜出来玩也没有成,后来周芜离开了驰家后,他们知道了周芜是驰家的养子,又被驰家赶了出去。   和周芜聊天时尽量避开谈驰家,怕触及到周芜的伤心事。   只有秦萧祁是所有人中最不甘心的那一个,他差一点,他就只差一点点了。   他还没高考的时候就跟父母说,他要娶周芜,每天软磨硬泡着他母亲,到时候一定要去驰家谈这事婚事。   他母亲抱着狗坐在沙发上嘲笑他:“傻狗,你喜欢人家,人家未必喜欢你啊。”   秦萧祁认真道:“那他也没有喜欢的人,我先下手为强,我们之间也可以先婚后爱,总之我是喜欢他的,我会对他好的。”   “认真的?”他母亲揉着毛茸茸的狗头,半信半疑的问道。   秦萧祁拍着胸脯表示:“比珍珠还要真。”   原本一直沉默着在旁边看报纸的秦父,本来是没有加入这个话题的,安静的看完一整张纸质报纸之后,慢条斯理的把报纸叠整齐放在茶几上,对茶几前叉着腰发表自己爱情观的秦萧祁道:“那就等你办了恩师宴之后,我们带上礼物去一趟驰家吧!”   秦萧祁眼睛骤然放大,格外亮晶,话语都有点结巴:“是去提结婚吗?”   秦父颔首,把鼻尖的眼镜摘下,折叠好放进眼镜盒里,给秦母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是的,不过那天你要成熟一点,最好不要像现在一样聒噪。”   秦萧祁猛地给他父亲一个巨大的熊抱,转头又给秦母一个飞吻:“老爸英明,老爸威武。”倘若它是一条小修狗的话,恐怕此时尾巴已经摇上了天。   秦母一脸嫌弃的看着秦萧祁给他肉麻地wink,有点不赞同道:“秦凛,你又不是不知道驰家树大招风,倘若是这样,我们家完全就是高攀,人家那么漂亮的小O,又不喜欢他这个泥小子,怎么总是惯着他呢?”   秦父的语气始终平静道:“他在驰家露脸不多,又分化成了omega,驰家那群人对于omega很轻视,我觉得未必不可能成,不然我也不会答应他的。”   秦母听了这话,哑口无言,小狗趴在她的怀中也乖巧地汪汪叫了两声,似乎在赞同秦父的观点。   “好吧。”   高考完了之后,秦父和驰启东接触,言语中隐隐约约透露出有两家联姻的想法,驰启东并没有拒绝的意思,而且很客气的和秦父喝了两杯酒水,聊了一会儿天。   秦父回家时,把驰启东对于这门婚事的态度告诉了秦萧祁,秦萧祁简直喜上眉头,一整晚上都有点睡不着的意思,大半夜躺在床上,鲤鱼打挺起床挑选他和周芜订婚时穿的礼服。   刚给秦萧祁办完恩师宴,秦家本来都打算第二天全家去驰家亲自会谈这件事情,但是突然传出了一个小道消息,驰启东被警方拘留了。   秦父那天脸色格外凝重,秦母望着买好的礼品,纠结的问道:“这消息是真是假,那我们还去不去驰家?”   秦萧祁迷茫的望着自家父亲,手里紧紧攥着那些礼品袋,像是攥着自己最后的筹码一样。   秦父目光透过冰冷的镜片落在秦萧祁的脸上,声音不容置疑:“不去,以后不要再提这事了,驰家最近不太平,不要和他走的太近。”   秦母什么都不懂,但是确信地望着自家丈夫,点了点头:“好。”   秦萧祁本来想大声质问为什么,但是父母凝重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他像是一瞬间被人抽去了全身的骨头一样,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全身发冷,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后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验证了秦父的话,驰家果然出事了,先是驰珝当众宣布周芜只是驰家的养子,然后没过多久时间,便是驰启东突然中风,驰珝代替他成为驰氏集团的董事长,接管驰氏集团。   秦萧祁手里一直握着手中的订婚钻戒,这是他还未曾送出手的承诺。   ————   驰珝离开了华夏前去m国之后,驰启东手里的人便开始活跃起来了。   于此同时,一直心有不甘的靳雪终于找人找到了驰家,靳宇恒高考失利,如果这次能找到靳宇恒的亲身父亲,那他们就不用再待在春水街那个烂泥潭里面。   靳雪不必再辛辛苦苦工作挣钱养家,靳宇恒不必惶恐学习期盼着高考翻身。   不过他们出师不利,一开始便遭到了严重的滑铁卢,好不容易千辛万苦混进了那个寸金寸土的富豪别墅区。   驰珝不在家,驰家大宅就陈阿公和吴妈,再加上几个打扫住宅的佣人,冷冷清清。   那天吴妈刚吃过早饭,之后在照料之前周芜留下的几盆睡莲,刚换过水之后,住宅里面的座机便响了起来,这是连接着外面的门卫室的座机。   吴妈接了起来:“怎么了?小王,有什么事吗?”   门卫王叔道:“刚才来了两个人,一个挺年轻的少年说他是驰总的儿子。”   吴妈下意识想起了周芜,欣喜道:“是小周回来了吗?小王,你连小周都认不出来了?”   门卫王叔忙否定道:“怎么可能嘛?我看小周都看了两年,一个背景都认得出来是他,怎么会认不出来?这来的这个少年,我是真不认识他,他口口声声说他是驰总的儿子。”   门卫王叔小声道:“而且,他是个alpha。”   吴妈一听来者不是周芜,便有些厌恶:“驰家刚走了一个养子,就又一个私生子赶上门来了,难不成这种事还遵循了能量守恒定律?   这些年来,贪图驰家的钱冒充自己是驰家私生子的人还少吗?驰总是侍女有多,但从不乱来,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玷污我们驰总的名声啊!现在小珝还在外面忙的脚不沾地,哪有时间处理这事?把那居心叵测的人打出去。见着就烦。”   吴妈说完,便气呼呼的把电话挂了。   靳雪和靳宇恒特意找上门来认祖归宗,却吃了闭门羹。靳雪气的咬牙,低声对靳宇恒:“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我已经查到了,这整个嶂城,符合那天晚上你父亲特征的人就只有驰启东。   而且你还记得吗?两年前驰启东大张旗鼓的做公益免费给城中村所有人体检,就是在那个时候,周芜被驰启东带回驰家。”   靳宇恒本来就是一个很聪明的人,靳雪的话虽然没有完全挑明,但他已经领会到了其中的深意,脸色骤然之间就变了:“妈,你是说,当年的公益免费体检,实际上是暗中取血液做DNA鉴定找私生子。驰总实际上是有心找我们母子俩,但是阴差阳错之间,我和周芜的血液样本弄混淆了,然后周芜被当成真的儿子带回了驰家。”   靳雪点了点头。   靳宇恒原本对于周芜就有莫名其妙的敌意,被靳雪点醒了之后,他突然恨起了周芜,他恨周芜偷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人生。   本来应该被带回驰家成为金枝玉叶的公子哥的人应该是他,本来父亲的宠爱也应该是他的,本来能进嶂城二中的人应该是他的。   他本来可能会拥有更加光明的未来,但是这一切却被周芜鸠占鹊巢了。   他甚至惶恐的想到他可能日后会读一个平庸的大学,然后平庸的变成一个社畜,辛辛苦苦打工数十年,终于买了房,买了车。忙碌操劳却又碌碌无为,但是周芜却在那些豪门酒会上打扮的光鲜亮丽,挥金如土,甚至随手开的一瓶酒,就是他一年的工资。   但是那一切原本就应该属于他。   靳宇恒又忍不住的冷笑起来,周芜被赶出了驰家,说不定就是他这个假身份被人戳穿了,被驰家人直接赶了出来。   靳宇恒和靳雪进不去驰宅,只能先行离开,另做打算,接近驰总。   刚走出驰家那条路没多远,一辆一直观察着他们的车悄然跟了上来,停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驾驶位上是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长相很是儒雅,开口问道:“两位今天来驰家是找驰总的吗?”   靳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未答反问道:“嗯,先生是?”   中年男人温和地笑了笑:“我叫姜钺,是驰总手底下的跑腿人,自从驰珝成为驰家掌权人之后,驰总就被送去了江中私人医院,已经不在驰家了。所以就算找到这里,也见不到驰总的。”   这句话的信息量很大,靳雪对于一个陌生男人主动和他聊起驰总,很是警惕。   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而且心里更是不安,靳雪之前只是知道驰总中风了,但是听了这人的话语之后感觉驰总和继承人好像不太对付。   姜钺的行为始终都是文质彬彬,轻声道:   “令公子和驰总投缘啊,外貌和驰总真有几分相像。”   话音刚落,靳雪身体微僵,姜钺看出了靳雪他们这一行的目的。 第七十七章 周芜心神不宁   姜钺突然对靳雪道:“你们要去见驰总吗?正好我顺路载你们一程。”   靳雪暗中打量着姜钺,感觉他不像是会对自己不利的人,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姜先生了。”   江中私人医院坐落在郊区里,车外景色一闪而过,前方道路变窄,假山盆栽点缀在星罗棋布的院落里,路边有数排做成树形的喷气口,空气清新。   驰珝虽然讨厌驰启东,但是明面上有些东西还是要做全,挑的这家私人医院环境格外优美,设施健全。   其他方面并没有苛待,只不过现在驰启东被他软禁,还注射了药物,现在根本无法起身。   靳雪和靳宇恒并不能大大咧咧的进江中医院,还要假装成姜钺的秘书。驰珝自从去了m国之后,天高皇帝远的,对驰启东的囚禁并没有一开始那么严,倒是让靳雪有机可乘。   靳雪和靳宇恒被姜钺领着走进了驰启东的病房,一走近,便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躺在病床上,虽然脸上沾染了病色,但是他轮廓锋利的面容依旧威严冷峻。   靳雪远远的站在病房门边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驰启东,靳雪屏住呼吸,目光炽热的望着病床上的男人。   他已经40多岁了,但是保养的很好,仿佛这么多年,岁月并没有给他带来衰老,而是让他的气质沉淀下来,更加的沉稳老练。   男人的面孔和靳雪记忆中二十年前的那张面孔渐渐重合上了,靳雪藏在袖间的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   她已经找他二十年了。   当初他们见面的第一眼,她就猜到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一定身价不菲,她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男人已经离开了,不过他在地上随意丢弃的一件男士西装上衣中,捡到了一条祖母绿项链,那枚祖母绿宝石几乎有她的两个拇指大。   她找专业人士鉴定过,这条项链价值一定上百万,她虽然很渴望得到这一大笔钱,但是第二次见到男人的时候,她选择把项链主动还给男人。   男人略微有些诧异的望着那条祖母绿项链,然后挑着眉,露出意味不明的一抹笑容来,伸出手亲自把项链给靳雪戴上,随口道:“我不要了,送你了。”   靳雪那一刻,简直快沉溺在男人的眸光里。   靳雪的家乡是在江南,驰启东来这里只不过是临时出差一阵子。   那一阵子,一直是靳雪陪着驰启东。后来驰启东半夜里突然接了一个电话,然后便从她的床上披衣起来,匆匆离开了江南。   男人离开之后,靳雪意外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并没有去打胎而是选择去找到他。   幻想着母凭子贵,一夜之间跨越阶级。   不过驰启东再也没有回江南,靳雪也去他曾经出差的那家公司找过他,但是没有任何下落,找到靳雪的是一个私家侦探,他很冷漠的对靳雪说:“驰启东是已经有家室的人,希望靳雪小姐知荣知耻,不要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靳雪当时只感觉脑子一嗡,后来慢慢缓过了劲儿,这才发现那个私家侦探是驰启东原配雇来敲打她的。   靳雪的那时候虽然老实了,但是活泛的心并不死。像是驰启东那样长的还不错,而且有权有势的人,谁不心动?   靳雪那个时候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把自己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即使到时候驰启东并不认她,她也可以带着孩子去索要驰启东的一笔抚养费。   只不过,她离开了江南,好不容易找到了嶂城,却是找了十几年都没有再见到驰启东。   姜钺走进病房,紧接着随手把门关了,房间里面只剩下他们自己人。   姜钺小声喊道:“驰总,我今天带了两个人来见你。”   病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眸在岁月的冲洗中有些浑浊,双眼皮因为面部脂肪的流失,微微松弛下来,显得他审视的目光更加凌厉,落在了靳雪和靳宇恒的身上。   靳雪等这一场父子相认,已经等了二十年了,几度将欲落泪,她伸手推了靳宇恒一把,哽咽着声音:   “宇恒,这就是你的父亲。”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父子相认竟然是在这个情况下。   ————   周芜高考志愿和当初驰珝期望的一样,是嶂城的p大,所以就算驰家最近不安生,他不可能离开嶂城去别的地方躲躲。   九月份之后,各个大学便开始陆续开学了,最先开学的就是秦萧祁了。   他上学的那天,除了父母去送他,还有周芜和陈卓然。   他的成绩远远不如周芜和陈卓然,考不上p大,去了嶂城旁边城市的h大,就算是坐高铁回来也还要三四个小时。   秦萧祁依依不舍的给了两个一个大大拥抱,一个一米八高个的大男生哭唧唧道:“早知道当初我就好好学习了,哪里知道你们都考进了p大,留在嶂城,就我一个人背井离乡,我就差三十分啊,就差三十分我就可以进p大了。”   周芜原本个子就比秦萧祁矮了一点,后来他分化成了omega,秦萧祁分化成了alpha个头往上窜一点,比周芜更高上了许多。   周芜此刻被秦萧祁熊抱着,简直呼吸困难,有点尴尬的捏着秦萧祁搭在他肩膀上的狗爪子摇了摇,一脸认真道:   “其实现在复读还来得及,在拼搏200天,努力上p大。”   秦萧祁幻想了一下复读的情景,打了一个寒颤,犹豫道:“那算了叭,再复读,还不如杀了我。”   陈卓然笑着拍了拍秦萧祁:“别贫了,你今天怎么磨磨唧唧像个omega一样。”   秦萧祁一脸认真地捧着陈卓然的狗爪子:“以后我不在p大,你要好好照顾着粥粥,。对了,要是有什么人追求粥粥,或者是粥粥喜欢上了谁,你一定要给我汇报啊!”   周芜听了这话,下意识张口,他想要劝秦萧祁别在喜欢他,他是真的只把他当成哥哥。   他有喜欢的人了,但是喜欢的人是驰珝那个混账,正让他说不出口。   周芜组织了一下语言,张口道:“秦萧祁,你不要再……”   他还没说完,但是秦萧祁已经跑远了,边跑边回头给他们挥手:“拜拜啦,你们也快点回去吧!等下次十一放假的时候回来再找你们玩。”   陈卓然似乎察觉到了周芜要说什么,再看了一眼已经跑远的秦萧祁,对着周芜无奈的笑了一下:“好吧,他要进去检票了,我们走吧。”   秦萧祁的父母远远的站在候车座位那边,目光落在了三个青春洋溢的少年身上。秦母突然出声感叹道:“今天看到那孩子的真人,长的标志人也聪明,看起来性格也不错,萧祁还那么喜欢,真是可惜了。”   秦父的神情相比较秦母就冷漠了许多,只道:“有缘无份罢了,走吧。”   周芜和陈卓然都考的是p大,周芜是数学系的,陈卓然是机电系,两个人的寝室倒是隔得不远,周芜住在omega宿舍楼1栋,陈卓然是beta宿舍楼4栋。   大一的时候学业实际上是很轻松的,驰珝自从离开了m国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周芜联系过了,这倒是让周芜一闲下来就忍不住在想驰珝在大西洋的另一边不知道安不安全。   周芜的四个室友人都比较好相处,一个染着金色头发的漂亮小O叫欧文,另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性omega叫林天罡,周芜第一次听到这名字的时候,自动脑补出一个浑身腱子肉的形象,但是见面之后却发现她是一个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是她却是整个寝室幽默细胞最多的人。   最后一个和周芜一样是嶂城人,叫黄孜。   有一天周芜从外面走回寝室,室友欧文给他发消息叫他顺便帮忙带个晚饭。   周芜拎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外面的空气很闷热,他大汗淋漓的往寝室冲,寝室里面开着空调,他一回到寝室,便如同岸上晒得奄奄一息的鱼儿落入水中,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欧文听到动静,嗷呜一声,便扑了过来,殷勤地结果周芜给他带的晚饭,左一句“宝贝辛苦了”,右一句“亲爱的太谢谢啦”,把周芜都弄得不好意思了。   周芜把自己的晚饭放在书桌上,揉了揉眼睛,道:“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右眼皮一直在跳,跳了好久,让我好不舒服。”   林天罡正坐在她的床上折衣服,突然道:“我奶跟我说左眼皮跳财,右眼皮跳灾,小周你最近小心点啊。”   欧文笑着说:“林天罡,咱们都是经历过大学教育的人了,怎么还信唯心主义那一套?”扭头又对着周芜说:   “应该是最近没有休息好吧,今天晚上你睡早点,好好休息应该就好了。”   周芜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欧文一开始拿着他的iPad刷短视频,突然把平板往周芜面前推:   “哇塞,周芜你看这个视频没?m国一个州南部发生五级大地震……” 第七十八章 他只要驰珝   周芜一听到m国,眉头微微皱起,脑海里面浮现出驰珝的面容,忍不住把头凑了过去:“m国哪个州的呀?”   欧文把平板往周芜面前一推:“濛加州,你看这个视频。”   濛加州,驰珝临走之前告诉过周芜,他会去m国的濛加州。   周芜的手指猛然收紧,紧紧攥着握成拳,他看到视频中无数房子坍塌,甚至还有人拼命朝外面跑去,一声巨响之后,他身后的高楼大厦应声坍塌,无数水泥瓦砾倾泻而下,如同滚滚浪潮一般,瞬间把他吞没。   视频中还有过一个亚洲人的身影,他的身影格外地像驰珝,当时周芜看的第一眼时,整个人都被吓到了。   周芜猛的站起身来,把旁边的欧文吓一跳,叠声问道:“小周,怎么了?”   周芜很快看到那个人并不是驰珝,但是皱着的眉头仍旧没有抚平。   驰珝,他又在哪个地方?   欧文看见周芜的脸色瞬间十分难看,整个人像是被吓到了一样,面如金纸,眼角却泛着红。   周芜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太过于明显,伸手抹了一把脸,声音格外低:“没事,我先出去一下。”   欧文拧着眉头道:“小周,你的面还没吃了?你小心坨了。”   周芜却已经跑出了寝室,站在学校一个偏僻的学生广场上,拿出手机拨打驰珝的电话。   但始终都没有人接听,一直显示驰珝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周芜像是陡然之间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扶着墙慢慢蹲了下来,大口大口的轻声喘着气,身体忍不住发抖,捏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一瞬之间,周芜脑海里面,闪过很多的猜想,他忍不住在想那些高楼大厦坍塌的时候,驰珝是否能平安无事的逃出去。   他本来做的事就十足的危险,又遇上了这样的大地震,任何人力物力在大自然面前都会显得格外渺小。   周芜犹如困壁之兽一般,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大西洋彼岸祈祷着驰珝平安无事,这让他十分没有安全感。   周芜忍不住去给驰珝的那个叫做严涯的秘书打电话,之前周芜留过他的电话号码。   手机里面传来的终于不是冰冷的机械女声,而是一个十分清朗的男声:“周先生。”   周芜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疾声问道:“严涯,你知道驰珝现在在哪里吗?”   周芜话音刚落,电话那头沉默了三四秒,那短暂的三四秒落到周芜耳朵里却像是漫长的审判一样,让他忍不住想东想西。   严涯终于出声了,他的声线依旧平稳,很低很沉:“抱歉,周先生,我们也不知道驰总的下落,如果后面我知道驰总下落了,一定会第一时间转述告知于你。”   周芜手指甲嵌入了肉中,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样,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却颤颤巍巍:“抱歉,打扰您了。”   严涯好像察觉到了周芜的异样,忍不住开口安慰道:“周先生,驰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天色不早了,您不要胡思乱想,早点休息吧!”   周芜很轻的“嗯”了一声,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滑,关掉了电话。   世界终于安静了,只有夏风在树梢上面掠过发出簌簌的声音,黑暗中,远处传来了学生们相互打闹的嬉笑声,周芜和他们之间仿佛隔了一层薄薄的看不到的膜,无声的将他们之间隔离开来。   “……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去找芮凌,她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周芜脑海里面突然想起了驰珝的话,猛地想起来,驰珝曾经还给他塞过一张名片。   芮凌是驰珝的小姨,而且她也知道驰家和芮家还有m国那方面的很多事,驰珝这次去m国的任务很有可能还在她的指导下进行的。   芮凌知道的事一定比其他人多。   周芜猛地跑回了宿舍,从自己的背包里面翻出了仔细珍藏的名片。   这张纯白的名片很是简陋,上面也没有什么电话号码,只有一串地址。   周芜抓着那张明信片,像是什么免死金牌一样,一晚上半睡半醒,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的课只有早上八点一节大学英语,他们的英语老师是一个中年发福的小老头,说话腔调格外慢,上课不爱点花名单,只喜欢自己在讲台上洋洋洒洒的讲。   周芜六点半就从床上起来了,蹑手蹑脚的出了学校,逃了他的英语课,给室友发消息帮他逃课打点掩护。   嶂城槐花街322号莎莎画馆。   周芜坐在出租车上,凝眸望着他手中名片上写着的地址,槐花街虽然不像春水街一样是城中村,但是那里也相比较偏僻,大多数都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留下的建筑物。   后来嶂城城市修建开发的时候没有赶上拆迁的洪流,后来渐渐的就被大多数嶂城人给遗忘了。   周芜起来的格外早,早上八点就到了槐花街,他和上次驰珝来槐花街不是一个时间段。   上次驰珝来槐花街的时候,街道空荡荡的,路上行人颇少。这次周芜来的时候正赶上早上八点,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沿路的几家早餐店里白雾大团大团的往外散去。   有路上匆匆行走赶时间上班的成年人,也有牵着奶奶的手背着小书包不慌不忙往幼儿园走的小孩,更多的是一群健身的老爷爷老奶奶在公路边上散步。   叫卖声,讲话声,汽车声,蝉鸣声混杂在了一起。   周芜捏着手中的名片走进了那家叫做莎莎画馆的地方。   店内十分宽广,店内装修风格有些旧,但是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格外干净整洁。   遥遥望去,看到了不少大桌子,应该是提供沙画的地方。   周芜的目光被屋内的两个人吸引,一个是短发穿着深紫色无袖流苏裙的女人,另一个是大约才五岁的小男孩,两个人正趴在桌子前面玩细沙。   深紫色的流沙无袖流苏裙衬得女人肤白胜雪,身材更加玲珑有致。   听到有脚步声,短发女人抬起头朝周芜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中的细沙上,随口问道:“欢迎光临,有什么事吗?”   周芜看见那短发女人的第一眼便愣住了,因为她长的格外像芮熹,眉眼间和驰珝也有几分的相像。   周芜突然有些紧张了,开口道:“我来找芮凌。”   短发女人的手顿住了,抬头重新审视周芜的模样,细沙从她的指尖划过,她说:“上楼说话吧!”   周芜跟在短发女人的身后走上了二楼,二楼有很多矮小的桌子和椅子,像是专门供小孩子玩乐的地方,周芜和短发女人随便挑了一个桌子坐了下来。   短发女人首先开口问道:“你是谁?”眼中格外警惕,清秀的眉头扬起。   周芜把手中的名片递给她看,自从知道了她的身份,周芜知道她算得上是长辈,对她很是恭敬:   “是驰珝把你的地址给我的,说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来找你。”   芮凌扫了一眼周芜的明片,知道是驰珝亲手写下的,眉头微微松开,若有所思道:“哦,我知道你的身份了,驰珝那个藏着掖着的情人,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嘛?”   周芜开口道:“你知道驰珝的下落吗?”   芮凌面色很是平静:“自从濛加州地震后,我便不知道他下落了,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的。”   周芜心猛地一沉,就连芮凌都不知道驰珝的下落,那他就真的没有一丁点办法了。   芮凌看着周芜骤然变了的脸色,突然笑了一下,不咸不淡的宽慰周芜:“放心吧,虽然联系不上他,但这一时半会儿应该是还没死,不然烈士证明早就送到了你手里了。现在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周芜不能这样云淡风轻地接受这件事情。   周芜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家莎莎画馆的,只感觉自己站在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看到行人穿梭来往,周芜麻木地望着从他面前穿过的所有事物。   忍不住想到外婆去世的那天,驰珝安慰说:   “周周,我在,我陪你。”   “宝宝,我陪你,你不是一个人。”   周芜忍不住去回想那些话语,犹如饮鸠止渴一般,更多的是彷徨和无助,如果驰珝真的死了,那他又成了一个人了,后脖颈曾经被驰珝标记过的地方,隐隐约约滚热发烫。   他感觉已经好像真的被驰珝玩坏掉了,肉体灵魂都被驰珝烙下了印记,他根本就无法接受驰珝消失在他世界,他的内心里对于驰珝生出了依靠。   如果驰珝死了,就不会再有人温柔地给他抹泪,哄着他说周周不是孤身一个人,也不会有人在大年三十在风雪夜里满城找他,在路灯下给他撑伞带他回家。   不会了,世界上再不会出现第二个驰珝。   周芜很清楚也很清醒的认识到这一点,他也觉得他再难以接受与其他人建立这种亲密关系。   他只要驰珝。   他只要驰珝平安回来。 第七十九章 真假私生子杠上了   驰珝音信全无。   另一边,驰启东和靳雪联系上了,在姜钺的帮助之下,靳雪打扮成护工暗地里面帮驰启东送出私人医院。   原本在媒体面前号称中风的驰启东,重新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不过他也确实有中风的迹象,虽然没有达到持续曾经说的全身瘫痪生活不能自理,但是他的双腿无法走动,只能坐轮椅了。   驰启东重新修改他的遗嘱还有财产转让,靳宇恒很快便改了自己的姓,变成了驰宇恒。   驰宇恒分化成alpha,长的和驰启东,有几分相像,尤其是那双单眼皮,冷冰冰的盯着一处时,格外阴沉冷漠,和驰启东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和驰启东父慈子孝,简直是驰启东最想要的儿子。   但驰珝不一样,驰珝的长相更像她的母亲,双眼皮丹凤眼,是多情又是无情的模样。   性格乖张,是一头沉睡的雄狮,睁开眼睛的第一秒,锋利的獠牙却是朝着驰启东。   驰启东彻底放弃了驰珝。   听说驰珝消失了,不知是死是活,驰启东眼皮微抬,眼眸中全是算计,却是一言不发,也没有派人去把驰珝这个继承人找回来。   濛加州地震之后,驰珝就消失了,驰氏集团,又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状态,这个时候,驰启东这个前任董事长重出江湖,原本驰珝继承他的遗产,是有前提条件的,当初财产转让书上写的是驰启东神志不清,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将自己名下的股票全部赠予驰珝。   现在驰启东中风好了,神志也清醒过来了,选择修改财产转让合同,将转让给驰珝的股票全部重新收回,重新掌握驰氏集团大权。   他重新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压驰珝曾经提拔上来的人,一时之间驰氏集团风声鹤唳,所有人都在猜驰启东和驰珝父子之间不和。   而夏植他们本来已经把曾经驰启东故意伤人的证据大概都整理出来了,但是驰珝消失了。   周芜是真的害怕驰启东对夏植做些什么事,让夏植永远的闭嘴,特意给夏植打了个电话,让他先把那些证据按下来,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周芜看着,每个人的生活都好像进入了正轨,夏植逃离了深渊,驰启东终于找到了喜欢的儿子,严涯依旧在驰珝曾经的那个开泰国科技小公司工作,可是……   驰珝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一样。   驰珝那样的疯子,似乎就是所有人惹麻烦,他的消失仿佛让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仿佛这是故事最好的大结局。   但是,但是周芜觉得驰珝不应该落到如此的结局。   提到了驰宇恒,就不得不提他和周芜之间发生的一件事了。   十月一日便是国庆节,国庆节放假之后,学校还特意安排了一个国庆晚会,各个班级都要出一些人表演有关于爱国的节目。   同时,学校也邀请了不少的校外人员,而这其中便有驰启东和驰宇恒。   这个时候驰启东才刚从私人疗养院出来,驰宇恒和他说他想要读p大。   但是按照驰宇恒的高考成绩的话,他根本就上不了这所大学,驰启东对于这个新冒出来的接班人很是重视,他本来是想把靳宇恒送出国镀金的,但是靳宇恒主动和他提出想要留在嶂城。   人留在嶂城的话,驰启东更好的掌控这个儿子了,所以驰启东听了这话,并没有拒绝反对,而是私下和p大副校长牵线,商量的是他给这个学校捐一栋宿舍楼,让驰宇恒进这个学校读书。   驰启东亲自安排的这件事,自然是很妥当的。   驰宇恒顺利的进入了p大,国庆晚会结束之后,他送走驰启东,独自一个人回到宿舍楼。   夜色茫茫之中,他穿过没有路灯的广场,却突然看到了前面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   周芜原本走在路上,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着他,猛的一回头,正巧和那人四目相对。   alpha的身躯把周芜的路挡住了,不远处小商店里的光线勉强给了这里一束光,让周芜模模糊糊的认出了这个人。   是驰宇恒。   周芜最近格外关注驰氏集团的新闻,自然也从新闻中知道了驰启东原本真正的私生子竟然是靳宇恒。   真是造化弄人啊,原来驰启东真的在驰珝母亲生育后患上抑郁症的时候,还背叛家庭在外有小三,甚至还生出了只比驰珝小两岁的儿子。   可以说,驰珝的童年所有的不幸都是来源于驰启东。   有爱屋及乌,那讨厌一个人自然也有厌屋及乌。   虽然驰宇恒和周芜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往,但是周芜厌恶驰启东,现在驰宇恒是驰启东的好儿子,周芜自然自觉地和他划清界限。   周芜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扭头就打算离开,但却是驰宇恒开口叫住了他。   “等等,就这么害怕见我?”驰宇恒冷冷的声音从周芜身后传来。   周芜停住了脚步,转过身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驰宇恒的目光如同火炬一样,炙热又带着一些疯狂:“周芜,你能进这个学校,能拿出钱给外婆治病,不都是靠着假扮我的身份嘛?怎么,享受了我的人生,不应该亲自过来道声谢吗?”   周芜站在原地没有动,不知道驰宇恒是打算羞辱他,还是真的想听他那一声道歉。   驰宇恒的眼神越发阴毒,他伸出手来戳在了周芜的心口:“你现在享受的每一刻大学生活,都是偷我的,要不是你偷走了我的身份,你怎么可能进嶂城二中,又怎么可能会考上p大。”   驰宇恒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周芜不由得自我怀疑,怀疑他进驰家真的就是享福吗?一开始驰珝看他不顺眼的刁难,逼迫他和驰珝一起在雨夜赛道上飙车,还有驰启东因为轻视omega而被迫在三观的妥协,还有m国雇佣兵的绑架,要不是驰珝机灵且有意保护着他,他可能真的会死在那里。   爹不疼也没娘,第一次去驰家的时候,那个晚上差点被饿死,还有一个讨厌私生子的疯子驰珝,而他在驰家好过的日子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驰珝喜欢他。   他的高考成绩也全部都因为他是驰家的私生子吗?这样的一个身份就可以否定他三年以来每天晚上熬夜刷过的卷子,写过的笔记吗?   他在学习上付出的那么多精力和时间,不足以让他考上理想的大学吗?   周芜目光也很冷,说道:“当初阴差阳错,莫名其妙用了你的身份,成为驰家的私生子,这件事并不是我做的,我也是受害者。如果你想要我的一声道歉,我可以在这里郑重的跟你道歉,并且等我找到工作后,我会亲自还清在驰家用的那些钱。   除此之外,我和你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   驰宇恒确实听不进这些话的:“假惺惺的道歉谁不会啊?这方面还是你比较会做人啊,周芜,别总是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恶不恶心啊?听说驰珝对你很是不错,连他亲生母亲留下的房子都送给了你。   那房子应该值不少钱,你就把那房产给我,就当是卖了还钱。”   驰宇恒倒是没有多想什么,他只是单纯的厌恶周芜,驰家的一点便宜都不想让周芜占,在他心里面周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原本都应该属于他的。   况且靳雪有一次和他聊起过那个地段的房子,处于寸金寸土的地段,颇有历史,建筑风格趋于古典,附近就是嶂城著名的旅游景点金相阁,闹中取静,她很喜欢那里,不过那里属于是嶂城有价无市的房子。   驰宇恒的话音刚落,周芜和脸色很是难看,他是绝对不会把这栋房子给驰宇恒的。   因为那是驰珝母亲的房子啊,当年驰启东对于爱情不忠,而且用心险恶囚禁驰珝母亲。   到现在驰珝母亲已经过世了十几年了,却让当初伤害她婚姻的人住进她曾经的房子,别说驰珝,周芜也会破口大骂。   最最重要的是,驰家的事情并不是什么豪门争夺财产而已,自从驰珝把驰家芮家还有m国方面的事情告诉了周芜,周芜就十分警惕。   他记起来曾经有一次驰珝和驰启东的争吵原因,是驰启东想要找芮熹的遗物,他向驰珝要,但是被驰珝羞辱拒绝了。   驰珝不认为当初亲手丢掉芮熹遗物的人,多年之后突然性情大变思念发妻。   当然,周芜这不认为。   驰珝那时说,驰启东一定是想要找芮熹留下来的什么重要东西。   周芜虽然去过芮熹的房子,没有见过芮熹留下什么重要东西,但是却把这句话记了好久。   驰宇恒说这话,就让周芜不由怀疑是驰启东派驰宇恒来的。   周芜伸手打掉了驰宇恒的手臂,严词拒绝道:“绝不可能,死了这条心吧。”   驰宇恒被周芜激怒,说话极为难听:“刚才说那些道歉话,说什么以后会偿还那些钱,原来都是嘴皮子上下一碰的事,真叫你把鸠占鹊巢得来的东西还回来,你就根本舍不得,那是你的东西吗?那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第八十章 身体难以抑制的兴奋起来   “那房子是驰珝送给我的,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周芜已经无意多和他纠缠什么,看着他贪婪的面孔,便又想起大西洋彼岸音信全无的驰珝,心中十分烦躁,一把把驰宇恒推开,脸色异常的冰冷:   “驰宇恒,我平日里和你没什么过节,不想和你撕破脸皮,但是你总把我当成一个软柿子捏了,真当我不会还手吗?”   驰宇恒被周芜推的一踉跄,还没回神便挥出手,正要朝周芜脸上甩去,却被周芜抓住了他的手臂,周芜从年幼起经常帮家里干活,所以手劲很大。   而驰宇恒却被他的母亲照顾的很好,靳雪总认为他最重要的便是读书,其他的活一贯都不让他占,就连家务也不曾做过,是个孱弱的读书人,手劲自然没有周芜大。   驰宇恒被周芜眼底涌起的阴冷神色惊了一下,从来没有想到邻里间那个话不多,喜欢装乖讨人喜欢的周芜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来。   仿佛一刹那间,换了一个人似的,他身上的强大气场,甚至都给驰宇恒给镇住了。   周芜冷笑着,清秀的脸上是讥讽的神色:“驰宇恒,真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是你吧?那些东西都是你们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得到的,我根本就不屑于要。   我只拿本来就该属于我的东西,其他的任何东西我都不会跟你抢。我劝你不要在我面前蹦哒,自己得了黄金屋便安心的住着,不要去把那街边乞丐的碗都掀了。否则,现在我是孤身一人,没有什么任何牵挂,保不齐哪句话被你激怒了,和你同归于尽。”   周芜手上的力气格外大,驰宇恒从来没有想到一个omega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他挥了一下手想要挣脱开,但是没有挣脱开。   周芜的手像是铁钳一样,捏的他手臂生疼,感觉自己骨头都要断了。   驰宇恒终于意识到了,今天不应该单身一个人来和周芜对峙,这周芜和驰珝厮混了两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芜挥手甩开了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径直地离开了。   ————   周芜外婆去世之后,按照他们丈城那边的习俗,是要过烧七的。   嶂城那里流传下来的习俗,说的是人死后需要过七关,才能进入轮回,最终转世投胎。而这每一关便是七天。   第七个七天叫轮回关,也就是大家常说的“七七”。传说中,下了望乡台,去世的亲人会在阴差的带领下继续往前走,来到奈何桥,而经过奈何桥需要喝下“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真正的进入转世轮回。   阳间的人在“烧七”是要给去世的亲人烧纸钱的,以便去世的亲人打点关系,找寻生缘。   外婆的“烧七”正好是个星期六,周芜,星期五上完上午的课,下午没课,便离校回到了春水街。   他和外婆的亲人很少,大部分也不是嶂城人,所以烧七的时候,只有周芜一个人。   周芜一个人做了一整桌的饭菜,给去世的外婆祭祀,因为心情不太好,他自己草草的吃完饭便睡了下来。   最近天色不太好,夜间起了大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还有街道上的空易拉罐瓶被风吹得满地滚,在深夜里格外空幽吵人。天上连星子都没有了,似乎有落雨的前兆。   果然深夜下起了雨,雨水噼里啪啦地拍打在玻璃窗上,楼顶年久失修的排水道正在哐哐的排水。   周芜被一阵阵惊雷吵醒,突然想起来,睡觉之前贪图凉快,并没有把窗户关严,雨水可能会沁入家里。   黑灯瞎火的,周芜也没摸索到自己的拖鞋到底踢哪里去了,打着赤脚踩在光滑的瓷砖上,盯着扑面而来面的雨水把窗户关严。   周芜一偏头,目光穿越过房间和过道客厅,发现外面阳台上的门似乎没有关。   因为春水街大部分住的都是穷人,他们二楼也没怎么放钱财,所以阳台上的门安装的是普通的木门,几乎一拧开阳台门把手,便能进来。   周芜微微皱眉,思索着是不是自己睡前忘记关门了。   四下漆黑一片,周芜身体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撞进了一个温热的身躯。   周芜心中一惊,身体却下意识抓住了那个熟悉的身躯,他的鼻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却又格外熟悉的信息素。   他便被那淡淡的信息素摄住,整个身体都僵硬在了原地,甚至他脑海中那一刻想的,竟然不是久别重逢,而是不可思议,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做梦。   周芜紧紧地抓住了那人的手臂,身躯忍不住朝那个人靠去,低声问道:“是不是你?驰珝,是不是你?”   当“驰珝”这两个字从他唇齿溢出,周芜的声线都微微颤抖,强行压制住自己强烈的情绪。   驰珝似乎是从外面闯进来的,他的身上衣服被雨水浸湿,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湿淋淋的气息,还携带着外面的冷意。   周芜感觉自己被人抱住,然后眼睛、眉间、鼻梁被人亲吻着,这些亲密的动作无声地安抚着他的神经。   周芜紧紧的抓着驰珝,像是生怕驰珝又突然从他眼前消失一样,当他缓过来的时候才把脸埋入驰珝怀里,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驰珝手指扣住了周芜的后脑勺,紧紧的把周芜抱住,在黑夜之中,两个温热的身躯是彼此唯一的慰藉。   驰珝手指捏住了周芜的脸颊,轻轻的刮去了他脸上湿淋淋的水迹,声音格外低又格外的沉:“乖乖,别哭了,乖乖,谁欺负你了?”   驰珝话音一出,周芜才发觉自己哭了,周芜张了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十分沙哑,便闭上了嘴,他的脸紧紧的贴在驰珝的手上。   窗户外一道惊雷掠过,几乎照亮了屋内的光景,驰珝垂眸望着周芜光滑纤细的脖颈暴露在眼中,一幅十分依赖十分信任的模样。   驰珝一点一点的把周芜手中的一角扯了出来,哄着周芜道:“我衣服都湿了,别把你身上也弄湿了。”   周芜抬头望向驰珝,可惜光线太暗,什么都看不清楚。   周芜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手指随便的抹了两下脸,松开了驰珝,转身把卧室的小夜灯打开,雾白色的光线落在了两个人的身上,周芜终于看清了驰珝的模样。   周芜站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驰珝把他湿淋淋的外套脱了下来,丢在一边。   驰珝走到周芜身边,周芜主动抬手揽住了他的脖子,驰珝有点惊讶,但是更多的是激动和欣喜,周芜清醒时候这么主动的和他接触,很是少见。   周芜往驰珝身上扑,驰珝因为后背腰侧处有伤,所以往后退了一步,坐在了周芜的床上。   周芜跨坐在他的大腿上,伸出毛茸茸的头,低头咬在了驰珝的脖子上,不过咬的力气不大。   这是周芜自认为的惩罚,但是又怕咬疼了驰珝,像是小狗啃骨头一样,在驰珝眼里,更像是调情。   “谁欺负我?就是你这个王八蛋,你一言不发就玩失踪,好大的能耐呀。当初你叫我有事就去找芮凌阿姨,可是她也没有你的下落。   我……我给你打的电话一个电话都打不通,我真的以为你死在m国了。”   “好好好,我王八蛋,你看我这不是全头全尾的回来了吗?他们是真的没有我下落,我今天也是偷偷过来见你的,他们都不知道。”   周芜在驰珝脖子上咬的都是红印记,似乎在宣示自己的不满。   驰珝手掌托着周芜浑圆挺翘的屁股,指挥着周芜怎么去咬他脖颈上的性腺:“在后面,别用舌头舔,用牙齿咬。”   周芜嗅到了熟悉的alpha信息素,他曾经被驰珝标记过,再次闻到熟悉的梨薄荷味,身体难以抑制的兴奋起来。   他努力去嗅令他十分安心的alpha信息素,舌头尖含着那个地方,想要汲取上面的alpha信息素,他有些踟躇。   因为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哪个alpha会主动把性腺让omega咬,alpha咬omega脖颈注射信息素完成标记的过程,实际上是alpha宣誓着自己的主权,生物书上教的性知识是这样的。   但是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omega咬alpha,omega也可以标记alpha吗?   周芜一时之间有些踌躇,有点怕咬伤了驰珝,但是驰珝这个不安好心的坏蛋,却一直怂恿这周芜。   周芜用牙齿咬破驰珝的性腺,一刹那间,驰珝大股大股的信息素全部涌了出来,周芜喉头上下滑动,艰难地把驰珝的信息素全部吞咽下去,身体隐隐约约开始发烫。   他笨拙地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射进驰珝的性腺,但是他标记不了驰珝,便松开了驰珝,感觉驰珝的态度像是逗小孩玩一样。   周芜想要从驰珝身上移开,却被驰珝按住了肩膀,又重新抱在了怀中,发出轻声的喟叹,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周芜脸上、脖颈、锁骨:   “周周,我的好周周。” 第八十二章 小别胜新婚   周芜坐在了驰珝身上,手指捧住驰珝的脸,身体往后退了一点,不让驰珝继续亲吻他。   驰珝的面容依旧,秾丽俊美,周芜忍不住问:“你在m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偷偷过来看我,为什么不告诉严涯他们你的下落。”   驰珝手指揽住周芜的脊背,身体往着身后的床上倒去,周芜措不及防被他带倒,两个人一起滚入了松软的棉被里。   “m国那方面也没有什么好讲的。”   驰珝和周芜面对着面,手指总是欠欠的,捏了捏周芜的后颈又摸了摸周芜敏感的耳垂。   周芜被驰珝弄得浑身不适应,伸手抓住了驰珝胡作非为的手指,脸色格外严肃。   周芜认真说道:“如果我们双方不坦诚的话,我认为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我不希望你因为顾及我,而把这些事隐瞒,我已经半踏入这浑水之中了,你把你的计划告诉我,我会尽我可能帮助你。”   驰珝被周芜这样严肃的神态盯着,忍不住笑了一下,只好道:“好吧。我们之间需要坦诚。”   “我们去到了m国之后,m国方面因为之前驰启东的毁约,所以对我们格外警惕,我们并没有调查到什么重要的线索,只知道驰启东拿走了他们的一项重要实验成果,导致他们后续的实验无法继续进行。”   “后面突发大地震,m国那组织的实验室也受到了波及,我们并没有离开,而是趁乱进入这个实验室,把一些珍贵的材料复印了一份传到了华夏军区信息站。   后面m国方面虽然知道数据材料被泄露了,但是我们已经回了国,他们也无从所知,是不是真的驰启东干的,这笔账应该会算在驰启东的头上吧,反正我没管。   驰启东投资的研究室干的那些实验,实际上已经属于违法,和m国组织搅在一起是叛国,而且还牵扯到了军队,等到所有的证据整理好之后,他就要被上面清算了。   回国之后,军方就把我单独隔离起来,防止我手里曾经拿到的m国实验数据泄露给别人。不过我提出的条件是,我要来亲眼见你,我知道你会担心。军方的车还停在楼下,雨停之后我就要走了。”   周芜手指紧紧攥住驰珝的手指,眼瞳中倒映着驰珝的模样,突然问道:“那你以后呢?在这消息被报道出来之前,永远呆在军区吗?”   驰珝凑了过去,用温热的唇亲昵的贴了贴周芜的脸颊和嘴唇,梨薄荷味的alpha信息素包裹住周芜的身体。   “怎么可能,我是积极配合他们行动的好公民,又不是囚犯,怎么可能会一直呆在那里?”   周芜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抿着嘴唇不说话。   驰珝又道:“等过几天吧,估计过几天之后就会放出我回国的消息,重新再去把公司搅成一团浑水,才方便军队的人混水摸鱼。   等我把这一切的事都解决完,周周,解决完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一起了。”   周芜忍不住道:“驰启东真正的私生子找回来了,你知道吗?你回去之后,一定要小心。   你干了那么多事,即使是驰启东的儿子,他不会心慈手软,轻易放过你的。”   驰珝轻声:“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周芜突然挣脱开驰珝的手,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观音吊坠解了下来,神情格外认真道:   “这是我小时候发高烧不退,外婆给我挂上的,说是可以保佑我平安健康。你干的这些事总让我担心,但我只能干着急,什么都做不了。我把这玉观音送给你,让它替我好好保护你。”   驰珝避开了一下,把周芜抓着玉观音的手按了下去:“外婆留给你的,你就好好带着它吧,不要胡思乱想。放心,我会没事的。”   话说这枚玉观音吊坠和驰珝还是缘分颇深。当初周芜刚来驰家的时候,就是他欺负周芜的时候,让周芜的这个玉观音掉在了自己的房间中。   还吓得周芜每天魂不守舍,到处去找自己的宝贝玉观音吊坠,后来周芜甚至克服住了心底对驰珝的恐惧,偷偷潜入驰珝的房间去偷玉观音玉坠。   被驰珝当场抓住,还被驰珝故意打屁股。   一想到这里,驰珝看那玉观音吊坠,神色微微有些变化,觉得啼笑皆非,当初欺负周芜的时候只是觉得这孩子好玩,没想到后面还会和周芜发展这么多故事,甚至一点点喜欢上周芜。   周芜固执地要给驰珝戴着,他刚才哭过一次,眼圈红红的,像是可怜巴巴的小兔子:“你发起疯来,连命都不要,我不信你的话。驰珝,我真的怕你出了什么事,要是连你都离我而去的话,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是孤身一个人。”   驰珝在这件事上拧不过周芜,为了让这傻小孩放心,驰珝戴上了那个玉观音,捧着周芜的脸,低头轻轻吻掉了周芜脸上的泪水,声音格外低也格外哑:“如果你死了,我也孤身一个人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周芜点了点头,突然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身体,周芜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伸手去摸了一把。   紧接着,他便反应了过来,双颊立刻飞上了一抹红,像是鲜嫩多汁的熟桃子一样。   周芜忍不住提醒驰珝道:“你刚才还说军方的人就在下面,雨停之后就要走,你……你还这样……”   驰珝一翻身把周芜压在了身下,好笑的望着周芜害羞的模样:“还怎么样?这样?”   驰珝的手指探入了周芜的睡衣之中,略带有些粗糙的指尖刮过周芜平坦胸前的红萸,周芜措不及防,唇齿之间溢出暧昧的呻吟,忍不住想要卷曲身体,却又被驰珝的大手捋平。   驰珝眼眸里面闪过戏谑的神色,手指一点点往下滑动:“还是这样?”   周芜忍不住夹住了双腿,他这下知道了,驰珝这个王八蛋就是故意玩他的。   周芜的睡裤已经被褪到了脚裸,身上光溜溜的,感觉丝丝透风,周芜伸手抓住了驰珝上下撩火的手指,神色有点着急:“军区的人还在楼下面。”   驰珝皱着眉头,正色道:“谁家小夫妻没有个夜生活,况且我为了办成他们的事,在m国风餐露宿两三个月,也素了两三个月,情难自禁很正常。放心,我们声音小一点,他们听不到了。”   周芜都怀疑驰珝这字典里到底有没有礼义廉耻这四个大字。   和精虫上脑的驰珝,简直无法交流。周芜低下头,又在驰珝的肩膀上咬了一口:“不来。”   驰珝拍了拍周芜的后脑勺:“不进去,但是你要帮我。”   驰珝手指按在小周芜上,周芜被吓的一哆嗦,差点没有从床上翻下来。   驰珝伸手把周芜身体捞住,重新捞回了怀中,神色似笑非笑:“那么大的反应干什么?你怕什么?”   周芜的命根子现在被驰珝抓住了,整个人浑身不舒服,用脚踢了踢驰珝的手臂,哆哆嗦嗦道:“你……要干什么?驰珝,你松手。”   最后一句话,甚至急得声调都有些变了。   驰珝没有回答,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在干什么。   驰珝低下了头,温暖的口腔包裹住了周芜,周芜瞪大双眼,瞳孔放大,整个身体僵成了一座石雕。   一重重刺激通过神经传递到了大脑皮层,周芜的身体从来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刺激,一种无法言喻的震撼穿过大脑传递到了灵魂,灵魂都在兴奋和喜悦中抽搐。   高高在上的大少爷驰珝,竟然会为他做这种肮脏事,做这么羞辱人的事。   周芜忍不住伸手去抓驰珝的脑袋,想要把驰珝推开,但是现在的他已经手脚绵软无力,根本推不开驰珝,只能任由驰珝胡作非为。   周芜眼神眷倦,身体软成了一滩水,任由驰珝摆布,声音颤颤巍巍:“不要碰我,不要用嘴巴……驰珝,好脏的。”   驰珝笑着亲了亲周芜的大腿根内侧:“不脏。”   周芜一个纯情小处男,面对这样的情况,根本手足无措,没两下就*了,“大”字型躺在床上,顶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茫然地望着驰珝。   驰珝从一旁抽出卫生纸,把口中的东西都吐了出来,丢在一角的垃圾桶里。   看到周芜这一幅神儿都飞了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可爱,爬上了周芜的床,伸手捏了捏周芜的脸颊,故意打趣周芜道:   “怎么这么快?”   周芜就用红通通的眼睛望着他,他的皮肤很薄也很白,身上冒了一点汗,在灯光的照射中肌肤晶莹剔透,像是上好的玉料。   他的脸颊、他的肩膀、他的身体在欲望的煎熬下熬出浅浅的绯红,双目迷离,身体大大方方展现在驰珝的眼底,漂亮的脸上是被玩失神的神色,红润有光泽的嘴唇微微张开,让人忍不住蹂躏他。   周芜渐渐缓过神来,知道驰珝说的那话是故意嘲笑自己,有点不开心,轻哼了一声。 第八十三章 满脑袋黄色废料的驰珝   周芜轻哼落在驰珝的耳朵里,就像是撒娇一样,驰珝低头捏了捏周芜的脸颊,心底格外柔软。   周芜手指按住驰珝的肩头,温顺低头探了过去。   他原本觉得做这种事不太好,心里觉得十分膈应,但是礼尚往来的话,他觉得这也没什么。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驰珝伸出手来拦住了他的头,周芜,不知道驰珝要做什么,所以很懵地跪在驰珝身前,抬头望着驰珝,他的肌肤细腻软滑,灯光下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的唇瓣红润而泛着水光。   驰珝强忍着心头暴戾乱来的冲动,把周芜从自己身下捞了起来,低低的笑出声来:“我没洗澡,脏,周周就陪我说说话。”   周芜迷茫的点了点头,然后乖乖的把双手伸到了驰珝的面前,驰珝的牙齿轻轻的撕咬周芜光洁脖颈的肌肤,舌尖重重的舔舐着,像是要把周芜拆骨入腹。   周芜对于情事上的东西一窍不通,他只觉得现在这样很舒服,窝在驰珝的怀里轻轻地喘息着。   但是他更多的是好奇,忍不住抬头望着驰珝,一脸认真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姿势?”   驰珝倒是没有普通人的廉耻心,很自然的回答:“看过片啊。”打量着周芜略为惊讶的身份,突然笑得十分暧昧:“周周,没有看过吗?”   周芜:???这什么眼神啊,这东西又不是什么正经玩意?我没看过也正常啊。   周芜干巴巴的回答道:“没有,又怎么样。”   驰珝手上的撩拨动作不减,一边思索道:“那下次我们可以试一试,边看这边做,观摩学习那里面的动作。下下次可以尝试一下,在浴室,水里面doi我还没有试过,还有洗漱台那旁边的镜子前。”   周芜听得耳红面赤,虽然他没看过那种不正经的玩意儿,但是想想自己房中私密事,换成一个略微公共的场所,就会让他心头的羞耻感翻倍。   周芜伸手在驰珝的脸上戳了戳,他一伸出手臂,便可以看到手臂上密密麻麻的暧昧吻痕:“驰珝,我现在才发现,你怎么像个变态一样啊?”   驰珝不怒反笑,唇瓣含住了周芜的指尖,亲密的啃咬着:“我就是周周的变态,只对周周变态。”   什么好话吗?这是什么情话吗?周芜脑袋一排黑线。实在难以驰珝这神经病的发言。   不愧是驰珝小疯子啊,就算是表白的话也这么的惊世骇俗。   驰珝说完,还轻轻的咬着周芜的耳垂。   周芜感受到微微的刺疼,但是更多的是痒,酥酥麻麻的痒,令他手足无措的痒,周芜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呻吟,像是小猫咪叫春发出的声音一样。   周芜僵硬着身体,湿淋淋的眼睛望着驰珝,原本清澈的眼眸像是蒙了一层水雾,让人看不真切,一副茫然又隐隐约约期待着什么事的模样,引诱着人干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   驰珝手指掐着周芜的腰肢,不让他乱动,略微粗糙的手指蹂躏着周芜后脖的颈腺体,两个人温热的呼吸交错在一起。   周芜一下子紧张起来,呼吸完全乱了,含糊不清的呜咽声中,尾音变成了味道,带着湿淋淋的气息。   驰珝低声喃喃道:“周周,临时标记快消失了。”   周芜埋着头,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给你重新标记。”驰珝说完,周芜便乖乖的露出自己的脖颈,像是小猫露出柔软的肚皮任人撸一样,乖的不得了。   轰轰烈烈的情潮泛到周芜眼尾,圆圆上挑的眼尾荡着薄红,像是抹了胭脂一般。   驰珝低着头咬周芜性腺上的软肉,并没有急着咬破,而是含着那层薄薄的皮肉,又湿又热的舌尖狠狠压过性腺,椰奶味的omega信息素充盈他的口腔。   周芜沉沦着,突然感觉后颈一阵刺疼,瞳孔受惊惊微缩,腰肢在驰珝手下微微颤抖,发出如同幼兽一样发出细微的喘息声。   “嘶……哈……”   驰珝脸蹭着周芜的脸颊,问道:“每次都这么痛吗?”   他的头埋进周芜脆弱纤细的颈项里,双手紧紧抱住周芜身体,释放梨薄荷味alpha信息素,铺天盖地的信息素把周芜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简直像是要被腌入味了,就连伸出一根手指都是alpha的气味。   周芜的声音像是被一点点挤出来一样,颤颤巍巍:“好……疼。”   驰珝手指抚摸着周芜微皱的眉头,他知道,这是因为周芜omega性腺还没有真正发育好。   他的生殖腔也是这样,还没有发育好,又窄又小,强行进去,周芜怕是会哭得更加惨。所以驰珝直到现在也没强迫周芜向他打开生殖腔。   驰珝怜爱地亲了亲周芜额头道:“以后就好了,以后就不疼了。”   屋外的雨一直下着,噼里啪啦的打在房顶上,公路道面上已经积攒了一层薄薄的水膜,接连不断的雨水滴打在上面,在昏暗稀薄的路灯照射下,滴答滴答,像是乐神谱曲一般。   这个时候还是凌晨,周芜被驰珝闹了好一阵,渐渐困意涌上心头,就扑在驰珝的身上,双手环住驰珝的脖子,在驰珝怀里暖暖地睡着。   周芜指挥着驰珝道:“好困啊,我们好好休息一会吧。晚上还要盖床被子,我被子估计有点小,我们两个人挤一挤。”   周芜说着,便伸手去摸一旁的被子,手指不知道按在驰珝身上哪里了,驰珝原本面上的笑容淡了一些,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但是周芜正好撞见了驰珝这样的神色变化,疑惑道:“怎么了?”   驰珝随口敷衍道:“没什么,压我肉了,睡觉。”   周芜越看越觉得此时的驰珝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伸手朝着驰珝的衣服下探去,拧着眉头想要探个究竟:“你是这里受伤了吗?”   驰珝越是阻止,越像是在掩盖着什么,所以放弃抵抗,让周芜掀开他衣服自己看。   周芜掀开他衣服,发现他腰身后面还缠着白花花的绷带,只不过他上身一直穿着衣服,而且行动没有任何的异常,所以没有被周芜看出来。   周芜的手指忍不住落在了那白色绷带上,可能是他们刚才的打闹动作有些剧烈,白色绷带里面似乎渗出了血。   周芜脸色都白了,眼神也变得格外严肃,驰珝发觉周芜神色不太对劲,反手抓住了周芜解开绷带的手指,低声安抚道:   “没有多大伤,只不过是地震时候被一个钢筋擦过了一点而已,皮外伤。”   周芜知道驰珝嘴巴里就没有什么真话,立即反问道:“一点擦伤,养了一两个月,还没有养好吗?驰珝,你不要瞒着我。”   “我是真的担心你,如果你为了照顾我的情绪而捏造那些谎言,欺骗我的感情,我会讨厌你的。   你自己好好想吧,要不要跟我说实话。我看你这伤口好像又渗出了血,我下楼去找白纱布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周芜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从床上起身,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驰珝,径直的朝着楼下走去。   周芜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驰珝也不敢再隐瞒周芜什么了,生怕惹周芜生气。   等到周芜再次端着消毒酒精和白纱布走进房间的时候,正看到驰珝衣服敞开着,还是刚才他掀起来的幅度,趴在床上等待着周芜。   可能是觉得无聊,有一下没一下的揪着周芜枕头上装饰小流苏,扯下了好几根线头。   他又这副样子,倒是让人感觉可怜巴巴的。   周芜这下是心软也不成,心硬也不成,只好板着脸将驰珝身上的伤口重新包扎好。   驰珝望着头一回对他这么凶巴巴态度的周芜,正要开口说话,便听到周芜冷冰冰的打断他:“翻身。”   驰珝原本到了口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只能老老实实的翻身。   周芜将驰珝身上的伤口包扎好,正要从床上起身,却被驰珝抓住了手臂。   驰珝解释道:“我身上的伤是m国那个实验室里爆炸,不小心被飞溅的大片玻璃插入了身体,我没跟你撒谎。”   周芜听着驰珝这简简单单的话语,听得心惊肉跳,又是在美国那个实验室里,又是爆炸,还有飞溅的大片玻璃。   他驰珝又不是个特工,为什么要和这么危险的事沾边啊?   周芜强撑着面上的冷意,实际上心疼的不得了,问道:“还有别的伤吗?”   驰珝摇了摇头,云淡风轻道:“这倒没有,我只是撤退的时候不小心被误伤,又不是主力人员,怎么可能会浑身是伤?”   周芜望着驰珝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一想想他的所作所为,又是被气的半死,他真的怀疑驰珝上辈子是色鬼投胎。   哪有正常人身上还带着伤,一见面就要干那种事?等伤好了再亲近他会死啊?   周芜真是对驰珝这满脑袋黄色废料的人服了。他驰珝真的是不要命啊,是不是讲究一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这个小疯子。 第八十四章 驰启东畏罪潜逃   周芜忍无可忍,抬手给驰珝脑袋锤了一下,凶巴巴道:“闭嘴,见你就来气。你们不是去拿数据吗?怎么还会有爆炸?”   驰珝看出来周芜真的被气到了,只好坦言道:“刚拿到数据,被他们发现了,为了躲避他们的追捕,我们在那安装了一个C4炸弹。”   周芜冷着脸问道:“然后呢?”   驰珝叹了一口气:“当时情况比较急,是我亲手安装的,结果没有掌控好,炸的时候直接把我掀了出去,有块碎玻璃碎片把我伤了。”   周芜忍不住教训道:“驰珝你是人,你又不是漫威超人,你真当你不会死嘛?”   驰珝伸手揽住了周芜的腰肢,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周芜的身上,想要以此堵住周芜喋喋不休的话语:“好了好了,我发誓以后不会了。”   驰珝揉着周芜的脸蛋,突然道:“雨好像要停了。”   驰珝说完这句话,周芜仔细听着屋外雨声动静,果然不知什么时候,淅淅沥沥的雨声已经停了,外面是寒风拍打着窗户的声音,哗啦哗啦。   雨要停了,就代表驰珝要走了。   周芜深知大局为重,虽然有些担忧驰珝继续做那些危险的事,并没有闹小性子,驰珝把身上的衣物重新穿整好,伸手揉了揉周芜毛茸茸的脑袋:“要不了五个月,我一定把这些事都解决好。”   周芜抓着驰珝的衣袖,阻止了他的脚步,坐在床上仰头望着驰珝:“驰珝,要是,你回不去驰家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生活在这里,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也可以的。如果你不想待在嶂城,那我们就去别的地方生活。不管你信不信任我,我可以做你的后路。有时候我真的不希望你活的这么累。”   驰珝神色有些动容,但最终垂眸眼盖住了眼眸中的情绪,低下头,唇瓣在周芜的额头上轻轻的碰了一下:“放心吧,你,乖乖在家等我。”   周芜点点头,伸手松开了驰珝的衣角,屋外飘着牛毛细雨,周芜站在窗边,目送着黑夜中驰珝远去的背影。   ————   后面驰家的事,周芜就再也没有关注过了,虽然驰珝并没有现身,但是周芜知道他平安无事。   驰珝那个雨夜告诉他,接下来他的任务就是收集驰启东研究室里面的证据,让法律来制裁驰启东。   如果军事法庭的宣判真的落下来之后,可能驰启东和驰宇恒将面临的是无期徒刑或者枪毙。   大约十二月份的时候,周芜那个时候的学业比较繁忙,因为他开始准备期末考试了。   他再次从新闻里面得知驰启东的消息时,便是驰启东和驰宇恒父子已经被警察带走配合调查,罪名便是私下进行违法生物实验,与m国有关生物组织勾结叛国,泄露国家机密。   驰氏集团股票大跌,元气大伤,当初嶂城依仗驰氏集团建立起来的金融大厦开始崩塌。   不过,这对于嶂城其他中小企业来说是一个毋庸置疑的好消息,毕竟没了驰氏集团在很多方面的垄断之后,中小企业发展前景更加广阔。   一鲸落而万物生。   驰珝就是这个时候出面,从其他地方大肆收购驰氏集团股票,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毕竟这个时候驰氏集团并不是什么肥肉,而是一个大烂摊子,因为驰启东被带走调查的缘故,驰氏集团很多人也被军方出面调查,他们投机取巧得来如今的财富,免不了手里面会做些肮脏事来,不少人纷纷被拉入这团混水之中。   驰氏集团现在人人自危,大半江山也即将坍塌,员工则是生怕驰氏集团撑不过这个冬天,破产倒闭。   驰珝本来可以置身事外的,但他出面接手了这个烂摊子,就说明他是有这个能力稳住局面的。   驰家老太太听到这些消息之后,受不住打击,驰家二伯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趁机捞上一笔,毕竟瘦死骆驼比马大。但是没想到驰珝迅速接手了驰氏集团,根本就让他无从插手。   本来塞进财务那边的人被驰珝连人打包轰走,就连驰临也被踢回了家。   驰临最近和驰启东先找回来的私生子关系甚近,抱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态度,结果两个人在一起还没捣鼓出什么,驰宇恒就被驰珝直接碾压。   驰临原本对驰珝的决定十分不满,但是驰珝冷笑道:“驰宇恒面临着牢狱之灾,你别以为你也逃得过,就算你没干什么,我都能让你进去,更别说你手脚本来就不干净。你现在要是聪明就乖乖的缩在屋里,至少你爹还能保你,要是非要像秋后的蚂蚱在我面前蹦哒,我保不齐会出亲手解决你。”   驰临听了这话,脸色不太好,因为他几个月前喝了一点小酒,开车不小心撞了一个中年男人,最后他人双腿截肢。   驰临当场的时候是有点慌,因为他当时喝了酒,脑子并不清醒,看到满地的血就慌了神,开车逃逸。   那个被撞的人被路边好心人送进了医院,交警介入调查这件事,他撞人的那一段路是没有摄像头的,但是前后路段会有的,查到驰临头上是迟早的事。   驰临带着100万想要找那家人私下解决这件事,这件事还是驰宇恒帮他前后打点解决的。   幸好那家人本来就穷,女的瘫痪在床,大儿子读大学的时候失踪了,只剩下两个还在读小学的孩子。   看到那个刚做截肢完手术的中年男人躺在病床上,红着眼睛接下了那张存着100w的银行卡,在驰宇恒半威胁半劝导后,神色晦涩又带着一些感恩戴德。   因为驰宇恒劝他想开一点,事已至此,至少还有钱,还供家里的两个小孩继续读书。   要是驰临真的逃逸的话,他们一分钱都拿不到。劝说他们不要继续纠缠驰临,如果真的惹怒了驰临,大不了他们继续借钱打官司,驰临宁愿坐牢也不给钱,他们一大家子残的残小的小,一起喝西北风去。   驰临想到这里,有些害怕这件事被驰珝重新翻出来,害怕驰珝这个疯子想方设法让他坐牢,于是不再敢和驰珝针锋相对,乖乖的回了家。   驰珝轻轻松松把驰家老宅的人收拾得如拔毛鸡一样安顺。   这让嶂城不少豪门世家纷纷侧目以视,毕竟一年前,嶂城中对于驰珝的评价还是不要随便得罪的疯子,而现在,驰珝展现出他的杀伐果断以及对于金融市场顶级洞察能力和公司管理的天分,让人不禁怀疑他是扮猪吃老虎,当初装疯就是为了忽悠他爹驰启东的。   有人站出来指责诘问,驰启东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背叛国家的事,赚得盆满钵满,罪不及子女的前提便是惠不及子女。   为什么驰珝不用被带走调查坐牢?   驰珝在驰启东身边呆了这么多年,肯定多多少少会知道驰启东的一些所作所为,保不齐他背后干的也是和驰启东一样的勾当。   就连驰宇恒这个刚找回家的私生都被牵连面临着牢狱之灾,为什么驰珝还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中?   经过驰珝本人的同意,华夏嶂城军方官媒主动发声,帮助驰珝解释清楚,特意声明,驰珝正直爱国,在得知父亲驰启东背地里的叛国行为之后主动联系军方,并且积极配合军方的行动,将此事调查清楚。   这件事让所有人都哗然,这驰珝不光大义灭亲,还踩着他父亲的血肉往上爬啊。   不过驰启东和驰宇恒对此并没有束手就擒,在军方和警察赶来之前,他们便已经收敛钱财,逃之夭夭了。   现在嶂城到处都是驰启东和驰宇恒的通缉悬赏令。   这驰氏集团的风云,简直比电视剧还要精彩,但是周芜平时了解这方面不多,大多数时候是欧文拿着手机和他八卦的,欧文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托着腮,笑眯眯道:“我丢,周芜你快看这个新闻,真的惊掉我下巴了,简直跟电视剧拍的一样。这个新上任总裁好帅啊,拿的简直就是扮猪吃老虎的逆袭爽文啊。”   周芜也没有想到,驰珝的动作竟然这么快,真的如他答应自己的一样,三个月内解决这驰家的烂摊子。   欧文感叹道:“龙王真的是顶级龙王。”   “龙王?”周芜疑惑的偏头望着欧文。   欧文歪着嘴巴给周芜比划:“就我们平时看的龙傲天广告啊,王少富二代,绿帽把我戴。隐忍已三年,终于能翻脸。企业世界级,出手一百亿。嶂城四大家,我弹指皆抹杀。三年之期已至,我将重新拿回驰家,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然后他的贴身秘书在旁边附和说,恭候龙王回归,属下已经在此等待良久。   那个他爹驰启东就说,反了反了,你不过就是个疯子,竟然敢噬父了。”   周芜脑海中脑补了一幅画面,驰珝歪着嘴巴站在他们家的客厅,严涯在旁边狗腿的吹捧着他,然后把驰启东气得半死。   周芜一时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第八十五章 一切背后的真相   是夜,嶂城高速公路上。   黑夜之中,两辆黑色轿车在夜色中疾行,路况没有其他车辆,安静的可怕,只有车轮在地面摩擦的声音和引擎声。   驰启东焦躁不安的看了一眼身后即将追上来的黑车,冲着电话另一头吼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被盗走文件?那一定是我那个儿子驰珝干的好事,你就算把我杀了也那不出来。不如这样,我们联手,我帮你夺回那个失窃的文件。”   驰启东知道今天晚上追着他的不是警察,而是m国研究室那边的人,如果是m国人,那尚且还有谈判的可能性。   驰启东冲着电话那头吼了一通,紧接着,他的车身一晃,是后面车加快了车速撞上了他的车尾。   这群疯子根本就不听解释,驰启东握着手机的手青筋直冒,然后听到手机另一头熟悉的男声,带着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没想到你驰启东英明一世,竟然也会被自己儿子算计。”   深夜驾车逃离嶂城,驰启东面上已经露出疲惫之色,咬牙切齿对着手机道:“是我小瞧了他狼子野心,竟然会对他亲爹下死手。不过他还没有我手中的重启文档,我们可以重新联手,我会亲手解决他,帮你们解决华夏政府那边的麻烦。”   驰启东手打着方向盘,一面开车,一面分心于身后步步紧逼的黑车   白人男子轻笑了一声:“哦,这或许不用了,你太不坦诚了,在我这边信用度已经为零了。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解决你。”   驰启东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额头青筋暴起,冲着手机语速极快道:“你们想要把我当做弃子?不,你们不能这样做,如果我死了,你们彻底得不到那个重启文档,你们这几年的实验心血都付之一炬。我死了,没有人会知道那个实验到底是怎样成功的。”   白人男子视线透过车窗紧紧的盯着夜色中驰行的轿车,嘴角微微上扬,像是一直盘踞的毒蛇露出了獠牙:“不,驰先生我们已经知道了,是因为样本不同。你煞费苦心,把我们骗得团团转,却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是可悲了。”   驰启东暴怒,把手机从窗户扔了出去,脚上油门加大。   身后的黑车车窗被拉下,一双白的几乎透明的手指握住一把漆黑的枪,从车窗探了出来,冰冷的枪口遥遥对准了驰启东的车。   那是一把消音枪。   “咻”的一声,鲜红滚烫的血液迸溅洒到了车窗上,驰启东的车突然失灵了,直直朝着护栏外撞了出去。   紧接着,又是一枪,车轮爆胎,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冲天火光如同一条火龙瞬间迸射而出,几乎把嶂城高数公路夜景照亮。   ————   清晨六点的时候,周芜还睡在温暖的被窝之中,放在床头边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室友还在睡觉,周芜把电话挂了,蹑手蹑脚去了卫生间,给驰珝重新拨了过去。   这还是自那个雨夜起,驰珝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周芜有些担忧驰珝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周芜手握着电话,小声道:“喂,驰珝,怎么了?”   驰珝声线格外平稳而清晰,周芜清楚的听到他说:“驰启东死了。”   周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住了,忙追问过去:“啊?死了?驰启东不是畏罪潜逃吗?他是怎么死的?”   驰珝说:“应该是m国研究室那边的人杀人灭口,昨天嶂城高速公路出了一场车祸,交警到场的时候,车已经烧成了车架子,只从现场找到两枚子弹。我是凌晨一点被叫去做DNA配对认领驰启东尸体的。”   周芜刚睡醒,脑袋尚处于懵懵的状态,听到这个消息,真是百感交集,呆呆的握着手机,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驰珝的声音。   驰珝又说:“我到场的时候,他已经烧成骨灰了,连火葬场都不用送。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驰珝的声音适中平稳冷静,像是在讲述一件和他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这样的状态实在太诡异了。   周芜心中没有底,反而有点担心驰珝现在的状态。毕竟驰启东是他父亲,周芜再怎么厌恶驰启东,他的情绪也无法和驰珝感情共鸣,驰珝太过于冷静了,冷静的反而让周芜有些害怕。   “你在哪里?”周芜问道,“我去找你?”   驰珝声音放轻:“我现在在都江边,手里抱着驰启东的骨灰,正在撒他的骨灰。”   周芜立刻懂了他的意思,是挫骨扬灰。   周芜听到驰珝在手机另一头放肆的笑着,接近于癫狂的状态,周芜听着有些害怕,很想对驰珝说:别笑了,我害怕。   但是他到现在似乎有点理解了驰启东和驰珝这一对怨父子,他们没有寻常父子之间的恩情,是两阵互不相让的狂风,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到东风。   驰启东活着,就使驰珝内心十分压抑扭曲。驰启东死了,驰珝就得以从前二十年的晦暗中挣脱。   驰珝现在的疯癫,也是托他那父亲造成的,周芜怎么可能会劝说驰珝,人已经死了,让他放下仇恨。   驰珝轻声道:“其实我对于芮熹的印象不太多,隐隐约约只记得小时候她抱我在膝头唱歌,还有她死的那天如血染红般的夕阳。说是为她报仇,其实不太准确,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罢了。   我是个自私的人,驰启东他想要操控我,想要把我变成他的提线木偶,我就偏不,他活着,就是我活着最大的阻碍。   我很小的时候便知道了这件事,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天天琢磨着怎么和他同归于尽。我在厨房放了煤气,还扔了一把明火,那个时候他正在三楼休息,很是可惜没有烧死他,他把我打的半死,把高烧的我关进狗的铁笼子,他说那就是关怪物的方式。要不是我是他唯一的继承人,我早就死了。现在他死了,周芜,他死了。我实在是……”   驰珝说不下去了,周芜忙出声道:“我知道,驰珝,我知道。驰启东的死是他罪有应得,他伤害了那么多像夏植一样的年轻omega,他还做了活体实验,这些便是他的报应。但是,驰珝,驰启东自然会有他的报应,你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你要是触犯了法律,这辈子都是你的污点。”   驰珝听到周芜柔和而坚定的声音,下意识点了点头才反应过来,周芜看不见他的点头。   驰珝道:“周芜,我会听你话的。”   听到了驰珝这一声保证,周芜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驰珝神智清醒过来,对周芜道:“我还是这段时间才终于搞清楚驰启东和m国那个研究室到底研究什么。”   周芜好奇的问道:“这事被你们说的神神秘秘的,驰启东自己本身就不缺钱,不可能为了钱冒这么大风险和m国做这种背叛国家的事,难不成是为了延长寿命。”   驰珝笑了笑,缓缓道来:“猜到了一点,但并不是全部。m国那个实验室想要造出超人。”   “超人?”周芜首先听到这个名词,觉得十分的扯淡,但如果冷静的想想,确实有这么一种可能,因为人是有极限的。可能有的人可以举重100斤,也有人可以举重300斤,但是没有人可以徒手举重一吨,因为这超过了人体的极限,超人可以。   其他方面也可以以此类推。   造出一个超人,可以超越人体的极限,假如造出一个超人军队,他们的身体素质远超于其他人类,那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可以掌握的锋利的尖刀。   这也就是为什么驰启东这次的事,居然还能和军队那边扯上关系,为什么还会定下背叛国家的罪名。   听了驰珝的讲述,周芜渐渐明白了,驰启东和m国那边的研究室到底干的是什么勾当。   他们的实验方向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关于人体第二次分化的,就是可以借助药剂,是一个人从alpha分化成omega,也可以让omega分化成alpha。   从古至今,人们都说生男生女由上天决定,那么二次分化,分化成的性别也是如此,由上天决定。   可能有的人从小被教导的大大咧咧,十八岁分化也有可能会变成omega,人们推测分化性别只能从未分化时的身体激素来推测。   但是现在有了这新研发的药剂就不一样了,可以人为定向改变分化性别,这是有驳于社会道德的。   而另一个方面就是驰珝给他讲的通俗易懂的超人论。   上次驰珝给他简单讲到的讲了一下关于二十年前芮氏生药集团研究的内容,关于alpha天生缺陷性信息素紊乱病症,当时周芜并没有往这方面想,现在这两者相结合,周芜才猜出了m国方面的居心叵测。   具有alpha天生缺陷性信息素紊乱病症的alpha,像驰珝一样,他们的信息素比普通的alpha更加浓,力气更加大。 第八十六章 驰宇恒和周芜两个人之间的孽缘   但是,这又不一样,驰珝这种天生alpha信息素紊乱,在激动时,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为了不伤及其他人,驰珝通常强制压下自己暴戾的情绪,头痛难忍。但是驰启东和m国研究室那方面研究的是如何让普通alpha拥有高于alpha的力量,同时又能正常控制自己的脾气。   可以说,驰珝这种先天性的,属于残次品,但是驰启东和m国研究室制造的“超人”,不会具有这样的瑕疵,是真正的超人,如同网络小说中写出来的比alpha更上一个层次的enigma。   但是这个实验只有驰启东在国内的实验室才成功过,m国那边实验室始终成功不了,m国安插在驰启东佤山研究室的人,被驰启东骗了,拿着假的数据回了m国,进行多次实验始终无法成功,而真的数据被驰启东藏了起来,紧接着单方面和m国撕破协议,这就是让m国研究室那边耿耿于怀的《重启文档》。   m国研究室那边的人后来慢慢回过味来,当初是m国研究室上赶着和驰启东手里的佤山研究室合作,驰启东虽然和m国那边合作,但是一直对于他们保持提防,那个驰启东重金打造出来的“超人”,早就被他藏了起来,现在还不知道下落,只知道往国界边金三角那方向去了,那里鱼龙混杂,政府军队管理松散,找人如同大海捞针。当初给m国人看的二十年前《黑狐文件》其实只有一半,后面的一半还在驰启东手里。   驰启东把m国人耍得团团转,m国人也不是吃素的,然后就是m国人雇佣佣兵团的人绑架驰珝和周芜,驰珝生性警惕,暗中保护的人颇多,趁机将计就计,摸清楚m国那边的人到底在捣鼓什么。   驰启东生性凉薄,只愿意把已经透露出去一半的《黑狐文件》给m国人,换驰珝,至于周芜,只打算让他自生自灭,一个不怎么喜欢的儿子生命自然比不过他的利益。   后面的事,大家应该都清楚,苏沁因为私人恩怨,把自己手里的omega催化剂给周芜注射,周芜被驰珝找到时,已经分化成了omega。   周芜今天从驰珝口中才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原来在他以为平安无事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底下,隐藏着这么多暗潮涌动。   周芜和驰珝挂了电话之后,才六点半,时间尚且早,室友们还在寝室里面熟睡。   周芜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   周芜家住在春水街,距离p大还算有些距离,但是嶂城的公交格外发达,估计两块钱可以坐过半个城市。   所以周芜每个假期没有事的时候便会回家,这个星期也不例外。   不过驰珝之前同他商量过,说春水街距离p大远,他这些天又在p大附近的大学城旁边买了一栋房子,领着周芜亲自去看过,装修风格也是挑着周芜喜欢的来。   驰珝让周芜从宿舍搬出来去那里住,一方面是私人住干什么事比较方便,也不担心像寝室停水停电什么的。   二来是驰珝这种校外人士找周芜更加方便。   周芜思索了片刻,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不过他外婆的遗照和一些遗物还在春水街,日后春水街估计很少去住了,怕家里遭老鼠什么的,把这些东西给破坏了。   他打算趁着这个假期,把一些重要的东西先收起来,再和这些东西一起搬到p大旁边的那房子里面。   那几天天气算不上好,一直淫雨霏霏,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就是不见晴的兆头。街道上不时有着大大小小的水坑,一不小心便踏得雨水和泥点飞溅,一双鞋被糟蹋的面目全非,满是斑驳。   周芜几乎花了一中午的时间,清点好了,家里要带走的东西,大约下午三四点的时候,乌云密布,天光被厚重的云层遮挡,泄露不出一星半点,天色已经格外阴沉了,像是傍晚时分的样子。   周芜听到了有清脆的敲门声,他家门口是朱红色的大铁门,周芜听到了动静,习以为常。   因为春水街这一趟,街坊邻居都相互认识,平日里也互送吃食,邻里之间相互串门这事习以为常。   今天中午周芜背着书包回家时还正巧碰到前面住的王姨,乐呵呵的给他打招呼说今天家里打糍粑,等下午的时候糍粑定了形,给他送两个大糍粑吃。   周芜一边拉开门,一边思索着,打糍粑这事耗糯米又耗人力,王姨给他送了糍粑,他以后不经常在春水街住了,待会儿去看看王姨,买点苹果给她家小孩吃,也算是还了人情。   周芜一开门却撞见一个戴着黑色口罩,头上盖着黑色鸭舌帽的人,周芜下意识觉得不对,可是男人手中的硫化氢喷雾朝着周芜喷去。   这个浓度格外高,周芜手紧紧的扣住门边,还没来得及高呼一声,便轰然倒地,如玉山之将颓,眼前一片昏暗,陷入了昏迷之中。   周芜清醒过来之后,他吸入的硫化氢比较多,现在大脑还处于待机状态,他下意识伸了伸手脚,发现手脚被束缚住了,神志才渐渐的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人捆绑着。   周芜有了之前被绑架的经验,先睁开眼睛四处打量了一下。   他的眼睛并没有被遮住,嘴巴也没有被堵住,他现在是在一个车里面,手脚被捆住了。   车窗外的夜色格外深,应该已经过了下午五点了,现在应该行驶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车窗外的风景都是一闪而过的山丘翠微。   周芜心中暗自腹诽道:相比较上次搬家,这次绑架感觉不怎么专业呀。   不过这次又是谁?不会又是m国那边的吧?不过这两次绑架手法感觉大相径庭,难不成m国那边的人又重新找人绑架他?   可恨的是今天他这次回家并没有和驰珝说,也不知道驰珝能不能快点察觉到他被绑架了。   周芜思索着,路面突然有些颠簸,车身剧烈的摇晃了一下,周芜被捆成寿司团模样,脑袋一下子撞到了后车座,整个人如同人蛹一样,滚到了车内地毯上。   前面开车的人终于回头望了他一眼,看到周芜醒了,便收回了目光。   周芜诧异的望着他的后脑勺:“驰宇恒,竟然是你?”   驰宇恒阴森森的笑着:“没想到吧,我不光没有被他们抓到,还天天在你家附近蹲着,就是为了让你和我同归于尽。”   周芜这时,才发现车内的风景,竟然是驰家老宅那附近的碧水湾,他们现在所行驶的道路就是当初驰珝和驰临雨夜赛车比赛的地方。   雨水噼里啪啦拍打在车窗上,车外可视度几乎只有五米,惨白的车光打在了冰冷潮湿的地面。   熟悉的雨夜,熟悉的街道,一下子把周芜的记忆拉回了三年前,周芜明明大佬已经忘了当初惊悚的感觉,但是肉体却是立马反应了过来,开始微微颤抖。   “驰宇恒,你要干什么?你要什么你要钱还是拿我威胁驰珝?”   驰宇恒冷冰冰道:“拿你威胁驰珝,你也未免太看得起你了吧。这个既然绑架你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就从来没有想过回头,我要你和我一起同归于尽。”   周芜双手背在身后,借着身躯的遮挡迅速解着手上的绳子,一方面想要稳定驰宇恒的情绪:“你冷静点,你还那么年轻,不要犯错。”   驰宇恒听了这话,先是哈哈大笑,笑到最后笑容都带满了讥讽:“不要犯错?你以为我想选吗?我有得选吗?我现在踏的每一步都是错误的,我他妈能有什么办法?”   “我明明什么都没干,却被全城通缉,我连书都读不下去,还要坐上那十年二十年的牢,还要如同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周芜,我不嫉妒你,我只恨你。前两年,驰启东儿子所有的好处所有的便宜都让你占了,偏偏现在要被驰启东牵连坐牢时,你又变成了假的私生子,和驰启东没有半毛钱关系,偏偏让我替你坐这牢。   这又是什么道理?周芜你跟我说,天下所有的好处都是你周芜一个人的呗。”   驰宇恒像是在宣泄什么不满一样,话语飞速如同机关枪一样,面容格外扭曲。   驰宇恒这辈子对于名利看的格外重,甚至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他一直渴望着人上人的滋味,可以忍受贫穷,但是不能容忍自己名誉被毁。   “你知道吗?我要是坐牢了,我的人生全毁了,全毁了你知道不?如今我活不成,你也别想好过。”   周芜又不是傻白甜,他从驰珝那里知道了所有事情,知道了驰启东的判罪原因,如果驰宇恒真的像他说的一样无辜被牵连的话,怎么可能会被通缉判罪?   军方和警察那边调查了三个多月才开始收网实行逮捕,不可能平白无陷好人。   驰启东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估计也有驰宇恒的插手,至于他是主动插手此事,还是被隐瞒着无意中插手。   那周芜就无从得知了。 第八十七章 他的爱人   在漆黑的雨夜中,雨水越来越密集,噼里啪啦摔打在地面上,如同在路面飞舞的银蛇,潮湿的空气透过车窗飘到了周芜的鼻腔里。   驰宇恒的神色接近于癫狂,周芜这个时候,已经把自己手上的绳子挣脱开,努力维持着自己平和的语调:   “驰宇恒,你不要做傻事,你没有跟着驰启东为虎作伥的话,警察一定是弄错了。你还有机会回到正轨上,可是人死了,那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无论是钱财还是名利,什么都与你无关了。”   透过车内后视镜,周芜敏锐地捕捉到了驰宇恒神色微微变。   周芜心道:还有周旋回转的机会。   现在编造一点点谎言,让驰宇恒还有一点希望,说不定还有逃出去的机会,但是如果真的把他后路全部堵了,他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他这样偏激的人,一定会选择玉石俱损。   就在这个时候,周芜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周芜身上的东西早就被驰宇恒搜查搜刮完了,手机早就被驰宇恒收走,放在了驰宇恒的旁边。   驰宇恒单手把周芜手机拿了起来,发现这通电话的备注是驰珝。   驰宇恒皱着眉头,他这次的报复复仇只是针对周芜,倘若是把驰珝牵涉进来,计划可有能会被驰珝打断。   驰宇恒把电话挂断,有些玩味地对周芜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这两年,你在驰家和驰家大少爷关系还不错啊。怪不得啊怪不得。”   驰宇恒像是想起来什么,虽然是在笑,但是声音越发低越发阴森,更像是发疯癫般地自言自语。   周芜脸色表情发白,察觉到了驰宇恒的精神状态比刚才还要差。   驰宇恒的声音像是滑溜的毒蛇一样钻入了周芜的耳朵里:“我早就应该知道啊,可惜我蠢,驰珝把所有人都算计了一遍,我却傻乎乎往他的陷阱里钻。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假的私生子?”   驰宇恒竟然猜出了这件事,周芜心一惊,正打算说话,但是驰宇恒并没有质问他的意思,而是自言自语喃喃道:   “先是找一个人假扮成驰启东私生子,就算到时候驰启东对私生子有父子之情,他再跳出来揭穿假私生子真实身份,财产继承全部都掌握在驰珝手里。   现在等到驰珝要板倒驰启东,驰珝故意把你是假私生子的身份透露出去,把你赶出驰家,还给了400w的豪宅。驰珝把你保护的倒挺好,这驰家这么大的泥潭一点都没让你沾。   而故意把我送到了被囚禁的驰启东手里,让他把我接了回去,就是为了到时候收网顺便把我这个潜在威胁者解决掉,真是一箭双雕。   我实在太傻,竟然没有看出他精心设计的陷阱,一头栽了下去,才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驰宇恒的话,让周芜也震惊到了,虽然有驰宇恒自己的阴谋论的成分在其中,但是如果这件事正如他所说的一样,那么驰珝在不动声色中,就把所有人都算计在里面,把周芜、驰启东、驰宇恒等人都蒙在鼓里,按照他的计划按部就班。   但是周芜还来不及深思这背后真正的原因,他的注意力就被其他事情吸引。   这一段路不是政府修建的,是驰临按照自己的喜好修建而成的,为了让路程刺激富有挑战性,这里高崖并没有安装路灯,靠近都江的一边,连栏杆都没有安装。   他们现在是真的不赶巧,一来天色昏暗,车灯光线在雨水的折射中,可视度大打折扣;二来雨水湍急,车轮在地面上容易打滑。   之前驰珝和驰临在这条路上赛车,周芜看得胆战心惊,驰临还在这里摔断了腿。   驰珝和驰临这种富家子弟是很早之前就为了追求刺激,接触到这种高危运动,他们有超于常人的心理素质,他们对于这条路线也熟悉。   但是驰宇恒和这两个人不一样,他十八岁成年才考到驾照,他对于这条高危路段根本就不了解!   车轮突然在雨水中打滑,驰宇恒没有想到车子这么快失控,猛地打方向盘,但是车头已经撞到了一旁的山体岩石上了。   这陡然的变故实在太突然了,周芜因为惯力猛地向前扑去,摔得七荤八素,因为紧张,声音都开始变调了:“驰宇恒,快停下,这里没有护栏,稍有不慎,我们都会掉进都江喂鱼。”   周芜的手机音乐又响了起来,估计是驰珝想不到周芜竟然敢挂他电话,隔了几分钟又给周芜打了过来。   吵闹的电话铃声在狭小的车内响起来了,这个铃声背后代表着驰宇恒根本惹不起的驰珝,像是一道夺命连环咒语一样,让人的情绪更加焦躁不安。   驰宇恒突然回头,声音尖锐刺耳:“你什么时候把绳子解开了?”   周芜见自己已经被驰宇恒发现了,便伸手向前,想要夺回被驰宇恒丢在副驾驶的手机,趁机报警。   驰宇恒这个时候注意力一半在周芜身上,一半在调转方向盘让车身重回大道上。   驰宇恒以为周芜要和他抢方向盘,方向盘猛向右打去,车身径直飞出了赛道。   一片混乱中,周芜听到驰宇恒几乎癫狂的声音:“周芜!就算我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周芜暗骂道:真是疯子啊,驰家的人怎么都是不要命疯子?   车身在陡峭的斜坡上迅速翻转,最后朝着都江直直的坠了下去。   雨夜潇潇,深渊吞噬了一切。   冰冷的都江水包裹住了周芜的身体,周芜当时感觉自己的五腑六肺都移了位,勉勉强强睁开眼睛,手指紧紧抓着车窗。   车窗在刚才陡峭斜坡上翻转的时候,已经被尖锐的岩石砸破,上面全是碎玻璃渣。   周芜的手指被碎玻璃割的全是鲜血,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钻出了车。当时正值寒冬十二月,都江水冰冷刺骨,一浪接着一浪把周芜的身体打偏,将周芜的身体掩埋。   周芜已经耗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身躯被浪潮打得离岸边越来越远,周芜的四肢已经被江水冻僵了。   周芜忍不住仰头钻出水面换气,身体的热量越来越少,他的身体渐渐没力气动弹了。   周芜在濒临死亡的时候,脑海里的回忆仿佛在眼前像电影慢镜头一样缓慢递进的画面,在不断地一帧又一帧重演。有外婆,有春水街,有驰珝,那种深刻与难忘,让周芜痛彻心扉。   周芜的眼角膜在水流的刺激下,忍不住闭眼流出了生理性眼泪。   周芜的灵魂沉浸在走马灯似的回忆中,身体一点点沉入都江之中。   ————   明亮的办公室里,驰珝盯着始终打不通的手机屏幕,手指焦躁地在办公桌上点了点。   这个时候,还没到周芜睡觉的时间。   他们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打电话,不可能今天周芜突然不接电话。   那周芜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出了什么事吗?驰珝始终最忌惮的就是m国方面,他们公然在华夏的地盘枪杀了驰启东,没留下什么证据。   现在军方介入,嶂城连一只洋蚊子都飞不进来,但是驰珝忍不住在想,要是有漏网之鱼呢?   驰珝听到手机另一边传来机械化的女生,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久违的不安,猛地从办公桌前站了起来。   正巧严涯进董事长办公室送文件,撞见驰珝一脸阴沉站在那里,还以为谁又触了暴君的逆鳞,正打算送了文件就溜。   但是暴君把他叫住了。   “严涯,周芜今天去干什么了?”   严涯受驰珝指示一直派人盯着周芜,也不能算是监视,尊重周芜自己的自由,只不过是为了让驰珝掌握周芜的行踪,周芜也比较配合,知道周芜每天去哪个地区就好了。   严涯翻看了一眼手机消息,回答道:“今天上午p大放假,周少爷在公交车站打车回了春水街,当时周少爷说他要把一些东西收拾出来搬进新家里面。”   “现在还没离开春水街吗?”   严涯摇了摇头。   驰珝脸色逐渐暗沉下来,突然问了一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问题:“驰宇恒有下落吗?”   严涯依旧摇了摇头:“警察那边还没消息,不过已经加大警力去找了,各个火车站安排了人,绝对不可能让他离开嶂城,只要驰宇恒在那里出现,警察立刻实行逮捕。”   “严涯,你开车,去春水街。”   驰珝突然发话,大步流星朝着办公室外走去,严涯忙把手中的文件往桌子上一堆,看着驰珝这么严肃的神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周芜闹矛盾了?   严涯一边猜想着,一面快步跟上了驰珝的步伐。   雨越下越大,像是把所有罪恶深埋,所有证据冲刷遮掩。城市光怪陆离的灯光在雨水的冲洗中,光圈在雨幕中模糊开来。夜色里,驰珝侧头望向车窗外,车窗外冷冰冰的荧光映在他脸上,把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衬得格外幽深且阴郁,目光深幽默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驰珝正在朝着春水街的方向赶去,身后一辆辆汽车与他逆行擦肩而过,车轮碾过一道道水花,他在与时间赛跑。   可惜,驰珝不知道,他的爱人深埋于江水里。 第八十八章 跑龙套的小周芜   八年之后,佴南海。   佴南海四季如春,碧水蓝天一色,烟波浩渺,澄清透明的海域上,帆船点点,平坦柔软的沙滩下有几个小孩正在那里挖小石子,摄影机抬高,把树影婆娑的椰林录了进去,当做转场的视频。   周芜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布料很薄,隐隐约约透过单薄的衬衫看到若隐若现的胸膛,下身穿着宽松的黑色短裤,露出白嫩的小腿肌肤,膝盖肘处白里透着红,在明媚的太阳光下几乎要反光。   摄像机追随着他的脚步,一镜到底,少年却丝毫不露怯,边跑边和路过端盘子的老板娘打了一声招呼,还把小孩踢到他身边的小皮球踢了回去,吆喝着没回家的小屁孩他娘正叫他回家吃饭。   声音清脆,又带着少年独有的清朗明媚。   这一段拍的格外顺利,一镜到底,正好把跃到少年肩头上的残血夕阳也一并摄入进屏幕里。   周芜穿过了略为拥挤的露天餐厅,吵吵闹闹的声音终于减小了不少,赤着脚踩在翠绿的竹制地板上,发出一串清脆的响声。   竹制游廊的尽头,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碧海,这里的房屋建筑是建在海面上的,海水清澈见底,低头望去可以看到稀稀散散的小鱼苗在水里穿过,一个年轻人正独自坐在那里。   此时正值傍晚,一轮又圆又红的圆日正在他的背后,半江瑟瑟半江红,把他原本秀气的,面容也增添了几分绮丽颜色。   周芜笑嘻嘻道:“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周芜凑到年轻人身旁,也坐在了那竹制地板上,无处安放的小腿荡来荡去:“今天,那个大老板又来跟我打听你的消息啦,还强塞了我一大笔钱。”   “阿泷!”年轻人有些不悦地皱着眉头,扭头认真的望着周芜,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周芜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一副了然的神色,无奈回答道:“哎呀,我知道,我当然没收他钱了,我还义正言辞的告诉他,你不想见他,让他快点滚。   你不知道,我说完那句话之后,他的脸就一下子拉的老长了,像是一个苦黄瓜一样。”周芜说着,皱着小脸绘声绘色给年轻人模仿那个大老板如同便秘的神色,他表演完,被自己逗笑了,扶着年轻人的肩头哈哈大笑。   脚尖勾着身下一汪海水,提起一道哗啦啦的水花。   年轻人忍俊不禁,看着卧在自己怀里笑个不停的周芜,有点无奈地摸着周芜的头:   “阿泷,我不再会和他和好了,我要彻底和他断个干净。”   周芜身体往后倒去,躺在了干净的竹地板上,望着广阔无垠的天际,眼睛里带着一点少年独有的天真无邪:“为什么?因为他不让你再做记者?他今天让我转述话给你,他说他错了,他说只要你肯回来,这件事情你们还可以继续好好商量。”   年轻人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让周芜更是不解,他温吞地慢声说道:   “我觉得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了。因为我不是他的附属品,我选择了他作为我的伴侣,但是这并不代表着,我会为了他放弃我的原则,放弃我的热爱。   之前我的父母他们希望我能够嫁一个好人家,希望我好好服侍丈夫和公婆,希望我多为丈夫家开枝散叶。   而我和他在一起之后,所有人都说我高攀了他,说我应该懂得感恩和珍惜,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的竟然肯低下身子喜欢我,我应该更加温顺乖巧懂事。他们希望我是他得体的妻子,是他体贴的贤内助,是一个不会因为他出去应酬而吃醋的木偶人。   他们这样的殷殷期望,并不是我的内心想法,不是我自己的未来规划。但是我顺从了,我成了那样听话乖巧的人。   但是,在我父母走后,我时常在反问自己,在内心深处做比较,家庭婚姻和我真正热爱的事业,到底什么最重要?最终,我心里的天平偏向了我的热爱事业。   我可以接受我对他们改造成面目全非的样子,但是,我不能接受我的精神支柱彻底从我生活中剥离开来,那么,我就真的死去了。”   年轻人的长相格外秀气斯文,眉毛细而长,眼角圆圆的,连挺拔的鼻尖都是圆钝的,面容是十分娟秀和蔼的,没有什么攻击性。   但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眸里似乎有着一道难以触摸的光,倒印在他视网膜的如火夕阳逐渐暗淡下来,但是他眼底的光芒却越发亮。   “离婚并不是我要挟他的手段,只是如果他不能尊重我的话,那么我们只能走到这一步。他如果真的爱我的话,就不会逼着我辞去工作,逼着我与热爱的事业相割舍,整日在他七大姑八大姨的注视下做一个关爱家庭的完美妻子。总之,我跟他彻底结束了。”   “好,卡!”导演出声,让入戏的两个人都回过了神,一开始隐藏在附近的剧组人员开始纷纷上前收拾道具。   “这条过了,自然光没了,收工。”   他这一说完,所有人都雀跃了起来,导演特意走到了周芜的面前,拍了拍周芜:“演的不错,演技越来越上道了,今天就是你的最后一场了,工资今天晚上我微信给你转过去。”   周芜忙喜笑颜开,一笑起来杏眸像是两个弯弯的小月亮一样,他把剧组那一件白色衬衫脱了下来,换上了自己的棕褐色宽大T恤,嘴甜道:“谢谢王导,祝王导你的片子大卖,大奖拿到手软,火遍全亚洲!”   王导拍了拍周芜的后脑勺:“惯是嘴甜的,你的外形和条件还不错,是真的不打算跟着我再拍一些东西?我知道你急缺钱,要是当明星火了之后,钱自然挣得也多。”   王导从衣服口袋里摸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周芜:“你好好考虑一下吧,到时候真有这想法,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再回去想想吧。”周芜笑着接下了王导手中的名片,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王导颔首:“这是大事,是应该好好想想,你晚上是还有一场兼职吗?”   周芜点点头:“晚上七点到十点,给鑫鑫商店的老板看店。”   王导叹了一口气,想不明白明明有赚钱的捷径,这少年还天天那么辛苦的打好几份工去挣这辛苦钱。   王导在周芜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那就快去吧,顺便还要吃个晚饭呢。”   周芜得了话,一溜烟便从剧场跑了。   佴南海的晚风格外温柔,驱散炎热,带着海的清新冰凉,周芜在街道上跑着,风从他宽大的衣角钻了过去。   王导是前半个月才来佴南海的。   因为近些年omega人权事业轰轰烈烈,在全国遍地开花,在去年春天,国家终于修改了对于omega人权自由的法案,禁锢omega多年的沉重枷锁被omega用血和泪打开了。   在此之后,不少影视作品开始反映omega的社会现状和内心世界,这一主题不光有话题而且深刻,而王导拍这个文艺片就是关于一个omega在与占有欲极强的伴侣生活后,被迫在家庭和热爱的事业中做出抉择,最终坚定选择遵循自己的内心。   他的作品主题就是婚姻只是自己的选择而不是自己一生的枷锁,这个作品的目标不是票房而是为了冲奖,所以每一点王导都在抠细节。   他们这一场景,就是主人公和伴侣离婚后独自出差来到佴南海,在这段时间里,坚定了自己做出的选择,彻底选择与伴侣分道扬镳。   而周芜是误打误撞被王导拿过来做群演的,那天王导在佴南海的露天烧烤摊前喝酒,那家烧烤店正好是周芜平时兼职的店。   周芜把肉串上上来的时候,王导一眼就看中了周芜的外形,和他电影里那个漂亮服务员小帅哥格外符合,而原本定好的那个十八线小演员因为档期原因来不了,他本来临到要开拍碰到这种事急得不得了,看到周芜眼前一亮,直接劝说周芜给他做龙套。   后来周芜被他教着,王导意外发现,周芜演技竟然还行,便萌生了想让周吴跟他混的念头。   周芜扮演的这角色,是个天真活泼的omega,虽然戏份格外少,但是在主人公迷惘无助时,开导过他。   主人公单方向对于他之间还有一点含糊不清的暧昧,不过最后主人公被上司调去非洲拍摄报道偷猎,两个人什么都没有说清楚,便分离了。   说实话,被一群人盯着表演的感觉很奇妙,周芜也说不出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但是至少来钱快又来钱多,比其他体力活轻松得多。   周芜路过街道时,途经了一家母婴店,突然想起来家里的奶粉好像也确实快喝完了。   正巧今天晚上发工资,周芜走进店里,顺便买了两罐奶粉,运气不错,今天店里做活动,还给周芜送了两个小孩玩的小车车。   周芜自己也觉得自己幸运,领着奶粉乐滋滋朝着晚上上班的鑫鑫商店走去。 第八十九章 出发去嶂城   夜班结束之后,晚上十点半,周芜从鑫鑫超市离开朝着出租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佴南海的夜生活这个时候才刚刚开始,沿途的夜市格外繁华,人群熙熙攘攘,华灯初上,硕大的圆灯笼形路灯,把周围一切照得恍如白昼。   微风徐徐穿过衣角,空气不是白日那么酷热。   周芜在小摊上买了一碗凉面拎着,顺便又买了一个艾香小糯糍,想着小姑娘应该喜欢吃这。   穿过街道时,正巧碰到有做卖花小生意的大学生创业,周芜主动停下脚步,思量着今天发了工资,口袋里钱多,忍不住在街边买了两支被包扎好的双色红边白玫瑰。   他踏进略微偏僻的小区,那里的房屋格外拥挤,像是豆腐块一样一个垒在一个,房屋样式是20年前佴南海流行的款式,现在墙壁都有些泛黄发暗了。   周芜熟练地拎着一大包的东西,噔噔噔的一口气上了四楼,终于到了他的出租屋。   周芜手里拎着东西,不方便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手指在门上磕了两下,便听到有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里面传来了一道温柔的男声:“满满,快看是不是叔叔回来了?”   紧接着出租屋的不锈钢防盗门被打开,小女孩穿着她白色的睡裙站在门边,高兴地喊道:“周叔叔!”   周芜也对满满一笑,把拎着的玫瑰花和小糯糍递给了满满:“花是送给爸爸的礼物,小糯糍是送给满满的。”   满满收到礼物,更加欢喜雀跃,抱着花朝着屋内跑去,还没走两步,就看到他爸爸已经走出来了。   尚云琅看到周芜手中拎着大包小包的,便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有些无奈的对他笑道:“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呀,还有花。”   满满激动的想要把花递给爸爸,但是尚云琅首先上前帮周芜把手上的东西接了下来,对着满满道:“满满帮爸爸把花拿进去好吗?”   满满点点头,她两岁大的孩子,但是脚下走路很稳,抱着花朝屋内跑去。   周芜在玄关处脱了鞋,笑着对尚云琅道:“今天剧组里面刚好发了工资,给我转了九千块钱,我想着满满的奶粉快喝完了就顺便买了一些回来。对了,还给你带了夜宵。”   尚云琅听了这话,先是一呆,然后就情绪上了脸,眼眸微微红,忍不住说道:“谢谢,小芜。”   尚云琅现在是在一个服装店里打工,他的伙食是店里老板包,但是他们吃饭吃的格外早,几乎五点半就吃完饭,一直到晚上九点才下班。昨天尚云琅无意中说过,吃饭太早了,加班加到最后的时候肚子都饿了。   却没有想到,周芜居然把这话记在了心里,今天下班回来还特意给他带了宵夜。   周芜用手肘拱了一下尚云琅,笑得格外轻松:“我们俩之间,用什么谢谢好说的。当初要不是你在河边救了我,我现在早就投胎了。”   周芜不是佴南海的人,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他自从八年前被尚云琅和尚云琅父亲救回来之后,他就失忆了,什么都记不起来,后来大概过了半年,他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是叫周芜。   他被尚云琅救起来这件事也格外的玄幻,说是有一天尚云琅父亲和尚云琅心血来潮去钓鱼,结果看到有一个人飘在水面上,他们还以为是浮尸,紧张兮兮的报警了。   把人从水里捞起来之后,才发现人居然还有一口气在,赶快打120叫了救护车。   因为抢救及时,还救回了周芜的一条小命,只不过周芜由于后脑勺被撞击过,彻彻底底的失忆了,什么都记起来不起来。   他像是白纸一样的人,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什么都不知道。   尚云琅那时候家住在潍津,与嶂城隔着两个省,全凭一条都江相连着,警察调查了本省和邻省近几年的失踪人口档案,也没有看到周芜的信息,无法帮周芜找到亲属。   后来尚云琅父亲看周芜长的小,估计才刚成年,回不了家,又失忆了,心疼这孩子没有地方去,就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家里,当了半个儿子养。   出租屋并不大,头顶的白炽灯格外明亮温馨,尚云琅坐在周芜左手边低头吃着凉面,满满坐在周芜右手边啃着一个小糯糍,父女俩吃得格外香甜。   因为时候已经不早了,满满吃完小糯糍便被尚云琅抱回了房间睡觉。   尚云琅从房间里出来时,周芜正好洗漱完了,打算去睡觉。   尚云琅叫住了周芜:“小芜,我有事和你说。”   周芜便停下了脚步,坐在了尚云琅旁边,看到尚云琅忧心忡忡的模样,问道:“怎么了?云琅哥?”   尚云琅漆黑的眼眸中透出浓浓的不安和焦躁:“詹辞找到佴南海了。”   詹辞是尚云琅的前夫哥,两人分手的时候闹得格外不愉快,是因为詹辞婚内强.奸和精神出轨。   可以说,这男人几乎是尚云琅的噩梦,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远,但是詹辞却固执认为他们之间没有结束,一直想方设法想要两人复婚。   他们三个人远离潍津来佴南海定居就是为了躲避詹辞,没想到跑这么远,还是让他找到了。   周芜首先反应过来,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尚云琅手指紧紧抓着沙发套上的流苏,用力的拽着,怕吵到房间里面睡觉的满满,他的声音格外的小:“我上班的时候,隔着一条街看到他在向附近的人询问我的下落。当时他看到了我,在我们店里闹了一下,店长叫人拦住了他,让我先下班了。”   周芜咬了咬牙齿:“他个王八蛋,真是个狗皮膏药。”   尚云琅有些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开口问道:“他还是想要复婚,他跪在我面前说他错了,闹的太难看了。”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彼此心里都很清楚,尚云琅费了好大一番劲才跟他离婚,是怎么都不可能再重新和他复婚的。   “周芜,我们要离开这里吗?我真的厌烦了他每天不胜其扰的骚扰。可是,像这样的人渣,明明离婚都是他的错,凭什么我们要一直躲着他?我们成了见不得光的老鼠要东躲西藏?”   周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突然道:“要不我们去民政局领个结婚证假结婚吧?一来断了他念想,二来,他再这样来,就从正常追求变成了骚扰他人妻子,按照治安法,是可以报警的。”   尚云琅首先摇头,拒绝道:“不,小芜,结婚不是儿戏,我不能自己身陷谜团还毁了你前途。”   周芜故作轻松的笑道:“这有什么,一来我目前还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结婚的打算,只想好好赚钱,不算耽误我婚姻大事。二来,你和尚叔对我有再生之恩,我一直想着念着要如何报答回去,只是去民政局领结婚证假结婚,这事对于我来说很是轻松。   我们尽量快点在佴南海办好结婚证,甩开顾辞离开佴南海吧。”   尚云琅吃惊道:“这么快?”   周芜说:“这个月我就有这个想法了,虽然佴南海四季如春,但是满满水土不服,身上一直起红疹子。   我在潍津的朋友,前些天和我说,他去嶂城发展了。果然是大城市,那边大公司不歧视低学历的omega,只要能力强,岗位和alpha、beta公平竞争。   他给我介绍了一个工作,是关于财务那边的,月薪可以过w。”   尚云琅期翼的目光望着周芜,手指攥紧:“那可以啊,你的那些自考证书终于有用了,这消息可靠吗?”   周芜点点头:“之前在手机上已经和HR联系过了,他们也有招我的意向,不过还要面试。”   尚云琅兴奋说道:“那就去啊,犹豫什么,趁着年轻,就应该多出去走走,多闯闯。佴南海这个地方适合养老,但是不适合挣钱,唉,我现在工资才一个月三千。   而且佴南海这边上幼儿园要有本地户口,满满三岁就要上学了,这也是件麻烦事,我之前愁的不得了,现在去了大陆嶂城,就没这规定了,好得很。”   尚云琅激动地站起身收拾衣服了,似乎都要哼着小曲了:“我和你说清楚啊。无论怎么样,你去哪里我们就一起去哪里,我们是一家人啊。”   在八年的相处之中,尚云琅心里面真真切切身为周芜已经是他的亲人,满满也是。   周芜看着尚云琅打了鸡血的模样,像是他拿到了心仪offer一样,有些好笑,把人拉在沙发重新坐下:   “好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收拾准备的,你今天早点回房间睡吧。明天我们去民政局,我顺便买三张后天的机票。”   尚云琅点点头:“对了,嶂城我一次没去过,你去过吗?”   周芜摇了摇头:“我又不记得,肯定没啊。”   尚云琅自然道:“那我还要提前做一份嶂城攻略,啊,拜拜晚安。 第九十章 假结婚证   第二天,大清早满满醒过来之后,尚云琅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今天要和周叔叔上超市买东西,顺便去拍照。   满满格外期待,因为她虽然喜欢周叔叔,但是周芜自从来了佴南海后,平时的工作大部分都在白天,晚上也很晚回来,他很少和周叔叔一起上街买东西。   尚云琅把昨天满满没吃完的小糯糍重新加热了一下,放到了满满的小手上,突然问道:   “满满,你喜不喜欢周叔叔呀?”   满满今天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她的碎花公主裙,煞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大声道:“喜欢!”   尚云琅一步步引导着继续问:“那你想不想周叔叔做你的爸爸?”   满满没说话,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圆眼睛望着尚云琅,以为尚云琅要她在自己和周芜之间选一个当爸爸,而她两个都想要。   尚云琅说:“其他的小朋友都是有两个爸爸或者妈妈,你想要两个爸爸吗?”   满满点了点头,奶声奶气道:“想要。”   尚云琅就知道满满会接受周芜做他新爸爸的,因为他和顾辞离婚的时候,满满还很小,大概只有一岁多,路都走不稳。   小孩子的记性又不太好,过个几个月就把亲生爸爸顾辞忘得一干二净,也从来没有出现哭着闹着要顾辞爸爸的情况,让尚云琅格外省心。   尚云琅教满满道:“那以后周叔叔就是你的新爸爸了,以后要改口,不能叫他周叔叔,要叫周爸爸,记得吗?”   满满乖巧地点头,学尚云琅说话:“周爸爸。”   尚云琅满意的在乖女儿脸上亲了一口:“周爸爸对我们很好,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顺他。”   尚云琅和周芜,再抱着女儿满满刚早上八点便杀到了民政局,火速办理了热乎的结婚证。   以前omega和omega是不能结婚领证的,幸好他们赶在了一个好的时代,去年春omega人权法案修订之后,就允许了omega和omega的结合,并且与其他类型的婚姻一样受法律保护。   他们刚好从民政局出来,满满被周芜抱在怀中,还没走多远,便碰到了尚云琅那个格外晦气的前夫。   尚云琅原本还挂在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冷漠的盯着挡在他们面前的顾辞。   顾辞看到亲生女儿和老婆,神色格外激动,略带疲惫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来:“满满,还认识爸爸吗?”   满满天打扮的就像一个小公主一样,粉色的公主裙衬得她皮肤白嫩,像是一个白雪团子,刚才在民政局里面办理手续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的小脸蛋。   满满有些怕生,看着尚爸爸和周爸爸都没有说话冷冷的望着那个人,满满侧过身,如小白藕的手臂紧紧的环住了周芜的脖子,不搭话。   尚云琅冷冰冰说道:“满满,已经不记得你了,你不要吓她。”   顾辞脸色抽了一下,暗地里咬牙,但还是忍住了自己的脾气,反问道:“我是他的亲生父亲,我难道就不能和她接触吗?你不要因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就把孩子牵涉到其中。   单亲孩子在成长中缺少双亲的陪伴,往往青春期和成年都会寡言内向,我不想让我们满满这样,我也想努力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职责。   云琅,我已经知道错了,能原谅我一次嘛?我发誓我会好好补偿你们俩的,就看到孩子的面子上,我们重新在一起生活一阵,我们不复婚,你来重新审视我是否能做一个合格的父亲合格的丈夫,给我一个机会好嘛?”   顾辞上前一把抓住了尚云琅的手,尚云琅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后退,挣脱开他的手臂。   “不好,顾辞,我不是游戏,在我这里不可能回档的。我也没有那个时间精力和你玩这个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游戏,我已经和别人结婚了。”   尚云琅说到这些的时候,眼底终于闪过报复回去之后的快感了,他熟练的把包里刚拿到手的结婚证抽了出来,“怎么?你要看看吗?我警告你,你现在这种行为就是当街骚扰别人的妻子,我随时可以报警。”   顾辞一脸不可置信,伸手夺下了尚云琅的结婚证:“结婚你跟谁结婚,谁会和你结婚?你一个已经离过婚还带着孩子的omega……”   顾辞手指忍不住颤抖的打开了那个结婚证,看到了两个男人并肩微笑的红底结婚照片,然后仇视的目光立刻从结婚证上移到了周芜的脸上。   那目光如果能化成实质,恐怕周芜此刻已经千疮百孔了。   尚云琅皱着眉头,他就知道顾辞狗嘴里面吐不出什么象牙来的:“我离婚带着娃怎么了?怎么有人会娶我对吗?顾辞你又不是屎,我沾了你我也跟着臭了没人要。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请你离我的生活远一点,你再跟着我,我就报警。”   “你!”顾辞双颊涨的通红,那副样子尚云琅仿佛要把活吞了。“当初你就是听了这个贱人的挑唆,才会选择和我离婚的,他就是一个破坏我们婚姻的疯子。”   周芜抱着孩子淡淡道:“顾先生谨言慎行,不然等下报警,我不介意再多一个诽谤罪。”   顾辞被怼的哑口无言,看着那三人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离去,正打算抬腿去追,又想起了尚云琅说的报警,脸上闪过一抹戾气。   他们走了好远,又带满满去拍了照片,把照片洗出来之后,周芜看着一张照片中笑得格外灿烂的三个人,把这张照片夹在了他的钱包中。   一直等到了回家,满满才抓着尚云琅的衣袖问道:“爸爸,刚才街上的那个人是谁啊?”   尚云琅收起脸上的笑容,对小女儿格外认真的说道:“他是一个大坏蛋,想要把满满抢走,满满是想要跟着我和周爸爸还是他?”   满满着急了:“我不要他爸爸,我不要他做我的爸爸。让爸爸生气,讨厌的人,我也讨厌。”   尚云琅格外满意的亲了亲,满满的额头。   ————   银白色的机身划过天空,透过飞机窗,可以看到佴南海的建筑和景色在逐渐缩小,后来渐渐的都看不到了,变成了茫茫的海。   满满小孩子很容易累,此刻已经趴在尚云琅怀中睡着了,睡颜格外乖巧,身上还有股奶香味,又香又软。   尚云琅望着窗外一片深蓝色的海域,突然出声说道:“当初来佴南海的时候,我从来都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的离开,我还以为我以后都会在这里定居。   当时跑的时候我身上就只剩下了买飞机票的钱加上100块钱,满满那个时候还小,又不懂事,只会趴在我身上哭,那个时候真的好绝望啊。下了飞机之后,我就找了个地方给你打电话,让你给我转一些钱来,没想到你毫不犹豫的就离开了潍津,和我一同在佴南海定居下来。”   周芜听到尚云琅感慨万千的话语,笑着说:“我是真的不觉得什么,云琅哥,你是知道我的,我是靠亲情维系生活下来的一个人,如果没有那些亲情的维系,我的每日生活会变得索然无味,毫无意义。”   一个小时之后,飞机抵达嶂城降落。   满满醒了过来,蹦蹦跳跳的走在两个人中间,左手牵着尚爸爸右手牵着周爸爸,看哪里都觉得很新鲜,虽然说话有些磕磕绊绊,但一路上叽叽喳喳。   周芜踏入了这一片陌生的土地,突然感觉到心头一阵蓦然的悸动,那种滋味说不清道不明,周芜抬头望着属于嶂城的天空,碧空如洗,蓝的发亮。   三个人走在嶂城的街道,穿过城市繁华的主路口,行人熙熙攘攘,周芜望着眼前的人和物,突然扭头对尚云琅说:   “云琅,我感觉,这个地方对于我来说好熟悉。”   尚云琅和女儿同步偏头疑惑地望着周芜,周芜手指揉了揉眉心,缓缓出声道:   “我感觉左面那里面的小巷口应该种了一棵栀子花树,栀子花树对面应该是一个叫做莲花书苑的小书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来过这里,但就是觉得这里面小巷子应该是这样的,就像我曾经见到过。”   尚云琅对于周芜的话半信半疑,却直接道:“那我们走去看看吧,反正我们现在又不赶时间。”   尚云琅言罢,就拉着周芜朝那个小巷子里走去。   小巷子里果然种着一棵巨大的栀子花树,树叶繁茂,植干粗壮,一看就是种了好些年头的老栀子花树。   只不过,栀子花树对面并不是一家书店,还是一家衣服裁剪熨烫的裁缝店,店门前还坐着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妇女。   周芜手指捏住自己山根,努力回忆着,是自己猜错了?这棵栀子花树只不过是偶然?   尚云琅却直接朝着屋檐下那个妇女走了过去,礼貌的询问道:“婶儿,请问一下,这里以前有没有一家书店啊,书店叫莲花书苑?” 第九十一章 周芜被人认出来了   裁缝店门前的妇女点了点头,出声道:“是啊,以前在这住过的人才知道这里以前是个书店,不过,七年前书店倒闭了,就改做裁缝店了。”   七年前?尚云琅很清楚,七年前周芜正在和他住一起,怎么可能会知道七年以前这里的布局?   除非周芜在失忆落水被他们父子俩打捞之前就经过了这里,并且记住了这里的布局。   周芜听了妇女的话也是一怔愣,脑海里似乎浮现出了什么熟悉的感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尚云琅十分激动的朝妇女道了谢,伸手在正发呆的周芜面前晃了晃:“记起了什么?你以前就是这里的人?”   周芜摇了摇头:“记不起来,失忆的太彻底了。”   尚云琅听了这话,也并不灰心:“你既然对这个有印象,可能你以前就是生活在这呢,之后多多接触你失忆以前的人或者事物,说不定就能恢复记忆呢。”   周芜望着那棵多年之后仍然矗立在此地的栀子树,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希望吧。”   前尘往事都已过去,就连当初的店铺也被拆除重建,但是这棵看起来渺小的树却依然在这里,扎根于嶂城,枝繁叶茂。   ————   因为之前在手机上和HR商量的面试时间是在五月八号,现在才五月五号,所以周芜并不着急。   之前来嶂城,就托一位目前在嶂城居住的好友帮忙租了一套房子,距离市中心还有些远,和周芜要面试的公司相隔半个城区,每天上班坐地铁还要半个小时。   不过好在,租金便宜,而且环境比佴南海那边的要更为优美。   周芜要出去工作,说实话,尚云琅也并不是一个安于内宅的人,他也开始在嶂城寻找合适的工作。   满满年纪还很小,可惜他们上头在没有老人帮忙照看孩子了,之前在佴南海还有楼下的大妈帮忙照看孩子,现在是没有了。   他和尚云琅商量着要给满满找一个托儿所,但目前还在寻找过程中。   周芜找工作并不是只有一个a计划,他还向嶂城其他几家不歧视omega的公司投过简历,光是面试就有五场。   不过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一场面试,是在5月8号的下午三点。那家公司是嶂城乃至全国有名的一家高新科技公司,这家公司是属于嶂城豪门驰氏集团底下的一家新成立的公司,前身是开泰科技公司,可以说背景格外厚实,老板有钱的要死,招人展示出来的薪资也比普通的公司高。   周芜刚结束一场面试,带着他的资料走进了附近一家咖啡馆中,咖啡馆装潢是复古风,乍一看灰扑扑的,咖啡菜单也没有什么新奇点。   在一条商业街中,根本不起眼,但是走进去便可以知道,里面空间格外宽阔,一条条灰棕色窗帘拉下来,外面的新人看不清里面是什么状况,很有隐私性。   估计这家店商品营销主打的就是给过路的行人提供一个暂时歇脚办公的地方吧。   周芜走了进入,调了一个位置,随便坐了下来,点了一杯口感醇香的冰美式,把自己的电脑打开。   今天的面试还不错,面试官说他可以回去等入职实习的消息了。   但是周芜心里心心念念的,其实是驰氏集团的泰阳高新电子技术科技公司的offer,驰氏集团更多岗位都有着omega的身影,是一家最早在omega人权法案还没修改之前支持omega平等的公司。在omega人权法案修改时,驰氏集团还曾经被不少新闻媒体给报道。   但是他也明白,这家公司在所有人眼中都是香馍馍的存在,竞争压力很大,他必须把他的简历再修改的更加完美,并且结合这几天他在嶂城的公司面试提问得到的经验,推测出将会面临什么样的面试提问,提前做好简单的准备。   因为每一个地区它的公司企业文化是不一样的,所以招聘时注重的人员素质和能力要求也不一样。有的地区倾向于踏实肯干等品质,有的地方倾向于自主能力强、效率高等品质。   这个时候的咖啡馆人流量并不多,周芜安静地在电脑上打字,突然咖啡馆的门被人推开。   玻璃门被合上的声响有些大,然后周芜就感觉有一个人坐到了他旁边的桌子上。   周芜正好把手上最后一点字给打完,抬起头,伸手揉了揉眼角。   他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到了刚才进来的那个人身上,那个人长的格外年轻貌美,一头雾蓝色的半长发刚好到肩膀,发丝如同海波,发尾绑了一个俏皮的小尾巴。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乍一看,平淡无奇,但是从侧面,周芜可以看到他的后背几乎是镂空的,上面有一条条珍珠链条做装饰,显得他皮肤如珍珠般雪白,若隐若现,格外诱人,下身是合身的牛仔裤,手里拎着包。   左耳朵上还打着三个耳钉,耳钻在灯光下格外耀眼,全身上下都透露着一个信息:小爷很酷潮,潮得周芜不敢再多看一眼,又低下了头。   那个精致漂亮的男生手里捏着电话,喋喋不休朝着电话另外一边念叨:   “戚樾,你真的好烦啊,我就是出去见个老同学,你想哪里去?好了,你别跟我吵了,快点,开车过来接我,定位我已经发给你了。   但仅仅是这一眼,那个人便注意到了周芜,一脸不耐烦的把手机电话挂了,目光落在周芜身上,仔细打量一番。   周芜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没搭理他。   但是那个人却朝着周芜走了过来,站在了周芜坐的桌子旁边,眼眸微眯问道:“你好,冒昧打扰你了,我觉得你和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十分像,我叫夏植,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周芜原本觉得这个人有些自来熟,但是听完了那人的话,却整个人呆住了,瞳孔骤然放大,问道:“什么?”   夏植伸手头微微的凑近周芜,看到了周芜脖子上的小黑痣,更加确定了周芜的身份,因为就算两个人长的相似,总不可能连身上的痣都长在了同样的地方吧。   周芜呆呆的吐出两个字:“周芜。”   果然,就是他。夏植心想。虽然不能说化成灰都认识,但是这八年来,周芜长相也确实没怎么变。   但是周芜为什么是这样的表情啊?他似乎没有和夏植重新叙旧的意思,但是也没有掩盖自己身份的意思。   夏植熟练的身手拍了拍周芜的肩膀,关切的问道:“自从驰启东死了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了吧?这么多年,你去哪了?你不知道,驰珝快把整个嶂城翻过来找你。你和他闹掰了嘛?所以离开他?”   夏植的一大车轱辘话,信息量太多了,周芜根本无法迅速的接受里面的巨量信息,只能呆呆的望着夏植。   周芜微微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没,我不认识你口中说的那个人。”   夏植满腔的话语一下子噎在了喉咙里面,他凝眸望着周芜,似乎想要从周芜的表情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到底是真忘了,还是故意装失忆?   夏植眼眸微微移开,落在了周芜桌子上的资料,清清楚楚看到驰珝公司招聘的宣传小册。   夏植做着美甲的手指按在了那张小册子上,尽量让自己的话语柔和:“你是想要去这个公司?在准备面试?”   周芜微颔首:“嗯。”周芜实在难以应对这种旧友相逢的场面,说实话,现在夏植对于他来说,完全就是一个陌生的人。   一个陌生的人却用这样亲密的话语和他说这么多事,会让人心生警惕,总觉得他好像图自己什么。   而且,听夏植的话,似乎还有一个人喜欢曾经的他?这个信息量太大了,周芜一时半会无法接受,假如让他迅速找回自己的身份,然后和完全陌生的人相亲相爱,把现在按部就班的生活全部打乱。   周芜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下意识就想选择逃避。   夏植也看出了周芜的不自在,他也并不着急和周芜一天把这些旧全叙完。   无论周芜是装不认识他,还是真不认识他了,都无所谓,因为他知道最抓狂的不应该是他,而是这些年找周芜快疯了的偏执狂驰珝。   夏植礼貌道:“今日我的时间有些匆忙,不如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改日请你吃饭再好好叙旧。”   周芜点点头,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和夏植互相交换了微信。   这个时候,尚云琅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周芜迅速接了电话:   “喂,云琅,怎么了?”   “满满她的奶瓶口突然裂开了一条小缝,怎么也拧不上去,我们来的时候就只带了这一个奶瓶,你等一下回来的时候估计要顺便买个奶瓶了。”   周芜应道:“好。”   周芜挂了电话,对夏植道:“我现在还有事情,就先走了,我们回去手机联系吧。”   夏植点点头,笑容灿烂道:“好哇。” 第九十二章 你现在已婚?驰珝恐怕要发疯   夏植目送着周芜离开这家咖啡店里,想了想,掏出了手机,主动给驰珝打电话。   他这也不算是给周芜挖坑,主动把周芜的信息暴露给驰珝。   因为周芜手里面既然拿着驰珝,公司的招聘宣传单,说是想去那公司面试,那周芜和驰珝之间的缘分必定断不了。   夏植现在只不过是打个时间差,主动给驰珝卖个好处罢了,以现在驰珝的身份,别人巴结他都来不及呢,夏植自然也不例外。   夏植的电话很快就打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冰冷的男声,态度格外冷淡:“夏植?有什么事?”   夏植一只手握住手机,一只手在桌子上摩挲着桌边,缓缓开口:“驰珝,我见到了周芜。”   手机另一头一刹那间格外安静,没有人声,安静到夏植都怀疑是不是手机信号断了,刚打算冲着手机另一头喂一声。   夏植听到了驰珝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仿佛在这初夏五月天里面都能冒出丝丝寒意:“他现在在哪?嶂城?”   夏植的声音压的格外低:“嗯,他好像要去你们公司面试,我看他的情况好像不太对劲,你……徐徐图之吧,不要把人吓到了。”   驰珝反问道:“他现在住在哪里?”   夏植皱着眉头道:“我方才不过是逛街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他的,他刚和我分开,我也不知道他住哪里。”   夏植只不过是给驰珝卖个人情告诉周芜的下落,他又不是驰珝手底下的人,何苦要为驰珝拼命干事呢?   驰珝“嗯”了一声,电话很快被挂断了。   夏植微微叹了一口气,隐隐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瓜葛不止如此,倘若是粉墨登场搬上大屏幕,定是八点半剧场最受欢迎的剧情,不过这些就和他一个小炮灰没有什么关系了。   夏植心底暗自琢磨着,估计戚樾开车也快到了,夏植从咖啡店里面走出去,他视力格外的好,一眼便看到隔了一条大街上的周芜,拎着一个母婴包装袋从母婴店里面走出来。   夏植正欲离开的脚步,忽然顿了一下,总感觉他好像忽略了什么。   站在原地,仔细捋他的思绪。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正常人无事也不会去母婴店买什么东西吧?   而周芜又是和驰珝已经分别了八年。   八年,八年什么概念?   戚樾都从一名高中生变成了社会精英人士,现在嶂城提起驰总,几乎人们第一个想起来的便是驰珝而不是当初身败名裂的驰启东,嶂城城中区也迎来了规划拆迁,除了春水街那一带,其他地区都变成了繁华的商业区。   周芜好像有孩子了。这个想法刚从夏植的脑海里面浮出来,夏植就冷不丁打了个寒战,惶惶不安。   这个孩子是驰珝的?夏植算了一下,心中的一向很准的直觉告诉他不是。   因为如果是驰珝的孩子,那按理应该是在周芜18岁那年怀上的,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没有没有八岁也有七岁半,怎么会现在进这种奶粉母婴店?   孩子不是驰珝的?   夏植刚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便不敢继续往下想。驰珝多年寻找周芜不得,虽然现在在外界名声还好,但是他们豪门圈里谁不知道驰珝那疯子的名声,可他18岁时那名声有过之而不及。   什么疯子,什么阴晴不定,什么有人想要爬床给他下不三不四的药,被他一脚踢断了肋骨,声称要把那人的脸割下来全部整成他喜欢的模样,把那人吓得连夜就跑了。   还有差点亲手杀了他那个亲表弟驰临,听说驰临现在还在国外,坚决不回国。   一桩桩,一件件,臭名远彰啊。   倘若他知道周芜不光这八年下落全无,还和别人结婚生子,怕是整个嶂城,都要被他闹得鸡犬不宁。   夏植默默给那位和周芜结婚的同志点了一排蜡烛,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干了一个天底下最蠢的蠢事,他就不应该脑子一热就和驰珝打电话的,起码要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啊。   现在怎么办?再给驰珝打电话告知这件事,先给他打一个预防针,以免他伤及无辜吗?   夏植六神无主,只能一遍又一遍,拼命的回忆,刚才周芜手里面是否带了结婚戒指,求一个安心。   夏植当初在驰家做驰珝小妈,和驰珝接触了两年,后来还和驰珝联手设计驰启东。   自认为对于驰珝那个反社会无道德无廉耻的性格,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他敢打着包票说,驰珝要是知道周芜已经结了婚,他会千方百计把周芜弄到手,当周芜小三也好,给周芜强迫爱也好,总之,不择手段达到他的目的。   夏植这种话丝毫不夸张,毕竟当年的那个混账驰珝当着周芜的面,还能面不改色的对他说:“你可以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如果你在意外界的目光,我可以给你嫁给一个软弱无能又不能碰你的beta,我们继续维持这样的关系。”   夏植皱着眉,一想到即将迎面而来的修罗场,一脸牙疼的模样。   不行,他不能再在嶂城呆了,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心底盘算着要不要寻个由头出去旅旅游度度假。   ————   五月八日,下午三点。   周芜早早的就到了那个面试地点,正面是排着长队,他前面本来还有三个人的。   但是面试官扫视了一下等待面试的众人,把前面三个人分别领到了前面三个房间里面,周芜进的是第四个房间。   这样一来,面试效率就大大提高了,周芜被领着进面试室的时候,心里还暗自嘀咕着:这公司不愧是有大集团做靠山,真是财气横粗啊。   面试室里面只有两个人,两个人都穿着正装,格外年轻,人模狗样的,其中一个人格外的俊美,但是周芜为了让自己不慌神,只是随意瞟了一眼,便把那两个人视为随地可见的大白萝卜,没留意他们的具体长相。   周芜简单的口述了一下自己简介上的大部分内容,努力推销自己,结合自己想任聘的职位,表达了一下自己入职之后的畅想。   周芜说完,等待着两个HR提出意见或者是问题。   周芜止住了声音之后,房间里面便格外的安静,安静得让周芜隐隐不安,目光这才认真的打量起他面前的两个HR,一个长的五官周正,嘴角总是带着一抹笑意,一看便是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举手投足之间格外利落。   而另外一个人……   周芜顿住了,他从来没见过模样生的这么俊美的男人,就他从头到脚一整套的造型,直接把他拿到拍摄棚说他是明星都是可以。   他坐在简单普通的工作桌前,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狭长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周芜,目光很有压迫性,让周芜心生不安。漆黑的眼眸中酝酿着太多情绪,一时之间,周芜看不出因果缘由,只觉得茫然。   这驰氏集团的一个小公司的HR,光是坐在那里,都给人这么强大的压迫感,把一场招聘面试的气氛搞得像三庭会审一样,周芜心底暗暗腹诽道。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好看嘛?周芜被两个人齐刷刷盯着,忍不住想东想西,恨不得现在从哪里摸出一面镜子,好让他揽镜子照个够。   周芜心里升起了一股疑问,这HR是不是看我不爽,正在想方设法挑我刺?   突然有一个人起身了,是刚才那个面目周正的HR,他轻松道:“我先去一趟洗手间,你们继续。”   说完,那人便快步走出了面试室,抬手把房间的门关上了,只留下房间中的两个人四目相对,避无可避。   周芜面上带着谦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语言得体:“请问面试官还有什么问题需要提问吗?”   周芜看到自己的简历,被那个俊美的HR翻了个遍,然后安静的会议室突然听到吧嗒一声轻响,那位HR手里的一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廉价中性笔应声断成两段。   这声响格外突兀,把周芜吓一跳。   但是那个俊美的男人却缓缓抬起头,把目光从简历上移开,轻轻地笑了一下,笑容,并不温和反而如同带着毒汁的罂粟花,他眉眼深邃,鼻梁高挺,是一副薄情却让人移不开眼的长相,如同不可沾染的高岭之花。   突兀地笑起来,好看是好看,但周芜不知道怎么的,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察觉到男人虽然在笑,但是心情并不美好。   周芜听见他笑着说:“抱歉,手滑。”   谁家好人手滑捏断一根中性笔啊?周芜心中吐槽道。   但是又听到那个男人问他:“你填写的资料表上,是已婚?”   这张资料表是这家公司昨天晚上临时让人填的一个个人信息电子表格,里面的内容包括:过去的工作经历、现在居住地区与公司之间的距离、还有婚姻状况、电话号码等等一些鸡零狗碎的问题。   这种东西有些私密,但算不上特别私密,所以在婚姻状况那一栏填写的是已婚。 第九十三章 驰珝的八年   周芜听到那个HR问这个问题,并不感觉到惊讶。   因为步入职场中的人都会知道,有些公司招omega会格外在意他的婚姻状况,如果是适龄但是未婚的omega,他入职之后估计会请两个假,一个是结婚假,一个是孕期假。   有些omega可能会在工作和家庭之中选择回归家庭,辞去现有的职位,这样的话这个岗位波动会很频繁,不利于公司的发展。   而结婚但是没有生育小孩的omega,会面临一个生育鸿沟,可能会刚入职就请几个月孕假,而这孕假过程中,是属于带薪休假的,虽然没有劳动,但是公司仍旧照常发工资。   如果是公司里面的老员工的话还好,如果是新人,来这个公司不是为了做贡献,而是为了带薪休假这个羊毛来这个公司,会让公司老板吃了哑巴亏,还只能自己默默咽这口气。   所以一般招人就会提前问好这些信息,预防这些现象的存在。   周芜立刻回答道:“是的,我已经结了婚,婚姻稳定,还有一个两岁的女儿,目前在没有二胎的想法。希望下一个阶段是把重心移到工作上,更加勤勤恳恳在本职工作上做出贡献……”   周芜还生怕那个突然脸色阴沉的HR不相信,把自己手指头上带着喷漆银戒指展示给他看,这是他和尚云琅逛地摊的时候买的廉价货戒指。   只要不捧着他手仔细看,是看不出这是还没满100的地摊货。   驰珝强行压抑着心底阴暗的想法,眼眸微垂遮住了他如同恶狼一样目光,害怕太过异样的神情把这个误入歧途的羔羊给吓跑,驰珝猛的站了起身来,走到了那个无声无息消失了八年的人面前。   这八年的岁月并没有改变周芜容貌多少,只不过是比少年时褪去了几分青涩,面容依旧白又俏,说他是刚从大学毕业的稚气未脱大学生都有人相信。   八年,没有人知道这八年他是怎么过来?   他和警察调出了春水街所有的监控录像,只追查到驰宇恒驱车离开春水街转向碧水湾而去。有一段公路监控录像,好像拍出驰宇恒的车后面还坐着一个人影。   但接下来线索全部中断了,驰宇恒开车冲向悬崖自杀,车身和尸体在第二天上午便被警察依次打捞上来,始终没有周芜的下落。   当时都江水太过于湍急,周芜受伤留下的血液也全部被江水冲刷掉了。   在其他人的眼中,周芜一整个大活人像是无声无息,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驰珝重金悬赏,命水性好人在都江打捞了三个月,那时候正值寒冬腊月啊,一批批人顶着酷寒钻入水中,几乎将那片都江水域翻了个遍。   驰珝不吃不喝,每天第一件事便是询问打捞进度,整个人的精神面貌迅速衰败,性情越发阴沉固执,那个时候这是支撑他挺过那段时间的唯一一件事。   每天不去听,不去想,只是想要在江水渺茫的岸上窥探出周芜能够活下去的唯一线索。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时间拖得越长,周芜活下来的可能性越小,即使打捞起来,也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那年大年腊月二十八,身子骨一向不算利落的驰老太太终于从病房中搬了出来回到了驰家老宅。说什么也听不进去,就要见孙儿驰珝一面。   驰珝一下子暴瘦了十多斤,在老太太以死相逼之下,终于离开了碧水湾,没参加家宴,但是和老太太一起呆了一个下午。   驰老太太第一句话就说:“他是个好孩子,我一见他便喜欢,倘若不做孙子,做个孙媳妇也是喜欢的。”   驰珝就坐在驰老太太旁边,一言不发,喉结滚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出声。   驰老太太浑浊的眼珠子有一道细微的光,她皮肉松弛的手指轻轻抓住了驰珝的手,望着明显消瘦不少的孙儿,眼眸之中,全是心疼:   “我知道你的,你自小便是个用情至真至诚至深的孩子,你不能释怀我能明白,你现在挺不过去这遭,便一心想着和他一同去了。可是他……他要是见到你这副模样,他就算走,也走的不安宁,心里总是挂记着你……我昨天做梦还梦见他同我哭,说让你好好振作起来……人总要往前看的。”   驰老太太这一番劝慰的话还未说完,驰珝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他的目光瞥到了手机,是打捞队给他发的消息:   “驰总,我们在嶂城与楚邬交接的都江边打捞起一具年轻男人尸体……”   驰珝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几乎站都站不稳,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可怕,把驰老太太吓一跳。   驰老太太紧张地问道:“小珝?怎么了?”   驰珝一下子把手从驰老太太手中抽了出来,脚步不停,抓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外套,丢给驰老太太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噔噔噔的脚步声响起,一眨眼间,驰珝已经消失在驰老太太眼前。   驰启东死了,驰氏集团也因此备受打击而一蹶不振,现在驰家现在唯一的主心骨一心扑在了那渺茫的都江上。   驰老太太抹着泪,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烧香拜佛祈祷着周芜平安无事。   驰珝看到河岸边被白布遮盖住的尸体,突然像是被人卸去了全身的力量一样。   其实周芜去世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面闪过,但是又被他强行的按了下去,强迫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直到今天,他看到了被白布遮盖的尸体,手脚发软,对于外界没有任何感觉,好像身边有很多嘈杂的人声,但是他怎么也听不清楚,他整个人都好像浸泡在冰凉的都江水里,头脑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的响。   他感觉胸口像是堵了一口气,上不上下不下,他缓缓的走在了那句尸体前面,突然觉得自己喉咙里腥甜,一阵气血上涌。   驰珝几乎站不住了,猛地半跪到那尸体身边,耳边是一阵惶恐的声音:   “驰总,驰总……快扶住他……”   “驰总,你没事吧?”   驰珝头微微一偏,鲜血从他的喉咙间吐了出来,他伸手拦住了想要扶住他的人,手指颤颤巍巍的掀起那个白布。   白布被掀了起来,露出了面容已经被泡膨胀发白的头颅,那幅场面其实是很丑陋恶心的,但是驰珝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模样,仔细打量了一番。   驰珝轻声道:“不是他,这个人,不是他。”   驰珝唇间还带着鲜红的鲜血,与他苍白的面色相称,一路狂奔赶来,发丝缭乱撒在额前,为了见驰老太太特制穿的西装上,也全都是属于都江的泥泞。   严涯从来没有见过驰总这么狼狈的模样,仿佛他的三魂六魄也跟着周芜消失殆尽,只留下空洞的躯壳,在人世间如同提线木偶。   吴妈是从小看着驰珝长大的,最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几乎真的把驰珝当作亲生的儿子来看待,一下子扑到了驰珝面前,泪眼婆娑,年纪轻轻便吐血,这不是长命之兆。   驰珝最后被众人拦着送上了车去医院检查,是急性胃出血,源自于这段时间的性情焦虑和饮食不规律导致的。   驰珝是打完了三瓶吊针之后拔针就离开了医院,没有过多的修养,都江的打捞工作仍在继续,后来法医鉴定那具打捞起来的尸体,果然不是周芜的。   吴妈好说歹说也劝不住驰珝,她知道这两位真是她命中的活祖宗,一个死了另一个也独活不成。   第二天她就带着周芜的一些衣物和一个曾经用过的枕头来到了都江边,驰珝对于她的行为无动于衷,但是看到她手中周芜曾经用过的东西,眸光微微一闪。   吴妈对驰珝说,她家乡那边有个迷信传言,说是溺水身亡的魂魄被水鬼抓住了,尸体浮不上水面。   只有把他生前的衣服烧下去,再把他生前用过的枕头丢到水上,枕头飘到哪里,他的尸体便在哪个地方。   驰珝没有说话,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只要能够找到周芜,唯物主义也好,唯心主义也好,他都无所谓。   吴妈把周芜的枕头丢到都江里,说来也奇怪,棉花做的枕头始终浮在了水面上,并没有沉下去。   在枯水季的都江水中,飘飘转转,最终流向了远方,没有停留之地。   驰珝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个天蓝色的小枕头,声音又干又涩,问吴妈:“这是说明什么?”   吴妈呆呆的望着江面,出声道:“说明人并没有死,所以枕头不会沉下去定地方。”   此话一出,如同一道惊雷闪过,仿佛用金属锤重击天灵盖的震撼,满世界只剩下脑袋里空白的嗡嗡声。   驰珝单手掩唇,高大的身躯骤然弯曲咳嗽起来,咳的撕心裂肺,吴妈那句话如同图钉一样烙刻在他大脑皮层上的,鲜明而惨烈,隐隐作痛。   吴妈眼圈红肿,不死心地又重复了一遍:“大少爷,上天说小周并没有死,不然这么多天,连驰宇恒那小杂种的尸体都找到了,就是没有小周的呢?”   驰珝像是濒死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缓缓闭上了眼睛:“……我知道。” 第九十四章 让冷血薄情的疯子生出了患得患失   从那天之后,一批批打捞队伍离开了都江,似乎是驰珝对于打捞周芜这件事情上彻底死心了。   三个月后,最后一批队伍离开了都江。   驰珝仿佛从失去挚爱的痛苦中走了出来,但是活下来的却是更加疯癫的驰珝。   每次午夜十分的时候,驰珝辗转难眠,他又梦到驰启东还没有死的时候,周芜捏着物理试卷,一脸不太情愿又不得不妥协臣服的模样,声音如同蚊子嗡嗡一样:   “大少爷,这题我不会,你能不能教一教我?”   梦到了很多很多事,他只能静静站在原地凝望着周芜,只要他试图贪恋这梦中半刻欢愉,只要他试图去触摸周芜的模样,清醒的大脑会让他立刻回归现实,猛地从梦里惊醒,然后是更加绵延更加痛苦的现实。   他被暴虐的信息素折磨,心里像是破了一个缺口,怎么也填不满,只想自毁,只想永远和周芜安静地躺在松软的泥土里,再没有外界因素能够将他和周芜分开。   但是周芜,他还没有找到,这个信念支撑着他,人不人鬼不鬼地苟活到现在。   夏植那一通电话,让驰珝一整宿都未曾睡着。   这是八年以来,驰珝听到关于周芜消息最明确的一次,他深切的知道,夏植是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骗他的,但是内心深处又生出了一份惶恐和害怕。   他害怕这是自己的一场梦,他害怕夏植认错人,害怕这次人就是空欢喜,害怕周芜又眨眼消失,与他擦肩而过。   多么罪不可赦的一种叫爱的东西啊,让冷血薄情的疯子,头一回生出患得患失的恐惧。   即使夏植和他说,周芜好像状态不对劲,周芜好像忘记了所有人。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他只想再次找回他的周芜,就算他把他忘了也没有关系。   驰珝望着自己面前的人,有那么一霎那,一切不真实地像是他梦里的画面,他的欲望铺天盖地,但是残存的机智令他的脚步停在了周芜的面前。   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不是吗?   驰珝根本就不会在意周芜是否结过婚,也根本就不会在意他有一个孩子,他只想把人关进自己精心打造的囚笼里,永永远远不会离开他,眼里永远只有他一个人。   周芜看着那个alpha走到了自己面前,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格外诡异沉重,他突然笑了一下,薄唇上扬攒起一抹笑容来,狭长的眼眸里却没有一星半点笑意:“财务那边的职位已经招的差不多了,不过公司总裁办还缺生活助理,工资是财务那边职位三倍。你有兴趣吗?”   周芜有点错愕,因为刚才面试并不顺利,甚至有点诡异,他都已经在心底默默说服自己接受失败,没想到峰回路转,还有这一出。   周芜认真道:“我之前并未做过生活助理这个工作,能简单介绍一下这个岗位的具体工作内容,还有工资具体金额以及详细的绩效奖金吗?”   周芜毕竟已经在职场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已经不是那个入职场的小菜鸟,仅凭轻飘飘几句话便能把他拐走。   驰珝望着这副模样的周芜,眼底闪过一抹微光,自然道:“生活助理就是照顾总裁生活起居的助理,工作时间不定,几乎要随叫随到。工资一月两万,不包含绩效工资,年奖金十万。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酌情考虑再加钱。没有实习期,你同意了,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劳务合同。”   周芜大脑飞速运转,之前他来嶂城的好友,介绍他的那个财务工作有三个月的实习期,三个月转正之后,大约是月过一万。   这样比较的话,这份生活助理比财务部门工作好多了。而且,虽然工作时间不确定,但是尚云琅已经开始准备把满满送去托儿所,他的工作时间并不局促。   周芜点了点头:“好。”   就这样,周芜稀里糊涂地签下了合同,被人告知下午就可以上班了。   周芜被离开面试室,刚才出去上厕所的HR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听到他自我介绍,周芜这才知道,他不是HR,而是总裁的私人秘书严涯先生。   周芜微微吃惊,追问道:“那刚才另一个面试我的HR呢?”   严涯眼底微微带着一点笑意,领着周芜认识熟悉公司各个部门各个地方:“那是我们公司CEO驰珝先生。”   他似乎猜到了周芜心里的疑惑,解答道:“生活助理是要照顾他生活的方方面面,所以CEO他亲自面试,就是要找合他眼缘的助理。”   这个解释没有问题,周芜很自然接受了这个解释。   严涯把周芜领到了总裁办公室,指着总裁办公桌旁边的小桌子,笑眯眯对周芜道:“这以后就是你的工作位了。”   周芜看到文件和各类书籍堆叠成小山的办公桌,在总裁眼皮子底下办公他还是头一遭,有点疑惑地问道:“严哥,我离的这么近,会不会打扰驰总工作啊?”   严涯心中暗道:怎么会呢?他恨不得把你拴个链子直接挂在胸前。   严涯笑容十分和蔼:“不会,驰总的生活秘书就是要一直呆在他身边,好照顾他的,离远了他还要叫人,很麻烦。”   周芜无话可说,严涯帮他安顿下来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周芜一个人坐在总裁办公室里面,也不知道驰总去哪里了,突然手机震了一下,是尚云琅给他发的消息:   “面试还顺利嘛?”   周芜低头打字回复道:“还可以,没有进财务部,稀里糊涂成为总裁生活秘书,一个月两万,没有实习期。现在就已经在入职上班了。”   尚云琅迅速回道:“可以哇,小周,你太棒了!晚上什么时候下班?我们一家人出去吃顿好的!”   周芜瞥了一眼消息,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周芜吓一跳,像做贼心虚一样,把手机收了起来,回头看到了驰总。   驰珝的脸色不算太好,刚偷偷瞥了一眼周芜手机,看到对面人给周芜发的消息,那一句“一家人”一下子刺到了驰珝的眼睛,他敏锐的察觉到,周芜聊天框对面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周芜的丈夫。   绵绵不绝的嫉妒和占有欲让驰珝手指微微一动,心脏像是有无数根银针在扎一样,眼底一片阴骛,但是他抑制住了。   驰珝坐在了周芜旁边的办公桌前,突然抬起头望着周芜:“明天我们要去外省出差一周,你今天回去收拾一下衣服吧,机票已经订了。”   如果是明天出差,那今天晚上和尚云琅的宵夜计划就泡汤了,不过他们总有时间的,目前工作最重要。   周芜点点头:“好的,驰总。”   ————   周芜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11点了,今天陪着驰总加了个班,虽然工作量不大,但是加班加这个时候,周芜也有了疲惫之色。   尚云琅把周芜的皮箱从角落里抽了出来,他想着周芜出去工作累了一天,就主动揽下了帮他整理收拾行李箱的事。   满满在周芜的床上坐着,望了望尚云琅又望了望周芜:“爸爸,我们又要坐大飞机吗?”   周芜摸了摸满满又稀又软的头发:“不是,满满和爸爸在家里呆着,周爸爸出去一趟,回来给满满带礼物。满满想要什么呀?”   满满乖巧道:“不要礼物,我想要周爸爸早点回家,周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周芜笑道:“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满满就能看到周爸爸了。”   尚云琅从衣柜里面抽出两三件白衬衫,偏头问道:“带衬衫去不?带哪件?”   周芜抱着香香软软的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两口:“就在左边的那两件吧。”   尚云琅听闻此言,便把那两件白衬衫折叠好,塞入行李箱中,感叹道:“说实话,我都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好了工作,马不停蹄的,明天就要出差。话说,你们那个驰总是个好接触的人不?”   周芜回忆道:“长的很帅,腿也很长,像电视剧里面的明星一样。”   尚云琅问道:“长的很年轻?脾气好不好?”   “嗯。应该还是很好相处的吧,今天面试就是他亲自和我面试的,话不是很多。不过他不说话,盯着人看的时候真的让人很有压力。”   尚云琅笑道:“顶级alpha?”   他笑完之后,不免又想起周芜的人生大事,嘱咐道:“你要是以后碰上喜欢的,我们就趁早去拿个离婚证,免得把你和他耽误了。”   周芜点点头,但仍然坚持道:“这事我明白,不过我现在的重心还在工作上,暂时不想谈恋爱。我现在工资还可以,想先工作个两三年,在这个地方能立足,至少买个属于我们的房子,再提这种事。”   尚云琅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他们单枪匹马便闯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嶂城,目前周芜的工作算是找到了,但是他是不可能带着女儿吸周芜的血,他也要尽快找一个合适的工作,开始出去挣钱了。   满满以后进入幼儿园开始读书哪一步,都是烧钱的。 第九十五章 小情侣公费旅游?   上午八点,周芜准时和驰珝在机场碰头。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周芜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竟然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之中那个高大的身影。   驰总今天穿着一件米色休闲款西装,整个人的气质柔和了不少,像是哪个豪门望族的贵公子。   周芜看到驰珝身边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有点惶恐,驰珝出差怎么什么也不带,只带一个入职还没三天的小生活助理啊。   驰总也看到了周芜,对他招招手,周芜便拖着他的行李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周芜因为是和老板出差,所以穿的格外正式,也是一身西装,时间比较紧,从机场外一路小跑进来,五月天里,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驰总。”   周芜打算把驰总手里的行李箱一同拎过来,但是驰总拒绝了:“没事,擦擦汗。”   驰总修长有力的指节上夹着卫生纸,递给了周芜,秾丽的五官上浮现出一抹笑意来,看起来格外的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驰总的动作和语言都格外的熟稔,仿佛两个人已经认识很久了,周芜宠若惊的接过了驰总的纸巾,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   驰总突然凑近,手指撩起周芜额前的碎发,方便周芜擦拭额头,漫不经心道:“我们第一天和第二天,主要是去考察,没必要穿那么西装,热的慌,随便穿个短袖就好了。”   周芜从来没有想到哪个领导会这么的亲民,离他这么近,他都能够感受到驰总身上的温热,这让他很无措,手指微微卷缩。   周芜强行稳住自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结巴:“好的。”其实他很想问,驰总你不是也穿着西装吗?但是他只是一个卑微的打工人,这话说出来不合适。   驰珝似乎像是猜到了周芜心中的腹诽,声音温润如玉:“我是穿习惯了,你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   周芜感受到驰总温热的指尖划过他额头上的肌肤,带起一阵阵酥酥麻麻的战栗,驰总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周芜的脸上。   周芜感觉他和驰总这样的姿势不太对,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   周芜呼吸微微一滞,耳垂像是有火一般灼烧一样,红的像是要滴血,后颈贴着阻断贴的性腺似乎也隐隐发烫。   周芜正打算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一步,但他还没有动,驰总就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和周芜之间画出一道无形的泾渭分明的线。   “走吧。”   驰总似乎就像是把距离感拿捏的很好的人,不像是轻浮人,周芜只能把刚才的别扭归结于自己想多了,便把此事抛之脑后。   他们这次去的地方是江南的乌里府,春夏交接之时,游人最是多。   周芜作为生活助理,要提前调查了他们这次的出差的路线,并且订好了酒店。   驰珝这次是要拜访乌里府的一家百年瓷器店,这一带古镇街,都没有现代化的酒店,更多的是民宿。   周芜定了一家好评比较多的民宿,特意请示驰总:“驰总,是订双人间,还是两个单人间?”   要是周芜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他肯定就直接定两个单人间,和上司保持彼此私人空间很重要。但是他现在是驰总的生活助理,就和古代皇帝身边的小太监一样,要时时刻刻伺候着驰总的生活起居,不然哪里来的月薪两万。   这一点,周芜还是很有自知之明。   驰总微抬眼眸,不知道是不是周芜出现了幻觉,他觉得驰总似乎是在笑:“双人间就好了,单人间我有事找你比较麻烦。”   周芜点点头:“好的。”   明媚的阳光穿透树梢落到庭院深深,石桥两岸绿意蔓延到水底,水面波光粼粼,古镇青瓦石砖,行人匆匆擦肩而过,桨声灯影,闲听落花。   他们订的双人间就在古镇里面,屋内空间比较大,居住环境也比较好,一推开木窗便能看到日光在泱泱水面上荡漾。   唯一不太完美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挺大的两张单人床,要合并在一起。   周芜看的眉头一挑,当着驰总的面他不好,直接当面移开床,心里盘算着等到晚上睡前,他就把两张床移开。   下午安放好他们的行李之后,驰总便带着周芜去吃饭,看着驰总轻车熟路的样子,似乎以前来过这里。   这就方便了周芜,周芜不必辛辛苦苦做攻略考虑路线,只用跟着驰总吃吃喝喝就好了。   驰总把周芜带到了一家这叫做湖色的私房饭店里,里面的装潢设计十分贴近当地的古镇特色,像是把园林搬了进来,有亭子,有阁楼,甚至远一点的屏风后面,还有人谈唱苏州评弹,吴侬软语,几乎让人骨头都泡软在这江南里。   驰总熟练地点了饭前小甜点,然后又点了许多菜,这里的饭菜精致好看,但是分量少,他知道周芜胃口大,就没拘束着周芜,点完之后又把菜单递给了周芜:   “还要吃什么?自己点几个。”   周芜忙道:“够了够了,不够吃等一下再点。”   驰总点了点头,把菜单递给了服务生小姐,把服务生小姐端上来的椰奶布丁递给了周芜:   “这个甜,但是不腻,一直是这家店必点菜品之一。”   一路接触下来,周芜感觉驰总格外好相处,像是一个哥哥一样一直照顾着他,和他相处,不知道是不是驰珝刻意为之,反正格外的舒服。   他们吃饭间也没有说什么话,周芜一直埋头吃着。   中途周芜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远远就看见有两个女人站在他们原本吃饭那桌边,一高一矮,皆是穿着一身旗袍,打扮不俗。   周芜一愣,乍一眼看来,那两个女人把驰总的身影遮挡着,周芜还以为自己记错了地方。   周芜一脸疑惑地走过去,走进才发现自己没有走错,乖乖地在自己座位上坐下。   那两个女生看起来都二三十岁的样子,高个女生是一名女性alpha,身材窈窕,长发飘飘,耳朵上戴了一副形状诡异的珊瑚耳环,妆容精致且笑容明艳,嘴唇上的胭脂格外靓丽。   个子矮一点的是一名女性omega,一张巴掌大的鹅蛋脸,眼睛眉毛细细淡淡的,像是江南的烟雨,鼻子嘴巴都很小巧,温和不带有攻击性。   那两位看见周芜,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驰总对她们说:“我的小助理,周芜。”又对周芜说:“这就是我的朋友,许淼,安菱。”   周芜实在是社交恐惧症,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他站起来和俩女互相礼貌又尴尬的打招呼“噢噢,你好你好。”   周芜还没有分清到底个子高的叫许淼,还是个子矮的叫许淼,便听到那个个子高的女性alpha笑着对驰珝道:“怎么来乌里府不来找我们玩?”   驰珝道:“今天中午刚到,改日去拜访令尊。”   那个女alpha又道:“这两天我爹不在家,你可能还要等一两天。你提前没和她约好时间吗?今天下午我们组局,在我哥那里打牌,也来玩呗,带着你的小助理。”   她说到“助理”那两个字的时候,冲着周芜眨了眨眼睛。周芜本来插不进嘴的,正在埋头吃饭,看到她给自己wink一下,正打算张口说话。   驰总已经把其他稍微近一点的瓷盅拿到了周芜面前,那里面是鲜嫩的狮子头,上面还有一层清汤。   驰总投喂,周芜便乖乖的低头吃菜,听到驰总声音平淡:“好,看情况。”   “最近我爹窑里烧了出了一件色泽不错的瓷器,你奶奶又正好喜欢这种东西,我想你奶奶再过两个月就要大寿了,特意命人给你留着。”   驰总一边用着小剪刀剪着螃蟹腿,把蟹肉一点点挤出来,又拿着小勺子把蟹黄挑到碗里:“行,到时候我拿下了,给你包红包。”   女alpha笑眯眯地,手指站在了她旁边女生的肩膀上:“给我包红包倒是不用了,驰老板给我家安菱包一个,就当讨个喜头。”   周芜这才猜到,女alpha叫做许淼,旁边的omega很明显是她的伴侣叫做安菱。   安菱有点不好意思地用胳膊肘推了一下许淼,杏眼圆溜溜的。   许淼对着驰珝道:“那我就不打扰驰老板吃饭了,先走啦。”   驰珝颔首:“再见。”他一面说着,一面又把手中好的螃蟹黄和螃蟹肉推给了周芜:“凉性的东西,不能吃多。”   周芜现在已经不属于受宠若惊的范围了,而是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车撞了,驰氏集团董事长亲自给自己剥螃蟹投喂,太魔幻了。   周芜有点不好意思道:“驰总,你也吃,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的。”   驰珝听了这话,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眸微眯露出笑意:   “抱歉,你吃饭的样子很像我以前养过的一只小猫,所以忍不住习惯性的投喂你了。”   驰珝伸手揉了揉周芜脑袋,笑道:“连触感都是一样的,吃饱没?”   周芜发现自己居然不抵触驰珝的接近,乖巧点点头:“吃饱了。” 第九十六章 你是不是捏我的屁股?   江南水乡总是烟雾朦胧的。   驰珝带着周芜穿过一道道青砖绿瓦,来到了一处极为阔气的古典大宅子,占地极广,穿过长长的走廊,一路弯弯绕绕,周芜几乎记不住路,只紧紧跟着驰珝身后。   许淼的哥哥叫做许珑,黑黑的短发在太阳光下微微散发着光泽,面容格外温和,和驰珝那种装出来的温润如玉格格不同,望着他的面容便能窥探出江南水乡缠绵温柔,上善若水。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唐装,手上还捏着一串佛珠,但似乎并不是出家人。   许珑得了驰珝给他发的消息,便在屋门口等着驰珝,驰珝和他寒暄了两句,也一并把周芜介绍给许珑,许珑眉眼弯弯,笑着和周芜打了招呼,领着两人走了进去。   屋里是古代厢房的模样,装修的古色古香,屋角的铜托盘上放着一炉熏香,袅袅白烟悠悠的飘散在空中,令人心旷神怡。   许淼和安菱赫然在屋内坐着,里面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三人正坐在那里打麻将。   那小男孩几乎是许珑模子刻出来的,同样寡淡而清隽的眉眼,周芜乍一看,还以为是许珑的弟弟。   一群人打过招呼之后,许淼拍了拍那小男孩的头,指挥道:“你第一次见,机灵一点,快叫你驰叔叔和周叔叔。”   小孩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乖乖喊道:“驰叔叔,周叔叔。”   扭过头又听到那小孩叫许珑父亲,周芜,才惊悚的发现这小孩竟然是许珑的儿子,但是许珑看起来也才二十多岁的模样,年龄差的问题,让这对父子看上去极为怪异。   许淼叹了一口气道:“今天王群荆他们没来玩,不然还能凑一桌狼人杀的。”   许淼、安菱还有那个小孩坐在屋内打麻将,拉着让周芜加入他们。许珑和驰珝坐在屋檐下的小花房里,低声谈着事情,那里藤蔓繁茂缠绕在两人头顶,开出稀零的小紫花,微风拂过,花叶交错,格外漂亮。   周芜忍不住向驰珝投来求助似的目光,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央求父母一样,驰珝却摸了摸周芜的脑袋,笑着道:“那就去玩吧,他们不会欺负你的。赢的钱算是你的,输的我付。”   许淼故作夸张地感叹道:“驰总,真是大方,以后我跳槽,都忍不住要去驰氏谋生计。”   许淼说着,便把周芜拖走了,按在麻将桌上:“既然是驰总贴心的小助理,就帮着驰总和我们应酬吧。”   许珑和驰珝两个人坐在花房里,低声谈论着生意上的事,透过一卷珠帘,抬眸便可看到屋内的光景。   许珑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就是你找了许久的人?看起来还很小,怎么就招惹上你了?”   驰珝听了这话,不太满意,这话倒显得像是他老牛吃嫩草一样,但他也觉得周芜那张脸长的格外小,嗤笑道:“他今年26了,就是长的比较小。”   许珑和驰珝并没有像周芜想象的那样谈公务事,反而聊的更多的是周芜。   许珑问道:“你们之间还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吧?你最近才找到他的?”   驰珝微侧着头,手指按在眉骨上:“嗯。”   许珑忍不住提醒驰珝道:“有件事我要和你打个预防针。”   “什么?”驰珝微皱着眉头。   许珑目光透过花房的玻璃窗落到了屋内周芜的那道身影上:“你不应该以上司的身份和他这样相处,而且是展示身为配偶alpha的一面和他相处。”   驰珝不说话,目光低垂,若有所思。   “今天这一面之缘,我能感觉到他其实是一个相比较传统的人。如果你一直以上司的身份和他相处,他心里只会把你放到一个上司的位置,而不会考虑那些其余的情感。日后你再想和他真心相交,他恐怕不能接受这段关系。”   驰珝声音压的很低:“我当时只想快点抓住他,把他放到我身边,但没考虑这么多。”   许珑身为一个结过婚的人,恋爱经验自然比驰珝多很多,驰珝觉得这人谈生意小心谨慎,婆婆妈妈,但是谈及这些感情上的指导,倒是一个很好的恋爱导师。   大约是下午五点半左右,周芜他们那桌的麻将终于散场了。   驰珝看到周芜脸色都带着倦容,笑着问道:“赢了没?”   周芜摇了摇头,头顶上的呆毛似乎也随着他的动作摇了摇:“没。”   驰珝疑惑道:“我记得你牌打的还可以呀?”   周芜抬头疑惑的看了驰珝一眼,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嗯?”   驰珝这才发觉得,周芜的态度太过于温和了,以至于他都快忘了自己的马甲,不动声色改口道:“那桌上谁赢了?”   周芜道:“安菱和许淼。许珑儿子输的最是惨,我刚好回本,只亏了几十块钱。”   就这样,那个话题不动声色地被驰珝带偏了,驰珝笑了起来:“许淼这太不要脸了,连她侄子的钱都赢。”   周芜感叹道:“她真的好厉害呀,我觉得她像是会算牌一样,大脑像是几台高效工作的电脑一样……”   驰珝听到周芜对许淼的满口夸赞,有点不太乐意,再怎么说许淼也是一个alpha,驰珝免不了对他有点alpha敌意。   驰珝拍了拍周芜的肩膀:“下次我带着你重新赢回来。”   周芜星星眼的望着驰珝点了点头:“嗯嗯。”他觉得自家老板人长得帅,又有钱,干什么都是出类拔萃的。   之后便是晚宴,这大宅子里面还有许多的佣人保姆,做了一大桌子饭菜,花样众多,晚饭几乎从七点一直吃到了晚上八点多。   许珑藏的酒,带着一股浓郁的梨花香,原先周芜还以为是果酒入口,也没有酸涩刺喉的感觉,便喝了好多。   后来酒意慢慢的涌了上来,周芜才感觉自己眼前事物开始变得模糊了。   周芜头晕的很,忍不住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脑袋晕乎乎的如浆糊。   周芜手臂撑着墙缓了缓,站在洗手间镜子前面,捧了把水胡乱拍在脸上,企图用凉意使自己大脑清醒下来。   周芜刚洗完脸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周芜回头,一具高大的身影堵在了他的身后,周芜眯着眼睛努力辨认,大脑缓缓的给出指示,是驰珝。   因为醉酒,所以驰珝声音落到周芜耳朵里有些飘忽:“喝醉了吗?”   周芜往旁边让了一下,以驰珝要洗手,呆呆的点了点头:“嗯。”   驰珝伸手扶住了周芜的腰肢,让周芜依靠着他站直身体:“很难受?抓着我,别摔了,不然明天还要讹许珑一笔医疗费。”   周芜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但是身体却熟练地抓住了驰珝手臂,这副模样像是窝在了驰珝的怀中。   周芜双颊通红,身上夹带着淡淡的果香味,身上温热的气息一点点传到了驰珝的身上。   驰珝伸手探向周芜下处,手指灵活地帮周芜解开了长裤拉链,拉下了裤子。   直到周芜下身光溜溜的,被冷风一吹,打了个激灵,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裤腰带,紧张兮兮的窝在驰珝怀中回头望他。   周芜结结巴巴道:“驰总,这……这样不好……”   驰珝轻笑,笑容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魅惑,很理直气壮道:“你不是来上厕所的吗?我看你站都站不稳,顺便帮你一把。”   周芜额头上挤出细密的汗来,他隐隐约约感觉不对劲,这样不好,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好来。   因为驰总那样的好老板哪里找去,性格好又亲民,而且还乐于助人。   周芜确实觉得自己想上厕所了,便想着上完快点结束,结结巴巴的对驰珝道:“哦,驰总,你……真是个好……好人。”   驰珝的身体离周芜格外近,整个人包裹住周芜,修长有力的手指微凉,贴住了周芜温热的小周芜。   周芜那三两肉被人拿捏,双眸骤然放大,下意识挣扎了一下:“驰总?”   驰珝下巴搁在了周芜的肩膀上,温热呼吸喷洒在周芜的脖颈上,酥酥麻麻,格外痒。   驰珝轻声道:“我扶着你,别撒出来了。”   周芜当时真的醉醺醺的,觉得他们现在的姿势太对劲,也没想出哪里不太对劲,便依靠在驰珝身上解决了自己的三急。   周芜脑子抽风,不光没有拒绝驰珝,脑子里面还在想,驰总怎么这么乐于助人?驰总的手指怎么长的这么长这么好看?   驰珝的唇亲了亲周芜的脖颈,周芜注意力全在下身,并没有察觉到。   周芜乖乖的站着,任由驰珝服侍着他,帮他把裤子穿上,还把胸前的衣服整理好。   周芜原本像是一个洋娃娃一样任由驰珝摆布,突然偏头,一脸正色的问道:“驰总,你是不是刚才捏我的屁股?”   驰珝:“……”   手感太好,忍不住手欠了一下。   驰珝强忍住自己扑倒周芜的动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有,你的幻觉。”   “哦。”周芜感觉到了驰珝的冷漠,委委屈屈道。 第九十七章 我帮你洗澡?   驰珝扶住周芜,把他带到洗手池旁,亲自拉着他的手,把他手洗干净。   周芜醉醺醺的,话一直很少,只会盯着驰珝看。   驰珝也没有了继续和他们喝酒欲望,便直接说周芜,要回民宿休息。   许珑那一行人皆是好说话的,点点头起身想送,便安排人开车送他们回到民宿。   周芜被驰珝搀扶着回了民宿,周芜酒品很好,喝醉了也不大吵大闹。走到民宿里面的小院子里时,周芜突然出声道:“星星怎么在这里?”   这话很无厘头,驰珝顺着他的手臂望去,只看到漆黑的夜幕中繁星闪烁,望之壮观。   驰珝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道:“那你觉得应该在哪里?”   周芜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应该在这下面啊,怎么在上面?”周芜在驰珝的怀中挣扎着,仰头呆呆的望着天空,傻里傻气的模样。   驰珝知道和醉鬼之间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的,抓着周芜的手,防止他跌倒:“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周芜又对驰珝委屈道:“我想吐。”抓着驰珝的衣袖,身体几乎粘在了驰珝身上,仰着小脸望着驰珝:“我的胃好难受,想吐,怎么办?”   虽然庭院里面没有明亮的光线,但是银白色月光洒在了周芜的脸颊上,仿佛在他的面容上镀下一道淡淡光圈,五官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隽秀美,是最古典男性美人的样貌。   驰珝望着这样漂亮又粘人的周芜,突然伸出手指,将他的嘴捂住,原本蠢蠢欲动的妄想被他按了下去,心中叹气道:好端端的一个美人,偏偏生了一张嘴,破坏了这样好的气氛。   驰珝想起来18岁刚遇到周芜的事情,他心中憋着一股气,故意把周芜领出去玩,让他被灌了不少的酒,周芜红着眼尾,卷缩着身体扒在马桶旁边吐的昏天黑地的模样。   驰珝望着整个人都如同一只小浣熊粘在自己身上的周芜,话语中不由得冷了几分:“忍着,周芜要是吐我身上,你就死定了。”再喜欢你今天晚上都要把你丢出去。   周芜难受的哼哼唧唧。   驰珝望着周芜这副模样,无奈问道:“他们今天晚上没灌你酒吧,怎么还喝成这么样?真的对你那酒量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嘛?”   周芜这个时候倒是清醒了一点,解释道:“唔……我以为是普通的果酒,没想到后劲这么大。”   两人说这话的时候,驰珝已经把周芜弄到了他们订的房间门前,伸手用房卡打开了门。   周芜被驰珝安排到了沙发上坐着,抬手帮他脱去了上身的衬衫衣服,但是再脱下身衣服周芜就不太配合了。   驰珝皱着眉头凝眸望向周芜,用着商量的语气问道:“你身上一股酒味,洗澡是要我帮你,还是自己去?”   周芜积极举手,傻笑道:“我觉得,我可以!”   驰珝天生就没怎么照顾过人,也对周芜这个酒鬼有点无奈:“行,我给你放完热水,你自己去洗。”   驰珝放了一浴缸的热水,调了一下水温,顺手丢了一个浴包就走了出去。驰珝把周芜搀扶着走进了浴室,把手中的毛巾递给了周芜:   “去洗澡吧,睡衣就在那架子上面,洗完穿着。”   周芜那个大傻逼,听到“洗澡”两个字,便大大咧咧的开始站在原地开始抽腰带,直接把裤子褪到了脚脖子上,露出光滑洁白的长腿,双腿细长,在白光灯下透露着牛奶般的光泽。   驰珝话音刚落,便看到了周芜撅着圆润挺翘的屁股脱他的内裤,像是完全忘记了房间中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那场景实在有伤风化,驰珝后槽牙几乎都咬碎了。   驰珝黑着一张脸,强行把自己的视线扭过去,“啪”的一声把浴室间的门关了。   驰珝气急败坏的坐在那里,目光冷冷的盯着浴室房门,心思千回百转,恨周芜一脸勾人却不自知的模样,一刻恨不得立马冲到浴室里面把周芜拖出来xxoo。   恨得牙痒痒,对他这样倒也罢,但是周芜喝醉了是不是对那上司也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一点分寸感都没有。   他尚且能忍住不伤害周芜,怎么能保证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正人君子呢?驰珝盘算着,等周芜里面出来,他一定要照着周芜的屁股打几巴掌,好好教育教育他。   教他什么叫做轻佻?什么叫做男德?这种行为只能给自己男朋友看。   驰珝心里正想着,突然听到浴室里面啪的一声,驰珝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猛的一紧,朝着浴室里面喊了一声:“周芜。”   浴室里面没有回复声音。   驰珝猛地站起身来,大跨步朝着浴室里面走了过去,里面水雾缭绕,空气湿润温热,驰珝看到周芜旁边浴缸给他搁放沐浴露的架子倒了。   缸里面是一汪淡淡的血红色的水,周芜的头埋在血红色的水里面,一幅画面和驰珝记忆中的场景几乎重叠了。   年幼时的那一个午后,其他事情几乎在记忆的长河中模糊暗淡,但是那件事情却如同刻骨铭心一样,永远让驰珝忘怀不了。   芮熹亲手用美术刀开了她手臂上的大动脉,温热的血液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几乎染红了浴缸里面的清水。   芮熹静静躺在血水之中,合上双眼,只是普通地睡一场觉,面容宁静而又温和。驰珝隔着半透明的浴室门,站在原地,望着那场死亡的降临。   也是这样的一汪血水。   什么是最折磨人心最痛苦的事?   那莫过于失而复得,得而却又复失,欢喜之后的悲痛交加,会让原本的欢喜都变得扭曲痛苦,一寸寸折磨着人的神经。   驰珝瞳孔的骤然收缩,猛地冲上前去,抱住了周芜身体把他从水里捞了起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水流给打湿了,湿漉漉的贴在他的身体上。   驰珝还没来得及试探周芜的气息,周芜便被水呛到了,窝在驰珝的怀中猛然咳嗽了起来,水流顺着他湿淋淋的头发从甲滑落一点点滴入浴缸中。   驰珝原本是抑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暴怒,手指抓着周芜的手臂如同铁钳一般,周芜手臂立马出现了两道红痕。   驰珝眉头拧着,正打算责备周芜,但是周芜在驰珝怀中咳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眼窝攒着一些水迹,整个人狼狈不堪,不着寸缕的暴露在驰珝的目光中。   驰珝咽下了心中的那口气,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拍着周芜的后背,帮他顺气。   周芜渐渐的缓了过来,咳嗽渐渐停止了,用着如同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望着驰珝,欲语还休。   驰珝的面容格外冰冷,一把把周芜从浴池中抱了出来,抓起一旁的毛巾给他擦拭身上的水珠。   周芜大脑被水泡了一下,清醒了不少,有着醉意,但是能看懂人的脸色。   他潜意识敏锐的察觉到驰珝的情况不太对劲,两人之间的气氛格外压抑沉重,驰珝从来没有这样严肃冷漠的对待过他,周芜不敢轻举妄动,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周芜呆呆的站在小凳子上,任由着驰珝帮他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套上了软和的白色睡衣,就连驰珝他擦身体时力气稍微大了一些,毛巾在周芜的后背抽了一下,周芜心底都不由得感觉到委屈,鼻尖酸酸的,眼眶胀胀的。   但是周芜觉得自己没有这么没骨气,所以抽了抽鼻子,最终还是没哭出来。   驰珝和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抱着。”言简意赅,语气如茅坑里面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这不是和周芜和好的话语。   周芜更加委屈了,他喝醉了,脑子也跟不上,不明白驰珝为什么要对他发脾气,明明驰珝对他挺好的。   他不想要驰珝这样冷冰冰的对待他。   周芜整个人被驰珝住抱了起来,伸出了双臂,环住了驰珝的脖颈,那是一个示好的动作。   驰珝把周芜抱到了床上,手指穿过周芜湿漉漉的头发,然后便离开了床边,朝外面走去。   周芜下意识伸手抓住了驰珝的衣角,声音有些怯懦:“对不起,你不要生气了。”   听到周芜这句话,驰珝转过身来,面容温和了一些,但话仍旧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你哪里错了?”   周芜张了张嘴唇,这个问题问到他,他也不知道他哪里做错了,便如同诚实的小孩低下了头:“我也不知道。”   驰珝伸手抓住了他的下颌,强迫他抬头望向自己,目光寒意刺骨:“刚才是怎么回事?”   周芜小声解释道:“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摔到了浴缸里面,但是喝醉了,手脚没有力气,爬不起来。”   驰珝听了他这句话,并没有放过他,依旧问道:“那那池子里面红水是什么?”   周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你给我放的洗澡水呀。”   驰珝给他放洗澡水的时候,那一池子是清水。   驰珝猛然想到,他离开之前,随手把一个浴包丢进了池水里面,应该是那浴包里面的药材把水染红了。   倘若是平常,驰珝能够立马猜到,但是他刚才闯入的时候比较心急,而且又和记忆那个画面重合,所以未免过激了一些。 第九十八章 春梦里的驰珝   周芜慢半拍的大脑慢慢反应过来,小心翼翼问驰珝:“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没有受伤。”   驰珝好没好气看了周芜一眼,没有回答周芜的话,反而道:“松手,我去给你拿吹风机。”   周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紧紧抓着驰珝的衣角,松开了手指,小声道:“对不起。”   驰珝从房间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吹风机,命令道:“过来。”   周芜便乖乖移到了驰珝身旁,驰珝手指插入周芜湿漉漉的头发林间,让周芜躺在他的大腿上,拿着吹风机轻轻地帮周芜吹着头发。   驰珝的手法格外温柔,放松着周芜的头皮,困意席卷着周芜,周芜迷迷糊糊渐渐陷入了睡梦中。   处于半睡半醒之间,他感受到一直托着他脑袋的手指松开了,紧接着额头上传来一个温热的触感,那个人格外温柔,周芜感觉自己仿佛是他捧在手心的珍宝。   周芜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睛却如同被黏住了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他没有在继续深究这件事,深深地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周芜也睡的并不安稳。   周芜梦到他似乎现在一个装潢华丽、大气华美的别墅里,光是一个大厅,都比他现在租的房屋大。   还有无数走来走去的佣人,一切都是电视剧养的豪门世家一般。   周芜听到一个清瘦的老人一脸严肃对他说:“大少爷的易感期到了。”   周芜潜意识里,认为他口中的“大少爷”对于他来说格外重要,虽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但是依旧跟着那个男人走进了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的墙壁都是合金钢铁制成的,苍白的光线在冰冷的金属反射着诡异的光泽,周芜无端有些害怕这个地方,像是刻在骨子里的畏惧。   但是周芜还是踏进了这个地方,房间里面,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梨薄荷alpha信息素,浓烈到周芜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立刻产生了应激反应,浑身难受,后脖颈处一片滚烫。   周芜看到穿着一件黑色衬衫的男人双手反捆在椅子上,全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浓郁的暴戾气息。   人类骨子里天性的趋利避害,让周芜不敢轻易靠近那个男人,于是周芜,停住了脚步,静静的站在门边,目光打量着那个男人。   那个男生长得格外俊美,高鼻薄唇,生的是天生招惹桃花却又薄情寡义的面容,眉目之间极具有攻击性,发丝微微凌乱撒在额前,如同中世纪贵族吸血鬼公爵一样,全身上下透露着危险,却又有一种迷人的魔力,吸引着单纯的行人上前为他献身。   周芜潜意识告诉他,不能上前。   但是那个男人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漆黑的眼眸中夹杂着异样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目光却格外深情动人,如同桃花泛水。   那个男人凝望着周芜,薄唇张开,轻声道:“周周。”   周芜浑身僵硬住了。   “周周,我好难受。”   “周周,过来陪我。”   他一遍又一遍的亲呢地呼唤周芜,像是呼唤他的情人一般。   他的声音诱惑着周芜走到他的面前,周芜一步步走到了那个人面前,忍不住朝着那个人伸手,手指轻轻放在了那个人的肩膀上。   那个人狭长的眼眸深情的望着周芜,猩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帮帮我,周周。”   周芜疑惑的开口道:“我……要怎么帮你?”   “坐在我的腿上。”   周芜像是被他诱惑了一样,明明觉得这样的动作格外危险,却还是主动扶着驰珝肩膀,坐在了那个人的大腿上,两个人的身体贴的极近,近的让周芜浑身不太自在。   那个人微微偏着头,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周芜的脖颈上,像是四处纵火一般,周芜的身体立刻变得滚烫炙热,双颊通红。   那人又急又重的叹息声落到了周芜的耳朵里,格外性感和色情,让周芜的身体都开始发生了变化。   那个人沉迷地轻声道:“周周,周周,我太爱你了……”   周芜有点难受,但是并没有放开那个人,双手不由自主的环住了那人的肩膀,把头埋在了他的颈肩,像是小兽一般贪婪的嗅着他脖颈间的alpha的信息素。   在周芜慢慢接受了那人的亲吻时,那个人突然轻轻地撕咬啃噬着周芜的脖颈,含糊道:“周周,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   周芜晕乎乎的,趴在那个人的身上,伸手解开了捆束那个人双手的绳子。   那个人挣脱开了绳子的,便像是解开束缚得到自由的野兽,一下子抱住了周芜。   周芜像是作茧自缚一般,被那个人掐着腰抱了起来,一下子按在了旁边的床上。   周芜眼睛眨了眨,躺在床上的身体微微卷缩,有些害怕道:“轻一点……我……”   周芜还没有说完,剩下的话便被堵了回去,那个人的唇贴在了周芜的唇瓣上,轻轻的吸吮着,格外有耐心地引导着周芜回应他。   周芜在这方面没有什么经验,唇齿之间被人入侵着,忍不住伸出舌头想要把那个人赶出去。   周芜毫无章程可言,被人攻城掠地,欺负得死死的,水声啧啧响。   他被那个人按在了床上,手指被迫打开与那个人十指相扣,身体畏缩着。   在周芜感觉自己快窒息的时候,那个人终于放开了他,周芜手指抓着床单,剧烈的呼吸着,胸腔迅速上下起伏着。   那个人却掀开他的衣角,把头埋在了周芜的胸前,吻了吻周芜肉红色的红萸,周芜一阵酥酥麻麻痛苦一阵畅快的爽意,差点要将他逼疯,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呻吟声。   那个人放过了周芜,抬起头似笑非笑的望着他,话语却如同邪恶的魔鬼一样:“周周,你这样,真的太漂亮了,我真的想把你*死在床上。”   周芜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突然发现天已经亮了,不算刺眼的阳光从纱窗透了过来,照亮了房间。   周芜的情绪仍旧沉浸在他的梦中,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实,倘若不是他醒了,他都无法察觉,这只是一场梦。   周芜从床上坐了起来,喘了两口气,觉得心口有些闷,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涌上了他的心头,梦里那个人那么多事,仅仅只是他的梦而已嘛。   周芜沉默的坐在床上,双目放空,重新把梦里的所有事都回忆了一遍。   突然有点羞涩,就算是春梦吗?   还有一个更加难以启齿的事情,就是梦里的男人,和他的CEO驰总长的有八九分相似,至于那一两分的不相似,仅仅只是因为他做梦,梦里人的脸有一点模糊,但是那个人的气质和驰珝是十分的相似。   那个人在周芜梦里面,是一个虚构的人物,所以很有可能是周芜自己幻想着驰总而捏造出来的人物。   周芜伸手抓了抓头发,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他还没喜欢上驰珝吧?怎么会做梦和他做出这种事儿呢?   还有他自认为他也没有花痴到那种程度,就算是喜欢驰总,也不至于这样意淫他和驰总做出临时标记这种事吧?   周芜一边懊恼,一边从床上爬了起来,刚坐在床边,穿上拖鞋。   然后整个人就石化在原地了。   前面便提过,他们订的二人间两张床是合在一起的。   而现在的情况,对于周芜来说极为不利。他们的单人床并没有分开,而周芜睡觉旁边的枕头也有被动过的痕迹。   驰总已经起来了,房间里面找不到他的身影。   所以说,昨天他和驰总是睡在一张床的。   睡在一张床?他们两个人孤A寡O的居然睡在了一张床上!   周芜立马紧张兮兮地反手去摸自己后脖颈,手指仔细摸索着,只到发现自己后脖颈皮肤安然无恙,整个人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幸好没做出那种酒后乱性的囧事。   但是,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啊?他怎么会和他冰清玉洁的总裁滚在一张床上?   他睡觉的时候有没有乱说什么?被驰总听到。   周芜拍了拍脑袋,宿醉的脑袋如同被木锤敲击了一般,一丝丝的疼痛麻木他的神经。   他只记得他似乎是喝醉了,紧接着后面的事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喝断片了。   周芜恼怒的捶了捶床板,喝酒误事啊,喝酒误事。   喝醉之后的事什么都记不清了,很有可能就是喝醉被驰总搀扶着回了民宿。   周芜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已经备换好的睡衣,再次发出感叹:驰总真的是个活雷锋啊,不光没有嫌弃他喝的烂醉如泥,把他搀扶回民宿,精心照顾着他,还帮他换了一身睡衣。   周芜神识恍惚地走到浴室里换了一身衣服,推门出来时,正巧看到驰珝穿着黑灰相间的运动装走了进来,抬手把外套脱了,露出他里面穿着的一件白色背心。   他似乎是剧烈运动过了,裸露出来的锁骨和手臂上都有着一层薄薄的汗,并不人厌恶,周芜反而感觉这样的动作散发着雄性力量的荷尔蒙。 第九十九章 驰总,你的抑制剂放哪里了?   周芜瞬间手足无措起来,忙站正自己的身体:“驰总。”   驰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突然关心道:“头还晕吗?”   周芜猛地摇头:“不疼。”   见状,驰珝也没多说什么,只好:“嗯,下楼去吃早饭吧。”   周芜便跟着驰珝身后下楼,两人都对昨天晚上的事不再多言。   ————   不知道是不是许珑许淼给许老爷子打过电话,提前知会了一声,第二天许老爷子便回到了家,驰珝领着周芜上门拜访。   第一日下棋谈事,第二日喝茶垂钓,第三日开瓷窑,周芜这几天什么都没学到,倒是和许淼安菱打的一片火热,还被许淼凑人数拉去玩剧本杀。   周芜第二天聪明了,在驰总洗澡的时候就偷偷把床挪了,等到了驰总洗澡出来,就看到两张单人床之间用床头柜分开。   驰珝挑眉望着周芜,眼中有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周芜被看的格外心虚,立刻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囧事,偷偷的把头瞥了过去,不看驰珝的目光   幸好驰珝也没说他什么,周芜垂着头,牙齿咬了咬舌尖,尴尬的脚都要抠出三室一厅的城堡了。   开瓷窑的那一天,许淼还特意用礼盒包了一个青色小瓷瓶送给周芜。   第四天的时候,驰珝和许老爷子生意谈的差不多,许珑提议他们一起去附近登山拜附近有名的一座寺庙。   驰珝应下了,于是周芜也跟着去了。   这寺庙叫做济安寺,这庙最出名的是许愿灵验。   天还蒙蒙亮,天边正翻着鱼肚白,他们踏着朝阳便出发了,那时天气还不算炎热,踏过数百道石阶,终于抵达到了半山腰的济安寺。   虽然这个时候并不是旅游旺季,但是来求神拜佛的人并不少,很多是趁着放假带家里小孩出来游玩的父母。   踏入济安寺,寺庙内金碧辉煌,入目朱红大柱,数米高的金身佛像映入眼帘,给人极大震撼,正坐高台,烟火缭绕之中,慈眉善目,凝望世人。   许珑对于这些很虔诚,见到了每一尊佛像都低声跪拜。   周芜也学着他的样子,对着佛像拜了拜,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但是人的有一些念想,总是要寄托在外物身上,才会觉得未来还有所期望。   十丈红软,香火延绵。   他们一行人路上皆是无话,拜过内殿之后,便入到了宽广的内院,内院里面有两颗高大的银杏树,树旁边还有一长排朱红色的木制长杆,上面系着无数起伏的朱红绸带。   周芜瞧见历史悠久的内殿建筑,饱受风霜,红漆脱落,仰头望去,还可看到上面的横梁上有火烧的痕迹,听说这里曾被人恶意放过火,但是抢救维修回来了。   周芜站在那里,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和驰珝分开了。   周芜回过神,四处寻找着驰珝的身影,然后就看到驰珝站在高大的银杏树下,手指在红栏杆上系着什么。   周芜朝着驰珝的方向走了过去。   驰珝手中捏着柔软的红绸带,上面可以写下自己愿望祈祷神明实现。   驰珝提笔想要写些什么,但是手在半空中顿了下来,盯着那红绸带,突然出了神。   说实话,他是一个无神论者,他并不觉得把自己的欲望写在这上面,可以得到一个虚无缥缈的神仙实现。   但是。   但是对于周芜,他竟然开始去祈求一些不存在的东西,竟然有一种病急乱投医的心态,去写这些东西。   他应该去乞求些什么呢?   乞求周芜永远的留在他的身边?乞求周芜恢复记忆?   连驰珝自己都觉得这些愿望太过于贪心,虽然他迫切的渴求,但是神明未必能够办到。   最终,驰珝垂眸在红绸带上写下:   “愿周芜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   驰珝亲手将这条红绸带系上了祈愿的红栏杆上,周芜站在红栏杆的对面望着驰珝,驰珝伸手将红栏杆上无数人的祈愿撩了起来,周芜的面孔出现在驰珝的眼眸中。   周芜措不及防和驰珝对视,眼眸中还有些惊讶,突然冲着驰珝笑道:   “驰总,你许的什么愿望啊?”   驰珝手指一松,无数红绸带哗啦啦垂了下来,无数人的愿望将驰珝的愿望掩盖。   驰珝喉结滚了滚,轻声道:“没什么。”   他愿意去信他之前嗤之以鼻的东西,甚至宁愿再去失去那个人,依旧想要在一个默默无闻的地方祈祷他,长命百岁。   他们从寺庙经过了之后,下午的时候,运动细胞点满的许淼他们去爬附近的山,山上铺着石阶,看上去并不怎么高。   所有人都以为是简单的登高,但是却没有想到那座山本身不算太高,但是它的石阶修的格外长,连接着好几座山。   山上是树木丛生,到处枯草,跟本无从下脚,只能顺着那个石梯走下去下山。   他们整整走了两个半小时才下了山,安菱没有做好准备爬那么长的山,已经累趴在许淼的背上。   周芜也并不好过,走到最后,几乎腿软,身旁的驰珝绅士地搀扶着他。   同行的其他几个alpha身体素质都不错,只是出了一些汗,倒是没有格外疲倦的神色。   他们下了山,也没有什么心情再玩其它的娱乐游戏,草草吃过饭之后便各回各家了。   周芜洗完澡之后便趴在了床上,动都不想动,尚云琅和他打视频电话,说他最近参加了omega保护协安全局的人员聘请会,成功的入职了。   omega保护协安全局还是在去年夏天的时候才成立的,现在处于百废俱兴,人员缺乏的时间段,周芜知道这个工作很符合尚云琅,而且也是他热爱的职业,所以真心替尚云琅开心。   小女儿满满在尚云琅旁边趴着两个大人说话的时候,她便眨着大眼睛盯着屏幕上的周芜,等到两个爸爸都聊完正事之后,她才害羞似的冲着手机屏幕的周芜道:“爸爸,我好想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芜心底一片柔软:“再过两天就回来了,周爸爸还给你带了小礼物。”   紧接着,手机另一边便传来满满欢呼雀跃的声音。   这个时候浴室的水声突然停了,应该是驰总快要出来了。   周芜一向是坚持公私分明的,也不太愿意把工作和生活扯在一起,和驰总介绍他的家庭人员。于是周芜对手机另一边的尚云琅父女两人道:“要睡觉了,满满晚安。”   “晚安,爸爸。”满满甜甜的说道,尚云琅也道:“好好休息吧,别太累了。”   说完,尚云琅伸手把电话挂断了。   周芜捏着手机,原本躺在床上的姿势变成了坐在床上,然后浴室门被打开了,驰珝穿着睡衣从浴室走了出来。   周芜隐隐约约察觉到了驰珝不太对劲,感觉他周身的气质都发生变化了,但是多看了两眼,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周芜扭头头躺下,打算今天早点睡。   驰珝走去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喝,那声响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周芜听着那样的声音,思绪有些飘忽。   周芜突然听到了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玻璃在地上摔碎的清脆响声,周芜吓一跳,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驰总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周芜迅速的跑到了客厅,一眼便看到半亏在客厅茶几旁边的驰总,地上还有一滩水和细碎的玻璃渣子。   周芜仗着自己穿鞋,并不怕那些玻璃渣子,三两步走到驰总面前,关切的询问道:   “驰总?驰总你没事吧?”   驰珝的手指一把抓住了周芜的手腕,缓缓地抬起了他的头,周芜对上了他的视线,挣扎迷茫而又痛苦,眼睛一片猩红。   周芜心咯噔了一下,真的怕驰珝突然发病。   满地都是碎玻璃渣子,怕划伤到了驰珝,便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想要把他搀扶到沙发上坐着。   驰珝剧烈的喘息着,空气中突然弥漫出一股浓郁的梨薄荷味道,侵入了周芜的鼻腔,周芜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是alpha的信息素。   原来驰总的信息素是梨薄荷味,周芜心想。   周芜的后脖颈上还贴着阻断贴,所以突然闻到alpha的信息素,有点不舒服,但是并没有被影响到。   但是一个omega和进入易感期的alpha单独相处,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因为就算平时的alpha是正人君子,在信息素的影响下,在冷静自持理智的人,都有可能会变成欲望的野兽,被最原始的欲望支配,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周芜心中紧铃大作,但是他不可能丢下驰珝不管,他推测这应该是驰珝刚进入易感期,只要注射抑制剂,还是可以控制情况的。   特别是驰氏集团下面的生药公司三年前研发出来高效AO抑制剂,真的可以做到让进入易感期和发情期的AO能够抑制住情.欲,进行普通的生活。   周芜大声的问驰珝:“驰总,你的抑制剂放哪里了?” 第一百章 他不可能出轨的   周芜的声音格外焦急,手指触碰到驰珝的肌肤,感觉到异常的滚烫,慌忙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指。   驰珝的声音低沉沙哑:“放在我的行李箱。”   周芜立刻想要抽身朝着房间里走去,但是驰珝的手指紧紧抓着周芜手腕,漆黑的眼瞳死死盯着周芜,周芜在那样的目光中,突然心一空,有些畏惧他们之间这样暧昧的气氛。   周芜反手抓着驰珝,他的手指修长,骨感又漂亮,掌背宽大,薄薄的皮肤之下脉络分明的青筋蓬勃而有力量感。周芜低垂着眼眸,低声不停地安抚着驰珝:“驰总,驰总,我只是去给你拿抑制剂,有了抑制剂,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驰珝深深地望着周芜,声音又轻又飘忽:“好。”他似乎是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周芜的手腕,眼神中复杂的悲伤的情绪,周芜看不懂。   周芜慌忙跑到了房间里,打开驰珝的行李箱,他的行李箱整理的很整齐,周芜毫不费力就在驰珝行李箱里找到了alpha抑制剂。   但是周芜打开包装之后,才发现里面的alpha抑制剂已经快用完了,正常成年alpha易感期注射需要一整支,但是现在这支抑制剂针管只剩下三分之一了,估计驰珝都没有发现。   周芜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先把这点抑制剂给驰珝注射。   周芜回到了驰珝的身旁,帮助驰珝把那三分之一的抑制剂注射到驰珝的手臂里,关切地问道:“驰总,你行李箱的抑制剂快用完了,别的地方还有没有抑制剂?”   驰珝这个时候的面孔已经被情欲熬红了,如同一块弥足宝贵地粉色玉石一样,他全身都弥漫出一股上层阶级物欲横流的靡乱滋味,他伸手把周芜清瘦的腰肢抱住,如同一个大火炉将周芜包裹,手指熟练地揉捏着周芜臀部上侧几公分的后腰窝,周芜身体骤然一僵硬。   周芜的声音都在打颤,身躯也如同狂风暴雨中沉浮的小舟,一直在发抖:“驰……驰总……你清醒一点。”   周芜觉得现在自己的处境格外危险,他的鼻尖萦绕着独属于驰珝的梨薄荷味alpha信息素,他已经单身了八年,每一次欲望疯长的发情期都是靠着无数抑制剂挺过来的。   他的记忆忘却了驰珝,但是他肉体最深处却对驰珝的alpha信息素刻骨铭心,毕竟第一次临时标记周芜的就是这股梨薄荷味alpha信息素。   周芜的身体涌起一股燥热,明明还没有到发情期,但是他的后脖颈的性腺却抑制不住的释放椰奶味信息素,即使贴着阻断贴,还有一丝丝一缕缕的信息素飘了出来。   周芜忍不住就想要推开驰珝,和他拉开距离,但是他并没有推动驰珝的身躯,反而感受到了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一个巨大温热的身躯按在了沙发上,驰珝眯着眼睛,如同野兽紧紧盯着它的猎物一样。   周芜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他听到驰珝沙哑可怕的声音:“周周,帮我。”   “周周。”   这句话像是一个魔咒一样,将周芜钉在沙发,周芜如同十字架上被审判处刑的耶稣,引颈待戮,羽睫微颤。   周芜莫名其妙感觉到鼻头一酸,几乎是肌肉记忆,一滴水从眼眶顺着眼尾滑落,消失在沙发中。   驰珝的眼神格外深情迷惘,要不是周芜才和这个高不可攀的驰总认识还不到两个星期,周芜都要以为驰珝对自己情根深重了,他那么慎重压抑而又深情款款的望着周芜,有那么一刻,周芜觉得自己是被他捧在手心里失而复得的珍宝啊。   驰珝明明神志不清,却又敏感察觉到了周芜态度的松软片刻,手指抚摸上周芜的脸颊,把自己的脸颊埋进周芜的脖颈,用温热的唇瓣把周芜性腺上的阻断贴撕掉。   熟悉的信息素涌入了驰珝的鼻尖,那个独特的椰奶味信息素,驰珝像是瘾君子一样,刚沾染上周芜的气息,整个人如同久旱逢甘霖,那个叫做“驰珝”的身体和灵魂渐渐在躯壳里苏醒过来。   周芜无意识发出一声甜腻的呻吟:“……哈……”周芜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他感受到了驰珝的手指在他的身体上游走,感受到了驰珝炽热滚烫的吻虔诚落在了他的脖颈,他的锁骨,他的唇边。   “周周,我的好周周。”驰珝痴迷地出声道。   这样的场景和周芜之前那个春梦几乎重叠了,周芜迷茫了一秒,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周芜感受到有什么硬物抵住了他的大腿根,更加让他窘迫的是他自身的变化。   他的下身很湿很黏腻,像是整个人都泡在温水中,格外难受,旁边有一个在释放alpha信息素引诱他的男人。   周芜艰难反手把自己后脖颈性腺处捂住,因为难受,眼眶中憋出生理性的泪光来,剧烈的喘息着,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一股力气,竟然一把把驰珝推开了。   周芜眼尾通红,如同被逼急了的兔子一般:“驰总,我已经结婚了,就算是这种情况,你也不应该拿我当你的玩具。”   周芜手指反扣着沙发,用力到他的手指都微微泛白,他从沙发上坐起身来,对视上驰珝阴骛的眼眸。   “结婚”两个字落入驰珝耳中,简直胜过世间最诛心的话语,驰珝无时无刻不嫉妒着那个哄骗着周芜和他结婚的人,无论那个人是alpha还是beta,那个人占的本应该就是他的位置!   原本那都应该是属于他的一切。   他恨不得把那个人碎尸万段。   驰珝突然痴痴的笑了,alpha的威压让周芜几乎移动不了步伐,甚至都抬不起头,源自于血脉骨子里对于alpha的畏惧,让周芜感觉十分的无助。   驰珝缓缓的伸出手指,落到了周芜的唇瓣上,手指碾压着柔软绯红的唇瓣,轻声诱惑道:“那又怎么样,他不能给你标记。”   “你难道不难受吗?”驰珝缓声道,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周芜的脸上,“他也帮不了了,但是,周周,我可以帮你。”   周芜想不明白他一穷二白,姿色平平,还结过婚,驰珝这种钻石王老五到底图他什么?   即使是他和尚云琅的假结婚,他也会很认真对待婚姻本身,厌恶婚内出轨等事。   如果他这次经不起诱惑,和驰珝不清不白的搅和在一起,那日后两个人纠结在一起,他自己一人做事一人担就算了,还会连累了尚云琅的名声。   况且,倘若是真的遇上他喜欢的人,他也会先离婚再确定关系,不然就是对尚云琅不尊重对他喜欢的人不尊重。   周芜厉声拒绝道:“我不会和你做那种事的,放开我,我现在出去叫人送抑制剂,你现在情况如果不隔离的话,对吧,这周围的人都诱发进入发情期。”   “我不会做对不起家庭,对不起我丈夫的事,驰总不要再在我身上多费心思了。   周芜的声音格外冰冷,令人如坠冰窖,说的每句话都在推开驰珝。   驰珝猩红的眼睛盯着他,那副模样格外吓人,像是要把周芜拆骨入腹,他手指紧攥成拳,指尖划破血肉,鲜血从手心里一点点滴落。   但是周芜脸上也是湿漉漉的。   一滴泪如同珠子迅速的朝着地面砸去,摔碎消失,他漂亮的小脸上格外憔悴了。   驰珝那一刻,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杀了,真他妈操蛋,这个世界。   “滚!”驰珝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烂脾气,猛地伸出手指指向外面,手背上青筋暴起,朝着周芜暴吼道。   周芜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吼震呆了,驰珝从来都没有对他红过脸,也没有这么厉声的责怪过他。驰珝强忍住骨子里的暴虐:“滚,给我滚出去。”   他妈个没有良心的。   迟早,迟早有一天,他会重新把周芜抢回来的。   周芜头都没有回的朝着屋外跑去,驰珝一脚踹翻旁边的沙发,仍旧不解气,噼里啪啦又摔了好多的东西。   满地的碎渣子,一片狼藉。   周芜先是拜托民宿的老板帮他去买抑制剂,又不敢直接让老板进去给驰珝,怕易感期的alpha误伤到其他人。   于是又给许珑许淼兄妹俩打了电话,迅速的把事情交代了一下。   许宅离这个民宿并不远,所以两兄妹迅速便赶了过来,后面还带着几个人高马大的私人医生,暂时把情况控制住了。   周芜并没有在进那个房间,怕刺激到了驰珝,民宿前面有一座小石桥,他便一个人坐在那石桥边。   圆月的清晖落在了这片水光中,波光粼粼中又倒映着周芜乌黑的影子,远处的柳树荫显得有些阴森,周芜枯坐在石桥边,听着细碎的水声一遍又一遍拍打着石砖。   周芜自己也很难受,他脸上的泪水已经被风吹干了,但是眼睛还是肿的很疼。   夜风有些凉了,周芜抱着双臂,听了一夜的水声。 第一百零一章 孩子是谁的?   驰珝的状态很不稳定,清晨送进了当地医院的禁闭室。   周芜也没有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身为驰珝的生活秘书,所有的事他都事无巨细,早饭忙到中午才吃上。   说实话,那种贴心程度,和尚云琅他爸生病进医院周芜照顾程度差不多。   就因为这个原因,周芜和驰珝又在乌里府耽误了一个星期,尚云琅闲暇的时候还和周芜打过电话,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周芜手中捏着手机,低头看着自己脚尖踢石子,碎石子在水泥路上翻滚着冲进旁边的绿化带。   “恐怕没有这么快回来,驰珝突然易感期到了,情况还比较严重,进了禁闭室。”   尚云琅惊讶道:“这么严重?那你们确实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自从发生那天晚上的事之后,周芜这几天心情一直都闷闷不乐,他坐在医院里面的小花园石桌旁,主动开口对尚云琅道:“你知道吗?你差点被绿了。”   用的是一种轻松又调侃的口吻,并没有怨天尤人或者崩溃哭诉。   他这话把尚云琅都弄得一懵,尚云琅潜意识便想到了那个和他有感情纠纷的前夫,疑惑道:“啥?谁绿我?”   他从始到终都是把周芜当做亲弟弟,所以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   周芜叹了一口气,声音压低道:“那天驰珝易感期,神志不清,他想要做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第三者,把你绿了。”   尚云琅当时正在喝水,听了一这话,差点喷了,崩溃大叫道:“啥?啥?他的脑子难不成是下半身支配的?易感期就要插足别人的婚姻?”   他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沉默了,可别说,易感期发情期的AO,脑子都是由下半身支配的。   干出更荒唐的事也不足为奇。   尚云琅很快抓住了事情的重点,急忙问道:“小芜,你……有没有事?他欺负了你吗?”   周芜摇了摇头:“没有。我把他推开,然后就去找人了,没有吃亏。”   尚云琅听到这话,才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周芜说:“这件事发生之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我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辞职。”   尚云琅听出周芜声音中的落寞,自然也能理解周芜的情绪,他们两个人来这里就是为了打拼出自己的一片事业。   刚得到了自己满意的工作,就遇到了这种事,工作和家庭牵扯不清,这是很不可取的。   尚云琅反问道:“那你和这个驰总接触的过程中,觉得他人如何?”   周芜想他总是很体贴,很会照顾人的,之前和他相处也十分的舒服,就像两个人是认识很久的好友一样,自己很多小动作和习惯,可能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但是驰总却能记住。   周芜还没有回答尚云琅的这个问题,就又听到他说:“无论你是否对他抱有好感,但是我对你的建议是,和他敬而远之。小芜,你相信我的直觉,他并非你的良人。”   尚云琅声音压的很低,苦口婆心道:“虽然我们俩都知道,我们之间只是假结婚,但是他并不知道。你想想,他明知道你结婚了,但是还和你纠缠不清,他或许根本没有社会道德,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   周芜心绪有些飘了:“嗯嗯,云琅,我明白,你说的意思。”   尚云琅轻声道:“小芜,你放心,遵循你自己的意愿去做出你的选择。无论是继续留在那里还是辞职,我都支持你的选择。无论怎么样,我和满满都是你的后盾。”   这一个星期里,周芜深夜做梦经常会梦到很多零散的画面,除了一些和驰珝的接触画面外,还增添了别的人物,例如一个把他养育大的外婆,还有一个天天阴沉着脸的父亲,有一次梦里还出现了一个他之前在街头遇到过的人——夏植。   因为一直做着这些离奇的梦,晚上没有休息好,所以周芜不免神经衰弱起来,一直盘算着是不是要找个医院去看一看。   不过,还没来得及去看医生,倒是驰珝从医院禁闭室出来了,然后他们就要离开乌里府回嶂城了。   驰珝从禁闭室里走出来,就看到一个身形在了禁闭室门外,那样身形消瘦,腰板却挺直的人影。   似乎和八九年前,在禁闭室门口等待他出来的人影重合,都是他的周芜。   驰珝走到了周芜的面前,突然顿住了脚步,出声道:“对不起。”   周芜如同惊弓之鸟一样,迅速摇头:“没事的,驰总,那天只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   周芜没有看到驰珝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骛黑暗,如同明珠上落了一层尘埃。   ————   周芜回到了嶂城这片土地,他虽在这片土地上并没有生活多久,但是却觉得自己像是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生长出来的人,对于嶂城的情感是阔别已久,十分想念。   他出差之后,公司就给他放了两天的假,尚云琅工作忙,他就把满满从托儿园接回了家。   满满对于周爸爸的回家,特别高兴,周爸爸还给他带了一个开过光金锁当做礼物,还给她买了最爱吃的蓝莓小蛋糕。   周芜还是决定辞职。   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他本来来嶂城想要参加的工作是关于财务,他对于秘书的工作并不熟悉,更何况是生活秘书这个工作。   相比较之下,他更想要一份脚踏实地的工作,而不是和上司暧昧不清的工作,自己得到一份工作或者得到的薪酬都是因为老板想要泡自己。   满满清晨起床的时候,好像有点低烧,周芜并没有忽视这种小病,直接把她抱去医院打了两瓶吊水针。   中午的时候,他的邮箱里得到了公司人事部门的回信。   他昨天留给人事部门发了辞职的邮件,但是辞职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人事部门回信里面表示,当初他和驰总签的合同里面有一条是要想辞职,必须由他和驰总两个人商议之后,意见一致才能辞职,并且驰总的事物也比较繁忙,约着今天下午和驰总相谈此事,时间就在今天下午两点半。   周芜叹了一口气,决定速战速决,今天就把此事解决了。   要是再往后拖的话,也指不定日理万机的驰总什么时候有时间和他谈这个事。   他带着满满吃过一顿饭之后,就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家里没有人,他不可能把三岁满满一个人丢在家里,便带着满满一起去公司。   满满第一次看到这么高大上的公司,被周芜抱着,忍不住东看西瞧,抱着周芜的脖子不说话。   周芜刚走进去,便撞见了驰珝的私人秘书严涯,他一般都在八楼办公,很少在公司一楼,所以周芜看到他还有些惊讶。   周芜便主动打招呼道:“严秘书,好巧。”   严涯心道:“可不巧,我就是专门来等你的。”但是面不改色,笑道:“好巧,驰总在八楼803小会议室等你,快去吧。”   于是周芜便带着满满坐电梯来到八楼,走进了那间小型会议室,一般来说,这会议室都是供驰总用的,其他人很少进来。   敲了两声门,驰珝的声音便从里面传了进来,声调平淡:“进来吧。”   周芜便牵着满满的手走进了那间会议室,驰珝正襟危坐在那里,目光落到了周芜和满满身上。   驰珝手指停顿在半空中,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周芜和满满。   满满现在虚岁才三岁,人长的小,皮肤白净,穿着一件粉色裙子,如同一个又香又软的雪团子一样。   她有着一双如同黑曜石似的圆溜溜的眼睛,和周芜的杏眸格外像,而且小孩子五官还没有长开,长相端正不丑,就和周芜有父女相。   周芜还满脸柔情地牵着小姑娘,这副场景,任谁看到都会认为他们是一对父女。   驰珝一下子站起身来,他本来今天是想和周芜谈关于辞职的事,虽然这件事让他心烦,但是他并不认为周芜在他手底下能翻起什么浪来。   他有的是手段,他有无数说辞能让周芜乖乖留在他的身边。   但是看到周芜和满满的那一刻,驰珝再多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大脑一片空白。   驰珝心中暗自算着,这个小女孩顶多两三岁,怀胎要一年,那么就绝对不是他的孩子,毕竟他和周芜分开了八年。   这就是说,在四年前,周芜和其他人做爱,并且有了这个小女孩。   一想到这里,驰珝一直冷静自持的面具一点点龟裂,他再也无法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面孔,他就是自私自利,内心阴暗的恶鬼。   从始到终,他都是这样的,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直接把周芜按在公司的办公室里狠狠干死他,然后把囚禁在驰宅,用铁链子锁住他的手脚,只能供他一个人观赏。   驰珝的声音格外冰冷,面孔冷酷无情,一字一句问道:“孩子是谁的?”   周芜有点讶异驰珝会问他这个问题,把手中假的戒指露出给驰珝看,露出礼貌的笑容,自信又从容,如同一朵正在盛开的白山茶花:“我和我老婆的。” 第一百零二章 他能满足你吗?   驰珝眼眸暗沉下去,怒极反笑:“很好,真是个好样的,周芜,你是真的把我惹怒了。”   他这样面无表情的模样,让满满感觉到极度的不安,紧紧的抓着周芜的手指不肯放手。   周芜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疏离道:“驰总,我觉得我们还是要把公事和私事分开来谈。”   驰珝却根本不接周芜这话,自顾自的说着:“周芜,别以为你失忆了,我就能放过你。以前我总想着,你很乖,我们之间可以慢慢来,但是我现在发现我错了。”   驰珝对着周芜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彻底把自己内心深处最晦暗见不得光的一面展现在周芜面前:“我越是这样温柔,似乎你并不喜欢,还总是千方百计的想着离我远点。那现在,周芜,我不会对你再心软。”   周芜被驰珝话震惊到了,心中隐隐约约升起了一种不安:“驰总,你在说些什么,我不懂你的意思,也不明白您这样的大人物为什么要一直和我纠缠不清?”   驰珝走到了周芜的面前,他的身量很高,把周芜堵在角落,伸手一把把周芜按在了门板上,周芜后背被门把手硌了一下,周芜吃痛蹙起眉头,含糊道:   “你冷静一点!”   驰珝恶狠狠盯着周芜,那副模样像是要把周芜生吞了一样,声音再难回到平时的冷静稳重,他红着眼睛珠子,反问道:“不懂?让我冷静一点?”   “我现在告诉你,周芜,八年前,我们是一对情侣,我们很恩爱。你突然下落不明,然后就消失了八年。   现在,你和我说,你已经结婚了有孩子了。周芜,叫我冷静点,你到底有没有心?”   周芜被他的话震惊到了,接着大脑飞快运转,突然想起他在街边遇到夏植时,夏植和他说的话,他好像说有一个姓“迟”的人,为了找他,把整个嶂城都翻遍了找。   后来他和夏植也没有怎么聊天,都快忘了这件事。   他之前,没怎么在意这件事情,现在,又突然想到了这个,整个身体如同被一道雷击过,突然灵台清醒,一下子醒悟了过来。   原来夏植说的“迟”是驰珝的驰,那个找了他八年的人原来是驰珝。   满满被大人之间尖锐的争吵给吓坏了,又看到那个坏人一下子把她周爸爸推到门上。   一看就是那个人在欺负她周爸爸,满满被,吓哭了,小孩的声音又细又软,犹如虚弱的小奶猫一样:“爸爸……爸爸走……我怕……呜呜……”   满满的哭声在两个大人对峙间响了起来,周芜一下子从回忆中收神,直接忽略了驰珝,把满满从地上抱了起来。   满满漂亮的小脸上全是鼻涕和泪,本来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变得格外狼狈,趴在周芜肩膀上抽抽噎噎,额头上也热出了细密的汗珠。   周芜低声耐心的哄着她,目光温柔地给她擦去脸上的水,在哄满满的空闲时间,对驰珝道:   “驰总,现在这个情况,也不适合谈话,我们改时间再聊吧。”   驰珝没有说话,冷漠的望着周芜怀中的小女孩,他一向讨厌孩子,更何况这个小女孩除了眼睛像周芜以外,别的地方都和周芜长的不像。   从她的脸上似乎能看到她的亲生父亲模样,这使驰珝厌屋及乌。   周芜也没有理会驰珝,抱着满满推门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满满已经收了眼泪,小孩热乎乎的身体紧紧贴着周芜身体,周芜低声哄道:“满满,乖宝宝,不哭啊。”   满满点了点头,奶声奶气道:“我不哭,我不怕他,但是他欺负爸爸,我要保护爸爸。”   周芜心底格外柔软,亲了亲满满奶香的脸颊:“满满,真的好乖呀。”   满满点了点头,对周芜道:“爸爸,我先来走,不要抱抱。”   听了这话,周芜便把她放了下来,牵着她的小手。   这个时候,他们身后的会议室门突然打开了,驰珝目光冷冷地落在周芜的背影上,格外阴冷,嘴角微微上挑出一个讽刺的幅度。   周芜不会以为,他这么轻松就会放他回去吗?   周芜带着满满朝外面走去,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按住,被迫停止了脚步。   是阴魂不散的驰珝。   周芜真有一种被恶鬼缠身的疲倦感。   周芜张了张口正算说些什么,突然撞见了驰珝阴冷暴戾的眼眸,那副模样太吓人了,很像周芜许多年前看过的电锯杀人魔的阴森眼神,很冰冷,没有一点人情味,仿佛所有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摊肉组成的。   周芜真的被那样的表情给吓到了,真的怕激怒了驰珝,让他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驰珝一下子握住了周芜的手臂把它往两人旁边的杂物间扯去,周芜根本就无法挣脱开他的束缚,又顾忌着一旁的满满,只好扭头对满满说:“满满,站在这里等一下,我和这个叔叔聊完事情就和你一起…”   周芜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被拖进了那个杂物间里,门啪嗒一声,被锁上了。   杂物间有些黑,周芜格外心慌,忍不住对驰珝道:“驰总,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在外面好好说的,没必要在这。”   自从许珑点醒了驰珝之后,驰珝就异常讨厌这个称呼,似乎这个称呼就是周芜为了和他拉开距离。   驰珝并没有回答,周芜感觉到自己手部肌肤触及到一片冰凉,然后只听到“咔哒“一声,他的手腕被拷上了冰冷的铁手铐。   周芜双臂曲起一看,就是和警察局犯人同款的手铐。   周芜慌了神,对驰珝没有了尊称,直呼其名道:“驰珝,你干什么?”   驰珝冷漠道:“还没猜到吗?干你啊。”   周芜的双手被他钳制住了,高举到头顶,然后放在周芜脑后。   这样的姿势,周芜的手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靠着自己的两只腿反抗。   这个时候的驰珝没有一点人情味,反而如同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疯的很彻底。   驰珝恶劣地把人按在冰冷的墙壁上,暗黑的眸子冷漠地看着周芜。   “周芜,我就应该用铁链这样把你的手捆住,脚捆住,把你囚禁在驰宅,我看你怎么出去勾搭野男人。”   周芜只觉得自己有一种被盯上的猎物的感觉,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他想逃却又被禁锢住动弹不得,心里却还惦记着外面的满满,额头上热出细密的热汗来。   “你疯了,驰珝,这是犯法的。”   驰珝轻笑一声,漫不经心道:“周周,我已经疯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了。”   周芜感觉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变得格外魔幻,疯子,真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疯子。   两人谈话之间,驰珝的注意力却并没有被周芜转移。   驰珝灵活的手指绕过衣物的遮挡,触摸到了周芜腰肢上的温热肌肤,激得周芜眼睛都红了,身体像是虾子一样猛地一弯,但是又狠狠地被驰珝按在了墙上。   驰珝现在的心情差到极致,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思做什么前戏。   他的手指直接往下,扯开了周芜的裤子,探到了那个危险的地方,周芜感觉被侵犯到了主权,格外屈辱,抬腿就想踹驰珝。   但是驰珝另一只手按住了周芜的腿,身体趁机挤入了周芜双腿之间,手指猛的挤进拥挤眼前人干涩的甬道,冷笑道:   “周芜,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以前的事,我可以不去计较,但是以后我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把你拱手送人。   周芜本来就是不配合的状态,下身巨大的异物侵入让他一下子软了身体,那是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逼得他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   “驰珝你个疯子……我……”周芜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全身上下都抗拒着驰珝的亲近。   四周都是黏腻的水声,宣示着这暧昧的气氛。   驰珝身体靠近周芜,垂眸望着崩溃痛苦的周芜,心肠格外硬,在周芜耳垂边饱含恶意道:   “你老婆,就是那个omega吗?他能满足你吗?”   周芜被他手指突如其来的动作玩弄,脚软到根本站不住,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被手疾眼快的驰珝扶住了。   驰珝轻笑道:“八年了,你的身体还是这么熟悉我,周芜,只有我才能满足你。”   门外的满满估计是听到了周芜的哭声,也六神无主的哭了起来,他的周爸爸被坏人抓走了,还被坏人欺负哭了。   满满趴在了杂物间的门前面,哭的眼泪鼻涕糊在了一起,藕节般的小臂“啪啪”地拍打着紧闭的房门,哭声格外撕心裂肺:   “爸爸……爸爸……呜呜,爸爸你没事吧?爸爸……我要回家。”   周芜一方面忍受着下身根本无法忽略的异物侵入感,另一方面心急如焚的听着满满撕心裂肺的哭声。   只是一墙之隔,他们背着孩子做这种事,让周芜感到格外的羞耻,身下夹得更加紧了。   他很想出声安慰满满,但是一句话都发不出来,他怕他一开口,是难为情的呻吟声。 第一百零三章 你恢复记忆了?   在驰珝的引导下周芜的身体渐渐软了下来,又热又湿的头颅抵在驰珝肩膀上,声音格外沙哑,他轻声道:“驰珝,我恨死你了……”   驰珝没听清楚,头凑近周芜:“嗯?   周芜声音带着哭腔和鼻音:“驰珝,我恨死你了,你和你爸爸驰启东一样,都是天底下一顶一的王八蛋。”   这些晚上做梦,其实周芜能梦到许多陌生的事,有很多人虽然在梦里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是他们的名字在周芜脑海里呼之欲出。   周芜似乎在故人旧事的刺激下在缓慢地恢复记忆,但是效率很缓慢,毕竟这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   他下意识想到,驰珝和他爹真是一个德行,紧接着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似乎潜意识里面知道两件事,驰珝的父亲叫驰启东,和驰珝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坏蛋。   周芜一直没有把梦里和他发生感情纠葛的男人和驰珝联想起开,直到今天,驰珝和他坦白,他才发现,原本梦里那个在大雪天给他撑伞捡回家的西装革履男人,竟然是驰珝。   周芜不知道现在的表情如何形容词,就是搞不懂当初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喜欢驰珝,想不明白啊。   驰珝愣了一下,凑过头吻去周芜脸上的泪痕,低声问道:“你想起来了一些事,对吗?”   周芜固执地偏过头去,不想要驰珝去碰他的脸颊,不说话。   看着周芜这个样子,驰珝心中原本升起来的那一股怒火渐渐降了下来。   他感受到周芜格外抗拒他,手指从周芜身体里抽出,只是紧紧的抱着周芜。   驰珝缓声道:“你不能离开我的,我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周芜脚终于踩在了实地上,垂头喘息着,渐渐的缓了过来,嗓子干的要冒烟,声音格外哑:“驰珝,无论过去我们是什么关系?再做出这种事来,我们,就只能在警察局再见了。”   驰珝那样不可一世的男人,从认识周芜的那天起,两人之间的相处过程中,他就从来没有落过下风。   而此时,他是真的对这样的周芜没有任何办法,他BaN的神情很落寞,抱着周芜的手臂却格外紧。   驰珝知道自己在无法硬着心肠逼迫周芜,原本他觉得很轻易便能做到的事,到了现在却变得格外艰难,他讨厌周芜对他厌恶的神情和目光。   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驰珝只能抱着周芜,轻声低低道:“周芜,受不了了。周周,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再让你重新爱上我,我知道错了,但是,不能眼睁睁的放开你。”   周周,再施舍你的爱意,爱我一次吧。   他也不知道,当初的周芜,怎么会爱上满目疮痍的他。   似乎现在的周芜无论怎么样都不喜欢他,不接受他。   周芜受不了的闭上双目,似乎在逃避什么,声线微微颤抖:“那就先把我的手铐解开。”   驰珝这才注意到,周芜的双手已经在刚才剧烈的挣扎过程中,被铁手铐勒得却是红印,在他洁白的肌肤上格外狰狞。   驰珝迟疑了一秒,但最终还是把手伸向了周芜的手腕,把那双铁手铐解了下来。   周芜解开双手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把推开驰珝,格外生气道:“无论我们之间怎么样?你都不应该把那么小的孩子独自一个人关在外面,八楼一般都没有人来,要是满满一不小心跑出去摔到哪里了,怎么办?”   周芜拧开杂物间的门,直接冲了出去,却没有见到满满的身影。   ————   另一边,当然是驰珝爱情路上的好助攻严秘书,在格外头疼地哄着哭闹不止的小女孩。   他知道自家老板和周芜在八楼,但是经过八楼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哭了好久也没见停。   身为金牌秘书的严涯当然不能坐视不管,更怕小孩子的哭闹打扰了老板的好事,于是循声走了过去。   刚走近,便看到之前见过的周芜身后的那个小女孩,正趴在门边哭的撕心裂肺,原本漂亮的双眼皮也全部红肿起来,像两颗小桃子,身上原本漂亮的小碎花裙子,现在被揉的皱皱巴巴。   严涯于是蹲下身来,给小女孩擦眼泪,询问道:“怎么了?宝宝?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   满满抽抽噎噎道:“我要爸爸,我要爸爸……爸爸被坏人抓走了……呜呜,爸爸……”   严涯头疼的厉害,只能哄道:“好,叔叔帮你找爸爸吧,叔叔带你去找警察叔叔,让警察叔叔找到爸爸怎么样?”   满满却不愿意,摇着头哭道:“我不,爸爸就在这,我不离开他……爸爸……呜呜……”   严涯和女友一直崇尚着丁克婚姻,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孩子,自然活了三十多年,也没带过孩子,碰到满满这样精神力充沛的小孩,哭闹起来,简直手足无措。   脑袋一阵阵抽疼,也不知道怎么去哄这个小祖宗。   严涯环顾了四周,也没见到驰珝和周芜的身影,只能把满满抱了起来,嘴里念叨着:“你的另一个爸爸呢?我带你去找你的另一个爸爸,好不好?让另一个爸爸打跑坏人,救回你的周爸爸。”   这个建议终于让小祖宗满意了,小祖宗双目含着一抹泪,点点头道:“我要找我爸爸……呜呜,让他快点过来救周爸爸。”   严涯自然是不可能真的给尚云琅打电话,不然直接是无人生还的修罗场,他现在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稳住满满。   他一个成年人骗满满这种还没满三岁的小屁孩自然是很好骗。   他抱着满满坐在七楼的他的私人办公室里面,还特意给驰珝周芜两个人都打了个声招呼。   没过多久,他终于看到周芜闯进了他的办公室里面,后面还跟着驰珝。   周芜对着里面哭的双眼通红的小女孩,喊了一句:“满满。”   满满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爸爸。”   她像是一阵小旋风一样朝着周芜的方向奔去,周芜也蹲下身子张开双臂。   但是满满跑了两步,突然身体像是不能自主控制一般,一下子昏倒在地,直挺挺的摔了下去。   就把当场的三个成年人都吓了一跳,周芜猛地窜上前去,但是驰珝腿长,速度更加快。   驰珝一下子把满满从地上抱了起来,伸手去探小孩子的额头,小孩子的额头滚烫,双目紧闭着。   驰珝低声道:“她在发烧。”   周芜脸色变得很难看,着急道:“他今天上午就有点低烧的,我带她去医院打过针。”   驰珝立刻扭头吩咐严涯道:“开车,送她去医院。”小孩子体质弱,也保不齐发烧会不会烧坏身体,尽早去医院最好。   周芜抱着满满滚烫的小身体,心底升起一股巨大的不安来,点点头,抱着满满匆匆的走出了办公室。   ————   他们都以为满满这次只不过是很普通的病毒性感冒发烧而已,但是现实并不是这样。   首先就是严涯开车把满满带到了附近的一甲医院,本来以为打个吊水就可以结束的,结果医生诊断之后,还要周芜带着满满继续进行一个全身检查。   周芜在医院里面跑上跑下,脚后跟都没停过,六神无主地也给尚云琅打了一个电话,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满满现在还在医院,暂时不能回去。   最后医生给出来的回答是,满满具有天生性腺体缺陷病,患病几率几乎是百万分之一,可这百万分之一偏偏让满满撞上了。   周芜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无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站稳,被驰珝在身后扶了一把。   周芜无意识低喃道:“怎么会?”这无疑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周芜根本无法接受,满满还那么小。   天生性腺体缺陷病是什么呢?就是所有人在未分化之前,他们体内不会有少量的alpha、beta或者omega激素,在他们成年之后,他们会迎来第二次性别分化,分化出相对应的第二性别,并且在后脖颈处会长出相应的性腺。   虽然beta不能标记或者被标记,但是他们也是拥有着性腺。   但是满满没有,她这种情况属于天生身体缺陷,她永远都没有第二次的性别分化,只有第一性别:女生。   而这个并不只是表现在她无法进行第二次性别分化,它还会导致身体抵抗力较低,容易生病,身体没有那些微量的alpha、beta或者omega激素调节,成长过程中往往可能会导致某些身体方面的畸形。   这个病在以前是完全没有记载的,因为在过去医疗水平较低,患有这个病的小孩一般都会早夭,都活不过成年分化,旁人自然也无法知晓这件事情。   直到近现代,医疗水平逐渐提高,渐渐有病患出现在医生面前,医生才发现了这个基因缺陷病。   但是目前国内外的话,并没有成熟的治疗体系,甚至都没有特效药。 第一百零四章 情敌尚云琅??   周芜从未想到满满会生这样的病,因为满满出生之后,并不是那种病殃殃的小孩,更多的时候,她聪明好动可爱。   他本来以为只要满满父女离开了生父顾辞,就能过上好日子。   而现在她烧红小脸躺在病床上,一双清亮的眼眸就紧闭着,在睡梦中,因为难受忍不住哼唧,几乎让周芜心都快碎了。   医生给出的建议是,先用退烧药让满满的高烧退下来。   至于后面的治病,只能一步一步来,他们医院对于治疗这个病没有经验和药品,还是建议周芜他们去首都的医院治疗。   医生姓白,他的岁数大约五六十岁,双鬓微白,精神矍铄,人又瘦又高。因为年岁的增长,他的皮肉松弛下来,更像是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白医生原本和蔼的神情,也因为满满棘手的病沉了下来,望着病床上的孩子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张口道: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三十多年前,我那个时候刚毕业在这家医院实习,我记得有一个alpha信息素紊乱的病人,他的病因也是和体内第二性别激素分泌失调有关。”   白医生这话让周芜重新升起了稀薄的希望,纵使希望渺茫,他也会尽全力去治满满的。   “这个病人从我们医院转移到了芮兴生药科技公司,我记得那个病人好像治疗成功了,还活了好些年。要是你们有门路的话,可以试着去和那个公司联系,或许有治疗的办法。那个生药公司是专门研究人体第二次分化和ABO信息素的,他们的治疗很私密,重要的治疗过程并没有向外界公开,他们发表过相关临床治疗的汇报,我曾经看过,不过现在网上应该没有了。   这个公司就是本市那个莘莘生药公司的前身,那个公司虽然倒闭了,但是相关治疗资料可能会有存档,你们可以试一试。”   白医生虽然给周芜指了这条明路,但是对于这个方法并不抱有希望。因为一来那么大的生药公司,每月进账流水超过千万,未必会答应治满满的病。二来,这个生药公司已经倒闭了,现在的莘莘生药公司已经三十年没有在这方面发表过有关的学术研究,公司主要研发的还是AO抑制剂,三十年前的资料在公司动荡变迁中,未必全面。   驰珝站在周芜身旁,听到了白医生这一番话,神色突然一滞。   周芜现在只恢复了一点记忆,根本没有记起那家赫赫有名的生药公司是驰珝的。   严涯不愧是驰珝身边最得意的助手,最快反应过来,忙出声暗中提醒周芜道:“等等,那家莘莘生药公司是我们驰总名下的……”   周芜听了这话,骤然回头望向驰珝,心中连五味杂陈的时间都来不及,只是犹如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周芜眼睛瞬间变亮了起来。   驰珝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在其它事情方面,经常会故意欺负周芜,就是为了看他跳脚的模样。   但是现在人命关天的时候,他要是做出什么事来,他真的觉得,周芜会恨他一辈子。   驰珝把满满抱在怀中,大步流星朝着外面走了出去:“严涯,开车,去佤山研究室。”   医院惨白明亮的光线落在了驰珝的脸上,显得他轮廓分明,脊背宽大挺拔。   虽然他平时很不着调,但这一刻却给人十足的安全感,周芜鼻头一酸,拔腿跟着他跑了出去。   严涯开车,驰珝和周芜抱着满满坐在车后座,一路上气氛凝重,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驰珝突然出声道:“她叫什么?”   他这话虽然问的很突兀,但是周芜知道他是问满满,便开口道:“尚满满。”   世间之事,十有八九皆不能圆满,却偏求一字:满满。   仅仅只是一个名字,便可以看出她父母对于她未来的美好期许。   驰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连眼睛也微微眯了起来,却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令周芜微微皱起了眉头。   然后听见驰珝从鼻子里冷笑了一声,轻轻说道:“真是偏爱啊。”   周芜心中暗道:“你莫不是连一个小孩子的醋都吃?”但是潜意识里好像又记起,驰珝原生家庭并不幸福,好像从来没有感受过父母的温情和疼爱。   恐怕此时看到别人家孩子享受着父母的宠爱,与自己的父母相比,也会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吧。   周芜不忍心出言,拿针戳驰珝心,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道:“满满听话,偏爱是正常的。”   ————   当初驰启东死了之后,驰珝接手了佤山的实验室,把里面的实验数据和当初他九死一生从m国偷回来的数据全部上交给了国安局。   国安局对于他很信任,所以佤山研究室落到他的手里,并没有被封,而是将研发的重点从当初的第二性别方法转为研究高效低成本的AO抑制剂。   驰珝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初研究室的那些数据都还完整的被他保留着,甚至好多博士现在还在那个实验室里,现在全国上下乃至全球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比他这里更适合满满治疗。   满满被送进专门打造的检验室里,进行各项检验。   而其他几个人帮不上忙,只能坐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   尚云琅收到了周芜的消息也赶了过来,严涯亲自在佤山研究室外面等待着尚云琅,独自给驰珝周芜两个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他不知道公司杂物间里面发生的事,此刻两人单独相处,只会让情况更加难堪。   尚云琅现在还穿着上班时的正装,他是听说满满生病立马请假赶过来的,此刻,行色匆匆,面容上掩不住的憔悴。   他刚赶过来的时候,给满满检查身体的研究人员正好和周芜他们介绍满满的情况。   满满这个病是基因突变导致的,目前年纪小发现还有治疗好的可能,但是治疗周期的话,会相比较长。   平时也能和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但是最好的建议是,先抽出两三个月的时间住在研究室,方便进一步的研究调查。   现在目前大概有两个方案可以实施,第一个就是不去干涉她体内缺失了ABO激素,她的身体素质会比正常人差很多,即使是一个非常小型的流感感冒,都会导致她生病,更多医疗设施和药品用于她患病之后的治疗。   这是一个笨办法,但是也并不是不可以实行。   第二个就是给她量身定做打造一个ABO激素调节治疗流程,虽然时间会很漫长,但是绝对不会影响到她成年时候的第二性别分化。   把人体比作是一个运行的机器,第一个方法就是机器发生故障,在其他运行的部分上好机油,不去理会故障的地方,尽量保证整体能够运行就好。   第二个方法则是把机器发生故障的地方重新修补好,虽然时间会漫长,但是机器可以完整如新。   研究人员简单的介绍完,目光落在了驰珝身上,等待着驰珝的意见。   驰珝目光落到了刚闯进来的尚云琅身上,不咸不淡道:“既然研究室有能力帮助她,那我自然会为她提供免费的帮助,只不过最终的决定方案,应该是由满满的父亲决定。”   尚云琅毫不犹豫道:“方案二,治疗过程中产生的费用,我会尽全力还上的。”   驰珝望着尚云琅,怎么看都不喜欢,旁人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就那么一张俊美又薄情的面容,眉梢眼角都是阴沉沉的。   驰珝突然颔首道:“好。”目光转向周芜,看的周芜忍不住想要躲开他的目光。   那个研究人员并没有看出一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只道:“孩子的亲生父母和我过来一下,我采集一下血源做个记录。”   尚云琅根本就没心思细想,为什么觉得这个英俊的男人对自己有着莫名其妙的敌意,转头跟着研究员走去了一个房间里面。   周芜感觉此刻驰珝的目光更加放肆危险,现在在场也就只有驰珝周芜再加一个严涯了。   驰珝就根本不用顾及外人,直接开口低声道:“为什么不过去?周芜?”   严涯感觉到气氛格外不对劲,恨不得让那两个人都忽视他,自己悄悄溜走。   周芜还未回答,驰珝步步紧逼道:“怎么?孩子不是你亲生的,你一开始就在欺骗我。”   周芜慌了神,嘴张了张,不知道是想要继续隐瞒还是告诉他事实比较好:“驰珝……”   驰珝的声音格外冰冷,警告着周芜:“我劝你不要和我说谎,很多事情我都可以查到,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你要是让我知道你对我撒谎,你会有更惨的惩罚。”   周芜被逼的没有法了,嘴唇颤动着,声音如同蚊子嗡一样:“不是,满满是尚云琅的女儿,不是我亲生的。”   周芜那个笨蛋是不会说情话的,但是他这句话一出,本来让驰珝阴沉面色云消雨霁。   驰珝微微靠近周芜,神情满足地微眯眸子望着周芜,低声在周芜耳边小声道:   “所以,你的身体八年也没有碰过别人吧? 第一百零五章 重回驰家和驰珝同居   满满现在的状态,目前还是要在观察一段时间之后进佤山研究室封闭式治疗。   不过,这已经是现阶段,最好的消息了。   满满治病还需要很多的钱,甚至佤山研究室那边的治疗仪器,都不是他出钱就可以用上的,还要看在驰珝的面子上。   周芜的辞职信最终还是没有被批准,严秘书贴心地给周芜打了一个电话,提醒周芜明天照常上班。   周芜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现在满满治疗的希望都在驰家的佤山研究室,他有什么资本和驰珝扭着来。   但是这次他的工作地点不在是驰氏集团那个高新科技公司,而是驰家大宅,毕竟周芜身份是生活助理,工作地点自然不只有公司。   严秘书给周芜打了一支预防针,提示他可能以后会住在驰家工作,不过驰家本身有保姆和管家,工作松松,可以把满满带在身边。   相比较周芜他们现在租的房子,驰家大宅离佤山研究室更加近,要是满满有什么突发状况的话,及时医治也更加方便。   自从上次的事发生之后,周芜对于驰珝改观了不少,认为他虽然有点神经病,但是只在于对他犯病的范畴之内,处理其他人和事都还是比较正常的。   虽然他提出让周芜搬去驰家大宅的用意,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但是周芜觉得他可以接受。   现在他就是要和尚云琅商量一下这事,毕竟满满是尚云琅的闺女。   尚云琅听完周芜的一番话,低头思考了几秒,问道:“当时那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就是你之前说过的驰总吧?”   周芜点点头,看出了他的顾虑,破天荒竟然为驰珝解释,连他自己都没想到:   “我隐约恢复了一点记忆,想起我应该就是嶂城人。听他说,我们之前是一对情侣,然后在最相爱的时候,我下落不明消失了八年,他找了我八年,陡然重逢找到我发现我已经结婚了,疯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周芜说完,暗地里咬了咬舌尖,觉得自己那不是抖m?然说出“疯一点也很正常”,明明“不发疯才是正常人啊”,他是不是在潜意识里面就已经习惯了驰珝发疯。   尚云琅大吃一惊:“你?和驰总?你记起来了多少?倘若按你这么一说,那之前他干的那些事倒是有迹可循了。”   周芜拉耷着眉眼,觉得他和驰珝现在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而且有时晚上做梦会记起他们之间亲密的旧事,例如上次做梦梦到的帮助驰珝度过易感期,会让周芜感觉十分羞耻。   周芜含糊道:“记起了一些,但是更多的记忆像是缺了一个洞一样,想多了就头疼。”   尚云琅也没有逼迫周芜的意思,识趣地换了一个话题:“那满满就劳烦你了,说实话,满满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好把她放在托管所里,有你一直照看着他,我自然是放心,只不过是总让你操劳,我十分过意不去。”   周芜一听到尚云琅感谢的话语,就感觉头疼,给尚云琅比划了一个食指抵在手心的停止手势,有些无奈的笑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当初要不是你和尚叔救了我,我投胎估计都比满满岁数大了,驰珝那人估计是要遗憾终生。”   尚云琅听着周芜这调侃的语气,笑了笑:“嗯。不过还有一事也很重要,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民政局把这假婚离了。之前办这个只是为了杜绝顾辞的骚扰,也防止他在我上班的地方乱来。现在我进了omega保护协安全局,他要是再敢乱来,就是干扰公职人员,不是送去公安局,而是直接被我们扣着,就算顾家砸钱,能不能出去也在于我发话。”   尚云琅只是这样简单的一提,周芜就已经能够猜到,尚云琅现在这个新工作,能给予他身为omega最大的权利和保障,毕竟这个机构成立就是为了保护omega。   周芜笑着眯了眯:“云琅哥真棒啊,那等到下周一工作时间我们就去领离婚证。”   尚云琅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了驰珝。他虽然一开始对于驰珝并没有好感,但是现在听说驰珝是周芜失忆以前的热恋男友,便不好自作主张嘱咐周芜什么。   因为毕竟他不是当时的见证人,并不知道他们俩热恋之间的感情,要是现在撺掇着周芜和驰珝划清关系,把事情弄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后面芜突然又恢复了记忆,重新爱上了驰珝,满地鸡毛又该如何解决?   尚云琅对于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指点什么,对于他来说,周芜觉得好便是好:“要是,我说要是啊,你们和好了,满满其实也是可以认他为爸爸的。她叫你爸爸,自然也跟着你那边叫他爸爸。”   周芜扶额,觉得尚云琅想的实在太多了,敷衍地点了点头。   ————   周芜抱着满满坐在了车内,严涯开车带着他们去驰家大宅。   沿途风景飞快从车窗闪过,周芜目光透过车窗玻璃望向外面,落在了那样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景色。   在十年前,周芜以驰家私生子的身份被接回了驰家大宅,坐在车上忐忑不安地望过这样的风景,步步谨慎,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而十年之后,周芜抱着满满重新来到驰家大宅,虽然还是会有忐忑和迷茫,但是他无论遇到什么,都无法折去他的锋芒,他永远前行着。   周芜提前给满满嘱咐道:“今天我们要见到那天的驰叔叔,你要乖乖的和他打招呼哦。”   周芜为了改变驰珝在满满心中的不好印象,硬着头皮还要给他撒谎:“那天他不是欺负爸爸,只是和爸爸闹着玩开玩笑的。而且满满生病,也是他抱着满满跑去医院的。满满要好好的感谢他,不要讨厌他。”   满满虽然听了周芜的解释,还是有些讨厌那天凶巴巴的驰叔叔,不过既然周爸爸和她说了好多,她还是会乖乖的感谢驰叔叔,主动和他打招呼。   黑色的迈巴赫穿过电子自动识别铁栏,行驶进驰家大宅。   周芜早就知道驰珝有钱,但是没有想象到他有钱到这个地步,驰家的豪宅别说满满,就是让周芜这个成年人都大开眼界。   这里绿化做的极好,穿过一大片茵绿色的花坛草坪,花园里面竟然还有一个长长的水池,不止如此,小喷泉下还有通身洁白的白天鹅在水面游着,湿露清新的空气随之而来。   满满第一次见到体型那么大的鸭子,一直好奇的望着,对周芜道:“爸爸,你看,鸭子。”   周芜纠正道:“不是鸭子,是天鹅。丑小鸭故事里面的天鹅。”   满满:“哦。”   严涯对上大门的电子锁虹膜解锁,大门应声而开,周芜牵着满满的手走进了大别墅的大厅。   屋内正好有人应声走了出来,周芜还未来得及打量那个人,便听到那个人出声道:“小周?小周是你回来了吗?”   周芜觉得这声音有些陌生,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眼前的女性beta大约四五十岁的模样,个子偏矮,身上系着一个碎花小围裙,虽然面相上来看,有些不好接触,但是她对周芜的到来表达出十足的善意,又惊又喜。   周芜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旁边站着的严涯,严涯介绍道:“这是驰家的老人,你叫她吴妈就好了。”   周芜十分尊敬有礼貌地对吴妈道:“吴妈,午好。”他可以看出,吴妈对他的热情,恨不得下一秒就给他一个巨大的拥抱。   刚才吴妈直接叫出了他的称呼,或许吴妈就是他曾经认识的人。   满满跟着周芜,也奶声奶气叫了一声:“吴奶奶好。”   吴妈有些疑惑地望着眼前三人,突然对周芜道:“小周,你是不记得我了吗?”   周芜满脸歉意道:“抱歉,之前不小心撞到脑子失忆了,以前的很多人和事都记不起来。”   周芜说完这话,吴妈更加心疼了,忙接话道:“忘不忘也不是什么大事,人回来就好,这些年一定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我瞧着你人更瘦了。唉,我们不在这站着说话,我们先进去。”   周芜点点头,便跟着吴妈走了进去,此时驰珝正好踩着圆形楼梯走下二楼,望着周芜和吴妈正凑在一起说话。   那一幕,让驰珝恍惚以为是间倒回到八年前了。   驰珝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吴妈正好拉着周芜的手问道:“那以后是先住在这里?还是怎么打算?你的房间还替你留着,我一直有打扫,直接进去便可以住。”   这句话落到驰珝耳朵里,驰珝的目光转向周芜,似乎在期待周芜的回答,不肯错过周芜的任何表情。   周芜先是颔首,然后露出一抹笑容:“是先住在这里的,还麻烦吴妈给我留了这么多年的房间。”   吴妈激动到忍不住抹眼泪:“就是人啊,总是不死心,总想着倘若有一天你要是回来了呢。小周,你不知道,大少爷找了你八年,整整八年啊。” 第一百零六章 什么时候生个小驰珝?   从吴妈的嘴里,周芜最直观地面对他和驰珝分别的那八年。   当年他被卷入驰氏家族的夺权之中,被人设计绑架从碧水湾的悬崖上坠海,因此意外失忆,把所有的前尘往事都抛之耳后,没心没肺继续生活了下去。   而驰珝独自面对着他生死不明的境况,不眠不休地亲自下水在都江寻找周芜三天,而且这些年他因此患有更严重的心理疾病,也有过几次自杀倾向。   最开始的那几年,驰珝私底下疯得很厉害,嶂城几乎没有人敢得罪他。周芜以及与周芜有关的事都成了他的逆鳞,除了曾经周芜亲近的人,不准其他人提及周芜。   外界只以为是驰珝厌恶周芜那个私生子,却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不是厌恶,是深爱。   后来周芜失踪一年之后,驰老太太看着宝贝孙子为周芜偏执发疯心疼不已,在除夕驰家家宴上和驰家二伯母亲自劝说驰珝给周芜立个碑安个墓。   一来是断绝了驰珝的念想,二来驰老太太本身对于周芜这孩子也挺喜欢,不忍心他落得一个尸骨无存,无碑无墓,孤魂野鬼的下场。   当时所有人都不认为,周芜还能活下去,这个劝解正常不过。   但是驰珝在家宴上大发雷霆,只丢下了一句:“不可能。”丢下在场众人,转身便走。   驰老太太事后抹着泪,红着眼睛问驰珝:“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是人总要走出来啊。你不能让他死也死的不安生吧,当一个孤魂野鬼,漂泊没有归处。”   驰珝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第二天便在最好的墓园买了两块墓地,买着,但是没有动。   驰珝还带着一股有些嘲讽的语气,对吴妈嘱咐道:“那里一块是我的一块是周芜的,等到哪天我活腻了,一抹脖子死了。我和周芜一起下葬安墓碑,我的墓碑刻周芜之夫,周芜的墓碑刻驰珝之夫。两人的墓地要挨一起。”   吴妈到现在还记得当初驰珝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嘴角甚至带着一抹轻松而又期待的笑容。   吴妈一听,便又要抹眼泪了。   那些旧事,吴妈想起一件便讲一件,周芜在那些话语中,字里行间拼凑出一个支离破碎的驰珝。   现在看来,驰珝重新见到他的第一面,竟然还能克制的装出一副正常人的模样,真的是好演技。   吴妈讲周芜听,两个人都格外专注,都没有注意到驰珝下楼,驰珝本来是要朝他们走去的,但是中途听到吴妈给周芜洗白自己,脚步顿住了,没有继续上前,而是借机打量着周芜的神色。   旋转楼梯旁边有一半扇镂空木架墙壁,驰珝就站在那里,吴妈和周芜是侧对着驰珝的,竟然没有发现驰珝的偷听。   周芜和吴妈没有看见,但是严秘书看到了,严涯眼角抽了抽,自觉把目光往其他方向转去,心道:驰总,不至于这样偷听啊,不至于……   驰珝并没有贸然出去打断吴妈的说话,可能旁人从别人的嘴巴里听到自己苦苦等待的悲情故事多多少少会感觉到有羞耻感,但是驰珝没有正常的道德,自然也没感受到什么羞耻感和不好意思。   在吴妈讲完之后那些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往事,驰珝也偷听的有些不耐烦了,便顺势走了出来,声音微微拔高:“吴妈。”   几个人的目光瞬间朝着声源处望去,吴妈喜笑颜开,双手揣在一起道:“哎,大少爷,小周回来了,你们先聊吧,我厨房里还炖着海参汤,我先去看看。稍微坐一会儿就可以吃中饭了。”   说着吴妈便走了,走之前还冲驰珝挤眉弄眼,示意着驰珝与周芜好好叙旧。   周芜听完那么多事之后,重新再望向驰珝,只觉得驰珝在他心中的形象突然变成了没有老婆一直暴躁的鳏夫,突然有些好笑了。   周芜出声道:“驰总。”   满满紧紧的抓着周芜的手指,有点紧张道:“驰叔叔好。”   驰珝得知满满不是周芜的亲生闺女之后,看满满都顺眼了好多,一下子从只会哭闹的小鼻涕虫变成了有点可爱的小女娃。   驰珝难得有闲心,望着满满主动问道:“回家之后还发过烧没?”   周芜摇了摇头:“白医生开的退烧药很好,之后就再也没发烧过。”   驰珝点头。   驰珝领着周芜往里面走去,这个时候严秘书出声告辞道:“那驰总,我先走啦。”毕竟驰总今天休假在家,但是自己这个天命打工人还要照常上班的。   驰总朝他挥挥手,示意他直接滚。   驰珝和周芜坐在了真皮沙发上,驰珝对周芜道:“你以后在驰家的工作,就是帮助吴妈分担一下工作,我的衣服不方便吴妈动手,你每天要记得及时放进洗衣机里,有些东西要专门送去干洗店里洗,你就多跑几次了。”   周芜心中把那些事情都记了下来:“明白。”   驰珝还道:“虽然你之前的房间留了下来,但是我觉得不够大,过几天会找人过来重新装修一下,二楼空下来的房间,在大卧室里面再安一个小的婴儿室,给尚满满住。有意见嘛?”   “没有。”周芜回答地很爽快,此刻他不知道,他那房间和驰珝房间就一墙之隔,以后干什么事都特别方便。   正说着,吴妈在厨房扬声道:“饭菜好了,快来吃饭吧。”   三个人走到了餐桌前,驰家的餐桌是复式长形餐桌,能坐不少人,但是驰家人丁稀少,从来都没坐齐过。   驰珝坐主位,周芜坐在他的左手旁,满满挨着周芜。之前驰启东在的时候,吴妈和陈阿公是不落座的,但是驰珝成为驰家最大的主人后,便让吴妈他们一起坐下来吃,免得再麻烦重新上菜再独自吃饭。   吴妈和陈阿公是照顾驰珝从小到大的老人,在驰珝心里分量与其他人不同。   吴妈坐在了驰珝的右手边,正好与周芜面对面,之前一直都处在周芜死而复生的惊喜中,竟然没有注意到周芜身边的小娃娃。   此时回过神,在仔细打量这小娃娃,大眼睛小嘴巴,皮肤白净,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穿着一件粉粉嫩嫩的小裙子,像是一个精雕玉琢的粉团子。   满满现在正乖巧的坐在周芜的旁边,不吵也不闹,很是文静漂亮。   吴妈惊讶道:“小周,这孩子是你的?”   周芜一听,心便咯噔了一下,余光总忍不住往驰珝那里瞟,上次他和驰珝提到这个事的时候,剑拔弓张,周芜感觉驰珝恨不得把自己活吞了。   周芜不愿意再次触到他的逆鳞,实话实说告诉吴妈:“我哥的孩子,我帮他带着,也喊我周爸爸。”   “叫什么?”   “满满,尚满满。”   “满满几岁啊?这么小会自己吃饭吗?要人喂不?”吴妈关切地问道,甚至只要周芜说一句“要人喂。”,她就立马把满满抱到自己身边亲自喂她。   周芜忙摆手道:“两岁半,不用喂,她会自己用小勺子自己吃,没那么麻烦。”   周芜说着便拿着汤勺,给满满碗里舀了一些骨头汤泡饭,又给满满加了一些菜,让她自己吃。   吴妈点点头表示了解,她记得大少爷也是很小的时候会自己吃饭,根本不需要人喂。   吴妈突然脑回路峰回路转,曲线救国似的提起了催婚,道:“哦,真是乖巧可爱。话说,小周你和大少爷这两年有计划要个孩子不?倘若再生个弟弟妹妹,正好和满满一起有个玩伴。   大少爷要看今年便是二十八,虚二十九,进三十的人了。到这个年纪,那其他不少的alpha,孩子都抱上了,现在都能打酱油了。你们两人有这个计划不?”   周芜本来还在抱着瓷碗喝汤,吴妈突如其来的催婚,让他那一口汤呛到了嗓子眼里,立马涨红了脸,有些尴尬的轻声咳嗽起来。   他头埋了下去,甚至都不敢抬头对视驰珝的目光,他现在失忆了,和驰珝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啊,这催婚也太突然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但是驰珝听到这话十分从容,从容不迫地用筷子夹着一个周芜爱吃的甜糯米球,放到了周芜的碗里,语气平淡到仿佛在讨论今天晚饭该吃什么:   “暂时没这个打算。”   周芜尴尬地手捧着碗借机想挡住脸,暴露在众人视线中的耳朵却是红彤彤的。   这幅情景落到吴妈的眼里,还像是亲密无间的小两口。   吴妈知道,她一般提出什么事的建议时候,驰珝没有反驳她,就是顺从她的建议。   但是只要驰珝表现出反对的意思,那这件事就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了,没有人能够左右他的意见。   吴妈便不再多说什么。   这生不生孩子,毕竟还是小两口之间的事,吴妈也听说过,现在不少年轻人世间还流行不要孩子。   吴妈不知道的是,驰珝那样霸道的占有欲,根本就不想再多出一个孩子来和他分走周芜。 第一百零七章 周芜恢复了记忆   午后,艳阳高照,气温节节攀升,热意让人懒洋洋的,总想犯困。花园树荫浓密,绿意盎然,明媚的光线穿过高高的树梢落在了绿草如茵的平地上。   满满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精力十足,哪里都觉得十分的好奇。在午后的阳光里,她带着一顶小帽子,坐在她一进驰家便看到的那个小水池旁边,赤裸着双脚踩水玩,池水清凉,让她舍不得出来。   旁边还有管家陈阿公亲自给她买的小鸭子,玩具和喷水枪,吴妈还给她丢了几个葡萄,让她自己洗干净吃。   吴妈已经把那个小喷泉关了,池子里的水才刚好没她的小腿肚子,也不怕发生什么意外。   陈阿公在旁边给满满支了一个大遮阳棚,免得把小姑娘晒黑了。周芜受宠若惊地摆手,示意满满踩踩水就回屋去,不必这么麻烦的照顾他。   陈阿公笑道:“小孩子爱玩,就让她玩够。好不容易这里来来了个小朋友,我喜欢的不得了,怎么能算是麻烦。”   周芜十分羞愧,感觉自己这过来不是给驰珝做助理的,而是和满满一起过来享福的。   周芜坐在不远处的一个花架阴影里面的贵妃塌上,本来是默默的注视着满满玩耍,结果夏日热浪一阵阵拍打在他的脸颊上,困意慢慢涌上心头,隐隐约约远处还有稀碎的蝉鸣声,伴随着满满的欢笑。   周芜眼皮缓缓合上,在贵妃榻上慢慢睡着了。   驰珝坐在周芜旁边的木椅上看书,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注意到周芜在旁边睡着了,额头上热出一层细密的薄汗。   驰珝从旁边抓来陈阿公的蒲扇,轻轻地给周芜扇风,看他睡梦中微微皱起来的眉头渐渐舒缓开来。   吴妈远远的望着这一幕,几乎要落下泪来了,她等这一天太久了,因为等待的过程太过于漫长和艰难,所以她都不敢去奢望,   而现在一切如愿以偿,不真实得像是她的一场梦。   满满在水池里面不小心打湿了裙子,噔噔噔朝着周芜的方向跑了过来,但是还没走到周芜面前,便看到驰珝盯住了她。   满满顿住了脚步,不敢动,她现在还是有点怕驰珝的。   驰珝伸出一根食指抵在唇上,轻声道:“他睡着了,不要打扰他,吴妈,带她上去换件衣服。”   满满知道驰珝口中的“他”指的是周芜,周芜现在睡着了,驰珝不让她打扰周芜。   满满因为害怕驰珝,所以乖乖的听话,牵着吴妈的手,有些依依不舍的上了楼。   满满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人好像是个大坏蛋,大坏蛋要和她抢周爸爸。   ————   周末的时候,是周芜放假一天,但是驰珝当然还是要如常去公司上班的。   所以周芜决定自己回家一趟,顺便把满满上次忘记带的衣服重新打包一下带去驰家。   他们这租的房子,房价相比较市区的便宜一些,但是一分钱一分货,便宜就肯定代表它有不少缺点。   例如年代有些久远,虽然房子里面重新装修了一下,空间面积还是比较大的,但是公共的楼梯却设计的格外窄小,大概只能供两个成年人并肩走。   社区公共设施也比较少,总之位置有些偏,房屋年纪有些大。   这里的房子离一所小学比较近,当初周芜和尚云琅买房的时候,还认为租房在这里以后满满上小学很方便。   周芜拎着一大袋衣物,刚出家门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周芜摸出手机一看,有些意外,这电话竟然是夏植打来的。   为什么说意外呢?因为周芜初到嶂城的时候,他和周芜相认,是以周芜旧识的身份。   之后两个人却并没有多聊什么,周芜只是向他询问自己是否家中还有亲人,被他告知没有一个亲人了,后面就再没聊天过。   周芜想着自己真是天煞孤星的命运,就算是失去记忆前,自己仍旧算得上是孤儿。   没过两天,夏植发的朋友圈便说他已经到外国度假了,估计也没空管周芜失忆后的爱恨情仇。   这倒是冤枉了夏植,夏植这次出去是和戚樾的第一次出国约会,戚樾这人心眼小爱吃醋,根本就不准夏植和其他人天天聊天,忽略自己。   再者,夏植也不知道当年周芜和驰珝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贸然地告知周芜失忆之前的事,倘若是周芜已经结婚,那再提起这段前缘,就太不识趣了。   最近他从国外回来,心里还是有些惦记着周芜的那些事,毕竟他是打心里把周芜当做自己的好友,便相约着周芜出来吃顿饭,和周芜重续友情的同时,侧击旁敲,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毕竟他对于劝周芜和驰珝重新和好,这事不感兴趣,只会自己失忆的好友感兴趣。   夏植约周芜出去吃饭,周芜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安排,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便点点头,欣然同意了。   夏植突然试探性的问道:“周芜,你现在恢复了一点记忆没?”   周芜语气很平淡正常,道:“恢复了一些,我也记起来你当初和我说的那个驰珝了。”   夏植立马激动了起来,忙问道:“那你还记起什么事?”   周芜租的房子在三楼,上一层的楼道里有小男孩嬉笑打闹的声音,周芜的注意力全在手机另一边的夏植身上,也没太注意身后打闹的小孩。   一个小孩似乎在和一个小孩比划武功,一直吹嘘着自己如何如何厉害,另一个小男孩不服气,非要和他比力气。   两个人推搡过程中,一个小男孩在楼梯口上没有站稳,一下子朝着前面栽了下去。   而他前面正好是倒霉蛋周芜,一下子就被摔倒的小孩扑倒,小孩只是摔到了前面一点的楼梯上,顶多皮肉伤,周芜就倒霉多了,因为小孩不小心的推力,一下子朝着楼梯滚了下去。   手机一下子从手中飞出,砸在了地板上,瞬间熄屏。   周芜后脑勺磕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只感觉自己脑袋上仿佛流出一股粘稠的液体,他的视线被粘稠的液体盖住,几乎睁不开眼。   在他昏迷之前才想起来,哦,原来那股粘稠的液体是血呀,然后便昏迷不省人事。   这个情况立刻把旁边的小孩给吓到了,他也看到躺在地上的那个人脑袋上流着鲜血,一动不动的。   他连忙搀扶起自己的小伙伴,转而跑向家里去喊大人。   ————   周芜仿佛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见他自幼小便失去了双亲,和患病的外婆相依为命,直到十八岁成年,他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外婆,但是那个时候他并不孤单。   他记得他的身边,有一个人默默的给他擦去眼泪,轻轻的亲吻他的额头,不厌其烦的轻声安慰着周芜的情绪:“周周,我在,我陪你。”   他记起来他十六岁被驰启东错认成私生子带回了驰家,那并不是一件如同恶梦的事,反而想起来,令人觉得啼笑皆非。初见时那个倨傲矜贵的大少爷,捏着他的下巴,态度十分恶劣地欺负他,像是猫抓老鼠一般故意玩弄他。   后来,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少爷却对他念出沉重的表白:“在我过去十八年里,我的过去昏暗肮脏,不堪回首。我厌恶着这样的我,虔诚着希望,当我奉献出那颗不怎么赤诚干净的心脏,你能够接受,甚至,你置之不理也好,不要抛弃它。”   直到他和疯了似的驰宇恒在碧水湾悬崖上同归于尽,虽然侥幸大难不死,却把前尘往事都忘记了,只记得自己叫周芜,被尚云琅父亲捡回家,重新生活下去。   而吴妈说,驰珝在那八年里变得更加易怒更加疯。说着驰珝不吃不喝三天,十二月份亲自下都江去找自己的下落,出水后昏倒,立即被送往了医院,落下了很严重的胃病。   周芜很难以想象,驰珝是以什么样的心态,亲自去墓园给他和自己挑选墓地,然后和吴妈交代那些后事,是怎么轻飘飘的说出:“那里一块是我的一块是周芜的,等到哪天我活腻了,一抹脖子死了。我和周芜一起下葬安墓碑,我的墓碑刻周芜之夫,周芜的墓碑刻驰珝之夫。两人的墓地要挨一起。”   周芜知道,驰珝虽然疯了一些,但是求生欲很强,不然在年少时在驰启东的折磨下,不会顽强的活下去。   那又是什么样的心态?让他生出了自杀和周芜一起死的想法?   一想到这里,周芜的心都快要碎了。   是在医院。   突然他的手被人抓住了,周芜的视线中出现那人熟悉的面孔,那样薄情而又浓墨重彩的面容,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周芜急促的喘了一口气,他想告诉驰珝我什么都记起来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然后泪水便慢慢地模糊了视线,手指却紧紧的抓着驰珝的手不肯放手。   十六岁他身边的那个疯子大少爷,二十六岁却仍旧在他的生命里。   即使他遗忘过,他差点错过,但是幸好驰珝没有放弃过。   命运对他何其仁慈怜悯。 第一百零八章 驰珝那个小疯子   周芜恢复记忆这件事,医生的解释是原本,大脑里面有一个瘀血块压迫了神经导致的失忆,后面周芜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淤血不知道怎么回事消失了,自然而然就恢复了记忆。   不过周芜除了头皮被磕破了一块,几乎没有什么大碍,那两个熊孩子家长拎着被揍的两眼汪汪的熊孩子,给周芜赔偿了医疗费,还送上了道歉的探望礼物。   驰珝倒是没有怎么为难那两家的大人,毕竟这算是阴差阳错之间帮了他一件大忙。   既然周芜已经恢复了记忆,那他们两人之间的那些账就要好好的来算了。   周芜被医生准许出院之后,当天便回到了驰家,满满好几天没有看到周爸爸了,而且又是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虽然吴妈和陈阿公对她有求必应,她还是想回家。   一看到周芜回来,满满就如同小雪球一般扑在周芜的怀里哭的昏天黑地,周芜忍不住地摸了摸满满柔软的发顶,哄了好半天才把小朋友哄好。   满满哭累了之后,便在周芜的怀抱里乖乖的睡着了。   周芜把满满的鞋脱了,轻手轻脚地把她放在房间床上,合上门让她乖乖的睡觉。   然后周芜便被驰珝攥住了手臂,拉到了驰珝的房间里,驰珝的最后一句话是对吴妈说的:“晚饭不用叫我,把满满哄着别让她哭。”   周芜还一脸错愕,就被驰珝抓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房间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房间里面只剩下周芜和驰珝了,周芜抬眸望着驰珝,似乎察觉到了驰珝想要干什么事。   周芜的手臂被驰珝紧紧的攥着,驰珝微微用力一拉,便让周芜和他之间的正常距离变得格外近,两个人之间的呼吸彼此交错,周芜鼻尖仿佛闻到了那股梨薄荷味,是属于驰珝的气息围绕着他,纠缠不休。   驰珝手指掐住周芜的腰肢,周芜只感觉被触摸过的地方,如同蚂蚁噬咬似的痒,忍不住弓着腰身,难耐地喘了一口气。   周芜全身的重量都由驰珝支撑着,垫起脚尖,房间昏暗光线之中,他的手指落到了驰珝的面容上,有些失神的望着驰珝。   他的指尖一点点描摹着驰珝面容轮廓,鼻尖有些泛红,呵气如兰:“驰珝……我的大少爷……”   他的声音拉的很长,又格外的轻,像是幽幽的叹息般,原本清淡空明的声音带着一些沙哑,似是情人缠绵悱恻时的低声诉语。   驰珝的手指抵在了周芜殷红的唇瓣上,饱满柔软,他的眼眸中黑沉,夹杂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驰珝像是故意的一般,用手指按了按周芜的唇瓣,似乎在打量着应该从何下口,缓声说道:“周周,当初是你说的,你不会做对不起家庭的事,怎么现在又要和我做爱?”   周芜感受到驰珝的手指磕碰自己的牙齿,微微张唇,轻轻咬住了驰珝的手指,含糊不清道:“不是,我离婚了,离婚了就不算。”   驰珝倒是没有想到,周芜没有恢复记忆之前,便已经迅速离了婚。   无疑,这个结果令驰珝非常满意,驰珝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周芜脸上的神情,听着周芜继续解释道:   “你听我解释……八年前是云琅哥他们家救了我,不然我早就在水里喂鱼了……后来云琅哥嫁了一个人渣,离婚后那个人渣仍旧对他纠缠不清。为了让人渣放弃复婚的念头,我们才假结婚……”   驰珝听着那亲密的“云琅哥”,觉得格外不舒服,低头泄愤似的在周芜裸露出来的肌肤上咬了一口:“一口一个云琅哥,真是亲密啊……”   周芜被咬的有些疼,委屈地想要推开驰珝的头道:“你想要我叫他什么?我就叫什么?”   驰珝仍旧不太满意,周芜的衣服领口扣子已经被他亲手解开,此刻只能松松垮垮挂在肩膀上,他在一点点探索周芜的身体。   周芜忍不住想要躲的冲动,被驰珝凌空抱在怀中,他的手臂环住了驰珝的脖颈,把自己献给了他的小疯子。   ————   周芜醒了过来时已经是上午八九点钟了,床上床单一片凌乱,周芜的睡衣还勉强套在了身上,那时候昨天驰珝给他洗澡时换上的,但是下身却是什么都没有穿。   周芜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渐渐回了神,驰珝真的是禽兽啊,从昨天下午,一直玩到凌晨。   周芜起先还有一点精力,但是到了最后,连手指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如同被驰珝玩坏的破布娃娃,任由驰珝摆弄。   周芜心中狠狠的唾弃了驰珝一次,然后强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始终感觉自己下身有点不舒服。   环顾四周,房间里面没有人,这个点驰珝应该去公司了吧。   周芜忍着身体的不适,手扶着床勉强移到了床边,然后双脚刚落地,还没站直身体,便感受到了一阵猝不及防的刺激。   周芜猛地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感觉他下身被驰珝塞了什么东西,而现在,那个东西正在他的体内跳动着。   周芜原本松松垮垮的睡衣,在周芜这样的挣扎中,领口落到了吻痕斑驳的臂弯上,大片大片如白瓷的肌肤暴露出来。   房间里突然想起了驰珝的声音:“周周。”   那声音似乎带着一些笑意,让周芜顿时格外恼火又羞愧。   周芜皱着眉头,仓促的环顾房间四周,缓了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原来驰珝那个变态他在自己房间里面也安了摄像头。   现在就是他用手机观看摄像头里面的内容,并且对周芜说话。   高清的摄像视频中,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周芜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那样视监似的视角,让驰珝那不同寻常的xp得到了满足。   周芜手指紧紧攥着身旁的床单,勉勉强强从冰冷的地板上爬了起来,口鼻间一呼一吸都是滚烫的热气。   周芜仰头望向摄像头,眼睛里面水汪汪的:“驰珝……你个大混蛋……你给我塞了什么……哈……唔……”   周芜一句话都还来不及说完,随着他微微坐起来的动作,体内的那个东西似乎陷得更加深了,似乎顶到了哪里,周芜的腰瞬间软了下来。   周芜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大脑骤然一片空白,身体软绵绵地趴在了床上,缓了好久,才从棉被抬起头来,声音又闷又沙哑:   “驰珝……你故意的?”   驰珝望着手机屏幕中的周芜,全身像是从红酒里面捞出来的,肌肤上泛着红晕,头发凌乱的散在额头上,有一种落魄小可怜的感觉。   驰珝格外爱周芜的这副模样,声音也变得格外柔和:“周周,声音小一点,我现在还在办公室,小心声音被谁听去了。”   周芜一想到驰珝在正经办公的地方,用手机看他衣服凌乱不堪的模样,他的办公室时不时就会有人抱着文件找他签字,一进来肯定会撞破这事。   周芜脸一下子瞬间烧了起来,心底忍不住的埋怨,驰珝他这个色鬼投胎,怎么能这样啊。   周芜咬牙切齿道:“驰珝,你个王八蛋……我恨死了你……”   驰珝只轻飘飘道:“这就是给你的惩罚,你昨天不是说,你做错了事,无论我如何惩罚你,你都会乖乖接受嘛?”   周芜无法求助驰珝放过他,只能自力更生,他低下头,手指朝着被子下探去,想要把那个混蛋东西拿出来。   但是周芜的手还没有触碰到自己的身体,就能让感觉那个东西跳得更加厉害了,几乎让周芜伸出浓浓的惧意。   无法抗拒的快感伴随着被人奸视的快感还是让周芜泪眼朦胧,身体也跟着忍不住的颤抖起来,手指紧紧的攥住传单,强忍住让自己不发出孟浪的呻吟。   驰珝很淡定说:“这是二级。”   周芜难受的厉害,他觉得他下身黏糊糊的,似乎床单也是湿乎乎的,但是但是驰珝塞给他的跳跳丸,和平时驰珝的尺寸一点都不一样。   这是周芜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体内这个东西,身体对于这个格外敏感,而且自己根本就无法控制它的开始和停止,他没有一点掌控权,掌控权全部都在那个小疯子驰珝手上。   周芜的手指盖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他甚至感觉隔着薄薄一层肚皮,都能感受到那个东西的跳动。   他的手指想要把那个东西从自己体内抠出来,但是左右不得章程,反而自己被自己扣疼了,他的身体太过于敏感了,猛地一缩,那个东西陷得更加深了。   周芜身体卷缩成一团,可怜兮兮中又勾人不自知。   周芜呜呜咽咽地求驰珝放过他,说他错了,以后再也不和别人假结婚,说他真的受不了了,他的身体要坏掉了。   驰珝却避而不谈这些,只是笑着道:“我可没有那么坏哦,我只是想要让周周好好享受一下按摩,什么时候周周舒服地高氵朝了,我就什么时候停下。”   “宝宝,这么厉害,不会玩坏的。”   早知道,二级后面还有一个更加厉害的档次三级,驰珝那个小疯子,又怎么会轻轻松松放过周芜。 第一百零九章 角色扮演:变态粉丝驰珝   转眼之间,满满就已经四岁半了,现在正在上幼儿园中班,因为治病的缘故,所以大多数是和周芜住在驰家,假期的时候,则是回家和尚云琅住。   驰珝说实话,并没有要孩子的打算,但是满满那个小家伙养在他的跟前,便认满满做了他的干女儿。   满满这孩子年纪小记不得事,驰珝给周芜买礼物的时候顺便给她买了一些小孩爱玩的玩具,她便把之前和驰叔叔之间的过结忘的一干二净,还甜甜地叫驰珝:“驰爸爸。”   有一次满满在佤山实验室里面住了三个月,进行封闭式治疗,后来是周芜亲自开车接她回家,正巧驰珝说今天晚上出去吃饭,便把满满带到了驰珝公司。   然后全公司这才知道,原来钻石王老五驰总,嶂城中不少拜金女的梦中情郎驰珝竟然已经男朋友,而且两人还有一个四岁大的女儿。   会跑会跳,嘴皮子格外利索,很讨人喜欢的一个小丫头。   根据在场目击人士转述:驰总的男朋友长的格外年轻,穿着普通的衬衫和牛仔长裤,通身干净清爽,他的面孔并不清冷也不妖艳,但是一站在那里就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他怀里的小女孩,瘦瘦小小的,但是眼睛珠子又大又圆,坐在那里陪他父亲等人,既不吵也不闹。   驰总一出来,那个小女孩便飞奔似的扑向了驰总,小小的个子,还没有驰总腿长,声音清脆动听:“驰爸爸,等你好久了。”   驰总原本脸上的冰霜瞬间消散,冲着那个男生露出一抹笑容来,然后顺手把小女孩抱在了怀中,但是目光始终都停留在那个男生身上:“抱歉,突然有事,让你多等了一会儿。”   男生很自然的走在了驰总的身侧,摇了摇头,说了些什么,然后三个人边说边笑的离开了公司。   那男生长的太过于年轻了,乍一看倒像是刚出大学的毕业生,而驰总的年龄全公司人都知道,今年已经是虚岁三十了。   不少人推测,这男生是驰总包养的小情人。还有些人恶意编排,说什么男生还没大学毕业,便被驰总包养了,然后休学生了一个女儿。   这些话说出来也没什么证据,一看就是眼红的人在那里造谣。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的事情,第一件事是尚云琅,因为工作原因要调去西部地区,调任期是三年。   西部地区相对比较偏僻,那里经济发展水平也相比较低,omega平权理论并没有在那里广为宣传。   而尚云琅去之后的任务就是在宣传omega平权和保护那些在婚姻中饱受痛苦的omega,不再被打压和虐待。   尚云琅现在还在那个omega保护协会安全局工作,只需要再做出一些实绩来,便可以再往上升职。   尚云琅很纠结,一方面在他热爱的工作上,他并不想拒绝这个机会,他也想用自己的力量帮助更多和当初他一样深陷囫囵的人。   但是另一方面,满满还太小了,他的治疗使他不能离开嶂城,仍旧要继续在佤山研究室继续观察以后的情况。而且西部那边的教育资源自然是没有嶂城的好,有些更偏一点的山区连幼儿园都没有。   如果要把满满也带过去的话,满满读书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周芜知道了尚云琅这件纠结的事,主动对他道:“如果你真的想去,后面的事都由我给你担着,满满和我在嶂城住着也没事。想孩子了就可以打电话,等假期的时候我也可以带满满过去旅游来找你。”   尚云琅心底比谁都明白,他的满满一出生照顾满满最多的就是周芜,他实在欠周芜的太多了。   尚云琅突然想说下定了决心,一般点点头:“小芜,照顾满满最多的就是你,以后无论她怎么样,最应该孝敬的就是你和驰珝。我这个亲生父亲倒是最不称职的一个。”   周芜轻松的摇了摇头道:“云琅哥,你的心意我是明白的,从始到终都把满满当做亲生的女儿,一家人不必说两家话。况且,倘若没有你们,我还未必能来嶂城,能再碰到驰珝,我们两个人可能就一直在兜兜转转错过。”   尚云琅听了这话,突然感叹道:“说实话,当初刚来嶂城的时候,只是想给你找回失去的记忆,倒真没有想到你会和他在一起。”   第二件大事就是周芜曾经在佴南海拍的那个电影在今年的三月排上档期,火得一塌糊涂,也得到了不少奖的提名和得奖。   甚至连剧中男三都算不上的周芜,也凭借着人设的漂亮面容,散漫姿态,乐天派性格圈粉无数。   万千霞光余晖倒映在那片被鼎沸人声遗忘的沙滩,半江瑟瑟半江红,一个少年赤脚从落霞中跑了出来,如同那个破旧落后的地方遗落的璀璨明珠。   甚至不少人看完之后,都没反应过来,在导演的微博评论区纷纷留言质问,为什么那个渔村少年的戏份怎么那么少?还有不少人问导演,那个演员是不是导演要捧的新人?   然后不少网友扒出原来那个新人演员叫周芜,不是科班出身,也不是娱乐圈的人,在之前的娱乐圈查无此人,应该就是一个路人演员。   周芜有一天在家里的时候,突然接到了王导演的一通电话,还是询问周芜有没有兴趣跟着他拍电影。   周芜迟疑了一秒,还是拒绝了,他要是以后拍戏有什么亲密戏份,驰珝不直接化成原子弹,表演当场升天,把剧组所有人都炸了。   他还记得,有一天他和驰珝一起出门逛街,那是在清明节前后,天色阴沉,一直在下着小雨,驰珝个子高,主动撑着一把黑伞。   两个人并肩在细雨中漫步,并没有做什么亲密的姿态,驰珝突然伸手把周芜揽到了怀里,低声道:“走,去旁边的超市里。”   周芜有点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驰珝道:“刚才有个人一直在跟着我们。”   周芜听这话,神色也紧张了起来,因为之前m国方面的人在实验数据被驰珝偷走后并没有死心,在一开始的几年年还有跟踪驰珝行踪的事发生。   只不过驰珝很警惕,而且军方的人也在暗中保护驰珝,还是这几年这种事渐渐没了。   他们进了超市,周芜表现得很紧张,但是驰珝却脸色如常。这个时候不知道周芜的这个电影粉丝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的,一下子蹿到了周芜的面前,还没有其他动作,就被驰珝抓住了手臂,制止了东西。   虽然那个粉丝被驰珝钳住手,神情却依旧激动对周芜道:   “你就是扮演阿泷的那个帅哥吧,我是你的一个小粉丝,你的表演太完美了,帅哥你真的太帅了,给我一个签名吧。”   小粉丝格外激动,说话也颠三倒四。   周芜知道他们是误会那个粉丝了,忙叫驰珝松开他的手,那个粉丝尾随他们只是为了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演阿泷的那个人。   周芜当时都能听到驰珝的手指骨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驰珝声音低沉,微微动怒:“粉丝?喜欢他?”   小粉丝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一个劲和周芜表达他的激动和喜悦。   驰珝脸色更加黑了,周芜吓呆,生怕他大庭广众之下做出点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周芜冲着那个电影粉道:“不是的,你认错人了。”抓着驰珝的手便飞奔跑了。   不过周芜那天还是被驰珝狠狠的教训了一顿,驰珝把周芜抱下地,按在他们房间的落地镜子前,逼迫周芜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是不是大明星周周?”驰珝一手捏着周芜的下巴,逼迫他望着镜子中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一边不怀好意的问道。   周芜迷茫地把手按在镜子上,触摸到一片冰凉,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这样弱小可怜模样的,挣扎着小声道:“不是,我不是明星。”   “为什么不是?那么多人都喜欢明星周周。”   周芜忍不住抱住驰珝的脖颈,头探了过去,想要去吻驰珝的嘴巴,想让驰珝闭嘴别说了。   他昏昏沉沉的脑海里在思索现在自己的处境,驰珝是在玩角色扮演吗?他是明星驰珝是他变态狂热粉丝?   驰珝突然出声道:“是的,我就是你的变态粉丝,就是因为太喜欢你,所以不择手段也要得到我的大明星周周。”   周芜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驰珝弄的神志不清了,本来是脑海里面想的话,竟然直接说出了口。   驰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立马进入了角色状态,亲呢道:   “不要骂我,周周大明星,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才会半夜爬进来找你。我每次都在想,我这样见不得光的小可怜什么时候才能和你这样的大明星见面。”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大明星也会爱上我这样的小可怜虫,施舍我,让我拥有你。”驰珝虔诚地在周芜唇边落下一闻,像是在触碰一个稀世珍宝一样,生怕力道微大,生怕珍宝被他弄出裂痕。   周芜的声音支离破碎:“骗人,我才没有……驰珝……你个小变态……太变态了……”   经过驰珝的那次教训之后,周芜真的对粉丝这种生物敬谢不敏了,实在是驰珝给他留下了太深的负面印象。 第一百一十章 爸爸躲在被子里哭   周芜一直都和夏植保持着不错的关系,自从他恢复记忆之后,夏植不时便约他出去吃饭看画展什么的。   这对于周芜来说,无疑是一件很放松的事。   一是因为满满的病需要人照顾,二是因为驰珝那超乎寻常人的占有欲,特别是经历过一次失去周芜,驰珝根本就不允许周芜离开他的掌控范围之内,所以这几年周芜并没有出去找工作,反而一直呆在驰家。   但是在家宅久了,多多少少会觉得无聊。夏植一个好友就很好,两个人的性格都挺合得来的,不时有什么好玩的事也会想着叫周芜一起。   这次是夏植特意叫戚樾开车送他来驰家找周芜玩,两个人我在房间里面打了一上午的游戏,下午在他们楼下的草坪上烧烤。   夏植突然对周芜说道:“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提到过的戚樾表哥吗?”   周芜一向是很好的倾听者,夏植和他说过的,大部分事都记在心,立马反应道:“就是那个对家产不感兴趣,自己去娱乐圈打拼陈聘?”   夏植点点头道:“他是真的不学无术,最近又砸了一千多万打算去拍一个综艺,纯属于是为了爱好烧钱。上次他们家聚会,我也在场,他就找我,想游说我也投资一些。我当时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听他说那个项目,具体也还行,就投了一百万。   现在那个综艺本来打算这个月末就开拍的,结果原本订下的那个明星因为吸毒被抓了。他现在临时找人,急得上火。   毕竟我也投了点钱,他这个要是砸在手里了,我血本无归。我就想着邀请你去参加。”   周芜刚听完,想也没想,就拒绝:“我不是娱乐圈的人啊,这拍摄综艺什么的我都不会。”   夏植忙伸手按住了周芜的手臂,快声道:“等等,你听我说完。他这要是别的综艺还好,随便请一个有综艺感的搞笑男就好了。这是一个直播带娃综艺,要找一个父母好看,宝宝好看,又乖乖听话拍摄综艺的是真的不好找。   而且你之前拍摄的那个电影,又在观众面前留了个好印象,有流量也有话题。我实在是找了半个月,没有比满满更合适的,这才厚着脸皮来和你说这事。”   周芜忍不住道:“夏植,知道驰珝那个小疯子,我上次那个电影还是在我失忆的时候拍的,他差点没气个半死。”   夏植拧着眉头,正色道:“说真的,这一点我觉得你真不像是我认识的周芜!”   夏植格外认真又恳切:“驰珝是你的对象,有权过问你的事情,但是他没有权力决定你该如何如何做。你首先是一个成年人,能有自己的判断选择权,其次才是驰珝的男朋友。   你是我的朋友,如果你是从自己的角度来拒绝这件事,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但是你给我的拒绝理由是这个,那我就难以接受了。在我心里,你是不会因为驰珝而放弃自己人生道路选择权的。   难不成以后你想要出去干一些别的工作,还要得到驰珝的首肯吗?你对自己的未来规划就是一辈子都待在驰家,做一个吃喝不用愁的金丝雀?”   这一番话让周芜瞬间醍醐灌顶,犹如天光大亮一般,一下子照出了他的惭愧羞耻,他忍不住去想自己想要追求的生活,是这样的吗?   不是的。   他一开始从佴南海来嶂城的时候,是满腔壮志豪情,打算在这里大干一场。   后面与驰珝纠葛在一起,驰珝他有alpha天生性信息素紊乱症,满满也需要在佤山实验室里进行治疗,他一直在关注这些,就把自己的事抛之于脑后了。   后面的时间过得太快了,一眨眼间已经过去了两年光阴。现在驰珝和满满的情况渐渐好转,等到以后他自然是要出去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工作。   夏植似乎从周芜的面容上看出了他内心所想,提醒道:“你要坚定你的立场哦,你在家里呆太长时间了,等到驰珝习惯你事事以他为先,一直呆在他的身边,到那时候,他未必会放你出去。”   周芜觉得有点纠结,但是并没有把话说的太死,只是冲着夏植笑了笑:“我一个人还好,要带满满的话,还要和满满商量,要她那个小大人亲自点头同意。”   夏植笑道:“那是肯定的,今天下午满满不是要从幼儿园里回家吗?正好我俩一起去接她,顺便去问问。”   周芜点头:“行。”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他们把烧烤架上的炭火调小了一些,放了几块肉,是给满满留的,还特意和吴妈说多照看一下,以免不小心引起火灾。   夏植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机动车驾驶证来,在周芜的眼前晃了晃:“看,小爷我的驾照终于考下来了,今天就让我来开车。上个月戚樾给我买了一辆新的兰博基尼,可炫酷了。”   周芜忍俊不禁:“好。”说完,又想到了一件事,问道:“今天不是戚樾送你过来的嘛?车留在这了,那他怎么回去的?走回去吗?”   夏植对于戚樾一向没心没肺,很自然回答道:“哪能啊?就往前走一段不正好有个公交车吗?让他搭车去公司。”   周芜忍不住给夏植竖了一个大拇指:“还是你会剥削人家小戚。”   夏植大声道:“他是自愿的。”   话说,夏植和戚樾之间的事,比周芜驰珝他俩还够奇幻。   据说夏植之前孤儿院出身,因为戚樾母亲对他多加照顾,有再生之恩,所以格外感激。后来再次见到戚樾母亲的时候,戚樾母亲已经被高利贷逼迫的跳楼自杀,只留下十四岁戚樾东躲西藏。   那个时候高中毕业辍学的夏植,不知道哪来的天大胆子,主动收留了戚樾。   为了快些来钱偿还那些高利贷,并且供戚樾读书,夏植参加了一个全明星海选,凭借着出众的容貌和过硬的业务水平,成功出道。   借机火了之后偿还了那些高利贷,不过因此被驰启东看上了。夏植没有基本拒绝做驰启东的情人,因为无论是被公司雪藏十年还是承担高额的违约金,他都无法选。   后来驰启东倒台之后,他算是从那段阴影中走了出来,本来要和一个单身帅大叔谈恋爱。   结果没想到,戚樾竟然是那个单身帅大叔的儿子,说是戚家当初走丢的孩子。   这期间过程中的弯弯绕绕,夏植并没有和周芜多说。只是原本一直跟在夏植身后的小屁孩,变成了豪门大少爷,夏植本来想找个帅大叔谈恋爱的心思歇了。   夏植对戚樾说:“我好歹供你读上了大学,以后我老了,你要养我。”   于是,现在夏植三十五岁就已经提前步入了退休生活,所有的吃穿用度都由戚樾包了。   周芜在他们之间看出了一点点门路,默认他们在谈恋爱。   但是忍不住打趣道:“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来找我,你和戚樾上这档节目不行吗?”   这是在笑夏植当初差点成了戚樾小妈的事,夏植以前的囧事被周芜抖了出来,倘若不是此刻正在开车,一定要给上周芜一拳:   “滚,人家带的都是小奶娃,就我带个20多岁的男人上娃综?开什么国际玩笑?”   两人成功在幼儿园接到了满满,为了贿赂满满,夏植还给满满买了不少礼物。   满满对夏植熟悉的不得了,抱着夏植,甜甜的叫夏哥哥,把夏植逗的一直笑。   夏植抱在满满,亲了两口道:“宝宝嘴巴好甜啊。”   周芜吐槽道:“这简直就是辈分乱套了。”明明他和夏植是一辈的,他还比夏植小五岁,满满叫夏植哥哥,那他这就成夏植叔叔了。”   夏植笑的不行了:“哈哈,如果我没有和驰启东掰,那现在,满满全是我孙女了。”   满满听不懂夏植说什么,便走在中间,一手牵一个大人。   夏植格外温柔道:“满满,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你和爸爸浪费去旅游,想不想去啊?”   满满仰着头问道:“和周爸爸一起吗?”   “是的。”   “周爸爸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小娃娃说。   “和周爸爸一起去,满满去不去玩?那里还有更多小朋友。”   满满点点头,高兴道:“去!”   夏植朝着周芜挑眉,眼神似乎在说:看吧看吧,满满同意了。   周芜无奈笑了笑:“好吧,就当带她出去玩。”   满满脑瓜子想了一下,又仰起头问夏植:“那驰爸爸和我们一起去玩不?”   这个娃综的模式是1+1,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到了周芜就没驰珝,而且驰总日理万机,哪有闲情功夫陪他们玩这样的过家家。   夏植摇了摇头。   满满突然有点失落道:“那我们把驰爸爸丢在家里,他会不会一个人在被窝里偷着哭?”   童言无忌,夏植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八卦之火熊熊燃烧,驰总那样杀伐果断的人,还会因为老婆出门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哭?真是活久见。   周芜一下子伸手捂住了满满的嘴巴:乖乖,请不要在外乱说,到处败坏你爸爸的名声。 第一百一十一章 告诉全国人民我结婚了   驰珝今天在公司加班,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驰宅的人早早的就睡了,一进门的大厅给驰珝留了一盏小灯。   虽然驰珝尽量放轻动作,但是他开房间门的声音还是把周芜惊动了。   床边亮着一盏小夜灯,昏昏暗暗的光线洒在了床上,周芜从被子里面钻了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眼罩也歪了,斜斜的挂在头上。   他睡觉的时候没有开夜灯的习惯,有光线,他会睡不着的,一般驰珝和他一起睡觉的时候,都是会关夜灯的。   但是驰珝如果是在外面加夜班,只要驰珝说他会回来,无论多晚,即使周芜睡了,房间里也会给他留一盏小夜灯的。   驰珝从来都没有主动要求过他做这些,他却一直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陪在驰珝身边。   “回来了?”周芜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听起来格外柔和低沉。   驰珝衣角还带着寒夜的凉意,整个人都是冰冰冷冷的,他走到了床边,手指贴在了周芜的脸颊边,触碰到周芜温热的肌肤,热意腾腾地将他衣角的寒意软化消融。   这样温热的触感,让他有一种很真实的感觉,他低头在周芜的额头上亲了亲:“嗯,我先去洗个澡。”   周芜终于把脑袋上的眼罩给抓了下来,主动对驰珝道:“好哦,你快点,我有事要和你说。”   驰珝有点诧异,微微颔首,周芜这样温情的态度,说实话并不常见。   因为周芜无论是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还是失忆度过的那八年,他并没有如同其他omega那样依赖丈夫的意识,他做每件事都很独立,也不是很擅长那样温情和亲密地与别人缠绵。   并不是他不喜欢驰珝,驰珝对于他表现爱意的他都会全部无所保留的承受,他只是觉得主动做那些事很肉麻很让他手足无措。   周芜是一个情商不高的直男,他不懂得浪漫,也不懂得情趣,床上的事都是驰珝教会他的,床下的事,例如出门逛街牵手,周芜会突然煞风景地说,牵手手心很热,黏糊糊。   他认为只要他们两个人知道是彼此相爱就够了。但是他从来都没有主动去要求和驰珝亲密缠绵,甚至没有主动去亲吻过驰珝。   所幸,驰珝对于周芜的要求也不高,他只要周芜永远陪在他身边就好了。   驰珝手指托住了周芜的后脑勺,那是一个不容拒绝的动作,低头在周芜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周芜趴在床上,双手撑着身体,仰着头往驰珝,眨了眨眼睛。   驰珝的唇角从他的额头上移开,望着这样的周芜,突然感觉时间仿佛在周芜身上静止了一般,明明他们之间已经过去了十年,周芜还是如同初见时那副模样,看起来才二十刚出头的模样。   他在慢慢变老,但是这个人却仿佛永远年轻一样。   周芜有些疑惑驰珝的目光,轻声道:“驰珝?”   驰珝冲着周芜笑了一下,手指松开了周芜的头,揉了揉周芜的头发。   驰珝洗完澡出来时,发现卧室的大灯被周芜打开了,周芜正盘腿坐在床上,一幅要和驰珝促膝长谈的架势。   他这两年,在驰家养好了不少,脸上和屁股上终于长了一点肉,甚至格外离谱地长高了1.5厘米。   但是他交叠在一起的双腿,依旧是又细又长,肌肤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白腻的像是橱窗柜里售卖的奶油一样。   驰珝带着一身湿热的水汽走上了床,手指掐住了周芜的大腿,那里的肌肤格外的柔软滑腻,手指一按便陷了进去。   驰珝靠着周芜身体近了一些,闻到他领口衣角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驰珝轻声道:“你的身上是什么香?”   周芜低头在自己的身上嗅了一下,疑惑道:“没有啊?估计是最近新买了沐浴露的香。哎呀,这不重要,我们现在谈一件重要的事。”   “你正经一点,坐好。”   周芜的命令下,驰珝被迫松开了捏着周芜大腿的手指,坐正身体,与驰珝面对面:“什么事?”   周芜神情格外认真的说:“现在满满渐渐长大了,上幼儿园也可以有吴妈他们接送,我想出去找个工作。”   “找工作?”驰珝思索着,没有赞同也没有拒绝的意思,突然对周芜道,“那就做你原本的工作吧,继续过来给我当生活助理。”   周芜一听便直接拒绝,他之前蠢不代表他现在依旧蠢啊,这个工作岗位不就是驰珝为了让自己一直呆在他身边特意配置的一个吗?   以驰珝那个色鬼投胎的性格,这个工作很可能不是什么正经工作。   “我不想做这个工作。”周芜对驰珝坦白道。   驰珝对于周芜很了解,所以并没有很惊讶周芜的拒绝,问道:“你还是想要做之前最想做的财务吗?”   按照驰珝那个尿性,就算周芜提出要去财务部做事,估计第二天他就把他董事长办公室搬到财务部隔壁了。   周芜摇了摇头,漆黑的眼眸中格外认真:“夏植和朋友投资了一个带娃的综艺,临时缺人,让我去救场,我已经签了录制节目的合同。”   看着驰珝不虞的神色,周芜立马补充道:“违约了是要赔五倍的违约款。”   对于财大气粗的驰总来说,那些不过是个小钱,他眼皮都没有抬,直接道:“那就赔。”   他算是知道了,周芜今天晚上和他说这事,完全不是和他商量的意思,而是直接通知他。   驰珝有点怒气是很正常的。   周芜也被他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堵的有些气,周芜质问道:“为什么?你又没问过我的意见,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只待在你的身边,围绕着你转吗?”   驰珝格外认真的反问道:“为什么不可以呢?一辈子待在我身边,和我永不分离不好吗?”   驰珝的话格外自然,似乎这是一件理直气壮的事。   周芜拳头硬了硬,看了驰珝两眼之后,突然异常的平静道:“你现在和驰启东一模一样,这样的大A主义让我感觉有些窒息。”   话音刚落,驰珝也僵硬住了。因为提及驰启东,永远是驰珝最厌恶的人,这句话比骂驰珝王八蛋还要重。   驰珝脸上的神色也冷了下来:“我和他不一样,我不会伤害你。”   周芜一点点劝诫地说道:“你刚才所说的一切就是在伤害我,把我永远的捆在你身边,我会很痛苦的。”   明亮的灯光下,两个人的表情一览无遗,周芜不知道两个人明明离得如此近,却没有一刻感觉这么遥远过。   甚至。   甚至那一刻,周芜都已经开始幻想他们这次大吵一架之后,如果驰珝仍旧不选择让步,他们之间,又该如何继续走下去。   周芜虽然平时是一个极其宽容温和的人,但是骨子里却有自己坚持,甚至对于自己的原则,他会表现出寸步不让。   周芜眼底也装满了落寞和悲伤,像是画板上永远都抹不开的蔚蓝色,她清澈的眼底清楚的倒映着他爱人的身影。   周芜动了。   周芜原本是盘腿坐在床上的,此刻他跪在床上,朝着驰珝的方向移了过去,伸手将驰珝的身体抱住了。   驰珝手臂往上抬,将周芜的身体揽住了,却没有更多的动作。   周芜如同一个小树懒一样挂在了驰珝的身上,这是一个十分信任依赖的动作。   周芜钻在了驰珝的怀中,双手揽住了驰珝的脖颈,努力回忆着夏植是如何对戚樾撒娇的,甜甜蜜蜜道:“驰珝,你就让我去吧。”   “驰珝”两字刚开口,周芜就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这样连名带姓的撒娇太不伦不类了。   周芜又忙找补道:“老公。”   这次对味了,虽然周芜平时从来都没有用这个称呼来叫驰珝,但今天是个特殊情况,周芜也豁出脸皮了。   几声老公又甜又脆,声音如同三月缠绵的春风一样。   驰珝望着周芜这副样子,突然轻笑了一下,但是仍旧不搭话,也没有动。   这很不正常,倘若是平常的时候,周芜保证驰珝现在就要和他腻歪在一起了。   周芜一想到这里,顿时觉得他那声轻笑也带着讽刺意味。   周芜暗中咬牙,攻略驰珝的动作更进一步,整个人的身体都贴在了驰珝的胸膛,探出脑袋,轻轻地吻上了驰珝的薄唇。   驰珝的手指主动的扶住了周芜的腰肢,周芜心中暗自一喜,但是驰珝并没有如他所愿。   周芜毫无章法地抱住驰珝乱亲了一遍,亲得两个人都气血浮躁,情难自制。   驰珝哑着声音,无可奈何地望着老婆道:“好吧。”   他总不可能再做第二个驰启东吧。   “好嘞。”周芜瞬间眉笑眼开,开始安抚起驰珝的情绪,“我这只是上娃综,不是去和别人拍暧昧戏。我是上节目,和全国人民说,我已经结婚了,而且有一个特别特别好的老公,让他们羡慕死。怎么样?”   驰珝点了点头,又亲了亲周芜。 第一百一十二章 爱吃醋的驰小狗   满满幼儿园放假不久,正好是六月末,他们就要进行第一次的综艺拍摄了。   第一天的拍摄任务是拍摄五个小娃娃的家庭情况,主要是记录清晨出门,然后上飞机,来到陌生旅行的第一站。   因为这个节目是直播拍摄,所以就存在一个问题,这个拍摄内容后期不好剪辑,所以要提前和嘉宾说一下,一免闹出什么不好看的事。   周芜提前便得到了消息,拍摄组会什么时候过来,定了一个闹钟。   那一天正好驰珝是不上班的,周芜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的动作吵醒了他。   驰珝翻了一个身,反手捞住了周芜的腰,头埋在了周芜的后腰处。   周芜低声提醒道:“拍摄组快到了,我要快点起来,你再睡一会儿,我动作轻一点,尽量不吵到你。”   驰珝感觉身边的人要离开他,皱着眉头,神色有些不耐烦。   驰珝这几年起床气还稍微好一点,以前那是大的不得了,只不过周芜不怎么跟他睡觉,所以不知道。   周芜感觉到了驰珝的不耐烦,立马运用从夏植身上学到的拿捏男人108式,低头亲了亲驰珝的眼皮,闭着眼睛撒娇道:“老公,松手,我要起床了。”   这话一出,周芜自己的鸡皮疙瘩首先掉了一地,掉了一地之后,他又慢慢的捡了起来,打算乘胜追击再加一句:“老公,你总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衣衫不整的样子吧?”   但是周芜还没说出这话,自己的脸红得如同煮熟的虾子一样,果然爱撒娇的小作精也不是谁都能做。   周芜这种情况,属于嘴上说着最调情的话,神色却如同入党一样坚定。   驰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嗯?”了一声,声音有些轻,如同一只羽毛挠过周芜的心。   周芜顿时感觉心痒痒的。   周芜心里自我唾弃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堕落的,既然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一定是夏植天天在他身边,让他耳濡目染也学会了。   驰珝轻笑了起来,手指从周芜的腰间移开,拍了一下周芜挺翘的屁股,哑着声音道:“大早上的,别勾引我,不然后果自负,自己去穿衣服。”   驰珝的话虽然让周芜羞耻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又得意起来,他觉得夏植果然说的不错,天底下的男人都吃这一套。   戚樾吃夏植这一套,驰珝吃周芜这一套。要是早知道这种方法便可以拿捏驰珝,他哪里还会和驰珝吵那么多架?   脑子一根筋的周芜很显然没有意识到,这种方法的确极为奏效,但是唯一的后果便是要用屁股偿。   驰珝坐在床上并没有起床的意思,默默的看周芜把昨天晚上收拾的行李箱拖了出来,然后给自己挑衣服。   周芜平时在驰家,没有什么重要场合,一般都穿最休闲舒服的卫衣长裤,今天不一样。   想想其他人都是娱乐圈的明星,他什么也不打扮直接潦草过去,直播给全国的观众看,有点丢人。   于是周芜挑出了当年自己第一次去驰家老宅时,夏植给他挑选的西装衬衫,如今他的身形竟然还能穿的进去,西装外套有些小了,但是衣柜里面有一个同色系的外套,可以代替,并不显得太突兀。   以周芜的眼光来看,这件衣服是他所有正装里面最好看的,穿上去像是亮晶晶的小孔雀一样。   那件西装外套是银色的,近看可以看清银线一根根的条理,在灯光下,那件衣服便是低调的颜色中又如同繁星璀璨。   雪白的衬衫领口是v型的,v领很深,可以看到他锁骨之下雪白的肌肤。原本胸前是搭配着硕大的祖母绿胸针,但是上节目不好太炫富,周芜只做主张把那枚胸针摘下,换成了驰珝曾经送给他的银色胸链,银色链条虽然格外的细,但是落在了周芜的雪白肌肤上,似乎在勾勒他纤细漂亮的脖颈以及完美的锁骨。   本来坦坦荡荡的着装,平白多添了几分暧昧和引诱色彩。   当初周芜穿这一身衣服,是干净漂亮中又带着一些稚嫩,而现在已经过去十年之久,周芜的模样未曾有太大的变化,岁月却带给他一种迷人的魅力。   手脚无措的稚气褪去,他漆黑的眼眸仍旧清澈但并不单纯,如同一碗芳香的美酒一样,岁月赋予他更加出尘的气质,散发着更深层次的醇香。   周芜站在镜子前换着自己的衣服,如同一颗明珠被精心打磨保养之后,打开宝箱的一瞬间,所有人都会为明珠散发的迷人光泽而感到震撼。   这是驰珝亲自挑选并且打磨出来的珍珠。   驰珝突然出声道:“换掉这件衣服,打扮那么好看,又不是给我看的,我不准。”   周芜懵逼的回头望着驰珝,深深的怀疑驰珝是不是今天没睡醒?说好的冷酷无情的霸总,竟然现在在和莫须有的情敌吃醋?   好吧好吧,爱吃醋的驰小狗。   周芜顺着驰珝的性子来,换了那件v领的衣服,重新选了一个普通的衬衫套了上去。   衬衫容易皱,所以大腿上要安衬衫夹,周芜站在落地镜子前,弯下腰撅着屁股给自己套衬衫夹。   那幅画面格外色情,驰珝看着黑色的衬衫夹勒住周芜的大腿,他的大腿处的软肉微微凹陷,驰珝知道那里的触感格外好,肌肤细腻柔软。   驰珝突然脑海中蹦出一个想法来,周芜穿情趣内衣,应该也是极为好看的。   周芜弯着腰穿了半天都没有把自己的衬衫理好,驰珝突然走下了床,手指掐着周芜的大腿,亲自帮他穿好这些衣服。   但是他也不是乐于助人,他做这些也是要收利息的,利息就是周芜被衣服遮挡住的地方,有着不少斑驳的吻痕。   周芜在驰珝的爱意中沉溺,差点要窒息在其中了。   最终,周芜满脸通红的轻轻推开了驰珝,低声道:“差不多就行了,外面可能还有拍摄人员。”   周芜又道:“你不喜欢被人拍摄,等会就不要出房间了,我去满满的房间,把满满抱走就好了。”   驰珝突然问道:“你们要过去拍摄多少天?”   周芜努力回想着和导演商议的时间,回答道:“好像是分两季,第一季七月拍摄一个月后,放我们回家休息两个星期,然后拍摄第二季就完了。”   驰珝依旧不依不饶的问道:“拍摄一个月,到底是30天还是31天?”   连多等待一天都不能容忍吗?周芜失笑,只能老实道:“是31天。”   周芜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原本来驰家进行拍摄任务的工作人员早就被吴妈领了进来,正坐在沙发上吃甜点品茶休息。   周芜出来之后,直播就正式开始了。   这次拍摄娃综的嘉宾有五个,其他四个都是娱乐圈的人,只有周芜是个大众从未听说过的人,所以目前五个直播间里面,就只有周芜的直播间流量最差。   周芜对上了直播镜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然后迅速关上了卧室房门。   一排弹屏匆匆刷过:   【他是谁?长的好帅啊,娱乐圈新人嘛?难不成他就是微博上那个唯一的素人?】   【我就不亲你了,我啃你屁股,啃啃啃啃啃啃啃】   【楼上的不要太过于变态。】   【《萌娃来了》综艺居然开播了?还以为要等好久呢?】   【姐妹,谁给我艾特一下范絮的直播间?我是小白,真的搞不清楚这app的直播(╥﹏╥),APP就是为了看范絮和他的小霸总宝宝。】   【这是什么综艺节目?】   因为这是直播综艺,而不是后期剪辑的综艺,所以周芜要介绍一下自己,不然直播间的群众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周芜对着镜头,一脸认真的小声道:“大家好,我叫周芜。刚刚起床,现在我们要开始去叫满满起床了。”   之前的镜头都属于正常的镜头范围之内,周芜不太熟悉拍摄,突然把脸凑近镜头,认真的说着话。   在没有后期P图的摄像头中,周芜精致漂亮的面容,连毛孔都任何瑕疵,皮肤光滑洁白。突如其来的满屏美颜暴击,让原本飞速刷过的弹屏都停滞了几秒,然后是更加疯狂的刷屏。   【我靠我靠我靠,真的好好看啊,救命啊,这样的omega到底是谁在谈?】   【我想起来了,他不就是王导《理想国度》的那个阿泷?他这么年轻就已经结婚了,还有孩子?】   【原来是阿泷,我怪不得说怎么这么眼熟呢?他原本是圈外人,拍摄这个综艺,是要进娱乐圈吗?】   【看他这个家庭环境,应该根本就是不缺钱的那种。】   但这都是稀稀零零的讨论声,很快就被网友更多的变态弹屏给顶了上去。   【就喜欢这种要死不活我又得不到的感觉[微笑]。】   【哥哥家缺保姆吗?我免费给你干[送心][送心]。】   【这才是小说里,那些万人迷的男omega该有的模样。秀气还英气,俊美不娘气,眼里是温柔,眼外是淡然,呜呜,我好爱,吸溜吸溜。】 第一百一十三章 挑选自己的住址   周芜来到满满的房间,满满果然还在熟睡之中,他轻手轻脚的将满满抱了起来,哄着满满起床穿衣服。   满满醒了之后看到房间里面还有陌生的叔叔阿姨正在对她拍摄,有些好奇的望了望,自告奋勇道:“爸爸,我可以自己穿衣服,我自己来。”   满满穿好衣服之后,父女两个人推着行李箱离开了驰家大宅,踏上了他们的拍摄之旅。   他们这一次来的是苗疆古镇,穿过重重青山,崇山峻岭,满目青翠。他们首先第一个挑战便是下飞机之后徒步一公里山路,来到民风淳朴的苗疆古镇。   因为此处地形是四面环山,而村庄坐落在中央,如同鬼斧神工打造的一口井,因此此处也叫汪井村。   此次的嘉宾一共有五人,他们到达之后,导演给安排了他们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人员相互认识的时间。   周芜是第一个到场的,所以要在那里等着剩下的四个人来。   第一个到达拍摄地的是一位单亲女歌手叫时白泉,是个alpha,她出道的时候很早,以至于现在大红大紫,却仍然很年轻。   她前几年因为未婚却平白冒出了一个孩子,全网到现在连孩子生父生母是哪位omega都不知道。   她对粉丝没有解释,一口承认下了孩子,后面因为要照顾孩子的原因,她有好几年都没在大众视野中出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退圈了。   直到去年,她才再次发布一首新歌,开始重新工作营业。   这次她参加《萌娃来了》,不少网友对此有些冷嘲热讽,认为她是给孩子挣奶粉尿布钱来了。   她朝着周芜走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头利落的淡紫色短发,加上她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显得她整个人不太好接触。   而她旁边还跟着一个小女孩,和满满差不多大的模样,手里还拽着一个布娃娃,原本漂亮的衣服上,裤脚有不少泥点子。   周芜主动地打招呼,礼貌的伸出手来介绍自己:“你好,我是这次的嘉宾周芜,这是我女儿,满满。”   时白泉衍生出一只手来:“时白泉,我女儿时小舟。”   周芜的目光落到了时小舟身上,和她妈妈干净利落的打扮相比,她像是一个脏脏包小孩。   时白泉似乎是看出了周芜的疑惑,轻描淡写的解释道:“她死活要抱着他那个丑娃娃,我和她说她要抱着丑娃娃就别牵着我。刚才前面有几个泥坑,她就摔成这样。”   时小舟还是紧紧抱着她的娃娃,不高兴的对时白泉道:“我又没让你牵我。”   这对母女俩之间的相处格外的怪。   第二个来的嘉宾是以武戏出生的演员关照,他的身材格外高大,肌肉线条明显,身形魁梧,皮肤被晒成了古铜色,看起来格外具有力量感,那副模样像是能一拳抡死周芜的感觉,手里面还牵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白白胖胖的,和他长的不太像。关照的长相是浓眉大眼,五官周正,面容宽阔大气,这副模样放在电视剧里一眼,便知道他是仗义疏财的大侠。   而小男孩和他魁梧的父亲相比,则是个小胖墩,一张圆润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望上去格外可爱,小男孩的名字叫做思邈。   和他父亲干净利落的说话不同,他的声音慢吞吞的,像是在撒娇一样,主动给满满和时小舟打招呼:“你们好。”   另外一个嘉宾是网红博主火起来的,父亲是beta,叫做庄贯青,儿子叫做庄长安。当时关于他爆火的视频便是父子俩一起去探索鬼屋,后来还参加过一个关于密室逃脱的综艺。   其中,七岁的庄长安表现出色,在各种诡异气氛之下,并没有露怯,而是和父亲双双联手,一起解开密室逃脱的关卡。   因为娱乐圈里面孩子少,父母带孩子参加这种综艺更加少了,所以导演在选人的时候并没有一味的追求,必须是明星带娃,只要有流量就行。   其他几个人都是上午都到了拍摄地,而最后一个人却迟迟未到,于是他们在节目组的安排下,到附近的村民家蹭饭。   此刻,直播间的弹屏也刷了起来:   【还有谁没有来呀?一群人等他一个人。】   【按照节目给出来的名对比来看,就是之前那个范絮。】   【拍摄节目迟到,怎么回事?这又不是红毯,非要最后压轴出场?】   【哈哈,我从隔壁来,隔壁的父子俩可搞笑了,范絮赖床不想起来,他儿子霍承亲自去哄,笨蛋美人母亲和高冷温柔继子,真的太好磕了。家人们谁懂啊?】   节目组那边尽快催促最后一个萌娃嘉宾快点赶过来。因为每天都是有相应的拍摄任务的。   原本今天定的拍摄任务是上午五位嘉宾到达拍摄地,下午开始进行父子间趣味小游戏,积分最多的小萌娃获得房屋优先挑选权,其他人依次类推。   如果今天下午最后一名嘉宾不能到场的话,那他们的趣味小游戏和分屋都不能进行,那今天晚上住宿又要重新开始安排了。   总不能其他人抛弃那两位父子嘉宾,先进行游戏,那定然会是最差最破的房屋留给他们。这次的综艺是以直播形式无法后期剪辑,如果这样直接做,很有可能会导致被网友骂。   而且那两位负责嘉宾之前还参加过类似的娃综,最有流量的便是这对父子,他们全网的粉丝也超级多。   而另一边,中午十二点,驰总现在还在公司。   他本来今天不用来公司的,但是家里没人,呆着也无趣,便来公司加班了。   严涯抱着文件走进驰总办公室的时候,现在驰总正带着耳机看平板,表情格外专注。   严涯自觉的没有打扰自家老板,把文件放在了老板桌子上,便打算离开。   突然他顿住了,因为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他的老板竟然看着平板突然笑了一下。   这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离谱,什么股票数据这么令老板开心?   严涯偷偷朝着老板的平板上瞥了眼,破天荒的,老板居然没有在看哪些公司的股票数据,竟然是在看一个网络直播?   什么直播?竟然能够逗笑驰珝?   严涯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忽然在屏幕中看到了周芜的声音,周芜和满满坐在一个小木桌上吃饭。   严涯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老板才正常嘛。怪不得感觉今天驰总的火气格外大,今天骂研发部主管时,格外的尖酸刻薄和无理取闹。   研发部主管那个180的七尺男儿都险些被驰总把骂哭了。原来这一切的缘由都仅仅只是因为老板娘去开直播了。驰总心情不太美好,研发部主管纯粹是无辜撞上枪口了。   严涯想想都替他感觉到冤枉。   驰总摸一中午的鱼,在暗中偷窥了老板娘110次。   周芜吃完饭后,抱着满满去午睡,这个时候直播间是需要关一下,这个时候驰珝是看不到他们两个人的状态。   驰总有些不高兴的摘下耳机,像是时刻蹲守在直播第一线,等待老婆发糖的私生粉一号。   严涯暗中偷笑道:是什么让高不可攀的霸总开始主动看这些家常的今日直播,那原来爱。   中午睡过午觉之后,最后一个迟到的嘉宾终于赶到了,幸好没有耽误拍摄进度。   最后一个嘉宾叫做范絮,他本来是一个好像三四线的小明星,但是上个节目因为摆烂式带娃儿火遍全网,此时风头一时无二。   全网都知道范絮正在和影帝交往,而影帝曾经有过一次婚姻,他的前妻给他留了一个漂亮的小男孩。   所以霍承不是范絮亲生的。   霍承今天穿着小西装背带裤,打扮的格外帅气,像是童话故事中王子的小时候一样,矜贵又温柔。   满满第一次见霍承,她幼儿园里面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她虽然小小年纪但是格外颜控,一门心思想要个霍承交一个朋友。   但是因为害羞,和他说过一两句话之后,并不敢再去找他说话,还给他塞了一个她今天中午吃饭,原住民婆婆送给她的大油桃。   霍承呆呆的拿着那个大油桃,望着自己面前眼睛圆圆的小姑娘,低声道:“谢谢你。满满。”   满满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记住了自己的,有些害羞地往周芜身后躲。   他们今天下午的比赛,就是考验萌娃和他们父母之间的默契,以及父母亲的文化常识,自从节目组导演宣布了这个游戏之后,有人欢喜有人愁。   当然,节目组又很快的展示了安排好的五处住所,最好的一处住所是村长家,村长家不仅是两层楼的小平房,而且家里设施很齐全。   但与此同时,也有一个最烂的住址,那个地方的房子都是土墙搭建的,而且已经没住过人了,刚从图片资料上便可以看出那里一穷二白,甚至连天花板都破了一个大洞,可能后续还要修一下,不然根本无法住人。 第一百一十四章 霍承和范絮   第一个环节便是考验亲子默契,在有限的五分钟之内,几位家长在台下描述一个提词板上的图片内容,萌娃在下面猜。   几位家长依次上前抽选顺序,时白泉和时小舟第一个上场,工作人员翻开提字板,第一页写着的便是:“红绿灯。”   时白泉用手比划着,出声问道:“我们过马路要看什么?”   时小舟回答的很快,声音清脆:“红绿灯。”   “答对了,下一个。”时白泉再次看向提字板,上面是两个大字,“车祸。”   时白泉觉得这个和上个题目结合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如果过马路不看红绿灯,会发生什么?”   时小舟直白道:“被车创飞。”   这个回答出乎所有人意料,时白泉一时语塞,停顿了一秒,继续问道:“被车撞飞后,这件事叫什么?两个字。”   时小舟努力思索着:“撞死?吃席?坐牢?”   时白泉是真不知道她女儿脑子里面到底整天想着什么,只能选择换下一个词。   弹屏突然活跃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什么鬼的吃席?时白泉女儿脑海里天天都是什么?】   【我是真的没想到她会直接说被车创死,时白泉的女儿比她还要炸裂。】   【强行吃席,对吧?】   最后她们的积分是八个。   第二轮是周芜和满满上场,因为满满才五岁,所以周芜对于满满的词汇量并不抱有希望。   上场之后,果然如同周芜先前料想的一样,鸭对鸡说。   周芜看到的词是:“纯牛奶。”   满满天生是嗜甜,不喜欢喝纯牛奶,而且有点乳糖不耐,每次喝都必定会拉肚子,所以她很少喝牛奶。   周芜问道:“是个饮料,你最不喜欢喝的是什么?”   满满眨巴着小眼睛回答,声音格外坚定道:“感冒药。”   周芜继续追问道:“还有什么?”   满满道:“驰爸爸喝的白色雪碧,可苦了。”   白色雪碧?白酒?   周芜脸色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不动声色问道:“你喝的过?谁给你喝的?”   满满骄傲道:“上次爸爸你出去和夏叔叔玩,然后驰爸爸呆在家里可无聊了,就带着我去找你。我们在一个可黑可多人的屋子里,夏叔叔还在那里跳舞,有个漂亮的小哥哥给驰爸爸倒了一杯雪碧。我和驰爸爸说我也想喝,驰爸爸就给我尝了一口,可苦了,我就直接吐。”   周芜一下子便想到了这是不久之前,夏植和戚樾,那两口子不知道怎么吵了架,夏植非说要拉着他出来卖醉。   其实,夏植这副模样,在周芜的心里完全就是吃饱了撑着,图个新鲜感。   但是夏植已经在酒吧喝醉了,周芜也不可能一个人把他丢在酒吧里面,所以还是一个人出门去找夏植。   后面戚樾黑着脸直接把喝醉的夏植抱了回去,他就一个人打车回家去了。   他倒是不知道,驰珝的占有欲竟然让他都干出了这种事情来,抱着五岁女儿去酒吧就是为了暗中监视他。   而且给那么小的孩子喝酒,倘若现在驰珝出现在周芜脸上,周芜一定要给他的脑袋打爆。   摄像机清清楚楚的记录了周芜从笑意盈盈变得面无表情,弹屏也变得幸灾乐祸了起来:   【xswl,周芜一个平a,满满把他爸爸的大招和闪现都用出来。】   【看他们这副样子,我敢保证,他们家一定是周芜管家,你看这气势。】   【满满的驰爸爸是谁?有人扒出了周芜的老公是谁吗?】   【他们家在金水苑有别墅,一定不是普通人。话说,他在嶂城住,嶂城的几个豪门,驰家独大,说不定他老公就是驰家的人。】   【我觉得不太可能,更加倾向于是家里有一些钱,但绝对不是驰家那种级别的。驰家那种,网上扒一扒他祖辈从开国时期就是富豪,豪门的那些贵妇贵夫是不可能抛头露面,拍这个的。】   【我觉得楼上说的对。】   一群网友讨论的火热,对于原本的比赛却不怎么关注,五分钟的时间限制,都到了最后的一分钟,周芜和满满才只得到了两个积分。   周芜得到的词是“视频会议”,这个次比前面的词还要难,满满连“纯牛奶”都猜不到,对于这个更加不抱有任何希望了,他已经能够预想到父女俩一起去那个房顶都破了一个大洞的房屋,过家徒四壁、相依为命的苦日子了。   但是一直跳词不太好,所以他还是坚持试一试:“满满,是四个字,你昨天晚上和驰爸爸说晚安的时候,驰爸爸在书房干什么?”   昨天晚上睡前,驰珝大晚上还临时加班开了一个会,满满每天晚上都有睡前要和驰珝说晚安的习惯,于是跑到驰珝的书房,甜甜地和驰珝说晚安。   驰珝开会无聊的很,摄像头关着看着其他人做汇报,伸手便把满满怀中,父女俩在那里讲了好大一会儿悄悄话,满满才被周芜带去睡觉。   满满格外自信道:“加班开会。”   周芜眼前一亮,终于有一个字,连忙乘胜追击:“用电脑开会,所以是什么会?爸爸昨天教过你,那是什么?”   满满迅速回忆起来了,小孩的记忆还是比较好的,准确的回答道:“视频会议!”   积分终于拿到了三分,从这个之后,周芜好像就像是打开了任督六脉一样。   满满对于其他的事记得不熟,也没有那么多印象,就算有些东西她知道,也一时半会也想不上来。   但是他对于生活中的事,记忆很深,而且很是细心的观察。   “驰爸爸每天早上出门都要干什么?”   “跑步。然后亲亲爸爸脸,叫爸爸起床。”   周芜老脸一红,迅速的问下一个话题,想要避开这个尴尬爆料:“驰爸爸春天带你出去爬山玩,看的是什么花?”   “桃花,杏花,李花……”   在周许和满满永不言弃的精神之下,最终两个人的积分追到了六。   后面关照父子和庄贯青父子之间的默契程度就比周芜他们高的不止一点,最终终于他们分别是九分和十分。   最后一个是范絮和霍承。   周芜和满满都紧张了起来,因为如果范絮的积分在他们之上,那么他和满满今天晚上睡定那个破屋。   不过幸好地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和周芜满满差不多,完全属于范絮说胳膊肘子,霍承说城门楼子,完全不沾边。   霍承这孩子的知识面够广,怎么说呢,范絮抽到的词是“机关枪”,就生动形象地描述着:“前些天我俩和你爸一起去看的那个抗战电影,有个人趴在地上,用什么突突突地杀人?”   霍承立刻回答道:“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   范絮听都没有听过,皱着眉头,不耐烦道:“什么大正什么鬼啊?前面那么多字,只要后面三个字。”   “轻机枪?”霍承满脸疑惑的望着范絮,思考了两三秒,在范絮都打算直接跳过这个词的时候,霍承突然出声道:   “父亲,你是想问我,机关枪对吗?”   范絮顿时眼睛亮了起来,激动道:“对对对,终于回答对了一个问题。”   直播间里面,网友正在讨论着:   【这个小孩的知识面还挺广的呀,平时应该对于机械枪支方面很感兴趣。】   【这熟悉的画面,终于又出现了。聪明霸总预备役带着他的笨蛋漂亮小妈嘎嘎上分。激动的我眼泪掉出来了。】   【范絮他真的笑死我了,什么鬼的突突突啊?】   【我看这个节目的直播就只是为范絮和霍承,真的好爱这对父子两个人,一出来和其他人的风格都不一样。】   【我本来发誓这辈子不要孩子的,但是,霍承这样的儿子,我也好想养一个呀。】   【楼上的听我一句劝,普通人养不出霸总预备役的。(大哭)】   范絮和霍承两个人的比赛仍旧继续,直接跳过了两个词之后,范絮终于忍不住吐槽道:“我们之间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啊?霍承,我不想住那个五号屋。”   霍承虽然被网友戏称是霸总预备役,但是现在他才七岁半,对此也毫无办法。他和范絮的聊天根本就不是一个频道上的。   最终他们的积分竟然还比周芜满满的低一积分。   范絮拧着眉头站在那里,满眼都是未来分配房间的抗拒,霍承走到了范絮面前,小声道:“父亲,没事的,后面还有一个环节,我们努力一点,不会去五号房屋的。”   其他大人都在说说笑笑,因为满满对于霍承那个帅哥一向格外好,所以忍不住朝着范絮那你多看了两眼。   范絮现在已经在拿手抹眼睛,嘟着红润的嘴唇,不高兴道:“我本来参加这个节目就是摆烂放松的,谁知道第一天就要做那个破房子啊?儿子,你好好努力,我不想住那个地方。”   霍承小大人模样,点点头。   这让满满感觉很新奇,因为在满满的印象里,大人一般都是顶天立地,无所不能,她从来没看到过大人对小孩撒娇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驰珝有个一个女儿   满满窝在周芜的怀里悄悄的问道:“爸爸,为什么还有大人和小孩撒娇的?”   周芜很认真的回答道:“因为大人也有不开心的时候,也想和小孩一样撒娇,想要宝宝安慰。”   满满突然抱住了周芜:“爸爸,你也可以在我怀里撒娇的。还有驰爸爸,我回去告诉他,他不高兴的时候,也可以在我怀里撒娇的。”   周芜被满满的话逗笑了:“行,那你就回去告诉他吧。不过,我是爸爸,比满满大很多,很多事我都会自己解决的,满满不用担心。”   大家稍微休息,直播停止了一下,紧接着节目组宣布了第二轮的规则直接让范絮的算盘全部落空了。   第二轮是知识抢答环节,家长们身后要拴着一个弹力绳,在提问出现之后,各位家长要用力挣脱弹力绳的束缚,抢答问题并且回答对加一积分。   这下子完全依靠的是家长平时的文化素质积累量,而不是各位萌娃。   这个考虑也是很周到的,因为参加这个综艺的萌娃,有的才五岁,有的七八岁,要是问同样的问题,完全就是欺负年纪小的萌娃,但是家长答题就不会了。   第一个提问是: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最早出在谁的《日知录·正始》?   话音刚落,关照便冲了出去,他本来就是武星出身,身手利落,而且力气也大,在周芜还在奋力往前冲的时候,他就已经拍亮了自己的抢答器:“顾炎武!一定是顾炎武!”   裁判高声宣布:“答对,关照组加两积分。”   周芜泄力,被弹力绳拉回了原处,不过偏头看到满满坐在旁边的小石板上,双手挥舞着高兴地给他加油。   而范絮甚至还没移步,抱怨道:“你们都好大力气,我跑都跑不过去。”   周芜礼貌的冲着他笑了笑:“加油加油。”其他的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他之前不认识范絮。   第二个考题随即而来:   被称为“世界古代水利建筑明珠”的是什么工程?   这个提问是难到了周芜,因为周芜就算现在一下子重回十八岁高考那个智力巅峰状态,他也是个理科生,不知道这东西。   这个问题也难倒了其他几个人,关照凭着他超好的身体素质,冲上前去,第一个拍响了抢答器,连蒙带猜:“坎儿井?”   主持人冷冰冰的回答:“错误。”   关照一下子被弹力绳拉回了原处,这一题再没有抢答资格了。   庄贯青身形偏瘦,抢答的时候也没有关照那么轻松,扯着自己腰上的弹力绳,奋力伸出手臂,拍下了抢答器。   庄贯青的声音都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坚毅的面容,面上的肌肉紧绷:“灵渠。”   在他吐出这个答案的同时,旁边观众席的霍承也在同一时刻出声。   主持人微微笑,有些惊讶的望着霍承,开口回答:“答对加两分,灵渠是我国古代劳动人民创造的一项伟大工程,是世界上最古老的运河之一。”   直播间里面的不少观众在为霍承叹息或者惊讶:   【他年纪这么小,知识面这么广,可见他家教真的好啊。】   【赞同楼上的回答,可不是嘛,毕竟是霍影帝的儿子,简直让人挑不出错出来了。】   【唉,这局真的可惜了,让霍承上都比他那个除了美貌一无是处的父亲好啊,我看范絮在那里都懵住了,感觉又是摆烂的前兆啊。】   【哈哈哈哈哈哈生活不易,范絮不是在摆烂,就是在摆烂的路上。】   【哎,难道没有人说吗?那个周芜,他真的好搞笑啊,其实他是比庄贯青冲的还要快,但是败在了手短,够了半天都没够到,还差点摔了一跤。】   【我也看到那个差点摔跤场面了,他女儿在旁边笑的差点没撅过去。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   第三题:下列哪个选项是说明光沿直线传播的现象?   A小孔成像B猪八戒照镜子C猴子捞月D海市蜃楼   周芜终于抢到了机会:“AAA!”   “正确。周芜组加两分。”   他们这一轮总共有五个问题,统计结果下来,关照凭着自身的超高身体素质,加4积分。   周芜加2积分,庄贯青加4积分。   范絮和时白泉0积分。   时白泉对此不太感兴趣,因为他只要积分在范絮上面就好了。   范絮一场游戏下来,一直处于边缘人物状态,镜头少就算了,还要去住那个破房子,差点没直播镜头下甩脸子。   ————   另一边,今天驰老太太又给驰珝打了个电话,说是想要见见驰珝。   驰珝平日里一贯比较忙,平日里要不就是上班,要么就是在家陪老婆孩子。今年过年之后,他还没再去过驰老太太那里。   驰老太太岁数越大,越是渴望儿孙绕膝的场景,便越放心不下驰珝这个大孙子,没事总想叫驰珝多去她那里坐坐。   驰老太太在驰珝面前念叨多了,驰珝也不好直接推辞老人家这一番心意,今天便去了。   一进门便见老太太屋里一群人,驰老太太高兴的拉住了驰珝的手臂,让驰珝直接坐在她旁边。   今天不光有驰珝,还有驰家二伯三伯的一家子人在,倒是比过年吃年夜饭时人做的还要齐。   驰家二房的长女驰珞珠也在场,十年前周芜还参加过她十八岁的生日宴。她是一个alpha,前不久刚结了婚,结婚对象是沿海三角区一个做珠宝生意起家的的豪门千金omega。   这位千金刚嫁进驰家不久,名字叫做楚明珠,从小被父母娇生惯养,长大之后,也胸无大志。父母给她安排了一个好归宿,找了一个厉害的姑爷。   她结婚的那天,驰珝还去露了一个面,不过驰珝和驰家二房当年因为驰临摔断腿的事,结下了一个梁子,话没说上两句,送完礼物便走了。   但是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这是一个事过去了那么多年,楚明珠并不知道这些事。   千金大小姐天天5G冲浪,刚好很巧,最近在追一个叫做《萌娃来了》的综艺。本来只是无聊,看着打发时间的,但是几位嘉宾一出场,楚明珠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金水庭正好是堂兄驰珝家那边,而且摄像机拍摄里,那栋别墅也特别像是驰家大宅。   楚明珠满腔疑惑,好奇的继续追了下去。   要知道,现在在驰家,驰珝还是处于一个单身的状态。   这个到底是巧合,还是那个叫做周芜的男嘉宾丈夫,就是那个不近人情的堂哥——驰珝?   等到在节目中,周芜和满满说出“驰爸爸”这三个字,楚明珠坐不住了,一个巧合也就罢了,这么多巧合,都指向一件事,驰明珠不信也信了。   但是驰珞珠现在还在公司,没有下班,她按下心底的八卦之火,手指在屏幕上上下跳动,当初考古那个可能是驰珝对象的人。   那人名字叫做周芜,在娱乐圈里面根本排不上号,连18线糊咖都算不上,只能算是糊地穿心。   只有今年三四月份,他唯一能够找到的一个作品《理想国度》才上映,而且他在里面,连男三都算不上。   只不过因为角色和颜值的加成,周芜饰演的那个角色小爆了一把,不过周芜这个人,连微博都不下载,小爆只是在观众面前刷了一次脸,要说一跃成为大明星什么的不太可能。   驰珝的对象就是那个18线都算不上的小明星?还去抛头露面参加什么综艺?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五岁大的女儿?   楚明珠感觉自己像是在瓜田反复蹦哒的猹,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等到驰珞珠回来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把这件事告知给了驰珞珠。   驰珞珠也没想到,不知道驰珝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女儿,而且竟然瞒的这么严,他们驰家上上下下都不知道这个孩子。   双珠发现了这个秘密之后,并没有着急的告诉其他人,而是选择偷偷的瞒了下去。   驰家二房也是有私心的。   前几年,驰临出言不逊得罪了驰珝,被驰珝找了个由头塞去了国外。   驰临在国外的生活并不顺心,国外的那些产业都还是新拓展产业出来的,说实话,商机早就被外国本地的公司给占了,俗话说万事开头难,他可谓是被那一件件事搞得心力憔悴,完全就是吃力不讨好。   而且,他在华夏国怎么说也是驰家的二少爷,在驰家大少爷是疯子的情况下,不少人会直接选择来巴结他。   他的生活不算是顺风顺水,也算得上是众星拱月,但是他来到了国外,驰家二少爷的身份就不管用了,也没人捧着他,吃亏的地方自然就多了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驰家二房的二老,又想念他们的儿子,驰临自然是迫不及待想要回国。   驰珞珠身为姐姐,怎么也要替弟弟谋划谋划,突然觉得这件事不光可以隔应一下驰珝,说不定浑水摸鱼,趁机让弟弟回国。 第一百一十六章 算盘打到了周芜头上   今天驰家老宅来了不少人,楚明珠也赫然在列,她是陪着驰珞珠一起来的。因为她是刚嫁进门的新媳妇,在驰老太太面前一直刷存在感。   驰老太太看着家中最大的驰珞珠已经结婚了,随即便想起来,驰家老二驰珝还没结婚。   虽然说驰家的孩子一般结婚都比较晚,但是驰珝都快30岁了,也没往家里带回一个人给老太太看看。   驰老太太消息闭塞,又不知道当初坠崖消失的周芜已经回来了,还以为驰珝一直因为这事走不出来。   驰珝倒是没有其他的想法,只不过是因为驰家人多手杂,其他的心思也多。周芜之前在驰家这些肮脏事上吃过一次亏,第二次他就根本不允许驰家人出现在周芜面前。   驰老太太虽然不是驰珝的亲奶奶,却是格外关注驰珝的终身大事:“小珝,眼镜过年之后你就30岁了,不可能一个人过一辈子,你现在有心仪的人选没?”   驰珝当时正好坐在驰老太太下方的位置上,旁边有一捧果盘,他捏着几个荔枝剥了起来,并没有答话。   驰老太太又道:“没有心仪的人选,倒也不急,我闺中旧友的孙儿女都生的标志,你可以先接触看……”   驰珝仍旧没有答应驰老太太这话,驰老太太以为驰珝仍然在钻牛角尖,不由得着急起来。   这个时候,落落大方的楚明珠突然出声说话:“奶奶,你这就是错点鸳鸯谱了,堂弟不是有个男朋友吗?”   楚明珠这话一出,驰珝原本剥荔枝的手顿住了,似笑非笑的望向楚明珠,薄唇轻启:“这话怎么说?”   他那样微寒的目光,如一道剑光朝着楚明珠扑来,楚明珠呼吸微微一滞,有一些怕驰珝。   但是想到昨天她与驰珞珠商量好的计划,硬着头皮接下来驰珝令人胆寒的目光。   她们是打算把这件事捅到老太太面前的。   驰珝那个小情人的身份普通,而且还是一个抛头露面的戏子,既然不得老太太的喜欢。   而且驰珝还有一个孩子,这件事捅出去之后,还有哪个家世显赫的豪门愿意把自家的孩子嫁给驰珝做个后妈。这样的话,驰珝是无法与其他豪门联姻,扩大自己的势力。   而老太太倘若知晓了这件事,会有两个结果:第一个是老太太接受这个身份卑贱的戏子儿媳妇,那她们就顺水推舟,推着驰珝尽快和周芜结婚。   驰珝结婚的时候,驰临身为堂弟不可能不参加堂哥的婚礼,那这样的话,便可以趁机让驰临回来。   到时候再让他与老太太撒一撒娇,让老太太也给他安排结婚大事,这样的话,驰临是必要留在国内。   驰珝总不能直接驳了老太太的面子,强行让驰临出国。   第二个结果是驰老太太为驰珝的前程考虑,坚决不打算让周芜进家门。那驰老太太和驰珝之间势必要发生争吵,和驰家唯一疼爱他的长辈翻脸,无论如何,都是对驰珝不利的。   楚明珠想的事,周芜都给驰珝生了一个五岁的女儿,说明他们这边肯定是有感情的。   倘若驰珝不愿意娶周芜,那他们之前打的算盘都不成,倒也没关系,膈应驰珝,把驰珝未婚生子的消息放出来,他以后未必能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   楚明珠的话,让在座所有的驰家人都呆住了,驰老太太首先便是把目光投向了驰珝,想要从驰珝的脸上看出她想要的答案,忙声问道:“男朋友?是真的吗?他是哪的人?”   楚明珠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点,递给了驰老太太看,手机里面的视频便是《萌娃来了》直播综艺里面的保存的视频片段。   不光有周芜在驰家熟悉地穿梭的画面,还有周芜和满满提到驰爸爸的画面。   驰老太太心里暗涛汹涌,格外心惊,因为那个视频上的人,模样和曾经坠崖而亡的周芜一模一样。   难不成是因为驰珝过于思念周芜,去找了一个和周芜长的极为相似的人做替身?   等到周芜对着镜头进行自我介绍时,驰老太太听到他的名字叫做周芜,脸上的神色格外复杂。   老太太没消化周芜没死这个信息,注意力被视频中那个小女孩给吸引住了。   视频中那个小女孩只有四五岁的模样,因为小女孩长相周正,大眼睛双眼皮小嘴巴,如同精雕细琢的瓷娃娃一样。   大概是好看的人都有共同之处,驰珝和周芜都生了一副好面孔,说满满是周芜和驰珝的亲生女儿,驰老太太也不会怀疑。   驰老太太首先感叹道:“好极灵的漂亮丫头。”对着驰珝有些责备道:“无论如何,她都是驰家的孩子,你应该早把她带回来,认祖归宗的。”   驰老太太的欢喜,溢于言表,驰家的人丁本来就不是很兴旺,再加上驰珝那一个都是晚婚,暂时还没有晚育的苗头。   驰老太太还以为自己死之前不能抱上重孙,没想到竟然是以这种形式见到自己的第一个重孙女。   对于驰老太太的话,驰珝并没有否认。他已经明确了,他和周芜是不可能有孩子的,如果满满在他膝下长大,他和周芜的遗产都会留给满满的。   如果否认满满的继承权合理性,驰家人的心思会热络起来,做出一些蠢事。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在突然冒出来的周芜身上,还有人向楚明珠询问周芜的出生和现况。   有些驰家的老人,知道十年前周芜曾经是被驰启东当成私生子误带回驰家的。   驰珝虽然和周芜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是有当时的那事在,无论怎么样,都觉得很别扭,像是乱伦一样。   不过还有一些眼皮子短浅的人,注意便放到了周芜目前的身份上,还以为周芜是驰珝包养的小明星:   “抛头露面,一点驰家主母的做派都没有,还把驰家的事暴露给其他人看。以前是以前,以后嫁进了驰家,就决不能再当个戏子。”   “对,以免丢了驰家的面子……驰家当家主母却要在屏幕上扮小丑去逗别人开心……说出去,我都抬不起头。”   众人七嘴八舌,让驰珝本来就稀少的耐心更加消失殆尽。   驰老太太听了这话也不太开心,皱着眉头说道:“糊说什么呢?”   驰珝并没有否定和周芜在一起这件事,事实上,他就知道周芜参加这个节目,他的的身份暴露在驰家人面前是迟早的事。   他不会去解决和周芜在一起时,其他无关人员设下的刁难,他只会解决那个刁难的人。   驰珝终于把他那一盘荔枝,从旁边抓起一个丝帕擦了擦指尖,缓缓站起身来,扫视了一下在座所有人,突然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对于驰家众人的精神压迫还是存在的。   一霎那间,所有人都停住了说话,屋内静得掉根针都可听见,气氛瞬间凝结成冰。   驰珝虽然是在笑,但是笑意不达眼底,漆黑的眼眸令人无端生出恐惧来。只听到驰珝慢条斯理道:   “既然是在说我的事,那我就说两句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驰珝身上,屏气凝神。   驰珝的目光落在了驰珞珠身上,似乎一下子并想明白这件事幕后之人是驰珞珠,言语带着嘲讽的意味:“是什么给你这样的错觉?认为我的事还需要和你们商量,都别忘了,你们之前依赖的驰氏集团早就在驰启东手里倒闭了,现在的重建起来的驰氏集团产业都是我手底下的。   我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你们都给我滚蛋,劝你们不要得寸进尺。还有,驰临是想要回国,对吧?”   驰珝阴恻恻道:“把我的话转述给他,倘若他敢跨入华夏半步,让我发现了,今后便让他在轮椅上渡日吧。我说到做到。”   二伯母不住出声说道:“小珝,你不能这样啊,他好歹也是你的堂兄弟。他已经在国外过了这么多年了,他已经知道错了,你就让他回来吧。”   驰珝充耳不闻这些求饶和抱怨,目光落在了刚才指责周芜不应该抛头露面去做一个戏子的几个人身上。   驰珝神色格外冰冷的道:“我的人,他想要做什么,还要得到你们的批准吗?我看还有谁敢管到我的头上去,站出来?”   驰珞珠本来给驰珝的问题是:“娶周芜做驰家主母,yes or no?”   驰珝直接回答:“or.”还恨不得把桌子掀了,给在场除了老太太之内所有人一耳光。   那几个人立刻变怂了,小声的平复气氛:“玩笑,大少爷都是玩笑话,不值得的这般大动肝火。”   驰珝把刚才亲手剥好的荔枝,随手递给了老太太,算是给老太太一点面子,甩脸便直接径直的走了出去。   驰珝真的不好惹,也不怪他现在说话这么硬气,现在在驰家,还有谁能管得住他呢?   驰珝径直摔门走出去,众人脸上红了紫,紫了又红,格外搞笑。   驰老太太本来是格外讲究养生的老太太,从这一天起,突然有了网瘾,天雷打不动必须要看那个娃综直播,默默关注她那漂亮又乖巧的重孙女。 第一百一十七章 节目组的任务   《萌娃来了》最终结果,还是庄贯青有十四积分,获得优先挑选房子的权利,他们父子两个人毫不犹豫选择了电器齐全、环境卫生都不错的村长家。   关照父子选择了一个猎户家的大房子,时白泉母女选择了一个靠近小池塘的竹楼,虽然环境优美,竹楼旁边的花圃都种满了鲜花,但是随之而来的问题便是蚊虫比较多,所以周芜在时白泉父女前面挑选房子,首先把这个房子给放弃了。   周芜和满满选择了一个没有人居住的老房子,房间足够宽大,而且是两层楼,里面的屋内陈设很具有民族风格。   虽然入住进去可能需要打扫一番,但是周芜对于这个房子还是比较满意的。   最终,所有人都嫌弃的五号房最终落到了范絮父子头上,那房子也是好久都没有人居住了,进去肯定也是要打扫一番的。   范絮满脸不高兴,但是分房结果已经定下来了,再怎么样也无法更改。在镜头面前,范絮只是一脸不高兴的从主持人手中接下了明天的任务卡,没有多说什么。   霍承主动伸出手来,牵住了他的手,俊俏的小脸上一脸认真:“我以后会好好努力的,让你住一个最好的房屋。”   范絮却用手指戳了戳霍承的头,不情不愿道:“要不是陪你参加这个节目,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住这么破屋,小鬼,你要记清楚,以后要好好报答我,给我买很多很多的房子。”   直播间的弹屏上又活跃起来了:   【嚯,范絮仗着霍承这个小屁孩,什么也不懂,在pua小霸总?】   【被icu的小霸总呆呆的,真的好可爱,哈哈哈哈哈哈。】   【摆烂范絮这辈子做的最熟练的事便是望子成龙了。】   周芜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那对父子俩,继而收回了目光,牵着满满的手,与其他几个嘉宾分道扬镳,去找他们今天晚上的住宿地。   周芜进去之后,简单的把他们今天要住的的房屋打扫完一遍,他们住的这间房子一楼地面是水泥地,一打扫灰尘飞扬,满满手里端着一个小水盆,帮助周芜给地面洒水,阻止灰尘乱飞。   周芜拆开他们明天的任务卡,主要拥有两项任务,任务第一项是汪井村的小麦到了成熟的时候,李大婶的麦子急需要有人帮他收割,雇佣各位成人嘉宾收割小麦,一天100元,这笔经费将会是嘉宾们第三天的伙食费。   第二项任务是,萌娃小嘉宾中有三个人将会负责明天给大人们送饭的工作,还有两位小朋友将要负责给村长家养的山羊喂食和清理粪便。   大人们的任务卡都是相同的,但是小嘉宾的任务卡不同,满满抽到的就是给山羊喂食和清理粪便。   周芜觉得节目组安排的任务还挺有意思的,正好锻炼小朋友们的独立性还有责任意识。   ————   第二天一大早,小村庄的天空才刚刚亮,周芜和满满都醒的很早了,屋外断断续续的缠绵声和蛙声,两个人昨天晚上睡得都还不错。   满满早上自己穿衣服的时候,突然对周芜说道:“爸爸,我有点想驰爸爸了。”   这才离家的第二天啊。   周芜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哄着满满说:“你对着这个相机说爸爸,我好想你。驰爸爸就能在家里看到了。”   周芜这话本来就是逗满满的,但是满满却听了进去,穿好外套,噔噔噔走到了摄像大哥面前。   直播屏幕上瞬间被满满一整张脸给占去了,满满神色格外认真的对漆黑的摄像机说:“驰爸爸,我今天好想你呀,你今天也要好好吃饭,早点睡觉,记得早点来接我回来哦。”   本来大清早观看直播的网友,大部分都是熬夜的老网瘾人,突然看到一个粉嫩嫩的小团子,一脸认真的嘱咐着要早点睡觉,一颗姨母心都融化了。   周芜和满满简简单单的吃完了节目组送过来的早饭,便和满满出发,来到他们集合的广场。   关照父子俩已经到场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到场,几个大人寒喧了几句,小孩子彼此还不熟悉,所以都有些腼腆。   所有人来齐之后,小孩子的任务分工明确了,满满和时小舟两个娃娃负责去村长家喂山羊和给山羊除粪,其余剩下三个小男娃负责帮助李大婶子做中饭,并且送到农田里给几位家长吃。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午太阳会越来越热,所以简单的分工之后,周芜他们五个家长便戴着袖套,拿着镰刀朝着金黄的麦田出发。   周芜从小是在城中村里长大的,虽然没有在农村里面种过田,但是有苦耐劳,干起活来,动力十足。   李大婶雇佣他们,是只要他们把这一大块麦田的麦子全部割完,便可以拿到100元。只讲究成果效率,不讲究时间。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割麦子的速度快的话,一上午便把麦子割完,那他们下午便可以自己休息。   所有人都干劲十足,都知道下午的时候太阳会更加火辣,迫切的希望把麦子早点割完。   刚割没多久,周芜身边的范絮就发出“哎呀”的一声尖叫,手里的镰刀被他丢开了,他弯腰蹲在麦田里面。   周芜离他最近,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拿镰刀割伤了自己,忙走了过去,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周芜并没有看到那里出现了血,心中松了一口气,听到范絮不开心地抱怨道:“那你都把我的鞋割坏了,那可是我新买的鞋,烦死了,节目组怎么想的?搞这样的一个活动。”   只要人没事就好,周芜心道。   周芜走到了范絮旁边,一手握着麦穗,一手握紧镰刀,给范絮示范道:“其实割小麦也是要讲究技巧的,你把这个小麦给抓着,镰刀口从上到下呈60度方向,这样轻松的就割断了小麦杆,还不会割伤到自己。”   范絮对此信誓旦旦,看着他那神情,似乎还发呆了一会。   因为这项活动实际上是相当于小组作业一样,是所有人一起努力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一个人懈怠、偷懒的话,那么他的工作一样都会转移到他的其他队伍成员。这对于队伍中其他成员来说是极为不公平的。   时白泉看着范絮那样的神色,知道他肯定又是要发大小姐脾气了,周芜好说话,但是他不好说话。   时白泉毫不留情的说道:“那既然没事了,就别耽误时间了,之后就快点割麦子吧,时间越往后拖,天气越热。”   范絮听了这话,气得脸发青,正巧被时白泉戳中了他内心想法。   他有时白泉想的这么不堪吗?范絮越想便越气,偏偏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站出来为他说话,仿佛都是现在时白泉那一边的。   毕竟像这种小组任务,谁都不想自己为范絮收拾烂摊子,天气这么热,枯草贴在身上又痒又难受,一不小心锋利的麦子叶便会划破肌肤。   范絮想要偷懒,找个舒服的地方,别人就不想吗?别人就是天生吃苦的命吗?   范絮越想越气,手里薅了一两根小麦,挥舞着锋利的镰刀一下子割了下来。   一上午过去了过去,他们因为时间的紧迫,所以割麦子速度格外快,他们几个人是并头一起割的,都快割了田的三分之二。   而范絮一直处于被动强迫的状态,割麦子也心不在焉,最后的情况,放眼望去,未被割过的麦田,在空中形成了一个凸字。   与此同时,满满和时小舟等任务完成的很迅速,因为只需要把食物准备好投喂给小山羊就好了,小山羊也格外的配合,没有特别难特别有技术含量的事,要说脏一点的,就是除山羊的粪球。   因为村长的儿媳妇看着满满和时小舟这么能干,所以格外高兴,破天荒的还从家里拿出了几袋饼干和糖果给满满和时小舟。   满满和时小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之后,便跑去麦田边上等待着他们父亲完成任务。   现在已经到了上午11点了,即使身上有防晒霜,佩戴好了冰袖,火辣辣的太阳晒在身上仍让人感觉不舒服。   范絮整个人都热坏了,偏偏其他几人也没有坐在地上原地休息的意思,真是的,种地还要卷吗?   范絮不屑地心道,收了镰刀就坐在田野的埂子上,用着自己的草帽,有一下没一下给自己扇着风。   他早上为了保持自己上镜的完美体型,没吃多少饭,现在已经饥肠辘辘了。根本不想割麦子,望眼欲穿等着那三个小萌娃过来给他们送饭吃。   而另外三个萌娃,负责的便是把五个人中午伙食端去田野里。   霍承和庄长安两个人用着塑料袋,提着三个人的盒饭,关照一个人拿着两个盒饭,深一脚一脚的向着田野出发。   按理说这样简单的任务,应当不会发生什么差错的,但偏偏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阴差阳错之间就发生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小孩大战摆烂嘉宾范絮   霍承和庄长安一起拎着装满了三个盒饭的袋子,这里装饭菜可没有,一次性的塑胶饭盒,他们都是用瓷碗和铁碗装着饭菜,格外的沉重。   乡间的小路并不好走,昨天晚上好像下了一场小雨,田野的路上有点泥泞,泥泞路面被重重的车轮压过,形成了一道又一道的小坎子。   庄长安他们穿过大半个山村,终于来到了田野,顶着大热天的火辣辣太阳,小孩子们的额头上热出了一层层的热汗。   窄小的泥巴路上,路中间有一个大泥巴坑,霍承对庄长安说:   “我们绕开这里,走路边。”   庄长安没有意见,路中间这么大一个泥巴坑,他们也跨不过去。   两个小孩从路边走,路边的草长的比较茂盛,庄长安抬脚的时候没有注意路边的一个树枝,绊住了他的脚。   庄长安身体没有站稳,整个人朝前扑去,霍承手疾眼快,立刻伸手想要去扶他。   但是霍承毕竟是个小孩,两个人一起摔倒在那里,手里的饭菜一下子泼洒在泥巴上。   后面跟着三个小孩拍摄的摄像大哥也吓呆了,忙上前询问两个小孩的状况,拍摄的屏幕前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这是摔了?】   【对,他们从那里走,不小心被绊倒了,菜撒了一地。】   【那怎么办?两个小孩子快吓哭了。】   【好心疼两个小娃娃,叫节目组再重新准备一份饭菜吧。】   是的,庄长安和霍承很快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身上在地上打了个滚,衣服脏兮兮的。   关思邈忙把手中的食盒放在了平地上,询问两个小伙伴:“你们没事吧,受伤了没?”   “没有。”庄贯青摇了摇头。   “我没事,”霍承拍了拍手上的泥巴,走到他们饭盒泼洒的地方,把碗从地上拿了起来。“但是,这饭怎么办,饭菜全部泼出去了。”   那些饭菜泼在了地上,是没有挽救的可能性了。   原本他们是可以运送五个盒饭,现在的话,只有两个盒饭,根本不够五个干完农活的成年人饱肚子。   霍承又急又气,一向被广大网友戏称是霸道总裁预备役的面孔上满是后悔和茫然,虽然没有哭,但是眼圈红彤彤的,格外引屏幕上的姨姨们心疼。   庄长安看到事已至此转头向节目组的人询问道:“叔叔,我们能不能再重新回去拿饭菜?”   距离他们远一点的节目导演摇了摇头,对他们解释说道:“你们今天浪费的饭菜,就是农民阿姨和伯伯,像你们爸爸那样亲自下田去收割的。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浪费了就没有再多一份的食物,今天你们爸爸妈妈中午的食物就只有这两碗饭了。”   其实,这个摔倒情节,节目组一开始并没有才想到,只不过他们把三份饭菜都弄洒了,那么五个成年人分两个盒饭,必定不够吃,五个人之间可能会发生一点分歧,这个节目会更有热点和讨论度。   所以节目组并不打算帮助小朋友,是宣布不能重新再拿饭菜,有小朋友再怎么渴求都不为所动。小朋友他们提前已经在农户家吃过中饭了,只会让家长们饿一下肚子,但是萌娃们却不会挨饿。   因此节目组并没有什么顾忌。   镜头切转到另一个摄像机,满满和时小舟乖乖的站在田边望着家长们辛苦劳作的背影。   此刻,正是中午十一点半,周芜低头割麦子,感觉耳边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埋头的时间太长,他甚至感觉大脑有些充血,双颊被晒的红扑扑的。   周芜知道站在太阳底下的两个小朋友也不太好过,向李大婶家要了两个大大的草帽戴在了两个小朋友的头上,找了一个树荫处的地方,把衣服搭在了他们的头顶上,做了一个简单的遮阳小避所。   满满性格开朗,时小舟虽然继承了她母亲的高傲,但是性格却不坏,很快就和满满熟悉起来了。   两个小孩坐在遮阳小避所上,叽叽喳喳说着话,从口袋里面掏出来村长媳妇送到她们的小零食饼干还有牛奶糖,笑嘻嘻的吃着。   因为他们坐的这个地方有荫凉地,所以范絮也坐在她们的旁边。   闻到了一阵奶香味,饥肠辘辘的范絮终于发现似乎是有人在吃什么,抬头一看,旁边的两个小女孩正抱着牛奶糖吃的津津有味。   范絮实在有点馋,偏过头对两个小女孩问道:“好吃吗?”   满满望着他点了点头,也想要第一个给她尝尝,但是满满性格比较软,不敢和范絮主动说话。   范絮伸出一只手来,对满满说道:“给我尝一个,行吗?”   满满呆呆的把手伸进了零食袋里,正好袋子里面有最后一颗牛奶糖,便把那颗牛奶糖放进了范絮手心里。   “给。”   “谢谢。”   范絮心安理得的接过了满满递过来的牛奶糖,撕开了包装,把牛奶糖丢进嘴巴里,一股浓郁的奶香立刻蔓延在舌尖上,甜丝丝的。   【以前是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现在是要陌生人的东西吃。范絮,你别太演我。】   【确认过眼神,还是那批人(小时候馋人家,长大后伸手要了)。】   【笑死我了,小朋友:妈妈说不让我吃陌生人的东西,也没告诉我陌生人找我要吃的咋办啊[抠鼻]】   【我终于知道为啥我们小时候拐卖小孩的多了[流泪][流泪],因为嘴巴馋的。】   那一颗牛奶糖吃两口便没了,范絮的目光移到了满满怀中的苏打小饼干上,把手中糖果纸塞进了满满手中的空零食袋子,继续伸出手来:“小孩,饼干好吃吗?再给我一个饼干行吗?”   满满现在年纪还太小,根本不懂如何拒绝别人,况且她现在也不饿,根本不护食,便把手中剩下的苏打小饼干递给了范絮。   “哦。”   时小舟的目光落到了范絮身上,漆黑的眼瞳中有些不高兴。   他们这次参加这个活动,节目组是不允许带手机和零食的,而时小舟平时在家里最爱吃零食。   本来昨天晚上就因为没有零食和时白泉呕气,今天帮助村长家辛辛苦苦喂羊,这些零食是养山羊得到的奖励。   和满满一起分享他们劳动的奖励,她是愿意的,但是和一个什么事也不做的大人分享,他就不愿意了。   她妈妈现在还在田里面割麦子呢,为什么这个大人什么都不干,还要和他们小孩子抢东西吃?   时小舟假装不经意的偏头,目光寻找着在场的拍摄小哥的摄像头,发现摄像机正在拍摄她们。   时小舟突然出声范:“你一个大人,为什么要跟我们小孩子抢东西吃?”   时小舟白净的脸上,表情格外镇定,漆黑的眼眸直勾勾望着范絮,有着与年龄不符合的沉稳。   无论是什么综艺,最看重的就是综艺里面的看点话题和冲突。   时小舟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她母亲可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的当红歌手,她和满满不一样,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一切不可谓不明白。   最明白该用摄像机镜头,如何实现塔想要的东西。   范絮被时小舟这小屁孩这样一喊,面上有些挂不住,皱着眉头,正打算说些什么,发现摄像机镜头正对着他们。   并不是所有的网友都是范絮和粉丝,这个时候也有人提出疑问:   【为什么其他的家长都在田里割麦子?就他一个人坐在田边休息?】   【啊[大吃一惊]这年头怎么还有和小孩抢零食吃的人啊?怎么这么馋?】   【范絮的粉丝别太离谱,这不就是仗着脸长的好看嘛,要是我工作中遇到这种划水摸鱼的,真恨不得上前给他骂一顿。】   范絮原本打算发的牢骚咽了下去,有些不高兴道:“我不是和你们抢东西,我有点低血糖,刚才站在那里,实在坚持不了,才来向你们要糖,补充一下体内的糖分。小孩,你误会了我。”   时小舟个子没有范絮个子高,扬了扬头,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问道:“范叔叔,那你现在好点没?”   范絮有点讨厌这个孩子了,简单颔首一下,便不再和时小舟说话。   这个时候,负责运送饭菜的三个孩子们,像是打了败仗一样,焉头焉烟脑地走到了麦田里,头顶上写满了伤心与自责。   庄长安朝着麦田里面劳作的四人喊了一句:“爸爸,我们来给你们送饭了。”   这话一出,范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丢下了那两个破小孩朝着霍承他们走去:“你们终于来了啊,真是要饿死个人,在这样的太阳底下还要割麦子,累死我了。”   剩下四个人瞬间无语起来,他还没割多少麦子的呢,倒是先喊起了累。   霍承低下头,声音有些闷闷的:“但是我们路上不小心摔洒了三个盒饭,节目组不允许再重新去拿饭菜。”   范絮这目光移到了三个小孩手中的两个盒饭,瞬间不乐意道:“搞什么鬼呀?这两盒盒饭怎么够五个人吃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我们结婚吧(修改版本)   其他的四个人停止了收割的动作,也走了过来,了解情况。   虽然发生这样的事,确实很令人呕气,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责备也没有用了。   而且五个成年男人的饭菜让两三个孩全部拎着,来田野的这条泥巴路也确实不好走,孩子不小心把饭菜摔了,也不能全怪他们。   庄贯青独自一个人把庄长安拉到一边,小声地教育道:“你是这里最大的一个孩子,又是他们的哥哥,你应该好好照看他们,完成任务的时候更加小心……”   庄长安垂着头,不说话,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   庄贯青摸了摸庄长安的头,最后还是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当然,这些都是他们私下聊的,其他几个人并不知情,只是被摄像机录入进去,放到了网上。   他们的饭菜只有两个人的分量,却要五个人分,每个人都只能简简单单的吃一点,并不能填饱肚子。   周芜想着,他们今天的任务是把这块地的麦子割完就可以回去,只要他们现在加快速度,越早割完越早便能回去,随便找些食物吃也好。   他这个想法也是剩下其他三个人心中所想,所以几个人吃完之后,便重新又下了田。   范絮估计是上午热坏了,吃完饭之后朝着阴凉处走去,他的动作被关照查不到了,关照不动声色的把地上的镰刀捡了起来递给了范絮,硬汉脸上面色如常,假装像是没看到范絮又要去摸鱼的动作一样:   “来,范哥,我们下午速度要快一点,争取把这一片田快点割完好回去休息。”   范絮不想去接镰刀,却强行被关照塞了一把,范絮白净的脸上在阳光底下泛着不一样的红,浮现出为难的神色:   “好。不过我的低血糖好像犯了,脑袋实在晕的站不直,我在旁边坐一会儿,缓过这阵,我就去割。”   其余几个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范絮身上,范絮只要有他的影帝老公做靠山,根本就不需要巴结其他的几个人,所以对那些人的目光熟视无睹,甚至内心还想翻一个白眼。   这个时候,一个小身影却接过了范絮手中的镰刀,对着其余的四个大人道:“叔叔,我想跟着你们帮忙割一点吧,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割一点少一点。   关照望着眼前的霍承,真的很难以想到,范絮这种好吃懒做的人,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儿子?后来又想想,觉得很正常。   一来,霍承又不是范絮亲生的,二来,父亲懒惰就必须勤快一些了。   关照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点头算是同意了,又嘱咐道:“拿镰刀的时候小心一点,别把自己给割伤了。天气太热了,就去休息一会吧。”   毕竟还是个孩子,关照就算现在有些看范絮不顺眼也不会去刁难霍承。   不过霍承上手之后,不像是范絮那样偷懒,虽然人小,但是速度比范絮快多了。   几个小孩看到同伴在劳动,不好意思自己坐在草地里面干望着,他们跟着在田野里面捡那些掉落下来的金黄麦穗。   时白泉不太高兴的撇撇嘴,在摄像头拍摄不到的地方,小声道:“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呢,自己休息,让小孩子帮他完成任务,这是真的后爸吧。他这样的性格,都是被人惯的吧。”   声音不算大,但是他周围的几个人还是听到了。   不过就算其他人心底有所怨言,但最终还是没有直接爆发矛盾,毕竟这才是刚拍摄的第二天,倘若现在变闹翻了,很难以想象,他们还要在这里拍摄两个月。   他们努力了一中午,终于在下午一点半的时候把地里的麦子全部割完了,各位家长,领着各位的孩子回到自己的住所。   他们完成之后,下午将会有一个和亲人打电话的奖励。   周芜牵着满满的手回到屋,满满“噔噔噔”的跑进屋给周芜倒了一大杯水喝,周芜一下白皙的面容,现在被晒得发红,像是树上成熟泛红的桃子一样。   他们的这间屋子之前并没有居住,所以屋子里面并没有存储的食物,满满凭借着卖萌的本事,获得了慈蔼的邻居大妈家里中午剩饭——蔬菜瘦肉挂面。   周芜一个人便吃了两碗,之后,便带着满满上二楼睡觉了。   一觉睡醒已经是傍晚了,节目组将周芜的手机还给了周芜。导演提前嘱咐过了,为了节目效果,这一通电话一般都是打给嘉宾的配偶,展现出他们家庭的温馨。   周芜犹豫了一下,因为满满已经习惯了经常给在西部工作的尚云琅打视频,为了拍摄这个节目,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和尚云朗打电话了,周芜怕满满会想念尚云琅。   但是尚云琅在的那个山沟沟地区实在是太偏远了,一般都是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才能打通。   周芜拿到手机,首先是和尚云琅打电话,但是尚云琅的手机一直处于没有信号的状态,周芜只好作罢。   周芜躺在床上问满满道:“想不想要和驰爸爸打电话?”   满满点头道:“我来,我来。我要亲自给驰爸爸打电话。”   满满从周芜手里面接过了电话,给驰珝拨打了过去,驰珝马上就接了。   驰珝熟悉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过来:“周周?怎么了?”   满满立刻奶声奶气出声道:“爸爸,我是满满!”   驰珝停顿了一下,随即笑道:“刚睡醒吗?”   满满嘴巴格外的甜:“嗯嗯,爸爸我好想你呀,你想不想我们呀?”   驰珝把手机贴在耳边,轻声道:“我知道了,我也想你,也很想周爸爸。”   驰珝一直在关注周芜他们这个节目的直播,直到周芜他们完成了节目组的任务回到房间睡觉,他才退出了直播间,还是进行今天的工作。   没有周芜和满满的驰家,顿时之间感觉空荡荡的,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了,驰珝不喜欢。   这么多年的习惯养成,周芜像是根植于他身体里面的一个肋骨,一旦从他的生活剔除,鲜血淋漓。   满满手舞足蹈的给驰珝说了好多参加节目时候的有趣事,驰珝一直耐心的听着。等到满满说完了,手机回到了周芜的手里。   “周周。”驰珝的声音格外的柔和,不再像平日里面冰冷不近人情。   周芜手里有意无意地揪着满满裙子上的装饰小花,突然感觉有点紧张:“嗯。”   明明周芜自己都把他和驰珝现在的状态化分为老夫老妻的状态,但是现在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他还没有和驰珝在一起之前的状态。   驰珝问道:“今天的任务很重,身体还吃得消吗?”   提到这事,周芜神色就有一点疲倦了,整个人蔫蔫的:“还行,就是太阳有些晒,估计回家要黑不少。不提这个了,家里面怎么样?”   周芜并不打算对于这件事上多费口舌,驰珝肯定是看了直播,肯定又是有什么想法才会主动和他说这个话题。但是说实话,周芜觉得这些事他都可以自己解决,没必要驰珝在后面出手。   驰珝并没有把驰家那些糟心事告诉周芜,只是挑了一些轻松的话题,例如之前在国外参加拍卖会的时候,顺便给周芜买的一个男士钻戒,因为这个钻戒需要定做,所以前几天才到驰珝手里。   说实话,驰珝是这个心细如发的人,这个技能只被他用于工作,他在生活中并不怎么在意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但是周芜想要听到他口述地生活,他便认真思考起驰家中的小事,就连满满之前养的白兔子生了一窝小兔子这种事,驰珝都记得。   周芜听着他的声音,低低的笑出了声,突然手指拢在了手机上:”驰珝。”   他的声音很轻,拖的又细又长,但是又隐隐约约带着笑意。   驰珝不说话了。   周芜又像是故意欺负他一般,再次出声道:“驰珝,我好想你啊。”   其实从驰珝和他提及之前拍卖会上的那枚男士戒指时,有一个想法渐渐从他心底钻了出来。   周芜和驰珝的这段关系之中,一直是驰珝处于主动地位,但是婚姻方面,驰珝从来都没有逼迫过周芜。甚至可以说他那样孤傲的人一直谦让着周芜,就连吵架往往获胜者都是周芜。   周芜像是小时候独立惯了一般,长大也并没有那种“我是omega,需要找一个强大的alpha保护我”的意识。   再过去的经历之中,他始终觉得婚姻是束缚他自由的一个形式,即使不结婚,他和驰珝仍旧能继续过一辈子。   但是今天,他忽然觉得,他过去的二十八年里面一直都不太浪漫,他对于婚姻这样具有特殊含义的事情并不敏感。   对于驰珝这样患得患失又被迫尝试改变的人,他总是忽略了驰珝的态度,驰珝的想法。   可是总有那么一刻,他幻想过和驰珝长长远远的走下去,他很清晰很理智,他和驰珝的婚姻并不是束缚。   周芜小声道:“驰珝,等这个节目拍完了,我们就去结婚吧。” 第一百二十章 同住一个屋檐下   说实话,周芜说这个话的时候,对于驰珝来说,更多的是惊讶,紧接着是难以抑制的喜悦。   驰珝和周芜打的是电话,并不是视频,无法通过手机看到周芜现在的状况,所以他又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周芜笑道:”没发生什么事,我好的不得了。只是想和你结婚,虽然我们这算晚婚,但是也不算太晚。”   周芜这样心血来潮便说想要结婚,他自己对于婚礼的要求并不高,但是驰珝是一个吹毛求疵的人,现在心底就开始盘算婚礼的各个事宜。   好像两个人分开了之后,周芜无师自通,也会说一些甜言蜜语了,不再像是平日那榆木脑袋。   周芜和驰珝打着电话,却忘记了屋里面虽然没有摄像大哥,但是安装了摄像机,他的一系列表情都被网友看到了:   【这都老夫老妻了,看着他们打电话的神情,怎么还像是未成年人谈恋爱的青涩啊?】   【周芜这无处安放的小手,快把满满衣服上的小花都薅秃了,简直像是我和异地男朋友煲电话粥的样子。】   【好像知道周芜的老公,到底是谁呀?竟然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吸溜吸溜,想绿了他把周芜抢回来和我谈一场OO恋。】   【我从隔壁来的,范絮和他老公撒娇,又哭又作,哄了半天,还没哄好,吵得我脑瓜子疼,过来寻一下清净。】   直播画面切换着,视频里面出现一个破旧的小土屋,就连床都是几根竹竿是完成的,睡在上面一翻身,竹床就发出难以承受的呻吟。   土屋里面的天花板也破了老大一个洞,范絮可没有那个心思去修房顶,盘腿坐在床上,捧着手机,和霍影帝打视频。   周芜没有选择和驰珝打视频,而是选择打电话就是为了暴露驰珝的身份和样貌。   而霍影帝本来就是一个圈内的人,所以不存在遮遮掩掩,他穿着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眼底含笑的望着范絮:“老婆。”   范絮知道自己下午可以和霍影帝打电话,还特意画了一个淡妆,红润饱满的小嘴唇嘟了起来,抱怨道:   “都怪你,霍崇,我都说了,不能参加这个节目,你非要给我报名,就是故意想要折磨我?!”   霍崇格外耐心的安抚着范絮:“怎么会呢?这节目可是我特意给你挑的,导演那边我也给你打过招呼了,他不会这么为难你的。”   一说到这里,范絮就炸了:“你骗人,你可不知道我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我这屋子里面又破又烂,天气又热,连个电风扇都没有,空调也没有,简直要把我热坏了。   房顶还破了一个大洞,晚上总有蚊子咬我,你看……”范絮撸起他的袖子,只见白净的手臂上有一个个的被蚊子咬后的红点点。   说实话,范絮做人虽然不行,但是他的样貌在娱乐圈也是一顶一的好看,不然也不会被霍影帝看上。   此刻他的声音又娇又软,再配上他那姣好的面容,即使像现在发脾气,在霍影帝眼里就像是自己养的漂亮布偶猫在向他伸爪子,可爱的很。   霍崇看着范絮手上被蚊子咬的红痕,微微皱着眉头,他知道这估计是喷了驱蚊剂也没用,不然范絮不会傻乎乎让自己被蚊子咬成这样的。   霍崇突然问道:“霍承呢?”   范絮把手机转向了,睡在旁边床上的霍承,答道:“在旁边一张床上睡着呢。”   霍承并没有睡着,听到霍崇叫他的声音便从床上爬了起来,老老实实对着屏幕中的男人道:“父亲。”   霍承眼皮微垂,这副模样有点冷淡有有点认真。   霍崇教育道:“范絮是你新爸爸,你在这个节目上要好好保护爸爸,他身子比较弱,你要多照顾他。晚上蚊虫太多了,就帮他拿扇子扇扇风。”   霍承眼底闪过一抹流光,但是掩饰的极好,霍崇和范絮以至直播间的观众都没有发觉到。   霍承的小脸上并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认真的点了点头,对手机视频中的男人道:“我会照顾好爸爸的,你放心。”   范絮听到霍崇教育孩子维护自己的话,嘴角微微上扬,心里美滋滋的。   等到父子俩说完,他才出声替霍承说好话:“哎呀,老公,霍承他在我身边很听话的,也很懂事,这些不怨他。这里条件,再好的房子也都只有这样了,唉,我是一天都不想在这个破地方呆了。”   霍崇格外满意道:“你是他爸爸,他孝顺你是应该的。”   又道:“小絮,你这段时间忍一忍,网友们都喜欢你和霍承,可不能临时罢演,等拍完这节目,我带你去海外旅游。”   因为他们打视频的时候,节目组的直播拍摄还是在继续中,所以有很多事并不能说的一清二楚。   但是霍崇一说这话,范絮就明白了。他原本是没什么名气的爱豆,就算和霍影帝结婚之后,其他人也并不买影帝的帐。   他属于一直走黑红路线的,黑红带来的流量还没有经过什么事来洗白转化。上一次阴差阳错和霍承一起参加一期亲子节目。   在那个节目之中,范絮身为父亲,却是一个生活能力九级残废,而霍承小小年纪,但是却格外有条理,甚至出现节目之中霍承一直照顾着范絮的情况。   和其他普普通通的亲子嘉宾对比,他们这个父像父子不像子的组合,却迎来了看热闹的网友的喜爱。   因此,阴差阳错之间,范絮凭借着这件事慢慢被洗白成笨蛋美人人设,路人看着那节目的营销,原本对他的冷嘲热讽渐渐转化为羡慕他有一个宠他的老公,还有一个宠着他的儿子。   但是那个亲子节目,他只是一个飞行嘉宾,热度只有那一阵。所以察觉到这个亲子节目带来的流量和话题之后。   范絮软磨硬套让霍崇给他找了一档亲子节目,打算由这个节目中在其他路人面前混个眼熟,稳固全网唯一一个笨蛋美人小妈的人设。   可是他之前拍的那档亲子节目是在都市里面拍的,他万万没想到这档《萌娃来了》地节目,却要让他从大老远跑到这荒山野岭里面来,还要去割什么麦子。   霍崇话里面的意思便是提点范絮,范絮参加这个节目虽然又苦又累,但是他的热度有了,话题量也有了,达到了他最初的目标。   范絮明白了霍崇的意思,但是他一向是被捧在手心的温室花朵,乍然到这么恶劣的环境生活,心里还是不高兴,哼哼唧唧又和霍崇吐槽了不少事,霍崇今天也是闲的,竟然一点不耐烦的意思都没有,耐心的哄了他。   ————   太阳落山之后,夜晚的天幕漆黑一片,暗沉无星,气温也格外的热燥,手指触摸到的物件上面都带着腾腾热气。   等到后半夜时,堆积在苍穹之上的乌云仍旧没有消散的意思,带着热气的雨点如同大豆一般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那一阵暴雨来的格外的急,瞬间从稀疏变得紧密,一转眼便已有倾盆大雨的倾向了。   范絮和霍承住的那个土房子,屋顶还破了一个大洞,雨水溢满便浇灌了进来,负责拍摄范絮和霍承的拍摄人员几乎全部都闹醒了起来,把摄像机上面蒙了一层防水的塑料布,被迫半夜醒来加班加点。   这场暴雨来的很急,苍穹之上雷鸣声不断,不由得让人人心惶恐。   范絮这个房子是住不得了,现在根本就不可能临时补好,只能重新找一处住宿。   节目组也是比较为难的,因为现在嘉宾住的房子都拍摄之前都做好思想工作和租借的,村庄里面其他人的房子却并没有借,也不能确定是否有空房子给人居住?   现在凌晨大半夜,整个村庄里面的人都睡着了,最好的方法就是就见找一处住户。   而范絮他们的房子,其实与周芜住的那间房子靠的格外近,而且周芜那个房子虽然有一点简陋不美观,但是安全性有保障,而且这栋房子是有两层楼,楼上楼下房间都可住人。   拍摄的节目组当机立断安排范絮他们住进周芜的那个房子。   当时大晚上的,周芜被雷声惊醒之后没过多久,屋外便响起一阵嘈杂的人声。   周芜下楼打开门,得知了节目组的意思,直接同意了让范絮和霍承住在一楼,他和满满住在二楼。   范絮和霍承身上都被雨水给打湿了,范絮有工作人员给他撑伞,身上的一点湿意都是风吹雨丝飘到他衣服上的。   而相比较之下,霍承就狼狈多了,虽然也有人帮他打伞,但是他身上衣服大片大片都淋湿了。   范絮和霍承进屋之后,因为拍摄免不了的人声交流,楼上房间里面睡觉的满满被吵醒了。   满满穿着睡衣抱着小兔子玩具跑下了楼,在一群人的目光中扑向了周芜:“爸爸,我刚睡醒就没看到你,怎么屋里面这么多人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矛盾的爆发点   周芜顺手摸了摸满满的头:“今天的雨下的太大了,霍承哥哥要和我们住在这里。”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周芜索性带着满满去了厨房,像节目组借了一些可乐,顺便煮点可乐姜汤,给大家驱寒,以免明天感冒。   可乐姜汤很快便煮好了,周芜盛了一大碗给满满端着:“你把这一大碗给霍承哥哥和范叔叔送去,小心点不要洒了,也不要把自己烫着了。剩下的这些给节目组的叔叔阿姨喝,还给你留了一小碗,快去快回。”   满满自觉认为自己已经是大孩子了,可以帮助爸爸分担一些事情,便格外慎重的点了点头,端着一大碗可乐姜汤走去霍承他们的房间。   霍承他们的房间门紧闭着,满满手里端着可乐姜汤,没办法敲门,便朝里面道:“范叔叔,你们睡了没有?”   满满刚说完,没过两分钟,房间门便被人打开,霍承正站在门边,手指扣着房门,并没有让满满进来的意思,有些疑惑道:“怎么了?”   他刚说完,便愣住了,因为满满手里捧着一大碗可乐姜汤,冲着霍承笑眯眯道:“我和爸爸给大家煮了可乐姜汤,爸爸说喝了这个不会感冒,给哥哥送一点。”   小女孩手里捧着一大碗姜汤,霍承的注意力却落到了满满的眼睛上,满满的杏眸像极了周芜,漆黑的眼瞳也格外清澈干净,如同一汪不沾染任何杂质的清泉,让人根本无法拒绝她。   霍承说不出来拒绝的理由,便把房门往里拉,让满满进房间。   满满小心翼翼的把一大碗可乐姜汤放在桌子上,霍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听这个比他还小两岁的小屁孩的话,从房间里面找出干净的碗,将姜汤分成两碗。   范絮刚才洗完澡,正在里屋吹头发,看到霍承端到他面前的姜汤,他有些看不上,但是并没有拒绝这份情。   范絮微微颔首:“好,你放在那桌子上吧,和他们说谢谢。”   满满腿短,花了好大的劲坐在凳子上,两条腿却悬空着。她手放在桌子上,支着头,眼睛里面亮晶晶地望着霍承从里屋里面出来,然后坐到了她的对面。   霍承坐在椅子上,腿刚刚好落地,有点好奇地望着满满,满满道:“我监督你把这个喝完,然后把我的姜汤碗拿回去。这个可好喝了,你快趁热喝。”   霍承微微笑道:“谢谢你。”   也不知道满满是随了谁,全家上下谁都不颜狗,但是她碰到长的帅一点的小朋友就犯花痴,对三个爸爸那人均帅哥的脸却不犯花痴。   满满看到长得好看的小哥哥对她笑,内心就格外腼腆,手指捂住脸,笑靥盈盈的。   可乐姜汤是甜的,而且也没有可乐原本汽水的刺激,带着一点点辛辣的姜味,霍承还是第一次喝到这样的。   霍承喝完可乐姜汤之后,主动牵着满满的手,空出来的手拿着碗还回厨房。   ————   一夜过去之后,淅淅沥沥的大雨仍旧没有停的意思,整个村庄像是浸泡在雨水之中一样,泥土的腥味和潮湿的雨水味混搭在一起,混合独属于乡村的气息。   平日里面聒噪的知了声小了很多,但是蛙声却依旧,甚至此起彼伏,有更为嚣张的架势。   清晨起来,周芜帮着满满梳好了漂亮的小辫子,和霍承他们集合吃完节目组提供的早餐,新的任务又到了。   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雨,节目组原本设计好的活动暂时取消了,连夜赶出了一个新的活动。   因为昨天打工挣了100块钱,将会是他们未来两三天的伙食费。现在以两个亲子家庭为一组,一个家长冒雨去村庄用200元购买他们组未来三天的伙食。   另一个家长负责在家引导两个孩子完成的打扫装扮房间的任务。   因为屋外的雨实在下的太大了,节目组不敢让小孩在下雨天乱跑,只能把原本让小萌娃进行的购买食物活动交给家长。   现在的情况是周芜家与范絮家为一组,时白泉家与关照家为一组,庄贯青家独自一组,毕竟他住在村长家,周围有不少居民,相比较来说,他的兑换食物任务应该是最轻松的。   周芜吃完饭之后,穿上节目组给准备的大雨衣,出门前还特意叮嘱范絮,要看好两个小孩,屋后面有一个挺深的小水池,不要让孩子们在那里玩。   还有满满一日三餐都要吃药,中午也是要吃药的,要及时提醒满满吃药。   范絮听着周芜说了很多,微微皱眉,他倒不知道养一个孩子还这么麻烦。   周芜嘱咐完这些之后,便穿着雨衣顶着密密麻麻的小雨出了门。300元食材是买得到的,但是这个食材要支撑两个大人,一个小孩三天的食量,还要讲究营养均衡搭配,这不容易。   周芜始终讲究着有些地方尽量能刷脸的话就刷脸的战略,多拿一个番茄或者是青瓜都算赚的。   周芜离开之后,范絮环顾了一下房屋四周,不得不说,这房屋虽然大,但是周芜入住的头一天打扫的却很干净,现在打扫卫生的话,大概只用扫扫地,用抹布擦擦窗户。   于是范絮就指挥这两个孩子拿扫把把地扫干净,然后自己拿着湿手帕,手臂伸直来回擦了几下,玻璃就干净了。   干完这些事,还没用到半小时。范絮把自己的十根手指格外仔细的擦干净,拿出他从这家里翻出来的游戏机,开始打起了游戏。   至于装扮房间这件事就落到了两个小朋友的身上,满满今天和霍承挨在一起说了不少话,整个人格外的开心。   满满拿着小气球,霍承就在旁边帮她给气球打气。他们打算用气球和自己折出来的小花装饰房间。   这些东西并不难,也没有什么安全性,一整天呆在屋里,只是比较耗时间罢了。   一眨眼间,中午12点便到了,周芜还没有回到家。摄像机中记录的周芜,走在路上,正巧碰到了钓鱼的阿叔,和阿叔攀谈起来。   周芜想在阿叔那里买两条鱼回去炖汤,结果阿叔直接给周芜递了一个钓鱼竿:“这刚下过雨,池塘里面的鱼都往上浮,好钓的很,哪里用得着买?”   周芜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拿着钓鱼竿,稀里糊涂的和大叔一起坐在那里钓起了鱼。   满满每天都谨记着自己吃药的时间,所以到了十二点之后,她就去找范叔叔。   满满每天要吃的药被周芜放在了一个高高的橱柜上,只有大人伸手才能拿到。   周芜这样做也是有他自己的考虑,满满这个药是佤山研究所特意为她这个体制研究出来的,别说全国,就算是全球也没有第二个地方生产这种调养药。   而且制作这药的材料并不便宜,不光耗时又耗人工,周芜他们算是在研究室里面购买一瓶的,价格达到了20万。   因为这个节目拍摄,所以房间里面每天都有工作人员进进出出,而且今天满满他们的任务还是打扫房间。   周芜怕药品被不知情的人乱拿乱丢,所以原本放在床头柜的药品,他直接放到了较高一点的橱柜上面。   周芜这次带满满参加这个节目,只带了这一瓶药,如果药弄丢了,还要再重新回到佤山研究室那里拿,所有的事都很麻烦。   满满找了一圈都没有在房子里面找到范絮,只有范絮的房门紧闭着,是从里面反锁的,满满用手敲了敲门,里面也没有什么动静。   满满敲门的时候被霍承看到了,霍承主动问道:“满满,怎么了?”   满满有点着急的说道:“我的药放在柜子上了,我拿不到,我想找范叔叔帮我拿,但是我找不到范叔叔。”   霍承首先第一反应便是:“我去看看。”   霍承现在才七岁,那个橱柜对于他来说还是挺高的,他也够不着,在那里蹦了好几下,不光没有够到药品,甚至把它推的更向里面了。   霍承观察了两秒道:“我去找我爸爸,他一定是在房间里面,这么高,就算是搭着凳子也不好拿。”   霍承说完便如同一阵风一般,跑出了房间,直奔着一楼范絮房间而去。   范絮现在一点不知情,原本周芜嘱咐他要提醒满满吃药的事,他一眨眼便忘记了,现在还戴着耳机打游戏呢。   房间里面瞬间只有满满了,拍摄满满的是原本房间安装的摄像头,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已经跟着霍承出去了。   现在没有大人能够帮助她,她在房间里面观察了一番,看到了几个凳子,便把凳子搬到了那个橱柜旁边,想要站在凳子上拿药品。   满满腿还是太短了,即使是站在凳子上,还是不好拿到那个药瓶,只差一点点了。   满满决定站在椅子上跳起来看看能不能抓到药品,她的执行能力很强,脑海中一生出这个想法,便立即实行。   满满站在椅子上跳了一下,伸手直接抓到了药品,但是在椅子上面没有站稳,一下子摔了下去。   额头磕在了椅子角上,疼得她直吸气,两眼泪汪汪,但居然没哭出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为什么要让孩子照顾健全的父亲?   满满手指捂着头,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把地上的药瓶捡了起来。   幸好那个药瓶是塑料瓶,而不是玻璃瓶,并没有被摔碎。   直播间里面的妈妈粉心疼极了:   【好大的一声响啊,感觉摔得真的很疼。】   【从凳子上摔下来,竟然也没哭,真的好乖啊。】   【我去,让孩子一个人搬着凳子拿东西,他爸爸呢?】   【我刚才看了一下,他爸爸现在还在外面钓鱼呢。[比心]】   【他爸爸也太不负责了吧,真的服了。】   【等一下,楼上的人没有说清楚,实际上今天的任务是满满的爸爸出去找食材,然后霍承的爸爸要在家里照顾这两个小孩。满满的爸爸走之前还特意叮嘱过中午要给满满吃药的,但是满满去敲霍承爸爸的房间门,霍承爸爸没有开门,所以他只能搬着凳子自己去拿药。(不用感谢我,我就是见不得冤枉别人的真相侠,这直播从今天早上我一直看到中午,不会错怪任何一个人。)】   下面也有人开始讨论起来满满的病:   【这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就开始吃药了?】   【满满吃什么药啊?平时看满满也挺健康的,也没听说他有什么疾病啊?】   总之直播间里的弹屏飞快的刷着,霍承这个时候正好回到房间,看到满满站在橱柜旁边,手里还拿着药,有点惊讶:   “你是怎么拿到药的?”然后注意到满满手指还捂着额头,声音骤然急切起来:“你磕到头了?”   满满两眼泪汪汪的点头,然后说:“我自己伸手蹦够着了药瓶,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好疼啊。”   霍承走到满满面前,像是一个无微不至的大哥哥哄着满满移开手指,让他看看具体的伤势情况。   满满的手指轻轻从额头移开,定眼一看,果然红了一大片,额头还迅速鼓起了一个小红包,而且还蹭破了一块油皮。   衣服袖子不小心从额头上的红包上面刮过,疼得满满呲牙咧嘴。   霍承认真检查满满的伤,皱着眉头道:“抬起手,踢踢脚,看看身上还有没有伤?”   满满乖乖照做,然后霍承就发现满满的手臂也蹭破了一块油皮,原本被打扮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现在一下子就狼狈了起来。   霍承道:“我带你去打水喝药,顺便向节目组的叔叔借一点药膏给你抹一抹。”   满满星星眼地望着霍承,十分信任的点点头。   满满坐在凳子上,霍承拿着从节目组那里要来的小药膏仔细地给她涂抹药,又专注又认真。   其实满满突然受伤把节目组也吓一跳,拍摄组导演还特意跑过来查看满满的情况,看到满满额头上肿了好大一块大包,还破了皮,原本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一下子就毁了容。   导演又急又恼,把在周芜家拍摄的工作人员教育了一番,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一个小孩子单独在屋里面,这磕磕碰碰要是真受了什么伤,他们这个节目不被观众骂死了?   而且他们还是国内第一个直播形式的综艺,很多事情都直接被摄像机给录下来了,连剪辑都没办法剪。   两个小孩子那边不知道导演姐姐正在骂人,满满接过了霍承递给她的温水,就热水把中午的药喝了下去。   霍承看上去有些好奇的问道:“你喝的是什么药呢?感冒药吗?”   满满迟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药,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个药是治什么的,反正他记得她小时候就在喝这个药了。   她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呆在一个医院里面呆了好久,每天都会有一个医生给她检查身体,还经常会被抽血。   她去问爸爸自己是不是生了什么病,爸爸却没有直接告诉她,只和她说,她得这个病以后会好的,等到她以后长大了,就不用吃药了。   满满摇摇头,诚实道:“我也不知道。”   范絮后面从房间里面出来,已经到了饭点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周芜还不回来,没有食材,大家中午吃什么呀?   满满正巧坐在不远处的屋檐下,看到范絮出门主动去问道:“范叔叔,你刚才去干什么了呀?我敲你房间的门,你不回答。”   范絮心想:你们这小屁孩,有事没事的就找大人,一会儿不知道剪刀在哪里,一会气球吹不起来,差点没烦死我。   他当时我在房间里面打游戏,自然是没听到满满的敲门声,他说:“我一直都在屋里面,可能是那一阵没听到吧。”   他刚准备问找我有什么事,目光就被满满头上红肿起来的大包吸引住了,他十分疑惑道:“你的头是怎么回事?”   满满如实回答:“刚才拿药,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磕到了。”   范絮眉头皱了起来,问道:“抹了药没?”   满满回答道:“霍承哥哥给我抹了药的。”   范絮听到了满满的话,认为抹了药那就没他的什么事了,点点头就把这事抛之于脑后。   ————   周芜提着大包大包的食材回到屋里时,原本淅淅沥沥的雨已经停了。   他回来并没有看到满满,把食材都放进厨房之后,他朝着房间走去,迎面就撞上了满满。   周芜原本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脸色变得格外严肃,低声道:“满满过来。”   满满听到爸爸这么严肃的声音,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磨磨蹭蹭走到了周芜的面前。   周芜半蹲在满满面前仔细观察着,满满头上的伤,原本擦破皮的地方已经贴上了创可贴,但是额头上的包仍然是又红又肿。   周芜想不明白,他就是出去了一上午,怎么满满就磕到了?   周芜仔细检查着满满身体,其他部位有没有受伤,问道:“你的头是怎么摔着了?”   满满感觉到爸爸好像要发脾气了,垂下头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给了周芜。   周芜心里窝着一股火,他出门找食材,之前就特意叮嘱过范絮,要记得给满满喝药,帮满满把橱柜上的药拿下来。   当时范絮是点头和他说好的。   一转头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周芜怎么可能不窝火。   满满不光是他的女儿,更是尚云琅的亲生女儿,在养满满的事情上面,周芜是格外上心,他和驰珝虽然不能说是娇生惯养,但是从来就没让满满磕着碰着。   原本养的白白嫩嫩的小闺女一下子破了相,这搁谁身上谁不怄气。   周芜深吸了一口气,首先找的是这个节目的导演,和导演协商之后,想要看他离开之后,房间里面的监控摄像。   视频调了一个十倍速,周芜耐心的把全部事情都看了一遍,自然也看到了满满拿不到药瓶,满屋子里面找范絮的事,还有满满一个人搬着凳子去拿药品,从上面摔下来的事。   周芜看完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才不会轻易冤枉别人,周芜一下子把满满抱了起来,朝着范絮的房间走去。   这个时候,范絮正好在房间里面,见到周芜面无表情的抱着满满朝他走来,自然也知道周芜此番是来兴师问罪的。   周芜在这当节目中一直都是笑脸盈盈的,也从来没有和别人黑过脸,所以范絮乍一看到脸无表情地周芜,心里还有点犯嘀咕。   他虽然觉得满满从椅子上摔下去,这是他有一点点责任,但是归根结底,又不是他让满满站在凳子上摔下去的,小孩子顽皮一点,磕磕碰碰不是很正常的嘛?   范絮挤出一抹疏离的笑容,正打算说些什么的时候,站在他旁边的霍承突然出声道:“周叔叔,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满满妹妹让她从凳子上摔了下来,不小心把脑袋磕成这个样了。   爸爸也不是有意的,他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满满不小心摔着,他也很自责。”   霍承的神色格外诚恳,不光自己向周芜道了歉,还帮着范絮向周芜道歉。   房间里面还有扛着摄像机拍摄的工作人员,他原本就在这个房间里面拍摄范絮父子两个人,此刻把四个人同框的画面完完整整拍摄下来。   周芜平时是个好说话的,但他又不是一个软柿子,任人拿捏。   他先是朝着房间里面的工作人员挥挥手示意他出去,留出四个人单独相处的空间。   工作人员尊重嘉宾隐私,迅速退了出去,把在场的所有摄像和收音的设备收拾出去,然后轻手轻脚的把房间门关上了。   周芜抱着满满望了一眼,给他道歉的霍承,说实话,他并不太满意,因为这件事他认为应该对此负责的是和他答应好的范絮。   而不是一个替父亲站出来道歉的小孩。   周芜始终想不明白霍承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为什么会让一个心智和身体都没发育完全的孩子照顾一个双手双脚皆健全的父亲?   本来他对于这一现象不置可否,想来这些事也都是别人家的家事。但是范絮不承担起自己的责任,答应别人的事情抛之脑后,还让满满为他的不负责买单,这点周芜无法忍受。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利的热搜词条   周芜的目光清澈冷沉,如同寒潭碎星般:“范先生,我并不需要一个小孩道歉,我只是提前和你打一个招呼,你的孩子愿意给你的摆烂买单就买单,但是你的摆烂不要牵扯到我的孩子。”   周芜下定决心是不会丢下满满一个人呆在范絮旁边,和范絮说完这句话,打完预防针,周芜抱着满满转头就走。   现在原地的范絮脸色格外难看,把手边桌子上的纸杯往地上一丢,转头回到自己的卧室。   周芜找到的食材,比其他组还要多,周芜把食材分成两份,一份是范絮家的,一份是周芜家的。   他们两家人分开做饭,周芜中午给满满做完饭,两个人吃完猪油缸豆炒饭之后,周芜拿着吃完的碗筷打算去洗碗。   还没有进厨房,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厨房铁锅前面挥着铲子,似乎是在做饭。   周芜并不觉得有什么,他记得他很小的时候,外婆的手臂因为中风抬不起来,他也是帮助一个凳子搭脚在灶台前面做饭,外婆站在一旁指挥着他。   只不过当时他是因为家里实在没有人了只能自己站出来,霍承的爸爸范絮不是这样,却还是指望小孩子做饭给他吃。   周芜对此并没有其他的表示,只能说是育儿方面他和霍承家长的观念相违背,这是别人家里事,他也没有什么资格提出意见。   霍承家长的育儿观念,是西方婴儿独立论。欧美封神的教育界大师华生认为,越早把婴儿与妈妈分离,就越容易培养孩子的独立性,孩子哭就任他哭,哭一夜也不要理会,这就是广为流传的哭声免疫法。因此,在当时美国产后立即断奶,让孩子自己睡小屋,尽量避免跟孩子亲密接触,以此来培养孩子独立性的父母不计其数。   那批被践行“哭声免疫法”m国人长大后,有的出现睡眠障碍,有的人格分裂,有的焦虑抑郁,哭声免疫法已经被西方所摒弃了,但是近些年有些营销号拿着这套理论在国内开启了培训,不少人开始认为,让孩子尽早独立最好。   而在上世纪50年代,著名的心理学家用恒河猴实验,反驳了这一论点,用他的话说就是“证明了爱存在三个变量:触摸、运动、玩耍。如果你能提供这三个变量,那就能满足一个灵长类动物的全部需要。”   周芜在他的教育中,一直奉行着快乐教育这一说法,只要满满的三观和世界观并没有偏离轨道,他不会拔苗助长让满满成长脱离家庭。   当然,这只是他的内心想法,并没有让其他人所得知,而《萌娃来了》的直播间里面,因为周芜拒绝工作人员继续拍摄,所以镜头立马切到了庄长青洗菜做饭的场景。   直播间里面都快吵起来了,讨论度直线上升。   【怎么不让播了?我就喜欢看这种撕逼场面啊。】   【真是服了,周芜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不就是孩子不小心摔了一下啊,又不是范絮把人推倒的,哪个小孩不磕磕碰碰啊,他不会就是想趁机炒热度吧。】   【楼上范絮的粉丝别太e心,好不?要是我家白白嫩嫩的闺女摔成这样,我也和范絮拼命。】   【别道德绑架哈,总不能说她摔倒受伤了,就是别人的错吧。直播间都看到了女孩是自己跳凳子摔下去,明明可以直接去找大人去帮她拿的,不是自己非要逞能吗?自己蠢就算了?糊咖不要来蹭热度。】   【别太受害者有罪论啊,我是真的看不惯范絮还有他的那群脑残粉,不是,真的傻逼才会喜欢他吧?干啥啥不行,天天只是好吃懒做,在小朋友抢东西吃。这事明明就是周芜事先嘱咐好了范絮,让范絮中午给满满喝药,范絮当时也是直接答应好了。结果答应别人的事,一转头就忘了,满满去敲他房门也不开,他在屋里窝着打游戏。现实中碰到这种人,还能吵一架,在娱乐圈里面,因为他那些脑残粉只能自认倒霉[龇牙流汗无语黄豆]】   【看到那对糊咖父女就不顺眼,之前就有不少人说周芜好看,我真没搞懂,哪里好看?糊都不能再糊,也不知道节目组为什么会请他?   还有那个小女孩,真是矫情,活蹦乱跳的,喝什么药,不会是快要死了吧?】   【说楼上不要太恶心好不?吵架归吵架,诅咒孩子早夭真是恶毒啊。只是路人,真的看不惯这种风气啊。】   【好吵啊,官方能不能把直播间的评论封一些?官方是真的不知道嘛?我们看节目,我只是为了看香喷喷的萌宝们,不是为了看这种撕逼场面的。还有满满女儿脸上磕了好大一个包,好心疼。】   评论区吵成了一片,一波是范絮的粉丝,一波是周芜稀少的粉丝,还有一波是吃瓜路人。   因为下雨无法做活动,所以节目组临时调整活动,很多设备设施要重新搭建,今天下午所有人都在屋里休息。   他们刚到这个汪井村的时候,节目组把萌娃们的零食玩具以及家长的手机都上交了。   但是范絮不止带了一台手机,行李箱还带了一个手机,他最近热度不小,节目组也是好不容易请到他的,所以并不敢多得罪他,对此睁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范絮背着摄像机玩,不让直播间里有群众发现就行。   范絮受了委屈,首先就是给老公霍崇打了个电话,霍承拍完戏结束,回到在房车里面,正好接到了范絮的这个电话。   范絮又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边吵边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当然更多的是撇清他的关系,骂周芜一个娱乐圈糊咖,怎么敢这样和他说话得罪他?   又对着霍崇撒娇,他知道周芜并没有签什么娱乐公司,只是自家小作坊罢了,他想要让霍崇联系一下认识的业内大佬,让周芜尝尝被封杀的滋味。   最好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为了讨生活被迫低三下四的回来给他道歉。   这样才能解范絮心头之气。   听了范絮的话,霍崇也对周芜这一号人也生出了一些厌恶感,霍崇安抚着范絮,承诺着要给周芜一点颜色看看。   霍崇挂了电话之后就开始调查周芜的情况,他手底下人脉颇广,打听了一番之后才发现,这人在娱乐圈根本就没有什么根基。   唯一在娱乐圈留下一个作品,还是一个电影里面连男三都算不上的配角,凭着美貌出圈,但是最佳的热度已经过了。   娱乐圈更新换代也快,周芜连微博都没有,粉丝基数根本比不上范絮。   也没什么靠山,又是一个新人,还敢这么得罪人?   而且他结了婚还有一个那么大的女儿,就算以后想要傍上大佬做情妇也不容易。霍崇也没扒出他的丈夫是什么大佬,大概应该就是家里有点小钱的商人罢了。   霍崇觉得讨好范絮这事轻轻松松,趁着这件事的舆论正在发酵,直接让他的经纪人找几个熟悉的营销号买些水军。   这些事在娱乐圈里面都是司空见惯的,霍崇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出手。   于是下午一点的时候,微博娱乐榜上几个热搜不知不觉中第二三十名上升到了前十。   #满满摔跤周芜小题大做#   #周芜中断直播线下与范絮开撕#   #霍承向周芜道歉#   霍崇知道娱乐圈里面的路人心理,要是热搜全部都是骂周芜的,说不定会激起路人的逆反心理,反而会站在周芜那边。   但是这样的热搜,看起来是陈述事实,但是不知情的人一眼望去,首先!产生的疑问就是周芜是谁啊?潜意识觉得这个不知名的小演员是在耍大牌。   《萌娃来了》这档节目说实话,虽然热度火,但是它的面向人群年龄比较集中,都是比较喜欢小孩子的人看。   现在社会中那些正上班的社畜们,一个个都决定以后不生娃,也不喜欢孩子,自然不会关注这样的节目。   只要霍崇买的水军庞大,把原本知道真相的那一少部分人的发言给压下去,就没有人会为周芜出声了。   霍崇并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很卑鄙,在娱乐圈这样的大染缸里面,自己没有什么靠山就应该谨言慎行。   他不出手教训周芜这个新人,给他一个教训,娱乐圈其他人也迟早给他这个教训的,吃了教训人才能变得更加圆滑,知道以后自己该怎么走。   微博的舆论果然如同霍崇最开始所预料的,在一波水军发言的引导之下,很多不明真相或者对此一知半解的人,在情绪上更加偏向于替范絮说话,心疼懂事的霍承,还有对一个娱乐圈根本不出名的小糊咖周芜冷嘲热讽。   路人对此也是吃瓜态度,不少人认为这是周芜为了热度,故意蹭范絮流量和范絮吵架的人。   周芜对此还一无所知,吃完饭之后又开始下起雨了,周芜懒得在家四处游逛和霍承家打招呼,直接抱着满满去睡午觉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驰珝亲自出手解决   周芜这个人没有微博,他不知道网上的这些腥风血雨,但是夏植不是。   夏植自认为是网上冲浪第一人,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微博热搜上周芜的名字,这热搜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买的,一看就对周芜不利。   夏植满腔怒火点了进去,去了解情况,他不可能一整天都关注节目直播,但是,这个节目毕竟是当时他扯着周芜过来救场的,每天发生的事大概都是了解。   网上的舆论风气都是一边倒,不少人都说周芜人倒是不红就是爱蹭,认为这件事是周芜小题大做,目的就是为了蹭范絮的流量。   因为周芜连微博都没有,虽然也不可能有什么粉丝后援会,帮他去反黑,所以这是愈演愈烈。   还有一群低龄键盘侠,直接开始对着周芜开始造黄谣,说周芜大学还没有读完就跟了一个有钱人,然后直接休学去生孩子了。   后来还直接把那个有钱人的原配逼得离婚了,自己抱着孩子登门入室,小三上位。   这把夏植看的怒火中烧,恨不得直接通过手机屏幕把那个造谣的人嘴巴撕了。   咱们先是就事论事,周芜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周芜以后根本就没打算在娱乐圈混,这次参加节目只不过是让满满接触外界很多人的游玩,还是他夏植求着周芜来的,周芜根本就不屑蹭范絮的流量。   而且这事,明眼人一看,就是范絮处于道德谴责的下风,怎么就是因为他比周芜红,连最基础的事实能被颠倒黑白吗?   还有那些思想龌龊造黄谣的,真是嘴巴一张一闭,什么都敢说。什么大学还没读完就给有钱人当情妇?   周芜大一没读多久就坠崖失踪了,倘若有那时间给驰珝做情妇,驰珝都不至于疯那么久,倘若驰珝周芜他们想要孩子,周芜都三年抱俩,现在孩子一群了。   还有什么小三上位,逼走原配,夏植觉得真是荒谬之极!   当年是他亲自把周芜接回驰家,是亲眼目睹周芜和驰珝的感情发展,怎么现在到了别人的嘴巴里就变成了小三上位?   夏植拿着手机啪啪啪的打字,把那些满口喷粪的人都骂了一遍,微微冷静下来,周芜不懂娱乐圈这些事,现在还在拍摄节目,自然不可能亲自下场来完美解决这事。   但是周芜有老公啊,还是一个超级有钱的老公。   夏植立刻拿着手机给驰珝发消息,立刻给驰总打小报告,目标人物他已经有人,这个骂周芜的热搜谁最获利,那就是谁搞的。   毕竟微博这个前十热搜可不便宜,一条就要10~20万,如果要撤销热搜,花的钱更加多。   娱乐圈其他人,周芜和他冤无仇,为什么要为周芜花这么多钱?钱多烧的慌吗?那还不如给自己买一个热搜   这个热搜,周芜挨骂,范絮完美从这件事是非上面隐身,《萌娃来了》这个节目讨论度和关注度得到提升。   但是不可能是节目组买的,一是因为这个节目导演夏植认识,她不会是那样趁机炒作的人。二是因为夏植也算得上是投资方,周芜是被夏植拉过来临时救场的。节目组怎么可能去背刺周芜?   这样一看,只有范絮了。   驰珝每天都在关注节目,本来看到自己乖乖的女儿摔破了相,就对节目组和范絮很是讨厌。   他把范絮这个人记住了,以后驰氏集团的明星宣传直接把这人拉入黑名单。   他的气还没有消,又接到了夏植给他打小报告的电话,了解范絮在网上买水军带节奏骂周芜,更是怒极反笑。   他是不太了解这娱乐圈的什么事,但是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范絮去买水军,他能撒钱买更多的水军。   他还没有找范絮算账呢,范絮自己倒是撞上枪口了,真是给脸不要脸。   还有周芜被造黄谣做小三破坏他人家庭的事,驰珝第一时间就报警了,并且联系驰氏集团专门聘请的金牌律师,坚持要把这件事追究到底,每一个信誓旦旦造周芜黄谣的人,驰珝都要让他受到该有的惩罚。   让他知道,一张嘴也能让他铁窗泪。   驰珝立刻叫严涯去处理微博上这件事,夏植算得上是娱乐圈的老人,虽然后来没当爱豆也没有拍戏,但是娱乐圈的人脉仍旧在。   很快就托好友扒出了范絮那些不堪的旧事,包括高中时期霸凌同学,剧组耍大牌为难工作人员等等,而且还有小道消息,霍崇还没有与前妻离婚的时候,范絮就和他接触暧昧,这才导致霍崇前妻毅然与霍崇离婚。   这些是圈内的有人早就扒出来了,不过霍崇给了十足的封口费,其他的知情人又和范絮没有太大过节,不敢轻易得罪霍崇。   夏植看到这么多黑料的时候,瞠目结舌,真的怀疑范絮是不是给霍崇下了降头咒。   夏植把这些打探到的事情和证据材料图片,一股脑全部发给了驰珝,他相信驰珝出手解决这些事,一定会比他干的更加好。   ————   周芜抱着满满睡完午觉之后,节目组的导演突然找上了周芜,把周芜的手机还给了中午,并且让他去下一个微博。   女导演简单地把事情给周芜讲述了一遍,就是微博上面突然出现了一些对周芜不利的词条,周芜自己连微博都没有,更没有工作室去帮他处理。   任由这件事继续发酵,不及时处理的话不好。周芜估计这个节目估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女导演把手机还给周芜,就是希望周芜不要错过公关解释的第一时间。   而这档直播节目,节目组虽然希望越多讨论度越好,但也不希望吃这样的人血馒头。   周芜拿到手机之后去应用商店下了一个微博,简单的了解了一下这件事的大概情况,虽然网友骂的很凶,但是周芜根本就不在意这事,自然不会被攻击到,反正他以后又不在娱乐圈混,也不需要这些娱乐圈的路人缘。   不过节目组叫他解决一下,他自然会处理这件事,他首先便是给驰珝打电话。   平日里的什么事,他能够自己解决的话都坚持自己解决,但是也不会瞒着驰珝,做出的很多决定都会告知驰珝。   他简单的把这件事和驰珝说了一遍,驰珝听完语气却格外的淡定,只道:“没事,你这件事不用管,我在处理。”   驰珝的话如同一支定心剂一般,周芜毫无原则的相信驰珝,笑道:“好。”   驰珝又嘱咐了一句:“平时离范絮远点,不要对他心软。”   驰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格外的冰冷,周芜猜到驰珝估计看了今天上午的直播,乖乖的点头应道:“好,都听你的。以后尽量离他远远的。”   这年头,在娱乐圈没有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更何况驰珝舍得砸钱。   驰珝有了夏植提供的那些资料,下手动作格外的快,关于范絮的负面新闻立马冲上了微博热搜第一,把原本周芜的热搜压了下来。   驰珝解决这件事情并不是买热搜把周芜和范絮之间的争论给解释清楚,因为他很清楚,就算把这件事讲清楚了事情的具体经过,有些脑残粉仍然会认为,这事是周芜故意炒作碰瓷。   不如一绝后患,直接解决产生这个矛盾问题的人,更何况范絮本来就不是什么完美人,身上的污点一大堆,被爆出来只是迟到的事。   只不过他一下持强欺弱,舆论那一套被他玩的很溜,没想到今天碰到周芜,算是撞到了一块铁板上。   热搜榜第一就是:#扒一扒范絮,霸凌惯犯#,旁边还有热、爆两个词标。   #霍崇当年离婚的真相#   #萌娃来了范絮的表现#   这热搜榜词条一上来,热度就久居不下,范絮本来就是娱乐圈有头有脸的人,有热度有话题,现在爆出这样的负面消息,自然引得各路网友纷纷点进去吃瓜。   而这爆料的内容也并没有让各路吃瓜群众失望,有图有真相有实锤,在第一条霸凌者热搜词条里面,有范絮高中时半年同班同学并且拍下的视频证据,视频虽然像素有些模糊,但是清清楚楚可以认清楚其中为首的那个男生,就是范絮。   而且这个霸凌事件被害人家属曾经报过警,现在网络上还晒出了当年派出所出警时,霸凌人和被害人之间签下的谅解书。   至于原本周芜那几个鸡毛蒜皮的小事热搜,早就被顶了下去。   范絮还在录制节目对此并不知情,霍崇是最快知道这件事的,他知道这些爆料的真实性,所以根本不敢赌,立马联系人想要撤热搜。   但是这个时候热搜可就没有那么容易撤了,这个大瓜已经爆了,网上一时之间都是讨论这件事的。   夏植刷到这几个热搜的时候,感觉到了大快人心,就这样一来,范絮的娱乐圈之路估计要到头了。   夏植并不觉得驰珝这事太过了,反而觉得扬眉吐气,这些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罢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直接官宣,驰总的合法伴侣   假如周芜真的是一个一点根基都没有的小明星,背后也没有驰珝护着他,碰到这样的造谣诬陷,他又该花多大的代价才能够证明自己的清白?   大家都是成年人,又不是三岁小孩,造谣、网暴是可以逼死人的。   因为证据确凿,范絮的工作室一时半会儿没有回应,估计暂时拿不出好的方案来解决这次危机。   【天啊,原本范絮高中是个霸凌惯犯,他怎么能用那么漂亮的脸做这样恶毒的事呢?我还是有点接受不了,感觉怀疑人生。】   【不是吧,互联网真的没记忆吗?他以前根本就是个糊咖,糊地穿心的那种,原来因为和霍崇谈恋爱之后,资源和口碑才渐渐的好起来。而且今年春天他火起来,也不是因为他的缘故好不?是因为他儿子霍承小小年纪,不光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他,网友可他们这父子情,他就是蹭着儿子的热度才火起来的。真是心疼霍承,自己还是一个七岁的小孩,还要照顾这样的巨婴后爸,别人还觉得很好玩很有趣,想想都窒息。】   【谅解书和道歉有用吗,给别人心里留下了阴影,他能弥补吗?抵制范絮,娱乐圈又不缺他一个花瓶。】   【呵呵,最讨厌互联网这种见风使舵,不去了解事情全貌全貌,就以为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张口便可以随便指责别人。中午的时候,我看到的可是一大群人帮范絮出头,去骂周芜的。我只不过是帮周芜说两公道话,说出了事实罢了,便被他们追到私信骂。现在转过矛头骂范絮的还是那群人,真是21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光凭这几张纸就能污蔑范絮?这好离谱啊?谁知道那些照片和视频是不是别人故意合成的呢?】   【快澄清啊,千万别塌。[流泪][流泪][流泪][流泪]】   【所有的诋毁都来源于嫉妒!你会越来越好。[爱心爱心]坐等工作室的回复。】   【粉丝的嘴比他脖子还硬啊。】   【校园霸凌还能成为光鲜亮丽的大明星,离大谱了。被害者看到这些曾经的加害者却成了人生赢家,该有多绝望呀。】   【像这种校园霸凌惯犯,我觉得就算这件事被爆出来了,范絮不是真的觉得抱歉和后悔,只会觉得耽误他赚钱了。】   【天呐!就因为周芜是一个18线都算不上小明星,就这样被人忽视了吗?周芜的命也是命啊,中午那一群范絮粉网暴周芜,不应该站出来道歉吗?无语。】   【我之前《理想国度》那个电影,一眼粉上了周芜,可惜周芜太低调了,两个微博账号都没有。中午他被骂的时候我都瑟瑟发抖,生怕被范絮粉丝直接冲了,太吓人了。幸好我的眼光没错,范絮不就是仗着周芜没有工作室,根本不了解娱乐圈,才这样歪曲事实,欺负他吗?真的服了,我很怀疑,中午之前的热搜就是他买的。】   【周芜女儿满满那摔那么大一个包,还破了相,我要是周芜我都要骂人了,居然还有人说他是故意蹭范絮流量。】   【这个时候周芜又装什么大好人?依我看,那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范絮插足霍崇婚姻,那周芜还不是大学辍学给有钱人做小三?只能说是一丘之貉,谁也别笑话谁。】   但是这件事情到这里还远远没有结束,晚上七点时,同一时间周芜系着围裙在简陋的厨房里面炒了鱼香肉丝和缸豆瘦肉,香味四溢。   驰氏集团官方微博突然发了一个公告,先是放上状告网上造周芜黄谣颠倒黑白的十一个网络账号律师函,然后放出了八张照片。   正中文内容是:“不信谣,不传谣,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周芜先生是本公司董事长驰珝的合法伴侣,相知相爱十年,并不存在插足他人感情事件。   周芜先生曾经因为坠崖失踪,导致辍学,在辍学后积极学习科学文化知识,并且通过成人高考,成功拿到大学学位证,不存在谣言中辍学生娃的事情……关于网络上对于周芜先生的不实言论,我们已经积极取证并且报警……”   微博上面的九宫格,除了第一张放了律师函,其他的八张照片都是有关于周芜和驰珝以及一家三口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周芜十六岁那年,夏植给周芜拍的。那时候刚放完寒假,嶂城下了好大的一场雪,积雪几乎能没过周芜的鞋子。   嶂城是处于偏南方,一般下雪都不算太大,但那一年格外不同,北风呼啸着,感觉整个世界都被白雪填满了。   夏植撺掇着周芜去堆雪人,自己也心痒痒的,但是怕冷怕冻手。周芜是不怕冷的,他在花坛上拾取了不少干净的白雪,在手中捏了一个大大的雪球,做出了雪人的身体。   周芜捧着做好的雪人朝着夏植笑,夏植站在屋檐下,手中举着一个相机,镜头对准了周芜。   漫天白雪在周芜身后纷飞着,周芜穿着长长的羽绒服,还系着白围巾,整个人像是笨重的像企鹅一般,朝着镜头笑得两眼弯弯似月牙,光是望着他的眼睛便能窥探出他曾经的青春明媚。   而驰珝正巧从外面走了过来,在快门按响的那一刻,驰珝这一把黑伞冒着风雪出现在周芜的身后,被那张照片所记录。   在那一刻,命运的齿轮飞快转动着。   周芜十八岁的时候,那场惊心动魄的研学之旅在开始之前,周芜和驰珝都穿着嶂城二中的蓝白校服,就连那个时期的驰珝面容间都格外青涩。   驰珝心血来潮想要和周芜拍一张照片,周芜穿着蓝白色的校服,被驰珝的手臂勾着脖子,两位少年的身体贴的格外近。   陈阿公拿着相机,面对镜头周芜其实有些尴尬,肢体僵硬的比着一个剪刀手,在驰珝眼睛里简直傻的不能再傻了。   驰珝故意用手勾着周芜的脖子,拉近两人的距离,然后薄唇轻轻的擦过周芜的耳垂轮廓,呵出的温热气息直往周芜耳廓里钻。   周芜以为驰珝要和自己说什么话,偏过头来,仰望着驰珝,张嘴正要问怎么了?你要说什么?   然后陈阿公就手疾眼快的拍下了那副情景,驰珝一直珍藏了好久。   还有十年之后驰珝周芜满满三个人的全家福,两位爸爸都长得格外帅气,一位气质温润,上善若水,另一位眉眼凌厉,但眸光柔和。   小女孩站在两位爸爸中间,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冲着镜头甜甜的笑,露出了她有些稀疏的乳牙,仿佛世间一切不愉快都能被这样的笑容所治愈。   这一条微博格外突兀,把吃瓜路人群众都看呆了,好奇的人点进驰氏集团微博账号主页看了一遍,驰氏集团官方账号前几个微博动态还是一本正经官宣旗下泰明高新电子科技子公司与国外著名的智能机器人研发公司的合作,以及宣传旗下莘莘生药公司最新研发出的3.4版本AO抑制剂。   扑面而来的都是格外冰冷生硬的公事公办态度,和最新发出来的秀恩爱官宣帖,格格不入。   这怎么越看越像是被人盗号了一样啊?这一波全网官宣来的太突然了,路人吃瓜吃到手软,还有些人开始给吃瓜群众科普驰氏集团一年大概的流水量。   不知道是因为造黄谣的人打脸来的太快,还是因为驰珝花钱买了流量,这条明目张胆秀恩爱的微博,一下子火遍了全网。   夏植坐姿十分端,正在家里刷微博时刻关注着周芜和范絮的最新状况,嗯,都做好了,与喷子大战三百回合,猝不及防刷到这条微博,被毫无人性秀恩爱的驰珝塞了一大口狗粮。   不过这个时候,范絮能刷到这些微博,要被气疯了吧?   【卧槽,这两个人的颜值太配一脸了吧?生的女儿这么好看。这是驰总亲自下场认领老婆女儿,真的是绝世大甜饼啊。】   【我去,周芜的老公好帅啊,还这么年少有为。】   【我是驰氏集团的员工,我可以作证,驰董和董事长夫人十分恩爱,而且董事长夫人还特别平易近人。只要他来公司,那一天公司从上到下气氛都十分和谐,上级领导也不随便发脾气。】   【是哪个酸柠檬说周芜是被包养的?你们的脸疼不疼?真的是服了,证据都没有,嘴巴一张一闭就想造谣别人做情妇,人家本来就是驰总的伴侣,是青梅竹马,天作之合的好姻缘。】   【卧槽,我现在才知道,周芜他竟然已经有28岁了。长的好年轻啊,我还以为是大学生刚毕业出来呢。和驰总站一起,驰总的气势实在是太强了,我还以为驰总大周芜八九岁,结果才两岁。抱歉,驰总我不是背刺你,我实在太惊讶了。】   【驰总,呜呜,能不能放周芜出来演戏啊,他长的实在太清纯干净了,娱乐圈独一份啊。驰总有宝藏老婆不能独吞啊,要懂得分享。】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把我当枪使?   周芜全网官宣这事还是他第二天中午听到的调侃他才知道,听完驰珝在互联网上宣布主权的所作所为,周芜简直哭笑不得,心里小声嘟囔道:“真是个幼稚鬼。”   因为网上的舆论问题,网友并不吃范絮那一套装傻白甜博同情,而证据又确凿,他被迫起草公告,向曾经霸凌过的学生亲自写下道歉信。   但是关于插足霍崇感情的事,他闭口不谈,装作不知情。   而《萌娃来了》制作组也格外为难,因为他们这个节目是以直播为形式的真人秀,之前所有活动,都直接放出来了。   现在他们要考虑的就是是否和范絮解约,如果不解约的话,后续范絮的黑料石锤或者爆出更多的黑料,对于节目组的损失是非大的。   有可能他们辛辛苦苦筹划的这个综艺,因为有劣迹艺人,直接会被国家禁播。   节目组根本就不敢去赌,于是开始和范絮商量着解约的事。   解约这件事情上,范絮是过错方,应该承担解约的赔偿后续,两方又是相互扯皮,最后是范絮赔了一些钱,但是霍承并没有退出节目拍摄。   而是霍崇又塞了一个年仅21岁的表弟,叫做霍柯丹,今年才刚刚中戏毕业,与霍承继续完成后续拍摄任务。   周芜本意本来只是想要远离范絮这个人,没有想到事情发生的那么突然,范絮悄声无息的便退出了节目组拍摄,换成了阳光开朗的beta男孩霍柯丹。   霍柯丹与范絮这性格截然不同,他执行能力强,而且吃苦耐劳,说话幽默风趣,仿佛具有社交牛逼症一样,一个星期不到他便与其嘉宾十分熟络了。   后面五个嘉宾及小孩的拍摄格外顺利,有一次的节目任务是交换家长,好巧不巧,正好是霍承的临时家长为周芜,满满的临时家长为霍柯丹。   周芜在那么多天与霍柯丹的相处之中,对于他的人品还是比较信任的。满满果然被霍柯丹照顾的格外好,在室外做游戏活动,满满身上从来没有被蚊子咬过。   满满回到周芜身边的那一天还穿着漂亮的小裙子,扎了一个略微有些繁琐的公主双马尾。   霍承与周芜的相处也格外的和谐,周芜对于霍承格外周到体贴,并没有因为范絮的缘故讨厌霍承,也没有因为范絮的缘故而同情这个小孩。   那一次互换爸爸的活动是这一档综艺的最后一期,他们要一起休息最后一晚,然后第二天到彼此的家长身边,这第一季的拍摄任务才算是完成了。   最后节目那一期,周芜和霍承住在略微破旧的土木屋里面,这住所还养了一群鸡。   两人吃过晚饭之后,周芜去鸡窝里面把鸡蛋捡回屋,刚放完鸡蛋,便看到霍承手里端着一盆热水。   周芜有点惊讶,霍承格外真诚道:“周叔叔,我给你洗脚吧。”   周芜感觉受宠若惊,很想出声拒绝,但是节目组拍摄的大哥仍然在这,周芜还是在推脱后接受了这个恳求。   霍承在端水出门的前几秒对周芜说道:“周叔叔,我好喜欢你了,爸爸就好了,真的好羡慕满满啊。”   周芜一时语塞,他那生活低情商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伸手摸了摸霍承的头,神色认真道:“你身边有真心爱你的家人,你要学会用心去发现去感知。”   霍承身体微微僵硬,然后冲着周芜腼腆一笑,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嗯。”   晚上睡觉熄灯之后,节目组的拍摄就会关闭,给嘉宾留出私人空间。   周芜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入眼是一片漆黑,周芜突然出声道:“其实,你是故意想把我当枪使来对付你讨厌的范絮吧?”   黑暗之中,周芜看不到身边的小孩是否睡着是否听清楚他的这句话,他只是赌而已。   其实这件事,周芜之前并没有想清楚,甚至他一直认为霍承不过就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在父辈的羽翼下被压抑的喘不过气,一味学坏装小大人,只是为了讨好父亲。   但霍承这样的孩子吗?直到这几天他周芜才想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与原委。   因为霍承的亲生母亲是因为范絮的缘故选择离婚的,霍承是讨厌范絮的。   但是碍于父亲的威严和说一不二,霍承在这个家是没有资格去拒绝范絮这个父亲的,在他被迫与范絮参加亲子综艺后,他决定借助网络的力量,解决范絮。   他在节目中表现出超乎年龄的懂事、听话和知情达理,就越能侧面烘托出范絮的好吃懒做,愚蠢弱智,从而达到让范絮路人盘崩塌的效果。   但是他万万没有料到那一年网上热门的是摆烂这个词,不少青年人以摆烂作为自己人生向往的词组。   观众们看到了那期亲子节目中,其他的亲子组都是家长辛辛苦苦带着熊孩子,而霍承那一组是儿子照顾父亲,并且还要给父亲擦屁股,帮忙完成他的活动项目。   新型的父子关系太过于新奇,引来了不少的路人粉,顺带磕起了这对父子组合,霍承弄巧成拙,本来是想要网友都厌恶范絮的,这下子却还让范旭涨粉无数。   这真是让霍承背地里面恨得牙痒痒。   后来参加《萌娃来了》这档节目,霍承故技重施,他始终认为网友的新鲜感渐渐过去之后,范絮那些摆烂行为,会引起群怒的。   霍承和范絮屋顶塌了,被迫住在周芜他们房子里面。周芜出去找食材嘱咐范絮的话,范絮并没有听进去,只是连连点头。   但是霍承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在正午的时候满满想要拿药却拿不到,到处去找范絮,范絮躲在在房间里面玩游戏机,并不想答应。   霍承看到这幅场景,突然计上心头,他知道满满即使是搬着凳子也拿不够橱柜上的药品,他故意搬来了一个腿脚有些缺的凳子,贴心的放在了满满面前,然后故意寻个由头,离开事发现场。   他知道周芜十分在意满满,也知道如果满满受伤,周芜是一定不会放过范絮的。   于是,一切如同霍承所料想的一样,满满从凳子上摔了下来,脸还磕破了相,周芜和范絮之间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范絮厌恶周芜,两人发生争吵之后,他还特意请水军去黑周芜,结果踢到铁板上了,自己被流量反噬,曾经大段大段的黑料被爆出来,现在如同过街老鼠一样。   虽然兜兜转转,但最终还是达成了霍承的心愿。   范絮身败名裂之后,霍柯丹因为表哥要求参加这档亲子节目,之后霍承在节目中表现始终正常,真正像一个七岁小孩子该有的模样。   周芜之前总是有这样的猜想,但是他一向不以最恶劣的思想去揣测别人的行为,直到今天晚上,他实在没忍住,所以才说了这句话。   霍承终是沉默着的,沉默到周芜的以为今天晚上他不会在开口的时候,他突然出声了:“是的,你说的没错,我非常讨厌他,那些都是我做的,你可以选择报警。   周芜紧皱着眉头道:“满满对你很好,他也十分喜欢你,你无论怎样都不应该伤害满满的。”   霍承像是明白自己做错了事一般垂着脑袋低声道:“对不起。“   周芜自己一直苦思冥想的结果得到之后,并没有继续多追问了。   电视节目组拍摄的最后一天了,萌娃重新回到家长身边,今年夏天他们这档节目是有两期的,但是周芜只是临时被抓过来救场的,周芜当时的想法是先拍摄一期,如果喜欢,就再续上第二期的签约。   不过周芜对于直播综艺没有什么向往,感觉家长和孩子个人都没有隐私了。   满满倒是对拍摄过程中认识的朋友格外不舍,纷纷交换联系电话,以后着有时间就找他们玩。   其中最让满满不舍的便是她那个帅气的霍承哥哥,她像是一个树懒一样抱到霍承哥哥的身上,强调着一定要让霍承哥哥来找她玩。   霍承站在满满的身边,慎重的点了点头:“等我有时间我会去找你的。”   但是周芜对于霍承这种心机颇深,没有太多的好感,而且他总有一种浓浓的预感,这小子好像会抢走他女儿似的。   周芜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首先便飞离了拍摄地,他们这次的拍摄总共是录了三十一天,周芜猜驰珝估计再等等,就要不耐烦亲自来这里抓人了。   不过按照驰珝的那个尿性,怕是一刻都等不了了,驰珝应该在节目组拍摄地外面直接等他们。   但是直到他们坐上飞机之后,驰珝也并没有现身,而且周芜给驰珝打的电话,驰珝也没有接。   这事在其他人身上其实是很正常的,但是在驰珝身上发生的几率很小。   因为驰珝的占有欲霸道到变态,甚至曾经有一个规定就是,周芜走到哪里都要给他及时报备一下。   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周芜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这个想法。   更新通知   因为个人身体原因,所以七月份暂时停更,目前正在存稿和调大纲。从三月一直每天日3000更新到七月,对于我来说还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现阶段目标是8月1号开始重新更新,8月30号本书正文+番外完结,我会想你们的。   暂时停更不是弃坑,我会努力把这本书补完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驰珝在哪里?   当天下午四点,飞机抵达终于嶂城,飞机场人头攒动,出口站行人行色匆匆。   周芜抬头时,目光穿过飞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只见碧空蔚蓝如洗,光线投射在头顶散出一道道光圈,微小颗粒在空气中起起伏伏。   不远处翠绿的草坪前面的,一架白色客机正在助跑起飞。   周芜被那样明媚的阳光刺了眼,瞳孔微微收缩,他来过嶂城这个飞机场不少次,命运拨弄着时间的分秒针,他的爱恨也在这里一次次重新续写。   周芜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牵着满满的手,直到看到来接他和满满的吴妈,甚至还有吴妈身边那个雍容华贵的老太太——八十七岁高龄一向不爱动弹的驰老太太。   周芜说实话,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过驰老太太了。他回到嶂城恢复记忆,和驰珝重修于好,驰珝也没带周芜回过驰家老宅。   当然,驰珝一年到头,除了去看望驰老太太以外也不怎么回去。   驰珝不把周芜领回驰家老宅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驰家内部是一个大浑水坑,要是说起来一时半会根本理不完。   周芜当初身为驰家的私生子就不喜欢参加驰家这种家庭聚会,那时候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但是现在,驰家人都是仰仗着驰珝的鼻息挣钱,驰珝自然有资本让周芜不去受那些气。   周芜虽然十多年没见驰老太太,但是这个时候,却是一眼便认出了人群中的那个双鬓花白的老人。   驰老太太穿着仿唐装的梅花扣雪白短袖,未戴金玉,却流露出一股富贵荣华的气势,她脸上的皱纹加深了,看上去老了许多,但是精神劲很好。   周芜是晚辈,见到驰老太太不可能不打招呼的。   周芜走到驰老太太面前,露出一抹笑容,规规矩矩的叫人:“奶奶。”   这个称呼还是周芜内心斟酌了一下的。十年前,他便是叫驰老太太为奶奶,如果他嫁给了驰珝,改口也是应该叫驰老太太为奶奶。   周芜牵着满满的手动了动,示意满满开口叫人,满满长乖乖的张口叫:“太婆好。”   嶂城那边的风俗习惯,重孙子叫重祖父母都是叫太太,或者是太婆。   满满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驰老太太简直喜笑颜开,声音洪亮的应了一声。   驰珝这些年和驰老太太相处的还是比较好,周芜不想和驰老太太吵起来,让驰珝为难。   驰老太太浑浊的眼珠子倒映着周芜和满满两人身影,不由自主面露笑意:“小芜啊,好些年都没见你。第一面见你时,你还是个小孩模样,现在便已经长大成人了。今天刚下飞机,舟车劳累,先坐车去我那里休息吧。”   周芜迟疑了一秒,机场没有见到驰珝,这很不正常。为什么驰老太太还要邀请他去驰家老宅?   发生了什么事吗?驰珝在哪里?   周芜很想当面问驰老太太,但是机场人声嘈杂,不适合谈这些事,况且如果驰珝真的去哪里出差,恐怕吴妈一开始便会和他说。   他潜意识的决策和判断,他觉得驰老太太是不会伤害他和满满的,驰老太太是个好人。   周芜心里抱着这个念头,点了点头,又问道:“吴妈也是跟我们一起去老宅嘛?”   驰老太太伸手摸了摸满满黑亮柔顺的头发:“去,一起去。小吴顾你们的时间长,知道你们的饮食习惯,免得去老宅那里吃住不习惯。”   这老太太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来,那周芜自然是推辞不了,便牵着满满的手,跟着驰老太太走上了他们的车。   ————   驰老太太很喜欢满满。   这份喜爱有很多因素加成,是因为他以为满满是驰珝的第一个孩子,是因为满满长得乖巧可爱漂亮,是因为爱屋及乌,但是见到满满这孩子,驰老太太越看越喜欢。   满满今年五岁多,正是喜欢和别人唠嗑的话唠模式,平时周芜也没有刻意阻止满满,想要培养满满的说话逻辑。   满满坐上车之后,便很轻松的和驰老太太说上了话。驰老太太问她去参加节目,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她便绘声绘色地和驰老太太家叫村长家的大山羊,还有给她黄瓜吃的红鼻子叔叔,还有周爸爸和庄长安的爸爸争夺红葫芦,结果一下子摔进泥坑的事。   满满一派天真的语调把驰老太太逗得哈哈直笑,驰老太太对满满挥了挥手,示意她凑到自己面前来。   满满便好奇的睁大眼睛,凑到驰老太太面前,驰老太太略微枯瘦干燥的手指将满满额前的碎发捋了上去,露出满满白嫩饱满的额头。   驰老太太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满满的额头,指尖轻轻的摸索着,突然偏头问周芜:“满满之前额头摔了,没有留疤吧?”   驰老太太这动作和这话就表明,之前他们拍那个亲子节目里面发生的事,驰老太太知情。   也不知道驰老太太是早就知道了驰珝身边满满和周芜的存在,早就暗中留意着他们。还是因为他和范絮撕破脸,驰珝在互联网大秀恩爱,驰老太太才知道这事。   周芜回答道:“那伤口早就结疤没了,我每天晚上也用去疤的药膏给她抹着,没事的。”   驰老太太才松了一口气,摸着满满的小脸蛋道:“那就好,小孩子皮肤嫩,要是磕磕碰碰在脸上留了疤痕,可能就会留一辈子。”   驰老太太又问道:“当时磕的疼不疼啊?”   满满扬起小脸,格外骄傲自豪道:“不疼!我都没有哭。”   驰老太太当时看直播可看的清清楚楚,满满眼睛里都是水,就是没像娇气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罢了。   满满突然问驰老太太:“之前节目组的叔叔告诉我,我们的动作都会放在电视上面,太婆就是在电视上面看到的我嘛?”   驰老太太点了点头:“对啊,我还保留了很多你的图片呢。”驰老太太说着,就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给满满看自己截屏的满满图片。   满满非常惊讶又高兴,凑到驰老太太旁边,一老一小,叽里咕噜的说着话。   等到下车到驰家老宅时,两人已经十分熟络了,满满一手牵着周芜,一手牵着驰老太太。   驰老太太介绍道:“看,这就是你爸爸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想不想在这多玩几天?”   满满点了点头,目光又看向了周芜,像是在期待周芜的回答。因为她知道,她说想留在这里,周芜肯定会让她留在这里,不过她想要周爸爸陪她一起在这。   周芜没有拒绝,点头道:“好啊。”   驰老太太毕竟是驰珝的奶奶,老人家想和后辈亲近亲近也无可厚非,而且只是住一段时间,又不是让他以后都住在这里。   满满兴高采烈,不过突然又想起来了一件事,好奇的问道:“太婆,驰爸爸去哪里了?我走的那天,他明明说到时候过来接我的,怎么没见到驰爸爸?”   驰老太太似乎对满满问出这样的问题并不惊讶,但是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微光,面容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你爸爸有事,这段时间在外地出差,估计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满满撅着小嘴似乎是有点不开心,但是装出一副小大人的做派安慰自己:“爸爸辛辛苦苦挣钱,等我以后长大了,一定要挣钱养爸爸。”   驰老太太一听这话,便笑了。   周芜哭笑不得地拍了拍满满的肩膀,他都不知道自家女儿什么时候这么会画大饼了。   晚餐做的也是满满喜欢吃的饭菜,所以她吃的格外香。他们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满满先洗漱,洗完澡穿上她的草莓睡衣,趴在床上拿着儿童电话手表对周芜说:   “爸爸,我要给霍承哥哥打电话。”   周芜顿时精神来了:“怎么突然和霍承哥哥打电话呀?”   满满认真道:“因为走之前我们都约定好啦,以后要经常打电话聊天。”   周芜都觉得自己女儿是潜在的恋爱脑,虽然她这么小年纪都不知道什么叫恋爱,忍不住问道:“我们什么时候约定的,我怎么不知道?”   满满理直气壮道:“这是我们小孩子的约定,你们大人当然不知道啦。好了好了,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我先给霍承哥哥打,打完之后再和时小舟姐姐打,明天和庄长安哥哥打。”   周芜听到这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好的,女大明星你的行程可真满啊。那你先在床上给他们打电话吧,我下去和你太婆聊聊天,如果你打完之后我还没回来,你便自己关灯睡觉吧。”   满满的电话已经拨通了,她正拿着电话手表在那里傻笑,抬头对周芜挥了挥手:“拜拜,爸爸去吧。”   周芜走下了楼,为了老年人起居方便,驰老太太的房间在一楼。   周芜走下楼时,驰老太太还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吴妈正陪着她看新闻。   驰老太太一见到周芜,便主动开口说道:“你是要找我谈关于小珝的事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把人命当回事   驰老太太和周芜,走进了一个小茶间里聊天其他人识趣地都离开了。   驰老太太年纪大,骨质疏松不能吹太久的空调,夏日里便在这样的小茶间里避暑,房间的墙壁都是用特殊的材料建造而成的,不光阴凉且隔音。   周芜坐在软凳上,望着驰老太太严肃的面容,心底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他主动开口询问道:“奶奶,驰珝到底怎么了?”   驰老太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角的皱纹里写满了无奈和心酸:“一个星期前,警察上门把他带走了。”   周芜几乎都要坐不住了,皱着眉头,忙声问道:“怎么会?为什么是被警察带走?”   驰老太太手指攥着檀香木佛珠,缓缓道来:“你应该知道佤山实验室吧,我听小珝说,之前满满生病,还在这里面住过一阵。”   周芜一听到“佤山实验室”,思绪立马就拉回了十年前,回想到他高考完那个惊心动魄的夏天,驰启东的蓄意谋杀身亡,驰珝身赴m国拿机密文件,还有因为豪门梦破碎的驰宇恒绑架他飙车自杀。   他和驰珝本来已经互通心意,明明会有,很完美的大结局,却硬生生因为这件事蹉跎了八年,差点此生不复相见了。   这些事情明明已经过去十年了,周芜平日里也克制着自己不去回想,但是十年前的画面像是清晰的刻在了他的脑海里,直至今日,他还能想起来,当初那些事所有的细节。   当初佤山实验室那件事,驰珝和周芜说过,而且国家也知道这个实验室的存在,驰珝当初去m国偷资料就是替国安局办事。   明明这件事情的结局就是始作俑者驰启东身亡,佤山实验室被国家接管,重要的资料和实验都被移去国家机密实验站,只留下佤山实验室这个空壳子。   在周芜看来,这件事明明已经结束了,为什么驰珝又会被带走?   驰老太太看出了周芜的不解,主动同他细说道:“一个星期前,一个叫做高海道的中年男人,在网络上发布了关于佤山实验室的事情,并且附带自己身份证实名举报小珝背地里面建立佤山实验室,进行活人试验。”   周芜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不是的,驰珝不是这样的人,那个佤山实验室早在三十年前便已经建成了,而且里面的活人实验是驰启东做的,他也是因为这件事被警察通缉,最后出车祸死的。”   周芜后槽牙紧紧的咬着,脸上的肌肉绷紧,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把这么大一盆脏水泼在驰珝身上,这罪名要是真的被定下来,触碰法律底线,驰珝是会死的。   面对冰冷执法的国家机器,驰珝就算在如何权势滔天,家财万贯,也不可能毫发无伤。   这是驰老太太和周芜心知肚明的事。   周芜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警察会把驰珝抓走,国家知道驰珝并没有做什么人体实验。   那么事实可能有两种:一来,现在手机信息传递快,舆论风气已经起来了,国家接管佤山实验室,事情其实是属于机密的,那些有关的话题压都压不下来,就只能找一个替死鬼,替他们平息这件事了。   二来,国家是相信驰珝的,他们之间在交易什么。   驰老太太又是叹息一声,手中的佛珠拨得飞快,暴露出她的心慌和混乱:“好孩子,我们都知道小珝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但是别人不知道啊。   还有关于驰临开车撞人的事,当时是由驰家出面私了,现在他们又反过头来死咬驰珝,说是驰家仗势欺人,逼迫他们放弃诉讼。   网络上的舆论风气来的很快,当天下午,警察便来到了家里,把小珝带走了。”   佤山实验室怎么又和驰临牵扯上了?驰老太太说得话让周芜听得云里雾里,周芜总是觉得这件事情背后一定另有隐情,便询问驰老太太:“当初高海道的视频还有吗?想要看看。”   驰老太太点点头,把一旁桌子上的平板拿起来,手指在上面点了两下,然后递给了周芜。   周芜望着视频中的中年男人,他看起来很老,脸上布满了皱纹,疲惫眼睛中没有什么神采,但是就那样死气空洞的双眼盯着摄像头,露出愤怒和无奈的神色。   他的长相,一看就是最普普通通的老实人面孔,一副老实巴交的纯朴模样,放在人群中也不乍眼。   他坐在一个泛旧轮椅上,轮椅下面的裤管空荡荡的。   高海道手里举着自己的身份证,周芜看了一眼他的出生时间,他年纪还没过五十,人却老的格外厉害,颧骨的肉都凹陷下去,脸上的皱纹里面都写满了沧桑和贫困。   高海道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我是嶂城碧陆县长河村人,我叫高海道,我实名举报驰氏集团的老板驰珝,草菅人命,横行霸道。   我们全家都生活在长河村,我老婆因为常年田间劳作,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   我的大儿子叫做高清良,因为家里穷,从小刻苦读书,十四年前他是小河村唯一考出来去城市里读书的大学生,进入p大里面读书。   他大学时非常勤奋努力,今年都拿学校的奖学金和各种表彰,课余时间也会去打零工挣钱补贴家用。   十二年前,驰氏集团和p大校园进行合作,招收大学生进入生药公司实习,签订合同,提供高额工资,背地里面却是让这些大学生试药,进行活人实验,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   他们的活人实验有好几轮挑选,先是让他们不知不觉中试吃那些药,身体不健康的人便被他们筛选掉继续做实习生,身体健康的,就比如说我的儿子。   他们会让那些大学生和他们私下联系,提供他们丰富的奖金,让他们每次去公司的行动都脱离学校的管理。   我的儿子在14年前六月份和我说他在学校安排大公司里面实习,然后剩下的五个月他都在往家里寄一笔大钱。我本来以为儿子已经长大,可以帮忙家里负担的时候,孝顺懂事的儿子却突然在一天离开校园之后便消失了。   在过去的14年里面,我一直以为我儿子就是离家出走一般消失了,我内心很崩溃却什么也做不了。直到今天在家发现我儿子留下来的一个录音笔和U盘,我才知道我儿子当年经历了些什么,那些人都是一群畜牲啊,他们不把人当人看。”   说到这里,中年男人话语有些哽咽,双眼一片猩红,像是逼急了反咬人的兔子一般。   “我儿子失踪,这事已经很在我心里14年了,我始终都过不去这道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但是驰家人的可恶不止这一处。   八年前的八月二日,我在外面做工徒步回家,却被醉驾的驰家公子驰临开车撞断了腿,驰临就是驰珝的堂弟……”   男人的声音中带着颤抖,像是在回忆一场噩梦一般:“我当场昏了过去,昏迷之前,却看到那辆撞我的车直接转弯走了。后来我被好心人打120送进了医院,医生说我来的太晚了,双腿保不住了,然后就也只成了现在这模样。那医生和我说过,要是当时驰临开车没有跑,而是把我及时送进医院,我的腿可以保住的。   我当时醒来的时候感觉天都塌了,我老婆还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两个小孩还在读小学,我没了腿要怎么养活这一大家子人?   直到我截肢的第三天,驰家才来人,和我说可以给我赔偿100万,要求我不要上诉驰临。”   高海道从他那泛黄的衣服里面掏出了一张银行卡来:“这就是当时他给我的卡,里面有100万,这些钱我一分钱不要,但是我要那些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富贵公子哥坐牢。我要是早知道,他们驰家就是害我儿子的人,我说什么都不会要这肮脏钱,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还我和我儿一个公道。   他们真的是欺人太甚了,他们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要和他们不死不休,就算他们找人把我弄死,我在地底下也要诅咒他们,和我一样家破人亡……”   这段视频播放完了之后,那个账号还发了几个日记片段,都是关于暗中拍摄的。   周芜一直沉默着,把这个足足有十分钟的视频看完了,男人几度哽咽的声音,再加上背后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在周芜的脑海里面一直回荡着,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在周芜的头顶上,如同乌云一般无法消散。   周芜张了张嘴巴,偏头问驰老太太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驰老太太沉默的点了点头。   周芜脑瓜子里面转的飞快,一直想着应该如何把驰珝从牢房里面转出来。   “但是这些并不是驰珝亲手做的,佤山实验室的实验已经停了,驰临醉驾开车撞人逃逸,这件事明明是他的错,为何要算在驰珝的头上?应该坐牢打官司的,不是驰珝而是驰临。”   说到这里时,周芜手指都在微微发颤,他是真的心疼驰珝。 第一百二十九章 周芜的爱不比任何人轻   驰老太太点了点头,眼皮垂了下来,目光温柔而哀伤:“孩子这事我都知道,如果有选择,我是千万般不愿意让驰临造的孽,落到驰珝头上。   但是,现在不是我们说谁有罪谁该受到惩罚,决定这一切的是上面市公安厅的意思。我已经叫在m国驰临回来了,明天他就会到嶂城,该让他坐牢偿还罪孽的事,我是不会心慈手软的。”   老太太的话正中周芜内心最不安的地方,因为这件事最终的决定权都是在国安局手里,是抓是放都看上头国安局的意思。驰临的事不是最重要的,因为这是驰临的错,而不是驰珝的错。   周芜咬了咬牙:“奶奶,您见多识广,人脉自然也比我广,能找人搭线吗?我想现在就去探监,问问驰珝到底是什么情况?”   老太太摇了摇头:“是上面市公安厅的人直接出现带走驰珝的,然后转交给了国安局那边,根本无法进去探望,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驰珝去哪里了。”   周芜突然抬眸对上了老太太的目光,轻声道:“既然您都没有办法,那我自然是帮不上什么忙。奶奶,那您今天叫我和满满来您这里的意思是?”   “我想保护你们父子俩。”   “保护?”周芜疑惑的重复了一遍,老太太如今年岁已高,本就不怎么过问子孙辈的事情,怎么突然说保护周芜呢?又是怎样的保护呢?   驰老太太枯瘦的手指抓住了周芜的手臂,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缓缓将自己手中的那串佛珠褪到了周芜手上。   “我虽然年纪大了,但是很多事情都看得清楚,有些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些什么小动作,也是一目了然。   驰珝最在意的人莫过于你,他很早之前便已经做立了他的遗嘱还有资产转赠。如果驰珝真的要进去了,无论是坐牢还是死刑,他留下的一大笔钱会让你和满满日后衣食无忧。   但是这么一大笔钱都落在了你们手里,驰家里面势必会有人不甘心,如果再发生些什么意外,你们意外去世,那这一大笔钱最终还是会回到驰家人手里,懂吗?”   驰老太太就差明明白白告诉周芜,有人看驰珝落难了,想要弄死他和满满获得驰珝留下的资产。   周芜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呢?   驰老太太又道:“你是小珝最喜欢的人,满满是小珝唯一留下的孩子,我这身老骨头就算拼了老命,也不会任由他们伤害你们父子俩的。”   周芜听了这话,眼圈忍不住一红,有那么一刻,他觉得驰老太太和疼爱他的外婆身影重叠在一起了。   驰老太太以为周芜是听了她的话害怕了,手指轻轻的拍了拍周芜的肩膀:“你放心,你和我生活在一起,他们就算再怎么觊觎,也不敢当着我的面亲自下手的。在小珝平安回来之前,你和满满就先暂时住在我这里吧,和我这个老太婆做伴。”   周芜今天接受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大脑都有些麻木了,周芜抬手抹了一把脸,神色坚定而又认真:“奶奶,你说的这些话,你的意思我都懂。这段时间确实是多事之秋,我把满满放在您这里,劳烦您照顾一段时间了。我就不留在您这了,驰珝这件上面一日不下判决书,那么这事便还有一线转机。我是不可能放弃的,总要多找找人多撞撞南墙,试一试。”   驰老太太嘴唇微微颤抖,眸光复杂的望着眼前的少年。她一向知道周芜是个懂事乖巧的人,而且又是一个omega,却从来不知道周芜竟然还有这么刚强的性子。   倘若是旁的omega遇到这种事,定然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是周芜先是很坚定的站在驰珝那边,坚信驰珝没有罪,然后便是冷静理智的想方法保驰珝出来。   驰老太太忍不住问了一句:“倘若,我说的是倘若,倘若小珝真的被叛了罪,怎么办?”   周芜神色格外认真:“他这件事,其实事先是国安局是知道的,而且这本来就是驰启东的遗留问题,驰珝的供词可以说,自己虽然继承了这个实验室,但是对于实验室里面曾经发生的事并不知情。   应该不会判到死刑或者是无期,我会给他找一个好律师,让他尽量时间判短一点。无论多长时间,我都会等他的。”   驰老太太听了这话十分动容,其实她一开始听说驰珝和周芜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支持两人,因为周芜曾经的身份是迟启东的私生子,而且圈内还有不少人知道。   说实话,即使周芜不是驰启东亲生儿子,而且也没有改姓驰,但是这件事情传出去仍然算是不好听,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会揣测,驰珝会不会就是喜欢亲兄弟,所以和周芜在一起?   但是,今天驰老太太望着这副模样的周芜,才明白为什么驰珝明明有那么多选择的人选,却会喜欢上周芜。   因为周芜不会张口闭口和驰珝谈感情谈喜欢,却会毫不保留的爱着驰珝,青年那样纯粹无杂质的爱意如同稀世珍宝,对于驰珝那样少时缺爱成年后仍旧缺爱的人来说,如同久旱逢甘霖。   驰珝如同溺水之人抓到稻草一般,怎么会放过周芜呢?   这便有周芜坠崖生死不明时,驰珝几乎疯狂的偏执,那样的架势仿佛这辈子两人必需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   驰老太太声音宛如叹息般,又轻又长:“好孩子,你要做什么便去做吧,满满在我这里你放心,我不会让她出一点事的。”   周芜终于露出今天晚上唯一一个笑容了,只不过面上仍然带着倦色,她笑道:“那就谢谢奶奶了。”   ————   周芜上楼之后,走进房间,发现满满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电话手表也乖乖的放在了床头边。   周芜首先蹲在厕所里给尚云琅打了一通电话,没想到竟然打通了。   尚云琅的那个穷山沟里面,有时候信号也不好,能不能打通电话全凭运气,周芜打算今天晚上赌一把,明天上午再赌一把,却没有想到今天一次成功了。   尚云琅那里条件艰苦,供电设施也比较老旧,所以现在天色已深,他早早就睡了。   周芜给他打电话时,铃声把他吵醒,他的困意顿时全无:“喂,小芜,怎么今天想着和我打电话?”   周芜字不差的,把最近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尚云琅,尚云琅一听,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卧槽,这事,你家驰珝是不是吃错药得罪了什么人啊?不然怎么会有人这样整你呢?”   周芜又摇头道:“不知道,不过他那个性格如果有人看不惯他而整他,我觉得也挺正常的。”   尚云琅:“……你对你老公真的盲目自信嘛?哈哈哈哈哈哈”   周芜:“……”   尚云琅:“这事,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国安局背后搞鬼,你去找公安厅那边的人也没有用。   这件事依我来看,要么是社会影响太不好了,国际上明明是禁止活人活体实验的。驰珝可能就是国安局想要找个人当替死鬼,堵住其他国家或者是看华夏不爽人的嘴巴。   要么,可能驰珝和国安局达成了某种协议,逮捕只是明面上做个形式,实际上的目标另有其人,你不要太担心。要不然驰珝和国安局好端端的合作,国安局为什么又突然翻脸不认人?这两件事说白了都和驰珝无关,其他人都还没坐牢呢,倒要驰珝上赶着去认罪?我觉得里面有问题。”   周芜咬牙:“我明白。”   尚云琅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惋惜着:“我的调令快下来了,大概八月份便能回到嶂城。”   “早点来吧,满满可想你了。”   挂电话后,周芜身心俱疲,脑海里面忍不住在想着驰珝的事,他觉得他今天可能睡不着了,但是明天才能离开老宅,今天夜已经深了。   周芜换上了睡衣,静静的躺在满满旁边,满满似乎被他的动作吵醒了,翻过身揉了揉眼睛,小声嘟囔道:“……爸爸?”   周芜“嗯”了一声,手臂按住了满满想要掀被子的手,低声道:“睡吧。”   满满闭着眼睛躺在床上,问道:“爸爸,你怎么和太婆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怎么现在才上床睡觉?”   周芜和驰老太太一聊天便聊了一个半小时,也怪不得满满会这样问。   周芜忍不住问满满:“因为爸爸最近有事情要去办,但是没有时间照顾满满和太婆,满满可以留在太婆这里,替爸爸陪太婆吗?”   满满只听到这话瞬间不困了,猛地睁开了眼睛:“爸爸,你有什么事嘛?”   周芜把满满软乎乎的身体抱在了怀中:“这是大人的小秘密,等到爸爸办成功了之后再和你说。满满愿不愿意留在这里呀?太婆可喜欢你了,今天还特意让阿姨朝你最喜欢吃的菜。”   满满道:“爸爸不能带着我吗?”   周芜轻轻的摇头:“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管你。”   满满有点失落:“好吧,我会好好的待在太婆家,乖乖听太婆的话。爸爸,你早点把那事情办完,然后接我回家。”   周芜抱着满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好。我的乖乖。八月份你尚爸爸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带你去游乐场玩。” 第一百三十章 闪闪发光的周芜   周芜第二天一早,便离开了驰家老宅,先是驱车回家了一趟。   周芜直接跑到二楼,去卧室和驰珝的书房翻找驰珝留下的东西。   其实在驰珝的书房,可以看到里面的构造改了一些,之前放在书架后面的很多文档都消失了,有可能已经被警察带走。   但是周芜的东西却没有被人碰过。   之前因为满满的天生信息素缺陷病,所以他们房间里面放了不少佤山实验室关于这个病的实验分析数据和药物研发数据,有时候周芜睡前会看一下的。   周芜仔细的翻找着那些数据,按照时间顺序把它们全部装进了密封文件夹,他不嫌麻烦的又用电子档拷贝了一份。   窗外早上八点的曦光照射了进来,周芜坐在卧室的地板上,旁边没用的废纸和文件书籍散落一地,周芜抱着整理出来的厚厚一册文件夹,拨通了信得过的律师电话。   无论这件事到底背后的阴谋是什么?站在周芜的这个视角,他要想救驰珝出来就必须,拿出证据来证明佤山实验室虽然是驰珝的,但是佤山实验室和驰珝,现在并没有进行毫无人性的人体实验,研究方向也和网络视频中爆出来的只要“顶级alpha”无关。   周芜手里的这些实验数据在后期庭审上,是重要的证据。   周芜和高律师交流过后,将电子档的那些数据全部传给了高律师,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其他的周芜便帮不上什么。   周芜离开了驰家,他还想要找到被害人的家属来了解这件事具体情况,但是他并不知道高海道家住在哪里。   和警察问询是下下策,一来他也不知道处理这些事的警察是谁,看来有可能警察会以为被告人家属蓄意找原告家属麻烦,未必会直接告诉他。   就在这个时候,周芜突然想到了夏植,原因无它,夏植上面都是网上冲浪第一,而且手中的人脉资源也比他广,可能知道的东西也比他要多。   周芜的电话,夏植很快就接了。   “喂,周芜……”夏植的声音有点低,平时不太一样,呼吸也急促一些。   但是周芜现在脑海里面全是驰珝的事,也没有夏植的不自然。   “夏植,你知道驰珝的事吗?”   夏植顿了一下,语速比较快:“我知道,周芜,你听我说。驰珝被人带走那天,和我发过一条短信,让我尽量劝着你,不用担心他,照顾好自己。你那个时候还在参加综艺,综艺是封闭式的,不让带手机,所以他叫我把这事瞒着你一点,不让我告诉你。”   夏植拍了拍额头:“我昨天发烧了,整个人都烧糊涂了,所以没顾得上和您打电话。”   周芜皱起眉头,语气不由加重:“这事闹得全网皆知,他有什么必要瞒着我?你也是的,你是我的好朋友,又不是驰珝的,为什么要帮着他隐瞒我?”   “我的错我的错,但是他瞒着你,说不定他要做什么?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我联想他给我发的那条消息,我觉得这很有可能。”   周芜微微挑眉:“小妈,那按照你说的这个意思,我就在家躺好,等一切结果尘埃落定?”   夏植迟疑了,反问到周芜:“你现在打算做什么?”   周芜驱车穿过热闹的街市,目光盯着前面的宽阔大路,语气格外镇定平淡:“我打算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开始我是想要把驰珝救出来,但是现在听了你们说这么多,我越来越感觉这件事背后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无论是曾经被驰启东骗去做活体实验的大学生,还是被驰家人用权钱相逼,被迫静音的受害者,我想要他们得到一个公正的判决结果。即使驰启东死了,但是那些伤害,对于被害人来说,他们并没有和驰启东和解,驰临也不应该逍遥法外。   我是心疼驰珝的,但是我不是会因为驰珝而洗白驰家人曾经犯下的罪名。我想要追求真理,站在那些受害人背后,替他们去争取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这一番话下来,夏植结巴了:“兄弟……你……虽然你没站在我面前,但是我感觉你在我心中的形象散发着圣光……依旧是当代的圣母玛利亚呀。操,我是真没想到……格局一下就打开了……”   夏植的声音和说话内容太过于浮夸,周芜忍不住想要打断他:“太过了……你太夸张了。”   夏植常年处于磕周芜驰珝夫夫cp第一线,脑海里突然到了什么,“那要是驰珝真的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你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他坐牢吗?”   周芜很疑惑:“不是,小妈,你到底对我什么误解?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民,又不是一拳能把世界打爆的超人,我能挑战国家法律吗?他犯了错像这种情况,我只能劝他在牢里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   夏植没想到周芜这么接地气,喉咙里面发痒,咳嗽了两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芜主动道:“小妈,你知道高海道他的家庭地址吗?”   夏植迟疑了一秒:“要去找他们?一个人去?”   周芜坦然回答:“对啊。”   夏植不赞同的:“你胆子真大,要是他们把对驰家人的怒火牵涉到你身上怎么办?还一个人去,不怕别人直接动手嘛。你等一下,我现在在医院挂点滴,不能走,我叫戚樾去找你。那家人的地址我是有的,手机微信发给你。”   之前在网络上高海道爆出的视频飞快传播的时候,夏植就觉得这些事情不太对劲,所以还叫戚樾打听了一下高海道的情况,包括他的家庭地址等一些消息。   周芜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虽然有点麻烦戚樾了,但是夏植说的话确实在理,有个熟悉的alpha陪着他,干一些事确实更加方便一些。   “那就麻烦你对象,他今天还在公司上班吗?”   “感谢个啥?不过是叫他多跑一趟腿,他今天没上班,我感冒了,他在医院守着我呢。”   挂断电话之后,周芜手机里面收到了夏植的信息:嶂城古滨镇南丰路39号。   周芜没有等着戚樾一起去,而是自己开着自己低调的甲虫壳新能源汽车,朝着这个地点飞驰而去。   戚樾没必要路上和他汇合,直接从医院去这个地方就可以了。   周芜开车横跨大半个嶂城,中途也稍微有些堵车,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   南丰路和春水街一样,是属于嶂城高速发展的光辉照不进的阴暗地区,一样是嶂城的城中村。   周芜的车行驶在马路上,一个个灰败泛旧的建筑,犹如热锅里面的臭豆腐一般,一个挨一个的挤在一起,纵使今天晴空万里,光线无限温暖炙热,但是四周的建筑人就给人一种灰蒙蒙的感觉。   半空中的电线也格外多,抬起头来,杂七杂八的电线将天空割裂成好几瓣,有几只瘦小的麻雀在电线上跳来跳去。   周芜按照夏植他的地址挨个找了过来,格外精准的找到了高海道的家。   高海道的房子是自建房,挤在周围的臭豆腐块里面,显得格外不起眼,白墙外面都被雨水打湿斑驳发黑了,墙上原本定着门牌号的一根钉子脱落,门牌号歪歪斜斜的挂在墙上,上面是39号。   高海道家门窗紧闭,周芜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原本不太抱有希望的,但是高海道家的大门打开了。   大铁门打开了一条缝,周芜透过门缝看了过去,看到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男孩站在门后面,手指扒着铁门,漆黑的眼眸望着周芜,似乎在打量周芜这个陌生人。   那个少年似乎误会了周芜身份,主动开口问道:“你就是志愿者哥哥吧?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周芜原本是打算说明自己的身份的,但是看到少年如此警惕的神态,就知道自己如果是以驰珝的男朋友身份出现在那个少年面前,一定会吃闭门羹。   周芜在脑海里面稍微纠结了一刻,然后点头:“嗯。”   紧接着,铁门被男孩打开了:“志愿者哥哥,请进。”   周芜跨进了这间房子,不由得微微皱眉。高海道家这间房子比周芜原本在春水街住的房子还要破旧,因为房子面积不够大,所以很多东西都堆积在一起,显得又杂又乱。   这里的房子都如同豆腐块一般挤在一起,采光也不算好,周芜走进屋里来,觉得光线陡然一暗。   周芜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开口问道:“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那位少年点了点头:“爸爸有事出去了,妈妈被姐姐推着去医院检查了。”少年走到了旁边油腻腻的黑桌子旁边,从桌子下面捞出了热水瓶,往纸杯里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周芜。   周芜双手接过,道谢之后问道:“你母亲现在仍旧需要吃药吗?”   少年摇了摇头:“以前吃的药多,中西药都吃,现在好多了,不过定期要去医院检查。” 第一百三十一章 高敏放的录音机吗?   周芜和少年,说了几句家常话之后,都沉默了,在两人的对话过程中,周芜能够察觉到少年的性格很是内向。   周芜突然问道:“为什么大白天家里有人要把房门紧闭?是有什么难处吗?”   少年急忙摇头:“没有。就是我爸爸在网上火了,之前驰家的人来找过麻烦,后面我爸说,他不在家的时候,就把门关上。”   周芜听着直皱眉头:“什么麻烦?他们这样的行为,是可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的。”   “那也没做什么,就是在我家楼下转悠,想要和我爸商量私了这事,我爸不同意。”   周芜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纸杯,问道:“你哥哥消失了十二年,你们最终是怎么知道哥哥的下落?”   “网上说过,我们在家找到了哥哥留下来的录音笔和u盘。”   原本网上的这个传闻,周芜是相信的,但是他亲自来的高海道家,就觉得这话里面有漏洞。   他一进高海道家,印象就是这栋自建房很小,小到什么程度,家里只有两室一厅一厨,卫生间都找不到在哪里。   房子是呈一个“F”形状,屋里最里面的一间房是高海道夫妻的,门上的挂钩还挂着高海道的一件衣服,高海道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估计就住剩下一间房,其余的地方都算作大厅,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厨房旁边有一个小拐角,拉着一扇布帘子,周芜推测那里可能是洗澡的地方。   这个家的空间就只有这么大,而且颇有岁月感,如果是十年前高海道的大儿子高敏没有失踪,高敏也不太可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很有可能会给弟弟妹妹睡在一起。   剩下的那间房应该是三个孩子共用的房间,那么就是说高敏在12年前,把U盘和录音笔放在了家里,直到12年之后才被人发现。   周芜不太相信,因为高敏莫名其妙消失,他的遗物不可能不被父母翻找,再加上他的房间和剩下的两个弟弟妹妹共用,怎么可能会有东西在房间里藏十二年不会发现?   在第十二年的时候,偏偏又被人发现了,周芜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的小。   少年无意识的缴着衣角,有点紧张,但是没有沉默,避而不答。   “因为这两个东西是凭空出现在我家的,那天早晨起来,我就发现屋里的桌子上放了这两个东西。”   “是有人故意放的,你知道是谁吗?或者认识吗?”   少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那个人会不会是你的哥哥?”周芜眼底闪过一抹微光,身体微微凑近那个少年,把少年脸上的所有反应都尽收眼底。   周芜潜意识里面认为,那个陌生人很有可能就是高敏。   高敏身为曾经被害人,手里面有曾经佤山实验室的录音笔和u盘也不足为奇。   不过也有可能是知道十年前佤山实验室真相的人,是敌是友未知。   不过他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要给那些受害人讨一个公道,还是想要拖驰珝下水搞驰珝?   他为什么不早点把这些证据都发出来?在十年前,驰启东倒台的时候发布这些,不是更加容易把驰启东搞死,为什么要拖到十年后才曝光这事?   这个时候门又传来了一阵敲门声,还有男声响了起来:“小厦,你在吗?”   那个少年人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脸色骤然变了,他的目光变得凌厉冰冷,漆黑的眼瞳如同小狼崽子一般的目光,似乎在发着绿油油的光。   少年人的声音有点尖锐,他顺手抄起了放在一旁木桌上面的水果刀,指向了周芜:“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   少年好像一开始就是等外的那个志愿者,只不过周芜先到了,少年把周芜误会成志愿者时,周芜并没有出声说明,而是将计就计,接近少年了解一些事情。   现在真的志愿者到了,少年我反应过来,自己认错人了,他被周芜骗了。   周芜没想到一开始说的谎,这样猝不及防的被揭穿了,然后只能坦然道:“我是驰珝的男朋友,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   少年人握水果刀的手指都在颤抖,听到“驰珝”两个字反应格外的强烈,手臂青筋爆起,朝着周芜吼道:“滚!”   周芜观察了一下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处于一个安全范围之内的,这个位置进可攻退可守。   周芜努力安抚少年人:“你冷静一点,我没有什么恶意,我只是想要了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真的是驰珝做错了,他给他们全家人偿命,我也认。”   “滚,你就是一个骗子,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少年本听不见周芜的任何话。   周芜正打算张口说些什么,但是处于极度暴躁不安的少年人立刻出声打断了他:   “你们这些有钱人害的我们家破人亡,现在还在打什么鬼主意?啊?你们就非要我们死,你们才满意,对吗?”   周芜皱着眉头,面对少年的刀没有露出半分惧意,因为他看到少年的手一直在颤抖,似乎比他还要更加紧张害怕。   他们屋内对峙,屋内有人声音,却许久不开门,外面的青年志愿者以为屋内出了什么事情,把铁门拍的砰砰响,一声比一声急促,仿佛在拉扯人大脑里最后一根紧绷的弦。   “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少年人最终把手中的刀子丢在旁边的木桌上,抬手抓起一个瓷碗朝着周芜砸了过去,周芜下意识躲闪。   那瓷碗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周芜的脊梁背。那瓷碗分量不轻,砸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周芜脚下一趔趄,扶住旁边的墙壁才站稳。   周芜猝然偏过头,回眸望着少年,少年双眼熬的通红死死盯着周芜。   周芜忍着背上的剧痛,平静道:   “佤山实验室里面很多事我知道,我不是过来给驰珝洗白的,我只是想要换所有人一个公道。   佤山实验室原本是驰珝外公的产业,在三十多年前就成立了,起初这个实验室是为了研究alpha天生缺陷性信息素紊乱病,患有这样病症的alpha会无法控制身体内高浓度alpha信息素,常会表现出暴躁、易怒和破坏倾向,不光患病者肉体极其痛苦,同时也会使社会秩序不稳定安全。在佤山实验室重获新生的alpha有三名。   三十年前,驰珝的父亲驰启东趁乱收购了莘莘生物公司,同时得到了佤山实验室。在那个时候,他和m国人接触开始进行了另一方向的研究,不再是研究解决alpha病症的问题,而是寻找如何制造出超人类的顶级alpha,同时在大学开始寻找合适的活人实验体。   直到十年前,驰珝从驰启东手里接过了佤山实验室,并且终止了这场实验,曾经那些实验数据都移交给了国家。驰启东被判刑通缉,最终被m国人杀人灭口。   曾经做过残忍的活人试验的研究员早在十年前被军队派人来逮捕关押了。   这很多事情我都一清二楚,因为我就是当年的见证人。   现在佤山实验室仍旧存在,而且并没有被封,但是和十年前的实验方向完全不一样。我的女儿很小的时候便被查出具有天生性腺体缺陷病,患病几率几乎是百万分之一,全球没有此病治疗的资料和药瓶。   本来已经几乎封闭的佤山实验室重新启动,是为了求我女儿,也从来没有设计过有关于活人实验的东西。”   周芜吐字清晰,情感充沛,气势逼人,镇住了怒火攻心的少年。   “不管你信不信,但是我认为你有权知道这背后的一切,我认为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是那些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混蛋。还有驰临醉驾逃逸,这件事就应该驰临坐牢赎罪,和驰珝又什么关系?谁做错事谁就去承担。”   周芜说完这句话,突然感觉嗓子格外的干燥和沙哑,一进门少年他倒的那杯水,他还没来得及喝呢。   周芜低头咳嗽了一声,转头朝着门外走去。今天的拜访就到此为止吧,再往下问,估计少年也不会告诉他更多的信息。   少年人正在原地,冷漠的盯着周芜离去的背影,垂下的手臂在衣袖的遮掩下颤抖。   周芜走出了那栋房子,感觉自己嗓子格外不舒服,咳嗽了两声,嗓子眼里全都是铁锈味。   周芜才想起来,自己好像一天都没吃东西,也没进一滴水。   周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挤在豆腐块中间的房子,大片大片被雨水洇黑的墙皮,像是把人都笼络在这阴暗低小的囚笼,周芜抑制不住的叹息。   在周芜眼里,他们也是苦难的受害人,也无法把他们当做敌人看待。   芸芸众生,都是苦涩晦暗。父亲遇到醉驾逃逸,十年没等来一句道歉。哥哥本来已经考上了重点大学p大,他原本会有更光明的未来,却硬生生被人残害,至今下落不明。母亲缠绵病榻,家中孩子尚且年幼。   谁能一句话便释怀。 第一百三十二章 身手矫健的青年   周芜离开高海道的家,戚樾还没有赶过来,周芜便直接给他发消息,叫他不用来这里了。   周芜打算去调查一下,十二年前驰氏集团和p大进行校园招聘实习的活动,有哪些大学生是知情的并且参加的。   周芜并不相信,所有涉及到这件事的大学生都消失了。   周芜的手机和戚樾保持联系,连上车里的蓝牙,一面和戚樾交流刚才在高海道家里发生的事情,一面驱车离开这个城中村。   戚樾赞同周芜的这个想法。   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变化,直到周芜的车行驶上高速公路,周芜才感觉似乎有点不对劲。   周芜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人跟着他。   周芜侧头朝着车后视镜望去,后面的高速公路上没有一辆车,道路两边高大的白桦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还有聒噪的蝉鸣声萦绕耳边。   是他太过于敏感?还是他没有休息好出现了幻觉?   周芜疑心疑鬼,高速公路上不能停车,于是他加快车速,想要尽快合戚樾汇合。   “嘭”一声重响,似乎有什么重物落到了车顶上。   那冲击绝对不小,而且周芜还是在高速行驶的过程中,周芜猛地抓紧了方向盘想要朝着后视镜望去。   但是这个时候,一个青年从车顶探出半个身体来,手指按住了周芜的车窗。   只那一眼,周芜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在他高速行驶车辆的时候,跃到他的车顶上,而且做出这样常人不可能做到的姿势?   周芜的心跳得很快,他看见了一双眼睛,一双幽暗如深渊般,带着一丝丝嗜血与阴森,以及唇角蔓延出的诡异微笑,无处不透露着诡异和惊悚。   周芜心脏砰然乱撞,他想要喊,但却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慌忙想要踩刹车。   那个青年骨架子相比较成年的beta小,而且身形异常的灵活,只见他双手一用力,整个人便从车窗外钻了进来,整个人的身体落到了周芜的怀里。   周芜感觉到一个冰冷的铁刃,贴在了他的脖颈肌肤上,冻得他几乎要打寒战了。   那个人身体散发着一股异样的幽香,从四面八方钻入周芜鼻尖,他的声音格外的轻:“别乱动,不小心从这捅进去,阎王爷都救不了你。”   周芜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不敢再动,生怕自己真的一个动作,那把铁刃就直接割破他的喉管。   这个人身穿着黑色皮衣,身材修长矫健,整个人的气质显得阴沉又邪恶。   因为他的突然闯入,周芜的刹车并没有踩到底,车辆不受控制的朝着旁边道路歪去,直接冲进了旁边的绿化带里。   周芜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一股难以抵抗的倦意涌上心头,周芜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却不知道为何,眼皮重若千斤,怎么也抬不起来。   是那个青年身上的香味有问题!   他是那一方的人?是驰家派来杀他的?还是m国研究室那边的雇佣兵?   周芜心中惊涛骇浪,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觉得头昏脑涨,眼皮沉重,意识模糊,渐渐陷入黑暗当中。   只能祈祷着戚樾,早点发现他的失踪。   昏迷之前的最后一眼,周芜终于看清了那个青年的模样。   那青年是一个omega,长相清秀,一双眼睛狭长明亮,鼻梁秀美,饱满的唇角噙着浅笑,看起来就像是一位翩翩少年郎,但是此刻他的眼眸混杂着太多东西,漆黑如墨,整个人阴森晦暗,让人感觉浑身不舒服。   那个青年一只手搂住周芜的腰,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了周芜的脖颈上,看到周芜闭上眼睛,才把那匕首收了回去。   一手拎起周芜已经软下来的身体,一脚踹开车门,离开了这里。   ————   周芜醒过来时候,是被人拍醒的。   周芜双手被绳索绑着,但是行动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周芜有十八岁那年的绑架经验,所以格外的老实。   周芜所处的地方,好像是一个格外窄小的出租房,周芜现在还坐在床上,那个青年人站在周芜面前。   那个青年人撕开了周芜嘴上的封条,周芜一下子把嘴巴里堵着的布条给吐了出来,抬眸望着那个青年人,似乎在等待着那个青年人的下一步动作。   他觉得很好奇,他觉得这个青年人不像是想要杀他的样子?那这个青年人的目的是什么?   青年人主动开口问道:“驰珝的男朋友?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问题也是周芜迫切想问的,周芜回答道:“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也没打算伤害高家人。我只是想要还驰珝一个清白,只要真正知道这事的人,都知道驰珝是无辜的。”   青年人意味不明的打量着周芜,轻笑了一下:“到这个时候,竟然没有主动和他撇清关系,看到你对他用情至深啊。”   周芜却不想和他聊有关于这个方面的话题,他脑海里隐隐约约生出了一个猜想:“你是……消失了十二年的高敏吧?”   周芜的声音很迟疑,因为十二年前被驰启东骗去做活体实验的大学生都是alpha,而他眼前的这个青年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omega。   他的个子和周芜差不多,甚至身形比周芜还要瘦一些。   但是他的长相,和高海道的小儿子有着六七分相似,特别是他们的下半张脸,几乎是复制粘贴。   那个青年人并没有否认,反而俯下身捏住了周芜的下颚,凝眸望着周芜的脸蛋,一字一句道:“有些聪明嘛,不算是愚不可及的蠢货,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周芜仰起头,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高敏学长,你和我曾经都在p大读过书,是是校友,按照辈分算起来,我应该叫你高敏学长。”   高领神色冷淡,看起来并不吃周芜这一套:“少凑近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周芜原本就是满腔的疑惑,现在正巧碰到正主了,忍不住问高敏:“我现在都成了阶下囚,捆成这样,我能耍什么小心思。我就是好奇,学长你这消失的十二年到底去哪里了?”   周芜身体微动,挑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着,放松身体:“国安部早在十年前,就知道佤山实验室的存在,也知道驰启东手里的《重启文档》想要打造出顶A的事,你是唯一的成功案例。不光国安部的人在寻找你的下落,m国方面的人也找你。”   高敏漆黑的眼眸闪过一抹幽光,他面不改色望着周芜:“不错。”   高敏捏着周芜下颚的手指松开,浑身气势不再那么咄咄逼人,言语似乎还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对我的事这么好奇?要不是你现在是驰珝的男朋友,我还以为你暗恋我呢。   我能躲到哪里去?我一开始不过是驰启东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他的人把我带到新加坡囚禁了六年,直到第六年我才知道他已经死了,越狱离开了那个囚禁我的地下室。   后来我就在泰国缅甸印度那一圈转,在那里给别人做打手,日子倒也过得去。我托人去看了一次我父母,知道他们过的不好,但是没敢回国,怕连累他们。   m国人那些下作的手段,我比谁都更清楚。四年前,我在暗网上收到了m国实验室的那群人消息,他们想要和我做一笔交易。”   高敏说到这里,便止住了话头。   周芜心里犹如猫抓在挠一般,急忙问道:“你们的交易就是对驰珝下手吗?你们还想再重新进行那个人体改造实验?制造出顶级alpha?”   周芜说到这里,又否定了这个说辞:“不对,如果是制造出顶级alpha,那学长你又怎么成alpha变成了omega?难不成你们的实验,还可以让人在alpha、beta和omega之间相互切换吗?”   周芜说着,自己都觉得这想法太过于扯淡了,简直就是离谱,给离谱他妈开门离谱到家。人又不是机器,还能这样切换吗?   高敏轻笑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眼底讽刺意味十足:“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蠢货,怎么可能会再与他们合作?像我这样成功的实验体,在他们的眼中,或许已经不能算是人了吧,而是利用价值连城的实验物品。   我想或许你搞错了,给我父亲那些录音笔和u盘的不是我,想要搞驰珝的人也不是我。我与m国人和华夏国安部都没有什么关系,我是第三方阵营。”   高敏说到最后,的笑容是那样的从容,周芜看不出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现在的信息量太过于巨大,周芜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始终感觉差一点就能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但是又无法把现在所知道的事情都串起来,他无法区分,你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   周芜咬唇,十分不解道:“所有人都在找你,说实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抱着这样大的风险来抓我?” 第一百三十三章 老婆,你怎么来了?   高敏轻松地笑了笑,他的态度很温和:“我对你没有其他的恶意,我知道你想就驰珝出来,我是来帮助你的。”   周芜不解的问道:“你要怎么帮助我?”   高敏面容上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猩红的唇张了张:“据我所知,他已经被转交到了国安部的监狱了,我带你去劫狱。”   劫狱?这两个字一出口,周芜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   “到底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去国安不去劫狱,你不被人射成筛子?”   高敏微笑不语,却让周芜感觉到十足的压迫感。   周芜忙道:“学长,你现在还是清白的好公民,国家也不会迫害你,不要想不开,去做一些违法犯纪的事,一步错,步步错,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绑架人的好公民吗?”高敏反问道。   “这件事我可以不追究的,我主动跟你走的。”周芜急忙道。   高敏伸手拍了拍周芜的脑袋:“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周芜觉得这不是安慰还是威胁。   ————   周芜本来以为高敏会直接带他闯进去的,但是高敏却没有用那么粗暴的手段,而是拿出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两件制服,用强制手段命令周芜换上。   周芜没有办法,只能上了高敏这艘贼船。   路上高敏用厚厚的黑布蒙住了周芜的眼睛,周芜无法判断出高敏绑架他的那间出租屋在哪里。   周芜心里默数着数,车子行驶了很长时间,周芜估摸着大概有两个多小时。   后来车子终于停了,周芜眼睛前面的黑布被人扯了下来,周芜缓了一下,终于适应了眼前的光亮。   抬头朝着车窗外望去,车窗外的景色是黑黢黢的山体,格外荒凉偏远,树冠遮天蔽日,阳光被筛成了细碎的光点照落在两人脚下的枯叶上。   他们面前是一座古堡形状的监狱,四周都以高大的电网围住,庄重森严,三米高的厚重的钢筋铁门,让人望而生畏。   周芜推测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出了城区,却不知道在嶂城哪里?   国安部在这里竟然还有一座监狱?周芜晕乎乎的大脑终于反应了过来,不是,凭什么?   驰珝还没有经过法院审判,还没有真正的定罪,怎么就先进监狱了?   国家法律有这么儿戏的嘛?   高敏像是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单边铁手镯,干净利落的扣在了周芜的手腕上,他神情温柔道:   “这银手铐里面有一剂氯化钾,药剂足够你当场死亡,乖乖听话,我就让你平安无事,否则……”   高敏的声音拖长:“只能看到小学弟饮恨西北了。”   周芜忙不迭的点头,表示自己会乖乖的。   高敏扯下周芜的袖口衣角,遮住了那副银手铐,拎着周芜走向了那座地堡似的监狱。   这座监狱大门的电子锁是虹膜识别,周芜也不知道高敏是怎么骗过虹膜解锁的,只见他成功完成了虹膜识别,三米高的监狱大门轰然打开。   高敏在前面走着,周芜忙跟上了他。他们没走多远,便走到了一个房间的拐角处,迎面撞上了两位和他们穿一样制服的人。   其中有一个男人出声道:“你……”   他嘴巴刚张开,高敏手臂一抬,两个难以肉眼察觉的刀片飞速划过空气,穿透两个巡逻人员的喉咙,那两人应声倒地。   鲜血从脖颈处汩汩涌出,高敏一脸淡定的收回匕首,看都不再看尸体一眼,转身离去。   周芜猛地攥紧了高敏的手臂,脸色发白,声音虽然低,但是很尖锐:“学长,真闹出人命,你不好收场的!”   高敏有点意犹未尽,略带粗糙的手指捏了捏周芜的下巴,撕开了伪装纯良的面孔露出如同毒蛇一般手段。   “我的小学弟,你真是天真的让我有点想笑了。我从来都不是国安部那边的人,未来也不可能站在国安部那边,我怕什么得罪国安部。   我在泰国给那些人做打手,你真以为我滴血不沾?怕就闭上眼睛,抓着我衣角走,不要给我没事找事。”   高敏引着周芜一路杀了进去,周芜胆战心惊,忍不住问道:“你这样光明正大的对他们下手,不怕他们直接发现你?”   高敏安抚似的拍了拍周芜的肩膀:“你替我担心什么?我要是落到了国安部手里,你不就安全了嘛?”   周芜噎住,但是高敏的脚步停住了。   他们面前是一间牢房,并没有看守的人员,房门是虹膜解锁。   这个解锁根本就拦不住高敏,高敏有些兴奋地对周芜道:“驰珝就在这间房子里面。”   高敏抬起头对上了虹膜识别,房门智能锁应声而解,缓缓的在两人面前划开。   周芜目光忍不住去寻找驰珝的身影,却见这牢房和他想象中的牢房不太一样。   怎么说呢?   周芜想象的牢房是一间空间窄小的房间,屋内只放着一间单人床和一把椅子,没有其他的装饰了。   但是周芜一进这间牢房,眼睛差点就没被闪瞎,首先看到的就是墙面贴着巨大的《萌娃来了》里面他和满满的照片。   房间宽敞明亮,配置直逼五星酒店房间配置,生活物件一律应有尽有。   而驰珝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心情十分悠闲,周芜甚至还看到他的脸上贴着一张保湿面膜,身侧两边放着《萌娃来了》里面周芜和满满Q版形象的公仔。   这倒不是驰珝故意在国安部的地方秀恩爱,国安部当初提出让驰珝和他们离开,为了防止这个阔大少不愿住监狱,才把房间装修成这样,那海报和公仔都是国安部的工作人员亲自安排的。   周芜见到驰珝的第一眼,首先是定了心神,驰珝完好无损,看样子也没吃过什么苦头。   第二眼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在外面担心驰珝吃不好睡不好,想方设法也要捞驰珝出来,结果驰珝把这牢房蹲的如同度假一般,悠哉悠哉。   驰珝也注意到了闯入者,整个人为之一振,从床上坐了起来,差点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老婆?你怎么在这里?”   紧接着驰珝就注意到了周芜身边站着的高敏,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他朝着周芜的方向走去:“松开他。”   高敏挑了一下眉头,似乎来了点兴趣,没有回答,整个人却冲了上去,先是一拳朝着驰珝面门挥去,速度极快。   驰珝以前学过泰拳,一眼便看出高敏的架势是泰拳姿势,双臂抬起护住面门,接下了这一拳。   驰珝也是练过几年的,他的身体素质比一般的alpha都要好,他的力量是普通人难以企及,很快扭转了被动的局面,开始反击。   而高敏,虽然是omega,但是身体灵活度和力量丝毫不输于驰珝。他是当年驰启东实验室唯一成功的实验品,又凭借着拳脚在金三角区混了好几年,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两人打得有来有往,不分上下。高敏不停地攻击,每一拳都带着狠厉劲儿,招招致命。   驰珝也没轻易放过他,拳拳到肉,是凭着一股狠意。   周芜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因为他见识过高敏的手段,那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驰珝只不过是天天坐在办公室里面签合同的老总,怎么打得过高敏?   高敏现在的模样仿佛和驰珝有着血海深仇,驰珝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啊?   周芜现在趁乱逃也是不可能逃的,他手上的银手铐还没取出来,无论跑到哪里,高敏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弄死他。   高敏腹部挨了驰珝一拳,身手矫健地往后退了两三步,他嘴角破了皮,唇瓣被鲜血染得猩红。   “就连一个次品,都有这么强的实力,不愧是当年直接吞噬样品源还没死的人。”   驰珝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左脸颊已经充血红肿起来,头发也变得凌乱,这是周芜见过驰珝最狼狈的样子。   “你要是没进化,我能直接捏死你。”驰珝冷冰冰道。   周芜跑到驰珝身边,望着驰珝的伤口,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时候,走廊尽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然后便有红色激光瞄准了周芜和高敏。   只要高敏和周芜有任何动作,立刻便会被集中的炮火撕成碎片。   “高敏。”   有人在人群中清晰地念出了高敏的名字,有人认出了高敏的身份,周芜目光朝着声源望去,一个穿着褐色军装的男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那人大约才40出头的年纪,国字脸,给人一种肃静庄重的感觉,五官端正,一看就知道这位是这里监狱的负责人。   “高敏,我劝你趁早投降,束手就擒,否则后果自负。”   高敏哈哈大笑,手背擦去唇角的鲜血,他的面孔像是翩翩少年郎,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但是眼神却特别的老成,甚至腐朽糜烂。   “我要是说不呢?”   “那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流血牺牲是必不可少的。”   “不不不,少校找虚张声势来吓唬我,别忘了,你们还有人质在我手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 驰珝,不要跟他走   高敏拿出了手中的控制器,目光又瞥向角落里面的周芜:“他手腕上的银手铐里面有氯化钾,只要一秒便可致死,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我不是过来挑衅你们的,我想和你们做一笔交易,用周芜换驰珝,如何?”   驰珝脸色很难看,垂下的手紧握成拳,直接朝着高敏的方向走去:“成交,把控制器给我,你要我干什么?”   高敏单手插兜摸出一支药剂,腾空抛向了驰珝,冷静道:“把这个注射进身体里面,然后走到我面前,我就把控制器给你们。”   “放心,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我是不敢耍什么诡计的,不然也走不出这里。”   驰珝伸手接住了那只药剂,毫不犹豫地打开封口,冰冷的针头朝着肌肉刺去,把药剂全都注射进身体里面。   周芜目睁欲裂,他不要驰珝为他这样的付出,他只想要驰珝平安无事。   “不,驰珝,不要相信他。”   驰珝把针头丢在地板上,抬脚碾碎,目光中阴骛寒冷,如同一根根寒针扎向高敏:“这样,可以了嘛?”   周芜忍不住想要朝着驰珝的方向跑去,却被旁边的人扣住了肩膀,国安部的人控制住周芜的身体,不然他做出什么冲动事情。   周芜感觉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冻得他身体几乎在那些人的控制中瑟瑟发抖,额头青筋一阵一阵的抽疼,他眼眶中满是悲恸之色。   如果那针里面是毒药,驰珝是真的可能毫不犹豫的替他去死。高敏完全就是一个疯子,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谁知道疯子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驰珝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周芜,想要通过注视的目光带给周芜安慰。   周芜手指紧紧的攥着,眼睛通红一片:“不,驰珝,不要跟他走,回来!”   驰珝却充耳不闻,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一步步走到了高敏面前。   高敏反应格外迅速的把手中的控制器抛向了人群中。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匕首已经架到了驰珝的脖颈上,只要再进一毫米,那把匕首便能流畅地割破驰珝的脖颈。   驰珝刚注射药物之后,里面的麻醉效果立刻挥发出来了,他只能勉勉强强支撑自己站直身体,实在没办法和高敏交手,全身上下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周芜目光死死的盯着驰珝,却突然感觉自己脖颈一阵刺痛,周芜反手摸了过去,是有人给他注射麻醉剂。   周芜不知道怎么突然升起了一股力量?猛地推开他面前阻拦他的监狱看守人员,整个人跌坐在地,眼前一片的事物渐渐变得白花花黑乎乎一片,即使他努力抗拒也无法睁开眼睛,最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时至今日,周芜始终痛恨自己在驰珝面前太过于弱小,以至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驰珝首先挡在他的面前。   他也想用自己的能力,自己的方法保护驰珝。   ————   周芜再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花里胡哨的海报,自己的脸颊和满满的脸颊贴在一起,笑得格外的傻。   周芜缓了两秒,大脑开机成功,猛地想起来,驰珝当着他的面子被高敏带走,一下子掀开了身上的被子,像是被火燎了屁股一样,从床上坐了起来。   整个人都处于焦躁不安的状态。   这张床驰珝曾经躺过,枕头上还残留着驰珝的气息,那样的气息萦绕着周芜,几乎能把他的心凌迟千遍百遍。   周芜红着眼睛低头穿好鞋,正要离开这里时,却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周芜。”   周芜朝着身源处望去,一个倩影正坐在房间的角落,几乎要和房间融为一体,他心里想事太过于认真了,都没有发现女人的存在。   周芜怔愣地望着眼前的女人,想是一时半会儿没有缓过来的模样。   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运动服装,凸显出女性姣好的身体曲线,一头如同波浪的卷发被扎成高马尾,作为女性beta,身量偏高,几乎和周芜差不多高。   女人大约已经四十多岁的模样,即使皮肤保养的很好,白皙干净,但岁月仍旧在面容上留下了痕迹,她的眼角伸出了一些细纹,让她的目光更加的凌厉,不近人情。   女人望着周芜却十分熟络:“有十年没见了吧?你不认识我了?”   女人走到了周芜的面前,自我介绍道:“芮凌,驰珝的小姨,现在记起了我没?”   “芮凌”这两个字一脱口,周芜迅速把脑海中芮凌的模样和眼前的女人对上了号。   说实话,他和芮凌只有十年前的一次相见,那个时候芮凌留的是黑直短发,穿着一身温婉旗袍,虽然面容凌厉但是却并没有刁难他。   周芜见到现在芮凌第一眼,还没和曾经那个风姿绰约,眉眼如画的女人联想起来。   “小姨。”周芜惭愧的低下头,小声叫道。   “事先小珝便和我联系过,托我保护你。”芮凌伸手拍了拍周芜的肩膀,她的神色很淡然从容:“你的手铐,已经被解开了,我们走吧,去我那里。”   周芜迟疑道:“可是,这里国安部的人……”   周芜还没说完,便被芮凌出声打断了:“放心,他们那群人现在可没功夫管我们。高敏那个疯子挟持小珝逃跑的时候,和外面的人里应外合,把这个监狱炸了一大半,死没死人我不知道,但肯定不少人受伤。”   周芜呆呆的望着芮凌,嗓子眼渴的几乎要冒火,声音也如同老树皮相互摩擦一般粗糙难听:“小姨,驰珝他……”   周芜说不下去了,说到底,驰珝也是因为他才会被高敏绑架走,不然驰珝呆在这个偏僻而又格外警戒的监狱,未必会被高敏直接带走。   芮凌到没有不分青红皂白的责怪周芜,只是道:“他本来就是这件事里面的重要人物,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独善其身的。你先放心,他没事的,我们先回家再说。”   芮凌直接带着周芜离开了这个偏僻荒凉的监狱,大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才拐上高速公路。   芮凌并没有把周芜直接送回驰家,而是把周芜带回了她的地盘。   嶂城槐花街322号莎莎画馆。   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这一条街上虽然还有几户人家房间亮着灯,但是大多数人已经进入梦乡了。   巷子里面格外安静,只有远远的地方,不时传来含糊的狗吠声,紧接着就没别的声音。   芮凌领着周芜噔噔噔地沙画馆上了三楼,三楼与一楼二楼隔开,是一个很大的休息区。   芮凌拧开大门招呼着周芜进来坐,给周芜倒了一杯水喝:“你随便坐吧,我累了一身汗,先去洗漱一下。冰箱里面有水果,给你点外卖等会儿就到了,等下我洗漱出来,我们聊聊。”   周芜莫名觉得芮凌要和他说什么大事,神色异常,认真点了点头。   芮凌洗漱大概花了半个小时,周芜下楼拿了一次外卖,把它吃完后,芮凌才从洗漱间出来。   芮凌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离周芜的距离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   芮凌端起茶几上的水杯抿了一口,神色,缓缓出声道:“这件事我了解的和驰珝所知道的差不多,但是比你知道的多一点。”   周芜听到芮凌谈及到了这事,脸上十分正色,认真倾听。   芮凌的声音不算多了动听,也没有少女的声线明媚,但是她的嗓音略带沙哑,具有独具一格的故事感:   “这件事从哪里讲起呢?就按照时间顺序讲吧。”   “前面的事你大概都知道,我父亲建立佤山实验室,开始研究alpha天生缺陷性信息素紊乱病症,意外研究出了扭转人体第二次分化的abo试剂,而且还探究出如何制造出顶级alpha的方法。   等到驰启东吞并芮家企业,佤山实验室落到了驰启东的手里,驰启东一开始并没有认识到瓦山实验室研究出来的东西,对于现在社会能产生多大的动荡。   由于他自己的私心,佤山实验室的研发方向重点倾向于制造出顶级alpha,至于扭转人体第二次分化的abo试剂,则被他束之高阁。   对于,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吧?佤山实验室曾经有一批临床药品交给外界的制药工厂研发,那个工厂就是原来的苏家制药工厂。   里面的临床药物促omega分化剂被苏沁偷了出来,当初你被绑架的时候,他趁机把这药剂用在了你的身上,你提前分化成omega。”   周芜对于“苏沁”这名字格外的陌生,甚至都不记得在哪个记忆角落认得他,他想不明白,他与这个人无冤无仇,那个人为什么要特意去害他?   芮凌见周芜绞尽脑汁思考的模样,提醒道:“苏家以前和芮家是合作伙伴,后来芮家倒台之后,他们又勾搭上了驰家。苏沁和驰珝同龄,据我所知的话,他好像还喜欢驰珝。” 第一百三十五章 芮凌的话   周芜:!!!所以说,那个苏沁,就是因为喜欢驰珝,所以对他下手?   周芜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掉出了有关苏沁的记忆,好像还是他十六那年见过苏沁。   那个时候是驰家有一场家宴,驰启东把他,以私生子的身份带回了驰家。驰珝和驰临不对付,两个人雨夜山顶赛车,最后驰临的翻车摔断了腿。   驰启东暴怒,他作为目击者,说了一句公道话,被驰启东踹了一脚。   驰珝因此没有那么讨厌他,并且带着他去见了自己的狐朋狗友,那场聚会中就是庆祝苏沁生日的。   周芜勉勉强强记起了那号人,没有想到苏沁。只是与他一面之缘,就敢对他直接下手。   芮凌看到周芜神色十分复杂,忍不住出声安抚道:“苏沁做错了事,小珝也没轻易放过他,后来小珝掌管了驰氏集团之后,断绝了与苏家那边的生意,而且把他送进了监狱。因为没有确切的证据定他故意伤人罪,便通知了国安部以私自研发药品危害国家安全的罪名逮捕入狱,前几年才出狱。”   这些事,驰珝全部滴水不漏的解决了,竟然没有让周芜察觉到一点风声。   周芜还是今天从芮凌的口中得知了这么多事。   芮凌继续说:“驰启东倒台之后,驰珝和国安部的人联系,佤山实验室的所有数据材料都移交给了国安部,所有东西都过了明路,他才彻底算是从这件事中洗白出来。   当时设计参加过这些实验的研究人员死的死,坐牢就坐牢,还有的被国安部带走,戴罪立功。”   说到这里的时候,芮凌的声音压低:“虽然佤山实验室明令上是被国家禁止在进行这些实验,但是国家研究室并没有禁止,那些戴罪立功的人被送去了西北部的沙漠。   甚至,每年驰珝都要积极配合那些研究室实验的抽血和体检。”   周芜是想的天真,他以为这件事十年前就已经全部解决完了,他以为国家把佤山实验室封了,这个实验项目就永不见天日。   但是,制造顶级alpha的理论研究,m国那些人想要,国家事实上也是想要的。试想一下,如果国家之间爆发战争,有一方的军队是由顶级alpha组成,身体素质和作战训练、单兵挑战都远超另一国家的军人,甚至战争死亡人数都会大幅度下降,那么这场战争不能说是一定胜利,但是赢的几率会大大提升。   在日后的对外国家交流和冲突中,华夏可以不对外率先试用顶级alpha兵团,但是绝对不允许,放弃这项已有的优势,不会放弃这种国家杀器。   芮凌感觉自己越说越扯远了,再说下去,她估计要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了,便及时调准了话头:   “m国方面的人和驰启东合作,虽然驰启东对m国人保留了一手,但是m国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每年砸在这个项目实验里面的美金都可过千万。   m国那里有很多关于这项实验的实验数据和理论文件,而且还有三十年前提取出的含有新蛋白的细胞二代,他们没有拿到原品。驰启东实验室的原品,因为他被枪杀之后下落不明。   说实话,要不是驰启东当时给他们的很多数据有伪造干扰的数据,他们有可能会从那些实验数据中得出制造顶级alpha的方法。   为了防止m国人找到制造顶级alpha的方法,当时国安部的部长让驰珝赶去m国濛加州,利用时间差和信息差,伪造成佤山实验室的人进入濛加州实验室,把那些数据全部拷贝送回国内,并且销毁原件。   m国那边的人十分谨慎,驰珝一开始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可偏偏正巧濛加州那你发生特大地震。   驰珝趁机销毁文件,但是当时情况紧急,濛加州实验室那个二代细胞培养皿被打破,驰珝为了防止被m国人得到,注射进自己体内。”   周芜忍不住问道:“所以这次的事是有关于那个含有新蛋白二代细胞吗?”   芮凌一下子讲了这么多话,一时之间有点口干舌燥,重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才慢声道:   “是也不是。这个二代细胞不如佤山实验室的原品细胞,是因为二代细胞里面的那个新蛋白始终无法刺激出它的活性,它甚至都像是从未存在一样。   但是那个二代细胞注射进持续的身体里面之后,却激发了活性。这个二代细胞里面的新蛋白就是这个实验最关键的因素。   唉,我说这么多,绕的云里雾里,你不一定听得明白。在驰珝没找到我之前,我和我男朋友并在调查进行这个实验,他现在也进了国安部西北地区的那个秘密实验室里面,所以我知道的东西相比较你来说多一点点,但还是希望这件事情上面你能守口如瓶,不能让大众知道引起恐慌。”   周芜忙点头,神色惊讶:“知道了。凌姨你竟然有男朋友,驰珝从来都没和我提过。”   提及到男朋友,芮凌的目光变得格外柔和:“我和他是AB恋,他曾经是加拿大人现在已经转了国籍,也是一名生物学家,现在国安部系统里面关于这项实验很多东西都是我和他亲自整理出来的。m国实验室那边且先按下不谈,谈昨天的事吧。   驰珝在网上被人举报之前,其实是遭到过一次暗杀,他的车在公路上遭到人故意开车撞击,幸好驰珝没有发生任何事,但是肇事司机却当场死亡。   国安部为了保护驰珝安全,紧急将他转移。同时有人把佤山实验室有关的录音笔和U盘交给了高敏的父亲,高敏父亲选择在网上曝光这件事。   但是国安部觉得这件事和高敏一定撇清不了干系,高敏已经在外面躲藏了十多年,身为唯一成功的实验品,无论是国安部还是m国都想要得到高敏。   虽然不知道关于佤山实验室有关的录音笔和U盘是m国实验室那边的人给高海道的,还是高敏主动将这些交给高海道?但是国安部觉得以这件事为诱,钓出高敏。”   一说到这里,芮凌和周芜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看出彼此目光中的疲惫和担忧。   “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高敏竟然直接冲着驰珝而来,绑架了你拐走驰珝。   不过你放心,有国安部的人在,他们不敢让驰珝掉一根寒毛的。驰珝的皮肤下面植入了追踪芯片,估计很快,公安部的人便能锁定高敏的下落,让他们全部带回来的。”   周芜今天晚上听到芮凌述了许多,他从未知道的事情,虽然仍旧迷茫担心,但是不再像一开始那么焦虑了。   只要,只要驰珝平安无事便好。   周芜对上了芮凌温和的目光,神色感激道:“谢谢凌姨,告诉我这么多。”   芮凌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驰珝这小子从来不肯求人,这次求到了我的面前,让我好好照顾你,我自然要多尽心一点。   与其隐瞒,让你白白担心,还不如直接告诉你这些事。以免从旁人嘴里告诉你,很多事情都变了味,还有可能会遭到欺骗。   很多事都是要夫妻两个人一起度过的,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我身为驰珝的小姨,只剩下他一个亲人了,所以对他多有偏心一点,希望你能够陪在他的身边。”   芮凌一字一句敲击着周芜的心槛,周芜格外认真道:“我会的。凌姨。”   芮凌笑了笑,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好了,不谈这些沉重的事情了。天色也不早了,你早点去洗漱休息吧,今天晚上就住在我这里,我给你收拾一间客房。衣服的话你就帮我男朋友的先应付一晚上。”   周芜吐出胸口一直徘徊压抑的浊气,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驰珝的那些糟心事情,想再多他也无能为力。   ————   夜深花睡,黑夜无星,浮云吐出一轮皎洁明月。嶂城都沉浸在睡梦之中,周芜也困倦地沾床就睡。   周芜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在梦里面梦到了一群许久未见的人,有曾经至于他一面之缘害过他的苏沁,有大男子主义父亲驰启东,有驰珝那些叫不上名字的狐朋狗友,还有曾经和他一起打过牌的彭金畅。   似乎是六七岁的记忆和二十六七岁的记忆混杂交织在一起,本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在梦中发生,却变得极为合理。   他梦见驰珝抱着满满,站在佴南海的海边,他们并肩行走在金色的沙子上,碧绿色的大海无边无际,沙滩上还有不少拍照的情侣和度假的夫妻。   满满重新回到了曾经生活过的佴南海,很多事情因为当时年纪太小,记不清楚了,但是见到大海却格外的高兴,在沙滩上跑来跑去。   驰珝的那些朋友坐在沙滩上聊天,人群中周芜一眼就看到了苏沁和彭金畅,苏沁好像在发脾气,彭金畅在旁边安慰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周芜明明都快忘了苏沁这号人物,在梦中也看不清苏沁的脸,但是想起了苏沁,便很快记得围在苏沁身旁献殷勤的彭金畅。 第一百三十六章 周芜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事   海滩上一片欢歌笑语的气氛,彭金畅还想要拿着苏沁坐游艇去海上兜风,但是苏沁手插在腰上,皱着眉头站在彭金畅旁边说着什么。   苏沁的目光在四下环视一周,好像是看到了他们身边的驰珝,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周芜潜意识觉得苏庆是个不招惹的角色,拉着满满的手就想离他远一点。   满满拎着一个小沙桶说要在海边捡贝壳,驰珝垂眸望着周芜和满满,轻声道:“你先带着满满玩,在这里等我,我给你们去买瓶水来。”   周芜没有拒绝的意思:“好,我们就在这一带等你。”   驰珝从他们身边走开了,周芜看到苏沁身体好像停住了,在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好像是打消了原本的念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周芜松了一口气,他不怕面对苏沁,但是他身边还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周芜怕满满被人蓄意报复。   突然梦里的场景横遭变故,沙滩上不知哪里出现了很多穿着黑色衣服,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他们直接朝着沙滩上的周芜和满满走了过去。   周芜看着他们来势汹汹,下意识抓紧满满的手臂,想要逃跑。   但是周芜的速度没有他们快,一把被人抓住了他的手臂,直接把他推到沙地上。   周芜措不及防,脚裸也隐隐发疼,直直的朝着沙地上摔了过去,吃了一嘴的沙子。   满满被人直接从地上拎了起来,满满紧张的嚎啕大哭,周芜恨不得和那群陌生人拼命。   刺眼的阳光一晃,周芜诧异的瞪大眼睛,他看到那群人手里面拿着明晃晃的小刀。   周芜焦急道:“住手,有什么冲我来,冲一个小孩子下手算什么?”   他的这句话竟然直接叫停了那群人,那群人用英文交流了几句话,然后为首的那个人直接抬腿踩在了周芜的肩膀上,用着蹩脚的汉语对周芜道:“放心,你也逃不过。”   周芜身上传来剧痛,身体被男人一脚踢翻,但是他潜意识很快明白,那群人就是m国派来的人,是故意找驰珝的。   他要偷偷提醒驰珝,不能让美国人找到驰珝。   周芜的乌黑发丝格外凌乱,被人踢了好几脚,整个人倒在沙滩上,满满声音尖锐的哭喊着:   “放开我……放开我爸爸,你们这些坏人……”   原本海滩上的群众,因为m国人的突然出现而诡异消失了,海岸线上只有他们一群人。也没有其他好心人能够帮助,周芜他们一把。   周芜在疼痛中缓缓睁开眼睛,他看到m国那个黑衣人手里握着一把冰冷锋利的小刀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那人的手臂高高的抬起,锋利的刀锋朝着周芜的身体刺去,周芜这个时候根本无可躲避,下意识害怕闭上了眼睛。   周芜急促呼吸了几秒,身体肾上腺素飙升,但是疼痛并没有降临到身体,周芜缓缓睁开了眼睛。   驰珝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那把锋利的小刀直接刺入了驰珝后背,深深的没入了他的身体里面。   驰珝面对着周芜,看出了周芜的慌张和迷茫,强忍着肉体的疼痛,朝着周芜笑了笑。   周芜的眼泪夺眶而出,根本就不需要情绪的演变,就像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内心深处的痛苦和绝望。   周芜伸手抱着驰珝,感受着驰珝的活力,迅速从他的躯壳消逝,驰珝什么话都没有留给周芜,他只是躺在周芜的怀里,静静地沉睡过去。   映入周芜眼帘的最后一幕,是驰珝浑身是血,躺在他的怀里,鲜红的血迹污了他俊俏的面孔,连他乌黑浓密的睫毛上都带着血珠子。   周芜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把刀子绞成一片碎渣,像是无形中有一只手扼住了他命运的喉颈,他抱着驰珝的身体,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驰珝……你不能死……”周芜俯下身子,捧住驰珝带鲜血的手,用白净的脸颊贴在驰珝的手心,感受着他指尖的温热逐渐消散。   周芜泣不成声,甚至都到了蛮不讲理的程度,他轻轻的摇着驰珝的手臂:“我不允许你死,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不要睡觉……你不能死……我要把他们都杀了,我一定会杀了他们为你报仇的……”   无论周芜说些什么,驰珝始终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   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周芜猛地惊醒,一下子便从床上坐了起来,急促的喘息着,冷汗惊了一身,湿答答的贴在衣服上,格外不舒服。   房间四下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让周芜生出了一种被世界遗忘的感觉。   周芜内心格外没有安全感,摸索着身旁的枕头,又伸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尖,才终于从噩梦中清醒,梦里的那一切都是假的。   眼眶酸酸的,周芜感觉自己想要痛哭一场。   对,假的,那一切都是假的。   驰珝不会有事的。   周芜自我安慰着,但是内心极度不安。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四下阒然无声,他的恐惧和害怕被黑夜无限放大。   他的恶梦就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害怕驰珝死,他害怕驰珝留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他害怕驰珝是因为他而死,他害怕自己是间接害死驰珝的凶手。   ————   周芜这些天一直待在凌姨这里,有时候给凌姨的沙画馆帮一些力所能及的忙。   凌姨这里是周芜了解驰珝下落最方便最快的地方,所以没有驰珝下落之前,周芜并不想主动离开这里。   第四天之后,那时候还是早上七点,芮凌已经起身站在阳台附近,手里面举着手机,似乎在和别人聊些什么。   周芜把一些蔬菜从冰箱里面拿出来,琢磨着早饭做些什么。芮凌和别人打完电话之后,一脸凝重神色的走到周芜身边:“不用准备了,驰珝终于有下落了,国安部的人急着叫我们去,我们直接坐飞机过去,早饭就在路边,随便买点什么对付一下。”   周芜眼眸忽然亮了起来,追问道:“有下落了?驰珝他人现在在哪?受伤了没有?”   芮凌微微皱着眉头,眉宇之间笼着一层淡淡的担忧:“他现在在云洹省和金三角交界地带的山林里面,他的情况不算太好,因为他身上的监测器检查到他快要进入易感期了。”   芮凌和周芜两个人都见识过驰珝易感期的模样,alpha暴躁易怒,而且具有强烈的破坏欲和自毁倾向。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与他天生契合度最高的omega,陪着他度过alpha疯狂的易感期。”   驰珝现在正在荒山野岭,还在别人的手里面,怎么可能轻轻松松便找到一个契合度高的omega帮助他度过难关?   所以国安部一方面开始动手想要把驰珝救回来,另一方面,直接联系到了驰珝的伴侣周芜,希望周芜能够配合他们,直接抵达救援的第一线,用契合度高的omega信息素安抚住驰珝。   周芜光是听着芮凌这三言两语的讲述,就觉得驰珝目前下落状况十分危险,一路上也没什么心情与别人多交谈,恨不得立刻飞奔到驰珝身边。   他想要将驰珝保护在他的羽翼之下,驰珝保护了他这么多次,他也想亲手为驰珝做些什么。   他们去的时候天公不作美,云洹省开始下起了小雨,泥泞的山路格外不好走,碧海波涛的森林和延绵不绝的白雾,笼罩山头。   上山的山路难走,周芜的眉头皱的更加深了。   他们到了国安部安排的地点之后,被人告知了实情。   驰珝身体里面植入了了跟踪芯片,所以国安部的技术人员时刻更新着追踪芯片的定位,直接找到了这里。   也找到这里就是高敏那群人活动聚集的老巢,然后国安部的人制定完计划之后,便开始实行逮捕行动,想要一口气把那群人全锅端了。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逮捕计划走露了风声,高敏的信徒还有手下被直接逮捕了,但是高敏却带着驰珝下落不明的消失了。   最后一次根据芯片定位,追查到高敏和驰珝就出现在云洹和金三角地区相接的国防线附近的森林里面。   高敏带着驰珝直接从陡峭的小山崖跳了下去,趁机躲避警察搜捕问讯,虽然那高度对于高敏和驰珝来说,并不致命。   但是跳崖之后,国安部的人就再也找不到驰珝和高敏的下落,驰珝身体里面植入的定位芯片也失效了。   现在国安部的人打算直接动用大量人力,就算把这里一寸寸土地都翻过来寻找,也在所不辞。无论如何也要把驰珝找出来,给芮凌一个交代。   他们当初亲自从芮凌手里面把她格外金贵的侄子要走,要是驰珝真出了什么事,他们可担不起这责任啊。   天公不作美,天空始终飘着飘渺的小雨,驰珝还处于进入易感期的时刻,不稳定安全系数直线上升。   周芜的出现,是属于立刻给了国安部所有人的一味强定心剂。 第一百三十七章 高敏落到周芜手里   周芜听到国安部队伍人员描述的情况,整个人都不好了。   现在天空还飘着蒙蒙细雨,这荒山野岭的,要是染上风寒,就算是alpha的身体扛不住啊。   周芜当即决定下来,他要和国安部的人一起去寻找驰珝的下落。国安部的人请求周芜过来,本意是周芜在他们的临时庇护所等着,等到大家寻找到驰珝之后,忙稳住驰珝的情绪。   却没有想到,周芜披着一件雨衣,便跟着大家一起满山头寻找驰珝,阴雨绵绵,脚下的山路都泥泞不堪,十分不好走。   吃穿住宿也尽量极简,因为在这大山深处,很多物资也不方便运输和利用,毒蛇和虫蝇也是不可避免的。   周芜第一天跟着国安部的人走了12里山路,晚上随意搭帐篷住宿的时候身上全是泥点子,裤角也被雨水打湿了,但是没喊过一声累。   与他同行的国安部人员把晚饭端进他帐篷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累的睡着了,伸手推了好几下才悠悠醒来。   这倒让国安部的很多人员刮目相看,他们本以为周芜是驰珝养着的金丝雀,平时衣食住行都是最顶尖的,忽然来到这连绵不绝的大山之中,一定水土不服,巴不得早点离开。   却没有想到周芜吃得了这苦头,第二天什么话也没说,继续进山寻找驰珝的下落。   周芜心里总有一种危机感,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催促着他不能停下脚步。   第二天中午,天色仍旧是阴沉的,层层乌云压在苍穹之上,天边晦暗不见天日,让人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空气中充斥着潮湿和霉味,混杂着湿淋淋的气息,刺激着所有人的鼻腔。   这里所有的事物都像是泡在水中一般,拧一拧都能滴出水来。   周芜和一位代号叫做096的国安部人员结伴而行,以驰珝高敏跳崖地点为圆心扩散寻找驰珝的下落。   他们没有走多久,刚跨过一条山体形成的小溪流时,一颗小石子突然从山上面滚落下来,一蹦一跳的砸在了池水中。   周芜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096双腿刚跨入溪水中,而周芜跟在他的身后正也打算往前走。   周芜话音刚落,山中传来阵阵的轰鸣声,096感受到溪水越来越湍急,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安,忙出声道:“好像我们遇到泥石流了,快往山上走。”   泥石流主要是受连续降雨、暴雨,尤其是特大暴雨集中降雨的激发,也吻合他们现在的状况。   周芜神色立刻紧张了起来,096立即从溪水中出来,他们还没来得及过多的商量对策往哪里跑,突然山顶滚滚而来一阵泥石流,气势地动山摇。   096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只对周芜吼道:“快跑,快往山上跑。注意一下,看清位置,有的山坡土质松软,也有泥石流的风险。”   两个人拼命的朝着远处高一点的山坡跑去,周芜的速度自然是不及096的,拼命卖搭步子往前跑,感觉心脏扑通扑通的快跳到嗓子眼了。   但是他们真的倒霉透顶了,他们现在的位置是处于两山之间的山谷中,是地势最低的地方,就是属于跑都不知道往哪里跑。   泥石流凶猛的往下扑去,泥沙中夹杂着石头,带着呜呜的吼叫声,从山沟铺天盖地的卷来。   一旦他们被卷入泥石流中,那必定是凶多吉少。   他们这里没有什么高坡,周芜的腿脚速度也根本跑不过这泥石流,跑着跑着周芜突然发现自己前面竟然有一棵非常高大的树木,一眼望去,大概有成年男人环臂那么粗。   周芜忘了一眼身后即将席卷过来的泥石流,知道自己再跑也跑不过这泥石流,便只能抓住自己眼前的这一根救命稻草。   爬上这棵树。   周芜冲着096喊道,但是泥石流轰隆瓦解滚动的声音太过于巨大,将他的声音吞没。   096跑到周芜前面,回头望了一眼周芜,见到周芜正在往树上爬,朝着周芜的方向怒吼道:“不能上树!”   周芜对于泥石流真的一点逃跑常识都没有,因为泥石流爆发威力巨大,很有可能会把整棵树木都冲跑,而且阴雨天往树上跑,被雷击中的概率也会大大提升。   但是这种危急关头,他听不见周芜的声音,周芜自然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现在也来不及回头去把周芜拽下来了,他自己这都是泥菩萨过海——自身难保。   他只能在心中暗自期望这棵树木够粗壮,根扎的够深,不被泥石流冲倒,周芜爬上树能够平安无事。   等到泥石流过去之后,他再来回头找周芜。   他现在的情况甚至比周芜更要危险,周芜好歹还在一棵树上,在都没有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双脚还踩在平地上,等到泥石流猛地冲了下来,一定会将他整个人卷跑。   周芜幼时便学会爬树,儿童时期也像每个孩子一样,上树乱爬摘果子,活脱脱淘气猴转世。   他现在抱着树干,冲跑的劲,三两下便够到了树枝,爬上了那棵大树上。周芜刚在这棵粗树找到了落屁股坐好的位置,山上的泥石流便滔滔的滚了下来。   幸好这棵树木枝干粗大,根也扎的很深,竟然活生生接住了泥石流的冲击,并没有被泥石流冲倒。   当然,这一股也并不是那种冲毁房屋的强大的泥石流,否则周芜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躲过这一遭,用第一机位的视角体验泥石流的观看。   周芜看到095跑得越来越远,在心中暗自祝福着095能够平安无虞的脱险。   大约过了一两个小时之后,天空上的淫雨霏霏逐渐小了起来,等到后来竟然停了雨,这接连好几天的雨,竟然在这个时候停了。   虽说天上仍旧是乌云密布的模样,但是山林间穿过了一阵清风,周芜躲在树上被清风吹得有些瑟瑟。   周芜现在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等待雨停之后,山上的洪水全部被排泄出去,等那个时候泥石流自然便停了。   周芜在树上呆了一夜,幸好随身背着的背包里面有取暖的衣物,不至于让他挨冻感冒。   等到第二天上午九点,这处山上的泥石流终于彻底没了,周芜呆在树上,谨慎的又观察了一个多小时,吃了一些压缩饼干填饱肚子。   周芜跳下树去打算寻找096,同时,他也更加的不安,因为如果驰珝出了什么事被滞留在山上,遇到泥石流,情况会更加危险,他必须马上找到驰珝。   周芜在山上迷失了方向,他只能顺着096当初消失的方向继续走了下去,大约是翻过了一个山。   天上竟然又开始飘起了小雨,周芜苦不堪言,他生活的几个城市都是属于平原城市或者是沿海城市,对于如何面对泥石流,他的逃生知识就比较的浅。   周芜直接往山上跑,同时,细心听着山上的动静。   周芜没有走多久,便看到前面的地上躺着一个人,他第一眼望去,便看到那人乌黑的短发。   周芜很难以描述他当时是什么心情,只感觉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一样,一下子抖擞精神了起来,就连肉体的疲惫感都忽略遗忘。   周芜快步朝着地上的那个人跑去,刚跑了五六步,周芜原本巨大的欣喜被浇灭了几分,因为那个人的身影和驰珝并不相似。   但是周芜不死心,他走到了那个人面前,那人的姿势是背微微卷缩着,周芜翻过他的身体,没有多想,其他的事情首先便是伸手去探他的呼吸。   还有呼吸,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周芜确定了他还活着之后,这才把注意力转向了他的面容,周芜伸手拨开了他脸上微长的碎发,将他脸上的泥点子也一并擦干净,露出了他原本的面容。   那个人的长相清秀儒雅,并不像驰珝那样带着与生俱来的攻击性,反而外人见到他的第一眼,恐怕会以为他是个好相处的人。   高敏眉头紧皱着,双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他的嘴唇却没有一点血色,身上的衣物早已经被雨水给打湿了。   周芜大惊,差点给了这人一耳光。   他捡到的这个人竟然是高敏!   周芜迅速地找寻了一下四周,很可惜并没有看到驰珝。   周芜想给他一耳光,绝对是下意识的想法,就冲高敏对驰珝下手,还带上驰珝起跳崖,绑架自己,另有图谋,不怀好意。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可不算是冤枉了他,周芜现在是将他当做敌人看待。   没想到冤家路窄,在高敏这么落魄的时候,竟然让周芜给撞上了。   此刻,天上又开始下起了小雨,而高敏的呼吸已经变得很虚弱,现在还陷入深度昏迷之中,都不需要周芜直接下手,把他丢在这里,他对不可能活下去的。   周芜站起身来,环视了一下四野,阒然无声。高敏的生命就掌握在周芜决策的一刹那间。   恐怕当初高敏在高速公路用强硬手段绑架周芜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日后有一天会落在周芜手里面。 第一百三十八章 态度刚硬的圣母   周芜冷漠的盯着高敏看了两秒钟,天空中仍旧飘着细雨,滴答滴答的溅落在泥土树叶中。   周芜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最终打开了自己背着的行李包,在里面翻找了一番,摸出了国安部重金打造出来的合金手铐。   这是国安部为了逮捕高敏特意打造出来的,即使他手上的力气再怎么异于常人,也不可能挣脱出这两个手铐。   周芜是不可能自己亲自动手弄死高敏的,高敏身上是背负着人命,他应该得到法律的惩罚,但实施者不应该是周芜而是法律。   这一点周芜想的很清楚,并没有任由仇恨冲昏头脑,周芜会把他亲自交给国安部。   周芜首先趁着高敏昏迷不醒,将他的双手铐上合金手铐,然后拿着高敏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半架半拖着高敏的身体。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他们必须要找个躲雨的地方,周芜的身体也不能再这样湿漉漉的环境中待太长时间,他身上的衣物都被水气给沁湿了。   不过老天爷终于眷顾了周芜一次,他们没走多久便看到了一个洞口,这洞不算太大,但是能够容下两个男人躲雨。   周芜觉得这个洞可能是某种大型动物曾经留下来的,洞口现在长满了荒草,那么大概率曾经居住过的大型动物早已离开这里。   周芜将高敏抬进了这个洞口里面,洞口里面地势微高,竟然地面还没有湿。   周芜将高敏丢在了一旁,把自己湿漉漉的雨衣脱了下来,这个时候停止了走路运动,周芜终于感到了寒冷。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肌肤上格外不舒服,裤脚上也全部都是泥点子,周芜决定整一点取暖的东西。   周芜本来是打算把自己背包里面的蜡烛点燃,就算是暖暖手也是好的,后来余光又看到了洞口旁边有一些干死树枝,可能是曾经被这个洞穴的动物主人用来遮掩洞口的。   周芜手脚很勤快,将这些树枝收集起来,用力掰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升起了一个小火堆。   火苗在树枝上跳动时,橘黄色的光终于使这个洞穴里面亮了起来,暖和的热意也扑面而来。   周芜冻僵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将身上的是外套扒了下来,放在旁边烘干。   他这个时候才有闲情功夫去管高敏,将高敏连拖带抱移到了小火堆旁,兀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周芜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目光朝着高敏的脸上望去。   高敏紧闭着双眸,脸色依旧惨白如纸,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他的喉咙里面似乎发出了咕哝咕哝什么声音,但是不成话语,周芜没有听明白。   周芜又打量了他一番,察觉到他并没有苏醒,那只是他潜意识的动作。   周芜甩开了他的手臂,在自己的背包里面翻找出了退烧药和消炎药。   现在环境艰苦,也不可能出去给高敏寻找干净的水源,周芜将高敏的上半身扶起来坐着,捏着高敏的腮帮子逼迫他张开手,强行将那药丸塞入高敏的口中。   “要是不想死,那就快点乖乖的吃药吧,不然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周芜一边费心费力的给高敏口中塞药,一边念叨着。   高敏似乎是在沉沉的昏迷中听懂了周芜的话,也并没有反抗,乖乖的将那些消炎退烧药吞了下去。   ————   滴答。滴答。   似乎在他的梦中始终有这么一道声音。   滴答滴答,延绵不绝,不曾停息。   雨还没有停吗?   高敏心中想到,他的意识渐渐清醒,接踵而来的是肉体疼痛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高敏缓缓的张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快要烧尽的柴火,温暖的热意包裹着他的身体,全身上下都疼,但是在那样的火光旁,身心都是暖洋洋的,不想动弹。   这是在哪里?   高敏并没有失忆,他绞尽脑汁的回想着自己昏睡前做的所有事情,直到他体力不支,摔倒在草地上,这才陷入了深度昏迷。   按照这样的情况,那他是属于被人救了吗?   高敏恍惚的坐直了身体,目光在这个窄小的山洞里面四处张望着,然后便像是震惊到了一般停滞在一个身影身上。   这个山洞就只有这么大,周芜却裹着衣服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头歪在旁边的泥土墙壁上睡觉。   原本是周芜救了他?   这个想法浮现在高敏的脑海里面,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在他的印象中,周芜就像是依附在驰珝身边的菟丝子一样,只是在他计划中很微小的一个存在,离开了驰珝之后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却有想到他会跑到华夏广袤国土的这个不起眼小角落里面,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一直追随驰珝,到这种地步。   高敏觉得这人很没有脑子,他早就知道驰珝的很多财产和股份都转给周芜了,甚至就算是死了,遗产也是周芜的。   驰珝现在下落不明,他不趁机去把驰珝的钱捞到手,陪着国安部的人跑到这里来自讨苦吃,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与其去讨好其他男人当菟丝子和金丝雀,还不如把钱捏在自己手里实在呢。   当然,高敏是不能理解驰珝和周芜的彼此意义的。   周芜对于驰珝的那么多钱毫无概念和想法,在他的认知里,他是穷过的,他觉得生活是不能缺少金钱作为物质基础的,但是除去生活水平所需要的金钱之外,他便对以外的金钱没有什么渴求。   就算驰珝给他快五千的短款夏装高定,最终也和他自己从淘宝淘来的30元两件的短袖放在一起。   高敏坐起身体时,手上的合金手铐不免发出清脆的声音,周芜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朝着高敏的方向望了过去。   措不及防,两人四目相对,周芜的目光格外平淡冷静。   高敏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竟然铐着手铐,他的脚上都铐着一个稍微有些长的脚铐,高敏动了动身体,很显然,正常行走是不受限制的,但是要想跑,那就绝无可能。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他铐周芜的手,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是周芜铐他的手,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高敏微微挑眉望着周芜,突然生出了一些兴趣来,冲着周芜道:“师弟。”   听了这话,周芜微微皱眉头,他朝着高敏的方向走了过来,冷淡开口道:“少凑近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用着高敏曾经回答他的话怼高敏。   高敏笑了笑,他脸皮厚,丝毫不把这话放进心里:“我都这样了,能有什么小心思,不过是想向学弟讨口吃的。学弟,有吃的吗?我饿了。”   周芜背包里面还有压缩饼干和罐头,便朝着背包的方向走去,掏出了一袋压缩饼干和一个罐头递给了高敏。   再把高敏交给国家,之前他是不可能私下虐待高敏的。   高敏也确实是饿了,一点斯文形象都不顾及了,大口大口的将那些食物吞入腹中,这才感觉原本空荡荡的胃里被填补起来了。   火堆的火还并没有熄,周芜又在里面丢了俩根柴火,用树枝拨了拨烧过的火炭,火星溅起,火焰中树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高敏问周芜:“你救了我吗?”   “嗯。”   高敏坐在火堆旁边抖了抖衣服上沾染的灰尘,衣服还是半干不湿的贴在他的身上,让人很不舒服。   “周师弟,怎么光顾着你一个人取暖,连个外套都不舍得给我,好狠的心,我还是一个病患。”   周芜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人,忍不住出声提醒他的身份:   “你是落到我的手里,是阶下囚,不是我的大少爷,你是不是没认清自己的身份啊?我为什么要把衣服给你?”   高敏第一次碰到这么铁石心肠的圣母,凄凄惨惨道:“好吧。”   周芜没有理会高敏,又伸手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合金手铐脚铐,确定毫无问题之后,便想离高敏远一点点。   周芜其实很想向高敏打听驰珝的下落,但是高敏和驰珝是仇敌。   其实如果高敏想要告诉驰珝下落,报答周芜的救命之举动,那他早就主动的告诉周芜了。   现在周芜去问,他也未能告诉周芜真相和一切发生的故事。   所以现在的周芜努力不去听,不去看,不去想,一心期望着国安部的人能够成功的找到驰珝。   高敏看到周芜躲他如躲瘟疫的神色,突然心血来潮,他对周芜说道:   “虽然我们只有两面之缘,但是每次相见你都能给我带来不一样的印象和惊喜。周芜,其实说实话,如果我们站在一条线上,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高敏的声音吐词清楚,绝不存在于周芜幻听的情况。   周芜反应很大,一下子站直了身体,连漆黑的眼珠子也茫然的睁大了,圆溜溜的,似乎十分难以置信:“你这是斯德哥尔摩吧?我是绑匪,你是人质,现在你说你对我有意思?你的小心思不要太明显了吧?我看上去是那么愚蠢,渴望爱的人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们做一个交易   这是救了高敏一回,他就要以身相许吗?太离谱了,这种剧情怎么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周芜心里嘀咕着,这就好比癞蛤蟆跳在脚背上,不咬人,但膈应人。   周芜一脸难以描述的扭曲表情,高敏对于他的话无动于衷,甚至望着他的眼眸,低低的笑了起来:   “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呢?世人皆有倾慕的感情,我为什么就不可能有呢?就因为我做的那些事情,所以否认我拥有普通人所拥有感情吗?”   周芜倒也不是歧视高敏的感情,他义正言辞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了解了,我也不可能否认你自己的主观感受。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彼此很相爱,再者目前我的内心更偏向于ao恋,虽然能尊重但是自己不太能接受oo恋。”   高敏抬起他的头,仰视着周芜的面容,身旁的火光似乎在他清秀的面孔上镀了一层柔和的颜色,像是18世纪西方油画里面的俊美少年一般,光和影揉杂,掩盖了他身上那股戾气,五官也在光影的修饰中,让人挑不出一点瑕疵来。   “哈哈哈哈那真的好可惜啊,周芜,师弟。”   高敏虽然是在笑着,但是他言语中的语气很明显又问题,周芜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又听到他说:   “我本来是堂堂正正的alpha,你以为我想当一名omega吗?如果这世上的第二性别都有得选的话,谁他妈愿意去当一名omega?一名走在路上都有可能随时会被发情的alpha扑倒强jian的omega?   要是没有这发生的一切,我或许会成功的大学毕业,找一份好工作,我或许会和一个omega结婚生子,拥有属于我自己的小家庭。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被这个世界当做异类一样排斥。”   周芜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一刻理智冷静了,他的声音也很镇定,他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   “高敏,你同我说这些话,就是想博得我同情和心软吧?我劝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你杀人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我也不可能放虎归山。”   但是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声音都在颤抖,连他无法说服自己。   高敏听了周芜的这话,他的反应不是很大,甚至连脸上带着的浅笑神色都没有变,只是微微移动了一下坐姿,将被合金手铐铐住的双手摆放的更加舒服一点。   “我本来性取向就是omega,喜欢上一个omega是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吗?一切罪孽的源头是我吗?都是因为驰家人因为驰启东才会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凭什么他们驰家人现在还能平平安安的用那笔沾着人血的钱享福过好日子?周芜,你告诉我?”   周芜心中五味杂陈,原本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疑问在今天也逐渐浮出了水面。   他原本就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当初驰珝…告诉他的是驰启东实验室成功制造出了一名顶级alpha,这也是驰启东一直以来的目标,那么他实验的对象都应该是alpha。   可是作为遗留下来的成功实验体高敏,他为什么是omega的形象现身于大众视野面前?   周芜追问高敏,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周芜这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高敏在刚才的放声大笑宣泄中,眼底泛过了一抹水意,神色几乎接近癫狂。全身上下透露出来的气息也是阴森黑暗的。   高敏仰着头,双手盖在了脸上,似乎在努力平静着自己的情绪,声音如同淬了毒一般,刺得人耳膜疼:   “哈哈哈哈哈你们不会真的被驰启东忽悠了吧?制造顶级alpha的方法根本不存在,这个世界上只能制造出顶级omega。很惊喜,很意外吧,师弟?没想到一个世界永恒不变的权利法则,竟然会在这个时代改变。”   周芜大脑极速运转,一瞬之间,脑海里面想过很多的念头。高敏虽然现在精神疯疯癫癫,但是他的吐词清晰和语言逻辑自洽,周芜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言语中的重点。   所以就是说,那个实验方向是不能造出超乎常人体质的顶级alpha,只能造出超乎常人体质的顶级omega,甚至被改造后的高敏,即使是一个omega也能和体质优胜于寻常alpha驰珝打个平手。   不,未必是打个平手,因为当时他们的争吵和打斗,因为外部因素人员的介入而被迫停止了,不然这场打斗最终是谁获胜,谁不能妄下结论。   周芜反思,为什么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和重点都是放在alpha身上?是因为他曾经和驰启东接触过,驰启东那个人极致的大A主义,所以他下意识认为,驰启东手里面的这个实验只会制造出他最向往的顶级alpha。   至于omega和beta在他的口中,在他们alpha眼里,是根本不值得一提的存在,是社会的底层和垃圾。   驰启东那么大A主义的人,怎么会制造出一个强度超过alpha的顶级omega呢?   周芜似乎回想到了十几年前,驰启东曾经信誓旦旦给他洗脑的内容:“……alpha是天生的领导者和支配者,他们拥有优秀的遗传基因,智商超群、体能充足。   这些优势让alpha们大多能够轻而易举站到社会的顶端,如果将社会划分为金字塔的结构,那么顶端由大量alpha和少数beta构成……”   事隔多年之后,周芜的三观已经在他的生活实践中完全被养成。再次回想起驰启东当时鄙夷omega吹捧alpha的嘴脸,只想呵呵。   如果制造顶级omega的方法或者试剂公之于众,社会上出现了无数个顶级omega,他们拥有普通abo人所不能具备的体质。   按照驰启东的强者论,顶级omega在智力和体能上面超过了alpha,那是不是等于,顶级omega才是食物链的顶端,他们比alpha更加适合做这个世界的领导者。   这件事情公开将会是全世界的动荡,周芜现在便已经刻意预料到了,世界棋牌桌上的牌和筹码开始了新一轮的洗牌。   周芜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很飘渺:“他们当年在你身上做的实验,到底是什么?是怎么把一个活生生的alpha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高敏回答道:“他们一开始的实验便是想方设法把新发现的那个蛋白添加到人体细胞之中,但是根本不见成效,或者毫无作用,偶尔也有成功的半残次品也是像驰珝那种患上了alpha天生缺陷性信息素紊乱病。   他们第一次在我身上吃药的时候也是不成功的,直到第二次意外给我注射了促omega试剂,我竟然直接从alpha分化成了omega,而且拥有了超乎常人的力量。   他们很意外,紧接着便是永无止境的抽血和试验,最终得出来的结论是那个新蛋白活性最好的时候便是在omega体内,与omega激素相结合。像驰珝那种alpha,只不过是实验残次品罢了。”   高敏嘴角流露出一抹讽刺的微笑。   周芜紧接着,继续询问道:“那你们这次抓走驰珝,就是因为这件事?你们到底想要在驰珝的身上干什么?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高敏颔首,脸上流露出十分感兴趣的模样:“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师弟,我也没想干点什么,觉得这个世界不公平罢了。那些高高在上的alpha,是永远不能理解omega的。你说凭什么现在的世界法则是由alpha制订的,这又凭什么?这个世界的法则是由强者制定的,为什么我们不能成为强者呢?为什么那个法则不能是我们制定?”   周芜马上抓住了他说话的重点:“所以你们抓走驰珝,就是想要抽走他的鲜血,就是想要用你的方法制造出顶级omega吧?”   高领没有反驳他,侧面证实了周芜的推测。   周芜真的急得眼睛都红了,就算是身体再健壮的人,面对这样频繁的抽血实验,身体也会撑不住的吧?   高敏一眼便看出了周芜的着急,啧了一声,笑得流里流气:“其实嘛,我是和驰珝一起掉落到这个鬼地方的。我是亲眼看见看到他被人带走的,甚至还知道他被带到了哪里去。”   “要不这样,我们做一笔交易?你放我走,我告诉你驰珝的下落,这样我们尘归尘,路归路。你救你的驰珝,我做我的下水道老鼠,就算有人追究你,你也可以把所有责任都推咎在我身上。”   高敏说这话的时候格外轻松,明明双手双脚被铐着,一幅阶下囚的模样,却给人一种运筹帷幄的形象。   仿佛笃定周芜会同意这个交易。 第一百四十章 前途之路光明灿烂   高敏的神色特别笃定,这倒是让周芜有些好笑了。   周芜反问高敏:“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这个交易,现在是你落到我的手中,而不是我落到你的手中。”   周芜心里有些好奇,高敏和他说这么多话,是怎么认为他是个任人拿捏的蠢人呢:   “你说你看到有人带走了驰珝,那人却没有带走你,说明你那个时候意识清醒,知道他不是好人。能让你这么忌惮,而且对持续穷追不舍的,我只能想到m国人。”   “如果驰珝落到了m国人手中,就凭我单枪匹马去,也绝对不可能把驰珝救出来的,我还是要回头寻求国安部人员的帮助。既然如此,我还不如直接把你交给国安部的人,让他们从你的口中撬出驰珝的下落。”   “我虽然不是国安部的人,但是我知道世界上应该是有药剂能够让人意识昏迷,说出实话的。”   高敏给周芜耍这些小花招,但是周芜根本就不上当,他好歹已经是二十八岁的人了,又不是未成年的小青年,那么冒失冲动。   高敏微垂眼眸,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好吧,不过希望你们找到驰珝的时候,m国人还没有把他制成标本,你可不要低估了m国人对驰珝的恨意。”   周芜遮掩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指甲嵌进肉里带来钻心的疼痛。   高敏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八年前,就是因为驰珝,m国濛加州实验室多年来的心血付之一炬,那群美国人可恨透了驰珝……”   周芜猛地大跨步上前,一把拽住了高敏的领口,漆黑的眼眸中似乎迸溅着浓浓恨意的火焰:“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高敏,要是驰珝死了,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亲自杀了你。”   周芜不知道自己的手劲为什么突然变大了,一把把高敏从地上拽了起来,推着他往前走:“走,出去。”   周芜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尽快和国安部大部队汇合,然后去寻找驰珝的下落。   他总感觉时间紧迫,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高敏被周芜推的一踉跄,有那么一刻,他的神色愕然,没有想到周芜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他们一直在山洞里面说话,等到周芜再次偏过头观察外面的环境时,雨已经小很多了,只是偶尔落下几滴雨水,并不算什么大麻烦。   周芜便一手拽着高敏被合金手铐铐住的双手,一边向前走。   周芜和国安部的联络电子设备,因为躲泥石流的时候进了水,报废不能用了。   国安部的人,联系不上周芜也十分的紧张,有些人员曾经是特种兵转国安部人员,身体素质超乎于常人,冒着雨在山林中搜寻着周芜的下落。   周芜拽着高敏大约走过了一个山头,才发现他好像走反了,正好又绕回了武安部最开始扎帐篷的地方。   还有不少持枪的国安部人员在那附近巡逻,看到有人走过来,那些人立刻警觉起来。   周芜感觉自己可算是苦尽甘来了,他买着沉重的步子朝着,国安部人员走了过去,扬声喊道:“是我,我抓回了高敏。”   周芜眼瞧着国安部人员朝着他的方向越走越近,他的大脑有些发浑了。   他原本全心全意挂念着要救驰珝的事,把高敏成功的带给国安部,全凭着这一口气撑着,他才能走这么远。   现在他所有做的不能做的事都做了,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感觉眼前一昏黑,整个人便直接晕倒昏了过去。   高敏是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周芜身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高敏忍不住伸手扶了他一下,周芜滚烫的身体便倒进了高敏的怀中。   高敏这才感觉到他的身体肌肤异样的烫手,双颊也不知道何时染上了不自然的酡红,连呼出的气息都是温热的。   周芜是发高烧了。   周芜在树上度过了一夜,还淋了很长时间的雨,就算是铁人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有人直接从高敏手中抢回了周芜,然后一群人围着他,将他带回了帐篷里。   ————   周芜耳边始终有嘈杂的声音。   似乎有人在他旁边,一直和他说着什么,有人进来,有人出去。   但是周芜始终睁不开眼睛,那些飘忽的话语在他脑海里面也无法组成句子,他听不清别人在说些什么,他只是听到一片嘈杂声。   周芜时而大脑有一点意识时而陷入了昏迷,与外界没有任何的活动交流。   周芜感觉自己睡了一个好长的觉,好久都没这么舒服过。   周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的环境,耳边便传来了熟悉的人声:   “啊,你终于醒了。你这一睡便是两天,可把我担心死了。”女声格外的温柔悦耳,周芜偏过头去望声源,芮凌就端坐在他的病床旁的椅子上。   似乎她一直守着自己,直到自己醒过来。   周芜张了张口:“凌姨。”声音像是破铜锣嗓子,格外的沙哑难听。   凌姨的动作十分的迅速,侧身在旁边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了周芜,示意周芜先别说话,喝水润润嗓子。   周芜接过水杯低头喝水,听到芮凌出声道:“你放心,你亲自抓回来的高明已经被安排严密看着,他也交代了驰珝的下落。”   周芜瞬间眼睛亮了起来,期待的望着芮凌,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芮凌看到这样亮晶晶的小猫眼神,竟然觉得很可爱:“我把高敏交代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吧。原来这三是多年以来,经过了好几代人的研究,《重启文档》里面的药剂只能制造出顶级omega而不是alpha。   在高敏身份真正暴露在大众视野之前,谁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就连m国实验室那边的人,他们的实验也是南辕北辙。   而高敏是想要得到驰珝身体里面被激活的新蛋白,然后自己制造出无数顶级omega。他也不是为了什么alpha和omega地位人权平等,只是为了自己渴望的权利和势力罢了。   无论怎么说,他曾经都是alpha,现在变成了顶级omega,能力出众,再怎么如何也无法共情弱小的omega。”   周芜像是和高敏接触的时候,高敏和他说的那些话,接话道:“无法共情omega,甚至内心和驰启东一样狂妄自大,对于omega有着很深的刻板印象,认为每一个omega都是愚蠢软弱没有主见的人。”   听了这话,芮凌会心一笑:“是的,他但最终却是被一个瞧不起的omega给逮捕抓了回来。希望这事能让他改变自己的傲慢与偏见。”   芮凌眼底闪过一抹幽光,笑了笑,继续说道:“他本来想要制造出属于他自己的顶级omega佣兵团,但是却被国安部的人釜底抽薪,一锅端了。他趁机挟持着驰珝跳下了断崖。”   “不光国安部的人在找他和驰珝,m国那边的人也按捺不住,一直在寻找着他们的下落。   现在驰珝的下落已经知道了,就被藏在老挝北部的一个大毒枭老窝那里。国安部的人已经有人潜了进去,希望能和驰珝联系上,等待时机成熟里应外合,趁机逃出来。你放心,驰珝虽然受了伤,但是应该危及不到生命的,他还活着。”   周芜听到了那四个字“他还活着,像是听到了什么金玉良言一样,原本一直空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周芜问芮凌:“所以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是等他回来嘛?”自己有几斤几两,周芜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就算是去了,也只是给他们添乱罢了,只要国安部的人能够救回驰珝,再怎么他都愿意。   芮凌点了点头:“等,周芜,我知道你似乎一直处于一个很焦虑的状态,我们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等驰珝回来。我觉得你试着应该调节一下这个情绪,你在关心驰珝的同时,也应该适当的调节一下自己。”   周芜没想到芮凌竟然会和他说这件事情,不由得愣了一下,但是下意识颔首点头了:“好。”   芮凌和周芜说了一些话之后,便走出了周芜的房间,让周芜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下。   ————   芮凌说的调节情绪,虽然说得很轻松,但是在这种时候做起来,真的很难。   周芜无论做什么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起驰珝,脑补驰珝现在被m国人抓到后的下场。   周芜高烧退了之后,便可以向正常人一样上下地活动,身体素质也迅速回到了生病前,除了嗓子声音有点哑,没有发烧的症状。   周芜醒来的第三天,那天天气好的不得了,持续了半个月的缠绵阴雨于停了下来大山深处也放了情,苍穹之上白云稀薄,灿灿光芒便从千万棵树梢上照了下来。   刺眼的金色光轮在云层之中,周遭一切景物都似晨光微熹,沐浴在那样的金色光轮中。   前途之路,光明灿烂。 第一百四十一章 杀了他们   周芜的房间被安排在相对僻静的地方,平时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休息。   周芜盯着不远处的阳光看了好久,堪堪收回目光,他这格外僻静的小病房就有人来访了。   是芮凌和之前周芜在古堡监狱见到的那个负责人。   芮凌神色匆匆,大跨步走了进来:“小周。”   周芜目光在这两人之间来回转化,主动问道:“出什么事了,您脸色这么难看?”   那位穿着土绿色作战服的负责人,首先开口道:“周先生,其实今日来是想拜托你帮我们一件事。”   周芜的能力有限,能帮助国安部的人什么?除非是驰珝有什么麻烦,要周芜帮忙忙。   “您先说,如果有我能办到的事,我一定尽力相助。”   芮凌轻咳一身,面容格外严肃冷静,但是,精神劲却是像是被人抽走了很多。   芮凌主动开了口:“我们和驰珝联系上了,他受了一些伤,虽然不是大事,但是他好像进入了易感期,m国那群畜牲想要让他和m国的一个omega结合……”   周芜听到了这里,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神色格外难看,咬紧了后槽牙。   芮凌也是格外的恶心厌恶美国人的手段,伸出手捏了捏山根:“小周你放心,驰珝没有想碰他们的欲望,我们要尽快去把驰珝救出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早已经偏离了正常值。希望你很跟着国安部的人一起去解救驰珝,在驰珝被救出来的时候,你能够帮忙安抚他的脾气。”   周芜立刻斩钉截铁道:“没有问题,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周芜被国安部的人直接转移带到了那国人关押驰珝的毒贩老巢,那里好像曾经是一个巨大的制毒工厂,如今已经废弃了。   那里制毒工厂曾经为了避免有缉毒警方找到这里,所以地址路线格外的隐蔽,而且里面格外的大,听芮凌说,里面的路线也如同迷宫一样复杂,必须要跟紧国安部的人走,否则很有可能会在这里面迷路。   这次营救驰珝的计划是分两个队伍的,一个队伍是先潜入进去,直接去营救驰珝,然后把他带出来;另一个队伍是要正面对上m国那群人,吸引他们的火力和注意力,掩护着1队把驰珝救出来,然后将这个地方团团围住,一个m国人也不放过。   国安部这次行动,因为性质格外的特殊,所以带了很多人员,完全可以对m国那群人进行碾压式攻击。   周芜穿着和国安部人员一样的黑色作战服,黑色高帮皮靴,手上也佩戴了枪支和匕首。   芮凌还不放心,又拿着周芜给他穿了一层防弹衫,总觉得心绪不宁,仔细唠叨嘱咐:“无论发生什么事,首先保住自己的命是最重要的,一定要照顾好你自己,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拿什么和驰珝交代呀?”   周芜点了点头,芮凌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肯放过他。   他们首先,潜伏到制毒工厂附近的草丛和灌木中,等待着2队给他们创造时机,他们趁机直接冲进去。   之前就有内应伪造面容偷偷潜入这里,把这里面的结构路线都摸清楚了,甚至连驰珝关在哪里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们直接按照内应画好的地图闯进去,以最迅速的手段直接找到驰珝。   制毒工厂外面突然引起了一阵骚乱,周芜根本就没心思管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紧紧的跟在国安部人员后面,悄无声息的潜入了这个巨大的制毒工厂。   制毒工厂内部的地图,国安部人员已经熟记于心,他们很迅速的在里面绕来绕去,很快就来到了驰珝被关押的房间外面。   那个房间格外的宽广,听说以前这里是被用来堆积制毒原材料的地方。   正巧有几个穿着白色大褂的m国人手里端着铁盘,盘中放了几瓶药物,正在用英语交流着什么朝着那个房间里面走去。   周芜和国安部的编码为074的人躲在了排风口里面,彼此对视了一眼,决定趁机动手。   074悄无声息的从排风口钻了出去,那个排风口正好在那几个m国人身后,卡着视野盲区,而且没发出一点动静。   那几个人根本无法察觉。   074手里面拿了几枚危险的麻醉注射剂,这是国安部有版权专利的特制微小注射剂。   里面的麻醉剂药量能直接放倒一头成年大象,而且它的方式是惯性推入型注射,074手指夹住好几枚麻醉注射剂,直接甩了出去。   然后突然传来一阵微小的破风声,穿着白色实验服的m国人,似乎察觉到了,突然有一个偏头回望的动作,但是麻醉剂已经注射进他们的后脖颈了。   啪嗒啪嗒。有人倒了下来。   m国那群实验人员,手无缚鸡之力,直接成功被放倒了。   其余的安部人员纷纷从排风口跳了下来,将那些实验人员的衣服扒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伪装成m国人同类,让他们活动不那么显眼。   虽然他们的头发目前仍旧是黑色,难以变成黄色,但是他们只需要一个钥匙闯进这里就可以了。   至于像不像,那就不在他们所考虑的范围之内了。   074旁边人的代号叫做093,一名女alpha,她熟练的找出了一个监听设备,安装在了这个房间外面的墙上,这个监听设备是特意研发出来的,可以放大里面人谈话的声音。   他们现在就是要判断这个房间里面到底有没有驰珝,以及里面的人员到底多不多。   这个地方曾经只是一个制毒工厂,不同于m国濛加州实验室,这里的墙壁材质只不过是平日里普通的墙壁材料,并没有防窥听的功能。甚至连大门都不是后来高科技的虹膜识别,而只是用钥匙打开。   监听的声音立刻传到了每个人所佩戴的蓝牙耳机里面:   一个略微苍老的男人声音响了起来:“Alan,把这个omega带下去治疗。驰珝,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没有人回答他,过了很久,传来驰珝暴怒的嘶哑声音:“……滚,不要妄想给我送omega,不然我就亲手杀了他们……你送多少,我杀多少。”   紧接着稀里哗啦一片,是钢铁相撞发出的声音,似乎里面在打斗也似乎在挣扎,每一声相撞都似乎敲打在众人心上,让人觉得沉重喘不过气来。   “驰珝,你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们用其他手段了,再给他抽400毫升血我带走。然后给他上电击,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   周芜的情绪根本无法抑制,他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冲进去,将那些m国人都杀了。   国安部的几个人敏锐的察觉到了周芜的情绪不对劲,忙伸手拦住他,周芜刺激得双眼通红如血。   倘若不是为了救他的缘故,驰珝也就不会被高敏带走,在高敏那里被抽血虐待,从断崖上跳了下来,又落到了m国那群人渣手里面,紧接着仍旧是把他当做一个拥有活体实验细胞的容器。   周芜被093用手捂住了他嘴巴,发不出来一点声音,四肢也被禁锢着,眼眸情不自禁的流出了眼泪。   驰珝本来应该是高高在上的矜贵公子,这些肮脏的东西本不应该被他沾染,他就应该永远像是天上月檐间雪。   074冲着周芜动了动嘴唇,唇语道:“别哭了,我们替驰先生报仇。”   074抓起了躺在地上的m国人,将他身上的钥匙翻找了出来,直接走上前,打开了这个巨大的房间。   里面空间非常的宽阔,堆放了不少的高科技生物仪器,074扫了一眼,立马观察到里面的人竟然只有六位。   而驰珝就在最里面,双手双脚都被巨大铁链束缚着,像是一个囚犯,衣服也破破烂烂,接近于赤裸着身体。   一向最爱西装革履,打扮成发情开屏孔雀的驰珝,就连一个西装装饰袖口都有五十多个,何曾有今日衣不蔽体的模样?   这是驰珝最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的身体大大咧咧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所有人一眼便能看到他身上的伤,他身上密密麻麻都是伤痕,有被鞭子抽打的痕迹也有被刀割伤的。   有一个秃顶的m国老年人正站在驰珝面前,手里那些一个记录本,正在上面写着什么。   他们进来,有人抬头望了一眼,立刻便认出了他们身份:“他们是假的,有人闯了进来,快拉警报!”   她拍手拍响了紧急警报,在她这个动作进行的同时,074的枪也掏了出来,直接对向了驰珝旁边的m国人。   那个m国人是惊慌失措,想要趁机抓住驰珝做人质,只不过他已经老了,动作也不那么迅速。   074抬手一个点射,那位m国人头颅中弹,身躯倒在了地上,鲜血染红了,驰珝脚底下的地面。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这个操作难度系数格外大,驰珝就站在那位m国人身后,只要稍微不小心,很有可能会误伤到驰珝。 第一百四十二章 超级A的护夫周小芜   周芜他们一群人立刻冲了上去,束缚驰珝的铁链,用子弹根本打不穿,093掏出后背背着的激光切割刀,干净利落地进行切割任务。   警铃已经响了,外面不少人涌入了这里,那必须从这里杀出去,立刻逃离。   枪声大作,双方已经交火了,074收敛神色,半蹲身体,身形掩护在一台一米多高的铁壳仪器旁边,一面朝着那群m国人放冷枪,一面嘱咐着周芜:   “等下,我们用火力给你撕开一个小口子,093和142跟着你,先把驰珝带出去,我们在这里拖延时间。”   当时情况危急,双方已经交火了,驰珝还处于受伤状况,而周芜不过是个普通人,留在这里也只会是拖累。   驰珝不尽快转移的话,所有m国人的火力都会集中在这里,搞不好会来一场瓮中捉鳖。   只有让驰珝先逃出去,m国人,定会四处派人寻找,这样浑水摸鱼的同时,074这边的压力会小很多。   周芜点了点头:“好。”   驰珝手上和脚上的铁链已经被093用激光割断了,他滚烫的身体落到了周芜的怀中,原本俊美贵气的面孔,此刻沾上了血和灰,很是狼狈,也清减了不少。   驰珝在周芜的怀中,抬手指着旁边实验台,声音嘶哑难听:“旁边下面……有个暗道,用激光把锁心割断,从这下面走。”   093离那个实验台最近,低头仔细查看,确实发现地面上有一个暗门,立刻把激光刀按在了铁锁上面,轻而易举便将那个锁割断。   093掀开了暗门,冲着周芜道:“你先下去,然后驰珝下去,我断后,顺便你接应一下驰珝。”   周芜点了点头。   周芜身形比所有人都小巧一些,迅速的钻了进去,暗道下面还有一节铁杆楼梯,顺着往下爬,是一个很窄小的通道,倘若个子再高一些,便要低着头走路了。   他们三个人迅速从这里钻了出去,大约没走多久,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另一个实验室里面。   可能是因为周芜他们直接闯进了关押驰珝的实验室里面,m国人都调去了那里,这个实验室倒是没有人。   周芜见这里没人,只感叹老天眷顾,这下他们想要逃的话,会更加的轻松。   093在前面开路,判断外面的走道是否有,周芜搀扶驰珝在后面,尽量不影响拖累093。   驰珝虽然身受重伤,但是精神劲看起来却还好,驰珝把头倚靠在周芜肩膀上,低声说着:“去那台冷藏器旁边,里面有m国人研发的药剂,我们必须把它拿走。”   “什么?”周芜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大家都想着逃命,驰珝这幅伤痕累累的模样,竟然还惦记着m国人研发的药。   但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他,扶着驰珝迅速朝着那台冷藏器走了过去,动作十分迅速。   可就在这时,冷藏器旁边的小白门忽然被打开,有三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m国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竟然都没发现这个实验室旁边还挖了一个小的休息室,而他们进入这里的时候,其实这里是一直有人的。   周芜他们相比较那三个m国人的距离位置是离那个冷藏器最近的。   立刻有一个m国人动身冲向了冷藏器,他的速度格外的快,周芜眼前几乎是掠过了一道残影,然后他便出现在了冷藏器旁边。   这人难以达到的速度,周芜脑海里面立刻浮现出了高敏那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难不成m国人也制造出了顶级omega的药剂。   驰珝的速度也格外快,在那个m国青年手指接触冷藏器的一瞬间,驰珝的身体已经撞上了那个m国人。   驰珝出现了一抹寒光,那原本是国安部给周芜防身的匕首,周芜毫无察觉的时候,驰珝竟然摸到了匕首。   倘若那个m国人手指再慢半秒,驰珝能握住匕首,直接将他的几根手指斩下来。   紧接着093已经冲上去了,和另外的一个人厮打了起来,她手里面虽然有枪,但是那几个顶级omega移动速度太过于快了,就算枪法再准,也未必能伤到他们。   093几乎想都没想,直接冲了上来,因为他知道驰珝和周芜那两个人根本打不过三个顶级omega,如果驰珝或者是周芜被他们抓住当成人质,就算他手中有枪也不敢轻易下手。   驰珝虽然身受重伤,但是发情期的alpha本来就狂暴易怒,破坏力极强,她肌肤像是不要命般,和那个顶级omega撕打起来,因为手里面有匕首,甚至在打斗的过程中,隐隐占了上风。   驰珝随手抹了一下脸上的血,骂道:“他妈的,看老子不把你弄死。”   和他殴打在一起的顶级omega,口腔里面全是血水,瞳孔微微放大。自从他注射了进化药剂,原本羸弱的omega身体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在他眼里,普通人就如同是蚂蚁一样脆弱渺小。   没有一个alpha能动手够伤他。   他本来以为他现在是站在了人类食物链的顶端,是无数美金打造出来的顶级掠食者。   却没有想到,驰珝竟然能和他打的不分上下,甚至隐隐约约能够克制他。驰珝不过是这场进化中的残次品而已,怎么可能和真正的完美的实验室品相媲美?   眼前暴躁的alpha一拳拳朝着他挥去,他进化之后本来一直以不屑的眼光看待alpha,这个时候,从心底又生出了omega刻进骨子里的对alpha的敬畏和害怕。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分化好像并没有真正完成一样,他并不能绝对的碾压omega。   驰珝似乎像是一眼望穿了那个顶级omega   不过,虽然这样,但是驰珝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旁边的一个m国人也加入了战局之中,驰珝此时的情况相当于拖着受伤之躯,以一顶二。   驰珝朝着周芜的方向抛出了一个东西。   周芜甚至都不需要他的提醒,立刻伸手抬臂接住了那瓶小小的药剂针,只要拔开它封闭针口的胶体栓,便可以将这价值千万美金的分化剂注射进体内。   这支药剂落到了周芜的手里,那三个m国人的目光立刻转移到了周芜这个旁白背景身上。   周芜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这药剂落到m国人手里面的,但是那三个人的速度格外迅速,朝着周芜扑去。   周芜的速度比他们更加的快,拔开了胶体栓,闭眼将那针药剂注射进自己手臂的肌肉里面。   那针药剂分量格外少,几乎只过了两秒,注射器自动将药推进了肌肉中,注射剂变成空的了。   周芜将空的注射剂丢到了旁边,他做过这个决定,根本不需要深思熟虑,他内心十分的清楚,而且很明白。   这个进化药不可以落到m国人的手中,而现在他们和这三个m国人纠缠在一起,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离开,如果时间拖的太长了,他们只有三个人,绝对敌不过这里的m国人,甚至074那边也会被他们这里拖累。   驰珝和093都是alpha,最适合注射这个进化药的人就是自己。   周芜刚注射完之后,自己还没缓过神来,便被一个m国人一脚蹿倒。   周芜那个倒霉催的孩子,刚拿到了世界赠予的最大金手指,还没有使用,便开始被吊打。   那个m国人想要伸手控制住周芜的手脚,但是这算盘他打错了。   周芜虽然是一个omega,但是他的力气比寻常omega要大上许多,不光是少年时家里所有重活都落在他身上,锻炼而来的,他失忆之后,带着尚云琅远走他乡来到佴南海,起初也是靠这卖廉价劳动力获得金钱的。   他的力气在同年龄段的omega中,绝对算是第一梯队。   那个m国人根本无法控制周芜,注射进肌肉里面的药体迅速在身体每一个细胞中扩散,周芜感觉自己的身体渐渐在发烫,神智却格外清醒。   耳目明亮,甚至连挥拳的手臂都感觉格外的轻盈,他轻而易举挣脱了m国人的手,一下子把m国人掀翻在地。   一拳拳砸了过去,周芜眼前并没有男人呻吟疼痛的模样,他的眼前也看不到满地的鲜血,仿佛陷入了一个循环的怪圈里面。   他满脑海里面都是他闯入那个实验室里面,驰珝浑身是伤的模样,还那群畜牲的讨论:   “……不知好歹,就别怪我们用其他手段了,再给他抽400毫升血我带走。然后给他上电击,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这群人真该死,他们怎么不他妈下地狱?   周芜和那个m国人身体都属于顶级omega,而周芜常年在外劳动做过体力活的身体基础自然是比常年泡在实验室里面做实验的研究人员好。   同一水平层面上,那个m国人是打不过周芜的,被周芜一拳抡在脑袋上,彻底昏迷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亲亲老公   周芜这一边的压力瞬间减轻了,093和驰珝联手把,剩下的两个人也迅速解决掉了。   周芜扶住驰珝,脸色凝重:“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093很快回答了周芜:“这里面的药品和试剂还有半成品、原材料,都不能留给m国人,我们要全部带走。”   驰珝反驳道:“不可能全部带走,他们培养的原细胞,放在这种保险箱里面,没有领导人的指纹,是根本打不开的。”   “那这?保险箱都带走?”周芜皱起了眉头,他并不赞成这个方法,他们现在当务之急的就是赶快逃离这里,不能因为这件事而绊住了脚步。   否则他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白费力气。   驰珝轻声道:“炸了吧,你也不必惋惜,我回去会配合你们国安部做的实验,m国人能够在短时间内合成出来,你们也行。”   他这句话是对093说的,周芜这才想起来,国安部的人来营救驰珝也并不是毫无私心,制造顶级omega的药剂是不能落到m国人手里面,同时,华夏国也未必不对这个实验心动。   093闻言之后便从自己衣服里面掏出了一个小黑包,微微笑:“正巧,为了以防万一,我带了一点口香糖炸弹。”   周芜对于口香糖并不了解,对此还怀有迟疑的态度,因为m国人这个实验室虽然是临时搭建的,但是在有些方面还是安全系数比较高。   如果只是一块口香糖大小的炸弹,能将这个实验室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摧毁吗?   周芜不了解,但是驰珝却是知道的。   093口中的口香糖炸弹就是Composition-4,中文称为C4塑胶炸弹,落实爱好迷口中的C4。   C4是一种烈性炸药,挤压成任何形状,威力普通TNT的一点五倍。国安部人员手里面的C4为了实验携带的方便和运用灵活,外边附上粘结性材料。   在执行任务时,就可以非常方便的放置在非常隐蔽的部位,像口香糖那样牢牢地附着在上面。   利用合理布置,1000克C4炸药可以炸毁1000平方米面积的设施,这种塑胶炸药的爆速为每秒8千米,在它的毁伤范围内,所有的东西都将被炸成渣渣。   C4炸药能轻易躲过各种场合的X光机安全检查,鼻子灵敏的警犬也闻不出来,除非经过特定的训练,它还可以很容易地伪装成各种物品,躲过安全检查。   上次他们去m国濛加州就是用C4炸的m国那边实验室,只不过威力有点太强了,驰珝当时为了争夺二代细胞没跑及时,还被误伤了。   这次驰珝就格外重视,他对093说:“你先在这里面安装,我们先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安装完和074联系提醒一下,引爆之后,我们在出口会合。”   093并没有拒绝,因为现在周芜已经注射药剂分化成顶级omega,碰到m国人人数少的情况根本就不用担心,碰到人数多的情况,就算他在场也无法力挽狂澜。   他们兵分两路,不仅周芜驰珝不用在这里耗时间,而且自己一个人来去也更加方便快捷。   093起身走到墙边就要安装炸弹,周芜和驰珝则迅速离开了这个房间,周芜不太认识路,只知道大概方位,往他们原本约定好的出口走去。   还没走多远,只听到远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甚至周芜都觉得这间房子在摇晃,周芜被吓了一跳,立刻回头朝着他们离开的那个房间看去。   房间大门依旧完好无损,周芜提心吊胆,小声问道:“093怎么这么快就炸了?”   驰珝摇头猜测道:“不是093,这声音应该是外面传过来的,可能是国安部另一队人正在强攻进来。   这里不光有m国人,还有一群当地佣兵团,被m国人雇佣来的,手里面有枪,我们尽量小心,挑小路走。”   周芜忙把之前074亲自交给他的绘制地图掏了出来,塞到了驰珝的手中:   “你觉得我们该怎么走?”   驰珝捏着地图边走边看,突然抬头对周芜说了一句:“老婆,现在你变厉害了,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哦。”   这一个“哦”字百转千回,像是在和周芜撒娇,周芜听了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住了。   但是他望着自己眼前原本衣冠楚楚、光鲜亮丽的驰珝,变成现在这样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模样,很是心疼。   周芜心底升起了保护老公的崇高无上责任,手臂向上伸着,勾住了驰珝的肩膀,豪气万千道:“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驰珝现在还处于易感期,香喷喷的老婆在身边,他又不是柳下惠,怎么可能忍得住?   驰珝伸手揽住周芜的后脑勺,低下头轻轻的舔拭着周芜嘴角,然后手脚都不太老实,将周芜抱在怀里。   周芜先是一愣,然后整个人像是气球碰到了火,直接炸了。   拜托,他们现在可是在亡命时刻,驰珝天天脑海里面都在想什么?!这种场合驰珝是怎么有心情和他做这种事的?   074他们还在和m国人他们火拼,他和驰珝就在后方直接弹琴说爱起来了?周芜自己听了。都想给自己来一拳。   周芜直接伸手推开了驰珝,手指捂在驰珝的嘴唇上,拒绝了驰珝的亲吻。   “别亲了,快跑吧。”   驰珝神色看上去意犹未尽,还有一点不开心,周芜知道驰珝易感期的时候,心态更像是未成年的小男生,敏感暴躁易炸毛,只能顺毛撸。   周芜想要主动亲亲驰珝,只不过他和驰珝还是具有身体上的差异,驰珝个子高肩膀宽,周芜勾住他肩膀的时候非常艰难,偷偷在暗地里面垫着脚尖。   周芜的信息素无声的安抚着驰珝。   驰珝一下子就笑了。   周芜小声咕哝着:“不容易找到你,不要闹脾气了,回去我任你摆布,不说一个‘不’字。”   驰珝捏了捏周芜的脸:“好。”   两个人挑选了最保险的方法,顺着周芜074他们潜进来时候钻的排气管,小心翼翼的朝着出口方向爬了出去。   见到了制毒工厂外面的灌木丛林,仿佛重生的希望就在眼前,周芜和驰珝并肩朝着外面跑去。   身后的爆炸声不绝于耳,地动山摇,这个曾经毒瘤遗留下来的制毒工厂,在爆炸声中崩塌瓦解,粉尘四溅,仿佛冥冥之中有无形的一只手,将这一切推枯拉朽,摧毁殆尽。   驰珝和周芜牵着手臂,爆炸产生的火光映在他们身后,仿佛在他们漆黑的光影中镀上了绚丽的火光金边。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而身后的熊熊大火愈演愈烈,将这一切罪恶与丑陋吞噬在无边无际的火光中,化成一片灰烬。   那样炽热温暖的色调,大片大片的铺在了身后的背景上,枪声人声在身后频频响起,他们在爆炸声和枪声的混杂中,奔赴向了光明和自由。   周芜紧紧的握住驰珝的手,仿佛那一刻的时间被上天拉得无限久远,甚至让人觉得地老天荒。   周芜觉得就这样和驰珝并肩走下去,哪怕地老天荒,这辈子也未可不好。   ————   驰珝被国安部的人接应下来后,立马就被送进了治疗室,刚包扎完又被塞进了禁闭室。   驰珝的发情期还没过,国安部的人根本就不敢接近他,但是比那群m国佬有眼力见识很多,没有给驰珝随便塞omega,而是把周芜连夜打包塞进了驰珝的禁闭室。   周芜去禁闭室的前几十分钟,还抽空和芮凌见了一面。   芮凌手指摸了一下周芜的脸颊,脸色十分凝重:“我听国安部的人说,你注射了那药剂?”   芮凌这样的神态和动作并没有让周芜感到反感,反而,他闻到芮凌身上淡淡的香味,仿佛在芮凌身上感受到了母亲的柔软和关心,这是一种从来未有过的体验,周芜并不抗拒。   周芜点了一下头,解释道:“当时情况危急,那药剂是不可能让m国人拿到的,我便直接注射在我自己身上。”   芮凌的眼神格外的柔和,像是反杀一般落在了周芜的身上,轻轻的叹息一声:“我知道你没有选择,我是不愿意你和这件事一直牵连在一起,起初驰珝是没有选择他,必须如此。”   “而你,是因为驰珝,才被迫牵扯在这件事里面。你能去救驰珝,我是十分感激,连累了你,牵扯这件事,我也很抱歉。”   周芜忙道:“凌姨,都是一家人,不必说这话,我……”   芮凌按住了周芜的手,也按住了他继续说下去的苗头,神色格外认真:“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但我不能装作这些事没发生,你会驰珝做的所有事情我都看在眼里。   我希望你们永远能够走下去,但是如果驰珝以后对你有什么不好,我可以帮你离开他,有什么麻烦,都可以来找我,我会站在你的身边。” 第一百四十四章 是谁十八岁就跟了你(沫)   当前章节由于违规已被下线,暂时不能阅读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吃醋?   驰珝的易感期硬生生有十天之久,周芜感觉,时间太过于漫长了,他浑身上下都被驰珝的梨薄荷气息腌入味了,他和驰珝从禁闭室里面出来的时候,都还没有接受突然要穿秋装的冷天气,怎么一眨眼就从夏天到了秋天?   他还以为自己在禁闭室呆了快一个月,夏植那天去迎接他从禁闭室出来,贴心地解释:“是台风来了,带来了几场雨,所以天气凉了下来。”   驰珝坐在帕拉梅拉的主驾驶位,周芜在他旁边,注意力全在和夏植两个人拉家常上。   夏植眉飞色舞道:“对了,周芜,你刚从禁闭室出来,不知道外面的新闻。   你不知道,国安部官方出来发声,证明了驰总没有罪,还追加赠予你们这对情侣最佳公民勋章,说驰总为国安部的行动任务做出了重大贡献。”   “啊?”周芜有点惊讶,他倒不知道这件事,国安部竟然还会给他们发勋章?不过转念一想,倒也觉得很正常。   国安部虽然拿到了美国实验室那边的实验数据和研究成果,但是这些只是这项研究的冰山一角。   国安部要想往后顺利进行这项实验,肯定要和驰珝周芜保持良好的亲密关系,毕竟周芜是已经进化成功的顶级omega,而驰珝是携带着激活样品的人,要想提取那些新蛋白,必定要从驰珝身上取细胞。   “我们这些天算是一分钱都没要,义务给国安部办事,给这些光是口头没有实质性作用的勋章称号,也是应该的。”   驰珝则表现的很平常,似乎对于金子做的勋章,并不在意。   夏植想了想,驰珝说的话也没错。   这个时候,周芜主动开口问道:“在网上,国安部替驰珝解释清楚了没有?那么大的烂摊子,总不可能留给我们个人吧?”   夏植神情舒展,乐呵呵的回答道:“那是自然的,国安部都把驰总夸成了为了民族利益而言而忍辱负重潜伏在敌对势力那里,偷取情报,抓捕在华夏的疆域里面为非作歹的m国人。   原本那个高海道大儿子,才是有罪的人,竟然想要把那些偷出来的药注射到无辜的人身上,这反转真的谁能想到?   那些曾经骂过驰总的人,一个个被啪啪打脸,不敢说话,笑死我了。当初我在网上帮驰总说几句话公道话,就被一群神经病来谩骂,现在打脸简直让我晚上乐都睡不着。”   周芜的注意力全在夏植口中高敏的罪名,高敏明明是纠结了一群人,想要变成顶级omega,打造出omega军队,拥有和国家作对反抗的能力和行动,国家不可能会纵容这样的一支队伍,继续发展壮大。   那样华夏国的军事力量最终会落到一个人的手里,而不是人民的手里。   国安部现在替着高敏隐瞒这件事情,不想引起外界群众的恐慌和骚动,于是这件事便变成了高敏故意伤人罪,情节恶劣。   夏植叹了一口气:“这反转,谁能想到?不过高敏就算是有错,他的家人到底还是无辜的,他的父亲现在还坐在轮椅上,母亲瘫痪,那你两个孩子还在读书,哪里有能力扛起家里重担。”   周芜突然出声道:“我上次去高海道家,正好撞见有志愿者想要给他们家筹款帮助。我想着匿名给他家捐一些钱,他们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被生活逼到这个地步,那是真的走不下去了,而且高敏还要面对法律惩罚。   看不到一点希望,我怕高家人被逼急了,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这个想法好,这样的话,我也捐一点,至少能帮助一点是一点。我若是没看到,倒也罢,看到了就不忍心让这种事发现。”夏植点点头,又道,“我听人说驰临回来了,是要回来坐牢,这个消息真吗?”   周芜回想到上次在驰家大宅,驰老夫人提到过驰临回国的事,现在驰临的事暴露在全国人的眼皮子底下,就算想要塞钱找关系,也免不了他坐牢的。   于是周芜点了点头:“多半是要坐牢的。”   “那就好。”   周芜沉思着,夏植并没有察觉到周芜的情绪,笑眯眯道:“驰临铁窗泪是众人所属,驰总却风头正盛,我估计他坐牢都会被呕气死,对了,你可不知道现在网络上对于驰总的风评已经发展到魔幻阶段了,甚至还有不少中二少女少男想要嫁给驰总……哎哎哎,别生气啊小周,那群人就是幻想着自己能找个有钱的人……这谈不上喜欢和爱……”   周芜确实不太高兴:“怎么驰珝有这么多小迷弟小迷妹,我没有?”   夏植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哪有?自然十分公平,你不知道你之前参加那个带娃综艺被人扒出了身份,还有你开车去找高海道的时候,也被八卦网友拍了照片发在网上。不少人说你总有那种丧夫小寡妇的韵味,哈哈哈哈哈哈,我昨天还看到网上有个人说,他想要把驰总拿下,然后把你介绍给他总裁哥哥强制爱,说你长了这么一张伟大的纯情俏寡妇脸,就应该被强制爱……笑死我了……周芜,你这纯属于业务范围又扩大了。”   夏植说的眉飞色舞,丝毫就没在意驾驶位上的驰珝。   周芜“啊”了一声,有点不太乐意:“这届网友都在说什么鬼嘛!我连结婚都没结,怎么就丧夫小寡妇了?!”   坐在驾驶位上的驰珝手指缓慢握紧,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起先他听到“丧夫小寡妇”“介绍给他哥”“强制爱”,身边的气压便骤然降低,戾气和占有欲藏都藏不住。   驰珝心里不屑的想着:老子的人,想挖墙脚就算了,还想强制爱?老子都不舍得强制周芜呢?他又算老几?   但是周芜的那句“我还没结婚”,让驰珝的心情又降了三分,变得更为恼火了。因为周芜说的是事实,他们确实没有牢靠的婚姻证明,外面那群没有眼力见识的狂蜂浪蝶一个个都想挖他的墙角。   他根植于骨子里面,对于周芜的绝对占有欲,让他对于这件事情焦躁而又愤怒,他心里暗自想着,这次回去就算是坑蒙拐骗也要哄着周芜去跟他民政局领结婚证。   驰珝的怒火郁结在心,无法宣泄,他自然不可能对周芜发脾气,于是这股怒火就被他转移到了那名觊觎周芜想要周芜给他当嫂子的网友:   “把他的网络社交账号给我。”   驰珝突然出声道,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夏植被吓一跳,驰珝的情绪那么明显,他自然知道驰珝这是吃醋了,但是他还是站在他的好朋友周芜那边。   因为驰珝这样的人,出生在富贵人家,不缺吃穿不缺钱也更不缺床伴,从小到大都有无数人想要倒贴追求他。但是夏植自己是有私心的,他想要告诉驰珝,确实有不少人喜欢你,但是咱们周芜也不赖,有很多人肖想着周芜,所以你要是对周芜不好,自然会有人主动上前对周芜好。   夏植的神色有些为难:“这种……账号也太多了,网友的嘴嘛……见到长的漂亮的就想要调戏,一个个深究也太麻烦了,还是算了吧,驰总。”   驰珝冷冷的吐出了一句:“一个账号1000,提供当天转账,还有之前我不在周芜身边,你多多照顾周芜我了解,送你一套衣服的钱也转在你之前的银行卡里了。”   夏植听了这话,顿时喜笑颜开,这年头,谁他妈和钱过不去?   夏植一边心里心花怒放:“哈哈哈哈哈天空一声巨响,老奴闪亮登场,这种人傻钱多的,当然不容错过。   一边嘴里非常狗腿子地念道:“行,当然行,驰总,这事就交给我,我绝对包你满意。”   夏植这答应可不是随口答应的,立即便拿出了手机把那些胡言乱语的账号都转发截屏给了驰珝。   ————   他们聊了一路,先是把爱八卦的夏植送回了家,然后车辆往后倒,去换了一条路径,车辆的方向并不是驰家,而是驰家宅,他们要去驰老太太身边接走满满。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满满被养在她太婆身边过得怎么样?满满小时候很敏感爱哭,睁开眼睛没看到爸爸的人影就要哭哭唧唧,不知道这次了独立成长了没有。   他们去的时候,驰家老宅的人少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周芜迫不及待去见可爱的女儿,但是一进门便撞到了脸色苍白的驰临母亲,还在犹豫要不要和她打招呼?便被驰珝拉到了身后,周芜便闭上了嘴巴不多言。   周芜目光落到了二伯母身上,距离上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是高高在上的阔气富太太,此刻却一改往日的形象,发丝微微拧乱,眼角也生了不少的细纹,看上去一瞬间变老了不少。   这个时候,她这个驰家贵妇倒是和天底下所有操心孩子的母亲一模一样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驰临都是自作自受   二伯母看到周芜和驰珝,先是一怔愣,然后便冲上前来,声音凄惨哀切:“小珝,我求求你放过驰临吧,他在国外已经改了,他知道错了。”   周芜忍不住握紧了驰珝的手,驰珝垂眸望着二伯母,神色泰然:“二伯母这是什么意思?”   驰珝揣着明白装糊涂,二伯母之前便讨厌驰珝,此刻也只能忍着厌恶说好话,面上神色格外真诚。   “小珝,我知道驰临之前得罪过你,也嘴欠和你说过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上次把他送出国,他就已经知道错了,他以后真的不会再得罪你,碍你的路,我……我求求你放过他。”   驰珝整个人的姿势始终没有动,饶有兴趣的望着二伯母,即使二伯母低下身段向他求饶道歉,他也没有任何表示,那样戏谑的目光似乎在对二伯母说:还要说什么吗?   可惜二伯母此时已经哭得泪眼婆娑,没有注意到驰珝的神态:“他已经知道错了,他还那么年轻,可不能坐牢啊……这会是她人生的黑点,而且牢里面都是那些穷凶恶极的坏人,他怎么能和那些人生活。当初那件事是驰宇恒那个贱人教唆驰临做的,驰临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六神无主才会听信别人的坏话。”   周芜听了这些话,不由得心底冷笑,这二伯母口口声声说驰临错了,但是实际上根本就不知道驰临和他们驰家错在哪里了。   一口一个求饶,暗里说话的意思是驰珝故意报复驰临,驰临才摊上这件事?那驰珝何德何能能指挥着国家公职人员为自己所用?不知情的人听了这些话,倒还以为驰临是清清白白被人冤枉的。   还把锅甩给了驰宇恒,偏偏这件事驰珝曾经把来龙去脉告诉过周芜。   当初明明是驰临去酒吧泡了小o,仍旧选择醉酒开车回家,在回家的半路上撞到了高海道,当时他是属于醉驾的,所以见到出车祸后,直接选择逃逸。   那个时候驰宇恒回到驰家,迫切想扒结其他的驰家人,为了拉拢驰临,就主动给他出馊主意,直接砸钱威逼利诱高海道放弃追究这件事情。   当然驰宇恒现在已经死了,这些事情驰临胡乱编造,也没有人能拿出证明   驰临他们现在感到后悔,不是因为自己曾经做错了事而后悔,而是自己即将受到法律的惩罚而恐惧害怕,甚至他们对于高海道一家造成的不幸,毫无内疚同情可言。   这样自私自利的人,即使这一次没有遭受正义带来的惩罚,在下一个拐角也仍旧会因为自己逃脱法律制裁而鸣鸣自得,然后再次做出同样藐视他人性命的事。   而且,他们自己作死,还要牵扯上驰珝,就因为驰珝现在是驰家的掌权人就要替他们擦屁股?他们这样的负面新闻一爆出来,驰氏集团的股份跌了不少,至少蒸发了1.4亿美金。   驰氏集团现在虽然仍旧姓驰,但不是驰启东留下的家族产业,驰启东手里的驰氏集团早就在他爆出犯有叛国罪,车祸自杀之后,就一蹶不振,宣布破产,最后是被驰珝的公司吞并收购,才有今天的驰氏集团。   可以说,驰氏集团有今天的成就,都是驰珝流血流汗彻夜工作自己打拼出来的,却被一个不相干的人的负面新闻,股票大跌。   周芜和驰珝又凭什么要原谅驰临。   周芜内心这样想着,但是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于驰珝身上,因而他没有开口怼回去。   驰珝把二伯母声泪俱下的说词都听完,最终轻笑了起来,他的面容极其俊朗风流,原本的面容像是大刀阔斧雕刻一般,似是多情却最是薄情,此刻一笑起来,薄唇微微上挑,整个人原本冷漠的五官都生动起来。   二伯母见他笑,虽然感觉阴森森的,但是心想好歹他露出了笑脸,是不是说明这事还有商量的余地?   二伯母正打算再说一些好话,却听到驰珝说:“这才哪到哪啊?我早就劝诫你们,不要来招惹我,可是总有人命里欠揍找我的不痛快。现在被打疼了,就知道来哭着求我了?”   二伯母满脸惊恐的望着驰珝,脸色一片灰白,瞳孔骤然放大:“不,你不能这样。驰临好歹也是你的堂弟呀,你不能这样对他……”   驰珝讽刺的笑了笑:“不,我可以。驰启东死了我没什么不舍,一个堂弟又怎么样?或者,你们还是不信邪,还是想要在我面前蹦哒?”   驰珝此刻格外具有威慑力,即使面容再俊美也如同地狱走出来的恶魔一样,会带给所有人不幸:“不急,等他出狱,我再慢慢和他玩,相信当年的碧水湾车祸,二伯母你还记得吧。”   二伯母骤然尖叫道:“你个恶魔,你会遭报应的,你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驰珝竖起食指手指放在唇边,挑眉微笑:“那就拭目以待吧。”   旁边的佣人和保安十分具有眼力见识,立刻上前将二伯母捂住嘴,拖了下去。   现在在驰家真正能说一不二的是驰珝,而不是其他驰家人。   赶走了二伯母之后,驰珝和周芜走进屋里面,吴妈迎了上来,看到两人全头全尾的回来,感动得热泪盈眶。   吴妈因为要照顾满满,所以并没有回驰家,而是留在了老宅。   周芜忍不住出声问道:“吴妈,今天老宅怎么这么少?也没看到奶奶和满满?”   吴妈脸上流露出一抹晦气的神色,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周芜:“因为驰临要坐牢的事,二房家里是天天以泪洗面,在老夫人面前又哭又闹,求着要让老夫人想办法把驰临救回来。”   客厅除了周芜和驰珝,也就没有其他人了,吴妈声音微微压低:“张口闭口说什么驰临才是老太太的亲骨肉亲孙子,大少爷不是,让老太太不要胳膊肘往外拐,自己的亲孙子不疼,去稀罕别人家的孩子。   这事可把老夫人气的不行,老夫人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行,当时把驰家二房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回头就血压上升,喘不过气来。   可把满满小姐吓到了,抱着老夫人哇哇地哭,众人又手忙脚乱的把老夫人送去了医院。”   驰家二房为什么说这话呢,是因为驰老太太是继母,驰启东不是她亲生的,剩下的三个儿子才是她亲生的。   不过驰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并未老糊涂,是非黑白在她心里有杆秤,驰珝就算不是她嫡亲的孙子,她也照样疼爱。   驰临虽然是她亲孙子,但是干出这种藐视他人生命,违法犯罪的事,他也不会姑息放纵驰临,去给驰临解决麻烦。   而且驰临回国坐牢这事,本来就是她从一开始便坚持的!不过是二房人以为老夫人不会这么狠心,总以为这事老夫人会出手帮助驰临。   周芜眉毛拧了起来,心底恼火:“居然还有这事?驰临那一家都是不知好歹的,他自己做错了事,还要纠缠着奶奶,感情他酒驾撞人逃逸这事不是他自己做出来的,是所有人逼着他做的?奶奶本来就上了年纪,怎么经得住他们这闹腾?”   吴妈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可不是嘛,就是这个理。”   驰珝询问道:“奶奶现在还在医院?”如果老夫人现在还在医院,那他们势必还要再去医院一趟,看看老夫人的身体情况。   吴妈摇头:“没,老夫人第二天就出院了。老夫人和我说,她根本不想管驰家这些破事。转头就收拾东西,带着满满去旅游了。”   “旅游?”这事倒是周芜从未预料到的。   驰珝也吃惊,对着周芜笑着解释道:“奶奶自从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就很少出去旅游了,没想到这次还让老太太亲自萌生了去旅游的想法,估计是二房那群人是真的烦,去哪里了?”   “曦城,那里新开了一家迪士尼水上乐园,里面有满满喜欢的公主,满满一听说去那里玩可高兴了。”   周芜又关心的问道:“她们一个八十多岁高龄的老人,一个蹿来蹿去的小屁孩,去这种大型的游乐场玩,最怕磕磕碰碰了,她们带的保镖多不多啊?   吴妈宽慰道:“多,这老宅一半的人都跟着老太太去公费旅游了,放心吧,一路上都没出什么事。”   “那就好。”   既然老太太出去玩了,势必这次要和小重孙在外面多旅游几天才回来,驰珝和周芜离开了驰家老宅,开车回了他们家。   吴妈也跟着坐他们的车回家了,周芜坐在副驾驶上,感觉人从来未有的安心和舒服,仿佛这些天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松懈了下来。   从骨子里都散发出了放松的懒散,他的生活像是一下子从惊险刺激的烧脑电影,变成了那种家里长家里短的温馨小剧。   他们回嶂城比较急,国安部给他们安排专门保护车厢,连夜一路从首都坐火车回的嶂城。周芜精神上很疲倦,格外轻松地在车上睡着了,到了家也还没醒,吴妈有点犹豫,要不要叫醒周芜。   驰珝却是把周芜腾空抱了起来,任由他继续睡着,大步朝屋里走去。   中途周芜清醒了一秒,眼睛还未睁开,闻到了驰珝身上熟悉的淡香味,继续昏沉的睡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绿茶驰珝   知道了驰珝和周芜回家的消息,驰老太太喜出望外,带着满满一老一小,早早结束了旅游,第二天便回了嶂城。   满满年纪还小,网络上传得沸反盈天的事,她丝毫不知道,这些天在外面没心没肺地玩倒是没晒黑,脸蛋更加圆润了一圈。   本来她早就该开学去上幼儿园了,但是驰老太太担忧驰家正乱着,孩子两个父母都下落未知,怕有人对小孩子动了歪心思,便没让满满去学校,请了一个女beta家教老师。   满满从假期玩到开学,整个人简直玩疯了,被太婆牵着手送下车,看到周芜和驰珝的时候,整个人像只小兔子一样,窜到了两个人的怀中。   “驰爸爸,周爸爸。”满满甜甜地喊着,驰老太太总觉得人生一个任务终于算是圆满,她也算是亲眼看到驰珝这个孩子,一步步走来成家立业,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庭。   驰老太太在驰珝家吃过晚饭后,就主动提出要回家,周芜担忧驰家二房那些三观不正的人继续纠缠驰老太太,便出声挽留老太太在此歇几天。   老太太却摇头拒绝了:“不了,还是自己家住着习惯,那群人不敢在我面前胡乱来的。以后你们要多回来老宅玩,把满满也带着,我稀罕死了满满。”   满满听了这话,也装成小大人模样,笑眯眯道:“我也稀罕死太婆啦。”   周芜坚持无果,便只能同意老太太的话。   ————   尚云琅在外三年基层工作终于完成,不日便回到了嶂城,还是周芜他们三个人亲自去机场接的他。   他因为在外调基层的时候,做出了不少杰出政绩,他的事业也迎来了上升期,以后估计外调其他省的情况就比较少了。   满满被送到了尚云琅家,让他们亲父女俩更多的交流,建立感情。   满满走了之后,周芜感觉整个驰家都貌似被她搬空了一般,偌大的房子里空荡荡的。   第一天是觉得轻松了,之后几天便是想念,吴妈也觉得很不习惯,每日饭菜花样都少了很多,仿佛一瞬间,感觉自己老了。   周芜在家浑身不舒服,于是趁着有一天驰珝被困在公司加班,拎着他9.1寸的小行李箱便跑到了尚云琅家住,先斩后奏。   等到驰珝凌晨两点开车回家,掀开被子,没有看到自己香喷喷的老婆,异常焦躁给周芜打电话问他在哪里,周芜当时睡的正熟,打到第三个电话的时候才接通。   周芜睡眼朦胧,说话语气软绵绵的,轻飘飘告诉驰珝自己最近在尚云琅家住,让他自己一个人早点休息吧。   驰珝还没开口说话,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周芜便把电话给挂了,这可把驰珝气的牙痒痒,大半夜这不可能把周芜从尚云琅家里抱回来,只能满腹恼火地睡觉。   周芜第一天在尚云琅家睡的,第二天晚上在尚云琅家刚洗完澡打算睡觉,尚云琅突然朝着窗户外面望去,然后朝着周芜喊道:   “小芜,你快过来看!”   周芜当时正坐在沙发上抱着满满陪他玩玩具,闻言放下了满满,朝着尚云琅的方向走了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尚云琅撇撇嘴:“这什么动静你自己看嘛。”   周芜顺着尚云琅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他们楼下路灯旁边停了一辆车。   按理说,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尚云琅这房子是周芜三年前亲自出面租的房子,那个时候他们手里都缺钱,所以租的房子格外偏僻,算的是老破小,不过独居空间还是足够的。   因此,这个破旧的小巷子里面,八百年都不会出现那辆崭新的帕拉梅拉!而且和驰珝新买的车型号一模一样。   满满好奇的也凑了过来,扒着窗户框,童言无忌道:“那不是驰爸爸的车吗?”   周芜一时语塞,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满满。   他们现在是在三楼,可以清晰地看到那辆黑色帕拉梅拉的主驾驶位坐着一个男人,车窗半摇下来,他的手从车窗升了出来,指尖上有光点忽明忽暗,昏黄的路灯光影绰约洒在他露出的面容上,明和暗的光线泾渭分明突显他的五官轮廓更加分明锋利,那副场景像是哪部苦情剧的画面。   尚云琅有些好笑的望着周芜,乐吟吟道:“怎么办啊小芜?驰总都追到了楼底下,他这也没和你发个消息,要是你没发现,可能他在这楼底下等你一晚上。”   周芜皱眉:“我都跟他说了,在你这里住几天,他真是的……唉,算了,你等我一下,我下去一趟。”   尚云琅没说话,周芜在玄关处抓了一件外套套在身上,便噔噔噔的跑下了楼。   尚云琅看着周芜匆忙离去的背影,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他从第一眼见驰珝的时候,就知道驰珝这人在周芜身上有一种很强的占有欲。   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满满从只会哭的小屁孩都变成打酱油的小姑娘了,驰珝仍旧是这样。   尚云琅回想起自己那失败的婚姻,对自己不管不顾甚至家暴的前夫,也不知道周芜和驰珝他们这段感情到底是否是正常的?   白天气温还算暖和,只穿一件长袖就可以了,等到夜深,气温变骤然的降了下来。   周芜虽然穿了一件外套,仍然感觉一丝丝的寒意,昏黄的路灯照映在他的脚下,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周芜走到了那辆黑色的帕拉梅拉车窗旁边,驰珝西装革履坐在主驾驶里面,正巧抬头,两人目光相对。   驰珝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周芜推测他刚才应该是在抽烟。其实自从满满在他们身边生活时,驰珝就把烟戒了,因为怕小孩子吸二手烟对肺不好。   周芜刚张嘴,驰珝仿佛猜到他要说些什么,率先开口回答道:“心情不好,所以没忍住,只抽了半根,风也抽了半根。”   周芜本来气势昂然地从三楼冲了下来,他以为自己和驰珝会因为彼此私人空间的事吵一架,但是现在的情况却出乎他意料。   他似乎和驰珝吵不起来架,看到驰珝给他示软的模样,他就算是有满腔怒火也冲着驰珝发不出来。   驰珝从车里走了出来,嘴角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神色格外从容淡定,这副模样像是他们今晚即将约会一般。   他们两个就站在车旁边,心平气和的说话,周芜率先出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驰珝伸出手,主动地牵住了周芜的手指,他的手指干燥温热,肌肤触碰格外疏忽。   两人离得格外的近,近得周芜觉得似乎只要驰珝主动低下头,便可以亲吻到他。   驰珝回答没有半分欺瞒:“我不放心。”   周芜耐心问道:“为什么不放心?这里虽然有些破旧,但是监控安装得很齐全。而且我不是一个人居住,还有满满和尚云琅,我们之间可以互相照应……”   “不,周芜,你很招omega喜欢。”   周芜眨巴眨巴了一下眼睛,呆呆望着驰珝,他完全理解不了驰珝的逻辑,也猜不到驰珝下一秒要和他说些什么。   周芜这副模样,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可爱,倒映在驰珝的眼眸中。   驰珝眸色深深,格外认真地对周芜说:“高敏即使从alpha变成了omega,他也挺喜欢你的。尚云琅曾经也和你结过婚,明明这个世界上oo恋只是少数人群体,你却格外招omega喜欢。   你为什么觉得我跟放心?你和尚云琅曾经是法律上的夫妻,而我们不是。你失忆的八年都是陪在尚云琅身边,而不是我。   你也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你这辈子非我不可,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变心?”   周芜感觉驰珝的话像是在用针扎她自己,周芜反问道:“那我要怎么说怎么证明?我本来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无需多言,你却在怀疑我是否对你三分钟热度,是否在未来变心?   如果我没有非你不可,我为什么还要跟着国安部掺和?明智保身,卷着你的钱这一辈子都会过的无比舒坦,我为什么还要自讨苦吃呢?   你是不是要把我的心剖出来给你看,你才能知道我的感情?你对于十成十的爱我也十成十的爱你,我觉得这些不需要解释。”   驰珝轻声道:“我知道,但是我没有安全感,你不在我身边,我总幻想着无数次失去你。”   周芜说不出来话,怔怔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最终周芜还是向驰珝低了头,他见不得不可一世的驰大少爷在他面前流露出这样的神色,总让他忍不住去回想当初他失踪的那八年,驰珝一个人是如何度过的。   周芜坐在车上,给楼上的尚云琅发消息:“我今天回家,就不在你这里休息了。”   尚云琅瞬间秒回:“好。”他就知道,驰珝完全把周芜拿捏得死死的。   驰珝嘴角在周芜看不到的地方,微微翘起,他就知道对付周芜只需要适当示软、吃醋,用一些绿茶小心思。   周芜是一个非常好拐的傻孩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 满满视角的爸爸(七夕快乐)   满满从刚学会写字的时候,尚云琅就培养着她写日记的习惯,后来一直到她十四五岁的时候,日记本已经有了五六本。   满满六岁时的日记本,上面字体还是歪歪扭扭的,很多字都不会写,她就拽着周芜的衣服,叽叽喳喳地问,在纸上模仿着周芜的字画出一道道鬼符。   【11月28日。   今天周爸爸和驰爸爸带着我去参加夏植叔叔的婚礼,来了可多人了,还放了好多白色的鸽子在空中飞,我穿了可漂亮的白色小裙子,给他们做花童。   夏植叔叔还给我吃了一个小蛋糕,周爸爸和驰爸爸说,没想到最后还是夏叔叔在他们前面结婚。   周爸爸告诉我,他们下个月结婚,还让我做花童给他们送戒指去。我去问了我班上的同学,他们都没有参加过自己爸爸妈妈的婚礼,我是最幸运的孩子,可以参加周爸爸和驰爸爸的婚礼。   12月30日。   期待了好久的这一天,终于到了。今天是周爸爸和驰爸爸的婚礼,他们的婚礼来了很多人,还有一个小男孩也是来当花童的,他要和我抢手里面的捧花和戒指。   不过周爸爸告诉他,戒指是要由我去送的。驰爸爸给周爸爸戴上戒指之后,还在那么多人面前亲了周爸爸,周爸爸可害羞了,脸一直都是红的。   其实平时在家里的时候,驰爸爸也总喜欢亲周爸爸,周爸爸就会推开驰爸爸说,小孩子还在,不要乱来。   然后驰爸爸就会拉着周爸爸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亲他,他们两个大人居然还以为我不知道,我都看到过啦。   不过同桌和我说,两个人亲亲然后一起睡觉就会生宝宝,为什么周爸爸和驰爸爸没有生宝宝?我一直很好奇,所以去问周爸爸,周爸爸说他们有我这一个宝宝就够了。   不过我还是希望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这样我就有一个小跟班了。   尚爸爸和我说他们晚上还要闹洞房,我也不知道他们说的闹洞房是什么意思,他们大人去闹洞房的时候,我也跟着他们一起去。   他们做游戏总是千方百计想让周爸爸去亲驰爸爸,驰爸爸把周爸爸抱着一直笑,他们都可帅了。】   满满八岁时的日记。   【1月4日,今天太婆去世了,周爸爸很难过,还哭了一场,周爸爸说太婆一直对我们家的人都很好,她很温柔而且善良,小时候驰爸爸在家里受了委屈,被爷爷打的时候,都是太婆保护驰爸爸的。   我也觉得,太婆是一个很好的人,小时候经常去太婆家里玩,我也哭的很伤心,希望太婆去了天堂也能开开心心。】   在那一场葬礼上,满满头一回见过一个男人,那个中年男人冒冒失失,从满满身边穿过的时候,身体将满满撞了一下,满满脚一滑,摔在了地上。那个男人皱着眉头,望着摔在地上的满满,神色十分不耐烦,还骂满满丫头片子没有家教。   满满气的要和他打架,结果一眨眼他就跑的没影了。   满满满腹委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抬头便看到驰珝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满满问驰爸爸:   “爸爸,那个坏大人是谁?”满满手指指向那个行色匆匆离开的男人背影。   驰珝脸上神色很冷,抬手摸了摸满满的头发,亲口告诉满满:“那个人是我的表弟,叫做驰临,刚坐牢出来的,是一个坏蛋。”   满满盯着那人的背影,仿佛要把他盯出个花来,原来那个人真的是一个大坏蛋,而且还坐过牢,怎么看都不像是驰爸爸的弟弟,他望着比驰爸爸还要老一点呢。   满满抬头问驰珝:“怎么爸爸一过来,那个坏蛋叔叔就跑了?”   驰珝面上流露出一抹笑容:“因为那个坏蛋叔叔害怕被爸爸再送进监狱里去。”   “哇塞,驰爸爸真的很厉害呀。”满满星星眼的望着驰珝。   满满九岁时的日记。   5月19日,阴。   【我心情很难受,因为今天驰爸爸去上班的路上遭遇到了车祸。周爸爸今天的话很少,一直陪在驰爸爸身边。】   当时满满和周芜正在家里的花园里面修剪枝丫,清晨的日光并不刺眼,反而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就在这个时候严涯给周芜打了一通电话。   严涯是驰珝的私人秘书,满满自己都摸索出了一套规律来,一般严涯叔叔给周爸爸打电话,都是驰爸爸有什么文件落在家里面了,要周爸爸去公司给驰爸爸送。   但是今天的这通电话不是的。手机那头只传来嘈杂的人声,满满没听清楚严涯叔叔在说什么。但是周爸爸把手机放在耳朵上,沉默的听着,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整个人像是石化的雕塑一般。   直到那通电话打完之后,满满好奇的问:“周爸爸又要去公司送文件吗?我也一起陪你去吧。”   周芜摇了摇头,脸色惨白,身形像是几乎站不住一样,手指按在一旁的墙壁上支撑着身体。   满满从来没见过这样神态的周爸爸,被他吓一跳。   周芜深吸了一口气,告诉满满:“驰爸爸出车祸了,我要去医院一趟,你自己好好呆在家里,不要乱跑,乖乖听话。”   周芜说完,拔腿便朝着外面跑了过去,满满听到了驰珝车祸的消息,心里也格外的担心,一瞬之间,脑海里面已经浮现出驰珝车祸血淋淋的场景了。   满满记忆里面的周芜永远都是从容聪明的,无论什么样的难题,他都能轻松解决。满满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慌神失措的模样,今天,是因为驰爸爸出事了。   满满从心底生出了一种不可言说的害怕和恐惧,她害怕驰爸爸如果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周爸爸会心痛死的。   满满坐立不安的在房间里面等待着消息,直到下午的时候,尚云琅亲自去驰家接她去医院。   满满一路上担惊受怕,忍不住问尚云琅:“驰爸爸出车祸严不严重?周爸爸也在医院吗?他还好吗?”   尚云琅看着满满也确实是被吓到了的模样,出声安慰她:“驰珝是上班的路上遭遇到的车祸,这是有人蓄意报复。听说是一个破产公司的老板,认为自己公司破产是因为驰珝针对他,所以故意开车去撞驰珝。   不过幸好你驰爸爸福大命大,坐在副驾驶上,只是有轻微的脑震荡而已。主驾驶的司机昏迷不醒,现在还没传出是什么情况,那个故意开车伤人的人当场死亡。”   满满原本看到自己爸爸这么淡定,还以为驰爸爸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从尚云琅口中那个“当场死亡的人”还有“昏迷不醒的司机”,满满真的冷汗出了一身。   是真的没想到当时的情形竟然有这么危急,倘若驰爸爸今天上班没有坐司机车,而是自己开车的话,真的有可能会死,那周爸爸估计更加难受了。   满满愁容满面地来到了医院,来的时候不赶巧,驰珝正在休息,而周芜就睡在驰珝的病床旁边,他的头抵在驰珝的手边,只要驰珝一醒他就立马能够察觉到。   满满就默默站在病房外面,透过一小片玻璃,望着病床里面的两个人,他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周爸爸和驰爸爸的生命似乎捆绑在了一起。   驰爸爸不能失去周爸爸,周爸爸死了驰爸爸也不可能独活,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一件事,能够将他们分开。   尚云琅站在满满旁边,满满轻声道:“他们在休息,既然驰爸爸没有事,那我们等会儿再来看他们吧,给他们两个人一点独处的空间。”   尚云琅点头,望着病房里面的两个人,突然主动对满满说道:   “我之前听周芜说过,他和驰珝十八岁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情,你周爸爸意外失忆离开了嶂城,被你爷爷和我捡了回去。后来他们硬生生八年都没有彼此的音信,你驰爸爸却一直在坚持寻找他。   直到八年后,那时候你才三岁,周芜和我带着那么小的你,来到了嶂城。你说嶂城那么大,在嶂城上千万人中,他们偏偏却又重新遇见了。   你说巧不巧?我一开始总认为驰珝不是最适合你周爸爸的人,为了你周爸爸他可以算得上是不择手段了。我和你周爸爸假结婚的时候,他明知道周芜结婚还想挖人墙角,啧啧。   但是合不合适也不是我说的算,周芜之前八年都没谈过一场恋爱,也没有一个喜欢的人,偏偏见到了驰珝,两个人就直接在一起了。由此可见,周芜可能就是喜欢驰珝那种调调的人。”   尚云琅在小辈面前调侃周芜和驰珝,逗的满满哈哈大笑。   “硬生生被时间洪流蹉跎了八年的人,又重新认识相爱,我亲眼目睹他们在一起的不容易。”   尚云琅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都说好事多磨,他们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只希望余生顺遂。”   满满心底也默念着:“希望周爸爸和驰爸爸永远在一起。” 第一百四十九章 求平安符   自从驰珝出了一场车祸之后,周芜冲着他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驰珝躺在病床上,手指摩挲着周芜的脸颊,神色又是无奈又是怜爱。   周芜逼着他答应自己,以后在生意场上不要那么咄咄逼人,凡事留一线,钱赚少一点,以后总会有的,但是真的把人逼急了,别人赌徒心理,什么事做不出来?   驰珝无可奈何,因为肇事的那个司机本来就是一个冤大头,他公司倒闭是他对家买通了内部人员,把公司机密文件和运行程序代码都售卖出去,才导致他公司倒闭。   毕竟这种高新技术产业企业公司,就是依靠那些代码和运行程序赚钱。   那人明白自己是别人整了,报复却找错了对象,误以为驰珝是幕后的凶手,才让驰珝有了今天这场无妄之灾。   不过看着周芜憔悴了不少的面容,驰珝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周芜的额头,低声答应道:“好,都听你的。”   那一年,周芜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他不在去驰珝公司的财务部上班,决定自己重新创业。   主要是他不想给驰珝打工,那么大的一个公司,工作量和压力都格外的大。   驰珝没有任何意见,周芜愿意在他身边工作,他随时能给周芜安排一个工位。周芜不愿意在他公司上班,他也会支持这样的决定。   夏植和周芜之前投资的那个综艺,大赚了一笔,夏植说的不错,这样的亲子直播综艺目前是娱乐圈的头一份。   不光是五位家长和萌娃更加火,他们在互联网上也一直有讨论热度,主打的就是温情和真实无剧本。   这档综艺拍到第二季的时候,投资方已经比原先扩大了三倍,线下实体店也有不少关于萌娃们的文创周边,这里面的版权也是一种收益。   周芜和满满拍了第一季之后,就直接退出了剧组,其中还有霍承那一组亲子家庭退出了,不过第一季火了之后,愿意来拍摄这个综艺的家长和萌娃更加多了。   夏植不再像之前找不到嘉宾,临时让周芜救场了,现在是有意向来参加这档综艺的人很多,变成夏植挑选别人了。   就这样夏植带着周芜挣了一趟快钱,后来的利润几乎是翻了十几倍。   周芜目瞪口呆,现在才明白娱乐圈里面的钱是真好挣啊,更加偏向于虚拟经济,不像驰氏集团有些实体经济公司那样脚踏实地一步一步的打好口碑挣钱,前期要投入大量的金钱和精力。   在娱乐圈里面,你只要给粉丝带来娱乐快乐,满足他们对于美好外貌的追求,就可以躺着把那些粉丝的钱挣完。   夏植和周芜都是第一次这么直观的认识到了这个行业的巨大利润,夏植开始筹划着办一个自己的娱乐公司,至于人脉和公司内部管理制度他都能解决。   夏植还邀请着周芜与他一起经营这个娱乐公司,正好周芜去这个娱乐公司的财务部,只有那些钱牢牢掌握在自己人手中,夏植才放心。   周芜本来是打算自己创业的,目前还没有什么头绪,夏植邀请他一起赚钱,他思索了几秒,还是同意了。   万事开头难,那一阵子周芜忙的脚不沾地,因为夏植那个人太不离谱了,他拉着周芜入伙之后,周芜才知道这家伙,想要开一个娱乐公司,居然连一个策划书都没有。   策划书没有也罢,连财务分析都没有,周芜听了这消息,简直要吐血,他还以为夏植公司已经创办好,结果这公司要什么没什么,就是夏植上下嘴皮子一碰而已。   周芜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叫做上了贼船,花了一个星期,把细致的财务分析全部做了出来。   戚樾本来也是豪门家的私生子,不过戚家孩子死的差不多了,就只能把他从外面叫回来继承家产。戚家的产业里面也涉及娱乐圈的,所以戚樾给了周芜和驰珝很多帮助。   周芜也问过驰珝为什么驰家的产业不向娱乐圈进军,驰珝的回答是娱乐圈产业虽然来钱快,但是虚拟经济,目前驰家不需要快速积累财富,发展实体经济更具有抗风险的能力。   周芜和夏植的娱乐公司办得风风火火,虽然一开始也受到了不少排挤和挫折,但是有戚樾帮忙,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他们那个娱乐公司签了几个小明星之后,公司的一切事务都慢慢走上正轨。   有一次周芜和夏植投资了一个电影,主办方安排了一场主演和投资方制片方吃饭,像这种应酬周芜一般都不愿意去的,但是那天夏植却拉着周芜让他去。   夏植说:“你最近不是觉得诸事不顺,犯太岁吗?我听业内人说,这次的主演季辞是个算命的,他们都说他算的可准了,你要不也让他算算你们家的风水?”   周芜觉得这十分扯淡,但是扭不过夏植,夏植理直气壮道:   “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归只是去吃顿饭,和大师聊一聊,又不会掉一块肉。”   周芜被夏植拉着,推脱不了,就跟着一起去了。   在饭桌上,周芜果然看到了夏植说的那个抓鬼大师季辞,虽然叫他大师,但是他长的很年轻,和周芜印象里面续须算命的半仙截然不同。   他很是年轻,一头短短的黑发,穿着一件像是在地摊上淘来的白衬衫,参加酒宴也打扮的十分随性,而且面容清秀,目光清澈,让人望之便生出了好感。   周芜被夏植拉着特意坐在了季辞旁边,这饭吃到最后的时候,大多数人都醉了,导演扯着制片人谈这场电影的内容,夏植和其他的几个投资人还有明星在喝酒,周芜和季辞两个人都很安静,仿佛和那一片热闹隔绝了。   周芜主动给季辞敬了酒,季辞也说了两句场面话笑着喝完,周芜觉得这算是打开了聊天。   周芜主动问道:“你就是他们说的抓鬼大师吗?”   季辞一噎,笑眯眯道:“是这样的,我们生活在马克思唯物主义世界里面,还是要相信科学的……”   周芜听了这话,便觉得自己主动去问别人这么脑抽的问题,非常沙雕,都怪夏植,其实他也没打算找大师算命的,都是夏植给他带歪了。   周芜正打算说些什么,缓解场面气氛的时候,却又听见季辞说:“我观你眉目舒展,是有福之相,你想要算命应该不是为自己算的吧?”   周芜本来都打算结束这个话题的,结果又聊了回去,便老老实实点头:“是的,我丈夫最近出了车祸,最近舒适也不太顺利,我觉得是犯了太岁,所以想要请教一下你。”   季辞来了兴趣:“他名字叫什么?还有生辰八字。”   周芜详细的告诉了季辞,季辞听完沉默了两秒:“其实,按道理说,他的生辰八字应该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与双亲犯冲,但是没想到这命格还一线转机。”   周芜认真的听着季辞的话,季辞可能也考虑到周吴这个门外汉,听不懂他的专业术语,所以说的内容都比较通俗易懂。   “你的生辰八字呢?”   周芜立马将自己的生辰八字给报出来,满脸好奇和期待的望着季辞。   季辞安抚周芜:“他命格不好,但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反正现在未来,他都是家庭幸福,财源广进的,你就不用过度关心他了,只要不作死,做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改变命格,他会长命百岁的。”   周芜虽然对于季辞的话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但是听着这话,心里确实很舒服。   季辞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小香囊,放在了周芜手里面:“这里面有一个平安符,是我亲自写的,你拿回去给他戴着。平时洗澡什么的可以摘下来,但是出门一定要记着戴,什么水逆什么犯太岁都不存在的。”   周芜有点惊讶,虽然季辞刚才算了两个人的八字,还算到了他们家的一些私事,周芜还是比较相信这个年纪轻轻的大师。   但是刚才不是大师你信誓旦旦地说什么坚持唯物主义相信科学,怎么说着说着,还掏出了符纸?   前后态度变化也太大了吧?   周芜恭恭敬敬的从季辞手里面接过了那个装着平安符的小香囊。周芜自然是格外感谢季辞,还给季辞塞了一个红包。   季辞笑眯眯地接受了周芜的红包,算命收钱,这是他的规矩,即使周芜顺他眼缘,他也不会因此破坏了他自己定的规矩。   周芜回家之后,驰珝也刚从公司加班回来,闻到了周芜身上的酒味,微微皱眉,单手扯着领带:“你先去洗澡吧。”   周芜把一直放在口袋里面的平安符拿了出来,递给了驰珝:“这是一个大师给我的平安符,你在家戴不戴随你出门?一定要戴好。”   驰珝手里捏着周芜给他的香囊,正反两面翻看着,他其实并不相信这些东西,但周芜特意给他求来的,他自然会好好保管。   说来也巧,驰珝戴了这个平安符之后,诸事确实格外顺利。 第一百五十章 大结局·惟愿事事顺遂(正文)   满满十岁那一年,学校的科学老师给他们布置一项观察任务,让他们观察夜晚的星空,最好用相机记录下来。   驰珝的书房里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就包括一架不怎么用的天文望远镜,这对于满满的课后任务来说,简直是如虎添翼。   满满寻求驰珝同意,驰珝那个时候正在书房开会,并没有开视频,只是听着那群人汇报项目结果,伸出手摸了摸女儿的额头,颔首:“没事,你拿去玩吧。小心点,不要摔着自己脚了。”   满满便抱着驰珝买来的天文望远镜去了顶层阁楼,白天先安装天文望远镜,寻找好摆放位置,方便晚上的观察。   也就是在这一天,她突然在驰家的别墅里面发现,顶楼居然有一个小房间,房门是一个电子密码锁,上面落了一层灰。   满满有点好奇,因为平时家里人都不进这个小房间,就连吴妈打扫卫生也不曾管过这房间的卫生。   那个时候刚犯中二病的满满,疑心这里面一定藏着一个大秘密,就例如很多动漫里面,主角穿过自家的卫生间,便可以变身来到异世界。   家里大人也没有向满满嘱咐过这房间不能进去,所以满满,见到这个房间的第一反应,是想进去看看。   满满想了一下,密码是什么?这整个家都是唯周爸爸马首是瞻,而且驰爸爸又那么爱周爸爸,这个房间的密码很有可能是周爸爸的生日,或者是他俩的结婚纪念日,最后是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   前两个数字满满都是知道的,最后一个她并不知道,所以她决定碰碰运气,都试一遍。   满满刚输入了周爸爸的生日,手指微微转动门把手,门锁里面传来清脆的“咔哒”一声,房间门被推开了。   这么顺利,连满满都未曾料想到。实际上,这间屋子是曾经十几年前,周芜从碧水湾上车祸坠崖,驰珝整个人备受打击,将所有有关于周芜的东西都整理进入这一个房间,门锁密码自然设置的是周芜生日。   就算吴妈陈阿公他们知道能够猜到这个房间的密码,他们也是不敢进入这个房间的,驰珝当初是不允许其他人触碰这房间里面的任何东西,就连里面打扫卫生都是驰珝亲力亲为。   只不过后来周芜重新回到了他身边,他一面和老婆黏黏糊糊,一面要照顾满满,一面还要处理公司事务,每日行程安排的太过于满,后来便渐渐的忘记了这个房间。   毕竟已经有真人陪伴在她身边,也就自然不需要睹物思人。   满满站在门边探头朝里面望了一眼,只见房间里面光线十分暗淡,影影绰绰,不太能看清所有东西,但是里面东西摆放的挺多,不像是驰爸爸藏钱的小金库,也不像是动漫里面主角变身的地方,像什么呢?   像是一个摆放生活物品的杂物间一样,只不过里面的东西虽然多,但并不杂,摆放的很整齐。   里面的大部分东西都像是蒙了尘,许是好久都没有人进入这个房间。   满满好奇地走了进去,一眼望去,首先看到的便是一个放在梨木柜子上的相框,满满凑上前去仔细看,相框里面是两个年轻的男生并肩站在一起,他们身后的背景似乎就是在驰家的草坪上!   周芜和驰珝的容貌皆是出众的,即使十几年过去,让他们的面孔更带有成熟男人的韵味,但是满满一眼便认出了那两个并肩站在一起的男生就是周爸爸和驰爸爸。   这似乎是在他们十六七岁时候照的,周爸爸那个时候的头发比现在还要长一点,软软的垂在额前,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神色柔和,内向腼腆,目光清澈地望向摄像机的方向,望着模样,如白水般温和,没有攻击性。   本来很正常的模样,但是多了旁边驰爸爸的神态对比倒显得有些怯生生的,驰爸爸的手臂揽在了周爸爸的肩膀,微微仰着头,下颚线清晰分明,薄唇微微上挑,嚣张肆意,简直帅的一塌糊涂。   满满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个房间里面装的都是有关于周爸爸的东西,就连十几年前的东西都精心保存着。   满满并没有离开这个房间,试问哪个小孩对于父母之间的爱情故事不好奇?   虽然从尚爸爸口中知道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十分坎坷,但是望着这张照片里面的两个人,满满十分好奇他们的过去,他们是如何相爱的?谁先爱上谁的?   满满抱着这样的疑问,环顾这个房间里面,很多生活用品和私人物件,满满只敢站在旁边看,并不敢上手去拿。   满满还看到了不少高中的课本,翻来课本封面,里面赫然写着的是周芜两个字。   驰爸爸竟然连周爸爸曾经用过的课本都仔细收藏着!满满又是被迫吃两人狗粮的一天,心情格外复杂,她刚才翻看课本的时候,不小心将一撮课本弄倒了。   她仔细将课本上的灰尘给擦干净,重新将弄倒的书本放回原处,突然她看到地板上有一张信封,很有可能就是原本夹在课本里面,但是被她摔在地板上掉出来的。   满满见起来,见上面写着三个字“周芜启”,早熟的满满一下子猜到了,这一定就是驰爸爸写给周爸爸的情书,嘿嘿(/ω\)。   但是信封上面是用火蜡封口,火蜡一但拆开,就合不上了,这封信的火蜡并未被拆开,难不成是当初驰爸爸给周爸爸写情书,但是周爸爸并没有看到?后来被坏人绑架坠崖落水,也再也没有机会知道这么一封情书?   满满很好奇情书里面的内容,因为驰爸爸在外人面前话语并不多,满满也听到公司不少哥哥姐姐们吐槽驰爸爸像是冷血无情的阎王一样,驰爸爸好像把自己所有的温柔和爱都给了周爸爸。   那一直大人模样的驰爸爸,在之前给周爸爸写情书,会写什么?   满满十分好奇,驰爸爸写的情书会是什么样子的?是肉麻的,还是含蓄的?   因为驰爸爸不是一个不懂风花雪月的直男,他出生在大富人家,良好的情趣和见识都已经养成,他对外人不假辞色,但是却愿意在风雪天驱车一小时给周爸爸买娇嫩美丽的朱丽叶玫瑰。   满满虽然十分好奇,但是她觉得这些东西是周爸爸的东西,这封情书应该有周爸爸,而不是自己。   于是满满手里面捏着这封情书,“噔噔噔”的跑下楼,在偌大的别墅里面找了一圈,满满也没有看到周爸爸的身影。   吴妈看着满满跑上跑下,似乎在找人,便开口问道:“满满,你找什么?”   “吴奶,我周爸爸呢?”   “他刚出去了,一会儿回来。”驰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书房里面出来,站在二楼的楼梯上面,在吴妈前面回答了满满的这个问题。   满满老老实实“哦”了一声,驰珝眼眸微眯,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满满手上拿着的东西,满满想要把情书藏在自己的身后,但是这样的动作太过于欲盖弥彰了。   驰珝那样的人精,这样的小动作怎么逃的出他的眼睛?   满满想要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但是被驰珝叫住了,他的声音不算太大,但是给人一种不敢违背的威慑力:“站住,你手里面拿的什么?”   “没拿什么。”满满一下子心跳加速,还要佯装镇定。   驰珝轻笑,眼底却是十分不高兴:“霍承那小子给你写的情书?”香喷喷的女儿才十岁,就有死小子想要拱自家的白菜,驰珝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脸色?   满满被这话吓一跳,把背后的情书拿了出来,忙解释道:“不是的,这是你写给周爸爸的情书,夹在周爸爸书里面,我很好奇,就拿出来想让周爸爸给我看。”   驰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去了阁楼上的房间?”驰珝身上的气压很低,旁人望着他这副模样,皆是胆战心惊。   实际上,他并不是因为满满而发火,阁楼上的那个房间是装着周芜的东西,当初他沉浸在周芜去世中走不出来,所以不让任何人进去。如今周芜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满满进入他也不会大发雷霆。   他动怒的原因是,他当年根本就没给周芜写情书,这封信一定是周芜当初的追求者写的,所以他才格外的不爽。   满满垂着头,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爸爸,我不应该进去的,我知道错了。”   驰珝却从楼梯上拾阶而下,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喜怒神色:“不要把房间弄乱,你可以进去的,把这封信给我吧。”   ————   周芜刚从外面回到家,便感觉家里的气氛格外怪异,但究竟是哪里怪他也说不出来,驰珝那父女两个人一大一小坐在沙发上,见着他从外面走进来,目光就直勾勾的望着他。   让他感觉非常的莫名其妙。   周芜走了过去,问道:“怎么了?你们这是?”   满满不太敢直视周芜的眼睛,低着头乖乖把拆开的信封递给了周芜,反正信封是驰爸爸拆的,不是她,不能骂她。   周芜接着信封,感觉莫名其妙,驰珝双臂环胸,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虽然比一旁站着的周芜矮,但是那睥睨目光,霸气外露。   驰珝阴阳怪气的说道:“亲爱的粥粥,我想了好久,还是决定给你写下这封信来。我曾经一向对于缘分之说,嗤之以鼻,时至今日,才陡然发觉,一切事物冥冥之中竟然都是天意。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站在讲台上,明明当时我因为语文课而昏昏欲睡,目光对上你眼睛的那一刻来,瞬间困意褪去,全然清醒。应该就是在那一刻,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喜欢你,但是当我见到你的第一刻,便觉得是一见钟情……”   周芜原本俊秀的面孔一下子皱了起来,实在是被驰珝的深情朗读给臊到了,眉头都能夹死一个苍蝇:“这都什么鬼啊,驰珝。你偷看别人给我写的情书?”   驰珝轻哼一声:“秦萧祁那家伙给你写的,我当初就知道那家伙看你的眼神不正常。可惜可惜,时至今日,你才知道这封情书的事。周芜你这什么表情?难不成当初你真的喜欢秦萧祁?”   周芜大致手中的情书看了一遍,仔细叠好恢复原状,放在了茶几上:“这倒没有,当初只是把他当做好朋友。话说他后来过的怎么样?”   “你跳崖之前,他来找过你,不过我不在家,吴妈招待的他,和他说你已经死了。真是好的不得了,估计他也死心了,后来他就移民去了国外。”   周芜听了这话,还是有点良心不安,像是欺骗了别人一样。   驰珝却捏着信封,琢磨道:“不过,他给你写信,为什么是亲爱的粥粥,白粥的粥?不是写错字,是你们之前的小爱称?”说到“爱称”两个字的时候,驰珝面部表情抽了一下,似乎在咬牙切齿。   周芜疑惑地望着驰珝,出声道:“不是啊,粥粥是我小名,我外婆就这样叫我的,说是什么贱名好养活,只有亲近一点的人才知道,旁人我也没说。他是听着我外婆这样喊我,才这样叫。你不是也这样叫我粥粥吗?”   听了周芜这话,驰珝脸色更加难看,特别是周芜说“只有亲近一点的人才知道这名”,当初秦萧祁就是用这句话来刺激他,他却以为是叫周周。   真是好大一圈乌龙。   驰珝眼眸中的神色,让周芜胆战心惊,周芜不知道这人又发了什么神经,吃了什么陈年老醋?只知道今天自己晚上在床上要惨了!   (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平行时空番外一·   邺都三春多雨,人方才坐进茶楼,细雨便下了起来,哗哗啦啦地像洒落了一地的玉珠。   青州的雨水从九天倾洒,如同雪白瀑布挂在屋檐上,下个稀里哗啦。相比较青州,邺都的雨就风雅多了,先是不慌不慢的下着,夹着一股寒春的冷风,跌落在邺都的琉璃瓦上,发出如同玉珠相撞的清脆响声,像是姑娘的垂泪。   雨下的不算大且来的有匆忙,周芜没带伞也没带人,只带了个的贴身小厮,望着连绵不绝的春雨,只得倚着手在窗边,耐心等着雨停。   茶楼里同周芜一样避雨的人很多,大约是没料到这场匆匆的春雨,一时走不了,便就着茶水闲聊了起来。   “大靖的皇太子说是不日进京面见圣上,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今日就在邺都看到了大靖人使臣?”   “听说那群人昨日便到了,早就被鸿胪寺的大人安排住下了。听说这次来便是商议这和亲的事,北方的战争终于算是能停歇下来了。”   “商议和亲?是大靖那群蛮子主动提出来的?”   “可不是吗?听说,大靖愿意让出之前被占领的燕州五城当做娶公主的聘礼。”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振奋起来了,在北方战场,周朝的军队远不及大靖兵强马壮,故而正面战场上节节败退。   燕州五城本就是周朝的领土,但却被大靖那群蛮子占领,此事是无数周朝人心中过不去的那道坎,没有一个人不希望能够收复燕州五城。   本来观望着现在北方战场上的局势,大家都以为机会渺茫,现在却又峰回路转,大靖居然主动谈和,而且打算和亲归还燕州五城。   旁边有一个年纪尚轻的读书人开口道:“当今圣上正值青年,并无胞妹,只有一女嘉禾公主适龄,其他公主尚且年幼。估计这次与大靖皇太子和亲的就是嘉禾公主了。”   “我泱泱大周朝,无一真男儿,国恨家仇,燕州五城,竟然是靠牺牲公主去大靖和平,荒唐,这真的太荒唐了。”   旁边的中年男人听到这话便觉得不舒服:“大周一个公主和平,便可以换来天下太平,战争结束,那可有挽救多少百姓的性命啊?多少家流离失所?大周需要的是休养生息,不是一味打仗。   全天下所有人都希望这场战争能快点结束,大靖主动和我们谈和,你们却逞一时之快,认为不需要和亲,这场战争可以靠着那些战士们流血牺牲来继续抵抗。”   “等等,我想你们不要高兴的太早,大靖会是那么好心的吗?我之前听人说,大靖朝还提出了一个条件,每年我们大周都要朝他上供金银还有绸缎粮草。”   “凭什么?那些蛮子简直欺人太甚,这条件我们断然是不会答应的。”   “是啊,这条件太过于苛刻,但是没一个人希望这仗继续打下去。再打下去,就连耕种的农民都没有了,都征兵上前线死了。”   周芜百无聊赖,坐在一旁,默默的听着一旁的老百姓高谈阔论,无论是饱腹诗书的读书人还是忙忙碌碌的老百姓,对于北方的战火,对于这次大靖提出来的和亲,都是有一些自己的意见。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清爽干脆的男声,格外耳熟:“阿芜。”   周芜闻声,连忙偏过头掀眼皮望过去,是一个穿着鹅黄色大袍的少年,腰间挂着长剑,黑色长靴上面还沾着雨水,他伸手掀了掀自己头顶避雨的雨笠,大跨步朝着周芜走去。   周芜还是头一回见着有人把这么嫩的颜色,穿得清雅明朗,如同三月间树枝间刚冒出的鹅黄色新芽。   他走过来坐在我对面,十分任性随意:“大老远便瞧着这二楼的人像你,我便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是你。”   四下声音安静了许多,周芜斟了一杯淡茶递给他:“暖暖身子。”   蒋云接过了周芜的茶,喝了两杯暖暖身子,身旁的小厮帮他解下头上的雨笠。   “你是什么时候回邺城?我还没得到这消息,不然早就去你府上坐坐了,话又说了回来,你要回来,竟然不少人来告知我一下,我们还是好兄弟不?”   周芜点了点头:“半个月前,圣上密旨召我入京,青州到邺城路途遥远,前日才进京。   “唉,青州与邺城相隔甚远,当初十岁那年一别,你去了青州,我当时就在想……”   蒋云说着,又低头抿了一口茶,唏嘘道:“倘若无缘,怕是我们这辈子再不会有第二次了。”   周芜见着蒋云这副模样,便开口宽慰道:“圣上这次召我入京,估计以后就不肯放我走了。我叔叔伯伯都是这么说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忍不住低了下来,像是蚊子嗡嗡一样。   蒋云神色讶异,追问道:“你怎么知道?你这么说的话,圣上是想动你父亲生前留在青州的兵马?这卸磨杀驴未免也太快了,你父亲范去世才刚满三年,你也尚未娶妻,青州兵马本就是他的,他又和必对你这么步步紧逼?”   蒋云说的,谁都清楚,这样直白说出来最难堪的还是周芜。   周芜的父亲本来是安国公,是靠着军功步步爬到这个位置的,偏偏他唯一的儿子,却是一个天生体弱,无法继承家业。袭爵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安国侯,如同一个傀儡一般任人摆布。   周芜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便又给蒋云添了一次茶,淡淡的茶香弥漫着,雨声噼里啪啦勾起了愁丝。竟感觉心像是被人放了一半血,曾经有人告诉周芜,人放血过多会身体发凉,他现在就心发凉,实在迷茫,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觉得自己有愧于父亲厚望,却也实在有心无力。   以前呆在青州,群山相伴,在那里纵马狂奔,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下去。现在却是被变相囚禁在了邺都,做了他叔叔婶婶在邺都的人质。   蒋云主动道:“以后你在邺都,我也在邺都,总归我们两个好兄弟在一块,带你玩遍这邺都,虽然不及你青州跑马场大,但有我也不至于让你太落寞。”   周芜虽然自怨自艾,但不至于把脾气发泄在蒋云身上,周芜笑了笑:“好得很。”   蒋云又道:“嘉禾之前是弄了不少花草,过几天她想办个赏花宴,她要是知道你回京了定然高兴得很,你可不要偷懒拒绝。”   周芜点头应了下来,又想起方才大厅下面有人谈论公主与大靖皇太子和亲的事情:“方才我听人说大靖提出和亲,嘉禾知道这事不?”   蒋云叹了一口气:“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初还和圣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又哭又闹也没定下来这事。按我说圣上最疼爱的便是她,和亲这事还有待商议。兴许有可能找个官家女子,寄养在皇后娘娘名下,以公主的规格嫁去大靖呢。”   周芜看待这个事并不乐观:“我觉得未必,这件事本就是大靖有着主导权,而且大靖来邺都是挑选皇太子妃的,不可能让一般官家女子去替嘉禾。”   蒋云不太高兴道:“那这样说,竟没一点办法,难不成真要眼睁睁的见着嘉禾远嫁到大靖那个鬼地方去。从此,山高路远可能此生都不复相见了。”   周芜也不想嘉禾去和亲,嘉禾从小便被皇后娘娘宠坏了,虽然活泼可爱但性格娇纵,不适合去大靖,要是没有宠爱加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嘉禾不去,那大靖那边怎么交代,难不成放弃言和,继续打仗?   打仗?现在大周谁都不想打仗,这场仗已经打了三年了,国库逐渐空虚,也支持不下去继续打,原本圣上想要推行的新政,也因为打仗而搁置,老百姓的生活水深火热。   这点周芜深有体会,邺都毕竟是首都,照例还是比寻常地方繁华,但是周芜来的青州那边,壮丁青年都去征兵打仗了,虽不能说是十室九空,倒是壮丁青年很少见。   简直是一大堆事情乱如麻。   周芜觉得心烦意乱,手臂随意垂在一旁的窗户旁边,脸对向蒋云,两人专注的正说着事情。   倘若有人从街边经过抬头望去,只能见到茶馆二楼窗户边那一段皓白如雪的手臂,却不能见其真容。   就在这个时候,周芜原本戴在手腕上的白玉珠子突然滑落,直直朝着掉了下去,周芜猝不及防,慢了半拍,伸手去捞,却没抓住。。   白玉珠子周芜抓都抓不到,在细风冷雨中,白玉珠砸在了楼下一个白色绸缎的伞面上。   应该是楼下正好有人撑伞,从这经过,周芜的白玉珠子正巧砸在了那人的伞上。   楼下的雨仍旧未停,白玉珠子砸在绸缎伞面上发出一声闷响,从周芜这个角度望下去,只能看到一个圆形的伞面,上面绘着雪白的鹤。   伞遮的严严实实,周芜看不清伞下那人的面容。   突然伞下伸出了一双手,接住了伞面上即将重新滑落的白玉珠子。 第一百五十二章 番外二·金风玉露一相逢   周芜怔愣住了,目光追随着那一只修长的手指,雨水从窗外飘了进来,浸湿了他的衣角,在青绿色的衣服上晕出一道道深痕。   楼下的那个人手中的伞微微倾斜,抬头朝着二楼周芜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茶馆二楼的窗户边,一个身穿青绿色衣袍的少年正垂眸朝着二楼望去,那一段青色衣袍露出的手臂如同白玉一般晃眼睛,像是大周朝盛产出来白瓷器温润白澈。   事实上,他方才还没走过来的时候,便一眼看到了。   周芜因为有伞的遮挡,并没有看清楼下那人的面容,见那人直直朝着茶楼里面走了进来,周芜便坐不住了。   蒋云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你这么着急?”   周芜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神色发急:“方才得意忘形,手上的白玉珠串我戴着有些宽松,竟然直接掉下去了,还被一个人给捡着了,我要去追回来。”   蒋云很少看到周芜身上佩戴着什么装饰品,直接道:“他朝着哪里走了?以后也没见过你带这些东西啊,倘若那人昧了你东西,我回头再帮你寻个更好的。”   周芜摇头,低声道:“你怕是寻不到了,那是圣上御赐之物,跌了摔了都不行,更别说让旁人捡着了,这东西我不当回事,却出现在别人手上,圣上怎么想?”   周芜话音刚落,蒋云便意识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也一下子站起身来:“你别急,我同你一起找,那人是朝着哪个方向去了?”   周芜还没来得及回答,二楼便上来一群人,居然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周芜一开始无聊在茶馆避雨,并没有挑包间坐,而是坐在外面的一个木桌子边,那个地方处于角落,既可以偷听旁边百姓对于北方战事的想法,又有一定的隐秘性,他和蒋云声音压低忽略了旁人偷听,讨论声隐藏在嘈杂的人声中,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   但是那群人一上楼,二话不说,便朝着周芜的方向走了过去,那群人的气质与旁边百姓迥然不同,而且不少侍卫开道,一看便知来者身份不一般。   原本嘈杂的讨论声,陡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周芜,大家都在观望看戏。   周芜和蒋云的脸色陡然之间变得很难看,一脸凝重。   因为那群侍卫的衣着打扮并不是大周朝人的模样,穿着黑色的窄袖交襟,手腕扣着玄铁护腕,腿上也有玄铁护膝,有的男子半披散头发,有的男子束着高马尾,发尾打了几个小辫子,皆是用动物皮草做护额。他们身形具是身高马大,两人站在一起便像是一堵高墙,他们只有进来,茶馆二楼里面的光线都暗了几分。   这是大靖朝人的打扮,周朝男人出门在外都是束发,讲究的是头发都要一丝不苟全部用发冠束起,披头散发是属野蛮人才会有的,富贵人家发冠则是由金玉银材质打造而成,贫苦人家发冠也是用布巾木头制的。还以簪花为美,不少人戴着儒襟乌纱帽,帽檐簪着当季盛开的鲜花,以芳草来表达自己崇高的气节,清新脱俗。   而衣着则是圆领宽袍,讲究衣袍宽大,若有微风则有飘飘然如羽化登仙之感。   周芜不动声色地与蒋云对视一眼,两人都搞不明白大靖朝的人为什么朝着他们而来?   那群侍卫心里出来道路,如潮水般往两边退去,露出为首的那名男子。   那名男子看上去年岁并不大,二十刚出头的模样,他虽然是那群大靖人的主子,但却并不是大靖人的打扮,反而,他用青玉冠将一头黑发都束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干干爽爽,穿着一件大红色圆领广袖大袍,腰间束以玉带,云纹黑靴踩在茶馆二楼的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脚步声。   大红色那样艳丽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并不显丑显黑,反而衬得他的俊美面孔很加秾艳。他的三庭五眼都格外周正,面部线条流畅,高眉骨挺鼻梁,眼窝深邃,狭长的眼睛带有着与生俱来的攻击感,薄唇猩红。   周芜一边感叹于那人生得真好看,一边头皮发紧,心跳加速,他猜出了那名男子的身份,因而格外紧张不安。   身边都是大靖侍卫,气度不凡,偏偏以前在邺都并未曾见过,定是刚进邺都的大靖朝皇太子驰珝。   周芜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虽然那人模样生的格外好看。他穿着大周朝的衣服,但却并不让人觉得这是他对大靖朝的尊敬,倘若是真的对于大靖朝感兴趣,为什么他身边的人都不是大周人的穿衣风格?   一群大靖人围绕着大周打扮的人,望上去格外怪异,看不出对大周的尊敬来。   那名男子的声音很好听,如同珠玉相撞的清脆声音,他先是用目光扫视了四下的人,那样冷淡平静的目光,仿佛在场的人都是渺小的蚂蚁一般,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你好,有兴趣我们私人谈一谈吗?”驰珝露出一抹笑容来,对周芜说道,他的模样长得俊俏,一笑起来,让人心中升不了反感。   驰珝的手上还捏着周芜不小心遗落下来的白玉珠串,似乎并不担心周芜会拒绝他的邀请。事实上,周芜知道那串圣上赐的玉珠落到了这人的手中,心急如焚。   他又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向驰珝讨要哪个白玉珠子,这个请求正中周芜心槛,他并不认为天子脚下驰珝还敢做什么大动作。   周芜一口便答应了下来:“好。”   蒋云着急却无能为力,怕大靖朝人狂妄到在周朝的首都邺城为难周芜,暗地里面拽了拽周芜的袖子。   周芜偏头,向他投以安抚的目光。   既然是站在大周的统治领土之下,自然是周芜作为东道主,好好招呼客人。   周芜叫着店小二重新给他收拾出一个包厢,蒋云根本不放心周芜,谁知道大靖这个皇太子今天又是闹的哪一出?他之前便听过,这个皇太子在大靖虽然有很高的声望,但是有时候做事很疯,他怕这个皇太子没有自知之明,疯到了邺城疯到了周芜头上,也跟着进去了。   驰珝先是跨步走进包厢之内,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了蒋云身上,慢悠悠地说道:“我记得我想要邀请谈话的人只有公子一人,怎么还有其他人在这?”   蒋云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格外难看,这不就是话里话外都在点他,让他快点离开这里。   周芜却深知忍耐的重要性,他们根本就得罪不起这个大晋朝的皇太子,伸手按住了蒋云紧握成拳的拳头,防止蒋云冲动做出什么,冲着蒋云轻轻的摇头,低声道:   “不了,阿云你就在外面等我吧,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你在外面,你就第一时间冲进来救我。外面还有那么多大周人瞧着呢,他们未必敢对我下手。”   蒋云不太高兴,却终将还是点头同意了。   周芜主动开口对驰珝道:“方才无意冒犯唐突,还请公子恕罪,公子手中拿着的白玉珠串,对于我来说格外重要,所以希望公子能够将白玉珠串还于我,在下万分感激,定会重谢。”   周芜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神色格外真诚。   驰珝静静的听着周芜说完,然后不慌不忙的问道:“你怎么证明这白玉珠串是你的?”   周芜眼眸瞬间瞪大了,这驰珝不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故意想要刁难他吗?   这驰珝捡到这白玉珠串的时候,分明是看清了他的模样的,这个时候却偏偏又说周芜无法证明这白玉珠串是他的东西。   周芜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心平气和:“这珠串是有人送给我的,总共有九枚珠子,每颗珠子里面没有任何的杂质,是上好的白玉打的。这物件上本就未写着名字,公子要我拿出证明,对于我来说,是为难在下了。”   驰珝“哦”了一声,这漫不经心的腔调,让周芜觉得他就是故意在耍自己的。   驰珝抬腿走到了周芜面前,离得周芜格外近,周芜都能闻到他身上自带的一股淡淡的香味,那味道并不香甜,反而格外凝重沉闷。   驰珝伸手抓住了周芜的手臂,周芜吓一跳,他不喜欢陌生人触碰他,下意识便想抽回手,但是没抽回来,驰珝心情仿佛很不错,望着他道:“别乱动。”   周芜还没来得及说话,驰珝手中的白玉珠串重新又回到了周芜的手中,莹莹发着光的白玉珠在周芜的手臂上,衬得他肌肤更加雪白透亮。   周芜垂眸望着自己手上的白玉珠串,驰珝还捏着他的手腕并未放手。周芜心思有点飘了,他不知道驰珝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驰珝到底是想要刁难他,还是想要和他打好关系,趁机拉拢他?虽然但是,就算拉拢他也不是这么个拉拢法吧?   周芜虽然没有吃过猪肉,但不代表没见过猪跑啊,在天子脚下和大靖的皇太子拉拉扯扯不清,完全就是自掘坟墓。 第一百五十三章 番外三·和亲   周芜皱起眉头,望着驰珝:“殿下请自重。”他说着便挣脱开了驰珝的手,还格外谨慎的往后退了一步。   驰珝轻声道:“你们大周的儿郎都是你这般的好模样吗?这白玉珠配你是最合时宜的,改日本王帮你寻件配你的玉饰,赠你。。”   周芜心中十分纳闷,他是不明白为什么这大晋朝的皇太子要赶上前来同他说这么多话?按理说,这次算是他与这位皇太子的第一次见面,两人还没娴熟到那份上。   周芜拱手向驰珝行礼:“白玉不过是寻常玩意,草民不敢劳烦殿下费心,殿下垂怜,草民惶恐。周朝盛产玉石,大靖盛产铁矿,无其他缘由,不过是因地不同罢了。以此类推,人外貌也是如此。周朝雨水充沛,日光不足,则人肤色白皙。大靖风沙强劲,气温炎热,则人皮肤粗糙。”   驰珝嘴角微微上调,似笑非笑地望着周芜,他倒是小瞧了眼前这个文弱书生打扮的人,望着弱不禁风,实则口齿伶俐。   他不过就是夸了一句周芜皮肤白,他便要刺回去说大靖的人皮糙肉厚,晒得黑。   但,这副模样似乎比温顺柔弱要更好玩一些。   驰珝还打算询问他姓甚名谁,便听到周芜说:“草民应有要事在身,朋友还在外面等着,草民便不在此多叨扰殿下,先行告退。”   周芜说完这句话,便朝着屋外走了出去,驰珝手指按在身旁的木桌上:“那便再让他多等一会儿……”   驰珝话还未说完,周芜便已经走到房门口,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周芜并不怕驰珝,就算驰珝是大靖朝的皇太子,那又与他何干?他是周朝圣上亲自执笔封下的安国侯,又不是大靖朝的臣子。   他原本对着驰珝自称为草民,不过是因为驰珝未见过他,不知他身份,他也不想自爆身份,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是驰珝对他的态度很暧昧,值得让人多留心眼,说话也不中听,他便不太想给驰珝面子。   驰珝旁边的小太监目睹周芜这样的动作,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想叫侍卫们拦下周芜。   但是驰珝摇了摇头,示意他下去。周芜离开之后,房间里面就,只剩下驰珝一行人。   驰珝坐在桌子上,小太监殷勤地提着茶水壶走上前,想要帮驰珝斟茶,驰珝抬手一挥拒绝了。   驰珝平日里穿惯了大靖朝的衣服,现在穿着周朝的圆领广袖长袍,感觉束手束脚。   他把衣袖往上捋了一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神态自若的吩咐手下:“去查一下刚才那个周朝人,姓甚名谁?什么来头?”   有侍卫收到命令之后,便无声无息的退了下去,驰珝身旁的小太监开口问道:   “殿下瞧上了方才那个羸弱书生?”   驰珝手指摩挲着茶杯,眼底是探究好奇的神色:“看上倒也不至于,不过是觉得好玩罢了。那细胳膊细腿看上去真嫩啊……”   小太监应声复合道:“是啊是啊,简直比大靖女人还要漂亮一些,不过大周也全部都是这些货色,在战场上屡战屡败于我们大靖的勇士。”   驰珝却仿佛心不在焉一般,缓声说道:“说话的声音也好听,就是不知道哭起来好不好看?”   小太监看自家的太子,仿佛又有犯病的前兆,立刻闭上了嘴巴。   ————   周芜总觉得自己被驰珝寻了开心,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用清水将驰珝刚才触摸到他皮肤的地方,仔仔细细洗了一遍,那串白玉珠也被他嫌弃晦气,放在府上,束之高阁,不愿再去戴。   不过他和驰珝再见面是避不开的,周芜回到府上才想起来,因为驰珝那一行人到了大周,天子自然是要设宴招待他们的,在那时诸位大臣也是要去赴宴的。   果然,这场招待宴是由皇后娘娘亲自操办的,请帖不日便送到了周芜府上,周芜其实一向存在感低,身上虽然有个安国侯的头衔,但是并无实职,他的大本营也在青州而不是邺都。   周芜自觉得,这场宴会其实他去不去也无所谓,便推辞这告病未去,他撒谎也格外的老实,还特意在床上躺了一两天。   周芜在府上呆得乏味,他的“病”好了之后便去了国子监读书。他虽然年幼时父母双亡,但是有叔伯照顾着,是不肯耽误他读书学习的。   他虽然身上已有了爵位,又不用考科举挣功名,但俗话说腹有诗书气自华,就算不考科举,也是要读一些书的,否则与山野间的孩童有什么区别。   他小时候便被塞到了国子监里读书,这次回邺都,他才十六岁,仍是要继续在国子监读书的。   周芜带着小厮大摇大摆的去了国子监,先是去拜见了国子监祭酒林大人,说明了一下自身情况,表示仍旧想要回到国子监读书。   周芜现在的身份是安国侯,国子监祭酒林大人还要向他行礼,至于读书这事,自然没有异疑,特意让祭酒林大人将他与蒋云分在了一个教室里面。   周芜一进去便看到了蒋云坐在书案前,奋笔疾书的抄着什么。   周芜一望,便知道蒋云这是在赶昨天讲师布置作业,应此挑着蒋云身后没人的空书案坐了下来,幸灾乐祸,还不时骚扰一下蒋云。   蒋云在补作业的空闲之中,分出了一点精力,朝着周芜的方向甩了两笔墨,周芜新买的衣袍上立刻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墨圈,气的周芜跳脚。   周芜怒道:“好你个蒋云,自己作业写不完,还来迁怒于我,我今天必定要告诉老师你抄人作业。”   蒋云伸手将站在他书案旁边的周芜衣袖扯住,让周芜坐在他旁边,给他递了一卷稿纸和一支笔:“好哥哥就别闹腾了,帮我也抄些。”   蒋云边低头抄着作业,边小声对周芜说:“话说,那天大靖使臣招待宴,你怎么没去?别说你感冒了,那天茶馆回去,我给你撑的伞,一路送你到府上,可是半点雨都没让你沾。”   周芜随口道:“这种宴会无聊的很,与我又没太大的关系,便没去。你说这话有何用意?”   蒋云便爽快的告诉了周芜:“你不知道,原来圣上真的打算和亲。”   周芜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同时,也为嘉禾提心吊胆:“和亲人选是谁?”   蒋云吞吞吐吐:“还能是谁?嫁给大靖朝的皇太子,只能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姑娘。那天嘉禾也在席上,我瞧见他的脸色一直不太好看。”   周芜心道:这是搁在哪个女人身上,脸色能好看的起来?天底下的女子要想好好活下来,本就不易,就算是尊贵的圣上女儿,也难逃要和亲的命运。   大靖和周朝多年不合,倘若是两个年轻人的婚嫁迎娶,便能解决这么多年的明争暗斗,恐怕所有人都喜闻乐见。   只不过被强迫婚嫁迎娶的两个年轻人,未必能开心。   嘉禾今年与周芜同岁,甚至比周芜还小上上个月。远嫁去了大靖,从此天高路远,就是彼此音信也极难传递,大靖的皇宫,便是她一辈子的囚笼。   蒋云声音压的格外低,所以周芜和他的脑袋凑到一块,两人小声的嘀咕着。   “当时看那样子,圣上还是挺赞成这场和亲的,皇后娘娘和嘉禾脸色变不太好看,我瞧大靖那太子能抱得美人归似乎也挺高兴的。那皇太子还要在周朝多待一两个多月,圣上为了增进他和嘉禾的感情,还允许他和嘉禾一同到国子监上学……”   蒋云刚讲到这处,教室门口便传来了脚步声,周芜与蒋云同时抬起了头,望见教室前面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少年,乌黑长发半束起来,披散在肩,打着一个个小辫子,额头上也带着棕色熊皮抹额,望上去格外狂妄不羁,与教室里面的一群书生格格不入。   是驰珝,他今天倒是没有穿大周朝的衣服,窄袖交襟的暗紫色衣服凸显得他通身贵气,双腿更加颀长。   蒋云和周芜背地里议论他人,一抬头见到了正主,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面上不光彩,一齐低下头,打算装没见到驰珝的。   他们两个人装缩头乌龟,但是驰珝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们,驰珝大跨步朝着他们走了过去,一下子坐到了周芜旁边的空书桌上。   蒋云用余光瞥了一眼驰珝,他察觉到了驰珝似乎对他有不一般的敌意,也不知道这敌意是怎么来的。   于是蒋云不动声色的用毛笔尖点了点周芜手指:“不如你回到你的座位上,他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驰珝对周芜很感兴趣,周芜现在还帮他抄着作业呢,要是驰珝注意力一直在周芜身上,发现了他抄作业的事情。会不会告诉国子监的夫子们?   周芜抬起头望着蒋云,蒋云冲着他轻声道:“你小心点。”   周芜点了点头,两个人都不知道驰珝葫芦里面卖什么药。   驰珝就在这个时候出声:“周芜。” 第一百五十四章 番外四·无处不在的驰珝   周芜仰头对上驰珝的目光,露出一抹礼貌又带着疏离的微笑:“殿下唤我有何事?”   周芜今天穿着国子监统一颁发的蓝白色衣袍,不似当初茶楼初见Hela时,他穿一身青绿衣衫,如同初生的嫩芽带着少年特有的蓬勃朝气。但是今天这蓝白色衣裳衬得他整个人格外清澈干净,国子监的学生大多都是这样的穿搭,但是在人群中一眼便能望到他。   驰珝琢磨着,周芜今天也是好看的很,不知道周芜穿上大靖的服饰,又是什么滋味?   周芜看着驰珝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心底其实有些发毛。   驰珝既然能够直接叫出他的名字,说明自己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私底下派人调查过自己。被这个肆意妄为的皇太子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驰珝也微微笑:“只是有些讶异,你居然也在这国子监读书。”   蒋云狐疑的目光在驰珝和周芜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这大靖朝的皇太子怎么就一幅看上周芜的模样?呸呸呸,这可不能乱说。   周芜面上的微笑都快挂不住了,驰珝坐在他旁边的书案旁,难不成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和这尊大佛一起上课吗?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走了过来,周芜视野里面闯入一抹桃红色,周芜定睛一看,居然是嘉禾。   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他和嘉禾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友情,今天无论怎么样,也要同嘉禾说一说,让驰珝离自己远一点。周芜心里盘算着,他只要当一条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咸鱼,可禁不起驰珝的捉弄。   周芜脸上突然露出了如沐春风的笑容,笑着打招呼道:“嘉禾,好久不见。”   原本周芜是侧对着她,前面还有蒋云遮挡着身形,嘉禾一开始是没有认出周芜的,只是看到那个大靖朝皇太子好像在欺负谁,她便过去阻止。   见到那人居然是周芜,嘉禾整个人都呆住了,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和周芜也是有三年未见了,虽然平日里也通书信,但终究没见一面。   嘉禾把周芜手中的毛笔夺了过来,不让周芜抄写:“你少帮蒋云抄作业,本宫今天要审审你。”   周芜疑惑的望着嘉禾,笑道:“好大的架势,不知道公主殿下要审在下什么?”   嘉禾眼眸微眯道:“你我和蒋云自幼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情意,为什么你回京不同我说,却告诉了蒋云?上次空中的招待宴会你也称病未去。怎么蒋云是你的好友,我就不是了?就你回来的消息,还是蒋云告诉我的。亏得我在邺都还时常挂念着你,往你穷乡僻壤的青州送了不少东西,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总是要选第二份留给你。周芜啊周芜,你说我该不该审你?”   周芜无言以对了,他回邺都没告诉别人,加上称病没去参加宫宴,虽是有其他的目的,但也确实没主动见过嘉禾。   这件事上面是是他理亏。   蒋云跳出来,连声道冤枉:“公主殿下明鉴,这厮回邺都也未主动告知我,还是我上次街上溜达,正巧在茶楼上见着一人身影很像他,想着去碰碰运气,才撞见他的。”   周芜被说得低眉顺眼:“好好好,我认罪,我该罚。”   他们这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聊起天来,话语间十分熟络,旁人根本插不进去,倒是把一旁的大靖皇太子给排挤成边缘人物了。   驰珝的目光从嘉禾公主脸上的笑容移到了周芜身上,发觉他也是在笑着的。驰珝目光幽深,眼眸中情绪复杂,更多是一种玩味的神色。   这大周朝的嘉禾公主公主与周芜关系非同一般,感情很好,难不成他的未婚妻嘉禾是喜欢周芜的?   驰珝琢磨着,不过大周朝的人大多感情内敛,不会直接表达爱意,就这一两眼也看不出来什么苗头。   驰珝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两人在一旁说笑,就觉得很是碍眼。是因为嘉禾公主是他未婚妻因此而吃醋?驰珝觉得这倒未必,他对着嘉禾公主没有一点感情,嘉禾公主的长相和性格也并不对他胃口。   ————   国子监里面不光学舍多,学堂环境也装饰的格外优美,有小渠流水,有石阶木桥,有翠绿竹林,亦有春花雪月,提供国子监学生感悟自然激发灵感的去处。   此时,周芜嘉禾与蒋云坐在凉亭里面,一侧是郁郁葱葱的竹林,另一侧则是大片假山渠水,还有鱼儿在清澈见底的小渠中游来游去。   蒋云声音压低,但是语气掩盖不住的讶异:“嘉禾,圣上真的决定把你送去和亲吗?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吗?圣上也就你一个公主,圣上和皇后娘娘舍得吗?”   嘉禾一听这话,瞬间眼眶里面蓄满了泪水,满腹委屈地点了点头:“用一个女子的婚姻,来换取燕州五城,天下人都觉得这是笔好买卖,我也心里清楚。但是我不甘心我……开心不起来呀。”   嘉禾之前在皇宫里听到这如同晴天霹雳的消息,有那么一瞬,感觉天都塌了,但是她都不敢在皇宫里掉一滴眼泪,怕惹得父皇生气,旁人觉得她矫情。   直到今天,在年幼一起长大的发小面前,嘉禾才敢暴露自己的真情绪。   嘉禾双眼通红,如同小兔子一般:“我之前都没见过那人,根本就不喜欢那个什么驰珝,瞧着他有时候似笑非笑的模样,我就害怕。我以后将要和这样的男人共度余生,在远离邺都的大靖,还要和他后宫的妃嫔争风吃醋,为他身下一群儿女,我想都不敢想。   我十六岁以来,一直以为日后的婚姻大事会有我自己做主,就算是驸马也能任由着我的心意挑选一个我喜欢的人,可偏偏老天给我开了这样一个玩笑,我连拒绝的勇气都没有……我身为公主受天下人的供奉,现在要轮到我为他们牺牲了,我怎么可能由着我的心愿任意行事?”   周芜沉默,良久无语,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嘉禾,只能沉默地帮她递帕子抹眼泪。   蒋云也见不得女孩子在她面前哭泣,偏头问周芜:“唉,我是一介莽夫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法子,实在不行,不如等着你的花轿过大周和大靖边界的时候,我们安排一对人马,伪装成劫匪,设计掳走你然后假死?这样的话,也不算是大周主动得罪大靖,毕竟当今圣上也痛失爱女,大靖还有有什么话说?”   周芜听了这话,皱着眉直摇头,蒋云说的这简直就是下下策,还不如嘉禾委屈一下自己,直接嫁过去了:“你把这事想的太简单了。首先你说你去伪装劫匪抢花轿,你真当那驰珝身边的人是死人,任由你想抢就抢。人马安排少了,恐怕有去无回,人马安排多了,根本就不像劫匪的队伍,届时所有人都会怀疑大周的。   而且就算这件事情成功之后,世人都知嘉禾公主已死,那嘉禾永远都不可能恢复自己的身份了,嘉禾要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也不可能再生活在圣上身边,甚至可能连邺都都不能待,因为邺都的人都知道嘉禾的长相。”   蒋云听了周芜的反驳,并没有生气,反而生出了一种希望:“你说的是对的,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周芜望着嘉禾:“倘若真有什么十全十美的方法,恐怕圣上和皇后娘娘早就做了,我的方法虽然也属下策,但是比蒋云那个馊主意要好一点。   和亲这事是大靖朝主动提出来,大周也希望能够与大靖重新建立友好的国家关系,就算和亲有什么不妥的问题,大靖那边提出来,就不算是大周得了便宜还卖乖。”   嘉禾听着周芜的话,心底突然生出了一抹希望:“如何做?”   周芜道:“一是,你要表现出你最丑陋的一面,让驰珝身为你的未婚夫,对你厌恶至极,主动提出和亲对象换人,面上却要表现出对他喜欢至极,过错在于他不喜欢你,而不是你不喜欢他身上。   二是,仔细打听一下驰珝的喜好,给他安排一个女人在他身边,让他对那女人情根深重,俗话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让那女人给他吹枕边风,放弃与你和亲结婚。”   蒋云摸了摸下巴:“听你这么说,我感觉挑战还挺大的,主要是,我之前打听到,驰珝好像是个不近女色的人物,他能和别人情根深重主动提出不娶公主?   周芜也想到了这么一点:“不近女色,难不成还近男色?他是个正常男人,总要有欲望吧,美人计虽然俗,但是不落下乘,也不容易落什么把柄。”   蒋云琢磨着周芜的话转念一想,也确实是这个理。   他们三个讨论着热火朝天的时候,却不知道这个凉亭旁边还有一处假山,而驰珝正巧从那假山经过,听到有人在讨论他的名字。   那人声音也格外的耳熟,不就是与他有过两次见面的周芜吗? 第一百五十五章 番外五   听到了周芜主动给嘉禾出的那些馊主意,驰珝喜怒不形于色,停下脚步,站定在原地。   驰珝身边的小太监看不下去,小声道:“殿下,大周朝的欺人太甚吧,殿下要不要训诫他们一顿。”   驰珝伸手拦住小太监,眼中神色阴骛复杂,嘴角却扯出一抹笑容来:“不必,我亲自会会他。”   而另一边周芜一行人,丝毫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被驰珝听到了,嘉禾认为目前只有周芜的建议更有实质性效果,心底开始盘算着如何让驰珝讨厌他。   不然不出驰珝所料,之后的一些天里面,嘉禾公主犹如跟屁虫一样,天天粘在他的身后,无论他去哪里都紧追不放,话语又多,叽叽喳喳不肯消停,即使驰珝低气压,身边服侍的下人没一个敢开口接嘉禾的话,她,也仍旧能够自言自语说下去。   这一招对付驰珝果然是最有效果的,每天驰珝不堪其扰,还要维持表面儒雅温润的伪装。   驰珝不爽,十分的不爽,但是这事的源头他却是知道,把所有罪都安在了那个周芜身上。   心底暗戳戳的盘算着,什么时候报复回去。   但是,他这个报复还没来得及实施,另一件事便在他前面爆发了。   ————   邺都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蓬头垢面,身形狼狈。   清晨一大早便去了京城宫门外悬设“登闻鼓”,鼓声震天中,邺都人渐渐醒了过来。   薄雾逐渐散去,人群渐渐聚集起来。无数人无数只眼睛盯着击鼓喊冤者,见那人衣衫褴褛,狼狈如乞丐,更加好奇。   本朝有明文规定,击鼓喊冤者,须得杖罚二十,以表冤案之深重。   二十仗他当着邺都人的面受了此罚,手里紧紧攥着告御状的数页纸张,不能妥协后退。   他是那个为三年前驻守青州的安国公和安国公手里的十万死去将士鸣冤申不平。   当初驻守在青州的安国公与西北虎视眈眈的大漠十三部落打了一场战,百战不殆、戎马半生的安国公在那一场战役中战败身亡,安国公夫人也伴君牺牲,十万英烈将士血染黄土,驻守西疆,无一生还。   击鼓喊冤者是当初押运粮草入青州的无名小卒,其兄为青州十万将士之一,他亲眼目睹户部侍郎亲自押运粮草,路途故意拖延时间,导致青州城内供给不够。   后运送到青州的粮草,大多是成年累月堆积而成的旧稻米,士兵食用之后接出现了腹痛腹泻,而原本新鲜粮草责备户部侍郎偷天换日,送与其他州贩卖,赚得盆满钵满。   而送去的棉衣,内里并非棉花制成,而是无法抵御寒冷的芦花,将士冻伤无数。   当日知情者,皆被户部侍郎的人杀人灭口,唯有他一人东躲西藏存留至今,发誓要让三年前的冤案昭之于共,要让户部侍郎的项上人头慰藉西疆十万将士。   言辞恳切,字字泣血。   周芜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感觉脑子一片空白,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脑海里面只回荡着一件事情:原来爹爹和娘亲是被人害死的,原来当初那十万将士本不该死的。   他还记得出征之前,爹爹抚摸着他头顶,告诉他不出三个月便可归来。他还记得将士出征的前一夜,母亲坐在蜡烛前替他缝制新衣,青州的那十万将士也是瞧着他长大的,无数叔叔伯伯的手曾经抱起过他,无数哥哥曾经带着他在练武场上骑马射箭掏鸟蛋。   可是九月的出征队伍绵长悠远,十二月的西疆埋葬着他们的音容。   周芜怎么可能不介怀,击鼓鸣冤的那位无名小卒,说的每一句话都犹如锋利的钢针扎在了他的心尖上,将内脏搅的血淋淋,筋骨如同寸断。   户部侍郎郭鸣奕,他好大的胆子。他是当今贵妃的嫡亲哥哥,虽无实绩,但庸庸碌碌,勤勤恳恳,终究无功无过。   安国公虽是武将,但是并无匪气,乃是一名儒将,待人宽厚有礼,与他共事者无人不称赞他的好脾气。安国公夫人在邺都也是广袖善舞,各家夫人没一个和她闹过红脸。   他们何时得罪过郭鸣奕?竟然要郭鸣奕直接对运输粮草下手,倘若真的是安国公一家得罪郭鸣奕,那十万青州将士又何其无辜?   周芜想不明白,也咽不下这口气。   周芜还来不及表示什么,宫里的人便来了,传召周芜入宫。   周芜来不及披件外套,急匆匆跟着宫里的太监去了宫,他的父母为大周而死,那些十万青州将士也是为大周而死,今天就是拼了他这一条命,他也要还给那些人一个公道。   天子坐明堂,冕旒遮掩住了他面上的神色,周芜跪在大殿之内,身形单薄,却没有丝毫退缩之意。   而周芜身侧则是站着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郭鸣奕,还有当初粮库负责人员。   周芜不明白,为什么郭鸣奕三言两语之内,户部侍郎失职叛国的事情便从他身上摘的一干二净,反倒变成了粮库负责人员以次充好,用陈年稻米和芦花棉衣糊弄众人。   郭鸣奕在旁边慢条斯理的解释着,周芜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的耳边一阵阵轰鸣,似乎千万个人声在他耳边响起,有的人说他们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有人说这是圣上故意为郭鸣奕开脱而来。   最后所有人都说完了话,周芜的耳边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最终的定罪也轻飘飘的落了下来,是粮库负责人员欺上瞒下,是郭鸣奕任职期间出现失职。粮库所有负责人全部腰斩,郭鸣奕的户部侍郎也坐不稳了,直接被圣上撸了下来,职位由五年前年的新科状元郎接管。   圣上当众宣布这个判决之后,所有人都跪了下来,无论是赏是罚,无论面上如何神态,同时跪下接旨谢恩,雷霆雨露皆是皇恩。   周芜跪在明晃晃的大殿之下,圣上望着台阶之下的少年,两秒之后,微微皱起了眉头:“周芜,朕是瞧着你长大的,有怜惜你十三便失去了父母,有什么委屈和请求可以和朕提,合情合理之内,朕会允许。”   周芜的额头重重的磕在了冰冷的石砖,少年人的嗓音沙哑,但是吐字清晰:“草民恳请圣上派调查当初青州西疆的押运粮草路线,以及郭鸣奕是否延误粮草,将原本的粮草偷送于其他州贩卖。”   明堂上的天子没有出声,站在周芜旁边郭鸣奕急切道:“世侄,我郭鸣奕对天发誓,没有做过这种该遭天打雷劈的事情。当初的粮草问题我是真的不知,直到今日才知被那群老东西给糊弄了。安国公的死,我也深感内疚,但是不能因为一个不知来历的人胡编乱造,便能定我的罪吧?”   周芜跪着,他虽然是跪着,但是比站着的郭鸣奕更有气势:“郭大人何须着急辩解?倘若那位不知来历的人是胡编乱造,明察秋毫的圣上又怎么会判负责粮库的诸位大人锒铛入狱?   我不是来故意刁难郭大人,我只是想要当年那些事情的真相,青州十万将士性命不是为国战死,而是因为几个人的一己私欲,黄土掩忠魂。如果就这样轻飘飘的处理,恕我难以接受。”   天子声音庄重威严:“周芜,那你想要什么?”   周芜想要什么?周芜想要的东西很简单:“我想要知道当初那一批完好的粮草,到底最终落入了谁的肚子里。此时事关前线战场粮草运输,兵家之事,粮草为重中之重,不可轻拿轻放。”   天子眉头皱了起来:“是朕已派人查明,乃是粮库负责人员利欲熏心,无需再大费周章。”   周芜没有说话,但是仍旧跪在大殿之下,给天子施加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当今天子动怒挥袖,周芜这副模样是油盐不进,非要圣上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你这是在威胁我?”天子眯着眼睛望着周芜,他记忆中的周芜,还是三年前的小孩模样,见着他都畏畏缩缩,不敢说话,如今周芜长大了一大圈,虽然身子清瘦,但是身骨已经养成,桀骜不驯,不肯低头。   周芜不卑不亢的回答:“不敢。”   “不敢?”圣上冷笑一声,几乎当场动怒了,竟然直接拂袖离去。“你爱跪就跪在这里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回去。”   周芜被宫里的老人请出养心殿,三月的春风吹在周芜的身上,并不觉得凉快,而是感觉一阵阵的发冷。   周芜急急忙忙的出门入宫,连一件春衫外套都未披上,脸颊被冻的通红,宫里的人见周芜与圣上至气,也不敢上前给周芜披一件衣服。   周芜身形挺拔的跪在大门紧闭的养心殿外,似乎三月的寒风并不能折弯他的傲枝,他也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己所坚持的事情,即使面对皇帝的恼怒生气。   他知道为什么皇帝会生如此大的气?因为郭鸣奕只是他手底下一条狗罢了,狗如此猖狂,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最终周芜想要落的不是郭鸣奕的面子,而是当今圣上罢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番外六   驰珝今日进宫是受皇后娘娘之约,在皇宫的葳蕤园赏花,安排了不少年轻姑娘和儿郎,赏花作诗,入画投壶,格外热闹。   驰珝坐在上位,即使容貌俊美,身边仍旧冷清,只有他随身带的侍卫给他斟酒倒茶,其他姑娘远远见着他都绕着走,生怕被这位大靖皇太子给瞧上了,和亲去大靖。   驰珝也不甚在意,在赏花宴上赏脸喝了几杯酒,心里琢磨着这赏花宴快结束时,便站起身来,称有事在身礼貌告辞。   驰珝沿着皇宫里面的御花园石阶走下去,琼林玉树,花团锦簇,大多都是大靖未曾有过的草木品种,清香扑鼻。   御花园格外宽敞,他们沿路欣赏着美景,走到了无人处,驰珝身边的侍卫主动开口道:“殿下,是回招待馆还是去国子监,周公子……”   驰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那消息应该传遍邺都,无人不晓,周芜今日还是照常去国子监上课了吗?”   他身边的小侍卫摇了摇头:“殿下进宫之前,监视周公子的阿九就递了消息,皇帝命令周芜进宫,方才我去给殿下端醒酒汤水时,听到有小太监讨论,说周公子跪在了养心殿前面,大约已经就有两个时辰。”   驰珝眉头紧皱了起来,神情十分的不悦:“他出宫了吗?”   小侍卫谨慎回答:“属下不知,大抵还跪着。”   驰珝剜了小侍卫一眼,凉凉道:“你怎么不等他跪死在养心殿前,在通知本王给他出殡?”   驰珝的语气不重,但是小侍卫背后的汗一下子出来了,头颅更低了:“属下知错。”   现在不是计较这么多的时候,驰珝思索了一秒,还是觉得他在大周唯一的一个玩意不能这么轻飘飘的就死了,扯了扯身上的朱红箭袖袍,整理外容,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去。   三月的邺都,即使去了寒气,但是风吹在身上还是冷嗖嗖的,特别是双腿跪在冰冷的石阶上。   周芜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起先是觉得腿冷,后来双腿麻木,都没有什么知觉了。   皇帝虽然离开了养心殿,但是还是关注着周芜这边的情况,还命了太监宫女将周芜劝回去。   但是周芜根本就像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傻子,他就直直的跪在那里,谁也劝不走他,似乎一定要逼迫皇帝在这件事上严惩郭鸣奕。   周芜双腿跪在石阶上的那一刻,便想明白了。皇帝宠爱郭贵妃,郭鸣奕自然也是为他办事的。   他父亲军功显赫,为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从未有过一场败仗,在百姓口中的声望甚至比当今圣上还要高,受万民爱戴,手里的十万青州军,也让皇帝忌惮。   或许以前小的时候还有他和母亲在邺城做人质,可以挟制着父亲,皇帝勉强能宽心。后来周芜渐渐大了,也是要离开邺都去青州历练,毕竟虎父无犬子,即使周芜资质不佳,但是无数人对他仍旧抱有着期许。   皇帝手里面没有挟持臣子的工具,自然想要从其他方面下手。   皇帝命郭鸣奕在背地里做的这些手脚,无论当初的出发点是想要让安国公死,还是只想让安国公打一场败仗,杀杀他的声望。   但那一场战争,让周芜双亲都死在了战场上,不是死在敌人的刀枪之下,而是死于自己人手中。   周芜直到现在逼迫皇帝做决定,知道自己是愚蠢至极,但是他手中无实权,他只能以这样的蠢笨办法逼迫皇帝做决定。   他想要还父亲母亲一个公道,还那十万将士一个公道。   周芜感觉自己体力在急速流失,视线即将模糊的时候,眼前突然闯入一抹朱红色。   周芜迟疑的抬起头来,望见了那张天潢贵胄的俊美面孔,周芜并未自作多情,以为那人是为自己而来,但是那个人却直接站在了他面前,开口问他道:   “冷吗?”   这话把周芜问的一懵,因为他扪心自问,与驰珝并没有什么交情。怎么今天的皇太子殿下,还会主动关心一下他?   周芜摇了摇头,但是下一秒驰珝便从侍卫手里面接过了一个薄层的白色狐毛披风,披在了周芜身上。   周芜不需要为皇太子殿下的同情,况且他本来就是跪在养心殿前以死明志,逼迫皇帝当众调查公开这事,这样穿着敌国皇太子厚重衣物跪在养心殿前,又算什么回事。   周芜声音沙哑干涩:“多谢殿下怜悯,但是草民并不需要……”   周芜还未来得及说完,驰珝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朝他的脖颈处按下去,驰珝手上的力道微微有些大,周芜竟然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栽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意识全无。   驰珝直接抬手将周芜抱在了怀中,养心殿前当值的太监宫女望着这幅场景,全部震惊在原地,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驰珝。   驰珝也懒得在这皇宫里面待,大跨步朝着宫门走去,朱红色的衣襟在风中飘动,怀中少年无意识地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   驰珝感觉周芜抱起来格外轻松,心里狐疑着这大周皇帝是不是偷偷给周芜下了毒?怎么十六七岁的少年,竟然如此的清瘦。   ————   周芜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床上的,此时天色已经昏暗,房间里面只点了两盏蜡烛,光线勉强可以视物。   周芜这一觉睡得昏沉,醒来的时候竟然不知自己现在是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紧接着床前的薄纱被掀了起来,驰珝坐在了周芜的床边,他俊美的面孔在昏暗的灯光线,格外具有蛊惑人心的味道,像是戏折子里面哄骗妇女姑娘的男妖精一般。   驰珝见着周芜已经醒了,便开口道:“坐过来一点,把裤腿掀上来。”   周芜呆呆望着驰珝,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他移到了驰珝的身旁坐着,伸手掀开了自己的裤脚,在昏暗的烛光之下,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小腿已经跪的青紫,在白皙如瓷的肌肤上面显得触目惊心。   驰珝将手中的膏药瓶打开,挖出一大坨绿油油的膏药,小心翼翼的涂在周芜的腿上。   冰冰凉凉的膏药触碰在肌肤上的时候,周芜的大脑才开始正常运转,慢慢的反应过来。   他好像是跪在养心殿前面,然后被驰珝给撞见了,然后被驰珝捡了回来。   周芜此刻的心情很是低落,就好像看清楚小时候以为威严霸气的天子,不过是卑劣的弄权者,惶恐害怕忌惮他人,会夺得他的皇位。   周芜沉默地看着大靖的皇太子殿下亲自给他涂膏药,他本来打算逼迫皇帝处理这件事情的,但是计划被这位殿下打乱了。   但他也怪不到这殿下头上去,毕竟这殿下也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甚至还能说救了他一回。   驰珝低头给周芜擦药的时候,两个人的头离得格外近,周芜小声的对驰珝说:“谢谢殿下。”   驰珝对于这话显然很受用,手掌握住周芜的小腿,抬眸望着周芜:“今日夜已深了,便在这里歇下吧。”   周芜本不打算多叨扰驰珝,但驰珝又是将他带回府又是给他涂药,主动向他释放善意,周芜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便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在驰珝的视角里面看来,这副模样的周芜,简直乖巧极了。   驰珝不明白,当初威名震慑四域的安国公,怎么会生出这副模样儿子。   驰珝见着周芜瞧着仍旧不开心的模样,主动同周芜道:“三年前的事,我可以帮你调查,我的人不会让皇帝知道。目前我调查到的事情中,可以向你透露一点,确实是郭鸣奕动的手脚。”   周芜猛地抬头,眼眸亮了起来,亮晶晶的望着驰珝,甚至他都忽略了,驰珝从他说话时是自称“我”而非“本王”。   周芜一瞬之间,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嘴唇张了张,只呆呆的问:“殿下,你为什么要帮我做这么多事?我一无所有,无你所图之物。”   驰珝却不甚在意,捏住了周芜的下巴,打量着周芜神色:“不过是图你好玩罢了,可惜你不知好歹,我初见你时,你的物件差点砸到了我了,不知道向我道声歉,还替嘉禾公主出馊主意。”   驰珝这话便直接将周芜的老底掀开了,周芜都无暇顾及他现在的动作太像调戏自己了,整个人老脸一红,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周芜结结巴巴道:“殿下和嘉禾公主并无感情,强行成婚,不过是促成怨侣罢了,所以草民才出此下策,还望殿下宽恕。”   驰珝轻笑一声,周芜垂着眼眸移开视线,佯装镇定。   驰珝轻声道:“此话不错,本王确实没瞧上嘉禾公主,觉得她了无生趣。不过,本王觉得你有意思极了……”   这话在驰珝心里转了好大一圈,但是一直忍下未说,怕吓到了周芜,望着周芜这副任人蹂躏的样子,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 番外七大结局   驰珝话音刚落,周芜眼睛骤然瞪大,被自己心中的想法给震惊到了,但又不敢确定,驰珝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   周芜倒吸了一口气,手指抚上额头揉了揉,惴惴不安,期待着事情发展,没有他猜想到的那么糟,但确实被打击到了,连说话都有气无力:“殿下,你说的话我不明白。”   驰珝反问道:“这很难理解吗?难不成你们周朝就没断袖一说?”   周芜暗地里面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他这不是在做梦吧,他似乎与这位大晋皇太子只有几面之缘,怎么皇太子殿下还诚恳邀请他一起断袖:   “不……不,我与殿下仅仅只有几面之缘,还请殿下慎重考虑。”   驰珝却是摇头,含笑调戏:“有一美人兮,见之思之如狂。无关几面之缘,不过是我对你一见钟情。”   周芜仍旧结巴的回答道:“可是……殿下来大靖是要娶公主回去和亲,殿下不要本末倒置。”   驰珝那就直接捏了捏周芜的脸庞,周芜面容白皙如瓷,触感温润光滑,驰珝觉得十分好玩,而且不想松手:“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找个人和亲,挑个我喜欢的不是正好嘛,而且周公子聪慧无双,给嘉禾郡主出的馊主意,不就是给我找个喜欢人,让公主免得远嫁他乡?”   周芜没想到当日那话全部让驰珝听到了,而且时至今日,驰珝还拿他当日的话来堵他。   周芜忍不住道:“殿下,娶一男妻回去,恐天下人耻笑,殿下还是三思而后行。”   “无妨,大靖本就有男皇后的先例,再来一个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周芜咬牙切齿:“草民是男人,无法生孩子,而且生不了大靖以后的皇太子。”   “到时候去旁宗里抱一个孩子。”   周芜终于还是妥协了,驰珝说的太过于真诚,以至于周芜都怀疑驰珝对他是早有企图。   “草民想不明白,殿下天潢贵胄,到底喜欢草民哪里?”   这个问题倒让驰珝沉思了两三秒,驰珝松开了捏着周芜脸颊的手,目光很真诚,也并没有简单敷衍的夸奖一番,他很认真道:“喜欢你哪点?我答不出来。我只能说你站在我面前,一见如故,仿佛我们很久之前便见过,和你的接触也让我很舒服。”   周芜沉默了,驰珝却道:“站在你的角度,仅仅与我只有几面之缘,没喜欢上我也是正常,不过,我知道你想离开邺都。”   周芜诧异望着驰珝:“很明显吗?”   驰珝眼眸微眯,像是狡诈的狐狸一般:“你的那点小心思,我看的很清楚。你我都很清楚,大周的皇帝是不可能放你回日思夜想的青州。你已经和他撕破脸面,他背地里对安国公下手你也一清二楚,身为儿子,怎么能不恨他?”   周芜神情低落:“殿下你说的很好。”   “他没有斩草除根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但他绝对不会放虎归山,让你回青州的,你这辈子都将被他囚禁在邺都,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才能安心。”   驰珝轻声道:“我可以帮你,离开邺都,难道你不想吗?”   周芜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周芜摸索着床上的被子,重新躺了下去:“抱歉,这件事,我暂时不能立马给出答复。”   ——   周芜在驰珝那里歇息了一夜,第二日,便回到了自己的安国侯府,大病了一场。   从此以后便闭门谢客,不怎么出现在大众眼前,就连国子监也不去了。   朝中不少人明眼瞧出来,这孩子分明是因为圣上对于郭鸣奕的轻拿轻放,死了心。可现在郭贵妃春风得意,圣恩浩荡,谁会想不开去触圣上这霉头?   且郭鸣奕虽然被撸去了官职,但是被皇帝特地命去江南修建防水高坝,假以时日,高坝建成,这算是一件名正言顺的功绩,皇帝岂有不加官封赏之理?   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周芜闭门谢客的半个月之后,安国侯府居然潜进了几个毛贼,意图想要劫持杀害周芜。   但是周芜这个安国侯府虽然人丁不兴旺,但并不是全死绝了,不是一个可用之人都没有。那几个毛贼当场便被抓到了,但是他们事前吞了毒药,即使抓到了,也死无对证。   周芜都不用想,定然是郭鸣奕的手笔,真是烂泥巴糊不上墙。皇帝是不敢派人做这些事的,假如周芜真的在天子脚下被人暗杀死在了邺都,其他大臣又会怎么想?   竟然想的是皇帝杀人灭口。   四月二十八日,整个邺都满目朱红,今日便是嘉禾公主与大靖皇太子和亲回大靖。十里长街,好不热闹。   寻常百姓,知燕州五城可归,喜之。垂髫小儿小儿,瞧见公主出嫁,热热闹闹,也喜。   周芜和嘉禾公主是打小便一起长大的交情,无论如何,嘉禾公主出嫁,他也是要去的。   周芜只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穿着大红喜袍的驰珝,英姿飒爽,容貌俊美无俦。   周芜不禁在想,那人说想要和他断袖,如今娶妻时,倒也开心。不过他也并未多看,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席上。   ————   送亲的队伍,十里红妆,和亲的马车行驶到周朝与大靖的交界处,那是一望无涯的草原,这段路不太好走,车辙行驶在小石子摇摇晃晃,周芜在马车里面渐渐清醒过来。   周芜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嫁衣,上面的金线凤凰栩栩如生,周芜旁边还放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   周芜揉了揉脑袋,嘉禾那小妮儿下的药,药劲也太大了吧,他现在还觉得头有一点疼。   就在这时,嘉禾公主安排的随嫁丫鬟从外面走进马车,见着周芜已经坐起身来,惊讶道:“啊……公主,你醒了。”   周芜颔首,问道:“现在和亲的队伍已经走到哪里了?”   随嫁丫鬟回复道:“回禀公主,已经离开燕州,到了大靖的赤水边。”   已经离开了大周吗?   周芜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又怅然失落,远离故土,又有对于未来的期许,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他的故国大周。   周芜手指揪着喜服上的流苏,突然想起来了驰珝:“皇太子殿下呢?”   “殿下就在车队前行马,奴婢这就去禀报殿下,公主您赢了。”   周芜要见驰珝,其实内心还是有一点忐忑,他和嘉禾公主这狸猫换太子的伎俩,本是不愿嘉禾远嫁他乡,且他,不愿被皇帝永远的囚禁在邺都,郁郁而终。   才向嘉禾提出的这个主意,嘉禾是吃惊,但这对于两个人来说都已经是彼此最好的结果了,皇后娘娘本与周芜母亲生前交好,也不舍得女儿远嫁,便在暗中筹划了此事。   但是周芜才不愿意让驰珝知道,自己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原本只是叫嘉禾给他下蒙汗药,伪装成被迷晕,强迫替嫁了。   没想到嘉禾的蒙汗药劲儿太大了,周芜直接睡了三天,再一睁眼已经到了边塞。   周芜心里这样想着,马车的车窗边响起一道熟悉的男声:“夫人,舟车劳顿,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周芜猛地抬手掀开了车窗帘子,一眼便望见驰珝打马走在马车边,穿着赤红的喜服袍子,俊朗沉稳,五官轮廓清晰,眉目神色张扬潇洒。   周芜一见他这戏谑的目光,便知道他自己是机关算尽可,又漏了,驰珝这副模样分明是什么都知道。   知晓自己和皇后娘娘之间的交易,说不定他也同皇后娘娘做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把自己弄来给嘉禾替嫁。   周芜故意露出微露的神色,假意道:“驰珝,亏你是正人君子,竟然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驰珝笑眯眯道:“本王来邺都,本来就是目标明确,想要把大周安国公的嫡亲儿子娶回家当媳妇,如今如愿以偿,至于过程周折又算得了什么?”   周芜嗅到了远处的花香,仔细瞧去绿草如茵的草原上,野草中点缀着星星点点的花骨朵,不远处传来赤水溅溅声,他如同笼中鸟骤然放回天地一般,身上无形的枷锁陡然消失,整个人的灵魂都变得无比的轻盈。   驰珝望着周芜的面孔,知道他心底所想,道:“想跑一圈吗?我带着你。”   周芜听了这话,双眸骤然亮了起来:“不要你带着,我的马术也很好,以前在青州,我有很大的一块跑马地,我的小马驹也是整个青州最好的马。”   驰珝命人给周芜牵了一匹白马,周芜一手拎着繁琐的喜服,动作迅速的翻身上马,即使衣物繁多,他的身姿仍旧很轻盈。   周芜骑着马跑了一会儿,马蹄踏在了赤水中,水花四溅,他笑嘻嘻的回头望着驰珝:“比吗?”   驰珝便纵马追了上去,两个人并肩朝着远处的青山跑去,在那一刻,天地未曾有之的宽广,仿佛最后的最后,世间只余他两人,畅意纵马,一派少年意气风发的潇洒。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