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笨蛋美人写进霸总文后   作者:浪及   简介:   你看我可爱吗   【正文完结】   商业大佬傅雁栖某晚去应酬,看到乙方带来一个三陪主播,小主播又笨又土,智商感人,但面容姣好。   最关键的是,他长得和昨天助理手机中那个黄文作者一模一样。   当晚他就要带小主播走,小主播誓死不从:“大哥,我不是做那个的,我有对象。”   傅雁栖吃了闭门羹,当晚没睡着觉。   发消息问助理小主播写的文叫什么。   助理瑟瑟发抖:总、总裁您别闹。   傅雁栖面无表情:快点。   助理狠狠心,行,你可给我抗住了:)   助理:高冷总裁沦为全公司晶壶。   傅雁栖:。   (文案是攻视角,正文是受视角) 第1章 01   他摸摸鼻子,心想看俺干啥?   酒店富丽堂皇,走廊上铺着华贵厚实的地毯,尽头是一展双开的镶金实木大门,里面坐着今晚京城里最身份尊崇的客人。   阮安站在走廊,面冲墙壁,伸手扣着墙上的壁纸,一下比一下用力。   凭什么?凭什么俺长得好看就要受这种欺负?俺老老实实出来打工,哪里长得不像正经人了?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俺?   你们城里人就会狗眼看人低!!阮安愤怒地想。   他脸涨红,双颊鼓起,除了生气还有委屈,眼泪悬在眼眶里,像只受了气的河豚。   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他一下,阮安受惊回头,还没转换过来的怒容变成滑稽的表情,愣愣看着身后的人。   “小阮你怎么在这儿呢!王总找你半天。”来人是经理,看见他后连忙对手机里说,“找到了找到了,就在门口呢,我这就让他进去,好好。”   经理收起手机,连推带搡地说,“快进去吧,里面坐的是你这辈子都攀不上的人物,正等你敬酒呢!刚来北京,你想得罪谁?”   阮安是个娱乐公司的18线小网红,他们公司前几天被北京的传媒公司收购了,整个公司鸡犬升天,他也跟着老板从温州调来北京,为此他男朋友还生了老大的气,差点分手。   阮安现在想想还觉得委屈,他以为来北京是做人上人的,没想到第一天就被这样对待。   刚才饭局上,几个本地的大老板喝多了,说话行事开始越发放肆。   阮安是跟着他们老板以公关的身份来的,此时缩头巴脑地夹在中间,正默默捧着茶杯喝茶,谁知道有个喝高了的老板盯上了他,嘴里不干不净的,伸手就想摸他脸,吓得阮安一下就跳了起来。   当时在他们这片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几个老板都以看笑话的目光看向他,阮安又气又怕,直接跑出来了。   “哎呀,不就是开了几句玩笑吗!你背井离乡来北京赚钱,难道连这点觉悟都没有?”经理好说歹说,“咱们老板可还在里面坐着呢,是他带你来的,你想让他尴尬吗,小阮——”经理拍着他肩膀,“进去吧,没事,刚才就是个小插曲,里面那么多人呢,没人会在意的。”   这人怎么说不通呢?   阮安涨红着脸道:“他们想日我!”   经理目瞪口呆,重新审视面前染了一头粉毛,但脸上充满耿直的漂亮少年,咬牙想老板怎么偏偏带他来北京,除了面容姣好,脑子压根儿不会转弯。   经理伸手把阮安的裤子往上拽了拽,盖住他非要穿出来的秋裤的裤腰。   阮安戒备地躲开,“干什么?”   经理说:“进去吧,不会有人那个你,老板说了,饭局快结束了,马上就带你走。”   阮安将信将疑,但知道自己躲不开,总不可能真把老板一个人留在里面。   他深吸口气,推门进去了。   包厢内果然无人在意,刚才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此时里面觥筹交错,谁还顾得上理他。   阮安擦着边坐回他们老板身边,接受了一记眼刀,正低头听训,眼神无意间一瞟,突然对上主位一个男人的视线。   在一众脸红脖子粗的大老板中间,他仿佛谪仙般的存在,酒精未对他造成影响,依旧神色清明,目光定定落在阮安身上,不知道看了多久。   阮安怔愣一瞬,急忙移开了目光。   他摸摸鼻子,心想看俺干啥?   ——   傅雁栖今晚本不想来这个饭局。   他上周刚从温州参加行业会回来,收购了几家小型娱乐公司,江浙一带人杰地灵,市场发展正好,今天几个地方的老板过来请客,他好歹要买个面子。   酒过三巡,开始了第二轮恭维。   “傅总真是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在北京城打下这样一片江山,让我们这群老古董真是在沙滩上被拍得服服帖帖!”一个大肚老总顶着醉醺醺的红脸喊道。   “那是,傅总可是青年才俊,今后我们几个在这边发展还得多仰仗傅总了。”   “来来来,我们敬傅总一杯!”   傅雁栖靠在主座椅背上,食指和中指夹住高脚杯在桌面轻轻摇晃,他看向面前一桌喝得面红耳赤的人,垂眼掩下几分讥诮。   他近日心情不好,实在没兴趣跟他们你来我往,他知道这群人想干什么。   不如直接一点。   他没理会敬酒的人群,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隔空点了点对面的一个男人。   那男人与这里格格不入,眼底还有掩饰后未干的泪痕,刚才坐在角落被人调戏了,以为没几个人看见,跑出去了。   但他偏偏看见了。   明明是双凤眼,此刻却瞪得溜圆,鼻尖到下颌的弧度刚好是傅雁栖喜欢的曲线,是张很漂亮的脸,还很年轻。   要不是昨天刚见过照片,傅雁栖几乎要怀疑他是否成年了。   这人很有意思,是个网络作家。   昨天傍晚,傅雁栖从公司离开,路过女助理工位,正看见人捂嘴对着手机傻笑。   傅雁栖轻声问:“在笑什么?”   女助理头也不抬,浑身激动,“纯爱杀手,纯爱杀手他不小心露脸了!被我存下来了!!”   傅雁栖扫过她手机屏,低像素下,一个容貌昳丽的男人正红着脸,懵然与他对视。   像是张模糊的截屏。   “谁是纯爱杀手?”   “哎呀就是那个写小黄文的……”女助理声音戛然而止,惊恐地回头看。   这人是个写黄文的。   当时傅雁栖对那张清纯的脸印象深刻,没想到这么巧,今天就遇上了。   傅雁栖觉得有意思,小作家现在装什么纯?   紧挨着他的温州老板最先反应过来,肥厚的手蹭了蹭嘴,就把身边人往傅雁栖那边推,“傅总这是赏识你,快去单独敬傅总一杯!”   这是温州老板带来的公关,如果说整个饭局有一丝能勾起傅雁栖兴致的,那就是这个男人,或者说男孩儿。   傅雁栖也知道他们的意思,无非是听说过他的性向,送个暖床的来示好。   傅雁栖平日从未理会过这些,但今天……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小作家。   小作家双颊漫上绯红,瞪着圆溜溜的凤眼,咬紧嘴唇,眸中尽是胆怯和委屈,被人往这边推着,手中的酒杯都要端不稳。   温州老板一拍他屁股,大咧咧笑道:“嘿嘿,就是个小孩儿!”把他送到地方,还挥着手催促,“敬酒,敬酒。”   小作家被那一巴掌拍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身体绷得像竹节,双手举着酒杯看向傅雁栖,半晌憋出干巴巴的几个字,“傅总,我敬您。”   傅雁栖没接这句话,他不紧不慢问道:“叫什么名字?”   小作家眼神不自觉地求助看向温州老板,温州老板恨铁不成钢地冲他口型道:“问你呢,说话,说话。”   小作家重新看向他,瞳仁颤抖,“阮安……”   傅雁栖看着这副受惊兔子的模样,更觉趣味,招手道,“过来。”   阮安却如临大敌,看着他像看着什么猛兽,一动不动。   温州老板急了,屁股在椅子上抬起又坐下,恨不能再过去推他一把。   傅雁栖挑起眉毛,就听见阮安颤声道:“大哥,我……”   傅雁栖:“……”   大哥?   谁教他这么叫的?   阮安端着酒杯看向傅雁栖,到底没有失态,蚂蚁般地向前挪了两步。   傅雁栖显然不满意,继续等他。   阮安的嘴唇很好看,丰满润泽,像两瓣多汁的水蜜桃,透着桃花般的色泽。   阮安又往前走了两步,傅雁栖静静等待猎物,没再看他,把玩着手边的迦南木手串。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突然被人敲了两下,紧接着两扇大门被人推开,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经理服的矮胖男人,挂着职业笑容,昂首挺胸地走进来,身后跟了一群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   那群男女一进来就看见主位的傅雁栖,眼睛纷纷燃起亮光,像开了屏的孔雀,开始搔首弄姿起来。   一桌老板们全愣在原地,尴尬地互相使着眼色。   阮安也愣住了,挂着泪痕的脸扭头看去。   “各位老板们好!”经理受过嘱托,一眼就锁定目标人物傅雁栖,谄媚地欠了欠身:“傅总,这些都是各位老板公司旗下的艺人,一直都说想见您一面,今天特地安排他们来给您敬杯酒,都是些孩子,看您是不是能赏个光,这些年轻人都拿您当榜样呢。”   按理说经理说完这句话后,温州那些人就该把话接上,一唱一和地让这些人敬杯酒。   可空气安静得落针可闻,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些人穿成这副模样是来干什么的。   众老板已经不敢去看傅雁栖的脸色,他们的目的正如傅雁栖猜测那样,送个暖床的就当拜山头的见面礼,只是人选却不是阮安,而是现在来的这些人。   刚才温州老板太过激动,忘了告诉经理取消这一环节,现在经理带着这一票人进来,傅雁栖肯定一眼就看明白了。   傅雁栖自然明白了。   原来是他误会了,小作家并不是送来给他暖床的。   他又转了转迦南手串,再次看向阮安,阮安嘴唇微张看着那边,傅雁栖能看到他嘴里那节嫣红的小舌头。   傅雁栖没说话,经理呆在原地,疑问的目光瞥向温州老板。   温州老板咳了两声站起来,“那个,哎呀你说你也不看看场合,我们这谈论正事儿呢,让他们进来干什么,傅总是谁想敬酒就能敬的吗?”温州老板疯狂给经理使眼色,又说道:“快快,快带出去。”   经理一下就懂了,来不及尴尬,僵着笑脸打了个圆场,“是我们考虑不周,傅总千万别怪罪,那您各位慢用,一会儿我让人送个佛跳墙过来,当给傅总赔罪了。”   说完,经理点头哈腰地带人出去了。   温州老板摸了把汗,重新坐回座位上,偷看傅雁栖脸色。   傅雁栖斜睨向阮安。   此时若是再为难人,就有些逼良为娼的意思了。   傅雁栖对阮安说:“不是要敬我一杯吗?”   阮安见他没再让自己靠近,明显松口气,举起酒杯,刚打算开口,突然被股大力一拽,下一秒,他整个人直接坐在了傅雁栖腿上。   作者有话说:   阮安:娘的!!   ——   开新文啦,这个春节一起度过吧ovo评论发红包庆祝一下,耶! 第2章 追更太太   杀死纯爱。   傅雁栖那张英俊的面孔直接放大数倍出现在阮安面前,他猛地咬住嘴唇,一张白皙脸蛋涨红,差点儿没哭出来。   傅雁栖低沉润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老板没教过你该怎么敬酒,我教教你?”   傅雁栖偏偏喜欢欺负人。   他说完这句后,满屋哄堂大笑,刚才的尴尬气氛全然消散,纷纷称赞傅总风流。   傅雁栖赶在人哭出来之前放了手,阮安腾一下就站了起来,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低着头冲回自己座位。   这似乎只是饭桌上的一个小插曲,之后的饭局照常进行。   九点钟,饭局结束。   众人纷纷站起身,应侍从门外进入,给各位老板拿来外衣。   阮安隐在交际的人群中,慢慢向门口挪步子,被他老板一瞪眼制止。   阮安忍气吞声,再次将目光小心移向那个姓傅的总裁。   之后的饭局上,那人没再看过他一眼,席间气场依然强大,偶尔跟众人开几句玩笑。   阮安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翻篇了,兴许这人知道是他自己误会,就算了?   最后走的时候,阮安跟个鹌鹑似的躲在他老板身后,却无意中发现傅雁栖在盯着他。   那目光不冷不淡,却极为直白露骨。   但只是一瞬间,阮安再看的时候,傅雁栖已然垂下视线,又是那个风度翩翩手握极权的上位者。   阮安吓得腿软,今晚的一切都让他无比不适应,他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众人出了酒店,站在门口一边等车一边交际,阮安突然听见他老板的声音,回头去看,就见傅雁栖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他老板凑在了一起。   傅雁栖身材高大,宽肩窄腰,深秋天气披了件黑色小羊绒大衣,手上七位数的腕表在衣袖中若隐若现,往那里一站,身后辉煌宛若宫殿的酒店更衬他奢华贵气,仿佛跟阮安不是一个世界的。   阮安看着老板对傅雁栖溜须拍马,间或朝自己的方向看来一眼,老板又说了什么,两人一起大笑。   阮安心里突然涌出不好的预感,他怕自己那缺德老板今晚把他卖给傅雁栖。   当下阮安肾上腺素急剧飙升,大脑转成了陀螺,他在北京初来乍到,这俩人他哪个也得罪不起,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旁边传来一阵响亮的叫骂,阮安扭头去看,就见酒店门口站了两拨人,像是刚吃完饭出来起了争执。   一个高个子男人推了矮个子男人一把,骂道:“你他妈不长眼睛?敢踩老子的鞋?!”   矮个子男人醉醺醺的,回嘴道:“谁家鞋长得跟地板一个颜色,我没看见,没看见!”   两拨人眼看就要打起来,温州的这一伙人不愿沾晦气,有车来的就上车走了,众多人凑在傅雁栖身边,温州老板也在,朝阮安招手,示意他过来。   阮安想,就是现在了。   他装作没看见老板招手,走到吵架的那波人面前,清了清嗓子,随后直接跳起来喊:“大哥,你们别打了!”   吵架的那波人吓了一跳,不知道这是突然从哪儿冒出来的小白脸多管闲事。   阮安喊完那句就安静了,与众人大眼瞪小眼。   小时候他们村头经常有吵架的,阮安他妈好事儿,每次都要揣着一把瓜子去看,阮安爱热闹,从小萝卜头大的时候就跟着去看。   村里人吵架脏,多难听的话阮安都听过,从小耳濡目染,所以现在这场景他根本不怵,跟村口老太太学得劝架的话也张嘴就来。   “别吵了,今天的事你们俩都有错,你喝多了走路就不能稳当一点吗,非踩人家一脚才满意?还有你,不就是踩了你一脚吗,他又不是故意的,吃饭喝多了难免的嘛,男子汉大丈夫,你看你长得这么气派,哪儿能这点肚量都没有。”   吵架的一伙人听蒙了,被这各打五十大板的做法表示茫然。   温州那边同样看傻了,傅雁栖鹤立鸡群地站在那里,看向阮安的眼神中不知在想什么。   阮安见把他们吵蒙了,便开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把两人劝得泪如雨下,差点要去结拜。   如此耽误了半天,阮安离开时看见傅雁栖已经不在原地了。   温州那伙人也走得七七八八,他老板还站在那里抖着脚,一脸鄙夷加嫌弃地看着他。   阮安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他老板说:“还不过来?”   阮安刚走过去就被老板在后背拍了一掌,打得他踉跄两下,更觉委屈。   “现在怎么不横了?刚才劝架的时候不是挺牛逼吗?”   阮安不知道说什么,心中隐约冒出愤怒的火苗,暗暗指责道,缺德的王八蛋!   司机拉开车门,老板率先坐进去,见阮安迟迟不动脚,在车里喊道:“进来啊!”   阮安一下坐进去,砰的关上车门。   老板在车内完全放松,嗤了一声,“你还有脾气了。”   阮安脸都憋红了,最后开口说:“您以后别给我揽这些。”   他说得太快,老板没听清,不过猜也猜到了。   老板哼道:“机会给过你了,没把握住也没下次了,不过啊,傅雁栖这个人本来也不是你能想的,贸然跟了他,很可能血本无归。”   阮安还在一旁愤愤,又忍不住好奇,闷声问了句,“为什么?”   老板闭眼靠在真皮椅背上,老神在在道:“我给你的定位不是送给有钱人的礼物,起码现在不是,你小子直播事业才刚有起色,后面有几个综艺说不定能上,这次公司并入珈雁,得到的资源和人脉都是指数级上升的,带你来北京是让你好好发展。”   老板顿了顿,“何况,傅雁栖这个年纪能坐到如今的位置,手段必然不一般,轻易还是不要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那你刚才还想把我卖给他……”   “那你不是没那个命吗,人家刚才看到你跟个老妈子似的劝架,扭头就走了。”   阮安没说话,扣着真皮座椅的毛边玩。   “还有,告诉你个秘密,”老板突然睁开眼,半真半假地吓唬他:“传言傅雁栖在床上喜欢那样,比较那什么,伴侣没一个能囫囵个儿下了他床的。”   虽然老板说得模糊,但阮安怎能不懂,当即就被吓住了。   他小说里的变态攻竟然在现实中出现了,阮安缩了缩脖子,决定以后离傅雁栖远一点。   ——   “傅先生,回林水山居吗?”司机透过后视镜问道。   车内放置了黑晶石香薰,散发出幽静宜人的香气,即便是深秋,傅雁栖也习惯开着低度数的冷气。城市霓虹经过黑色车窗过滤,映在他脸上,像失帧的录像带,层层映过。   傅雁栖说了一个字,“回。”   林水山居位于市中心的富人区,地价高到离谱,目标客户便是那些有钱没处花的富豪或是需要高私密性住宅的明星。   迈巴赫驶进园区,宛如一下从闹市进入幽静密林,高大的梧桐树落英缤纷,静寂小道上有住户在遛狗。   活泼的大金毛突然窜到道路中央,司机踩了下刹车。   傅雁栖轻晃一下,从思绪中抽离。   司机说:“抱歉,先生。”   傅雁栖嗯声,示意他继续。   到家后,已是晚上十点。   傅雁栖换下衣服,在跑步机上运动了四十分钟,随后去洗澡。   洗完澡,他穿上浴袍,赤脚倒了杯马爹利加冰来到客厅。   一个人坐到宽大的沙发上,傅雁栖给助理发了条消息:   “你今晚看的书,叫什么?”   助理回复得比平时慢了一些,也不显专业,是个问句,“您说哪个?”   傅雁栖敲下三字,“在公司。”   助理那边没了声音。   对话框中反复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傅雁栖可以想见那边的纠结,但他耐心有限,手指敲着沙发边缘。   终于,手机响了一下,傅雁栖低头看。   “高冷总裁沦为全公司晶壶。”   “。”   傅雁栖按照助理给的操作过程,终于登上了那个灰色网址。   他略过一片不堪入目的推荐,直接在搜索栏输入了名字。   很快,一个作者专栏出现在他面前。   原来阮安的笔名就叫“纯爱杀手”。   个性签名:杀死纯爱。   傅雁栖不懂“纯爱”是什么意思,他退出搜了一下,网站释义为“单纯的、不带有任何杂质的感情。”   他看了看阮安专栏里的文章名字,确实跟“纯爱”没什么关系。   加冰的马爹利在杯壁划下水痕,傅雁栖端起喝了一口,点开阮安的“最近更新”。   就是助理看的那篇。   收藏还不少,追更的读者很多,评论区有很多留言。   -今天还更新吗,都十一点了。   -太太,饿饿,饭饭。   -呜呜我要看总裁,今天轮到哪个上了,是不是那个办公室主任。   -哎,免费文就别这么多要求了,太太不更新我也是理解的。   傅雁栖发现阮安的文章不收费,人还算勤奋,基本每天都更新,但是最新一章是昨天,今天的还没更。   他点开充值渠道,充了一千块钱,又回到文章主页,随手打赏了二百。   下一秒,页面刷新,冒出了最新一章。   傅雁栖点进去看。   他学生时期也不是没看过这种,但那个年代的文章虽低俗露骨,却也没有阮安写得这样……   傅雁栖不知如何评价,他信教,禁欲多年,里面很多词汇他甚至没听说过。   傅雁栖又回想起阮安在饭桌上红着脸的样子,在角落偷偷落泪的样子,以及在酒店门外苦口婆心劝架的样子。   还有什么样子是他没见过的?   看来这人远比他想象的有趣。   吃饭时傅雁栖动了把阮安带走的心思,虽然后来发现是他误会了,加上阮安最后劝架,明显是想拖延时间,他便没直说,只让他上司带话。   回家路上,那双瞪圆的凤眼一直出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找助理要了书的名字来看看,没想到是这种书。   这章结尾,作者写道:   对不起!最近工作换了新环境,我尽量按时更新。   傅雁栖把玩着手中酒杯,阮安现在是他公司的人,新人入职,有不少要学习调整的地方。   冰块融化,他攥了一手濡湿。   到时会有很多见面机会。   ——   老板的车停在租房楼下,阮安一关车门,鞠躬道:“老板再见。”   老板摆摆手,车冒着一屁股烟开走了。   阮安松懈下肩膀,再次看向手机。   他来北京已经两天了,而男朋友宋廷一直没联系他。   他在温州时两人大吵了一架,起因是宋廷不愿意他调来北京工作,想让他为了自己留在温州。   阮安一脸认真地跟他讲道理,说这是放屁,他不可能为了感情放弃这个机会。   然后宋廷就生气了,到现在也没联系他。   阮安想,他们直播行业,吃的是青春饭,尤其是他这种颜值主播。   男人这辈子,不过那么几年的好光景,他怎能不抓紧?   更何况,他最讨厌粘人的男人,不懂事。   房子是老式筒子楼,没有电梯。   楼道的灯闪烁不停像要马上罢工,阮安怕黑,打着手电一路跺脚爬上六楼,钥匙插|进锁眼的一刻却愣了一下,随即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刚准备叫,就被人捂住了嘴。   只见黑暗中一个身影从后面捂住他,“别叫,是我!”   阮安一身冷汗褪去,通体发麻,他咽了口唾沫,煞白着小脸认真道:“吓死我了,我以为是坏人。” 第3章 追更太太   阮安定睛一看,二百块钱!   宋廷笑了一声,挑了挑他下巴,“哪儿那么多坏人,是你男人我。”   说完,他推开屋门就进去了。   阮安跟在他身后道:“你慢点,要换鞋的。”   “知道了。”   阮安的租房并不大,一室一厅,刚搬过来也没有多余的拖鞋,只能拿了一双酒店的无纺丝拖鞋给他穿。   阮安奇怪地问:“你怎么来了?”   宋廷主人巡视领地般地转了一圈,最后坐到沙发上,反问:“你拍拍屁股一点没留恋地跑了,就不想我?”   阮安说:“我给你发消息了,你没回。”   “你就出发前给我发了个航班号和住址,让我怎么回,祝你一路顺风吗?”   阮安皱眉,有些不高兴,他嘴笨,所以不喜欢跟人吵架,可宋廷总爱找他麻烦。   宋廷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他看桌上有水壶,就去厨房接了水烧上,随后回到客厅抱住阮安。   阮安不愿意被他抱,挣扎了一下,宋廷抱得更紧了几分。   “好了,不生气了,我想你了来看看你,还想给你惊喜呢,结果一见面就吵架算怎么回事?”   阮安没说话,他和宋廷在一起一年多了,但一直有些排斥这样的亲密接触。   宋廷恍若未觉,继续问道:“你今晚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阮安闷声道:“我陪老板去吃饭。”   宋廷有些不悦,“你那个老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不能少跟他接触吗?”   阮安说:“他是我老板,我怎么少接触。”   “你喝酒了?”宋廷嗅他颈间。   阮安往后躲,“喝了两杯。”   “两杯?”宋廷嘲讽道:“不止吧,你的好老板又让你给哪个大人物陪酒了?”   阮安背上一僵,突然想起傅雁栖临走前看他的眼神。   宋廷见自己怀里扭动的人突然停下,单薄秀丽的腰背挺得跟中了邪的僵尸似的,棉质上衣衬出清瘦漂亮的骨骼,他暗骂一声,就把阮安往沙发上压。   阮安回过神来,一巴掌拍到他脸上,涨红了脸道:“你干什么?”   他刚刚还在想象傅雁栖要是后面对他图谋不轨怎么办,一个热乎的手就钻进他衣服里面了。   吓死他了。   宋廷猝不及防挨了一掌,茫然道:“怎么了?”   阮安瞪着他,自己却有些底气不足,他趁机挣脱出来,“我、我还有工作要做,你自己玩会儿吧。”   这句并不是借口,他今天还没更新。   在温州时,两人并没有同居,而是各住各的,去对方家里过夜的次数都很少,基本不了解彼此生活习惯,阮安也不好意思让人知道自己在网上那点事,现在只能用工作代称。   宋廷也不强求,坐到沙发上拨了个橘子吃——阮安喜欢吃水果,家里一直常备着。   “你忙吧,不用管我。”   阮安看他已经玩起手机,就拿着衣服去洗澡了。   写完今天的更新,阮安觉得身体有点虚,他拿起手边的大麦茶喝了一口。   随后像往常一样点开评论区,发现刚刚居然有人给他打赏。   阮安定睛一看,二百块钱!   他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盯着这位叫“F”的网友,心花怒放,随后点开公告栏,宣布:   “今日榜一大哥“F”将获得明天更新的出场券一张!万分感谢大哥!!明天就把你写进去!让你当头号总攻o3o干翻他!!大哥喜欢什么姿势可以私信作者呢~”   这是他和读者间的规矩,每天榜一可以出现在第二天的更新里面,自己指定人物场景。   阮安等了一会儿,不见“F”私信他,于是关上电脑准备去睡觉了。   他还没问宋廷为什么过来,真的只是因为想他了?宋廷不用上班吗?   宋廷在一家游戏公司上班,忙起来时也需要经常加班,这次估计来几天就要走了。   阮安走到客厅,看见他还在玩手机,坐到沙发上抱住一只小熊抱枕,“你这次打算呆多久?”   宋廷像在跟人聊天,见他过来就把手机反扣在沙发上,过去搂住他,“忙完了?”   阮安推他,“我不喜欢这样,热。”   “热什么,都快冬天了。”   “我不喜欢,宋廷。”阮安抱着熊继续推他。   宋廷咽下这口气,相处一年多,别说亲嘴,就是牵手拥抱都屈指可数,全都要看阮安心情。   “你都快25了,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你谈恋爱图什么?”   阮安咬住嘴唇,他也不知道,他就是觉得这样不对。   他狡辩,“我觉得热。”   宋廷不想跟他吵,摆摆手,“睡觉吧。”   说着他就往卧室方向走,阮安拉住他,“我、我家只有一间卧室。”   宋廷说:“我知道啊。”   阮安委婉地表达,“那你睡哪儿啊?”   宋廷看阮安眼神一直往沙发上瞄,反应过来震惊道:“你想让我睡沙发?你让你男朋友睡沙发?”   阮安说:“我们还没结婚,睡在一张床上不好。”   “睡一张床怎么了,我又不做什么?!”宋廷说:“不是,我就想问你,每次你都说没结婚,两个大男人怎么结婚,你当一辈子童子鸡吗?”   阮安不想再理他,他有些生气了。   他说:“我去给你拿枕头被子。”   宋廷气得在原地跳脚。   当晚两人就是这样睡的。   躺在床上阮安揪被子,或许他不适合谈恋爱。   大概是小时候哥哥姐姐都爱乱搞,父母成天在家骂他们,让当时还是个小萝卜头的阮安印象深刻,一切传统观念都是那时灌输给他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两个男人要怎么结婚,不过,可能是写文的人画面感都很强,他想想宋廷光着屁股躺在床上的样子,脑海里就已经安排好了十八种姿势,哪一种他也接受不了……   ——   周一,阮安正式到新公司入职。   珈雁传媒是国内4A公司的顶尖,近几年风头正盛,在华北以及长江三角洲地区已经建立了庞大的传媒帝国。在影视行业领域,旗下艺人上有能挑大梁的影帝青衣,下有众多一线流量,属于业内人士做梦都想进的乌托邦,沾到了珈雁的边,就算半只脚踏进了销金窟。   阮安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大楼,眨巴两下眼睛,既开心又忐忑。   今早老板给他打电话,说让他去公司报完道后去20层的办公室找傅雁栖。   他立马就急了,说不是已经拒绝了吗,但老板说傅雁栖要亲自问问他,听听他的想法。   阮安认命地摸摸自己的脸,长得好看就要承受这些吗?   他呼出口气,有些拘谨地进去了。   “A组A组!安保就位了吗,车马上就到!”   “警戒线拉了没有,一定把粉丝隔离在安全区外!”   “车到了车到了,各组就位!”   阮安走进楼里,就见一溜黑衣人从侧门鱼贯而入,众星拱月地围着一个男人。   阮安定睛一看,时轩色!   他当下便万分激动,入职的第一天居然就能遇见时轩色!   时轩色几年前以一部同性题材的文艺片出道,在国外的电影节上斩获众多奖项,这几年在国内接的片子不多,但都是精品,本人也以知性温柔著称,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阮安就喜欢他这款的!   笔下好几个的受都是按时轩色的脸来的,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脸红了。   一进入公司,粉丝就被拦在了侧门外,时轩色摘下墨镜,轻轻吐了口气,露出了那张倾城绝色的脸。   此时阮安已经走进电梯了,而时轩色带着一众保安正往这里走。   阮安呆呆地想,不会吧……   几秒后,时轩色停在电梯门前,安静地与他对视。   阮安脸刷地红了,他匆匆低下头,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他贴边溜出去,降低存在感道:“你们先上吧。”   时轩色把墨镜重新带上,温和一笑,“谢谢,我找你们傅总有事。”   阮安一早上都头脑发飘,他居然和时轩色说话了,而且时轩色说“找你们傅总有事”,原来他和傅雁栖也认识。   也对,他差点忘了,傅雁栖是珈雁总裁,是这条食物链的顶端。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一会儿去找傅雁栖到底要说什么。 第4章 追更太太   他可不能脏了身子。   阮安虽然又穷又缺钱,但是从没想过被人包养,他自己有手有脚,一身力气,就算做主播出卖色相,也跟被人包养不同。   其实他最初从老家去温州的时候,面试岗位是新媒体运营,到公司见了面后hr让他当主播,说他脸好看,当主播赚得更多。   从幕后突然到台前,起初阮安的直播并没什么起色。   他那时刚从县城出来,土里土气的,头发还染了荧光黄,一着急就往外蹦家乡土话,每天直播间里打着闪瞎眼的灯光,他干巴巴地念弹幕,感谢这位大哥,感谢那位大姐。   有次一个id叫“AAA商贸征途LED车衣王斌”的大哥出手阔绰,打赏了一个超级火箭,要阮安的联系方式,还让他在直播间脱衣服。   阮安迫于打赏以及公司规定,给了联系方式,还把外套脱了。   但那人得寸进尺,让他脱上衣,阮安给他解释这样会被平台封号,那人就开始微信骚扰他。   当晚就让阮安录脱衣的视频给他看,阮安当然不答应,梗着脖子说不行,反手就把人举报了。   后来这件事闹到他们公司,那人说主播骗他钱,要求平台退钱。   公司一天处理这种情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主管直接以“性|骚扰”把人扭送了公安机关,也自此注意到阮安。   阮安一头黄毛带着一嘴口音,还有脚上一双豆豆鞋,都给主管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但是与不羁外表形成强烈反差的,是他怯生生又白净的脸,还有那双跟小鹿似的眼睛。   主管看出他是个可塑之才,于是开始改造他,首先把那一头黄毛换回黑发,又让人去他家把他一衣柜荧光色的衣服和紧身裤都扔了。   当时阮安在一旁急得直跺脚,用土话说:“不兴扔啊,这可不兴扔啊!”   主管上下打量他一番,最后拧着眉头让他把普通话考了。   改造了两个月,阮安脱胎换骨,业务也越发熟练,直播间的粉丝也多了起来,在公司做够一年后,他已经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了。   这次跟着老板来北京,也是他们老板重新评估了他的商业价值,认为他可以借着珈雁的东风进军娱乐圈,已经开始给他联系经纪人了。   阮安有些期待,他要干干净净地进娱乐圈,可不能脏了身子。   但目前他还是要把本职工作直播做好。   他去了部门报道,看到直播间里的高级设备和化妆间完善的服化设施,他对接下来工作的顺利开展还是充满信心的。   没一会儿,部门主管突然推开他办公室的门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容貌俊朗的男人。   阮安站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主管满面堆笑,对后面的男人说:“陈秘书,这就是阮安,你有话就跟他说吧。”   随后对阮安介绍道:“小阮啊,这是20层傅总的秘书,姓陈,有事找你——那你们聊。”   陈秘书向主管礼貌点头示意,等主管出去以后,笑着向阮安伸出手,“你好,听说你今天刚入职,欢迎你加入雁珈。”   阮安心如死灰,心想来了来了。   他伸出手跟陈秘书握了一下,半死不活,想用态度劝退面前的人。   陈秘书见状笑了一下,显得温和体贴,说出的话却一点都不含蓄,“你老板应该跟你说了吧,傅总很欣赏你,想找你上去谈谈,不用紧张,就是随便聊聊天。”   阮安心想,呵,随便聊聊?   男人和男人之间,这栋楼里谁能比他懂?   他今天上了这个楼,关起门来不知道傅雁栖能有几种手段对付他。   毕竟一个位高权重,一个无权无势,一个是花样丰富的变态攻,另一个纯洁如他。   若是傅雁栖执意要他,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都市法则向来是弱肉强食,他懂的,他敌不过。   阮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有苍凉。   陈秘书见阮安半天不说话,表情几番变换最后显得有些超然,不禁开口道:“真的就是随便聊聊……”   阮安伸手打断,“别说了,带路吧。”   陈秘书噎了一下,带他去了20楼。   一路经过园区上电梯,阮安扭着脖子四处乱看,想把新公司尽力记住,以后,他可能就无法像这样抬起头看人了。   到了20层,总经办的门还紧紧闭着,陈秘书把阮安请到待客区,端来两杯咖啡,放松地坐下:“傅总现在有客人,稍等一会儿吧,尝尝这个,公司茶餐厅的新品。”   阮安神经质地四处看看,突然扭头问他,“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陈秘书呛了一下,放下咖啡,迟疑地安抚他,“其实……傅总人挺好的,就是偶尔有点强迫症,比如有时候……”   后面他再说什么阮安已经听不见了,阮安在听到“强迫”二字时脑子就嗡地一声——   果然!傅雁栖会强迫人!   一时间,他脑海中飞快掠过这些年的图书储藏,他所有小说里的变态攻都有脸了!   阮安有些恍惚,这时,总经办的门开了,时轩色从里面出来,抬眼看见等在外面的阮安。   阮安跟他对视上,顿时忘了刚才的思绪,红了脸,在想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而时轩色显然忘了他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倒是看见阮安旁边的陈秘书,笑着打趣道:“今早雁栖又胃痛了,你是不是昨天让他喝酒了。”   陈秘书苦笑,“我哪儿管得住他,你常来还能提醒着点。”   后面两人说什么阮安又没听见,他看着时轩色,再次陷入想象中。   时轩色的口吻让他不能不多想,难道傅雁栖不止看上了他一个人,这王八蛋在公司开后宫呢!   时轩色说了两句便走了,陈秘书起身拍拍裤子,冲他笑道:“走,进去吧。”   阮安惊疑不定,快自己把自己吓死了,要是包养他还不是唯一,那他以后岂不是还要跟人勾心斗角地搞宫斗,他自己的智商自己心里有数,这肯定被人玩得连骨头都不剩啊!   陈秘书意识到阮安在想什么,突然解释道:“别误会,时先生有自己的爱人。”   阮安松口气,来不及震惊时轩色居然不是单身,就见陈秘书已经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微笑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阮安看着那扇双开门,深吸口气,进去了。   总经办像个小型套间,里面设施齐全,与现代化装备格格不入的,是正对大门的一个神龛,里面摆放了一尊佛像,旁边有香炉、供水杯、蜡烛等供品。   阮安了解,他们这种大老板都爱摆这些,亏心事干多了,要寻个神明庇佑。   巨大的落地窗前,是张夜色般的办公桌,以及正凝视着他的傅雁栖。   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阮安腿有点软,叫人:“傅、傅总。”   傅雁栖没说话,深色的瞳仁透出宁静和神秘,里面闪动着微光。   阮安见人一直盯着自己也不说话,小声开口,开门见山,“我、我不是那种人……”   声音太小,傅雁栖没听见,或者听见了也装没听见,他擦了擦嘴角可能并不存在的液体,收回了目光,终于开口,问道:“来北京几天了?”   “没几天,”阮安搅着手指,心里明白,这是在走绥靖策略,想先套近乎,慢慢松动他的心防。   傅雁栖的声音倒是很好听,一点也不像一个变态,“还适应吗,你的部门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会有人照顾你。”   那句话怎么说的,所有命运的馈赠,都已在暗中标好价格。   阮安鼓起勇气抬头,直视傅雁栖的眼睛,字正腔圆,掷地有声,“傅总,我知道你今天找我来什么意思,我老板已经跟我说了,但是我认为人顶立于天地间,还是应该靠自己的劳动获得报酬,”他粗声道:“我无功不受禄,心领了!”   空气安静了片刻,傅雁栖突然以拳抵嘴,笑意抵达眼底,觉得小作家真可爱。   阮安看他笑了,心里更觉得不痛快,表情带了几分刚毅,偏头看向一边。   傅雁栖:“你老板怎么跟你说的,包养,还是谈恋爱?”   谈恋爱?   阮安呆呆地想,这人疯了?   且不说两人只见过一面,就说他俩这天差地别的社会地位,阮安再能幻想,也想不到谈恋爱上面去。   他说:“我只是看着单纯,并不傻,大城市里的规则我不懂,您另找他人吧!”   “钱不够?”   “跟钱没关系,不行就是不行。”   傅雁栖笑了,“不喜欢我,我长得丑?”   阮安没办法,只能说:“傅总,我有对象了。”   傅雁栖表情变了。   从20层离开的时候,阮安终于松了口气,当他说出他有男朋友那句话时,傅雁栖的脸刷地黑了,之后问了几句他跟他男朋友,就没再理他,直接让他出来了。   宋廷还是有点作用的!   ——   傅雁栖站在落地窗前,此时正是下班时间,楼下车水马龙,20层的高度,本该所有人都是芝麻,但他偏偏看清了那个从楼里出来的人,一头粉色的头发,背了一个帆布斜挎包,两步并做一步地跳下来,到另一个男人身边。   那男人比阮安高了半头,看不到相貌,他接过阮安的包,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地铁站走去。   傅雁栖的手在西裤兜里攥起,麻木地想,看上的人有了男朋友怎么办?   片刻后又陡然松开,让他们分手好了。   作者有话说:   茨威格: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第5章 追更太太   好男人总不能脚踏两条船。   阮安快下班时接到宋廷信息,说来接他下班,于是他收拾收拾就打卡下楼了。   宋廷说这次是专门请假来的北京,一周后就回温州,主要是想来看看他的新工作和新生活环境,顺便提醒他半年后记得回去,记得他在老家还有一个男朋友。   当时工作调动,老板对阮安说的确实是半年,不过要是这边发展好的话,不回去也是有可能的。   阮安觉得前途未卜,现在说什么都还早,就没跟宋廷提这个。   两人去吃了北京烤鸭,宋廷只要不粘人,一般时候还是挺好的,席间一直给阮安卷鸭子吃。   阮安吃得两腮鼓鼓,一边听宋廷说他今天打游戏时遇见的奇葩,吃得直笑。   宋廷在游戏公司上班,脑子活,说话幽默,阮安觉得跟他聊天有趣。   两人是在一次商务合作上认识的,宋廷会打游戏,偶尔直播,脑子转的很快,骂人厉害。   阮安喜欢这些自己没有的特质,就让宋廷教他骂人,宋廷很上心,教了他温州三区五县十八种方言的骂人方式,一来二去宋廷就跟他表白了。   阮安当时刚摆脱小县城,对自己的性向有些模棱两可的概念,骤然接受同性表白,吓得几天没跟他说话。   但后来耐不住宋廷磋磨,再加上他对恋爱也有点好奇,以及想知道小说里的20厘米是不是真的,就答应了。   跟宋廷在一起后,阮安新鲜了几天,就觉得谈恋爱也不过如此,再加上他隔着裤子目测过,宋廷那里……是绝对没有20的。   吃完饭后,宋廷带阮安去逛街,一口气买了几大包东西回来,有阮安在这边过冬的棉衣、羽绒服,还有一款新出的鞋,以及阮安喜欢的一个兔子玩偶。   阮安揪着玩偶的耳朵偏头问他,“你怎么今天这么好,以前不是嫌我的玩偶傻吗。”   宋廷把衣服挂好,去他身边坐下,捏了捏他的脸,笑着说:“我是让你别忘了我这个男朋友,这半年在北京老老实实的,别沾花惹草,知道吗?”   阮安想起傅雁栖,有些心虚。   不过傅雁栖现在知道他已经有男朋友了,应该不会再纠缠了吧。   阮安想到什么,突然一凛,傅雁栖可是他的新老板,这样下他面子,他不会给自己穿小鞋吧?   阮安有些焦虑。   宋廷扯了扯他脸蛋,“又发什么呆呢,我的话你记住没有?”   阮安敷衍地点头,“记住了。”   宋廷满意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玩手机。   阮安以前没觉得宋廷是个很爱玩手机的人,可这次来北京他几乎手机不离手,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看一眼,好像在等谁的消息一样。   宋廷对此的回复是,这次请假,公司事情很多,请假也不得安生,偶尔要线上待命。   阮安不疑有他,觉得男人忙一点才好。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阮安要去书房“工作”,于是宋廷朝他抛了个飞吻,又捧着手机缩进了沙发里。   阮安打开电脑,登录作者后台,发现昨天打赏了200的榜一“F”居然已经联系他了,就在三分钟前。   他点进去看:   F:都有什么姿势?   F:我不懂,作者你能讲讲吗?   阮安心想,他读者中居然还有这么纯洁的,他有原则地问了一句,“你多大了?”   “19岁。”   成年了,但是还小,怪不得不知道,阮安拉出键盘欣然地给“F”讲解。   “……这是观音坐莲,能整根吸入,这是老汉推车……这是海底捞月……”   阮安给这个不知性别的读者上了一节生动的性教育课,电脑屏幕发出的蓝色幽光映在他微微兴奋的脸上,期待地等着那边回复。   这边。   傅雁栖看着聊天框,那大段不堪入目的文字,有些看呆了。   他也不是不知道这些,问阮安只是想逗逗他,没想到阮安不仅了解得这么透彻,还生怕他听不懂似的,遣词造句生动非常,还有配图——配图还不是网上找的,那光线画质一看就是自己亲手画了火柴人发过来的。   傅雁栖放下手机,端起手边的冰酒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去,缓过来后他几乎气笑了,谁教他的?他那个男朋友?还教了多少?怎么教的?   再拿起手机时,傅雁栖自虐般地问:“你是单身吗?”   他想再确认一次,万一白天阮安是骗他的,万一来接他的那个男的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跟你聊天挺开心的,悄悄告诉你,我不是单身啦!”   傅雁栖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对面。   阮安见“F”问完自己是不是单身后,就半天没回复,忍不住催促,“那你今天想指定什么场景和姿势?”   对面又过了一会儿才吭声,“和谁?”   “和我们的主角,高冷总裁。”   “算了。”   阮安讶然,“F”昨天给自己打赏了二百块钱,今天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   他笔下的总裁高冷禁欲,气质出群,一副金丝眼镜架在鼻尖,更衬得人宛如高山雪莲一般禁欲、不可亵渎。   评论区每天都挤破脑袋为了能和总裁隔着次元睡一觉,这人居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阮安试探地问:“那你想跟谁?”难道这人喜欢别的配角?他的配角都是总裁的炮灰攻们。   F:算了,不说了。   阮安啧了一声,觉得F有种他们老家村口分享八卦的大娘们的气质,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   纯爱杀手:说呀,你说呀。   F:不说。   纯爱杀手:难道是办公室主任?司机小张?不会是门卫王叔吧?   F:不。说。   阮安急得跺脚,他从小听秘密就必须听全套的,哪怕是他以前放牛的那个发小让他猜早上牛吃了什么,他也必须猜出来心里才好受,不然晚上睡不着觉。   但是作为作者,他要保持适当的b格,只能打字:不说就算了。   阮安退出聊天界面,开始写今天的更新。   两小时后,更新写完,阮安发上去之后又灌下一杯大麦茶,随后照例点开收益页面,发现F居然又给他打赏了二百!   阮安明白了,这人应该就是有钱,喜欢他的作品,单纯想打赏而已。   可是F每天都打赏的话,那他和读者间“榜一写进更新”的约定不就不能实现了?   阮安想,明天再问F一次,如果他坚持不要的话,就只能把机会给榜二了。   随后阮安不再纠结,关上电脑出去了。   客厅只开了昏黄的壁灯,阮安走过去的时候,正看见宋廷对着手机笑。   那一瞬间的表情很难形容,宋廷神色放松,嘴角微微抬着,眼睛里的光慵懒而专注,隐隐还有些心花怒放的意味。   不过只是一瞬间,阮安走过来的时候宋廷就立马把手机放下了,朝他张开怀抱,笑着说:“忙完了,你们这工作怎么天天加班?”   阮安看了一眼他放下的手机,“刚刚在聊天?”   宋廷顺着他视线看了一眼,抱住他靠在沙发上,语气抱怨,“是啊,公司一直催我回去,有个项目进展不太顺利。”   进展不顺利还能笑得出来?   阮安在犹豫要不要问,就被宋廷岔开话题,“你刚刚在里面干什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昨天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脸也很红。”   阮安背上一僵,掩饰地把脸扭到一边,“没、没有红吧,可能里面电暖气温度太高了。”   “现在才11月就开电暖气了?”宋廷喃喃道。   阮安说:“北京不比温州,11月已经很冷了。”   “那倒是,”宋廷点头,“冷了就开,别感冒。”   阮安松了口气。   第二天他去公司,事先有人告诉他不需要自己化妆来,直播前会有专门的人给他化。   阮安的新合同里,工资大幅提高了,相应的,他每周的直播时长也增加了。   每天要播够六个小时,周末的晚上还要再额外播两个小时。   阮安在办公室跟同事们打了个招呼,刚要去化妆间,小组长突然拿着一摞资料跑过来,“小阮,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份文件送去20层啊?”   阮安奇怪,他们直播部门只是珈雁偌大分支之中最不起眼的一部分,有什么资料是要直接给总经办楼层看的?   小组长急得满头汗,“我也是刚接到电话,平时这种文件也就是拿给主管签字,什么时候给总裁签过字啊,还指名让新人送上去,我猜可能是有什么考察?想看看这波新人的质量,这样小阮,你赶紧送上去吧,别晚了,礼貌机灵点,应该没什么问题。”   阮安听到“总裁”两个字就清楚了,还能因为什么,看来傅雁栖还是对他贼心不死。   阮安超然地接过资料,没再理会组长在身后的念叨,上了20层。   上了楼之后,阮安才发现20层聚了一堆人,都是手里拿着文件夹面带忐忑的年轻面孔。   阮安了然,难为傅雁栖了,为了见他,专门叫来这么多人,做戏也要做全套的。   他轻车熟路地去了休息室,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些人,心想对不住了,因为我一个人,麻烦你们跑一趟。   来的都是各个部门秋招进来的新人,聚在一起咬耳朵。   “我们组长说了,今年公司三月出的新制度,新人考核,别紧张,就是借着文件签字的名义,去给王总经理签个字,顺便过过眼,没什么的。”   “王总?我还以为傅总呢,白兴奋了。”   “怎么可能是傅总?傅总日理万机,哪有功夫管新人考核。”   ……   阮安坐在角落面部表情地看文件,想着一会儿叫到他进去,要跟傅雁栖说什么。   他已经有男朋友了,好男人总不能脚踏两条船,难道让宋廷做大的,傅雁栖做小的?   “下一位,阮安!”   阮安被叫到名字,他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抬着下巴进去了。   门外一众人傻眼。   “他刚刚……进的是傅总办公室吧?”   “好像……是的。”   总经办内,傅雁栖正在批复邮件,办公室的门骤然被推开。   他抬眼去看,居然是一头粉毛的阮安,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表情正直地进来了。   傅雁栖拇指搓了搓食指指节,手从触控板上移开,身体放松地靠近椅背,微微歪头,示意有事么?   阮安冷漠地把文件放在他桌子上,眼睛看也不看他,随时预备着傅雁栖要是多说一句越界的话,就跟他展开辩论。   傅雁栖顺着他的手看向文件,片刻后了然,伸手翻了翻,便拿起钢笔签下名字。   阮安没忍住,看了一眼。   他发现傅雁栖的字写得很好看,仅一个起笔就锋芒毕露,一气呵成,力透纸背。   阮安移开目光。   傅雁栖签下字后又继续翻看文件,办公室里只有纸页翻动的声音。   阮安想,还挺沉得住气,打算一直沉默下去吗?   几分钟过去了,傅雁栖还没开口,像是在享受沉默。   阮安终于憋不住了,他低声道:“……您以后不用这样。”   傅雁栖一顿,“哪样?”   “不用为了见我,还专门让这么多新员工过来,他们刚入职事情很多,大家都是要工作的。”阮安小声说。   傅雁栖沉默,他放下文件,说了一个字,“好。”   阮安偷偷看向他,发现傅雁栖唇边隐约有些笑意。   阮安觉得这人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明明是他叫自己来的,现在又什么也不说,这是什么意思?   他越想越气不过,“傅总,您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傅雁栖重新靠回椅背,想了想说:“刚入职事情很多吗,用不用我去打个招呼,让你轻松点?”   阮安瞪眼,“不用,当然不用,我能处理好。”   傅雁栖笑着说:“真厉害。”   他突然站起来,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管唇膏,走到阮安面前。   阮安这才发现两人的身高差距,傅雁栖简直就是标准的大总攻身材,他要是想对自己做什么的话,自己是绝对跑不掉的!   这里是20层的办公室,门外就是一众等待的员工,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林立的高楼和车水马龙的街道。   办公室、落地窗、领带……   直到傅雁栖走得很近,发现阮安的表情似乎有些……淫|荡,他不由皱眉,“你在想什么?”   阮安立马退开两步,警惕道:“你走这么近干嘛?”   傅雁栖伸手拽住阮安手臂,把人扯到自己面前。   阮安踉跄两步,惊恐地睁大眼睛,就见傅雁栖拔开唇膏的盖子,一手掐住他下巴,紧接着,阮安的嘴唇就被冰凉黏腻的膏状物体触碰了。   “北方干燥,不适应吗?”傅雁栖仔细地给他涂唇膏,低声问。   阮安觉得如芒在背,傅雁栖的视线如有实物,阮安觉得自己的嘴唇快紧张得抽筋了。   他直着舌头说:“还、还行。”   终于,傅雁栖涂完了,把唇膏盖上盖子,伸手轻轻一松,落进了阮安的口袋。   他说:“拿回去涂。”   阮安后退两步,强压下泛红的面色,说,“傅总,您这是干什么?”   傅雁栖靠坐在桌子上,欣赏着阮安变红的耳朵,觉得跟小作家相处,还是线下更能拿捏他。   “唔……追你,求偶?我不是说了,我想让你跟我。”   阮安猛地呛了一下,语无伦次道:“我我我都说了,我有男朋友,我们感情很好,而且我不能因为钱就出卖自己,我不是那种人。”   阮安不等傅雁栖说话,一口气说完:“你你你自重点吧,现在又不是旧社会,我一个大男人也不能三妻四妾,而且这种事情讲究感情,我们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你就对我提出这种要求,我我我感觉你不像什么好人。”   “而且就算不讲究感情也讲究你情我愿,你你以后别再找我了,我不是看重钱财的人。”   阮安说完这些,就扭头跑出去了,不给傅雁栖回答的机会,希望这人自己能想明白。   傅雁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耳边回想着阮安的话。   阮安说,这种事讲究感情。   傅雁栖若有所思。   阮安离开后,他盯着办公室的门看了一会儿,突然门动了一下,傅雁栖随即垂下目光,沉声道:“怎么又回来……”   “傅先生,您让我查的人我……”   傅雁栖和陈秘书同时停住,看着对方,有些安静。   还是陈秘书先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继续说:“您让查的人已经查到了,宋廷,温州人,在一家游戏公司里做了五年的游戏策划,这次请了一周年休假来北京看男朋友,周五回去。”   陈秘书把一个文件夹递给傅雁栖,“这是具体资料。”   傅雁栖拆开翻阅,“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阮安是三年前从老家去温州打工,一年后跟宋廷在一起,已经两年了。”   傅雁栖没说话,翻看着手里的资料。   陈秘书站在一旁看地板,他跟了傅雁栖三年,只隐约听说过老板的性向,还没见他对哪个人这样感兴趣过,这次对阮安的态度,像是要来真的。   作者有话说:   万年老梗   秘书:我就没见总裁对哪个男人这么上心。   管家:少爷好久没这么笑过了。   女佣:少爷从来没带男人回家过夜,你是他带回来的第一个男人。   阮安:……………………………… 第6章 追更太太   “告诉他,加我一副碗筷。”   阮安一口气回到他的楼层,心还突突跳着。   他已经把话跟傅雁栖说清楚了,后面傅雁栖要是再纠缠,他要是再纠缠……   阮安有些焦虑,他要是再纠缠怎么办?   “小阮,”组长见他回来了,喜气洋洋地过来说:“刚刚是我大惊小怪了,这是公司今年三月新出的规定,新人入职时要去20层给王总过目,算是简单的考核,怎么样,你刚刚表现得还行吧?”   阮安疑惑地问:“王总?”   “对呀,王总是管行政这块儿的,人特别尽职负责,什么事儿都爱亲力亲为。”   阮安干笑道:“不是傅雁栖让我去的吗?”   “傅总?不会啊,傅总不管这些,而且傅总忙得很,他让你一个新人去干什么?”   阮安只觉双耳嗡嗡作响,不是傅雁栖让他去的……他回想刚才在20楼的场景,出电梯后正对休息间,一左一右有两个办公室,左边那个是傅雁栖的,而更多的人好像是围在右边那里……   阮安晕头巴脑地回到座位上,他回想刚才办公室发生的种种,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在傅雁栖面前抬起头来了。   刚才傅雁栖见他进办公室时,分明就是诧异的,以及后面让他签字他也顿了一下,阮安仰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他怎么就那么蠢,连自己弄错了也不知道。   “小阮回来了?快来化妆,人等你半天了!”突然有人推开门叫他。   阮安来不及再懊恼,只能垂头丧气地去了化妆间。   他所在的楼层是雁珈的策划部,汇聚了大大小小的主播,阮安一路走过去见到好几个熟悉的面孔,几乎一板砖扔过去就能砸死几个粉丝百万级的主播。   不愧是业内顶尖的公司,阮安想,他要是想在雁珈好好发展,最好还是别得罪傅雁栖。   化妆镜前,一圈LED灯打在阮安脸上,他看着镜中那张熟悉的面容,强迫自己忘记刚才的尴尬,他还有事业。   阮安给自己的定位是颜值主播,不过总有粉丝或营销号给他剪辑视频,挂上土味主播的标签。   有次跟人连线pk,规定谁输了谁脱一件衣服,对方最后脱得只剩条内裤,而他还剩了一身保暖内衣。   这件事被粉丝和对方粉丝截图录屏嘲笑了整整两个月,现在网上还有他穿着那身衣服剪辑的鬼畜视频。   阮安百思不得其解,你们城里人都不穿毛裤的吗?!!   “小阮,你皮肤状态很好啊,不碰烟酒吗?”化妆师突然说。   阮安回过神来,摇头道:“偶尔喝酒,不抽烟。”   化妆师笑了笑,刚想说话,这时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了,阮安看了一眼,就见一个打扮得跟花孔雀似的人趾高气扬地进来了。   这张脸阮安倒是不陌生,是最近两个月刚火起来的主播,小甜吉泽,网传他突然爆火是因为傍上一个金主。   小甜吉泽穿了件鸟一样的衣服,进来后抖抖翅膀,扫视一圈,最后斜着眼睛问身旁助理,“谁说没有化妆师,这里不就有一个吗?”   这个时间化妆室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个,除了阮安,还有一个在角落,被挡在绿植后,连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阮安见小甜吉泽最后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些不解,他是想用自己的化妆师吗?   小甜吉泽的助理见状,看阮安像个生面孔,走过来礼貌地问身后化妆师,“老师,您可以给我们家艺人先化妆吗?”   化妆师为难,“哎呀,我这里有艺人呀,我要先化完……”   助理看了阮安一眼,随后又看向化妆师,“事情有轻重缓急,我们艺人马上就有一场跟品牌方的直播合作,这位……应该不会很急吧?”   阮安翻了个白眼。   化妆师还在为难,“他一会儿也有直播的,不然你们去楼下问问。”   小甜吉泽看不下去了,他含蓄地翻了一眼,用袖子捂着嘴阴阳怪气道:“有没有点眼力见儿,谁火谁不火分不清吗,他直播撑死有1000个人看,我的直播可是跟ROMON的商务合作,要不是他家妆造我不喜欢,给我化妆的机会还轮不到你呢。”   小甜吉泽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两人的耳朵里。   阮安立马气了,什么叫“他直播撑死1000个人看”?他可是足足有五千活粉的人。   化妆师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不好发作。   小甜吉泽进公司已经两年多了,事业一直不温不火,听人说私下里是个张牙舞爪的性子,但在公司还轮不到他作威作福。   但两个月前,公司新上任一个部门总监,三十多岁,两人不知道怎么搞到一起去了,从那以后,小甜吉泽直播的流量投放暴涨,粉丝顺势暴增,各种资源接连砸到他身上,说是一夜爆火也不为过。   人一旦有了权势,本性就很难掩盖。   这时化妆间的门响了一下,紧接着一串人鱼贯而入,有背包的场务,扛相机的摄像,还有几个助理模样的人跑进来,直奔着角落里化妆的那人就去了。   原本空荡的室内顿时变得人多了起来。   小甜吉泽有点表演型人格,见人多了更来劲,声音也大了,这次是冲阮安说的:“怎么,不服气?你是新来的吧,怪不得我没见过,行业内多少讲究点论资排辈,资源缺乏的情况下有限的资源就要紧着前辈用,不是针对你,只是教教你——”   小甜吉泽看阮安不说话,脸上溢出笑容,“我先用下你的化妆师,你不介意吧?”   阮安小声道:“不介意倒是不介意,我们俩之间,还是你比较需要化妆。”   小甜吉泽脸上的表情一滞,立刻瞪起眼睛,叫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啊。”阮安低着头,轻飘飘道。   “什么叫我比较需要化妆,难道我长得比你丑吗?你把话说清楚!”   阮安扭头看他,像在仔细观察他的脸,“你肤色不均,眼底发黑,下巴还有那么多闭口,毛孔也挺粗大,不化妆的状态下确实上不了镜,没关系,你先化吧。”   化妆间的气氛一时无比尴尬,所有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竖起耳朵听小甜吉泽的反应。   小甜吉泽显然没料到一个新人敢这么顶撞他,他这段时间白天忙通告晚上忙床上那点事,皮肤确实很久没保养过。   他捂住脸,气得嘴唇直哆嗦,指着阮安的鼻子问周围人:“这是谁?这是谁!敢这么跟我说话,他知不知道我是谁?!我要封杀他,我要让他在雁珈消失!”   周围没人说话,不是他们想罩着阮安,是他们真不认识阮安是谁。   小甜吉泽气鼓到胸腔,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只炸毛的禽类,站在那里正要破口大骂,阮安的小组长突然跑过来了。   阮安皱眉,“组长,你怎么来了?”   组长没理他,连忙冲小甜吉泽点头赔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是新来的不认识您,我这就把他带回去教训,小阮!”   组长伸手拽他,“快道歉,公司的化妆师本来就是公用的,你自己占着算怎么回事儿?”   阮安生气道:“是我先来的,他要抢我的化妆师还骂我们俩!”   组长加重语气,“我让你道歉!”   小甜吉泽这下闭嘴不言了,双手抱胸站在一旁,下巴高昂,等着阮安的道歉。   阮安一激动就容易哭,此时更是不受控制,眼眶开始涌上泪水,委屈又愤怒地盯着组长。   阮安半天也不开口,他甚至想老子不干了,他来北京又不是来受气的,他在他们村都没有受过这种欺负。   小甜吉泽见状冷笑:“王组长,你们这新人怎么招的,一点规矩都不懂,我看也不用道歉了,直接——”   “吵死了……”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众人都愣住了,小甜吉泽拧着眉毛去看,身边的助理也伸着脖子,“谁啊,谁在那儿?”   刚才进来的工作人员纷纷让开,露出角落里的位置,就见一个男人仰靠在椅背上,露出的一节脖颈纤长白净,宛如仙鹤。   竟然是时轩色。   时轩色像是刚睡醒,还合着眼睛,嗓音带了几分慵懒,“化个妆也有这么多事,你们部门还真是热闹。”   一时间,整个化妆室噤若寒蝉,阮安、王组长还有小甜吉泽都吓傻了。   时轩色是一线大明星,跟他们这些网红有壁,隔着千沟万壑,根本都不在同一个楼层,谁知道他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小小的化妆间里。   小甜吉泽腿有些发软,他笑容僵硬道:“时、时……轩哥,您怎么在这儿?”   小甜吉泽当了几年网红高不成低不就,一朝攀上高枝,便动了往娱乐圈发展的心思,公司最近在考虑给他配经纪人接一些综艺,这样一来,时轩色便是跟他同圈子的大前辈,他不能不怕。   最主要的,他听说时轩色也是被人包的,他上面的那个是个大人物,至今也没人能挖出来是谁。   时轩色睁开眼睛,手伸到后颈揉了揉脖子,示意化妆师先不用化了。   于是化妆师退到一边,时轩色那张倾城国色的脸彻底展现在众人面前,他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轩哥?我认识你吗?”   小甜吉泽的脸色顿时难看,他下意识看向身边助理。   助理忙道:“误会误会,这事儿就是个误会,打扰您休息了,我们这就出去,我们这就出去。”   说着助理拽小甜吉泽的袖子,小甜吉泽脚步动了动,僵硬地被他拽走了。   事情的走向突变,时轩色那边的人倒是没什么反应,人走了之后该化妆化妆,该对流程对流程,阮安这边有些发愣,小组长压低声音问:“时轩色怎么会在这里?”   化妆师说:“早晨来的,说是楼上太吵,随便找个地方化化妆。”   小组长点头,“对,今天好像是有一个什么男团来扫楼……”他思忖道:“这样小阮,你过去打个招呼,道个谢,人家今天是帮了你一把。”   阮安呆呆地看着组长,还没反应过来。   组长啧了一声:“发什么呆啊,快去!”   阮安被往那边推了一把,他看着被人群拥簇的时轩色,咽了口唾沫,过去了。   “时、时先生,今天的事情谢谢你,我……”   阮安话没说完,被时轩色伸出手掌无声打断,意思很明显,不用道谢,人家需要安静。   小组长欣慰点头,心想阮安现在就可以回来了,谢意已经传达了。   但阮安根本不懂察言观色,毕竟在他的思想中,有谁会不喜欢别人感谢自己呢,对方必然是在客气。   于是阮安继续说:“我们今天见过两次了,这是第三次,是不是也算、也算有缘,哈哈哈。”   时轩色这才睁开眼睛正眼看他,讶然道:“是你?”   十分钟后,化妆间内只剩下二人。   “你跟雁栖认识?”时轩色透过镜子看他。   “不认识,”阮安心虚,又补充了一句,“早上就是有点事。”   时轩色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点头说:“看你还年轻,刚大学毕业吧。”   阮安眨了眨眼,想说他没上过大学。   “公司里藏龙卧虎,你最好还是低调点,不然再惹到什么人物,不会每次都有人帮你。”   阮安有些丧气,他觉得今天倒霉透了,低低地“嗯”了一声。   时轩色的手正在做手膜,他转动着手臂看了看,突然问:“你叫什么名字?”   阮安正在观察时轩色的手臂,他发现这个男人脱离了大荧幕在现实中看更瘦更美,好像只有一张纸似的单薄,他回过神来答道,“我叫阮安,晚安的安。”   时轩色并不是不经事的年纪,他今天见了阮安三次,已经能确定这个男孩儿眼神里的情绪,他玩味地笑了,“阮安,你喜欢我?”   阮安一抖,手中杯子里的水差点儿洒出来。   喜欢?这人怎么这么轻易就说喜欢?这是可以说的吗?不对,他怎么看出来的?!   时轩色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放松道:“我又没说是哪种喜欢,天底下喜欢我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你不用紧张。”   阮安脸红到了耳朵,双手搅紧在一起,“我我……”   时轩色没再为难他,挥了挥手,又重新闭上眼睛,纤长的眼睫经灯光一照,铺陈下一层阴影,另阮安看出几分落寞,他说:“去忙吧。”   阮安看了他片刻,无端想起陈秘书的话,他说时轩色有爱人了,这样的人会喜欢怎样的人呢?   阮安出去了。   在化妆间耽误了一会儿,阮安回去的时候刚好十点,他丧眉耷眼地坐到电脑前,来不及再细想时轩色的话,简单调试设备后就开播了。   屏幕里,一个粉毛顶着光出现,脸跟水煮蛋一样洁白鲜嫩,在打光灯下泛着细腻的光泽,一双凤眼清澈单纯,是张很漂亮的脸。   “啊啊啊我宝!妈妈已经三天没见你了!三天!你知道这三天我怎么过的吗?!!!”   “阮安,你有心吗,整整三天你都不上号,微博也不发一条,你让我怎么活?!!”   “在你不回我消息的345235分钟里,我的心就像烂了个大窟窿,你的承诺像张纸一样轻,我……”   “我对得起谁我谁都对不起,我活着就是种错误,但你那冰冷的言语就是对的吗,你小嘴巴一开一合嘚啵嘚啵嘚啵……”   “谁在乎啊笑死,我拼命地嚎叫有什么用,你……”   阮安:“……”   他支着下巴,看着刷得飞快的弹幕。   其实他粉丝总量并不多,但活粉很多,每次这几个人总能给他造出千军万马的感觉。   “怎么样,新公司还适应吗?”   “宝宝怎么啦,为什么看着不太高兴?”   阮安看见这句,心想终于有人问到点子上了,有种拉屎遇见纸的感觉,他打开话匣子,先叹了口气,然后直视摄像头,“今天,我倒霉死了——”   他以前在温州小公司直播,没有剧本也没有流程,运营人员只看曝光量和点击率等数据,这些东西过得去就行,根本没人管他直播说了什么。   于是阮安的嘴就像开闸泄洪,一口气把今天在化妆间起冲突的事省略人名后全说出去了。   ——   晚上下班时,阮安手机接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阮安?”   “你谁?”   “现在到车库来。”   “?”   阮安以为遇见杀猪盘了,反手就把这个号码举报加拉黑了。   于是五分钟后小组长又满头大汗地出现在他面前,“小阮,刚接到通知,上面有人让你现在去车库一趟。”   阮安满头问号:“又有什么新人考核吗?”   “没有,就单独叫了你一个人。”   正好下班时间,于是阮安收拾好东西,拿着包去车库了。   雁珈的车库巨大无比,他满腹疑惑地坐电梯下到地下一层,刚迈出来就被一道车灯闪瞎了眼。   他抬手挡住眼睛,车灯似乎只是想给他提个醒,亮了一瞬就暗淡下去。   阮安放下手臂去看,就见一辆漆黑的劳斯莱斯幻影停在他面前,副驾驶的窗户被落下,阮安低头去看,赫然见到了傅雁栖的脸。   阮安彻底愣在原地,“傅、傅总,你这是干嘛?”   傅雁栖放下墨镜,食指敲了敲方向盘,“增进感情的小手段,请你吃晚饭。”   阮安几乎以为自己失忆了,“我什么答应过?”   傅雁栖重新戴上墨镜,目视前方,“上车。”   阮安隐隐有些崩溃,“我男朋友在家里做饭了,我今晚要回去吃。”   傅雁栖顿了一下,像是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他皱了皱眉问:“能取消吗?”   “当然不能!”   傅雁栖说:“好,那就去你家吃饭,告诉他,加我一副碗筷。”   作者有话说:   标注,出自网络发疯文学:“在你不回我消息的345235分钟里,我的心就像烂了个大窟窿,你的承诺像张纸一样轻,我……”   “我对得起谁我谁都对不起,我活着就是种错误,但你那冰冷的言语就是对的吗,你小嘴巴一开一合嘚啵嘚啵嘚啵……”   “谁在乎啊笑死,我拼命地嚎叫有什么用,你……” 第7章 追更太太   “傅总,你自重点。”   阮安坐到车里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傅雁栖想包养他,而他有男朋友,现在傅雁栖让他的男朋友给他们两人准备晚饭。   阮安捂住脑袋。   车还停在地下车库,因为傅雁栖听说要去他家里吃饭后不知道又想起什么,非要上楼一趟,让他先在这里等着。   阮安犹豫了一下,思索现在跑掉的后果,最终,他还是没能耐住内心的冲动,伸手够向车门。   拽了一下,没拽开。   傅雁栖这老狗把门锁了!   阮安泄气地瘫在椅背上。   足足等了二十分钟后,傅雁栖回来了。   阮安立马往门那里缩了缩,他看向傅雁栖,发现这人的头发似乎刚喷过发胶。   傅雁栖关上驾驶室的门,车厢内的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阮安紧贴着车门,浑身绷紧,预备傅雁栖要是一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就立马扑上去咬死他。   傅雁栖透过墨镜看了他一眼,“你很期待我对你做什么?”   阮安:“呸!”   傅雁栖笑了,“安全带系好,把你家的地址发我。”   阮安再做最后一次挣扎,“傅总,就不能不去吗?”   傅雁栖:“不能。”   阮安心如死灰,他不过是尘世浮沉动荡里的一粒尘埃,一株浮萍,他有什么力量去对抗大山,他有什么资本去撼动财阀。   他早该明白的。   阮安认命般地报上了住址。   劳斯莱斯飞驰出地库,汇入了城市的车水马龙。   这是阮安第一次坐这么贵的车,他后背僵硬,双臂紧缩在身体两侧,眼睛放在哪里也感觉不合适。   傅雁栖伸手按下了星空顶的开关。   阮安没忍住,条件反射地“哇”了一声,随即立马捂住自己的嘴。   傅雁栖说:“好看吗?”   阮安小鸡啄米般点头,“好看。”随即又牙疼地捂住了嘴。   傅雁栖嘴角微抬,伸手点了点上方,“这里可以调节亮度,你想让它再亮一些吗?”   冬季的北京天暗得早,此时已是暮色四合,归家的车流汇聚为城市灯海,唯有车厢内这一小方暗淡的空间,星光如有实质一般洒在头顶,金钱制造的浪漫让阮安的心小小颤抖了一下。   他小声说:“可以再亮一点吗?”   傅雁栖一手握方向盘,一手伸过去拉住阮安的手,指引他去按顶部的调节灯,“……想亮一点的话,就按这个实心的星。”   阮安的手被傅雁栖攥着,食指按下那颗星星,头顶的星空果然更亮了几分。   阮安把手从傅雁栖手中拔回来,有些害臊有些难堪,“傅总,你自重点。”   傅雁栖:“……”   车内一路无话。   阮安犹豫半晌,最后还是给宋廷发了微信。   -今晚有人来家里吃饭,你收拾一下吧。   宋廷回得很快:   -谁来,男的女的?   阮安艰难打字:   -男的,刚认识的同事。   -什么同事,才认识几天,怎么就来家里吃饭了?   阮安一个头两个大,敷衍道:   -别问了,你简单做点饭,把沙发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到。   傅雁栖余光扫了一眼,“在跟男朋友报备?”   “……嗯。”   “不用让他准备太多,麻烦的话我让酒店做了送去。”   阮安心想这人现在怎么又礼貌上了?   他干笑:“不麻烦。”   两人又归于沉默。   阮安安静地看着窗外,突然听傅雁栖说:“异地恋不好维持。”   阮安还没想过这件事,不好维持就分手呗。   但是这话不能对傅雁栖说,于是他反驳道:“我觉得挺好维持的。”   傅雁栖说:“男人很容易变心,人一不在身边,就会想寻求另一个港湾。”   阮安说:“傅总也是这样吗?”   “我?”   “公司里好看的男男女女那么多,第一次见面就可以对我提出这种要求,对别人也可以吧。”阮安说,“你说要包养我,那时限又是多久呢?”   傅雁栖没再说话。   阮安也继续看向窗外。   车一路开到阮安的租房楼下,两人下车,傅雁栖看着面前的楼,一抖袖子露出七位数的怀表,把墨镜摘下挂在了衣领上。   阮安目瞪口呆,他下车才发现这人刚才上楼是换了一身行头,从发丝到鞋梢全都一丝不苟,甚至还喷了些泛着幽香的男士香水。   阮安只觉得自己今天要完蛋,宋廷本来就是多疑嘴碎的性子,他们三人要是这样吃一顿饭,宋廷绝对要跟他闹的。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带傅雁栖上楼了。   门铃响了三声,是为了给宋廷一个准备。   三声后,门开了。   宋廷拿着锅铲带着围裙打开了门。   阮安:“……”   傅雁栖:“。”   宋廷:“???”这是把你们公司男模带来了?!   三人谁也没说话,在诡异的气氛下,阮安带他进了门,阮安自顾自换拖鞋,想起什么,又去里面给傅雁栖拿了双无纺丝拖鞋,傅雁栖皱了皱眉,但余光一瞥,看见那个拿锅铲的男人脚上穿的也是这种,顿时没什么芥蒂地就换上了。   还是阮安率先打破沉默,“……那个,这是我……领导,姓傅,这是我……男朋友,宋廷。”   宋廷满脸怀疑,伸出手道:“你好,宋廷。”   傅雁栖宛如一只落到鸡舍的仙鹤,高贵冷艳地瞥一眼宋廷的手,又看了看那个锅铲,最后伸出手轻轻一握,吐出三个字,“傅雁栖。”   宋廷看向阮安,示意这人是不是有病?   阮安连忙咳嗽,“那个你饭做好了吗,没做好的话不然我们出去吃吧,我听说路口新开了一家店味道不错,我们去那儿吃也挺好的……”   宋廷说:“马上好了,出去干什么,等着。”   他看了两人一眼,迟疑地拿着锅铲又进厨房了。   阮安是真想出去吃,他在他们家这小小的空间里,有些应付不来这种场面。   傅雁栖倒是一派坦然,进家门后宛如主人一样四处看了看,最后夸赞,“挺干净的,像你一样。”   阮安攥拳,这他妈是什么夸人方式?!   他招呼傅雁栖到沙发上坐下,脸色不太好看,傅雁栖看向他,“不开心?”   “没有!”   傅雁栖想了想,“我哪里做得不好?”   阮安败下阵来,只能说:“一会儿能不能不要那么尴尬,我真的应付不来。”   傅雁栖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好,听你的。”   五分钟后,宋廷的三菜一汤上桌了。   宋廷的厨艺其实一般,但这次能看出来在尽力摆盘,有糖醋里脊,虾仁豆腐鸡蛋,上汤白菜,最后一道炖鲫鱼。   宋廷坐在主位,双手抱胸,拿出了一瓶酒刴在桌子上,看着傅雁栖说道:“既然是我们安安的领导,那肯定要好好招待一番,几个小菜见笑了,但这瓶酒可是我朋友地窖里藏了三十年的五粮液,今天拿出来好好招待招待领导。”   阮安傻眼,真想狠拍宋廷的头,干嘛拿这么贵的酒出来,想整傅雁栖的话,买两瓶二锅头兑了水的假酒不就行了!   傅雁栖也没含糊,他伸手解开两颗领口的扣子,松了松腕表,道:“破费了。”   阮安尝试阻止,“傅、傅总,你忘了吗,你刚才开车来的。”   “哦对了,我那辆劳斯莱斯还停在楼下,没事,一会儿我叫司机来开。”   阮安:“……”   傅雁栖想到什么,笑着问:“宋先生在哪里高就?”   宋廷听到劳斯莱斯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喘不上气了,如果说他刚才还是怀疑,那他现在就是肯定了。   这姓傅的小子绝对没安好心,他绝对是他妈的看上阮安了!   宋廷咬牙笑道:“不着急,我们边喝边慢、慢、聊。”   阮安看着宋廷站起来,隔着桌子给傅雁栖倒了满满一海碗的酒,倒酒的技法放在哪里也会被称赞一番,是真正的满而不溢。   碗面微微鼓起,分子间的作用力作用到极致,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绝对会洒出来。   阮安觉得他要疯了,现代社会谁还用碗喝酒,他只在水浒传里见过!!!   傅雁栖也不含糊,三十年的五粮液在他这里的价值也就跟一片绿箭口香糖差不多,他端起碗跟宋廷碰了一下,优雅地说:“干了。”   宋廷在游戏公司里跟那群写程序的程序员不同,他经常需要应酬,酒量是真正的海量,一碗酒还不在话下。   阮安知道宋廷的酒量,他有点担心傅雁栖。   看着两人一碗酒下肚,宋廷微微打了个酒嗝,把碗放在桌面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他邪笑着说:“领导好酒量啊。”   傅雁栖神色不变,微笑道:“这不算什么。”   阮安听到这里用脚想也知道他们下一句要说什么,傅雁栖都说这不算什么了,那宋廷不立马给他再倒一碗都不算男人。   阮安连忙制止,“吃菜吃菜,你们不饿吗,别光喝酒,吃点菜。”   宋廷被提醒了,“对,吃菜,尝尝我们的温州菜,这些都是安安爱吃的,不知道领导这个北方人能不能吃得惯。”   傅雁栖偏头看阮安,“这都是你爱吃的?”   阮安尴尬死了,“啊,是……”   话音刚落,傅雁栖夹了一筷子鱼肉,挑好刺后放到他碗里,柔声道:“爱吃就多吃点。”   高,这绝对是高。   阮安目瞪口呆。   宋廷气得七窍生烟,开始给阮安盛汤,“这鱼是我下午刚从菜市场买的,你前几天不是还说想喝鱼汤吗,我下午转了三家菜市场逛了七个鱼肉贩子的摊儿给你买的,喝。”   阮安:……你们还是喝酒吧。   一瓶五粮液很快就见了底,傅雁栖中途已经打电话让助理再送酒来。   几分钟后门铃响起,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鱼贯而入,搬了三箱酒进来。   当着几人的面打开箱子,期间傅雁栖就翘着腿坐在餐桌旁,阮安和宋廷看呆了。   其中一箱全是茅台,第二箱是一箱高度数的洋酒,第三箱,则是整整一箱三十年的五粮液。   傅雁栖说:“不能让宋先生一个人破费,这些酒就当做我今天唐突上门的谢礼,要是想不醉不归,我自然奉陪。”   宋廷被刺激得双眼发红,他在北京本来就是短住,身边根本没什么酒,于是也不客气,从第二个箱子里拿出两瓶伏特加,一瓶攥在自己手里,一瓶放在傅雁栖面前,“吹瓶,敢不敢?”   阮安彻底怒了,“够了!两个疯子,神经病!爱喝你们自己喝去吧,我不陪了!”   阮安站起来就要往门口走,被宋廷一把拦住,微醺道:“宝贝儿,别怕,这才哪儿到哪儿,老公才喝了二斤白酒,这算什么?”   傅雁栖看着宋廷放在阮安腰上的手,眸色暗了暗。   阮安指着伏特加,“你们要是把这瓶吹下去,明天我要到医院去捞你们。”   “不会,”宋廷把视线转向傅雁栖,道:“再说了,你领导今天来咱们家,难道连这点觉悟和酒量都没有,他是不是男人?”   傅雁栖晃了晃伏特加的瓶子,看向阮安,眸色堪称温柔,“我们慢慢喝,不让你担心。”   阮安觉得今天就是一场闹剧,但他知道雄性的攀比心上来后是无论如何也劝不下去的,他麻木地坐在一旁,不想管他们了。   两人最后啤酒洋酒白酒混着一起来,阮安就坐在一旁安静看着,手边放了一盘砂糖橘,是傅雁栖助理给买来的。   一个小时后,桌子上清净了。   宋廷大吐特吐,瘫在了地上。   阮安无动于衷,目光瞥向傅雁栖,意思是你什么时候吐?   傅雁栖喝完酒后,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他眼中的世界奇怪万分,好像吃了毒蘑菇一样,看什么都是重影的,他看向阮安,阮安在他眼里像一个粉色的爱心,浑身散发着桃心圈圈。   阮安:“?”   傅雁栖收回目光,冷静道:“你家住不了人了。”   “对,所以你能离开了吗?”   傅雁栖迟钝地思索了一会儿,偏头道:“你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你是我家里招待的第一位客人,在我们老家就算是朋友了,虽然你把我男朋友灌得趴在了地上,虽然今天这场拼酒莫名其妙,但是我不会生你的气,我只希望你下次不要再这么幼稚。”   傅雁栖又思索了一会儿,问:“你也会这么教育他吗?”傅雁栖伸手指着地上的人。   “不,”阮安说:“等你离开后我会直接打他。”   傅雁栖沉默了。   阮安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他给了傅雁栖时间消化他的话,安静等着他落寞离开。   没想到傅雁栖说:“今晚你不住这里,跟我回去加班。”   阮安呆呆地想,你还是人吗?   他看着傅雁栖圆润的脑袋,心想一瓶底打晕他的成功率有多高。   傅雁栖一手撑住额头,另一手打电话给等候在楼下的助理,“叫个保洁过来收拾,顺便叫个医生来看着醉汉,你,上来扶我。”   两分钟后,助理上来了。   傅雁栖有两个助理,一男一女,男的就是今天来的这个,而女的是那个阮安的读者,当时把“纯爱杀手”介绍给傅雁栖的人,至今她还没见过阮安。   助理一上楼见到这场面,立马有条不紊地过去扶起来傅雁栖,一边打电话联系司机以及保洁和医生。   阮安坐在一旁,空洞地看着地面,只觉自己红颜祸水。   谁知傅雁栖并不让助理来扶他,他指了指阮安,“把他给我带回去,带回去加班。”   阮安看着一地狼藉和烂醉如泥的男友,心里有几分凄凉。   多可笑,他居然还想着反抗。   只要傅雁栖想,他可以随时登门,让他的男友醉得爬不起来,把他带走还说什么所谓的“加班”。   可笑他刚才居然还说那种话,妄想让傅雁栖知道他们两人在他心里孰轻孰重,让他能知难而退。   不过是包养关系罢了,感情,呵,傅雁栖根——本——不——在——乎——   阮安闭了闭眼,觉得反抗也没什么意思了,他看着助理说:“走吧。”   助理被他眼中的决绝吓到了,奇怪地在两人之间看了看,最后搀着傅雁栖下去了。   劳斯莱斯中,司机在前方开车,助理坐在副驾,后座上,傅雁栖和阮安一左一右占据两个车门。   车内依旧按照傅雁栖的习惯开着冷气,他仰着脖颈坐在左侧,一言不发。   阮安坐在右边,心情有些复杂。   今晚两人确实喝了不少,宋廷都被喝趴下了,傅雁栖居然还能维持体面。   阮安揪着手指,不是说男人要是真喝多了,是硬不起来的……   反正他没有喝多了需要硬的体验,所以至今也不知道这科普是真是假。   几分钟后,车停下了。   阮安忐忑地抬头去看,发现面前这栋大楼有些熟悉……几秒后他意识到,傅雁栖真他妈的带他来公司加班了!   助理在前面砰地关上车门,跑来给阮安打开车门,又跑去把傅雁栖弄下来。   阮安看着傅雁栖的状态,很难判断他现在到底喝多了还是没喝多。   他神色比来时更冷淡了,戴着墨镜仿佛什么冷脸男模,霸气地站在那里不说话。   助理忙前忙后,拿好东西后刚要带着两人上楼,傅雁栖突然一指他,“你,走。”   助理一愣,“傅总,我把您送上去就走。”   “不用,走。”   傅雁栖想来是一向说一不二,即便醉酒后助理也不敢反驳他,于是求助般地看向阮安,“这些东西你帮忙拿上去吧,这是解酒药,里面有说明书,傅总胃不太好,喝酒后第二天一定会胃痛,他左边抽屉的第二格里有胃药和止疼片,你记得提醒他吃。”   阮安仔细看了看,发觉这个助理长得也不错,对傅雁栖的事儿这么上心,他们难道也有一腿?   “还有……”助理完全不知道阮安心中的小九九,他凑近小声道:“你别看傅总现在没什么,他这是已经很醉的表现了,尤其是后半夜……你多担待点吧。”   后半夜?阮安狐疑地想,这人还知道傅雁栖后半夜的反应?   助理走后,阮安回头看了傅雁栖一眼,车上的胡思乱想已经全无,雁珈不愧是大公司,总裁以身作则深夜加班。   “能走路吗?”阮安问。   傅雁栖还是双手插兜冷酷地站在原地,阮安只好过去拽他。   他把傅雁栖送上20层办公室,从他身上摸出钥匙,进门后打开灯,对身后戴墨镜的男人说:“进去吧,我走了。”   他刚要从傅雁栖身旁离开,就被人一把抓住手臂。   阮安:“干什么?”   傅雁栖:“加班。”   “我加班也是在我办公室,在你这里怎么加?”   傅雁栖没再理他,把门碰上后就回去坐着了。   阮安在这偌大的办公室里扫视一番,目光定在了一扇紧闭的小门前,他敢肯定,那里面是休息间,绝对有床!   傅雁栖难道是以加班借口把他带到公司,然后在休息间里睡他吗?   阮安后退两步,离那个小门远一点,他在沙发上坐下,余光中瞥见傅雁栖瘫坐在老板椅上,他时刻防备着。   十分钟过去了,傅雁栖还是一动不动,阮安小心翼翼道,“傅总,你不是要加班吗?”   这句话似乎打开了傅雁栖的开关,他想起来什么,拿出手机喃喃道:“我要追更……”   阮安:“?”   阮安:“!!!”他今天还没更新!!   阮安来不及想原来傅雁栖也看网络小说,他结结巴巴地问:“傅总……这里有多余的电脑吗?”   傅雁栖歪头,看向自己桌面的电脑,示意这台?   阮安看着那台30英寸超高配置的电脑,把头摇成了拨浪鼓,让他用这么大的屏幕写那种东西,他做不到,再说谁知道傅雁栖电脑上有没有什么记录留存之类的,他不想留下任何污点。   傅雁栖开口,“要电脑干什么?”   “加、加班。”   傅雁栖点头,“好,我让人给你送一台过来。”   阮安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用那么麻烦。”   算了,他还是拿手机写吧。   几分钟后,两人一人捧着一个手机,聊得兴奋。   纯爱杀手:再最后问你一次,确定不要把你写进去?   F:跟谁?   阮安怀疑这人的记忆只有7秒。   纯爱杀手:……跟高冷总裁。   F:不要。   纯爱杀手:那这个机会以后就给榜二了哈。   F:想给别人?不行。   三秒后,阮安后台蹦出提示:   “F”向您打赏了10000元。   阮安:!!!   F:够吗?   纯爱杀手:不不,你快撤回去,我不要。   阮安写文的初衷就是为了发点东西,不然脑海里画面太多长久下去会憋死自己,他根本不是为了赚钱,所以文章都是免费的,偶尔有人打赏个十块二十他也觉得很开心。   但这个F一下给他打赏了一万块钱,他绝对不能要!   下一秒手机震了一下,阮安低头看。   F:不许不要。   他记得F只有19岁,估计是哪家的大少爷手里钱多的没地方花。   纯爱杀手:你把银行账户发我,我给你退回去,你现在还没挣钱,我不能收你爸妈的钱。   阮安突然听见办公桌那边,傅雁栖疑惑地“嗯?”了一声。   他没工夫理会,继续打字:账户发我。   过了半天F才回复:我没有银行卡,不然我们加联系方式。   阮安想,加个微信也好,直接微信转给他。   于是他把自己的微信号发过去了。   两人加上微信,阮安把一万块原封不动地转了回去,打字。   纯爱杀手:你现在还小,多上学多念书,不要给陌生人花太多钱,知道吗?   F:要你管。   阮安眼前一黑,这小孩儿还在叛逆期吧?   紧接着F又发来一条:你不要把名额给别人。   纯爱杀手:为什么?   F:昨天你问我想跟谁写进文里,我现在告诉你。   纯爱杀手:你说。   F:想跟你。   阮安盯着屏幕看了三秒,猛地把手机甩出去了。 第8章 追更太太   骤然变成黄文男主,必然心里不安。   阮安坐在沙发上,觉得这个读者可能是个变态。   紧接着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看过去,发现刚才那条消息已经被撤回了。   F:打错字了,抱歉。   阮安长呼一口气,他就说嘛,他这个幕后码字民工有什么好睡的。   阮安平复心神,盯着手机上的消息。   F:我还小,这些事情都不懂,你突然把我写进去,我害怕。   阮安明白了,F虽然已经成年,但也不过19岁,还是半大孩子的年纪,骤然变成黄文男主,必然心里不安。   纯爱杀手:行,那我就不写你了,不过你都19岁了,这些事情怎么还不懂?   F:家教严,我连男孩子的手都没拉过。   纯爱杀手:你是男的女的?   F:男的。   F:以后我有什么不懂的能来问你吗?   阮安想,当今社会的性教育果真是缺失,要逼着他一个黄文写手来授业解惑。   但他也感到了一份责任,他没上过大学,内心一直向往博雅塔,若是有天能为教育事业出一份力,也算为社会做过贡献。   于是他诚恳打字:没问题,你不用害臊,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就行了。   跟F聊完后,阮安在备忘录上把今天的更新写完了,转手发了上去。   今天的内容是总裁跟健身教练在健身房,总裁穿着女士的连体瑜伽服,类似于泳衣或者体操服,倒卵play。   这是一个读者指定的情节,阮安还特地找来片子学习了一下,写到健身教练扒开那块布料往里面倒鸡蛋卵的时候,阮安觉得自己快烧着了。   三千字写完,阮安急需一杯大麦茶冷静冷静。   而眼下是绝对没有大麦茶给他喝的,阮安把外套链接往下拽了拽,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   阮安扭头看,就见傅雁栖盯着手机屏幕,双眼血红,像是野兽见了求而不得的猎物,冒着腥冷的寒光。   阮安:“傅总……您这是看见什么了?”   傅雁栖几乎将手机攥碎,才堪堪咽下那口气,他目光幽深锐利,瞳仁如潭水般泛着漆黑的光,少顷,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双目就直直钉在了阮安身上。   办公室内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射灯,落地窗外万家灯火归于岑寂,高楼林立中,他们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不过是千万分之一,此刻剑拔弩张。   阮安噌地一下退到沙发另一头,拿过一个抱枕挡在自己胸前,浑身汗毛竖起,戒备着傅雁栖。   傅雁栖此刻盯着他的眼神,和他刚刚描写过的健身教练盯着高冷总裁的眼神一模一样。   -嗜血的目光紧紧锁定住他,双眸灼热露骨,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拆吃入腹。   阮安心说这人怎么看着比自己还亢奋,难道他刚才也看片了??   “傅总,你、你别乱来,我也是个男人,我力气不比你小,咱俩还说不定谁吃亏呢!”   傅雁栖慢慢推开椅子,朝他的方向走来。   阮安吓得发抖,胡诌道:“我我我我当1的,你要是不怕屁股开花,就只管过来!”   傅雁栖唇边似乎溢出一抹冷笑,他现在的眼神全然不像个正常人,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要把阮安吓哭了。   他保了二十多年的贞操,难道要在今夜毁于一旦了?   阮安看着傅雁栖朝自己越走越近,身后就是休息间的大门,他抓紧抱枕,病急乱投医喊道,“我男朋友不会放过你的!”   他要是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傅雁栖彻底压制不住内心的邪火,扑上来就把阮安的抱枕扯开扔到了地上。   阮安大叫一声,伸手就要推他,却被傅雁栖攥住腕子拽向自己,阮安在沙发上不住地后退,没两下就顶住了另一端的扶手。   阮安的腿开始胡乱蹬,不知蹬到了什么地方,傅雁栖突然怒道:“别动了!”   阮安一抖,暗骂你让我不动我就不动我岂不是傻的,于是他开始猛踹傅雁栖,傅雁栖倾身压下盖住了他,阮安只感觉迎面压上了一只麻袋,傅雁栖看着挺瘦的,怎么这么重?!!   他双腿被一条有力的大腿分开,阮安觉得此刻的姿势太令人抓狂了,于是他想也没想,伸手就拍向傅雁栖的面颊。   幽暗的室内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两人都愣住了。   阮安瞪圆了凤眼看着傅雁栖,润红的唇瓣颤抖,像两瓣桃肉,“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活该!给我起来!!”   傅雁栖却突然笑了,他从生下来就是金尊玉贵,从没有人敢对他这样。   拳击馆的拳头拳拳带血,这还是他平生第一次挨这样轻飘飘的巴掌,像小猫挠痒似的。   阮安叫道:“你还不起来吗?”   他大为震惊,他碰上小说里的强制爱了!   傅雁栖的酒意还未完全清醒,甚至有了愈演愈烈的趋势,刚才他的“追更”,就像往滚烫的锅里浇了一把热油……   傅雁栖恨恨地想,这个人怎么懂的这么多?他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倒卵?   怎么想到的?   傅雁栖不受控制地把手伸向阮安的腰间,阮安羞愤欲死,腰间一片发麻。   突然,傅雁栖摸到什么,他震惊道:“你怎么还穿了秋裤?!”   阮安涨红了脸:“天、天凉了。”   傅雁栖低头去看,看到了一抹鲜艳的大红色,他艰难道:“你本命年?”   阮安羞赧地点点头。   傅雁栖又不可自遏地回想起刚才的更新中,高冷总裁身上穿的瑜伽服,就是红色。   阮安的描写是,红色衬得那人肌肤胜雪,面染绯红,眼角眉梢都是媚态。   而那个粗鄙的健身教练,就是拽开一块红色的布料,然后向里面倒了……   傅雁栖突然从阮安身上起来,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色,拿起一旁的手机点着什么。   阮安见这人仿佛基因突变一般的清醒,不仅有些疑惑,不来了?不强制爱他啦?   他迟疑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小心翼翼地往边上移动,就听见傅雁栖播出去电话,吩咐道:“送几个无菌蛋来。”   作者有话说:   过年好啊大家!!没赶上三十初一,不过十五以内都是年,祝大家新的一年赤诚勇敢,自由肆意,永远快乐!!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一会儿还要去庙里拜财神(财神保佑我每一个读者),晚上有二更!后面就恢复日更啦!断的这几天实在抱歉!么么哒!! 第9章 追更太太   有钱人关贯会羞辱人,他明白的。   阮安:“?”   他要无菌蛋干什么,打算做饭给自己吃吗?   半个小时后,刚到家的助理又折返回来,送了一盒子鸡蛋过来。   傅雁栖眼冒邪光,白酒、洋酒、啤酒、红酒四种酒液混合几乎在胃部,几乎激出他第二人格,仿佛他是那个粗鄙的健身教练,而沙发上的阮安,则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总裁。   阮安坐在另一边,打量着绑着大红拉花的一盒子土鸡蛋,心想他为什么看着这个东西这么眼熟,仿佛刚才在哪里出现过。   还不等他想明白,傅雁栖从茶几下拿出两个一次性纸杯,分开放在桌上,一左一右。   他把鸡蛋提到面前,伸手拽开拉花,按照脑海中回想的画面,拿了三个无菌蛋出来。   阮安疑惑地看着他。   傅雁栖磕了三个鸡蛋到纸杯中,滤去蛋液,把蛋黄倒入另一个杯子。   他修长的手指攥着那盛有三个金灿灿蛋黄的纸杯,微微用力。   而阮安则觉得这个画面愈发熟悉,几乎到了诡异的地步。   傅雁栖盯着三个蛋黄,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后,他把目光转向阮安。   阮安跟他对视的那一刻,突然灵光一现,他终于知道这个画面为什么这么熟悉了!他半小时前刚在文里写过!!   阮安吓得几乎蹦起来,傅雁栖不亏是变态攻,他想干什么?他难道也想让自己产卵吗?!   不过傅雁栖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把目光收回去了。   阮安呼出一口气,一手抵住心脏,拼命抑制剧烈地跳动。   片刻后他想:?又不来了?   两人沉默地坐了一会儿,期间傅雁栖一直盯着手里的无菌蛋,阮安想他可能是饿了。   他犹豫地开口:“傅总,您要是饿了可以叫外卖,鸡蛋生吃味道应该不太好……”   傅雁栖眉心突然短暂地一皱,他用拳头抵住了胃部。   阮安慢半拍地想起,在楼下时助理似乎提醒过他让傅雁栖吃药。   他撇撇嘴,说:“抽屉里有药,疼的话就去吃。”   傅雁栖没说话,只是闭起眼睛,似乎想扛过这阵疼痛。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额头挂了几滴汗,像是原神归为了,哑声道:“去睡吧。”   谢天谢地,他终于恢复正常了,阮安正打算溜走,傅雁栖看过来,“去哪儿?”   “不是去睡吗?”   傅雁栖拿下巴指了指他背后的休息间,“那里睡。”   “不、不行,我说了我不是那种人,我有男朋友……”   剧烈的胃痛过后,傅雁栖的唇色有些淡,他扯着嘴角笑道:“知不知道包养什么意思,就是我出钱你出力,至于你别的情感关系,自己处理干净。”   说完,他推开休息间的门,进去了。   阮安看着给他留下的门缝,内心一片荒芜。   傅雁栖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了,他根本不在乎他有没有什么别的关系,就像他说的,他要的很简单,就是他这个人。   身为食物链的顶端,不可能可笑地跟他谈什么感情,什么男朋友,他翻来覆去说的东西,在傅雁栖眼中都是扯淡。   傅雁栖只是想要他的肉|体。   阮安看着眼前的门,再看向那边办公室的大门。   明面上傅雁栖是给了他选择,但阮安心里明白,他别无可选。   阮安呼出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窗外,他知道,他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干净了。   阮安不再回头,推门进去了。   那里面果然有张大床,旁边配备了洗手台和淋浴间,阮安看着傅雁栖西装都没脱,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阮安冷笑一声,他还能不知道傅雁栖的心思,谁比他懂变态?   有钱人关贯会羞辱人,他明白的,傅雁栖想的一定是他身为上位者衣冠楚楚,而阮安自己则像剥了皮的水煮蛋,最好是傅雁栖只用拉开拉链掏出东西,而他一|丝|不|挂。   阮安超然地走过去,在床的另一边停下,背对着他,慢慢脱掉自己的羽绒服,慢慢解开里面衣服的第一颗扣子,接着是第二颗……   而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想必,傅雁栖正如狼似虎地盯着他。   阮安腿有些发软。   当他解到最后一颗扣子时,终于忍不住了,他回头看,发现傅雁栖居然还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看都没看他一眼。   “傅总,傅总?”   没反应。   阮安伸手推他,“傅雁栖?”   依旧没反应。   阮安傻眼,绕到床另一边去看,发现傅雁栖合着眼睛,已经睡着了。   阮安:“???”   阮安彻底没脾气了,他一把拢住自己散开的衣襟,丧气地回到床边,一屁股坐下,发觉这床还挺软的。   现在回家必然要收拾家里的烂摊子,还要照顾宋廷那个醉鬼,最关键的是,等宋廷清醒了,应该要跟他吵架,阮安决定最近还是躲着他。   如果不回家,在办公室睡沙发……也太难受了。   他回头看看只占了一个床边的傅雁栖,又抚摸了一下柔软的床垫……   阮安小心翼翼地脱下鞋子放在一旁,合衣躺下了。   他谨小慎微地占了另一个床边,和傅雁栖隔了一条楚河汉界,就只是单纯睡个觉,第二天一早他就走。   ——   翌日,休息间。   金色阳光映在凌乱的地毯中,又慢慢沿着垂落的床单往上爬,最后,停在褶皱的被褥间。   一张雪白的大床上,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把枕头压出一个柔软的坑,露出一抹粉色。   淋浴间内的水声淅淅沥沥,而外间……   “嗡——嗡——”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连带整个柜子都不停振动,在清晨的室内堪称聒噪。   一只雪白纤细的手突然伸出被褥,狠狠拍落手机,手机掉在地毯上滚了两个来回,消停了。   那只手又缩回被子里,鼓囊囊的被褥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溢出几声呢喃呓语,遂又恢复宁静。   下一秒,手机又尖锐地响了起来,脱离了柜子,在地毯上张牙舞爪地叫嚷着。   阮安愤怒地坐起身,一脚踹开被子,把手机捡起来,看清上面的人后,气焰又猛地灭了。   “喂,老板,有事吗?”他坐在床上,软趴趴地问。   “有事??你还知道接我电话啊你?!”老板的爆吼声穿透而来,几乎震破阮安耳膜。   他把手机拿远些,揉揉耳朵:“怎么啦?”   “怎么了?好、好,看来你是睡了个安稳觉,”老板不再卖官司,问道:“你看到热搜上的词条了吗?”   阮安懵道:“还没……热搜怎么了?”   老板就差掐人中,“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把嘴跟老太太裤腰似的拴紧了,开直播不是为了让你跟粉丝什么都说,你昨天跟人吵架那是什么好事吗?!值得你满世界宣扬去??”   阮安彻底傻了,“我、我没满世界宣扬啊,就是跟直播间那几十个人随便说说,昨天刚开播,就几十个人……不对,老板你怎么知道我吵架的?”   老板冷笑,“何止我知道,现在你该问问谁还不知道。”   阮安脑子难得灵光一回,他赶紧点开微博热搜,然后就傻眼了。   【小甜吉泽化妆间内被人辱骂】   【小甜吉泽惨遭新人霸|凌】   【网红阮安直播自爆霸|凌过程】   ……   热搜前十条内有七条都是与他相关,阮安看着这一条条如利剑般指向自己的标题,喃喃道:“不对,这不对啊……”   他随便点开一条,里面是他昨天直播的剪辑,他戳开看。   “后来,化妆间有人帮我说话,你们没见他当时那个脸色有多难看,肯定害怕了……”   “有人让他给我道歉,但是他最后直接跑了……”   “我不喜欢他,感觉不是好人……”   全是恶意剪辑后的产物,把视频掐头去尾地一说,呈现出来的结果跟阮安描述的完全相反,现在成了他才是那个加害者。   他再看底下的评论,几乎一边倒地在骂他。   “靠,这个阮安是哪里冒出来的野鸡,染着一头非主流的粉毛,也敢欺负我家甜甜?”   “就是,我家甜甜一向温柔,没想到人善被人欺,居然被这么个杀马特给欺负了。”   “这个网红是叫阮安吗,我现在就去屠了他直播间!”   最让阮安瞠目的是,阮安本人在一小时前转发了一条,配文:“对方也是新人,总有冲动的时候,我能理解的,大家不要再骂他了。”   这条微博就像给本就蠢蠢欲动的枯草加了一把柴火,彻底激起了众怒。   “什么玩意也算新人?他配吗!”   “贵圈真乱,小甜吉泽好歹是直播界的老人了,居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菜鸟爬到头上欺负,要我说,人还是不能太善良。”   “忍不了,要我是小甜吉泽的粉丝,一定骂到这个阮什么安妈都不认识。”   阮安慌了神,他重新把手机贴在耳边:“不是这样的,昨天是他先要抢我化妆师,我没有欺负他,”阮安突然想到什么,“何况我没在直播里说他的名字,他们怎么知道是小甜吉泽?”   老板重重叹口气,“这条被加工过的视频半夜冲上热搜,营销号带带节奏,粉丝早就闻着味儿过来了,从你的经纪公司里筛选,昨天有通告的,服装描述相似的,这还不容易找?”   阮安生气了,“那我现在去把昨天直播的完整录屏发出来,他们这是断章取义!”   “现在节奏已经被带起来了,你这时候发视频根本不会有人理你,还会说你伶牙俐齿,黑的说成白的,毕竟直播里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只会越描越黑。”   “那我就去调化妆间的监控录像,看昨天到底是谁欺负谁……”阮安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他现在三分是慌,七分是气,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最讨厌被人诬陷。   “你应该已经拿不到监控了,”老板沉声道:“这件事无非是冲着你或者小甜吉泽来的,你一个新人不会有人理你,那多半是小甜吉泽买热搜来自炒的,据说他刚签下一个综艺,要正式脱离网红身份,进入娱乐圈了。这次的事,多半是他给炒热,增加知名度的。”   阮安:“我跟他都是公司的人,公司会放任他这样污蔑我?”   老板:“他身后有金主撑腰,据说是策划部的总监,那人比我还高了两级,他要保谁捧谁,我……”老板低声骂了两句,“早知道饭局那天就让你傍上那个傅雁栖,就是捆也把你捆到他床上去,你要是有傅雁栖撑腰,现在还会怕他什么小甜吉泽?!”   阮安:“……”   他看了看身下褶皱的床,又看向雾气蒸腾的淋浴间,里面身高腿长的男人正若隐若现。 第10章 追更太太   “我睡过你了?”   几分钟后,淋浴间的水声停了。   阮安心里一紧,手不自觉攥住了身下的床单。   傅雁栖下|身围着浴巾出来了,他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挂着水珠,不像往日那样一丝不苟,估计是浴室温度高,颈间青筋清晰可见,再往下,就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   阮安移开目光,脸微微地红了。   傅雁栖擦干头发,把毛巾随手甩在一边,随后看向阮安,不冷不淡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阮安:“?”   老板唰地竖起耳朵,敏感道:“大早晨的有人在你旁边?男的?”   傅雁栖:“在跟谁打电话?”   阮安一个头两个大,所幸老板也没在意,继续道:“不过事情也没到那一步,我们该澄清还是要澄清,最不济,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黑红也是红,还能给你挣一波知名度。   阮安还没说话,老板就啪地挂断电话,像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要去干。   傅雁栖皱眉看着床上的阮安,表情有些疑惑,片刻后他说:“我睡过你了?”   阮安道:“没有!你别胡说!”   傅雁栖了然地点头,继续问:“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阮安说:“昨天的事情你都忘了?你去我家吃饭?”   傅雁栖更疑惑了:“我去你家吃饭?”   阮安差点崩溃,“傅总,你喝酒断片儿就别喝啊,破坏人家家庭睡醒了还什么也不记得,哪有你这样的。”   经阮安提醒,傅雁栖似乎想起了一些,他昨天好像确实跟去了阮安家里,还把他男朋友灌得烂醉如泥。   傅雁栖优雅地用精油擦了擦手,随后下巴偏向阮安,“然后你就跟我来了公司,还睡到了我床上?”   阮安说:“是你说要带我来加班……”他咳了一声,微微心虚,“强、强迫我在你床上睡的。”   傅雁栖清晨睁眼的时候,看见一头粉毛扎在自己胸口,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他心率飙升至180,但面上宠辱不惊,开始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但什么也想不起来。有心给助理打电话询问,但又不好移动。   于是他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跟阮安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随后感觉胸前一片濡湿,低头看,阮安的口水流下来了。   他这才从床上起来。   阮安睡觉的习惯不太好,夜里总不老实,他昨天睡时只脱了外套,身上衣服都完好,但此刻裤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条里面穿的红色秋裤。   阮安现在心里发愁,没空搭理傅雁栖,满脑子都是刚才老板说的话,他没想到小甜吉泽会这么不要脸,踩着他的人血馒头上位,如果这次的事处理不好,他的职业生涯不会要完蛋了吧?   他掀开被子想下床,才看见自己裤子没了,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重新躲进被子里,愤怒地看着傅雁栖,羞愤道:“你脱我裤子!”   傅雁栖早看到他一条黑色的裤腿耷拉在床边,一把拽出来扔到阮安身上,“我要是想脱会给你剩条秋裤?”   阮安一听,觉得有道理,于是默默缩在被子里穿好了裤子。   老板说如果他傍上傅雁栖,眼前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可他真要这么做吗,难道这件事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了?   阮安不相信,他还没去试一试,不能就这样被击倒。   他穿好衣服下床,恨恨地看了一眼傅雁栖,梗着脖子想往外走。   傅雁栖长臂一伸,拦住他。   阮安余光看见他上身的肌肉完美得如同希腊雕塑,随着这一动作牵一发而动全身,肩颈的线条流畅健美,随着古铜色肌肤向下看去,再顺着腰线一路收进浴巾。   标准的倒三角……   大清早的,阮安感觉自己鼻子有些发热。   他道:“干什么?我要去工作了。”   傅雁栖低笑道:“还以为你会哭着喊着让我负责。”   阮安说:“我们又没干什么……”   傅雁栖说:“我看过你的工作计划,你老板最近在给你联系经纪人,怎么,想进娱乐圈?”   阮安:“昂,怎么了?”   傅雁栖:“我帮你安排好经纪人了,一会儿下楼她会去找你,安梦梦。”   安梦梦?那个众多一线大牌明星的经纪人?!   这种超一线资源怎么会轮到一个各方面都资质平平还是网红出身的他身上?!   安梦梦是圈内顶级的经纪人,手下有众多流量明星,顶级的男团女团,还有几位拿奖的演员,谁要是能在她手下,说是一步登天也不为过。   毕竟圈子里的蛋糕就这么大,而安梦梦是第一波去分蛋糕的人,海量优质的资源砸过来,堆也把人堆红了。   如果他能有安梦梦当经纪人的话,那小甜吉泽的事情,是不是会有转机?   阮安面对傅雁栖这样的示好,有些不知所措,“傅总,我……”   傅雁栖双眼锁定他,欲望在清早有些躁动,他本就是想要一场鱼水之欢而已,在名利场里混迹久了,他很久没遇见过阮安这种人。   阮安身上有一种纯粹,像还未蒙尘的明珠,像未被云雾遮蔽的月亮,让傅雁栖有些新奇。   这年头连欲拒还迎都变得廉价,但阮安的拒绝格外让他悸动。   阮安往门口走去,傅雁栖在他身后说:“我昨天的话,你好好想想。”   阮安带着帽子口罩从傅雁栖的办公室离开,一路回到他的楼层才摘下,刚露出脸时,就有几个人朝他看来,对视后又立马移开目光,低头接耳地交流着什么。   阮安没理会,径直去了办公室。   一路上,好几个人都在偷偷打量他,阮安显然低估了这次热搜事件对他造成的影响,他本来是一个十八线网红,扔到大街上也难溅出来几个粉丝,但现在他估计是大大地刷脸了。   一进办公室,老板已经从自己的部门赶了过来,现在两人虽然不是直接上下级关系,但是阮安属于老板从温州带来的旧部,算是他们一派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依然在业务上有利益相关。   “你这几天先别上网了,直播也暂停两天,先看看事情能不能平息下去,经过一晚上发酵,现在网上也有一些质疑的声音了,我们的人正准备抓住这个档口,看看舆论能不能发生变化。”   阮安道:“化妆间的监控呢,去要过了吗?”   老板烦躁道:“我来之前就去要过了,他们没给,说得好听,什么为了保护公司艺人隐私,他们不能站队,监控不能外泄,这不是扯淡吗!他不给监控显然就是站小甜吉泽那边的!”   阮安气得眼睛都红了,他说着就要往门外走,“小甜吉泽呢,我要去找他,我要跟他当面对峙。”   老板忙站起来拽住他,“行了,他现在肯定躲起来不见你了,就算他没躲,以他脸皮厚的程度,当面对峙也是你小子吃亏。何况那天化妆间里就你们两拨人,只要他不承认,我们又拿不出监控,对峙有个屁用。”   阮安想,不对,那天不是只有他们,时轩色也在。   只是,他们并不熟,连交情都谈不上,时轩色当时为他出头只是顺手,现在若是让他冒着陷入舆论的风险来帮他,那就是阮安在做梦了。   阮安气道:“那怎么办?就任由他这样污蔑我?我……我要去法院告他,我要是告他的话,公司会不会拿出监控?”   老板给阮安拉来椅子按他坐下,给他倒了杯水放到桌子上,沉声道:“先别着急,事情还没到那一步,我……”   老板话音未落,阮安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两人一同转头去看,是外间的行政小哥,“阮安,安姐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行政小哥的神色有些异常,像是疑惑,像是嫉妒,不明白他这么一个新人为什么会被安梦梦叫去。   行政小哥关门离开后,老板也同样疑惑,问阮安:“什么安姐?”   阮安现在还感觉有些不真实,摸摸鼻子说,“就是那个王牌经纪人安梦梦。”   老板瞳孔微张,“安梦梦叫你去干什么?”   阮安不知怎么回答,若是如实说了,那老板肯定会问他安梦梦怎么会给他当经纪人,于是只能说:“我也不知道,那我去看看……”   说着他把面前的水一饮而尽,平复了下心情,就站起来离开了。   身后老板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若有所思。   安梦梦的办公室也在高层,阮安坐电梯上去,在那一层又见了不少平时在大荧幕上才能见到的明星,身旁动辄就跟着十几名工作人员,端茶递水,梳妆打扮。   软安在办公室门前定了定心神,敲门进去了。   窗前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一袭黑发黑衣,脚上蹬着恨天高,身材好到逆天,正背对着他喝咖啡。   阮安直愣愣地鞠了鞠躬,“安姐……”   安梦梦嗯了一声,随即转过身来,有几分雷厉风行的意思,没看阮安,拿下巴点了点沙发,“坐。”   阮安移步到沙发前坐下,显得有些拘谨。   安梦梦则坐回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拿起桌前的资料翻看着。   她随意道:“听说你最近惹上点官司?”   阮安低下头说:“是。”   安梦梦把资料随手扔在桌子上,翘起腿道:“说说吧,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招惹上那个网红?”   阮安抬起头,刚开口想说话,安梦梦伸出贴了黑色钻片的指甲点了点他,“我要听实话。”   于是阮安把那天在化妆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安梦梦说了。   安梦梦听完后点点头,“你倒是诚实,描述的情况跟我在监控里看到的一样。”   阮安哑然,安梦梦看过那天的监控?   安梦梦转着老板椅,一手支额,道:“既然傅总把你交给了我,想必你有往娱乐圈混的心思,那我问你,小甜吉泽手里有一个综艺,那个综艺现在还差一个名额,如果我让你去跟他参加同一个综艺,你愿不愿意?”   事情的走向变化有些快,阮安一时反应不过来,还能这样?   他以为他跟小甜吉泽已经是你死我亡的关系了。   安梦梦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虽然我手里有监控,但是抱歉,我不能交给媒体,毕竟小甜吉泽也是雁珈的人,有人打过招呼了,要保他。”   阮安把拳头攥了起来。   安梦梦说,“不过,你也不用难过,你既然跟了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这件事情最好的结果就是各打五十大板,息事宁人不要把脸皮撕破,顺便我把你安插到他的综艺里去,后期名单公布之后,网友就会猜测之前的闹局是为了给综艺炒热度的。而且有了这件事,你们二人必然是整部综艺最大的看点,你和他都是刚进娱乐圈的新人,于你于他都有好处。”   阮安默默地想,安梦梦不愧是娱乐圈的王牌经纪人,是个利益最大化的好手,这件事如果按她说的处理,确实从一件足以灭顶的坏事反而变成了好事。   只是他真的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跟小甜吉泽在同一部综艺里相处下去吗?而且小甜吉泽污蔑他的事情,难道就这样算了? 第11章 追更太太   “他对你有意思,在泡你?”   安梦梦显然没有管他在想什么,继续道:“这两天你就在公司待着吧,我给你配个助理,吃住方面的要求,你可以吩咐他。现在这件事情热度很大,公司外面都是蹲你的记者,小甜吉泽已经躲到家里去了,你就在公司老实待着,等热度过去。”   从安梦梦办公室离开后,阮安有些恍惚。   他回到他回到自己办公室时,老板已经离开了,只在手机里给他发了消息,说让他闲下后给自己回电话。   阮安知道老板想问什么,直接发了微信,告知了老板安梦梦成为自己经纪人的事情。   阮安刚才一直没顾上看手机,此刻打开才发现他手机里的消息几乎爆炸了,全是亲朋好友看到热搜后发消息来向他询问的。   电话,短信,微信的消息全都满了,就连一些几百年不联系的人,都来发消息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更别提微博,阮安现在根本连打开看一眼都不敢。   他平时就是个憋不住话的脾气,此时更是不爽的快炸了,委屈,憋闷,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让他只想找一个麻袋来暴打一番,偏偏老板还不让他开直播倾诉。   阮安可以想见,他那几千个可怜的粉丝,现在估计正在微博上为他奋战,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突然手机又响了起来,阮安以为又是哪个来询问情况的吃瓜路人,正准备关机睡一觉,却看见了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宋廷。   他一时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昨天晚上的事还没跟宋廷解释,傅雁栖穿的跟个男模似的贸然来他家吃饭,还把宋廷喝得人事不省。   宋廷是个男人,让情敌找上家门来挑衅,本就是对他尊严的巨大挑战,更别提他还被人灌趴下了。   宋廷是个爱面子的人,这件事对他造成的打击,阮安不敢想象。   等电话挂断之后阮安松了口气,没过两秒钟,电话又催命般的响起来,依然是宋廷。   阮安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喂……”   宋廷嗓子有些哑,像宿醉刚醒,“你在哪?”   “我在公司。”   “我问昨晚你在哪?”   “我、我昨晚也在公司……”   “跟那个孙子一起?”   宋廷声音听着戾气浓重,阮安有些吓到,撒了个谎道:“没有,是公司的人临时叫我回去加班。”   “编,再编,阮安,我早跟你说过,不要对我撒谎,你心里想的什么,就算我看不着你,我也知道。”   阮安:“……”   宋廷说,“马上回来,我要你解释清楚。”   阮安此刻并不想面对这样的宋廷,他希望宋廷能冷静下来后再跟他说话。   他小声道:“宋廷你先冷静一点,这样我害怕。”   宋廷深吸了一口气,“好,我冷静,我问你,那孙子碰过你没有?”   “你说什么呢?当然没有。”   “没有?真的假的?我警告你别再骗我。”   阮安有些生气,他拼死拼活地在傅雁栖面前保护住自己的贞操,结果却换来宋廷这样的质问,   阮安强调:“我真的没有。”   宋廷却不相信,以己度人道:“他是你老板,看你整天在他眼前晃悠,他能忍得住?”   阮安已经不想理他了,宋廷脾气暴躁易怒,在生气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都很难听。   他说:“我今天不回去了,你先冷静冷静吧……热搜上的事情你看了吗?现在公司楼下有很多记者在堵我,我这两天不回家了。”   阮安犹豫片刻,把电话挂掉了。   良久,他揉了揉心口,坐在椅子上,有些茫然的盯着电脑。   片刻后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打开码字软件,决定把情绪付诸笔端,他过得不如意,他笔下人物一定不能像他一样。   他决定今天给高冷总裁安排三个攻,健身教练,办公室主任还有门卫老王齐上阵!今天他要爆更!   阮安一口气写了一万多字的更新,等他写完之后,看了眼手机,发现宋廷在两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   宋廷已经看到热搜了,他问阮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用了很难听的话骂小甜吉泽。   宋廷骂人很厉害,阮安看到他发的消息舒心了大半。   脱离文字世界后,阮安又要回归现实去面对这些让他头痛的事情。   下午时老板给阮安打电话过来,一接通,掩盖不住的惊喜就从电话那头溢出来,老板说:“安梦梦当你经纪人了?”   阮安嗯了一声,老板开心地大笑,“你小子、你小子怎么做到的?这种好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居然能落到你头上,不是怎么回事儿?快跟我说说。”   阮安难堪道,“哎呀,老板你别问了。”   老板说:“这怎么能不问呢!”他顿了顿,老奸巨猾地敏锐道,“你不会真傍上傅雁栖了吧?”   阮安说,“没有。”   老板道:“不可能!快跟我说实话,不然这种事怎么轮得到你?那可是安梦梦,多少人挤破头,求爷爷告奶奶也不能让她给自己当经纪人,你小子出来乍到,凭什么?”   阮安只好勉为其难地说,“是傅总,傅总他他……”   老板说:“他对你有意思,在泡你?”   阮安:“啊……”   老板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这下好了,眼前的困境迎刃而解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让我还给你担心了这么长时间,头发都掉了好几根。”   阮安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把这件事情跟傅雁栖说。”   老板:“没说,他怎么会帮你?”   阮安:“他只是听说我要进娱乐圈,于是就让安姐来当我经纪人,上午去她办公室时,她已经说了……”   阮安把上午安梦梦跟他说的解决方案对老板复述了一遍。   老板听完后沉吟片刻,道:“也好,这恐怕是对咱们而言能得到的最佳方案了。”   有这么一个好消息,老板简直如波云见月,“这样也就不用我给你找经纪人了,安梦梦连综艺都帮你接好了,不错,那先前的事就与你而言就成了一个助力,你一定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老板顿了顿,像是连带着小甜吉泽也看顺眼不少,继续道:“现在不是流行那个叫什么……炒cp!到时候买买通稿,什么冤家对头之类的,你俩说不定还能成一对cp。”   老板还在那里夸夸其谈,阮安却快听吐了,炒cp?他呸!   他左耳进右耳出,等老板挂断电话之后,就赶紧把手机扔远了。   阮安在平台上跟读者互动了一会儿,今天倒是没看见那个F给他打赏,阮安想了想,F也确实没说过每天都给他打赏,毕竟是个刚成年的孩子,还是注意身体比较好。   天色渐晚,从他办公室的窗户往外看去,晚霞把北京的半边天都染透了。   阮安看了看办公室,倒是有沙发能睡觉,也可以打电话叫外卖,吃喝不愁,可他真的要在办公室里住两天吗?他想起安梦梦的话,走到窗前向下看去,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写字楼里都是背着包归家的人群。   公司门口倒是看不出异常,像往常一样人来人往,惯常有一些扛着长枪大炮的娱乐记者或是各家的粉丝站姐,等着拍八卦新闻或自家爱豆,阮安想这也看不出到底哪个是来拍他的。   阮安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尤其是跟傅雁栖之间的种种,感觉很对不起宋廷。   两人谈恋爱已经两年了,现在他来了北京,以后很可能要留在这里长时间发展,异地恋不好维持,走下去的结果谁也不知道会怎样。   何况,阮安心有戚戚,他现在被傅雁栖盯上了,以他对霸总的了解,食物链顶端的人哪个不是攻击欲和独占欲爆棚,怎么可能会容忍宋廷的存在。   轻则驱逐出境,重则断手断脚,要是傅雁栖黑白两道通吃,宋廷很可能小命不保。   上次去他家就是一个警告,傅雁栖想告诉他,也想告诉宋廷,只要傅雁栖想,他随时可以来造访,不管是把他的男朋友灌趴下,还是把他“灌”趴下……   阮安脸有些红,轻轻骂了自己一句,又在想什么?   阮安回过神来,叹了口气,觉得前路迷茫。   晚上时,他还是回家了。   他带着帽子口罩,躲着娱记们坐上地铁,又冒险拐到超市买了一些宋廷爱吃的菜和零食,决定今晚跟他谈谈。   虽然谈话的结果很可能是他被宋廷牵着鼻子走,但他想知道宋廷心里是怎么想的。   出租车停在他破旧小区的楼下,司机骂了一句,“哪儿他妈的有这样停车的。”   阮安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前面有辆香槟粉的宝马,横插在一棵树后面,直接占了三个车位,让本就拥挤的过道显得更逼仄了。   他平时没见过这辆车,说:“师傅,这车不是我们小区的,估计一会儿就走了。”   师傅说:“那我也等不了他啊,行了你下车吧,我看看怎么调头。”   阮安拎着大包小包,满腹心事地上了楼。   到门口时,他发现门前地上的毯子歪了,几乎歪了45度,阮安微微皱眉,宋廷进门时很急吗?   他把毯子拨正,用钥匙把门打开了。   几乎是门开的那一刻他就觉出了不对劲。   客厅的灯没开,只开了走廊昏暗的射灯,卧室的门轻轻掩着,有暖黄色的灯光从门缝溢出,扫在地上,一片昏黄。   他低头看,玄关柜下有两只他没见过的鞋子散落着,像是被人随意踢掉的。   阮安听到了叫|床的声音。   有一口气吊在阮安嗓子里,吐不出也咽不下,他轻轻把东西放下,走到门口。   透过缝隙,他看见那张他睡觉的大床上,一双又白又长的腿从被子中伸出来,随着节奏晃动,那双手紧紧扣在他上方的男人肩膀上,泛出红色。   甜腻的声音充斥着阮安的耳朵,他几乎是躲避般的后退两步,喃喃道:“宋廷……”   屋内激战正酣,自然听不见。   阮安深吸一口气,“宋廷!”   屋内的动静陡然停了,随即是那个男孩儿尖叫了一嗓子,猛地拿被子掩盖住自己,踹了宋廷两脚,“你不是说他今晚不回来吗!” 第12章 追更太太   傅雁栖看着也不像个肾虚的。   阮安这才发现,他进来时忘记关门,穿堂风把卧室的门吹开了。   面前的一切在他眼前展露无遗,地上散落的衣物,用完的套子,空气中涌动的气味,还有宋廷。   宋廷慌了神,他结巴了半晌,最后说:“你不是今晚不回来吗?”   阮安身体发抖,指着被子里的人,“你们偷情偷到我家里来……”   宋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忙把被子往下掖了掖,掩盖罪证一般盖住那人头脸,“不是,不是……你听我解释,我没有,我跟他只是……”   宋廷脸色发白,左支右绌地说不出话来,而被盖住的人显然不满意,掀开被子把脸露出来,既生气又心虚地看着二人。   阮安这才发现,那张脸他见过,是宋廷游戏公司老板的小儿子。   阮安后知后觉,宋廷这两天的反常,频繁地看手机,回复消息,他还真以为是公司事情太忙,现在看来……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不要脸……你们不要脸!”阮安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从家里跑了出去。   一口气跑到外面的大街上,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他才发觉北京于他而言是这样的陌生,他没有朋友,没有可以去的地方,有的只是给他戴绿帽子的男朋友。   阮安打车回了公司。   回到公司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他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关着灯,只有零星几盏灯光透过地面的门缝映出,让阮安想起他刚才在客厅看到的一幕。   他回到办公室锁住门,把自己蜷缩在沙发上,想吐,想失忆,想昏天黑地地睡过去。   可几分钟后,他办公室的门被人“砰砰砰”地敲响。   阮安睁开眼睛,这时候谁会来找他?   他想闭眼装死,门外响起一道清亮的男声,“阮安,阮安在吗?我是安姐派来的助理,不好意思白天有点事情没顾上联系你,你吃饭了吗,怎么睡觉呀,冷不冷?快开门,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阮安有些恍惚,他觉得自己老家的奶奶来了。   本来他无意开门,但不受控制地晃起来,走到门口,幽魂一般地把门打开。   面前出现一张娃娃脸的男人,带着一个圆框眼镜,喜洋洋地冲他笑着,举起手中袋子,“没吃饭吧,我猜你就没心情吃,来来来,”助理自来熟地挤开他进门,“我买了炸鸡和啤酒,今天晚上咱们就来个醉生梦死!”   阮安在他身后关上门,又幽魂一般地飘回沙发上,看着助理拆开外卖,又跑回门口把外面的一提啤酒搬了进来。   短短两分钟,茶几上被他摆的满满当当,阮安面前有三盒炸鸡,七八瓶啤酒,还有两盘烤串。   助理把外套脱了放在沙发上,搬了椅子坐在他对面,一人面前放一个一次性纸杯,撸起袖子,“吃吧!”   阮安直勾勾地看着啤酒,伸手就用牙起开了一瓶,助理哇塞道:“牛啊,一看就是个能喝的!”   阮安感觉助理有点星星眼的感觉,要给他倒酒,“你叫什么名字。”   助理连忙把酒拿过来,“我来我来,”他把酒给阮安和自己倒上,“我叫王淼淼,你叫我淼淼就行。”   阮安还是第一次被人抢着倒酒,不禁感到新奇。   王淼淼端起酒杯,说:“来,庆祝你马上要火了!”   阮安苦哈哈地笑了一下,跟他碰杯,“这是什么新型安慰人的方式吗?”   王淼淼看起来像是渴了,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没安慰你呀,你以为上热搜第一的机会是谁都有吗?你今天可是在上面挂了整整一天呢。”   阮安一听差点把黑眼珠翻过去,他忍了一天没敢点进微博去看,结果现在被王淼淼直接交代了老底。   他有苦说不出,只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王淼淼后知后觉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哈,说真的,你现在知名度可比之前高多了,如果能借着这阵东风起飞,后面肯定扶摇直上!”   阮安说:“你就别安慰我了,我就是倒霉。”   “怎么会是倒霉,你可是有安姐当经纪人的艺人,已经比雁珈很多人都高出一截儿了。安姐说你这两天在公司睡,吃住或者家庭方面有什么问题别客气,吩咐我就好。”   阮安有些感动,点了点头。   王淼淼继续拿星星眼看他,“既然要当艺人了,给我交个底吧,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阮安一噎。   王淼淼说:“男朋友?”   阮安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或许他很快就没有男朋友了,也或许他很快,就又有男朋友了。   不过金主的话,应该不能算男朋友……   两人边吃边聊,大多数时候是王淼淼在说话,王淼淼年纪不大,今年刚大学毕业,虽然年纪跟阮安差不多,但人生前二十几年都是在学校里度过,还保持着孩子心性,说起话来很天真,阮安听着也确实缓解了一些苦闷抑郁。   突然阮安手机响了,他本来不想理,王淼淼大声道:“诶,你手机响了,有人找你。”   阮安只好把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三个字,傅雁栖。   阮安疑惑,他什么时候存过傅雁栖的手机号?   他迟疑地摁下接通,那边果然传来傅雁栖的声音,“你在公司?”   阮安说:“……对。”   傅雁栖的声音低沉悦耳,尾音带着细小的钩子,“来我办公室。”   阮安咽了口唾沫,“干什么?”   傅雁栖下午把阮安专栏里的文章挑着看了一遍,果然是“纯爱杀手”,想看些有正经内容的基本找不到,傅雁栖勉强看了看,学会了几句话,其中就有应对小受问“干什么”的回答。   干……   傅雁栖说不出口。   他轻咳一声掩下心绪,转而问道:“今天出了事,怎么不告诉我?”   阮安愣愣地想,原来傅雁栖也知道了。   傅雁栖说:“过来找我,五分钟后没见到人,我下楼找你。”   阮安呆呆地挂了电话,他复杂地想,傅雁栖知道这件事了会为他主持公道吗,可小甜吉泽也是他公司旗下的艺人……   再说,如果傅雁栖真为他主持公道了,又会让他如何报答?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王淼淼瞪圆眼睛:“谁给你打电话,男的。”   阮安说:“我我、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你要不先回家吧。”   如果傅雁栖真让他“报答”,他们肯定免不了一番搏斗,万一最后自己失败了,贞洁俱毁,傅雁栖看着也不像个肾虚的,阮安没吃过猪肉也见多了猪跑,他到时候定然浑身沾满浊液,两股战战,那处又红又肿,走路姿势也定然是见不得人的。   王淼淼心里有数了,阮安八成有男友,他也不多问,收拾好垃圾拿上衣服,准备跟他一起出门。   两人在夜色中出了办公室的门,只见外面格子间已经黑透,唯独一个位置上亮了灯,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裹着头巾,佝偻着身体,正翻箱倒柜地像在找什么东西。   王淼淼停住脚步,害怕地往阮安身后缩了缩,小声道:“这人干嘛呢,不会是贼吧。”   谁知这一点动静也惊动了那人,他草木皆兵地回过身来看着他们,包裹着头的围巾在慌乱中掉落,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王淼淼指着他,“小甜吉泽!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阮安也没想到竟会是他,他不是正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吗,大半夜裹成这样来公司干什么?   小甜吉泽本手忙脚乱地想把围巾重新围住,一看是阮安,索性也不装了,他嗤了一声,“怎么,公司是你家的地盘,我来不得?”   王淼淼对部门内部比较熟悉,在阮安身后小声道:“那是他助理的工位。”   阮安看见小甜吉泽把一管油状物体偷偷塞进了口袋,但他无意理会,他今日一天早就把小甜吉泽嚼碎了在肚子里骂了八百遍,恨不能跑上门去把人揪出来打一顿,现在小甜吉泽就在他面前——   “王八蛋!你怎么能这样污蔑我!”阮安大吼一声,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   小甜吉泽心虚理亏,但仍厚脸皮地叫嚣,“早跟你说过别惹我,按资排辈懂不懂,你要是那天老实把化妆师让我,还有这么多事?”他边说边看路想跑,他今晚只是来助理桌上拿东西,一会儿还要上楼有“正事儿”呢,可没工夫在这里跟他纠缠。   阮安跟他绕着办公桌转圈,“去你的,明明就是你无理取闹,你敢不敢跟我开直播当面对峙,你还我清白!”   小甜吉泽笑掉大牙,“你做梦呢,要不是你直播嘴上没把门儿的,能让我找到空子?说白了都怪你,不过你也不用觉得太委屈,毕竟这件事也给你刷脸了,你以后开直播人数肯定暴涨,你还要谢我呢。”   阮安气得捶胸顿足,偏偏嘴笨,他正想扑过去打人,大厅的灯突然亮了,一瞬间,众人无所遁形。   阮安扭头去看,就见一个面生的中年男人正看着他们。   那男人一身西装,有点啤酒肚,按开灯后先看向小甜吉泽,随即目光锁定了阮安。   小甜吉泽原本跟他们一样惊讶,一见来人顿时变脸如翻书,声音柔了八度,“你怎么过来了?”说着他就绕过桌子走去那人身边,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阮安明白了,这人估计就是小甜吉泽背后的金主,那个什么宣传部总监。   他一脸怒容地看着两人。 第13章 追更太太   “所以,霸道的人现在要……”   总监安慰哄劝着小甜吉泽,“我看你半天没过来,就说下来看看,没想到,我来的正是时候。”   说着,他把犀利的目光射向阮安。   阮安被这目光吓得一抖,内里的怒火却更加旺盛,激得眼睛都红了,像头被逼到墙角的小兽。   王淼淼见状忙把阮安互在身后,他知道这个总监叫龚长宏,是个□□熏心的主儿,小情人一个接一个的,对每个都摆出副情圣的样子,护短得很。   阮安要是惹上他,就算安梦梦也难做。   “你就是阮安?”龚长宏不善的目光上下打量他,“那个化妆间里冲撞小甜,还在直播时大放厥词的人?”   阮安僵着身子看他。   龚长宏皮笑肉不笑地轻哼一声,只幽幽道:“我记住你了。”   说完,他没再理会阮安,带着小甜吉泽上楼了。   小甜吉泽走前还回头笑嘻嘻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完蛋了”。   阮安气得大脑发蒙,他还没反应过来时自己的巴掌就落在了小甜吉泽脸上。   清脆的声音在静寂的大厅响起,所有人都愣住了。   阮安当时箭步冲过去拽住小甜吉泽的头发,此刻小甜吉泽不敢置信地捂住脸,眸中闪过阴毒,“你敢打我?”   阮安最讨厌受委屈,某些时候有种脑子通直肠的莽劲儿,他哥姐自小就是村里的混混头子,阮安还叼着奶嘴的时候就被他们抱去打架,现在来了大城市,依然学不会忍字怎么写。   小甜吉泽眼中立马涌出眼泪,看上去楚楚可怜,捂着面颊一言不发,像是吓狠了。   下一秒,阮安的腕子被龚长宏拽住,一把将他扯开扔到旁边的桌子上,指着他气道:“这是从哪儿跑来的神经病?你还想不想在雁珈混了!”   王淼淼在一边已经看傻了,他一步跨过去把阮安挡在身后,陪着笑脸,“龚总监,今天阮安喝酒了有点激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阮安身体发抖,看着狼狈为奸的两人,手指慢慢攥住身后一个订书机。   龚长宏显然没想到阮安一个刚入职的新人敢当着他的面打他的心肝肉,气狠了,扒开碍事的王淼淼扬起拳头就要打阮安——   “龚总监,”一道磁质低醇的声音打断了他,“在公司里打我的员工,不合适吧。”   阮安惊愕地张着嘴,扭头看来人。   龚长宏的手滑稽地顿在半空,尴尬、惊讶、畏惧:“傅、傅总,您怎么来了?这……这大晚上的。”   傅雁栖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T恤,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完美的倒三角身材显露无疑,腰线收进西裤里,剪裁得体的裤子衬得两条腿又长又直。   整个人只是单纯地站在那里,大厅的气压就低了。   傅雁栖没回龚长宏的话,瞥了一眼旁边的阮安。   阮安面色发白,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他悄悄松开身后的订书机,微微咽了下口水,看着地板。   傅雁栖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走去把外套披在阮安身上,“不冷么?晚上穿这么薄。”   阮安抬头看他,红唇微张,一双凤眼又瞪圆了,他睫毛根部浓密,尾端仿佛有着天然的眼线,明明是妩媚漂亮的一张脸,此时透着愣气。   小甜吉泽顾不上害怕,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人,下一秒,傅雁栖的目光就离开阮安,如箭一般朝他看来了。   小甜吉泽像被掐住脖子的禽类动物,嘴唇疯狂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在公司每年的年会上见过傅雁栖,觥筹交错的名利场,大半个娱乐圈的人和资方都在,那个人在万万人之上,不管是周身气质还是容貌,甚至盖过了那些顶级明星。   小甜吉泽当时色心大动,立马就被身边的人拦住了,傅雁栖不是他们这种人能靠近的,传闻只隐约听说过他的性向,别的一概被隐藏得很好。   何况以傅雁栖在商场上的手腕,他要是贸然接近,很可能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可现在,傅雁栖明显对阮安是不一般的。   “傅总,我不是有意的,我我们就是跟阮安闹着玩,我们……”小甜吉泽双腿发软,目光不受控制地朝龚长宏看去。   而龚长宏更是快尿了,他在公司谨小慎微多年,除了好色,其余时候一直追求无功无过的中庸之道,不犯错则以,这下直接欺负到总裁的人身上。   他怎么他妈的知道那小兔子模样的新人居然是傅总的人?   而傅雁栖一言不发,只是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二人,揽着阮安把人带走了。   阮安这一路都在发抖,他被傅雁栖带到楼上,温暖的室内开着热风,傅雁栖接了杯水放在他面前,随后斜倚在桌面,安静地用目光描摹他。   阮安抿了口热水,闷声道:“他们刚才想打我,二对一。”   “嗯,然后呢。”   阮安抬眼看他,又低头喝了口水,“我不会让他们欺负的,他们要是敢打我,我就跟他们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一对二?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练家子。”   阮安心想这人是个木头吗,就听不出他想表达什么?   他问:“你刚才……为什么,为什么没……”   他支吾半天,傅雁栖终于开了金口,“没干什么,没打他们?”   阮安噎住,“也不是,你金尊玉贵的,自然不可能跟他们动手。”   傅雁栖终于气笑了,“你跟他们动手叫打架,我跟他们动手叫殴打,他们谁敢还手,”傅雁栖伸手抬起他下巴,“阮安,你有时还真是让我惊喜啊。”   阮安凉凉道:“惊喜什么,惊喜我不是弱鸡一个,屁股和腿的力量还可以,以后你做那种事的时候,做起来更爽吗?”   傅雁栖再次被阮安震惊了,他失声道:“你他妈一天天脑子里在想什么?”   阮安自觉失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他抿抿嘴,忍不住继续道:“你让我上来不就是想干这事……”   刚才傅雁栖在楼下的时候,宛如神兵天降,阮安以为他会给自己上演一部爽文打片,把那两人教训得满地找牙,可是傅雁栖居然就这么带他走了,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傅雁栖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索性也不再绕圈子,晃了晃他下巴,“你觉得我会放过那两人?”   阮安说:“什么意思?”   傅雁栖敲敲桌子:“等着明天的新闻吧,小甜吉泽不会在雁珈继续待下去了,还有龚长宏,我会一并开除。”   “开除……不是,”阮安首先关心的不是龚长宏,傅雁栖说小甜吉泽不会在雁珈待下去了是什么意思?   傅雁栖平铺直叙道:“他把我的人欺负成这样,还想继续做雁珈的艺人,接综艺当明星,”他慢条斯理道:“不可能。”   阮安不安地问,“只是因为我所以要开除他们吗?”   “对,就是因为你。”傅雁栖转着手腕处的迦南木串,轻飘飘道。   阮安:“%&……%%”   要是在他写的小说里,受愧疚地问攻这种问题,为了减轻罪恶感,攻一定会说那人本来就品行不端作恶多端早就想开了他云云,傅雁栖居然直接说就是为了他。   “你这也太霸道了……”阮安喃喃道。   “所以,霸道的人现在要包养你,你让不让呢?” 第14章 追更太太   我和他还是清白之身。   阮安说不出话来。   “还想提你那喝酒都不利索的男朋友?仔细想想,你真喜欢他吗?”傅雁栖抱胸靠在桌子上,舔了舔淡色的唇,像在分析数据一般冷静,“你会时刻注意他的一举一动,会眼睛黏在他身上离不开,会想起他就嘴角不自觉挂上笑吗?”   阮安呆呆地看着地板,他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些问题。   傅雁栖眯眼,他不是个好耐性的人。   “开条件吧,我会在市中心给你租套房,一个月二十万的零花,平时看中了什么包表车鞋就去告诉陈秘书,他会帮你刷卡。除此之外,北京的户口我也会帮你办好,如果你打算在娱乐圈长久发展,各种资源我会让雁珈的负责人先送到你手上挑选,想搭戏一线明星,或者让影帝影后给你作配也没问题,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   傅雁栖慢条斯理地说完这些,就好整以暇地端起咖啡,轻轻嗅着。   良久,不见阮安说话,他抬眼看去,就见人彻底傻了。   阮安水嘟嘟的唇张着,眼眶里挂着泪,似乎看见自己的贞操在悬崖边上,只差一步就要坠入深渊,摔个粉碎。   傅雁栖开的条件太诱人了,阮安做梦都不敢想这些,美好得像在骗他。   傅雁栖吸了吸腮帮子,更想弄他了。   “你再给我点时间……”阮安依旧摇摇欲坠着,神情恍惚。   傅雁栖知道离这条美味的鱼上钩就差一点了,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不会喝酒的电灯泡要解决,他不急于一时。   “晚上在哪儿睡?”傅雁栖善解人意地点头,“想回家也没关系,楼下不会有人蹲你,我已经让保安把附近围起来了。   回家……   回家干什么,看那两个恶心的人继续在他面前惺惺作态吗?   他说:“不回家了,我在办公室睡一晚上。”   傅雁栖眼睛一眨不眨地跟着他,片刻后突然道:“出什么事了?”   阮安眨了眨眼睛,“没有啊,就是小甜吉泽他们……你帮我出这口气,我很开心。”   傅雁栖一手抵唇,笑了两声,“回去吧,尽早答应我,于你于我,都有好处。”   阮安呼了口气,推门出去了。   他今天大概是要断更了,阮安睡觉前又看了一眼后台,发现“F”又双叒叕给他打赏了200元人民币,他嘴一瘪,几乎要哭出来。   同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F”在微信发来的消息:   -怎么没更新,怎么了,心情不好?   阮安咬咬唇,或许他就也能隔着网线跟这个网友倾诉一下了。   纯爱杀手:其实,我失恋了。   傅雁栖:!!!   阮安举着手机等回复,对面却半天没了动静,就在他准备放下手机睡觉的时候,F说话了。   -哦,是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阮安:……   F:为什么分手了?你遇到更喜欢的人了?   阮安气急:我才不是那样的人!是对方出轨了!   他顿了顿,又打字:今天被我捉奸在床,他们居然在我家的床上做那种事情,你知道这对一个处男打击有多大吗?   傅雁栖:!!!   F:你是处男?   纯爱杀手:怎么了,不像吗?   F:像吗?   F:那些情节你是怎么写出来的?   阮安莫得感情:看片啊,你需要吗,我有好几个T的种子。   傅雁栖盯着手机屏幕,久久未能言语。   半晌他打字:你跟你对象没做过?   阮安心里寒凉,现在人轻易就可以做那个,哪里还有跟他一样把贞洁珍视无比的人?   他不想说这个话题了,于是没再回复,直接关上手机,闭眼把自己蒙进了外套里。   翌日,天光大好,阮安一整晚都睡得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到底睡着没有。   隐约间,他听到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紧接着,他办公室的门开了。   他懵懵懂懂地睁不开眼,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戛然而止,下一秒,陈淼淼震惊的声音响起,“阮安?!你怎么睡这儿来了?!”   阮安悠悠转醒,从盖着的外套领子里看他一眼,“我不睡这里睡哪里?”   陈淼淼说:“你昨天都被傅总带走了……”   昨晚最后那一幕,给陈淼淼留下不小的冲击,一切不合理之处都有了答案,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阮安一个名不见经传且正陷入黑料风波的小艺人会突然有安梦梦做经纪人,原来他和傅雁栖是那种关系。   那可是傅雁栖!   阮安从沙发上坐起来,揉揉眼睛,“我和他还是清白之身。”   陈淼淼:“……”   “你在就最好了,不然我还不敢上去找你。”陈淼淼说:“楼下突然来了个神经病说是你男朋友,吵着要见你,被保安拦下了,怎么,是你什么私生粉吗?”   这下阮安清醒了,宋廷来公司找他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果然,半夜和早上七点多的时候,宋廷给他打了一串未接电话。   他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听上去很不高兴,“没把他赶走吗?”   陈淼淼说:“赶不走啊,顽强得很,非要你下来见他一面。不过没关系,咱们这种公司啊,每天‘接待’这样的粉丝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等他自己喊累了接受事实,自然就……诶你干什么去?”   陈淼淼正说着,就见阮安拿起外套拧着眉毛出了门。   正是早九上班时间,公司里全是人,阮安脚步带风地坐电梯下去,他倒想看看宋廷还有什么好说的,等他把最后的话说完,就让他收拾东西带着那个贱人从他家里滚出去!   到了一楼大厅,远远看去,阮安见几个黑衣保安密不透风地围着一个男人,那男人上蹿下跳地跟他们争论什么,正是宋廷。   作者有话说:   明天的更新在晚上十二点,嘴一个~ 第15章 追更太太   他是真的想日他!   阮安走近,宋廷看见了他,立马眼前一亮,就想强行挥开保安跑过来。   阮安站在保安围成的人墙后,目光冰冷仇视,“就这样说吧,你找我干什么?”   宋廷顾不上碍事的保安,焦急道:“昨天是我做错了,他突然来找我我一时昏了头……你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好不好,事情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安安,我错了,你再给我个机会,我……”   “够了,”阮安打断道:“宋廷,其实你早就想出轨了吧,微信跟他聊了多久?你当我是傻子吗?”   “没有!”宋廷激烈地想反驳,可身旁一紧,他的胳膊突然被人挽住了——   是昨晚跟他上床的那个男的。   阮安瞠目欲裂,宋廷显然也傻了,他极力想把人撇开:“你过来干什么?”   男人颇有几分嗔怪的味道:“你昨晚一声不响跑了,把我一个人留那儿,今天还不能来找你了?”   说完,他目光挑衅地转向阮安。   阮安胃里阵阵翻涌,他要被这对狗男男气死了!分手明明是件很简单的事,宋廷为什么还要这样来恶心他?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突然,嘈杂的大厅安静下来,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都把视线焦点移了个位置,阮安觉得身后有一股强大的气压,他转头,竟看到了傅雁栖。   傅雁栖身高腿长地立在他几步之后,身边跟着一堆西装革履的人,像是要出去谈什么生意。   傅雁栖好整以暇,眼神示意阮安这是什么意思。   而阮安此刻只想遁地而逃,这么尴尬的一幕怎么被他看见了……   在场众人除了宋廷都不知道他二人间的眉目传情,有自以为会来事儿的赶紧冲过来赶人,“干什么呢!这是公司,不是菜市场!要吵架断案回自己家去,快闪开!”   傅雁栖这时开口了,他慢悠悠的,“阮安,他来干什么?”   所有人都傻了,这小白脸是谁?为什么傅总会知道他的名字,听口气还很熟稔的样子。刚才喊话的人忙尴尬地退到一边。   阮安把头低得不能再低,宋廷这时开口了,他看见傅雁栖就炸了,“你那是什么口气,他是我对象我想来就来,你看着也人模狗样的就那么喜欢插足别人感情吗!”   阮安气道:“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劈腿的人是你自己!”   “什么都没有?”宋廷抓住根稻草当救命绳索,仿佛自己从刚才那个不利之地爬上来了,“他那么大一个老板,为什么晚上偏偏去你一个刚入职的小员工家里吃饭,知道你有男朋友之后还当着我的面对你献殷勤,要不要脸了!那天晚上你被他带走了,你敢不敢说你们俩……”   这种带绿帽子的事,宋廷凭借本能还是没在大庭广众下喊出来,他闭了闭气,转而说道:“我不计较你们的事,你今天跟我回家,我们把误会解释清楚好不好。”   阮安气昏了头,明明是宋廷被他捉奸在床,为什么说得仿佛做错事的人是他一样。   阮安两步冲到傅雁栖面前,脸颊因情绪激动而变得又红又烫,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傅雁栖,神情间有种蓄力的倔强。   傅雁栖挑眉。   仓促间,只来得及听见阮安小声呢喃一句,“你昨天说的,我答应了。”   随后,傅雁栖眼前一晃,嘴上一片温热,是阮安发烫的唇贴了上来。   ——阮安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他。   傅雁栖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那是个生涩鲁莽的吻,甚至不能叫做吻,是阮安闭着眼睛撞了上来,两人鼻尖相对,傅雁栖能看到他决绝的睫毛。   下一秒,阮安攥着拳头松开了他,转头对宋廷说:“没什么误会,你说得对,我就是喜欢他,你可以滚了。”   傅雁栖脸色有些变了。   宋廷难以置信,“你、你怎么能亲他?你……”   傅雁栖深吸口气,朝身侧示意,几个保镖立马出动,架着咆哮不止的宋廷和他的小姘头扔出了公司。   大厅内安静如鸡,唯有宋廷逐渐远去的叫喊声,阮安孤立无援地站在中间,冲动散去,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   竟然。   当着全公司人的面。   亲了。   傅雁栖。   周围的人全看傻了,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自己无意间撞见了什么公司秘辛,回头会被赶出去灭口。   阮安茫然地想,不然还是回温州吧,他的脸已经在公司丢尽了。   傅雁栖轻咳一声,立马有人驱散人群,转瞬间,偌大的厅里就剩下他们两人。   傅雁栖先开了口,他装大尾巴狼,“你这是,分手了?”   阮安点点头,“分得不能再分了。”   傅雁栖摸了摸自己嘴唇,那双好看的眉眼扫向阮安:“那你今晚跟我走。”   阮安猛地抬头看他,“为为为什么?”   “自己刚刚说的话,不记得了?”   “那、那也不能这么快吧……”阮安着急地反驳。   他现在一个头两个大,被绿的恶心,当众吻傅雁栖的后果,还有现在自己需要肉|偿的代价……为什么他不能像自己笔下的主角,只要乖乖躺下等日就可以,为什么他要面对这些!   傅雁栖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捏住他下巴,“这还叫快?我等你够久了,一会儿自己去澡堂买个一条龙服务,里外都好好搓搓,晚上我把地址发你,洗干净等我。”   说完,他朝远方招招手,刚才跟着他的那群人又一窝蜂冒出来,眼观鼻鼻观心,同手同脚地跟在傅雁栖身后走了。   留下阮安在原地,如遭雷击。   傅雁栖来真的。   他是真的想日他!   作者有话说:   算错了榜单字数,看了看存稿,决定还是细水长流吧(跪下) 第16章 追更太太   “上来,去卧室。”   一整个上午,阮安都呆坐在办公室里,脑海中回响着傅雁栖那句“里外都好好搓搓”、“洗干净等我”,完全没心思想宋廷的事,更别提上网。   他知道事情发生转机时,还是下午陈淼淼跑到办公室来找他。   “打你手机怎么一直不接?网上的消息你看到没!”   阮安这才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早就没电关机了。   他问:“什么消息?”   陈淼淼兴奋地说:“从早上开始有几个营销号发了你那天直播吐槽这段的全程录屏,而且配的旁白明显是偏向你这边的,后来被几个黄V转发,现在舆论的风向渐渐变了,好多网友开始质疑小甜吉泽那段话的真实性,甚至有人要求放出那天化妆间的监控录像,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安眼睛终于露出了一丝光彩,连日来压在他心上的大石头有了松动的迹象。   他把手机充上电开机,登录微博,发现事情果然像陈淼淼说的那样,许多营销号开始为他说话,虽然难听的评论依然很多,但已经不是一边倒的谩骂。   阮安好几天没登录微博,这才发现他涨了几乎快一百万的粉丝,虽然大部分都是来骂他的,但他的微博数据和讨论度都在飙升,放在公司季度评估里面是能拿前几名的程度。   这就是他们经常说的“黑红也是红”。   不过被人骂的滋味并不好受,阮安有点揣揣,他真的可以洗白了?   “还有一个好消息,”陈淼淼露出三八的笑容看他,“不过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什么?”   “今天上午开会的时候,龚长宏突然提出辞职了,”陈淼淼撞撞他,“是不是傅总给你撑腰呢?”   合同期内开除员工是被劳动法抵制的,一般老板都会设法让员工自己辞职。   阮安悻悻地不答。   陈淼淼拍手道:“真是大快人心,不过要我说傅总还是对他仁慈了,这么爱潜规则手下艺人就应该直接通告全公司开除他,让他自己辞职都是傅总给他留脸面了。”   “对了,你跟傅总到底是什么情况?进展到哪一步了,跟我说说,以后我心里好有个底。”陈淼淼没想到他的艺人能跟总裁扯上关系,就好像捡了超级buff一样,昨天刚跟总监起了冲突,谁想到第二天总监被“辞职”了?那以后在公司岂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他感觉自己做梦都要笑醒了。   阮安听见这句话又蔫了,他说:“就是你早上看到的那样。”   “早上?什么早上?早上怎么了?”   “你不知道?”   陈淼淼说:“今天早上你突然跑出去,我本来是跟着的,但是梦梦姐突然打电话给我,要我过去开会,我就没跟着。发生什么事了?”   阮安还以为就算陈淼淼没亲眼看见,至少也该在公司听见些风言风语,现在看着倒像是完全不知道。   于是他艰难地把早晨在楼下发生的事跟陈淼淼说了一遍。   陈淼淼捂着心口,“这……么劲爆吗?我居然没亲眼看到,感觉错过一个亿。”   阮安看起来快哭了,“怎么办,这下全公司都要知道了,我以后在雁珈还怎么活啊?”   陈淼淼夸张地说:“怎么可能全公司都知道?你看我都不知道,放心吧,这种事情肯定有人警告过了,早晨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乱说,娱乐公司的秘密是全世界最多的,要是每个员工都大嘴巴,那些明星早就塌180遍房了。”   阮安听他说得有道理,不确定问道:“他们真的不会乱传吗?”   “肯定不会啊,”陈淼淼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不会不会,放心好了。”   阮安放心了,终于露出笑容,自言自语,“那就好。”   陈淼淼赶紧岔开话题,“对了,梦梦姐说现在舆论发生变化,你的直播停了好几天也停够了,明晚可以复播了。”   “真的?”阮安惊喜道。   陈淼淼点头。   这下阮安才有了踏实的感觉,浑身的血液开始活络了,毕竟他从温州来北京时就是打算靠自己的事业给自己闯出片天地。   重新把直播的权利交给他,就像农民重新碰到锄头,裁缝重新拿起针线一样自在。   不过这种自在没持续多久,晚上下班时,他收到了傅雁栖的短信,只有短短一行:   “九点,林水山居308幢。”   阮安像被泼了凉水,被日的恐惧再次卷土重来,他不安地下班了。   半小时后,他停在本市最大的洗浴中心门口。   他盯着金碧辉煌的装修,不由想自己为什么来这里,就为了傅雁栖有更好的体验?   他恨恨地进去了。   阮安第一次进北方的澡堂洗澡,他下半身围着浴巾,锁好柜子,转身就看见一个全|裸男在大摇大摆地遛鸟。   裸男看他吓得差点撞上柜子,不屑地笑了一下,剔着牙走了。   阮安把浴巾又紧了紧,惊慌失措地朝里面看了眼,还好里面都分着隔间,他小心翼翼地进去了。   他要了全包服务,洗到一半有师傅进来搓澡,阮安遮了一下,发现不管怎样躺到那里还是会露屁股,索性也放开了。   他生无可恋地嘱咐,“老板,给我洗干净一点。”   “好嘞,您放心,我这力度绝对没问题,就怕您这细皮嫩肉的给搓破了,哈哈哈。”   “不行,”阮安挣扎地抬起脖子,“不能搓破,我……”   有瑕疵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不会,放心吧您嘞。”   搓完澡出来,阮安如获新生,身子红得像煮熟的虾米,瘸着腿去做美容和精油护理。   做护理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师傅,背部推拿时阮安十分不自在,总觉得师傅在占他便宜,终于,在师傅一巴掌“啪”得拍到他屁股上时,阮安终于急了,跳起来道:“你干什么?!”   “嘿嘿,我见了这么多男人的屁股,属你这个长得好,肉多,有弹性!”师傅大咧咧地夸奖。   阮安崩溃,实在受不了,没做完就跑出来了。   师傅在后面喊:“怎么跑了?还有个肛周护理没做呢!”   最后的环节是桑拿,阮安拿上手机去桑拿房坐着了,他毫无意义地滑动手机页面,现在快八点了,离九点还有一个小时,他焦虑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突然,他看到微信聊天界面上跟“F”的对话框,鬼使神差地点开了。   纯爱杀手:在忙吗?   对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有事?   纯爱杀手:你是处男吗?   F:…………怎么了?   纯爱杀手:就、就随便聊聊,我很可能马上就不是处男了。   对面又过了半天才回复:那恭喜你。   纯爱杀手:我有点害怕,不知道对方在床上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F:我猜应该没有。   纯爱杀手:其实……有也没关系……不然只是干巴巴地做,会很没意思吧?   F:你喜欢怎么做,说来听听。   阮安扭捏地打字:“比如我前段时间更新的那样,撕衣服啊、拽头发啊、摁在床上啊……”   “你喜欢粗暴的?”   阮安看着屏幕上这行字,脸有些红,“对吧……强制什么的,捆|绑、滴|蜡、鞭|打……好像还挺带感的。”   “喜欢s|m?”   “别弄痛我就行。”   良久,F回复:“懂了。”   阮安叹了口气,收起手机,他也就能靠聊天缓解一下焦虑,可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除了心情好一点,丝毫不能消减他的恐惧。   九点钟,阮安准时来到林水山居308幢,傅雁栖要的是一个顶层的复式,他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保姆模样的女人,“您来了,先进来坐吧,傅总刚才本来已经回来了,又说要去买什么东西,您稍等一会儿。”   阮安深吸口气,忐忑地进去了。   他目不斜视地在沙发上坐下,余光看保姆给他倒水,他明白,保姆心里一定在想,世风日下,有手有脚的年轻人居然沦落到给男人卖屁股。   保姆倒完水后就换鞋离开了,偌大个房子里,只剩下阮安一人。   他抬头看向二楼,只有一个房间的门开着,那应该就是傅雁栖的卧室了,一会儿他就要在里面那张床上……   阮安端起水杯,超然地喝了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阮安听见了密码锁响起的声音,他转头去看,就见傅雁栖拎着一个黑色的袋子进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傅雁栖先笑了,他今晚似乎喝了酒,神情间恍若有他们初次在饭局见面的倨傲和漫不经心。   他把袋子放在一旁,换鞋朝阮安走来,昏暗光线下,高大的身影充满强迫和压制的意味,阮安坐在沙发上畏惧地后退,“你、你回家怎么不换衣服?”   傅雁栖脚步没停,两步跨到他面前,一把攥住阮安细长的腕子,拉到自己身前,低声道:“你很准时啊。”   阮安感受着温热沾了酒味的气流喷在耳边,瑟缩道:“我、我向来准时。”   两人相距不过咫尺,傅雁栖垂眼打量人,阮安脸庞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他耳廓透着一圈粉色,在昏黄的灯光下异常诱人。   “我最喜欢的听话的。”   察觉到傅雁栖逼近的欲|望,阮安害怕地一把将人推开,他即便做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傅雁栖会一进门就发情,他跑到一边,说:“你……先洗澡吧,我准备一下。”   傅雁栖被推开也不恼,他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服,笑吟吟道:“上楼,去卧室。” 第17章 追更太太   他的主角今晚将会无比愉快……   傅雁栖应该是刚从饭局回来,黑色大衣还带着酒店高级香薰的味道,说完那句话他就在沙发上坐下,放松地看着阮安。   阮安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你不洗澡吗?”   傅雁栖没回答,伸手拽松了领结,命令道:“给我倒杯水。”   阮安只好拿起茶几上倒扣的茶具给他倒了杯水。   傅雁栖接过仰头喝尽了,随后重新站起来,下巴朝门口一点,“把袋子拿上,到屋里等我。”   说罢,他先抬脚上楼了。   阮安感觉短短几分钟,空中的氧气都要被傅雁栖吸干了,他捂着心口大幅喘了几下,这才把视线转向那个黑色袋子。   什么东西,还让他拿上楼?   电光石火间,阮安阅文无数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但他不敢肯定,傅雁栖应该没他这么变态。   他怀疑地走近看,拉开拉链,是一层黑色的布,他手指拨了拨,一副银质手铐露了出来。   阮安吓一跳,傅雁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没忍住又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皮质……项圈?   阮安又走近几步,那真的是一个皮革项圈,项圈外侧镶嵌了银色的铆钉,挂着一根银链子,银链往下又分出了四根,每根的尽头都有一个手腕粗细的皮圈。   阮安:“……”   他不死心,想再确定一下,于是又往下翻了翻。   皮鞭、蜡油、跳|蛋、蘑菇形状的不知名物体,还有一串被串起来的珠珠……甚至还找到一条尾巴。   阮安沉默了。   他拎起袋子,一步一步走上楼梯,期间无数次想把它就着窗户扔出去,内心狂风骤雨,但面上波澜不惊。   进了傅雁栖的房间,他正在里面洗澡,传出淋淋水声。   阮安打量这个房间,深灰色大理石地面铺陈,中间有一张大床,下面铺了黑丝绒地毯,角落里放了张单人沙发,落地窗前有一盏灯。   一切都被保姆收拾得一丝不苟,像精装样板房,除了淋浴间门口的衣篓里散漫地垂了几件衣服。   阮安把手中袋子放到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犹豫着在床边坐下——只有三分之一的屁股挨到了床。   很快,淋浴间的水声停了。   阮安心脏陡然突突地跳起来,他想,傅雁栖不会直接光着出来吧。   所幸没有,他穿了一件暗底宝石蓝的睡袍,看见阮安拘谨的样子,又看到了墙角被窗帘刻意遮住大半的袋子,似乎觉得有趣,他走过去打开投影,礼节性地给阮安找了个电视看,自己则出去了。   阮安:“?”   几分钟后,他拿了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回来,阮安不由问:“要喝酒吗?”   傅雁栖今晚似乎已经喝了不少了,现在还要继续吗?   傅雁栖说:“喝点,怕你害羞。”   阮安无言,他又不受控制看了角落里的黑色袋子一眼。   房间的一面墙刷了投影漆,播放的是一部动物纪录片,此时旁白正念:   “□□的季节到了,母狮发情的气味引来周围十几公里内所有的公狮,通过决斗,一头威风漂亮的公狮胜出了。母狮受发情期的困扰已经很久,此刻正难耐地在地上蹭着,而公狮跃跃欲试,很快,他们将完成□□,并在这个季节产下小狮子,延续这一族群的……”   阮安木然地听着,或许傅雁栖是没有心的,他从不会羞耻,很难说这部纪录片是不是傅雁栖故意找给他看的。   傅雁栖正在桌子上开红酒,闲聊般道:“房子已经给你安排好了,离我这里不远,二环内180平的公寓,明天让小陈把地址和房产证明给你,你随时可以搬进去,生活用品都齐全。”   阮安骤然听见这个,心情复杂,他居然这么快就在北京有房了……   傅雁栖的话也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他们只是简单的交易关系,两人各取所需,银货两讫,谁也不欠谁。   他严肃地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傅雁栖听见身后没动静,回头问:“能喝红酒吗?”   阮安想,他有什么资格说不能?   于是他点点头。   余光瞥见傅雁栖拿开酒器的抽屉里有一个木质盒子,设计得很精美,阮安问:“那是什么?”   傅雁栖看了一眼,“雪茄。”   “哦。”   “会抽?”   阮安摇头,“不会,就是觉得好看。”   红酒放在一旁醒着,傅雁栖把雪茄盒拿过来,他好像心情很好,坐在沙发上,一遍从盒子下层拿出工具剪雪茄一边说:“良禽择木而栖,选择伴侣不能像挑萝卜白菜一样随意,是因为分手所以不高兴?”   阮安别扭地皱眉,他没想到傅雁栖会直接问出来,不高兴就是不高兴,有什么好问的,他才是马上要被日的那个,难道他很高兴才对吗?   傅雁栖点燃雪茄,却没立刻放进嘴里,而是夹在指端轻轻转着,他冲阮安说:“过来。”   阮安站起来,慢吞吞地走过去,却猝不及防被他一拽,跌进了傅雁栖的怀里。   沐浴后清爽的男士剃须水气味混着一丝雪茄的果仁香味撞进阮安嗅觉系统,他面前就是傅雁栖坚硬的胸膛,睡袍领口已经微微松动,从他的角度能看到锁骨和形状饱满的胸肌,顺着胸中缝往下,隐在了衣袍里。   傅雁栖手掌隔着衣服摸上他屁股,低声道:“有我这样的伴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阮安感受着屁股上的触感,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就像一只被侵犯领地的动物,时时刻刻绷紧神经,却还是逃不过被侵犯的命运。   但傅雁栖很快就放开了他,毕竟长夜漫漫,他不急。   雪茄前端露出一点橙色的光芒,傅雁栖开始吞云吐雾,此时红酒也醒得差不多了,他递给阮安一杯,阮安木木地跟他碰了一下。   阮安看着他惬意的样子,很怀疑他把自己也当成了一道甜品,准备就着烟和酒一起下肚。   “袋子里的东西,看了吗?”   单人沙发并不大,阮安几乎是被傅雁栖半强制地搂着坐在他腿上,这是他第一次坐男人大腿。   “没、没看。”   “去,打开看看,一会儿挑个喜欢的用。”   阮安快哭了,“不用那个不行吗?”   “你又不知道是什么,是你喜欢的……”傅雁栖把他往旁边一放,自顾自地站起来要去拿,结果刚站起来身体一晃,阮安赶紧往旁边躲开,但傅雁栖没摔,他把袋子拿过来,放在阮安脚下,自己则坐在床上,又吸了口雪茄,“看看。”   阮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他只能拨开袋子一角,看了眼就赶紧移开目光,鼻子酸酸的,眼尾开始泛红,那双圆睁的凤眼里,自下而上地溢出水汽。   傅雁栖见他这副模样,呼吸加重了,他招手让阮安过来,阮安刚走近,转瞬便被压在那张大床上。   他力气很大,醉酒后似乎更不加遮掩,阮安手腕被他扣得生痛,雄性气息扑面而来,傅雁栖像头公狮一样在颈间嗅着他、拱着他。   “买的玩具不喜欢?”   “不喜欢……”   “口是心非?”   阮安无意纠结他为什么说自己喜欢玩具,只茫然地答非所问:“……在我们老家,只有结了婚才能干这种事情。”   “你想跟我结婚?”   “……”   草原纪录片还在继续播放,高清镜头下每一株植物的形态都被记录分明,露水顺着植物幼嫩光滑的茎叶滑落,所过之处留下淡淡水痕,细小湿热的风席卷着草原,植物在颤抖,在呜咽。   曾听人说,如果不能反抗,就学着享受。   阮安双目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的纹路,他感觉身子有些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冲动席卷过来,不知道傅雁栖做了什么,他猛地抖了一下,喉咙溢出声音。   随后,傅雁栖放开他,回到桌子上拿东西,他撕开包装,拿了两片出来,余光看见剩下的红酒,顺手拿回床上,嘴唇相贴地喂给阮安。   阮安双睫颤抖,接受着让渡过来的酒液,下一秒,他身上一沉,傅雁栖直栽栽地压了下来。   阮安以为这又是什么新把戏,闭着眼睛不敢睁开,直到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过去,身上的人还毫无反应,阮安这才微微睁开眼睛。   就见傅雁栖一动不动地压在他身上,像是……睡着了?   ?   阮安不敢相信,他推了推人,“傅总?傅总?”   傅雁栖没反应,阮安加大力度,傅雁栖直接被他推翻过去,闭着眼躺在床上,呼吸平稳。   阮安靠近观察他,傅雁栖身上有浓浓茄衣的味道,混着各种酒液,阮安记得有人会晕雪茄,第一次抽或者人身体状况不好的情况下,都可能发生。   傅雁栖今晚喝了这么多酒,又吸了雪茄,难道是刚刚那口红酒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人直接晕了?   一股无名怒火中烧起来,阮安看着自己支起的小帐篷,又看着那一兜还没派上用场的玩具,几乎怒不可遏了。   他泄愤地把傅雁栖彻底推开,拢好衣服,气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就这样直接离开吗?那第二天怎么说,毕竟房子还没落他手里。   算了,阮安瞪了傅雁栖一眼,反正今天是傅雁栖不行,不是他的问题,只要他今晚老实呆在这里,第二天傅雁栖就挑不出错来。   阮安左想右想还是生气,他愤怒地拿出手机,打开文档,连夜开了一篇新文,一个受vs五个攻。   夜黑风高,窗外寒风呼啸。   温暖的室内,阮安打字的手噼里啪啦,在他笔下,他的主角今晚将会无比愉快……   两小时后,阮安把更新好的一万字发表了,已是深夜,他看了眼身旁熟睡的男人,不禁又疑惑,雪茄威力真有那么大?   燃剩的雪茄放在桌子上,早已自然熄灭,阮安想了想,走过去学着傅雁栖的样子点燃,随后,放在嘴边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然后是第二口……   三秒钟后,咚一声,他直直朝地上倒去。 第18章 追更太太   “傅总他……会来吗?”   第二天,阮安醒的时候傅雁栖已经不见了,他不知怎么从地上移到了床上,揉了揉眼睛,也稀里糊涂去上班了。   网上的舆论风向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变化,只过去短短一个晚上,为阮安说话的营销号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阮安当然明白背后是谁在操作这件事情。   一整个上午,公司同事看他的眼神都变了,有几个正大光明来跟他说恭喜的,更多是躲在背后偷偷猜测,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风评突变。   而小甜吉泽显然就不好过了,前天,他微博下的评论还是一水的温柔安慰,昨天开始有了质疑的声音,而今天,因为他到现在也没发声回应,这种质疑越来越大。   有人说他当天发的微博模棱两可又指向性强,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阮安欺负了他但又没有明说,现在有人让他把当时的话说清楚,还有人向公司去要当天化妆间的监控。   阮安知道,为了公司的声誉,监控大概是不会拿出来,但现在这样他已经知足了,要是小甜吉泽能多被骂几句,他就更爽了。   中午在公司餐厅吃饭时,阮安正静心用餐,对面位置突然放下一个盘子,他抬头看,是傅雁栖身边的陈秘书。   阮安不知为何,有些窘迫,低头拨菜,不敢跟对方对视。   陈秘书倒是很自然,春风拂面般坐下,打招呼,“好久不见,找了你半天呢,电话怎么关机了?”   阮安为了防止宋廷的骚扰,上午一直是关机状态,他说:“没电了。”   陈秘书笑道:“房子的事情傅总告诉你了吧,一会儿吃完饭,你拿上身份证,咱们去房管局办下手续,然后就去看看新房。”   阮安低头往嘴里扒饭,“好……”   他其实想问下傅雁栖的情况,毕竟两人昨天一个晕在床上,一个晕在地上,彼此间的关系尚未发生实质改变,而且今早他不声不响就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好意思了。   下午,阮安请了半天假,跟陈秘书去办完交接手续,然后就被带去看房了。   房子是傅雁栖收的二手,上一任主人住了没多久就举家搬到国外去了,几乎没什么居住痕迹,买来的时候也很漂亮,有一个朝南的超大露台,阮安可以种自己喜欢的植物,还可以安一个榻榻米在阳台晒太阳。   阮安从来没住过这么大的房子。   陈秘书说:“所有设施都是齐全的,你可以直接拎包入住,傅总说了,让你尽快住进来。”   阮安说:“我、我旧家还有一些东西要收拾。”   陈秘书温和道:“今天下班后我开车帮你搬家。”   今晚就要住进来吗?   那,傅雁栖今晚也会来?   晚上下班后,阮安刚出公司大门,突然被一群扛着长枪大炮的记者团团围住。   “请问您就是阮安吗?”   “您对最近网上指向您和小甜吉泽的冲突事件有什么看法?”   “请问您当日在化妆间是否真的言语霸|凌了小甜吉泽,你们二人到底谁才是受害者,能给个回应吗?”   “请问是小甜吉泽诬陷了你吗,当日化妆间的具体情况能跟我们说一下吗?”   声音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阮安一时蒙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雁珈的保安就冲过来,强势地把记者挡开,陈秘书这时也从楼里追出来,连忙护着阮安离开了这片混乱。   阮安惊魂甫定,“为什么突然会有记者,早上和中午还没有……”   陈秘书给他拉开后座的门,让他坐进去,喘了口气道:“下午没上网吗?”   “网上又有什么事了?”阮安探头问。他中午开了一会儿机,就被宋廷见缝插针地打来十几个电话,烦得他又赶紧关机了。   陈秘书在副驾坐好,吩咐司机开车,笑道:“你可以自己去微博看看,有惊喜。”   阮安:“?”   他既疑惑又忐忑地拿出手机开机,点进微博,热搜第一醒目地出现在眼前:   #雁珈视频#   阮安点进去看,雁珈的官微在今天下午两点发了一个视频,没有配文,现在点赞量和转发已经过百万了。   是那天在化妆间的监控视频。   摄像头在房间角落,阮安当时座位的斜上方,他脸上的表情还有身后抱着胸的小甜吉泽,全都无所遁形。   他抖着手指点进去看。   那天的一切,全被记录下来了,从小甜吉泽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到后面时轩色帮他说话,小甜吉泽灰头土脸地跑掉结束,证据确凿,阮安可以彻底摆脱质疑了。   时轩色那天一直在绿植后面,监控照不到他的脸,并且声音也做了处理,应该是雁珈不想让他参与进这场风波里,也没这个必要。   除此之外,视频全程无剪辑无处理,网友的风向标已经彻底倒向阮安这边,那条微博下面全是骂小甜吉泽的,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阮安关上了手机。   他没想到雁珈会出面帮他澄清,他以为买几个营销号改变一下舆论风向已经顶天了,没想到会为他一个刚进公司的新人大动干戈地证明。   陈秘书从后视镜中看了他一眼,仿佛有读心术一般,笑着说:“你是傅总的人,傅总当然不会让你受委屈,这件事前两天就吩咐下去了,他们制定了好一套澄清方案,先抑后扬,一步步来,最后再放监控,要确保这个监控能起到炸裂的效果,并且还能给你吸一波粉。”   阮安靠在后座上没说话,把手放进外衣口袋,却猝不及防地摸到了一抹冰凉,他拿出来看,是一管绿色外壳的唇膏。   是那天在总经办,傅雁栖给他抹完放在口袋里的唇膏。   阮安把唇膏放回去,脑袋乱乱地闭上了眼睛。   阮安已经有几天没回家了,车停在楼下时,陈秘书要跟上楼帮他,阮安说:“你们在下面等我吧,收拾好了给你发消息。”   “东西会不会太多,我可以帮你收拾,不用跟我客气。”   “我刚搬来,也没什么要收拾的,你在下面等我一会儿吧。”阮安干巴巴地笑。   他怕万一宋廷那个人渣还厚着脸皮没走,或者是家里有什么那对狗男男的痕迹没收拾干净,让傅雁栖身边的人看到这一幕。   陈秘书很好说话,阮安上楼开门,果不其然听见门内有电视的声音。   打开门,宋廷正在沙发上,他胡子拉碴,眼下乌青,周身散发着颓败之气。   见阮安进门,他唰地一下坐起来,使劲揉了揉眼睛,“……阮安。”   阮安不意外,低头换鞋,想到什么又顿了一下,不换了,他说:“你怎么还没滚?”   宋廷立马站起来,攥了攥拳又松开,“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了吗?”   阮安这两天见缝插针地想了想,他对宋廷好像并没多喜欢,宋廷说的对,他是个正常男人,哪能没有那方面的需要呢。   所以,这件事也不是没法原谅,只是他恶心自己那天看到的,恶心这俩人在他的床上做那种事情。   阮安叹了口气,声音闷闷的,“宋廷,你走吧,我原不原谅你都无所谓,我这几天想过了,我们不是很合适,分手后你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好了。”   宋廷伸手捏了捏眉心,组织了下语言,“你喜欢过我吗,阮安?”   “……现在问这个有意义吗?”   “那个男人呢,你老板,你们睡过了?”   阮安抿了抿嘴唇,“嗯。”   宋廷突然笑了,他声音轻飘飘的,“才一周,你来北京才一周……”   阮安站在原地想,要不是他内心还顾虑着,他来北京的当天晚上,恐怕就被傅雁栖日了。   “你牛逼,我这边一出事你立马就能跟别人上床,好、好,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说完这句话,宋廷没再犹豫,拿起外套推门出去了。   阮安这才发现,宋廷也没换鞋,家里已经被收拾过了,像他刚来时那样干净,他推开书房的门,宋廷的行李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拿走的。   大概宋廷也知道,他们没可能了吧。   在他家是等着见他最后一面的。   阮安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后,喘口气,撸起袖子开始收拾行李。   几分钟后,大开的防盗门被敲了几下,阮安连忙从屋内探头,发现是气喘吁吁的陈秘书。   陈秘书说:“你没事吧?”   阮安:“啊?”   陈秘书:“我刚刚看见昨天来找你的那人从楼上下来,所以上来看看。”   阮安目光游移:“没……事,他走了,”阮安补充了句,“回温州了。”   陈秘书点点头,看见他手中的大储物箱,过去帮他放下,说:“我帮你吧。”   阮安才在这里住了一周多,其中好几天还没回家,十分钟就把行李打包好了。   他被带到新公寓时,正好是晚饭时间,司机和陈秘书帮他把行李运上电梯就要走:“那你好好收拾,早点休息,明天见。”   阮安一愣,拉住陈秘书,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在这儿吃个饭吧,今天麻烦你们了。”   陈秘书笑道,“不麻烦,这是我们的工作,你好好休息。”   说完又要走,阮安又拉住他,难为情地问:“那个,傅总……今晚过来吗?”   “这个我不清楚,要不我帮你问问助理?”   阮安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   陈秘书温和一笑,跟司机离开了。   阮安把门关上后,被抽掉骨头一般靠着门板,慢慢滑下来。   他打量眼前宽敞明亮的大屋子,地砖光可鉴人,所有家具一应俱全,乳白色的窗帘随风飘动,窗边有几株温室郁金香,明亮动人——这就是他以后在北京的家了。   直到现在他也不敢细想,这么大的房子,按照北京现在的地价来算,几乎过千万了……究竟是傅雁栖太有钱,还是他想从阮安这里得到更多。   阮安抱膝坐在门口,盯着自己细瘦的腕子,有些茫然。   他就这么一副肉|体凡胎,还能玩出花来?想到这里,又不禁回忆起昨晚那一袋子玩具……   阮安认真地焦虑着,他要成破布娃娃了吗?   收拾好新家后,已经快九点了。   阮安还没忘记今天他要直播,手机点了个外卖,就到书房去调试设备。   不知道傅雁栖会不会来,他打算先播着。   很快,点的螺蛳粉到了,他坐到电脑前,打开了摄像头。   “嗨,宝宝们,好久不见。”阮安一边说一边拆外卖,等他终于拿起筷子吃的时候,才看了一眼屏幕。   这一眼,阮安差点惊掉下巴。   以前,他直播间活粉五千,上下浮动不会超过两千,偶尔还会爆冷,但今天,他看到右上角那个数字已经50000+了,并且还在飞速增长。   阮安嗦粉的嘴突然开始发抖,他手忙脚乱地把外卖盖上盖子推到镜头外,正襟危坐,一时间哑火了。   弹幕刷得飞快:   【啊啊啊宝宝你终于来了,妈妈等你等得花都谢了!!】   【复出后首次直播,赶上了,蹲住。】   【第一次来耶,新粉报道,点个灯牌。】   【慕名前来,主播平时直播就是这个风格?吃播?】   【螺蛳粉哪家的,看着好香·﹁·怎么不吃了,继续呀~~】   【前排表白主播,不要在意小甜吉泽这个恶毒的人,安安才是天下第一甜~~!!】   直播间人数越来越多,多数发言都是善意的,也偶尔会有一些不友善的发言,房管直接帮他屏蔽了。   阮安黑眼珠不断跟着弹幕上下滑动,喃喃:“人也太多了吧……”   【哈哈宝宝还不知道你已经火了吗?】   【好可爱,以前怎么没发现宝藏主播!】   【主播不吃螺蛳粉了吗?·﹁·】   阮安慢慢也放松下来,把螺蛳粉拉回来继续吃,“今天搬家了,设备比较简陋,大家担待一下,这几天我慢慢弄好。”   后面的直播,就跟他每次一样,唱歌、跳舞、跟人连线,打赌输了脱衣服。   当阮安玩糖豆人又输了脱的只剩一件白衬衣的时候,他听见门响了,紧接着,有脚步声传来,他书房的门被推开了——   阮安心脏骤停,他几乎是在门推开的一瞬间就站起来扑向摄像头,眼疾手快地把摄像头捂在肚子里。   “啊!那个,我直播呢!我……我这里不用扫了,你先下班吧。”阮安扭头看,果然是傅雁栖,他使劲挤眼睛。   傅雁栖推门就见阮安衣冠不整的样子,一双长腿又白又嫩,此刻暴露在空气中。   他瞪大眼睛脱口而出:“干什么呢你!”   “直播呢,直播!你……你快出去呀。”要是让直播间的人认出傅雁栖,他就全完了。   傅雁栖如狼般眯起眼睛,警告地指指他光裸的腿,终于把门关上了。   阮安松口气,他把摄像头放好,重新坐回去,屏幕上已经刷疯了,都在问是谁,隐约是个男人的声音。   “啊,那个……是我……是我的仆人,不是,保姆,是保姆。”   “嗯对,男保姆。”   “素人,还是不要露脸的好。”   等这茬终于过去,阮安后背已经湿透了,他想,今天就播两个小时,到点就下播,他紧张得腿都在发抖。   傅雁栖在客厅坐着。   不知是书房隔音太差还是阮安嗓门太大,他直播的声音清晰可闻。   傅雁栖听了会儿,什么“大哥”、“帅哥”地叫,他气不打一处来,想把阮安拽出来问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包养,不给睡就算了,还在他买的房子里叫别的男人?   傅雁栖本在犹豫晚上是否过来,毕竟昨晚发生的事情……他一时间还忘不掉。   那盒古巴雪茄是圣诞节前朋友送他的藏品,非常浓郁,何况他之前在饭局还喝了不少混酒,一时不查,竟然他妈的直接在床上晕过去了。   今早醒来时,看见倒在地毯上的阮安,和他旁边那根雪茄,傅雁栖不知道是该先气笑还是先尴尬,只能把人抱到床上,磨牙搓齿地看了一会儿,再趁着他没醒赶紧离开。   等了十几分钟后,阮安出来了,傅雁栖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道:“别当主播了,去拍综艺,去演戏,随便你挑一个。” 第19章 追更太太   “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   阮安刚出来就听见傅雁栖这样说,他有些懵,“为什么?”   傅雁栖大马金刀地坐着,打量他,这大主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裤子穿上了,“我问你,直播就直播,刚才为什么脱裤子?”   阮安闻言,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擦着边坐下,耳廓微微发红,拘谨礼貌地解释:“是在跟人打比赛,输了要按对方指定的惩罚做。”   “对方让你脱裤子?”   “没有没有,脱衣服,我脱得只剩上衣了,”阮安补充道:“我一直坐着,那个角度看不见下面没穿衣服的,不然直播间早被封了。”   “你平时直播也这样?”   阮安一时语塞,他本来就是颜值主播,自然是给他花钱的大哥大姐们想看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阮安突然有些不爽,这是他的工作,傅雁栖凭什么这个态度。   傅雁栖发现他表情有些倔强,敲了敲面前的实木茶几,“那些人能给你多少,我能给你多少?你在我的给你的房子里叫别的男人,你觉得合适吗?”   阮安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内心纠结了一下,抬头说:“那要不还是算了吧?”   傅雁栖一愣,“什么算了?”   “包养这个事儿……要不算了吧……”   傅雁栖直接傻了,这小兔子说什么?刚收了房子,给他玩仙人跳呢?!   阮安缩着肩膀,看了他一眼:“那天我就是一时冲动,这两天我好好想过,我还是更想自己在北京闯一闯,还有,主要是……”   傅雁栖沉声道:“主要是什么?”   “主要是……”阮安声若蚊呐,“我们老家结了婚才能干这种事情,我才23岁……还小。”   傅雁栖眯眼看他,简直想把他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他自然不会把到手的鸭子放走,只翘起腿,修长的指节在沙发上轻轻扣着:   “你知不知道,在北京得罪我,会有什么下场?”   阮安眨眨眼睛,想起那一兜子玩具。   什么下场,还有比成为破布娃娃更惨的下场吗?   他就是写这个的,他害怕。   “房子我会还给你,你放我走吧……”阮安眼巴巴道。   傅雁栖拨弄着手腕的迦南木串,没接他的话,“阮安,你在耍我吗?”   阮安刚要说话,傅雁栖突然伸手摸上他嘴唇,圆润的指腹轻轻摩擦,然后变成揉捻,最后,那桃花般的唇色被他揉得鲜艳欲滴,水嘟嘟地张开,仿佛正等待他的造访。   变态攻!   真的是变态攻!   阮安像被他攥住的麻雀,不住地想后退,傅雁栖手掌滚烫,眼底漆黑一片,闪烁着浓浓的占有欲,似乎根本不把他的反抗放在眼里。   阮安知道,如果他再不跑,傅雁栖就会兽性大发,把他的衣服撕烂,把“凶器”狠狠地捅进他……   这次可不会像上次那么好运,没有雪茄再给傅雁栖吸晕了。   阮安越想越怕,觉得周围一切都像恐怖电影一般漫上漆黑的墨,他跳起来就要跑,却被傅雁栖扯着手臂拽回来,下一秒,天旋地转,他被傅雁栖扛到了肩上。   阮安惊叫一声,使劲拍打着傅雁栖,又不敢大声叫:“你放我下来,傅总,放我下来。”   傅雁栖身高腿长,两步跨到卧室,把阮安摔在那张洁白柔软的大床上。   阮安撑起身体看他,傅雁栖扯开领带,邪笑道:“你当我这里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阮安吓得眼泪都要出来,往后缩着,威胁道:“你别过来,我叫了——”   傅雁栖充耳不闻,一拽他细白的脚腕,阮安整个人被拽到他阴影之下,“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   阮安眼里的水更多了,他还小,才刚来北京,还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是一颗洁白无瑕的蚌珠,而现在,他要被狠狠掰开,他守了二十多年的身子就要破了,他怎能不悲伤。   傅雁栖压下来时,他含泪道:“我是第一次……”   虽然网聊时傅雁栖听他说过,但现在,他使坏地捏住人双颊,“第一次,骗我的吧?”   “真、真的大哥。”   傅雁栖捂住他嘴,咬牙道:“闭嘴,谁是你大哥。”   “大哥,”阮安再也忍不住哭出来,“你放了我吧大哥!”   傅雁栖:“……”   他几乎是瞬间就软了。   脑海中掠过无数电影,王宝强、冯小刚、黄渤、桃园结义、我的兄弟叫顺溜儿、智取威虎山……   阮安还在崩溃地哭泣,“我知道我不该一时冲动答应你,对不起大哥,但是我真的不敢,这在我们老家是要结婚的大哥。”   阮安叫了半天,觉得自己身上的重量轻了些,睁开眼,他看见傅雁栖表情有些空白,趁机推开傅雁栖,连滚带爬地到了床的另一边,紧贴着墙,惊魂不定地看着他。   傅雁栖深深垂着头,平静了一会儿,慢慢坐在床上,看向阮安。   他再次道:“以后不许直播了。”   阮安感觉他说话很跳跃,但条件反射反驳:“不直播我干什么?”   “去接戏、拍综艺,我会让安梦给你安排。”   阮安说:“我不想靠走后门……”   傅雁栖凉凉道:“走后门,你的后门还安全得很。”   阮安一噎,缩了缩屁股,脸又红了。   阮安其实也知道,傅雁栖不可能真放过他,他这种攻,向来手握强权说一不二,不允许别人悖逆他的想法,何况房子都送出去了,再拿回来岂不是打他的脸。   只是阮安觉得他需要一点时间,傅雁栖这种急吼吼的,他害怕。   过了片刻,傅雁栖开口,“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一个房子不够?”   阮安急迫道:“不是。”   “我就是觉得,咱们什么事都有商有量的,就挺好,我不愿意做的事,你别强迫我,再给我点时间……”阮安绞着手指囊声道。   傅雁栖一脸贤者表情注视虚无,半晌点了点头。   接下来几天,傅雁栖都没有找他,阮安工作也忙得焦头烂额。   雁珈把监控放出来后,这件事情的讨论度居高不下,不仅是骂小甜吉泽和心疼阮安,还有很多人问那个被变声了的前辈艺人是谁。   阮安对时轩色有些抱歉,毕竟当时只是一时顺手帮了他,现在却因为他陷入舆论,网上天天都有猜测,要扒出这人是谁,即便是善意的,阮安也并不觉得时轩色会喜欢这样。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件事发酵三天后,时轩色主动转发了雁珈监控视频的微博,配文:   【那天化妆间的小插曲,没想到会闹这么大,阮安很可爱,是前途无量的新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时轩色的粉丝都没料到,纷纷开始做数据冲话题,把这件事又冲上一个新高度。   而在20层总经办里。   时轩色放松地靠在沙发上,露出一段洁白修长的脖颈,漫不经心道:“把人吓到了吧,毕竟你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骤然提出这种要求,哪个好人家的孩子都会害怕。”   傅雁栖在办公桌后凝眉沉思,没有反驳。   谈话告一段落,时轩色说:“我发的微博你看到了吗?我买了你一个人情,你是不是也可以告诉我,”他顿了顿,“你哥在哪儿?”   傅雁栖捏了捏眉心,“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时轩色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你这么说,不知道的以为我是什么重要角色。”   傅雁栖说:“总之他在谈生意,又不会在外面乱搞,也不会死在外面,最多一个月就回来了,担心什么?”   时轩色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傅雁栖说:“你过两天就要进组那个综艺了吧,照顾好阮安,等你回来,我会把傅雁捷给你扣住。”   雁珈作为亚太地区数一数二的传媒公司,业务自然不是仅涵娱乐领域,事实上,雁珈是以媒体代理服务起家的,包括新闻采访,新闻制作,多次和《卫报》、《泰晤士报》联合发表新闻内容。   而傅雁栖的大哥,傅雁捷,是集团理事会的理事长,主要负责的就是新闻集团的发展,跟傅雁栖区别开来。   傅雁捷其人,自25岁从父辈手里接过公司,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资本家、吸血鬼、工作狂,不苟言笑,不近女色,冷漠淡薄,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跟娱乐圈的时轩色搞到了一起。   甚至傅雁栖都是他们在一起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件事。   只是,谁也不知道傅雁捷对这段感情到底持什么态度,毕竟北京城傅家的长子,向来是不允许出错和胡闹的。   阮安此刻在办公室里,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自从时轩色发了那条微博后,有网友扒出他要跟时轩色一起参加综艺的消息,短时间内传得纷纷扬扬,和真的一样。   阮安情绪低落地想,他当然比任何人都希望这是真的,只是如果放在前两天他答应傅雁栖时,还有几分可信,但现在,阮安不敢幻想了。   这天下午,手机震了一下,阮安拿起来看,是安梦梦发给他的通告。   自从他“复出”后,身价大增,职业路线也变了,直播时间大大减少,转而接一些小型的采访以及给他联系的短视频网剧,或者三流电视台的综艺。   可是,通告上大大几个字,直接让阮安看呆了。   【1.26号:入组综艺《近距离拍摄》。搭档嘉宾:时轩色、任德淼、莫春羽、童姿桦、唐艾灵。】 第20章 追更太太   《近距离拍摄》   “诺,暖手宝和暖贴,每人的份额就这么些,需要电热毯的话去那边填表申请。”场务把东西交到陈淼淼手里,就一溜小跑着赶去下一车了。   陈淼淼接过轻飘飘的物资,斜着眼睛看场务在隔壁保姆车前献殷勤的样子,拎着整整一CUCCI编织袋的物资递了过去,态度简直跟刚才天壤之别。   陈淼淼翻了个白眼回来了,“他知道你是谁吗,要是知道傅总是你男人,我看他得把脸伸过来给你当烟灰缸用。”   阮安正在看发下来的拍摄流程,听见这句陡然一愣,动了动嘴唇,想说傅总不是他男人。   陈淼淼把暖手宝给他充上电打开,“先拿着吧,我去那边给你要个电热毯盖上。”   阮安看着陈淼淼弯腰下车,朝不远方的登记处跑去了,他转回视线,继续盯着手里一厚打的拍摄流程看。   《近距离拍摄》是今年雁珈的大项目之一,主打体验类综艺,把几个嘉宾安排进各种电视剧、电影剧组,让观众跟随镜头近距离体验演员剧组拍摄的日常。   嘉宾除了他和时轩色,还有老牌影帝任德淼、导演莫春羽、影后童姿桦、新晋小花唐艾灵四个人。   这四个人里面,除了阮安,全都是在娱乐圈有一定粉丝量或威望的人,所以阮安在剧组就格外像个透明人一样。   昨天坐飞机从北京飞到四川,进行了开机仪式,晚上跟同组的人和导演投资方吃了饭,席间阮安再次开展他敬酒讲笑话的能力,把一桌人哄得开开心心,除了影帝任德淼看他的眼神有点轻佻,其余都还算善意。   今天,他们正式开始拍摄,第一个剧组是雁珈自己投资的S+级项目,两个男女顶流主演的电视剧,《飞霜剑图》。   这部电视剧的拍摄其实已经到了收尾阶段,现在整个剧组来到四川的山区里取景,拍摄男主在宗门里的少年时期。   正值腊月天,山里的温度一直维持在零下,晚上甚至能达到零下十几度。   阮安刚来就差点被房檐上的冰溜子砸到,吓得他打算只要没事就呆在保姆车里。   现在是早上九点,他们刚吃完饭,电视剧剧组的人早已经开拍了,阮安他们这些嘉宾被抽签分为两组,分别跟着男主和导演完成今天的拍摄任务。   “这电视剧女主是张淑琳啊……”阮安发出了向往的声音。   陈淼淼刚拿回电热毯准备充电,闻言道:“她这次没来啊,怎么,你喜欢她?”   “没来?为什么?”   “在这儿主要取景男主少年时期,女主又不出现,人家来干什么?”   阮安有点失望,突然,他的车窗被人敲了敲。   抬头看,是时轩色的助理,阮安放下车窗,露出助理带笑的脸:“轩哥让我给您送来这个,鲁山导演的喜好和一些个人忌讳都在上面,一会儿见面的时候您不至于太拘谨。”   阮安愣愣接过,没想到时轩色居然会给他送这种东西来。   陈淼淼连忙跑过来惊喜道谢,要请人进来喝咖啡,助理说:“客气了,都是雁珈的人,其实您可以加轩哥一个微信,也方便沟通。”他话里有话地看着阮安。   陈淼淼立马反应过来,说:“我们的错我们的错,我们早应该主动去加轩哥了,那小哥给留一个号码?”   助理于是留下时轩色的微信号,他走后,陈淼淼一把抢过阮安手机,低头开始加微信,嘴里念念有词,“时轩色也知道你跟傅总的关系,不然他为什么主动来示好?还送鲁山导演的信息来,这种东西我们可是拿不到的,也就他这种级别的艺人能拿到。”   鲁山导演就是他们跟组的这部电视剧的导演,业内对他褒贬不一,因为他的作品两极化非常严重,倒不是说作品取得成绩的好坏,而是他作品类型跨度很大。   上到严肃的历史正剧,下到无厘头的青春偶像剧,这位导演无不涉猎,虽然不管是正剧还是偶像剧,播出来的反响都很好,但圈内其实有种隐形的歧视链,做电影的瞧不上做电视剧的,做正剧的瞧不上做偶像片的。   所以鲁山的做法就颇受人诟病,有人说他想捞钱想疯了。   但入组之后阮安也听过一些关于这位导演别的说法,电视剧不比电影,拍摄周期长,需要演员多,花费资金大,最常见的情况就是一部剧几个资方都把自己人安插进去。   而鲁山最讨厌这种做法,即是是只有几句台词的小演员,他也要通过正常的试戏流程来。   资方的要求很难拒绝,久而久之,鲁山的每部电视剧,他自己就成了最大的投资方。   所以他开始接偶像剧这种商业片,就是为了以后自己的正剧攒钱,而这部《飞霜剑图》正是他用来攒钱的剧。   阮安仔细看着时轩色助理给他的那叠资料,鲁山脾气暴躁、要求极高,见面之后不能恭维太过云云。   陈淼淼加上微信后把手机递还给他,“准备准备吧,一会儿就要过去了。”   几个嘉宾抽签分组,阮安、时轩色,和影后童姿桦分为一组,他们今天一天要跟着导演鲁山完成综艺拍摄。   童姿桦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阮安昨天开机仪式上见她就走不动路了,今天第二次见面,脸又红得跟刚出锅一样。   时轩色靠近他,那双倾城绝色的眼睛向下瞥来,轻声道:“原来你见谁都会脸红。”   阮安有些拘谨,“不是,只有那种特别好看的。”   他看了时轩色一眼,露出有些狗腿的笑容,“轩哥,谢谢你刚才给我的资料。”   时轩色露齿一笑,“不客气。”   说完不再理他,张开手臂朝童姿桦走过去,两人左右亲了两下,童姿桦夸张地赞美,“亲爱的你皮肤怎么好成这样,嫩得都能掐出水了,就是眼里有些红血丝……”   两人开始社交,完全忘了阮安这个小透明。   阮安也不在意,西南山区的空气干净而凌冽,吸一口气直入肺部,整个人都净化循环了一番,阮安跟着自己的摄像师自言自语,“小哥哥小姐姐们,今天我们来到了祖国西南部山区,不知道你们来过这里没有,反正主播、咳,反正我是第一次来……”   几人边走边聊,这是阮安第一次来剧组,布景、影棚、摄像机、三角架、摇臂、威亚、轨道、跑来跑去的工作人员……都让他觉得无比新鲜。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导演这边。   鲁山年过40,常年的户外拍摄让他看起来有点黑,戴着一个灰色鸭舌帽,零度的天气他依旧把袖子捋到了手肘处,他们到的时候他正把对讲机换成大喇叭,火冒三丈地冲对面喊:“停停停!脸绷那么紧昨天刚打了针吗你!自然点自然点,把嘴张开念台词,助理带他去旁边搓搓脸去!”   今天这场戏是男主少年时跟师父的一段对话,在一个大瀑布下拍摄,飞溅的瀑布声音很大,男主被大喇叭喊着骂了一顿后脸色也不好看,抓起剧本就去一边找感觉了。   鲁山骂骂咧咧地放下喇叭,“塞进来的什么玩意儿,就不爱用这些流量。”   阮安有些尴尬,偏头和童姿桦视线对上,发现她也有些尴尬,只有时轩色脸色不变,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鲁山见他们过来,语气稍微缓和了点,“来了。”   还是童姿桦反应快,过去搂住鲁山手臂甜甜道:“鲁导,咱们可是有日子没见了,想我了没?”   鲁山拧开保温杯盖子吹了吹,“你这大影后那么忙,有功夫想我?”   “这不是听说这个综艺要来您的剧组,我第一个答应了,来来来,给您介绍下,时轩色——影帝不用我介绍吧。”   时轩色纤长的羽睫微垂,阳光打在他侧脸上,整个人有种琉璃般的质感,他谦逊道:“鲁导好,久仰您大名。”   鲁山上下打量他一番,眸中罕见地带了几分赞许,意味深长道:“缘悭一面,一直想有机会约你吃饭。”   童姿桦拍手道:“这不是巧了,我们这次合作有很多机会能一起吃饭呢。这位是阮安,来,阮安,跟鲁导问好。”   阮安严阵以待,闻言立马伸出双手九十度鞠躬,“鲁导好,我是阮安,雁珈传媒的新人,希望以后有机会能跟您合作。”   鲁山微愣,伸手跟他握了握,“哦,你好。”   童姿桦也被他逗笑了,“才发现这个弟弟这么可爱啊。”   几人打过招呼后,就开始正式录制了,今天的任务主要就是记录这些影视剧拍摄的幕后故事,包括带观众以第一视角体验吊威亚、导演讲戏等等,阮安自己还换了身衣服,去演男主宗门的小师弟。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阮安记台词很快,并且在以严苛著称的鲁山前居然是一遍过。   喊咔之后,阮安的脸迅速涨红了,他看见了鲁山有些惊讶的目光,或许因为他写文的原因,在看剧本的时候很快就能理解人物的心理状态,而且平时天天直播,对镜头根本不怵,就像对着家里的萝卜白菜一样。   跟着男主那组的嘉宾,里面有一位导演莫春羽,看到他演完戏之后,眼睛亮了亮。   傍晚收工后,男主几乎已经被骂哭,拿上东西就走了,剩下他们《近距离拍摄》的几个嘉宾和鲁山还在。   莫春羽偏头点了支烟,“他们的会开完了吗,我们几点去?”   鲁山招手叫来助理,助理说:”傅总和制片人他们已经快到了,咱们可以去了。”   两位导演分别是电视剧和电影领域的佼佼者,私下也是好友,但从未公开同台过,阮安可以想象到综艺播出后估计有一大波人会觉得次元壁破了。   但是,还没等他想完,耳朵后知后觉捕捉到两个字眼。   “傅总?哪个傅总?”他突兀且发愣地问道。   时轩色清瘦白净的手从黑色羽绒服里伸出,摸了摸冻得发红的鼻尖,“傅雁栖,傅总,他们来参加四川省的影协会议,今晚约了一起吃饭。” 第21章 追更太太   阮安停止了挣扎,双目失神地瘫在床上。   酒店订了成都市区的,从他们这里开车过去要两个小时。   路上,阮安靠在车后座,有些火烧腚。   离开前跟傅雁栖的对话还历历在目:   “我不是好耐性的人,你最好清楚自己的处境,下次见面,不会再这么轻易放过你了。”   “阮安,你现在得到的这些,记住是谁给你的,我喜欢识时务的人。”   “我能给你什么,我也能让你加倍还回来,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   虽然还没见到傅雁栖,阮安觉得一颗心已经如油蒸火烹,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原以为起码要等过年时才回去见傅雁栖。   天色渐暗,车在高速上飞驰而过,天空中有雨滴落下,落在窗上划过道道横线,顷刻,雨势渐长,瓢泼而下,雨刷在不停地左右摆动,后排,时轩色突然开口道:   “怎么了,你一直动什么?”   他闭目靠在椅背上,一双好看的眉毛微微蹙着。   阮安突然发现,好像从下午开始时轩色情绪就不高,刚上车时童姿桦他们在聊天,时轩色就一直阖眼靠着,下巴缩进羽绒服领子,一副很畏冷的模样。   “没什么……”阮安坐正了身子。   车停在成都市一家老牌九宫格火锅店前面,几人打着伞低调入内,在服务员带领下走到一间包厢前,推开门,只一眼,阮安就看见了主位上端坐的男人。   一周未见,他周身气质更冷冽了些,或许是刚开完影协会议的原因,傅雁栖穿着不似平时华贵,身上只有一件普通甚至廉价的西装,领带还是红色的,跟周围人统一。   但那张俊美不似凡人的脸生生让他跟周围拉开了差距。   阮安跟着大流进入包厢,为首的是综艺导演、鲁山、莫春羽,还有快五十岁的影帝任德淼。   傅雁栖站起来跟他们打招呼,目光却一直牢牢锁在他身上。   阮安避开他视线想当一个合群的透明人,包厢里那些恭维和客套话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被傅雁栖这种身份品貌的人注视着,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定力装作无事发生。   入座后,因为阮安和时轩色是雁珈的艺人,所以对比其他大牌,反倒不用卖力去应酬。   席间阮安一改公关嘴脸,专心致志地跟四川火锅打起交道来,除了吃饭,绝不多余开口。   没一会儿,任德淼突然笑着开口,“阮安怎么这么安静,开机那天的饭局可是活跃得很啊。”   他顿时成为整张桌子的焦点,综艺导演也打趣道:“是不是觉得见到傅总像见到东家,既亲切又放松?”   阮安干笑,内心暗骂任德淼,短短几天相处下来,这个影帝好像看他不顺眼一样,不是挑刺就是冷嘲热讽,现在这种场面,突然把他拉出来做什么?   傅雁栖听到综艺导演的话,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微勾。   这时任德淼又说:“你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机会,傅总对你恩重如山,不敬傅总一个?”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阮安只好硬着头皮拿起酒杯,站起来冲着傅雁栖,挤出一个笑来,“傅总,我敬您。”   几年前,任德淼曾跟这位青年才俊吃过一顿饭,当时傅雁栖刚挑起雁珈娱乐的大梁,意气风发,眼高于顶,骨子里的傲气几乎藏不住,他见过有人对傅雁栖敬酒,傅雁栖连眼色都没给一个,继续气定神闲地该干嘛干嘛。   任德淼笑了笑,等着阮安的结果。   出乎意料的,傅雁栖不仅拿起酒杯,竟然还站了起来!   这下不仅任德淼惊讶,全桌的人都没想到,阮安同样一愣,接着把自己杯中的酒喝光了。   傅雁栖跟在他后面,同样喝完了一杯酒。   这下满桌人看阮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阮安放下酒杯后如坐针毡,而任德淼心有余悸,他本来就看不起网红出身的阮安,认为他肯定是走了后门,傍上什么小金主才得到这次跟他和这么多大腕同台的机会,一直想找机会羞辱他,结果没想到傅雁栖竟会这么卖他面子。   那阮安身后的人会是谁?难道是雁珈里级别很高的领导?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综艺导演提议,“明天的拍摄任务不重,再一个安全为主,我们不赶夜路,在市区找家酒店睡一晚吧。”   众人纷纷赞同,童姿桦甚至欢呼起来,他们已经在山里住了好几天了,晚上在帐篷里冻得浑身僵硬,根本睡不好觉。   傅雁栖身边的制片人说,“那干脆跟我们住一起好了,省的找了,走吧,我们在前面带路。”   这时阮安注意到,时轩色突然跟傅雁栖对视了一眼,像是意识到什么,他抱臂的双手有些发抖。   但阮安已经无暇顾及时轩色了。   呵,他早在听说要跟傅雁栖一起吃饭时就该知道,今晚他们一定会住在一起,睡在一起……   傅雁栖下榻的酒店是一个庄园,里面有大大小小十几幢别墅,夜晚的雨打在芭蕉叶上,淅淅沥沥。   廊桥下,傅雁栖和阮安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刚才分房间时,本来当着众人的面已经躲过傅雁栖,但回房间后傅雁栖一个短信就能把他叫出来。   “来雀琅亭,三分钟。”   阮安长笑一声,终是认命地去了。   现在,阮安率先犹豫地开口,“傅总,我们也没分别几天……”   傅雁栖坐在茶案后,“所以?”   “所以,我还没有准备好。”   傅雁栖笑了笑,“放心,说了会给你时间,你的屁股,暂时还保得住。”   阮安一听这个立马送了口气,“那你叫我来干嘛?”   傅雁栖倒了两杯茶,悠然道:“我只是说你的屁股能保住,别的可不一定。”   阮安浑身一凛,什么意思?傅雁栖想用他前面?   ……不对!他身为黄文作者,立马猜测,傅雁栖说的该不会是……给他用嘴吧?!   这他妈跟用屁股有什么区别!!   除了没那么疼,都是把他的处男尊严狠狠按在地上摩擦的行为。   突然,廊桥外的黑暗中传来两声意味不明的□□。   阮安吓个半死,噔噔往傅雁栖这里退了两步,“什么声音?”   傅雁栖也皱起眉毛,这声音成年人听着都不陌生,这里除了他们俩还有别人?   接着,阮安透过昏暗的月光,以及打在芭蕉叶上反射的幽光,看见离他们不远处的亭子里,一个单薄纤细的身影被另一道黑影死死抵在柱子上,淅沥的雨声盖住了一切暧昧的声音,只隐约会有声响传来。   承受那方的衣衫被剥落到肩下,背上的蝴蝶骨振翅欲飞,但被死死紧固,只能把头埋在臂弯出,崩溃饮泣。   被压在柱子上的那人是……时轩色。   阮安呆在原地。   他妈的,傅雁栖脑门一黑,前两天傅雁捷突然联系他说他过段时间可能会去四川,原来是来打炮的。   不亏是两兄弟,偷情都选同一个地方。   不能让更多人发现傅雁捷和时轩色的关系,他站了起来,拽住阮安手腕,“跟我走。”   阮安没有反应,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牵走了。   恍惚中他想起曾经听过的一个说法,时轩色也是被人包的。   ……   他第一次在大荧幕见到时轩色,是在他老家的县城里。   当时县城组织去电影院里看电影,那是阮安第一次看电影,自然十分激动。   那场电影就是时轩色的处女作,出自一位业界内名气十分响亮的导演之手,当时选角的时候听说各路影帝影后都纷纷争抢这个角色。   之所以是影帝影后,其实是因为在创作剧本阶段时,这个角色的性别就十分模糊,为选角留了余地。   就是想看在选角的时候,到底的更适合男人还是更适合女人,或者说,是看哪个性别的演员恰巧发挥得更贴合这个角色。   但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么火爆的一个角色会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身上,而且那时时轩色还没毕业,最主要的是,他不是科班出身。   粉丝们都知道,时轩色当时学的是美术,是美院老师最得意的学生,最后不知道怎么就被大导演看中。   时轩色的身世跟阮安有些相像,他的出身也并不好,家里供他一个艺术生已经足够吃力,何况他当时还考上了研究生,家里早就想让他早点毕业出来赚钱了。   正赶上有大导演赏赐机会,时轩色当时还在犹豫不决,他的父母就直接替他做主答应导演了。   虽然与他的艺术梦想无缘了,但这条路不管是放在当时看还是现在看,都绝对是一条很好的路。   时轩色当年出演电影后一炮而红,一跃跻身一线明星的行列,之后又出演了几分冲击奖项的文艺片,彻底奠定了他在圈内的地位。   而阮安欣赏这个人,则不因为其他原因。   他当年第一次在大荧幕看见时轩色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种破碎感,像一块精美的琉璃,在阳光下会反射出好看的、七彩的光,但是只要没拿稳,轻轻一松手,就会在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   刚出道的时轩色简直可以用惊艳来形容,他美而不妖,艳而不群,就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是那么的华丽,那么的美艳,那么的引人遐想。   当时那个年代,十几岁的时轩色有个称号,叫“蝴蝶公子”。   但其实阮安并不喜欢这个称号,就像风筝一样,好似只要一松手,眼前的人就化为幻像,不复存在了。   他的思绪被傅雁栖打断,“刚才那一幕,不要告诉别人。”   “我当然不会……”阮安意识到什么,“你认识那人是谁?”   傅雁栖没回答。   阮安这才发现,他已经被傅雁栖带回房间了。   傅雁栖凝神盯着他,阮安似乎被刚才的发现吓到了,有些揣揣的样子。   傅雁栖觉得好笑,他最近依旧在追更阮安的文章,发现这人前几天开了篇新文,算算开文日期,正好是他在床上晕过去的那天晚上。   一个能写出1受vs5攻的人,居然在现实中看见别人做会害怕。   阮安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而阮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这些有钱人包养小男孩,都是为了肉|体的满足,那……   阮安想,如果他们谈恋爱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被吓了一跳,和傅雁栖谈恋爱,他在想什么?!   古往今来,想跟金主谈感情的小受,哪个有好下场?轻则让他滚蛋,重则……每本书都有不同的重法。   金主重欲的,就会先狠狠日一顿再羞辱,金主有特殊癖好的,还可能……还可能会呼朋引伴地一起来日他。   可是,像傅雁栖这种变态攻,应该最受不了纯爱吧。如果他想跟傅雁栖谈恋爱,傅雁栖真的会让他卷铺盖走人呢?   阮安觉得他可以搏一搏。   于是,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膏状物体,拧开盖子,直接朝傅雁栖嘴唇涂去,尽量柔声细语,“你看你嘴唇干的~”   傅雁栖没招架,条件反射向后仰,双眼紧紧盯着逼近自己的物体,似乎有点眼熟,“干什么?”   阮安贴上他,把唇膏怼上他嘴唇,故意单纯地眨眨眼,“冬天干燥,给你涂点唇膏。”   傅雁栖喉结滚动一下,对上那双眼睛,没再躲,让人给自己涂了一层唇膏。   涂完后,阮安低头把唇膏放回口袋,心想,他刚才表现的明显吗?膈应到傅雁栖了吗?   傅雁栖盯着他动作,突然问,“这是当时我给你的那只?”   “嗯。”阮安心不在焉地点头,思考接下来干什么。   结果,下一秒,傅雁栖把他按在床上,眼神专注而热辣,他正色道:“让我看看。”   阮安来回扭动,“看什么啊……”   傅雁栖怎么突然这样,难道他就喜欢纯爱的?   傅雁栖大掌在他腰间揉搓,阮安的腰非常细,似乎还没他一拃宽,洁白柔软的布料在他手下变的褶皱,而那只作乱的手还在不停攻城略地,仿佛阮安的身体是什么必争之地,一寸也不能放过。   随后,阮安觉得腰间一松,是他的裤子被拽下来了。   阮安停止了挣扎,双目失神地瘫在床上。   他被人看了。   凉嗖嗖的,唯有视线是灼热的……   都是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阮安受不了像砧板上的鱼一样任人宰割,他看了傅雁栖一眼,发现傅雁栖的神情异常专注,下一刻,阮安猛的一抖。   傅雁栖不仅看他,还要动他……   阮安颤抖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腿被分开,恍惚间想起了他新家阳台上那几株郁金香。   明明是寒冬,但只要养在温室里,每日灌溉,那些花瓣就会尽情的绽放,在小小的空间里释放他们自己。 第22章 追更太太/倒v开始   “你醒了~”   那天晚上, 傅雁栖好好向他收了一顿利息。   阮安写文多年,看文更是博览群书,在那晚终于迎来了实操。   傅雁栖说:“像吃棒棒糖那样, 往下咽, 对……”   傅雁栖说:“头再往后仰点。”   傅雁栖说:“你这里长得挺秀气的。”   ……   翌日清晨, 阮安赶在傅雁栖睁眼之前率先起床了。   他昨晚精疲力竭地放空自己的时候, 脑子里一直在想一件事,那就是, 他几乎可以确定,傅雁栖是讨厌纯爱这一套的。   不然为什么昨天刚给他涂完唇膏,傅雁栖就立马要把他往床上带, 不就验证了小说里写的,会用日他的手段来简单粗暴地让他停止自己可怕的念头。   昨晚是第一次, 如果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候傅雁栖根本就不会再理他了吧。   阮安打定注意, 就一刻也等不了,他翻身起来, 被子里暖烘烘的,在冬日格外令人眷恋。   他趴在床上, 圆润的肩头露在外面, 伸出手, 用指尖描摹着傅雁栖的眉眼。   故意力气大了些,想弄醒这个万恶的资本家。   不得不说,傅雁栖长得真是没话说,是那种所有小0都会心动的长相, 阮安摸着摸着手就顺着鼻梁往下, 在摸到嘴唇的时候, 傅雁栖终于皱了皱眉头,随后,睁开了眼睛。   阮安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你醒了~”   傅雁栖目光移到他手上,“你在干什么?”   阮安咬牙,继续又用指腹揉了揉那淡色的唇瓣,祭出他的万能唇膏,连忙爬起来从床边的外套口袋翻出,掐着嗓子说:“你嘴唇还是很干,唇膏要每天都涂才行。”   傅雁栖觉得别扭,想拿过来自己涂,阮安却一躲:“这是你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了,不能要回去。”   傅雁栖:“?”   两人都强忍着涂完这个唇膏,傅雁栖才开口,“你嗓子怎么了?细声细气的。”   他本意是关心,但说出口又联想到什么,坏笑道:“昨晚也算给你开嗓了,怎么说话反而更细了?”   阮安脸一红,强装镇定道:“被你捅哑了。”   傅雁栖当即深吸口气,觉得清晨的某个部位如此蓄势待发。   他看了阮安一眼,当时离开前已经说好,他们俩需要时间,傅雁栖现在想想,他好像也不介意陪这个小作家多玩一阵儿。   洗漱穿戴完毕后,傅雁栖一边戴腕表一边问他,“你跟任德淼有过节?”   阮安一愣,没想到他提这个,“没有吧,但他好像看我不顺眼。”   傅雁栖哼笑一声,“看出来了,老东西。”   阮安不确定地问:“怎么了?”   傅雁栖目光几不可查地扫过床头柜上那管绿茶味唇膏,道:“你不用管,在剧组里横着走就行了,我会帮你摆平。”   听见这句话,阮安心跳一滞,片刻后才回过神,脸颊莫名有些发烫,说:“不、不用费事吧,我也不是很在意……”   傅雁栖对着镜子系好领带,“你是我的人,不用受这些委屈,况且,之前承诺给你的条件,我都会做到,你承诺给我的——”   他瞥了阮安一眼。   阮安撇撇嘴,“那你还是别做到了。”   “什么?”傅雁栖没听清。   “没什么。”阮安打量着镜子前的傅雁栖,他这次只是来四川开会,顺道跟他们吃个饭,今天就要回北京了。   而阮安这次要在这里呆半个月,等回去时长安街上会挂满红灯笼,要过年了。   傅雁栖离开后,阮安特地等了二十分钟,才从别墅里出去,遛回自己的那栋别墅。   一路上,庄园里有种诡异的安静,等他回了自己房间,才觉出不对劲,一看手机,综艺导演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打了五六个电话,再一看,陈淼淼也给他打了二十多个未接来电。   阮安心想完了完了,光操心傅雁栖的事,忘了他自己的工作了。   他先给陈淼淼打回去,已接通陈淼淼劈头盖脸地冲他嚎叫,“我的阮大明星,综艺才录制了几天你就找不到人,干嘛啦!!张导助理电话打到我这里,要不是知道你不是在山区失联,我直接去跳楼好了!”   阮安歉意道:“对不起,我……睡过头了,张导他们已经回去了吗?”   陈淼淼那边一顿,突然放轻语气问他,“是因为昨天傅总去找你了吗?”   阮安:“……”   陈淼淼态度缓和了些,“这还算有情可原,祖宗,你赶紧打个车过来吧,张导他们一早就回来了,下午有你的通告,千万别迟到了。”   挂了电话,阮安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打算出门,却在走廊遇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时轩色一脸倦容,单臂抱着一件衣服正从房间出来。   两人对视,俱是一愣。   时轩色:“你怎么在这儿,早上张导他们不是回去了吗?”   阮安想起昨天在亭子里的那一幕,半尴不尬地说:“我睡过了……”   时轩色想到什么,理解地点了点头,“走吧,正好一起回去。”   阮安在犹豫要不要也礼节性地问下他,但原因他都知道,肯定是因为昨晚干太晚了。   时轩色这时好脾气地自己补充了下,“我也是睡过了。”   阮安长出一口气,换上笑容,“理解理解。”   时轩色并不像他,需要自己打车,而是商务保姆车凌晨专门从剧组过来接的他。   车驶上高速,窗外的景观带向后飞驰,车厢内一片安静。   阮安拘谨地坐在角落,时轩色闭目养神,突然,他开口道:“昨天,你和雁栖看见了吧?”   阮安一惊,结巴道:“什、看见什么?”   时轩色被他这反应逗笑了,把眼罩从脸上扯下来,说:“昨晚雀琅亭,你们在廊桥那边,动静那么大,以为我们没发现么。”   阮安脸顿时涨成猪肝色,时轩色知道他跟傅雁栖的关系了。   阮安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也别告诉别人……行吗?”   时轩色眯眼打量他,那张秀美白净的脸露出一丝玩味笑意,“你们昨晚,弄到几点?”   阮安心想这人怎么问这个,他说:“没有,没怎么弄。”   “你不会还没让他碰吧?”   阮安看了他一眼,略一思索,其实两人处境应该是一样的,都是被资本迫害卖身。   但时轩色似乎跟他还不太一样,时轩色除了有点累,神情并无异常,甚至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阮安沉吟片刻,没回答那个问题,而是问道:“你开始是怎么说服自己接受的。”   时轩色:“接受什么?”   阮安神色诡异:“接受自己被人包养了。”   时轩色噗嗤一声笑了,他笑了半天才停下来,“雁栖有告诉你那人是谁吗?”   阮安摇头。   时轩色捧着热咖啡喝了一口,神情放松自然:“不懂了吧,包养是最低级的说法,我称之为爱情。我很欣赏他,他也能给我我想要的,何况男未婚女未嫁,人奋斗一生不就为了让自己过的舒适,何必在意这么多呢。”   阮安直到下车后还在想时轩色的话,他说这句话时整张脸胧在咖啡的雾气里,显得朦胧美好,而那双极好看的眼睛虽然低低垂着,还是能看见有光。   可阮安又想起昨天时轩色的种种反常,他直觉时轩色并不像他说的那样坦然。   但有一点阮安能确定,时轩色八成是爱上那个人了。   而他呢,他打算用爱情让傅雁栖甩开他。   接下来几天,拍摄进行得比较顺利,那位带资进组的男主演在鲁山的谩骂下进步飞速,只有任德淼有时看他的眼神带着探究,在人群中那种视线非常强烈,让阮安不安。   这天晚上,导演组给他们安排了篝火晚会,吃饱喝足后,一群人围着篝火夜聊。   “莫导,我算猜到您用意了,感情您参加这个节目就是来找下部戏男主角了?”童姿桦嘻嘻打趣道。   莫春羽哈哈大笑,摆手道:“不能这么说,就是出来跟你们年轻人多待待,采采风,汲取灵感。”   “那正好,听说下一个剧组要去西北那边,不正是跟您那部剧的题材挂上了。”   ……   阮安和唐艾灵年纪相仿,此时坐在边上咬耳朵,“晚饭你看见那个虎皮羊蹄了吗,当时离我太远,我都没好意思去拿。”   阮安莫名其妙,“这有什么不好意思?”   唐艾灵哎呀了一下,小声说:“你能不能去厨房帮我偷一个,我好馋那个,香死了。”   阮安看了看周围,一堆剧组的人围着,现在主要在拍莫春羽那个机位,于是他点头,“好,你等着。”   唐艾灵兴奋地点头。   厨房离他们这里并不远,中间有条小路,穿过去就能到。   阮安没注意的是,他起身离开的那一刻,任德淼跟在了他后面。   小路有些黑,阮安开始并没害怕,直到他快走出去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任德淼一把拽过他手腕,把他抵在墙上,声音有些扭曲,“出来卖的小婊子,你到底什么来头,嗯?老子那天让你敬个酒,之后竟然有人告诉我后面节目不用来了,你还真是出乎我意料。”   阮安被他按着,用力挣扎,“混蛋滚开,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就是看看你有什么天赋异禀的,能动得了我?”   阮安屈膝狠狠顶向他肚子,任德淼没防备,闷哼一声,阮安趁机挣脱,匆忙跑出了巷子。   可巷子尽头是一个院子,要打开那扇门才能到厨房,就在这时,阮安听见了一声猫叫。   任德淼已经跟他在身后追出来了,正狞笑着靠近,门口一道人影站起来:“你们在干什么?”   阮安这才发现,有个人蹲在这里喂猫,他病急乱投医地跑过去,躲在那人身后。   天色漆黑,看不清那人模样,任德淼不屑地冷笑两声,“让开,这里没你的事。”   这时那人走进了两步,来到光线下,手里还拿着半根火腿肠,疑惑地开口:“任叔?”   任德淼终于脸色一变,“小张,你、你怎么在这儿?”   阮安惊魂甫定,看向那人,是张年轻俊朗的面孔,看着比他还小几岁。   叫小张的男人也看了看阮安挣扎中弄乱的衣服,又看了看任德淼,突然笑道:“迷路了吧,”他把身后的门打开,“任叔,厨房在这儿呢,您要是饿了让厨子开火就行。”   任德淼脸色尴尬铁青,看了他俩一眼,只好赶紧离开了。   任德淼消失之后,阮安才松了口气,看向男人,“小张,谢谢你。”   小张笑了,“我叫张嵩,你是阮安吧,怎么回事啊刚才?”   阮安愤愤地,不知如何表达。   张嵩体贴地拍了拍他,“这种事在剧组偶尔也有,你以后绕着他点,不过我听说,他从下期就不来了,好像得罪了什么人。”   阮安这才顾上刚才的疑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任德淼看见他气焰顿时消了一半。   张嵩笑着说:“张导是我爸,这次带我来剧组体验生活的。” 第23章 追更太太   难不成……喜欢上他了?   阮安惊讶道:“张导?我们这个综艺的张导?”   张嵩笑起来很阳光, “对啊。”   阮安懵道:“我记得网上说他还没结婚啊……”   “那都是人设,不用当真的。”张嵩被他逗笑了。   他蹲下来,继续掰着手里剩下半根火腿肠。   阮安这才发觉刚才叫的那只小猫现在正蹭着他裤脚。   他低头看, 是一只很瘦、很小的狸花猫。   张嵩语气有浅淡的担忧:“这猫大概只有一个多月, 我喂了几天了, 没看见它妈, 不知道它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阮安看了一会儿,也蹲下来, 那只猫此刻正把脸埋在张嵩手里,呼噜呼噜地吃着火腿肠,阮安伸出一根食指, 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脑袋上炸起来的绒毛。   两人安静地在这个角落喂这只猫,吃了半根火腿肠。   阮安神情认真, 最后他下了结论:“这只猫很可爱。”   张嵩点头,“我都有点想收养它, 但是我爸猫毛过敏。”   阮安凝神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火腿肠喂完后, 张嵩拍拍手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在路灯下像一个骑士, 他弯弯嘴角, “用我送你回去吗?”   阮安这才想起, 他是来给唐艾灵拿虎皮羊蹄的,他往黑漆漆的食堂看了一眼,不知道任德淼那个老混蛋走了没有。   张嵩发觉了他的视线,顺手收拾了地上的垃圾, 高声道:“走吧, 我送你回去。”   阮安指了指食堂, “我要给我同事拿个吃的。”   张嵩点点头,目光飘向他衣服下摆,眨了眨眼睛。   阮安顺着他视线低头看,才发现刚才被老流氓揩油时,羽绒服里面的衬衣被扯开两颗扣子,下摆也被拽出来,此时正向外翻着。   “真不要脸,一把年纪了想老牛吃嫩草。”阮安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低头道,他越想越气不过,觉得自己当时没发挥好,任德淼不过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自己拼力气未必拼不过他,当时只是被他吓到了。   张嵩看他漂亮的脸蛋上做出有些狰狞的表情,笑着说:“怎么,想找他报仇吗,我赞成。”   说着,他原地纵跳起来,还做了几个拳击的动作,像在热身,他冲阮安呲牙道:“报仇的话,我可以帮你。”   阮安看了他一眼,心说他可不敢让导演的儿子帮他打架,还是打影帝。   他自己的打的话,应该没关系吧?反正傅雁栖会为他兜底。   阮安站起身,目送着小狸花猫溜回一个长满野草和青苔的墙缝里,他说:“不用了,到时候我自己解决。”   张嵩有点意外,打量了一下他的小身板。   阮安转身就要往食堂走,张嵩连忙跟上他,笑嘻嘻道:“等等我,不是说了陪你进去吗。”   食堂里很黑,找不到灯的开关,张嵩紧紧贴着阮安,声音有些不自然地发抖,“哥,你多大啊?”   阮安说:“24。”   张嵩哦了一声,“看着真嫩。”   阮安撇嘴,“你多大了。”   “19,上大二呢。”   两人摸黑来到窗口这边,里面倒是有人值夜班,亮了盏小灯,打包了一袋虎皮羊蹄,回去时录制已经结束,唐艾灵站在原地左顾右盼,冷得跺脚。   张嵩护送了他一路,阮安从袋子里给他掏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羊蹄,裹着牛皮纸,“今晚谢谢你。”   张嵩嫌弃地看了一眼流油的羊蹄,说:“你们明星都不体重管理吗,大晚上吃这个。”   阮安松鼠般凑近闻了闻,张嵩陡然后退,甚至还有双手护胸的趋势,“你干什么?”   阮安不理解他的反应,闻完羊蹄后说:“很香啊,还热着,你不吃的话就给张导拿去吧,我看他晚上吃的盒饭。”   张嵩伸出两指,把羊蹄捏了过来,阮安冲他笑了笑,就打算走。   张嵩:“哎,你去找任德淼报仇的话记得叫我,我蒙面帮你揍他。”   阮安冲他挥挥手。   “哎,你还没我联系方式呢!”   阮安已经走远了。   收工后,嘉宾们已经各自散去,导演组的人还在收拾。   张嵩走到他爸身边,把裹着虎皮纸的食物递了过去,“爸。”   张范看了一眼,“干什么?”   “虎皮羊蹄,吃吧,热的。”   张范从他手中接过,颇有些暗自的受宠若惊,“谁给你的?”   张嵩看了一眼阮安的方向——他正跟唐艾灵围着袋子分吃的,光线经过地面的反射变得柔和,映在两人开心的脸上,阮安吃得脸颊鼓鼓,满足地笑着,似乎刚在黑暗狭窄的巷子里受性骚扰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摸了摸鼻子,莫名道:“没谁,我自己拿的。”   张范看他脸红得莫名其妙,也没在意,剥开啃了起来,“没白带你出来,知道关心你老子了。”   张嵩又莫名其妙地嘟囔了一句,“任德淼确实应该不再来了。”   张范没听清,也没在意,美滋滋地吃着儿子给的羊蹄。   年前,综艺的录制告一段路,《飞霜剑图》的跟组也结束了,他们下一站是在青海取景的一部武打电影,中间可以休息半个月的时间。   阮安离开前到底是没去把任德淼揍一顿,只不过他刚好负责综艺的厨膳模块,每天在摄像机录制给几人做饭的场面,于是他很轻松且隐蔽地给任德淼加了三天泻药。   那三天,任德淼经常录着录着就忍不住,表情痛苦地跑去厕所,弄得导演组和几个嘉宾都对他有些意见。   而阮安这一趟也不是全无收获,他获得了一只小猫。   下飞机到家后,他把那只小狸花猫从航空箱里放出来,“火腿,火腿,过来。”   小猫长得很漂亮,尖尖的下巴,眼睛又圆又亮,因为在剧组的后几天,他和张嵩一直给它喂火腿肠,所以得到了这个名字。   陈淼淼已经提前叫保洁给他收拾了房子,阮安还从网上买了猫窝猫砂猫爬架和猫粮,回来的这个下午,别人蒙头睡觉或喝酒蹦迪,他坐在客厅的地上,按照图纸一步一步地组装猫爬架,火腿在一边捣乱。   傍晚的时候,猫爬架终于组装好了,阮安站起来拉伸了一下坐得发酸的身体,火腿已经把猫头搭在板子上睡着了。   傅雁栖应该是知道自己今天回来的。   阮安盯着没有一条信息的来电的手机,沉思片刻。   傅雁栖很忙,自然不可能天天来找他,今天没找他的原因,不是因为工作就是因为有什么别的事懒得找他。   于是阮安抿了抿嘴,发送了一条短信:“我回北京了,现在在家。”   三分钟后,傅雁栖没回。   阮安继续发送:“今天忙吗?”   依旧石沉大海。   “你在干嘛?”   手机叮一声,对面回复了:“有事?”   阮安一喜,从这两个字和一个问号中品出了一丝不耐烦,他说:“没事,就是问问。”   傅雁栖在外面参加饭局,手机不停振动。   他看着阮安主动发来的几条信息,以及最后那句明显有些失落的文字,觉出了几分荒谬。   这小作家打算干什么?前几天他去四川时还那么主动,难不成……喜欢上他了? 第24章 追更太太   你们直男都这么不懂分寸吗?   傅雁栖之后没再回阮安消息, 阮安觉得没人会喜欢在谈正事时一直收到小情人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厌烦的。   于是他一连串又发了几条嘘寒问暖不痛不痒的短信过去,就放下手机不再理会了。   阮安这几天更新不太稳定, 自从开新文了以后, 数据好得超乎寻常, 似乎网站的读者很喜欢看这种小受菊花得到很好利用的情节, 给他打赏的人也多了很多。   但他的榜一大哥永远是“F”,以前F只要打赏二百就能当他的榜一, 但现在已经加价到六百才可以,但F依然天天稳居在那里。   阮安很感动。   他准备码字的时候,傅雁栖发来一条信息:“今晚你自己睡, 我不过去了。”   阮安眼睛亮了,想来是他那几条连珠弹似的短信起了作用, 傅雁栖烦了所以今晚不想找他。   阮安打开电脑,摩拳擦掌, 预备今晚爆更一万字,给主角把他最近刚学会的几个新姿势都用上。   -   饭局过后, 傅雁栖回家已经11点了,他照样在跑步机上运动了40分钟, 冲完澡后走到酒柜前准备挑一瓶, 却看到阮安第一次来他家那晚两人喝剩的红酒。   他倒了半杯, 去冰箱切了一小块奶酪,端到吧台前。   手机里有他妈在十点钟时给他发的短信:   “快过年了,什么时候回家?”   他拇指微动:“您说。”   长辈睡得早,想必不会再有回音, 傅雁栖把手机放到一旁, 在黑暗中, 搭配着奶酪喝完了小半杯红酒。   傅家是从傅雁栖祖父那辈起家的。   祖父傅儒生,香港人,上世纪经营着一家报社,八九十年代正是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傅家的报社也顺应其时开设了娱乐版块,从“雁珈新闻集团”分出成立了“雁珈娱乐有限公司”,但在当时并挤不过其他几个香港老牌娱乐巨头,傅老爷子高瞻远瞩,看中了中国大陆这片领域的空白,于是让长子傅威带队,去内地开疆拓土,并给他挑选了一位北京的富家千金结为伉俪,几年后,两个公司在北京合并上市,统称“雁珈传媒”。   傅雁捷傅雁栖两兄弟也顺了“雁”字。   傅雁捷自出生后就被送回香港由爷爷养大,而傅雁栖则一直养在父母身边,每年过年他们都要提前几天回香港,祖父那边的规矩之大,向来让傅雁栖不自在。   傅雁栖把杯子刷完后,感觉胃部微微有些灼热,他吃了两片药防止半夜胃痛,睡前照例点开“纯爱杀手”的主页,发现他断更几天后今天更了一章,还是一万字的。   傅雁栖点进去。   十五分钟后。   傅雁栖点出来。   他把手机放到一旁,闭眼调整体内气息,脑海中却走马灯一样帧帧闪过刚才书中的场景。   主角是一个宿舍的,六个人,一个人和另外五个分工明确,受是“□□发水”的班级纪律委员,一号攻是黑皮体育生,二号攻是班长,三号攻是次次年级第一的好学生……   今天更新的这一万字,讲的是一个周日的下午,学校放了半天假,所有学生都去校外玩耍采买,只有301号宿舍门紧紧关闭,六个人一整天都没出来……   评论区更是五花八门地夸,有一条傅雁栖印象深刻:   【哇,太太几天没更新,这次感觉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似乎写作更具体了些耶,喜翻~】   其实单看文章内容,傅雁栖也不至于气血翻涌,令他心绪难平的是阮安这一章里,攻说的许多话都是傅雁栖的口癖,甚至那几个人教纪律委员给他们那个,说的话跟他们那天的对话一模一样……   什么吃棒棒糖,夸奖,全是傅雁栖说给阮安听的。   他当时看阮安一副神智不清快昏厥过去的模样,没想到那晚的细节竟记得那么清楚。   ——   阮安写完更新后,神清气爽地去洗漱了,随后抓起在客厅地板上跑酷的火腿,“走,跟爸爸去睡觉。”   火腿在他的怀里扭动挣扎,尖尖的乳牙擦过阮安手指,他感到一丝刺痛,若有所思道:“明天要带你去打针了。”   火腿歪头,瞪着一双傻圆眼质问地看着他。   躺到床上后,手机震动了一下,竟是F给他发来的消息:“喜欢上一个人,会有什么表现?”   阮安莫名其妙,“你有喜欢的人了?”   “没。”对面回得很快。   “那是有人喜欢你?”   “不确定,所以问问你。”   阮安来了兴致,F应该和张嵩差不多大的年纪,遇上情感问题再正常不过。   他说:“喜欢一个人,肯定会想对他好啊,时时刻刻都想看到他,跟他在一起。”   “见不到就会想吗?”   “肯定啊,会不停地打电话,发短信,就算见不到面还是会想一直联系的。”   “还有吗……?”   阮安想了想,“还会跟身边人打听他的喜好,会想尽一切办法讨他开心。”   “那不想跟他上床是什么原因?”   阮安奇怪,还有这种人?   “欲擒故纵吧!”   “是吗?”   “也可能是人家比较保守,要等到结婚后才能上床呢!”   F没再回答,阮安于是放下手机,打算把火腿埋进被子里睡觉。   在他昏昏欲睡时,手机又响了,他抓过来不甚清醒地看了一眼。   F问他:“你前几天怎么一直没更新?”   纯爱杀手有点心虚:“前几天比较忙。”   F:“今天这章船戏写得不错。”   阮安心想,傅雁栖要是知道他被自己当黄文男主写进小说,应该会气疯了吧。   阮安东想西想,又想起自己未卜的前路……   纯爱杀手:“以后应该会写得更好。”   傅雁栖在黑暗中看着手机想:他在这儿点我呢?   ——   清晨醒来,日历又翻了一页,已经是腊月27了。   从昨天回北京一直到初五,阮安都没什么工作,只有总共20个小时的直播任务。   阮安只用了一根火腿肠就把火腿骗进了猫包里,他打算今天带它去洗澡打针,顺便检查一下身体。   阮安正准备出门,张嵩打来电话,热情洋溢地说:“怎么样,用我上去帮你吗?”   阮安用肩膀夹着电话一手换鞋一手拎着猫包,“不用,我马上下楼了。”   “行,那我进去接你吧,车停在外面了,保安不让我进。”   阮安胡乱嗯嗯啊啊几声,就挂了电话,火急火燎地出门了。   两人在剧组的时候一起喂了一段时间的猫,最后阮安说他打算收养火腿的时候,张嵩当即表示,以后自己就是火腿干爹,除了不能把猫放到他家,有什么事他都会跟阮安一起承担,绝不会让阮安一人独自抚养小猫长大。   于是在今天一早张嵩又打视频要看猫时阮安顺嘴跟他说了今天的事,张嵩立马就说要来接他,两人一起去。   阮安下楼后没看见张嵩,往外走了五分钟,才看见在景观亭那里迷路的大高个子。   他憋足劲喊:“啊!我在这儿!”   张嵩猛地回头,阳光俊朗的年轻面容在阳光下显得朝气蓬勃,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朝阮安跑来。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钱的嘛,这里的房子我去年还求着我爸给我买来着,他说我现在不能住这么贵的。”   阮安噎了一下,“也没很有钱。”他身上拿了一堆东西,有逗猫棒火腿肠还有火腿在猫包里面张牙舞抓。   张嵩从他身上把火腿接了过来,拎在眼前逗它:“火腿,有没有想你爹?是不是长胖了你小子,才让你妈喂了一天。”   阮安瞪眼,“你说什么!”   张嵩哈哈一下,突然往阮安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开个玩笑嘛。”   阮安直接被他拍傻了,你们直男都这么不懂分寸吗。   开车去宠物医院的路上,张嵩一直滔滔不绝地说话:“下个剧组要去甘肃那边的戈壁滩,你听说了吗,莫导新电影就准备在甘肃取景,还打算在当地招演员呢,哎,你看我怎么样?”   阮安说:“莫导下部戏是农村题材的,你养尊处优一个大少爷,分得清小米和麦子吗?”   张嵩撅了撅嘴,“我也没说演男主,我想找个配角演演,最好是那种全村最强最帅的,我去刷个脸。”   两人嘻嘻哈哈地聊了一路,快到的时候傅雁栖突然给阮安打了个电话:   “没在家?”   阮安一惊,余光瞟了眼张嵩,捂着嘴把手机拿远了点,“你去我家了?”   “在哪儿?”傅雁栖声音沉稳好听,如低缓的钢琴声。   “我、出来有点事,一会儿就回去了。”   “我去接你。”   阮安看了一眼自己坐的奥迪,“不要了吧。”   “地址。”   “……”   挂了电话,阮安只好把宠物医院的位置发给傅雁栖。   张嵩要看不看地瞥了他手机一眼,“女朋友?”   “啊?”阮安说:“不是,就是……朋友。”   张嵩显然不太相信,剩下的路上,莫名没怎么说话。   阮安倒是没察觉张嵩情绪不高,到了医院后,把火腿从猫包放出来,它见了一堆穿白大褂的医生,潜意识察觉到危机感,立马奴颜卑膝,低着头想假装不存在,但还是被医生抓去做了全身检查。   半个小时后,医生说火腿身体很健康,只不过太小了,还不到两个月,不能打疫苗和洗澡,让他们等过两个月再来。   他们正打算离开时,傅雁栖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继续! 第25章 追更太太   “阮安,你是不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   彼时阮安正有些担忧地看着缩在猫包里独自抑郁的火腿, 拽拽张嵩袖子,“你看它,不会被吓到了吧?”   张嵩也低头去看, 把手伸进猫包和阮安一起逗火腿, 嘟囔着说:“不会吧, 火腿, 出来,让爸爸看看。”   医生头也不抬道, “猫胆小是正常的,家长带回家就好了。”   两人闻言七嘴八舌地道谢,肩膀挤在一起把台子上火腿的东西收拾好, 然后一并扭过头来——看见了站在身后的傅雁栖。   阮安吓得一蹦三尺高:“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雁栖气压低沉,带着审视的目光从阮安扫到张嵩身上, 很沉得住气,没有开口。   张嵩没心没肺地摸摸脑袋, 恍然冲阮安道:“这是你朋友啊?”   阮安点点头,看来张嵩不认识傅雁栖, 幸好,不然没法解释了。   他走到傅雁栖身边, 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你什么时候来的, 好快啊。”   傅雁栖没看他,直勾勾看着张嵩,“他是谁?”   张嵩看来人面色不善,再看阮安明显一副处于弱势的姿态, 顿时眉毛一吊, 脸上挂出嚣张的笑容, 过去搭住阮安肩膀,“我是他朋友,你哪位?”   傅雁栖看到那只搭在阮安肩膀上的手,突然不屑地笑了一声,瞥了阮安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阮安察觉到傅雁栖的不快,有些头大,他把张嵩的胳膊拿下来,说:“今天就这样吧,我先跟我朋友走了。”   说完,他就追着傅雁栖出去了。   张嵩“唉”了一声,有些不解地跟出去,“你这什么朋友?”   傅雁栖的车就停在路边,张嵩出去后看着他俩,咳了一声,“那我就先走了,阮安,改天带着火腿找我玩?”他比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阮安认真点头,朝他挥手:“再见。”   傅雁栖这时突然扭回头,剪裁得体的西服穿在身上,双手插兜,五官完美得挑不出缺陷,他眼神睨向张嵩,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张嵩——你小时候我见过你。”   张嵩:“??”   傅雁栖倨傲一笑:“在你父亲为你举办的6岁幼儿园毕业仪式上,当年仪式开始前你尿了一裤子,所以我印象极为深刻。”   说完他不再理会,移步去车门前,同时命令阮安道:“上车!”   阮安猛地一抖,把猫包护在胸前,只来及看了一眼满脸疑惑风中凌乱的张嵩,坐上了副驾驶。   路上,阮安越想越觉得好笑,张嵩居然六岁了还会尿裤子,还能被傅雁栖撞见,不对,傅雁栖今年不到三十岁,张嵩六岁那年,傅雁栖顶多是高中生的年纪……这人的记忆力太吓人了,以后说不定是个记仇的狠角色。   傅雁栖透过后视镜看他,发现这人唇角带笑,不知在想什么,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克制地敲了敲方向盘,“新朋友?”   阮安说:“嗯嗯。”   傅雁栖:“挺帅啊。”   阮安扭头看他,“你知道他是张导的儿子,你们以前见过?”   傅雁栖嗤笑一声,“张范晚年得子,谁不知道他的宝贝儿子,只不过我很好奇,听说他爸并没有让他入圈的打算,你们怎么认识的?”   阮安想了想,抿唇道:“你吃醋了?”   傅雁栖:“……什么?”   阮安从兜里拿出绿色唇膏:“我给你抹抹……”   傅雁栖正在开车,看到那个熟悉的唇膏瞳孔都放大一瞬,他挥开阮安,难得结巴:“等、等会儿,”   他说:“这管唇膏你怎么还没用完?”   阮安于是盖上盖子放回去,心想当然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傅雁栖见他没说话,心里逐渐冒出答案……这是他送给阮安的第一件“礼物”,难道对阮安来说格外珍贵?   正值等红灯,他看见阮安正在逗弄包里的小东西,喉结滚动了一下,开口问:“那是什么?”   阮安侧头看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这是我的小猫,你看可爱吗?”   他把火腿从包里抱出来,举到傅雁栖面前。   火腿:“喵。”   傅雁栖:“。”   傅雁栖看着猫没说话,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阮安这种人,明明昨天还在网上写出那样放浪不堪的句子,今天在他面前却摆出这么一副天真模样,真……   傅雁栖带阮安去了一家新开的泰餐店,席间阮安把猫包放在旁边座位上,跟傅雁栖详细讲了收养火腿的经历,只是隐瞒了任德淼那件事。   傅雁栖听后,冲猫抬抬下巴:“你是他爸,张嵩是它干爸?”   阮安:“算是吧,干爸是张嵩自己封的。”   傅雁栖夹了一块菠萝到嘴里,没问“那我算什么”这种傻话。   阮安觉得,他有必要对傅雁栖表示一下关心,于是吃放时动不动就放下筷子问他:   “好几天没见,你自己过得还好吧?”   “最近北京降温,天冷记得多加衣服,别冻着。”   “多吃点,我感觉你好像瘦了。”   傅雁栖被他问得脸色几经变化,阮安有些雀跃,奏效了。   最后实在问不出什么,阮安伸手要擦傅雁栖嘴角,“这里脏。”   傅雁栖彻底崩溃了。   饭后,阮安看车开的方向不对,问道:“我们不回家吗?”   傅雁栖目视前方:“有个电影首映式要参加,带你去看看。”   阮安挠着火腿下巴,“可是我的小猫……”   “也带它去,我找人照顾。”   阮安虽然觉得剧情走向有些不对,但他对电影首映式这种活动充满向往,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受邀参加,虽然是沾了傅雁栖的光。   傅雁栖先带他去商场里,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家男装店,把阮安领到导购面前,“给他置办一套西装。”   导购对傅雁栖毕恭毕敬,阮安被人领到一旁,瞬间几个男人拿着卷尺出现在他身边,从头到脚给他量起了尺寸。   阮安看着店里Hermes的标志,额角跳了跳,   等人量完尺寸,傅雁栖吩咐,“买一套成衣换上,再按尺寸给他定做一套。”   阮安站在原地,看向远处的傅雁栖,欲言又止。   傅雁栖嘱咐完,走到他身边,笑道:“不用觉得受宠若惊,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阮安犹豫片刻,怯生生问他:“能不能给我做三套,时轩色说年后宴会很多……”   傅雁栖:“……”   是他多虑了。   从店里出来后,阮安开始想,或许小情人招金主烦的方法也不止嘘寒问暖纠缠不休,还要大手大脚地花他钱。   阮安看着手里的五条爱马仕皮带和三个钱包,脸红到了耳朵根。   反观傅雁栖似乎心情不错,今天的首映式正好是莫春羽的电影,下车后专门接待的人员领着他们去内场。   傅雁栖的座位是第一排,阮安坐在他旁边,左右张望时看见了在候场区准备的莫春羽。   经过半个月的相处,阮安跟他基本熟识,有些激动地打了个招呼。   莫春羽看见他,笑了一下,随后看见他身边的傅雁栖,他拍了拍正在谈话人的肩膀,朝两人走来。   “傅总,感谢拨冗光临啊。”莫春羽朝他伸出手。   傅雁栖含笑起身,两人握手,“哪里哪里,在您面前我是晚辈,今天是来学习的。”   “傅总太谦虚了。”   两人应酬几句,莫春羽突然看向阮安:“小阮今天也跟傅总来了。”   阮安嗯了一声,趁机展开油嘴滑舌的功力,把莫春羽的电影天花乱坠夸了一通。   莫春羽哈哈大笑:“傅总从哪里弄来这么个活宝,真会哄我老头子高兴。”   阮安乖巧眨眼:“哪是哄您高兴,我说的都是实话。”   后面入场的人越来越多,莫春羽也被叫走,傅雁栖跟阮安坐回座位。   很快,电影开始了。   莫春羽的镜头语言很独特,他擅长拍空镜,画面有种二十年前特有的蓝调质感。   傅雁栖低声说:“他下部电影在选男主角。”   阮安一边看一边点头,随口道:“我听说了,好像是部西北农村题材的。”   傅雁栖转头看他,“你有兴趣吗?”   阮安呆滞两秒,也看他:“我有兴趣什么?”   “他的男主角。”   直到整场电影看完,去参加酒宴时阮安还沉浸在跟傅雁栖的对话里。   “我有兴趣就能当选吗?”   “我可以帮你争取,十拿九稳。”   “人家选男主角难道只看钱吗?!”   “我可以让他只看钱,”傅雁栖轻描淡写,“一部电影而已,他不会想得罪我。”   阮安当即拒绝了,再次印证傅雁栖只是个无良的资本家,根本不懂电影,也不在乎别人的信仰和底线。   阮安不寒而栗,又激发了灵感,打算塑造一个以傅雁栖为原型的反派变态攻。   回到家里已经十点多了,阮安洗完澡,要上床时两股战战,却发现傅雁栖异常平静,没像往常一样对他动手动脚,而是拿着一个pad靠在床头,蓝牙眼镜映出蓝光,像在处理公务。   阮安掀开被子,擦边上床,看傅雁栖依旧没反应,这才有点放心地躺下。   火腿刚刚已经吃饱喝足,正在屋外地毯上打滚,阮安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发微信。   纯爱杀手:“快过年了,这几天可能都不更新了,你不用一直给我打赏啦。”   傅雁栖的镜片上反射出一个绿色弹框,他余光看了阮安一眼,微微把pad侧移,点开回复。   F:“没关系,我有钱。”   纯爱杀手:“……那你过年准备怎么过呀,不然我送点年货给你。”   F:“回家过,不用麻烦了。”   纯爱杀手:“哦……”   过了一会儿。   F:“你怎么过?”   纯爱杀手:“不确定呢,可能也回老家吧!”   纯爱杀手紧接着又说:“这样吧,你给我打赏了这么多,我给你写篇定制文怎么样?你有没有喜欢的cp性格,姿势,几p,我给你写。”   傅雁栖深吸一口气,没回复。   阮安看对面半天没回答,正准备追问,突然,身边的男人向他压了过来。   阮安如临大敌,立马把手机放好,下一秒,嘴唇就被堵住。   灼热的气息拢住他微凉的唇,傅雁栖一手在他耳垂处揉搓,一边问他:“阮安,你是不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   阮安被亲得动不了舌头:“唔??”   “其实你很期待我对你做些什么吧?”傅雁栖说完这句,轻轻在他舌尖咬了一下,随后攻城略地,将人亲得动弹不得。   阮安浑身发软,一片混乱中还感觉到被子里傅雁栖在他身上乱摸的手……   几分钟后,阮安搁浅的鱼一般躺在傅雁栖怀中,傅雁栖低笑着说:“好快啊。”   阮安睁着眼,眼中含着要坠不坠的生理泪水。   傅雁栖好心地放开了他,伸手去按关灯。   房间黑了下来,唯有窗帘的缝隙露出微光,映在枕边。   傅雁栖搂着怀里已经睡过去的人,不知在想什么。   几分钟后,傅雁栖轻声问他:“要跟我去香港吗?”   阮安睡得迷糊,“去香港……干什么?”   “去我爷爷家,过年。” 第26章 追更太太   “过来揽揽,再锡啖先。”   阮安翻个身, 嘟囔着:“过年……过年要回家。”   傅雁栖垂了垂眼睛,他调查过阮安,阮安家在温州附近的一个村子, 父母在县城经营着一个修理厂的生意, 家里还有一对大他八岁的龙凤胎哥哥姐姐, 姐姐在影楼当模特, 哥哥在家里的厂子干活,姐姐已经成家了, 哥哥还是光棍一个,全家过得虽不拮据,但也不富裕。   而阮安去温州打工之后和家里联系就少了, 只有父母三不五时地催着打钱,逢年过节也似乎没什么回去的必要。   翌日, 阮安睁眼时傅雁栖已经不在家里了,只有陈秘书掐着他睡醒的点打来电话告知:过年陪傅总回香港。   回香港?傅雁栖开什么玩笑?   他俩是什么关系, 他是什么身份,他凭什么跟傅雁栖回香港?   而打电话去询问的时候, 傅雁栖正在开会,响了三遍才接通。   阮安放软了语气:“我要跟你回香港过年?”   傅雁栖:“嗯。”   “我……我们的条约里没这一项吧, 过年, ”阮安说:“……过年我要回自己家呀。”   “我让小陈给你开了个八十万的支票, 你可以直接把支票寄回家过年。”   八十万……   阮安目瞪口呆,聘礼也够了。   他连忙摇头,“不行不行,在我们老家, 别人给那么多钱除非是嫁女儿。”   傅雁栖在电话那头轻笑:“女儿我不要, 嫁儿子倒是没问题。”   傅雁栖的声音沉缓好听, 透过手机传来平添了电流的质感,阮安耳朵尖蓦地一抖,突然哑火了。   傅雁栖察觉到安静,“怎么不说话?”   “……”阮安问:“可是,我是以什么身份陪你回家过年?”   “朋友就好,我父母知道我的取向。”   阮安仔细琢磨了一下这话,言外之意似乎是傅雁栖的家人并不会多过问。   毕竟傅雁栖也只是需要一个时刻不离身的暖床的人。   阮安红着脸挂了电话,思考该怎么跟他爸妈说。   其实离开县城出来打工之后,他并不是每年都回去,毕竟他那对父母在乎的只是他口袋里那两个钢镚,只要逢年过节寄钱,他人回不回无所谓。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阮安的手机响了,是他妈打来的。   阮安连忙接起来:“妈。”   “臭小子,多久了也不知道给你老娘打个电话,在北京混得怎么样?没露宿街头吧?”   “没有,妈,我……”阮安顿了顿,没有全盘交代,只乖巧道:“老板挺看重我的,还升职加薪了呢。”   “真的假的?”他妈似乎在外面跟人打麻将,“呸”地吐了一口瓜子皮,“诶诶,听见没有听见没有,我小儿子在北京,在北京跟着大老板挣钱呢,你们那个行业叫什么,叫……”   阮安早已习惯,从前还和他姐姐一起陪着他妈出门吹牛。   “网红,说大明星就行——”   他妈的声音几乎和他后半句同时响起:“——当大明星呢,真是给我长脸啊。”阮母哈哈大笑。   “行了儿子,过年什么时候回来?”   阮安轻咳一声,“妈,我年三十有档期,今年不回去了,我把钱直接打您卡上……”   “什么?!”阮母夸张地怪叫:“不回来怎么行?谁家孩子过年不回家过,你他妈个小兔崽子干什么,想造反啊!”   阮安说:“钱有三万,我都打给您。”阮安不可能要傅雁栖那八十万,这三万块钱是他这个月在雁珈的工资。   阮母听见三万块钱,态度顿时改变,红光满面地大声道:“听听听听,我儿子要给我打三万块钱过年,三万!”   “哎呀得了吧,你先把这个月欠的钱还给我们好不好嘛。”   “看你那点心眼,不就是这个月手气不好,等我儿子打钱了我立马就还你——给我给我,我的茶根儿好着呢,想浇你家花啊?”   “扣死你算了,把屎憋着拉自家地里。”   拍桌子的声音响起,“你个老娘们儿说谁呢?!”   阮安听了一会儿,又学到不少骂人的词,意犹未尽地挂断电话,过年这事算是交代清楚了。   翌日,大年二十九,傅雁栖帮他办理好港澳通行证,两人坐上了飞往香港的专机。   冬季的香港气候湿润,温度宜人,飞机落地时还下着小雨。   阮安换上了轻薄的短袖和风衣,也是第一次见傅雁栖穿薄款的衣服。   傅雁栖的父母已经早两天到了香港,此时只有他们两人,傅家派了车来接,是一辆燃油时代的福特老爷车。   香港的傅家依旧保持着“少爷”这样的称呼,当阮安被人开门迎进后车座时,恍然有种自己是少奶奶的错觉。   来时路上他已经偷偷通过百度把傅家了解透彻,傅雁栖爷爷傅儒生今年82岁,下面有三个孩子,嫡长子傅威,次子傅逍,小女傅文英,除了傅威,也就是傅雁栖的父亲,其他亲人都在香港,可以说是傅家的大本营。   傅儒生娶了三个老婆,三个孩子皆是同父异母,现在只剩女儿傅文英的生母还在,据说才四十多岁。   “在想什么?”傅雁栖突然开口。   阮安回过神来,说:“这是我第一次来香港,粤语听不懂。”   傅雁栖笑了笑,“我教你几句。”   他捏着阮安下巴转过来,车厢里响起磁性动人的声音,   “雷候。”   “雷、雷猴……”   “你食咗饭未?”   “雷系%……*#¥%”   傅雁栖低笑一声,“过来揽揽,再锡啖先。”   “过来……”阮安抬眸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傅雁栖的唇轻轻印上阮安的,“就是这个意思。”   两人在司机的眼观鼻鼻观心中接了个潮湿气息的吻。   傅家的宅子坐落在一处人造假山上,周围几百亩的园林,幽深清净。   下车时,雨已经停了,阮安的心跳还有些不正常,管家带着几个佣人在门口等候,见傅雁栖来了立马迎上去,笑意寒暄后给两人除尘净身。   随后由佣人领他们进去,绕过喷泉后阮安看见一个男人立在不远处的花园里,手中拿着水管,似乎在浇花。   男人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背影挺拔利落,身形和傅雁栖有些相像。   阮安不由转头看傅雁栖,就听见傅雁栖喊道:“大哥!”   傅雁捷应声回头,阮安见到了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黑发黑瞳,面相十分温柔的一双眉眼,鼻峰和下颌的弧度却又很凌厉,一张脸完美到无可挑剔。   傅雁捷放下水管,擦干手后朝他们走来。   如果说他站在那里不动阮安还觉得跟傅雁栖有些相似,这一走路,阮安就立马不这么觉得了。   傅雁栖在外人面前总是沉稳霸道,说一不二,而傅雁捷一举一动有种说不出的优雅,在香港地界浸淫多年,似乎发丝间都透着杀伐果断的气息,就像一把杀人不见血的□□。   “来了,”傅雁捷冲傅雁栖说了一句,随后视线就留在阮安身上,唇角溢出笑意,“你的人?”   阮安眨着一双瞪圆的凤眼看他,不太知道改怎么叫人。   傅雁栖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傅雁捷似乎也只是想打趣一句,道:“爷爷等着见你,先过去吧。”   “行,”傅雁栖往里面看了看,“爸妈呢?”   “也在。”傅雁捷又看了眼阮安,眸中有些他读不懂的情绪。   阮安被傅雁栖拉着往别墅内走的时候还在想傅雁捷,傅家这两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气质独特,不进娱乐圈是种损失。   不过傅雁捷最后的眼神,阮安觉得那似乎像……羡慕?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快到门口了。   阮安登时冷汗都出来了,“等等,我、这就要见你爸妈了?”   傅雁栖已经打开了门。   屋内,一对中年夫妻在客厅坐着,傅威拿着一张英文报纸,镜片后的眼睛朝这边看了一眼,又飞速移开,一抖报纸,哼了一声。   傅夫人正在弄茶,却连茶碗都没摆上,听见声音,一双秀美的眸子也朝这边看来,连忙又低头装模作样起来。   傅雁栖领人进门,“爸妈,我回来了,这是我朋友,阮安。”   傅威夫妻二人确实知道傅雁栖的取向,多年来也未曾干预,只是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往家里带人,不免别扭又新奇。   傅夫人这才像才看见他们一样,站起了身,一身旗袍衬得身材修好,像花季少女一般,她似乎有些尴尬,双手不知往哪儿放,“回来了……这是小阮吧,我听雁栖说了,欢迎你来。”   阮安白着脸色,鞠躬:“阿、阿姨好,叔叔好,我是阮安,冒……冒昧打扰了。”   傅夫人知性得体,说:“不打扰,你吃好喝好,有什么缺的就让雁栖安排。”   后面,阮安同手同脚地被佣人领去了他的房间,剩下傅雁栖在客厅。   傅威终于放下报纸,沉声道:“你领人回来我们不阻止,但是别把人带到你爷爷眼前,你虽不是长孙,但也是傅家的子孙,别以为可以无法无天了。”   傅雁栖不由皱眉,“什么意思,年夜饭他总要跟我……”   傅威打断:“大过年的,别给你爷爷添不痛快,让下人给那孩子布置一顿就好了。”   傅雁栖默然不语,傅夫人看出了他的不快,折中宽慰道:“你跟那孩子八字还没一撇,冒然把人领到香港,名份上也说不过去,若是之后你们想定下来,去西方随便哪个国家领证之后,再把人领到你爷爷面前,也名正言顺。”   傅雁栖眉心一蹙,“还没到那步。”   “这不就是了,乖,听你爸爸的话。”   阮安的房间带有一个大阳台,外面种着高大的马鞍树,他暗自冷静了片刻,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随后傅雁栖进来了。   阮安看他面色不虞,不仅忧心,“怎么了,你爸妈说你了吗?”   傅雁栖看了他片刻,淡淡开口道:“年三十那天,你不能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阮安一喜,“真的吗?”   傅雁栖皱眉。   “太好了,刚刚跟你爸妈呆了一小会儿,我心脏病都要出来了,要是跟你们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我肯定吃不下饭的。”   傅雁栖定了定,说:“你不用这样,我知道你不高兴,我爸妈说除非日后咱们结婚,你才……”   “结婚??”阮安差点跳起来,随后又笑了,“开什么玩笑啊,你说让他们不用担心,没有这种可能啦。”   傅雁栖:“?” 第27章 追更太太   傅家的构造就像一部古早TVB狗血剧   空气中开始长久的安静, 阮安兴致昂扬地说完那句话,傅雁栖盯着他久久未言。   阮安察言观色,猛地意识到刚才的话极其不符合他最近塑造的人设, 脸色飞速变化甚至有些抽搐:“我我……我是说, 我们身份差距悬殊, 虽然、虽然我很想跟你那个, 但我有自知之明……”   半晌,傅雁栖还是没说话。   阮安心里愈发忐忑, 最终为了不崩人设,又强忍着别扭,伸手拽拽傅雁栖衣摆, “其实,我真挺想跟你们一起吃饭的。”   阮安怎会不明白, 小说里让主角产生情愫最常见的手段就是,心理上引起逆反, 比如强制爱文学,如果攻一直爱而不得, 那他对受就会越陷越深,愈发癫狂, 把受折磨得惨绝人寰、惨无人道、□□……最终逃不掉破布娃娃的结局。   阮安就是写这个的, 他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他会从一开始就让傅雁栖得到他,当然,是精神上的。   或许是他真有些表演上的天赋,傅雁栖突然捏住他下巴, 凑近道:“真心话?”   “真心的。”   傅雁栖凝眸观察了他片刻, 把手松开了, 他移开脸,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阮安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眨了眨眼,看,傅雁栖被他吓跑了。   ——   下午,阮安作为客人陪傅雁栖去拜访了这里真正的主人,傅儒生。   傅儒生已是耄耋之年,银白的发丝覆满两鬓,颧骨很高,脸上沟壑丛生,但一双眼睛却明亮有神,分毫不见老态。   傅雁栖用白话向他问候,傅儒生笑着点头,询问了他几句,又把视线自然移到阮安身上。   阮安立在傅雁栖斜后方的位置,显得十分乖巧,傅雁栖介绍道:“爷爷,这是阮安,我在北京的朋友。”   阮安只能连蒙带猜听懂意思,主动道:“傅爷爷好,我叫阮安。”   傅儒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用龙头拐杖剁了刴地,一张嘴,竟是还算标准的普通话,他满是纹路的嘴角露出笑意,“欢迎你陪雁栖来香港玩,我已经好久没去过北京了,首都发展一定日新月异吧。”   阮安说:“我也是才来北京,刚入职傅总公司。”   傅儒生微笑颔首,视线又在两人间扫了个来回,这时一个女人从楼梯上走下来,她画着精致的妆容,走路摇曳生姿,一时间让人难以辨别年龄。   直到傅家这几个子孙喊她:“小娘。”   阮安差点喷出来,这竟是傅雁栖名义上的“奶奶”?!   宋怀沁笑起来顾盼生姿,腰肢纤细,一身绯色的衣服裹在身上,更衬得曲线曼妙。   她并不会说普通话,眸光锐利动人,笑着跟跟傅家这一众人打了招呼,最后坐到傅儒生身旁,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今天人到得齐,不仅有傅雁栖一家,他的叔叔和小姑两家也来了,叔叔吊儿郎当,一副墨镜挂在前胸,年近50仍保持得身材极好,丝毫不见走样,身边的妻子温婉可人,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年纪比傅雁栖稍小。   而小姑的年纪比阮安还小,染了一头粉色的头发,跟阮安撞色,正是宋怀沁的孩子,还未成家,在上大学。   一家子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过年的事,阮安听不懂他们的话,于是站在傅雁栖身后偷偷打量。   傅家的家庭构造就像一部古早TVB豪门狗血剧,年轻貌美的小妈,玩世不恭的庶子,被宠坏的小女儿,还有端着一张脸高贵优雅的长孙,以及带着小情人来长辈眼皮子底下偷情的二孙子,还是搞同性恋。   ——   翌日,大年三十。   傅家的联排别墅热闹非凡,佣人们张灯结彩,打扫浆洗,每户的门口都贴上了对联。   阮安听着屋外和楼下的声音,恍惚想起,他已经很久没过这样的年了。   以前他还没出来打工时,他妈经常打麻将到半夜,喝得醉醺醺回家把他从床上揪起来做饭,而他爸在外面和人赌钱,输光了就回家和他妈吵架,阮安小时候被飞来的凳子打中过额角,现在眉毛处还留着疤,只不过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罢了。   当年家里穷得叮当响,欠的赌债还不上,找亲戚借钱,亲戚赌得比他们家还厉害。   他关于童年的印象其实已经不深刻了,但只有一件事他至今也忘不了,其实是件小事,就是有次过年时,他们一家五个人围在一起,吃了一桶泡面。   为什么他印象深刻?五个人,吃一、桶、泡、面。   当年小小的阮安没有爸妈谦让,也抢不过哥哥姐姐,最后只吃到一堆面条渣渣和几口半凉不热的汤。   阮安现在想起来还要掉眼泪,不过自从他爸不赌钱后,近几年倒是好多了,只不过他也不爱回家了。   傅雁栖的房间跟他隔了一个,今日一早就跟傅雁捷一起出去了,听说是去给他们祖母扫墓、拜年。   阮安已经把今天安排好了,他一个外人,自然不方便跟傅家一起吃年夜饭,他打算下午出去转转,晚上找一家club过年,正好体验一下香港的夜生活。   ——   坪洲纪念园里,两个身形同样优越的男人并肩而立。   扫完墓后,一排排的墓碑旁,傅雁栖偏头点了根烟,傅雁捷躲了躲烟雾,瞥向他手里,“你快三十了,还抽这种烟。”   傅雁栖顺着他目光,颠了颠手里的软中华,笑了,“难道出门也带雪茄吗?”他不知想起什么,脸色不太好看,“抽不来那东西。”   连日来香港都是阴天,空中乌云翻滚,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满是被雨打下的落叶,凉意沁人。   “轩哥他,”傅雁栖吸了口烟,“自己在北京?”   傅雁捷“嗯”了一声,垂眸盯着腕骨处,两兄弟带着一模一样的迦南木串,“怎么可能来香港。”   傅雁栖没说话,傅雁捷转而问:“你跟阮安定下来了?”   傅雁栖看他,皱眉,“当然没有。”   “那是在谈着?”   “……也不算。”   傅雁捷明白了,没再问。   左右傅雁栖不像他,带个男人回家并不会导致一场战争,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想带就带了。   而傅雁栖似乎被傅雁捷几句话弄得有些心烦意乱,他把烟在脚底踩灭,“回吧。”   傅雁捷点头,司机过来撑伞,有眼色地把地上烟头包起来放好。   回到傅家宅邸时,家里已经在热火朝天地准备年夜饭了,几个不是本家的亲戚也来了,一群人在一起,倒像是其乐融融的模样。   院里小孩跑来跑去,聒噪非凡。   傅雁栖径直上了二楼,去阮安的房间找他,推开门却见屋里没人,问过佣人才知道,阮安下午出去了。   ……   阮安本打算等傅雁栖回来后跟他说一声再出门,可他等了一会儿就等不及了,屋里憋着实在太闷,何况傅雁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于是他在镜子前照了照,拿上钱包就出门了。   从大屿山打车到香港中环,这是阮安除了出差第一次自己出来旅游,虽然可能很快就被傅雁栖抓回去,但他还是很欣欣然。   他在中环一个人坐了摩天轮,吃了Bakehouse的蛋挞和甜甜圈,在人挤人的旺角鱼摊前买了两条如珊瑚般美丽的斗鱼,打算带回北京跟火腿作伴。   最后,在维多利亚港日落结束,东方之珠亮起璀璨闪耀的灯光时,阮安隐入醉人夜景,拎着他的两条小斗鱼,进了一家酒吧。   大概是因为年三十,全香港不回家的年轻人都出来玩了,酒吧人很多,一整面墙的酒架被灯光照成温暖透亮的明黄,墙壁上挂着色彩浓烈的壁画,壁画下墨西哥调酒师在炫技,阮安找了一个角落的座位坐下。   点了两杯龙舌兰,阮安左手打右手,自己跟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这酒很烈,送你一盘小食。”一个中国人调酒师突然隔着吧台向他开口。   说的是粤语,阮安没听懂,茫然地抬起头。   于是调酒师换成英文又说了一边,阮安勉强听懂了,感激地对他道谢。   听见“谢谢”俩字,调酒师又换成蹩脚的普通话,拿着威士忌酒杯跟他相碰,笑道:“新年快乐,我再送你一杯椰奶酒。”   “新年快乐。”阮安捧杯,觉得他人很好。   调酒师去调椰奶酒的间隙,有两个男人端着酒朝他走来,其中一个纹着花臂,张嘴就是十足的轻浮,“靓仔,自己来的?”   阮安默默扭了扭身,想当没听见。   然而另一个堵在他另一边,脖子上带着金链子,竟直接伸手想碰他头发,“发色不错啊,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玩?”   阮安轻咳两声,正色道:“我听不懂粤语。”   两人一愣,对视一眼,从善如流地换上普通话,顺势坐在了他两边,笑嘻嘻道:“来香港旅游吗,我们可以带你玩啊。”   阮安被两个壮汉围住,本能地绷紧身体,“不用,我、我有朋友。”   “朋友在哪儿呢,今晚要来吗?”花臂男左右看看。   金链子看破他的伪装,一手直接搭在他椅背上,亲昵道:“朋友来了就一起拼桌嘛,别怕,哥哥是好人……”   说着,他的手往下滑,贴着阮安的脊背一路摸到他屁股——   阮安猛地站起来,身后椅子“刺啦”一声,周围人顿时看向他们这边,阮安憋红了脸,说:“请你们离开。”   两人脸色有些难看,正欲开口,刚才的调酒师端着椰奶酒回来了,他把酒放在阮安桌子上,语气熟稔对他道:“Lucus还没到吗,他不是还有一堆兄弟要来?”   阮安怔了一下,旋即意识到他在帮自己解围,于是只能咬牙点头,“嗯,快……到了。”   酒吧里还有人在看他们这边,两个男人见状攥了攥拳,瞪了阮安一眼,离开了。   调酒师拿了个杯子擦拭,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一个人就是这样,总会被时不时冒出来的苍蝇盯上。”   阮安松下肩膀,对他说:“刚才多亏你了。”   “没事,你喝吧,我就在这儿擦杯子。”   外界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玻璃幕墙被水打湿,东方之珠的光芒被晕开,像是泼了彩的油画。   阮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他左手打右手的游戏并没有因刚才的插曲破坏,龙舌兰和椰奶的搭配也是绝佳。   去年的今天,他还窝在温州三十平米的合租房里吃着平时舍不得点的外卖,而现在,他在香港中环的酒吧喝酒,欣赏雨幕下的夜景。   ……   他心中无端冒出一个念头,傅雁栖此时在干什么呢?   雨下得越来越大,阮安从酒吧出来,看见五光十色的霓虹招牌映在地面的水涡处,泛出缤纷的光。   他被酒意迷了眼,听着周遭听不懂的话,他有些幽幽然,如置云端,接过应侍递来的伞,道谢后,深一脚浅一脚踩进雨中去。   刚才手机响过几遍,似乎是傅雁栖给他打来的电话,阮安没接,不想影响他们傅家的年夜饭。   酒吧门口行人寥寥,这里是一处楼角,阮安想走到对面去打车。   可就在这时,不怀好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靓仔,不是说有朋友要来吗?”   作者有话说:   OMG,脑子里cp太多了,豪门狗血虐恋渣攻贱受傅雁捷x时轩色,港风悖德禁忌小妈文学傅逍x宋怀沁。   吸氧jpg. 第28章 追更太太   阮安衣衫不整地看他如天神般降临。   阮安应声回头, 就见刚才在酒吧骚扰他的那两个男人不知何时又跟出来了,此时一左一右站在他后面,油光光的脸上挂着凶恶的笑意, 在温度极地的雨夜, 仍穿着短袖露出满是文身的手臂, 一旁的金链子则更加雄壮, 每个手指都有刚从地里冒出来的萝卜粗细,现在正用两只小眼睛打量他, 唇角露出猥琐的笑意。   阮安不知是怕还是恶心,拿着伞直直向后退了一步,“你、你们想干嘛?”   “看来没有朋友要来啊, ”金链子朝他走近,笑容残忍, “乖孩子可是不能骗人的。”   阮安一步步后退,他把手摸到身后口袋里, 想拿手机给傅雁栖打电话,刚摸到未接来电, 他的意图就被花臂识破,花臂箭步上前一把拽住他手腕, 阮安吓得猛地一抖, 伞被扔到一旁。   “怎么, 想报警,还是想叫‘朋友’啊?”   “小兔子,长得这么骚,大晚上出来不就是给男人干的, 装什么清高?”金链子也走上前, 揪住阮安衣领, 就要把他往墙角里拽。   墙角处有两个巨大的垃圾桶,后面堆放着半人高的麻袋,阮安猝不及防被他一甩,倒在麻袋上。   他连停顿都没有,翻起身就想跑,花臂又拽着他的腰拖回来,阮安低头狠狠咬在他胳膊上。   花臂吃痛一声,阮安却死死咬着不松嘴,想打算把那块肉咬下来。   花臂揪着他头发,“啊啊妈的,张嘴!张嘴!”   金链子攥拳猛地朝阮安肚子打了一拳,这一拳直接打在最柔软的地方,阮安脸色都变了,花臂趁机抽出手臂,盯着自己几乎被咬烂的手,“草他妈的,属狗的吗?”说着就要过去打人。   金链子拦住他,狞笑道:“打坏了还怎么玩,一会儿他就尝到教训了。”   花臂忍住,两人一同看向倒在麻袋上痛苦地捂着肚子的粉发美人。   薄薄的衣衫被推到胸口,阮安再也忍不住,使力推着他们,同时微弱地呼救,“救命——放开我!”   金链子道:“下雨天没人会来救你的,你今晚还是安心伺候好我们哥俩……”   他话音未落,突然被一股巨力从后拽起,紧接着还没反应过来,他发觉自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周围的一切如慢动作般放映,下一秒,他□□重重落在水泥地的声音响起。   阮安睁开眼睛,就见傅雁栖背光而来,路灯下细如针线的雨丝斜飞着,他眸中迸发出猛烈的杀意,一脚狠踹在他身前的花臂身上,花臂被他踹翻,傅雁栖又跨过去揪住他领口,常年健身锻炼出来的肌肉含量极高的手臂,一拳打在他鼻子上,鼻血飞溅,花臂还没爆发出惨叫,又一拳下去,他牙飞出来两颗,人倒在地上抽搐。   阮安衣衫不整地看他如天神般降临,身后跟着傅家的保镖收拾残局,傅雁栖朝他走来,不似刚才那样凶狠,眼中的情绪复杂万分,有心疼,有震惊,有慌乱,还有一些阮安看不懂的东西。   傅雁栖蹲在他身前,颤抖地把麻袋堆上的他抱进怀里,“下次……还敢不敢乱跑?”   阮安觉得太狼狈了,肚子还在隐隐发疼,他被傅雁栖用力箍着,有些怔愣。   “你……怎么来了?”他问把头埋在他身后的人。   “私自外出,打电话不接,还来这种地方,有你这样当情人的?”傅雁栖深吸一口气,把外套脱下裹住他身体,打横将人抱了起来,低声说:“没事了,先回家。”   立马有保镖过来撑伞,傅雁栖将阮安放在后座的沙发上,回头冲外面人道:“这两人你们处理。”   唰唰的雨下,行人无几,几个黑衣人保镖围在地上烂泥般的两人前,为首道:“是!”   傅雁栖回身上车,车门关住,外界的动静消失,阮安还在发怔,一双眼睛傻傻看着他。   傅雁栖坐到阮安身边,要拉他手,“捂着肚子干什么,他们打你了?”   阮安被他扯开手,小声道:“肚子疼……”   傅雁栖脸色更难看了几分,车里开了暖风,温度并不低,他把衣服卷起来,就看见雪白的肚皮上青紫交加的痕迹。   傅雁栖几乎是气急了,他突然卡住阮安下颌,甚至无法控制力度,“阮安你——”   他只说了三个字,阮安错愕地看着他,两人对视几秒,傅雁栖骤然放手,他把领带扯下,扔到桌板上,卷起沾湿的袖口,低头拿手机发消息,像在联系什么人。   他面容沉稳,手臂线条流畅有力,似乎要借这一动作让自己冷静下来。   隔着车窗,外面惨叫的声音有些闷,阮安靠在温暖舒适的座椅上,终于发觉,傅雁栖是在担心他。   那一瞬间,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肚子好像不是那么疼了,他扯扯傅雁栖的袖子,偏头露出一个笑来,“傅雁栖,你过来看。”   傅雁栖转头看他,那张冷峻的脸上眉峰微挑,“傅雁栖?”   阮安现在灰头土脸,像只流浪的小花猫,只有嘴唇是红的,他衣服里似乎藏了东西,语气还有些神秘,“来看呀。”   傅雁栖视线向下瞥去,就见他从被外套裹住的怀中拿了一个圆筒瓶出来,他定睛一看,里面竟是两条鱼。   阮安把鱼吃力地举到他面前,想笑又扯到嘴角伤口,变成一个有些可笑的笑容,“别生气了,给你看看我的鱼,买回北京跟火腿作伴,你说好不好?”   傅雁栖拿手机的手骤然攥紧,太过用力以至于面部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而阮安全然未觉,今天过年,他破坏了傅雁栖的年夜饭,还让他这么担心。   “对不起,”阮安低头轻声道:“……新年快乐。”   傅雁栖脑海中有根紧绷的弦陡然断了,手机落到沙发上,他在阮安的惊呼声中吻住了他,前所未有地用力,舌头敲开齿关,在所到之处攻城略地,吻得炽热缠绵。   阮安浑身发软,脸烫得像烧着了,晚上喝下的龙舌兰似乎现在才起作用,他双眼迷蒙,傅雁栖俊逸的面容近在咫尺,恍惚间他只冒出一个念头——这人睫毛好长。   ……   直到车门外传来声音,“少爷,人我们处理好了!”   傅雁栖猛地停下,双眸射出利芒,偏头道:“滚!”   车外人一愣,旋即响起一片离开的脚步声。   阮安发蒙的大脑也终于得到片刻清明,才发现他被傅雁栖牢牢压在了沙发上,两人的上衣都消失不见。   阮安察觉到危险,伸手推他胸膛,“傅、傅雁栖,我肚子还疼着……”   傅雁栖回身看他,又亲了亲他嘴唇,两人分开时嘴间拉开银丝,阮安觉得有些尴尬。   傅雁栖坐好,从车里拿了备用的外套给阮安披上,落下车窗,吩咐道:“上车。”   十二点,傅宅灯火通明,老管家一早就带着医生在门口候着,见傅雁栖的车开到,立马迎上去。   阮安身上盖着傅雁栖的外套,整个人被他抱在怀里,大步往里走。   管家小跑跟上他的步伐,“孙少爷,人没事吧,老爷他们都还在正厅等着。”   傅雁栖道:“告诉爷爷他们去休息吧,这次跟他仇家没关系,是偶然,我已经处理好了。”   管家连连点头,“那就好,我让厨房做些吃的送上来?”   傅雁栖垂眸,阮安在衣服下摇了摇头,他于是说:“不用,您也休息吧。”   ……   医生检查后,说阮安只是皮外伤,有轻微的胃粘膜出血,能靠自愈,这两天多喝粥就好。   送走医生后,阮安说想洗澡。   傅雁栖:“你刚淋过雨,洗澡会感冒,明天再洗,我不嫌弃你。”   阮安挣扎着要下床,“我没事,就是肚子疼而已,这样太难受了,不洗澡不行……”   傅雁栖按住他,皱眉道:“而已?那刚刚在车上你说的什么?”   阮安背上一僵,慢慢瞄向他。   傅雁栖唇角溢笑,懒得再逗他,一把将人抱起,阮安又细又白的两条长腿在他眼前一晃,他沉沉笑道:“我帮你洗。”   阮安:“??不不,我不洗了,不洗了!”   ……   初一过完,一行人回了北京。   回北京的第三天,阮安休假结束,《近距离拍摄》的剧组也要移步西北甘肃,阮安的PD跟着团队一早就找上了门,要录制艺人出发前的准备。   所幸傅雁栖这几天忙得很,两人一面也没见过,现在不用担心被撞上。   只是阮安也不由想,这几天傅雁栖若即若离的态度,仿佛香港雨夜那晚是场梦一般。   PD一进门就惊叹道:“阮安,藏龙卧虎啊,看不出你住这么好的房子。”   阮安满头黑线,他看起来果然是很穷的样子,“现在开始录了吗?”   “还没,一会儿咱们过遍剧本,然后我们重新进来。”PD一脸笑容道。   最后剪出来不到十分钟的出发前准备,剧本较短,主要是为了塑造阮安人设用的。   阮安在综艺里被安排的人设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奶油小生,既土且笨,还带着点主播的气质,几乎本色出演。   一进门,录阮安正在喂猫,火腿这几天是让陈淼淼上门照顾,喂得圆了一圈,此时正谄媚地蹭着阮安,想吃他手里的猫条,PD觉得可爱,想伸手逗它,却被翻了个白眼,火腿根本不鸟。   阮安说:“这是我家肥猫,在《剑图飞霜》剧组捡回来的,不过除了我好像不怎么亲人,当然,因为我是它衣食父母,”阮安看向镜头,正准备继续,突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张嵩。   张嵩隐在摄像机后朝他挤眼睛,手从屁股后面露出来,敲敲打了个招呼。   眼尖的PD发现了,他主动挑起话题,“你们认识?”摄像机转向张嵩。   “不认识不认识,”张嵩莫名心虚,阮安也不知顾虑什么,一同道:“不认识。”   然后,他们就看见不亲人的火腿,喵了一声,在大庭广众之下冲向张嵩,躺到他脚下,露出了白白的肚皮。 第29章 追更太太   彭靖,是个最近选秀出来的流量爱豆。   一时间室内有些安静, 众人低着头的眼神互相乱瞟,内心os溢出屏幕:这俩人为啥要装不认识??   张嵩脸红得比阮安还快,他拿脚轻轻拨了一下火腿, 火腿被他踢了个底朝天, 打个滚站起来, 不满地喵一声, 又跑去找阮安了。   ……   录完之后,众人动身去机场, 路上张嵩还装着不认识阮安,阮安思忖片刻,觉得他可能是身份特殊, 毕竟是导演儿子,不想染上绯闻, 给多方找麻烦。   于是两人装作不熟的样子,一路到了机场——竟在vip候机室遇见时轩色。   “轩哥, ”阮安露出惊喜的笑容,“好巧啊。”   时轩色看他一眼, 让出了身边的座位,他正在敷面膜, 声音清冷好听, “不巧, 导演组安排的。”   阮安腼腆一笑,正准备坐在他旁边,就见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突然出现,挤在他俩中间坐下, 一推墨镜, 默默无言。   是张嵩。   阮安:“?”   时轩色余光瞥见, 轻微皱眉,阮安在下面踢他一脚,低声问:“你干嘛?”不是在玩装不熟吗?   张嵩说:“你俩别坐一起,传绯闻。”   时轩色这时终于掀起眼皮正脸看他,示意助理,这谁?   导演组的人也不知道张嵩在发什么神经,只能疯狂朝他使眼色,张嵩气不过,眉毛皱得能夹死蚊子,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人拽走了。   阮安这才坐下,时轩色还觉得那人是个神经病,低声问他,“那人是干嘛的?”   阮安实话实说,“张导儿子,叫张嵩。”   时轩色点点头,“他刚才什么意思?”   “不知道,”阮安看向那边:“我觉得他可能暗恋我。”   ……   一路无话,飞机抵达敦煌国际机场,没有停顿,导演组直接派人接他们去了影视基地。   这次他们要跟组的是一部农村题材的电视剧,由获得国内文学奖的作品改编,听说是鸿篇巨制,阮安到了之后感觉剧组布景确实精良,几个群演穿着洗得褪色的棉袄正蹲在树坑下抽烟,见了他们便投来好奇的目光,冬日阳光在西北并不和煦,而是干燥、刺人,他们脸上的冻疮和红斑不知是妆容还是真实的,非常逼真。   同组剩下几个嘉宾也陆续到了,莫春羽、童姿桦、唐艾灵,还有一个顶替任德淼参加的新人——彭靖,是个最近选秀出来的流量爱豆。   彭靖比阮安小两岁,脸长得十分漂亮,听说是舞蹈生出身,气质独特,眼角眉梢间有一种无法藏匿的傲气。   唐艾灵叼着根棒棒糖移到阮安身边,抱胸打量道:“这人怎么这么拽。”   阮安说:“可能因为长得好看。”   唐艾灵把棒棒糖从左腮顶到右边,“你长得比他好看多了,那一看就是个半瓶子醋晃荡的花瓶。”   这句话结束后,远处正跟众人社交的彭靖不知为何,突然转头看向他们这边,微微一笑。   “卧槽,”唐艾灵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他看什么?”   阮安也一愣,这人不会听见了吧?   彭泽笑完后就没再看他们,留俩人在风中凌乱。   童姿桦对这种奶油小生根本没抵抗力,夸张地捧心叫着,那边综艺效果十足,阮安这边冷冷清清,他注意到莫春羽也没凑热闹,反而在一旁的草地里蹲着,不知在看什么。   阮安走过去,唐艾灵:“你干嘛去?”   走到近前,他发现莫春羽拿着一株黑色小浆果在端详。   “颠茄?”阮安不由道:“这里居然会长这个。”   莫春羽不由转头看他,“你知道?”   阮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家里是在浙江开厂子的,之前弄过药材生意,就是种植颠茄。”他提醒道:“您小心点,这东西有毒。”   莫春羽把它放回地上,拍拍手站起来,“现在年轻人知道这些的不多了,它确实有毒,作为药材能治肠胃,但作为毒药,十几个果子就能致死。”   莫春羽说完后看向阮安,笑道,“那天傅总是带你来的首映礼,你们关系还可以?”   阮安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个,“没、没有,我们就是……上下属,傅总他人很好,他……”   莫春羽含笑打断他,“能合理利用自身资源是本事,我并不介意这种事情,在这个圈里呆久了你就会知道,很多优秀的人之所以能走到人前,有被人发现的机会,就是他们懂得利用优势,你不用多想。”   阮安愣住。   莫春羽拍拍他肩膀,往别处走去,“抓住机会,你也可能前途无量。”   莫春羽走后,唐艾灵又飘到了他身边,问道。“莫导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阮安回忆莫春羽的话,良久后闭目,心中一片凄凉,娱乐圈真跟狗仔娱记们说的一样,脏透了。   “对了,你知道吗,我听说那个彭泽,公司给他猛砸资源顶了任德淼的位置来咱们综艺,就是为了莫导的新电影,他公司想给他争一番。”   阮安睁眼,哑然,“怎么可能,他才刚出道。”   “你不知道吗,莫导就爱用新人,他手下捧红多少人了,出去就是一线明星,”唐艾灵想到什么,向往道:“听说他的新电影还是农村悬疑推理片,我最爱就是悬疑电影了,何况加上农村题材,感觉会很新颖。”   阮安笑着说:“那你就争取一下试试,近水楼台先得月。”   两人在这边闲聊,等敦煌影视城这个剧组的导演来了之后,便正式开始拍摄。   ……   下午六点,落日余晖在戈壁上异常壮观,剧组收工后准备拉他们去酒店,这时张嵩不知不觉地出现在阮安身边:“阮安。”   阮安忙屏住呼吸,差点没被吓死。   “怎么了?”   “火腿还好吗。”   “好呀,早上你不是见了吗。”   “你过年为什么没回我消息?”   “?”   阮安茫然:“你给我发消息了?”   张嵩不悦道:“我给你发了新年快乐。”   阮安:“!!”   年三十那晚兵荒马乱,他当天和第二天都没顾上回复消息,不过是一些群发的祝福短信,事后他挑了一些回复,又主动给老板们发了祝福,忽略过张嵩的可能性很大。   阮安连忙道歉,“对不起,我那晚太混乱了,忘记回了,我现在给你回。”他作势要拿手机。   张嵩说:“现在回还有什么必要,”他琢磨着阮安的字眼,心想,什么叫“那晚太混乱”,他晚上干嘛了?   他捋了把头发,豁出去地问:“那天去宠物医院找你的男人,我知道了,他叫傅雁栖,是雁珈总经理,你的顶级上司——他为什么会来接你?”   pia地一声,阮安仿佛听见内心某处破碎的声音,莫春羽这个娱乐圈的老油条兼大人精发现之后,现在张嵩也要发现他跟傅雁栖的关系了?   正巧这时时轩色催促他们上车,阮安借机跑了,仓促道:“我先上车了,新年短信等会儿补发给你。”   路上,阮安心里七上八下,没发现时轩色有些欲言又止,直到到达他们下榻的酒店,开始分房间。   这边资源紧张,所谓酒店不过是最近的县城一个三星级,房间还紧缺。   按照不成名的规矩,自然是优先给咖位大的分配,导演和莫春羽以及时轩色都是单间,童姿桦不挑,和唐艾灵两人住标间,最后,剩下阮安和新来的彭泽住一间。   唐艾灵偷偷向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鬼脸,阮安噗嗤一笑。   彭泽的助理给他提了足足四个大行李箱,反观阮安,只有一个箱子,外加陈淼淼帮他拿的一个提包。   房间还算干净宽敞,阮安进去后,客气地询问:“你想睡哪张床。”   彭泽半点没谦让的意思,指了指靠窗的,“这张吧。”   于是阮安睡那张靠厕所的。   阮安行李不多,没让陈淼淼来帮忙收拾,他蹲在地上整理的时候,彭泽在床上翘腿坐着,指挥地上的助理,   “这几件都挂出来,绝对不能皱了。”   “这条裤子怎么这么丑,算了,你明天让他们再给我寄一条来,要蓝色的。”   “明早过来帮我熨衣服吧,对了,香薰帮我拿出来,我晚上睡觉时候用。”   彭泽似乎想起什么,笑着问道:“阮哥,香薰你不介意吧?”   阮安:“……不介意。”   突然,房门被敲响了,彭泽过去开门,是一个女生,他露出在外人面前极具伪装的笑容:“有事吗?”   女生往里看了看,“阮安在吗?”   阮安闻言抬头,发现是时轩色的助理,他过去问:“怎么了?”   助理说:“轩哥问您现在有空吗,想让您去他房间一趟。”   阮安说:“哦,行。”   他对彭泽说:“那我先出去一下。”   彭泽微不可见地凝眉,目光在两人间流转,很快他点头微笑:“好啊。”   时轩色跟他们在同一层楼,阮安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他脚步一顿,时轩色喝酒了?   绕过玄关,他看见沙发前的茶几上,一堆空了的啤酒罐子,地毯上还倒着几瓶红酒,而时轩色身穿薄薄的衬衣,坐在低矮的沙发上,向他招手,“过来坐。”   阮安没料到他会看见这样一幕,明明白天时轩色还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走过去,沙发旁几乎没下脚的地方,“你……怎么喝成这样?”   时轩色眼尾因酒精染上嫣红,他笑了,轻声叹气,“我没醉,一点酒而已。”   阮安帮他收拾好酒瓶,又从他手里拿走一个剩下半罐的啤酒,这才坐下,“你怎么了?”   时轩色脸上挂着笑意,那张脸愈发美艳动人,他细细打量阮安,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你过年跟雁栖去香港了?”   阮安一愣,时轩色这是喝完酒,想跟他聊感情问题?   于是他点点头。   时轩色静默片刻,又问道:“那他家里对你们的态度……”   阮安说:“我没怎么见他家人,毕竟我跟傅雁栖只是那种关系,上不了台面的。”   “那他为什么带你去香港?”   阮安为难地说:“你知道的吧,有钱人他们包养情人,就是会有那方面的需要,他几天没有我给暖床,他就浑身不舒服。”   “包养情人?”时轩色喃喃,他看着面前一地的酒瓶,“都这样了,还只是‘包养的情人’……”   阮安没说话,他观察时轩色神色,试探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讲讲,我以前当主播,经常有粉丝跟我咨询情感问题,而且我嘴很严……你怎么了?” 第30章 追更太太   “我还没玩过你呢。”   时轩色伸手够桌子上的啤酒, 再次一饮而尽。   他又打开一罐,递到阮安手里,一言不发。   阮安看了眼, 只好仰头喝了一口, 然后道:“你条件和实力都很好, 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一个……金主。”   后面两字他说得极轻, 像唯恐说重了是在玷污时轩色。   时轩色盯着某处,慢慢道:“我刚出道的时候遇见他, 那时他还不像现在这样令人看不透,他刚来北京,北京对他来说很陌生, 遇见我之后,他说我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叫我轩哥,我也把他当弟弟。”   “后来他在北京立住脚, 从家里接手权势,渐渐强大起来, 我也变得可有可无,虽然他总说, 我是那个无可替代的, 但我知道很多东西都变了。”   “外面有人传我被包了, ”时轩色突然笑起来,肩膀不断抖动,像是停不下来,“哪个正常人愿意被人这么说?只是我装作不在意, 毕竟……他确实根本不在意。”   阮安攥着酒瓶听着, 看时轩色这副模样难以避免地开始心疼。   他原以为时轩色跟的是什么位高权重老男人, 没想到那人竟还要叫他哥,而且听起来,二人的关系,从开始并不是这样畸形,只是不知经历了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后面时轩色又断断续续说了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掺了浓浓醉意,大部分阮安听不清,最后他睡着了,脸上挂着泪痕,很安静。   阮安叫来他助理,交代好后便准备离开。   其实时轩色并没满他,但也没直说。   比他小、刚来北京、从家里接手权利、雁珈、还询问他香港的事……   那个猜测太过骇人,他不敢承认。   时轩色口中的男人……是傅雁捷?   阮安心事重重地推开门,就对上一张阴森的大脸,阮安吓得一抖,才发现竟是张嵩守在这里,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了。   张嵩见他开门,质疑的目光审视他,“你大晚上去他房间里干什么?”他目光见缝插针地往里瞟。   阮安合上门,把他往旁边带,“你来干嘛,你不住这层吧?”这层是嘉宾住的,剧组的人住在下面。   “住啊,”张嵩晃了晃手里的卡,“我给自己升了个房。”   阮安:“……”   张嵩啧了一声,“刚才我们的话还没说完,你跟你老板到底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阮安说:“普通上下属。”   “那他接你回家?”   “他喜欢猫,听说我新养了猫,他特别激动,非要来看。”   张嵩皱眉:“真的?可是全世界猫那么多,他干嘛非要来看你的?”   阮安诚恳地看着他:“我之前是从温州来的,我们老板跟傅总关系很好,连带着我也被高看一眼,我们私下里关系还行。”   张嵩不说话了,像在分辨阮安说的是真是假。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问出来什么结果,他们俩都是大男人,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关系?   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关系……   两个大男人……两个大男人不能有关系吗?!   阮安仔细注意张嵩,发现他脸色如过山车般几经变幻,几乎有要自我爆炸的趋势,他往侧边微微移步,“那个,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张嵩没说话,陷入了自我怀疑和无尽的思考中。   阮安趁机溜走了。   阮安并非少不更事的年纪,何况他异于常人的副业,让他对这些情感更加敏感,上学时,那种眼神他见多了。   他边走边回头看依然站在原地的张嵩,心想,19岁,也不小了,F19岁的时候都看他写的文了,张嵩19岁还在纠结些什么东西。   阮安回到房间,看见彭泽刚洗完澡出来,穿着浴袍,头发还湿淋淋地滴水,脸上贴了一张面膜,正坐在床边看手机。   闻声抬头,“回来了。”   阮安神不思蜀地点点头,坐在了床上。   他回忆着方才跟时轩色的对话,脑海中隐隐有个念头浮现,   这时彭泽突然若无其事地开口,“你跟轩哥关系挺好的?”   阮安说:“还可以,我们一个公司的。”   彭泽贴了贴脸上的面膜,“雁珈么,大公司,我刚入行的时候想进的就是雁珈,后来阴差阳错没进成,不过现在在星悦也不错。”   手机突然响了,打断两人交谈,阮安低头看,手机差点没拿稳,是傅雁栖。   这狗贼已经整整三天没联系他了。   阮安冲彭泽抱歉地笑了下,拿起手机出去了。   他方才的那一瞬间的紧张神色,被彭泽尽收眼底,他纤细的眼睛眯了起来。   “喂,傅总。”阮安不冷不热道。   傅雁栖微愣,哼笑道:“怎么不直呼我大名了。”   “我哪里敢?”阮安干巴巴地说:“您是高高在上的公司总裁,我是什么东西,一个暖床的罢了。”   傅雁栖一噎,“怎么了你?”   阮安说:“没事,打给我有事吗?”   “你肚子还疼吗?”   现在才想起来问……   “还行,”阮安那个“行”字没说完,突然想到什么,改了主意,声音软了些,“还有点疼。”   傅雁栖果然紧张起来,“还疼?医生不都说了是皮外伤,你这几天抹药了吗?”   阮安可怜巴巴地说:“抹不抹的吧,反正我身体本来就不好,也不差这一件,何况,也没人在意我身上有没有伤,疼不疼……不对,”阮安听起来声音低落,带了三分憔悴,三分认命,四分自暴自弃,“你还是在乎的,毕竟我身上要是有伤,你玩起来就不尽兴了。”   傅雁栖舌尖顶了顶左腮,笑了,“你是不是没弄清楚,我还没玩过你呢。”   阮安耳朵红了,“怎么,在你眼里没捅|进去都不算玩吗?”   傅雁栖:“……”   他甘拜下风。   “药记得每天抹,不然疼的是你自己,”傅雁栖又问:“药带去了吗?”   阮安心想他早就不疼了,于是说:“没带。”   傅雁栖又不说话了。   阮安:“傅总,傅总?没事的话我就……”   “阮安,”傅雁栖开口,“……我前几天忙工作,年后公司很忙。”   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阮安却莫名其妙地听懂了。   他心里的无名火突然消了。   “我让陈秘书把药给你寄过去,每天都要抹,抹完给我拍照,听到了吗?”   阮安咽了口唾沫,手指扣着酒店墙上的壁纸,慢慢道:“为什么……”   傅雁栖提了口气,阮安以为他要说什么,但过了一会儿,只听他说:“没有为什么。”   于是阮安答道:“哦……”   电话里沉默半晌,阮安率先扛不住,他说:“我挂了,明天还要早起。”   说完不等傅雁栖反应,他就挂断了电话,一团乱麻地回房间了。   后面几天的拍摄较为顺利,他们感受了西北的戈壁风光,也见识了跟偶像剧完全不同的剧组环境,阮安作为一个新人,自觉受益匪浅。   涂抹的药也在第二天就被寄过来了,阮安打开盒子,发现除了药膏,傅雁栖还寄来了一管东西。   是唇膏。   行程快结束时,众人开了个小组会。   会议有两件事,第一件,《近距离拍摄》综艺会在3.17号于网络平台上线,也就是他们这次回去后第三天,各个部门都要做好准备,后勤和宣发要到位,公关也要提前做好应急预案。   第二件事,就是商量他们第六个跟组的剧组,直到导演说了众人才知道,他们的第六个剧组竟然是莫春羽新电影的剧组。   此前他们只知道莫春羽新电影快开拍了,这次来参加综艺也是为了汲取灵感和采风,没想到他们竟能有机会亲临片场。   莫春羽作为国内乃至国际影坛举足轻重的电影导演,近年来的片子也逐渐有商业化趋势,秉承着低成本、短周期、精制作三个原则,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拍好一部片子,每年上映的电影如流水线作业一般,但仍能保证质量,隔三差五获个国际奖项。   业内对他褒贬不一,说好听点是勤奋,说不好听就是捞金捞不够。   想到这里,阮安突然也理解了莫春羽对他说的那些话。   总有人为了出人头地愿意出卖自己的一切,阮安涉世不深,无法评判这在圈内到底是否正常,但起码在他心里,阮安无法苟同。   “新剧本发到大家手里,回去可以看看,有什么意见也欢迎给我们编剧提,”莫春羽好脾气地笑着,“这次本来就是来玩,如果正好能收获各位同行的宝贵意见,真是感激不尽。”   童姿桦笑得春光灿烂,“莫导太谦虚了,能提前看您的剧本才是我们的荣幸呢,就是不知道这部电影能捧红哪位影帝影后了。”   莫春羽摆摆手,笑道:“别开我玩笑了,新人能不能火都是看命。”   众人心下了然,这次果然还是打算用新人。   阮安看到彭泽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唐艾灵碰碰他手臂,朝那边努努嘴,做了个不屑的表情。   阮安轻轻笑了下。   莫春羽不知是不是看见了,微笑着说:“我也不给诸位卖关子,这次的选角已经开房了,选角导演在北京正加班加点地筛人,我这边也不能偷懒,”莫春羽目光移向阮安他们这边三个年轻人,“你们回去看看本子,要是有兴趣来试个角色,我也很欢迎。”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谁也没想到,做个综艺,莫春羽竟真会给他们试镜机会。   时轩色笑着看向他们,“愣着干什么,高兴傻了,还不快谢谢导演。”   彭泽最先反应过来,当即脸上就露出大大的笑容,那笑容浑然不似作伪,是发自内心的窃喜,“谢谢导演,我们一定抓住机会。”   阮安和唐艾灵反应过来后也纷纷道谢,唐艾灵激动得说话都结巴。   虽然只是一个视镜的机会,但能试到莫春羽这种级别导演的戏,也是普通人一生都难有的机会。   剧本一一发到众人手里,室内逐渐安静下来,开始翻看。   最醒目的,自然是剧本封皮的电影名字——无人生还。   阮安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英国作家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同名小说《无人生还》,他高中时曾看过这一本,写的是荒岛上的连环杀人案,看得他当时几个晚上没敢睡觉。   阮安掀开剧本开始看。   讲的是几个大学生毕业旅行的故事,他们一行八个人,来到西北的戈壁滩上。   近年来这边旅游业蓬勃发展,塞北风光无限好,来旅游的人络绎不绝,附近的许多村子也都开起民宿,做得风生水起。   几个大学生白天抵达这里,跟着攻略玩了一天,该尽兴而归的时候,负责订房间的那个人突然傻眼,“完了,爸爸们,我好像没定成。”   一个人高马大戴墨镜的男生立马道:“什么意思,没定成?”   一个队伍中最漂亮的女生,遮阳伞靠在肩上无聊地转着,那双吊三角眼斜睨着他,“说什么,能不能行啊你。”   定房间的人叫丁毅,他手指飞速滑动手机,念念有词,“我记得我当时付定金了,房间都选好了,李濛和婷婷一件,宋哥和王哥一间,然后……”   他话音陡然停了,不敢置信地盯着手机,随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完了,当时我网络不好,付钱的时候好像没付出去。”   “啊——”周围响起一片哀嚎。   “那今晚怎么睡啊,难道我们睡在戈壁上?”   “哈哈哈哈,戈壁也不是不行,找附近老乡借几张塑料布,诶诶,你们那几把伞,就搭在上面,一个小帐篷完事了。”   几个女生不屑地嗤笑,“谁要跟你们一起当野人啊。”   天色渐渐晚了,景区的人也快走光了,几人不再嬉笑,开始认真起来,思考晚上到底怎么睡。   人群中有一个小个子,戴眼镜的男生提议,他盯着手里地图,“不然我们去这个村子看看。”他在地图上指出一个位置。   众人挤脑袋去看,这个村子离他们有一定距离,大概开车要半小时,他们做攻略的时候注意过这里,不知道什么原因,村里没人干民宿,经济估计不太行,不过这种村子一般民风淳朴,收留他们个把大学生应该不成问题,何况,他们也不打算白吃白住,照样付钱给这些老乡就行。   一阵凉风吹来,最开始那个漂亮女生打了个哆嗦,抱住了自己手臂,她叫章弛。   旁边那个戴墨镜的男生叫陈遇目,自以为隐蔽地瞟了一眼,立刻道:“那就这么着吧,随便找个地方能住就行,明天再定民宿。”   章弛看了他一眼,左边唇角微微勾起,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配上那双吊三角眼,倒是有几分嘲讽。   众人一拍即合,驱车赶往那个村子。   村口有两个石桩,开车进去时还差点剐蹭,是那个小个子眼镜男开的车,他叫徐言才,差点蹭到车门时他剧烈一抖,透过后视镜往后看,发现没人发现,他才继续开车。   已经是晚上九点,村里没什么人。   后座有人道:“这里的人作息也太健康了。”   “妈的,连个灯也没有,有点吓人啊。”   “哈哈哈哈哈,怂货,是不是虚了。”   “滚你的,你才虚,你全家都虚。”   车开进村子中央,停在了一家三层小别墅面前。   “这家看着房间多,不如就这里?”   “我看行,哪位社牛进去问问?”   “啧,挑漂亮的去,诶,徐言才,你去吧。”张遇目嬉笑着说。 第31章 追更太太   又想日我了吗……   徐言才把车停好, 扭头看了他们一眼,露出为难的表情,但也没推辞, 下车过去了。   “你说你, 怎么就喜欢欺负他呢?”车里有人开口。   陈遇目冷笑一声, “这叫欺负?”   很快, 徐言才回来,对他们道:“主家同意了, 说只是住一晚的话不用给钱,一楼二楼有几个空房间,让我们自己分配。”   众人这才放心, 开心地下车拿行李。   进去他们才发现,这一栋三层别墅, 居然只有一个人住,是个年迈的老婆婆。   老婆婆看不出年岁, 背脊佝偻,拄着根拐杖, 她那深深低垂的脸上沟壑丛生,像枯木龟裂的树皮, 两个眼皮耷拉下来盖住眼睛, 喉咙里却发出年迈慈祥的声音, “年轻人,欢迎你们。”   “卧槽,”丁毅低声跟身边人说:“这他妈长得好像恐怖游戏里面的NPC。”   身边男生推了推方框眼镜,“别这么说人家, 小心被听到。”   女生们礼貌地道了谢, 随后老婆婆给他们指出空房间, 又转身上楼了。   时间已经不早,附近连个能点外卖的餐馆都没有,丁毅说:“来来各位爸爸,看看你们背包里有什么吃的,我们在客厅瓜分一下。”   他身边的方框眼镜男毫无意见,点头表示可以。   其中一个个子很高的女生看向人群中一直不说话的一个男的,表情有些难过,这个女生叫李濛,她旁边叫婷婷的女生揽了揽她肩膀。   陈遇目倒是表现得很兴奋,立刻把背包里的食物倒出来,还拿了一个没开封的甜甜圈递给章弛,“饿了吧,这个是专门从学校给你买的,特别好吃。”   章弛瞥了一眼,直接忽视他。   陈遇目厚脸皮地凑上去,“你尝尝,真的好吃,这家店……”   章弛从他手里拿过甜甜圈,直接扔到了花盆里。   “你他妈……”陈遇目终觉面子上过不去,指了指她,有些赌气地不说话了。   这时李濛也往楼上走去,一副胃口不佳的模样。   刚才她看的男生此时看着她背影,不屑地嗤了一声。   婷婷撞了撞他,又叫道:“濛濛,濛濛……”   丁毅露出一个尴尬不失礼貌的笑容,“那……我们先分下房间?”   最后分房间的结果是,徐言才一个人住在一楼的小隔间里,剩下的人住在二楼,章弛自己一个房间,李濛和婷婷一间,陈遇目和李濛男友一间,丁毅和方框眼镜男一间。   一夜无话,翌日,镜头给到陈遇目。   清晨,他刚起床,头发睡得和鸡窝一样,迷迷瞪瞪出去上厕所,顺路在章弛房门口听了听动静,小声骂了一句,“死女人,老子喜欢你是你福气……”   推开厕所门,发现丁毅竟然在里面,蹲在浴缸前,花洒开着,像在洗头,“妈的,吓死我了,怎么不锁门啊。”   陈遇目在厕所前站定,掏出来东西解决问题,片刻后,他觉得脚下一凉,低头看,有淡红色的水迹从浴缸那边流过来,他扭头,“你看着点,水都——”   “啊——!!!”   清晨的别墅爆发出第一声惊悚的尖叫。   丁毅死了,头断在浴缸里。   看到这里,阮安几乎可以确定,这电影沿用的暴风雪山庄模式。   其实他也一直对这类题材心动,只是他有顾虑,毕竟在他的多人运动小黄文里加入杀人元素,很怕读者干那个事情的时候被吓到,再也不举。   上午的会议到十一点就结束了,众人拿着剧本出来,都议论纷纷。   唐艾灵凑到阮安身边,有些激动,问道:“你看到哪儿了?”   阮安刚准备开口,唐艾灵又连忙阻止他,“算了算了不要说,我不想被剧透,我靠,我好喜欢这类题材,连环杀人,真的好想演啊。”她学着童姿桦的样子双手捧心。   阮安说:“莫导不是给了试镜机会吗,好好把握,加油!”   “我对章弛的角色感兴趣,拽姐还蛮适合我的吧,你呢,你想试谁?”   阮安其实不太觉得他能被选上,但本着机会不要白不要的心思,他说:“那就试男一号吧,万一选上了,我就发了!”   三天后,拍摄结束,众人返回北京。   到达首都机场的时候,剧组给他们开通了vip通道,阮安还是第一次走这里,原以为是蹭了其他几个人的光,可是从vip室出来上车的那一小段距离,两边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粉丝,居然有不少是在叫他的名字,还举着印有他名字的手幅。   阮安感动欲哭,是他直播间的宝宝们吗?他热情地朝她们挥手。   陈淼淼为了综艺宣发事宜早他几天回了北京,此时来接阮安的正是他。   他满面容光,手机里面已经添加了小组件——“阮安爆红倒计时”   “不用这么夸张吧?”阮安半忐忑半憧憬地问他。   陈淼淼啧了一声,“怎么不用?你放心吧,公司都给你安排好了,那边也打过招呼了,剪辑绝不会放你一点不好的,丑照啊没洗脸啊抠鼻屎啊什么的也绝不会放出来。”   阮安有些不好意思,就听陈淼淼又补充道:“当然了,是傅总给吩咐的。”   他透过后视镜朝阮安挤眼睛。   阮安问:“傅雁栖他……在干嘛?”   两人最近的短信交流异常简单,昨日也只是简单交代了行程,傅雁栖说会有人去机场接他。   看到陈淼淼的时候阮安除了开心其实是觉得傅雁栖有病的,那昨天说的不是废话么,陈淼淼是他自己的助理,来接他这件事还用得着傅雁栖说?   陈淼淼说:“傅总这几天好像挺忙的,不过他说了,今天等你下班后直接去林水山居。”   阮安微愣,他上次去傅雁栖家还是两人晕在床上那回,此后去的都是阮安家里。   到了公司,阮安发现他办公室变样了,里面放了他的单人易拉宝,周围还有彩带和气球布置。   陈淼淼摩拳擦掌地解释道:“这是等综艺上映那天我们打算在这里看来着,怎么样,是不是仪式感满满。”   阮安说:‘要是综艺上映后效果不理想,怎么办?’   陈淼淼立刻“呸呸呸”,他道:“不会的,你最近微博粉丝涨了好多,而且这个月热搜带你名字的词条就有八个,这部综艺粉丝都在关注呢,等播出后,吸粉是绝对没问题的。”   阮安转头看他被布置得十分漂亮的办公室,恍然有些开心。   下班时,他接到傅雁栖电话。   “回来了?”   “嗯。”   “一会儿打车去林水山居,我晚上就回去,”他声音一如既往地低醇好听,电话贴着耳朵,细细的电流音仿佛有人贴着他低语一般,“想我了吗?”   阮安诚恳道:“我有点事想问你。”   “什么事?”   “晚上说吧。”   “好,那你自己记得吃点东西。”   傅雁栖挂了电话,阮安不禁又为他最后一句东想西想。   “吃点东西?”他喃喃道:“什么意思?补充体力,又想日我了吗……”   阮安心里乱乱的。   于是十五分钟后,傅雁栖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那种事我还是觉得只有结婚了才能做。”   傅雁栖一天飞了三个城市谈生意,此时又在烟熏火燎的饭局上,他耳聋眼花地想,这又是在干嘛,真想跟他结婚吗……   阮安一下班就去了林水山居,阿姨给他开门端茶后就离开了,阮安觉得离傅雁栖回来还有一段时间,于是拿出手机开始写今天的更新。   最近他又断断续续地恢复了更新,他的一受vs五攻的故事广受好评,F也天天留评,只不过每次只有一个【抱拳】的表情,阮安自然理解为他对自己的钦佩。   阮安心里还一直记挂着要给F写定制文的事情,那次聊天被傅雁栖打断后,F到现在也没再回他,阮安决定找个机会再问问。   一天的更新写完,阮安头上汗都出来了,毕竟他也是气血方刚的年纪,端起面前的凉茶一饮而尽,就在这时,门响了,傅雁栖回来了。   他换了一身黑色的长风衣,整个人比上次见面时似乎瘦了,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迦南香,他见阮安坐在沙发上,露出一个邪魅俊逸的笑容,“过来抱抱。”   阮安一眼就知道他喝多了,不愿意过去,于是傅雁栖便纡尊降贵地走过来,弯腰抱住了他,“我看看,西北的风沙有没有把你的脸吹花?”   他在阮安脸上细密地亲吻。   阮安刚刚写文的火还没降下去,此时又被他亲得有些心猿意马。   这就开始了吗……   突然,阮安只觉天旋地转,他整个人被傅雁栖抱了起来,他受惊地抱住他脖子,“干什么?”   “上楼,回床上。”   阮安羞赧道:“你、你不洗澡吗?”   傅雁栖低声道:“一起洗。”   傅雁栖把他脱得如剥壳的鸡蛋般放到浴缸里时,阮安的脸红透了,他抱住膝盖想蜷缩起来,傅雁栖跨进来,“在害羞吗?”   阮安微不可见地点点头,又抬起来瞄了眼傅雁栖。   傅雁栖轻笑一声,伸手关了灯,他附身贴近阮安耳边,“这下还怕吗?”   阮安一愣,这人把灯关了?那他还怎么看?   傅雁栖浑然不觉,他用力堵上阮安的唇,两人唇齿相依。   借着微弱光亮,阮安眼睛半闭半睁,他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人浓密的睫毛,光洁的额头,背上肌群蓬勃的力量……   傅雁栖吻着吻着一愣,他低头往下看——   这小作家怎么比他还兴奋?   阮安顺着他目光看了自己身下一眼,有些无语,有些害臊,红着脸把头偏向一边,嘴上却很直白,“怎么了?受也有叽叽,也会硬的。” 第32章 追更太太   “我不是好耐性的人,安安。”   傅雁栖重新俯下身去, 阮安被他打断后,像是回过点神来,他不安地问:“你、你想做到哪一步?”   傅雁栖没回答, 他呼吸有些重, 带着酒意的灼热气息打在他脖颈处, 浴缸中水波阵阵, 就在阮安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傅雁栖含混不清的低沉声音响起,   “——你叫停。”   随后,阮安被拖入水中,他觉得自己像案板上滑腻的鱼, 又仿佛置身海边,层层浪花拍在他身上, 又四溅到地板上,甚至连墙上的瓷砖都镀了一层银箔, 在月光下分不清是暗是明。   ……要喘不上气了。   阮安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   傅雁栖嘴上说他叫停,事实上阮安喊了好几次停, 他好像被水堵了耳朵一般,最后一次阮安喊停, 肺部的空气被挤出, 他一张嘴, 一串泡泡从水面浮上。   “啊……咕噜咕噜——”   傅雁栖把人抱了出来,两人的头发皆被水打湿,阮安入水时还如玉如琢,出来时整个上半身都红了, 胳膊上因刺激冒起了一个个细小的鸡皮疙瘩。   他吐着舌头瘫在一旁, 累得直喘。   傅雁栖失笑:“有这么严重?”   阮安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只知道他说话了,以为他又要干嘛,忙摆手,“不、不来了。”   傅雁栖轻笑出声,把人从湿滑的浴缸里捞出来,用浴巾裹住,扛回了床上。   一碰到触感柔软的大床,阮安立刻滚到一边,用被子把自己缠住,蚕蛹般无力却抗拒地看傅雁栖,“……不行。”   傅雁栖没理他,拉开床头柜拿了两片药出来,就水咽了。   阮安狐疑地想,吃的什么?   伟……伟哥?   他这时才注意到,傅雁栖的脸色似乎从一进家门时有些发白,此刻浴袍带子也摋得很紧,像想抑制什么疼痛似的。   阮安轻轻问:“你胃疼吗?”   傅雁栖咽下药片,转头看他,俊逸的眉骨和眼睛在射灯下异常好看,但他没说话,转头去浴室拿了吹风机回来。   “过来,”他伸手拽阮安的被子,“裹成这样做什么,不热么?”   阮安被他拽过去,枕在傅雁栖大腿上,傅雁栖打开吹风机,开始给他吹头发。   阮安不想被他含糊过去,在吹风机嘈杂的背景音下,勾了勾他睡衣带子,“你刚刚吃的是伟哥吗?”   傅雁栖猛地关了吹风机,面色不虞,“你说什么?”   阮安眼神闪躲,“那你吃的什么?”   傅雁栖又重新打开吹风机,手指在他发间拨弄,“胃药。”   阮安不太赞同,这人胃烂成这样,还整日喝酒,喝完酒就拿胃药当水喝,明明已经做到了这个位置,还要这么拼命吗?   “原来傅总这么喜欢喝酒。”   傅雁栖胃痛发作,语调不高,“场面而已,谈不上喜欢。”   “家里不是还有你大哥,为什么次次都是你出面?”虽然不在一个业务体系,但毕竟都是雁珈的人,阮安鲜少看到傅雁捷出现在公司里。   阮安的一头粉色头发吹干后柔软蓬松,有一处却绕在傅雁栖指尖,他吹风机收起时拽到头发,阮安疼得呲牙咧嘴。   收起吹风机,傅雁栖关了卧室的灯,只留下投影墙上方的射灯,他躺到阮安身边。   空气安静了半晌,他冷淡开口:“给我盖点被子。”   阮安:“哦。”忙把裹成粽子的自己解开,分了点给傅雁栖。   傅雁栖仿佛进入了biu过后的贤者模式,阮安看他那样子,觉得今晚自己不会再被侵犯了,于是放下心来。   结果这个念头刚落下,他就被傅雁栖扯过去,没有了被子的阻挡,他直接贴上一片硬硬的东西。   阮安毛骨悚然,良久后反应过来那是傅雁栖的腹肌。   “你、你刚刚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阮安慌乱地说。   “什么问题?”傅雁栖像头野兽般在他后脖颈处拱着,沉声问。   “你、你大哥就不会像你这样!”   傅雁栖突然停下,在他身后的黑暗中道:“我大哥?”   阮安喉头滚动了一下,磕绊道:“我、我看傅大哥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不像你一样是个急色鬼。”   傅雁栖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掐着阮安的腰把他一下翻过来,黑暗中对上他明亮却瑟缩的双眸,“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大哥‘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阮安心里还惦记着时轩色的事情,于是梗着脖子道:“傅大哥一看就是那种知事明理,不强人所难,会尊重人的。”   傅雁栖终于皱眉,“我不知事明理?我强人所难?我不尊重人?”   “……反正傅大哥跟你不同,起码他不会私下里养小情人。”   傅雁栖不难看穿他拙劣的问话,他把人放开,转而靠在床头上,“你知道什么了?”   “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我不如就告诉你,我大哥私下是怎么来的。”   说着他又要重新覆上来,阮安连忙推拒。   他当然知道傅雁捷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那晚在亭子中他和时轩色活色生香的限制级画面还时不时从他脑海里跳出来,于是他只能说:“……那晚我们在亭子里看到的,是傅大哥跟轩哥吧。”   那晚灯线昏暗加之距离又远,如果不是傅雁栖提前知道傅雁捷会去找时轩色,连他也不能肯定那两人是谁。   “时轩色跟你说的?”   “也不是,我猜到的。”   傅雁栖没说话。   阮安问:“为什么你都能带我去香港,而他们认识那么多年,轩哥却不能去?”   “我大哥并不轻松。”   “为什么?”   “傅家的担子都在他身上。”   “不是还有你么?”   傅雁栖抚摸着腕上的迦南木珠,似乎在思忖,良久他开口,“傅家,重长轻幼。”   阮安不太理解。   “我父亲是长子,所以爷爷让他从年轻时来北京安家,把家族企业都给了他,我叔叔和姑姑都只有吃分红的份。”   “又因为我大哥是长孙,所以从小被送回香港教育,标准都按最严苛的来,成年后回北京,我父亲对他要求不降反涨。”   “身为傅家的长子长孙,他是绝不允许胡来的。”   “而我其实没什么人管的,”傅雁栖靠在床头,“我可以随心所欲,他不行。”   阮安下巴不自知地缩在被子里,凝神听着。   竟然是这样。   他从前只听说过重男轻女,重长轻幼的倒是少见,只是不知道傅家的“轻重”能做到哪一步。   不过既然都分出了“轻重”,那想必无论是严格要求或关心程度上,傅雁栖都是“轻”的那个。   他一时有些不知道先心疼谁了。   “惦记他们做什么?”傅雁栖突然转头,伸手搓了搓阮安的耳垂,“我大哥那么一个‘翩翩君子温润如玉’,都不知道睡过时轩色几回了,”他开口,“你呢?”   阮安:“……”   “我不是个好耐性的人,安安。”   这一刻,阮安浑身猛地划过电流。   ——安安。   傅雁栖怎么这么叫他?!简直不知廉耻!   阮安瞬间变成个大红脸。   作者有话说:   羞羞 第33章 追更太太   “我在想我们俩还没有加微信。”   转眼过去两天, 《近距离拍摄》首播的日期就是今天,晚上八点在三个网络平台准时上线。   阮安下午时开了个直播,配合几个主创嘉宾们进行宣传, 这次综艺的噱头很大, 首先就是嘉宾的阵容, 老牌影帝影后加上一个久居幕后的大导演, 以及网红出身前两天刚热搜爆火的阮安,还有流量小花。   当然, 给贡献了最大噱头的当属时轩色,影帝和流量双加持,这是他的综艺首秀, 在此之前,时轩色从没出席过除电影以外的活动, 连访谈都很少参加。   连线结束后,阮安话匣子被打开, 他没下播,而是继续跟他自己直播间的粉丝闲聊。   【煮啵发色真好看, 以后不会染回黑色吧?】   “看角色需要啦,毕竟现在往演员转行, 粉头发应该不太行。”   【能不能透露一下下, 听说任德淼已经离开剧组不参加后续拍摄了, 真的吗?】   【什么瓜什么瓜?】   【呜呜我宝马上要火了,妈妈舍不得!!】   【呵呵呵呵,别太自信,就主播这种毫无特色***的人**】   【哪里来的黑粉楼管给叉出去。】   阮安聊了一会儿就下播了, 他从早晨醒来就有些心律不齐, 这是他人生当中第一部综艺, 第一次以非直播的方式呈现在大众面前,用他们村里的话说就是——他要上电视了。   播出以后一切结果都是未知的,阮安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   手机响了一下,是傅雁栖的消息:   “在家等我,下班过去找你,定了全聚德的饭。”   阮安眨了眨眼睛,回了一个“好”字。   阮安一颗心仿佛在云端飘着,不上不下,无所事事地撒癔症,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已经盯着自己跟傅雁栖的聊天界面看了半天了。   阮安突然发现,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和傅雁栖竟然还是一直在用短信联系,甚至连一个微信也没加。   这太奇怪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他们怎么会一直用短信聊天?   阮安于是反手打开微信,正想把傅雁栖的号码粘贴过来加好友,却又停下了。   他还没问过傅雁栖的意见,这样贸然加微信会不会不太好?   万一傅雁栖并不是忘了加,而是根本没想加呢?   好像显得他多主动一样。   于是阮安退出来了,打算等傅雁栖开口再说。   没一会儿,傅雁栖就回来了,他这几天一直住在阮安的房子里,不过反常的是,他晚上很老实,跟阮安同床共枕也仿佛结婚多年的夫妻一样,看都不看一眼,有时看书,有时用pad回复邮件,等阮安说想关灯的时候,他就伸手关灯,然后沾枕头就睡。   阮安觉得这人简直有病。   好的时候恨不得把那个24小时塞他里面,不好的时候,就仿佛阮安年老色衰了一样,躺在床上看也不看他一眼。   但仔细想想,这是阮安自己要求的,傅雁栖毕竟是守法公民,没有用强的爱好,也不可能一直跟他玩欲擒故纵的游戏。   傅雁栖刚进家门,就看见阮安在沙发上发呆,不知在想什么,他把打包回来的饭菜放到桌子上,咳了一声,“我回来了。”   阮安:“哦。”   傅雁栖偏头问他:“怎么,情绪不高?”   阮安摇头,“没有。”   傅雁栖问道:“那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阮安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在想我们俩还没有加微信。”   傅雁栖一噎,陡然紧张起来。   而阮安转了转手机,“不加也没关系,反正、反正短信也能联系。”   傅雁栖现在已经在想让陈秘书给他建个小号了,他的大号正顶着“F”的id每天跟阮安聊得火热,还日日打榜,绝不能让阮安知道。   傅雁栖:“嗯……嗯,短信也能聊……改天再加。”   阮安:“……”   傅雁栖带回来的饭菜放在保温箱里,拿出来时还热气腾腾,他亲自动手把几盘菜放到盘子里,阮安注意到,傅雁栖的摆盘很好看,像是专门学过。   北京烤鸭是阮安的最爱,他一闻到鸭子的香味就挪不动脚步了,傅雁栖笑道:“去洗手,来吃饭。”   两人坐到餐桌前是晚上七点,离综艺首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紧张吗?”傅雁栖随意问道。   “还好,”阮安一边卷鸭子一边认真道:“我都回想过了,我在里面虽然没什么出彩的,但也没出过什么差错,反正公司给我的任务就是去刷个脸,能在观众面前混个眼熟就行了。”   傅雁栖把他沾到嘴角的酱蹭掉,“我画大心思把这么好的资源给你,让你在众星云集的综艺里跟他们同台竞演,就是只为了让你在观众面前刷个脸?”   阮安一愣,“什么?”   “不是想当大明星吗,安安?”   遥远的空气中无端响起什么声音。   -我会在市中心给你租套房,一个月二十万的零花钱,平时看中了什么包表车鞋就去告诉助理小陈,他会帮你刷卡……   -北京的户口我也会帮你办好,如果你打算在娱乐圈长久发展,各种资源我会让雁珈的负责人先送到你手上挑选……   -想搭戏一线明星,或者让影帝影后给你作配也没问题,只要你想,什么都可以……   傅雁栖说:“我说过我都会给你的。”   良久,阮安终于轻吸口气,“傅雁栖,你不觉得,你对一个情人太大方了吗?”   傅雁栖瞳仁一定,他看着阮安,没说话。   可阮安似乎并没有继续刚才那个话题的意思,他哈哈一笑,转而又低头吃饭了。   “我觉得,还是稳妥点好吧,一飞冲天太吓人了,我怕我受不了,你说呢?”   傅雁栖掩饰般地垂眸,箸尖在面前的盘子里拨弄,他心不在焉道:“你说了算。”   傅雁栖今日买了这么多菜就是要庆祝阮安的综艺首播,八点一到,两人准时守在沙发前。   不得不说,后期团队确实强大,他们录制期间很多阮安根本注意不到的对话和小细节,经过剪辑加工再配上文字,就能达到很好的包袱效果,或是煽情作用。   而阮安也第一次见高清摄像机纪录下的自己,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在透过什么介质观察另一个自己一般,既陌生又熟悉。   西南山区的风貌通过相机呈现给观众,全新的综艺形式也别具一格,毕竟平时那些小粉丝想要看自家哥哥姐姐热播剧的幕后花絮,也只能等着影视团队往外放花絮,才足以窥得一二,而《近距离拍摄》则是直接公开剧组的拍摄日常,包括一些很细节化的方面都有。   借着嘉宾们的视角沉浸式体验剧组拍摄,只看完一期下来,就会被科普到不少专有名词。   傅雁栖穿了条宽松的居家长裤,他一腿屈起,一腿垂下,饶有兴致地盯着电视里的阮安,似乎觉得很新鲜。   阮安是特别的。   他的眼睛很亮,像两颗嵌在莹白湖泊上的骊珠,像夜空中的星星,他在人群里有种很难被人忽视的特性。   就像很久之前他们在饭局的初遇,傅雁栖几乎是第一眼就在人群里锁定了阮安。   他胆小爱哭,可又有种耿直的力量,他率真可爱,但在网络的另一个身份上,他会写出令他也瞠目结舌的文章。   傅雁栖想,他最开始是怎么打算的?   他最开始只是想接近他,得知他在北京人生地不熟,不知怎的又冒出了把人收下的念头。   收下一个人而已,他想到了便行动,只是没想到阮安不同意。   但两人纠缠了一个冬天,眼看春天就要来了,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吗?   阮安的声音打断了傅雁栖的思绪。   阮安那双凤眼亮亮的,问他,“对了,我们综艺跟组的最后一个剧组,是莫春羽的新电影。”   傅雁栖眸中不自觉露出笑意,“是吗?”   阮安兴奋地手舞足蹈,“你知道吗,上次在甘肃的时候,莫导把他的新剧本拿给我们看了,是农村悬疑题材,这个题材还挺新颖的,而且他说我们几个年轻人都能去试镜!”   “试镜男几号?”傅雁栖问。   “都可以,他没给限制,”阮安脸上泛起薄红,傅雁栖毕竟浸淫娱乐圈多年,即便没有时刻奔赴前线,但一些该有敏感度他肯定有,并且只会比旁人深,不会比旁人浅,他想问问傅雁栖的意见:“我打算试镜男一号,是一个戴眼镜,前期存在感不太强的角色,你觉得可以吗?”   傅雁栖问:“除了戴眼镜,还有什么别的外貌特征?”   “个子不高,皮肤白,”阮安回想:“看人时总是不敢直视眼睛。”   阮安身高176,放在北方一水180+的男人堆里确实不算出挑,而皮肤不用多说,白得像豆腐块,一抖三颤,形象倒是基本吻合,只是“存在感不强”这一特质,跟阮安差了十万八千里。   阮安永远是人群中最出挑的那个。   傅雁栖不太赞同。   阮安见他皱眉,不由担心询问:“怎么了,你觉得不好吗?”   傅雁栖摇了摇头,抛出脑中杂念,他开口,“既然要演,自然演男一号,能当的了莫春羽的男一号,你也不需要我帮持了。”   阮安有些愉悦,傅雁栖说这话时虽面无表情,但阮安能分辨出他语气中的赞赏,仿佛他已经凭实力争取到这角色了一样。   阮安光着脚跳下沙发,去卧室的行李箱里翻剧本,他想让傅雁栖看一看。   ——   那日清晨,是陈遇目第一个发现丁毅死了,随着他的一声尖锐嚎叫,整个别墅的人都醒了。   十分钟后,蓬头垢面的、漫不经心的、哈欠连天的、怒气冲冲的,所有人围在洗手间门口,全不复刚才模样,都被吓破了胆。   胆子小的李濛已经被吓哭了,明明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同学,仅过了一晚就成了一具无头尸体,而跟她冷战的男友宋至此时也脸色苍白,李濛往他怀里钻,他麻木僵直地揽住了人。   还是方框眼镜男先找回了说话的能力,“遇、遇目,你是第一个发现他的?”   “是啊,”陈遇目说话都哆嗦,“我我……我起床上厕所,来这儿就看见他跪着,我他妈还以为他在洗头,我……我哪知道他……”   “你确定你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陈遇目反应了一会儿,突然激动起来,“你他妈什么意思?”   他指着眼睛男鼻子道:“你想说什么?你……”   “够了!”章弛烦躁地闭眼,“人都死了,你们怀疑自己人有意思吗?赶紧报警啊。”   众人被她一吼,才像是找回魂儿来,忙拿出手机,该报警的报警,该联系人的联系人。   陈遇目还在因刚才的质疑而生气,怒目看着眼镜男。   眼镜男有些心虚,他移开视线,也拿着手机拨号。   没一会儿,不知是谁先开口道:“我电话打不出去,这儿好像信号不好。”   “我……我也没信号。”   “我也是,消息都发不出去。”   徐言才住在楼下,刚刚是最后一个上来的,所以此刻在包围圈外围,他先拿着手机示意道:“不然下楼试试,或者出去打电话?”   婷婷小声道:“对啊,我们先下去吧……”   众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移向那个淌水的浴缸,随即又不约而同地移开了。   “……对对,先下楼,出去试试信号。”   “对对对。”   谁也没再多看那个尸体一眼,人推着人下去了。   第一个走到门口的徐言才拧了两下门把手,却发现门打不开,他后退了两步抬头看。   他们昨晚找到的这个住处说是别墅,其实就是这里常见的农村自建房,大门也只是普通的双开防盗门,按理说没什么玄机,来回拧了两下锁,门还是打不开。   “怎么了?”宋至上前看,李濛依旧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小脸煞白。   “门打不开。”徐言才说:“可能锁住了。”   宋至上前试了试,同样没打开,这时眼镜男突然说:“楼里那个老太太呢?”   众人安静了一瞬,对啊,别墅里除了他们这些客人,还有一位主人在。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他们都在想,同伴不明身亡,与其怀疑自己人,那个“外人”才应该更怀疑吧。   李濛却似乎没想到这点,她说:“门应该就是那个奶奶锁住的吧,晚上锁门也很正常,我们谁去找她拿下钥匙?”   不管是谁杀的人,当务之急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房间,到外面去报警才对。   章弛见半天没人说话,她转身往楼上走,“我去找她。”   “诶,”陈遇目条件反射地拉住她,章弛回头,对上他欲言又止的眼睛,片刻后也不见他说话,章弛甩开他手臂,“婆婆妈妈的,走开。”   陈遇目似乎反应过来,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好怕的,他两步跨上台阶追上她,“我跟你一起去。”   剩余几人在楼下,宋至还在研究门锁,李濛抽抽搭搭地站在他旁边,婷婷站在他俩之外,徐言才低头找信号,眼镜男四处环视这屋子,突然道:“一楼竟然没窗户。”   徐言才闻声抬头,其实他昨晚就发现了,他睡觉的屋子没有窗户,而外面的大客厅同样没窗户,光照全靠电灯来维持。   这不太符合一般的建筑规律。   何况,也就是说,他们根本看不见外面。   婷婷有些畏惧,她挪到李濛身边,双手揽住她胳膊,而李濛整个人都不自觉地贴向宋至,宋至低头看了两个女生一眼,下一秒,又移开视线。   眼镜男终于是骂了一声,放弃了巡视屋子,等楼上那两人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还不见两人下来,宋至那边三人小群体坐在门口,他不耐烦道:“上楼叫个人怎么这么半天?”   眼镜男眼珠转了转,最后落在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徐言才身上,“你上去看看。”   这话一出来,那边三人也看过来,没说话。   徐言才感受到这种沉默的压力,但饶是他再逆来顺受,这种情况下也不敢一个人上楼,他勉强扯了扯嘴角,“不然……不然我们先在楼下喊一下他们。”   眼镜男挑挑眉,示意他喊吧。   于是他只好走近楼梯两步,向上面喊:“陈、陈遇目,章弛,你们能听见吗?”   他一连喊了好几声,楼上毫无反应,诡异的沉默蔓延开来,宋至终于忍受不住,起来朝徐言才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别他妈叫了,你上去看看!”   徐言才表情很是为难,正僵持不下的时候,楼上传来踢踏的脚步声,众人抬头看,就见陈遇目和章弛自己下来了。   几人都松了口气,眼镜男问:“怎么这么半天,刚才叫你们没听见吗?”   陈遇目气喘吁吁,表情不太好看:“什么时候叫我们了?没听见,三楼真他妈……”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婷婷壮着胆子问:“三楼怎么了,那个老婆婆呢?”   章弛盯着地板的某处,半晌才回答:“没找到。”   “没找到是什么意思,人没在?”   陈遇目说:“三楼房间很多,我们叫了她半天,房门挨个拍过去,都没人回应,不确定人还在不在。”   三楼构造特殊,跟二楼完全不同,陈遇目和章弛一上楼梯,就是一个环形走廊,像酒店一样,走廊两侧都是一扇扇门,他怀疑这门内是否有空间,还是只是一堆假门,如果要是真门,以现有空间推测,门内大概就是窄窄一条,不像房间,倒像是——一个个棺材。   这个念头涌出来的瞬间,陈遇目被自己吓到了,他下意识回头找章弛,“诶——”   而他身后空无一人。   没看见章弛的一刻,陈遇目冷汗都冒上来了。   但紧接着一道冷静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干什么?”   陈遇目立刻回头看,原来章弛只是站在另一边,他提到嗓子眼的心又砰地落了回去。   两人在三楼找了一圈,也不见老太太回答,每个房门都是上锁的,于是只好下来。   “就是这样,你说人不会是出门买菜了吧?”   眼镜男和宋至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片刻后,陈遇目也沉默了。   至此,众人终于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了。   “妈的,一个破门还打不开了?”陈遇目突然捋了把头发,上前猛地一脚揣在大门上,紧接着又是几脚,而那扇门纹丝不动,他回头吼道:“你们愣着干什么,帮忙啊!”   几个男生反应过来,也过去帮他一起踹门。   章弛翻了个白眼,这好歹也是扇金属防盗门。   众人看踹门不顶用,于是扭头纷纷找起工具,李濛和婷婷也跟着一起,最后,菜刀、花瓶、拐杖、椅子,屋内能用上的东西全用了,门依然坚固如初。   同时,找工具的时候他们也发现,这房子里竟一扇窗户都没有,不止是客厅,二楼、三楼,全都没窗户。   几人情绪开始隐隐崩溃,宋至第一个把目光转向楼上,表情阴毒,“看来是有人想阴我们,走,一起上楼找找那老太太。”   现在再说上楼,几人都没什么异议,甚至有种恶向胆边生的意味。   陈遇目看了章弛一眼,婷婷也紧拽李濛的袖子,他们正要往楼上走时,却突然听见上面传来拖沓的脚步声,转眼间,那个老太太竟然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还是昨晚那副模样,枯槁的脸上露着慈祥的笑意,“都醒了,饿不饿,我给你们做饭吃。”   几人顿住了脚步,脸上表情几经变换,最后是章弛脸色难看地开口,“婆婆,刚才我们上去找叫你,你没听见吗?”   老婆婆并没看她,佝偻着身子往厨房走,笑呵呵道:“老了,年纪大了,耳朵聋。”   陈遇目显然不满意她这个回答:“我们声音那么大,门一个个都快敲烂了,你一点也没听见?”   老婆婆依然是笑呵呵地重复“耳朵聋”。   眼镜男脑子还算清醒,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他一把拦住老婆婆,锐利的目光穿透镜片,开门见山,“昨晚,我们有个同伴死在你屋子里了。”   而老婆婆这次像彻底聋了,根本没理他,继续往厨房走。   众人眼看她若无其事地走去厨房,打开冰箱一副要给他们做饭的样子,李濛彻底慌了,“她这是什么意思啊,丁毅、丁毅难道真是她杀的?”   婷婷此刻终于控制不住地看向宋至,宋至也看向她,对视一眼,宋至率先躲避般移开了目光,搂紧怀里发抖的李濛。   徐言才再次看向楼上,低声道:“如果人真是她杀的,那开门的钥匙,作案的工具,还有她的秘密,应该都在楼上吧。”   陈遇目顺着他的视线看上去,“你的意思是,我们趁这时候再上去一趟?”   “对,”宋至也赞同,“现在不上去,等一会儿那老太婆出来了,更没机会。”   于是几人最后往厨房看了一眼,继续刚才的队形,静悄悄地上楼了。   三楼就像陈遇目跟章弛说的那样,是一个环形走廊,很窄,七个人走成了一溜。   最后是宋至跟婷婷,婷婷突然伸手拉住了宋至放在身侧的手,宋至猛一激灵,李濛立刻道:“怎么了?”   宋至僵着脸色,勉强笑道:“没事。”   等李濛转过头去,他才回身看了一眼婷婷,婷婷依然拽着他没松手,受委屈般狠狠瞪了他一眼。   宋至一个头两个大,用嘴型安慰了她两句,示意李濛还在前面呢,把手硬抽了回来。   三楼铺着柔软的地毯,一踩一个脚印,突然眼镜男指着地上,有串脚印是从一个门口延伸出来的。   他轻声说:“这应该就是那老太太的房间。”   他拧了拧门把手,跟前几扇一样,都是上锁的。   眼镜男让开身子,身后的陈遇目上前,颠了颠手里的钢制花瓶,正准备砸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慈祥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   两人把这部分剧本看完后,电视上的综艺已经结束了,阮安手机震动不停,全是同事和朋友发来的祝贺短信。   阮安逐条回复后,放下手机,重新看向傅雁栖,双眼发亮,目光带着希冀。   傅雁栖合上剧本,手指点了点下巴,“剧本不错,角色的人物弧光也有,可以演。”   很简短的评价,但给阮安吃了定心丸,他从傅雁栖手里拿回剧本,珍惜地抚摸,“你说好我就放心了。”   傅雁栖歪了歪脑袋,靠在沙发上,目光扫过阮安泛着暖光的鼻梁和优美的下颌线,“很在意我的评价?”   阮安笑了一下,没说话,他又跳下沙发,把剧本重新放回去。   阮安再回到客厅时,发现灯不知何时关了,只有窗外昏黄的光亮映来,傅雁栖依旧是那个姿势在沙发上,一张脸若隐若现。   阮安脚步不自觉慢下来,“灯怎么关了?”   傅雁栖摇摇头,“可能停电了。”   阮安脚步一顿,随即快步走过去检查,发现还真是。   他站在原地,默默鼻子,他还以为是傅雁栖……   “过来。”傅雁栖那个样子倚在沙发上,两指敲了敲大腿,示意他坐过去。   阮安看了一眼,小声道:“我觉得这样不好。”   傅雁栖微怔,随后笑了,那是一个很随性好看的笑容,“又吃错药了?”   阮安慢慢走过去,看了眼傅雁栖那双骨感结实的长腿,在傅雁栖的注视中慢慢坐下,他知情识趣地搂住傅雁栖脖颈,问他:“你想睡我吗?”   傅雁栖呼吸陡然加重了,他手背上青筋分明,大掌牢牢罩住阮安的腰,却没压实,只是轻轻抚摸着,“你什么意思?”   阮安有些难为情,整个身体都开始泛红,被睡衣掩盖,只从白色的领口处溢出一些痕迹,“你上次说‘还没玩过我’,意思不就是……我知道你心里憋着气,所以这几天在床上才那副样子……”   傅雁栖了然,原来他这几日的“安静”,阮安并不是毫无察觉。   “怎么了,”傅雁栖揉搓他耳垂,低声说了几个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字,阮安的脸瞬间涨红,他竭力挺直腰背,“胡、胡说。”   傅雁栖笑了,没说什么。   阮安手指搓着衣服下摆,“你帮了我这么多,还让我住大房子,虽然、虽然不能那个我,但是偶尔有些边缘行为也是……可以的,不然我有种无功不受禄的感觉。”   “哦?”傅雁栖讨教:“边缘行为指什么?”   阮安心想,不就是你以前对我做的那些吗,不过他也觉得傅雁栖花样太少,于是数着手指对他说:“比如你可以让我仰躺在床边,然后你站在地上**我嘴里,或者我扶着床头,两腿夹紧然后******,你不是还有那些玩具吗,买了好像没怎么用过,”阮安声音一直轻轻的,“你可以把我绑起来,我记得还有一些是通电的,对了,你知道无菌蛋的另一种用途是什么吗?”   阮安神色关心地看着他。   傅雁栖额头青筋跳了跳,他强撑着问:“在你们老家,干这些事就不用结婚?”   阮安一愣,这倒是没想过,在他概念中,只要没真的进去,都不算上床,不用受结婚限制的。   “你跟你前男友,也做过这些?”   “当然没有。”阮安下意识反驳,随后感到一阵恶心,要是他刚才说的那些对象是宋廷,他根本无法想象。   那傅雁栖就可以吗?   阮安心里冒出这样一句话。   片刻后,他只重复了一遍,“我没跟宋廷做过那些。”   不知道为什么,傅雁栖相信了。   他抱起阮安,托屁股的那种抱,把人带回了卧室。   不知是跳闸还是停电,屋内漆黑一片,他把阮安放到床上,自己也躺到他身边,翻身把人搂住,“睡吧,别乱想了。”   黑暗中,阮安一双眼睛明亮如星,他想翻身看傅雁栖,却被禁锢着动不了,他仔细感受了一下,说:“你能再用力一些吗?”   傅雁栖:“……”   “睡不睡觉?”傅雁栖说着,还是更用力圈住阮安。   阮安觉得这样不错,于是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傅雁栖却是睡不着了。   翌日,傅雁捷的办公室内。   他在公司并不常出现,通常是满世界乱飞地谈生意,还经常回香港那边,不过年后空闲,他这段时间倒是一直在北京。   办公桌的两侧。   傅雁捷问:“心烦?”   “嗯。”傅雁栖若有所思。   傅雁捷微笑,“烦你那个小男朋友?”   “哥,你有喜欢过什么人吗?”傅雁栖慢慢道。   傅雁捷拨动手上的木珠,笑着没说话。   “我现在感觉有点乱,我好像,”傅雁栖在脑海中遣词造句,“喜欢上他了。”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傅雁栖愣了一下。   “怎么,觉得不该随意对一个花钱买来的小玩意动情?”   傅雁栖皱了皱眉,“他不是……”   傅雁捷顿了一下,“那孩子之前是做主播的?”   “嗯。”   “粉色头发显眼了些。”   “他后面要拍戏,头发应该会染回来。”   傅雁栖一直知道,他哥骨子里是个极为传统的人,甚至传统到古板的地步,所以染了粉发的阮安,在他眼里大概就像一个伤风败俗的不良少年。   从前不做评价,只因为他以为傅雁栖并没当真,现在看这架势,傅雁捷也认真了起来。   “有喜欢的人,别辜负就好。”傅雁捷拿起手边的茶,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   “哥,”傅雁栖突然叫了他一声。   傅雁捷抬眼看,“嗯?”   “想得到一个人的心,就先得到他的身体,这句话你听过吗?”   傅雁捷差点呛到,“从哪儿听的,乱七八糟的话。”   “小说里看到的。”   “什么小说,你不是不喜欢看书?”   傅雁栖敷衍道:“这本不一样,”他问:“你觉得这句话说得对吗?”   傅雁捷瞥他一眼,“别犯法就行。”   傅雁栖盯着面前的茶杯,半晌笑了一下。   ——   几日后,《近距离拍摄》剧组再次启程,飞往横店影视城。   阮安的人气今时不同往日,如果说上次在机场他是蹭了别的嘉宾的光走VIP通道,这次就是他自己不得不走vip通道了。   即便如此,门口警戒线两侧还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一见阮安的车开来,顿时沸腾了。   阮安看着外面脸上带着朝气笑容的女孩儿们,本想落下车窗跟她们打招呼,但被陈淼淼一个眼神识破,在他刚抬手的时候就被按住,陈淼淼说:“想干嘛,疯了吗?”   阮安诚实道:“跟她们打招呼呀。”   “哎哟,省省吧祖宗,你车窗一放下来,保准雁过拔毛,她们能让你连件衣服都不剩。”   阮安笑了,“哪有这么夸张?”他说着没等陈淼淼反应过来就把车窗放了下来。   他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他今天的成就离不开粉丝朋友们对他的支持,在他心里,粉丝大过天,粉丝就是……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安安宝贝!!安安妈妈爱你!!”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活的安安!活的安安!!!!   一瞬间,外界聒噪了一百倍的声音争先恐后地挤进来,阮安只觉得眼前一晃,脸上一凉,紧接着身上也一凉。   下一刻,“嗖”的一声,陈淼淼如离弦之箭一般扑上来,用身躯挡住了窗口,仿佛挡炸|药包似的,同时手忙脚乱地把窗户升上去了。   两秒后,呼天啸地的声音再次被隔绝在外,空气安静了,阮安三魂失了七魄,呆滞地坐在原地。   短短几秒钟,他头发的造型被弄乱了,脖子上的潮牌项链被拽没了,甚至双眼皮贴都被扯下来了,要不是陈淼淼关窗关得及时,他的上衣怕是也要不保。   陈淼淼仿若经历完一场大战,惊魂甫定地看向阮安,“你没事吧?”   阮安:“没、没事。”   陈淼淼“咚”一声坐回去,拍了拍胸口,“不是说别开窗吗祖宗!!”   阮安:“我、我也没想到她们这么……”这么喜欢他。   小插曲过后,阮安顺利地上了飞机,飞往浙江金华。   这次综艺跟组的剧是一个探险求生题材的电视剧,周围环境较荒凉,方圆几里只有一家酒店。   阮安一落地就被告知,今晚有一个大人物要来,他跟唐艾灵又凑到一起,随意问道:“又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唐艾灵夸张地看他,“你不知道吗?”   阮安:“?”   唐艾灵:“你老板要来探班你都不知道,我还以为早给你们雁珈内部员工打过招呼了呢。”   阮安直愣愣道:“我老板……傅雁栖?”   “除了他还能有谁,听说是代表制片公司那边来给咱们发福利的,不过往年都是随便来个中层,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一把手直接过来了。”   唐艾灵还在叽叽喳喳地念叨,阮安却有些分神,傅雁栖竟然要来,而且还没提前告诉他。   下午的时候,综艺的几个嘉宾就去跟电视剧剧组了,阮安和唐艾灵彭泽几个新人还作为特别出演参与进了电视剧的拍摄。   下午拍摄内容是一段打斗场景,阮安扮演的时敌方老大,一个总共出场两分钟的角色,还需要吊威亚。   整场戏拍摄下来,导演对他赞不绝口,“小阮不像是新人啊,几个微表情处理得非常到位,台词念得也清楚,都不用后面再配音,除了有点怵威亚,哈哈哈哈,不过这也正常,再接再厉。”   阮安很少当众被人夸奖,有些不好意思,笑着又给导演夸了回去。   工作人员给他解开威亚绳索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剧组的人也在收工准备回去,人来人往中,阮安忽然看见那边树下一个人影。   他双眸一亮,是傅雁栖。   作者有话说:   因为还没入v所以挂不了请假条,在这里手动请个假,最近断更真的很抱歉,临近毕业一堆事情,前段时间在工作培训,每天七点起床还不是最崩溃的,最崩溃的是要坐一个多小时地铁通勤,来回就是三个小时,(啊啊啊),培训完这段时间在全心全意搞毕设和论文,只希望我能顺利毕业别的什么都不敢想了。所以这文大概还要有段时间,我等月底答辩完论文也改好了就回来,应该还能带着几万字的存稿回来! 第34章 追更太太   傅雁栖你他妈?!   野外空气凉爽, 天边几片深蓝色乌云正在往他们的方向飘移,像在酝酿一场蓄谋已久的雨。   阮安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他朝傅雁栖挤了挤眼睛, 随后状似随意地看了一下四周, 发现没什么人, 于是抬脚朝傅雁栖跑来。   然而脚下就有一个台阶, 他根本没来及注意,整个人踩空摔到了地上。   阮安感觉脚腕处传来一阵钝痛, 当下冷汗都疼出来了。   但他无暇顾忌疼痛,刚才那幕实在太丢人了,光线昏暗, 不知道傅雁栖看见了没有?   他下意识往傅雁栖那里瞟去,就见傅雁栖已经不在刚才那棵树下站着了, 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 慢悠悠朝他走来。   “阮安,见了我不用这么激动吧?”傅雁栖伸手拉住他胳膊, 想把他拽起来。   阮安面上无光,正想使力起来, 发现右脚使不上力气了。   傅雁栖见拽不动他, 低头问:“怎么了, 扭到了?”   阮安摸着右脚脖子,有点惊慌,“好疼啊。”   傅雁栖皱眉,拨开他裤脚检查, 发现短短一会儿, 脚腕处已经有点肿了。   他抬眸看阮安, “能站起来吗?”   阮安扁了扁嘴,突然手撑着地一下站起来了,他拍拍裤子,若无其事说:“没事,就是崴了一下,刚才被吓到了。”   他的死要面子都被傅雁栖看到眼里,刚才在片场那么激烈的打斗都没事,此时见了傅雁栖还没一分钟,就崴了脚,傅雁栖低低吐出两字,“娇气。”   阮安感到面子上挂不住,他单脚蹦了两步,手在袖子里欲言又止,“傅总,我能扶一下你吗?”   谁知下一秒,阮安眼前天旋地转,他竟直接被傅雁栖打横抱了起来。   这个时间虽然天色昏暗,但也没到掩盖一切的地步,远处还有三三两两收拾现场的工作人员,   阮安双手条件反射地搂紧他脖子,傅雁栖似乎被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取悦,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阮安低叫道:“你干什么,周围还有好多人呢。”   “没事,他们顾不上看你。”   傅雁栖迈开大步,朝车的方向走去。   阮安窝在他怀里,能感受到两条肌肉迸发的手臂,一条有力地横在他腰间,一条在他腿窝处,他头脸被傅雁栖的衣领挡住,不仔细看,倒真看不出下地视察的堂堂傅总怀里人是他。   傅雁栖今天开了一辆看不出牌子的黑车,开门把他放进副驾驶,问道:“你助理呢,让他先送点药过来。”   阮安说:“陈淼淼先回酒店了,听说要抽签分房间。”   傅雁栖拉开中控台的扶手箱,从里面拿了一包酒精湿巾出来,抽出两张蹲下|身,把阮安不能着地的右脚放到他大腿上,用湿巾捂住了。   阮安一凉,条件反射想抽回脚,却被傅雁栖一动不动地扣住,他叹了口气,“阮安,你怎么这么笨啊。”   阮安抿了抿嘴,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傅雁栖低头给他清理,轻声道:“想你了。”   他这话说得很自然,并且有种几乎溢于言表的温柔,让阮安一下招架不住了,他没吭声。   傅雁栖也没再说话,简单清理过好把他脚放回去,然后就开车带他回了酒店。   阮安脚腕伤得并不严重,开了一路车已经不那么疼了,到酒店门口后,他往里望了一眼,大厅人还挺多,估计房间还没分完,他对傅雁栖说:“你先别进去了,我们俩分开进吧。”   傅雁栖顺着他视线看了一眼,“怕他们看到?”   阮安小声说:“那肯定的啊,看到的话他们不都以为我是卖屁股的了。”   傅雁栖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他没好气地看了阮安一眼,“你现在这个德行,怎么自己走过去,单腿蹦吗?”   阮安忙说:“已经不怎么疼了,没事的。”   傅雁栖说:“那你先进去吧,我去附近给你买点药。”   阮安觉得他人很好,真诚道:“谢谢。”   傅雁栖意有所指地看着他,“不用谢,晚上再好好谢我。”   阮安一愣,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被傅雁栖赶下车,只好暂时忘记他的话,一瘸一拐地往大厅走。   唐艾灵是第一个看到他的人,立马朝他跑来,低声道:“你怎么才来啊?”   阮安往人群中看了一眼,才发现人多并不是没分完房间,而是似乎起了什么争执。   “那边怎么了,吵起来了?”   唐艾灵瞪了一眼:“还不是那个彭泽,本来分得好好的房间,他非不同意抽签结果,说要重新抽,本来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就这条件,挑什么呀。”   “抽签什么结果?”   “这酒店房间少,所以有几个需要两人一间的,他就抽到了一个两人间,不愿意了呗。”   唐艾灵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运气确实不好,他是嘉宾里面唯一一个抽到两人间的,跟A组一个摄像大哥一起住。”   阮安点点头,“嘉宾都住单间吗?”   “是啊。”唐艾灵说。   一个剧组就像一个小型社会,导演、执行制片、嘉宾这些人优先享用资源就像潜规则一般,阮安倒是不觉得意外,不过彭泽确实有点非了。   “你腿怎么了?”唐艾灵才发现阮安一瘸一拐的脚步。   阮安愁眉苦脸正要开口,突然见彭泽朝他指过来,“这不是还有一个合适的吗?”   阮安不解地看他,就见彭泽迈开大步向这边走来,在阮安跟前站定,微笑道:“刚刚不是你自己抽签的吧?”   刚才阮安晚了一步没赶上剧组的车,确实是陈淼淼帮他抽的,不过这也再正常不过,毕竟助理的工作就是这些。   阮安警惕地看他,“你想干嘛?”   “我看也不用重新抽了,就我们两个之间选一下吧,毕竟让前辈住双人间也不合适,新人就咱们三个,女生也不合适,所以我们俩重新选一下房间吧。”   阮安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周围已经有了一些声音,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彭泽,觉得这人大题小做。   其他嘉宾早已经回房间了,就剩童姿桦和唐艾灵,唐艾灵纯粹看热闹的,童姿桦笑着打了圆场,“小彭,这次跟组就这条件,大家忍几天就过去了,我也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男的我就跟你换了……”   彭泽目光还在阮安身上,闻言打断道:“所以呢,你要跟我换吗?”   阮安觉得一阵胃疼,他对自己分到哪个房间都没问题,但他讨厌彭泽这种事多的人,他小声道:“如果不认同抽签结果,一开始就别抽,自己出去睡车里啊。”   彭泽说:“我没有不认可,刚才大家都是自己本人抽的,只有你是助理带抽,我觉得不公平,不可以吗?”   童姿桦不想让事情闹大,就冲阮安挤挤眼睛,示意让他干脆把房间让给彭泽得了。   张导在一旁跟组里的人商量明天开会事宜,一直没管他们这边,这会儿看动静大了,也抬头说了一句,“小阮,不然你就辛苦几天,跟小彭换下房间。”   在圈子里呆久了,什么样难搞的艺人都见过,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很多时候都避免争执,就只能先劝脾气好的人。   何况还有一个原因,彭泽是一个资方指名道姓塞过来的,而阮安虽然背靠大公司,但后台没人,总归是弱势一些。   阮安本来可有可无,这时看两人都劝他让步,不知碰到身体哪个开关,眼睛腾一下红了,倔脾气上来,他说:“我不想换,我觉得我们都应该遵守剧组制定的规则。”   彭泽没想到他那么难搞,气笑道:“我的房间可是我自己亲手抽的,要真遵守规则,不如让你助理去住他抽到的房间好了。”   阮安攥拳,正想说话,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那就让他助理去住吧,阮安今晚可以睡我的房间。”   阮安呆了片刻,猛地扭头去看,就见傅雁栖已经买完药,正朝他走来。   彭泽在看到傅雁栖时,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凝固,他听说了今天雁珈的老板要来,只是没想到会遇上,还会站出来为阮安说话……   张导见傅雁栖来了,立马停下手边的工作,笑着大步走来,“傅总啊,刚才派人去机场接您没接到,没想到您已经过来了,是我们接待不周,别见怪啊。”   两人握了握手,傅雁栖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语调似笑非笑:“张导,我刚来就看见有人欺负我的艺人,这也算来的时机正好吧。”   张导暗中吸气,瞥了彭泽一眼,挤出笑容道:“您这哪里话,他们平时在剧组就爱打打闹闹的,”他回头叫道:“彭泽。”   彭泽脸都白了,听到导演叫他名字,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随后笑容僵硬地看过去。   张导把他拉过来,“你也是的,一个房间而已,大小伙子别这么计较,这下好了,被傅总抓住了吧,来来,道个歉,让傅总大人不记小人过。”   彭泽僵硬地说:“傅总,对、对不起,我……”   傅雁栖轻飘飘开口,“跟我说什么,跟阮安说。”   阮安看了傅雁栖一眼,又看回彭泽。   彭泽脸色更加难看,他转向阮安,阮安看他表情都扭曲了,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张导暗自捏了把汗,他本来以为阮安是雁珈随便插过来的一个嘉宾,现在看来应该不止这么简单。他开始回想自己有没有做过什么欺负他的事。   “阮安……”彭泽看起来要把自己下嘴唇咬破,“刚才是我的错,不好意思。”   话出口的一瞬间,他脑子里转了一百八十个弯,傅雁栖今天肯为阮安出头,那他俩必定有一腿了,看来傅雁栖也是个搞男人的货色。   对于这种有钱好色的人,他最得心应手。   阮安就见彭泽道完歉后眼中突然出现泪花,不甘的表情也变为楚楚可怜,抬头怯懦地看了傅雁栖一眼,又低了下去。   阮安:“?”   傅雁栖倒像是没看见他那一眼,只说:“也不全是你的错,阮安确实是让助理给他抽的。”   阮安又猛地看向傅雁栖,傅雁栖继续道:“不如就按你刚才说的,让他助理去住那间房吧,我正好住楼上套房,床很多,阮安就去我那儿睡吧。”   阮安:“!!!”   傅雁栖你他妈?!   谁家老板为艺人撑场子撑到床上去的?在大庭广众下说这种话,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关系吗??   他最后也没听见张导和彭泽又说了些什么,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陈淼淼拉到一边,“我说你们,收敛一点啊大哥!”   作者有话说:   我满血复活回来了!毕设结束,答辩结束,评优结束,胶装结束,最近旅旅游码码字,中旬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拿毕业证,我就毕业了!!   继续傅总和安安的故事(兴奋的满地乱爬) 第35章 追更太太   一个是北京的裴总,一个是青岛来的,也姓傅。   阮安懵的七荤八素, “傅雁栖呢?”   “傅总避嫌,先走了。”   “这会儿倒知道避嫌了?”阮安疑惑万分。   “卧槽啊,”陈淼淼捂心口, “傅总知道跟剧组打招呼的吧, 知道给封口费的吧, 不然这件事要是爆出去, 你被包养的事情不就要败露了!”   阮安简直要撅过去,“你再喊大点声, 你不然趴他们耳朵边喊。”   陈淼淼捶胸顿足,“我要给安姐打电话,我要给安姐打电话, 就没人管得了他吗?包养就包养,弄得人尽皆知就不好了吧?”   阮安被他一口一个“包养”说得心烦, 忍不住反驳道:“我们也没你说得那么难听……”   陈淼淼一边握着手机纠结万分,一边丧眉耷眼地说:“不是包养是什么, 你不会还存着什么真爱的心思吧?傅总那种人,睡过的人比你见过的人都多, 他玩你还不是小菜一碟,你们交易可以, 你动心的话可就傻逼了。”   阮安没说话。   陈淼淼转头看他, “你不会真当真了吧?”   阮安心脏跳得难受, 他开始还不知道为什么,随后,他发觉自己是因为陈淼淼的话,他生气了。   阮安硬邦邦说:“傅雁栖不是那种人。”   陈淼淼看他半晌, 最后有种看尽一切的了然, 包养包出感情关系的小艺人他见多了。   陈淼淼语重心长道:“你早晚会知道他到底是哪种人的, 别人家只是掏个票子,你就傻乎乎地要掏心掏肺了。”   他拍了拍阮安肩膀,“你别嫌我话难听,这种事我毕竟见多了,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才是最重要的,别的都是虚的。”   说完陈淼淼又恢复火急火燎的状态,拿着手机去一边给安梦梦打电话告状了,走前还不忘通知阮安,“晚上有个开机宴咱们要参加一下,你回去打扮一下七点半出发哈!”   某种程度来说,阮安是个一根筋的人,现在他这根筋就一直梗在脑子里,他反复回想陈淼淼说的话……   “他睡的人比你见的人都多。”   “他玩你还不是小菜一碟。”   “你不会真当真了吧?”   “别人家只掏个票子,你就掏心掏肺了。”   ……   放屁!   陈淼淼懂什么,他又没跟傅雁栖接触过,他凭什么说那种话?   更何况,最重要的一点,他和傅雁栖的关系持续到现在,傅雁栖给了他这么多东西,甚至还没碰他,他现在还是干干净净一处男!说出去谁信?!   就凭这点,他相信傅雁栖不是那种人。   阮安脑子乱乱地回房间,却在等电梯时收到傅雁栖的消息。   “1208,拿着行李过来。”   阮安脚下一顿,傅雁栖来真的,今晚真要他过去睡?   他打字:“傅总,你没事吧?”   傅雁栖:“?”   阮安:“我以为你刚才就是说说。”   傅雁栖:“别废话,安安,上来。”   阮安攥着手机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刚才在下面傅雁栖说出那种话,还不算无法挽回,今晚他要真过去一起睡,恐怕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傅雁栖的话,他似乎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阮安拎着陈淼淼放在原来房间门口的行李,慢吞吞地去了傅雁栖的房间。   站在门口,他刚敲了一下,门就打开了,傅雁栖围着浴巾斜倚在门口,发梢还在往下滴水,浴巾领口开得不小,上半身完美的身材若隐若现,“怎么半天才过来,脚被胶水黏住了?”   阮安非礼勿视地偏过头去,“没有……傅总,你刚在楼下说那种话,真不顾别人死活。”   傅雁栖看他这副样子就想笑,他低笑着问:“不顾谁死活,那个事逼小白脸的死活?”   “谁的都不顾,你刚才在下面是无差别攻击。”   “为什么,我只是让你上来跟我一起住,又没要干什么,老板维护自己员工,不是天经地义?”   事已至此,阮安懒得理他,他伸头往里看了看,“今晚我睡哪间房?”   走廊无人,一只有力的手臂揽过阮安的腰,把他猛地带了进去,只留下一声惊呼,房门旋即被碰上,干净利落。   半小时后,阮安也洗了个澡,他坐在床边看傅雁栖换衣服,整理发型。   晚上是他们跟组的电视剧剧组开机宴,虽然已经开机一段时间了,但是最近演员才陆续到齐,正好被他们综艺剧组赶上开机宴,就一起受邀参加了。   阮安有些不理解,一个可有可无的开机宴而已,傅雁栖已经在镜子前打扮了半天,仿佛要当新郎官似的。   “怎么样,这个发型好看吗?”傅雁栖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拿着发胶,给自己喷了个上世纪九十年代香港大背头。   “不好看,像被牛舔的。”阮安小声说。   傅雁栖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没什么,好看好看,”阮安问:“我什么时候能走,我助理刚才发消息催了。”   傅雁栖两步跨过去把阮安手机扔到一边,欺身捏住他双颊,“我才是你老板,你听老板的还是听助理的?”   阮安轻声道:“老板,宴会迟到应该不太好。”   傅雁栖喜欢他低眉顺眼的模样,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我不仅是你老板,还是你男人,只要我想,你今晚可以直接不用去了。”   傅雁栖是不是疯了?阮安心事重重。   他还是声音轻轻的,“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下楼?”   傅雁栖捏了捏他脸蛋,“不许敷衍我,来,帮我挑个领带。跟你助理说一声,你一会儿坐我车走。”   两人在楼上又折腾了十几分钟才出门,到酒店时,宴会已经开始了,还在门口遇见同样迟到的彭泽。   彭泽见了他们倒是一点不显尴尬,甚至还笑着跟傅雁栖打了个招呼,只是傅雁栖根本没看他,带着阮安进去了。   傅雁栖身份尊贵,有人邀请他去里面的包厢,导演制片和资方都在,但傅雁栖婉拒了,只从应侍盘子里拿了两杯香槟,跟阮安在大厅里吃甜品。   “傅总,”阮安看了他一眼,“穿这么正式,就是为了跟我在大厅呆着吗?”   傅雁栖似乎心情很好,他拿了一块黑松露和芝士一起放进嘴里,胳膊肘撑在身后的台子上,脸上挂着邪邪的笑容冲阮安说:“我穿给你看的不行么?”   大厅碎钻般的灯光扫过傅雁栖脸上,阮安恍然被他刚才那个笑容晃了眼,面前的男人高大英俊,五官完美到无可挑剔,英挺的长眉下,一双眼睛像映着万千繁星,他喃喃重复,“你穿给我看的?”   傅雁栖伸手把他后面不小心折进去的衣领翻出来,动作自然得仿佛两人已经共同生活多年,随后手就停在阮安颈后,轻轻摸着,“你还没问我为什么会过来。”   阮安怔了下,听唐艾灵说是总公司那边发福利,可也根本不需要傅雁栖亲自过来。   他试探着说:“你想来睡我?”   这下轮到傅雁栖怔住,他还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他嘴上却道:“傻瓜,胡说什么呢,我看起来像那种飞几千公里过来就为打个炮的人?”   阮安有些不好意思,是他误会傅雁栖了,他低下头害臊,“那你过来干什么?”   傅雁栖撞了撞阮安的酒杯,示意他喝酒,“我来介绍些人给你认识。”   两人饮完一杯香槟,傅雁栖又从盘子里拿了两个威士忌杯,这次换成了烈酒。   阮安说:“介绍什么人?”   傅雁栖又跟他碰杯,把小半杯黑方一饮而尽,阮安也没含糊,跟着喝完了。   傅雁栖冲大厅中间的方向仰了仰下巴,顺手又拿了两杯酒,递给阮安一杯,“高个子的那两个,是这部剧的投资方,一个是北京的裴总,一个是青岛来的,也姓傅,他们俩是这几年刚涉足娱乐产业的新贵,钱多得很,是今天全场人要巴结的首要对象。”   阮安说:“他们不巴结你吗?”   傅雁栖笑着说,“我今天是以你男人的身份来的,没想谈生意,不过介绍你给他们认识,还是没问题的。”   说着,傅雁栖就带阮安往他们的方向走去。   “哟,傅总,早就听说您来了,上座都留好了,您刚才怎么没进去喝一杯啊?”一个脑门锃亮的老板率先发现他们。   闻声,那几人皆转过头来,阮安才发现这个裴总和傅总皆是身高腿长,容貌不凡,比之周围的明星也毫不逊色。   傅雁栖笑道:“这不来赔罪了,刚才有事耽误了几分钟。”   几人握了握手,裴总看起来和傅雁栖是熟识,彼此只交换了眼神,那个单眼皮,相貌有几分桃花色的傅总和傅雁栖估计第一次见面,张嘴就是客气的恭维,“久仰傅总大名,真是缘悭一面啊,今天巧了,不过刚才没进屋喝一杯真是太遗憾了——”他注意到傅雁栖身边的阮安,话锋一转,“这位是?”   “阮安,我公司的新人,”傅雁栖笑着说:“听说荣信今年投了不少钱给院线,到时小孩子要是有大荧幕作品,还要多仰仗傅总啊。”   阮安被推到众人面前,露出一个讨好的,有些傻乎乎的笑来。   “哈哈哈哪里话哪里好,傅总看中的人一定前途无量,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就开口,别客气。”   众人心照不宣,裴总戏谑地看了傅雁栖一眼,突然伸手从旁边盘子里拿了一瓶黑方,往阮安的杯子里倒酒,阮安受宠若惊,刚想说他自己来,就见这位裴总毫不客气地给他倒了满满一杯。   阮安咽了口唾沫,不自觉看向傅雁栖。   傅雁栖挑眉,“裴延,我还在呢,你这么欺负我的人?”   裴总远看不苟言笑,近看有种闷着坏的气质,他给傅雁栖也倒了一杯,“老傅,你不能欺负人家远山是外地人,一口一个傅总叫着就让人家给你排院线吧,来来来,快点的,就差你没喝酒了。”   作者有话说:   我去,好激动,写到那里不知道为什么,裴延和傅远山自己就出来了!写文生涯第一次联动成就get:) 第36章 追更太太   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傅雁栖笑笑, 转而举杯冲向傅总,“傅总,这杯敬您。”   傅总也倒了杯酒跟他一起喝, “裴总说笑了, 大家都是朋友。”   阮安端着满满一杯酒, 等傅雁栖喝完之后, 他有些不知所措。   裴总这时注意到他,摸了摸下巴, “你怎么不喝?”   阮安一激灵,以前跟着温州老板干公关的嘴皮子又开始利索起来,“我敬几位老板, 今天能在这里感到很荣幸,还请以后多多关照, 祝您各位心想事成万事如意招财进宝事业蒸蒸日上,我干了, 您随意。”   说完,他仰头喝完了一整杯酒。   几人都愣住了, 阮安喝光后才有人笑起来,“傅总这是从哪里挖的宝贝, 真有意思啊。”   一杯酒下肚, 阮安只觉得喉咙辛辣, 身体也有点发飘。   傅雁栖夺过他酒杯,气笑了,“你还真实在啊。”   阮安冲他笑笑,抹了抹嘴。   裴总见状还要倒酒, 被傅雁栖拦下, 裴总啧声道, “老傅,你带这小孩挺有意思的,相聚都是缘,总不能只喝一杯吧,再来一杯。”   周围人全在起哄,阮安也有心理准备,毕竟身处这种场合,他这样的小角色不喝酒才是反常的。   但傅雁栖倒像是有意护着他,最后那几杯酒全进了傅雁栖的肚子里,阮安就站在一旁,看他一杯接一杯地喝,有些看呆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   那个裴总一直不依不饶,勾唇对阮安笑道:“你就一直让你家老板这么喝酒?”   傅雁栖说:“裴延,下次你带梦以出来,给我等着点。”   裴总笑着摆摆手,转而又倒了一杯酒,这次阮安接过来了,他虽然已经有些晕晕乎乎,但不能让傅雁栖一直这么喝下去。   他喝那杯酒的时候,没注意裴总和傅雁栖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旁的傅总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片刻后笑了笑,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身量清瘦但容貌极其惹眼的男人,大概是助理,见状皱了皱眉,动了他一下。   傅总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那人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一直注意着阮安的状态。   来这儿的都是人精,这时候也看明白他们是在打配合,于是等阮安喝完那杯酒后,劝酒的人陡然多了起来,阮安又喝了几杯实在招架不住,往常出门陪酒,他顶多是个给人挡酒的配角,这次一下成了主角,而且还都是这种高度数的洋酒。   当他再拿起杯子时,手中一空,那杯酒又到了傅雁栖手中,阮安一怔,伸手拽他衣角,眼中有些生理性的湿润,“你别喝了……”   傅雁栖在下面攥了攥他的手,把那杯酒又喝干净了。   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傅雁栖给裴总使了个眼色,裴总接收到,旋即放下酒瓶,鸣金收兵,他语调带笑道:“阮安,你面子可真大,往常我们可不敢这样灌傅雁栖的酒,今天居然为你喝了这么多。”   旁边一堆人附和,裴总又说:“何况他胃还不好,这么帮你挡酒,看来你在他心中分量不低。”   阮安觉得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猛地被人戳了一下,他转头看傅雁栖,傅雁栖酒量一直很好,这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他的胃来说就不一样了。   果然,他发现傅雁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微微提着气,腹腔收缩,胸腔鼓起,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阮安知道,那是他在忍痛的表现。   傅雁栖面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模样,甚至因为醉酒连傲慢和得意都不加掩盖,悠闲道:“行了,他要真是随随便便一个人,我也没必要带到你们面前,酒灌够了没有,灌够我就先带他走了。”   “走走,快回去养你的胃吧。”   阮安闻言,心又紧张起来,他被傅雁栖带到卫生间,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又胃痛了?”   傅雁栖演技超群,他拧着眉头,额间隐隐有冷汗冒出,强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事,就那几杯酒,刚才你不应该喝的,我全喝了也没事,那些人灌起酒来没个底线,你晕不晕,难受吗?”   或许是酒精把阮安整个心脏都泡软了,他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傅雁栖都已经这样了,还在想他不该喝那几杯。还有刚才他对裴总说的话,“他要真是随随便便一个人,我也没必要带到你们面前。”   傅雁栖到底什么意思,他到底什么意思?   傍晚刚听到陈淼淼那一席话,而傅雁栖今晚的所有行为,却像是场不约而同的反驳。   那时的阮安还没听过一句话,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他眼眶红了,摇摇头说,“我不难受,我、我去给你买点药吧,你这样肯定不行,”阮安抹了抹眼睛,“对,附近有药店,我刚才看见了,你在这等我回来。”   说完,还没等傅雁栖反应,阮安就关心则乱地闯出卫生间,去买药了。   傅雁栖在他后面“诶”了一声,看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好放下手臂,盯着离去的方向看了半天,突然笑了。   看来刚才那一招不错,阮安确实感动了,感动了,就离上钩不远了。   他站直身体转过来,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人一表人才,即英俊又有钱,性格也说得过去,阮安没理由看不上他。   他们已经认识好几个月了,平常人谈恋爱,好几个月也该上床了,既然已经确定了自己对阮安的心意,傅雁栖觉得两人没理由再耽搁了。   他正思索着一会儿怎么演,这时门口传来动静,他以为是阮安回来了,扭头却发现是傍晚在酒店跟阮安起争执的那个小明星。   他只隐约有印象在娱乐新闻中见过这人,却记不起叫什么。   那人站在门口,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眼中含的心思,傅雁栖在许多男男女女的眼神中见过。   彭泽上身穿了一件黑色吊带,下面是牛仔裤,白皙的手臂露在的灯光下,他慢慢走进傅雁栖,“傅总,我刚才见阮安从这里出去了,他似乎情绪不太好,是惹到您了吗?”   傅雁栖没说话,嘴角挂着捉摸不透的笑意。   彭泽见状一颗胆子又大了几分,刚才宴席上他就一直注意着这边方向,他想阮安凭什么能傍上这种青年才俊,位高权重就罢了,长得还这么帅,不像他,只有伺候老男人的命。   阮安可以,他为什么不可以。   彭泽声音里带着钩子,他能看出来傅雁栖喝了不少酒,而醉酒的男人,就没有一个不偷吃的。   “傅总,傍晚时我跟阮安有些误会,惹您生气了,您别怪我,给我个机会,我好好给您解释……”说着,他伸手就要摸上傅雁栖裤子。   傅雁栖挡开他的手,“你是星悦的人,张总知道你想爬我的床,不会打断你的腿吗?”   彭泽慢慢蹲下身,“只要傅总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阮安他能做的,我都能为您……”   傅雁栖突然拽住他头发,力度不痛不痒,刚好让他抬起头来,彭泽还以为是调情,就见傅雁栖脸上挂着冰冷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脸,“滚开。”   彭泽的表情一僵,“傅、傅总。”   傅雁栖手上力度加大,彭泽几乎是被他抓着头发带起来的,他叫痛,“傅总、傅总。”   “你该庆幸我这几年脾气好了,要是遇上前几年的我,你现在就已经被拽着头发扔出去了。”   傅雁栖松开手,彭泽连忙站起来捂着脑袋,后退了好几步,惊惧羞愤地看着他。   傅雁栖向门口抬了抬下巴,“出去。”   彭泽咬了咬下唇,眼眶带着受辱不甘的红,转身出去了。   傅雁栖其实不太看得上这种事,什么用身体换资源,公司里只要被他知道的,全都严肃处理了。   他拍拍身上,又凑近袖口闻了闻,别沾上什么不该沾的味道,一会儿被阮安闻到了。   几分钟后,阮安回来了,他气喘呼呼地跑进来,脸上还挂着透明的汗珠,红色的小口里露出舌头,一双瞪圆的凤眼盯着傅雁栖,“我买了好几种胃药,你看你吃那个?”   傅雁栖见他这副模样就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笑道:“你想让我在厕所里吃药?这儿连个热水都没有。”   “对,热水……热水,”阮安原地看了看,“我去外面给你接热水。”   “好了,”傅雁栖把他拽回来拉到身前,“急什么,我们现在就走,回去再吃药。”   阮安看到陡然放大的脸,突然鼻尖一酸,他抬手抱住了傅雁栖,把头埋在他肩膀里。   傅雁栖一愣,“怎么了?”   “对不起……”今晚要不是因为他,以傅雁栖的身份,根本用不着被那些人灌酒,傅雁栖是因为想为他打开门路,才喝酒喝到胃痛的。   “都是因为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   傅雁栖感觉到脖颈处一片湿热,听着阮安的哭腔,他几乎是立刻就硬了。   他声音卡了壳,伸手在阮安后背轻拍着,“你说……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我不知道,”阮安眼泪像断了线似的,不停地往下流,傅雁栖却是再也忍不住了。   他把阮安拉起来,伸手擦干净他脸上的泪珠,“不哭了宝宝,我们先回去,回去我告诉你为什么。”   阮安不疑有他,这种时候他已经无法思考了,傅雁栖说什么就是什么,只顾着点头。   傅雁栖心急火燎,一手牵着阮安往外走,一手发消息联系司机,他要回酒店,立刻,马上。   作者有话说:   傅雁栖:我公司风气很正,从来不搞潜规则。   员工:是的是的,我们公司没有潜规则,除了两个人,一个大老板,一个二老板。   ps:下章本垒。 第37章 结婚对象/倒v结束   “昨晚你不是这么说的。”   两人一路无话地回了酒店, 车飞驰在街道上,阮安就一直握着傅雁栖的手,低眉顺眼的样子。   到酒店后下车, 傅雁栖带他进了房间, 门刚关上, 他就把人抵在墙上亲吻起来。   酒店周围环境荒凉, 到了晚上格外静谧,楼下偶有车辆在街道飞驰而过, 还有幽幽虫鸣。   两人旁边的洗手台摆放着一束鲜花,此时被溅上些水液,显得娇艳欲滴, 套房客厅里壁炉燃起,散发出温暖的火光, 在春日也格外动人。   阮安哭过的脸庞格外温热,嘴唇水嘟嘟的, 还带着泪水的湿咸。   “安安,给我吧……好不好?”   一阵风吹过, 洗手台上的花瓣慢慢脱落,露出内里的芯蕊。   窗外无云无月, 只坠着几颗孤星, 光和影撒进屋里, 阮安恍然觉得,很像很久之前他第一次坐傅雁栖的车,傅雁栖握着他的手,告诉他星空顶如何调节。   他控制不住地发抖, 却还是心疼傅雁栖, “你还没吃药。”   “你就是我的药。”   阮安隐约觉得不对, 他被傅雁栖拱得害怕,想确认什么似的,低头捧起了他的脸,“你刚刚说回酒店告诉我,你还没说。”   傅雁栖停下动作,上去吻住他,语气认真,“为什么对你好,你真的不知道吗?”   “你、你想跟我结婚吗?”   傅雁栖被逗笑了,“给你买房子,给你介绍资源,带你去香港,大半夜下着雨出去找你,每天都想见到你,不管多远也要找借口来看你,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吗?”   阮安鼻尖酸涩,下一秒傅雁栖附耳轻语,“因为我喜欢你。”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一滴一滴雨水打在落地窗上,发出噼啪声响,很快,雨点又急又密地落下,汇聚成一条条蜿蜒的路径留下,陡然一道亮光闪过,随后,像是一场告别冬日的洗礼,倾盆的雨宣泄而下。   外界混沌一片,屋内的声音则更加粘稠。   【。。。。。。】   第二天清晨,阮安是被一阵奇怪感觉弄醒的。   他睁开酸涩的双眼,意识还未回笼,恍惚间觉得有虫子在啃自己,他低头看——那一刻,一种畏惧直窜天灵盖。   他以为自己大叫了一嗓子,可实际上只是发出了两声跟猫一样的哼哼。   阮安跳脱地想,他这回算真听真看真感受了,回去之后写文水平应该能更上一层楼。   傅雁栖在他脸颊细密地亲着,嘟囔一些烦人的话。   阮安用力推开傅雁栖,卷着被子滚到另一边,露出一个脑袋看他。   他居然质疑自己的处男身份,阮安开始回想昨天他说什么了,但记忆已经有些混乱,他甚至分不清脑海中哪些画面是真实发生的,哪些画面是他联想自己小黄文里的。只隐约有个印象,昨晚他大概挺骚的,说话不经脑子,凭借多年看文经验,几乎照着里面小受的台词说的。   阮安有点想哭。   傅雁栖笑了,“你那是什么表情。”   他说那话不过是为了臊白阮安,想看他害羞,事实上昨晚没人比他更知道阮安是不是。   雨下了一整夜,凌晨的时候傅雁栖去把窗户打开了,此时室内也充满干净凛冽的空气,落地窗上蒙着一层薄薄雾气,地毯上衣物凌乱,洗手台的花被昨夜溅进来的雨打湿,此时有种残花败柳的美感。   傅雁栖压下思绪,再想就憋不住了。   突然,阮安开口了,声音干涩喑哑,“傅总。”   “嗯?”傅雁栖隔着被子轻轻摸他的腿,“怎么了,叫这么生分。”   “你想跟我结婚吗?”   傅雁栖一愣,笑了,“什么结婚?”   阮安吸了口气,“我说过,在我们老家,只有结了婚才能做这种事。”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啦,感谢陪伴~ 第38章 结婚对象   “放在旧社会,我们是要被浸猪笼的。”   傅雁栖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昨晚阮安也不止一次提到结婚,他以为是酒后的醉话,并没当真。   傅雁栖顺着他的小腿肚往上摸, 柔声道:“两个男人怎么结婚?”   阮安其实也不知道, 但他觉得起码不该是这样, 他知道昨晚自己冲动了, 可傅雁栖对他说了无数声喜欢,仿佛要把这两个字带着一起顶进去一样。   阮安昨晚的心理防线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从一开始,他们只是金钱关系,可掺杂感情之后, 事情就复杂起来。如果傅雁栖真的喜欢他,又夺走了他宝贵的贞操, 那他们的关系,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   阮安硬邦邦道:“结婚就是结婚。”   傅雁栖笑着说:“那我们改个国籍, 飞国外去结婚?还是你想把亲戚朋友都叫上,我们办个婚礼?”   阮安听出来傅雁栖是在开玩笑, 心里有些不高兴,他低低地重复, “我一直不喜欢婚前性行为, 这种事, 是要结婚以后才能做的。”   傅雁栖以为他从前这样说只是借口,都什么年代了,还要先结婚再同房?何况,他从没想过要结婚, 自从认清自己的取向后, 他就知道这辈子大概都没机会像普通人一样结婚生子, 何况他对家庭也并不是那么向往,如果他够幸运,能遇上喜欢的人,就谈一辈子恋爱,如果遇不上喜欢的人,就自己过一辈子。   他低声道:“我没想过结婚。”   阮安低头揪着手里的被单,“那你来招惹我干什么,昨晚不该喝那么多酒的。”   “什么意思,”傅雁栖蹙眉,“你后悔了?”   “昨晚……我们都太冲动了。”阮安紧紧攥住身下被单,肃肃道。   片刻的沉默后,傅雁栖眸中温度冷却下来,“为什么说冲动?我以为是情之所至。”   阮安咬住下唇,“可是,放在旧社会,我们这样是要被浸猪笼的。”   傅雁栖:“……”   阮安说:“起码、起码我们要有一个确定并且稳定的关系,然后再做那件事,不然你给我好的资源和条件,我给你睡,那我们成什么了?外面人人都会说我是你包的,我是靠卖自己才走上去的。”   傅雁栖皱眉:“我们两情相悦,我给你好的资源和条件怎么了?何况现在除了这部综艺是我安排的,其他你所有的邀约代言都是你自己努力得到的,跟我没半点关系,而且不是说莫德淼新电影要让你去试镜吗?以后你是大明星,他们谁敢这么说你?”   “我怎么就是大明星了?现在还谁都不认识我,你又天天不遮不掩的,公司里的人知道我们关系还不够,还要让我剧组里的人知道,昨天还出去带我见老板,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我们有不正当关系,我……”   “不正当关系?”傅雁栖提高音量,“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们两个谈恋爱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阮安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阮安急道:“你身居高位,你根本就不懂!你怎么会知道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处境,被人戳着脊梁骨说狐狸精的又不是你。”   “谁他妈敢说你是狐狸精,我封杀他!”   “封杀有什么用,你堵得住一个人的嘴,你堵得住悠悠众口吗?你不跟我结婚,到时候我抑郁了,我退圈了,我不当明星了!”   傅雁栖崩溃:“你不当明星干什么!”   阮安气道:“我一个大男人什么不能干!大不了我去街上摆摊,点痣脱毛理发 ,修水管钻皮带收彩电电冰箱,最不济回老家种地去,总归不会被饿死!”   傅雁栖语塞,被他堵得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他烦躁道:“知道了,我会考虑考虑的。”   阮安默默补了一句,“不勉强。”   傅雁栖盯着在床上仿佛软弱可欺的阮安,狠狠磨了磨后槽牙。   从房间离开后,阮安不仅身体疼,心也跟着抽痛。   或许在随便哪个正常人眼里,他的行为都跟傻逼一样,在这个干什么都快节奏的社会里,情侣睡个觉简直再正常不过,可他就是莫名有种坚持,他笔下的角色有多浪,他本人就有多保守,他就是希望这一辈子只跟一个人过,也只跟一个人睡觉。   尤其是面对傅雁栖,两人关系开始得不明不白,他至今也不确定在傅雁栖眼中,他到底是什么定位,男朋友?小情人?包养对象?   昨晚就这样把他最宝贵的东西送了出去,他现在简直不安到爆炸了!   阮安失魂落魄地往自己房间走,回去了才发现,他的行李已经在昨天都拿到傅雁栖那里了,房间里空空荡荡,他脱掉全身的衣服,去浴室冲了个澡。   站在镜子前,身上一切痕迹都在宣告昨夜的疯狂,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现在他要是这幅模样走在大街上,会被随便哪个野男人拉去□□也说不定。   阮安凄凉地想。   还没等他脑补出更多,手机催命般响了起来。   阮安无奈地接通,陈淼淼的声音传来:“靠,昨天你在机场开窗那件事上热搜了!”   阮安:“……”   自从《近距离拍摄》开播之后,在网上的反响热烈,几乎隔两天阮安就会上一次热搜,各个品牌的邀约和综艺、访谈等节目的邀请也接连不断,阮安对于上热搜都要习惯了。   “什么热搜,是我粉丝宝宝夸我懂得体谅她们吗?”   酒店1208房间,傅雁栖刚冲完凉水澡,赤着上身坐在床边,盯着手机上微博热搜第一的词条:#阮安土#   他盯着看了良久,终于气笑了。   反手点进去,是一个机场视频,角度很奇怪,像把手机伸进车里拍的,可按说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视频声音很嘈杂,但经过降噪处理,起码阮安的声音能听清楚:   “宝宝们你们好,啊小心!”   “谢谢你们的喜欢,哦这个是我的秋裤,别、别拽。”   “谢谢大哥,谢谢,下次不用送花了。”   ……   短短三十多秒的视频,傅雁栖看明白了,这傻子居然在人吃人的机场在粉丝面前把保姆车窗户打开了。   视频是粉丝在超话里发出来的,因为这种事情太过少见再加上阮安说的那几句话,在网上迅速发酵,已经被营销号二创转发过无数次了。   傅雁栖蹙眉浏览着评论区,发现里面说什么的都有:   “真土啊,不愧是某手网红出身,土嗨味儿太冲了。”   “他叫什么,大、大哥?哈哈哈哈哈这真是我在娱乐圈能听到的词吗?”   “这种人挤人的时候开窗户,太假,一眼炒作。”   “蛮真诚的啊,当他粉丝挺幸福的,总比一些在机场把粉丝当债主躲的明星强吧。”   “不是我说,他说话真的好土,跟我家彭泽没法儿比。”   这种不痛不痒的热搜,目前还没压下去的必要,能为阮安提供一些讨论度,也不会造成什么恶劣影响,等后续公关介入,还能给他安一些平易近人友善敬业的正能量人设。   可最后一条评论,引起了傅雁栖的注意,他没记错的话,昨天在酒店跟阮安起冲突的人,就叫彭泽。   他思索片刻,最后给安梦梦打了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傅雁栖坐回床边,手指又不自觉点开那个视频。   他就这样盯着那条视频反复看了半天,耳边充斥着阮安的声音,朝气、热情、善良、闪闪发光。   除此之外,阮安本身声音也很好听,这是傅雁栖见他第一眼就确定的事,当时在酒局上,他端着酒杯嗫嚅地叫他“傅总”,两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连带着阮安这个人,一起深深印进了他心里。   手机屏幕早已经黑透,傅雁栖却想得停不下来了。   阮安想结婚,他是认真的吗?   他比阮安大几岁,考虑的事情自然更多一些,结婚不是两个人头脑一热的事,是两个家庭的缔结,是两个人灵魂和生命共同延续的过程,往细了说,他要跟阮安互相见过双亲,彩礼聘礼这些放在两个男人身上未免尴尬,但该他给的东西也不能少,结婚之后,财产也要重新进行归置,他和阮安就真正是一对利益共同体了。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结婚之后,抛开别的不谈,他们两个,是要绑在一起爱一生的人。   他当然确定自己现在是爱阮安的,也确定他能爱阮安很久,可是,爱一个人和跟一个人绑定婚姻关系,这种观念上的转变,他现在有些茫然。   傅雁栖因为阮安的一席话陷入了有生以来最大的思索回轮,而阮安那边,已经把早上的事情抛之脑后,开始为热搜气得吃不下饭了。   今天上午都没有阮安的通告,他现在跟陈淼淼在房间里商量这件事。   “我来之前安姐给我打过电话了,她的意思是先不用处理这些负面评论,等热度稍微降下去点,就给你安排通稿,正好立几个宠粉、养生之类的人设。”   他看阮安没说话,又劝道:“其实这也算不上黑热搜,你不用那么生气,网络就是这样嘛,你那天明明是好心,谁能想到这也被逮出能攻击你的点,要不你这几天先别上网了,热度很快就会下去的。”   阮安摇摇头,不知想到什么,轻声道:“我就是土,不怪他们说。”   陈淼淼叹了口气,转而又说:“不过安姐也说了,这次的事可能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她现在怀疑,是有人背后要整你。”   “谁?”   “彭泽,”陈淼淼说:“你没发现吗,每个发你视频的营销号下面,都有几条评论是拉踩你,夸彭泽的。”   作者有话说:   一更!二更在晚上! 第39章 结婚对象   “大老远从北京飞来就为了跟你睡一觉。”   “他是记恨上我了, 就因为昨天房间的事情?”   陈淼淼耸耸肩膀,“谁知道呢,目前还没证据, 不过安姐那边已经在查了。说起来也不知道彭泽是傍上谁了, 选秀第一名出道, 后面就跟你一样参加了这个大咖云集的综艺, 要说他背后没人,我不信。”   阮安没说话, 陈淼淼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突然问道:“你脚怎么了?”进屋半天,他终于发现阮安右脚的不对劲。   阮安低头看了看, “没事,昨天不小心崴了一下, 已经不怎么疼了。”   他低头的瞬间,陈淼淼无意扫到他衣领里面, 当下眼睛就直了,“你……”   阮安抬头顺着他的视线去看, 再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了。   他超然地拢了拢衣服, “别告诉别人。”   他不是处男的消息, 不能再被更多人知道了。   陈淼淼以为他早八百年就不是处男了, 根本没在意,只心痛道:“你今天还有拍摄任务,傅总就不能忍一忍吗?”   阮安嘴角流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男人那禽兽劲儿上来了, 怎么会管他什么拍摄不拍摄。   不过他又想到昨晚自己也挺主动的, 不由脸颊浮上薄红, 对陈淼淼道:“你还有事吗,没事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他昨天就没怎么挨枕头。   陈淼淼点了点头,走之前想起什么,扒着门框回头:“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这次回北京后,安姐给你准备了一个试镜,就是最近特火的那个周播剧,不臣!”   阮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臣?”   这是当下一部爆款古装电视剧,最开始是打着内地首部周播剧的名号为噱头,边拍边播,吸引了一大波媒体的注意,后面爆火则是因为剧情的跌宕起伏和几个神转折,还有选角的成功,制作班底的精良等等,总之,现在在大街上随便采访人,问他当下最火的电视剧是什么,十个人里会有十一个人说不臣。   这部剧开播至今一个多月,在网上的讨论度居高不下,每天都要有七八条热搜,收视率破3指日可待。这是部历史权谋题材的大剧,又因为语言风趣加上几个主要角色的低龄化,几乎迎合了市场上各个年龄层的受众,无疑是今年的开年大戏。   自己居然有机会参演?   阮安不由问道:“我试谁?”   陈淼淼亮着眼睛,“试里面那个小皇子长大后的成年角色,那个小演员快杀青了,你来接演他成年后的戏份。”   这部电视剧偏群像,除了主角之外,几个重要配角的戏份也都很多,阮安对那个小皇子挺有印象的。   小皇子长大后是那个朝代的末代皇帝,他的一整个童年都谨小慎微,小小年纪书本不离手,不爱和其他孩子玩闹,说是自闭,更像自负,而他童年时代唯一的光就是男主角之一,沈相然,是他的老师。   后面的剧情还没演,但阮安推测小皇子成年后应该会跟他的老师反目,因为男主角沈相然的好友,段灵,是当朝大权臣,这部电视剧的名字“不臣”,说的就是段灵。   权臣和皇族自然是势不两立的,沈相然夹在二人之间,最后的结局现在观众都在猜测,但能确定的是,成年后的小皇子,戏份不会少,而人设也会比童年时代更加饱满。   更关键的是,这部剧的导演是鲁山,就是他们综艺跟组的第一个电视剧的导演。当时阮安记得鲁山还夸过他,说不定这次试镜他会更有优势。   阮安一上午都因为这个消息而有些兴奋,几乎完全忘记傅雁栖和热搜的事儿了。   下午阮安去片场继续拍摄,中间休息的时候,时轩色正好站在他旁边,端着玻璃杯开口:“你要不要买点药抹一下?”   阮安一凛,什么意思,他走路姿势不自然吗,被时轩色看出来了?那里确实疼得厉害,但阮安感觉他已经装得很像了,还是被人发现了?   时轩色见他突然捂着屁股,凝眉道:“我说你脚腕。”   “……”阮安尴尬得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轩哥,你说话别有歧义啊。”   时轩色见他这样子就明白了,喝了一口水,笑道:“看来雁栖真挺喜欢你的,大老远从北京飞来就为了跟你睡一觉。”   阮安内心苦笑,傅雁栖应该确实挺喜欢跟他睡觉的。   他早上离开后到现在,傅雁栖给他打过几个电话,但他都没接,最后一条消息是:   -我先回北京了,回去联系。   阮安觉得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他不接受不清不楚的关系,昨天是他冲动了,如果他没头脑一热跟傅雁栖上床,两人大概能维持着他心里的进度,先恋爱后结婚,先结婚后怀……不是,先结婚后上床。   其实都怪他。   不过,也可能傅雁栖不想陪他玩纯情的游戏,半路就把他踢了,那这样也好,起码他没什么损失。   不像现在,他很可能既损失了自己的贞操,又结不成婚。   阮安面上愤然,话不自觉就出口了,“都是假象,男人都是提上裤子就变脸的东西”   时轩色本来在一边喝杯子里的热水一边看远处另一组的拍摄,闻言扭头,“嗯?”   阮安摇了摇头,“轩哥,他们有钱人都是王八蛋。”   时轩色一时语塞,脑海中闪过好多念头,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茫然地拍了拍他肩膀。   “咳,情侣之间吵架也正常,你别想太多,那个,我是想提醒你,如果你和雁栖是认真的话,张嵩的问题,你最好处理一下。”   骤然听见这个名字,阮安一时没回过神,“张嵩?他怎么了,我记得这次他好像没跟组了?”   来之前张嵩给他发过消息,说是学校开学了,后面几期拍摄他不能一直跟着了,但是会找机会来看他。   “那孩子对你什么心思,你看不出来么?”   阮安一噎,张嵩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时轩色浅浅笑了笑,“他们傅家的男人别的我不清楚,占有欲是一个比一个强,你最好还是别让雁栖知道这件事。”   阮安现在哪有功夫管这些,他胡乱点了点头。   下午录制结束后,莫春羽又找到他们谈起试镜的事,现在综艺已经录制到第4期,这一季总共就有6期,第6期合作的影视剧组就是电影《无人生还》,综艺打算就录制他们的选角环节,正好到时候综艺杀青,莫春羽就进组了。   当然,如果他们之中有人试镜成功,就跟着一起进组。   “剧本看得怎么样了,有心仪的角色吗?”   唐艾灵在长辈面前还比较害羞,细声细气地笑着说:“看得差不多了,莫导,我想试试章弛那个角色,您看行吗?”   莫春羽半真半假地打量了她一番,最后笑道:“可以啊,小唐我见你第一眼就有那种御姐范,换上章弛的扮相应该不差。”   接着他又问阮安和彭泽,“你们俩呢?”   彭泽看了阮安一眼,率先露出笑容,说:“莫导,我想试徐言才的角色。”   “哟,男一号啊。”莫春羽抱胸站在一旁,嘴角微扬。   彭泽把姿态放得很低,是副谦和有礼的模样:“我觉得这个人物很有意思,其实是不是男一号无所谓,我只是觉得这个人物本身跟我有重合的地方,想挑战一下。”   莫春羽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而问道:“小阮呢?”   阮安提了提气,道:“我也想试徐言才。”   莫春羽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那你们俩可是竞争对手了,不过想演男一号的可远不止你们两个,既然都有这份心思,这段时间好好准备准备,我可是很期待你们的表现啊。”   晚上收工后,阮安让陈淼淼去给他买了点药,除了外敷的,还有内用的。   他一下午都有些头疼加上身体发虚,他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昨晚那个混蛋弄到他身体里面,而里面又有伤口,现在发炎了,所以他发烧了。   回到房间,他吃完退烧药后脱下衣服,对着说明书研究那个药怎么抹。   最后发现,真的像小说里他自己写得那样,要把那地方弄开将药膏挤进去,本来就有伤,这下还要……   阮安想想都觉得疼死了。   他凄风苦雨地想,他小说里主角可没受过这样的苦,每一个都皮实得很。   上完药后,阮安又出了一身汗,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洗了个澡,随后坐到电脑前,敬业地准备写今天的更新。   他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写,上次更新还在是一周前。   阮安打开文档,盯着上次断章的那里发愣。   “想得到一个人的心,就要先得到他的身体。”   谁能想到小黄文里的一句话也会一语成谶。   阮安发现即便过了一天,即便他今天一整天都很忙,傅雁栖还是会在他闲下来的时候侵占他全部的大脑。   阮安呆呆地看着电脑,脑海里是两人早上的对话。   他知道男人不能结婚,可他想要的只是傅雁栖一个确定的答案,告诉他他们两人会永远走下去,他不会始乱终弃,不会拔吊无情。   现在这样悬着不上不下,阮安很不安,他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这么看重初夜,可他的初夜就仿佛是紫霞仙子的宝剑,拔出了就一定要是那个人。   他想要的,只是傅雁栖能肯定地告诉他,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我永远爱你。   可傅雁栖真的能吗?   他会不会……直接不要自己了?   突然,手机一震,阮安拿起来看,居然是好久没联系的F给他发来的消息:   “我前几天跟喜欢的人表明心意,我们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   勤劳的人,这个时间还在码字,懒惰的人,刚打开文档就跟男朋友聊天去了! 第40章 结婚对象   能写纯爱吗?   “我前几天跟喜欢的人表明心意, 我们在一起了。”   阮安盯着这句话,开始回想距离他们上次聊天,已经过去了几个月, 阮安回忆了一下, 没记得F说过他有喜欢的人, 倒是记得有次F问他喜欢上一个人会有什么表现, 难道是那时候就有预兆了?   当时还骗他说没喜欢的人。   阮安想了想,回复道:“恭喜你。”   F回得很快:“可他跟我在一起后, 好像并不开心。”   阮安皱眉,F搞强制的?   “为什么不开心?”   “因为我们睡过了。”   阮安试探问道:“他不愿意跟你睡?”   “睡完他后悔了,说想让我跟他结婚。”   纯爱杀手:“?睡一觉就要结婚, 他讹你呢?”   F:“……”   纯爱杀手:“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或许,他真的很喜欢你吧。”   F:“我也很爱他, 但我还没做好结婚的准备……你能帮我分析一下他是怎么想的吗?”   纯爱杀手:“为什么问我,你可以去问问他, 你们需要沟通。”   F:“他不接我电话,我感觉你小说写得很好, 这方面应该懂得多一些。”   阮安回忆了一下他写的东西, 几乎全是动作片, 还顶着纯爱杀手的id,真不知道F怎么看出来的。   但自己的感情还是一团乱麻,实在没精力帮别人处理这方面问题,他现在只要聊起来这些, 就会想到傅雁栖, 继而感到无法呼吸, 他随手打字道:“多睡几次就好了,睡服他。”   “没什么问题是不能在床上解决的。”   手机那边,傅雁栖再次陷入沉思。   阮安想起什么,“对了,之前答应了要给你写定制文,你别跟我客气了,说一篇吧,正好我下本不知道写什么。”   阮安回想起来F在他刚来北京的那段时间给他打赏的钱,虽然他至今也没提出来,但那些打赏在那个特殊时期给了他莫大的鼓励和温暖,那时刚来北京举目无亲,被前任戴绿帽,被老板性骚扰,真是……   手机又震了一下,F回复了:   “好吧,不过我没怎么看过这些,也不知道你能写什么?”   纯爱杀手:“你想想你喜欢什么,双性?生子?口口?BD口口?或者口口什么都行。”   F:“……”   F:“能写纯爱吗?”   纯爱杀手:“……”你要不看看我id呢?   纯爱杀手:“那你想写什么纯爱?”   F:“我想想吧,过两天告诉你。”   阮安爽快地说:“好,剧情篇幅最好控制在十万字以内哈。”   结束对话后,阮安想,纯爱就纯爱吧,正好锻炼一下,他写黄文的工作不稳定,之后说不定还要转战哪个纯爱网站写文。   三天两夜的拍摄很快结束,阮安回到北京后被放了一天假,第二天他就要去参加不臣的试镜了。   安梦梦让助理把试镜的剧本送到他家,还让他这两天抓紧时间补一下剧,不臣作为一个周播剧,跟以前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不一样,它是一部真正意义上边拍边播的电视剧,剧本会因为政策、收视率、观众呼声而调整,所以阮安如果能抓住这次机会好好表现,后面戏份大增也说不定,而且,如果电视剧的收视率一直居高不下,根据国外先例,拍个几百集都有可能,那就相当于他有了一份稳定的刷脸工作,所以安梦梦的意思是,这次试镜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阮安从飞机落地之后就没停下,他先坐车回了家里,环视着这个自己住了几个月的房子,宽敞明亮,本不是他该享有的,在他和傅雁栖的关系理清之前,阮安觉得自己不适合再住在这里。   所幸之前的房子他还没退租,当时就觉得住在别人白给的房子里不是那么回事,所以一直留着退路,现在真的派上用场了。   阮安苦哈哈地笑了一下,行李收拾完只用了半个小时,他正准备换鞋离开时,客厅的门打开了。   阮安背上一僵,不用回头看,只要听呼吸声就知道是谁。   “这么久不接我电话,有意思吗?”傅雁栖低沉磁质的声音响起,明明语调淡淡,落在阮安耳中却如擂鼓般令人心悸。   他慢慢转过身,后腰抵住玄关柜,莫名有些畏惧,嘴硬道:“我、我没不接你电话。”   傅雁栖眯了眯眼,有时候跟阮安说话简直不能带脑子,他伸手把手机从阮安口袋里拿出来,阮安阻拦,“哎——”   傅雁栖点开屏幕,把那一整页的未接来电怼到他面前,“你这有什么好否认的?说,为什么不接电话,阮安,你不觉得这样很无情吗,现在我俩之间不想负责任的到底是谁啊?”   阮安眼眶慢慢溢出水光,“我没逼着你负责任,我走还不行吗?”   傅雁栖这才注意到他脚边的行李,当下心里的火气就不受控制,他强压着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要走?”   阮安把头偏到一边,道:“这本来就是你的房子,我没理由一直吃你的住你的,现在还给你。”   “那你准备住哪儿,睡大街吗?”   “我租的那个房还没退,我搬回去。”   傅雁栖看阮安绷紧一张倔强的脸,因为距离太近,他能看见他雪白得几近透明的皮肤下,细小的毛细血管,还有眼下的乌青。   他心软了几分,勉强放缓语气道:“为什么要搬回去,不要我了吗?”   阮安嘴唇一抖,没说话。   傅雁栖见状,又走近几分,“那天你说我不顾别人死活,你现在才是不顾我的死活,睡过一觉就翻脸,哪有你这样的,你让我怎么想,那天早上那么无情地走了,之后电话不接,短信不回,现在还要从我们的房子里搬出去,阮安,你有在乎过我的想法吗?”   阮安那晚就是因为傅雁栖帮他挡酒而心软,心软的下场就是屁股疼,现在他不会这么轻易心软了。   他低下脑袋,语调比之傅雁栖显得有几分冷静:“傅总,那天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自己有手有脚,不能再继续住你的房子了。”   傅雁栖狠狠攥了下拳头,他叉着腰原地转了几圈,突然看向阮安,眸光幽暗,“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觉得这样让你没面子,好,那我正式告诉你,阮安,我们不是包养关系,你住这里,是因为我喜欢你,跟金钱、跟肉|体,跟其他所有一切都没关系,只是因为我们在谈恋爱,作为男人,作为男朋友,我想力所能及地给你提供最好的东西,可以吗,好吗?”   毫无预兆地,阮安一颗眼泪落了下来,傅雁栖这段话很动听,可也不是他想要的,傅雁栖明明知道他想听什么。   求着别人跟自己结婚这种事,阮安实在无法说出口第二次,他梗着脖子说:“请你让开,我要回家了。”   “真他妈的,阮安,你小说里主角都……”傅雁栖本想说他写的小说里主角每个人都是日天日地,一个大战一百单八将的种,怎么到了现实他这个作者身上,就非得那么别扭?   可话刚出口,傅雁栖就意识到不对,及时刹住了车。   他看着阮安原本倔强的神色变得疑惑,慢慢转回头看他,“你说什么?”   傅雁栖咳了两声,“我说、我说你看过一些小说没有,就那种涩情向的,主角甚至可以每天跟不同的人睡觉,我的意思是你情我愿两情相悦的事情,没必要……”   傅雁栖还没说完,身体就被阮安重重推了一把,“傅雁栖,你他妈流氓!”   说完,他拎起行李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傅雁栖被他突然爆发的力量推了一踉跄,靠在玄关柜上懵逼,半晌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骂了一句。   接下来的一天,阮安强迫自己沉浸在工作里,不能腾出半点脑容量想别的,他意识到他之所以不想面对傅雁栖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两人之间的差距太悬殊了,不管怎么样都像他在傍着傅雁栖,他堵不住别人的嘴,就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如果有朝一日他也可以像傅雁栖一样,随便出手就是二环内一套房,到时候他应该会比现在更有勇气吧。   一天的休假很快过去,第二天,安梦梦领着他去了不臣的剧组。   剧组就在北京郊区的影视基地,为了节省时间,这次试镜和试戏安排在了一起,通过试镜的就会进入下一轮试戏,导演、选角团队、出品方制片人都在,旨在一次敲定人选。   下了车,阮安一眼就看到那边棚子里的鲁山导演,他正在摄像机后跟人讨论着什么。   安梦梦在他身边轻声道:“这次一共有七个人选,竞争不算太激烈,别紧张,你再准备一下,我去那边聊两句。”   阮安点头,安梦梦拍了拍他肩膀,瞬间换上一副笑脸,过去棚子里跟那些人社交了。   阮安默默环视了一下周围,几个演员都在拿剧本看着,其中倒是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他们看起来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   阮安叹了口气,演皇子,这压力还真不小啊……   可是当他真正站到摄像机面前时,反而没那么紧张了,因为这东西他实在太过熟悉,以前在温州那个三十平米的出租房里,他对着镜头吃泡面打喷嚏聊天,一天能直播八个小时,看到镜头他就仿佛回到了那个出租房,那时虽然窘迫,但每天都自由自在。   这时镜头后的鲁山嗯了一声,“还可以,比刚才那几个自然。”   作者有话说:   推推下一本预收《神格沦陷》指路专栏求收藏~!   文案:“那个三界著名鳏夫,死了老婆之后人就疯了,别惹他。”   -   2075年,全球多地上空出现巨型黑洞,专家报导为时空裂缝,古代魔幻世界与现代正常社会交错。   地震、海啸、极端温度……天灾和变异同时来袭,半月间,全球人类数量锐减。   章楚从南法度假被拽回国,作为世界银行行长,联会上像只金鸡一样被人薅毛吃肉。   忍无可忍回家,却看见一个古装美男。   美男叫他:妈。   章楚长眉一拧:?   美男邪笑:爸找你好久了,不跟我回家看看吗,他快疯了。   章楚一个字也听不明白,久违地爆了粗:滚、蛋。   -   魔尊发疯be like:整日清醒克制有什么用? 第41章 结婚对象   F不愧是他的读者,挺变态的。   他身后的几人也跟着附和两声。   阮安已经换上了皇子的扮相, 此时像给罪犯拍照一样,前后左右地在镜头前转,突然鲁山又说:“把背挺直, 下巴抬起来点。”   阮安照做。   背一挺直, 下巴再抬起来, 那眼神立马就不一样了, 阮安其实从小表演欲就很强烈,小时候每次家里没人, 他就会用旧报纸卷成桶拿胶带缠起来当金箍棒,在家里演完了一整部西游记。还经常被他姐姐揪来一起演七仙女,只不过是他姐姐演仙女, 他演拆散她爱情的玉帝。   阮安当时就觉得自己的玉帝演得很好,让他记到现在, 那股气势跟成年后的皇子有异曲同工之处,睥睨、倨傲, 只不过皇子又多了一份含蓄和狼子野心。   等阮安下场之后,安梦梦移到他身边, 神情难掩惊喜,“阮安, 我之前还担心你来着, 不知道你演技这么好啊, 往那儿一站,我真看出来一种朱由检成年后的样子。”   朱由检便是小皇子的名字,事实上他成年后没多久就不是皇子,直接继位了。   阮安点头, “谢谢安姐。”   “我可不是恭维你, 这部剧我也一直追呢, 我想象中的成年朱由检,就是你刚才那样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一会儿,那边有人来通知通过的名单,阮安入选了,包括他在内一共有三人,其他两人有一个阮安很熟悉,去年刚演了一部大火剧的男二,因为爱而不得的悲情人设捞了好一大波粉丝,而他本身的演技,阮安认为也是可圈可点的。   试戏在五分钟之后开始,而开始前导演助理过来告诉他们一个消息,团队刚刚临时决定换掉原本的试戏片段,改而试一段新的。   新的剧本发到他们手里,这一消息把三人都砸傻了,临时换戏,这根本来不及准备啊。   安梦梦皱着眉,片刻她站起来,“我去问下鲁导。”   “安姐,”阮安拉住他,“不好吧,他们都已经决定的事情。”   “可是临场换戏,这些你都没准备过。”   “没关系,”阮安看了一下剧本,新换的这段,是皇子登基之后,跟男主角沈相然的一场决裂对手戏,不需要什么走位,只需要坐在大殿上的龙椅中,全靠情绪和台词来演。   这倒比之前的试戏片段合阮安胃口,跟他小时候演玉帝没什么两样。   最后安梦梦被阮安劝住,没再去找导演,而另外两个人也是不动声色的模样。   阮安排在最后一个,轮到他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走去坐在了镜头前那个板凳上。   明堂之上,曾经无数次照耀着沈相然的“正大光明”匾几乎压得他抬不起头来,当年跟在身后唯唯诺诺的小皇子也已经不是当年的人了。   终究是他对不起朱家。   “先生,”朱由检抚摸着椅子上的龙头,慢慢开口了,“我曾说过你永远不必跪我,为什么连这个也要忤逆。”   沈相然匍匐在地砖上,前额一片冰凉。   他避而不答,“陛下,巡抚遇刺一案确与段大人无关,段大人……”   “先生,”朱由检加重语气,沉稳地坐在大殿之上,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你口中除了你的段大人,就没别的想跟我说?”   终于,沈相然喉头滚动了一下,“陛下——”   朱由检轻轻笑了,纤长的眼睫垂下,掩盖住眸中情绪,“你以前从不叫这样叫我,把头抬起来。”   沈相然说无可说,他抬起了头,看向殿上的少年天子。   朱由检最讨厌他这副模样,脊背很直,下颚紧绷,有种从骨子里流出来的傲气,这副姿态简直跟那个人一模一样。   他的先生从前明明不是这样。   他换了称呼,眼底的情绪一丝丝冷却,“今日我们不论其他,如果朕一定要你在朕和段灵之间选一人,你跟谁?”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沈相然知道,朱由检也知道,他今天只需要跪在这里听朱由检把话说完,之后,他跟他的学生,就要彻底走散了。   “连假话也不愿说来骗我?”   “德约,我曾教过你——”   “不要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以为你是谁!”朱由检突然暴怒,“如果你选段灵,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朱由检从椅子上站起来,少年天子声音透亮,却含着震怒,“魏忠贤已经死了,沈相然,你当朕是朱由校,你当朕登基是开玩笑的吗!这只是个开始,朕要让那些乱臣贼子闻风丧胆,让他们夜夜不得安睡,让他们听见朕的名字就想起当日魏忠贤惨死之状,你猜段灵是第几个?”   沈相然跪在地上,一语不发。   “你是大明的臣子,还是段灵的……”   “好!咔!”试戏结束,鲁山叫停,全场人都愣住了,他们没想到在试戏的现场,能看到这么酣畅淋漓的表演,而且没有字幕的情况下,阮安的每一个吐字,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这种情绪爆发的戏都能做到这样,台词功底可见一斑。   阮安下场后,同样有种酣畅的感觉,他刚才对着空气表演半天,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次元,他身下的破木头凳子就是龙椅,面前就是金銮大殿,而沈相然仿佛就存在虚空一般,他可以想象出他的样子,他的台词,他的神情。   安梦梦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演得不错,比我见过的很多新人都放得开,甚至比一些老演员在试戏的时候都发挥得好。”   阮安羞赧地笑了笑,演完后,心里才开始有些忐忑。   半个小时后,他们刚下车准备进公司大楼,收到了试戏通过的邮件。   “安姐,真的是我?”阮安有些受宠若惊,“可是刚才宋镜演得也很好,而且他人气那么高……”   安梦梦看上去心情大好,一边走一边道:“人气高对不臣来说没多大意义,毕竟要比人气,不臣才是当下人气最高的,所以鲁导他们这次选角只看合不合适,结果显而易见,你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阮安跟在安梦梦身后一路小跑,突然安梦梦停下,阮安差点撞上她,就见安梦梦回头,涂着黑色甲油胶的纤长食指指着他,“做我的艺人,以后自信一点,相信你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好的演员。”   阮安深吸口气,点点头。   不臣剧组因为周播剧的原因,很赶进度,所以阮安进组的时间就安排在一周之后。   这几天安梦梦给他放假在家熟悉剧本,把一头粉色头发染回黑色,并且减重五斤。其实他称了称,这两天倒是瘦了一些,毕竟一想起傅雁栖他就食欲不振,而且后面还疼着,他也不敢乱吃东西。   晚上回家,他弄了水煮蛋拌黄瓜吃,端到餐桌前坐下,这张桌子比傅雁栖那栋房里的桌子小了不是一星半点,这是他刚来北京,一穷二白时租的房子,兜兜转转绕了一圈,现在他又回来了。   阮安拿出手机,一边看一边吃饭。   点开微信,他发现F在昨晚就给他发了消息:   “我想好了,你给我写一个都市婚恋故事。”   都市婚恋?他真想结婚了,跟那个讹他的人?   阮安为难道:“我没结过婚,不确定能不能写好。”   F估计是没看到消息,阮安回复完之后就放下了手机,想到什么,碗里的鸡蛋黄瓜也不香了。   在睡觉之前,F才又发来消息。   “不是定制文么,我想你怎么写都可以吧?”   纯爱杀手:“理论上是这样……你到底想怎么写?”   几分钟后,F发来一份Word文档,阮安点开,里面是一份故事梗概。   主角叫小宝,他从小地方来到大都市,当晚就在酒吧喝醉后跟人发生关系了。   看到这里,阮安想,嗯,还是他熟悉的领域。   继续往下看,第二天小宝醒来发现自己被睡了,十分开心摆脱处男身份,因为像他这个年纪如果还没跟人做过那事,是会被人笑话的。   F要求着重描写这部分小宝的心理,突出他的开心。   睡完后,小宝开开心心地准备拍屁股走人,那个攻却不让他走了,说一定要对他负责,两人既然发生了关系,最好还是结婚,万一后面肚子大了……等等,阮安翻到前面看了眼设定。   背景:双性生子,同性可婚。   好吧。   攻非要跟小宝结婚,小宝给他列出了年轻人不该结婚的十大理由,并表示自己是个不婚不育主义者,目的就是眠花宿柳逍遥自在的过一生,今天睡完了他,明天还要去睡别人,哪有功夫跟他结婚。   后面的剧情,就是攻对小宝展开了强制情节,具体内容阮安可以自行发挥。   看到这里,文档结束了,阮安问道:“没了吗,攻对小宝强制一辈子?”   F:“不是,后面有反转,到时候再告诉你。”   纯爱杀手:“哦哦,好的。”   就在阮安以为聊天结束的时候,F又发来消息:“最近忙吗?”   “还行,不过写文就算放松啦,有时间的。”   F:“那……最近开心吗?”   纯爱杀手:“怎么问这个?”   F:“我们不是朋友吗?”   纯爱杀手:“哦……还行吧,不是很开心。”   F:“为什么?”   阮安思忖片刻,反正隔着网线F也不认识他是谁,他这几天内心的苦闷无人诉说,如果能有个网友聊聊,似乎也不错。”   纯爱杀手:“其实,告诉你个秘密……我摆脱处男身份了。”   F:“……”   过了很久F问道:“你因为这个不开心吗?”   纯爱杀手:“也不是……其实那晚还挺爽的。”   F:“哪里爽?”   阮安:“?”他突然觉得,F不愧是他的读者,挺变态的。   他红着脸打字:“男人还能哪里爽。”   F:“他的大吗?”   阮安没想到自己也有隔着网络跟人撩骚的一天,脑海中不自觉回忆起那天晚上自己看到的,腰眼有点发麻,“……大。”   “你爱那个人吗?”   阮安看着这画风突变的问题,愣了一瞬,好半天他才打字,“爱他。”   “那为什么不开心?”   阮安不知道如何回答,想起这些烦心事,又觉得头疼,索性随便说道:“他活太烂了!”   打完这句他就不想聊了,放下手机睡觉了。   另一边,傅雁栖捧着手机,脸上浮现出现崩裂的神情。   翌日,阮安出门去染头发。   现在他火了,出门都要戴墨镜口罩,不过好在时轩色听说他要染发后,给他推荐了一家会员制的店,里面的造型师很多都是专门给各种明星做造型,去那里会方便很多。   阮安到那之后,却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只见沙发上一个腿很长的青年人正在一边喝柠檬茶一边看手机,发型应该是刚理的,两侧鬓角推高,印了半颗星的符号。   “张嵩?”   张嵩闻言转头,在看到阮安的时候,喉咙被柠檬籽卡住,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阮安莫名其妙道:“好巧啊。”   “咳咳,咳!你怎么在这儿?”张嵩咳红了一张脸问他。   “我要把头发染回黑色,轩哥推荐我来这里的。”   张嵩咳嗽完,脸上还有些不自然的红,他看了眼阮安的头发就移开目光,道:“哦,为什么,要进组了?”   阮安点头,“对啊。”   身后的Tony笑着说:“我们先去洗头吧,边洗边聊?”   阮安看向张嵩,一双好看的眼睛不自觉眨了眨。   张嵩耳根都红了,他摸着脖子站起来,“走吧。”   阮安躺在椅子上洗头,张嵩跟个柱子似的站他旁边,说:“你接什么戏了,莫导那个电影吗?”   “不是,”骤然见到许久未见的张嵩,阮安心情还不错,他说:“莫导那个还没试镜,我现在这个……”阮安卖了个官司,“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张嵩问:“在哪儿拍摄,在北京吗?”   “在,就在西边那个影视城。”   张嵩又沉默了,片刻后看了他一眼,装作漫不经心道:“好久没见了,我晚上请你吃饭吧。”   阮安思索片刻,愁道:“不行啊,我最近在减肥。”   “你都这么瘦了,减什么?”   阮安叹口气,“角色需要嘛,上镜都会胖的。”   “那喝酒也行,我找个清吧,”张嵩攥了攥拳,“我们聊聊。”   阮安一愣,最后点了下头。   三个小时后,两人走出理发店,染回黑发的阮安乍一看有些文静乖巧,比原先明艳亮丽的粉色   正要上车时,阮安收到了傅雁栖发来的短信,“想你了,一起吃顿饭好吗?”   放在平时,阮安不会回这条,但今天他看了眼身边的张嵩,莫名感到心虚,于是回复道:“不要,我晚上要在家里陪猫。”   回完这条,他坐上张嵩的车,把手机静音装进了兜里。   作者有话说:   呜呜今天突然要去看望一个亲戚,字数有点少,我现在还在写,先发一章上来~ 第42章 结婚对象   “胡说,我们明明那天晚上还……”   从理发店出来时已经七点了, 两人开车来到一个园区,这部分街区阮安以前从没来过,里面的店铺都装修精美, 灯光繁华, 但在夜生活刚开始的时间段, 却罕见地没什么人。   车拐过一个弯, 停在了一条小巷里。   小巷尽头,有一家看起来并不打眼的棋牌室, 亮着半死不活的灯光。   张嵩解开安全带,对阮安解释道:“这片园区只招待圈内的人,以前我爸带我来过, 你现在的知名度跟以前不同,以后去酒吧可以来这里。”   阮安恍然大悟地点头, 也下了车。   打开棋牌室的门,里面有一部投影, 在无声播放猫和老鼠,一个青年男人在投影旁唱着舒缓的音乐, 见张嵩进来了,他眉毛一扬, 把音乐声音放小, 朝他们走来。   “好久没见你了, 今天喝点什么?”   看来这个驻唱还是老板。   张嵩跟他怼了怼拳头,说:“两杯鸡尾酒就行。”   “好嘞,你们随便坐,”青年看了阮安一眼, 笑道:“我最近正追你们那个综艺呢, 特喜欢唐艾灵, 改天帮我要张签名?”   阮安眼睛睁了睁,露出一个笑容,“好。”   张嵩带阮安坐到了投影幕布下,此时店里只有零星几个客人,鸡尾酒上来后,张嵩先一口闷了。   阮安:“……”   刚才在车上,两人就一路无话,对于张嵩说的“聊聊”,阮安有点预感他要说什么,现在几乎严阵以待了。   阮安试探地说:“我第一次见你这样喝鸡尾酒的。”   张嵩把杯子刴到桌面,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目光坚毅地盯着空酒杯,仿佛在立下什么人生重大决定。   阮安不自觉地往后挪了下椅子,少年人平常肆意张扬的脸庞上,突然双眸炯炯地看向他,“你知道我这段为什么没联系你吗?”   阮安咽了口唾沫,“好像知道。”   张嵩一愣,刚凝聚好的勇气堵在嗓子眼,失声问:“你知道?”   阮安面露不忍:“其实你表现得挺明显的,好多人都知道……”   在剧组时形影不离地跟在阮安身边,比助理还尽职尽责,一说话动不动就脸红,见到他和别的男人亲近总要去插一脚,后面估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后,又开始别扭,不跟阮安说话,害怕见到阮安,活脱脱一副知慕少艾的青春期大小伙子模样,只要有心往这方面想的人,都不难看出来。   张嵩露出如遭雷击的表情,当下呆在原地,片刻后,灯光扫过来,阮安才发现他从脸颊到脖子都红透了。   阮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这一下把张嵩点燃了,他满脸羞愤,“你笑什么,知道我喜欢你很得意吗?”   阮安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你还跟个小孩一样。”   “小孩?我哪里小?我这么大的个子,我还……我根本不小!”   “好好,你不小,你最大了。”   张嵩脸憋得通红,他眼中一半是闪躲,一半是对阮安炽热的渴望,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认清自己喜欢男人的事实,认清的瞬间就迫不及待想来见阮安,可又不敢,他从来没有对同性表达过喜爱,有种畏惧和羞臊混杂的复杂情感。   但赶在他开口之前,阮安先说话了,“那个,其实我不喜欢男人。”   张嵩登时顿住了。   与此同时,另一侧,酒吧的门被推开,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进来,后面那个双手插裤兜,语气中带着不满,“你没家室,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大晚上出来喝酒,回去我老婆知道了也有借口出去喝酒了。”   傅雁栖不冷不淡地说:“怎么,你现在还敢限制梦以行动?”   裴延皱了皱眉,“我哪敢,还不是他那个什么医生老是约他出去,在家里成天虞大哥长虞大哥短,什么狗屁虞大哥,就是个缺德玩意儿,不知道别人有家室吗,我早晚……”   裴延在后面滔滔不绝地咒骂,前面酒吧老板已经迎上来,“傅总裴总,哟,今天真是巧了,您公司艺人也来喝酒了。”   “是吗,”雁珈艺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傅雁栖无意询问,垂着眼睛随口道:“彭老板,来瓶伏特加。”   裴延眼睛一瞪,“要喝伏特加你自己喝,我可不喝。”   彭老板连连道好,把二人往里面领,他看起来是个健谈的性子,“您那小艺人真是本人比电视上好看啊,最近那个《近距离拍摄》,我每期都跟着看,我记得他好像是粉色头发,现在好像染黑了。”   彭老板在前面说着,见身后一直没有声音,回头去看,见傅雁栖不知何时脸色阴沉,正直勾勾盯着他,开口道:“你说的是阮安?”   彭老板不明所以,“对,好像是叫阮安。”   “他今晚在你这儿喝酒?”   彭老板笑了一下,“我骗您干嘛?俩年轻小伙子一起来的呢,”他伸手朝那边幕布下指了指,“喏,就在那边呢。”   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去看,就见那边背对着他们坐的两个人,正把头挨得很近,凑在一起亲密地说什么的样子。   裴延一改刚才不耐烦的态度,转而挑了挑眉毛,玩味地看着傅雁栖。   傅雁栖认人很准,一眼就看出在阮安身边的是之前在宠物店门口见过的张嵩,他目光冰冷,毫不犹豫地抬腿朝两人走去。   留下一脸懵的彭老板和等着看热闹的裴延。   灯光下,阮安攥着鸡尾酒杯,对张嵩认真道:“对啊,我真的不喜欢男人,你年纪也小,可能根本没认清自己心中的想法。”   “怎么会?”张嵩叫道:“我喜不喜欢一个人还分不清吗,我仔细想过了,我之前为什么一直单身,一直没遇到喜欢的女孩儿,直到遇见你我才想明白,”张嵩又往他跟前凑了凑,“原来我喜欢男生,哥,阮安,我真的喜欢……”   “你喜欢什么?”二人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低沉的磁性,阴郁冰冷。   阮安当即吓得浑身一抖,手边的空酒杯被他碰倒,他转头去看,就见傅雁栖目不转睛地俯视着张嵩,眸光幽深,打下的阴影牢牢罩住两人,仿佛地狱里突然出现的恶鬼一样。   “啊,你吓死我了。”阮安站起来,“你、你怎么在这儿?”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傅雁栖一双黑眸转向他,旋即不由分说地把人拽过来,低头狠狠瞪了一眼,“在家陪猫,嗯?”   阮安眼神闪躲,下一秒张嵩牵住他另一手臂,阮安一惊,张嵩仿佛捍卫领地的小兽,竖起浑身倒刺,问:“他是你什么人,你不是不喜欢男人吗?过来。”   傅雁栖霸道地揽住阮安肩膀,冲张嵩面色不善道:“他不是不喜欢男人,他是不喜欢你。”   张嵩惊疑不定地看阮安:“哥?”   阮安如果有胆量自杀的话,他现在就一头撞死在桌子上,他本以为想个最绝的借口拒绝掉张嵩一劳永逸,谁他妈能想到两分钟后就被人抓现场。   “安安,告诉他,我是你什么人。”   阮安心说,你是夺走我初夜的人。他别开脸:“你什么人也不是。”   张嵩闻言,又猛地看向傅雁栖,傅雁栖深吸口气,嘴唇贴近他新染回的柔软的黑发,“胡说,我们明明那天晚上还……”   他话没说完,阮安突然回头狠狠瞪他,“不许说出来!”   张嵩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傅雁栖危险地看着他:“我们是很快要结婚的关系,你趁早打消对他的念头。”   说完,他不顾怀里人扭动,把人带走了。   一直到走出酒吧门口,阮安才挣扎出来,他紧抿双唇,片刻后不悦道:“傅总刚才骗人不好吧,我们什么时候很快要结婚了?”   傅雁栖气得有点头蒙,本来阮安就骗他,结果是出来喝酒,这也算了,作伴一起的傻逼居然还跟他表白了。   他半天才找回与语言功能,“不管我们结不结婚,你始终都是我的人,今晚为什么要骗我?”   阮安低低道:“我骗你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那你敢跟我道歉吗,你刚才为什么要骗人。”   半晌,傅雁栖才道:“谁说我骗人了?”   阮安抬头看他,有些不敢置信。   傅雁栖偏过头去,沉声道:“再给我点时间,我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阮安把头又低了下去,道:“说了不勉强,傅总,我还有事,先走了。”   傅雁栖想拦他,被赶出来的裴延抓住手臂,“行了雁栖,你俩这事还是要你早做决断,你要是真不想跟他结婚,就别耽误人家了。”   傅雁栖低吼道:“我没有不想!”   裴延皱眉看他。   孤零零的路灯下,两个男人形单影只。   后面几天阮安正常去公司上班,热搜的事情已经基本降下来了,安梦梦那边也在一直调查。   这天阮安一进公司就见到出来接他的陈淼淼,“你怎么在这儿,有事儿?”   陈淼淼看着他的眼睛,阮安意识到什么,“热搜的事查清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   “查清了,这次确实是有预谋的,最开始上热搜的那个视频,当时只有几条评论,一看就是背后有推手,根据ip查到背后的水军公司,安姐路子广,正好跟那个野鸡公司的老板认识,再三保证不会泄露老板信息后,老板做了个顺水人情,把那次的买家告诉她了,”陈淼淼声音低了低,“是星悦。”   星悦传媒,正是彭泽的公司。   “还好你那条热搜并不是很恶劣,节奏也带不起来,不过他们应该不会放弃,彭泽想跟你竞争无人生还男一号,现在估计是准备打舆论战了,给你制造点负面舆论,即便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虱子多了也烦人。”   因为莫春羽近年来往商业化电影方向靠拢,即便都是些不痛不痒的热搜,数量多了,他也不会用一个负面新闻缠身的艺人。   阮安说:“用不了多久莫导的电影就要试镜了,我不会让他成功的。”   “嗯,”陈淼淼说:“你放心,我们这边也没闲着。”   “对了,”阮安想起什么,问道:“我现在接了不臣,到时候莫导那边会不会有意见?”   “这个你放心,莫导那边不在乎这个,而且不臣近几个月你的戏份并不多,等两个月电影拍完之后,正好那边你的戏份就多了,刚好错开。”   两人一边说一边等电梯,电梯门打开,有零星几个人,阮安看也没看,低着头往里进,片刻后他被陈淼淼戳了戳手臂,抬起头来,才从镜子里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傅雁栖。   作者有话说:   更新时间是每晚零点前哈,有事会提前请假。 第43章 结婚对象   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阮安身体陡然僵住了, 他这才觉得后背灼热,不知道已经被那有如实质的目光盯了多久。   电梯里有五六个人,傅雁栖双手插兜挺拔地站在最后, 前面一群员工大气也不敢喘, 纷纷低着头用眼睛乱瞄。   几个月前在公司门口那一幕他们还没忘, 虽然没人敢对外宣扬, 但他们确实记得这俩人之间是有点事的。   可现在气氛明显不对。   没什么瓜比老板的瓜更好吃,众人内心的os要溢出屏幕:   “难道是阮安借机上位, 红了之后就把我们傅总踹了?”   “这才哪到哪,不过是参加了一部综艺小火罢了,要我是阮安, 就把傅总牢牢攥在手心里,这可是金钱树大靠山, 哪能轻易松手。”   “要我看,是傅总腻了, 他们俩谁强势谁弱势不是很明显吗,怎么可能阮安主动提分手?”   ……   阮安就在一电梯诡异的气氛里僵硬着身体来到了他的楼层, 电梯门一打开,他低着头快步出去了。   只有陈淼淼不明所以, 跟在他身后问道:“你和傅总怎么了, 吵架了?那天他不是还专门去探班睡你……”   “啊!”阮安的叫声覆盖了陈淼淼的尾音, 把陈淼淼吓个不轻,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怎么了?”   阮安怒目而视,“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陈淼淼眼珠转了转,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笑了, “好好, 我不提了,吵架也正常,正常。”   热搜事件降下去后,安梦梦借机给阮安炒作了一波,先说他农村出身所以性格淳朴,把粉丝当做自己的亲人朋友真诚相待,又利用热度给他大力营销,把综艺里面他的几个高光时刻剪辑成视频散步到各个网站上,其中第一期里面他试演剑图飞霜里面龙套的片段出圈了一把,那段时间,“阮安演技”的词条上了热搜,   那个片段,阮安饰演男主角宗门的小师弟,芝兰玉树,身后背一把长剑,雪白的衣襟衬得他愈发身姿胜仙,平日里总以现代装示人的阮安,没想到扮起古装来居然这么惊艳,这给他吸引了一大波颜粉。   除了扮相出圈之外,阮安的演技在那个片段里几乎吊打带资进组的男主角,小师弟眸若繁星,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灵动自然,仿若一只山涧下的小鹿,反观男主角跟木头一样戳在那里,脸上做着过分夸张的表情,让他脸好看这点唯一的优势都消失殆尽了。   那段时间,阮安的微博涨粉每天都成指数级增长,点开后台就是无数的私信,最近几条微博的数据甚至直逼一线流量明星,粉丝后援会也迅速成立起来,上下班时,公司楼前举着长枪大包的站姐里竟然也有不少是他的,邮箱中堆满了工作邀约,如广告拍摄、访谈邀请、甚至电视剧的一番二番角色来找他。   阮安好好体验了一把一夜爆红的感觉,借着这股东风,安梦梦把他即将参与不臣电视剧拍摄的消息放了出来。   这条消息一出来,网上彻底爆了。   当下的爆火剧不臣,小皇子本来就是其中的人气角色,上周少年时代落幕,这周人们讨论的焦点便是成年皇子由谁来扮演,还有人列出了当下符合年龄条件的男演员名单,按照人气、颜值、与角色的适配度排名,后面更有人爆出好几个男明星的工作室都在挣这块大饼,没想到最后居然落到一个刚刚走红的艺人手里,这还是他的处女作。   阮安这段时间每天一睁眼,看到网上的消息,都觉得不真实,仿佛陷入了一个蜜糖包裹的梦境,周遭有无数的声音喧嚷,把他推上欲望的高峰。   他盯着天花板,甩了甩脑袋,拿起手机,刚才张嵩给他发了条微信:“哥,你红了。”   这几天他的微信每天都是爆满状态,不过他都不认识那些祝贺的人,张嵩这条虽然简短,但却是为数不多的属于他朋友发来的祝贺。   何况自从那天晚上后,这是张嵩第一次联系他,阮安斟酌了半天,最后道:“谢谢。”   然后又神情认真地打字:“那天骗了你,对不起,我本意只是希望能断了你的念想,不是故意要骗人。”   张嵩很快回复:“所以你是什么时候跟傅雁栖在一起的?”   阮安茫然,张嵩竟然知道傅雁栖的名字,不过他转念想,都是圈里人,想查的话很容易就能知道。   于是他说:“大概年前吧。”   两秒后,张嵩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你们居然年前就在一起了?!那不是你还没出道的时候吗?”   阮安说:“……是的。”   “也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已经不是单身了?”   阮安小声道:“我也没说过我是单身啊。”   张嵩觉得世界都崩塌了,在他为喜欢上阮安而苦恼、为喜欢上同性而害怕,为要不要表白而纠结万分的时候,阮安其实早已经不是单身了,他在烦恼的时候,阮安在干嘛,在跟傅雁栖干嘛?   少年第一次暗自盛大的热恋,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坍塌了。   “阮安,”张嵩原本充满阳光气的声音此刻听起来都快哭了,“等下面见面的时候,你欠我一个解释。”说完,他就愤然挂断了电话。   阮安愧疚中带着点无可奈何,随他去了。   期间,虽然阮安很忙,但他还是没忘记给F写定制文的事,就像他说的,写文对他来说是放松,没什么压力。 第一章 出炉后,他直接从微信发了过去。   纯爱杀手:“怎么样,看看喜不喜欢,没问题的话我就发出去了!”   五分钟后,F应该是看完了,阮安期待地等着他的回应,就见聊天框界面上方,反复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就这样又纠结了五分钟过去,F还是没回音,阮安问道:“不喜欢吗,我可以改。”   半天F终于说话了,似乎很艰难,“大纲里面,两人先是一夜情,然后是关于结婚的讨论,最后谈崩开始把人锁在地下室,”他学着网络上的叫法:“太太,你一夜情写了六千字,结婚的讨论写了两行,‘孟一想结婚,小宝死活不同意’然后这就直接开始锁地下室了??地下室部分又写了三千,这一万字中,只有十二个字是纯爱,剩下两人连话都没说几句,张嘴就是‘啊嗯’的,我……”   阮安看着这一大段话,突然有种脸上挂不住的感觉,他回想起来,当时F似乎是问过他能不能写纯爱的。   “不好意思啊,我写的时候一激动给忘了,那这版先作废,我过几天再给你发一份。”   片刻后,F问他:“这几天开心吗?”   阮安“嗯?”了一声,他记得F上次就问过他这个问题,看来F的年龄确实不大,现在人除了小孩还有挚爱你的人,谁还关心别人是不是开心,是不是过得累。   阮安心里有些柔软,他说:“比前几天开心一点。”   “为什么,因为赚到钱了吗?”   阮安一喜,“你怎么知道,我真的赚到钱了。”他现在红了之后每天进账如流水,可不就是赚到钱了。   F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猜的。”   F又问道:“你跟你男朋友怎么样了?”   阮安抬起来的嘴角陡然又降了下去,他不想聊这个,于是换了话题,“你跟你喜欢的人怎么样了?”   F:“他还在生我的气。”   纯爱杀手:“还是因为你睡了他的事情吗?”   F:“差不多吧。”   纯爱杀手:“多睡几次就好了,没什么事情是床上不能解决的。”   阮安很肯定地说,“我在写作里面始终贯彻着这一点,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良久F才回道:“好,我记住了。”   阮安很欣慰,也不能怪他坑F的对象,谁让F是他的朋友呢。   反正F的对象又不是他,他嘴皮子动一动,就当劝和不劝分了。   两天后,阮安正式进组了。   因为他是中途进组,所以当他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一切都在仅仅有条地进行,不过鲁山导演还是给他买了个蛋糕,把演员们叫过来简单地庆祝了一下。   这是阮安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进组拍戏,他以一个新人来学习的姿态应对众人,其中不乏很多实力派老戏骨,阮安很快就融入进紧锣密鼓的拍摄之中。   因为是周播剧,所以剧组的拍摄顺序必须完全按照剧情发展顺序,跟一般的电视剧不同,这也导致拍摄难度变大,比如一个上朝的戏份,放在正常电视剧里,就会集中一两天的时间,把全部上朝戏份拍完,但在周播剧里要考虑时间进度,只能一场一场的拍。   成年皇子朱由检此时刚刚登基,新官上任三把火,阮安每天拍摄上朝的戏份都快吐了。   这天几个演员下戏后一起约了吃夜宵,主演赵侗叫了阮安一起,几人点的外卖,就在路灯下的桌子上喝啤酒吃烧烤,几杯酒下肚,众人发现小白脸阮安格外能喝,跟可爱的外表完全不同,赵侗开始逗他,“陛下,这是要弥补我们在戏里的损失啊,每天给你磕的头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这几杯酒可不够。” 第44章 结婚对象   “我说,那就结婚,我们结婚。”   阮安揉了揉鼻子, 路灯下一双凤眼圆滴滴地睁着,他知道这几人在逗他,配合道:“赵哥, 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另一个女演员撑着下巴往前看他, 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嘻嘻哈哈道:“小阮你是后来的, 你是不知道,我们赵哥可是圈里的百晓生, 什么八卦问他就没有不知道的,这样这样,问你一个真心话, 你就算正式加入我们了。”   阮安滴汗,原来前几天的蛋糕迎新仪式还不算正式加入他们。   于是他继续说:“你们问吧。”   赵侗乐了, 拿着酒杯摇了摇,眼珠一转, “你现在是单身吗?”   阮安深吸了一口气,说:“不是单身。”   “喔——”周围一堆起哄的, “对方是谁啊,圈内的圈外的?”   一起吃宵夜的, 有一个是雁珈的艺人, 他对阮安和公司老板的事情多少有些耳闻, 并且很看不惯这种做派,突然凉飕飕地笑道:“我们阮安可不一般,怎么会谈圈外的呢?”   有个人喝多了听不出他话里有话,兴冲冲地大声问:“什么意思, 你小子跟阮安一个公司, 是不是知道什么, 看你语气酸的,哈哈哈哈哈,难道他跟老板谈恋爱了啊?”   此言一出,饭桌上安静了,最先嘲讽的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我有什么好酸的,他爱跟谁谈恋爱跟谁谈恋爱,跟我有什么关系。”   喝多那人也反应过来,有些尴尬,“哈哈,哈哈,开玩笑呢,别在意。”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但话都说出来了,他们就算最开始无意,现在也意识到了什么,联想到阮安一出道就资源很好,现在爆红,若是后面有人,那也说得过去了。   他们并没有坏心眼,但一时间,饭桌上有些尴尬。   还是赵侗打了圆场,“你们够了啊,喝几杯酒就口无遮拦的,把我们小阮当什么人了。”   “就是啊,”最开始问阮安的女演员也出来说话,“小阮你别理他们,他们一喝多了就这德行,上次不是还造谣我跟xx公司的张总有一腿,我还在这儿就当着我面说,我的命不是命啊!”   几人大笑,这件事嘻嘻哈哈就这么过去了。   只有阮安久久不能平静,知道他的傅雁栖关系的人,都会误会他们是金主和情人的关系,有谁会把他们当正经情侣看?   他盯着桌面的纹路,阮安,这么久没回音,还不放弃吗,还要一个人傻傻坚持到什么时候?   “对了,听说后天我们要拍一段围猎的戏,还得飞去承德那边。”   “对啊,我觉得不错,天天在这里都要憋出病了。”   “哎,还要来回飞,麻烦死了。”   众人吃到深夜,散场后阮安慢慢往住的宾馆走,后天他也要飞承德,只不过戏份并不是很重,可以当做去那边玩一趟。   他摇了摇脑袋,把烦心事甩出去,心里只惦记着回去要给F改文的事情,脚下步子轻快起来。   却在酒店大堂见到一个意外的身影。   傅雁栖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正低头在手机上浏览着什么,一张骄矜贵气的面容透出不凡的风度,而穿的外衣却泄露出他的风尘仆仆,像是刚赶来的。   阮安心脏一颤,一时定在原地,不知道是走还是停。   就在他犹豫的片刻,傅雁栖好像有心灵感应一般抬起头,骤然撞上了目光。   傅雁栖把手机放进兜里,没有丝毫犹豫地向他走来。   阮安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见傅雁栖二话不说牵起他的手就往楼里走。   阮安一时被他拽着,不安道:“你要干什么?”   “干你。”   阮安:“???”   骤然听见这种粗鄙得只有在小说里才能看见的话,阮安腿一软,差点摔到,忘了挣扎。   恍惚着被傅雁栖带进电梯,电梯门刚关上,阮安就眼前一黑,傅雁栖高大的身影压下来,严丝合缝地贴上了他的唇。   阮安:“!!!”   舌头粗蛮地撬开齿关,长驱直入,扫过每一寸属于阮安自己的领土,随后缠上他的,用力纠缠。   阮安被这极尽□□的一吻弄得目眩神迷,推傅雁栖的手一点力气也没有,口中连带大脑的氧气都要被吸尽,就在他快喘不上来气的时候,电梯到了,叮一声,门往两侧打开。   傅雁栖放开他,阮安脸颊因为缺氧而呈现不自然的红色,他眼中水汽氤氲,还没喘口气,就被傅雁栖拽着往外走。   很快就来到一扇门口,傅雁栖一手抓他,一手拿出房卡一言不发地开门,门打开后,阮安被推进去,旋即听到关门落锁的声音。   自从见面后傅雁栖只说过两个字,现在这股低气压,阮安毫不怀疑,傅雁栖真的是来干他的。   阮安惊恐万状,一步步往后退去。   “你疯了,傅雁栖!”   “我没疯,”傅雁栖眼睛如饿狼般盯着他,一手扯开领带,“只不过有个人告诉我,说没什么问题是床上不能解决的,如果睡一次解决不了,就睡两次,睡服他为止。”   情急之间,阮安只觉得这句话挺耳熟的,他红着脸骂道:“哪个傻逼说的,谁说的你找他去,我才不要你睡服,我睡不服!”   “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你口是心非呢?”   “你才口是心非,你全家都口是心非!”阮安用力推开他,跑到床的另一侧,“你快走,不然我喊人了!”   傅雁栖心中如火燎原,却偏偏还带着点痒,阮安总是能勾起他的心中最深的爱恋和渴望,让他看见这个人就不知如何是好,仿佛高台上可望不可即的月亮,吸引着他,搔刮着他,却不完全属于他。   “你想喊谁,安安?”傅雁栖低沉磁质的音色响起,他一步步靠近阮安。   阮安慌乱万分,这房间不大不小,床头抵着墙,放在他写的小说里,遇到这种情节,他会让主角往床上躲,但在现实中,谁往床上躲谁傻逼,他往窗帘后面躲。   傅雁栖停下脚步,游吟般的语调响起,配合道:“啊,安安呢,安安看不见了。”   阮安鼓鼓的一团躲在窗帘后,只要不瞎都能看得见,阮安被他说的脸上害臊,等傅雁栖往他的方向靠近时,他又跑到另一边,反复几次后,傅雁栖恼了,懒得跟他闹,沉声道:“出来,快点。”   阮安透过缝隙,瞅准门口撒腿就跑,被傅雁栖腿长手快地抱住,几乎撞进他怀里。   两人倒在床上,傅雁栖像头狮子一样拱他,阮安憋出力气踹了他一脚,那脚正好蹬到傅雁栖膝盖下的骨头,傅雁栖疼得一呲牙,趁机被阮安推翻,阮安要跑,又被他抓住。   阮安哭着道:“不行,我不给,不结婚就不能睡!”   傅雁栖也终于崩溃了:“那就结婚!”   阮安哭着的声音一顿,“你说什么?”   傅雁栖抱住他,“我说,那就结婚,我们结婚。”   谁知下一秒阮安又哭了,他说:“不结婚。”   傅雁栖:“你他妈的耍老子呢!”   阮安一着急家乡话就往外蹦,他已经很久没出现这种现象了,“你太有钱了俺现在不能跟你在一起,别人会说俺是吃软饭的。”   傅雁栖气得拍床:“谁敢说你是吃软饭的我他妈宰了他!你现在大明星这么有钱,谁说你是吃软饭的了?”   阮安哭得不知道怎么办,傅雁栖的手臂箍得他生疼,他说:“你先放开我。”   “不放。”   阮安伸出爪子掐他手:“放不放。”   傅雁栖没想到他来这手,吃痛地放开,就被阮安一溜烟跑走了。   傅雁栖看他跑走了,烦躁得想捶床,阮安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两分钟,他镇定下来,盯着被碰上的那扇门,目中露出坚毅的光芒。   第二天一天的拍摄,阮安都心神不宁,一直对他很满意的鲁山导演在他一遍戏第七次NG的时候,也终于摔了对讲机,吼道:“你给我去那边自己一个人清醒清醒,正常了再回来!”   阮安垂头丧气地离开了镜头,陈淼淼立马围过来,抵上毛巾和水,“你怎么了,不舒服,要不要我……”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门那边静静。”说完,他就像孤魂野鬼一样飘走了。   留在陈淼淼在身后挠着脑袋看他。   阮安蹲在树下,回想昨天傅雁栖的话,他说结婚,是认真的,就在他几乎已经放弃的时候?   就好像刚打定主意不再争取的礼物,却在下一秒拱手来到你身边,请求你拆开他。   阮安一团乱麻,要答应吗?   他要当有夫之夫了?   一天的拍摄在鲁山导演的强差人意中结束,明天众人就要坐剧组的包机去承德了。   阮安晚上回到酒店没再想别的,他也不知道傅雁栖昨天是怎么突然过来的,也不知道他现在走了没有,他想,等从承德回来,就给傅雁栖一个答案。   翌日,阮安坐着自己的保姆车去机场,等到了之后,却没看见剧组的人,陈淼淼一路上都跟锯嘴葫芦一样不说话,阮安还以为他犯口腔溃疡了,现在陈淼淼低着头闷声道:“我们先进去吧,别在外面等他们了。”   阮安一想也是,于是从vip通道登机,打算在飞机上边看剧本边等。   等他上飞机的那一刻,就惊呆了,他觉得自己从来没坐过这么好的飞机,里面几乎没有几个座位,不像普通飞机那样,而是把座位都打掉了,中间有电视、沙发,美丽的空姐和空少在一旁站着,然后他看见了傅雁栖。 第45章 结婚对象   新婚快乐。   阮安出离震惊, 当下扭了扭头看周围,以为自己上错飞机了。   傅雁栖一眼看出他心里想什么,握拳抵在嘴边咳了一声, 闷声道:“过来吧, 没上错。”   阮安失声道:“这不是我们剧组的飞机吗,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傅雁栖道:“我给你导演打过招呼了, 你坐我飞机去,耽误不了你。”   阮安闻言扭头就跑, 就见飞机舱门外的舷梯已经被收走,门正缓缓合上,而周围一群光鲜亮丽的空姐空少正在姿态端庄、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傅雁栖一个劲皱眉, “你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阮安后背抵住机舱, 警惕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坐你的飞机去, 我要跟我同事一起去。”   傅雁栖看了他半天,“同事有什么好, 比我带你去结婚还好?”   阮安惊掉下巴,傅雁栖这就要带他去结婚了?可是、可是他还没想好啊。   傅雁栖终于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 给周围人使个眼色让他们下去, 冲阮安招手, “过来。”   阮安把头摇得拨浪鼓,“你放我下去。”   傅雁栖起身,迈开长腿朝他走来,一边道:“马上起飞了下去干什么, 让你过来就过来。”   阮安看他朝自己过来, 莫名有种小时候做游戏要被人抓住的恐惧感, 惊叫一声就要跑,可周围总共就这点空间,阮安还没跑两步就被傅雁栖拽住,一把扯进了怀里。   “跑什么,笨蛋,不是想跟我结婚吗?”   阮安语无伦次,“我、我还没考虑好啊。”   一天没见,傅雁栖就想得厉害,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他克制不住地亲近,“不用考虑,安安,跟我结婚,我们在一起。”   “怎、怎么结婚?”阮安唇瓣被他揉搓着,身体有些微微颤抖,他虽然嘴上一直说结婚,但其实心里是没有概念的,毕竟以现在的法律来说,两个男人……   “我们去丹麦,我已经安排好了,前段时间没联系你,就是在准备这一天。”傅雁栖粗声道。   阮安心头一颤,前几天他等得几乎绝望,原来傅雁栖早就想好了?   他猛地推开傅雁栖,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你早就打算跟我结婚了?”   傅雁栖站在原地,平静了一下,淡淡道:“是,我用很多天想清楚后,就一秒都不想等了,但是丹麦的结婚注册要等,我有很多材料要准备,前天他们给我发了邀请邮件,我就推掉工作飞来找你了。”   阮安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足足半分钟后,他才又推了傅雁栖一把,“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   傅雁栖看他眼圈都红了,笑着把人圈进怀里,下巴抵在他蓬松柔软的头发上,“我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惊吓还差不多!我都差点对你死心了你知不知道?”   傅雁栖把人搂得更用力,“对不起安安,那现在有没有重燃一点?”   阮安把头埋在他肩膀里,半晌终于吸了一下鼻子,闷声道:“就这么结婚?你跟你爸妈说了吗?”   傅雁栖“嗯”了一声,“说了,他们让我们从丹麦回去后去家里吃饭,还要回香港那边跟亲戚们通知一下,如果你想要婚礼的话,想想在北京办还是香港办?”   阮安小声道:“要什么婚礼,我可不想丢人。”   傅雁栖捏了捏他耳朵,“有什么丢人的,跟我办婚礼丢人?放心,我肯定不再弄那种牛舔的发型。”   阮安破涕为笑,突然想起什么,傻眼道:“可是我还没跟我爸妈说啊。”   傅雁栖起了逗弄的心思,“不用说,我看你主意挺大的。”   阮安挠头,“结婚这么大的事,还是要跟他们说一下的吧。”   “那就说,等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去温州看他们,你都见过公婆了,我还没见过我丈母娘跟老丈人呢。”   阮安开始焦虑:“要是他们不同意怎么办?”   “你找了我这么优秀的一个对象,他们有什么不同意的。”傅雁栖又说:“不同意也晚了,他们儿子都被我睡过了,嫁不出去了。”   阮安怨毒地看他一眼,“你放屁。”   “不是你自己说的?”傅雁栖低笑,“睡了你就必须跟你结婚。”   阮安咬住下唇,“是跟我结婚才能睡我,都怪你那晚装得那么可怜,才让我把顺序弄乱了。”   傅雁栖亲了亲他脸颊,“都一样,你早晚是我的。”   两人胡乱东扯西扯了一会儿,阮安才小声道:“丹麦结婚,这……真的能行?”   傅雁栖点头,带阮安坐到沙发上,倒了两杯冰酒,“丹麦是世界上第一个通过同性婚姻法的国家,而且在那里注册结婚比别的地方流程简洁,耗时短,最重要的是,”傅雁栖把威士忌酒杯推到阮安面前,跟他轻轻碰了下杯,眉宇舒展,一派悠然,“那张结婚证并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道具,它上面写了五个国家,全世界只要认可这五种语言的国家,都承认我们的婚姻,那张证是具有法律效益的。”   结婚不是上下嘴皮一碰的事情,傅雁栖用几天时间想通之后就开始着手准备材料。   裴延跟他媳妇儿林梦以就是同性结婚,身边有现成的过来人可以询问,所以一切进展都很快,从他向丹麦市政厅发送第一份询问邮件到所有流程通过,只用了几个月时间,期间所有的材料准备,都是瞒着阮安进行的,甚至连他身份证和户口本的复印件,护照签证的办理,都是不知不觉间弄好的。   傅雁栖斜倚在沙发上,眼含笑意地望着他,“怎么不说话。”   阮安盯着眼前的冰酒,片刻后一饮而尽,在傅雁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扑上去堵住了他的唇。   傅雁栖眼中划过惊诧,自从上次在酒店缠绵那夜之后,这是阮安时隔很久第一次对他主动。   他伸手拦住阮安的腰,大掌紧紧贴在那单薄的脊背上,唇舌相欺,他没有闭眼,只低低垂下眼睫,看着近在咫尺的阮安,纤长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晶莹水汽,根根分明,随着动作在微微颤抖。   飞机早已起飞,此刻两人在万米高空,舷窗外是一望无际的云海和远方的燃着火光的星球,傅雁栖一边接吻,一边手里不知拿出一个什么东西,他低声道:“安安。”   “嗯。”   阮安完全沉浸在吻中,等他睁开眼睛,看见傅雁栖手中多了一个黑丝绒盒子,他单手打开,绒布上静静放置着一个戒指,铂金素圈,中间内嵌了一枚肉眼可见净度极高的钻石,而内部,不免落俗地刻了三个字母:FYQ。   傅雁栖本以为自己非常镇定,可话出口时还是带上了一丝哽咽,“安安,嫁给我好吗?”   他曾以为自己一生都不会有机会说出这句话,曾以为同性恋的命运就是孤独终老,曾以为他大哥都比他幸运,起码还有爱而不得的人。   可他遇见了一个意料之外,那个人用坚定的口吻和行动告诉他一定要结婚,让他仿佛窥见了比恋爱还要圆满的结局。   从那之后他开始给这个愿景加码,他议定监护协议,准备赠与抚养协议,立遗嘱。   阮安可能只想要一份承诺,但他更贪心,他千方百计地从中国法律上给两人挂钩,从此之后,生同衾,死同穴,他们是真正不可分割的共同体。   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滚落,阮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伸出手的,傅雁栖又是如何在他无名指上套上了这个戒环。   他看着在万米高空的光芒下熠熠生辉的戒指,喃喃道:“太突然了,我都没有给你准备。”   傅雁栖变戏法般又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定做的当然是对戒,来,给我戴上。”   阮安如坠梦境般接过那个盒子,里面是一枚大了一号的戒指,在内侧刻着“RA”。   他轻轻拉过傅雁栖的左手,戒指对准无名指,在戴上之前,他抬头看傅雁栖,郑重道:“我爱你。”   傅雁栖唇角带笑,“好。”   随后,那枚戒指就套了进去。   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丹麦机场,傅雁栖带着阮安直奔哥本哈根市政厅,照相、盖章、领证。   期间阮安无数次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当他和傅雁栖排队的时候,当摄像机灯光照在两人并肩的脸上时,当机器红章重重落在那张证上时,当那张证递到他手上时。   他和傅雁栖真的结婚了,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傅雁栖握了握他的手,“还没完呢,等回国后还有一堆手续要办,那些我自己弄不了,要我们两个人一起去。”   刚才在飞机上傅雁栖已经跟阮安说了,是有关监护与财产的部分。   “监护可以,但我不要你的钱,我自己可以挣,”阮安贴过去小声说:“我只要你的人。”   傅雁栖笑着捏了捏他的腰,“谁说就我给你钱了,你的钱也是我的,以后当大明星挣那么多钱,我是生意人,怎么能不占这个便宜?”   阮安搂住他,“那好,以后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傅雁栖失笑,“安安,你是不是真的很爱我啊。”   “你说呢,”阮安声音极轻极轻地说:“我把最宝贵的第一次都给你了。”   光天化日,阮安突然说这个,让禁欲已久的傅雁栖有些受不住,他轻咳了一声,脑海中浮想联翩今晚的安排,就听阮安说:“怎么还质疑这个,难道你不是很爱我吗?”   “我都跟你平分家产了,还不够爱你吗?”   阮安笑眯眯地在他脸颊亲了一口。   走出市政厅大门,沐浴在哥本哈根的阳光下,阮安拿出手机,对着那两张结婚证爱不释手地拍了好几张,珍贵地存进相册里。   “新婚快乐,”傅雁栖望着他笑道:“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度个蜜月什么的?”   闻言,阮安后背突然一凉,他说:“我还要去承德拍戏呢!”   “我已经跟鲁山打过招呼了,你本来戏份就不多,跟你延后一天,我们明天回去正好能赶上。”   阮安放下心来,想起他和傅雁栖偷情似的逃班出来结婚,心中就止不住悸动。   但是,结婚的喜悦,他竟然想不到一个人可以分享,像普通人一样发朋友圈更是不可能的事。   突然,阮安想到一个可以分享的人,他连忙拿出手机,点开F的对话框,迫不及待地把两张结婚证打码发了过去,“我结婚了!”   与此同时,旁边傅雁栖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结婚那里是查资料加上自己瞎编的,时间应该比现实中进展速度快,别较真,看个乐~ 第46章 结婚对象   “对,我就是要搞你。”   与此同时, 旁边傅雁栖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阮安并未在意,还沉浸在刚领证并且得以分享的喜悦之中, 而傅雁栖拿出手机看到那条消息的来信人后, 却是背后一凛。   其实前段时间他已经让陈秘书给他弄了个微信小号, 把阮安好友加上了, 虽然被阮安质疑过为什么这个号里面什么内容都没有,看着像个劣质高仿号, 但还是被他成功糊弄过去。   可现在……   傅雁栖若无其事地把手机又放回了兜里。   阮安看F没回复,便也不再等待,心情大好地问傅雁栖:“刚刚谁给你发消息呢?”   傅雁栖差点呛到, 反问道:“你刚刚给谁发消息呢?”   阮安刚想开口说给他的读者,话到嘴边刹住了车, 觉得还是不让傅雁栖知道为好,于是两人都极有默契地不再询问。   此刻已接近傍晚, 两人走在丹麦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傅雁栖双手插在裤兜里, 阮安把结婚证拿在胸前,谁都没说话, 只是沿着童话版的街道向前走着。   一种诡异且莫名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   片刻后, 傅雁栖一手从裤兜拿出, 垂到身侧,食指轻轻勾了阮安掌心一下,阮安没反应,傅雁栖又试探着捏住他小指, 阮安咽了口唾沫, 依然目视前方。   然后, 傅雁栖的手向内滑动,慢慢握住了他整只手掌。   十指相扣,掌心相贴,热度传递到阮安手上,烧得他心里也同样灼热。   他感受过傅雁栖的各种温度,嘴唇的、身体的、大掌攥住他手腕的,但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牵手。   光天化日之下,气氛太过暧昧,阮安没话找话问道:“明天才回去的话,今晚干什么?”   傅雁栖偏头垂眼看他,“找个地方睡觉,好久没睡你了。”   阮安听见这句话,一股酥麻顺着脊椎而上,当下腰就软了,他心想还不如不讲话,于是两人又恢复沉默,任由傅雁栖拉着他往前走。   两个大男人牵手走在这里,也不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傅雁栖专门订在不远处的酒店。   刷卡上楼,阮安还以为傅雁栖会跟以前一样门一关就扑上来,但这次并没有,房间很大很漂亮,有连接阳台的露天浴缸,房间内有小美人鱼雕像和喷泉,吧台上摆着让人赏心悦目的美食和美酒。   窗外的天空已经变成因蓝色,隐约可见天边的繁星,傅雁栖给两人倒上红酒,刚升级为已婚的身份让他整个人有些不真实,想时刻把阮安拴在身边,每时每刻都想看见他,想在床上反复确认这一事实。   阮安:“这是什么,红酒吗?”   傅雁栖嗯了一声:“太仓促,没时间给你带好酒,不过这瓶调情也够了。”   阮安:“傅雁栖,你怎么说话这么色啊。”   傅雁栖牵着他的手不愿意放开,拿到嘴边亲了亲,“我又不只说话才色。”   阮安捧着酒杯喝了一口,飘飘欲仙般笑着说:“对,你整个人都挺色的。”跟我般配。   几杯红酒下肚,酒不醉人人自醉,阮安晕晕乎乎就被傅雁栖带到床上。   喷泉在床边的水池中闪烁着微光,小美人鱼为爱变成泡沫,在童话与梦境交织的国度里,他也可以勇敢一次。   阮安觉得身上很轻、很凉。   他自始至终以为结婚后才能做的事情,现在他终于结婚了,可以做了。   傅雁栖的力气很大,介于温柔和野蛮之间,很快阮安就被他弄得有些冒火,认为这人才该去他的写文网站当头牌。   点点星光像夜幕的装饰品,透过玻璃斑驳地映在地砖上,空气中有微风跟植物的味道,夹杂着海水的腥咸。   室内一盏落地灯光线幽暗,映在暖色调的地毯上,显得很温馨。   傅雁栖的手指在兴风作浪,“阮安,你有膜吗?”   阮安无暇他顾,咬紧下唇道:“什么膜?”   傅雁栖没说话,观察他反应。   阮安突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了,怒目而视。   “没有的话,为什么一直不让我碰?”傅雁栖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有。”   阮安突然握住他的手臂,把人拽了下来,轻声细语:“你想让我给你生孩子吗?”   傅雁栖眸光沉了沉,“你能生吗?”   阮安耳朵尖红得几乎滴血,强忍着羞耻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还有那个无菌蛋……”   傅雁栖猛地堵住他嘴:“不许再提无菌蛋!”   ……   第二天不到七点,阮安就被傅雁栖拉起来赶飞机,阮安感觉自己才刚陷入梦乡两分钟,身体就离开了温暖的床褥,迷迷糊糊中脸和手都被湿毛巾擦过,随后嘴里被塞了一根牙刷,然后傅雁栖摆弄着他的胳膊腿帮他穿衣服。   傅雁栖不满地给他穿袜子,“要是不想拍戏迟到就赶紧刷牙。”   阮安不高兴:“飞机这么早,你昨晚还弄到那么晚,都怪你。”   傅雁栖一只袜子穿好,给他穿另一只,笑着说:“难道我白忍那么辛苦?好不容易结婚了,不得睡回本嘛。”   阮安想到什么,说:“不行,我还是先告诉我爸妈一声,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就不带你去见他们了。”   傅雁栖动作渐渐慢下来,抬头看他,“你觉得他们不同意的概率大吗?”   “不好说,我爸妈爱钱,但他们也爱面子,要是知道我搞同性恋,尤其还是被搞的那个,说不定会从温州过来打断我的腿。”   傅雁栖说:“那也不能阻止你搞同性恋。”   阮安笑了笑:“对,我就是要搞你。”   两人坐上回国的飞机,被傅雁栖告知有独立卫星可以打电话后,阮安忐忑地拨通了他妈的电话。   足足响到挂断的前一秒,电话被接通了。   一个吊儿郎当还夹带着嗑瓜子的声音响起,“喂?”   阮安愣了一下,“姐?”   “打电话干嘛,妈打麻将呢,说没空。”   阮安“哦”了一声,“我有事跟妈说,你把电话给她吧。”   那边“啧”了一声,“说了没空,她打起麻将来不要命,今天还被王姨弄了好几把杠上开炮,我才不去触霉头,你有什么事跟我说。”   阮安咽了口唾沫,说:“我、我结婚了。”   “哦,没事挂……什么?你说什么?!”对面女人的声音陡然升了八十度。   吼得傅雁栖都听见了,他转头看着阮安。   阮安声音更小了,“我结婚了,姐……”   “他妈的你个□□崽子,什么就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啊,你给谁说了?”说完不等阮安开口,就扯着嗓子喊道:“妈!张凤莲!你儿子结婚了!”   阮安只觉嗖一阵风声,隔着电话传到了他耳朵里,下一秒,他妈不怒自威的声音响起,仿佛电脑程序般机械冷静,跟平时泼妇骂街的形象全然不同,“什么,谁结婚了?”   阮安顿时感到恐惧,小时候如果犯了大错,他妈就是这种表现,就像暴风雨前的平静。他连话都不敢说了,求助般地看向傅雁栖。   傅雁栖口型示意道:“不然我来说?”   阮安摇摇头,把手机又放回了耳边,深吸了一口气,“妈,我结婚了,跟一个男人。”   这一记猛锤放下去,阮安肾上腺素飙升,对症下药,“妈,那个,他、他特别有钱,是北京雁珈传媒的总经理,一把手,掌舵人,在北京呼风唤雨只手遮天的,手底下管着一堆大明星,他还说、还说聘礼能给咱家八十万,你以后打麻将都不用五毛一块的玩,跟王姨斗富闭着眼都能赢她,咱家就是村里第一个……”   他妈仿佛才反应过来,慢半拍说:“他说聘礼能给多少?”   阮安看了傅雁栖一眼,狠狠心说:“八十万。”   他妈恢复了正常嗓门,仿佛要让全屋人听见似的,喜笑颜开道:“八十万?!我儿媳妇儿说彩礼能给八十万!你说他是什么公司大老板来着?”   “北京,雁珈传媒。”   “菁菁,快快,手机上查查,你弟妹是个什么公司的。”   几秒钟后,那边突然安静了,阮安叫道:“妈?”   “阮安……你没逗你妈玩吧,那人真是这个公司的总经理?”   “真的,妈。”   那边声音小了一些,变得颤抖,“那、那他真能给咱家八十万?”   傅雁栖在一旁点头示意。   “能。”   “那、那你说你俩结婚,俩男人这怎么结婚?”   “他带我去国外领的证,哎呀,反正就是结了。”   “你他妈没被人骗吧?”   “没有……等放假了我带他回家去看你们。”   那边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嗓门又大起来,“他真能给咱家八十万?!”   傅雁栖低声说:“让阿姨把卡号发来,我下飞机后给她转过去。”   阮安觉得丢人,对着手机说:“哎呀你别一直问了,我就是给你说一声,你们觉得没问题就行,那我先挂了,坐飞机呢。”   说完,他挂断电话,感觉跟跑了一千米一样累。   傅雁栖笑着捏捏他的手,“阿姨同意我们了。”   阮安眼带茫然,“我在我妈眼里就值八十万,我还以为她不会让我搞同性恋,可是一听见钱,就立马把我卖了。”   傅雁栖温声道:“因为她知道你找了个可靠的人,这个人连婚姻的承诺都能给你,她还担心什么。”   阮安看向傅雁栖,把头靠在了他肩膀上。   傅雁栖揽过他肩膀,“你还有我呢。”   阮安心情舒畅了些:捏着他衣服上扣子玩,“这样也好,我们家长这关也过了。”   傅雁栖握住他的手。   下飞机后,阮安直接被送到了剧组,被告知因为上周播出剧情后观众的反应,导演组决定让魏忠贤提前下线,所以饰演皇帝的阮安临被时加了一场重头戏。 第47章 结婚对象   “放心,到时候老公给你买艳压通稿。”   因为不臣一半史实一半架空的剧情设定, 魏忠贤并不像历史上那样年迈,也选用了年轻演员,邪魅反派为角色吸粉无数, 但因为编剧把他写得太招恨了, 微博上一搜名字, 十条有八条是骂魏忠贤祖宗十八代的, 剩下两条是直接对演员展开人身攻击。   剧粉说一看到这个角色就恶心,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下线, 而演员的粉丝也不愿让自家哥哥天天顶着火力冲锋陷阵,宁愿早点杀青去接别的戏。   所以魏忠贤就提前下线了,网上一片狂欢, 只有演员自己在抹眼泪。   “好不容易接到热度这么大的角色,他们居然就这样让我下线了!呜呜呜……”演员叫白叶, 是个身高一米九长相妖艳的贱货……不是,长相妖艳的男人, 此刻正靠在段灵扮演者的肩膀上抽抽嗒嗒地说。   周围围着一圈人安慰他:   “别难过了,其实本来就延长过戏份, 因为热度大已经加了很多戏了,你也不亏嘛。”   “对呀, 你这两月可是足足涨了三百万粉丝, 经纪人不是给你接了好多戏吗, 回去演不招骂的也一样。”   “就是就是,别哭了,再哭就不帅了。”   阮安被傅雁栖送回剧组时,两人在车中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傅雁栖在阮安身边皱眉道:“你们剧组怎么有这么一个娘炮?”   阮安吓得抖了一下, “你小点声, 谁背后说人坏话这么大声。”他轻声说:“白叶不娘,就是比较敏感,而且他演技很好,一会儿要跟他演对手戏,我还有点压力。”   傅雁栖混不在意地嗤笑一声,“放心,到时候老公给你买艳压通稿。”   阮安差点又抖一下,红着脸不说话了。   两人刚才进来时,只让陈淼淼去门口接了一下,现在趁更多人注意到他俩前,阮安先让傅雁栖走了,等过两天回北京再见。   即便有再多不舍,傅雁栖还是适时地走了,毕竟如果被导演和别的演员看到,免不了交际不说,对阮安也可能会有不好的影响。   “微信联系,晚上空了记得给老公打视频?”傅雁栖晃晃手机。   阮安觉得心跳有点过载,自从昨天傍晚领完结婚证后,傅雁栖就仿佛登了基的皇上,彻底摆脱了“我”这个自称,张嘴闭嘴都是“老公”,让人听了脸红心跳的,估计没有一周缓不过来。   他小声说:“知、知道了。”   傅雁栖见他这样子不自觉发笑,伸手揽过他脖颈吻了下去,车窗升起,两人接了一个隐秘而绵长的吻。   傅雁栖开车离开后,阮安站在树下久久回不过神来,仿佛心中某一块也跟着那辆车走了。   陈淼淼怀疑地看着他,“你跟傅总……”   他当时收到傅雁栖秘书的消息,要把阮安秘密带到另一个飞机上,心里虽千般万般不愿,但雁珈大老板的命令无法拒绝,他还是把阮安带去了。   只是回来后,他说不上哪里不对,总觉得短短两天过去,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还没等他再多问,那边已经发现了阮安,叫他过去准备戏了。   陈淼淼连忙跟在屁股后面忙前忙后,瞬间忘了刚才的异常。   “Action!”   阮安身穿龙袍,头戴金冠,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奏折,他端正地坐在案几后,面露怒容,“前段时间你们弹劾王启珍、宋至意这些魏公公一手为朕挑选提拔的大臣也就算了,现在竟敢直接上疏弹劾魏公公!简直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不把先帝放在眼里!”   大殿中的魏忠贤一身暗紫色软缎鹤氅,长身玉立在一旁,神情不变喜怒,而一群大臣各怀心思,有的按兵不动,有的瑟瑟发抖,有的继续仗义执言。   而朱由检一副根本不想听他多言的样子,拍案怒道:“来人,把他给我带下去醒醒脑子。”   立刻有人上前扯住还在滔滔不绝的臣子,“臣所言句句属实,臣对大明之心日月可鉴,皇上,您不能继续被魏忠贤和段灵这样的奸佞蒙蔽啊,皇上——”   等远去的声响渐渐消失,朱由检终于顺直了一口气,转而目光切切地看向魏忠贤,安抚道:“公公放心,那些话朕一个字都不会信,公公从先帝在时便辅佐在侧,这些年为大明鞠躬尽瘁,怎能有异心呢,朕都明白。”   魏忠贤终于跟龙椅上的人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闪过一丝光芒。   魏忠贤掀袍匍匐跪下,说了今天第一句话,“奴才惶恐。”   而旁边的段灵,一贯疏离冷淡的眉宇间神情愈发狂妄邪佞,看着跪了满地的“忠义肱骨”,唇边挂着张狂至极的冷笑,仿佛在看一群死人——包括魏忠贤。   只有沈相然在袖袍里攥紧了拳头,额上青筋暴起,忍着才没向段灵那边看去。   “咔!”导演叫了停,众人立刻收装,马不停蹄地切换场景,下一幕便是朱由检秘密把弹劾的臣子送往别处保护,再然后,他巡视太监军解释兵权,一步步削弱魏忠贤的势力,最后一幕,就是朱由检去诏狱里看魏忠贤。   年轻的皇子卸下伪装,锋芒毕露,命人端了把铺着绸缎锦绣的沉木太师椅坐到他面前,侍卫把几箱子的弹劾奏折倒出,小太监们把成千上万的奏折一个个展开铺在茅草地上,阴冷潮湿的诏狱,一时间被浓墨重彩的书页填满了。   “念,念给魏公公听听,这么多年送不到朕和先帝眼前的奏折,今天全念给魏公公听——”朱由检闭目靠在椅子上,姿态放松,语调肆意,隐隐听上去还有股大仇得报的咬牙切齿。   在小太监念经般的背景音中,魏忠贤始终低垂着脑袋靠在墙角,受过刑的身体残破不堪,连十根指头都血肉模糊地垂在地上,如一摊烂肉。   “公公可有在听?”朱由检问。   “奴才在听。”声音嘶哑、语调无力,但依然是镇定的,似乎不知死期将至。   朱由检轻笑一声,“那便好,公公放心,朕会让人把这些一条不落地写进你的罪状书,那些生祠也会全都烧了,你猜等你游街问斩的那天,街上会不会全是人,百姓夹道朝你扔菜叶砸鸡蛋?”   朱由检想到这里,几乎要开怀大笑了,他想看魏忠贤脸上难看的表情,却没想到那人笑了。   “陛下实在不该杀我。”   “哦?为什么?”   “我死以后,谁帮你制衡文官集团,大明在东林党那些人手里,只会亡得更快。”   他短短一句话,触及了朱由检三个逆鳞,他当下变了脸色,攥紧沉木扶手,“你敢说大明会亡?”   “陛下不愿承认罢了。”   “放肆!正是因为先帝轻信你这样的奸佞,才导致大明千疮百孔,但朕登基了,朕不会,朕才是拨清溯源拨乱反正的人,朕会把大明一步步带回正轨,大明绝不会亡在朕的手里!”   现在各地不断有造反之人,虽只是小规模的且都被镇压了,但这并不是好兆头,坊间都流传天下要大乱了,朱由检最忌讳别人说他会是大明的亡国之君。   但他还年轻,还刚上任,有大把励精图治的机会,他一登基就灭了阉党,这会被天下人传颂,他坚信他会让大明恢复昔日的荣光。   思及此,他又冷静下来,寒声道:“朕自有办法不被那些老不死的挟持,再不济,还有你的好兄弟段灵去跟他们纠缠,不过你放心,他最终也会下去陪你的。”   “段灵?他想的才是不破不立,他巴不得大明早点灭国,这些人都死光了,世人皆说我疯魔,殊不知最疯狂的人,其实是他。”   朱由检额角紧绷,牢狱内的述罪声还在接连不断,他突然发出冷笑,“太单调了,这一条条罪状加上魏公公的惨叫声,那才好听呢。”   说完,他站起身,拂袖离开了诏狱,身后响起了上刑的声音。   到这里,阮安的戏份结束,一行人也不眠不休地拍了三天两夜。   “好!辛苦各位了,”鲁山导演毫不吝啬地夸赞,“阮安表现比我想得还要好啊,等这两集播出去之后,你肯定能收获一众好评!”   阮安露出笑容,连忙道谢。   回北京的飞机上,阮安埋头大睡,下飞机时他迷迷糊糊地被人领进车里,上了车才发现不是自己的保姆车,而是一辆加长林肯。   前面坐着傅雁栖的司机。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他,“傅先生让我带您回家。”   阮安呆呆地问:“哪个家?”   “林水山居。”   他依然呆呆的,“哦哦,好的。”   司机补充道:“傅先生说让您先歇两天,然后会带您去冬宫见老爷和夫人。”   阮安:“……好、好的。”   旁边陈淼淼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吭声,再结合傅雁栖的那趟飞机是飞丹麦的,他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什么了,一时有些心惊胆战。   到家下车,陈淼淼和司机一起帮阮安把行李抗上去,就一溜烟跑走了,觉得也不需要再问什么了,只在微信上发了消息,“这周末记得看剧,到时候保持通信,以防止各种问题出现能及时公关掉!”   房间恢复了安静,阮安环视着这个大套间,他第一次来时,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能跟这房子的男主人产生这种关系。   他从心底觉得不可思议,又无法控制地冒出暖流。   拿出手机,他给傅雁栖发了微信,“什么时候回来,我已经到家了^^。”   没一会儿,电话打回来,熟悉好听的嗓音响起,“终于回来了,累不累,想老公了吗?”   这几天阮安忙得脚不沾地,别说打视频,连傅雁栖发来的微信消息他也没时间看。   他红着脸说:“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家,”他声音越来越小,“想现在就见到你。”   傅雁栖呼吸重了一点:“就快了,我处理完这个邮件就回去,等我。”   “好。”   挂断电话,阮安平复了一下心绪,觉得自己像热恋期的毛头小子一样,因为爱人一通简单的电话,就慌得什么事也干不成。   他觉得这样不行,得找点事情干,于是想起了F。   那天他结婚后给F发了消息,后面过了一天F才回:“恭喜,你老公帅吗?”   阮安前几天一直没时间,现在才有精力回复:“帅,太帅了。”   那边秒回,“真的假的?那你一定爱惨了他吧?”   阮安脸上浮起幸福的红晕,仗着对面是网友,口无遮拦,“爱,他又帅又器大活好,好幸福。”   那边没声音了,过了一会儿问:“你们在床上,很爽吗?”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新入职很多事情要忙,更新实在抱歉,不过这篇还有几章就完结了,我尽量快点更新,感谢~!   顺嘴提一句,不臣其实也是我后面要写的一本,是我高中时脑海里最最初成型的一本耽美,两个男银相爱相杀的古代权谋,很狗血扯淡的那种,主角是沈相然和段灵,刚才把文案放到专栏了,感兴趣的可以去点个收藏~~不过正式开文应该跟这里很多背景设定不一样了。 第48章 结婚对象   掉马了!   阮安羞赧:“他在床上其实挺传统的, 就是正面侧面后面三个位置,除了懂的有点少,其他我都挺满意的, 对了, 他好像不太喜欢产卵play, 对无菌蛋有点抗拒。”   “你喜欢跟他玩道具?”   阮安想入非非, “以后也不是不能玩,毕竟我是一个有情趣的人嘛。”   “你可以让他看你写的文, 拓宽一下他的知识面。”   “不行不行,那太见不得人了,我写的东西绝对不能让现实生活中的朋友知道, 尤其是他,再说了, 教他玩我自己……我做不来……”   实际上,阮安是很做得来的, 跟F聊天结束后,他犹豫着、扭捏着, 开始在傅雁栖家里翻,他记得傅雁栖当时是买了一袋子玩具, 只不过当时的他被吓到了不敢用, 但现在, 他觉得好像可以试试。   然而阮安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不过刚才那股冲动也已经散下去了,他后知后觉地有些害臊。   算了, 哪有刚结婚就这样上赶着让人玩弄自己身体的。   阮安脸颊发烫地坐回沙发上。   傅雁栖下班后却一直想着阮安那几句话, 果然, 是他饿着自己媳妇儿了。   上次买的没派上用场的玩具已经不知道被保姆收到哪里了,他索性径直开车去了路边一家装修奢华的成人用品店,买菜一样又拎了两大包回家。   门被打开的时候,阮安正在刷微博,听见声音立马放下手机朝那边看去,对上傅雁栖的视线,他率先露出笑容走了过去。   傅雁栖换好鞋,外套还没脱,就被阮安磨磨叽叽地抱住了,他双臂环住傅雁栖的腰,脸贴在他肩膀上,柔声细气的,“你回来啦。”   傅雁栖心尖一颤,这就是结婚吗?   他啪嗒把袋子放下,伸手抱住了阮安,低头轻嗅,“洗过澡了?”   “嗯,好想你,你想我吗?”   “你说呢?”傅雁栖贴近阮安,让他感受着身体某个部位发生的变化。   阮安呼吸又开始急促,他小声喘息着问傅雁栖,“你怎么回来怎么晚?”   “去买了点东西,”傅雁栖含吮着他的嘴唇,轻声道:“自己打开看看。”   阮安这才看到他脚边的袋子,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他晃晃脑袋,蹲下拆袋子,然后便再次看到那些熟悉的东西,他有些懵然,又有些恍惚,“这是……”   傅雁栖是跟他有心灵感应吗?   傅雁栖在店里买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拿到阮安面前,明白他心里怎么想的,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轻咳一声,“喜欢吗?”   阮安仿佛煮熟的鸡蛋,蚊子哼哼般道:“你耍流氓啊。”   傅雁栖见他害羞反倒来劲了,“我是你男人,我们是正经婚姻关系,玩几个玩具怎么了,过来。”   他把阮安拽起来,手上不安分,“我们现在就试试吧,你挑一个,里面还有好几身衣服,穿女仆装给我看好不好?”   阮安被臊得不行,“还没吃饭呢。”   “做完再吃……”   阮安说:“等、等会儿,你让我准备一下。”说完他一把推开傅雁栖转身跑上了楼。   傅雁栖被推懵了一下,看着他上楼的背影,抹了抹唇邪笑一声,坐到了沙发上,听话等着。   而楼上卧室里的阮安焦虑不堪,他又冲进浴室洗了个澡,好好给自己“放松”一番,等出来后,就呆呆坐在床边,回顾着小说里的理论知识。   楼下傅雁栖渐渐等得不耐烦了,但又不想冲楼上喊话,破坏气氛,于是他拿出手机,微信第一个聊天框就是他刚才跟阮安撩骚的,他十分自然地点进去,打字:   “宝宝,好了吗,老公上去了?”   楼上,阮安看着微信里F对他发来的消息,一头雾水。   正想回他是不是发错了,F又发来一条,“安安,在害羞吗?”   阮安慢慢瞪大眼睛。   紧接着,一张照片发来。   阮安点开,图片赫然是傅雁栖的脸!   他靠坐在沙发上,衬衣扣子扯开了两颗,露出性感的锁骨和胸线,表情则异常骚包,微眯着双眼,自下而下的角度衬得鼻梁更加高挺,而一双嘴唇红彤彤的,是刚才跟阮安亲的。   阮安:“……”   他感觉整个世界在自己眼前崩塌了。   那边傅雁栖还在浑然不觉地发着,三条、四条、五条……甚至还发了语音过来。   阮安觉得一颗心都麻木了,有几分钟,他几乎不能思考。   而手机里傅雁栖却突然安静了,不知是不是意识到什么。   足足过了十分钟,卧室门被小心翼翼地敲响了,紧接着“砰”一声,阮安一个枕头摔了过去,“滚!”   门外又没动静了,过了几秒,门被推开条缝,傅雁栖高大的身影站在外面,向里看他。   阮安怒目而视,脑海中走马车一般回忆起自己那么久以来都和傅雁栖聊了些什么,最重要的是,傅雁栖知道他写文的事了,还追更打赏了那么久!   阮安越想越受不了,他又羞又怒,冲傅雁栖拍床道:“看我笑话很有意思是不是!把我瞒在鼓里很有意思?!”   傅雁栖推开门进来,脸上挂着不输他半分的尴尬,但还是坚持坐在了床边,不顾阮安防抗抱住了他,“对不起对不起,你听我解释。”   “你解释个屁,”阮安拼尽全力推他,“你就是觉得我傻,觉得欺负我有意思,傅雁栖你太坏了,你不是东西!”   傅雁栖不管不顾地紧抱着他,“没有,我发誓没有,我怎么会觉得你傻呢,就是,就是一开始我没想骗你,但后面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所以你就一直瞒着我!”阮安快急哭了,“我写文这件事从来没告诉过现实里任何一个人,现在都被你知道得一清二楚了,你还让不让我活,我没脸见人了!”   “不会,我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的,这件事只有我知道,”傅雁栖攥住他的手,语气急迫,“我们早晚有天要坦诚相见的,我的秘密也会全部告诉你,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早晚都会用到你身上,”傅雁栖贴近他耳边,“我比你更色。”   阮安羞愤欲死,耳朵尖红得像滴血,他攥紧身下床单,“我知道你色,我、我才不色。”   “好好,我色,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们买的东西还在楼下呢。”   阮安瞪眼,“你居然还想着那些,你不如做梦比较快,我今晚不会理你了。”   傅雁栖急了,阮安先一步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写文的?”   傅雁栖只好把无意间从助理那儿看到照片的事跟他讲了一遍,阮安想起来了,他有一次在微博用作者号开了语音直播,结果操作的时候没注意,点成了视频,但他记得那时连0.1秒都不到就被他眼疾手快地关了,而且那时刚开播直播间根本没有几个人,后续的弹幕也反应平平,他以为根本没人注意到,结果竟然有一条漏网之鱼,还那么正好是傅雁栖的助理。   他觉得命运仿佛在跟他开玩笑。   他认命般闭上了眼睛。   当晚他跟傅雁栖分房睡了,他实在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一见到傅雁栖的脸,就想起这人看过他写的办公室狂*高冷总裁、健身房偷窥双龙轮*五人行、试衣间前后夹击欢赴云雨……   阮安觉得自己要死了。   即便傅雁栖强烈反对新婚第一天就分房,但推门的时候阮安不知从何处爆发巨力,傅雁栖直接没推过他,被严严实实关在了门外。   接下来两天,两人都保持这种状态,阮安脸色时刻都像一个番茄一般,若是对上了目光,阮安就狠狠瞪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傅雁栖一个人自言自语两天后,终于等到了不臣播出的这一天。   周末,晚八点档,不臣在各大卫视和平台同步播出。   阮安当天过了下午四点,心里就惦记不住傅雁栖的事了,满心都是晚上电视剧的事情。   当晚他没敢看手机,团队那边在严阵以待,防止出现各种突发情况,他和傅雁栖坐在沙发上,中间隔着用抱枕堆出来的楚河汉界,当秒针指向12,电视剧的片头响起。   阮安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看,而傅雁栖余光里全是他,适时道:“紧张吗?”   阮安紧张兮兮地“嗯”了一声,随后意识到自己还不能理他,连忙捂住了嘴。   傅雁栖朝他微小地挪了挪,道:“没事,不会出问题的,我已经让公司那边联系好所有的公关和媒体,一有异常他们就会立马行动。”   阮安没忍住,朝他看了一眼,片刻后说了一句,“看电视吧,看我演得怎么样。”   傅雁栖眉眼露出笑意,“好。”   这周播出的剧集是小皇子成年后首次登场,观众普遍对这个高人气角色保有期待,并且登场没多久就扳倒了魏忠贤,既顺兴了民心又有高光剧情点,所以在播出的当晚,带阮安大名的热搜就有三条,“朱由检”“魏忠贤”的词条也多如牛毛,网上掀起了讨论热潮。   接下里几天,阮安彻底占据了娱乐版块的各大头条,个人微博粉丝数和超话粉丝数都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指数级增长,无数的采访、广告、邀约不要钱一般砸来,突如其来的爆火几乎把他砸蒙,他似乎一夜之间跻身进流量的行列了。   几日后,他开始了《近距离拍摄》第五期的录制,这次就在北京附近,直接坐车过去的。   到剧组之后,其他嘉宾见到他,纷纷围上去,左一句右一句地夸赞,阮安身边也围了好几个造型打光,甚至PD都多了一个。   等终于应付完,阮安脸都要笑僵了,他脱力地坐回遮阳棚下,身边是时轩色拿了一本书在看,刚才也没有凑到他身边。   阮安打招呼,“轩哥。”   时轩色把墨镜放下来,看了一眼躺在椅子上的他,笑问:“红了感觉好吗?”   “就是有点累,别的目前还没什么感觉。”   时轩色又把墨镜带回去,“恭喜,你那小朋友来找你了。”   阮安还没反应过来,等他身边的太阳被挡住,他抬头看,才发现是张嵩来了。 第49章 结婚对象   大不了就公之于众,我不会让你背负这种谣言。   接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张嵩阳光帅气的脸上带了副墨镜,穿了件充满青春活力的跨栏背心和大短裤,正双手插兜, 不知道在耍什么酷。   阮安:“?”   张嵩:“哥, 红了就把我忘屁股后面了。”   阮安有些牙疼, 站起来把他往角落里带。   走到没人看见的地方, 张嵩摘下墨镜,看向阮安的目光还算平静, 没有阮安想象中的情绪化。   他把墨镜收好,问道:“你跟他结婚了?”   阮安一愣,“你怎么知道?”   张嵩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提高音量道:“他都把你们俩结婚证拍了照片寄给我了,我能不知道吗?”   阮安瞳孔微张, 他实在没想到傅雁栖还能有这种操作,明明那晚见到他和张嵩, 他似乎也没表现得多生气。   不对,那时候两人还在为结婚的事闹别扭, 可能是没顾上。   阮安干笑两声,“上次在电话里我也给你道歉了, 那件事是我做得不对, 你别生气了。”   “你和他是怎么开始的?”张嵩问道。   阮安眨了两下眼睛, 随后秀气的眉毛拧到一起,不太想说。   “他是你上级,是你们公司老板,你刚来北京还没出道就跟他在一起了, ”张嵩定定看着他的眼睛, “你……是被强迫的吗?”   阮安对上那双探究中带着一丝希望的眼睛, 抿了抿嘴,“我不是……”   而张嵩却不相信,他敏锐地捕捉到阮安语气中一抹犹豫,突然抓住他双肩,“一定是这样,他强迫你的是不是?他利用身份逼你跟他在一起,对不对?”   张嵩语气激动,嗓门还有点大,“你不用怕,告诉我实话,我不怕他,我让我爸……”   “哎呀,”阮安挣开他手臂,揉了揉肩膀,眼神怀疑,“你是不是看小说看多了,现实中哪有这样的情节,我和他是、是自愿的。”   张嵩黑漆漆的眼球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良久,就像一只眼睁睁看着骨头被叼走的大狗,尾巴耷拉下来,耳朵耷拉下来,眸中的神采都丧失了。   阮安叹气,“你现在才刚上大学,你会遇到很多优秀的男生女生,你跟他们才是一路人,会一起经历很多,总能遇到真正适合你的人,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张嵩嗷得一嗓子喊出来,“感情这种事谁他妈能控制啊,你为什么要喜欢他啊,装逼男,身上一股铜臭味儿,我不好吗?”   “行了,你想让全剧组都听见吗?”阮安赌气道,“你太小了,我就喜欢比我大的。”   张嵩含恨看着他没说话。   阮安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跟他大眼对小眼了一会儿,故作轻松道:“好了,以后你愿意的话,我们还是朋友……不祝我新婚快乐吗?”   张嵩愤愤看着他,“祝你个大头!”   随后掉头跑走了。   阮安看了一会儿他离开的方向,也转头回去了。   录制综艺的这几天里,剧组外时时刻刻围着一圈身扛相机大炮的粉丝,而从前,这些人大多是时轩色和彭泽的粉丝,但现在,打眼看过去,举着阮安手幅或灯牌的粉丝竟占了大半。   自从上次在机场开车窗跟粉丝近距离接触后,阮安已经没那么虎了,但偶尔还是忍不住会隔着老远跟粉丝喊话,请她们和奶茶也是常有的事。   有人把阮安隔着很远跟粉丝喊话的视频发了出去,被网友剪辑成喊山歌的鬼畜视频,为此又添了不少黑料,网上依然有很多人觉得他土。   伴随着爆红而来的就是黑粉数量的极具增加,不过这些也不成规模,喜欢他的人依然是占大多数的。   而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他们拍摄结束回北京后。   这天早上傅雁栖正在他身上作威作福,弄得床单被子一团乱,他大汗淋漓的像要溺死的鱼,这时一道手机铃划破粘稠的氛围,起初两人谁也没在意,但那道铃声挂断后又接连响起三次,阮安混沌的大脑终于得以清醒。   “手机、响了……”   “不管。”傅雁栖把他伸出的手又扣紧攥回来。   “响三次了,你他妈的……”阮安蚊子哼哼般,用最后的力气踹了傅雁栖小腿一下。   傅雁栖这才深吸口气,把他手机拿了过来,扫一眼,放进他虚软无力的手中,“你助理。”   阮安接通,控制着气息道:“怎么了?”   陈淼淼那边的声音罕见有一丝慌乱,“大哥,你和傅总的事,好像被爆出去了……”   半小时后,雁珈总经办,阮安和傅雁栖坐在沙发上,神色凝重地浏览手机,陈淼淼站在一边揪头发,而安梦梦则不断在拨一个手机号,却被反复挂断,直到对面关机。   她把手机摔到桌子上,长出了一口气。   “你们……傅总,就不能克制一下吗,他正在上升期。”安梦梦忍无可忍。   傅雁栖捏了捏眉心,发愁地看着阮安。   起因是今天凌晨微博有个小号放出了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并称是某新晋顶流男明星艳照。   照片被经过了模糊处理,只能隐约看出时间是傍晚,在几颗树下,两个男人的身影纠缠到一起,不知是在拥抱还是在干什么。   这条微博指向性明显,“新晋顶流男明星”,几家感到被内涵的明星粉丝纷纷出来,凌晨就把这个小号冲了。   然而其中最激动的就是阮安粉丝,因为指向性实在太明显了,而且那张照片虽然经过模糊处理,还是依稀能看出轮廓,很像阮安的。   这个小号销声匿迹了,可在五点多时,一个知名狗仔突然出来爆料,直接放出了九张不打码的照片——应该说,没有给阮安打码的照片,而照片中另一个男人,不知是爆料人不想牵涉无辜,还是根本惹不起对方,总之,另一个人是被打码的。   照片的背景是酒店门口,阮安和傅雁栖从车上下来,当晚正是他们初夜那次,两人都醉醺醺的,阮安架着傅雁栖往酒店里摇摇晃晃走去,傅雁栖的手则搭在他腰上,姿态亲密无间,甚至还有一张不知如何借的位,看上去像两人当街接吻一样。   照片把傅雁栖的脸挡得严严实实,阮安的脸则完全暴露出来了,但即便是这样,现在又过去好几个小时,傅雁栖的身份也已经被人扒了出来。   京城太子爷,雁珈总经理,这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把阮安直接推上了风口浪尖。   “妈呀真刺激,他才刚红没两天耶。”   “我说怎么突然就爆红了,原来是傍上这么个大款,那就不奇怪了,被雁珈的一把手看上,就是头猪也能扶摇直上了吧?”   “原来是靠潜规则上位,亏我之前还挺喜欢你的,阮安,你对得起你的粉丝吗?”   “真恶心,为了钱和名声连脸都不要了。”   还有各种不堪入目的语言,仿佛阮安在他们眼中已经完全□□,就是一个为了钱财出卖自己身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上位的心机男形象。   阮安已经彻底傻了,他机械地看着手机上一条条评论,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样子,直到傅雁栖从他手里抽走手机,“别看了,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阮安呆愣愣地看着他,一双好看的凤眼渐渐浮上水雾,他又忙低下头,不想被看见。   傅雁栖暗骂了一声,用力握住阮安手腕,转头问安梦梦,“放出消息的狗仔联系上了吗,他背后是谁?”   一般狗仔们有什么猛料,都会事先联系经纪公司询问是否要买,再不济也会提前预告几天,让各家心里都揣揣不安,这样操作得好的话能收到多家的钱,但像这次毫无预兆地爆料,只可能是有人专门想搞阮安。   安梦梦沉声道:“那个狗仔拒绝跟我们的人接触,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对面应该是星悦的人。”   她继续解释道:“他们公司有个叫彭泽的艺人,现在跟阮安都是近距离拍摄的嘉宾,他跟阮安不太对付……”   “我知道他,”傅雁栖不耐:“说重点。”   “上次阮安机场开车窗的黑热搜背后推手就是星悦,他们公司现在很捧这个新人,而且,”安梦梦顿了一下,“他在争取莫导无人生还男一号的角色,似乎把阮安当成眼中钉了。”   傅雁栖眸色深沉,“这次事件确定跟他们有关吗?”   “八九不离十,我刚才给彭泽的经纪人打电话,她已经关机了。”   安梦梦叹了口气,“傅总,下午开会我会跟他们研究一下公关策略,但现在,大概也只能让舆情发展下去了,盲目镇压反而适得其反。”   傅雁栖沉吟道:“除了近距离拍摄是我给他的,剑图飞霜导演夸他,莫春羽赏识他,不臣的试镜成功,都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这些作为重点突破口,对了,联系不臣那边要一下试戏的录像,必要时也发出去,让那些人自己看阮安到底配不配。”   安梦梦点头,“明白。”   傅雁栖带着阮安先回家了,阮安昨晚就没休息好,今天一早又劳心劳神,路上一个劲地失神。   傅雁栖轻松地笑了笑,“这才哪儿到哪儿,被黑是走红的必修课,安安。”   阮安说:“我只是不想他们用那么难听的话骂你。”   傅雁栖悠长地“哦”了一声,“原来那么难过是为了我啊。”   阮安皱了皱眉,“当然也为我自己,他们凭什么……不过,说得也没错,”阮安幽怨地看他一眼,“我开始不就是被你潜的。”   红灯停下,傅雁栖凑过去吻了他一下,“我们现在结婚了,财产遗嘱都有了,我们的关系是被保护的,大不了就公之于众,我不会让你背负这种谣言。”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三章就完结啦。 第50章 结婚对象   一场狂欢似的网络暴力。   短短一天过后, 这件事愈演愈烈,网上对阮安的指责不仅仅是他被包养,还有他从一出道以来的种种事迹, 都被人添油加醋地放大, 甚至连他之前当网红的视频也被翻出来扣上各种帽子。   这段时间, 阮安一打开微博就是铺天盖地的谩骂, 私信、评论区充斥的都是各种各样难听的辱骂,除了他和傅雁栖的关系, 剩下的都是造谣。   工作室对那些谣言一一发了澄清公告,但收效甚微,除了阮安的那些铁粉, 现在几乎不会有人关心他们说了什么,只是一场狂欢似的网络暴力。   阮安从天堂坠落到地狱也只是几天内, 他这段时间都和傅雁栖呆在家里,傅雁栖需要工作时, 就避开阮安去书房,不需要时就跟阮安一起, 两人大多时候在床上度过。   阮安的一切工作也暂停了,本来谈好的代言现在面临可能要赔付天价违约金的结果, 而谈好的几个采访记者们倒是挤破头地想见他。   他圈内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都发微信或者打电话安慰了他一番, 不臣剧组那几个演员都表示支持他, 等他回来继续演戏。   可阮安知道,这种边拍边播的周播剧,如果他身上污点一直洗不清,即便剧组还要他, 观众也不会买账。   晚上, 阮安躺在床上, 一根长长的电线,一头接通电源,一头连接着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阮安眼中满是生理性泪水,颤抖着控诉,“我现在每天心里都难受,焦头烂额的,你居然还……”   档被推大,傅雁栖吻住他的唇,嘟囔道:“白天是谁缠着说要玩无菌蛋的,我给你玩了,晚上就要陪我玩这个,都说好了。”   阮安:“……”   这时,床头上阮安的手机亮了起来,有人给他打电话。   阮安本以为傅雁栖会挂掉,但没想到他停下动作,抬头看向那个电话,拿过来,“唐艾灵——”   “你同事找你。”   阮安泪眼婆娑地看他,“干嘛,还不挂断。”   傅雁栖嘴角突然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配上那张俊美无匹的面容,让阮安心里发毛。   就听他说:“关键时期,不要因私误公,万一她找你说正事呢。”   随后,阮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傅雁栖手指轻轻一划,手机贴上他耳朵,唐艾灵的声音传来:“阮安,你最近……还好吧?”   阮安含恨瞪了傅雁栖一会儿,终于开口:“……我没事。”   唐艾灵一听这气若游丝的声音,当下心疼万分,她和阮安在综艺里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这次阮安出事,她本该第一时间打来电话关心,但她当时确实被这个消息震惊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现在她消化完了,立马就打来电话。   “其实这有什么的嘛,那些人就是看你火得太快了嫉妒你……”唐艾灵说了一堆安慰的话,这些话阮安这几天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他现在身上连接着几个通电的玩意儿,实在没心情跟唐艾灵唠嗑。   “嗯,我没事儿,你放心吧,那个……”   “你怎么了,”唐艾灵听出不对劲,嘶了一声,“不舒服?”   “没,”阮安咬牙看着傅雁栖:“要是没什么事我就……”   唐艾灵突然话锋一转,打断他道:“这次的事,我听说是彭泽给你下的绊子?”   阮安猛然听见正事,愣了一下,“应该是他。”   唐艾灵猛然拔高音调,气冲冲道:“原来真的是他,他肯定是想跟你竞争莫导的男一号吧,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卑鄙的人!”   阮安:“……”   “那明天晚上近距离拍摄的庆功宴,你和他岂不是能遇上了,”唐艾灵犹豫道:“你还会去吗?”   近距离拍摄开播一个多月,收视率屡创新高,频频登顶,阮安这件事爆出来之前,剧组的人就说要开一次庆功宴,请柬都发下来的,但出了这件事之后,庆功宴虽还会正常举办,阮安已经没打算去了。   可现在听唐艾灵这样说,他倒是很想见见彭泽。   “怎么接电话还不专心?”傅雁栖突然俯身,手上加重了力度。   阮安眼中陡然涌上泪水,接着就像断线的珠子一般顺着眼尾划下,他攥紧手机,说:“我会去的。”   “这才对嘛!到时候我陪你去见那个贱人,你放心,我肯定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阮安内心感动,却想知道这人到底什么时候挂电话。   可唐艾灵没半点想结束的意思,她语气突然激动起来,“你真跟你们公司那个傅总有一腿啊?”   傅雁栖轻轻拨动了一下,眸光戏谑。   阮安紧咬下唇,另一只手按住他:“嗯……”   “你太让我刮目相看了!那傅总我在酒宴上见过一次,那拒人千里的气质,你是怎么得手的?太牛了啊!”   傅雁栖这时反倒停下了动作,耳朵尖动了动,想听答案。   阮安愤愤道:“只要你遇见的那个人足够变态,分分钟得手!”说完,他啪地按断电话,终于腾出手把那根作乱的东西拔了出去,翻身跃起,就要扑到傅雁栖身上。   傅雁栖笑着抱住他,“我变态?”   “你难道不变态吗?”阮安下巴冲床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扬了扬。   傅雁栖咬住他透粉的耳垂,“不变态怎么配你?”   在进去的那一刻,傅雁栖问他,“想好要去庆功宴了?”   阮安搂住他脖子,“想好了,我想看看彭泽会怎么说。”   “好,”傅雁栖沉下身体,“不用怕他,有我在。”   阮安忍着痛,亲了亲他的唇。   下午时,安梦梦找上两人,她形容有些疲惫,一向红艳的嘴唇这几天也懒得涂口红了。   “现在网民这边一口咬定阮安是潜规则上位,我们就算做澄清也底气不足,万一对方手里还有别的没放出来的照片,那就彻底锤死了,”安梦梦一手扶额,“现在对方也联系不上,自从放完一波料以后就销声匿迹了,但根据那个狗仔以前的德行,他绝不会只爆料一次,手里八成还有东西。”   阮安眉头紧锁,这几天他跟傅雁栖荒唐度日,不过是想用别的来转移自己注意力,他内心深处还是害怕的,偶尔半夜还会踩空惊醒,怕之前自己所得到的只是竹篮打水,老天奢侈地让他做了几个月的白日梦,现在终于要把一切收回去了。   他只有在摸着身边躺着的人时,才能得到一丝安慰,起码傅雁栖会一直陪着他。   而傅雁栖坐在沙发上,看着阮安凝神的侧脸,若有所思。   安梦梦叹了口气道:“工作室已经把阮安在综艺里被导演夸的片段剪辑出来发上去,不臣剧组也愿意配合我们放出了试戏视频,但都收效甚微,只能稳定住一部分网友,大部分人还是咬死这些都是阮安潜来的……”   陈淼淼气不过,忍不住开口:“他们就不会自己判断吗,试戏视频都放出来了,演技和形象差距摆在那里,还有什么黑箱操作的空间,开播的时候网上还一窝蜂夸阮安演技好,这才过了几天就忘了。”   “演员的口碑攒起来要很久,坍塌也只是瞬间的事,网友今天喜欢你,明天就可能用最难听的话骂你,这种事在娱乐圈还少吗。”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安梦梦继续开口了,她观察着傅雁栖的神色道:“昨晚我们开会得出的思路是,这种情况下,反驳可能会被捶得更死,那我们就先装死一段时间,反正互联网记忆有限,等风头过去,再给阮安一些好的资源复出,假以时日,口碑还会回来的。”   傅雁栖不置可否,脸上的神色也让人分辨不出他在想什么。   安梦梦有些冒汗,当初傅雁栖把小情人交给她带,就是看中她的能力,结果现在出了这种事情,要说经纪人没责任,那是不可能的。   片刻后傅雁栖修长的指尖敲了敲沙发扶手:“继续。”   安梦梦不自觉松了口气,接着说:“同时,我们这边也放出舆论,毕竟彭泽选秀出道,那种节目可以挖掘的点太多了,背后的账根本经不起查,我们只需要放出一点内容,他们节目的粉丝自己就会顺藤摸瓜开始撕了,听说他们团内部不合,彭泽这个c位更是招人恨,他们既然主动招惹上雁珈,雁珈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傅雁栖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赞同的神色,似乎觉得安梦梦今天总算说了句人话。   翌日傍晚,阮安出门参加庆功宴前,正站在镜子前试衣服。   “穿这件会不会太休闲了?”傅雁栖给他挑了一件轻松款式的衬衫和短裤,搭配一条卡地亚的挂坠,黑色头发有些长了,细碎地垂在眼前,干净清爽得像大学生。   “不会,你们庆功宴性质就是同事聚餐,穿个西装去让他们笑话你吗?”   阮安一凛,原来是这样。   随即他才注意到傅雁栖也穿好了衣服,他问:“你也要出门吗?”   傅雁栖“嗯”了一声,他此时坐在床边,两条长腿伸直,放松地搭在地上,一手揽过阮安的腰,把人带了过来,“我去公司开个会,你好好的,等结束了我去接你。”   阮安点点头,一双明亮的眸子看着他,说:“好。”   傅雁栖其实很忙,这段时间是把工作推了陪他在家里闲着,能在家解决的工作就在家处理,解决不了的就集中起来等他抽时间。   出门后,傅雁栖把他送到地方,二人接了个一触即分的吻,下车后,阮安深吸一口气,进去了。   剧组租了个别墅轰趴,阮安透过玻璃窗悄悄看了一眼,发现比较自由,没什么应酬的场面,他松了口气,这时手机震了一下,是唐艾灵的消息。   “我看见你了,从侧门进来吧,我在这里。”   阮安抬头,发现二楼阳台上,唐艾灵神秘兮兮地看着他,举举酒杯示意。   他抬脚上去了。   别墅里灯光暧昧,阮安一路绕着人上楼,在二楼的楼梯口遇见了唐艾灵。   唐艾灵凑近小声道:“我刚刚看见彭泽了,他下巴快抬到天上去了,跟个公鸡似的不知道在骄傲什么。”   阮安定了定心神,他今天过来,就是想当面问问彭泽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问:“他往哪里去了?”   唐艾灵拽着他的手臂,偷偷摸摸道:“我帮你看着呢,他刚才往卫生间去了,你现在去堵他,我在外面跟你配合,咱俩揍他一顿。”   阮安失笑,但同时也无法不感动,他没想到唐艾灵肯帮他到这个地步,一个女明星愿意来帮他打人,还是另一个当红流量。   他拦住了跃跃欲试的唐艾灵,认真道:“艾灵,谢谢你,但我今天不是来打架的,我只是想当面问问彭泽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阮安顿了顿,“或许我知道理由,但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唐艾灵看了他半天,最后叹口气道,“咽不下这口气就去揍他一顿嘛……”   最后,两人来到卫生间门口,唐艾灵说:“去吧,我在外面给你望风,不会让别人进去的。”   阮安点点头,推门进去了。   卫生间内部很大,分了左右男女区域,中间是金碧辉煌的洗手台。   阮安进去的时候,彭泽正在洗手,突然从镜子里看到身后的人,他吓了一跳,紧接着转开视线,轻笑道:“哟,还以为你没脸来庆功宴了。”   阮安当即火大,但他忍住了,“没脸来的不应该是你吗?”   作者有话说:   下章正文完结,我尽快码出来,每次快完结时都还挺顺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卡QAQ 第51章 结婚对象   “我们公开吧。”   彭泽甩了甩手, 视线和镜中的他对上,神色悠闲,“为什么是我, 这几天上热搜丢人的不是你吗, 阮安, 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平时看着呆呆傻傻的,竟然能钓到傅雁栖这条大鱼, 你还真不简单。”   阮安攥紧拳头,“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什么,包养关系?”彭泽笑了, “你该不会想说你们是真爱吧,我本来以为你只是手段多, 没想到你还挺天真的,他那种人, 难道会跟你玩什么感情?”   “你也只会用你狭隘的思想来揣测别人,”阮安凤眼睁得圆圆的, 语气肯定:“彭泽,你嫉妒我。”   彭泽闻言, 表情一变, “开玩笑, 我有什么好嫉妒你的,相貌才华地位,我哪点比不上你?”   “明明是你出道早人气高,在综艺里频繁上热搜的却是我, 出演不臣的也是我, 甚至连莫导的新电影, 我都比你更有可能,”阮安胸腔起伏,“所以你知道我跟傅雁栖的关系后,就卑鄙地找人跟踪我,偷拍照片然后迫不及待地曝光,不就是想把我压得翻不起身来,好让你能被莫导看上吗。”   彭泽紧抿双唇,面容狰狞,目光变得冰冷阴翳,阮安说的没错。   自打他进这个圈子以来,永远是人群中的焦点,选秀期间次次人气第一,团里的队友跟他同框永远是被比下去的那个,出道后被人相中,好的资源不要钱一般朝他砸来,他当时也确实犹豫过,但很快就被权势带来的好处迷了眼,从此之后顺风顺水。   可仅仅过了几个月,他已经明显感觉到金主对他不如从前那样喜欢了,而偏偏这时又碰上阮安,在综艺里出尽风头,当他发现阮安背后也有人时,他轻蔑地笑了,不过是跟自己一样靠身体上位罢了。   然后他动了歪心思,想勾引傅雁栖,可却被羞辱一番,回去后他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而没过多久不臣播出,阮安彻底大火了。   彭泽没跟任何人说,自己联系了业内最猛最缺德的那家狗仔爆了这一猛料,让他们去蹲点偷拍。   事情发展到现在,一切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   彭泽冷静下来后不屑地笑了一声,“怎么,你录着音呢?这一顶顶帽子扣到我头上,可真不给人留活路了。”   阮安放在裤兜口袋里的手一紧,被猜到了。   除了拍戏,其余时候他并不是很能很好掩盖自己脸上的情绪,只是细微的变化,就被彭泽看出了端倪。   彭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还真录音了,有证据就这么冤枉人,可真是够歹毒的。”   门口的唐艾灵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掀开帘子进来,指着彭泽骂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倒打一耙也没你这么倒的吧,自己屁股还没擦干净就来管别人家的事,你当你干净吗,你跟你们王总的事谁不知道啊,居然还好意思来说阮安,大家本来就是各取所需,王总现在不喜欢你了,你倒好,想拉着阮安跟你一起共沉沦,你才是最恶毒的那个!”   彭泽看他们两个统一战线的样子,目光瞥了一个来回,冷笑道:“唐艾灵,人家都借着东风扶摇直上了,你倒还真是安心当一个狗腿子啊。”   “你胡说,我跟阮安是朋友,我当然希望我朋友好,不像你,只会恶毒地嫉妒人家。”唐艾灵虽然平时看着软萌,但身高足有173,此时又蹬了双高跟鞋,气势压过彭泽半个头,“都是千年的狐狸你玩什么聊斋啊,想挑拨我俩,你不如先想想这件事被你们王总发现了怎么办吧。起码傅总对阮安现在还在兴头上,一时半刻腻不了,你呢,王总知道你敢背着他跟雁珈结仇,应该会立马把你扫地出门吧?”   彭泽冷笑道:“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他再次看向阮安,语气阴寒道,“他们这种男人的兴致说不准哪天就没了,两个月前我还觉得我年轻漂亮,他姓王的还不是说踢就踢,他们身边可从来不缺好看的男男女女,我倒要看看你的傅总什么时候把你换了。”   “哦,我忘了,你现在更应该担心的不是傅总,是你马上要玩完的事业吧。”   彭泽又笑了笑,“不过话说回来,事业算什么,只要你伺候好傅总这尊大佛,在他厌烦你之前,你还是有些好日子过的。”   说完,彭泽无意再跟两人纠缠,绕过他们离开了。   唐艾灵气得浑身发抖,直想冲过去凑他。   “你看他说的什么话!他以为谁都跟他似的一心就想怎么把自己卖个好价钱,真是恶心死人了。”   她回头看阮安,“阮安,你没事吧,他就是故意那么说气你的,你要真被他气到就输了……哎,其实男人本来就靠不住的,他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唐艾灵小心翼翼地看着阮安,“我也想提醒你,要记得给自己留后路。”   最后,阮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别墅的,傅雁栖来接他的车已经停在楼下,见他下楼,傅雁栖下车打开车门,又倾过身来给他系安全带,看他情绪不对,“怎么了?”   阮安心脏突突跳着,滚烫的血液在大脑中来回游走,彭泽的话激得他几乎无法思考,甚至唐艾灵话里话外也误会他和傅雁栖的关系,阮安受不了,有个念头冒出来之后就反复刺激他的太阳穴,话就在嘴边,他觉得自己就要开口了。   “傅雁栖,我们……”   “安安,”傅雁栖先他一步,乌玉般的漆黑瞳眸认真地看着他,“我们公开吧。”   阮安愣住了,“什么……”   “我说,我们公开,我不想让他们再误会我们的关系,不想看见别人用难听的话说你,明明开始招惹你的人是我,要骂也该骂我才对,”傅雁栖握着他手的力度增大,“我想让那些人都知道,我们已经结婚了,你阮安的名字在我傅雁栖的遗嘱里,我倒想知道哪个金主包养小情人能做到这个份上。”   阮安声音有一丝颤抖,傅雁栖把他刚刚即将破口而出的话说出来了,他意识到什么,问他道:“你刚刚去公司开会,难道是去商量这件事情的?”   傅雁栖“嗯”了一声,“我这几天想了很多,如果一件事情被别人一知半解,拿来似是而非地攻击你,而你无法反击,那就只能甩出事实真相让他们自己分辨。”   阮安眼中涌上水雾,他不安地低着头。   傅雁栖心里疼得一揪,“安安,你怕这会更影响到你,是吗?”   新晋顶流,同性结婚,这在内地娱乐圈可以说是开天辟地的行为了,谁也预估不了后续的影响,不过也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从此被封杀销声匿迹,另一种,他们当了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从此阮安会在国内娱乐圈上重重记下一笔,在加上如今社会人们对同性恋态度已不同于二十年前,在舆论加持下,他能打开很多国际上的戏路,就此飞升也说不定。   这些顾虑傅雁栖都想过一遍,他同样担心,但也觉得值得赌一把,无论出了什么事,有他给阮安兜底。   可没想到阮安摇了摇头,“我不怕,我是……”   傅雁栖突然身上一重,阮安扑过来抱住了他,脖颈处感受到温热的液体,他听见阮安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你怎么这么好啊,我觉得我好幸运,傅雁栖,我好幸运……”   傅雁栖微怔,随即更用力抱住他,笑了一声,“傻不傻,幸运什么?”   “刚刚在楼上,他们也都误会我们的关系,甚至我好朋友都会误会,可我却无法开口解释,我也想公开,我想告诉他们我们真正的关系,我想公开,我想公开……”阮安无语伦次地说着。   傅雁栖本以为阮安会顾虑,却没想两人竟是一个想法,他握住阮安双肩,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你要想清楚,打算公开的话,就没有回头路了。”   阮安纤长的睫毛变得濡湿,一双凤眼红红的,他点头,“我知道。”   两人驱车回了家。   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卧室中亮着一盏台灯,傅雁栖在桌前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视频会议,视频另一侧是灯火通明的雁珈会议室,以安梦梦为首,坐了满满一屋的公关和技术人员。   而阮安坐在床角,低头编辑手上的微博。   安梦梦本想提供文案再由他发出去,但阮安还是想自己来写,最后再发给那边审核一下。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主要是提供几个证据,他们丹麦一式两份的结婚证,以及中国大使馆的公证书,还有傅雁栖那张写了他名字的遗嘱。   这些证据打码内容、凸显日期后发出去,足够证明一切。   等阮安编辑好后,把微博截图发了过去,他们讨论补充了一些又返回来,安梦梦看着视频里的两人点了点头,神色郑重:“可以发了,再提醒你们一次,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这边会做好后勤工作。”   作者有话说:   预估错误,下章完结,正在狂写,今晚就发。 第52章 结婚对象   正文完结   傅雁栖又交代了一些事情, 随后视频挂断,卧室重归于宁静。   傅雁栖关上电脑朝他走来,也坐到了床边。   “你喝酒了?”在车里时一直没注意, 此时他靠近, 阮安才闻到了一丝夹杂着男士香水的酒味。   “嗯, ”傅雁栖说:“他们走后我自己喝了点。”   阮安摸了摸他的脸, 下巴处有些微长出来的胡茬,“喝酒时在想什么?”   “我在想啊, ”傅雁栖说:“遇见你后发生的一切,都很不可思议。”   阮安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忍不住亲上去, “怎么不可思议了?”   “喜欢上你之前你这个人很不可思议,喜欢上你这件事也很不可思议, 喜欢上你之后,就更不可思议了。”   阮安笑了, “堂堂傅总,就这个表达能力。”   傅雁栖翻身把他压在身下, “男人会说有什么用,会做才是实在的。”说着恶劣地顶了两下。   阮安推开他坐起来, 笑着说, “别闹, 微博还没发呢。”   傅雁栖从善如流地坐好,绅士地抬了抬手,示意他发。   一安静下来,刚才那故作轻松的氛围就消失了, 阮安深吸口气, 再次从头到尾看了一番微博, 眼睛一闭,按下了发送。   就在他点下发送键的下一秒,傅雁栖双臂撑过来吻住了他,声音温柔低醇,“过了今天,全国的人都会知道我们的关系了。”   阮安心脏剧烈跳动,下意识揪紧了傅雁栖衣领,他说:“你……会后悔吗?”   “傻话,”傅雁栖惩罚地咬了咬他下唇,“难道你后悔了?”   “没有,”阮安忙说,他伸出双臂环上他脖颈,闭上了眼睛,“我就是有点担心,这条微博会把我们推向哪里,更好还是……更坏。”   “明天的事明天再考虑,”傅雁栖声音带着勾地引诱他,“既然公开了,傅太太是不是该履行一下妻子的义务?”   阮安伸出舌尖,舔了舔他嘴唇,一双眼睛里只倒映着这个男人,他喉咙微动,只今天晚上,他什么也不想再想了,即便明日是狂风暴雨,今晚他还能躲在傅雁栖的身下栖息。   ……   接下来几天,互联网迎来了另一场巨大的狂欢。   【阮安公开出柜】的热度几乎让整个网络瘫痪,与此相比,之前黑热搜掀起的风浪简直就像在玩过家家,这一事件甚至让国外好几家主流媒体都开始报导。   网上的批评声、支持声、辱骂声、赞扬声一时不绝于耳,更多的人们则是处于震惊之中。   “我想到了所有的洗白方式,万万没想到是这一种,沉默jpg.”   “疯了吧,这俩人来真的,同性结婚啊,阮安不想在娱乐圈混了吗???”   “把人家好好的恋爱结婚说成是包养,现在上网的人真是够缺德的。”   “天啊呜呜呜呜,我为我之前的鲁莽道歉,人家不是包养、甚至不是恋爱,是结婚!!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肯为你做到这份上,什么神仙爱情啊。”   “我能悄悄说一声好好嗑吗……”   雁珈的公关部门这几天在网上马不停蹄地处理和引导各种舆论,阮安则是电话没停过。   他的所有朋友都震惊了。   先是唐艾灵打来电话:“阮安你行啊,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我!我还真以为你是被包养的呢!!没想到你跟傅总证都领了。”   阮安只能抱歉地笑笑,“要不是出了这种事,本来也没打算公开的。”   “哎也是,这怎么说啊对吧,”唐艾灵话锋一转,“哈哈哈哈彭泽要气死了吧,他还以为你们是同类人,谁能想到你跟傅总可是正经儿八百夫妻关系,甩他不知道几条街呢!”   当晚,唐艾灵第一个站出来支持阮安,她用两千万粉丝的大号转发了阮安的公开微博,配文:“见证好朋友的幸福,祝福你们!”   这条微博迅速冲上热搜,并在前十的位置挂了一整夜。   接下来,站出来支持阮安的明星越来越多,时轩色、鲁山、不臣的男主角赵侗……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一个顶着“弓长山高”只有几个粉丝的id,也发了一条微博:“哼,早说了他俩是真爱,你们不信。”   最让人惊讶的,是莫春羽。   这种德高望重的导演一般不怎么发微博,这种时候竟会卷入风暴中心,同时微博上直截了当地说了,希望跟阮安以后有合作的机会。   如果是客套话,他大可以不说,只要说出口就代表了一定的信息量,一时让人纷纷揣测。   网上的舆论逐渐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与此同时,雁珈爆出了一年前彭泽出道的那个选秀节目黑幕,数据造假、瞒报账目、甚至几百万一个出道位的黑箱操作。   秀粉们彻底炸了,炮轰节目组,同时也把枪口对准彭泽这个C位。   而彭泽的黑料远不止于此,雁珈以牙还牙,买通了彭泽的助理,爆料了大量他跟星悦王总的照片,其中不乏桃色艳照,还有手机里的聊骚记录,也一并大白于天下。   一时间,彭泽被推上风口浪尖,这个名字,也被彻底刻在耻辱柱上。   事情发生一周后,阮安的工作逐渐恢复正常,这天傅雁栖带他去一个地方吃饭,路上刷微博时,眼前一晃,讶然道:“这也行……”   开车的傅雁栖看他一眼,神态放松,“怎么?”   “竟然有人给我们开通cp超话了,”阮安捧着手机仔细看,“没想到,我第一个cp超话不是戏里的,竟然是跟你。”   傅雁栖笑笑:“跟我不好吗?超话里什么样的,拿来我看看。”   “你开车呢,等会再看。”   阮安手指慢慢往下滑动,发现里面照片竟然不少,仔细一看,还都是当初狗仔爆料的那几张。   他道:“狗仔手里应该还有照片吧,毕竟当时他可是等着第二次爆料的,那些没放出来,我还挺可惜的。”   “可惜什么?”   “抛开别的不提,那些偷拍都挺好看的,有几张我还存进相册了,可有氛围感了。”   傅雁栖笑笑没说话。   车停在酒店门口,傅雁栖说晚上还在这里定了房间,把家里那些玩具都弄过来了。   阮安红着脸,“要玩的话为什么不回家,在外面干嘛。”   傅雁栖见不得他脸红的样子,心里直痒痒,他柔声问道:“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什么日子?”   傅雁栖拉过他一只手攥住,“是我们结婚100天念日。”   阮安怔住,他们结婚竟然已经100天了。   这100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而他都没时间好好看看他的爱人。   “刚嫁给我就这么惊心动魄的,我有没有让你刻骨铭心啊。”   “当然有,”阮安不知道为什么鼻尖有点酸涩,“100天快乐,傅雁栖,谢谢你愿意跟我结婚。”   谢谢你在我刚来北京时帮助我。   谢谢你努力成就我的梦想。   谢谢你带我去香港见家人。   谢谢你愿意包容我的古怪和别扭,真的给了我一场婚姻。   傅雁栖吻住他,“因为我爱你,我们会有无数个100天,所有人都给不了你的永远,我能给你。”   下车的那一刻,阮安脑中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当时在别墅的卫生间面对彭泽,他应该直接甩句话到他脸上——   我跟傅雁栖有红本本,我怕你?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傅总跟安安会一直一直快乐二b又幸福地生活下去的!!这篇文更得太慢了,跟大家道个歉,也感谢一直陪着我的读者大宝贝们,投雷的,留评的,追更的,全部全部感谢,爱你们!!番外慢慢更吧,目前没什么思路,可能会写阮安《无人生还》的拍摄和小情侣没羞没臊的日常,目前是真不确定,或者你们有什么想看的也可以评论区点梗~   已经开始马不停蹄地存稿新文了,这次打算起码存个二十万字再开文555,不过新文写的还挺顺的,应该十月前可以开,去专栏点个收藏,我们一起过冬天呀!!   再贴一下文案《神格沦陷》:   “那个三界著名鳏夫,死了老婆之后人就疯了,别惹他。”   -   2075年,全球多地上空出现巨型黑洞,专家报导为时空裂缝,古代魔幻世界与现代正常社会交错。   地震、海啸、极端温度……天灾和变异同时来袭,半月间,全球人类数量锐减。   章楚从南法度假被拽回国,作为世界银行行长,联会上像只金鸡一样被人薅毛吃肉。   忍无可忍回家,却看见一个古装美男。   美男叫他:妈。   章楚长眉一拧:?   美男邪笑:爸找你好久了,不跟我回家看看吗,他快疯了。   章楚一个字也听不明白,久违地爆了粗:滚、蛋。   -   魔尊发疯be like:整日清醒克制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