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听说老板儿子喜欢我》   作者:十二清风   文案:   持颜行凶学霸钓系受×双商在线偶尔疯批攻   时居喜欢祝郴,从两年前进电梯的第一眼开始,他穿着和自己同颜色的帽衫,半边身子斜靠着电梯,耷着头眼睛落在手机上,电梯门的滑动声中,他循声望了过来,但很快就敛了下去,继续和电话中的人说着什么,时居看到他微拧起的眉头。   高考结束那天,因为那个从他口中听到的名字,时居成了他弟弟的家教老师,又一次见到了那个不知不觉在心中藏了许久的人。   祝郴初见弟弟那位“小老师”就动了心思,屡撩屡败,但架不住他满腔自信,愈败愈撩。   每天踩着点等着送他回家,会记着他的喜好,和他一起去想去的地方,更想让他每天开心。   好友笑称他见到时居就走不动道,他没有否认,因为他的确很喜欢能够和时居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时居十八岁生日那天,岟城下起了暴雪。   落满厚厚一层积雪的田野间,祝郴拿起曾经厌恶的小提琴,他说:“祝我的小时老师十八岁生日快乐,希望你每天开心,我们永远相爱!”   一首卡农,染红了他们双眼。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时居虔诚地吻着自己一眼就爱上的少年。   此刻天地间的风雪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情有独钟破镜重圆天之骄子成长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居、祝郴┃配角:段柏、曾凯乐、尹贝丽、郁蓝┃其它:   一句话简介:狂撩弟弟补习“小老师”   立意:好好学习 第1章   六月初的岭城,道路中间的绿化带中盛开着各种花朵,种类多颜色艳丽,周围是来往不停的车流,很少有人静下来欣赏城市建造者们的用心之处,停下等绿灯时,多数都低头看着手机。   时居站在人行道的一边,白色短袖,深绿色束脚工装裤,身后背着的斜挎包勒得锁骨明显。   绿灯亮起后,周围的人急匆匆走向对面,只有他慢悠悠走着,不长的一段人行道上,他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路中间那片花圃。   绿灯结束,赶在红灯亮起前,他站在了马路另外一边。   周六路上行人很多,他顺着人流走进地铁站中,一个小时车程,途中每一站都有人下车,有人上车。   最后等他下车时,这节车厢中只剩下他自己。   走出地铁站,打开聊天信息中对方发来的位置,看着上面显示的剩下路程,又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抬头看了看周围环境。   得出结论:这样的位置打车应该很难。   拿出耳机,打开音乐后顺着到地图导航声音在路口换了方向。   停在目的地门前时,距离约好的时间还剩下二十分钟,看着面前的铁门,在他快要按上一旁门铃时,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走出来的人一身高定连衣裙,一头微卷的长发,脸上妆容精致。   看到站在门外的他时候,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和他说道:“第一次来,我还怕你找不到地方,本来想让阿郴去路口等你,没想要你提前来了。”   时居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她包中手机铃声响起,对着他露出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情要离开,你直接进去就好,祝杭的房间在二楼,你可以直接上去找他,或者让家里阿姨上去喊他也可以……”铃声响个不停,她快速说完这些后,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然后大步走向等在一旁的车中。   在车子离开后,时居才走了进去   院子里种了好大一片花田,他只能认出来其中几种,这让他不由想起不久前在路中间看到的那片。   “你是谁?”在他看着那片花田时,上方传来一人的声音,时居抬头看过去,就看站在楼上窗前的人。   看样子,他就是自己这段时间家教的对象,祝杭。   “我是时居。”他没有说很多,只是说了自己的名字。   对方在听到他的名字后,一脸惊喜再次确认问道:“你是时老师?”   “老师?”对于这个称呼,时居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自己。   祝杭觉得这样说话不方便,也不礼貌,来不急换下身上的家居服,他就跑到楼下。   推开门看着还站在院中的人介绍自己:“时老师您好,我是祝杭。”   时居看着他身上的卡通睡衣,“祝杭你好,我是时居,也是你未来两个月的家教。”   想了想他决定还是补充道:“不用喊我老师,只是家教。”   祝杭挠了挠头,“那我应该怎么称呼?”没想到两人首次见面就卡在了称呼上。   “喊我时居就好。”   祝杭直摇头,“不行,我妈要是知道直接喊您名字,非得打死我不可。”   “真的没关系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祝杭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其他好的称呼 ,只能暂时应下,但是那句名字他是怎么喊不出来。   玄关处,时居看着已经摆放在自己脚前的拖鞋,只是稍微抬了一点头就看到祝杭,一脸殷切地示意他快换上,然后眼中只剩下求夸奖的模样。   但是让他失望了,时居换上拖鞋,将自己鞋子摆正放在一旁后,对他说道:“谢谢。”   然后场面就沉默了。   在这安静的十来秒时间中,祝杭一直保持着仰着头看着他模样,慢慢地见他并没有再次开口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时老师,我先带你去书房,可能需要您先等我几分钟,我换身衣服。”   时居点头,“好。”这一次他没有在纠正称呼。   两人去楼上的书房途中,路过一间门敞开一半的房间,里面传来夸张音量的重金属音乐声。   这时正好是两首歌交换时间,中间短暂安静,屋内的人听到他们脚步声后,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祝杭,我不是和你说过小点动静,好不容易睡着,现在被你吵醒了吧!”   站在外面的祝杭对着房间方向吐了吐舌头,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对身边的人说道:“他脑子不太好,不用管他。”   当然这句话他说的很小声。   房间内没再传来其他声音,很快响起下一首歌,还是一样的风格,祝杭捂着一边耳朵,踮着脚过去把门合上。   整个二楼顿时都安静了下来。   祝杭指了指走廊的尽头说:“时老师,书房在尽头的右手边,您先过去,我等下就来。”   说完没等到时居回答就转身向另外一边走去。   推开书房门,时居就被眼前那面书墙给震撼住,这样高度的墙体上摆满了各种类型的书籍,放眼望去其中一个角度中全是成套的漫画,有一些还是没有拆封模样。   走进书墙仰着头看了一圈,时居心中想的是,看得还挺杂的。   很快祝杭换了一身衣服走了进来,把手中刚从冰箱中拿出来的冰可乐放在书桌上,这时时居已经把需要用到的补习书本摆在桌面上。   祝杭总的成绩不差,稍微有些偏科,这也是项含景女士坚持要他补习的原因。   祝杭本人呢,为了某种目的在他们面前夸下海口,“这一学期结束,成绩必须提高到年纪前五。”   时居不紧不慢问:“你最近一次考试排年级第几?”   祝杭先是看他一眼,憋着一口气说道:“十五。”   听完这个数字后,时居没有说什么,从自己背包中拿出一张试卷,放在他面前说:“你先把这张试卷做了。”   看着试卷上的题目,祝杭手托着脑袋问:“是不是所有的家教老师第一天的套路都是先做试卷?”   “不想做?”时居反问。   祝杭对着他摇摇头,“我最讨厌做试卷了,特别是在家里。”   “好,那就不做试卷。”说着,时居将那张试卷拿回来重新放进自己背包中。   祝杭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先是惊讶,紧接着惊喜地欢呼出声,“我就知道您和其他的家教老师不一样,太棒了!”   任由他欢呼着,时居在一旁静静看着,指尖中不知何时拿着一支笔转着。   高兴过后,祝杭很快安静下来,正襟坐在书桌前,也拿过一支笔学者他的样子转着。   生疏中稍显笨拙。   掉了几次后,他悻悻放下,开始认真看着书本还有时居讲解的那些公式。   很快一个小时过去,中间休息时间,祝杭喝了一口刚开始拿进来的可乐,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回过头时看到另外一瓶可乐一口未喝,“时老师,您不喜欢可乐?”   听到他的声音,时居视线落在那瓶可乐处,“我平时喝纯净水比较多。”   “哦,纯净水是吧?我哥也是,知道他回来阿姨在冰箱里备了很多,您等下我去给您拿一瓶。”   时居出声喊住他,“不用,你告诉我冰箱位置,我自己去取,你先把我刚根据前面讲的公式出的几道题做一下,我回来看。”   祝杭乖乖停下,转身走回来后,说:“下了楼梯后,左转走到客厅边上左转就看到了。”   按着他说的方向来到冰箱前,打开后看着眼前这一幕,简直比楼上书房带给自己的震撼还要多。   拿过自己要的水后,准备关上时,从身后传来人声音,“帮我也拿一瓶,谢谢!”   嗓音中还带着刚醒来的沙哑,时居没有转身只是将之前拿在手中的那瓶递了过去。   被身后人接过后,他又给自己拿了一瓶。   关上冰箱门,转身的他与身后那人差点撞上,正仰头喝水的祝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直接转身。   这时也顾不上正在喝着的水,一个闪身躲开,瓶子中剩下的水一半洒在时居身上,一半洒在他自己身上。   他穿的是黑色短袖,水渍看不明显,相反时居穿的是白色短袖,一眼就看得明显。   “对不起,我没有注意到你回头……”,祝郴抬手就要摸向他的衣服,被时居转身躲开。   “没关系,一会就干了。”   侧过身后,时居只是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的水渍,然后拿着自己那瓶水穿过客厅,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留下祝郴站在原处,揉了揉那本来就被睡觉的乱七八糟的头发,这时才完全清醒过来,疑惑道:“不是,他谁啊?”   家中阿姨从厨房中探出头来,回他,“他是小杭新来的家教老师。”   “啊!”显然,他再次被吓到。   回家的第一天,接连受到两次惊吓,祝郴把这笔账全部都算到某人身上。   “嗡嗡嗡……”被他放在口袋中的手机震动起来,酥酥麻麻地贴着身体。   拿出看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傻子乐】,就是那位某人。   “我记得他之前不是死活不愿意找家教老师吗?”他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打着字,一边问着阿姨。   阿姨手上拿着正在清洗的杯子,上面还带着几个清洁泡泡,“听太太说,这位家教老师很不一般。”   “怎么不一般?”祝郴脑海中闪现刚看到的那张脸,想了想问:“因为长得好看?”   阿姨笑了一声:“小郴也觉得他长得好看?”   “是……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是他颜值还行,还行……”   鲜少见他这个样子,阿姨顺着他的话接着往下说:“我今天一见到那孩子,眼前一亮,那漂亮的小脸蛋,好看得嘞。”   说着说着阿姨自己笑出了声,后面接连说出好长一串方言,祝郴州虽然从小在岭城长大,但是方言却是一句都不会。   这时正在聊天界面上的人,直接打来视频邀请。   祝郴对着阿姨点点头,来到客厅半躺进沙发上后,点开接听。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故事,新的相遇。   希望大家会喜欢这个故事,爱你们~   我会努力的! 第2章   “阿郴,你不会还在国外没有回来?”手机被他丢在前面茶几上,仅是瞟了一眼屏幕上的那张脸,立马就别开视线。   “真丑!”还不忘评价了一句。   曾凯乐足足愣住两秒钟,“我看是太久没有虐你了,看把你嚣张的!”   “虐我?就你那三脚猫球技,还不如个守门的。”   曾凯乐随手拽了一位身边人,问:“篮球运动中什么时候加了守门这样位置?”   那人,“啊?”想回他一句,“你有病吧!”但是看到他露出手臂上的肌肉,换成乖乖摇头。   “找我什么事?没事就挂了。”说着就要挂断视频。   对方急着说道,“别呀,回来了就出来玩,苦逼的高中终于结束了,我看现在谁能管到我,哈哈哈。”   笑了好几声后,曾凯乐看着屏幕显示的聊天界面,怒了一下。   对着球场其他人摆摆手,“你们玩,我今天先撤。”   走出球场,大只的运动包被他轻巧丢进敞篷车中,“漂亮!”命中后,他忍不住自夸一声。   车子启动的轰鸣声,惊走了一旁树上的鸟儿。   球场距离祝家不远,几脚油门,他那辆骚气十足的车子就停在祝家门口。   来到门口铁门处,先是输入密码,“密码错误。”   然后他按上自己手指,“指纹错误。”   “什么情况?难道是我球打多了,指纹都磨没了?”他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拇指。   接连几声“密码错误”,家里阿姨走出来就看到他站在门口,认出他来后,打开门:“曾同学来了?”   “阿姨好,我来找祝郴。”   “小郴在客厅。”   “谢谢阿姨。”说着 ,他迈开脚就往屋里走去,快走到玄关时,转头问跟在身后的阿姨,“阿姨,您有过用指纹打不开门的情况吗?”   阿姨认真回想了一下后,笑着摇头回他,“我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那就奇怪了……”他吧啦一下自己的短发,一副怎么都想不通样子。   这时,祝郴斜靠在玄关门上,看着他说:“不用想了,是我把你指纹删了,密码也换了。”   闻声看了过去,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祝郴转身走了进去,先是从冰箱中拿了一瓶冰水,曾凯乐走进来,看到他手中的水瓶,还没来得及感动就看到他仰头喝了一口。   刚才那一瓶水撒了一半还多,祝郴根本没有解渴。   抬眼看着他伸向自己的手,“要喝自己拿!”   曾凯乐对他挥了一个空气拳,然后轻车熟路地走向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瓶可乐,视线放到冰箱最上面两层,看着摆放满满地各种巧克力。   “这种甜腻腻玩意,你怎么都吃不腻?”关上冰箱,在他不远处坐下后,他说道。   祝郴时差还没有调过来,睡了没多久就被渴醒了,现在根本没有精神,耷着肩膀,那双好看的眼睛也是半睁着。   “要我说多少遍,巧克力不是只有甜的,它是有纯度选择的。”   “得!知道了知道了。”看着他一副没有睡醒模样,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曾凯乐自是知道他有严重的起床气。   “你回来没有补觉?”这个时候他已经将大门密码这件事忘得干净,关心着好兄弟。   这样一问,就让祝郴想到刚才见到的那人,还有那双好看的眼睛,不,他在心中否认,是一张什么都好看的脸。   “问你话呢?想什么笑的一脸不阳光?”   祝郴单手揉着后颈处,试图甩开那张脸,他觉得自己一定因为睡眠不足,才会这样胡思乱想。   起身就向楼上卧室走去,“我再去补一觉,今天晚上的局你自己去。”   “别呀,这可是……”他话还没说完,楼梯上已经不见人影,“为你组的局。”显然并没有人回应他。   傍晚六点,祝杭第一天家教课结束。   书房中,他从椅子上站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活动时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不算太晚,但是天已经开始暗了下去。   “时老师您等下怎么回家?”   时居正在收拾自己的背包,听到他说话,抬头回道:“地铁。”   “我记得我家距离地铁还有一些距离,这里也不好打车,要不我让我哥送您吧,今年外婆刚送他一辆车,我还没有坐过,正好等下送您,我也感受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无论什么年纪的男生对车都有很大兴趣。   看着他一脸的满足,还以为此刻他已经坐上车了呢。   时居想到下午在可楼下遇到的那人,他一副睡不醒模样,摇摇头,“没关系,我可以骑单车到地铁站。”   “可是……”祝杭还想要说什么,就看到他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背包斜挎在背后,短袖上的水渍早就干了,完全看不到任何痕迹。   “好吧,那我送您到门口。”   说着他先走出书房,顺着楼梯走了下去,还未到客厅就听到很大的游戏声,祝杭站在楼梯拐角处,探头看过去,就看到大大咧咧瘫坐在客厅沙发上,手中拿着游戏手柄的曾凯乐。   “凯哥,你怎么来了?我哥呢?”祝杭三两步走下楼梯,对着正在游戏中“大杀四方”的人问道。   曾凯乐眼都没抬,紧盯着屏幕,抽空回他:“他在楼上睡觉。”   “怎么还在睡?”祝杭说:“他怕不是猪吧,刚回来就知道睡!”   “祝杭!”楼梯上方传来一道声音,一听就知道他是被吵醒的,而且起床气很严重。   被喊了名字的人,转身看了过去,脸上早就换成一副狗腿模样,用那张笑的及其夸张的脸,问:“我亲爱的哥哥,请问需要我做些什么呢?”然后对着他快速眨了眨眼睛。   早就见识到他变脸速度的曾凯乐,见怪不怪,一局游戏结束,把手柄丢在一边,毫无形象可言地舒展着身子。   “我需要你闭嘴。”祝郴越过他时上下扫视一圈,咂舌,“少吃点吧祝杭,你都能上桌了。”   正在长身体的祝杭同学,低头看了一下有些些显眼的肚子,自尊心严重受挫,“妈说我正在长身体,要多吃点。”   “让你多吃,没让你把自己吃成桌上的一道菜。”走向冰箱的人,扔下这句话,根本不管攥紧拳头的祝杭。   楼梯处传来轻微脚步声,曾凯乐顺着声音看过去,“怎么楼上还有声音?”   拿了一瓶水走过来的祝郴接话,“在家的不都在楼下……”后面他停顿了一下,那张很是好看的脸出现在脑海中,下意识也向楼梯处看去。   “时老师。”站在离楼梯最近的祝杭先看到时居。   迈下最后一节楼梯,时居看向坐在沙发区的两人,一个前不久见过,另外一个,个子很高,穿着球衣,留着寸头。   对着他们露出礼貌一笑后,看着祝杭说:“明天见。”   祝郴手还放在瓶盖上,在身边人用胳膊碰了一下后,恢复拧着的动作。   “这人谁啊?”曾凯乐凑近他问道。   “说话就说话,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他嫌弃地起身。   脸上写满“你今天是怎么了?”的曾凯乐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伤害。   时居走到玄关处,弯腰取出自己的鞋子,不知为何,祝郴一下就看到他后背上被肩胛骨撑起的弧度。   喉咙滚动,半瓶冰水进肚,他才觉得不那么渴了。   父母不在家,他作为临时小家长,单手拎着水瓶走向玄关。   “今天辛苦了……”祝郴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掉,这是什么糟糕的开场白。   在身后曾凯乐还有祝杭瞪大的双眼中,他轻咳一声,换了另一种开场白,“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了,留下吃个晚饭?”   曾凯乐os:“啊?”   祝杭os:“我哥这是怎么了?”   “不用,谢谢。”时居换上自己的鞋子,把室内拖鞋放回原先位置上,起身后礼貌回他。   “那……”   “哥,你可以帮我送时老师到地铁站吗?家附近不好打车。”在他还想说什么时,身后传来祝杭的声音。   “不用……”   “可以。”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   祝杭没有想到他今天会这样好说话,接着试探问:“可以开外婆送你的那辆新车吗?”   轻易就识破他那点小心思,“那辆今天送去改色了,换一辆。”   曾凯乐也凑了上来,“我的车就在门外,可以送这位……嗯,时老师。”   祝杭:“不行。”   祝郴倒是点了点头,问:“钥匙呢?”   曾凯乐抬手,钥匙挂在指尖,一摇一摇的。   祝郴伸手就要拿,被他躲开,“什么意思?”   曾凯乐对他摇头。   祝郴:“晚上的局我去。”   “得嘞,您慢慢开,想开多久就开多久。”这幅狗腿模样和刚才的祝杭如出一辙。   还站在玄关处的时居,看到祝杭对他眨了下眼,意思明显,“我说到做到。”   就这样在时居看着那人,来到自己身边弯腰换上外出鞋子,这样近的距离下,能够看到他比时居高一些,但不多,毕竟时居这185的身高,比他高的人有,但在日常生活中不多见。   站在院门处的两人,目送着他们。   走出门一眼就看到那辆颜色稍微有些鲜艳的车,还未坐上时居就已经后悔了。   转身想要再次拒绝,在祝杭摆着手嘴上说“路上小心”的目光下,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其实嫌弃这辆车子的不仅仅是他,拿着车钥匙的祝郴也皱着眉看着面前的车。   “这都是什么审美。”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系上安全带的功夫,时居也坐了进来。   等他系上那全带,脚踩油门轰鸣声响起,车中两人再一次齐齐皱眉,只有站在铁门边的曾凯乐呲着大牙乐,一只手揉着祝杭的头,对着离开的两人挥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   让他送!(^^) 第3章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时居单手撑在车门上方,看着路边飞快掠过的风景。   车子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等着绿灯。   祝郴看一眼一直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人,想要开口打破这份沉默,话题还未想到,绿灯亮起,他看着前方路况,时不时的用余光看他一眼。   但是时居一眼都没有望向他。   车子拐了一个弯后,落日的光洒在他们身上,时居转过身找寻落日,对上那样一双眼眸,探究,不解,带着明亮的光。   “咳咳……咳咳咳……”祝郴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转过身来,知道自己没有及时收回的视线,全被他看了个全。   “你……你要停在哪个地铁口?”好不容易找回自己声音,祝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问道。   “随便。”时居回。   “随便?”祝郴疑惑问。   这里虽是他家附近的地铁,但是在祝郴的脑海中记忆点为零。   “那就1号口吧。”时居又随口说了一个具体点的停车点。   车子很快停在他说的地铁1号口,时居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下车后站在人行道边上,对着车内的人道谢,“谢谢。”   说完把单肩背包斜挎在肩上,不等车内人说什么,走向入口,清瘦身影很快消失在祝郴视线里。   祝郴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我这是怎么了?”,语气中满是不解,不理解自己今日的反常,更不了解那突然控制不住的心跳声。   人都走了半天,“它”还蹦哒的厉害。   “行了,小点动静吧,不然把人都给吓跑了。”祝郴单手按在胸口,试图让“它”慢下些来。   过了安检后,时居刷卡走进闸道,站在下行电梯上时,那颗被压制了一下午的心跳声,再也控制不住。   深呼吸几次,慢了一些,但当他想起在冰箱回身时看到的那张脸,又立马快速活跃起来。   和来时一样空荡荡的地铁车厢中,时居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按耐不住的心跳声,听得他自己都很无奈,拿出耳机带上后,才好了一些。   一小时后他站在小区门前,和小区的门卫大叔打了声招呼后,走了进去。   祝家这边,送完人回来后,祝郴兑现承诺,上楼换了身衣服坐上曾凯乐的副驾。   看一眼坐进车里的人,白t黑裤,想要让他换一身,如果穿这一身去那样场子恐怕连门都进不去。   转念一想还是闭上了嘴,他好不容易才答应过去,再提条件,曾凯乐怕他直接下车回去补觉。   祝郴把车座向后调了些位置,那双大长腿舒展开,闭眼前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人,“你一个人在那一会点头一会摇头是几个意思?喝了?”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开车不喝酒,这个道理三岁的孩子都知道,我能不知道?”   说着他也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最后看一眼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的人。   “还不走?”他闭着眼突然开口说话,把曾凯乐吓一激灵。   “走,走,马上就走。”   随着轰鸣声,车子很快离开别墅区。   这个点正好是城市打工人的下班高峰时段,任你再好的车,遇上堵车也只能慢慢挪。   走走停停,把祝郴好脾气全都晃没了。   他睁眼看着前面被堵的红彤彤一片的路段,问身边的人:“这个点出门凑什么热闹,怎么?高考结束了不用学习觉得无趣,想给社会添点堵,好找点存在感。”   这件事曾凯乐也很冤,他定了地方,时间是另外几人安排的,他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   “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用脚趾想这个点都会堵车。”他接着骂定这个时间的那些人。   后面祝郴被磨的完全没了脾气,坐在副驾驶连眼睛都不愿睁开一下。   好不容易驶出拥堵路段,曾凯乐把油门踩的轰轰响,最后刷的一下停在目的地门外。   站在门外的侍应生上前拉开车门,从他手中接过车钥匙。   祝郴下了车后,站在边上活动着腰,他之前打球伤了腰,后来只要久坐就不舒坦。   看着他的动作,曾凯乐问:“腰又不舒服了?”乍一听就是关心朋友的语气。   在祝郴点头后,他接着说:“这可不行,不能影响你以后的幸福,回头我问问身边有没有人认识这方面的专家,约个时间给你好好看看。”   看着他脸上露出的可惜中夹杂着吃瓜的神情,祝郴嗤笑一声,一把搂过他的脖子往自己怀中带,“你郴哥的身体好着呢,用不着你来操心!”   曾凯乐在他怀中挣扎着,侧脸贴着他的小腹,能够感受到明显的腹肌块块。   就在他停止挣扎抬手想要摸上去的时候,原本扼住他的人,一把他推开。   “这么小气,摸摸都……不行……”看着不知何时站在两人不远处的人,曾凯乐的声音是越来越小。   /   回到家后,时居洗完澡准备找一部电影看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时居哥哥,段柏哥哥今日重新上台表演你也来好不好?”   奶呼呼的声音,时居轻声回她,“好,你把地点还有时间发给我,需要我去学校接你吗?”   对方回:“不用,我和同学一起过去就好,谢谢时居哥哥,那等一会见。”   对方挂断后,传来忙音。   电影是看不成了,时居随手找了件短袖和牛仔裤套上,刚洗完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用干毛巾擦了几下,甩了甩,就不再管它。   很快手机传来消息震动声,点开聊天界面,看着上面显示的地点还有时间。   不喜欢迟到,赴约他一般都会控制在提前十五分钟左右到,没想到就看到了眼前这样一幕。   走了不是,不走也不是,更不能装作不认识,毕竟下午他们才刚见过。   “你……你都听到了?”祝郴烦躁地扒拉几下自己头发,向他迈了一步后又停下,站在那边问道。   “嗯。”时居回他。   “我和他……我和他……”祝郴回头瞪了一眼同样愣在原地的曾凯乐,说:“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我知道。”   连续两个“嗯”字,让祝郴心中生出一丝烦闷。   “走了。”对着还傻站着的曾凯乐喊了一句,他直接走了进去。   曾凯乐左右看看,决定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不然还真的怕在祝杭这位小老师心中留下些其他想法。   “咳咳……你好,我是曾凯乐,今天下午,不,今天傍晚我们见过。”   “我知道。”又是这样的回答,曾凯乐噎了一下,心中暗自嘀咕,“这人比那位主还难沟通。”   脸上迅速挂上友好的笑容,接着说:“我和祝郴从小一起长大,是好哥们,刚刚你看到的那个,是我们在玩呢,你不要多想。”   “我知道。”怕他觉得自己敷衍,这一次时居是点着头说的。   得———   人家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自己在这解释一通,不就是典型的没事找事。   “没多想就好,那你也是来这里玩的?约了人?”曾凯乐这人主打一个心大,刚才的事瞬间被他抛在脑后,问道。   时居想了想,“算是吧。”   曾凯乐内心疑惑:“这是什么意思的回答?”   虽然不懂,但是他会接着问:“要一起吗?人多热闹,祝郴也在。”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最后加了“祝郴也在。”   时居摇头拒绝:“谢谢,我在等人,你们玩的开心。”   “干什么呢?曾凯乐还不滚进来。”室内传来祝郴明显不悦的声音。   “来了。”曾凯乐先回了里面的人,然后对着时居笑了笑小跑追了进去。   时居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没想到高高壮壮的一个人,笑起来这么,憨!   他们进去后没多久,时居在外面等到电话里的人,还有她的两位同学。   简单打了声招呼,他带着她们也走了进去,丝毫没有听到身后几人对他的讨论。   “贝丽,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这个哥哥就是我们学校的时居?”   “啊?我没说过吗?”她装傻。   同学更小声地说:“你没有说过,还有你们发现了吗?近距离看,他真的好帅!”   另外一人补充,“不仅帅,学习成绩还好,这样人居然就在我们身边,之前居然都不知道,如果知道了,真希望可以……”   “可以什么?”   “可以求他帮我补补习。”   “切!”两外两人一起说道。   越向里走就越安静,她们看着两侧黑乎乎墙面,问:“贝丽你说的演奏会确定是在这里面?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这里她来过几次,后来住校加上段柏发生那件事情后,就不怎么来了,但也还算得上熟悉,“没事的,不怕,就是这里,一会就到了。”   话落,她们眼前一亮,眼前这一幕和来时的路上完全不同。   被高低座位围在中间的舞台上,上面有着各种各样的乐器,最中间的摆台上放着的是一把小提琴,在灯光的照射下发着光。   尹贝丽一眼就看到那把小提琴,抬手扯了扯已经停下人的衣襟,问:“时居哥哥,那是段柏哥哥的琴对不对?我没有看错对不对?”   “你没有看错,是他的琴。”时居目光也落在那把小提琴上,轻声回着她。   对于他们三人来说,这把琴都有着特殊意义。   这不是正式的演奏会,所有座位可以随便坐,距离开始还有差不多四十分钟,在看到她们都坐下后,时居挑了一个离她们不远的位置坐下。   拿出手机找到与段柏的聊天界面,看着最近一次聊天上显示的日期,已经时隔好久了。   想了想,他还是敲了“演出顺利。”四个字发送过去。   屏幕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字眼,来来回回显示了好几次,下面却迟迟没有新的消息发来。   时居有些烦闷,索性划出和他的聊天界面,这时才看到下面还有一个新的朋友邀请通知。   点开后,看到验证信息一栏中写着:【时老师您好,我是祝杭,有些唐突这样加您的微信,但是希望您可以通过。】   时居连续看了几遍,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到的笑意,“小小年纪哪里学来的这样老成语气。”   点了通过后,在退出微信页面前,又把和段柏的聊天界面拉出来,指尖飞快的打了几个字,发送后,直接退出,换成游戏界面。   收到这条信息的人,看到【不用回,这只是作为朋友的礼貌祝福。】后,原先编辑好的回复,被他一个一个字删掉。   “段柏同学,这边再和您沟通一下等下上台需要注意的流程,还有位置的……”身后传来敲门声,带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拿着流程图走了进来。   场外,时居周围座位上不一会就坐满了人。   而他一局游戏结束后,双手环在胸前,换了一个舒服些姿势,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周围人入场的嘈杂声,时不时传到他耳中,时居有些后悔忘记带耳机过来,轻微皱了一下眉头,那双眼睛始终都没再睁开。   另一边,曾凯乐追上祝郴,问:“小杭的家教小老师怎么会来这里?”   祝郴停下脚步,撇了他一眼,“家教老师就家教老师,为什么要在中间加上一个小字?”   曾凯乐:“啊?”   问问题的人,并未有等他回答的意思,说完迈着长腿接着走向里面。   作者有话要说:   曾凯乐……???…… 第4章   临近开始,台上台下都安静了下来。   时居睁开眼看过去,几位演奏人员正在调试着手中乐器。   巡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然后看向了正前方正歪着脑袋和身边朋友说着什么的人,这个方向只能看到她半边侧脸,但也能感受到她的开心。   而另一边,曾凯乐他们来到定好的房间外,刚推开门祝郴对迎面传来的音浪声皱着眉。   里面的人看到他们后,都停下手中的玩乐,不知道是谁还在人群中吹了几声口哨,听的祝郴是更加心烦。   他冷着脸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大家不解他臭脸的原因,曾凯乐控场对里面的人在招手示意他们继续。   然后从人群中随手揽过一人的脖子,在他耳边说:“让门外的侍应生送几瓶纯净水进来。”   那人疑惑:“纯净水?   各种声音混在一起,曾凯乐以为他没有听清,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很快他又走了回来,把手里拿着的几瓶纯净水递给曾凯乐,“谢了。”他一手夹着烟,空着的手接过其中一瓶,转身走向自进来后,一句话都没说的人。   感受到身边有人坐下,祝郴睁开眼睛看过去,刚想发火,就看到曾凯乐那张嘻嘻哈哈笑脸,还有那瓶递过来的水。   见他眉头是越皱越紧。   曾凯乐问:“你今天是怎么了?之前来这类局可是从来没有见你这个样子。”   见他并没有理会自己的打算,他接着问:“因为刚才那位小老师?”   好了,这人该有眼色的时候没有,不该有的时候,他无师自通了。   听到这个称呼后,祝郴终于给了他一点反应。   接过那瓶水,慢悠悠拧开瓶盖,看了一眼面前混乱的场景,“走了。”   曾凯乐没有想到他刚来就要走,“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是时差没有倒过来,还是真的被我给说中了?”   “你有完没完?”这次祝郴是真的怒了,回头看着。   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的暴躁,祝郴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在门口遇到那个人时,看着他还是那样的清冷模样,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着,怎么都挣扎不开。   进来后,又一直在耳边说着他,听得祝郴心中更加烦闷,几乎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是我的原因,不是冲你,你招呼大家在这好好玩,走了。”说完,他在震耳的音乐声中,推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门合上的瞬间,世界安静了。   他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喉咙发着痒,摸向裤子口袋,才想到出门着急,烟盒都忘记带了。   对于他抽烟这件事,第一次差点发生在两年前他打球伤了腰,临近的球赛只能弃了,那天穿着球衣怀中抱着球的曾凯乐来医院看他。   看着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他的烦闷心情,曾凯乐把球随手丢到病房的角落,出去一趟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一个轮椅。   推着他走来到医院后的一个小公园,四周看了看,鬼鬼祟祟地拿出一包烟,递到祝郴面前,“来一根?”   这话说的活脱脱像是一个老烟民一样,实际他也是第一次抽这玩意。   坐在轮椅中的祝郴摇头,“不要,我不喜欢烟味。”   那天曾凯乐学着他老子在家抽烟模样,指间的烟还没放进嘴中,就被顺着护士提示找来的项含景女士拿开。   曾凯乐看着空空的指间,然后一脸心虚地对上眼中含笑的项女士。   “阿姨好,我爸刚喊我回去吃饭,先走了,阿姨再见。”说完,拔腿跑向医院门口,祝郴在身后算了一下他这个时候的速度,如果是用在球场上,这个球是一定不会丢。   “小小年纪不学好,想着装什么大人?”回病房的路上,项女士一边推着轮椅,一边明里暗里点着刚才的事情。   祝郴捂着耳朵,求饶道:“我亲爱的项女士,您难道没有看出来曾凯乐把我偷出来,是为了想拿烟熏死我吗?”   项女士一把拉住轮椅,定在原地,然后一脸吃瓜表情站在祝郴面前,问:“他为什么要熏死你?是不是你小子不厚道,抢了他的意中人?”   意中人?祝郴就不该开这个口,无视项女士还在继续问着的话,他紧紧闭上双眼,彻底装死。   后来在18岁的那天,曾凯乐又从他家老子那里顺来一包烟,在大家吹完蜡烛后,他一眼殷勤地递过来一支,“试试?是不是真的像我爸说的那样好。”   “一边去,我不喜欢烟味。”祝郴记得那天是这样回答他的。   但是就在这之后的不久,在国外的他自己拿起了烟。   但也仅限在心烦还有疲倦时候,其他时间没有任何想法。   空空的口袋,让他原本就皱着的眉头更加不悦,走到前面买完单后,再次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人,转身回到前台问里面的工作人员,“请问,这里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   站在里面的两位工作人员,以为他已经走了,正低着头凑在一起说着什么,乍然听到他声音,立马抬起头,“是的,今天除了您和曾先生,里面的那一件被邱先生包下了。”   “邱宣?”他问出这个名字。   工作人员点头,“是的。”   他道了声谢后,向正门外走去,但是越想越不对,那人怎么会和邱宣认识?   距离旋转门还有一步的距离,他不再迟疑转身走到前台,“邱宣他也来了吗?”   “还没,我们还没看到。”她们小声回答。   听到他还没来,祝郴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直接走向里面,身后跟着反应过来的侍应生,“祝先生您不能进去,那是……”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他已经推开了那扇门。   祝郴一进去看到几乎坐满的人,中间圆台上还有一人正在弹奏钢琴,这些乐器他可以说是从小听到大,一下就能分辨出优与劣。   但是这个时候,他心思更多的是放在找某人的视线中。   环视一圈,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他。   抬腿走向他的时候,就看到原先抱着胳膊坐在那里的人,坐直了起来,台上钢琴声也停了下来。   一位手中拿着小提琴的人走上了台。   祝郴就看他居然对着台上的人笑了一下,没想到他笑起来更好看了。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祝郴愣了一下。   台上很快传来小提琴短暂的几声试音声,他就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视线放在台上那人身上。   很瘦,根本撑不起来身上的西装,脸很白,这一点和某人很像。   时居不知道身后有一人这样看着自己,他所有的专注力都放在台上,看着他站在表演舞台,看着他拿起那把小提琴,自己是为他感到开心的。   坐在前面位置的尹贝丽转过头来,对着他笑了笑,那激动地笑容中含着的是只有他们知道的情感。   演奏开始前,台上段柏看到坐在台下的他们时,心中那些恐惧都不见了,深呼吸一口气后,小提琴放在肩上,一手拿着琴弦。   周围人都听得点头,祝郴倒不是这样觉得,这琴声只要有点基础的人都能听出来问题。   在他演奏到一半时,祝郴觉得自己真的是有毛病,不回去补觉,来这里听什么小提琴,还这么烂。   又盯了一眼侧前方正在听得认真的人,起身就要离开。   手刚放在门把手上,身后的小提琴声也停下了,整个场面一下就静了。   祝郴回头望过去,就看到祝杭那位小老师,一改原先不闻不问模样,惊慌着跑向台上,而台上的人平躺在地面上。   “段柏,段柏,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跃上舞台,时居轻轻扶起躺在地上的人,让他躺在自己怀中。   动作很轻,看的祝郴不由眯了一下眼。   他们周围站了满满一圈人,祝郴借着身高优势,看清楚躺在小老师怀中的人脸色煞白,一副虚弱模样,也难怪刚才拉琴时候,力道总是差那么一点。   “别都围着了,你们让他呼吸点新鲜空气。”看了一眼不愿散开的人群,里面的人正在翻着他身上口袋,上下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瘫坐在一旁的小姑娘泪眼汪汪地看着他问:“时居哥哥你在找什么?药是吗?”   时居,原来他的名字是时居,祝郴在心中默念一遍记下了。   围着的人终于散开些,祝郴看着完全露出来的身影,他的手在抖。   这个小小动作,让祝郴明白,他很在乎这个人。   眼下一沉,他走向后面,看到一个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的人正在打电话,站在他面前问:“刚倒在地上那人的衣服在哪里?他自己的衣服。”   手中电话传来忙音,面前又有人来问这乱七八糟问题,那工作人员还没抬眼看站在面前的人,直接暴躁地说说:“不知道,别来烦我!”   “什么?”可能是他说的太急祝郴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那工作人员觉得这声音很是熟悉,抬头看清后,直接后退一大步,“祝……祝……”   听他祝了个半天也没有下文,“祝郴,我是祝郴没错,现在可以告诉我他的衣服在哪了吗?”   工作连忙点头,“知道,知道,我现在带您去。”   两人走到后面,来到他说的后台,祝郴用两根手指拎起他的单肩斜挎包,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瓶,看了看上面的名字,他丢下背包转身走了出去。   “给。”回到他身边单腿抵在台上,把药瓶递了上去。   时居一眼就认出他手中的药瓶就是自己想要的,还在抖着手接过药瓶,从里面倒出药粒塞进段柏口中。   这时有一瓶拧开盖子的水递了上来,他顺手接过,抬高怀中段柏的头,喂了几口水后,他脸色才恢复了些。   看到他好些,时居舒了一口气。   这时才注意到,身边的人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把已经醒来的段柏扶起来,让尹贝丽在旁边守着,然后走到祝郴面前问道。   “他是谁?”祝郴看了眼坐在那里的人,反问道。   时居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一位朋友,还有刚刚谢谢你帮忙找药,还有那瓶水。”   “你认识邱宣?”他再问。   这个名字时居之前在段柏口中听到过几次,但是没有见过,“不认识。”   听到他说不认识,祝郴的表情才好一些,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曲着那双大长腿,“那就是你这位朋友和他认识了,好心提醒一句,不要和邱宣有过多接触,他不是什么好人。”   “谢谢提醒,我会告诉我朋友的。”时居回。   说完这些,祝郴站起身伸了伸还在泛着酸疼的腰,想要用手揉一揉,但在看到站在眼前的人后,那手是怎么都抬不起来。   “走了。”先是说了这一句,在准备离开前又说了一句,“明天见啊,时老师。” 第5章   时居送完他们后走在回家的路上,想着他最后说的那句“明天见。”总有一种贱贱的感觉,因为想的入神连门卫大叔和他打招呼都没有听到。   门卫大叔隔着帽子挠了挠头,“小时同学今天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因为想不明白,拿起工位上的薯片,怒吃一整包。   回到家后,时居躺在客厅沙发上,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起身走进卧室洗漱,在出来时,光着的上半身看着瘦弱,其实有一层薄肌,不会像曾凯乐那样的大块头。   在衣柜中随手拿了件短袖套上,再回到客厅时,手中多了一瓶冰水,拧开瓶盖,一边仰头喝了一口,一边走过去打开投影仪。   上面自动播放上一次没有看完的电影,《爱在日落黄昏时》。   这部电影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找出来看,里面的一些台词都闭着眼都能说出来。   不知为何今天再看,单是这个名字让他不由想到下午在车上看到的黄昏落日,还有某人一闪而过的侧脸。   其实这不是时居第一次见他,第一次见是在两年前,那天他去给一位初中生补习,在对方小区的电梯里,他遇见了祝郴。   那天他们穿着一样颜色的戴帽卫衣,不同的是,他带着帽子,时居没有。   所以时居看到了他,而他没有看到时居。   下去的中途有人进了电梯,对方手中还夹着没有熄灭的烟,不大的电梯空间很快就都弥漫着那股烟味。   时居微微皱眉,看了一眼正在变化的楼层数字。   电梯中信号本来就不好,祝郴先是被断断续续的信号恼到,还未说完事情的电话只能挂断。   随后就闻到那股烟味,他撇了一眼站在前面的人,“你好,公众密闭空间不允许抽烟。”   第一遍还算有礼貌,加了个你好。   对方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瘦弱的小身板只到正在长身高的祝郴下巴。   他就这样向后仰着头看了一眼他,没有说话,顺势接着抽了一口烟。   祝郴自小接受的教养让他再一次有礼貌地开口:“你好,请不要在电梯里抽烟。”   对方又抽了一口。   事不过三在祝郴这里不存在,从卫衣口袋中摸出一瓶还未开封的水瓶。   不紧不慢拧开后,抬眼看了一眼即将到达的楼层,上前一步,一瓶水从头浇了下去,连带着他叼在嘴上的那根烟。   叮——   电梯到达一层门打开后,他侧身走了出去,丝毫不顾在身后暴跳如雷的人。   出了电梯他并未离开,站在一旁等他走出来。   出来后两人的身高差更加明显,那男子见他年纪不大,一身的穿着都不便宜,想必是家里条件不错,一时不敢多说什么,但是看着还在往下滴水的衣服,这口气怎么也是忍不下。   就在这时,时居从他身后的电梯走了下来,那男子以为他们是一伙的,指着时居说道:“你朋友不也在电梯里,他都没说什么,就你矫情!”   祝郴视线被帽檐遮了一大半,看都没看过去挑了下眉说道:“他不是我朋友……”   “但这个和你在里面抽烟有什么关系?”出了电梯手机信号恢复,他口袋里的手机很快又响了起来,拿出来看了一眼,他没接,抬眼又看了一下那人,“这位大叔,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记得下次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他知道这样的人就是个花架子,只会欺软怕硬。   没再停留,转身接起电话走了,“我知道,出来了,三分钟……祝杭你再哭我就把你丢下去……”还未完全走远,时居听到些他电话中的对话。   见他就这样走了,那位大叔觉得很没面子,嘴里骂得更脏了。   “在电梯里抽烟是违法的!”丢下这句话,时居在那位大叔瞪大的双眼中离开。   躺在沙发上,时居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这样清楚的记得那天每个细节。   电影结束,放在手边的水瓶也空了。   他起身拉上窗帘,回到卧室,很快进入梦乡。   /   叮叮叮——   闹钟声响起,吵醒正在熟睡的人。   时居拧着眉起身坐在床上,缓了一会让自己清醒些。   简单洗漱后,换上运动衣,拿了一瓶水准备出门晨跑,临出门前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额头前的碎发长了些,最后又拿过发带。   路过门口时,门卫大叔夜班刚交班,正在门外活动着身体,大老远就看到他从里面跑出来,伸着胳膊 和他打招呼:“小时同学,晨跑啊?”   时居摘下耳机,笑着回他:“闫叔您下班了?”   闫叔点头,“刚交班,正准备回去,对了你等下。”说着他拍了自己的脑袋,转身走进值班室,从冰箱冷冻层拿出一包冻上的手工饺子。   “只是你秀姨特意交代要带给你尝尝,她最近新研究出来的肉馅饺子,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馅的,因为我还没吃上,哈哈哈。”说完他笑出了声。   时居笑着道谢,“您帮我谢谢秀姨,等过段时间我再去看她,到时候到当面告诉她我的吃后感。”   “哈哈哈,好。”闫叔看一眼时间,接着说:“我先放回冰箱里,等你晨跑结束了自己进去取走就成,他们都认识你的。”   “好,谢谢闫叔。”   闫叔夫妻俩儿子一家都在国外,一年到头也不回来一次,在时居刚搬到这个小区的时候,闫叔正值白班,看到他一个人上下来回搬着,就过来帮了一把。   闲聊时知道他是自己住,父母也都在国外,这让他不由想到自己儿子那一家,加上时居有礼貌后面每次见面都会主动打招呼,闫叔看着每日上下学的他,就像在送自己的孙子一样。   后面他在家里提了几次,老伴秀姨知道后,就让他带时居回家吃饭。   这样一来一往,他们就完全把时居当作自家孩子看待,秀姨经常包些饺子,还有包子啥的给时居,让他感受到家的味道。   再次道谢后,时居带着耳机正式开始晨跑。   他住的小区旁就是一个很大的城内湖泊,周围修建成大大小小的公园连在一起,每天早上都有很多人在这边晨跑。   一早的太阳不算太晒,他跑完五公里后,站在一处木栈道上换气喝水。   后面又跑了一小会,太阳照在人身上开始有种火辣辣的灼热感,他就换成慢跑回去。   路上耳机中传来电话铃声,拿出手机接通:“外婆。”   “小时啊,你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吃早饭?”   他走在人行道上,身边时不时赶着上班的人,看了眼大多数手中都拎着包子鸡蛋,有人一边吃一边走向地铁口。   “外婆,我还没吃,刚出门跑步了,等下回去吃,您吃了吗?”   电话另一端传来邻居的声音,先是听她们说了一会,等传来外婆的脚步声后,他问:“晓姨又来给您送东西了?”   外婆坐在后,回他:“是,你段叔早上出去遛弯看到路边在卖现炸的油条,就给我也带了一份。”   “那您一次可不能多吃,吃一根就好。”时居接话。   “我知道,对了你最近有看到小柏吗?她妈刚才说那孩子有段时间没往家里打电话了,一脸的担心。”   时居停下脚步,找了一处树荫浓密的地站着。   “看到了,您和晓姨她们说,段柏挺好的,不要担心,下次我再见到他让他给家里打电话。”   “好,好,那孩子从小身子就不好,你们离得近多顾着点他。”外婆叹口气说道。   “知道了,外婆。”   后面祖孙两人又说了些其他的,更多时间都是外婆在那边说着些近日遇到的小事,时居在这端安静地听着。   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会让人不由的放松下来。   电话在他快到小区门外挂断的,最后外婆在电话中问他,“小时你什么时候回来,外婆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樱桃肉。”   他回:“好的外婆,我回去之前给您打电话,到时候您提前准备好食材。”   电话在外婆笑声中挂断,她眼睛看不清手机屏幕,每次都是让时居先挂断。   把手机揣回口袋里,他敲了敲门卫值班室的门,和坐在里面的人打了声招呼,拿走饺子。   回到家,先把饺子放进冰箱,转身走进浴室。   他租的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一个人住完全足够了。   从浴室出来后,随手把衣服丢进洗衣机中,从冰箱中拿了瓶水,坐在沙发上想起昨日祝杭看到试卷的表情。   摇头笑了一声,起身拿过单肩斜挎包,从里面翻出来书本,手中拿着笔在上面勾勾画画。   不知不觉一个上午过去了,他站起来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子,看了眼时间煮了几个饺子,凑合着吃完午饭,继续准备这段时间教祝杭需要用到的资料。   昨天第一天,他不了解祝杭原先的学习情况,所以才会有了那张试卷。   见他不喜欢,但是通过看到他昨天听题讲解的反应,还有后面做习题的过程,对于他的情况,时居心中已经有数。   后面就可以针对他的情况来讲解。   去祝家做家教的时间是每周一到周五下午六点到八点,周六祝杭要去外婆那里不用过去,但是会在周日补回来,所以周日的补习是一整天下午六点结束。   一开始听到这样的时间安排,时居在心中也是为祝杭默默心疼了几秒钟。   项女士在沟通时间安排的时候,还特意咨询了一下时居,“你说这样的时间安排会不会有点少,要不要周六也算上,就不要让他去外婆那边了。”   时居咳嗽一声,端起面前的水杯安静地喝了一口水。   好在项女士身边还坐着一位相对理智的祝先生,他拉了一下项女士的手,“老婆,你不能把小杭的时间全都占满,再说了你这样安排时间,都没有问小时老师的时间允不允许呢?”   对对对……不意思啊小时老师,忘记问你的时间安排了,我刚才说的那些时间你可以吗?如果有和你的行程撞上的,你尽管提,我们都能配合。”   这样的她和刚刚安排祝杭可完全是两个样子,时居在心中又一次为这位还未见过面的小同学,捏了一把汗。   “我都可以的。”他还是笑着回道。   这一桌人根本没人问过补习主角的祝杭意见,就这样愉快的敲定了时间。   今天是工作日,所以他要赶在六点前到祝家。   看一眼时间,差不多可以出门,把资料都整理好放进背包中,换了身衣服出门。   一个小时的车程,他在路上打完一把游戏,正好到了祝家附近的地铁站点。   走出地铁,又看到了和昨日差不多的黄昏落日,这也让他不由再次想起某人。   时间还充足,他慢慢走着,落日的余晖洒满他的全身,就像是渡了一层橙黄色的光芒。   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祝家门外,一人斜靠在墙上,低着头拿着手机指尖在上面滑动着,一半身子在黄昏颜色中,另外一半被遮住。   这使他的脸上一半明亮,一半昏暗。   和他给时居的感觉一样。   初见他是敢于出声的三好少年,再见的昨日他又像是捉摸不定的大人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想说的话:   在存稿的时候,我写的真的很快乐,但是有些点身边朋友get不到(我哭,我哭的超大声………)   如果你也喜欢这个故事,可以评论区告诉我哦,我不想再单机到结束了,呜呜呜呜呜,后面也会更加努力的,看文愉快! 第6章   祝郴正低着头和曾凯乐发消息,昨天他先走了,说什么让大家伙很不满意,非得还要在组一局。   前面已经聊了一会,他觉得打字手累。   索性按着语音,“不是,你们一天天都没其他事做是吗?没事就去打你的球,不要总想着嚯嚯我,我没那个闲工夫。”   说完,不再管对方有没有接着发消息过来,手机一把揣进兜里,吧啦一把碎发,侧着看向那边的拐角,和时居的目光对上。   他笑了一下,站直身子。   “时老师怎么还偷听人打电话呢?”   两人的距离不远也不近,至于他真的能不能听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祝郴更是不在意,他这样说,单纯是想逗逗这位小老师,就是想要在他的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   时居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向这边走了过来。   身后的天际还残留着最后一抹余晖,祝郴就这样看着他向自己走来。   原本平静的心,又开始不受他控制,蹦弹个不停。   这一次祝郴没有管它,它跳的越厉害,他脸上的笑就更浓几分。   时居走到祝家门外,就看到他像个傻子一样乐在门外。   两人身高相差不多,祝郴看起来比他大只些,但也仅限和时居相比。   因为时居是真的很瘦,自开始猛长身高后,无论外婆怎样给他做好吃的,就连每天来蹭饭自幼身体不好的段柏都胖了不少,他愣是一点都没胖,身高倒是又拔高了一些。   祝郴微微垂眼看着面前的人,“时老师看着瘦,个子挺高。”   时居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就听到他接着说:“你多高啊?”   停下脚步,时居虽然不理解他的脑回路,但尊重,回他:“185。”   祝郴听完,“哦”了一声,紧接着说:“我187,是不是和你还挺搭的?”   一道目光自上向下审视一遍祝郴后,他说:“不搭,你太瘦了。”   祝郴:“?”   他很是怀疑,眼前的人近视没戴眼镜,自己这样体格居然会被他说瘦,还是一个自身就是十足瘦子说出来的。   “我哪里瘦了?是你太瘦吧?”   时居不想和他站在大门外讨论彼此身材这样的话题,“麻烦你让开一下,补习时间快到了。”   说完补上一句,“谢谢。”   祝郴没有让开,向一旁扬了扬下巴,“我妈让我帮你录个指纹,后面你来的时候,可以直接进去。”   其实今早项含景女士出门说的原话是:“小杭,今天小时老师来了你先帮他录个开门指纹,这样后面来的时候,可以直接进来。”   下午祝郴正在楼下打游戏,瞟了一眼时间后,对坐在地毯上的祝杭说:“你上次说的那个拼图买到了吗?”   祝杭摇头,“没有。”   突然想到什么他立马站起身坐到沙发上,盯着正在等下一局游戏的祝郴,“哥,你可以帮我买吗?”   “可以。”   祝杭眼睛一亮,“真的?”   祝郴歪头看了一眼他,“不信?那就算了。”   “别别别,哥,我错了,我信你,你是谁?开玩笑还有你买不到的东西,不存在的……”   “行了,不要在那拍马屁,我可以给你买,但是等下我需要你先帮我做一件事。”   祝杭头点的像拨浪鼓,“没有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就是他站在这里的原因。   时居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那些事,迟疑着说:“不用了,我还是按门铃就好了。”   “家里阿姨也有要做的事情好不好?万一你后面来的时候,她出门了怎么办?”不管他说的那些,祝郴走到门铃旁的屏幕前,点了几下。   看了身后人一眼,无声问:“还不过来?”   见他这样坚持,时居没有再说什么,走了过去,在他注视的目光下,录入自己指纹。   设置结束后,祝郴关上门,让他试了一下。   传来开锁声后,才满意地点头,示意他进去。   “你那位朋友怎么样了?”两人走在院中,一旁花田中是项女士的爱花们,吸引来几只蝴蝶停在上面。   时居听他提到段柏,顿了一下回他:“没事了,谢谢你。”   “你昨天不是已经说过谢谢了吗?”祝郴半靠在玄关门上,看着他弯腰后背弓起的弧度,不轻不重地说道。   时居能够感受到他在盯着自己看,后背不由地挺直了起来,起身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先去书房等祝杭了。”   祝郴还站在玄关边上,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自从腰伤了后,他很少站的直挺,前面是因为腰不舒服,后面是因为习惯了这样,也就懒得纠正。   反正他个高,弯点也看不出来。   等到时居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二楼他可见的视线范围后,换了室内拖鞋,继续客厅中刚才暂停的游戏。   原先还很精彩的游戏,再玩起来只觉得有些乏味。   好不容易打完这一局,放下游戏手柄,起身走向冰箱,拿了一瓶水,脑海中闪现昨日场景。   递过来的水瓶,转身后一瞬间惊慌的眼眸,还有微微泛红的耳尖。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后,他对着敞开的冰箱仰头喝完一瓶冰水后,才觉得好一些。   家里阿姨从厨房中探出头,对他说道:“小郴,不要一下喝太多冰水,你胃不好,等下会难受。”   “知道了,阿姨,我就拿了一瓶。”他应道。   阿姨在祝家工作很多年了,可以算是看着他们兄弟俩长大的,对他们也是真的疼,所谓真心换真心,他们兄弟两人对阿姨的话,往往比对项女士的话还会多听进去点。   见他关上冰箱门,阿姨切完手中最后一个橙子,端着果盘喊停他,“小郴你现在有事情吗?”   “没有,阿姨怎么了?”他停下回身问道。   阿姨听闻笑了一下,“那你可以帮阿姨把这个果盘送上去给他们吗?”   祝郴撇了一眼,不大的果盘中,种类还挺丰富。   “祝杭要专心学习,还是……”他停了一下,走上前一步从阿姨手中接过,“好,要注重劳逸结合,中间休息时间可以吃。”   说完迈着轻盈步伐走了上去。   站在书房敲了敲门,“阿姨,进来吧。”祝杭以为是阿姨过来送东西,低着头算刚才新出的题目,头也没抬回应门外人。   祝郴推开门,就看到坐在书桌前的两人,祝杭侧脸上都写满了愁容,反观一旁的时居一脸平静,手中转着笔。   抬眸看到进来的人后,他手中正在转圈的笔停下。   啪——   地一声落在桌面上,惊的祝杭也抬头看了过去,“时老师,怎么了?”   然后看到端着果盘的人,“哥,你怎么进来了?”   把果盘放在书桌一旁,他侧着半边身子坐在书桌上,随手从果盘里拿起一颗青提放进口中,“注意你的措辞,这是我的书房。”   有时居在,祝杭不想和他拌嘴,嘟着嘴说:“知道是你的书房,但是妈妈说了,这段时间我都会在这里补习,你也是同意了的。”   “我是同意了,但是你好像理解错了,我可没说在这段时间我不进来。”   祝杭突然对于自己有这样一位哥哥感到幼稚,不再理会他,继续埋头做习题。   “阿姨准备的,你们休息的时候吃。”祝郴把果盘向时居手边推了推。   时居看了一眼,“谢谢。”并没打算吃。   祝郴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起身走向那面书墙,拿了一本漫画坐在中间沙发上看了起来。   “哥,你不出去吗?”他的存在感太强,祝杭很难不会被他影响,转动座椅看着他问道。   祝郴手中的漫画翻了一页,“不走,我这么安静不会打扰你们的,放心。”   “可是有你在我们会不自在。”   祝郴从漫画书中抬眼,“谁?时老师吗?”   “你……我,我”,祝杭一时找不出来回他,直皱眉。   时居对他摇摇头,“我没关系,你专心解题。”   就这样,他们三人在书房中待到补习结束。   时居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躺在书房沙发中睡着的人,眯着眼睛起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人问:“结束了?”   祝杭回:“结束了,我送时老师下去。”   “不用,你去把书桌收拾好,我等下要用,时老师我来帮你送。”说着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样的身高压制下,祝杭完全拒绝不了,点点头,“但是你昨天不是说车子不在吗?今天凯哥又不在,你也不能把时老师送到地铁站。”   “不用这样麻烦,我自己去地铁站就好,你们都不用送。”时居对他说道。   刚睡醒的人,浑身散发着慵懒感。   “祝杭你就惦记那一辆车了是吧?车库里其他的都是摆设?”祝郴对自己这位弟弟的智商是越来越保持怀疑态度。   “还是妈明智,让你补习是正确的。”说完他走出书房。   “我去取车,时老师在门口等我,祝杭留下。”   一句话安排好三人,这个时候再拦住他拒绝,时居觉得那样更加耽搁时间,他等下还要去找段柏。   和祝杭说了再见后,他站在门前路边等着。   很快从两外一侧传来车库门打开的声音,一辆银色的车子是出来,停在他面前。   时居没有说什么,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系上安全带后,车子很快离开。   车内凉爽的气息很消散他从外面带进来的炎热气息。   “还在昨天那个地铁口放我下来就好,谢谢。”车内很安静,在时居说完这句话后,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祝郴没有接话,时居也没有接着往下说什么。   一路静默,车子停在时居说的那个地铁口后,他刚解下身上安全带,身侧车门处就传来“啪嗒”一声落锁声。   时居抬起的手一顿,转过脸看向驾驶座的人,“我到了。”   祝郴也看着他,问:“你真的不认识邱宣?”   又是这个名字,时居回:“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会有你的照片?”   时居:“?”   祝郴盯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然后拿过中控台上的手机,翻了几下,递给他。   上面是一张他走在学校里的侧身照,看样子就知道这是偷拍角度。   “这种照片有很多。”他陈述着事实。   因为出众的外貌,加上成绩好,他是岭城一中公认的“校草”,这样的照片他看到过很多,也慢慢麻木了。   至于他说的邱宣,除了在段柏那里听到过几次名字,并未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祝杭:“好,我是工具人。”(微笑) 第7章   坐在地铁中,时居想着刚才下车前,他再一次说出的话,“邱宣不是什么好人,你……你和你那位朋友都离他远点,如果真的遇到了也不要和他多说什么。”   至于那人是怎样的不好,他没说。   “那你呢?你是好人吗?”关上车门的瞬间,时居自己都没有想到就把心里话说出来。   坐在车内的人,歪着头顺着降下一半的车窗,看着他,“我啊,你猜?”   “无聊。”时居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祝郴没急着离开,看着他坐上扶梯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胳膊放在车窗上,一半热一半凉。   嘴角不由的向上扬起一个弧度,“我应该是个好人吧?”   如果曾凯乐看到这幅样子的他,一定会觉得不是这个世界变了,就是自己疯了。   因为他那位从小到大无时无刻都充满着谜之自信的好兄弟,居然会有质疑自己的时刻,太难得!   踩着油门准备在路口掉头回家,刚转过方向后视镜中就看到有一辆车在闪自己。   祝郴心情还不错,正常的行驶着,还好脾气的给对方让出一个绝佳的超车距离。   但是对方并不领情,还一个劲的地闪他。   瞄了一眼后视镜看着后面那辆车,这时对方提速想要超上来,祝郴轻笑一声,打着方向别了过去,牢牢堵着。   这段路上来往车辆不多,很快有人注意到这两辆在较劲的车。   来回几次后,祝郴觉得没意思,一踩油门直接离开,给对方留了一个潇洒车身背影。   坐在后车副驾驶女生问驾驶座上的人,“他谁啊?这么嚣张,连你的车都敢别。”   “他啊?一个我早就看着不爽的人。”抽了支烟放在嘴中,他说话的声音有些模糊,旁边姑娘从包里拿出打火机,幽蓝色的火焰抵到他嘴边。   邱宣看了一眼对方,低头点燃,车内很快漫起烟雾,他眯着眼想着刚才看到的人,笑了笑:“祝郴啊,你还真的是和我杠上了是不是?”   说着车子停在路口等着绿灯,他拨通一个电话。   车载中很快传来对方声音,“邱哥。”   “段柏呢?”   对方迟疑了一下回,“他今天没来,说晚上有事。”   “什么事?”他追问。   对方一副求饶口吻,“邱哥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段柏您是知道的,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就算我问了,他也得搭理我啊……”   邱宣没有耐心听他说这些,不耐烦地打断:“你现在打电话给他,就说我要见他,让他回来等着。”   “邱哥,万一他真的有事呢?这样不好……”他最后一个“吧”字还没说完,耳边只剩一阵忙音。   挂断电话后,他把烦躁地降下车窗,绿灯亮起,一脚油门踩的轰轰响,副驾驶的姑娘默默攥紧身上的安全带。   /   地铁中,距离他们约的地方还有一站的时候,时居收到段柏的消息。   段柏:【对不起,临时有事,我们下次再约。】   时居了解他,约好的事情,他很少临时变卦。   时居:【怎么了?】   他很快回,【兼职的店里临时有事,要我回去一趟,你先回家吧,我后面再约你时间。】   时居并不相信,【你还在之前那里兼职?】   段柏:【嗯,先不和你说了,我先去忙了,你直接回去吧。】   时居上下翻动着和他的聊天记录,每一句话说的都没问题,但是他却一个字都不信。   照常出了地铁,然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他兼职地点名字。   司机师傅听到名字后,向后看了他一眼,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小伙子,看你年纪不大,听哥一句劝,那个还是少去比较好。”   “什么地方?”   司机师傅震惊问:“你不知道?”   时居回:“酒吧?”   司机师傅摇头:“要是只是酒吧,我也不会这样劝你,前段时间我在那附近接过几次单子,听到一些不好的,具体的不能和你说,但是看你清清秀秀的模样,还是没忍住,能说的也就这些,那个地方还是尽量不要去。”   听完时居看着车窗外的夜景,“好,谢谢师傅。”   车子驶过一段正在修建地铁的道路,道路不平,司机师傅在前面吐槽了几句。   下车后,时居扫完车费,他又把车内之前说的忠告说了一遍,可见是真的不待见这个地方。   其实时居也很不喜欢这个地方,他来过这里三次,每一次都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今天要不是因为段柏他也不会来,停在门前,时居想了一下,之前三次来这里好像都是因为段柏。   摇了摇头,他迈开脚走了进去。   里面的音浪和人浪全都让他皱眉,忍着不适,他错开正在狂欢的人群,走到中间吧台。   “哟,帅哥来一杯什么?”站在里面的调酒师,双眼放光单手托腮问他。   “我来找段柏。”时居向一旁挪了一步,问他:“你知道段柏在哪里吗?”   听到他是来找段柏,对方眼中顿时没了光,走远些继续调酒,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样子。   见他不想回答,时居没有继续问下去,转身后背靠在吧台边上,目光扫过人池,然后是台上。   就在他把视线转到卡座位置时,所有的灯光都暗了下来,没人觉得惊吓,反倒是全场都尖叫欢呼了起来,很是兴奋。   很快一束灯光照在中间圆台上,上面站着一个人,白衬衫黑色西装裤,一块白布遮着他的眼睛,灯光仿佛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让台下的都屏着呼吸看着他。   在他身侧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翘着腿在地上一点一点。   安静的空间中只有他一人开口说话,不大的声音在场人都听得清楚,“段演奏家,还不给我们大家来一段?”   语气轻佻,比他这人还让人生厌。   那束唯一的光束还笼罩着段柏,他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后,再睁开眼睛,只剩下如同死水一样的平静。   拿起小提琴放在肩上,握着弓尾的手细看下能发现他是颤抖着的。   在这样的场合,台下的人也没有想到会听完一首小提琴曲,大家低着头和身边人说着话,短暂交流后,那落在段柏身上的目光染上了说不明的意思。   一首结束,坐在沙发上的人站了起来,他在段柏周围走了一圈,目光就这样紧紧地盯着他。   段柏没有说话,放下肩上的琴。   “怎么?一首就想打发了我?他突然凑到段柏面前,段柏一脸厌恶想要躲开,他大笑了一声,一只手更是放肆的环在段柏后腰处。   在他想要挣扎前,贴上耳垂呼了一口气,说道:“不要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协议,你可不能躲开,不然我可是会不高兴的,你应该也不想看我不开心对不对?”   这样的距离,在台下那些人眼中就像是调情一样,有人带头吹了一声口哨,很快又有其他人接上。   原先安静的氛围不在,接连不断的口哨声响起。   段柏不再推他,闭着眼任由他在耳边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   看着平静的外表下,死咬着的嘴唇。   邱宣从他脖颈抬起头,挑着他下巴,看着快要见血的嘴唇,“见血只会让我更兴奋,段柏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说着指腹抚上他的唇,一点点把他紧咬着的下唇放出来,手指还想要继续向内。   台下有人看到,立马沸腾了起来,拉过一旁的人接吻,场面一下就混乱了起来。   在这各种声音中,一声清冷嗓音就像是一盆冷水,一下浇灭即将沸腾的热浪。   “够了。”   时居没有喊他的名字,但是就这一声,台上的段柏一下就愣住了,相比较刚才遭遇的那些,这一声让他更加难堪。   他转身就要走下去,“去哪?”邱宣一把扯着他的手腕,还是那副轻佻嗓音问。   段柏用力挣扎着,一次又一次,“你放开我!”   “忘了我们协议了?我没说你就不可以走下去,不然这次可就不算数了……”   “可以,这次不算。”段柏厉声说着,手下挣扎的力道不减。   邱宣沉了表情,手中用力把他扯回自己面前,“你就这么在意他?不想让他看到你这副样子?”   “邱宣,这次不算,你让我下去吧。”他还在挣扎着,但是对方的力气太大了,他根本挣脱不开,只能开口央求着。   “如果我说,不,呢?”这句话他说的很慢,目光也不再看着面前的人,而是看向了正在向这边走来的时居。   那双眼睛含着兴奋的神情,就像是看到了属于自己的猎物一样,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喜悦感。   时居忍着他这样的眼神,走到台下,看都看没那人一眼,对着段柏伸手,“我们走,我送你回去。”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打在段柏心中一样,每一下都疼的他一抽,终究还是让他看到了自己这幅样子。   “这是谁啊?怎么不懂我这里的规矩,人还在台上的哪能说走就走?”邱宣一手牢牢抓着段柏,在台上弯着腰看着时居说道。   时居侧过脸,“怎么才可以离开?”   “这简单,葛桥把我珍藏在这里的那瓶酒拿来。”他对着吧台那边喊了一声,之前调酒小哥应了一声,很快抱着他说的那瓶酒走过来。   邱宣接过,递给时居,“喝完他就可以跟你走。”   “小时!”段柏出声喊他,“不要,你不能喝,你先回去,我很快就结束了,很快……”那双被蒙着的双眼,在模糊中看着时居,对他用力摇头。   时居看了一眼邱宣,“说话算话?”   他摊手,“当然,在场的人都听到了,我还能耍赖不成?”   “好。”时居接过他手中的酒瓶,“我喝。”   “好,这才够意思!”周围的人凑热闹喊道。   /   时居看一眼手中的酒瓶,里面还剩下半瓶,他仰着头就喝了下去。   辣!   接触到那冰凉液体的一瞬间,他的喉咙只剩下这唯一感受。   邱宣见他真的喝下,兴奋的在台上转圈,最后又蹲在时居面前平视的看着他随着液体滑动的喉结。   红了双眼,仿佛那酒是他自己喝下的。   咽下最后一口,时居把空了的酒瓶倒置,没有一滴酒水落下,“可以了吧?”   邱宣那双红了的双眼,看着面前人因为酒精红起来的耳朵,还有泛着粉红的脖颈,“可以,很可以!”   说完他站起身松开段柏的手,“你们可以走了。”   时居脚步有些晃,抬眼看向台上发现居然有好几个段柏,伸手想要抓住他,半空中的手被一人握住。   “把手拿开!”   入口处传来声音,让围着的人群自动从中间隔开一条很窄的通道,大家看着他一步步走了过去,走到刚被台上人握着的那人身旁。   “松开!”他又说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很轻,但是从他们周围散发出来的氛围可是一点都不轻松。   看到他,台上的邱宣向后对正要走下台的人问道:“你说我和他今天谁能带走你这位好朋友?”   “邱宣,和你有协议的是我,和他没有关系!”段柏停下脚步,早已顾不上其他,一下扯去眼睛上的布条,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好看极了。   “是吗?你觉得经过今天这件事,还能吗?”   “你无耻!”段柏对他怒吼。   他们说话间,时居的醉意完全涌了上来,他把头低在面前人的后背上,嘀咕:“好难受,这里的味道也太难闻了,我要出去,谁在拉着我的手,快放开我!”   说着他抵在后背处的额头难受地蹭了蹭。   “听到了?他嫌你这里味道难闻。”祝郴冷眼看着台上的人。   邱宣黑了脸,“祝郴,有段时间没见了,没想到你刚回国就这样乱管别人的闲事。”   “你还挺关注我,但是没用,我对你可没兴趣。”   祝郴看了一眼他并不准备松开的手,“你这样关注我,应该知道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同样的话从来不说第三遍!”   说完,另一只手放在邱宣握着时居的那只手上。   “啊!——”   很快传来邱宣的哀嚎声,那只握着时居手腕的手吃痛放开。   祝郴把时居完全护在身后,眼中之前的玩笑也一瞬间收了干净。 第8章   “祝郴,这是我的地方,你这样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还是说你就是对我的人感兴趣?”   “闭上你的嘴,你的人?就你也配。”祝郴拉过时居的右手放在自己肩上,准备离开时最后对台上的人说:“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来找我。”   说完,又看可一眼还在台上的人,“你不走?”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段柏拿着琴走了下来,走近想要在另一边扶着时居,被祝郴一个眼神扫过来,刚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就这样看着他们离开,在场的人都不敢发出声音,最后只听到台上的邱宣大吼一声,一脚踹翻旁边沙发,“祝郴,我和你没完!”   他们俩不和,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邱宣看不惯祝郴身上那股随意慵懒感,有些事他想做就做,没了兴致说丢就丢。   祝郴倒不是看不惯邱宣,而是从来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之前有几次他们俩出现在同一聚会中,大部分都围在祝郴身边,邱宣就上前找事,正好摊上祝郴没了兴致,根本不在意他的找茬,直接起身离开,还顺手把单给买了。   最后气的邱宣直接暴走。   但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祝郴根本就不知道,还是后来从曾凯乐口中听到的。   一来二往的,邱宣对他的不满就越来越深,这也是他今天看到时居从他车上下来后,临时让段柏上台的原因。   祝郴的一切他都很高感兴趣,更何况对于时居他也是早就起了贼心。   酒吧门外。   还是那辆银色车子,祝郴把身上的人塞到副驾驶,自己弯腰探进去拉过安全带系上后,关上车门,在想要绕过车身走向驾驶座时,才想到后面还跟了一个人。   他车子是两座的,送不了多余的人。   害怕车里的人跑出来,他锁上车门后,问身后段柏,“我帮你拦出租车?”   如果爱吃瓜的曾凯乐有幸在现场的话,一定惊掉他下巴,“我们家阿郴什么时候这样贴心了,还帮人拦出租车,他可都没有给自己拦过出租车。”   见他就要走向马路边,段柏快步追了上去,“不用,谢谢,我自己可以。”   祝郴停下,看着他,“你们还真的是一样,连说的话都一样,放心吧,帮你拦车是觉得等下邱宣再追上你,我嫌麻烦,所以还是看着你离开比较好。”   “但是,小时……”段柏是害怕邱宣追出来再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但是他此刻更担心坐在面前人车中的时居,这个人他可是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时居说过有这样一位朋友。   “他?他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他安全送回家,如果你不相信,手机给我。”说着他对段柏伸手。   段柏拿出手机递了过去,“你要做什么?”   示意他解开屏幕,祝郴接过然后拿出自己手机,点开二维码扫完,在他手机上同意好友申请,“等我把他送回家,开视频给你看看。”   段柏看了看他递回来的手机,虽然这是个办法,但是他还是不放心,“要不还是我打车送小时回去吧,就不麻烦你了。”   闻言,祝郴挑了下眼角,带着眉骨也跟着挑高。   不笑时他给人感觉就是一副好相处的样子,但是笑起来的他可完全是两个样子。   这么一瞬段柏在他身上看到了比邱宣还轻挑的坏,让他向后退了一步。   “这么不相信我?”祝郴虽是没有生气,但是在这耽搁了些时间,他想到刚才帮车里的人系安全带时,对方呼出气息吐在他的脸上,酒香中夹杂着他衣服上的味道,不难闻反倒让他觉得心痒痒的。   段柏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因为他说的是事实,自己不相信他,但是现在除了选择相信他,自己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里面的邱宣随时都可能跟着出来,如果没有面前这个人,他和时居今天都走不了。   “算了,我和你较什么劲,时居最近在做家教老师这件事你知道的吧?”   段柏点头。   “我是他家教对象的哥哥,亲哥哥,还有我叫祝郴,祝福的祝,郴州的郴,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报警。”后面他又补上一句,“我弟叫祝杭。”   祝杭这个名字段柏在时居口中听到过,原先怀疑的神情一下淡了不少。   他一脸歉意的笑了笑说:“我知道祝杭,今天谢谢你了。”   听到他又道谢,祝郴觉得自己脑袋都变大了,对他摆摆手,“那你自己去拦车,我在这看着你先走。”   然后在段柏想要再次道谢前打断,“别谢了,快走吧,我怕他等下吐我车里。”   段柏愣了一下,点点头拿着小提琴向马路边走去。   祝郴就站在车前,目光也没有专门放在路边人身上,但是在段柏拦到车坐进后座后,他也拉开了驾驶座的门。   坐进去后,看向旁白歪着脑袋,半边脸贴着座椅后背的人。   启动车子,原先打得很低的空调也被他调到适宜温度。   车子在酒吧前,拐出一个漂亮的弯,很快混入主干道的车流中。   这个时间路上的车还是很多,他不紧不慢的开着,偶尔遇到想要插车的也好脾气让了。   漫无目的开了近半小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时居住在哪里。   摇头苦笑一声,在路边找了一个可以临时停靠的车位,视线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便利店,这辆车子他不常开,里面连瓶水都没有。   侧身对一旁的人说:“我出去买瓶水,你乖乖待在车里等我回来。”   显然对方是不会回他的。   走进便利店买了两瓶水,结账的时候看到一旁的架子上放着一排蜂蜜柚子水,想了想又拿了两瓶柚子水。   回车的路上,在人行道旁,正好遇上另外方向绿灯,不停的有电动车和单车从他面前经过。   他身形好,这一点就算离着距离都能看到,近距离在路灯的笼罩下,那张让他老少通吃的脸,更是给他加了不少分。   绿灯结束,有几辆没有过去,停在斑马线前,其中一位本地阿姨看看了一眼他,用方言和一起骑车的人说了一大串。   虽然祝郴听不懂,但是他知道一定是在夸自己的,就这样拎着几瓶水穿过斑马线,回到车上。   “时居,你没有在装睡吧?”用手戳了戳他的侧脸。   感受到的时居,皱了皱眉,转身换了一个姿势,侧对着车窗方向继续睡。   “时居,你等下再睡,先告诉我你家地址,我好送你回去。”   车内安静,祝郴只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   见他不回自己,拿出手机打开视频,对着他的半边身子点了开始,“时居,告诉我你家地址,我送你回家。”   回答他的还是沉默。   心满意足收下手机,他再次启动车子,就这样在路上晃荡着。   临近凌晨,时居终于有了点反应,他坐直身子,难受地捂着嘴。   “想吐吗?”祝郴看到,放缓车速,拐进一条小道,停在路边车位上,   刚停下时居就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扶着路边的树弯腰干呕着。   他从来没有这样喝过酒,那种想吐但是吐不出来的感觉,让他觉得烦躁,用力的咳嗽着,试图让自己吐出来。   祝郴下车跑到他身边,手放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拍着,“缓缓,先喝口水。”   然后把拧了瓶盖的柚子水放在他唇边,时居微抬着头看着他,那双因为咳嗽浸着些许泪光,在昏弱的灯光下,更加的好看了。   祝郴只与他对视了一眼,很快别开视线,“喝一口,你能好受点。”手中的瓶子向上扬了些,时居就这喝了几口,压下那股恶心感觉。   听到他舒了一口气,祝郴才再次看了过来,这时他已经站直身子,那双好看的眼眸低垂地看着地面。   “时居?”试探着喊了一声他名字。   “嗯。”时居回的小声。   祝郴接着问:“你住在哪里?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时居说了一个地址,祝郴拿出手机打开导航搜了一下,好家伙,离他们现在这个地方可是一个城西一个城东。   这个时间段道路上车辆很少,偶尔遇到一辆,也是很快就把他们甩到后面。   祝郴不紧不慢开着,就像是闲来无事,大半夜出门看城市夜景一样悠闲。   导航上显示一个半小时车程,他硬生生开了两个半小时。   他是外来车辆,进不去时居小区,需要门卫大叔登记核实后手动开闸道。   凌晨三点左右正是人最困倦时间点,祝郴车子卡在入口处,等了一会见并没有动静,他解开安全带走了下去。   站在门岗玻璃门前敲了敲,惊醒里面正在打盹的人,闫叔睁眼适应了灯光后,先是看了一眼门外的祝郴。   又瞄了一眼墙面上的时钟,把腿从面前的桌子上放下,戴上帽子走了过来,“小伙子,这么晚了,你是来找人?”   “不是,我送我朋友回来,麻烦您帮忙开个门。”   “你朋友?”闫叔透过玻璃窗看着他停在外面的车子,再问:“你朋友叫什么名字?访客进小区是需要核实登记的。”   这么晚的时间,还有他停在外面车子一看就不便宜,长得还是一副拈花惹草模样,也难怪闫叔把他和前段时间深夜在附近的飙车一档,归在了一起。   那样带着审视的目光,让祝郴哭笑不得,半边身子斜靠在一边的墙上,“叔,我真的是送我朋友回家,他叫时居。”   “你朋友叫时居?小时同学?”闫叔拉开玻璃门走到车前,看清坐在副驾驶人的时候,回过身问:“小时同学这是怎么了?”   祝郴扶了一下额头,笑着说:“我们时老师还真是好人缘,哪哪都是熟人,看样子以后我得请他多多照应一下我。”   闫叔听不懂他说的这些,“你真的是他朋友?”   一个晚上,接着被质疑,这让祝郴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了,“叔,您看我这张脸,哪里不像一个好人了?”   闫叔认真端详了一下,说:“是有点招摇了,这么晚了,你先登记下信息,我给你开门。”   祝郴站在半开的玻璃窗前,接过从里面递出来登记本,拎起“根基”还在窗内的签字笔,在闫叔的注视下,工整写下自己的名字。   “字写的挺好。”闫叔接了进去看一眼说道,其实他心中想要说的是:“这个字看着都比他的脸靠谱。”   祝郴那张脸长的好,这一点自打他懂事起就知道,近两年褪去稚气后,连项含景女士对他这张脸都生不起来气。   但是这张脸遇上时居后就不太起作用了。 第9章   登记结束,闫叔拿着遥控器走出来,开了闸道,看着车子开了进去。   单元楼下,祝郴随便找了一个停车位,停稳后看了一眼还闭着眼睛的时居,“时居,你能找到家门吗?”   时居迷迷糊糊醒来,半睁着眼看了一眼车外,稀疏路灯,连路面都照不全。   “我可以。”说着解开安全带,扒拉了好几次,都没能打开车门。   这个样子的他,祝郴很难相信他刚才说的可以,下车绕过车头,拉开副驾驶车门,看着他扶着车门探出身来。   然后一步一摇晃走向单元楼内。   经过前面台阶时,身子一下没稳住,被祝郴拉着胳膊才没倒下。   “谢谢。”从他手中抽回自己胳膊后,还不忘道声谢。   “还知道说谢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装醉。”祝郴上前一步,架着他一边胳膊,走了进去。   “你家在几楼?”电梯里祝郴问他。   “17,我家在17楼02室。”说完楼层还顺带说了门牌号。   祝郴按下17,“你这么好骗,以后要是真的遇上坏人可怎么办?”   时居没有回他,那股难受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把头抵在祝郴的肩上,毛茸茸的发顶蹭着祝郴侧脸。   很痒,这种痒意不是来自脸上,而是心。   他还在继续蹭着,祝郴没有阻止,就像是定在了原地一样。   深夜的电梯除了他们自是不会再出现其他人,到达17层后,电梯开了又关,里面的人却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毛茸茸的感觉还在,这次的感觉要比上次来的还要强烈,心跳也比上次跳的更快。   终于忍不住了,他抬手把时居的头轻轻拨开,按了一下电梯按钮,然后扶着他走了出去。   站子门前,拉过时居的手点按在指纹锁上,一手扶着他一手推开门,两人走了进去。   脱了他的鞋袜,把人放倒在客厅沙发上,祝郴在屋内环视一圈,打开空调,走到厨房烧了一壶热水后,又到卫生间里浸湿毛巾,回到客厅给他擦了擦脸还有脖子,让他舒服些。   做完这些,回到厨房倒了半杯热水,又从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兑好水温,放在客厅桌子上。   然后站在沙发边看着躺在上面的人,紧闭的眼睑下有一层淡淡阴影,直挺的鼻子,嘴角微微上扬着。   他的五官单独看会觉得过于秀气,但是结合在一起看,又会给人一种清冷感。   看了一会,祝郴拿出看眼时间,临近五点,窗外的天泛着微弱光茫。   点开微信看着一个小时前收到的几条信息,正想着打开相机,想了想又把手机收了回去,那几条信息就那样躺在聊天记录中。   “我脑子抽了才会说开视频给你检查,说的我真的像图谋不轨一样。”说完,走到阳台把窗帘拉上,离开前把空调温度调高一些。   楼下,祝郴没有着急离开,又在车里坐了好一会,直到天已大亮才离开。   回到家,遇上早起在准备健身的项女士,“你这是刚回来?”看着他身上还是昨天穿的那一身衣服,问道。   “妈,让我先去补个觉。”祝郴打了声招呼就要向楼上走去。   身后传来项女士声音,“那你醒了记得让阿姨帮你做些吃的,不能睡一整天。”如果前面是关心,后面那句就是警告。   “知道了。”回完,他转身向走向自己房间。   冲了澡,空调开的很低,他把自己埋在被褥中,模糊间,他又回到了时居家,这一次他弯腰把躺在沙发中的人,抱进卧室。   和自己差不多的身高,抱在怀里再一次感受到他是真的很瘦,转眼间,他的卧室变成了自己熟悉布局。   原来是他的卧室,而那人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盖着的也是自己的被褥,浓重的黑衬着他脸更加白,就像是一个娃娃一样,五官精致,乖乖地躺着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自己就这样看着时居睡了多久,直到外面传来起敲门声,梦中的他醒了,现实的他也醒了。   坐在床上揉了揉自己头,“我他妈不会真的病了吧?”   祝杭顺着门缝探进来一个脑袋,听到声音后,试探问道:“哥,你醒了吗?”   “嗯。”祝郴离开床,本来已经走到衣帽间了,又回过头看了床上,确定没人,进去套了件短袖,对还站在门外的祝杭问:“你不去补习,来找我干什么?”   确定他是真的醒了后,祝杭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正在刷牙的他,“哥,今天是周六,我不用补习。”   祝郴手中动作停了一下,吐出泡沫。“哦,我没记时间。”   看着他刷完牙,祝杭还守在浴室门外,一副不准备离开的样子,祝郴斜了他一眼,“有事?”   祝杭摇头。   “想看我洗澡?”他又问。   祝杭后退一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自恋,我要看也要看凯哥,你的没啥看头。”   “我的没看头?”祝郴挑眉。   意识到自己等下还有事要求他,识时务为俊杰的祝杭,立马迎着笑脸说道:“是弟弟我失言了,我哥的身材能不好,这怎么可能,你那完美的八块腹肌都能夹死苍蝇。”   “行了,少在那拍马屁,快说找我什么事?”这一觉他睡的并不好,头重还疼,连带着脾气都算不上好。   祝杭嘻嘻笑了两声问:“我来就是想问问我们说好的那个拼图什么时候能到咱家?”   “我等下问问。”   “好嘞,谢谢哥,您洗吧,我就不多打扰了。”祝杭学着在电视中看到的奴才样说道,还弯下腰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对着浴室坐着请的动作。   “退下吧。”   “是。”他应着就往外走,到一半停下说:“哥,阿姨给你煮了粥,你等下记得去吃。”   “知道了。”很快浴室中传来水声。   祝杭脚步轻盈,一跳一跳下了楼,觉得无聊,顺手又把院中的花浇了些水。   /   中午十二点多,睡在沙发上的时居被敲门声吵醒。   坐起身来缓了一会走过去开门。   “段柏,你怎么来了?”侧过身让门外的人进来后,问道。   段柏熟练拉开鞋柜,拿出自己的拖鞋换上,走到客厅把手中拎着的保温桶放在桌子上,回他:“我来看你酒醒了没?”   听他说到酒,昨天那些记忆一下涌了进来。   醉酒,车内,路边,还有那股柚子水味道。   看到他站在那边一动不动,段柏问:“都想起来了?”   时居点头,脑海中闪过那人身影过,“你怎么回去的?后面邱宣有没有为难你?”他问。   因为身体原因,段柏从小到大没少被时居护着,小时候那群小朋友嘲笑他是病秧子,都不愿意和他一起玩,被刚被送到外婆家的小时居看到,他等在小段柏回家的路上,主动要和他交朋友。   就这样时居成了段柏后来的唯一的朋友。   后来和他一起来岭城上学,在遇到邱宣之前,两人从未发生过争吵,但是那天他们都对彼此说了戳心窝的重话。   这是那次争吵过后,段柏第一次来找他。   “没有,后来我就回学校了。”段柏摇头说道。   邱宣这人在时居这已经完全是个烂人,对待烂人自然也就不用讲究什么礼貌了。   “我还以为就算我真的喝了,他也不会那么轻易让你离开。”毕竟烂人是没有任何诚信可言的。   段柏看着他说:“是祝郴带我们离开的。”说完留意着时居听到这个的反应。   “原来……”   “你什么时候交的这个朋友?”段柏又问。   时居没答,反问着他:“邱宣说的协议是什么?”   这次换成段柏拒绝回答,“ok,我们公平一点,你不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也不回这个问题。”   “段柏!”时居喊了一声他名字。   段柏装作没有听到,坐在餐桌边,拧开他刚才拿来的保温桶,说:“我在学校食堂打的,你快去洗漱等下来吃,今天还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他又在逃避,上次两人吵起来也是因为这个话题。   时居叹口气,不想让刚缓和些的关系,再次变僵,说了一句“你先吃,我洗个澡。”就离开了客厅。   后面两人一起吃了饭,段柏问了他一些高考的问题,他都回的有些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段柏问。   时居看了他一眼,摇头,“没什么,我和祝郴不是朋友,他只是我家教对象的哥哥,也可以说是付我薪水的老板儿子。”   段柏显然被他的这个笑话给冷到了,“你这形容可以的,但是我看他对你有点不一样。”   “什么意思?”时居不解。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我们时大学霸理解不了?”   不理会他的调侃,祝郴出现在酒吧,时居并不会感到奇怪,毕竟那人看着就是一副玩的花模样。   祝家二楼,刚洗完澡出来的祝郴连续打了两个响亮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大胆,谁在骂我?”   骂他的人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好久没有给晓姨他们打电话了?”   “嗯,最近……忘了。”   他们家中的事,时居不好多说什么,“晓姨他们很担心你,有时间打个电话回去吧。”   “我一会打。”段柏点头。   又聊了一会,段柏等下要去图书馆,时居今天也不用去祝家,就和他一起出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玩的花?   祝郴:“谁?”(认真脸) 第10章   市中心图书馆。   两人从地铁站出来后,并肩走在路边。   时居看一眼身侧人,“你最近是不是长高了?”   “没有吧。”段柏回。   时居停下看着和自己差不多的人说:“是真的高了,看来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还是可以的,可惜我以后很难吃到了。”   段柏接话,“我听说大学的食堂中饭菜更丰富,等你入学了帮我先都尝一遍,明年我去找你。”   “好,我在岭大等你。”   说完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充满向往的微笑。   这样的一幕被坐在不远处车子中的人看到,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不断收紧,“看到你们笑的这么开心,我怎么觉得格外的碍眼。”   车子离开的声响,让刚迈上台阶的段柏回头看了过去,“看什么呢?”时居在他前面问道。   “没什么,走吧。”   等他们再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人在地铁站分开,时居头有点不舒服,坐上地铁后就带上耳机闭着眼睛休息。   中途路过一个景区,车厢中一下就站满了人。   各种香水味道混在一起,他觉得头更加的难受了,在后面一站下了车,准备出去打车回家。   等车来接的时候,他看到微信上有一个新的好友申请消息,点进去看到验证信息中的是:祝郴。   这个名字可以说在他脑海中跑了一天,除了想要谢谢他昨晚的帮忙,还想拜托他一件事。   点了同意后,对方很快就发来条消息:   祝郴:【时老师酒醒了没?】   时居:【醒了,昨天谢谢你送我回去,还有在酒吧的事情也谢谢。】   又睡了一觉起来的祝郴看着他发过来的两个谢谢,指尖在屏幕上飞快点着:【时老师,你这个谢谢是不是有点太过于轻了?】   时居:【你想我怎么谢你?】   既然对方都问出来了,祝郴心想哪有不说的道理,【那就请我吃顿饭吧。】   手机屏幕上方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但是迟迟没有新的信息传来,祝郴有点慌,起身下了床,接着发消息:【不吃饭也行,你想怎么谢就怎么谢。】   对方还是不回他。   祝郴赤着脚在卧室围着床转圈,咬着手指,目光紧紧盯在上面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字眼看着。   就在他想再次发消息过去时,对方传来:【可以,根据你的喜好,你选餐厅我来定。】   祝郴:“他这是同意了请我吃饭了?”   反复把那句话看了好几遍,就差下去找祝杭帮他确认了。   咧着嘴回:【好,餐厅我订好了告诉时老师。】   时居:【好。】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祝郴翻看了一遍他们这短短几条聊天记录,丢下手机躺在床上,看着上面的灯光,自己问自己:“他会不会以为我是想讹他一顿饭?”   “不行,我得解释一下。”说着他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拿过手机,又给时居发了条消息。   祝郴:【你在哪呢?】   时居:【?】   祝郴:【我就问问(笑脸)】   坐在后座的时居看着他那个笑脸,“这人是什么毛病?”   时居:【(笑脸)】回了他一个相同的笑脸。   祝郴再一次坐起身来,“他这是在对我笑?”   如果时居知道他此刻内心中的想法,一定会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祝郴:【那你早点休息。】丝毫没有察觉到的祝郴还贴心发了一句友好的结束语过去。   “早点休息?”时居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不到八点,他说早点休息?   出于礼貌,时居也回了他一句:【你也是,早点休息。】   我们祝大帅哥显然又自己理解了一番这四个字的深层意思,“他这是在关心我?”   他们之间第一次通过微信的聊天就这样在祝郴深一层的理解下,断断续续聊到时居下车。   然后在电梯里,看着他发来的消息,时居想了想回:【现在到家了。】   祝郴:【我就猜到你在外面。】   时居不知道的是,祝郴前面半段和他聊天嘻嘻哈哈是随意,后面的随意都是假装出来的。   因为中间,他收到曾凯乐发来的一张截图。   傻子乐:【阿郴,你看这个背影是不是小杭的家教老师?】   祝郴点开图片,上面是他和段柏并肩走向图书馆的背影。   点了语音通话过去,“哪里看到的?”   曾凯乐回:“邱宣不久前发的朋友圈。”意识到什么后,他问:“不是,那家伙不会是看上小杭这位小老师了吧?”   “闭嘴!”   曾凯乐隔着屏幕短暂的噤了一下声,然后说:“昨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难堪,我可是都听说了,不到一天,大家都知道了那件事,他能忍下这口气才怪,就是不知道我们小……”   “知道了。”说完直接结束通话。   祝郴:【你刚去哪里了?】   时居回:【图书馆。】   看着这三个字,祝郴拧了下眉,眼眸中神情也冷下了几分,但是这些在屏幕对面的时居不知道。   出了电梯,时居看一眼他没再继续发来消息,按灭屏幕打开门走了进去。   看眼时间,先给外婆打了电话,聊了一会到了外婆休息时间,他挂断电话,找了部电影在那边放着,他走进浴室洗漱,出来后电影过半,他就窝在沙发上迷糊中看完整部电影。   这一夜,他没再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醒了个大早,出门跑步。   闫叔站在门岗门外,看着他向自己跑近,“早啊闫叔,今天又是夜班?”时居停在他面前打着招呼。   闫叔笑着回:“是啊,这一周都是夜班,对了那天送你回来的朋友,你帮我给他说声对不起……”   时居疑惑问:“朋友?对不起?”   “就是你那位开着一辆不错车的朋友,他那天送你回来,我把他误会成了之前那群飙车党,一开始说话语气不太好,这两天我想了想,觉得还是道个歉比较好,但是这两天都没看到他来,想着你帮带一句过去。”   时居听明白了,这说的是祝郴。   “闫叔,您放心我会和他解释清楚,您早点回家休息。”   “好,一定帮闫叔和他说哈。”闫叔点头又说了一遍。   时居应道:“好,一定!”   因为这个,时居在这一个多小时的运动过程中,祝郴名字时不时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周日他要在十点赶到祝家,想着到时候见面给他说,也算是做到了闫叔说的那些。   上午九点过半,时居走出地铁站,就看到那位靠在车身上的人,对方就像是有自动感应一样,在他出来时就抬头看了过来。   “时老师,好巧啊!”   这样生硬的开场白,饶是充满自信还有些厚脸皮的祝郴都觉得自己有点蠢了。   但是没关系,他接着说:“我路过办点事,没想到还真的让我遇上了时老师,上车吧,我正好也要回家。”   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拉开副驾驶车门,对着还站在台阶上的时居做了一个‘请’手势。   还是那辆车,也就是闫叔口中看着就很不错的车,时居在上车前,对着门边的人说:“谢谢!”   “客气!”祝郴回了他响亮两个字后,回到驾驶座,启动车子很快离开。   “祝郴,闫叔不是有心误会你的,那天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代他给你道歉。”   一上来就道歉,祝郴连脚下的油门都不敢踩了,很快就被后面车子‘滴’了一声。   “闫叔是?”让了对方后,祝郴还保持着刚才的车速问道。   时居回他:“就我家楼下的门卫大叔。”   “那位大叔姓闫啊,我还以为是谁呢?”祝郴说:“那他把我错看成谁了?你的仇人?”   时居看了他一眼,“飙车党,有段时间小区附近深夜总有一群飙车党,弄出很大动静。”   祝郴不确定自己听到的又问了一遍:“把我看成飙车党?”   时居解释,“这两天他想了想不太对,本来想着自己和你道歉的,但是一直没有再见到你,就让我代着和你说声抱歉。”   这句话在祝郴耳中自动转换成,“谁让你这两天没有去我家的,闫叔见不到你,都没办法给你道歉了。”   然后时居就看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你笑什么?”看到他脸上洋溢的笑,时居心中纳闷:“难道被误会成飙车党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不懂!   收下扬起的嘴角,祝郴说:“没有,你帮我闫叔说……算了,我下次自己和他说吧。”   时居:“?”   车子在祝家门外停下,祝郴说:“进去吧,祝杭在书房。”   “你不回去?”听他这样的语气不像是要下车回家的样子。   难得这一次祝郴没有过多解读,点头回他,“约了人,中午回来。”   手放在车门上的时居怎么感觉他这句回答,有种怪怪的感觉,下了车回头望了他一眼,两人视线对上。   祝郴眼中就像是带着炙热的火焰,在时居看过去的时候,一下喷发,灼热了他。   时居很快别过脸去,断开与他对视的目光,“请你吃饭那件事,你记得选地址。”   “放心,这一顿跑不了你的,快进去吧。”祝郴对他摆手,也不着急走,坐在车中看着他开了门锁,转身关门的时候对他笑了笑。   、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早点休息的应该是我,你们接着聊。” 第11章   等他进去后,祝郴收起脸上的笑我,踩着油门离开,这样的车速和刚才可是完全不同。   祝家书房,时居敲了敲门走进去,已经坐在书桌前看书的祝杭回头和他打招呼,“时老师,您来了。”   时居点头,走近看着他面前正在看的书,物理习题册。   “你不是不喜欢物理的吗?怎么会主动看这个?”时居低头取下身上的下单肩背包,从里面拿出几本新的习题册,其中有一本就和祝杭看的那本一样。   祝杭也看到了,惊呼:“时老师您也买这本了。”   “昨天在图书馆边上看到的,上面的题目都不难,觉得比较适合你拿来练手,就买了。”   “哇!您说了和我哥一样的话,他给我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你哥?这本习题册是祝郴给你的?”   祝杭点头,“是啊,其实我哥很聪明的,您不要看他长的那副样子,他的成绩从小到大都很好,这也是我为什么会答应要在家里补习的原因。”   时居问:“觉得有压力?”   祝杭摇头,“不是,我是看不惯他嘲笑我的样子,等我也成为年级第一,之前在他那里受到的屈辱,我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说着他握紧拳头站了起来,一脸坚毅。   时居:“……”   看到这个样子的他,可以想象到之前受到的那些了。   安慰揉了揉他发顶,说:“你可以的!”   至于那句没有问出口的,“他成绩这么好,那你为什么不让他来辅导?”也自动有了答案。   得到安慰的祝杭同学,满是信心地重重点头。   “对了时老师,我妈让我和您说,周日的中午您就在家里吃午饭,家里阿姨会准备您的,还有您有什么忌口的可以和我说,我等下告诉家里阿姨。”   “不用了,我出去吃就好,谢谢你们。”时居拒绝道。   祝杭听到撇着嘴瓮声问:“为什么?时老师不想和我一起吃饭吗?”   时居摇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不想麻烦阿姨……”   “不会麻烦的,就算您不在阿姨还是要准备我和我哥的午饭,有您就是加了一双筷子的事,一点都不会麻烦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时居点头:“好,谢谢。”   “不客气的,时老师您有什么忌口的吗?我现在就下去告诉阿姨。”祝杭高兴问道。   “我都可以,没什么特别忌口的。”   “好嘞!”说着他转身跑了出去,“我去告诉阿姨。”   看着他蹦跳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想到刚才在门外祝郴说的那句“中午回来”。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他确定祝杭可以把自己留下来,所以才会说那句话。   “这人还真是……”后面的话,时居没有说完,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唇角上扬着。   /   祝郴把车停下后,门口的泊车小哥上前接过钥匙后,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走了进去。   这个时间段,店里没人,一眼就看到坐在中间位置上的人。   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对坐下,后背靠在沙发上,一副就是来吃饭的慵懒感。   就是这样熟悉的慵懒感让坐在对面的邱宣,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看着他说道:“没想到我还能等到祝郴主动约我的这一天。”   “那你这辈子应该挺短的。”祝郴笑着说。   抬手引来侍应生,“帮我倒杯柠檬水,谢谢。”   被他一句话噎住的邱宣,喝了一口酒后,接着说:“耍嘴皮子我是说不过你,说吧今天约我来是想求我什么?”   侍应生送来一杯柠檬水,祝郴坐直接过道了声谢,然后看着他,“求你?谁给你的大脸?”   “你!……”邱宣被气的把手中酒杯重重放在桌子上,“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发那条朋友圈不就是想让我找你吗?我现在人来了,你问我什么意思?”祝郴又喝了一口,轻轻放下杯子,上半身倾着微微向前,眼中的慵懒玩笑全都不见,那双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一样。   看到他生气了,邱宣笑出了声,“你的愤怒来自谁?段柏?还是时居?”   从他口中听到时居的名字,祝郴觉得对时居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他也笑了一声,身上那股慵懒感又回来了,“你猜,猜到的话送我可以送你份大礼。”   “你祝郴的大礼我可很是期待。”邱宣拿起桌上的酒瓶一边说着一边向酒杯中倒着。   嗡———   祝郴的手机传来消息震动声,拿出来看到祝杭发的消息:【哥,愿赌服输,时老师答应我中午留下吃午饭,你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能反悔。】   像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一样,丝毫不在意坐在对面,在看到他笑了后,快被气到喷火的邱宣。   照常回着祝杭:【做的不错,放心不会忘,还可以加一套漫画。】   祝杭开心坏了,在楼下客厅跳了起来,指尖按着语音键,说道:“谢谢哥,你最棒了!”   祝郴点开放在耳边听完,就没在回他。   “你和段柏签下的协约是什么?”他问。   邱宣摇晃着酒杯中的液体,“你猜?”   祝郴没了耐心,“猜来猜去的多没意思,你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还等着回家吃午饭呢,但是邱宣你也就失去一次和我提条件的机会了。”   说着他起身,知道某人在家等着自己回去吃饭,心情好的冒泡。   “原来他在你这里还不如一顿午饭重要。”邱宣看着站起来的人说道。   心情不错的祝郴好脾气的停下,来到他身边,弯腰拍了拍他肩膀,“你懂个屁!我的午饭可和你的午饭不一样。”   说着根本不理会,被气到站起身的人,留给他一个背影和可爱的挥挥手。   “祝郴,我就不相信你真的能查到!”邱宣对着他背影恶狠狠说道。   回家的路上,祝郴挑了首音乐播放,心情好的比今天的天气还要明媚,时不时随着音乐轻微摆动身体。   几首歌结束,他把车子停进车库,钥匙圈在手指上转着圈,口中还在小声哼着刚才听到的歌。   家里阿姨看到他,问:“小郴,你不是说出门办事,怎么回来这么早?”   他在沙发上坐下,“这不是想着回来吃您做的午饭吗?”   听到他说是专门回来吃自己做的饭,阿姨高兴地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饭勺,笑着说:“前面小杭下来告诉我,小时老师中午也会留下吃午饭,紧接着你也说要在家里吃,太好了,我多做几个菜。”   说着她就就要走回厨房中,祝郴想到那天在冰箱上看到的图片,起身走向厨房问道:“阿姨,您会做樱桃肉这道菜吗?”   阿姨正在择菜 ,手中动作不变,回他,“会是会,但是做的不正宗,你怎么突然想吃这道菜?”   “没事,您今天试着做一下。”   说完,祝郴就走了出去,看眼时间,没在客厅多待,直接上楼去了。   留下阿姨在厨房纳闷,“小郴不是不爱吃甜吗?怎么会想起来这道菜。”在拿肉出来的时候,顿时明白了什么,“原来是小时老师喜欢吃,还是我们小郴细心。”   祝郴站在书房门外,抬手想要敲门,想了想又放了下来。   在门外站了一会,转身离开。   在这十来分钟时间里,祝郴想了很多,第一次见他,第一次有那样的心跳,第一次送他回去的路上。   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他遇到了太多的第一次。   目前看来这样的情况还在继续加深着。   回到卧室,他平躺在床边的摇椅上,遮光窗帘拉的严实,让屋内仿若黑夜,没有阳光也没有灯光。   祝郴感觉自己就像是陷入无尽的黑暗中,想着想着他闭上了眼睛。   “祝郴?”   一声呼唤把他周身的黑暗劈开一道缝隙,有道阳光照了进来,还带来的一阵阵清风。   “祝郴你在里面吗?”很快又传来一阵呼唤。   这一次笼罩祝郴的黑暗全都不见,他像是躺在河水中央,耳边有风,身上有光。   睁开眼,他按下手边的灯光,开口的声音低沉又沙哑,“我在。”   听到他的回答,门外的时居松了一口气,前面喊了他两次名字,都没人回应,阿姨又说他在房中,但是那安静的氛围让人觉得心中不舒服,闷闷的带着惊慌。   “午饭准备好了,可以下去吃饭了。”时居回他。   隔着房门的声音有些模糊,祝郴起身走到门边,拉开房门看着站在门外的人,见只有他自己,问:“祝杭呢?”   没想到他会走过来,时居看到他时,瞳孔睁大了些,因为这样的他带着些许诱人的气息。   没错,就是诱人。   凌乱的发,褶皱的上衣,还有刚醒来不太清明的双眸……   摇摇头,时居在心中告诫自己,色字头上一把刀。   冷静下来后,他回:“祝杭肚子不舒服,让我先来喊你,不用等他。”   “就他毛病多。”祝郴说完看了他一眼,“时老师,你热吗?”   时居对他摇头,“那你脸红什么?”祝郴笑问。   “?”时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并不热,这时再看向面前的人时候,看到他眼中戏虐的笑意。   “无聊!”丢下这两个字就要离开。   “开个玩笑,这就生气了?”祝郴上前拉着他的胳膊,继续邀请着:“要不要进来坐一会?”   说着站在门外对着他张开双臂,一副任君采撷模样。   “可以!”时居点头,路过他面前就这样走了进去。   留在外面的祝郴,“这怎么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第12章   走进他的卧室后,时居看着他房中仅有一点的光亮,“随便坐,我洗漱一下。”很快跟着进来的祝郴站在墙边通过显示屏打开窗帘,说完走进衣帽间,换了件衣服。   然后走进浴室,弯着腰捧着凉水洗了把脸,这时才彻底清醒。   拿着毛巾擦着脸上的水珠,他半靠在浴室门边,看着那个站在阳台边背对着自己的背影。   他的身前有光。   而此刻自己眼中也有了光。   时居听到他的脚步声,但是没有听到他说话,转身看了过去,“好了?”   “好了,在看什么?”祝郴拿着毛巾走到他身旁,两人并肩站在阳台上。   “在看下面的花。”时居回。   祝郴也瞄了一眼,“都是我妈养的,她说养花比养我和祝杭轻松多了,后来就越种越多。”   “祝郴。”时居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   “你是不是认识邱宣?”时居问。   祝郴笑了一声,说:“怎么闫叔把我看成了飙车党,你现在又把我和那烂人放在一块,我祝郴在你们眼中就是这样的形象?”   声音中满是无奈。   “你误会了,我没有把你和他放在一块,我是……”时居迟疑了,就算他们之间是真的认识,那也并没有立场来帮自己,毕竟自己和他认识的时间还不到一周。   但是时居他忘记了,人与人的关系并非完全依据相识时间长短来定义的。   祝郴侧身看着他,其实他能猜到时居想要说的话,这一次沉默不接话,因为他知道两人的关系需要一个转变节点。   之前自己太过于主动,在时居的眼中就像是有攻击性一样。   有些时候适当的转变一下身份也未免不是一种情趣。   “你说,我在听,你想要做什么?”祝郴开口。   时居想到那日看到段柏遭受到的事情,重重地闭上眼眸,再睁开时只剩下冰冷的愤怒。   “你可以帮我查一下邱宣说的和段柏之间的协议是什么吗?”   祝郴早就猜到他会因为这件事来找自己,但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直接地问了出来。   难道是因为自己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还是说他比较认可自己的为人处事?   原先稍微下降的自信值,一下顶到满格,甚至还有溢出来的趋势。   “这件事啊,可以啊!”他压制着内心激动说道。   时居不确定又问了一遍,“真的?你真的可以帮我查?”   “怎么,不相信我?”祝郴回身坐在床上,扒拉了几下刚才洗脸时候沾上水的发梢。   时居摇头,“不是,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直接答应。”   扒拉完头发,他双手撑在背后,仰着头看着站在面前的人,这一次阳光在他身后渡上一层光圈,这样的时居让他更加心动。   “时居。”祝郴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和他对视着的时居轻声回应,“嗯?”   “时居。”他又喊了一声。   “嗯?”时居就这样看着他。   视线中的人影成了彼此眼中的唯一。   “你是不是之前见过我?”祝郴问。   时居反问:“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我感觉我在很久之前就见过你。”祝郴收起背后的双手,坐直身子,接着说:“所以想问问你。”   “我不记得了。”时居别开视线,回他。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祝郴站起身来,慢慢走向他。   “哥,时老师,吃饭了。”就在他站在时居面前的时候,门外传来祝杭声音,打断了他下面的话,还有动作。   时居向一边挪了一步,“如果觉得为难,刚才的话当我没说,吃饭吧。”   手腕被拉住,“你先下去,我和时老师马上就过去。”祝郴头也没转回着门外的祝杭。   “好嘞,那你们快一点,我刚看到阿姨今天做了樱桃肉。”   樱桃肉?   “你看到冰箱上的照片了?”时居问他。   “嗯,你贴的这么明显,我视力又没问题,看不到你才要觉得奇怪。”他回得理直气壮。   时居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面过多纠结,手上用力就要挣开他握着自己的手。   他用力,祝郴也在用力。   来回几次,最后是祝郴先败下阵来,他松开手,对时居说:“邱宣那件事,等我查到会告诉你。”   时居点头,“谢谢。”   这样的他,祝郴一点办法没有,他无奈的笑道,“我都答应你了,还生气呢?”说着对他示意,“走吧,先吃饭。”   看着从楼上下来的两人,阿姨走进厨房把最后一个汤端了出来,放在桌上,对他们说:“小时老师快来尝尝我做的这个樱桃肉合不合你胃口?”   时居点头,坐下后,拿过面前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口中,对着阿姨说:“很好吃,谢谢阿姨。”   “好吃就行,你多吃点太瘦了。”听到他说好吃,阿姨可高兴了,又说了几句转身回了厨房。   餐桌这边剩下他们三人,祝杭端着一碗大米饭吃得很开心,不一会那一盘樱桃肉被他吃了近半。   时居吃得很慢,一口饭他能嚼半天。   在祝杭手中筷子再一次袭向樱桃肉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端着盘子放到时居手边。   “你少吃点吧,别把自己照顾的这么好,万一真的不长个,你就是个球。”他对着幽怨看着他的祝杭说道。   “哥,我还在长身体,多吃点这么了?等我长大了一定会比你高,比你壮。”祝杭抗议着。   祝郴‘切’了一声,“等你真的比我高的那天再说,吃你的青菜去。”   说完立马换上另外一副样子对时居说:“你吃,刚不是说好吃,多吃点,这些都是你的。”   在对面祝杭伤心的注视下,时居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我吃饱了,你们吃吧。”他索性放下筷子说道。   祝郴可是一直都在看着他,没见他动过几次筷子,就说饱了,果然这就是他瘦的原因。   最后那盘樱桃肉全都进了祝杭的肚中。   饭饱后,祝杭瘫坐在沙发上,对时居说:“时老师,您要午睡吗?客房也给您准备好了。”   “我不用,你去睡吧,记得定闹钟”时居回他。   祝杭点头,临上去前给他指了客房位置,让他累的话就过去休息,还说里面的被褥都是新的,让他放心。   看着他上了楼后,时居走到院中看着被日光晒得有些蔫巴的花草。   口袋中的手机传来震动声,联系他的人不多,其中除了外婆更是没人会给他打电话。   划开接听,“外婆您这么会在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小时啊,外婆刚听到你晓姨说才想起来,你是不是已经考完试了?”电话那端,伴随着外婆声音的还有她的手拐敲在地面上的声响。   时居穿过院子,来到正门外,站在墙边回道,“是的外婆,我已经考完试了。”   外婆没有问他考的怎么样,“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外婆给你做好吃的。”   时居轻声回道:“我最近找时间回去看您。”   说了会其他的,时居提醒道:“外婆您该去午睡了。”   “是啊,到点了,那你记得回来。”   “好,最近就回去。”时居像是劝小朋友一样,哄着把电话挂断。   “你要回去?”突然从旁边传来祝郴的声音。   时居拿着手机,顺手点开微信,“嗯。”回了他一声后,低头回着消息。   祝郴就这样看着他,垂着眼眸的温柔侧脸,阳光透过树梢形成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的身上。   “时居?”又像不久前在屋内的那样喊着他的名字。   正在给段柏发消息问他下周六一起回不回去的时居,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时居?”   “嗯?”发完消息的时居回了一声,抬头瞬间看到近在眼前的人,下意识后退一步。   后背抵在坚硬的石墙上,他问:“怎么了?”   “你和段柏是什么关系?”   “段柏?”时居问:“我和他的关系应该和我做祝杭家教老师这件事没有关系吧?”   祝郴挑挑眉,向前迈了一小步,时居想要躲开,但很快就被他用双臂堵在自己和墙面之间。   这样的祝郴是坏的,无论是肆无忌惮的目光,还是笑着的嘴角,都透着一股坏意。   “你刚才在我房间里可不是这样的。”   “放开,祝郴!”时居不悦道。   但是这一次祝郴并没有打算放过他,帮情敌忙这种事他干不出来。   “不放,除非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他凑的更近了些。   “你就不怕别人看到?”时居强装冷静地问。   祝郴摇头,“看到什么?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你怕吗?”他眼中带着玩味反问道。   “你疯了!”   疯了吗?祝郴不这样认为,从他第一次见到时居开始,他就已经疯了,现在这样反倒是正常的。   因为他不想再质疑自己,正视自己还有他们才是正常的。   “疯就疯吧,疯点也好。”他笑回。   时居看出他的认真,冷静了一会后,他说:“我和段柏是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   “从小到大的朋友。”时居正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回道。   “从小到大吗?”听到这个后,祝郴眼眸沉了几分,“还有呢?”   时居无法理解从现在这个样子的他口中问出的问题,“没有了,我从小跟着外婆长大,段柏家就在外婆家对面,我们年纪相仿,自然就玩到了一起。”   这一次的解释,才让祝郴冷静下来。   把被自己困在怀中的人放开后,他说:“不要骗我时居,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时居看着他,没有问他为什么这样在意自己和段柏间的关系,也没有问他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我们进去吧。”   然后转身解开门锁,走了进去。   祝郴垂着头跟在他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 第13章   两人之间氛围的转变,连祝杭都感觉到了。   起因是,祝郴端着果盘进来时,时居看都没看他一眼,专心给他讲题。   祝郴把果盘向他手边推了推,他也没有看一眼,连之前的那声谢谢都没说。   祝杭看着自家哥哥,对他挤眉弄眼问道:“你怎么惹到我时老师了?”   在他心中时居情绪稳定,每次见都是很安心,听他讲原先讨厌的习题也不会觉得烦躁。   几天时间在祝杭心中,时居的地位已经远远超过祝郴。   “你别管。”祝郴用眼神回他。   祝杭怒瞪着他,“你最好快点哄好时老师,如果他被你气的不来了,我就去和爸妈告状!”   “知道了。”   兄弟两人通过无声的眼神完成一次对话,时居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但是他并不想回应。   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祝郴怕自己真的把他惹烦,到时候真的像猪祝杭刚才说的那样,自己哭都没眼泪。   一番轻重缓急考量,送完果盘后,他没敢在书房久待。   回到自己房中,打开邮箱挑了些回复完,准备合上电脑时,撇到一个邀请函。   点了进去,看完后他笑了。   起身下了楼,拿着车钥匙离开了。   祝家书房的一侧外面有棵大树,每到春天枝叶茂密的能够完整遮住整面墙。   祝杭每次进书房第一件事,就是把那扇窗户打来,听风声和鸟儿的叫声。   时居给他讲解完最新一道题目后,他刚想问什么就被窗外传来的车声吸引了过去,“这是我哥出门了?”   车子的声音渐远,时居看了一眼窗外,这时原先一直紧绷的身体才一下放松了下来。   /   过了没多久,外面天黑了下去,窗外的风吹的屋内书本作响。   时居走过去把窗户关上,不到一分钟外面就传来雨声,光是听声音都能感受到雨势之大,雨滴被狂风挟持着,砸在窗户上。   “外面的雨好大。”祝杭从习题中抬头看着窗外说道。   时居的视线从刚才开始一直放在外面,他回:“是的。”   想到什么,祝杭回过头看着他说:“那时老师今天就住在我家里吧,客房里什么都有,这么大的风雨,你回去一定被被淋湿,如果你因为淋雨冻感冒了,后面几天就没办法帮我补习了。”   时居点了点他的额头,笑着说:“你时老师哪有这么娇气,快做题,这雨应该下不了多久。”   但是让他失望了。   六点补习结束后,时居站在一楼看着外面的雨势,丝毫不减,反而还有继续变大的趋势。   祝杭在他身侧,仰着头看着他:“时老师,您就留下来吧,真的没关系,我爸妈最近都在外面出差,家里就我和我哥。”   时居想说,“就是因为只有你和你哥,我才更不能留下。”但是他知道这是自己和祝郴之间的事情,和他无关。   开口的话变成了,“没事,我坐上地铁就好了,就是需要向你借一把雨伞。”   祝杭没办法,应道:“时老师您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拿雨伞。”说着走向里面,一边走一边嘀咕埋怨着,“我哥也真的是,关键时候他就掉链子,如果他今天在家就好了,就可以把时老师送回家。”   此刻他对于自己未成年没有驾照还不会开车这件事,充满了无力感。   挑了一把最大的雨伞,回到已经等在玄关处的时居面前,把递了过去,但还是不放心地说:“时老师这么大的雨真的没关系吗?”   时居摸了摸他的发顶,顺带揉了一把,说:“真的没事,我走了,你快进去吧。”   说着他推开玄关门就要走出去,然后就看到一人冒着雨幕走了过来。   “哥,你终于回来了。”祝杭也看到了,开心地喊道。   虽是撑着雨伞,但是在这这样风势中,他身上的衣服也是湿了大半。   穿过院中雨幕,祝郴走近把手中的雨伞合上,放在一旁沥水,看着正准备撑伞离开的人,“冒雨也要走?”   祝杭在后面接话:“哥,我劝不住时老师,他不愿意住下。”   对他点点头,祝郴看着站在那边不说话的人,又问了一遍,“真的要回去?”   时居点头,“不合适。”   至于什么不合适,祝杭年纪小听不懂,但是祝郴听懂了,“这是在防我呢!”   “好,那就走吧,我送你。”说着接过他手中的雨伞,撑开后站在雨幕中看着他。   时居没再拒绝,这样糟糕的天气不合适在外面过多纠结。   对祝杭说了明天见后,他探身走进祝郴撑起的雨伞中。   好在这把雨伞够大,他们两人并不会显得突兀。   车子就停在门边上,祝郴看着他坐进车里后,撑着伞走到驾驶座,这个时候他身上的衣服又湿了不少。   时居看了他一眼,把中控台上的纸巾递给他,“擦擦吧。”   祝郴就着他的手抽了几张,先是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然后时胳膊上的,最后又擦了擦脖子。   他知道时居在看着自己,手中动作丝毫不慌,都擦完后,提醒道:“安全带。”   这个时候,时居才意识到自己还没系安全带,“哦。”扯过后很快扣上。   听到他这声回答,同样拉过安全带准备扣上的祝郴,手中动作一顿,这样的时居太乖了,无论是他刚才的回答,还是安静系安全带的模样,都格外的乖。   祝郴喉结滚动,他深呼吸一下后,启动车子闯进大雨中。   一路上车内都很安静,只有轻微的空调出风声,还有雨滴砸在车顶上的声音。   “段柏是因为在一场音乐会上弄坏了邱宣的琴,后面两人签了协议,他在邱宣酒吧演出,用来抵那把琴的钱。”   长时间静默的车内,突然传来他的声音。   时居顿愕了一会,问:“因为一把琴?”   “那场演奏会是邱家发起的,现场用的乐器大都是邱家花钱买的,那把琴……算了,反正很贵就是了,段柏拿不出钱,就签了协议。”   说完他看了一下时居问:“他没和你说过这件事?”   时居摇头,“没有,如果他和我说,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既然知道了原因,祝郴问:“你打算怎么办?帮他还了?”   时居没说话,段家因为他的病,这些年花了不少钱,这也是他没有选择告诉家里人的原因,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他没有告诉自己,时居想不明白。   如果他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就告诉自己,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一旁的祝郴开口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小提琴?”上一次看了他的演奏,祝郴觉得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想要通过后期努力来弥补,他的身体也很难吃得消。   “在他还小的时候,因为身体原因需要经常待在医院里,一次和他同屋的小朋友拉了一段小提琴,从那以后,他就变了,不那么排斥医院,也努力想要让自己健康起来,后来他真的做到了,不用再经常去医院,然后他就开始学习小提琴,先是在家里自学,后来家里人给他报了兴趣班。”   祝郴就这样安静听他说着。   “然后他变得越来越爱笑,我们都说是小提琴救了他。”   说到这里,时居讽刺地笑出了声,“没有想到有一天也会是小提琴害了他。”   他很快收拾好自己心情,看着祝郴问道:“如果我帮他把钱还了,是不是这件事就结束了,那个狗屁的协议也就结束了?”   “没有那么容易,邱宣这人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坏。”   听他这样说,时居垂下头,坐在那边不再出声。   后面半程车内再次回到安静状态,时居是在思考着怎样才能帮助段柏,祝郴是在想他刚才说的那些。   他在心中苦笑,没有想到自己嗤之以鼻的小提琴,居然会被人当作救命的信仰。   今天他在听到曾凯乐说到那把琴的时候,心中是毫无波澜的,但是现在想想,这件事的源头还是和自己有关。   快到时居小区的时候,原先的磅礴大雨,一下就停了。   路面上铺满雨水折射路灯的光亮。   车子停在他小区门外,其实祝郴本是想送他到单元门楼下的,被时居拒绝了。   他解下安全带,对祝郴说:“谢谢你开车送我回来,还有帮我查段柏的事情。”   看着并没有因为知道真正原因后的开心,在他下车后,祝郴也下车追了过去。   “时居。”   被喊道名字的人停下回头看了过去。   “段柏的事情我会看着解决,你开心点。”   时居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谢谢你祝郴,你已经帮过我了,后面就让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说着对他挥手,“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拜拜。”   然后在他视线中走向小区内。   祝郴不想就让他这样离开,他跑着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腕,两人再次回到停在路边的车内。   “那把琴曾经是我的,它拍卖价格也是我定的,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所以现在也应该由我来解决。”   坐进车内,时居就听到他说出这些话。   他不是很明白,“你说被段柏弄坏的琴是你的?”   祝郴点头,“那把琴是我刚开始学的时候用的,陪了我很多年,最后也是我亲手把它丢下了。”   “你会小提琴?”时居接着问。   这个问题把祝郴逗笑了,连语气都恢复到之前,“怎么?我看着不像是会拉小提琴的?”   时居上下看了一下他,点点头,“确实是不太像。”   “你怎么还外貌攻击呢?”   时居立马道歉,“对不起,是我说话太直接了。”   祝郴一顿,“你还是直接点吧。”   说完两人都笑了。 第14章   这天在小区门外的车中,祝郴说了很多自己小时候事情。   小时候被项女士逼着学琴,说着还在试图在手上找到那些陈年老疤,试图让自己说的话更加有信服力。   “别找了,我信你!”时居对他说。   祝郴眼睛一亮,凑向副驾驶方向问:“真的?”   他的眼神太过炽热,时居和他对视一眼后,借着点头的动作,躲避那道视线,“真的。”   时居没有问他为什么最后会把琴拍卖了?为什么没有继续下去?   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而这些秘密并不愿被外人窥探到。   这次是真的下车准备离开,时居弯着腰看着车内的人,“看样子我现在已经欠你两顿饭了。”   祝郴笑着回:“可不,时老师可不要忘记。”   “不会的!”   坐在车内的祝郴看着他走进小区,然后才启动车子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感觉格外轻松,那些从未对人说出的话,今日找到了倾听者。   秘密吗?祝郴不这样想。   /   后面几天时居经常给段柏发消息,生怕他遇到什么危险。   段柏:【小时,我真的没事(苦笑)】   时居:【邱宣最近几天有没有联系你?】   段柏:【没有,上次离开后,他就没再联系过我。】   看到这个时居并不能放下心来,如果邱宣真的像祝郴说的那样,平静着的这段时间,也可能是他在憋着坏。   时居:【对了,上次问你这周六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一趟?你还没回我。】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才回他:【我就不回去了,你记得喊上贝丽一起,今天遇到她,她还在说这件事。】   时居:【你不回去,她能回?】   段柏:【我们终会长大,后面会有自己的生活,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了的说法,她慢慢就会懂得这个道理。】   时居:【说什么呢你?你也和我们一起回去,也就一天时间,中午吃顿饭就回来了,说定了哈!】   走在校园中的段柏看着他发过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在原地站了很久。   而时居这边因为段柏的原因,和祝郴的关系缓和不少。   祝郴坐在书房的沙发上 ,手中拿了本漫画,但是那双眼睛却一下都没放在手中的书上。   这几天他能感受到时居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当他意识到产生这个转变的节点是段柏。   也就是说曾经他认为会是自己情敌的段柏,在那个下着大雨的傍晚后,居然成了自己的助攻。   想到这一点,他自己在沙发那边笑出了声,成功吸引了时居还有祝杭的目光。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祝杭用手中的笔指了指自己脑袋,说:“他脑子有点不正常了。”   时居还未接话,就听到那位脑袋不正常的人说道:“我听得到,就算我是脑子不好,但我不聋。”   祝杭缩了缩脖子,用拉过时居挡住自己。   这正好趁了某人的心意,这样看过去的话,眼中就只有时居一人。   看在自己心情还不错的份上,祝郴没有过多的和他一般见识,合上手中的漫画书,起身对他们说道:“我出去一趟,等下回来送你。”   祝杭对他比了个大拇指,“还是我哥靠谱。”   不理会他的马屁,祝郴对这某人继续说:“等我回来,你要是先走了,我就追到你家里去。”   明明是要挟人的话语,但是听起来却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知道了。”时居头也没抬应了,这几天相处下来,对他算的上是很了解了,嘴巴毒,吃软不吃硬,还死犟,就比如在送他这件事情上,根本没得商量,如果真的不等他就走了,时居相信他是真的会做出追过去这件事。   有些事情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会觉得离谱,但是放在祝郴身上丝毫不会,甚至还会让你觉得格外的正常。   听到他的回应,祝郴哼着小曲走出书房,“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等着哈。”语气就像是在哄小朋友。   他离开后,祝杭竖着耳朵听了一会门外,真的没有动静后,他一脸歉意地看着时居,“时老师,不好意思,我哥以前不是这样的,最近可能是还没调整好时差,导致脑子出现了问题,等我爸妈他们回来,我们就带他去医院检查。”   这些话被他说的煞有其事,根本不像是开玩笑。   时居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他,笑了笑说:“去看看也好,万一真的有点什么毛病可以早点接受治疗。”   祝杭应和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然您说岂不是可惜我哥那张脸。”   时居想,“他应该是在他夸他哥哥的吧?”   正在去车库的祝郴,不知道自己在他们口中已经变了模样。   开车出了车库,他停在靠近书房的路边,看着敞开的窗户,没有着急离开,就这样在夜幕中看了许久。   最后在曾凯乐打来的电话声中离开。   楼上书房,祝杭听到动静,一脸疑惑,“我哥这是刚走?”   “可能吧。”时居回他,然后敲了敲桌面,“继续。”   车内传来曾凯乐压着嗓子的声音,“阿郴你到哪了?还没到我家?”   “马上。”   站在家门口拐角黑暗处的曾凯乐,压低帽檐,一副做贼模样,“你快点,我家老头今天在家。”   “知道了。”   “你刚不是说快了?就我们两家离的这点距离,你走也走来了,怎么现在车技退步这……”   祝郴不轻不重地打断他,“那你自己打车去吧,我走了。”   “别呀,我刚开玩笑的,你快点来。”   他说完这句,祝郴用车灯闪了他一下,电话都来不及挂断,就看到曾凯乐屁颠颠跑过来。   坐进车内后,催着他赶快走,生怕后面有人追上来一样。   取下帽子随手丢在后面,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欣赏自己刚染的头发。   祝郴撇了一眼他的头发,绿油油的像个仙人球,“新发型不错!”他夸奖道。   “真的?”说完,曾凯乐转着头左右欣赏着,“还是你有眼光,不像我家老头,欣赏不来还骂骂咧咧的,还说什么让我染回去,我偏不!”   祝郴继续支持,“不用染回去,这样挺好,符合你的人设。”   听到他连续夸了自己两次,曾凯乐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他放下手机问:“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设?”   “真想知道?”祝郴问。   他点头,“快说来听听。”   “就和你头上那玩意一样的颜色,爱而不得,头上绿油油也不在乎,因为你会舔着脸上去求摸摸。”   他每多说一个字,曾凯乐嘴角就向下压一分,最后再也上扬不起来。   “要不是看你正在开车,而我还正好坐在里面,祝郴,我一定和你拼命!”他握紧拳头愤愤说着。   这个显然是威胁不到祝郴,他继续欠嗖嗖,“因为我说中你的痛点了?”   “我曾凯乐励志要做感情里的上上者,痛点?那是什么?根本不存在的好不好?”   “是吗?那我怎么记得有一位叫郁蓝的女生,曾经一次次把谁给甩了,然后抱着我哭地稀里哗啦的又是哪位?”   听到这个名字,曾凯乐坐不住了,“别提她的名字,我听不得。”   祝郴一脸不可置信,“不是吧,你还真的没忘记她?”   曾凯乐转过脸,看着车窗外的城市马龙,声音也变得闷闷的,“你就笑吧,我就不相信你不会遇到能让你抓耳挠腮,却还无可奈何的人,等到了那天你可不要来找我哭。”   “我和你不一样,如果真的遇到那个人,我……”后面的话他没继续说下去。   “你会怎样?”曾凯乐转过头来问。   车子这时正好停在路口等绿灯,祝郴看了他一眼,很快就转过去继续看着前面来往的车流。   他的声音很轻,却也带着属于他的那份傲娇,“我会让他也爱上我,要疯那就两人一起,一个人多没意思。”   曾凯乐盯着他看,他这人有时候是有些粗神经,但是他了解祝郴。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可以说是见证了彼此各个时期,“你是不是看上谁了?”从他刚才说话的神情中,曾凯乐察觉出他不对劲。   “你管我!”说完,绿灯亮起,祝郴脚踩油门车子快速离开这个路口。   曾凯乐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样,要不是身上系着安全带,他能蹿上车顶。   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立马镇定下来,“等等,你这刚从外面回来,你不要告诉我你看上外国妞,那我们项含景女士能答应吗?”   祝郴不想理他,说了句“傻子!”,专心开车,任他在那边发疯。   “不行,这真的不行。”曾凯乐摇头。   “你怎么会看上外国的妞呢?”曾凯乐托腮摇头。   “听兄弟一句劝,咱不要外国妞好不好?”曾凯乐一脸祈求,就差双手合十跪下了。   祝郴还是不理他,但是沉浸在自己崩塌世界中的曾凯乐没有注意到,车速快了不少。   不一会车子停在邱宣那家酒吧门外。   “走了。”祝郴看一眼还在那里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的人,说道。   曾凯乐抬头看眼车外,“这么快到了?”   看到祝郴并不打算等自己,已经走了过去,“你等等我。”说着他连忙解下安全带,推开车门追了进去。 第15章   七点左右的时间,里面人不是很多,追上祝郴后曾凯乐还想说些什么,抬眼看到里面那些人后,笑着说:“哟……今天来的都是熟人啊。”   祝郴就像是没有看到那些人一样,慢悠悠走了过去,坐在邱宣对面,“就这么怕我?见我还带这么多人。”   说着,这时才环视了一眼周围的那些人。   他不喜欢这些交际,在岭城认识的人不多,不像曾凯乐和谁都能唠两句,他也没那份闲心。   “邱宣,你这酒吧开着不行啊,我人都坐下了,连杯水都没。”他摇头咂舌,“差评!”   话外之意,没有眼力见,和你这位老板一样。   邱宣也不恼,抬手示意吧台那边,很快祝郴面前桌子上放了一杯水,但是没有放柠檬。   只见他端了起来,继续摇头,“你这店是不是要倒闭了?连片柠檬都舍不得放。”   一旁的曾凯乐觉得他平时对自己还是收了点,嘴巴这么毒,还真的是完全不分场合。   “给他加上。”邱宣看眼身侧的人。   很快有人上前在他杯子中加了一片柠檬,夹起第二片时,祝郴抬手婉拒,“够了,给你们省点。”   曾凯乐内心,“你这张嘴啊,我看你等下怎么谈事?”   谈事?祝郴有自己的节奏。   他就像是真的口渴了一样,连续喝了几口柠檬水,也不说话。   对面的邱宣就这样看着他,等到他放下杯子后,说:“水也喝了,柠檬也加了,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吧?”   “可以。”闻言祝郴身子向座椅后背上靠了些,“说吧,你的条件。”   邱宣身子也向后靠了些,翘着腿,一只手放在自己腿上轻轻点着。   “你今天来找我想必已经查到了,那你就应该知道被段柏弄坏的那把琴,是谁的吧?”   “相比较那把琴,让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关注我的?连我不要的琴你都能像个宝一样收藏起来。”祝郴轻抬眼眸看着对面的人,好看的眼眸中并没有他说的那些好奇,更多的是厌恶。   “哈哈哈……”邱宣大笑出声,那双眼睛狠戾地看着祝郴,“你都没有感觉到吗?我对你的关注可是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呢。”   “哦,说来听听,有多早?”他像是真的来的兴趣,身子坐直了些,问道。   “阿郴。”坐在一旁的曾凯乐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祝郴打断他,对着邱宣抬了抬下巴,“怎么?不好意思说?”   邱宣眼中的神情一变再变,最后都被他忍了下去,“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他笑着起身,来到祝郴身后,双手撑在他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低着头,轻声说:“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   这样恶心人的语气,还有他的举动,都让曾凯乐握紧了拳头。   “那还真是挺久的,也是难为你了。”祝郴后背完全离开身后的靠背,端过那杯只剩下一半的柠檬水。   慢慢站了起来,“邱宣,有人说过你身上的味道真的很难闻吗?比你这个人还让人作呕,今天我就好心帮你洗洗。”说完,他手中那杯柠檬水顺着邱宣的发顶一点点倒了下去。   直到最后一滴都不剩,祝郴可惜道:“啧啧啧……水还是太少了点,根本冲不掉你身上的味道。”   “你!”邱宣抬手拿下落在头顶的柠檬片,向后甩去。   “你不要忘了,今天是来求我的,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他接过一旁人递过来的手帕,擦去脸上的水渍。   祝郴看了一眼他周围的人,顿时觉得刚才和他说的那些都是废话,已经把他耐心全都耗尽。   “想看我的好态度,你邱宣还不够格,说吧,要多少你和段柏的协议作废。”   听出祝郴没了耐心,曾凯乐也站了起来。   邱宣低着头把浸湿了的手帕叠起来,平整着放在桌子上。   “钱?我不缺钱,但是我缺乐子。”说着他又凑近祝郴些,“我这人平时就喜欢看热闹,特别还是你祝郴的热闹。”   “我的乐子?就怕你没命看。”祝郴睨着眼眸看着他说。   “是吗?那我们可以等着瞧。”   “你要等着瞧什么?你个逆子!”人群后传来一声怒吼。   惊的众人纷纷向后看过去,然后让出一条很宽的位置出来。   “爸,你怎么来了?”邱宣脸色一变,迎上前问道。   邱良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越过他,“那个什么协议给我拿出来!”   祝郴看着来到面前的人,说:“邱叔,好久不见,您又年轻了不少。”   “哈哈哈,你小子嘴巴还是那样会说,前几次遇上祝总听他说你在国外,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邱良一脸欣慰地看着他说道。   祝郴笑着应:“回来有几天了,外面的东西吃不惯,也睡不好,还是回来舒服。”   邱良用手指点了点他,“这话说的有理,外面再好都不如我们国内,他们吃的那些我们中国胃还真是吃不惯。”   祝郴点头,没接话。   曾凯乐知道他已经不想搭理对方了,对待这些虚假的长辈,他的热情往往也就两个来回。   “邱叔,我也吃不惯那些。”他上前接话。   邱良看着他那一头绿毛,张了张嘴巴,迟疑了一会说道:“曾贤侄这发型看着不错,颜色不错。”   “哈哈哈,还是我邱叔有眼光,我家那老头根本不懂得欣赏,等后面他再让我染回去,我就告诉他我邱叔可是很支持我的。”   邱良听完他的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尴尬,但是又不像让他们这些小辈看出来。   看一眼还站在那边没动的邱宣,一脚踹了上去,“你还给我在这看,让你去拿的东西呢?”   邱宣没有躲,就这样硬生生接下这一脚,看着他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您能不能不要管?”   “你不让我管,那老子的合作要是黄了,你也跟着喝西北风去。”邱良说着又给了他一脚,“快点拿过来。”   粗鲁的举动还有话语,都让邱宣抬不起头来,他恨面前这个人,但是又摆脱不了他。   “祝郴,还是你会。”知道自己的弱点,并能一招致命。   看了一眼时间,想着等下还要送时居,原本就没多少耐心的祝郴,更是没了好语气,“之前给过你合作的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   邱宣不屑的笑了笑,“那口中所谓的合作,在我这里都是明晃晃的取笑。”   “怎么想是你的事,但是希望你记住了,有些人你想都不能想,不然我会让你看到真正的取笑。”祝郴站在他身侧,用只能他们两人的声音说道,“快点拿来,我的耐心已经没多少了。”   邱良眼中满是恨意,很快拿着那张协议走了过来,递给祝郴的时候,就听到他说:“你现在护着他,我是没办法,但等到你对他不再兴趣的时候,我看他还怎么躲……”   后面的话,他因为抵在脖颈上的手,说得断断续续,“我……会,我会一点点……慢慢地玩……”   站在不远处的邱良没有听到他们间的对话,就看到祝郴阴沉着脸把自己的儿子抵在墙上。   “贤侄……”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这和当面打自己的脸有什么区别,刚向前走了一步,就被回头看过来的祝郴吓住。   “邱叔,我们小辈之间的事,您这是要插手?”这句话他问的不轻不重,但是那双眼眸中满是警告。   “我……,我只是想……”他支吾半天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祝郴不再理他,看向曾凯乐,“让他们都出去!”   曾凯乐看一眼被他摁在墙上,因为呼吸不顺,脸都有些紫的人,“阿郴,注意分寸。”   “分寸?对人来说需要分寸,对畜生可行不通,因为他啊,听不懂人话。”说着手中用力收紧,邱宣翻着白眼,用仅剩的一丝气息说道,“有种你今天就杀了我,不然……我……说到……做到。”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祝郴手下力道中变得更加艰难。   “曾凯乐,磨蹭什么呢?”祝郴眼神狠而厉,这时的他像是刚从沉睡中醒来的猎豹,慢慢舒展着筋骨。   曾凯乐叹了口气,对那些人摆手,“出去,都出去,今天看到的事情心里都有点数。”   很快原先围着的人全都撤了出去,里面只剩下邱良还有刚关上门走回来的曾凯乐。   “曾贤侄……你……你帮邱叔上前劝……劝一下……”邱良走到曾凯乐面前,脸上带着示好的表情说道。   曾凯乐看了那边,对他摇头。   邱良没有办法,拿出手机想要拨通电话,“邱叔,这个电话你要是打了,今天的事就不单单是阿郴和邱宣之间的事了,你可要想好了。”   曾凯乐看出他的意图,开口说道。   邱良颤抖的手指这么都点不下去,最后狠狠的把手机甩在地上,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祝郴手中力道松了一些,看着他大口呼吸了几下后,立马再次收紧。   就这样一松一紧,来回几次后,他贴在邱宣耳边说道:“看到了吗?他们都走了,就算我今天真的杀了你,你觉得他们会站出来吗?”   慢慢松了些力道,让他能够完全听到自己后面的话。   “还是说你那位无用的老子可以救你?他不会的,所以不要想着来惹我,也不要想着动我的人,不然我可就没有今天这样好说话了。”   说完他完全松开了手,邱良顺着墙面瘫坐在地上,浓重的呼吸声伴随着剧烈咳嗽声传来。   听到声音的邱良转过身来,才松了口气。   “协议我就拿走了,放心,该给的钱我会双倍打到你的账户上,注意查收!”祝郴低头对他说。   然后转身走到桌边拿过那张协议,大概扫了一眼,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对还站在原地的邱良说:“邱叔,您不会生气的对吧?”   再听到他这样说话的声音,邱良打了下颤,接话,“你们小辈间玩闹,无伤大雅……无伤大雅。”说完还大笑了几声,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还是我邱叔有眼力见,后面您可要好好教教邱宣,他这一点似乎不如您。”   说着,他转身走向门外,路过曾凯乐的时候说:“还没看够?走了。”   “哦,好,走吧。”   曾凯乐跟了上去,两人并肩走出酒吧,外面和快出来车子离开的声响。 第16章   听到他们离开后,邱良才敢走过去,一脚踢了上去,让扶着墙站起来的人,一下又坐回地上。   “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偏偏是祝家那小子,他家什么情况你难道不知道?”似是不解气,他又踹了一脚。   “你要是坏了老子的事,就给我滚出邱家!”说着也走向门外,中间弯腰捡起前面被摔碎的手机,想到祝郴最后说的那句话。   他站直身子背对着邱宣说:“这段时间你就去陪你妈吧,等我说可以回来再回来。”   空荡的酒吧中,只剩下邱良一人,他垂着头坐在地上,握成拳头的双手一遍遍砸向地面,很快在地上留下血迹。   “祝郴,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今天做的事情,一定会让你跪下来求我,一定!”   这次的事情并没有让他恐惧,更是滋养了他心中那股恨意。   /   车内,曾凯乐时不时看一眼正在开车的人,也不说话,就是这样偷摸摸看了一眼又一眼,仿佛不认识他了一样。   “说!”祝郴开口打破这份安静。   “邱宣说了什么?惹你这么生气。”曾凯乐开口问道。   “我不是一直都看他不顺眼,这个理由可以吗?”祝郴看了眼后视镜,和周围的路况回他。   曾凯乐不信,“不一样,这一次和之前都不一样,你刚才很……”说到这里他瞄了一眼祝郴,“很可怕!”   他说的是实话,就算是认识他这么久的曾凯乐都没有见过刚才那个样子的祝郴。   浑身上下都充满怒气,如果邱宣继续说下去,他今天真的会走不出酒吧。   “没什么,就是单纯看他不顺眼,都是吓他的,没想到他和他老子一样的无能。”祝郴接话。   知道他不想说,曾凯乐换了个话题,“都出门了,去喝一杯?”   “不去,我回家。”祝郴拒绝的干脆。   “额……”曾凯乐看一眼时间,“这才不到八点,你就要回家?你最近在项女士面前cos好儿子形象?”   “我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形象?”祝郴反问。   刚问完就听到曾凯乐被自己口水呛到的咳嗽声,“就你?算了,你找个路边把我放下来,我可不想在我家老头心中留下什么好形象,我要去嗨皮。”   祝郴很快就满足了他,过了个路口,在边上停了车,“去嗨皮吧,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然后等他刚关上车门,人还没站稳的时候,一脚油门直接离开。   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车尾,曾凯乐默默竖起了中指。   祝家门外,坐在车里的祝郴一眼就看到站在墙边的人。   听到声音后,时居也看了过来。   车灯有些刺眼,他眨了眨眼睛,这样的他在祝郴的眼中自动转化成,时居不但在门外等我,看到我后还对我眨眼睛,他不会是想泡我吧?   就在他开始各种无限遐想时,副驾驶车窗传来声音,循声看过去,就看到时居弯着腰口型说的是,“开门!”   啪嗒———   车门解锁后,时居弯身坐了进来,系上安全带后,没有听到车子启动声,他看了过去,问:“怎么了?”   “啊?”祝郴反应过来,说:“没怎么,你刚才是在等我?”   “不是你要我等你?”时居反问道。   “是……是我,是我让你等我的,没错。”一句话被他反复说着,时居觉的他有点不正常,问:“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还是先回家休息吧,我可以坐地铁回去。”   听到他又不让自己送了,吓得祝郴赶紧启动车子,“我没不舒服,我身体很好的。”   时居:“……”这句话不知怎么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车子行驶在道路上,周围的车辆慢慢变多,祝郴不紧不慢开着,如果允许他还想开的更慢些,最好是和步行差不多的速度,这样他们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待在一起。   时居不知道他心中想的那些弯弯绕绕,但是他可以感受得到祝郴今天心情似乎还不错。   “你今天心情不错啊。”车内太过安静,时居想了想还是主动找了个话题。   祝郴内心:“时居在关心我,美滋滋。”   看着他逐渐上扬的嘴角,时居想:自己应该是猜对了,他笑了。   “是可以和人分享的事情吗?”他接着问。   祝郴内心:“时居他想了解我。”更加的美滋滋。   “可以,但是先给你看样东西,在后面你自己拿。”祝郴用根本压不住的嘴角回他。   时居转头看后面看了过去,车内只有一些外面的路灯,他只能看到是一张纸,问:“是那张纸吗?”   祝郴点头,“对,你拿过来。”   时居一手扯着安全带一边向后面探着身子,车内空间有限,他的肩膀抵在了祝郴身上,两人都一愣。   “不好意思。”时居向自己那边靠了些,然后伸长手拿过那张纸。   在时居看不到的角度,车窗上映出祝郴那洋溢着笑意的脸。   拿到后,他很快坐稳在副驾驶上,低头借着窗外的路灯看着上面的字。   刚开始看到前面几行字迹后,他一脸惊喜地抬头看向祝郴问道:“这是?”   见到他开心,祝郴也跟着很开心,他笑着说:“你先看完。”   时居点头,一个一个字看完上的内容,“所以你是因为要去做这件事,才让我等你回来的是吗?”   “不全是,但是也是想让你第一时间知道,希望你开心点。”祝郴回。   “谢谢你祝郴,我很开心!”说完时居低下头又把上面的内容看了一遍,这一次他看清了上面写的金额。   抬头对祝郴说:“你等下把账户信息发我,我把钱转给你。”   提到钱,祝郴的嘴角压了下来。   “这件事不是用钱解决的,你不用转钱给我。”他说。   时居听到不是用钱,立马问:“那你是怎么拿到这个协议的?你不会和他打架了吧?”   祝郴笑了笑,“我和他可不一样,动手多不雅观,我是文明人,善于给人说大道理,然后他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就主动把协议给我了。”   在酒吧那样的场面,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   时居看着他的侧颜,显然是不相信的,如果邱宣真的好说话,一开始他就不会再三告诫自己要远离他。   “真的吗?”   “真的,如果你不相信,明天我把曾凯乐喊过来,你可以问他,他今天也在场,因为我说的太好,还差点把他给感动哭了。”   此时差点被他感动哭的人,正顶着一头绿毛在舞池中央热舞呢。   “祝郴,我不希望你骗我。”时居收起原先脸上的笑容,认真看着他说道。   曾凯乐和他是朋友,话自也是不可信的。   祝郴看了他一眼,很快转了回去继续看着前面的路,视线中出现一条小道,他打了转向灯开了进去,在路边停下。   时居还保持着看着他的样子,也不问他为何要停下,就这样注视着他,在等一个答案。   “真拿你没办法……”没一会祝郴就在他的目光下败下阵来,说道:“是,我用了些手段,因为他爸最近想和我家合作,我在他面前说了些话,他听完很生气,就带着我去找了邱宣,然后就是现在这样,我拿到了协议,后面段柏也就不用因为他没法好好上学了。”   “钱呢?”时居问。   “已经转给他了。”祝郴回。   “转了多少?”时居接着问。   此刻祝郴真的想扇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要说给他双倍的钱。   “2倍。”那样的目光下他不愿骗时居,说了实话。   但是他很快接着说,“钱都是小问题,你不用急着转给我,我……”   “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是祝郴我也不缺钱,你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小心提钱这个话题。”问出这些后,时居知道他没有骗自己,笑着对他说。   祝郴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了,不确定问:“那你做家教是?”他问的还是有点小心的。   “谁说我做家教是为了钱?”   “那是为什么?爱好?”祝郴问。   “想给自己找点事做,我不喜欢自己待在家里。”时居回。   祝郴听完沉默了一会,此刻在他眼中时居是孤独的,喉咙发痒,有种想要抱抱他的冲动。   想着他也这样做了,单手解下自己身上的安全带,一手拉过时居在他惊愕目光中,把人抱在了自己怀中。   时居没有挣扎,不知是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他也在期待这个拥抱。   他身上的安全带很快也被祝郴解开。   时居感受到他手放在自己后颈处的温度,很热,还有他轻轻拍着自己后背的手,都很热。   这个拥抱来的突然,但也持续了很久。   时居动了动自己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襟,问:“你还要抱多久?”   然后就感觉到他的身子一顿,紧接着祝郴放开了他,“我……我听到你说不想一个人,就……就觉得应该抱抱你,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孤独。”   这样自信的一个人,在两人第一次拥抱过后,居然结巴了起来。   时居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他,对他笑着。   这样让祝郴心里更加没底,他低头看一眼时间,“时间不早了,我……”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因为这一次时居主动抱住了他。   学着他刚才的动作,时居拍了拍他的后背,最后落在后颈处,轻轻捏了捏说:“我知道,不用解释。”   惊喜过后,祝郴下巴抵在他的肩上,重重地点点头,然后用满腔的喜悦回抱着他。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这一刻他们都在用心的感受着彼此,体温,还有逐渐同频的心跳声。   这一次祝郴把车子停在了单元楼门下,时居坐在里面没有着急离开,至于那个拥抱两人都没再提起。   “你记得把账号发我。”时居说道。   这句话,他一路上已经说了好多遍,连之前什么事情都不会重复三遍的祝郴,已经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回他了。   “好,我等下就发你。”   时居点头,这才起身下了车,站在车边对他说:“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拜拜。”说完他向后退了些位置,留给他倒车用。   车子掉了方向后,祝郴降下车窗,喊着还站在那边人的名字,“时居。”   “嗯。”时居回他。   “晚安!”他说。   时居点头,“晚安,祝郴!”   这一次,时居站在下面看着他的车子离开,等到完全看不到踪迹,他才转身上楼。   回到家后,打开客厅灯光,躺在沙发上,想着那个拥抱。   这一次他没有再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感到孤独。   作者有话要说:   曾凯乐:我是其中一环?(挠挠绿毛) 第17章   第二天两人再见,时居和坐在客厅的他打完招呼后,就直接上楼,他不知道的是,等他上去后,那位专门换了一身衣服等在楼下的人,站起来绕着客厅的沙发暴走。   家里阿姨看到了,问:“小郴这是怎么了?”   那人回:“我在锻炼。”   阿姨一脸疑惑,以为这是他们年轻人在网络上流行的新梗,尔后理解地点点头。   暴走了好久的祝郴,最后自己走进厨房,亲自洗了些水果屁颠颠地敲响书房的门。   而书桌前的两人,无一人抬头看他一眼。   这让他很难接受,换了一处沙发坐下,端着自己动手洗的水果,吃了起来。   时居其实是有看他一眼的,在他吃完那一盘水果的时候,因为他那句轻轻的叹息。   昨晚回去后,时居站在玄关处缓了好久,脑海中全是关于那个拥抱。   最后就连梦中都是,而且还是个很离谱的梦。   “时老师……时老师,您在想什么?”听到祝杭的声音,他回过神来。   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刚走神了,你问我什么?”   祝杭摇头,用手中的笔指了指沙发的方向说:“时老师,不是我喊您,是我哥,他在和您说话。”   “哦。”时居看了过去,就听到坐在沙发上的人说:“时老师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想起自己还欠他的两顿饭,时居说:“我都可以,地点选好了告诉我,我来定。”   “我想好了。”他起身走了过来说道。   时居看着他问:“是哪里?”   靠在书桌旁的书柜上,祝郴低垂着眼眸对他说:“时间这周六,地点随便,我不挑。”   听到这话的祝杭,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挑?谁不挑?   祝郴见他想要发言,一个眼神看过来,“你要是敢乱说话,以后的拼图想都别想。”   读懂他的意思,祝杭立马闭嘴,低头继续做题,脑子中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我就是一个透明人,也不认识这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这周六不行,我有安排了。”时居看着他继续说道:“换个时间。”   祝郴站直了些,又走近了一步。   这样的距离下,祝郴把他完全笼罩在自己的灯影下。   一人站着,一人坐着。   一人弯腰,一人后背挺直。   呼吸瞬间交错,对视的目光下他无处可躲。   似是察觉到他的紧绷,祝郴起身继续靠在书柜上,神情微舒,嘴角浮起一抹笑意,说道:“看来时老师并非是真心想要请我吃饭啊。”   一句话被他说的像是含了五六七八种深意。   时居在他注视的目光下突然笑了一下,“你是有意的?”   两人没有说话,但是那双紧盯着彼此的眼神,冒出无数火花,差点烧到一旁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的祝杭。   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试探着开口,“要不你们换个时间再约?”   祝郴闻言看了他一眼,“可以,既然时老师这周六没时间,那后面再说。”   想了一下时居觉得还是解释一下比较好,“这周六我要回岟城,等回来后我会再约你。”   听到他的解释,祝郴低下头在他都看不到的角落中扬起唇角。   后面他接了一个电话就离开了书房,时居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还是和往常一样,并未见到丝毫的紧张和异样,昨晚的那个拥抱就像是没有发生一样。   但是在时居不知道的门外,祝郴捂着自己的小心脏靠着墙站了很久。   晚上家教课还未结束,这段时间在外出差的祝家父母回来了。   项含景女士回来第一件事,上楼先敲响祝郴的房门。   看着走过来给自己开门的儿子,她踮着脚就要抱抱他,被祝郴侧过身子躲开,看着跟在后面的人说道:“爸,您也不管管妈,我都多大了还想抱我。”   项女士瞪他一眼,“你个臭小子,现在就开始嫌弃你老妈了?”   祝鸣晨笑着走上前,伸手把项女士搂在自己怀中,看着靠在门边的儿子说道:“吃醋的我都没说什么呢?”   怀中的人打了他一下,“别在儿子面前乱说。”   他们的说话声惊动正在做题的祝杭同学,时居看着他竖着耳朵听着外面声音的样子,“去吧。”   祝杭听到,高兴地点头,“谢谢时老师,我很快回来。”   时居点头很快跑向外面,在走廊中大喊一声“妈”然后张开双手要抱抱。   坐在书房中的时居听着他们欢笑声,这样的家庭氛围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时家父母是做科研的,常年在国外实验室中,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问题,都要想着自己怎么解决,因为他们的电话很少能打通,每次回过来困难的事情早就解决。   经过几次这样的事情,后面他就很少再主动联系那仿佛空号的号码。   祝郴不知何时站在书房门外,看着坐在书桌边手中转着笔的人。   看一眼外面还在说笑的家人,他轻声走了进来,顺手把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欢声笑语。   “时居。”他喊道。   时居停下手中正在转动的笔,看了过去,在看到被关上的门他换成疑惑的目光。   “有事和我说?”   祝郴摇头,“没有,就是想喊你的名字。”   其实时居想要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把门关上?”   “提前和你说一声,你今天可能会留下来吃晚饭。”祝郴没有走向书桌,脚步停在了沙发区域,顺手拿起那本看了一半的漫画书,对时居说道。   “我也感觉到了。”时居回他。   “我们还挺心有灵犀的。”祝郴肯定地总结道。   听着他看似玩笑的话语,还有斜靠在沙发上的身子,这样的陪伴让时居觉得在此刻自己并不是孤单在外的。   两人就这样分开各自坐在书房的一处,诺大的空间中弥漫着一种萦绕人心间的气息。   时居感受到了,祝郴也是,手中的漫画一页未翻。   很快巩固完亲情的祝杭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进来来的是项女士。   她笑着上前对书桌旁的时居说道:“小时老师,这段时间辛苦了,今天你有时间吗?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祝郴从漫画中抬眼看了过去,见他点头应下后,暗自说道:“还得是我妈,其他人想要留他吃饭还真的是难。”   “太好了,那我现在就下去和阿姨一起准备,今天给你露一手我的拿手菜……”   她话还没说完,祝家两兄弟都站了起来,齐声喊道:“妈,您刚回来太辛苦了,拿道拿手菜还是让爸来吧。”   一字不差,两人声音异常的齐。   项女士敛下脸上笑容,指着他们兄弟俩问道:“你们什么意思?是不是嫌我做的不好吃?”   祝郴给祝杭使了个手势,对方立马领悟到,脸上挂着那副狗腿夸张笑容,上前抱着项女士的胳膊撒娇,“妈,我们是不想看到您这么辛苦,再说了做饭的话手就要碰厨房里的那些厨具,您的手这么宝贵怎么可以用来做饭,让爸来就好,是不是啊老爸?”   说完着一大串后他问这站在门外的人。   祝鸣晨宠溺地看着屋里的他们,点头说:“是,今天我就给小时老师露一手。”   被喊到名字的时居站起来应了声:“谢谢叔叔。”   “哈哈哈,小时老师应该和小郴差不多大,以后就把这里当作自己家,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和他说。”   纵观全场的祝郴,不仅笑着接话,还走到时居身边,搂过他的肩,说:“放心吧爸,我会照顾好小时老师的。”   当着大人的面时居不好做出什么来,用眼神示意他把手拿下来。   “怎么?小时老师不相信我?”   听着他一口一个小时老师,时居趁着门外人在低头说话,侧过身嘴巴贴在搂着自己肩的人说:“你怎知我不相信你?”   每说出一个字吐出的气息直击祝郴耳膜,心尖发麻。   看着不说话的他,时居接着问:“怎么?小郴是真的在怀疑我?”   神他妈的小郴,之前那么多人喊这个名字,都抵不上他这一声。   祝郴像是被触电了一样,拿下放在他肩上的手,揉着耳朵走向门外,“爸,我也来搭把手。”   “真是爸爸的好大儿,走,今天的厨房就是咱爷俩的天下。”父子俩人很快离开二楼,走进厨房有序的准备着。   等他们离开后,时居他们接着开始。   时间很快,八点刚过,祝郴就敲响了书房的门。   时居看着他身上的粉色围裙,没有忍住笑了一声,“小时老师是在笑我?”说着他还在原地转了两圈,让他看的更清楚些。   后面时居是真的忍不住,这个样子的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   看到他这样的开心,祝郴也跟着高兴。   顿时也就觉得形象什么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就站在那里任由他笑着自己。   “你怎么不说话?”时居问道。   “我在想我可以说什么?”   “什么意思?”   穿着粉色围裙的祝郴就这样一步步向他走近,他说:“看到你开心我也很开心,甚至想把这样的笑容藏起来。”最后一步他停下,两人间之剩下一步的距离。   时居听到他说:“你说这样的话我应不应该告诉你?时居。”   最后还喊了一声他名字。   时居张了张嘴,在他满眼的期待中说问道:“你在国外学的是厨师吗?”   “?”祝郴一脸懵,这不是自己想要听的话。   但是这又和厨师有毛线关系,不是应该问自己想要告诉他什么吗?   十来秒的时间里,祝郴感觉自己的脑子中闪过无数种想要说的话,但是在他的那双注视的眼眸下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第18章   祝家餐桌上,项女士一直不停地给时居夹菜。   “来,小时老师吃这个,这个好吃,小郴从小就爱吃现在也爱吃。”   祝郴:“妈!”   项女士对他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接着给时居夹菜,“这个也好吃,这个是小杭爱吃的,你都尝尝看喜欢吃哪个。”   时居看着面前餐碟中快堆成山的各种食物,端起筷子却不知从何处下手。   突然面前那“座”菜山被一只手端了过去,“妈,他吃不下这么多,您让他自己慢慢吃。”   “臭小子,你怎么知道小时吃不完,我看你就是自己想吃。”项女士笑骂着。   “是,我就是馋他碗里的,您别给他夹我就不馋了。”说着起身进了厨房,再出来时把一个新的餐碟放在时居面前。   “谢谢。”时居看着他说道。   “吃吧,我妈就这样,每次只要祝杭的同学或者朋友来,她总是这样,习惯就好。”   一顿饭下来,祝郴挡下他近乎一半的饭菜。   吃完饭,他坐在时居身旁悄悄说了一句,“等下要不要一起散步?刚吃的太多了。”   时居点头,“好,我步行到地铁站运动量应该差不多。”   刚吃饱的祝郴坐直了身子,问:“你的意思是等下你要自己去地铁站?”   “嗯,时间不早了,不麻烦你了。”   祝郴对这句话的理解是:他管那段专属于他们的时间叫做麻烦?   直愣愣看了他好一会,然后盯着他的嘴唇,“你的嘴巴里怎么会说出这么冷的话?”   时居回:“你才知道吗?”   看着他唇角勾起的笑意,抬手碰了一下,然后在时居震惊的眼神下,说:“摸一下怎么了?你还笑我了呢?”   说着起身走向二楼,“我上去换身衣服,你在这等我。”   时居不是很理解他就去个地铁站还要单独换身衣服,这样的仪式感可和之前穿着粉色围裙的人完全不同。   很快他走了下来,站在最后一节楼梯看着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的人,心中别提多满足。   两人来到玄关处换鞋前,祝杭站在项女士身旁对他摆手,“时老师明天见。”   时居回他,“明天见。”   然后对着项女士他们说道:“今天谢谢叔叔阿姨的招待,饭菜好吃,我吃得很开心。”   项女士放开祝杭的小手,走到他面前牵过他一只手放在自己双手中,说:“看到你喜欢吃我们也很开心,小杭年纪小爱玩但是他不笨,以后就多麻烦你关照。”   “我会的,您放心。”   一旁祝郴打断她还要说的话,“妈,时间不早了。”   “知道了,你路上开车慢点,不要吓着小时。”知道他的车速,项女士特意嘱咐着。   “知道了,走了。”说着他一把揽过时居的肩,两人向外走去。   项女士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的一脸开心。   祝鸣晨走过来牵着她和祝杭的手,三人走回屋内。   祝郴今天开的不是之前那辆车,看颜色这辆应该就是祝杭心心念念的那辆了。   车身通黑,在路灯闪着细光,但不招摇,相比较之前那辆银色的这一辆更符合时居的审美。   祝郴见他多看几眼车子,收回已经放在车门上的手,问他:“你有驾照吗?”   “没有。”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12月。”他回。   祝郴没再说什么,在两人都坐进车内时,他扯着安全带的手一顿,“小时老师原来没有满十八岁啊!”   时居送他两个字:“无聊!”   车子向前驶去,留下祝郴的笑声。   他发现原来这样逗逗他也是很有意思的,就像相识很久的朋友……   他们是朋友吗?祝郴收了笑容,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车子很快路过地铁站,见他并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时居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他会这样问,是因为车子驶进了高速口。   “放心,不会把你弄丢的,今晚也会安全把你送回家,就是会有点晚。”祝郴看着前面路况回道。   已经驶入高速,一旁的围栏,树木,还有看不太清的田野,都在飞快地向后。   没有离开很远,差不多半小时他们下了高速,然后进入国道,十点过半路上的车子还是很多,等绿灯时间,祝郴总会看向他,时居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不说也不看他。   驾驶座传一声叹息,“好心带某人来消食,他却不领情。”   之意在骂某人没有良心。   时居还是不理他,甚至索性闭上了眼睛。   车子走走停停又过了半小时,祝郴说:“到了。”   时居睁开眼,借着车灯,知道他们来到一座山上,不远处的路边已经停了几辆车子,车内的人站在一旁看着下面景色,不断传来感叹的声音。   “走吧,你应该也会喜欢的。”说完,祝郴走在前面,在穿过马路的时候,他下意识停下等后跟上来的人,等他到了自己身侧后两人并肩走了过去。   城市夜景映入眼帘那一刻,时居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你还记得?”   “谁让我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仅一眼我就都记得。”他又开始不正经。   时居这次拉过他与他对视着,“你到底看到了多少?”   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祝郴沉着眼眸双手握着他的肩,“为什么害怕我看到那些,是怕我发现什么吗?”   时居盯着他的眼眸,不敢放过任何一点情绪,但是这样的他让时居感到陌生。   陌生吗?两人本来也就没多熟。   只不过自己花了点心思做了他弟弟的家教老师,而他又凑巧帮了自己。   等还完那两顿饭,或许就真的两清了。   所谓的人情看似难还,实则也就那么一回事。   “你在想什么?”   不仅仅时居对他感到陌生,同样祝郴也看不得这个样子的时居,满眼清冷,像是能滴出水来。   一下就把他心中所有的热情都给浇灭了。   “时居,你在怕什么?”   挣扎着的人被他再一次拉过来,两人的心跳都很快,不是气氛,而是因为害怕。   一个怕失去,一个丢了秘密。   僵持一会后,祝郴先败下阵来,他说:“没有,你的那些照片我只看到上面几张,后面的被遮住了,关于这里的那张风景照,看到一半剩下是我猜的。”   “真的?”   这次祝郴是真的被气笑了,“难道我在你的心里就这么不可信?”   时居点头,“我想我还是不信你比较好。”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时居说:“你也不要信我比较好,这样比较公平。”   绕了一大圈,他在这里说公平?   祝郴觉得自己完全拿他没有办法,连硬气点语气都舍不得,更别说其他的了。   瞬间自我调节好的人,双手撑在路边的围栏上,“别想不开心的了,我带你来这可不是让你气我的。”他看了一眼还站在离自己有两步距离的人,上前走过去一步,“我是想让你开心的。”   两人间剩下的那一步距离,时居没有走过来。   他站在原地双手和祝郴一样撑在围栏上。   看着下面和图片中一样的夜景。   其实那张是图片并不是自己拍的照片,有一次他在网上看到了,觉得很适合带着段柏还有尹贝丽过来,原本是计划高考结束后大家一起来。   后面发生了邱宣那件事,他和段柏大吵一架,高考结束也就忘了这件事。   没想迟到了些时日的毕业旅行,会和他一起来了。   天空中星光点点,下方城市各种灯光,他们就像是处于中间的黑暗地带。   在这不太黑的夜幕中,他看向了身旁的人。   “谢谢你,祝郴!”   他傲娇地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我的好了?”语气中充满幽怨。   那一步,最终是时居走上前了,他们挨的很近。   感受到他的手臂贴着自己的,内心暗爽的祝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模样,目光始终都放在下面的城市夜景中。   时居用手肘捣了他一下,第一次他躲开了,后面时居又重复了一次。   这一次祝郴没有躲开,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那双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一些的眼睛,就这样看着身侧的人。   那双眼眸中像是有太多的话要说,时居回望等着。   这时周围传来一声不太清晰的接吻呜咽声,他们都听到了。   “算了。”这两个字他说的很小声,甚至比那逐渐放肆的接吻声还要小。   “还看不?”正常出声问道,同时也松开了自己的手。   “回去吧。”时居回。   回去的路上时居更加沉默了,他的沉默不是表现在不理人或者不说话,祝郴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回,就像是陪聊机器人一样。   几次后祝郴发现了,车子下了回岭城的高速路口后,他停下来,“我出去一会。”   说着他推开车门,靠在车门上,背对着车内的人。   这个时候时居才看向他,眼中原先被自己隐藏的眷恋全都流露了出来。   他的背影在这一刻与那张想要隐藏起来的照片重合。   那张照片一开始是存在他手机中的,一次去帮外婆洗照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走在回去的路上,他看着手中单独取出来的照片。   也是那天他做了一个决定。   时隔两年后他做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除夕快乐,龙年大吉,新的一年平安健康,学习/工作/生活全都顺顺利利,开心快乐每一天,爱你们哦!(小天鹅转圈圈) 第19章   后面的路上,祝郴恢复之前的样子,时不时和时居说着什么,语气正常。   时居的回答也比之前有人味多了。   这样的发现让祝郴更加深度的说服自己,只要可以让他开心点,自己怎么都可以。   不就是可能藏着某位小白莲的合照吗?多大点事,后面自己拉着他去拍他个百八十张,每张都精修放大成海报,才不要像某人一样,他要的是光明正大!   十来分钟的时间里,我们祝大帅哥就这样一遍遍的给自己洗脑。   结果显然,很是成功。   车子停在时居小区门外,他说了句谢谢后就要下车。   “周日你赶的回来吗?”祝郴开口问。   时居拿下放在车门上的手,“可以的,周六下午就回来了。”   “好。”祝郴回,其实他想问的是,“我去接你?”话到嘴边他说不出口。   “那你早点休息,晚安!”最后换成这句。   时居点头,“你也是,路上注意安全。”然后弯身下车,站在路边看着他。   降下车窗,祝郴侧低着头对他说:“进去吧,看你进去了我再走。”   看了他一眼,时居点头转身走了进去。   等到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祝郴启动车子离开,路上他想了很多,多数都是对自己的再一次洗脑。   他们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了,之前也都是一起回家,这没什么问题啊?   回去的路上有人陪着总比他一个人孤零零好吧?另一个声音反驳他:“你陪着不是更好?”   然后他沉默了。   ……艹   洗脑失败!   这个晚上,祝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手机被他按亮又按灭,就这样反复着,直到天快亮了,他才迷糊睡过去。   这一觉一睡就到下午,中间祝杭和阿姨来敲了几次门,他都没应。   其实他睡的并不沉,某人一直在脑海中徘徊着,就用那双好看的眼睛看着自己,一句话也不说,看的祝郴只觉得心里痒痒的。   傍晚五点过半,时居准时出现在祝家,在路过猪郴房间时看着紧闭的房门,他脚步不由得放缓。   书房门外,祝杭站在那里向他招手,等他走近后,小声说道:“我哥还没起床,我都不敢大声说话,他有很严重的起床气。”   “还没起床?”时居回头又看一眼那个房间,问道。   祝杭点头,“嗯,他昨天回来的有点晚,上午我和阿姨叫了两次他都没应,应该还在睡,爸妈说就让他好好睡吧,前段时间累坏了,正好有时间可以放松一下。”   时居想到他昨天离开时候的样子,没再问什么。   然后祝杭发现今天的时老师,有心事。他看一眼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问:“时老师,我们可以休息一下吗?我再去喊我哥一声,这么长时间我怕他生病了。”   “生病?”   “嗯,之前有一次他也是这样睡了一天,爸妈回来后才发现他烧了一天。”   时居看眼时间,这一觉睡得确实有点久了。   他起身对祝杭说:“我和你一起,你敲门进去,如果真的生病了,你一个人照顾不了。”   祝杭点头,两人起身走出书房,他站在前面敲门,时居站在后面。   “哥,你醒了吗?”祝杭对着里面喊道,声音不大,不确定里面的人能不能听到。   喊完后他侧着脸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回过头看一眼身后的时居,对着他摇头,撇着嘴说:“还是没声,时老师您说我哥他不会病晕过去了吧?”   时居想了一下他这句话的可能性,祝郴这人看着是瘦了点,但看起来还是蛮健康的。   “不会,可能就是没有听到,我来敲试试。”说着他走上前,站在祝杭让出来的位置。   “祝郴,你醒了吗?”   睡梦中的祝郴突然听到这声,他半睁开眼睛,看了眼周围,并没有见到人,又重新闭上。   “我还在梦中……”说完翻了个身就要接着睡去。   “祝郴。”耳边又传来一声,他再次睁开眼睛,在黑暗中拿过床边的手机,看眼时间坐了起来,“该起床等待送某人回家了。”   门外传来几声敲门声,他以为是祝杭,下床走了过去,“敲什么?这么大了,怎么还……”然后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换成“怎么还离不开我呢?”   祝杭从时居身后探出口看着他问:“哥,你没事吧?”   “我?我能有什么事。”祝郴问他:“不好好学习,带着你小时老师翘班?”   “才不是呢,还不是因为你睡了太久,我们担心你是不是生病了,时老师怕我自己照顾不了你,才和我一起来的。”   听着他讲了一大串,祝郴只听到关键部门,时居在担心自己。   “你没事就好,祝杭……”   看着他就要回书房,屋内的人不淡定了,他扯了一下时居衣服,说:“别呀,我还真的有点头疼,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在山上被风吹的?”   “哥,你昨天去爬山了?”祝杭瞪着那双大眼睛问道。   “你不去学你的习,在这里干什么?”他的话外之意,“没有一点眼力见。”   听到他说可能是被山上的风吹的,作为知情人之一的时居自是做不到不管不问,他问祝杭:“家里有体温计吗?”   “有的,我这就去拿。”说着他跑向楼下。   门边只剩下他们两人时,祝郴歪头看一眼房间,“来都来了,进去坐坐?”说着自己走了进去,打开窗帘和阳台门,顺手调高了空调温度,然后半靠在墙上看着走进来的时居。   冷。   是时居进来后的唯一感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房间是冰柜。   “你平时空调温度都这么低?”他开口问。   祝郴保持看着他的姿势,“习惯了。”回完他接着问了句,“你冷?”   时居摇头,“就问问。”   他一句就问问,在祝郴那里可就成了另外一种意思,他在心中偷乐,“时居这是在关心我,但是他不好意思做的过于明显。”   “我真的没事,一直都是这个习惯,不会生病的放心。”心中乐完后,想了想他还是觉得主动解释下比较好,毕竟某人还是不能让某人察觉到自己已经看穿他的心思了。   “ ?”   时居内心:我好像也没说什么吧?   “哥,我拿来了你量量看,是不是真的发烧了,还有药我也一起拿来来,对了还有……”拎着那个很医药箱走进来的祝杭话还没说完,就被祝郴打断。   “我没事,你别折腾了,快去学习。”满眼嫌弃地看着他摆放在桌子上的那些东西。   祝杭不明白,刚才还说头疼的人,自己下去一会的时间就好了。   难道自己这位哥哥是有什么神奇的修复技能?   没人想知道他脑子里的那些胡思乱想,祝郴用眼神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祝杭接收到信息,指了指那些刚拿出来的东西又问了一遍,“哥,你真的不用?”   “我身体好的很,拿走!”   “好嘞!”听他说话声中气十足,祝杭可以确定他是真的没生病。   一边收拾那些拿出来的药一边说:“刚才阿姨听到你醒了,现在正在下面给你做吃的,你收拾完记得下去吃,一天没吃东西你胃受不住。”   他们虽然经常会拌嘴,但到了关键时候,对彼此的关心也是最多的。   收拾完,祝杭拎着药箱就要走出去,想到什么他回头看着时居,“时老师,您先回书房等我一下,我放完这个就回去。”   “好。”时居点头。   “年纪不大,操的心不少。”看他真的走了,祝郴笑着吐槽。   然后走进衣帽间,以为站在房间中的人会在自己出来前离开,当光着上半身手里拿着浴巾的祝郴,看到还在的人,“你没走?”   时居看了他一眼,瘦归瘦,该有的都有。   “怎么样?小时老师对我的身材可还满意?”看到他在看自己,祝郴把浴巾丢在床上,向他走近些。   时居知道他是有意的,也不躲,养眼的好身材,他都这样展示了,自己哪有不看的道理?   “还不错。”看完他评论道。   “就只是还不错?”祝郴停在他面前问,微挑着眉,嘴角噙着笑,一副坏坏模样。   在他的注视下,时居不紧不慢地收回自己的视线。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评价?”时居学着他的样子反问道。   “想要什么都可以?”   “说来听听看。”因为他的走近,时居后背抵在墙上,冰凉触感透过衣服传进他的身体里。   但是他脸上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我想……想让你……” 祝郴故意说的很慢,盯着他眼神中的每一个神情,可是拿双好看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慌乱。   这样的距离下,祝郴可以在他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身影。   见他不说话,时居不再依靠着墙面,他站直身子笑着的嘴角贴近祝郴的耳边,“说不出来?”   祝郴身体顿时僵在了原地,耳边传来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觉得面前的人是有意的。   其实他没有猜错,时居就有意的。   因为他接着又说了一句:“说不出来那就等你想到的时候再说。”   轰地一声,祝郴忘记了呼吸,呆愣愣地看着那张凑的很近的脸,下意识地点点头。   “乖,那我就先走了。”时居对他这样的反应很是满意,像揉狗狗一样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离开。   周身都很热,特别是耳朵发着烫,祝郴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他这是在撩我?”缓了一会,他问着自己。   回到书房后,时居低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居:小样,撩你分分钟的事。 第20章   被撩到的祝郴洗漱结束,直接换了身外出的衣服。   在阿姨的监督下,他吃了碗粥,看着他刚空下的碗,阿姨起身就要端过去,“再来一碗?”   祝郴按下碗,摇头说:“阿姨我吃饱了,刚起来没什么胃口,等下要是饿了我出去吃点就好。”   阿姨清楚他的饭量,“好,那你记得吃,这么大个子一天只吃一碗粥,这哪里可以。”她这句话说的是方言,祝郴听不懂,但是他大概可以猜到意思。   “放心吧阿姨,我不会让自己饿着的。”   因为他等下要去蹭楼上某人的饭。   就在他吃完没多久,家教时间结束,祝杭在前面蹦蹦跳跳走了下来,时居走在后面。   两人都看到坐在下面的祝郴,“哥,你吃东西了没?”   “吃了。”   “吃的什么?阿姨每次都单独给你做好吃的,但是不让我蹭。”后面那一句被他说的好不委屈。   祝郴看了他一眼,“不容易啊,妈终于意识到你不能再那样吃下去了。”   “哥,你又笑我!”一屁股坐在他身旁,抗议着。   听着他们兄弟俩人的拌嘴,时居笑了笑,然后对祝杭说:“祝杭,明天好好休息,我们后天见。”   “好,时老师也好好休息,我送您出去。”刚站起来的祝杭,被边的人拉着后颈按在沙发上,“不用你送,我正好出门,顺便送小时老师。”   正在玄关换鞋的时居听到看了他一眼。   祝郴扬眉。   就这样不到半小时,时居坐在了一家餐厅中,而且面前已经摆上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   他问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你什么时候订的?”   祝郴说:“等你下楼的时候,这家菜还不错,你尝尝看。”   “你不是刚刚吃完,现在又吃不会觉得撑的慌?”出于对他身体的考虑,在动筷前时居觉得还是问一下比较好。   “我刚就喝了碗粥,现在正饿着呢?”说着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身子向后环着双手问:“小时老师这是想赖账?”   “那你可真的想多了,我这是在关心你,还有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个称呼?”   祝郴向前倾了些,问:“那我喊你什么?”   “就时居不就好了,我们同龄你喊我老师,我总感觉怪怪的。”时居想都没想直接回道。   对面的人立马抓住他所谓的重点,“你这么知道我们同龄?你调查我?”   调查你?如果表情可以说话,时居觉得此刻自己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想的有点多,我是听祝杭说的。”   “他主动说的,还是你问的?”   时居把拿起来后就没有夹到一口菜的筷子放会原位,“这很重要?”   两人像是做问答一样,一来一回。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祝郴看着他回。   “有多重要?”   这个问题让祝郴沉默了一会,一只手抵着自己的下巴,眼睛一动不动地着对面,“我刚才又重新想了一下,如果你告诉我那张照片,我就告诉你这件事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话题被他带回昨晚那件事情上。   时居笑了一声,他再次拿过筷子,“还是吃饭吧,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好奇。”   后面无论祝郴说什么他都用那副笑着的模样回看着。   几次后,祝郴也就放弃了,变成给他一一介绍桌上的那些菜品,熟悉的程度堪比厨师本人。   “你不会真的在外国学的是厨师吧?”时居看着正准备介绍最后一道菜的人问道。   祝郴先是一愣,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后,一脸傲娇地说:“这都被你猜到了,看来我在你面前是真的没有秘密了,不像某人秘密一箩筐。”   他又在那暗戳戳说昨天的事,幼稚的模样让时居无奈。   “之前这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幼稚?”   很会抓重点的某人说:“之前?我们什么时候见过?”   时居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这个之前指的是今天之前到我做祝杭家教第一天,这个时间段。”   祝郴:“真的?你不要骗我读书少。”   时居没话接,怒吃一大口菜。   这顿饭他们两人吃的都很开心,时居吃的开心是因为这里饭菜都挺符合他口味,祝郴开心是因为看到时居吃的开心。   所以在他去买单的时候,顺道用他的好口才,夸了几句。   听得餐厅经理那叫一个开心,“您喜欢我们也很开心,后面还希望您能帮我们多推荐一二。”   “好说,明天就要他们来吃。”   听到这句话,经理更开心了,嘴巴笑的合不拢。   时居走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哈哈大笑的工作人员,而他单手拎着手机斜靠在前台边上。   见他走过来后,也站直了身子向他走近,“走了,回家。”   “你买完单了?”时居躲开他伸过来的手,问道。   “这家店是曾凯乐家开的,不用给钱,我刚才没和你说吗?”他又开始装傻。   时居不信,但是当着后面站着的那些人面前,他什么都没再继续说。   坐进车内后,他叹了口气说:“祝郴我真的不穷,你不用这样。”   正在安全带的祝郴接话,“我刚说的都是真的,这家餐厅真的是曾凯乐家开的。”怕他还不相信自己,拿过手机就要给曾凯乐打电话。   手机被时居按下,“我相信你说的,但是买单是另外一回事,你和曾凯乐是朋友可以不用买单,但是今天这顿饭是我请你的,而我和曾凯乐不是朋友,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是祝郴认识他这段时间中,他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还是一口气。   “对不起,这件事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   可能是他认错的速度太过快了,加上态度也诚恳,时居点点头也就没有了然后。   送他到小区门外时,祝郴问他,“明天几点回岟城的车?”   “九点左右。”   等了一会见他不再说话,时居解下安全带下了车,像之前那样站在路边,车子也像往常那样没有开走。   两人像是在较着劲一样,这一次谁都不愿先离开。   祝郴看着车外的人,最终还是他先服了软,降下车窗和他说了晚安后,启动车子离开了。   时居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好久。   回到家后,洗漱结束从冰箱里拿了瓶水站在阳台,看着不远处来往的车辆。   想到什么后他回身走到冰箱前,从那些照片中找出其中一张,看着那个背影,帽衫遮着脑袋,就算是看不到完整的脸,也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慵懒感。   照片是模糊的,但是关于那天的记忆却无比清晰。   指尖抚过那人背影,时居眼中是他自己都不曾见过的情愫。   这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传来震动声,是段柏发来问他明日出发时间,回了他之后,回到阳台继续发呆。   岭城和岟城距离不远,高铁二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出了岟城高铁站后,尹贝丽背着自己的背包跑到两人前面,转过身来笑着对他们说:“回到岟城连空气都是甜的。”   “哪有你说的这样夸张,好好走路小心行人。”段柏笑着接话。   尹贝丽很快转过身看着前方,他们跟在后面。   时居看出段柏的心情不好,从背包里拿出那张递到他面前,“回家开心点,看到你这个样子,晓姨他们会担心的。”   段柏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后,一脸的不可置信,很快又低下头全部看完,拉着他停了下来,担忧地问:“邱宣不可能轻易给你的,他是不是逼着你做什么了?”   时居拍拍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说:“放心,我没有答应他什么,这个也不是我拿回来的。”   “那是?”   在尹贝丽看过来前,时居说:“是祝郴,他帮忙拿回来的。”   “真的?那邱宣没有为难他吧?”问完,段柏想到那天在酒吧发生的事情,自己摇头说道:“邱宣应该不敢,他好像有点怕那个祝郴。”   自言自语说完,他抬头看着时居问道:“邱宣都怕的人,你在他家做家教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等等。”时居打断他继续发发散思维,说道:“他和邱宣不是一类人。”   听出他话中的维护,段柏问:“小时,你认识他多久?”   这个问题让时居再次停下了脚步,在心中他有两个答案,但是能说的只有一个,“不到十天。”   “是啊,才不到十天的时间里,你这么可能会完全了解一个人呢?”   “不是的。”时居看着他说:“认识时间的长短不是用来衡量对一个人了解程度的唯一标准。”   有些人就算你认识再久也都很难看清楚他的本质。   而有些人是你一见到就会知道是可以相知的。   显然在时居的心中,祝郴是后者。   “段柏,你不了解他,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和你解释,但是你信我,祝郴绝不是像邱宣那样的人。”   看着他这样着急解释的样子,段柏拿着那张协议走到他面前,对他说:“好,我信你,我相信你看人的眼光。”   时居对他点头。   段柏把协议放回自己的包里后,“他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这次回去后你帮我问下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请他吃饭,当面谢谢他。”   “好,我也是这样想的,等回去我见到问问他,但是先说好,这顿饭我来请,你不能和我争。”看着他放好后,两人继续跟着尹贝丽的方向向前走着。   知道他的意思,段柏打开自己手机,“你看,这是之前兼职存下来的钱,我现在有钱,你就让我自己来吧。”   这样的场景让时居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想到是什么后,他无奈地笑了笑。   祝郴以为自己没钱,而自己顾及段柏没钱,不得不说他和自己还真的像。   因为自己被格外“照顾”过,时居很能理解这种感受,所以他不再坚持,但又不想让他用太多钱。   当他们站在公交车站台时,时居看到对面街边有一家火锅店,想到一个比较折中的办法。   问段柏:“那你请他来我家吃火锅怎么样?我们自己做。”   他很快回:“好啊,我们自己做卫生还健康。”   一旁的尹贝丽也凑了过来问:“你们要在家吃火锅?”   段柏看了一眼时居,然后回她:“是的。”   “那我可以去吗?”问这句话的时候她是看着时居的。   时居笑着说:“当然可以。”   火锅局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21章   他们三人同住在一个小区外,两人先把尹贝丽送到她家楼下。   还未到单元楼,就看到站在楼下等着的几人,时居看到外婆小跑上前,扶着她的胳膊说:“都和您说了,不用下来等我,我还能找不到家门吗?”   外婆仰着头看他,“你再过段时间回来,恐怕就真的记不的家门喽。”   时居知道她这是在埋怨自己太久没有回来了。   抱着她的胳膊紧了一些,“外婆我后面一定会常回来看您的。”   “你每次都这样说,就会口头上哄外婆开心,臭小子。”外婆笑骂他一声。   一旁的段家父母看到段柏,走了上前,“你这个孩子回来都不知道提前打个电话,要不是听小时外婆说,我们都没来及准备你爱吃的菜。”   刚一见面都是被爱包裹着的话,说不来甜蜜的话语,但是这样看似埋怨的话语中何尝不是也充满了满满的爱意。   时居站在外婆身旁,一只手被外婆牢牢牵着,祖孙俩对视一眼后,时居说:“那晓姨这次都准备了什么好吃的,让我想想是不是一定有我们段柏喜欢吃的糖醋鱼?”   段母倪晓笑着回他:“还有我们小时的爱吃的樱桃肉,都有……”   “那我今天可是有口福了。”时居接道。   几人说笑着坐上电梯,看着又长高了不少的儿子,倪晓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后背,“在食堂是不是吃不好啊,你看你瘦的,比上次回来还要瘦。”   心疼的红了眼眶,段父在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着。   对于父亲段柏时常觉得愧疚,因为身体原因,他们一直都很劳累,经常要一天打两份工,所以有什么事情他都很少和他们说,不常打电话,是因为听到他们关心的话语,会使他的那份坚强动摇。   “食堂的饭很好,我没瘦,妈您看错了。”他面对着电梯门没有回头就这样说道。   看到这样的他,倪晓心里更加难受了。   “晓姨,这点我可以作证,我们学校食堂的饭菜很好吃的,还有段柏他不是瘦了,您都没有发现他长高了吗?”说着他走上前,和段柏并肩站着。   有了对比段家父母这才发现。   “原来是长高了,高点好……”倪晓看着他们说。   话落,电梯到了家楼层,他们走了出去。   和他们又说了几句话后,时居扶着外婆走进屋内。   看着一尘不染的地面,时居对外婆说:“您的洁癖是越来越严重了,现在连地板都不放过了。”   “就你嘴贫,快点换鞋,我去把饭菜热一热,很快就能吃饭了。”   在这里的时居是嘴贫的,也是放松的,这样的他就像是外婆的专享。   先去洗了手,时居走进厨房像是一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外婆身后,好几次外婆嫌他碍事,把他赶到外面,他就靠在厨房门框上继续看着。   看着外婆忙碌的画面,饭菜的香味,随着掀开锅盖的热气飘来,此刻温馨的画面有了具象话。   所有饭菜端上桌后,祖孙两人坐在桌前。   外婆看着他吃得很香模样,跟着胃口也好了很多。   中途吃到一半听到敲门声,时居放下筷子说:“一定是晓姨让段柏送东西来了。”   推开门果然是端着东西站在门外的段柏,“我妈知道外婆一定也给你做了樱桃肉,但是她说这个的味道和外婆做的不一样,让你试试看。”   “好的,帮我谢谢晓姨。”时居接过他手中的盘子,说道。   送完东西段柏探头和坐在饭桌前的外婆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时居把那盘樱桃肉放在桌上,夹了一块放在口中说:“晓姨做的也很好吃。”   外婆说:“你晓姨的手艺比我好,就是段家那小子不像你嘴巴甜,小时候还好,越长大性格就越内向。”   时居夹了块肉放在她的碗中,“段柏的身体您是知道的,他可能是觉得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晓姨还有段叔这么辛苦,才会把变成现在这样,等他想明白就好了。”   “哪有这么容易就想明白的,那孩子心思重,有什么事爱和你说,你呢多开导开导他。”   时居刚往嘴巴里放了一大块肉,点着头,声音模糊应着。   外婆见他吃的香,后面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让他好好吃饭。   吃完饭,时居站在厨房水槽边洗碗,这次换成外婆拄着手拐站在一旁看着他。   时不时提醒他,“头抵着点,别碰着头。”   因为他之前每次进厨房都会碰一次,但是每一次都不长记性。   “我在躲着它了,外婆您先去客厅坐一会,我马上就洗好了。”   “我可不是在看你,我是在监督你有没有把碗洗干净。”外婆嘴硬说着。   时居听完哭笑不得,特意把每个清洗好的碗都放到她老人家面前,让她过目检查一下,看到她点头才放进消毒柜中。   厨房都收拾好后,外婆问他:“是不是等下又要回去了?”   时居坐在客厅沙发正在削苹果,他点头,“嗯,明天还要去做家教,等后面有时间我再回来看您。”   这样的对话,在他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重演一遍。   “找点事情做也好,你学习上的事情从来都不用我们操心,但是小时啊,你自己在外面,首要的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刚在电梯里你晓姨说段柏瘦了,外婆看你也瘦了些,是不是没有按时吃饭?”   把削好的苹果放到外婆手中,他回:“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就这样,怎么吃都不胖。”   “但是那你也要多吃,按时吃饭,就算不胖些,也不能再瘦了。”外婆佯装生气说道。   时居把水果刀送回厨房,顺便洗了手。   出来顺手抽了张餐桌上的纸巾,擦干手上的水渍,“放心吧外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也好照顾好自己。”   外婆点头,这个话题结束。   时居坐在沙发上陪着外婆看电视,时不时说会话,时间过得很快。   三点左右他进来后就丢在玄关柜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起身走过去时这一通到时间挂断了。   解开看着上面显示的几个未接来电,同一个号码连续打了好几个。   他拿起后,很快又打了过来,时居划过接通,“你好。”   “时居,刚才怎么不接电话?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对方急促地问道。   熟悉的声音传来,时居对着外婆指了指房间,进去后轻合上门,才开口回:“刚才没看手机,我还在家,怎么了?”   听到他在家里祝郴那边松了口气,很快传来车子熄火的声音,“没事,就是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时居站在窗边,看着下面道路上的人来人往,还有不停歇的车流,“你这么紧张可不像是没事的感觉。”   “小时老师,你这样了解我,是不是暗中观察我很久了?”祝郴又换上之前的那种轻松不正经语气。   时居没有理会他的打趣,再次开口时,语气无比的冷静,“发生什么事了?”   听出他的认真,祝郴也收下脸上的玩笑之意,“邱宣也在岟城。”   “什么?”   “我也在岟城。”还没等时居反应过来,他又丢出一句话,让时居静了好久。   心中那说不明的情愫就像是万千条丝线,紧紧环绕着,挣不开也不想挣开。   “你在哪里?”很快时居站起身问着电话中的人。   听到他那边传来的开门声,祝郴笑了一声说:“你家小区门外。”   然后就听到时居停下了脚步,“岟城?”   “对,岟城。”   “好样的祝郴,等着我!”说完这句话,不等对方开口,时居挂断电话,对着正在看电视的外婆说:“外婆我下去一趟,一会回来。”   “好,去吧。”外婆知道他刚才接了电话,以为是有同学知道他回来了来找他。   看着正在换鞋的时居,外婆说道:“等下让同学来家里玩会,吃点东西。”   “不是同学,您看电视吧,我先下去了。”说完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下了楼,直奔正门口,刚走出去一眼就看到那辆停在路边的车子。   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祝郴先开口:“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我多等一会没事的……”   “祝郴。”时居喊他的名字,“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地址,还有你刚才说的邱宣也在岟城是什么意思?”   祝郴老实回答,“只要有心知道这个不难……”   “祝郴!”时居又喊了他一声名字,认识的这段时间里,他很少这样喊,倒是祝郴经常这样轻声喊他的名字。   现在就好像交换了一样,祝郴很爱听。   “好吧,我是用了点渠道打听到的,但我向你保证,我真的是因为担心邱宣来找你们麻烦,才这样的做的。”说完他还委屈了起来,低着头用余光观察时居的反应。   拿这个样子的他没办法,他的本意是担心自己,“岟城这么大,就算邱宣也在,一天时间他也不能找到……”   后面的话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因为面前的人已经找来了,就意味着其他人同样也可以。   “好吧,当我没说。”时居无奈。   祝郴在一旁接话,“他在你们之前就来岟城了,邱宣那人有时候坏的聪明,你还是和段柏说一下,让他多注意。”   “他会报复吗?”   “说不好,你他不敢动,但是段柏不一定,那天我借他爸的手让他难堪,当天就被他爸送到岟城了,要是找到你们也在,指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天过后 ,祝郴就没再关注他,今天中午和曾凯乐出去吃饭,听他说才知道。   然后就撂下一桌子人,跑来岟城护人。 第22章   两人在车内说了会其他的,中途时居想到火锅局那件事还没和他说。   “祝郴,我今天和段柏说了那个协议的事,他想谢谢你。”   “不用,我有你的谢谢就可以了。”祝郴想都没想回道。   时居接着往下说:“你听我说完,他想请你吃火锅,然后我建议是在我家……”   听到这里祝郴一下来了精神,坐直身子,“你家?”   时居点头,然后他就看到祝郴嘴角慢慢向上扬起,“在家吃火锅,我之前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还白白浪费了个机会。”   “你自己在说什么呢?”时居听他在那嘀咕着,声音太小,他听的很模糊。   祝郴抬起头 ,扬着眉脸上带着那道不明的笑容,“这真的是段柏的主意,不是你的?”   “这个很重要?”时居不理解,他每次抓的重点,都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重要。”他盯着时居说。   拿他没有办法,时居把今天上午和段柏说的那些话整理又说了一遍。   “可以吧?现在有理解吗?”说完他加了一句追问。   祝郴很喜欢听他说话,喜欢他对自己无奈但是又会耐着性子解释,这样的他说话语速会比平时快一些,连说话时候样子都比平时的要有活力些。   “明白了,小时老师。”他坐直着身子回道,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不知不觉,时居下来已经一个多小时,看眼时间,时居说:“你先回去吧,我上去和外婆说一声也该去高铁站了,这点时间邱宣也生不来什么事情,放心吧。”   “你不和我一起走?”听他还要去赶高铁,祝郴在心里想,“难道我把来接他回去的意思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不了,我和段柏他们一起,你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就要下车的他被祝郴一把拉住,“让他们一起。”祝郴说道。   时居看了眼车子的后座,他今日开了一辆四座的车子,之前都是两座的,“你没关系?”   “没关系,不然我开这辆车来干吗?”祝郴回他。   他总是这样,会在做一件事情前,把所有的情况都顾及到。   “谢谢你。”   祝郴这才松开他的胳膊,“和我不用客气,我的好都供你独享。”   原本很好的氛围被他这句话给破坏了,“油腻!”时居对他评价。   看着他说完就打开车门走下去的身影,祝郴抬着刚松开的手,手心中还有他的温度。   “我们很快下来。”走了几步后,时居突然回身对他说道。   “不着急,我在这等你。”祝郴回。   回到家后,在时居的再三保证下,外婆才让他离开,和迎他回家时候一样,外婆送他到楼下,本来是想送到小区门外的,被时居拦住了。   最后说了声再见后,他们俩在背后亲人注视的目光下离开。   约好时间的尹贝丽已经站在门外等着他们了,看到他们后,蹦跳挥着手。   “这里,我在这里。”回了一趟,她立马满血复活,脚边放了两大包零食,时居两人走过来后,一人拎起一包。   尹贝丽开心的和他们说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说完转过身来倒着向后走,看着他们问:“你们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让我来猜猜,外婆一定给时居哥哥做了樱桃肉,晓姨呢一定给段柏哥哥坐了糖醋鱼,我是不是全都猜对了?”   时居两人对视笑了一下,段柏加快脚步追上她说:“对,全都猜对了,还有说了你多少次,要好好走路,这样摔倒怎么办?”   “不会的,有你……你们在我就不会摔倒,因为你们会帮我看路,也会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我。”她仰起的小脸上满是笑意,那双眼眸中装的全是面前的人。   在她这样的目光下什么都知道的段柏,无法回应什么,只能默默别开脸。   尹贝丽感觉到他的回避,眼中的光暗了下去,但是脸上的笑容保持不变,向着还走在后面的时居喊道:“时居哥哥,快来,公交车等下来了不等你哈。”   “贝丽。”时居喊住她说:“我们不坐高铁回去,有朋友来接。”   “朋友?”她停下脚步环视一圈周围,然后视线定格在路边车旁的那祝郴身上。   向那边走了几步后,她越看越觉得那人熟悉,很确定自己一定在哪里见过他,“啊!我想起来了,他是那天帮忙找药的人对不对?”   见她终于记起来,时居回:“没错,是他。”   然后就听到她疑惑地问:“但是你们什么时候变成朋友了?”   这句话被站在车外的祝郴听到,他走过去帮时居回道:“我弟弟是他家教学生,然后我和小时老师就自然成了朋友。”   “祝郴!”时居喊他的名字,知他性格,怕他百无禁忌什么都说。   祝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等另外两人去后备箱放东西的时候,他突然凑到时居面前,两人挨得很近,“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   眉头轻佻着,连嘴角都是那坏透了的笑,“还是说在你心中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言说的关系?”   时居瞪了他一眼,“无聊!”送了他两个字,很快坐进车内。   还留在车外的祝郴,绕过车头时,眼睛一直盯着坐在车内的人看,这一幕正好被刚放完东西走过来的段柏看到。   察觉到他的视线,祝郴看了他一眼后就收回目光坐进车内。   等他们都坐上车后,车子很快离开小区门口,差不多十分钟后,尹贝丽在这样稍显压抑的氛围下,终于忍不住了,她扯着身上的安全带,向前探身问道:“你好,额……这位……哥哥,可以听音乐吗?”   “可以。”然后顺手点开播放软件。   车内很快响起舒缓的音乐声,听了几首后她发现这些也有些熟悉,小声问身旁的人,“段柏哥哥,这些音乐好耳熟,你有听过吗?”   段柏点头回她:“都是小提琴曲,你之前听过的。”   “对哦,之前你经常拉给我们听,但是自从我们去了岭城后,你就没有单独拉给我们听了,我都有点忘记了。”   车载音响不断传来的音乐声中,段柏皱着的眉头越来越紧。   时居看向显示屏,上面只能听看到每一首的时间,没有曲目名。   “你很喜欢听小提琴曲?”车内太过于安静,作为夹在中间的那一个,时居还是自己找话题比较好。   祝郴也撇了一眼显示屏,回他:“早就听腻了,我妈爱听。”   “阿姨品味真好!”坐在后面的尹贝丽笑嘻嘻地接话。   前面两人都没有回应什么,过了一会就听到祝郴问:“你觉得怎么样?”   时居满头问号:“什么?”   “小提琴。”他提示。   “哦,挺好的,我听的不多但这些不都是那些演奏家提前录制好的吗?听起来应该都差不多。”   “这是我录的。”祝郴轻飘飘丢出这几个字。   时居:“?”你这是认真的?   “怎么?不相信?”余光中看道他露出惊讶表情,很快又变成了问号。   这一次时居仔细看了上面显示的时间,多数都是六年前的日期,其中甚至还有更早的。   顿时想到他上次说起那把小提琴时候的表情 ,时居没再继续问什么。   点着头对他说:“我信你!”   “ 还算有点良心……”听到想要的回答后,祝郴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到岭城的时候天还未黑,天边挂着落日,余晖盈满天际,连同照在人身上的光都变成了另外的颜色。   车子停在岭城一中门外,后座的两人先下了车,看到时居下去后,祝郴也解开安全带跟了下去。   段柏看着他们两人站在一起,闪过一丝异样神情,“谢谢你祝郴,火锅局时间定在下周六,你时间可以吗?”   提到去时居家里吃火锅,祝郴更高兴了,连带着回他的话的语气都好了很多,“有,我现在闲的就剩下时间了。”   时居抬起手肘捣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他好好说话。   “有,周六时间可以。”他又回答了一遍。   两人的动作不大,但也全被段柏看在了眼中,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和尹贝丽一起走进学校。   “走了,我们去吃饭。”他们刚走,祝郴就拉着时居的胳膊,把人塞进车中。   就这样都还没来及拒绝的时居,二十分钟后坐在餐桌前,“我……”   祝郴抬头看他问:“怎么了?你不喜欢这家?那我们换一家。”说着让他就要起身离开。   “不是,我……算了,没事。”时居喊住他。   这段饭两人吃的都不怎么样,每一道菜都不合胃口,时居尝了一口后就不再动筷,然后祝郴也是,吃了几口也放下了筷子。   “真难吃,我们换一家。”   “不用了,我想先回家。”时居说   祝郴起身来到他那边,掌心贴在他的额头上,又放在自己额头上感受了一下,“还好没有发烧,你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对着站在身边的人,时居回:“我没有生病,也没有不舒服,就是想先回家而已。”最后这句充满了无奈。   时居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热衷带自己吃饭,明明他每次吃的也不多。   “好,那我送你回家。”   夜幕降临,城市中的霓虹灯下,到处都是五彩的光亮。   路上祝郴时不时就会瞄一眼时居。   看到他垂眉时会想要知道他在想什么事情,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   看到他侧过脸看着另一边车窗时,会想他是不是再次陷入孤独中。   时居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在祝郴眼中都会被无限放大。   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他,似乎正式开始思考自己对时居的这种感觉。 第23章   送完时居,祝郴慢悠悠开回家,路过客厅时看到坐在那边的两人。   他打了声招呼就要上楼,一只脚刚迈上楼梯就被项女士喊住:“阿郴,你爸爸有话想要和你说。”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坐在她身旁的祝鸣晨睁大了眼睛看着,无声问:“我……不是你来说吗?”   项含景瞪了回去,“你说。”   向这边走来的祝郴自然是看到他们间的小动作,在他们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后,问:“妈,再给我点时间。”   “是不喜欢那所学校吗?妈妈可以再帮你……”项含景身子向前倾了些问道。   祝郴掀了一下眼眸,看了她好一会,“妈,您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吗?”   项含景看了看祝鸣晨,对方对她摇头。   “你说过这么多话,妈妈哪里都记得住,阿郴啊,事关人生未来的选择,你还小有些事情考虑的不够全面,但是爸爸妈妈是不会害你的。”   祝郴无声笑了一下,身子往后靠在沙发上,身上的那股慵懒感几乎都要溢出来。   “妈,我不喜欢小提琴,不喜欢那些琴谱,更不喜欢任何的演奏场合,更不想把我以后的生活变成像您这样。”他的声音不大,但字字都像是打在项含景心中一样。   她不明白祝郴为什么会不喜欢小提琴,也不明白自己现在的生活有何不好的地方,家庭合睦,夫妻恩爱,和孩子间的感情也很好。   说完这些话后,祝郴知道自己说的有点重了,“对不起妈,这些话您可能接受不了,但是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小提琴,我想留在国内。”   “小郴!”祝鸣晨搂着怀中的人安慰着,抬头喊了他的名字让他不要再说了。   “对不起!”祝郴起身说:“我先上楼了。”   说完看了一眼正埋在父亲怀中哭的人,沉着眼眸转身走了上去。   二楼拐角遇上靠着墙面站着的祝杭,听到脚步声,他看着走向自己的人,问:“哥。你为什么不喜欢小提琴啊?”   不久前正在书房看书的祝杭听到车子的声音,想着是他回来了,没想到刚到楼梯边就听到下面的对话。   祝杭想不明白,家里在有一位成功的演奏家的情况下,他为什么会这么排斥。   走上来的人没有回他,“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学你的习去!”越过他就要回房间。   祝杭蹭的一下拦在他前面,张开双手,仰着头看着他:“你是我哥,这怎么会是我不应该关心的事。”   看着他脸上的坚持,祝郴揉了揉眉心,“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理由,就像喜欢也一样,都没有理由可言的,我说了你个小屁孩能听懂?”   祝杭摇头,“我是听不懂,但是我知道你一定在骗我,你根本就没有说实话,骗子!”   知道他黏人的个本事,祝郴是真的累了,一下午都在路上,后面又因为吃的那顿难吃的饭,现在的他只想洗个澡躺下安静的想些事情 。   “没有骗你,真的!”说着这次无论祝杭怎样阻拦他都没再说什么,回到房间反锁了门。   这一觉他睡的很不好,脑子里总会有各种想法跳出来。   天还没亮他就醒了,拉开窗帘,看着正在院中给花浇水的人,对方像是感应到了一样,抬头也看到了他。   祝鸣晨对他笑了一下,摆手示意他下去。   看到他身上穿着的运动服,祝郴点头也换了身运动套装。   一身黑色的运动套装,让本就很白的他在初晨柔和的阳光下,就像是发着光一样。   祝鸣晨看着他,满眼欣慰,对于这个大儿子其实他是愧疚,昨晚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之后,晚上他也思考了很多。   “陪老爸跑两圈?”早晨就向他提出运动的邀请。   换上运动鞋后,祝郴拿了两瓶水走了过去,“正有此意。”   然后父子两人并肩慢慢跑那条专门用来晨练的跑道上。   “小郴,我昨天晚上想了你说的话,有件事我想问清楚,你是不喜欢小提琴,还是不想出国?”跑完两圈后,祝鸣晨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拧开喝了一口后,站在湖边看着那些绕着湖边度锻炼的人们,问道。   祝郴平息了会心跳后,仰着头喝了几口水,说:“都有。”   不久前可能只是因为不喜欢小提琴,但是在昨天晚上他深度思考后,他想留在国内。   “真的?”祝鸣晨了解他,如果真的不想出国,那他在一开始就不会答应先去国外体验院校。   祝郴笑了一下,回他:“真的,我还能骗您不成?”   他又开始了插科打诨的模样,祝鸣晨随手拧上瓶盖,瓶子放在手中掂量着。   “我知道了,你妈那边我会和她说,你留在国内。”看了一眼已经长的比自己还要高些的人,“陪在我们身边。”   说完他转身在此慢跑了起来,给愣在原地的祝郴留了一句话,“累了就先回去吧,我再跑几圈。”   祝郴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那根一直紧绷的弦一下就断了。   在旁边的的木椅上坐下,水瓶放在旁边,双手撑在背后,仰着头闭上双眼,“真暖。”   六月中旬的初阳,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自己在湖边坐了一会,周身都舒爽了。   回到家刚推开门就看到院中拿着水壶正准备浇花的项女士,“妈,别浇了,等下都淹死了。”   祝郴走近,从她手中接过水壶,说:“爸早上浇过了。”   项含景点点头,看着他身上的衣服问:“陪你爸一起跑步了?”   “嗯,有段时间没跑,这不被他嫌弃赶回来了。”   他还像往常一样,嬉笑说着话,脸上的神情也是放松的,“儿子,妈向你道歉。”   祝郴看着她,笑着说:“您别这样,我害怕。”双手放在她的肩上,推着她向屋内走去。   项含景顺着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拿开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回过身看着他,因为身高差她向后踩上两节台阶后,平视着他说:“妈说认真的,你是不是很讨厌之前的妈妈?”   看出她眼中的认真,祝郴也收起脸上的玩笑,回她:“不讨厌,但是我确实有怨过您,因为在您的眼中只能看到小提琴,演出还有那一场场交流学习演奏会,您很少待在家里,我每天回来看到的除了家里阿姨,还有就是空荡荡的家,后来祝杭出生了,您还是这样,但好在这个家里还有我,我可以陪着他,不想让他经历我曾经的那些感受。”   不是责备,也没有委屈,祝郴很平静地说完这些话。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完整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完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说出来真的会变得无比轻松。   “对不起,对不起,我都没有发现……”在他说完这些后,项含景心疼地抱住他,摸着他的头,一声声道歉。   初为人母,在她心中只要给了他最好的一切,那自己就是成功的,直到今天她才发现那些自己所谓的最好的,连一天完整的陪伴都比不上。   “对不起……”在她再一次的道歉声中,祝郴回抱着她,轻轻拍着后背说:“原谅您了,别哭了我亲爱的项女士,等下爸回来看到该打我了。”   被儿子嘲笑了的项女士,站直身子抬手打了几下他的胸口,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这也是你舍弃那把琴的真正原因,对不对?”   说到那把琴,祝郴不由想到时居,那日自己和他说了很多,他除了安静地听着,没有问为什么,完全就是一个聆听者的样子。   察觉到他走神,项含景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想什么呢?”   祝郴回过神来,说:“算是吧。”说完就向屋内走去。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这个算了吧是什么意思?”项含景追在他后面。   这时站在门外的祝鸣晨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在玄关处打闹的母子两人,很快也笑着走了进去。   这个早上,坐在餐桌上的祝杭眼睛不停地转着,面前餐盘中的东西几乎没动,“不好好吃饭,看什么呢你?”坐在他身旁的祝沉敲了一下他的头。   这次祝杭没有躲,他感受着头上传来的轻微痛感,“不对,这不对劲……”说着自己又敲了一下自己的头。   餐桌上其余几人都放下手中餐具,脸上带笑看着他,“小杭觉得什么不对劲?”祝鸣晨问他。   “哥和妈,都不对劲。”他看了一眼提到的两人。   “哦?你觉得哪里不对?”   祝杭想了想说:“其实昨天晚上爸妈和哥哥在楼下说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我还以为……”   “对不起小杭,妈妈昨天和哥哥是有不愉快,但是刚才已经和哥哥全都说好了,妈妈也向你保证以后会多在家里陪着你们。”项含景眼含歉意地说道。   “真的吗?妈妈以后会经常在家陪我吗?”听到这个消息后,祝杭高兴地起身在原地转着圈问道。   项含景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心中的愧疚不由增加几分。   放在桌子上的手被身侧的人握住,她回头看了过去,祝鸣晨对她笑着,安慰着她。   对于祝杭这样幼稚的举动,祝郴满脸都写着嫌弃,“吃饭吧,吃完快点上去收拾一下,你的小时老师一会就来了。”   听到时居的名字,祝杭立马停了下来,安静地吃着。   后来过了很久,祝郴常常回想起这个早上的谈话,他在想如果没有遇到时居他会不会把这些话全都说出来,可能会也可能不会,也有可能在过几年后的某一个契机点,他用玩笑的口吻说出来,但是那个时候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最后他得出结论,是时居的出现,让他变得勇敢,让他开始改变,所以自己爱他没毛病!   精辟!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这天时居刚走进祝家就感觉到氛围和往常不太一样。   和坐在客厅的项含景打完招呼后,他上楼进了书房,看着正围坐在一起看着什么的兄弟两人,“你们在看什么?”   听到他声音地上两人立马抬头看向他,“没……没看什么。”祝郴看了眼腕表上时间,站起身来问:“今天怎么时间卡的刚好?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不长的时间,祝郴已经可以说完全了解了时居各个小习惯,当然仅限于时居在他面前表现的那些,他选择隐藏起来的,祝郴会慢慢发掘。   时居拿下身上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本书说:“刚去买了这个,耽搁了一会。”   看清书本上的名字,祝郴斜眼看了下还坐在地上的祝杭,“你可真幸运,遇到一位这么负责任的好老师。”   “这当然,时老师是我遇到的最好的老师,比学校的那些还要好,时老师讲的题我一下就明白了……”在他还想继续往下夸的时候,时居打断了他,“我没有你说的那样好,来学习吧。”   祝杭应了一声后,坐在书桌前,翻开书本后对他说道:“时老师,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我也是真的很喜欢您。”   听到自家弟弟突然的表白,祝郴他急了,“祝杭你怎么回事?不好好学习,小心我等下告诉妈。”   “这么大人了还告状,幼稚。”祝杭对他吐了吐舌头。   眼看着他们又要闹起来,时居看了一眼祝郴,警告着他。   祝郴接收到信号,不再说话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开始看他的漫画。   上午的时间过的很快,快到饭点的时候,项含景敲响了书房门,推开门后,她看着坐在屋内的三人,笑着说:“先休息会,午饭马上就好了,小时老师等下也和我们一起吃哈。”   说完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祝郴,“你今天这么乖,没有出门?”   “我一直都很乖的,是您之前没有发现而已。”   用手指点了点他后,项含景想到什么,惊呼一声就往楼下跑,书房中的三人不知道她发生什么事了,祝郴跟着跑了下来。   刚到楼下就看到她对着站在门外的曾凯乐不停说着抱歉,“阿姨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在厨房,想着你不是知道门的密码,就继续去做手上的事情,阿姨真心向你道歉,你可以原谅我吗?”   被晾在门外足足二十分钟的曾凯乐,本来就不白的肤色,感觉又暗了几个度。   “好了妈,他不会生气的,您还是快去看看锅里的汤吧,我好像闻到糊味了。”祝郴斜靠在玄门门边,说道。   听到他闻到糊味,项含景也顾不得曾凯乐了,转身小跑进厨房。   曾凯乐黑着脸走进屋,路过祝郴的时候,还大气地“哼”了一声。   “真生气了?”跟着进去的祝郴一把搂过他的脖子,说:“我妈那记性你是知道的,除了乐谱其他的都记不住,曾经多次把我落在学校还有车里的壮举你都忘了?”   闻声曾凯乐停下脚步,把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拿开,“我不是生阿姨的气,我是在生你的气。”   说完他一屁股坐在客厅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头高高仰着,一副谁都不想理的样子。   时居和祝杭这时从楼梯上走下来,时居和他不熟自是不会多说什么,祝杭这个小人精还未走近就听到他说:“凯哥,这大中午的你怎么没有去打球啊?”   时居“中午打球?”他不是很理解。   “天热,打球时间换到晚上了。”说完继续仰着头,就是不看祝郴。   “哦,那你今天来是?”他凑近一些试探问着。   “今天不是出分吗?我在家怕被……”后面的话他停下了,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说,还是意识自己说多了。   祝郴抓住他话中的重点:“你说什么?今天出分?”   曾凯乐听到他声音,还那副死样子不想搭理。   “问你话呢?”祝郴耐心耗尽,“不就是没有听到你电话,没有帮你开门,多大点事?你还演上瘾了是吧?”   这次曾凯乐撇了他一眼,傲娇地说:“你漏说了门锁的事。”   “知道了,等下给你录,行了吧?”祝郴真的拿他没办法。   “这还差不多,但是录完你不能删啊!”曾凯乐放下手,对他嘱咐道。   祝郴点头,然后看着坐在另一边的时居问:“你的分数查了吗?”他刚刚一直在书房,都没有看到他拿手机。   “不着急。”时居回他。   看着他淡定的模样,同为今年高考生的曾凯乐起了攀比心,他说:“你是害怕查出来的分数不理想吗?那你把身份证和账号密码给我,我刚查完,门清。”   说完他就要起身坐过去,后颈被人一把抓住,“不是要录指纹吗?走吧现在就给你录。”祝郴就这样拉着他,向外走去。   曾凯乐挣扎着,“这个不着急,现在查分比较重要,我……”   祝郴放开他,问他:“我比较好奇,你是多少分?”   “哈哈哈,我的你就不用好奇了,没有任何期待性。”曾凯乐对他抛了个媚眼说道。   祝郴惊了一身鸡皮疙瘩,“警告你别用这样眼神看着我,我嫌恶心!”   被伤到心的曾凯乐,捂着脸转身走向门外。   等他们录完指纹回来,午饭全都准备好了,项含景喊他们都过去。   坐下后,看着他们说:“快,都动筷,今天的菜都是我和阿姨一起准备的,你们尝尝好不好吃?”   祝杭第一个动了筷子,吃了一口,竖起大拇指用很夸张的语气说:“妈,今天的菜太好吃了,我超爱的。”   看出来他是真的超爱,吃的嘴巴周围都是,项含景拿了张纸帮他擦掉,“慢点吃,要细嚼慢咽,就像小时老师那样,你这样吃不胖才怪。”   提到这个胖子,短暂影响了几秒钟祝杭的食欲,但也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   饭桌上,时居还像之前那样吃的很慢,有些菜他甚至都不会夹起来第二次,“吃这个,看你刚才夹了几次。”祝郴一直在留意着他,记下他哪一道菜比较喜欢,多夹了几次,然后他就用公筷夹给他。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时居几乎都不用自己夹菜了,看着餐盘中堆着的那些,在祝郴再一次拿起公筷时,在桌下拽了拽他的衣角,“我自己来,你不用这样。”   “没事,你不用害羞,我就是怕这些菜等下全被祝杭一个人吃没了,你又吃的这么慢,多夹一些你慢慢吃。”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饭桌前的人都能听到。   三人听完的反应却完全不同,祝杭愤怒地瞪了他一眼,紧接着怒吃一大口菜,把嘴巴塞得满满的。   项含景则是欣慰地看着自家儿子,觉得他真的长大了,知道关心人了。   曾凯乐听完当时觉得没有任何毛病,但是过了一会,他总觉得那里不太对劲,他先是看了一眼正在低头吃东西的时居,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好兄弟,也摇了摇头。   坐在他对面的祝郴回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曾凯乐默默低下头继续吃着自己的饭菜。   中午祝杭和项含景都回自己房中午休,剩下的三人坐在客厅,曾凯乐带着耳机打游戏,时居坐在一边安静看着。   “来一局?”祝郴问他。   时居摇摇头,“我没玩过。”   “没事,谁不都是从第一次过来的,等着。”祝郴用脚踢了下玩的正开心的曾凯乐,在他拿下一半耳机的时候说:“玩完这一局我来。”   “你不是说不想玩?干吗还要和我抢?”曾凯乐不理解刚才说过不玩的人,这一局还没结束就反悔了,令人费解。   但是当他看到是时居拿着自己刚放下的游戏手柄时,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仔细想想吧,又好像没明白什么。   最后也就不想了,坐在那边看着祝郴耐心教人的模样。   时居很聪明,第一局熟悉后,他很快就能自己玩,而且玩的还很六。   “真聪明,不愧是我们小时老师。”第二局结束,时居赢了,祝郴骄傲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道。   这一幕再次落在了曾凯乐的眼中,于是他决定就地午休,直接闭上双眼。   两把游戏结束,时居觉得没多少意思,放下手柄后,拿出手机准备查分。   输完所有信息后,指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击下方的查询,页面转动了几秒钟,各科的分数都显示出来,时居看了一眼,就收了手机。   “怎么样?”身旁的人问。   “和平时差不多。”他回。   “你大学想好要去哪里了吗?”那人再问。   时居回:“嗯。”   “会离开岭城吗?”这句话,他问得有些轻,就像是害怕听到自己不愿面对的答案一样。   时居这次没有直接回他,而是反问道:“你呢?会去国外吗?”   “国外?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说过我要去国外了?”   “祝杭说你爸妈都希望你去外国读书,还说……”   祝郴拉着他的手腕,两人走向楼上,他的卧室还是和之前进来的时候一样冷。   进了房间后,祝郴才松开他的手,反锁了房门,看着站在床边的人,“别听他瞎说,小屁孩一个什么都不懂,所以这也是你昨天晚上心情不好的原因?”   时居不愿承认,向着阳台走去,手刚放在玻璃门上就被从身后走来的人握住。   然后他被人抵在了阳台门上,身高几乎相当的两人 ,就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平视着对方。   很快祝郴笑了一下,眼神中带着那股坏劲,握着时居的那只手慢慢向上,然后是握住另外一只手,也慢慢向上。   时居的双手被他控制着举起来贴着玻璃门,上面很凉,而面前那人眼中的炙热抵挡了这股凉意。   “就这么不想我出国?”祝郴盯着他微抿着的嘴唇问道。   “不是,你想多了。”时居回答的每一个字,在此刻祝郴的眼中都像是一种邀请。   他一点一点地靠近,在距离还有一指的时候停下,“小时老师,说谎可是会受到惩罚的哦。”   时居想要别过脸去,祝郴笑了一声:“惩罚时间到。”   然后他用鼻尖蹭了蹭时居的,一下又一下,像是上瘾了一样。   这种感觉不奇怪,反倒有种酥酥麻麻的异样感,时居没有闭眼就这样看着他,祝郴也在看着他。   那眼中的坏意变浓,他松开了手,就在时居以为他会退开时,一只手蒙在自己眼上,唇上一热。   时居刚垂下的双手,紧紧握着自己的衣角,睫毛抖动着扫过那只手的手心,唇上的触感消失。   耳边传来他的声音,“这才是真正的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 第25章   时居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离开他的房间,只知道等他回到书房的时候,祝杭已经在里面等他很久了。   看着推门走进来的人,祝杭笑着和他说道:“时老师,您身体好点了吗?”   “身体?”刚坐下的时居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祝杭看着他解释:“是啊,我哥不是说你吃完午饭身体有点不舒服,让我先自己看一会书,如果有遇到不会的题目可以先去问他。”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满眼的真诚没有丝毫怀疑。   “哦,我现在没事了,我们开始吧。”时居低下头,假装在找着什么都东西,然后就听到祝杭接着问:“时老师您很热吗?我去把空调调低一些。”说着他就要起身。   “不用,这样温度就好。”时居拦住就要起身的人。   再次坐下来的祝杭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但是时老师您的耳朵很红,而且脖子也是红红的。”   时居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自己的脖子,在心里暗骂一声,“禽兽。”   被骂禽兽的人,很快端着果盘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   “呦,在说什么呢?”他好心情地开口,脸不红心不跳的,唯独那双好看的眼眸中还带着一丝坏意,就像不久前对时居说着那些话的时候一样。   两个小时之前,祝郴卧室中。   “你别说了。”时居拿开他放在自己背后的手,警告着。   祝郴听话地放开后,摊开双手,一脸的坏意说:“我说什么了?”   时居瞪着他,“你知道。”   害怕他真的生气,祝郴不敢多说什么,人也老实了很多,就是时不时地拉过时居的手,玩着他的手指。   然后就很神奇的是,时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最后会在他房间醒来,明明自己之前很少有午休的习惯。   在他床上醒来的时候,时居足足愣了十多分钟,陷入黑暗的房间,适宜的温度。   “醒了?”坐在黑暗的人开口,然后很快就听到他走过去拉开一半窗帘,时居抬手遮着自己的眼睛。   适应了后,看着站在阳台旁的背影,从模糊慢慢变得清晰。   关于不久前发生的那些,一下都回想了起来。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有那点到为止的一个吻,湿润的触感,那真切的感觉让他再次看向祝郴的唇。   祝郴看了一眼时间,顺势坐在床沿上,看着盖着自己被褥的人,他想今晚自己一定能睡个好觉。   “你缓一会,我让祝杭在书房等你。”   说着他起身走出了房间,把空间留给时居。   还是懵懵的时居看着那个躺椅上的痕迹,不难看出他并没有睡在床上,想到这点时居觉得耳朵又热了起来。   年纪小的祝杭自是看不懂这些,他一脸单纯地说:“我刚看到时老师有点热,正想着去把空调温度调低一些。”   祝郴:“不用,我们小时老师不是因为温度的原因。”   “祝郴!”在他说出那些乱七八糟之前,时居出声提醒他。   逗了他一会后,看着还在泛着红的耳朵根,祝郴笑了一声,起身离开书桌旁,“不打扰你们了,我出去一会,等下回来。”   他这句话是走向门外时候说的,祝杭看着他离开后,挠了挠头很是不解地说:“我哥这是怎么了,他之前出门从来都不会和我打招呼,就算是和爸妈也都不报备的,今天这是他第二次这样了吧?”   先是自言自语问完后,转身想要和时居确认的时候,就看到他指尖转着笔,垂眼看了看桌面上的刚出的习题。   那眼神什么都没说,但是有什么都说了的感觉。   祝杭虚心地冲着他笑了笑,“时老师,我这就学习,学习。”   然后埋头扎进习题中。   “不一样了吗?”时居想着他刚才说的话。   傍晚时分,祝杭站起身走到那扇窗户旁,舒展着懒腰,“今天天好好啊,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晚霞了。”   整理好自己东西的时居也走了过去,看着被晚霞映红了的树梢,阵阵微风拂过。   视线向下,一个半靠在车身上的人闯入他的视线中。   “我哥?”身边的祝杭也看到了。   听到他的声音,正在打电话的祝郴抬头望了过来,对着窗户前的人勾了勾手。   祝杭以为他喊的是自己,转身和时居说了声就跑向楼下,因为祝郴身后的那辆车就是他心心念念的。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祝郴拧了拧眉头,然后抬头看向窗边,见他还站在那里,再次勾了勾手。   看着他像是逗小狗一样的手势,时居回了他一个中指,然后在他大笑声中,拿过自己的东西走了下去。   刚到门外就听到祝杭对着后备箱惊呼声,“哥,这也太酷了吧!”   祝郴没有搭理他,看着走出来的时居,上前勾着他的肩,说:“小时老师,你刚才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不懂?”时居看都没看他一眼,问道。   “懂,是你爱我的意思不是吗?”祝郴用肩撞了撞他的,笑的一脸厚脸皮。   时居停了脚步,端详着身边人的脸。   对方大大方方,全方位地向他展示自己那张帅脸。   “有没有很心动?是不是很后悔没有早一点遇上我?”   时居看了好一会,最后摇了摇头,“我还是真的看不出来这张脸是什么做的,才会如此的厚!”   祝郴脸上笑意不变,凑近些说:“想知道?”   “无聊!”时居懒得搭理他,就要甩开他勾在自己肩上的手。   “等下有事吗?”这次祝郴没再继续逗他,拿开自己的手后问他。   “没有。”   “那正好陪我去个地方。”说着祝郴拉着他的手腕走向副驾驶。   打开车门歪头看着站在车门旁不愿进去的人,“放心,不会把你怎么样?也不会离开岭城。”   “哥,你要带时老师去哪里啊?”祝杭合上后备箱,探头看着他们问道。   回答他的是开着那辆骚包车子的曾凯乐,单手撑在降下的车窗上,对着祝杭招手,“小杭,来,凯哥带你去兜风。”   “好嗳,我要去!”祝杭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然后那辆车子一个漂亮的转弯,留下两位一句话都没说的人。   祝郴刚抬起的手又无奈地放了下去。   看了眼时居他说:“我们也走吧。”   就这样坐进车内的时居,坐在那边安静地回复着手机里的消息。   是段柏和尹贝丽问他分数,回了之后,他收了手机,侧着头抵在车窗上看着外面。   “是问你分数的吗?”   “嗯。”   “你爸妈?”这是祝郴第一次问有关于他父母的事。   “不是,是段柏他们。”时居回。   回答完这个的时居闭上了双眼,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低气压,祝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那……”   时居睁开眼睛,身子也坐直了些,目视着前方路面说:“我没事,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放在腿上的手,被身旁的人握住,“等下给你看点开心的。”   时居点头,被握着的那只手回握了一下,很快松开。   车子驶离了城市的喧嚣,周围慢慢暗了下来,仅剩下那月色洒照人间。   当驶入环海道路时,时居已经猜出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了。   顺着环海公路又走了一会,时居那侧正好是对着海面的,夜晚的海和黑夜融为一体,一眼望不到头。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一路,等到车子停下时,才收回目光。   “哥,时老师,这里!”已经到了有一会的祝杭还有曾凯乐,站在沙滩上对他们挥手。   祝郴让时居先过去,他自己走向后备箱。   看着他弯腰从里面搬了几盒烟花放在地面上,再次探身进后备箱里时,地上那些被走过来的时居抱在怀中。   “不用你搬,你先去找祝杭他们,我自己来就好。”祝郴说着就要把他手中的东西取拿下来。   时居侧身躲开了,“我没有那么虚弱,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看着他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祝郴不再多说什么,利落地搬出剩下几盒,两人一起向海边走去。   这片沙滩上没有其他人,离这不远处有一排灯光正好可以照亮这片区域。   离这很近的海面在明亮的月光下,泛着微弱的蓝光,随着海浪轻轻摇晃着。   海风带来微凉的气息,舒缓人心。   “看着这样的景色,人很难不开心吧,就连刚被家里老子教育了一番的我,都开朗了起来。”坐在最边上的曾凯乐看着面前的海浪说道。   另一旁的祝郴说:“就你没心没肺的模样,很难不开朗吧,和这里的风景无关。”   在这样美好景色前,曾凯乐“哼”了一声,选择无视他这样伤害自己的话,支起一只腿,双手放在脑后,就这样躺在沙滩上。   很快祝杭学着他的样子也躺了下来。   “对了凯哥,忘记问你,你那超酷的绿发为什么这么快染回来了,我都没有看到”。躺下的祝杭遗憾地问道。   刚被伤害了一次的曾凯乐,再次被捅了心窝。   “再不染回来,你凯哥我就真的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了。”说完抬起胳膊掩住双眼,一副快哭模样。   祝杭连忙起身,拉着他胳膊安慰道:“没事的凯哥,你可以来我家的。”   曾凯乐拿开胳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祝郴一眼,这下彻底生气,不顾身下的沙子就这样在地上转了个身,给他们留下背影。   一位是自己说错话了,祝杭求救地看着自家哥哥。   “没事,你要相信你凯哥的自我调节能力,一会就好了,你玩你的。”祝郴摆摆手说,根本不顾好友的“死活”。   四人就这样在海边待了一会,月光越来越明亮,把周围照成银光色。   祝郴看了一眼时间,对曾凯乐点点头,两人起身走向摆在前方的烟花。   走回来时,烟花在他们身后绽放,祝杭高兴的又蹦又跳,“太美了!”口中不住的赞叹着。   这样就显得站在他身后的时居更加的安静了。   他就静静地仰着头看着一个个在夜空中炸开的烟花,一个接着一个,五彩的光全都落在他脸上。   没有看烟花的祝郴,就这样看着他,看着他微微扬起的唇角,高挺的鼻梁,侧面微动的眼睫。   这样的他在祝郴的眼中的就像是一杯低度的酒,让人一口一口留恋着,最后在不知不觉中早已沉醉其中。   “时居。”   “嗯。”   一声轻声呼唤,得到他一句回应,这一刻祝郴彻底看清自己内心深处的爱恋,原来认识他后的每一天,都是自己慢慢沉醉的过程。   而今天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沉沦其中。 第26章   这天晚上的烟花放了很久,在祝郴喊他那声名字后,时居回头就看到他眼中那溢满着的爱恋。   说不心动,那是假话。   但是时居还是很快别开了眼,继续看着还在绽放的烟花。   因为旁边还跟着两个电灯泡,祝郴什么都不能做,后面无论他再怎样喊时居名字,他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这就让祝郴把所有的怨气都记在了另外两人身上。   烟花结束,他站在一旁指挥两个电灯泡善后。   “磨蹭什么呢祝杭,平时吃的那些好东西都哪里去了,做这么点小事磨磨叽叽的,手脚快一点。”   然后指了指另外一个,“曾凯乐你看看你,一共也就几个纸盒,你来来回回搬几次了?以后别来我面前炫耀自己身材好,力气大,我都替你觉得丢面。”   他的怒火无差别攻击着俩人,任劳任怨的电灯泡们,等到回家躺在床上都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得罪的他。   盯着他们全都收拾干净后,祝郴丢下一句,“曾凯乐你送祝杭回去。”然后拉着时居转身走向车子。   在他们一脸懵的目光中留个车尾。   沙滩上两人对视了一眼,   “我哥不要我了。”   “你哥不要你了。”   俩人声音同时响起,然后是一段长达三十秒的沉默。   离开的车子中,时居说:“你这样祝杭会伤心的。”   祝郴不以为意回道:“他早就习惯了,没事。”   听他这样说,时居想起之前和祝家父母谈祝杭家教时间的安排时的场景,顿时更加心疼几分自己这位小学生了。   “你这么关心他一个小屁孩做什么?”祝郴突然带着幽怨的语气问他。   时居被他这句话给问愣住了几秒钟,无语的看了一眼他后,回:“祝杭是我的家教对象,我关心他一下,不行?”   “关心他学习可以。”祝郴说:“但是其他的我这个家教对象哥哥可以代劳。”   他的脑回路总是异于常人,“无聊。”   听他这样说自己,祝郴没有生气反而笑出了声,心情也随着好了不少。   “刚才的烟花喜欢吗?”他问。   时居点头,意识他看不到,接着说道:“喜欢。”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他说的笃定,满脸上都写着快来夸我,夸我!   但是让他失望了,时居对他说了句:“谢谢。”   祝郴,“嗯?这怎么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啊。”然后他说:“我做这个不是为你让你谢谢我的,我只是想让你开心,顺边给你庆祝一下取得好成绩。”   时居问:“我开不开心就这样重要?”   祝郴点头:“ 在我心里这件事很重要。”   他的直白让时居的眼神微动,心底那处荒芜之处,再次因为他而变得不同了。   因为有了阳光,开始长出花草,遮住原先的贫瘠。   /   车子停在小区门外,时居没有下车,两人在车内坐了一会,连祝郴都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后,时居和他说了一声“晚安。”就要下车离开。   手腕被人抓住,时居听到他那句问的很小声的话,“大学你想去哪里?”   这个问题在今天中午的祝家中,他问了一遍,时居没回,现在他鼓起勇气问了第二遍。   “祝郴,你真的要知道?”   “嗯,我想知道。”   我想要知道后面的你要去往哪里,我才好追寻过去。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中,时居感受到,握着自己的手在一点点收紧,他没挣开。   “我有点累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过了许久,时居是这样回他的。   一直看着他的祝郴,听到这句话后,叹了口气后松开他的手,说:“好,你先回去休息,这件事不急,我可以等。”   走下车后直到走近小区中,时居都没再回头看他一眼。   这让车里祝郴很是奇怪,拿出手机打开相机对着自己拍了几张,然后反复看了看,也放大看了看,“还是很帅的啊,怎么就突然冷淡了?”   回到祝家的第一件事,祝郴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室内仅留着一盏微弱灯光,远不如外面的月光来的亮堂。   就这样看了很久,最后收回目光时,看了眼正门方向,很快走了出去,三两下删掉某人的指纹解锁。   导致第二天一早就来找他的曾凯乐,在门外就差拿出放大镜来检查自己的指纹了。   听到门铃声的阿姨,笑着走过来开门,“曾同学来了,小郴还在楼上休息。”   曾凯乐点头打了声招呼,“阿姨早啊,我等下再去找他,我现在有一件事想不明白,阿姨您会设置这个门锁吗?”   “别打趣阿姨了,我哪里会弄这东西,手机有时候都玩不明白了。”阿姨笑道。   “就很奇怪,我明明昨天才重新录了指纹,今天就打不开了……”想到什么,他停顿了一下,拔腿就想往屋里跑去,甩了鞋子赤着脚三两步就上了楼梯,很快跟着走进来的阿姨,就听到楼上他把门敲的震天响。   刚睡下没多久的祝郴,听到动静,在床上愣了几秒,“这是进贼了?还是个嚣张的贼。”   “祝郴,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然后他又听到门外人的声音,深吸一口气,再次倒进被褥中,伸手拿了一个靠枕捂着脑袋。   但是那门外的人却不愿意放过他,敲门声越来越响。   祝郴蹭的从床上起身,一把拉开房门,“曾凯乐,你最好是真的有事,不然等下来接你的就是救护车。”   “为什么又把我的指纹删掉?”曾凯乐丝毫不怕,同样愤愤地问。   祝郴看了他一眼 ,没话说转身走了回去。   背后的人追了进去,继续问:“为什么?”   “你为什么就这么想要自由进入我家?我家除了我和祝杭,待着时间最长的就是阿姨了。”祝郴坐在床上身子半靠在床头上,看着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曾凯乐瞪了一眼他,走过去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使祝郴眯了眯眼,语气中仅剩最后一点耐心 ,“说不说?不说我睡了,窗帘拉上。”   “为什么时居都能有的权利,我这个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却不能有?”   这句话,让准备躺下的祝郴停下了动作,他又坐了起来,“就是因为这个?你在那哐哐敲门?”   曾凯乐又撇了他一眼,坐在躺椅上不吱声。   受不了他这幅样子,这个时候祝郴也没了睡意,起身走进衣帽间,拿了件衣服,在走进浴室前,半边肩靠在门边,对他说:“别什么都和他比,你们不一样,真要理由的话,他是祝杭家教,这样每天来方便,可以了吧?”   “我和他哪里不一样?”曾凯乐瞪大双眼继续问。   祝郴目光落在他身上,上下看了一遍,手指点了点阳台玻璃门上他映出来的身影,咂舌,“你还是自己看看吧,我说了等下你得哭。”   说完他转身进了浴室,门就在曾凯乐还没反应过来的目光中合上,很快传来水声。   呆坐在那里的曾凯乐这时才转过头看着玻璃门上的自己,欣赏了好一会,得出结论,“这不挺帅一小伙,多么阳光,哪里比不上他时居了?”   在他认知中自动生成的是,自己比不上时居,而不是时居不如他,而他自己浑然不知,接着对着玻璃门臭美着。   冲了澡后,祝郴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问:“你怎么还没走?”   曾凯乐回头刚想说话,就看到他身上穿的衣服和他平时风格完全一样,起身慢慢走向他,手指放在下巴上,“你这是要去相亲?”   “一边去,相什么亲,老子才18。”   “那你穿成这样?”曾凯乐绕了他一圈问道。   白色衬衫下身是条黑色西装裤,衬衫领口被他扯的敞开些,可以看到锁骨上还有一颗刚从发梢上落下的水珠。   “看什么呢你?”祝郴把手里的毛巾甩在他脸上,低头看了看身上这件项女士离开前,特意交代要穿的衣服。   刚穿上的时候,祝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总觉得这个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出来后看到曾凯乐一下就想起来了。   这不是段柏那天在邱宣酒吧里的造型吗?   真是晦气。   二话没说,他扭头走进衣帽间,在曾凯乐想要跟上来时,头也没回关上了门,“外面等着。”   再出来时,换下那一身他才觉得舒服了好多。   “你这是在玩变装秀?”靠在门外的曾凯乐看着他问。   祝郴没理他,戴上腕表后,准备出门。   楼下阿姨看到他们一起走下来,笑道:“听刚才敲门声,我还以为你们闹矛盾,现在看来是我多想了。”   祝郴走向冰箱回道:“我才不会和他一般见识,对了阿姨,我妈应该和您说了吧,我中午不在家吃,您不用准备了。”   阿姨点头,手中动作不停,“太太说过了。”   祝郴拿了两瓶水,看一眼上面的巧克力,想了想拿了一块,然后和曾凯乐一起向门外走去。   接过他递来的水,看着他站在院中拆开那块巧克力放进嘴中,“你怎么了?”   醇苦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祝郴这才觉得心情好一些。   “没事。”祝郴问他:“你还没说来找我什么事?”   听他这样说,曾凯乐才想起来被指纹耽误的正事,“邱宣那货回岭城了。”   “是吗?那就看他能不能认清现实了,下一次就算是他老子都不一定能管用。”祝郴冷笑一声,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   “那我也送你个消息吧,郁蓝回来了。”说完欣赏了一会,他脸上变了又变的神情后,走出院门。   在他坐进车内后,曾凯乐追了上来,站在车窗边上,示意他降下车窗。   “你刚才说什么?”   “郁蓝回来了。”祝郴说。   “在哪里?”   祝郴抬眼看着他,笑问:“我告诉你了,你有胆子去见她?”   “在哪?”曾凯乐脸上没了玩笑,沉下来的神情,让他整个人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祝郴也收起笑脸,对他说:“我妈乐团今天的演奏会上,她是特邀。”   说完他接着问:“去吗?”   曾凯乐向后退了一步,祝郴就猜到他会这样,“你最好能永远躲着她。”脚踩油门,车子很快离开。 第27章   岭城市中心剧场门外。   时居站在门外时不时看向路边,手中拿着两张门票。   那是昨天晚上祝郴最后塞进他手中的,“明天下午我妈乐团的演出,如果有时间可以来听听。”   “为什么是两张?”时居问他。   祝郴瓮声说:“还有一张是段柏的,他不是很喜欢小提琴,这场演出有一位特邀小提琴手。”   虽然他不是很喜欢段柏,但是能够让时居开心的事情,他都愿意尝试。   没一会,段柏走出地铁站,一眼就看到站在广场边上的时居,小跑着走近,“等很久了吧?”   时居对他摇头,“没多久,和你说了不着急,你……”   “好了,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没事的。”段柏看着手中的门票问:“这个是不是祝郴给你的?”   “嗯,其中一张是给你的。”时居回他。   段柏惊讶地看着他:“给我的?”   把两张票都放进他手中,时居摸了摸他的头先走了过去,等到他追上来时说:“祝郴他不坏,就是嘴巴毒了点。”   段柏没有接话,勾着他的肩说道:“你很了解他?”   “算是吧。”   “小时,你有发现吗他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样,而你对他的态度也与别人的不同。”   时居停下认真看了他一眼,“我想你应该是看错了。”把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拿开后,自己走了进去。   段柏看了看自己刚被嫌弃的手掌,无声笑了笑,跟了过去。   在门口检完门票后,两人顺着指示,找到位置坐好。   看着离台上不到十米的距离,段柏捣了捣身边的人,在他看过来时,小声说:“这个位置也是有心了。”   时居拧着眉,段柏他之前不是这样的,短短几天对祝郴态度的转变也有很大不同。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啊?”段柏装作惊讶地看着他问:“我天天在学校能有什么事?”   故作轻松的语气,还有脸上那抹没有及时收下的深沉,全都被时居看在眼中。   没再继续问不代表他没有发现。   落座后没多久,周围陆续坐满人,时居听着她们的交谈声,“今天说是会有一位特邀小提琴手,大家都在猜会是谁?能让演奏会专门改了时间。”   她身旁的人回:“应该是项老师的学生吧,这些年哪一位被她指点过的学生,现在在这个圈子里不都是香饽饽。”   “也是,但是后来这些学生都不及她家公子的天赋,就是可惜了……”   “快别说了。”身侧的人提醒着,“在这里还是不要提这件事比较好,等下被有心人听到,会生事端。”   两人说话声越来越小,后面的时居没再听清。   关于她们口中的那位公子,应该说的就是祝郴了。   “在想什么?”段柏问了什么后,见他迟迟没有回应自己,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时居抬头说:“没什么。”   /   场馆后台,祝郴敲了敲项含景休息室门,“请进。”听到回应声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两人见是他,都站起了身。   站在项含景身旁的就是让曾凯乐听了完全变成另外一人的郁蓝。   “好久不见,祝郴。”她对祝郴说道。   某品牌最新款淡蓝色套装穿在她身上,衬的那身衣服更加的温婉,而她原本要及腰的长发变成了及肩短发,为她增加几分俏皮和活泼。   “好久不见,新发型很适合你,郁蓝。”   郁蓝点头:“我也觉得。”   “好了,你们聊,我出去看看他们。”项含景对他们说:“蓝蓝等下别忘记。”   “放心吧,老师我人都来了您还不放心吗?”   项含景拉着她的手,满眼欣慰,“我家蓝蓝现在成大演奏家了,好不容易得你空闲,我这是激动的。”   “老师您再这样夸我,我可是会飘的。”郁蓝歪头贴在她的肩上撒着娇。   祝郴把手里拎着的几杯咖啡放在桌上,随意找了个沙发准备坐下,这时项含景终于把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我帮你准备的衣服呢?你怎么没穿?”   她放开郁蓝走到祝郴身前,拦住他要坐下去的身子,张开他的双手上下看着,很是嫌弃,“你穿的这都是些什么?不行。”说着她拿出手机,“我要让人重新给你送一身衣服过来……”   祝沉拿过她的手机,“妈,我又不用上台,我今天就是纯纯一位听众,再说了就您儿子这张脸,穿什么都帅的冒泡,不用折腾了,您快去忙自己的事情。”   说完推着她慢慢走向门外,然后才把手机还她。   见她瞪了自己一下离开后,没有关休息室门,回到沙发边坐下。   郁蓝也坐了下来,“你还和之前一样,还是那样自恋。”她笑道。   “这不是自恋,我是在陈述大家都都能看到的事实。”   郁蓝听完,只能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祝郴视线落在她放在一旁的小提琴,问:“这次回来待多久?”   “不走了。”她回。   “你爸妈同意?”之前因为这件事她可是差点和家里闹翻,祝郴不相信只隔了一两年时间,他们能想通。   郁蓝:“嗯,他们同意了。”   “挺好。”说完这两个字后,休息室内陷入沉默,两人坐在那边各想着心事。   很快项含景走了回来,对郁蓝说:“蓝蓝,还有三十分钟开始,你的衣服已经送到化妆间,造型师也到了你现在可以过去,”   郁蓝:“好的老师,我现在过去。”   走到门边时,她回头看向还坐在沙发上的人,“祝郴等下你会来现场的对不对?”   祝郴抬头,“嗯,你回来的第一场演出,我怎么说都得到场。”   “好,那你看我是怎么超越你的。”声音不大,但是字字有力,此刻的她像一位仰着头高傲的女王。   看着她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外,祝郴扶着额头,“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她怎么就忘不掉?”   项含景在一旁接话,“谁让你以前仗着点天赋,欺负蓝蓝的,现在后悔了吧。”话语间还不忘挖苦他。   祝郴摊手,“是我自作自受了。”说着他起身站了起来,“那我先去前面了,等结束了来接您。”   然后在项含景开口前快速闪离休息室。   从后台出来后,他没有着急去前面,着急在入口处待了一会,就在他准备走进去的时候,余光看到不远处的柱子旁站着一个人。   在他想要看清楚时,对方很快躲了起来。   他的动作太快,加上周围走动的人很多,祝郴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又看了一眼那边后,他转身走了进去。   场馆不算小,但是他一眼就看到坐在前方的时居,顺带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的段柏,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还有侧着脸看着他的时居,祝郴停下走向他们的脚步。   在最后的位置上坐下。   场馆内只留下台上部分灯光,台下人全都安静下来看着台上。   最后走出来的是拿着小提琴的郁蓝,及肩短发全都盘起,身穿一件修身的月白色礼服,站在舞台侧前方。   “是郁蓝。”看到台上人的那一刻,段柏激动地扯了一下时居的胳膊,“她很厉害的,年纪和我差不多,已经独自开了好多场演奏会了。”   时居拍拍他手,“开始了。”   段柏平复了一下心情,后背直挺地看着前方的人,耳边是他之前在网上才能听到的曲目。   一首结束,台下传来热烈鼓掌声,坐在最后的祝郴暗中点了点头。   紧接着后面连续几首合奏,中间郁蓝下台休息,换了另外一人上场。   坐在后台的郁蓝手中握着手机,没有消息,没有电话,就连刚在的台前,他都没来。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项含景在化妆间中找到她,看着垂着头坐在沙发中的人,削瘦的肩胛骨在背后撑起明显痕迹。   走进在她面前蹲下,轻轻顺着她的后背,“孩子,有些事情你要给他时间,也给自己点时间。”   “老师,他真的没来。”郁蓝红着眼眶看着她说。   没有让她的眼泪落下,项含景把她抱在怀中,轻声安慰着。   站在门外的工作人员来催后面的时间,项含景拉开两人的距离,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睛问:“可以上台吗?”   郁蓝点头,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可以。”   “好,那就擦掉你的眼泪,我在舞台上等你。”后面的时候留给她自己整理,项含景走了出去。   问外面的工作人员,“还有多久?”   对方看一眼时间后回:“十分钟。”   “足够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十分钟的时间足够用来掩饰自己。   七分钟后,郁蓝补完妆再次登上演奏舞台,超出平常的发挥,在场无一人察觉到她不久前的失控,后台工作人员舒了口气,对站在身侧的项含景说:“不愧是项老师的学生。”   “她是我的学生,但是她今天所获得的成就都来自她自己的努力,还有她强大的内心,这些我可没事教会任何人。”她笑着说道,这时本场演奏会最后一首曲目结束,台上主持人喊出她的名字。   提起裙角走上舞台,和她的学生们一起对着台下观众鞠躬。   场馆内热烈的鼓掌声响起,台上的他们双眼含泪,过了许久才走下台去。   观众也慢慢散场离开,时居站起来错开向外走动的人群,看着舞台后面,但是除了合上的台幕他什么都看不到。   “小时,你在看什么?”察觉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段柏回头喊他名字问道。   时居没有回答,眼中闪现一丝落寞,随着人群向场馆外走去。   因为他们是在前排,等后面的人散的差不多才走的顺些。   临近出口的时候时居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小时老师,你刚才是在找我吗?”熟悉的戏虐语气,带着点自恋。   循声看过去,刚才自己想要找的那人就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这样的感觉时居觉得还不赖。 第28章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人,时居停下了脚步。   他想说“原来你也来了?”但身后的人先他一步开了口。   “祝郴,你这么坐在这么后面?”换回自己衣服的郁蓝走了过来。   已经看到时居张开嘴巴想要说话了,没想到被她给打断了,祝郴对她点点头,就要拉着时居离开。   “等下,这位是?”郁蓝快步走到他们前面,然后看着时居问道,“这位帅哥是你新交的朋友?”   “不是。”祝郴回。   时居拧着眉看了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默不作声。   “那他也是老师的学生?可是我刚才没有听老师说她有新的学生。”   避免她胡乱猜,最后说出什么不中听的关系来,祝郴开口回她:“不是,他是祝杭的家教老师。”   听到他说出的这句“不是”时居倏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时郁蓝又看了一眼时居,他看着年纪应该和自己差不多,长的很是好看,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是老师了。   出于对老师这一职业的尊重,她向祝郴身旁走了一步,给时居留出离开的位置说:“老师慢走。”   就差弯腰鞠躬了!   祝郴:“?她不会是因为曾凯乐没来,受刺激了?”   时居:“这人?不理解。”但是又很快理解了,能和祝郴玩到一起的或多或少都有点异于常人了,比如曾凯乐,现在加上面前这位。   “我只是祝杭的家教,你不用这样,先走了。”后面那句话是对祝郴说的。   祝郴抬手想要拉住他,但人已经迈上台阶,留给自己一个背影。   人都走了,祝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你是故意的?”   郁蓝勾着唇角,回:“没错我是故意的,说让我的爱情没来,那你的也不能比我好。”   “你就给非得什么都和我比?”祝郴彻底无奈了。   郁蓝迈上一节台阶平视着他,“祝郴,你没有否认!”   “我否认什么?”   “他是你的爱情,不对,我换种说法,你喜欢他对不对?”没有想到刚回来就发现了这个秘密,郁蓝很快忘记自己那糟心的事,一心想吃瓜。   祝郴没说话,她顿时了然,“承认吧,你是喜欢他的,因为你沉默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郁蓝很认真地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无时无刻地想着他,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心情还不好?有没有开心?会不会难过?”   “你是在说你自己吧!”祝郴学她刚才的样子,勾着唇角反问着,“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不说是怕吓着他,不用你拿自己失败的爱情经历来给我上课,有时间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   说完直接越过郁蓝追了出去。   /   场馆外,时居脚步走的有些急,段柏就这样跟着他走了一会,发现他并没有想要停下里的意思。   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小时。”前面的人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向前走去。   “时居。”这一次段柏停在原地喊道。   走在前面的人停了下来,过了几秒钟后时居回过头看向他:“怎么了?”   “你生气了!”肯定的语气,段柏走到他前面,看着他眼底阴霾说道。   “没有,你想多了。”时居说:“走吧我等下要去祝家,时间有点赶,就不陪你先去学校了”。   “你在气什么?因为他说你们不是朋友?还是他和郁蓝的……”   时居再次回过头来,“不是!”声音有些大,引来路过行人的视线。   “不是的,你想多了。”深呼吸一口气后,时居找回那个冷静的自己,解释道。   看出他的逃避,段柏知他性格,没再继续说什么,点点头走到他前方说:“好,我们走吧。”   这时祝郴追了上来,拉住时居的手腕,对他说:“不好意思,我找时居有点事,你自己先走吧。”在时居想要挣扎的时候,用两只手牢牢包住。   段柏看了一眼时居,他虽是在挣扎,但是原先的暴躁却也是缓和了很多,“小时,我先回学校了,周六联系你。”   等他走进地铁后,祝郴拉起他的手,转身回到场馆。   时居跟在后面的步伐有些急,被握着的手也很紧,他拧眉挣脱几次都无果,“祝郴!”   这样的两人在走进场馆内后,引来大厅逗留人的注视,祝郴沉着眼睛看过去,那人很快拿出手机装作通话中。   他就这样一言不发拉着时居,在大厅那些人的目光中走进电梯,就在时居走进电梯的那一瞬间,项含景定定看着电梯方向,嘀咕:“我怎么好像看到小时老师了?”   郁蓝也看到那一闪而过人影,笑着接话:“老师您说的是小杭的家教老师吗?”   “蓝蓝也知道小时老师?”项含景问。   郁蓝回:“嗯,刚才看到他和祝郴在一起,上前说了几句话。”   “还真的是小时老师,但是他……”她哦了一声,“原来小郴要的那两张门票是给小时老师的。”   说话间,她们两人也都来的电梯,走进去后,郁蓝抱着她的胳膊继续问:“小时老师是什么时候做小杭的家教老师的啊?”   “没多久,就刚高考结束那几天。”   郁蓝心想:“这才几天,祝郴就陷进去了,他还不如我呢。”   叮———   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她们刚走出电梯厅,就看到一辆车子驶向出口方向,传来的声响就像是车子主人现在的心情。   项含景眯着眼睛看了过去,“这不是小郴的车子吗?”   车内祝郴冷眼看着前方,紧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开口:“郁蓝喜欢的是曾凯乐那个傻子,和我没有关系。”   时居“?”   又过了一会,他没有听到时居的回应,又说了句:“真的和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非要说关系,那就是她看不惯我,什么都要和我比。”   这个时候的时居已经完全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我知道。”   “你不知道,不然你就不会不理我,然后和段柏直接离开。”祝郴又用那副幽怨的嗓音说道。   时居侧脸看他一眼,“我真的知道。”   就算是在场馆中不知道的,现在也都知道了,这是时居的心里话。   余光中看了一眼他,祝郴觉得这事还是完全说清楚比较好,找了一个位置停下车,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后,他侧着身子同样也拉过时居的身子和自己对视着。   还未开口说话,两人都对这样熟悉的场景还有氛围愣了下身。   不由都想起那个车内的拥抱。   佯装咳嗽一声,祝郴清了清嗓子说:“郁蓝是我妈的学生,也就是我昨天和你说的那位特邀小提琴手,小时候她常来家里和我一起练琴,后来认识了曾凯乐,两年前曾凯乐向她表白,她因为其他拒绝了,曾凯乐这些年也一直没有忘记她。”   说完这些祝郴盯着时居看着。   “其实你不用和我说这些的……”   祝郴打断他,“不,要说的,我想要你知道,除了你从来没有什么其他人。”胜似表白的一句话,让时居别过脸去。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我相信你同样也知道我在说什么,有些话我不说不是因为我不想说,我想慢慢来,怕吓到你。”   说到最后,他轻轻笑了一声。   握着时居肩上的手也慢慢松开,“对你我还是很有耐心的。”   时居转过头来就这样看着他,过了一会他说:“走吧,没多少时间了。”   祝郴有点懵,“什么时间?”   “祝杭的家教时间。”   ?祝郴,“我在和你谈感情,你和我说弟弟?”   但是能这么办呢?只有宠着了,祝郴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前对他说:“放心,不会让你扣工资的。”   晚上六点,车子准时停在祝家车库,时居说了声谢谢,就下了车。   还坐在车内的人手放在安全带上,看着他带着点落荒而逃的背影。   然后,祝郴顿时了然地笑了笑,“原来是不好意思了。”   心情好了不少的他,下了车慢悠悠地走向电梯,上去后先是到书房门外看了一眼,没有打扰里面人,很快安静地离开。   回房间冲了个澡,坐在躺椅中,在脑海中回想着下午发生的事情。   拿过桌子上的手机给曾凯乐发了条消息后,平躺着看着上方灯影。   傻子乐:【来玩?】   祝郴:【不去。】   傻子乐:【你变了,这次回来后你就变了,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你这是要修仙?】   祝郴:【我今天去了演奏会,你不知道?】   典型的明知故问,对方也果然没有再回他什么。   把手机扔在床上后,他起身来到阳台,看着远处天边最后一点的霞光,然后很快随着完全落下的夕阳黯淡不见。   在这两个小时中,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去书房,就这样站在阳台上,身后房间中只有一盏灯光亮着,根本找不到站在外面的人,他就像是完全陷入黑夜中一样。   床上的手机传来声响,那是他怕自己睡着,用来提醒自己送时居的闹钟铃声。   换了身衣服,他单肩靠在房门边,目光低垂。   从书房中走出来的两人,一眼就看到这样的他,祝杭小声地说:“我哥好像心情不好,我今天还是离他远一些比较好。”   这个好字刚说完,就看到自家哥哥抬眼看了过来,然后那张脸上此刻“艳阳高照”这变换的速度堪比盛夏的天。   “结束了?”   祝郴问这句话的时候,祝杭下意识想回答,但是转念一想人都出来了,这不明摆着的。   “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完全可以送小时老师回家。”   ……,经过这几天时间,祝杭发现自己哥哥很是热衷送自己老师回家。   “不用了,我今天自己回去。”时居对他说完,对这祝杭点点头走向楼下。   祝杭想要跟着送到门外,一把被祝郴拉住后颈,“站着别动,我帮你送小时老师。”   然后站在二楼上托着腮的祝杭就看着自家哥哥,殷勤着跟在自己老师身后,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只点头。   那温顺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第29章   “地铁哪有我送你来的舒服,你看我还专门洗了个澡,吹了个发型,还喷了香水,你要不要闻闻喜不喜欢这个味道,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换个其他的……”   他就这样跟在时居身后不停地说着。   走出祝家门外,时居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他说:“祝郴,你懂什么是喜欢吗?”   看出他脸上的认真神情,祝郴也收起脸上的嘻嘻哈哈,“我当然知道。”   “你不知道。”时居说道:“你现在那些对我的感受都不是因为喜欢,只是因为你觉得好奇,或者是想要探究它到底是什么,我不回应是想着等你彻底想明白后,或许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   这些话算是时居第一次和他直面地说出来。   很平静,这样的平静是时居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他以为等到这天来临的时候自己会伤心难过,但是没有,他的目光中平静的像是一潭湖水。   “什么意思?”   祝郴向他走近,刚抬起的手落在半空中。   因为他迈上前的那一步,时居向后退了。   “不要过来,我们都给彼此点时间,等你真正看清自己内心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我的答案,还有我的选择。”向后退着的时居对他摇头说道。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祝郴向前一步,时居就后退两步甚至更多。   祝郴目光紧紧放在时居脸上,看着他的坚持,还有眼底不易察觉的伤痛。   “时居,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不然那个拥抱还有那个吻,都算什么?”他再一次妥协,停在原地看着面前的人问道。   “就当是意外吧。”   “哈哈哈……好,很好,意外?”抬手按着眉心,祝郴笑着在原地走动几步后,再抬头时,目光中只剩下冷清一片。   这次他自己向后慢慢退去,每一步都很慢,就像是真的在告别一样。   时居看着后退的身影,唇角轻扬起,原来自己真的猜对了,还真是讽刺。   在心中和他说了句无声的再见后,最后看一眼他,时居转身走向那个拐角,在无人知道的角落中,他的心疼得无法呼吸。   扶在墙上的手,指尖因为用力发白,墙面上细小尖锐的颗粒先陷入指尖,很快冒出一个小血珠。   就这样缓了一会,他撑着身子要离开,身后传来跑动的脚步声,还未回头就被来人紧紧抱在怀中。   后背贴着他的胸腔,感受着他强烈的心跳声。   “多久?你需要多久时间来考虑。”   时居的双手因为被他环住,只能垂下握着自己衣角,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祝郴,这个时间取决于你。”   从在两年前见到你的那一面后,这件事就都不是我能决定的了,时居在心中苦笑着。   他们两人间,看似祝郴是那位被动者,其实真正被动的是时居,来到祝家走到他身边,这是时居送给自己的一个礼物,和一个可能。   但是随着两人接触的时间越久,时居常在想从一开始的那一步自己是不是就走错了?   “我不懂。”祝郴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等你静下心来,好好想清楚就会明白,到那个时候我们再谈好不好?”没有挣开他,时居说的很慢。   路上偶尔路过的车灯照在两人身上,祝郴就这样抱了他好久,时居也就任由他抱着。   后面的时间里,两人都没在说话,从身边路过的车灯时不时照亮他们的身影,但也很快就再次陷入黑暗中。   时间在流逝,时居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直到身体发麻到没有知觉时,他开口了:“我要走了。”   这一次,祝郴一句话都没说,慢慢松开了自己手。   放开怀里的人后,他向后退了一步,平静地看着他,眼中噙着笑,“好。”   只是一个好字,就好像用完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在笑,实则却是在流泪。   “祝杭的家教你可以继续来,不用顾及我,我不会打扰你们。”祝郴说:“我看着你走,去吧,时居。”   “嗯。”时居轻声回了一个字后,迈开还没有恢复知觉的双腿向前走去。   每一步都带着酥麻的痛感。   /   在这天后,时居就没在祝家看到祝郴。   祝杭在做他最新讲解的习题,时居抬头看着窗外,夕阳和往常一样,穿过树梢落在窗檐还有部分照射在书房地面上。   原来他们真的完全是两个世界中的人,先前的那些相遇,都是他有意的,就像现在这样,他不见自己也是真的完全不见。   而自己呢,能做的好像也就只有这么多,那些有意的无意的现在都不重要了。   因为这一次他是真的找不到他了。   “时老师,您怎么了?”祝杭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问道。   时居回神,对他笑了笑说:“没事,做完了?”   祝杭点点头,在时居检查他对错的时候,一直侧着脸看着他,张口想要问什么的,又在脑海中想到自家哥哥临走时,特意交代的那句话,闭上了嘴。   两小时的家教结束,时居站在门外送他离开。   时居摸了摸他的头,“快回去吧,后天见。”   不知道祝郴是怎样和他说的,在那天之后,祝杭没有再提过祝郴的名字,每次结束就他自己站在门外目送时居离开。   时居走过那个拐角,踩着地面上的路灯慢慢走着。   叮——口袋中的手机传来消息声,是段柏发来询问明天的火锅局需要准备哪些食材。   时居这才想起来,还没和他说这次的火锅要取消了,因为他不会来了。   时居:【明天火锅向后推推吧。】   在段柏正在输入的时候,时居快速的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我临时有点事,抱歉。】   上方的输入中字样持续了很久,最后只发来很短的一句话,【好,等你有时间再约。】   在时居准备收下手机时,屏幕上方显示段柏最新发来的,【小时,你还好吗?】   低声笑了一声,时居心想我应该是很好的吧,生活照常继续着,一日明明还是24小时,但是他慢慢觉得这样的每一天都格外的长了,尤其是黑夜的时间。   每天在去祝家的路上他是期待的,但是每当走过那个拐角,他是害怕的。   害怕见不到他,又怕见到他。   不知道该说上天是眷顾他还是在惩罚,他们没再遇见过。   时居:【我很好,马上到地铁,有时间聊。】他结束了这次聊天。   地铁驶来,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随着人群走了车厢,等他反应过来时,地铁已经驶进相反的终点站。   没有选择在站内直接返程,他走出了地铁站,站在路边看着路标上的道路名称。   很熟悉,自动在脑海中闪现过上次见到的场景。   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在他说了目的地名称后,前面司机师傅先是看了一眼时间,并未启动车子,“小伙子,这个时间你去海边是和朋友约好的吗?”   晚上十点多,听到他要去海边,司机第一反应,这孩子不会是想不开吧?   “朋友?他会在那里吗?”后面的时居低着头笑了一声后,对前排师傅说道:“您放心师傅,我不是想不开,就是想过去看看,我们走吧。”   司机师傅看了眼车内的后视镜,仔细端详一会,见他情绪什么都是还算正常,点点头启动车子驶向海边。   还是那条环海公路上,几天时间,时居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再次来到这个地方。   月光照在海面上,泛着粼粼波光。   他想,“今天的月光比那天的还要美。”   车子很快停在靠近那片沙滩的路边,时居付完车费后推开车门走下去,海风吹起他的发衣服,“小伙子,要不要我在这里等你一会,等你散完心,我再捎你回去。”司机师傅喊着问他。   他回头,笑着摇头,“不用了师傅,谢谢你。”然后继续向着海边走去。   最后他坐在那天他们一起看烟花的位置上,双手撑子背后,感受着吹来的海风,听着不大的海浪声,这时的他彻底放松了下来。   司机师傅见他坐在不再动,没一会也就离开了。   整片沙滩恢复宁静,时居就这样坐着,不管时间,感受着周围的一切,试图想要从中回温到那日的他们,他和他。   /   法国,一家酒店套房中,祝郴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阴雨濛濛。   那天晚上听到时居说的那些话后,回来后他窝在房间中想了很多,最后总结出一点,时居会这样说是因为他们相遇的时间太短了,以至于他不愿相信自己对他的感情。   对于他让自己想清楚那些,祝郴觉得没有必要,他很清楚自己就是喜欢他,就那一眼就足够了。   光是这样回想着两人初次见到的场景,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一件钟情啊!”   就在他想隔天就去找时居说清楚的时候,项含景敲响了他的房门,“儿子,你爸明天有事走不开,你陪老妈去一趟法国吧。”   祝郴:“?”   然后就是不容他拒绝,第二天一早就被项含景女士带上飞机,十二个小时后落地法国。   就成了现在这样,第一天祝郴想着要不还是和时居说一声自己最近不在,但是想到离开前为了让不让祝杭问他些有的没的,特意警告他不要乱说话,时居不问他就不要告知自己的行踪。   几次拿起手机又都放下了,还是等回去后当面和他说吧。   显然这一次祝杭不但做到了,他还自己理解了一番,以为是自家哥哥惹自己小老师生气了,怕被连带索性连他一句都不提。 第30章   那天晚上没人知道时居究竟在海边坐了多久,也没人知道他第二天独自在家烧了一整天。   周日上午十点,刚退烧的时居来到祝家,看出他脸上的疲惫,祝杭关心问道:“时老师,您是不是不舒服?”   时居回:“我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过一会就好了,开始吧。”   但是他说的过一会就好了,根本没有成立,十一点左右,他再次烧了起来,整个人都在发着烫。   祝不小心碰到他胳膊的祝杭惊呼出声:“时老师您发烧了?”说着就用手心帖在他的额头上。   “时老师,您真的发烧了,您先到沙发上休息,我下去喊阿姨。”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怕自己照顾不好生病的时居。   时居拉住他的手说:“不用麻烦阿姨,我早上吃了退烧药,可能是药效过了,我带了药等下再吃一颗就好了,没事的不用担心。”   听着他虚弱的语气,祝杭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扶着他来到沙发上躺下,跑到二楼祝郴房间抱来他床上的被褥,盖在时居身上。又下楼倒了一杯热水,找出退烧药让他吃下后,蹲坐在沙发旁看着他,小手时不时放在时居额头上,检查他有没有退烧。   被烧的有些迷糊的时居,鼻息间全是祝郴的味道,仿佛就像是他在抱着自己一样,迷糊间睁开双眼看着面前长得和他相似的祝杭,他喊了一声:“祝郴?”   祝杭听到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找来自己手机打给自己哥哥。   刚睡下的祝郴被床边手机发出的嗡嗡嗡声震醒,捞过手机先是看一眼时间,凌晨四点刚过,他的起床气蹭的一下就起来了。   也没看是谁,接通后直接开口:“看没看现在时间……”   “哥,时老师发烧了,已经吃了退烧药,但是他额头还是很烫。”   一句时老师让祝郴顿时清醒过来,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问:“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你有给他量体温吗?”   祝杭看着再次闭上眼睛皱着眉的时居,回:“应该昨天就发烧了,时老师说今天来的时候有吃药,但是刚才药效过了,又烧了起来。”   让自己冷静下来,祝郴对他说:“你别急听我说,先去楼下拿体温计测试体温,电话不要挂。”   “好。”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祝郴隔着手机喊着时居的名字。   躺在沙发上被烧的迷糊的时居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小声地嘀咕道:“真是魔怔了。”   “没有,不是,时居你没有听错,我是祝郴,你能听清我说话吗?”   “祝郴?”时居说:“你不是他,他不愿意见我了,再也不会见我了。”   “不是,我怎么会不见你?我会见你的,等我回去,但是你现在要先去医院。”祝郴听到他似呢喃的那些话,心疼到不行。   就像是一道鞭子在不停地抽打着心脏一样。   深呼吸一口气后,他接着说:“我很想你,时居。”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这句话,祝郴在说完后,捂着自己的砰砰跳的心脏,直到祝杭回来喊了他一声才回神。   “哥,我测完了,38.9度,怎么办?”   “这么高?”祝郴出声说道:“我打电话让家庭医生来看一下,应该很快就到,这期间如果时居有什么异常你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   “好。”祝杭应道。   电话很快被挂断,隔着7个小时的时差,祝郴先是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简单说了情况,在等他去祝家的途中,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订了最近一班航班,恨不得立马飞回国内。   半个小时后,祝杭的电话再次打来,“医生怎么说?”他急忙开口问道。   “医生给时老师打了点滴。”祝杭回他,“他现在睡着了,哥你放心吧我在这守着呢。”   祝郴点点头,意识他看不到后,问:“你自己可以吗?”   “当然,你现在知道我是有用的了吧?”   “嗯,回去赏你。”祝郴平躺在床上,说话的声音很轻,“你怎么会想到给我打电话?”   祝杭也是打完电话,才想起时差,以为他现在要开始找自己算账,缩着脖子窝在沙发上,小声地说:“我不是有意要打扰你睡觉的,是因为听到时老师喊了你的名字,才打的。”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直接完全听不清。   “喊我名字?”祝郴直接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来,“你说时居刚才喊了我的名字?”   不明白他激动点的祝杭点着头,语气无比的真诚,“是啊,我真的听到了,不骗你。”   那端足足安静了好几秒钟,祝杭听到他说道:“没说不信你,我是不信你小时老师,你这次可是帮我一个大忙,想要什么我这次都满足你。”   “你要回来?妈妈不是说这次要一周吗?”听他并没有要责备自己的意思,祝杭把头伸了出来。   “我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早点回去。”   但是就在他说完的几个小时后,项含景因为和脚上新的一双高跟鞋没有磨合好,早上出门的时候扭伤了脚,祝郴的回国计划失败。   时居的烧在那天那天打完点滴后,好了很多,也没有再反复烧起来,祝杭每日准时的给远在法国的祝郴报备。   虽然他人回不来,但是对于时居状况十分清楚。   时居并不知道这些,生病的情况下也会每天都到祝家,这几天的祝杭也是格外的乖,认真听讲解,仔细做题,中途还时不时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在他再一次抬手想要摸自己额头的时候,时居笑着开口,“我真的没事,你不用这样担心我。”   祝杭放下手对着他笑了笑,然后收回手,继续做题。   看着他的侧颜,让时居想起那天被烧的模糊时,听到的声音,摇了摇头试图甩去那个想法,另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不是他,他生气了不会出来见你的。”   是啊,他生气了。   最后只剩下一个无声的苦笑,不知道是笑自己的孤注一掷,还是笑自己的自知之明。   /   六月就在这样中结束,随着七月的到来,气温骤升,整个大地就像是一个蒸笼一样。   这天早上起来,时居就发现天上的云层压得很低,那股闷热感就算开着空调都缓解不了多少。   他没出门晨跑,在阳台上做了几组简单的运动后,看着外面越来越低的乌黑云层,心中有一种不是很好的感觉。   但是说不清出是什么,又做了一组拉伸后,他走进厨房准备早饭。   嘴上叼了一块烤的半糊吐司,然后从冰箱中拿了瓶水,就这样凑合着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   对于吃的,他一直都没有什么高要求,主打着饿不死就好。   吃完最后一口又看了一眼外面,起风了,走到阳台把刚打开的窗户关上。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是段柏。   看眼时间接通,他问:“怎么在上课时间给我打电话,是不是不舒服?”   “时居,你这样关心他,祝郴知道吗?”   “你不是段柏!”时居问:“段柏呢?”   对方吹了个口哨后,回他:“别着急啊,时居,祝家的小时老师。”   听到那个口哨声,时居想起他是谁了,“邱宣?”   邱宣大笑了几声后,就像是好不容易止住一样,咳嗽一声,开口:“小时老师还记得我,是我邱宣的荣幸。”   不管他的阴阳怪气,时居冷声问:“那个协议已经不作数,欠你的钱也都还清了,你还想做什么?”   “别生气啊小时老师,段柏毕竟曾经是我店员,作为他前老板的我,请他回来喝个茶这不过分吧。?”身旁有人也随着大笑迎合着,“不过分,一点都不过分。”   “你想要做什么?”   邱宣随即收起脸上的笑意,“你来我就告诉你,地点你知道的,等你哦小时老师。”说完他直接挂断电话,看着被人摁在对面座位上段柏,上前弯腰一手握着他的下颌,另一只手轻抚上他那双好看的眼睛上。   “之前就和你说过,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兴奋。”话落,他手上用力让段柏挣脱不了,轻轻亲上他的眼眸。   “呜!……”段柏用力挣扎着,手脚都被绑着加上嘴巴也被堵住,无论他怎样的挣扎,根本都摆脱不开放在脸上的那只手,还有那从眼上传来的触感,让他作呕。   那道像是魔鬼一样的声音再次贴着他的耳边说道:“省点力气,自己身体什么样心里没数?你要是死在这里,小时老师可是会找我拼命的。”   紧接着他换到另外一侧耳边,说:“还有忘记告诉你了,祝郴出国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你的好朋友今天也走不了,等下就睁大你这双好看的眼睛看清楚,他是怎样跪着臣服我的。”   “呜呜……呜……呜呜呜!”段柏奋力的挣扎着,但是毫无作用,这一刻他绝望了。   时居刚坐上出租车,压抑了一上午的天,随着一声炸雷,大雨就像是倒下来一样,车子雨刮器速度很快但也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   这样的大雨天,司机师傅不敢开快,等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时一个小时后。   冒雨走下车,几步远的距离时居身上湿了个彻底,但是他顾不得这么多,把有些遮着眼睛的头发全都扒拉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刚走进去,看到他这个样子的邱宣对着他吹了个口哨,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等时居走过来后,他啧啧两声抬手就要帮他擦去脸上的雨水。   被时居侧脸躲开,顺势抬手打开他伸过来的手,“别碰我,恶心!”   然后他走到段柏身后,就要解开他手上的绳子,守在身后那几人看到就要上前阻止,被邱宣摆手阻止了。   “不用这样紧张,小时老师既然来了就是解决问题的,在问题没结束前他不会离开的,我说的对不对?小时老师。”他盯着时居因被雨水淋湿而明显的腰线还有瘦削的后背,说道。   时居没有出声,等到把段柏身上的绳子全都解开后,拉过他的手腕就要向外走去,路过邱宣的时候,脚步一顿,扬手一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打完垂下的手掌在微微发抖,可见这个巴掌他用了全力。   邱宣脸上顿时浮现出清晰的巴掌印,他侧着脸吐出一口血水,舌尖顶着腮,“小时老师,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客客气气请你过来,可不是让你打我巴掌的!”   他黑着脸向时居走近,那双眼中满是恨意,口上接着说道:“这一次可没有人能来救你了,本来还想着对你客气点,但是现在我不想了。”   说着就要扯过时居的胳膊,被走上前来的段柏挡住,“你不能动他!”   邱宣身高和祝郴差不多,但是他的体格和曾凯乐差不多,他微低着头看着段柏,说:“没有什么是我不能的。” 第31章   邱宣的手就像是一道禁锢一样,牢牢地抓住时居手腕,拉着他走向后面的沙发上。   时居甩不开,也就不再挣扎。   直到坐在沙发上,他都没有看邱宣一眼,刚打了巴掌的那只手慢慢恢复知觉。   他的目光冷的像冰,说话的声音也是,“你想做什么?”   协议因祝郴作废,他这样做无非就是咽不下那口气,然后趁着祝郴不在国内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邱宣站在他身后点了根烟,弯下腰嘴唇几乎贴在时居的耳边,“我想让你喜欢我。”   时居脸上露出讥笑的神情,“喜欢你?”   邱宣点头,眯着眼睛取下嘴上的烟,顺势坐在他沙发旁的扶手上,“祝郴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你都说了自己不行了,还来问我理由?”时居说:“单论你只敢在祝郴不在国内的时间做出这样的事,你早就不如他了。”   说完他站起身,低垂着眼眸看着还坐在沙发边上的人。   “而我也永远永远都不会喜欢你!”这个眼神在邱宣的眼中就像是一种施舍,因为这是时居进来后第一次这样看着他。   邱宣最听不得的就是被人说自己不如祝郴。   指间的烟被他再次含在嘴中,空下来的手想要握住时居的手腕,但是这一次他落空了。   时居侧身躲开,一步的距离,仅仅是一步的距离下,邱宣在他的眼中看到的全是厌恶之情。   冷笑出声,“你了解祝郴吗?”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到底是有多么的不自信,才会这样屡屡提起不在场的人。”   邱宣摊手,丢下口中的烟熄灭,“好,那我们今天就不提他,我们来说说你。”他抬起手就要抚上时居的脸。   “谈事就谈事你动什么手?”这一刻的时居像极了那个浑身都充满着慵懒感的人。   邱宣看着这样的他,一愣,随即又很快笑出了声,“哈哈哈,你……”笑声停下,他脸上的神情也冷了下来,“你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太像了,这样的时居和祝郴真的太像了。   时居没有回他,眼中含笑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在他这样的目光下,邱宣觉得就是一种煎熬,心中不由时生出烦躁感。   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含在口中,幽蓝的火焰照在他迷脸上,深吸一口后 ,他仰起头慢慢吐出那口烟雾,才觉得心中顺畅了些。   外面的大雨还在继续下着,被雨水淋湿的衣服贴在身上,这样的黏湿感让时居拧眉。   看一眼脸色发白的段柏,时居问:“ 他们打你了?”   段柏摇头,“我在学校门口被他们拉进车里,没过多久你就来了,对不起小时,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麻烦,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时居接着问。   “我没事。”段柏回他。   邱宣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在那根烟燃尽后,开口:“放心,学校那边我已经帮你请过病假了,这一次你得感谢自己的身体,不然我也不能这样轻松完成了。”   在他说完,段柏愤怒地瞪向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之前的事情都结束了……”   “结束?不……”邱宣食指抵在自己唇上,“谁说结束了,那把小提琴的事是结束了,但是你在店里兼职期间打碎了一瓶我珍藏很久的酒,我找你来商议赔偿的事,这不过分吧?”   “我没有打碎过任何一件东西,你撒谎!”段柏上前一步。   邱宣看着他因为愤怒泛红的眼眶,欣赏着那双好看的眼睛中自己的身影。   心情顿时好了大半,嘴角上扬着,“我有证人,葛桥你来告诉他。”   被喊到名字的人走了上来,低着头并不敢看站在他面前的段柏,连开口的声音都很小,“我……我那天看到段柏从放着酒柜的房间中走出来,等我再进去的时候,就……就看到邱哥珍藏的那瓶酒被打碎在地上。”   不长的一段话被他说地支支吾吾的。   “这是你的地方,他也是你的人,自然是你让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别忘记万事讲究证据。”   时居握着因为气愤身体不停颤抖的段柏,走到他身前,把人完全挡在自己身后,眼眸中没有丝毫慌乱。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来,把我们小时老师要的证据拿过来。”   他刚说完,就有一人上前把怀中的电脑打开,点了一下键盘,屏幕中播放着那天段柏进出酒柜房间的全部过程,时居没有看上面的人影走动,而是盯着右上方的时间变化。   没有,上面的时间没被动过手脚。   “这个视频只能表明段柏在这个时间段进入过这个房间,但是并不能证明是他在房间中打碎了那瓶酒,我要看房间里的监控。”时居的视线从电脑上别开。   邱宣摆手示意那人把电脑拿走,他坐进沙发中,翘着腿手放在膝盖上一下一下点着。   “小时老师未免太过天真了,这里的每间房中都是没有监控的。”   “那就报警吧,让警方处理,如果最后真的查出来是段柏打碎的那瓶酒,该赔的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少你。”   在他说出报警两个字后,周围的人都紧绷起来,坐在沙发上的人,嗤笑一声,“怎么刚说完你天真,你就立马自己验证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时居问。   他交换了双腿叠放位置,抬头说:“你知道我的意思。”   看出他今日是不会轻易让自己离开,“多少钱?”   邱宣抬眉,对着他晃了晃两个指头。   “2万?”   邱宣笑着摇摇头,“再猜。”   “2千?”   时居话落,周围的人都笑了出声,不知道是因为他不按常理出牌的猜测,还是在笑他的没有见识。   “小时老师还挺幽默的。”邱宣起身说道:“20万。”   段柏听到这个数字,“你!”很快被时居再次拦下。   “这个钱我可以给你,但是我要你保证以后,永远都不要再去找段柏。”   “小时老师,这是想用20万买自己好友的安心学习?”   段柏在他身后说:“小时,不能给他,那瓶酒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时居转身看着他小声说:“他的目的不是那瓶酒,没关系的,20万换你后面的自由生活,不亏。”   “但是小时,这个钱我还不起……还不起,你知道的……”段柏哪里会不知道那瓶酒只是一个借口,一个邱宣用来找茬的借口,也知道这个钱是他随口说的,为的是让自己难堪。   他继续对着时居摇头,笑着说:“没关系的,我不在乎,他的嘲笑还有那些难堪我都没关系,但是这个钱不能给他。”说着他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   “我有关系,段柏,我有关系,我不能看着你被他这样欺负,钱的事我来解决。”他安抚地拍了拍段柏的后背,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慢慢恢复些后,回身对邱宣说:“钱我会转给你,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邱宣目睹了他安慰段柏的全部过程,他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时居了。   就在不久前认为他是喜欢祝郴的,不然像祝郴那样的一个人,怎会对他如此。   但是现在迟疑了,他在想如果刚才祝郴也在的话,看到那样的他们,他的表情会是多么的精彩。   单是想想都令他开心不已,“还真的是精彩,祝郴这是在帮别人做嫁衣啊。”   时居皱眉 ,他不想从这人的口中听到祝郴的名字。   “账号给我。”   “20万只是酒钱,我们还没算这些天的利息呢?”他说道。   看眼时间时居想着等下要送段柏回学校,还要去祝家,再耽搁下去时间会来不及,至于他说的钱,给他就是了。   “可以,我都会给你。”   邱宣看出他着急离开,就偏不想如他意。   走到还站在旁边低着头的葛桥旁,“你说我应该加多少利息比较好呢?”   葛桥颤巍巍露出笑脸说:“邱哥您又难为我了。”   “不说是吧?”邱宣单手搂着他的肩膀,抬头看着时居他们,手指一点,“那他们今天就走不了,去把门关上,今日我们不营业。”   “你要反悔?”   “答对了,我突然又不想让你们走了。”   时居沉着眼眸,先前被雨水淋湿的发此时已经半干,落在额前,近乎这住他那双好看的眉眼。   示意段柏向边上靠靠,他在邱宣还带笑的神情下走近,两人距离本就不远,他抬腿一下揣在邱宣胸口。   在周围人还未反应过来时,把倒在地上的人遏制住,长腿半曲着蹲在地上,看着因为自己而变得兴奋的邱宣。   “这么兴奋?那我再帮帮你。”   这时周围人想要上前,被邱宣制止,“你们老实待着,没看到这是我和小时老师间的情趣吗?”   那些人对视看了一眼,向后退了些距离。   “情趣?”时居站起身,低着头看着半躺在地上的人,还有他那令人恶心的笑容。   目光最后落在他的腿间,唇边扬起一抹坏笑,在众人惊呼声中抬腿就踢了过去。   看出他意图的邱宣想要起身已经来不及,快速顺着地面翻了个滚,那一脚踢在他的后背上,力道很重,他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错位了。   很快时居再次抬起脚,“我发现和你这种人就不能讲信用这件事。”他的声音越来越冷,“因为你根本就不懂,畜生哪里会懂得遵守信用呢,这次的教训我一定会好好记下。”   邱宣听到他说畜生后,像是疯了一样从地面上提挺起身,这让他想起那日在祝郴那里受到的耻辱。   “你们还真的像,但是没关系,等你臣服我了之后,我会让你慢慢变成我想要的样子。”说完他借着体型的优势,扼住时居一只手腕。   时居削瘦手腕被他握在掌中,近乎能感受到他的脉搏,这样的触感让他着迷。   口中不断说着令人作呕的话语。   “小时。”一旁的段柏见状就要上前,被那些围观的人围住,无论他怎样挣扎都毫无作用,刚拿出的手机也很快就被夺走。   一只手被困,时居弯腰反手也握住邱宣的手腕,在他正想要高兴时,一个过肩摔把他再次放倒在地上。   “还说吗?”时居走到他身侧,抬脚压在他胸前,弯身手肘放在自己膝盖上问着躺在地上,大口喘气的人。   邱宣的动作很快,挣开放在自己身上的脚后,趁着时居还未稳住身子时,用那副像是一堵墙的身子,把他按在墙面上。   “逗你玩的,这都看不出来?”   “放开我!”他的力气太大,时居挣扎几次毫无作用,耳边传来段柏的呼唤声,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这么多,蛮力挣开被握紧的手,他甚至能清楚地听到自己手腕上骨骼错开的声音。   意识他要做什么,“真是个疯子!”邱宣松开了手,在他回过身时再次按在墙上。   看着离自己很近的那张脸,“段柏那张脸在你面前逊色了不少,难怪祝郴会……”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鼻子上传来的痛感,然后就有一股热意留了下里,鼻血顺着下巴落在地面上。   其他人见状都围了上来,时居被他们围在中间。   记不清他们到底是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挨了多少下打,也不记得自己打了多少人,打得有多重,这些统统都被甩到脑后,他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带段柏离开这里,像小时候那样,他每次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了,自己都会带他离开。 第32章   不知道是怎样离开的,时居恢复些力气后看向撑扶自己的人。   “段柏?”   他的声音太小,外面的雨太大。   “段柏。”   他又喊了一声。   这一次段柏听到了,他的双眼红的不成样子,雨水落在他头上,顺着发梢落在衣上。   “对不起!”他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不停道歉。   时居看着他们现在的位置,一处隐蔽的高架桥下,狂风卷杂着大雨从中间缝隙吹来,耳边不停传来上方车子飞驰而过的声音,这样的声音甚至能感受到车子穿过雨幕,带起一阵水花的样子。   “这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时居问他:“你有没有事?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段柏看着他脸上的伤,嘴角青紫一片,眼角红肿着的,心中的愧疚更深了,“我没事,你的伤……我们去医院。”   时居后背靠在石柱上,不知道是不是碰到背后的伤,他“咝”了一声,“没事,先回家吧,家里有药。”   然后就想拿手机打车,身上的口袋全是空的,“混蛋!”骂了一身,他的手机掉在那里了。   段柏说:“当时场面太混乱了,所有人都围在一起,我没想太多拉着你就往外面跑,怕他们他们追上来,就找了这个地方,你的手机应该是落在那了。”   “算了,就当丢了吧,先用你的打车。”   段柏点头,点开软件下单,司机接单很快,几分钟就到他们这个位置,当看到时居身上的伤还有两人被淋湿的模样,没有忍住多看了几眼。   坐上车没多久,这一场大雨终于停了下来,车子行驶在高架上,能够清楚地看到天边挂着的彩虹。   很美,但是两人都没心思欣赏,一直沉默着。   没了手机,时居看一眼手腕上的表也没了反应,忍着痛解开表带取下装进裤子口袋中。   “现在几点了?”他问。   段柏按亮手机屏幕回,“五点了。”   “来不及了”时居心想,就算时间上可以,自己也不能这个样子去祝家。   不到一小时车程,车子在时居小区门外停下,地面还是潮湿的,走进小区中路过人工草地,随风飘来清新的青草气息。   回到家,段柏找来医药箱先是给他脸上的伤口消毒,眼角上方贴了创可贴,“身上有吗?”他问。   时居点头,“背上应该有,这个不着急,你手机借我打个电话。”他拿出之前和祝家父母签的合同,接过手机拨上面电话。   第一个对方没有接通,正准备打第二个的时居想到祝杭说的,他们都很忙,经常在外出差,家里就我和我哥。   退出通话界面,他给项含景发了条短信,先是表达了歉意今天的家教课他没法去了,后面还要请几天假。   这一次对方很快回了电话过来。   她的语气中充满关心,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时居解释,“不是的,是临时有点事情要处理,谢谢您的关心。”   项含景听他声音并无异常,“不是生病就好,没事的小时,你这几天就安心处理自己的事情,我正好这几天没事小杭学习我来看着就好。”   “好,谢谢您的理解,再见。”   电话挂断后,他才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后,才感觉身上到处都疼,像是要散架一样。   活动几下肩膀后,他对着正在厨房烧水的段柏说:“我先去冲个澡。”   “好。”段柏在里面应着。   /   岭城机场外路边车内,司机正在后面放行李,祝郴耷着脑袋坐在项含景身边位置上。   她接电话的声音传来,“小时老师……”   单是听到这个名字,祝郴一下坐直了身子,竖着耳朵想要听得清楚些,很快他自己的手机传来震动声。   “阿郴,你回来了吗?”曾凯乐少用这样认真地语气和他说话。   祝郴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听到消息,今天下午邱宣把时居和段柏困在他的酒吧里,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到处托人差时居的住址。”   “什么?”祝郴拉开车门走了出去,问。   曾凯乐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离开的时候拜托自己看好邱宣,现在还偏偏生出这件事,他都没脸面对自己好兄弟,在心里早已经把邱宣凑了不知道多少遍。   “你先别激动,时居他们应该没有什么事,不然邱宣现在也不会到处找人,你把时居家地址告诉我,我去楼下守着,保证一根寒毛都不会少他的……”   车窗上映出祝郴的脸,一阵带着潮湿的风吹来,露出他那低沉的眼眸,还有抿起的唇角。   如果是熟悉他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现在的心情差到极点。   “不用,我回来了,你帮我放个消息出去……”他报了一个地址。   听到他回来的消息,曾凯乐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这个地址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等等,这不是你……你”   “就是那。”   “好,但是阿郴,你消消气,我怕你现在这样过去,会出事。”因为只是听他的语气就能感受到他的怒气,曾凯乐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我有数,挂了。”   收下手机,拉开车门时,项含景的电话也刚挂断,看了一眼对他说道:“小时最近几天要请假,我们快点回去吧,正好这几天我在家养脚,可以陪小杭一起学习……”   “妈。”祝郴打断她,“我有点事,您先回。”   说完在项含景开口前抬手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臭小子,也不等我把话说完。”项含景看着那辆出租车笑骂一声。   出租车先是来到时居住的小区门外,他就这样坐在后座看了好一会,傍晚六点过半的时间,进出来往的人很多,橙红色的朝霞洒在每一个人身上,这样温馨的画面,在祝郴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我们走吧师傅。”又看了一会,他对前面的司机师傅说道。   半小时后,来到他告诉曾凯乐的那个地址,刚走下车就看到站在里面对自己招手的人。   “阿郴,这里。”曾凯乐喊了声他的名字。   夜幕正在降临,这个小区刚交付没多久,来往的人要比刚才的小区少很多,显得格外寂静。   还未走到曾凯乐身旁,他就迎了上来,两人并肩向里面走去,“他到了。”   祝郴点头。   曾凯乐看了一眼不说话的他,对于等下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心里没底。   来到其中一栋,刚准备走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邱宣:“你确定他住在这里?”   另一人回:“是的,给我消息的人说亲眼见到时居从这里出去的。”   邱宣仰头看着面前的建筑物,“这也说得通,听到那瓶酒钱时候,他眼睛都没眨一下,看样子祝郴还对他还算是大方。”   他们的对话越来越偏,听得曾凯乐直冒冷汗,心想“你可少说点吧,不然等下就算是你老子来也救不了你。”   最后还是跟在邱宣身后的那人先发现站在不远处的两人。   “邱哥,你看……你看他们。”   迎接邱宣回头的是祝郴强忍了一路的拳头,“你他妈有病吧祝郴!”邱宣挨了一拳后,加上不久前被时居打得巴掌,疼的他痛骂一声。   “既然听不懂人话,那就不用对待人的方法来对待你的了。”祝郴单手拎着他的衣领,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另一只手握紧拳头一下一下砸在他的脸上。   不知道打了多久,他觉得还是不解气,丢下满脸是血的邱宣,就像是看着一块烂抹布一样,从头看到脚,最后视线定在了他的腿间。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曾凯乐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别,邱家就他一个,要是真的废了,他老子会和你拼命的。”   嗤笑一声,祝郴说:“大号费了,那就再生个小号,正好也能吸取之前失败的教训。”   “不是阿郴,你来真的?”曾凯乐拦在他面前。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只剩几盏路灯发出不太强的光亮,但也足够了。   “起开!”祝郴扯过站在面前的人,说:“是他自己作死,我能有什么办法。”冷笑一声来到邱宣边上,抬脚踢了踢他的脸,“没死吱一声。”   那个和他一起来的人,早就不见了踪影,院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邱宣费力地睁开肿到看不清的眼睛,声音含糊:“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不能?那你趁我不在欺负我家小时老师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不能?”一想到他会对时居做的事,说的话,他一脚踩在邱宣的胸前,一点点加力捻着,“你对他都做了什么?”   “咳咳咳……”邱宣笑了起来,“小时老师身上的味道……味道还是真的好闻,我……咳咳咳……就是可惜他不愿意让我亲一口……”   后面的话被他咽下,胸前的那只脚踩到他的嘴上,让他发不出一句完整的声音,“咳……他……他真的……好……好香。”   “小时老师,也是你能叫的!”祝郴彻底怒了,那双眼眸比这浓重的黑夜还要重上几分。   拿开脚,他弯身对着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的人说:“刚才离开的人,现在应该已经成功联系到你家老子了,时间到了,等他来的时候正好可以看到我送给他的新鲜礼物。”   后退一步,在他抬脚的瞬间有人从背后抱住了他。 第33章   时居紧紧抱着祝郴的腰,“你冷静点,祝郴。”   听到他的声音,祝郴停顿了一下,但是并不准备停下,“时居,这件事和你无关,你先到一边。”   说完感觉抱着自己的双手紧了几分,时居的声音从身后再次传来,“不值得,因为他这样的烂人影响自己未来,这不值得!”   一旁曾凯乐跟着猛点头,接话道:“就是就是,你冷静点,想要教训他以后多的是机会,没必要一下给玩残了。”   打红了眼的祝郴看着躺在地上大喘气的人,又抬脚踹了一下,握过抱在自己身前的手,“等他老子来了,就说是我打的,还有告诉他,以后看紧点自己儿子,不然我遇到一次打一次。”   说完拉着时居转身就要离开,留下曾凯乐还有躺在地上的邱宣。   “嗳?不是你这些话为啥要和我说,还有你就这样走了?”回答他的是黑夜中的空气。   曾凯乐被气的跳脚,“我等下也有场子好不好,你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了,真的好吗?”越想越气,最后他直接蹲在地上,双手托着下巴,身高马大的他做出这个动作,稍显可爱了点。   但是此时除了已经快不不醒人事的邱宣,这里空无一人。   祝郴就这样拉着时居的手走向门外,来到停在路边的车旁,拉开副驾驶车门,就要将他塞进车中。   盛怒还未平息,他的动作中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力道。   时居没有顺着他的动作,手撑着车门,微仰着头看着他,“祝郴你不要生气,他没有把我怎么样。”   接借着路边不太亮的灯光,祝郴看到他脸上的伤,眼眸一紧,指腹轻轻贴着他的唇角,眼中的心疼都要溢了出来。   彻底清醒过来后,祝郴一下又一下地摸着他脸上的伤。   见他久久不说话,时居抬手掌心贴着附在自己脸上的手背。   他的声音很轻,“祝郴,你看看我。”   从看到时居脸上那些伤痕后,祝郴就别过脸去,他不忍心。   “祝郴。”   时居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这一次祝郴再也做不到,他转过头来看向面前的人。   唇上一热,祝郴瞪大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微微颤抖的眼睫,紧闭着眼睛也随着的呼吸微动着。   唇贴着唇,时居松开撑着的车门,上前一步登上路边的台阶,两人身高相仿,他抬手轻松环住祝郴的脖子,两人贴着更近了些。   属于对方的气息交缠着彼此,很快祝郴掌握了主动权,时居被他抵在车身上,就在他准备加深这个吻的时候,时居收回环在他后颈后的手,微微用力想要将他推开。   “怎么了?”祝郴察觉到后,分开些距离,垂着眼眸问道。   “没怎么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你这是害羞了?”   时居皱眉,“你还真的是……”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祝郴也没追问,他深看一眼时居,低头贴近,第一个吻落在他额头的伤痕上,然后是眉头,再是眉心,最后顺着眉心落在他的高挺的鼻梁上。   密密麻麻的吻几乎落满时居整张脸。   最后祝郴的唇落在他的唇角,时居闭着眼睛感受着此时完全属于自己的温情,心中满是悸动。   就像是上瘾了一样,亲了一下后,祝郴控制不住的想要亲第二下,第三下,甚至更多下。   但是他也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不合适。   将人抱紧在怀中缓了一会,祝郴顺着他肩膀检查到手腕,问:“有去医院吗?”   时居把头埋在他的侧颈,摇头说:“不用,我回家已经消过毒了。”   这样的时居让祝郴更加心疼,侧脸蹭了蹭他的耳朵后,“我送你回家。”   “嗯。”时居轻声应道。   两人分开后坐进车内,祝郴启动车子后在前面路口调转方向,这个小区距离时居住的地方不远,车子很快就停在路边。   时居没有急着下车,他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下午。”   “我以为你生气了。”   “我是在生气。”祝郴说:“在气我自己。”   “祝郴。”时居那双好看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口中喊着他的名字。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声音太过于温柔,祝郴转过身看向那个喊着自己名字的人。   “这件事和你无关,还有谢谢你。”时居注视着他,这句话说的很慢很慢。   车内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一句话在祝郴的脑海中炸开,此刻他无比的确定,时居喜欢自己。   过了好久,祝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说:“我做的所有事情,都不是为了得到你这声谢谢。”   “我知道。”时居温柔的回应他。   祝郴借着说:“出国前你让我想清楚自己对你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时居,你准备好了?我现在要告诉你答案了。”   “你说,我在听。”   “我喜欢你,在那天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说完这句话后,祝郴心中有些忐忑,同时也在期待着他的回应。   道路上来往的车辆变多 ,车灯时不时落入车内,映着他们的脸庞忽明忽暗。   借着车的灯光,祝郴能够看清他脸上所有的表情。   “你喜欢我吗?”自己的表白都说出了口,祝郴一不做二不休,想着那就全都问出来吧。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时又有一束车灯照了进来,时居眯着眼睛说:“你真的想知道我的答案?”   祝郴重重点头,“我想知道。”   “好,那我先回答你之前的那个问题,我的志愿填的是岭大。”   “岭大?”祝郴又问了一遍。   时居点头,“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去其他城市。”   因为这里有你。   “那另一个答案呢?”祝郴问道,在等待答案的时候,他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有力的心跳声。   “另一个答案就是。”时居中间停顿了一下,在看到祝郴紧张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时,笑了一声,“祝郴你是在紧张吗?”   就在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听到他的答案时,他再次岔开了话题,这让祝郴的心中就像是被猫咪轻轻抓了一样,痒痒的。   “时居。”他沉着嗓音再次喊着时居的名字。   时居敛住笑意,脸上写满认真,好看的眼眸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我也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还要久!”   听到他的告白,祝郴捂着自己心脏位置,别过脸看向车窗外,因为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脸红了,应该还是爆红的那种程度。   时居只能看到他半边发顶还有那个红透了的耳朵。   “你听到了吗祝郴?”时居诚心想要逗逗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落在他的后颈处轻轻捏了捏,最后用指腹碰了碰他的耳朵。   笑着说:“之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还会害羞呢?”   好不容易缓解好脸红的祝郴,听出他话中的戏虐,趁着他没注意一下回过头来,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   温热带着专属时居的味道。   祝郴原先只是想让他没有嘴巴继续戏说自己,但是当贴上彼此的唇后,这个吻在失控边缘徘徊。   如同上瘾了一样,祝郴一手环着他的腰向自己贴着,另一只手放在他的脑后,指尖插入他的发丝间,轻轻揉着。   “唔……”   他亲的太凶,时居有点呼吸不过来,他抬手撑着祝郴胸前,试图拉开些距离。   “别动,让我再亲一会!”   祝郴抽出插在他发间的手,单手控制他想要挣扎手,修长的手指分别握住时居两只手的三根手指,不容他拒绝,再次加深刚才被打断的亲吻。   时居微闭着嘴,但是无果,很快被他用舌尖抵开,钻进他的口中找寻,然后与他共舞。   他们两人都很高,在车子里用这样的姿势接吻,短暂的会还好,时间久了那感觉是真的说不上多好。   又亲了一会,这一次是祝郴先放开的。   他按在自己腰上皱着眉,时居看着他稍显怪异的姿势,想到什么后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腰不舒服?”   看着他用无比真诚的目光看着自己腰腹,此刻祝郴就算是疼的动弹不了,也都能被他给掰灵活了。   “我腰好得很!”他抬起头,快速回道。   “那你动动啊,保持这个姿势这么久了,不会难受吗?”时居说道。   祝郴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最后只好咬着牙轻轻活动了两下,狭小的空间他手肘碰到几次车门。   “再也不会开这辆车出门!”以前从来没觉得这辆车子如此的碍眼。   活动几下后缓解了不适,祝郴拉过时居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中无意识捏揉着。   “时居,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过了一会,他开口问道。   问完抬了下眼皮,看了一眼时居很快又垂了下去,活脱脱一副小媳妇模样。   “我以为我已经是你男朋友了?”时居用被他握在手中指尖勾了勾他的手心。   听到他这样说,祝郴立马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欣喜的光,“当然,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   我们是彼此的男朋友。   这是多么美好的称呼。   这天晚上,祝郴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 第34章   两人确定关系在一起后,祝郴这位男朋友就像是长在了时居的家中一样,说是自己要留下保护他,生怕邱宣那个烂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其实他在那天晚上就知道,他当时就被救护车拉进了医院,肋骨断了两根,躺了半个月才被送回家。   后来听曾凯乐形容邱良看到瘫在地上儿子的时候,那张老脸一下就黑了,看着周围怒声道:“是谁干的?”   蹲在黑暗处的曾凯乐闻声站了起来,喊了他一声,“邱叔。”   听到他的声音,邱良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坐在祝家客厅沙发上的曾凯乐生怕祝郴不能感受到他那精彩的变脸速度。   起身站在中间位置,捏着嗓子学着邱良的表情还有说话语气,“原来是曾贤侄啊,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还蹲在没灯的地方,吓了我一跳。”   “邱叔,有人要我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话?”邱良假笑问道。   曾凯乐因为在这里等着有了一会,腿发麻,耐心也早已耗尽,对他自是没有什么好语气,“以后看好你这个儿子,不然遇到一次打他一次。”   一字不差全都转达。   说完也不等他的反应,拍拍屁股上刚坐在地上沾的灰尘,大摇大摆地走了。   “真的,你没有看到他那精彩的表情,真的亏了,是真的超好笑。”曾凯乐说着坐回沙发上的,抬起胳膊就要揽着祝郴的肩膀。   祝郴向另一侧单独的沙发走去,他的胳膊落了,曾凯乐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又看了看坐在那个隔着自己有些距离的单独沙发,一脸疑惑:“这又是几个意思?”   祝郴从手机屏幕上抬眼,说:“我现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还是要注意分寸的,我怕我男朋友没有安全感。”   一句话,他连续说了两遍男朋友。   曾凯乐:“……”   “你什么时候脱得单?”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太对,“还有你说的男朋友是什么意思?小时老师答应你了?”   “你这话说的,我顶着这张帅脸,他还能拒绝我不成?”   “切!”曾凯乐后背完全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的,“作为和你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我都不好意思打击你这膨胀的自尊心,小时老师那张脸比你可是毫不逊色。”   “什么毫不逊色?”玄关处传来一声女生,坐在客厅中的两人因为说话全都没有注意到何时站在那里的郁蓝。   蓝色束腰短袖,下身是高腰白色热裤,及肩的短发被扎成丸子头顶在脑后,肩上背着她那把小提琴。   这样的她仿佛和几年前那个她重合了。   曾凯乐眼神四处乱看着,就是不敢落在她的身上。   “没什么,你怎么来了?还有你怎么会有我家的密码?”祝郴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问着话把手机丢在面前桌上,起身走向冰箱时,在目光呆滞的好友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很响的一声拉回曾凯乐的目光还有思绪。   打开冰箱拿了3瓶水,走回来把其中两瓶放在桌上,另一瓶自己拧开喝了几口。   “密码是老师给我的,听说你不准备出国了?”郁蓝这句话显然是问祝郴的。   在场的第三人当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先是把那两瓶水全都拧开后,老实坐在自己位置上一言不发。   看到他这个举动后,祝郴心中想:“看你那点出息!”   “是,不走了。”   郁蓝取下肩上小提琴,准备放在自己身侧沙发上时,手中动作顿了一下,余光中瞄了一眼祝郴,小提琴被她换了个位置。   放在了祝郴视线范围内。   “嘶……”祝郴看着她这一举动,唇角勾着笑,半边身子斜靠在沙发上,十足的疏懒模样,“你诚心的是不是,年纪轻轻怎么老是想着操心别人的事,自己的事理清楚了吗你?”   单手把玩着手中的水瓶,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客厅钟陷入沉默。   捞起手机看一眼时间,祝郴起身走向楼上,对还坐在那边的两人说:“我等下还有事,你们要是想留下吃晚饭,就和阿姨说一声。”他个高腿长,一步最少迈上两节台阶,没几步就到了二楼,想到什么他转身接着说:“没事不要找我。”   别耽误我谈恋爱!   楼下郁蓝看着他脸上露出的表情,还有笑得一脸荡漾,问还坐在那边装死的人,“他谈恋爱了?”   曾凯乐点头。   “你见过他对象?”   曾凯乐点头。   郁蓝:“……”   这人是哑巴了!   “那我见过吗?”   曾凯乐想了想,准备再次点头的时候,听到她说:“你再给我点下头试试?”   果然曾凯乐不敢了,但是他把点头换成了一个“嗯”字。   气的郁蓝起身就走,连小提琴都没拿。   看着她离开背影,曾凯乐叹了一声长长的气,很快也离开了祝家。   祝郴站在卧室阳台上,先是看到郁蓝气冲冲离开,没一会自己好兄弟耷拉着脑袋推门离开。   “可真没用,人家姑娘都找到这来了,他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祝郴感觉自己有被气到的,刷的一声拉上窗帘,走近浴室冲了澡,准备迎接他的小时老师下班。   时间一到,香喷喷的他准时敲响书房的门。   祝杭正埋着头专心解题,没有看到自家哥哥那孔雀开屏一样的眼神。   他斜靠在门框上,特意整理过的头发还有用心搭配的衣服,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快来宠幸我吧!   沉沉目光注视着同样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人。   笑的毫不值钱。   不催促就这样站在门边,一开始祝杭还能专心做题,很快就感觉到背后凉飕飕,回头看了过去,然后立马转过身来,对时居说:“小时老师,这道题我知道应该用什么解法,您不用在这等我,等下我做完了拍下来发您微信上,您检查对错就好。”   祝杭可是一点时间都不敢耽搁,今天家教课之前,自家哥哥可是明确的提醒了自己,好好学习,你要是敢拖堂一分钟,以后所有的拼图想都不要想,你就在手机上通过图片解解馋就好。   话都说到这种程度,祝杭还哪里敢。   时居看出他眼中的祈求,先是不解,后在走向等在门外的人,一下就都明白了。   两人刚走出祝家,祝郴整个人就贴了上来,“你闻我香不香?”   他像是只大型犬一个劲的蹭着时居的侧脸还有脖子。   时居觉得自己呼吸间全是他的味道,不刺鼻带着点茶香,是他喜欢的味道。   “祝郴,你是不是和祝杭说了什么?”两人走到路口的拐角处,时居停了下来,对着还贴在自己身上的人问道。   祝郴微抬起点头,很快又贴了上去,他问:“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时居努力把他从自己身上扒拉起来,两人面对面站着,能够清楚地看到彼此眼中的自己。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时居说:“还有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   闻言,祝郴笑了笑 ,侧着身子就要贴上来,一下被时居用手挡住,“话还没说完呢。”   “没有,我只是警告了一下祝杭不要拖延时间,让你准时下班。”   听到他用上下班来形容自己这份家教,时居笑着问道:“那这样说,你就是我老板的儿子了。”   祝郴点头,“这样说也没错,以后出门可以告诉所有人,就说你老板的儿子喜欢你,多拉风!”   “幼不幼稚?”时居笑道。   这时时居才发现自己想要说的话题又被他给岔开了,无奈摇头笑了笑,两人顺着人行道慢慢走着。   今天的餐厅是时居定的,他看一眼时间,说:“快到时间了。”   祝郴点头,拉着他的手向回走,回到祝家开了车直奔餐厅。   十点多的餐厅人不是很多,他们坐在落地窗边,城市夜景尽在眼中。   坐下后,祝郴没有拿菜单,单手托着下巴看着坐在对面位置上的时居点菜。   此时他的声音像是甘醇的酒,单是看着就让人有一种微醺感。   兴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站在他们桌边点完单后侍应生看了他一眼才离开。   “你收敛点。”时居提醒道。   祝郴挑眉,反问:“我怎么了?”   “你知道。”   用曾凯乐不敢说出口的话来说,就是:“你那眼神就差想要把时居吃了!”   “我不知道。”   “无聊。”时居最后送他两个字。   这家餐厅上菜速度很快,他们说话间点的菜全都上齐。   祝郴吃了一口,满意点点头,看着对面时居筷子动的比原先勤了些,他胃口更好了。   再好的饭菜时居吃的也并不多,没一会就放下筷子,和刚才祝郴看着自己点菜时候的姿势一样,单手拖着下巴,安静地看着祝郴继续吃着。   “怎么不吃了?”见他也放下筷子,时居问道。   “饱了。”祝郴拿过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角,说:“小时老师是不是忘记了,还欠我一顿家庭火锅呢。”   听到他这样说,时居这才想起来,“最近发生太多事,你不说我都忘记了,我晚上问问段柏时间。”   “你不应该是先问问自己男朋友的时间吗?”祝郴吃味说道。   时居笑的一脸宠溺,顺着他的话问,“那么请问我的男朋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能赏脸和我们一起吃火锅?”   “这还差不多。”祝郴傲娇地说:“我什么时候都可以,都听男朋友的安排。”   真的拿他没有办法。   时居心想,“男朋友太黏人怎么办?”   在线等,还挺急的。 第35章   吃完饭,祝郴起身想借着去卫生间的借口去前台买单,刚站起身来就听到坐在对面时居开口,“干什么去?”   “卫生间,怎么?要一起?”祝郴挑眉邀请道:“我没有任何意见。”   时居看眼周围,这个时间点,原先还有几桌用餐的人,也早已走的差不多,现在周围仅剩他们这一桌。   没有和他打哈哈,时居也站起身,在祝郴睁大的双眼中丢下一句,“那就一起吧。”   祝郴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机,余光中看到时居吃饭是摘下的某牌手表,“还真是粗心。”不是责怪,这声语气更像是一种宠溺。   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手表,祝郴追上他后,用拿着手表的那只手勾着他的肩,拎着表带在半空中的转着圈。   时居一眼就看到那是自己的表,这时才察觉到腕间空荡荡。   任由他这样揽着自己,两人就用这样的姿势走到前台,时居拿出手机买完单,落在肩上的手也没松开过。   他侧脸看过去,问:“不去卫生间?”   祝郴掀了一下眼角,“嗯”了一声,“你不去,我也不去。”   前台小姐姐:“……”   没事干站在前台摸鱼的餐厅经理:“……”   同在前台的四人,其中两人对视一眼,默默低下了头,祝郴听到耳边的人问自己:“你害怕?   “嗯,你不在我害怕。”   前台小姐姐:“……”   经理:“咳咳咳……”   另外两位还黏在一起的人,视线“唰”的一下看了过去。   经理:“你们继续,继续……”   祝郴没有说话,收回视线,搂着时居向餐厅外走去,夜深空气中那股像是炙烤一样热息消散很多的。   餐厅不远处是一片很大的城市湖泊。   两人并肩踩着城市灯光,慢慢走在路边人行小道上,橙黄色的路灯下,是他们紧紧贴在一起的影子。   没走多远,时居手腕被他握住,很快腕间被戴上了什么,他垂眸看了过去,祝郴低着头正在扣表带,额前的碎发落了下来。   时居下意识抬起另一只手想要帮他把头发向两边理理。   手还没碰到,对方就歪着脑袋贴向他的手。   “知道你想摸摸我,我很大气的,尽管摸摸。”祝郴厚着脸皮说道。   时居:“……”   无奈归无奈,时居倒也是顺手摸了一把,“手感还不错。”摸完评价了一句,然后接着向湖边走去。   步行二十分钟左右,两人穿过马路,来到入口,顺着湖边的木栈道慢慢走着。   跨湖栈道很长,越向里面走去,周围的光源仅剩下周围围栏上那些,算不上明亮,更多的是用来装饰。   夜深了,夜跑的人也早都完成当日任务,很长的栈道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初夏的晚风还稍显温柔,身边的人也很欢喜。   走了一会,时居突然停下。   祝郴也跟着停了下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刚想开口问的时候,就被人向前拉了一把,然后耳边传来时居的声音,“祝郴,我们拥抱吧。”   “我现在不是正被你抱着的吗?”这样的时居软软的,祝郴感觉自己每一天都在比前一天更加的喜欢他,爱他。   “那拥抱过后,我可以亲吻吗?”时居不知道他心中想的那些,抬头微仰着看着他问道。   祝郴笑了一声,“小时老师,还想对我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时居此刻更像是一位学生,虚心请教。   祝郴似是有意的一样,压低嗓音,嘴角上扬,轻挑着一边眉尾,活脱脱一副蔫坏摸样。   “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想。”   时居还真的陷入了沉思,“让你想,你还真的想啊?”这个样子的他,乖的让祝郴觉得自己就是在犯罪。   拿出插在兜里的手,将人紧紧抱在自己怀中,轻叹一声,“还有半年。”   “什么还有半年?”   “你就成年了!”   听到成年这两个字后,时居耳朵蹭的一下变红,前面他说的那些全都懂了,支支吾吾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再说了,我看起来就这么……这么……”这么个半天,后面那两个字他都没能说出口。   祝郴有意想要逗逗他,松开抱着的手,两人身体隔开点距离,看着时居问:“这么……什么?”   “你知道的。”   “小时老师,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没有你想象中的聪明,你看祝杭就那么笨,我是他哥,自然也是聪明不到哪里去的。”   这人是为了逗男朋友什么骚话都能说的出来,包括损自己。   此时刚洗完澡的祝杭正准备溜进厨房找吃的,刚打开冰箱,鼻子发痒接连打了两个响亮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感冒了?”然后照常拿起早就在脑海中盘算好的东西,然后高高兴兴上楼享用。   “别这样说,我知道你的成绩很好,还有祝杭也不笨。”时居说:“你们都很聪明。”   “夸我就夸我,可以不用捎上祝杭的。”   这人,连自己弟弟的醋都吃,还不是第一次了。   时居眼中含着水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上几分,看的祝郴喉结上下滚动一下,   “亲吗?”时居跟着他一起咽了下,微凉的指尖也随着他喉结上下动着,目光沉沉看着自己的指尖,声音中像是带着蛊惑。   祝郴的呼吸重了,感受着喉结上传来的触感,眼角染上了和时居耳朵一样的颜色。   “亲!”   说完就要贴上去。   时居脑袋向后仰了一下,躲开了这个吻。   祝郴眯眼,揽着他后腰上的手收紧,用眼神询问,“什么意思?”   “我来,你享受。”   说完,时居贴近,先是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唇角的,人后是上唇,唇中,就在他想要亲吻下唇时,本应该在享受的祝郴,舌尖迎了上去。   时居一愣,睁眼看向他。   “现在换你来享受。”   这个晚上,他们在湖中月色下,接了一个很长的吻。   最后车子停在时居小区楼下时,已经是新的一天。   两人又在车中腻歪了一会,祝郴才开车离开,路过保安亭时落下车窗和正在值夜班的闫叔打了声招呼,才离开。   时居回到家后,换上室内拖鞋,站在玄关处呆呆站了好久,抬手摸着自己还在发麻的唇,扬起了嘴角。   洗完澡走出浴室,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拿过手机看着十分钟前收到的消息。   祝郴:【我到家了。】   祝郴:【怎么才一会不见,我就开始想你了呢?】   祝郴:【小时老师,你是不是给我下蛊了?】   最新一条是两分钟前发来的。   祝郴:【怎么亲完就冷淡了?难道是我吻技不够出色?不对啊,亲的时候你明明很享受的。】   看到这个,时居又红了耳朵 ,甚至连脖子上都泛着粉色。   点开两天界面,想说的话还没打完字,就又收到一条新的消息,不过这次是一张截图。   紧接着又收到一条语音,“知道你也在想着我,小时老师晚上记得要梦到我。”伴随他声音的还有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   点开那张照片,是祝郴和自己的聊天界面,最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被他用特意圈了起来。   时居视线落在他给自己的备注上,【小时老师】   然后看了眼自己给他的备注,【祝郴】,不过很快被他换成了【老板儿子】   换完他也截了张图发给祝郴。   他没有回,时居估摸着应该是去洗澡了,放下手机随手打开上次没有看完的电影,窝在沙发上很快睡意袭来,闭上眼睛没一会进入梦乡。   在梦中他见到了祝郴,两人笑得开心。   家庭火锅局在第二天定了下来,在周六。   电话中段柏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时居回:“早就好了,没多严重。”   这段时间段柏沉闷了很多,在学校总是一个人,上课时也总是走神,他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归根在了自己身上,时居受伤,他心中满是愧疚,但是又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在电话中短暂的交流中时居发现了他的异常,了解他的性格,时居说:“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不用觉得愧疚,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你马上要升高三,专心学习,不要让我在明年的岭大校园中看不到你。”   “我会的,明年我一定会考进岭大!”   “这还差不多,不要因为一个烂人影响了自己的未来。”想了想,时居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的未来是无价的。”   站在校园中的段柏听到他这句话,直到电话挂断许久,他握着手机仰头看着天空,湛蓝的天空中漂浮着几多洁白的云朵。   周围传来路过同学的交谈声,一切都那么真实,让他不由觉得时居说的未来并不遥远,同样也是真是存在的。   他开始规划那个属于自己的未来。   一个充满阳光的未来。   另一端说完这句话的时居扒拉几下自己有点长的碎发,其中一缕支棱了起来,很快又被毫不知情的他扒拉了下去。   等到祝郴停好车找过来时,就看到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的他,坐在他身侧后,摸了摸他的头,说:“我男朋友真帅!”   时居:“?”   此人对自己有滤镜,还挺深的。 第36章   周六一早。   时居醒来后,还是和往常一样,出门晨跑,回来后冲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后半靠着卧室门框上擦着还在滴水的湿发。   突然玄关处传来开锁声音。   停下擦头发动作,刚洗完澡的他被热气蒸的有些迟钝,一时间就这样呆呆站在那里看着自家门被从外面打开。   然后很快看到一双大长腿走了进来。   来人看到这个模样的他也是一愣,不过他很快就开始了骚话模式。   “小时老师,这是知道我要来,洗香香等我?”   说着一边关上门,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下后,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赤着脚就向时居走去。   看着顺着从客厅落地窗投进来的阳光走向自己的人,时居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只穿着一条短裤,没等人走近,快速转身进了卧室,顺手上了锁。   祝郴站在卧室门外,听到那声清脆的落锁声,无声笑了笑。   半边身子斜靠在门上,笑嘻嘻说道:“这么小气,这都确定了关系了,怎么还不给看了?”   “我就只看看,又不做什么,小时老师不用这样小气吧?”   “小时老师?”   “小时老师,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要是觉得我把你看光光了吃亏,那我让你看,我很大方的,我身材也超棒,你真的不要看看吗?”   听着他这些话,时居正在穿裤子的手停了一下,对着房门说:“谢谢你的大方,但我不用。”   “别呀,我都这么大方了,礼尚往来你就不能也对我大方一回吗?”   “我很小气!”穿好衣服的时居打开房门,看着门外的人说道。   祝郴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遍,白色短袖和牛仔裤,最平常的搭配,大街上这样穿的人一大把,但是都没有眼前的人穿的好看。   “我男朋友真好看!”   对时居,他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更何况他说的是事实。   “谢谢,你今天也很好看。”时居对他笑了笑,一边唇角浮现一个小小梨涡。   之前祝郴都没有发现他有梨涡,贴近些又看了看,还用手戳了戳。   时居站着不动,任由他看着,这样距离下,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重了。   祝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喉结上下滚动,咽了一口空气,瞬间周围的气息都热了起来,他凑了过去。   “做什么?”时居头向后扬了扬,挑眉问。   祝郴扬眉,“亲亲啊。”   “不亲。”   “为什么?”   “你不喜欢?”祝郴开始改变策略,装成可怜模样。   时居耳尖爆红,“不是,昨天……昨天亲的太狠了,嘴巴痛。”   昨天晚上回来只感到嘴巴发麻,今早起来才感到不舒服,有几处时不时刺痛一下。   “哪里痛,张开我看看。”听到他说痛,祝郴不敢再做什么,老实后退一步,微低着头看着他的嘴巴。   时居紧抿着唇,嗡声说:“一会就好了。”   祝郴不信,抬手就要用手指撑开他的嘴巴,指腹刚放在时居唇上,他才察觉到这个姿势有点怪异,他的耳朵也蹭的一下红了。   悻悻收回手,在时居还没发现时他转身走向玄关,“我去买点消炎药。”   时居追上去,拉着他的胳膊说:“不用,这样药家里都有,也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真的。”   在祝郴回头的时候,时居对他点点头,乖得不行,让人不由心软软的。   “那我下次轻点。”   时居;“……”   他发现自己有时候跟不上祝郴的思绪。   一个上午时间,他们两人窝在家里,投影上反复播放同一部电影,没人看就这样听着声音。   空调温度有点低,祝郴摸了摸时居盘在沙发上的脚,觉得有点凉,就把人拉进自己怀中坐着。   时居没有说什么,顺势向下躺了一点。   祝郴低头亲了亲他的耳朵,双手环过他脖颈放在时居眼前,结束这一把游戏后,不顾继续邀请他再打一把的曾凯乐,手机关了静音丢在一旁,看着时居玩。   时居玩的很六,指尖在手机屏幕不停划着,这个姿势下,祝郴低头就能看到他垂着长长眼睫,还有高挺的鼻梁。   看着看着祝郴觉得心痒痒的,但是又什么都不能做,只好把人抱紧了些。   谁知道他一动,正好碰到时居的手,正准备放大招的他,一个倾斜。   “草!”   这是祝郴第一次听到时居说这样的话,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对不起。”然后快速认错。   “没事,我等下打回来。”时居看都没看他一眼,等待时间中扒拉一下自己头发,开始后迅速进入状态,在游戏中大杀四方。   祝郴在身后看得清楚,后半程时居一直追着刚才趁他放错大招时偷袭的那人打。   看着他可以称得上彪悍的操作,祝郴觉得他更可爱了。   忍不住又亲了亲他的耳朵,然后是脖子。   先是亲了一口,抬头看着白净的脖子怎么都觉得有些碍眼,适合做些什么。   最后等时居游戏打累了,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活动几下,走进卫生间。   “草!”   正在厨房中洗草莓的祝郴听到这声后,唇角勾着一抹坏笑,还带着一丝满足。   时居捂着脖子走了出来,径直走到厨房,对着里面的人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问:“这是什么?”   祝郴没有抬头,看着手中正在洗的草莓,说:“草莓啊。”   “你也知道这是草莓?这么多让我等下怎么见人?你是属狗的吗?”   祝郴在他说话的间隙,拿起一个洗好的草莓放到他嘴边,“张嘴。”   时居还在气头上,不愿意吃。   “乖,吃一口,我刚洗好的。”   这样的祝郴让人生不起气来,时居张嘴吃了一半草莓尖尖,很快另一半的草莓屁屁被祝郴丢进自己的嘴巴里。   “真甜!”吃完他还不忘评价一句。   时居被他语气逗笑。   十一点,段柏和尹贝丽拎着从学校小卖铺买的东西敲响了时居家门。   时居刚开一把游戏,听到敲门声,才想起来家里密码被祝郴给改了,段柏他们还不知道,拿着手机准备起身走过去开门。   就看到祝郴从厨房中走了出来,手上还挂着水珠,“我来开门,你玩你的。”   时居点点头,又坐了下去。   “时居哥哥,你看……”看清走来开门的人后,尹贝丽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进来吧,他在打游戏。”说完,祝郴侧着身子等他们走进来后,关上门,回身从冰箱中拿出两瓶水放在桌上,说:“火锅还要等一会。”   走进厨房,把洗好的另一半水果端出来。   顺手把被时居吃的差不多水果收拾了端回厨房。   看着他这一系列操作,段柏和尹贝丽久久没有发出声音。   时居一把游戏结束,看着还在呆滞的两人,倾身拿起一个草莓丢进嘴里,问:“怎么了?”   尹贝丽指了指厨房,张了张嘴,结巴问道:他……他,他……   “祝郴。”以为是不知道名字,时居开口提醒道。   “我知道他的名字,时居哥哥我想问的是,他怎么会在你家的厨房?”   “哦。”时居回她:“他之前在国外是学厨师的,做饭好吃。”   尹贝丽:“额……”   段柏:“……”   内心全是,“我没有听错吧?”   这时从国外进修过厨师的祝郴从厨房走了出来,看着齐刷刷看向自己的两人,“怎么了?”   段柏和尹贝丽再次齐刷刷摇头,那整齐度堪比机器人设置好的程序。   时居起身向他走了过去,站了两人的厨房稍显拥挤,祝郴对他说:“马上就好了。”   看着那些洗好的菜,还有正在锅中煸香的火锅底料,香气很快飘满整个屋子。   闻着香味,时居还真的有些饿了。   某人饿了,祝郴加快速度。   十分钟不到,所有食材还有锅底全都上桌。   时居从冰箱里往外拿饮料,祝郴走过去从他手中结果,两人之间那种自然又暧昧的氛围,很快被尹贝丽察觉到。   吃饭期间,她那双黑溜溜双眼不停在两人身上来回看着。   时居看到了,没有多说什么,照常吃饭,祝郴自然地给他夹菜,知道他吃饭的小习惯,甚至还从他手中接过饮料瓶拧开后再放到他手中。   这下时居忍不了了,在桌子下面用脚踢了他一下,然后在他看过来时用眼神提醒他收敛点。   后面祝郴确实收敛了一点。   这段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饭饱后,段柏和尹贝丽揽下清理的活。   厨房中,尹贝丽向客厅方向看了看,小声问身边正在洗完的段柏,“段柏哥哥,你发现了吗?他们变得不一样了。”   “和上次从岟城回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说完她怕段柏听不懂,又补上了一句。   段柏哪里看不明白,他说:“小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他不主动告诉我们,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尹贝丽不懂。   段柏洗完最后一个碗,放在沥水架上后,说:“就算是朋友在某些事情上,也应该保持距离。”   “哦,我知道了。”尹贝丽后面没有再多说什么,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电影。   收拾好后,段柏擦干手上的水渍,来到客厅看到祝郴站在阳台门外打电话,想了想他走了过去。   等他走近,祝郴电话结束,一回头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他,推开们问:“有事和我说。”   段柏点头。   两人站在阳台中,合上门,客厅中电影声音不小,很难听到他们谈话内容。   作者有话要说:   甜不?嘿嘿。 第37章   他们在阳台上说了很久,时居手中端着手机,眼神时不时向那边瞄着,几次过后,他的视线全被尹贝丽看到。   也学着他的样子看了一会后,她凑近过来想要看清时居手机中正在玩的游戏是什么,刚一凑近,就被时居躲开了。   “干什么?”   “我就看看你在玩什么?”   “游戏。”   尹贝丽,“……”我当然知道你在玩游戏。   不过她很快就换成另外的话题,“你说他们在说什么?”   时居摇头,“不知道。”其实他心中也正在好奇,但是碍着她也在,自己不好走过去偷听。   看到他拧着眉,望了自己一眼后,尹贝丽心中更是充满了疑惑,“时居哥哥,你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时居再次摇摇头。   感到有些口渴,他起身走向冰箱,打开门后看一眼坐在沙发上扭着头使劲看向阳台方向的人,问:“喝不喝水?   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尹贝丽立马收回头,坐正身子,边摇头边说道:“我不口渴,谢谢时居哥哥。”   时居点头,拿了一瓶拧开后,对着打开的冰箱门直接喝了起来,想要关上冰箱门的时候,余光中看了一眼还在阳台中的两人,想到什么,又拉开了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两瓶水,大摇大摆走向阳台。   正在和面前人说话的祝郴,实则视线一直落在客厅中的人身上,先是看到他坐在那里玩游戏,然后起身找水喝,然后就看到终于忍不住的人向这边走来。   “不用道谢,你是他的朋友,我就不会不管这件事。”说完这句话,他手放在阳台门上,准备拉开的时候,停了一下,接着说:“邱宣被送出国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然后在段柏再次道谢声中,拉开阳台门,迎上走过来的时居,唇角勾着笑,从他手中接过其中一瓶水,明知故问道:“来送水?”   时居看他一眼,没回。   对着还站在阳台上的段柏,扬了扬手中的水瓶。   段柏对他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渴。   时居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回沙发上,拿起手机重新开了一把游戏。   祝郴拎着那瓶水坐在他身边位置上,看着他垂着的侧脸,那双眼睛就差说出“我男朋友真好看”这几个字了。   知道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另一边还有尹贝丽时不时看一眼,时居觉得这把 游戏打的真的不怎么样,一局结束,分掉了不少,索性关上手机不玩了。   “不玩了?”看到他放下手机,祝郴问道。   “嗯。”时居回他。   说着弯身去拿放在桌子上的水瓶,不知道他是真的口渴还是其他的,饭后就一直在喝水。   弯身的瞬间,眼尖的尹贝丽看到他锁骨上那红彤彤痕迹,顿时站起身,捂着嘴。   时居被她一惊一乍的动作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你……你……你们?”   “我们?我们怎么了?”时居回头看一眼端正坐在沙发上的人,回想着从他们进来后,他有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举动。   “时居哥哥,你……你的……你的脖子……”   一句脖子,时居刚拿起的水瓶,自由落体掉在地上。   祝郴心想,“这小姑娘的眼神真好!”   “被蚊子咬的,昨天睡觉忘记关窗户了,这个小区绿化不错,到了夏天蚊子有点多。”时居稍显不自然的解释着。   祝郴在一旁努力憋笑。   “真的吗?”尹贝丽还是有些不相信,视线一直落在时居的脖子上。   看一眼无所谓,但是她这样一直看着,还是当着祝郴的面,他开始说话了:“就是,夏天的蚊子很毒的,被咬上一口,那痕迹可能好几天都消不掉,他皮肤敏感更是难消。”   “祝郴!”时居瞪了他一眼,提醒他注意言辞。   此时,尹贝丽的脑海中徘徊“敏感”二字,就像是被设置成了自动循环播放一样,来回不停地滚动。   阳台门推开的声音拯救了客厅中弥漫的尴尬气息。   段柏走进来,看着他们都看向自己的视线,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时居。   “没有。”尹贝丽。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这样的他们让段柏更加疑惑了。   两人身后的祝郴侧过脸,更加努力憋着笑。   段柏坐回来后,也就仅仅拯救了几秒钟那份尴尬,很快的他也察觉到这份尴尬。   客厅中,只剩下电影中主人公们对话的声音,在场的几人都安静的坐着。   再次打破这份尴尬的是祝郴的电话,看着上面显示的来电人,他就坐在客厅中接了起来。   很快曾凯乐的声音传来,“在哪呢?”   “找我什么事?”祝郴没回,直接问道,语气说不上多好。   这样的语气让曾凯乐短暂愣了一下神,不过他没有深想,照常说道:“也没啥大事,就是感觉好几天没有见到你人,怪想念的,出来见一面?”   “吃错药了?”祝郴扬眉问。   “我这是来自好兄弟的关心好不好?”   “没事挂了。”祝郴懒得听他那些有的没的,说完就要挂断电话。   “我刚才见到郁蓝了。”对方生怕他真的把电话挂了,这句话说的很快。   祝郴看一眼手腕上时间,对着电话说:“知道了,老地方等我。”   电话挂断后,他对时居说:“曾凯乐找我有点事,我过去一趟,晚上再来。”   他一句晚上再来,尹贝丽原本只是猜测的那个想法,此刻完全做实,满脸上都写着“哦,我就说我没有看错吧。”这几个字。   时居看着他眼中得逞的坏笑,用自己身子挡住其余两人目光,在身前对他竖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祝郴看到了,笑了笑,起身站了起来,和段柏他们打了声招呼后,走向玄关。   换上鞋子后,他站在门边对着还坐在沙发上的时居说:“小时老师,客人要离开了,你不送送?”   时居深呼吸一口气,起身走了过去。   门外,祝郴握着他刚才竖国际友好手势的手,迅速放在唇上亲了亲。   “干什么?”时居下意识看向周围,好在这个点,很少有人出门。   看着他像是做贼一样的举动,祝郴凑近把人抵在楼道的墙面上,轻声问:“这么害怕被人看到?”   “不是。”时居扭过脸去。   祝郴很快就给掰了回来,盯着他的唇看着,目光炙热。   经过这几天,时居对他这个眼神已经很熟悉了,知道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开口说:“祝郴,这是在外面。”   “我知道。”祝郴视线牢牢盯着他的唇,眼中满是那浓浓的消散不去的坏笑。   本就半垂着的眼眸一紧,就要倾身上去。   这一次时居没有躲,在他凑过来的时候迎了上去。   这样的举动,让祝郴愣了一下,忍不住多亲了一会。   亲完才想到指尖轻轻碰着他的唇问:“疼不疼?   “早就不疼了。”时居红着耳朵回道。   “这么神奇?我一亲亲就不疼了?”   不理会他的厚脸皮,时居说:“要感谢中午的火锅,以毒攻毒,吃完就不疼了。”   “小时老师,你不诚实。”   中午辣的火锅锅底上桌时,门外传来门铃声,祝郴按下准备起身过去的时居,说:“我去。”   再回来时,手中拎着一份很大的外卖袋,尹贝丽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外卖包装袋上的店名,总觉得有些眼熟。   很快想起来,这家店她在网上看到过,很火口碑很好,就是超级难排。   “我记得这家店好像没有外卖。”她疑惑问道。   祝郴半耷着肩,眼眸低垂,不紧不慢地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取出来,说:“要定吗?我和他们说一声。”   尹贝丽连忙摆手,“我就说说,说说。”然后端着筷子不再出声。   这个清汤底是祝郴在听到时居说嘴巴不舒服后临时定的,好在味道还不错,时居吃的比之前多了一点。   祝郴在心中默默记下,这家过关,以后可以适量多让他们送过来。   刚送完餐回去的餐厅经理,刚坐进车里时,就接到小老板的电话,被大太阳照了一会的车内,温度很高,接电话之前拿过纸巾擦着额头冒出的汗。   “餐送到了?”对方问。   经理回:“刚送到,小曾总还有什么吩咐?”   曾凯乐丢下手中的游戏手柄,上半身斜靠在沙发靠背上,清了清嗓音问:“见到收餐的人了吗?男的女的?”   虽然听到祝郴说自己在谈恋爱,还是自己弟弟的家教小老师,但是曾凯乐没有亲眼看到,加上时居给他的感觉不是很像有这种取向的人,他更不相信自己那个好兄弟就这样弯了。   弯的突然,弯的没有一丝征兆。   就算在见到祝郴几次在邱宣那里护着时居,只要没有亲眼看到,他就不相信。   所以今天接到他要订餐的电话后,就让餐厅经理亲自过来,为的是看清那人到底是男是女,是不是真的是那位小时老师。   经理又拿过一张抽纸,擦了擦还在不停往外冒的汗,想着刚才过来开门的人,说:“餐是祝公子出来取的,我……我没有看到里面的人。”   说完,经理感觉更加汗流浃背了。   对方沉默一会,“好吧,辛苦了。”曾凯乐结束通话,拿过游戏手柄就要继续。   一局还未结束,在看到手机上收到的那条消息后,游戏中的小人被对方一脚踹飞,他毫无察觉。 第38章   祝郴车子刚停在老地方门外,还未下车,就看到曾凯乐带着一顶帽子,帽檐用力向下压着,遮住眉眼。   “你又折腾头发了?”祝郴一只手搭在车窗边上,看着一鬼鬼祟祟的人问道。   曾凯乐一只手压着帽檐,一边向后探头看着什么。   “头发?你头发怎么了?”他看了一眼祝郴的头发,心不在焉问道,语气敷衍。   祝郴顺着他的视线弯身看向里面,空无一人,不知道他在防着什么。   “走还是进去?”   曾凯乐收回视线想了一下,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走。”   没有问去哪里,祝郴直接启动车子,快速离开。   路上祝郴看一眼他,还没开口,就听到他说:“别看了,丢人。”   “丢人?”   “你刚才的眼神不就是这层意思?我还不了解你。”   对于他的理解,祝郴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毕竟大多数时候,他都是这样认为的。   “她打你了?”   “没有。”曾凯乐看他一眼,很快又耷下眼皮一幅受了欺负的小媳妇模样。   “那你刚才躲什么?”绿灯亮起,祝郴轻点油门,车子顺着车流不紧不慢的开着。   刚才那场面,曾凯乐但是回想起来都汗毛直立。   “她应该没有看到我。”   祝郴挑眉,“那你让我来做什么?”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耽误我谈恋爱的时间。   “她和郁叔一起吃饭,我怕正面遇上,你在的话不是能分散点目光吗?”   “你!”祝郴恨不得锤爆他的头,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水泥。   最后变成一句,“你还真的一如既往的怂。”   曾凯乐这次没有反驳他,因为在郁蓝这件事上,他承认自己是怂的。   祝郴看着闷头不做声模样,看一眼路况,问:“换一家?”   他点点头,侧过脸看着自己那边的窗外。   快到地方的时候,祝郴放在中控台的手机震动了一声,看了一眼是时居发来的消息。   祝郴降了些车速,捞过手机看了一眼,看完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此刻在曾凯乐耳中格外大声。   他转过身来看着祝郴一脸不值钱的笑,心里更堵了。   “小时老师?”看着前面的路,他问道。   “嗯。”祝郴回了他一句后,按着手机屏幕说:“好,我等下带回去。”   语气温柔到让人发指的程度。   曾凯乐把自己的胳膊向他面前递了递。   “干什么?”祝郴放下手机,斜了他一眼问道,语气和刚才简直是两个人。   “给你看看我的鸡皮疙瘩。”曾凯乐收回胳膊,没好气的说道。   “你自己不谈恋爱,怪我?”   “你那是谈恋爱吗?你那是舔狗行为,每次见到人家小时老师就跟走不动道一样。”说道这个他来了兴致,坐直身子,继续问:“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弯的?”   祝郴看着前面的路,回:“这有什么好发现的,遇到了就喜欢上了。”   “一眼就喜欢上了?”曾凯乐又问。   祝郴回:“嗯。”   那天在冰箱前的一眼,就算是后面每每想到,心也是跳的厉害。   “也是,从小到大也没见你和哪个女孩子走的近,小时候追你咬的都是小公狗,哈哈哈……”说到这里,曾凯乐直接笑出了声。   不顾驾驶座上已经黑脸的人,曾凯乐继续走在作死的路上,连红灯都没有看到,“还有,你还记得我们有一次出去玩,你还被一个小男孩亲了一口,那是你的初吻吧?”   他说的开心,没有注意到祝郴已经停了车。   扯开身上的安全带 ,祝郴一脸淡定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一手拿着手机走到车的另一边,拉开车门,当着正在哈哈哈大笑的人面前,按下一个号码。   “郁叔,听说您回国了?”   一声郁叔,曾凯乐顿时僵硬在座位上,大笑着的嘴巴都忘记合上。   反应过来后,双手合十一脸祈求看着祝郴,“不是我,刚有一朋友看到您了……”   曾凯乐连滚带爬下了车,就差跪下了,“哪位朋友啊?”祝郴看他一眼,挑了挑眉接着说:“您不认识,就一普通朋友,您慢慢吃,我改天过去看您。”   等他挂断电话,曾凯乐已经折腾出一身汗。   祝郴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了进去。   这个时间点,里面的人不少,走进去的时候,遇上一波人正在往外走,其中一人看到他先是一愣,很快脸上又挂上虚假的笑。   “你等……等等我……”追上来的曾凯乐看着面前这群人,收了脸上的玩笑和祝郴并肩站在一起。   那群人里有人看到他们,笑着走了过来,“我就说看着像,还真的是你们。”   “亓叔叔。”两人先后和他打了声招呼。   对方拍拍他们肩膀,说:“这个点来吃饭?”不等他们回答,向后招了招手,很快一人走了过来,他说:“他们等下要吃什么,让后厨那边手脚麻利点,这个时间一定饿坏了。”   “是,亓总,我这就带两位进去。”   被称为亓总的人点点头,然后对祝郴他们俩说:“快去吧。”   祝郴没有说话,颔首走了进去,曾凯乐在追上去前对他道了声谢。   等到他们走进去后,那些站在后面的人走了上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问道:“亓总,他们是?”   “祝家和曾家的人。”   只说了姓氏,他们就都全明白了。   几人又向祝郴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看,没再多问什么,身处这个圈子,他们知道什么能问什么是不能问的。   来到他们常来的包厢坐下后,祝郴刚吃完没多久,餐全是曾凯乐点的。   正如他说的那样的,上菜速度很快。   曾凯乐看着面前的东西,胃口也不是很好,端着柠檬水喝了几口,说:“祝叔有找你问的邱宣的事吗?”   祝郴拿着手机正和时居聊天,头也没抬回道:“没有。”   摸着自己的下巴,曾凯乐翘着腿,“和我猜想的一样,邱宣没有脑子,但是他老子不一样,精得很,这件事他不敢拿到祝叔面前说什么。”   看一眼手机上新发来的消息,祝郴勾着唇角笑了笑,心情很好的收起手机,也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几口。   “说也没事,这件事我能解决。”   “知道你能解决,但还是少一事比较好。”舒展一下后背,曾凯乐说:“邱宣想要回国可能会有点困难,我听说邱良是把他们母子两人一起送出国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紧他。”   祝郴对他的事情不敢兴趣,看一眼面前丝毫未动的东西,问:“你还吃不吃?”   曾凯乐摇头,“我没胃口,来这里也就是图个清净,怎么?你要走?”   “嗯,你自己在这待着吧,我还有事。”说完祝郴起身就要离开。   “唉,不是……你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祝郴停下脚步,端起刚放下的水杯,在他面前的玻璃杯上碰了一下,包厢内响起清脆一声。   “吃好。”喝了一口后,祝郴推开门走了出去。   留在曾凯乐一人在包厢中独自哭泣。   回时居小区的路上,祝郴在路边找了一家药店,买了消炎药,走回车上的时候,想到他在电话说的那句“家里消炎药过期了,你回来的时候买点新的,留着备用!”   还真是可爱,祝郴能想象到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耳朵一定红了。   车子停在单元楼下,在上去的电梯中,祝郴接了一个电话,密闭空间中信号不好,到了楼上他没有着急进去,站在楼道中的窗前静静听着。   他很少接话,更多的是对方在说。   挂断后他在外面站了好一会才输密码进屋。   段柏他们已经离开,客厅中投影中还在播放那部电影,沙发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睡着。   轻声走近,祝郴半蹲在沙发旁看着睡着的时居。   指尖碰了碰他的鼻尖。   可能是感觉到了痒,时居无意识嘟囔一声,换了个方向面对这沙发靠背继续睡着。   这样的他在祝郴眼中更是可爱,忍不住在亲了亲他的后颈。   亲了一下后,祝郴调小投影的声音,从卧室拿了薄毯盖在时居身上,做好这些后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睡了没多会,时居又换了个方向,眯着眼睛摸了摸周围,很快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再次满足睡了过去。   祝郴看着睡在自己腿上的人,一边脸上带着轻微红印,衣领皱着,这个方向可以清楚地看到锁骨下方的印记。   “时居。”低头在他耳边喊了一声名字。   没有想到睡梦中的时居会应自己,“嗯,祝郴……”后面的话听不清,但不重要。   这一生似是梦呓的轻唤,在祝郴心中激起千层浪,任他怎样都平息不定。   没敢扰他睡梦,“喜欢你,祝郴喜欢时居。”惊涛拍岸中,祝郴的脑海中只剩下这句话。   一个人告白后,他头更低了一些,一个吻落在时居的眼睑上。   此时已是傍晚,橙红色的落日光线从窗外照射进来,祝郴的视线随着光线看了过去,最后定在沙发另一端时居那双被余晖染上颜色的脚踝上。   目光沉了几分。 第39章   整个七月,时居觉得每天都过的很是丰富,每天都和祝郴在一起,家教时间结束后,他们会在月光下散步,一起吹晚风,一起去看一场深夜电影,空荡的电影院中只有他们两人。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   刚进七月,周六这天时居接到段柏妈妈的电话,“晓姨。”他接通喊了对方一声。   “小时,你最近有给你外婆打电话吗?”   时居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阳台上,回:“我昨晚刚和外婆通过话,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外婆年纪大了,时居每次离开的时候都会让他们帮忙照看一看,虽然自己也会经常打电话回去,老人也只会说一些让他放心的事情,其他的都会瞒着。   晓姨说:“我刚才去送些青菜,看你外婆脸色不是很好,问了她说是老毛病犯了,吃了药睡一觉就好。”   时居听到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眼眸低沉地看着窗外的艳阳,说:“我知道,我等下回去,谢谢您晓姨。”   “和我你这么客气做什么?这些年你帮我们照顾着段柏,我们都没有好好谢过你。”   “您别这样说,段柏是我的朋友。”   “晓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好了,不耽误你时间了,趁着时间你回来看看外婆。”   时居点头,“好,晓姨再见。”   挂了电话后,时居没有耽搁时间,换了一身外出的衣服拿过钥匙就走了门。   才上午十点,太阳照在身上就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坐到出租车上后,他给祝郴发了条消息,让他今天不要过来了。   祝郴没有回消息,直接一个电话打来。   “怎么了?”已经换好衣服的祝郴正在衣帽间里挑香水,看到他的消息,还哪里管香水,直接下了楼,人还在玄关就打了这个电话。   坐在客厅里正在打游戏祝杭正在往嘴巴里塞小饼干,看着他侧着头把手机抵在肩膀中间,等着电话接通的时间里,眉头皱着。   咽下口中的小饼干,祝杭起身站在一旁问:“哥,你要出去?”   这个时间,祝郴没有心思和他贫嘴。   点点头,“你自己在家玩,我晚上不一定能回来,你自己和阿姨说吃什么。”   祝杭好久没有看到他这样的神情,以为是发生了很大的事情,也跟着着急了起来。   “是不是小时老师发生什么事情了?”   祝郴穿好鞋子,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小鬼原来也不是只知道吃,有些事情他看到,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是个聪明的小鬼头。   直起身摸了摸他的头,顺手擦掉他嘴巴周围的小饼干碎屑,刚想开口说什么肩上的电话被接通。   时居的声音传来,“祝郴。”   听到他语气正常的喊着自己的名字,祝郴才放下心来。   问:“今天为什么不能去你家?”   其实他想说的是,我都把自己收拾的好好的了,你为什么突然不愿意翻我的牌子了?   “我现在在去岟城的路上。”   祝郴收下脸上玩笑的神情,对着祝杭摆摆手,从玄关上拿过车钥匙推门走了出去。   “发生了什么事?   祝郴知道他差不多隔一周的时间就会回去一趟,但是不会像今天这样着急,昨天晚上两人分开的时候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出门。   时居看着车窗外的城市建筑物,不同品牌的广告牌极速掠过。   “我回去看看外婆,如果没有什么事,晚上回来。”他没有说那通电话中的事情。   并非是想要隐瞒他什么,只是因为时居觉得外婆的身体是健康的,算是他的一种逃避心理。   这个时候全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的祝郴很快就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异常。   来到车库,他走到车前没有着急拉开车门坐进去,单手撑在车身上,说:“没事的,时居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和我说,不要一个人扛,我现在赶过去,你下了高铁直接打车回家,等你到来了我差不多也能赶到。”   时居想要拒绝,就听到祝郴接着说:“不要想着拒绝我,还有我是你的男朋友,这个时候可以陪在你身边,你如果坚决不让我过去,只会让我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做的很失败。”   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时居一直沉默着,通过电话能够听到他启动车子的声音。   时居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他从小和外婆一起长大,外婆偶尔生病住院的时候,都是他一个人守着。   第一次的时候,他还在上初中,接到外婆被送进医院的电话时,他正在操场打球,那个消息就像是一盆冷水一下浇了下来,也是那次他才意识到外婆有可能也会离开自己。   赶到医院的时候,他额头上全是汗水,看着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的外婆,他的手抖的厉害。   住院的那段时间,他每一天都很紧张,精神也是高度紧绷着。   甚至想过不去学校了,就这样每天守在医院里。   好在最后有段柏妈妈在一旁安慰他,和他换着留在医院照顾。   那天晚上也是他第一次拨通远在国外父母的电话,可是那通电话迟迟没有被接通,直到第二天才回了过来。   时居没接,嘲讽的挂断。   从此再也没有拨过那个电话一次。   “我失败吗?”电话中传来祝郴再次询问的声音,将他从那些不好的记忆中拉回。   轻声回他:“不失败,你是最好的男朋友。”   驾驶座上的人听到他说的话,在车内后视镜中看了时居一眼。   时居看到了,但他不在乎。   接着说:“那你开车小心,我等你。”   祝郴说:“好。”   然后两人都沉默了一会,时居听着他的呼吸声,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要到车站了,先挂了。”   这通电话祝郴是一点不想挂断,他能感受到这个时候时居的孤单,就像是两人刚认识的那个时间段一样。   他是孤单的,把自己完全隔开在自己认为安全的圈子里,不让别人进去,他自己也不愿出来。   祝郴也知道他刚才说的那些,也只是在安慰自己而已。   苦笑一声,祝郴说:“我这个男朋还是失败的,这个时间明明应该我来安慰他,没有想到反过来是他安慰自己。”   嗓子痒痒的,心里也闷闷的。   落下半边车窗,祝郴从中控台上摸到烟盒,他很久没有抽了,这一包还是上次曾凯乐落下的。   抽了一根含在嘴中,又伸手过去摸打火机,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找到,看着前面路况,祝郴换成拿过手机,点开和曾凯乐的聊天界面,“下次落东西请落完整。”   他含着烟,声音不算清晰。   听到这条语音的曾凯乐一头雾水,“不是……你在说什么?发错人了?   没有再理他,找不到打火机祝郴拿下嘴上的烟和手机一起丢在一旁座位上。   时居出了高铁站直接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下了车直接跑着进了单元的电梯中。   来到门口,没有着急开门进去,站在门前长呼吸几下,缓了缓。   轻轻打开门,在玄关换了鞋子,客厅的地面不见上次回来的干净,可见这几天都是无人清理状态。   放轻脚步走到外婆卧室门前,敲了一声,里面没有声音,他又敲了一下,说:“外婆,我是小时,你在睡觉吗?”   这一次里面传来声音,很快时居看着拄着手拐打开房门的人,精神算不上好了,但也还行。   心轻微放了一些。   应该是刚睡醒,外婆看着他,问:“你是小时?”   时居弯身让她能更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脸,说:“是我,外婆您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说着伸手握住她的手。   外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渐渐清醒过来,“还真的是小时啊,你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回来?”   听到这句话,时居眼睛一下就红了,原来外婆一直在数着日子等着自己回来,之前都没有发现。   “自己才是那个失败的人”,时居想到祝郴说的那些话,在心中自嘲着。   “我想您了,就回来了,您不会不欢迎我吧?”别开脸,掩去眼中的异常,时居强撑着笑道。   外婆一手撑着手拐,一手牵着他的手走向客厅,口中说:“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怎么还说欢迎不欢迎这样的话。”   听着外婆假装责备的话,时居笑着说:“是,是我说错了话,那今天罚我拖地好不好?”   外婆爱干净,往常绝不会让家里的地板变成这样。   “好,那就罚你打扫卫生。”外婆也笑着接道。   “嗯,等我们回来我就开始,保证会把家里所有的地都拖的干干净净的。”   外婆听到他说的回来,问:“等下你要去哪里?不是才刚回来吗?”   时居连忙解释,“我不走,您忘记了我之前给您买的体检马上要到时间了,再不去就浪费了,所以等下我们一起去医院,等回来我就拖。”   一听要去医院,外婆立马就有些不高兴了,说:“不去,我身体我自己知道,没有问题,都很好。”   时居就知道她会这样排斥,想要说什么,放在口袋中的手机响起,是祝郴打来的。   “外婆我先下去接个人,您等我一会哈。”时居站起身说道。   外婆点点头,“去吧。”   来到小区门外就看到站在车旁的祝郴。   祝郴也第一时间看了他,走了过来,看着他的眼睛,然后轻叹一口气,“还好,没红。”   “什么没红?”时居找到他的手握住问。   祝郴回握着,“眼睛没红,我担心了一路,连见面后怎么安慰你的台词都想好了。”   见他神情还好,祝郴猜想外婆应该没事,说着这些话来舒缓他刚才的紧绷。   “我等下想带外婆去医院检查一下。”外婆的状态说不上差,但是时居还是不放心。   祝郴单手开着车子慢慢驶进小区,另一只手的还在握着他的手,说:“好,我们一起带外婆去。”   时居顿了一下,车子正好也停在单元楼下的车位上,他没有着急下车。   祝郴问:“怎么了?”   “外婆比较排斥去医院,我刚才和她提了一嘴,她现在有些不开心……”   祝郴侧过身子看着他:“所以这是你刚才不开心的原因?”   时居点头,之前因为去医院的事情,他想了很多办法,外婆一直很排斥。   “放心,交给男朋友来处理。”祝郴身子向前倾着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很轻很轻,贴上很快就分开。   解开他身上的安全带,摸了摸他鬓角的碎发,“走了,带我去见外婆。”   下车后,时居看着两人牵着的手。   心中那份紧绷急躁,一下全部抚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转圈),明天也更哦。 第40章   跟着时居来到门前,看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打开门,祝郴在深身后宠溺地笑了笑。   心想,我这个男朋友是不是真的做的不够好,才会让他这样的紧张。   两人换了鞋子,来到外婆面前站着。   知道是在自己家中,但是时居看起来要比祝郴紧绷多了。   外婆看着他,笑着问:“你是小时的同学吗?”   祝郴走上前一步,蹲在沙发旁,回:“外婆您好,我和时居不是同学,我们是朋友。”   外婆牵过他一只手,让他起身坐在身旁的沙发上,看着祝郴的脸点头道:“好,看着模样就是一个好孩子,长得也好。”   时居看着眼前这一幕,第一次见面的两人很快就聊了起来,和老人相处祝郴有一套自己的方式。   外婆很喜欢他,聊天的时候也是一直拉着他的手。   期间无论外婆问什么,他都很有耐心的回答,频频惹的外婆笑出声来,精神状况也好了很多。   时居去厨房洗他带过来的水果的时间,等他再出来就看到外婆已经拿着自己去医院要用的证件包,对着他说:“小时,手里的水果你先放下,等我们从医院回来后再吃。”   时居端着水果盘先说了声,“哦,好。”   视线看向祝郴,无声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祝郴对他比了一个ok手势,弯腰扶着外婆走向玄关换鞋。   这个转变有点快,看着两人已经走了出去,时居来不及多想,放下手中的东西,换上鞋子跟了上去。   到楼下,时居看着正在副驾旁帮外婆系安全带的人,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短袖,拱起的后背能清晰的看到后背上削瘦的骨头痕迹。   他瘦了,原先没有没有察觉,这段时间自己被他养的胖了些,他自己却瘦了。   祝郴关上车门回头的时候看到这个样子的他,用身子挡住身后人的视线后,握住他的手,指间捏了捏他的手心。   “外婆会没事,放心。”   听着他安慰自己的声音,时居几乎是平视着他,眼中含着他自己都说不明的神情。   这样的眼神,让祝郴一顿。   手下没有控制住力道,用了些力,等他反应过来时,时居的手红了一圈。   “对不起,我没有……”祝郴低头看着那泛红的印记。   “不要道歉。”时居看着他说:“永远都不要向我说对不起,好不好?”   他在害怕。   祝郴感受到他的不安,想要把人抱在怀中安慰,碍着身后车中的人,拥抱的双手变成拍了拍他的后背。   “好,不说,永远都不说。”   等到他们上车后,外婆看着他们见的氛围,问:“你们刚才吵架了?”   祝郴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恢复之前笑嘻嘻模样说:“外婆您看错了,我们没有超级,也永远都不会吵架。”   外婆笑着点头,“我当然知道你们不是真的吵架,我是年纪大了,但是眼神还是很好的,你和我家小时都是好孩子,我不会看错的。”   “是,我们都是好孩子。”祝郴启动车子应道。   到了医院一番检查后,医生对时居说:“还是之前的问题,血压不太稳定。”   时居点头记下后,医生看向外婆轻声问:“老太太,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外婆回:“挺好的。”   知道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知道没有大碍后,祝郴扶着外婆先走了出去,时居留下问医生,“您刚才说的心情不好,指的是什么?我外婆的身体真的没有异常吗?”   医生回他:“从各项检查结果上显示来看,老太太身体还行,还是那些老问题,回去多注意休息,按时用药无大碍,就是你刚才说的她最近状态不好,精神也不是很好,我猜想是和心情有关。”   时居安静地听着。   “平时是不是只有老太太一个人在家?”   时居点头。   医生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语重心长说道:“她已经八十多岁了,身边没有亲人陪伴,你年纪小她不想你忧心自然不会在你面前表现出来什么,但当独处的时候,她会想很多。”   这个问题时居之前不是没有想过,有和外婆提过搬到岭城一起,但是她拒绝了。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向医生再次道谢后,时居走了出去,看着不远处正蹲在外婆面前逗她开心的人,还有外婆脸上露出的笑容让他心中一抽一抽的疼。   回家的路上时居都很安静,车中一直都是祝郴在和外婆说话的声音。   说他小时候的事,说完自己说祝杭的,等到开始说曾凯乐的时候,刚开了个头车子就到了单元楼下。   看到站在楼下等着的人,时居先下了车,从副驾驶扶着外婆也下了车,段柏迎了上来,扶着外婆的另一边胳膊问:“外婆,您怎么样?”   “都是老毛病了,不去医院也没事,对了我听你妈说,你不是出去学习了吗?怎么回来了?”   段柏回:“不去了,我自己在家练习就行。”   “你这孩子,一定又是不想你爸妈花钱是不是?你妈和我说过,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他们都很开心,这个钱她花的也很开心。”说到这里,外婆停了下来,“看到你开心她就会很开心,这是她说的原话。”   段柏沉默了一会,点头说:“我明白了,外婆。”   外婆欣慰地点头,拍了拍他扶着自己的手背。   突然想到什么,她回头看向祝郴方向,对他招手,等他走近对段柏介绍道:“这是小郴,小时的朋友。”   段柏看了一眼他,“外婆我知道他,祝郴。”   外婆笑了一声,说:“看我,小时的朋友从小到大就没几个,你们肯定早就认识了,认识好……等下外婆给你们做好吃的。”   回到家里,时居和祝郴一起出门买菜,段家父母都在上班,段柏留下陪着外婆聊天。   刚走进电梯,祝郴就牵住他的手,说:“真羡慕段柏。”   知道外婆身体没事后,时居心情舒缓了很多,回握着他的手,问:“羡慕什么?”   祝郴看一眼上方的监控,收起想要做点什么的心思,喉结上下动了几下,忍了下来。   “羡慕他认识小时候的你。”   时居低头笑了声,“这也能吃醋啊?”   祝郴回的理直气壮,“为什么不能?”   “那我是不是也应该羡慕曾凯乐,他认识你的时间要比我和段柏认识的时间长吧?”时居反问道。   祝郴摇头,“你羡慕他做什么?我和他从小打到大,现在也就是长大才收手。”   “看不出来。”时居说。   生怕他不相信,祝郴把人抵在电梯一角,“真的,也就这两年才好一点,小时候他毁我琴,我就把他的球气给放了,还把他想要给郁蓝的情书换成挑战书。”   时居没有想到他小时候这样淘气,抽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脸,笑道:“你这怎么这么可爱,我知道了,我不羡慕了好不好?”   听着他像是逗小朋友的语气,祝郴任由他揉着自己的脸,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太对。   “你还是羡慕吧,这样表明你很在意我,就像我在意你和段柏一样。”   贴在他脸上的手停了下来,时居还没开口,电梯到了一楼。   祝郴站好看一眼敞开的电梯门,拉着时居的手走了出去,刚走到一半就被时居拉住走向一侧的消防楼梯。   “怎么了?”以为是看到了什么人,祝郴一边跟着走进去一边问到。   然后很快被人压在楼道墙角,“没怎么,就是想告诉你这里没有监控。”   “监控?”祝郴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瞪大眼睛有点傻傻的,很可爱。   “刚才在电梯里你不是想亲我吗?”时居用指尖点点他的嘴唇问。   祝郴顺从内心,温顺地点点头,“想。”   “现在呢?”时居接着问。   “也想。”   时居放下手指,一点点凑近,在还剩下一指距离时停下,盯着他的眼睛说:“不用羡慕段柏,你和他不一样。”   然后贴上他的唇,祝郴的大脑像是一瞬间停止了一样,忘记了给出反应,下唇被咬了一下,清晰的痛感穿来,他翻身把时居困在自己和墙角中间,呼吸急促起来。   吃完饭,祝郴主动要求去洗碗,外婆自是不愿意的,时居在一旁说:“没事的,他在家经常洗碗,一天不洗就浑身难受。”   祝郴听到笑嘻嘻接话,“就是,不洗我难受。”   外婆似信非信,小声地问身边的段柏,“真的有这样的情况?”   段柏忍着笑意回:“这个情况因人而异,他……可能是有的吧。”   然后就是,祝郴在厨房,段柏在客厅陪着外婆聊天,时居拖地,不大的家中,各种声音不断传来,充满生活气息,外婆一会看看厨房,一会会看看正在阳台上洗拖把的时居,唇角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时居待到晚上八点半左右,离开的时候外婆虽然还是笑着的,但是时居能感受到她的不舍。   段柏说:“放心吧,我在呢。”   “谢了。”时居对他颔首。   “外婆这么疼我,应该的,你和我说谢谢见外了。”   时居没再多说什么,很祝郴进了电梯离开。   回去的路上,时居看着车窗外的夜景,车内放着轻音乐,他很快闭上眼睛。   祝郴看到,调低了声音。 第41章   他们在晚上十点左右到的岭城,车子停在时居家楼下。   小区中时不时有人遛狗经过,祝郴看着经过的第八只狗狗,一只摇着大尾巴萨摩耶,一直贴着主人的腿,不愿意自己走在前面。   看着看着他突然笑出声音。   很轻的一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侧着脸对着自己睡觉的人睁开了双眼。   眼眸中一片清明。   -“吵到你了?”   -“到了?”   两人的声音同时在车内响起。   一人低沉,一人清冷。   时居身上的安全带在车子停下的时候就被祝郴解开。   动了动上半身,时居说:“不上去吗?”   车子停了,他没有喊醒自己,时居很难不这样想。   转念一想,就算两市隔着不远,但是今天一天来回奔波还是很累的。   “时居。”祝郴没有回答,只是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时居停下准备转动脖颈的动作,侧过脸看着他,看着他无声地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过了好一会,祝郴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   在车内他的声音很小,带着低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回开车累的,这样的声音和他平常的不一样,时居在心中这样想着。   因为关注了他声音的变化,对于他问出问题的本身倒没能听清楚,“你说什么?”时居伸手想要帮他捏捏肩颈放松一下。   手还没放到肩上就被他握住,“是不是有事情在瞒着我,嗯?”   祝郴又说了一遍,最后一个嗯字更是低的几乎听不到。   时居另一只手在暗处捏紧自己的衣角,眼神中没有丝毫慌乱,自然地回他:“没有,我今天一天不都是和你在一起吗?”   说他反问:“为什么要这样问?”   这个时候祝郴已经收回看着他的目光,他能感觉得到时居一定是有事情在瞒着自己,选择问出来一遍,如果他不说,自己不会再多问。   他现在不愿说,自己可以等,等到他向自己说出来的那天。   “没什么,回去吗?”祝郴用指腹挠着他的手心,问。   时居看一眼车窗外的单元楼门,安静的想着什么,过了一会问:“你不上去吗?”   这样的祝郴让时居觉得心中有点不安,他刚才问了自己暂时无法回答的问题,时居想让他上去,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感觉。   祝郴松开他的手换成揉了揉他后脖颈,看着他脖子慢慢变红起来,才罢手。   “不了,曾凯乐有事找我,我过去一趟,你先上去休息,如果那边结束时间还早我来看你,或者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最后时居拒绝了,“结束你直接回家休息吧,今天累了一天,明天我也可以自己过去。”   这个时候说出这些话,真的很像是两人刚吵完架的小情侣赌气说的话。   但是时居真的没有那层意思。   说完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发现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   “好,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看着他着急的样子,祝郴探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说道。   这个吻祝郴只是想着点到为止,他们今天一天都很累,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但是时居显然没有这个意思,在祝郴想要离开的时候,他伸手把人拉了回来,唇再次贴在了一起。   他们在车内亲了很久,这一次是时居主导,他用了些狠力气,祝郴很喜欢这样的他,就算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时,也没有想要推开他,趁着间隙换了气息,继续回应着他。   等到结束的时候,时居眼尾红的不像样子,额头抵在祝郴的肩窝中喘息着。   两人平缓了呼吸后,时居说:“走了。”   下了车,时居站在台阶上,看着车内的人。   祝郴也在看着车外的他,这个时间很少有人出来走动,那只可爱狗狗也早已没了踪迹。   昏暗夜色中只剩下他独自站在那里,像一只迷路的狗狗。   祝郴想都没想,推开车门向他走去。   在时居睁大的双眼中,双手抱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这里不是车中,祝郴自己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他不愿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时居。   很快放开了他,指腹擦拭着唇角的水光,两人的距离很近,“上去吧。”   时居点点头,在他注视的目光下走了进去,电梯就停在一楼,走进去后侧肩斜靠在电梯上,垂着头。   洗漱结束,时居打开投影,手边放着明天要给祝杭讲题用的资料书,全都整理结束后,他调小电影的音量,窝在沙发上。   在心情不好时候,沙发上这个小小的空间在一定程度上会带给他一些安全感。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摸了摸自己的脸,耳边传来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   很熟悉,是祝郴。   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时居小声地说:“祝郴我很爱你。”   耳边的声音回应着他,“我也很爱你。”很快又重复了一遍,“祝郴很爱很爱很爱时居。”   睡梦中的时居摇头,“不,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你也不知道自己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是你救了曾经那个时居……”   这些话他说的很轻,中间断续着。   但是祝郴还是被这些话定在原地,不能动弹。   第一次见面?他的脑海中两人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家里那次。   难道那不是时居第一次见到自己?祝郴心中不由产生这样的疑惑。   “时居,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在什么时候?”他柔声诱惑问着。   时居被他声音弄的耳朵痒,皱了下眉,嘀咕道:“别闹。”   “你回答我问题,我就不闹你。”祝郴对着他的耳朵轻吹一口气说道。   时居睁开一点眼睛,看着上面的人,很快又闭上,小声地说:“你真的不记得了……”   “什么意思?”   “别闹我睡觉,祝郴你不乖。”他眉头皱的更深,不悦地翻过身去,对着沙发靠背睡了过去。   祝郴单腿撑在沙发上,周围寂静一片,他能清楚的听到自己不平静的心跳声。   这时投影中的电影结束,客厅中仅剩的光亮变的更加微弱。   祝郴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看着时居的后背,眼睛酸涩,因为无论他怎样回忆,记忆中都没有找出关于时居的身影。   这样的结果让他觉得气愤,抬手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除了痛感再无其他。   窗外天色渐明时,祝郴才趴在沙发上睡着。   时居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的侧脸,没有起身,就这样看了好一会。   惊醒两人的是一直订好的闹钟。   祝郴睁开眼睛,两人视线对上,他唇角轻扬,说:“早啊,小时老师。”   他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喊这样喊自己了,时居心想。   小时老师这个名字还是他喊出来好听,每次喊的时候,他的眼中都会浮上一层样都掩不下的坏意。   “早安。”   祝郴歪了一下头,挑眉,“就只是早安?”   时居顿了一下,单手撑起上半身向他靠近,亲了一口,说:“男朋友。”   这样祝郴才满意地笑了笑,坐直身子,活动着僵硬的手臂,在他站起身的时候,时居也正在准备从沙发上起身。   一个毛茸茸还稍显凌乱的脑袋凑了上来,遮住他的视线。   唇上一热,然后他就看到那双含着无尽笑意的眼眸,这双好看的眼睛中只有自己。   时居喜欢这样被他看着,无论多近的距离都可以。   在他看着祝郴的时候,祝郴也在看着他。   他心中想的是,我男朋友真是好看,眼睛,嘴巴,哪哪都好看。   在祝郴的眼中,时居就是妥妥的颜霸。   就这样亲了一会后,两个放开彼此,时居起身去洗漱的时候,看一眼还坐在沙发上的人,姿势有些僵。   想到什么,时居忍着笑问:“腰还好吗?”   “腰?”听到这个敏感词的字,祝郴仰头看向他下意识回:“腰很好。”   “那就好。”丢下这句话,时居走进卫生间洗漱。   祝郴坐在那里细品了一会他给刚才问那句话的语气,还有眼神,之前被亲的有些懵脑袋顿时清醒过来。   起身就往卫生间走去,时居听到脚步声,在临近时关上了门。   祝郴被突然关上的门一愣,很快半边身子贴着门在门上说:“我也要进去洗漱。”   “等我洗完。”时居的声音有些含糊,一听就是在刷牙。   祝郴不依,一下一下很轻的敲着门,语气在时居听起来就是撒娇,“一起吧,好不好,我可以帮你……”   帮什么还没说完,面前的门被打开,露出时居的脸,额间发梢还在滴水,落在鼻梁上顺着鼻尖继续往下滑落。   祝郴忘记后面的话,视线盯着那个水珠,来到唇珠上,沾上水渍的唇此时是粉色的,上面还泛着淡淡水光。   那滴水珠没有在唇上过多停留,顺着下巴,落入衣领中,白色的短袖看不出任何痕迹。   祝郴空咽了下。   在水珠消失不见的时候,他的身子也向着时居靠过去。   把脸埋在他的侧颈中,感受着他的体温和脉搏跳动。   “小时老师,你好香啊。”   时居任他这样把身子的重量全都压在自己身上,抬手揉了揉他后颈处的碎发的,说:“你也是香的。”   祝郴摇头,“没有小时老师香,是我喜欢的味道。”说完,他的鼻尖贴着时居脖子上蹭了蹭。   两人闹了一会,简单洗漱后一起出门晨跑。   祝郴看着慢跑在前面的人,想到什么低头笑了一声,很快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帅哥,你一个人在偷笑什么? 第42章   周日祝家二楼书房。   早早就等在书房中的祝杭看着一起走进来的两人,先是笑着和时居问了好,然后看向祝郴。   “哥,你昨天晚上又没回来?”   祝郴松开搭在时居肩上的手,几步走到书桌前,捏了捏他肉呼呼的脸,在他自己挣开前主动放开,“你管我呢。”   祝杭自己揉着他刚刚捏着的脸,小声嘀咕,“不回家也不说一声,害我昨天等了这么久……”   他的声音很小,祝郴没有听清,又在他另一边脸上捏了一下.   “不要再捏我的脸了。”   祝杭侧过脸想要躲开,嘴上不悦地说道。   “呦呵,现在知道生气,我还以为你是有意把脸吃成这样,就是留着给我捏的呢?”   祝杭“哼”了一声,双手交叉抱在身前没,努力踮着脚,仰着头说:“奶奶昨天见到我说我瘦了,也长高了,我很快就能变成比你还高,等……”   等字还没说完,祝郴在他头上弹了一下,然后不准备再理他,径直越过走到沙发旁坐下。   “等你长得比我高的时候在说吧。”丝毫不在乎,这句话会不会打击祝杭幼小的心灵。   时居看着他们拌嘴模样,嘴角不由的也跟着扬起。   看着彻底炸毛准备撸起袖子朝着沙发走去的祝杭,时居说:“我们开始吧。”   祝杭顿时熄火,乖巧的回头应道,“好的,时老师。”   这个样子要多乖有多乖。   祝郴看着这个样子的他,还想要说什么,被时居一个眼神警告了回来。   他们在书桌上学习,祝郴就在后面的沙发上看漫画,中间累了就侧躺着。   听着时居的声音,很快睡着。   在梦中,祝郴发现时居不要自己了,无论自己怎样喊他,他都没有回头,一个人向着前方的黑暗中走去。   “时居,不要……不要去那里好不好?”   “我在这里,你回头看看我……”   “你不要我了吗?”   “真的……不要我了吗?”   时居听到他的梦话,走了过去,蹲在沙发旁看着他紧皱着眉,汗渍浸湿鬓角的发,轻声喊着他名字,“祝郴,我在这里,你醒来就能看到我。”   睡梦中的祝郴一下拉住时居正在给自己擦汗的手,连带着胳膊全都抱在怀中,生怕他离开一样。   “时居,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答应你。”时居低头在他唇山亲了一下,舒缓着他在梦中的紧张。   这样的祝郴让时居心疼,他明明什么都有,好的样貌,好的家世,但是在感情上他从始至终都不是很自信。   像今天这样的梦境,是不是从两人交往后,他一直能梦到?   时居不敢细想,只能更加虔诚地吻着他。   书房的门开了的缝隙很快又合上,没有惊动里面的人。   上午家教时间结束,祝家阿姨正在准备午饭,项含景今日也在家,她坐在一楼的客厅中看着最新期杂志。   被打开的杂志久久没有翻动一页。   楼梯上传来他们走下来的脚步声,项含景循声望了过去。   先走下来的是祝杭,一蹦一跳着走下最后一节楼梯,后面跟着的是时居,他的身侧是刚醒来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祝郴,半边身子全都靠在时居身上。   “妈妈。”祝杭看到她,张开那双肉手小跑过去,搂着她的脖子在脸上亲了一口,“您今天没有演出?”   项含景笑着回他,“妈妈准备休息一段时间,正好趁着你们假期多在家里陪陪你们,或者你们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妈妈带你们去。”   祝杭听到要出去玩,双眼直放光,狠狠点头,“要去,要去……”   “你要去哪里?现在是个小白胖子,这么热的天出去一趟回来就变成小黑胖子了。”祝郴用肩膀碰了一下时居,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嘴上也没有闲着。   说完他用眼神示意时居先坐,自己走向冰箱拿水。   “妈妈,他又说我胖,可是奶奶明明说我这不是胖……”   手中拎着两瓶水的祝郴,接话,“奶奶那是溺爱,不好意思说你。”   拧开其中一瓶,放到时居面前的桌上。   时居下来后除了和项含景问了声好,其余时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在看到项含景把视线定在那瓶被祝郴拧好的瓶子上时,时居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   祝郴正在拆刚从冰箱中拿出来的巧克力,察觉到身边的人离自己的距离远了些,停下手中动作,看了过去。   时居对他笑了一下,很快又看向他手中的巧克力问:“你很喜欢吃巧克力?”   喜欢吃巧克力这件事他之前问过一次祝郴,现在这样再问出来,祝郴先是一愣,笑了一声后,语气散漫说道:“是啊,我很喜欢吃巧克力。”轻抬起手把自己刚拆开外包装的巧克力递到他面前,“吃吗?小时老师。”   询问的语气,但是那块巧克力却是直接放到时居的嘴前。   他们两人的谈话举动全都被项含景看在眼中。   时居看一样祝郴,抬手准备接过,被他躲开了,手向上抬了一下。   眼底神情沉了沉,这样的祝郴和之前那个向自己撒娇的祝郴完全不一样。   时居知道他在生气。   气自己对他的疏离。   很快祝杭也注意他们两人,他看着自家哥哥说:“哥,时老师可能不爱吃巧克力,再说了你的那些巧克力苦的很,除了你很少有人喜欢吃。”   之前祝杭尝试吃了几次,苦的小脸皱在一起后,就再也没有把手伸向过那满满一层的巧克力身上。   “是吗?小时老师不爱吃?”祝郴轻笑着看着时居。   时居知道项含景在看,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小郴你没有听到弟弟刚才说的,你喜欢吃的太苦了,小时老师应该不会喜欢。”   祝郴没有收回视线,牢牢地看着时居,递上来的巧克力又向前一点距离,离他的嘴更近了。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好,不应该逼时居,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刚才梦中的那些,他害怕会变成事实。   祝郴的眼神变了,变成一种祈求。   他在求时居吃下这块巧克力,就算不喜欢也要吃下,因为那是他给的。   这块巧克力早已变成了其他。   在祝郴眼中变成了他自己,他偏执的要时居选择自己。   在项含景眼中变成时居的选择。   也只有在祝杭的眼中它就仅仅还是一块超级苦的巧克力而已。   时居看着他眼中的坚持,在心中叹息一声,最终低头就着他的手吃下这块巧克力。   很苦,醇郁的苦涩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因为一块巧克力引起的波动就这样结束了。   项含景低头继续看着放在腿上的杂志,时不时和祝杭说着话。   中午的餐桌上她也是和之前一样,脸上带着得体的笑,让时居多吃一些。   祝郴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拆着他后面拿出来的那些巧克力,垂着眼睛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气场。   这样的他让坐在对面的祝杭一顿饭下来,话都没有说几句,一只在闷头吃东西。   生气归生气,还是会留意时居那一道菜吃的多一些,等他快吃完的时候,就拿着公筷又给他夹。   无论时居在餐桌下面怎样提醒他,他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甚至还会多夹菜。   项含景就这样看着。   吃完午饭,她没有像之前那样上楼午休,坐在客厅中拿着祝郴的游戏手柄研究起来。   楼上祝郴的卧室中,时居被祝郴压在阳台的玻璃门上,半边身子被深灰色的窗帘遮住。   两人的上半身贴的很近,彼此都能感受到从对方胸腔中传来心跳声。   时居仰着头,微张着嘴巴缓着气息,祝郴低头埋在他的颈窝处,呼出的气息很烫,但是时居没有把他推开。   “刚才在楼下你为什么要躲开我?”   等到两人的气息都平缓后,祝郴抬起头看着被自己困住的人,问道。   时居回:“项阿姨在,我怕知道我们间的关系。”他没有选择隐瞒。   听到他会这样直白的告诉自己,是祝郴没有想到的。   他隐约能够猜到时居那样做的原因。   “我们的关系让你觉得难堪?”   时居抬手轻抚着他的脸,说:“有你这样好的男朋友我为什么会觉得难堪,我是因为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时居心想,“是啊,我在害怕什么呢?”   肩膀被面前的人抓住,他手上的力道有些重,但很快就卸下了,轻轻地握着。   那双只有时居的眼眸中,此时布满了红血丝。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助,甚至带上了祈求,“可以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吗?”   很轻很轻的声音。   时居任由他这样看着自己,自己想要开口说话回答他,但是发现自己像是丧失了会说话的能力一样。   “你不想说,那我来说。”祝郴垂下头沉默了一会后,再抬起时眼中平静了很多。   “你不信我?”   时居摇头。   “你不想让我家里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这一次时居没有摇头。   祝郴知道自己说中了,放下转身就要向外面走。   时居急忙上前抓住他,问:“你要去哪?”   他头也没回地说:“现在就去和我妈说……”   “说什么?说你喜欢男的?现在和自己弟弟的家教老师在交往?”时居拦着他,因为激动的眼尾红了。   “为什么不能说,我他妈的就喜欢的男的,这是事实。”祝郴说。   “事实?”时居低笑了一声,“是事实,但是你有想过他们能不能接受吗?”   祝郴强撑着冷静,“你怎么知道他们接受不了?”   “因为……”后面的话,时居停下了,他看着祝郴问:“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他们的接受能力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强。”   最后时居坚持挡在门前,祝郴出不去,心里又憋着一股气,他就把人摁在墙上亲,手也顺着短袖下摆伸了进去,覆在时居的后腰上,把人往自己怀里揽。   这样的亲吻时居觉得自己快被他吃了,耳边是两人喘息声,更是觉得招架不住。   “小郴,你还在睡吗?妈妈进来了哈。”门就这样被推开,抱在一起的两人齐刷刷看了过去。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项含景女士停下脚步,指了指门说:“我敲了好一会……门,没人应,我就进来了。”   时居:“?”   祝郴倒是一脸淡定,放开怀里的人,顺手抹了一把他唇角的水光。   “嗯,没听见。”   时居内心:“有地洞给我钻一下吗?”   项含景对他笑了笑,这样的场景自己不好多待,转脸看向祝郴,“收拾一下,等下来3楼琴房找我。”   “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要正式见家长喽~ 第43章   祝郴离开房间的时候,摸了一下时居的头,说:“在这等我,没事的,相信我。”   时居就这样坐在他房中等他,不到十分钟祝郴就推门走了回来。   “你……你这是没去?”   祝郴来到他身边坐下,不大的躺椅上两人坐着时,肩膀碰着肩膀。   “去了,聊完了。”   时居:“聊完了?”   看一眼时间,加上他来回路上的时间,十分钟都没有他聊完了?   祝郴看着他一脸疑问的样子,笑道:“真的聊完了,不骗你。”   “那项阿姨怎么说的?”   “我妈啊。”祝郴挑了一下眉,“她说支持我们恋爱,让我们好好的。”   时居:“?就这样?”   祝郴把头耷在他的肩上,“嗯,就这些。”说完闭上了眼睛蹭了好一会。   十分钟前。   祝郴敲了敲琴房的门,“进来。”里面传来项含景声音。   琴房很大,走进来就能看到其中两面墙上摆放整齐的各种琴,项含景坐在中间桌前,手中拿着一把琴,慢慢擦着。   知道是他,头也没抬地问:“你和小时老师在一起了?”   祝郴在她对面坐下,看着被她放在桌上的琴弓,回:“嗯。”   “什么时候?”   “没多久。”祝郴说:“是我缠的他。”   项含景放下手中的琴,拿起湿毛巾擦了擦手,抬眼看着他,“所以也是因为他,你把邱宣打成那样?”   闻言祝郴看了过去,说:“您都知道?”   “嗯,你爸和我说的,一开始我以为是你和他之间的矛盾,但是今天我怎么想都不对,你以前不愿和他一般见识,每次也都是装做看不见,但是妈妈知道你护短。”   自己的儿子,她还是很了解的,绝对的护短。   “他打了时居,我没有废了他算是轻的。”隔了这么久,一想到那天时居脸上的伤,祝郴就气的不行。   项含景听到他说的话,皱了皱眉。   “你是认真的?”   祝郴笑了一声,“妈,我长这么大,您有见过我和哪位女生走的近吗?”说完想到什么,加了句,“郁蓝不算。”   “确实也是哈。”项含景点头。   “您……不喜欢时居?”祝郴试探问道。   “说什么呢?我很喜欢小时老师的好不好,长的好,学习成绩也好,性格也好,哪哪都好。”她说的很是骄傲,不知道还以为时居才是她的儿子。   “我也这样觉得,他哪哪都好。”祝郴嘀咕道。   很快又问,“那您刚才?”   项含景笑骂一声,“我那是怕小时老师害羞,你没脸没皮的不在意,小时老师可不像你。”   祝郴扒拉一把自己的头发,其中一段被他揉的立了起来。   “那您就是支持我们喽?”   “我为什么不支持?”项含景用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哦”,祝郴点头站起身向门走去。   手放在门把手上时,祝郴停了下来,“妈,谢谢您。”   项含景摆摆手,“和小时老师好好的,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了他,看我不收拾你。”   “您没有这个机会的。”祝郴说道,“您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喜欢他。”   卧室中,祝郴靠着他的肩膀,呼吸很轻,“时居。”   时居:“嗯?”   祝郴:“我妈早就看出来。”   “我猜到了,那块巧克力。”时居说。   “或许在更早的时候。”祝郴依旧闭着眼睛,脸换了个方向,接着说:“但是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有想过要瞒着他们。”   时居没有再说什么,一整个下午,除了给祝杭讲题的时候,其他时间都很安静。   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件事祝郴一开始不知道,下午他们开始学习后,收到曾凯乐的消息出了趟门。   回来的时候,家教时间刚结束,书房中只有时居一个人,他低着头在收拾自己的背包。   祝郴靠着书房门看着他。   想着刚才在楼下遇到正踮着脚在零食柜中搜刮东西的祝杭,“哥,你回来了。”   “嗯。”   “对了哥,可以帮我一件事吗?”   祝郴正在换鞋,“说。”   “就是等下你可以送时老师回家的时候,可以顺带带着他去散散心吗?”   祝郴身子顿了一下,三两下换好鞋子,走进来问:“什么意思?”   祝杭向楼上看了一眼,没有见到人,他小声说:“我发现时老师今天下午心情不是很好,一直闷闷的,你等下带他出去吹吹风,可能会好一点。”   说完他还肯定地点点头。   祝郴拧了下眉,“知道了,多吃点。”说完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冰水喝了半瓶,直接上了楼。   “饿死我了,我要多吃点,嘿嘿……”祝杭屁颠屁颠回到零食柜。   收拾好书本,时居背在肩上,抬头就看到站在那里的祝郴,先是一愣,很快笑了起来,问:“你回来了?”   祝郴等他走近,看着他的眼底疲惫,问:“累不累?”   “还好。”   “送你回家。”祝郴握着他的手向楼下走去。   跟在他身后,看着自己被他牵住的手,他的手很凉,在上楼前一定喝了冰水,时居心想。   他们下去的时候,一楼的客厅中没人,祝杭正抱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在厨房里吃着,一边吃一边和阿姨说话,能听到他们传来的笑声。   “阿姨您不知道我今天多厉害,时老师布置的题目我全都解开了,时老师也夸我了呢。”他说的很臭屁。   阿姨笑着应他,“是,我们小杭很聪明,是第一聪明。”   祝杭少见不好意思笑了笑,说:“也不能说是第一,时老师比我聪明,嗯……还有我哥,我哥也很聪明的。”   阿姨:“嗯,刚才是阿姨说错了,你们都是很聪明的孩子。”   祝杭点点头,叉起一块苹果放在嘴里。   听到他们间的对话,站在玄关处的两人看一眼对方,都没忍住笑了一声。   “咦,哥,时老师你们下来了?”祝杭听到声音从厨房探出头看着他们问。   祝郴回他,“嗯,你多吃点。”   祝杭不是很明白,之前一直说自己胖的人,今天居然对自己说了两次多吃点。   “祝杭,明天见。”时居对他说,打断他的思绪。   点了点头,祝杭说:“明天见,时老师。”   然后看着他们并肩走了出去,顺着客厅的落地窗还能清楚的看到两人的摄身影。   这天祝郴没有开车,他们走在路边,影子被路灯拉的很长很长。   祝郴牵着他的手,慢慢走着。   时居回握着他的手,看着两人的影子,心中想的是,“真好,这样就很好,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为什么不开心?”在时居没有察觉的时候,祝郴停了下来,两人站在一个人工湖边。   “没有不开心。”时居回。   祝郴这次没有想过轻易结束话题,问:“你在不开心,我能感觉得到。”   “不是因为你,我不开心是因为我在想,如果我爸妈知道我喜欢的是男生,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松开他的手,时居向湖边走了几步,目光落在昏暗的湖面上,声音显得不太真实,“是会像项阿姨一样,还是勃然大怒,或许会直接扇我一巴掌吧。”   “不会,他们也会支持我们的。”祝郴走到他身边说道。   时居摇头嗤笑道,“这还真的很难说,我太久没有见到他们了,关于他们的性格还是小时候记忆中的,现在……现在很难了。”   身子被祝郴掰回来面向他,说:“还有我,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会努力向他们证明自己,直到他们同意为止。”   “你……”时居想说,“这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事。”   但是他没有选择说出来,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后,牵起他的手继续向地铁站走去。   坐上地铁,两人还没有说几句话,就被到站涌进来的人群打断。   人很多,他们给两位老人让了座位。   祝郴站的位置没有扶手,地铁启动时他身子晃了一下,后腰上及时伸过来一只手扶住他。   “小心。”时居对他说。   后面的车程中,那只手一直放在他的后腰上,祝郴通过前面车门上照出来的画面,他知道坐在后侧方的两位姑娘看到了,其中一位指了指他后背,然后捂着嘴低头和身边的人说什么。   两人眼中没有预想中的怪异,而是带着惊讶还有兴奋,总之不会让人觉得不适。   时居也看到了,但是他没有选择把手收回来。   祝郴有点开心。   后半程身子骨软了一样,把身体重量全都压在时居身上,然后就听到身后那两位姑娘很小的惊呼声。   时居也听到了,抬手拍了拍自己右边的肩膀,“累的话,靠过来休息一会。”   祝郴很听话的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贴着他的耳朵说:“谢谢男朋友。”   看着他耳朵一点一点变红,祝郴还凑热闹一样对着吹了一口气,“别闹。”手被时居抓住。   地铁到了要去的站点,他们并肩下了车,顺着人群出了站台。   夜幕下,周围的一切全被灯光照亮,连带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   行色匆匆的人群,无人发现他们在微笑。   而他们就只是他们。 第44章   因为外婆身体的原因,时居在祝家做家教的时间也发生了改变。   周末两天回岟城陪外婆,每一次祝郴都会跟着一起。   他很会逗老人开心,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外婆每次每次来开门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看向时居的身后,有一次祝郴在楼下买东西,外婆左右看了一眼,没有见到人,问:“小郴没来?”   时居逗她,“嗯,他这周有事没来。”   外婆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不见,转身走回客厅,小声说着:“有事啊,嗯,处理自己的事情比较重要……”   然后拎着水果还有他们刚在菜市场买的食材走进来的祝郴,下巴抬了抬问时居,“外婆怎么了?”   “我刚逗她你这周有事不来了,正在伤心呢。”时居从他手中接过东西,让他空出手来换鞋。   弯着腰的祝郴,笑道:“等下你会被她老人家打的。”   时居拎着东西走向厨房,回:“她现在待你这样好,都超过我这个外孙了。”   换好鞋子的祝郴也跟着走了进去,特意放轻了脚步,没有惊动正在阳台上浇花的人。   进去后把厨房门轻掩上,从身后抱住正在整理食材的人,下巴抵着他肩膀,“小时老师,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这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时居:“是,谁让你这样讨人喜欢。”   闻言,祝郴直接笑出了声来,抬手轻轻捏着他的侧脸,问:“你这是在吃外婆喜欢我的醋,还是我招人喜欢的醋?”   “都有。”时居手下动作不停,说道。   祝郴发现今天的时居是不一样的,很坦诚,像是完全对自己敞开心扉一样。   他更加喜欢了。   希望可以保持。   祝郴的高兴全都表现在脸上,在厨房中把人抵着亲了好一会,才走出厨房和外婆打招呼。   知道自己被骗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外婆有意只给祝郴夹菜,冷着时居。   一顿饭下来,饭桌上就是外婆给祝郴夹菜,然后祝郴笑嘻嘻地给时居夹。   看着他的白表情,时居很快也被逗笑了。   这样的氛围下,时居是完全放松的,吃完饭,祝郴在厨房洗碗,他陪着外婆在客厅看电视。   听着电视中传来的京剧声,还有时不时从厨房中传来的锅碗瓢盆声响,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令人觉得无比心安。   看了一会电视外婆进房间午休,他们两人窝在沙发上,时居拿着手机打游戏,祝郴在一旁看着,不说话也不玩手机,一会看看他的手机界面,一会看看他低着的侧脸。   从不觉得无聊,他很享受和时居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周六时居不会回岭城,祝郴本来也是不打算回去的,下午的时候接到曾凯乐电话,单是从电话中就能听出他心情很不好。   “你在哪呢?刚去你家阿姨说你们都出门了。”曾凯乐把车停在祝家门外,外面很热,他瘫坐在车中有气无力地问着电话里的人。   祝郴用口型和时居说一声,“曾凯乐”后起身走到阳台,回他,“我在岟城。”   曾凯乐一听,蹭的一下坐直起来,咬牙切齿道:“你……你真的是好样的,咱能不能有点骨气,每天都黏在一起不会腻的慌吗?”   “你个单身狗懂个屁,恋爱的快乐你不懂。”祝郴呛回去,“找我什么事?快说,别耽误我谈恋爱。”   本来心情就不好的曾凯乐这下心情更加不好了,“我无聊,我难受,我伤心,你不要我了。”   “好好说话。”祝郴警告。   曾凯乐清了清嗓子,“真的,我超级无聊的,感觉都快抑郁了。”   “谁都可能会抑郁,唯独你不会,没事的话挂了。”说着祝郴就要挂断电话。   曾凯乐急了,快速说:“我去岟城找你们吧,前段时间我在朋友圈看到他们在一个度假村玩,就在岟城附近,我们也去吧。”   这次祝郴没有回绝,他想了想说:“等我问下时居,一会给你消息。”   “你他妈的,不就是谈个恋爱至于这样吗?”   “等着,挂了。”祝郴果断挂断电话。   坐回时居身边,等他结束这局游戏。   “曾凯乐找你有事?”游戏结束后,时居放下手机,不准备再玩,看着他问道。   “嗯,他太闲了,想要出去玩,就在岟城附近的度假村,一起去不?”祝郴问。   时居看着他,“你想去吗?”   祝郴愣了一下,然后撒娇一样挪了挪身子贴着他坐,“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也不去,没意思。”   有时居在的地方才有意思。   自从两人交往后,他很少出门玩,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时居。   也许是性格使然,时居身边的朋友很少,也不喜欢人多的交际场合,但是这一次他想和祝郴一起去,去了解去尝试接触他的圈子。   “好,什么时候?”时居问。   “还没定时间,我先来问问你,周一可以吗?”   “那祝杭家教怎么办?”   祝郴:“没事,我回去和我妈说一声,周一来的时候把祝杭也带上,暑假刚开始他就嚷嚷着要出去玩了。”   时居点头。   两人定下时间后,祝郴就给曾凯乐回了电话。   “你可真的是我的好兄弟,你这是商量吗?你这明明是通知!”还坐在车中等着的曾凯乐直接一个咆哮。   声音之大,让坐在一旁的时居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闻声看了过去,祝郴捂着手机对他笑笑,“这人有点暴躁。”   “我他妈这不是暴躁,我是被你气的。”曾凯乐没好气地说。   敲定时间后,这次是曾凯乐先挂断了电话。   傍晚祝郴自己回了岭城,时居送他到楼下,两人在车里腻歪了好一会,等他车子开走时居才上楼。   周一上午十点不到,祝郴带着祝杭来到岟城,接上时居后,三人一起出发度假村。   车子驶离城市,驶入山中,映入眼帘的是看不到头的葱郁树木,风顺着降下的车窗吹了进来,带来清新空气。   “我好喜欢这个地方。”坐在后排的祝杭降下全部车窗,风吹乱他的头发,开心地说道。   祝郴在车内后视镜中看了他一眼,“擦擦嘴巴上的东西。”   他刚吃完两个蛋挞,一个汉堡加上一份薯条,嘴边沾上番茄酱。   时居侧身向后看了一眼,拿过纸巾盒递了过去,“擦擦。”   “谢谢,时老师。”祝杭接过来道谢。   他们到达山上时,曾凯乐还没到,他们先在房中休息等他。   临近中午,他才慢悠悠开车过来,祝郴看着他的穿搭转身就要走,“哎,见到我怎么还走了呢?”拿下墨镜小跑着追了上去。   抬手想要搭上他的肩膀,被祝郴躲开,“别和我走的这么近?”   “为什么吗?”   祝郴停下向后退了一步,上下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穿搭,很是嫌弃,“你穿的太丑了,丢人。”   “嗯……”曾凯乐有一瞬间的无语,被噎了一下后,自己也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穿搭,花衬衫搭配着花短裤,妥妥的度假风穿搭,哪里丑了?   他不懂。   只觉得是祝郴不懂他。   跟着追了上去,还想要像之前一样勾着他的肩膀,手抬到一半就收了回去,因为他看到了站在里面等着的时居。   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对着时居悻悻笑了下。   几人一起在餐厅吃了午饭,正午阳光太晒,他们准备傍晚再出门玩。   祝杭很兴奋,不愿意午休,缠着祝郴陪他玩。   “哥,你陪我玩一会,就玩一会……”这句话他从吃完午饭就一直在说,听的祝郴头都要大了。   “你再缠着我,我就把你送回家去。”祝郴被自己胳膊从他怀里抽出来,推着他的脑袋向后远离自己。   祝杭不依,撇着嘴角一脸委屈巴巴样,“可是我真的很无聊。”   “无聊就自己去玩,这么大人了非得缠着我做什么?”祝郴不吃他这一套,一点都不心软。   祝杭跺着脚,眼中开始蓄泪,带着哭腔说:“可是你不也是一直缠着时老师吗?”他看不懂为什么自家哥哥要一直缠着自己的时老师,仰着头继续说着童言无忌的话,“为什么你都能缠着时老师陪着你,我就不可以缠着你?这不公平?”   站在门口的时居,坐在床上拿着手机打游戏的曾凯乐,不,是呆滞到忘记自己正在游戏中的曾凯乐,视线全都看向他们。   真是个好问题,祝郴挑眉笑了一下,向后退一步靠在墙上,准备给他好好解释一番。   “祝郴!”时居走了进来,挡在他身前,出声提醒他不要乱说。   看着他眼底戏虐的笑意,时居用嘴型说:“你不要太过分。”   祝郴还是笑着,显然这句警告并没有起到作用。   不再管他,时居转身对祝杭说:“无聊的话,时老师陪你玩好不好?”   “好。”吸了一下鼻子,把眼泪憋回去,很快对着时居扬起一个天真的笑脸。   “哦吼吼……”游戏中身亡的曾凯乐,发出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声,用脚勾着被自己甩在很远的拖鞋,穿上后走了过去。   弯身搭在祝杭的肩上,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你,不,是我们都不能和小时老师比……”   “曾凯乐!”时居看向他的时候,祝郴开口喊了他的名字。   曾凯乐站直,用手在嘴上比了一个封上的动作,表示自己不会再乱说。   最后他们四个人在房间里玩了一下午的,1,2,3木头人。   祝郴很无语,但是没法拒绝,因为时居要玩,他得陪着。   曾凯乐一开始是拒绝的,玩着玩着,他要比祝杭还要开心,笑得像个傻子,配上他那一身穿搭,更加的滑稽了。   祝郴嫌弃的没眼看,中间拿出手机随手拍了他一张被定住的照片,“可真丑!”拍完还评价了一句,在发给郁蓝之后,删掉。   时居倒是一脸平静,就像他说的那样陪着祝杭玩,就只是陪着,更多的时间是他在看着曾凯乐和祝杭在那里哈哈笑着。   中间有好几次他的手被祝郴握住,在吵闹着的两人看不到的背后。   那是祝郴察觉到他出神时的心疼,是化为爱意的丝线,将失神的人拉回自己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曾凯乐:你是真的狗啊! 第45章   傍晚,夕阳斜挂在天边。   他们在山顶找了一块空地,周围的树木全被染上橙红颜色。   祝郴看了一会,视线就落在了时居身上。   他很平静,这个距离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眨眼时垂下的睫毛,过了好几秒才睁开。   除了风声他们听不到其他,这一次曾凯乐倒是靠谱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勾着祝杭的脖子离开。   时居知道祝郴在看自己,但是他没有看回去。   “在想什么?”又过了一会,祝郴出声问他。   时居视线随着最后一点斜阳落下后,轻吐一口气,笑着看向祝郴回他:“没,没在想什么。”   祝郴不信,“真的?”   时居知道他不信,因为这句话他自己都不信。   身高相当的两人,目光看向彼此,这一次祝郴不像是之前那样激动,也许是周围的环境太过于安静,让他也能够平静地审视自己内心那个不愿触碰的秘密。   亦或许是因为害怕,他不知道。   时居对他来说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如果用一句肉麻的话来形容,那是来自灵魂的吸引。   从第一面开始。   时居收了脸上的笑,眼中静的像是一潭无风的湖水,“你的学校确定了吗?”   “嗯,岭大,和你一起。”祝郴伸手想要握住他的手。   时居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他的手,眼睛一直看着他。   “你……其实我能等的,我可以在国内等你。”   “什么意思?”   时居又笑了,“你不用因为我留在国内,我知道项阿姨他们都想让你出国,国外的院校……”   “等等。”祝郴没再向他走近,沉着眼眸问:“我妈找你……不对她不会找你,那是谁和你乱说什么了?还是祝杭?”   时居摇头,“我不是有意想要偷听,那天项阿姨在院子里打电话,书房窗户没关,我……我全都听到了。”   “听到了什么?”祝郴无奈笑了一声,然后接着说:“听到我拒绝国外院校,还是听到我妈说了其他的。”   “嗯。”他只回答了一个字,就要转过脸去,生怕被他看出什么。   看着这个样子的他,祝郴原先心里的火一下就没了去处。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   时居:“什么?”   他和自己说过很多话,祝郴不是话多的人,之前和曾凯乐一起出去玩,很多时候他都是不说话待在一旁,像是没有身子骨一样,后面有什么都能靠上去,然后就是耷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曾凯乐和他完全是两个极端。   但是和时居待在一起后,他总是有好多话想说,无论大小事情,说起来就停不下来。   “你和我说过很多事情。”时居在他皱眉前开口解释。   祝郴上前一步,把他刚才退后的一步补上。   “小提琴,我不喜欢小提琴,也不喜欢任何乐器,这件事我已经和我妈他们说清楚了,所以就算不是你的原因,我也不会出国。”   “真的不喜欢吗?”时居轻声问。   如果真的不喜欢,那些备注日期的音频有怎么会存在?每一首都被听了上千遍。   祝郴点头,“嗯,不喜欢。”   时居没有把自己无意间发现的事情说出来,那是他极力想要掩藏的事实。   “好,我知道了。”   祝郴:“那还不开心吗?”   在他们说话间,天边仅剩的落日余晖全都被黑夜替代。   身后的路灯全都亮起,照着他们来时的路。   祝郴把视线从时居脸上收回,抬头看向黑夜,看着往日在城市中很难看清的繁星,长舒一口气。   “你到底在怕什么呢?”他在心里苦笑,知道时居在害怕,但是他猜不到使时居害怕的真正原因,毕竟有些事他更喜欢自己藏在心里,就算是对自己这个男朋友也不愿意说。   “回去吧。”时居看了一眼时间,说道。   今晚的第三次,祝郴去握他的手,时居这次没有躲开,在他向自己伸手的时候主动迎上握住他的。   手被牵住,心也有一种被牵住的感觉。   那是一种被牵挂的暖意。   回到度假村,曾凯乐正拉着祝杭张罗着等下一起在后院自己做烧烤吃。   曾凯乐撅着屁股对着炭火吹气,被呛了一下,蹲在地上咳的肺都要出来了,祝杭在他身边帮他拍着后背,“凯哥,你没事吧?”   “咳咳咳……咳,我……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咳咳咳……”这句话像是被咳出来的一样。   时居见状想要走上去帮忙,“哎,你要干什么?”祝郴一把拉住他,问。   他指了指里面说:“过去帮忙。”   “不用,你进去休息会,我去。”说着从背后拿出一个用狗尾巴草编出来的小兔子放进时居的手里,然后径直走了过去,还没走近就开始损人。   “呦呵。”看到曾凯乐回过头的那张脸,“你这是等下准备上台演出?”   曾凯乐又咳了一声,站起身问:“什么演出?今天这里有演出?”他有点感兴趣。   祝郴:“你啊,包公。”   曾凯乐愣了一下,张了张嘴,“额……”   很快又反应过来,“我他妈的和你拼了,我们还是不是兄弟?”曾凯乐一边用手揉着自己的脸,一边说:“你天天伺候着男……朋友,到了兄弟这就只剩下这张会损人的嘴。”男朋友被他说的很小声,看一眼正弯着身吹炭火的祝杭。   本来只黑了一片的脸,经过他自己一番揉搓,在脸上黑成了均匀了一片。   为了不想让祝杭听到他们的对话,曾凯乐站起来后,用肩膀抵着他向边上站远点,其实也是想着远离时不时飘过来的浓烟。   “小杭他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吧?”问着还挑了挑眉,配上他的黑脸,格外滑稽。   祝郴看一眼他,“不知道,怎么?你这是准备要挟我,但是可能会让你失望,我正在愁着怎么和他说呢,你能帮我那是再好不过。”   “?”曾凯乐,“我什么时候说要挟你了?”   “那你是?”   曾凯乐:“我他妈这是在关心你,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好兄弟。”   “好了,我心里有数,为了谢谢你的关心,那我送你个好消息吧。”祝郴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他,“擦擦脸。”   曾凯乐接过纸巾,拿出一张摊开把脸全部埋在里面,擦的很用力,“什么好消息?”   “郁蓝等下会来。”   狂野的干搓脸动作一下就停了,曾凯乐僵硬地抬起脸看向他,问:“谁?谁要来?”   “郁蓝。”祝郴怕他还听不见,两个字说的很慢。   这个时候也不管自己的脸有没有擦干净,手中的纸巾被揉成一团,“她怎么会来?”   “她说要来,我就把地址发给她了。”看一眼时间,接着说:“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然后他就看到之前根本不在意自己形象的人,一溜烟跑了进去,“我去洗洗。”   狂奔的他带来一阵风,成功把祝杭好不容易生起的火吹灭。   “啊,我的火。”祝杭对着他的背影大喊。   祝郴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夹子,“我来。”   炭火很快再次燃起,肉串在上面发出滋滋冒油声。   祝郴在前面烤着,祝杭站在他身后,两只手里拿着满满肉串。   接过递上来的第五把肉串,“蔬菜呢?”   祝杭看一眼被他放在最边上的蔬菜串,说:“蔬菜不好吃,我们都爱吃肉,多烤点肉。”   “我看是你爱吃,给我蔬菜。”祝郴没有接肉串,扬眉看了看蔬菜。   祝杭撇着嘴,不情愿的拿过蔬菜递过去。   “难得啊,没有想到我还能看到我们祝大公子伺候人的一天。”郁蓝靠在门边看着后院的人笑道。   听到她的声音,祝杭高兴的和她打招呼,“郁蓝姐姐,几天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郁蓝被他的话逗笑,走到他边上,揉了揉他头发,放下的时候顺便捏了一下他的肉脸,“我们小杭嘴巴还是这么甜。”   “嘻嘻。”祝杭笑的很乖,眼睛眯成月牙。   看到她后,祝郴对着她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看到她找着什么,说:“别找了,人在屋里呢。”   “哦。”郁蓝手无意识的放在桌上,把玩着一个签子。   东西准备大半,时居先从里面走出来,看到站在祝郴身边的郁蓝,停了下来。   心里有点酸酸的。   想要把她从祝郴身边拉开。   然后自己站过去。   站在祝郴的身边。   “是不是有点不舒服?”耳边突然传来曾凯乐的声音。   时居装做没有听,脚向侧边挪了一步,目光还是放在那两人的背影上。   那个声音也追了过来,“我也不舒服,你说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不要。”时居回了他两个字,向着那两人走了过去。   还未等他走近,祝郴就回过头看向他。   时居刚洗完澡,头发半干有些乱,一看就是刚才自己用手揉了。   取下一次性手套,祝郴走了过去,怕自己身上的油烟味熏到他,在还离着一段距离停下,“洗好了?”   时居看着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刚才看到的背影,忘记了回答。   “怎么了?”祝郴向前一步,问。   就一步吗?时居心想。   可以再走近一点吗?   没有,祝郴停下了。   他看一眼换了一身衣服的曾凯乐,以为是他乱开玩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曾凯乐他就是个傻子,有些话不过脑子,你不要听。”   “嗯,他没说什么。”   “那你为什么……”   “祝郴。”时居喊他。   “嗯,我在。”祝郴很快回道。   “可以离我近一点吗?”   祝郴呆了一下,但是他脑子转的快,很快就理清,也顾不得其他,大步向前走到他面前,手在自己上衣上蹭了蹭,然后把人抱在了怀里,说:“我累了,等下你得多吃点。”   时居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点点头。   “真乖!”祝郴抱着他的胳膊紧了紧。   作者有话要说:   //曾凯乐:嗯,狗粮真好吃。 第46章   因为郁蓝在,曾凯乐像是变了一个人,安静的坐在那里。   祝郴起身拿了几个蔬菜串放在时居面前,看一眼他那个死样子,“切”了一声,拿了一罐可乐递过去。   曾凯乐看了一眼,没接。   他放在桌上,替他打开,又向前推了推。   桌子的另一端祝杭正在和郁蓝说话,时不时传来两人的笑声。   “郁蓝姐姐,你这些年在国外好吗?”   “好吗?应该算好的吧。”郁蓝扯了一下嘴角,“嗯,还不错。”她最后还是换了一个回答。   “但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应该是开心的吗?”祝杭不懂,但是他会直接问出来。   郁蓝后背靠在椅子上,仰着脖子看着夜空,回:“这里的星星好美。”   祝杭很快被她说的话吸引过去,没再继续等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是,好美,我好喜欢这里。”祝杭也仰着脖子感叹着,就像来时的路上那样。   夜空,星星,都美的不真实。   他们长大了,没有了和祝杭一样的纯真。   深夜阳台上,曾凯乐站在上面抽烟。   祝郴敲门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罐汽水。   看着他走近,曾凯乐把烟盒丢了过去,在空中抛成一条线,祝郴接过随手丢到桌子上。   “你不抽还我啊,干吗丢了?”他走进来就要去拿,指间的烟还剩下最后一点。   祝郴拉着他胳膊,退回到阳台上,把手里的冰汽水塞进他手里,“喝这个。”   “你再装,我知道你抽烟的,你在美国的那段时间,我在电话里可是听到你抽的声音。”曾凯乐不要,他现在只想要烟。   “你懂个屁。”祝郴笑骂一声,把人关在阳台上,“不想喝也要给我喝,年纪轻轻装什么老烟民。”   “我难受。”   “看出来,不然你以为我放着好好的恋爱不谈,来找你?”祝郴说话可是毫不客气。   他不像是来安慰人的,更像是来补刀的。   曾凯乐本就破碎的心,一下变得稀巴烂。   他捂着心口,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你是真的狗啊,给我出去!”   祝郴挑眉,“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求求祝家大公子您饶了我吧,我能自己安慰好自己,您在这我可能直接会被气死。”   “好,那你自己安慰自己吧。”说完推开阳台门走进房间,路过桌子时候,直接把烟盒拿走。   留下曾凯乐在后面伸手喊:“哎,不是……”,然后很快在祝郴回头时停止。   祝郴在房门前停下,他的声音不轻不重,“郁蓝这次回来,是她给自己的机会,也是你的机会,还有我收回之前说的那些话,郁蓝谈的那些朋友都是为了激你的,剩下的你自己慢慢想吧,走了。”   房门合上后,曾凯乐在阳台站到半夜,最后差点被蚊子吃了,才骂骂咧咧进屋。   祝郴在回自己房间之前,来到时居房间外没有敲门,靠在门边的墙上,想着刚才自己对曾凯乐说的那些话。   轻笑了一声,“还真是旁观者清,到了自己身上却什么都看不透。”   他能感受的到,从外婆那次生病后,他变了很多,常常会自己发呆,再次把自己困在锻铸的牢笼中,不愿出来,也不许自己进去,让祝郴觉得很无力,是那种从来都没有过的。   站的有点久了,他的腿开始发麻,索性坐在地上,额头抵着膝盖。   这个时间点,几乎不会有人出来走动,祝郴就这样坐到后半夜。   时居屋内很安静,祝郴想他应该是睡着了。   但是本该睡着的人,在他站到门外的时候,同样贴着门坐在室内。   隔着门的两人,一样的姿势,一样低垂着的头。   时居脑子里很乱,那些画面交错播放着,出现的画面几乎都是黑白两色,唯独两年前遇见祝郴的那天是彩色的。   也正是这一抹彩色,让时居知道原来就算是用很凶的语气,也是能够听到的关心。   凌晨三点,门外传来声响,时居知道是他离开了。   “为什么不敲门?”   “是对我失望了吗?”   “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去祝家招惹他?”   “以后还会继续对我好吗?”   “他……你爱我吗?祝郴……”   这一刻他像是一位病人,想要站起来追过去,腿上没力气,手掌撑在地面上,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呼吸并没有因为他姿势的改变发生变化,还是呼吸不上来,如同溺水了一样。   身边全是水,没有支撑。   鼻腔里呛了水,很难受,他咳嗽出声,试图缓解这份窒息感。   门被拍响,一声比一声大。   “时居,时居你怎么了?”祝郴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随之发生改变的是,时居觉得氧气充足了,窒息感慢慢消失不见。   从地上爬起来,揉了一下自己的脸,平静了一下气息回他,“我没事。”   拍门声停下,“那你把门打开,我看一眼你。”祝郴说。   “好。”时居扶着墙站起来,说:“你等我一下。”   走进卫生间,捧着水洗了脸,抬头时看着镜子中自己那张狼狈的脸,眼睛很红,额头上的碎发被水打湿成缕向下滴着水。   深呼吸了一下,对着镜子挤出一个笑。   “很丑。”他对镜子里的那个自己说。   打开门的一瞬间,祝郴握住他的双手,问:“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你不是也没睡?”时居笑着反问。   “不想笑可以不用勉强自己,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伪装,我喜欢你的好,也喜欢你的不好,我想要真实的你。”祝郴微微低着头看着他说道。   时居摇头,在心里说:“可是我不想让你看到这狼狈的一面。”   见他不答话,祝郴看向他赤着的一只脚,弯身把人抱了起来,走进去。   时居搂着他的脖子,剩下的一只拖鞋在被抱起来的时候掉在地上。   把他放在床上,祝郴用手摸了摸他的脚,有些凉,起身就要走向卫生间,“你要去哪里?”刚站起身,手就被坐在床上的人抓住,时居仰着头望着他,眼中闪过一瞬间害怕。   祝郴心里抽了一下,很疼。   重新蹲在他面前,双手放在他的膝上,换成他仰头看着时居,说:“我去拿毛巾给你擦一下。”   “不用。”时居摇头。   祝郴握着他的手,说:“擦一下你会舒服点,放心,我不走。”   这个晚上的时居反应有点慢,反应了一会他说的话,才愿意松开他的手,“那你去吧。”   祝郴很快从卫生间拿了湿毛巾出来,也坐在床上,把时居的腿抬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用毛巾包住两只脚。   他擦的很仔细,时居就这样看着他。   一只手向后撑在身后,另一只手抬起来碰了碰祝郴垂在眉间的碎发,祝郴手中动作一顿,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看着完全干净的双脚 ,用手握住。   指间穿过发间,落在他的眉间。   祝郴可真好看,时居心想,我真的好喜欢他啊。   喜欢到把自己变成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算计,撒谎,在去祝家的那天他有想过逃走。   在那天他把外婆从小教诲自己的那些,全都抛到脑后。   在那个离祝家不远的拐角,他告诉自己仅此一次,无论结果如何都要接受。   很幸运,他和祝郴在一起了。   而现在他想要更多。   “祝郴。”   “嗯。”祝郴把自己的头向他的手蹭了蹭,乖巧的像只小猫咪。   “我……我想和你说件事。”   祝郴在他手心里点点头,“嗯,你说。”   “对待欺骗自己的人,你会怎么做?”时居问。   祝郴想了想,“如果是你,我会心疼。”   “心疼?”时居心跳的很快,这个答案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设想中。   “嗯,如果有事情你不愿告诉我,一定是因为我做的还不够好,让你觉得没有安全感。”这个问题好像被祝郴想过很多遍一样,语气很平静。   刚才的窒息感再次袭来,这一次不仅仅是嘴巴和鼻子不能呼吸,脖子也像是被禁锢,很疼很疼。   他的呼吸声加重,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脖子上,“时居,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察觉到他呼吸声不对,祝郴抬眼就看到这样一幕。   时居的脸很白,嘴巴微张呼出的气息一声比一声重。   恐惧从心里蔓延至四肢,祝郴的手在发抖,声音也是,“时居,你看看我,看看我 ……我,我带你去医院,对……医院。”颤着的手连手机都拿不住,掉在了地上。   祝郴弯身去捡,左手死死握住右手腕,让它不抖。   “打电话,我先打电话。”最后的理智在支持他思考应该要做的事情。   明明只有三个数字,他感觉按了很久。   拿下手机重复按着,“很快就好,很快。”祝郴一遍遍说着。   “祝郴。”一只手伸来按在他的手上,祝郴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中印入时居的脸。   他感觉自己被抱进一个很温暖的怀抱中,后颈上有一只手在轻抚着。   鼻息间是自己熟悉的味道,那是一种很淡很淡的柑橘气味,他之前问过时居,这是什么味道,香水吗?   那天时居先是低头闻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说:“是香水,也是外婆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祝郴还记得自己笑问他,“没想到外婆会送你这样的礼物。”   时居也笑着说:“我也没有想到。”   理智被熟悉的味道拉回现实,祝郴抬手看着他,熟悉的时居回来了,他的心也落了下来。   房间内很安静,凌晨四点,整个天地间只有他们。   就这样静默地抱着彼此。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彻底整理好自己的祝郴,在时居的肩上问:“可以告诉我吗?”   时居没回,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   这次是意外,如果可以他不想让祝郴记住这个晚上,记住这个糟糕的自己。 第47章   是什么时候病了呢?   时居不知道,他害怕孤独,但也不愿与人建立关系,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两年前遇到祝郴的那天,他的状态很糟糕。   家教时间刚结束,他就接到母亲的电话,声音还是一样的没有情绪,有时候时居在想,他每次给自己打电话的声音甚至都没有那些机器人客服有感情。   通话时间很短,他们间的谈话好像就没有超过一分钟。   妈妈:“外婆身体这么样?”   时居:“昨天出院了。”   妈妈:“那你照顾好外婆,妈妈等下还有事情,先挂了。”   站在电梯前看着手机上显示的通话时长,他早就麻木的心,已经感受不到其他的了。   他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电梯在他面前打开,一眼看到里面的人。   后来在一楼听到他用很凶的语气对着电话里的人说:“祝杭,你再哭我等下就把你丢下去……”   说完对方应该是不哭了,他笑着说了声:“这才听话,等下给你买糖吃。”他的声音渐远,时居停在了原地,看着他坐上路边停着的车,车子后窗全部降了下来,露出一张笑着很甜的一张脸,他对祝郴说着什么,距离太远,时居听不见,单从两人的笑脸上,他知道那是自己幻想过无数次的亲情场面。   也是在这一刻看到了祝郴的脸。   也是在这一刻他也想要这个人的感情。   后来在祝家再见,他才明白那天自己想要的感情不是亲情,而是爱情。   因为祝郴,时居取消了在手机上预约去海边的出租车。   后面他时常会梦到那天,在梦里祝郴从未回过头,有时站在原地,有时迈着步子向前走去。   在祝家一楼的那瓶水,浇醒了他的沉沦,冰箱里冷白的光都不及身后那人的目光。   时居看着他,轻轻摇头,“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祝郴看着他眼中的脆弱,心空了一下。   这样的时居让他害怕,怕他会离开自己。   祝郴不敢赌,只能点头。   呼吸很重很重,他觉得呼吸困难,再次抱紧时居,贴着他的侧颈说:“好,我等你。”   “谢谢,谢谢你祝郴。”时居回抱住他,感受着他的温度,冷浸在冰峰中的心慢慢恢复。   冰层融化成水,他活了过来。   天边泛起一层层白光后,他才放下已经在他怀中睡着的时居,一只手揽过他的膝下,一手托着后颈处,轻放到床上后,站在一旁看了很久。   睡着的时居很乖很乖,他很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哭过,眼尾微红。   祝郴弯下身,唇落在了上面。   眼中满是心疼。   无声离开房间,祝郴站在半开的房门前回身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这一眼他看的很深,那个吻压下的情愫此刻浓得像是杯烈酒。   醉人但不醉心。   合上门祝郴离开 ,床上的人睡的也更沉了。   早上八点,曾凯乐带着祝杭下去吃早饭。   他的精神也不是很好,眼下挂着很重的黑眼圈,从坐下后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凯哥,你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正往嘴里塞面包的祝杭问道。   曾凯乐面前放着一杯冰咖啡,他不喜欢喝这个,喝了一口就没在端起来,单手托着下巴,拿着吸管搅动着里面的冰块,发出清脆的声音。   “是啊,我喂了一个晚上的蚊子。”   祝杭:“蚊子?现在连蚊子都能变成宠物了吗?”   曾凯乐搅动冰块的手停了一下,对着祝杭点头说:“可不,你凯哥是不是很牛?”   “牛!”祝郴端起牛奶喝了一口,说:“但是它们要吃什么啊?会有专门的蚊粮吗?”   曾凯乐被他噎了一下,张了张嘴,“额…… ”然后把自己的胳膊伸了过去,让他看见上面的红点。   “喏,我一般都是以身作粮。”   再反应不过来自己被他给耍了,祝郴就真的会不要他这个弟弟。   “真无聊。”脸颊气鼓鼓地继续吃面前的早饭。   早饭吃到一半,祝杭才想起自己的哥哥还没下来,问:“我哥怎么没有下来吃早饭?”   向周围看了一圈,“时老师和郁蓝姐姐也没有来吃早饭。”   听到他把郁蓝和时居的名字放在一起,曾凯乐不高兴了,坐直身子,一把将祝杭面前的餐盘端了过来。   “别吃了,吃的差不多了。”   “为什么?可是我还没有吃饱啊。”   “就是突然觉得你哥说的对,再吃下去你就成个球了,为了你好,所以啊剩下的这些还是不要吃了。”   他的态度转变太快,等到他把餐盘低放在自己面前,祝杭才想要反抗。   两人就这样在餐厅里打闹了起来。   祝杭打不过他,拿出手机就要给自家哥哥打电话,“我要告诉我哥,让你欺负我。”   手机也被夺了过去,曾凯乐仗着个子高,半抬手看着祝杭,说:“我这是在救你,你哥凌晨六点给我发了消息,他的原话是,上午都安静点,特别是祝杭,不要敲我还有时居的门。”   “你撒谎,我哥为什么不直接给我发消息,我相信。”   曾凯乐拿出自己的手机解开,点开和祝郴的聊天界面,“你自己看。”   小郴郴:【知道你还没睡,明天早上帮我和祝杭说一声,不要来敲我的门,还有时居的。】   曾凯乐:【(双手竖着中指的小金毛,还有两个大字,辣鸡。】   看完后,祝杭就蔫吧了。   一屁股坐在身后椅子上,叹了口气,“好吧,那我还是乖一点,不然后面他都不愿意带我出去玩了,郁蓝姐姐也走了,我好无聊……”   刚坐下的人,一瞬间被曾凯乐从椅子上拎了起来,祝杭只剩下脚尖在地上扑腾着,呼吸被衣领限制,他的脸红了起来。   “你刚说什么?”曾凯乐问。   祝杭双手扯着他的手说:“凯哥,你怎么了……先,先放开我,咳咳咳……”   曾凯乐这才反应过来,把人松开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小杭,我刚才不是有意的,凯哥向你道歉。”   这样的他和祝杭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甚至……甚至让他觉得是脆弱的。   “凯哥,你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祝杭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问。   有人走了进来,人开始变多,声音有些嘈杂。   曾凯乐站了起来,回到对面位置坐下,“郁蓝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晚上,郁蓝姐姐说有朋友找她有事,走的急就只和我说了,她让我等到早上的时候告诉你们。”   “走的急?呵……是真的有事吗?”曾凯乐低下了头,声音很轻。   祝杭没有听清,小人精能感觉的到他情绪不好,没有多问什么,走向前台,很快端了一杯热牛奶走回来,说:“凯哥,你昨天也没休息好,这杯热牛奶你先喝了,然后回去再睡一觉,放心我不会乱跑,我等下也乖乖回房间写作业。”   曾凯乐看向那杯热牛奶,笑了一声,他懂了。   “谢谢。”端着牛奶走了回去。   中午祝郴最先醒来,冲了澡顶着一头半干的头发敲了敲时居的门。   敲了三下后,侧着耳朵贴在门上,试图想要听一下里面的声音,“哥,你这是?”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头也一下撞在门山。   “没干什么,你在这干什么?”他转过身,站直身子直接一个反问。   祝杭侧身指了指自己半开的房门,说:“我写完作业有点饿了,想下去问问有没有水果。”   “哦。”祝郴听完回他一个字,表示自己知道了。   等了一会,祝郴发现身后的人还没有离开,皱眉问:“还有事?”   祝杭摇头,“没事。”   “那还不走?”   祝杭:“?”   毕竟从小是在他压制下奋力长大的,祝杭一下就能看出他眼中的意思,“可以滚了,不要打扰我。”   祝杭撇了一下嘴,转身顺着过道走向电梯,嘀咕着:“那也不是你的门口好不好?那是我时老师的门口。”   中间小心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在他心里被编排了很多遍的臭哥哥,还像个门神一样站在他的时老师的门外。   等电梯的时间,祝杭心想:“我怎么觉得我哥刚才那个样子有点可怜呢?”想想又觉得不对,拍了拍自己的头,摇头否定心里的声音。   时居门外,等人离开后,祝郴再次轻敲着房门,一遍又一遍,之前一直遵循的事不过三准则,早就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了。   敲了一会,停下休息一会,过了一会再继续。   差不多过了半小时,房门终于打开,站在里面的人带来一身热气,他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肩上浸湿一片水迹。   “等很久了吗?”时居问。   祝郴侧着身子溜进房间,从还在充满水汽的卫生间里拿了一个干毛巾,走出来时盖在时居的头上,说:“没多久,想着你也差不多醒了,找你来一起吃饭。”   头上传来他擦拭的动作,很轻柔,更像是在趁机揉自己的头。   擦到半干,祝郴要走进去拿吹风机,手被时居拉住,“还要做什么?”   “拿吹风机给你吹头发。”   时居没有松开他,顺手扯过他另一只手中的毛巾说:“一会就干了,等我换身衣服下去吃饭。”   说完扒拉一下自己的头发,松开被他握住的手腕,走进去拿了件短袖还有牛仔裤丢在床上。   跟着走进去的祝郴就看到他光着的后背,是真的很瘦,背脊骨凸显着,就算是穿着衣服也能看到痕迹。   等他准备穿裤子时,祝郴咳嗽了一声别过眼睛。 第48章   七月结束,岭城的夏天热的像个烤炉。   祝杭在开学前的一个月时间,结束了家教,因为祝家奶奶得知了乖孙变态的家教时间后,连夜了过来把人接走,临走时放下话,“小杭会一直待在我身边,开学前一天我再把他送回来。”   就这样时居结束了在祝家的家教工作,趁着开学前这段时间回了岟城。   每天陪着外婆,给她解释那些网络设备怎样使用,跟着网上食谱每天变着花样做菜,傍晚时分和外婆一起下楼散步。   祝郴这段时间很忙,但是会每日给时居弹视频。   看着立在书桌上手机屏幕中的人脸,时居放下正在看的书,问:“你看着很累?是发生了什么吗?”   手机里的人把脸怼的更近了些,说:“我很想你,你有想我吗?”   自从时居回到岟城后,他们每一次通话祝郴都会问他一遍这个问题,像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小孩,等着被时居摸摸头。   如果时居真的能通过手机屏幕摸,他一定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想,我也很想你,祝郴。”时居回他。   “好想去见你啊,我们已经一个礼拜没有抱抱了,也没有亲了,我好难过。”这句话他差不多每一天都会说一遍,就算不是这样明说,也会拐着弯说。   时居只知道他在忙学校的事情,具体的不是很清楚,安慰了几句后,两人聊起了其他。   十点左右视频结束,时居又看了一会书,冲了澡上床睡觉。   岭城市中心一家餐厅门外,祝郴站在门外车边,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郁蓝背着自己的琴,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摆了一下手示意自己看到他了。   和身边的人笑着说了再见后,她拎着琴走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坐到车内后,郁蓝问。   祝郴看一眼她说:“安全带,送你回家。”   郁蓝扯着安全带笑问:“这么好心啊?不怕男朋友看到生气?”   说到男朋友,祝郴还真的有点忍不住想要去找时居了,距离上次见面也才一个礼拜的时间,他却感觉过了很久。   没听到他的声音,扣上安全带后,郁蓝看了一眼祝郴脸上的表情,也换上认真的神情说:“看你样子,是真的认真了?”   很快又自问自答道:“也是,从小到大我还真的没有见过你对哪个人这么上心。”   “是啊。”祝郴启动车子,说:“我自己都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遇到时居之后完全走不动道。   车子驶入车流中,祝郴看一眼她放在腿上的琴盒,问:“事情处理的这么样了?”   “差不多结束了。”郁蓝反问:“现在可以说来找我什么事了吗?不要说是路过,也不要说是偶遇,我知道你没有这么无聊。”   祝郴知道自己瞒不住她,也没有想要瞒着她。   “想让你帮忙指导一个人,他很喜欢小提琴,但是因为一些情况,他的基本指法不是很正确。”   “是时居的朋友?”她果然一眼就看了出来。   “嗯。”车子在路口转了个方向,说:“段柏,是时居的朋友也是邻居。”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指导?”   “忘……”   郁蓝打断他,“不要说忘记了那种鬼话,没人会信。”   自己要说的话被对方猜到,祝郴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吧,现在想要说真话都没人愿意相信了。”   “那是因为我了解你,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我是真的不喜欢小提琴,无论是小的时候,还是现在,如果未来有一天我愿意再拿起琴,那他对我来说一定很重要。”   郁蓝不愿多说,那年他丢下琴的时候,这样的话已经说了很多遍。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能真的分得清楚呢?   郁家门外,下车后郁蓝站在车外弯身看着车里的人,说:“这个忙我可以帮,但是你知道的开学后,属于我自己的时间很少,等下我回去发一份时间表给你,如果段柏的时间也可以,我想我们可以尝试下。”   坐在车里的祝郴,对着她摆了一下手,“谢了。”   车子很快离开,郁蓝看着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的车尾灯,握着小提琴肩带的手很紧,指间泛着白。   十二点左右,祝郴收到时间表。   看着上面的时间安排,一周三次指导,对段柏这个高三生的时间还算是友好。   隔日上午,祝郴站在时居小区楼下很久,这次来岟城没有提前和他说,等到了的时候,祝郴有些迟疑。   又站了一会,就在他想要走进单元楼的时候,里面传来电梯到达一楼的开门声,他停下了脚步。   当看到从里面走出来的人,祝郴知道这个等待是值得的。   因为那人来接自己了,就这样没有任何预兆的走向自己。   祝郴站在原地,张开双手,“抱一下。”他说。   时居脚步没停,一步步走向那个对着张开怀抱的人,脚尖贴着脚尖,他们拥抱着对方。   深吸一口属于时居的味道,祝郴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好香。”   “你也是。”时居摸着他微弓起的后背,说:“来了为什么不直接上去。”   祝郴抱的紧了些,“在等你。”   时居歪了一下头,说话的气息扑在他耳边,“等我?”   “嗯,等你发现我,然后等你朝我走来,等你拥抱我。”   时居轻笑一声,他好像总是这样,在自己面前很轻松地说着那些话。   “那我有没有让你失望?”时居问他。   祝郴回:“没有,对你我永远都不会失望,永远。”他说了两次永远。   外面无风,阳光明媚,蝉鸣不停,时居觉得周围一切都很好,因为那句不失望。   时居心想,“他是除了外婆之外唯一这样无条件相信我的人。”那些因父母否定导致的内心残缺,在一点点变好。   上楼后,外婆见到祝郴很高兴,拉住他的手坐在沙发上说个不停。   都是很小的事情,祝郴每一句都回得认真。   午饭前,两人一起去了附近的菜市场买食材,正是饭点里面的人很多,他们走在人群中,听着各种充满生活气息的交谈声,让人听得很安心。   买完菜回去的时候,他们在出口遇到段柏妈妈,对方手中拿着电瓶车钥匙,一抬头就看到他们两人。   笑着把钥匙放进口袋里,说道:“小时和朋友一起来买菜?”   时居点头回:“嗯,晓姨您这是下班了?”   “是啊,段柏昨天说想吃排骨了,我来买点,你们快回去吧,马上中午了,别饿着。”   “好,晓姨那我们就先走了。”   祝郴赶跟着说了一句,“晓姨再见。”   晓姨:“嗳,再见再见,等下有时间可以来家里玩。”   时居点头应道:“好,我们知道了晓姨。”   菜市场离小区很近,两人手上各领着一些菜袋子,时居指着路边的建筑物介绍给祝郴,好些店面在这几年都翻新了,还有一些新开的店,时居自己都不是很熟悉。   祝郴听得很开心,心里想的是这些都是时居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他很想要了解。   中午他们正在吃饭的时候,段柏端了一盘红烧排骨来敲门。   时居走过去开门,段柏一眼就看到坐在餐桌前和外婆说笑的人,“我妈中午刚做的排骨。”   从他手中接过,时居说:“谢谢,我们刚刚在菜市场遇见晓姨了。”   段柏又看了一眼屋内,这次正好和回头看过来的祝郴对上视线,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外婆顺着祝郴的视线,在看到段柏后,笑着对他招招手。   段柏:“外婆好,你们吃我妈在家做好饭了,我先回去了。”   “真不进来坐一会?”时居问。   段柏摇头,“你快进去吃饭吧,等下有时间我再来。”   看着他离开,时居把那盘红烧排骨放在餐桌上,“晓姨让段柏送来的。”   外婆:“你晓姨对我是没得说,只要有好吃的总会想到我,这些年都是这样。”   时居握住她的手,点点头。   说到段家话题再继续下去总归是有些沉重,时居有意岔开话题,祝郴看出他的意思,继续挑着祝杭糗事说着,外婆听的很开心。   吃完饭,时居站在厨房门外看着正在里面洗碗的人,“你什么时候回岭城?”   祝郴拿着一个满是泡沫的盘子,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赶我?”   “额……”时居顿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正在洗碗的人更委屈了,“真的吗?”   他这样的招数在时居面前用过很多次,时居知道他是有意的,却也只能顺着。   “真的,我就是问一下。”时居语气中满是无奈。   祝郴继续清洗手中的餐具,说:“我们已经一个礼拜没有见面了,我今天想多待一会可以吗?”   “好。”   听到他的回答,祝郴咧着嘴巴笑了笑,“我会很乖的,不会吵到外婆。”   就这样很乖的人,在洗完所有的餐具后,把时居堵在房间里亲了好一会。   “这就是你说的会很乖?”时居微喘着看着抵着自己的人问。   祝郴抬头,嘴巴红红的,喉结上下滚动,气息有些重。   “我不乖吗?”他反问。   问完垂眼看向时居的脖子,指间按在喉结上,不等时居回答低头亲了上去,用牙尖轻轻磨着。   他毛茸茸的脑袋抵在下巴,时居只能仰着头,把脖子彻底露了出来。   祝郴不敢在他脖子上留下痕迹,亲了几下后放开,换了一处继续。 第49章   八月下旬,段柏作为高三生提前回学校。   时居和他一起回了趟岭城,没有提前和祝郴说。   两人坐上高铁后,时居把郁蓝帮忙指导的事情和段柏说了,问他时间上的安排可不可以。   段柏很激动,要不是在车上,他一定会惊呼出声。   “真的吗?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他不敢相信,接连问了好几遍。   时居按下他激动的手,说:“嗯,是真的,等到正式开学后,就可以开始了,一周三次,你的时间上可以吗?”   祝郴那天突然和自己提到这件事,时居也是愣了好一会,他没有想到祝郴会默默去做这件事。   “当然可以,我的学习情况你是知道的,用来练琴的时间我可以抽出其他的来补上,不会影响学习。”   段柏成绩很好,虽说不是时居那种恐怖的分数,平时在年级中也不会出前十名。   “好,那我等下回祝郴这个时间安排没有问题。”   段柏开心地点头,对他说:“谢谢。”   “好,我会代你好好谢谢祝郴的,还有你的身体也要多注意,不能因为练琴不好好休息。”   “嗯。”段柏回他一个宽心的笑容,“我心里有数,放心吧。”   到了岭城后,时居陪他先去了学校,毕业之后再回来,那些之前看着不显眼的景色,再看却觉得格外美。   中午两人一起去吃了之前经常吃的小馆,吃完时居坐公交离开。   公交车行驶在城市道路上,偶尔穿进一条满是绿荫的道路,浓郁的树叶遮着烈日光芒,树上的蝉鸣声很响。   时居在这里下了车。   可能是这会天气太热,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他就这样慢慢走着,内心很安静,没有夏日高温带来的浮躁。   这条小道很长,像是一眼望不到头,放眼望去只能看到满目的绿色。   中间经过一座石桥,他停了下来,看着桥下清的如同绿色的果冻,在眼光下透亮的一眼就能看到河底。   走着走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   周围的人开始变多,傍晚的阳光穿过部分树梢,在青灰色的地面上落下晃动的影子。   时居先是低头看了一会,然后顺着光线向上看去,这个时候的阳光不那么刺眼,他看着在光影下随风飘动的叶子。   有一瞬间的晃神。   “时居?”小道的另一边传来喊他的声音,还在晃神的时居眼中还未聚神向对方看了过去。   邱宣拿下口中的烟,当看清站在对面的人时,笑着捏断,向马路对面走去。   等他走近的时间,时居恢复了清醒,转身就要离开。   “看到我走什么?”邱宣小跑追了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朋友,他抬起胳膊娴熟地想要搭上时居的肩膀。   时居停下侧过肩躲开,冷眼看着站在面前的人。   “小时老师……哦,不……你现在已经不是祝郴弟弟的家教老师了。”说着他倾着身子靠近,“可我还是想要喊你小时老师怎么办?要不你来我家做我的家教好不好?”   他的眼神还是那样让人厌恶,时居向后退了两步,开口的声音要比他的眼神还要冷上几分,“不要这样喊我!”   “哈哈哈……”邱宣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他,见他后退,接着说:“我不配?”   对于他这种人,时居不愿多说,转身面前道路的时候,正好有一辆立着空车牌子的出租车停在路边。   时居想也没想走过去,拉开车门就要坐进去。   车门被追上来的人拦住,“小时老师,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这样走了,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时居放下车门上的手,躲开他的触碰。   “对你,用不着礼貌!”这句话,时居是盯着他的眼睛说的。   邱宣像是被他眼神吓到,挡住车门的手落下,但也仅是一瞬间,他轻笑一声把站在车门内的时居用蛮力拉了出来,摔上车门,对前面的司机师傅说:“他不用车,你走吧。”   司机师傅:“?”   开口想要说什么,但是在看到邱宣眼神后,他悻悻地合上嘴,无声骂了句什么,脚踩油门离开。   看着车子离开,时居站在原地,傍晚时分路边走动的人多了起来。   知道自己现在不好离开,也知道邱宣今天不会轻易让自己走。   邱宣抬手按在自己的胸前肋骨上,嘴角上挂着的笑越来越浓,“知道这一个多月我是怎么过的吗?”   “不感兴趣。”   “哈哈哈,我就知道。”邱宣那双眼睛满是凶狠的笑,像是伸出的毒蛇信,试探着向前,在距离还有一寸的时候停下,因为时居看向他的目光如同看着一个正在跳梁的小丑。   “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时居看着他一字一字说道。   见他愿意和自己说话,邱宣心情一下好了不少,没再继续向前靠近,他说:“我的事先不着急,今天我想带你去看另外一件事,相信你也应该会很感兴趣。”   “我不感兴趣!”时居直接打断回他。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但是很快就被邱宣后面的话拦下,“我刚看到祝家和郁家坐在一起吃饭,看那氛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已经成为亲家了呢。”   时居停在原地,并未回头。   见他停下,邱宣走到他面前。   这条小道两侧上种满各种绿植,很用心,满目的绿色不由让人觉得很舒心。   时居知道自己不应该被他的话勾住,但是在听到祝郴和郁蓝还有他们的家长坐在一起吃饭,那双脚就变得不受控制。   “真的,我没有骗你。”怕他不相信,邱宣下巴向着停在路边的那辆车子指了指,说:“没关系,我现在带你过去。”   路边的景色在后退,当意识到自己坐上邱宣车子上时,时居有过一瞬间的后悔。   两个地点隔的不远,不到十分钟,邱宣的车子停在一家餐厅门外。   没有下车,仅需一眼就能看到站在门外的两人。   低头说着什么的祝郴和仰头对他笑着的郁蓝。   无论是身高还是外貌,就算是他们站在一起产生的氛围感都会给人一种很般配的感觉。   “我没说错吧?”邱宣在一旁开口说。   时居只看了一眼门外的两人,“闭嘴!”不悦的出声打断他。   邱宣也不生气,耸肩小声说道:“我可是让你看清了祝郴的真实情况,还凶我?”   耳边的声音这次并没有因为时居的不悦停下。   “祝郁两家的关系有多好,在岭城这个圈子里,毫不夸张地说可以是无人不知。”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了一眼时居的侧脸,“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在装不知道?”   轻笑一声,时居说:“我不在你刚才说的那个圈子里,也对你说的无人不知不敢兴趣。”   解开身上的安全带,打开车门时居走下车后,对着降下的车窗说:“不管你是出自什么心思带我来这里,还有和我在这里说这些,抱歉我真的不感兴趣,还有我们不是朋友,甚至可以说并不友好,所以以后我们就算是真的偶遇,也请不要打扰彼此,谢谢。”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邱宣收起脸上的笑意,阴郁的几乎能滴下冰水。   胸前传来痛感,滋养他心中的恨意。   那种近乎疯狂的压制不住的恨意。   走了一段距离,时居停下,安全位置下他才发出沉重的呼吸声,心口很闷让他弯下了腰,单手撑在一旁的树上。   口袋中的手机这个时候传来铃声,是祝郴。   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时居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铃声结束,很快再次打来,对方很有耐心。   这一次时居在近邻结束前接通,“小时老师,今天有没有想我?”他还是和之前一样喊着自己这个名字。   “嗯,祝郴。”   祝郴还站在餐厅门外,郁蓝那边结束耳边电话后,看到他也在打电话,小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祝郴。”手指了指餐厅里面。   祝郴对她点点头。   时居听着电话中传来的声音,在想,“原来我没有看错啊。”   “我在,你说。”他应该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说话的嗓音温柔。   “我要说什么呢?”时居在心中想。   这时一辆车经过他身边,汽笛声通过话筒传到祝郴耳中,“在外面?”他问。   时居不想瞒着他,说:“嗯,我在岭城。”   “岭城?”手机中传来他走动的脚步声,“你在哪里?”祝郴问。   不远处正好有一个公交站台,时居走了过去看清上面的名字,告诉我电话里的人。   听到这个地方的祝郴眼眸一沉,很快意识到什么,握着手机的手也不由紧了紧,“你和谁在一起?”   “祝郴。”时居在公交站在最侧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抬眼看着那束穿过树梢落在自己身上的阳光,说:“我在这里等你,我们见面说,好不好?”   “好。”说完这个字,两人都没有挂断电话,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时居。”祝郴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时居回的很轻很轻,周围的声音嘈杂,来往的车流声,还有公交到站的声响,抚平他心中的那股不安。   处在人流中,让他觉得自己有了一丝人气。   “我……我想和你说。”祝郴很少这样,特别还是在时居面前。   “嗯,你说我在听。”   “我很喜欢你。”   ——轰的一声,有什么在时居的心中炸开来,充斥着他所有的感官。 第50章   见到时居时,他一个人坐在站台里,安静的仿佛和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手中的电话还在继续,听着他轻微的呼吸声。   祝郴走了过去,在他身侧坐下。   察觉到他后,时居收回看向天空的眼神,侧身看向他,“来了?”   “嗯,在看什么?”祝郴顺着他刚才看的方向看过去。   余晖,微风,树梢,还有身侧的人。   都给了祝郴无尽的勇气,他问:“回来为什么不联系我?”   时居说:“怕你在忙。”这是实话。   找到他的手,祝郴握住后说:“不忙。”   接着说道:“时居,刚才我和郁蓝在一起吃饭,在场的还有两家父母,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会有些奇怪,但是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她喜欢曾凯乐,从小就喜欢。”   这句话他之前说过,时居记得。   所以在自己待着的这一小会时间,他心中的不舒服早就烟消云散。   点头看着他,时居说:“我知道。”   这时天又变得黑了一些,祝郴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刚才那波吵闹过去,四周安静了很多。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谁带你来的?”   时居望着他的眼睛回:“邱宣。”   听到这个名字祝郴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时居知道他早就知道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回国,但是你不用担心段柏那边没事。”祝郴说。   “所以你最近就在忙这件事。对吗?”   祝郴回:“不全是,我妈演奏团最近出了点事,我不想让她太辛苦。”   “现在怎么样了?”时居问。   “差不多结束了,这段时间郁蓝也帮了很多忙,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个饭局。”   “哦。”这下全都解释清楚了。   时居无奈笑了一声,“我真的没有生气,你不用这样解释。”   “那刚才邱宣和你说了什么?”提到这个名字,祝郴就忍不住咬牙,“他那张狗嘴里一定吐不出象牙来。”   说话间,天彻底黑了下来。   细想下,刚才邱宣也确实没有说什么好话,全都告诉祝郴后,看着他黑下的脸,时居站起身后将他也拉了起来。   两人顺着小道走了一会,经过一座石桥时,时居拉着他走了过去。   石桥的另一侧站着一对小情侣正在拍合照。   他们没有走上去,站在半边上,时居比祝郴高一个台阶,两人就这样一高一低面对面站着,夜幕中只有两盏路灯在石桥的两侧亮着,光线并不充足。   昏暗中是他们交握在一起的双手。   祝郴低声问:“要亲吗?”   时居摇头,“会有人来。”   祝郴向四周看了一眼,等他再回过头时,眼前彻底黑了,是时居用手遮住他的眼睛,唇上传来他的温度。   亲了一会分开,两人唇几乎贴在一起,时居说话的时候,碰上好几次,“这样的话别人就看不到你的脸了。”   祝郴笑道:“那你怎么办?”   两人气息交错着,时居拿下放在他眼睛上的手,“我被你挡住了。”   说完唇被祝郴含住,就算他什么都不说,时居也能感受到他的怒气,从他主导着个吻开始,就变得很凶。   另一侧的那对情侣拍到满意的照片后离开,这座石桥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时居后背被抵在石桥上,有点凉,身前是祝郴炙热的身子,他像是被夹在冰火之中。   躲不开,也任由自己沉沦。   不知亲了多久,祝郴才放开他,耳边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缓了一会,时居向下看了一眼,黑暗中视线受阻,但是触感不会,反而会被无限放大。   祝郴拉住他向下的手,笑问:“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们要走吗?”时居有些不好意思地被别开脸,也收了手,问道。   “再缓一会。”祝郴说。   然后两人就用这样的姿势在石桥上缓了十多分钟,终于平息后,祝郴牵着他的手向桥中间走去。   河面上映射着两侧店面的光亮,晚风吹动着水波,他们就这样牵着对方的手拍下了属于两人的第一张合照。   祝郴斜靠在桥柱上,低头看着相册中的照片,两根手指滑动着屏幕 ,将时居的脸放大,忍不住在上面亲了一口。   还是当着本人的面。   一旁的时居看着他的动作,默默闭上了眼,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另一边的黑幕中是他轻轻扬起的唇角。   穿过石桥,他们走在古城区,这是一片老小区,家家户户亮着温馨的灯光,有三五个老人坐在门口,手中端着碗饭,口中说着江南侬语,很好听。   看到他们老人笑着说着什么,时居听不懂,走过去后问身边的人:“他们刚才在说什么?”   祝郴想了想,说:“他们说我们看着很般配,还说你长的真好看。”   “骗人。”时居也跟着笑了起来。   祝郴停了下来,把人拉进一个尽头是面墙的小巷中。   头抵着他的头。   他说:“没骗你,他们就是这样说的。”   在时居意识到他接下来想做什么的时候,那人微低着头贴过来,在他耳下亲了一下,身子不由颤了一下,“别亲这里。”   祝郴抬头看他,这样的时居好看的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又低头亲了一下,然后快速抬头看他的表情。   他悟了,“哦”了一声。   等了一会,没有等到他后面的动作,时居睁开眼看向他,问:“怎么了?”   “没,就是发现了一个秘密。”祝郴说:“一个关于你的秘密。”   他脸上又出现那种坏笑,不等时居问出声,嘴角噙着笑接着说:“你的兴奋点。”   “你!”时居的耳朵一下就红了,连带着脖子也泛着粉色。   “我怎么?”祝郴抬手抚过耳朵下面那片肌肤,继续问。   时居侧过脸,不愿再看他。   闹了一会,祝郴才把人放开,继续牵着他的手走进满是人间烟火味的城区道路中。   路上遇到几人,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并没有松开。   从另一个出口走出来后,时居站在路边等着,祝郴去开车。   等的时间里,有一波人有说有笑的从时居身后走过,听他们谈话内容,应该是附近大学城的学生。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说笑的谈话声顺着晚风飘来,已经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但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快乐。   在他们的身上,时居似乎看到了下一年等段柏也来到岭大后的身影。   祝郴把车子停在他面前的,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很快就看到那波学生拐进另外一条道路上。   等他们身影完全看不到后,时居准过身就看到坐在车内看着自己的人。   对他笑了笑,走过去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低头系安全带的手被一旁的人抓住,“我们很快也会和他们一样。”   时居知道他说的意思,点点头,“嗯,我们也会和他们一样。”   一样的放松,在没课的时候和好友一起出门,就算是纯逛马路也可以。   那样的时光总是会让人觉得轻松。   回去的路上,祝郴接了一个电话,很快就挂断了,但是他却是拧着眉听完。   “发生什么事了吗?”等他挂断后,时居问道。   “嗯。”祝郴看了他一眼,很快笑笑说道:“出了点事,我等下恐怕不能和你一起上去了。”   “好,我自己上去,你先去处理事情。”   时居想,这一定不是一件小事,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到了楼下不上去这是第一次。   祝郴抽出手来握了一下他的,就一下很快松开。   来到小区单元楼下,时居对他说了句:“开车小心,处理完事情如果还有时间就给我打个电话。”   “好,我那边结束和你发消息,你不要等我电话,早点休息。”   他们都有各自的坚持,短暂沉默几秒钟后,时居先下了车,站在边上看着他离开。   祝郴知道自己应该马上走,但是看到站子外面的人时候,单手快速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在时居睁大的双眼中把人抱在了怀里。   “我看着你上去。”亲了亲他的唇角,祝郴近乎呢喃地对他说道。   时居没有多说什么,亲了他一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向里面走去。   听到电梯合上的声音后,祝郴转身坐回车内,踩着油门快速离开。   十七楼的阳台上,时居打开窗户,看着不远处道路上的车流,路灯,城市的霓虹灯还有车灯混成一片光晕。   很美,但也模糊。   有段时间没有回来,家里桌面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全部清理结束已经是两个小时后,时居了一眼安静放在沙发上的手机,转身走进卫生间。   出来后手中拿着毛巾擦着湿发,坐在沙发上。   这个时候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是祝郴发来的。   祝郴:【睡了吗?】   又擦了两下,时居把毛巾放下,回着消息。   时居:【还没,刚在洗漱,事情解决了吗?】   祝郴回的很快。   祝郴:【那来开门。】   看到这个消息,时居愣了一下,很快拔腿跑向玄关打开门,未等门外的人走进来,把人拉了进来推在玄关柜上,亲了上去。   祝郴的手撑在身后的柜上,享受着他主动亲自己的感觉。   不知怎样来形容,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这样任他亲了好一会,等他埋在自己身上深呼吸的时候,慢慢抬手理着他还带着湿气的头发。   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沐浴后的味道,淡淡的牛奶香味,让人心软软的。 第51章   第二天时居醒来屋内空空的,只剩下他一人,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大脑中想的是,昨天祝郴来过?   自己问着自己。   很快听到走近的脚步声,循声望了过去。   是端着餐盘推门走进来的祝郴,看到他斜着身子半靠在床上,说:“醒了,来吃早饭。”   早饭?   时居想起刚看到的时间,这个点真的说不上是早饭了,甚至说成午饭都是可以的。   先就这他的手喝了一口牛奶,时居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一会,下了床走进卫生间。   刚走了一步就被祝郴拉了回来,“怎么了?”   “嘴边有东西。”话落,祝郴低头亲了上去。   等到时居从卫生间出来,祝郴把餐盘里的饭菜全都放在了餐桌上,坐在一旁看手机。   听到声音抬头看向时居,用没有拿手机的那只手把人拉近坐在自己腿上。   时居拿着毛巾擦了几下头发,说:“我等下回岟城,下次回来应该就是开学的时候了。”   祝郴点头:“我会抽时间过去找你。”   “好,但是你不要让自己太辛苦,不去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视频。”时居把玩着他一簇头发在指间捻着说道。   祝郴哪里能满足仅是视频,他要的可是更多。   “不辛苦,去见你我开心都来不及。”   时居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从他怀里站了起来,两人都有些饿了,餐桌上的饭菜几乎全都吃完。   然后祝郴在厨房洗碗,时居去把洗完的衣服晾起来。   弄完这些,他们窝在客厅沙发上看纪录片,旁白声音很好听,见时居听的认真,祝郴有些吃味,问:“是他的声音好听还是我的好听?”   时居正看的认真,想也没想地回:“当然是你的,他的声音有点老。”   被夸奖的人一下就开心了起来,很是认同的点点头,一脸臭屁地说:“我也这样觉得。”   就这样在一起在家中待到下午五点,祝郴送时居去了高铁站。   看着一人走过检票口的人,祝郴不知为何只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甚至想要就这样和他一起离开。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意气用事。   等到完全看不到时居的身影后,祝郴转身离开。   后面半月时间,有时居陪在身侧,外婆身体还有精神都好了很多,假期最后一天,她像之前一样送时居到楼下,嘱咐的话语说了很多遍。   每一次时居都点头应着。   晓姨手中拎着一个袋子,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祖孙两人。   “晓姨,东西给我吧,我下了车直接去学校找段柏。”时居走向她,从手中接过袋子。   晓姨递过去,说:“每次都麻烦你了小时,这个不着急,你有时候给段柏就行。”   时居拿在手中,笑着说道:“您太客气了晓姨,我不在的时候都是您帮忙照顾外婆,应该是我说谢谢。”   晓姨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样说就见外了,我们这是相互照应,好了,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和外婆说一声就去车站吧。”   时居点点头,退到外婆面前,半蹲着看着她说:“外婆,我走了,等军训结束回来看您,您要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或者告诉晓姨好不好?”   外婆宠溺看着他,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应道:“好,放心吧,你在学校要乖,好好吃饭,等再回来我要是看你再瘦了,可是会生气的。”   “好,您照顾好自己,我也努力把自己吃胖一点,就这样约好了。”   说好约定后,外婆站目送他坐上出租车离开。   回去的电梯里,晓姨说:“小时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这些年多亏有他,段柏的性格才能变成现在这样。”   外婆接话说道:“段柏也是好孩子,小时刚来的时候,他帮了很多。”   晓姨摇头,“全是小时在帮着段柏,哎……”说到这里,气氛难免有些压抑。   “现在都在变好,他们都是好孩子。”外婆安慰道,想到什么后,反倒是自己接着叹了口气,“小时没有段柏好福气,没有遇上像你们这样好的父母。”   各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有好有坏,提及总是会心生惆怅。   电梯到达楼层,晓姨先送外婆回家,然后才离开。   看着零食柜上时居离开前准备的那些水果,拖的锃亮的地面,外婆不由红了眼眶。   走进卧室带上老花眼镜,在手机上按着记在心中的电话号码。   听着里面传来的“暂时无人接听”提示音,垂下了手,手机落在床上。   取下眼镜无奈地说道:“还和之前一样。”   打去的电话很少有人能及时接听,每次回复的电话也总是那么几句相同的话术,甚至还没有那些推销电话来的有感情。   岭城车站外,时居拎着东西直接打车到一中。   下车时,校门到处都是来往的学生,他们迎着路灯走向校园内,没一会就看到一人逆着人流走向自己。   抬手向他示意自己的位置。   段柏很快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他手中拿着的东西接过后说:“我都和我妈说了,学校食堂伙食很好,她就是不相信非要你帮忙带吃的过来。”   时居握着拳头在他身前打了一下,力道很轻,“晓姨这是疼你,别不知好歹。”这句话是笑着说的,背后夹杂着只有时居自己知道的那丝羡慕。   他从来都没有收到过这样的东西,满载着母亲的宠爱的物品,无论是什么都令他足够的羡慕。   校门口的人渐渐变少,马上就要到晚自习时间,时居催促他先进去。   “那等你军训结束我和贝丽一起去岭大找你,到时候你带我们逛逛。”说到岭大段柏的眼中充满着希望的光。   时居笑道:“好,一定带你们好好逛。”   等他走进校园后,时居看着之前走过无数次的校外那条道路两侧的商店,映入脑海的全是曾经那些画面。   听到校内传来的上课铃声,时居踏着夜幕离开。   回家的车上,他给祝郴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到岭城了。   消息刚发出去,对方直接一个电话打来。   祝郴:“小时老师,你现在在哪呢?”   一听就是带着笑意的语调,让听的人心情也不由好了起来。   时居回他:“在回家的路上。”   祝郴:“那我在楼下等你回来。”   “你在我家楼下?”时居问。   “嗯。”祝郴把座位向后挪了一些,说:“想着你今天回来,就直接过来了。”   时居看一眼剩下的路程,“密码你知道的,上去等我吧,我还要二十分钟才能到呢。”   祝郴向后仰了一下头,活动了一下后颈,“等你来了,我们一起上去。”   时居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只能无奈的应了,“好,那你在车里等我。”   “嗯,我等你。”   电话挂断后,时居再看向车窗外的城市夜景,突然觉得变得好看了很多,收起目光看向前面路况时,视线定在了车内后视镜中。   原来自己笑起来是这个样子的,他看着那个嘴角轻扬起一个弧度的自己在心里说道。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外,时居道了声谢谢下车。   还未走进小区,就看到站在门岗亭外面对着招手的闫叔。   “小时同学,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等他走近,闫叔看着他说道。   上一次回来,他那天正好休息,两人没有遇见。   时居从包中拿出给他带的岟城特产,“闫叔好久不见,这是外婆让我带给您的特产,天气热泡茶喝。”   闫叔抬手推辞,“这不可,我哪能要你一个小孩的东西。”   “之前您和秀姨一直照顾我,这个您今天要是不收下,那以后您再带东西我哪里好意思再收。”时居说笑着把东西再往前递了递。   他这样说,闫叔不好再拒绝,收下后见不是什么贵重的物品后暗自松了口气。   “你秀姨昨早上还问我你有没有回来,说等你回来再包饺子给你送过来。”   时居:“您帮我和秀姨说,等过段时间我过去和她一起包,不让她一人忙。”   闫叔笑着应了,这时有一辆车子驶出小区,闫叔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忘了你和你说了,你朋友来了,快回去吧,等你来家里再聊。”   “好。”时居对他点头,“闫叔再见。”   来到单元楼下,借着路灯找到祝郴的车子。   人未走近就被下车的人抱在怀中。   时居手中拿着东西垂在腿边,就这样任由他抱着。   “怎么这么久?”抱了一会,在这样公众场合,祝郴不敢做的过分,把人放开后,接过他手中东西问道。   两个向里面走去,按下电梯按键后等在外面,时居回他:“遇到闫叔说了一会话。”趁着没人来,握住他的手,问:“是不是等很久了?”   祝郴敛下想要借机撒娇的想法,挠了挠他的手心,“没,我就问问。”   回到家放下东西,两人就开始收拾,结束的时候全都累趴在沙发上。   时居看一眼时间,忍着身上的酸爽坐起身来,问:“我来点外卖,有什么想吃的吗?”   祝郴把刚洗干净的脸埋在沙发的抱枕上,瓮声回:“我都行,你看着点。”   看着他累的模样,时居有点心疼,想着他之前在家根本不可能做这些,但是在自己这里他却争抢着做了大半。   点完外卖,时居让他把头睡在自己腿上,轻轻给他捏着肩膀放松。   祝郴闭着眼睛哼唧出声享受着。   捏了一会,他坐在身用同样的姿势给时居捏了一会。   在外卖来之前,两人快速冲了澡,洗去身上的疲惫。   晚上十点,两人盘腿坐在茶几周围的地毯上,面前放着饭后水果。   刚吃完晚饭,时居吃不下多少,拿着一个草莓在手中,身子向后靠在沙发上,一身舒松模样。   身旁的祝郴也是的,手中没有拿什么,侧身靠着沙发就这样看着时居,身上的那股慵懒模样怎么都遮不住。   “明天就开学了,你都不关心自己男朋友的未来吗?”祝郴从他手中拿过那个草莓,捏在两指间。   时居似乎这样坐久了有些累,也斜靠着沙发,一只手撑在上面,两人对视着,“那请问男朋友,你想不想和我做同学?”   “想,特想。”祝郴回。   心里想的是,“当然想了,不然我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我也想,不过不是也没关系……”   祝郴:?   时居接着说:“同校就行,我很容易知足的。”   能在一个学校,就很欢喜。   祝郴低头笑了一下,再抬头看着他,说:“这么容易知足可不行,对我你可以要求更多。”   你的要求在我这里都是爱的体现。   作者有话要说:   // 小情侣开始校园生活。   *(祝郴在出国前已经获得保送岭大的资格。) 第52章   九月的第一天,许久未落雨的岭城在这天凌晨就开始暴雨倾下。   早上时居醒来看着窗外的大雨,雨幕遮着天际,满目都是雾蒙蒙的。   洗漱后,敲响次卧的门。   祝郴顶着一头凌乱的短发走过来开门,身上穿的是时居的衣服。   “要迟到了吗?”刚醒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   “不是,外面在下大雨,我们要早点过去了,不然等下真的会迟到。”时居回。   差不多清醒过来的祝郴,看着已经收拾完的人,咧开嘴笑了一下,说:“好,我很快的。”   说完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我不是那个意思。”赶忙找回面子解释道。   对于他这种无厘头的话,时居也是愣了一下,不解释还好,没人会往那个方面想,他这一解释,让人不想都难。   肯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收手的时候还顺带摸了一下他头顶翘起来的那撮头发,“嗯,你不快。”   祝郴:“……”   “我去做早饭,你洗漱结束出来时间刚好。”   看着他走出房间的背影,祝郴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   等他收拾好自己坐在餐桌上的时候,对面的时居一下就看到他脸上的红印,问:“你的脸怎么了?”   祝郴呆滞抬头看着他,嘴里还叼着一片糊了一面的吐司,模糊不清问道:“这么明显?”   “是挺明显的。”听他这样反问,时居一下就明白了,忍着笑意接着说:“其实对自己下手可以不用这么重的。”   有点丢面的祝郴埋头苦吃吐司,只觉得糊了的吐司别有一番味道,很是美味。   “那是因为我太白了。”咽下一口后更加小声地反驳道。   就这样嫌弃自己太白的人,在经过两周的军训后,成功如愿黑了一个度。   军训结束的那天,祝郴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时居一起回家,“你都多长时间没有去我家了,祝杭最近天天在网上缠着我,你不跟我回去,我能被他烦死。”   两人身上还都穿着统一的军训服,个高腿长像两棵小白杨,祝郴觉得热,帽子被他折起来塞在口袋中,漏出半个边。   头发被揉的乱七八糟顶在头顶,穿过那条很长的校园小道的,嘴巴叭叭的和身侧的时居说着话。   两人不同院,更别说要做同班同学了。   一个艺术学校,一个法学院。   两个学院离得很近。   这是祝郴提前打听好的。   和他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居发现一路上不停的向他们投来目光,其中有女生也有男生。   多数都是看向祝郴的。   走过这条小道,他们走出校门,挑了一个明显的路灯下等着祝家司机来接。   这个点,大家都出来觅食,看向他们的视线就更多了。   祝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抬手就要把手臂搭在时居肩上,抬到一半他又放下了。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时居问。   祝郴抬头看天,感叹,“夜空可真美啊!”   “今天没有星星,天气预报说等下会有雨。。”时居说。   闻言,祝郴立马低下头开始找蚂蚁搬家,“我说呢,今天的蚂蚁都格外的忙碌,原来是阴天要下雨了。”   时居说:“我没看天气预报,不确定今天会不会下雨。”   祝郴:“额……”   他突然觉得不止今天蚂蚁忙碌,连车都来的比平时慢很多。   “我不是有意想要瞒着你,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他像个犯错的小孩,向着时居走进一步,轻轻抓着他的衣角晃动一下说道。   时居:“我应该知道什么?”   这几天他们见面次数很少,几次都是匆匆路过看一眼对方,高温加上训练,回去后连根手指都不想动。   “就是今天送教官走的时候,有人起哄比表演什么的,然后大家就都嗨了,什么话都往外说……”   “你说了什么?”时居关心这个。   祝郴把眼睛一闭,快速说:“我说我不喜欢女生,我喜欢男的。”   “……”时居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问:“然后呢?”   “我没忍住,那姑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表白,我要是说的不真诚点,有点对不住人家,真心换真心吗?”   时居不知道他当时说的真诚不真诚,但是此时此刻在自己面前说这个时候倒是很真诚。   “祝郴!”时居很无奈地喊他名字,“真心不是让你这样换的!”   “但是我不想骗人,我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喜欢男生这件事有什么说不出口的。”祝郴委屈的反驳道。   时居深呼吸一口气,拉着他离开路灯下,走进一个黑乎乎的小巷中。   “我没有说这件事不好,但是现在大众对这样的关系接受程度并不高,我不想你被人讨论。”   祝郴倏地抬起脸,那双在黑夜中的眼眸亮着光,他反过来把人困在墙面上。   盯着时居的眼睛说:“我不在乎,我就是喜欢你,这辈子也只喜欢你。”   时居软下紧绷的身子,靠在墙上在他注视的目光中,回:“我也是。”   听到回应,祝郴把人抱在怀中,从脖颈间传出的声音很轻,“我没有说喜欢的是你,只说了自己喜欢男的,以后会省下很多麻烦。”   我可以被人指点讨论,但是你不行,这句话祝郴没有说出口。   喜欢这件事可以盛大到宣告全世界,也可以温情的只有彼此知晓,无论是何种形式,那都是喜欢。   “我不是这个意思……”时居想要解释,但被祝郴用唇打断,时隔两周的亲吻,两人都有点收不住。   最后还是被找不到人的司机来电打断。   两人头抵着头,在昏暗的小巷中喘着粗气。   平缓一下后,祝郴接听电话,告诉对方等下就过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没关系只要我们相爱,其他的我都不在乎。”说完祝郴牵过他的手走了出去,车子就停在巷口的路边,两人很快倾身坐了进去。   路上时居的脑子还混乱着,一会看看祝郴一会看看车窗外的风景,一时间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慌乱过后被偏爱充斥着,一时间有点晕。   反观一旁的祝郴,一只手握着他的,另一只手在手机上和曾凯乐聊着天。   准确来说是持续暴击曾凯乐的本就不太健全的心。   曾凯乐:【卧槽!卧槽!卧槽!兄弟你猜我刚才听到什么流言了?】   祝郴明知故问,【什么?】   曾凯乐:【有个傻逼在传法学院有个姓祝的帅哥公开出柜,这件事你有听说吗?】   祝郴:【消息传的还挺快,看来我要给学校建议一下,下一年的军训强度可以增强点。】   曾凯乐:【默默问一句,这个姓祝的帅哥我认识否?】   祝郴轻笑一声,看,都给孩子吓出文化来了。   祝郴:【正是爸爸。】   足足过了三十秒,这次他直接发了条语音过来,祝郴点开,“如果我理解的没错,你不是柜门没关住,而是被你自己当众一脚给踢开了?”   祝郴:【傻逼!】   丢下手机,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被傻逼气的头疼。   聊天界面到此结束,后面路上曾凯乐都没再发来任何消息,不知道猫在哪里嗨皮,庆祝军训结束。   车子在祝家门外停下,他们下车后就看到等在门外的祝杭,“你守在这里干什么?吓我?”祝郴看着自家弟弟问道。   祝杭才不愿理他,径直走向时居,“时老师,我好想你……”话还没说完,人就被用指尖抵着向后退了两步。   “说话就说话,离这么近做什么?”   “我都没有嫌弃你身上的汗味呢?”祝杭反抗着向他挥着拳头。   不大的拳头一下被祝郴包在手中,“才几天不见长本事了是吧?”   看着他们打闹,时居很快忘记刚才刚才的事情,随在身后走了进去。   屋内项含景看到他们两人皆是一愣,时居还好,他本来就很白,就算是被烈日疼爱了两周,现在也还位列白皮肤行列中。   再一看自家儿子,一眼难尽。   甚至不想看第二眼,笑呵呵地走向时居问他军训辛不辛苦,身体吃不吃得消。   祝郴站在一旁忍不住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吊灯,说:“妈,您这个时候来问是不是有点晚了,我们的军训都结束了。”   项含景瞪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暂时不要和我说话。”   “为什么?”他不懂。   很快的,在项女士的话语中,他觉得自己被实实得伤害到了,“你最近有照镜子吗?难道都没有发现自己黑成什么样子了吗?”   一连两个问句,成功把祝郴给问懵了。   捂着幼小的心灵缓了好一会。   “妈!”看着她拉着时居往客房走去,忍不住喊了一声。   项含景脚步不停,说:“上去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祝郴没有办法,对身上这身军训服也是怎样都看不顺眼,上楼前溜到时居门前,扒在门框上说:“小时老师,我先去洗个澡,等下来找你。”   家里阿姨准备的很仔细,换洗的衣物全都准备其全。   等祝郴上楼后,时居也进了卫生间洗去一身的疲惫。   刚洗完就头发还是半干就被同样带着一身沐浴后清香的祝郴拉出房间。   吃完饭后两人并肩坐在在沙发上,动作整齐的抬手撩起额前的头发,项女士拆开面膜给他们贴上。   祝郴一开始是排斥的,“黑就黑了点,反正我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又不给别人看,时居不嫌弃我就好。”   项含景一个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扬了扬手中的面膜,“你怎么知道小时不嫌弃你,还有你老妈我现在很是嫌弃你。”   “不至于吧妈?我感觉我现在还是很帅的,另有一番帅气,你再看两天就习惯了。”   项含景把他按坐在沙发上的,一边向上呼着面膜,一边说道:“我这上千一片的面膜给你敷着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祝郴哪里还敢多说话,噤声坐的板正,余光看着同样贴着面膜时居,“噗”的一声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项含景问。   贴着面膜限制说话,祝郴含糊地说:“没,就是有点稀奇。”   给他们都贴好后,项含景一脸满意地站在两人正前方看了一眼,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在祝郴张着嘴巴的开口说话前,转身上了楼,“十分钟后用清水洗掉,然后擦我放在桌上给你们准备好的东西。”声音很快消失在二楼的拐角处。   祝郴的手无力垂了下去。   “项阿姨应该不会发出去的吧? ”时居问的很小心。   放弃挣扎的祝郴,其实很想点了这个头,话到嘴边却怎样都说不出口。   “第一次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那后来呢?”时居再问。   “后来啊。”祝郴坐直身子,看着说道:“我和祝杭的黑历史到现在都是呈高清待在家族群里。”   “额……”时局还在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想,“应该不会的,要发也只会发祝郴自己的。”   十分钟后,去洗脸路上的祝郴随手点来家族群,高清黑历史新增一张,指间放大看了看,欣赏了一会时居一脸呆萌模样,留下一条点评。   Z:【真可爱!】   美丽优雅项女士:【我也觉得,小时老师真可爱。】   Z:【我说的也是小时老师。】   发完他就没再管手机,洗完脸去找时居的时候,看到他正在听话的拿着项女士交代要涂得那些瓶瓶罐罐在研究。   “先是水,然后是精华,最后叠加上面霜,哦,不,现在是夏天应该是乳液。”他像个旁白一样解释道。   手中拿着一个瓶子的时居看了他一眼,意思让他先来示范。   时居在祝家留宿的第一晚,祝郴当场表演了夏季如何正确护肤流程。   看呆了时居。   作者有话要说:   //曾凯乐:还是我兄弟会玩! 第53章   翌日一早,正是周六不用去学校,项含景早上出门的时候特意给家里的阿姨说,不要管他们,等他们睡醒后再准备吃的。   两人果然一觉睡到下午,祝杭一会坐在客房门口做试卷,一会坐到楼上祝郴门外做习题。   一上午把他忙着不行,小短腿楼上楼下捣腾不停。   时居醒来后躺在床上反应了一会才想到自己身在何处,一旁的手机传来震动声,是祝郴发来的消息。   祝郴:【小时老师,醒了没?】   时居:【嗯,醒了。】   祝郴:【那我去找你?】   又来?时居想到昨天晚上的种种,把脸缩进被子里,只剩下那双好看的眼睛,眼尾红成一片。   “嗡……”手机又传来消息的震动声,他伸手捞过来看。   祝郴:【小时老师,为什么不说话?】   时居:【这大白天的能不能想点健康的?】   祝郴:【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不健康的,除非……你也是。】   不用看就能想到,他在说这句话时蔫坏的模样,后面时居回了一个闭嘴的表情给他就起床洗漱。   祝郴哪里会放弃这样的好时机,人都在住进家里了,还不抓紧时间凑上去,那就是个大傻子。   不想做大傻子的人早已经洗漱结束坐在客厅,没有拿手机,也没有玩游戏,在看到时居走过来的那一瞬间立马起身迎了上去。   像只等着被主人摸摸的狗狗。   “时老师,昨天晚上睡得好吗?”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扬着小脸看着他问:“时老师,你饿不饿?阿姨说马上就可以吃了。”   时居摸了摸他的头发,“嗯,我不饿。”   看到他摸了自己但是没有摸自己哥哥,笑的很是开心。   祝郴“切”了他一眼,搭着时居的肩把人往餐桌边上带,“我刚洗了点水果,先吃点垫垫。”   说着拿起一个草莓放到他嘴边,和上次在时居家那次一样。   时居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就要把整个草莓全都含进嘴中,拿着的人没有让他如愿,“给我留一半啊。”   正伸手去拿水果的祝杭听到,抬头看着他们不解地问:“一个小小的草莓为什么要两人分着吃?”   祝郴:“你懂个锤子!”   祝杭:“……”他是真的不懂。   吃完午饭后,祝杭被祝家老宅来人接走,时居他们在楼上的书房玩他的拼图,一个下午的时间过的很快。   傍晚夕阳铺满大半个天际,连带着也染红了书房那面墙。   两人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摆放着刚刚拼好的图,是七个小矮人。   看一眼窗外暮色,时居知道自己该离开了,祝家的氛围很好,他很喜欢但也在心中告诫自己,要适可而止。   “我要走了。”   “走?”还坐在地上的祝郴一愣,“走去哪里?”   “回家啊。”时居笑着说道。   祝郴一下站了起来,“我妈说让你留下一起吃个晚饭,昨天晚上那顿我爸他在公司加班,没有抽出时间,今天回来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一家人都在,是不是要说什么?时居有点慌,下意识想要逃避。   “不了吧,昨天已经很麻烦阿姨他们了。”他说。   祝郴皱眉,“麻烦?什么麻烦?谁说的麻烦?”   一连三个问句,就活像昨天电话里的曾凯乐。   “没人说,是我该回去了,买了明天去岟城的车票,正式上课前回去看看外婆。”   “我和你一起。”祝郴凑上前说道。   时居摇头,“你在家好好休息,我听说法学院的教官很严格,训练强度是最强的。”   祝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挺着说:“小看我了不是?我身体这么强壮。”   “没说你弱,你在家好好陪陪叔叔阿姨他们,我也回去陪陪外婆,周一晚上我找你一起吃饭。”   知道外婆的身体状况,祝郴后面没有说什么。   送他回家的路上,等绿灯的时候,祝郴侧目看了一眼路边,目光一顿很快就收了回去。   驶过路口,他把车子停在一个可以停车的路边,对坐在副驾驶的时居说:“等我一下,很快回来。”   然后在时居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很快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时居的视线中。   时居下车站在边上,看着那个怀中抱着很大一束鲜花的人奔向自己了,一瞬间被他脸上的笑容感染。   双腿不受控制一样也向着他奔去。   如果这天晚上你恰巧在这个路口,应该会看到这样一幕。   一个怀中抱着各色鲜花的男生,顺着晚风向着另一个男生奔去,他们在夜幕中相拥,地面上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仿若一人。   “怎么会想着去买花?”回到车上后,时居低头闻了一下,问道。   “我爸工作很忙,但每天都会给我妈买花,后来家里种了很多的,他每天晨跑回来后总会摘三朵送给我妈。”   “为什么是三朵?”时居转身看着他问。   “你这个重点抓的……”祝郴笑道:“因为还有我和祝杭,三朵花代表着我们都很爱她。”   时居明白地点点头,又继续垂眸看着怀中的花,用指尖碰了碰,唇角的弧度从刚才就轻轻上扬着。   “以后我也天天拿着花去找你。”祝郴说。   时居正在想他刚才说那些话,一时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怎么?你不愿意?”祝郴挑眉问。   “不愿意?”时居解释:“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没有说不愿意的意思。”   祝郴舒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送花的事情他没有重复说出来,刚才说的时候没有过脑子,冷静下来后祝郴觉得在学校里和时居相处还是低调点好。   毕竟现在他可是公开出柜的人,以后避免不了被人过多关注。   后面他换了另一个轻松的话题说着,花香在车内弥漫开来,不浓郁淡淡的,两人都很喜欢,心也给跟着沉静了下来。   车子停在楼下,祝郴落后时居半步,就像是跟着他的影子一样。   上去后,两人腻歪了一会,项含景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祝郴握了握时居的手,把头在他后背上蹭了蹭,回话给电话里的人,“好,妈我知道了,现在就回去。”   等他电话挂断后,时居把他从沙发上拉起来,“走吧,我送你下去。”   祝郴软着一身骨头,头搭着他的肩,磨磨蹭蹭走向玄关。   他弯着身子换鞋,时居站在一旁看着,等他起身时把人压在身后的柜子上。   祝郴双手撑在玄关柜上,碰到手边的花瓶,那是他们回来后一起插上的,最后的时候他还用手在上面洒了点水珠。   嘴唇上传来轻微痛感的,是时居在惩罚他的不专心,花上的水珠因为两人身体动了一下,落在祝郴的手背上。   有点凉,让人心间一颤。   知道他要回去,时居没想和他闹多久,想要结束的时候被祝郴揽着后腰又亲了一会。   等到分开的时候,半个小时过去了。   为了不让项女士再打电话来催,祝郴没让时居送他下楼,不然到了楼下还要腻歪。   电梯门在两人眼前合上,站在外面的时居仿佛看到了两人第一次遇见的那天,几乎同样的场景,不用的是这一次他们是恋人不再是陌人。   真好啊!时居心想。   有人爱,会爱人,原来他也是万千人海中的一人,他也被赋予了爱的魔力。   等电梯显示到达一楼后,时居转身回屋。   推开门的瞬间就看到那瓶鲜花,上面的水珠在昏黄的灯光下几乎看不见。   时居抬手碰了一下,水珠落在柜子上,他就弯身趴在柜子上盯着看了好一会。   估算着时间,在等祝郴差不多到家的时候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响了两声后祝郴的声音传来,“想我没?小时老师。”   “到家了吗?”时居站直身子活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腰,笑问,“还有你怎么老是喊我小时老师?我现在也不是祝杭的家教了,以后就直接喊我名字吧。”   祝郴不愿意,车钥匙绕在指间转着,手机夹在肩上斜弯着身子按亮电梯,说:“我喜欢这样喊你。”   因为这样喊你,我就觉得你还在我家,这是祝郴的心里话,他想要自己和时居有更多的牵绊。   越多越好!   听到他那边传来电梯的开合声,知道他已经到家了,说:“快去和叔叔阿姨他们吃饭吧,我去洗澡了。”   “给你点了点吃的,等下就能送到的,你吃了再睡。”祝郴从电梯里走出来,对他说道。   被照顾的感觉让时居的嘴角又一次忍不住上扬,“嗯,我知道了。”   又说了几句后电话挂断,祝郴这边走进一楼客厅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项含景,喊了声“妈。”   “把小时送回去了?”项含景问他。   “嗯。”他瘫坐在沙发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说:“他明天回去看外婆,开始军训后就没回去过。”   项含景点头,“小时一看就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看着她脸上满意的神情的,祝郴坐直身子,伸手从果盘里拿出一个橘子,低头剥开,仔细的把上面的脉络全都摘干净,邀功一样坐到项含景身边递了过去,“妈,吃点?全都摘干净了。”   项含景看一眼没接,“洗手了吗?”   “必须的,我又不是祝杭。”   项含景打了他后背一下,“你个臭小子,这话要是被小杭听到他一定又要和你闹。”然后从他手中接过橘子,掰开一瓣放进嘴里。   “等下你爸有话要和你说,好好说话不要不着调,你爸最近很辛苦。”   祝郴又拿了一个橘子在手里上下抛着,答:“知道。”   阿姨准备好晚饭后,祝鸣晨从书房中出来的,单手拿着眼镜,揉着眼角。   “爸。”祝郴看着他问:“公司最近很忙吗?”   祝鸣晨带上眼镜,拍了拍他的肩膀,“还行。”说着看一眼餐桌和客厅问:“小时呢?”   “他回家了,明天一早他要回岟城看外婆。”祝郴回。   他点了点头,“那等下吃完饭陪我到院子里聊聊。”   祝郴:“嗯,我知道了。”   晚上住家后院中,父子两人站在小花园边上,祝鸣晨拿出烟盒,含了一根在嘴里,没有点燃。   “你和小时是认真的?”   祝郴回:“嗯,认真的。”   祝鸣晨:“他家里人知道吗?”   祝郴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很快低着头说:“不知道,他爸妈都在国外,国内只有外婆在。”   祝鸣晨:“见过人家外婆了?”   祝郴点头,“见过,外婆她很喜欢我。”   “以后再去礼貌点,小时候教你的礼数要记得。”   “我知道,您放心吧,爸。”祝郴看着他含在嘴里的烟问:“您……您没有其他要和我说的?”   祝鸣晨拿下烟,看着他,“怎么?以为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祝郴嘿嘿笑了两声,站到身后捏着他的肩,又恢复成之前混小子模样,“怎么会?您把我想的格局小了不是。”   “你个臭小子!”祝鸣晨笑骂他一声,院中传来父子两人的笑声。 第54章   周一学校开始正式上课,因为出柜那件事,祝郴的脸比他名字火的快。   加上那张脸,不到一周的时间祝郴在法学院彻底火了,甚至在其他几个学院里人气都很高。   当事人每天处了上课时间全都猫在艺术学院。   时居给了他一张自己的课程表,没课的时候他就跑过去陪时居一起上课。   一来二往的把艺术学院混的比自己的法学院还要熟。   有人问他是不是在追艺术学院里的谁?他就笑笑不说话。   周五这天祝郴课满,中午在食堂吃完饭他想着去隔壁看一眼时居,走到半路被曾凯乐拦下。   自打开学后来两人就没碰面,曾凯乐因为专业课整个头都大了,甚至觉得比高三还难熬。   这不逮着兄弟就开始诉苦,“这个课真不是人上的,简直太痛苦了。”   祝郴对他不去搞体育这件事也是很好奇,搭着他的肩膀一起向着艺术学院走着,“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好好的体育事业不搞,你去祸祸金融干什么?”   “你还说,这不是被我家老头给逼的吗?”   祝郴接着问:“你不是主张宁死不屈的吗?”   曾凯乐叹口气,头也耷拉下去,“但是没钱我会比死了还难受,所以还是屈一下吧,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累了点,谁让能哄老头开心呢,他一开心,我的钱包就开心的,我自然也就能开心了。”   听他说了一大堆,祝郴立马收回刚刚冒头的心疼。   本来还以为他会因为选择了金融专业,会伤心几天的,看来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就不能把正常人应该有的的脑回路放在曾凯乐身上,他是不一样的。   勾肩搭背走了十多分钟,一路上收到很多目光。   一开始曾凯乐还咧着嘴和那些看过来的人打招呼,认为大家是被自己的颜值给吸引了。   过了一会后,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搭着祝郴肩的手把走上前一步的人又给扯了回来。   “又怎么了?”相识这么多年,还是不能适应他的一惊一乍,祝郴语气中只剩下无奈。   “我……我……卧槽。”晒黑的脸挂着这个张着嘴的表情,更傻了。   祝郴不想理他,抬腿就要走,“不走我自己走了?”   曾凯乐小跑追上去,这次不敢再勾肩搭背,一边走一边用眼睛四处扫瞄着。   发现有人看过来,立马瞪回去,“看什么?”欠收拾的语气,贱嗖嗖的表情。   然后等到没人的时候,小声对祝郴说道:“你说他们会不会以为你喜欢的那人是我?”   “你他妈的……”祝郴差点表演一个平地摔,稳住后举起拳头就要打过去,“说出这句话之前你都不想想自己那张脸吗?喜欢你?我喜欢你?谁给你的自信?”   祝郴差点被气疯,说出口的话也越来越快。   吓得曾凯乐连连后退,委屈地说:“我这不是和你开玩笑的吗?”   “我谢谢你这个玩笑,差点没把我给摔死。”说完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再理这个傻逼,我就是个傻子。”   后面路上无论曾凯乐说什么他们两人怎么看都不能是一对吧?很快又发散思维谁是1谁是0,听的祝郴差点动手凑人,兄弟都没得做。   曾凯乐在身后拉住他,一脸不可置信地问:“你们……你们不会还,还没那个什么吧?”   “你管的未免有点太宽了吧?”祝郴咬着后槽牙恨恨地说。   “不是,不应该啊。”看他这个样子,曾凯乐知道被自己给猜中了,“是你不行?还是人家时居不愿意?”   “曾凯乐!你说谁不行呢?!”   曾凯乐抱头笑着求饶,嘴上不停说着:“我错了,错了。”   “错哪了?”祝郴用胳膊夹着他的脑袋往地上带。   曾凯乐拍着他的胳膊,说:“不该质疑你。”   这还差不多,祝郴把他松开。   一撒手,就听到他不死心地接着问:“话说你们……我是说以后啊,谁在上谁在下啊?”   “操!”祝郴说了一句脏。   低着头走了几步远,又折了回来,说:“我都可以,这个看时居。”   “操!”这次换成曾凯乐骂了句脏。   “不是我说兄弟,你得站起来啊!”恨铁不成钢地说。   “站个屁,我乐意。”祝郴羞怒道。   曾凯乐听的直摇头。   刚到艺术学院门外,就看到站在树下和郁蓝说话的时居。   看样子聊的挺开心,脸上都带着笑意。   时居先看到他们走过来,招了招手。   四人站在那棵老树下,祝郴看着一点都没晒黑的郁蓝还有已经白回来的时居,心里有点不陪平衡,摸了摸自己的脸,余光中看到曾凯乐之后立马又平衡了。   敲定周六上午的时间后,郁蓝背着琴离开,自始至终一眼都没有看曾凯乐。   等她走后,祝郴问那个又恢复傻样的人,“你这是又干什么了?”   曾凯乐:“一言难尽。”   祝郴:“那就别说了,去吧。”   “去哪?”曾凯乐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原地转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要去的路。   “回你的商学院去,人不是都见到了,人家根本就不想搭理你,找个时间乖乖认错去。”祝郴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帮他找到离开的路。   目送曾凯乐离开后,祝郴看一眼周围,见周围没什么人他拉过时居的手,走到一个角落。   看一眼表在心里计算着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他说。   “你想干什么?这里是学校。”时居扬眉看着他笑了一下,问道。   祝郴看着他脸上的笑,倾身上前亲了一下,然后也学着他刚才笑的样子,声音压得很低,“想亲亲你。”问的时候手已经托着时居的脸,“可以吗?”   时居没有回答,一只手放在他的后颈处,轻轻向前自己的唇迎了上去。   祝郴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也很享受每一次时居主动的那股劲。   撩的他腿软。   心也跳的很快。   走出来后,时居跟着他去了法学院,陪他听了一下午中国法制史。   两人中间隔了一个空位,是祝郴坚持的。   课上的氛围很好,时居听起来并不会觉得无聊。   傍晚一周课程结束,回时居家之前他们去了一趟超市,祝郴去停车,时局站在路边他。   他低着头在微信里提醒段柏明天不要忘记和郁蓝的小提琴课。   对方没有回,看眼时间应该快到上晚自习时间,时居又给他发了一条注意身体后就收了手机。   抬起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的祝郴。   白T黑裤,身后是笼罩城市的霓虹灯光,他向着自己招手,然后快步走来。   走进超市,祝郴推着购物车,时居和他并肩走着。   这次购物并无明确想要买的东西,他们就这样慢慢逛着,身边是不是经过的搜大都是周五下了班一起来购物的夫妻。   看着他们一起有说有笑地挑选着东西,这样的氛围让人心安。   就在时居出神看着不远处那对夫妻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祝郴早已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在看什么?”但是他没有像时居那个样子看了很久,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把头搭在他的肩上,让他把视线全都放在自己身上。   “在看生活。”时居是这样回他的。   也许是他脸上的神情带上了悲情,这样的他让人心疼,祝郴顾不得周围人,把他抱在怀中,手也在他身前紧紧握着他的手,“我们这样也是生活,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就像他们一样。”   时居回头看他,回握住他的手,点点头。   晚上祝郴要回老宅,原本计划的晚饭取消,时居一个人也不愿开火,他到零食区买了很多零食,目光最后定在那面全是巧克力上。   问跟在身后的人,“之前放在冰箱里的巧克力快吃完了,你明天来吗?来的话我再买点。”   “来,你多买点的,我等下陪他们吃点就回去,你在家等我。”祝郴说。   很少听到他去老宅,这次回去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时居不想让他因为自己这样着急离开。   “你留在老宅多陪陪老人他们,我就在家等你,人又不会丢。”这句话他是笑着说的,但是那双眼睛中却是怎样都掩饰不下的另一种神情。   祝郴点头,“我先回去看看,如果就只是吃饭,我离开还有祝杭呢。”   其实时居想说,还是不一样的,老人想要的是去子女亲人都在身边的陪伴,就像外婆一样。   最后只是默默地点头。   拿了很多巧克力后,他们离开去买单。   出来后,两人手上各拎着两大包东西,车子后座放的满当当。   将时居送回家后,祝郴看还有时间,也跟着上去,在时居去洗澡的时间里,他在厨房下了一碗面。   “洗好了,来吃面。”对着正在擦头发的时居招手说道。   时居的厨艺是真的很不好,有时候做出来的东西自己难以下咽,所以两人在一起后,只要祝郴在他就完全远离厨房。   用祝郴的话来说,“ 一个连吐司都能烤糊一半的人,这些年能把自己照顾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不容易,以后就让我这个进修过的大厨来吧。”   时居吃的时候,祝郴进了卧室拿了衣服很快也进了卫生间快速冲了个澡,等他出来后时间刚刚好,盯着那头半干的头发拿着车钥匙下楼。   时居还是老样子送他到电梯口。 第55章   晚上十点左右,祝郴自己开门走了进来,换好鞋子看着躺在沙发上睡着的人,轻轻走过去。   客厅里只剩下投影中透来的光线,祝郴看一眼还在播放的电影,还是那一部,里面主人公正在说的台词祝郴能完全复述。   把声音再调小了些,他坐在地毯上看着睡着的人。   指尖碰了一下他的鼻尖,时居皱了一下鼻子,逗得祝郴轻笑出声,身子向前,问:“小时老师,你不会是在装睡吧?”   就这时那双眼睛一下睁开,在祝郴没有准备的时候人就被压在沙发上。   双手也被高高举在头顶,手腕被握住。   这样的姿势,祝郴不由想到今天曾凯乐说的那些话。   挑眉笑了笑,“在这等着我呢?”   时居就只是压着他,那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脸上所有的一切全都看个清楚。   “嗯,等你。”   “等我做什么?”   “你想我做什么?”时居站在上风这样的眼神,在祝郴眼中更带劲了。   他想是时候为了以后的“幸福”提前做个计划了。   “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来,今天下午曾凯乐问我的那个问题了,宝贝儿,你想不想知道?”   “宝贝儿?”时居因为他这个称呼脚下一软,差点栽在他身上,身子向下撑了一点距离了,两人贴的近了些。   “他问你什么?”   “真想知道?”祝郴又问了一遍。   “嗯。”时居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说:“说来听听。”   “他问我,我们谁在上谁在下?”   “……”时居愣了一下,但也就仅仅是一瞬间的事,立马反应了过来,耳朵一下全都红了。   祝郴被举在头顶的手轻稍稍用力,找回主动权,放在几乎骑在自己身上人的腰上,揉了一下软肉,开口的声音让人燥的不行,“我说我都可以,听你的,你呢?”   时居觉得再这样下去会出事,单脚站在地上就要起身,很快又被那双手给扯了回来。   “去哪?”   “去睡觉。”说完这几个字时居立马就后悔了。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两人换了个姿势,祝郴把人放在沙发上,倾身伏了上去,问:“这个和刚刚你喜欢哪一个?”   时居红的不成样子,这样的他在祝郴的眼中就像是一个诱人的糕点,虽然他不爱吃甜,但也想要一口吃下。   两人贴的很近,这样的动作下,都能感受到彼此产生了变化。   “我不知道。”时居侧过脸闭上眼睛不再敢看面前的人,说话声音也轻的撩人。   祝郴却不想就这样结束,用明显的位置碰了一下,让他再次回过头来看着自己。   确实,在感受他这个动作之后,时居彻底呆着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倒是祝郴在他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又重复了一下刚才的动作。   笑着问:“怎么了?”   “你……你……你……”接连说了几个你,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动作,还有那个尺寸,都惊到他了。   “不行。”他说。   “什么不行,我很行的好不好。”祝郴笑道。   “你行,你最行了,是我,我不可以。”时居慌不择路,这个时候什么都能说得出口。   看出他的慌张,祝郴没在继续逗他,“我去个卫生间。”说完起身离开。   身上的人离开后,时居双眼放空看着墙顶,“我是不是做错了?”他这样问自己。   有些想法一旦开了头,就再也收不住。   时居满脑子都是祝郴方才压抑的样子,起身来到卫生间门外,不敲门手指在上面轻轻划着,里面传来清晰的水声,不知过了所多久,他听到一声轻哼。   “祝郴。”   他的声音刚发出来,里面的水声一下就停了下来,面前的门被打开,他整个人被拉了进去。   淋浴的水落下,把他浇了个彻底。   耳边人说话时还带着喘息,很重,每一下都像是打在时居的心尖上,让他不由的也跟着一起呼吸沉沦。   “从你个刚站在门外我就知道,时居,我给你时间让你离开了。”祝郴的声音沙哑着。   水流遮着时居的双眼,他索性就闭上了。   向后退了一步,脱下完全湿透的衣服。   祝郴就这样看着他每一个动作,直到还剩下最后一件,他拉住了时居的手,“再脱,我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的了。”   时居睁开眼看着他,说:“没让你忍。”   这句话在祝郴脑海中炸开,在时居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嘴唇后,一切才有了实感。   某个地方涨着疼,刺激他所有的理智。   水流声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时居后背抵在门上,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把脸埋在祝郴的肩上喘着粗气。   祝郴托着他的月退 抱着缓了一会,等他气息稍微平缓后,走进去打开热水快速给他冲洗一下,然后用浴巾包裹着推门走进卧室,放在床上后,低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说:“你先睡,我去洗洗。”   最后祝郴自己卫生间内自己又解决了一次,满脑子想着都是时居刚才的模样。   勾人的样子真想把他给藏起来。   时间来到新的一天后,祝郴才从里面走了出来,坐在床边看着已经睡下的人,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度,回到床上把人抱在怀中,睡了过去   周六一早,祝郴是被放在客厅的手机铃声吵醒,皱着眉头,走过去看也没看一眼直接接起,“谁?”   对方愣了一下,他等的有点不耐烦,“不说我挂了。”   “我找时居。”是清冷的女声,祝郴把时居的名字在脑海中转了一圈,笑出了声。   对方听到他的笑声后,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我找时居。”   这下祝郴在彻底冲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了,拿开手机看一眼,僵硬的站在客厅。   努力找回自己正常的声音,对着电话对面的人说:“阿姨您好,我是时居的朋友,他把手机落在我这了。”   没错,他在不清醒的情况下接了自己未来另一半妈妈的电话,还用的是作死的语气。   祝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好,麻烦帮我告诉时居我来过电话,让他有时间给我回电话,谢谢。”说完没等祝郴回答,直接挂断电话。   然后呢。   祝郴就拿着手机保持这个姿势在客厅站着,直到时居从卫生间出来,他快步迎了上去,“刚才阿姨给你打电话,被我给接了。”   “阿姨?”时居正在擦头发的手停了,一下也没有反应过来这句阿姨是谁。   “嗯,阿姨打来的,你妈妈。”见他这个样子,祝郴以为他也被吓傻了,心里更是没底。   反应过来的时居,从他手中把手机抽出来放在桌上,继续擦头发,并没有回电话的意思。   祝郴问:“你是不是害怕阿姨问你什么?没事,你就说昨天是我昨天在你这里借住……”   “祝郴。”时居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祝郴停下看着他,问:“怎么了?这样撒谎是不是不太好?”   “不是,我不打算回这个电话。”时居说完,看着他接着说:“回去也没人接的,他们都忙,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会抽其他时间回过去。”   他一脸平静地说完,怕他还会多想,时居拎着那条半湿毛巾倾身亲了他一下,转身走回卫生间。   很快又从里面探出头对着灯的,“早饭我要吃两个煎蛋。”   祝郴看过去,见他面上并无异常,才笑着应道:“好,给你补补。”   闻言时居面上顿时多了红晕,把头收了进去,继续忙自己的事。   中午十一点多,时居收到段柏的消息,光是看着字迹就能感受到他的开心。   段柏:【小时,我今天才知道自己之前学习的那些有多糙了,专业的就是专业的,我很开心,今天也学到了很多东西,谢谢你。】   时居:【这件事我真没做什么,郁蓝和祝郴是朋友,他先和郁蓝提的。】   段柏:【嗯我知道,你抽时间帮我问一下祝郴,下个月他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你们吃饭。】   时居:【好,我等下问问他。】   段柏:【好,小时还有一件事我想和你说。】   段柏:【我今天出门的时候看到邱宣了。】   看到邱宣的名字,时居直接拨了语音过去。   时居:“你看到邱宣了?他做什么了?”   段柏回:“没,他没看到我。”安静了一会,他再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回来了?”   “嗯。”时居说:“上次和你一起回来的时候见到他了。”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   祝郴在一旁问口型问他:“怎么了?”   时居对他摇摇头,对着电话里的人说:“他的事你不要担心,后面离校的时候小心点,有事打我电话。”   段柏拿开手机长呼一口气,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颤抖。   “好,我知道。”   通话结束,段柏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头顶是烈日当空,他却觉得很冷很冷。   明明自己是受害者,确要躲着施暴者。   而那人却招摇着行走在大街上,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指尖陷进手心,他感受不到疼,只剩下满腔恨意。   挂断电话的时居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一想到那天邱宣的那副嘴脸,再想到段柏刚才的状态,觉得有些事情也许不应该用公正的思维去解决。   对待恶人,有时候用恶的手法也不是不行。   “邱宣这次回来他爸花了很大代价,如果他不是真的没有脑子,就不会再敢去招惹段柏。”   听他的话外音,在那天过后,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何止是知道了什么,祝郴直接把人约到曾凯乐家的酒店里当面警告。   当时他们的对话是这样的。   祝郴:“什么时候回来的?”   邱宣:“这么关心我?这是准备要移情别恋?”   祝郴扬眉看他一眼,啧了一声,“你比曾凯乐还不要脸啊。”   坐在一旁段着一盘瓜子的曾凯乐听到这句话,差点没把整盘瓜子扣在他头上,“他能和我比?”无论什么他都要争个高下,就算是不要脸的段位,他也要高人一等。   祝郴安慰的对他压了下手,继续说道:“段柏的事情我没兴趣,但时居不一样,他你连想一下都不行。”   邱宣眼中带笑的,问:“你说如果让我们祝董还有项团长知道自己的宝贝大儿子居然是个同性恋,他们会是什么样子的反应?”   祝郴嗤笑一声:“这就是我的事情了,不劳你费心了,你如果真的有这个时间,还是去好好关心自己的老子吧,毕竟他为了能让你回来正常的入学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   “你调查我?”邱宣怒视着他问。   祝郴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对他的气愤如同摆设一样。   “用不着我调查,一句话的事,他们就会自动把你的消息全都递了过来,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些跟在身边的人,是真心想要和你做朋友的吧?”   这句话可以说是把讽刺值拉满,邱宣的脸彻底阴沉了下去。   祝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身子向后慵懒的靠在后背上,说:“今天在来见你之前,我还去见了邱总,该说不该说的我可是没有丝毫保留,邱宣,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也是我最后一次对你的忠告,离时居远一点,还有段柏。”   说完他站起身来,目光自上俯视着他接着说:“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论玩,你的那些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然后看向还在嗑瓜子的人,问:“你在这继续?”   “完事了?”曾凯乐把剥了一手心的瓜子仁一股脑全都丢进嘴巴里,模糊不清问道。   “嗯。”   曾凯乐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心,说:“那你送我回家,老头知道我和你出门的,特意交代让你等下一起过去,他有事情要和你说。”   “那走吧。”说着两人并肩离开。   曾凯乐搭着他的肩的背影,还有刚才两人之间的谈话,邱宣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2次,我尽力了“_” 第56章   祝郴没有把那天的所有的对话全都告诉了时居,但也是说了个大概,为了让他安心。   周六下午,两人一起出了门。   去的地方是祝郴没有想到的,当他们站在图书馆门外的时候,他问身边的人,“你确定我们要在这里约会?”   时居点头,说:“我很确定啊,好久没来了,有点想念。”   祝郴没有办法,只能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这个时间点图书馆内到处都是人。   他们好不容易主找到一个有点偏的位置坐下,时居看着手里的书,祝郴托着自己下巴看着他。   可就这样坐着看了大半个下午,祝郴倒是不觉得无聊,就是旁边有一对小情侣,一直在低着头凑近说着什么。   有些话他听的都觉得脸红,看一眼时居,他完全沉浸在书的海洋中,什么都没有听到。   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祝郴也学着刚才那一对,咬耳朵说道:“我们什么时候走?”   时居看一眼手表上的时间,问:“你有其他事情?”   祝郴摇头,用眼神示意他看向侧边。   那对小情侣现在更过分,面前立着一本书,两人躲在后面,谁都知道在做什么。   “额……”时居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说:“还是走吧。”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外面变了天,阴云密布一副马上就要下雨的模样。   在去停车场的路上,想到什么的祝郴笑了一声。   “在笑什么?”时居问他。   祝郴揽着他的肩,一边走着一边说:“想到了上次和你一起去山上的那一晚,旁边也有一对情侣,你不觉得和今天很像吗?”   被他这样一说,时居很快也跟着一起笑了一下,“还真是。”   说笑着回到车上,夏季的天果然是瞬息万变,出门的时候还是烈阳高照,现在直接暴雨如注。   看着车外的大雨,时居说:“雨太大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等一会再回去吧。”   祝郴:“好,我正好知道这附近有一家还不错的餐厅,你拿我手机和曾凯乐说一声,我们等下过去让他留个位置。”   “这个点还早,不至于要排队吧?”时居问。   车子停在一个路口等绿灯,祝郴伸手在他后颈上捏了捏,说:“还是打一个吧,说不准等下真的要排队。”   “好。”时居应下,拿过他的手机解开后找到曾凯乐的名字,直接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对方隔了好一会才接通,听声音像是被吵醒的,“喂。”这一声可是充满了被打扰好梦后的暴躁。   时居看一眼祝郴,小声地说:“和你一样的起床气。”   “我哪有起床气,我这么乖一小孩。”他毫不知廉耻地说道,示意时居把电话凑近点,“曾凯乐。”   “祝郴?”电话里传来的下床的脚步声,然后是拉开窗帘的声音,“怎么还在下雨,这个点你找我做什么?”   “我在图书馆附近,等下想要去吃个饭,你提前和那边餐厅说一声,我们马上到。”   曾凯乐听完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在自家窗边。   “吃饭你就直接去,我之前就打过招呼,直接去我那个包厢就好。”气归气,知道时居在一旁,他还是很给兄弟的面子。   “好,谢了。”祝郴说。   这声谢可让曾凯乐没拿住手机,砸在他赤着的脚上,痛的他骂了声脏,抱着脚在卧室里哀嚎着。   听见这个动静,时居一脸不解地看着祝郴。   “没事,应该是砸着脚了,挂了吧,让他自己缓缓。”   埋在床上的曾凯乐起身再拿起手机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都不知道关心一下自己的好兄弟,还真的是见色忘友啊。”然后抱着脚继续嚎着。   大雨还在继续,看样子一时半会也不会停。   他们坐在包厢里,听着窗外的雨声,祝郴玩着他的手指,时居继续看从图书馆中借来的书。   这样的氛围下,祝郴看着他微微低着的侧脸,视线向下是脖子和喉结。   看着看着他也跟着上下滚动一下喉结,起身站在时居的面前,挡住一部分光线,成功吸引了时居的注意。   抬头看向他,仰着脖子后喉结更加的明显,祝郴就盯着那一处看着。   “想亲你了,小时老师。”他的指尖轻轻点着时居的喉结,晚饭明明没有喝酒,他却像是醉了一样。   时居也跟着笑着说,感觉面前人的指尖还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并且开始伸向后颈处。   “可以啊,这里又没有其他人在。”   祝郴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没等他说完就低下了头。   这一次的亲吻很温柔,轻轻的触碰 ,甚至比第一次亲吻的时候还要轻。   窗外的雨势还在继续,他们感受着彼此。   就这样亲了很久,结束的时候时居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坐到了他的腿上,他搂着祝郴的脖子,脸也埋在祝郴的脖子上,呼出的炙热气息让他收紧揽在自己后腰上的手。   亲了,抱了,又过了一会,外面的雨势渐停。   他们离开餐厅,回去的路上车很多,如同乌龟一样慢慢移动着。   车内放着轻音乐,远处的天际上铺满雨后的朝霞,看着比往日还要红上几分。   后来的某一天,时居忍不住想,如果那段时间能够再慢一些就好了,他甚至都来不及印在心中,就转瞬不见了。   日子一天接着一天过。   炎热的夏季结束,入秋后天气渐渐变得凉爽。   在校园里,他们享受着学习的时光,能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在校外,他们是相爱的情侣,珍惜每一次相处的时间。   邱宣后面也真的没有再做出什么事情来,段柏那边也在继续跟着跟着郁蓝学习小提琴,所有的事情逐渐步入正轨,向着美好的未来。   又是一个周五下午,时居还像前面一样,照常来法学院旁听,更主要的是陪着男朋友。   傍晚一周的课程全都结束,他们走在校园的小道上,周围是来往的同学,经过一段时间后,大家对祝郴公开出柜这件事讨论的热度也降了下来。   没人的时候他们会一起牵手,然后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只有彼此知道的笑意。   秋风带起他们的衣角 ,黑色的风衣下摆碰上另一人的牛仔裤上,带起的落叶很快又随着风飘向远处。   走出校门,时居接到段柏的电话,“小时,你有收到郁蓝的生日邀请吗?”   “生日邀请?”时居问,停下正在拉着安全带的手,“没有,她邀请你了?”   “嗯。”段柏很是激动,说:“她刚才发消息和我说的,顺便把明天的小提琴教习时间挪到了周日。”   车内很安静,坐在一旁的祝郴听到他们间的谈话,笑了一下,从中控台上拿出两张邀请函,对时居说:“邀请你了,我正想着到车里给你。”   时居点点头,然后问段柏,“那明天要去接你吗?”   “不用,郁蓝也邀请贝丽了,明天我和她一起打车过去,我们到了和你说。”   “好。”时居应道。   等他电话挂断,祝郴才启动车子 ,两人回了时居的住处。   还在路上的时候,时居要下去买礼物被祝郴拦下了,“我都准备好了。”   看着放在桌上的礼物盒子,时居问正在和曾凯乐聊天的人,“你准备的礼物是什么?”   祝郴丢下手机,和他一起坐在地毯上,顺势冲身后把人抱在怀里,下巴放在他的肩上,闻着他身上的沐浴香味,回:“她什么都不缺,你去她就很开心了。”   “你……话不能这么说,她帮段柏学习小提琴,我作为段柏的朋友不能这样敷衍。”   祝郴抱着他的手紧了紧,说:“没有敷衍,这个人情我早就还了,相比较你的礼物我想她应该更喜欢我还她的那个人情。”   “关于曾凯乐的?”时居侧过脸问道。   祝郴亲了一下说:“我男朋友真聪明,一猜就中。”   郁蓝喜欢曾凯乐,在和她接触几次后,时居就能明显感觉到。   翌日天气晴朗,温度刚好。   他们起了个早,收拾好自己后,回到祝家接上祝杭,一起去了郁家。   两家离得不远,他们到的时候段柏和尹贝丽刚从出租车下来。   看到时居后,尹贝丽激动地跑过来,“时居哥哥,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时居摸了摸她的短发说:“是有段时间没见了,最近在学校还好吗?”   “嗯。”她点头,“我很好,上次考试成绩排名我进年级前五十了。”   时居笑着接话,“这么厉害,那这次回去一定要告诉尹叔叔他们 。”   听着他们的对话,祝杭扯了一下自家哥哥的衣服说:“学着点。”   ?祝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问:“我学什么?这有什么好学的?”   祝杭“切”了一声,“你亲爱的弟弟我,这次考试可是进了年级前十,你就不应该有什么表示吗?”   “表示?”祝郴捏了一下他的脸,说:“等你成了年级第一再来和我说话。”   “你!”祝杭不想再理他,气鼓鼓地去找时居,和他说了自己最近学习情况,然后在自己哥哥那里没有等到的肯定,时居全都补上了。   他心满意足地笑了,在心里计划着等下蛋糕可以多吃一块。   一行人在门外说了一会话,郁蓝听到声音走了出来,祝郴留在外面等曾凯乐,时居他们跟着进去。   他们进去后,祝郴拿出手机直接给曾凯乐打了一个电话,“别猫着了,早就看到你了。”   很快就看到他从一个拐角走了过来。   祝郴看了他一眼,说了句:“我说你们两人都在别扭什么?好好的不行吗?”   曾凯乐委屈地说:“我也想好好的,但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什么时间?”   “就是和好的时间啊。”   祝郴觉得自己刚才问的那句话,真多余,转过身直接走了进去,再也不想理身后的人。   郁家后院很大,中午的时间只有郁蓝他们这些小辈在,晚上会和长辈们一起。   看着布置好的后院,中间各个小圆桌上放满了各种零食,中间长桌更是夸张,每一处的布置都花了心思。   送完礼物,郁蓝妈妈走过来和大家说了一会话,很快离开,加上有祝杭在,他喜闹,逗得大家欢笑声不断。   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郁蓝来到时居身旁,另一边不远处的小花园边上,曾凯乐拉着祝郴不让他走,祝郴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他们从小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郁蓝对时居说。   时居收回看着他们的视线,问:“你呢?你和他是什么样的相处模式?”   “我啊。”郁蓝像是真的在回忆一样,低着头沉思了一会,再抬头后说:“你这个问题问倒我了,我还真的不知道我和他是怎样的相处模式。”   时居说:“你们的都是逃避模式。”   一语说中,郁蓝笑了笑,“没想到你这样的直接。”   “希望你不会因为我这句话生气。”   她摇头道:“不会,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还有你知道吗?祝郴和你说过一样的话。”   时居微睁大双眼,他没有想到祝郴会这样说。   “不信是吗?”郁蓝从旁边桌上拿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时居,在他接过后说道:“要不是亲耳听到我也不相信这句话是他说的。”   “他打小就很聪明,和曾凯乐那个呆瓜不一样,但是有些事情他懒得说,用我爸的话来说,祝家那个小子心里跟个明镜似的,长大了更是不得了。”   喝一口杯中的酒,时居安静听着她说的这些。   那些时光他没有参与,现在这样听来很是喜欢。 第57章   话题一旦打开,就很难收住,郁蓝喜欢和时居聊天,其实他们这样的相处模式更像是一种倾诉,多数时间里时居都是安静的,就像个树洞一样。   不知不觉说了很多,杯中的酒也添了好些次,直到两人都微醺的时候,祝郴走了过来揽住时居,问:“醉了?”   时居耳尖红红的,看清是他后,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祝郴,是我男朋友,我的……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我的。”   听他这样说话,祝郴就知道他们一定喝了不少,揽着他看向郁蓝,“你怎么样?”   郁蓝比他怀里的人好一点,对他点点头说:“我没事,不好意思啊,聊的开心了没有注意到喝了这么多,一楼客房早就收拾出来了,你带时居过去休息一会吧,缺什么直接和家里阿姨说就好。”   祝郴看她的样子也是差不多醉了,对着还站在小花园边上的人招手。   等他走过来,说:“时居喝多了,郁蓝也是你扶着她进去,和阿姨说一声。”   曾凯乐上前扶住,“我知道,你呢?”   “我先带时居去我家,等下再回来安置他们。”这个他们说的就是还在玩闹的祝杭他们。   安排好后,两人各扶着一人离开。   离开前祝郴和段柏说了一声,“时居喝多了,我先送他回去,你要现在回学校还是等下我回来送你们?”   段柏看着把头埋在他怀里的人,说:“我们等下打车回去就好。”   怀里的人因为酒精不舒服地嘀咕着什么,祝郴不再耽搁时间,点点头就揽着人离开。   把人放在自己的床上后,走进卫生间浸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和脖子。   看着他因为难受皱着的眉头,用手轻轻划过,在他耳边问:“郁蓝都和你说了什么?”   醉酒的人回答不了他这个问题。   叹了口气,祝郴觉得还是等他清醒过来后再问。   看了一会后准备下楼的时候接到曾凯乐的电话,“阿郴你不用过来了,小杭他们我回送回去,你好好照顾时居。”   祝郴:“郁蓝怎么样?”   这样好的机会,祝郴是真的怕他又脑子不清醒做出什么气人的事情来。   “她没事,我刚扶她进去后,家里阿姨就来了,有阿姨照顾出不了什么事情。”   祝郴:“……”过了一会才说:“好,你的脑子果然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   也没有再过去一趟的必要,祝郴回到楼上,距离晚宴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他躺在床上把人抱在怀中,很快也睡了过去。   吵醒他们的是在门外敲门的祝杭。   祝郴睁开眼,见时居也醒了,眼中带着对周围环境的防备,“没事,这是我的房间,你来过的,忘记了?”他开口解释着。   在看到他的脸后,时居才慢慢放下防备,醉酒后脑袋昏沉,开口的声音似乎也带上醉意,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撩着祝郴,“嗯,我知道,还有多少时间,我想再睡一会。”   祝郴看一眼时间,回他:“还有两个小时,你再睡一会,我下去给你煮点东西吃。”   “好。”时居模糊着应了一声后,收紧搂着他脖子的手,等靠近时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他这样似睡非醒的状态格外黏人,祝郴很喜欢在他是这样的状态像和他对话,那些平日里不愿说出口的话,他都会说出来。   撒着娇的嗓音听的人心软软。   祝郴不想理会门外自己那个没有一点眼力见的弟弟,只想抱着他继续躺着,问他一些可爱的问题。   敲门声不断,听不到里面的声音,祝杭就像是誓不罢休一样,一直蹲在地上省着力气坚持敲门。   持续的声音惊动楼下的阿姨,她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小跑着上来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问:“小杭,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问着的同时张开的双手,上下看着,连后背都没有落下。   “我没事阿姨,我在喊哥哥起床,让他帮我看一下等下去郁蓝姐姐生日宴会上,我穿哪一件衣服比较帅气。”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的没有事情,他还在原地蹦跶了两下。   最后一个脚步落下的时候,原先怎样都没有敲开的门在他们面前打开了。   他和阿姨的视线一下全都看了过去,祝郴顶着一头凌乱的发,双手环在身前肩膀斜靠在门框上,视线俯视着祝杭,说:“以后我在家的情况下,敲我卧室的门不要超过三次,如果我没有开也没有出声,就代表我不想理你,然后你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他的语气说不上是凶,也不是生气的样子,反倒是这样的表情,才让祝杭觉得这样的他是真的不开心了。   弱小的他只能乖巧着点点头,应下:“好的,我亲爱的哥哥,实相的小弟全都听明白了。”   “很好,希望下次你同样记得住,说吧,今天来找我什么事?”祝郴欣慰地摸摸他的头发,不是太软,没有时居的好摸,他在心中比较着。   阿姨知晓他们间的相处模式,在祝郴说话的时候就默默走下了楼。   祝杭把来的目的说明,最后加上一句,“哥,我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衣服我全都自己搭好了,就是让你帮我看一眼,我选择困难症犯了,挑不出来。”   祝郴捏着他的肩,把人带向他自己的房间,说:“走,我帮你看看。”   走进祝杭的房间,不小的衣帽间被他折腾的乱的不成样子,连想要走进去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祝杭,晚上是郁蓝的生日宴,你在穿的上这么上心做什么?干吗,你这是准备上去讲两句?”   跟在身后的祝杭露出个脑袋,对着他笑呵呵地说:“我这不是怕丟你和爸妈的脸吗?   “我看不是吧?”祝郴才不信他的话。   弯身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仍在外面的床上,看着被他搭配好挂在一旁的几套衣服,全都看了一遍,抬手点了点中间那一套,“这个吧。”   不是因为这套好,只是因为这一套看起来是正常的。   其余几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去参加什么蒙面舞会呢,有点华丽过头。   祝杭看着他指尖点着的那一身,也跟着点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那就这个吧,等下让阿姨再帮我熨一下,不能有褶皱。”   祝郴帮他看完衣服,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开来到厨房。   晚上他们都不在家吃饭,阿姨不用准备晚饭,在他下来的时候,已经被祝杭喊上去帮忙熨衣服了。   祝郴单手托着下巴,站在冰箱前认真挑选里面的食材。   晚上生日宴会上有吃的东西,他准备简单煮个粥。   所有食材全都下锅后,他站在一旁玩手机看着火。   楼上时居躺在他的床上睡的香甜,嘴角微微弯着一个弧度,在梦中他看到祝郴在给自己煮粥,地点是他自己的住处,坐在客厅里的他闻到了香味。   这个香味越来越来清晰,睡梦中的他翻了个身,说:“好香啊。”   “闻到了?”祝郴冷到温度正好的粥放在桌子上,垂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贴着他的耳朵说:“宝贝儿,起来喝粥了。”   又是这个称呼,自从那天过后他就时不时喊一声这个称呼,每一次都让时居听的耳红。   这一次也是,就算是在睡梦中,他的耳朵也一下就红了。   这样一幕正好被祝郴近距离看到,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让红的更彻底些。   紧接着他一声声宝贝儿喊个不停,直到时居醒来。   看着还不太清醒的时居,他又喊了一声:“宝贝儿。”   “你……你不要这样喊我。”时居向后挪了些位置,对着他说道。   祝郴一条腿曲在床上,追了上去,笑着问道:“为什么?你不喜欢这个称呼?”   “嗯。”时居咬着自己的下唇说:“感觉有点羞耻。”   “哪里羞耻了?我感觉很不错。”祝郴不愿承认这个称呼不好,因为他很喜欢。   “不行,你以后不能这样喊我。”时居不愿退步,完全清醒过来后,微瞪着眼睛看着他说道。   见他这样不喜欢,祝郴能怎么办?只能宠着,但是他还是不死心,最后挣扎问了一声:“那就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以这样喊你吗?”   时居:“不行!”   祝郴低头装可怜样子,轻声应:“好的,听你的。”   这幅模样和装委屈博同情时候的祝杭不要太像,在他答应后,时居向他挪了点位置,仰着头亲了一下他的唇。   “真乖。”   亲完人,他快速走进卫生间洗漱。   等他出来的时候,看到床上多了一个礼盒,旁边站着的祝郴手中端着那碗温度刚好的粥,对他说:“先把粥喝了,等下我们就该出发了。”   时居点头接过,问他:“你吃了吗?”   祝郴点头,“我刚在下面和祝杭一起吃了点。”   粥的味道很好,不一会一碗全被时居吃完,祝郴接过空碗随手放在一旁桌上,在后面推着他的后背,两人一起走向衣帽间,“来试试我妈买的衣服。”   “衣服?”   “嗯” 祝郴回:“我妈给我们两人各买了一身,等下去郁蓝生日宴上我们全都穿上,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时居看着放在自己双手上的礼盒,内心被喜悦沾满,祝家父母支持他和祝郴的关系就已经让他觉得很幸福了,没想到还会给自己准备礼物。   当打开的那一瞬间,一下就能看到里面放着的两身衣服带着相同元素。   两人各自拿着上衣在镜子前看着,祝郴说:“我妈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很适合我们,是不是啊小时老师?”   时居也在看着镜中的他们,点头说:“嗯,阿姨眼光很好,我很喜欢,但是我们这样穿没有关系吗?   相同元素的上衣,有心人一看就知道是情侣装。   真的穿去郁蓝的生日宴,时居怕被人看出什么,会对祝郴带来什么不好的言论影响。   “我都在学校当着同学们的面公开出柜了,还会怕他们。”祝郴揽着他的肩,手放在时居另一侧的肩膀上,轻捻了一下他的耳垂,视线从镜子收回,看着他说:“没事,今天的主角是郁蓝,没人会注意到我们。”   他真的是低估了自己,当他们并肩一起走进会馆的时候,在场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两人身上。 第58章   时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场合,在看到他们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时候,脚下顿了一下,但是脸上的神情没变。   嘴角勾着一丝得体的笑,在灯光下那双好看的眼睛,完全呈现出来。   在场的人各个都是人精,知道祝郴的身份,自是不会多说什么,很快接着和身边的人说笑起来。   项含景看到他们后,放在手中的酒杯,招手对侍应生说:“帮我准备两杯果汁,谢谢。”   “好的,项女士。”侍应生点头应下离开,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两杯果汁。   项含景接过再次道谢,然后拿着两杯果汁向着他们走去。   时居先看到她,走上前打招呼,“项阿姨。”   项含景看着他身上的衣服,点点头,说:“果然很适合你,我看到的第一眼就知道只有你能穿出这个气质。”   一旁的祝郴往她眼前凑了凑,问:“那我呢?您也给点评一下呗。”   项含景递过手中的果汁,在两人接过后,才对祝郴说:“你的是买一送一,送的那件,看着还凑合。”   祝郴笑着说:“您这样也太偏心了吧,不过我觉得您说的对,小时老师穿起来更好看,比我好看。”   在他们母子两人一来一往间,时居觉得自己快羞涩的熟了,扯了扯祝郴的衣角,让他适可而止。   因为他是真的有点过分,项含景每说一句,他都能带到时居身上,然后就是开始毫不吝啬炫耀他的好。   就在时居制止他后,一直在跟在身侧听他们间谈话的祝杭,像是一下想到什么一样,目光在自家哥哥还有前家教老师身上来回看着。   让他惊讶不是他们两人间的关系,而是自己亲爱的母上大人居然亲自给他们买情侣装。   祝杭张大嘴巴,心想:“幸福的哥,心大的妈,忙碌的爸,有点傻的我。”   最后看一眼他们身上的衣服,羡慕之情几乎化成眼泪流了下来,然后自己默默走向一个小角落,化悲伤为食欲,绝不亏待自己。   曾凯乐在宴会开始前十分钟前走进来,时居第一次看到他穿成这样正式的模样,手肘捣了一下祝郴,说道:“今天的曾凯乐看着和平时不太一样。”   这个时候曾凯乐已经来到祝郴身边,从侍应生手中端过一杯酒,碰了一下他的果汁杯,不等祝郴开口说话,他仰头喝了个干净。   “我很确定他今天是不一样的了。”时居再次说道。   祝郴也看出了,放下手中的杯子,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在郁蓝的生日宴上,如果不是天大的事,他都不会是现在这幅样子。   曾凯乐刚想说话,宴会厅中的灯光暗了下去,只剩下前面台上那片灯光,照亮站在上面的人。   郁蓝穿着高定礼服站在自己母亲身侧,脸上的表情紧绷着,细看下和曾凯乐刚才的表情几乎一样。   这样的一幕,让祝郴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快台上人开口说出的话,证实了他的预感。   今天不仅仅是郁蓝18岁的生日宴会,还是她和杨家大公子的订婚宴。   听到这个消息,时居皱眉看着站在台上的郁蓝,强撑着的笑遮不住眼底的崩溃。   台上人说完,台下人纷纷鼓掌送上祝福。   只有郁蓝一人的订婚宴,这样的祝福更是讽刺感十足。   “我出去一下。”祝郴和时居说了一声后,直接拉着曾凯乐走了出去。   在一个侧门处停下,祝郴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之前从来没人说过。”他甚至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他们三人自小一起长大,中间因为各自追求的学业不同,分开了一段时间,但是对彼此说的上很了解。   曾凯乐和郁蓝间的关系他们都很清楚。   今天这一出,任祝郴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郁蓝和杨家那孙子是怎么回事?”祝郴压着声音问。   曾凯乐轻笑了一声,没回他这个问题,拿出烟盒抽了根烟叼在嘴里,低头点烟,呼出的烟雾很快被秋风吹散。   “阿郴,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来不及了?”曾凯乐又呼出一口烟雾,眯着眼睛反问他。   祝郴看着他,眼底黑的阴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嗯。”曾凯乐指间夹着烟,看向挡着视线的那面墙,说:“知不知道都已经迟了,阿郴你知道的我们这个圈子,面子上看着风光,其实啊……就他妈什么都不是,他们眼中只有利益,其他的一文不值,亲情?爱情?哈哈哈……都他妈的什么都不是。”   祝郴见过一次这个样子的他,在郁蓝选择出国的那一次,一模一样。   “你不说,那我只能去查了。”   祝郴说完这句话离开的时候,曾凯乐用拿烟的手拦了一下,说:“不要查了,我和她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往日那些就让它成为记忆吧,现实太现实,他们还太年轻,承担不起最终的后果。   曾凯乐没哭。   只是蹲在地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烟,有时候抽的狠了,弓着背咳嗽几声,然后接着抽,满盒烟只剩下最后一根的时候,他站了起来,仰头看天深呼吸一口气,转身走了进去。   路过一直站在身后的祝郴身侧,对他笑了笑,“我没事,真的。”   这一天过后,曾凯乐变了,不再打球,专心学习,除了祝郴没人能再他约出去。   岭城的秋季很短,还未来得及感受就悄悄溜走,仿佛没有来过一样。   进入十二月后,气温直接骤降,一下就入了冬。   曾家书房。   祝郴看着坐在书桌后的人,头发长了,也瘦了很多,短短半月不见,在他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曾经那个喜欢打球,爱逗笑的曾凯乐了。   他太过认真,连祝郴站了很久都没有察觉到。   “曾凯乐。”祝郴喊他。   听到他的声音,曾凯乐抬头看过去,对他笑了一下,放下笔站起身后伸了一个懒腰。   走到中间位置的沙发旁,“过来坐。”   两人坐下后,祝郴就这样看着他,也在等他开口。   “我要出国了。”曾凯乐说。   祝郴就是因为这件事来的,“什么时候走?”   “下周一。”   “知道今天周几吗?”祝郴问。   曾凯乐笑了笑,反问:“怎么?你这是谈恋爱谈傻了?连今天周几都不知道。”说笑归说笑,他还是回了句,“周六。”   “也就是说,作为你发小的我,在你出国前两天才知道这个消息,曾凯乐你真的出息了。”祝郴说的很慢,在看他的反应。   书房暖气很足,他在里面待着时间有点久,感觉脑袋中有些昏沉。   “没想着瞒你,之前没有定下来。”说着他起身走向窗边,推开半扇窗迎面吹来一阵寒风,让他清醒过来。   “阿郴,你和时居好好的。”   三人中至少要有一人幸福吧,曾凯乐在心中苦笑着。   “用你说,我和时居好着呢。”祝郴也走了过去,和他一起看着窗外。   “这个冬天真冷啊!”这是在这天曾凯乐说的最后一句话。   周一上午岭城国际机场大厅,祝郴和时居一起去送了曾凯乐,兄弟两人抱了一下,该说的那天都说了明白。   “有时间和时居一起来找我玩。”他对祝郴说。   “好。”祝郴说:“照顾好自己。”   曾凯乐离开了,在这个冬天岭城的第一场雪到来之前。   机场大厅的另一侧,站着一人,墨镜下是正在流泪的双眼,无人知晓的角落中,郁蓝来和年少时的爱情告别。   转身离开时,时居的视线落在刚刚郁蓝站着的位置。   没有说什么,在心中叹息一声,看着和自己走在一起的人,找到他的手握住。   祝郴侧过脸看着他,和他十指交握住。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走出机场大厅,外面很冷,风也很大,祝郴把手里的围巾缠在时居的脖子上,在前面打了一个结后,向上拉了一点遮住他大半张脸,那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祝郴也在看着他,两人都笑了笑。   回去的路上,车内放着他们经常听的轻音乐,外面是盐白的天,时居想如果自己和祝郴一直能这样,该多幸福啊!   人生中有太多的不确定,每一天都可能会发生让自己难以控制的事情。   12月18日,时居生日。   正好是周六,前一天他和祝郴在学校一起吃了中饭,和他说了下午的时候不去蹭课,要回岭城。   “我昨天和外婆说好了,今天下午会回岟城,下午的课就不能陪你了。”   这段时间因为郁蓝曾凯乐的事情,祝郴也跟着瘦了很多,时居尽量每一餐都和他一起吃,看着他。   祝郴:“好,那我明天回去看外婆,和你。”   18岁的生日礼物他早就准备好了,也期待了很久。   时居点头,看着他面前几乎没怎么下筷的饭菜,说:“多吃点,你最近瘦的有点厉害。”   祝郴低头看一眼,笑着说道:“我再瘦也没有你瘦,你才是最应该要多吃点的人。”   “好,我也多吃点,我们一起长胖。”   知道他是在逗自己开心,就算是没有胃口,祝郴也很快把东西吃完。   吃完饭距离下午上课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在校园中慢慢走了一会,最后在操场的木椅上坐下。   晒着冬日的暖阳,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期间有几位同学从他们面前走过,说笑间让时居想到那次在街上看到的那学生。   时间从寒暑来到冷冬,他们脸上的笑意好像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曾凯乐怎么样了?”过了一会,时居开口问道。   祝郴伸手从他身后穿过,握住他的手,说:“电话里听状态还行,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毕竟现在的我也不敢说完全了解他。”   时居很快回握住,“等来年春天我们一起去看他吧。”   “好,我们一起。”   来年春,一切都会变好,对吗?   前提是要等到这个冬天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祝杭:怎么有点想流泪。 第59章   周六一早祝郴拎着琴盒出门。   项含景正在客厅中站着和阿姨说什么,听到动静转身看了过去。   视线最后定在他手中的那个琴盒上,还是身边的阿姨喊了几声后,她才回过神来,“阿姨你先去准备吧,其他的我等下手机上发你。”   阿姨应声离开客厅。   祝郴走下最后一节楼梯,在走向玄关的时候对她说道:“妈,今天时居生日我去一趟岟城。”   自他十八岁成年后,项含景几乎不会再过问他出门的事情,如果她今天不是正好在客厅遇到,祝郴不会主动和她说这件事。   更何况还是在拿着琴盒的情况下。   在她的视线下,祝郴觉得手中那个琴盒的变得很重,甚至觉得有些拿不动。   “礼物准备了吗?”项含景很快就把视线挪开,笑着走上前整理他衣领,问道:“你应该早点告诉妈妈的,我都没有给小时准备礼物。”   “准备好了,谢谢妈,等下我会和时居说的。”   项含景点头,叮嘱他开车小心,还说今天可能会下雪,如果真的回不来让他住在酒店,不要去时家打扰了外婆。   祝郴都应下,换上鞋子走了出去。   站在院中,祝郴仰头看着天,很干燥的冷,看样子是真的要下雪了。   一路上的车子不是很多的,祝郴看着后座上放着的琴盒,太久没有拉琴,他怕自己会拉不好。   来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时居出发的时间,但是等他将车子停好的时候时居正站在楼下等他。   他走上前把人抱在怀中暖着,心疼地问:“怎么下来了?冷不冷?”   时居在他怀中摇头,说:“不冷。”   知道你要来,就不会感到冷。   两人一起上了楼,有段时间没有见到祝郴的外婆,高兴的等在玄关,看到他后,说:“小郴来了,快进来给外婆好好看看,怎么瘦了这么多?”   外婆一眼看看出他的变化,祝郴换了鞋子,搀扶着她走向沙发坐下后,说道:“可能是我这段时间学习太过于认真了,有时候会忘记吃饭。”   听的外婆更是心疼了,拉过他的手,用自己的双手包着,满眼的心疼,“学习哪有身体重要,以后可不能这样,要按时吃饭,多吃一点。”   “好。”祝郴很乖的应道。   中午的饭菜外婆掌勺,时居跟在身后打下手,祝郴站在厨房门外看着。   饭桌上,外婆不停的给祝郴夹菜,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他过生日。   时居就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   吃完饭,祝郴拿过提前定好的蛋糕摆在餐桌中间,拉上客厅窗帘,让时居对着许愿。   有些幼稚,但时居还是照做了。   闭上眼睛在心中许愿,几秒钟后,睁眼吹灭那根意味着自己成年的蜡烛。   外婆看着他们俩,欣慰地点点头,在他们一起分着蛋糕的时候,走回卧室,出来时手中拿着一个红包递给时居。   “小时,十八岁生日快乐,成年了,以后就尽情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只要不是违纪犯法的事,外婆全都支持。”   时居和祝郴对视一眼后,两人都笑了。   接过红包,时居弯身抱住外婆说:“外婆哪有您这样送祝福的,但是您的意思我全都明白,谢谢您。”   外婆摸了摸他的头发,眼睛对着站在他身后的祝郴眨了眨眼睛,口中说道:“成年了也可以谈恋爱了。”   被她老人家看着的祝郴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原来他们之间刻意的隐藏,在她面前早就如同摆设一样。   “外婆,您说什么呢?”没有看到她眼神的时居还想要装傻,刚站直身子手就被祝郴牵住。   然后整个人直接立在原地,连眼睛都忘记怎样眨巴了。   就听到牵着自己手的那人说道:“您放心吧外婆,我和时居一定会好好的,好好学习,遵纪守法,然后甜甜恋爱。”   “?”时居觉得自己的脑子完全转不过来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   心中更是有一个声音在问自己,“现在这个情况,你是当着外婆的面出柜了吗?”   时居回:“我也不知道。”   祝郴笑了一声,在他耳边说道:“外婆早就看出来我们的关系了。”   “外婆?”时居看向外婆不确定地问:“您是自己看出的?不是祝郴偷偷告诉你的?”   祝郴轻捏了一下他的后颈,“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形象?”   时居低头躲开,瓮声道:“不然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外婆看着他们在一起打闹模样,看着这样的时居,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看到他开心至于其他的就不是那样重要。   得到外婆的认可后,两人都很开心,本想着在客厅陪着她看一会电视,但很快就被外婆赶了出去。   让他们出去约会,说陪着我这个老太婆在家有什么意思。   时居无奈,只好拿过围巾手套和祝郴一起出了门。   等电梯的时候,时居看一眼隔壁段家紧闭的房门,除了今日凌晨那条生日祝福短信,段柏就没再说过话,这段时间也没有见到他人,发给他的信息回的也都不及时。   “高三学业重,他可能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电梯中,祝郴说道。   时居掩下心中那股不安,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楼下车中,时居没有问他们现在要去哪里,祝郴留意着周围路况,车子汇入车流中,不一会拐进一条小道。   顺着这条小道开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周围的建筑变少,天也真的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时居看着车窗外说道,指尖戳着玻璃,看着外面在这一会的时间里,原先的不大的雪花变成鹅毛大雪。   雪势在变大,仿若想要遮住这个世界一样。   车子驶入一条田间小路上,田间已经被铺上一层白白的雪花,看起来多了一番不一样的美感。   一路上无论祝郴把车子往哪里开,时居都没有问等下的目的地。   就算没有目的地也没有关系,时居这样想着,车子一直往前走,身边的人就会一直都在自己身边,结果并没有这么重要。   车子停了,停在落满一层积雪的田野间。   不远处的山川在大雪中几乎看不清,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到了。”祝郴对他说。   下车后,祝郴从后座上拿过围巾还有手套,站在时居身前给他围上。   不一会雪花落满两人头顶,肩上也有。   做好这些后,祝郴抚下一片落在时居眼睫上的雪花,轻声对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时居回他:“好。”   祝郴走向车子后座,从琴盒中拿出小提琴。   琴身的颜色在落满白色雪花的背景下格外显眼,看着他拿着琴走向自己,时居眼底红了,变得湿润。   “你……”时居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知道祝郴因为小提琴失去过什么,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还能见到他主动拿起琴的时候。   祝郴对他摇头,眼底和他一样的湿润。   琴身架在肩上,另一手拿着琴弓,祝郴看着时居说:“祝我的小时老师十八岁生日快乐,希望你每天开心,我们永远相爱!”   话落,时居眼中的泪落进围巾中,黑色的围巾衬着他的脸比纯洁的雪花还要白。   琴声在田野间响起,风雪还在继续。   他们望着彼此,在这一刻将这样的对方深深烙印在心底。   一首《卡农》结束,时居走上前,在祝郴拿下肩上琴的时候,一个吻落在他的唇上,带着泪水的味道。   时居虔诚的亲着面前的人,此刻天地间的风雪都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外面太冷了,祝郴舍不得让他受冻,找回主动权亲了一会后,两人回到车中。   取下他的围巾,问:“冷不冷?”   时居摇头,那双眼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祝郴,好像一刻都不愿离开一样。   见他不答话,就这样看着自己的,祝郴拿过的手放在自己手中暖着,问:“太久没有摸过琴了,好听吗?”   这一次时居回他,“好听,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小提琴曲,我会永远记住今天,谢谢你祝郴。”   祝郴低头在他手上亲了一下,说:“我也是,会永远记得今天。”   回去的路上,车速很慢,两人一直在说着话,就像是想要把对方没有参与其中的那些过往时间全都说给彼此听。   等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外面的雪还在继续下着,在路面上积下厚厚一层,外婆把祝郴留下。   吃完晚饭,外婆先回屋休息,临进去前还交代时居把需要用到的东西全帮祝郴准备好,毛巾牙刷啥的。   时居一一应下。   只剩下两人的客厅中,祝郴把他抱在身前,说:“我很开心,外婆真好。”   时居说:“我也没有想到外婆会是这样的态度。”   “你之前想的是什么样的态度?”祝郴把人给转了一个身面向自己,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回想到自己之前那些猜想,时居忍不住笑了出声,说:“就是各种劝阻啊,现在想想是我狭隘了。”   祝郴用自己的鼻尖蹭了一下他的,笑着说:“我也是,我爸妈那边的态度我是能有几分把握,但是外婆会有这样的态度我是完全没有想到的。”   说了好一会悄悄话,晚上十点两人回屋洗漱。   时居拿着准备好的洗漱用品敲了敲客房的门,在他开门后说:“这些都是新的,早点休息。”   说完就要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手被身后的拉住,祝郴说:“一下就变的这样无情了?”   时居回头提醒他:“外婆在呢,你还想做什么?”   “我想和你一起睡。”祝郴说,“只是单纯睡觉,我保证!”   这天晚上,时居最终还是没能拒绝祝郴,等他洗漱好出来后,祝郴已经躺在他的床上,对他伸出双手,”小时老师,来抱抱,我知道你怕冷,我很暖的。”   躺下后,祝郴牢牢抱着他,正如他说的那样,他身上很暖,不一会时居就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窗帘露出半边窗,祝郴看了一会外面还在继续的大雪。   怀中人睡的香甜,他亲了亲贴在自己颈窝处的发顶,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PS:关于后面,大概不会这样甜了。 第60章   雪下了一夜,地上积了很厚的雪,祝郴在岟城多待了半日,下午和时居一起回岭城。   外面很冷,时居没有让外婆再送下楼,两人走进电梯,站在离开和她摆手说道:“外婆外面冷,您快回去吧,等下周我再回来看您。”   外婆:“好,路上开车小心,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外婆。”祝郴应道。   电梯门合上,隔开隔开视线。   经过半天时间,路上的积雪清理差不多了,不会影响车子行驶。   和往常差不多时间回到岭城,时居家小区楼下,祝郴说:“我爸说找我有点事,我现在要去找他,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你先睡不要等我,我结束直接回家,明天早上来接你去学校。”   时居:“好,你先去忙。”   推开车门下了车,祝郴没有着急离开,在车内看了一会外面的时居,突然产生一种舍不得的感觉。   解下身上安全带,他也跟着下了车,走向时居。   在他疑问的目光下抱住他,下巴埋在他的颈窝中说:“你还是等我吧,我尽量早点结束回来。”   “好。”时居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轻声说:“我一直在这里,只要你来就会看到我。”   祝郴把人放开,站直身子看着他,问:“说话算话,要一直都在。”   “嗯,说话算话。”时居快速在他唇角亲了一下,然后推着他回到车边,说:“你快去吧,不要让叔叔等着急了。”   祝郴坐上车后,不死心地探出头,扬声问,“小时老师,你会一直爱我对吗?”   可能是天太冷了,周围静悄悄的。   时居看着他说:“嗯,我会一直爱你。”   然后在心中补了一句,“时居会永远爱祝郴。”   听到他的回答,祝郴笑了,心里一下被他的这句话充的满满的。   他墨迹的时间有点久,车子还没到公司就又接到祝鸣晨的电话。   问:“小郴,你来了吗?”   祝郴打着转向灯,车子拐进另一条道路上,他回:“爸,我在去公司的路上,差不多十分钟就能到。”   “好,那你到了直接上来。”   “好。”   电话挂断后,祝郴上扬着唇角,接着回味刚才时居说的那些话,很开心也很满足。   车子驶进公司地下停车场,坐上电梯直接到顶层。   电梯门打开,等在外面的是祝鸣晨的助理,看到他后,说:“小祝总,您来了。”   祝郴无奈笑了一声,对他说:“阳哥,都和您说了不要这样喊我,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任阳跟着笑了笑,心道:“我哪里敢这样直呼下一任老板的名字,以后在公司还混不混了。”   面上倒是无异,走在一侧引着他向办公室走去,“祝总下午结束会议就在等您。”   “知道什么事吗?”祝郴问。   任阳摇头回:“下午乐凯集团的曾总来过一次。”   祝郴听懂了,看样子是和曾凯乐有关。   两人来到办公室门外,任阳敲了敲门道:“祝总,小祝总来了。”   “进来。”里面传来声音。   任阳打开门,祝郴到了声谢谢走进去,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人,喊道:“爸。”   身后的门合上,里面只有他们父子两人。   祝鸣晨转身看着,招手让他走近点,“刚从岟城回来?”   “嗯,先把时居送回去了。”祝郴回。   祝鸣晨笑了一声,“在我面前不装了?”   “装?”祝郴不愿承认,“我什么时候装了,我对时居的喜欢那可是明晃晃的摆在面明面上,是您太忙了没有看出来。”   “成,倒是成了我的错,那后面有时间,让小时去家里吃饭,我好好瞧瞧你的明晃晃。”   祝郴没忍住笑了一声,问:“您今天这么着急喊我来公司不会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的吧?”   “不是,让你来是想问你最近有和凯乐联系吗?”   祝郴想起来两天前和他的那通电话,从声音听起来人状态还行,但真实的情况就说不准了。   “嗯,前两天打过一次电话,听起来状态还行,是曾叔来问的?”   祝鸣晨摇头,走回桌后坐下,带上眼睛继续埋头处理工作,“不是,他来说合作的是事,离开前他问了一嘴你的近况,让我想到这段时间太忙了,最近对你有点疏忽,想着喊你过来等下一起吃个晚饭。”   祝郴满头问号,“就是因为这个,您打了两通电话催我过来?”   祝鸣晨抬头看他一眼,无声问:“怎么?不可以?”   “额……哪能,我也想和您一起吃晚。”祝郴收起问号,笑呵呵说道。   然后实相的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拿过一本杂志看了起来了。   傍晚父子两人一起走了出去,助理提前定了餐厅,祝郴开车。   到了地方直接走进去,吃饭的时候祝郴发现好吃的菜品,全都记了下来,准备等下结束回去的时候给时居带一份。   祝鸣晨问了一些他最近在学校的情况。   “都挺好的。”他答道。   祝鸣晨点头,在学习方面,他一直都有自己的规划,就像这次选择的专业,他也只是惊讶了一下,毕竟从小到大,他从来都没有表现对这方面的喜爱。   “爸,您放心我有自己的规划,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公司的事情我不会不管。”停顿了一下,祝郴接着说:“最起码在祝杭长大之前,如果以后他对公司的事情感兴趣,到那时我也会去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在此之前我会承担自己的责任。”   这是他在曾凯乐家书房那天才彻底想清楚的。   享受和付出是成正比的。   而他也知道自己的责任。   祝鸣晨放下手中的刀叉,这样的话,他从来都没有和自己说过,看着坐在对面的祝郴,他突然有了儿子已经长大了的实感。   “小郴,你真的长大了。”他说道。   祝郴很快说:“但是我和时居的事情,希望您和妈妈都能接受。”   “比如?”   “咳。”祝郴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说:“比如我会和时居永远在一起。”   祝鸣晨看着他,“你们都成年了,关于未来也都会有自己的打算,我和你妈妈都会支持你。”   “谢谢爸。”祝郴点头,“还有妈。”   吃完结束不到九点,离开时祝郴拎着打包回去的饭菜,来的时候两人一辆车,祝鸣晨看出来他不准备回家,笑着摇了摇头,说:“儿子大了不中留喽。”   祝郴听到回过头,“爸,我先送您回去。”   祝鸣晨摇头,“不用,司机等下来接。”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先忙,不然等下打包的饭菜就冷了。   祝郴点点头和他说了再见后,车子离开餐厅。   不到半小时,祝郴拎着打包饭菜推开时居家的门,还是熟悉的那部电影背景音,换了鞋看了一眼墙面上的面板。   地暖还有空调全都开了,放心的笑了笑。   客厅里没有看到人,卫生间也没有动静,祝郴放下手中的饭菜,走向半关着门的卧室。   时居躺在床上,被子盖过肩头,嘴巴微微张着。   祝郴轻轻走过去,在床边蹲下,双手交叉放在床上,下巴抵在上面,就这样看着睡着的人。   感受着他的呼吸频率,祝郴和他一起呼吸。   看了很久,祝郴心里痒痒的,有点想亲人。   盯着他微微张开的嘴巴,祝郴站了起来,一条腿弯曲压在床上,被子压下一个痕迹。   然后垂头贴近,像是感受到什么在他贴上的时候,时居闭上了嘴巴。   祝郴抬起点头,用指腹点了点他的鼻尖,笑道:“小时老师,你有意的是吧?”   等他再次亲上的时候,还有两根手指捏住时居的鼻子,趁着他因为呼吸不畅张开嘴巴的时候,咬了一下他的下唇,算是刚才的惩罚。   感受到疼,时居睁开眼睛看着离着自己很近的人,看着他闭着的眼睛,看着他长长的睫毛,额前的碎发垂下,落在自己的眼睛上,有点扎人。   时居回应着他。   祝郴感受到后睁开眼睛,后面的亲吻变了味道,甚至有点凶。   不知道是谁的嘴巴出了血,血腥味在两人口腔间蔓延开,但是谁都不愿分开。   时居抬起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呼吸很重,也很急。   祝郴的手一只手撑着,另一只手放在被子里捂热乎后,顺着家居服向下。   “唔……”时居闷哼一声,睁开眼看着他,想到上一次在浴室的那次,知道等下可能会真的发生什么,又闭上了眼睛。   这声闷哼,让祝郴清醒了过来,收了手,把他的衣服拉了下来。   把脸埋在时居的颈窝处缓了一会,摸了摸他的耳垂说:“我打包了晚饭,先起来吃点。”   时居睁开眼睛看着他,眼睛中还带着未散去的情欲,“不做吗?”   “嗯。”祝郴继续蹭了蹭,说:“家里没东西。”   “东西?”时居问。   祝郴抬起头,看着他微微泛着红的脸,笑着说:“不着急,第一次我不想你哭。”   “也不会的吧?”时居再问。   “会的,宝贝儿,你要相信自己的男朋友。”说着他撑起身,从床上下来说:“先起来吃饭。”   时居瞪着眼睛看着他,然后从被子里伸出双手。   祝郴上前握住,将人从床上拉了起来,抱着他走进卫生间,等他洗漱好后,再把人抱起来走到客厅。   饭菜有点冷了,他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等着的时候回头看着呆呆坐在沙发上的时居。   好喜欢时居啊!就想这样永远和他待在一起,哪里都不去,祝郴这样想着。   时居呢,同样看着站在厨房边上的人,心想:祝郴怎么这样好啊,好的让我觉得有些不现实。   被人爱着的那种感觉太不真实了。   让时居有点害怕。 第61章   又一周六,时居回岟城,中午的时候外婆给他做了樱桃肉。   下午外面又下起了雪,不大,但是很冷。   他们祖孙两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有时会讨论电视中的剧情,屋内燃了香的,更加的温馨。   看了差不多两集后,外婆有些困倦起身回了卧室。   时居把电视的音量调小,和祝郴聊天。   兴许是这样觉得很安心,聊着聊着他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身上盖了一条厚毛毯,外婆就坐在他身旁,看着无声的电视。   手机在他做起身的时候落在地上,外婆看过来,“醒了?”   时居揉了揉自己后颈,声音中带着沙哑,“嗯,外婆您什么时候醒的?”   捞起手机看眼上面时间,傍晚五点一刻,窗外的天有些暗了下去,下午的小雪不知道在何时已经停下。   “比你早醒一会,怎么没有回房睡,在这睡容易感冒。”外婆看着他说道。   时居站起来伸个懒腰,整个人看着精神了一些。   “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外婆我们晚上吃什么?”他问。   外婆拄着手拐到阳台上看一眼外面的天色,说:“天冷吃点热乎。”   “好啊。”时居点头,“那吃牛肉火锅吗?我点个外卖。”   外婆想了想,走了回来说:“可以。”   在等外卖的时候,时居给祝郴打了个电话,因为睡着他发来的好多信息都没回,中间他还打了电话来。   站在阳台上和他聊了好一会,他嘴角的笑,还有聊天时传来的笑声,全都被外婆看在眼中。   晚上吃饭的时候,外婆问了他好多关于祝郴的事情,他们是这样认识的?他的家庭情况和祝家对他的态度。   说到这个,时居就想到那天宴会上的情侣装。   “他们早就知道我和祝郴的关系,现在也很支持。”时居这样和外婆说着。   外婆听完点头,很快又叹息了一声,手中的筷子也放在桌上,满眼心疼地看着时居说道:“小郴是个好孩子,有好的父母,小时以后你们一定好好好的,如果有一天你爸妈那边知道了这件事,答应外婆要好好和他们沟通,不要伤了你们之间的亲情。”   时居也放下手中的筷子,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牛肉锅底,中间是翻滚的漩涡,亲情?那少的可怜的亲情?   过了好一会,他开口应道:“好,我知道了外婆,我会好好和他们说的。”   这天晚上,因为这个话题,时居想了很多,脑子越想越乱,早早就洗漱躺在床上。   一晚上做了好几个梦,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混乱的梦,让他早早醒来,昨晚睡前忘记拉窗帘,他侧过身看向窗外,直到朦朦亮的天被初阳完全替代,他才起身洗漱。   收拾好自己,看眼手机上的时间,八点半了,外面没有听到外婆走动的声音。   想着天气冷,让外婆多睡一会,时居从冰箱里拿出外婆之前包好的馄炖,早上吃点带汤水的会很暖和。   煮好馄炖,盛出来放在餐桌上放凉,然后走过去敲了敲外婆的房门。   “外婆,您醒了吗?我煮了馄炖,我们早上吃这个可以吗?”   一边敲门一边问着。   里面还是很安静,时居又喊了一遍,还是没有脚步声。   时居觉得心中很胀,有点喘不过气来。   敲门的动作加重,声音刺耳,震着他自己的耳膜。   “外婆,我进来了。”说完把房门的把手向下压推开,入眼满是黑暗,如同看不见五指的黑夜一样。   摸到灯光开关,室内亮了起来,让他看到还躺在床上的外婆,紧闭着眼睛。   “外婆,今天出太阳了,我等下和您一起去下面走走好不好?”   拉开窗帘,灯光还有阳光照亮屋内各个位置,身后的床上还是没有声音,时居转过身走向床边,轻轻碰了一下。   还是很安静。   安静的连呼吸的幅度都看不到。   “外婆?”时居又碰了一下外婆的手,是热的,还有点凉。   意识到什么后,时居的手止不住发抖,“外婆?”抖着的指尖贴近外婆鼻下。   没有!什么都没有!   倏地收回手,向后连退几步,后背撞在窗台上,又冷又硬,顺着墙面向下滑着瘫坐在地上。   很快又从地上爬起来,脚上的拖鞋留在原地,在餐桌上找到手机,好不容易控制住颤抖的手按下急救电话。   强制冷静地说了具体地址,挂断电话后,他虚脱一眼双腿发软,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脑袋比昨天晚上的梦还要混乱。   被丢在脚边的手机传来电话铃声,余光中看到上面显示的名字。   慌乱地捡起来接通,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声音也在发抖,“祝郴,外婆……外婆她,外婆……”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   祝家躺在床上的祝郴一下坐了起来,说:“时居,外婆怎么了?你不要慌,慢慢说。”   手机再次落在地上,通话还在继续,时居抱着自己的后颈把脸埋在膝盖上,声音断断续续,“外婆……外婆没有呼吸了……,我怎么喊她都不理我……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办……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从他断续的话中,祝郴强制自己冷静,打开手机免提,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快速换上外出的衣服。   “时居,听着,你现在要冷静下来,先到外婆身边等急救人员,我现在赶过去。”   他说完这些,对面安静的可怕,“时居,你在听吗?”走下楼梯,他站在客厅问。   隐约间听到他微弱的哭声。   “时居。”这一声他喊的很重,试图惊醒电话对面的人。   也惊动了正坐在沙发上和祝杭说话的项含景,“这一早上的,你这么大声干什么?还有你不能这样大声和小时说话的……”   她的话没说完,就看到祝郴急步走向玄关,换上鞋子就奔了出去。   他这样的状态不对,项含景追了出去,在车库拦在他车前,问:“发生什么事了?”   祝郴红着眼,急踩刹车发出的刺耳声,让他恢复些理智。   刚才他还让时居冷静,电话挂断后,他却变成了那个冷静不了的人。   项含景来到他那面车窗前,弯身问:“告诉妈妈,发生什么事情了?”   祝郴闭上红着的双眼,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对她说:“时居刚在电话里说,……外婆没有……没有了呼吸,他的声音在发抖,妈,我要去找他。”   闻言,项含景也是一愣,但她很快镇定下来,用最短的时间安排好一切,“你现在这个状态不能开车去岟城,我的车在门外,让司机送你过去。”   祝郴被她拉下车,上楼把人塞进车子后座,对前面的司机说:“你先送小郴去岟城,具体的地址等下小郴和你说,路上注意安全。”   司机点头。   然后她继续对祝郴说:“妈妈等下有点事,处理完就过去,你先去找小时,无论什么都要先冷静,小时父母不在国内,他现在一定很无措,你要撑着他,知道吗?”   祝郴点头,双手死死地绞在一起。   去岟城的路上,祝郴强制自己冷静,再冷静点!   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时居现在需要你。”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祝郴看着停在一旁的救护车,下车的时候只觉得天都在打转。   扶着车身缓了一会,眩晕过去后,他上了楼。   那间他来过很多次的屋子,房门敞开着,里面站着几位急救人员,白色的衣服很刺眼。   一步一步走进去,在他们侧身看过来的时候,祝郴看到了那个满目无措的人,推开面前的人,在众人的目光中握住他的手,说:“我来了,我来了。”   外婆离开了,在睡梦中离开了。   除了刚开始那几个小时的慌乱无措害怕,在听到急救人员宣告死亡后,他从祝郴手心中抽回自己的手,跪在床边握住外婆最后带着一丝温度的手,慢慢把脸贴在她的手背上。   “外婆。”他只是喊着,没有哭。   祝郴送急救人员离开回来,他还保持着这个姿势。   “时居。”祝郴喊他。   时居的脸还贴着外婆的手背,就这样抬眼看向祝郴,对他笑了一下,说:“来,来和外婆说会话,我去打个电话。”   祝郴走过去,从他手中接过外婆的手,用双手包着,试图让温度延续。   恢复冷静的时居,拿起手机走了出去,祝郴听到他拨了一遍又一遍,不知过了多久,那个电话终于打通,他说:“外婆走了,你们回来一趟吧。”   后面就没再说一句完整的话,只是“嗯”着应道。   这通电话很短,他很快走了回来,继续守着外婆。   临近中午,项含景和祝鸣晨赶来,跟着来的还有相关的工作人员。   时居向他们道谢,脸上扯出的笑容很淡很淡。   项含景走上前拉住他的手,说:“小时,外婆不会想看到你这个状态,不要让她老人家担心,阿姨陪你去客厅坐一会好不好,她们要帮外婆准备一下。”   “好。”时居点头。   这天晚上时居一直坐在客厅,祝郴陪在一旁,窗外的黑夜变成白日。   祝郴蹲在时居面前,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时居,我们休息一会好不好,闭上眼睛,就一会。”   忍了一夜的眼泪,在这一刻落了下来,浸湿祝郴脖子处大片衣服。   “我没有外婆了,祝郴,没有了……”他哭的呼吸不顺,就算是这样也不愿将脸从他脖子上拿开。   祝郴的手在他后背上顺着,一下又一下,对他说:“还有我,你还有我,我会连带着外婆的那一份陪着你,爱着你,永远!”   时居点头,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紧紧地抱着他不愿松开。 第62章   祝家父母翌日知道时居的父母会回来,他们就离开了岟城。   临离开前,祝鸣晨把祝郴喊了出去。   父子两人站在过道里,他看着祝郴的状态,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态。   “小郴,我和你妈妈等下回岭城,你留下陪着小时,他父母回来后你多注意点,该有的礼数不要忘记。”   祝郴点头,“嗯,我知道。”   还有其他想要说的话,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祝鸣晨不好多说,很快和项含景一起离开。   等他们离开后,那些工作人员也只剩下两人。   时居坐在沙发上弓着背把脸埋在手心,耳中是他们进出的脚步声。   祝郴走做了一碗面从厨房中端出来,坐在时居身旁,说:“吃点东西,你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吃东西。”   “我不饿。”埋在手心的声音闷闷的。   祝郴把碗放在桌子上,刚端着碗的手上带着热度,贴在时居的手背上,然后轻轻用力让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少吃一点,乖。”   碗被塞进时居的手中,祝郴就这样蹲在他的面前看着他。   时居在他的目光下,拿过筷子吃了起来,但也就只是吃了两口,他就摇头吃不下去。   祝郴也不强迫他继续吃 ,从他手中把碗端了过来,起身坐在时居身侧吃了起来。   一碗面见底,祝郴摸了摸时居的头,走进厨房清洗碗筷。   这一次时居没有继续坐在客厅,他不喜欢那些人进出家里的脚步声,会让他觉得焦虑,放大甚至可以说的上强迫他去认清,接受那个他不愿面对那个事实。   时居跟着祝郴走进厨房,不大的空间中,他从身后抱住了祝郴。   额头贴在他的后背上,说:“我好疼啊,祝郴。”   祝郴手中的动作停下,水流声中他听到了身后压抑的哭声 。   带着水的手,握住那一双抱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手上的凉意,就这样紧紧的握住。   试图给他一点力量。   “时居,想哭就哭出来吧,这里只有我。”   时居哭出了声,最后变成嚎啕大哭,抱着祝郴的手也在颤抖着。   祝郴转过身来,面对面把他抱在怀中,任由他发泄般的哭着。   哭声持续很久,他们拥抱着彼此,谁都不愿先松开。   “你们在做什么?”没关的厨房门外,传来的声音打断这个哭声。   祝郴一下就想起来,这个声音他之前在时居电话中听到过,是他妈妈。   眼睛红肿的时居,从祝郴颈窝里抬起脸望过去,哑着嗓子喊了声,“爸妈。”   祝郴没有记错,站在外面的两人是时居的父母。   时母看着他们还抱在一起的样子,皱了皱眉,说:“还不放开?”   时居这才反应过来,从祝郴的怀中离开,因为动作幅度大,他撞上了身后的架子,一瞬间传来的痛疼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走出厨房,站在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见过面的父母面前,想要向他们开口介绍祝郴。   “不用。”时母开口打断他,“等处理完外婆的事情我会和你好好谈谈。”   然后转过头看着还站在厨房中的人说:“谢谢你在这个时候陪着时居,现在我和他爸爸回来了,请你先离开。”   “妈!”时居开口喊了她一声。   “时居。”祝郴从里面走出来,也喊了他的名字,站在时居身旁,对时家父母,说:“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祝郴,是时居的朋友。”   时父对他点点头,时母不做声。   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时居索性打破这份沉默,“也是我男朋友!”   “你给我闭嘴时居!还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时母大声地打断他,抬手指了指祝郴,说:“那天接你电话的也是他是不是?”   时居:“是!”   时母想起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一幕,火气压不住,甩开时父拉着自己的手,厉声质问道:“是不是因为他,你外婆才会……”   “妈!”时居开口的声音比她还要大,那双本就红着的眼睛,彻底红了个底。   深呼吸一下,他努力找回自己的理智,推着祝郴走向门外,对他说:“你先回岭城,后面的事情我可以处理。”   说着就要关上门,被祝郴抬手挡住,他说:“好好和阿姨他们说,等外婆的事情结束后我来找你。”   “好。”时居点头。   祝郴深深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半步轻声说:“答应我不要一个人躲起来哭,好不好?”   时居点头,“好。”   好像除了这个好字,他已经说不出其他的。   祝郴走了,时居觉得好冷啊。   身后传来时母的哭声,时居独自在客厅站了很久,知道白天变成黑夜,冷的更加彻底。   仿若一下置身一座很大很大的冰窖中一样,入眼的是一片雪白霜花,脚被冻住让他挪不动一步。   哭声持续了很久。   这层阴雾在外婆下葬后的那天,积成厚厚的云层,在时居心中下起了雨。   这天上午天气很好,阳光平等的撒在每一个人身上。   祝郴一身黑衣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看着时居的背影。   段柏是跑来的,站在祝郴身边喘着粗气,“我……我不知道。”他说。   祝郴还在看着前面,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说:“我现在不方便过去,你帮我去和他说说话。”   段柏点头,看一眼人群前面的时家父母,心中能够猜到几分。   穿过人群,段柏走到外婆墓碑前,深深鞠了一个躬,泪水顺着眼角落在地面上。   站起身后,段柏拍了拍时居的肩,“我来晚了,对不起。”   “不要这样说,你来外会婆很开心。”时居平静地说道。   后来关于那天的记忆,时居记不清了,只是麻木的记得在最后所有的人都离开后,有一人走过来牵住了自己的手。   那只手很暖很暖。   几乎让他身处的那座冰窖融化。   夜幕来临,站在墓园中的时居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说:“您陪我长大,但我还没来得及为您做些什么……真的很遗憾,您说我是您的骄傲,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努力变成您心中那个永远的骄傲。”   冷风呼啸而来,吹走时居脸上最后一滴泪。   “再见了,外婆。我永远爱您!”   鞠躬,擦去眼角的泪,转身离开。   看似果断,实则他心中早已悲凉一片。   顺着台阶走下山,身后的寒风依旧,祝郴一直牵着他的手,“我送你回家。”   时居也握住他的手,还是很暖,带着独属于祝郴的温度 ,让人觉得安心。   “先不回去。”时居说。   “好,那我们去车里坐一会,外面冷。”祝郴牵着他的手走向停在墓园外面的车子。   车内的温度适宜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坐在里面。   外面的风很大,光秃秃的树稍被吹的摇晃着。   车内很安静,时居喜欢这份安宁。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仅说了一个字,就又都停了下来。   祝郴:“你先说。”   时居摇头:“我要说的话你不会想要听的,还是你先说吧。”   祝郴:“不会,你说什么我都喜欢听,除了分手。”他说的认真,眼睛也是盯着时居看着。   “不是分手,也不会分手,我和你……”时居沉默了一会,接着说:“我爸妈那边可能会有点困难,但是我会全都和他们说明,就是……可能会委屈你一点,这几天我们先别见面,他们很忙不会在国内久待,等他们走了……”   祝郴接话,“怎么?觉得你男朋友不扛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妈她比较强势,还有现在的时间点不适合让你们再见面。”   时居不想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些注定糟糕的事情不是躲避就不会发生的。   祝郴送他到单元楼下,看着他走上楼。   在车内坐了很久,想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陷入沉思。   楼上,时家父母坐在客厅沙发上,室内的灯光很足,让时居觉得有些刺眼。   换了鞋子,站在玄关处喊了一声:“爸妈。”   时母就保持着刚他进门后的动作看着他,一旁的时父向他招手,说:“小时,过来坐,爸妈有事情要和你说。”   时居走了过去,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他们不说话,时居拿出手机想要先给祝郴发个消息。   “把手机放下!”时母开口,语气带着很浓的怒意。   时父顺了顺她的后背,轻声说:“别动气,好好说。”   时居没有听,先给祝郴发了一个消息,让他回去的路上小心开车,到家后给自己发个消息。   点了发送后,他将手机翻了个面盖在面前的桌上。   看着他们说:“我和祝郴在谈恋爱。”   一句话把本就濒临爆发的气氛直接爆破,时母瞪着被气红的双眼看着他,质问道:“时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   时母站起身,一只手扶着自己的头,在原地转了一个圈说:“你们都是男生。”   “我知道,很早之前我就知道自己的感情取向,我喜欢男生。”   这句话说出来,直接把时母气的跌坐回沙发上,她用微抖的手指着时居问:“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和我们说?”   相比较她的愤怒,时居就显得平静了很多,“和你们说?然后把我送进医院吗?还是说你们能空出时间来做出什么事情来?”   时母:“你!……”   时居接着说:“我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喜欢男生这件事是错误的,喜欢谁是我的权利,无论性别我都有我自己的思想,从小你们就没有真的关心过我,现在也不要试图来关心我的取向,我喜欢男生,喜欢祝郴,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实,你们接受与否,我不关心,也不在乎。”   时父一手揽着怀里的人,对着时居说:“小时,你少说几句!”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们休息吧。”时居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你给我回来!”时母出声喊住他,“你非得要在外婆这里和我吵,把话说的这么绝吗?”   时居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她说:“妈,你们等在这里不就是想和我说这个的吗?”   时母被他噎了一下,深呼吸的平息一会,说:“这次你和我们一起离开。” 第63章   “我不会出国!”时居想都没想直接回道。   时母冷静了下来,“不是和你商量,这是通知! 明天我和你爸会去你学校帮你办理手续,你先和我们去澳洲,等到了那边关于学校还有专业的事情全都由你,我们不会干涉。”   时居笑了一声,“不会干涉?那也希望您不要干涉我现在的生活好不好?”   这天晚上的谈话可以说是很不愉快,到后面谁都不愿退一步。   时居不愿出国,时母最后指着家中外婆的照片说:“你当着外婆的面再对我说一遍刚才的话!”   时居叹了一口气,一字一字都说的很慢:“妈,我不会和你们一起去澳洲,我要留在国内,和祝郴一起。”   一个巴掌打在时居脸上,他歪着头,脸上很快红了一片。   时母打得很用力,她的手心都在发麻。   “你再说一遍!”   时居回过头,看着她,“无论您要我说多少遍,我都不会和你们走,想打您就打吧。”   说完时母再次举起的手被时父拦下,他对时居说:“小时,你先回房间,这件事我们明天再谈。”   今天这样的情况下,僵持下只会加深隔阂,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时居丢下一句,“这件事没有再谈的必要,我的想法不会变的。”然后他走回房间关上了门。   后背抵在门上,坐在地上环住自己膝盖,把脸埋了进去。   他没有哭,只是觉得好冷。   就保持这个姿势坐了很久,直到收到祝郴发来的消息,点开看了一眼后,才起身去洗漱,然后把自己蜷窝在被子里。   一夜无眠,等到天边漏出一丝光亮的时候才闭上眼睛。   后来他睡的很沉,在梦中追着外婆不愿让她离开,就像小时候外婆送他去学校一样,透过校门向着外婆伸手,哭着嗓子说:“外婆您不要走,我要您陪着我。”   这一次外婆没有答应,她慈祥地摸着时居的头发说:“小时,你长大了,以后会独自面对很多事情,有好的也有坏的,选择过后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接受,别人也无权评论,因为那是你的人生。”   外婆在慢慢向后退去,时居想要伸手抓住,手中空空的,耳边只剩下外婆渐远的声音,“勇敢的去做你认为值得的正确的事情,无论什么时候外婆的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所以,孩子!大胆的做出选择,在过程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至于结果那就交给时间,顺应自然也未尝不可。”   “嗯,我会的,外婆谢谢您,谢谢您教会我长大,谢谢您!”   梦境在这一刻变成一片看不见尽头的黑夜,而时居陷入了沉睡。   这天上午岭城一家咖啡馆,时家父母坐在其中,对面坐的是项含景。   一早项含景接到时母的电话,她直接说明来意,并约了在这里见面。   等她落坐后,时母直接开口说道:“我希望他们分开!”   说的是分开而不是分手。   项含景手中端着咖啡,没有喝,指尖在杯壁上轻轻点着,没有规律。   过了一会,项含景说:“刚在来的路上我有在想见到你们第一句话要说什么,没有想到你会这样的直接。”   说着她笑了一声,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面上,看向对面的人,接着说:“我们虽然是他们的父母,但是感情上的事情,他们是独自的个体,会有自己的判断和抉择,我尊重他们的选择,也祝福他们的感情。”   “你……你早就知道?”时母问。   “嗯,祝郴和我说过。”项含景回。   闻言时母很难再淡定,但在公众场合,她只能压着声音说:“也就是说,是因为有你的支持,所以你的儿子一直在勾着时居,扰乱时居正确的感情观,对吗?”   项含景摇头,脸上的笑意也收了回去,正着神情说:“我不这样认为,小时很好,祝郴也很好,相对你说的我更倾向于他们是被对方吸引,不存在谁扰乱了谁。”   “荒唐!”时母厉声反驳,“简直是荒唐!他们是两个男生,你居然在这和我说相互吸引。”   项含景面上冷了几分,“感情面前人人平等。”   说到这里,桌上沉默了好一会。   时母端起面前的冰咖啡喝了几口,让自己更快的冷静下来。   “我今天来不是和你探讨感情的,我希望祝郴能和时居提出分开,我们带时居离开。”   “抱歉,这个我答应不了你。”   “你!……”   项含景对着他们点了一下头,站起身准备离开,“我觉得我们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必要了,就不耽误彼此的时间。”   这次谈话和时母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她把头埋在桌上,手被气的发抖。   谈话无果,让她确定这次一定要带时居离开,如果继续留在国内,后面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情来。   下午时家父母去了一趟岭大,在他们把所有事情都办完后,时居才醒来,看着窗外的夜幕。   起身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   没一会外面传来开门声,时居下床洗漱,有些事情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逃避并无任何作用。   “醒了?先过来吃饭,吃完饭收拾行李,我们31号离开,学校那边我和你爸爸今天已经处理好了,离开的机票也订好了,小时,这次你必须和我们一起离开。”   “什么?”时居走上前两步,问:“你们今天去岭城了?”   时母:“嗯,去了。”   说着低头从餐厅打包袋中拿出餐盒放在桌上,想到在咖啡店和项含景的谈话,忿忿道:“有一个那样的儿子,我就不应该对他的父母抱什么期望……”   时居听到,问:“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去见了祝郴的爸妈?”   时母把手中的餐盒用力放在桌上,“见了。”   “妈!”时居喊道:“您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   “难道还是我做错了?”时母质问道。   时居:“难道没错吗?”   “我不这样做,难道你让我任由自己的儿子和一个男生谈恋爱?”   时居:“您总是这样,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关心过我想要的是什么,小时候我不让你们走,可你们呢?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现在我成年了,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了,你们却用自己认为正确的价值观来的干预我的选择和人生,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他说的很重也很急,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   “您不问我喜欢他什么?不问他对我好不好?也不问我们是因为什么在一起的?是不是因为他对我很好,是不是因为他让我觉得温暖安心,更不问我有多喜欢他爱他!”   几乎是哑着说嗓子喊出这些话。   话都说到了这里,也就没有收住下一半的必要。   “您总是这样,那些所谓的自己认为的都是对的,无论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关心的在乎的永远都是您自己,可真自私啊!”   时居哭了,不是歇斯底里,只是平静地落泪。   “因为事业您把我丢给外婆,前面两年您还会回来,后面只会每年打钱回来,给的钱越来越多。”   说着他转身走回屋内,从书桌抽屉中拿出一张银行卡,再回来后放在餐桌上,“16岁后,这里面的钱我一分没动,后来也存了一些进去,不多但我后面会继续存进去。”   在他说出前面那些话后,时母就呆坐在餐椅上,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时居心中想的这些,问:“你这是要和我们断绝关系?”   时居摇头:“我从未这样想过,您是我妈,永远都是,我这样做只是想告诉您,事业和钱是重要,但是亲情更重要,职位再高,钱再多都换不来,错过就是错过了,过期试图想要弥补的也都没了必要。”   银行卡被时母拿起来,她低着头端详着,苦笑出声:“真的没想到,你会为了他和我说出这样一番话。”   时居:“我说这些和祝郴无关,这些话我早就想和您说了,一直没有机会,您不回国,每次电话也是匆匆几句。”   “妈妈在忙,实验室里的事情很多,妈妈也很想回来陪你……这一次……这一次你和我们一起离开,妈妈向你保证,后面一定会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你,和我们走吧可以吗?”   时居:“妈,我18岁了,成年了,现在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期待这份陪伴,它太迟了。和您说这些不是为了让您觉得愧疚或者什么,因为这份陪伴有外婆并未完全缺失,我健康的长大,但是有件事我从昨天晚上就在想,到底要不要告诉您。”   “你说。”时母低着头,说道。   时居:“外婆经常给您发微信。”   时母抬头看着他:“我没有收到过。”   “您当然没有收到过,因为外婆都只是打成草稿,并没有发出去。”   时母直挺挺的后背一下就耷了下来,揉了一下自己的脸,问:“写了什么?”   时居转过身看着外婆房间紧闭的房门,说:“都在她的手机上,您自己看吧。”   终于说出这句话,时居觉得轻松了很多。   晚饭应该也是吃不了了,屋子里的三人谁都没了胃口。   时居回到房间拿过羽绒服,在玄关处换上外出的鞋子,对着还坐在餐桌上的背影说:“如果您还坚持要我跟您走,那我也有我的坚持。”   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下了楼,他才穿上手中的衣服,太冷了,刺骨的寒风吹的人骨头泛疼。   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路过的人大都行色匆匆,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这样慢慢走着。   最后停在一个地铁口,闻到一阵烤红薯的香味,走近香味就越浓,这几天他都没有好好吃东西,现在闻到这香味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找到小摊,他买了一个,正准备蹲在一旁吃,后背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他转身看了过去,是一位流浪老者,眼睛盯着他手中的烤红薯。   “要吃吗?”时居问他。   他点头。   时居起身又买了一个,走到他面前弯身递了过去。   “给你。”   老者接过,说出口的声音很低,这时烤红薯摊有人在买红薯,传来的声音将他的那句谢谢完全遮住。   时居拿着自己的那个红薯在一旁坐了下来。   红薯摊上只剩下老板一人,他戴了一顶毛茸茸的帽子,看着就很暖和,周围又安静了下来。   老者吃了一口红薯,看一眼和自己一样坐在台阶上的人,抬身从下面拿出一个垫子,口中叼着袋子,用手拍了拍垫子,很干净也是毛茸茸的。   “给你,坐。”他递给时居。   时居正张着嘴要吃红薯,被他声音一惊,下意识就伸手接了过来,嘴巴被红薯烫了一下,只好张着嘴巴散热气。   模样有点傻,老者看着笑了笑,“慢点吃,我不会抢你的。”   “额……”时居连忙摆手,说:“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个……”   老者低头吃了一口自己的红薯,满足道:“真香啊,谢谢你小伙子,现在心情有好点吗?”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老者继续吃着红薯,头也没抬地回:“一眼就看出来了。”   时居说:“眼神真好。”   老者被他的话逗的笑出了声。 第64章   红薯吃完,时居从口袋中拿出湿纸巾,抽出一张给他,又抽出一张擦着自己的手。   就这样坐了一会,老者双手插在口袋里暖着。   仰头看一眼黑夜,时居开口说道:“我想留在一个人身边,但会让亲人伤心气愤。”   “喜欢的人?”老者问他。   时居点头,“嗯,一个我喜欢了很久的人。”   “小伙子,人生是自己的,我们并非神人,有些事情也做不到十全十美,遵循当下的内心就好,也不要想以后的自己会不会后悔,那都是后话。”   时居侧过脸看着他,笑了一下,和陌生人这样聊天他是第一次,也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轻松。   不知彼此姓名,也不问其中过多细节,不用顾及种种,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老者和他说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经历,多数都是一言带过,也都是挑些开心的往事说。   时居听的入神,连站在不远处的人都没有发现。   但是他身旁的老者发现了,在祝郴靠着那棵树干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因为他的眼中只有自己身边这人。   就算是在这寒冷的冬夜中,但是一个眼神都让人觉得温暖。   老者没有告诉身边的人,在说完自己的经历后,他问:“小伙子,现在心中还纠结吗?”   时居摇头,“其实也算不上纠结,我只是想让事情变得完美些,他们都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那就随心走,还有小伙子,有时候还要学着回头看,也许会有人一直在身后看着你。”   他的话音刚落,时居就像是感觉到什么一样,站起身向身后看去,一眼就看到站在那里的人。   逆着寒风站着,时居就这样看着他向自己走来。   “怎么来了?”时居问。   祝郴握住他的手说:“怕你哭。”   “冷吗?你在那里站多久了?”想了想,时居觉得不对,问道:“你是一路跟着我到这里的?”   祝郴点了点他的鼻尖,很凉。   “嗯,一直都在你身后,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发现我,没想到你直接坐在这里吃了起来。”   时居回头看一眼刚才自己坐的位置,很短的时间那位老者已经离开了,好像刚才一起吃烤红薯的场景,还有那些宽慰的话,都是一场梦。   “对不起。”时居收回视线走上前半步,抓住他的双手道歉。   祝郴:“不要说对不起,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时居当然知道他不是这层意思,他的这声道歉,是因为自己的父母。   “项阿姨有告诉你吗……”祝郴对他摇头,说:“换个地方说,这里冷。”   握着他的手,两人来到祝郴之前定好的酒店,里面空调开的很足,进去后祝郴接过他脱下来的羽绒服,挂了起来后。   时居在卫生间里洗手,挂完衣服,他半边身子斜靠在门框上看着,刚才在外面还没有什么,现在室内温暖,水流声,让祝郴不由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等他洗完,祝郴走进去也洗了个仔细。   然后换成时居斜靠在一旁看着,温水穿过指间,因为热水指关节粉粉的,很好看,让时居想到那天大雪下他握着琴弓的手。   垂眸笑了笑。   “在看什么呢?”祝郴洗完手就看到他盯着自己手的目光。   视线顺着指尖慢慢上移,最后落在他的脸上。   时居也走了进去,祝郴向后退了两步,后背抵在墙面上。   “看你。”   祝郴挑眉,“是不是觉得自己男朋友超级帅的?”   听着他不知羞的话,时居心情好了很多,其实他也没想做什么,最后半步上前,两人离得很近,时居微低着头抵着祝郴的肩窝。   一下一下磨蹭着。   头发擦着祝郴的下巴,有点痒。   祝郴仰了仰脖子,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又一下,心里也更痒了。   就这样抱了一会,是时居先开始也是他主动结束的。   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后,时居捏着他的手指,享受了一会安静时光,他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着,时居不想接,也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等到“嗡嗡”的声音彻底结束后,时居说:“我妈今天去见了项阿姨,如果她说了什么,代我向阿姨道歉,对不起。”   祝郴走到他面前蹲在身子,双手放在他的腿上,轻声说:“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我妈那边我会去说。”   时居轻摇头,“不,要道歉的。”   “你知道的,我妈很喜欢你,就算今天他们谈话是真的不愉快,她也不会说什么。”祝郴揉着他的指关节说道。   又安静了一会,两人都看着窗户上映出的身影,很温馨。   不知什么情况下,时居坐到了祝郴的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   氛围到了,亲吻就变的顺其自然。   时居挪了一下身子,被亲的有点热,手在后面捏着他的后颈。   “小时老师,你相信我吗?”间隙祝郴低哑着嗓音问他。   时居被亲的脑袋有点晕,一时间没有没有多想,下意识回道:“相信。”   祝郴的手扶在他的后腰上,没有急着往下开口,这样的沉默让时居回过神来。   收回放在他脖子上的手,沉声问:“你想要说什么?”   祝郴就这样看着他,他知道时居猜到了,这么聪明什么都瞒不了他。   “说话!”他这样的眼神让时居不安,再开口带着质问的语气,“你是不是去见我妈了?是不是她和你说了什么?”   最后像是喊出来一样,张开的手指放在他的脖子上,就这样摁着,“说话啊,祝郴!”   明明刚才还是温情的模样,怎么一下就冷了?   时居想要起身,但是祝郴不让,知道他生气了,却不知道该如何来哄。   放在时居后腰上的手在收紧,两人间距离在拉近,直到完全贴在一起,再无一点间隙。   “时居,你信我,我也相信我自己,更相信自己对你的感情。”   时居没有接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所以,你和阿姨他们一起去澳洲吧。”这句话说的有多困难,祝郴形容不上来,没了呼吸,心口很疼。   脖子上的手指在收紧,时居通红的双眼紧紧盯着他,问:“你让我离开?”   “嗯。”一个字祝郴说的艰难。   时居又问:“确定?”   “嗯。”还是一个字的回答。   时居把手从他脖子上拿开,人也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还是那片窗户,还是同样的两道身影,一坐一站,看着彼此。   时居说:“祝郴,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确定要我离开?”   房间内安静的可怕,几乎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嗯。”祝郴闭上眼睛,再一次回答了这个问题。   时居已经平静了下来,站在那里说:“好,我不问你原因,希望你也永远不要来向我解释什么,也别来找我,不然我怕会忍不住对你动手。”   “不是要和你分手,不是……”祝郴狼狈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时居面前,想要抓住他的手,但被躲开了。   “我问了你三次,你给了我一样的答案,现在却说不是想要和我分手,祝郴我突然发现自己还真的看不懂你了,以前的那个你是不是表演出来的?”   “不是,不是……”祝郴看着他摇头。   心被高高抛起,然后狠狠摔在地上,时居好似感觉不到疼了,更多的是失望,刚才见到他时居想的是,就这样坚持留在国内,留在他身边,以后的结果他们可以一起面对,就算是未来两人感情真的淡了,分开了,也不会后悔。   短短一个小时,一切都变了。   属于自己的那份温暖在消散,时居只觉得冷。   现在他想要离开这里,远离面前这个人。   屋内压抑的氛围让他喘不过气来,转身就要离开。   “时居!”祝郴追了上去,拉住他的手把人压在门上,“听我把话说完可以吗?”   “不听,也没有好说的。”时居冷眼看着离自己很近的人,“滚开!”   祝郴哪里会松手放人,“我可以去澳洲找你,只要有假期我就会过去。”   “不用,我不会见你。”   用手控制住他的下巴,在盛怒的目光下,祝郴不怕死的亲了一下时居的唇,放开的时候舌尖顶了一下他的上唇。   “真的不见吗?”   这样的他又变成了之前的模样,额头贴着时居的额头,说话的时候还用鼻尖蹭了蹭他的,“看你这么生气我就放心了,小时老师。”   ?时居差点一个巴掌拍在他脸上。   举起的手又不舍得打下去,最后落在祝郴的肩上,打了一下并不解气,他侧过头隔着肩上的毛衣咬了上去,“我不喜欢这样的试探,祝郴!”   祝郴“嘶”了一声,说:“小时老师你这是家暴。”   时居的气一时半会消不下去,无论后面祝郴怎样哄都不愿理他。   祝郴就把人牢牢困在怀里,任由打骂都笑呵呵受着,谁让他自己刚刚脑袋抽筋信了曾凯乐那厮的鬼主意。   昨天两人通话,曾凯乐听出他心情不好,就多问了一嘴,祝郴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说了个大概,然后他就顺着电话线出馊主意。   好死不死,今天自己还鬼迷了心窍。   哄人的间隙,在心中早就把人揍了八百遍。   作者有话要说:   //真该打啊! 第65章   这天晚上说好不离开的人,却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离开了。   明明上午才把人送回去,下午人就不见了。   祝郴站在来过很多很多次的房门外,敲了很久的门,惊动了另一侧的住户,他探出头来说:“别敲了,他们走了,中午饭点的时候拎着行李箱,一家三口一起。”   “您确定是一家三口?”祝郴看着他问。   那人点了点头,以为他在质疑自己,再开口带着明显的不开心,“这大白天的我还能看错不成,一家三口。”说完他就带着怒气关上了门。   祝郴还站在门前,“中午?”   现在是下午三点半,三个小时,他会去哪里?   聊天界面上,全是祝郴发的消息,对方一个没回。   祝郴:【你在哪里?】   祝郴:【小时老师,我们昨天晚上说好的,你不要吓我。】   祝郴:【时居,无论发生了什么,接电话好不好?】   祝郴:【说话啊,时居!】   祝郴:【你不要我了吗?】   ……   石沉大海大海一样的消息,无人回应。   不知道在门外又站了多久,双腿变得麻木,心也沉了下去。   手上一直不停地拨着那个电话,机械的女声响了一遍又一遍。   他像是没有了知觉一样,重复按着手机界面。   接近五点,这个电话终于打通。   祝郴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那些迫切想要问出口的话,现在却开不了口。   听着他那方的机场广播背景音。   “你在哪里?”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祝郴握着手机的指尖泛着白。   对方的呼吸重了,“机场。”时居回他。   周围是来往匆匆拖着行李箱的人群,声音嘈杂,时居安静的站在大厅中,身边不停有人穿过。   “为什么要去哪里?”祝郴问。   时居:“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我们昨天说好的……”   时居:“对不起。”再次道歉的声音带着再也压抑不住的哭腔,“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祝郴在门前转了身,后背靠在门上,问:“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焦躁过后,他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没有原因,就是突然想通了,也许你昨天说的离开对现在的我们是正确的。”   电话再次安静了下来。   祝郴仰着头,看着楼道墙顶上的那一小片蜘蛛网,“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我说的那些不该说的话,你生我气了?”抬起的头低了下来,泪水顺着眼角滑下,连带着后面的话都带着一层湿意,“我不该试探你的……对不起,我真的害怕了时居,你回来好不好?……不,我去接你,我去接你回来好不好?”   说到这个,祝郴一下就恢复了理智,脚下生风走向电梯。   但在指尖还未碰到电梯按钮就被电话里的声音打断,“别来,我马上登机了,对不起祝郴……”   “我不要听对不起,给我理由,一个你离开的理由。”停下脚步,祝郴站在电梯门前问着电话里的人。   “你就当我是害怕了吧!”   “怕?怕什么?怕人家说我们是同性恋?”这一刻祝郴笑出了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止不住一样。   笑到他肩膀不停地抖着,笑到那些从胸腔里发出的声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为什么是现在害怕了?我们又没错为什么要害怕啊!”   听着他的话,时居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只剩下一片清明。   “之前我和你想的一样,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仔细想想我妈说的那些未尝不是真的,可能我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无视任何人的审判。”   拿开手机,他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分手吧,我们。”   “你说什么?”   “我说……”时居一字一字说的很慢,“我们分手吧,祝郴。”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说的分手。”祝郴打断他,“没关系……你可以去澳洲,我可以去找你啊,异国也没关系的,你相信我。”   说着说着他的泪水再次落下,最后哭着对电话那端喊道,“不分手,我不要分手!”   站在机场大厅的时居,听着他一声声的咆哮,等他累了平静了下来后,说:“不要来找我,照顾好自己。”   电话挂断,祝郴瘫坐在电梯前,低着头哭笑着:“真的不要我了吗?”   时居就这样离开了岭城,没有给他分手的理由,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他舍弃了岭城所有的一切。   寒来暑往,一年又一年。   祝郴后来转了专业。   大学毕业,他进了公司,祝鸣晨放权后,陪着项含景全世界巡演,一年中待在家里的时间比之前的还要少。   祝杭也长大了,高考如愿进了想要去的学校,学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励志做个啃哥的富二代。   前面一年他还会问祝郴关于时居的事,后来每次问后,他都发现自家哥哥一连好几日都很少说话,他的那个样子很让人心疼,后来祝杭就不再提任何关于时居的事。   一晃七年过去。   祝郴成了祝总,曾凯乐也收起之前不正经模样,接了公司的担子。   所有的人都在长大,都在向前看。   只有祝郴知道,他还在等一个理由。   这年元旦,他和前几年一样,一早驾车来到岟城,去墓园的路上,他买了一束花,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就是觉得不能空手来。   顺着台阶走上去,最后停在一座墓碑前,弯身放下手中的花,看着上面的照片,说:“这次花怎么样?其实我还是觉得你不是喜欢花的人。”   寒风挟着雨吹来,一些落在他的身上,抬手接住一片,轻笑一声,“七年了,他还是没有回来,你别怪他,不然下一次我就不买花了。”   照片上的人唇角带笑,那双好看的眼睛弯成月牙形状。   很年轻的一张脸,他是段柏。   这些年时居没有回来,但祝郴会来,不忙的时候能在这里坐个半天时间,忙的话匆匆放下花,拍了拍墓碑就离开。   段柏生前他们之间的交集并不多,勾着他们之间联系的是时居,之前是现在也是。   挑了一些这一年来发生的大事和他说了说,科学技术的发展,社会上的一些变化,说了很多,好像要把一年的话全在这里说完一样。   临近中午,曾凯乐打来电话,拍了拍墓碑上方,“先走了。”说着转身离开,接通电话。   未等他开口,曾凯乐直接问:“在哪呢?”   “岟城。”   “哦,对。今天是元旦。”曾凯乐想到什么,安静的这一会时间里,祝郴听到他起身走动的声音,问:“你在家?”   “嗯,在啊。”脚步声停下,“本想着去找你的,想和你说点上次那个项目上的事。”   祝郴顺着台阶拐了一个弯,墓园中横竖着的小道很多,他和曾凯乐打着电话,没有注意到,就在他刚转身的那条道路另一侧,两人沿着他刚才走过的路走上去。   “等我回去再说。”   “也不着急……”其实曾凯乐想说的是,既然你都去了,那就多待一会吧,这几年别人不了解他的状态,曾凯乐可是很清楚,祝郴每次喝的烂醉的时候,都是他把人扛回去的。   他在国外待了3年,对于时居离开时发生的事情他不止一次问过祝郴,无论是清醒的时候,还是醉酒的时候愣是一句话都没问出来。   这样的事项含景也做过,只要提到时居的名字,祝郴就开始不接话,后来也就不问了,一次次这样戳他心窝,当妈的很心疼。   随着祝杭长大,祝郴也有了哥哥的样子,进了公司他比自己还忙,有一天深夜他被曾凯乐送回来,一身酒气,把她气的不轻,想打又舍不得。   早上等他清醒过来说了几句,祝郴安静听着,也不接话。   也是在那天项含景没能忍住问了一句,“儿子,你和妈妈说,你现在是不是还忘不掉时居?”   ——时居?   真的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祝郴心想。   短暂的停顿后,他继续吃着面前的早饭,说:“妈。”   项含景在他对面坐下,手肘放在桌面上,身子前倾着眼中满是心疼,她说:“我知道你不想我们提他,但是你现在这样的状态,妈妈看着很心疼。”   祝郴抬头看向她,“我没事。”   早餐吃了一半,他就没了胃口,宿醉之后脑袋昏沉,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那些被他压在记忆角落中的回忆,他都不愿提及。   起身走向玄关,“我去上班了。”   看着他的背影,项含景想自己刚才是不是不该提。   在这七年中,时居这两个字成了祝家最不能提及的字眼。   “下次再去可以喊上我一起。”曾凯乐话到嘴边换成了这句,那片痛鳞他替自己兄弟觉得疼。   不知怎的,曾凯乐觉得眼睛一涩,想着这几年,他们这对苦难兄弟,活的都像是一副空壳子。   用最后一丝人气撑着这幅躯体,除了工作,很少再想着其他。   “阿郴,你后悔吗?”   因为这句话,祝郴没有留意脚下,踩空一个台阶,身子斜了一下。   “后悔什么?”   曾凯乐在家里坐正了些,回:“没有追出国去。”问完就竖着耳朵听着。   “你怎么知道我没追出去?”祝郴反问。   “不是……”曾凯乐“蹭”一下站了起来,“你去过?见到了吗?聊了什么?”   一连三个问题,祝郴一个都不想回,“挂了。”   曾凯乐:“……!”对着手机暗下去的屏幕说道:“逃避可耻。” 第66章   五年前,时居去澳洲的第二年,祝郴躲在时居学校对面那棵树后远远看了他一眼。   他更瘦了,头发也长了,遮着眉眼。   时居和时母站在校门外说了一会话,最后他点了点转身走了进去。   而祝郴因为想多看他一会被时母发现。   街边的咖啡店中,时母看着坐在对面的人,不过一年半的时间,原先的那个少年彻底长大了。   看人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一眼就像是能够看到人内心的深处。   一杯咖啡见底,时母开口,“时居知道你来吗?”   祝郴:“不知道。”   “你想要他知道吗?”她又问。   祝郴摇头,“我还没想好。”   看到他现在过的好,就不忍心去打乱他好不容易建起的新圈子,因为他自己知道这样有多难。   “之前的事情阿姨向你道歉,对不起!”时母双手端着杯子的底座,恳求的看着对面祝郴,说:“他现在刚好了一点,阿姨求你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可以吗?”   祝郴拧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时母不愿说,侧过脸看着窗外,目光涣散着。   “您不告诉我理由,那我只能自己去问时居了。”祝郴看着这个样子的她说道,然后就要起身离开。   “别!”时母站起身拦住在他面前,仰着头,“我说……我说。”   两人再次坐下,这一次祝郴没有催她,安静的等着。   时母:“去年六月初,他试图自杀,在海边。”   “什么?”祝郴坐直身子,手也死死握着杯壁。   她后面的话,在后面这几年中,每个深夜都在祝郴耳边重复响起。   “五月底,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段柏自杀的消息,那段时间他爸爸的情况也恶化了,他想回国,但是不能,话比刚来的时候还要少,每天都守在医院。”   “六月刚过,他爸爸最终还是没能撑过去,处理完后事的那天晚上……他不见了,深夜的时候我接到警察电话,赶去的时候他躺在病床上。”   “意图自杀,他们是这样和我说的。”时母闭上眼睛才不能将这四个字说出口。   心疼吗?祝郴不知道,可能忘记了疼吧。   为什么会这样呢?祝郴给不了自己答案,也不想问那个坐在对面的人。   接连失去亲人,孩子意图轻生。单是其中一件都足够让她崩溃。   最后祝郴点点头,在离开前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在他回国前,我不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他也真的做到了。   每年六月他都会去澳洲,前面几年还能在远处看着,后来再去他们搬家了,祝郴找不到他了,再后来听到他的名字时他成了众人口中的封神编剧。   一晃经年,那张偷拍角度的媒体照片被他珍藏着,模糊的身影烙印在心底。   /   从墓园离开后,祝郴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正式接手公司后他就搬了出来,这样就算是状态不好,也不会被他们看到,就省去了很多了不必要的担忧。   对于自己状态不好这件事,祝郴一直都知道。   白天在公司的时候还好,回家后总是提不起劲。   用曾凯乐的话来说,他在吊着一口气,而这口气只能维持他最基本的精气神,多一点都没有。   进去后发现屋内灯光全都打开了,一眼就看到躺在中间沙发上的人。   祝郴没有管他,上楼洗漱换了一身衣服下来。   “又被说了?”站在冰箱前看着里面的食材,问着还在躺尸的人。   曾凯乐坐起来,揉着自己那头乱糟糟的头发,说:“没有,老头现在几乎不管我了,有些合作想着和他提一嘴,他都摆手不愿意听。”   祝郴看了他一眼,拿了两个鸡蛋和青菜,问:“那你这个样子是为了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饿了?”曾凯乐走过来,看着他手里拿着的那些食材问,顺手从餐桌果盘里拿个草莓丢进嘴里,“这么新鲜,一看就不是你自己买的。”   “嗯,阿姨每天都来。”见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祝郴也就不多问。   低着头煮面。   他的厨艺还行,但是现在懒得折腾,能吃就行。   不一会两碗面出锅,一人一碗在坐在餐桌前吃了起来。   吃的时候,曾凯乐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的祝郴,也不说话 ,然后低着头继续吃面。   一碗面见底,祝郴擦了擦嘴,身子向后仰着,后背靠在椅背上,抬眼,“有话就说。”   曾凯乐也吃完最后一口面,端着碗喝了剩下的汤,满足道:“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面了。”   “得了吧你,上周是谁坐在同样的位置上,说了同样的话。”   “额……”被打脸的人,伸手笑嘻嘻地端过祝郴面前的碗,说:“我来洗碗。”   祝郴斜着身子靠在门边上看着正准备打开洗碗机的人,问:“是不是因为郁蓝?”   “不是。”曾凯乐把碗筷放进去后,说:“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说来听听。”   曾凯乐看了看他,说:“你现在还能听时居的名字吗?”   太久没有听到,他有一瞬间的晃神,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就是最近我那个表妹不是新接了一部电影,那天一起吃饭,她说这部电影编剧叫时居。”说出这个名字后,他看祝郴面上无异继续说道:“后来我去查了一下,这个时居就是我们都认识的那个时居。”   祝郴听完还照常坐在沙发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回来了。”着三个字他说的很轻,很快低头笑了一下,再抬头时,眼中的笑更浓,“哪个剧组?”   曾凯乐没想到他还能笑,回:“《心思》”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曾凯乐问:“你问这个做什么?不会还想着去找他吧?”   祝郴敛下眼中的笑意,反问:“我为什么不能去找他?”   “他当年那样对你,你不生气?”   祝郴回了他一什么,曾凯乐被他这句话定在原地,脑子在飞快转动着,但是却怎样都理解不了他这句话。   他只觉得自己的好兄弟还是被爱情冲昏了头。   /   祝郴离开不久的岟城墓园。   时居站在墓碑前,看着上面人的笑脸,轻轻拂了一下,对他说:“段柏,我来看你了。”   他身边站着的是尹贝丽,脸上不见了曾经的天真烂漫,眼底是掩不住的灰色。   “段柏哥哥。”她只喊了一声,后面的时候都安静地站在一侧,看着墓碑照片上的人。   时居看一眼地上的鲜花,弯身把自己手里的放在一旁。   两束带着水珠的花,并在一起。   时居他们没有在墓园待很久,下了山,两人在路边等车。   “时居哥哥,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尹贝丽问站在身边的人。   “不确定,看情况吧。”时居回她。   “那时居哥哥,你现在住在哪里?”   出租车停在两人面前,他们都坐进去后,时居先报了一个地址,然后回头看一眼坐在后座的尹贝丽说:“我等下要去岭城,后面的工作不出意外都会在那边,先让师傅送你,然后我直接去车站。”   “那等你有空的时候,我能去岭城找你吗?”   时居坐正,视线落在前方的路面上,说:“好,我也有事情要问你。”   至于什么事情,他们心中都清楚。   尹贝丽在后面点了点头,后面的车程他们都没再说什么,时居手机上消息不断,他看了一眼挑了几条重要的回了,剩下的几乎都是工作群里的消息。   出租车在小区门外停下,下车前尹贝丽问:“时居哥哥,你不上去坐一会吗?”   “今天不去了,岭城那边有急事。”时居回她。   尹贝丽点头,和他说了再见后,站在路边看着车子离开。   等到车子完全看不见,她低下头长叹一口气,看着自己的脚尖呢喃道:“原来时间真的会冲淡一切,段柏哥哥你说时居哥哥这些年过的真的好吗?”   道路上车来车往,嘈杂的各种声响,像从前又不像。   岭城车站外,时居拦了车直奔剧组。   剧组拍摄的位置比较偏,冬天夜色来的急,等他到剧组订的酒店门外天已经黑了下来。   下车走了进去,里面的装饰和外面很不一样,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行李在他来之前就送了过来,时居走到前台拿房卡,工作人员听到他的名字后,微微愣了一下很快笑着说道:“时先生,这边有人给您送了一束花。”   “花?”时居问:“有留名字吗?”   工作人员摇头,“没有,只是说希望您每天开心。”   这时正好导演带着助理,身后还跟着几位剧组其他的工作人员走过来,看到站在前台的时居,一起走过来打招呼,“时老师,这是刚回来?”   时居:“嗯。”   这样一个字的回答,他们也都习惯了,前期剧本合作时期,他就是这样说很少,不,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他很少说话。   多数时间都是在安静的听着。   导演身边的小助理,看一眼还被工作人员拿在手里的花,缓和着气氛说道:“这花不不错,是时老师朋友知道我们明天开机,提前送来的庆祝吗?”   时居皱了一下眉,看也没看那束有些咋眼的花,语气平淡地说:“不是。”   然后转头对前台的工作人员说:“麻烦帮我扔了,谢谢。”   在众人稍显差异的目光中,时居对着导演点了点头说:“我先上去了。”   导演:“好,时老师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开机现场见。”   等时居上了电梯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的时候,站在导演身后的人问:“他这个样子,真的不会碰壁吗?”   另一人应和问道:“我也很好奇,还是说这个时老师他有很硬的背景?”   导演回头看他们一眼,“走吧,这个圈子里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这样好奇比较好,都不是年轻的时候了,这些话应该不用我来教你们吧?”   问话的两人悻悻地点了点头,后面一声不吭的跟着走出酒店。   工作人员看看手中的花,又看了看时居离开的方向,最后丢进垃圾桶里。 第67章   翌日九点,剧组开机仪式现场。   这部电影不是什么大制作,参演的演员也都不是什么大咖,现场来的娱乐记者也不多,场面说不上热闹,但也不冷清。   所有的仪式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主演们在台上接受着访问,问的问题几乎没有和电影相关的,谁最近在和谁传绯闻啊,谁又掉了一个代言,谁最近在和公司闹不和是不是准备解约?   总体听下来就没有什么好的事情。   曾凯乐的表妹曾莘苒这次在里面饰演的是女三,一个富家小姐,今天这身装扮特符合她的人设。   等到记者们问到她的时候,她的回答更是大胆。   为什么会参演这部电影?”她答:“我家投资了,所以我就来了。”   记者也是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但也正是他想要的炒作点,接着问道:“那你是不是还没看到剧本?”   曾莘苒:“开什么玩笑?我们前期也是有剧本围读的好不好?”说完用一幅看着白痴的眼神看着她,毫不掩饰。   记者也不在意,继续问道:“剧本围读?时居有参加吗?”   “时居?”再听到这个名字,让她想到自己那个表哥那天看到这个名字时候的反应,现在想想还是有点耐人寻味。   她虽然发言大胆,从小被身边人宠着,但是在有些事情上,她并非什么都不懂。   在和曾凯乐见面后的第二天,她的那位表哥后面又给她打了个电话,内容很简单,就是在剧组里不要惹时居这个人。   她问:“哥,他不会是你的哪一任男朋友吧?你这样护着他。”   曾凯乐一下就跳了起来,“你可闭嘴吧,要是让某人听到这句话,你和我都别想活了,好好记住我刚才的话,挂了!”   以至于后面每次听到时居的名字,她都会下意识竖起耳朵听。   曾莘苒:“我只回答和我相关的问题。”说着对他扯出一个平静的微笑。   后面无论记者怎样想把话题带到时居的身上,她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想回就回一句,不想回就这样晾着,她有这个资本,大家都知道。   在仪式还有最后几分钟的时候,大家一起站在台上合照,导演的助理去后台请时居出来。   几乎一夜没睡的时居,脸色很差,跟着助理走向前面。   当一下看到这么多人时,他还是愣了一下,准备走上台的脚步慢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看向他,有人惊呼,有人晃神后快速按下相机拍摄。   安静几秒后的场面,被惊呼声惊醒,大家回了神。   导演在台上向他招手,等时居站在他身侧后,拍了合照。   这是时居第一次在国内公开亮相,关于他的样子不到一小时被顶到热搜前排。   【时居首次亮相】   【时居现身新电影的开机仪式现场】   在【时居是谁?】这个词条下面,知道的网友开始给路人科普。   ——时居,三年前参与电影《人类憩园》的剧本创作,这部电影应该都很熟悉,在国内外上映后票房一路飙升,后来在国外斩获最佳创作奖。   ——还有,还有,据说《人类憩园》这部电影剧本几乎是他一人完成的,不过后期署名的时候出了点事。   ——这部电影过后,关于他的消息很少,有人说他还在上学,也就渐渐淡出大众的视线。   关于这次他带着新剧本回国这件事,有小道消息在传,大家并不是很相信,毕竟他的一本封神的名字摆在那里。   但是今天看到他出现在现场,大家相信那个传闻。   记者蜂拥而上,场面一下混乱起来。   各种问题夹在一起,只觉得吵闹。   时居皱着眉,对导演说:“对不起导演,我先回去了。”   导演看着面前的阵势,点头:“好,我让助理先送你回去。”   时居随着助理离开,不在理会身后的嘈杂声音。   助理开车送他到酒店门口,“时老师,我送您上去……”   “不用,谢谢。”说着时居打开后左座车门下车,径直走了进去。   酒店大堂里站着一人,从他下车的时候就一直看着他。   看着他快步走进来,看着他微微拧着的眉心。   似是一种感应,时居在按下电梯按钮后,回头看了过去。   一眼就定在了原地。   祝郴慢慢向他走来,面前的他和记忆中的那张脸重合。   耳边是酒店的背景音,祝郴停在离他还有一小段距离的位置上,时居听着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声。   每一下都在敲击着胸腔,甚至感觉一下比一下重。   分开的这些年中,时居有想过很多种他们重逢的场景,也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哭着的,笑着的。   但是他忘记了,现在的他们都长大了,也都学会了强压着自己情绪,用来维持表面的平静。   “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和七年前的那个夜晚重叠,那天他也是这样问着站在面前的人。   “来看看你。”祝郴回他。   时居低下了头,心想“还是不一样的,那天他不是这样回答的。”   深呼吸几次后,时居抬起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祝郴:“从一个朋友哪里知道的。”   至于这位朋友是谁,时居没打算追问,他说:“你长高了。”   祝郴:“你更瘦了。”   他们说着能够用肉眼看到的最直观的变化,至于内心深处的那些,不敢轻易提及。   被按下招来的电梯在两人沉默中打开,祝郴侧头看着时居身后敞开的电梯问:“方便和我说会话吗?”   时居点头,“一起上去吧。”   两人一起走进电梯中,隔着的距离中还能站下一个人。   到达时居住的楼层,他在前面走着,祝郴跟在身后。   在他低头开门的时候,祝郴看着他的后颈,白的刺眼,和记忆中的一样。   进去后,祝郴在沙发上坐下,时居从厨房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然后说:“我去洗点水果。”   “不用。”祝郴开口拦住他,说:“我上来不是想着麻烦你,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可以坐下来陪我一会吗?”   他说这话的语气和之前一样,眼中的神情也一样。   都让时居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脱下外套坐在他的对面。   祝郴怕他觉得不舒服,视线短暂的落在他的脸上后,很快就别开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   时居回:“年前。”   “还回去吗?”他用的是回去而不是离开。   时居:“不确定。”   祝郴点头,双手交叉握着放在身前,后背微向后靠着沙发,目光还是不敢看想向时居。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他问。   “很好,我很好,你呢?”时居反问他。   祝郴:“好,我也很好。”   说着好的两人,心中早已落泪。   室内很安静,问完这些他们都沉默了。   窗外不知何时落雪,祝郴看到后说:“下雪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时居也看了过去,雪花很大,一片一片都能看的清楚随风落下的痕迹。   说完这句,他们又都沉默了。   祝郴讨厌这样的自己,他低头捏了捏自己的后颈,瓮声说:“时居,我不想和你说好久不见。”   “嗯,我也是。”这句话时居说的很轻。   祝郴能够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抬起头心疼地看着他,接着说:“还有段柏的事情我很抱歉,如果我能发现的早一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不是你的错。”   祝郴:“不,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点知道邱宣对他做的那些事情,他就不会被逼的自杀,你也就不会……”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那年时母说的那些话他一个字都没有忘记,每天都在害怕。   因为害怕他不敢出现在时居的面前,因为时母说他的出现会加重时居病情。   祝郴看着回来的人,他依旧害怕。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时居从他突然停下的话中,多了一份猜想。   祝郴再次垂下了头,双手抱着自己后颈,“我知道……”他倏地抬起头,看着时居说:“我知道,你放不下这里的一切”   那片痛鳞有多疼,祝郴比谁都清楚,如果可以一直逃避,他一定永远都不会再提及。   就让它压在记忆最深处。   后面祝郴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时居记不清了,晚上强撑着最后一点精神整理了稿子,后半夜入睡的时候时居感觉到自己在发烧,从酒店那边拿了退烧药吃下,以为第二天会好起来。   早上被敲门声惊醒,时居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过去开门,单手撑在门上,脸色苍白,连唇上都没有任何血色。   小助理看到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抬手想要扶着他,又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一时间双手无措地乱动的,口中着急问道:“时老师,我刚才在前台听到您昨天晚上要了退烧,想着上来看看您,不是有意打扰您休息的,还有您现在看起来状态很不好,我送您去医院吧。”   他的语速很快,时居本来就迷糊,听完他的话更迷糊了,“谢谢,不用了,我睡一觉就好。”   “您这个样子真的可以吗?”   时居对他笑了一下,说:“真的没事,谢谢。”   助理又说了几句后离开,时居关上门回去躺在床上,很快睡了过去。   梦中兵荒马乱,梦外高烧不退。   睡了不到两个小时,时居被疼醒了。   量了体温,逼近40度的高烧,让他头重脚轻,骨头缝都泛着疼。   撑着力气洗漱,换上外出的衣服准备去医院。   出了电梯,迎面走来几人,其中被走在中间的曾莘苒,她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听到身侧经纪人说了一句:“这不是时居老师吗?怎么一个人……”   “谁?”曾莘苒现在对这个名字可是很敏感。   视线从手机上挪开,抬眼就看到出了电梯准备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居,她清咳一声喊道:“时居老师。” 第68章   时居带着口罩,原本低垂的眼眸也抬了起来,看了一眼曾莘苒,本就不善处理这些交际,病了之后就更没有这样的精力。   对她点点头,算是打了声照顾,脚步不停往酒店门外走去。   看着他露在口罩外面苍白的脸,曾莘苒想也没想追了上去,问:“你是不是生病了?”   身后反应过来的经纪人带着助理一起赶上来,“我的大小姐,你这是又要干什么?我们等下还要去片场呢,不能迟到。”   曾莘苒对她摆摆手,“我看了今天的通告单,我就一场戏份还是在下午,上午去片场做什么?等我们的女主角嘲笑我啊?”   经纪人手上拿着几个还未拆开的暖贴,说:“你这话说的,有我在什么时候让你受过这样的委屈?”   “下午再去,上午我有事。”曾莘苒上前走快走两步,对着时居说:“我们先送时居老师去医院。”   时居停了一下,侧目看着她:“不用,我自己可以,谢谢。”   “不行,我看到了就不能不管,你烧的挺严重的吧?我看你走路都不太稳了,等下还要在外面等车来接,今天外面可冷了,你受不住的。”   她小嘴说个不停,时居听的拧眉,“真的不用,谢谢。”   曾莘苒和她那个表哥一样,你越不让我送,我就非得送,主打一个叛逆。   最后时居真的没有拒绝掉她,闭着眼睛坐进她的保姆车中,上车后她就不说话了,拿着手机专心聊天。   我是女明星:【哥,你猜我在做什么?】   成功餐饮家:【不猜!忙着呢。】   曾凯乐没有说谎,年初他忙的像个陀螺,一人恨不得劈成两个用,回她消息的时候正在办公室听下属的报告。   我是女明星:【我在去医院的路上。】   成功餐饮家:【你病了?】   我是女明星:【不是我,是我们组里的人,哥,你快猜猜看是谁。】   成功餐饮家:【不是你就行,再说了我可是查过这个剧组,那几个主演还真的是一言难尽,私生活乱的我都没眼看,还有你没事的时候不要和他们来往。】   车内,曾莘苒对着手机屏幕嗤笑一声。   我是女明星:【我知道,你快猜我和谁一起去的医院。】   成功餐饮家:【我认识?】   看她这样坚持,曾凯乐一边听着报告,一边打着字回她。   我是女明星:【认识。】   成功餐饮家:【时居?】   我是女明星:【我哥聪明。】   曾凯乐看到自己猜对了,直接一个电话拨过去。   曾莘苒接通:“哥。”   曾凯乐:“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情况?时居生病又是怎么回事?”   他问的急,加上他上次的特意叮嘱,很难不让曾莘苒想歪。“哥,你还说你们没有什么?你现在的语气可不像是没有什么的样子哦!”   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曾凯乐摆手打断还在汇报的两人,“你们先等下。”   等他们离开后,他才对电话里的人说:“和时居有什么的不是我,是祝郴。”   “祝郴哥哥!”曾莘苒惊呼出声,看到时居看过来时,捂着自己的嘴身体靠向车窗位置小声地问:“那他们是?”   曾凯乐:“就是你想的那样关系。”   “那我的机会来了。”曾莘苒开心道,“我红的机会来了。”   曾凯乐扶额,心想“这人比我还不着调。”但是还是不忘开口提醒,“你不要在时居面前乱说话,不然到时候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   祝郴对时居的心思之前是深,现在是重。   作为好兄弟有时候也看不懂了。   曾莘苒装的乖巧应:“我知道,谢了哥,你忙吧,拜拜!”   说挂就挂的电话,曾凯乐摊了摊手,就很无奈。   车内,等她挂断电话后,时居问:“你认识祝郴?”   “嗯,认识啊,我哥和他很熟。”   “你哥?”时居问,很快从她的姓氏想到一人,“你哥是曾凯乐?”   曾莘苒看着他点头,“时居老师你也认识我哥?”   时居点头,“嗯,认识。”   “那祝郴哥哥呢?”问出这句话之后,曾莘苒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他。   从她口中听到祝郴的名字,时居昏沉的脑袋更是像浆糊。   “也认识。”   曾莘苒面带吃瓜色,小声问:“你们是什么关系呀?”   “他是我前老板的儿子。”   曾莘苒有点懵了:“?”这是什么关系?   想了一下后这个回答她自然是不信的,但是碍于两人刚相识的关系,不好深问,心里刺挠挠的。   车子停在医院门前,时居道谢下了车,曾莘苒也跟着下车想要走进去,一把被她经纪人给拉了回来,“我的大小姐,这人你送也送到了,现在还想做什么?”   曾莘苒看着时居孤零零的背影,说:“当然是陪着他一起去啊,你看他一个人多可怜……”   经纪人按下她的手,问:“那你回头看看我可不可怜?能不能也可怜可怜我?”   额……   曾莘苒还真回过头看了她一眼,有点嫌弃道:“还记得你上次说的那个后面会上星的剧本吗?”   经纪人一头雾水,“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曾莘苒抬手指了指时居,说:“他能帮我。”   帮我拿到这部剧的试戏机会。   经纪人试探问:“可我记得这个剧本和时居老师没有关系啊?”   曾莘苒食指在她面前摇了摇,“不是他。”   说着从经纪人手中拿过帽子还有口罩小跑追了上去,医院人很多,消毒水的味道就算是隔着口罩也让人皱眉。   环视一圈在一侧的座位上找到时居,她走过去也坐了下来。   感觉到身侧的动静,时居睁开眼睛看了过去,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室内灯光照在他本就苍白的脸上,乍一看更是病态的白。   曾莘苒和他对视一眼,笑了笑,扯下一点口罩,说:“我看你状态很差,反正上午也没我的戏份,我陪你一会吧。”   “我没有资源给你。”时居平静地说。   曾莘苒一愣“额……”,很快摆手解释,“时居老师,你不要误会,我对你……唉……反正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就好,你走吧,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不需要。”时居开口赶人。   这是等候区播音中传来他的名字,时居拿着挂号单起身走了过去,经过她面前的时候说:“不管你出自什么目的,今天都谢谢你了,回去吧。”   他很冷,不只是说话的语气,还有他的表情,都像是结了一层冰。   这样的冷不像是对别人,更像是他把自己与外人隔开。   曾莘苒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好熟悉,“啊,我知道了,他给我的感觉和祝郴哥哥很像,冷冰冰的冻着自己。”   经纪人在她身边坐下,问:“现在怎么说?我们走还是留。”   曾莘苒收回视线,想了想说:“走吧,把机会留给其他人。”   经纪人听的直摇头,感觉是越来越不懂这位大小姐了。   她们离开医院的时候,曾莘苒给祝郴发了两条消息,一脸欣慰的坐进车中离开。   我是女明星:【祝郴哥哥,我刚才看到剧组的编剧老师一个人在医院,样子有点可怜哦。】   下面紧接着是一条位置分享。   收到这个消息时,祝郴正在开会,看清后直接起身,对下面的人说:“今天先到这里,散会。”   说完大步走向门外,助理一脸懵的小跑着跟在身后,看着他并不是回办公室,问:“祝总,等下和剩下几个部门的会议需要推迟吗?”   祝郴径直走向电梯,说:“推到明天。”   助理:“好的,祝总。”然后站在电梯门前按下按钮,目送他离开。   在去医院的路上,祝郴找到曾莘苒的电话拨过去,响了一声就被她接通,不用想也知道她这是在等自己的电话。   祝郴:“时居怎么了?”   曾莘苒:“看样子应该是发烧了,他不让我待在医院,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祝郴哥哥这样好的机会,作为妹妹的我建议你直接过去送温暖。”   “谢谢你的建议,。”   曾莘苒仔细听出他那边的动静,试探问:“祝郴哥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是在去医院的路上,对吗?”   祝郴:“你比你表哥要聪明些。”   曾莘苒笑了一声:“多谢祝郴哥哥夸奖。”   “你主动告诉我这个消息,说吧,想要什么?”   曾莘苒也不遮掩,立马说道:“我听说你最近投了一部剧,我想要个试镜的机会。”   “试镜?”祝郴看一眼手机问:“这么简单,我还以为你是想直接参演。”   曾莘苒:“才不是,对待演戏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好不好,我只要一个可以试镜的机会,至于后面我会自己努力。”   “好,我来安排,你等他们通知。”   曾莘苒:“好嘞,谢谢祝郴哥哥。”   祝郴没有再说什么,电话挂断后,车子驶进医院,利用走进去的时间给助理发了条消息,让他和剧组那边联系安排曾莘苒试戏。   发完收下手机,在大厅里找时居的身影,绕了一圈都没有看到。   最后护士给他指了输液室的位置,他走进去在角落找到时居。   手上扎着输液管,侧低着头像是睡着了一样。   输液室的温度并不高,周围那些正在输液的人,身边都有家人或者朋友陪着,身上也都盖着衣物,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心疼吗?   祝郴是疼的,不仅仅是心,而是自己的全部。   从他们分开的那一年开始,这份疼,从未消失过。   如今他回来了,祝郴不敢轻易靠近,越是长大,害怕的东西就越多,仿佛曾经那个肆意的自己早就“死”在了七年前那个冬天。   但是在看到这个样子的时居后,祝郴不再这样想了,曾经的那个自己“死”在了过往又如何,他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   //祝郴:“前老板的儿子?”   时居:“难道不是?”   曾凯乐:“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嗝……”   祝郴:“闭嘴!” 第69章   祝郴走到他面前,弯身试了一下他的手,很凉。   “时居。”他轻声喊了一声。   时居睁开眼睛,对于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时居并不惊讶,在知道曾莘苒和曾凯乐的关系后,他就想到了会发生这一幕。   对他笑了一下,苍白脸在灯光下看的让人心疼,“你来了。”   “嗯,我来了。”祝郴脱下身上的大衣盖在他腿上,问:“冷吗?”   “不冷。”时居回。   祝郴蹲在地上微仰头看着他说:“我刚联系了医院这边,等下我们去病房,睡一觉就都好了。”   “不用这样麻烦,就是普通发烧,打完点滴就好……”   未等他话说完,从输液室门外走来两人,看到祝郴后走来,在他们面前停下说:“祝先生,病房准备好了。”   “好,谢谢。”祝郴起身把时居从座位上抱了起来。   时居没有想到他会直接把自己抱起来,小声惊呼,“你在干什么?祝郴放我下来。”   盖在他腿上的大衣掉在地上,祝郴没有管,“到了病房就放你下来,现在不行。”   来的两人很有眼力见,其中一人去拿地上的衣服,一人去拿点滴瓶高高举着跟在身侧,一边指着路。   时居没有办法,只能尽可能的把脸埋进祝郴的脖子里,让自己看不到其他人注视的目光。   好在距离不远,很快就到了病房。   祝郴把他放到病床盖上被子后,说:“我在这守着,你安心睡一觉,等你醒了就不难受了。”   精力确实到了临界点,时居合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病房内温度适宜,也很安静,祝郴站在病床前用视线临摹着他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他收回视线看向窗外,“小时老师,外面又下雪了。”   “今年的雪来的迟,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雪好不好?”这声问,睡着的人无法回答。   输液结束,时居还在睡,期间他的手机响了两次,祝郴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按下静音放远了些。   窗外的雪一直下到傍晚,路边积了厚厚一层。   处理完工作,祝郴拿下放在腿上的电脑,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下面道路上来往的车辆。   “祝郴?”身后传来时居的声音。   回头看了过去,见他脸上恢复些血色,祝郴舒了一口气。   “醒了?饿不饿?”走回床边,祝郴拉过他的手,握了一下。   时居没有挣开,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似乎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   想要回握住那只手,仅是轻轻一下就松开了,因为他不敢。   在他收回的那一瞬间,祝郴说:“我是真的,不要怕。”   “是真的?”时居问。   祝郴在床边坐下,借着手上的力把人拉向自己,让时居贴着自己的胸前,问:“听到了吗?我的心跳声。”   他有力的心跳声在耳边响起,时居就这样安静地听着。   祝郴不动,他也不动。   窗外寒风呼啸,室内柔情温存,时隔七年的拥抱,他们都很珍惜,谁都不愿结束。   “小时老师,这次回来可以不回去吗?”   时居贴着他的胸腔,这句话他无法装作没有听到,各种情绪一下全都涌了过来,充斥着他所有感官。   让他四肢开始发疼,心中更甚。   “不回去吗?”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更像是一声呢喃。   祝郴听到了,“嗯,可以吗?”   窗外天色彻底暗下,在黑夜中冷冽的风声更加清晰。   时间在流逝,他始终没有开口,就在祝郴将要放弃的时候。听到怀里的人说:“那就让我再走向你一次。”   祝郴:“再?”   时居这时才彻底恢复清醒,从他怀中挣开,说:“我是不是说了什么胡话?”   “胡话吗?”   “如果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都当没有听到吧,刚才是我神智不清了,对不起。”时居躲开他的视线说道。   又是“对不起”,短短重逢两日的时间,他们都说了太多次,每一次都如同细针一样刺进脉搏,随着血液刺痛全身。   祝郴不愿让他松手,他将人扯回来抱在怀里,时居挣扎一下,他就收一分力。   直到他们都安静下来。   “我听到了,你刚刚说,再走向我一次,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吗?”   祝郴哑着声音,下巴蹭着他耳朵上方问道。   时居沉默着,清醒后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他不说,祝郴就这样抱着他,一动不动,生怕人会消失一样。   安静的病房,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最终还是祝郴妥协了,怀中的人长时间沉默,让他心里没底。   “小时老师,我不逼你,等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我会在原地等着。”   “对不……”时居想要再次道歉。   “现在可以亲你吗?”祝郴打断他。   话题转的过快,时居没反应过来,或者也可以说他也是在给自己一个答案。   从他怀中坐起身,时居微抬着眼睛看着他,“会把感冒传染给你。”   他没有说不行,在祝郴的眼中就是点头了。   时居的下巴被一只手钳住,然后被抬起,听到他说:“不会!”   唇上传来的温度让他想要落泪。   太久了。   他们都等了彼此太久。   祝郴贴着他的唇,睁着眼睛看时居的反应,鼻尖碰着鼻尖,可以清楚看到他微抖着的眼睫。   放在后腰上的手最后贴上时居的侧颈,手心的温度有点烫,让他睁开了眼睛。   当四目相对时,祝郴笑了一下。   时居下唇一痛,趁着他张开嘴的间隙,祝郴舌尖探了进去。   很快时居看到他闭上了眼睛,也跟着闭眼。   病房内除了两人的呼吸声还多了另一种声。   就这样不知道亲了多久,时居觉得自己的呼吸全部对方侵占,只能张着嘴巴,可这样并不能使他呼吸顺畅。   “祝郴……你……唔……你先停下。”他用手推着祝郴的胸口,说道。   原来他们身高相差并不多,但是这几年祝郴又长高了些,刚退烧的时居更是推不开他。   “祝郴,唔……我快……呼吸不过来了。”时居想要侧头躲开,但无果,放在侧颈的手移到后面脖子上,将他牢牢困住。   亲着亲着,时居被压在了病床上,祝郴单腿压在身侧,伏着上半身在他的颈窝深呼吸,呼出的气息染红了时居整片脖子。   时居仰着脖子大口呼吸着,唇上亮着一层水色,原本毫无血色的脸,也泛起了红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喘不过气来,憋的。   在他失神的时候,喉结被人用牙尖轻轻磨着,不疼更多的是麻。   一下一下,就算是看不到,时居也知道那一块肯定红了。   缓了一会,他抬头摸了摸祝郴的头发,“祝郴,你先放开我。”   在他脖子上“作怪”的人,听到声音抬起了头,“不放,再也不会放开你。”   说完低下头又亲了上去。   两人也没有做过分的举动,祝郴还给了他中场休息的时间,等到彻底停下的时候,时居出了一身的汗。   高烧过后发了汗,他觉的整个人都舒坦了。   外面的天早就彻底黑了,在他洗澡的时候,祝郴点完餐坐在沙发上,直勾勾看着那张病床,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他觉得不太真实。   但是耳边传来的水声,又让他有了实感。   水声停下,时居甩了甩被吹到半干的头发走了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额……”   刚才的画面就像是电影一样在眼前播放着,中间一段甚至还是慢放。   嗓子有点干,清咳一声,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温水连喝好几口,才觉得好一些。   等时居放下杯子回头时,身后的人单手环着他的肩膀,下巴蹭着他后脑袋上的头发,说:“小时老师,这不是梦对吗?”   时居想要回头,但是身后人不让,“先别回头,我害怕。”   害怕等到要看清脸的时候,一切又都消失了。   这样的场景多次在梦中上演,就算这次的感觉再真,他也还是害怕。   时居抬手向后,放在他的后颈上,轻轻捏了一下,说:“不是梦,现在感受到了吗?”   “力气再重一点。”祝郴脖子向后贴在他的手上。   “好,满足你。”时居笑道,又捏了一下。   祝郴想要再说什么,被沙发上的手机铃声打断。   他装听不见,抱着时居不愿意松手。   时居拍了拍他的手,说:“电话。”   “不接,现在是我的休息时间。”   时居:“你不会是在和我撒娇吧?”   “嗯……”祝郴大方承认,“被小时老师发现了,我就是在撒娇。”   只对你撒娇。   祝郴闭上眼睛抱着他,享受这独处时光。   铃声响了两遍,时居用手肘碰了碰祝郴的肚子,说:“应该是重要的事,你先接电话。”   祝郴点头把人放开,“他摊上事了。”口中恨恨道。   摊上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曾凯乐。   “你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他问。   祝郴不回反问:“什么事?快说!”   “哟,这大晚上的火气这么大啊?”   祝郴冷笑说:“你也知道现在是大晚上!”   “不是,兄弟。”曾凯乐那边传来一阵吵闹声,听着不像是在家里,说话声音夹带着风声传来,“你在哪个病房?”   祝郴靠在窗边,“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脑海中突然闪现一人,问:“曾莘苒告诉你的?”   曾凯乐:“莘苒?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不是你刚才订餐的时候我正好也在那家店吃饭,想着来看看兄弟身体,顺便给你送温暖。”   他装的认真,外面风声很大,吹的他的声音都不太清楚。   祝郴简直头疼,“你说什么?听不清。”   曾凯乐对着手机大声说:“病房号!”   祝郴说了病房号,挂电话前提醒了一句,“来了敲门。”   最后曾凯乐没有敲门也没有进病房,他把餐放在门外就走了。   贴心的给自己好兄弟发了条消息,【餐在门外,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和时居打招呼。】   时居看着他往桌子上放餐盒,看一眼门外问:“曾凯乐人呢?”   “他害羞,走了。”   时居被他的胡言乱语逗笑,顺着话问:“他害羞什么?”   “他变化挺大的,怕你看了笑话他。”   “还胡说。”时居瞪他一眼。   祝郴拿出筷子放在他手里,才正经说道:“他说有事要忙,你快吃,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时居点头,从他手里接过筷子,看着面前的饭菜,问:“他和郁蓝现在是?”   “郁蓝结婚了,对象不是他。”祝郴在对面位置坐下,说:“曾凯乐在等她离婚。”   时居端着筷子愣了一下,点点头没再多问。   作者有话要说:   //时居:“给我中场休息时间,你人还怪好嘞。” 第70章   吃完饭后,两人又说了一会话,祝郴就被时居赶着回家 ,他不愿意,但是拗不过时居,“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发烧,本就不需要什么病房。”   “但是看到你自己坐在那边输液,我心疼啊。”祝郴站在门边,捂着胸口看着他说。   眼中是毫无掩饰的爱意。   时居向他走过去,在贴着很近的距离下,仰头亲了他一下。   时间很短,祝郴觉得不满意。   在时居想要放开的手,抬手按在他的后颈上,让这个吻持续下去。   等到他亲过瘾放开的时候,两人早已又进了病房,时居被他放在桌子上,微张着嘴巴喘息,“你快走吧,不然就算你身体再好,明天也会被我传染的。”   照这样亲下去,就真的刹不住车了。   他们都长大了,年少时候的那些险些失控的画面,自动浮现在两人的脑海中。   祝郴:“好,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不用,你忙你的,我明天自己回剧组。”时居缓过呼吸来对他说。   祝郴:“小时老师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 ?   时居:“什么关系?”   “都亲成刚才那样了,你当我们是什么关系?”   时居抬手勾着他的脖子,借着他弯身的力,凑到耳边问:“在你心中当我们是什么关系?”   祝郴挑眉,唇角带笑,同样贴在他的耳边,呼了一口气,说:“我们不一直都是彼此的……”   他像是有意勾引一样,眼中的神情随着他说出口的话变化着。   “嗯?”时居仰头找寻他的眼睛,看着他问:“什么关系?”   “七年前,你说的分手我没有答应。”祝郴也注视着他说道。   时居点头。   “所以,你单方面说的分手不作数,我这样说对吗?小时老师。”他把话再次抛给时居。   那声称呼,他想要时居自己说出口。   无关其他,就当是他在这些年中的一点执念。   时居注视着他。   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因为心疼眼尾变成了红色。   看到这样的他,祝郴叹息一声,他看不得这个样子的时居,低头亲着他的眼尾,最后把他揽进怀中。   “时居,你知道我见不得你这个样子,知道我会心软,知道我会心疼……”祝郴紧紧抱着他,仰头长叹一声说:“心再疼也没关系,谁让你是我的小时老师呢,那个我用了七年都忘不掉的小时老师。”   说着他把人从桌子上抱下来,让时居坐在沙发上,自己在他面前蹲下。   “七年前你向我走来一次,这一次换我走向你,没有分手所以我不说和好,谢谢你再次来到我身边,小时老师,你现在还要我这个男朋友吗?”   在时居惊鄂的目光中,祝郴看到自己的身影。   “你怎么会知道?”时居问。   九年前的事,他谁都没有说过,就算是段柏也不知道。   祝郴:“我们早就见过对不对?在那个电梯里。”   时居眨了眨眼睛,这一晚上带给他的信息量过多,一下很难理清。   在回国前,他以为祝郴会是恨自己的,当年突然离开,他在电话中挽留的话语句句清晰。   就算自己是有诸多原因不得不离开,那样的分别,终究会在两人心中留下痕迹。   他不在意,但时居知道自己还欠他一个离开的理由。   本是想着再等等,但在听到他提到那天,给了时居说出口的勇气。   时居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两人腿贴着腿坐在沙发上,病房中只开着一盏灯,光线温柔,适合用来回忆。   “嗯,去做祝杭家教之前我见过你,在那两年前我做家教的那个小区电梯里,因为那天我们穿着一样颜色的衣服,我注意到你,后来出了电梯,我从你的通话中知道祝杭,所以在高考结束后,我知道项阿姨他们在给祝杭找家教,主动联系了他们,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被他就以这样简短的几句话结束。   祝郴问:“不仅仅是因为我和你穿了一样颜色的衣服对吗?”   时居眼中含笑,看,他总是这样聪明,一下就能说出其中重点。   “嗯,其实那天我心情很不好。”中间停顿一下,他收了眼中的笑,说:“祝郴,我后面说的话可能会吓到你,但是你别怕,我能这样平静的和你说,代表我现在完全好了。”   祝郴心中那些早就浮出的猜想,在这一刻落了地。   冷静的外表下,是只有他知道的波涛汹涌,原来他在遇见自己之前就病了,心像是被万千针线穿过,丝线缠绕着心口,收紧时带出血肉,疼的发颤。   “你说。”低哑的声音,陷入掌心的指尖都在昭示着他的强忍。   时居掰开他的手,低头在手心亲了一下,抬眸看着他说:“不要伤害自己。”这样我会心疼。   “高一那年我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出现了状况,去医院看了医生,但是效果也就那样,时好时坏,好在对生活影响不大,外婆也没有察觉到,后来我就不再去了。”   时居看着被自己握住的手,很暖。   “那天遇见你之前,其实我是想去顶楼的。”   手被攥紧,很痛。   时居不说,就这样任由他握着,试图将那天有关的记忆全都展开来,毫无保留地说给面前的人听。   那样的曾经对时居来说并不美好,但是在那天之后,因为祝郴的出现变得不一样了,所以时居想要让他知道。   祝郴对时居来说的重要性。   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还有未来,都很重要。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另一个完全相反的自己,如果那个时候我是黑暗的,你就是充满光芒的。”   “就这样从你身上汲取了一点点光亮的我,走进电梯和你一起下了楼,然后听到你和祝杭打电话,看到祝杭在车中对着你招手……”   时居笑了一声,“没想到时隔九年,你们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我都能清楚的回想起来。”   “时居!”祝郴看着这样的他,除了喊他的名字,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通红的双眼下,泪水早已浸湿心中每一处。   在自己不知道的时间里,他一个人经历了这么多,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在九年前的那个电梯里,他一定会拉住时居的手,告诉他,“你很好,也很完美,以后会遇到一个你很爱的人,那人也同样深爱着你,后面的路你们会一起牵手而行。”   “我没事。”时居对他摇头说:“我很抱歉之前带着目的接近你和祝杭。”   听到这句话,泪水从祝郴眼角滑落,他低下头不愿让时居看到,“那不是目的,那是勇敢。”   搓了一下自己的脸,祝郴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着时居,说:“因为你的勇敢才让我们再次遇见,然后相识,相爱。小时老师你远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勇敢,所以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请你保持这份勇敢,去做想要做的事,去成为想要成为的人,我们是我们,也远不止现在的我们,未来的我们拥有无限可能。”   他的回应让时居再次笑了笑,眼中满是温柔,“祝郴,这样的你让我怎么会不爱!”   祝郴说:“那以后的路我们都一起走,好不好?”   时居:“你不问我七年前离开的原因吗?”   “那不重要。”祝郴看着他说:“重要的是你现在回来。”   或许他之前想要一个理由,但是现在不需要了。   时居摇头,“我终究欠你一个理由。”   借着这次敞开心扉的勇敢,时居继续说:“那天回去后,我妈说我爸病了,我不信她就拿出那些检查报告铺在我面前,看着上面的诊断报告,还有我妈说的那些话,我才知道他们这些年不回来不仅仅是因为工作,还有爸爸的病,他的状态撑不住长途飞行……他们就这样瞒着我。”   “看着爸爸的状态,我第一次迟疑了,原来这么多年的埋怨,出发点是他们爱我,这让我像个罪人,我妈的崩溃和眼泪,都在宣判我的罪行。”   时居的语气越来越平静,“所以后来我决定和他们离开,说分手不是我本意,但是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不能让你不知归期的等我,那对你不公平。”   “我爸最终还是没能撑住,他在病痛中离开,送走他的那天我觉得自己好累,想自己待一会,记忆在这里中断,再醒来时是在医院,他们说我意图自杀,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后来我妈带我去见了医生,聊了很多,再后来我开始接受治疗,一年又一年,在那段慌乱的记忆中我写了《人类憩园》。”   “他们都说我是什么封神编剧,只有我知道,那是我在人生最灰暗时间中的写照,事实比我写出来的还要黑暗。”   “最后一次去见医生时,他告诉我后面不用定期来了,他知我心中有执念,对我说了很多,都很现实,然后他建议我回国。”   “那为什么不回来?”祝郴问。   时居回:“我不能把这些带给你。”   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时居接着说:“回国前我又去找了他一次,所有的结果显示我是正常的,所以我回来了。”   回来找你了!   幸好你也在原地等我。 第71章   这天晚上,祝郴最终还是留在了病房。   不大的病床上,他们挤在上面,好在空调温度打得足,不然就是“买一赠一”。   早上祝郴醒来的时候,时居侧着身子手托着下巴对他笑着说道:“早啊。”   “嗯。”祝郴闷哼哼一声,抬手就把人往怀里揽,下巴贴在时居的额头上,说:“不烧了。”   “昨天出了汗就彻底好了。”说完,时居才意识到不对。   但是晚了,就听头传来祝郴的笑声,一早醒来的声音沙哑着,是另一种的好听。   “没想到我还能治病呢。”   不理会他的调侃,时居另一只手在被子里碰了他肚子一下,说:“起床去上班了。”   看着眼前的人,祝郴也有点没反应过来,仿佛时间还停留在上学的时候。   “不上了。”   时居笑道:“起来了,不然等下真的迟到了。”   “没人敢说我迟到。”祝郴把人放开,说:“我先送你去剧组。”   这次时居没有拒绝,起身下了床进卫生间洗漱。   祝郴也跟着走进去,挤了牙膏塞进嘴里,身子靠在墙上,看着镜子里的两人,嘴角忍不住上扬。   漱了口,祝郴抬头擦干脸上的水珠,问:“花还喜欢吗?”   “花?”时居也洗完脸,抬头从镜子里看着他问。   祝郴点头,“每天开心。”他提醒道。   时居想了起来,那束放在酒店前台的花,他说:“喜欢。”   “你根本没看对吗?”祝郴还是了解他的,跟着他走出卫生间,笑着追问:“直接丢了?”   时居手中拿着毛衣,看他一眼无奈道:“我不知道那是你送的。”   祝郴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凑近在耳边说:“那我以后自己过去送,你就知道是我送的了。”   套上毛衣后,时居的头发有些凌乱,祝郴抬手理了一下,顺势摸了摸他的后颈。   时居站在原地不动,等他停下动作后,问:“你公司很闲?”   “送花的时间还是有的。”祝郴回。   时居被他逗笑,拿起手机看眼上面时间,“走吧,时间不早了。”   两人走出医院,祝郴昨天来的急,车子直接停在上面,上面积了厚厚一层雪。   时居伸手团了一个雪球,握着背在身后,“祝郴。”喊了一声正走向车子另一侧的人,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手中的雪球丢向他。   听到声音转头的祝郴就看到迎面而来的雪球,没有躲。   雪球在他肩上炸开,落在一肩。   时居丢下一句,“手误,手误。”然后快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拉着安全带的手被握住,“躲什么小时老师?”祝郴扯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带了带。   两人离得很近,时居因为刚才的童心被小小惩罚了一下。   等到车子驶离医院的时候,他后悔的瘫坐在座位上,连身上的安全带都是祝郴给系上的。   车子停在剧组酒店门外,祝郴想要送他上去,被时居拒绝了,“我又不会走丢。”他笑道:“你快去忙吧,开车注意安全。”   “那我给你发消息你记得回。”祝郴点头,不放心说。   “好,再忙也会回的。”时居应道。   祝郴看着他走进去后,又在车边站了一会,刚坐上车就看到几人从酒店里走出来,走在中间的正是曾莘苒,她一眼就看到祝郴停在边上的车子。   径直走过去,车窗降下露出祝郴的脸。   曾莘苒:“祝郴哥哥,多谢,今天早上我收到了剧组的试戏邀请。”   祝郴:“那你加油。”   ……额。   这样的他可和刚才自己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啊,曾莘苒心道。   “好的,我会加油的。”说着她退后一步位置,“祝郴哥哥再见。”   祝郴对她点了点头,启动车子后,又看了一眼她说:“这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可以直接来找我,不要再拿时居为借口。”   曾莘苒倏地抬头看向他,想到自己表哥的忠告,小声说:“我知道了。”   祝郴车子离开,曾莘苒看着车尾消失在转角处,“再冷的人遇到爱情也会变得不同。”   经纪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曾莘苒摆手,“没事,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走吧,去片场。”   /   后面几天,时居很忙有时候要通宵写稿子,但会格外留意手机上的消息,有时候忙起来顾不上,也会提前给祝郴发条消息。   这种相处状态除了忙碌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这部电影拍了半年,期间因为其中一位主演出现了问题,涉及中途更换演员,补拍前面镜头,时居中间跟着修改部分剧本。   祝郴忙完年初那段时间,后面也跟着住进酒店,时居改剧本的时候,他就在一旁陪着,有时候看文件,有时候看书,更多的时候都是安静在一旁盯着时居看。   他们都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三月底,项含景从国外旅行回来,刚进家门就被祝杭拉住,说:“妈,我想求您帮我一件事。”   有段时间没有见儿子的她,看着明显又长高不少的祝杭,笑问道:“什么事,先说给妈妈听听。”   祝杭:“不行,您要先答应我。”   “你这孩子。”项含景宠溺地点了他额头一下,问:“说吧,我尽量满足你。”   祝杭抱着她一条胳膊,说:“我想让您帮我和哥说一下,我想见时老师。”   “时老师?”   祝杭点头,“嗯,就是我上初中的时候,您帮我找的家教老师,时居老师。”   说着他吐了一下舌头,小声接着说:“还是我哥他的前男友,您不会忘记了吧?”   短暂的惊讶过后,项含景面上神情很快恢复如常。   笑着回他:“记得,时居回国了?”   “嗯,年前回来的,我也是这个月才知道。”祝杭有点生气道:“我哥他都不告诉我,而且他现在不住在家里,我每次找他都说在忙,要不是那天我和凯哥打游戏的时候,他说漏嘴了,我到现在都不一定知道呢。”   “你哥不让你去找时居?” 项含景问。   祝杭点头,“我那天问他要时老师的地址,他让我好好学习,没事不要瞎转悠,还说时老师这段时间很忙,警告我不要去打扰他。”   这段话他说的好不委屈。   从他的话中,项含景听出了好些有用的信息。   “你先别着急,我去再帮你问问。”   “谢谢妈妈 !”祝杭歪着头搭在她的肩膀上,说:“还是妈妈对我最好了,您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我超想您的,想的都瘦了。”   项含景捏了捏他的脸,说:“妈妈也很想你们。”   长时间飞行项含景和他说了一会话,就回了房间休息。   到房间后给祝郴打了一个电话,他没接回了条消息,【在开会,等下回。】   等他回电话已经是晚上,项含景睡了一觉精神好了很多。   手中端着阿姨特意熬的养颜粥,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对电话里的人说:“辛苦了儿子,晚上回家吃饭,我让阿姨做你爱吃的菜。”   祝郴:“好,我等下回去。”   知道有些话需要当面说,他们在电话中都不挑破。   知道他要回来,祝杭提前守在院子里,一听到车声“嗖”的一下就跑了出去。   先是喊了一声“哥”然后视线看向他身后,空无一人。   “怎么就你自己?”祝杭问。   祝郴停了一下,“是不是傻?”   被说了傻,但是祝杭又不敢回嘴,“爸妈都在等你。”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走进去。   祝郴跟在他身后,走进院子里时,他对祝杭说:“时居最近很忙,等他忙完我会问他要不要见你。”   祝杭顿时消气,退回来和他并肩走着,“哥,你不会骗我吧?”   “我什么时候真的骗过你?”   祝杭笑着挠了挠头,说:“也是,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哥哥呀。”   “好好说话!”祝郴皱眉。   祝杭立正站住,做了一个收到的动作,“好的,哥。”   两兄弟就这样搭着肩走进屋,听到他们声音,项含景走了过来,看着祝郴说:“怎么瘦这么多?”   祝郴弯身抱了她一下,很快松开,笑着说:“年初公司忙,过段时间就好了。”   项含景瞪他一眼,“再瘦下去,就丑了。”   “啊?”祝郴和祝杭皆是一愣,对视一眼后都笑出了声,祝郴说:“妈,您还真的是颜控。”   “你知道就好。”项含景逗着他们。   这时祝鸣晨身上还穿着围裙,手中端着最后一道菜,走出来看着他们母子三人说:“都回来了?菜都好了,快洗手来尝尝我的厨艺有没有退步。”   这样和亲人团聚的时光无论在外遇到什么,都能被治愈。   欢笑声在餐厅响起,餐桌上的饭菜全是祝鸣晨做的,其余三人每吃一道都会夸出来,就这样一顿饭吃了许久。   饭后兄弟两人一起收拾,祝郴把碗筷收拾放进洗碗机,祝杭在外面擦着桌子,父母两人坐在客厅看着他们。   这样的氛围让人觉得安心。   趁他们手中有活,祝鸣晨问:“时居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他们都还记得当初时居离开后,祝郴的状态,做父母的看着心疼。   项含景:“小郴今天回来应该也是想和我说这件事。”   祝鸣晨握着她的手,说:“我们等下先听听儿子怎么说,这些年他忘不掉时居,如果这次他们真的能好好的,看着他们开心,我们也开心。”   项含景:“我也是这样想的,时居那孩子我之前看着就喜欢,哎……后来是心疼,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在国外过的好不好?”   初春的夜晚,温度稍低,院中的花草就算是在夜色中也能看出一片生机模样。   祝郴端着两杯水走出来,一杯放在项含景手边的桌子上。   项含景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坐下来和妈妈聊一会。”   祝郴点头坐下,仰头看着乌黑一片的夜空,白日天气算不上差,但是现在却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妈,时居回来了。”祝郴先开口说道。   项含景看着他示意继续说下去。   “我们还在一起。”他说。   项含景:“还?”   “嗯,还。”   项含景很快明白他话中的意思,舒心笑了笑,“看来我和你爸爸白担心了,你们都是好孩子,这些年你的状态我们都看在眼里,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解你,在这一点我们做的不够好。”   祝郴摇头:“妈,您别这样说。”   项含景端过杯子,一只手托着杯底,说:“今天看到你的状态,我和你爸爸就都放心了,你和时居好好的,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们,你和时居都是,我们永远在你们身后。”   祝郴红了眼眶,低头缓下后,笑着对她说:“我知道了,谢谢妈还有爸。”   “傻儿子!”项含景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时间不早了,进去休息吧。”   等她进屋后,祝郴一个人在院中又坐了好一会,临进去时,他又抬头看一眼夜空,乌云散尽,星辰伴月。   来的迟,但长久,这样的星空直到天渐明。 第72章   四月初的时候,项含景应好友邀请,参与一部影视剧的现场音乐指导。   这个剧组和的时居所在的剧组在同一个场地。   这天下午,时居来现场看一眼,这个场景很重要,棚中人很多,不开拍的时候各种声音嘈杂,他不喜欢,所以这场戏一拍完,他和导演打了声招呼走了出去。   外面飘着小雨,满是泥土的气息。   时居站在一处玻璃顶下,等雨停时,接到祝郴的电话。   唇边带笑接通,祝郴问他:“小时老师,忙完没?”   “嗯,刚结束。”时居抬头看着上方雨滴落在玻璃上,晕成一个痕迹,很快连成一片。   祝郴从桌前起身,来到窗边,看着雾蒙蒙的天际,说:“还在下雨,我去接你。”   “不用,我等下打车回去。”   “还去酒店啊?”祝郴低着嗓音说:“你不是说等忙完这段时间就搬到我那里吗?现在是想要反悔?”   这句话时居确实是说过,但是那个场景下,他要是不作出这个承诺,一整个晚上就不要睡了。   “我记得,但是……”   正在等着他继续往下说理由的祝郴,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听到声音,“怎么了?”   又过了十来秒时间,时居的声音再次传来,他说:“没事,我临时有点事,等我这边结束后,我再给你打电话。”   祝郴听出他不愿多说这件事,心中虽是有不解,并未再多问什么。   他知道就算是再好的两人,也都需要独处的时间和空间。   这一点在他小的时候,项含景就不止一次和他这样说过。   “好,不要让自己太累,等你结束我去接你。”祝郴说道。   时居看着停在面前的车子,后座门被打开,坐在里面的人对他微笑着。   “好,你也是。”时居先回了电话里的人,然后挂断电话冒雨走过去。   项含景看着他就这样不撑伞走过来,等他刚走近车子,开口说道:“快进来,这个天淋了雨等下容易感冒。”   时居坐进车内,这阵雨不大,落在肩上的雨滴也很快被他接过用毛巾擦去。   时光并未在她脸上里留下明显痕迹,时居拿着毛巾对她道了声谢:“谢谢阿姨。”   项含景笑了笑,问:“好些年没见,小时过的还好吗?”   回来后,这句话已经听了太多次,也回答了太多次,几乎相同的答案,时居每次回答都觉得心中暖暖的,他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他们的关心,也代表着曾经的那个自己。   “我很好,项阿姨您呢?”   项含景坐直身子,这一刻时居从她身上看到的更多的是,岁月静好。   她说:“还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除了孩子们都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需要我之外,其他的都算得上好。”   她用玩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居听出另外一番意思,说:“项阿姨,对不起……”   “小时,不要道歉,你和祝郴的事情,我和他爸爸自始至终都是支持的,之前是,以后也是。”   时居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够得到亲人的支持,他很开心。   但是这份开心他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这些年中,他好像渐渐丧失和人交谈的能力,更多的时间中他都是将自己向内收着的。   “等下有时间陪阿姨去喝杯茶吗?”项含景看着被他绞在一起的毛巾,问道。   时居松开手中的毛巾,回:“好。”   项含景对司机说了一个位置,车子很快驶进不大的雨幕中。   茶室包厢中,两人坐在一面屏风后,另一侧入眼的是一小片竹林,春雨还在继续,断断续续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面前的茶盏中飘着热气,鼻间是淡淡的茶香。   时居对茶没有研究,平日里喝咖啡多一些。   而项含景也并非是想和他聊什么茶韵文化。   一杯茶见底时,她先放下茶盏,无论什么时候都坐的挺直的后背,在这一刻轻微放松了下来。   时居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小杭知道你回来了,一直在闹他哥哥要见你。”说完项含景自己笑了笑,然后接着说:“他哥哥不愿意,怕他打扰你工作。小郴对你的心思还是一点都没变。”   时居跟着笑了笑说:“他总是这样。”   “是啊,他总是这样。”项含景看着他倾身给自己添了杯茶,问:“想不想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时居还未坐正的身子顿了一下,手指捏着杯盏,想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那些过往无论什么时候想起都会觉得心痛,在那七年中,他们都在自己的世界中强撑着。   项含景没有催他,端着杯盏安静的等着。   竹林中传来沙沙风声,夜色渐浓,晚风吹来丝丝凉意。   在这样的凉意中,时局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人,是啊,关于那些过往,从爱他的家人口中听到,似乎也变成另一种叙述,亲情中和着那份痛苦。   “我想知道,您可以告诉我吗?”时居问。   项含景知他的迟疑,也知道这个七年,不仅仅是祝郴的七年,也是他的七年。   祝郴在有家人的陪伴下都会那样的悲痛,他呢?远在异国,新的圈子没有旧友,可以说是只剩他一人,这样的七年难熬程度远远胜于祝郴的七年。   “你离开后他改了专业,学了金融。”   这个阶段的祝郴除了学习对其他的事情,都没了兴致,每天两点一线。   “第三年曾凯乐回国,他的状态才好了一些,偶尔两人会一起出门,就这样到毕业,我和他爸爸以为他会继续读研,没有想到毕业的那天,他说要进公司。”   “后来他进了公司,前期没日没夜的工作,就这样又过了三年,公司在他的手中变得越来越好,业务也越来越广,但是我们许久都没有见到他笑了,这期间他搬了出去,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们看到担心。”   项含景在说这些的时候,语气算不上平静,中间带着的是满满的心疼。   时居安静地听着,简短的几段话,就真的是他独自的七年吗?   时居不信,手中的茶水早已冷透,他喝了一口,冷涩中带着很浓的茶香,都在刺激他表面的冷静。   “项阿姨,这七年不仅仅只有这些对吗?”   在他问出这句话后,项含景定定看了时居一会后,说:“是,这些仅仅是他想让我们看到的那部分,至于另一部分,你真的要听吗?”   表面维持好的部分听完,总该要知道掩藏之下的另一种状态。   好的坏的,现在自己都回来了,无论怎样都是要知道的。   就像是自己向他坦白的那些一样,好坏皆是过往,而他们能够做的是在当下相爱,一起携手去更远的未来,过往就让它埋在过去。   “嗯,我想要知道,请您告诉我。”   “好”,项含景说:“实际是,在你离开的第二年的六月,他去了澳洲,回来之后整个人的状态差到极点,我想他是见到你了,一开始我们猜测是不是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才导致他变成那个样子。”   “但是后来我们不这样认为了,因为后面每一年他都会找你,一开始会待两个月左右,后来待的时间越来越短。”   “最后一次他只待了一周就回来了,那天他哭了。”项含景说着也红了眼框,“那是他长大后我第一次见他哭,他对我说,妈,我又一次把他弄丢了。”   听到这声弄丢了,时居低下了头,在无人看到的角度中,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没入毛衣领中。   努力平缓自己的呼吸,时居沉着嗓音问:“他知道我的病了,对吗?”   项含景:“嗯,知道。”   再次确定这个答案后,时居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心中一顿一顿的疼着,连每次呼吸都发疼。   雨声还在继续,包厢内的两人后面都不再说话。   打破这份安静的是祝郴的来电,但是这次他打给的不是时居。   项含景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名字,闭上眼睛深呼吸后接通。   祝郴:“妈,您现在在哪里?”   “在茶室。”   祝郴:“时居是不是和您在一起?”   “嗯,我和小时在喝茶。”短短几句交谈时间中,项含景就完全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无论是神情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恢复如常。   “就这一会,难道你还担心妈妈对他做什么吗?”不能他再开口问什么,项含景先缓和气氛说道。   电话对面祝郴问:“还是您常去的那家茶室吗?”   项含景:“对,你要来?”   “嗯。”祝郴答:“您帮我拦着点时居,我现在过去。”   项含景看一眼坐在对面的时居,说:“好,妈妈帮你拦着他。”   时居抬头看了过来,眼中带着迷茫。   在电话挂断前,祝郴说:“妈,一定要帮我拦住他。”带着祈求的一句话,让项含景有些后悔刚才把那些全都告诉了时居。   她知道自己孩子经受不住爱人再一次离开了。   七年让他在爱情中变成一个胆小鬼。   “妈妈答应你,你害怕的事情不会发生,慢点开车,我和小时都在这里等你。”   电话挂断,项含景问对面的人:“你会和我一起等他来的对吗?”   时居点头:“嗯,我会在这里等他。”   等我受了伤的爱人,等他来了,我会告诉他我真的很爱他,时居在流着泪的心中说道。 第73章   半个小时左右,祝郴从侍应生身后走进来,看到坐在那里的时居,明显松了一口气。   “妈。”走进先喊了一声项含景,然后走到时居身侧,弯身用手试了试他手的温度。   触手一片温热,才放心。   项含景看着他的动作,还有小心的模样,不由笑了一声问:“怎么?怕妈妈照顾不好小时啊?”   时居把他的手拿开,说:“不是的项阿姨……”   被拍开的手很快又贴了上去,祝郴在他身旁坐下,拉过他的手包在自己双手中,对他说:“妈,逗你呢。”   对面的项含景眼中含着笑意,在时居转头看过来的时候,点点头道:“我和这个臭小子开玩笑的。”   时居意识到是自己没有分辨正确,耳尖红了红。   项含景将他的变化全都看在眼中,有祝郴在身边的时居,和刚才那个样子的他有很大的不同。   视线很快从他身上转到自己儿子身上,他也是完全放松的状态。   爱人在身侧,似乎给了他们无尽的安全感。   项含景是过来人,她都懂。   “我和小时茶喝的差不多了,你是继续在这喝,还是走?”她开口问祝郴。   祝郴看一眼时居眼底的青色,说:“走吧,晚上喝茶我怕等下睡不着。”   三人起身走出茶室,外面的雨也停了,竹叶被被雨水染成反着灯光的翠绿色。   “我们送您回去?”茶室外,祝郴问。   一阵晚风吹过,项含景收紧身上的披肩,下巴对着一处轻扬起,说:“我也有人来接的好不好。”话语间带着属于她的娇气。   祝郴看了过去,摇头笑了笑,说:“收到,那等下我们就不打扰您和爸的独处时光了。”   他们说话间车子驶过来停在面前,车门推开,祝鸣晨走了下来。   看到他,时居从祝郴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祝叔叔好。”   祝鸣晨也看向他,笑着点了下头,说:“怎么瘦了这么多,后面常来家里,叔叔给你做好吃的。”   话还未说完,人已经站在项含景身侧,一只手将人揽在怀里,替她紧着披肩。   时居应道:“好,我会的,谢谢祝叔叔。”   祝鸣晨:“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那也是你的家,回自己家吃饭不用说谢谢。”   时居看着他们恩爱模样,从他们说身上看到了最初记忆中父母样子。   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祝郴虚揽着他的肩,替他应道:“我们都知道了,以后一定会常回去的。”抬起腕表看眼时间,他松开时居走上前,给项含景打开车门,“妈睡美容觉的时间到了,不能耽误变美的时间。”   项含景轻拍了他胳膊一下,佯装生气道:“就你嘴贫。”然后对着站在他身后的时居说:“小时,你叔叔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是我想说的,有空常回家,后面我们会一直待在国内,家里都有人。”   时居点头:“好,我知道了阿姨。”   项含景对他挥了下手,“那我们先走了,你们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说完坐进车内,祝郴关上车门退到时居身边。   两个就这样手牵着手目送车子离开。   这家茶室开在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段,周围被林子围住,在这里感受到的春天气息更浓。   “饿不饿?”彻底看不到车影,祝郴问他。   时居回:“有点。”   晚上只喝了茶,桌上的点心他们都没有吃。   “那回家我给你煮面吃?”祝郴侧身看着他问道。   时居牵着他的手走向车子,“好,我们回家吃面。”   回去的路上,祝郴时不时看他一眼,时居早就察觉到,等他再次看过来的时候,主动问:“有话想和我说?”   “嗯,是有件事想要问你。”祝郴眼睛看着前方路况,路上车子不多,从茶室出来后,他们就一路绿灯,开的很顺畅。   时居看着他的侧脸,“你说。”   祝郴:“我刚才说的回家指的是我家。”   这句话在此时这样的氛围下有点突然,时居知道他说的回家是什么意思,但是被他这样一问的,时居有点拿不准他的意思了。   “难道你想和我一起回酒店?”   额……   祝郴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有家不回,去住什么酒店,我明天就去把你的东西全都搬进我家,卧室的床超大,足够我们两人一起睡的。”   时居默默插了一句话,“剧组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了。”   祝郴顿时开心地问:“真的?”   “嗯,所以这段时间我经常通宵工作,现阶段剧本全都结束,后面在拍摄期间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也不会多。”   祝郴接话:“也就是说你不用再住在酒店了,这次我没有想错,对吗?”   “没有想错。”时居被他感染上笑意,唇角微微上扬着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后,祝郴可太开心了。   回到家就把人按在玄关柜上亲,距离上次亲吻,已经隔了好几日,亲着亲着两人的呼吸急促压抑着。   祝郴站在时居□□,一手抬着他的下巴,含着他的下唇,用牙尖一下一下磨着。   时居感受着他的呼吸和自己的交错着,双手抱着他的脖子,感受到他的唇贴着自己的脖颈时,主动扬起了头,把自己的全都交给他。   吃上那碗面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时居趴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滑到肩头,露出侧颈上的痕迹。   …………………   祝郴把面放在桌子上,坐在床上把人捞起来抱在怀中,拿了一件干净的家居服给他穿上,“面好了,小时老师。”   听到他这声小时老师,时居在他怀中抖了一下,不久前那些画面再次涌来,每次到了关键时候,祝郴就停下来看着一遍遍喊他小时老师,诱导他说出那些难以启口的话。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时居也是有脾气的,就算忍到脖子上泛起青筋,也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这样强忍着祝郴就更想弄他,手上也就没了轻重,时居咬着下唇不放就这样承受着。   结束的那一刻,祝郴抱着他换了个方向,让他缓着呼吸。   这样的位置下两颗心脏贴的很近,每一声都是心动。   时居人有意识,但是真的没有力气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一眼后立马又合上,“我不吃了,我要睡觉。”   祝郴给他扣上纽扣后,遮住身上的那些看起来有些严重的痕迹,连带着也遮住他的短暂存在的愧疚感。   “不吃的话,我们继续?”祝郴钳住他的下颌,在唇角亲了一下,声音很轻地问道。   时居顿时睁开眼睛,“你还是人吗?”   祝郴唇角勾着笑,眼中是那熟悉的坏意,看的时居想要逃,一只手撑在床上,试图从他的怀中起身。   “别动,就这样吃。”祝郴再次把人揽在怀中,把那碗面端过来,看着时居慢慢吃着。   饿劲早就过了,时居吃了几口就摇头不愿再吃,“我吃不下了。”   “你刚才也是这样说的。”祝郴眼都不眨地接话。   “你……”时居差点没跟上他的节奏,“我吃!行了吧?!”   吃也就只吃了两口,他就把碗推开,“真的吃不下了,我想睡觉。”   “好。”祝郴这次没有再说什么,放下碗筷抱着他走回主卧,身子陷入新换的被子里,时居长叹一声,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很快传来轻缓的呼吸声,祝郴看着他的睡颜,手心贴着他的额头,没有感受到异常才走出去。   他也快速解决一碗面,洗漱后回到床上,把人捞进怀中,沉沉睡了过去。   后面几天他们都是这样的状态,时居没有走出房门,清醒的时候在电话里沟通解决了几件剧组的事,其他时间里醒了又昏,反复持续着。   罪魁祸首次次道歉,次次再犯,用时居的话来说,“禽兽啊这是!”   禽兽不禽兽的祝郴一点也不在乎,无论时居说什么他都应着,做起来又是另一种模样。   就这样第四日早上,时居侧身窝在被褥间,露在外面的胳膊,肩胛骨上满是各种痕迹,深红印记遮盖之前淡下的印子。   他抬手摸了床的另一侧是空的,转过身时扯动身山的痛感,他觉得现在这个身体像是被拆卸重组了一样。   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做起身,窗帘中间开着一条缝隙,初晨的眼光投射进来,照亮他的视线。   身旁的人不知何时离开,时居缓了一会后下了床,从祝郴的衣柜中找了件上衣穿上,这几天祝郴虽说是丧心病狂,但是该注意的他都有注意,每次结束无论时间多晚,他都会将人洗干净,上了药后套上舒适的家居裤。   不然时居根本坐不起来。   时隔四天,时居终于走出主卧,每走一步脸上的神情就变了几分。   等走到客厅的时候,他额头上浮上了一层薄汗,半边身子倾靠在墙上,环视一圈客厅还有厨房,都没有见到祝郴的身影。   时居又转身走了回去,来到书房门外看着紧闭的门,抬手敲了敲。   没有听到有人应声,时居以为他也不在里面,正准备回去找手机的时候,书房门从里面打开,“醒了?”祝郴看到他后,倾身快速在他唇上亲了下,问道。   时居点头,视线看向他身后,书桌上放着好些文件,几台电脑同时打开,窗帘紧闭,书房内只剩下桌面上那盏台灯。   问:“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公司没有出事。”,祝郴握着他的手走了进去,看一眼沙发止住让他坐在的话,转而问:“还疼不疼?”   时居看到他的视线放在自己身上的某一处 ,板起脸说:“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   “真的?”祝郴松开他的手,走向窗边一下扯开窗帘,阳光照进房中,视线从昏暗变的明亮,等他转身走过来的时候,阳光在他身后形成一个光圈。   时居就这样看着逆着光向自己走来,带着满目的深情。   “看样子那个药膏还是真的有用,药店老板没有骗我。”祝郴在沙发上坐下,仰头看着时居拍了拍自己的腿,意思明显。   时居走过去坐了上去,单手环着他的脖子。   一只手轻轻扯开他的衣领看着锁骨上的咬痕,笑了一声:“原来我们彼此彼此。”   这话说的,活像自己也出了力一样。   祝郴捏着他侧腰上仅剩一点的软肉,应道:“是啊,我们的小时老师啊,快的时候咬人,慢的时候也咬人,总之毫无道理可言,我生怕伺候不好您,不然醒来又是一通咬。”   说着他自己扯着衣领,仰着脖子,让时居更清晰的看着那些证据,不止两边锁骨上有咬痕,肩膀上,喉结上全是。   不看不知道,看到后时居觉得自己下嘴真的有点重了。   指尖轻轻碰着他的喉结,心疼地问:“是不是很疼啊?”   “和你一样,一点都不疼。”祝郴回他。   但是转念一想,时居瞪着他说:“这样子也是你应得的,谁让你做出那些事情来,我都说了不行,是你装没听见,这些是惩罚。”   祝郴把他抱起来,面对面的坐在自己身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说:“是我应得的,以后你想咬多少都行,我是你的,随你处置。”   听着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时居上嘴咬了一下他的耳垂,咬完轻轻含住,听到他哼了一声才放开。   这几天他们就像是被晒得很干的柴火,只要有一点点火星就能立马被点燃,烧个彻底。   这次同样也是,因为时居这个动作,等他出书房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祝郴抱着他回到卧室清洗,然后沾床就睡。   傍晚是被饿醒的,时居看着天花板,有一种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感觉。   回想起书房中发生的那些,时居一把拉过被子把自己遮个严实,“太疯狂了,真的是太疯狂了!”   在被子里窝了好一会,一只手拉了拉被子,祝郴的声音透过被子传来,仔细听语气中含着宠溺的笑,“怎么还害羞了?这次可都是你主导的。”   本就觉得荒唐的时居,听到这个后整个耳朵都红的不像样子。   扯开被子深呼吸外面的空气后,他说:“怎么?你有意见?”   “我哪里敢,我这是在回味。”   时居曲起腿,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别说了。”   祝郴被他这个样子逗笑出了声,揉着他的头发,说:“好,我不说。”   作者有话要说:   // 额……又啊(挠头挠头挠头)…………   因为这章,晚上都没有码字,明天存稿危…………………………………………………………疯狂薅头发中………………………………………………………………………… 第74章   厮混到第五日,两人终于出了趟门。   原因是祝郴要是再不去公司,他的助理能直接从祝氏公司楼上跳下去。   时居一个人在家无聊,和他一起去了公司。   好巧不巧,这天中午突发奇想来看自己哥哥的祝杭也来了公司。   敲了一下门就走了进去,然后呆在原地,先是瞪大了双眼,然后快速转身闭上,口中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你们继续我还有事……先,先走了,再见!”   说着就要跑,生怕晚一秒钟被灭口。   其实他没有看到坐在自己哥哥腿上那人的脸,仅是看到他们的动作,祝杭就知道自己完了,今天就不该出这个校门。   “回来!”祝郴喊停他。   祝杭定在原地,手还放在门把手上,做好随时准备跑路并把办公室门从外锁上的想法。   “之前不是吵着要见时老师?现在人在这里不见了?”祝郴问他。   “时老师?哪个时老师?”祝杭的脑子因为方才的惊吓,有点短路。   祝郴看着他的呆样,“ 你还是滚吧,回去好好学习,就你这个脑子能考上岭大也真是不容易。”   祝杭追回自己脑子,僵硬地转过身看向他们。   时居已经从祝郴的腿上起身,站在一旁看着他,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祝杭快步向他走近几步,“时老师,好久不见。”   原先只到自己肩膀的小朋友,现在已经长的比自己还要高,时局对他笑着点头说道:“好久不见啊,祝杭,还有恭喜你实现愿望。”   “愿望?”祝杭扒拉一下自己后脑袋上的头发问:“时老师,您说的是我什么愿望啊?”   坐在桌前的祝郴说:“他比较贪心,愿望数不胜数。”   “你们之间的相处模式还是没有变。”时居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看了个来回,说:“恭喜你完成长高的愿望。”   听到是这个,祝杭说:“但是我还是没有我哥高,他现在也比之前高了不少,都成年了还长身高,他真的很不正常,变态!”   用肉眼看他们两兄弟身高相差不多,但祝杭很是在意那相差的一两厘米。   一旁的祝郴嗤笑了一声,问他:“来找我做什么?”   祝杭说:“爸爸知道你这几天都没有来公司,也没有回家,就让我来看看你。”   “我很好!”祝郴回道。   祝杭小声嘀咕道:“我当然看得出你很好了,浑身上下都写着满足二字,能不好吗?”   这些话,他可不敢当着祝郴的面说。   看到他没事,祝杭就要离开,被时居开口拦下,“小杭晚上有时间吗?”   祝杭点头,“有的,怎么了时老师?”   时居笑着说:“想请你吃顿饭。”   “好啊,好啊,我有时间的,正好我也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祝郴丢下手中的笔,抬眉看着他问:“什么话,说来给我听听先。”   “我才不要和你说。”祝杭说:“我要和时老师说。”   时居:“好,那等下我订好餐厅把位置发给你。”   “但是时老师,我们现在好像还没有微信哎。”说着他拿出手机做出随时准备扫码加微信的动作。   颈后的衣领被人抓住,然后人就被拖出办公室,门关上前站在里面的祝郴对他说:“地点我会发给你,现在可以滚了。”   那扇门就这样在祝杭面前关上,而他只能摸了摸鼻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走向电梯离开。   等祝杭离开后,时居站在窗前看着不远处的楼宇层叠,让他想到二月中的某一天,他和尹贝丽的谈话。   那天很冷,寒风呼啸。   他们坐在酒店的餐厅中,尹贝丽这次来岭城处理学校里的事情,那边结束后她打了时居的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   接到电话的时候时居正在酒店里修改剧本,昨天晚上通宵工作,他的状态很不好,眼底青色严重。   本是想着自己过去找她,尹贝丽在电话中就能够听出他的疲态,不想让他辛苦跑远,时间还早就要了酒店的地址打车赶了过来。   餐厅中,时居看着坐在对面的人,这次是他回来后两人第二次见面,相比上一次,这次就显得沉重了很多。   侍应生送来咖啡和点心,时居对他道谢。   “这家酒店的咖啡还不错,尝尝看。”时居开口说道。   尹贝丽点头端起咖啡,只是低头看着,并未喝。   周围无人走动,很安静,时居低头喝了一口咖啡,再抬头时开口说道:“和我说说段柏的事吧。”   段柏自杀后他回来过,那个时候他的状态奇差,只知大概不明细节,就这样过了七年。   尹贝丽也抬起眼眸看向他,手紧紧握着咖啡杯。   那些事她一个人想了很多年。   尹贝丽:“段柏哥哥是因为邱宣才会选择离开,一开始我以为他还是像之前那样,逼着段柏哥哥做那些恶心的事情,后来我从晓姨口中知道,他居然用手段插手段叔叔的工作,还在段叔叔工作的地方说……说段柏哥哥喜欢他,一直缠着他,甚至还拿出之前他在酒吧偷拍的照片。”   “段叔叔不信,但是因为照片他解释不清楚,他的性格我们都知道,老实本分人,也不懂网络上的那些弯弯绕绕。”   时居平静地说:“照片是合成的。”   尹贝丽:“嗯,知道那些肮脏的照片是合成的那天,段叔叔哭了,直挺了大半辈子的肩膀一下就塌了下来。”说到这时,泪水滴落在她手中的咖啡杯中,一滴接着一滴,晕染开上面的拉花。   “其实段叔叔和晓姨从来都没有相信那些照片,段柏哥哥是他们养大的,什么样的性格他们再清楚不过,但是找不到可以自证的证据,就这样任由被那些人指指点点。”   “段柏哥哥知道邱宣做的那些事情后,去找了他,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最后那些照片邱宣删掉了,但人言可畏段叔叔还是没了工作。”   尹贝丽说着说着安静了下来,那道坎就算隔了这么多年,每每想起来心都在滴血。   接到电话的那天,她觉得整个天都塌了。   站在大街上的她如同陷入地陷中,周围的一切都在崩塌,而她处在地陷中心,所有的建筑物将她掩埋在地下。   呼吸稀薄,眼前黑暗一片。   转着的天地过了许久才恢复正常,电话那端的人一直在喊她的名字,“你还在听吗?”   “啊……我在,你刚说是什么地方。”   对方说了一个地址,尹贝丽在路边拦赶过去。   段柏出事前把自己把自己的手机留在了天台上,警察联系了他最近一次通话的人,就是尹贝丽。   等她赶到的时候,那个地方围满了人,嘈杂混乱,方言和普通话说着尹贝丽不愿听懂的话。   “呦,年轻得嘞,听说因为是感情的事情,可惜可惜。”   另一人应和:“不是啊,不是说是因为高三学习压力大,才想不开的。”   “因为学习的话,怎么会选择在这跳……”   后面的话,尹贝丽全都听不见了,她看着被救护车拉走的人,盖着白布,一只手垂了下来。   “段柏哥哥!”这时的她才恢复理智,跑上前握住那只手,眼泪落得更凶了,因为那只手冰冷一片。   那天剩下的时间,她像是被人推着向前走一样,如同一个提线木偶,眼中死寂一片。   警察的问题,周围人的吵闹,还有赶来的晓姨的哭声,都把她死死的钉在了那天,任时间流逝,她守着那份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感情荒度余生。   “段柏哥哥不会学习上的压力做出这样的选择。”尹贝丽哭红了双眼,看着时居说道。   时居拿过纸巾递在她面前,说:“他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涉及到亲人他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段叔和晓姨他们还好吗?”   尹贝丽看着他摇头:“不好,他们很不好,这几年更是严重,在那之后晓姨一下就没了精气神,有时候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现在家里就段叔在苦苦支撑。”   她放在桌面上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气愤异常,“就这样邱家还会时不时去骚扰他们。”   “但是凭什么啊?!”说到这里,尹贝丽彻底崩溃,在这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面前,她泪如雨下,“他们邱家凭什么啊!邱宣那个败类就该去死,在七年前就该死,就因为他们家有钱有势,中间各种手段,所以现在他人还在牢里好好的,甚至再过三年那个败类还会再次出来祸害人间,可是段叔他们呢?就算再苦他们都将自己认为最好的给了段柏哥哥,从小的病痛,在好不容易长大后,为什么要让他遇到那个人渣,为什么啊!”   这些话在心中压抑了太久,她心疼,愤怒,还有怪自己,语无伦次说着。   她的哭声惊动了餐厅的侍应生,时居看到她向这边走来,提早对她摆手示意让她不要过来。   然后起身坐在尹贝丽的身边,想他们小时候那样抱住她。   手在背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的歇斯底里。   七年时间,他们三人都在经历什么呢?   说好一起长大,一起进岭大的他们,最后一死两伤。   “贝丽,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等她平缓下来后,时居将她放开,看着她的眼睛说:“独自撑着的这七年,你辛苦!现在我回来了,邱家的事交给我,你去过你应该过的生活,好好的走向自己的未来。”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一次落下。   “我不会有更好的未来了。”她说:“时居哥哥,你知道的我喜欢他,从我明白什么是感情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他了,以后那个住在我心里的人也只会是他。”   年少的喜欢,还未等到长大变成爱,就只剩下回忆,尹贝丽成了那个独留在世的忆亡者。   时居知道她喜欢段柏,看着爱人的眼神是掩饰不掉的。   看着如今失去爱人能力的她,时居一时说不出其他的话,只能再次无声地抱住她。   不愿忘记,那就刻骨铭记吧!   他和她一起,就像小时候一样。   就让段柏从未离开,而他们还是那个三人组。   作者有话要说:   //哭着写完这章,段柏的结局在一开始就定下的,中途有好几次动摇,……最终我还是个“坏人”,现实太现实,太多的无可奈何。 第75章   那天尹贝丽哭了很久,似乎是将这几年的眼泪全都流尽。   最后看到来找时居的祝郴才停下,用侍应生送来的包着冰块的毛巾敷着眼睛。   走过来的祝郴看着他们并肩坐在一起,挑了下眉。   “不是说今天公司忙不能过来吗?”看到他,时居问道。   祝郴在他们对面坐下,并未坐在外侧,而是坐在靠近墙面的里侧,回:“公司的事都处理完了,想着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什么都没说,仅是从他刚才的举动中时居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坐到我身边来。”   就算他不这样做,时居也准备坐回去。   很快就变成尹贝丽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人,有祝郴在她沉默了很多,似乎是有些怕他。   祝郴知道他一定没有吃东西,在来的时候就点了好些,尹贝丽看着餐桌上摆放的菜品,全是记忆中时居爱吃的。   吃饭时,祝郴几乎没有怎么动自己的筷子,手中拿着公筷给时居夹菜。   时居安静地吃着。   看着他们之间的相处氛围,知道时居是幸福的,她沉闷的心情微微见到了一丝光亮。   最起码要有一人是幸福的,不是吗?   吃完饭,他们两人送尹贝丽出去,酒店门外她看着时居说:“时居哥哥,可以单独和你说句话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睛是看向祝郴的,这次离开岭城后面应该不会再回来,有些话她想说。   祝郴抬手轻轻拍了一下时居的后背,说:“我上去等你。”   时居点头,看着他转身走了进去。   等到祝郴的身影完全看不见,尹贝丽向一旁位置走了走,站定后开口说道:“其实我是怕他的。”   “谁?祝郴?”时居问。   “嗯。”尹贝丽说:“当年段柏哥哥的事,要不是有他,邱宣根本不会进监狱,要不是他段叔他们早就在邱家的各种手段中绝望了。”   她说的这些,让时居想到自己回来后和祝郴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他的道歉。   所有的事情一下全都清晰的串在了一起,“做了这么多,为什么还要道歉?”时居苦笑一声。   “那个时候的他有点吓人。”尹贝丽想了想接着说:“就像是把所有的怒气全都冲到邱宣身上。”   时居眉头紧锁,问:“他做了什么?   “因为他差点把邱宣给打死,被邱家报警进了警局。”   那天的场景尹贝丽到现在都记得,他从医院知道段柏死亡的消息后,冷着脸走了出去,尹贝丽猜到他要去找邱宣,在路边拦车跟了上去。   出租车停在邱家门外的时候,还坐在后座准备下车的她就看到被打的满脸是血的邱宣被救护车拉走,后面的警车旁是手上沾血的祝郴。   无论警察这样问他,他都一言不发,那双很黑的眼睛带着满满的凶意,看着离开的救护车。   “之后呢?”时居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   尹贝丽说:“后来他的爸妈知道了,去警局处理的,再后来我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见他时是在送段柏哥哥离开的那天,他看上去很疲惫,就站在墓碑前一句话都不说。”   那天祝郴抬头看着盐白的天,寒风凛冽。   当他意识到这是这个冬天他第二次来到墓园,离开的都是对时居而言很很重要的人。   “我好想抱抱你啊,时居。”他对着天空说说道。   尹贝丽看着站在面前低下头的时居,说:“时居哥哥,看到你们现在还在一起,我真的为你感到开心,狠狠的幸福下去吧,你们!”   “好,我们会的。”时居抬头对她笑了一下,应道。   想要说的话说完,尹贝丽和时居说了再见,坐车离开。   七年前那个冬天发生的种种,等她离开后,时居站在酒店的门外,迎着寒风想了一遍又一遍。   身后的人不知何时来的,直到他把手中的外套披到身上时居才察觉到,转身看向他,“什么时候下来的?”   祝郴握着他冰凉的手,回:“她离开的时候。”   时居对他笑了笑,收下脑海那些,反过来牵起他的手,说:“太冷了,我们上去吧。”   “好。”祝郴任他牵着自己往里面走,其实他能猜到尹贝丽支开自己要和他说的事情。   上去后,时居接着去处理剩下的工作,祝郴像往常一样回来先洗澡。   等他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发现时居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一边。   停下手中的动作,祝郴倾身在他唇上短暂亲了一下,说:“其实段柏的事情我做的并不好,本来应该让邱宣在监狱里待到死的,算了……后面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时居,这件事是我没有处理好。”   时居拿过他手中的毛巾,一只手放在他的后颈上,让他低下头来。   用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头发,时居说:“不,你已经做的够多了,谢谢你祝郴,谢谢你在那个时候帮了晓姨他们。”   因为低下头祝郴看不到他的表情,祝郴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这样让他觉得心中有点慌。   握住他的手,祝郴抬头看着他红了的眼睛,泪水在眼底打转,让人心疼不已。   把人抱了起来坐在沙发上,祝郴说:“不要哭好不好,你的眼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我做那些事情一方面是知道如果你在一定不会不管,你不在我这个男朋友自然做不到无视,另一方面是不想等你回来难过,当然也是邱家太过分,邱宣一而再的无视我的提醒,犯了罪受到法律的制裁天经地义。”   时居把头埋在他的颈窝中,说:“谢谢,还有我很爱你。”   因为这句爱,祝郴那天高兴到半夜,激动的不行。   /   “在想什么?”暴力送走祝杭后,祝郴走回来就看到他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模样。   周围弥漫的是淡淡的悲情,让他心疼。   时居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唇角上扬着抬头看他,并抬起一只手伸向祝郴。   祝郴走近握住。   两人就这样一人站在沙发旁,一人坐在沙发上双手抱住他的腰,侧着脸贴着他的小腹。   安静抱了很久。   晚上祝郴把订好餐厅的位置发给祝杭,然后和时居一起走出公司。   因为时居的那张脸,第一次来祝郴公司的他就轰动了整个公司的小群。   从他和祝郴进公司门开始,小群中的消息就没有断过。   【报!】   【我刚在车库里看到我们祝总和一位帅哥一起开车来的公司。】   【问,帅哥有多帅?比我们祝总还帅?】   【怎么说呢?和我们祝总不是一个风格的,是那种很温柔的帅,或者说是精致。】   【你这样说我就更好奇了,(星星眼)】   【他们现在上楼了。】有人开始在群里实时报备两人位置。   毫不知情的两人,走进电梯上楼,出来时两人脸上都带着淡淡笑意说着什么。   祝郴的助理等在电梯外,看到老板居然会露出这样温柔的笑脸,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   祝郴看了他一眼,小助理立马换上严肃的工作表情。   晚上他们走出去的时候,八卦经过一整天的发酵,早已演变成各种想象。   司机把车子停在公司大门处,他们并肩从大厅走过,满足了一众吃瓜员工的好奇心。   群里信息再次爆炸:   【啊……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   【真的帅!和我们祝总好搭!!】   【看着他们那比我命都长的腿,我真的羡慕了,从今天开始晚饭不吃了,刺激到我了。】   【认同。】   【认同+1】   …………   看着群内噼里啪啦的消息,小助理乐的忘记到下班。   餐厅里等祝杭到了后,他小嘴叭叭地说着这些年的事情,大的小的,可谓是把自己给抖了个彻底。   祝郴嫌弃看了他一眼,说:“能不能少说点?”   “不能!”有时居在祝杭自然是不怕他,扬眉挑衅道:“再说了,我说的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又没有说你的。”   祝郴对着他欠揍的脸扬起了拳头,祝杭向后躲过,趁机幼稚的对着他撇了一下嘴,“都这么大人了,还这样幼稚,在时老师面前也不知羞。”   祝郴:“到底是你幼稚还是我幼稚?”   “你!”祝杭还在蹦跶,完全无视他的眼神警告。   时居在一旁看着他们兄弟两人的玩闹,原先沉闷的心情好了很多,笑着吃着面前祝郴夹的菜。   看到他脸上的笑意后,趁着他低头吃东西时,祝杭对着自己哥哥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看。   祝郴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时居的身上,对他情绪的变化又怎会不知道。   暗暗给祝杭传了一个手势,地方很上道,继续开些小玩笑逗着时居开心。   一顿饭下来,祝杭饭没吃多少,嘴皮子说的快要冒烟了。   吃完后,祝郴让司机先送他回家,然后和时居打车回了酒店。   离开前,祝杭趁着自己哥哥一个不注意,抱住了时居,时间很短,他怕被暗杀。   “时老师,你回来我很开心,当然我哥比我更开心,这些年他过的很不好,我知道你在这段时间里一定过的也很不好,现在看到你们还再一起,之前那句没有说出口的祝福,也还不算迟。”祝杭放开他,向后退了一步,对站在面前的他们说道:“时老师,哥,希望你们一直这样幸福,永远牵手走下去!”   “我们会的,谢谢你小杭!谢谢你刚才逗我开心。”时居这样聪明的一个人,他都知道。   祝杭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笑着说:“我就知道时老师一定能看的出来。”   “我现在开心了很多,真的!”时居拍了拍他都的肩膀说道:“外面冷,快回去吧。”   祝杭点点头,“那我回去了,哥。”   祝郴对他摆摆手,意思自己知道了。   车子启动前,祝杭降下车窗趴在上面说:“刚才忘记说了,爸妈让我和你们说,抽空回家吃饭。”   “知道了。”这次是祝郴回答的。   等他车子离开后,祝郴握着时居的手问:“冷不冷?”   时居摇头,“不冷。”视线还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小杭和小时候很像。”   举止得体有度,心思细腻,短短几句话就能知道从小定是受到了很好的教诲。   “这样挺好的,我和爸妈都不想让那么快长大。”祝郴接话道。   长大后保留小时候的天真,不易,他们都想要守护这份心性。 第76章   六月中旬,剧组工作彻底结束,这是时居回国后第一份工组,在这半年的时间中,他付出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剧本中的每一句台词反复推敲,力争做到最合适。   所有的演员杀青那天,剧组举办了杀青仪式,相比开机那天,这次来了很多娱记。   时居作为主编剧和导演站在中间位置,合照结束那些记者全都涌了上来,相机对着的不是那些主演,而是时居。   “时先生,听说您和祝氏集团的祝总关系匪浅,请问这是真的吗?”   时居拧眉看着他,问:“什么?”   那位记者接着说:“今天早上有人在网上发出一些您和祝总的合照,上面明确标注了具体时间还有地点,多数都是您这阶段住的酒店门外,后面还有在祝总独居的小区外,请问您和祝总是什么样的关系呢?”   他说的照片,时居没有看到,“不好意思,我不是公众人物,你的这些问题我选择不回答。”   说完他就要走向后面的休息室,但是那群记者怎会轻易让他离开。   记者手中拿着收麦,怼上前拦着时居的退退路,“时先生,您没有否认是不是就代表着那些猜测都是真的呢?”   “还是说您在害怕……”   时居停下几乎无法挪动的脚步,冷眼看着面前的记者们,“那是我的隐私,我有权选择回答与否,忍让不是让你们更加过分揣测的资本。”   他这句话说的毫不留情,那些记者听到后,面上神情都是一变。   很快从后面走来几位安保工作人员把这些记者拦下,时居才顺利走回休息室。   回到休息室,时居就拿出手机搜记者刚才说的那个爆料帖子。   原帖被删了,词条下路人还在热闹讨论着,时居简单翻看了一下,给祝郴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被接通,祝郴的声音传来:“小时老师,想我了?”   时居问:“那个帖子是不是你让人删了?”   祝郴停顿一下,通话中传来他起身走动声,时居能想象得到,他从桌前站起身走到窗边,那双好看的眼睛看向远方,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是。”祝郴说:“这件事你不用担心,……”   时居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坐下,一手握着手机,另一只手捏着眉心。   “祝郴,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情,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处理可以吗?”   听出他话中的深意,祝郴说:“我没有想着要瞒着你,这件事也瞒不住你,今天早上我看到那个帖子第一想法就是压下来。”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现在我回来了,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时居放下眉心的手,轻声对着电话说道。   祝郴看着高楼下的来往车辆穿梭在楼宇间,说:“好,我们一起面对。”   “嗯,一起面对。”时居又说了一遍,然后和他说了自己对这件事的想法,祝郴点头说好。   其实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他们两人都不是什么公众人物,时居在幕后,祝郴除了必要的出现在公众面前,其他的时候都是由小助理代理出现。   和他沟通好后,时居登录自己没有用过几次的微博,发了一句话,然后就退了出来。   【没错,是男朋友。】   这天晚上他的这条微博可比剧组那几位主演热闹多了。   从杀青宴上提前离场的曾莘苒看到后,转手就是点赞加转发,经纪人拦都拦不住,坐在保姆车里哀叹,“我的大小姐啊,你自己是什么体质还不清楚吗?现在这个时候转发一定会被骂蹭热度的。”   曾莘苒不在乎道:“我是真心祝福的好不好?”   经纪人:“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但是那些喷子可不管你是不是真心,他们只会乱喷!”   曾莘苒不以为意,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看了她一眼,说:“既然我无论发什么都会被喷,那就让他们喷好了,反正事实又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事。”   经纪人:“您心还真的是大!”   好不容易杀青,曾莘苒正在群里摇人出来玩,后面不再接经纪人的话,任由她独自用额头抵着车窗忧伤。   时居在发完那条微博后,也就不再管了,在杀青宴上短暂露了一面后,人就被祝郴接走。   导演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高兴的嘴巴都合不拢了,因为他们两人的关系,可是给他省下一笔宣传费用,越想越开心,对后面来敬酒的来者不拒。   酒店外的车中,祝郴凑到时居的脖子上闻了闻,只有熟悉的香味,然后他在上面亲了一下。   时居低头看着他,说:“没有喝酒。”   祝郴又蹭了一会才坐正身子,启动车子离开。   “作为你没有喝酒的奖励,带你去个地方。”   时居没有问要去哪里,就像七年前那个夜晚一样,只要是和他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晚上道路上车流拥堵,车子走走停停,差不多一个小时停在岭大校门外。   这个时间点的校门外很热闹,结伴的好友走出校园,在路上讨论着等下去吃什么?还有情侣牵着手讨论课题,每人脸上洋溢着的是轻松欢愉的笑意。   把车子停好,两人并肩走到门卫处,登记后走了进去。   时居站在那条长长小道的入口,看着那些踩着树影的来往的人,安静也不安静的环境,让他想起在这里度过的短短半年时光。   祝郴牵过他的手,两人也踩着路灯下的树影走了进去。   走完这条小道,他们最后停在校园最里侧的操场,中间跑道上有很多正在慢跑健身的同学。   时居指了指一旁的台阶看台,说:“我们去那里坐会。”   祝郴点头,两人走过去顺着台阶坐在最上面一层,能够感受到明显的晚风,操场中灯光昏暗,只能看到走动的人影。   “之前我和段柏说过,会在岭大校园中等他,是我没有做到,有时候我在想,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选择离开,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段柏就不会死,贝丽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祝郴握紧他的手,在黑暗中看着他说:“段柏不会怪你,那个时候你因为外婆还有我们的事情很难做到两全,他都明白的。”   时居笑了一声,似在自嘲,“真的吗?”   揽过他的肩,祝郴回:“真的。”   岭大寄托了段柏对未来的所以向往,可是命运弄人,他们都是。   待了一会后,他们起身回家。   路上接到时母的电话,时居接通,喊了声“妈”。   祝郴转头看了一眼,很快又转了过去。   在时居回来的这半年时间里,他们都没有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所以在时居接这个电话的时候,祝郴心里还是有波动的。   简单说了几句,最后时居问:“我订好机票和您说。”   对方又说了句其他的,时居小声地应着,祝郴在一旁安静地开车。   等这通电话结束,时居先订了机票,然后收了手机对祝郴说:“等我妈回来后,我们一起吃顿饭吧。”   祝郴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问:“阿姨没关系吗?”   “我在回国前有和她聊过,也说了我回来就是找你的,如果她接受就联系我。”时居看着车窗外的城市夜景,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刚才在电话中,她主动提出要回国。”   这代表着什么,不用他细说,祝郴心里明白。   车子这时正好停在一个路口等绿灯,祝郴拉过他的手亲了亲他的指尖,说:“好,等阿姨回来我和你一起去机场接她。”   时居转过身来看着他,安静的车内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好!”   六月下旬时母回国,傍晚落地岭城。   祝郴看着向他们走来的人,迎上前把怀中抱着的鲜花递上前,“阿姨,欢迎您回国。”   时母看了他一眼,笑着接过说:“谢谢。”   周围来往走动的人很多,不适合说话,时居接过她身旁的行李箱,“妈,我们先出去。”   刚走几步行李箱到了祝郴的手中,他对时居说:“我来,你陪阿姨说说话。”   就这样他们母子在前面走着,祝郴跟在不远的后面。   时母问:“你们又在一起了?”   问出这句话的语气很平静,让时居不由看向她。   时母感受到他的视线,和他对视一眼,笑问:“怎么了?”   时居很快摇头说:“没事。”   “是不是没有想到我会主动问你?”   时居还是摇头,“有想过您会问我这个,但不是用这样平静的语气。”   时母向后看一眼祝郴,说:“之前妈妈做的不好,希望你们都能给我弥补的机会。”   “妈,您别这样说,有您这句话我……不,是我们都很开心。”   从知道他的病的时候,时母就想了很多,心里也早已释怀接受,所以当时居提出回国的时候,她没有多说什么。   在这七年间,她看到过被病痛折磨的时居,濒临失去理智时,他口中一遍遍喊着的都是祝郴的名字。   也是从那一刻她彻底的懂得他们间的感情。   “今天就先不要一起吃饭了,我有点累,等你们有时间我请你们吃饭。”坐进车内后,时母看着前排的两人说道。   时居:“好,您先好好休息,我这段时间没有工作,明天来看您。”   就这样原本敲定是和时居他们俩人的饭局,最后变成两家的家庭聚餐。   原因是送完时母住进酒店后,在回家的路上接到来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家吃饭的项女士电话。   祝郴看一眼时居,想了想回:“妈,我们刚从机场回来。”   “?”项含景一愣,问:“你和小时一起?”   祝郴回:“嗯,我们一起。”   项含景试探问:“是你时家阿姨回来了?”   “嗯,是的。”   “那一起吃个饭?”项含景问。   坐在一旁的时居听到他们间的对话,拍了下祝郴的肩膀,示意他打开免提。   “项阿姨,我是时居。”   “啊,小时啊。”   “项阿姨,我妈妈今天有点累了,明天我和她说,然后联系您好不好?”   项含景听到是他,短暂停顿一下后,笑着说道:“好,让你妈妈先好好休息,不着急,阿姨等你电话。”   “嗯,谢谢阿姨。”时居对这电话说道。   这通电话结束时,他们也回到小区。   不算晚的时间,两人没有着急上去,在小区里散了会步,六月的晚风温柔,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模样。   路灯下的影子,牵着彼此的手。 第77章 (全文完)   翌日,祝郴去公司后,时居收拾好自己打车去了酒店。   他们母子在餐厅里吃早饭,时母看着街道上的楼宇,说:“岭城变化很大。”   时居点头,说:“是挺大的。”   “这次回来妈妈想待在国内,永远。”时母等他吃完面前餐盘里的食物后说道。   时居拿过纸巾擦了擦嘴角,说:“您决定就好,如果您要留下,我这几天帮您选一处房子……”   时母打断他,“不用,就住在你外婆的老房子就好。”   闻言时居看着她,说:“那个房子很老了,也好久没有人住了,我给您买一处新的吧。”   时母摇头拒绝道:“之前的邻居都在住在里面,房子没有问题的,只是长时间没有人住,我回去打扫一下就好。”   见她这样坚持,时居没有再多说什么。   吃完早饭,时母说想要出去转转,时居在身边陪着。   中间路过一处广场,中间花坛上有很多和平鸽,周围有人拿着买来的专门投喂的食物在吸引它们。   时母找了一个座椅坐下,看到时居还站在那边看着,对着他背影喊了一声,“小时,过来陪妈妈坐一会。”   时居回头看过来,走近在椅子上坐下。   时母看着一对父母带着孩子和和平鸽合照,想到之前在时居还很小的时候,他们还没有那么忙,也会向那对父母一样,带着小时居出门。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时隔太久她记不清了。   关于那些记忆,她一个大人都模糊了,何况当时还是个孩子的时居。   “小时,妈妈还没有对你说对不起,现在妈妈向你道歉,你会原谅妈妈吗?”她收回视线看着身侧的人问道。   同样看着那一家人的时居,低头笑了一下,回:“妈,那些过去的我们以后都不要再提了好不好,您选择回来并接受我和祝郴的关系,我已经很开心了。”   原谅不原谅的已经不重要了,那些都是过去,他们都要向前看。   时母仰头看着天空,睁大眼睛不愿让眼泪落下,她知道那些伤害已经形成,以后的时间里尽力弥补吧。   沉默了一会,时居开口说道:“妈,我想请祝郴的家人们一起吃饭,您可以吗?”   “好,妈妈没问题。”时母问:“定下时间你提前和我说。”   时居点头,“好的,谢谢您。”   “我是你妈妈,小时,我们不用这样客套的。”时母攥紧双手说。   “对不起,您再给我点时间。”再给我点时间来学会该如何和您相处,时居在心中说道。   这声对不起,让时母强忍的眼泪流了下来,她不想让时居看到这个样子的自己,快速地向另一侧转过头去。   时居又怎会没有看到呢,时居抬起的手最终没有落到她的肩上,只留下一声叹。   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交给时间。   平缓后,时母问:“你的病现在怎么样了?回国后医生那边怎么办?”   这是时母最不愿提起的话题,从小那样优秀的孩子,怎么就病了呢?   时居回:“回国前我去找过医生,已经没事了,您不用担心。”   在国外确诊了病症后,第二年时居就很少和她见面了,一方面知道她接受不了,另一方面也是时居在选择逃避她。   所以这些年他们母子间的接触并不多。   “回头看到之前的那些也没关系吗?”她担忧地问道。   时居点头:“嗯,没关系的,有祝郴在。”   看着在提到祝郴时候他眼中浮现的光,时母知道那是一道救赎的光芒。   两家的饭局定在时母回国后的第三日,地点选在了曾凯乐独立设计完成的度假酒店中。   这天从早上开始,祝郴就一直收到曾凯乐发来的各种消息,包厢的布置,菜品的选择,甚至连椅子的款式他都发来让祝郴看一眼。   祝郴结束手头上的工作,看着聊天界面上的刷屏消息记录,直接回了电话过去。   电话接通后,他那边有点吵,祝郴问:“你在外面?”   “不是啊,我在酒店布置呢。”   祝郴:“布置什么?”   曾凯乐没有及时回他,把手机拿远一些,抬手纠正工作人员座椅的摆放,满意后才回他:“布置你们今天吃饭的包厢啊。”   他对这顿饭的重视程度简直比自己要去见未来岳母还要夸张,虽然他没有见过。   祝郴:“谢了,兄弟。”   曾凯乐在边上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叹息一声,“你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我这个做兄弟的自然要为你们做些什么的,今天这顿饭你放心,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   这段饭也确实如他说的那样,很圆满。   俩家见面后,氛围很好,这顿饭活生生吃出了定亲宴的感觉。   饭后项含景还约着时母有时间去看她乐团的演奏会,时母笑着应下了。   祝郴开车送时母回酒店,时居坐在副驾驶,这辆车是项含景平日里开的,随手点开的音乐是祝郴小时候演奏的小提琴曲。   一首结束,祝郴准备换成其他的,坐在后座的时母问:“小郴,听你妈妈说你小时候小提琴很好,刚才播放的是不是就是?”   祝郴在车内后视镜中和她对视一眼,笑着回:“是的,阿姨。”   “我这个外行人听不出深意,但能感觉得出你很棒。”   被突然这样一夸,祝郴一边耳朵慢慢红了起来,被时居看到,他转过头看向自己那一侧的窗外,给他留点面子,不能当面笑。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祝郴也是发现了的,“谢谢阿姨。”说完然后趁着等绿灯的时候找到时居的手捏了一下。   他们间的小动作,全被时母看在眼中。   到了酒店楼下,下车后时母对时居说:“小时,帮妈妈把你项阿姨送的礼物拿到楼上可以吗?”   时居看一眼祝郴,然后点点头走向后备箱取出东西,走了进去。   时母没有跟着走进去,她笑着对祝郴说:“小郴,阿姨想和你说几句话。”   “您说。”祝郴站在车边回道。   “当初在外国和你说的那些话,阿姨向你道歉,对不起!”   祝郴:“阿姨您言重了。”   时母说:“这些年我做了很多错事,也走了很多错的路,好在还给我留下能弥补的时间和机会,看到你们一家人对时居这样好,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们。”   “阿姨,您别这样说。”祝郴看着她说道:“我喜欢时居,所以我想把最好的都给他,还有我爸妈在他还是祝杭家教的时候就很喜欢他。”   想了想祝郴接着说:“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他,和他是不是我男朋友没有关系,而是时居本身足够优秀,我相信您也是这样认为的。”   时母点头:“我很惭愧,对于时居很优秀这件事我发现的太晚。”语气中满是愧疚和遗憾。   夜幕下,周围的霓虹灯光彩异然,五颜六色的光线照亮周围的建筑物,遮住夜空中星星的光芒。   “不晚,您现在回来了,一切都是更好的开始。”祝郴对她说道。   时母低头擦去眼角的泪痕,等再抬头看向祝郴时,已经恢复之前的模样,说:“谢谢你这样开导阿姨。”   在开口想要说后面的话之前,她迟疑了。   深深看一眼祝郴,“关于时居的病,阿姨想和你解释一下……”   祝郴摇头道:“阿姨,时居都和我说了。”   “都说了?”时母不确定问道。   祝郴回:“嗯,都说了,以后我会照顾好他,您放心。”   时母舒了一口气,压在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踏实落地。   要说的话全都说完,时居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晚风轻拂三人的发丝,时居和祝郴并肩站在车边目送她走进酒店。   经过这次见面后,时母在岭城待到十月份,期间她多次被项含景邀请去了演奏会,也邀请了她去家里吃饭。   在这样的相处氛围下,时母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多。   时居最终还是在岭城买了一处房子,但是时母没有住几天在十月下旬的时候就搬回了岟城。   秋去冬来,时间很快来到十二月。   时居回国第一步电影《心思》定在元旦上映,从月初就开始进行宣传,作为主编剧加上之前的盛名,宣传期间时居全程参加。   点映定在十二月十八日,岭城国际中心影院。   主创们在影片结束后和观众互动,时居手中握着话筒站在台中央,回答他们的提问。   在这样的交流下时间过的很快,最后一个问题,观众的话筒随机递到一人手中,看到站起来的人,台上的时居笑了,很轻的笑声通过话筒传遍每个角落。   听到他笑声的祝郴取下帽子,那双眼睛里只有时居一人。   他说:“今天也是小时老师的生日,我们大家一起祝他生日快乐好不好?”   “小时老师?”坐在他身侧的女生看清楚祝郴的脸后,顿时惊呼出声。   祝郴低头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周围的观众纷纷站起身,不知是谁先带的头打开了手机灯光,站在台上望过去是一片灯海,随着生日歌摆动着。   时居看着眼前这一幕,握着话筒的指尖因为感动颤了一下。   当生日歌结束,小提琴的声音接上,响起的是他在这七年中听了无数次的《卡农》。   七年前下着大雪的田野间,祝郴因为他主动拿起了曾经丢弃了的小提琴,七年后他再次拿起小提琴,庆祝自己爱人的成功。   一曲结束,祝郴站在台阶中央,在掌声围绕中,对时居说:“小时老师,生日快乐,我们永远相爱!”   时居眼中含泪,对他点头回应,“我们永远相爱!”   有人拍下这一幕,当天晚上两人再次上了热搜,可把导演给高兴坏了。   他们在祝宅吃完晚饭后,时居怀中抱着项含景送给他的礼物离开。   路上祝郴时不时看一眼他怀中的礼盒,总觉得有点眼熟。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祝郴让他打开看看。   时居看了他一眼,笑问:“你是不是眼馋项阿姨送我的礼物?”   祝郴把人压沙发上亲了好一会,亲完头埋在他的下巴处蹭了蹭,说:“我眼馋的是你。”   两人又闹了一会,时居才得时间打开礼盒,里面是一身西装,是和曾经那身几乎相同的款式。   “我今年生日的时候,妈也送了我一身西装,和你的是情侣款。”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时居搂着他的脖子说:“今年我们一起去看外婆好不好?”   “好,外婆知道我们的关系一定会很开心。”   “会的,外婆一直都很喜欢你。”时居说道。   元旦前夕,两人一起来到岟城墓园,站在外婆的墓碑前,时居握着祝郴的手对她老人家说道:“外婆,我和祝郴在一起了,您看到了吗?”   在他问完后,一片花瓣随风飘落在他的肩上。   祝郴取了下来放在手心,“外婆说看到了,她很开心。”   时居接过那片花瓣,走上前弯身放在墓碑上,然后对着照片小声地说道:“您之前说的话我都记得,现在的我知道怎样爱人,也在被人好好的爱着,您可以放心了。”   说完他退回到祝郴身侧,两只手十指交握着。   周围的寒风依旧,而他们心中爱意滚烫。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三个月整,这个故事完结啦~   下个故事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