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给学神拖后腿   作者:一捧麦碎   文案   【下本开《被黑粉狠狠拿捏了》和《助理竟是联姻对象》。谢谢点进来的小可爱们~】   《令人心动的学习》在一个四线城市的学校进行直播,成绩最好的学生将获得丰厚奖金。   学校内有两大学霸,势均力敌,分庭抗礼,全校都在打赌谁最后称霸第一。   其中一学霸的弟弟季白绪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为帮哥哥打压对手,遂想尽办法拖累对手学习。   “寒同学,我来向你请教学习。”   “寒同学,我带你打游戏吧。”   “寒同学,看电影吗?”   ……   好气哦,我成绩都下降50名了,这人怎么还能占据榜首。   寒时霖拉着某傻子的手:要不,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让你哥一道大题?   【学神攻×学渣受】   季佰思,纯种学霸,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参考书。   某天,月考成绩出来,他排第一,遂特地去低年级告诉弟弟这个好消息。   走到楼道口,就看到他的对手背着虚弱的弟弟下楼,开玩笑道:“小傻瓜,喊声爸爸来听。”   季哥哥:这人抢我第一,还想当我爹!!   ps:   ①本文会有大量娱乐圈元素,全文较长,节奏偏慢。攻受性格皆有缺陷,文中有较多配角以及其戏份。   ②世界架空,学校、娱乐圈和考试所有设定以文为主,所有人设无原型。   ③每天晚上六点准时发文,其余时间都是修文。   ④作者很可爱,要不要去专栏看一看。   ⑤作者微博:一捧麦碎。欢迎大家过来找我玩儿。   ——   下一本开《被黑粉狠狠拿捏了》,感兴趣的小可爱们可以收藏一下,谢谢啦!   佘之景是一个职粉,时而是粉头,时而是黑子,只要钱到位,啥都能够会。   他最近刚接了一笔单子,有人出五十万请他去黑一个新晋流量。   同时,这个流量的团队花五十万请他来扮演粉头。   手握众多小号的佘之景丝毫不慌。   前脚在匿名论坛大肆拉踩:就宁简珏那样的,全网活粉能有三位数吗?连接机都没人来。   抬头对机场里的流量大喊:啊啊啊,宁简珏你太帅了,我爱你!   佘之景左手收到造谣法院传单,右手就因为彩虹屁十级被正主看中,亲自提拔他成为自己贴身助理。   这是另外的价钱,团队连夜给他开了张一百万的支票。   佘之景拿出十成功力哄得正主喜笑颜开,吃饭睡觉都恨不得带在身边。   直到某天,正主捧着一颗真心当众向他深情告白。   与此同时,佘之竞的所有小号一夜被扒,全部暴露。   佘之景看着黑化中的正主咽了咽口水:能听我解释吗?   宁简珏点开他的黑子语录“宁简珏不会是个同吧,咦,好恶心,谁被他喜欢简直倒了八辈子霉”。   微微一笑:你说说看?   ——   《助理竟是联姻对象》   全公司都赌,总裁新包养的小助理能待多久。   这个矫揉造作的样子,怕是三个月都坚持不到。   倒是小助理风戥一点忧患意识都没有,照样在公司作天作地,连狗都嫌。   总裁看上去也没多喜欢他,天天用金银珠宝打发着,风戥还欢天喜地的样子。   果然三个月一到,总裁新招了一个助理,白白净净学生模样,视钱财如粪土,一颗心只向着总裁。   这才是高段位呢,那位可长点心吧。   众人心想。   低段位没心眼的风戥拿着一笔丰厚的遣散费走了,众人觉得再也看不到他了。   半个月后,风戥作为总裁的联姻对象出现在了公司。   据说亚洲首富是他爸爸。   要是总裁联姻不成功,公司分分钟就会倒闭。   众人:……???   总裁,你可长点心吧,还不快去哄嫂子,公司要你还能有什么用?   ——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娱乐圈甜文 成长校园治愈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白绪,寒时霖┃配角:预收文《被黑粉狠狠拿捏了》欢迎大家收藏!┃其它:预收文《助理竟是联姻对象》欢迎大家收藏!   一句话简介:怎能叫拖后腿?那是教他快乐学习   立意:弘扬爱国主旋律,发扬中国传统教育,教导读者们热爱学习,以读书为目标,用宏观的角度看待在校园内的不明竞争以及早恋现象,将典型案例进行探讨,作为反面教材剖析给大家。 第1章   季白绪在被逼着跳下楼的时候,满身心就只剩下绝望。   他听见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失重的力量压迫着心脏。   他看到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   “嘭”地绽出大朵血花。   “季白绪?季白绪来了吗?”   季白绪猛然睁开眼睛,身体内还残留一股让人眩晕的窒息感,他不受控制地弯下腰,干呕了一番。   在他附近的人都急忙往后退,只剩一个人遥远地指着他:“那个在吐的就是季白绪。”   点名的人继续往下念,季白绪没有吐出来什么东西,吃力抬起头,眼神略显迷茫。   他回忆起,自己好像只是在候场的时候,不小心在座位上睡着了。   做了一场漫长而真实的梦。   季白绪其实有点分不太清楚这是不是梦,里面的所有感受都像是亲身经历一般。   念到名字的人开始陆续往旁边的一间房间走去。   季白绪晃了晃脑子,让自己清醒一下,也懒得思考了,就当刚刚不过是一场普通噩梦,跟着人流往里进。   房间里面有很多张桌凳,可以随便坐,每张桌上都有一本装订好的白皮书。   季白绪进得晚,前面的位置都被挑完了,只能坐后面,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学着别人翻开白皮书,书内第一页就印着几个醒目的大黑字——“严禁泄露内部资料”。   季白绪撇了下嘴,不以为意,又见底下有一行小字——“一经发现,选手赔偿全额违约金”。   想了一下违约金数额,季白绪赶紧把白皮书往自己方向挪了挪,用手圈住,警惕看了眼周围。   这是一档叫做《令人心动的学习》综艺节目的会议,针对在节目中一些有剧本的学生和群演进行的培训。   今天已经是培训的最后一天了,大致流程在前期已经跟这些学生和群演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些关于保密的问题需要大家去遵守并签约。   主要任务也就是在这个白皮书的最后签上名。   培训的老师已经在上面开始详细讲解白皮书里每一条的内容和遵守的原则,周围的不少人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了个名,就开始跟身边的人聊天。   季白绪本想学着他们,也翻开了最后一页,看到签名的位置准备写字时,突然觉得台上培训老师的话语非常的熟悉,就好像刚刚在耳边讲过一遍似的。   季白绪后知后觉的,重新翻开白皮书的第1页,一页一页往后翻,里面的每一行字甚至于每一个字,他都曾经在梦中看到过。   寒毛在那一瞬间,布满了季白绪的胳膊。   “我不参加了!”季白绪猛地站起来,喊道。   所有人齐刷刷看过来。   站着的少年有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圆溜溜的像小动物般可爱俏皮,鼻子嘴巴都小巧精致,整张脸没得巴掌大,皮肤像透着柔光似的,白嫩细腻。   再仔细一看,在现实中有点高细瘦弱的身材,若在电视屏幕的拉宽效果下,倒正好构成完美的比例。   简直天选荧幕人。   季白绪见大家看向自己,往后挪了挪,缩了缩肩膀,气势弱了下来,重复嘟囔了一遍:“我不参加了。”   培训老师微笑地看过来,对于这种场合见怪不怪,这些天几乎每天都会有想要反悔的学生。   他温柔问道:“怎么了同学?是对节目组有什么不满吗?”   梦中的画面不断割裂季白绪的神经,他只能抓住里面关键的片段:“你们节目组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   节目组的摄像头还录着,培训老师的表情瞬间变严肃,警告道:“同学,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季白绪脸色苍白,指着身边一个男生,“不止我,好多人都会死,还有他,他也会死。”   被指到的男生一脸莫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把拍开季白绪的手:“有病是不是?”   培训老师明显不想让他胡闹下去了,平静说道:“行吧,不想来的话是可以的,你是已经签约了的吧?出门找一下负责人,交完违约金就不用来了。”   “违约金”这三个字给予季白绪二次暴击。   季白绪紧张地咬着嘴唇,他脑子一片空白,若不是被恐怖抓紧了心脏,原本是绝对不敢站起来喊话的。   “同学?你还去吗?不去的话坐下来好吗?”培训老师冷冷问道。   季白绪迟疑了半天,小心翼翼坐下了,耳边传来了一片细碎的轻笑声。   讽笑声像针尖细细地戳着季白绪心脏,他趴了下来,把头埋进衣袖中,挡住自己的脸。   旁边那个被他指过的男生,凑过来揶揄道:“你不是要进娱乐圈吗?现在不想当明星了?”   季白绪来到培训班的第一天,就因为长相引起了所有人注意,在综艺里,长得好的人多少出头的机会也会大一些,于是不少人上前去跟他结交认识。   那会的季白绪像是被一众的赞美冲昏了头,大言不惭道:“以我的才华,迟早称霸娱乐圈,根本不需要靠这个节目都可以。”   当时所有人听后,齐齐惋惜,心中不由冒出一句话——“长这么好看一张脸,怎么不长脑子呢?”   季白绪转头,暼出了那男生眼中的不怀好意,他扫了一眼那人桌上的名字,叫做欧阳舫。   他不会跟人吵架,也不知道怎么去反击这种调侃话语,就继续像个鸵鸟缩进了自己的手臂里。   欧阳舫也不好咄咄逼人,无趣地坐了回去。   季白绪非常惊慌,但他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办。   违约金是付不起的。   季白绪绞尽脑汁能想到的,也只是不在白皮书上签字。   面对培训老师的质疑,季白绪耍赖道:“我就不签,我又不是不参加节目,你不能要我陪违约金,大不了你们赶我走好了,反正我不签。”   培训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他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就不强迫季白绪签字了,只是提醒道:“之前的合同里就有保密协议,你和你的监护人已经签过字了,这个不过是再次给你们的警示而已,所以如果你把节目的内容到处乱说的话,一经发现,还是要赔违约金的。”   季白绪停下了自己还在手机上打字的手,嘴上道:“我知道啊,我才不会乱说。”   培训老师余光见他偷偷把匿名论坛的帖子删了后,浅笑着离开了。   季白绪原本也没想泄露什么,他只想发个帖子求助网友们,如果想要不参加节目的话,该怎么办。   在他删之前,已经有几个的网友回复了——   [什么节目啊?能具体点吗?不然不好帮你参考啊。]   [有明星吗?爱豆有吗?装成私生去骚扰他们啊,说不定就把你赶走了。]   [无语,仔细看了一眼楼主描述,你这种炮灰群演根本无人在意好吗?少做梦了。]   [很简单,节目组让你干什么你就不干什么,多搞点事就会想着把你淘汰了。]   [楼上说得多,想要快速脱离,就跟节目组对着干,多发疯,不像个正常人,他们就会觉得你是个神经病,把你赶出去了hhhh]   ……   季白绪当时看完这些留言后,被打开了思路,只要不听节目组好像就可以了,那自己可以模仿那些坏学生和小混混,就是经常被老师批评赶出教室的那种,不就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他突然感觉好像脱离节目组好像也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顿时心里如同放下一块大石。   已经有思路的季白绪在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轻松,开完会已经过了中午,但是节目组还是给他们这些学生每人准备了盒饭。   季白绪等到最后一个才去拿,说自己吃不饱,要三盒。   有些学生吃不惯盒饭,还有些女群演为了减肥,所以盒饭每次都会有剩,这种时候发盒饭的一般也懒得计较,直接就给了季白绪。   季白绪回到宿舍后,一开门,里面弥漫着一股泡面香。   一个身影边抱着手机,边蜷缩在凳子上等泡面好。   季白绪看到那个身影,连忙喊道:“黎一玻,我这里有盒饭吃吗?”   黎一玻好似没有听到,手指疯狂在屏幕上点着。   季白绪又大声道:“琉璃先生——”   “吃,等我打完这把。”黎一玻迅速接道,“不要在外面喊我网名。”   季白绪立马闭嘴,默默支开黎一玻的小桌子,搬了两个小板凳,把盒饭规规整整码好,拿出自己和黎一玻的筷子,放在盒饭旁边。   他刚把一大团白米饭塞进嘴里,黎一玻的游戏结束了,边刷小视频边拿着泡面坐过来。   坐下后,黎一玻说道:“怎么没拿一次性筷子?不然要洗筷子好麻烦。”   季白绪是拿了的,甚至不止拿了三双,但是他没有起身去拿,反而念叨道:“在宿舍用一次性筷子多浪费啊,等下我帮你洗。”   黎一玻又说:“我吃不了这么多,盒饭给我来点饭和肉就行,你吃泡面吗?”   季白绪点头,端起黎一玻那份盒饭,扒拉了不少饭和蔬菜放自己碗里,把肉全给黎一玻留下了。   两个人闷头苦吃,黎一玻饭量不大,吃了饭,又吃了小半桶泡面,就差不多了,端着剩下的泡面递给季白绪。   季白绪接过泡面,一口泡面一口饭配着吃。   两盒半多饭和大半盒泡面下肚,季白绪意犹未尽舔舔嘴巴,连汤都没有放过,全都喝精光。   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黎一玻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还贴心问道:“要不要再吃点?”   季白绪摸摸自己如同怀孕五个月的肚子,摇头。   吃完后,两个人把桌面收拾好,黎一玻把垃圾都带出去丢了。   等黎一玻回来,季白绪已经把地扫了,筷子也洗得干干净净放回原位,问:“你有没有很夸张的衣服啊?我明天拍综艺穿。”   “你们不是发了校服制服吗?对了,你不是要搬去节目组的宿舍了吗?怎么还没去。”黎一玻疑惑,顺便感叹道,“好羡慕你,我也好想参加啊。”   从节目组来到这个城市开始,黎一玻就极度想要去那个综艺里,可惜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愿意在高中这个最宝贵的时间段,让自己的孩子去外面野了心思。   黎一玻想尽办法,也没有征得父母同意。   季白绪想到培训老师的警告,小声告诉了黎一玻他的计划,还让他不要说出去。   并把自己做的梦简单说了一下,强调自己如果不退出节目组,就会死。   并且让黎一玻打消来这个节目的念头,因为他过来了也得死。   黎一玻不理解,但也从床底搬出一个大箱子,“我玩直播的时候,经常搞换装福利的,你想要哪件?”   季白绪看着里面一堆黑丝白丝渔网,以及各种兔女郎装小妈装露背装,消化了十秒,嫌弃道:“噫,现在直播观众口味这么重的吗?” 第2章   《令人心动的学习》是一档新出的校园类综艺,选取一个国家扶持的贫困城市,选取部分高中生,直播学生们的学习环境和学习状态,观众可以通过直播选择喜欢的学生进行资助,通过弹幕对学生的各方面进行指点。   简单来说,就是让观众当一回“云爹妈”。   当然,当代年轻人对“无痛当妈”也只有那么感兴趣,更多被吸引来的都是:   ——“高三入学考试第50名的那个帅哥呢?什么时候出来?”   ——“键盘侠本人来了,让我审判一下是不是照骗。”   ——“邀请了哪些童星和网红去了?还有不是说会来明星吗,来了吗?”   ——“明星们估计会晚点加入吧,粉丝们别急着这会刷屏好吗?我是来喝鸡汤的,希望能励志我学习。”   ……   综艺内容主打“热爱学习”和“帮助贫困地区”,双重buff叠加,自然获得了各平台的大力扶持推广,首页篇幅大到哪怕你对综艺不感兴趣,也忍不住多瞅两眼。   节目组从当地各个学校抽选有潜力的学生,还邀请了一些正在读书阶段的网红和童星过来,然后重新打造了一个校区,从高一到高三,开辟一个新的高中部,学生们重新入学考试进行排名,按排名分班,由节目组聘请的教授和老师过来授课。   每间教室和宿舍内部都安装了摄像头,个别重点学生会配备随行摄像机老师跟拍,整个校区都是直播现场。   观众可以选取自己喜欢的教室和个人的直播进行观看,但是不是每个学生都有直播间,只有一些人气高的学生和每个年级排名前十的学生,才会有单独直播间,观众可以利用直播间直接打赏。   如果想要打赏或者资助没有直播间的学生,就需要通过后台名单,找到那个学生的头像,再进行打赏。   第一天是开学典礼。   季白绪昨天晚上已经搬去了新的宿舍,宿舍是4人间,奇怪的是除了他暂时没有别人进来。季白绪也没有在意,一觉睡醒就往操场赶。   操场前有一个棚子,很多学生在门口等安排。由于学生人数庞大,所以只有部分节目组看好的学生,才有资格进去佩戴收音话筒。   季白绪如果不搞昨天那一出,是有资格的配戴的,但是现在,工作人员看了一下名单,就挥手让他直接去操场上高二(D)班的队伍站着。   季白绪穿着校服老老实实地站在后面。   想在第一天大出风头的人可不少,季白绪下宿舍楼的时候,门口被宿管和工作人员拦截了一长条队伍,各种奇装异服还染发的,都在挨个整改。   季白绪甚至看到,自己曾经高一班上最乖巧不过的学习委员,都化着漂亮妆容露着小肚脐。   对比下来,季白绪往上拉了拉校服拉链,自己里面的衣服简直弱到不行。   早知道就穿那个兔女郎了!   季白绪周围的人都已经找好了小伙伴,三五成团的在一起聊天,有的是共同寝室的,有的是曾经的同学。   而季白绪和自己的同学都不太熟,他朋友只有黎一玻,黎一玻没来,他就只能一个人行动。   他像是个绝缘体,旁边的人都自动跟他保持二十厘米的距离。   但季白绪并不在意,他不记得是谁跟他说过,越是强大的人就容易遭受周围人的排斥。   他自认为是个绝对强大的人。   等所有人到位,开学典礼准时召开了。   季白绪在后面,只能看到原本领导演讲的地方被修建得像舞台一样,还有护栏和保安,架着数不清的机械。   音响效果很好,每个人声音嘹亮得像在耳边喊话似的。   季白绪认真听了一会儿,很快就觉得没意思了,转头看周围,所有人都仰着脖子认真听讲,时不时还点头鼓掌叫好。   季白绪有点瞧不上这种做派,平时上课的时候,也不见得大家有多努力,这个时候就开始集体装模作样。   手机在进场的时候都被没收了,季白绪想起自己要当一个不良少年,皱巴着脸纠结了半响,也不太好意思脱了校服露出里面的衣服。   见无人机摄像机往自己这里飞,周围的人腰挺得更直了,季白绪从口袋拿出一个口罩给自己戴上,又从背包里拿了一大兜包子出来。   早餐是食堂免费供应的,不限量自取,固定给的包子糕点、鸡蛋、小菜和粥,季白绪吃了五碗粥、两个鸡蛋和十个肉包子后,又拿了十个包子,找食堂阿姨要了塑料袋,兜着走。   季白绪为了方便吃,就在口罩上掏了一个洞,从洞里把包子放进去塞嘴里吃。   本来两三口就能塞下的肉包,由于口罩限制了发挥,只能小口慢慢吃。   吃到一半季白绪就看到培训时的那个欧阳舫悄悄溜了过来,佩戴着话筒,还带着一个扛着镜头的摄像师,一看到季白绪就傻眼了:“你……你怎么在吃包子?你哪来的包子,你怎么这个时候了还在吃包子?”   季白绪理直气壮:“我饿了,早上吃不饱。”   欧阳舫满脸郁闷状,内心在怀疑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个蠢货采访。   可镜头已经带过来了,也不好就这么走,欧阳舫换到季白绪正面,指着台上问:“那个是不是你哥?”   正说着,台上讲话的人变了,变成一个季白绪熟悉不过的声音。   季白绪眯着眼睛往上看,一个分外挺拔的身影正在代表高三部演讲,这么大的场面,前面高一高二的代表都免不了磕巴,只有他如一颗白杨般,淡然自得,张驰有力。   “嗯。”季白绪垂下眼,承认。   “你哥哥这次入学考试,是第一名哎,你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欧阳舫见他不搭茬,努力找话题。   季白绪把包子努力往嘴里塞,含糊道:“我没什么可说的。”   欧阳舫一整个大无语,满脸写着“不是吧兄弟?我带你上镜你还不给面子?”   不装了,欧阳舫立即对摄像师说:“季佰思死对头的妹妹就在前面,我们也去采访一下她吧。”   说完,带着摄像师一溜风走了。   背影就差写着“后悔”两字。   季佰思。   季白绪的亲哥,也是他最讨厌的人。   准确的说,他哥估计也没有多喜欢他。   真威风啊。   季白绪抬起头死命往上面看,骨头里泛出酸味的小泡泡,如果自己也在这上面,肯定也做不到这么自然吧?   快下去吧!整得学校跟他家似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眼看着季佰思开始说结束语的时候,季白绪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个肉包,刚塞进嘴里,就听到一个女生的声音大喊道:“季佰思,我喜欢你!”   如同炸开水般,接下来是各种男生女生的喊声——   “季佰思,我也喜欢你!”   “寒时霖,我爱你!”   “菀菀,我想娶你!”   “缈铃!嫁我吧!我养你一辈子!”   “……”   现场一度混乱,不少学生脱下了校服,露出里面千奇百怪的衣服裙子,还有的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水枪,开始狂欢尖叫。   也不是所有学生都这样,一部分老老实实穿着校服的学生满脸懵逼,被人流挤着往外躲。   工作人员和学校的老师们急忙加进来维持秩序,反而被水枪呲了一身。   不知道是哪个教导主任,还大声吼道:“哪个小兔崽子打的我!被我抓到你死定了!哎哟!别打了!等我回去查监控你们都完了!”   梦里也有这一段,青春期的学生们在节目开拍之前,有一部分人就共同筹谋了这个事。   想在节目的第一天,来出一场风头。   挥洒,热闹浓烈又肆意张扬的青春。   季白绪等这一刻很久了,手忙脚乱的开始脱身上的衣服裤子。   他记得,这里吵事的学生,大部分都被节目组退回去了。   季白绪顺利脱下了裤子,露出一件花花绿绿的沙滩短裤,由于上身借来的是一件像黑色渔网般的衣服,校服拉链在慌乱中和网纱纠葛在了一起。   越着急,就越缠得紧,季白绪只能用嘴叼着装包子的袋子,双手使力。   大波人流开始往外扩散,季白绪低着头没注意,一大堆人乱糟糟挤过来,把季白绪挤得一踉跄。   还没等他站稳,第二波人流又过来了。   就一眨眼的功夫,季白绪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倒在了地上,见人流要踩过来了,来不及爬起来,就往没人的方向咕噜噜翻了好几圈,直到撞上一个人的双腿。   季白绪仰头,看到一个高挺倜傥的身影。   操场的阳光细细碎碎洒在他身上,卓绝的相貌使得他好像格外受光亮偏爱,整个人都泛着光。   他本是双手插兜,像在看热闹,被季白绪撞了一下后,就瞥了过来。   往下瞧见一个少年正叼着一个塑料袋缩在地上,在翻滚中,渔网服已经被撕拉开,大片肩膀都漏在外。   旁边还有几个圆滚滚的包子,洒落在他身边。   少年两只圆圆的眼睛眨巴眨巴盯着自己,无辜极了。   季白绪寻思着要不要喊这位同学帮忙搭把手扶他起来。   就听到上方传来一声轻笑,伴随一个意味深长的语气词:“啧。”   顿时,季白绪羞得双耳通红。 第3章   《令人心动的学习》第一次直播就喜提满屏热搜,热度高得烫人。   被网友们另起外号——《令人头痛的学生》。   综艺所在地枯石县是一个比较大的四线城市,由于当地无产业无景点,经济排名落后,年轻人出息了都往外走,整座城市逐渐空了下来,只剩下不少老人和留守儿童。   当初上面是不同意在这里拍摄的,想直接选一个贫困学校或者就选个发达城市的学校,但是导演力排众议,为了展现真实,花了大投资坚定了这个城市,想把这个城市带繁荣。   当然,据传闻,导演背景深厚。   按理来说,节目大火是所有导演喜闻乐见的。   可传说中有着深厚背景的导演,现在非常不想要这个热度。   “我挨骂去了。”   这节目的导演姓宁,都喊他宁导,宁导戴着墨镜,掩盖不住一张哭丧着的脸,连夜回总台开批判会议。   走之前交代,把吵事的学生重新整合,有救的教育,没救的退回去。   节目共有十个副导演,资历最浅的是一个国外留学回来的导演二代,她不解问道:“苏副导,宁导让我们判断学生留下的依据是什么?要把他们的家长们和班主任们都请过来开会吗?”   资历较深的苏副导盯着手机,漫不经心划到下个美女跳舞,高深莫测道:“都行,主要看眼缘。”   季白绪再次进培训房间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家长和老师。   大屏幕放着操场当天的镜头,那些闹事的学生,一个个都被截了头像,点名审判后,再确定是续约还是解约。   “寒缈铃同学,带头告白,由于认错态度诚恳,留校察看。”   季白绪没有喊报告,就直接往里走,扭头看台上站着的矮个女生,正在被批评,女生用袖子捂着脸,肩膀微抖,像是害怕也像是哭泣。   虽然没看到脸,但是听名字,好像就是自己曾经班上的学习委员,全班最文静懂事的女生。   没想到骨子里也这么大胆。   在房间最角落坐着一个骨瘦如柴的憔悴女子,透过蜡黄且凹陷的脸,依稀能看出面容娇好。   她旁边坐着那个让季白绪很不爽的人。   季佰思。   在昏暗的房间里,座位不够,就搬来了很多塑料劣质小板凳,板凳高度低,腿伸不直,大家就岔开腿或斜坐着,一眼看过去,整片都东倒西歪的。   唯独季佰思端坐着,背脊笔直,那块空间有他存在,仿佛也氤氲着傲气。   季白绪避开眼,绕在憔悴女子另一边坐下,轻声喊了句“妈”。   季妈妈点了下头,从屉子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兜着几个皱巴巴的馒头,和几包小零食。小心递给了季白绪。   季白绪接过抱在怀里,余光见季佰思并拢的腿上也放有一个袋子,塑料袋花纹不太相同。   看不太具体里面的东西,可季白绪总觉得季佰思袋子里的东西更加吸引人。   季白绪心想,嘴上毫不客气:“我感觉我这个里面东西不好,我要换。”   季妈妈不耐烦:“你俩东西数量都一样,不要挑来挑去。”   季白绪才不管,正要据理抗争,就见一个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季佰思声音像没有感情的机械:“给你。”   “不要了。”   季白绪偏头嘀咕,看也不看那个袋子。   谁稀罕似的。   屏幕上开始放季白绪的画面。   一上来就是采访季白绪时,他吃包子的画面,尤其戴着那个口罩,特别滑稽。   原本压抑的房间刹那爆笑响起。   季白绪的耳朵染上艳红,硬撑着自己抬着头,仿佛没什么问题一样,旁边季妈妈也觉得没什么好笑的,用尖锐的声音为季白绪辩解:“吃两个包子怎么了?男孩子长身体饿得快,你们那早餐根本不顶饿,那包子一看就不扎实,肯定不是老面发的,这么蓬松,吃多少个都不顶事。”   还跟自己大儿子说:“你弟就是这点聪明,比你灵泛多了,你也不多拿点吃的。”   季佰思目视前方,抿着嘴没有说话。   画面开始一团混乱,由于季白绪不是什么重点关注对象,在镜头人群中只有一个人影,隐约能看到咕噜滚到了地上。   房间又开始爆笑。   季妈妈眼神不好,着急地盯着屏幕瞅,嚷嚷:“哪呢?”   同样不确定的还有台上的工作人员,他捂住话筒,问底下的副导演们:“这属于奇装异服吗?”   看上去那校服还挂在身上呢,就是脱了条裤子,也没闹事,爬起来拿起衣服就灰溜溜走了。   “当然不算啊。”季妈妈眼睛不行,但听觉灵敏,立马接道,“我们家两儿子都签了合同的,可不能退啊,就算退回来,钱我也不会还你们了。”   没有人搭理她,副导演们凑在一起小声讨论——   “算闹事吧?退了吧。”   “他长得好,必须留。”   “看着也不像有话题的人。”   “可他长得好啊。”   “有点木纳,傻傻的,现在观众都不喜欢这种。”   “苏副导,可你之前留下那个带头告白女生不也是因为她长得可爱……”   “咳咳咳,那留下吧。”   工作人员宣布:“季白绪同学,参与闹事,由于情节不算严重,留校察看。”   等所有学生都公布完,被退走的学生哭着都家长带走了,紧接着工作人员又给留下来的学生家长发了新的合同。   合同给这些学生制定了很多新的规则,并且扣除了他们下个月节目组给负担的生活费。   季白绪本想跟季妈妈商量退出的事情,可看到季妈妈听到合同内容后要不高兴的表情,又嗫嚅着不敢说话。   等散场后,季妈妈拉着季白绪去找副导演,特地找了一个看着非常年轻的女生,追在人家后面一直说:“不好意思,我家非常急需用钱,可不可以下个月不要扣钱啊,我保证我儿子不会闹事了,他从小可乖了,比同龄人都听话,我带了我家的贫困证,还有我儿子都是单亲家庭,没有爸爸的,我还有病,你看这是医院给我的诊断书,癌症,家里都没有钱吃饭了……”   副导演原本不太好的脸色,随着贫困证和医院证明,逐渐转变为同情,过去找负责人嘀咕了一番,回来跟季妈妈摇头,说必须按照规定来。   季妈妈听完眼泪都落下来了,看上去可怜得不行,还不住地弯腰感谢。   副导演满心不忍,掏出自己的手机,说私人资助他们家一些生活费。   等出了办公楼,季妈妈如水闸泄洪般的眼泪瞬间止住,拿着合同狠狠拍了几下季白绪脑袋,叮嘱他下次听话点,又回头狠戳了一把全程沉默的季佰思,让他帮衬着弟弟。   季白绪抱着脑袋,被“帮衬”一词刺激得心脏一缩,但依旧嬉皮笑脸的应着。   反而季佰思照样面无表情,被季妈妈又拧了几下胳膊,才几不可闻地点了下头。   季妈妈要走,季白绪鼓足勇气问:“妈,能不能给我几块钱。”   在翻滚中,借的黎玻的衣服不可避免被挂烂了,季白绪想买点针线给补好。   季妈妈把脸一横,凶巴巴地训了季白绪几句要省钱,才从兜里掏出钱,递给季白绪。   这时季佰思也开口了:“妈,我想要那套辅导资料……”   季妈妈一顿,犹豫后也拿了十几块钱给季佰思。   季白绪见给季佰思的钱比自己多,心里又一阵不爽,没有表现出来,等季妈妈走后,立刻理也不理地掉头就走。   真是偏心。   从小都这样,什么都偏心季佰思。   季佰思不就是成绩好一点,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凭什么好的基因被他霸占了,连妈妈的宠爱也要被夺走。   季白绪越想越气,胸口像是被什么堵着,总想找点什么来疏解。   于是他没有径直回宿舍,而是随便看着哪里人少,就往哪里走,漫无目的散心,试图消散心中抑郁。   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旁,就瞄见树荫下有一对紧挨在一起的男女。   光天化日之下,在校园里,竟有如此胆大之人。   季白绪兴奋地摸了过去,仔细一看,男生很眼熟,就是昨天看到他摔地上的那个。   女生竟然是那个学习委员!   早恋啊。   这么快就被我抓到把柄了。   想也不想,季白绪举着手机在旁边疯狂拍照,努力拍清楚两个人的脸。   拍完后,季白绪蹲在草丛中,翻看手机里的照片,打算等下次见到黎一玻的时候,跟他一起吐槽审判。   可惜就是手机像素太差,照片大多都一团模糊。   “好看吗?”   背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季白绪怔住,默默收起手机,然后头也不回就要往前冲刺。   被人一把拎住衣领。   “删了。”   背后的声音威胁道。   季白绪深呼吸,壮着胆子威胁:“你,你早恋,你不对,你再不放手我就去告诉老师了。”   一个眨眼,季白绪就被人狠狠揪着衣领,顶到了树上。   男生双眼像利刀一般,盯着他,问:“删不删?”   季白绪怂得飞快,低头一顿操作,忙不迭举起手机大喊:“删了删了,你看都删了,什么都没留。”   男生拿过手机,检查了一遍后,才把季白绪放下,掉头就走。   学习委员跟在男生后面,揉着哭红的双眼,小声问道:“哥,你俩认识吗?”   季白绪揉揉被有些疼的后背,在心里抱怨:既然是兄妹,那有什么好怕的,搞那么凶,不会好好说吗?   “啊,不认识,但见过。”男生轻描淡写,“昨天那场面,啧。”   季白绪再一次双耳通红。   这次是气的。 第4章   虽然那男生没说什么特别难听的话,可语气里的嫌弃让季白绪很是怒恼。   季白绪走到宿舍门口时,心里的火气还没有消,反而愈发旺盛。   宿舍房门没锁,季白绪一推就开了,正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出门忘记锁门了,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黎一玻?”季白绪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人。   宿舍地上堆满了新到的行李,黎一玻手里拎着那件渔网服,衣服上不仅有破洞,还全是泥土,不解道:“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了?”   季白绪不太好意思:“摔,摔了一跤。我等下去买针线,帮你补一下。”   “不用了,9块9包邮买的。不想要了。”黎一玻随身往地上一丢,“你是来收拾行李的吗?要回去了?”   “没有。”季白绪摇头,“我不回去了。”   只要他多在节目组呆一天,节目组就要多给他一天生活费。   等结束后,还能收到大笔的打赏和尾款。   季白绪想起季妈妈手中的诊断证明。   也许有了大笔的钱,还是能挽回很多东西的吧。   “怎么改主意了?可你不是说,继续待下去会死吗?”黎一玻追问。   季白绪又想起那个梦,他焦虑极了。   他是怕死的。   “到底为什么会死呢?你跟我说说。”黎一玻其实不太相信季白绪跟他说的什么预知,但他看出了季白绪的不安,好脾气安抚,“说不定我能帮你出主意。”   季白绪一到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就会开始满屋子转悠,他像一只应激的动物,在房间重复刻板动作。   他回忆说:“好像是……大家都不喜欢我,骂我,还骂我们所有人……我就被要求道歉……后来就……”   像是想到什么,他话音戛然而止。   黎一玻收起手机,浏览页还停留在查询“被害妄想症的典型症状有哪些”。   斟酌一番,黎一玻开口:“这很简单,就是让大家喜欢你就好了。只要你爬得够高,就不会有人压迫你了。”   季白绪怔怔地没有反应。   “跟我直播吧。”黎一玻指着桌上的电脑,继续往下说,“我不是网上有点人气吗?前段时间直播的时候故意透露我在枯石县上学,就被节目组找过来了,正好他们因为退掉大批学生需要重新招人进来,我说了我家情况后,也帮我想了办法,让我以网红身份在学校上课。”   “以后我直播的时候带带你,你有了人气,到时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网络警察。”黎一玻开玩笑道,“他们会出警的,比现实警察速度还快。”   见季白绪不说话,黎一玻以为他还在思考。   “你可以跟我一样,先装扮一下。”黎一玻指了指地上的衣服们,“等真正紧急的时候,再告诉大家你的身份。”   “到时候,你要有打赏了,还能改善你的生活水平,不用省吃俭用了。”黎一玻说道。   一连串的话语,并没有打动季白绪,他直接选择了摇头,拒绝了黎一玻的好意。   黎一玻有点惋惜,他邀请季白绪很多次了,可是他一直不答应。   要是两个人一起直播营业的话,做个搭档,还能搞个组合什么的。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黎一玻只能问,“那你就尽量低调点吧,不要像之前那样了,那样反而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其实全校那么多人,要做个隐形人还是很容易的。”   季白绪像是听到又像是没听,突然问道:“小玻璃,你会某天不想活了吗?”   黎一玻愣了一瞬:“怎么这么问?我应该不会吧,我以后还想当歌手呢。”   季白绪认真盯着他:“那万一哪天我要是想不开,你一定要拉住我。”   黎一玻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但温温柔柔应下:“好。”   季白绪继续在房间转着圈,脑子里一片混乱,梦里的碎片杂乱不堪,接连闪现。   有自己,有黎一玻,有妈妈,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有老师同学们,有网友们。   还有季佰思。   梦里,季佰思瞧着其实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   黎一玻被季白绪转得头晕,直接上床睡了。   等他一觉起来,就看到季白绪蹲在角落,眼下乌青。   他反射性打开手机,点开步数统计,在好友一栏看到某人已经三万多步了。   这是一夜没睡啊。   等黎一玻洗漱出来,季白绪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宣布:“今天开始,我和季佰思和好了。”   “……”黎一玻沉默一瞬,“你单方面和好吗?不通知一下他吗?你之前不会也是单方面跟他吵架吧?”   季白绪逃避的往外走:“我先吃早饭去了。”   黎一玻叹气,坐到桌前,打开化妆品,往脸上涂抹。   等季白绪在食堂窗口拿完早点,一眼就看到了已经吃完正要出门的季佰思。   他从人群中穿过去,从餐盘拿起一个鸡蛋,递在季佰思面前。   季佰思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伸手接过,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真没礼貌,难道不该说声谢谢吗?   算了,自己大度,原谅他的不礼貌吧。   季白绪腹诽。   食堂满当当都是人,位置也坐满了,季白绪等了一会才看到有人站起来,立马一个箭步冲过去。   不少人在等位,有些人都是盯着别人快吃完了,就直接站在后面等,季白绪看中的那个位置后面也有人,他扭个头的功夫,就被季白绪抢了位置。   那人快气笑了,戳了戳季白绪的肩膀,问:“哥们,你是看不到我一直站在这里吗?懂不懂先来后到啊?”   季白绪才不管,坦然道:“对啊,我这不是先坐下吗?”   那人被季白绪的厚颜无耻惊到乍舌,也懒得争,骂了一句脏话就换了地方。   季白绪跟没听到似的,端起碗喝了老大一口粥。   那个人新的位置离季白绪也就两三个桌子的距离,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大声跟同桌的人抱怨刚才发生的事情。   离得不远,大家也都几乎看到了全程。   面对飘来的指指点点,季白绪我行我素继续吃着,直到不知道是谁说了老大一声“那不是倒在寒时霖脚下打滚的男生吗”,引起众人捧腹大笑。   连坐在季白绪对面的学生也是先一愣,反应过来后,顾忌对面的季白绪,憋笑得厉害。   这下季白绪的早饭就有点咽不下去了。   怎么大家都知道自己在地上打滚的事了?   为了不露怯,季白绪假装淡定地飞速吃完了早餐,起身往外走。   在出去时,迎面走来一个被很多人跟在后面的帅哥,蓝黑色的头发,明明也穿着校服,但是校服被他设计加入了一些贴布和项链腰带,显得格外时髦。   很多人一看到他,就举起手机拍。整个食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季白绪一眼认出来了,张开嘴想喊,就被帅哥抓住了胳膊,捂住麦低声:“别喊我真名,叫我网名。千万不要在外面暴露是我。”   “琉璃先生?”季白绪轻声喊。   大变样的黎一玻微笑着点头,身边还有摄像机跟随,他跟摄像师低声说了几句话,摄像师就扛着机器走了。   黎一玻就拿了瓶牛奶,跟着季白绪一起走。   幸好黎一玻虽然有点名气,但不至于到被学生们疯狂迷恋的程度,大家也就看个热闹,没几下就各干各的事去了,没人再跟随。   季白绪跟黎一玻吐槽了那个让人讨厌的男生。   黎一玻拿出手机,仔细查阅了一下,告诉了季白绪一个噩耗,不止学校,全网都知道他在地上打滚的事了。   季白绪因为没有流量的原因,一直都很少玩手机,虽然新的校园安装了wifi,但是由于季白绪不太依赖手机,也不会多玩,哪怕有网的时候,也是去看电影电视剧,或者看一些平常怕费流量的东西。   季白绪气不行,赶紧掏出手机查,他那破手机越着急用就会变得越卡,黎一玻就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看,科普道:“你也是倒霉,正好那天摔在寒时霖脚边,他被很多人押宝的,又有单人直播间,身边跟着摄像师,看的人也多。所以你就被网友们抓出来调侃了,要不然以那天的混乱,你也不一定会被发现。”   “寒时霖”这个名字让季白绪感到耳熟。   凑到手机前一看,居然就是昨天见到的那个家伙。   都怪他,让自己那么丢脸,还被嘲笑。   季白绪更加讨厌这个人了。   他觉得自己最近所有的不顺,都源自于碰到了这么个灾星。   黎一玻本想提醒季白绪,主要还是他自己当初不想参加节目组才搞出来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季白绪向来胆小怕事,很少主动招惹别人,一般都是默默憋着生气。   估计也不会怎么样。   反正寒时霖也不会知道自己多了一个仇人。   说话间,两个人来到了学校大礼堂。   上次闹剧后休息了几天,又重振旗鼓的开始重新直播,只是这次吸取了教训,把新的开学典礼安排在学校大礼堂,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坐着,旁边就是班主任和辅导员盯着,保证掀不起任何浪花。   大家没有上一次的新奇感,情绪都不高。   也许是怕太久学生又出事,这次开学典礼流程走得又快又急,领导们也没有长篇大论了,季白绪感觉自己的早餐都没有消化完,就已经到了结尾。   在结束的时候,校长宣布,学校接下来每个月都会进行一次考试,每个年级的前十名都会有不同程度的奖励,尤其第一名,奖励十万。   “十万”对于这群学生们简直是天文数字,底下响起乱糟糟的讨论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期望,好像在想象自己要是拿到了这么多钱,应该怎么花。   “每个月十万!”季白绪抓着黎一玻的胳膊,“我,我家的了,季佰思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我家有钱了!”   “你冷静。”黎一玻无奈,“你哥只是在我们枯石二中一直拿第一而已。现在这里可是集合了所有高中的精英,尤其寒时霖,他在枯石一中也是常年第一,出了名的学神,他和你哥一直是最强力的竞争对手。”   季白绪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觉得“寒时霖”这个名字耳熟了。   之前的梦里,也是他经常在拿第一,拿了不少节目组的奖金。   一般第一名,也会有更多的网友们进行打赏和资助。   数不清的钱。   “那不行,每个月的第一名必须得是我家的。”   季白绪握紧拳头。 第5章   开学典礼完之后,学生们就要回到教室上课了。   季白绪在路上没有堵到季佰思,就跑到高三(A)班,贼眉鼠眼瞄了一番,对最前排中间的季佰思招了招手。   班级排名是按所有人进入节目前的考试来排的,A班本身就是成绩最好的班级,估计被奖励刺激到了,整个教室的人都是一坐下就摊开书本开始学习,季白绪废了好大功夫,才吸引季佰思的注意。   季佰思看到季白绪,眯了一下眼睛,不紧不慢地走出来,从兜里掏出早上那个鸡蛋,递给了季白绪。   “我不饿,给你吃的。”季白绪下意识说。   季佰思愣了一下,把鸡蛋又放进口袋,怔怔望着季白绪。   季白绪有时候怀疑自己哥哥可能是个间歇性哑巴,沉默五天才能攥一句话的那种。   “你要好好学习啊,拿第一。”季白绪很久没有主动跟自家哥说话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干巴巴道,“一个月十万呢。我,我给你加油打气。”   季佰思眼神逐渐恢复冷漠,转身掉头回教室了,任凭季白绪怎么呼喊都没回头。   “我让他努力学习不就是为了他好吗?他给我摆什么脸色。”   季白绪回到高二(D)班,坐在黎一玻旁吐槽。   教室已经坐满了人,黎一玻去跟班主任申请了一下,他俩在教室偏后的位置坐同桌。   “不知好歹。”季白绪总结道。   “这种东西也勉强不来的,你哥又不是不努力的人,放心好了。”黎一玻转头四处看了下教室摄像头们的位置,小声安抚道。   “那不一样。”季白绪着急,“他得更加努力才行。”   不然根本考不过那个家伙。   “可你哥不搭理你,你也没办法啊。”黎一玻的手机壳背面是一整块镜子,他照着镜子小心打理自己的假发,“总不能让寒时霖拱手把第一让给你们家吧?”   “他怎么可能……”季白绪的眼神慢慢亮了起来,“是哦……他让给我们家不就行了。”   见季白绪真的在认真思考了,黎一玻震惊脸道:“你跟他都不认识啊?你要去找他?可你不是刚跟他发生过冲突吗?”   “对啊,所以不能强攻,只能智取。”季白绪觉得自己聪明坏了。   面对黎一玻的迷茫神色,季白绪思量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不太好,不适合告诉别人。   于是给了黎一玻一个神秘的微笑。   黎一玻倒也不是非得知道,就随他去了。   一天的课很快就过去了,给D班上课的老师一半是本地刷选后的优秀教师,一半是外地节目组请来的教师,比之前学校随便分配的老师都要厉害。   就算是季白绪这种上课很容易分神的人,也被老师们声情并茂的讲授深深吸引住了。   知识好像“呲溜”一下,就进脑子里了。   黎一玻上完课后晃了晃脑袋,好像在确认知识是不是牢牢黏在里面了,有点不确定的说:“我感觉这么上课下去,我考第一也不是什么难事。”   季白绪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可黎一玻的话又让他警惕了起来。   成绩越好,进步空间就越小,有了更好的老师,后面的人追赶得速度更快,身边的人也会更努力。   季佰思的境地非常危险啊。   用脑过度就会容易饿,一放学大家就迫不及待往食堂跑,中午和下午的饭菜由节目组的赞助商提供,季白绪中午吃了三个大肘子,又用红烧肉拌了六大碗饭,晚饭又吃了十多张肉饼,一整天胃都是顶着的。   但是季白绪不后悔,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其实大多数学生都忍不住多吃了,只不过没有像季白绪一样往死里撑。   黎一玻有自己的单独直播间,下晚自习后需要回宿舍开直播间营业一下,季白绪让他直播完后跟自己说一声,他再回去。   晚自习后,教学楼依旧一片灯火通明,很多学生还在做卷子写习题,摄像机也尽职地记录着他们的面孔。   季白绪也多写了一套数学卷子,新的教学资料难度比他原先的资料高一些,季白绪只写出了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留着慢慢在推算。   写完后,季白绪伸了个懒腰,看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十点下的晚自习,黎一玻那边竟然还没结束。   这时校园喇叭传来一个声音:“同学们,等下可能有暴雨,请尽早回寝。”   随着喇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教室的灯也逐渐被关掉。   直到教室其他人都走光,黎一玻给他发来了消息,季白绪也没有起身。   教室里的摄像机也一台台开始停止运行了,黎一玻教过季白绪怎么分辨摄像机的状态。   最后只剩下一台在夜间运行的。   季白绪放下笔,把书本收拾好放进抽屉,关掉灯走出教室。   他在昏暗的走廊里,拿了一个公共用的拖把,一直走到了高三(A)班。   整栋楼静悄悄的,教室里也没有人,季白绪用拖把盖住了摄像头,走到了前面第一排靠窗的位置。   白天的时候,他已经看好了,寒时霖就坐在这个位置。   “对不起了。”   季白绪双手合十,拜了拜。   接着蹲下,去拿抽屉里的书本。   他计划着,让寒时霖学不了的话,把他的课本和试卷还有参考资料都毁掉就好了。   太黑了,季白绪只能摸索着把手伸进去。   把里面的书本拿出来的时候,他隐约觉得有点不对。   季白绪把手拿出来,用手机打光,往里面一照。   抽屉里如同一个黑洞,哪怕给予它光亮,也入眼一片漆黑,像是能把所有物品都吞噬干净。   仔细一看,原本应该色彩鲜艳的书本们,此刻像一块块黑砖,似乎在墨水里泡过,黑乎乎的,湿漉漉的。   季白绪后知后觉看向自己,由于手在抽屉里摸索过,已经全沾染上了墨汁,慌乱中,甚至衣服上裤子上都是一块一块的黑色印记。   季白绪忙不迭往外跑,跑进厕所里,用水冲洗身上的痕迹。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抽屉里没有墨水瓶,不可能是自己打翻的。   这么多墨汁,也不可能是水笔漏的。   跟自己应该没有任何关系。   季白绪得出结论后,狂乱的心脏终于平复起来,不再如打鼓般跳动。   表面的墨水被冲掉后,留下了深一块浅一块的色块。   季白绪全身湿透的走出教学楼。   外面已经是倾盆大雨,夜深了,一个人影都没有。   反正也已经湿了,季白绪不在乎的往外走。   “会感冒的。”   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季白绪猛地扭过头,四处张望。   这时,从靠门的角落地上爬起来一个人,走向季白绪。   季白绪吓得连忙后退。   “这就害怕了?”   眼前的人影渐渐露出脸,耳边的声音仿佛自带熟悉的嘲讽语气。   “寒时霖?”季白绪感觉自己的心又在疯狂打鼓,说不清是心虚,还是害怕,“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寒时霖脸上带着一抹笑容,浅浅的,感觉顷刻间就会消失。   他双手插着兜,望着天上的雨滴,没有回答季白绪的问题:“天气预报上显示还有十分钟就会转小雨。”   就这么简单的抬头,也显得洒脱不已。   季白绪没空欣赏这一份帅气,追问:“你一直在这里吗?还是从哪里过来的?”   “怎么了?你干什么坏事了?怕我知道?”寒时霖打量他全身,“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像刚从下水道爬出来,啧,脏兮兮的。”   季白绪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他看到自己,还是没看到。   可无论如何,等明天寒时霖看到了抽屉里的状况,自己都是最大的嫌疑人。   怎么办?   季白绪开始在大门口绕圈。   “你是风车吗?转个不停。”寒时霖觉得一阵眼晕。   季白绪没心情搭理他的讽刺。   十分钟后,雨势果然开始变小。   寒时霖没打算管陀螺转的季白绪了,脱下外套罩在头上,准备跑回宿舍。   在跑的前一秒,被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胳膊。   “跟我来。”季白绪感觉自己在发抖,但是顾不了这么多了。   他拉着寒时霖就往教室跑。   寒时霖不自主地也跟着奔跑起来,他比眼前的少年高一截,正好能看到他乖顺的头发,细细软软的,微微发黄着,在跑动中轻轻颤抖,隐隐透着丝丝的可爱。   静谧的走廊,跑动错乱的脚步声,深浅交杂的呼吸声,细碎滴答的雨落声,交融弹奏着一曲不成调的乐章。   来到教室后,季白绪把灯打开。   在强光下,整整齐齐的教室从黑暗中显露出来,唯独一个课桌诡异的不协调。   上面用墨水写着“去死”。   课桌里还在往下滴墨汁,在位置下摊成一片,上面踩有几个杂乱的脚印,从教室一路印了出去。   季白绪低头,果然自己的鞋也染上了。   季白绪看见寒时霖暗沉的脸色,只差举双手投诚:“不是我!我只是看到了!不关我的事!”   “哦。”寒时霖的眼睛像是在看一潭死水,“那你一个高二班的,又是怎么看到我们高三班的桌子的呢?”   季白绪第一次知道,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用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自己牙齿打颤,说不出话。   原先编好的借口,也瞬间卡在了喉间,转化成恐惧的嗝,噎得人满脸通红。 第6章   季白绪憋不出话,又觉得莫名委屈,不受控制的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他强忍着,努力瞪大眼睛不让泪水流下来,倔强得盯着寒时霖,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啧。”寒时霖改变脸色挂上了笑容,“你不会要哭了吧?你是女生吗?”   这句话似乎触到了季白绪的某个点,他不再是委屈模样,反而表情生气道:“我不是!”   这个状态并没有吓到寒时霖,反而把他逗乐了:“好吧,行了,我们回去吧。”   “啊?”季白绪表情转为茫然,“那,这里,你不管了吗?”   寒时霖扫了一眼位置,仿佛习以为常的样子:“怎么管?事情不已经发生了吗?明天跟节目组再要一套就是了。”   “不行。”季白绪着急道,“那,那明天可能就抓不到坏人了,坏人他就跑了。”   “怎么跑?这么多监控呢。”寒时霖逗他,“连夜扛着摄像机跑?”   季白绪语塞。   “你真是,挺蠢的。”寒时霖感叹道。   接下来的走廊,寒时霖看到的后脑勺是气呼呼的,都快具现出怒火了。   某人在前面大步走着,湿掉的白色校服贴在身上显出些微的肉色,甚至可以看到深深的腰线和两个小小的腰窝,在行走间颤颤的时隐时现。   等出去时,雨又变大了。   季白绪不管不顾的往雨里冲,刚踏出去,一个外套就飞到了他头上。   季白绪回头,就见一个身影从自己旁边跑了过去,留下一句话——“挡着点雨吧”。   季白绪拿外套顶在头上,原本没什么份量的衣服在雨水的滋润下,逐渐变得沉甸甸的。   明明没起到什么作用,但季白绪一直举着,追随着前方奔跑的步伐。   天地之间,大雨把昏暗的灯光隔断,如铺上一层深黑马赛克,而目光中那一点白色的身影,让黑夜又多了一道色彩。   雨水打在季白绪眼睛上,他感觉自己眼睛开始模糊,前面的白色也越来越远。   季白绪想张大眼睛努力看,没来得及注意脚上,被不知道什么绊了一下,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黑暗中,季白绪在地上摸爬着想站起来,腿上好像压到一个什么尖锐的东西,在摩擦中狠狠划破了皮肤。   季白绪疼得直吸气。   一道手机光照了过来。   寒时霖原本是想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起来,等看到腿之后,叹了口气,蹲了下来。   “你怎么跟个……”寒时霖停顿几秒,“还能平地摔啊?”   见季白绪挣扎着要站起来,寒时霖压住他,把身上的短袖校服脱了下来,绑在季白绪腿上,又把掉在地上的外套捡起来,抖了抖泥沙,穿在身上。   “医务室估计早下班了,先回去涂点药吧,你还能走吗?”寒时霖问道。   季白绪扑腾了两下,没有站起来,寒时霖无奈双手掐住季白绪的腰,猛然举起,顺着力道扛到了自己肩上。   “……”   季白绪眨眼间就头朝下挂在肩上,肚子那块被压得直想吐。   本来季白绪就吃多了胃撑得慌,这会就更难受了,他弱弱地建议道:“可不可以背我啊?”   “不能。”寒时霖拒绝。   “其实公主抱我也不介意……”季白绪强忍着恶心。   “我介意。”寒时霖迅速回答。   寒时霖也察觉到了季白绪可能不舒服,但是他选择了威胁:“快到宿舍了,你给我憋回去,敢吐我身上你就死定了。”   效果很显著,季白绪瞬间觉得恶心感减轻了不少。   季白绪的宿舍在三楼最东边,寒时霖一口气爬上去,飞速把季白绪丢301门口,扶着墙大喘气。   季白绪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避免被拉扯到伤口,疼得一激灵,就嘴欠道:“我也没有这么重啊?小伙子,你身体有点虚啊。”   寒时霖望着不知死活的某人,咬着牙:“等你腿好了,你也背我走一遍这条路。”   季白绪立马怂了:“那也不必吧?”   “不然怎么证明你的阳刚之气呢?”寒时霖语气变得异常温柔。   季白绪不敢说话了,认真找钥匙。   寒时霖看他半天没有翻出来,就伸手敲门。   “哎,别。”季白绪想制止,没拦得住。   敲了四五下,门里才传来黎一玻警惕的声音:“谁啊?”   季白绪知道黎一玻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赶紧道:“是我,没事。我找到钥匙了。”   房间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停了下来。   季白绪在寒时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寒时霖也通过刚才的对话了解到情况,掉头就走,不忘嘲讽道:“这么小的网红还这么大的排面呢。”   季白绪跳着进的门,黎一玻看到他的样子立即过来扶着他:“你这是怎么了?”   “说来话长。”季白绪边看着黎一玻拿来药箱给他清理伤口,边简单的讲述了一下所有事情的经过。   说到寒时霖骂他蠢的时候,季白绪还是很生气,他想到网上经常能看到的一句话:“好好一个人,怎么就长了个嘴呢?”   黎一玻擦药的动作停顿了半响,实话实说道:“你不去撩拨他,他也不会这么怼你啊,不过难得啊,这么多年,除了我,终于你又多了一个可以互相开玩笑的人了。”   季白绪沉默一瞬,不情愿道:“我不喜欢他,他有点瞧不起人。”   黎一玻随口:“我觉得还好吧,也正常。”   季白绪震惊:“你觉得正常吗?”   “不是不是,我是站在他的角度,猜测他的想法而已。”黎一玻急忙解释,“你想嘛,他是学神啊,脑子那么聪明,藐视我们这等凡人也很正常啊?”   “他可能也不是看不起你,他是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黎一玻总结说。   学神有什么了不起的,看起来也没比自己聪明多少啊。   那张嘴,一看就得罪了不少人,这回就遭报应了,自己好歹比他情商高多了。   季白绪在心里不服气。   “不过你没事去他们教室干什么?”黎一玻不解。   季白绪心虚,眼珠咕噜噜地转:“我,我去看望我哥啊,督促他好好学习。”   黎一玻不用猜,都能从季白绪的表情看出他在说谎,不过也没有拆穿他,反而转移话题聊其他的。   倒是季白绪心不在焉。   从今晚的情况看,破坏书本的意义不大,寒时霖可以随时找节目组的要。   自己还是得另外想办法,才能把寒时霖的成绩拉下来。   “你的衣服,我都一起丢洗衣机洗了?”黎一玻戴着墨镜口罩和帽子,全副武装,把季白绪换下来的衣服丢进自己的脏衣篓,打算抱去宿舍楼的洗衣间。   季白绪回过神,连忙把寒时霖的那个校服短袖拿了出来,上面沾了不少血:“血可能洗衣机洗不掉,我用手搓。”   黎一玻点头出去了。   季白绪单脚蹦到宿舍的洗漱台,开始用肥皂搓洗。   薄薄的一件校服,是开学新发下来的,本该白得耀眼,却在染上血后,哪怕洗干净了,也会微微带着黄。   季白绪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人家也是为了给他包扎伤口。   他转身跳到自己柜子那里,翻出自己的校服短袖,因为从小买衣服习惯买大几个号,因此在报校服码子的时候,也报大了一号,正好跟寒时霖的校服码数一样。   节目组发了两套冬装、两套春秋装和两套夏装校服,这个季节,天还有点小热,但晚上比较冷,所以有的人是里面夏季短袖,再套个自己的外套。有的人是里面穿别的内搭,再套个秋季校服外套。   季白绪怕冷,也压根也没几件自己的衣服,直接就是穿的秋季校服全套。   夏季的校服拆完标签,洗了后,还一次都没有穿过。   宿舍居住名单在网上里有公布,季白绪没费多长时间就能查到,寒时霖的宿舍也在三楼,自己的宿舍在东边最里面,而他在最西边的那个,明明都在一个层级,却相隔了最远的距离。   季白绪拖着腿,慢慢挪到324宿舍,见一个女生正蹲在门口,往门缝里塞信件。   宿舍是节目组为了拍摄新装修过的,门也换成了比较好的,门缝很窄,那个信件也偏厚,正好卡在那里,女生使命地在往里塞。   季白绪见女生塞得满头大汗,上前好心说道:“你别把门卡死了,到时里面的人出不来。”   女生闻声瞬间惊起,跟个小兔子一样眨眼间就跑走了,快到季白绪只隐约看到她的脸。   好像,是寒时霖的妹妹?学习委员?   寒时霖不就在房间里?兄妹俩交流这么费劲的吗?还要以书信的形式?   季白绪不理解。   敲了两下门,门里一个陌生的声音喊:“来了。”   随即就听到脚步声,和门锁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我靠!这门怎么打不开!”   季白绪看着把门卡死的信封,沉默。   “靠!外面的兄弟快点帮忙推一下,谁这么缺德啊?故意用纸堵我们宿舍门!有毛病吧!”里面的男生大声道。   季白绪忍痛蹲下身,用手去拽那个信件,扯了半天也扯不动,就只能一手把信压扁,一手去拔信。   这样总算有点效果,里面的人一使力,门终于被拉开了。   季白绪来不及站起来,被门的力道一带,往前倒去。   “我靠,兄弟你就不用行此大礼了吧?”咋咋呼呼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季白绪感到自己的腿上本来凝固的伤口又撕裂开,血在咕涌往外冒。   真倒霉。   好像只要跟那个人相关的事情,就会变得格外倒霉。   季白绪小时候听邻居说,人与人之间是有磁场的。如果一个人单独没什么问题,但是跟另一个人在一起就会特别倒霉,此消彼长,那就一定有某一方克另一方。   季白绪觉得,可能寒时霖就是克自己的。   “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从耳边荡过,一团阴影笼罩住自己,从背后提着衣领把自己拎了起来。   季白绪被提溜起来后第一个想法是——   这人就不能正常的把自己拉起来吗!   不知道衣领一拉会锁喉的吗! 第7章   “痛吗?”   季佰思在帮季白绪重新包扎,开门的男生在旁边问道。   这个宿舍住了四个人,除了寒时霖,还有季佰思和欧阳舫,以及刚才那个在开门的男生,有点黑胖,不高,笑起来一口白牙,给人阳光灿烂的感觉。   “我叫苏招溪,你是季佰思的弟弟啊?那你叫我溪哥就行。”苏招溪欢快地跟季白绪打招呼。   季白绪跟他说了自己的名字,顺便把手中用塑料袋兜好的校服,递给在旁边抱着胳膊的寒时霖。   寒时霖接过,打开扫了一眼:“我的那件呢?”   季白绪不耐烦道:“给你件新的还不乐意啊?只下过水,还没穿过的。”   自己都肉痛呢。   “你把我那件留着干什么?”寒时霖做思考状,用戏谑的口吻,“还舍不得还我?”   季白绪不知道他为啥扯到节目组,下意识反驳道:“少自恋了,谁舍不得啊!”   讨厌还来不及。   季佰思狐疑地盯着两个人。   “哦——”寒时霖发出意味不明声音。   季白绪本来挺坦荡的,结果被这一声弄得心虚了起来:“你那件上面的血迹洗不干净了,不然我才不想给你件新的呢。”   寒时霖也没再说什么,把塑料袋一扔,丢在自己床上。   季佰思忍不住又开口:“血迹?怎么回事?”   “我该回去了。”季白绪不知道怎么解释,就转口要走,停顿了一下,对季佰思说,“谢谢啦。”   突然间,季佰思愣住了,半响也没说话。   季白绪也觉得有点别扭,自己好像十来年没怎么和季佰思正经说话了。   可以前一直也不在一个学校,现在这么多人看着,自己总不能也不礼貌吧。   家丑不可外扬。   还指望他每个月赚十万呢。   季白绪找到了合适的借口,越发大方:“那我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再见啦。”苏招溪率先回应,把季白绪放在桌上的信件递过来,“别忘了东西。”   “啊,不是。”季白绪解释,“这是刚刚寒缈铃放门缝的,我只是把它拔出来了。”   “寒缈铃?寒时霖你妹妹啊?”苏招溪拿起信件仔细一看,“还真是,署名是寒缈铃,哎?是给季佰思的,不会是情书吧?”   “什么?”   寒时霖和季白绪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身为信件的主要人物的季佰思倒是一脸冷淡,仿佛事不关己,对寒时霖道:“你拿着吧。”   寒时霖眉头紧锁,半天才说:“给你的,你拿着。”   “不用。”季佰思拒绝道。   寒时霖转身往床的方向走:“那你自己还给她。”   季白绪探头探脑想要一睹情书,被苏招溪笑眯眯请离了宿舍。   转头季白绪就跟黎一玻分享了这个八卦。   “没想到他这么木讷的人,居然还有女生喜欢。”季白绪有点酸溜溜的。   寒缈铃明明和自己才是一个班的,同学这么久,自己也不差,怎么就没有给他送情书呢。   而且季佰思收到情书,比自己没收到情书还让人伤心。   黎一玻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寒缈铃喜欢季佰思已经是公认的了,她之前不是在开学典礼还跟季佰思告白吗?送情书也正常。快睡吧,都过十二点了,明天还得早自习呢,我还要提前化妆。”   在催促下,季白绪躺在床上,心里还惦记着那封情书。   当晚,季白绪做了一个梦,梦见寒缈铃对外宣布,不喜欢他哥,而是更加喜欢自己。   而后自己美美收下了寒缈铃给自己的情书,还当着寒时霖的面大声念出来,还看到了寒时霖脸色铁青的模样。   画面一转,寒时霖在自己面前单膝跪下,又拿出一堆情书,说他也喜欢自己,还给自己写了好多好多情书,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一辈子。   凌晨三点,季白绪睁开眼睛吓到坐起来:“不是啊,神经病啊,我怎么会梦到寒时霖啊?”   雨夜过去,天气变得凉爽了不少,由于怕又突然下雨,季白绪出门时拿上了伞。   “绪子,我要两个鸡蛋,一瓶牛奶,还要两个包子,一荤一素,记住了吗?”黎一玻描着脸上的阴影叮嘱道。   季白绪举起手上的黎一玻的学生证,示意了一下自己知道了。   食堂是靠学生证取餐,不限份量。一日三顿,一楼窗口全部免费,二楼三楼也有单独的炒菜啊牛排啊日料啊什么的,但这些就得自己掏钱。   楼上也主要是节目组人员和教师用餐为主。   故此每次取餐,季白绪都会多拿点,哪怕吃撑了也不能让自己饿着,要不是不好带出校园,季白绪真想给季妈妈也拿一份。   季白绪的腿一走就痛,总能感受到伤口在极限拉扯,因此他只能以很慢的速度一瘸一拐的走着。   还好食堂不远,季白绪进去的时候,早餐们都还冒着热气。   今天在食堂吃的人不多,上次是因为不准带早餐去大礼堂,教室是可以带东西吃的,大家都会选择带走。   在摄像机的包围下,也不会有人敢浪费粮食,整体学生素质都大幅提升。   季白绪也选择了带走,但他没有等到教室,而是在路上就开始啃包子。   周围人惊奇看着他,指指点点。   原先在校园内路上吃早餐的人比比皆是,端着碗吃粉吃面的都有,自从有了镜头,季白绪路上吃个包子也宛如一个另类。   摄像头就是一道枷锁,再真实的校园,在它的注视下,也会变得不真实。   季白绪我行我素惯了,慢悠悠吃了将近二十来个人包子和鸡蛋,等到教室里,正好赶上早自习,手上的东西也吃完了。   黎一玻把季白绪给他带的早餐放屉子里,等着下课再吃,举着书本就大声背课文。   早自习没有老师守着,学生可以自由选择读英文或者语文,也可以做题。   在季白绪的认知里,早上的时间必须要用来背书,但他不太喜欢读出声音,就拿着书本默读。   没几分钟,一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敲了敲门,叫季白绪跟他出去。   教室里议论纷纷,周围人都转头问季白绪发生了什么事。   季白绪也摇头表示不清楚,等被带到一个监控房里,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里面有医生在等着,先给季白绪看伤口,把季白绪腿上的纱布拆了,消毒敷药后用更专业的手法处理包扎。   寒时霖跟导演们都盯着监控,旁边都有摄像机对着他们拍摄,季白绪一扭头,一台摄像机也怼着自己的脸。   他赶紧转过头,拿后脑勺对着摄像机。   监控房有很多电视屏幕,最大的那个在回放当天的视频,旁边有很多小屏幕,有的是正在直播的教室,也有的是直播间的实时弹幕。   季白绪不由自主地被小屏幕里闪过的弹幕所吸引:   ——“这节目体质绝了,刚开播又能出现新的事故,热搜上麻了吧?”   ——“谁要害我家老公啊?是不是嫉妒他人气比较高?”   ——“新进来的这个也帅,这颜值,怎么没有单人直播间啊?我想给他资助。”   ——“盲猜一波,估计是学生为了争名次搞的,而且一定是熟人作案。”   ——“为什么写着‘去死’?有什么背景故事吗?”   ——“还没找出来吗?这么多监控,节目组行不行啊。”   “……”   “季白绪同学,你能再描述一下,你是怎么发现寒时霖抽屉里的情况的吗?”一个拿着录音笔的工作人员温柔问道。   季白绪回过神,有点紧张,他低着头,磕磕巴巴:“我,我就是,去他们教室,然后就发现了。”   “别紧张哈。”工作人员是个长相亲和的小姐姐,用让人舒服的语气问,“大概几点呢?那你是因为什么事去教室呢?”   “我,我不记得了,就,所有人走光了,我放下笔,对,我那个卷子正好写完,就出去了,外面都没有人。”季白绪感觉自己身体和手都在抖,“我去找我哥,对,我哥他就在那个教室。”   “你哥是季佰思同学吧?据我所知哈,他俩位置并没有挨在一起,你又是怎么注意到里面的墨汁呢?”小姐姐追问。   “我,我,我……”季白绪大脑一片空白,求助看了寒时霖一眼。   寒时霖一脸看好戏的模样,见季白绪看过来,还对他微笑了一下。   但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我,我看到了桌上的字迹,就好奇过去看了眼。”季白绪总算想到了理由,赶紧一口气说出来。   说完就耷拉着头,焦灼得直扣自己的裤子。   小姐姐又继续往后问细节,季白绪就半隐瞒的答了。差不多提问了半个小时后,就让季白绪先坐在这里,等盘完监控再让他回教室。   季白绪又忍不住看弹幕:   ——“呜呜呜好软,我宣布他是我新的崽崽了!”   ——“不会就是这个男生吧?他那么紧张,说不定贼喊捉贼。”   ——“蹲了一早上,我觉得同班可能性最大,去A班排查比较快。”   “……”   早自习过后,所有的监控都已经排查完。   “昨天所有监控确实在下午的时候进行过调试,调试的时候监控关断了大概五分钟,那会正好利用插播广告的时候分时间段进行的。”监控负责人擦着汗道,“可奇怪的是,从下午开始到今早,高三(A)班教室的监控全都失踪了。”   晚自习之后,教室的直播就会关断,也没有网络回放。   宁导在一堆导演中看上去是最年轻的,可所有人都望向了他,脸上的墨镜盖住了他的面部表情,他揉了揉太阳穴:“请计算机专家来吧,看能不能复原数据和监控。”   节目组最后安抚了一下寒时霖和季白绪,给他们一人送了几大盒节目组赞助商的大礼包,还给寒时霖换了新的课本资料和课桌。   寒时霖抱着课本,和季白绪一起往教室走。   寒时霖身边的摄像没跟上来,走廊就两个人并着肩。   季白绪提着白得来的礼盒美滋滋的,感叹:“节目组真好啊。”   “哼。”旁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嘲讽。   季白绪这段时间对他的不满“咻”地涌上心头,嘀咕道:“你这个人,真是不懂感恩。”   “感恩?”这句话不知道怎么触到了寒时霖的点,他语带讥讽,“你这种人是不是觉全世界都是好人啊?你脑子能不能稍微转动一下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到时候被人害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季白绪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本着吵架不能输的原则,吼回去:“又不是我弄脏你课本的,我昨天就要你去查监控了,你要是及时查不就知道是谁干的了,你骂我干什么?活该别人讨厌你!要是我,我也看不惯你!”   空气骤然间变寂静。   寒时霖望着季白绪,季白绪也不甘示弱地盯着他。   就在季白绪感觉自己眼睛要瞪出眼泪了,听到对面用一种复杂的语气,轻声说:“谁稀罕你看不看得惯我啊。”   在寒时霖走远后。   被忘记的“死亡”的阴影又笼罩回了季白绪身上。   他原地喃喃道:“可我就是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啊。”   尽管那个梦,像夜里无数个梦一样,慢慢在记忆里开始褪去,细节和片段像被抹布一点点擦去,淡化到快要虚无。   可在后续被惊醒的午夜梦回,季白绪无数次的想,要是没有做过那个梦就好了。   哪怕他不知道梦的真假,可日子在一天天推进,身边的事也在逐步对应。   现在只要他活着的每一天,他就得回想一遍自己即将到来的绝望。   就得直面自己离死亡更进一步的恐惧。 第8章   “你为什么会讨厌寒时霖呢?”直播后的黎一玻正在卸假发,听完季白绪的控诉后,反问道。   季白绪脱口而出:“没有人喜欢他吧?大家都不喜欢他,要不是都讨厌他,为什么就他被泼墨水。”   “没有哦,寒时霖他很受欢迎,性格也很好。”黎一玻认真打理自己的假发,给它抹上精油,“他跟你哥不一样,你哥永远在闷着头学习,天天都生人莫近的样子,可寒时霖他会耐心的给所有求教他的人解题,从不吝啬,对所有人都有耐心。他现在是素人直播间第一名,甚至都已经超越有粉丝基础的我了。”   “不是吧?”季白绪回想自己几次见到的寒时霖,不敢置信,“他?性格好?他都没有你性格好!他怎么能超越你!”   季白绪觉得大家眼睛都瞎了。   明明黎一玻才是真正的性格好,脾气超级稳定,多少次季白绪看到他直播间黑子语录都要气爆炸了,但黎一玻永远不会发火,还会开玩笑说:“我叫琉璃先生,麻烦骂人的时候也不要写错名字哦,骂我就好,不要波及他人好不好?”   很多时刻,季白绪都觉得黎一玻像一抹暖暖的和煦阳光,只要有人伸手靠近,就能从他那里获得温柔的回馈。   季白绪没有在外接触过寒时霖,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人还有好几副面孔,在自己面前跟外面是不一样的。   “那他就是个虚伪的人!人前人后不一样!对我就尖酸刻薄,大家都是被他欺骗了!”季白绪指控。   黎一玻犹豫要不要说实话:“你有时候也……咱要不然先反思一下自己?”   “他今天还对我发火呢!”季白绪提起这个就一肚子委屈。   “你是真的不玩手机不上网啊。”黎一玻叹气,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放在季白绪眼皮下。   “泼墨事件”在网络平台已经引起不小的讨论,各种言论都有,黎一玻专门挑了几个热度高的发言展示给季白绪看——   【笑死,请问哪个学生能神通广大突破重重关卡,来到全是教师和节目组工作人员的办公楼,进入到监控室,并且成功破解电脑密码,不被人发现的删掉监控啊?这究竟是学生还是特工啊?把谁当傻子呢?】   【节目组为了热度可真行啊,这策划值一个大鸡腿,之前开学典礼闹事不会也是剧本吧?】   【已知:当晚查寝记录除了寒时霖和季白绪都在宿舍,寒时霖是本次事件的受害者,季白绪是第一现场的目击证人。那么求解:犯罪凶手究竟是季白绪还是寒时霖还是万恶的资本主义?】   【要是季白绪当晚没有阴差阳错发现,破坏了后续剧本,说不定就能看到节目组策划的一出勾心斗角的好戏呢,好遗憾啊。】   【……】   季白绪脑子有点懵圈:“啊?是节目组?”   “寒时霖肯定也是反应过来了,才听到你夸节目组的时候生气的吧。”黎一玻拿回自己的手机,“说实话,你仔细想想,他又是雨天送你回宿舍,又给你包扎伤口,也不算个坏人吧。”   “他……”就算这样,季白绪依然觉得不爽,他觉得自己总要找个仇视寒时霖的理由,“他要抢季佰思的第一名!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黎一玻也彻底没话说了,“行吧行吧,你开心就好。”   季白绪知道自己理由牵强,可他就是不喜欢寒时霖,他觉得自己没错,也能感觉到寒时霖非常明显的看不起他。   对自己有偏见的人,从自己的角度来说,就是坏人。   对待这样的坏人,就不需要任何好脸色,也不需要任何手软。   季白绪从小就坚持这个原则。   “对了,绪子,你最近有没有空啊?”黎一玻犹豫问道。   “啊?”季白绪没反应过来。   “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忙,我最近直播间人气比较低迷,爬墙了很多粉丝。”黎一玻不太好意思道,“你要是有什么灵感的话,能不能帮我写一首歌?”   “啊?我不是还有一首歌在你那里吗?”季白绪想起。   “那首太好了,我总感觉自己演绎不出。”黎一玻解释,“我舍不得现在就拿出来,想再多练练。”   “那行吧。”季白绪不觉得是什么大事,闻言后就从书包里翻出一张草稿纸,和一只笔,趴床上写了起来。   黎一玻护肤的动作都变得更加轻柔了起来,生怕打扰了他。   两个半小时后,季白绪拿着密密麻麻的纸,问还在敷面膜的黎一玻:“写好了,要给你曲子吗?”   “这么快?”黎一玻小心翼翼接过纸,视若珍宝,“今晚出得了曲子吗?”   “有点麻烦。”季白绪盘算了一下,“得用你的手机,我的手机会闪退。”   “没问题。”黎一玻双手奉上自己的手机。   黎一玻把词刚背熟,曲子就能用合成软件流畅的播放出来了。   剩下的事就不需要季白绪了,季白绪爬上床准备睡觉。   闭眼前脑海又闪过梦中一些片段,季白绪对戴着耳机的黎一玻喊道:“以后词曲署我的名字吧。”   “好。”黎一玻耳机声音没有开很大,“那之前的呢?要不要我都公布一下?”   “要的。”季白绪回答。   “那署什么名字,你用真名还是网名?”黎一玻问道。   “不用真名。”季白绪困得要死,脑子已经快要停止运行了,“你叫什么去了,琉璃先生?唉,这个名字其实不适合你,你要叫温柔先生才对。我想想,我随便起个就好了,嗯……就白絮吧。”   “白絮?”黎一玻重复道。   “是啊,多好听。”季白绪很满意,迅速躺下盖好被子,“睡觉。”   浓黑的夜幕笼罩了整个天空。   丁鹿鹿是学生,也是一个音乐爱好者。   每天晚上,她都需要听着歌曲才能入睡。   常年的听歌让她有一套自己的选歌标准,旋律简单的口水歌不喜欢,容易听腻;太吵太嗨的也不行,影响睡眠;歌手炫技的更没兴趣,过分装逼。   最好是那种小众的,轻快的,但没有烂大街的音乐,适合自己反复循环至熟睡。   本来深夜她都准备入睡了,耳机里突然“叮”的一声,意味着有人发状态了。   能够拥有“叮”的消息通知的,只有她的特殊关注。   “卧槽,我男神说明天有新歌!”丁鹿鹿感觉幸福死了。   旁边在看小说的短发室友揶揄道:“哪个男神?舒末原?李宜致?或者那个新晋流量?还是最近被狗仔扒出已经有孩子的那个?”   相处这么久,室友之间了解都很深,短发室友报的这几个人名,都是丁鹿鹿曾经疯狂迷恋过的塌房明星。   “……都不是啦!”丁鹿鹿不在意室友的调侃,兴奋道,“是我家的琉璃先生!”   “哦,那个小网红啊。”短发室友瞬间没兴趣了。   丁鹿鹿无奈,她真的很喜欢那个网红,觉得他相当有实力,不比娱乐圈很多明星差,可现代许多人对直播网红还抱有歧视,不会去了解和接触他们。   其实自己也是一样,要不是常年搜小众歌曲,真不一定能够认识他。   “他的歌真的巨好听,可惜就是产量太低了!才一首原创,今晚终于要出新的了!”丁鹿鹿试图安利,“真的,你上次不是说我的手机铃声很好听吗?就是他作词作曲演唱的,真的很有才华,换个有背景的明星,早就红透了。我给你发之前那首歌,你边看小说边听一下嘛。”   不等短发室友拒绝,丁鹿鹿眼疾手快地把歌发了过去。   短发室友连手机界面都懒得切:“好的好的,下次一定听。”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由于对晚上直播新歌的期待心很高,丁鹿鹿按耐不住激动,又开始给短发室友推销。   “真的,你听你听,一般明星我才不会这么强推!”丁鹿鹿把耳机往短发室友面前送。   “上次你推荐的那个上升期流量演的电视剧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剧都没播完,那明星就塌房了。”短发室友不留情拆穿她,可没有拒绝,接过耳机戴上。   短发室友原本漫不经心的听着,时不时关注一下讲台上老师的动态,慢慢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摇晃了起来。   “怎么样怎么样?”丁鹿鹿迫不及待追问。   短发室友第一遍没听到,直到第二遍才听到丁鹿鹿的声音,点头:“是不错哈。”   “这个歌还是他自己写的呢,是不是很厉害?”丁鹿鹿骄傲道,仿佛是她自己获得了肯定一样。   “那确实挺有才华的,比很多网络神曲强多了。”短发室友夸赞,“你这次眼光有进步啊。”   趁热打铁,等到晚上直播的时候,丁鹿鹿把短发室友拉上跟她一起围观。   “他现在在参加那档校园综艺,所以只有晚自习之后才会个人直播。但我也会给他的节目组的直播间增加人气。”丁鹿鹿吃着小零食,给短发室友科普。   短发室友吸溜着奶茶:“就是那档一直在翻车的综艺吗?”   “……对的。”丁鹿鹿承认,“虽然综艺很抓马,但是我们琉璃先生可是好学生!”   直播间很快就开始有人出现,短发室友见屏幕里“琉璃先生”顶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先跟大家问好并寒暄。   “他这个头发在学校可以的吗?”短发室友提出质疑。   “假发,上课的时候会换成黑色的。”丁鹿鹿解释。   短发室友不是很喜欢男生化妆和一头五颜六色的头发,觉得很娘,可琉璃先生却看上去清清爽爽的,五官也比较精致,举手投足感觉很有教养,会让人很舒服。   “长得也还不错,又会写歌又会唱的,也太完美了吧?”短发室友有点不太相信。   丁鹿鹿听出短发室友的潜台词,很不服气:“我们家琉璃先生就是这么厉害的人啊,他的歌又好听,为人也谦虚,可惜就是一直不太火,直播平台不肯给他宣传。”   “主要是吧,你之前喜欢过的明星全都翻车了……”短发室友欲言又止。   “这个绝对不会!”丁鹿鹿信誓旦旦。   “不好意思,在唱新歌之前,我想向大家坦白一个事情,就是我之前的那首原创歌曲,不是我创作的。”   琉璃先生面对屏幕,郑重宣布。   还没来得及继续说话的丁鹿鹿呆在原地。   短发室友一副不出意外的样子:“看上去你这个新欢,是不是又要塌房了啊。” 第9章   琉璃先生房间的弹幕翻滚得飞快,全是质疑的声音。   他所在的直播平台不是一个大平台,资源不好,之前从未给过他什么推荐,只有超管偶尔来巡逻并提醒违禁词给警告。   平常如果直播卡了或者出故障了,半天都喊不动人,可今天琉璃先生刚宣布完,直播间就被平台推荐去了首页小窗,不断涌入人。   琉璃先生好像有些紧张,半天没有继续往下说,弹幕的各种声音越来越大,甚至都有点卡住了。   很多人进来后,被科普去听歌,接着自发加入查找词曲人的队伍。   等直播间流量达到一定程度,琉璃先生微微笑了起来:“你们都想多了,我没有抄袭,也没有偷别人的作品。”   “这件事简单来说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他不喜欢露脸也不想出名,因此写的歌就让我署自己的名字了。大概我俩之前读书认识的时候,他手里就有很多写着玩的原创作品,知道我喜欢唱歌后,就说送给我一首。”琉璃先生回忆道,“他不觉得这个东西有多珍贵,直接就送我了,我当时也是没有什么名气,大多直播平台都不签我,我就一时鬼迷心窍,署了自己的名字,号称宣传歌手,这个头衔让我获得了平台的签约主播的机会。”   “但是,昨天他亲自说作品里想要换回自己的名字,我也很开心,一直以来,我也很怕别人戳穿这件事,为此惶恐不安,所以,我在这声明,我原创作品的词曲作者,叫做‘白絮’!”   直播间弹幕在琉璃先生说话的时候,开始变得平和,然而琉璃先生一说完,又一阵井喷式爆发:   ——“真的假的?‘白絮’这名字听上去就特别像你随便捏造出来的。”   ——“听上去你朋友跟你年龄差不多吧?那首歌曲风还挺成熟的,真的会有人这么天才吗?免费送歌这种事听上去很假啊,其实是你花钱买的吧。”   ——“不相信,脱粉了。”   “……”   琉璃先生那边是能看到弹幕的,他挑了一些弹幕回答:“对的,我朋友就是个天才,但是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天才吧。”   “好了,不多说了。”琉璃先生理一下麦,拿起手机点开伴奏,“请欣赏我的新歌,词曲人:白絮,歌名是《雨夜》。”   围观全程的丁鹿鹿和短发室友互相对视了一眼,短发室友直白道:“我也不信。”   丁鹿鹿抓着短发室友胳膊,自我感动中:“呜呜呜我的琉璃先生运气真好,有这么好的朋友,为他们的神仙友谊点赞!”   短发室友:“……”   短发室友摇着头要走,刚起身,一阵的旋律就抓住了她的耳朵。   一开始旋律给人感觉是很空旷的,很孤寂的,隐约能听到雨滴落下的声音,恰好卡在固定节奏上,似乎挠在某个让人痒痒的地方,格外舒坦。   琉璃先生的声音跟本人乖巧的形象不一样,他一开口,用慵懒的声线,带领所有人来到一个暧昧的氛围。   不能言说的悸动,在歌曲中,悄悄缠上人的心脏,敲打最深处的动心。   本该在流失的观众慢慢在歌声中涨了回来,逐步在以某种速度稳定增长。   相反的是,弹幕也从乱七八糟的话语,变成了齐刷刷的:   ——“求音频资源,谁有了艾特我,好人一生平安。”   等到半夜的时候,直到耳机里传来提示音,机械音冰冷冷的说着——“使用耳机时间过长,请注意休息。”   丁鹿鹿的短发室友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把这首歌,循环了几十遍。   而下播后的黎一玻开心的,把已经睡着的季白绪喊起来,摇着他肩膀说:“我的歌终于火了一次!”   直到早自习,季白绪才清醒过来:“你为什么说你要火了?”   没能成功把季白绪摇醒来的黎一玻,盯着手机熬了整个通宵,眼下黑眼圈重到涂了遮瑕都还看得出来,他给季白绪简单讲述了一下直播全程的经过。   “你知道吗?我当时就卡着时间,我知道平台超管一般这个点会路过,果然他就立马给我推广位了。”黎一玻越说越兴奋,“我虽然其实挺紧张的,但是我要演得更加紧张才行,这样我等人气上来的那段时间才看起来比较自然,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逮着机会,有一丝出头的希望了。”   季白绪懵懵的,似懂非懂。   黎一玻知道他不关心这些,但还是努力给他讲述:“只要火了,就不用担心别人会抄我们的歌或者直接拿我们的歌用,上次那个大网红就唱了我们的歌,唱得好难听,然后整个音乐平台就只搜得到她唱的版本,气死我了……”   “昨天我的直播间观众都破万了,之前连五千都不到。最重要的,我们有钱了。”黎一玻拿出手机点开直播账单,“你看,我昨天晚上赚了好几百!都是打赏的,等到时收益打给我了,我就转一半给你。”   听到钱,季白绪总算来了精神,定睛一看,惊喜道:“这么多啊?”   “嗯,等以后肯定会有人找你买歌,分成说不定会更多,其实你的这些歌给我都浪费了……”黎一玻替他惋惜。   之前季白绪给的歌,只要黎一玻哪次直播唱了或者用了,就会给季白绪一半的直播收益。   不过黎一玻哪怕不唱歌纯聊天,也会放音乐做背景,因此每次的直播收益都会分季白绪,季白绪上高中的学费生活费来源,大部分都是黎一玻直播给的。   黎一玻非常劳模,每天坚持直播固粉,周末有时还会从下午直播到凌晨两三点,直到嗓子说哑,没有特殊的事情都不会缺席。   所以虽然每次直播可能就是百来块钱不到,一晚上没有收益也是可能的,可日积月累,也算是有了稳定的收入。   季白绪感觉自己每天不干活白拿钱,已经够心虚了,听到黎一玻的话立马摆手:“没有,这样挺好的。”   他并未发现黎一玻在一旁面露愧疚。   黎一玻的心态也很复杂,一方面觉得自己占了季白绪的便宜,过意不去;一方面又特别怕季白绪认知到自身的才华后,抛弃自己。   现在的直播行业太卷了,可以说,要不是有季白绪的歌给他作为代表作品,他会一直是个只有十百来个粉的主播,别说收益,甚至都没有什么人愿意停下来听他唱一首完整的歌。   黎一玻想,下次如果季白绪还有原创,自己就帮他卖了好了,给自己也是浪费。   刚想跟季白绪商量,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告白了!寒缈铃又跟季佰思告白了!在楼梯角落被人发现了,快去围观!”   黎一玻没来得及开口,自己身旁的人“噌”地站起来,跑了出去。   他腿伤还没完全恢复,跑得一瘸一拐的。   等季白绪和黎一玻赶到的时候,告白好像已经到了尾声。   楼梯角落那里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季白绪只看到了寒缈铃流泪拿着情书跑出去的场景,故事的另一个主角甚至早已离场。   虽然没目击全程,不过总有好心人不厌其烦给大家科普——   “一开始是季佰思把寒缈铃约出去,把她的情书还给她,寒缈铃不死心,说自己从第一次见季佰思就喜欢他了,好像还是初中的时候,反问季佰思为什么不能喜欢她。季佰思就说自己要好好学习,没心思谈恋爱。寒缈铃就说那可不可以排个队,等以后他愿意谈恋爱了,自己可以成为第一人选。季佰思说他也不会喜欢她这种不爱学生的女生,说完就要走。寒缈铃就大声宣誓,说她一定考进前100名,成为季佰思心目中的聪明女生。”   十分钟后,在场的各位全听完了这个版本,纷纷发表感想——   “好家伙,这是吃了几部偶像剧?就差两个人同居了。”   “我被尬得起鸡皮疙瘩,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长见识了。”   “真想替季佰思大喊一句:你不要过来啊!”   “我都要怀疑是节目组剧本了,寒缈铃一直以来都是乖宝宝,怎么突然这么勇?这都几次了,之前带头操场告白的也是她,她不会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吧?”   “我们学校的100名?可现在理综一个年级不也就300人吗?100名是什么很前面的排名吗?”   “……”   在回教室的路上,黎一玻又想跟季白绪提卖歌的事情,就见全程低头看手机的季白绪,猛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黎一玻漫不经心问。   “寒缈铃她想拖累我哥拿第一!”季白绪斩钉斩铁道。   “啊?”黎一玻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她?拖累你哥?”   “你想啊,正常人告白一次就够了,哪有被拒绝了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告白的,不要面子的吗?”季白绪越读着网上论坛的猜测语录,越想越合理,“寒缈铃之前要是喜欢季佰思,那以前为什么不告白?而且她曾经也不是这样的性格啊?”   黎一玻企图从正常人逻辑分析:“那有没有可能,她跟人打赌了?或者就是一时冲动?想出风头?我们也不知道她内心真实是什么样的。”   “没想到他们兄妹俩都这么过分。”季白绪愤怒道,“居然使用这么恶毒的计策,难怪季佰思把情书给寒时霖的时候,寒时霖要他自己去还,就是想让两个人多接触,季佰思爱上寒缈铃,没有心思学习,拿不了第一。”   可恨自己在梦里的时候,没有太过关注季佰思相关的事情,说不定就是这样,寒时霖才能够拿第一。   季白绪气得牙痒痒。   太阴险了。   这手段简直太高明了,杀人于无形啊。   黎一玻虽然不这么认为,但还是顺着他说:“幸好季佰思也拒绝了,有惊无险。”   “怎么能掉以轻心!万一他们想出新的战术呢?”季白绪忧心忡忡道,“他们都兄妹齐上阵了,季佰思这哪打得过。”   尤其寒缈铃穷追不舍的模样,季佰思就算不动心,也会被她折腾分心吧。   季白绪更愁了。   不行啊,这样下去,他们季家的好白菜就会被影响了。   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想办法去拖寒时霖的后腿,让他也学习不成。 第10章   一回去,季白绪就蹭学校公共wifi上网,详读古代十大兵法书籍,尝试寻找对敌手段。   可古籍实在有点晦涩难懂,季白绪又求助于万能的网友。   面对“杀人碎尸”、“色|诱”、“搞大肚子”等一系列违法犯罪建议,季白绪陷入沉思。   “这多简单啊。”黎一玻看不下去,指点道,“你就观察以前班上的差生们,他们经常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学习,你就把寒时霖往什么方向带就好了。”   季白绪刹那间有了新的方向。   见他开始重新在本子上计划,黎一玻调试了一下镜头角度,确保季白绪在镜头外,开始了新的一天直播。   刚上去,就有着比平时多一倍的观众在等着他。   还没自我介绍,黎一玻就发现弹幕很多人在刷——“主播的歌上音乐榜了!恭喜恭喜!”   黎一玻看到这条消息,心瞬间颤动了一下。   全国范围内,能被真正成为音乐榜的,只有一个,就是国家专门推出的一个官方音乐榜单。   早些年,随着网络的快速发展,音乐人也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音乐榜单破土而出,一个产业的快速膨胀,势必会引发各种弊端,音乐作假和数据注水也随之爆发。   各种音乐人和粉丝随之大打出手,整片网络平台都被搅和得乌烟瘴气,后来甚至引发了不少社会新闻,给低龄人群造成了不好的影响。   官方在某次大型事情之后,及时出手,一通整顿,取缔杂七杂八的论坛和网站,由国家专门的音乐电视台开辟出一个音乐榜,归纳统计各大音乐软件的数据,公平公正,不允许任何作弊,才平复了这一场闹剧。   黎一玻顾不上还在直播,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直接点开了音乐榜的链接,音乐榜分日榜、月榜和年榜,他在日榜的第20名找到了自己,由于他并没有正式录制过,因此在榜上的是一个他直播时的音频。   音乐榜上的排名只会是收费曲目,一首歌通常会有一次免费试听的机会,接下来的收听和下载都是需要买歌的,平台和歌手进行分成,黎一玻发现自己那首歌的作者虽然是自己,但是发布者是自己的直播平台,也就是说路上买歌的钱都转给了直播平台。   黎一玻又是激动,又有点气愤,毕竟这个事直播平台并没有跟他说过。   于是他去质问直播平台的负责人,为什么这个事情不跟他商量。   负责人半天才回复:“亲亲~签约合同有说明哟,你在直播唱的歌曲都由属于平台所有,分成等结算的时候会同直播收益打入你的账号的~”   黎一玻愣了半响,翻了半天才翻到自己和直播的签约合同,其实黎一玻心里清楚,这是一份霸王合同,里面很多不公平条约,可当时的自己无人气无特色,稍微正规一点的平台都不会要自己,而且自己那会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所以只要有平台收留,自己就毫不犹豫答应了。   根据合同,他在音乐榜里能拥有的,也就5%的分成。   虽说合约内容不能说出去,可总有解约后的主播爆料吐槽,已经不算秘密了,粉丝们口口相传,纷纷开始心痛黎一玻:   ——“这平台这么坑的吗?没有人来管管吗?”   ——“唉,一直是这样的,要不是我喜欢的主播被卡在这里面了,我早就卸载抵制了。”   ——“主播快点跑路吧。”   “……”   黎一玻整理表情,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重新开播走流程,好像什么都没放心上,还笑吟吟唱了新歌。   他心里清楚,除非有更大的平台愿意接受他,不然他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以他现在的名气,在主播如云的年代,就如空气中一粒不起眼的小小尘埃,漂泊无定,只能随遇而安。   等黎一玻下播后,季白绪的计划方案已经排得满满当当,黎一玻暼了一眼,张了张口,又沉默了。   接着,季白绪开心的胸有成竹的出门了。   黎一玻叹口气,疲惫的眼神犹如老母亲看自家快乐傻儿子。   季白绪又一次敲响了寒时霖的宿舍门。   开门的是季佰思,一如既往的没有开口,两人面面相觑半天,季白绪问:“寒时霖呢?”   季佰思用没有感情的声线回答:“图书馆。”   “!!!”季白绪震惊,“这么卷?这都几点了?那你怎么在宿舍?你怎么还不去学习?你这个时候了怎么还睡得着觉?你这个年纪该做什么事你不清楚吗?”   季佰思:“……”   门被“砰”地关上。   季白绪转头就去了图书馆。   学校由于节目组的赞助,在节目开始之前,全面翻新,遂拥有全市最大最豪华的图书馆。   没想到啊,那家伙看着每天到处游荡,不务正业,背地里居然偷偷学习,这么晚了还泡在图书馆。   教室和寝室晚自习一般十一点要求熄灯,但图片馆在节目组在的期间,是通宵开放的。少数学生会在里面再继续学习。   毕竟“逆袭”是节目组最喜欢拍摄的话题。   等季白绪赶到后,从一楼爬到了八楼,腿伤快要复发了,都没有找到寒时霖,直到在第九楼的时候,看到一间一间的单独房间,挂着寒时霖的名牌的房间,能从门缝中看出还亮着灯。   季白绪要往里面冲,就被工作人员拦住了,让他出示学生证,在门口机器一刷,屏幕显示他没有资格,不能进去。   他要在那里等,被工作人员轰了回去。   等回到了宿舍,季白绪把自己睡着的黎一玻叫起来。   黎一玻是近视,平常都戴隐形眼镜,睡觉的时候就摘了,爬起来边摸索框架眼镜,边听季白绪小嘴叭叭的发出疑问。   “你进这个节目不是培训过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黎一玻无奈。   节目组给人气票排行前二十的学生,给予了一系列福利,其中图书馆单独学习房间也是其中一项,房间里有床有桌有电脑,堪比单人宿舍间。甚至里面通宵不断电不断网,学生可以在里面直播,也可以在里面学习,而且不受节目组摄像机的干扰和监视,甚至直接在里面睡觉也可以,图书馆里也有洗漱间。   房间除了本人可以进去以外,也可以邀请别的学生过去一起学习。   季白绪听明白后,赶紧问:“你有吗?”   “我如果是刚来的排名,是会有的,但是早就被超越了。”黎一玻摇头。   “我去找季佰思。”季白绪起身。   黎一玻拉住他:“你哥也没有,你哥自从不接受告白之后,人气一落千丈,都快垫底了。网上都……都说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很让人讨厌。”   季白绪觉得网友可说的太对了。   但他最近要督促季佰思学习,要打好关系,不能表现出来。   季白绪皱巴着脸,他跟其他的同学都不太熟。   不过没关系,他就不信寒时霖天天去图书馆。   接下来几天的蹲守,寒时霖用实际行动像季白绪证明,他就是会天天呆图书馆。   季白绪都被图书馆工作人员认识了,一看到他就直接驱赶。   虽说平常上课的时候,寒时霖不会去图书馆,可季白绪下课一过去,寒时霖身边永远围满了学生。   就连放学路上都跟着人,还有摄像师,季白绪一看到摄像机就犯怵,立即缩了回去。   “大家也不是真心想请教他。”黎一玻告诉说,“主要是他受网友欢迎,身边又跟着摄像机,大家都想在他身上蹭点人气。估计他去图书馆也是为了有自己的学习时间吧。”   那不行啊,他要是在里面通宵学习怎么办?   不得卷死季佰思?   这个人,想找他的时候见不到人,之前又动不动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冒出来。   “你天天直播,人气都赶不上他吗?”季白绪还是把主意打到了黎一玻身上。   黎一玻羞愧:“我排二十五名,我在学校成绩不出彩,看上去人缘一般,也没有什么梗,所以人气全靠粉丝顶着,但我的死忠粉也不多。这个排名还是上一次被新歌带起来了点人气,但又在慢慢往下降了。”   甚至于,在他直播间排名下去之后,黎一玻失去了他的随行摄像师。   黎一玻新歌刚唱的那几天,都会人气涨一波,可他后续资源跟不上,直播间就是枯燥的聊天和唱歌,为人不够有趣,慢慢人气又会流失掉一部分。   《雨夜》这首歌虽然上了音乐榜,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可账号是直播平台,所以底下给的链接也是平台的,并没有关键他的账号和直播间,大家点进去,很容易被直播间首页夺人眼球的其他表演吸引走。   最终转化成他粉丝的部分很少。   虽然他很满足了,可面对季白绪期待的眼神,依旧很不好意思,感觉有点辜负季白绪。   季白绪抓住重点问:“你发歌会涨很多人气吗?”   黎一玻还未回答,季白绪爬到自己床上,从角落抠出一个小铁盒,是那种小学生带饭用的铁制饭盒,掀开里面是一张张写满了的纸,有偏稚嫩的笔迹,也有较为成熟的。   季白绪抽出一张纸,拍照,简单看了一下谱子,就拿了黎一玻的手机制作曲子。   现在的手机音乐app非常齐全,上面有各种乐器的模拟器,输入谱子,再添加细节进行合成。甚至可以录入人声,直接合成音乐。   虽然音质比起专业录音棚差太多,而且音效也会比较差,可对于手上没有任何乐器设备的两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黎一玻没多久就拿到了新的歌曲,他纠结了好久,下定决心,抬头要跟季白绪说话的时候,只见季白绪已经抱着铁盒子熟睡过去了。   似乎还能看到眼角隐隐的泪珠。   黎一玻登上自己直播间的账号,私信有一个叫做“奇迹直播”的官方账号迅速问:“考虑得怎么样?你手上还有歌吗?再不答复就算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第11章   “小熊西西”是寒时霖的直播间粉丝,出了名的小土豪,她光打赏和赞助,差不多都将有近一万多。   甚至爱屋及乌,寒缈铃每告白一次,她都要送个520数额的金钱作为鼓励。   在节目初期,所有节目里学生还没开始养成的时候,这样大手笔的观众格外难得。   “小熊西西”每天在直播间里泡着的时间也很长,但只有早上、中午和晚上那会,才会发弹幕,其他时间一般就沉默观看和打赏。   一起蹲直播的都是熟人了,活跃的id来来回回就那么些,大家也习以为常。   然而今天白天上午,她破天荒发了一个弹幕询问:   ——“小可爱今天没过来吗?”   由于她打赏多,发弹幕的时候有闪闪发光的特效,不可避免的夺走所有人的眼球。   一部分人纷纷发“????”。   还有一些呆得比较久的,立马跟着讨论:   ——“对哦,今天好像没有看到,平常只要下课都在门口那里探头探脑的,跟只小老鼠一样。”   ——“我去他们教室直播间打探了一下,他们教室今天有人过生日,买了好多小零食在分,他抢零食去了。”   ——“那估计下节课就能看到了。”   “……”   还有人好心给不明白情况的人解释:   ——“等会下课你们就知道了,有个高二(D)班的,天天追在寒时霖后面,又不敢上前,就趴门口偷偷看,估计是个小迷弟,可害羞了。还挺有趣的。”   第二节课下课,直播间众人还是没有看到人。   ——“好像趴桌上睡着了,估计今天太累了,他放学了会偷偷尾随在寒时霖后面的,一路跟到图书馆,然后被工作人员轰也轰不走,超有趣的。承包每日笑点。”   直播间又有人补充。   可直到晚自习结束,众人口中的迷弟都没有在寒时霖直播间出现。   大家不由一阵怅然如失。   “小熊西西”作为氪金粉,反应最大:   ——“呜呜呜小可爱怎么不来了,他不要他的霖霖哥哥了吗?可恶,小可爱怎么不开直播间啊,我都给他节目组留言那么多次了,还给他头像也打赏了五千多了,官方都不肯开直播间,是不是故意在防爆啊?”   “小熊西西”身边也有一批尾随她的支持者,一部分是观念相同跟随她,还有的是盲目的对氪金大佬的崇拜,也都开始各种艾特官方,让他们现身给个说法。   沸沸扬扬地吵到隔壁直播间都过来围观了。   “什么?我是寒时霖的小迷弟?”   季白绪不理解,且大受震惊。   季白绪第二天早自习刚掏出书,就被节目组喊去单独房间,跟他商量开设直播间的事情。   跟季白绪聊的是苏副导,挂着笑眯眯的笑容说:“那你就以寒时霖的粉丝的状态开直播好了,跟以前一样,我们派个摄像师跟着你每天去守寒时霖。”   季白绪摆手:“我不是他迷弟。”   苏副导反问:“那你每天尾随他干什么?”   季白绪心虚,眼睛乱瞟,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想看他在不在学习……”   苏副导一脸了然的神色:“没事,不用害羞,你就保持这个样子就行,其他的我们会教你的。”   季白绪头摇得飞快:“不行的,我不开直播间。”   苏副导也不意外,昨晚就派工作人员去问了他的意见,要是同意的话,也不会自己上来劝说了。   “这是合约,你看看。”苏副导先是直接把条件摆在了桌上。   季白绪漫不经心地翻了翻,实际上他清楚的知道里面的内容,甚至在梦里,他就被成功劝说签下过。   合同里的条件很优渥,别说当时的自己了,就是现在也很心动。   “你就是简单的露脸,也不怎么需要说话。”苏副导继续劝说,“和日常一样,每天还能多拿一笔钱,听说你妈妈是不是在治病,那可需要很大一笔钱啊,你哥每学期连奖学金都全寄回去了,有了这笔钱,你和你哥是不是也能过得更好点?”   季白绪在心里疯狂喊着“不要听”,死活不松口。   劝说无果,苏副导也不坚持,毕竟并不是什么高人气有价值的学生,让他把合同带回去,跟家长商量一下,再好好想想。   几天后,“小熊西西”在节目通知里看到,季白绪拒绝开设直播间的通告,并且附带了一个视频,画面中的男生把合同还给工作人员,再三强调不愿意开通直播。   众人惋惜,但没多久热情退却,季白绪长时间不出现,他们很快就忘记了这个人。   开播已经半个多月了,天气逐渐转凉,学生们也适应了节奏,跟正常读书上课没什么两样,整体成绩出现了稳定提高。   开学时的闹剧热度也在消散,节目组决定整活,推出第一个校园活动——校园社团节。   每一个在校学生都要选择一个校园社团加入,社团也是由各位学生向学校提交申请报告建立,初始人员不得少于十人,月底每个社团出一个节目,前三名的所有社团成员都将获得“优秀社团”称号和对应奖励。   而在规定一星期内,没有加入社团的学生,将取消节目组对其的一切福利供应。   这下,原本就不清冷的校园,更加沸反盈天。   季白绪没有蹲寒时霖的这几天,在忙着学习。   新来的名师们一开始摸不清学生情况,自然进度较慢,以试探为主,当把学生们整体了解完毕,“魔鬼式”学习就来了。   名师也希望通过节目来展示自己的能力,因此每个老师之间都在攀比各家的学生进度。   为了自家不落后,他们纷纷使出教学以来的百般手段和独门绝招,润物细无声的提升学生学习的阈值。   季白绪莫名其妙觉得,明明好像作业看上去不多,课堂上的内容也听得懂,但就是课后得拼命复习预习追赶教学进度,不然就跟不上。   下课的打闹都少了,所有人不是在写题,就是在趴着休息,还有口中念念有词在背诵的。   连黎一玻早上化妆的时候,还得嘴上背首古诗词。   社团活动一公布,原本课间沉迷学习的学生们纷纷跑去操场,围观社团申请,以及社团招聘。   季白绪对社团不感兴趣,打算黎一玻去哪家他就去哪家。   黎一玻没忍住,也去看热闹了,除了季白绪以外,教室的人全都走光了。   窗外是个阴天,丝丝缕缕的风刮进来,很凉爽。   他就坐在位置上解数学题,他数学还不错,写起来不像别的科目那么痛苦,所以一般用来休息放松的时候写。   寒时霖今天下课难得身边没有围着一堆人,路过的高二(D)班的时候,就看到少年慵懒地趴在桌上,嘴里鼓鼓囊囊不知道在吃什么,眯着眼睛要睡没睡的样子,明明也不矮,就是看着很瘦小,像蜷成团的小白仓鼠,迷迷瞪瞪的。   大概是上课偷吃习惯了,少年又从抽屉里迅速捏出一团白色的东西,低头快速塞进嘴里,大嚼几口,脑袋抬起来警惕左右看看,接着就望见了窗外的自己。   少年一下子愣住了,微张着嘴,一张脸拧巴得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最后对自己傻兮兮笑了一下。   寒时霖觉得有些好笑,他摸了摸口袋,里面有一颗巧克力,是班上的女同学早上送给他的,说是感谢他帮自己讲解难题。   他手一抬,一颗爱心形状的巧克力就划着弧线飞到了少年面前,少年下意识一伸手,就接到了那颗爱心。   随即寒时霖朝少年挥挥手,就走了。   季白绪捧着那颗爱心巧克力,有点不知所措,木木地拆开放进嘴里。   融化出满嘴香甜。   似乎几天前的恩怨,随着这一口甜,顷刻间化解了。   大概几秒之后,季白绪感觉自己大脑好像释放一股奇怪的神经元素,像一只巨大的手,掐住自己的喉咙。   季白绪不受控制地开始呕吐,他蹲在垃圾桶,把那颗巧克力和今天吃下去的所有东西,都稀里哗啦都吐了出来。   直到快要上课的时候,学生聚拥着返回了教室里,季白绪才用纸巾擦擦嘴,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上。   唉,可惜了那颗爱心巧克力。   季白绪心想。   上完一节课后,季白绪发现黎一玻还未回来。   季白绪往教室前后都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没有人讨论。   想着估计是被节目组喊去了,季白绪没有在意。   等到晚自习的时候,黎一玻还没有出现,季白绪就觉得不对劲了,他给黎一玻发消息,问在哪里。   黎一玻过了一阵才回复,说自己回宿舍了。   季白绪想了想,举手跟老师说自己不舒服,需要提前回宿舍休息。   守晚自习的老师同意了,让他先去医务室看一下,再回寝室。   季白绪点头应下,拿着书本走出教室,磨唧唧去医务室。   因为有摄像机在,他也不好直接光明正大回宿舍,就去了隔壁办公楼的医务室里。   敲门走进医务室,满屋刺鼻的酒精味,外间没有人,一个声音传来让他等一下。   里间有几张床,都是用帘子隔开的,季白绪坐在外面沙发上,值班校医应该是在给某个学生看诊,隐约的嘱咐声从里面传出来——   “你看看你眼睛里的红血丝,长期熬夜,对身体损伤会很大的,现在年轻不觉得,老了就会后悔了,尽量早点睡吧,你身体素质也太差了,说严重点,很容易猝死的。再不注意,以后会经常晕倒,要是晕在马路上就完蛋了。”   季白绪好奇往里面探头,帘子被拉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视线中。   他尴尬地对面无表情的寒时霖打招呼:“好,好巧啊。”   寒时霖朝他微点头,跟医生道谢,直接要出门,又被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拉住了袖子。   “给你。”季白绪放了一个东西在他手上,“礼尚往来。”   寒时霖出门后,张开掌心,上面一块很小的散发着草莓香的粉色花朵形状的橡皮。   橡皮表面上还有一个隐隐约约的牙印,估计被他的前主人当糖果咬了一下。   真是个小傻子。   寒时霖盯着橡皮上的牙印,不由笑了。 第12章   医生冷漠地看着季白绪,只见他一会儿说头痛,一会儿又肚子痛,一会儿还胃不舒服。   伸手摸了摸他的脑门、肚子和胃,在病历本上随便划拉了两笔,给了他一盒健胃消食片,打发他走了。   季白绪快速赶回宿舍,黎一玻坐在床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两个人认识快三四年了,季白绪极少看到他这个样子。   黎一玻表情十分懊悔:“绪子,我把你的歌卖了。”   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季白绪,恍然大悟道:“难怪最近你老是一脸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的样子,原来是这个事啊。卖了多少钱?价格好吗?他还要吗?”   黎一玻眼神闪过感激,他知道季白绪这么说,表示并没有怪他私自卖歌的事情。   他从头跟季白绪讲了事情的经过。   在他登上音乐榜后,更多的公司和个人开始注意他的歌,有的来挖人的,有的来买歌的,还有的是来寻求合作的。   基本都是些跟他现在直播平台差不多等级的小工作室,只有一个稍微大点的直播平台联系他,就是“奇迹直播”。   奇迹直播是一个老牌子了,当初最早一批做直播的就有它,出过不少风云人物,只不过后来里面的人都陆续过气或走光,只留下了几个老网红在撑场子。它也从曾经最火的直播平台之一,慢慢开始落魄了下来。   做直播的人,多少肯定是听过它的。   当然人家直播平台是看不太上黎一玻这个透明小主播的,它只是过来买歌,但是也承诺说,等黎一玻和现在的直播平台解约后,它那里欢迎黎一玻过去。   由于平台名气响,又许诺给的钱最多,黎一玻心动了。   具体了解才知道,对方之所以会给高价,是想要作品署上他们那边的名字。   奇迹直播最近在捧一批新主播,其中有个势头最好的就是原创歌手“觅哥”,因此奇迹直播需要一首能把他推上音乐榜的歌曲,接下来直接往大网红方向打造,进军娱乐圈也未尝不可。   觅哥的歌虽然传唱度不高。不过他写歌快,产量稳定,导致粉丝基础也非常牢固,被称为“小众歌曲的新领路人”。   实际上,虽然这个觅哥也能写歌,大部分还是平台为他找的抢手,本人只是个平台压中的傀儡罢了。   黎一玻原本是犹豫的,可他毕竟是个学生,阅历不够,想到季白绪最近好像也需要大笔资金,再加上季白绪一直不在乎署名的事情,奇迹直播那边又在猛催,就着急忙慌的直接把歌卖了。   “对不起,绪子。”黎一玻跟季白绪道歉,十分愧疚,“我是想跟你商量的,那边催太急了我就……我真是一下子鬼迷心窍了。”   季白绪大度道:“没关系嘛,没事啊,卖了就卖了,说不定好用的话,下次咱们可以把价格谈高点。”   季白绪是真没当回事,他早就想卖歌了,要不是没途径,也不至于把歌送给黎一玻。   署名这种事情,要是能卖上价,那更不值一提。   “可是……”季白绪表现得越不在乎,黎一玻反而更忏愧了。   黎一玻当时录了一个demo发给奇迹直播,过了几天后,今早终于看到觅哥发歌了,黎一玻兴奋地点进去,听完后整个人如同泼了一盆凉水。   奇迹直播那边把整首歌都重新进行了改编,只选取了原曲中副歌部分,其他全改成电音元素和rap。词也大幅改动,原词是一种伤春悲秋的文艺风,被另外放入不少流行词汇,就变成有点古今混杂的不伦不类。   乍一听是有点酷炫,但风格又乱又杂,没有什么记忆点,也不知道这首歌想要表达什么。   原曲本来是首轻柔舒缓的民谣,不需要太多唱功,只要投入感情静静唱,即使初听不够炸耳,可词曲相配,耐心听下来,整首歌会慢慢浸入唤起深层记忆,让人过耳不忘。   歌既然卖出去了,那怎么用自然也是那边的事情,只要钱到账就行。   黎一玻如此安慰自己。   于是黎一玻后来联系奇迹直播那边,问尾款什么时候么支付,然而奇迹直播一反之前嘴脸,只答应给之前承诺的百分之二十。   缘由是他们找人对歌曲进行改编,黎一玻这边和改编方共同拿所有费用,按歌曲比例分,黎一玻给的歌曲在最终版本中用到了百分之二十,那就拿百分之二十。   “当初不是问你自己能不能对歌曲改编,改成我们想要的样子。”奇迹直播对接的人回复道,“如果你这边能够直接进行改编,我们也省了找人的力气,你也能拿全部,可你当时说不行,那就只能拿这么多了。”   黎一玻气得要命,想找人讨个说法,可花了一整天到处打听和咨询后才知道,整个行业都是默许这样的,合同也写得明明白白,只能怪黎一玻自己不懂,随意卖了歌。   “我当时说不行,就是觉得这首歌很完美了,根本不需要改动,并不是觉得它不能改,唉……”黎一玻越回想,越觉得自己简直太蠢了,怎么会把卖歌这个事情想得那么简单。   这么算下来,一首歌的钱并不多,跟自己发歌得到的打赏差不太大。   黎一玻奔波了一整天,也没有将事情完美解决,甚至由于签了合约,也不能自己再拿原曲来演唱。   黎一玻再次跟季白绪道歉:“都怪我太粗心大意了,对不起,等钱到位了我都转给你。我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多要点钱,但是我家里你也知道,不好闹太大……”   要说季白绪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他更多的不是气黎一玻,而是气奇迹直播那边。   他掏出不常用的手机,埋头狂按。   “你在干什么?”黎一玻没忍住问道,“你想到什么好的方法了吗?”   季白绪气呼呼:“我去给他们app应用打差评!”   黎一玻:“……”   罢了,自己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等晚上两个人躺各自床上的时候,黎一玻还睁着眼睛思考,怎么能够挽救一下。   就算想不出什么办法,可就是不甘心。   “我要睡了,晚安。”对面传来季白绪因为犯困而变得格外软绵的声音。   黎一玻心不在焉回应:“晚安。”   “没关系的,一首歌而已。”柔柔的声音像糯米糍般糯糯的,“仔细想想我们也没有损失什么,我还能写好多歌,所以没关系的,继续往前看吧。”   黎一玻在闭眼之前想,季白绪经常夸自己脾气好,性格好。   但其实,每次发生事情,最先看开的都是他。   他总能最快时间与全世界和解。   次日的天飘着蒙蒙细雨,也阻挡不了所有人对校园社团节的热情。   现在只要下课,操场上全是各种吸引人的手写横幅和拿着小喇叭吆喝的人。   这次季白绪也被黎一玻拉着过来了,除了最常见的社团,还成立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社团,什么塔罗牌社、翻墙社和叠被子社等,还有一些看名字根本看不出来干什么的社团。   季白绪兴致缺缺,他对集体活动向来都不关注。   黎一玻毕竟是个小有人气的网红,又有才艺在身,自然是众多社团的重点招揽对象,才不过几分钟,他手上已经拿了厚厚一叠宣传单。   他有自己的目标,直奔歌唱类的社团,进去交流。   不到几分钟,就满脸遗憾出来,歌唱类社团基本都是一些想要上台表演的学生组合而成,大部分已经有想法或者有合适的曲目了,黎一玻进去的话,更多的是挂个名头简单参与,很难真正融入。   季白绪陪黎一玻看到一半,就有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拍他肩膀,说节目组有事找他。   季白绪一头雾水跟着工作人员来到上次那个监控室,里面已经两个人在等着了。   寒时霖板板正正坐在椅子上,另一个是戴着墨镜的宁导,头发凌乱,随意地坐着,见季白绪进来了,就挥手让工作人员关门出去。   季白绪找了了椅子,也规规矩矩坐好。   宁导把常年挂在脸上的墨镜摘了下来,他看上去年纪不大,可能比季白绪大不了几岁的感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和刀锋般的眉毛,很好的中和了他脸上的年轻感,使得他周身自带一股凌厉。   他口气像一个长辈:“怎么样?在学校生活还习惯吗?有没有什么觉得要改进的地方?”   季白绪见寒时霖半天没开口,接话道:“早餐能有煎饼果子吗?我好想吃啊。”   宁导忍不住笑道:“可以啊,我等会就让他们招一个煎饼师傅进食堂就好了。”   宁导继续笑着看向寒时霖,寒时霖脸上也带着微笑,双手放在腿上,老实乖顺道:“我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还接触了非常好的老师们和同学们,工作人员也很关心我照顾我,让我感受家一般的关爱,我在这里很开心,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季白绪眨巴着眼,反思了一秒自己是不是要重新回答这个问题。   “那就好。”宁导点点头,“那我们来说说上次那个监控的事情吧?”   事情过去了一段时间,季白绪其实都有点不记得了,这会回想起来还有这个疑团没解开,赶紧提起精神竖起耳朵。   坐在季白绪旁边的寒时霖也挺直了腰板。   “很可惜。”宁导语气带着遗憾,“我们找了目前在国内最厉害的计算机人才过来,他没有办法修复监控。”   那岂不是抓不到人了,季白绪在心里想到。   估计某个人会很生气吧。   季白绪转过头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意想之中的怒气,反而寒时霖的背脊微微放松了一些。   “没关系。”宁导话锋一转,“我还认识全球最顶尖的计算机高手,菲力克斯先生。”   季白绪隐约感到寒时霖的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 第13章   监控室里长时间拉着窗帘,整个房间黑黢黢的,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   明明室内有三台空气净化器,可季白绪还是觉得闷闷的,房间压抑得好似透不过气。   “菲力克斯先生现在在国外有工作要谈,暂时没空。”宁导翘着二郎腿,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不过,等他忙完了还是可以过来的,你们说,我要不要邀请他特地过来一趟?”   季白绪不认识什么菲力克斯先生,也不知道宁导这段话的含义,直愣愣点了下头。   “你觉得我应该请吗?”宁导看到季白绪的动作,又问一遍。   季白绪不明所以:“那,那就请?不是要抓凶手吗?”   宁导又笑吟吟看向寒时霖,寒时霖脸上也是不变的微笑,半响才说:“一切听节目组安排。”   季白绪又开始望望这个,看看那个,不知道大家在打什么哑谜。   “有一部分监控是没办法复原的,那段是监控维修期间,直接关了几分钟,没有录制。”宁导慢慢悠悠像是在自说自话一样,“但是被删掉的那些录制的,还是可以修复的。我请的那个技术人员虽说没办法修复,但是还是查出了几个基础信息,一个是视频不是从外部被直接删除的,而且通过侵入控制电脑删除;二是侵入者用的虽然是国外ip,追源后发现是通过我们学校公共网络端口进行的修改。”   说到这里,宁导停顿了下来,似乎想看看两个人的反应。   季白绪瞪大眼睛,努力想听懂每一句,但是一句都没听懂。   寒时霖面无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因此事情到这里,我开始有个猜测,会不会这件事,其实是两拨人共同促成的呢?”宁导悠哉继续往下讲,“你看,切断监控的人,他根本就不需要再删除监控,明显多此一举。照这个思路下去,我们分段调查,排查了当天晚上所有校园内的人的行踪,锁定了两个有机会有时间的人选。”   “季白绪同学,你的计算机水平怎么样?”宁导询问。   在神游中的季白绪被突然cue到,一个激灵:“我,我计算机期末成绩是良好。”   “嗯,你家里没有电脑,顶多上课见过,不太会使用也正常,有这个成绩不错了。”宁导点头鼓励他。   “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答案就很明确了。”宁导又看向了寒时霖。   寒时霖反问:“不是有两拨人吗?那还有一波呢?”   “是我们的失误,应该不是我们员工干的,但监控维修的消息,肯定是从我们这里传出去的。”宁导坦然道。   寒时霖追问:“所以呢?”   “所以年轻人,不如各退一步。”宁导见寒时霖不松口,直白说道,“这一部分涉及我们工作人员,我跟你道歉,可我也希望下一次,你不需要用这种手段去把事情闹大,我们节目组没有你想的那么坏,我更希望你像个学生,有事跟我们商量,我也会尽力给你满意回复。补充一句,这种事情是在触碰法律的边线,你应该知道吧?”   寒时霖沉默许久,不再开口。   宁导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让他们去隔壁房间,会有人给他们后续补偿方案,需要他们配合。   季白绪出门的时候,遇见了黎一玻在门口守着。   面对季白绪的疑惑眼光,黎一玻主动解释道:“我有事想找导演,他们说导演在这里,我就在外面等了。”   边说着就要敲门,里面明显已经听到了,直接让进去。   黎一玻朝季白绪比了个手势,推门就进房间。   季白绪跟着寒时霖去了隔壁房间,一个女副导单独等着他们,桌上有两份合约,说让他们先看。   季白绪认出这个女副导,是他妈当时求情的时候,私下给他们家补贴的那个。   在两个人看合约的时候,女副导自我介绍:“我叫孙柿柿,你们喊我柿子姐就可以啊,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我。”   “好的,柿子姐。”寒时霖乖乖回答,又恢复了他日常好学生的形象。   季白绪在一旁叹为观止。   孙柿柿压低声音,很认真的对寒时霖说:“你是不是觉得是我们节目组想用你炒作啊,其实没有的,宁导他人很好的,不屑于这种炒作手段的,所以这个事情真的不是我们节目组故意安排的。我们也在查,看是不是哪个学生嫉妒啊还是什么,想欺负你,你耐心等等,到时查出来了一定告诉你。这个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越是优秀的人越容易被人记恨,真的,听姐姐的,不要在意。”   寒时霖点头,笑眯眯的,让人心生好感。   “我知道你也是气,所以才故意把事情闹大。都是误会,也都过去了,以后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不会对你做过分的事情的。”孙柿柿接过两个人签好字的合约,不忘继续叮嘱寒时霖,“我们这里需要先给大众一个交代,可还是会为你讨公道的。”   寒时霖连声应好,一副虚心认错的模样。   孙柿柿接着当着他们面,安排了宣发部发布声明,称当时事件是几个学生的恶作剧导致,已经进行了批评教育,主要还是节目组失误,节目组向大众和受害人正式道歉。   寒时霖和季白绪签了保密和解条约后,都获得了不同金额的补偿。   季白绪直到出门才反应过来:“啊?那天的监控是你删的啊?那,那些墨水和字迹都是你自己弄的吗?所以你那天也在教学楼没回去,难怪你不让我晚上去找节目组,那个时候监控还在!”   寒时霖本来都快步走到前面去了,又回过头:“你的反射弧是不是接触不良啊?长时间不用老化生锈了吗?”   “你这个人很奇怪,莫名其妙又骂我。你在其他人面前那么礼貌,怎么每次跟我说话,都这么不客气的啊。”季白绪想不通。   寒时霖听了之后,也一瞬间愣住。   见他没有反馈,季白绪负气道:“怎么?你还不承认吗?”   寒时霖低头轻笑了一下,笑容在他那里仿佛是个面具,眨眼间又重新戴回到了脸上:“对不起,下回会注意的。”   两人并肩走,寒时霖态度转变很快,语气柔和,耐心解释:“课桌上不知道谁刻的,但是墨水是我倒的,就像他们说的,也是个误会嘛,你要给我保密哦。”   说着还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笑容真挚。   看到他这个样子,季白绪在一刹那有点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   先到达寒时霖的班级,两人正在道别,就看到寒缈铃捧着一个饭盒在教室门口。   教室里的人都看向季佰思,但季佰思连头都不抬,专心写题,周围仿佛自动生成隔离带,哪怕一只蚊子路过都得绕个道,反思一下自己吸血会不会打扰他学习。   寒缈铃就痴痴地等着,也不闹,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又开始了!   季白绪扭头想让寒时霖管管他妹妹,然而寒时霖如同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直接回自己教室位置坐下,翻开书学习。   这兄妹俩果然是一伙的!   季白绪顿时火冒三丈,冲上去,挡在寒缈铃面前,压低声音威胁:“你不许再来找我哥了,不然……不然我就去骚扰你哥!”   寒缈铃整个人除了眼睛大,其他地方都小小巧巧的,格外可爱,她歪着头微微疑惑:“你要找我哥?那你找我哥就是了。”   想了想,寒缈铃恍然大悟:“你进不去图书馆了,找不了我哥对吧,那我的牌子借你,你就可以自由进出了。”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图书证,递给季白绪。   深夜,黎一玻直播完后,逮住洗完澡的季白绪追问道:“后面呢?你就拿了寒缈铃的图书证?”   “对啊!”季白绪擦着头,理直气壮,“她这是在装傻呢,想要跟我宣战,意思就是你尽管去打扰我哥,看谁厉害!”   “她是这个意思?”黎一玻怀疑的语气都快化成问号挂在脸上了。   “你们总说我不想事,可这个我是真的认真思考过了,从她的动机表现和行动,我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季白绪狠狠确定,“她就是这个意思,现在,这将是我们两家人的对决!”   黎一玻:“……”   实在不行,要不你放弃思考吧?   季白绪狐疑盯了黎一玻半天:“……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黎一玻:“啊?”   “……我也不至于在你心中这么没脑子吧?”季白绪有被伤到,爬上床,瘪着嘴,“我觉得他们兄妹俩怪怪的,想查一下到底有什么猫腻,反正也无聊,顺便能把寒时霖的第一拉下来就更好了。”   毕竟这个月马上快月考了。   十万呢。   “说起无聊,你要是没事干的话,跟我组建社团吧。”黎一玻突然兴奋了起来。   季白绪本来在拿着纸笔写写画画,闻言愣了一下:“你今天找导演是因为这个事吗?”   “对,你之前不是专门给我写了一首歌吗?”黎一玻站在季白绪床下抬头说,“就是那年生日你送我的那首,我本来想等18岁生日那天再表演的,结果转念一想,现在不就是最好的表演的机会吗?有那么多观众,又有节目的热度。因此我就想去找导演,看能不能在社团活动节的舞台上进行表演。”   “绪子,我们先一起来组一个社团吧。” 第14章   季白绪有个习惯,他随身会带着一个小本子,心里有什么想法,就会随时记录下来。   现在身边的这个小本子已经写了一半了,密密麻麻都是字。   季白绪合上本子,欣喜问黎一玻道:“导演答应让你唱那首歌了?”   黎一玻回想一下当时的场面,描述了一下:“导演当时并没有直接答应我,接着就有急事先走了。可是后来进来了一个副导演,说不用那么麻烦,只要我组建了社团,社团就有表演名额,我就可以上去表演。”   当时进房间的时候,黎一玻见到的重新戴上了墨镜的宁导。   戴上墨镜的宁导又恢复了他的冷酷,黎一玻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他,对方淡淡的声线直接拍板让自己参加节目,说一切后果他来承担。   从那以后,黎一玻想成为的成人模样,又多了一个。   事业有成,独立自主,富有责任心。   他身上的所有闪光点,都是黎一玻极度渴望拥有的。   黎一玻还记得宁导听完他的建议后,没有否认,反而认真思考,表示“可以考虑”。黎一玻还要游说的时候,他就接了一个紧急电话走了,留下一个笔直洒脱的背影。   要是自己能变成他那样的人就好了。   “还是得组建社团啊?我们凑十个人都很难吧。”季白绪的话打破了黎一玻的回想。   “我来号召一下。”黎一玻翻出一个废弃的床单,打算在上面写宣传语,网上搜了一些小花小草照着画作配饰,“我们社团叫什么名字啊?”   季白绪都快要睡着了,胡诌道:“以热爱生命和学习为第一位的音乐社团。”   在沉睡之前,季白绪迷迷糊糊提醒自己,记得明天去还寒缈铃的图书卡。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的会接受那张图书卡。   也许是真的想进图书馆找寒时霖吧。   次日,季白绪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拿着卡站在了寒时霖专属的房间门口。   他试探地敲了敲门。   寒时霖打开门看到他时并没什么表情,淡淡问道:“有什么事吗?”   季白绪试图往房间里张望,但寒时霖比他高,正好把视线都挡住了,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想找你请教题目。”   寒时霖好像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垂眉思索片刻,让他进了房间。   房间里就像黎一玻描述的,有床有桌有椅子,还有书架,桌上有台电脑,正在运行什么程序,一串串英文跑得飞快,季白绪也看不懂。   里面就一张椅子,季白绪没好意思坐下,就站在边上。   “坐啊。”寒时霖用头点了点椅子,自己在床边坐了下来。   季白绪傻愣愣点头,慢悠悠走到椅子上坐下,上面还有点余温,让他不知所措的挪了挪屁股。   桌子和床的位置离很近,椅子高一些,而床位相对比较低,寒时霖撑着脸,抬头对坐在椅子上的季白绪说:“题目。”   季白绪脑子转了几圈才反应过来,赶忙翻自己随手抓的一本习题册,是他常写的那本数学册,里面题目基本都全写完了,季白绪翻了半天,指着其中一个已经写满答题过程的题问:“想知道这道题有没有别的解题思路。”   寒时霖扫了一眼,直截了当:“没有。”   季白绪尴尬得又开始翻习题册,可偏偏里面的题已经都被破解,一时也找不到适合讲解的题目。   寒时霖也没有催他,拿起一本放在床头的书,自顾自看了起来。   良久,季白绪把书一合,憋出一个理由:“其实,我是有个事找你帮忙。”   寒时霖听后抬眸,他的眼眸是季白绪见过黑得最纯粹的,这会直勾勾盯着自己,如黑洞般能将自己吸进去。   季白绪把奇迹直播那个事情,跟寒时霖描述了一遍,他故意讲得很慢很详细,最后说:“我想你那么厉害,可能会有很好的办法,想找你拿个主意。”   说完后,看寒时霖半天没有吭声,季白绪心虚低下了头。   他想起小时候,他一个人在家里面,愤恨又嫉妒地把季佰思刚到手的奖状撕得粉碎。   等家人回来后,他躲在床底的最里面,捂住耳朵,就可以听不到大家的呼唤声,和扫帚清扫地面的摩擦声。   那些声音就在一瞬间,仿佛又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脑海里,让人不寒而栗。   “没有问题。”寒时霖语气变得开朗,整个人处于他日常在外面应对同学们的状态,轻快地答应,“交给我吧,你是想要足够的回报对吧?可以解决的,不过可能要点时间。”   季白绪看向他的时候,他的眼神明明是带着笑意的,却那么疏离。   “还有什么事情吗?”寒时霖继续问道,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好似还有点期待你找他帮忙。   可季白绪从语气深处,听出了浅浅的赶客的意思。   季白绪觉得寒时霖对外营业的样子,跟自己躲避摄像机的样子,其实就是同一种状态。   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防备。   季白绪磨磨蹭蹭不想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明明这个人对自己也不是很客气,认识也不久,可自己还是很想呆在这里。   他很久没有正常的交朋友了,一直以来,也就一个黎一玻从初中陪他到高中。   他向来是不知道如何正常与人相处的。   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呢?   阻碍他学习的。   对。   不能让他拿第一。   季白绪从脑海里搜刮借口,扯东扯西:“你怎么还不休息?我上次在医务室,听医生说你不是最好少熬夜吗?你看你眼下的乌青多明显啊……”   在寒时霖越来越冷的眸色下,牢牢黏着椅子,不愿起身。   寒时霖的表情并没有崩,微笑像是焊死在了脸上,他慢悠悠起身,伸手一把拎起季白绪的衣领,把他提到一边,自己坐下,在键盘上开始敲打。   季白绪左右看看,自觉换到了寒时霖原先坐的床边,碎碎叨。   轻微的键盘声和男生软软的絮叨声,在这个房间莫名达成了和谐。   当这些都猛然停止,变成一道细小的呼吸声,寒时霖瞬间还有点不习惯。   他回过头,少年已经在床上睡过去了。   让人有些厌烦的嘴终于闭上,整个人安安分分的躺在床边沿,瘦小的身子蜷缩着,意外地看上去有几分惹人怜爱。   *   现实本该平静无澜的深夜,在网络上却很是热闹。   丁鹿鹿守完琉璃先生的直播后,还会在网络上吃一轮瓜才睡觉。   这是段很快乐的时光,是整个宿舍夜生活的开启。   “哇,黑金暗银娱乐公司正式说要拆分了,分成黑金娱乐公司和暗银娱乐公司。”丁鹿鹿边刷手机,边大声给宿舍其他人播报。   “几年前就有传闻要拆了,终于宣布了?也不知道拆了之后,还能不能稳住它目前国内第一大娱乐公司的位置。”一个烫着爆炸头的室友回应道,“不过有付以成坐镇,一哥还在,公司江湖地位肯定多少有保障的。”   “你们听说了吗?有传言说黑金暗银公司总裁是为了追妻,实在不想管公司了,才拆分找人替他管的。笑死,这年头真有这么纯情的总裁吗?骗人的吧。”另一个丸子头室友也参与进来讨论。   “可付以成这几年作品越来越少了吧,黑金暗银其实后续有点跟不上,签的几个新人,都没什么出彩的。”之前那个短发室友感慨道,“你看旧天和新地两个老牌娱乐公司,撒网式招新人,还真被撞上几个不错的苗子,势头挺猛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聊着,直到丁鹿鹿引出新的话题:“啊!觅哥新歌今晚粉丝说要集体冲榜,势必冲上音乐榜。”   宿舍其他三个人,有两个人发出疑问:“觅哥是谁?”   剩下一个给两人解释:“奇迹直播最近挺火的一个网络歌手,刚出的新歌,这个歌出之前就说是为了冲击音乐榜的,买了不少热搜,到处造势,搞得大家还挺期待,结果出了以后,只有副歌能听,被群嘲好几天了。”   “今晚要是能冲上音乐榜,也算是出名了一波,还打了大众的脸。”爆炸头室友接道,“歌坛又要上来一个有姓名的歌手了。”   “还不如捧我家琉璃先生呢。”丁鹿鹿去听了一下那首歌,总结,“歌不行,还不帅。”   与此同时,奇迹直播的办公楼灯火通明。   觅哥坐在角落,焦灼不安地等着。   这一次冲榜,事关他的职业生涯是否还继续是个小网络歌手。   公司里的人来来回回忙碌,为了这一天冲榜,已经调动了大半的人力物力。   白天觅哥开了整天的直播进行粉丝动员,这会公司的人还在粉丝群煽动情绪,号召大家准时买歌,不要忘记做数据。   音乐榜里,一个实名制Id下,下载、收藏、评论和转发每样算一次有效数据,再多就无效。   同时榜单那边会时刻监控所有IP地址,出现异常立即调查叫停,清除无效数据。   奇迹直播他们特地选的半夜冲榜,虽说榜单每小时都会进行一次刷新,可明显夜晚会比白天好冲榜一些,别的歌曲在线人数下降,他们主要打个落差,要是能上榜,就算只待了一个小时,也够他们吹出去了。   时间分分秒秒流动,距离“12”这个数字越来越近,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嘭——”   一个工作人员满头大汗推开门。   “怎么样?”觅哥抢先站起来问,“上榜了吗?”   “不好了。”工作人员着急道,“歌曲被指认抄袭了。” 第15章   觅哥的新歌叫做《成为你的人质》,没有选择原曲或改编者取的名字,是公司集体开会商定的歌名。   在上线前,公司已经在大众曲库里进行过对比,确保过没有相似问题。   奇迹公司相关负责人全被临时喊到会议室。   “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是不是有对家在针对?”有人沉不住气问。   “大概在十一点的时候,就有一个小号发了一段音频对比的视频在歌曲超话下面。”宣发部门的负责人讲述道,“当时在粉丝间引起隐约的骚动,可我们心思在冲榜上,没有及时注意。大概没一会儿,这个视频不知道被哪家粉丝投稿去了一个专门打假抄袭的音乐博主那里。那个博主你们都知道的,流量很大,现在已经引起了轰动。”   “那赶紧花钱让那个博主删了啊。”觅哥迫不及待道。   整个会议室都没有人理会他,旁边一个经常跟他对接的工作人员好心拉一下他,让他闭嘴。   “我们先来听一下歌曲比对吧。”负责人点开视频。   视频做得很专业,前面是曲子部分的比对,先放一段新歌,再放一段被抄袭的歌,把相似部分进行标红。后面是词方面的对比,也是同样的标注方式。   只要看了这个视频的人,都会觉得这首歌是抄袭。   大家也看出了问题,抄袭的主要是改编过的部分,抄得也很巧妙,是把几首本身旋律相差不大的曲目进行拼凑,再加点细微改动,这样就能顺利通过机器检测。   而被保留的副歌部分,就完全没有这个问题。   “这个改编歌的是怎么回事?”奇迹直播的领导沉着脸开口。   “确实有过抄袭前科,名声已经不行了,才愿意出来当枪手。我们也留了个心眼,特地买了专业软件进行的检测,只是没想到他换了更高明的技术。”歌曲方面负责人立马站起来回答。   “但是这种程度,一般也是发现不了抄袭的,除非有人可以针对。”宣发负责人补充。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去查谁在针对我们吗?现在要的是解决办法!”领导发火道。   这一关如果不过去,别说音乐榜,花大精力捧的觅哥能不能保住都得另说。   毕竟词曲标的都是他的原创。   “目前还剩一个办法。”宣发负责人犹豫。   *   季白绪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被子,寒时霖已不知去向。   房间所有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季白绪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还早,他决定回宿舍洗漱。   回去的时候,黎一玻还没醒来,季白绪飞快拾掇完喊他起床。   “一起去教室吗?”黎一玻刷着牙发出邀请。   季白绪换完衣服拿好课本了,闻言犹豫了几秒,摇了摇头就直接出门。   黎一玻面露不解,似乎想到什么,随意整理了几下也快速跑了出去。   黎一玻路过食堂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季白绪,就直奔教室。   教室里还没有几个人,季白绪正趴着在跟英语单词死磕中。   “季白绪。”黎一玻跑得直喘,语气严肃,“你是不是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啊?”季白绪半天懵懵抬头。   “别给我装傻。”黎一玻声色俱厉,“你几天没吃东西了?”   季白绪知道瞒不过黎一玻,眼神飘忽道:“也没有几天。”   “请假。”黎一玻拉起季白绪就走,“我带你去输液。”   季白绪挣扎着不愿意,可他瘦弱的身体根本抵挡不住黎一玻的力道。   被拉到半路,季白绪放弃反抗:“我不去输液,我去吃东西,去吃就好了。”   于是黎一玻把他拉去了食堂。   早自习已经开始,食堂空荡荡没什么人,在黎一玻的虎视眈眈下,季白绪拿了一份粥,喝得比吃药还痛苦。   看得黎一玻都想直接给他往嘴里塞了。   吃不了几口,季白绪胃里翻江倒海,跑到垃圾桶就吐。   半天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有一些酸水。   黎一玻找食堂阿姨要了一杯温水和一杯糖水,等季白绪吐完,就让他漱口把糖水喝了。   也不逼迫他了。   回教室的路上,黎一玻去超市买了很多糖让季白绪带在身上,扛不住了就吃一颗。   季白绪让他放心:“等要吃的时候,我身体会吃的,不要担心。”   就算这样,黎一玻目光里的担忧也没有消散,反而更浓了。   到晚上的时候,季白绪也没有胃口,为了躲避黎一玻的监视,半天也想不出能去哪里,就又跑去了寒时霖的房间敲门。   “同学,请问今天又有什么事呢?”寒时霖拦在门口,不让季白绪进入。   季白绪本想直接溜进去的,没有成功,就举着手上的习题册:“问个题。”   寒时霖瞟了眼:“英语?”   “嗯嗯,有几个完形填空我不会做。”季白绪猛点头。   “英语不会基本都是词汇量跟不上。”寒时霖从书架上抓了一本英语词汇书放入季白绪手中,“有了单词基础才能更好的培养语感,先把里面的单词都背完再来找我吧。”   说完就要关门。   季白绪抵着门喊:“我还想诚挚的邀请你加入我们的社团……”   “谢谢邀请,不感兴趣。”门被猛地关上。   季白绪不想回宿舍,尽管黎一玻会克制自己不流露什么奇怪神色,但眼底的关怀让季白绪很有负担。   他在这种时候,总想找一个没有人或者大家都不认识他的地方,躲一躲。   好像是上天听到了他内心的诉求,季白绪在出图书馆的时候,一只小猫溜溜达达在门口转来转去,还抬头对季白绪“喵”了一声。   这是一只小三花猫,毛蓬松得如一只炸开的球,眼睛大大的还有眼线,小腿短短的,可爱的粉扑扑的小嘴巴,看上去漂亮极了。   季白绪想去碰它的时候,小三花又转身哒哒哒跑远了。   接着见季白绪没跟上去,小三花回过头,嗲嗲地又叫了一声,像是在邀请。   季白绪跟在小三花后面,走到了一颗小树面前,小三花趴了下去,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季白绪,用尾巴轻轻拍了一下旁边的位置,似乎在示意季白绪过去。   季白绪小心翼翼坐下去,伸手想去抱小三花,被狠狠拍了一爪子,只能作罢。   季白绪拿起寒时霖随手扔给他的词汇书,打开第一页,开始背了起来。   四周很安静,风微微拂过也很凉爽,也许是因为环境很舒适,也许是小猫在旁边的陪伴,也许是大部分词汇在课堂上学过,季白绪感觉自己效率很高,背得很快。   更舍不得离开这个静谧之地。   寒时霖昨天晚上把洗漱的东西带回宿舍用,今天忘记把它们带了回来,等要去洗漱的时候才发现,只能临时回宿舍休息。   图书馆到宿舍有一条小道,从学校小树林里穿过去,能省一半的时间,白天的时候大家更喜欢走这里,晚上由于没有灯,路过的人则比较少。   寒时霖这条路走得很熟了,连手机灯都不用打。   走到一半听到小猫“喵喵”直叫的声音,望过去,就看到一个倒在树下的身影。   由于实在像犯罪场合,寒时霖冷不丁有被吓到,走过去才发现,原来人只是睡过去了。   少年抱着腿在地上,把头埋在了腿里,一动不动睡得很香。尽管没有露脸,寒时霖也认了出来。   这种地方怎么能睡得着啊,寒时霖不太理解。   不过在心里表示了一下尊重和祝福。   季白绪不晓得小三花是什么时候跑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等睁开眼,身上盖了一件也不知道是谁的校服。   小树林多少还是有些虫子,季白绪痒得不行,赶紧冲回去洗澡抹药。   等季白绪推开宿舍门,就看到黎一玻在宿舍兴奋得快要手舞足蹈的样子。   “绪子,奇迹直播那边联系我了,说是全额给我们尾款,还可以署上你的名字。”黎一玻不等季白绪发问,就迫不及待说出口了。   季白绪奇怪道:“怎么突然变卦了?”   “他们那首歌昨晚被爆抄袭,那个改编的枪手全是抄的,被扒出来了,奇迹直播为了保觅哥,只能连夜宣布这首歌并不是觅哥创作,抄袭都是别人干的,接着将重新录制我们这首歌,可能也怕再出事,也不找人改编了,也不署觅哥名字了,就打算直接用你的名字。”黎一玻给季白绪讲解道,“这样的话,就是百分百用的我们的歌,直接全款付给我们。”   “真的啊?”季白绪听了也很高兴。   “不枉费我这段时间各种互联网求神拜佛,电子木鱼电子上香,还捐了电子功德箱。”黎一玻闭着眼双手合十,“没想到到佛祖耳边告状是有用的,这不就报应来了吗?谢谢菩萨们,以后我一定多烧香。”   “向佛祖告状哈哈哈。”   季白绪被黎一玻的话逗得直乐,猛然想起自己好像也找人告过状。   “没有问题,交给我吧。”   不会他真的插手了吧? 第16章   第二天下午下课后直接放的半月假,每隔两个星期学校就会放一次假,让学生们能够回家和家人相处。   学校离季白绪的家不远不近的样子,走路的话大概一个半小时,坐车的话二十分钟左右。   校门口挤满了出租车,学校门口的的士司机们总有一个很神奇的本事,能比学生们还清楚的知道究竟哪个时间段放假,并堵在大门口。   黎一玻手机上提前叫了车,招呼季白绪过去。   “你妈在家吗?如果不在家的话,我先去你家收拾一下。”黎一玻把行李放后尾箱,问道。   季白绪没啥可带的,就直接坐了上去:“应该不在,她每天都要打工。”   “好,我到时化妆的东西也放一下你那里。”黎一玻上车前似乎看到季佰思,“那不是你哥吗?他好像要走回去?我们要不要顺便搭一下他?”   透过车窗,季白绪望过去,不远处的季佰思背着一个巨大的包,沉甸甸的让他有些直不起腰,仍目光坚毅的走着,周边的司机的呼唤根本影响不到他。   平时季佰思也好像没什么朋友的样子。   季白绪有点心软,刚想开口喊,就看到寒缈铃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季佰思面前,拉着他的衣袖似乎想带他去坐车。   哼。   有人喜欢了不起啊。   季白绪改口让司机直接走,眼不见心不烦。   季白绪住的地方是季妈妈租的,房租很便宜,不过是个没怎么装修的半毛坯房,一室一厅一卫,房子满满当当的都是季妈妈舍不得丢的东西,比如用光的洗发水瓶什么的,总觉得会有其他的用途。   里面那个小卧室,平常兄弟俩不在家的话,就是季妈妈睡,但是兄弟俩回来了,季妈妈就会让兄弟俩睡,自己睡沙发。   虽然季妈妈没回来,可卧室里的小床已经铺得整整齐齐,还放了两个小花枕头,明显是给兄弟俩准备的。   黎一玻在季白绪家卸了妆,换了一身皱巴巴的宽大卫衣,套上故意弄得脏兮兮的校服,把有点长的头发用剪刀随便修短些,戴上大黑框眼镜,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检查了几遍没有破绽,黎一玻拿着东西回家了,把电脑什么都留在了季白绪家,说晚点过来直播。   黎一玻家就在隔壁小区,走路五分钟的距离,以前放假的时候,黎一玻就专门躲季白绪家里直播。   季白绪把东西在小卧室摆好,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直到季妈妈回来,把他喊醒,季白绪才发现,季佰思还没有到家。   不会是跟人女孩子约会去了吧?   季白绪猜测。   季妈妈从菜市场捡了不少烂菜叶,边择菜边问季白绪想吃点什么,季白绪摇头说不饿,季妈妈就没管他,飞速洗完菜后,一锅煮了个菜汤,下了几把挂面,又打入了一个鸡蛋,自己挑出一碗吃了,就急忙忙出门上夜班去了。   锅里留了大部分的面和完整的蛋给季佰思。   家里没有电视,没有网,为了省电,一般也不轻易开灯。   乌漆嘛黑的房间,季白绪瞪着眼睛,下午睡过了,也没什么困意。   实在是无聊,季白绪也不想出门溜达,就放空自己闭着眼睛,在脑海里调动音符。   生动跳跃的音符有节奏的自由组合,连成一段旋律,奏响乐章。   等乐章完整后,又开始配合曲子,添上一个个汉字。   季白绪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借着窗口昏暗的路灯,在随身小本上把脑子里的东西记录下来后,季佰思还没有回来。   面吸饱了汤汁,像一团浆糊,黏答答瘫在锅底。   黎一玻这么晚都没过来,季白绪打算去他家那边看一眼。   出门的时候,季白绪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是难得的繁星密集,很久没看见过了。   给人一种生机勃勃又富有希望的美好感。   季白绪走进黎一玻的小区,路上插肩而过一个老太太。   他并不认识,但老太太用直勾勾的眼光盯着他,也不说话,直到季白绪走远,依旧能感觉那目光似乎要灼烧自己的后背。   季白绪低着头,脚步加快。   来到黎一玻的单元楼,下面是有门锁的,要户主才能打开,但季白绪没有按响门铃,而是耐心的等着,直到一对散步回来的小夫妻打开门,他才跟着后面进去。   他在黎一玻家的房门趴着听了一下,听不出什么动静。   季白绪决定直奔楼顶,上面被住户们种了许许多多的菜,用泡沫盒装着,还有各种架子。   绕了一圈,在一个爬满绿叶的架子后面,找到了黎一玻。   黎一玻还是身上那套衣服,多了好几个脚印,脸上巴掌印肿得老高,眼镜框都被打歪了。   他泪水在眼眶里转悠,却强忍着不流下来。   看到季白绪的时候,还试图微笑着:“你怎么来了?哦,我忘记跟你说了,我今晚不直播了。”   “为什么啊?”季白绪蹲下,轻轻碰了碰黎一玻的脸,“痛不痛啊?”   “他们以为月考考完了,我没有把成绩带回来。”黎一玻语气包含无奈,“我跟他们说还没开始考,可他们不信,觉得我肯定是成绩太差了,不敢带回来,就逼我把成绩交出来,还搜了我的行李,怕我藏起来了。我不让翻,更觉得我做贼心虚,就……这样了。”   季白绪急道:“可就是没有开始考啊!我去跟你爸妈说。”   “别去。”黎一玻拉着季白绪,“他俩知道我俩玩得好,只会觉得你是在帮我说谎,本来他们就不愿意我俩一起玩,别到时候对你印象更差了。”   “那怎么办啊?”季白绪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你去我家吧,住到上学。”   黎一玻摇摇头,用轻松的口气:“放心啦,他们现在肯定在给老师打电话,我把他们手机上老师的电话都改成节目组的了,到时候那边会帮我解释的。多亏我机智,早就想到了这一层,很久之前就安排好了,聪明吧?”   正说着,就听到一个重重的脚步声,和喊“黎一玻”的呼唤声。   黎一玻让季白绪躲到自己的位置,主动走了出去。   季白绪努力蜷缩着身子,听外面的声音——   “一有事就往这上面跑,你说你这样,你爸怎么会不打你?你爸脾气本来就急,你还不乖一点,活该被打你!”   “嗯。”   “只晓得嗯嗯嗯,痛不痛?我回去给你煮两个鸡蛋敷一下。你爸虽然脾气不好,但还是很爱你的,今天天不亮就在杀鸡,还是你奶奶拿过来的土鸡,养了一个多星期等你回来才杀,炖了一天了。知道你爱吃小鱼干,在菜市场挑了一下午,回来一条一条地洗干净,又是杀又是去内脏,掐着时间油炸好了,就想让你吃最酥的。所以你真的要乖一点,你看对你多好啊……”   “嗯。”   “好了,老师跟我们讲了,这个月是要晚点考试,你要好好学习拿个好成绩回来,听到没有?行了没事了,别哭丧着脸,回去笑着跟你爸道个歉,就过去了。”   “嗯。”   ……   确认应该没什么事了,季白绪慢腾腾站起来,长时间的蹲立让他两眼发黑,几乎要晕倒。   大块的乌云把繁星盖住了,看上去要下雨的样子。   季白绪盯了那片乌云很久,眼睛都酸了,还是没能再次看见星星点点。   回到家后,季佰思和季妈妈都回来了,季妈妈坐在桌边,又开始择那会没弄完的菜。   季佰思在吃糊成一团的面条,也没热,将就着往嘴里塞。   从小都是这样过来的,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季妈妈开口,她的嗓子哑得像破风箱,“用鸡蛋面粉给你们摊个菜饼子?还是吃面条?”   季白绪丝毫没有食欲:“我不吃。”   季佰思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接着吃自己的面,没有说话。   季妈妈不在意,继续说道:“听说你们学校每月月考第一能拿十万块?”   “对。”季白绪点头,“季佰思有个对手,叫寒时霖,他们俩都有可能拿第一。”   季佰思依旧慢条斯理塞面条,仿佛没有听到自己名字。   “这样啊。”季妈妈皱眉,“寒时霖?是不是那对兄妹……”   “对,之前在枯石一中老拿第一的那个,大伙都喜欢拿来跟季佰思比。”季白绪提醒。   “哦,就是他们啊。”季妈妈一副不爽的神情,“真的是,怎么什么都有他们家,阴魂不散,姓寒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思思,你可得争口气,无论如何也不能输给他们。”   “就是。”季白绪也义愤填膺地赞同,又得意洋洋炫耀,“所以我现在在想办法打扰他学习,我让他考不好,拖他后腿!到时钱就是我们家的了。”   “哈哈哈还是我家绪绪最聪明了。”季妈妈听了开怀大笑,夸道。   “砰!”   季白绪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只见季佰思站了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瞳孔里满是怒意,一字一句道:“我不需要你去拖他后腿,我能考过他。”   讲完后,就转身回去小卧室,把门重重关上。   时间似乎停滞了一刻钟,季白绪努努嘴,没再说话。   季妈妈端起季佰思的碗,不高兴道:“这孩子,也不吃干净,浪费。”   随即三两口把剩下的汤底都喝光,如常般拿去刷洗。   季白绪冲完澡回卧室的时候,季佰思还在挑灯学习,每张卷子每本教材上,都是他密密麻麻的笔记。   他坐的凳子是季妈妈捡回来的,缺了一个脚,支了一根树棍子在下面,但很难坐稳。   可无论什么时候,季白绪看到他,都端端正正的坐着,背挺得笔直。   天生不会为谁折腰一样。   哼。   季白绪爬上床,抱着被子躺到里面的位置。   那有什么用?还不是考不过人家。   孩子太傲气,多半是考试的时候没被吊打过。   月考多遭受几次毒打就知道了。 第17章   等季白绪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旁的床位依然工工整整,没有人躺过的样子。   桌上昨天还是崭新的习题册,今天已经满满当当都是笔迹了。   季妈妈大早就出去了,季佰思在外面吃完黏糊面条后,又挺直腰背开始做题,如同一个机器人不知疲倦。   季白绪躺在床上,在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中,继续用音乐充盈大脑。   两天时间眨眼过去,返校的时候是周日,黎一玻爸爸上午开车送他回的学校。   下午黎一玻又出现在了季白绪家中。   “阿姨好。”黎一玻买了不少肉和菜过来,满满几大袋子,“我来跟绪子一块返校。”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你上次拿过来的米我都还没吃完。”季妈妈慌乱摆手,“你快拿回去,我不能收。”   “拿都拿过来了,我家里情况您也是知道的,根本不能放回去,而且我也不能带去学校啊。”黎一玻笑眯眯的,脸上的红印还有点没散掉,“您就收下呗,我就季白绪一个哥们,还得靠他在学校里跟我互相帮扶呢。”   季妈妈是知道黎一玻父母的:“唉,你这孩子真是太懂事了,阿姨也没什么东西给你,我这里烙了蔬菜饼,加了两个鸡蛋呢,你尝尝,好吃的话兜一些走。”   黎一玻顺从地接过饼子咬了一口,露出惊叹的表情:“好吃哎,阿姨你做的这个饼子比外面买的还好吃,好软啊,还甜丝丝的。”   季妈妈立马转过身,拿着塑料袋去兜饼:“我什么乱七八糟的调料都没放,就只放了一点盐,还有好多蔬菜,切可细了,那不比外面健康多了,我给你多装点,带学校吃。”   趁季妈妈看不到,黎一玻疯狂给季白绪使眼色,让他快点。   最终在离开的时候,黎一玻的口袋还是装了满满一大袋蔬菜饼。   走的时候,季白绪纠结了一下,过去抱了抱季妈妈:“少做点事,不要太累了。”   季妈妈用干枯得像树干的手,轻轻拍了一下季白绪的背:“你这孩子……放心,我不累。”   这次回去,黎一玻的头发被迫变成了一个超短寸头,光秃秃的特别有喜感,季白绪一看就想乐。   黎一玻一面威胁季白绪不让他笑,一面也被镜子里的自己逗得不行。   “还好我平常全靠假发,不然真没法见人。”黎一玻庆幸道。   “行了行了,别笑了。”黎一玻打开电脑,点开一个音乐软件,“觅哥的歌重新录制出来了,你快来看。”   这次觅哥明显低调了很多,没有铺天盖地的买宣传了,可在音乐软件的众多新歌里,下载量还不错的样子。   这次奇迹直播没有额外加入别的想法,用的甚至是季白绪给的歌名——《沦为人质》。   觅哥能够直播开嗓唱歌,实力还是可以的,季白绪的这首歌也不需要太多技巧,只要能够深情的稳稳的唱出来就可以了。   “可惜了,现在快月底了。”黎一玻算了一下歌曲数据,遗憾道,“早几天是月中,各大歌曲冲榜还没那么积极,说不定有希望上个音乐榜,月底的话,正是所有歌发力的时候,这首歌没希望上榜了。”   上次的《雨夜》是月初发的,竞争最不激烈的时间段,机缘巧合才上了榜,后来大佬们陆续发新歌,就把他挤下去了。   季白绪不太关心数据,在他看来,反正上不上榜,这个钱也不会到他口袋。   他这几天全身越来越乏得厉害,打着哈欠就往被窝里钻。   一觉起来后,他把晚自习都直接睡过去了。   黎一玻看他睡太熟,帮他请了个假,把他的作业给带了回来,晚上老师又多发了一套卷子,明天上课就得讲,季白绪得尽快写完。   甚至黎一玻今天的直播标题都变成了——《主播带你沉浸式写试卷》。   季白绪没什么精力,实在不想动脑,趴在床上做了几道题就写不下去了。   不由怀念那天晚上在树下沉溺学习的状态。   斟酌半天,季白绪翻身起来,跟黎一玻说了一声,往身上洒满花露水,抱着习题出门找到了那棵树。   原地坐下,在腿上开始写题目。   尽管陆续会有人经过,可季白绪的位置还算隐蔽,而且本校学生对于这种显眼包已经见怪不怪。   毕竟还在录制节目期间,经常有人为了显摆自己爱学习,什么马路上倒立背英语,还有什么头悬梁锥刺股,都常有发生。   在适应了新的老师的出题难度后,数学卷子季白绪已经能够比较快的搞定了。把其他的七七八八写完,最不擅长的英语科目留在了最后。   季白绪一看到英文就会感到头痛。   “喵。”   小三花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举着像鸡毛掸子一样的蓬松尾巴,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就在季白绪身边趴下,慢悠悠舔着爪子。   季白绪用笔点点它的头,小家伙生气地拍了笔一爪子。   脾气还挺大。   陪猫玩得正起劲,一双腿映入季白绪眼帘。   季白绪抬头,看到一张淡漠且俊秀的脸。   “校服什么时候还我?”寒时霖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满,十足的追债人的模样。   季白绪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啊?”   “拿到图书馆我房间来。”寒时霖丢下一句,就转头走了。   莫名其妙,就急着今天要了吗?   季白绪只能返回去把校服翻出来,幸好那天带回去后洗干净了。   抱着校服来到图书馆九楼,季白绪又想起忘记带寒缈铃的图书卡了,正犹豫要不要回去拿,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让他进去了。   季白绪正要敲门,就发现门没有关,直接推门就可以进去。   寒时霖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了,盯着门等了半响,也没见人进来。   正要起身时,就看到门被推开一条小缝,伸出一个傻兮兮的脑袋。   寒时霖:“……进来啊。”   明显门外的人没听到,脑袋又缩回去了,伸进来一只手,抓着校服,凭感觉往寒时霖所在的方向一扔,校服就笼在了寒时霖头上。   寒时霖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表情,把校服扯下来丢在床上,手一伸,拽住另一只要缩回去的手,把人用力拉了进来。   季白绪也不知道怎么就一瞬间,自己就在房间里了,差点没站稳扑到某人身上。   “干嘛不进来?”寒时霖皱着眉问。   急着回去写卷子啊!   季白绪内心焦灼,不想跟他周旋,说了一句“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就要往外跑。   寒时霖见他不愿意留下的样子,眉头锁得更紧了。   想起自己前两次见他,都一个人坐在树下,跟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似的。   “等一下。”寒时霖站起来想喊住他。   骤然起身,寒时霖两眼一黑,双脚恍惚,直直往旁边倒下。   季白绪听到声音,一回头,人已经在地上了,吓得赶忙跑回去。   寒时霖脸色惨白,唇色发紫,季白绪赶紧弯腰捞他起来,但他多日未进食,身体本来就虚弱,好不容易把人扶起来了,可精力不济,整个人跟着寒时霖又倒了下去。   大概是身体最后一点能量也被耗尽,季白绪也沉沉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学校医务室里,季白绪手臂上吊着水,扭过头,寒时霖躺在旁边,还未醒过来。   “吓死我了。”黎一玻坐在季白绪床边,语气惊恐,“你知道吗?我那会过来的时候,你俩都脸色苍白被人抬进来,我还以为你俩双双殉情了。”   季白绪本想说点什么,余光瞟见寒时霖的跟随摄像就在旁边录制,就一声不吭把头埋进了被窝。   黎一玻见状,贴心的拿来一个枕头,帮他挡着镜头。   殊不知,他这个举动,更加引起直播间一片嚎叫:   ——“啊啊啊啊啊啊!好萌好萌,是害羞了吗?是害羞吧。小可爱还是一如既往的害怕出镜啊。”   ——“刚进直播间,想问什么情况?怎么有两个人在躺板板?”   ——“那会听校医说,两个人一个是重度进食障碍,一个是重度睡眠障碍。”   ——“怎么年纪轻轻就这么多毛病啊,一定是作业太少了,多写两套卷子什么毛病都没了。”   ——“上面的玩梗请适度行吗?你在跟年级第一说他还不够努力?”   ——“笑死,一个不吃饭,一个不睡觉,两个人还有点迷之相配,可以组个西皮,叫做‘修仙cp’。”   ——“你们磕点阳间cp吧,取的什么鬼名字啊23333”   ……   等过了半日,季白绪手臂上已经换到第三瓶了,寒时霖才悠悠转醒。   见寒时霖睁眼,校医进来把摄像师轰走了,说要给病人足够的清净。   对寒时霖做了各项检查后,校医说让他直接在医务室睡够才准回去。   “先尝试自己入睡,实在无睡意的话,我会适量给你安排安眠药帮助你。”校医吩咐道,“找个人把你日用品先拿过来吧,在这里调养一阵,等每天能够自主入睡了,再回宿舍。”   寒时霖没有反抗,笑着跟校医道谢。   校医又看向季白绪:“想吃东西吗?”   季白绪摇头。   黎一玻早已把季白绪的情况跟校医说过了,校医没有强迫他进食,也是说等恢复食欲后再回去,让黎一玻帮他拿一下东西,暂时住这边,方便每天输入营养液。   黎一玻准备去帮季白绪拿他的洗漱用品的时候,就听到季白绪天真地问寒时霖:“你这么不睡觉的话,以后会不会提前秃顶啊?”   黎一玻:“……”   哥们,你可真是太会聊天了。 第18章   就算寒时霖已经成功练就,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持微笑的技能。但当面对季白绪的时候,总能破功。   他赏了季白绪一个字:“滚。”   季白绪在床上滚不了,黎一玻迅速的着急忙慌地滚了。   多呆一秒都怕自己会被牵连上。   寒时霖是他们宿舍的苏招溪和欧阳舫过来帮忙送的日常洗漱用品,还捧来了一束面包花,各式各样的小面包用木棍插着,绑成花束的样子,明显花了心思。   寒时霖笑着接受了,三个人加在一起聊了半个多小时,要不是得上课,三个人估计能找个桌子把酒言欢。   黎一玻过来时看到了,还悄声跟季白绪八卦苏招溪和欧阳舫身上的衣服鞋子是哪个名牌,具体有多贵。   “平常寒时霖也出手挺大方的,果然有钱人跟有钱人一起玩。”黎一玻羡慕道。   接着季白绪和黎一玻对视了一眼,两穷人都觉得有被这句话无意冒犯到。   季白绪也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直面地见到寒时霖的跟大家接触的样子。   寒时霖病倒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开了,络绎不绝的人群过来探望,旁边的空床上堆满了各种小礼物,鲜花排了整整一面墙的墙角。   光帮忙抄写的上课笔记,就能有不重样的十来本。   寒时霖白天永远给人是积极阳光开朗的,医务室只要有人,就会有他爽朗的笑声,每个人进来后,都能感染一份快乐出去。   甚至还有校外的女生溜进来合照的,寒时霖也乐呵呵答应了,还主动让女生往上举一点,说这样的角度光线更好看。   相对比之下,从头到尾只有一个黎一玻陪着的季白绪,就显得格外寂寞和可怜。   甚至季佰思都没有出现过。   可是到了夜晚的时候,季白绪见到的寒时霖是面无表情的,像是耗完了所有笑容份额,捧着电脑敲敲打打,直到校医过来催促他休息。   寒时霖闭着眼躺在床上,没有动作。   可季白绪能感受到他并没有睡着。   “不会累吗?”季白绪实在忍不住,小声问道。   空气中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就在季白绪以为寒时霖不会回答的时候,更轻的声音响起——   “活着,不就是要拼尽全力适应这个社会吗?”   季白绪想起以前,他有一次跟季佰思在外面干啃馒头时,旁边一个路人指责季妈妈怎么不给孩子吃点有营养的。   季妈妈不以为意回复:“怎么了?这不活得好好的吗?”   “可能对我来说。”季白绪思索道,“光好好活下去,就足够我拼尽所有的力气了。”   旁边轻笑出声:“那就好好吃饭吧。”   季白绪以为他在嘲笑自己,怼道:“你先好好睡觉吧。”   “……唉。”   季白绪听到对面幽幽的轻叹了一声。   什么意思?叹什么气?   有什么可叹气的,和我聊天有这么不开心吗?   季白绪超不服气。   *   而在这一个深夜,对于奇迹直播大部分工作人员来说,又是一个没法准时睡觉的夜晚。   上一次的失利,使得他们在全同行面前闹了个笑话,尤其最近在和老对头“梦幻直播”抢招商,梦幻直播安排王牌上阵,宅男杀手“浅浅小可”的小甜歌《最最喜欢你了》,当天发歌当天登日榜15名,宛如直接给了奇迹直播一个大巴掌。   奇迹直播总裁下死命令,这一次必须扳回颜面,不然全公司集体扣奖金,取消团建旅游福利。   这一次吸取教训,奇迹直播不再押宝一个人,给觅哥重新录制歌曲的同时,还安排了另外四个老人都录制了新歌,一口气发布,打算采用群攻计策,总能有那么一两首冲上音乐榜。   奇迹直播已经守了好几天数据了,五首歌给的宣传资源都大差不差,因而初始势头也高低难断。   “不能这样下去了。”宣发部门领导果断下指令,“重点捧一首还能有希望,现在这么胶着下去,都上不了音乐榜。”   “可是……重点捧哪首呢?”下边的人问道。   “嗯……”领导来回在五首歌里扫视,把目光放到了奇迹直播资历最老的歌手名字上。   *   王斯是一个漂泊在城市里的社畜,每天都在重复起早贪黑被老板刁难的日子,唯有下班后,窝在沙发里,听一首平静舒缓的音乐,才能安抚他疲倦的心灵。   他花了三个月的工资,买了一个昂贵的音响,就为了能享用到最高品质的音效。   这天下班后,他打开音乐软件挑选歌曲,首页上百花齐放,什么类型都有,那些歌名叫什么《最最喜欢你了》和《只想要拥有你》的,看得王斯直皱眉。   心里叹气,想着可能又得听那些情怀老歌了,就被一个闪过的歌名抓住了眼睛——   《沦为人质》   有意思,多贴合自己啊,上了班之后,不就是沦为人质了吗?   王斯抱着自嘲的心情,点开了试听。   这是一首淡淡的歌,没有什么爆发,也没有洗脑,它就像是个普通的人,在诉说自己的人生旅途。   每一句歌词,都如一首诗,看似文艺至极,却简朴得一语击中人的心房。   三分钟的歌曲试听时间过去,王斯感觉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他没有再点试听,而是直接点了下载。   还转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中。   他想,应该会有很多人,都能听懂这首歌的浓厚情绪。   *   两个小时过去了,被挑中重捧的歌曲没有丝毫起色,还随着时间慢慢有下滑趋势。   宣发部门进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如果这个时候再换歌砸资源,很难不保证会出现同样的后果。   可是目前手头这个确实已经看不出什么潜力了。   部门里的小年轻们早就放弃了,哀嚎道:“我的奖金呜呜呜,我的公费旅游呜呜呜……”   虽说重点都放在了一首歌上,还是分出人手实时监控了其他歌曲。   就在所有人都要放弃,准备接受事实的时候,一个在守音乐榜的工作人员蓦然站起,颤抖着声音:“我,这,有首歌自己冲上榜了!”   整个部门全都犹如病中惊坐起,都凑了过去,没能挤进去的疯狂在后面问:“哪首?让我康康,是哪首啊?”   “《沦为人质》。”   “啊啊啊谢天谢地,快截图!我们的奖金和旅游保住了!”众人狂喜。   “快快快!都在鬼叫什么!”领导不得不提高声音吼道,“还不快点换歌宣传!把资源给我堆上去,既然上去了,就绝对不能给我掉下来!”   就在同一时刻,觅哥坐在自己的电脑前,他今晚没有开直播,而是对着音乐榜盯了一个晚上。   他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就算公司那边放弃主推他的歌曲,然而在唱完整首歌之后,他有信心,这次成绩会比之前的要好。   他是认认真真,投入了自己的所有情感在演唱。   虽说他已经在电脑前坐了好几个晚上了,每一个小时的榜单轮换之后,他都会仔仔细细把榜单从头到尾看一遍,却从未在上面看到过自己的名字。   还是不行吗?   可能还得以网络歌手的身份好好的磨炼几年吧。   这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他的胡思乱想,就在他接通手机的一瞬间,电脑自动刷新。   配合手机对面的尖叫声,他根本不需要费力气,就一眼扫到了那个熟悉的歌名。   还有起死回生的那个词曲人署名。   “喂喂喂,你说话啊,听得见吗?”电话那头的人焦急问道。   觅哥哽咽半天开口:“呜呜呜,白絮大佬就是我的神!”   对方:“……???”   *   但被觅哥视为神的季白绪丝毫不关心这件事,甚至在黎一玻声情并茂把昨晚网络纷争讲述完后,淡定的回了一个“哦”。   黎一玻有种对牛弹琴的萧瑟感。   在身体被压榨到极限后,季白绪的食欲会开始反弹。   那个死命掐住喉咙的大手消失了,体内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它们需要食物。   黎一玻是了解季白绪的,在季白绪发消息告诉他要吃东西后,他就去食堂搬了一堆吃的过来。   由于还得上课,黎一玻叮嘱了好几遍“慢慢吃”,就急匆匆回教室了。   季白绪抓起包子就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他这个时候一般是品尝不出食物的味道了,就是胃里空虚,需要东西去填满。   每样东西都是随便嚼几下就往肚子咽,一口还没吞下去,就迫不及待去咬下一口。   八九个包子下肚,季白绪也没有吃出是什么馅的,正要去接着端面条吃的时候,一杯清水递在他面前。   “慢点吃。”本来是躺着的寒时霖,察觉不对坐了起来,尽量放柔声音说道。   被食欲支配的季白绪是听不进的,他拿起水杯一饮而尽,只停顿了不过几秒,就开始大口往下咽面条。   他这幅样子,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已经是一种病态的进食状态了。   吃完一整碗面条,连汤都一滴不剩地喝下,大量食物堆在肚子里,季白绪本来就瘦,显得肚子鼓得格外大。   “别吃了。”寒时霖试图劝道。   季白绪顿了几秒,又伸手去抓食物。   他的手被另一只手给紧紧握住。   “别吃了。”寒时霖的语气里包含着浓浓的叹息。   季白绪只觉得吃食在向他招手,胃里还没有被填满,委屈出奶音:“我饿。”   “你不饿。”寒时霖抓紧他要挣脱的手,蹲下,直视季白绪的眼睛,认真说道,“你已经吃饱了,你感受一下你的胃,它已经被你撑得装不下东西了。”   在寒时霖漆黑的瞳孔的注视下,许久,季白绪慢慢冷静了下来。   “嗝。”   他感受到了饱意。 第19章   在黎一玻的认知里,季白绪每次在疯狂饥饿后的那一两天是完全不可控的。   他曾经试图去抢夺季白绪的食物,禁止让季白绪再吃下去,可季白绪会像一只护食的小兽,拼尽全力去守护自己的食物,不惜抓伤所有人。   他也试过把食物藏起来,但处于“一定要吃”的状态下的季白绪会不管不顾,看到什么都往嘴里塞,甚至曾经直接吃了一小包盐,吓得黎一玻差点要送他去洗胃。   季妈妈她也是知道季白绪这个毛病的,可是贫穷的家庭连吃穿都是问题,自然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和钱财去治疗。   吃饭,是个多简单的事情啊,没长牙的婴儿都会,季妈妈觉得也许季白绪某天就自己学会如何正确吃饭了。   好在,等不可控的时间过去,季白绪就会恢复正常,哪怕还是吃得比正常人要多,可乍看起来就是一个吃得比较多的普通男生而已。   至于什么时候会变得吃不下东西,季白绪自己也说不上来,没有时间固定,有时候隔几天就会犯,有时候半年也不会发作。   校医记录完季白绪的病情后,检测身体各项激素水平后,总结说还是心理问题,问季白绪小时候有没有被狠狠饿过的情况。   季白绪摇头。   虽说从小一直吃得不太好,但是季妈妈宁可自己不吃,也不会饿着兄弟俩。   校医又给季白绪做了各种心理测试的题目,显示都是正常。   “看来需要更加专业的心理治疗才行。”校医感到棘手,但她专业不是心理方向,对这块也束手无策,“到时我跟节目组申请一下,看能不能请一个心理医生过来。”   “不需要了。”季白绪连连拒绝,他不太想被大家知道自己情况,引起重视。   “再在我这里待两天,等暴食期过去,就可以回去了。”校医也没有强迫,简单安排道。   季白绪躲在被子下乖乖点头,如同被识破弱点的猎物,温顺得不得了。   校医在外间苦恼的拿着季白绪的病例研究,时不时盯着手机发一阵消息,像是在咨询什么人。   季白绪很多时候吃东西不是觉得饿了馋了,而是胃有空间能装东西了,他就会觉得胃里空荡荡的,需要食物去填补。   如果不吃,他脑子就会停止运行其他一切事情,放大胃部情绪。   寒时霖的面包花已经在他的手上了,见季白绪垂涎欲滴看着那个面包花,寒时霖直接让他自己拿走。   手掌大小的面包,各式口味都有,放了两天还是软绵绵的,季白绪几乎一口一个。   黎一玻看他吃得香,也剥了一个咬下去,被甜腻得面目扭曲。   “校园社团节报名明天就结束了。”黎一玻今天主要是来说这件事的,“我们的‘以热爱生命和学习为第一位的音乐社团’,由于成立太晚,目前还差一人成团。”   季白绪震惊:“你居然已经喊到了九个人?”   “……”黎一玻愤怒,“我大小是个网红啊!你应该惊讶我只叫到九个人才对吧!”   季白绪一想也是,嚼着小面包问:“为什么啊?你不是挺受欢迎吗?”   “主要是太晚了,像稍微会点乐器的,都被抢走了。”黎一玻抓了抓假发,郁闷道,“有野心上台的,都自己组队了,剩下的佛系挂名的,基本就随便找个人多的大社团进去了,我们社团看起来又拿不到奖,又没啥表演露脸机会,自然就没人过来了。”   黎一玻凑近,忽悠道:“还差一人,你把你哥喊过来凑数呗,你哥估计连有这个活动都不知道,到时要是没社团,是要被取消福利的。”   “我不喊。”季白绪摇头,“要喊你喊。”   黎一玻的目的只要季白绪答应就行,他怕季白绪不同意和他哥一个社团,才特地来问。   等会自己就去怂恿季佰思,人就凑齐了。   “加我一个吧。”一直旁观的寒时霖蓦地开口,主动申请道,“我也还没社团。”   “好啊好啊!”黎一玻狂喜,“那我们人数就够了!我现在就去抓紧时间申请。”   直至黎一玻欢喜地出去,寒时霖全程都在忙活自己手上的事,对他来说,这只不过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决定。   季白绪边盯着他,边往嘴里放吃的,面包已经被他吃光了,现在在吃的是黎一玻带来的葡萄。   黎一玻为了让他尽量小口吃,都买的什么葡萄啊石榴啊这种吃起来比较麻烦的水果,操碎了心。   也许是季白绪过于直勾勾,寒时霖转头,眯着眼睛问:“怎么?看着我下饭呢?”   季白绪没在意他的调侃,不解:“我不太懂……”   “嗯?”寒时霖等他继续往下说,却半天没有等到。   季白绪是见过季佰思怎么考第一的,季佰思简直就是个学习机器,从小到大,每天雷打不动五点前起,晚上十二点之前不会睡觉,一切从简,吃饭和上厕所都尽量做到最快,连多说几句话都在觉得浪费时间,能在课桌面前一坐就是一天,所有的精力都在学习和思考。   必要的时候,比如临近考试,甚至通宵不睡也是常态。   有时候季白绪觉得,季佰思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能把睡眠进化掉,成为第一个不需要睡觉和说话的人类。   可是和寒时霖朝夕相处这几天,季白绪从未看过寒时霖花费太多的精力在学习上,他需要很多时间去和人社交,也需要很多时间去折腾电脑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数据。   他每天就固定翻一遍其他人给的笔记,然后把老师留的作业写完,除此之外,连学校发的课后资料都是干干净净的,季白绪一次都没有见他动过。   季白绪在电视或者小说里见过的天才都是冷酷的,自傲的,因为有足够的能力,完全不需要在意外界的反馈。   这个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吧?   真正的大佬,又怎么会曲意逢合地去讨好身边的每一个人啊。   季白绪想起自己看过的网上的帖子,有人吐槽自己班上的学霸,总说自己平时不学习,不爱参加辅导班,结果家长会的时候被亲妈掀底,回家后天天上网课一对一辅导,写题写到半夜,还要假装一副不爱学习的样子。   说不定寒时霖也是这样呢?好像学起来毫不费力的样子,其实半夜趁自己睡着了偷偷用功,反正他也不睡觉。   说不定实际上他就是假装睡不着,就为了迷惑大家偷偷学习。   季白绪打算今晚也不睡觉,悄悄监视寒时霖。   寒时霖瞥见季白绪本来在皱眉思索着什么东西,忽然间又一脸贱嗖嗖的样子,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不禁觉得好笑。   这家伙,怎么什么都摆在脸上啊。   夜里,天空骤然大雨,夹杂着闪电打雷,响雷声大到令人生怖。   季白绪早就困了,哈欠打了好几个,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可他要守着寒时霖,所以坚决不能睡过去。   黑夜中,季白绪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跟猫头鹰一样圆滚滚的,好似还带着隐隐水光。   寒时霖几次转头,都能对上那双如铜铃般锃亮的大眼睛。   他是不是想看我什么时候睡觉?这样就可以偷偷学习了?   季白绪腹诽。   为了迷惑对方,季白绪闭上眼睛,时不时眯一条缝,偷看寒时霖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季白绪似乎有瞄到寒时霖在注视自己,仿佛认真打量着。   季白绪把眼睛闭得更紧了,努力不让他看出端倪。   就算看不见,季白绪还是能听到旁边开始动作,似乎把电脑合起来了,下床,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好家伙!不会是藏起来的学习资料吧?   又是脚步声,走来走去在干什么,嗯?好像朝自己走过来了。   紧接着,季白绪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戴在了头上。   季白绪张开眼,眼前的人蹲在床边,把他常用的电脑耳机给自己戴上了。   耳机里放着很轻柔的音乐,声音不大,却能够有效隔绝室外轰鸣的雷雨声。   “别害怕。”寒时霖安慰他道,“等睡着了,就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   我才不害怕呢,我又不是小孩子。   季白绪伸手想去拿开耳机,被寒时霖拦住。   “不用在意,害怕是很正常的。”寒时霖大概想到什么,语气有一丝怀念,“缈缈从小也害怕雷声,我每到那时就会守在床边,给她放歌,等她睡着后,再回到自己房间休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她就开始不再怕雷了,也不需要我了。你就把我当哥哥好了,在哥哥面前不用隐瞒自己。”   不知怎的,季白绪放下了要去摘耳机的念头。   心里还有点得意。   那你妹妹是有些不如我的,我从小就不怕打雷。   从没有让自家哥哥操过心。   不过就算自己怕雷,季佰思应该也注意不到吧,他那个机器可能都检测不到外界天气。   季白绪设想了一下,季佰思顶着一张死人脸蹲在床边哄自己入睡的场景。   嗯,幸好自己不怕打雷。 第20章   在雷雨天的夜晚,梦幻直播的直播间大多都还没下播。   梦幻直播和奇迹直播一样,都是看上去即将被时代淘汰的老一代直播平台了。   就算如此,两个直播间从辉煌时代为止,都一如既往的是死对头。   哪怕倒闭,也得倒在对方后面!   就是这样坚定的信念,让它们相爱相杀到如今,硬是共同挺了下来。   浅浅小可是梦幻直播的招牌老人,曾经直播界的甜妹一号人物,创下过梦幻直播里直播打赏的最高记录,梦幻直播为了留住她,合约也是一再升级,达到最高分成的层级。   其实浅浅小可是专业音乐学院毕业的,唱跳都在行,比很多明星都强,再加上比较爱惜羽毛,因此粉丝数相当可观且稳定,发歌不多,却次次能上音乐榜。   只是名次都不太高,上的时间也不久。   但作为一个网红,已经是很厉害的成绩了。   要不然也不会拿下“梦幻直播一姐”的称号。   这次也由于榜单竞争不激烈,她的《最最喜欢你了》在今晚,居然冲进了月榜,排第二十名,是她所有歌曲中最好的成绩。   公司为了庆祝她进月榜,特地买来了蛋糕和夜宵。   下播后的众人,分吃着烧烤和三层大蛋糕,旁边的一个主播对浅浅小可夸道:“还得是我们梦幻一姐给力,首首歌都上音乐榜,这次还进了月榜,明天肯定所有短视频都会拿我们姐的歌曲做背景音乐了。到时说不定能冲一波前十呢。”   当今社会大家都爱看短视频,大部分视频多少会带点背景音乐,这些背景音一般也是网红歌曲的趋势,如果某个歌曲短时间被用的次数较多,就会引起更多的人去关注。   而大多人对背景音乐的选择,通常就是在音乐榜里挑。   其实也许在普通人眼里,音乐榜这种,只有排行靠前的歌曲才能引起重视,可对于他们这种小直播公司,能够拥有一两首拿得出手的歌曲,引起短暂的流行,就已经是相当大的成就了。   浅浅小可为了保持身材,手上的蛋糕几乎没有动过,正在找地方丢掉,闻言谦虚回应道:“想进前十得是有名有姓的歌手,我这种网络歌手还不行呢。”   她虽说也很渴望上前十,不过至今还没有一首歌能够冲进去。   “那能上榜的网络歌手又不是没有,浅浅姐你可以的,我相信你。”另外有个卷毛男接话道,“奇迹直播那个觅哥算什么,就算进了音乐榜有什么了不起,两天了还在日榜上,连个月榜都进不去,还不是比不过我们浅浅姐。”   话音刚落,新的一个小时过去了,有人打开音乐榜,及时传出战报:“恭喜浅浅姐,已经到第19名了!”   贺喜声一片,不少人都打开音乐榜,再次进行确认。   浅浅小可开心不已,这势头还真说不定能上前十。   要不然为了庆祝,还是吃口蛋糕吧?   毕竟是个好兆头。   浅浅小可刚把蛋糕塞了一口进嘴里,旁边又传来一个犹豫的声音:“是我看错了吗?现在月榜排第二十的……是觅哥?”   蛋糕在浅浅小可的嘴里怎么也咽不下去了,旁边的卷毛男后悔道:“哎哟,我这乌鸦嘴,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这下一群人都没心情吃蛋糕了,齐齐打开音乐榜进行围观,有人乐观道:“我看觅哥的试听数下载量和我们浅浅姐的都还差挺大的,安心啦,反正肯定超不过我们浅浅姐。”   浅浅小可毕竟不是第一次上音乐榜的新人了,她比对了两首歌,虽然自己的《最最喜欢你了》试听和下载很多,可是评论收藏数量都很少,讨论度也很低,顶多就几句“好甜”、“想谈恋爱了”、“支持”这种。   可《沦为人质》那边,下载和评论收藏都是成正比,讨论度极高,会有个别人留言“故作□□”、“听不懂”什么的,但是大多都是引起共鸣的听众,大段的听后感能感觉到他们对歌曲的喜爱,甚至各大小众歌单、适合下雨听的歌单、下班后歌单等音乐软件的歌单都出现了这首歌的推荐。   上了月榜后,关注度会大幅增加,见《沦为人质》飞速在变多的评论和收藏,浅浅小可心里不由颤抖了一下。   说不定,这首歌远不止如此……   浅浅小可把蛋糕三两口全吃了,嘴边的奶油也顾不上擦,打开自己的三十个粉丝群,挨个在群里发消息营业。   不动声色地号召大家帮她宣传歌曲。   就连在场的众主播,为了讨好浅浅小可,也开始帮忙发动自己的粉丝们。   《最最喜欢你了》这首歌涨幅慢慢变高,上升的趋势也快了起来。   对于浅浅小可,这是个不眠夜,可对于季白绪来说,他睡得很香。   甚至后面耳机什么时候被人取下来的,他都不知道。   季白绪醒后收到的第一个好消息就是,可以搬回寝室了。   打扰了校医那么久,季白绪还怪不好意思的,特地去跟校医单独道谢。   校医倒是爽朗道:“希望你这毛病不要复发了,不然迟早还得来我这。”   季白绪:“……也是。”   寒时霖也跟校医申请回宿舍,校医同意了,给寒时霖开了一些药物,叮嘱他不要强撑。   一切又回到初始的日子,唯一的区别就是目前距离月考只剩一星期时间,整个学校弥漫着浓厚的学习氛围,黎一玻也顾不上直播间最近掉粉严重的事情了,每天都在直播刷题,都快被排入催眠直播间行列了。   随着校园社团节的报名结束,节目组单独让学校抽出了一节晚自习的空挡,让各社团的成员互相认识,并进行社团表演的初定和排练。   由于社团太多,节目组直接放开了校园,让各社团自己圈地盘作为活动场合。   黎一玻作为社长,去抢了半天,终于抢到了操场一角,作为社团活动区域。   季白绪提前去跟黎一玻挂好横幅,在操场等待社员们的到来。   “你啊,不需要这么怕镜头的。”黎一玻看着季白绪脸上严严实实的口罩,柔和道,“没必要,放松点就好了。”   每个社团都安排了一个随行摄像师进行拍摄记录,季白绪不想露脸,就找黎一玻要了口罩戴上。   “我怕影响你嘛。”季白绪用手拉了拉口罩的四个角,试图把它再扯开点。   黎一玻坚定却温和:“我才不怕呢。”   但是也不再多说了。   等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季白绪原先还觉得黎一玻圈的地盘有点过大,直到看到自己所在的领域不断地进人,质疑看向黎一玻:“你不是说都招不满人吗?”   “本来是这样的。”黎一玻跟季白绪掰着指头数,“后来我还是去找了你哥,你哥答应了,结果寒缈铃也找我说要入社,那我肯定就答应了对不对?然后寒缈铃的小姐妹们和追求者就要进来……又因为寒时霖在我们这里,他们宿舍剩下那两个也过来了,寒时霖那人气你也知道,就一波一波的跟着申请入社的,后来反正不知道怎么传的,好多人退了之前的社团,死活要进我们社团,最后就是我们现在就是全校最大社团之一了。”   季白绪疑惑地看向进来的人手中的书本和习题:“那这又是为什么?”   黎一玻耸肩:“这就属于后续不知道怎么传言的范畴了,我也不知道,那会都快到截止时间了,也来不及刷人了,就让他们都进来了。”   等人都快到齐了,黎一玻拿着厚厚的一叠花名册开始点名,季白绪在一旁瞠目结舌。   光点名就花了半个多小时,黎一玻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和开场词之后,问大家对于社团的节目有什么想法和创意。   坐在地上的一个拿着书本的胖胖男生立马喊话:“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寒时霖和季佰思会来给我们讲课吗?”   黎一玻:“……啊???”   黎一玻迷茫:“你们是来学习的?”   男生:“对啊,这不是学习社团吗?”   黎一玻:“我们是‘以热爱生命和学习为第一位的音乐社团’!音乐社团啊!”   男生:“可不是以热爱学习为第一位吗?不应该是学习吗?”   黎一玻:“但本质还是音乐社团啊!”   黎一玻恍然大悟问道:“你们以为是学习社团才来的?”   底下的人七嘴八舌回道——   “对啊,快要月考了,又有季佰思又有寒时霖,我还以为学霸会给我们突击学习呢。”   “我也是一听是学习社团就来了,想学点学霸的独门秘籍什么的。”   “我连笔记本都带来了,我还觉得奇怪,连个黑板都没有,怎么讲课啊。”   “不讲课啊?那我回去上晚自习了。”   “季佰思和寒时霖根本没过来啊,人影都不在,骗人呢吧。”   ……   于是,黎一玻看着所有人闹哄哄的,全都散开,走了。   最后只剩黎一玻和季白绪站在原地。   以热爱生命和学习为第一位的音乐社团,第一次社团活动,卒。 第21章   社团活动的失败对黎一玻打击很大。   毕竟在社团节目正式表演之前,还要举行多次社团活动,都要进行拍摄记录,甚至还会有社团间的游戏任务比赛,黎一玻都不知道下一次,他还能不能把所有社团成员给凑齐。   季白绪试图安慰他:“别想社团的事了,先把月考这一关过了吧。”   想到即将到来的考试,黎一玻更加愁眉苦脸了。   在学校里,高二和高三都分了文理综,文综类班级编号1、2、3、4、5。1班成绩最好。理综类班级编号A、B、C、D、E。A班成绩最好。   排班按成绩来,季白绪和黎一玻凭实力被分到的D班。   好消息是,后面还有个E班。   坏消息是,只有个E班。   由于有摄像机的原因,学校的学生们更加卷生卷死,毕竟观看直播的不仅有路人,还有亲生父母。   班上的部分学生时不时下课能接到父母的电话,询问他上节课为什么不积极回答问题。   黎一玻每天直播写题到凌晨两点,可每次写试卷的时候,还是觉得很多题目力不从心。   不少数学题要请教季白绪才能明白。   “可能你的学习天赋都点在了唱歌上面。”季白绪分析道,“你看你一节专业的声乐课都没上过,可是你就是靠着自学,唱得比很多音乐学院出来的人还要好。”   黎一玻边背着语文古诗词,边叹息:“我爸妈要是也这么想的就好了。”   对于这点,季白绪也没办法,只能陪着黎一玻更加努力的学习。   在黎一玻没有关注网络的这些天,他们不知道,《沦为人质》当天晚上就超越了《最最喜欢你了》,直接爬到了第16名的位置。   在前15名里,除了实力派歌手和流量歌手,就是知名明星,已经看不到网络歌手的影子了。   毕竟粉丝基数不一样,不能放一起进行对比。   还有几天就是音乐榜的月榜截止日期,各大娱乐公司都盯紧了榜单,毕竟每次结榜后,各大平台都会发战报,全网所有人都会进行围观批判。   而战报并不会把所有的歌都进行通报,只会重点突出前十名的歌曲。   排在第十名的是暗银娱乐公司的一个新人演员,叫做贺依依,在榜上是她拍的一个热门网剧的片尾曲,也是她本人演唱,由于有剧的加持,歌曲的热度也不错。   贺依依是影帝贺嘉的女儿,看在影帝的面子上,公司给她的资源向来不错,更是下足资本给她宣传。   《只想要拥有你》是贺依依的第一首单曲,就是首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小甜歌,能排上前十,主要也有公司大力推广的原因。   贺依依这会在公司里,她的整个宣传团队都在为这个事焦虑。   第十是个很微妙的位置,很容易就会被人给超越了。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都在月榜第十待了快一个月了,排第十一那个歌跟我数据差那么大,压根不可能超过我。”贺依依跟她亲爹一样,一脉相承的大大咧咧的个性,全屋就数她最不着急。   助理给她递上水,劝道:“我的大小姐,你可不能放松警惕,你是没上过音乐榜,越是后面,黑马出现的几率就越大。”   “能有什么黑马。”贺依依不屑,“真正的黑马,早就第一天就到第一名了,还用得着最后才来冲榜,只能说是某些公司不入流的小把戏,最后了在那里号召粉丝冲榜吧。”   正在号召贺依依粉丝进行冲榜的一个工作人员,在一旁欲言又止。   真是骂起人来连自己公司都不放过。   “怎么样?”经纪人根本懒得理这个头脑简单的大小姐,问统计数据的工作人员,“后面有没有势头比较猛的?”   工作人员立刻回答道:“大部分歌的数据都很稳定,虽说都在增长,但是大家的增长速度是差不多的,以这个涨幅,很难会发生排名上的变化。不过有一首歌的涨幅很厉害,数据在很稳健的递增,然而是首网络歌曲,也没有什么大力度的宣传。”   贺依依好奇问道:“什么名字?跟我差多少名啊?”   工作人员答:“叫做《沦为人质》,刚升了一名,目前排第十五名。”   贺依依顿时没兴趣了:“第十五啊?跟我差这么多名次呢,你紧张个什么劲。”   经纪人还是经验丰富些,她凑过去吩咐:“点开放给我听听。”   歌曲缓缓开始流淌,浮躁的屋内被瞬间重新洗涤过一样,趋于安定平静。   经纪人听完后紧锁眉头,忖量片刻,打电话给公司上级,申请找黑金娱乐公司要更大的音乐宣传页面。   暗银娱乐公司和黑金娱乐公司之前是同一个公司,叫做黑金暗银娱乐公司,最近重新拆分成两个公司,由不同的人来管理。   黑金娱乐公司主要负责音乐相关,而暗银娱乐公司则管理影视部分的内容,分开后依旧是兄弟公司,资源经常互通共享。   因此黑金那边对于音乐宣传更加得心应手一些。   可黑金娱乐公司由于领导层面出现分歧,最近内部非常混乱,半天也找不到一个主事人给经纪人答复,经纪人气得直摔电话。   过了一个小时后,音乐榜更新,《沦为人质》又上升了一名。   这下,贺依依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再心存侥幸。   “不行。”经纪人坐不住了,拿起包就往外冲,“我亲自去找黑金公司那边的人。”   黑金娱乐公司其实就在楼上,黑金暗银娱乐公司之前就是一整栋大楼,被拆开后,也不可能再重新买个楼,无非就是楼上一半是黑金,楼下一半是暗银。   只是管理层换了而已。   经纪人在黑金娱乐公司据理力争好几个小时,撕来了几个宣传页面,盯着负责人把《只想要拥有你》换上去,才松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坐电梯下楼。   刚走进房间,就听到一个让她眼前一黑的消息——   “《沦为人质》冲上前十了!”   等这个月的最后一天,音乐榜榜单截止,《沦为人质》排行第八。   战报出来的一瞬间,霎时引发轰动——   【年纪大了,十首歌居然只听过九首了[狗头],觅哥是谁啊,我怎么没听过?新的流量小明星?】   【呜呜呜我的宝藏歌曲《沦为人质》要被大家发现了,我好舍不得……】   【黑金暗银不行了啊,贺依依小公主的新歌都没保上排名,还被一个网络歌手给端了。】   【今年第一次网络歌曲进前十吧?唉,现在的歌手不行了啊。】   【你们去听一下《沦为人质》再来吐槽行吗?这跟一般的网络歌曲可不一样,要不是上榜晚,歌手没什么名气,排第一我都不惊讶。】   ……   与此同时,奇迹直播首页,觅哥在直播间对着暴增的直播观众喜极而泣,再次宣布:“白絮是我的神!我誓死追随白絮!”   同一时刻,黎一玻跟季白绪对完月考试卷答案后,痛苦面具:“我觉得我这次可能被排去E班。”   “不会的,你数学只是错了80分的题而已。”季白绪企图给他信心,“你英语和语文一向不错,估计丢分不多。”   “80分啊。”黎一玻十分懊恼,“那些题型我都见过,一考试了我就想不起怎么做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成绩。”季白绪张望道。   黎一玻叹气:“我倒是希望晚点出成绩,唉,你看,我妈卡着点给我来电话了,估计问我考得怎么样,我估计她八成又给老师打电话了,知道这几天考试……”   黎一玻找个安静的角落接电话去了,他妈的声音大到季白绪离远了都听得见。   反正一顿输出乱吼,各种责备黎一玻考试也不说,还得他们打电话问别人什么的。   季白绪听了那些话都难受,默默走得更远了一点。   季白绪也试图打电话给季妈妈,打了三四遍没人接,季白绪心里也清楚,季妈妈这个时间段一般没空接电话,接了也都在忙,说不了两句就会挂断。   可还是想跟她分享一下。   黎一玻打完电话后,季白绪能看到他眼角里还有点泪花。   看到季白绪手机上拨出的号迟迟没有人接,黎一玻噗呲笑了,用些许嘲讽的语气说:“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俩的家庭,究竟谁更糟糕。”   “可能是我的吧,很多时候,我觉得我还不如没有父母……”黎一玻说完这句话又有些自责,“唉,我也真是挺狼心狗肺的……”   “对不起啊绪子,我不是想戳你伤口。”黎一玻转头又跟季白绪道歉。   季白绪摇头表示没事。   “对了,我这里有很多人联系我,想要买歌。”黎一玻转移话题,“你到时一起来看看,觉得哪个靠谱点。”   季白绪不假思索:“钱多的,超多的那种。”   黎一玻:“还有什么实质性的要求吗?比如唱功方面?”   季白绪犹豫了一下,弱弱地提出来:“起码能有五千以上吧?要是是现钱直接到手就好了……”   黎一玻:“……”   算了,自己看着来吧。 第22章   季白绪怀疑老师们估计是熬夜改的卷子,不然也不可能下午考完,第二天清早就已经张贴好成绩榜了。   学校有面硕大的墙,戏称“分数墙”,能把所有人名字分数都贴上去。   “公开处刑啊这是。”黎一玻此刻一点也不想去看那个榜,可偏偏它就红纸黑字在校园最显眼处,不可能看不到。   当然,这不是最残忍的,最惨的是所有看这个节目的观众,都能看到这个成绩榜。   观众们云养了一个月的学生,此刻到了第一波的收割时刻了。   由于现在的学校都不允许公开成绩排名,因此节目宣布公开的时候还饱受争议,节目组跟教育局相关部门层层申报后,还是申请到了公开排名的资格,最终进入节目组的学生和家长都是自愿公开排名,并签署了协议。   甚至有些家长为了想要知道孩子的排名,于是联系节目组要把孩子送过来,但是如果学生不愿意的话,节目组基本是不会同意的。   季白绪的目光紧紧盯着第一名,也是最前面的那个名字——寒时霖。   比季佰思高三分。   季佰思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反而寒时霖在医务室躺了那么久,功课是半点没落下。   “太可惜了,就三分。”黎一玻在一旁惋惜,“你看,第三名苏招溪,第四名欧阳舫,都是你哥宿舍的,名副其实的学霸宿舍啊。”   “你看,我是不是说了,季佰思根本考不过寒时霖。”季白绪还在为季佰思的成绩气鼓鼓,“亏季佰思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还以为他真的可以呢!十万没了吧!”   “哎,你哥在那。”黎一玻指向一个身影。   季佰思估计也是出来看成绩的,但他简单的抬头,又迅速低下,继续看他手中的书本,仿佛成绩在他心中压根不重要一样。   每次都是这样,季白绪清楚记得,季佰思年年拿第一的成绩单回来,接下来那个成绩单就会出现在各种地方,也许是吃饭时用来垫垃圾,也许是用来擦窗户,也许是用来做草稿。   不同于别人家恨不得把这些东西裱框起来,他们家光秃秃的墙面表明了,这种东西,屋里好似没有一个人在乎。   季白绪和黎一玻一个年级165名,一个年级178名,黎一玻掐指一算,还能前进一个班,进入C班。   黎一玻一下子就开心了,虽然成绩暂时进二本都够呛,可是至少说明他前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他兴奋地给家里打电话,开心地汇报了自己的进步。   电话那本沉默了几秒,就在季白绪也以为终于要夸夸黎一玻的时候,传来了刺耳的熟悉的吼叫:“考这么点分你还有脸高兴?我们老黎家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这个分连隔壁那个没爹妈的流浪儿都不如,喂你吃的鸡鸭鱼肉都喂进狗肚子里去了,半点脑子也不长,还有脸高兴,真是不要脸……”   黎一玻的笑容消失了,他“嗯嗯”的回应着,那边整整骂了半个多小时,才意犹未尽的挂了电话,威胁他要把心思全放在学习上,如果被发现天天玩手机的话,就打断他的腿。   黎一玻深吸了几口气,季白绪正想要找词汇安慰的时候,他一脸笑容举起手机:“今天我请客,庆祝我们都有进步!我们中午去食堂二楼点麻辣香锅吃吧,加两个鸭腿!”   季白绪见黎一玻没事了,暗暗在心里松一口气。   上午的时候,卷子都发下来了。   黎一玻拿着季白绪的卷子无语道:“不是吧?绪子你数学149分,英语只有20分?你英语连数学的尾数都没有啊……”   季白绪无辜:“我卷子都写满了,只给我这么多分,我有什么办法?”   “不是,英语作文让你写一篇关于‘桥梁’的报导,你在写什么?‘鸟’吗?”黎一玻惊道。   “啊?不是让我们写‘鸟’?”季白绪也震惊,“我就说那个‘鸟’的单词怎么和我记忆中的有点不一样,我还以为是不同形态呢……啧,我那会还寻思着给老师露一手,写个老鹰什么的,但老鹰的单词我不知道怎么拼……”   黎一玻感叹:“英语老师还送了你四分,真是好人……”   “那没有以前那个英语老师好。”季白绪不满,“我高一的那个英语老师,就算跑题了,每次也会给我十多分呢。”   黎一玻:“……”   中午的时候,季白绪正要跟着黎一玻去食堂,就看到季佰思在教室门口等他。   “妈进医院了。”不等季白绪问,季佰思直接开口。   季白绪赶紧往外冲。   “绪子没事的,不要紧张,先去了再说。”黎一玻也毫不犹豫跟了过去,还主动叫了车,在车上安抚季白绪道。   季白绪低着头,喉咙被堵住,说不出话来。   他其实早已经有了心理建设,可真的这一天到来,依旧会打心底的恐慌。   至少,在梦里没能见到的最后一面,现在过去还能见到。   病床上的季妈妈被送进了急救室,据说是一起工作的同事送过来的。   季妈妈的同事也都是差不多的家庭水平,能帮忙跑跑腿什么的,可垫钱就不太可能了。   季佰思和季白绪一到医院,就被带去医生处。   医生看是两个孩子,简单明了地告诉他们大致的病情,并且直白的把方案都摆了出来,利弊都分析清楚,让他们两个进行选择。   “我们选择手术!”季白绪不假思索。   季佰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医生瞟了一眼兄弟俩,淡定道:“确定了吗?那先去把费用缴纳了吧。”   三个人来到缴费处,医护人员看他们年纪小,细细给他们讲解了一下所有费用,包含住院费检查费手术费药物费用一起,第一次手术费用差不多正好十万的样子。   第一次手术后可以回家休息一段时间,中间定期返院进行治疗。等到半年后再进行第二次手术。   直到病情稳定为止。   兄弟俩掏空口袋,也不过几百块的积蓄。   季妈妈一个人抚养两个孩子,尽管打着两份工,但是小城市本身就工资不高,两个孩子都是读书费钱的年纪,房租水电日用品,再加上季妈妈一身病需要药物维持,家里实在留不下什么钱。   这不是季妈妈第一次晕过去了,可再往下拖,连手术的机会都没有了。   黎一玻把他卡里的钱和直播账户里的钱全部转给了季白绪,还顶着父母的混合骂声,硬是讨要了一笔教辅费用,一起加起来有零有整的,大概有差不多五六千的样子。   季白绪不想收,黎一玻说:“就算我提前跟你预支歌曲的费用吧,你要把你写得最好的歌,都留给我。”   “那我岂不是亏了,上次觅哥买歌,都花了两万呢。”季白绪假装不愿意,但还是收下了。   这些钱加起来,差不多够前期住院检查的费用。   黎一玻给奇迹直播打电话,但是公司打款是需要流程的,不能直接短期交付,要一层一层签字盖章,再去财务拨款核对,无论黎一玻怎么催怎么求,那边都直接说没有办法提前支付,只能等通知。   季妈妈从急救室出来,还在昏睡,不过可以转去普通病房了。   送她过来的同事急着回去,叮嘱兄弟俩几句就要走,三个人一起送阿姨下楼,连声道谢。   阿姨也是知道他们家情况的,走之前说:“我看到旁边有个病房,有那个搞众筹的,你们也去搞一个嘛。”   季白绪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人,戴着口罩墨镜,挂着一个相机,到处在游说重症病房的人开启众筹。   听明季白绪他们的困难,这个叫做“水叔”的人表示很乐意帮忙。   水叔让他们下载app,教他们如何验证,如何上传,如何发布。   当然这一切不是免费的,平台会从筹款中进行部分抽成。   申请成功后,季白绪转到自己的朋友圈,可他本身就没有什么朋友和亲戚,根本没有人理会。   季佰思情况也差不多。   黎一玻用“琉璃先生”的账号在网上转发了,但他粉丝不多,总共零零碎碎加起来能有个几百来块钱就顶天了。   水叔也不意外会有这种情况,他经验丰富,立马提出一个新的方案:“其实我们平台还可以面向大众给你们推广,在一些公共平台,而且不收推广费用。”   “真的吗?”季白绪迅速问,“那我们也可以吗?”   “要不是看你们可怜,我也不会帮你们这个忙,告诉你们这个事。”水叔扶了下墨镜,用神秘兮兮的语气,“但是吧,你们如果要去外面筹款,就得提升一下竞争力,你看那么多可怜家庭,都不容易,为什么要选你们家捐款啊,总得有点不一样的对不对?”   季白绪望向他:“那应该怎么做呢?”   “最好你们把情况描述得再惨点,夸张点。”水叔比划道,“然后你们俩兄弟跪在母亲床边摆拍几张照片,要是能痛哭流涕就更好了,你看别人还有拿着病例边哭边卖惨,你们就跟这种学一学。”   “怎么样?”水叔举起相机,“我可以免费帮你们拍。”   “不行。”一直没出声的季佰思皱眉,硬邦邦说道,“这是骗人。”   “怎么能这么说呢。”水叔不高兴道,“那不愿意算了,我去找别人。”   “拍,他不拍,我拍。”季白绪扑通直接跪在了季妈妈床边,“要怎么拍?不露脸可以吗?”   黎一玻从认识季家两兄弟起,就觉得他俩就像是季妈妈在土地里随手撒的两颗种子。   两颗没人管的野苗,就这么乱七八糟的往上生长。   没有人告诉他们如何社交礼仪,也没有人教育他们怎样明辨黑白,更没有人带领他们学习为人处世。   无论是不是长大了,是不是长歪了,是不是枯萎了,都不会有人来照看修剪和养护。   他们遵循着自己认为正确的生存方式。   季佰思站得笔直,如青松傲然屹立。   季白绪跪得自然,似藤蔓以屈求伸。 第23章   医院的夜间陪护只能留一个人,季白绪让季佰思回去学习,他来守。   季佰思沉吟片刻,同意了。   毕竟季佰思如果下次考试能拿第一,就能安排上手术的费用。   医生说手术越早越好,交上钱就可以立马安排。   季白绪先回去拿了一趟陪护用品。   在去往宿舍的路上,黎一玻喊住季白绪,指着学校的红榜说:“你要不要先问节目组借个钱?把手术安排上,等你的歌卖掉了,就再还上。”   季白绪难得动脑思考了一下,反问:“会不会利用这个做成节目效果啊?”   黎一玻沉默了。   不用想,节目组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热点。   虽然季佰思拍了众筹的照片,但他没拍那种过于露脸的场面,大部分只是一个身影,更多的是季妈妈在病床上憔悴的模样。   可若是变成节目,那热度肯定就不一样了。   季白绪看着红榜,心里浮现一个念头。   十分钟后,他敲响了寒时霖图书馆的小房间。   寒时霖开门之后,看到的就是一张笑眯眯充满讨好谄媚的脸。   “请问你的奖励发了吗?”季白绪满脸期待问。   “今天下午放学办了一个颁奖仪式,当着全校的面直播发的。”寒时霖看上去心情很好。   季白绪正要继续开口,就见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搬了好几个大箱子过来,话到嘴边变成了疑惑:“这是什么?”   “我让节目组帮我用奖励买的新的电脑和设备,多亏导演,不然我那些钱还不够买的。”寒时霖肉眼可见的激动,话语也变多,“国内都还没有,你要不要看一看?很罕见的。”   季白绪第一次看到寒时霖这么发自内心的开心模样,但他心里的希望却是一落,垂头瘪嘴道:“好吧,再见,打扰了。”   正要邀请他进去看新电脑的寒时霖:“……?”   就走了?   原本想借钱的季白绪其实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和寒时霖不过才相处很短的时间,可就是会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期盼,万一寒时霖他愿意呢?   通过短暂相处,季白绪能够感受到,寒时霖并不是一个容易跟人亲近的人。   也许他会同情你,照顾你,关心你,可他看向每个人的笑眼里都没有温度。   “你去找寒时霖了?”黎一玻看季白绪回来时失落样子,贴心道,“这么大一笔钱,不借你也正常,没关系,我已经发声明帮你卖歌了,很快就会有公司联系我的,别着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歌曲写出来。”   另一边,当觅哥看到,琉璃先生对外声称白絮有新歌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无论如何都要买下来,哪怕自己掏钱都要拿下来。   可是发单曲不是有歌就行这么简单,需要足够专业的录音设备和场地进行录制,还要后期制作,并且要选择合适的平台发布并且签订合约。   尤其像觅哥这种签约直播,还得和公司汇报并规划。   觅哥找去公司的时候,公司也很直接告诉他,刚为他出了单曲,又砸了资源,短期内是不会考虑再帮他发歌了。   毕竟公司那么多主播,其他人也是会有意见的。   虽然主播来钱快,但开销也不低,觅哥也不是多节约的人,并无太多积蓄。如果没有公司的赞助,自己买个歌囤在手上,也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情。   觅哥还在纠结之时,一个叫做“玫玫儿”的主播主动联系了他。   觅哥其实是音乐学院流行乐系的学生,目前大二,之所以会来当主播,就是玫玫儿的推荐。   玫玫儿是他音乐学院同系的学姐,他刚进学校的时候,正好玫玫儿毕业,也是机缘巧合下认识的。   玫玫儿也在奇迹直播,本身也是唱歌类主播,但她长得漂亮,气质清冷,前段时间在一次直播唱歌的时候,为了配合歌曲穿了一身白衣古装,那套装扮被网友直接封神,接着就转型成了颜值主播,经常以仙女风的汉服古装出镜。   虽说还没能到头部主播的地位,但也是奇迹直播目前重捧的对象之一。   相较于其他颜值主播,玫玫儿多了一个会唱歌的长处,于是奇迹直播给她安排了不少对外的活动,比如去各种小型晚会唱歌,去自制综艺当个美女背景板,去颁奖典礼蹭个红毯等。   可玫玫儿从小学声乐,这么多年的辛苦练习,实在不甘心做个花瓶。   她更想以网红为踏板,进军娱乐圈。   奇迹直播风风雨雨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天真认为自己手下的主播们会一直待在公司,只要不跑去对家背刺自己,像玫玫儿这种有野心的主播,完全没放在心上,该捧还是捧。   就算捧火了要走,一是也给自家公司打响了名声,二是赚一笔价格不菲的违约金。   怎么都是不算亏的。   最近有一个歌舞类选秀综艺,叫做《练习生100》,需要100个女生进行选秀,最后9个人成团出道。   还不等公司通知,玫玫儿就擅自提前跑去报了名。   由于她长相声乐在一群练习生中也不逊色,没有惊险的通过了预选。   接下来,马上就将迎来自己的初舞台。   这种时候,那些有公司团队的练习生就有了明显的优势,公司会进行量身打造合适的歌舞,对她们进行培训,还会解决歌曲的版权问题。   对于玫玫儿,光能够在初舞台表演的曲目的版权,就够她头痛一阵了。   她也不是没有求助公司,公司表示自家的歌曲随便用,可如果想要买别人的,那就比较困难了。   一个直播公司能拥有的歌,无外乎就是一些洗脑小甜歌,唯一上音乐榜的觅哥的作品,属于需要细细品味的,根本无法在初舞台这种地方夺人眼球。   挑来挑去,玫玫儿觉得,更想要一首,为自己量身打造的歌。   毕竟,这个综艺,可是她目前最好的换公司的机会。   玫玫儿先是找了很多认识的词曲人,把他们手上的歌都先看了一遍,但是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于是只能找人重新写歌。   由于她要得急,要求高,稍微有名气的词曲人都不想接。   一首歌除了作词作曲,还需要编曲制作,临时出歌的难度本来就大。玫玫儿还不想分开找人,希望直接拿到手就是一个成品。   其实是有专门的音乐公司,他们提供定制服务,价格比较昂贵。玫玫儿家庭富裕,不差钱,为了保守起见,直接找名气最高的两家音乐公司分别买了两首歌。   DER原创音乐有限公司和雄鹰原创音乐有限公司都是国内最顶尖的音乐公司,公司里有专业的人员进行整首歌的创作和加工,能够直接定制完整的作品,甚至还签约了不少歌手,国内大部分影视音乐作品都是出自他们两家。   半个月过去了,歌曲陆续到手,可玫玫儿总觉得不够味。   反反复复加钱改了又改,可两首歌始终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   现在距离初舞台录制还差两个星期,没什么时间了,可玫玫儿不想放弃,作为奇迹直播的人,她对觅哥的冲榜事件也是全程关注,所以当看到白絮有歌的时候,她也是心动的。   可刚在音乐公司踩了雷,因此她先谨慎的来问了觅哥。   觅哥对玫玫儿推荐他进直播公司的事一直抱有感激,因为他家庭没那么富裕,他学声乐差不多掏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直播收益对他来说真的很需要。   更别说,玫玫儿在他最开始的时候还教了他很多直播技巧。   “你是说,琉璃先生拿过来的直接就是成品?编曲都是完整的?”玫玫儿有点不相信。   毕竟一般写歌都是最多只负责词曲,甚至很多都是只能够单写词或者简单的旋律,后面需要再找专业编曲人进行编排,除了音乐公司里面配置齐全,单独词曲人很难做到这一点。   “可能白絮是个团队吧?”觅哥也觉得如果是一个人也太夸张了,“不过《沦为人质》确实没有返工过,用的也是最初的版本。”   玫玫儿不由震撼,自从觅哥拿下音乐榜第八后,网络上众说纷纭,不少猜测最开始抄袭风波的《成为你的人质》才是最初版本,后面没办法,奇迹直播请高手进行改编,才在那么快的时间出了高质量的《沦为人质》。   《沦为人质》热度并没有在新的月份降下去,反而发酵更加厉害,各种音乐博主对其进行分析评价和推荐,并且还有人不相信白絮只是个没几首歌的新人,觉得白絮可能是哪个词曲大神开小号的作品。   要不是音乐榜的日榜和月榜必须是当月新出的歌曲进行排名,说不定《沦为人质》还能继续霸榜往上爬。   很多人猜测,不久之后,《沦为人质》可能会爬上年榜。   跟觅哥打听完,玫玫儿更加动心了。   觅哥现在已然是白絮的脑残粉,拼命推销:“姐,你相信我,真的要买他的歌,入股不亏!”   “可是我需要的是一首量身定制的歌曲……”玫玫儿犹豫。   觅哥二话不说把琉璃先生的联系方式发给了玫玫儿:“姐,你先加他聊呗,万一可以呢?”   歌曲创作出来被卖,一般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参与分成,也就是买歌的价格不会太高,可是后续歌曲下载什么的时候,能够从中获取提成;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被买断版权,这种方式卖的价格会高很多,不过后续就跟词曲人没什么关系了。   《沦为人质》这首歌就是被奇迹直播直接买断,就算上了音乐榜,下载量再好,季白绪也是拿不到钱的。   因此当听到,新的歌曲可以卖到五万,并且参与后续分成的时候,季白绪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黎一玻很是担心:“这边要的可是定制曲哦,我刚把她的要求发过来了,特别长,而且必须保证在一个星期内出歌,能行吗?”   季白绪脑袋里只剩下五万这个信息了,疯狂在自己的小铁盒里扒拉。   黎一玻忧心忡忡给那边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包。   小铁盒里面大部分都是不完整的旋律和歌词,以一段段的灵感瞬间为主,季白绪从里面找出一张泡泡糖的糖衣纸,上面铅笔画着几段音符,仔细看了看,季白绪就把它夹进本子里,打算带去医院再填补。   黎一玻:“……”   刚刚对面买家还在话里话外打探团队有几个人,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的歌是糖纸上扒拉出来的,指不定得立刻要求收回定金。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土豪大款,定金一出手就是一万,还不计较分成,黎一玻可不想失去她。   千万不能让她知晓这歌是怎么来的。   季妈妈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季白绪趴在床边写歌的场景。   那些音符季妈妈也看不懂,但不妨碍季妈妈眼神骤然变得柔和起来。   等季白绪发现动静抬头的时候,季妈妈话语满是思念:“你爸爸要是能看到你写歌的样子,肯定开心得不得了。”   季白绪的爸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在他模糊的记忆里,是一个男人抱着一把贝斯,微笑着用音乐带他玩耍。   “你还在我肚子里的时候,你爸就说要把你培养成音乐人,天天对着我肚子弹贝斯。”这些话季妈妈其实已经讲过很多遍,但每次再说起的时候,表情还是会洋溢着幸福,“你才不到半岁,你爸就握着你手非要教你拨琴弦,给你讲乐理,培养你的乐感。你跟你哥哥不一样,你哥哥每次一听这些,立马倒头就睡。你一听到音乐,两只圆溜溜眼睛瞪得跟你爸一样,发着光。”   季白绪趴在床上,歪着头认真听着。   “你长得也像你爸爸,你爸爸那时是乐队最帅的乐手,那些小姑娘们前仆后继的,哪怕结婚了也没能阻止她们,那时候我没少跟你爸吃醋。”季妈妈像是怀春少女一般,不好意思笑了笑。   “刚刚我差点看错,还以为你爸爸就在我身边。”季妈妈神情恍惚,带着些许的失落,“幸好你没有浪费你爸的天赋,要是能像你爸当年一样就更好了,你爸在你这个年纪写的歌,已经是出一首就火一首,那时候大家都笑称你爸是个移动精品曲库,可就是运气不好,如果能够遇上一个好的公司,说不定就不会那么早抑郁离世……唉……”   季白绪安慰季妈妈:“我会跟爸爸一样,成为一个优秀的音乐人的。”   “没关系的,你不用背负你爸爸的期待。我也是太想念你爸爸,感叹一句而已,并不想决定你的人生。”季妈妈用手轻轻抚平季白绪有些杂乱的头发,“你就是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无论想成为什么样的大人,都是可以的。虽然妈妈帮不了你,但是一定会支持你。”   季白绪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觉得很有负担。   自己是真的喜欢音乐,且能从音乐中获得安全感。   “你要是有喜欢的人,无论什么样,妈妈也一定是支持的。”季妈妈又轻轻握住季白绪的手,怕手上的老茧弄痛季白绪,“你爸爸是个非常温柔的人,我相信你爸爸也是会支持的。我们对你哥哥也是一样的,他其实不用那么拼,哪怕他是个废物,我和你爸都会很爱他的。”   季白绪听出了季妈妈有点交代后事的意思,赶紧说道:“我们快凑齐手术费了,医生说几率还是很大的,你一定能活很久很久,活到我和我哥小孩出生,再生小孩!”   季妈妈听到这话只是宠溺笑了笑,没有往下接:“我现在没什么事了,以后你就别来陪床了,这里睡着太难受了,你还是回宿舍睡,舒坦些。”   季白绪又要摇头,季妈妈把脸一板,露出凶巴巴吓唬小孩的模样:“听话!”   季白绪委屈地把嘴一瘪,季妈妈又心软了:“这么晚了,别写了,睡觉吧,以后你也劝劝你哥,哪能天天熬夜的,咱家又不是一定要出状元……”   次日天没亮,季白绪就被季妈妈赶去了学校上课,季妈妈再三嘱咐他不用过来了。   黎一玻给季白绪领了早餐,季白绪一边狂塞,一边含糊道:“曲子写完了。”   黎一玻惊喜:“就写完了?”   “嗯,但有个问题。”季白绪苦恼道,“这首歌配英文词更好。”   黎一玻想到季白绪43分的英语成绩:“……那要不你先写中文,再用软件翻译?”   “不行,软件翻译语法都是乱的,并且用词太直白。”季白绪昨晚已经思考过了,摇头,“对方要求听上去很高档的歌,所以用一些我们不常用的语言会提升歌曲的高级感,粤语、法语之类的其实都可以,只是英文传唱度和接受度比它们要高。作为歌词,词汇得优美,韵脚要尽量统一,目前没有能够做到这些的翻译软件。”   黎一玻英语成绩还不错,本想申请自己试一试,听完要求后,改口道:“要不然问问英语老师?好像也不太合适,问你哥吧?他月考英语满分,应该可以帮你翻译。”   一提起月考,季白绪瞬间机警起来:“那不行,他现在要专心学习,不能分心,月考才考了第二名,哪能有时间去做别的事啊。”   他斩钉截铁道:“我去找寒时霖翻译!”   黎一玻在心里为寒时霖默哀了几秒。   很明显,随着月考成绩的出来,季白绪前面消下去的那个劲又上来了。   希望他不要被季白绪拖累太多。   说干就干,季白绪一下课就蹲在了寒时霖房间门口,比寒时霖还早到。   寒时霖突然间看到他,一时还有点惊讶。   “上次你不是邀请我看新电脑吗?”季白绪开朗道,“我特地来看了。”   “……有吗?”寒时霖明显已经过了那会的兴奋期,想装傻不承认。   但毕竟确实是自己嘴里说出来的,面对季白绪充满期待的眼神,寒时霖还是让他进去了。   十分钟后,季白绪整个人透着迷茫:“跟之前的电脑有差别吗?”   “它运行非常的丝滑。”寒时霖在键盘上顺手摁了几个键,就出来一个黑□□面,里面程序飞快划过,“你看,之前的电脑远远不能比。”   季白绪实在没看出什么来,他想起自己的目的,掏出歌词小本子:“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寒时霖之前听过季白绪说他卖歌的事件,看到本子上的音符,揶揄问道:“又被人坑了?”   “不是,我想要翻译一些歌词,你英语那么好,这个对你肯定很容易。”季白绪觉得自己得先捧捧夸夸他,再提要求,“我有几句话不知道翻译,拜托你帮个忙。”   寒时霖瞳孔深暗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几句,真的,问完我立刻就走,不会打扰你太久的。”季白绪扯了扯寒时霖的衣服,讨好靠近说道。   寒时霖支着腮帮子,指了下角落:“搬凳子坐我旁边吧。”   季白绪才发现,原先只有一个椅子的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凳子。   凳子很可爱,是朵粉色的小花形状。   没想到这人还怪有少女心的。   季白绪搬凳子的时候心想道。   “先是这一句。”季白绪早已把中文意思写出来了。   寒时霖瞟了一眼,张口就冒了一句纯正的英文。   “等等等等……第一个单词怎么拼?”季白绪宛如在听写英语句子,抓耳挠腮。   寒时霖缓慢地又重复了一遍,只见季白绪半天才歪歪扭扭拼出第一个单词,还是个错的。   忍了又忍,在第二个单词也拼错以后,寒时霖夺过季白绪的本子和笔,把句子写了出来。   季白绪伸长脖子,小声磕磕巴巴在旁边跟着念了一遍,指指点点:“这句能不能改一下,就是我想到整个句子读出来,正好卡上‘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这样的节奏,你能懂吗?”   因为凑太近,寒时霖都能感到季白绪的呼吸拂到自己脸上,跟人一样,细细绵绵的,让他不由地顿了顿,提笔又写了一句。   “第二句,‘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季白绪越凑越近,整个头都恨不得怼寒时霖脸上,“最后那个单词能不能跟上一句压一下韵脚?你知道韵脚什么意思吗?”   寒时霖用笔抵着季白绪的额头,把他头挪开点,又写下一句,没过几秒,那颗毛茸茸的头又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小嘴叭叭叭也不带停的。   实在没办法,寒时霖用另一只手直接揽住季白绪上半身,往自己胸膛靠,终于能够看到面前的本子。   季白绪也很满意,因为有只手可以借力,他身子探着也没那么费力,并且也能清楚的看见面前的歌词。   两个人就这样,一句说着,一句写着,整首歌都完成了之后,季白绪又重头细细磨了一轮,替换进一些更合适的词语,才肯罢休。   天气还没有完全降温,房间也没有来得及开空调。   等季白绪从寒时霖手臂中出来,由于两个人一直贴着,体温升高,季白绪的后背和寒时霖的胸口都被汗浸湿了一块。   可季白绪并未发现,他又在心里代入曲子配合歌词顺了一遍,发现完全贴合,连告别都来不及说,就直接冲了出去,想要趁着整体感觉进行编曲。   寒时霖被他一连串动作怔住了几秒,低头看自己衣服上的汗渍,无奈地摇摇头。   没多久,敲门声响起。   寒时霖打开门,就看到季白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问道:“你,你想要署什么名字啊?”   “署名?”寒时霖一时也想不出,他也不在乎这个,就说道,“你随便给我取一个吧。”   “于是你就给寒时霖署名‘好心善人’???”   黎一玻听后觉得脑子嗡嗡的。   “不然你再去问一下寒时霖吧?我感觉他说不定不太喜欢这个署名,好歹也要尊重一下他的意见。”黎一玻试图拯救一下。   “他让我取的啊。”季白绪觉得自己名字取得蛮好的,“好心善人,一看就是一个大好人,特别符合他,特别配。”   黎一玻委婉劝说:“……你有没有觉得其实好心善人是个很奇怪的词?”   “没有啊,我觉得蛮好听的,而且是夸他呢。”季白绪认真解释。   黎一玻一时分不出他是真心的,还是想借机报复。   但愿寒时霖没有机会知道自己的署名吧。   *   当得知玫玫儿又买了新歌,不仅公司的人,连她身边的助理也是不赞成的。   相比其他人背地里嘲笑她“人傻钱多”,助理因为是从最初就带她的,更多是为她担心。   助理姓欧,大家习惯叫她小欧。   她真情实意地分析道:“本来就没有几天了,你干脆就在这两首歌里选首练习就好了,我连声乐老师都给你请过来了,只要你唱得好,什么歌不重要。更何况你这两首歌本来就是国内最大的DER和雄鹰两家音乐公司定制的,别人再怎么买歌,也不可能比你的歌更好了。”   玫玫儿在预选的时候,已经提前见到了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对手们。   比她漂亮的,比她声音好的,比她更加专业的,比她人气高的,比比皆是。   “如果我不够出彩。”玫玫儿清醒得很,“我可能在初舞台的时候,都不配拥有镜头,直接会被一刀剪,那我准备再多也没有用。”   “来不及了啊!你知道还剩几天吗?”小欧快急死了,“你怎么知道那个什么白絮写的歌就能比音乐公司出来的更好呢?如果他有这个才华,他为什么不签一家大公司?”   玫玫儿心里也清楚,正常足够优秀的词曲人,一定会找一家大音乐公司进行庇佑,这样就能谈判到更高的价格,拥有更多的待遇,还能通过公司宣传提升自己的知名度。   形成良性循环。   一般作为个体的词曲人,要么是不入流的或者有问题的,就像改编觅哥歌曲的那个一样;要么就是快要隐退的大佬,这种轻易不会给人写歌。   “况且你再想想,琉璃先生这卖歌的消息都好几天了,听说连一个过去问问情况的都没有,如果是掉馅饼的好事,大家难道不知道去抢吗?他可能就是手上攒了两手好歌,运气好而已。你怎么知道他手上那个歌就适合你?万一和你风格不一样呢?而且你看他要价这么高,比大公司还贵,疯了吧?干完这一票就跑吧?”小欧见玫玫儿有些许动摇,加强输出道。   玫玫儿咬了咬下唇。   可是,万一呢,万一白絮真的没有问题,真的能够写出来呢?   万一……   玫玫儿闭着眼还在内心祈祷时,小欧连着拍打了她几下,指着电脑下端闪烁的头像:“好像觅哥找你有事?”   正说着,“叮”的一声,觅哥又传过来了一个文件。   一看名字,玫玫儿来不及回复,就点击了下载播放。   “这才几天啊?就写好了?”刚刚还在着急时间来不及的小欧在一旁不信任道,“你看,肯定不是现写的,估计就是以前囤的,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差不多三分钟,歌曲放完了。   听完Demo的玫玫儿不顾形象,催促小欧:“你给我请的声乐老师呢?快!把他喊过来!我要通宵练歌!快去啊!!!”   另一边,迅速收到五万到账的黎一玻也很震惊:“这么快就给钱了?果然是土豪大佬。”   “那得抱紧土豪大腿啊。”季白绪回想了一下季妈妈之前摆摊时候教过的他“薄利多销”,对黎一玻说道,“下次土豪要是再来买歌,就给她打个95折。”   离手术差不多还缺四万多,隔天季佰思找了过来,也拿了五万出来。   就如季佰思不知道季白绪的钱哪来的一样,季白绪也不知道季佰思是怎么攒的钱。   两兄弟默契的都没有过问对方。   多的钱,兄弟俩请了一个护工帮忙照顾季妈妈,这样季白绪就不用来回医院学校的奔波。   季妈妈觉得有点浪费钱,可面对兄弟俩的坚持,也没有再说什么。   每周一次的社团活动日即将来临,就在别的社团已经开始做节目准备的时候,黎一玻给社员们发的消息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几个人回应。   “实在不行,我们说服寒时霖和季佰思来讲题吧?”黎一玻逐渐认命。   季白绪对自家哥还是了解的:“那季佰思肯定不来,他就是个哑巴,平常都不说话的,更别说讲课了。”   “那你去游说一下寒时霖成吗?”黎一玻期待望着季白绪。   季白绪莫名:“为什么要我去?”   黎一玻不好意思说自己面对寒时霖其实有点愧疚,毕竟人家主动帮自己凑人数,自己最终还算计到了他头上。   “你跟他比较熟啊。”黎一玻辩解,“而且你不是要找借口接近他吗?”   季白绪觉得这话也没毛病,给寒时霖多找点事,也能多耽误他的学习。   于是溜溜达达就要往图书馆方向走,黎一玻跟在后面嘱咐道:“你不要每次一上去就直接说明要求,委婉一点,先请他吃个饭看个电影什么的,这样他才更容易答应你。”   见季白绪比了一个知道了的手势,黎一玻才放心离开。   寒时霖已经接连三天看到季白绪了,他直接伸出手,摊开掌心在季白绪面前。   季白绪左右上下看了半天那只手,迷惑抬头。   寒时霖逗他:“房租啊,天天呆我这儿,总得交点费用吧?”   思考了半响,季白绪在身上掏啊掏,只掏到了自己随身带的那个小本子,他从小本子上撕下一张空白纸,又拿出笔,当真在上面工工整整写了“欠条”,签上名字,放在了寒时霖手里。   “这是?”寒时霖拿着那张纸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欠条啊。”季白绪振振有词道,“等月底一次结清。”   这意思是还得经常来。   本想让他知难而退的寒时霖,都有点拿他没办法了。   扶了下额头,寒时霖没辙,问:“今天又有什么事?”   季白绪想起寒时霖的嘱咐,打算委婉一点:“你吃过饭了吗?我请你吃食堂。”   还强调了一句:“一楼食堂。”   寒时霖:“……吃过了。”   食堂一楼都是节目组提供的免费餐,有什么可请的。   “那我请你看电影吧。”季白绪又提议道。   寒时霖反问:“去哪看?你能出校门?”   节目组为了方便录制,学生全都是寄宿,为了安全,门卫看守十分严格,除非放假期间或者有假条,不然学生不允许随意进出。   虽然有神通广大的节目组粉丝总能找到办法进来,但时刻在监视的节目组也能在最快的时间把那些人揪出来。   “这有什么难的。”季白绪得意,“看我的。”   几分钟后,寒时霖高价委托节目组国外运回来的超配置电脑,正在播放一部最新上映的电影。   “这部电影整个网上都没有资源,但我有,你看用网盘看,还省了电影票,多好。”季白绪满脸都显摆着求夸奖。   寒时霖:“……”   怒气蓄力20%。   季白绪还顺便感叹了一下寒时霖的新电脑:“别说,确实不一样,一点都不卡。小玻璃在用他电脑看这个的时候,都卡成一帧一帧的了。”   寒时霖:“……”   怒气蓄力50%。   虽然寒时霖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的,但已经开始思考用什么方式把面前这个傻子赶出房间了。   “啊,对了。”季白绪从鼓囊囊的怀里掏出一个纸袋子。   寒时霖一个没注意,就被袋子贴了脸。   暖暖的,一颗一颗的。   “是不是很暖和?”季白绪打开袋子,浓浓栗子香飘出,“我特地等的刚出锅的。”   栗子都是开了口的,季白绪用手一捏,皮就被轻松剥落了。   季白绪把剥好的第一颗圆滚滚的栗子,送到了寒时霖面前。   寒时霖正想摇头,季白绪眼疾手快直接喂进了他的嘴里。   软软糯糯的板栗一咬开,就是暖透四肢的香甜。   季白绪坐在小花凳子上,比寒时霖矮一截,他仰着头问:“好不好吃?”   寒时霖没说话,眼睛盯着屏幕,伸手进袋子里,拿了一颗栗子。   主动剥了起来。   一整袋栗子足够多,两个人慢慢吃,正好电影放映完,才吃完。   季白绪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比我想象的好看哎。”   寒时霖鼻子前还萦绕着栗子香。   他在心里认可,这电影确实蛮好看的。   “你俩吃了我买的板栗,看了我找到电影资源。”黎一玻掰着指头,细数道,“那么你跟寒时霖提了社团活动的事情吗?”   季白绪理直气壮:“忘记了!”   黎一玻深吸一口气:“明天晚自习就是社团活动了,那我们怎么办?”   “要不明天下课再过去找他?”季白绪打包票,“这次我一定记得跟他说!”   许久未进寒时霖教室的季白绪发现,下课时间,寒时霖身边围着的人更加多了。   不止是本班的,还有很多外班的。   季白绪试图挤进去,被拦得死死的,挣扎了半天,刚进去一点,就被新挤进来的女生给推搡出去了。   “不要喧哗!我们都听不到声音了!”里面时不时传来怒吼。   整个教室的摄像头,都对着这一堆人群拍摄。   季白绪实在进不去,就默默守在了教室外面。   他想,等人少点,再过去好了。   从天亮到天黑,季白绪都没有等到这个时机。   他不知道,直播间的弹幕早已发现了他:   ——“小可爱好可怜,他挤不进去,烦死了有些人怎么天天守着寒时霖不走啊?”   ——“寒时霖每次解题思路超清晰,我跟着他写了几道同类型的题后,基本上那个题型我都会了,我也好想天天跟着他学。”   ——“小可爱长得真好啊,我还是想不通他怎么不愿意开直播,有什么不懂的题问姐姐,姐姐赌上研二的尊严也给你解出来。”   ——“小可爱好像不是来问题的,是找寒时霖来参加社团活动的。”   ——“那个名字由于太长所以没人记住的音乐社团吗?”   ……   寒时霖时不时需要跟直播间的观众打个招呼,刚一进去,就看到了一排排弹幕在讨论。   他伸头透过人群,便看到了季白绪孤单地倚靠门框的身影。   格外寂寥。   晚自习时间,操场上。   黎一玻和季白绪周围的社团都在热火朝天的排练节目。   两个人先是围观了一下街舞社团的群舞,又观赏了一番游泳社团的花式泳衣走秀。   还亲眼看到泳衣走秀因为种种原因被老师们当场毙掉。   “好歹是音乐社团。”由于无所事事得太过于明显,黎一玻提议,“我们俩要不也表演唱个歌吧?”   季白绪摊开手:“没有乐器。”   手机伴奏声音太小,黎一玻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显眼包一样的清唱。   大概黎一玻失落得太明显,季白绪拉着他去参观隔壁的魔术表演,还偷学了一个魔术。   “你看我,两只手是空的。”刚学会,季白绪就迫不及待显摆,“你现在说一个想要的数,看我把它变出来。”   黎一玻已经魔怔了,开口道:“想要看到寒时霖。”   “好的,收到愿望。”季白绪故弄玄虚做了几个手势,接着手猛然一伸,“当当当当!你看后面!”   黎一玻回过头。   就看到寒时霖已经站在了身后。 第24章   季白绪早在几分钟前就看到寒时霖了,当寒时霖要出声之前,季白绪就给他使了个眼神,寒时霖点点头,配合站在原地。   “怎么样?我的魔术厉不厉害?”季白绪对黎一玻问道。   黎一玻初看到寒时霖有被惊吓到,等望见寒时霖还拿着一个小黑板后,整个人简直被惊喜冲刷了头脑。   “啊?你们?什么时候?”黎一玻有点语无伦次。   季白绪浑身散发着嘚瑟:“就没有我办不好的事情。”   那会下午快上课的时候,季白绪又没有守到合适的时机,便掉头往回走。   在走廊拐弯的时候,被人拉住了胳膊。   “你怎么在这?不是上课了吗?”季白绪回头看到寒时霖,讶异道。   “找我干什么?”寒时霖抱着胳膊靠在墙上,“不说我就回去了。”   “然后呢?你就提了要他过来帮忙的事?”黎一玻一屁股坐在操场上。   寒时霖把黑板一支好,都不用宣传,场地迅速坐满了人,黎一玻和季白绪在第一时间抢到了最前排。   估计太突然,寒时霖没什么准备,就随便抓了一本数学辅导书,拿着一个借来的扩音器,随机抽题讲数学。   “嗯呐,我一说他就答应了,告诉我晚点来,我想给你个惊喜,就没有跟你说。”季白绪坐在地上抱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宽大的卫衣把他整个人裹成一团,语气有些不确定,“他好像,挺乐意帮助别人的。”   “真是羡慕啊,我光是过着自己的生活就已经够疲惫不堪了,哪还有精力去管别人啊。”黎一玻感慨,“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啊,学习又好,长得也帅,对人温柔,不遗余力的帮助别人。他都不会感到累的吗?”   季白绪仰头,寒时霖就站在他前面不远处,好脾气地解答各种难题,遇到有人因为抢位什么的争吵,也会及时去进行调解,开个小玩笑让两个人和解。   “他现在人气应该很高吧?”季白绪突然想到。   黎一玻点开手机,把节目组列的排名单给季白绪看,寒时霖不仅名次第一,数据直接断崖式碾压第二名。   “都已经拍了节目组的赞助商广告了。”黎一玻还打开了其他平台,“这段时间涨粉起码上百万,还有粉丝自发成立应援站,好多人呼吁他进娱乐圈,听说不少娱乐公司都在联系他。”   “你看,因为他救场讲课这个事,人气又达到更高峰了。现在节目组一半的观众都是为他而来。”黎一玻边看数据边感慨。   季白绪录制节目后,偶尔也会上网看看资讯,但是可能离得太近,反而不会刻意去搜身边认识的人。   见寒时霖的相关平台密密麻麻都是粉丝传递的喜欢,不由也会产生一丝向往。   “真好啊。”季白绪眼馋道,“每天看着这些,心情都要更加愉快好多。”   黎一玻又要说什么的时候,旁边呼啦啦来了一堆人,挤着坐了下来。   两人扭头看过去,是隔壁泳装表演的那批人,之前被老师一个个赶去换回了校服,这会又重新回操场了。   游泳社团的社长跟黎一玻认识,还比较熟,一上来就大开嘲讽:“怎么?音乐社办不下去了?改学习社了?”   黎一玻立即怼回去:“你还有空管我啊,操心操心你自己社团吧,免得等下就通知你们社团取消表演资格了。”   “那我们社团起码还有表演呢?”游泳社团的社长指了指在前面讲课的寒时霖,“你们打算表演什么?上台解题吗?”   “我告诉你,我们就表现上台走秀,上去就报姓名成绩和年级排名!”季白绪在旁边不甘示弱插话,“高三年级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全在我们社团,来一波学霸刷脸碾压,你看老师们到时投票投给谁?”   “卧槽?”游泳社长愕然张大嘴巴,“你这招也太阴了吧,那比个屁啊。”   目送着游泳社长灰溜溜跑走,黎一玻对季白绪竖大拇指:“不愧是你能想出来的节目。”   “学霸们不会同意上台走秀的。”季白绪及时打消黎一玻想要照做的心思。   “也是。”黎一玻满脸可惜。   一个小时后,社团活动到结束时间,寒时霖被大家簇拥着往回走,还约定了下次继续。   黎一玻如释重负道:“以后终于不用担心社团活动没人来了,我都怕我们这个社团再开展不了活动,就会被学校给关闭,幸好有寒时霖,真是抱对了大腿。下次我们去帮他搬黑板。”   季白绪也觉得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终于不用陪着黎一玻担忧了。   想到什么,黎一玻拉着季白绪往食堂方向:“赶紧的,趁烤栗子机器关闭之前,我们好好感谢一下寒时霖。”   当季白绪抱着栗子,敲了好一会儿门,都没有人出来。   但是季白绪明明看见寒时霖进了图书馆。   他望向工作人员,工作人员指了指里面。   寒时霖的房间在最靠近外边的地方,所以季白绪从来没有注意过里面的房间都有哪些人。   他抱着一大袋栗子试探着往里走,房间隔音效果一般,时不时能够从里面传出音乐声,或者直播谢谢家人们的声音。   没多久,季白绪就看到最里面有一间房,门是敞开的。   寒时霖堵在门口,面露怒色宛如抓女干的样子。   说的话也很有歧义:“你俩在一起多久了?”   这是什么情况?   季白绪踮着脚,从寒时霖的肩膀探过去。   房间很亮,把所有能开的灯都开了,一男一女面对面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男生手里还拿着一只毛茸茸的玩具,粉色的,一看就是女孩子会喜欢的。   男的女的季白绪都认识。   “季佰思?”季白绪震惊到差点破音。   女的也是熟人,寒时霖的妹妹寒缈铃。   寒缈铃趴在桌上,畏畏缩缩的看向她哥,明显的心虚。   倒是季佰思淡定从身边的书包里,拿出一张纸,起身走到寒时霖面前,把纸对着寒时霖:“明码标价。”   季白绪凑过去看那张纸上的内容,是一个手写合约,季佰思帮寒缈铃补课考上心仪的重点大学,寒缈铃一次性支付费用五万块钱。   “每晚补习一小时,直到她考上大学。”季佰思补充。   季白绪在一旁都替寒时霖憋屈,妹妹不找考试排名第一的哥哥,而是花重金找其他男人。   就算他再不喜欢季佰思,也做不出这种事。   寒时霖沉默盯了寒缈铃许久,直到寒缈铃过来,带点生气的口吻说“不要管我们”,就把房间门关上了。   没几分钟,屋里隐约响起季佰思如机器人一般的讲课声音。   季白绪听了两耳朵,更同情寒时霖了。   季佰思那冰冷冷的讲课水平,哪能跟今天晚上给大家解题时温柔幽默的寒时霖比。   这寒缈铃也是真不挑。   寒缈铃不仅不嫌弃,还能听到她用软软糯糯的声音提问:“那这道题从这个角度写可不可以呀?”   机器人季佰思卡顿几秒后:“好像也可以,等我算一下。”   “好的呀。”   ……   见寒时霖在门口呆呆站着,季白绪于心不忍,直接上手拉着他就往外走。   寒时霖猛地反应过来,轻轻挣脱,低头说了一声抱歉,就大步直接走在了前面,丝毫没有等季白绪的意思。   季白绪看了看怀中的栗子,热腾腾的散发着暖意,他抿抿嘴,小跑步追上寒时霖。   他能感受寒时霖的不开心,因此只是默默跟在身后,没有开口。   寒时霖没有回自己的单人房间,而是穿过小树林往宿舍方向走。季白绪就紧紧跟在后面。   走到一半的时候,细微传来小猫的娇叫声。   季白绪和寒时霖都低下头,爆毛小三花猫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寒时霖脚下,翻着肚皮撒娇。   寒时霖淡淡地看了一眼,就跨过小三花,继续往前走。   季白绪蹲下想撸一把肚皮,小三花猫机敏翻身,飞速跑了。   季白绪:“……?”   这猫,怎么还挑人呢。   季白绪追上寒时霖,忍不住问道:“你不喜欢小猫吗?”   “然后呢?”黎一玻问道,“寒时霖怎么回答的?我没想到,他一个对人都那么温柔,居然会不喜欢小动物。”   “他说太麻烦。”季白绪回忆说。   “这个理由也是我没想到的。”黎一玻表示困惑,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快,你看听听,玫玫儿把她今天录制的音频特地发过来了,想让你帮她参考一下。”   *   玫玫儿在录制后第一时间,就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把自己最好的一版,发给了琉璃先生,希望能够让白絮给点建议。   她担心自己不能更好的理解和表达这首歌。   “放心啦,你已经用上了最好的状态,又受到了专业老师的指点,没问题的。”小欧安抚道。   尽管玫玫儿录制的音频收到了一众的夸奖,可她还是不满意。   她总认为自己并没有找到最好的状态,没有把第一次听这个歌时,当场惊为天人的那个感觉唱出来。   因此才会向词曲作者求助。   “Kevin老师已经是业内最好的声乐老师了,给那么多大牌都指导过,他都说没什么要改的了,你就按照这个好好练舞台吧。”小欧再次强调说。   玫玫儿焦急盯着聊天框,想等到琉璃先生那边的反馈,完全没听助理在说什么。   小欧见状也懒得劝了。   就在玫玫儿以为琉璃先生不会回复的时候,那边传来了一大串语音。   琉璃先生的声音是柔和像水一般的,跟他唱歌的风格一样,他先肯定了玫玫儿的唱功,然后说白絮那边建议换一种感觉,目前这个唱法不太适合这首歌。   玫玫儿得到夸奖后特别开心,迫不及待邀请琉璃先生和白絮来帮助她录歌。   对面犹豫了几分钟后,答应明天跟学校请假过来。   玫玫儿知道琉璃先生是学生,虽说琉璃先生强调过白絮是他朋友,但玫玫儿没觉得白絮也是学生。   能够写歌的人,玫玫儿觉得至少也得是有一定阅历了,尤其他写的那几首都不是那种旋律简单的口水歌,起码有很深的音乐造诣。   说不定真的是某个大神,可能是为了照顾琉璃先生这个小辈,才隐姓埋名的,玫玫儿想。   为此,玫玫儿偷来了她爹珍藏的茶叶,准备了一套古朴的茶具,等待他们的出现。   众所周知,全国最好的录音棚就在黑金公司,当初他们的为了给公司一哥付以成录制歌剧,花重金打造音效最好的录音棚,出版的音乐至今是多个国家的教科书曲目。   玫玫儿就是高价租的黑金公司的这个录音棚,也是托了不少关系,再加上近期没太多大牌歌手抢,捡漏连续定了好几天晚场。   录音棚非常豪华,分里间和外间,再外面还有一个休息室,方便众人憩息和讨论。   小欧陪着玫玫儿在休息室等待,见玫玫儿坐立不安,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时间快到了,玫玫儿拿出镜子开始补妆,认真整理着装。   门被推开,玫玫儿立即站了起来,迫不及待迎了上去,却瞧见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进来。   其中一个是玫玫儿在直播间见过的琉璃先生,比镜头里还要清秀一些,虽然能看出化着妆,但是五官都很好看。而另一个则是一副纯学生模样,头发些许凌乱,五官精致,白白净净,嫩得跟公司未出道的练习生似的。   玫玫儿往后张望了一下,迟疑:“额……白絮……白絮老师没来吗?”   两个学生对视了一下,琉璃先生迅速反应过来,指着旁边说:“啊,不好意思介绍一下,我是琉璃先生,这位就是白絮。”   “开玩笑吧?这么年轻?”旁边小欧惊呼出声。   玫玫儿也有点不可置信,但毕竟见识过不少世面,强装淡定:“真是年少有为啊,那要不要先喝点茶……点个奶茶?”   小欧跟玫玫儿出去拿奶茶外卖的时候,还在念叨:“是真的白絮吗?不会是随便找个小孩来糊弄你吧?”   玫玫儿从小欧手中拿过几份奶茶,她直接给整个录音室的工作人员都点了一份,吃力拎着,回道:“我之前去晚会的时候,也不缺乏这种年纪轻轻就出类拔萃的天才。”   小欧不屑:“那也没这么年轻,早有这么厉害的天才,怎么还会在那种小城市?连个飞机都没有,还得高铁过来。”   琉璃先生和白絮两个人都是买的高铁票过来的,坐了整整四个小时的车,玫玫儿本来要去接,但是他俩不让,就没坚持了。   玫玫儿还特地订了不少炸鸡烧烤,生怕他们老远过来会饿。等拿进休息室后,两个学生果然都吃得很开心。   一旁小欧一言难尽地看着,把炸鸡烧烤吃出山珍海味的两个学生。   吃饱喝足,一伙人进入到录音棚。   虽然在心里犯嘀咕,可玫玫儿还是拿出了最好的状态,当着所有人的面在棚里完整地唱了一遍。   两小孩还能给出什么意见?别到时就是随便夸夸完事了吧。   小欧在一旁陪着他俩,心想道。   “你觉得怎么样?”白絮转头问道。   “很厉害啊,不愧是专业的,技巧真好,气息好稳。”琉璃先生感慨,眼里流露出羡慕。   白絮低头沉思:“唔……”   看吧看吧,都是废话,啥意见都给不了。   小欧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准备起身去录音棚里面找玫玫儿。   “请问我这里说话里面听得见吗?”白絮扭头问。   “啊?哦哦你可以进入里面跟她说的。”小欧刚走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白絮点点头,直接站起来,敲了敲录音棚的门,玫玫儿看到他的举动后,立马开门让他进来。   玫玫儿在里面把麦关了,外面的人听不到他俩的对话,只能看到白絮指手画脚不知道跟玫玫儿说了些什么,玫玫儿开始还有点茫然,于是白絮就自己演示着给她唱了一段的样子,玫玫儿看后一脸恍然大悟,于是也试着唱了唱,白絮对她竖了竖大拇指。   小欧在外面如坐针毡,她了解玫玫儿,这个女孩子从小被家里保护长大,涉世未深,很容易轻信别人。   这首歌明明已经被Kevin老师调|教得很好了,风格清冷且高贵,在整个初舞台的风格中都少见,别等会被那个小孩随便忽悠两句,结果本末倒置,又失去了特色。   要不是怕玫玫儿不高兴,小欧恨不得直接冲进录音棚里,把那个什么白絮拎出来丢回学校去。   等白絮出来,小欧迫不及待问道:“你跟她说了什么?”   季白绪呆呆回复:“啊,她感觉错了啊。”   “她感觉怎么错了!你知道她之前是谁教的吗!”小欧怒从心起,不禁呵斥道。   话音刚落,音乐起,玫玫儿的声音也同时出来。   小欧还打算继续说的话被卡在嘴边,张着嘴回过头看向棚里。   透明玻璃里,能看到玫玫儿双手捂着耳机,陶醉地闭着眼唱着。   季白绪眨了眨眼,有点懵:“她之前是谁教的?我认识吗?”   小欧把“Kevin老师”这几个字咽了下去,慎重道:“白絮老师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等次日季白绪和黎一玻回校,左右手都提满了小欧给他们准备的特产和零食。   季白绪兜里还装着一个大红包,也是玫玫儿最后给他塞的,说是感谢费。   节目初舞台当天,玫玫儿特意邀请两人去看她的舞台表演,本来季白绪他们把假都请好了,当天下午两个人却匆忙爽约,赶去了学校仓库。   寒时霖已经在那了,笑着跟周边的人聊着,旁边全是节目组工作人员和相关老师。   仓库整整齐齐放着很多东西,有个角落摆着几个小黑板,黑板上涂满了白色油漆,还用红色的油漆写着大大的“去死”。   结合上次课桌上的“去死”,针对的谁简直一目了然。   “谁干的?”黎一玻忍不住惊呼出声,他转念意识到不对,立即闭紧嘴巴。   今天又是社团活动日,黎一玻已经将寒时霖设定成副社长,同他说好晚上的活动全权由他负责,寒时霖也好说话地答应了。   今夜安排还是让寒时霖给大家补课,为此还特地提前买了一个社团活动用的新黑板,放在了学校的仓库里,离操场也近。   寒时霖和社员去取黑板时,就发生了面前的一幕。   季白绪看向寒时霖,却发现他好像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并且还打算继续进行社团活动,正在向节目组借小黑板。   所有的小黑板都在仓库被毁了,节目组工作人员解释要重新购买的话需要找采购部门沟通,可能要耗费一点时间。   寒时霖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去买!”   季白绪涌上一股莫名情绪,转头就冲了出去。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季白绪从心底隐隐生出恐惧。   就如同被掐住喉咙的窒息瞬间,仿佛可以挣脱,又仿佛无从反抗。   季白绪一口气跑到了校外对面的街道,有一个很大的文具店,他扛着店里最大的黑板,到门口付款。   “350。”收银台坐着一个胖胖的阿姨,抱着一小篮洗好的葡萄在吃,还没扫码,就一口报出了价格。   季白绪掏出手机付款,显示付款失败,钱包只剩127块钱。   “拿个小的吧,就里面第三个那种,120就够了。”阿姨眼尖瞄到余额,毫不避讳给季白绪指道。   季白绪又弯下身子打算把黑板搬回去,就听到头顶传来付款扫码的“滴”声。   “付完了。”熟悉的声音出现。   寒时霖走到季白绪旁边,也附身抬起黑板的另一边:“一起吧。”   “你们是旁边的学生吧?别搬了,我开车送你们。”阿姨利落站起来,把葡萄递到两个人面前,“吃点,可甜了,等我给你们去拿车钥匙。”   寒时霖伸手捏了一颗葡萄放嘴里,对阿姨夸道:“真甜,真好吃。”   阿姨喜笑颜开,扭头拿一一颗,递给季白绪,招呼道:“来,别客气,多吃两个。”   季白绪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一进嘴就对阿姨说道:“很甜。”   阿姨高兴地让两人多吃点,转头去拿钥匙了。   葡萄是真的甜,泡了蜜水一样。   但季白绪口里尝不出什么味道,从仓库那会衍生的恶心感一直蔓延到现在,让人反胃。   这种恶心伴随着呼吸困难,季白绪伸手扶住柜子,用另一只手捂住嘴,从手缝里艰难地发出声音:“帮我拿个垃圾桶。”   季白绪控制不住身体向前跪下,寒时霖一只手就搂住了他,问:“想吐?”   季白绪点头,感觉胃部开始有东西往上涌,他推了寒时霖一把,着急:“快。”   整个人顺势跪在了地上,佝着身子,极力忍耐。   寒时霖没有离开,一起跟着跪在了地上,脱下自己身上的校服,叠了几层,折成一个兜的模样,捧在季白绪的面前,温柔道:“吐吧。”   季白绪觉得不合适,但他等不及了,一躬身就吐了出来。   等阿姨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连声“哎哟”,匆忙忙去拿了塑料袋过来。   季白绪结束后,寒时霖淡定把校服合拢,裹进垃圾袋,带出去扔了。   阿姨搀扶着季白绪起身,寒时霖从外面拿了一瓶水,拧开瓶盖递进季白绪手中,季白绪用水简单漱了漱口。   “怎么回事?吃坏肚子啦?要不要去医院啊?”阿姨着急问道。   季白绪摇头道谢,寒时霖从阿姨手中搂过他,笑道:“我带他去一下医院,能不能帮我把黑板送到校门口,到时会有人来帮我拿的。”   “行啊,没问题。”阿姨爽朗答应。   阿姨麻利一把扛起黑板就走,寒时霖一手撑着季白绪,一手拿手机扫了一下台面上的付款码,转了66元过去。   面对季白绪疑惑眼光,寒时霖解释道:“给阿姨的小费,总不能让人家白白帮忙。”   季白绪在那一瞬间,有点明白黎一玻最一开始对寒时霖的评价。   “寒时霖很受欢迎,性格也很好。”   真是,很让人喜欢。 第25章   在寒时霖用新的黑板给社团成员讲题的当天,京区的录影大棚,正在进行《练习生100》的初舞台直播。   早期因为整治娱乐圈,选秀节目被禁了有好几年,今年刚放开选秀类型的娱乐节目,干涸的内娱被这个消息重新搅和热闹,几乎所有知道这个节目的人都在围观。   玫玫儿抽签排在偏后,进场后观众们已经被前面千姿百态的众多美女提高了审美,尽管玫玫儿颜值不差,在一堆女生中还算亮眼,也只得到了寥寥几句弹幕:   ——“长得还不错哎,哦,网红啊,难怪。”   ——“看样子直播间美颜开得不重,扛住了节目组的镜头。”   ——“查了一下,颜值主播,来一轮游的吧。”   ——“啊,那就不关注了,下一个。”   ……   玫玫儿看不到弹幕,她紧张得手脚冰凉,自我介绍的时候感觉声音都在颤抖,差点磕巴,只不过由于初次上台的选手不少比她更加害怕,甚至有慌张得直打嗝或者摔倒的,两相对比,玫玫儿反而倒是平平无奇,没有什么记忆点。   晚到的后选座,留给玫玫儿都是偏上层的座位,都很难被下面的摄像头照拂到。   玫玫儿犹豫着左右张望,只见一个全身黑的女生单独坐在角落,便纠结着坐到了她的旁边。   女生留着短发,容貌精致,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看过来,礼貌颔首,又转头回去,不再说话。   真酷啊。   玫玫儿有点羡慕,感觉只有自己就连坐下来了还控制不住紧张。   随着人越来越多,玫玫儿慢慢平静了下来,这时从另一边坐过来一群女生,最靠近她的是一个双马尾女生。   玫玫儿还没开口,双马尾女生就笑嘻嘻抱住了她胳膊,互称小姐妹了,性格看上去很开朗。   双马尾女生是国内知名娱乐公司的艺人,公司临时组了一个团送过来,都是可爱少女风,估计也是节目组重捧对象,开头自我介绍就给了不少镜头。   双马尾女生自称蕉蕉,她们公司给团里的每个人都给起了一个代号,方便大众辨认。   蕉蕉在团里应该属于边缘人物,团里其他的女生都互相聊着,很少带她一起,隐隐还透着故意忽视的感觉。   捕捉到玫玫儿困惑的眼神,蕉蕉凑过来小声解释:“我是临时进团的,所以跟她们不太熟。”   仔细看蕉蕉跟团里其他人也不太一样,其他都是娇小可爱的类型,唯独蕉蕉高一截,五官组在一起很是明亮温柔,被化妆成了可爱风,却不违和。   蕉蕉看着个子高,身长脚长,人却软软糯糯的,黏着玫玫儿小声吐槽,也不在乎镜头什么的,两个人嘀嘀咕咕直到开始进行初舞台表演。   自我介绍环节从早上开始的,差不多中午结束,节目组让所有人先吃中饭顺便休息准备一下。   这种时候也没有几个人会真的去休息,有的女生连饭都不吃了,喝了些水就开始找角落练习。   蕉蕉跟着她们团队走了,笑吟吟跟玫玫儿说下午见。   玫玫儿为了上镜好看点,半个月前就在节食,怕表演的时候没力气,就去吃了两口蔬菜垫垫,等去找地方时,所有空地都已经被占领。   玫玫儿试图进入一个练习室,里面有十来个女生,看上去互相认识。玫玫儿刚想打招呼,就被热情的招呼进来。   一群女生围着玫玫儿问东问西,玫玫儿全都礼貌回答,在得知玫玫儿只是一个主播,没有什么背景公司后,大部分人都微笑着散开了,三五围着聊天。   还剩下几个人追问:“那你初舞台表演的什么啊?是哪首歌曲?”   玫玫儿实话道:“买的一首原创歌曲。”   “莫非是那个有名的DER原创音乐公司出品的吗?或者是雄鹰原创音乐公司?这两家的歌都是超贵的,我也好想让他们给我定制歌曲啊。”其中一个女生试探道。   玫玫儿立马摆手:“没有,是在一个独立的词曲人手上买的。我之前也买了DER公司和雄鹰公司的歌,但是他们两家的歌都感觉不是特别适合我。”   “噗。”   几个女生忍不住捂住嘴笑了,互相对视后,也都走开了,背着玫玫儿互相轻声交流着。   “笑死了,买了两家音乐公司的歌,然后觉得不行没有用,用的不知道什么人的歌,真敢吹啊。”   “小声点,别被她听见了。”   玫玫儿被一个人丢在原地,她本还想把手机拿出来,给她们放自己的歌,让她们帮忙参谋,听到后又犹豫着放弃了。   她戴上耳机,刚想原地坐下练歌,就看到练习室大部分女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虽然她们什么都没说,可玫玫儿还是察觉到了她们神情里的轻蔑。   玫玫儿站起来鞠了个躬,轻手轻脚离开了练习室。   在外面走廊转了几圈,玫玫儿见一个角落独自坐着那个全身黑的女生,低着头摆弄手上的吉他,看上去跟自己情况差不多,便试探着过去,询问:“我可以也在这里练习吗?”   女生抬眸,微微点头。   玫玫儿缩在角落,在一旁戴着耳机,跟着里面的伴奏轻声唱着,音量很低,生怕打扰到旁边的女生。   等一曲完毕,玫玫儿见女生认真的盯着自己。   “有什么事吗?”玫玫儿回想是不是自己唱得有什么问题。   工作人员开始催促选手们回去,女生听闻后起身,淡淡的留下一句:“加油。”   “啊,你也加油。”玫玫儿错愕道。   *   新的黑板被季白绪和黎一玻搬回了自己寝室,寒时霖单独跟着节目组去了别处。   “真是奇怪。”黎一玻用一张床单把黑板盖了起来,“什么人一直在针对寒时霖啊?”   季白绪前面去了趟医务室,拒绝了校医让他去医院那边的建议,整个人恹恹的,搬完黑板就颓在凳子上。   黎一玻见他没精神,抱着笔记本电脑凑过去,打开直播通道,建议道:“一起看玫玫儿的初舞台吧?”   季白绪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始终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咚咚。”房门被轻轻敲响。   黎一玻过去开门,就见寒时霖在门口,手上提着几盒东西,脸上浮着淡淡的笑容:“赞助商那边分给我们的一些用品,节目组让我拿给你们。”   黎一玻连忙接过东西,客套道:“真是麻烦你了,要不要进来坐一坐?”   寒时霖眼睛扫视了一遍他们宿舍内部,从容地往里走:“那打扰了。”   黎一玻以为他一定会拒绝的,没想到居然进来了,忙不迭去角落搬凳子,寒时霖见状顺势坐在了季白绪旁边的凳子上。   黎一玻本来搬来的凳子是给寒时霖坐的,见他坐了自己的凳子上,于是搬着凳子坐到了季白绪的另一边。   季白绪见寒时霖在自己旁边,倒是一下子从萎靡状态恢复过来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乐呵呵的跟寒时霖打招呼。   寒时霖见他还是病殃殃的样子,皱了皱眉,从背包里拿出一袋糖栗子,递给季白绪。   季白绪接过的时候还有点受宠若惊。   可他没有什么胃口,就把栗子揣在怀里,刚出锅没多久的栗子透过衣服,把冰冷的胃都烫热乎了。   “不吃吗?”寒时霖问。   季白绪摇摇头,他没说什么,但寒时霖也没有追问了。   三个人坐在那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弥漫着沉默。   黎一玻率先受不了这种氛围,又搬出他的电脑:“要不要一起看综艺?今天会有你们俩一起写的那首歌出场哦。”   “可以。”寒时霖点头。   黎一玻把电脑放在季白绪前面的桌子上,打开《练习生100》的直播网页,又去拿了点赞助商的饮料和零食过来,就看见寒时霖把凳子往季白绪那边靠了靠,伸手从季白绪怀中摸出一个板栗,剥开吃。   他俩怎么感觉这么熟了?   明明都没说话,他们相处为什么这么自然?   只有自己在觉得尴尬吗?   黎一玻纳闷。   黎一玻也坐回季白绪旁边,他见寒时霖吃得香甜,便也想去季白绪怀中拿板栗,刚伸出手,就看到两人莫名地看向他。   “……”黎一玻本来都快伸到怀里的手又转了个弯,变成了挠头。   随即,黎一玻见寒时霖面无表情从季白绪怀中袋子抓出一把栗子,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的桌子上。   季白绪恍然大悟,也跟着抓了一把放在黎一玻面前。   黎一玻望着继续在季白绪怀里一颗一颗拿板栗寒时霖,和自己面前两把栗子,剥了一个放嘴里,却有点不知滋味。   这个时间点,《练习生100》已经快到尾声了,大部分练习生都已经表演完毕,黎一玻干脆直接点了回放,从舞台表演开始重新看。   “对了,我今天还要直播,不介意我在旁边开个摄像头进行reaction吧?”黎一玻问道。   reaction是指直播间里的人一边看其他视频,一边做出相应的反应或者评价。   其他两个人表示没问题,但是由于三个人离得近,摄像头很难避开黎一玻旁边的那个人,于是季白绪和寒时霖就换了个位置。   这时,寒时霖想起他也要完成节目组固定的直播任务,提议也把他拍进去,让他一起水个时长。   黎一玻欣然同意,寒时霖目前人气比他高很多,还能带动他直播间的人数。   果然,寒时霖让节目组发布了他在这边直播的消息后,黎一玻直播间的人数噌噌往上增。   “大家好啊,今天我们请来了一位嘉宾,就是寒时霖同学,麻烦寒时霖给大家打个招呼吧。”   季白绪在旁边看着寒时霖往前挪了下身子,靠近摄像头微笑着跟直播间的人介绍自己,他一出场,屏幕上的弹幕都疯狂了很多的样子。   接着黎一玻给大家介绍说,今晚他和寒时霖两个人打算观看目前最火的《练习生100》这个综艺,顺便简单reaction一下。   由于整个节目时长太长,所以只看表演和评委最后给分,其他多余的部分一律跳过,视频平台也设置了相关的功能,可以进行选择。   寒时霖在对着镜头自我介绍完后,就又整个人坐了回去,继续从季白绪怀中拿板栗吃,伴随着旁边黎一玻的营业,看面前综艺节目。   “第一个出场的是居然是新地娱乐公司的女团,不愧是大公司,很可爱的女团风,跳舞唱歌都非常熟练,名字也好记,我比较看好蕉蕉和苹苹她们两个……哈哈哈没有,不是喜欢她们这种类型,我觉得蕉蕉声线挺不错,而且会主动cue话题度,很聪明。而苹苹的话舞蹈还挺出彩的。   对了,你俩……啊,不是,寒时霖你觉得呢?”   寒时霖点点头:“我觉得她们也很不错。”   黎一玻见寒时霖没打算再说,就继续边reaction边看弹幕:   ——“啊?我觉得蕉蕉和苹苹挺普通的啊,明显她们团队里桔桔和桃桃综合水平更好,人气更高。”   ——“救命sos,你们怎么分清这堆水果的,我感觉她们长一个样子……”   ——“刚刚琉璃先生好像说的‘你们’?是不止寒时霖在场吗?”   ——“会不会是工作人员?对了,琉璃先生不是有个室友吗?室友也在吧,他室友不是出了名的抗拒镜头吗?好像是被家里逼着来参加节目的。”   ——“我一直好奇来着,寒时霖从哪里拿的板栗啊?不像在桌上拿的?”   ……   黎一玻没管弹幕里乱七八糟的关注点,继续点评出场的练习生:   “第二个这个练习生不太行啊,感觉没做什么准备就来了。   又来女团了……呃……果然小公司和大公司还是有差距的,第一个女团最差也是D,这个几乎全是F啊……   第四个舞台是个人练习生,看上去好酷!她要表演了!啊……嗯……我们来看下一个是谁……   啊!下个是暗银公司的艺人,我们可以期待一下,啊?这么大公司就派了一个人?还是新人演员啊?我查查……赵之绯……确实演过几部大ip的配角,看上去演技还不错……声音不错就唱得……这个歌被她唱得有点……感觉好像跟原唱很不一样?”   弹幕也跟着讨论:   ——“第二个和第四个就是来搞笑的吧?怎么女的也能做到这么油的?”   ——“暗银公司现在就是纯影视公司了,送来的肯定是新人演员,但是唱得难听的就大可不必送过来了吧?”   ——“寒时霖怎么不说话了啊?看小姐姐看入迷了吗?妈妈不准你看!”   ……   赵之绯大概背靠大公司的原因,又多给了她一次清唱机会,评委给的评价很高,最终评分为A,是这个节目的首A,不光是直播间,连《练习生100》整个节目的弹幕都炸开了,连黎一玻都有些惊讶:“啊?A?她唱的那首歌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没听出来吗?连个高音都没有啊?”   “她值得A。”季白绪没忍住出声道。   “啊?”黎一玻迷惑。   季白绪抿抿嘴,不太想在摄像头下说过多的话。   “她天生低音,音域广,唱歌也很有技巧和感情,只不过选了一首整体偏高音的歌,由于她降调唱的,所以你们才会听着奇怪,但是实际上她的音准是没有问题的,而且是目前出场的选手里唱歌能力和表情管理能力最强的。”寒时霖补充道。   季白绪满脸讶异望过去,没想到寒时霖居然也会懂唱歌相关的东西。   他还以为这个人以后会变成个IT直男呢。   熬夜秃顶发福挺着啤酒肚的那种。   黎一玻来不及消化寒时霖说的这一部分信息,下一个舞台已经开始了,他把注意力放到新的练习生上。   可是直播间弹幕都还沉浸在赵之绯身上:   ——“说起来她声音真的很好听,好有磁性,想让她哄我入睡。”   ——“啊!寒时霖好帅啊!刚刚我是不是听到了另一个男生的声音!是谁!你们还藏什么男孩子不让我看的吗!”   ——“道理我都懂,但是我还是不接受赵之绯是A,我觉得她最多只能拿个B,她也不全能啊,就算低音出彩,也不符合女团要求吧?现在女团都要求唱歌跳舞全能的吧。”   ……   “好了,大家把注意力放在新的小姐姐身上吧,不过接下来这几个练习生都不太行啊,全是F和D,连个C都没有……   哇,又是个人练习生,连着六个都是个人练习生了……终于表演完了,不知道下个会不会出彩一点……   下个是旧天娱乐公司送过来的,大公司哎……啊!好漂亮啊!”   不怪黎一玻惊叹出声,连季白绪在看了这么多美女后,现在出场的这个练习生也让他不由得眼前一亮。   一张绝美初恋脸,长发飘飘,温柔白裙,在场上莞尔一笑,全场男女都倒吸一口气。   “这个怎么都得出道啊,明摆着的女团门面啊。”黎一玻赞道,“我看一下叫什么名字啊,何星蓝,名字配上脸妥妥的小言女主啊。”   “不知道唱歌水平怎么样?”季白绪都有点期待了。   季白绪小声嘀咕完,就感觉寒时霖看了自己一眼。   季白绪疑惑看回去,还没问出声,寒时霖挑眉对他道:“你知不知道一般选秀剧本里,都会有这种特别漂亮的出场,他们有着固定的人设。”   “什么人设?”季白绪没听懂。   随着何星蓝的歌声响起,寒时霖慢悠悠道:“美丽废物。”   虽然不至于到废物程度,不过何星蓝的歌声确实比较平庸,纯粹的大白嗓。   不能说好听,也算不上难听。   弹幕也纷纷吐槽:   ——“又是这种人设,腻了。不会还要给高分吧?”   ——“但是确实好看啊,她之前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就被惊艳了一遍,现在看她唱歌还是很惊艳。”   ——“寒时霖你别往旁边挪了!你离镜头越来越远了!!小半张脸已经不在镜头里了!!”   ……   在何星蓝的歌声中,季白绪缓缓打了个哈欠。   “困了吗?要去睡吗?”黎一玻注意到了,问道。   季白绪摇头,托着腮继续盯着综艺:“还没有等到呢。”   他话音刚落,寒时霖也在旁边打了一个哈欠。   黎一玻连忙说道:“额,要不今天就到这算了吧,也这么晚了……”   “没事,我也想看。”寒时霖脸上看不出什么困意,依旧浅笑着,“继续吧。”   何星蓝拿了F等级,在弹幕的议论中果断干脆地下场了,接下来上场的是海潮娱乐公司的SEA女团。   “海潮公司是最近势头最猛的娱乐公司了,这些年出了很多神曲,已经在逐步赶超那些老牌的娱乐公司了,他们公司别的不说,歌曲一定会出圈。”黎一玻给大家科普道,“尤其是他们公司李芋潇大佬出品的歌,回回都能夺下音乐榜的排名……啊,可惜,这次大佬没有出手啊。”   SEA女团虽然没能带来她们公司的顶尖音乐作品,可很明显还是为她们量身打造了新歌,每个人音色和特色在歌里发挥得淋漓尽致,整首歌也比之前所有歌都让人耳目一新,简直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比。   团队里的每一个人实力都很强,颜值高,歌舞都没有短板,所有人全是B以上的评分。   “这首歌肯定要上音乐榜了,我都能想到,一定会成为综艺里第一期最出圈的歌,你们觉得呢?”   足够精彩的歌舞让黎一玻也跟着兴奋了起来,他扭头想跟寒时霖两人讨论一番,就看到季白绪已经趴在了桌上睡着了,寒时霖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床上拿了一条毯子,披在了季白绪身上。   见黎一玻看过来,寒时霖递给他了一副蓝牙耳机。   黎一玻把电脑插上耳机,对着话筒压低声音:“不好意思家人们,我舍友睡着了,我们小声点reaction。”   直播间观众都表示理解:   ——“没事没事,不打扰舍友好评,啊,这么晚了,琉璃先生还不睡吗?”   ——“寒时霖好温柔啊,他那会一直盯着旁边,时刻注意着对方,又在第一时间去拿了毯子,真的好细心,跟这种人谈恋爱一定很爽吧,一想到他注视着我的眼神,我就心动加速。”   ——“小场面,家人们,等我去滋醒上面的。”   ……   正好玫玫儿已经出场了,黎一玻立即道:“等看完这个练习生我就去休息,因为她的歌是我好朋友季……白絮写的,希望大家能够喜欢并且支持呀。”   原本由于玫玫儿名气不够大,长得也不是最出众的,又是个人练习生身份,弹幕议论得不多,被黎一玻带了下节奏,都连忙表示支持:   ——“虽然是网红,但小姐姐好看,有眼光,肯定能火的。期待期待。”   ——“可惜了,在SEA女团后面出场,估计会被全方位吊打,虽然不是不看好琉璃先生的朋友,但是能够比海潮公司的音乐还强的词曲人,全国都没有几个了吧?而且网红也没法跟正规娱乐公司培养的练习生比实力吧?”   ——“是啊是啊,要是在之前那个何星蓝后面出场的话,本来B等级的实力都能被对比到A等级去。然而在SEA女团后面,危险了。”   ……   等玫玫儿表示已准备好,歌曲信息就抢先在屏幕上显示了出来。   歌曲:《Rose Red》   演唱者:周玫玫   作词:白絮,好心善人   作曲:白絮   编曲:白絮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寒时霖转头面向黎一玻,表情看上去求知欲非常旺盛,“好心善人指的是谁?”   黎一玻恨不得自己也昏睡了过去。 第26章   等季白绪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去洗漱上床。   黎一玻已经熟睡,电脑还放在桌上,屏幕处于休眠,还未关机,季白绪随手动了一下鼠标,屏幕瞬间自动亮起。   拖动进度条会有画面显示,季白绪把进度条拖到玫玫儿表演部分,戴上桌边的耳机,开始观看。   黎一玻之前在reaction的时候,为了直播间的观看体验,把综艺的弹幕关掉了很多,季白绪重新打开,又恢复了全屏弹幕。   玫玫儿在深呼吸缓解紧张的时候,弹幕疯狂刷过“高能预警”“请戴上耳机观看”“出不去了,不知道重新刷多少遍了”等。   节目也很会剪效果,中途切换到了其他练习生和导师的画面,大家都嘻嘻哈哈漫不经心的模样,导师们摘下了一边耳机互相聊天,显然都没把这么一个网红选手放在心上。   在音乐响起的时候,导播才把画面切到舞台。   音乐前奏是一段提琴合奏,当它出现时,导师中有两个专业音乐人瞬间变了脸色,把另一边的耳机也戴了上去。   合奏从最初就在一层层叠加情绪,像空旷山谷里幽幽冷冽清醒的孤寂感,就在音乐被顶到一定程度时,出来了一个慵懒萎靡的女声,把人已经提起来的落寞情绪,像是用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轻轻一抹,就抚平开来。   缱绻无奈的声音在平缓地演唱了几句后,开始随着逐步急促的节奏骤然升调。   玫玫儿的音色很特别,低音时微微沙哑,似回荡共鸣,但在拔成高音的那刻好似化浊为清,转而清亮有力,穿透极强。   整首歌从此刻突然让人激动紧张起来,编曲逐渐画风华丽且惊艳,内核隐隐透着忧伤,像久旱逢甘霖般痛爽。   这时的导播又把镜头转到了观众席,导师们里大半都闭着眼睛,似乎陶醉在歌声里,个别微笑着看着玫玫儿,眼神里都是欣赏。   而后面的练习生的表情更加多彩,有不可置信到捂嘴的,有跟着节奏摇摆身体的,还有一脸严肃的,旁白声里还插入了不知道谁的惊叹——   “这歌声太厉害了吧。”   音乐就要到结尾,快节奏的乐声慢了下来,玫玫儿声线沉下来,像是叹息,像是释然,又像是无力妥协,嘶哑的声音如磨砂般的质感,让人醉入其中。   表演结束的那一刻,季白绪就把视频关掉了,打着哈欠摘下耳机,去洗澡收拾。   他起先会担心玫玫儿因为紧张影响发挥,看完节目后觉得整体表现非常完美。虽然他不能代表节目给出评分,但他从观众的角度会觉得是一场很精彩的演唱,应该会有很多人喜欢。   *   就在这天晚上,观看节目的还有暗银娱乐公司加班的所有工作人员。   毕竟他们也派出了一个公司很有潜力的艺人,赵之绯。   同时在公司的还有负责贺依依工作的团队们,因为今晚贺依依又发了一首新歌,正在全平台宣传,并号召打榜。   上个月贺依依的歌曲错失榜单前十,全网跟着看了一波笑话,贺依依当即去找她的影帝爹,委屈巴巴哭了一通。   贺依依亲爹贺嘉随后便杀来了公司,直接找到管理层,还利用关系去黑金公司那边打听,并截胡了一首刚收的音乐作品,让所有人加班加点对贺依依培训录制,并最快时间发布,争取这月重新夺回榜单。   贺依依的新歌《瞬间星光》直接就堆上了暗银公司所能拿到的最好资源。   能让公司使出这么多助力,肯定不光是影帝的面子,更多的是对这首歌的看好。   这首歌是黑金公司那边的一个古风词曲大佬写的,大佬很久没出作品了,最近心血来潮转型写了一首流行抒情歌曲,公司本来想留着给新培养的歌手当出道曲的,贺嘉和贺依依父女俩在领导会议室一哭二闹三上吊,就顺利抢走了。   也不负众望,《瞬间星光》获得一致好评,在百花齐放的歌曲中脱颖而出,完整收听率极高,评论也稳步增长,甚至上了一波热搜。很多人说在听的一刹那,会想到自己心中的白月光。   空降便是音乐榜第三名,目前稳步上升,照这个趋势,下一小时就能挤进第二名。   直播刚放完赵之绯的表演,首A一出,公司一片欢呼,贺依依撇嘴,不服气:“我听着一般啊。”   助理哄道:“毕竟是公司看好的新人,肯定花了点心思的。”   这话隐隐暗示赵之绯的A是通过关系得来的,贺依依果然一听就开心了,心中郁气消散,继续乐呵呵看综艺。   助理看向贺依依的经纪人,经纪人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目前公司重捧的就是赵之绯和贺依依两大主力新人,一个放综艺去刷脸,一个借助影帝爸爸的人脉,在各大剧组助演。   贺依依从一开始就把赵之绯视为对家,也是得知她要去《练习生100》唱歌之后,才闹着要发歌。   各个方面都不想被赵之绯比下去。   赵之绯虽然拿了A,可唱的那首歌并不被大众认可,别说音乐榜了,就连普通音乐软件都没几个人点开收听。   贺依依看着自己新爬上的第二名,美滋滋幻想以后赵之绯被自己一路碾压的情况。   “今晚拿第一名应该是稳了,现阶段的第一名邱锦沂跟我们人气相差甚远,没有什么竞争力。”经纪人跟进了一整晚,总结道。   其他人因为有工作,看完赵之绯的表现后就忙去了,只剩下贺依依和助理守在电脑前看综艺,两个人一起嘀嘀咕咕评价。   “要不要回去休息?明天你还要早起飞机赶通告。”经纪人自己打算等下一个小时看能不能冲榜第一,见夜色深了,就催贺依依先回家。   反正贺依依账号都在她手上,到时她直接代替贺依依发庆祝博营业就行了。   贺依依看得正起劲,才不想回去,敷衍到:“等拿第一了我再回去。”   经纪人想着等会换榜就能拿第一,便由着她再玩一会儿。   团队已经把各种庆贺音乐榜第一的文案和美图选好,所有人焦急地等待中,只有贺依依还很开心地在一旁幸灾乐祸:“哈哈哈,没想到吧,出来了个黑马,一首《Rose Red》把赵之绯身上的争议和风头全抢走了,这歌真好听,我明天坐飞机就听它了。”   经纪人皱了皱眉,莫名有点心慌,但没有太在意,因为时间快到了。   “提起精神,榜单要刷新了,都准备好了吗?记得截图啊!”工作人员吆喝道,“快快快!要刷新了……刷新了刷新了!第一名……啊?”   经纪人飞速转头问贺依依:“你刚刚说那个黑马叫什么去了?《Rose Red》吗?”   贺依依一脸懵:“对啊,发生什么了吗?”   *   邱锦沂是海潮娱乐公司的老牌艺人,他的新歌《三缄其口》,也在音乐榜上。   他其实有个专辑系列,但是为了能够曝光率最大化,所以先一首一首单曲出,最后整合成专辑发售。   专辑名都已经策划好了,叫做《数字》。   这个月发的是专辑第三首,所以叫做《三缄其口》。   前两个月的《一心一意》和《二分明月》都拿下了音乐榜前三的好名次,这首《三缄其口》在这个月第一天就开始发布了,在没有很强的竞争对手出现的情况下,一举稳在了第一名。   就在邱锦沂窃喜自己会不会捡漏个第一的时候,得到了暗银小公主贺依依的发歌消息。   “不一定会输。”经纪人打气道。   忙完一天工作后,邱锦沂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点开贺依依的新歌试听。   听完后,邱锦沂第一个念头就是:打不过。   贺依依的《瞬间星光》是一首很典型的歌捧人的作品,不挑演唱者,整体是有点抒情的小甜歌,旋律朗朗上口的同时,还兼具触动人心的深意。   能够让任何一个没出道的歌手,在娱乐圈打开知名度。   不愧是黑金公司的老牌词曲人陈子禹,自家公司眼馋这个人很久了,想挖墙脚都挖不动。   若是在曾经辉煌时刻,邱锦沂还有可能在公司的其他词曲人手中拿到这种类型的歌曲。而现在能够被他分到的,都是被挑选过一轮的作品,就像他这张专辑里的,更多的还需要靠他的自身的人气去卖歌。   虽然自己的歌曲目前还是第一,但邱锦沂已经能看到《瞬间星光》在下面咄咄逼人的冲势了。   离换榜还有几分钟,邱锦沂叹了口气,给自己的排名截了个图,坐等被挤到第二名的现实。   等到命运的时间一到,邱锦沂鼓起勇气看向排名,发现第二名还是《瞬间星光》。   ???   莫非自己的歌这么能打?   邱锦沂有些窃喜地看向第一名,却发现变成了一首之前在榜单没见过的歌曲。   《Rose Red》周玫玫   而自己的歌曲,可怜兮兮待在第三位。   邱锦沂顾不上感叹,一头雾水望向经纪人:“周玫玫是谁?”   经纪人也掏出手机查询:“这首歌好像是《练习生100》的一个练习生的初舞台曲目。”   “《练习生100》?”邱锦沂疑惑,“这个综艺不都过气了吗?怎么又火了?周玫玫哪个公司的艺人?节目组这么捧的吗?”   “不是,她就是个练习生,在直播公司当一个小网红,没什么背景。”经纪人越查越迷茫,“好像也不是节目组看好的人,也没有什么人气。”   邱锦沂直接点了试听。   曲毕,经纪人赞道:“这练习生不错啊,难怪能在100个练习生里杀出重围。”   “不对,不是练习生的原因。”邱锦沂立刻反驳,“虽然这个练习生嗓音很特别,可她技巧和功底只有那么强,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如我,又没有什么粉丝基础。最重要的就是这首歌,这首歌能够把她的声音特色最大的发挥出来,比起贺依依的那个歌捧人作品,这个就完全是为演唱者量身打造的,又能贴合歌者,又能引领新的风格,实在太厉害了。”   邱锦沂瞬间明白,这首歌为什么把贺依依给挤下去了,这种罕见又炫幻的歌曲风格,加上周玫玫独特的声音特点,会让每个人听过的人都着迷上头。   邱锦沂赶紧点开歌曲信息,词曲作者有个共同的名字。   白絮。   “啊,白絮,上个月的黑马歌曲《沦为人质》也是他作词作曲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写歌的,从未听过哪个公司有这么个厉害人物。”经纪人拍腿喊道。   “快!告诉公司,让他们想办法找到这个人。”邱锦沂猛地站起来,“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跟他联系上,把他手里的歌都买过来!”   *   就如季白绪所料,第二天黎一玻就兴奋地告诉他,《Rose Red》不仅大受好评,还获得了音乐榜第一名。   “甚至贺依依的新歌都没能把它打下去,两个人差距还在逐步增大。”黎一玻给季白绪把整晚两首歌争夺榜单的经过说了一遍,“《Rose Red》有《练习生100》的流量加持,再加上节目组也连夜买了热搜,杀了贺依依她们一个措手不及,哪怕后来贺依依那边加大了宣传力度,也于事无补。”   季白绪在黎一玻的时时科普下,也明白了一些音乐榜的重要性,发自内心为玫玫儿高兴:“那很好啊。”   黎一玻同样也感慨道:“玫玫儿本来排名算是很偏后的,之前的人气可能就比一些没有露过面的个人练习生强点,现在靠着这首歌直接人气飙升到前十,就算后续没出道,发展也不会太差了。”   两个人在从寝室到教学楼的路上,见季白绪又略过食堂往前走,黎一玻叹气:“你这毛病怎么又复发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频繁过了吧?”   季白绪沉默笑了笑,脸上没有多少血色,但又因为天气骤冷被冻得有点透红,乍看起来白嫩得耀眼,又有点楚楚可怜。   这张明显很适合镜头的脸蛋,在见到镜头的一瞬间,就用口罩遮了个严实。   黎一玻由于跟寒时霖直播人气被带动上涨,回到前十,他的专属摄像师又扛着摄像机来找他了。   季白绪看到摄像机后,就跟黎一玻挥挥手,自己避开镜头从旁边快步离去。   黎一玻担心地看着季白绪走远,熟练地露出笑容迎接摄像师。   等他一路和摄像头营业到教室的时候,季白绪还没有回来。   黎一玻心不在焉拿着书,读了一早上,见季白绪还有过来,打电话也是关机状态,于是下课直接跑去了节目组工作人员的房间。   连着问了几个工作人员,都摇头表示不知道季白绪的去向,黎一玻又转去了导演休息室,正好看到宁导房间的门没关,黎一玻正要推门,就听到里面出来争执——   “现在节目收看率直线下降,讨论度率最高就是学生闹事那天,现在每天都是读书读书读书,谁是真正来看这些学生读书的啊?你不弄点冲突,谁看我们节目?宁裕,你是总导演,到时候你可是要担主要责任的。”   “苏副导,我心里有数。”   “你不用提醒我我是副导,宁裕,你别一副有钱少爷无所谓的样子。是,节目组垮不垮你都不在乎,对你不过就是撒撒钱,这个节目策划可是我们所有人的心血,你来顶功也就算了,但别给我搅黄了。”   “不管你怎么说,总之,我不允许你利用任何一个学生去制造虚假冲突。”   “好,你清高,你了不起,我就看你怎么搞黄这个节目!”   语毕,苏副导摔门而出,出来就看见了黎一玻,怒喝:“你在偷听什么?”   “我,我没有,我来有事问……”黎一玻语无伦次。   苏副导明显不打算听黎一玻解释,直接就快步离去了。   黎一玻在踟蹰着要不要离开的时候,门里传来一个声音:“进来吧。”   黎一玻进去后,就见宁导瘫坐在椅子上,心力交瘁的样子。   “有什么事吗?”宁导抓了一把他些许凌乱的头发。   黎一玻开口:“我找季白绪……”   “季白绪?”宁导眯起眼睛回忆,“哦,早上跟节目组请假的那个男生?他好像去医院了吧,具体你出去问问孙副导。”   黎一玻道了声谢,试探着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帮忙?”宁导轻笑,站起来弯下腰对视说,“你们所有人,都能够好好待在学校,就帮我大忙了。”   黎一玻个子今年刚长到172左右,而宁导身高目测起码180以上,宁导站在他面前,有种天生的压迫感。   他低下头,感觉脸有点发热,为自己贸然的不自量力羞愧。   “我没有别的意思。”宁导走到黎一玻侧面,直接胳膊撑在了黎一玻的肩膀上,“我上次听到了你唱的歌,很好听,以后如果我开音乐公司的话,一定会想签下你。”   “是吗?”黎一玻语气带着期盼。   “当然。”宁导整个身子偏向黎一玻,凑近耳旁,“加油,琉璃先生。”   接着又轻轻拍了拍黎一玻的头,回到了椅子上。   黎一玻兴奋的心情一直维持到医院的时候,刚进门,就看到季白绪和寒时霖都在季妈妈的病房里,季白绪惊恐地扶着季妈妈,而季妈妈抓起手边的一个苹果狠狠砸向面前的寒时霖——   “滚。” 第27章   在季妈妈回忆季白绪爸爸生前的往事时,总会偶尔骂几句一个姓寒的女人。   但是具体为何,倒是从未提前过。   可季白绪没想到,这个“寒”和寒时霖的“寒”是有关联的。   寒时霖离开后,季妈妈躲在被窝里不再说话,隐隐能听到微弱的吸鼻子的声音。   黎一玻把季白绪偷偷拉到门外:“怎么回事?寒时霖怎么来了?”   季白绪回想说道,他早上和黎一玻分开后,便遇上了没有带摄像师的寒时霖,他就凑了上去。   刚说上两句话,季妈妈给他打来了电话,说是医院说她可以出院了。   而季白绪手机由于经常忘记充电,还没通话完,就自动关机了,只好借寒时霖的手机给季妈妈回的电话。   接下来,寒时霖就顺便跟了过来,季白绪刚跟季妈妈介绍完寒时霖的身份,紧接着发生了黎一玻眼前的一幕。   黎一玻觉得整个过程好像哪里有点问题,正要礼物询问时,就见季佰思大步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拎着巨大的水果篮的寒缈铃。   兄弟俩一碰面,季白绪还没来得及说话,季佰思直接推门进去,寒缈铃小碎步跟着,季白绪想拉都没拉住。   “嗯?寒缈铃是不是也姓……”黎一玻也反应过来。   果然,还没两分钟,病房里传来了季妈妈的第二声“滚”。   寒缈铃红着眼睛跑出来的,飞快消失在众人眼前,季白绪再次没能拉住。   随后,季佰思也站在了病房外,跟季白绪两人一起靠着墙壁,虽然季佰思没说话,但眉眼间挂着浓浓的疑惑。   黎一玻望望季佰思,又瞅瞅季白绪,一时之间不知道先问季佰思怎么和寒缈铃在一起,还是问季白绪什么时候跟寒时霖关系变好了。   想了半天,选择了沉默闭嘴。   “哎?是黎一玻吗?”一个女声在旁响起。   黎一玻还以为是某个粉丝,扭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护士阿姨。   “您是?”黎一玻小心翼翼问道。   “我是跟你一个院子的张阿姨啊。”护士阿姨很热情,“长这么大了啊,变帅了,以前我记得你老戴一副眼镜,整个人也邋里邋遢的,现在这样多好看啊。你来这里干什么啊?。”   “张阿姨好,我陪同学看望他生病的妈妈。”黎一玻乖巧道,“等下就回学校了,张阿姨,能不能拜托你别跟我爸妈说啊,我就耽误了一会儿上课时间,怕被家里骂。”   “哈哈哈,陪同学这是好事啊,怎么会挨骂呢。”张阿姨笑呵呵的,见黎一玻温顺样子心里喜欢,“行,阿姨保证不说。”   “谢谢张阿姨。”黎一玻去拿张阿姨手中的东西,“您这是要去哪儿?我帮你拿吧,给您送过去。”   等黎一玻送完张阿姨回来,季妈妈已经拿出包裹出来了,如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季妈妈等办完离院手续后,就招呼季白绪他们回学校,季白绪他们拗不过,只能给季妈妈叫了个网约车,送她到家门口。   季白绪他们仨搭回校的公交的时候,车上拥挤,季白绪和季佰思被旁边的人强行面对面挤在了一起。   季佰思盯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季白绪,张口:“我来的时候,看到了寒时霖。”   “嗯。”季白绪低头看自己的聊。   “他……”季佰思顿了半响,像是在组织措辞,“是一个很独的人。”   季白绪闷声反问:“寒缈铃呢?”   “我跟她,不算朋友。”季佰思毫不犹豫,“她对我,是节目组的安排。”   “哦。”季白绪应道。   下车,季佰思和季白绪两人分开后,黎一玻感叹道:“其实你哥挺关心你的。”   季白绪沉默着没有回答。   “我刚跟你认识的时候,好像在初中吧。”黎一玻回想,“那时候我俩同桌,我天天无聊找你说话,没多久,我就发现你哥有时会阴测测的跟在我身后,板着脸盯着我。”   季白绪第一次听他说起,惊讶抬头。   “你那个时候不太理我,没多久我都打算放弃了,你哥有天找到我,送了我一个笔记本,说他弟弟很喜欢我,希望我能跟他做朋友。后面我才继续追着你说话。”黎一玻像是想到什么,用开玩笑的语气,“你最近跟寒时霖走得近,不知道你哥会不会偷偷跟在寒时霖后面,观察他。”   初中啊,那是自己最讨厌季佰思的时候。   从小学开始,季佰思的表现和成绩一直在学校格外突出,那时候季妈妈总会先去接季佰思放学,听够了老师们的夸奖,才来接自己。   明明自己的学校放学更早,那个时候,就只能坐在空荡荡的教室,等着季妈妈领着季佰思出现在自己面前。   尤其在初中的时候,班主任必须守着自己被接走才能离开。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老师,正处于热恋期,男朋友天天也过来陪着她下班。   由于季妈妈迟迟不来,小情侣俩急着单独去约会,总会一起疯狂催促季白绪——   “有手机吗?快给你妈打电话,怎么还没来?”   “能不能让你妈以后早点,怎么每次都这么晚啊。”   “真麻烦。”   ……   每次一回忆过去,季白绪就生理性地想吐。   反胃的感觉一直持续了两三天,直到季白绪由于没吃什么东西,胃里不再有任何食物,反胃感才消失。   而黎一玻见季白绪的状态实在忧心忡忡,为了季白绪能吃点东西,遂买了一个小锅,煮了点白米粥给季白绪喝。   季白绪躲得飞快。   黎一玻在季白绪打开门后飞快扑住了他,死死抱住,都快要把人拖回房了,口袋的手机铃声响起。   接完一通电话,黎一玻急忙问被自己用双腿箝在身下的季白绪:“你会改编歌曲吗?玫玫儿她们组现在遇到困难了。”   季白绪思考了一下,纠结道:“给钱吗?”   “……”黎一玻,“我问问。”   *   玫玫儿评级为A的时候,整个人是欣喜若狂的。   但她表现得很淡定,淡定的跟导师们道谢,再很淡定地下台,实际上她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   她坐回练习生中间时,虽然大家都在恭喜她,可玫玫儿明显感到了疏离。   只有蕉蕉热情的双手都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按理来说,练习生的手机都被没收了,因为接受不到外界的消息,然而她的歌当晚空降音乐榜第一的喜讯,还是被传播开来。   初舞台结束后,练习生们回屋休息。   次日,玫玫儿在跟其他练习生们去往节目直播的路上,所有人都在跟她道喜。   那天的直播是为了第二期公演进行的选组环节,节目组先通过游戏选出14个赢家,接着这14个赢家按名次抽选公演曲目和选择队友。   选定之后,同一首曲目下的两组进行公演对决。   玫玫儿属于游戏黑洞体质,游戏成绩排名倒数,只能等别的人来挑选她。   但她在节目里没有朋友,又属于突然爆红的竞争者,因此她被剩下了。   无人选择她。   游戏排名第十四的,是玫玫儿初舞台那天遇到的全身黑的女生,叫做付墨寞,在初舞台表演一首钢琴弹唱,唱歌松弛有力,音乐功底很强,评级也为A。   若不是玫玫儿太出彩,本该付墨寞会是唯一一个节目组的黑马。   由于付墨寞是最后一个选歌选人,实际上根本没得选择,都是别人挑剩下的。   被剩下的是一首很经典的武侠风歌曲,某个古早电视剧的主题曲。   而玫玫儿队伍的对手,是全场排第二被看好的队伍,四个本身就是很出名的国风女团成员,带领一个全国古典舞比赛冠军,再加一个等级为A的大vocal。   她们的第一目标歌曲就是这首《江湖》。   而玫玫儿扫了一眼自己队伍其他五人,开始回忆每个人的特点——   付墨寞:冷酷淡漠的钢琴主唱,评级A。   蕉蕉:以甜美可爱为主的女团出身,团内小透明,评级C。   赵之绯:低音vocal,有争议的首A。   何星蓝:初恋风大美女,评级F。   还有一个叫做许竹褐,初舞台一首rap惊艳全场,拿过多个说唱比赛的冠军。再被评委要求来一首歌曲的时候,她直言只说rap不唱歌,梦想成为全国第一女rapper。   当时还被女团发起人调侃,问她是不是走错了节目组,要不要现在立刻改道去隔壁《全国说唱比赛》。   最后导师给的评级为B。   这个队伍唯一和古风沾边的周玫玫自己,不过是个古风颜值主播。   刚因为《Rose Red》被大众认知,但是也给她的人设加上了同歌曲一样颓靡懒倦的迷幻色彩。   女团发起人还试图去制造悬念:“一边是有着古风优势的葛仟仟队,一边是有三个A评级的付墨寞队。将会如何演绎经典歌曲《江湖》呢?强强对决,让人期待!”   “对啊,你看,我们可是有三个排名为A的队伍,配置超强,对上葛仟仟队也不虚,所以大家有什么想法吗?”队伍所有人进入练习室里后,蕉蕉毕竟是受过正规公司的女团培训,很清楚流程,她试图把氛围活跃起来,“要不然我们先选出队长和C位?”   此刻许竹褐猛地站起来:“我来当队长,我可以给你们改编歌曲。”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蕉蕉一脸惊喜,“那其他人的建议呢?”   所有人都没有反对,许竹褐当选队长。   “那C位呢?谁有想法?”蕉蕉又问。   刚坐下的许竹褐又蹭的起来:“我来,我已经有想法怎么改歌了。”   “啊?”C位不比队长,在舞台中非常重要,蕉蕉迟疑,“还有其他人想当吗?”   玫玫儿本来想举手的,见其他人都面无表情,又迟疑着没伸手。   许竹褐又顺利当选C位。   “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许竹褐自信满满。 第28章   本来蕉蕉和玫玫儿相互之间还有点担心,但看到许竹褐吃饭上厕所都在创作的状态,又同时有了对队友的信心。   “果然rapper的实力还是值得相信的。”玫玫儿对蕉蕉感慨。   蕉蕉狂点头。   “那不挺好的吗?”抱着白粥的季白绪听到这里,疑惑道。   “你先喝两口,这粥我熬了大半天了,我尝过的,很好喝,我买的很贵的米。”黎一玻死死盯着他的碗,“你喝了我再说。”   季白绪一副很想听故事的表情,催促:“快说快说。”   “别装傻,喝!”黎一玻按耐住要上手的冲动。   季白绪端起碗微微抿了一下。   “你喝了吗?你没喝吧。”黎一玻横眉怒目,“我没看到你咽,你再喝一口,一大口。”   季白绪对碗发愁。   不想喝。   敲门声响起,黎一玻边死盯着季白绪,边去开门。   都没看清门口是谁,吼道:“季白绪,你敢给我倒了试试!”   季白绪又蹑手蹑脚的缩回去了。   “怎么了?我一上楼梯就看你俩在地上打闹。”寒时霖在门口抱着手靠门框笑,“嗯?他又不吃东西了吗?”   “对啊。”黎一玻把寒时霖请进来,“急死人了。”   “实在不行,就给他灌进去。”寒时霖开玩笑,熟门熟路坐到桌前。   “灌不了,他会吐出来,容易被呛到。”黎一玻回答带着点无奈。   寒时霖状似无意:“你真的很了解他啊。”   黎一玻愣了一瞬,自然地舀了一碗粥放在寒时霖面前:“要不是怕他死在我面前,我才不管他呢,尝尝我熬的粥吗,可香浓了,需要糖吗?”   寒时霖端起碗:“谢谢,麻烦了。”   季白绪溜达着跑到了寒时霖旁边,借着寒时霖的遮挡,偷偷摸摸趁黎一玻不注意,想要把粥倒进垃圾桶。   刚把碗倾斜,寒时霖从旁伸出一只手,把碗往季白绪面前推了推。   “……”季白绪认命又端起了碗。   寒时霖已经不紧不慢地喝起了粥,黎一玻期期艾艾试探道:“我俩……今天要不要也一起直播?”   “我这个月时长满了,等下还要去图书馆。”寒时霖回复,见黎一玻面露沮丧,“不过可以在你直播间露会面。”   黎一玻欢快地张罗起来,季白绪在寒时霖的注视下,痛苦地喝了两口粥,整个胃像是排除异己般抗议,季白绪整张脸都皱巴了起来。   寒时霖从他手里夺过碗:“算了,别勉强。”   季白绪如释重负,搬着凳子紧挨着寒时霖,忽视黎一玻责备的眼神,趴在桌上翻出纸笔:“小玻璃,给我你的手机,我要听原曲。”   黎一玻拒绝:“我要直播用,你等会。”   “……”季白绪纳闷,“你不是说玫玫儿那边很急吗?”   黎一玻反应过来:“对哦……那我给你下mp3里,你将就用会。”   寒时霖看向季白绪,眼眸中带着询问,季白绪晃晃自己的手机:“太卡了,听歌会卡机。”   季白绪瞄上了寒时霖的手机:“要不,你的借我用用呗?”   寒时霖的手机很简洁,系统自带的桌面,app很少,工工整整排列在一个界面上。   连音乐软件都要临时下载。   《江湖》的原曲非常磅礴大气,恩怨江湖的豪爽淋漓尽致,旋律简单,又不是单纯的简单。   只有真正的写过歌的人才能知道,要经过多么复杂的由繁删简,才能达到这种毫不费力般的简单。   听上去这歌好似初学者就能写出来,可实际上没有一定的功底,不可能真的写得出来。   季白绪接着点开黎一玻发给他的Demo,这是玫玫儿她们录制的作品。   等听完后,季白绪终于知道为什么玫玫儿要找人求助了。   *   节目组原本就给所有歌都进行过简单改编,有的组直接就会拿改编好的作品进行练习,而有的组会想要更好的效果,自己进行改编或者场外求助公司。   当许竹褐的作品写好的时候,蕉蕉通过她的自来熟,在别的地方打听到,她们的对手们已经对歌曲重新进行了改编。   “找的是陈子禹的徒弟陈祺,虽说他很年轻刚毕业,但他是京上音乐学院作曲系专业第一的天才,他有首作品还上过音乐榜。”蕉蕉打听得非常详细,“最近他跟着他师傅一起签约了黑金公司,这是他进公司后接下的第一首改编曲目,肯定会很上心。”   玫玫儿担心的“啊”了一声,另一头的许竹褐不屑:“那也不过新人。”   “最重要的是,据说这首改编曲目还让他师傅陈子禹看过。”蕉蕉继续说,“陈子禹都认识吧?黑金公司多少经典歌曲从他手里出来的,最近给贺依依的那首歌多火啊,全网都在听。”   玫玫儿转头看了一圈自己队员,只有赵之绯和她一样满脸紧张,付墨寞全程面无表情,何星蓝顶着一张绝美的脸在放空自我,而许竹褐不服气:“怕什么,快听我的歌,秒杀她们!”   蕉蕉八卦完,支持许竹褐道:“对,不怕她们,我们也有属于自己的歌,不比她们差。”   一群人就围成圈坐下,许竹褐站在中间,自信满满地拿着稿纸:“我给你们表演一遍整首歌,歌名我也取好了,《整个江湖唯我独尊》。”   玫玫儿和蕉蕉对视一眼,涌上不好的预感。   五分钟后。   玫玫儿傻眼。   付墨寞继续无表情。   何星蓝继续放空。   赵之绯欲言又止。   蕉蕉试图组织语言:“……这是一首纯rap?”   许竹褐点头,贴心道:“放心,我每个音节没有把字塞很满,你们不需要跟我一个速度,可以慢点。接下来大家先背词吧。”   rap词密密麻麻看得在场的人两眼发黑。   蕉蕉扭头看向赵之绯:“我记得你是暗银公司的,你公司能帮你问一下黑金那边吗?”   赵之绯秒懂:“我晚上有机会问问。”   练习生的手机确实会被没收,但基本每个人都藏了十台八台手机,趁节目组不注意偷摸联系外界。   晚上吃饭的时候,六个人聚一起,赵之绯摇头:“不行,黑金公司有空的词曲人都被提前约走了。”   蕉蕉也发愁:“我们公司现在重点都放在了其他人身上,不可能单独为了我来找人改编我们组的歌。”   一筹莫展之际,何星蓝拿出一张乐谱:“我让我们公司找DER音乐公司的人改编的,要不要试试?”   “等等!不用我的啦?我写了好几天呢?”许竹褐端着饭碗抗议。   “不用。”付墨寞一锤定音。   “哦。”许竹褐委委屈屈往嘴里扒饭。   “先一起分工唱一下试试?”蕉蕉拿过乐谱仔细看。   五个人都没怎么吃东西,各自对着谱默唱自己那段,等许竹褐干完两碗饭,在饭桌上六个人一起唱了一遍。   “我觉得……”蕉蕉叹息着没往下说。   “有点不得劲。”赵之绯直白开口,“还不如原曲呢。”   何星蓝没有说话,眼神愈发空洞,见其他人看过来,愣了一下:“用不了那就别用呗,我无所谓。”   “你们还认识什么作曲人吗?”付墨寞眼眸闪过一丝纠结。   “等等。”玫玫儿举手,“我,我认识一个,就我那首歌的词曲人,但是不知道行不行,他没什么名气但是很厉害……。”   “你说的是白絮?那你不早说。”赵之绯用手撑着脸,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轻笑,“他现在可太有名气了,连续两首歌冲上音乐榜前十,多少音乐公司在到处找人都找不到,你能请得动他?我还以为是你们公司的人脉,你动不了呢。”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空,我先问问。”玫玫儿从怀里掏出一台手机,缩在桌子底下发消息,其他人见状都靠了过来,帮她挡住节目组的视线。   “要不然用我的啊,你们练练rap就好了,rap很简单的。”许竹褐不死心。   蕉蕉拿起一颗圣女果,塞进许竹褐嘴里。   玫玫儿从桌下抬头,蕉蕉迫不及待问:“怎么样?”   “额……”玫玫儿迟疑,“问给多少钱?”   “多少钱都成啊!”许竹褐咽下嘴里的东西,“我存款还有三千!够不够!”   玫玫儿:“……我那首买了五万。”   “五万?他抢钱的吧?我给人写rap都只收一千的。”许竹褐一脸肉痛。   “我出十万。”付墨寞慢悠悠插嘴,“加急有赏。”   *   “其实这首歌曲还可以,就是她们六个人唱完后,给人感觉声音在打架。”黎一玻点评道。   他把直播设备架好,一边跟寒时霖商量直播内容,一边关注季白绪那头。   季白绪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六个人的声音特质,皱眉蜷在凳子上思考。   “很难吗?”黎一玻问。   季白绪伸了个懒觉:“主要是这首歌已经处于巅峰了,很难在这个基础上去添加东西,任何的修改都会破坏它原本的简单大气的风格。”   “要不然算了?”黎一玻也不想让季白绪太累,“不过我刚把你的卡号告诉她们,五万的定金已经打过去了……”   “等等。”季白绪顷刻间如同打鸡血般清醒,拿起笔开始划拉纸,“我什么都能改。”   季白绪很快进入写歌状态,他屏蔽掉外界一切信息,像是把自己关在一个空白房间。   等他从那个虚无的房间出来,黎一玻和寒时霖的直播已经结束了,黎一玻在卸妆,寒时霖撑着头望着自己。   季白绪跟他对视两秒,反应过来,把手机递过去:“不好意思,还你。”   “我本来想喊你来着,不然你得写到好晚去了。”黎一玻的化妆台要靠近窗边,和两人离得老远,“他说不要打扰你。”   “哦哦,那你还打算去图书馆吗?”季白绪挠头,心想自己要不等下送他过去。   寒时霖抓上手机起身:“不去了,太晚了。”   黎一玻在卸眼妆,用打湿的化妆棉敷在眼睛上,闻言客套道:“这么晚了,干脆你就在我们这睡下算了,反正我们宿舍多了两张床,上面床单被子都有,洗漱用品也有多的,都是节目组准备的,还没人动过呢。”   寒时霖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季白绪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送他,也随口道:“对啊,要不在我们这里休息呗。”   当然,季白绪就是纯粹附和黎一玻,压根没觉得寒时霖会留下来,毕竟他们俩的宿舍其实相差也没有很远。   谁知,寒时霖把打开的门又合上,回头答应:“那行,打扰了。”   季白绪:“……?”   真同意啦?? 第29章   黎一玻当时也不过随口客气,见寒时霖真的返身坐到了空床上,惊得手上的动作都停了。   寒时霖第一次见黎一玻卸妆后的样子,无视黎一玻吃惊的神情,感叹:“你化妆以后确实差别挺大的。”   黎一玻警觉,对着寒时霖抱拳:“拜托你千万别说出去,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才化妆的,绝对不能被外人发现了。”   “放心。”寒时霖保证道。   三个人轮流收拾完后,季白绪和黎一玻又在睡前把明天上课要听写的英文单词背了一遍,黎一玻边背还要边敷着面膜抱怨:“护肤品真是越来越贵了,一片面膜之前两三块钱,现在得四五块钱了。”   季白绪停下来安慰:“等我写歌的钱到手了,我给你买,还有你用了好几年的那些粉粉,都给你换新的。”   “什么粉粉,那是腮红眼影。”黎一玻纠正,“那些都不用买新的,那玩意儿我用了两三年,就破了点皮,当传家宝都够了。你钱留着给阿姨看病吧。”   “阿姨怎么样了?”寒时霖突然问道。   “本来让她在家休息,不让她出去打工了,但她闲不住,背着我们找了个轻松的活。”季白绪答道,“对不住啊,上次我妈对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寒时霖低下头,看不出表情。   “啊,对了,明天社团活动。”黎一玻插话,“寒时霖你方便过来吗?”   寒时霖点头。   在接下来的沉默和漆黑中,季白绪陷入睡眠中。   大概是白天水喝多了,不知过了多久,季白绪半夜起床去厕所,迷迷糊糊中,看到了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动。   季白绪吓一大跳,定眼一看,是抱腿坐在地上,仰头望着天空的寒时霖。   季白绪轻手轻脚走过去,用手指戳了戳寒时霖的肩膀。   寒时霖反过头,对他笑了笑。   “睡不着吗?”季白绪蹲下,搓搓有点发冷的手,悄声问道,“怎么坐这里啊?”   “因为……”寒时霖用开玩笑的口吻,“我怕黑,因此想要找个明亮一点的地方。”   “那给你开个灯好了,我和小玻璃有光也都可以睡。”季白绪当真了,要去按开关。   “不用。”寒时霖拉住他,“我也怕光,有光我也睡不着,所以外面的这点微弱的月光对我正正好。”   “……”季白绪脑子拼命转了一会,觉得这个人在消遣自己玩。   寒时霖听到身后的人噌噌往床上爬,眸光暗沉了一瞬,又继续抬眼看外面。   没一会儿,就听到噌噌往下爬的声音,脚步来到了自己旁边,紧接着吭哧吭哧爬上床,翻了个身,不再有动静。   寒时霖转头,自己旁边有一只小小的,发着白色微光的粉色小猪。   表情傻乎乎的。   稍带可爱。   *   傍晚正是家家户户散步的时光,一对夫妻正从超市遛弯回来,每人手上还提着一袋东西。   一路上邻里之间相互打着招呼,一道身影急匆匆从夫妻俩面前路过。   “哎哟,小张啊,这么晚,刚从医院回来啊。”妻子喊道。   被称“小张”的女士看上去有四十出头了,停下脚步,爽朗道:“哟,老黎两口子散步呢,买了什么好东西呢?”   “超市促销,特地去看看,一群人在那里抢啊,我看了看,也没什么真正便宜的东西,都是些骗人手段,欺骗老百姓。”被喊作“老黎”的丈夫回答。   “哈哈哈是啊。”小张捧场笑了两声,“我还要回去给我儿子做饭,先走了啊。”   “你家儿子多大了,念初中了吗?好像比我家那个小四岁对吧?”妻子又追问。   “对,初中,小四岁吗……是是是,瞧我这记性。”小张着急往前走,最后留下一句,“你家儿子真是越来越帅了。”   “哪有,他天天那副埋汰样。”妻子挥手,关心道,“慢点,别摔了。”   随即,夫妻俩也往家里走,等到家,老黎放下手里的东西,眉头紧锁:“不对,小张什么时候见过咱家儿子了。”   “一个院子的,之前不就经常见么。”妻子回答。   “万一是最近见的呢?你怎么知道他有没有逃课?或者在学校干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老黎背着手在客厅踱步,“我这段时间忙,你天天在家没事干,也不晓得关心一下你儿子。”   妻子把超市买的东西整整齐齐码进柜子里,顺从道:“我今下午刚给学校老师打了电话,说在校表现挺好的。”   “老师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老师一个人管这么多人,她哪盯得过来?只要没死在学校都说表现好。”老黎越说火气越大,“只晓得在家看连续剧织毛衣,一个破电视剧看了八百遍了,我一回家就看你坐在这里玩,家里的事你是一点都不管!都要我来操心!”   妻子整理完东西,把房间里的衣服抱进阳台,小声说:“上个学期起,学校老师就不准我们去送饭了,也不让我们老是去看学生,说是怕他们被家里娇惯了……”   “那你就乐得清闲,在家里玩?”老黎反问。   “咱儿子一直都懂事,从小到大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妻子唯唯诺诺道,“我明天就把打好的毛衣给他送学校去。”   “那把冰箱那只鸡还有那块肉拿出来解冻,明天早点给他红烧了,一道带过去。”老黎烦躁道,“愣着干嘛,快去把今天买的板栗剥了,明天放鸡里一起煮啊,真是的,你崽畏畏缩缩的跟你一个样,上不得台面。”   “我先把衣服洗了……”妻子又抱出一床被单被罩。   “衣服明天洗不行吗?非得今天?明天用手搓几下就行了,就这么几件还用什么洗衣机!把板栗先剥了!”老黎坐到沙发上,翻开一本音乐教材,拿出教案本,“我要备课了,动静小点。明天早上你把鸡剁了,东西都准备好,等我来烧,你煮的不好吃。”   妻子老老实实坐在旁边剥板栗,提议道:“明天你要是没课,就跟我一起去看看儿子呗,你也有段时间没看到他了。”   “我去像什么样子?”老黎不耐烦,“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没断奶的孩子,不知道独立吗?”   “嗯。”妻子低头认真剥板栗。   *   等季白绪再次醒来时,寒时霖已经离开宿舍了,同时还带走了他抽奖中的小灯猪。   黎一玻一大早接到他妈的电话,如临大敌,跟节目组请个假就跑出去了,一整天不见人影。   晚上社团讲课的时候,季白绪在寒时霖的文具袋里看到了那只小灯猪,旁边还躺着一块粉丝花朵橡皮。   季白绪还在纠结要不要找他要回小灯猪的当口,就看到寒时霖一下子脸色苍白,扶着黑板晃了晃身子。   “没事吧?”   “要不要休息啊?”   “医务室!医务室!”   “……”   没等季白绪站起来,一群人就簇拥了上去,七嘴八舌嚷嚷着关心。   季白绪本来想上前的,又默默坐了下来。   往上涌的人群越来越多,没一会儿,季白绪就看不到寒时霖的身影了。   原本季白绪坐在偏前面,被慢慢挤到后面。   “要不然让寒时霖休息一下吧?”乱糟糟的人群中有人提议,季白绪看过去,是寒时霖的舍友欧阳舫。   “对啊。”众人附和。   “那活动结束了吗?”有声音弱弱地问。   “要不这样吧?”欧阳舫站出来,“不如我跟苏招溪也加入,和寒时霖一起轮流给大家讲课吧?不然寒时霖一个人太累了。今天就我来给大家讲这几道题。”   “行!”下面的人纷纷鼓掌。   季白绪听到周围小声讨论——   “没想到,除了季佰思,这些学霸们都挺好的。”   “那可不是,一般成绩好的都很有教养的。”   “只有季佰思,又不搭理人,也不说话,拽得要死,不知道怎么那么多人喜欢磕他和寒缈铃。”   “节目组炒作呗。”   “……”   寒时霖被扶到一旁休息,跟季白绪隔得很远,季白绪见状放弃了找他要小灯猪的打算。   正巧手机响起,季白绪接通,是黎一玻:“我准备回来啦,我妈给我带了板栗烧鸡和红烧肉,我待会带回来一起吃。”   季白绪脑海被遗忘的梦境片段又忽然间浮现了出来,他着急道:“别,你先别急着走,你妈可能还在外面。”   “没有啊,我看着我妈走远的……我再看看啊……”黎一玻在那边声音很小的,没一会儿,“卧槽,真的在,哇吓死我了,幸好我躲得快,还好你提醒我不然真的被抓个正着……”   电话那头的黎一玻这下不敢轻举妄动了,立即跟季白绪挂了电话。   季白绪四周望了一圈,总觉得有些不自在,要不是他晚点要帮忙搬小黑板,早就想离场了。   无聊中,有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接着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啊,你好,你是C班的吗?”   他转过身,是一个穿扮得毛茸茸的女生,用大眼睛望着他说:“我是D班的,能认识一下吗?”   季白绪有些无措,微微摇头,悄悄把自己往前面挪了点位置,然后回身面对着前面,低着头不再往后看。   女生可能被他的态度搞得有点破防,跟身边的朋友吐槽:“这人怎么这么不礼貌啊?”   她朋友安慰:“难怪这人没有朋友,孤零零一个人呢,活该。”   季白绪抬头,目光所及之处是被众人围着的寒时霖,一群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甚至有人一直在给他递热水,嘘寒问暖。   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他想。 第30章   当晚凌晨,黎一玻才悄摸摸溜回来。   板栗烧鸡和红烧肉早已冷却,黎一玻在宿舍大厅的微波炉热了才拿进来。   “真香啊。”季白绪吸吸鼻子。   “可惜是我爸烧的,本来我妈烧的更好吃,不过我爸难得愿意下厨,味道也不差。”黎一玻给季白绪夹了一个大鸡腿。   季白绪把鸡腿夹回给黎一玻,自己重新挑了一块很小的肉,咬着尝尝味道。   “哎哟,你不吃的话,放明天会不会坏掉啊?”黎妈妈把鸡和肉用保温盒装了满满一大份,黎一玻也吃不完,思考了半天,掏出手机,“要不我问问寒时霖睡没睡,喊他来吃点。”   肯定没睡。   季白绪心想。   “他说太晚了就不来了。”很快黎一玻就收到了回复,语气失落,“这些肉菜放明天应该不会坏吧?我分三顿吃,今晚一顿,明早一顿,明天中午应该就能吃光。”   季白绪也觉得没事:“我家经常一顿肉吃好几天,不会坏的。”   随即黎一玻就开始大快朵颐,时不时还馋一下季白绪,季白绪却只有反胃的感觉,抱着睡衣去洗澡避开食物的气味。   等黎一玻吃完,季白绪也刚好从卫生间出来。   黎一玻将宿舍清理了一块空地,见季白绪出来,羞涩道:“那首歌我已经准备很久了,我想让你帮我看一下,看看我现在准备得怎么样。”   他手上一直压着一首季白绪送他的歌,是有一年的生日礼物,季白绪逐字逐句的斟酌出来的,写得很用心。   黎一玻哪怕在直播流量最低的时候,也舍不得拿出来。   “我真的已经偷偷练习了很久了。”黎一玻紧张道,“我感觉差不多了,想给你听听。”   “好啊,我给你伴奏。”季白绪爬到床上,从自己的一堆衣物里,翻出一把吉他。   这是一把偏小的吉他,音色没有很好,像是使用了很多年,上面很多磕磕绊绊的痕迹。   这首歌是季白绪写得最久的作品,每个音符都还记得,他简单调了一下弦,试弹了一段旋律,等生涩感过去,就对黎一玻示意开始。   等黎一玻唱完后,季白绪毫不留情地指出他的一些问题,帮他调整了几遍后,终于对他比了个“ok”。   黎一玻得到认可,兴奋得脸都有点通红,他憧憬道:“这首歌这么好,我到时肯定能火的。以后说不定我就是明星啦。”   季白绪遐想道:“等你成明星了,我就给你写歌,我们俩一起找个公司打工,你唱多久,我就给你写多久,存够钱了就退休养老,四处旅游。”   “哈哈哈对。”黎一玻想想都合不拢嘴,“到时候大家都唱着我们的歌,我爸以后上音乐课的时候,他的学生说不定还会问:老师,琉璃先生是不是你的儿子啊?能不能帮我要张签名。”   怀揣幻想进入了梦境,两个人在熟睡中都嘴角上扬,仿佛已经心想事成。   而另一个宿舍内的四个人,都还没有入睡。   有季佰思这个学习狂魔在,整个宿舍都被带动得卷了起来。   通宵写题也是日常现象。   季佰思雷打不动地学习,欧阳舫和苏招溪都在讨论昨天的社团讲课,商量着下一次选什么题目。   欧阳舫还招呼寒时霖:“你也来看看,这几道题还有别的解法吗?”   寒时霖拿着一本英文小说在看,闻言道:“我不知道。”   “你看都没看怎么就不知道了?”欧阳舫不爽道,“你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意见啊?年纪第一了不起啊。”   苏招溪乐呵呵打圆场:“时霖哪是这种人,昨天我们是看你不舒服才想着帮你分担的,没有别的意思。”   寒时霖放下小说,温和道:“你们刚才聊的我都听到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解法。”   “哦,那你说清楚嘛。”欧阳舫讪讪道。   “哈哈哈误会误会。”苏招溪爽朗地靠了靠欧阳舫肩膀。   寒时霖没了看书的心情,简单整理了自己明天上课的用具,就见季佰思死死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寒时霖知道季佰思通常对外界是没有什么兴趣的,这个状态实在有点反常。   “你……”季佰思难得出声,像是组织语言,“你笔袋里的那只猪……”   “这个吗?”寒时霖把小灯猪翻出来,在季佰思眼前晃了晃,又收了回去,“你弟给我的。”   季佰思接下来如同大脑宕机,卡了一阵才缓慢回过头,盯着自己的练习册没有说话。   过会,寒时霖发现,季佰思半个小时内都没有再写过一道题。   *   次日清晨,黎一玻边往嘴里塞昨天的饭菜,边算计道:“过几天就是玫玫儿她们公演了,到时想办法把寒时霖邀请过来,再做个reaction。”   “嗯嗯。”季白绪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怎么了?你不想见到他吗?你不是每次都会主动找他吗?你放弃打扰他学习了?”黎一玻看出季白绪状态不对,开玩笑说。   季白绪如苏醒般:“啊,对哦,这个月还有月考。不知道季佰思能不能超过寒时霖,那是要拉他直播,不能让他有机会学习。”   “是啊。”黎一玻猛地一阵眩晕,“我可能昨晚跑回来的时候受凉了,今天头好痛啊。”   “要不要去医务室?”季白绪问。   “快来不及了,等中午要是还不舒服再去吧。”黎一玻觉得应该无大碍。   等到中午,黎一玻不仅头更晕了,甚至还跑厕所拉肚子。   “要不然我给你打点新鲜的饭菜吧?”季白绪担忧道。   “不了,我就吃这个,我爸妈做的。”黎一玻捂着肚子说。   季白绪拿着他的饭盒去热,宿管已经第三次看到这个保温盒了,忍不住问:“热三遍了,还能好吃吗?”   “爸妈送的。”季白绪解释。   宿管露出了然的神色。   到了下午,黎一玻虽然头不痛了,可腹泻愈发严重,老师都发现了不对劲,让季白绪带他去医务室瞧瞧。   等季白绪扶着黎一玻来到医务室,大门紧锁。   季白绪又去找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让他们直接去医院:“寒时霖状态不对,校医带着他去附近医院检查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们要不要叫个车去医院?”   黎一玻谢绝了工作人员的建议,打算自己出去买个止泻药就好了。   季白绪和黎一玻找了家诊所开了点药,诊所医生建议吊瓶水快一些,黎一玻过于难受,于是同意了。   打点滴从白天吊到了天黑,黎一玻打完后确实不再跑厕所了。   两个人走回学校,刚到大门口,就见门口站着两个人影。   黎一玻愣在了原地。   两个人像是专程在等他们,看到黎一玻就冲了上来,季白绪认出来了这是黎一玻的父母,还没来得及打招呼,黎一玻的父亲就一巴掌扇了过来,黎一玻脸当场被打肿了。   “丢人现眼!伤风败俗!”黎一玻父亲气得脸皮都在抖,又狠狠几巴掌往黎一玻头上打,那架势,恨不得把黎一玻扇回娘胎。   而黎一玻母亲则在旁边哭:“你怎么变这样了啊?我今天在外面看到你在诊所,还以为是眼花了认错人了,一去学校打听才知道你自己跑到这里来了,还在网上打扮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搞直播,你之前明明很乖的……”   “乖个屁!你没听那些人说吗!都好几年了!难怪考试每次就考这么点分!”黎一玻父亲把黎一玻一脚踹翻到了地上,“还有脸唱歌!丢我们老黎家的脸!丢到奶奶家了!没出息的东西!”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季白绪傻在原地,反应过来赶紧去拦黎爸爸:“叔叔你听我说,黎一玻他是真的喜欢唱歌……”   转眼间,季白绪也被黎爸爸掀翻在地上:“就是你这个祸害!带坏我儿子!我还没找你家算账呢!没爹娘教养的杂种!自己不学好!还出来祸害别人!”   又狠狠一脚踹在黎一玻头上,鞋子把黎一玻的假发勾掉,露出黎一玻滑稽的平头:“不是让你别跟这种祸害来往吗?!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平时跟你说的话都说给狗听了?!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我,我……也没有干别的……”黎一玻的泪水不知不觉糊满了整张脸,“我就是想唱个歌……”   “唱歌?唱歌能有什么出息?我告诉你黎一玻!唱歌是天底下最没出息的事情!”黎爸爸气得面目都扭曲了,他狰狞地锤着自己的胸口,“我!你爹!就是唱歌!只能当个没出息的音乐老师!你要是唱歌,就跟我一样一辈子没出息!”   “可是我不觉得你没有出息啊。”黎一玻带着哭腔吼道,“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一个很伟大很厉害的音乐老师!”   “不知好歹!死教不听!没点志气!”黎爸爸并没有停下对黎一玻的拳打脚踢,嘴里翻来覆去地骂这几个词。   黎妈妈哭喊:“你别顶嘴,你少说点,你跟你爸爸道歉,你快承认错误,让你爸别打了……”   季白绪醒悟过来,一把抱住黎爸爸的脚,喊道:“黎一玻他知错了!别打了!再打死人了!”   黎一玻原本被黎妈妈推搡着不肯认错,见季白绪为他挨了两巴掌,才小声说:“爸,我错了。”   黎爸爸把季白绪踹开,又死劲踹了几下黎一玻的肚子才解气,指着黎一玻:“走,现在去宿舍搬东西,跟我回家!回家再教训你!还跑来录综艺,反了天了!”   今夜的月色很明亮,把黑夜驱散开,所有人的视线都变得清清楚楚。   黎一玻顶着满脸满身的鞋印,面无表情穿过一路上诧异惊讶的眼光,季白绪翻出纸想给他擦一下,被他躲开了。   来到寝室,黎一玻的假发和服装都被翻了出来,季白绪赶紧说电脑和直播设备是节目组的不能动,才没被带走。   黎一玻父母带黎一玻走出宿舍,黎爸爸看着那堆乱七八糟的衣服又是一番怒气冲天,直接把黎一玻的所有东西狠狠摔到了宿舍外面的空地上,连同课本手机化妆品什么的,直接用打火机点了一把火,就当场烧了起来。   整个宿舍的窗户都有人在探头围观,议论纷纷,甚至周围的摄像机清楚的拍了过程,工作人员在旁,见黎爸爸凶狠的模样,也不敢上来制止。   全程黎一玻都没什么举动,也没有什么表情,他全身脏兮兮的,平静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攒了多年的东西被大火吞尽。   黎一玻的眼睛又圆又漂亮,在黑暗中也会发亮似的,火焰清晰地印在他亮晶晶的眼瞳上。   火烧得越旺,他瞳孔的光就越发暗淡。 第31章   在季白绪的梦境里,黎一玻是在拿饭菜的时候,就被抓到了。   可就算躲过了那次,在下一次,好像还是会被抓到。   好似一条死路,怎么逃都是错误的方位。   黎一玻被带走后,学校和网络都沸腾了好一段时间,还上了一阵很短的热搜话题,但由于黎一玻不够出名,节目组也没有拿这个进行炒作,所以没多久,大家就忘记了这件事。   从那天晚上起,季白绪再也没见过黎一玻。   就算他去黎一玻楼下等了两天,也只见到了进出的黎爸爸和黎妈妈,并没有黎一玻的身影。   各种通讯工具也联系不上。   教室和宿舍,都只剩下了季白绪一个人形单影只。   季白绪没有了黎一玻的存在,感觉自己如同游离于世界外的局外人,再也接收不到外界的一切消息。   倒是和季佰思有点像了。   季白绪在心里调侃。   月初的冷空气才没几天就回暖了,天气反反复复升温降温,校园里一片接一片传染上了流感病毒。   季白绪很快也中招了,没有黎一玻唠唠叨叨在旁边叮嘱他吃药,季白绪的症状越来越严重。   连季佰思有天都忍不住守在教室门口,递了一盒药给他。   季白绪在头晕眼花想着要不去医务室的时候,有人敲响了他的宿舍门。   开门后,寒时霖提着一堆行李,笑着朝他说了声“嗨”。   宿舍的窗帘季白绪从未管过,都是黎一玻在开关的。   每天早上黎一玻起床,就会把窗户打开透气,到了傍晚,再把窗帘拉上。   黎一玻走后,季白绪在某天晚上关上后,就再也没有记得拉开过。   被隔绝光线后,整个房间这几天都是灰蒙蒙的,有点没日没夜的状态。   寒时霖进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窗帘一把拉开,让阳光透了满屋。   天气明媚,阳光如同拥有澎湃的能量,把季白绪整个人包裹着,暖洋洋的。   “听说你这里就一个人住,真羡慕。”寒时霖靠在窗前,仿佛重现了季白绪第一次见他的样子,光亮在他身上舒倘弥漫,“正好我那里人比较多,就申请过来这边住了,你不会介意吧?”   *   觅哥在拥有了《沦为人质》这个代表作以后,在整个公司的地位飞速上升,是其他同期进来的主播所不能及的。   更不要说到手的各种各样的虚名财富。   外面的平台和视频背景用他的歌都要给钱。   别的主播要唱他的歌,必须得恭敬地过来喊声“哥”,征求他的同意。   甚至还有什么电视台节目啊晚会啊,也点名邀请他这个原唱过去表演。   就连去大学上课的路上,都能遇到学校的女生们投来的目光和尖叫——   “是他吗?唱《沦为人质》的那个?比直播间帅哎。”   “啊啊啊,快看,我们学校的大名人。”   ……   学校还把他的头像挂在了招生页面上,标榜为“本年度十大校园影响力人物”之一。   真TM爽啊!   觅哥感觉自己像是一本爽文小说的主角,得贵人步青云,飞升近在眼前。   这种红的滋味,可太好了。   当然也会有苦恼,就是学校的教授们都在各种科普下认识了他,导致他几乎每堂课就会被教授点名:“方立觅,你来谈一下你的看法。”   之前在课堂上经常睡觉玩手机的方立觅,从此有了明星包袱,节节课都端坐着听讲,在众人的目光下认真做笔记。   课堂上,方立觅准确答出问题后,在教授的夸奖中坐下,智能手环就震动了起来,上面显示“玫玫儿”来电。   方立觅知道玫玫儿在训练营里,如果不是急事,肯定不会这么突然联系他,于是举手示意要出去,在得到教授许可后,去教室外接的电话。   玫玫儿很着急:“不知道为什么琉璃先生失踪了,你能帮我联系上白絮吗?”   方立觅当天坐飞机转高铁,来到了枯石县。   又打车来到学校门口,直接通过节目组说明情况,在简单征求了季白绪的意见后,敲响了季白绪的宿舍门。   方立觅是有幻想过白絮的样貌,在他心目中,白絮应该是一个有过丰富经历的男子,一支烟一杯酒,缓缓道尽人生的坎坷心酸。   若不然,怎么能写出《沦为人质》这样的曲子。   当门打开,就算真的在玫玫儿的描述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感到了冲击。   “你,你是白絮大佬?”方立觅声音依旧带着怀疑。   “对啊。”   开门的男生点头,好似刚睡醒,头发凌乱,白嫩的脸上被睡出了红色印子,微眯的眼睛透着无辜,像是询问自己是谁。   “不是,等等,不是,你,你这不是当下最受欢迎的白幼瘦小奶狗长相吗?”方立觅大为不解,忍不住喊出声来,“那你写的歌你自己唱啊!你随便唱都行,再加你这个形象,顶流都是你的!”   “谁在外面?”从屋里又冒出来一个男生,比开门的那个要稍微高点,不同于之前男生白净软糯的形象,这个更加的轮廓分明,五官深邃。   方立觅仿佛受到了更大的打击:“你不想唱,你给这个唱也行啊,这不都比我帅比我年轻吗?给我难道不暴殄天物吗?”   季白绪认真道:“他成绩年级第一。”   方立觅恍然:“那去娱乐圈确实浪费人才了哈?想好以后研究导弹还是去当霸总了吗?”   方立觅毕竟有一定直播经验的人,话密且多,上来就声情并茂地讲述了经过。   玫玫儿明天就要公演了,六个人把这首歌的舞蹈和站位全已经编完,今晚进录音棚,想让季白绪帮忙指点一下唱歌的部分。   由于一直是通过琉璃先生进行的联系,谁知琉璃先生突然断联,而玫玫儿助理受雇于公司不能私自出行,所以玫玫儿只能看方立觅能不能帮这个忙。   绝佳的抱大腿的机会啊!   方立觅二话不说就冲了。   “难怪我问要不要带酒的时候,玫姐让我带奶茶呢。”方立觅把霸桶奶茶放在季白绪面前,“超大桶!双倍小料和奶盖!哥哥够不够意思?”   又把另一桶放寒时霖面前:“你也有,尝尝,还热乎呢。”   已经自称哥哥的方立觅非常自来熟,见宿舍有点乱,先上手扫了一圈地,腾出一块空地,搬来凳子和小桌子,摆上他带来的小吃和零食,招呼季白绪和寒时霖:“来,傻站着干啥,坐下唠唠嗑,今儿天气不错啊。”   季白绪:“……?”   寒时霖:“……你正事呢?”   “哎哟,对对对,玫姐还等我呢,差点给忘记了。”方立觅一拍大腿,又忙活着在桌上放了个电脑,打了两通电话后,连上了玫玫儿视频。   虽说训练营不能联系外人,不过默认是舞台相关的是可以求助场外指导的,玫玫儿她们借用了节目组的设备,满怀期待的一接通视频,屏幕上就怼着方立觅的大脸。   “是白絮老师吗?”蕉蕉小心翼翼问道。   “哦,不是,这是觅哥,也是网红,我同事。”玫玫儿赶紧介绍。   方立觅那边有点延时,半天才挥手打招呼:“玫姐好!大家好!我是觅哥,我身边这位帅气逼人的……哎?你俩怎么不过来?……啊?不想露脸啊?哦哦哦,没事,我来想想办法。”   紧接着方立觅失踪了一会儿后,拉过来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面具是用白纸穿了鞋带做的,简陋的在上面戳了两个小孔当眼睛。   “不好意思啊,我们白絮大佬社恐,先这样跟大家见个面。”方立觅给自己开了个美颜,熟络道,“时间宝贵,大家废话不要多说,直接开始吧。”   玫玫儿她们先是连歌带舞表演了一遍,紧接着是对着麦一起纯唱了一遍。   季白绪很有耐心地提出自己的建议,再陪着她们调整到了深夜,在六人的感谢下,正要挂断视频时,玫玫儿赶紧问:“白絮老师,明天有空过来看我们公演吗?我这里有票,你还可以带朋友过来。”   季白绪还在纠结,蕉蕉和赵之绯也加入,希望季白绪能够过来,季白绪在一声声恳求中,点头同意了。   次日清晨,方立觅从他酒店到学校来接季白绪,季白绪随口问了寒时霖一声,寒时霖点头同意一起去。   寒时霖从图书馆直接到的校门口,自从搬宿舍后,他晚上还没有回来睡过觉,一到时间就去那边。   《练习生100》第二场公演从早上十点就开始了,三个人六点出发赶车,进场也将近中午了。   “幸好玫姐她们不是前面出场。”公演看台全是站着的,他们仨来得晚,离得远,只能看得到大屏幕。   一共十四个舞台,前面已经表演了三组了,目前正在搭建第四组的舞台。   因为有粉丝违规带灯牌这些东西进来,有工作人员一直在巡逻,一个工作人员在看到季白绪仨后,跟嘴边的耳麦话筒不知道报备了什么,就指着三个人,要带他们去前面。   “是不是玫姐打过招呼了?”方立觅美滋滋猜测,“我玫姐就是有排面!”   三个人被带到最前面靠近摄像机区域,前面就是各种机械设备以及舞台,后面一小块单独的观众区,里面已经站着不少帅哥美女。   三个人站进去,季白绪见有一台摄像头对着自己这边,想往后躲,就被工作人员呵斥了,让他好好站着。   方立觅跟周围一打听才知道,这块区域是请来的群演区,还有寻来的一些颜值较高的观众充人数,到时候直播会切这边的观众反应,真观众假观众掺一起更加自然,也更赏心悦目。   季白绪自从梦境后,就不再愿意被摄像头拍摄,着急想拦住脸,却又没有带口罩。   方立觅见状,直接找四周的人借。   这时,新的舞台布置好,女团发起人上场主持,观众开始欢呼,摄像机直接在空中对着季白绪他们这边慢慢滑过来。   季白绪想干脆捂着脸蹲下去,刚弯腿,就被拉住胳膊,接着脸被人按进了一个胸膛里。   “噗通噗通。”   季白绪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心跳。   跳那么快。 第32章   没一会儿,方立觅借到了一个口罩,把季白绪从寒时霖胸口解救出来。   台上的表演才刚开始没多久,第一句女声出来,季白绪就听出走调了。   季白绪以为是个人问题,耐心听下去, 第二个成员开口,也是跑调的。   季白绪:“……”   季白绪默默看向方立觅,方立觅了然道:“正常水平,至少是真唱。”   正说着,第三个成员的伴奏部分就带了点混音,修正了她本身的声音,听起来比前两个水平高一截似的。   “这个肯定关系户了,要保上位的。”方立觅在旁科普。   季白绪也看出点门道了,一到有关系的女生,所有的摄像头都直直地怼了过去,屏幕也各角度切她的镜头。   而不被看好的女生,大屏上就十几秒的镜头,还要插点全景和观众席的画面。   连着看了几个类似的舞台,季白绪就没有耐心想要退场了。   “快了快了,玫姐她们偏前面,应该快到了。”方立觅让季白绪再坚持一下。   一般越出彩的舞台就会越往后放,季白绪昨天见了玫玫儿她们的表演,虽说不能算最好,起码也比刚看过的这些要好,但不知道为什么被排到了前面。   没两分钟,季白绪就从一直碎碎叨的方立觅那里得到了答案:“……昨天彩排的时候,玫姐她们跟节目组那边起了争执,节目组给的建议她们不肯照做,再加上玫姐她们没有节目组要保的人,所以就丢前面让她们自生自灭了。”   “怎么能怪节目组呢?我昨天在现场看了彩排,她们组舞蹈乱七八糟的,和歌曲也融不到一块,要不是歌比较出彩,那就是最差的一组了。”旁边有个女生插嘴道,“可惜了,这首歌给我家仟仟肯定能表现得更好。”   这也是为什么昨天玫玫儿她们急于找季白绪出主意的原因。   歌曲拿到手后,玫玫儿她们一致很满意,节目组也很看好,特地找了舞蹈老师给歌曲编排了古风舞蹈。   然而,最终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并没有达到1+1>2的效果。   在彩排后,六个人在见识了其他组的表演后,就更坐不住了。   明明得到了一张王牌,又怎么能把它毁在手里。   “接下来要进行比拼的是,葛仟仟和付墨寞带领的队伍,有请两边队伍上台。”   *   《练习生100》第二场公演由于是周六,直播的观众人数目前达到了三千万,吃瓜群众们都很乐意围观这一场公演,平台讨论度早就突破了上亿。   宅在宿舍的丁鹿鹿和她室友们早早准备了瓜子花生小零食,开了一台电脑,四个人坐在一起观看。   “还得是直播给力,会不会唱的全都原形毕露,录播的话十个有九个都会修音。”短发室友嗑着瓜子说。   丁鹿鹿忿忿不平:“有两个单独给开人声混音的,光明正大搞特殊。”   “真是的,还不如不开,第四场那个,其实她本来就比其他人唱得好一些,非要半开麦,搞得大家都听出来了,就只关注她是不是有后台了。”短发室友接话。   爆炸头室友在吃麻辣:“哎,葛仟仟这组上来了,我还挺好看她们的,我以为会被放在偏后面呢,这么早就上场了。”   丁鹿鹿期待道:“估计后面有更出彩的了,我也挺喜欢葛仟仟的,她们之前那个古风女团就路人缘就很好。”   屏幕中,两边队伍分别自我介绍,葛仟仟队伍取名流风回雪队,而另一边取名六色队。   流风回雪队的名气远远大于六色队,当流风回雪队说话时,台下一片片尖叫和喊声,而六色队则台下安静太多。   “六色队里面没一个认识的,她们人气也都不高哎,都没什么粉丝。”丸子头室友托腮道,“这一轮铁定葛仟仟队伍赢了。”   “嘶……她们比的哪首歌?啊!出来了,《江湖》?”爆炸头室友被麻辣给辣得直吸气,“那流风回雪队肯定赢麻了,而且她们六个古风装扮好仙,想买同款。”   “说起来,我记得颜色队里有个初舞台以美貌出圈的哪去了?”丁鹿鹿仔细辨认,“那个初恋脸特别好看的……卧槽,她把头发剪这么短干什么?卧槽,她这身装扮好帅啊。”   “六色队的古风对比另一边简直就是黑暗系了。”短发室友比对道,“走的酷炫狂拽风的感觉。”   猜拳分前后表演,葛仟仟赢了,她选择了先表演:“我们前面的几组对决都是先表演的赢了,所以我想延续她们的好运。”   “先手必输这个道理你懂不懂啊?”丁鹿鹿着急道。   “行了,每次你都这么说,结果人先表演的就赢了。”短发室友无奈道。   “开始了,舞台好唯美!”丸子头室友惊叹。   流风回雪队另辟蹊径,将原本豪气的《江湖》抽出其儿女情长的部分,歌曲重新取名《梦游江湖》。以情爱入手,整体曲风变温柔,再加上轻柔的女生,倒也唱出江湖不一样的风味。   《江湖》的原唱是个豪迈的男声,女生本来就很难唱出男子那种洒脱气概,不如换个风格,扬长避短。   这是大部分词曲人改编会走的一个方向,何星蓝找的专业音乐公司改编的那个版本,也是类似的曲风,安全稳定,并且更适用于女团。   流风回雪队先是随着伴奏来了一段柔美的古典独舞,接着六个人依次出场演唱,唱功比前面的队伍都强一些,尤其有葛仟仟这个大vocal压阵,在中间巧妙地插了一段京剧片段,让人眼前一亮。   加上烟雾、花瓣和灯光的配合,六个人在满场飞花的舞台上结束,获得满堂喝彩。   “难得有个好看的了!”丁鹿鹿全寝室不禁集体拍手,“独舞好美!葛仟仟那段唱腔好好听啊!好牛!绝了!”   直播弹幕也是夸赞一片:   ——“这段京剧下功夫了,堪比专业的,估计葛仟仟全场最高票了。”   ——“难怪要在前面,这简直碾压啊,不愧是国家级舞蹈,要封神了这舞台,肯定没人想看后面的表演了。”   ——“我觉得这个《梦游江湖》比原曲《江湖》还好听。”   ——“说比原曲还好听的夸张了啊……原曲那可是经典作品,当年传唱度可高了,我爸每次去ktv的必点曲目……”   ……   “下面那个队伍危险了。”短发室友评价道,“哪怕用相同的风格,葛仟仟她们先发制人,又有京剧唱腔,又有这么厉害的古风舞蹈,已经把古风元素堆极致了,剩下的已经想不到还能怎么翻盘了。”   “但是另一个队她们队伍好像有三个A评级的,葛仟仟队伍只有葛仟仟唱功好一些,说不定能在唱功上赢。”丁鹿鹿猜测道。   “六色队,虽说三个A等级,也就付墨寞感觉唱功比较强点吧,那个赵之绯不是名不副实吗?大家都说她是关系户。还有个周玫玫,全靠歌带着人飞升。”爆炸头室友又拆开一包辣条,“业内早有人分析了,那首歌算是量身定做,主要是词曲人牛批,跟周玫玫一点关系都没有。”   “而且葛仟仟队至少水平很平均,虽然这边三个A,还有一个F评级的美丽废物,还有一个那种可爱风女团成员吧?没什么印象了,实力一般的样子。还有一个是……啊,那个说只说rap不唱歌的,我看她今天是不是只rap!”丸子头室友补充。   “你们是怎么分得清人的……”丁鹿鹿震惊,“这堆颜色我一个都没记住……”   “只有墨色的有点实力,其他颜色都不太行。”短发室友总结,“你就知道这个就够了。”   “那岂不是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丁鹿鹿叹息。   说话间,歌曲信息浮现:   歌曲:《笑问江湖》   表演:付墨寞,周玫玫,赵之绯,许竹褐(队长,C位),何星蓝,蕉蕉(排名不分先后)   原唱:文隽   原词曲:李芋潇   词曲改编:白絮   编曲:白絮   rap词:许竹褐   相比流风回雪队,六色队的舞台可谓极其简陋,就是纯粹空旷的舞台,一块黑帘布隔绝舞台,将其一分为二,其余连多一点的装饰都没有。   “她们组没弄舞美吗?”丁鹿鹿奇怪道。   红色和黑色的灯光照应贸然亮起,何星蓝一身纯黑武打装扮站在帘布前面,她一头短发,精致的脸庞清冷又锋利,她将手中的剑拔鞘而出,动作利落干脆。   随着剑出人退,帘布骤然抬起,露出后面站着的四个人,都是潇洒的武侠红黑色装扮,与此同时,伴奏未起,但歌声已出。   付墨寞的声音又平又稳的出来,调起得很高,像空净的山谷里突然响起的笛声,让闻者灵魂都跟着不禁抖了一下,而一道合音攀附着付墨寞的主音而上,比主音更高的尾调,周玫玫的声音又哑又媚,又如绵绵拉丝般绕耳。   纷乱吵闹的台下现场有如听闻开战鼓声奏响,刹那间安静下来,有着山雨欲来之势。   两个人似乎在比赛似的,开场四句,一句接一句的高,把所有人心整个提起,等歌声起到最高时,两人又倏然停顿。   随之伴奏响起,大段的鼓声先行,后跟着昂扬的音调,节奏紧凑有力,仿佛箭已离弓,奋勇杀阵。   “我刚刚都不敢呼吸了……”丁鹿鹿喃喃道。   爆炸头室友的辣条吃到一半,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一直举着辣条没咬下一口,丁鹿鹿一开口,就不耐烦对她“嘘”了一声。   随着伴奏,台上四人声音齐起,能听出很明显的层次,付墨寞和周玫玫声音为主,两人轮流一人主调一人配合辅调,赵之绯负责低声部,像在下面稳稳地托住所有的音调,而许竹褐唱的主调的和声,加强主音。   四个人的声音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如层山叠嶂,明明人不多,却好似有万马奔腾的豪迈感。   唱完一半,在中间伴奏时,何星蓝又跳出,一个前空翻接一套剑法英姿飒爽,观众掌声未平,蕉蕉身穿艳红长衣悠然上场,一把扇子摇得风情万种,艳惊四座。   何星蓝冷漠用剑对向蕉蕉,鼓声又起,而一道爆炸般的rap随着何星蓝一起杀出,将气氛炸到最高点。   许竹褐的rap松弛又炸裂,在音乐加持下,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痛爽感。   而何星蓝和蕉蕉,天地间,一剑一扇,一黑一红,相互厮杀,让人眼花缭乱又提心吊胆。   “卧槽。”丁鹿鹿也不知道自己在惊叹什么,忍不住抓紧了旁边短发室友的胳膊,却见短发室友全身紧绷,双手握拳。   间奏一过,蕉蕉被何星蓝刺下一剑,落荒而逃,何星蓝随势跟上。两人一退,四人歌声又起,这次齐齐往上又紧凑了一个度,让音乐变得更加惊心动魄,然而也更大开大合般畅快。   到达歌尾声,何星蓝追着蕉蕉又至台中央,两人争斗之间,一时不慎,何星蓝被蕉蕉暗器中伤,在最后关头,何星蓝拼尽最后力气刺杀蕉蕉,两人同归于尽,在尾音中定格。   “呜呜呜,她俩为什么要厮杀啊?”丸子头室友入情道。   “唉。”爆炸头室友感慨,“恩恩怨怨,爱恨情仇,都有可能。”   “太燃了,我好想再看一遍,能拉进度条吗?”丁鹿鹿问。   “这个是直播,等cut吧。”短发室友冷静道。   在满屏的“卧槽卧槽卧槽”和“!!!!!”中,终于迎来了能够正常说话的文字:   ——“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好看了!!!我宣布这是我今晚的封神舞台!!!”   ——“我爱看!!多来点!!”   ——“杀疯了!把这么强的舞台放这么前面,我开始对后面的舞台更加期待了!后面还能比这更好看吗?”   ——“朕的剪刀手呢,还不速速把cut版剪出来给朕呈上。”   ——“给哀家也呈一份。”   ——“本来这六个颜色我一个都不记得,我现在脑子里就剩下这六个女人了,每个颜色都好有特色。”   ……   女团发起人把两队重新喊上台拉票,这一次,虽然流风回雪队上台依旧掌声一片,可六色队再次上台时,全场忽然爆发了巨大的喝彩。   甚至不知道哪里开始有组织的出现了“六色”“六色”的呐喊。   “还拉什么票,结果这不显而易见了么?”丁鹿鹿吐槽。   “咦?”短发室友转头,“我怎么觉得这话你好像刚刚说过。”   丁鹿鹿茫然:“啊?有吗?那估计不是一个意思吧?”   屏幕里,全场已经投票结束,开始公布现场投票结果——   “五!”   “四!”   “三!”   “二!”   “一!”   “恭喜!流风回雪队以300票之差,险胜六色队!” 第33章   “哈????”   “为什么??”   “我看错了吗?六色队输了?”   ……   季白绪在现场,结果一出来,他还在为玫玫儿她们惋惜,就听到周围其他人响起了质疑的声音。   而他旁边两个女生也自然地搭起了话——   “卧槽流风回雪队居然赢了?”   “对啊,姐妹,你投的谁?”   “我投的流风回雪队伍啊!我葛仟仟粉丝!”   “……你,你是葛仟仟粉丝?那你感叹什么流风回雪队赢了!你不应该盼着她赢吗?”   “我是粉丝和盼她赢,跟我感叹她居然真的赢了,是可以同时存在的,你懂我意思吗?”   “……你家粉丝这么多人呢?”   “笑话,节目组就给那几张票能进来多少粉丝啊,我怀疑是节目组黑幕了。”   “……”   方立觅也加入了隔壁忿忿不平的阵营:“明明现场六色队现场更炸场,无论哪个角度,唱功啊,舞台效果啊,都是吊打,怎么就输了,其他投流风回雪队的都是瞎子吗?”   “我刚刚明明在投票器上按了六色队的键,结果那个灯就是不亮,最后关头反而流风回雪队的那个灯自动亮起来了,怎么回事啊?”后面有个人嚷嚷道。   “对,我也是一样的情况!”有人附和喊道。   这是有人反应过来:“是不是节目组控票了啊!”   季白绪被这些人吵得有点头疼,但又也很为玫玫儿她们抱不平,因为他昨天是真正见识到了这六个女生为了今天舞台的付出。   原本的舞台就是六个人唱跳,在去掉两个人后,六人唱的部分被重新分配,但是女生的单声部还是薄弱了点,为了能够突出歌的豪迈,直接四个人合唱了全首。   也就意味着歌曲必须重新练习。   而摒弃舞蹈,让两个人单独出来表演,也是非常冒险的。   起先是季白绪提议如果这首歌能够配合武术就好了,说完季白绪自己都有些迟疑,后来有着跆拳道底子的何星蓝毅然自己一剪刀舍去了长发,拍板了这个建议,随后有深厚舞蹈功底的蕉蕉也加入这个创意。   何星蓝和蕉蕉用半天加一夜的时间,排出了这段对打,都不用想,就能预见其中的辛苦。   “算了,回去吧。”寒时霖见季白绪脸色不好,提出离开。   季白绪点点头,跟在寒时霖身后往外挤。   在路过节目组的一个工作区域的时间,就见到里面乱哄哄的,一个挂着工作人员牌子的女生在被一群人责备,女生眼泪哗哗往下掉,为首的那个男的依旧没有放过她,指着她鼻子还在说什么。   季白绪拉住寒时霖的衣角,寒时霖皱眉反头,季白绪指向女生那边,然后扯着寒时霖的衣角要过去。   寒时霖顿了一瞬,也随着走去。   “网络现在好几个区域都崩了,你们满天星公司怎么就派你这个什么也不会的过来了?”男工作人员嗓门很大。   “明明就是你碰坏了我的设备……”女生边哭边不服气,“我已经喊同事拿新的过来了。”   “这么久了还没来!你知道要是耽误了广告播放要赔偿多少钱吗?”男工作人员越吼越凶。   季白绪也不懂电脑和网络,他看向寒时霖,想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寒时霖见季白绪望过来,没等开口,叹了口气,从栏杆翻了进去。   “哎哎哎,你谁啊?”工作人员都围了上来。   瞬间被包围的寒时霖接下来说了什么,季白绪听不见了,只看到没多久所有人散开,女生靠近寒时霖边擦眼泪边小声说着什么,紧接着寒时霖从身后背包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连接节目组的那些电脑,一通操作。   大概等了二三十分钟,方立觅和周围人聊完急忙赶过来,寒时霖才结束。   在女生和节目组工作人员的感谢下,寒时霖收起电脑,礼貌道别,跟着季白绪出去了。   在送寒时霖和季白绪回学校的路上,方立觅拉着季白绪的手,慎重地跟季白绪强调,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联系他,他随叫随到,且好用放心。   原本季白绪没好意思答应,但直到方立觅送他到校门口,一步三回头地看他还舍不得离开的样子,只好无奈点头。   方立觅当场一蹦三尺高,兴奋的连蹦带跳地走了。   等季白绪和寒时霖回到宿舍,天已经黑了,季白绪看着收拾东西的寒时霖,没话找话:“控票也太可恶了。”   “不用担心。”寒时霖云淡风轻道,“我那会顺便把他们的控票系统给破了,后面的比拼估计都控不了了。”   季白绪:“……???”   几分钟后,寒时霖整理完背包要出去,季白绪犹豫着问:“你今晚又不在宿舍睡吗?”   “嗯。”寒时霖回答,“我去图书馆。”   季白绪一时没有说话,寒时霖就接着往外走。   快要到门口,寒时霖身后传来弱弱的声音:“你一个人不怕黑吗?”   寒时霖:“……可以开灯。”   又出声:“那你一个人不怕太亮吗?”   寒时霖:“……亮度调低点。”   “我都不怕。”季白绪认真道,“你留下来,我可以陪你,好不好?”   *   作为影帝的独女,贺依依人生的可谓顺风顺水,从未有过挫折,要什么有什么。   从来就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就连她想要当明星,她的影帝爹不同意,她干嚎几声,也巴巴把她送进了国内影视资源最好的暗银娱乐公司,还给她拿来了别人争得头破血流的资源。   公司原本要捧的潜力股赵之绯,为了避开她,也跑去了别的赛道抢关注度去了。   她没有在谁那里栽过跟头,更不要说是两次。   “白絮?谁啊?小刘总你得给交代清楚。”贺依依的影帝爹贺嘉坐在暗银公司总裁办公室,对着面前年轻的总裁,发出疑惑。   “贺叔叔,我们这边也在调查,也是刚查出来的。”小刘总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却很稳重,把手上的文件递给贺嘉,“好像原名叫做季白绪,您看一下他的资料。”   “我也要看!”贺依依探头,“这么小?高中生?开玩笑吧?”   “是,我们一开始也不相信,调查了好几遍,确定了就是他。”小刘总说。   “会不会是哪个大佬故意假装的?你们真的仔细了?”贺嘉还是不太相信。   “不可能错的。”小刘总笑道,“您想想,海潮娱乐公司那边当初那个惊艳绝伦的词曲人,不也就是十来岁就成名了。这世间天才本来就不少,正好这里有一个,也不奇怪。”   “能联系上人吗?”贺嘉让贺依依稍安勿躁,问道,“多少钱都可以。”   “目前只能通过《令人心动的学习》节目组才能联系到,他本人不太使用通讯设备。”小刘总回复。   “那节目是谁负责来着,好像是宁裕吧?那让宁裕联系呗,这不就是自家人说句话的事。”贺嘉一拍大腿,放下心来。   “好的,我也派人在跟宁总沟通。”小刘总答应,“如果有消息了,我一定会通知您。”   “行,那给电影的客串的事情我先应下了。”贺嘉起身要走,“至于出演新电影……等找到那个白絮再商量吧。”   等离开办公室,父女俩回到家。   贺依依好奇问道:“爸?这个年轻的刘总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这说来话长了,黑金公司之前不是黑金暗银公司吗?那会的总裁还是叶总,后来叶总为了追妻,那真是天南海北的全世界的跑,于是把公司丢给手下的人,从那时起,公司就开始慢慢走下坡路。叶总见势不对,这不没办法才把公司拆分了,其中分出来的暗银公司就给了他两个亲儿子一起管理。”贺嘉唏嘘道。   又神秘兮兮:“听说这两个儿子都是随母姓,还是双胞胎,也不知道我们今天见的这个小刘总是哥哥还是弟弟。”   “啊?那个小刘总看上去这么年轻,也就跟我差不多大,他人靠谱吗?真的能管好暗银公司吗?”贺依依担忧道。   贺嘉也不敢把话说死:“叶总只不过跟他爱人隐退了,又不是死了,公司要真有难处,他还能真的撒手不管?”   贺依依若有所思。   贺嘉转头打电话跟自己认识的导演聊了一会天,就见贺依依不见了。   贺嘉没在意,自家女儿几乎每天都在外面窜,正常。   等几个小时后,贺依依的经纪人给贺嘉打电话:“贺依依跑了!!!”   贺嘉迅速跟贺依依联系,贺依依一接通,贺嘉就骂:“死丫头你去哪了!!!”   贺依依在电话那头吼道:“我要去找白絮!”   “你自己去找他干什么?不是说了小刘总会帮我们联系吗?”贺嘉语气软下来,劝道。   “他联系要到什么时候去了?我不管!他看着就不靠谱!”贺依依委屈得不行,“我刚刚得到消息,我的歌被排第三了!赵之绯在《练习生100》里唱的歌也是白絮改编的,现在排在了第一名,然后周玫玫第二,我才第三!赵之绯都找得到白絮,我怎么就找不到了,我自己去找!我才不想输给赵之绯!”   “那你现在在哪儿?”贺嘉急道。   “我已经在枯石县了,天色太晚了,我先酒店住一晚再去找白絮。”贺依依埋怨道,“这里的酒店好差啊,我挑了好几家都不行,只能将就一下了。老爸,我没有宁裕的联系方式,你给我一下。”   “等等啊,我帮你去问。”贺嘉飞快答应,马不停蹄给小刘总打电话。   *   寒时霖搬了把椅子坐在阳台窗户前,腿上放着电脑,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几个代码上去。   季白绪洗完澡出来,拿毛巾擦着头发,也搬了把凳子坐在了寒时霖旁边。   寒时霖轻笑:“你坐过来干嘛?太晚了早点睡吧。”   季白绪打着哈欠说:“明天英语课默写的单词我还没背。”   等擦完头发,季白绪又搬来一张小桌子,真的就趴在上面记单词默单词。   季白绪记单词的速度很慢,经常记着记着,单词就开始漏字母了,或者记到后面,前面的单词就忘记了。   寒时霖都替他着急,索性不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月亮已经升到了需要仰头才能看到的地步,念单词的声音戛然停止,没一会,一个头缓缓地靠在了寒时霖的胳膊处。   寒时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时就应该把他叫醒来,让他睡到床上去,不然这样子两个人都会不舒服。   可他并不想。 第34章   在季白绪初一的时候,体育老师总喜欢组织全班同学玩各种集体游戏,玩得最多的是一个叫做“抢帽子”的游戏。   在操场上,全班学生两两组队,其中一个人蒙眼背着另一个戴帽子的人,然后背上的人指挥蒙眼的人去靠近别的队伍,抢夺背上的人的帽子。   那个时候,从来没有人愿意跟季白绪组队,体育老师只好让季白绪登记分数,记录哪个队伍抢夺的帽子更多。   有一天,大概是季白绪眼神太过于渴望,体育老师点名让一个平时看上去最活泼的男生跟季白绪组队,男生死活不愿意,体育老师非常生气,狠狠教育了那个男生一番。   那个男生委屈大哭,边哭边嚎:“他太脏了!我不想跟他一起玩!”   “他不脏,他明明很干净。”隔壁班一个男生就站在旁边,围观了全程,小声抱不平道。   “快闭嘴吧!小心喊你爸来抓你!”另一个男生嘲笑他道。   隔壁班男生涨红了脸,跑远了。   从此,季白绪再也没有靠近过那个游戏。   在初一下学期,季白绪班上转来了一个同学,正好是隔壁班的那个唯一为他说话的男生。   听周围同学八卦说,这个男生的父亲是学校的音乐老师,对他很严格,由于发现他在隔壁班上课跟同桌讲话,因此要给他换个班,跟他的朋友们分开。   上初中起几乎没有开过口的季白绪,就成了那个男生最完美的同桌。   “你好啊,我叫黎一玻。”   男生斯斯文文地跟季白绪打招呼。   在那以后,季白绪认识了他上初中后的第一个朋友。   季白绪醒来的时候,是趴在寒时霖的大腿上,带着一脸怅然。   “梦到什么了?”寒时霖问。   清晨,灰蒙蒙的天还未彻底转亮,就算这段时间阳光晴朗,可早上的温度依旧冷得要命。   季白绪感觉自己的手脚都冻得冰凉。   “阿嚏!”季白绪打了个喷嚏,身上披着的被子也随着动作滑下,季白绪急忙去接。   寒时霖也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季白绪能看到他裤子大腿处湿了一块。   !!!   季白绪心虚。   不会是自己流的口水吧?   有点羞耻。   寒时霖顺着他眼神往下看,无奈道:“你昨天到底梦见什么了?这么伤心?”   !!!!!   难不成是自己的眼泪?   季白绪内心仿佛有小人在叫嚣。   更羞耻了啊!!!   季白绪想到昨天的梦境里的回忆,他以为自己快不记得那段时光了,可还是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我想去把黎一玻救出来。”季白绪斩钉截铁道,“我要去他家。”   *   贺依依一觉起来,自己的经纪人也赶到了酒店。   她本来只带了小助理过来,她的经纪人手里不止她一个艺人,所以她不想麻烦经纪人,但是经纪人估计是看在她爹的面子上,还是过来了。   三个人坐在酒店对面的小摊上吃早餐,每人点了一份大片牛肉粉,贺依依边吃边担忧:“他要是不给我写歌怎么办?”   助理思忖道:“啊,听说这种文艺青年都会有自己的怪癖,什么养花啊收集古董啊,要不要去打听一下?”   贺依依着急:“那我们吃完赶紧去问一下,买些见面礼什么的。”   又推了推经纪人:“唐姨,你说呢?”   经纪人唐姨吃得头也没抬:“你带你爸给你的那张银行卡了吗?”   贺依依忙不迭点头。   唐姨:“哦,那没问题了。”   唐姨给宁裕打了电话,说明来意,得到回复后,就带着两人往学校方向过去,三个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写着“宁导办公室”的房间。   里面空无一人,工作人员让三人稍等片刻,说宁导去找季白绪了。   “耐心等一下吧。”唐姨坐到沙发上,打开随身的笔记本电脑准备工作。   贺依依掏出手机,点开音乐榜,排第一的《笑问江湖》深深刺痛了她。   “哎呀,要不是《练习生100》流量大,她们这首歌也冲不上音乐榜的。”助理安慰道。   “可是,其他练习生的歌就没有冲上去。”贺依依往下翻,公演舞台十四首歌,只有四首歌冲进了音乐榜,除了《笑问江湖》,其他的都只有十几二十名左右徘徊。   赢了《笑问江湖》的《梦游江湖》,甚至都没能排上音乐榜。   “她们那个舞台好,歌也改编得确实好。”唐姨在一旁评价,“原曲虽然经典,但这么些年,大家也听腻了,这次改编保留了原曲本身的简洁豪迈的气场,甚至在原先的基础上更加江湖侠气,曲调也在重新编曲后融合了不同的曲风,更偏于现在年轻人喜欢的风格,rap的加入也让歌多了高级感和流行感。原曲一个S+评级的作品,改编后升级成了S++。只能说原词曲作者很强,改编作者也很强。”   “歌耐听,舞台又好看,不光歌曲下载量惊人,甚至连舞台也是公演cut里最先破1000万播放量的。”贺依依酸溜溜的,“赵之绯之前的首A争议也被强势打破了,她的低音在这首歌里面突出的好听,运气真好。”   “她不是运气好,她可是京上音乐学院音乐剧专业的年纪第一啊,还没毕业就靠自身天赋和能力被公司拍板签下,当初可是有著名的国外音乐剧团在跟公司争取她的。”唐姨一副夸别人家孩子的口吻,“你看多懂事,被你抢了几次资源了,也不闹,还主动申请去当练习生进行磨练,你能吃这个苦吗?”   贺依依不服气撇嘴:“我也不差,我基因好!我也很努力的好不好!”   “好好好,她们舞台的1000万播放量,光你一个人就贡献快一万了,别看了,都快被盘包浆了。”唐姨宠溺道。   “不,我要看看她究竟多出色,才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贺依依倔强地又点了重播。   *   黎一玻家的小区与往日没有什么区别,楼下来来往往的居民,悠闲下棋的,买菜回来顺道聊天的,还有推着婴儿出来晒太阳的。   充满了生机勃勃的烟火气息。   季白绪有些不理解:“你为什么也过来了啊?”   寒时霖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油条:“唔,好香,你要吗?”   今早起来,季白绪的食欲又突然恢复了正常,他在食堂胡吃海塞了半个多钟头,吃到打粥的大爷都不敢给他舀粥了。   最后被寒时霖提醒着才停下,找学校请假出去。   季白绪接过油条,刚张大嘴咬下去,就被烫得一激灵。   “慢点吃,吃太快容易被烫到。”寒时霖慢悠悠提醒。   以前有黎一玻跟个母鸡妈妈似的守护,季白绪从来没考虑过食物太烫的问题,因为黎一玻被他饿极了的状态吓到后,就再也不会把滚烫的东西递给他,生怕他囫囵咽下被伤到。   季白绪乖巧地“嗯”了一声,吹了吹油条,小口小口咬着吃。   “黎一玻爸妈每天都在家吗?”寒时霖问,“他住几楼?”   “住在四楼,他爸要上班,他妈上午有时会去买菜。”季白绪搜刮记忆道。   “那不可能跳窗吧,这么高。”寒时霖仰头比划着距离,“而且他们家有防盗窗。”   “是啊,假设我们敲门,他爸妈也肯定不会放我们进去。”季白绪补充。   “那你打算怎么办?”寒时霖问。   “先等他妈妈去买菜吧,周二超市促销,他妈妈一定会出门的。”季白绪肯定道。   就如季白绪预料,先是黎一玻爸爸准点去上班,没多久,黎一玻妈妈就拎着袋子出去了,看样子是去采购。   等黎一玻妈妈走远,季白绪赶紧冲到楼下,按住门铃不放手。   过了一段时间,楼下的门锁打开,季白绪飞快往楼上跑。   来到四楼,季白绪敲门:“小玻璃?”   “绪子?”黎一玻声音从门里传出,“门被反锁了,我没法从里面打开。”   黎一玻家的门锁是那种老式的钥匙锁,季白绪从兜里掏出一大把钥匙,挨个试。   “这是什么?”寒时霖好奇,“□□?”   “对。”季白绪点头,“我前些天把网上能够买到的□□都买了回来。”   所有钥匙试了一遍都不行,季白绪又从包里变出一个工具箱,然后拿出开锁工具开始撬锁。   寒时霖:“……”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季白绪的坚持下,门锁整个被拆了下来,季白绪推开门,黎一玻端着两杯温水在等着他们了。   “先喝点水。”黎一玻给两个人递上。   季白绪注视黎一玻,这几天黎一玻整整瘦了一圈,脸上还有未消散的淤青和红肿,走路时,腿有点瘸。   季白绪拿过水一饮而尽,催促:“快!快收拾东西走!”   黎一玻愣了一瞬,迟疑:“去哪呢?”   “管他去哪。”季白绪飞快地说,“我家也好,学校也好,去外地也好,我写歌养你!”   黎一玻泪水瞬间涌出来,他嘴唇微微颤抖,哽咽道:“好。”   不久,黎一玻很迅速地背了一个包,拿了一大袋子东西出来,三个人往外走,走到门口,黎一玻喊了一声“等等”,又回去拿了一个相册出来。   “拿相册干什么?”季白绪不解。   “这是我的个人相册。”黎一玻解释,“我把我所有家里我的照片都带走了,这样他们就没有照片张贴寻人启事了。”   三个人奔至楼下,都戴着口罩,快速在外面跑。   “哈喽,同学们,你们好啊。”   到小区门口,宁导插着兜,朝他们仨招手。 第35章   一个小时后,三个人坐着宁导的车,来到了宁导的住处。   “在准备节目的前期工作时,我就在枯石县买了一套房子,也不算大,主要是为了方便,每天住酒店还是没那么自在。”宁导把车停进小区停车场,从地下停车场带仨人坐电梯上去。   见三个人都不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宁导用开玩笑的语气:“年轻人,不要这么紧绷嘛,等你们年纪大了,就会发现,现在看上去千难万难的困境,也不过就是一件需要解决的事情而已,十年后可能想都想不起来。”   黎一玻抱着相册的手微微放松,是三个人里第一个笑出来的,他感激道:“谢谢宁导收留我,不然一时半会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   宁导摆摆手:“我今天本来也是想着过来跟你父母谈一下的,你那个情况……正常人都会担心的。”   三人进房间,齐排排坐在沙发上,有点像犯错的孩子等待接受惩罚的模样,宁导差点笑出声来。   “想要喝点什么?”宁导问,“水还是饮料?”   季白绪他们还未回答,只见卧室房门突然打开,一个年级偏大的阿姨抱着一个小婴儿慌忙地走出来,惊讶道:“宁老板,您怎么突然回来了?有什么急事吗?吃饭了吗?要去把钱嫂叫回来吗?”   “没事,你去帮忙倒点饮料过来吧。”宁导从她怀中接过熟睡的小婴儿,说道,“等会你做吧,给你加奖金。”   见季白绪仨人都好奇地看着他怀中的婴儿,宁导抱着婴儿坐下,让他们更近地看清楚婴儿。   婴儿白白嫩嫩特别小一只,看起来才两三个月大,团在襁褓里,超级可爱。   “他叫什么名字啊?是你的孩子吗?”黎一玻没忍住,小心翼翼戳了一下婴儿的脸蛋,又赶紧收回了手。   “大名叫宁简珏,我姐姐的孩子,他们夫妻有事托我照看几天。”宁导伸手轻捏了一下婴儿的鼻子,“醒醒,别睡了,来让哥哥们看一眼。”   小宁简珏真的就轻轻扭动了一下脑袋,缓缓睁开了他又大又黑又亮的眼睛,看到宁导咧开嘴笑了一下,接着缓缓把头一偏,睡了过去。   “真好看啊,是我看过最漂亮的婴儿了。”黎一玻感叹,“长大了肯定也好看,说不定能当个明星呢。”   阿姨端了一个盘子过来,上面有四个空杯子,以及瓶装的橙汁和牛奶。   宁导把婴儿让她抱回房,给自己盛了一杯橙汁,示意道:“想喝什么自己倒吧,你们接下来什么打算?”   寒时霖从始至终都是沉默的,双手揣兜,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白绪和黎一玻对视了几眼,季白绪抢着说:“他不会回去了。”   “那不高考了吗?”宁导反问。   黎一玻纠结道:“我签约了直播公司,我可以转成全职直播,然后边直播边赚钱边自学考大学。或者可以先休学,赚了足够的钱再返校考大学。”   “拜托你不要告诉黎一玻父母。”季白绪补充道。   “这样啊……”宁导沉吟片刻,“我这里有个其他的方案,你们想不想听?”   三双眼睛都看了过来。   宁导从口袋摸了半天,转身去了趟书房,拿出一张名片递在三人面前:“首先允许我郑重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做宁裕,最近刚接手一个公司,叫做黑金娱乐公司。”   “黑金公司!”黎一玻率先惊叹出声。   “琉璃先生和白絮,目前好几家娱乐公司都在打听你俩,如果仅仅守在一个直播公司里,那实在太屈才了,我可以把你俩签入公司,学费和住宿公司都可以帮你们解决,还能定期发工资。怎么样?”宁导提议。   “我可以签,不过绪子他不签。”黎一玻直接回复。   宁导笑了笑,没说话。   黎一玻心情瞬间一沉,那一刻,他清楚的明白,宁导看中的只是季白绪,而他,可能只是算一个买一送一的赠品。   然而黎一玻还是坚持道:“绪子他不着急。”   宁导看向季白绪,季白绪犹豫着刚要答应,寒时霖突然开口道:“他俩都未成年,还不能签正式的合同吧?得跟家里商量一下。”   “也是,是我太着急了。”宁导乐呵呵道,“既然黎一玻想进我们公司,那就算我预定你了,你接下来在我这里住下吧,房租从你未来的薪水扣。”   “宁导这还没进入公司呢,就想着剥削员工了啊?”黎一玻也笑嘻嘻打哈哈。   宁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黎一玻也发现了,不自然地低下了头。   “在我这里吃午饭吗?正好有个人想要找季白绪。”宁导询问,“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寒时霖和黎一玻表示都可以,季白绪早就饿了,又不好意思走,张口就报了一大堆菜。   宁导听后跟阿姨复述,让她去做准备,阿姨急忙找出纸笔记下来。   阿姨去买菜,小宁简珏又被宁导从房间里直接抱了出来,还睡着,黎一玻问:“可以给我抱一下吗?”   小宁简珏在换人抱的时候又醒了,愣愣地看着黎一玻,就当黎一玻以为他会哭的时候,他迟疑地冲黎一玻笑了一下。   宁导这时手机响了,去卧室接电话。   季白绪也没忍住,抱了抱小宁简珏,接着递给寒时霖,还没说话,寒时霖就摇头拒绝了:“我对小孩不感兴趣。”   季白绪轻轻碰了碰小宁简珏的小手,小宁简珏下意识地抓住了他,这次笑得更开心了,大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小宝宝性格真好啊。”黎一玻夸赞。   哪怕是贺依依她们过来,又抱了一圈,小宁简珏也没有哭,全程开开心心的,见人就给笑脸,几乎所有人都被他带动得心情特别好,贺依依更是当场把自己手上一长串的金手镯取了一只下来,给小宁简珏戴上了。   “先吃饭,晚点再说事吧。”宁导建议,让做完饭的阿姨把小宁简珏抱去喂奶了。   本来看到季白绪两眼发光的贺依依,迫不及待要邀歌,只能按耐住自己焦灼的性子,坐下来吃饭。   季白绪马上陷入沉浸式干饭状态,由于他大口吃得太香了,看得控制体重的贺依依也多给自己盛了一口米饭。   一大桌饭菜被季白绪一个人扫掉了三分之二,贺依依见他跟自己差不多瘦的身材,羡慕得快哭了:“我感觉你才是天生当明星的料啊!”   唐姨也在旁:“要不要跟我啊,我保你两年内至少能小爆,五年内进入一线绝对没问题。”   “先谈谈正事吧?”宁导提醒道,“他们还要去上课呢?”   贺依依把自己的卡掏出来,壕气冲天:“大佬,多少钱肯写?”   唐姨急忙让助理把贺依依架到一边,露出职业微笑:“哈哈哈小孩子不懂事,这块得大人来谈,她说话不算数的。”   *   “觅哥,吃完饭去KTV玩会呗?”   周末,公司的主播们集体聚餐,顺便相互间营业一波,带动一下粉丝,饭后无聊,就提议去唱歌。   方立觅双手赞成,一群人转战KTV包厢,几个麦霸率先上去点了歌。   先是几首传统必点歌曲镇场,等大家开嗓之后,一曲《笑问江湖》的前奏悠然响起。   手上拿着麦的那哥们赶紧问:“这是谁点的歌啊?”   瞬间包厢里此起彼伏的响起:   “我!我!”   “我的我的我的。”   “我点了。”   “快快快,麦给我,要开始了。”   ……   拿麦的哥们混乱了:“啊?我到底给谁?你们到底有多少人点了这首歌?”   有好奇的人过去一拉歌单,好家伙,齐排排的七八首一模一样的《笑问江湖》在列表里。   有人已经开始组织了:“两个两个来,排个队,别急,没唱到的再重新点一遍就行了。啊?合唱?想合唱的也可以啊,最后来一遍合唱版的,大伙一起唱,录个视频发平台上去。”   方立觅旁边是个美食博主,已经成家,年纪偏大,不太关注娱乐圈,不解:“什么歌啊?这么火吗?”   正说着,旁边KTV好像没关紧门,几个女生的合声传了过来,唱得很撩拨心弦,方立觅包厢这边的女生们也纷纷问道:   “啊,《Rose Red》有人点了吗?没人点的话帮我点一个。”   “卧槽,这首歌你都学会了?到时我跟你一起唱。”   “我昨天直播也唱了,待会加我一个。”   ……   “这又是什么?”美食博主继续迷茫。   “哥们,不懂了吧,这是最近特别火的两首歌,刚一路过来,你没听十个包间,有八个都在唱这两首歌吗?”方立觅科普道,“《Rose Red》比较适合女生唱,男的唱有点难,不过《笑问江湖》男女都能唱,不同人唱有不一样的味道。”   “是啊,之前我不懂我爸怎么天天在家唱《江湖》。”另一个人插话,“现在换我天天在家唱《笑问江湖》,我还跟我爸吵我俩谁的版本更好听。”   正好有人开唱,美食博主带着一丝不相信说:“我听听?啊?玫玫儿主唱的啊?她不是颜值主播吗?你俩关系好也没必要这么夸吧。”   “她可是很有实力的!”方立觅补充,“算了,你别听他们唱的,《笑问江湖》这首歌你得看舞台配歌才震撼,我给你耳机看原视频。”   等看完,美食博主依旧带着一丝不理解:“也就那样吧,这服装不太好看,还没玫玫儿平时直播的那些古装好看,那些还有女人味一些,我觉得她们都没得150女团好。”   150女团是八个身高150cm的女生组的女团,平时走可爱卖萌微擦边的风格,在短视频平台的人气也很不错。   方立觅无语,立马远离,转头找其他人去聊天。   美食博主还没消停,试图搭话另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博主,仿佛寻求共鸣:“我说的没错吧?这几个女的不都长一个样子吗?就后面出来那个红衣服的好看点。”   男博主装傻:“啊?我看着都不错啊?哎,我突然想起有首歌特别想唱,我过去点一个。”   马上要排到方立觅来唱《笑问江湖》了,方立觅刚接过话筒,就来了一个兄弟的电话,他只能赶紧把话筒递给其他人,出去接听。   没一会儿,所有人见他慌乱冲了进来,拎着包就往外要跑:“对不住了大家,我有急事先走了,等会AA的钱告诉我一声,我转过去。祝大家玩得开心!”   “怎么了这是?”有人拉住他问。   “哎哟,我大佬要被人抢走了!”方立觅又急又气道,“我得去守着我的大佬。” 第36章   黎一玻签约的直播平台,也不知道宁导用的什么办法,没两天黎一玻就成功跟那边解约,也不用赔付什么,甚至连当初在直播平台的歌曲版权也拿回来了。   “那两首歌录制得太粗糙了,手机录的?难怪。有空去录音棚重新录制吧。”宁导一边推着小宁简珏的摇床,一边对黎一玻说,“我把音乐榜上的那些版本也删了,到时等你再出新歌的时候,和新歌一起合并成专辑卖。”   “别别别……别摇这么快,他还小,慢点推。”黎一玻一进房间就看到宁导用力推摇床,拿出了给人推秋千的气势。黎一玻按耐了几分钟,还是去扶住摇床,提醒宁导,“这么摇对小宝宝发育有影响的。”   “哦,没想到你还挺懂的。”宁导收手。   “是这样的,我没事的时候看了点相关的育儿资料,这样子时不时也能帮着看下小宝宝。”黎一玻不好意思道。   “对了,提醒你一句,直播账号你以后不能再登陆了,它属于直播公司,这个没办法要过来,并且‘琉璃先生’这个名字以后你也不能再使用。”宁导强调道。   “那,我去哪里直播呢?”黎一玻不安道。   “老惦记直播干什么?这么想当网红?”宁导语气无奈,“先暂时不直播了,好好读书,考上专业的音乐学院磨练一下吧。我帮你请了家教,这是你的课程表,会有相应课程的家教上门给你补课。”   黎一玻接过课程表,每天上午补两门课程,下午补两门课程,晚上也得补一门课程,每门每次补两个小时。   “学校里有什么比较好的试卷啊资料啊,我到时也给你拿一份回来,你耽误了这么些天,落下不少课程,明天开始得魔鬼训练补上来了。”宁导抱着胳膊笑道,“做好努力学习的准备了吗?”   “嗯!”黎一玻重重点头,“我一定要考上音乐学院!”   “好,等你文化知识补上来了,我帮你再请专门的声乐老师,提前准备艺考。”宁导鼓励说。   “好!”黎一玻有种被大奖砸中的幸福感,他试图让自己不要兴奋得喊出声来。   宁导等他从激动的状态平复下来后,又说道:“对了,这几天可能我很忙,不能经常回来,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我外甥也麻烦你帮着看一下,不用多久,过几天我姐就过来接他了。”   “学校是有什么事吗?”黎一玻担心道。   “不是,是马上就要到校园社团节表演了。”宁导犹豫了一瞬,实话告诉黎一玻。   黎一玻脸上看不出难过的神色,反而一脸好奇:“那请问,我的社团现在怎么样了?”   “社团现在挺好的,虽然没了你的组织,季白绪和寒时霖也不管事,但是苏招溪和欧阳舫两个人把社团又召集了起来,他俩定时负责补课,还联合社团成员准备了节目。”宁导回复道。   黎一玻好似安心了一般:“那就好,太晚了,我去休息了,晚安。”   “等等。”宁导叫住黎一玻,“我听说你原本是打算要表演的,对吗?”   黎一玻踌躇不决,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麻烦人了,若不是遇上宁导这个好心人,他可能为了不连累季白绪,会孤零零单人前在外地,漂泊无依,所以他不该有太多要求。   可是……   “对,我有一首歌,绪子专门写给我的。”黎一玻转过身,脸庞充满紧张,可眼神全是坚定,“我想上台表演这首歌。”   “那你先唱给我听听看?”宁导建议。   黎一玻比他第一次直播还要紧张,他声音带着颤抖唱完了整首歌,接着有点懊恼自己没发挥好,提出想再来一次。   “不用了,我觉得很不错。”宁导沉吟片刻,“这样吧,把你放在最后表演怎么样?”   “要我最后压台吗?”黎一玻不敢置信,“真的吗?”   “这首歌你是想唱给你家人的吧?”宁导语气变得很轻,仿佛在说悄悄话一般。   “对。”黎一玻眼眶微红,“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我翻到过一本我爸的音乐日记,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好多唱歌的发声技巧,还有督促自己不喝酒不吃辣不熬夜的记录,记了有整整十几年!有一次我爸带我去上课,他简单一唱,教室里一片掌声,我觉得他比原唱还要唱得好!”   宁导给黎一玻递了张纸巾。   黎一玻接过纸,背身低下头,泪水在地上绽开朵朵水花:“那时候我就暗自起誓,我长大想和我爸一样,也要这么厉害。然而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曾经那么热爱唱歌,为什么不能一直热爱下去呢?可是,不管他热不热爱,我是真的很喜欢唱歌!”   “放心,你会通过歌曲告诉他们,你的决心的。”宁导柔声安慰道,“那这两天可能要延迟一下补课,我们先去把歌录一下。”   *   从宁导家里出来,季白绪声称有事,和其他人告别,一个人回了趟家。   季妈妈最近因为季白绪打回来的钱手头宽裕些,就没有再日夜不分的工作了,平时日常就在超市里打打工。   当季白绪寻到她时,季妈妈开心地和其他同事聊天,时不时招呼一下路过的客人。   季白绪把自己的银行卡递给季妈妈时,季妈妈边接边念叨:“要多少钱呐?还要银行卡装?我手上没有太多钱。”   “我赚的,卖歌的钱,有三十万。”季白绪解释,里面有周玫玫组合打的钱,和今天贺依依那边直接给的全款,“正好够付后续治疗,还可以换个好点的出租房,住着舒服住。”   在手里的卡一时变得沉重起来,季妈妈手不禁有点抖,面带震惊:“卖歌?卖了这么多?”   季白绪点头。   “好,真好,好得很。”季妈妈眼眶湿润,想把卡放进外套口袋,又觉得不保险,就放进里面内衫的兜里,用手捂着那块的衣服,不停的摸索着,像是在确认还在不在。   “哎哟,这是你小儿子吧?长得真俊啊。”同事阿姨路过,伸手想摸季白绪脑袋,被季白绪侧身躲过。   季妈妈赶紧打圆场,对同事说:“哎呀,这么大人了,害羞。”   同事本来还有点愣到,见季白绪在旁边温顺地喊阿姨,立马笑逐颜开,各种问候。   待季白绪准备离开,季妈妈叮嘱:“没事跟你哥回家看看,我给你们织了毛衣,还有,有空去看看你韩叔叔,你今年还没去看过他呢。”   跟季妈妈道别,季白绪刚出超市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自己打招呼:“大佬!大佬!好巧啊大佬!”   “我跟公司那边商量好啦,像我们这种主播,没有一定要待在公司直播间,在家也可以。有什么事公司通知了再过去就行,也可以线上会议。”方立觅脚边堆满了大包小包,开朗道,“我正好在这附近看房子呢,那会看着大佬你进去,我还没敢相信,于是在出口等了一个多小时,还真被我等到了!”   “要帮忙吗?”季白绪问。   “不用不用。”方立觅摇头,“我力气大,轻轻松松!”   “对了,大佬你要是手闲的话,正好我刚在等你的时候买了奶茶,超大桶!要不要捧着喝一口?然后它付款的时候超值89块钱加购一小块巧克力千层,我看着也不错就加了。”方立觅给季白绪递上一桶还温热的奶茶和一块蛋糕,他刚才一直拎着等人出来,季白绪接过后,他才扛起地上的包,跟着季白绪往外走。   季白绪吸着奶茶,一路听方立觅叽叽喳喳跟他扯淡:“你知道吗?玫姐她们那个六色队,由于《笑问江湖》的出圈,她们六个人气齐齐升至上位圈,玫姐也在接触更好的娱乐公司了,新一轮是主题曲比拼,这属于个人赛,玫姐每天都很努力在练习,不过她之前特别发消息告诉我,说等她们几个出来后,一定要好好感谢大佬的救场。”   “啊,大佬大佬,为什么每次给你打电话发消息你都不接啊?”方立觅用幽怨的口气,“这段时间我给你发了好多消息,你完全不回复,以后要是真有什么事情怎么联系啊?现在也联系不上琉璃先生了,我看说琉璃先生已经和直播公司解约了,那以后怎么联系你呢?”   “你说得对。”季白绪顺着他的话一想,确实黎一玻不在自己身边,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你有空陪我去买台手机吗?”   季白绪手上还有方立觅当初卖歌的尾款,于是给自己挑了一台最新款的手机。   想了想,又多挑了三台不同颜色的付款。   新的手机是星空灰色,在灯下会有星星点点的荧光闪烁,晚上寒时霖抱着电脑坐在阳台时,季白绪拿着小台灯照着手机显摆给他看的。   季白绪已经在手机店员的帮助下,把旧手机信息都转到了新的手机,新手机非常流畅,季白绪已经沉迷地玩了一下午。   旧手机太卡,容量又小,季白绪完全装不了微信这种占内存的软件,新手机也是季白绪第一次注册微信,他兴致勃勃加了认识的所有人,这会也缩在寒时霖旁边,要加他的号。   寒时霖点开他的微信,和季白绪不一样,他微信不停的有人在给他发消息。   当两个人好友通过后,季白绪这边寒时霖微信号还在第一位的时候,寒时霖那边的季白绪微信号就瞬间被泉涌而上的消息挤到了最下面,一眼看过去都看不到了。   季白绪也不在意,因为没一会儿,方立觅带着他的废话就发过来了——   【觅哥是你哥】:大佬好!大佬睡了吗?   【觅哥是你哥】:【图片】   【觅哥是你哥】:大佬,这是你学校附近的新开的火锅,看上去很好吃,下次一起去吃不?   【觅哥是你哥】:大佬,给你看个好笑的。   【觅哥是你哥】:【视频】【视频】【视频】   【觅哥是你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超级好笑。   【觅哥是你哥】:大佬,微信有个功能叫做置顶,你置顶一下我呗,有啥事我随叫随到。   【觅哥是你哥】:你长按我的聊天框,选择“置顶还聊天”就好了。   【觅哥是你哥】:[星星眼期待]   ……   季白绪好奇长按,果然出来了几个选项,就有方立觅所说的置顶。   “你就那么几个好友,一眼就看完了,置不置顶有什么区别啊?”猝不及防,寒时霖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季白绪一想也是,就放弃了置顶。 第37章   这是寒时霖第一次,在一个宿舍,能够整夜整夜地安心待够一周以上。   他直到节目组提醒人气在下降,才发现自己好似进入了另一个舒适的圈子,他正常上下课,按时回寝室,不需要每天往图书馆跑,也不想管节目组的乱七八糟的任务要求。   哪怕在之前的寝室,有季佰思这个也不睡觉的学习狂魔存在,他的不上床依旧显得那么异类,会招来周围人看似关切的眼神和问候。   就连季佰思这个哑巴,也会时不时盯着他沉思片刻,欲说还休。   可他并不需要这样的关怀。   季白绪从来不会,他想睡就爬床上去睡,从不管寒时霖在干什么。   但大部分时候,他会搬个小桌子小凳子在寒时霖旁边罚抄英语或者默写英语,愁眉苦脸地认真和英语单词死磕,累了就东倒西歪地乱趴。   他从不过问为何寒时霖不睡觉。   看人的眼神也永远清澈明亮。   “你帮我听写一下英语单词好吗?”季白绪低三下四恳求,“拜托拜托。”   “不行。”寒时霖一口拒绝,“你再记记,我今晚已经帮你听写五遍了,每次都不过关,你记牢了再找我。”   “我记住了,我保证。”季白绪举手作发誓状,“我这次一定能写出来。”   “不行,你才记了半个小时,等你再记一个小时再来找我。”寒时霖不为所动。   “我好困,想睡觉,我真的,这次一定可以全部写出来。”季白绪委屈兮兮。   “快!记!”   ……   两个人被英语折腾到深夜,寒时霖背靠着墙,坐在地上醒来的时候,季白绪正蹲在他面前,一根手指戳在他脸上,见他醒来,飞速收了回去。   “醒啦?原来你也会睡觉啊?”季白绪揣着手继续蹲着。   “不睡觉的话,我不就猝死了?”昨晚一觉睡得很沉,寒时霖感觉身心都舒爽了许多。   “那你困了怎么不去床上睡?”季白绪追问道。   寒时霖垂眸一瞬,扬起笑容正要回答,就碰到季白绪狡黠地眼神:“我其实发现了,你不是不爱睡觉,你只是不喜欢去床上睡觉对吧?”   寒时霖笑容不变:“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对吧?”季白绪露出一副“我猜到你秘密”的小神情。   “那你呢?”寒时霖身子前倾,凑近季白绪,“你是什么原因?暴食?厌食?”   两个人离得极近,季白绪的瞳孔平静得能反射出寒时霖的面容。   “啊,要迟到了。”季白绪眨巴了一下眼睛,站起来拔腿就跑。   寒时霖也站起来,缓了缓麻木的双腿和身子,不急不慢去收拾。   在路过季白绪的桌子时,见上面又出现了一个会发光的嫩绿色小猪。   寒时霖忍不住去捏了一把。   手感比粉色的好。   *   随着校园社团节表演日期的来临,校园内随处都张灯结彩,季白绪每天都能看到宁导出现在各个角落里,由人领着审视装饰效果。   据说校内文艺馆已经在搭建豪华舞台了,目前还没有开放,不过网上有搭建花絮,可见其豪华。   就连快下课的时候,老师们也会忍不住打听一下大家都准备了什么表演,哪些节目入选了最后的舞台。   虽然黎一玻不在身边,季白绪在教室变得格外形单影只,由于黎一玻在宁导家补课,只有睡前两个人才有时间发消息,季白绪现在经常会跟方立觅聊聊天——   【觅哥是你哥】:大佬,我申请到啦!节目组同意让我去校园社团节表演《沦为人质》,我现在天天在家苦练,到时绝不给你丢人!   【白绪】:恭喜   【觅哥是你哥】:听说节目组目前官宣了请来的助阵艺人们,有网红浅浅小可,老牌歌手邱锦沂,还有一个最近很火的汐漾女团。汐漾女团你知道不?唱《WeiWei》火的那个。听说还有几个重磅的明星还没有官宣。   【白绪】:没听过   【觅哥是你哥】:大佬大佬你不会嫌我烦吧???你要是觉得我话多可以直接说的,不要不好意思,我脸皮厚扛得住!   【白绪】:不嫌   【觅哥是你哥】:哈哈哈哈给你看一个八卦,上次我们出去唱歌,有个美食博主喷你歌不好听,现在网上都在骂他!   【觅哥是你哥】:【视频】【图片】【图片】   【白绪】:是我打字慢   正好放学铃响,季白绪边去食堂,边看方立觅给他发的视频。   视频把来龙去脉讲得很清楚,还全方位截图路人评论,生动有趣,看得季白绪直乐呵。   事件的起因,原本只是一群主播在线下聚会,然后发布了几段唱歌的视频。   唱的都是最近大火的《笑问江湖》。   不巧正好有一个唱歌视频里有一段很模糊的对话,互联网总有些没事找事干的闲人,就有人把视频声音放大,把那段对话翻译了出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   ——“也就那样吧,这服装不太好看,还没玫玫儿平时直播的那些古装好看,那些还有女人味一些,我觉得她们都没得150女团好。”   ——“我说的没错吧?这几个女的不都长一个样子吗?就后面出来那个红衣服的好看点。”   ……   这段过于典男的话语直接小范围引起了粉丝愤怒,毕竟六色队由于这次合作,有了一批团粉,她们本来就因为六个人限定组队而可惜,这下正好有个出气口,就蜂拥过来审判。   可是视频里声音太过于模糊,根本分不清是谁说的,粉丝开始充当侦探进行排查,通过多视频角度,再根据地理位置和各种物品反光推断,排除了一系列的人员后,把目标锁在了三个人身上。   三个人中就有方立觅,粉丝对三人进行的轰炸式的询问,方立觅和另一人还顶着炮火没有出卖那个美食博主,反倒是美食博主没忍住跳了出来。   美食博主在他在视频平台以剪辑视频为主,本人从不直播,靠着近十年的稳扎稳打的更新,有了可观的粉丝基础,其中忠实粉丝不在少数。   他在自己的平台上直接放出150女团的美图,文案——   “要相信真男人的审美。”   这句话彻底把粉丝惹怒了,这都不是爱豆被嘴的事情,而是扯到了性别相关。   本身性别对立就容易引发网络上的硝烟战火,粉丝带着性别批判开始拉路人下水,轰轰烈烈地把这个事情闹到了营销号眼中。   好了,有了营销号断章取义的推广,以及各方人马的煽风点火,出圈就简单了。   美食博主迎来了他事业的流量巅峰期。   骂他的评论以每秒几十条的速度增加,恶搞视频博主开始制作以他为主题的视频,在他头上打码着大大的“真男人”。   当然,配乐必用《笑问江湖》。   美食博主在以前的视频里没少说各种爹味话术,甚至开黄腔,不过他粉丝大多也就看视频图个乐,就算觉得生理不适,也不会因为这个去攻击他。   现在那些话一条一条被挖了出来,被总结成“新世纪真男人言论”。   有人开玩笑:“不用这么复杂,判断是不是真男人,就看他喜不喜欢听《笑问江湖》,我先声明,我不是真男人,我爱听。”   “我不是真男人,我爱听《笑问江湖》。”   这个句式也在全网火了起来,荣登上各大平台的实时热搜榜。   而150女团的账号也冒头了,在美食博主下评论说:我们不需要真男人的审判,叔叔求你把我们删了吧,妹妹们本是sao给姐姐们看的啊![流泪][拜托]   网友们纷纷在下面回复150女团:“不,你是真男人的标准,你们不能背叛真男人!”   150女团立马发“哭哭”的表情包,并在官博宣布,下一张专辑起改风格,向六色队看齐,凭本事摆脱“真男人”!   而美食博主则因为言论涉黄,被平台直接封号处理。   这下他坐不住了,毕竟他是全职博主,主要就是靠拍视频为生,号没了他靠什么吃饭?   他赶紧去微博平台文字道歉。   可大伙根本不买他的帐,反而起哄道:真男人不要怂!   怎么能不怂,再不怂可就没生活来源了。   美食博主第一次进行视频直播,他酝酿好情绪,无视弹幕满屏的“真男人”,刚开口没几句,眼泪都没来得及落下来,直播间就被举报封号了。   他愤怒去微博质问平台,为什么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平台回复也很幽默:真男人不需要道歉。   美食博主又气又无奈,只能按耐着脾气,在家里做了一大桌子饭菜,想跟妻子坦白自己可能面临失业的情况。   本来妻子就因为他视频收入不稳定,多次抱怨吵架。   正巧,饭菜刚做好,他妻子领着他儿子从学校回来,上小学的儿子一向调皮,可美食博主觉得男孩子嘛,活泼任性点是好事,才像个男子汉。   可没想到,一回来儿子就冲美食博主发脾气:“爸爸!为什么同学们都嘲笑我是‘真男人的继承人’!他们现在都喊我‘小真男’!我不要被叫这个外号!”   美食博主心里更堵,他呵斥道:“别闹!”   儿子并不是那种乖巧的性格,他被凶更加闹得厉害了,开始就地砸东西,甚至一把推翻桌子,美食博主做的饭菜洒了一地。   怒揍一顿儿子后,美食博主看向今天格外安静的妻子,正要开口,妻子冷漠地说道:“离婚吧,儿子归你。”   “凭什么?”美食博主质问。   “真男人,你以后不会打算要我这个女人养吧?”妻子反问,“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找得到什么像样的工作?”   “我可以去当厨师!”美食博主着急道,“我可以开店!”   “人家饭店是要厨师证的,你有吗?”妻子不屑道,“我之前就让你去正正经经的拜师学艺,你就只会折腾你那些带滤镜的家常小菜,请问你这么多年,攒下开店的本钱了吗?不会还要我去找家里补贴吧?你要脸吗?真男人。”   至此,美食博主彻底沉寂了下去。   季白绪看完八卦后,打开聊天框要给方立觅回话,就听到头顶有人调侃:“看什么这么认真?撞到树了怎么办?”   抬头一看,宁导戴着墨镜,靠在一棵树旁,而季白绪面前就是那颗树。   季白绪连忙后退几步,赶紧道谢。   宁导看样子还打算跟季白绪聊几句,旁边过来一个人,把宁导的手机给他递过来,说是有人找。   宁导接过电话,双眉逐渐紧皱。   季白绪隐约像是听到有“黎一玻”的出现,正要问出声,宁导就打着电话开始越走越远了。   出于担心,季白绪退出和方立觅的聊天框,点开黎一玻的头像,给黎一玻发了几个问号。   另一边,方立觅本来都看到和季白绪对话界面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于是他急忙放下手中的事,特地耐心等着,时刻准备回复老大的消息。   可过了许久,大佬消息还是迟迟没有发过来。   大佬打字也太慢了吧。   方立觅托腮叹气。 第38章   在宁导家里的日子,是黎一玻从未体会过的。   一般来说,寄人篱下应该是不好受的,可宁导除了过问学习,其他一概不管,甚至给了他一大笔零花钱后,就忙于学校的事,没回来过了,只是每天打视频问小宁简珏的情况。   阿姨是常住在宁导家的,黎一玻喊她赵阿姨,之前就是宁导家的保姆,后来小宁简珏被送过来时,宁导想要找个带娃的保姆,赵阿姨自告奋勇,宁导就让她专门带娃,又请了一个保姆钱嫂每天定时上门搞卫生和饭菜。   枯石县的保姆行业并没有很发达,临时找不出什么专业的保姆,所有的保姆公司都是随便找来的阿姨经过简单培训就上岗了。   正常吃饭的时候,赵阿姨和钱嫂都是等宁导吃完再吃的,从不上桌。   宁导出去后,赵阿姨两人说黎一玻也吃不完,建议一起吃,就直接坐在了餐桌上。黎一玻原本就不是主人,也觉得没什么问题,就跟着她们一起吃饭。   但是很快,黎一玻就感到了难受。   赵阿姨和钱嫂有数不尽的问题要找黎一玻打听,黎一玻实在招架不住,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跑,每次随便扒两口饭就借口要学习躲房间去了。   绕是这样,两个人还是知道了黎一玻是从离家出走的,抛弃了父母,说话便阴阳怪气起来,拐弯抹角说他不孝顺。   黎一玻心里不舒服,可还是从未跟宁导提过一句。   他不想麻烦宁导。   家教对他展开了魔鬼式的学习训练,平常又要面对两个阿姨的围攻,在这样枯燥的日子里,会甜甜微笑的小宁简珏,带给了黎一玻唯一的快乐。   小宁简珏虽然很乖,但毕竟还是婴儿,有什么需求只会通过哭闹来表示,所以时不时白天半夜都会哭一阵,可能是饿了,可能是困了,也可能是不舒服要换尿布了。   黎一玻虽然在半夜被哭闹吵醒时,会有点心烦,可小宁简珏是只要满足他,就会乖乖一声不吭,还会对你笑。因此黎一玻也不可能真的生他的气。   时间久了,黎一玻大致也能摸出小宁简珏的规律,大概两点钟的哭闹声,是要喝奶了,四点钟时候如果哭了,就是得换尿布了。   黎一玻甚至在吃饭的时候提醒赵阿姨,可以订个两点左右的闹钟,提前醒来泡好奶,小宁简珏就不用哭闹那么久。   “晓得嘞,要你教,毛都没长齐还管人娃娃。”赵阿姨不客气回道。   黎一玻知道自己多管闲事了,便不再言语,日子本来这么相安无事下去就好,可黎一玻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宁老板啊,你不能信这个小孩子的话,他满口谎言的,我全家都是老实人啊,做坏事会天打雷劈的。”赵阿姨急忙插嘴,看上去特别憨厚。   宁导坐在沙发上,抱着小宁简珏,小宁简珏抓着他的墨镜爱不释手,心情很好的样子。   宁导对黎一玻说:“你继续。”   “我前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听到小宝宝的哭声了,我昨天还问了一下赵阿姨,赵阿姨说是小孩子大了,更加扛饿,晚上就不会闹着要喝奶了。”黎一玻面露愠色,“可我查了,这么大的小孩子晚上都是要补奶的,怎么小宝宝就突然不饿了!”   小宁简珏的奶粉罐都摆在茶几上,方便给他泡奶,宁导一眼扫过去,拿起开过封的轻轻晃了一下:“我买了那么大的一箱,只剩这么几罐了?”   “宁老板,你没生过孩子你不懂。这么大的孩子都是一天一个样,胃口也是一天比一天大的。”赵阿姨信誓旦旦道,“我家那三个儿子,在这么大的时候,一罐奶粉就够喝个两三天的。”   “不是的,是她们偷偷用垃圾袋兜走了,有次被我撞见,还说是那罐漏气了不能喝了,要带出去丢掉的。”黎一玻立马拆穿赵阿姨的话。   “然后呢?”宁导又问。   “小宝宝喝奶的时候最开心了,但是这两天,他一喂奶就哭,一喂奶就哭,结合晚上没哭闹,我觉得肯定有什么问题,今天喂奶的时候我就质问她们,然后她们就推搡我,还……”黎一玻直接撸起袖子,右手臂上被指甲生生抓出好几道血痕。   宁导家里有暖气,平常在家黎一玻就是穿个短袖睡衣。   “我可没抓你,是你自己不小心撞到哪里的吧?”赵阿姨矢口否认,“宁导你可别相信他,你应该也晓得吧,这小孩是从家里跑出来的,白眼狼!最会忘恩负义了。”   “你才白眼狼,宁导给你开那么高的工资。”黎一玻很是气急败坏地怼道。   “好了。”宁导沉声道。   声音不大,却使得家里瞬间安静,连小声“咿呀”的小宁简珏也闭嘴了,大眼睛咕噜噜转悠。   “吵什么?还有十分钟老师就要过来了,这十分钟你去把午饭吃了,如果老师来了你要是没吃完,就不用吃了。”宁导对黎一玻吩咐道。   黎一玻心里提着的心却放了下来,他应道:“好的。”   等黎一玻端着饭菜到房间吃,赵阿姨惴惴不安:“宁老板,你不会真信了那个小孩说的话了吧?”   宁导没有表情陈述道:“他既有思维能力,又有担当,不比你可信吗?”   “你听我解释……”赵阿姨开始慌张失措。   “我不想听解释了,你去把门打开。”宁导用命令语气说,“正好,警察在外面了,你去跟他们说吧。”   黎一玻吃完饭出来放碗的时候,就已经见不到赵阿姨的身影了,只听到宁导对着电话那头说:“你赶紧过来,今晚之前给我坐上你的私人飞机过来,你崽都快被人害死了。快点!”   挂完电话,宁导见黎一玻远远面对着他,便问:“还有什么事吗?”   “你……”黎一玻迟疑一瞬,“不该把小宝宝单独交给一个保姆带的……”   “不是单独,是有你在了。”宁导直接说,“不然我之前每天无论多忙,我都是在家办公的。”   黎一玻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愣了一下,又磕磕巴巴道:“谢谢,谢谢你信任我。”   “你做得很好。”宁导语气变得温柔起来,“你最近有什么想要的吗?”   黎一玻挠挠头:“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硬要说的话,我想养只猫……”   宁导皱眉:“季白绪?”   “啊啊真的猫!”黎一玻赶紧摇手,“没有运用拟物的修持手法,就是客观陈述。”   “不过有小宝宝的话,最好还是别养猫了……”黎一玻又补充。   “你想养什么样的猫?”宁导问。   “还是算了……”黎一玻摇头。   宁导把小宁简珏抱起来,让他面对着黎一玻:“没事,这孩子他妈已经在飞来接他的路上了,接下来你俩可能就见不到了,来,宁简珏,跟哥哥说个再见。”   *   季白绪等到晚上睡觉前,才等来黎一玻讲述的所有事情经过,听闻小宁简珏已经被带走了,还有点舍不得。   “宁导太厉害了,我这两天晚上都睡不着,想着怎么描述才能够揭开那两个阿姨的真面目,结果他简简单单的就把她们直接送监狱了。”黎一玻语气很是崇拜,“那两个阿姨以为避开监控了,没想到宁导还是拿到了监控视频,我们要是以后做事也能像宁导这么干脆利落就好了。”   “那你最后养猫了吗?”季白绪好奇问道,他只想关注这个事。   黎一玻电话那边说道:“说到这个,还得拜托你一件事,我在学校养了一只猫,跟了我好久了,我有点放心不下它,想让你帮我去抓一下,到时拜托给宁导送回家。”   “你居然背着我在学校养了只猫?”季白绪跳起来道,“你没有告诉过我!”   “哎呀,你听我说。”黎一玻安抚道,“那是只流浪猫,一开始都是这个人喂点吃的,那个人喂点吃的,后来可能我喂的次数多了,才愿意跟着我的。也就不久的事,还没来得及跟你商量,这不就出事了吗?”   “这样啊。”季白绪接受了这个解释。   “你不是不招猫狗喜欢吗?你记得带个人去抓,不然你自己抓不到的。”黎一玻最后叮嘱道。   次日,季白绪就把寒时霖骗来到了学校的小树林里。   “哎呀,帮个忙,不要你抓。”季白绪死死揪着寒时霖的衣服不让他走。   “我真的不喜欢动物。”寒时霖无奈,试图去掰季白绪的手。   “帮个忙!帮个忙!”季白绪顺势抱上寒时霖胳膊,“不然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寒时霖放弃摆脱他了,直接就带着他往外挪。   两个人在撕扯之际,轻微的“喵”声让他俩同时一顿。   定睛一看,不远处一只猫慢条斯理地舔着毛,是之前陪伴过季白绪的小三花猫。   “喏,你要的猫这不是出来了吗?”寒时霖指着小三花说。   “不是这只吧。”季白绪否认,“这是我的猫。”   寒时霖:“……那你在这里见过其他猫?”   五分钟后,手机视频镜头传来黎一玻兴奋的声音:“对对对!就是它!我的猫!浪浪!浪浪!喵喵!听得到吗?”   季白绪不服气:“它是我的猫,叫……小白,对小白。”   “……你不要现起名字。”黎一玻无语,“而且你什么时候喂过它?”   季白绪理直气壮:“它跟我睡过!”   黎一玻震惊:“……哈?”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旁边传来寒时霖严肃的声音,季白绪看过去,只见寒缈铃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寒时霖站在她面前,用盘问的语气跟她在说话。   寒缈铃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猫碗,装满了冻干和猫粮,后面还跟着端着水碗的季佰思。   “我们来喂猫的。寒宝,到妈妈这里来。”   寒缈铃对猫轻轻一招手,小三花就屁颠屁颠跑了过去,蹭着寒缈铃的腿翻着肚皮撒娇,还嗲声嗲气地叫唤着。   季白绪:“……小白?”   黎一玻:“……浪浪!?” 第39章   季白绪点开网上的贴子,小三花猫早已是学校的标志性动物之一,每天都会有新的受害人被它的美色所诱惑,进而想把它带回家。   不过小三花猫从万绿丛中过,可以对你撒娇卖萌贴贴,但绝不会跟你回家。   网友们的乐趣之一就是跟着小三花猫去碰瓷不同性格的学生,最终反正都会被小三花猫俘虏走。   有一个人除外。   四个人见猫的这段被直播记录下,弹幕议论:   ——“寒时霖感觉很不喜欢小三花啊?这是我见过唯一一个拒绝小三花的人,好没有爱心的样子。”   ——“笑死,喜欢猫还喜欢上优越感了,凭什么全世界都得喜欢那只猫啊?”   ——“那对是在早恋吗?”   ——“有两对,你问的哪一对?”   ……   黎一玻终究没有把小三花成功拐走,他郁闷了没几个小时,就被家教布置的作业给吸引走了注意力。   毕竟他也是担心小三花没人管才想要抓走,既然小三花自己更乐意在校园生活,黎一玻自然不会再强求。   季白绪在闲暇之余,把宿舍中间的空地重新布置,在地上铺了一层地毯,又买了一个室内帐篷,红色蘑菇小屋,里面还有抱枕和被子,边边角角都是各种小配饰,很梦幻,很童真,看起来也很暖和。   “你看,这样子,晚上在里面也不会冷了。”季白绪把帐篷顶部的彩色灯泡都打开,躺在里面,招呼寒时霖进来,“很亮,干什么都可以。”   寒时霖弯腰进去,转身坐在季白绪旁边,背上垫着靠枕,枕头很软很蓬,一靠过去,紧张的神经就好似被开了锁,“咔”地一声,整个人就得到了久违的舒适轻松。   季白绪慢吞吞跟方立觅聊了一会儿天,就听到了身旁细微的呼吸声。   【觅哥是你哥】:怎么样?舒服吗?   【白绪】:不错[大拇指]   【觅哥是你哥】:我当时可是特地跑了一天家具城,才找到能定做这么大的室内帐篷的店家,外面现卖的基本都是给三四岁小孩子玩的,太小了。   【白绪】:多少钱   【觅哥是你哥】:没事,这才多少钱,谈钱就生分了,我们的感情哪能用金钱来衡量?   【白绪】:哦   【觅哥是你哥】:我还得感谢大佬给我推荐宁导,我没想到他就是黑金公司的老板,宁导说只要我跟平台谈妥,他那边就能接收我,啊啊啊没想到这辈子我也有机会进黑金,果然跟着大佬不会错的。   【白绪】:我没做什么   ……   有了蘑菇小屋后,日子好像一下子变得悠长而简单,寒时霖在宿舍有了自己的“床”,有时候季白绪会探个头进来,然后被寒时霖塞一颗糖再离开。   不知道寒时霖从哪里买来的,五颜六色各种形状的糖果,在帐篷里像散落了一地的星星,亮晶晶的,如时时刻刻在勾引着季白绪一般。   有次寒时霖在直播时,弹幕疯狂刷屏:“为什么不去图书馆了?”   寒时霖淡淡一笑:“因为想回去睡觉了。”   有了充足的睡眠,寒时霖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好,在外的笑容更多了,周身气场也变得活力起来。   反而愈发招人喜欢。   季白绪我行我素的上课学习,日常刷刷题聊聊微信,晚上和寒时霖晚安后上床睡觉,等睁眼又周而复始新的一天。   虽然和季佰思是竞争对手,可寒时霖确实是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朋友。   季白绪心想。   *   黎一玻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朋友,他除了和季白绪稳定的相处接触,尽管平时也会和其他人交流,但在黎一玻心里,他们都不算是朋友。   但他很想跟宁导成为朋友。   人好像天生容易慕强,宁导仅仅只比自己大了五岁,但已经是国外著名大学的留学生,手上有很多成功的项目,看起来要比自己成熟不止一点。   书房里垒得高高的资料文件,匆忙却不慌乱的来回奔波,通话时果断干脆的命令通知,不断积累黎一玻对长大后的世界的认知。   “如果我到你这个年纪,也能有这么厉害就好了。”黎一玻没忍住,在一次晚上,宁导回家后,在他身后喃喃道。   带着醉意的宁导耳尖地听到了,他转过身,把脖子上的领带扯到一边,摸着黎一玻的头弯下腰:“或许你有我的起点,你会比我做得更好,或者我在你的未来,未必有你过的出彩,小朋友,你要相信自己会前途无量的。”   黎一玻被一身酒味的宁导熏得两耳通红,他想反驳自己并不是什么“小朋友”,可他却低下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近没空找保姆,保姆公司也一直没消息,你在家还适应吗?”宁导站起身,把身上的外套往沙发上一丢,“嗯?我昨天丢的衣服呢?”   “我,我帮你洗了,晾在阳台还没有干。家里卫生我也简单打扰了一下。”黎一玻急忙说道,“我可以不用保姆,没关系的,我自己能照顾自己,学习完打扰一下卫生也当是锻炼身体了,不累的。”   宁导没在说什么,可能喝多了他早就不太清醒,于是他脚步不稳地去了卫生间冲澡。   黎一玻过去把沙发上的衣服裤子都捡起来,放到阳台,打算明早背课本的时候顺便洗了。   他顺手把衣服口袋里面的东西都摸了出来,基本都是名片之类的东西,然后刚想把名片放到茶几上,又怕明早宁导走的时候看不到,就拿到了宁导的卧室。   每次宁导出门,他的卧室都是大门敞开,东西丢得乱七八糟,黎一玻一开始还不太好意思进入,后来实在看不过去,跟宁导说了一声后,就会帮宁导每天简单整理一遍。   黎一玻把名片放到床头,上面有一份关着的资料,宁导早上出门的时候,资料本是大大咧咧摊开摆在那里,黎一玻白天清理房间那会,就不小心看到了,于是他把资料合起来放好在柜子上。   再次看到资料,黎一玻脑子里立马浮现里面资料的内容,这应该是当初《令人心动的学习》节目选址时做的各种调研资料,里面有着详细的关于枯石县的说明。   思考了一阵,黎一玻伸手把资料重新摊开,放回床头位置。   *   校园活动节的到来比季白绪想象得还要快,前一秒老师还在布置课后作业,下一秒班主任走进教室,让他们穿好校服,准备去文艺馆先演习如何入场和出场。   教室里欢呼雷动,连季白绪都不禁被感染上一丝快乐的情绪。   “妈的,总算有个娱乐活动了,天天学习学习,我都要学傻了,都快忘记自己在上综艺节目,再这么学习下去,建议节目组直接改名《□□》得了。”季白绪后座的一个学生小声吐槽。   本来应该还在补习的黎一玻,这时也给季白绪发来了微信消息:   【想成为闪闪发光的自己】:好激动啊,听说已经在彩排了!   【想成为闪闪发光的自己】:你们已经过去了吗?可惜我明天才能过来,今天过来怕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白绪】:还没   【白绪】:你爸妈最近怎么样了   【想成为闪闪发光的自己】:听宁导说来学校闹了好几趟,可门卫压根没理他们,没放他们进去,闹了几次也嫌丢人,就放弃了。   【想成为闪闪发光的自己】:还听说去警察局报警了,可警察去调查我家附近的监控的时候,那天的监控系统出故障了,根本没有,害我紧张了好一阵,就怕连累到你们。   【想成为闪闪发光的自己】:你说是不是运气太好了点?正巧我跑的那天,监控就出问题了。   季白绪犹豫几秒,决定不告诉黎一玻了。   那天晚上,季白绪坐在寒时霖身旁,见寒时霖轻而易举就侵入了监控系统。   “这么容易吗?”季白绪疑惑问道。   “嗯,估计我们枯石县这块拨款不够吧,都是用的最简单的安保系统。”寒时霖边敲代码边说,“稍微有点技术的都可以侵入。”   “可是直接这么删了会不会有危险?”季白绪担心道。   “当然不直接删,我查了一下他们以往记录,因为这款老版系统其实经常容易崩,所以我在诱发它自己崩掉,进而打碎里面的记录,那边肯定以为是系统正常崩坏。”寒时霖简单跟季白绪解释道。   “这样啊。”季白绪也听不太懂。   “不过单独破坏我们相关的监控有点太刻意了,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所以我把那天的全县监控随机破坏了大半,不过那些涉及违反交通还有疑似犯罪的监控我都给他们保留着,不能影响警察们的工作。”寒时霖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   从回忆里出来,季白绪已经到达了文艺馆,台上在彩排的正好是方立觅,见到季白绪,原本还在深沉演唱的他立马激动起来,跳起来朝季白绪挥手。   季白绪身边瞬间爆发尖叫声一片。   舞台下的凳子都是贴了班级以及名字的,说是随机安排的,可季白绪的班级出人意料地坐得非常的靠前,季白绪甚至被安排到了班级的前排,基本上在他前面就是明星和领导们。   季白绪留心到,黎一玻的位置在明星那块。   季白绪把黎一玻的位置拍给他,黎一玻在微信上嗷嗷直激动。   【想成为闪闪发光的自己】:太期待明天了!   【白绪】:加油   【白绪】:拿出你最好的水准   【想成为闪闪发光的自己】:好!!! 第40章   校园社团活动表演当天,除了要进行表演的学生提前去文艺馆做准备,其他同学上午还是正常学习的。   学生们的心思早就不在课堂上了,却在镜头下依旧装出一副努力听讲的样子。   《令人心动的学习》开播已有两个月了,耗时太长,平时就靠观众自己产段子维系热度,直播内容日复一日没什么爆点,人气早就断崖式下降,最近甚至掉出了热播综艺的前十。   就连黎一玻也偷偷跟季白绪说,宁导那边压力特别大,不停有人打电话给他施压,让他想办法作出改善,不然就要撤掉他的总导演名头。   虽说导演也没有到说撤就撤的地步,但也侧方面说明节目组确实陷入了危机。   校园社团活动算是节目组举办的第一个比较正式的大型活动,再加上请来的明星,和多方面的宣传,总算引起了不少网友的期待。   这次活动还采取红白对抗的机制,在前期抽签的时候,各个社团抽签分配阵营,阵营内部单独进行初选和复选,最后在决赛的表演现场,两边阵营每轮出来一个社团,两两社团进行节目表演的pk,最终赢的阵营的社团保留社团名额,而输的阵营的社团则就地解散。   而所有节目都有评委和线上线下的观众参与打分,每边阵营排前三的社团将会有特别奖励。   这下,让一直陪伴的直播观众终于有了参与感,他们可以根据自己在社团直播时的观察进行提前押注,到时押注成功的观众也将得到节目组准备的各种福利。   甚至有的观众还通过弹幕参与了一些舞台节目的设计,给学生们出了不少主意。   辛菲菲是学校戏剧团的成员之一,戏剧团的节目是《末日里的白雪公主》,这是她们社团自己编排的原创本子,加入了很多网友的想法和建议,在网络上拥有不低的支持率。   清晨天还没亮,辛菲菲她们社团就在文艺馆的化妆室等待做造型了,由于她们去得早,所以她们社团是第一批做好造型的。   “听说来了很多明星,我们去看她们彩排吧。”辛菲菲的朋友悄悄对她建议道。   学校内部的节目在前一天就彩排过了,从今天早上起在排练的是那些请过来的明星,她们也需要配合节目组走流程。   辛菲菲她们偷偷混在工作人员中间,看到不少跟她们有相同想法的学生们,都穿着千奇百态的服装,踮着脚尖往舞台上看。   在台上热舞的是国内当红女子团体,叫做汐漾女团,应该是所有明星里人气最高的嘉宾了,而且她们还将有首新歌的初舞台在这里呈现给观众。   汐漾女团的六个人没有开麦,纯随着音乐边跳边走位,时不时停下来和工作人员商量什么,非常认真,哪怕下面时不时的尖叫声,也没有影响到她们。   “好漂亮啊,比视频里看到的漂亮多了,组合里的那个小幺一直被嘲最近胖了,哪胖了?那腰还没我的腿细好吗?”辛菲菲朋友边用手机录视频边说。   “我们节目是第几个去了?”辛菲菲在翻相册里的节目单,“我们表演完应该还能赶上看她们表演吧?”   “放心,她们是压轴呢,肯定能赶上。”辛菲菲朋友回忆道,又有点不解,“我以为汐漾女团会被放在最后呢,那么最后一个表演的是谁啊?还有比她们人气更高的嘉宾过来吗?”   辛菲菲踮着脚在文艺馆内扫视了一圈,摇头:“没看到啊,名单上的嘉宾都在了,没看到什么特别有名的。奇怪,节目单上倒是有最后一个节目的名字,却没有表演者。”   “说不定像春晚,最后一个节目类似于比较有纪念意义的,全场大合唱这种。”辛菲菲朋友猜测道。   “啊,我看到了一个人!”辛菲菲小声喊道。   “谁!谁!谁!”辛菲菲朋友激动道,“看到谁?”   “那个叫什么来着,我想想……啊!琉璃先生!”辛菲菲说道。   辛菲菲朋友:“……我还以为谁呢,你这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嗯?琉璃先生不是退学了吗?他又要重新回来了?”   “不知道啊。”辛菲菲翻节目单,“节目单上没有他的名字哎,他不会就是表演最后一个节目的吧?”   辛菲菲朋友一脸“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你能不能少点乱七八糟的猜想,你还不如说我是最后一个节目的表演者好了。”   “可是他手上拿着一个话筒啊?难道不是要表演节目吗?”辛菲菲纳闷道。   “哎呀,不清楚,说不定人家需要致辞呢?”辛菲菲朋友不耐烦道,“汐漾女团在上面呢,你就只知道关注琉璃先生,怎么?你喜欢他啊?”   “哪有。”辛菲菲撅着嘴,小声嘀咕,可视线依旧停留在琉璃先生身上。   黎一玻不知道他身后还有人在关注他,如果知道了,他一定会转头去打个招呼。   此刻他无比开心的是,手上的这只话筒。   “看上去很贵的样子,真的是专程送我的吗?”黎一玻不敢相信。   “对啊,猫这个没办法了,但是我觉得话筒应该是你喜欢的,歌手嘛,一般都会有一个专属自己的话筒。”宁导戴着墨镜坐在旁边,“我特地托人从国外运回来的,你等会可以连接音响试一下效果,怎么样?喜欢吗?”   “我真的太喜欢了!”黎一玻爱不释手,“我做梦都想要一个这样的话筒。真的太感谢了,宁导。”   “那就行,到时可不要紧张,好好表演啊,不能辜负我专程给你挑的这个话筒。”宁导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起身去忙其他事情了。   “绪子,你看。”黎一玻把话筒举在季白绪眼前。   季白绪想要伸手去碰,黎一玻往后一缩,问:“你洗手了吗?”   “那我不摸了。”季白绪表示放弃。   “开玩笑的。”黎一玻又递到他面前,“你看看。”   季白绪轻轻颠了颠话筒,感慨:“好轻啊。”   “对啊,我跟你说,我真是看中它好久了,我本来计划是30岁之前拥有它,没想到我现在就有了。我以后睡觉都要抱着它。”黎一玻美滋滋说道。   “我也能摸摸吗?”两人身后有一个声音响起,方立觅探出头,“我也好喜欢这个话筒啊,可惜怎么没有人送我,等会能借我演唱的时候用一下吗?”   “不行。”黎一玻一口回绝。   “求求你嘛……”方立觅撒娇道。   “噫。”黎一玻嫌弃,“你好恶心。”   “额,你俩还不去化妆吗?我看工作人员好像一直在喊你们。”季白绪插嘴道。   “走了走了。”黎一玻招呼方立觅,转头对季白绪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们男的化妆很快的,马上就过来,你帮我看一下我的东西,我怕带进化妆室人太多掉了。”   季白绪点头同意。   “对了,你打算还化成直播那样吗?”两个人聊着天起身,方立觅询问黎一玻道。   “不了,我想就保持本来面目就好了。”黎一玻回答。   方立觅打趣:“哎哟,这是要抛弃琉璃先生的身份了?”   “我跟平台解约了,早就不能用了琉璃先生这个名字了。”黎一玻解释。   方立觅立马接道:“好羡慕啊,我就等着解约了。”   “说起来,我今天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有点慌。”黎一玻不解道。   方立觅揽着他肩膀:“是不是太紧张了?第一次登正式舞台吧?放心,你有大佬的歌傍身,你怕什么?”   ……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走远了,季白绪也就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了。   “还有多久开始啊?”一直没出声的寒时霖,坐在离季白绪有两个座位远的位置上,猛地开口问。   “要下午才开始了吧。”季白绪回答。   寒时霖点点头,继续翻手上的英文小说。   “也不知道黎一玻会怎么样。”季白绪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寒时霖并没有觉得突兀和奇怪,半响开口道:“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他看上去比谁都要开心。”   “对!”季白绪瞬间安心了一点,“他今天这首歌是有力量的,应该会让大家更加的理解他和喜欢他。”   在季白绪的梦境里,黎一玻在被家里抓回去后,某一天,从卧室窗台跳了下去。   从此,黎一玻的人生停留在了17岁。   *   学校的某处围墙,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回眸。   “你真的看到了?”黎一玻爸爸皱着眉头问。   “真的看到了!”黎一玻妈妈点头道,“学校对面的那家最大的文具店里的胖姐姐,可喜欢跟人唠嗑了,我就天天买点花生瓜子坐在她店里聊天,顺便一直盯着校门口。总算是被我给等到了,今早我眼睁睁看着儿子坐在车里进的学校,幸好门卫为了查人,要他把车窗放下来了一下,不然我还真看不到。”   “那么一会儿,你确定看准了?”黎一玻爸爸追问道。   “肯定没错!”黎一玻妈妈坚定道,“上次药店儿子打扮成那样,你还说不是一个人,还不是我一眼认出来了,我儿子我怎么可能认错。”   “行,那你拉我来这里干什么?”黎一玻爸爸不解。   “哎呀,从大门学校走,门卫不放我们进去的啊!”黎一玻妈妈指着她之前搬过来的梯子,“我都打听好了,这面墙对面没什么人能看到,以前没录节目的时候,学生都是从这里翻墙的。我们也从这里进去。”   “行,听你的,你把梯子拿过来,我先翻。等会我在对面接着你。”黎一玻爸爸指挥道。   黎一玻妈妈赶紧去搬梯子:“好,得快点,不然儿子又跑了。” 第41章   在下午两点的时候,《令人心动的学习》的校园社团活动红白对抗表演大赛,正式开始了。   尽管不是休息日,可直播间的观众人数还是不少。   丁鹿鹿不知道别的学生党和工作党是怎么围观直播的,她和她的室友们坐在了《影视鉴赏》这门选修课的最后一排,黑板前的幕布放着经典老电影,而她们则戴着耳机,每人面前支着一台手机,观看直播。   甚至怕电量不够,还插着充电宝。   不过,丁鹿鹿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大教室里,几乎所有人跟她们一样在看手机,甚至不少女生的手机屏幕里的内容跟她们一模一样,看着同一个画面。   “真是,我自己学校的文艺汇演从来不看的,眼巴巴直播看别人学校的文艺汇演,感觉自己脑子有病。”短发室友的吐槽虽迟但到。   “那能一样吗?”丁鹿鹿反问,“你学校文艺汇演会有汐漾女团?会有邱锦沂?会有……”   “行了行了!”短发室友打断,“所以我这不是在看着吗。”   “啊啊啊!红队一定要赢!我账号里的币全压在你身上了!”丸子头在一旁祈祷。   “我说了,要你两边都压,稳赢不亏。”爆炸头室友边嗑瓜子边说。   “那不行,节目组早就防着你这么干了,只有全押的才有机会得签名照!我想要签名照!”丸子头室友许愿,“而且要汐漾女团的签名照!不要给我抽中什么觅哥那种凑数的啊!不然我会哭的!”   “你在瞧不起谁?说不定觅哥也会有粉丝高价收呢。”短发室友开玩笑道。   “能有多高价啊?一百块钱我估计都卖不掉。”丸子头室友一脸嫌弃。   插科打诨之间,作为开场表演的歌舞结束了,这个主要是学校的领导和老师们一起表演的,虽然表演很中规中矩,但也获得了现场学生的满堂喝彩。   “这鼓的不是普通的掌,而是他们以后进入社会所要学的人情世故。”弹幕上犀利点评道。   对抗赛开始,主持团队也分了红白阵营,来更好的烘托对抗的气氛。   表演顺序由主持人猜拳决定,首发红队阵营,带来CV社团的配音表演。   CV社团选的是一段经典的动漫片段,背景墙放着原版,而学生们则是和动漫一模一样的衣服造型,不仅是配音和演唱,还生动还原了动漫里的动作神态。   尤其是扮演动物的那群学生,用夸张的肢体和表情逗得全场捧腹大笑。   白队见状不对,立马派出了他们队的王牌社团之一来进行pk的,由魔术社团带来的表演。   魔术表演一上来就是大变活人和空中悬浮,再加上和观众互动的近景魔术,直接就把整个场馆的气氛烘托到最高点。   在近景魔术的表演中,学生们还故意假装失误,让所有人为他们提心吊胆,齐齐大喊“加油”给他们鼓励,当大家差点以为他们要完不成表演时,瞬间反转,带来了更加精彩的表演。   本来就有趣的魔术,在这一波三折的舞台效果下,更加跌宕起伏,趣味横生。   “我还是喜欢配音模仿表演,太好笑了。”丸子头室友点评说。   “那还是魔术更厉害。”爆炸头室友把票投给魔术表演,“不知道现场的观众都投给谁了。”   在现场的季白绪把票投给魔术社团,毕竟当初也是跟着人家那边学了几手的。   最后也是魔术社团拔得头筹。   季白绪和黎一玻是分开的,季白绪在班级里,而黎一玻坐在了嘉宾席位。   季白绪扭过头,只见寒时霖的班级就在他们班旁边坐着,和寒时霖坐在一起的就是季佰思。但是和自己的位置还是有点距离。   而好巧不巧,寒缈铃也坐在自己旁边。   寒缈铃就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她周围坐着不少女孩子,几个小姐妹叽叽喳喳,遇到精彩部分就欢呼,很是热闹。   只不过没持续多久,就有老师过来教训了一番,女生们就规规矩矩坐好了,不再走动位置。   “弟弟,弟弟。”一道轻微的女声响起。   季白绪听到声音抬头张望了一下,发现寒缈铃在喊自己。   季白绪面对着寒缈铃指了一下自己,得到对方肯定的点头,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喊我弟弟,你比我大吗?”   “等我以后和你哥结婚了,我不就得喊你弟弟吗?”寒缈铃开朗道。   “谁,谁说的你们会结婚啊!”季白绪急忙反驳,“我哥又不喜欢你。”   “你哥喜欢我这种的。”寒缈铃肯定道。   “不喜欢!”季白绪强调。   “他喜不喜欢你怎么知道呢?”寒缈铃慢悠悠说道,“说起来你哥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颜色?有什么样的爱好?你都知道吗?”   季白绪转过头,眼神闪烁:“奇怪,我为什么要知道。”   “季白绪,你好没有良心啊。”寒缈铃语气转为冷漠,“亏佰思哥因为我多说了你一句,就至今不肯理我,结果,你跟个白眼狼一样,根本不懂他为你做的那些事。”   季白绪开始后悔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了,他四下瞟了瞟,并没有多余的空座,想躲都没有地方躲。   听闻寒缈铃的话,他不服气地嘀咕:“你又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你为什么那么仇视他,那些事我都知道,说白了是你妈妈没有办法同时顾到两个孩子,可你不能怨已经够苦的你妈,你就把所有的怨气和不满都发泄在了你哥身上,你开始冷漠他,恨他。”寒缈铃压低声音,但语气激动,“可是,你想过没有,佰思哥只比你大一岁,他做错了什么,他就错在比你大,比你学习好,比你更懂事吗?”   季白绪低下头,用双手把耳朵捂住,可寒缈铃急促的话语还是源源不断地钻进耳朵:“季白绪,这些我早就想讲了,佰思哥一直拦着我。对了,你知道为什么我哥会跑去你宿舍陪你吗?真的是你魅力有那么大吗?不是,是因为佰思哥求了我哥好长一段时间,说他弟弟需要一个朋友,说他弟弟很害怕寂寞,很需要有人陪伴。我哥被佰思哥缠得没办法了,所以他才来找你的。”   “季白绪,我真的很看不起你,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为什么活得这么自我,永远需要别人照顾。”寒缈铃越说语速越快,好像有数不清的点要吐槽,“以前全靠黎一玻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你,现在又需要我哥陪着你,你能不能有点担当,不要那么自私啊?”   寒缈铃旁边的女生有点被她突然的爆发惊到了,反应过来拉了一下她的衣服,提醒:“缈缈你怎么了?”   见周围人往这边在有意无意地探头,寒缈铃恢复了笑颜,对朋友说:“没事,佰思哥哥最近跟我吵架了,我有点不开心。”   “啊,那你说他弟弟,他要知道了肯定更不高兴了,再说了他弟弟这样子畏畏缩缩的,看着怪可怜的。”朋友和声和气地劝道,“以后……万一是一家人,你还是得跟他家里打好关系。”   “你说的对。”寒缈铃笑语晏晏间转过身,“不好意思啊弟弟,是我情绪太不稳定了,没吓到你吧?对不起啦。”   季白绪放下捂住耳朵的手,他张了张嘴,没出什么声音又闭上了嘴,心情却很起伏。   他茫然环顾四周,四周的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聊天,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这里,却无人想要凑近和搭理他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季白绪脑内都是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台上有什么表演。   在四下喧嚣的文艺馆内,季白绪就沉默着坐着,他看似认真地盯着台上,却又瞳孔无神。   直到周围爆发尖叫,季白绪被似乎要掀翻屋顶的欢呼给叫醒,才发现整场表演已经来到了最后,汐漾女团已经谢幕下台,可场馆内还在不停呼唤她们的名字。   就连主持人上台都差点没能压住大家对汐漾女团的呐喊。   “结束了吗?”季白绪听到后面有人问。   “还没呢,还有最后一个节目,不知道谁表演的,快点结束吧,我想溜去后台找汐漾女团签名。”有人回答说,“我看后面好多靠门口的人都开溜了,估计都去围堵汐漾女团去了。”   “汐漾女团真的是精彩,本场最佳,不愧是最火女团,其实前面那个觅哥唱得也很好听很稳,比邱锦沂还强,但是和汐漾女团还是不够看。”又有人插话道,“汐漾女团今天的舞台估计无人超越了。”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在最后,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前段时间你们离开了一位同学,而最后一个节目,就是由重新返校的他给大家带来。”主持人热情洋溢地介绍说。   可台上还沉浸在刚才的热歌热舞里,反而有男生在下面发出阵阵嘘声。   黎一玻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上的台,馆内的灯光变成了海洋般的水蓝色,波光粼粼的,一束明亮的光随着他的身影从台下到了台中央。   他没有像之前一样打扮得面目全非,他就顶着一个寸头,脸上没有什么妆容,穿着白色的衬衫,简简单单,一副学生模样。   保持着自己最自然又最干净的样子。   他拿着话筒,手微微颤抖,深呼了一口气,他开口向大家介绍自己:“大家好,我曾经是琉璃先生,以后请记住我叫做黎一玻。”   “大家好,我是黎一玻。”   场馆内的喧闹逐渐安静,大家慢慢抬起头来,看向舞台上那个男生,又陌生却又熟悉。   季白绪听出黎一玻的声音有点点沙哑,他知道为了今天的表演,黎一玻肯定最近没日没夜的练习,因此声带已经变得有些疲惫。   “大家可能因为各种原因认识了我,或者曾经的我。是这样的,我有一对不支持我唱歌的父母,但我很热爱唱歌。”黎一玻继续说道,“接下来,我想为大家和我的家人,演唱这一首歌,叫《希望你能更懂我》。”   舒缓的前奏悠扬地响起,是一段纯净空灵的纯钢琴弹奏,如同庙宇圣洁的钟鸣,像能把人心灵给净化。   黎一玻的声音随着钢琴音流淌而出,他的声音本是有点清亮的,此刻却夹杂着一点哑哑的倦音,如同在呢喃细语一般,说着悄悄话。   音乐明明简洁干净,但歌声里的情绪却异样的复杂,方立觅在后台还没下去,他感觉自己身上被声音飘过的地方,都起了阵阵鸡皮疙瘩。   场馆里一片寂静,所有的讲话声走动声仿佛瞬间消失,这好像是整场直播以来,最安静的时刻。   就在主歌部分结束,音乐一点点推上,要开始副歌的时候。   猛然间一个身影飞快的跑到了台上,狠狠地一巴掌拍向了黎一玻,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话筒落地的巨响“嘭”地砸在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如一道巨雷轰响。   “谁叫你跑出来的!畜牲!”   在地上的话筒还忠实地录着台上的对话。   黎一玻被这一巴掌直接打懵,他愣了一瞬,看着眼前的父亲,反应过来,垂下头:“等我唱完这首歌好吗?唱完这首歌我就跟你回去。”   “对啊,叔叔,你就让他唱完这首歌吧,他是真的很喜欢唱歌啊。”一个还化着舞台妆的女生站了起来,由于她个子不高,所以她直接站在了凳子上,冲着台上大喊。   “辛菲菲你坐下!”一个老师吼道。   台下学生们一个接一个站了起来,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声音——   “叔叔,让他唱吧!”   “叔叔,我们想听!”   “叔叔,你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听吧,你认真听一听,是真的很好听。”   ……   季白绪趁着这个空档,飞快地往台上跑去,但在要爬上舞台的时候,被三四个保安一把抱住,禁锢住不让他动。   主持人也紧忙上台,他没有带话筒,却能看到他的口型,似乎在试图安抚黎父,让他离开这里。   黎父见这么多人都在帮黎一玻说话,虚虚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神情更加愤怒,他感觉好像什么脱离了掌控一样,伸手去拉黎一玻:“别在这里丢人,跟我回去!”   黎一玻甩开黎父的手,认真的,一字一顿的:“我说,我想唱完这首歌。”   “好好好,真是反了啊你。”黎父气极反笑,用手指着黎一玻,回头喊,“人呢!”   黎母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哭着对黎一玻说:“你跟你爸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大家都看着呢,你唱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要唱的话,在家里你也可以唱啊。”   “不,我想在这里唱。”黎一玻冷静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黎一玻,你要是不跟我走,我就砍了你的手,让你一辈子拿不了话筒。”黎父威胁。   “爸,我也是说真的,只要你让我把这首歌唱完,我绝对跟你回去,我还努力考一个好大学让你……”   黎一玻正说着,就见黎父突然向自己扑过来,一把抱住了自己,而在哭哭啼啼的黎母,拿着一把菜刀,也朝着自己砍来。   一片猩红。   “叫救护车!!!!”   一道尖叫响彻云霄。   本来还钳制住季白绪的保安都冲上了台,反而季白绪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舞台中心越来越多的人,团团围着,都已经看不到黎一玻一家的身影。   季白绪茫然地把目光从人群里挪开,看向一旁。   那里有一个,孤零零的,被人们忽视而踢到一旁的东西。   是一只沾血的话筒。 第42章   【觅哥是你哥】:大佬,我一直跟着黎一玻他们,你放心,我都盯好了。   【觅哥是你哥】:大佬,医院被警察给围住了,我进不去,但我守在外面呢。   【觅哥是你哥】:大佬大佬,听说黎一玻妈妈砍偏了,只砍了一截手指头,已经在医院手术缝合了。   【白绪】:谢谢   【觅哥是你哥】:大佬客气啥,咱俩谁跟谁,有我在,你安心养病,有什么消息我保管第一时间告诉你。   从文艺馆回来,季白绪就病倒了,在床上躺了好几天,高烧不退。   校医给他开了药挂了水,季白绪就在药效下沉沉睡着,可身上一直清清爽爽的,额头上也一直贴着退烧贴,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帮他换一块新的。   有时噩梦中醒来,季白绪第一时间拿起手机,找方立觅打听黎一玻的消息。   听说没几天,黎一玻就出院了。   听说警察有找黎一玻,是否要起诉他的父母,可黎一玻放弃了。   听说黎一玻父母要低价把房子卖了,一家人已经搬去了别的城市,具体去哪里无人知晓。   至此,黎一玻的微信彻底沉寂了下去,无论季白绪怎么发消息,也没有人回复过。   除了看手机里的消息,季白绪大部分时候都是沉沉睡着,偶尔睁眼,宿舍里已经没有人,但是桌上会有一份饭菜。   床头会放着一粒糖果。   等没那么昏昏沉沉了,季白绪总算彻底清醒,结果却看到季佰思在自己的座位上认真的做题,手边还整整齐齐堆着退烧贴和药。   “哥?”季白绪一时之间有点吃惊。   季佰思把手上的题写完才抬头,见季白绪醒了,从桌上拿出一个保温盒,举起来递给季白绪。   季白绪顺从接过,沉甸甸的。   保温盒里就是普通的饭菜,很清淡,但是荤素齐全。   季白绪实际上没什么胃口,可是依旧慢吞吞地吃着。   大概吃到一半,季白绪放下餐具,把保温盒盖好,然后又喊了一声“哥”,从床边递下去。   季佰思起身仰头去接,就见季白绪认真盯着他,开口:“哥,你真好。”   说完后,季白绪约莫是不好意思,咕涌几下缩回了被子里,头也埋了进去。   刚才隐约间,季白绪似乎看到了季佰思久违的上扬的嘴角,但又不确定。   没几天,季白绪退烧后,又正常返回了教室上课。   新的一个月开始,黎一玻风波时不时还会被人们拿出来讨论,但所有人的校园日子依旧没什么区别。   很快要迎接的就是新一轮的月考。   校园又恢复了浓厚的学习的氛围,这一次正好还将迎来全国数学竞赛的选拔,先在全县学校选拔,然后去市里,如果能够突围去参加全国比赛拿到名次,那么就有可能获得高考加分。   这段时间可以感受到所有人对数学的兴趣都提了上来,数学老师下课后直接在教室被围着都脱不开身。   就连季白绪课间上厕所的时候,都能看到很多人两两在讨论学习——   “第五大题你写出来了吗?答案到底是0还是1?”   “我去上厕所前问的寒时霖,他给我看了他的试卷,是0。”   “我也有好几道题想找他问,可是他身边围太多人了,根本挤不进去。”   两个人聊着天,这时旁边一个听到的同学不禁问道:“你们班不是还有个学霸吗?你们怎么不去问他?”   “你说的季佰思?大哥你刚村通网吗?季佰思出了名不会告诉你的,他只会自己学,从来不开口给人讲题的。不过那么努力有什么用?我估计这次考试还是会被寒时霖踩在脚下。”其中一个人说。   “哈哈哈,这么久了,季佰思赢过寒时霖吗?这叫做,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另一个人笑道,“看他这么努力,我都有点可怜他。”   “人家成绩好又有娇妻在怀,哪轮得到你来同情。”又有男的加入话题,“别的不说,他凭什么有对象啊?话说,你们觉得他和寒缈铃那个了吗?”   “要是没有啥我才看不起季佰思,送到嘴边的肉都不吃,是不是男人啊?”话题开始逐渐往奇怪的方向走。   ……   季白绪稍微能够自理,季佰思就回自己的宿舍沉浸式学习了。   晚上的时候,季白绪盯着正在写作业的寒时霖看了许久。   寒时霖写题很快,基本不需要思考,在草稿纸上勾算几笔,就能在试卷上填过程和答案。   有时也会要翻翻书,每次翻到想要的部分,看一眼就合上了,仿佛已经完全理解和吃透。   “季白绪,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啊?”寒缈铃的话好似还在耳边回响。   我自不自私又跟别人有何关系。   季白绪从床上跳下,亦步亦趋到寒时霖身边,搬过来一个凳子,托着腮,一脸天真:“寒同学,我来找你请教学习啊。”   寒时霖转过头,一见他手中的英语书,脑内自动拉响警钟:“你先记一个小时单词再来找我。”   季白绪翻开课本:“……我记住了,我,我问问语法问题。”   “你不是已经学到第五单元了吗?为什么来问第一单元的知识点?”寒时霖扫一眼课本,不解。   “我忘记了。”季白绪把英语书直接盖在寒时霖的作业上,“你再给我讲讲吧。”   寒时霖莫名看了一眼季白绪,似乎觉得他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就温和地给他讲解。   没讲几句季白绪就开始神游,两眼发虚,寒时霖用笔敲了敲课本,季白绪猛然醒过神,强迫自己认真听。   等寒时霖讲完,季白绪就故意装没听明白跟他绕,又逼得他重新反复耗在同一个题目上。   等到寒时霖开始不耐烦了,季白绪才依依不舍跳到下一个知识点。   跟学习不一样,给人讲解题目其实是非常消耗精力的,每次寒时霖被大家围着讲题后,季白绪都能在他脸上看到疲态。   果然,等季白绪磨着他到半夜,寒时霖也没心情写作业了,把书一合,就收拾去休息了。   季白绪看了眼日历上的倒计时,摸出一本数学书开始趴在床上写题。   寒时霖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季白绪撅着屁股在认真演算,跟只乌龟似的,口中还念念有词。   寒时霖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作势要坐在桌子前,然后就听到某人大喊“太晚了要睡了要睡了”,把灯一关,噼里啪啦地把书卷在一旁,呼呼睡觉。   等到第二晚,季白绪热情地招呼道:“寒同学,好久没一起看电影了,最近有一部电影特别好看,你想不想看?”   “不想。”寒时霖边翻课本边拒绝。   “哎呀,学习一天了,来放松一下嘛。”季白绪仿佛没看到他的抗拒,不动声色把他桌上的书推开,拿出电脑摆在两个人面前,点击已经找好的视频链接,连广告都已经跳过了,直接就开始播放。   “看看,真的好看,不骗你。”季白绪故意跟寒时霖凑很近,伸手揽住了他的胳膊,生怕他跑路了。   寒时霖如同认命般抱着胳膊,季白绪眼尖看到了桌上摆着一大包热腾腾的板栗,惊喜道:“哎?你这里怎么有板栗?正好可以边看电影边吃。”   “同学送的。”寒时霖回答。   季白绪已经在美滋滋剥板栗了,大概是他吃得太香了,没多久,寒时霖也加入了剥板栗的阵营。   这次季白绪特地选了一个系列电影,等第一部 放完,就自动跳到第二部,两个人肩靠着肩,不知不觉就看了一夜。   季白绪次日因为上课太困,举手申请出去洗把脸时,路过寒时霖教室,见寒时霖和几个学生在教室外面笔直的站着,手上拿着纸笔在写。   “怎么了?”季白绪好奇问。   “都是上课趴桌上,被老师赶出来罚站的。”有个女生细声细气地礼貌回答季白绪,“老师给我们一人布置了一道题,谁写出来了,谁就可以进去。”   正说着,寒时霖停下笔,把手上的纸卷成了一个圆筒状,轻轻敲了一下季白绪的头。   紧接着他走进了教室,把手上的纸递给老师,老师接过后没一会儿,就在全班面前夸奖了寒时霖的解题思路,甚至还抄在黑板上,供全班参考。   在教室外面的学生们眼神羡慕,有一个男生抱着头哀嚎:“啊啊啊!寒大神怎么走这么快啊!我还等他写完了帮我看看我的题呢!这他妈是高等数学题啊!老子普通数学都写不出来,更别说高等数学了!老子这辈子最恨数学了!”   刚刚回答季白绪疑问的女生也轻轻叹了口气,她扎着双马尾,苹果脸蛋小小圆圆的,皱巴在一起看着手上的题目纸。   “要不我看看?”季白绪试探问。   “你是高二的吧?你能行吗?”女生犹豫着把题目递给他,“写不出来没关系的,不用勉强,顶多也就站一节课……”   女生絮叨念着,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季白绪拿着笔开始在纸上写了起来。   没多久,女生拿着写有满满计算过程的白纸,在老师的热烈表扬下,红着脸回到了座位上。   “大神,大神,你看看我的。”刚在说自己讨厌数学的男生搂住季白绪胳膊,“你帮我看一下,我请你吃大鸡腿。”   “还有我们的,能不能也帮我们看看。”其他人也围了上来。   半小时后,教室里响起老师激动的声音:“虽然这些同学刚刚看似在睡觉!但是!每一道题他们都解出来了!而你们这些明明在认真听讲的,却没有一个人写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是动了脑子!因为动了脑子所以才会觉得累!而你们那些不动脑子只会我说什么就听什么的,就不会觉得累!大家要像他们看齐!”   ……   当天晚上,寒时霖不可置信问季白绪:“你还会打游戏?”   “额,不太会,但是我看大家都在玩啊。”季白绪贴着寒时霖,把手机的游戏界面怼在他面前,“我俩一起试一试呗?这是个团队游戏,要组队的,你就陪我一下嘛。”   两个人摸索游戏到半夜,后来寒时霖把把拿第一,险被封号,季白绪才放弃对游戏的探寻。   对比寒时霖的显赫战绩,季白绪的号简直惨不忍睹,几次被其他队友投诉。   甚至有队友开麦辱骂,但很快,那个人就被寒时霖不小心误杀了。   “哎呀,看岔了,我还以为是对手在羞辱我们队呢。”寒时霖杀了人后,还认真跟大家解释。   两人互道晚安睡去以后,大概凌晨两点,寒时霖从蘑菇小屋出来,就看到在上面开着台灯的季白绪,一见他就手忙脚乱收拾自己床上的书本。   寒时霖敲了敲季白绪的床,季白绪满脸心虚望过来,就见寒时霖歪着头,有些戏谑道——   “要不,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考试让你哥一道大题?” 第43章   季白绪犹豫着刚要答应,就被寒时霖丢下的一句“开玩笑的”给搞懵了。   但是至此以后,季白绪从偷摸学习改为光明正大的卷。   还不忘天天去照常干扰寒时霖。   寒时霖倒是好像迷上了那款游戏,天天晚上都得玩几把,甚至还直播带观众一起玩。   而几日后,季白绪敲响季佰思的宿舍门,递给他一本笔记本。   季佰思接过本子还有些疑惑,打开后见里面满满当当写的都是各数学题型的归纳和总结,甚至每道题都有不同的思路和便捷方法。   季白绪不太好意思:“我知道你是学霸,但是你数学肯定没我厉害!毕竟当初我小学休学了三年,可是全靠着数学被初中那个学校破格录取的。”   “嗯。”季佰思点头承认,“谢谢。”   “其他我也帮不了你了。”季白绪语气肯定道,“但是我相信你没问题的,你这次肯定能打败寒时霖。”   “嗯。”季佰思温柔点头。   “不为了十万,而是我们要证明,努力的人就一定会获得结果的。”季白绪握拳道。   “好。”季佰思又点头应道。   交代完所有的话,季白绪原本该走了,可似乎又开不了口,黯然转身。   “你,要说什么?”还是季佰思主动问道。   “当年,哥,你内疚吗?”季白绪背着身问。   季佰思像是也没想到他会提到这个事,表情错愕,犹豫了半响,开口:“内疚。”   “可你不必内疚的,因为跟你无关。”季白绪吸了吸鼻子,“所有的一切,都跟你无关,是我不懂事,所以你永远不必内疚。”   季佰思沉默着没有出声。   季白绪回过头,眼角有些微的水汽:“我记得,我八岁之前,你可是话很多的,那会妈妈天天骂你小话唠,无论对老师,还是跟同学,对谁都会有说不完的话。”   季佰思轻轻一笑,笑容里有化不开的苦意:“大了,该稳重了。”   “你是一个好哥哥,是我不懂得珍惜。”季白绪心一横,直接说道,“是我嫉妒你。”   “对不起!”季白绪鼓起勇气把这三个字喊出来,就慌乱着跑掉了。   “谁在跟你道歉呢?”欧阳舫裹着睡衣走过来问道,“卧槽?季佰思,谁把你欺负哭了?你跟我说,我带你去找老师做主!”   *   最近娱乐圈有个盛况,就是传说中的生日月来了。   每年,总会有那么一个月,出现大批量的明星集体过生日,从月初到月末,隔个两三天就有生日盛况的围观。   这种时候,本来想佛系过生日的明星,也会被自家粉丝和其他人粉丝的应援battle,被迫卷起来。   当然,贺依依就天生不是低调的人。   尽管她是月中的生日,可她是最先高调官宣生日会的第一人。   贺依依的粉丝也跟正主一个性格,几个月前就热热闹闹的开始集资生日应援的想法了,第一步是给贺依依在京区最大的商场打造一个她生日专属的公主城堡,和部分店家合作推出优惠活动,举城同庆。   在微博上,那可是一天一宣扬公主城堡的进度,充满了嚣张的壕气。   甚至别的明星去预约京区最好的场馆的时候,都被通知已经被贺依依的爹贺嘉订下来了,为了有充足的时间布置场馆,以及为了让女儿能够更好的排练,贺嘉直接把按时计费的场馆订到了女儿生日之后。   在这期间,所有人都不得使用。   “她贺依依凭什么这么张狂?”就在贺依依前一天生日的流量小花东方悦,气得直在公司发脾气。   东方悦比贺依依大了十岁,拥有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就跟贺依依差不多大似的,经常在剧里演高中生。   她出道早,演了不少剧,口碑不错,几年前靠着两部爆剧跃升二线女星阵营,然而在那之后,由于她演技一成不变,又年纪大了,想要转型,挑战了几个不是学生的角色,结果无一例外都扑了。   好在东方悦路人缘不错,面相看着很幼态,容易激起人的保护欲,再加上公司营销得当,就算扑了,大家也没有责怪她,反而更多的是骂公司没给她一个好剧本。   然而不可避免,也有风言风语说她在走下坡路了。   “她贺依依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吗?就今年小爆了一个女主剧,还有什么吗?歌曲出一首被人碾压一首,不就是有个好爹啊?”东方悦拍着桌子说,“有没有人去举报一下贺嘉的税收啊?这么大手大脚指不定偷税漏税了吧?”   “行了,你别叫了。”东方悦的经纪人是个男的,他皱眉道,“贺依依跟你咖位差这么大,你老盯着她干什么?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问题是现在外界都拿我俩在比。”东方悦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火爆脾气,可脸上还是愤怒神态,“要是这次生日会我输了,我跟你说,贺依依身后那群顶尖的团队可不是吃素的,马上就能通稿宣扬她咖位超我了。”   “这是你生日会要表演的节目,到时还会让你唱一首新歌。”东方悦经纪人把一份资料递给她,“你过目一下,没问题我们就要开始请表演老师排练了。”   东方悦一目十行地看着,猛地想起一件事:“Kevin老师请来了吗?他可是业内最好的声乐老师,得请他来指导我唱歌,不然生日会我就没法真唱了。”   “据我所知,Kevin老师已经被贺依依邀请了,她在生日的时候也会发布新歌,正在为此做准备。”东方悦经纪人淡定说。   “啊!!!”东方悦抓狂,“她怎么回事?她过个生日是要昭告全天下吗?她怎么又要发歌?她连跪两个月还不死心吗?!我不管,你不是跟Kevin老师有交情吗?你帮我把他抢过来”   “毕竟她干爹是歌王付以成,从小被音乐熏陶,自然是喜欢唱歌的。”经纪人扶了一下眼镜,冷静分析,“我尽量吧。”   东方悦撇嘴:“又是爹又是干爹的,可真是娱乐圈最强关系户呢。”   “而且早期贺依依的母亲因为和贺嘉的误会,带球跑了好多年,贺依依小时候和母亲吃苦,后来才跟贺嘉相认,贺嘉一直觉得对她有亏缺,又只有一个女儿,自然会宠溺很多。”经纪人面无表情地说着这段八卦。   “行吧,谁叫我没有个影帝爹呢?”东方悦又翻着资料,“我的新歌是哪买的?”   “在雄鹰公司买的,去年就交定金了,点名让他们的王牌音乐人写的。”经纪人回答。   “那贺依依的歌,你打听到是从哪买的了吗?”东方悦又问,“不会是海潮公司的吧?或者又是黑金出品的?要这两公司写的,我可打不过。”   “都不是。”经纪人摇头,也有些困惑,“贺嘉好像找黑金公司要了两首歌,不过贺依依都没看上,自己跑去找了一个不知名的词曲人写了一首。结果贺嘉看了歌不乐意,觉得太普通了,父女俩现在还闹着呢。”   “嘿,贺嘉怎么也是娱乐圈老狐狸了,眼光肯定比她女儿强,想都知道黑金公司的歌更好。肯定是贺依依之前失败了两次,就不信任黑金公司了,不愿意用他们的歌。”东方悦仔细分析,“不过贺嘉绝对拗不过贺依依,说不定反而会依着她用那首普通歌曲,那这样的话,我不就有机会在歌曲上赢了贺依依?”   “没错。”经纪人给予了肯定,“这次说不定,其是送给我们拉踩贺依依的机会。”   东方悦瞬间心情舒畅了。   *   月考如约而至,所有人根据上次考试成绩排座。   季白绪写完所有科目,直觉要遭,这段时间,由于他老是拉着寒时霖不学习,导致他复习得也不够,很多题目都来不及练,只能乱写。   两天考试过去,还没来得及出成绩,马上紧接着就是全国数学竞赛的初选。   因为不止节目组的学校,在枯石县的其他学校也有学生报名数学竞赛,所以考点安排在了县城的其他几所学校,所有报名的考生打乱顺序安排考试座位。   因此,月考后学校干脆直接放了两天假,这样,报名考试的学生就可以提前去熟悉考场,而没有报名的就在家休息。   正好老师们也可以不用那么着急熬夜改卷。   季白绪也就数学比较厉害,他自然不想输在自己的拿手科目上,难得和季佰思一样,为了考试开始疯狂练题。   季妈妈特地买了只老母鸡,去药铺抓了点药材放里面,守着炖了一锅,给兄弟俩补身体。   由于季白绪拿回来的那些钱,季妈妈在学校附近重新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卧室,兄弟俩的房间也被新添了书桌和椅子,不用再挤一起住了。   兄弟俩回来的时候,季妈妈简单带两人参观了一下房间,然后两个人就奔向自己的卧室,一人一本数学题,飞快地写着。   季妈妈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去厨房,把用小火煨着的鸡汤盛出来,均等地分了两碗,她用托盘端着两碗鸡汤先是去了季白绪房间,却发现没人。   有点不安的季妈妈又端着汤走到季佰思房间,却见兄弟俩依偎在一起,季白绪用十分肯定地语气:“这道题的参考答案是错的!”   季佰思紧皱眉头,附和点头:“应该是印刷错误。”   “嘭!”   托盘和碗全都摔在了地上,鸡汤倒了一地。   季妈妈蹲下身,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不舒服吗?”季白绪和季佰思两个人手足无措围着季妈妈。   季妈妈哭了一会,就在季白绪要拨打120时,她抹了一把脸,瘦弱的手一手抓着大儿子,一手抓着小儿子,哽咽:“没事,妈高兴。”   “真好。”季妈妈反复念叨,“老白你看到了吗?真好啊。” 第44章   鸡汤没了,季妈妈翻出了冰箱里的鸭子,开始炖淮山鸭汤。   “本来打算明天做鸭子的,幸好提前买了。”季妈妈可惜地看着垃圾桶的鸡肉。   “是啊,好浪费。”季白绪也眼馋地看着垃圾桶。   “丢垃圾桶的东西可不能捡着吃了啊。”季妈妈警告季白绪。   季白绪:“……???”   季白绪:“……我知道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对了,今天是个好日子,我要告诉你爸这个好消息,一定是你爸在天之灵保护着我们,才会日子越过越好。”季妈妈蹦跳着去拿香烛,姿态宛若少女。   客厅的一角摆着一张小桌子,挂着一个男子的照片,桌上摆满了水果,还有一顶香炉。   男子和季白绪更像,仔细一看,季佰思跟他也有几分神似。   兄弟俩已经习惯了,等着季妈妈拿出香,一人一份,在季妈妈的带领下拜了三下。   “老白,孩子们出息啦,你也是开心的吧。”季妈妈轻声说,“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你在下面可要等我啊。”   “对了,黎一玻那孩子,唉,被他爸妈给……”季妈妈有些唏嘘,“黎一玻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要是当初大家都在,肯定不会让老黎这么胡闹的。”   “妈,你提黎一玻爸爸干什么?”季白绪有点不想听到这个人。   “当初,老黎和你爸爸是认识的。”季妈妈回忆,“你爸爸如果在世,肯定和你一样,也会很关心老黎家的事,尤其老黎的孩子,毕竟你爸曾经也是抱过黎一玻的,不过你们都不知道罢了。”   季白绪不再问什么,插上香后,兄弟俩又各自回房间写题了。   一写就是写到半夜,季妈妈轮流进房间催兄弟俩睡觉,见季白绪咬着笔头,过来拍了一下他的头:“别咬笔,多脏啊。”   季白绪被一道题给难住了,又没有参考答案,百思不得其解,被季妈妈一打,本来有的一点头绪又给忘记了,   “啊!”季白绪有点崩溃地把头埋在书本里。   “怎么了这是?”季妈妈被吓一跳,“我看看。”   季妈妈从季白绪脸下抽出试卷,有道题被画得乱七八糟,过程写了四五个版本,但是都没有得出答案。   “这道题啊,有点眼熟,有一年的压轴题吧?”季妈妈看了一会,从季白绪桌上拿起一支笔,开始在上面写了几笔,接着还给季白绪。   见季白绪讶异的神情,不好意思道:“老了,记不太清了,应该是这么算的。”   “妈你这么厉害啊。”季白绪思路打开,几下就把题目给顺下来了。   “你不记得了?你以前的数学还是我教的呢。”季妈妈摸了一把季白绪的头,嘱咐,“快去睡觉。”   被遗忘的记忆好像被埋太久了,被突然提起,季白绪脑海浮现出几幅画面,是曾经还没如此干瘦的季妈妈,手把手教自己算数的样子。   季白绪翻出自己的小铁盒,从最底下翻出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合照,看上去有些年份了,照片的边缘开始微微泛黄,上面年轻漂亮的季妈妈捧着一个奖杯,站在人群的最中间,后面有一条横幅,上面印着——   “祝贺季梅莉女士获得全国数学比赛第一名”。   *   黎一玻的事件导致那天表演的直播中断,全网开始一点一点扒整个事情的始末。   有好事的博主甚至不惜去拜访黎一玻的邻居们,还有的从黎一玻的第一场直播开始翻记录,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发酵了几天,整个真相开始慢慢浮出水面。   说复杂也不复杂,黎一玻爸爸叫做黎山灰,曾经是一知名乐队的主唱,因为私自发专辑,被公司打官司赔付巨额违约金,当时因为玩音乐赔得家底都进去了,乐队也解散了。   后来离开乐队的黎山灰考了教师证和编制,成为了一个音乐老师,大概被梦想背刺过,从此开始痛恨音乐,并且也不许自己的孩子接触音乐。   而他儿子黎一玻大概是因为父亲的天赋和影响,从小就喜欢唱歌,小时候一个人没事就在家听歌唱歌,黎山灰为此没少打他,后来打多了,黎一玻就知道要瞒着父母,假装对音乐不感兴趣。   从初中开始,黎一玻接触了直播后,开始有了当歌手的梦,但是他怕被人发现,先是戴着面具,可直播间几乎无人问津,后来因为认识白絮,白絮给他写了一首歌,他拿着这首歌签约了直播公司,未成年签约需要父母签字,里面父母的签字和身份证都是黎一玻他自己偷偷弄来的,然后靠着化妆把自己变成了另一个模样,以“琉璃先生”的形象坚持直播。   由于他名气不大,粉丝也不多,很少透露自己的真实情况和年纪,直播间里又有化妆和美颜的功劳,这么多年,硬是没身边的人发现他干的这些事。   要不是一时托大参加了综艺节目,可能至今没有人能够发现他在做直播。   可能黎一玻自己也没想到,他在外唱歌的这件事,会引起父母那么大的反对。   也许他还抱着一丝幻想,他对梦想的坚持,终有一天能够感动父母,并让他们为之骄傲。   关于“父母该不该干涉孩子的梦想”这个话题,全网爆发了一次激烈讨论,父母方和子女方争得不可开交,甚至引来了不少官媒的争相报道。   虽说直播间被迫中断,还因为血腥画面被警告,可这次事件让《令人心动的学习》重回大众视野,开始关注父母和孩子的家庭问题。   不少学生站出来控诉家里对其的管制,除了学习,一切爱好都是不被允许的,甚至连吃饭喝水都要管,喝水必须固定什么时段喝,什么时间段以后就不可以喝,几乎没有人身自由。   也有很多成年人士跳出来感恩对他的管教,虽不是从小严格要求,自己长大后说不定就会成为社会人士。   “领导你放心,我已经请了全国最优秀的几位心理专家来学校给孩子们演讲,同时将对每一个学生进行心理负担,并且还会安排家访,确保黎一玻的事件不会再发生。”节目组会议上,宁导临时接了一个电话,对那头保证道。   挂完电话,宁导问下面的人:“心理专家还要多久过来?住宿安排了吗?”   “这几天就能陆续到齐,已经在酒店开好房,并且安排了专车接送。”孙副导回复。   “好,到时候每个学生的谈心谈话都要记录下来,还有跟家长那边也必须逐个联络。”宁导指示,“对了,所有的记录都要整理出来,到时备案送到上面去,选取一些积极开明的家庭跟观众公开,来抵消黎一玻家庭的负面影响。”   所有人边做笔记边应下。   “其实我们可以再模仿几起黎一玻家庭类似的事件,去挑起观众的兴趣。”苏副导兴奋提议道,“这次事件虽然影响没那么好,可使我们直播的观看率和讨论度直接升到第一,隔壁几个热门直播综艺全都被我们拉开了数据,我们可以继续走这个路线。”   “可是……”孙副导弱弱反对,“这样不太好吧,会对学生造成影响的。”   “你们这些年轻人懂什么。”苏副导面露不快。   “不需要,这件事先到此为止。”宁导一锤定音,“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完成全体学生的心理辅导,孙副导你来负责。”   “好!”孙副导脆声应道。   而苏副导一口气憋了回去,暗暗不爽,却又不能说什么。   *   从考场出来,季白绪就开始在考点周围寻觅吃食。   季妈妈一大早出去了,说今天白天有事不在家,下午才会回来,让兄弟俩中午自己对付一口。   而季佰思和季白绪的考场不在一个学校,季白绪所在的考点离家比较远,就想着在考场附近吃了再回去。   看了半天,选了一家性价比高的大众餐馆,点了一份青椒炒肉盖浇饭,季白绪就找了一个空位等餐。   因为季白绪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人,他的饭菜很快就上来了,等季白绪开始吃的时候,后面考试的大部队出来,没多久就坐满了整个餐馆。   只剩季白绪那桌还空着位。   “哎!大神!”季白绪埋头吃饭,就有个手拍了下自己的肩膀,“大神,这里有人吗?我们能坐吗?”   季白绪抬头,见是寒时霖班上当初在外面罚站的那个男生,跟着一群同学,得到季白绪说“没人”的答案后,就领着大家和季白绪坐了同一个桌。   “你不是讨厌数学吗?”季白绪问。   “哈哈哈这不是想着万一要是运气好,里面的题目正好是我会的呢?”男生挠头笑,“事实证明,是我想太多。”   这话引得其他人也大笑,纷纷打趣那男生。   说笑一阵,大家点的饭菜陆续上桌了,几乎都是选的各式各样的盖浇饭。   由于盖浇饭只有一个菜色,因此认识的学生互相之间就会换菜吃。   “给。”男生夹了一个大鸡腿放到季白绪碗里,“上次你帮我解题,我说了要请你吃的。”   男生点的本来就是鸡腿盖饭,把大鸡腿给了季白绪后,他饭上就只剩一些配菜了,于是他就嘻嘻哈哈去自己朋友碗里蹭菜吃。   见季白绪看着自己,男生开朗道:“吃啊,怎么不吃?愣着干啥?”   季白绪赶紧低头咬了一口鸡腿。   他本想说,我的青椒炒肉很好吃,你要不要来点。   但他最后也没有说出口。 第45章   等季白绪刚进家门,面对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明显能看出心情不好的季佰思,默默又转身,悄悄离开。   他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黎一玻家的小区内。   季白绪站在黎一玻家楼下,仰着头看向黎一玻家的窗户,总感觉黎一玻下一秒就会从那里探出头,慌忙比个手势,告诉自己晚上要来直播。   望着窗户没一会儿,季白绪就发现了不对,明显感觉黎一玻家中是有人影在走动。   正好有人出来,季白绪趁机跑了上去,拼命敲响了黎一玻家的房门。   门打开,“黎一玻”三个字被吞回了季白绪嗓眼。   “你怎么在这?”宁导看到季白绪也有些吃惊,很快反应过来,“是来找黎一玻的?他应该短期不会回来了,我买了这个房子。”   “为什么?”季白绪不理解。   “可能我也担心黎一玻的情况吧,只有以买房人的身份才能知道他家的情况。”宁导叹气,“要不要进来坐一坐?”   这么多年,季白绪从未踏进入过黎一玻家里,因为黎一玻的父母不喜欢他,因此黎一玻也不敢把季白绪带回家。   可以看得出黎一玻一家走得很着急,很多家电物品都没有带走,墙上的十字绣,电器们的针织套子,还有各种锅碗瓢盆勺,处处透着烟火气息。   季白绪推开黎一玻的房门,里面简单的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书柜和一个衣柜,书柜和书桌上满满都是课本和参考书,找不出一点多余的玩具。   墙上,也贴着各种英语单词表和化学元素周期表,床头是地球仪,连衣柜上都贴着几张纸,是学习计划表。   满满都是浓厚的学习氛围。   可当季白绪小心地掀开墙上的英语单词表后,墙上却是密密麻麻的用铅笔画着的音符,还写着很多歌的歌词,笔迹细小又整齐,恍惚间,这些字迹隐约组成了一个词,叫做“梦想”。   “喵呜。”娇声娇气地叫唤让季白绪回过神,就见学校的那只小三花猫在房间角落,远远地对着他叫。   “啊,浪浪老在外面流浪也不好,我就把它抱回家了。今天本来是想带去医院驱虫的。”宁导还没等季白绪询问,就向他解释道。   “你叫它什么?”季白绪问。   “浪浪。”宁导回答。   季白绪抱着宁导给他倒的水,坐在沙发上,有点黯然。   “黎一玻家里给他换了一所私立学校,学费很高,但是里面采用的是军事化管理,学生每时每刻都有人盯着,也不让玩手机等一切娱乐设备。”宁导把浪浪抱起来,边摸它边说,“黎一玻爸妈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陪读,他爸爸又找了一个学校教书,妈妈平时也找了份工作,下班就去看望黎一玻,给他送些吃的穿的。”   “那黎一玻呢?”季白绪闷闷问道。   “他好像适应得不错,成绩也在稳步上升。”宁导语气变得轻快起来,“这次我正好有见到他,他这里有一封信,让我转给你。”   季白绪错愕接过信,迫不及待打开。   信又长又密,笔迹十分的乱,看得出写的人很急,连基本格式都没有,语言也没有组织,基本是想到哪写到哪。   信里描述了新的学校有多么苦逼,连吃饭和上厕所都要计时,每天都要搜身,防着学生偷偷带电子设备,睁眼闭眼就是背书写题,刚过去的那段时间,差点把自己给整抑郁了。   后来有一天,黎一玻受不了,就伙同几个学生爬墙偷跑,结果脚一滑,从墙上摔了下去,幸好有人及时拉了他一把,有个缓冲,不然从此世界上就没有黎一玻这个人了。   在医院躺了几天后,黎一玻也是想通了,为什么要急着这一时半会呢?以后去了大学,自己难道还能受人限制吗?   在信的最后,黎一玻表示自己将用更好的心态迎接学习和考试,同时和季白绪约定,以后在京上音乐学院相见。   “年轻人啊,未来那么长,又有无数种可能,现在的难关算什么,以后相见的日子多着呢。”宁导在一旁悠悠感概,“你们这种蓬勃旺盛的生命力,是能够战胜一切的。”   “是啊。”季白绪心中像是放下一块石头,他看着信上黎一玻爬墙逃跑那段有点好笑,“他那么能坚持的一个人,无论什么情况下,一定都能够让自己好好活着的。”   和宁导告别后,季白绪心情也变得轻松,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他将和季佰思一起返校。   两个人带着季妈妈做的烙饼刚出门,就看到了在楼下等候的寒缈铃。   寒缈铃穿着白色羽绒服和短裙,长发飘飘,套着粉红色围巾,头上戴着白色蝴蝶结,蹦蹦跳跳地跟个小兔子一样就迎上来了。   “佰思哥哥!”寒缈铃的声音嗲嗲的,像冬日的甜汤。   季白绪沉默了几秒,蹑手蹑脚想从旁边走开。   没料到刚走几步,季佰思也悄无身息地跟在了自己后面。   于是寒缈铃又蹦跶着转了个方向:“佰思哥哥还生我的气呢?我错了好不好。”   季佰思不说话,闷头快走。   本来也在暗暗加速的季白绪纠结了,他不知道自己是用跑的比较快呢?还是干脆降个速,形成速度差,才能跟那两个人分开。   谁知道寒缈铃小跑到自己旁边,娇憨道:“你看,要不是我,弟弟也不会那么快跟你和好啊?弟弟你说对吧?”   季白绪觉得这个会变脸的女生有点可怕,比她哥还要阴晴不定,他胡乱点头。   寒缈铃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笑道:“弟弟真可爱。”   说完,她又跑到季佰思身边,继续叽叽喳喳地围在他身边。   三个人保持这诡异的状态直到进入校门,季白绪第一次如此迫不及待冲进自己教室。   班上的同学们都在讨论成绩,据说晚自习公布分数排名,大家都在打赌谁会是第一名。   “高三肯定是姓寒的那个,他上次就是第一。”有人猜测。   “不是还有个也很厉害的吗?”另外一个人反驳,“说不定是他呢?叫什么忘记了,好像是季白绪哥哥。”   “我路过老师办公室听到内部消息了,说是第一名数学和英语全是满分,这次数学和英语特别难,只有他一个这两门全是满分的,寒时霖数学一直比季佰思强,肯定是寒时霖了。”插入一个声音说道。   “那不就没有悬念了?”其他人下结论。   ……   亏我写了那么多天的数学资料,结果季佰思这家伙数学居然还是没能拿满分吗!   太不争气了!   季白绪抱胳膊生气。   “季白绪?你估算了你数学多少分吗?”后面有同学好奇问道,他和季白绪之前总分相差就不大,主要是每次季白绪数学拉分太多,他想判断一下这次能不能超季白绪。   季白绪在考数学的前一天,拉着寒时霖又看了一宿电影,考试时困得眼皮打架,坚持写了半张卷子就睡着了。   他心虚摸了摸下巴,估摸道:“大概能有个80分吧……”   同学掩饰住欣喜的表情,故作惋惜:“那你这次失误挺多啊?”   季白绪更心虚了,有点不想看自己的成绩。   让学生们难熬的一个晚自习过去,成绩榜已经张贴好了,所有人蜂拥出去看成绩,只有季白绪慢吞吞收拾东西,不着急出去。   “咚。”   一颗糖砸在季白绪头上,又掉在地上。   季白绪愤怒转头,就见寒时霖手上拿着一颗糖,又朝他砸过来。   他伸手一接,是一颗西瓜味的糖,小小的晶莹剔透,他下意识,剥开糖衣放进了嘴里。   甜丝丝的糖进入口腔,猛然转化成尖锐的针,疯狂刺向季白绪的胃。   季白绪捂住嘴,扶着桌子跪了下去,接着翻出抽屉里的垃圾袋,开始呕吐。   寒时霖本来笑着要说什么,见势直接从门口冲了进来,把教室的垃圾桶拖到了季白绪面前。   等季白绪结束漱完口,寒时霖从口袋掏出一把糖:“你之前吃了也没事啊,是对哪个味道过敏吗?”   季白绪虚弱地瘫在桌上,摇头:“不知道啊。”   “反正都吐了。”寒时霖把糖递在季白绪面前,“要不然一个一个试一遍,大不了就再吐一次,总得找出病因。”   季白绪:“……???”   季白绪:“……你做个人吧。”   *   季佰思觉得自己这次考得不太理想,他有几道题不是特别有把握。   大概是胆怯的心理,他不想去翻正确答案。   晚自习的时候,大家都在热火朝天地对答案和估分,还有跑去老师那里打听成绩的。   当新的消息出来,总有显眼包会大声公布——   “报!英语老师说全班就两个人英语满分!”   “报!数学老师说全班就一个人数学满分!”   “报!语文老师说没有人满分!”   “报!据说第一名和第二名差一分!”   ……   当“第一名和第二名差一分”这条消息出来以后,季佰思就听到旁边有人恭喜寒时霖:“好险啊,你差点就被超了。”   没有人。   没有人觉得自己会拿第一。   季佰思深吸一口气,握紧了笔。   如果努力不能被看到,那一定是自己还不够努力。   今晚就再加五套卷子!不写完不睡觉!   正好语文老师进来有事要交代,大家纷纷围了上去。   “老师!给个痛快,你知道我是多少名吗?”欧阳舫带头问。   语文老师笑呵呵:“你好像是第四名吧。”   “那第一名是谁啊?”欧阳舫虽然失望,又好奇。   语文老师眼睛看向寒时霖:“这次是寒时霖同学……拿了第二名。”   “哎?”   语文老师这一句话使所有人愣了几秒,才齐齐爆发——   “那就是季佰思第一名了?”   “卧槽?我压的寒时霖,完了我要大出血请客了。”   “那数学英文都满分的是季佰思?季佰思上次小考还差寒时霖好几分呢,一下子就追上来了。”   “说明努力有用,我今晚也要通宵学习。”   ……   晚自习后,季佰思翻出季白绪给他整理的数学题集,朝着他班的方向过去。   季佰思紧紧把本子抱在胸口,按住自己跳得有点快的心脏。   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似乎有两个身影叠在一起,其中一个背着另一个,缓慢地在下楼。   熟悉的两道声音传来——   “你知道吗?你哥这次超过我拿了年级第一。”   “真的啊?”   “对啊,所以你是不是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哼,你说。”   “嗯……喊我一声爸爸?”   “滚。”   季佰思:“……????”   我对手竟然想当我爹? 第46章   季白绪靠着失误的数学,和拉垮的英语,成为全年级退步最快的学生,直接从年级165名掉到了265名。   而季佰思同学专程过来看了一下季白绪的考试试卷,全程皱紧了眉头,沉默许久,欲言又止。   然后给季白绪抱来了整整十本辅导书,每一本都跟板砖一样,震惊了季白绪E班的新同学们。   “在成绩上升之前,不要跟别的成绩下降的同学瞎混。”季佰思冷冰冰的说。   周围E班的同学们自觉跟季白绪保持一米远。   季白绪:“……啊?你没事吧?”   怎么和季佰思关系变好之后,这个人就朝着封建家长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还整上了不许跟成绩差的小朋友玩这种剧情了。   憋了半天,季佰思又说:“不要早恋,会影响成绩。”   季白绪这下觉得自己哥哥可能是最近神经错乱了,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些什么?难道你和寒缈铃就很清白吗?   季佰思说完就走了,季白绪望着满满一堆书开始叹气。   任命地翻出一本来写。   *   邱锦沂这个月发行的是《数字》专辑的第四首,叫《四面受敌》。   一如既往,他在当月第一天就发行了,目前一直占着本月第一名的位置。   但他知道这不会长久。   “贺依依又发歌?哦,生日会啊,那正常。”邱锦沂认命在本子上这下贺依依的名字,“我等会查查她哪天生日,我将在那一天失去我的第一名。”   经纪人补刀:“东方悦将在前一天发歌。”   “东方悦?那个演员小花?”邱锦沂不屑一顾。   经纪人补充:“歌曲是雄鹰公司王牌音乐人出品的,她公司去年就订下来了,就主打这一首歌,已经开始在视频网站花钱推广了。”   邱锦沂识时务地记上东方悦三个字,道:“那我就是第三名呗,也行,稳在了前三。”   毕竟上个月连前三都没争取到。   “还有FJL组合的成员木择锐也是这个月过生日,将同步发行自己作词作曲的新歌。”经纪人继续说道。   “呵,那个小白脸,能写出什么好听的歌曲来。”邱锦沂嗤之以鼻。   经纪人科普道:“新晋流量团体,人气很高,粉丝打榜可猛了。”   邱锦沂脸上露出释然的神情,本子上又新添一名字:“哦,我这首歌名字真好,叫《四面受敌》还挺应景的呢。”   “但是,有一个好消息。”经纪人神神秘秘,“你要不要猜一下?”   邱锦沂也跟着期待起来:“快说!”   “一线歌手谭广渊时隔两年,本月再次发行全新单曲,由海潮公司音乐总监李芋潇监制。”经纪人语气高昂地说。   邱锦沂刚想说那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转念间立马领悟了经纪人的意思。   “好,好得很。”邱锦沂看着本上记下的三个名字,“一线歌手出马,要死大家一起死,哈哈哈哈!”   *   “宝贝,你听我的,那首歌不行。”贺嘉在家苦口婆心劝道,“爸爸特地去黑金公司又要来了两首,这两首绝对比那个什么白絮写的要好,白絮写的那首我听着很一般,而且现在大家都不喜欢走这个路线了。你是年轻人你更应该懂啊?”   “不,我相信白絮。”贺依依使性子说道。   “要不然,就干脆三首歌我们都唱,都发行,又不是买不起歌。”贺嘉提出另一个方案。   “才不要,到时粉丝分流打榜,就更赢不了东方悦了。”贺依依拒绝。   贺嘉没辙,打电话给贺依依经纪人唐姨,想着找人帮忙劝说一下,谁知道刚接通,唐姨就给贺嘉带来了一个噩耗。   贺依依灵敏地发现自家爹变了脸色,也不劝自己换歌了,立马追问:“唐姨跟你说了什么?快点告诉我!”   贺嘉想瞒着,支支吾吾要编话的时候,被贺依依一眼看穿,贺依依立马咧开嘴哭嚎起来。   “哎呀!”贺嘉一着急就把真话说了,“谭广渊这个月将发行新歌,还是李芋潇监制的。”   抛开谭广渊这个一线歌手不提,李芋潇也是很出名的金牌音乐监制人,基本出一首歌爆一首,只是最近很少出来了。   两强结合,基本就是碾压音乐榜的搭配。   这下贺依依由假哭,变成真的哭了出来:“呜呜呜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我怎么一发歌不是有黑马就是有一线啊!我也太惨了吧,我想要拿个第一怎么这么难啊。”   贺嘉手忙脚乱安慰道:“要是音乐榜很容易拿第一的话,那它还有什么含金量?你看多少歌手,甚至多少一线歌手,都没有几个拿过第一,这是很正常的。你再看最近出专辑的邱锦沂,他唱了那么多年,出了这么多歌,最近连前三都进不去。”   贺依依的哭声小了点,断断续续地说道:“那我,我也,要把我这首歌唱好,做不了第一,我也要当第二!”   “成!我现在就去把最好的录音棚给你租下来!必须录到我宝贝满意为止!”贺嘉鼓励道。   *   当天晚上,当寒时霖热情地第一次主动邀请季白绪看电影时,被季白绪无情的拒绝了。   “为什么不看啊?这个电影你之前不是念叨了很久吗?”寒时霖故意说道。   季白绪气急败坏道:“你考试的时候不困吗?”   “困,超级困。”寒时霖似乎在回忆说,“所以我写完卷子,立马就睡了,压根来不及检查。你看,比你哥这不低了一分?整整掉了一个名次。”   季白绪:“……”   谢谢,已经掉了100名了。   季白绪在心里打了一套军体拳,气鼓鼓翻开课本:“不看,谁爱看谁看。”   “真不看?那我自己看了?”寒时霖拿出一袋板栗,悠闲地躺在椅子上。   板栗被剥开的一瞬间发出“咔”的一声,香浓的栗子香刹那间布满整个房间。   “你好吵啊。”季白绪嫌弃。   “不吃吗?”寒时霖问。   “吃不下!”季白绪回绝道。   “说起来,学校明天开始要进行单人心理辅导了,到时正好把你那个毛病治一治,老吃不下饭也不是个事。”寒时霖随口说道。   季白绪在纸上涂涂写写,敷衍道:“哦。”   一道题刚写了个“解”,一道人影过来,把光线都拦住,季白绪抬头,就见寒时霖眼尖手快地往他嘴里塞了一个东西。   季白绪来不及说话,口里的东西就迅速融化在口里,一点隐约的甜。   “怎么样?会觉得恶心吗?”寒时霖问。   季白绪摇摇头,几乎感觉不到东西的存在就化掉了,比水还没存在感。   “那就好。”寒时霖拿出一瓶玻璃罐,里面都是一颗颗小糖丸一样的东西,“维生素丸,吃不下东西补充点维生素也好。”   季白绪有些懵:“啊,谢谢。”   寒时霖又坐了回去,没多久,季白绪搬着他的小凳子又黏糊了过来:“算了,今天我心情好,就陪你看看电影吧。”   “倒也不必。”寒时霖冷漠,“我可以自己看的。”   “快,把进度条拉回去,我前面的没看。”季白绪指挥道。   “我都已经看完了。”寒时霖不耐烦去调进度条,“前面没怎么剧情,不用看也没关系的。”   季佰思敲门进入他俩的宿舍时,就看到两个人挤在一起,面前两个半小时的电影已经放映了一个半小时。   为了更好体现电影的氛围感,房间灯早被关掉,只留了一个粉色和一个绿色的小灯猪依偎在一起亮着。   季白绪见拎着大包小包还抱着一打课本的季佰思也吓了一跳,心虚地暼了眼面前的电影:“啊,我今晚放松一下,明天开始学习。”   季佰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打量了一下宿舍,对着中间的蘑菇小屋疑惑了几秒,接着像是挑中了季白绪床旁边的那张床,开始把包裹堆在桌上收拾。   这下季白绪彻底惊吓住了,结巴:“哥,哥,你,你,你干啥?”   “我申请了换宿舍。”季佰思一板一眼回答。   “啊?”季白绪挠头,“为什么啊?”   “辅导你学习。”季佰思在“学习”两个字加强了重音。   季白绪:“……能拒绝吗?”   季佰思沉默看着他,一刹那季白绪联想到了经常在网上表情包看到的一只萨摩耶,也是一声不吭盯着你,但眉目间隐约能感到委屈巴巴。   “……行吧。”季白绪也觉得很委屈。   “欢迎啊。”寒时霖这时站起来,伸出手说道。   季佰思跟他握了握,说道:“如果你想回去,也可以回去的,不必勉强。”   “回去哪?”寒时霖笑着说,“我觉得这里蛮好的,就这了。”   季佰思又沉默了,季白绪仿佛看到委屈萨摩耶飞速挂脸。   在季佰思收拾床铺的时候,季白绪和寒时霖又坐了回去,继续看那部电影。   只不过在剩下的一个小时,季白绪总觉得有两道目光在灼烧自己的后背。   可每次回头的时候,却又发现季佰思认认真真在做自己的事情,根本没有注意这边。   季白绪不自在地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发现后背的灼烧感减轻了一点。   于是他挪了一点。   又挪了点。   寒时霖见他一下子离得很远,贴心道:“怎么?那里空调风吹得太热了吗?”   于是把电脑往季白绪面前推了一下,把椅子往季白绪方向靠近了一些。   “没有风啊。”寒时霖感受了半天,一把扯过季白绪,让他过来,“你小心撞到那边柜子。”   扯的力有点大,季白绪整个人都贴在了寒时霖身上。   季白绪:“……!!!”   救命,背部感觉要被烧穿了! 第47章   月考成绩之后,就是等数学竞赛了,据说全县选成绩前五名,去参加市里的比赛。   数学竞赛的成绩在学生中引起的讨论度远远低于月考成绩,因为这个考试被选中的概率太小,所以大家更多就是抱着参与的态度。   大多人看到试卷的那一刻,就懂得了人生是需要学会“放弃”的。   节目组最近开始专注给所有学生进行心理健康讲座,同时还给每一个学生都安排了单独的心理辅导,请来的也是有名的专家,不少学生辅导之后,确实整个人状态好很多。   很多家长也被邀请来学校和孩子一起进行辅导,节目组专门还拍摄了,一家人在辅导前后和孩子相处的对比,放在网上,供其他家庭学习借鉴。   有很多家庭也借这个机会出名了,比如欧阳舫的家庭,父母恩爱,孩子听话懂事,家里教育也很开明自由,成为了全校的模范家庭之一。   而本来因为单亲家庭而作为重点辅导对象,要来参加心理辅导的季妈妈,却临时有事来不了。   “妈去监狱看韩叔叔去了吗?”季白绪在心理讲座跟季佰思坐在了一起,问道。   季佰思边做笔记边回答:“嗯,韩叔叔快出来了。”   “他在里面已经八年了。”季白绪情绪低落。   季佰思记了半天,把台上的专家的观点用精简的句子总结出来,完事后,又从包里摸出一张试卷,仔细写题。   “韩叔叔是谁啊?”寒缈铃坐在季佰思的另一边,探头问,“跟你们家什么关系啊?为什么在监狱?是犯了什么事吗?”   季白绪也迅速有样学样,翻出习题册,趴着写,拒绝回答寒缈铃的问题。   “佰思哥哥,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啊?”寒缈铃抱住季佰思的胳膊,凑近问。   季佰思用力摆脱她的双手,淡淡说:“是我爸妈的朋友。”   “啊,这样啊。”寒缈铃得到答案,也不闹了,托腮静静看着季佰思做题的侧颜。   心理讲座在文艺馆进行的,听完讲座之后,季白绪跟着班级回教室的路上,班主任找到他,说带他去教导主任的办公室一趟。   季白绪一头雾水跟着班主任走,班主任平时不太关注季白绪,因为他不吵不闹,不拔尖也不突出,属于安安稳稳待在教室里的,又不抢镜头,自然就对他的关心少了一些。   可这会,却很细心的对季白绪嘘寒问暖,还让他有什么困难记得来找老师。   来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季白绪发现寒时霖也在里面,规规矩矩坐着。   “快,季白绪同学吧,你也来坐着。”教导主任是个地中海老头,平常板着脸的样子很严肃,手腕也很铁血,现在却笑眯眯一脸慈祥。   “真争气啊你们。”教导主任开心说,“全县数学竞赛前五名,我们这里就占了四个人。”   季白绪这才知道,自己和寒时霖都是过了数学竞赛初试,才被喊来这里。   “还有两个同学,先坐下等等。”教导主任招呼季白绪说。   季白绪有些局促地坐在旁边的位置上,心想还有两个人是谁。   季佰思占一个,还有个是寒时霖以前宿舍的那两个室友之一吗?那两个人成绩也很好的样子。   果不其然,进来的是寒时霖以前的室友,那个成绩很好,又胖胖的男生,苏招溪。   “教导主任好。”苏招溪一来就笑吟吟地打招呼,跟季白绪进来时完全不一样,仿佛已经知道是干什么了。   “呀,弟弟才高二吧?这么厉害啦?”苏招溪热情地坐在季白绪和寒时霖中间,跟季白绪说完话,就去跟寒时霖聊天。   季佰思怎么这么慢啊?   旁边两个人和教导主任聊得火热,而季白绪眼巴巴盯着门口,等季佰思的出现。   急需一个人来跟他一起社恐。   说话间,一个人从门口进来,季白绪没能看清人就直接站起来,发现进来的居然是寒缈铃。   莫非陪季佰思来的,季白绪往她身后看。   “好了,现在人都到齐了,我跟大家说一说你们接下来的培训计划。”季白绪没等到季佰思,反而寒缈铃规矩坐了下来,教导主任对他们讲解了接下来去市赛的规划。   早知道多给季佰思补一下数学了。   季白绪郁闷。   不知道是不是没选中数学竞赛的原因,季白绪最近总觉得季佰思看自己的眼神永远带着……哀怨?   季白绪感到这样的季佰思实在有点陌生,宿舍只有三个人,因此他不禁往寒时霖那边靠了靠。   紧接着发现季佰思的神情,更加萨摩耶了。   一副沉默寡言的委屈小狗模样。   季白绪:“……?”   我的哥哥最近有点不对劲。   竞赛结果很快就公开出来,在《令人心动的学习》节目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季佰思怎么会没考赢啊?他数学这次月考第一啊?”   ——“季佰思数学一直就比寒时霖差点吧,令我惊讶的是苏招溪,感觉他每次考试很厉害,但是平常上课小考的时候成绩很一般啊?”   ——“让人更不可思议的是季白绪和寒缈铃吧?这两个人成绩很差啊!!不会是作弊了吧!!”   ——“能让教育局公布监控吗?不然我就举报了,尤其季白绪月考数学只考了80多分,开什么玩笑?”   ……   尽管有人扒出季白绪的数学成绩在之前的考试里一直名列前茅,而且他的月考试卷也有人截屏放大观察,可以看出只要写了的题目都对了,可还是没有几个人相信。   质疑声越来越大,有行动力强的好心网友直接打给了教育部门,甚至还跑到了更高级的部门,举报考试有人作弊。   无奈,枯石县教育局发表声明,将安排专人进行调查。   甚至连上级部门也惊动,安排了监督部门下来协助调查。   风波太大,季白绪这个校园小透明直接在学校火了,凡是季白绪路过的地方,都有不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季白绪不想露脸,他戴着口罩帽子,缩在人群后面。   然而人们越发觉得他心虚。   他找到宁导,提出了自己想要退出节目组,虽然他钱不够赔付违约金,但是可以先欠着,等多卖几次歌,他就可以还上。   如果可以,他想顺便带走季佰思。   宁导提醒他,可以安排他休学一段时间,等真相水落石出。但如果退学,大家会加重对他的怀疑。   在校至少有节目组的保护,可若是在外面,就怕有过激的网友对他采取什么不好的举动。   季白绪从最初就想退出节目,正好有这个机会,坚决要求退出。   “这样吧,你再等等,结果很快就出来,等结果出来之后再退出,到时我这边尽量免掉你的违约金,你看成吗?”宁导劝道。   季白绪一听可以免掉违约金,就答应了。   为了保护季白绪的安全,节目组的镜头也开始避开他。   季白绪躲在宿舍不再去上课。   同时,季佰思跟学校申请了不去晚自习,白天上完课,就在宿舍给季白绪补课。   只差抓着季白绪跟他一起熬夜学习。   导致季白绪的学习任务一点也没比上课期间轻松。   季白绪望着今天写的第十二张卷子。   心想自己离开的时候绝对不要带走季佰思,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的学习吧。   最好学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的。   太可怕了这人。   *   在京区的一个室内场地,舞台已经都装饰好了,整个场馆差不多够容纳三千人左右。   贺依依刚排练完,在和工作人员沟通表演时的细节部分。   讨论到一半,助理过来,趴在贺依依耳边小声提醒她时间到了。   贺依依整个人跳了起来,掏出手机就开始点开微博。   “切小号。”助理在旁边赶紧说道。   贺依依熟练地切换账号,东方悦的博文赫然跳到了首页,她的新歌伴随着精美的MV跃入眼帘。   贺依依连耳机都没戴,迫不及待放外音听了起来,甚至怕听得不够清楚,把耳朵凑近了手机听筒。   助理见状给周围人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安静点。   东方悦的新歌是首叫做《收下你的爱》,她没什么唱歌技巧,声音很嗲,而这个歌就是结合她的声线,选用了轻松欢快的曲调,还加入了男生伴唱,像热恋期情侣对唱,初听就非常抓耳。   听完歌,贺依依又急忙打开不同的平台,果不其然,这首小甜歌开始全网营销推广,同时段播放的大部分小视频bgm都用的这首歌当背景音。   东方悦甚至还召唤了不少娱乐圈好友,她出道多年,演了不少电影电视剧,认识很多明星,他们都特地为《收下你的爱》拍了小视频,有唱歌的有跳舞的还有耍宝的,一个表演完还艾特下一个,搞了一波娱乐圈团建。   虽说这些都在意料之中,可眼睁睁瞧着观众们被这个歌洗脑,贺依依还是控制不住地拉垮了脸。   助理已经整理好安慰的话语,第一个词还没说出口,贺依依迅速跟个没事人一样,自我调节好了:“让她嚣张两天,等我的歌出来了,哼,碾压她!”   难得见贺依依心态这么平和,助理急忙在旁边跟着点头:“就是,我们可是有白絮老师的歌,虽说不一定打得赢谭广渊,可她东方悦还是别想赢过我们。”   “就是!”贺依依得意,“我去给白絮老师刷个票!”   自从知道了白絮在《令人心动的学习》这个节目里,贺依依一有时间就会过去给他投个票,打赏一下。   这是刚进娱乐圈她爸叮嘱过她的,一定要在工作上多关心和珍惜自己结识的人,广结善缘。   贺依依刚在视频平台打出“季”字,就跳出来一堆相关搜索。   “啊!气死我了!怎么能这么怀疑白絮老师!”贺依依这个炸药桶又燃了,“我跟他们拼了!”   “切小号切小号。”助理着急在旁碎碎念。   贺依依才不管,直接就大号点赞了几个为季白绪说话的微博,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助理已经开始哭丧着脸给经纪人打电话申请公关了。   贺依依还给自己爹打电话:“白絮老师太可怜了,竟然被人这么误会……”   贺嘉还在片场拍戏呢,接到宝贝女儿的哭诉,享受了一下女儿的撒娇,正色道:“放心,爸等会就给那个上级领导打电话,当初他们政府部门还邀请我去城市宣传了的,让他们加快调查力度,务必还白絮老师一个清白!”   “嗯,爸你真好。”贺依依迟疑,“那万一白絮老师要真的作弊了……”   “那你放心,我们可以花钱帮着疏通一下嘛,让事情含糊点过去。就咱们公司的公关,处理那种娱乐圈危机事件都有经验,何况这种小事情,只要没吸du没入狱,都好解决。”贺嘉拍胸脯保证。   父女俩亲昵地交流了一阵,听了全程的助理又马不停蹄跟经纪人告状。   唐姨烦死了:“……以后禁止贺依依找她爹出馊主意!这俩人就凑不出一个思维在线三观正常的脑子!” 第48章   【觅哥是你哥】:大佬,要不要我过来给你撑场子!   【觅哥是你哥】:大佬,你实在不行就住我家吧,我保护你!   【觅哥是你哥】:大佬,你不回我消息是不是在暗自伤心啊?放心,我直播的时候可是力顶你的,我还让我的粉丝帮你去说话了!   【觅哥是你哥】:卧槽,不知道谁买了水军在黑你!我看到好几个眼熟的营销号在说你这个事了!直接就点名你作弊了!   【觅哥是你哥】:我发声明支持你了!我还让我所有朋友都转发支持了!我还买了水军去对打!你放心!我永远站在你这一边!   【白绪】:在写试卷刚看手机不好意思   【觅哥是你哥】:大佬不愧是大佬!这个时候还能够稳如泰山地刷题!这群人在小看谁!大佬这么努力哪还需要作弊!   【觅哥是你哥】:大佬你放心学习!网上的事就交给我了!我轮流开小号跟他们打!相信我!我话多,他们都说不赢我!   ……   “不要玩手机。”季佰思冷冰冰地监督道。   方立觅的废话一串串出现在聊天框,看得季白绪头晕,他懒得回复了,收起手机,趴在桌子上,   等着季佰思给他听写单词。   几分钟后,单词书被丢了回来,季佰思语气出现一丝波动:“重新记。”   季白绪垂头丧气掏出背单词的遮挡卡,自己默写。   几十个单词磨到吃饭的点,季佰思打了饭回来,把饭菜放在季白绪面前。   季白绪摇头。   季佰思又指了一下旁边的汤。   季白绪犹豫着端着喝了口,又放下。   季佰思吃饭很快,嚼几下就咽下去了,感觉都没有尝出什么味道,就把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   接下来,如果没到下一个吃饭的点,季佰思就不会在吃东西上花时间。   吃完后,季佰思拿起书本,就听到了敲门声。   “佰思哥哥,听说你在给弟弟补课,我也来跟着学习啦!”寒缈铃裹着红色羽绒服,戴着一顶小熊毛绒帽子,抱着课本,一进来就开朗道。   “你怎么进来的?”季白绪惊讶。   “我跟宿管阿姨说上来找个人,她就放我进来啦。”寒缈铃回答,转头黏着季佰思,“佰思哥哥最近都没有给我补课了,今天可要给我多安排点任务,才能把落下的功课补上来!”   好啊好啊。   季白绪眼含期待,总算有人过来分散季佰思的注意力了。   反而季佰思沉默许久,开口:“你不需要补了。”   “啊?不要这么偏心吧?”寒缈铃撒娇,“我跟弟弟可以一起听课啊,绝不让你多费心。”   “钱,算我借的,我会还你的。”季佰思说。   “可是我成绩这么差,你不帮我补,我就真的不知道找谁了。”寒缈铃一脸可怜求道,“让我一起吧?”   “你不用补。”季佰思强调,间隔了几秒又说,“我成绩不如你,我能分辨。”   啊?   季白绪伸长脖子,像刚探出洞的土拨鼠,东看看,西瞧瞧,满脸好奇。   “哪有啊?”寒缈铃愣了一瞬,“是不是你的错觉啊?我成绩很差的。”   季佰思抿了抿嘴,转头看了眼季白绪,对寒缈铃:“学习差,不是你那样的。”   季白绪:“……?”   刚刚那眼什么意思?我是不是中枪了?   寒缈铃顺着季佰思眼神,看到季白绪草稿纸上歪七扭八的单词,十个里面错十个,似乎懂了:“哎呀,还是演得太差了啊。”   “你走吧。”季佰思说。   “可你不是想拿第一吗?”寒缈铃思考了一下,娇憨道,“让我来帮你超越我哥哥吧。”   季佰思抬眸看她。   “这次你应该感觉到了吧。”寒缈铃笑嘻嘻说,“要不是我在补课的时候引导你,很多解题思路啊你都自己发现不了的,我可以继续帮你啊,怎么样?”   “寒缈铃,以后你别来找我了。”季佰思郑重地说。   “佰思哥哥,我不就欺骗了你这一件小事吗?你不用这么生气吧?”寒缈铃大概看到季佰思的认真,有点慌乱。   “出去吧。”季佰思又重复。   “佰思哥哥,我也是有尊严的,你要把我赶出去,那我以后就真的再也不会来找你了哦。”寒缈铃用故作可爱的神态威胁道。   季佰思坚定地盯着她。   两人对视许久,寒缈铃失落:“好啦,那我走啦,佰思哥哥今天心情不好我就不打扰了,我明天再来找你。”   寒缈铃走后,季白绪惋惜道:“季佰思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把媳妇往外推?咱妈之前说过了,我们这种家庭,以后娶媳妇是很难的,如果能在读书的时候骗一个回来,啥样的都行啊。”   季佰思:“……”   “要不然你让给我吧?”季白绪觉得寒缈铃在学校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漂亮,“反正咱俩仔细看还是有点像的,我不介意当你的替身,拯救她在你这里受伤的心灵。”   季佰思:“……半小时后听写,还听不过就每个单词抄写一千遍,写完后还有十套试卷,今天不写完不准睡觉,错题率加起来超过百分之五十也不准睡觉。”   “你话怎么突然这么多了?”季白绪嘟囔着,认命去记单词。   *   《练习生100》刚经历完第三次排名淘汰,玫玫儿依旧稳坐上位区。   作为节目里前期最大的一匹黑马,玫玫儿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关注,也获得了不少非议。   “我感觉节目组最近又开始不怎么给我们镜头了,估计我们要给内定选手让位了。”赵之绯和玫玫儿一个宿舍,这次同在上位区,可两人排名都有下滑,于是赵之绯一结束录制,就避开摄像头悄悄跟玫玫儿。   来这里的练习生都清楚,节目组和公司之间都是有签协议的,出道位早就被那些公司定下来了,甚至可能被保的练习生都已经跟节目组签了后续合作的合同,其他人都不过是陪衬而已。   玫玫儿她们一开始就清楚知道自己最后肯定不会出道。   “真可惜,当初我们六个人唱完《笑问江湖》后,虽然输了,但都被观众投票去了上位区。没想到现在就我俩和付墨寞还在上位区,其他人都已经被挤下去了。”赵之绯感叹,“当初合作的时候,我还做梦我们六个人可以一起出道呢,结果估计一个都出不了道。”   “没事,起码我们收获了很多关注度了。”玫玫儿宽慰她道。   “对了,你那个直播朋友昨天急着找你干什么?”赵之绯想到玫玫儿昨天接到的那个连环电话,差点被节目组抓到,“听说是白絮老师出什么事了吗?”   玫玫儿简单的把白絮的身份跟她们几个说过:“白絮老师在《令人心动的学习》里被网友质疑了,我朋友想号召我一起去网络上支持他。”   想了想又说:“你们能不能帮我一起支持一下?”   赵之绯毫不犹豫:“那我转发一下你的微博不就行了,正好今天下午是休息日,所有人都可以拿手机,等会跟付墨寞她们说一声,估计也会乐意帮忙的。”   玫玫儿在#令人心动的学习作弊#话题下发文表示,有认识的弟弟被质疑了,不过自己和他认识有过接触,以弟弟的人品是绝对不可能作弊的,希望官方尽早给出结果,也恳请网友们在真相没出来的时候,保持理智,不要误伤无辜。   等到下午赵之绯刚转发玫玫儿的微博,就见到自己关注的某个人迅速给自己点了个赞。   还在自己转发的博文下面评论:支持!   “你俩关系什么时候变好了???”赵之绯在公司的经纪人第一时间发来问候,“贺依依大小姐这是第一次跟你互动吧?她之前不是讨厌得你要死吗?”   “也没有讨厌得要死,她就是把我当竞争对手对待。”赵之绯无奈回复,也有点好奇,“贺依依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我也不知道啊,这季白绪是什么人啊?”赵之绯经纪人从头查了一遍事情的经过,越查越迷糊。   一开始事情很简单,《令人心动的学习》里的学生们参加了一场考试,成绩公布后,有直播观众对其不满,就举报教育局进行调查。   教育局也很快在调查了,按理事件到这里等结果就可以了。   可是突然有很多水军涌入,直指社会黑幕,季白绪考试有作弊现象,甚至有人信誓坦坦说他提前就知道了题目。   就在这时,网红觅哥成为第一个下场的公众人物,他在直播间痛斥网友们被水军带节奏的现象,并表示自己将支持季白绪同学,从各方面举例人家有真才实学,不应该这么遭受网友的质疑。   在他的带领下,部分理智的网友觉得确实不应该这么怀疑一个未成年学生,更可况真相还没有出来。   两个观点在网络上展开了一场小型辩论。   就在这时,贺依依下场,她虽然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可她热衷于点赞。   从她的点赞可以得出,她也是站在季白绪这边的。   要说觅哥是为了博眼球引关注才挑起这个话题,身为公众人物的贺依依又是图啥?   赵之绯打开自己的评论区,果然涌入了大批网友:   ——“怎么这个事,还跟《练习生100》互动上了?”   ——“啊啊啊!六色队分开后第一次团建!你们六个人下个舞台还会有合作吗?”   没一会儿,一条评论被点了高赞,顶到了最上面:   ——“刚刚看到一条分析,季白绪才是《令人心动的学习》的真正关系户啊,贺依依和赵之绯都是黑金的,据说觅哥和玫玫儿也最近在接触黑金公司,这很明显啊,他就是黑金的人,估计专门放在综艺里面吸引人气,营造学霸人设,后期准备出道的,现在被黑了,公司坐不住了,就赶紧派人下场挽回言论,那些黑他的水军也是对家公司买的吧,就是资本的游戏,大家可以散了。”   很快,大家明显都认可了这个说法:   ——“我在直播里看到过那个男孩子,确实特别好看,现在学霸人设翻车,就不知道黑金公司要如何挽救了,别一个不小心,把这么好的苗子给毁了。”   ……   “问你话呢,季白绪到底是谁啊?你怎么也支持他啊?”赵之绯经纪人追问,“你现在正是曝光期,不能有负面影响的,赶紧删了。”   “这可是贺依依都力挺的人,你确定要我删?”赵之绯反问。   “贺依依那个没脑子的,你跟她……”赵之绯经纪人反应过来,“不对啊,贺依依没脑子,她经纪人唐姨可是个聪明人,这么久了也没制止贺依依,这季白绪来头是有点大啊?”   迅速改口:“不删,不删了!天塌下来,有贺依依顶着呢。” 第49章   在外界对季白绪这个人究竟是谁进行疯狂猜测时,这些天里,《令人心动的学习》的全校第一名和全校第二名两位可以算是学神级别的人物,却在联合研究季白绪本人的英文试卷。   “放弃吧,他就是个英语白痴。”   在对听力,选择题,完形填空和作文等几大模块进行分析后,寒时霖残忍地给出结论。   季佰思表情显然还打算挣扎,但也没有反驳寒时霖的话。   “跟家里商量一下,走艺考路线吧。”寒时霖认真跟季佰思提议道,“他音乐有天赋,我估计再考几次试,明白他英语这个大问题之后,老师们也会给同样的建议。”   “英语十几分,就算艺考,其他科目压力也大。”季佰思沉吟半响说。   “换语种吧,对英文没天赋,说不定对其他语种有天赋呢,高考又不只考英文。”寒时霖直白道,“他不是这次风波之后要离开节目组吗?正好可以给他安排培训学校补习,时间还来得及。”   季佰思皱紧了眉头。   “确实会有经济压力。”寒时霖大约明白季佰思在烦恼什么,“要是实在困难……”   “不劳费心了,谢谢。”季佰思打断。   寒时霖无所谓:“那行。”   季白绪正襟危坐,老实得不行,乖乖等待两位的审判。   季佰思经过对他这些天英语辅导,从震惊到无奈,再通过跟同样对季白绪有着丰富教学经验的寒时霖进行沟通,才接受自己弟弟英语基本没救的现实。   在全是短板的英语试卷中,季佰思左寻右找,也没有挑出一块稍微长点的地方。   当季白绪发现季佰思把英语试卷扔到一旁,开始给他讲解其他试卷,知道季佰思的内心已经认可了寒时霖的意见。   “我有钱。”季白绪趁空档悄声跟季佰思说,“都在妈那里呢,好多钱,三十万呢。”   季佰思的眉头舒展了些,顿了顿,继续没有感情地讲题。   唉,好枯燥。   季白绪有点怀念寒时霖给他讲解题目的时候,毕竟生动形象还有趣。   他偷偷瞟一眼寒时霖,发现寒时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见他看过来,把手里粉色的小猪灯举起来捏了捏。   季白绪:“……?”   这么喜欢吗?最近看他一直随身带着。   “认真!”   季佰思用笔敲了一下季白绪的脑袋,紧接着换了一个位置,坐在季白绪面前,把两个人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嗯?”季白绪眼尖发现季佰思笔袋里有一只绿色的小猪灯。   季白绪转头看向自己书桌,果然上面的猪没了。   季白绪本想问季佰思什么时候拿的,转念一想估计他哥就是喜欢,也没必要问。   算了,大方点,送他了。   他在自己背包摸了一会,在季佰思迷惑的眼神下又拿出来一个乳白色的小猪灯。   放在桌上,整整齐齐摆着。   “我们仨一人一个。”季白绪开朗道,“没想到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啊。”   季佰思:“……”   寒时霖:“……”   “听课!”季佰思硬邦邦教训道。   季白绪只能继续听课,当季白绪几欲要昏睡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响起,是个陌生号码,正好无聊的季白绪迫不及待接听。   对面先是一阵沉默,当季白绪莫名的“喂”了一声之后,那边爆发一声尖锐的怒骂:“作弊狗,去死吧!”   声音穿透力极强,室内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季白绪瞬间呆住。   半响,季佰思站起来,拿过季白绪的手机,要往外走。   寒时霖拦住他,提出想看一眼号码再让他出门找老师。   寒时霖扫了一眼后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并让季白绪在电脑登陆了手机账号。   季白绪蜷在寒时霖旁边,看他各种电脑操作。   “难过吗?”寒时霖忽然问。   “啊?”季白绪又快要睡着了,迷迷糊糊,“不难过啊,为什么难过?”   寒时霖没有回答,安静的空间全是他敲键盘的声音。   “打电话的是谁啊?”季白绪打着哈欠问,“你查到了吗?”   “我们学校的学生,叫姜妤妤。你认识吗?”寒时霖问。   季白绪摇头,隐约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他太想睡觉了,脑子昏昏沉沉的。   寒时霖轻笑:“想睡就去睡吧。”   季白绪摇头:“题目还没写完呢。”   寒时霖:“不差这一会学习的。”   季白绪一想也是,就爬到床上去了。   等季佰思回来,只能望着完全熟睡的季白绪,又纠结地看了看桌上的试卷们,一脸不高兴。   *   同一时段,在宿舍的黎一玻猛地惊醒,他在床上直接弹起来,动静太大,把隔壁床的室友也吵了起来。   “怎么?做噩梦了?”室友含糊问。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朋友交代。”黎一玻满头冷汗。   “过个几天不是会放假吗?你回家有电话了再说嘛。”室友翻个身,又沉沉睡去。   黎一玻也只能躺下。   一夜不安。   *   季白绪没心没肺睡到了第二天,其他两个人都不在宿舍了,只有枕边的手机被调了静音,没有声音但不停亮着灯。   见是方立觅打开的,季白绪才接:“大佬,你终于沉冤得雪了!”   最一开始,是官方发布声明,证实经过重新调出监控,季白绪在考场上无作弊行为。   但在排查的时候,疑似出现题目泄露的情况。   具体还不清楚泄题波及了多少学生,等官方进一步通告。   本来以为一个人的问题,被波及成全体考生,这下所有学生都坐不住了,开始冒头猜测。   主要嫌疑范围在成绩好的那一批学生里。   尤其季白绪、寒时霖和寒缈铃等,通通被阴谋论了一番。   本来还以为会要等好几天才能出第二轮结果,没想到次日清早,官方又出了新的通报。   据好心人提供的视频和录音等证据,泄露题目的人员包含了苏某、苏某的侄子等,相关机构将会严查处置。   同时,苏某以及苏某的侄子还参与对未成年学生恶作剧一事,已联系受害人报警处理。   尽管在通告中没有具体提到名字,可在名列前茅的学生中,只有一个姓苏的。   苏招溪。   季白绪对这个人印象不深,接触不多,只知道给人感觉非常活泼阳光,一时之间还有点不太理解:“啊?为什么是他?”   有了具体名字和对象,网友们扒皮的速度就很快了。   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作证,再结合早上警察带走节目组的苏副导,拼拼凑凑之间,整个事件逐渐水落石出。   苏招溪是苏副导的侄子,成绩原本还不错,家庭优渥,其实之前已经靠着家里的关系,提前被保送进大学了。   可这档节目出来以后,不知道为什么,苏招溪被苏副导提前安排转班到枯石县的学校,顺利选拔进入节目,假装跟大家一起高考。   有人猜测是苏副导原本想把苏招溪包装成学霸的形象,以后可以利用学霸人设进入娱乐圈,可没想到枯石县地方偏僻,但却不差学霸。   唯独小地方的关系网容易疏通,于是苏副导便想尽办法弄来了月考和数学竞赛的题目。   经过查明,之前寒时霖桌上和小黑板上的“去死”,都是两个人配合弄出来的。   究竟是为了节目组的热度,还是因为别的原因,这可能只有本人才知道了。   “可苏招溪的形象,去娱乐圈闯哪一块领域的啊?”季白绪回想苏招溪胖胖的样子,疑惑。   “听苏招溪直播间的观众说,他好像一直被家里逼着在减肥。”苏招溪说,“估计是想搞个逆袭什么的吧,从肥胖学霸转变帅气男神之类的,就有话题度了。”   两个人挂断电话后,过了一阵子,方立觅给季白绪发来了事件后续。   节目组正式辞退苏副导,而苏招溪自愿退学,同时他自主招生的那所大学也将取消苏招溪的名额。   【觅哥是你哥】:大佬,没想到,本来想抓你作弊,却把苏招溪抓出来了。   【觅哥是你哥】:网友们也把对你的关注度转移到了苏招溪身上,开始对苏招溪各种谩骂,唉,其实有些话挺难听的,说到底,苏招溪还是个未成年人呢。   【觅哥是你哥】:大佬,听说你也被网暴了,还被人打电话辱骂了,没事吧?   季白绪在聊天框删删减减,他刚打出几个字,方立觅的对话又新发来一段,他又只能重新回复。   方立觅的话让他又想起昨天那通电话,和那个女孩子撕裂的声音。   姜妤妤。   为什么这么耳熟?   现实中好像没听过啊?   莫非在梦中……   季白绪猛地冲了出去。   进入立冬降温后,空气都带着刺骨的寒。   季白绪在校园奔跑,就感觉路上的气流被自己卷成了风,哗哗地割在脸上。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导演室,急切敲门。   宁导半天才开门,手上还握着正在接通的电话,正要开口,季白绪不管不顾抓住他胳膊问:“你知道苏招溪现在在哪吗?”   就在这时,电话里传来一道惊恐的声音:“宁导,苏招溪他跳楼自杀了!” 第50章   苏招溪的死,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投进了原本只有微小涟漪的湖水里。   短短时间,流传了很多种猜测,有说是受不了网暴的,也有说是家庭因素的,还有说是叛逆期的,更有人觉得可能在学校遭受了校园暴力。   苏招溪由于未成年,被喊去做了笔录就放回家中,苏副导身上疑问太多,因此一直在公安局接受调查。   在得到侄子死讯后,苏副导先是震惊不解,随后捂着脸嚎啕大哭。   在警察反复详细询问下,一开始还什么都不承认的苏副导,把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苏副导由于早年放纵,伤了身体,导致膝下无子,一直把聪明可爱的侄子当亲生儿子在养。   但他由于工作常年外地的原因,见侄子的机会并不多,但为了获得侄子的喜爱,基本上每次见面,他都对这个侄子什么都应给尽给。   甚至连苏招溪保送大学的机会,也是他找关系花钱从别的学生手上抢来的。   当苏招溪知道他负责了《令人心动的学习》这档综艺后,就一直哀求着要来这个综艺玩。   在帮侄子说服父母后,他就想办法自然地把侄子塞进了综艺。   综艺在最初的开学典礼暴乱后,就没什么特别有爆点的事件,苏副导一直想把综艺的热度再往上升一升,就在这时,苏招溪提出了一个想法。   就是往寒时霖桌上刻字。   至于为何是寒时霖,苏招溪给出的理由就是,他是最引人瞩目的全校第一。   更能让大众关注。   但是那次事件导致学校的监控系统很难再插手进去,许久,才等到第二次机会,就是在黑板上泼油漆。   苏副导还记得侄子在刷油漆的表情,有些疯魔,又有些病态。   但他当时只觉得小孩子可能没见过世面,这种恶作剧也觉得好玩。   后来苏招溪和欧阳舫联手把黎一玻社团的讲课接手过去之后,苏副导才隐约觉得,苏招溪可能想要出风头。   也许他是有些嫉妒寒时霖的。   成绩这件事也是苏招溪要求的,他想要光鲜亮丽的成绩,在节目里受人喜爱。   所以苏副导就给他找来了考题,还帮他打通了关系,保他进全国数学竞赛的决赛,只要他进去,高低也能拿个三等奖。   在苏副导心里,苏招溪从小就很乖的一个孩子,虽然会有自己的想法,但大人的要求都会认真满足,基本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所以苏副导死活也想不通,在外面那么自信明亮的侄子,怎么会选择自杀呢?   “是不是你们!你们恐吓了他!你们欺负他了!我要调查监控!我要请律师!”   整个房间都回荡着苏副导的吼声,嘶破中透着隐隐的悲鸣。   警察把整个事件告诉了宁导,被宁导顺便带过来的季白绪也听到了全程。   “好的,辛苦了,我会转告他的家人的。”宁导满脸感激道。   苏招溪是从苏副导在枯石县买的房子里跳下去的,当时苏副导还在公安局里,他的父母都不在这边,也不知道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连遗书也没有留,一个人就跳下去了。   警察反复勘察了好几遍,确定是自杀。   苏招溪的父母刚临时赶了过来,宁导还要去跟他们碰面,商量整个事件。   宁导匆忙把季白绪丢回学校,一路上电话不断,让季白绪始终没有开口的机会。   等季白绪回到学校,就看到季佰思担忧地在校门口等着他,像个雕像般一动不动杵在那,直到见到季白绪眼睛才亮起来,身后跟有个尾巴似的在晃动。   季白绪一把拉着季佰思就走:“找寒时霖去。”   “找他干什么?”季佰思的尾巴刹那间垂了下来,不肯走了。   “要拜托他找个女生。”季白绪解释。   “女生?”季佰思更迷惑了。   “叫什么来着……哎呀我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季白绪急得找耳挠腮。   “叫姜妤妤。”寒时霖倒是还记得,“她的话,我查查她哪个班的。”   三个人来到高二3班,3班是文科班,文科和理科被安排在不同的教学楼,基本也互不接触,两边都很少提及对方。   成绩排名也不在一块。   寒时霖给季白绪看了姜妤妤的证件照,季白绪一眼就看到了在座位上坐着看书的女生。   短发,戴着黑框眼镜,有点微胖,就很普通的学生模样。   很难把她和电话那头的人联想起来。   三个人假装路过门口后,就换回了理科的教学楼,找了一段没人的走廊。   “说吧,怎么回事?”寒时霖直接问。   季佰思也严肃地看着他。   季白绪想了半天如何措辞,小心翼翼试探道:“如果我说,我觉得她也有点想要轻生,你们信吗?”   “那就跟老师报告。”季佰思立马给出他的答案。   季白绪:“……可我没证据啊。”   季佰思:“老师会调查清楚的。”   “而且干脆就把她给你打电话这个事说出来,虽然你没有录音,不过有通话记录,虽说那个卡是个没有实名的卡,但我查到了她的购买记录。”寒时霖也赞同。   “不用多说,就说觉得声音像她就够了。”季佰思补充。   “我们只是学生而已,那就不要事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了。”寒时霖扯着季白绪往老师办公室走。   季佰思突然一脸不悦地跟在后面。   等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季白绪还有点恍惚:“这样就可以了?”   “那当然?”寒时霖笑道,“难道我们还像电视剧里一样去跟踪人家吗?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有试卷没写完?”   “目前为止,欠了二十套了,我放在桌上,现在回去写。”季佰思被寒时霖一提醒,脸整个都拉了下来。   季白绪:“不是,有人要轻生哎。”   季佰思:“写试卷。”   季白绪:“这可是事关生死的大事啊。”   季佰思:“快点。”   季白绪皱脸妥协:“好吧,那我回去写试卷了。”   *   贺依依的生日会是下午六点开始,一直要到晚上十点结束。   粉丝都是免费入场的,并且全网直播。   东方悦从五点半就守在电视机面前了,用投屏功能放映贺依依生日会。   她自己则一边跟着上门的瑜伽老师锻炼,一边顺便看两眼生日会。   她倒要看看贺依依会拿一首什么样的歌,跟自己对打。   贺依依刚出场的时候,一身精灵装扮,唱着小甜歌《只想要拥有你》从天上缓慢飞了下来。   “新歌是这首歌吗?也不怎么样嘛。”东方悦不屑道。   “这是她第一首单曲,当时在音乐榜被挤出前十,还被全网嘲讽了。”东方悦经纪人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板查询信息,跟东方悦解释道,“实际上她把这首歌唱得很好,就是大众对小甜歌的印象总是有偏见,觉得它就是口水歌,没难度。”   “比我唱得还好吗?”东方悦不服气。   “你是一个合格的演员。”经纪人避轻就重。   中间七七八八的互动和感言东方悦压根没兴趣,她刚办完生日会,贺依依那边越是豪华,东方悦就能想到明天的媒体通告有多拉踩。   贺依依不止唱了自己的歌,还唱了几首别的歌曲,全开麦的现场,赢得了一片好评。   “新歌还藏着掖着,不舍得放出来干什么?”东方悦不满,指指点点挑刺道,“我新歌在生日会之前就放出来了,哪像某些人,小气。”   直到最后切完蛋糕,灯光都暗下来,贺依依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上。   她褪去了繁华的服饰,穿着她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的简单白裙,扎着马尾,如邻家妹妹般俏皮可爱。   她等到观众都安静下来,才开始说话——   “其实,我一开始,是想要当歌手的。”   “但是我爸说,不是发了歌,就能有舞台的,你要先让自己有名气,才能有舞台。”   “为了有名气,我去演了电视剧,去演了电影配角,想要换一个舞台。”   “今天,我如愿以偿,换到了很美的舞台,我在这里,想把我一开始的梦唱给你们听。”   歌曲:《坚持远方》   演唱:贺依依   词曲:白絮   “等等!”东方悦动作僵住,“白絮这个名字我是不是有点眼熟?”   经纪人扶了下眼镜:“我也觉得有点熟悉,我查一下。”   没一会儿又说道:“是最近很火的一个词曲人呢。前三个月的音乐榜,十强里都有他的歌。不愧是黑金小公主,什么样的人才都能挖得到。”   东方悦还没来得及再次说话,昂扬的音乐声骤然响起,直直穿透了她的耳朵。   “妈的。”东方悦破口大骂,“谁特么告诉我她随便找了个不知名的词曲人的!”   *   季白绪的二十套试卷,写到凌晨,也没能写完一半。   季佰思掐着表告诉他,再写完一套就放他去睡,明天早上五点半喊他起来继续写。   季白绪跟季佰思据理力争,最后变成他再写两套去睡,明天早上六点半再起床。   最近降温厉害,尽管有空调,可季白绪穿着单薄睡衣裹着小毯子趴桌子上,没一会儿就手脚冰冷了起来。   “空调不能再升温了吗?”季白绪哆哆嗦嗦问。   “是不是空调坏了?明天报修一下。”寒时霖从蘑菇小屋探出头,“你要不要来我这里面,我铺了电热毯。”   “好啊好啊。”季白绪迅速钻了进去。   哪怕季佰思搬过来,寒时霖依旧睡在蘑菇小屋里,季佰思也不是会多问多说的人,只在第一天用怀疑的眼神扫视了一眼蘑菇小屋一圈之后,发现只有寒时霖单独在里面,就再也不闻不问了。   半分钟后,寒时霖和季白绪莫名望着同样拿着习题册进蘑菇小屋的季佰思。   穿着厚棉服的季佰思找了个角落笔直坐着,淡声道:“我也冷。”   寒时霖:“……”   装三个人还是有点挤。   下次让方立觅订个再大点的才行。   季白绪心想。 第51章   就在第二天季白绪醒来后,手机短信发来一个消息。   [银行卡被转入18888元,付方:贺依依,备注:白絮老师,请你喝奶茶!]   季白绪虽然也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要请自己喝奶茶,但是对这种一言不合就打钱的行为还是非常满意,把她和玫玫儿一样纳入可长期合作对象。   还有一个最近消停了的方立觅,他还在上大学,据说他由于请假次数太多,时间太久,被辅导员抓回去上课了,这个学期必须老实待到放假,否则就给他挂科。   方立觅用99+的消息把简单事件夸张化,至今季白绪都没能看完那些消息。   抄袭误会解除后,季白绪本想退出节目组,可宁导在处理苏招溪的事件,就暂时耽搁了下来。   季白绪也没有去上课,他继续窝在宿舍里写题。   快到中午时分,宿舍门响,季白绪还以为季佰思带饭回来了,才发现是自己班的班主任。   班主任又把他带到了教导主任的那里。   “后天就是市赛了,都准备好了吗?”教导主任温柔问道,“今天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学校包车去市里,后天比完赛再跟车回来,明天在那边住一晚,住宿都安排好了。”   所有人应好,只有季白绪迷茫地看着身旁的季佰思和欧阳舫。   “啊,是这样的,苏招溪同学不是出事了吗?而寒缈铃同学放弃了名额。所以按照排名,欧阳舫同学和季佰思同学就候补上了。”教导主任给大家解释,“大家要齐心协力,为校争光啊。”   从教导主任那里出来,寒时霖忍不住问:“缈缈她没来找你了吗?”   季佰思沉吟片刻:“她找了几次,我回避了,她就再也没来过了。”   “还有吗?”寒时霖追问。   “最后一次来找我的时候,她说,我若是再不理她,那以后可别后悔。”季佰思回答。   季白绪最近被影响,下意识:“她不会有不好的念头吧?”   “不会。”   寒时霖和季佰思异口同声。   季佰思语气犹豫,但寒时霖却很坚定。   然后两个人眼神奇怪地看了一眼对方,又同时别过头。   寒时霖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似乎带了点幸灾乐祸,伸手拍了拍季佰思肩膀:“辛苦了。”   季佰思不明所以的又看了他一眼。   就在这时,远远跑过来一个模样娇俏的短发女学生问:“请问是季白绪、季佰思和寒时霖同学吗?”   季白绪下意识点头。   女学生开心道:“太好了,我们班主任请你们过去!”   季白绪有点愣神,他觉得这个女学生好像有点熟悉,回想在哪见过时,寒时霖拉了他一下:“走啊?”   他便跟着过去了。   之前季白绪他们把姜妤妤的事告诉了姜妤妤的班主任,而这个娇俏的女学生就是姜妤妤班的班长。   女学生把三个人送进办公室,就跟班主任道别,贴心关上门走了。   姜妤妤的班主任姓吴,吴老师看上去是位有资历也温和的女老师,慢条斯理的让他们坐下,在她身旁,坐着低着头的姜妤妤。   “从昨天晚上我就跟孙同学一直在沟通,情况我都了解了。”吴老师身上自带亲和感,她就像妈妈一样,见姜妤妤有些紧张,就握住姜妤妤的手安抚,“其实就是有点误会,解开就好了。”   她附身低头,用鼓励的语气对姜妤妤说:“是不是?”   姜妤妤胆子似乎有点小,战战兢兢,眼泪在打转,抿着嘴点头。   吴老师见状伸手抱了一下她,姜妤妤眼泪直接滚了下来。   季白绪三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杵在那,跟欺压女孩的恶霸一样。   季白绪不自在地左瞧,很好,季同学一如既往面瘫。   右看,寒同学也面无表情,稳坐钓鱼台。   哭了一会儿,姜妤妤哽咽着道歉:“对,对不起,季白绪同学,我当时情绪不好……”   “啊,没事没事。”季白绪急忙摆手道。   “你看,不就没什么事了吗?”吴老师欣慰道,从桌上盒子里抽出两张纸,轻柔地给姜妤妤擦拭眼泪,给她理好有点凌乱的头发。   再小声跟姜妤妤叮嘱了几句,姜妤妤点点头,站起来轻声说了句“老师再见”,就离开了。   等姜妤妤离开后,吴老师从抽屉摸出三根棒棒糖,一人发了一个:“老师要感谢你们啊,告诉我这个情况,说明你们还是很信任我的。”   “你们说的那个情况,老师确实也比较揪心。”吴老师温声细语道,“老师去了解情况,跟孙同学家里也有过沟通,孙同学呢,一直以来确实比较内向,不过家庭还是很幸福的,父母也很疼爱她,在家也很自由,同学关系和睦,确实看不出什么异常,所以你们有更多的情况可以跟老师聊聊吗?”   三个人同时摇摇头。   吴老师微笑道:“没事,有当然更好了,但是没有也没关系的。不过如果有什么更多的消息,千万要告诉老师啊,你们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行吗?如果在学校找不到我,就给我打电话,方便一些。”   从吴老师那里出来,季白绪回想了一下对姜妤妤的整体感觉,思考会不会自己是想多了。   不管怎么样,有吴老师盯着,多少也能让人放心些。   “等从数学竞赛回来,你就去上日语培训班。”季佰思把一个培训宣传页递给季白绪。   “先接触日语,日语不行再换别的语种。”寒时霖也说道,“挑了几家,你哥还特地问了老师,最后选择的这家培训学校水平比较好,如果可以的话,至少能给你补上一百分。”   季白绪顺从接过培训学校的单子,上面已经用笔圈出了负责老师的电话和相关信息。   他没有想到,自己刚把贺依依给的奶茶钱转给季佰思,立马就效率飞快给安排了培训班。   恍然间,自己和季佰思那么多年的冷战,已经完全冰释前嫌。   甚至关系好到去数学竞赛的大巴上,这么多空座,也非要跟自己肩并肩吗?   还想利用旁边的空座放行李呢!   季白绪望着在旁边坐车也要写题的季佰思,有点不理解。   学校包了一辆比较大的巴士,但一共就五个学生,还有一个带队老师,座位起码二三十个,一个人占一排都够了。   谁知道自己刚坐下,季佰思就迫不及待坐到了自己旁边。   当面前出现一张试卷和一支笔时,季白绪又明白为啥季佰思要坐自己旁边了。   “这么努力啊?”一个男生从前面探头,“在写哪本辅导书啊?啊!我知道了,这本我写过了,不难。”   去数学竞赛的五人,除了季白绪兄弟,寒时霖和欧阳舫,还有一个别的学校的,就是这个男生,叫做张来节。   张来节很瘦,跟竹竿似的,但估计很喜欢拍照,胸前挂着一台相机,一上车就东拍拍西照照的。   不止用相机拍,还时不时换成手机到处录像。   季白绪抬头,看了张来节一眼,接着继续跟题目搏斗。   他对张来节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   张来节见他们俩不接话,又转头去搭讪另一边的寒时霖。   寒时霖礼貌地跟他聊了几句,被欧阳舫插话,然后张来节就跟欧阳舫亲亲热热聊起来了。   一直到酒店,学校安排的两人间,带队老师拿着大家的身份证去开房,最后安排季白绪兄弟俩一间,寒时霖张来节一间,欧阳舫和老师一间房。   都是男生,大家也没有异议。   这家酒店离考场学校比较近,虽然看上去一般,但是走的特色服务,所以酒店入住率很高。   开始季白绪还好奇什么特色服务,结果走进酒店大厅,就发现里面有个巨大的玻璃房,很多猫猫狗狗。   “每人可以选一只小动物陪伴哦,都很亲人的。”酒店服务员推荐说。   季白绪一眼就看中了一只金渐层长毛猫,憨厚可掬,还没开口,就看到张来节冲了进去,抱起了那只漂亮的金渐层。   又捞起一只欢快摇尾巴的小比熊狗。   “一人只能一只哦。”服务员提醒道。   “我们房间有两个人,他先去放东西了,我帮他挑。”张来节抱着猫狗说。   服务员让张来节签了协议,上面有很多注意事项,还有不虐待猫狗的承诺。又给张来节一小册如何照顾猫狗的说明书,让他抱走了猫狗,并告诉他房间内就有猫粮狗粮,还有猫狗的相关用品。   当然,如果不需要的话,这些东西放在房间专门的柜子里,可以选择不动用。   季白绪刚想过去挑,人就被季佰思拎走了。   他抗议了几句,没想到他哥竟然同意了,只不过有条件:“领一只多写五张卷子。”   他不吱声了。   三个房间紧挨着,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小阳台,季白绪在阳台可以听到其他房间的猫狗叫声,但是进房间关上阳台门都听不到了。   “隔音挺好。”季佰思很满意,当场开始刷辅导题集表示尊重。   兄弟俩写题到凌晨,刚准备睡,就听到敲门声。   季佰思还在洗澡,季白绪裹着睡衣去开门,就看到寒时霖问道:“能借住一晚吗?”   虽然寒时霖看上去没有什么神情,但隐约能察觉他不太高兴。   季白绪跟他相处这么久,大约也是知道他不太喜欢小动物,估计张来节抱回去的猫狗让他感到困扰。   “好啊。”季白绪让他进来。   房间里就一个大床,季白绪翻身上去了,爬到床中间躺下,拍了拍自己旁边位置:“你睡这里吧?”   寒时霖扫视了一圈屋内,就两张凳子,一张被季白绪堆满了衣物,还有一张应该是季佰思的位置,旁边桌面上还有一张没写完的卷子,以他的性格,估计等会打算洗完澡继续写。   思忖了一下,寒时霖选择坐在床上看书。   季白绪从被窝探出头:“你在看什么书啊?”   坐在他旁边的寒时霖半靠着床头,把身体沉下去侧向他,用一边胳膊撑着身体,头朝中间位置歪着,这样季白绪就能看到书的内容,不过这是一本国外名著的原版,季白绪压根看不懂。   但他也不打算细问,换了个话题跟寒时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季佰思出来,就看到两个人靠在一起,一个躺着仰头,一个坐着低头,有说有笑。   卫生间在门口位置,也不隔音,季佰思听到了寒时霖借住的全程,但没想到出来看到的是这一幕。   寒时霖见季佰思出来,刚想跟他打个招呼,就见他拿起没写完的试卷,也爬上床,靠着床头,一脸严肃目光坚毅地写题目。   见他这样,寒时霖不自觉坐直了身体,也不好意思说话了,沉默地开始看手里的书。   季白绪右边是学习的,左旁是看书的。   只有自己上床是真的准备睡觉的。   不是,你俩在卷谁呢?   季白绪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第52章   季白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以后,季佰思也在旁熟睡着,唯独寒时霖像是一夜没睡,依旧坐在床上。   姿势都不带变的。   三个人盖一床被子比较挤,里面会有点漏风,季白绪半夜觉得冷,迷迷糊糊就碰到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整个人都抱着寒时霖的大腿。   寒时霖满脸无奈地望着他,欲言又止。   去考场的路上,所有人都发现寒时霖走路有点别扭,有一条腿似乎非常僵硬。   老师贴心问怎么了,季白绪立马感受到寒时霖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心虚地躲在了季佰思身后。   *   海潮娱乐公司是业内公认的最强的音乐公司,甚至连专门做原创音乐的DER公司和雄鹰公司,赶超了这么多年也没能比过。   而让海潮娱乐公司从籍籍无名的小公司,转变成大公司的功臣之一,就有身为音乐总监的李芋潇。   李芋潇不仅是音乐总监,还是有名的词曲人,早些年的大热歌曲,基本都出自他手。   只不过近些年,他退居幕后,回归家庭,很少再掺和歌坛的事。   就算如此,有他坐镇的海潮娱乐公司,也没人敢小觑。   而谭广渊这个一线歌手,当初就是李芋潇一手捧起来的。   今天是谭广渊发新歌的日子,李芋潇特地来公司了一趟,果不其然,谭广渊带着助理早早地候在了他办公室里。   “李总监,时隔三年了,终于又合作了。”谭广渊一见到李芋潇,立马站起来迎接,“这是我在旅游时带回来的茶叶,您尝尝,要觉得好的话,我下次给你多寄点。”   尽管认识多年,谭广渊对李芋潇还是非常的尊敬。   “这么多年你也是没变,还是犟。”李芋潇接过茶叶,乐呵呵说道。   由于后面李芋潇退隐,每年出的歌越来越少,很多歌手等不及只能去约别的词曲人,而谭广渊不是愿意将就的性格,他就真的等了三年,直到排队等到了自己的歌曲。   “年纪大了,太久都没关注现在的歌坛,听说最近新冒出一个不错的词曲人,咱们公司正在想办法挖人,有这回事吗?”谭广渊一坐下,就开始聊最近公司的大动作。   “确实。”李芋潇点燃一根烟,“这也没办法,现在公司后继无人,我这个位置还空着呢,底下的人每一个能顶上来的,那不只能到处挖人了。”   “主要是李总监您实在太厉害了,别人就算是想超也超不过啊。”谭广渊恭维道,“您去了解过吗?我还是刚过来的时候听人说,他这次好像也有歌在音乐榜上,正好跟我们撞上了。”   “怎么?太久没发歌了,开始害怕了?”李芋潇打趣。   谭广渊不太好意思:“这不是就怕被那些后浪扑在沙滩上嘛。”   “哎哟,是不是到时候了。”李芋潇露出自己昂贵的手表看时间,“发出来了吧。”   “还真是。”谭广渊吩咐助理,“把平板拿过来。”   一直隐形的助理在平板调到相关界面,递了过来。   新歌叫《落幕后》,词曲都是李芋潇,还联合了海潮娱乐公司最厉害的编曲人,是李芋潇的专属编曲。   李芋潇悠然自得地抽着烟,见谭广渊的表情从紧张到舒展,慢慢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怎么样?”李芋潇这个时候才问道。   “不愧是李总监出手,就是不一样。”谭广渊把平板又拿到李芋潇面前,点开歌曲评论,一众的好评——   【啊啊啊,等了三年,终于等到我的男神发歌了,一出手果然就不一般,好听死了。】   【果然还得是老将,给歌坛一点震撼,近几年流行的都是些什么歌,难听死了。】   【拉踩得有点过了,最近也出了不少不错的歌曲好不好,不过跟谭广渊比,确实是降维打击了。】   【谭广渊加李芋潇的组合还是那么稳,听完新歌如看完一场老电影,耐人寻味。估计本月音乐榜榜首预定了,恭喜,实至名归。】   【三年了!!我的歌单能够更新了!!】   ……   “看看音乐榜怎么样?”李芋潇提醒。   谭广渊打开榜单:“升很快,只是还没升上去。”   李芋潇熟练地点开排在第一名的贺依依的歌曲,看了一眼数据,立马推测道:“大约后天中午能超过。”   “不愧是李总监,随便看看,这么快就能判断出来。”谭广渊惊叹不已。   “这不是以前帮你们看数据看多了,自然心里有数。”李芋潇翻看贺依依的歌词界面,“没想到这个词曲人是有点本事在身上啊,我的歌需要两天才能超过他,这可少见啊。”   “就算再强,不也还是乖乖等着被您超。”谭广渊说。   “是不错。”李芋潇好似没听到谭广渊的阿谀,“我等会跟公司说一声,这个人确实可以挖一挖。”   *   从考场出来以后,五个人就回酒店拿了行李上大巴,直接回学校。   张来节和寒时霖像是闹了什么矛盾,互相不搭理。   市赛的竞争更加激烈,题目也难,考完以后,季白绪都有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进入全国赛。   季佰思一如既往地稳定,认真写自己的卷子,完全不受影响。   欧阳舫从出考场就跟家里打电话,他一直抱怨题目太难了,很多都写不出,电话那头依旧温柔地安慰他,告诉他尽力就好。   聊到最后,欧阳舫的妈妈在电话那头说:“儿子,你要不要退出那个节目啊,那节目有点邪门,听说又有一个女孩子自杀了。”   “又有人自杀了?!”欧阳舫惊呼,“谁啊?!”   车上所有人齐齐望了过去。   带队老师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赶紧让他们安静,不要传播出去。   欧阳舫顺势就跟带队老师打听是什么情况。   带队老师本来不想说,但在逼问下,简单告诉他们一些大家都知道的情况。   昨天是休息日,中午所有学生都可以回家,那个女生回家后吃完晚饭,说自己不舒服想要多睡一会儿,结果一睡睡到第二天中午还没醒。   直到家长强硬破开门,送去医院,才发现她已经服下大量安眠药,抢救不回来了。   “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季白绪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从老师嘴里说出来的,果然是个耳熟的名字——姜妤妤。   等回到学校,所有学生照常上课,唯独跟姜妤妤有关系的同学被喊过去挨个谈话。   季白绪电话的那个事,自然也被吴老师说了出来。   季白绪他们用同样的说辞跟警察重复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说她的名字,只能知道是个女生,你们是靠声音判断是否为姜妤妤同学的吗?”警察察觉到了不对。   季白绪一下子也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他手机里有通话记录,你们应该能查出对面号码到底是谁的。”寒时霖站出来说道。   警察又提出:“为什么你们会觉得姜妤妤有轻声的念头呢?”   “因为,她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太吓人,非常的歇斯底里,最近不是苏招溪那个事情,我就觉得她会不会也想不开什么的。”季白绪用在吴老师那里的解释回答。   最后,季白绪的手机被拿去研究了,由于三个人跟姜妤妤不认识,也说不出什么更多的信息,于是就被放回去继续上课。   由于这两起事件,现在不允许所有学生单独待在空房间内,每个人都必须在有人看护的地方,因此季白绪也被要求回到班上听课。   季白绪回到班上,正好是下课时间段,所有学生都在讨论这个事:   “太吓人了,我爸妈说这两天就过来给我办手续,要换个学校。”   “哈哈哈,我跟我妈说我要回去休息,我妈说就算全世界都自杀了,我也不可能自杀,让我老实在学校呆着。”   “我听我爸妈昨天讨论说,其实全国年年都有高考前自杀的学生,只不过其他的都被压下来,才会显得这次吓人。以前枯石一中还发生过一个班集体自杀的事情呢。”   “好好的为啥要死啊,想不通。”   ……   上课时间很快就到了,伴随铃声响起的,还有季白绪的手机。   是一个未知号码,但季白绪举手跟老师说一声,跑到教室外面去接。   “绪子,是我。”黎一玻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今天借口要去买辅导书,趁我妈不注意,找人借了个电话跟你打的,我现在躲在厕所里,我要跟你说一件事。”   在黎一玻住在宁导家的那段时间,后面黎一玻偶尔会帮着打扫卫生。   宁导很多资料就堆在桌上,黎一玻很少会去碰。   直到那天,他不小心看到了宁导对枯石县的调研资料,其中有一句话被宁导用词圈了起来——   近五年统计,枯石县为全国青少年自杀率最高的地区。   黎一玻其实当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单纯觉得可能是这个点是宁导在选地点做节目的时候,比较在意的地方而已。   等到过了几天,他无意间听到了宁导在打电话的话语——   “综艺节目再怎么编造剧本,能有真正的社会新闻更夺人眼球吗?”   “所有情况都可以说是无法预料的突发状态,这多好的借口,录播可以靠后期捂嘴,但直播不行,他会把血淋淋的意外状况直面摊在大众眼前。”   “就算节目被封了又怎么样?长久的籍籍无名,不如一时的轰动。网络不就是这样吗?只要关注度够高,那所有的付出就能在一瞬间得到回报。”   “什么是记忆点,就是死了的人,一定会比活着的人,更让人印象深刻。” 第53章   在挂断电话的最后一刻,黎一玻叮嘱季白绪:“离开节目组吧,哪怕是付违约金,也赶紧在事态严重之前跑。”   季白绪清楚他在担忧什么。   “我知道了。”季白绪让他放心。   “行,那我不多说了,我旁边大哥等着他手机呢,陪我在厕所站了这么久……”在黎一玻挂断之前,季白绪还能听到他在那边不停的跟大哥表示感谢。   季白绪站在外面思考了很久,久到老师都出来问他怎么还不进去,他才返回教室。   “喂喂。”坐季白绪前面的男同学转过身,小声问,“听说你接到过姜妤妤的电话,她跟你说了些什么啊?你俩认识吗?她为什么要自杀啊?”   季白绪下意识问:“你们怎么知道她给我打过电话?”   “大家都在说啊。”男同学想了想,“好像一开始是文科班那边传过来的,说她因为给你打电话还被老师叫去过。”   季白绪感觉自己脑内神经好像突地一跳,如同一团漫无目神游的碎片飘荡在神海内,当其中两片被拼接起后,其他的就像受到磁场吸引一般,自动组合成一幅画面。   他一跃而起,又在老师的呵斥“干嘛呢!”讪讪坐下。   等下课后,老师刚说下课,季白绪就冲出去,跑到一半又顿住,返回到高三(A)班,面对着沉默刷题的季佰思和跟同学们谈笑风生的寒时霖,他头脑飞快转动了一阵,进去抓起寒时霖就跑。   寒时霖:“……???”   季佰思:“……!!!”   两个人在上课铃响前,把高二3班的班长喊了出来。   就是那个娇俏可爱的女孩子,她看到季白绪两个人时略带吃惊,却表情烂漫道:“有什么事吗?”   “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季白绪开门见山。   *   《令人心动的学习》里的学生自杀事情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社会头条和娱乐圈头条,全被里面的消息霸榜。   若是一个苏招溪给人震撼不够的话,再加上姜妤妤,就算是再不关注新闻的人,也能从周围人的嘴里听到相关讨论。   无数的记者和眼睛涌去了枯石县。   经过各方面的调查以及拼凑,苏招溪的家庭情况也浮出水面。   苏家有三个男孩,苏招溪是最小的那个。   大概是苏副导有钱无子,苏招溪从小就被灌输,你以后要过继给叔叔,去继承叔叔家的财产,给他养老送终。   苏副导也确实真的把苏招溪当亲儿子看待。   哪怕工作太忙给不了陪伴,该给的问候和金钱,是从未停过的。   苏招溪在自己家,从此开始,变得如同寄人篱下的客人一样。   苏副导会给三个侄子都买东西,但一定得让苏招溪先挑。   而苏招溪的父母买了任何玩具,只会买两份,当苏招溪想要的时候,就会被父母要求,去找叔叔要,让叔叔给他买。   苏招溪就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下长大,逐渐变得比其他两兄弟更加懂事听话,看上去也更阳光开朗。   别说苏副导,连苏家父母也对苏招溪的喜欢更多了一些。   而苏招溪的两个哥哥,从一开始,就对苏招溪横眉竖眼,百般针对,甚至会上手抢苏招溪的东西。   苏家父母不仅看不到,还会怂恿苏招溪找苏副导提各种要求,比如想住一套更大的房子,想要一辆更好的车去送自己上学。   大了以后,苏招溪开始会为自己索取好处了。   好比一双名牌鞋,一辆摩托车,一个保送名额。   只要是物质要求,苏副导全能满足他。   苏副导甚至规划好了,等大学就送苏招溪去导演系,在他大学就读的时候,自己可以手把手带着他进组,手头的资源全都转交过去,火候到了就成立苏招溪工作室,还可以把他两个哥哥招进来打下手。   一条比普通家庭平坦宽大的路,就摆在苏招溪面前。   没有人觉得苏招溪会不满意,都觉得他肯定是欣喜若狂地接受。   苏家父母也经常对苏招溪说,要不是你叔叔没孩子,这天大的好事哪能轮到你。   还教苏招溪以后得盯紧了苏副导,千万不能让他跟女人有交集,免得闹个孩子出来,眼前的一切都沦为一场空。   苏招溪平静地应了声好。   后来记者在苏招溪的语文老师那里,翻出了苏招溪的作文本。   苏招溪在小学的时候,写过一篇作文,名为家。   他开头第一句是——   “我没有家。”   *   “你说的是什么电话啊?我听不懂。”班长一副不清楚的真挚模样,不似作伪。   季白绪说得更具体了:“几天前,我手机接到一通陌生电话,让我去死,是不是你打过来的?”   “不是啊。”班长面带惊讶,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那个不传言说,是姜妤妤给你打的吗?”   见季白绪两人严肃地盯着她,班长恍然大悟:“啊?你们怀疑我吗?为什么?我跟你们都不认识啊?我为什么要骂你。”   班长脸上的表情太无辜了,导致季白绪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求助地看向寒时霖。   寒时霖才搞清楚目的,他随口诈她说:“手机卡还在你那里吧?你知不知道可以利用手机卡是可以查出它的位置的。”   “那你们查啊,跟我有什么关系?”班长愣了一瞬,不解道。   不心虚,也没有惊慌失措,回答更没有破绽。   季白绪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他以为至少对方会辩解什么的。   他看向寒时霖,想商量一下怎么办,就见寒时霖已经在打电话了。   “你打给谁?”季白绪下意识问。   寒时霖回答:“报警。”   季白绪:“……???”   啊?怎么就报警了?要不我们再自己解决一下子?   班长转身就走:“有病吧你们。”   季白绪两人也没拦,等班长走远,寒时霖问:“你为什么判断她是那个打电话的。”   “因为声音。”季白绪说,“她和电话里的,才是同一个声音。”   “但是你们之前跟吴老师说的,也是因为声音像才觉得姜妤妤是打电话的人啊。”警察追问道。   等警察到的时候,寒时霖跟警察说,怀疑班长跟姜妤妤自杀有关系。   寒时霖、季佰思和季白绪三个人都跟去了警察局,在路上,得知班长名叫游丽丽。   到了警察局,三人组和游丽丽分开审问。   季白绪抬头看了看寒时霖,不知道该不该把他说出来,反而寒时霖了然道:“姜妤妤不是我们听声音听出来的,是我查电话号码查到的,我一路追踪过去,发现卡的购买人是姜妤妤,下意识就以为打电话的人也是姜妤妤。”   在得知电话这个信息之后,警察也安排人有追踪卡的来源,就算是未实名卡,一般也能查出相关信息,确实是姜妤妤为购卡人。   “但是声音相同,不能作为依据。”警察说道,“你们没有录音,单凭判断,很难作为证据证明游丽丽就是打电话的人。”   季白绪磕磕巴巴:“你们可以考我,我对声音挺敏感的,能够分辨很细微的人声差别。姜妤妤和游丽丽的声音差别挺大的,只是电话里的声音经过话筒处理,让我一下子没有判断出来。”   警察们对视笑了笑,没太当回事。   “目的其实并不是证明游丽丽是打电话的人吧。”寒时霖平静地说,“其实最重要的是姜妤妤的电话卡是不是真的在游丽丽那里,她俩有什么别的交集。假设不是姜妤妤打的电话,姜妤妤为什么会承认。”   “除非。”季佰思插嘴,“她是受谁的胁迫。”   三个人给了警察新的思路,询问过后,三人在休息室等学校来接人,寒时霖来的匆忙,没带他常用的电脑,就找警察借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在用。   而季佰思也来的突然,没有带他的辅导资料们,也要了一台电脑学习。   “你要吗?”警察贴心问季白绪。   “啊,不用了。”季白绪瞧左右忙碌的两个人,“我玩手机就好了。”   季白绪一打开手机,连着出来几条未看信息,还是前两天发来的:   [银行卡被转入6666元,付方:贺依依,备注:我被超了呜呜呜。]   [银行卡被转入8888元,付方:贺依依,备注:第二名了呜呜呜。]   [银行卡被转入11111元,付方:贺依依,备注:但还是感谢白絮老师。]   要不然跟贺依依加个联系方式吧,这聊个天也太贵了。   季白绪心想。   点开微信,季白绪问方立觅——   【白绪】:我想加贺依依微信   【觅哥是你哥】:实不相瞒,我也想加。   【觅哥是你哥】:大佬,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够得上贺依依啊。   【觅哥是你哥】:大佬,我还等你把我介绍给贺依依认识呢。[卑微]   正说着,又有一条信息过来:   [银行卡被转入66666元,付方:贺依依,备注:啊啊啊!]   [银行卡被转入88888元,付方:贺依依,备注:白絮老师,我爱你!]   季白绪不明所以,但他有点心虚。   因为当时贺依依她们要歌的时候,他手机里只有一首半成品歌曲,是他有点不太满意的作品。   可是他懒得去学校拿了,就把那首歌简单改了改,交给了贺依依。   反正她们也没说什么要求。   收着贺依依这段时间的转账,季白绪决定哪天好好琢磨一下,用心给她写一首歌。   而就在这时,方立觅又开始了他熟悉的信息轰炸。   文字、图片和视频,齐齐快速的出现在聊天框,还要偶尔伴随方立觅60s的语音。   务必用最详细最繁琐的方式把事情给季白绪描述清楚。   季白绪淡定地关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打算等方立觅发完之后,再慢慢看。   与此同时,寒时霖出声:“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季白绪探头。   “姜妤妤和游丽丽的关系。”   寒时霖把电脑屏幕转过来让他看到。 第54章   “赵之绯,就休息了?”   见赵之绯跳完一支舞后往角落走,一个练习生好奇问。   毕竟往常,赵之绯都是最晚休息的那一个。   新一轮的赛制是位置测评,分vocal组、rap组和dance组,组内进行比拼争夺第一。   赵之绯在vocal组,这次的组员没有一个熟人。   她友善地回那个女生:“我今天想早点回去。”   等回宿舍,宿舍的室友还没变,她和玫玫儿一个宿舍,玫玫儿在另一个vocal组练习,还未回来。   宿舍其他人也不在,赵之绯遮住宿舍的摄像头,从枕头底下拿出藏起来的手机。   经纪人给她发消息还是好几天前了:“贺依依新歌出了。”   赵之绯特地去听了贺依依的歌,是一首跟梦想有关的歌,非常的励志,很能震撼人心。   当晚就冲上了音乐榜第一。   赵之绯都能想象到贺依依得意洋洋的样子。   本来以为贺依依这个月十拿九稳的榜首了,没想到,三年没发歌的谭广渊突然空降,带着他的新歌《落幕后》,给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正儿八经的一线歌手,直接就给歌坛这个大池子带来了一点小小的涟漪。   贺依依被迫降到第二。   赵之绯是谭广渊的歌迷,谭广渊的每一首歌她都喜欢。   当看到贺依依被谭广渊给挤下去,赵之绯不知道自己该是为偶像夺冠开心,还是为自己的对手被压制了而快乐。   由于在训练营太忙太累,赵之绯都没来得及听偶像新歌,今天特地早点回来,就是为了能够安静地欣赏他的歌。   《落幕后》是一首很平稳的歌,需要有点经历的沧桑男声,用释然的声音来讲述故事。   不愧是谭广渊,出手必是精品。   一如既往的高水平。   也难怪能把贺依依比下来。   在赵之绯看来,贺依依的歌声也很有力量,带给人无尽的活力,像她本人一样,坚定了梦想就勇往直前的冲,哪怕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但是现在的人,很少愿意听这种鸡汤类型的歌曲了。   大家都喜欢深夜emo的时候,听点安静的或者躁动的音乐,陪伴自己寂寞的夜。   谁要大半夜听歌找梦想啊!   赵之绯听着谭广渊的歌进入梦乡。   睡到一半的时候,感觉一阵晃动,赵之绯迷迷糊糊睁开眼,听到有人喊:“地震了!”   所有人跑到大厅,才知道是隔壁省市地震,这边只是被波及。   这次地震造成有几十人死亡,几百人受伤,全国瞩目。   包括《练习生100》也录制练习生们为灾区加油的视频,给他们送上祝福。   同时,国内大小明星网红以及普通人,都纷纷为灾区打气,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进行表示。   而贺依依自然也加入其中,不仅捐赠高额资金,还携带新歌给灾民们鼓劲。   而她的新歌,在这种时候,就格外的应景了。   积极向上,给人希望,怀揣梦想不要放弃。   一股欣欣向荣的感染力。   甚至直接被官网拿来用作救灾视频的音乐背景。   有官方推荐,这首歌瞬间进入大众眼里。   “什么?我们所有人合唱贺依依这首歌吗?赵之绯讶异道。   “对啊。”玫玫儿点头,“因为我们离得近,所以节目组安排我们所有人去灾区现场给他们表演并加油,每个小组都要表演一个节目,然后这首歌就是大家最后结束的时候一起唱的。”   “这首歌最近很火。”另一个练习生说,“现在短视频网站还发起了歌手接唱的活动,几乎每个歌手都唱了这个歌。”   赵之绯下意识点开音乐榜,果不其然,贺依依的新歌《坚持远方》已然反超,位列第一。   突发的事件,让贺依依团队及时抓住了机会,然后再加上各种宣传配合,实现了一场完美的翻身战。   看着排第二还被逐渐拉开差距的《落幕后》,赵之绯设身处地,都觉得谭广渊要气死了。   堂堂一线歌手,被一个流量小花给压下去了,也太丢脸了。   而另一边的谭广渊确实快气死了,他千算万算,也绝对想不到,自己是被这么挤下音乐榜榜首的。   论歌曲,论实力,论粉丝,自己都比那小丫头强,却硬生生输给了她。   谭广渊成为一线后,格外爱惜自己的口碑,轻易不发歌,发歌必定要夺音乐榜月榜冠军。   他还特地调查过,最近没有其他一线歌手发歌,才选择了这个月。   哪能想到,在一个小丫头演员这里翻了车。   而且听说出道没多久。   谭广渊不敢怪罪到李芋潇身上,只能跟自己身边的团队人员发火:“怎么回事,你们的宣传跟不上吗?连个新人都比不过!”   “算了,他们也尽力了。”李芋潇悠哉喝茶,安慰道,“你这次,不过只是输在了运气上,这上天帮了她一把,你能怎么办?”   谭广渊虽然不甘心,却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白絮,贺依依,行,我记住了。”谭广渊暗暗说道。   李芋潇哈哈一笑:“了不起啊,我们这歌坛,沉寂这么久,终于要来新生力量了。”   “哼,如果只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营销手段的话,歌坛那也不是他们想进就进的。”谭广渊小声、恨恨道。   就在这时,李芋潇手机响起,他看了来电显示,笑着接起:“喂,蒋总啊,好久不见。”   谭广渊在旁暗暗竖长耳朵,能被李芋潇称蒋总的,只能是DER原创音乐公司的总裁。   “哈哈哈,找我打听打听?不是,真不是,怎么,你对他有兴趣?”李芋潇乐呵呵对电话那头说道,“好,那行,有空约。”   简单说了几句两个人就挂了电话,谭广渊忍不住问:“是DER的蒋总吗?”   李芋潇又端起了茶杯:“对啊,他来打探白絮消息的。”   谭广渊只相信李芋潇的歌,对其他词曲人都不以为意,一听是白絮就不感兴趣了,见李芋潇的举动,琢磨着告辞。   那头的蒋总挂完电话,旁边雄鹰原创音乐公司的杨总迫不及待凑了过来,问:“怎么样,打听出来没有?”   DER音乐公司和雄鹰音乐公司在业内是对头,两家公司在同一个城市,打起架来的时候巴不得浇死对方公司的发财树,可好起来的时候,两家总裁恨不能穿同一条裤子。   蒋总摇头:“不是他们海潮公司的人。”   杨总思索着说:“难不成真是黑金公司的大佬披的马甲?但我实在想不出黑金有哪个大佬能这么无聊。”   “也有可能真的是新人?”蒋总猜想。   “那不能,我找我们公司作曲部门鉴定过了。”杨总摆手,“这几首歌曲风太成熟了,起码有个十年以上的写歌经历,要真是那个什么季什么绪的高中生,难道他七八岁就开始写词写曲了?开什么玩笑,这肯定是障眼法,其中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不过黑金那个新来的宁总,把人给捂太严实了,多少人想加那个高中生联系不上,根本就打探不到消息。”蒋总烦恼说。   “那肯定还是黑金那帮子词曲人故弄玄虚搞出来的马甲了。”杨总肯定道。   季白绪打开微信,回了两个消息,寒时霖扫了一眼他屏幕,问:“你手机怎么那么多未接电话,还好多人加你微信,你怎么都不管?”   “我不认识啊。”季白绪莫名道,“方立觅说可能是信息泄露,都是骚扰电话,让我不要理。”   寒时霖张嘴下意识想说什么,转念又变成赞同:“他说得对。”   警察拿着寒时霖查出来的信息又重新去审问游丽丽,季白绪三人只能继续在休息室等待。   “姜妤妤是被逼迫的吗?”季白绪问。   “不清楚。”寒时霖说。   姜妤妤的父母和游丽丽的父母也赶了过来,没几分钟,就在警察局大打出手。   季白绪和寒时霖都过去围观,留下季佰思在休息室听他的网课。   游丽丽也出来了,见姜妤妤父母对自己父母拳打脚踢抓头发,含着泪大喊:“是姜妤妤自己找我要去那种网站直播的!是她自己要去的,你们怪我干什么!”   “你放屁!我家女儿最乖了!”姜妤妤爸爸指着游丽丽破口骂道,“是不是你这个sao货带坏了她!”   “就是她要去的!我有聊天记录!”游丽丽喊道,“我直播的事情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她就突然要去,因为这个事她特别感恩我,所以才主动帮我买电话卡,我给她钱还不要!后来还自愿帮我顶罪!我都有聊天记录!你们可以看我们的聊天!”   “你在说什么疯话?要不是你贱你脏,我女儿怎么会被你影响了。”姜妤妤妈妈相对冷静地骂道,“你这种人,就是女支女婊子,不得好死。”   “还有你们学校。”学校那边的负责人也过来了,同样被姜妤妤爸爸连带着骂,“我要去教育局举报你们学校,把这种人也放进来学习,还让我女儿跟她一个班,我女儿也是被你们害死的。”   游丽丽的喊叫声转了个调,变成质疑:“关我和学校什么事?你们听不懂人话吗?是姜妤妤她自己要求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啊?”   “你们合伙害死了我女儿,你们这群凶手。”姜妤妤爸爸一个个指过去,“你们会下地狱的。”   游丽丽突然冷静了下来,她泪水骤然滚落,眼睛扫过发癫的姜妤妤父母,又看向畏畏缩缩躲在角落的自家父母,讽笑道:“你们这种人,怪天怪地怪神明,什么都可以怪到别人身上,怎么就不会找找你们自己的原因呢?” 第55章   游丽丽在某个黄色直播网站当擦边小主播,由于未成年,所以得靠着直播间里的某些主事人帮她摆平假身份,同时将收入从其他渠道转给她。   这是一个需要门路的地方,一般人无法轻易进去。   但很容易来钱。   对于姜妤妤,游丽丽对她最初的印象就是感觉她很胆小自卑。   姜妤妤天生有一副龅牙,嘴秃的问题导致她面相看上去很奇怪。   班上的男生们偶尔会嘲笑她,导致姜妤妤的头越来越低,背脊也愈来愈弯。   “挺胸!”   一次体育测试,身为班长的游丽丽拍了拍姜妤妤的背。   姜妤妤被吓得反而后退了几步。   “干嘛老佝着背啊。”游丽丽主动上前,拨开姜妤妤额头厚重的刘海,“你眉眼这么漂亮,不露出来多可惜,我跟你说,你身材好皮肤白,等你以后去做个牙齿矫正手术,一定是个大美人。”   大概被鼓励了,姜妤妤的背稍稍挺起来了些。   游丽丽觉得,如果几句夸奖可以让一个女孩子重拾信心,那是一个很值的事。   所以她见缝插针地会特地当着大家的面,说姜妤妤的优点。   当又有男孩子吐槽姜妤妤难看的时候,游丽丽就会打岔道:“我好羡慕她的眼睛啊,要是我有那么又大又亮的眼睛就好了。”   大家的关注点就会被转移到姜妤妤的大眼睛上。   好似在听了游丽丽的话后,大家再看那双眼睛,真就圆碌碌的像温顺的小鹿,漂亮极了。   游丽丽也经常能在自己的抽屉里发现一些突然出现的东西。   如一罐叠好的许愿星,如用落叶剪贴的她的画像,如几个织好的毛线玩偶等。   于是,游丽丽经常也会邀请她和自己一起行动,但可能有其他女同学在,每次姜妤妤都躲开了。   可游丽丽也不好为了她抛弃自己在班上的朋友们,只能作罢,两个人维系着背地里的友谊。   直到有一天,姜妤妤发消息,问网站里的那个主播是不是她。   游丽丽刚想否认,就见姜妤妤问,可不可以带她一起。   “你为什么想要干这个啊?”游丽丽问道。   姜妤妤说,她想要钱,做矫正手术的钱。   “你可以让你爸妈带你去啊?”游丽丽建议道。   姜妤妤叹了口气,表示她爸妈不愿意带她去。   “不用这么着急的,你可以以后有工作了,也来得及。”游丽丽劝道,“这不是一个很光彩的事情,你以后会后悔的。”   姜妤妤执意要去,游丽丽拒绝了好几次,后来见姜妤妤态度坚定,就给她介绍了里面的人。   游丽丽以为姜妤妤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竟然真的坚持下来。   在那种网站,露不露脸不重要,敢露别的就行,连游丽丽自己怕熟人看到,都带了一个面具把上半边脸罩住。   姜妤妤戴着口罩,遮住嘴巴,掀起刘海,换上衣服,流量剧增。   有了钱,姜妤妤对游丽丽更加感激了,基本游丽丽有什么要求,姜妤妤都会抢着帮她实现。   别说买手机卡,当第一笔直播打赏兑现的时候,姜妤妤第一件事,就是给游丽丽买了一条她惦记很久的裙子。   后来,两个人就一直这么相处着,甚至一起想约来到了综艺里学习,由于两个人在直播中都没怎么露过脸,也有信心不会被人发现。   姜妤妤的死也是游丽丽没想到的,上次两个人聊天的时候,姜妤妤还说她已经攥够了钱,足够去做最好的手术,大概两三年,就能矫正过来。   “以后,我就可以大大方方地站在你身旁,说是你的朋友。”姜妤妤期盼着说。   游丽丽甚至还给她准备好了庆祝的礼物,都没来得及送到她的手里。   “也许,我应该提前把礼物送给她,她可能会开心一点,对生活更有希望一点。”游丽丽说。   警察问:“你觉得她为什么会自杀呢?”   “她可能。”游丽丽说,“病了。”   游丽丽反馈,她听说姜妤妤最近情绪不好,给自己在医院开了一些药,药有副作用,吃完会忘记一些事情。   “甚至,她忘记了很多我俩相处的部分。”游丽丽回想道。   “对,她脑子有病,之前非要去检查说是什么抑郁症。”姜妤妤爸爸说,“我们不懂那玩意儿,身体也没事,就是矫情,估摸着就是不想读书闹出来的,本想着等她上了大学就好了的。”   “我们家可没有抑郁症的基因的。”姜妤妤妈妈一直跟警察强调说。   姜妤妤父母还带来了姜妤妤的日记本,是上锁了的,被强硬破开,每页翻来覆去就写着几句话——   “我难受,我睡不着,我心脏痛得厉害。”   “崩溃,想砸东西,想尖叫。”   “我病了!我病了啊!你们看不到吗?”   *   季白绪他们回校后,姜妤妤父母不甘心,把游丽丽在直播的事情大肆宣扬,大有不让她好过的势头。   游丽丽退学了,带着一众人的歧视目光。   返校都还没休息,季佰思和季白绪又接到了季妈妈的消息,请假回了趟家。   这次回家,家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断臂男子悠哉躺在沙发上,头发微卷,斯文俊朗,神情矜贵恣意。   他用唯一的右手端着一个小茶杯,缓缓道:“回来了?多年不见,都长大了。”   见他这幅样子,季妈妈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季白绪兄弟俩老老实实喊人:“韩叔叔。”   但韩叔叔看上去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不像叔叔,倒跟个哥哥差不多。   韩叔叔点点头,招手让两人过来仔细打量。   瞧见季白绪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两眼:“嗯,确实像我。”   季妈妈怼道:“我生的,怎么会像你,韩皓炎,你想得美。”   “季梅莉啊,你看看你把自己搞的像个什么样,把日子过成这个鬼样子,我不是给你们留了钱吗?”韩叔叔摇摇头,语带嫌弃。   “我什么样关你什么事。”季妈妈立马回嘴说,“我靠自己双手双脚,也不是活得好好的。哪敢用你这个残疾人的钱,还在监狱待了那么久,这钱你自己留着养老吧。”   “再说了,你一个人带两个男孩子试试,搁谁谁不暴躁?”季妈妈补充,“要是我生的是两个女孩子,说不定还能帮我干干活,陪我说说话,这兄弟俩,你让他们找个东西,半天都瞅不见在哪!”   季白绪兄弟俩卑微低下了头。   季白绪像小时候那样,坐在韩叔叔身旁,靠在他身上,问:“韩叔叔,你以后跟我们一起住吧。”   韩叔叔瞟了眼规规矩矩坐在一旁凳子上季佰思,把贴着自己的季白绪搂在怀里:“不了,我刚问了,正好楼上也有个房出租,我已经订下来。”   “以后来我家吃饭。”季妈妈用生硬的语气说。   “啊?”韩叔叔一脸为难,“孤男寡女,不太好吧,万一传出点什么,我清白还要不要啊?你把饭菜给我送上去吧,放门口,我吃完了再把碗筷给你送下来。”   “你饿死算了!”季妈妈气到七窍生烟,噔噔噔地转身进厨房了,跺脚走路的背影竟带了几分少女姿态。   “韩叔叔,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季白绪在韩叔叔怀里仰头问。   韩叔叔看着季白绪的脸,神情恍惚,愣了一瞬,轻柔问:“你们呢,这些年,还好吗?”   “嗯。”季白绪坚定道,“过得很好。”   然后季白绪就依偎着韩叔叔,掰着手指开始一点一滴地讲述这些年发生的事。   有时候他不记得了,季佰思就会给他一个关键字提醒,他想起就继续说。   在牢里错过的八年时光,季白绪试图用言语来给韩叔叔填补空白。   连季佰思也在一旁认真地等待补充。   直到许久,季妈妈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打断道:“接下来什么打算?”   “先去按个义肢吧,一只手生活太不方便了。”韩叔叔夹起菜放嘴里,“你也别打工了,我花钱雇你给我做饭菜,工资绝对比去外面打工高。”   “我之前就是无聊找点事干,这个月干完我就不去了,正好绪绪要回来准备艺考相关的培训班,我得在家照顾他。”季妈妈说。   “要准备艺考?”韩叔叔思考,“我记得得有乐器相关的项目吧?到时我辅导你。”   季妈妈这回没有反驳,像是默认了。   “他高考还要转别的语言。”季佰思出声,“英语太差。”   韩叔叔当即笑出声,乐得直拍大腿:“哈哈哈!英语差哈哈哈!不愧是你爸的儿子!”   被他的大笑传染,季妈妈也忍不住露出笑脸。   季白绪:“……”   也没那么好笑吧?   哼。   不管季白绪郁闷地低头戳碗里的菜,韩叔叔笑够了,摸摸他的头:“听说你也在写歌?写得怎么样?”   季白绪找到自己的几首歌,有点点小炫耀地放给韩叔叔听。   听完,韩叔叔颔首道:“不错啊,有点子天赋在,就是野路子风格太明显了,到时我给你系统的补一下。”   “真是,跟你爹简直一个流派,果然亲生的。”韩叔叔道。   见季妈妈和季佰思不动声色地吃饭,对音乐一点反应都没有,韩叔叔忍不住又加一句:“这也是亲生的。”   季妈妈:“……啊不然咧?”   吃完饭,韩叔叔把他出狱后新买的手机装上他以前的电话卡。   季白绪问:“还能用吗?”   “我存了很多话费。”韩叔叔试着打了下电话,“可以,能用,把你们的手机号码报给我记一个。”   就在这会,韩叔叔的手机来了一个电话。   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可韩叔叔一副完全意料之中的淡漠神情:“喂?是你啊,李芋潇,有什么事吗?”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韩叔叔有点不耐烦:“放心,我不会食言而肥的,我这辈子也不会回海潮公司的。”   也不管对方还在说话,就直接挂断了。   “谁啊?”季白绪好奇。   “一个熟人。”韩叔叔说。 第56章   在节目组给予了大量抚慰金后,姜妤妤家人飞快地举行了葬礼。   安葬后,季白绪三人过去看了她。   去的时候,墓前已经有人来过,放着一束鲜花和一本画册。   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从画册里可以看出,游丽丽应该从未学过画画,可她依旧用心画了姜妤妤在学校的各种姿态,画面简单却细致,每一笔都有细心琢磨的痕迹。   画里,有姜妤妤在教室安静低头写题的样子,有在操场坐在草地看着大家都样子,也有放学后一个人背着包回家的样子。   每一笔画,都稚嫩又认真。   每个人像,都真实又可爱。   落款有一句话,游丽丽写道:看,这是在外人眼里的你。   听说游丽丽退学后,被送去了医院接受心理治疗,她也有严重的心理问题。   “也去看看她吧。”季白绪提议。   “你们很熟吗?”寒时霖皱眉。   反倒是季佰思说:“好。”   “我不去了。”寒时霖拒绝,“班上还有其他事我要去帮忙。”   最近《令人心动的学习》节目组开始了新的节目企划,所有班级都在布置教室,寒时霖作为人气选手,自然是积极参与的。   要不是季白绪在宿舍非要拉着他过来,寒时霖本是抽不开空的。   也不好一直勉强别人,季白绪兄弟俩单独去了医院。   游丽丽最近每天都会来医院的情绪宣泄室,单独呆好几个小时。   在宣泄室外面,季白绪他们见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姜妤妤的妹妹。   姜妤妤的妹妹跟姜妤妤长得完全不一样,妹妹没有嘴凸,但五官平平,就是人群中普通的女生模样。   但气质和姜妤妤很像,看上去都有点畏缩胆小的样子,像极了姜妤妤的翻版。   妹妹年纪不大,却个性很强,据护士说,她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非要等到游丽丽出来。   所有人问她具体的有什么事,她也不说。   等游丽丽红肿着眼睛出来,妹妹才仰着头,战战兢兢上前,像是做了很久的准备:“游姐姐,我有件事情可不可以问你啊?”   “什么事?”游丽丽蹲下身,眼神温柔。   “为什么姐姐能有你这么漂亮的朋友啊?我班上长得好看的女生都不愿意带我玩,她们只会指使我。”妹妹委屈问道。   “人与人之间是有缘分的。”游丽丽摸摸她的头,“她们不是你的朋友,你的朋友还没有出现,你耐心等一下就好了。”   妹妹懵懵懂懂点头,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背着她的小包走了,每一步路都踏得很坚定。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游丽丽又转身问季白绪兄弟。   季白绪不知该如何说,转头看季佰思,发现季佰思皱眉看着走廊尽头。   游丽丽察觉到,轻笑:“啊,我过来的时候确实好像看到了寒缈铃同学,好像也是来看心理相关的。”   季佰思朝她感激颔首,沉思片刻,就往尽头那边走去。   季白绪:“……?”   啊?不管我啦?   “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骂你吗?”游丽丽自然地坐在了季白绪的身旁。   最一开始,是初一的时候,游丽丽被喊去了班主任办公室,说有两个男孩子为她吵架。   那时,班主任问她知不知道这个事,她是知道的,但她为了自保,必须得说自己不知道。   那是学生们之间一个小小的校花评比,全校几乎都参与了,然后支持游丽丽的一个男生和支持另一个女生的男生爆发了争执。   这种事情很容易在校园内传开,虽然游丽丽根本不认识支持他的男孩子,可心里还是十分的虚荣高兴。   吵到最后,两个男生就直接动手了。   于是游丽丽和她的父母都被喊去了学校里。   尽管游丽丽说不知道,可也没有人相信她。   那个男班主任语重心长:“女孩子在学校啊,还是要自爱,重点要放在学习上。”   游丽丽父母低眉顺眼地接受班主任的教训,还低三下四地跟两个男生他们那趾高气昂的父母道歉。   回到家被狠狠扇了一耳光的游丽丽不可置信:“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他们打架的。”   “没你什么事,他们能打起来?”游丽丽妈妈用尖锐的声音道。   游丽丽爸爸抽了一口烟,冷冷道:“以后就专心学习,把你那头发剪了。”   游丽丽从此再也没有留过长发,她的那些打扮自己的小镜子和发夹发箍们,都被扔进了垃圾桶。   两个男生和她一起都受到了学校的处分,男生们拿到处分后嬉皮笑脸跟没事一样,打了一架反而建立了友谊,勾肩搭背地从老师办公室出去的。   而游丽丽拿着处分,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晚。   那个时候起,游丽丽就觉得自己的心态发生了转变。   她觉得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的样子要受到别人的指点和束缚。   她就是要展露出来,就是要亮给所有人看。   既然说她不安分,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才叫做不安分。   所以她去干了特殊直播,在暴露中,获得了奇异的快感。   “我爸妈是那种窝里横的人。”游丽丽无奈道,“他们自己窝囊了一辈子,却指望子女能给他们长脸。”   在节目里,乖巧懂事的游丽丽让她父母受到了邻里邻外的称赞,表扬过后,大部分人会感叹一句:“要是丽丽成绩再好点就好了。”   于是游丽丽就被家里更加严格的要求学习。   早上四点半,游丽丽手机必定会响起她爸妈督促她学习的铃声,然后通过节目的摄像机,监视游丽丽在学校的一举一动。   可游丽丽努力学了,成绩依旧在中游。   “那段时间我本来就心情很暴躁,正好家里逼着我去数学竞赛,我也没选上,看到你作弊的消息,就一股怒气上头。”游丽丽说,“我就像网上的那群人生不如意的喷子,当时就是要找个人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正好游丽丽有一张未实名的电话卡,来跟直播那边的人联系的,就给季白绪打了那个电话。   而季白绪的电话号码,是她身为班长在班主任的电脑帮忙整理资料时,看到的桌面上的全校学生的花名册,顺手保存下来的。   “没事的。”季白绪原谅她说。   “也算是天道轮回吧,我也体会到你那种无缘无故被人骂的滋味了。”游丽丽见季白绪一脸懵逼,不禁问,“你不看节目的评论和弹幕的吗?”   季白绪老实道:“我不怎么喜欢去看外界的消息。”   “难怪。”游丽丽一副“那就不奇怪了”的语气,“我现在一天能收到八百个电话和短信,都是问我一晚多少钱的,还有各种令人作呕的图片。”   “真奇怪,好像不管你好不好看,这世上就没有给女孩子留下多少自由生存的空间。”游丽丽苦笑,“我真佩服那些能够泰然自若生活的女孩子们,她们得多强大独立,才能把外界的所有不利都屏蔽隔绝。”   季白绪不懂安慰人,他想了想:“你也会变得强大独立的。”   “我累了,我不能想象以后的生活,也不能想象我以后在好不容易生存下来的地方,又再次布满了我直播的视频截图和污言秽语。”游丽丽低头轻声说,“光想想,就好令人绝望啊。”   季白绪在那一瞬间,似乎感觉到了自己跟游丽丽的共情,他脑颅内涌上团团恶心,呼吸间都是窒息。   他咽了咽口水,把无助灰心的感受压了下去。   “能不能拜托你帮一个忙,如果有一天我也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你能帮我把姜妤妤墓前的画册烧了吗?”游丽丽说。   季白绪察觉到不对,他急切道:“都会过去的。”   游丽丽看向他,噗呲一声笑了:“说实话,以前我看小说和电视剧,总觉得人在过不去的时刻,如果有个人能够跟她说一句贴心鼓励的话,那她一定能熬过这个坎。”   季白绪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游丽丽又接着说:“可是你知道吗?人本身就是贪生的,若是她下定了决心,那所有的能够安慰和排解的话,她已经跟自己说了无数遍了。”   “每到黑夜里,她都会对自己说,你等等天亮吧,再等等,就能看见光了。”   季白绪是冲回学校的。   他找到单独在播放厅的宁导,着急地拉宁导:“快,联系游丽丽的父母,游丽丽她想不开。”   宁导放下了手上的电话。   “我报警了,但是找不到人,她突然就失踪了。”季白绪焦急道,“快,想办法联系她家人。”   “来不及了。”宁导轻声道,“她已经跳楼了。”   季白绪大脑骤然空白。   他有点茫然,眼神呆滞了一会,慢慢定焦在了一块显示屏幕上。   上面滚动着这个节目的所有弹幕——   ——“讲道理,我对这几个孩子真的同情不起来,太自私了,他们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父母以后怎么办啊?”   ——“都是家庭悲剧,好心疼。”   ——“主要是游丽丽和姜妤妤不该去搞那种直播,为什么国家能让这种直播存在啊?你看祸害了多少女生。”   ——“她俩就算活着,以后要面对的人生才难呢。”   ——“本质就是太不自爱了,都是网络害的,让这些年轻姑娘虚荣,想来快钱,不踏实。”   ……   季白绪怔怔道:“结束吧。”   宁导:“嗯?”   季白绪认真说:“这个综艺,不要再拍了。”   “又不是综艺让他们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的。”宁导抱着胳膊,身子站直,居高临下道,“你一句话让我结束这么大投资的节目,未免说得太轻松了吧。”   季白绪看向他:“可是,不该把他们的人生拿出去给别人审判啊。”   “节目里可是好好打了码,隐瞒了所有事件的,保护了当事人的。”宁导微微一笑,狭长的双眼满是漠然,“你要问罪,也该找那些喜欢去寻找隐私的网友和记者。”   季白绪语塞。   “这几天来询问的赞助商都跟他们直接说,我们能够插播广告的名额不多了,让他们带价来谈。还有之前的赞助商要加钱的,赶紧把合同准备好,重新签。”宁导跟手机对面交代完最后一句,才挂断。   宁导摸着显示屏上密密麻麻闪过的字体:“他们就像五颜六色的漂亮玻璃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可只要有一颗破碎,露出里面浑浊的内核,人家就会开始把其他也一颗颗砸碎,去窥探它们的内心。”   “我这个综艺,当第一颗玻璃珠烂掉时,才真正开始。” 第57章   在游丽丽下葬的那天,季白绪把画册烧了。   当晚,他做了一个梦。   奈何桥上,有个孤单弱小的身影蹲在边上,像在等什么人,大有等不到就一直不往前走的架势。   旁边同样在等人的婆婆问:“是在等家人吗?还是爱人?这么年轻,怕是要等好多年唉。”   就在这时,一个短发女生一路奔跑而来,她脚步轻快放松,倏忽间从天而降一本画册,她一把伸手接住,来到姜妤妤面前,笑容灿烂,把画册递在姜妤妤手上。   姜妤妤翻开画册,泪流满面,两个女孩子就抱在一起,互相哭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唉。”婆婆摇头,“不容易,怕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吧。”   随后,两个人挽着手,就如寻常闺蜜一样,说说笑笑地往前走,不同于身边或是愁苦或是遗憾的众人。   她们俩笑声,明媚而灿烂。   *   姜妤妤和游丽丽的事件沸沸扬扬了几天,彻底把大众视线转向了青少年群体的家庭。   很多人站出来,讲述着自己同样遭受过阴影的童年。   季白绪好几天没看到寒时霖了,据说他弄出了一个电子显示屏,可以发光显示班级的名字,还能有不同发光的可爱图案,好几个班级都拜托了他帮忙。   直到一天将近半夜12点了,在宿舍的季白绪才等到他姗姗迟回的身影。   略带疲倦的寒时霖看着他收拾好的行李:“要走了吗?”   季白绪“嗯”了一声,他跟宁导之前说定了,等事件结束,就离开这个综艺:“我俩明天走。”   还成功带走了季佰思。   宁导没让他们付违约金,而季白绪兄弟俩在综艺里有一些打赏分成,季白绪他们也没有要。   “外面今天下雪了。”季白绪说,“你本来就是高考生,可以拒绝这些事的。”   寒时霖拍了拍身上零散的雪粒,笑道:“我喜欢帮助别人。”   不知为何,季白绪鬼使神差说道:“我有点怀念最一开始我俩认识的时候,那个刻薄毒舌的你了。”   “我那个状态,除了我妹,只有你见过了。”寒时霖对季白绪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你今后要替我保密哦。”   次日季白绪醒来的时候,寒时霖已经去教室继续帮忙了。   季白绪在床头发现了一大袋子糖果,色彩斑斓的,小小的一粒堆在一起,数不清有多少颗。   “作孽,这综艺怎么还能办得下去。”季妈妈听完所有的事情后,一边帮着收拾东西,一边感慨道。   韩叔叔给季白绪展示他新装的义肢,说道:“像这种综艺想要播放,一开始肯定是向相关部门都报备过了的,说不定还打着救赎学生的旗号,自然能够顺利办下去。”   季妈妈又问:“你俩还回原来的学校读书吗?要去办手续吗?”   “原来那个学校是很好的学校吗?还去干什么?教学水平肯定还不如综艺里请来的老师。”韩叔叔直接说,“我去看过那个小语种培训班了,正好他们是连同高考冲刺班一起的,离家里又近,兄弟俩直接过去备考就行了,季白绪走艺考路线的话,文化要求没有那么高,可以试着明年跟他哥一起考大学。”   季妈妈的话被堵回去,不开心撇了下嘴,但也没反驳。   她换了个话题:“数学竞赛名单出来了吗?”   季白绪这才想起还有这事,去网上一查,正好成绩前两天才公布。   他居然进入了决赛,而且他没想到,这次自己的数学成绩居然比寒时霖还高了两分。   莫不是自己那天晚上抱大腿,导致寒时霖状态不好了?   五个人的成绩排名分别是:季白绪,寒时霖,张来节,季佰思,欧阳舫。   但由于这次是所有地区进行排名,选前十,因此只有季白绪和寒时霖进入了决赛。   “接下来还得好好给你补一下数学了。”韩叔叔指使季白绪去拿他的教材书,“得提升难度,毕竟全国赛想要赢就有点难了。”   “要补也是我来给我儿子补,当年我才是第一名,你不过是个第二名。”季妈妈得意道。   “啧。”韩叔叔不屑,“要不是我轻敌了,能被你超过?”   季白绪见两个大人又开始拌嘴,就拿起手机看消息。   【觅哥是你哥】:救命命命命!大佬!   【觅哥是你哥】:我们学校举办校园歌手大赛了!   【觅哥是你哥】:大佬,我要买歌呜呜呜。   【觅哥是你哥】:大佬,熟人能打折吗???   *   方立觅被大学辅导员急招回去后,规规矩矩上了一段时间的课。   由于他最近对直播过于不上心,公司又培养了一批新的主播,他的热度直线下降。   不过方立觅也没办法,他精力有限,兼顾学业的同时很难做到长时间的直播,更何况现在所有主播的归宿都是带货,可他并不想成为一个单纯的带货主播。   因为这个分歧,他最近跟公司吵了几次,公司最终烦了他,直接就把他抛弃了。   在网络时代,大家忘记一个主播,是个很快的事情。   直播门槛低,每天有无数的人注册账号,想尽办法夺人眼球。   这个时候,方立觅就很羡慕还在综艺里的玫玫儿,尽管她在练习生的排名一直在掉,可已经确定签约黑金娱乐公司了。   有了公司,今后的发展肯定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主播了。   方立觅也找到了黑金娱乐公司的人事部自荐,但他乍看上去潜力平平,还得公司花大精力栽培,黑金公司并没有直接答应。   而是委婉地跟他说,最近在各大音乐学校,将联合举办一个校园歌手大赛,有一定的曝光度,如果他能在里面有不错的表现,公司可能会考虑从直播平台挖走他。   等回到学校,方立觅第一时间就冲去报名。   比赛先是海选,紧接着在自己学校比,再是跟其他学校的一起比,一共就比三次。   海选的时候,方立觅选了一首自己难度最大的歌,他在直播平台之前被捧的时候,也是假装创作歌手出现的,平台给他买了好几首歌,其中就有一首,虽然传唱度不高,但是需要一定的唱歌技巧演绎,很适合用来比赛。   方立觅虽说在学校小有名气,可他在所处的音乐学院里,唱歌水平并不是最高的。   其实他也清楚,很多同学都在背地里觉得,他不过就是运气好,撞了一首好歌。   那有怎样!只要自己坚持抱大腿,就还会再有好歌的!   方立觅的目标清晰又明确。   果然,海选的时候,几乎所有音乐学院的学生都报名了,大家都拿出了自己的真本事,谁也不想在自己的专业上输给别人,方立觅非常惊险的才拿到了晋级的名额。   接下来的比赛,方立觅自然选择了他的代表曲目《沦为人质》。   这首歌虽然难度不高,但架不住有人气支撑,方立觅唱到副歌部分的时候,甚至全场都跟着合唱了起来,靠着取巧,他拿到了最后的比赛名额。   决赛要等到所有学校都比完,在这期间,得准备最后的歌曲。   这却让方立觅犯了难。   他有自知之明,如果比纯唱歌技巧,那他肯定是不可能胜出的。   虽说他一直以来都很努力的练歌,但架不住这世上太多天赋好的人。   这种时候,如果能有一首歌,像《沦为人质》一样能够帮助自己就好了。   方立觅咬咬牙,数了一遍自己的积蓄,点开了与白絮大佬的聊天框。   *   韩叔叔听完方立觅的歌,一针见血道:“这个小伙子唱歌水平还不够啊。想捧成一线歌手都有点难。”   季白绪不懂歌坛的规矩,他在认真询问方立觅能出得起多少钱。   得知方立觅囊中羞涩之后,季白绪想着要不看在两个人关系的份上,送他一首算了。   却被韩叔叔拦住:“你以后进入社会了,要一直出歌的,总不能每个人都仗着关系好,都免费找你要歌吧。”   “可……”季白绪迟疑。   “来给我捶捶背,我教教你。”韩叔叔使唤季白绪,“把那个唱歌的小子也叫过来,我给你调教一下。”   “啊?”季白绪不明所以。   “你若想在歌坛打出名气,最好的方法就是培养出几个歌王歌后,从他们最稚嫩的时候一路培养上去,拿下金曲奖,才能封神。”韩叔叔说,“听你描述,感觉这小子人品还行,那就让他成为你手下的第一个歌手吧。”   *   寒时霖把手上最后一个显示屏做完,才回的寝室。   天色已晚,房间内漆黑一片,寂静得仿佛能听见冷空气在屋内窜动的声音。   四张床都是空的,寒时霖打开空调,钻进了蘑菇小屋。   最近的降温,再加上劳累,使得他有些精神不济,泛起久违的困意。   躺到半夜,寒时霖全身发冷,却又能感觉自己脸上热得厉害。   他强撑着爬起来,找出之前季白绪用过的体温枪,一测,果然已经发烧了。   寒时霖把温度拍了照片发给老师,请了明天的假,又去找了几颗退烧药吃下,重新躺了回去。   大约难得睡着过去,寒时霖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一天两夜。   第三天早上醒来,烧已经退了,可四肢无力,寒时霖明白自己这会必须得吃点东西。   手机没来得及充电,早就关机,寒时霖没力气管它,拿着学生卡去了食堂。   食堂正是用餐时候,寒时霖一路过去遇到不少熟人,还以为要硬挤出笑脸来打招呼,可奇怪的是,他们都低下头,避开了寒时霖的目光。   在寒时霖打饭的时候,更是感觉一直以来对他和颜悦色的食堂阿姨,这次也冷冰冰的,完全不理他。   哪怕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身后小声的嘀咕声。   寒时霖闭了下眼,猝然的眩晕让他来不及思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第58章   “钱少,有钱少的办法。”韩叔叔教育季白绪道。   季白绪摸摸被他敲痛的脑袋,连连应道。   等方立觅千里迢迢赶过来的时候,拿到手的是已经被韩叔叔重新编曲过的《沦为人质》。   在之前版本的《沦为人质》里,季白绪的编曲被韩叔叔嫌弃过于稚嫩,便当他的面,韩叔叔边教学边演示如何对《沦为人质》进行专业化的编排。   方立觅听完新的《沦为人质》,自我怀疑道:“我真的能唱新的版本吗?”   “现在你的水平可能有点勉强。”韩叔叔上下打量了一番,“不过,有我在,你放心。”   方立觅虽然不知道韩叔叔是谁,不过有人帮他,还是喜出望外:“哥,你可真是太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我马上就要比赛了。”   “叫我叔。”韩叔叔嫌弃地看了眼灰尘扑扑的方立觅,“先去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去我那吧。”   外面初雪未化,方立觅就先在季白绪家中整理。   季妈妈出去买菜去了,季佰思关在屋里学习,韩叔叔溜达着回自己房,季白绪就陪着方立觅在客厅里。   方立觅东扯西扯,猛地提起:“大佬,你那个姓寒的同学现在打算怎么办啊?”   季白绪本来在看韩叔叔给他搜罗的音乐相关的书籍,闻言放下书,迷茫:“啊?”   “你不会不知道吧!”方立觅当即蹦起来,脸上满是有人分享八卦的激动。   季白绪:“……寒时霖吗?他怎么了?”   就在几日前,枯石县一个张姓同学联系了记者,曝光了有关《令人心动的学习》综艺里,人气最高的学生寒时霖的真面目。   寒时霖在大众眼里几乎可以算是模范学生,成绩优异,乐于助人,性格温柔体贴,一直高居综艺的话题榜。   堪称别人家的孩子。   张姓同学先是爆料了他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性格其实非常冷漠,而且残忍。   随后公布了一段视频,视频里有一只十分可爱的比熊狗在屋里乱窜,而寒时霖皱着眉头坐在一旁,满脸的不耐烦。   比熊狗看上去十分黏人,一直围着寒时霖摇尾巴,可寒时霖始终无动于衷。   转悠了一会,比熊狗就开始跳起来扒拉人,当快要跳到寒时霖腿上时,寒时霖阴沉着脸一脚把狗踢开,走了出去。   视频里同时响起一声心疼的“哎哟”,紧接着戛然而止。   同时还配合了大量照片,都是寒时霖各个角度臭着脸的样子,眼神看上去非常冷漠。   顿时,寒时霖被冠上“人设崩塌”的头衔。   方立觅拿出平板,点开《令人心动的学习》综艺,正好在直播,找到寒时霖的班级,进去观看。   恰巧是下课时间,若是往常,寒时霖身边必定围满了乌泱泱的人,而现在,根本无人靠近。   寒时霖沉默地用手支着头,在本子上涂涂写写。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个女生过来找寒时霖,她拿着寒时霖做的电子显示屏,双手递给寒时霖,说是她们班不需要了,还给他。   寒时霖笑着接过,等女生走后,把显示屏丢在了脚边。   他的脚边,已经摞起厚厚一叠退还的电子显示屏。   季白绪还记得有一天晚自习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走光了,他路过寒时霖教室时,寒时霖还在认真赶工那些显示屏。   他凑过去问要不要帮忙。   当他不小心把一朵云的小灯泡贴成纯椭圆形状时,被寒时霖剥夺了这项工作。   “我觉得我贴得挺好看的啊?”季白绪抗议道。   寒时霖叹了口气,把灯泡拆下来重新补救:“你别帮我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那你呢?”季白绪见堆了好几个桌子的显示屏,“这么多,你怎么办?”   “熬几个夜就做好了。”寒时霖用轻松的口气说道,“反正我也不喜欢睡觉。”   那个尽管被重新贴但依然还有点圆的云朵,现在就在一打显示屏的最上面,当时它被点亮的时候,蓝蓝的特别漂亮,季白绪还跟寒时霖打商量:“要不然这个给我吧,你重新做一个。”   “不行。”寒时霖一口回绝,“这是别人订下了的。”   那会,只要有人看到寒时霖脚边那厚厚的显示屏,都会忍不住感慨一句:“人也太好了吧。”   而现在,直播屏幕上满满当当的评论,都在数落寒时霖:   ——“我之前就觉得他好像不太喜欢动物,但我没想到他对这么可爱的小狗也下得去脚。”   ——“不要洗白什么狗没栓绳,他妈那是室内好吗?不喜欢狗你别住那个酒店啊?实在不行你直接走开就好了,为什么要踢一脚?”   ——“听说智商高,会虐待猫狗的人,都会有暴力倾向,好可怕,我现在看他面相都像个杀人魔。”   ——“不要相信综艺里的人设,我就说世上哪有这么完美的人,装了这么久,终于露出破绽了。谁还记得他经常半夜不睡觉吗?学神人设其实我也怀疑很久了。”   ——“亏我还给他打过赏,能退钱吗?这种人应该送到心理机构吧?放在学校会不会有点危险啊?”   ——“我要是其他学生的家长我就要抵制了。”   ……   “不仅如此。”方立觅又翻出一篇报道,“有人扒出他们兄妹从小是孤儿,被人救济长大,父母好像都是国外黑户,还病死在国外,后来好像在国外呆不下去了,才托人把两个孩子送回来的。”   大约是这个身份更让人不耻,听上去感觉这一家都不是很爱国的样子。   连带着寒缈铃也被吐槽:   ——“难怪看到男人就扒着不放,这种崇洋媚外的家庭里的基因,就是没骨气。”   ——“兄妹俩都是人设吧,纯爱小公主人设也塌了。”   ——“其实我一直就觉得她挺假的,有点装。”   ……   “可是,寒时霖是真真正正的帮助了他们啊?”季白绪不能理解,“他之前帮大家补课,还有策划活动的时候,都做了那么多。”   “可能觉得那都是他吸引粉丝的手段吧。”方立觅耸肩,“毕竟,网友的喜好本来就在一瞬间。”   季白绪很是气愤。   方立觅又点开了几个论坛:“当然,寒时霖一直以来有一些粉丝,其中有的粉丝,比如这个小熊西西,就一直到处带着一批人在为寒时霖说话,可惜寡不敌众,还被扣上了脑残粉的帽子。”   网上的舆论仅仅几天的发酵就呈现一面倒的趋势,寒时霖的人气值直线下降,被一个个曾经可能追随过他的其他学生超过。   而直播里的寒时霖,选择了沉默。   等方立觅准备好,兴高采烈地去韩叔叔那边接受培训后,季白绪还在看直播。   他上综艺那么多天,却是第一次那么久的,看《令人心动的学习》直播。   寒时霖默默上课,默默写题,默默收拾东西,默默放学,默默去食堂,默默回寝。   一个人,再也没有人陪他,甚至没有摄像机对着他。   他不再有笑容。   所有同学在镜头下,也不至于去说他什么,但是会悄悄的远离他,用眼神暼着他,却又不理睬他。   哪怕跟寒时霖对上视线,也第一时间望向别处。   季白绪光看着,都有种喘不过气的感受。   寒时霖让节目组又多了一个争议话题,大家对于是否原谅他争论不休。   节目组的热度上升得更快了,寒时霖也作为“虐狗人士”出圈,引发了更多的爱狗人士专门来抨击他。   甚至有人激烈地要求他在节目里公开道歉,否则将会抵制所有大学录取他。   “成绩好怎么了?天才又怎么样?人品不过关,就该接受社会的制裁。”有人慷慨陈词。   寒时霖对于网络上的一切都清楚,他本可以想办法把那些负面消息都删掉,但他知道意义不大。   删掉一条言论,可还有千千万万个键盘在输出。   他也能抓出事情的怂恿者,然而视频里确确实实是他干的事情,他无从狡辩。   哪怕再来辩解,也无济于事了。   所以节目组来联系他是否要澄清时,他选择了放弃。   “可是这样的话,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攻击你。”那个叫做孙柿柿的副导演说道。   寒时霖还在沉思,孙柿柿苦口婆心地说:“而且你妹妹寒缈铃同学和你父母都在遭受网友的谩骂,你若是没有行动,她们也会受到更多的波及。”   “那我要怎么样呢?”寒时霖反问,“就算我用最真挚的语气道歉,恐怕也没有人多少人会原谅吧。”   孙柿柿一时语塞,思考了半天:“只要你好好跟观众说,还是会有人相信你的,我们节目组也会帮你澄清的。”   寒时霖摇头,拒绝了这个建议。   “可是如果再这样下去,你可能要离开我们节目组了。”孙柿柿焦急道,“一方面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不能再在综艺里露脸了。二是会有更多的人来节目组投诉举报你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寒时霖问。   孙柿柿长叹一口气:“我们也为你想了很多种方案,可……”   “那就离开吧。”寒时霖打断道。   次日,寒时霖拖着他的行李箱,面无表情地越过道路上看向他的众人,没有停留的往校门外走去。   冬日的冷风拼命地往他脸上扑,天空中还飘着微微细雨。   寒时霖双手都拿着行李,没有打伞,任凭雨丝洋洋洒洒地落满全身。   可就算如此,他依旧身姿挺拨,如修竹一般。   走出校门,就见三个人举着伞站在外面。   面瘫着的季佰思。   朝他招手的方立觅。   和弯弯笑眼的季白绪。   季白绪用欢呼的语气喊道:“哈喽哈喽,早上好啊。” 第59章   在飘洒的小雨中,三个人在校门等了有半个多小时。   季佰思平静问:“为什么我也要来?”   季白绪理所当然道:“显得人多啊,这样看上去别人就会觉得他好像朋友特别多。”   “对哇。”方立觅捧场,“这样撑场子才有气势。”   季佰思:“……无聊。”   尽管季佰思满脸不耐,不过他并没有走掉。   等送寒时霖到家门口,季白绪他们告别要走,方立觅挣扎道:“不请我们去喝个茶吗?”   季白绪提醒他:“你不是还得去韩叔叔那里培训吗?”   方立觅满脸痛苦:“我现在觉得,其实也不是非要拿第一……”   “不好意思,我家已经很久没人了,可能没有茶。”寒时霖直截了当道。   哪怕方立觅这种粗神经,也能感受到他可能心情不太好,三个人识趣地告辞了。   “奇怪。”三个人走远后,方立觅挠头,“寒同学是受刺激太大了吗?感觉跟之前见到的他判若两人。”   季白绪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啊?没有啊,他不是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可是之前我觉得他温煦如风,非常好相处,今天却感觉难以接近。”方立觅说道。   在岔路口,三个人分开,方立觅回韩叔叔那里继续培训,而季白绪兄弟俩则去培训学校上课。   培训学校是专门针对高考式教学,因此全天几乎都在学习,季白绪刚去还有点不适应。   甚至周围的同学都几乎无交流,大家都沉浸在自己学习中。   季白绪翻开书本,台上教师孜孜不倦教学,可他却忍不住拿出手机,偷偷藏在课本下,搜网上对于《令人心动的学习》的相关消息。   关于寒时霖离开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就传遍了全网,有人表示可惜,也有人仍然不愿意放过他,继续叫嚣着要他出来道歉。   也有不少人大喊活该。   在舆论趋势下,帮寒时霖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季白绪想了想,注册了一个账号,找了一条评论,反驳了一句。   几秒的时间,对方迅速连着怼回来好几条。   季白绪慢吞吞地开始辩驳,刚发好一句,就见已经有不明人士帮他杠回去了。   于是,季白绪把自己好不容易打好的字删了,正想接上最近的论点,就发现两个人又换了别的角度在吵。   唉。   看来这里不需要自己了。   于是季白绪又寻了一条评论,去人家下面提出异议。   等季白绪打好下一行字,就见评论区已经一群人打起来了,他甚至已经看不懂事态发展的趋势了。   没办法,季白绪又挑了一条评论……   一个小时后,季白绪发现自己发不出消息了。   官方私信:你好,由于你近期发布的内容违反平台关于“引战“的规定,账号将禁言30天。   季白绪:“……?”   我这也没发几句话啊?   季白绪不死心,换了一个账号,又开始接着去寒时霖相关的言论留言。   下课,坐在前排的季佰思手机连着震动了好几下,他皱眉接通,就听到电话对面的弟弟悄声说:“哥,把你手机号借我注册一下账号呗?”   *   在韩叔叔那里饱受摧残的方立觅,当听到手机铃响时,就如同救星来了一般,立马精神振奋起来。   他跟韩叔叔示意要去接电话,韩叔叔语气危险:“不会又是诈骗电话吧?”   上次方立觅也是借口打电话,趁机休息,硬是与诈骗电话聊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是对面诈骗的人受不了,强行挂断的。   “不是!”方立觅迅速回答,“是我女神!虽然不在同一个学校,当年艺考的时候我可是对她一见倾心!可惜后面没什么联系了。是她给我打的电话。”   韩叔叔这才同意他接。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方立觅满面春光地回来,一看就是和他女神聊得还不错。   都不用韩叔叔问,方立觅就跟倒豆子般吐露:“我女神本来想约我去喝咖啡的,可惜我没在学校,她居然还知道我在校园歌手大赛里面,特别关心我,嘻嘻嘻我觉得她喜欢我。”   韩叔叔冷漠:“她是不是还找你打听你决赛曲目了?”   方立觅点头:“对啊!我告诉她我继续唱《沦为人质》,女神还夸我这首歌好听!说她听了好多遍了!”   韩叔叔默默上下打量了一遍方立觅。   似乎在宽慰自己般:“算了,将就着用吧。”   方立觅:“……?”   原本还蔫蔫的方立觅给自己鼓劲道:“我们开始练习吧?”   “有动力了?”韩叔叔冷眼道。   方立觅干劲十足:“我要让女神看到脱胎换骨的我!”   “行。”韩叔叔淡淡道,“那就加强培训吧。”   方立觅脸色瞬间青了:“倒也……不必了吧?”   同时间,挂掉电话后,被方立觅喊作女神的陶莱莱,在海潮娱乐公司里,把刚刚的对话全数转告给了经纪人。   陶莱莱是海潮娱乐公司新签的歌手,海潮公司可是在音乐学院千挑万选才看中的,而校园歌手大赛也是为她打响知名度的第一步计划。   经纪人不相信:“他不是在迷惑你吧?他复赛不是唱过《沦为人质》了吗?”   “可是听语气挺真的。”陶莱莱也迟疑,“我也不能确定,会不会他只有这首歌能够拿出手?”   经纪人拿着手机边发消息边说:“我问问,决赛歌曲要提前报备的,看他提交的什么名字就知道了。”   “嗯,除了他,其他的选手我几乎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陶莱莱拿着选手表判断。   “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我们当初在各大学校挖人的时候评估过他,声线还行,可水平一般,放普通人群里感觉可以,作为歌手就还是差了些。”经纪人分析,“就是机缘巧合拿了一首好歌。”   陶莱莱深有同感:“复赛的时候,明明其他人都比他歌唱得更好,可偏偏就是他靠着《沦为人质》赢了。”   “来消息了,还真是《沦为人质》。”经纪人不解,“又不是禁止唱别人的歌,为何一定要一直唱这个歌,不怕观众对这首歌疲劳吗?”   陶莱莱猜测:“可能他……觉得这首歌更合适?”   “也是,他如果唱别的歌曲,更会暴露他唱歌的短板。”经纪人思索道,“反而不如唱这个歌,没什么难度,还能打打感情牌,是我们小看他了,没想到他心思还缜密的。”   陶莱莱应和道:“说不定故意把这个歌透露给我,就是想让我放松警惕。”   “此人不简单。”经纪人笃定道,“你还是得小心点,好好准备,一定要把他压下去,不能让他抢了风头,这可是专门为你花钱办的比赛,要是那天大家注意的都是他,那可就麻烦了,对你以后发展很不利。”   陶莱莱自然是知道轻重的,闻言紧张得攥紧了手,心想自己回去得加倍的练歌。   经纪人见她惶恐不安的样子,鼓励道:“放心,只要他拿不出第二首《沦为人质》,那目前的他还是没资格做你对手的。”   *   数学竞赛的全国赛在京区举办,需要参赛者自行去相关部门提交资料获取资格。   季白绪自己带着照片和身份证过去的。   到报名点时,工作人员们非常热情地招待了他,又是倒水又是拿水果,还围着季白绪夸赞。   当季白绪受不住要跑路时,一名工作人员叫住了他:“请问你认识寒时霖同学吗?能联系上他吗?”   “他怎么了吗?”季白绪转身。   “离报名截止只剩几天了。”工作人员说,“可我们联系不上他,他监护人也在外地,打电话手机是关系的。”   季白绪还记得寒时霖的地址,可他不知道寒时霖在哪层楼。   所以他直接从一楼开始敲门。   一共19层的楼,一层两户,季白绪从白天敲到天黑,整栋楼只有两户始终没有开门。   根据邻居的话推测,季白绪锁定了那个“两个小孩子单独住”的房门。   季白绪坚持敲了半个小时的门之后,拿出了当初在黎一玻家用过的撬锁工具箱。   可惜这个是密码锁,带的那串□□派不上用场。   撬了没多久,房门被打开,寒时霖抱着胳膊靠在门口:“我报警了,你要再不跑,就得去跟警察解释了。”   “那警察来之前,可以去你家坐着等他们吗?”季白绪愣愣问道。   等季白绪进到寒时霖的家,才明白寒时霖之前为什么说家里没有茶。   这栋楼的房都是偏大的户型,足足四室两厅还带保姆房、衣帽间和杂物间,可整个家里,却没有什么家具。   基本的冰箱电视桌子沙发都没有,空荡荡的客厅,只有几个凳子和一张格格不入的小饭桌。   一眼扫去,厨房就简单的烧水工具和杯子,几件简陋的厨具,连个灶台都没有安装。   季白绪局促地坐在凳子上,寒时霖给他用一次性杯子倒了一杯白开水,开门见山问道:“说吧,有什么事?”   季白绪有很多问题,然而不知从何问起。   他低下头,收起自己之前环顾四周的目光:“你,不去学校了吗?”   “我不去学校,也能考上大学。”寒时霖用平淡的口气说道。   季白绪抬头,想说什么,看着眼前的寒时霖又有些说不出口。   不同于他之前所看到的各种神态的寒时霖,而现在的寒时霖,整个人散发着浓浓颓意。   像被抽干了精力,感觉连做一下面部表情都极为勉强。   有一瞬间,季白绪感觉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天一黑,整个城市都会亮起万家灯火。   季白绪从记事起,家里都是满满登登的,虽然不富裕,可每一寸地方,都有用心布置的痕迹。   他记得,不止一个人说起过,寒时霖兄妹俩是没有父母在家的。   那有没有人想过,这两个孩子是如何从小生活到大的呢?   季白绪不想问寒时霖为何不去报名,他呆呆坐了一会,见阳台上有把吉他,就问:“你会吉他吗?”   寒时霖顺着他的目光:“不会,我爸的,可他没教过我。”   “我会,我弹给你听吧?”季白绪过去把吉他拿过来。   调了弦,季白绪弹了一首自己写的曲。   温柔轻松的调,如冬日驱走寒冷的柔柔日光。   弹完后,季白绪问他:“好听吗?”   “不错。”寒时霖敷衍道。   正巧这时门敲响,寒时霖过去半天,领着派出所警察进来。   在季白绪被警察带出去的时候,寒时霖冷漠地说:“知道了吧,我是真的会报警,以后不要过来了。” 第60章   由于季白绪是个未成年,说清楚后,警察简单教育了一番,就放他回家了。   过来派出所领人的韩叔叔得知事情经过,点评了一句:“多管闲事。”   季白绪去论坛平台,寒时霖的事件已经慢慢被人遗忘,大家好像骂痛快了,就把这个事丢在了一旁,不闻不问。   寒时霖道没道歉,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其实没有几个人在乎。   “其实人本性就是这样的。”季白绪在和季佰思回家的路上感慨,“大家忙碌自己的事情都已经够焦头烂额了,哪有空去管别人的生死,无非就是看到了,情绪上头怒斥几句,但不会有人真正的挂在心上。”   季佰思沉吟不语。   回到家,季白绪刚坐下,就看到季佰思抱着一堆参考书过来,打算给他补习。   季白绪:“……?”   面对季白绪疑惑目光,季佰思说:“最近确实冷落你了。”   季白绪反应过来,赶紧解释:“没有,我没有说你,我在说别的事情,冷落一下挺好的,我挺喜欢的。”   季佰思不为所动:“先做十套试卷,我们一起写。”   季白绪:“……”   今晚还睡吗?   在季白绪被季佰思压迫式学习的同时,方立觅的培训也到时间了,在被韩叔叔百般调教后,方立觅宛若从牢中被放出,一副憔悴模样上的车。   他精神恍惚对季白绪说:“等我的好消息。”   季白绪欣喜道:“这么有把握了吗?”   方立觅哭丧着脸:“韩大佬说我要是没拿第一,就继续回来加倍训练。”   目睹了训练过程的季白绪在心里狠狠同情了他一把。   接着把他送上了车。   回到培训班的季白绪,正好撞见班主任在介绍新转来的同学。   也是熟人——寒缈铃。   季白绪本以为寒缈铃是追随季佰思而来,但当班主任让她挑选座位的时候,她选了一个离季佰思最远的位置。   连季佰思都不由自主,回头看了一眼。   下课,季白绪犹豫着去找寒缈铃:“你哥怎么样了?”   “不清楚。”寒缈铃头也没抬,“我没有跟他住一起。”   季白绪回到位置,他翻开课本,努力看了半个小时,也没能看进去一个字。   于是又拿出了手机。   虽然他已经离开了《令人心动的学习》综艺,可却比之前在节目里更加想要了解相关的消息。   苏招溪的葬礼在这几日才举办完,苏副导把他的遗体运回他自己的家那边,给他安排了一个很盛大的仪式。   有人拍下了全过程。   在葬礼上,苏副导声泪俱下表示了对苏招溪的愧疚,言语感人,很多人都忍不住跟着流泪。   而站在一旁傻愣愣的苏招溪父母和两个哥哥,受到了来自网络更加严重的谩骂。   而《令人心动的学习》节目组,也联合苏招溪的同学们,送上了他们的哀悼。   季白绪看着视频最后,眼巴巴追随在苏副导身后的苏家两个哥哥,内心突如其来一丝揪痛。   苏招溪的一生从此被封闭在那块墓碑下,不知道还能有多少人记起。   枯石县属于南方,很少下雪,但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连着下了好几次雪。   季白绪顶着雪站在寒时霖家敲门的时候,身上的雪还没化。   直到雪粒化成水滴,浸透衣服,季白绪再次开始撬门的时候,门才打开。   寒时霖淡漠问:“还想被抓?”   季白绪一下子好像回到了当初图书馆见面的时候,那时的寒时霖也是这么不耐烦的。   他拿出数学习题册:“我来找你请教题目的。”   寒时霖仿佛也想到了当初的见面,目光柔和了些:“你数学竞赛分数比我高,不需要再问我题目了。”   “那我们一起讨论!”季白绪顺势而说,“到时一起参加全国赛。”   “你到底想干什么?”寒时霖直白问。   季白绪认真说:“你一个人,我来陪陪你。”   寒时霖沉默地看了他很久,久到季白绪觉得有点尴尬。   就在季白绪以为他会想以前一样容忍自己进入的时候,门“砰”的一声在季白绪眼前关上了。   季白绪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他知道,再撬下去,也没有意义了。   雪让天气显得暗沉,楼道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阴冷阴冷的,似乎整个楼房都透着一股霉味。   季白绪慢慢的在楼道里转着圈,他感觉周围的光影在转圈的时候逐渐模糊,形成线条状的光环保护自己,而转圈时微微的眩晕,会让自己更加清醒。   在有那么几年,他就是想尽办法,让自己进入这么一个单独又割裂的空间里。   以往,他进入这个空间里,会找到一些事情的答案。   就比如他和寒时霖第一次相遇的时候,那个雨夜,在空间里,告诉自己要带寒时霖去看那个课桌。   这一次走进空间,他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小男孩。   大约九、十岁左右,瘦骨嶙峋,蜷缩着坐在那里,用毫无生气的眼睛看着自己。   小男孩半天才张口:“帮帮他吧。”   季白绪沉默许久道:“好。”   刚答应完,季白绪骤然停住了脚步。   小男孩和空间蓦地消散。   *   返校的方立觅第一件事就是梳妆打扮,去跟女神约会。   看到女神为了跟自己见面,那一身明亮艳丽的装扮,方立觅的眼睛都直了。   她是喜欢我的!   方立觅从未有过如此强的自信心。   “你对决赛有信心吗?”女神一坐下,就递给他一杯咖啡,说是特地给他点的。   方立觅舍不得喝,捧在手心:“没有信心哇,我那首歌有点难。”   陶莱莱点单的手一顿:“难?你换歌了?不是《沦为人质》吗?”   “就是这首歌啊?我最近天天在练,很难唱,唱得我人都快不好了。”方立觅迅速接话。   陶莱莱回想了一遍《沦为人质》里平铺直叙的旋律,更加确定这个人是在骗自己了。   看着老实,心眼挺多。   “那你呢?你那天表演什么曲目?”方立觅找话题道。   来了来了,果不其然,连着这么着急约自己出来,恐怕就是为了打听消息吧。   要不是陶莱莱实在推不开,她根本不愿意来参加这个充满竞争气息的约会。   陶莱莱含糊道:“我手上也有一首原创曲,但是我还没定好……”   “哎呀真巧!”方立觅拍掌,“我的是原创歌,你也是原创歌,咱俩真是心有灵犀啊!”   陶莱莱:“……?”   他是不是在讽刺我?内涵我学他?   陶莱莱解释:“倒也没有刻意跟你一样,我这个想法在初赛就有了。”   “我懂我懂。”方立觅嘬了口咖啡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她害羞了,看她那慌张的样子,看来跟我想法一样,觉得我俩有缘分!   陶莱莱愈发不想多待,面前这个人眼神就宛若视自己为囊中之物,想必已经想好了后招,打算从自己口中探出更多的消息。   于是陶莱莱把话题从决赛拉开,聊一些别的共同话题。   类似于最初的见面。   方立觅没想到陶莱莱会主动跟自己忆往昔,他昨夜通宵在想聊天话题的时候,就有这个规划。   于是,方立觅立刻紧跟话题,甚至能够回忆出当年陶莱莱的各种小细节。   果然是有备而来。   陶莱莱感觉自己要招架不住了,话题一直被方立觅牵着走,生怕方立觅开启新的追问,急忙找了个理由,落荒而逃。   太吓人了。   陶莱莱回到家,给经纪人打电话:“方立觅果然没那么单纯,我们要十级戒备,他太深不可测了。”   *   季白绪飞快地冲回家,敲响了韩叔叔的门。   韩叔叔骂着开门:“这单外卖你怎么不等我这个残疾人饿死了再送过来……小绪啊?”   季白绪进屋好奇说:“韩叔叔,我妈刚给你打电话喊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说你不饿吗?”   “你妈那个饭……”韩叔叔满脸嫌弃,“这么多年,她手艺怎么就没点长进呢?还不如吃外面的料理包。”   敲门前,韩叔叔正在擦一台架子鼓,架子鼓被保养得很好,放在了客厅最中间,整个房间都被韩叔叔铺上了消音棉。   从季白绪记事起,韩叔叔就缺了一只手,每次都是在单手玩架子鼓。   这个架子鼓,似乎陪伴了韩叔叔很多年。   季白绪找韩叔叔拿电脑,前段时间韩叔叔把黎一玻放在季白绪那儿的电脑借走了,说是有点事。   韩叔叔让季白绪自己去卧室的桌子上拿,季白绪进去拿的时候,看到了同样放在桌上的乐谱。   上面看似胡乱编曲了一些段落,但季白绪一眼就能体会里面旋律的美妙。   在季白绪抱着电脑告辞时,韩叔叔的外卖已经到了,他边吃边顺口道:“把你爸的贝斯拿过来,我一起保养了。”   韩叔叔慢悠悠打开外卖袋子,把里面外卖放在桌面餐盘上,把筷子勺子等一众东西排列整理,才准备去开外卖盖子。   半天没听到季白绪的声音,韩叔叔抬头,见季白绪神色黯然:“怎么了?”   “掉了。”季白绪垂头,“我十岁那年,我妈拿去乐器店修理,回来的时候就不是那一把了。”   韩叔叔猛地站起:“没去找吗?”   季白绪摇头:“找不到了,当时是跟人拿错了,那人拿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   韩叔叔迅速跑进卧室,收拾东西。   季白绪:“韩叔叔?”   “你别叫我叔!连你爹的东西都护不住!你才是我叔!还有你妈那个蠢货!贝斯都不认识!”韩叔叔语气很冲地骂了几句,转头看到季白绪失落模样,又叹气,“算了,我去找,这段时间你们自己多小心。”   叮嘱完,韩叔叔就拎个箱子,急匆匆出门了,连头都没回。   季白绪一扭头,还能看到外卖在桌上,连盖都没来得及打开。   隐约能看到散发的热气。 第61章   在难得的一个晴天,和煦的太阳轻柔驱散冷风,方便人们走出户外,感受清新的天气。   而《令人心动的学习》新的校园义卖活动,也热火朝天的进行中。   每个教室都被学生们布置成义卖场地,学生拿着自己攒的零花钱,游走在各个教室之间。   为了吸引顾客,教室内部简直五花八门,有打扮成冰雪城堡的,装扮成鬼屋的,布置成海洋世界的等等,还有花式演出。   连在之前校园活动中被毙掉的泳装走秀,又被不死心的学生搬了出来。   这次活动,不仅是全校学生,还请来了别校的学生,以及一些幸运观众。   “小熊西西”也在受邀之列。   “小熊西西”是《令人心动的学习》的老牌土豪观众,之前给寒时霖砸重金,领着大堆氪金粉,捧他上排行榜第一。   她原名叫做熊姝姝,家里很有钱,受节目组邀请的时候原本还有些犹豫,可在节目里认识的小姐妹们都怂恿着她参加,于是她心一横就还是来了。   这次来节目组亮相,熊姝姝还专门带了自拍设备,给小姐妹们直播,带她们云参观。   她的视角自然也被节目组推给了大众,人气并不比其他直播间低。   熊姝姝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女生,素颜不化妆,戴着一副无镜片的框架眼镜,依稀看得出皮肤很好,五官也不差,显得非常低调。   她镜头没有对着自己,而是根据弹幕指引,近距离去拍观众要看的东西。   从堆满海洋球的海洋世界出来,熊姝姝就去了大家极力要看的鬼屋。   鬼屋有低中高三个难度等级,价格不一,熊姝姝直接花三十块钱选择了最高难度。   对比其他进去的人鬼哭狼嚎的情况,熊姝姝一个人简直冷静的不得了。   面对接二连三的“鬼”从各种角落爬出来或者跳出来,熊姝姝淡定的用镜头给他们来了个怼脸拍,引得观众们哈哈大笑。   为了不砸招牌,这个班几乎所有学生齐齐上阵,势必要吓到熊姝姝。   一间教室大小的鬼屋,熊姝姝简直走得比唐僧取经还艰难。   随着一个接一个“鬼”的阵亡,弹幕里疯狂嘲笑:   ——“哈哈哈哈第几个了,二十个了吧?”   ——“小熊西西的胆子真是出乎意料的大,有几次我在镜头后面都被吓得够呛。”   ——“我需要一个西西这样的朋友陪我去密室逃脱。”   ——“我感觉他们班已经没辙了,都是重复的吓人手段了,完了,鬼屋被人破了哈哈哈哈。”   ……   熊姝姝感觉自己即将走完整个鬼屋,不由提高了警惕,估摸着后面会迎来一波大招。   很快,无脸人携带者贞子、鬼脸、僵尸、电锯杀人狂、摄魂怪等对熊姝姝展开了车轮战。   等熊姝姝无奈应付完,松了一口气之际,视线角落里扫过一道白衣女子身影。   她扭头一看,却见一个断手断脚满身是血的畸形男婴咧着嘴笑嘻嘻朝她爬过来,婴儿满头都是蛆,每只蛆似乎都有脸,都是一副贪婪狰狞面孔,在咀嚼着什么。   而婴儿朝熊姝姝张着嘴,黑洞洞的口里,没有舌头牙齿,但能清晰看到里面的骨血残渣。   婴儿又抬起一只断臂,试图去碰熊姝姝,熊姝姝小心往后挪了一步,就见从断臂口的骨血中,探出一个皱巴巴的新生儿脑袋,新生儿睁开鼓起的眼睛,瞧见熊姝姝后,张开一口尖锐牙齿猛然朝她咬了过去。   熊姝姝惊得连连后退,撞到一只手,熊姝姝强忍着没有回头,一道幽怨的女声响起:“我儿子们都喜欢你,你下去嫁给他们吧。”   等熊姝姝出了鬼屋,喘息了好久才平复下来。   直播屏幕在婴儿出来以后突然一片空白,弹幕一瞬间消失了,等熊姝姝出来后才开始滚动: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吓死老子!!!魂都没了!!!”   ——“好逼真啊!我鸡皮疙瘩现在还没消下去!这怎么做到的啊!!!”   ——“谁懂我一个人在家的心情,我现在觉得房间每个角落都可能爬出来一个婴儿……”   ——“你们鬼屋为了赢也真是不折手段啊,这哪是吓人,这是奔着取人性命去的啊。”   ……   熊姝姝在冷静后,面对着在一旁偷笑的学生们,提出了和弹幕一样的疑问:“怎么回事?”   经过熊姝姝的直播宣传,已经有大量的学生和路人在往这个班级赶了,鬼屋班上的同学对熊姝姝眨眼:“秘密,等活动结束了才能告诉你。”   哪怕熊姝姝在看某个班,召集一群身高180+的男生穿旗袍骚首弄姿热舞的时候,脑子里还时不时浮现那个婴儿的画面。   直到一舞完毕,教室玻璃上绽开朵朵烟花,才让熊姝姝回过神。   定睛一看,那烟花原来是贴在玻璃上的屏幕,一直不停的在变换窗外的场景,只不过太逼真了导致他所有人都没有发现。   晚上时分,熊姝姝把所有班级都参观完毕,她迫不及待去往鬼屋那边,等她赶过去,鬼屋外密密麻麻围满了人,都等着揭晓答案。   一群人七嘴八舌讨论——   “啊?你看到的是红衣女鬼?我看到的是秃头邋遢男鬼,我都一时不知道我是被吓到的还是被恶心到的。”   “我是看到一群被剥了皮的豺狼,出现的时候没把我吓死,后来觉得自己面对一堆食材有啥可怕的。”   “讲实话,我进去的时候其实有心理准备了,但还是被吓到了……”   ……   鬼屋班的学生把那块的帐篷掀开,就见最后那小间帐篷里全是各种屏幕,都连接着外面的电脑,而那些鬼怪都是屏幕的3D效果。   “大手笔啊。”众人感慨。   “不是外面的。”带头的女鬼对大家说,“是当初拜托了寒时霖帮忙弄的,耽误了他好多天。”   提到寒时霖这个名字,所有人都恍惚了一下,事情过去没几天,但脑子好像需要思考几秒,才能想起这个人是谁。   陆陆续续响起感叹——   “不愧是寒时霖,牛批啊。”   “我想起来了,那段时间寒时霖真的是没日没夜帮好多班做准备。”   “之前还免费帮人讲题呢。”   ……   熊姝姝作为寒时霖早期粉丝,不由唏嘘,她在寒时霖被网络攻击那会,一直带头帮寒时霖说话,当时所有人都一副这辈子不会原谅寒时霖的态度,连带着她也被骂很惨。   可这才多久,大家似乎就忘记了当初的事情,又赞叹起寒时霖的好来。   她不禁恶意揣度,如果寒时霖没有退学,是不是在这里的声音又会不一样。   就在她胡思乱想走神时,灵敏地发现角落好像有人拿着手机对着这边拍摄。   熊姝姝立即凑过去,却发现是一个全身裹着严严实实的男生,只露出一双圆碌碌的双眼。   就全他打扮成这样,熊姝姝也一眼认出来了,这是当初跟寒时霖在医务室躺板板的小可爱!   作为浅磕过他们西皮的熊姝姝,当即激动了一把,小心翼翼凑过去,还没搭上话,就见小可爱似乎在纠结什么,皱眉了半响后鼓足勇气,越过她走向鬼屋班的同学们。   熊姝姝好奇跟了上去。   “你们鬼屋今天这么成功,有没有什么感激的话想要对寒时霖说啊,我想录下来。”小可爱对最前面的一个同学说。   那个同学听后有些诧异,不知道该怎么办,便转身去询问后面的学生们。   小可爱的这个要求慢慢被传开来,连围观人群都有点莫名其妙看向他。   熊姝姝见小可爱紧张得把口罩往上拉了拉,不安地瞟着所有人。   “不好意思啊。”有个学生站出来,“这会有点不太合适……”   “拜托了!”小可爱打断道,向前迈了一步,又慌张退了半步,直直盯着那个学生,“他现在很需要大家的鼓励。”   “额……”那个学生左右张望,“也,也行吧,等下找个时间我可以帮你……”   “我也可以!”在围观人群里响起一个嘹亮的男声,如利剑般刺破嘈杂的人声。   而正要感谢对面的季白绪掉过头,发现是当初那个讨厌数学却在数学初赛时碰见的男同学。   他露着熟悉的阳光笑容:“寒时霖同学也帮了我很多,我也想给他说声谢谢。”   “我们班也可以,我们班窗上的屏幕也是当时寒时霖帮忙的。”有人也在人群里喊道。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但凡有个人起头,剩下的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季白绪举着手机,一段一段的录。   直到手机没电了,还有人想说的话没有说完。   季白绪到处找充电器的时候,一台相机递到了自己面前。   他抬头一看,是一个戴眼镜的女子,温柔说:“给,按这个键就可以开始录制了。”   一时也找不到充电器,季白绪接过相机,小声道谢。   等录制完,季白绪还想问怎么把视频导出来,戴眼镜女子已经打开相机,把里面的内存卡拿出来给了季白绪。   还从包里找出来一个转换器:“送给你,把卡放里面插电脑里就行。”   “谢谢。”季白绪不好意思地收下了,“我这里有糖,跟你换吧。”   “不用了。”女子摆手拒绝。   季白绪也有关注网络,通过网友知道了这个女子的身份,于是再次把糖递过去:“你是寒时霖的粉丝吧?这是寒时霖送我的糖,你应该会喜欢的。”   女子有点讶异接过。   在两个人就要分别时,季白绪听到转过身的女子小声嘟囔:“他们是真爱!”   季白绪:“……?” 第62章   寒时霖先是接到了快递的电话。   原本以为是京区那边给自己寄来的东西,接过才发现就是本地寄来的。   他都不用想,目前能够有耐心陪他耗的,似乎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寒时霖把包裹丢在了一旁。   他想,也许这辈子他都不会打开这个包裹。   等半夜被一阵急促且巨响的闹铃声惊到,寒时霖找遍了整个房间,终于发现了振动着的包裹。   寒时霖:“……”   强压着怒气,寒时霖拆开包裹,是一个带密码锁的铁制闹钟,必须调对正确的密码,才能够让闹钟停止。   而闹钟上贴着一张字条:亲,加v信xxxxxxx,可免费获得密码哦。   寒时霖:“……”   对方v信头像是段音符,寒时霖看不懂,刚申请加好友,就被通过了。   没过一会儿,对方就发来了一个链接和一串数字。   寒时霖输入数字,越来越响的闹钟终于停了下来。   他顺手点开了链接,是一段视频。   视频的初始是一段校园景色,寒时霖看到这些熟悉的地方,一股窒息的情绪涌了上来。   那是种让人难受的感觉,夹杂着愤怒和不解。   寒时霖伸手想关掉视频,画面粗暴的一切,转到了纷乱的人群中,在喧闹中,能够清晰的听到几个声音——   “寒时霖也太厉害了,也就他愿意帮忙弄这些东西。”   “这次鬼屋班高低得给寒时霖磕个头哈哈哈。”   “听说那些视频也是寒时霖合成的,一个人干了一个班的活啊。”   ……   镜头切换,一个男生出现,寒时霖认识,是他曾经班上的何为栖同学,因为数学成绩拖后腿,经常被数学老师点名批评。   何为栖开朗说道:“寒时霖,谢谢你当初帮我讲题,什么时候回来大家聚一个啊,我请你一个大鸡腿!”   迅速下一个同学出现:“寒时霖同学,要不是你帮我们班做屏幕,我们也不会赢得这次活动的胜利,我们所有人都想对你说声谢谢……来!排好队了吗?一个一个来,女生优先,快点!另一个班还等着呢。”   视频整整放了将近半个多小时,等结束的时候,寒时霖才发现,自己一直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没动过,手举着都有点发麻了。   而闷在心口的迷惑情绪,随着视频的进度条,逐渐消散开去。   随之而来的是五味杂陈。   就像原本他很想要一个玩具,可他最需要的时候,告诉他,这辈子他都得不到这个玩具。   可后来,有人千方百计为他从别人那里争来了这个玩具,可他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稀罕了。   缩在被窝里的季白绪半天没有等到寒时霖的消息,就抱着手机睡了。   清早起来的时候,发现手机自动关机了,就把它放在家里充电。   到了培训班后,季白绪发现季佰思早早就到了,并从最前排搬到了自己座位旁边。   季白绪原先的同桌去了更后面的位置。   季白绪也不敢吱声,估摸着是自己上课摸鱼被人举报到季佰思那里去了。   一看季佰思那严肃的模样,就是来监督自己学习的。   果然,早自习的时候,季白绪只要稍微走个神,就能感到季佰思的视线暼了过来。   立马就挺直了背,举起课本。   “听说了吗?又要来新同学了。”旁边有人窃窃私语道。   “谁啊?”有人接话,“是熟人吗?”   “又是《令人心动的学习》那边转过来的。”答道。   季白绪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教室前门。   当上完早自习,班主任居然真的带着一个男生来到教室门口。   正好有别的老师过来,班主任在门口跟老师谈话,摆摆手让男生自己进教室。   男生也不害羞,大大方方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何为栖,以后大家就是同学了,请多关照。”   说完,何为栖扫了一眼全班,看到季白绪时还挥手打了个招呼,就自己寻了一个中间的空座位坐下了。   班主任进来,见何为栖已经坐下,又叮嘱了几句大家要好好相处,又走回门口张望:“人呢。”   没几刻,又有一个抱着书本的人进来,顿时引起班上喧哗。   班主任向大家介绍:“这也是新转来的寒时霖同学。”   寒时霖挑了靠最前排的位置,直接坐下,一言不发。   季白绪跟其他人一样惊讶。   大概寒时霖之前乐于助人的形象深入人心,下课的时候,就立刻有人拿着题目过去了。   大家就见寒时霖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人又灰溜溜回去了,接着第二个过来的人也碰了壁。   原本想效仿的季白绪,只能把手上的习题放下。   “果然只是在综艺里作秀啊,现在装都不装了。”后面的人小声嘀咕。   这些话自然也传进了寒时霖耳中,可他没有丝毫改变,甚至在以前常年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就在其他人不适应这样的寒时霖的时候,而季白绪却对这样的寒时霖,更加熟悉了。   *   校园歌手大赛的决赛即将开始,几乎所有选手都在化妆室做造型。   而陶莱莱没有用活动方的造型师,早就找了公司最好的化妆师为她装扮好了。   她此刻正和经纪人在活动负责人办公室,拿着节目单,难以置信:“方立觅竟然真的唱《沦为人质》?”   “对啊。”负责人也无奈,“我们有劝过他换歌,但他执意要唱这一首。”   陶莱莱惊讶看向经纪人:“我没想到他跟我说的都是真话。”   “不管真的假的。”经纪人压抑不住的开心,“那这场我们赢定了。”   陶莱莱听着经纪人的话,内心却有些愧疚,她这段时间一直觉得方立觅对她用尽了心眼,没想到原来却是自己脑补过度。   等结束后,一定要重新好好请他吃顿饭。   陶莱莱内疚地想。   *   放学后,季白绪谎称有事,让季佰思先回家,自己磨蹭等到所有人离开,才急忙出校。   外面下起了大雨,季白绪兄弟俩都没带伞,也不知道季佰思是怎么回去的。   季白绪本想在雨中冲刺,前脚刚踏出去,就被轰隆的雷声吓得缩回了脚。   希望季佰思到家后能够送把伞过来。   季白绪瞅着天际边的闪电期盼着。   “没带伞吗?”一道声音响起。   季白绪回头,见何为栖笑吟吟看着他。   他点点头,何为栖摊手:“我也没带伞。”   季白绪怔怔看着他,想了想,配合露出可惜表情。   “但是!”何为栖又爽朗道,“我点了外卖,伞很快就送过来啦!”   “等下我俩一起走吧。”何为栖上前去勾住季白绪的肩膀,“对了,我俩还没加好友呢,加个好友呗。”   季白绪伸手去掏手机,才想起来手机没带,示意给何为栖看:“不好意思,下次吧。”   何为栖夸张道:“你也太牛了,我要是手机不在身边,简直比丢了性命还难受。”   正说着,何为栖的伞就送了过来,他一把搂住季白绪:“进来点,不然雨都落你身上了。”   两个人就紧挨着在伞下,艰难地往前走。   何为栖和季白绪的家方位不一致,相隔有点远,何为栖先把季白绪送到家,再自己打车回去。   上车前还强调:“明天记得带手机,加个微信啊!”   等季白绪回到家,季妈妈已经在做晚饭了,看到季白绪还有些惊讶:“你哥呢?不是去接你了吗?你俩怎么没一起回来?”   “我和同学一起回来的。”季白绪看着季妈妈做的晚饭,思考了半天,试探,“妈,我等会要去一个同学家,能不能装点饭过去。”   “没问题啊。”季妈妈同意,“我今天做的饭菜不多,你全装走,等下你哥回来我们重新下面条好了。”   见季白绪笨拙地找饭盒,季妈妈把他赶出厨房:“我来,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找不到!真是的!”   当季白绪在屋内瞎转悠了几圈,季妈妈把饭盒都打包好了,还贴心的放了纸巾在里面。   季白绪拎着就跑。   等来到寒时霖家时,见门口放了两把淋湿的雨伞。   季白绪以为家里有其他人,犹豫着按响了门铃。   不同于之前,这次的门很快就打开了。   季白绪四下探了眼,房间里面除了寒时霖就没有其他人。   “我带了饭菜,一起吃吗?”季白绪问。   寒时霖没有应答,却把客厅桌上的东西收起来,去厨房拿了两幅碗筷。   季白绪把季妈妈的豆腐炖白菜和芹菜炒牛肉拿出来,又把饭分成了两份。   “你一个人做饭不方便吧。”季白绪把饭递给寒时霖,“以后我给你送饭吧。”   寒时霖沉默地先塞了一口饭放嘴里,季白绪见状,也夹起菜大口吃了起来。   最近他的饭量恢复,吃起东西来特别香。   寒时霖也夹了一块豆腐吃,咬了一口后,把剩下的豆腐默默放在碗里,又夹了一根芹菜吃。   几秒后,寒时霖放下筷子,出声:“不用了。”   季白绪:“啊?”   寒时霖:“不用给我送饭了。”   季白绪了然:“没关系的,我不麻烦。”   寒时霖:“……”   季白绪一边自己吃,还不忘给寒时霖夹菜:“不要不好意思,不然都被我吃光了。”   寒时霖轻微叹气,认命拿起了筷子。   “你要记得去报名数学竞赛哦。”季白绪没忘记这件事,“不然就去不了了。”   “我不差那个加分。”寒时霖说,“你需要,你去吧。”   季白绪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你不想跟大家一起去考试吗?”   “以前想的。”寒时霖用手撑着头,“现在觉得,不重要了。”   季白绪似懂非懂。   “说起来很有意思。”寒时霖慢悠悠说,“好像我们在节目里的那群人,每个人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季白绪,你的故事是什么?” 第63章   陶莱莱决赛的曲目,并不是什么原创歌曲,而是公司一个一线歌手的作品。   这个作品没有很火,可陶莱莱对它非常喜爱,有难度又好听,只不过当初同专辑的其他歌曲太出彩,才埋没了它。   原本这首歌更适合男歌手演唱,在公司请编曲人改编后,更加贴合了陶莱莱的声线和演唱风格,变成了一首很典型的竞赛风格的歌曲。   果不其然,在陶莱莱唱完以后,全场的掌声比前面所有出场的参赛者加起来还要响。   不枉费陶莱莱今日的努力,这首歌表现得十分完美,经纪人在下面一副骄傲的神色。   经纪人余光一暼,就见方立觅也兴奋的在下面鼓掌叫好。   什么意思?莫非在跟我们示好?   不对,我们可是竞争关系啊,难道他留有后手?   是临时换歌?还是又要升级感情牌?   经纪人心中警铃大作。   而另一边的方立觅得意地跟旁边的参赛选手说:“看,不愧是我女神,牛批吧?你怎么不鼓掌?你难道觉得不好听吗?”   参赛选手敷衍拍手:“……啊好好好。”   方立觅上台之前,都不忘先去跟陶莱莱夸一声:“你唱得真好听,表现得太完美了。”   等方立觅走后,经纪人拍着大腿愤怒道:“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陶莱莱本来还觉得自己唱得不错,闻言在边上紧张地抓紧了裙子。   方立觅上台后,主持人报出《沦为人质》歌名后,在场的观众和后台的参赛选手都一片哗然——   “怎么又是《沦为人质》,之前那轮不是唱过了吗?”   “对这首歌也太自信了吧?”   “不知道觅哥有没有唱吐,我都快听吐了。”   “要是唱这首的话,不如他下来换我上去,可能都比《沦为人质》有看点。”   ……   在议论声中,前奏响起。   有熟悉此歌的观众立马迟疑了:“咦?好像不一样了?”   旁边的同伴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不一样,就听到音乐骤然响起。   如果说之前的《沦为人质》是疲惫的人们对生活的无奈,那新版的《沦为人质》则是被压迫的人对社会的嘶吼。   或绝望,或泄愤,或不甘,把心中的怨气怒火齐齐呐喊出来。   一样的歌词,一样的曲调,好像还是那些东西,却又那么的不一样。   听众们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所有人都想跟着怒吼,去发泄心中积压已久的郁气。   一曲完毕,方立觅哪怕放下了话筒,他重重的呼吸声还是通过音响传了出去。   “爽!!!”   不知是谁在下面大喝一声,众人如大梦初醒般疯狂喝彩。   “太爽了!”   “痛快!!”   “牛批!!”   “冠军!!!”   ……   众人激动的声音中,夹杂着陶莱莱经纪人愤愤的怒声:“我就说了这个人有心眼不简单,把我们都欺骗得好惨啊!”   陶莱莱在一旁眼泪汪汪地猛点头:“怎么办啊,我冠军没了,公司还会捧我吗?”   方立觅下舞台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去找女神一起庆祝,却不见人踪影。   只能拿出手机给女神发消息,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打电话也是忙音。   “怎么了?”旁边人问,“怎么一脸愁容?”   “不好了。”方立觅忧心忡忡,“我女神手机被人偷了!”   *   过了几天,季白绪才从别的学生口中得知,何为栖转校的原因。   何为栖原本是一个孤儿,家里父母领养他后,又生了一个弟弟。   养父母并没有因此冷落何为栖,相反一视同仁,把何为栖照顾得很好。   何为栖长相比弟弟要出众许多,因此何为栖自愿去节目组帮家里减轻负担,而弟弟因为年纪不够,只能眼巴巴看着何为栖参加。   可何为栖的亲生父母不知怎么,就通过节目发现了何为栖,并找了过来。   口口声声要把何为栖认回去。   甚至在节目组镜头下大闹。   何为栖亲生父母声称孩子不是被抛弃的,而是被人贩子拐走的,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其下落。   而何为栖当时是被人丢在孤儿院门口,什么人不得而知,养父母也是通过合法手续才领养回去的。   双方争执不下,何为栖也非常为难,节目观众也议论不休,无奈,为了避免事态影响太大,何为栖只能转学。   直至今日,两边父母依旧还没讨论出结果。   大家也都在等待何为栖的选择。   但何为栖在学校似乎没有受到影响,每天乐乐呵呵的,短短时间就跟班上的大部分同学都建立了友谊。   也没忘记跟季白绪加好友,甚至还把季佰思也加上了。   没到中午休息时间,何为栖经常约季白绪一起去吃饭。   到放学,季白绪照例带着季妈妈的饭菜去找寒时霖。   进入家门,却见寒时霖的桌上已经摆了饭菜。   “你做的吗?”季白绪好奇。   寒时霖点头:“你尝尝。”   “可我已经带了。”季白绪看着自己的手里的饭盒。   寒时霖把饭盒接过去:“我吃这个吧,你吃我的。”   就算季白绪这种不太能分辨食物味道的人,也能感觉到寒时霖做的那份饭菜的美味。   “以后每天我都会做饭,你直接过来吃就好了。”寒时霖说道。   季白绪愣了一瞬:“可我……”   可我只是怕你没饭吃才来送的。   晚上季白绪还要去日语学习,吃完饭就得走。   之前寒时霖都是送他到门口,这次却陪着他一起往外走。   面对季白绪的质疑眼神,寒时霖解释:“我也想去学习一下小语种。”   “你平时英语考多少分啊?”日语培训学校的老师问道,“不要怕,诚实的说出来,我们才能知道你进步的空间。”   寒时霖诚实回答:“145分往上吧。”   机构老师:“……?”   寒时霖补充:“感觉自己到148分左右,就很难有提升的空间了,想试试日语能不能从中突破。”   机构老师:“……??”   听听这是人话吗?   “你来学日语,就为了提升那两分?”机构老师声音有些颤抖,“你总分一般多少啊?就差了那两分了?”   寒时霖答:“约摸730以上吧,不太稳定。”   “不太稳定是指?”机构老师试探问道,“最低的时候您低于700过吗?”   寒时霖摇头:“730多就是最低了,一般能上740多。”   机构老师:“……???”   季白绪在一旁望天。   机构老师镇定了半天:“是这样的啊,我们这边不太建议你学小语种呢,你这个分数已经很高了,我们这边教师其实水平有限,很能做到在你的基础上做更大的提升。”   尽管如此,在寒时霖的坚持下,他还是交钱加入了日语班。   这种班都是一对三的小班,寒时霖作为新人按理应该和新进的学生组班,但在他的要求下,依旧加入了季白绪的那个班。   由于寒时霖表示继续按原先的进度来,而且他加入后平摊了一部分费用,其他两个人也就同意了。   上课期间是不可以说话的,寒时霖就坐在季白绪身旁,他感觉季白绪对日文的接受度会比英语要高一些。   语言天赋是种说不清的东西,这个确实跟很多因素有关。   寒时霖放下心来。   老师生怕寒时霖刚来赶不上进度,刻意还是讲慢了点,结果在提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就被寒时霖给抢答了。   老师:“……你学过你早说啊!”   寒时霖解释:“没有学过,就是昨晚提前在网上跟着你们官网的视频练习了一下。”   老师:“……”   还不如告诉我你学过呢。   老师看寒时霖的眼神都不对了,他清了清嗓子,宛若教学督查小组坐在下面一般,普通话都格外标准了起来。   本来之前,他的口头禅是:“大家听懂了吗?”   现在,变成了:“我们应该可以进入下一个内容了吧?”   由于老师讲课速度变快,于是白天培训班上英语课的时候,季白绪经常就在复习日文。   看他沉迷在记词组,季佰思也有时会帮他打掩护,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他低头的模样。   培训班英语老师很喜欢点名喊人念课文,他喊人方式很随机,有时候是看谁低着头就指谁,或者就是直接点名,他手上有一张花名册,通常看到谁就喊谁。   如果答不上来,那么这个老头就会很生气的罚人抄书,一抄就是十来页。   尽管季佰思挡住了英语老师看过来的视线,但花名册上“季白绪”三个字还是被英语老师看到了。   英语老师连续喊了三声“季白绪”,季白绪埋头做题没有听到,季佰思只能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   反正就算把季白绪喊起来,他也答不上来。   反倒英语老师愣了一瞬,问:“你们谁是季白绪啊?”   季佰思扭头一看,就见寒时霖和何为栖也站了起来。   季佰思:“……”   寒时霖:“……”   何为栖:“……”   全班同学:“……???”   寒时霖最快反应过来:“我是季白绪。”   英语老师看向季佰思:“那你?”   季佰思:“……我听错了,以为在喊我。”   英语老师瞅花名册:“那你叫啥?”   “季佰思。”   “哦,名字有点像,兄弟啊?”英语老师看看季佰思,又看看寒时霖,“长得不像啊,行吧,你坐下吧。”   等季佰思坐好,英语老师又看向何为栖,何为栖不等老师问,抢话道:“老师我有点困了,怕睡着,站起来醒个神。”   “哦,那行,你站着吧。”英语老师点点头。   英语老师出了一个比较难的题目,寒时霖很快就做出来了,英语老师连连点头:“季白绪对吧?不错不错,底子很好啊,我记住你了。”   寒时霖:“……谢谢老师。” 第64章   方立觅在获得冠军之后,当即,黑金娱乐公司就帮他和直播平台那边解了约。   随后,在黑金娱乐公司的帮助下,《沦为人质(现场版)》在音乐榜上线。   没有靠任何营销,那天晚上,这首歌自己冲进了前十。   次日白天方立觅过来公司签约的一路,那昂首挺胸趾高气昂的,一改上次来的时候鬼鬼祟祟的样子。   合约是一开始就说好了的,方立觅仔细看了一遍后,才慎重签下自己的名字。   以后,他就将以歌手的身份闯荡娱乐圈了。   “恭喜啊,今天早上你的歌已经排第五了。”人事部门的漂亮姐姐微笑道贺,“这个月的第一名想必要被你夺走了。”   新的一月还没有比较强劲的歌出现,以《沦为人质(现场版)》的攻势,还真有抢占第一的架势。   方立觅已经被吹捧得很飘飘然了,可他强忍住自己欣喜若狂的内心,扶了下自己不存在的刘海:“也还好吧。”   “真谦虚。”人事部姐姐夸道。   “人呢!给我留住了吗?”一道大嗓门响起,未见其人先听其声。   人事部姐姐淡定去开门:“宋部长,在呢。”   一个中年男子满脸堆笑进来,若是忽略他的秃顶,其实还称得算是相貌堂堂。   宋部长赶紧去握方立觅的手:“哎哟,这就是小方吧,长挺帅,难得来一趟,去我那里喝杯茶呗?”   方立觅也不知道这是谁,但看人事部姐姐对他的态度,大致也能猜到肯定是领导级别的人物,便点头同意了。   跟着宋部长上楼,来到了一层相对来说比较空荡的办公区域,里面在工作的人寥寥无几,甚至还有趴着睡觉的,并且长相都感觉跟娱乐圈搭不上一点关系。   宋部长把他带进自己办公室,亲自倒了杯茶,见方立觅好奇打量,一拍自己光秃秃的脑门:“哎哟,忘记自我介绍了,我是咱们黑金公司作曲部的部长,姓宋,你就叫我老宋就行,大家都这么叫。”   方立觅自然是不敢的,老老实实还是喊了声“宋部长”。   “哈哈哈,见外。”宋部长说道,“这你进了我们公司,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拐弯抹角了,听说你跟那个白絮很熟啊?那他们是那个公司的你知道吗?”   方立觅规规矩矩坐着,面露惊讶:“啊?他没有签约公司啊?”   “哦?那他一个人?有没有想过来我们公司啊,我们公司可以给他很好的待遇啊,又有你这个熟人在,你俩合作起来也方便嘛。”宋部长边喝茶边漫不经心说。   方立觅有样学样去端茶杯:“啊?他现在高考,估计没心思签约公司吧。”   “那是打算艺考吗?哪一届?打算考哪所大学?我认识很多大学的老师的呢。”宋部长追问。   方立觅捧着茶杯,实话都交代了:“对,明年就考了,还没确定去哪个大学呢。”   “这样啊。”宋部长若有所思,两个人又交谈了几句后,宋部长就送方立觅出去,还语重心长提醒,“他考试,你可得多关心多帮助一下他,这种年少的情谊,可是最难得的。”   方立觅虽然不知道他为啥这么说,但还是应下了。   返家的路上就给季白绪发大段60s语音加长篇小作文表示感谢。   而宋部长回到办公室,把自己的助手们都喊了过来嘱咐,密切关注明年艺考,特别是看到时谁和方立觅走得近,第一时间把人抢到手。   “咱们作曲部的未来成败,就在此一举了,懂吗?”宋部长眼含希望。   “可是部长,这是你今年看中的第二十三个作曲部的未来人选了,宁导上次开会不是还说不允许你再往公司里乱塞人了吗?”宋部长最亲密的助手拆台道。   “最,最后一个。”宋部长不开心,“我这不是广撒网才好捞鱼吗?”   “上几个不也说最后一个吗?”助手又说。   “你部长我部长?干脆这部长你来当算了?”宋部长撒泼道,“怎么?我部门进人他宁总还要插手的哦?我都来公司二十多年了!我进公司那会他还没出生呢,还管我头上,呵,他管好他那个扑街综艺吧。”   “那个综艺又起来了,听说已经赚了。”助理没忍住纠正道,“里面发生了很多突发事件,讨论度可高了。”   “哦,那算他厉害好了。”宋部长阴阳怪气道。   助理:“……”   *   季白绪已经学会给方立觅单独设置消息“免打扰”了,隔一段时间花上半个多小时,看完方立觅发来的消息后,再清空一遍。   当他把方立觅新发的一长串消息看完后,回了几句,退出界面,等着新一波方立觅的废话讲完再重新回复。   季白绪从手机里刚抬起头,就听到老师在喊自己的名字,刚要站起来,就被旁边季佰思拉住了,却见前面的寒时霖站了起来。   季白绪:“……?”   他是季白绪,那我是谁?   寒时霖镇定的答完题坐下,台上英语老师一脸满意,季白绪扫视周围,见其他人都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季白绪整个人都不好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由于其他人都过于淡定,季白绪哪怕心中无数疑惑,也只能强压下来。   就这么将错就错了一段时间,英语老师也愈发的喜欢上了英语水平优异的“季白绪”,每节课必点。   于是一次英语小测成绩之后,虽然严厉但脾气很好的英语老师罕见的在课堂上发脾气。   尤其是对着他最爱的“季白绪”。   “你怎么回事?你英语居然才考了20分?你实话说说,这是你写出来的吗?就是我在卷子上撒把米,鸡啄出来的答案也比你写得高吧?”英语老师对着寒时霖吹鼻子瞪眼的。   寒时霖站着低头,没解释。   “你天天上课答题答得那么好,怎么就考试成绩这么差呢?全班就属你最低啊,这样下去,能考上什么好大学啊?”英语老师恨铁不成钢。   缓了缓,英语老师又喊道:“谁是寒时霖啊?这次英语成绩拿第一的,是哪位啊?”   全班同学的视线缓缓转移到了季白绪身上。   英语老师顺着大家的目光,和蔼地看向季白绪:“哦?这位同学就是寒时霖吗?站起来让我看一下。”   季白绪心虚得厉害,他左顾右盼,犹豫着不敢站。   一个学生在底下喊道:“他不是寒时霖,站着的那个才是,他们骗你好久了老师!”   英语老师:“……!!啥?”   寒时霖和季白绪被喊去了办公室,英语老师得知了季白绪不考英语方向后,就摆摆手放他走了,就留寒时霖单独训话。   最近都是下雨,季白绪站在门外,用手去试探外面雨的大小。   “又没有带伞吗?我这里有。”何为栖不知从何冒出来,拿着伞在季白绪面前晃了一下。   季白绪摇头:“带了,我等寒时霖。”   “他怎么样了?肯定要被老头骂死了。”何为栖打趣道。   季白绪一想英语老师气呼呼的样子,也忍俊不禁。   “你怎么还没有回去?”季白绪问道。   “唉,不想回去。”何为栖苦恼道,“我家现在乌烟瘴气的,讲实话,我都有点害怕回家。”   “为什么呢?”季白绪疑惑,“他们都对你不好吗?”   “我好为难啊。”何为栖仰头看着屋檐处的雨滴,“我养父母松口了,同意让我跟着我亲生父母走,可是我更希望可以继续留在养父母身边。不过现在的舆论,加上众人的推动,我现在好像除了跟着亲生父母走,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   季白绪想了想:“那你就跟你养父母说,你要留下来,让他们争取一下。”   何为栖轻笑一声,叹气:“我养父母……他们只是有责任心,但他们并没有那么爱我。”   季白绪大约明白了他的困境。   “一时之间,体会连续被抛弃的感觉,真的不好受啊。”何为栖感概,“我真后悔,我要是没来这个节目就好了,可能我就……我就……”   “迟早会面对的。”季白绪说,“就算现在不发生,未来的某一天,可能也会突然降临在你身上,让你触不及防,倍感压力。”   “也是。”何为栖反应了过来,无奈笑了一下,“逃不过的。”   “不过没关系,反正就当多一对父母爱我好了,也不亏是不是?”何为栖恢复活力鼓励自己。   可季白绪仍然能看到他眉宇间舒展不开的忧愁。   像是预感一般,他拉住要离开的何为栖:“要不我陪你一起回家吧?”   “嗯?”何为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说,但自然答应道,“好啊,你要跟我一起走吗?正好我家那条路有个特别好吃的卤菜店,我们等会买点边走边吃。”   季白绪期待应好。   一路说说笑笑的,没多久季白绪就跟着何为栖到了他家。   何为栖犹豫了几秒,试探问:“要去我家玩吗?”   季白绪与何为栖一起上楼,还没走进房门,就看到一对夫妻站在楼道间,一看到何为栖,就讨好上前,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栖栖回来了,饿不饿?要不要出去吃点好吃的?”   何为栖摇头,微笑着回应:“我今天喊了朋友一起学习,这么晚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两个人进家后,跟何为栖的养父母打过招呼,就进去了何为栖的卧室。   季白绪坐在何为栖的桌前,打量着他的房间。   是一个很普通的男生房间,墙上挂着球星海报,书本和笔都乱七八糟放在各个地方,被子也随意摊在床上。   季白绪注意到书柜上有一个很漂亮的快递拆封刀,像是某个动漫里的周边。   何为栖顺着他的视线:“你也看这个漫画吗?”   季白绪扭过头:“没有,但我很喜欢它,可不可以送我啊?”   何为栖纠结了几秒:“啊,行吧,那你可要好好爱惜它,我抢了好多天,连用都没用过。”   “嗯,我会好好收藏它的。”季白绪从自己包里摸出一只灰色的小灯猪,“我拿这个跟你换。”   “好!”何为栖接过小灯猪,“我也会好好保护它的!” 第65章   由于寒时霖的退出,数学竞赛的最后一场全国赛,是季白绪和张来节一起去的。   张来节的名次好巧不巧就在寒时霖后面,就被补位了上去。   如之前一样,张来节还是背着他的照相机出现了,一上来就要给季白绪拍照。   季白绪抬起手拦住了他的镜头。   “免费给你拍,拍完还可以发给你。”张来节嬉皮笑脸说道。   “我不拍照,谢谢。”季白绪避开镜头。   可张来节似乎不死心,季白绪就算背对他,依旧能听到相机“咔嚓”的声音。   季白绪依稀觉得这个张来节让人很不舒服,可两个人毕竟是一个地方的,不得不一起行动。   甚至连住宿也被举办方默认两个人一间房。   考试在第二天,等季白绪他们千里迢迢感到全国赛的场地时,天色已经黑了。   随便吃了点酒店的配套的自助餐后,季白绪就和张来节回房间休息。   坐了一天的车,季白绪实在是累了,就瘫在酒店床上。   昏昏沉沉间,就感到有人在拍他。   季白绪蓦地坐起,和拿着手机的张来节面面相觑。   “我不拍照。”季白绪重复说。   张来节眼睛滴溜转了一圈,凑近爬到了季白绪床上,逼的季白绪往旁边挪了挪。   “我刚看到一个好东西。”张来节抱着手机翻相册,找到一张图,“你看,是不是你啊?”   那是众筹网站的截图,季白绪跪在季妈妈病床前,季妈妈一脸病色。   是几个月前季妈妈突然病倒那次拍的照,后来所有人都不太记得了这个事,也没有再去管那个账号。   “你家情况这么差啊?”张来节似乎很同情道,“我把这个发到数学竞赛的大群了,你看现在有好多一起竞赛的老师和同学,都给你捐钱了,感动吗?”   说完,张来节把群里的消息打开,几乎所有人都在群里,给季白绪接龙加油。   张来节偷偷观察着季白绪的脸色,他手机开着录像放在旁边的台子上,能把两个人的说话和动作都拍摄得清清楚楚。   他等着季白绪做出恼羞成怒或者自卑局促的表情,再进一步去击垮季白绪内心的防线。   季白绪静静地看了张来节半响,就在张来节以为他快要发火的时候,季白绪突然翻过身,背着他在打字。   看着季白绪慢吞吞打字的样子,张来节都可以猜测到,他肯定绞尽脑汁在想办法跟人在骂自己。   瞧他打字的样子,怕是想尽了脑海中一切恶毒的词汇吧。   张来节在心底暗爽。   等季白绪打完字,就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缩进被窝里盖住脑袋睡觉。   张来节悄悄注意着他的动静,试图去分辨他那边有没有辗转难眠的翻身声。   听了半天也没听到。   心态挺好啊。   事件的发生跟自己假设的不一样,张来节有点不开心。   当他再次打开群,看到季白绪居然睡前在竞赛群发了消息:谢谢大家关心,妈妈已经出院了。[微笑]   居然没有任何影响吗?   装的吧?正常人被这么对待也不可能如此淡定的吧?   张来节十分不开心。   他故意过去推了推貌似熟睡的季白绪:“你睡着了吗?”   见季白绪没动静,又加大力度:“你真的睡着了吗?我想找你借点东西,你可以起来一下吗。”   “哈喽?能醒醒吗?”   ……   直到第二天季白绪睁开眼,就见张来节双眼红肿,一副没睡好的困倦。   他哀怨地对自己:“你睡觉怎么跟死了一样?”   季白绪把枕边寒时霖送的褪黑素悄悄收了起来。   在他来比赛之前,寒时霖送了他一些东西,其中就有一瓶褪黑素,让他睡之前吃。   说是,哪怕他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好,也最好吃一片。   因此昨晚睡前,季白绪就偷偷吃了一粒,由于褪黑素是水果软糖的味道,没忍住,季白绪多嗑了两颗。   几乎吃下去没多久,季白绪就困意上头,什么都不知道了。   睡得好,导致季白绪精神也好。   写题的时候,季白绪感觉自己的脑子格外清晰。   数学竞赛的成绩是第三天出来,直接颁布成绩并领奖,所以季白绪他们还得多住一天。   晚上的时候,所有参赛选手聚在一起吃饭,讨论着考试的题目。   也没有几个人是真的想吃饭,大家都是关心着明天的成绩。   “高高怎么没来?”有人问道。   高高室友立马回:“他说他不饿想要早点休息了,他有道大题没写出来。”   众人了然。   “那你室友呢?特别帅的那个。”一个女生问张来节。   张来节迅速说:“他一考完就说困了,现在已经睡着了。”   又是一个没考好怕过来受刺激的。   女生面色难掩失望。   张来节心情愉悦,开玩笑:“看来在座的各位都是我明天的竞争对手了。”   季白绪写完题之后,大概是褪黑素的药效没消,刚到酒店就眼皮打架,倒头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深夜了。   张来节正好要躺下睡觉。   季白绪蹑手蹑脚下床去洗澡。   张来节迷迷瞪瞪要睡着的时候,卫生间猛然“砰”地一声。   伴随着季白绪传来的“哎哟,不好意思,手滑了”,张来节的睡意消了一半。   半响才又陷入困意中,只听到有人悄悄摸摸从卫生间出来,路过的时候停了一会,像是拿着什么纸在看。   几分钟后,留下了轻飘飘的一句:“哎呀,都对了。”   张来节:“……!!!”   他记得晚上那一群对答案的人,可没有一个是全对的。   这下完全睡不着了。   季白绪全国数学竞赛的第一名飞快地传到了枯石县。   培训学校还特地拉了一个横幅庆祝。   季白绪拿到奖杯下台后,就有几所以数学出名的大学的教授直接跟他现场聊起了自主招生的相关信息。   哪怕分数不够都没有关系,可以直通大学。   季白绪纠结:“可我想去音乐学院。”   白发苍苍的教授大怒:“你这么好的数学天赋去学音乐?!你知道多少人想学数学都学不明白吗?”   季白绪真诚:“我写的歌也很好听的,我给你弹一段吧?”   教授甩手离开,念叨着:“现在的网红害死人,只晓得去娱乐圈!可惜了一个多好的数学人才!”   等回到枯石县,季白绪本想乘公交回去,却见季妈妈和季佰思已经在车站出口等着了。   季白绪把奖杯拿给季妈妈,季妈妈嫌弃:“死沉,我又不是没拿过。”   倒是季佰思接过去细细地看了又看,季白绪问季妈妈:“我怎么没看到过你的奖杯啊?”   季妈妈不耐烦:“养不起你兄弟俩的时候,挂二手网站卖了,不过没想到还真有人愿意买。”   后来,稍微有点钱在手上的时候,季妈妈也试图去联系了那个买家,可惜消息石沉大海,买家不见踪影也没有回复。   季妈妈没有后悔,但也遗憾。   回家的路上会路过培训学校,季白绪在车上眼尖的看到了纪为栖和他父母们在门口,两对父母似乎发生了争执。   他们身边慢慢聚集起了围观群众。   季白绪提前下车奔过去,两边吵闹正激烈。   纪为栖养母生气道:“你们怎么能把他带走?这已经是最好的培训学校了,他明年就高考了,怎么能这个节骨眼转技校?”   纪为栖亲妈懦弱地后退一步:“手续办好哩咧。”   纪为栖养母:“可以转回来啊,技校是什么人去的,那是高中考不上的人才去的!”   纪为栖亲妈:“那边也能考大学滴咧,离家近。”   “学校又不是没有宿舍。”纪为栖养母道。   纪为栖亲妈嗫嚅着不回答了。   “他们肯定就是贪图那边免学费,还给助学金。”旁边有人一语道破。“等毕业了可以直接送厂里打工。”   “报的汽修,很有前途的。”纪为栖亲爸站出来说,“以后的大学生一样的也是出来修汽车,开车的人这么多,学门手艺不会差的咧。”   纪为栖养母不可置信:“他现在的成绩上一本绝对没问题,只要把数学补上去了,那不是985就是211,你让他去技校学汽修?”   “什么大学现在出来不都是找不到工作?新闻里天天报道,你们不看新闻的啊!”纪为栖亲妈跳出来,“他爸有个修车店,读完书成年出来就有工作,赚得比你们坐办公室的都多咧!”   “闹什么闹,不嫌丢人。”纪为栖亲爸一把拉过纪为栖,“你们既然把他还给我们了,手续也办完了,钱也给你们了,就不要多管闲事了啊,不然我们就报警了。”   “我们好歹也是看着孩子长大的……”纪为栖养母还想据理力争,被纪为栖养父拉住了胳膊。   纪为栖养母只能把嘴里的话语咽下去。   “我们晓得滴啊,我们很感激你们滴啊,但我们也是为了孩子好咧。”纪为栖亲妈一副老实模样,诚恳地说,“他爸家那个店可赚钱了,他以后衣食无忧的咧。”   周围人议论纷纷,有人忍不住大声吐槽:“一个破修车厂能赚多少钱啊?”   “一年基本有三百万。”纪为栖亲爸说。   议论声瞬间变小了。   纪为栖亲妈转头跟大伙说:“他爸家两套门面,四套房子咧,全是我儿子的,那不比什么985啊211啊,实惠多了。”   “没想到啊,这是从一个金窝进入了另一个金窝,这娃运气好的啊。”季白绪能听到有人小声在谈论。   最后,所有人都目送着纪为栖亲生父母把他领走。   此前一言不发的纪为栖笑着跟养父母招手,看到季白绪之后,笑得更灿烂了。   可季白绪却笑不出来。 第66章   ——“一年300万啊?那我愿意回家继承家业,也不是不想努力,就是不能看父母的心血毁于一旦。”   ——“要不然再查一查?可能我才是被抱走的孩子,这样纪为栖去上985,我继承家业,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但是985出来不止三百万吧……那可是985啊……”   ——“笑死,仅存于网上的不止三百万吧,网上人均一千万!反正我是没见过几个能赚三百万的大学生。”   ——“从弹幕可以看出现在短视频的群众都是哪些人……”   ……   纪为栖转学的那段风波被人录了下来,发在了短视频网站。   短暂的引起波澜。   大概半个月后,季白绪又在门口看到了穿技校校服的纪为栖。   “请你吃鸡腿去,我现在可有钱了,能请你吃两个!”纪为栖走向季白绪。   培训学校附近只有一家卖鸡腿饭的,而且必须买了打包,店里没有位置。   因此,纪为栖和季白绪蹲在一旁的绿化带旁,每个人啃着两个鸡腿,路过的小学生都得眼巴巴看一眼。   吃完饭,纪为栖熟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烟,还递给季白绪。   季白绪摆手拒绝,纪为栖边抽烟边说:“没办法,在那边,全宿舍的人都抽,你要不抽就会被排挤。”   “这玩意儿,堕落进去,瘾就会越来越大,戒不掉了。”纪为栖揉揉太阳穴说道,“一天不来上两根,就难受。”   季白绪好奇:“那你爸妈知道吗?”   “知道,我爸比我抽得更厉害,他老烟鬼了。”纪为栖抖抖烟灰,嗤笑一声,“他没事还会给我递烟,夸我抽烟的样子才像个男子汉。”   季白绪安慰:“上大学就好了。”   “我之前每次学累了,起不来床,成绩落后了,都会告诉自己,考上大学就解放了。”纪为栖淡淡道,“可惜往后不能用这句话安慰自己了,我从转学那天起,可能就跟你不是一路人了。”   “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的。”季白绪急忙说道。   “那这里我就有一道选择题了。”纪为栖挪动了位置,朝向季白绪,“现在,有两道雷,同时劈中了我和寒时霖,我俩还有五秒就要死了,现在你只能选择一个人听他的遗言,你会选谁的?”   季白绪陷入纠结。   纪为栖静静看着他,耐心等他答案。   直到季白绪结结巴巴:“额,被雷劈中第一步要先找人把你们挪至安全的地方,然后进行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   纪为栖:“……请注意这不是简答题。”   “啊?”季白绪反应过来,“那岂不是没分了。”   纪为栖无奈:“行吧,给你满分。”   季白绪嘿嘿笑了下。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你当时为什么要拿走我的小刀啊?”纪为栖轻飘飘问。   季白绪紧张:“你要拿回去吗?”   纪为栖看他样子,笑:“放心,我不拿,给你了。”   季白绪思考了几秒:“拿也可以,等上大学再给你吧?”   “嗯?”纪为栖愣了一下,叹气,“我没有机会上大学……”   “技校也能考大学的不是吗?”季白绪认真说,“到时候,你已经成年了,你就能够决定自己的出路。大不了就拼死一搏,反正……我觉得,大部分还是怕死的,那怕死的肯定打不过不怕死的。”   纪为栖的烟在手上默默燃烧,良久,他把烟往地上一掐,发狠道:“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老子怎么想不到。他妈的,老子以前在重点班年年班级前十,一个破技校,老子怎么都得干到全校第一!”   “哎哎哎,烟头不要往地上扔。”不远处一个环卫大妈喊道。   “不好意思。”纪为栖赶紧站起来,对环卫大妈说,“您有扫帚吗?我扫一下。”   纪为栖扫完地就跟季白绪告别了,他上出租车的那一刻,转头又扔了一个东西出来。   季白绪接住,是一把小刀,包装都还没拆。   “帮我保管着。”纪为栖在车上喊道,“等我考上大学后来找你,一并拿走。”   季白绪愣愣地应了一声。   季白绪往学校走,没几步,就被人追上。   “等一下,刚刚那是纪为栖吗?”一个女生气喘吁吁问。   季白绪对这个女生有印象,当初一群人被罚站在教室门口的时候,她就是那个季白绪帮忙解题的双马尾女生。   女生站在季白绪面前:“我听说他在技校被校园霸凌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啊?”   季白绪表示不清楚,于是女生把她知道的情况告诉了季白绪。   “听说纪为栖他不是家里条件好吗,就被学校的小混混们盯上了,要他给买东西,还想尽办法折腾他。”女生愤怒道,“还拍了纪为栖的一些比较难堪的视频发网上,我们刷视频的时候看到了,被欺负得挺惨的,他们学校老师也管不住那些小混混。”   “你要是能联系上纪为栖,你跟他说一声,他在学校的那些哥们,随时能为他出头,大不了打一架,我们成绩好,学校肯定不舍得开除我们的。”女生义愤填膺。   “你,你说慢点。”季白绪掏出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记录,打算发给纪为栖。   正好两个人刚加的联系方式。   “你让他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说……”女生看季白绪打个字花了半天,“哎呀,你给我,我来打,你怎么这么磨叽。”   女生刷刷刷打好一大版文字,发给纪为栖后,跟季白绪道谢,就离开了。   等到次日,季白绪早起醒来,就见纪为栖半夜三点回了一个消息:麻烦告诉他们不用了,已经解决好了。   虽然不知道怎么解决的,但季白绪突然间感到一阵轻松。   今天是休息日,季佰思难得不在家,季妈妈也不见人影。   桌上放着一笼蒸好的小笼包和一碟炒土豆丝,都微微冒着热气。   季白绪吃完了才发现土豆旁有一张纸条,明显是他哥的字迹——“别吃土豆!”   字迹非常潦草,一开始季白绪还有点没太明白,等他几分钟后开始上吐下泻,立马懂了他哥的意思。   等半个小时后,他和他哥齐齐躺在医院输液,季妈妈一脸自责地照顾他们。   幸好不是很严重,在医院输几天液就行。   在医院这两天,季白绪依旧在季佰思的压迫下学习,丝毫没有放松。   大概是年轻人底子好,很快兄弟俩就没事了,身体指标一切正常。   还在收拾东西出院的时候,季白绪就听到了外面闹哄哄的声音,依稀喊有自己的名字。   季白绪对自己的人缘有着清醒的认知,他从小到大也没有多少朋友,能够来医院看自己的更少了。   来不及思考,一堆人乌泱泱闯了进来,有记者有摄像机,还有围观人群。   记者上来就问:“请问可以采访一下吗?”   季白绪兄弟俩自然是不愿意的,被拒绝后记者就带着摄像师出去了,看样子也不打算纠缠。   随即又闹哄哄的去别的病房采访其他人。   兄弟俩没放在心上,继续办理出院,在医院大厅的时候,季白绪隐约看到了张来节。   看到他,总会让季白绪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刚到家门口,季白绪就看到了跟自己有关的消息被培训班的同学发了过来。   大意就是利用众筹骗钱的意思。   也不是主要讲季白绪,而是一开始记者的目的为了揭幕“众筹”网站造假骗钱事件。   而后接到不少举报,其中就有人举报的季白绪,说他看着众筹换了新房子新手机,出手也阔绰。   甚至那人拿出了季白绪一家三口说笑的照片,证明季白绪妈妈现在身体不错,根本不需要筹款。   由于季白绪那个众筹并没有拿到什么钱,所以举报人抓的重点是“欺骗”和“造假”。   大帽子一扣下,瞬间不少人被带节奏了。   季白绪能看到不少网友对他表示的污言秽语。   包括有不少自称是同学的话语夹杂在里面。   看了一会,见季佰思通知自己写练习,季白绪就合上手机去做题了。   没多久,就听到房门敲响的声音。   季白绪听到季妈妈的开门声:“你找谁……你不是那个谁的儿子吗?你滚,我们家不欢迎你。”   门被重重关上。   不久,季白绪跑出来:“妈,我有事晚上不回来。”   季妈妈点头后,季白绪出门很快找到了在楼下的寒时霖。   “你怎么来了?”季白绪问。   寒时霖深深看了他一眼,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像是要把他嵌进骨子里。   季白绪有点恍惚。   他总感觉,自己内心有一根刺,被人轻轻触碰了一下。   若是很早的时候,有人能给他一个拥抱,那该多好。   两个人抱了很久,久到路人经过才松开。   季白绪拉着寒时霖找了一块隐蔽的地方:“这里吧,我妈应该看不到。”   “你妈要是知道你过来找我,会不会生气?”寒时霖担心。   季白绪摆手:“没事,只要她看不到就想不起这个事。”   寒时霖:“……”   这么掩耳盗铃的么?   “是众筹那件事情吗?”季白绪说,“我没事的,被说几句也没什么。”   “还有。”寒时霖沉默了一会才说,“你以前的事。”   季白绪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   “那也没事。”季白绪轻快道。 第67章   季白绪记忆里,大概五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   从此季妈妈就开始了一个人带两个男孩子的生活。   也幸好兄弟俩从小就懂事乖巧。   季佰思不仅自律,偶尔还能帮忙分担家务。   季白绪偶尔淘气,却也带给家里不少欢乐。   日子吵吵闹闹过到了季白绪九岁。   这天是个大日子,季佰思从早上起床就开始念叨了。   “行了,全天下都知道你校园英语比赛第一,今天校长会给你颁奖,不要再说了!你都说了多少天了!”精致得如同洋娃娃的小季白绪不耐烦道。   “我就要说,我就要说!”小季佰思嚷嚷着去拉季妈妈的衣服,“今天下午妈妈一定要来,我领奖还有领奖词,想了我一晚上呢。”   “好。”季妈妈摸摸小季佰思的脑袋,对小季白绪,“那我今天先去接哥哥,晚点再来接你,你在学校乖乖等着我。”   “好~”小季白绪甜甜应道。   “我不要穿这个。”小季佰思又有意见了,“这个穿着像女孩子,我上次被同学笑话了。这次我不能穿着它领奖。”   季妈妈手上的衣服明显是女生衣服改的背带裤,颜色粉嫩,还有嫩黄色的小花点缀。   生活不富裕,季妈妈经常接受周围邻居的各种救济。   这应该是哪位女生妈妈送给季妈妈的不要了的衣服。   “没有多的衣服了,还没干。”季妈妈无奈。   “好吧。”小季佰思嘟着嘴。   往常从来不提意见的小季佰思,今天难得任性一把,季妈妈也有些心软,她翻了翻衣柜,可家里确实没有多的衣物可供选择了。   “穿我这套好了,我和哥哥换。”小季白绪说,他穿着一套普通的白衣黑裤。   兄弟俩相差一岁多点,身形相近,个子也差不多。   季妈妈轻拍小季白绪的脸:“弟弟真懂事。”   兄弟俩换了衣服,又叽叽喳喳吃了早餐上小学。   两个人在不同的学校,一左一右。   本身兄弟俩的学校一样,都是收费便宜的公立学校,然而小季佰思年年第一,把他那个年纪能拿的奖项都拿了一轮,就被当地重点小学给盯上了。   小季佰思能够转更好的学校,全家自然是赞成的。   小季白绪的学习远,先跟着季妈妈把小季佰思送到校,然后季妈妈再陪小季白绪走到他的校门口。   “哟,这么大了,还要妈妈送啊?”门卫大爷打趣道。   小季白绪不太好意思远离了一点季妈妈。   季妈妈倒是不在意,还轻柔地让小季白绪跟门卫大爷问好。   上课的时间一到,其他人争相往校门跑,而小季白绪却不着急。   哥哥那边放假比自己晚,小季白绪通常会在教室里玩一会儿。   直到校园里逐渐没人,旁边的教室开始落锁,小季白绪才察觉今天的季妈妈格外晚。   他试着往学校大门口走去。   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儿,门卫大爷又开玩笑道:“这么大人了?不知道家里的路吗?自己走回去嘛。”   季白绪挪了挪脚步,却没有往前走。   “来晚了来晚了。”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过来,自然地去拉小季白绪。   小季白绪连连闪躲。   “怎么,不认识我了?”男子笑道,上前强行把小季白绪抱了起来。   小季白绪个子比同龄人都矮,又瘦瘦白白的,没什么力气,根本反抗不了,就挣扎着大哭,拳打脚踢地要下去。   男子温柔和门卫告别,门卫大爷还乐呵呵地说:“这么大了还不愿意回家啊?看这小脸哭的,来,我给你扯张纸巾给他擦擦。”   “不用了。”男子用衣袖简单给小季白绪擦了一下,转身就走了。   后来,急忙赶来的季妈妈和小季佰思在校园找了一圈,问门卫大爷,大爷才想起:“哎,不是他爸接走了吗?”   小季佰思:“我爸爸都去世了!”   季妈妈和警察又找了好几个小时,最后是闻讯赶来的韩皓炎,通过结合警察那边的线索,踹开了一间民房。   小季白绪满身淤青,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只能说,幸好找到得及时,都是外伤。   这段经历被媒体报道过,当初那个小城市里的人几乎都知道。   从那以后,季家所有人都变了。   从9岁到12岁的季白绪,再也没有出过房门一步。   他平静,淡定,没有表情做着一些事情,抱着父亲留下来的贝斯,每天弹着没人能听懂的音乐。   季佰思也突然变得不爱说话起来。   被生活压迫的季妈妈逐渐暴躁。   直到12岁那年,季白绪的贝斯需要维护,被季妈妈带去乐器店,结果拿错了一把回来。   那天季白绪猛然出现了情绪失控,做出极端行为,被哭着的季妈妈带去了心理辅导。   又经过一年慢慢治疗,季白绪才返回校园,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再后来,季白绪感觉就像是就忘记了,曾经的自己。   寒时霖和季白绪随意坐在地上,季白绪拿一根树枝玩着地上的蚂蚁。   “那韩叔叔入狱也是……”寒时霖不想追根问到底,就找其他的细节。   “对,因为那个男的本来以为我是女孩,发现我是男生后,就下手方式不一样了。”季白绪简单说道,“但也是因为如此,判得很轻,韩叔叔直接就自己动手去解决了他。”   韩叔叔随后在监狱里,一关就关到了现在。   为了避开铺天盖地的奇怪眼神,母子三人来到了枯石县。   而从今天起,也许会再次迎来各式各样的问候和目光。   “以前心里是在意的,不然也不会讨厌季佰思那么多年,可能心里想把这份灾难怪在季佰思头上,如果不是他领奖,如果不是跟他换衣服,可能我也不会遇上这个事。”季白绪跟没事人一样,轻松道,“后来想想,也幸好是我吧,不然真的是个女孩子,那才是一辈子被毁了。”   最后说道:“对了,我还得去写题了,不然季佰思该着急了。”   等季白绪走后,寒时霖在原位没有动。   一开始,他觉得这个人蠢笨,无知,还天真。   后来,他发现这个人还有点善良。   这会才知道,原来所有人里,最坚强的一直就是他。   *   手机接二连三弹出消息,络绎不绝,季白绪就加了那么几个人,差不多能猜到是谁。   唯独有一个人与众不同:   [银行卡被转入11111元,付方:贺依依,备注:白絮老师,我永远支持你的!]   [银行卡被转入22222元,付方:贺依依,备注:要不然你搬到我这边吧。]   [银行卡被转入33333元,付方:贺依依,备注:我有几套房子空着还没租出去。]   [银行卡被转入44444元,付方:贺依依,备注:我压了热搜,买了水军控场。]   [银行卡被转入55555元,付方:贺依依,备注:不会散播出去的。]   [银行卡被转入66666元,付方:贺依依,备注:你要振作,继续写歌啊!]   还跟着一个:   [银行卡被转入88888元,付方:贺嘉,备注:小伙子,加油!]   季白绪:……?   这人谁啊?挺自来熟。   大概是怕季白绪想不开,方立觅、何为栖和玫玫儿等所有人都想尽办法找来了他的联系方式,见他不回消息,一个个都打来了电话。   连失踪许久的黎一玻,也想方设法跟季白绪通了一次话。   也许是有朋友帮助,也许是水军带节奏,也许是时代的改变,这一次季白绪收获了很多站在他这边的声音。   有人晒出了季白绪之前地方生活的照片,也不知道是怎么拍到的,包括季妈妈的晕倒,还有季白绪和季佰思的日常生活,来证明他们一家,并不是所谓的骗子。   与此同时,有一个叫做“张来节”的学生的马甲被一夜之间扒了出来。   那天晚上所有网站出现了bug,显示出了具体的ip地址和实名信息。   几个到处挑事举报,引发争议的ID格外显眼。   他们是同一个人开不同的号扮演的。   有了指向性,张来节很快就被揪了出来,所有被他招惹过的人都反过来爆料他。   张来节日常生活并不是一个多么小心谨慎的人,他有很多见不人的事情,都被抖搂出来,甚至恶意去陷害别人的一些过程,都有目击者作证。   就在张来节被众矢之的的时候,他拿出了一张抑郁症的单子,瞬间大众对他的发声都变小了。   “呵。”   很久不关注外事的季佰思都给了他一个短暂的不屑。   季佰思本来看到季白绪的往事被挖出来,还小心翼翼跟季白绪相处了一阵。   生怕季白绪变回原来的样子。   一段时间后,发现季白绪并未收到影响。   季佰思才放下心来,正常相处。   但很快,张来节家属联合医院医生造假的视频迅速出现在了网络上。   正准备消停的网友:……???这还不冲?   冲啊!!!   张来节一家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遭受到了他曾经带给别人的网暴。   围观了寒时霖全程操作的季白绪目瞠口呆。   他一个人拿着电脑,像操控千军万马,把张来节打得节节败退。   “你看,操控舆论就这么简单。”寒时霖淡定敲着键盘,“总有人把别人当傻子,以为自己是这个领域的神,其实无非就是别人更有良心而已。”   “那你自己当初怎么不反击呢?”季白绪问。   寒时霖看着他,笑了:“人总会在成长的时候,不小心走进死胡同的啊。”   这是季白绪见到寒时霖的第三种笑容。   不同于刚认识的冷笑,认识后的伪笑。   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和煦的,开朗的面部表情。 第68章   为了感谢各位的关心,季白绪通宵编了几首曲子,来了一出“歌送八大家”。   收到歌的贺依依激动得直转账。   其他人也用各种方式表示了感激,许久没有直播的方立觅重新开播,用他贫瘠且啰嗦的词汇感谢了季白绪两小时,直播结束后他怒掉五万粉丝。   季白绪正常回去上课,部分同学会小心翼翼跟他说话,生怕触及他的伤心事,也有个别会在后面说闲话,季白绪只当听不到。   张来节那边的事愈闹愈凶,先是警察找上门,将其父母和他都带去思想教育,接着三人大闹警察局表示不满。   随后就是有受害家庭对其上诉,要求他父母承担精神损失费。   张来节父母在枯石县都是有正式单位,工作都收到了相应的牵连,据张来节家的邻居说,家里经常上演全武行,张来节从出生后,第一次被父母这么招呼。   不管怎么样,对外,张来节父母还是坚持自己孩子没有错。   “他只是被网上别的舆论给带偏了,他年纪小又单纯,肯定是被人利用了,你们不能揪着一个孩子不放,他又没有杀人放火。”张来节父母铮铮有词。   这番言论也被传到网络上,引起热议。   季妈妈都感慨:“现在什么事情,网上的人都要掺和一下子,大家都没事干吗?”   季白绪兄弟俩深表赞同。   “韩皓炎最近联系你没有?他死外面了吗?”季妈妈问季白绪。   季白绪也奇怪:“对哦,韩叔叔好像好久没消息了。”   他拿出手机试图打电话,对面也没有人接。   于是接着又打,没几秒,手机没电关机了。   一直关注这边的季妈妈:“你就不能每天多充点电吗?”   季白绪拿出以前那个烂手机,再次联系韩叔叔,这次终于联系上了。   韩叔叔说他已经有了一点头绪,还在追寻中。   “快过年了,让他回来过个年再去找吧。”季妈妈插嘴。   季白绪原话复述,不过韩叔叔敷衍了几句就挂掉了,明显没有听进去。   新手机在充电,季白绪也只能用一用旧手机,无奈手机实在太卡,季白绪想点微信,最后跳出来的竟是□□。   习惯了。   季白绪想把□□关掉,但叮啷作响的提示音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待他看清楚里面的内容后,起身跑了出去。   季白绪也不知道自己为啥首先想找到的是寒时霖。   “你什么时候加的这个群?”寒时霖翻着他手机问。   季白绪搜刮记忆:“可能是小学在家无聊的时候?”   寒时霖皱眉:“这个群这么久远了吗?”   不等季白绪回答,寒时霖开始挨个去搜索里面的人。   那是一个千人大群,里面的内容很多涉及负面情绪相关的东西。   最新的消息,就是都在怂恿群里的一个管理员在家烧炭。   再往上翻,还有几个灰掉了的id也发过言,口气很像苏招溪和游丽丽他们。   寒时霖查了整整一晚上,把里面的人都查得清清楚楚。   还好季白绪手机年代久,保留了很多记录。   他抬头一看,季白绪已经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有那么一刹那,寒时霖又感觉自己好像处于在宿舍的那段时光。   而最近,好似也能够每晚入睡了。   等季白绪醒来,寒时霖已经叫外卖送来了早餐,是热腾腾的牛肉炒米粉,香气四溢。   在吃的过程中,旧手机又开始不断跳出消息。   看了几眼,里面的语录又逐渐带有煽动性,而似乎在策划着什么大活动。   “当初《令人心动的学习》里,最初开学典礼的那场闹剧,就是他们制定的。”寒时霖冷声道。   季白绪这会也反应过来,自己在最一开始做的梦,也很大程度是看到了他们在群里的消息,留在了脑海中,在梦中被挖了出来。   但由于季白绪不常玩手机,过后就忘记了自己看过的东西。   “等会分头行动吧,我去找《令人心动的学习》,去让他们停止节目。”季白绪说。   寒时霖点头:“我报警。”   然而季白绪被门卫拦住了,他退学后没有学生卡,无法进入学校。   此刻天上飘起了雪花,愈来愈大。   他只好试图翻开电话薄,一个一个联系节目组工作人员。   *   快到年末了,这个点一般是所有娱乐公司的最后冲刺阶段。   各大榜单即将出炉,而颁奖典礼也会进行评比,艺人明星们也会拿出自己压箱底的东西展示。   海潮娱乐公司这个月,光发歌的就有十多个歌手,其中还有不乏有歌王级别的人物。   近些年海潮娱乐公司也被各种传言江郎才尽,自从李芋潇退隐,海潮公司后续推出的经典的歌越来越少之后,影响力也大不如前。   在这唱衰的情况下,海潮公司想要翻盘的心也越来越严重。   由于上次谭广渊被贺依依逼至音乐榜第二名,贺依依那可谓扬眉吐气,赢了一线歌手,谁也不能   再说贺依依也就是唱着完的。   这歌坛,终究还是被贺依依闯进去了。   听说这小公主新的一月又要发歌了,海潮公司的领导们集体头痛了一波。   “她哪来的这么多歌,黑金这是打算以后只捧这一个小公主了吗?”海潮公司的人吐槽,马不停蹄去找李芋潇,“您看这怎么办吧?”   李芋潇不耐烦:“我最近没灵感。”   海潮公司总裁亲自出马:“这些年,让你带徒弟你不带,物色来公司的词曲人一个不如一个,你也是拿了公司股份的,总不能看着公司回到之前吧?”   又说:“我见其他写歌的,七老八十还能有神作出来,这才十年左右你就写不出歌了,你不会是另有打算吧?”   李芋潇只能陪笑:“您知道的,我们这种搞艺术的,太吃灵感了,这没想法就是写不出来东西啊,您再给我点时间,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反正我已经联系文隽了,他推掉了行程,这个月发完歌再出国。”总裁说,“现在就等着你把歌拿给他了,今年,音乐榜年度歌曲排名,第一可不能丢。”   应付完总裁,李芋潇吩咐人:“最近那个写歌的黑马是谁来着,查到真人信息了吗?”   “在枯石县。”助理把资料递上。   李芋潇翻开文档,笑了:“原来是白炣茧的儿子啊,难怪了。”   李芋潇起身:“走,去会会我那个友人的孩子。”   *   在被其他工作人员拒绝了之后,最后是正好从外面回来的孙柿柿副导发现了满天大雪中的季白绪。   听完来意,这个年轻又富有同情心的女副导急忙让他坐上了自己的车,带着他一路找到了宁导。   宁导在总控室里,听工作人员报备,见孙副导和季白绪进来,好脾气问:“有什么急事吗?这么慌张。”   季白绪又把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   听完后,宁导表示感激后,让工作人员去盯着这批学生。   季白绪愣了一下:“啊?还继续直播录制吗?”   “当然。”宁导自然道,“不过我派人注意着他们,放心好了,出不了什么事的。”   “可是宁导,还是停播一下吧,要是真出什么事了,我们节目可以就会被禁了。”孙副导建议道。   宁导问:“安排你做的事,做好了吗?”   孙副导下意识回复:“那边虽然同意了,但是他们还在犹豫具体投资时间……”   宁导摇头:“那就不跟他们合作了,行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奔波几天也累了,好好回去有休息吧,学校的事情会有其他人负责的。”   孙副导沉默了一会:“好。”   要走的时候,宁导指了指季白绪:“顺道送他回去一下吧。”   两个人到半道,季白绪不死心地要求下车。   孙副导警惕:“干嘛?”   季白绪张口:“要去卫生间。”   孙副导压根不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偷偷溜到教学楼里面去。”   被戳破的季白绪只能转换战术,双手合十:“拜托了姐姐。”   一声“姐姐”喊得孙副导心花怒放,但她依旧没放季白绪下车:“不行。”   随之解释:“我们节目组收视率太好,你要出镜的话,那些事又会被拿出来说道,等下把你送回去,我会过去盯着的。”   “那会来不及的吧。”季白绪认真说,“没关系的,我不怕被议论。”   由于他太过坚持,孙副导没办法:“行吧行吧。”   下车走到教学楼,一切如常,丝毫没有什么异样。   然而群里之前有提到具体的地点。   来到办公楼六楼的男厕所,季白绪推门进去,就看到两个熟人。   欧阳舫把一包东西递给张来节,而张来节满脸惊恐不安。   季白绪一把夺过那包东西就跑。   原本还有点害怕的张来节立即追了上去,而欧阳舫慢吞吞跟在后面,没几下就被甩开了。   欧阳舫也一副不着急的样子。   张来节看着瘦小,却格外灵巧,没几下就抓住了季白绪。   季白绪没挣扎开,死死抱着怀里的东西。   在抢夺之间,欧阳舫悠悠赶来,不解:“你们抢什么呢?这个有这么重要吗?”   “这里面是什么?”季白绪大声问。   欧阳舫说:“木炭啊,我爸说张来节他们家需要这个,让我送点给他。”   季白绪又问:“你爸说了木炭拿来干什么的吗?”   欧阳舫乐了:“木炭还能干什么?肯定用来搞烧烤的啊。”   “不是。”季白绪说,“他要用来自杀。” 第69章   寒时霖和警察赶到后,把所有相干的人士都带走了。   几天后,枯石县的官方公布了一个通报,同时惊动了上级部门。   大概在十年前,欧阳舫的父亲欧阳木舟伙同一批人建立了一个网站,召集了很多有心理问题的病人。   通过口口相传,里面的人越来越多,又成立群,去帮助所有人“解放”自我。   里面有一套很完整的洗脑模式,像□□组织一样,不断发展下线,加入成员,各个年龄段和职业的都有,其中还包括了不少心理医生。   由于和别的组织不一样,这个完全没有盈利性质,甚至欧阳木舟他们还会免费帮助他们脱离了窘境,因此,欧阳木舟在里面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而他们会透过网络大数据的推算,精确定位寻找合适的群员,向他们推送这个群的信息。   张来节和季白绪就是这么进去的。   不同的是,张来节凭借出色业绩,成为了群内小管理员,而季白绪却因为不参与任何事件,逐渐被遗忘掉。   之前出事的学生,可以说这十年来有过极端行为的死者,无一跟他们没有关系。   就在带走张来节他们的时候,学校内伴随着冬日雪花,一部分学生跑去操场打雪仗,还有一部分学生突然失控,在顶楼洒下洋洋洒洒祭拜用的白色纸钱。   并集体大喊:“世界毁灭吧!”   白色雪花落地即融,而白色纸钱却湿漉漉贴在地面上,一层又一层。   校园如同一个巨大的祭坛,献祭着所有人的生命力。   这群学生事后都被控制了起来。   而整个事件,也终于使得《令人心动的学习》彻底停播。   尽管如此,《令人心动的学习》依旧夺得今年的综艺类的收视冠军,各种招商广告赚得盆满钵满。   宁导在善后回去的时候,脸上是带着满意的笑容的。   尤其最后那个雪天,漫天飞舞的雪花和纸钱,给节目带来了有史以来最高的热度。   连着几天雪日,培训学校临时放假,等大雪过后再补课。   季白绪就跟寒时霖缩在蘑菇小屋里,垫着电热毯,一边学习,一边关注着事态的进度。   很快,有心理问题的孩子们被家长领去治疗了,而欧阳木舟被关押起来,据小道消息说,他背后应该有别的势力在保他。   “可为什么选择枯石县呢?”季白绪不明白。   寒时霖点开地图给他讲解:“枯石县是国内自然灾害最少的地区之一,气候宜人,四面环山,地势富饶,自古就是隐居者最爱搬迁的地区。”   不够发达,但也不落后,没有什么产业,也没有旅游景点,流通的外来人员也少。   很适合一些想要隐姓埋名的家庭过来定居。   当初季妈妈也是这个想法,才搬来的这边。   “就像我,也是因为怕身世被人挖出来,才被丢在了这边长大。”寒时霖说。   季白绪很少听他讲述自己的家庭,也从未见过寒时霖的家长。   甚至连照片都没有。   正说着,门口想起了敲门声。   一般会敲门的,除了外卖不会有其他人,可两个人并没有点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你妹妹回来了?”季白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寒缈铃。   培训学校放假,所有学生必须回去,那寒缈铃自然也不可能例外。   寒时霖面上温柔一瞬,两人起身去开门,却看到门口是一个中年男子。   “好久不见啊,哎哟,这是新朋友吗?”男子打趣道。   寒时霖小声对季白绪说:“你先回去吧。”   季白绪换了鞋,对男子点点头,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还能听到男子的声音:“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等回到家中,季白绪摸了身上没带钥匙,他拍了拍门,里面有人过来开门,他定睛一看,居然是寒缈铃。   季白绪:……?   他抬头看了看门牌号,确定了一下是否在自己家。   “没走错。”寒缈铃侧身让他进来,“这是你的家。”   进门后,家中其他人不在,只有寒缈铃在客厅削土豆。   季白绪还没问出口,寒缈铃直接说道:“你哥去买菜了,你妈本来不乐意看到我的,但是听外面下大雪了,就让我停雪了再离开,她去楼上打扫卫生了。”   说完,又开始削土豆。   季白绪放下书包,打听:“今天有一个男的来你家,他是谁啊?”   寒缈铃愣了一瞬,皱眉:“是李叔叔过来了吗?”   季白绪大致描述了一下男子长相,寒缈铃肯定:“就是他。”   又说:“我和我哥从小父母去世,这位李叔叔就是受我父母的委托,来照顾我们长大的。”   季白绪恍然:“是个好人啊?那你哥为什么看到他,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寒缈铃冷哼一声:“鬼知道他。”   等寒缈铃拿着削好的土豆进厨房,门又被人敲响。   季白绪刚起身要去开门,寒缈铃就飞快地跑出来,抢在了季白绪前面:“排骨买回来了吗?我土豆正要下锅……”   两个人出现在门口,季佰思把手中的菜递给寒缈铃,寒缈铃接过,对另一个人喊了一声:“李叔叔,你怎么过来了?”   “哟,你怎么在这里啊,那真是巧了。”季白绪在寒时霖门口见到的那位男子欣喜道,“我过来找一个叫做季白绪的小朋友,请问在哪里呢?”   所有人看向了季白绪,李叔叔见到季白绪愣了几秒:“没想到原来早就见过了。”   寒缈铃熟门熟路给李叔叔倒了杯热茶,和季佰思去厨房处理食材去了,留下李叔叔和季白绪两个人在客厅坐着。   季白绪有些不知所措,李叔叔笑吟吟自我介绍:“我叫做李芋潇,是海潮娱乐公司的音乐总监,我和你爸以前还是同事呢,可惜后来你爸离开了,你跟着寒缈铃喊我一声李叔叔吧。”   “李叔叔。”季白绪乖巧叫人。   “不要紧张。”李叔叔乐呵呵打量他,“你真是太像你爸爸了。”   从小到大,季白绪经常能听到这句话,但凡是见过他爸爸的,都会感叹一句,他长得跟他爸爸几乎一样。   季白绪通常笑笑回应。   李叔叔也没有寒暄太久,他开门见山问道:“听说你在外面写歌是吗?还给人当枪手?”   季白绪点头,尽管他就《沦为人质》被当了枪手,可他懒得去解释。   “叔叔这里也在找枪手,看你困难,想着帮扶一把,要不然你就给我当枪手算了,一首歌给你一百万,怎么样?”李叔叔拿出一份合同,给季白绪看。   “他还要高考呢。”门口传来季妈妈的声音,“小小年纪写什么歌。”   李叔叔见到季妈妈,起身迎接:“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了,你变化真大啊,可能在街上碰到你,我都不敢认了。”   “一个人带两个孩子,自然被磨砺出来了。”季妈妈风风火火进来,“我在上面听到声音,还在想是谁来了呢,稀客啊,这么多年倒是你一点没变。”   “还坐在这里贪玩,作业写完了吗?马上要考试了,要是考不好仔细你的皮!”季妈妈转头对季白绪说道。   季白绪急忙站起来就要往房间里钻。   “哎,别急别急。”李叔叔一把拉住季白绪,“就这点时间耽误不了什么学习的,再说了,我跟各大音乐学院的老师都熟,想要进哪个学校,艺考的时候我打声招呼就行。”   季白绪被迫又坐回了沙发上。   “说实话,李总监,我是真心不愿意让他继续走音乐这条老路的,你看看他爸爸,为了一个音乐,最后落下了一个什么后果。”季妈妈感叹。   李叔叔依旧笑道:“孩子有天赋,你也不能扼杀啊?再说了现在环境不一样了,都是正规公司,不会再出现当初那样的事了。”   季白绪眼尖地发现季佰思两人躲厨房门口偷听,直接问道:“我爸爸当初是怎么回事啊?”   “哦?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吗?”李叔叔诧异道。   季妈妈立马道:“陈年旧事了,何必让孩子们跟着难受。”   “他爸爸当年那么厉害,怎么不让孩子们知道呢?”李叔叔直接对季白绪说,“好孩子,你妈妈说不出口,我来告诉你。”   季妈妈无奈:“还是我跟孩子们说吧。”   她隐晦暼了一眼厨房:“毕竟我知道的更多,更清楚。”   季家这个房子隔音效果并不好,厨房的门虚掩着,外面的声音能够清清楚楚传进来。   季佰思压低声音:“李叔叔有跟你说过,你爸妈生前的事情吗?”   寒缈铃摇头,悄声:“他只告诉了我们大概的一些消息,但是在他跟我父母认识之前的事,他从未提过,想来估计也是不知道的。”   季佰思想不通,他张了张嘴,想问,又没出声。   倒是寒缈铃一眼看破了他的疑惑:“你想问为什么李叔叔明明跟我父母认识得晚,我和我哥却被我父母托付给他对吧?”   不等季佰思反应,寒缈铃也喃喃道:“想必是有什么很深的过节吧?明明好像季妈妈应该会跟我父母更熟一些。看你妈对待我和我哥的样子,说不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家的事。”   季佰思默默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过一会儿,寒缈铃又想起什么:“我哥估计知道的,他早就觉得李叔叔对我们不太好,特地学了计算机去调查。但我认为,不管怎么样,李叔叔好歹把我们拉扯大了,不该太忘恩负义,我俩因为这个事,闹了好大一场。”   “唉,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寒缈铃像是站不稳,面带难过靠在了季佰思身上。   季佰思默默搂住了寒缈铃,有点心疼。   他没看到寒缈铃脸上缓缓浮现的笑容。 第70章   季妈妈原名季梅莉,是育才学校,高二那届出名的尖子生。   她长相清纯,个子娇小可爱,学习成绩又好,经常会被情窦初开的男生们偷偷塞情书。   不知情的她,有一天无意把情书夹在书里带回去了,被她古板的父母发现,狠狠打了一顿,在客厅跪了一夜。   第二天,她爸妈就领着她去学校闹了一通,至此以后,全校男生都知道,不要给高二班上的季梅莉同学递情书,她家不让她谈恋爱。   那些看热闹的同学们,给季梅莉起了一个外号“季修女”。   而但凡跟季梅莉玩得好的女生,都会被人起哄是“修女院”的。   渐渐的,季梅莉发现,没有人愿意跟她一起玩了。   后来,季梅莉为了晚点回家,就会假装学到最后一个才走。   这样子,就不会在人群中,显得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伴。   就这么形单影只的到高三,季梅莉成绩越来越好,可她却越来越不开心。   父母对她所有的关心,都来源于成绩。   若是哪次月考下降了几名,她父母仿佛天就要塌下来,开始肆意辱骂。   有一次课间,她趴在桌子上休息,听到旁边两个女生讨论——   “听说了吗?隔壁学院路巷子里那个火苗酒吧,新来了一个乐队,里面的乐手长得可帅了。”   “啊啊啊,我在学校表白墙上有刷到过,主唱也很漂亮,歌也好听,就来了几天,去听歌的人特别多。”   “是,听说还是他们自己写的歌呢。”   “……”   开始季梅莉还不以为意,后来班上讨论得多了,她也就好奇起来。   她回家的路线正好会经过那个酒吧,但她从小就被教育那不是个好地方,因此每次路过的时候,她都会加快脚步。   而这天晚自习下课,她放慢了脚步。   犹豫半个小时后,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这个酒吧没有她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么群魔乱舞,所有人都是坐着,台上有三个人,一个女主唱,一个贝斯手和一个吉他手。   女主唱是令人夺目的漂亮,有一丝像混血,吉他手是一个俊朗帅气的男生,脸上带有一丝邪气,自信地看向台下。   唯独贝斯手低着头,斯斯文文穿着白衬衫,干净得不像个乐手,倒像是一个成绩优异的好学生。   温柔的音乐如春风拂过,季梅莉在心灵被沐浴的同时,也似乎被台上的人给击中了。   季梅莉是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但是她砰砰飞快地心跳告诉她,她喜欢那个贝斯手。   季梅莉跟着那群尖叫的女生们涌向后台,可并没能如愿见到乐队的人。   她没有气馁,一天又一天的过去酒吧,听着音乐,点杯最便宜的水,趴在桌上做练习。   等乐队结束,就试图去后台见人。   但她从来没能够进去过。   好景不长,她手上积攒的压岁钱全都砸在了酒吧里。   没有钱,她就放弃了去酒吧。   那是一个周日,学校难得放假一天,她去学院路的书店买最新的习题集。   在书店,她遇见了那个弹贝斯的男生。   男生温柔的说:“哈喽,好久不见。”   又问:“你怎么不来听歌了?”   她被男生带去了酒吧后台,才知道,女主唱叫作寒炑芊,吉他手叫作钟孜烨。   而贝斯手,叫作白炣茧。   钟孜烨家境贫寒,他父母生了太多孩子,顾不过来,也没办法养活,因此他就自己跑了出来,边流浪边生存,后来在一次被拐卖的经历中,认识了从孤儿院出来的寒炑芊。   两个人携手逃离,后面就一起行动,互相扶持,在一段时间后,捡到了刚被骗子骗光全身钱财的白炣茧。   钟孜烨和寒炑芊转身就帮白炣茧把钱骗了回来,听闻白炣茧的情况后,又邀请他加入了队伍中。   白炣茧出生音乐世家,家族在古典乐领域有一定的地位,可白炣茧生来,就更喜欢流行乐。   这是被家族所不耻的事情,从小到大,白炣茧不知跟家里闹了多少次,可两方观念依旧不能互相包容。   然后,白炣茧就逐出家门了。   在某些家族,信仰甚至比性命还要重要。   钟孜烨和寒炑芊偷摸拐骗养活三个人,而白炣茧从小就就受过高等教育,他教会两个人识字,也教会两个人音乐。   寒炑芊更喜欢唱歌,而钟孜烨问了一句哪个乐器更便宜,就选了吉他。   三个人组了一个无名的乐队,可以靠着正规途径获得生活费用。   “我,我也可以教你们。”季梅莉说,“我成绩很好的,全校数学第一,不信你们可以去我学校查。”   钟孜烨和寒炑芊跟人精一样,似乎一眼就能把自己看穿,季梅莉不好意思低头,觉得自己的主意是不是打得太明显了。   可白炣茧温温和和地接道:“啊,你愿意帮忙那可太好了。”   那段时光季梅莉终生难忘,她和白炣茧排排坐着,一对一给对面的寒炑芊和钟孜烨辅导功课。   寒炑芊简直是学习悍匪,什么知识点都飞快掌握,季梅莉不止一次叹息:“你要是能够生在正常的家庭,接受正常的教育,一定会成为国家的栋梁。”   寒炑芊并不会为此伤心:“我觉得我以前苦了点,但是自从遇到你们后,就越来越好运了,我已经很满足啦。”   钟孜烨学习能力不太强,他只对音乐相关的感兴趣,没多久就能帮着白炣茧编曲了。   可就是如此,季梅莉在下一次月考,又下滑了几名。   季梅莉父母打了她一顿后,偷偷跟踪她,抓到了她在酒吧厮混。   那一场长达三个月的战争。   季梅莉消失了三个月后,带着一身伤和被打折的腿,倒在了酒吧门口。   她问:“我不会任何音乐,可以让我加入你们的队伍吗?”   季梅莉退学了,白炣茧三个人轮流私下劝过她,但季梅莉很坚持。   她觉得跟着白炣茧他们就很开心了。   年少总是简单轻狂的,季梅莉在酒吧上班,三个人就唱着自己的歌。   在一个下雨天,白炣茧从外面又捡了一个人回来。   这个人就是韩皓炎,他父母都是难得的音乐天才,刚取得成就,却不幸车祸双双去世,而所有的家产,都被亲戚夺走。   韩皓炎本身也是天才,精通各种音乐,被亲戚陷害差点失去性命,逃亡的途中被白炣茧遇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季梅莉和韩皓炎一遇上,就互相看不顺眼。   队里两个音乐天才经常会爆发争执,韩皓炎是扎实的学院派风格,他能够通过对音乐的分析组成人们喜爱的曲子,而白炣茧是天生的灵感派,他所有的曲子,都不愿遵循逻辑产生。   钟孜烨评价:韩皓炎写的歌,是稳稳当当的优美,符合所有人的审美;而白炣茧写的歌,有的听上去很怪却抓耳,有的却是不讲道理的好听,会让人感叹原来音乐可以这么玩。   两个音乐天才,在比较中,互相融合对方的音乐风格,也一起进步。   四个人按年纪排,韩皓炎最大,寒炑芊第二,钟孜烨第三,白炣茧最小。   因此大家都喊韩皓炎为韩老大。   乐器全能的韩皓炎扫视了一圈,说你们还差个鼓手,那我来打鼓吧。   由于四个人名字都带火,又在火苗酒吧相遇,乐队名字就叫作“火苗乐队”。   成立的那天,韩皓炎说:星星之火,亦可燎原。   那时候的他们,对未来有无尽的畅想。   他们的出现确实给当时的歌坛带来了震撼,那个时候还没有系统的音乐榜,可是他们发的每一首歌,网络上都会迅速流行起来。   逐渐积攒了粉丝后,乐队就开始到处去音乐节和酒吧表演。   蜂拥的女粉丝,让季梅莉产生了危机感,她鼓足勇气,在一个晴天,正式跟白炣茧告了白。   没想到,韩皓炎是第一个反对的。   季梅莉本身就处处不喜欢韩皓炎,见他反对,本来紧张的心情达到顶点,崩溃大哭。   白炣茧无奈看向韩皓炎,韩皓炎开玩笑说:他是白炣茧的大哥,季梅莉得跟他比,赢了才能跟白炣茧在一起。   季梅莉提出比她最拿手的数学。   于是两个人都报名了全国数学竞赛。   韩皓炎的天才不仅仅是音乐,他智商极高,天生过目不忘,比寒炑芊还聪敏,至今没有什么能够难倒他的东西。   连让他吃了亏的亲戚们,他伤好了后第一件事就回去报复,让一群亲戚集体入狱,只可惜财产被挥霍一空,要不回来了。   但足够让那群亲戚,到死也别想出监狱了。   季梅莉日夜不休的学习,她学到生理性想吐,都没有思考过放弃。   而韩皓炎几乎没看过书,依旧跟其他人嘻嘻哈哈地玩音乐。   白炣茧天生英语差,韩皓炎就老拿这个事来取笑他,气得白炣茧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也经常跟韩皓炎对骂起来。   钟孜烨就在中间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而寒炑芊则会给季梅莉熬一碗浓浓的鸡汤,小声鼓励:“加油。”   功夫不负有心人,那年的全国数学竞赛,两个人从初赛斗到决赛,在初赛复赛都拿第一的韩皓炎,决赛时不知道为什么,正正好低了季梅莉一分。   季梅莉赢得全国数学竞赛的第一。   当时颁奖之后,裁判见两人认识,便提出让第一名和第二名拥抱。   季梅莉不想抱韩皓炎的。   但是韩皓炎大大方方抱了过来,低声说:“我把白炣茧让给你了,你以后要好好对他,知道吗?”   就在那一瞬间,季梅莉懂了很多事情。   从此,她再也不恨韩皓炎了。 第71章   季梅莉后来有问过白炣茧,有没有后悔过跟自己在一起。   白炣茧温柔摸摸她的头,让她不要胡思乱想。   季梅莉拿第一名的那天,寒炑芊他们为她举办了一个庆功宴,韩皓炎喝酒喝到吐,抱了白炣茧一夜。   季梅莉当时就在旁边守了一夜,她又担心又害怕,谁劝也不走。   韩皓炎次日便恢复了正常,依旧嬉皮笑脸,没个正经,还叫季梅莉为“弟妹”。   火苗乐队越来越火,很多音乐公司找上门来。   还有音乐台的记者来采访他们,描述火苗乐队——“百年难遇的音乐天才,他们乐队就占了四个。”   这个时候,有非常多的粉丝追随他们,其中有一个叫黎山灰的迷弟,他场场必跟,一直喊着要跟寒炑芊学习唱歌。   寒炑芊有一副好嗓子,后来韩皓炎和白炣茧又教了她很多技巧,她又一点就通,甚至比很多专业歌手还要厉害。   黎山灰追了火苗乐队整整半年,他眼中充满了对音乐的热爱,随身携带的本子,密密麻麻记录了很多唱歌的技巧。   大概被这份执着所感动,寒炑芊时不时会抽空指点他。   在几番抉择后,寒炑芊选择了签约当时还是小公司的海潮娱乐公司。   出于对队友的信任,其他人也毫不犹豫签约了这家公司。   后来才知道,寒炑芊签约的条件,就是海潮娱乐公司出钱供寒炑芊上国外专业的音乐学院,当然前提得寒炑芊自己考得上。   寒炑芊努力半年,真的考上了。   寒炑芊出国后,乐队少了一个主唱,黎山灰就顶上了。   没多久,钟孜烨放心不下独自在国外的寒炑芊,带着吉他追随了过去。   这时,海潮娱乐公司通过征集,给他们找来了一个技术稍微可以配得上的吉他手——李芋潇。   重新组合的火苗乐队,却再也没有发过新歌。   海潮娱乐公司答应得好好的帮他们出专辑,可歌曲写好到了公司手上,就永远被拿去给了别的歌手。   黎山灰空学了一身演唱技巧,却没法展示出来。   他很失落。   这份失落被所有人看在眼里,加上对海潮娱乐公司的不满,韩皓炎和白炣茧拿出了十首歌,没有经过公司同意,就几个人自己录制了一张专辑。   然后私自拿去售卖。   这个行为被海潮娱乐公司发现了,白炣茧几个人料想着不过是被骂一顿,以后再多拿点歌出来就是了,万万没想到,海潮娱乐公司直接把他们告到了法庭上。   他们这时才发现,自己签的合同,里面大大小小都是坑。   而海潮娱乐公司拥有专业的律师团队,和打通的关系。   四个人被判公开道歉,并赔偿海潮娱乐公司四百万,同时终生不许再售卖专辑。   如果拿不出赔偿来,肯定会面临坐牢的风险。   白炣茧他们几乎一贫如洗,而黎山灰战战兢兢,掏空了自己的口袋,变卖了不少东西,才拿出了十几万。   临近期限,李芋潇拿了两百万出现了。   他加入乐队时间最短,整个事件几乎跟他无关,他不过是受牵连的。   因此他提出,白炣茧他们写过的所有歌,他用这两百万买断。   并且以后不能够再写歌。   白炣茧他们没办法,只能签署了这份不平等合约。   还差将近两百万,韩皓炎没办法,咬牙拿着两百万的本金,去了赌场。   他太聪明了,连赌博也一学就会。   四百万成功拿了回来。   就在白炣茧去公司上交钱财的时候,韩皓炎被赌场的老总盯上了,派人绑架了韩皓炎,把他带去了公海上。   韩皓炎失踪的那五天五夜,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度过的。   那时也是一个冬天,下了整整五天的大雪,天空阴沉沉的,寂静得可怕。   白炣茧也在雪里寻了韩皓炎五天五夜。   最终如愿背回了韩皓炎。   等季梅莉再次看到韩皓炎,他少了一只胳膊,却带回来了能够养活下半生的财富。   但也在那之后,韩皓炎没办法打鼓了,黎山灰吓破了胆,灰溜溜回家继续读书。   李芋潇投靠了海潮娱乐公司,拿着手里的歌,步步经营,当上了领导。   白炣茧和季梅莉结婚后,韩皓炎就住在他们不远处,也不再谈音乐,动不动四处旅个游,给新出生的小季佰思和小季白绪带有趣的玩具。   不同于重新振作的韩皓炎,白炣茧抱着贝斯,依旧每天都要弹上那么一段。   他眼里的光只有在音乐响起的时候,才会浮现。   季梅莉知道,一直以来,音乐就是白炣茧的命。   不让他触碰音乐,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季梅莉看着白炣茧如同脱水的花,在抑郁中慢慢枯萎。   最终逝去。   而后来,季梅莉听说,李芋潇把寒炑芊的两个孩子抱了回来。   又听说,寒炑芊和钟孜烨死在了国外。   从寒炑芊去国外起,季梅莉就对寒炑芊心里是带恨的。   她觉得寒炑芊为了一己私欲,把乐队的其他人推入了火坑。   若不是她选择了海潮娱乐公司,其他人也不会因为这个公司,而遭受这波打击。   日积月累中,她对寒炑芊的恨,愈发浓郁。   连她的死亡也无法消弭这种感觉。   讲述完这段往事,季妈妈已是泪流满面。   季白绪伸手拍了拍季妈妈的后背。   “旧事已过,就不要再伤心了。”李芋潇也劝道。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对季白绪:“当初是我先拿了钱救的你爸他们,这份恩情总归是在的,反正你这么会写歌,不如卖些歌给我?反正也不耽误你写歌给其他人。”   季白绪摇头:“我最近由于天天学习,完全没灵感了。”   李芋潇:“……”   这借口好耳熟。   “那你要是有多的歌,也可以随时联系我,价格肯定会让你满意的。”李芋潇放了几张名片在茶几上。   “放心,就算有再多的歌,也不会卖给你了。”门口响起一个声音让李芋潇全身僵硬了几秒,“李芋潇,白炣茧的贝斯是不是在你那里?”   “韩叔叔!”季白绪欣喜地看向进屋的韩皓炎,“你又打算回来过年了?”   “刚刚见你们在讲故事,我就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进来。”韩皓炎弹了弹身上的雪。   “原来是你拿走了我爸的贝斯吗?”季白绪回头质问李芋潇。   李芋潇满脸无辜:“没有啊,我又不会弹贝斯,我拿那个干什么?”   韩皓炎冷笑一声:“李芋潇,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可不会信口雌黄,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李芋潇沉默了几秒:“你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吧?”   “我在外面的这段时间,又打听到了很多事情。”韩皓炎坐在沙发上。   又朝厨房那边喊:“我闻到土豆排骨的香味了,你们俩赶紧端上来,我快饿死了。”   季白绪掏出手机:“我要不要点个外卖,比较快一点。”   韩皓炎点点头:“顺便把你那个小男朋友喊过来,让他带着电脑。”   “男朋友???”季妈妈尖叫出声。   “男性朋友。”韩皓炎被她吓一跳,“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吓死我了。”季妈妈抚胸口。   韩皓炎不满:“怎么了?瞧不起同性恋啊?”   季妈妈对他咬牙道:“那可不是!我这辈子最讨厌同性恋了!”   韩皓炎哼道:“迂腐,我跟你说,同性恋很不容易的,尤其一堆异性恋包围的一个同性恋,那简直不能太难了。”   季妈妈:“呵!”   李芋潇起身:“既然你们要吃饭了,那我就不留了吧?”   “别啊,多久没见了,吃个饭而已。”韩皓炎出声,“难不成还要我跑到你们公司去找你吃饭?”   李芋潇又坐下:“既然盛情难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季妈妈也作势要站起来:“不如我去给大家多做几个菜吧?”   韩皓炎一把拉住她:“倒也不着急把人毒死。”   李芋潇:“……?”   季妈妈怒道:“我做的菜只有你觉得难吃!我两个儿子长这么大,不都是我做的饭菜喂大的!”   韩皓炎怼道:“所以你看看他两个人营养不良的样子。”   季妈妈一时不知道怎么还嘴,生闷气。   韩皓炎安慰:“其实,你要是去做减肥餐,肯定很成功……”   季妈妈:“……”   更气了。   李芋潇:……松了口气。   还以为真的要下毒手呢。   寒时霖和外卖员同时到达的门口,季白绪上前接过饭菜,把寒时霖迎接了进来。   寒时霖像是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进来跟大家打了招呼后,就坐在季白绪旁边,也不问。   几个人围在一起吃饭,都有点食不下咽,却只能装作没事一样,往嘴里塞吃的。   等打扫了桌面,摆上几盘饭后水果,韩皓炎才开口:“寒时霖,你帮我查一下,季白绪他爸的贝斯,究竟在哪里?”   “有具体的信息吗?”寒时霖问。   “有。”韩皓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时间和地点。   寒时霖打来电话,双手飞快地查了起来。   “跟他妈一样。”韩皓炎啧啧感慨,“这学习能力,逆天了。”   李芋潇有点不明所以:“他只不过是一个孩子,能查出什么?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   “你养大的孩子,你居然不清楚他的能力吗?”韩皓炎反问。   李芋潇辩解:“我工作那么忙,怎么有时间照顾,我都是给他们请了保姆的,不然为什么寒炑芊她放心让我来帮她养育孩子,而不是交给你们。”   韩皓炎正要开口,寒时霖淡定敲下一个键:“好了,找到了。” 第72章   外面大雪封天,屋内变得阴暗暗的。   季妈妈起身去把室内灯打开,顿时一片通亮。   现在的国内,无论是大小街道,都有监控记录,哪怕是普通小店,里面都有规范的流程记录。   李芋潇想要拿走贝斯,就必然不可能毁灭所有记录。   所有证据摆在面前,李芋潇似乎恍然大悟:“原来那个贝斯是白哥的,我就是看着那把贝斯好看,才买回家的,既然如此,那就物归原主,反正我也不会弹贝斯。”   李芋潇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了。   “不会是你害怕一个小孩的天赋超过你吧?”韩皓炎漫不经心说。   李芋潇脸上肌肉抖动了一下:“韩大哥还真会开玩笑。”   “我最近在找贝斯的时候,又调查出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韩皓炎翘着二郎腿,“为了求证,我还跑了一趟国外,去了寒炑芊他们的墓,遇到了一些人,知道了一些其他的故事。各位有兴趣听吗?”   *   寒炑芊当年到达国外后,顺利的进入了大学。   但是她才发现,海潮娱乐公司只是告诉了她一个渠道,给她做了一个短期的担保,其他都是她自己凭本事进去的。   甚至连生活费,海潮娱乐公司都三推四阻。   自己选的路,咬着牙也得走完。   寒炑芊半工半读,她几乎不需要睡眠,只求用最快的时间修完学业,然后回到组合里去。   那时的导师问她:“为什么这么拼命。”   寒炑芊说:“因为我想学会更专业的音乐,带领我的乐队获得成功。”   寒炑芊被教授称为最有天赋的学生,从普通的打工,被推荐去了更大的剧院表演。   每一次都能赢得满堂喝彩。   而在这期间,她还发表了好几篇经典的学术论文,拿到了对应的奖金。   钟孜烨也过来了,他虽然英语不好,可他白天打工,晚上抱着吉他,在酒吧里,也能赚不少工资。   日子虽苦也甜,两个人约定,等寒炑芊学成归去,再去跟乐队里的人道歉,他们终究是属于火苗乐队的。   就在日子一天比一天有期盼的时候,白炣茧他们被海潮娱乐公司打官司的事情也通过李芋潇传了过来。   那个时候,联系并太不方便,寒炑芊两人平日只能联系得到李芋潇。   由于给韩皓炎他们发的邮件和信件都石沉大海,寒炑芊以为他们还在生自己的气。   这一笔钱,寒炑芊自己拿不出来,可她也知道,韩皓炎他们肯定也拿不出来。   在国外的留学生,学艺术相关的专业是最费钱的,因此诞生了很多赚快钱的方式。   其中有一种来钱方式,就是DY为有钱人生下孩子。   寒炑芊基因好智商高,很快就被某个有钱客户看中了,要求用她的卵子和自己结合,生出高智商的小孩。   所有钱的加在一起,转算过来,正好五百万左右。   生完孩子的寒炑芊,钱一到手,就拿了四百万交给了特地过来的李芋潇,拜托他交到韩皓炎他们手上。   本身寒炑芊还有些不放心李芋潇,想让钟孜烨回去一趟,可钟孜烨守在旁边照顾着虚弱的寒炑芊,一步也不愿意离开。   寒炑芊因为年少经历,身体一直不太好,生了孩子更是元气大伤。   但她硬挺着,怕钟孜烨担心。   那个孩子出生后几个月接受了一次全身检测,被判定不合格,给寒炑芊退了回来,让寒炑芊自行处理。   像这种情况,在当时并不算少见。   这样的孩子,在那个医院里,遍地都是。   有的莫名去世,也有的被卖给了不明身份的人。   也有的流落在街道,靠着自己的能力活下去。   寒炑芊抱着孩子,决心把他好好养大。   由于身体和孩子因素,寒炑芊的学业被迫中断,两个人艰难的生存,试图让一切重回正轨。   就在这时,寒炑芊又意外怀上了钟孜烨的孩子。   钟孜烨劝说寒炑芊打掉,寒炑芊没有同意,谁也不知道她当时怎么想的,等生产那日,她没有足够的力气,留下了一个女儿就撒手人寰。   听说白炣茧他们已经偿还了公司的赔款,钟孜烨把两个孩子和最后的钱财,让李芋潇把他们交到韩皓炎手上,委托他好好养育这两个孩子。   从此,国外多了一个叫做钟孜烨的黑户,他守着一块墓碑过活,如同个流浪汉。   他哪怕再脏再落魄,他身旁的墓碑永远是干干净净的,摆满了各种漂亮的鲜花。   钟孜烨最后满身是血的倒在了墓碑旁。   据说他应该是在外面受了伤,背着已被摧毁的吉他,爬着来到了墓碑这里。   地上蜿蜒一道好长的人形血迹。   好心人把他葬进了那个他守护的墓里。   他左手是吉他,右手是心爱的姑娘。   *   李芋潇慌张跑了,而韩皓炎并不着急去堵他。   韩皓炎满脸戾气:“他会去向他该去的地方的。”   季妈妈一手拉着寒时霖,一手摸着寒缈铃的脸:“好孩子们,你们受苦了,以后阿姨家就是你们的家,你们要是愿意,喊我一声干妈也行……”   所有人:“……”   这人变脸还挺快的咧。   “哥,你知道真相,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寒缈铃质问。   寒时霖看着她:“你不必知道这些。”   寒缈铃张口想辩驳,又沉默了。   “行了。”韩皓炎往外走,“这段时间奔波死我了,你们慢慢聊,我要去休息了。”   “等等,你那床单我还没来得及换新的。”季妈妈急忙追上。   “我请个保姆就是了。”韩皓炎说道。   季妈妈:“请什么请,你把那钱给我好了,也就五分钟的事。”   “好了。”久未发声的季佰思起身,“我们休息这么久了,可以去学习了。”   季白绪:“……?”   这么大的信息量,不再讨论讨论啦?   在季佰思的压迫下,最终四个人还是集体围着客厅的桌子学习了起来。   学习了一阵,季白绪就听到寒缈铃惊呼:“欧阳舫爸爸在警察追捕的过程跳楼了,没抢救过来。”   三个人齐齐看过去,季白绪犹豫问道:“那欧阳舫怎么办?”   对视一眼后,寒时霖和季白绪都冲出了门外,只剩下寒缈铃和季佰思在屋内。   寒缈铃放下手机,轻柔问道:“我看你这道题思考了很久,要不要我给你讲解一下啊?我正好昨天写过了。”   季佰思抬头,小声“嗯”了一下。   寒缈铃迅速坐过来,抓过笔,在他身边讲解了起来。   一丝若有若无的苦菊香萦绕在季佰思的鼻尖,让人清醒又沉沦。   *   等季白绪两个人赶到的时候,欧阳舫正坐在阳台上大哭。   一群警察围着他劝,生怕他有过激行为。   “舫舫你下来,你要吓死妈妈吗?”欧阳舫妈妈也在一旁哭,着急想去拉,却被警察拦着,怕她不小心碰到欧阳舫。   因为在楼顶,也无法从上面去进行救援,只能在下面紧急抬来救生垫。   欧阳舫像是情绪崩溃了,一直哭,也不说话。   警察就在旁边一直劝,解释不是他的问题,让他不要自暴自弃。   季白绪凑过去喊了一句:“你都学了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考了前三,这马上就高考了,你要是现在放弃了,那起早贪黑的学习,不就白学了吗?多划不来。”   欧阳舫的哭声顿了一下。   “对啊。”欧阳舫班主任也在,一拍大腿道,“你想想你都快要脱离学习的苦海了,好日子一天都没享受到,多亏啊。”   欧阳舫哭声弱了下来:“大学,大学还不是要学习……一样的要考研究生……考完研究生还得找工作……找工作我还过不了政审……”   “傻孩子,你爸急着去死,那就是为了你以后过政审啊!”欧阳舫的妈妈赶紧说,“他死了,案件就打止了,定不了罪,不会影响你以后考公考编的!”   欧阳舫吸着鼻子:“是,是吗?”   “再说了,你起码还能玩个两年再考研考公考编呢。”一个警察说,“你现在,连个恋爱都没谈过,这不亏大了吗?这长得一表人才的。”   在欧阳舫愣神之际,另一个警察乘其不备,偷袭过去,一把抓住他,把他拽了下来。   “好了好了。”欧阳舫妈妈总算放下心来,对所有人,“谢谢啊!”   “赶紧送心理医生那,把他辅导好了,不然还得闹。”警察叮嘱道。   季白绪走到欧阳舫旁边,他大概能懂对方的心情:“你要是害怕面对同学们,大不了就休学一年好了,等到下一届再考试,到时换个学校换个班,又不是同个年纪,没人会知道这些事了。”   “休学?”欧阳舫似乎没思考过这个办法,“会不会不太好啊?”   “对啊,你都不怕死了,为啥还怕休学啊?”季白绪笑了,“晚学一年有什么关系?也不必年年都非得要学习不可吧?”   “在家休息也可以!”欧阳舫妈妈在一旁说,“妈妈带你去旅游散心,看看外面的世界!你不是想去看海吗?明天咱们就收拾行李去看海!”   “那我到时还能回来高考吗?”欧阳舫问。   “当然可以啊。”班主任说,“就跟复读一个高三差不多嘛。”   “复读啊……”欧阳舫犹豫。   “什么复读,成绩不好的才叫复读!我们是休学,休息一下再回来学习。”欧阳舫妈妈非常了解自己的孩子,反驳道。   “啊对对对,是我比喻得不恰当,我就是个数学老师,语文不好的。”班主任反应过来赶紧说。   “那好。”欧阳舫点头,“我想去看海。” 第73章   李芋潇匆忙回去,还没喘口气,海潮娱乐公司的总裁又发来了亲切的问候。   他收拾着东西,咬咬牙,把自己手上存的最后几首急救用的歌一次发给了公司。   同时递交了辞呈,表示已经江郎才尽,以后不要找他要任何作品了。   总裁收下了新歌,没有搭理李芋潇的辞职,转头对助理说:“你看,我就说了,他藏着掖着,就是早有打算了,指不定去投靠哪个公司呢。”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助理补充。   “放心。”总裁敲敲桌子,“这些年,他各种版权也拿了不少钱,虽然有他的功劳,可也离不开我们公司的扶持啊?那怎么着,也得留下点什么再离开吧?不然别人误会我们公司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不就不好了吗?”   助理附和:“您说得有道理。”   “先把这些歌分下去吧,先给文隽挑。”总裁说道,“今年这音乐榜冠军,又得是我们公司了,庆功会和年会到时一起办,全网直播,让其他公司好好看看。”   而另一边,贺依依做主,拉了一个群。   群里的人都拿了季白绪的歌。   【贺依依】:备注一下真名,不然我分不出你们头像。   【贺依依】:我的歌这个月发,你们呢?   【方立觅】:我把歌给公司看了,公司也说这个月发,说不定能抢个音乐榜回来。   【贺依依】:你们就不能跟我错开月份发吗!!!   【周玫玫】:我们决赛就在这个月,等不了,必须要表演,已经录制完歌曲,在排舞了。   【赵之绯】:[是的是的]   【许竹褐】:[着急着急]   【方立觅】:哇!你们六个人决赛正好组队吗?   【黄娇娇】:对啊,我们强烈申请才得到的机会,为此我们每个人都还把一个歌曲串烧的机会让出去了。幸好粉丝们帮了大忙,她们在官方底下留言了好几个月,节目组也只能答应了。   【贺依依】:[大哭]那第一岂不是不一定是我的了。   【方立觅】:[啊这]也不一定啊,你不是有营销吗?   【贺依依】:[嚎啕大哭]这哪说的定啊!   【周玫玫】:[摸摸]   【赵之绯】:[亲亲]   【许竹褐】:[抱抱]   【黄娇娇】:[贴贴]   【方立觅】:[一起加油!]   在群里哭完,贺依依义正言辞对面前的宁导说:“给我加大宣传,我这个月的对手,都非常强劲!”   已经回到黑金公司的宁导坐在办公室,依旧戴着他的墨镜:“好了,不用强调我也会重点宣传你那边的,其他人算什么,你的对手,可是文隽歌王,有信心吗?”   贺依依昂头:“本小姐就没怕过!”   “对了,等会跟小刘总们说一声。”宁导吩咐助理,“把这个月会上映的电影电视剧都拿过来给我看看,看有没有能够插歌进去的。”   面对贺依依的期待眼神,宁导轻笑:“放心吧,拿捏观众这一块,我还是比较会的。”   等贺依依走后,宁导又嘱咐助理:“方立觅那边优先安排最好的录音室录制,周玫玫她们的舞蹈有老师去跟了吗?行,等决赛完,就宣布她们六个人签约我们公司的消息,那个歌以我们公司的名义发布。”   “赵之绯本来就是我们公司的,付墨寞,周玫玫和许竹褐之前都没有公司,已经愿意加入我们公司了,合同签了,流程也很快就能办好。而黄娇娇的新地公司和何星蓝的旧天公司,都已经同意放人了,不过他们点名要两个我们公司的二线歌手做交换。”助理说。   “那就给他们。”宁导说,“肯定是已经物色好人了,说不定私下都谈好了,既然不看好我们公司的人,留着也没什么用,换两个更有潜力的新人,不亏。”   助理赞同:“是的,那两家公司还觉得捡了大便宜呢!”   宁导扶了下墨镜:“希望他们看完决赛,可千万不要反悔。”   海潮娱乐公司那边率先开始陆续发歌,都是重磅级歌手,几乎一天一首的速度,直到最后一首就是文隽歌王。   以歌王的地位,他的《Preference》一出来,就直接是空降第一。   整个国内乐坛的歌王数量屈指可数,一般都手握众多脍炙人口的歌曲,传唱度高,还得拿遍整个乐坛所有的音乐类奖项,而且要有较长时间占据音乐榜的霸榜经历。   可以说,歌王发歌,基本就是全民性质的,其他歌手的歌曲的热度根本不可能跟他相比。   连着两天的热搜都是跟文隽有关,甚至各种视频网站也出现了这首歌曲的大量翻唱。   路上的小孩在走路的时候,都会哼哼两句。   《Preference》不仅在音乐榜第一,而且跟第二位差距很大,可以说是碾压式的第一。   然而文隽本人并不是很满意。   在歌坛多年,对于数据那些,文隽有自己的一套参考。   此刻他已经在国外别墅,妻子孩子都在院子外打闹,他边品着红酒,边跟助理不满道:“这次的成绩,有点配不上我这个歌王的身份啊。”   助理在文隽没出名的时候就跟着了,多年感情早就亲如一家人,说话自然直白些:“这次歌不行。”   文隽不爽:“那个李芋潇是真的不行了,跟以前相比,这次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近年的养尊处优让他失去了灵气,一首不如一首,早期每首都有特点,现在的感觉都是一些半成品,根本没用心去打磨,创作手法还是十年前的方式,一点进步也没有。”助理客观评价道,“怕是以后他的歌,也不能随便接了。”   文隽闷头喝了一口酒:“那怎么办?现在业内还是他最好,根本没有人比得过,就算他再摆烂,还不是稳居第一?”   “也是……”助理皱眉,半响道,“不对!李芋潇的第一的记录今年有被人超过,据说还是个新人歌手,为此国内歌坛还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文隽常年在国外定居,网络信息接收不及时,闻言也诧异道:“谁破的?是不是黑金那群老家伙又出手了?”   助理摇头:“那群老家伙早就是李芋潇的手下败将了,是个突然冒头的黑马词曲人,每个月都有歌曲上音乐榜,就,就跟当初那年李芋潇骤然出现横扫音乐榜单一样。”   文隽不以为意:“黑马这些年不多了去了,哪个词曲人手上不攥着几首歌,每个出来都得说一波是黑马来了,什么乐坛有救了。你看李芋潇前面不是有个什么……火苗?好像是火苗乐队?当年不也沸沸扬扬说是什么百年难遇的天才,不也是出了几首歌之后销声匿迹了吗?”   助理蹙着眉,也没有附和。   他毕竟还是有一定的敏锐性,没有盲目乐观,而是不断翻阅网站,补足这段时间乐坛的消息。   甚至公司那边也不断有人过来对接,提供相关报道。   许久,文隽无聊得要打瞌睡了的时候,助理大喊一声:“发歌了!”   文隽惊坐起:“谁?我哪个死对手又活过来了?”   “方立觅!”助理说。   文隽一脑门问号:“这谁?”   也没听过啊。   “那个黑马,白絮捧的一个男歌手。”助理又回答。   “吓死我了。”文隽缓慢躺下,“我以为什么呢。”   助理有些着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上周就是这个白絮赢了李芋潇,你怎么知道他手上还没有好歌呢?一般想出名的最好方式,不就是踩着大神上位吗?”   文隽一想也是,吩咐:“快,把那谁的歌放来听听。”   *   “不讲武德的家伙!”贺依依生气道,“居然抢先一步发歌!”   助理耐心哄着她:“没事的,一般都是后发制人,你看电视剧,败下阵来的都是先出手的。”   贺依依依旧愤愤:“把他的歌放来听听!我要看白絮老师给他写得是什么歌!”   方立觅的新歌并没有直接冲上音乐榜,他的名气还没有到众人熟知的地步。   助理还得靠搜索歌手名,才能找到他的歌,叫《鲜活人生》。   助理点开歌之后,贺依依抢过平板,翻阅评论。   评论正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增长。   ——“好听好听。”   ——“好开心好开心。”   ——“我的精神状态。”   ……   评论看得贺依依一头雾水,歌曲经过一段前奏后,就是一段rap。   “他居然还偷偷练了rap!”贺依依骂出声。   接下来不等贺依依说下一句,简短的rap结束,歌声开始。   其实从rap可以看出,整首歌都是一股欢快的曲调,方立觅的rap一听就是用心去练过的,进步很大,一上来就奠定了整首歌活泼的基调。   在rap过后就是副歌阶段,延续了歌轻快自在的风格,嘻哈和民谣的融合,让人跟着歌曲不由自主的摇摆。   不同于曲调的轻快,歌词却是以嘲讽为主,对社会和对现实的各种调侃,最后全都沦为明朗口气的自嘲。   就听完歌曲这会功夫,原本还没上音乐榜的《鲜活人生》,已经悄摸摸爬上了音乐榜的日榜。   “哼。”贺依依用手点了一下屏幕上目前排在第一的《Preference》,“这个歌王别到时连我小弟都打不过吧?”   “小弟?”助理抓住重点,“什么时候他是小弟了?”   “不然呢!”贺依依说,“都是白絮派的人,我比他出道早,他不是我小弟是什么?”   贺依依又昂扬道:“先让他们厮杀一下,等我出手,横扫千军。” 第74章   等韩皓炎回来,季白绪就开始在他的辅导下学习音乐相关的知识。   在牢里这么多年,韩皓炎的音乐相关的东西从来没有落下过,甚至对很多新流行的音乐也了如指掌。   季白绪也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   除此之外,韩皓炎不知道从哪里,又找了一个老师,培训季白绪有关艺考的技巧。   季白绪很小的时候,爸爸就教会了他贝斯。   后来在乐器几乎全能的韩皓炎那里,季白绪又相继学会了吉他、钢琴、架子鼓等乐器。   培训艺考的老师刚开始是给季白绪讲解考试时的一些简单规则,然后是想指点他的乐器知识。   季白绪在老师面前展示了一遍韩皓炎教给他的所有乐器。   刚拿出琴谱的老师又默默收了回去:“……咳,挺好的,那你这一块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在艺考的时候,会考作曲,你以前有写过歌吗?”老师又问。   季白绪点点头。   老师并不意外,一般学音乐的人,都多多少少会自己谱一点曲子积累。   甚至还会诞生许多还不错的作品。   季白绪的曲子都是到处乱丢的,很多时候就是即兴创作,写完了也不知道放哪儿了。   他打开了音乐软件进行搜索。   老师瞟到了,赞许道:“居然还发表到网上了吗?真不错。”   这个苗子比想象要好啊,既然能发表,那就应该具备完整作词作曲的能力了。   虽说考试考的都是临时作曲,但是那种环境下,除非强心脏的考生,大部分比拼的还是储备作品。   季白绪点进音乐软件,满屏宣传的便是六色队《破竹》。   他猛然想起来,方立觅前几天还提醒他,昨天是《练习生100》的决赛。   可惜昨天一天都在补课,等结束后,季白绪已经不记得这回事了。   来不及关注这个比赛,季白绪点开《破竹》,递给老师。   老师接过后仔细一看,随即怒道:“我让你拿自己的歌,不是拿你喜欢的歌曲!”   季白绪认真:“这就是我写的啊。”   老师:“……?你写的?你是这个白絮?”   季白绪点头。   沉默半天,老师站起身,让季白绪等一下。   她翻出一个号码,恭敬道:“喂?老师?是我是我,对,好久不见,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个学生,可是一个好苗子……”   见老师在打电话,季白绪正好打开网站,回顾昨天的《练习生100》的决赛。   他也没有从头开始看,而是看的舞台直拍。   六色队的《破竹》是所有直拍率先破千万点击的视频,对比其他甚至连百万点击都没有,数据完全碾压。   无论是弹幕数还是评论数,都是遥遥领先。   季白绪点开视频,看了一分钟,什么都看不出,画面已经完全被密密麻麻的弹幕盖住了。   只能听到六个人歌唱的声音,和现场传出来的疯狂尖叫声。   季白绪屏幕盯了半天,才找到弹幕开关,等屏幕清静后,才把进度条重新拉到开头。   《破竹》给六色队的时候,季白绪就直接说了,要她们用当晚就会出道的心情去演唱。   果不其然,六个人真的就把决赛舞台当成了演唱会一样在疯狂释放能量。   这首歌是唱跳类型,由周玫玫和付墨寞主vocal,许竹褐主rap,何星蓝主编舞,蕉蕉和赵之绯负责副歌和合音。   队形采用对称形式,由周玫玫和付墨寞站双c位,两人在前排,而其他四人站后面并成一排。   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是这首歌一开始,就直接上来一段双高音清唱。   这段清唱必须周玫玫和付墨寞两个人才能hold住,而且两个人音色很搭,还能互相合音,唱出层次感。   而就是这段高音,先把大家的鸡皮疙瘩都震撼出来。   接下来插入节奏强烈的伴奏,许竹褐最强女rapper上线,在短短的前奏插入高强度的能够挑动人情绪的rap词。   这段rap词又快又清晰,爆发感十足,而且似乎不需要喘息般,一口气说完,但又不会让人感到窒息难受,而是一种酣畅淋漓的舒畅。   季白绪看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模仿这首歌,也有很多rapper挑战里面的词,能够挑战成功的寥寥无几,哪怕成功说下来,也不能像许竹褐那么游刃有余,吐词清楚。   许竹褐在最后决赛,用傲人的实力展示,哪怕在女团里,她也是国内一流的rapper。   这首歌的主题围绕的就是破竹而出的生命力,她们六个人肆意张扬在舞台上跳动,在第一段曲目过后,六个人分开六个方向,占领了舞台的六个位置。   每个位置上的少女都嚣张到不可一世的放肆歌唱。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她们由内而外的那份意气风发,和骨子里滚烫炙沸的热血气息。   以前也有出来表演过的组合团体,她们当时齐唱的时候就如同小学生合唱,没有主次,没有声线差别,所有声音加在一起除了放大,没有别的效果。   而六色队的合唱,却是层次分明,有人的声音像支柱立在那里,稳住音调,有低音烘托着主音,也有高音游离在支柱周边,还有声音在加强主音的旋律,而在间隙里,还见缝插针的加入了如同添花般的rap。   六个人,明明大多数都在唱不同的声部,可却能完美融合交织在一起,给人一种在专业合唱团里才能听到的唯美感和高级感。   六色队的情况,方立觅跟季白绪吐槽过,因为六个人都不是节目组内定的出道选手,虽说她们都有亮眼的表现,但也只是想让她们拿祭天剧本,后续分给她们的镜头少得可怜,甚至还断章取义去截取她们说过的话,来引发纠纷和话题。   六个人在中期开始,就从上位排名逐渐下降,后来集体跌下出道圈。   而通过各种剪辑,节目组想要捧的女生靠踩着她们显露头角,莫名的开始有了大量粉丝,冲进了上位圈。   决赛的时候,本该每个人都有一段时间展示自我,还会有几个合作表演,但是由于种种原因,六个人没能分到合适的曲目,表演的时间也不够,就干脆提议,她们六个人放弃单独展示的部分,要求换成六个人的一首完整的唱跳表演。   原本节目组是不同意的,六个人发动自己的关系网,磨了很久后,才获得这个机会。   而这个决策其实一开始也没有获得她们自己粉丝的支持,很多唯粉都认为,单独的表演环节,比她们合体,要更加重要。   甚至在微博集体抗议,还用不投票进行威胁,依旧没有让六个人放弃她们的想法。   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来看六个人决赛的粉丝,比其他人的粉丝都要少一些,不少激烈的粉丝,在抗议无效之后,直接脱粉。   就是顶着这种压力下,六个人呈现了整个决赛,最巅峰也是最炸裂的舞台。   现场的欢呼声,更多的甚至于来自其他家的粉丝。   看完六色队的表现,季白绪也很开心。   词曲人最高兴的事,莫过于就是有合适的歌手把它表演出来。   而六色队,没有一个短板。   季白绪能想到这首歌表演出来最完美的样子,也不过如此了。   就在季白绪想要再去看看她们六个人的决赛成绩的时候,老师打完电话回来了,只能作罢。   “明天开始,我就不教你了。”老师通知季白绪道,“我跟你的家长也说了。”   “啊?”季白绪迷茫。   “不要担心。”老师接着道,“我帮你找了我的老师,让他接着教你,我给你留个地址,你明天去找他,刚开始的时候他会对你简单的进行考核,你不要紧张。”   季白绪点点头:“好的老师,我不紧张的。”   老师顿了顿,怕他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强调:“我这个老师,可是付以成的徒弟,是黑金公司的王牌作曲人,只不过这几年因为一些杂事,很少出作品了,可他的江湖地位还在那里,如果你能成为他的徒弟,那么所有音乐学院都会敞开大门让你进去。”   季白绪是知道付以成的,如果想要学作曲,现代音乐圈和歌坛,绕不开的人中,就有付以成,他创作及提出了很多词曲的新理念和新想法,近些年,就是他带领国内的音乐开始步入全球。   但是,他并不想成为别人的徒弟:“我可以跟他学习,并不想拜师。”   老师被噎了一下:“我就是给你打个比方,并不是让你找他拜师,而且他也未必想要收你。”   两个人聊了一阵,季白绪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在他走的时候,老师忍不住说:“你那首歌写得很好,那个队伍也表演得很好,就是可惜了,她们没能出道。”   季白绪在告别后,也直接把进度条拉到了节目的最后。   就像老师所说的,六个人并没有在出道名单中。   季白绪把弹幕重新打开,满屏全是恭喜出道的成员,没有什么人在讨论其他没出道的失败者。   怎么会这样呢。   季白绪转念一想,也许这就是成王败寇,就算一时出彩不够,很难短时间改变大众的思想。   想到这可能真的是六个人最后的合体了,季白绪也不由感到遗憾。   唉,早知道就再加把劲,能写出让她们直接成名的曲子,估计才能翻盘了。 第75章   在季白绪不知道的其他网络平台,因为《练习生100》出道的事情,整整吵了两天两夜。   热搜来来回回上了不知道多少个。   甚至于各大论坛,前十页就看不到什么别的话题。   丁鹿鹿随意刷新论坛首页,就闪现好几个新开的帖子——   【有人来涛一涛吗?六色队无一人出道,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资本的黑暗?】   N1:我话放这里,就是控票了!!   N2:@管理员,又有人开贴引战了。   N3:在这个贴殉之前我也喊一声,《破竹》yyds,出道的那九个人没一个能扛得起这首歌的。   N4:听说九个人马上要开出道演唱会,还请了嘉宾助阵,不知道会不会表演《破竹》。[狗头]   N5:哈哈哈哈哈别说开头那双高音,就那段rap,够九个人汗流浃背了吧。   N6:我估计不会表演,《破竹》的版权没给节目组,就是白絮大佬写给她们六个人的。   N7:背靠大佬就是不一样……   N8:楼上又来又来了,怎么节目里的弹幕评论控评结束了吗?还有精力分给我们这种小论坛?不怕舆论翻车?   N9:哈哈哈那你们家姐姐到时表演个《破竹》来看看啊?怎么了,是不喜欢这个唯一在决赛中出圈的歌曲吗?   ……   丁鹿鹿还没来得及发表自己的回复,帖子就已经被管理员删掉了。   “绝了,还不让人讨论了。”丁鹿鹿愤怒。   “你还在看啊?”短发室友问。   丁鹿鹿一直是六色队的粉丝,那天晚上室友们陪她一起看的决赛直播,结束后一屋子人讨论到凌晨都没睡着。   而室友们第二天就兴趣缺缺不跟她继续这个话题了,丁鹿鹿只能自己去网上寻找共鸣。   可惜主流平台已经被出道九人的粉丝大量控评,唯一没那么显眼的八组论坛里,又被要求禁止讨论,发出来的帖子很快就会被删掉。   丁鹿鹿短短一下午时间,就见证了管理员们起码删了几百个相关帖子。   气死人了!   怎么还捂嘴!   丁鹿鹿对资本的不满达到顶峰。   过了几日。   “那你晚上还看那九个人的出道演唱会吗?”短发室友问道。   丁鹿鹿坚决道:“不看!”   《练习生100》进入售后阶段,九人合体开出道演唱会,并且直播,接受大众审判。   “我们都打算围观一下,你确定不看吗?”短发室友劝道。   丁鹿鹿纠结了,虽然她不喜欢那九个人,但是她还是很想要看热闹的。   见她这样,短发室友在晚上的时候,自然的把她叫了过去。   全宿舍人都坐在一起,面前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画面停留在视频首页上,演唱会还没有开始。   几个人摆好吃食,各自刷着手机聊天。   “呜呜呜,我的六色队……”丁鹿鹿还在哀叹。   “好啦好啦。”爆炸头室友安慰,“说不定她们会有更好的前途。”   虽然视频网站直播界面还在放广告,但是已经可以发送弹幕了。   丁鹿鹿扫了一眼,基本都被粉丝们控制了内容,满屏都是各种应援口号。   丁鹿鹿不死心,本想在手机继续搜索自己的六色队的消息,旁边室友递过来一盘醉蟹钳:“来点吗?你再不拿就要被吃完了。”   那可不行!吃的最大!   丁鹿鹿把手机一丢,套上一次性手套,伸手就去抓蟹钳啃。   才啃没几口,旁边不知哪位发出爆鸣声:“六色队上热搜了!她们今晚也出道!还有直播的歌迷会!!”   什么??   丁鹿鹿伸手去拿鼠标,顾不得旁边室友的怒吼:“你手上都是油——”   六色队的直播间在另一个平台,几个人穿着统一色调的打歌服正在跟主持人活跃气氛。   事发突然,连粉丝大军都没赶到,满屏弹幕都是前来看热闹的路人:   ——“哈哈哈这是故意来打擂台的吧,好样的我就喜欢你们直接刚!”   ——“打起来!打起来!”   ——“前两天那个出道位的葛仟仟还在说什么为六色队遗憾,但是演技太差显得整个人茶茶的,现在不知道她听到六色队出道有什么想法。”   ……   葛仟仟在演唱会上台前听闻六色队歌迷会消息时,整个人都傻掉了。   她进综艺之前就靠着公司量身打造的国风爱豆人设,自带不少粉丝。   原本她有望成为夺C热门选手,但是她带的古风队遇上六色队的成员,吊打得无还手之力。   公司和节目组只能连夜修改人设剧本,把她从大魔王人设改成美强惨人设,加大曝光和洗脑。   可尽管如此,人气还是在直线下滑,甚至在后期,她名气远不如六色队那几个。   幸好有节目组控票,还是根据合同承诺,给了她一个高出道位。   可葛仟仟从不觉得是自己技不如人,反而痛恨六色队那些人傍大腿找外援,要不是她们不择手段,自己也不会去换她们的出道位。   葛仟仟初中毕业就开始当练习生,现今在公司地下练习室待了七八年,期间还忍受了多次整容的痛苦,甚至遭受了不少常人不能忍的骚扰,才在公司有了一席之地,差点在这档综艺翻车,心中早已积累不少怨气。   因此在某次记者采访时,面对记者不怀好意的挖坑提问,她还是冲动地阴阳了一把六色队。   事后被公司和路人骂,她也不后悔。   反正那六个人暂时起不来了,成王败寇,她们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尤其是赛后六人可以算是销声匿迹,没了曝光机会,路人很快就会忘却她们。   所以重新听到六色队的消息时,她比谁都要惊讶。   队友们感叹几句,不管有没有情绪,都隐藏下来,继续准备等会的舞台。   只有葛仟仟心中燃起一股无名火。   这群人,是不是故意针对自己啊?   “我们一定要超过她们!”葛仟仟不仅心里这么想的,还跟自己的队友也这么说的。   无视其他人莫名的目光,葛仟仟心里憋着一股劲,想要超越对面的舞台。   所以她超常发挥了。   演唱会之后,葛仟仟还沉浸在现场粉丝的欢呼声中,由于她的出色表现,今夜她获得的尖叫声最多。   和队友开心下台后,葛仟仟看到她们共同的经纪人表情很难看。   “怎么了?”有队友小心问道。   “你们今晚的热度……被六色队全抢了。”   经纪人咬牙切齿。   毕竟几个人这场出道演唱会可是背了不少赞助商的,热度一旦没达到预期,今后她们的商业价值也会受到影响。   “怎么会?”葛仟仟愤怒中带着不解,要知道她们这场演唱会下了很多营销,同时预热了好多天,还请了当红的嘉宾助唱,当时预约直播的人数已经达到了非常高的数字,几乎快赶上一些顶流的数据了。   “那个白絮……又给她们写了一首歌……”经纪人都不想说话了,“算了,都是命。”   葛仟仟心中一凉。   什么意思?   自己莫非真的摆脱不了那六个人吗?   “她们是冲我来的!”葛仟仟喃喃道。   经纪人奇怪看她一眼:"她们的新歌已经冲上音乐榜日榜了,《破竹》早已在月榜上,之前的《笑问江湖》已经在爬年度歌曲排行榜了,三首神曲在手,她们的势头早就超过没有任何代表作的你们了。"   “之前就传闻有几家公司在抢夺她们,没想到黑金公司最后签下了她们。”经纪人感慨,“也是,听说白絮跟黑金那边比较熟,六色队可谓全靠白絮的歌给救起来的,肯定跟着那边走了。”   原来是自己反而配不上她们了吗?   可明明自己才是成功者啊。   葛仟仟恍惚。   [大佬是我的神]群:   【贺依依】:[打滚][打滚][大哭]白絮大佬怎么又给你们新歌了!!   【贺依依】:@全体成员   【方立觅】:[惊恐]我没有啊   【贺依依】:没说你!   【周玫玫】:[害羞]大佬人真的好,明明自己还在备考,但是一听我们急需,立马就写给我们了。   【黄娇娇】:[开心]依依你的歌也不差啊,看电影的时候都把我听哭了。   【赵之绯】:[举手]我也听哭了!   【贺依依】:哼,你们新歌已经超越我的歌的排名了!   【周玫玫】:暂时的啦,不到最后哪说得定。   【方立觅】:就是!说不定最后是我的《鲜活人生》勇夺第一!   【周玫玫】:……   【贺依依】:闭嘴!!   贺依依的新歌前两天跟着一个动漫电影一起上线,作为里面的插曲。   这个动漫是一个很有名的ip,近几年国漫的巅峰作,本身就饱受关注,这部电影是整个动漫的最感人的一条支线,拥有超高人气。   而贺依依的新歌就是在后面最感人的部分作为bgm响起,缓慢抒情的吟唱,唱哭了不少看电影的观众。   而这个歌曲,也迅速蔓延成为了各大同人视频的bgm。   又好听又好哭,简直把西皮氛围拉满。   贺依依的宣传负责人还没开始发力,就被各大同人女抢了工作。   此时,六色队、方立觅和贺依依的四首歌在排行榜你追我赶,不停轮换着第一的位置。   而第五首《Preference》,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第76章   “《Preference》排第五了?”   海潮音乐娱乐公司的总裁大怒。   尽管在外人眼里,海潮音乐公司依旧是业内顶尖的音乐公司之一,但是这几年随着李芋潇的隐退,新签的音乐人和歌手都没有能够出头的,还是倒贴钱养着他们,整个公司只能靠吃老本维持度日。   可是随着新人涌现,娱乐圈这个最容易更新换代的地方,这样下去,他们公司会很难支撑下去。   这也是他不断重新试图压迫李芋潇的原因,在他看来,李芋潇能够写出那么多经典作品,就一定能够再次写出来,只不过看他想不想写而已。   至于灵感这种借口,他才不相信。   “继续宣传《Preference》,把文隽喊回来参加一些综艺打歌。”总裁下令,“给我把李芋潇找出来,他要是保不了今年的年度排行榜,那么他就得给我打工到死!”   然而没等助理挖出李芋潇,却带来了新的消息。   另一边。   文隽刚下飞机:“什么?我掉出前五了?”   经纪人脸色难看:“是,突然冒出了一个不知名歌手。”   文隽:“什么歌?”   经纪人点开手机:“《希望你能更懂我》。”   [大佬是我的神]群:   【贺依依】:[抓狂]谁?又是哪个小妖精?竟然悄悄偷塔!勾搭我大神!   【贺依依】:@全体成员   【贺依依】:谁认识?   【方立觅】:额……   【贺依依】:你认识!!!   【贺依依】:什么来头?!!   【方立觅】:大佬最好的朋友。   【贺依依】:大佬最好的朋友不是那个寒时霖吗?   【方立觅】:不一样……   【贺依依】:有啥不一样?   【方立觅】:额……我也说不上来,他们三个之间相处的感觉不一样。   【贺依依】:???   季白绪是在寒时霖给他辅导语文的时候,接到了黎一玻的电话。   两个人太久没有通话,一开始便是长达几秒的沉默。   黎一玻开口第一句便是:“谢谢。”   季白绪反应了一下:“主要是韩叔叔……”   这次韩皓炎去查明当年的真相的时候,还顺便拜访了黎一玻的父亲——黎山灰。   黎父当年最怕的便是韩皓炎,当韩皓炎拿着刀子插在桌子上,让他不要管黎一玻的事情后, 第二天,黎一玻就从那个学校转学去了一个普通高中。   电脑和手机都还给了他。   而黎父也只敢念叨黎一玻两句,一旦黎一玻要跟韩皓炎联系,黎父就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背地里对着桌椅板凳发火。   那会,当韩皓炎把刀子作势要切掉黎父的手指,说要他也尝尝他儿子的痛时,黎父那怂到惊慌失色到要哭的模样,也一下子改变了黎父在黎一玻心里的形象。   韩皓炎离开前,对黎一玻说:“你比你父亲强太多了。”   黎一玻在校园活动舞台上的那首歌,也终于有机会面世。   这是季白绪最用心的歌之一,光编曲就来回修改了一年,力争每一个音符都达到完美。   所以《希望你能更懂我》一上音源,直接登顶日榜,随即争霸月榜。   几乎所有人都说,只要你点开这首歌,就会被它前奏吸引,不自觉的听下去。   等听完,心里像是被挖了一块,等醒过神来,已经是泪流满面。   没几天,这首歌就被称为这场“夺冠”站的黑马,稳坐榜首,给所有人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一直到月底,也无人撼动它的地位。   听方立觅透露,贺依依在群里已经嚎了好多天了。   “听说你今年高考?”黎一玻转移了话题,“我得明年啦,到时候也去你的那个大学,给你当学弟。”   “好哇。”季白绪开心道。   两个人东聊西扯的谈了半天,直到季白绪收到寒时霖的眼神警告,才恋恋不舍挂了电话。   季白绪用叉起一块季妈妈刚送来的水果,撑着脑袋继续听寒时霖跟他讲解阅读理解。   相处学习的日子过于机械,两个人不知不觉,就已经要进入新的一年。   随着高考越来越近,方立觅他们也很少过来打扰了。   过年的时候,季妈妈把所有人喊到家里,一起吃饺子。   每个人都给了红包。   韩叔叔姗姗来迟,却带来了一个让大家振奋的好消息。   他经过各种努力,终于抓到了李芋潇的把柄和证据。   成功让他进了局子。   据说李芋潇还牵扯了海潮音乐娱乐公司偷税漏税的事情。   大过年的,他们大概要在局子里掰扯度过了。   “当年,你的那个事,也是李芋潇找人做的。”韩叔叔咬牙,“我一定要让他这辈子都出不来。”   提到当年的事,所有人都担忧看向季白绪,但却叫他面色正常。   季白绪美美收了贺依依她们转账来的“新年祝福”,挨个回复表情包。   见状,众人也能感觉季白绪是真的把这个事情放下了。   “对了,黎一玻那孩子不是让咱们看他颁奖典礼吗?快快快,把电视打开。”季妈妈想起。   年底的娱乐圈几乎被各大颁奖典礼霸占。   黎一玻也靠着《希望你能更懂我》参加了好几家音乐盛典。   不止黎一玻,贺依依、六色队和方立觅都在。   甚至季白绪也受到了邀请。   但是季白绪实在不想面对镜头,就拒绝了。   “要是你愿意去,估计什么编曲奖词曲奖都会被你囊括。”黎一玻在电话里说。   可季白绪并不在乎。   音乐榜年度榜单公布,前十里八首都是他的作品。   “白絮”一名直接轰动整个娱乐圈。   连营销号都来深扒这个人到底是谁。   通过大众猜测和宣传,白絮的名声连不少路人都知道了。   更不要说圈内的人。   “但是你们眼前最重要的目标,就是高考。”季妈妈对着即将要考试的四个人说。   季白绪兄弟和寒时霖兄妹都点了点头。   “对了。”韩叔叔想起一件事,“你联系的那个老师怎么样了?”   之前的艺考老师给季白绪推荐了付以成的徒弟,本来说好给季白绪上课,结果好像公司有事耽误了,迟迟不见身影。   “要不然我再去给你找一个。”韩叔叔思考。   “啊,那件事解决了。”季白绪说,“付墨寞找了她爸,年后给我辅导。”   “付墨寞是谁?她爸什么来头?”韩叔叔皱眉。   季白绪回复:“就是我帮忙写歌的那个六色队,里面有个女生叫做付墨寞,她听说了我在找老师后,就找了她爸,她爸就是那个很有名的付以成。”   “付以成的女儿还需要你来帮忙写歌?”韩叔叔也是听过付以成名号的,瞬间惊讶。   “年轻人,不想靠家里吧。”季白绪老气纵横说道。   韩叔叔:“……她比你大吧。”   不管什么原因,倒也是印证了一句话,娱乐圈里,几乎没有多少人是完全无背景的。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艺考的日子。   季白绪从考场出来,避开了外面围着的记者星探,直接奔向寒时霖。   季佰思也在:“考得怎么样?”   “应该还可以。”季白绪回答。   他被老师们齐齐夸赞有天赋。   “听说今年艺考居然还考了你的歌曲。”寒时霖问。   季白绪承认:“我出来的时候,听旁边乐器组在说这个事,好像是《希望你能更懂我》。”   要是自己的监考老师知道乐器组考的歌曲就是他写的词曲,估计会更惊讶吧。   “等你进大学,还不知谁教谁。”季佰思直白说。   季白绪来不及思考大学的问题,首先还得度过高考这关。   直到六月,高考分数出来。   拿了高考状元的寒时霖问:“你想报哪所学校?”   “京大没有作曲系吧?”季白绪反问。   “没有。”寒时霖正色道,“但我可以去任何一所大学。”   季白绪笑了:“我们也可以是邻居。”   京上音乐学院是国内最顶尖的音乐学院,地址正好在京大大学的旁边。   寒时霖还想说什么,被季白绪抢话:“但我听寒缈铃的意思,你还有更好的选择。”   寒时霖垂下眼帘:“菲力克斯,我血缘上的亲生父亲,找到我,希望我去国外留学,同时进入他公司帮忙。”   怕季白绪不认识这个名字,补充,“他是H·I·K公司的创办人。”   H·I·K是目前国外最大的计算机行业的公司。   “确实是个机会。”季白绪轻声道。   “你的病……还会在犯吗?”寒时霖突然问道。   季白绪愣了一瞬。   自从帮助寒时霖走出来之后,季白绪的症状几乎没怎么犯过了。   “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后遗症吧。”寒时霖说,“你不能够接受陌生人给的食物,除非是你认定的人。”   原来是这样吗?   季白绪自己也没有注意过。   “如果我去了国外。”寒时霖走到季白绪面前,“我就不能陪着你了。”   “季白绪,你想让我以后陪着你吗?”   季白绪怔住,他看到寒时霖直直地盯着他。   脑海里闪过很多情绪,像万花筒般炫开。   许久,季白绪都没有回答。   寒时霖心一沉,后退一步:“去国外也好,正好可以通过那个人的关系,找到更好的医生,来医治你的病情……”   “我想你陪着我。”   寒时霖话没说完,一道轻微的声音就炸开在他耳边。   他不可置信看过去。   季白绪朝他走进一步:“我习惯了你陪着我了,不过呢,也不用陪我去京上学院,你去京大好了。”   “好。”   没有任何预示,两个人自然地签起了对方的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