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粉他被影帝暗恋六年》作者:卸日   文案:   路默,出道不到三年斩获影帝、粉丝无数,性格冷淡,全网无黑。   柏耳,画圈知名画手,因微博约稿置顶:“不喜欢路默;不接路默同人”出圈。   众人皆知柏耳很讨厌路默。   某日拍戏路透,路默大腿处有处青痕,粉丝纷纷心疼时,柏耳发了条评论:   “疤和纹身分不清?”   被嘲粉丝愤怒:“什么?”   “青黛色纹身,左大腿内侧,高二下,学校门口纹的,他的英文名。”   粉丝:!?   后来,有人发现柏耳凌晨多了2条微博动态:   删除了置顶“不喜路默”。   增加了置顶“唯爱路默么么啾(* 3)(ε *)”。   2   柏耳和路默两家世交,两人认识七年但关系很差。   柏耳老爱在网上怼路默,误打误撞被一直当成路默黑粉。   某日,柏耳玩游戏养纸片人,然而纸片人的好感度系统bug了——   只有和路默互动,才能加纸片人好感度。   柏耳想出了伪装粉丝。   把头像换成路默。+2点好感   把置顶换成我爱路默 +50点   偷亲路默 +200点   粉丝表白 +1000点   于是,他在墙角堵住路默,打算伪装粉丝表白。   男人撩起眼皮看他,面色冷淡不耐。   “我喜欢你三个月了,其实我一直——”   ‘是你忠实的粉丝’还没说出口,只听面前男人冷笑:“三个月?”   柏耳:?   男人垂眸,掐灭烟,声音沙哑,冷笑。   “我喜欢了你整整六年。”   柏耳:??!!   *竹马重逢   冷淡痞气纸片影帝攻   外横内怂少爷画手受   内容标签: 娱乐圈 系统 甜文 暗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柏耳 ┃ 配角:路默 ┃ 其它:   一句话简介:。   立意:爱是力量的源泉。   https://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5332526 第1章   第 1 章   路默最近刚回国,超话贴吧论坛里全是他的机场照。   路默,影帝,进入演艺圈不到三年,就各种奖项拿到手软。   他在国外学的戏剧,回国后虽然是初进演艺圈,但资历丰富,天赋极高,又有家里的资源为持,地位很高,粉丝也多得吓人,路人盘很好,基本全网无黑粉。   机场图里其中一张图的回复数超百万。   图片上是张侧面照,男人穿着黑色宽松夹克外套,外套衣尾有个很小的高奢logo,塞着耳机,眸色冷淡看手机,微微低头露出修长洁白的后颈。   这张图下堆满了粉丝疯狂的“哥哥我爱你”“老公啊啊啊”“你上.我,或者我被你上.选一个”“帅到窒息而死”。   但被顶到最高点的评论却是一条:   “[木白白白]开了几百层磨皮?”   凭一己之力以一句话上了热评第一,很多粉丝忍不住出来辩驳,其中包括楼主。   楼主是路默新粉,这图是她亲自跟拍、亲自精修过的最满意的一张,她不服:   “[默默为默默]我略微修了下图怎么就P过头了?怎么就磨了几百层了?”   被围攻的少年此刻坐在安静的房间里,穿着宽大的米色毛衣,细长的指尖握着笔在纸间灵活游走,眼神专注认真。   手机提示音响起,他恢复了慵懒不羁的模样,眼皮半撩不撩看向手机上99+骂他的评论。   柏耳轻笑了下,垂下眼继续画画,任由手机叮咚叮咚,等到纸上人物成型,才抬起修长的指尖轻巧在评论区淡定回评论。   “[木白白白白]略微?痣都给磨没了。”   “[木白白白白][图片]”   他圈出了图中后颈连接发尾处。   光滑洁白,什么都没有。   看到他还敢回来,评论区二次爆炸:   “你说有就有?那是头发丝。”   “我入坑一年也不知道他后颈有痣。”   “不知道就瞎说。”   “呃,出道就入坑的老粉弱弱说声,是有的。”   “是的,在头发很短的时候拍戏露出来过,后来没留过这么短的发,就很难发现了。”   楼主是个新粉,刚入坑不久,也不太确定有没有痣,忙调出原图,发现在后颈处真的有颗痣,但被几根头发盖住了,而且本身痣很淡,所以根本看不出来。   楼主暗恼自己不够细心,她忙道:   “[默默为默默]不好意思啊姐妹,你观察好仔细,确实有,没想到也是imo,误伤了姐妹!”   Imo是路默的粉丝昵称。   底下有老粉看清他的ID,给大家科普:   “他不是imo!!”   “这人是个画手,很讨厌路默,约稿置顶第一条就是“不画路默,不喜欢路默”,别给热度了姐妹们。”   “等等,他真是个画手哎,画风好有辨识度啊。”   “卧槽这个结构有点东西。”   “我入坑快三年也没发现他后颈有痣,这么仔细不会是职黑吧?”   “这得翻多少视频才能发现这颗痣啊。”   柏耳盯着图片里的洁白后颈,转着笔,懒懒多转了几圈笔。   本来路默出国后,他就不想再提这个人,奈何他粉丝老在他面前晃悠,很多粉丝找他约稿,他都在微博约稿置顶挂了“不接路默同人”,还有个别不长眼的粉在安利。   他烦得要死,直接挂了句“不喜欢路默,丑”,从此和粉丝互博的黑粉生涯就不受控的开始了:他粉丝怼一句他,他回怼一句路默,双方就这么兢兢业业坚持互怼了两年。   柏耳和路默两家是世交,但两人关系并不好。   他俩初高中因为有了彼此变得鸡飞狗跳。   后来毕业后路默出国读戏剧,他念了美术,偶尔闲暇在网上接稿画着玩,彼此没了联系。   但即使这样,在漫天遍野的约稿消息里,路默也能占一壁江山。   特别是今天,格外多,因为路默要回国了。   柏大少爷不关心,拿起手机往外走,打算透透气,在下楼梯时被他妹柏桃桃给拽住了。   他妹手里拿着几张花里胡哨的明信片,站在楼梯下,拉了拉去够他哥的衣角,难得撒娇道:“哥哥哥,你帮我画幅画呗。”   柏耳神色稍缓,被微博消息轰炸得头疼的脑袋放松了些许,抬眸示意她说。   她妹刷的递过一张印着男人冷淡眉眼的明信片,恳求道:   “下下个月是路默出道日,你帮我照着这张画个图呗。”   柏耳:……   他闭上眼,缓了两秒,温和开口:   “明天是你放暑假第3天纪念日,为了纪念这个独一无二的日子,明天我检查你暑假作业,差一个题罚十个。”   柏桃桃气得从他哥手里夺过明信片就走。   怼了人的柏耳挑了下眉,心情稍许好点拿出手机玩游戏。   屏幕角色里的小人和纸上的如出一辙。   这是一款最近发行的养成游戏,刚出来就风靡市场,广大玩家纷纷测评和推广。   这款游戏最大的看点,是在剧情精细的基础上,人物精美细致的画风,或者说,是画人物的画手。   画手兰启是当现代画家,画作曾享誉无数国际大奖,画风绮丽诡谲,颇具创造力。   她本人也气质脱尘,嫁入豪门后生活幸福,可以说人生相当圆满,但偏偏在几年前因病去世。   天才的陨落令人扼腕,这款游戏里的有两个角色,就是由兰启设计的。   虽然众人并不清楚兰启为何要帮一个小游戏设计角色,但她的加入无疑让这款本无人问津的游戏变得热门起来。   柏耳把牛奶瓶一次次的拖到小人旁边。   这是款养成游戏,玩法简单,养到十八岁养大就行。   然而柏耳养到两岁就卡住了。   小人无论怎么样都不动了,喂它牛奶和小饼干都没有反应,成长值也一动不动。   柏耳从不玩游戏,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大少爷没什么耐心,等不到进度条加载完就卸了。   然而面对着如此少女风的养成游戏,此时此刻沙发上的少年姿态慵懒,看起来漫不经心,实则手指不骄不躁,不厌其烦重复着简单的移动牛奶的动作。   挺直的背脊也带着几分认真的意味。   在拖动了近百次后,柏耳眉心浮上焦躁。   他卡这儿已经卡了将近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以来小人一直掉饥饿值,但又无法做出任何互动,成长值也跟着掉。   再这么下去要被他养死了。   他换了自己的平板下载游戏,结果下来也不能玩。   他走到客厅,捞起他妹的平板,点开游戏图标试着喂了一盒牛奶。   “投喂成功。”   “好感度+2。”   她妹的也能玩,就他的不能玩。   他点开“取经四人组”的宿舍群,里面发了游戏下载链接。   [唐僧:?]   [八戒:?]   [沙僧:?]   [唐僧:卧槽我眼花了,柏哥,你别告诉我你在玩这个粉红少女风养成游戏?]   [八戒:我妹在玩,好像挺火的。]   柏耳打字,简洁命令道:   [齐天大圣:下载。]   [齐天大圣:我卡关了。]   群里三人:……   一时不知道是柏耳在玩养成游戏更让人惊异,还是养小孩也能卡关更让人吃惊。   两分钟后。   [沙僧:我孩子好可爱啊啊啊,爸爸爱你   [唐僧:……泥垢了,不过这画风好惊艳。]   [八戒:艹,有两个角色设计划师是……兰启?]   [唐僧:卧槽。]   [沙僧:卧槽。]   学美术的都知道兰启在美术史上的地位,在她还没逝世时,就已经上了教科书。   [八戒:唉。]   看到名字,柏耳微微垂眸,掩过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情绪,接着恢复正常敲字。   [齐天大圣:你们都能玩?]   群里几个学美术的话题转到了研究和学习游戏的人设设计上面,显然心思已经转移了,嗯嗯应和了柏耳两声。   柏耳皱起眉头。   那就是单单自己的游戏出问题了。   为什么?   他去找了客服,客服说会处理,让他耐心等待不要着急。   他百无聊赖的一次次拖着牛奶喂小东西,也不嫌无聊,一边用平板刷着微博。   他微博首页全是路默。   回国消息、机场图、跟拍视频……   他很搞不懂微博这个机制,点了不下几十次再关注此消息,刷出来还是全是他。   他切到微博上看消息,有人评论他置顶:“大大为啥只不接路默稿子啊。”   柏耳懒散的在“为什么不画路默”下面简洁回复。   “丑。”   这句话发出引起滔天大浪,评论区全是粉丝的申讨和质疑。   柏大少爷清闲的翻着评论区,偶尔遇到会骂的还不忘施舍个赞。   看了约莫半小时,他退出微博打开游戏。   界面依旧没什么变化。小人冷淡的站着,不喝牛奶不进食。   各属性点也没变。   等等。   柏耳眉心一皱,意识到不对,忙点开了系统栏。   有一条半小时前的系统通知。   [玩家您好。]   [您养育的‘小柏树’对您好感度减了两点。]   柏耳:……? 第2章   第 2 章   怎么就突然减好感度了?   柏耳试着和角色互动,然而没有任何反应,好感度条也不再动,客服暂时也没有回复,也只能先放着,但等了几天游戏也依然不能运行。   *   最近两天开始下雨,天气阴沉,雨滴顺着窗沿流下来。   屋里开着灯,一家三口人围坐着吃中午饭,偌大的餐桌旁原本摆着四张凳子,现在空了一张。   明天是柏耳和柏桃桃母亲的忌日。   饭桌上气氛沉闷,谁也没开口说话,空气死寂。   柏桃桃平时吃饭跟有多动症似的,但今天闷不做声低头扒拉着自己的饭。   吃了两口后她吸了吸鼻子,隐隐传出掩饰的抽泣声,夹菜只扒拉着自己面前的那盘酥鱼,夹到最后就剩一块小黄鱼了。   她筷子伸出去,被柏耳筷子挡了下,酥鱼就落到了他哥碗里。   柏桃桃一吸鼻子,隐忍的情绪被这一下突破了临界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打他哥:“你是不是有病!!”   柏耳轻松的闪躲掉攻击,夹了块姜到她碗里:“吃块姜补补脑,能多做两套模拟卷。”   柏桃桃眼里还有泪花,恨恨瞪着他,打不着他又说不过他,转而向他爸求助:“爸!”   柏父给她夹了一块外焦内嫩的酥肉,组成讨伐联盟瞪他一眼:“都大学了还欺负你妹,像什么话。”   饭桌上平静的氛围被打破,空气又流动起来。   一个打一个闹一个劝,一顿饭下来,居然比平时吃得更多。   柏耳吃完后就回了房。   窗外开始下雨,滴滴答答敲击窗沿,嘈杂低落,淅淅沥沥,天色被染暗。   在餐桌旁的笑意消散,柏耳垂眸有点落寞的看着小人,看了会放下手机,随手拿起笔在纸上随意涂画。   柏耳心情不好就会画画,随便画点什么。   很快纸上被杂乱无章、乱七八糟的黑白线条填满,心绪也和线条一样杂乱。   他画着画,目光却落在旁边的游戏上。   而游戏发行的时间是9月2日,下午15点02分。这是他的生日。   游戏里的一个角色设计里,一个女孩角色手腕处有一颗痣。那是他妹的痣。   兰启在最后时日不多的生命里,把对他们的爱注入了角色里。   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的兰启怕自己的孩子寂寞,在得知自己癌症病情那天,就开始躺在病床上画立绘、设计人物形象,最后呈现出游戏里的两个角色。   希望这两个角色能代替自己陪着柏耳和柏桃桃。   外人都知道兰启艺术天赋极高、自尊自傲,却不知道她面对两个孩子时只剩下母亲的温柔。   窗外雨声渐渐小了下来,雨停时柏耳刚好停下画笔,把画随手传上微博保存。   虽然平时接稿接得不多,但画稿质量高,而且他画风诡谲,极有特点,所以知名度挺高,微博上平时有不少粉丝和他互动。   微博下很多关心的评论:   “这是大大画的吗?”   “画的啥啊,我咋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1,像是随手乱涂。”   “大大心情不好吗?好压抑的画。”   “线条也很凌乱哎,也看不出什么寓意。”   ……   柏耳眼皮半撩不撩,指尖滑动屏幕翻看评论,在看到一条评论时,他身子微微往前倾。   评论用户是“L昵称被占用”。   在凌乱的线条和黑白灰之中,他用红圈圈出了左下角很不起眼的位置,评论只有两个字:   “星星。”   左下角的线条勾勒出一个不太规则的五边形,仔细一看确实很像五角星,因为沉得太低没多少人看见,所以底下只有两条回复:   “隐藏的五角星,层主观察好仔细。”   “黑暗中的星星吗,这个寓意好好!”   他点击那人的主页,关注1,被关注0,微博0,头像是灰色默认,唯一关注是他。   柏耳对他有印象,每次他发图这人总会第一时间点赞,但从没在评论区现身过。   柏耳戳进那人的私信:“你怎么看出来的星星。”   那边好像很忙,过了很久才言简意赅回复他:“星星会发光。”   柏耳盯着屏幕看了几秒,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打了字又删掉,不知说什么,正欲退出时对面又发来句:   “人们触不到星星,但永远能看到星光。”   所以有种说法是星星其实从没离开过,只是以特别的形式一直陪在人的身边。   陪在人身边的星光……吗?   柏耳回味着这个说法,垂眸轻笑,片刻后拿起笔慢慢在纸上画起画,没到两分钟,一片墨色的星星点点铺在洁白的画纸上,像是一片璀璨的星空。   柏耳看了片刻,拍下来发给对方。   对方好像真的很忙,等了两分钟没等来回复。   柏耳等了会没消息退出了微博,刚要放下手机时又顿住,想了想拿起手机,删掉了刚刚那条微博。   突然,一个电话岔了进来,柏耳刚接起,对面就响起唐立震耳欲馈的慌张声音:   “柏哥,江湖救急!!”   柏耳转着笔,懒懒嗯了声示意他说。   “我这会在半醒的剧组见面会,但路默的应援牌被我忘在宿舍了,你能不能去宿舍帮……”   半醒是路默主演的一部悬疑剧,今天是剧组的发布会,粉丝后援会也会组织参加,而唐立作为柏耳的死党,是路默后援会的会长。   听到路默二字,柏耳没有犹豫的挂了电话,然后任由聒噪的铃声在旁一直响,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拿起平板鼓捣游戏。   唐立是路默粉丝,在立场问题上两人水火不容。   屏幕里的小人可怜兮兮捂着肚子,上方的饥饿度条已经掉成红色了。   这个游戏不需要氪金,只需要培养好感度值,商城的食物、玩具、以及养纸片人的洗漱用品都是小纸片人对玩家的好感度兑换的。   前几天好感度莫名掉了-2,迄今为止没涨过,没法兑换食物,饥饿度一直掉,再掉小人就要饿死了。   柏耳皱起眉头,第N+1次找客服报故障,刚报完,屏幕上出现了一行:   “心动养成系统为您服务。”   柏耳还没反应过来,屏幕上又加载出几行粉色小字。   “正在载入宿主身份信息。”   “纸片人正在绑定宿主。”   “好感度系统绑定成功。”   什么鬼??   似是察觉到柏耳想法,屏幕上显出一大段说明。   “亲亲,检测到您的纸片人好感度系统出现了故障,我们已经安排了最优的解决方案。”   “我们将纸片人好感度系统与您生命中最亲近的人绑定,您能通过与ta亲近增加纸片人好感度呢。”   柏耳感觉不对:“和我最亲近的人,谁?”   “亲亲,他叫路默呢。”   柏耳:……?   晦气。   他心想怎么老是路默,皱眉打字:“我不要最优解,给我换一个。”   “亲亲,只有一个解决方案呢。”   “您的纸片人饥饿值还够维持2天22小时53秒,请玩家尽快补充好感。”   柏耳心情复杂。   柏耳高中时看路默不顺眼,老是贱兮兮的先撩拨路默,各种怼路默,路默对他一直都冷淡兮兮的,连回怼都是高高在上的几个字,后来路默出国甚至都没给他说,柏耳自然也不可能主动联系路默,两人从此就没联系过。   都过了几年,那些恩怨倒是小事,但要他去联系一个四年没联系的人?   柏耳皱眉沉默了两秒,最终熄了屏,把手机扔到一旁,拿起笔心不在焉的画画。   被熄屏的游戏里,纸片人发出饿坏了的呜呜哭声。   柏耳冷着脸,手上笔没停继续画画。   纸片人哭得更大声了,甚至还说了句“饿饿”。   柏耳:……   算了。   他烦躁的捞起手机,修长的指尖在微信的图标上悬浮,最终还是下不去手。   正在这时,家里金渐层扭着毛绒绒的身子,迈着猫步从柏耳脚边路过。   猫咪一抬眼,看见柏耳正举着手机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它。   猫咪:……?   两秒后。   硕大的猫猫被柏耳圈到了臂弯里。   接着,在猫咪懵逼的目光中,柏耳拉起它的右爪,用猫爪点开了微信。   猫猫:?   屏幕上适时的抖落下几根猫毛,猫爪不停扒拉着微信里的联系人,翻到底了柏耳也没翻到“路默”两个字。   路默把他删了?柏耳挑了挑眉,有点意外,正打算退出联系人,结果怀里的猫猫动了动,猫爪误按进了黑名单。   黑名单里瞩目的躺着他找了半天的联系人。   路默。   ……他什么时候拉黑人家的?   他看了下自己把人家拉黑的日期:四年前。   手误,肯定是手误,他自我说服,试着重新申请加对方为好友。   柏耳穿着白色卫衣趴在床上,沾了他一身青檬香的猫猫被他圈在怀里,嗅着他身上的好闻的香味。   平日嚣张的少年此刻修长的双手左右捉着猫爪,一下下小心翼翼的戳着屏幕,输入验证信息:“我是柏耳,我家猫,想,加你,为好友。”   发完后柏耳躺在床上无聊的戳着猫猫,等回复。   约莫三十秒后,手机响起“叮咚”一声。   柏耳一激灵坐起来,激动的捞过手机。扫过屏幕上冰冷冷的字——   “对方拒绝添加你为好友。” 第3章   第 3 章   街道上喧闹的人声此起彼伏,大冬天里女生们穿着裙子、画着精致的妆容,挤在人群和亮色的应援牌、粉丝横幅里。   柏耳曾经公开发过条微博diss过路默粉丝的应援牌,他指出“默默,妈妈永远爱你”这句应援口号非常不合理,认为应该改成“爸爸爱你”。   而现在,柏耳穿着白色卫衣、手里举着一块应援牌站在路中央。   嵌满了亮片的、巨大的粉色应援牌,上面用硕大、加粗号的少女字体写着:“路默,妈妈爱你”。   路默昨天拒绝了他十几次好友申请。   他一边暗想路默和以前一样,还是冷得像块冰一样,一边着急游戏时限越来越近,他却连路默的面都没见着,不得已之下他回拨了唐立的电话,来帮他送路默的、粉色的、硕大的应援牌,好见路默一面。   唐立举着电话,着急的在人群里左右探头寻找着柏耳:“柏哥,举高点,我看不见你!”   柏耳单手插兜,面色不耐的举起来挥了挥,实在不明白能有什么看不到的:“粉色的、最大最丑的那个,这还不够显眼!?”   “哦哦哦,看到了看到了!我来了,你别动我来找你。”   ……   除了应援牌,柏耳还拎着一大堆粉色胸章和应援棒类的小东西,他把东西扔回给唐立:“怎么能见到路默?”   唐立数着袋子里面的胸章:“等会结束后会有个粉丝互动环节,路默会出来。”   柏耳捕捉到重点:“和他签名照相吗?”   “不,是个问答环节,能在观众席里看着他。”   柏耳:“……有什么离他近点的方法?”   唐立翻了个白眼:“这是剧组的现场发布会,又不是粉丝见面会。”   现场的粉丝少说也好几千,挤在一起跟沙丁鱼罐头一样,从台上往下看像看密密麻麻的蚂蚁,拿两个望远镜迭着看也看不到他。   柏耳有点烦躁的仰头舒气,露出好看的颈线。   没想到见个面这么难。   他手指骨节用力按着胸章,无聊中他低下头,在看到胸章图案后,疑惑挑了下眉尾:“这是我的画?”   胸章上的Q版路默头有两片粉色的小猪耳朵,粉嘟嘟的猪鼻子委屈兮兮的拱着作业本,身后还有个小鞭子在鞭打他,可爱得犯规。   他高中时被路默逼着写作业,他当时偷偷画了个猪头路默。   后来他误把这画随手传到了微博上,没想到路默的粉丝居然很喜欢,经常有新粉 雀跃的问评论底下问他“太太能授权当头像吗?”   接着操心的老粉会孜孜不倦教育新粉“画手是黑粉,这是黑图,乖咱回自己家叫自家太太画哈。”   甚至现在居然还把它印成了胸章。   柏耳点了点胸章上的猪头:“我授权商用了吗?”   唐立心虚,他知道面前这位是路默的第一黑粉头子,但这幅画画得实在太可爱了,他试过其他图,印出来效果都没有这么好。   他推脱道:“后援会印的,不关我事。”   柏耳把胸章扔回给他,揭穿:“你不是后援会会长?”   唐立握着胸章死死不放,想哭:“我错了柏哥,绝对没有下次。”   柏耳掀起眼皮冷笑了下,懒得深究。   开始前,唐立给后援会来的粉丝分发着头箍和应援棒,每个后援会的入场人数是固定的,有着专门的应援物,必须得戴上。   唐立举着印着“路默”的兔耳朵头箍往柏耳脑袋上套:“柏哥,知道你不喜欢路默,先委屈一下假装两秒粉丝。”   柏耳不耐烦的把头箍往外推,收回手居高临下的嫌弃打量着兔耳朵头箍,打量了头箍好一会,才冷淡道:“不要粉色。”   唐立:“……好的,给您换个蓝的。”   没多会发布会就开始了,前面的媒体提问差不多就半小时,柏耳不耐的伸颈探头,又过了将近十分钟,路默才出来。   随着沉寂的观众席的复活沸腾,路默缓缓走上台。   同样的冷色光打在台上众人身上,却独有男人显得气质淡然冷冽,好像连灯光都偏爱他一些。   他今天穿了件黑西装,内搭白衬衣,领口半开不开松散的开了颗扣子,露出锁骨,像是不会好好穿衣服一般。   他双手插在兜里,懒散的冲着镜头点了点头,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距离,像只懒于应付的狐狸。   柏耳站得有点远,仰头踮脚只能依稀从攒动的人头缝隙中捕捉到他,仅瞥见了个衣角,但也能凭一个衣角补全他的身形轮廓。   就这么到了发布会结束,柏耳踮得很累,低下头放松揉了揉脖颈,突然觉得自己和追星的人没两样,脚背绷直酸痛,也没见路默往这边看过一眼。   算了,这么远的距离,路默怎么可能看得到他。   散场后,他和唐立一边往外走,一边又想着要找什么其他方法才能联系上路默,这时,他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心不在焉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显示1条未读短信,内容言简意赅:“?”   柏耳脚步顿住,握着手机发愣,盯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电话。   *   保姆车内很宽敞,柏耳斜倚在沙发上,昏暗空间里微微有些辛辣的烟草香,后调又有丝甜味,是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从收到短信后到上车,他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昨天路默拒了他几十次好友申请,他原以为要联系上肯定难如登天,但没想到路默今天就给他发了短信。   柏耳揉揉鼻尖,心想他认出自己了?在那么多人里面?在四年没见的情况下?   柏耳正心绪杂乱的想着,突然目光顿住,若有所思落在胸章上一行小字“后援会粉丝团”上,胡思乱想顿时被愁绪掩盖。   完了,他和路默本来以前就不对付,还被他发现自己被拉黑了,见了面拿什么加好感度?   要不,勉为其难伪装成他粉丝?   想到这里,他立马拿出手机给唐立发消息。   “你是不是整理了路默的资料?发我。”   两秒后,柏耳收到了份专业性极强的、一百多页的路默研究手册,包括公开的路默出道的剧、见面会、行程视频和图片,没公开的个人爱好等等。   柏耳散漫看着唐立发他的资料,像是临考前在背知识点,又随手在网上找了张路默的图保存、强忍着痛苦设成了壁纸。   *   过了半小时路默才下戏。   隔着老远他就透过车窗看到了一颗熟悉的毛茸茸脑袋,车窗大开,冷风飕飕的往里灌,几根毛在风里飘扬。   车里的人蜷缩成一团,抱着手机不知道在玩什么,毛茸茸的脑袋被冻得缩了下也没关窗,继续很专心的戳屏幕。   路默走过去敲了敲车窗,发出闷响。   柏耳靠着车窗,看屏幕看得格外专心,连灯都没开,被吓了一跳,手机没拿稳,掉落在车里地毯上。   在黑暗中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的标题“路默生图,这是诈骗吧”格外瞩目,标题下方是张被p得看不出原型的假的不行的丑照,但依稀能从身上的衣服辨认出自己。   望着屏幕,路默难得沉默了一下。   被抓现行的柏耳:……   完了,他粉丝的人设还没来得及展示就塌完了。   他心虚的捡起手机,对着屏幕憋了半天挽救:“这不挺可爱的。”   路默看傻子一样瞥他眼,没搭理他,助理小薛给他开门,他上了车后,两人并排坐在后座,车里熟悉的那种香味离柏耳更近,像几乎是贴着柏耳。   柏耳摸了摸鼻尖:“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路默盯着头箍上粉色的路默二字:“前两天刚回,你今天来干吗?追星?”   柏耳扯了扯兔耳朵:“是啊,看不出来吗。”   路默懒得拆穿他:“还有事?”   柏耳嘶了声,心道这人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冷淡的要死,而且他总觉得怪怪的,自己好歹也举着应援排来看他了,路默怎么半点儿不信。   他使劲晃了下自己脑袋上的兔耳朵:“你不能对千里迢迢赶来看你的粉丝热情一点?”   路默头都没抬:“你好,拉黑我四年的粉丝。”   柏耳:……   卡这儿过不去了。   他心虚的凑近了一点想狡辩,目光无意扫过路默的屏幕,扫到一个熟悉的头像,眨了眨眼想看清时页面已经划走了。   他凑近想要再确认一下时,路默毫不留情的熄了屏,屏幕上映出柏耳探出的半张脸,和后上方路默审视的目光。   被抓包的柏耳收回身子:“你也用微博啊?”   路默嗯了声:“偶尔。”   柏耳哦了一声。   柏耳又蹭近了点,时刻不忘自己来这儿的目的,装作不经意的划开手机屏幕:“我们把微信加上吧。”   路默眼尖的瞥到他一闪而过的手机壁纸,怀疑是自己眼花:“那是我?”   柏耳顺势演下去,反问:“这不是你演的第一场戏?我看了好多遍。”   路默盯着剧照。   这确实是他出演的第一台舞台剧,因为有些久远和设备原因,画质不是很清晰,他自己都快辨认不出来了。   柏耳见到路默犹疑的表情,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刚才在车上贴吧论坛考古到眼酸,路默的远古历史被翻了个底朝天才满意的选到的照片。   路默眼神淡淡从手机上移开,语气意有所指:“你还挺有心。”   柏耳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演技被认可后得意得不行,他拽起路默的食指解锁微信:“都说了我是你粉丝,你每部戏我都看。”   路默由得他拽着,眼皮半撩不撩的看他拉着自己的手指鼓捣手机。   突然他声音懒懒开口道:“不是我粉丝吗?”   柏耳疑惑转头:?   修长的指尖轻点了下刚通过申请对话框上的头像:“怎么还用别的人当头像?”   柏耳:……   他头像是他喜欢乐队的主唱照片,他用了六年了。   他眨了眨眼:“你应该不介意你的粉丝有墙头吧。”   路默看着头像上男人露出的凌厉下颌线,轻笑:“我小气。”   柏耳:……   算了,一张头像而已,哪儿有好感度重要,他点开图库准备随便点一张动漫图,路默像是看穿他的想法,恰好在这时开口:“左边第二张就不错。”   路默说的是他刚从网上存下来的几张路默的剧照其中之一,柏耳想都没想拒绝道:“我才不要用你照片当头像。”   微信里那么多熟人,除非他疯了。   路默嗯了声,不紧不慢道:“换谁的都行,反正你墙头多。”   柏耳:……   这人几年不见怎么变得更刻薄了?! 第4章   第 4 章   他憋着气把头像换成路默,刚换没两秒他妹和唐立跟商量好一样发消息轰炸他,问他是不是被盗号了。   他直接删了对话框迫不及待切到游戏界面,刚登上游戏,就提示他崽子对他涨了两点好感。   装粉丝果然有用!好感度这不就来了吗?虽然涨得很慢,但总胜过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柏耳总觉得他装了半天,好感几乎没动不说,路默反而好像更针对他了,他一路粉丝装下来,感觉路默压根儿不信他。   他装得不好吗?演技有这么差?不应该啊。   柏耳焦躁的理不清,想这么下去好感度指不定过两分钟又给造没了,他赶紧去商城给崽子买了牛奶喂给他,看到饥饿条恢复绿色才放心退出游戏。   前排的助理小薛正把工作安排发给路默,和他核对两天后的一个电影节颁奖典礼的领奖流程。   刚好听到关键词的柏耳嗅到了加好感度的商机,把头凑过来:“获奖?哪部?是蓝末吗?”   这部电影还没出来就饱受关注,上映后票房断层领先,迄今拿下不少奖项,他就算没看过也听说过。   小薛知道柏耳和路默两家是世交,点点头:“你也看过吗?”   柏耳没看过,但不耽误他赚好感度。   大概的梗概他被迫听重刷四遍的柏桃桃剧透过,他装出一脸意犹未尽的和小薛聊起剧情,隔两句要声插一句“路默最后的造型好看”“路默的那场爆发戏给他看哭了。”   柏耳这种把路默夸上天的夸法把小薛夸得一愣一愣的,他感叹道:“没想到你这么喜欢路哥。”   路默划动屏幕的指尖顿了下。   柏耳没注意到他一闪而过的微动作,按着自导自演的剧本继续往下走:“喜欢喜欢,他每部戏我都看过。”   路默闻言抬眼瞥向柏耳:“是吗?”   柏耳立马肯定:“当然。”   路默撂下眼皮:“那你每部都夸一下。”   柏耳:……   路默把他变幻好几番的表情尽收眼底,点了点他手机屏幕上自己的照片:“粉丝夸一下偶像演的剧很难?”   还没待柏耳开口他接着不紧不慢道:“哦,忘了你墙头很多,不太记得拉黑好几年的人,正常。”   熟悉路默的小薛在零点一秒内敏锐的嗅到了他此刻的低气压,非常明智的转过身去。   柏耳:……   他声音渐小,嘟囔道:“三年而已。”   “而已?”路默轻笑,手轻点座椅,“三年十个月零三天而已。”   柏耳没想到路默能这么计较这个,连日期都记得清清楚楚。   柏耳:……   他咳了声跳过这个话题:“你演得好得片段太多了,我不得酝酿下感情回去慢慢想着夸?”   路默头都没抬:“可以。”   柏耳正要松口气以为这茬终于过去时,路默紧接着道:“夸完发给我检查。”   ?   检查?!   柏耳顿时感受到路默高中时检查他作业的恐惧:“你过分不,怎么不干脆让我写篇论文发你?”   路默点点头,勉为其难道:“你这么想写也行。”   柏耳没反应过来:“什么?”   路默一字一句道:“不准抄网上的,三千字,要手写版,夸得不好重写。”   柏耳:……?   这人、是不是、有病!   柏耳深呼吸一口气,正打算讨价还价还到五百字时,手机弹出微信宿舍群消息:“沙僧:[链接]来中央街道和我一起做任务赚成长值吧!”   小纸片人升到两级后就可以外出做任务,可以赚取些生活用品和成长经验值。   他立马就没空和路默讨价还价,当即接了任务,点击地图打算去中央街道时,画面中的小柏树却脸颊红红的,拽着门坎哭哭,不肯出门。   系统弹出提示:“亲,禁止裸.奔哦。”   他这才发现小柏树没穿衣服,之前它还在蛋壳里,升级后从蛋壳里出来了,光溜溜、可怜兮兮的看着柏耳。   柏耳火速点开商城,选定了套可爱的斑点牛仔背带裤。小柏树试穿上后开心的原地转了两个圈圈,贴着屏幕吧唧亲了柏耳一口。   柏耳目光瞬间变得柔软,轻轻点下购买。   付款时弹出对话框:“请支付10点好感度。”   笑容还没完全消失的柏耳:……   10点?   怎么不去抢?要路默2点好感就已经要死要活了,他上哪去搞10点好感度?   他用被剥削的农民看地主一样的眼神,缓缓转过头看向路默。   被仇视的路默:?   柏耳咬牙切齿,做出了重大的决定:“三千字夸夸太少了,我再加两千。”   路默:……   他挑挑眉,目光顺着落到柏耳手机屏幕上,还没看清就被柏耳盖住熄了屏,柏耳挑眉:“要不要?”   路默收回探究视线,吩咐前排小薛:“显得没事儿可以再写五千,小薛,去湘野斋。”   发布会下午两点开始,现在已经傍晚了,他眼见着柏耳跟个傻子一样站在观众席里站了一整个下午没吃饭。   柏耳这会确实快饿晕了,但游戏里的好感度条一动不动,他没心思吃。   路默看他神色飘忽,以为他着急回家,撂下眼皮道:“吃完马上送你回去。”   柏耳警觉看向路默,心道吃完就要赶他走,那怎么行?发消息不回,这会刚上车,就又要迫不及待把他丢下,想得美。   他反应很快道:“不如去你家吃。”怕路默拒绝他又补了句,“好久没吃钟叔做的菜了。”   路默如实道:“钟叔刚好这两天请假,家里没人。”   柏耳心道这居然还要撒谎,这人为了赶他走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立马想出对策:“没事,我做给你吃。”   绝不能让路默得逞。   路默没搞懂这人为什么这么坚持,听到这话觉得倒是挺新鲜,漫不经心翻着行程表,嘲弄道:“你做饭?煮方便面会吗?”   柏耳从小在家被宠着,家里有阿姨做饭。如果只有他和路默两人时,都是路默负责做给他吃,柏耳负责在客厅坐着等菜端上来。   正在盘算等会是煮方便面还是下面的柏耳不满道:“你看不起谁。”   路默嗤笑了声,倒也没说什么,让司机改道。   路默房子两百多平,极简的欧式黑白灰风格,上下两层,加上路默常年在国外,家里更显冷清空旷。   房子是新买的,柏耳是第一次来,环顾了四周陌生的家具:“你什么时候搬的家?”   路默从楼上下来,扔了件衣服给他:“两年前,把衣服换了。”   刚才在车上柏耳不小心把水打倒了,衣袖那儿湿了一块。   柏耳以为是路默的衣服,边打开衣服边不确定道:“我穿会不会大了?”   但等他打开衣服才发现尺寸刚好,再仔细一看衣服上的图案有点熟悉,辨认了许久才认出这是他高一的睡衣,有点意外道:“你搬家还把我衣服搬过来了?”   以前两家住的近,他偶尔睡在路默家,所以有衣服在他家。   路默新家所有陈设的东西都是新的,照路默宁愿丢也懒得搬的性子,搬家估计连自己的衣服都直接买新的,居然还能记得把他的衣服搬过来,柏耳一边换衣服一边咕哝:“还挺勤快。”   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在路默衣柜里放久了,衣服上有一股很轻的烟草香。   路默听到勤快两字时顿了下,放下手里准备点燃的烟:“换完去做饭。”   柏耳把领口拽了下来,身上衣服还皱得没拽平,露出一截就打算去厨房:“你吃什么?”   路默下意识就想去帮他把衣服轻轻拉平整,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四年前,收回手,垂眼随口掩饰报了个菜名:“红烧里脊。”   正打算搜菜谱的柏耳手一顿。   大半夜的吃什么红烧里脊?!   有病。   柏耳忍住骂人的冲动去了厨房。   他从没下过厨,连泡面都是他在家等柏桃桃泡好了蹭她的,但有好感度的任务在,柏耳誓要让路默吃到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红烧里脊。   他先把肉拿出来解冻,同时跟着菜谱调红烧汁:“一勺料酒,两勺酱油,三勺白糖,四勺食醋,适量清水……”   一勺是多大勺?适量又是多少?   算了,多加点肯定没错,路默口重。   调完后他开始切肉,平时拿惯了画笔,随手就能控制出画出灵动曲线的手,这会切出来的肉歪歪斜斜,或宽或窄,或薄或厚。   柏耳不满意的盯着自己切出来的肉看了一会,觉得它们在嘲笑自己。   他把肉腌制到调好的红烧汁里,记了个十分钟的时,腌好后又将将就就的把肉在生粉里滚了一圈。   接下来放油油炸,他手忙脚乱的把肉一次性下了锅,油瞬时滋哇乱溅,本来就慌张,肉又太多,柏耳边往外避免油溅到,边措手不及的拿锅铲翻面。   就在忙得不行时,他余光一瞥,一大块肉还在解冻盒里装着。   !!   草,忘了还有一块。   他扔下锅铲,打算把肉随便切一下。结果拿起刀的时候没注意,擦伤了食指内侧,流了点血,他顾不上,急忙切了把肉放锅里。   等到菜出锅,他望着黑色的肉块和葱末,以及乌烟瘴气的厨房静止了。   唯余沉默。   完了,他还想着凭一盘精湛的红烧排骨让路默对他刮目相看,骗点好感度,现在来看估计得倒贴。   他最后撒上了些挣扎的青色葱末,摆盘点缀,最后心虚的端着菜,脚步很轻的走进客厅。   路默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抽烟,柏耳刚迈进客厅,他似有所感,转过身,熄掉手里猩红的光。   赶在路默开口前,柏耳抢先给他打预防针:“你的红烧里脊没了。”   路默挑眉;?   “但是有炭烧里脊。“   路默:……?   柏耳打开扣着的盖子,几大块勉强能辨认出形状的糊了肉的躺在盘子里,无辜的和路默对视。   路默沉默了许久,施舍的捡起根筷子戳了下肉,把粘的黑黢黢的筷头举到柏耳面前,目光缓缓由筷子转向柏耳:“你在下毒?”   柏耳也不太确定:“应该毒不死人的。”   路默:……   他深深望了柏耳一眼,面无表情的把筷子丢回桌子上,端着饭进了厨房。   过了十多分钟,路默端着两碗面进来:“赶紧吃。”   面一端上来柏耳就闻出了熟悉感。   清脆的葱花卧了个嫩黄煎蛋,旁边码了些细碎的香菇碎肉末,面上散发着热腾腾的热气。   路默自小在饮食起居上也是骄纵惯了的,在国外也是管家照顾,平时自己都懒得进厨房的人,虽然态度差了点,但却总能把柏耳照顾得很周全。   路默出国后柏耳总在半夜三更、午夜梦回饿的不行的时候,诚恳的想念过他做的鸡蛋面。   把汤底都喝完后,柏耳满意的叹了口气。   算了,虽然好感度飞了,但填饱肚子也不亏。   他放下筷子,食指内侧的几丝血迹一闪而过。   他还没反应过来,路默捕捉到伤口,迅速伸出手拉过柏耳的手腕。   冰凉的指尖碰到手腕,柏耳下意识往回缩了下,然而路默力气很大,没挣脱得动:“没事儿,切肉时不小心切到了,等会儿就愈合了。”   路默二话没说拿出医疗箱,拿出酒精和棉签,半跪在柏耳面前,用棉签给他消毒上药。   柏耳觉得有点疼,嘶了声下意识怼道:“又不是什么大伤。”   路默抬眼盯着他。   柏耳立马噤声,不敢多说,乖乖又把手伸过去一点。   路默脸色很差,后悔自己抽什么疯才答应让柏耳进厨房,让人把手割伤了。   柏耳感受到人的低气压,以为是自己添麻烦让路默生气了,在心里惋惜的默算了下今天失去的好感度:炒糊菜、弄乱厨房、让他生气……   得想个办法补回来。   路默晚上还要看剧本,吃完饭后就进了书房。   半分钟后,书房被打开一条缝,半个脑袋探了进来:“我能进来吗?”   路默撩起眼皮看他。   柏耳穿着几年前放在他家的睡衣,明显短了一截,露出脚腕,第一颗扣子太紧所以没扣,露出一点白皙的胸膛。   路默眼神停留了两秒后收回:“穿好衣服进来。”   柏耳低头疑惑的看了眼自己规规整整的衣服,不明所以,随便理了下走进来,习惯性的像上学时一样,搬了把椅子坐他旁边:“我来写夸夸。”   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这人有什么优点,他拿着笔像写了“解”后啥也不会的学生,憋了半天一个字没憋出来,于是想来当面找找灵感。   路默懒懒扫他一眼接着看剧本。   暖黄的灯光打在侧脸上,男人平日慵懒低垂的眉眼里此刻浮现出几分认真。   柏耳看他正专注,偷偷趁他不注意看他一眼,再趁他不注意再偷看一眼。   终于,他混沌的脑子里憋出两个字正欲下笔时,身旁男人散漫的声音突兀响起:   “好看吗?” 第5章   第 5 章   被抓现行的柏耳坦然道:“我在找灵感。”   路默随手翻了页剧本:“找到了吗?”   柏耳摇头,心道夸您不比登天还难?   他无聊的扒拉着手机,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点开微信和他妹的对话框,问他妹在不在。   他妹估计是懒得理他,没回。   柏耳等了三四分钟没等来消息,随手发了张路默的照片过去,并评价道:“丑。”   果然,钓鱼执法不到两秒,柏桃桃秒回了几个愤怒的问号:“??!”   “你才丑!”   “你全家都丑!”   “不许诋毁路默!”   柏桃桃发完两秒才意识到对面这人是自己不讨喜的哥,撤回了“你全家都丑”,甩了几个柏耳的丑图表情包过来。   柏耳不慌不忙回了个“反弹”,敲字道:“他神仙转世?你这么喜欢他。”   对面秒回:“你懂什么,他就是神仙转世,哪儿哪儿都好!!”   “比如?”   柏桃桃过了会儿发来长串消息:   “业务能力强、角色多变、戏路广,都是基本操作。”   “你不信看看这几个视频,里面评论区有专业解析,还有路人的夸夸,很真实的。[链接][链接]”   “而且他真的很好很好,很温柔,温柔到不行呜呜呜[流泪猫猫头]。”   柏桃桃被他哥一激,三言两语就把柏耳想听的话吐出来了。   柏耳建了个收藏夹,命名成“论文文献”,把几个视频扔进了里面。   他切回微信看到温柔两字,想起高中和路默一起上下学的时候,忍不住回了句:“温柔?看看眼科吧你,他冷的像块冰一样。”   他看了看旁边人目光都在剧本上没注意他,屏幕微微偏了下,背对着路默又发了句:“脾气也不好。”   他妹像被戳了肺管子,直接一长串语音条澄清,柏耳懒得听,点了转文字。   “他只是看上去不好相处,其实人超好!你别听那些博关注的媒体和营销号乱讲!!”   “和他合作的工作人员和导演都说他又有责任心又很耐心,这是微博我发你,你一定要看!!”   柏耳满足的把几个微博链接和帖子放入了收藏夹,想好了又能糊弄的几个点打算退出时,误点到最后一条语音条:   “再说你这狗脾气有什么资格说人家脾气不好。”   语音传出来的一瞬柏耳立马捂住手机,但没来得及,柏桃桃清脆的声音外放响彻了整间书房。   他心虚看了眼路默,路默神态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看剧本,完全没注意他。   没事,柏桃桃没指名道姓,路默也不知道说的是他。   他安慰自己,点开收藏夹里的视频,没带耳机只能外放出声音,他象征性的问了句:“我小声开个声音行吧。”   路默撩起眼皮:“最好不要。”   “为什么?”   “我脾气不太好。”   柏耳:……   小气鬼。   柏耳怂怂的去客厅翻了耳机回来,戴上才开始看视频,看完后又仔仔细细看了评论区,又把几个帖子和微博看完后,信心满满的放下手机,拿起笔开始写。   但看的时候是一回事,写的时候又是另一回事。   柏耳拿着笔眉头紧锁,纸对笔尖仿佛有股巨大的斥力,两分钟过去了才憋出“路默性格很好”六个字,写“好”字时艰难得如同在刻字,满脸写着抗拒,写得歪歪扭扭。   路默看不下去:“说我句好要你命?”   痛苦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写检讨。   柏耳本来就写不出来,听到罪魁祸首叽叽喳喳更是被烦得要死:“我想着呢,你别打扰我我就写出来了。”   路默不置可否,修长的指尖转着杯子,散漫翻着剧本。   第一遍看他台词就全记完了,为了等柏耳又随手无聊的翻了两遍,结果翻完柏耳纸上还只有将将就就的六个字。   柏耳趴在桌上,像只缩成一团的小仓鼠,愁眉苦脸,和初中时被路默催着补作业时的苦样一模一样。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脑袋支棱了一下,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挺直了背一下子开始奋笔疾书。   路默饶有兴致喝了口水,撂下眼皮想看他写了什么,然而柏耳像考试时不让同学偷瞄卷子的小学生一样,把纸捂得死死的。   不到五分钟,柏耳洋洋洒洒写了五百字。   写完后,他心情不错的放下笔,收拾好东西,对翻着剧本的路默道:“我走了啊。”   “写完了?”   “就五百字,但思路打开了,不急了。”   路默翻了页剧本,云淡风轻道:“念来听听。”   ?   柏耳深呼吸一口气:“你要听我夸你?”   这人敢不敢再不要脸一点,要人夸他就算了,还要当着他面念出来?   柏耳道:“你确定?”   路默慵懒嗯了声。   卡了这么久,突然一下迸发写出这么多字,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儿,倒是想听听还能怎么拐弯抹角骂他。   “行。”柏耳清了清嗓子,反正他不羞耻,羞耻的就是路默。   他抖了抖稿子,直接换了人称开始念,“你温柔,脾气好,耐心好。”   要真情实感的夸路默是真挤不出来几个字,但只要换个思路,阴阳怪气损路默,他瞬间能写满几篇A4纸不带重样的。   以前柏耳没少嫌弃他脾气不好没耐心,路默很容易话里听出了暗讽的意思。   柏耳接着念:“辅导我写作业的时候,淳淳教诲,很有耐心,说话温、和、体、贴。”   路默注意到他最后着重的语气,不知道哪次又惹到他了,抬眼道:“比如?”   柏耳对那幕记忆深刻,放下稿子道:“初三有次,数学期中卷上的压轴函数题,我没做出来,你当时亲切的问我一加一会不会做,我说会。”   路默挑眉:“然后呢?”   柏耳顿了顿:“然后你说‘一加一都会,为什么这题不会?’”   从路默的角度来看,那道让柏耳抓耳挠腮了半小时的压轴函数题的难度,和一加一的难度一样。   路默当时看了两眼后就直接秒出答案,甚至都没动笔。   柏耳作为一个对数字极度不敏感的数学渣,在路默算出答案和说完这句话后,遭受了能力和尊严上的双重打击。   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对于柏耳拿小本本记了这么久的仇,路默还真没多少印象,皱眉想了会实在想不起:“很难的题吗?”   柏耳大声、着重强调,企图唤回他的良知和愧疚:“压轴题、全校就五个人做出来。”   那确实有点难。   路默也觉得自己说得过分,道:“当时我话说重了,那难度不止一加一。”   然后接着勉为其难道:“应该和两位数的加减法差不多。”   柏耳:??   杀人犯法,杀人犯法。   Peace and love.   他故意说反话:“所以我才夸你聪明。”   没想到路默没被噎到,反而纠正他,温和道:“这不叫夸,这叫陈述事实。”   柏耳:……   他索性闭嘴,一言不发啪的合上稿子,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他从小到大永远怼不过路默的原因是,这人能把所有明着暗着损他的,理所当然的照单全收。   两人喋喋不休吵了十来分钟,这会儿突然安静下来,两人都觉得有那么点违和。   拜这个游戏所赐,四年没见的人还能顺着一个小学鸡的东西争那么多回合也是神奇,像是回到了初高中。   几年的时间两人一个工作、另一个大学也快毕业了,都成熟得不能再成熟了,但见面相处模式却依然是小学鸡,像是以前的日子被封存了段时间,过了几年又揭开一样。   这会儿两人都不说话,但却和下午在车里刚见那会儿不一样,那会儿还带点尴尬和不适应,这会儿柏耳又回到了高中时看对方不顺眼的那种熟悉感。   可能是这种熟悉感加持,柏耳鬼使神差的戳了戳路默:“你不觉得吵一架,我俩好像都回到了四年前?”   路默瞥他一眼:“那是你。” 第6章   第 6 章   柏耳临走时,路默很贴心为他安排下次朗诵,在后面轻飘飘道:“下次接着这次没念完的念。”   回应他的是一声愤怒带着辛酸的摔门声。   出来后,柏耳心情郁闷的摔到床上,把稿子扔到一边,拿起手机登微博,疯狂点赞网上说路默丑的营销号,又发了条微博吐槽路默脸皮厚。   这架势把柏耳的粉丝和路默的粉丝都引来了,纷纷跑到他评论区留言。   评论区瞬间腥/风/血/雨,但柏耳不太爱看评论区,发完博就完全忘到脑后了,根本没当回事,等他情绪平复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四千五没写。   他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算了,还是直接copy吧,管路默发没发现,他实在没精力搞了。   他认命的拿起手机,又点进路默超话,翻到一些彩虹屁,为了日后好找,转发了这些微博。   评论区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两边粉丝和看热闹吃瓜的路人突然接到新消息推送。   [木白转发了“默默这里的眼神绝了,悲凉决绝,但依稀有点不舍,层次感很足。”并评论“码一下”。]   [木白转发了“哥哥这个造型好攻啊,袖口上……”并评论“说得好”。]   [木白转发了“哥哥后颈的痣好清冷,想舔啊啊!!”并评论“前半句能用”。]   ……???   众人正沉浸在震惊之中,目瞪口呆猜测柏耳是不是被盗号了,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正在这时,蹦出一条推送的木白最新微博:   [‘木白’加入了路默超话,并领取了一级粉丝牌‘唯爱默默’。]   众人:?   柏耳正鼓捣这个羞耻的粉丝牌要怎么取消时,群里一直在发消息轰炸他。   [八戒:柏哥你微博被盗号了!@齐天大圣]   [沙僧:卧/槽真的,盗号那人居然是路默的粉丝,他是不是不知道你是路默全网第一黑粉啊?]   [唐僧:还拿你的号快转V了路默微博,还加了路默的超话?!]   [唐僧:@齐天大圣]   毕竟好歹有百万粉,又是接稿的工作号,被盗了影响不小,所以群里担心得火急火燎,纷纷艾特柏耳,然而等了半小时也没见人影,正准备打电话给他时,一个顶着路默头像的人突然冒了泡。   [齐天大圣:怎么了。]   看到他头像的瞬间,群里几个人不约而同发出了疑问:   [唐僧:?]   [八戒:?]   [沙僧:?]   [唐僧:你头像居然是路默?!]   [八戒:他微信好像也被盗了,不会是同一个人盗的吧,要不要举报啊……]   柏耳自动忽视自己头像在群里引起的惊悚感,随手把抄了半小时的夸夸发到群里。   [“文檔1.doc”]   [齐天大圣:你们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的地方。]   唐僧、八戒、沙僧接收了文件。   群里陷入了长达几分钟的沉默。   柏耳趁他们看的时候拉上去看聊天记录,随手拍了张手边的画证明自己是本人。   [齐天大圣:没被盗号。]   那才更灵异了好吗?!   唐立颤颤巍巍敲字:   [唐僧:“哥哥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亚的玫瑰?”,你解释下这是什么?]   柏耳全篇都是复制粘贴,粘得太快,有些字词都没注意,这才看到这句。   他翻了快一天路默的超话,翻遍了各种粉.圈夸夸,从早先的问号嫌弃脸,到现在已经被腐蚀得百毒不侵了,甚至还能进行创新改编,进步超大:   [齐天大圣:怎么样,感情够真挚充沛吗?]   [齐天大圣:是不是不够,再加句‘哥哥的泪不是泪,仙子下凡的眼泪’,怎么样?]   [沙僧:求你了……]   [沙僧:我现在身上鸡皮疙瘩还没消下去。]   [八戒:?!可以了可以了!这篇感情已经充沛到溢出来了!]   [唐立:柏哥你别这么吓我,你是不最近压力太大了,你不是一直和路默不共戴天吗?你怎么还粉上他了?]   听到了认可声,柏耳心满意足保存了文档,准备下次就给路默念这玩意儿。   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路默。   [齐天大圣:先短暂的粉几秒。]   [齐天大圣:下了。]   柏耳发完消息就睡了,等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快十点了,往楼梯下走时闻见了粥香。   路默作息准得变态,早上五点半晨跑,六点吃早餐,桌上给他留了早餐。   柏耳洗漱完正吃时,路默从楼梯上走下来:“等会让司机你送回去。”   柏耳警觉的放下勺子:“你要出门?”   路默今天穿着件米白色衬衫,手上搭了件黑西装,正散漫的挽着袖扣往外走:“嗯,拍杂志。”   柏耳火速狼吞虎咽完一碗粥,往嘴里塞了个包子,拽起外套就蹭到他身边:“我陪你一起。”   柏耳起床后开了游戏,发现某人还不算抠门,好感度比他想象的涨得多很多,接近二十点,所以只要能赖在路默身边,他多少就能赚点。   路默望了他身上的皮卡丘睡衣一眼:“你陪我拍杂志还是我陪你丢人?”   柏耳咬着包子含糊不清,往上跑:“我上去换衣服,么上,等等窝。”   跑到一半又怕路默不等他,回头又强调一遍:“等等我。”   路默撩起眼皮,无情开口:“五、四、三——”   “你慢点!”   柏耳火速钻进房间换衣服,他出门属乌龟,虽然已经尽力加快动作了,但等到换好还是已经过了二十来分钟。   路默一脸不耐的站在原地,脚步半点没挪。   柏耳换好衣服,心情还不错的出门坐上车,等了他们一会儿的小薛看见柏耳惊喜道:“柏哥你也来了。”   柏耳把画具和笔盒放到车上,翻着速绘本,想着一会儿等路默拍摄的时候刚好可以画:“对,怕他孤单,我陪陪他。”   路默低下眼望了一眼速绘本上一闪而过的星空图,难得没有怼回去。   小薛好奇的看了柏耳一眼,忍不住问:“路哥也需要人陪吗?”   柏耳随手削笔,丝毫不脸红的扭曲事实:“当然,我们上学时我经常陪他去路边的麻辣烫。”   学校门口出门五百米左拐的那家麻辣烫是柏耳最喜欢的,每周五他都拽着路默去吃。   他负责吃,路默负责嫌弃的看着他吃。   小薛听得张大了嘴,心道路哥小时候原来还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真的吗?”   对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顺竿子往上爬的举动,路默懒散应付道:“真的,还贴心的在我吃成烤肠嘴的时候,帮我擦嘴。”   柏耳不满回怼:“你才是根烤肠。”   小薛哦了声。   这下他知道谁帮谁擦嘴了。   不过这两人,关系好奇怪啊。   看起来水火不容的样子,偏偏说起往事来又比谁都亲密。   拍摄场地在室外郊野,植被松柏、野枝松土,环境很好,今天又出太阳,天气也非常好。   柏耳就坐在搭起来的拍摄棚里,支着头看路默拍摄。   路默本身就长得好,皮肤也没瑕疵,打底就不用太费功夫,化妆师效率也高,很快就化完了。   路默一米□□,气质和身高一样高,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就能勾得摄影师职业病发作,恨不得狂按快门一个角度都不想错过。   在郊野的废弃公路旁,远处风吹过来,野草歪歪斜斜,涂了黄漆的路标本来掉了色,又被浅色的阳光重新镀上了一层。   路默盘腿坐在地上,穿着简单的米黄色毛衣,不用做什么特别的动作,氛围感就已经被拉满了。   路默疏离懒散的气质过于明显,就算搭配柔和的阳光和米黄色的毛衣,也遮不住他身上的凌厉感。   小薛捧抱着工作夹,忍不住勾起嘴角:“路哥走哪儿都有种生人勿进的感觉,气质好好啊,怎么拍都好看。”   柏耳正拿出画板和画笔准备画画,闻言也只是抬头敷衍的瞟了眼,不以为然低下头。   就在摄影师拍摄时,一只兔子误打误撞进了镜头里,在镜头里横冲直撞,工作人员伸出手想把它赶出去,兔子一蹦蹦到了路默怀里。   路默低头,兔子刚好抬起眼和他对上。   摄影师眼前一亮,生怕错过了眼前的一幕,激动的连按了几下快门。   路默伸出一根食指,原是想去勾一下兔子的耳朵,结果小兔子歪了歪脑袋,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食指,试探性的用兔爪击了个掌。   兔子白色的绒毛柔化了氛围的清冷感。路默轻轻触碰它的瞬间,居然给人一种回到了大学校园的错觉,像是个不善言辞、略微冷淡的学长幸运的碰到了愿意主动贴贴的小兔子。   摄影师屏住呼吸,紧张的抓拍到了这极为难得的一幕。就连旁边的工作人员和小薛也忍不住拿自己的手机偷拍了几张。   柏耳正没思路,被快门声干扰,不感兴趣的抬起头看了眼。   橘色的光影打在兔子毛上,融开了一层柔软的绒毛。   而路默半侧着身,一半被光压在阴影里,一半反过来把光拢在怀里。   色彩张力、构图都好看到失语。   柏耳盯着眼前的画面,轻轻收紧手中的笔。   *   等到拍完已经是临近傍晚了。   路默回到摄影棚里,准备换衣服时碰到了桌上的本子,从本子里落出一张纸。   落寞萧条的废弃公路旁一人和一只兔子指尖和兔掌相抵。   落日笼罩住他们,形成半暗半明光晕,像在发光。   没有画多余的背景,就简单散漫的勾勒了几笔公路,简化了后,反而比原画面更能突出孤独和救赎感。   路默沉默的看了许久,翻到背面。   背面打着书名号,赫然写着柏耳的名字和画名——   “兔子和狗” 第7章   第 7 章   路默看了许久,拿出手机拍了照,原封不动的把画夹到了本子里。   *   拍完杂志封面后,柏耳就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赖在路默身边三天,再不走路默估计都要暗杀他了。   他边收拾东西边腾出手来登游戏,拍完杂志有点忙,一直都没登游戏。   他刚登进去消息框就弹了出来。   “小柏树对你涨了六十点好感。”   怎么突然一下涨这么多?   柏耳回忆了一会,硬是没想明白到底怎么加的,只好把这六十点算在朝夕相处几天的日常上。   看来还是有用的,他一边这么想,一边在临出门前很心机的在房间的枕头底下留下了自己的一只耳机。   他计划三天后打电话给路默:“我耳机找不到了,好像是落在你家了。”,路默肯定会很不耐烦的说“你自己来拿。”   他就能再去一次,再蹭点好感度,完美。   司机送他回家路上,他美滋滋的坐在车里哼起歌,在脑海中复盘计划时,手机突然响起,他随手接起,那边传来带着几分不耐的声音:   “你耳机落我家了,现在过来拿。”   美滋滋的柏耳:……   当柏耳回去拿好耳机,蔫巴巴准备出门时,路默还不忘在后面补一句:“你丢三拉四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别哪天把人丢了。”   计划失败的柏耳怒目而视:“你管我?”   用耳机蹭好感的计划差不多是失败了,柏耳回家后翻遍了路默和工作室的微博,发现还真有其他出口。   路默回国后工作室人手不够,所以发布了招聘信息,其中要招两个生活助理。   这两天就见小薛忙前忙后的,有时候忙不过来柏耳帮着去搭把手,看来确实是人手急缺。   柏耳趴在床上,一边rua着猫毛,一边看招聘的微博。   他看了下要求,基本条件都符合,于是截了个图发给路默:   “我能来吗?”   “我不要工资。”   为了表现自己的渴望,又加了张从柏桃桃那儿收的[仙女捧心心]表情包。   路默可能在忙,过了很久才回了个:“?”   柏耳粗粗扫了眼招人要求,直接复制粘贴要求,敲字道:“服务艺人、照顾艺人生活,关心艺人工作、及时与艺人沟通,我都能做到,还不要工资,你考虑一下我呗。”   为表诚意,柏耳加上了他嫌弃的[比心心]表情包。   过了两分钟,响起一声叮咚声,柏耳连忙点开。   路默应该是懒得打字,直接发了条三秒的语音,带着慵懒的颗粒感,嗤笑。   “你当我助理,我来照顾你?”   “嗯?大少爷。”   从小被照顾到大,没尝试过照顾过人的柏耳立马承诺道:“我都能慢慢学,让我干什么都行。”   他拉起怀里的猫爪子,举起来郑重发了条语音和照片:“我发誓。”   路默目光从剧本上移开,盯着手机里拉着圆润猫爪的那只手。   小薛抱着一堆简历走过来,从里面挑出一沓递给路默:“路哥,这是筛下来的简历,都有当助理的工作经验,做事都沉稳干练,业内好评度也很高,您看看。”   从还没回国工作室就贴出了招聘,投来的简历堆成小山,现在筛到最后一轮,就差面试后定下进入试用期了。   路默瞟了简历一眼:“放那,我等会看。”   柏耳rua着猫爪爪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路默回他,从忐忑逐渐到放弃。   招聘的微博已经贴出来两三个月了,估计早就招到人了,他放下手机准备下床时,微信叮咚一声,收到条言简意赅的消息。   “简历。”   柏耳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忙敲字:“好!!”   他发出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连忙又找补打商量:“简历能不能算了,你直接试用呗。”   他厚着脸皮敲字:“我俩关系这么好。[献花花]”   路默本看到后面找补那句时冷笑了声。   两秒后,柏耳收到了“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的提醒,简历两个字从屏幕上消失了。   柏耳:!!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发出去的消息怎么撤回了?   眼看着这么大一块能赚好感度的肥肉跑了,柏耳火急火燎:   “等等等等,我写!!你等着,我马上写!”   “你把消息撤回来!”   过了五分钟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柏耳没忍住给路默弹了个微信电话过去,对面还是没人接。   过了半小时,路默才给他重新打了过来。   柏耳接得很快没注意,接起来才发现是视频电话,猫比人先入镜,伸着两只爪子把屏幕都挡光了。   路默应该是刚洗澡出来,头发还在滴水,脸上还有水珠。   红豆好奇的望着屏幕那头,喵了声,待看清了那头的人之后,立马伸出圆滚滚的脑袋想去蹭人,结果只蹭到了镜头。   红豆以前就只爱黏着路默,围着路默脚边打转,柏耳抱它它都高冷得爱答不理。   自家养的猫养不熟,尾巴每次都往外拐,柏耳恨铁不成钢的把六年没见路默,一见面又扑上去遮镜头的猫抱了回来,放软语气:“我正在写简历,你等等我呗。”   路默撩起眼皮看了眼手机上的几个未接电话:“打这么多电话就说这个?”   柏耳心心念念简历,生怕对方不答应:“我今晚就能发你。”   路默看着屏幕里歪着的猫头,伸出修长的食指晃了晃,看着猫头跟着摇,心不在焉道:“你现在怎么变得跟只猫一样?”   柏耳满心都是蹭好感度,说话没过脑子:“想跟在你身边。”   路默:……   他手指顿了一下,望着镜头垂眸盯着对面,本来想说什么都忘了。   信号不太好,柏耳偏脑袋疑惑:“你怎么卡了?”   路默手指刚好晃到左边,柏耳怀里的猫猫脑袋和柏耳一起,一人一猫同时往左歪了歪头,出奇的一致。   路默撩起眼皮,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利索截了个屏。   柏耳没注意到对面的小动作,再三询问了路默不会食言后才满意的挂了电话,放心的去写简历了。   就在柏耳哼哧哼哧熬夜写简历时,路默随手划开手机看消息提醒。   他手机顶端一直弹出微博特别关注的提醒,一连蹦了有十几条,全部来自同一个关注,他点开主页,从第一条开始看起。   [木白白白白转发了“默默这里的眼神绝了,又悲凉又决绝,还依稀有点不舍,层次感很足。”并评论了“码一下,有用”。]   [木白白白白转发了“路默的这个红毯造型好攻啊,袖口上……”并评论“说得好”。]   [木白白白白转发了“哥哥后颈的痣好清冷,好想舔啊啊!”并评论“前半句能用。”]   路默:……   他往下一连翻了几页,每条都是赞美的彩虹屁,拉到最后一条是:   [‘木白白白白’加入了路默超话,并领取了1级粉丝牌‘唯爱默默’。]   路默又重新拉上去把每天微博看了一遍,边看右手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打火机,偶尔撩起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在这时,微信突然弹出个窗口:   “柏耳向你发送了文件‘终稿’。”   接着弹出几条语音,清脆又精气神十足的声音带着威胁:   “我熬了一个通宵才搞完的,你别说不行啊。”   “几千字都是我自己想的。”   路默点开文件,映入眼帘的第一句就是“路默的这个红毯造型好攻啊。”   路默:……   很好,敷衍到连标点符号都没改。   他粗略的扫了一眼,下面无一例外都是离谱得出奇的彩虹屁,“哥哥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亚的玫瑰。”、“漫天星光不及你眼眸”、“小王子唯一的那朵玫瑰”,一律是粗糙的复制粘贴,有的连语句都不通顺。   他目光停留在众多不走心的粘贴里的其中一句——   “哥哥后颈的痣好清冷啊。”   他垂下眼眸,盯着这句看了几秒,喉结很细微的轻轻滚动了下。   对面看他一直没回复,估计也有点忐忑,像是生怕论文被导师打回的学生,发消息试探问:“怎么样,还成吧?”   以前路默给柏耳讲题的时候没少说“重做”、“再做一遍”,再加上这篇word完全是糊弄,柏耳怕他冷不丁来一句“重写”。   对面冷淡评价:   “可以。”   “但有个小问题。”   柏耳握着手机,有点意外又有点忐忑,路默说可以?这次这么宽容?!   他不安敲字:   “?”   “什么问题?”   被说宽容的路默,把原博“哥哥后颈的痣好清冷啊,好想舔啊啊!”直接截图发了过去,像是钓鱼执法般,轻巧的敲了几个字故意质问道:   “后半句不加上?” 第8章   第 8 章   柏耳:?   他复制了几千字类似于“哥哥的小饼干”、“小王子的玫瑰”的话,都没有这几个字冲击强,直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想/舔”是人能说出来的话?离谱!   路默盯着对话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看着对面断断续续输入了几分钟,感觉是在愤怒的憋大招回击。   过了五分钟,对面终于憋出来了。   “我加上。”   路默对着屏幕上钓鱼执法钓上的鱼,冷笑了声,终于忍不住了。   高中时柏耳对谁都好就是对他不好,对他只有怼怼怼,对他的好全当看不见,然后离开后拉黑四年,结果现在突然开始对他暧昧?怎么,觉得他现在很好撩拨?   他坐直打字,不耐的质问对面,一分钟写了篇三百字小作文:   “你几个意思?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假装粉丝、假装喜欢我,怎么,以为我不知道你微博?”   “有什么目的就直说,我没空陪你玩。”   他想揭穿人的心思迫切,打好最后个字整打算点发送时,对面弹了句消息出来:“我加上后半句,然后下次见面亲口念夸夸给你听。”   路默指尖顿住,冷冷的盯着屏幕。   三分钟后,柏耳微信叮咚一声,他拿起一看——   [路默]:“好的。”   *   这个暑假放的有点长,实习要过段时间,柏耳空闲时没事儿就隔一阵给路默拍张照片分享自己的画。   路默很少回他,要不是柏耳登游戏看好感度时,发现每次发完好感度都会涨那么几点,都以为他压根不看消息。   但路默奇奇怪怪的,跟打字困难症一样,半天打不出一句话,比如像上次说夸夸的时候,柏耳盯着对面,一句话输入了十分钟,跟写小作文一样,结果最后就蹦出一句好。   世界可可爱爱,路默奇奇怪怪。   不过没了路默整天烦人的怼他,他乐得清闲,还能免费涨白捡的好感度,美滋滋,但才乐滋滋了几天,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崽子越长大解锁的人物立绘和CG图、人物互动就越多,已经长到了六岁,再差几点就到七岁了。   大头的好感都是之前和路默见面的时候加的,最近每天虽然也涨,但慢吞吞完全比不上以前。   柏耳皱眉企图在微博翻翻路默的行程,想看看他最近都在干嘛,但刚一登上就发现自己微博差点炸了。   自从上次他加了路默的超话,还转发了他粉丝的微博后,私信全是路默粉丝来骂他,说他蹭热度也有,骂他黑装粉的也有。   他揉了揉鼻尖。   骂他就骂他,但别不信啊。   他现在操/着路默狂热粉的人设,还打算把这号打造成追星大号呢。   柏耳干一行爱一行,作为路默狂热粉丝,尽职尽责的打算把微博号也打造成超话里那种“唯爱默默,非你不行”的骨灰粉风格。   除此之外他还嫌弃的去网上下单了路默的海报和周边,还买了很多代言。   但下完单后又觉得浪费钱,退了直接从柏桃桃那里抢了两张海报和一沓印刷的拍立得照片,糊弄的啪嗒一下糊到了墙上。   他从私信退出来,眼神刚好瞟到沙发上、地上散着的一堆明信片卡贴和路默的棉花娃娃。   柏父这段时间出差,柏桃桃一放假就每天都被柏耳催着做作业练琴,每天柏耳都要和她平板里的路默做斗争,逼她放下平板,但这两天俨然有管不住的趋势,整天抱着路默周边乱跑,还到处乱扔。   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追星,充其量也就是买买周边追追剧。她墙头不少,之前一大堆,自从粉上路默后,为了他把一大堆墙头全丢了。   柏耳从明信片里捡了两张还算看顺眼的小心收了起来,打算自己在后面写点粉丝表白,捡完后训斥他妹:“柏桃桃,垃圾能不能别乱丢,过来把你这堆破烂收拾下。”   柏桃桃嘟着嘴走过来弯腰抱起娃娃,懒得和她哥顶嘴。   柏桃桃也没注意他哥拿了她两张明信片,起身不经意扫过屏幕,敏锐的睁大眼,看清是路默后,抱着娃娃激动的扑了过来:“这张图我怎么没看到过,快存下来发我!快!”   小女孩的声音尖得要命,柏耳受不了她妹这么夸张,嘶了声往后退:“小点声,我发你。”   柏桃桃激动过后才后知后觉她哥在干嘛,吃惊:“你在干嘛,你在逛路默的超话?!”   柏耳和路默一起上学那阵,柏桃桃当时身体不好在国外治病,小学是在国外上的,完全没见过路默,所以当她听到他俩曾经是同学时,她廉价的哥瞬间在她心里从废物变成了闪闪发光的废物。   柏耳当时立马鄙夷的看穿了她的心思,预防她发疯,就地和路默划清界限:“我和他关系不好,互相拉黑八百年了。”   柏桃桃开始还抱点期待,后来发现确实什么都套不到、柏耳还时不时在她花痴时在旁边嘴贱损两句,柏耳又在她心里降级回了废物,不可回收废物。   柏耳嗯了声,随口朝她妹讨教经验:“除了买周边,你们一般还怎么追星?”   头一次追星,还是追的他讨厌的人,实在不知道怎么搞。   他妹微博上私信的粉丝如出一辙:“你一个黑粉装什么粉丝。”   柏耳:“……”   “加粉丝群,做产出应援,都可以啊。”柏桃桃保存了新图,心情还不错的给他科普,突然想到了什么,激动道:“哦还有买同款。”   ?   柏耳下意识抗拒的眯了眯眼。   柏桃桃热情给他安利:“路默有个信息站子,每次出席活动基本都会出图统计,有能力的粉丝就会去买他的同款。”   柏耳:……是丧心病狂吧?   照着买衣服也太离谱了,他好几次吐槽过路默的衣柜,嫌弃过他的审美,要他去穿路默的风格?   柏耳冷下脸:“不可能。”   柏桃桃虽然也有钱,但毕竟还小,更何况也不可能买一大堆男装回来穿,一直苦于想买不能买。   虽然不知道最近柏耳又是抢她明信片又是把头像换成路默是发什么疯,还是破天荒晃着他哥手臂撒娇,毫不脸红:“你买嘛,穿在你身上肯定很好看的。”   柏耳冷笑一声,俯视着柏桃桃:“出息了啊。”   为了个路默,说这么违心的话都不脸红。   柏桃桃无视他的嘲讽,直接给他搜了账号,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点了关注:“你看看,配饰也很好看的啊,实在不想穿,买来送给我。”   柏耳无情的直接叉了微博:“想都别想,别整天整些乱七八糟的。”   柏桃桃失望的撇了撇嘴,毫不留情的撒开手,嫌弃的擦了擦,正打算离开时瞥见柏耳的搜索框,警觉道:“你怎么还搜他行程?”   柏耳:“随便搜搜。”   柏桃桃一脸这还用搜:“他这一周都在C市,有个晚会要出席,期间还有两个采访,然后休息一天就进组拍戏。”   路默从回来就是连轴转,一直没停过,路透图都是凌晨三四点下机,粉丝都心疼得不行。   柏耳皱眉,这么远?怎么蹭好感度?   他目光落到了柏桃桃的明信片上的手绘小人上,微微眯眼。   柏桃桃对上他哥不怀好意的眼神,警惕的抱着明信片:“?”   柏耳开口:“你之前不让我帮你画路默?”   他没记错的话,柏桃桃说是快到路默出道两周年纪念日了。   回想起莫名其妙多做的十几页数学作业,柏桃桃反应很快,后怕道:“不用了,我找好人了。”   柏耳懒懒看向明信片,带了几分笃定:“你确定?”   兄妹俩都遗传了兰启的艺术天赋,但柏桃桃表现出对音乐的兴趣更浓厚,所以从小选择了学乐器,对绘画反倒没有多少涉猎,水平和普通的小孩子涂鸦水平也差不多。   找其他画手倒也能画,但水平确实和他哥不在一个维度。   面对诱惑柏桃桃还是没忍住,不放心叮嘱道:“那你要好好画,很重要的日子,而且他今年生日会直播。”   对粉丝来说,这是个很重要的日子,也是最大的团建日,每年的生日都会有很多活动,产出太太也各种剪视频和产图,群里超话也热闹得像过年一样,今年更是如此。   路默居然会直播,柏耳倒是没想到。   他有点意外:“生日那天吗?”   柏桃桃嗯了声:“对啊,他之前两年在国外,生日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没有人在他身边,但好在粉丝都在,能陪着他,所以今年回来的第一个生日,也是粉丝陪他过。”   柏桃桃语气低落道:“而且今年过生日的时候也已经进组拍戏了,估计也是一个人在酒店。” 第9章   第 9 章   他妹给他说了要求,倒是简单,一两天就画完了,画完后就在超话论坛里逛,粉丝跟提前准备年货一样,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   他随意翻了下产出,看了下内容后,心里大概有了个数,拿起画板就下笔,随手大概打了个底。   距路默生日还有一星期,他打算在生日那天画个小Q版,到时候在微信上发给路默,祝他生日快乐。   原先还想着能提个蛋糕当面给他过生日,但既然路默在拍戏,也见不到了。   况且听柏桃桃说拍戏的地方在S市的秋泽山,距离市区挺远,开车大概要四五个小时车程,他总不能跑去找他。   好歹是自己亲手画的画,也算很有分量了,应该能涨不少好感度。   柏耳简单打完底稿,专注的眼神恢复成了慵懒的模样,伸了个懒腰喝了口水休息,用笔随手点开了一直在蹦跶闪烁的聊天窗口。   柏耳很讨厌群聊,除了宿舍群,其他群退的退,该屏蔽的屏蔽,直到现在“路默粉丝后援会第一群”“A省默默后援会第三分群”“一路默默同行”“im后援团”,各种带默字的群此起彼伏。   他发现这些群还不太好进,有些群直接拒绝了他的加群申请,还要出示什么超话等级证明,挺严,为此他还找唐立借了图。   但不得不说这种群消息还是特别灵通,大小站子很多都在里面,有时候拍路透细致到连路默喝了几口水都知道。   他随手往下拉消息:   “默默今年又一个人过生日[哭哭]。”   “前两年都在国外,好不容易回国了,没想到又撞上剧组拍戏。”   “呜呜,想去陪他。”   “剧组人员会记得他生日呀,在国外也这么多朋友同学陪他,大家会一起给他过的。”   “但是还是觉得不舒服,倒也不是有没有陪他过生日的问题,就是觉得默默连着几年都忙着工作,连生日都没休息过。”   “是啊,而且要么是异国他乡,要么在孤零零的山上,不管怎么说,和在家朋友家人一起始终不一样。”   “想去山上陪默默。”   “想去默默心里陪他。”   “想钻默默被窝陪他。”   “楼上哒咩,我已经在里面了。”   “我也在。”   “我也在里面。”   “[好多人啊.jpg]”   柏耳滑动界面看她们发消息。   柏耳在粉丝群里潜伏了这么多天,通过他自己一个月的学习记录,发现粉丝形态也各种各样,比如叫崽崽的都是妈妈粉,叫老公的是女友粉,还有什么事业粉、骨灰粉。   追星之路学无止境,他觉得自己粉丝的定位还不够准确,有待摸索。   其实他也不介意给路默当妈妈粉,管他叫儿子,但他怕路默拉黑他。   群里消息不停:   “有时候想他恋爱也挺好,有人陪他,虽然会柠檬就是了。”   “谈个恋爱也好,孩子也老大不小了。”   路默出道到现在是零绯闻,但他粉丝对他感情方面反而相当宽容,毕竟实力在那儿,也不靠其他别的吃饭。   正在这时,后援会会长发了一份文档:   “这是清单统计,大家看一看,核对一下看有没有差错。”   生日大家都会送上心意,由会长或站子交给工作室,因为路默明确说过不收礼物,所以其实都是粉丝自己做的东西,以信件和画的画居多。   柏耳随手点进去。   32页?!这么长?   单单一个群的堆起来能堆座小山了,那总的不得堆座珠穆朗玛峰出来?   他往下一拉,前面十几页都是信件,粉丝的信件他都见识过,仔细程度堪比写论文综述。   信件后面的都是画,占了将近十页。   柏耳越往下看眉头皱得越紧。   不得不说路默粉丝大触非常多,油画、水彩、手绘、素描……各种各样,而且也很有自己的风格。   柏耳以专业敏锐的目光来看,也不得不承认好多水平都很棒,最重要的是用心程度上甩他一大截。   群主又在群里补了条消息:   “请核实确认,后援会会在路默生日那天统一带到。”   当天亲自送到?那岂不是路默生日当天除了他外,还会收到很多其他粉丝精心准备的画和表白信。   那怎么行!?   柏耳坐不住了,往后迅速翻着清单,越看越心慌。   羊毛毡小玩偶,身后有小尾巴,头上还有对小猫耳,路默没有这么可爱吧?   还有书法?这字儿自己写的?!不可能吧?!   雕塑?这是路默?米开朗琪罗雕的?也不用这么逼真……   柏耳越往后翻越受打击,看了几页就叉了群消息,瘫在椅子上,目光又落在屏幕画完的线稿上。   他心中闪过几丝自己的礼物被淹没在珠穆朗玛峰里的悲凉。   “是否保存?”   他没有犹豫的点了否,把椅子往外一推起身,出了卧室走进了庭院。   柏家庭院和草坪很广阔,采光也很好,白天时光线充足,柏耳画画时基本都在这儿,环境和空间都有了。   柏桃桃抱着红豆刚一出来,就看见他哥正架上重见天日的画板,吓了一跳:“你要画画啊?”   柏耳在家很少把画板画架拿出来,太麻烦,不愿意折腾。   柏耳嗯了声,低头拿了个画夹子,把水彩纸夹上,先调好色,驾轻就熟的拿起平头的画笔,不用铅笔直接起稿。   画了几笔后,他皱着眉头观察了一会,扯掉画纸又重新夹了一张,沉下心来继续画。   但和先前一样,没多会就不满的放下笔,总觉得怎么画都找不到感觉,正卡在原地时,手机突然响起:   电话里响起他舍友向赴的大嗓门:“柏哥,五号你有时间没?”   柏耳正在调色,随口道:“有事?”   “月独路那边新开了家酒吧,咱去凑个热闹呗,叫上唐立和宋霄方他俩,正好放假这么久,咱好久没聚过了。”   “行。”柏耳夹着电话,正准备挂时道,“哎等等。”   向赴疑惑:“咋了?”   柏耳停下手里的动作,放下调色盘,犹豫道:“五号那天是不是路默生日啊?”   向赴:“这你得问唐立啊,他不是路默铁粉吗,不过好像是五号,我看他前几天就开始在群里发/癫乱吼。”   柏耳翻了下记录看了下确认是那天,顿了下。   “改天,那天我得出门。”   向赴好奇:“出门干嘛啊?”   柏耳在手机日历上添加上出行的备忘安排:“去还债。”   *   秋泽山。   C市那边的活动结束得早,没多少时间,赶来赶去也麻烦,所以路默索性就进了组。   这会儿正是春夏不接的时候,天气乍暖还寒,偶尔天晴,但大部分时间都挺冷,山上高,温度就更低,活像冬天,剧组都裹着薄羽绒服,路默倒是很抗冻,里面单穿着衬衣,外面套了件春季薄西装在山里晃悠,倒是比谁都惬意。   山里信号不太好,基本没网,发个短信打电话都容易搁浅,好在路默这人也没什么网瘾,没什么手机依赖症。   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小薛经常看见一向手机丢一边的路默经常冷着一张脸举着手机,像跟天线一样在找信号。   连着这样好几天,小薛担心他有什么急事:“路哥,是不是有事儿,用不用先回A市?”   “不用。”   举高一点后,叮咚收到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副色彩浓烈的水彩画。   这个画无论是构图还是色彩的碰撞都些微有点诡谲,颇有点剑走偏锋的味道,画风有非常强烈的个人风格,小薛总觉得很熟悉。   他皱着眉仔细回想,突然瞥到他哥是在和柏耳聊天,一时把想法都抛到了脑后,想起个更重要的事:“哦对了,路哥,那天柏哥往我邮箱里投了份简历。”   他收到简历时怀疑自己眼花了,揉着眼反复确认了三四遍。   柏家少爷往他这里投简历,打算体验生活吗?   他颤颤巍巍发了句微信,言辞委婉劝道:“柏哥,助理工作时间安排都需要完全跟着艺人走,要保证时刻在艺人身边,差不多是随时随地加班,很累很繁琐的。”   结果柏耳回他道:“这么好?”   小薛:……??   路默挑眉,还真写了?   “发我看看。”   小薛马上发给了路默,目光落在简历的个人履历上,夸赞道:“柏哥简历写得很好,很专业也很有诚意,履历也好看的。”   路默目光落在证件照上。   确实好看。 第10章   第 10 章   这几天山里天气越来越冷,剧组刚好卡在了最冷的时候开工,不光气候环境寒冷,酒店的条件也还不如普通的小旅馆,停电停水,屋子阴冷。   路默无论走到哪儿,环境再恶劣都能过成度假一样,适应得很快,怡然自得和在家一样,反而是新人,被影响不小,有整天抱着暖水袋直哆嗦的,有没睡好萎靡不振的。   但正因如此,成天穿着件薄衬衣就在剧组晃悠的路默,果然在开工第四天感冒了,但半点都不耽误工作,台词不光顺还情绪饱满,基本都是一遍过。   小薛要急死了,赶紧翻出感冒药养祖宗一样追着他吃,但天太冷了也不见好,刚好明天又是路默生日,偏偏赶在这节骨眼上生病。   路默今天没戏,被小薛压在酒店呆着不让他出去晃悠,酒店房间角落里堆满了粉丝送来的信件。   路默这人看着没多少耐心,但读信时倒是一字一句都不会漏看。   小薛一边倒腾和收拾礼物收拾道:“路哥,明天直播几点啊?”   路默翻着画:“晚上吧。”   小薛:“那我让工作室先发个微博。”   书信和礼物堆成一座小山,但在空旷和没网的房间里显得孤零零的。   山里网络差到不行,手机网经常掉,好在酒店里wifi还行,明天的直播估计应该不会太卡。   路默生日剧组本来安排了聚餐,但没想到生日当天一直在下雨,连原定的录制和拍摄都受到了影响,勉强赶着时间才拍完。   山上一直被云雾笼罩,雨俨然没有要停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瓢泼大雨砸向地面。   小薛本来说陪默哥过生日,结果昨天合作方有事,不得已临时回了A市,要明天才回来。   房间里就路默一个人,他拍完戏回来洗漱完就拉上窗帘关了灯。   房间里一片黑暗,在昏暗中只有猩红的一点烟光,沉浸在一片静谧中,只有窗外倾盆大雨砸窗户的闷响和偶尔传来的咳嗽声。   白天路默在剧组台词流利,姿态从容,连导演都感叹他演技、状态从没出过差错,但一回到酒店就懒懒的瘫在沙发上,像只累了的猫。   过了会手机震动,他伸手去够电话:   对面是个男声,声音浮夸道:“你终于接电话了。”   对面的男人是路默发小,霍清,毕业后留在了A国,和路默隔着越洋的时差。   路默吃了感冒药有点发冷,打算调下空调温度:“祝我生日快乐,收到了,你可以滚去吃饭了。”   对面急道:“别啊,我听小薛说你被困山里了,怎么这么惨,你这声音别是感冒了吧,这么磁性?”   “拍戏而已。”   “生日这天感冒下雨,还被困在山里,这还不惨啊,来打个电话让爸爸看看。”   路默礼貌的拒绝了他:“滚。”   对面传来一阵笑声,戏谑里带了几分真切:“行,这会有人和你一起吗?”   路默头有点痛,白天拍戏耗尽了所有精力,这会一根手指都不想抬:“没有。”   霍清听他状态也不是很好,担心道:“那你自己注意点,记得吃药,吃完药赶紧休息,听你这样感觉快死了。”   路默嗯了声,说了声知道了。   他在国外朋友也多,但遇到问题都习惯自己解决,感个冒不算大事,只是被霍清这么一夸张,好像处境确实是有几分凄凉。   挂断电话后,他打算在沙发上合上眼休息会,结果一合眼就睡了两个小时,醒来精神倒是好了很多,但嗓子还是疼。   他体质很好,不经常感冒,就算感冒随便两天不吃药就熬过去了,没想到这次会这么严重。   他没开灯,坐在沙发上,嘈杂的嗡嗡空调声细微响在黑暗里。   他垂着眼皮往下翻动,手机光映在脸上,睫毛也像在发光。   才两个小时没看手机,手机里就塞满了各种未接来电、微信和信息,都是来祝他生日快乐的,家里人、朋友、还有些他压根不认识, 今天一大堆涌入的生日祝福把他的对话框挤了下去,沉到了最底下。   上个星期柏耳还在给他发家里猫猫的丑照,但从前两天开始,消息框里就完全没动静,对话框里的日期还停留在七天前。   读高中时柏耳几乎记得所有人生日,他爸他妈他朋友他的猫,唯独不记得他的。   装粉丝也不装得像一点,好歹生日这天骗骗他。   他给他爸妈回了个电话,回了几个重要朋友的消息,其他一键已读。   睡醒后处于脑子很清醒,但身体跟不上负担的状态,路默索性提前开了直播,也没通知,没过五分钟直播间就几千万人涌入。   路默平时除了演戏和销声匿迹也没区别,所以粉丝一见他直播,当时弹幕都疯了。   弹幕疯狂刷屏打招呼:   “[戴珍珠耳环的猫]默默!!”   “[哒哒哒小毛驴]老公!!”   “[不瘦三十斤不改名]啊啊啊啊!怎么提前开播啊,我还没化妆换衣服,还没准备好!”   “[早点睡觉]我也是,我还没焚香净手就捧起了手机!”   “[肉粽不是粽]今年好早啊!”   “[是唐不是糖]默默收到信了嘛,还有礼物。”   路默抬起眼皮,说了声大家好。   “[青梅屿]哥哥看上去状态不太好啊,是感冒了?”   “[做一说十]感觉心情好像也不太好,今天的路默莫名有种低压感。”   “[你的发]低压感+1”   “[橙子不是桔子不是柑子]低压感+2”   “[她也是]低压感+10086。”   屋里光线不是很好,路默拉开窗帘,让光透进来,眼尖的粉丝看见窗外被刮歪的树。   “[千千万万块红烧肉]那边是不是天气不好鸭?”   “[白色木桃子]是还在山上吗,身边有人吗?”   “[斐波那契数列]我看小薛微博说他这几天有事,所以是一个人在山上吗?”   路默拿了把刀慢慢削苹果,看了眼屏幕,扫了眼屏幕挑了两个紧要的问题回答:“信收到了,是,合作方有事。”   粉丝纷纷哭哭:   “[Nancy]:不要啊/哭哭,那真的是一个人啊,有蛋糕吃吗?”   “[是唐不是糖]:看外面天气也不好,出去走走也不行,听声音感觉像感冒了啊。”   “[愤怒的橘子]真的啊,默默注意身体呀,多穿一点。”   路默一边削苹果一边抽空看弹幕:“过两天就好了,没吃蛋糕,不爱吃甜的。”   “[过了这村还有店]不吃甜不吃辣不吃巧克力!”   “[默不作声]有按时吃药吗,今天要不早点休息吧,感觉状态都不太好,没事的。”   “[20岁的法令纹]是啊,早点休息吧。”   “[不婚不育保平安]快去吃了药休息!呜呜!”   路默撩了下眼皮:“没事,吃过药了,刚睡醒。”   计算机屏幕要大得多,操作起来方便,他索性换了计算机直播,直接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他带着耳机,外面雨声也很大,没注意到角落里常年开震动的手机一直在震动、闪烁不停。   他半撩起眼皮看弹幕,弹幕闪得太快,几乎没看清就被新的刷屏了。   “[双头向日葵]进组几天了呀?”   “[是唐不是糖]感冒喝点姜糖水吧,去酒店前台要点,喝完好得快。”   “[shameful]带厚衣服了吗,多穿点,我看天气预报秋泽山这段时间都只有几度。”   “[路默开门路默开门路默开门]给你三秒接电话开门!你是不是耳背?我打十几个电话,敲了五分钟门你听不见?”   “[momo]哥哥收到信了吗?”   刷得太快,路默就捕捉到一条,答道:“信收到了。”   说完他隐隐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对,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在弹幕里面了,想翻上去看一眼又被淹没在弹幕里。   “[默默摸摸]那画呢?”   “[刺身鱼鱼]我雕了小雕塑,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喜欢QVQ。”   “[路默开门路默开门] 我他妈要冻死了,你是不是眼睛也不好使,你看一眼付费留言!!我花钱了!!!你看看我!”   “[南国的默默]呜呜信收到就好!”   路默就看到一闪而过的前两条,嗯了声:“雕塑和画也收到了,谢谢你们。”   “[默水笔]默默这部戏感觉怎么样啊,还顺利吗?”   “[路默开门路默开门]……!!!!开门!!”   “[是唐不是糖]秋泽山那边环境不好,山路很难走,注意安全。”   路默这才注意到有个ID叫路默开门,觉得这名字有点奇怪,而且说的话也奇奇怪怪的,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顶上去了。   他留意着ID准备下次看到念念,但就出现过一次后再也没看见,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弹幕上。   十来分钟后,弹幕逐渐不对劲。   “[米白色大瓦房]???卧槽!”   “[蓝色大鲸鱼]?啊啊啊怎么突然出现个人!”   “[提拉米苏味的路默]突然出现吓我一跳……”   “[泡默泡沫]?!哥哥身后那是酒店工作人员吗?”   路默意识到不对,立马摘下耳机,转过头。   柏耳站在茶几后面,倾盆大雨浇透了他半边肩膀,雨水顺着发沿滴下来,整个人都在冒水雾气,湿得像是整个人从水里淌过来。   他盯着路默,一根食指拎起手里的蛋糕带子,面无表情,语气阴森的像是刚从地狱爬上来:   “生日快乐,路默。” 第11章   第 11 章   外面狂风啪啪的拍打着窗户,听声音就知道有多猛烈,雨势也越来越大,砸在地上像冰雹。   柏耳把吹折了的□□熊太阳伞扔到垃圾桶里:“你这儿什么破地方。”   他出门没看天气预报,昨天看粉丝群里发的路透图山里天气还凑合,无风无雨,今天索性就穿了件薄风衣,顺了把他妹的太阳伞,结果衣服也湿了,伞也吹没了,回去还得被柏桃桃打一顿。   柏耳把衣服脱下来找挂钩:“来给你过生日来干嘛,从家开车开了几个小时,打你电话不接门不开,小薛也联系不上,吹风机呢,我要被冻死了。”   他只顾着自说自话,完全没注意到路默眼神复杂,并且直播还没关。   衣架被路默挂得有点高,他踮脚去够,露出一截细/白修长的腰,刚好被摄像头捕捉到,弹幕瞬间疯狂了:   [孤鸟]我操/操/操这是谁呀,哥哥朋友吗,霍清吗还是许诀?   [默默亲亲抱抱]醒醒!他俩都在国外!听声音感觉没见过小哥哥呀。   [未成年不得吃糖]专程来陪哥哥过生日吗,天哪。   [无法fu吸]啊啊啊啊啊这个腰我死了!!无法fu吸!   [十一次我爱他]卧槽比我的还细还白。   [是唐不是糖]关注点偏了吧,我只好奇他到底是谁,剧组新认识的朋友?   [像鱼没有自行车]应该不是,感觉是很熟悉的朋友,冒着风雨专门给哥哥过生日,关系很好了吧。   [末日卡丁车]呜呜谢谢谢谢小哥哥!!(边盯腰边道谢   路默扯了个枕头把摄像头遮住,站起身替他够衣架,拽下毛巾:“过来。”   “[星云之间]???腰呢(bushi人呢”   “[泡默泡沫]啊啊啊我黑屏了,手机出问题了?”   “[旺财鱼(已黑化]我也,啥都看不见了呜呜呜。”   柏耳犹豫了两秒,最终还是站过去,垂着头坐在沙发上,习惯性的让路默擦头发。   以前高中时有段时间柏耳父母出国,柏耳住在他家,洗完澡自觉找个凳子坐着,路默就拿着毛巾过来给他擦头,柏耳不喜欢别人碰他头发,但路默除外,路默揉他发丝的时候总是轻轻柔柔的,柏耳从一开始嫌弃,到后面成了主动端个小凳子坐下。   柏耳感受着发丝间熟悉的轻柔感,心里勉为其难的想偶尔舍弃自尊其实也能接受。   路默仔细给他揉着头发,语气低沉:“雨下这么大,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柏耳在享受之余翻了个白眼,把自己一天辗转腾挪累得要死的经历又添油加醋复述了一遍,最终临了总结道:“再说,让你去接我不就没有惊喜了。”   没有惊喜=没有好感度了。   刚说完,柏耳就感觉到手上的力度重了几分。   路默手指穿过他的碎发,和往日的轻柔感相比,像是带起一丛丛小电流,带动的耳尖有点泛红,他下意识偏头想躲:“可以了。”   路默力道不疼但是比以前多了几分强势:“别动,头皮没吹干。”   路默突如其来的强势让柏耳喉头上下滚动,居然也罕见的没和路默互怼,乖乖的坐在凳子上被吹头发。   终于吹完头,柏耳低头就看见一堆信和画,好多已经拆开了,看来是已经看过了。   路默看了这么多画,眼光肯定变挑剔,万一自己画的他不喜欢怎么办?   思及此柏耳决定卖个惨:“对啊,我给你画了画当生日礼物,开了三个小时车,人都要吹傻了。”   可以了吧,不喜欢也能加个诚意分,多送点好感度。   路默:“你还给我画了画?”   柏耳捣蒜般点头观察他的表情,把蛋糕抱回胸前特地给他展示:“还给你买了蛋糕。”   路默盯着画,眼神却很奇怪,像是终于问出想问很久的问题:“这么喜欢和我呆一起,为什么在国外不联系我?”   柏耳却以为他在翻旧账,他思考了几秒,刚准备开口圆谎。   “算了。”   路默却好像突然不想听答案了,他移开眼神,弯下身捡起衣服:“去换睡衣。”   柏耳揉了揉鼻尖:“我没带……”   “穿我衣服。”   “哦。”   柏耳蹭进浴室后,路默随手把摄像头移开,几乎半小时没回,弹幕已经炸烟花了。   “[赶ddl勿扰]所以两人认识很久了?好几年没联系又突然顶着大雨专门赶来给哥哥过生日,感觉好微妙啊。”   “[娘口三三]啊是的,他是不是喜欢哥哥(小声。”   “[默默骑老虎]这也能磕?别乱猜,小说看多了吧。”   “[国家批发男朋友]所以到底是谁呀?”   路默撩起眼皮,点了支烟,盯着那句“是不是喜欢哥哥”。   [霓虹色的默默]??这么喜欢和我呆一起?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月牙尖尖]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啊,完了是我想多了?只有我不正常吗?   [哆啦A梦的竹蜻蜓]浅磕一口……   [小鱼吃大鱼]哥哥说话收敛一点呀,很容易让人多想。   柏耳走后,路默维持着一个动作没动过,手上的烟都快烧到指尖,被烫到才触电般缩回手,双眼才重新聚焦,猩红色的烟光刺眼又焦灼。   谁让谁多想?   柏耳刚洗完澡出来,穿着路默的宽大的衣服,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柏耳把长一截的袖子挽上去,瞄了眼屏幕:“弹幕在问我是谁欸,你怎么说的?”   “普通朋友。”   柏耳难以置信,焦灼自己的好感度:“开了几个小时车来看你,蛋糕也送了,雨也淋了,画也画了,还普通,我俩就是普通朋友?你说!”   路默摁灭了猩红的烟头,像是摁灭一些暗潮汹涌,垂眸哑声道:“不早了,去睡。”   弹幕还在疯狂磕cp:   “[我可以单身但你俩必须结婚]打情骂俏吧这是在?”   “[shameful]不是?!有种小两口居家过日子的既视感。”   柏耳哼了声,也不听路默的,拿出手机在沙发上偷偷登游戏,收集了掉落的好感度,看到好感度涨了两百点,有点惊讶,看路默那态度还以为只能加几点呢,没想到有这么多。   收了好感的柏耳心情好不少,在一边乖乖玩手机等路默下播,等着等着就到睡着了。   过了会感觉到身子一轻,睁开眼发现自己被路默抱在怀里,迷迷糊糊想到好感度还没薅完,尽职尽责的睁开眼睛,一边试图挣扎一边道:“等等,我礼物还没给你。”   路默走向床,不由分说:“先睡觉。”   不行,今天能加的好感,绝不拖到明天。   他挣扎着迷糊着眼把画扒拉着拎过来,撑着眼皮扯开外面的油皮纸。   画卷慢慢展开,外框是花梨木,雕着白梨花,复古中又显轻盈。   不同于木白白白白平日色彩泛滥诡谲的风格,这是一幅素描,只有黑白灰。   图是去年领奖时,路默获得影帝,站在舞台上拿着奖杯,偌大的舞台、交错的光影,用简单的线条被重新呈现了出来。   最中间的人站在台上,慵懒的眉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意气风发。   在决定重新好好画一张后,柏耳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画面,他也没仔细看过,还是柏桃桃在家里放的时候,他无意瞟过一眼。   他尝试水彩水粉,但怎么上色都觉得不对,他最擅长掌控颜色,但用在路默身上却失效,怎么画都没有感觉,直到他抛开所有色彩,尝试用黑白灰来呈现,效果却非常好。   他画出来后想了会没想通,突然想到审美选修教授说过的,最高级的美感,往往用最基础的光影色彩呈现。   但这不是他平日的画风,柏耳还是不太确定他会不会喜欢,即使困得睁不开眼也要问一句:“还行吗?”   路默盯着画看了足足一分钟,给出了最高的评价:“感觉是回到了颁奖台,被重新颁了次奖。”   柏耳嗯了声,半蹲在画前,看着画里站在舞台上领奖的人。   台上的路默好像会发光,他罕见的带了点欣赏意味想。   路默站在柏耳身后,眼神从画转移垂眸到半蹲在地上的少年上。   少年半蹲在地上,光影映出碎发下的纤长睫毛和澄澈专注的眼神,常用的右手手指纤长,食指关节处有个长久刻苦而有的痂,像是见证和某种特殊荣耀。   这人一直在发光,路默想。 第12章   第 12 章   第二天破天荒的天气很好,柏耳睡到十点才醒,起来就看见路默的纸条,叮嘱他把桌上的姜汤喝了。   姜汤在锅里温着,隔着都能闻到辣味,他皱着眉头打算一点点抿,抿了一点发现挺甜,几口就喝完了。   他整身衣服昨晚都被雨淋湿了,洗漱完后随手在路默的衣柜里挑了件外套出门,准备给路默发消息问他剧组在哪,结果打开手机发现手机炸了。   唐立和柏桃桃至少弹了十几个电话和微信给他。   柏桃桃毕竟是和他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加上女生的第六感,嗅觉相当敏锐。   “昨天晚上的直播是不是你??!直播!我听声音就听出来是你!!”   “我就知道!你果然和默默有联系!”   “柏耳你个骗子!接电话!!!”   “你昨晚上没回家是不去找路默了!你给我接电话啊啊啊我要看路默!”   唐立则是给他弹了段直播回放过来:   “[视频]”   “卧槽,柏哥,视频里的人声音和你好像啊。”   “真的巨他妈像,你听听。”   “语气口癖也好像。”   他心里一紧,快速回想自己昨天应该没有露脸,柏桃桃那边估计是糊弄不过去,唐立还能糊弄下,他边敲字边关门出去去剧组:“这谁,不认识。”   对面回得很快:“好像是路默的朋友,感觉是老朋友,声音和你很像,就发给你看看哈哈。”   柏耳看他没怀疑自己,正打算糊弄说自己有事,就见对方蹦过来一句:“但我感觉他是弯的,而且喜欢路默。”   ???!!   柏耳打字的手顿住,眯起眼睛:“你再说一遍?”   唐立没察觉到平静语气后的暴风雨,越发笃定:“他肯定暗恋路默!!”   柏耳忍住把对面这人拉黑的冲动打字:“你怎么看出来的。”   唐立如他所愿:“你想想,顶着大风大雪,从A市开四五个小时车来专门过生日,而且听默默的意思,从他俩出国后路默就再也没和他联系过,也没料到他会来找自己,这人不是暗恋路默是什么。”   “而且我敢肯定默默不喜欢他,默默是直男!”   柏耳:……直你/妈。   他顶了顶下颚,强迫自己从刺眼的消息框移开眼神,直接弹了语音过去,语气冷冽:   “昨天秋泽山没有大雪,山里最低温是5度,追星带点脑子,从A市开车只用三个小时四十分钟,而且,你怎么知道是路默不联系他,不是他拉黑路默?”   最后冷着脸打字又补上一击:“还有,凭什么得是他暗恋路默,不能是路默暗恋他?”   他说完就拉黑了唐立,越想越气想平息情绪上微博逛会,发现外面的世界更腥风血雨,广场超话里都是他。   昨天他直播也没几句话,就误闯那了几分钟,就这短短几分钟,有脑补成狗血重逢追夫的,有脑补破镜重圆的,还有脑补白月光替身的。   他越看血压越高,在漫天甜饼中,找到一篇他×路默的be文学产出,点了赞,残忍评论:“别磕了,be了。”   *   路默在化妆间,今天感冒好了不少,而且今天众人都发现路影帝心情好不少,还有余心和工作人员开几句玩笑。   路默闭着眼正在做妆发,小薛就走了进来:“路哥,柏哥呢?”   昨天柏耳打他电话,他当时没听见,半小时后才听到,赶紧联系了前台。   路默依然闭着眼,语气懒懒:“快到剧组了。”   小薛:“那就好,他没感冒吧,昨天雨那么大,柏哥居然特地赶来给你过生日,人好好。”   昨天路哥生日,他本想昨天怎么也得赶回来,但结束的太晚实在没办法,但没想到柏耳居然冒着雨来了。   路默睁开了眼:“只是人好?”   小薛完全没get到他路哥的言外之意,越找补越偏:“是啊,性格也好,又仗义,对朋友肯定都很上心。”   路默轻嘁了声,懒得理他闭上了眼。   小薛:?   总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但又没证据。   *   归鹄的导演李幸,获过众多国际大奖,以魔鬼般的严苛在业界闻名,这部戏为了尽可能还原场景,硬是排除万难,找到了交通不便又陡峭的秋泽山。   虽说地点偏远,但该有的却大手笔半点不落,从布景到摄制、拍摄都不马虎,相当精良。   临近开拍,片场内演员们都忙着化妆检查妆发,人多所有点混乱。   李导拿着剧本,急着给路默说个剧情,但在片场环视一圈,在黑压压的人头里没见到路默,问在场工作人员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他皱着眉头正准备离开,突然一瞥到熟悉的衣服,立马哎了声,大声道:“哎!路默!”   那人穿着黑色长风衣,衣服后背简约低调点缀着个高定logo,正背对着他低头玩手机,任李导喊了几声也没理他。   李导脾气暴躁,见演员到开拍时间了连服装都没换,管他是谁都开骂,半点面子都不留,索性拿着片场的喇叭,用全片场都听见的声音对着喊:“路默!!”   那人愣了下,意识到在喊自己,从手机上移开目光转过身:“李导?”   李幸也愣了下,喇叭还没放下,对着喇叭:“柏耳,你怎么在这儿?”   柏耳还没来得及制止他,李幸就接着举个喇叭声若洪钟,扩散到方圆十里问道:“你怎么还穿着路默的衣服?”   成功吸引了周围所有目光的柏耳:……谢谢,所有人都知道了。   他像是做贼一样溜到李幸身边,把他喇叭放下来,生怕他再说下去身份证号都得报出来:“李叔,我跟着路默来的。”   李幸和兰启是大学同学,也是很好的朋友,在艺术上颇有交流,和柏家也有往来,柏耳小时候李幸还带他出去玩过,也算是看着柏耳长大的。   柏耳小时候除了他爸妈最怕的就是李幸,从学习到生活,对他有多好管得就有多严,完全把他当自家儿子。   李幸这才把喇叭放下,用长辈的目光审视他:“来干嘛,演戏?”   柏耳心虚的摸了摸鼻子:“我……跟着学习。”   李幸刚打算问个底朝天,突然制片过来找他,他摆摆手:“这会没工夫,下了戏再问你,别走远。”   看李幸转头走远,柏耳才松一口气,看到了个角落准备坐下时,李幸举着喇叭声若洪钟又来了句:“下次别穿路默衣服,我分不清你俩了都。”   好不容易藏起来又重新成为焦点的柏耳:……   他自暴自弃坐下,在片场等路默,从早上发消息给路默,到现在都没回复,他自顾自打开游戏,开始做每日任务和升级任务,做完后才美滋滋点开通知栏收好感。   昨晚可谓是大丰收,陆陆续续一共加了三百点好感,崽子已经升到7岁了,也解锁了新场景和更多的立绘。   他点开一张7岁的CG,图中的崽子已经从一个小团子长大成了穿着背带裤的小孩子。   小柏树手上拿着颜料板,眼睛红红的像刚哭过,背带裤是奶牛色,前面的白色衬衣上沾上了五颜六色的颜料,胸口有一个绿色的污垢,形状像是绿色的小芽。   柏耳盯着小柏树的胸口出神,看了许久,轻轻往下划。   下一张和这张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原先衣服上的乱七八糟的颜料,用画笔画成了一幅百花盛开的画,而所有花围绕的正中,就是胸口的那株小芽,小柏树的眼神也变成了两个弯弯的月牙,明显变开心了。   他三岁开始学画画,到六岁时还没学会和颜料和平共处,经常弄得到处都是,柏耳当时最喜欢的那件后背印着小熊的白衬衣也不能幸免,被弄脏后很难过,兰启就在他胸口就着颜料,随便改了一下,变成了开满鲜花的衣服。   柏耳坐在角落里,盯着立绘也不知看了多久,眼眶逐渐变红。   突然身子被一片阴影覆盖,柏耳使劲揉了揉眼眶,刚想抬头起身,面前的人就单膝跪地蹲在他面前,不动声色替他挡住所有人视线,声音带着慵懒的安抚感:“怎么了?”   被隔绝开的空间里有了安全感,柏耳眨了眨眼,刚想问你不是在拍戏怎么跑过来了,结果刚一开口声音就哽咽了。   路默刚拍戏,手掌都是泥,抬起食指,用干净的指背给他擦了擦眼角:“谁惹你了。”   被碰到的一瞬间,柏耳眼泪像是触发了开关,一碰就往下掉,羞耻的偏过头,   路默轻笑:“怎么,我给你熬的姜糖水太难喝了?”   柏耳胡乱擦眼泪。   路默盯了他片刻,伸出手背轻轻抹了下他眼角:“下次给你熬糖水,不哭了,行吗?” 第13章   第 13 章   柏耳吸了口气,把眼泪憋回去:“谁要喝你熬的姜汤,那么难喝。”   看柏耳恢复过来,确认看不出哭过的痕迹后,路默才起身让小薛拿了纸和热水过来,注意到柏耳的衣服,又让小薛去拿两件薄点的羽绒服过来。   小薛乐滋滋答应,从路默感冒到今天,他求爷爷告奶奶想让路默多穿衣服,路默都没理他,果然柏哥一来就是好使。   他赶紧去拿了两件黑色的羽绒服过来递给路默。   路默把其中一件递给柏耳穿上,在小薛期待的眼神下,又把另外一件盖在柏耳腿上当毯子,还顺手塞了个暖手宝进去:“好好呆着,别乱跑。”   小薛:……   他欲哭无泪的张了张口:“那个,我再拿件过来您也穿上?”   “不用。”   小薛:……行吧,白高兴了。   说起这件衣服柏耳又想起李幸把他认错的事,给路默说:“刚李导把我认成你了。”   路默嗯了声:“我知道。”   柏耳:“他给你说了?”   路默:“不,他举着喇叭喊的,整个片场都听见了,我当时隔得不远。”   柏耳:……丢脸死了。   路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就当他替你自我介绍了,片场的人都认识你。”   柏耳本来尴尬的不行,听到片场两字敏锐的抓住机会:“我简历写了发小薛了。”   还没等他期待,路默开口:“不行。”   柏耳不服:“为什么?!”   “过敏性鼻炎。”   柏耳愣在原地,回想了半天才回想起这个病,不能长期呆在寒冷的地方,初中是有过几个月,但后来吃了药,体质好后再也没复发过了。   他自己都快忘干净了,路默却还记得这么清楚。   柏耳没察觉到对面翻页的速度快了些,也啥都没听出来:“我很久没发过鼻炎了,我一发就走行了吧,你让我留下呗。”   路默“不”字马上就要脱口而出,又突然想起昨晚拎着蛋糕祝他生日快乐的样子,烦躁的啪的把书页一关:“给我个理由。”   柏耳不假思索拿出想好的措辞:“我对你是真爱。”   听到这句路默手一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柏耳接着表白道:“我是你粉丝,铁粉!超话三级,为了你还充了三百多的会员!”   路默:……   他舌尖顶了顶下颚,本来都松动的心又重新被浮夸的语言结回成了冰。   他刚打算拒绝就见李导走了过来。   李幸看了眼两人,有点意外:“你俩认识啊?”   柏耳先发制人:“我是他助理。”   路默:……   李导:“……?”   路默解释道:“我们是同学。”   李导不信任的看了眼两人,总觉得氛围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挥了挥手突然想起什么,对柏耳道:“对了,你帮我看看游戏,是不是出bug了。”   一听到游戏,柏耳立马正色,过来帮他设置。   弄好后,李幸对着游戏里的立绘盯了许久,叹了口气:“我看看你抽的卡。”   柏耳脑海中快速闪过一连串危机:路默就在旁边看着他,万一他登游戏的时候,路默对他莫名其妙涨了几点好感,或者掉了几点弹出系统提示就完了。   以路默敏锐近妖的直觉,绝对不可能不怀疑,就算不怀疑,他也不能冒险。   见他迟迟没有动静,李幸皱眉:“不给看?”   路默也微微抬头,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柏耳撒谎道:“我手机没电关机了。”   刚说完,他桌面上的手机接连响起几声微信叮咚声。   柏耳:……   李导正欲发脾气,一直看剧本没说话的路默突然开口:“我前几天抽了几张,还觉得挺好看的,给您看看?”   柏耳惊讶的看向他,见路默拿出手机,也凑了过去。   路默拿出手机,在柏耳把脑袋凑过来之前把顶端微博弹出的几条“特别关注木白白白白转发了微博”的提醒一键清理掉。   柏耳探着脑袋仔细看了下路默的游戏界面,发现签到日历居然每天都打了勾。   路默有多忙他是知道的,有时候拍戏加采访连轴转起来一天只睡两个小时,居然每天都会登录游戏。   他心情有点复杂,路默和李导说了什么也没仔细听,目光落在手机上的小男孩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导走后,路默撩起眼皮怼了下出神的柏耳:“加个游戏好友。”   柏耳有点犹豫,按理说刚才路默站出来给他解了个围,加个小小的好友都拒绝的话,那也太没意思了。   但有掉马的风险啊,也不能轻易加,他犹豫了下,还是决定保险起见:“要不下次加吧,我手机……”   还没等他想好理由,路默瞥了眼亮着的手机屏幕右上角百分之八十的电量,替他说了:“没电。”   柏耳:……   路默也不为难,收起手机,场景布得差不多打算回去,刚起身,突然被叫住。   “等等等等!”   路默侧过头。   柏耳突然扬起脑袋,举着手机,露出一个卡通的二维码界面,诚挚的举到路默面前:“现在能加了。”   就在刚才柏耳登进界面,在通知栏里发现了新任务。   “在今天之内添加momo为好友,+200好感。”   看到两百好感的他两眼放光,一下子就掉进了钱眼里。   两百?!他开三个半个小时车,外加淋一场雨,画了张画才涨了几百,扫个二维码加好友就能有两百?他要扫十个!   路默:……   他挑眉:“手机有电了?”   柏耳捣头:“有了有了有了。”   路默披上外套,轻笑了声:“不巧,我没电了。”   说完后无视柏耳在后面叫他,转身离开。   被晾在原地的柏耳:…………?   小心眼!!   *   这场戏是在水上的打斗,也算是整部戏的高潮戏之一,作用非常重要,而最后的结束是男一男三落水。   李幸对镜头要求很高,稍微感觉有一点不满意都得重拍。   片场对戏的男三是新晋小生,刚出来演戏没多久的许诩,演戏倒也有几分灵气,上部戏也是凭借着男二拿了个新人奖。   这次好不容易才和路默搭上戏,刚一搭下来,好几场戏都被路默压住忘了词,大寒天两人白白落了几次水,被李幸骂得狗血淋头,生气的喊中场休息。   他打着哆嗦披着浴巾,觉得是天太冷影响自己发挥,但又看到路默像跟没淋过水一样,半点不受影响大爷似的躺着,不像顶着狂风,倒像是在晒太阳。   联想到路默半个标点都没错的台词,和轻松压制他的状态,瞬间就没法把自己和他相比,不,应该是没法把路默和正常人相比。   这人就是怪物,他酸酸的这么想。   突然他瞄到路默拿着剧本正在看台词,姿态非常认真,偶尔还拿着笔在上面勾勾画画几句,像是皱眉在仔细揣摩台词,那股攀比作祟的心理又涌上来了。   路默也还挺刻苦的,都淋成这样了还不忘记台词,看来说天赋资历高也应该只是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努力罢了,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助理端了杯热水,拿了两个暖手宝过来,在旁边提点他:“你去给人家送过去,顺带聊几句打个关系。”   许诩心情松快不少,接过热水和暖手宝,走到路默身边,正打算开口打招呼,突然瞥见放在他腿上的剧本中夹的小书。   那是本背景是元气少女的粉色小书,上面大大的粉色泡泡标题写着“暗恋你超准的10个表现——看看ta中了几条。”   只见路默手撑着头,垂眸思考了片刻,拿着笔,深思熟虑后,郑重又冷淡的在“时刻粘着你,没你不行,找各种借口和你呆在一起”上画了个勾。   许诩:……????! 第14章   第 14 章   许诩把东西放下就走了,路默想把铅笔痕迹擦去还给化妆师,化妆师忙上去阻止:“哎不用擦,路影帝,送你吧。”   这本恋爱心理测试指南还是她从她上初二的小侄女那儿搜来的,她当时呵斥她小侄女:“多大人了还搞这些信这个,小学生都比你成熟。”   结果搜来还没来得及扔,误打误撞带到片场,路默盯着粉色书壳看了几秒开口:“这个准吗?”   化妆师:……   她张了张口,斟酌片刻道:“要不您……测测?”   路默测完转着笔,盯着那个表现诠释看。   “喜欢黏在你身边的人,不说百分百,百分之八十也至少是对你有好感,而且根据小编的观察,这种人一般会找借口拼命否认ta们想呆在你身边,其实心里很怕被发现,当然,也不排除ta自己骗自己。”   “这种人还有个特质,很敏感,所以心思一旦被戳破,就非常容易急眼,越想拼命解□□盖弥彰。”   “如果你身边有这样的人,那么恭喜,ta极有可能是喜欢你哟~”   路默垂眸思考了片刻,刚准备合上,就叮咚收到了条微信消息,映入眼帘的就是几个带着急迫感的大大感叹号“!!!”   “[图片]”   “你的粉丝居然连我暗恋你这种剧情都能脑补出来?!一个比一个离谱!”   “气死了。”   路默目光落回书上“敏感,容易急眼”几个字上,淡定回了条语音:“你不是我粉丝?”   对面慌了阵脚,“对面正在输入中”输入了几分钟什么也没输出来。   路默目光又落回书上“越想拼命解□□盖弥彰”。   小薛把浴巾拿来准备给路默擦头发,担心他冷着:“路哥你冷不冷?”   路默目光盯着屏幕,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不冷。”   小薛:……这是被冻坏了?   另一边,柏耳举着手机两爪无措,他打了删删了打了几分钟,最后糊弄了个表情包过去,幸好路默没深究,圆了过去。   他边等边把游戏每日助力链接分享到宿舍群,接着随手点开微博,继续浩大的改造工程。   他深思熟虑后,把微博的个签改成了“木白黑犬”,看着自己的成果大为满意,既有内涵又不失深度,最重要的是稍微拼一下,明眼人就能拼出他对路默的爱。   柏耳改完个签又发了条微博,配上了路默的九宫格发了条表白微博,又搜索关键词,仔仔细细的删了之前吐槽路默的所有微博,确定没有遗漏后才松一口气。   差不多可以了,等明天路默一回来他装作无意的提下他微博名字。   刚改完就有粉丝在动态下留言:   “[路默今天找到女朋友了吗]??是我想的那个字吗?”   “[ky精滚远点]这个个签?”   “[白色小蛮腰]木白……默吗?”   “[无人区兔子]太太不会是来真的吧,开始还以为是在反串,这段时间又是画画又是表白路默,又是改ID的,别吓我。”   “[麦田里的麦兜]而且还把用了三年的头像换成了一只Q版小兔子路默?”   “[零点零一分]管他呢,太太爱喜欢谁就喜欢谁,欣赏画就好啦!”   在路默生日之前他随手画两小时涂了张Q版,传到了网上。   他发现路默的热度是真高,凡是他带上路默tag 的不到半小时就评论过千。   当然,其中百分之六十都是路默的粉丝跑来骂他蹭热度的,比如他刚发了这条微博后,粉丝又赶过来了:   “[躺平最最最重要]蹭热度还没蹭够?”   “[素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这个个签,路默受到了侮辱。”   “[路默什么时候娶我]不止,imo也受到了侮辱。”   柏耳事不关己的看着骂自己的评论,像往常一样毫无波澜看完准备退出时,突然敏锐的眼尖注意到了“路默什么时候娶我”的头像是一截露出的腰。   柏耳:……   他心里一紧,屏住呼吸点进去。   果然,熟悉的黑T边缘、腰窝的凹陷,就算模糊成马赛克他也能认出这是自己的腰!卧槽这不过分吗?直播他就露了两秒腰都能截下来?   他立马在评论区艾特“路默什么时候娶我”,商量道:“能把你头像换了吗?”   对方是个墙头很多的杂食粉,粉路默但也磕cp,本来对这个蹭/热度的画画博主就非常讨厌,一看对方居然手还伸这么长,气得秒回:“??管这么宽,你家住太平洋?”   柏耳盯着她的头像,语气委婉:“虽然这截腰又细又白又好看,但是有伤风化。”   “[路默什么时候娶我]:???”   说他ky吧,他又确实在称赞自己的cp腰细,但说他在称赞,好像又哪里怪怪的。   她刚准备好的长篇大论被噎了回去,气得索性不回了。   柏耳碰瓷后翻着评论区,庆幸自己那天没露脸,就露个两秒的腰他都能在评论区找到至少三四个头像是他的那半截腰,要是真露个脸,那以后他发微博看评论区,都感觉是几千个他自己在评论自己,这也太可怕了。   回到酒店后,柏耳把昨天放冰箱里的蛋糕拿出来,昨天太晚了就直接放着了,他把刀塞给路默让路默切。   在路默嫌弃的眼神下柏耳把一堆五颜六色的蜡烛插到蛋糕上。   路默从不吃甜,吃蛋糕最多吃蛋糕胚不吃奶油,但柏耳嗜甜,很爱吃甜食,尤其巧克力。   记不住路默嗜好的柏耳特地切好了一块整整齐齐的大的,上面有唯一块完整巧克力的蛋糕端给路默,像只把自己唯一根胡萝卜大方送人的兔子:“给你。”   路默望了那一大块巧克力一眼,接过蛋糕。   柏耳满足的看他吃了一小口后才举起卡通边框的二维码,像个无良奸商一样诱惑 道:“加个好友呗。”   路默也不知道一天了他怎么还惦记着这事儿,示意他自己拿手机扫。   柏耳得逞的拿起手机加了好友,对方的崽子看起来和路默一个性格,冷冷酷酷的,手揣在兜里,像只还没学走路就学会了装酷的崽子。   柏耳点了加为好友,就见自家崽子迫不及待的跑到人家屋里和人家拉手,还想去抱人家,被人家嫌弃的躲开。   柏耳忙戳着屏幕妄图把他拖开,小柏树抱着人家的腰死活不肯放手,然后凑上去强捧着人家的脸,很响的啵了一口。   路默嘴角不明显的勾了一下。   被自家倒贴的崽子丢尽脸的柏耳,绷着脸替崽子挽尊:“他平时不这样。”   然后就见崽子趁人家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人家嘴上偷偷嘬了一口。   老父亲柏耳:……   路默评价道:“挺主动。”   柏耳:……   他羞耻感上涌,为了掩饰转而攻击人家的崽子,点点屏幕道:“那你不也没拒绝吗?”   屏幕里柏耳的崽子冷冷的端着一张脸,任凭小柏树怎么亲他都不为所动,脸上嫌弃都溢出了屏幕,但站在原地半点没动,完全没有要推开小柏树的意思。   柏耳抓到痛点,解气的点击屏幕,从路默的崽子里抢走了一块饼干,塞到自家崽崽手里:“你个不主动不负责不拒绝的渣男。”   路默斜靠在沙发背上,慵慵懒懒的,不像往日般冷淡回怼:“是,我是渣男。”   柏耳都准备好回怼回去了,没想到路默居然不生气,想说的话被噎住,狠狠瞪他一眼。   柏耳又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你能不能管管你粉丝?”   路默正在微信上和小薛说去前台多开一间房,闻言抬眼:“什么?”   柏耳控诉了粉丝把自己的一截腰当头像的事儿:“太过分了。”   路默撩起眼皮,从手机上转移注意力:“她们截屏了?”   柏耳没注意到某人逐渐歪掉的重点,沉浸在昨天露腰的懊悔中:“好几个呢。”   路默手撑着脑袋,微微眯眼:“我不信。”   柏耳一急,傻戳戳的拿出手机,把截下来的头像和ID一股脑儿全发给了路默:“你看,我骗你干嘛?”   叮咚几声,路默收到了几张不同角度的、略显模糊的截图,图上只有少年的腰和半截微微向上的手,衬衫太短露出一截白净的腰,黑色的布料衬得皮肤白皙,若隐若现,带了几分不可明说。   他盯了两秒后点了保存,很想说设成微博头像,但顾及到柏耳,还是有所收敛,只缓缓道:“很好看。” 第15章   第 15 章   柏耳:??   他下意识夺回手机,惊疑的打量面前的人。   路默看他眼神奇怪,挑眉:“怎么了?”   柏耳慌忙摇头:“没事没事。”   怎么总觉得路默对他的态度好像完全不一样了,以前的路默哪儿会夸他好看,还保存他腰的照片……   他心烦的把那张图片删了,安慰自己是自己多想了。   *   这两天天气还可以,柏耳以此为由又赖了一段时间,早上和路默一起去剧组,后面和路默一起回酒店。   过酒店后路默去洗澡,洗完澡出来看见房间里被整整齐齐重新收拾过,散落的衣服都被捡起来折好放在床上。   柏耳正弯腰拎着一件内搭的T恤,转头看他出来顺便问:“你明天穿这件吗?”   路默走到床边,头上还滴着水珠,靠过来的时候还能闻到沐浴露淡淡的香味,扫了眼床上折的歪歪扭扭的衣服:“放那我来收。”   这两天柏耳下定决心一定要蹭在路默身边,主动开始提前上助理的班。   虽然他没干过艺人助理,对处理艺人工作这方面不太了解,但照顾艺人生活还是能轻松做到的。   路默其实没怎么把这事儿放心上,本就是想逗柏耳玩,更何况他怎么可能真让柏耳来给他当助理:“你想留留就行了,当什么助理,我不缺人照顾。”   他手里折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那我们不签合同吗?”   路默觉得好笑,为了留在他身边无所不用其极:“不签。”   好心狠的男人,好会算计的男人。   不想让自己当助理不和自己签合同,肯定是想着半路上把他给甩了。   柏耳啪嗒扔下手里的衣服,爬上床,随手扯了件路默几千的白衬衫啪嗒一下砸在路默面前: “我照顾你都不给我签个合同?”   柏耳身上散发若有若无的青柠味和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交缠在一起,细细簌簌的痒意让路默低下头,注视着柏耳几秒后,低沉道:“你照顾我?”   柏耳以为他在质疑自己的能力,急不可耐凑近了一点,没稳住差点掉下来:“我肯定能照顾好你。”   路默沉默了两秒:“怎么照顾我?”   柏耳还没来得及构思答案,路默接着逼问:“给我吹头发、给我系领带,还是哄我睡觉?”   柏耳觉得好像有哪儿怪怪的,但一时找不到,急着点点头肯定:“我都能做。”   路默看了他许久,才放开他,克制的收回手:“没法签,合同一签至少半年起步,你再过一个月该开学了,玩玩回去上学差不多了,还真打算在我身边待着?”   柏耳也不是不清楚自己快开学了,掐指一算他能利用的时间更少了,愁道:“那我不是怕你人跑了吗,万一把我拉黑了,又把我人丢这儿,我上哪儿找你去?”   路默刚到嘴边的水又放了下来,冷笑道:“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柏耳:……   他嘴贱,又忘了面前这人极度记仇小心眼。   柏耳点开通知框看,发现好感度蹭蹭蹭往上涨,涨得有点过于离谱了,本该高兴的他总觉得有点心虚,有种不安感。   算了,不怕,收完好感度就走,路默还会让自己付出什么代价不成?   思及此他一阵收割,开心得不亦乐乎,收完后又点进好友的小屋里,踩了踩好友们的小屋收割成长值。   踩到momo家里的时候,小柏树又蹭上去啵了人家一口,柏耳恨铁不成钢的把它拉开,就见屏幕上涌起了几颗爱心,上方显示好感+20。   ??!!偷亲居然能加20好感度?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他偷偷瞥一眼路默,路默正低头喝水,没注意到他动向,赶紧又把小柏树拽了回来,在人家脸上又多蹭了几口。   好感度+20。   好感度+20。   ……   亲了两次后再怎么亲都加不了了,说今日亲亲好感已达上限,但还差两点好感度就升级到+岁,他不甘心的又随便瞎点momo身上其他地方,点几次都是“目前的好感度尚未解锁该互动噢~”。   ??什么意思?   他发现实在没便宜可占后,他毫不留情把扒拉在人家身上的柏树拽回来赶回家,好感度还是卡在最后一点没动。   本来剧组今天下戏就晚,两人割据纠缠半天后这会儿都快十二点了,按理该走让路默休息了,但柏耳看了眼时间觉得还早,贪心的想把两点补上再走。   路默正翻着小薛发来的企划,就见柏耳过来给他端来一杯水,假笑得如同个客服,关心道:“多喝热水。”   路默:“……放那儿吧。”   柏耳放下,瞄了眼手机,没动,又站起来给路默拿了件自己的外套,贴心的披在他身上。   路默:?   柏耳开口:“天晚了凉,你感冒还没好。”   路默有点不习惯,想扯下来又闻到股好闻熟悉的柠檬香,遂想继续披着,但嘴里已经说出口:“我不冷。”   柏耳眼睛盯着屏幕,蹦出通知“恭喜,好感度+5点~”后,随手放心的把衣服扯回来:“不冷还我。”   路默:???   柏耳收割完好感度,看了看时间十二点了,这会儿早该休息了,打了个哈欠:“明天不用叫我,我睡到自然醒。”   他昨天熬夜玩游戏,又跟着路默走一天,他本来就属猫的,习惯了拿着笔对着画板窝在一个地方一天不动弹,更何况这两天跟着路默好感度满满赚得钵满盆满的,他想偷懒先歇一早上。   路默撩起眼皮,轻轻开口:“明天不陪我了?”   柏耳抱起衣服就走,点头随口道:“懒得动,我走了,睡觉去了。”   路默在他逃出门前懒散开口:“亲完就跑?”   柏耳被一句话噎住,耳朵急得红了半边:“哪儿亲你了,那是游戏里。”   路默看着他通红的耳朵更懒散淡定了:“又没说你亲我,你急什么?”   先撩者贱,偏偏柏耳还打不过先撩的人,他愤愤瞪路默,非常没有气势道:“说话不说清楚!”   说完就摔门出去,路默也不阻止他,静静的看着门关上,嘴角看着轻轻勾了一下。   柏耳回房后洗漱完躺到床上,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忍住困意把每日任务做了,正准备退游时,突然想起新一天又能加每日好感了。   每天能亲三次,也就是说每天都能白嫖30好感,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他连忙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点进momo的小窝,美滋滋点了下momo的脸。   “互动失败,当前主人开启了不允许互动哟。”   柏耳:?   他不信邪又点了几次,依然是互动失败。   柏耳:……   路默已经躺下,听到门口突然响起敲门声,刚和上的眼又睁开。   他开了门,睡衣领口凌乱的敞开,斜倚在门口居高临下的垂眸看向来人:“有事?”   柏耳实在没面子拉不下脸,拿着手机犹豫半晌说不出口,刚才才摔门发誓过不会亲人,结果现在一小时不到主动上门求亲亲。   路默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往后退一步准备关门:“没事我睡了。”   柏耳立马下意识抵住门,不管三七二十一急忙脱口而出:“你让我崽崽亲一下你呗。”   捏妈的。   好羞耻啊!   过廊的灯半明半暗,显出他侧脸的轮廓,路默轻轻勾了下嘴角:“不好意思。”   他盯着人:“我没听太清,再说一遍?”   柏耳:……   装,继续装,你明明就听清了!   笃定路默是想看自己出糗,但柏耳这会儿有求于人,只能咬咬牙再说一遍,嘴都没张开,指着手机,小声嗫嚅重复了遍:“我崽崽想亲你一下。”   刚才吼那么大声路默说没听清,这句柏耳说得跟蚊子叫一样,路默却没说没听清。   他意味深长哦了声:“听明白了。”   他拉长声音,贴心、缓慢的的替他又重复了遍:“你想亲我。”   柏耳:??? 第16章   第 16 章   柏耳下意识回口:“谁他.妈.要亲你?!”   路默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也没等柏耳继续辩解,转身回屋从床上捞起手机,点了几下屏幕,懒懒挥了下手机示意:“可以了。”   柏耳忙低头点了下momo的脸颊,果然加了十点好感。   但他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不放心解释道:“我说的是崽崽,崽崽。”   路默看起来并没有听进去,掀了掀眼皮:“知道了。”   柏耳抱着手机回到床上后一直翻来覆去,自己说得明明白白,路默应该也不至于误会什么,再说了,系统又不可能真让他去亲路默,就是纸片人互相亲亲抱抱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这两天自己和路默之间的氛围真的怪怪的,要不提前走吧,但是好感度还没满,而且就最近涨得最快,唉。   他翻来覆去的纠结到睡着,根本没睡好,第二天迷迷糊糊被电话吵醒。   打算休一早上的柏耳烦躁的按掉了电话,结果电话接二连三响起,他实在被吵得不行,按了接听。   对面声音跟个喇叭一样吼过来:“你怎么不回家跑你李叔那儿去了?”   他看了看来电显示,稍微清醒了点,揉了揉眼:“爸。”   柏闻列没好气道:“爸什么爸,你到底去干吗,就把你妹一人扔在家?”   他最近在国外出差,要不是他昨天收到李幸的电话,他都不知道柏耳跑出去了,还一跑跑这么远。   柏耳蒙着被子,应付道:“旅游,陈姨不是在家管她,磕不着碰不着饿不着,不用担心。”   柏闻列没好气道:“什么叫饿不着,那陈姨能管得住她吗,她一人在家万一出个什么事儿,还有秋泽山那边荒凉得狗都不待,你去那边旅哪门子游?你什么时候回家?”   柏耳勉强算了算:“过俩礼拜吧。”   柏闻列声音洪亮的穿透屏幕:“俩礼拜?你两天内给我回来,别把你妹一人扔家!”   柏耳把电话拿远:“不回,我有事。”   柏闻列懒得和他啰嗦,直接下最后命令道:“你要么把你妹带在身边,要么两天内回家。”   柏耳挂了电话,烦躁的把电话往床上一扔。   柏闻列对儿子和女儿的管理方式完全不同,对柏耳完全采取放养政策,爱去哪儿去哪儿,但对柏桃桃是恨不得长两双眼睛在身上,心疼得不行。   柏耳这次出门又恰好是这次他出国不在家的时候,出门前柏闻列千叮咛万嘱咐柏耳照顾她妹的吃穿作息时间学习表,让他管好,结果没两天人就跑了。   柏耳烦的不行,实在不明白一个柏桃桃都初中生了,有什么好管的,但他知道他爸真能做出派人过来把他从这儿抓回家的事儿。   他也不能回家,那就只能把柏桃桃带在身边了。   一想到要把个炸弹捆在身边,而且路默还是打火机,柏耳就头痛欲裂。   他刷刷的往下翻列表,终于在落满灰的角落翻出个被他拉黑几天的名字,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的瞬间弹出几十条消息。   上次直播露了几句声音后,柏桃桃听半个字就听出这是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廉价哥,被柏桃桃在微信和电话一路追杀,他烦的不行把电话和微信全拉黑了。   刚拉出来没两分钟,柏桃桃一个电话就弹了出来。   “你终于——!!!”   柏耳抢在她撒泼前开口:“你要想来见路默就先闭嘴。”   对面瞬间安静。   他翻了个身,揉了揉太阳穴,叮嘱了一大堆,特地强调他妹要带厚衣服和作业,最后威胁强调道:“不听话就把你送回去。”   柏耳挂完电话后人彻底清醒了,索性收拾收拾去了拍摄地,出门时摸了下自己刚洗的外套,果不其然还是湿的,他的衣服让陈姨寄过来还没到,只能又随手摸了件路默的外套披上出门。   今天摄制在潭拓寺,还没正式开拍外面就围了不少人,大冷天的也不知道粉丝和代拍怎么有耐心在这儿冻一整天。   粉丝群和超话里每天的路透都是顶着寒风站一天的结果,这么看来粉丝也不容易。   经过上次直播露脸的风险,这次他裹紧了外套,带好墨镜口罩,全副武装一口气溜进了棚里。   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摘口罩,李幸就拿着剧本和喇叭过来:“跟我过来,你反正闲着也没事儿,跟我去美术组。”   柏耳欲言又止的放下正准备给路默发消息的手,起身跟着李幸走。   昨晚下过雨山路泥泞,柏耳一双白鞋陷到泥里成了泥鞋,本来就不太会走路,一脚深一脚浅的跟瘸了一样,看得前面带路的李幸直皱眉头:“路默衣服都给你穿了,怎么不给你双好走路的鞋。”   “大了,没事,过两天我衣服就到了。”   李幸哦了声,隐隐约约觉得不对,路默这人性格冷得和谁都不亲近,边界感重得很:“你和路默关系很好?”   柏耳糊弄道:“还凑合。”   李幸想起昨儿离开时他瞥见柏耳在车上睡着了,路默给他披上衣服,还把四个角细致的掖上,防止进风。   他正打算继续追问是哪种凑合时,柏耳开口:“是这儿吗?”   眼前是今天的拍摄地,在一个巨大的洞旁,往下空荡荡,几束光射进去像是瀑布流进了洞里。   周围摄像机、摇臂和轨道都已经就位,各部门有条不紊的各司其责忙着,在人群里柏耳一眼看到了路默,他闭着眼,化妆师正在给他补妆。   他欣喜的准备去给路默打招呼蹭两点好感,被李幸一把逮着领子抓回来,恨铁不成钢道:“去哪儿?就知道玩,这是执行美术莎可老师,你这两天都跟着她,帮着打个下手。”   柏耳尊敬的打招呼:“莎老师好。”   莎可学美术的基本都知道,U大戏剧影视美术设计专业的副教授,专业电影美术指导,去年一部国际还拿了最佳艺术指导奖。   莎可冲着柏耳礼貌笑了下:“叫姐就行。”   说是打个下手,但其实就是让他跟着学东西,李导在圈内严格苛刻出了名的,能让他主动往剧组里带人学东西的这还是头一个,她好奇问:“你叫什么名字?”   柏耳开口:“柏耳。”   莎可脸上浮起惊讶,原来是兰启的儿子,兰启和她差不多大,但资历作品却是教课级别的人物,却在两年前匆匆离世。   她点点头,语气不自觉放轻,温柔道:“行,剧组工作有点杂,得累点,行吗。”   柏耳点头:“没问题。”   场地布置都由美术组来计划,有些实景没法呈现的只能搭建场景。   柏耳跟着莎可在场地转了圈,偶尔皱眉请教几句,记下关键词,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   等到莎可走了后,柏耳转了转疲惫的脖子,拿着莎可给他的几版原先的设计初稿和微雕模型仔细研究设计元素。   这部剧背景是历史架空的武侠剧,因此对世界的构建要求比较高,光是今天在山洞里的景,都花了近一个礼拜。   山洞本身是个空荡荡的坑,什么都没有,光线垂直照下去整个洞里都是明亮的,特地找很多枯枝碎叶和藤蔓填充洞口,让阳光只能射过几束,又借助了干冰渲染,从而营造出类似瀑布的效果。   柏耳帮着工作人员布置场地,往坑里扔树枝时瞥了眼,看见零星的白色花朵,有被惊艳到,不由得多看了眼,发现花朵顺着岩壁攀爬上来,在坑的边缘也汇集了一小簇。   回来他照着记忆里的样子把白花螺旋边的纹路画在纸上,白花的边缘还有条暗线,像是云纹,他去百度了下这种花,叫栗梨花。   路默过来的时候看见柏耳怀里抱了一捧花,身边堆了不少稿纸,在聚精会神玩手机。   柏耳正在游戏里算好感度,算得入神也没注意到他过来了,手里的花被抽走一朵才如梦初醒的抬起头。   路默一身雾白色的白纱,袖子上绣着红色的火纹,延至纱尾逐渐密集,像是燃烧的火焰,仔细看会发现在尾端缠绕的丝线连接成了巨大的蛛网。   剧组的服装美术组从概念到制作花了足足一年,工程浩大才出来这样的成品。   路默站在他面前,微风带起发尾和衣摆,整件衣服被带起,像是浴在火中。   柏耳只在莎可手里看到过设计图预想过衣服的样式,乍一真正看到愣了下,衣服惊艳得让他有种穿越到故事里的错觉。   衣服丝线非常细,仔细看蛛丝其实是符文,非常细非常密,堪称精美的艺术品。   柏耳眼神只注意在衣服上,完全没注意到路默眼神落在他屏幕上。   屏幕上是个可可爱爱的纸片人背着小书包,弹出了几个提示框,什么好感度什么的,隐约看见了默字。   字太小有点看不清,路默不太确定,眯起了眼:“那是我的名字吗,给我看看?” 第17章   第 17 章   柏耳在千分之一秒内拿起手机,啪的一声翻转拍到凳面上:“你看错了。”   路默默默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想换个手机?”   感觉刚才这一掌下去屏幕已经碎成几大块了。   柏耳额头细汗都出来了,连忙转移注意力:“你不去拍戏?”   柏耳看上去慌乱的太不正常了,本来没什么,这样路默反而更添了几分疑虑。   他按下疑虑不表,也不接柏耳生硬的话题,伸出手替柏耳把口罩轻轻拽了下来:“一天戴到晚不嫌累?”   刚才柏耳进片场后刚摘下口罩,才喝了口水,喘了刚没两分钟,打开手机后援会的群,发现路默的一张路透角落里自己正抱着瓶子咕咚咕咚灌水。   他当时连忙艾特了下发照片那人:“无关人员记得打码再发。”,看到对方撤回后才赶紧又把口罩戴上了。   柏耳忙把自己的安全感又拽了回去,顶着个比脸大得多的口罩含糊道:“我冷,戴着暖和。”   路默无语的看他两眼,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导演助理突然走过来叫他:“路哥,副导让您过去下。”   路默走时叮嘱柏耳:“你先在这儿等我,有事给你说。”   柏耳边坐着等他,反正闲着也没事,他在兜里摸半天只摸出两只红色和黑色的针管笔,随手拿起刚摘的几朵花,用红色防晕染笔在上面画画。   花朵的花瓣含水潮湿,花瓣又小又娇嫩,层层迭迭,笔的墨水出墨也很难控制,柏耳不得不全神贯注。   过了会小薛走过来,打算传话说路哥一时半会过不来,刚来就看见柏耳正在花蕊上点涂,他瞥到花瓣里的字符,惊讶的不敢打扰,站在旁边专心看,嘴巴始终没合上过。   柏耳画得入神,根本没注意到身边还有人,过了十几分钟才放下笔,   小薛看得入神,见柏耳画完了才如梦初醒上前道:“柏哥,路哥说他一时半会儿过不来,让你先走。”   柏耳无所谓的哦了声,看了下两朵花,犹豫了下想到保存不了多久,还是准备把两朵花丢到垃圾桶里:“没事儿。”   小薛眼看花要被扔掉,眼睛一亮试探开口:“柏哥这花你不要了?能给我吗?”   柏耳把两朵花捧给他:“这花保存不了多久,没有根茎,摘了有一会儿了,没一会儿就枯了。”   小薛珍视的把几朵花放在手心,看着边缘因失水卷起的花瓣心疼道:“好可惜啊。”   柏耳自己刚才也犹豫了半天,荒山野岭的也找不到条件做书签保存,所以才决定还是扔了。   路默这边刚和导演确定完站位,看见小薛手里的花,一眼被吸引:“给我看看。”   他从小薛手里接过花,凑近了看,花瓣上用红色针管笔细描了符文,像是字符浮在花瓣上,细看会发现字符和他领口上的符文一字不差。   花朵的花瓣层层迭迭,有点像玫瑰,越往里越被字符包围,最后停笔在花蕊处,在中间点了浓重的一点红色。   拿远看,符文和中间的红点全都消失,整朵花变成了一只微垂的眼睛。   在看到那只眼睛的时候,路默拿花的手突然顿住。   小薛像小孩子玩玩具一样,新奇的把花拿近又拿远,看花朵在符文和眼睛之间不断变化:“这是柏哥随手画的,你说柏哥这手真绝了,怎么长的,这么细密的符文手都不抖。”   他侧头叫路默:“路哥你看这个眼睛——”   兴奋的声音突然顿住,剩下的半句在小薛看到路默的眼睛后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的举起花茎,比在路默耳边。   层迭的符文勾勒出微弯的眼角,缱绻的花瓣自然垂现出慵懒冷淡的眼神,气质半分不差。   ……卧槽。   沉默了许久后,这双眼睛的主人抬起微垂的眼开口:“花能送我吗。”   小薛压下心中的震惊,忙把这两朵花递给路默,总感觉自己不是送花,倒像是在传递定情信物,小心翼翼道:“当然,您拿去。”   他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打断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路哥没事儿的话,那我先去摄制组那边了?”   “等等,”路默盯着手里的两朵花,皱着眉头阻止,随后眉头舒展道,“帮我拿瓶胶水过来。”   *   柏耳前半天都在跟着莎可姐跑场地,后半天在看微雕模型,除了中途休息那会和路默说了两句话外,基本一天都没见着他,更别提有加好感的机会。   终于结束后,他才有空拿起手机,扒拉了下消息列表,半小时前给路默发的消息还没回他。   这会儿不是没有路默的戏份?这人又故意已读不回?   柏耳发消息问了下小薛,小薛很快秒回:“路哥的戏份提前了。”   柏耳打字:“怎么突然提前了?”   小薛开口:“不知道,路哥好像有急事儿吧,本来路哥早上拍了两场下水的戏有点咳嗽,可能是上次感冒还没好,加上这会儿天气又不好,所以李导想让他歇会下午拍,结果他主动说接着拍。”   柏耳望着外面被风刮得七零八落的树,他这会在摄制棚内都冷得不行,心道什么事儿能让路默顶着这么大冷的风提前拍戏。   他整个人缩在路默暖和的黑羽绒内,直到整个人被熟悉的烟草味包裹,才觉得温度回来了点。   微信上多了几十条群消息。   “[唐僧][链接:Ascot全国巡回美术展——丑陋前身。]”   “[唐僧][截图]”   “[唐僧]美术展的时间提前到下周二了,咱下周二早上去?”   “[八戒]OK”   “[沙僧]OK”   “[唐僧]柏哥呢?@齐天大圣”   Ascot是全球着名的插画师,也是对柏耳影响很大的画师,这是他首次全国巡回展,早在还刚有小道消息的时候,柏耳就焦急的四处打听。   “[齐天大圣]我去不了,最近有事儿。”   “[唐僧]:你最近很奇怪啊,是不谈恋爱了?”   “[八戒]:什么时候谈的?”   “[沙僧]:我要看她照片。”   “[齐天大圣]:“……滚。”   回了消息后,他随手在摘的花上画画,想再画一次上午画的眼睛,但画了几遍都不太满意。   层迭的花瓣懒懒垂下的样子,让他当时一下就想起了路默的眼睛,下笔的时候也没想那么多,想着随便画画,结果效果意外不错,反而现在想好好画却形似神不似,怎么都画不出路默慵懒冷淡的神态。   他发消息问小薛那朵花还在不,小薛那边有点忙,先回了句“不在了已经”,准备打后半句“被路哥拿走了”,打到一半被工作人员叫去,没发出去。   柏耳收到消息觉得有点可惜,但很快安慰自己,枯萎是花朵的宿命,本来摘了的花就蔫得快,保存不了几个小时的,就算拿来了也没法像纸一样永远保存下来。   外面风吹得呼啦啦响,下起了小雨,天也渐渐暗下来,柏耳自己一个人窝在黑暗里,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风声。   他发给路默的消息一直没回,微信微博也没有新鲜事,游戏也刷新了无数次,他隔两分钟看眼手机,不知不觉迷迷糊糊闭上了眼。   睡梦中他懵懂感到手机一直陆陆续续有消息,震动没停过,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过了十几分钟他才揉揉眼清醒过来,一边拿起手机看是什么消息,一边把桌上和地下散落的枯萎的花拢成一堆,突然他瞥见手机上的图,刚准备把花扔进垃圾桶的手顿住。   微博超话、路默粉丝群,各大娱乐论坛都被路默的路透图反复刷屏。   大多路透图都是远景,路默穿着雾白色的长衣,看不清服装,但有几张拍的是近景,怼着上半身拍,能看清路默的服饰妆容。   近景图上,路默头上戴着上午递给他的簪子,但不同的是,那根原本没有任何装饰的黑檀木簪子上多了两朵像是红白相间的花。   柏耳拉着图放大到最大,但奈何清晰度有限,他只能隐约看出轮廓,分辨不出是不是他画的那两朵。   怎么会在路默那儿,还戴去上戏了???   他顾不得其他,站在黑暗中焦急的翻超话,但翻遍了也没翻到清晰度高的图片,辨认不出来,他点到发近景图一个叫沫沫往复站姐的评论区:   [沫沫往复]真的太震撼了!哥哥头上的簪花!是真的花!图案是用笔现画成的!巨巨巨震撼!   [三七二百五]啊啊啊啊!!在花上直接画吗,画的啥啊?!   [短暂的睡八个小时]求图!别逼朕跪下来求你!   [红色多瑙河]!!!画的啥!俺也要图!   柏耳划拉几下匆匆看完,立马打开微信准备问小薛怎么回事儿时,突然路默后援会一分群弹出了两条消息:   “啊啊啊啊官方发造型图了!去看!!”   “!!!我来了!!!”   柏耳愣了半秒,立马点开微博翻到官方号。   “归鹄V:新鲜造型图出炉~[图片]”   图片上是在山洞里,几缕光线折射下来,映射出悬浮的尘埃和细小的白色花瓣,路默微微仰头,穿着雾白色的长衫曳地,衣服上细密的红色蛛网包裹住他。   他眼睛被一块白色的布蒙住,遮住了双瞳,一根黑色的木簪斜插在他发顶,簪头点缀着两朵暮梨花,层层迭迭的花瓣代替他睁开了两只慵懒清冷的眼睛。   花瓣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向中间逼近,聚成摄人心魄的红色瞳孔。   官博刚发出短短两分钟,点赞和转发过百万,首页反复被这张图刷屏,评论很快也几万加。   [牧羊少年之旅]造型图啊啊啊!簪花里的眼睛太好看了!我一下感觉到了杀气。   [落默]我没认错的话,那双眼睛是路默的吧,眼神传递出的气质和神采太像了。   [左手定则用右手]:我一眼就注意到了,真的太神似了,对比了下就是,路默的内眼角也是钩状,外眼角细长,花里的眼睛也是这样[图片]。   [大猪佩奇]服化道都精细到这种程度了吗?!这是真花吧,用笔一笔笔在上面画出来的?   [早上不睡晚上不起]等等,不止,我放大看才发现每一笔都是符文!惊艳到了。   [一丈红]学美术的说声,在纸上画成这样已经算大触了,更何况花朵本身材质阻力很大,根本不顺滑,就这样还能细描这么精细的符文,我先给大佬跪三小时。   [小叮咚]这真是人能画出来的吗,我怎么不太信,不会是合成的吧?   评论区目光都聚焦在了花上的瞳孔,讨论得风风火火,除了少部分人猜测是画上去的,大部分人都觉得应该是美术组后期处理的,过了会官博出来响应:   [归鹄V]不是合成,是真画上去的哦。   很快官方又在评论区补上了两张专门的花的高清特写图。   两张图出来评论区整个沸腾了,讨论度如火势蔓延,不到两分钟#栗梨花的眼睛#以无可抵挡之势上了热搜。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上热搜的不是剧照,也不是路透,而是一朵花。   看到自己突然挂到高位上的热搜,柏耳有点不知所措,本来只是随手画两笔的画,没想到会被这么多人知道、转发和喜欢。   热搜里有剧粉、也有路默的粉丝,更多的是被吸引点进来的路人网友。   [猫猫爱吃小鱼干]!!!好漂亮啊![转发图片]。   [两两不相忘]居然是剧照??我还以为是哪个艺术家的作品?[图片]   [Sunday sunnight]这是路默的眼睛呀!我以为是他家太太的粉丝产出,画得也太逼真了。[图片]   [棋子起子旗子]抱走做壁纸了!!!   ……   这双眼睛被无数人看见、记住、保存,设置成头像、壁纸,甚至作为二创素材,重新绘画,剪到视频里。   原本以为不过几个小时就会枯萎掉的花,以这样盛大的方式被流传、保存了下来。   “叮咚——”   柏耳微博唯一设置的特别关注发了条新微博。   路默转发了刚才官博在评论区发的花特写图,配字:   “不会凋谢的栗梨白。”   过了两秒后,网友发现,路默三年没换过的微博头像,换成了这朵花。 第18章   第 18 章   狂风依旧甚至更猛,冷空气愈加肆虐蔓延,屋内却好像开始悄然回温。   柏耳瞥了眼弹出的消息框,垂眼保存下路默发的图片,盯着书页里花瓣蜷缩发黄的栗梨白,在浓烈的油漆味里,好像隐约闻到了一丝刚摘下的栗梨花香。   这会路默估计刚下戏,接连给柏耳回了好几条消息,问柏耳现在在哪儿,得知他在场棚里后,让他出来。   “那边刚装好油漆都没干,空气里都是甲醛味,赶紧出来。”   路默在车里等了半小时,柏耳才抱着衣服过来。   柏耳上车挨着他坐下,刚想问路默怎么拿到那朵花时,小薛一边扒拉手机一边道:“网上都在说画是莎可老师画的。”   柏耳笑容凝固在脸上,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那是我画的,我!除了我谁还知道路默脸上有几条皱纹!”   路默挑眉:“有几条?”   柏耳不想理他,闷闷的低头假装玩手机,刚上车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有点失落。   也没察觉到自己难过的不是这幅画到底是谁画的,而是难过别人说路默的眼睛不是他画的。   明明他才是最了解路默的人。   微信接连弹出几条李幸的消息,夸他画得很好。   柏耳打字:“别夸我,夸莎可老师,她画的。”   对面秒回:“??路默不是告诉我是你画的?”   李幸还在接连发消息,看上去是对今天的成果非常满意:“定妆照的创意也是路默提的,本来用的另一套服装,他坚持要试试,结果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路默今天为了拍定妆照在风里冻了三四个小时,风太大了本来打算改天,但路哥说花过不了多久就谢了,坚持一定要在今天拍,路默肩膀都冻伤了,他很在意你的画。”   柏耳其实不是太生气,毕竟也是为了保护他不掉马没有艾特他,网友猜也是正常的,他能理解。   看着一长串消息,想到路默为了几朵花在风里拍戏的样子,真正属于这朵花的人在乎,其他人顿时不算什么了。   他不自觉扬起嘴角,想到自己上一秒还在生气,别扭的压下嘴角,佯装淡定回:“知道了”   和李幸聊完后他转头别扭问路默,埋怨式的关心:“你上药没有,受伤了怎么不说?”   拍了这么久戏,还受了伤,愣是一句话也不提。   路默:“不严重,小薛替我上过了。”   柏耳还是有点不放心,蹭过去想扒路默的衣服:“我看看伤口。”   伤口被冻得有些撕裂,柏耳小心摸了下伤口附近:“疼吗?”   像是只毛茸茸的小猫,在小心翼翼替他舔舐伤口。   路默抬眸,直勾勾的对上柏耳的眼神,过了会才开口,不答反问:“为什么突然画我?”   伤口处有点渗血,柏耳让小薛把药拿过来,用棉签小心按压着伤口,又敬业的cue了下自己的人设:“我是你粉丝,粉丝给正主产出幅画不是很正常。”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路默的眼睛闭着眼他都能画出来。   路默的眼睛是公认的好看,眼尾微微上挑,看谁都像带着点慵懒的喜欢,以前柏耳做作业时,摸鱼画画练画眼睛时,就喜欢偷瞄路默的眼睛照着画。   这个借口破烂得缝补都补不上,也是难为他了。   用的是栗梨花,画的又是他的眼睛,他甚至能想象到柏耳拿着笔小心翼翼满心欢喜的样子,太明显了。   路默轻挑眼皮:“栗梨花的花语是什么,你知道吗?”   柏耳一脸懵,他对花没什么了解:“不知道,是什么?”   路默嗤笑,心想演技还挺自然。   柏耳疑惑好奇的拿出手机搜了下白色栗梨花的花语——   暗恋与不表露的爱。   怎么了吗?这个花语?和他和路默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他正皱眉苦想时,柏桃桃的电话打过来了,他接起:“干嘛?”   柏桃桃激动的声音震耳欲聋,耳边还有风声呼啸:“哥,我到酒店了!!”   “你到哪——哦……”柏耳问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头疼道“那你在酒店大堂等我,和司机一起别乱跑,我马上到。”   路默看柏耳说完就放下手机,以为他挂了电话,开口道:“桃桃?”   电话还没挂断,立马从里面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啊——默——”   柏耳心里咯噔一下,趁柏桃桃没完全发疯前眼疾手快挂了电话。   自从他爸要把柏桃桃塞到这儿来后,柏耳当天就给路默提前打了预防针,给他说了柏桃桃是他粉丝,什么几十张路默挂在房间墙上、每天对着手机痴笑叫哥哥,要路默警惕她的一切发疯追星行为。   柏耳以自己经验之谈,又不放心的给路默重复了一遍,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你自己小心,等会见面她可能扑上来哭着喊老公我爱你。”   路默挑眉:“喊什么?”   柏耳严肃重复了一遍:“老公我爱你。”   路默占了便宜后轻笑:“知道了。”   没多久就到了酒店,柏耳下车的时候还贴心的走在前面,结果出乎意料的,既没有人影冲出来,也没有“老公”的大叫。   柏桃桃安静的端坐在大厅沙发上,捧着一本明显刚买来开封的全英文《傲慢与偏见》专注的在看,头上还刻意别了个白色蝴蝶发卡。   柏耳:……是不是过于做作了?   一见他俩过来,柏桃桃立马从沙发上跳下来,扑到柏耳身边拉他手,眼神却直勾勾的看向身后的路默,用从未有过的乖巧叫了声:“哥哥。”   柏耳翻了个白眼,敷衍的朝路默勾了下下巴:“叫人。”   柏桃桃掩藏住激动的情绪,微微歪了歪头,眨眨眼甜甜的小声叫道:“哥哥好。”   路默微微弯腰和她平视,伸出手轻擦去掉落在她眼角的一根眼睫毛:“桃桃好。”   柏桃桃瞳孔地震,努力假装镇定。   哥哥帮我擦眼睫毛!哥哥好温柔!!   柏耳冷眼看柏桃桃自以为镇定实则翘上天的嘴角,冷笑一声拆穿她:“书都放家里两年了没见你看过,这两天拿来酒店落灰?”   柏桃桃依赖的吊着他哥的胳膊,暗中恶狠狠掐了下他的肉:“不会落灰,我看得快,明天就能看完。”   柏耳疼的嘶了声,迅速抽出胳膊:“柏桃桃你指甲是不又两星期没剪了?!”   路默从一进门就轻松的把小姑娘的小心思尽收眼底,装作才注意到书的样子,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英文道:“原版吗?厉害。”   柏耳无语的瞪了路默一眼,这人早知道她妹在国外呆了六年,装,就继续配合她装。   柏桃桃被路默夸得小脸泛红:“谢谢哥哥。”   替柏桃桃开好房间后,刚一关上门,柏桃桃就回归本性,跳上床占领身高制高点:“柏耳你个大骗子!你骗我说你和哥哥不认识!”   两人各说各的,柏耳把作业一本本给她拿出来摆在桌上:“《期末冲刺必刷题》、《初一数学经典题集》、《暑假面对面》,你给我安分待酒店,每天做三页,做不完不准出去。”   柏桃桃尝试串联起蛛丝马迹,歪着脑袋一点点梳理:“怪不得那天你会把落灰的画板拿出来,是为了给哥哥画画送礼物对不对,这段时间你都和哥哥在一起、路透图里那个一直戴口罩的工作人员也是你!”   她恍然噢了声,灵光一闪指着柏耳大叫:“是你!哥哥的定妆照上的花瞳也是你画的!”   一口一个哥哥,柏耳眯起眼睛警告她:“你姓柏还是姓路?”   信息量太大,柏桃桃还沉浸在震惊中,自言自语道:“天哪……那哥哥知道你曾经是他最大的黑粉头子吗,知道你其实很讨厌他吗?”   柏耳翻暑假作业的手突然一顿,缓缓转过头凝视柏桃桃。   一阵沉默后,柏桃桃意味深长的噢了声,精准拿捏到他的软肋勒索,故作思索道:“我好累哦,不想做作业。”   柏耳:……   他忍着去拿鞭子抽人的冲动,微笑:“假期还做什么作业。”   “我也累到洗不动衣服。”   “哪儿劳烦你亲自动手。”   柏桃桃丝毫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双眼放光期待道:“你再顺便帮我把两本作业做了!”   柏耳冷笑:“你真就敢顺着杆子往上爬了,需要我帮你把‘两岁时尿床、幼儿园把男生打哭叫妈、数学不及格’的英勇事迹告诉你偶像路默吗?”   “……我回去自己写。” 第19章   第 19 章   秋泽山这边虽然环境恶劣,但景色很好,特别是现在,山谷里很大一片花海,刚好这两天都没有路默的戏份,打算带着柏桃桃出门逛逛。   小姑娘穿着一身碎花裙,带着小渔夫帽,打扮得美美的刚准备出门见路默,就被柏耳强硬的把漆黑的长过膝羽绒服披在她身上,把她包成个球。   柏耳警告:“你脱下来试试。”   柏桃桃敢怒不敢言,临走时把作业气鼓鼓的塞到包里,等上了车后报复的拿出作业和笔记。   路默看她在车上还专心在做数学几何卷:“出去玩还带作业?回去再做吧。”   柏桃桃声音很小,一副被压榨不敢吱声的模样,实则偷偷控诉告状:“我哥说不做完不让我睡觉。”   柏桃桃又心虚的污蔑了句:“他昨天就没让我睡。”   柏耳戴着耳机闭着眼没有反应,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柏桃桃的告状。   路默瞥她:“真的?”   柏桃桃说谎的时候有点心虚,微微垂眼,眼神左瞄右晃的不敢看人,这点和柏耳向他撒谎的时候一模一样,真是亲兄妹。   虽然不让睡觉是假的,但作业多是真的,柏桃桃委屈道:“对呀,他布置可多作业了,给我四十八小时都做不完。”   “那你也别让他睡。”   他用指尖点了点作业,放轻了声音给她支招:“你等他睡了,专挑凌晨三点拿着卷子去敲他门,说这题不会做,让他给你讲。”   不小心听到的小薛:……这也太损了!   柏桃桃一脸“还能这样”的震惊表情,好久就想整他哥但一直没法的柏桃桃先是高兴得跃跃欲试,随即有点心虚:“吵他睡觉会不会不太好呀。”   面上再怎么嚣张,妹妹总归还是怕哥的。   路默淡定的教小朋友:“你怎么知道他凌晨三点就睡了,说不定那会儿根本没睡,不算吵他。”   小薛:……   她话还没落地,只见路默靠近她,在柏桃桃耳边嘱咐了什么,柏桃桃一脸恍然大悟学到了的表情,一字一句乖巧的又把路默教的重复了一遍,完了还是有点怵:“他起床气好重的,我怕他骂我。”   路默安抚她:“我今晚和你一起,他不会当着外人面骂你。”   柏桃桃眼睛一亮:“好耶!”   柏耳刚摘下耳机就看见柏桃桃和路默相谈甚欢,还不知道自己今晚即将面对什么样的悲惨命运,莫名其妙道:“你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默默听了全程计划的小薛低头玩手机装什么都不知道。   柏桃桃立马收住笑低头,路默慵懒道:“随便聊聊。”   柏耳狐疑的觉得不对,这两人能有什么共同话题,但又想到柏桃桃是路默粉丝,也不奇怪了。   车一路开了两三个小时,一直蜿蜒向上,到后来开到小路上全是碎石,颠簸得很,下了车之后都还得走一截路才能到。   昨天晚上下了小雨,柏耳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走,疑惑道:“我记得离酒店后面不就有个花谷,直接走都能走到,就几百米,怎么来个这么偏远的地方。”   刚好是三月,百花盛开的季节,秋泽山环境又很好,到处都是花谷,按理说找个近点的最方便。   路默随口道:“到了。”   山野地势很高,远处奶白色的雾气笼罩,天际和原野相接,白色天光穿白色透雾气照到一大片白茫茫花海上,一阵风吹过,像是一片海,泛起白色的粼粼波光。   没待走近看清,柏耳就先闻到了熟悉的清香。   柏耳这才明白不一样在哪儿,他有点意外:“这是栗梨白?”   路默嗯了声:“拍摄的地方虽然不多,但栗梨白海拔高,喜潮湿,那附近大概率有成片的花丛。”   这个地方地势高又偏,知道路过来都花了三个多小时,昨天路默一个人天黑不知道找了多久。   柏耳一时心情有点复杂。   “花海!”   柏桃桃兴奋的往前跑,地上有点滑,柏耳和路默两人一左一右在她身边走着怕她摔,准确的说是她牵着路默的手往前走,离柏耳远远的。   柏耳乐得清静,一边看手机一边走路。   今天他还没去momo的小窝里蹭好感度,他刚点进路默的小窝,却发现它窝里有另一只戴着小猫咪头套的小人,在捧着它的脸亲亲。   !!!   这是谁?哪里钻出来的野猫!   这游戏的设定是好友都能互相串门互动,上次路默勾选了“允许和好友亲亲抱抱”,他通讯簿里的好友玩这游戏的也不少,估计是哪个好友过来蹭好感度了。   柏耳莫名有点不爽,质问路默:“你怎么随便让人亲你?”   路默瞥了眼也没有急着解释,反问:“只有你才能亲我?”   “对啊。”   路默反问:“为什么?”   柏耳一下噎住,底气不足烦道:“算了你亲你亲。”   柏桃桃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家哥。   她无端联想到他冒着大雨来给路默过生日、突然给路默做应援、把头像改成路默的种种奇怪行径,又想起网上某些磕cp的人在磕他俩。   柏桃桃担忧的松开路默的手,把自家哥牵到一边,狐疑的问他:“你为什么画路默的眼睛?”   柏耳一边点击手机一边随口道:“想画就画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叮咚——   柏桃桃拿起自己的手机。   你的关注[木白白白白]转了一条微博[女友粉看过来,哥哥戴过的项链戒指不完全合集(欲向)],并评论“先码再看”。   柏桃桃:……   完了。   他哥真的暗恋路默。   她担忧的抬眼,沉重的问柏耳:“什么时候的事?”   自家哥到底什么时候弯的?!不,有可能他本身就不直……   更沉重了。   柏耳一脸莫名其妙:“什么?”   柏桃桃张口欲言:“你……唉。”   虽然平时在网上磕男男cp磕得惊天动地的,但面前的人毕竟是自家哥,她张了张嘴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更何况……   她担忧的看了一眼旁边淡然的路默,她粉了路默两年多,从他出道开始到现在零绯闻,整个人的生活除了拍戏就是拍戏,别说男生了,对女生都不一定有兴趣。   那可是无欲无求的默默啊,他能喜欢上谁?更何况还是自家这个没啥优点的哥。   带了不知道多少重粉丝滤镜的柏桃桃一边嫌弃自家哥,一边又替他担忧。   他哥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没遭受过暗恋的苦,万一真的傻乎乎冲到人家面前表白被拒绝,那估计真的会很伤心吧?   柏桃桃幻想了下路默对他哥冷漠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的样子,撅起了小嘴,真的有一点替他哥难过。   她要从源头开始杜绝!   柏耳正翻着那条项链的微博,想着等回去了可以搞个同款戴一下,故意让路默看到肯定能涨点好感度。   他看到一个牌子的名字有点眼熟,想过去问问路默时,刚走到他身边就被柏桃桃隔开了。   柏桃桃赶紧窜到他俩中间,右手拉路默,左手牵起了他哥的手,隔开他俩,冲他哥道:“我怕摔。”   柏耳:……什么毛病。   今天天气不错,这会儿太阳出来雾散去不少,两个人挑了片阴凉的树荫下,和小薛一起把野餐布铺好,把零食水果、蛋糕都摆出来。   估计是因为今天一整天柏桃桃都黏着路默,他和路默一整天都没怎么说上话,导致游戏里的好感度除了每日亲亲加的,其他一点儿都没涨。   柏耳盯着一丝不动的红色进度条皱眉。   他等到柏桃桃跑到远处摘花,端着西瓜蹭到路默身边,用牙签签起一块:“吃块西瓜。”   路默就着他的手低头一咬,上唇碰到了柏耳的指尖,柏耳一愣没反应过来,红色的汁水顺着流到了柏耳指缝里。   柏耳赶紧抽出纸局促的擦手,他本来是想把牙签递给路默的,没想到路默直接上嘴了,他拿着湿纸巾不停的擦手,也不知道是在擦西瓜汁还是在擦残留在指尖的温热触感。   怎么感觉怪怪的……   他偷偷去看路默,发现对方泰然自若的在切芒果,神色如常,却没注意到在他收回视线的同时,路默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上唇。   他唾弃自己,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叮咚——   “恭喜玩家,当前好感度+40~”   !!!   这么多?!   柏耳眼前一亮,刚才奇怪的触感立马被他抛到脑后,又签起一块直接送到路默嘴前:“这瓜超甜,你再吃块儿!”   +40!+40!+40!   柏耳激动的准备把牙签往前戳,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敏捷的飞奔了过来,精准的推开了柏耳的手,然后一张口咬掉了半块西瓜。   柏桃桃嘴里都是汁水,含糊道:“哥,好甜的瓜!”   柏耳盯着自己手上只剩西瓜渣的牙签:…… 第20章   第 20 章   好险好险,她一转过头就看见他哥拿着瓜硬要喂他,直接往路默嘴里塞,路默在那儿都犹豫半天了,很明显是不想吃但又碍于面子不好拒绝,说不定已经开始怀疑他哥了。   幸好她跑得快,化解了一场危机。   柏桃桃很有眼力见的在他们间本就不宽的缝隙里挤了下来,更有眼力见的转头朝她哥:“哥我还想吃,再喂我块。”   柏耳想把牙签插她脑袋上:“竹笋炒肉你吃不吃。”   路默看热闹看够了,终于端起一盒草莓:“来桃桃吃草莓。”   柏桃桃的注意力瞬间被哥哥亲自喂自己吃东西的激动转移了,立马乖巧的坐过去吃草莓。   柏耳不甘心,即将到手的40好感度就这么飞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但既然他喂路默东西能涨好感度,那路默喂他吃应该也一样能涨。   他不甘心的盯着路默手里的草莓,实在说不出口喂我这种话,暗示道:“我也想吃。”   都是成年人谁会听不懂这句暗示,路默挑了下眉,故意把草莓盒递给他:“那你多拿点。”   柏耳:……   他索性不要脸,脸红道:“你喂我。”   柏桃桃:???   柏桃桃忍住在自己偶像面前骂他哥是不是手断了的冲动,扬起虚假的笑容,抢过路默手里的盒子,拿起草莓往他哥里塞:“哥我喂你。”   柏耳眼巴巴看着路默手举到他面前,又被柏桃桃拽下来了。   柏桃桃对上他哥那种绝望的眼神,有点心疼。   他哥比她想象中还要更爱路默。   回去路上柏耳一路没和柏桃桃说话,刚到酒店就给唐立打了个电话:“方便吗?帮我带几天柏桃桃。”   唐立那边哽了一下,刚想说方便默默收了回去:“啊柏哥你那儿是不是信号不好,我听不清你说啥,喂,喂——”   柏耳直接挂了电话,刚想打给他爸让他把柏桃桃给整回去时,门口响起敲门声。   开门是路默,拿着盒子站在门外,柏耳一边和他爸打电话,一边让路让他进来,用眼神询问他这么晚来干嘛。   路默没说话,示意他先打电话,柏耳也没多想,冲着电话那头道:“你明天就把柏桃桃接回去,我管不了她。”   柏父冲他就是顿骂:“你一个当哥的你管不了,这才接过去几天?我看天气预报,这两天你们那儿冷,她都带了什么衣服过去?”   路默把塑料盒打开,里面装满了新鲜的草莓,个头大还沾着水珠。   柏耳疑惑的抬头用眼神询问路默,转身在路默身边坐下:“羽绒服毛衣都有,你哪天回国?”   “后天。”   柏耳立马道:“那你赶紧后天——”   路默拿起一个草莓递到他嘴前,柏耳话还没说话,疑惑的张了张嘴示意自己在说话,路默轻轻把草莓蹭到他嘴角。   柏耳闻到甜味,下意识咬了一口,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后天你那个——”   “哪个?”   路默又拿起一个递到他嘴边,柏耳往后躲没躲得过,只能整个吞到嘴里,一边嚼一边脸红着含糊不清道:“你吼天……把她接九。”   对面柏父听他声音不对:“什么?你在干吗声音听起来这么奇怪。”   明明只是在打电话时吃个草莓,却莫名有种一边和家长打电话一边接吻的心虚,柏耳被自己想法震惊到了,立马抽离出来赶紧咽下汁水道:“没,我让你后天接她走。”   柏父不满:“怎么了,你妹妹耽误你在外面玩了?”   路默又挑了一个个头大的,柏耳赶紧摇头往后退,路默轻声哄骗他“最后一个”,趁柏耳犹豫的时候慢慢擦着他的嘴角放入他口里。   柏耳一边嚼一边皱眉:“唔……呃有事儿。”   柏父认定他就是在外面瞎晃,不容置喙道:“不行,你能有什么事儿。”   路默示意他把电话给自己。   柏耳愣了一秒,犹豫了两秒还是乖乖递出电话,路默拿过电话喂了声,走到一旁讲电话。   过了五六分钟路默走过来把电话递给柏耳,示意他接电话。   柏耳咽下草莓,将信将疑的接过电话,只听柏父在另一头语气平稳道:“你明天把桃桃送回家,我后天下午就到家了。”   柏耳:!!   他不可思议的抬头望路默:“好,我让小李送她回去。”   挂完电话后,他还是觉得神奇:“你怎么做到的?”   他都做好和柏闻列对战半小时起步的准备了,结果路默五分钟就让柏父心甘情愿答应了下来。   路默把空的草莓盒盖上:“替你撒了个谎,说你是来跟剧组美术组假期学习的。”   柏耳愤愤道:“不能吧,我前几天也这么骗他来着,我还没说完他就直接挂电话了,凭什么就听你的?”   他知道他爸妈从小就对路默有滤镜,但这差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路默抽了张湿巾擦了擦手没说话,半晌突然问道:“你游戏多少级了?”   柏尔愣住,顿时有点慌乱,连忙去翻自己手机后台记录:“十二三岁吧,怎么了,你刚才看我游戏了?”   柏尔看到游戏登录是在半个小时前,才松了口气,瞥到系统弹窗有个好感度提示。   除他之外的正常游戏里有个npc好感设定,他连忙找补道:“对了,裁缝店的npc做完任务有好感度加成,你做了吗?”   柏尔一边说一边观察路默的表情。   路默和往常一样,表情看不出变化:“没有。”   柏尔稍微松了口气,决定等路默走了他马上取消系统弹窗这个破提醒。   路默站起身来:“我走了。”   柏耳这才想起来路默来的目的,疑惑道:“走了?你来什么都没做啊,你来干嘛的?”   路默抬眼看他:“喂草莓。”   柏耳:??   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下午要吃路默喂的草莓来着。   艹。   他有点语无伦次,耳朵泛红得像草莓:“那个……其实不用……”   路默看了眼他的耳朵,打断他:“甜吗?”   柏耳眨了眨眼,犹疑了下,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甜。   路默走后,柏耳瞥到垃圾桶里被丢掉的草莓盒,刚才喂草莓的画面又不断的一遍遍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他在床上翻了几圈,把枕头扔到一边强迫脑海按下暂停键,瞳孔里浮现出焦躁。   再甜哪儿有这么喂的啊。   他翻身起床点开游戏,看见好感度还稳稳停在原地,更郁躁了。   而且喂了三个都不涨好感度,白喂了。   *   柏桃桃临时被通知要准备回家,整个人充斥着对他哥的愤恨,好在路默在房间里陪她玩了会游戏,她心情才稍微好受一点。   凌晨一多点,柏桃桃还坐在书桌前,举起自己贴了一小时的手账卡贴吹了吹,右手抱起一个海豚小玩偶准备送给路默。   她抬眼看了眼平板上的时间,才发现已经凌晨了。   第二天路默还有戏要拍,她怕打扰到路默,但明天她走得早,又怕见不到路默。   犹豫片刻后想见偶像的心还是占了上风,她走到路默房间门口,非常轻的敲了两下房门然后紧张的闭上眼。   就试着轻轻敲一下,万一他还没睡呢,不开门她马上就走。   两秒后,房门被打开,路默看上去像是刚醒,他揉揉眼角,蹲下来和柏桃桃说话,声音惺忪慵懒,放轻道:“怎么了桃桃?”   柏桃桃有点后悔和愧疚:“我是不是吵醒你了哥哥?”   路默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没事,我没睡着呢。”   柏桃桃把卡贴和小海豚递给他:“这是我做的卡贴,还有这个小海豚,它叫旺财,从二年级一直陪我到现在,我把它送给哥哥。”   小海豚已经有些发旧了,绒毛起了毛边,还有一只眼睛也掉了,用纱布细心的给缠了起来,看得出来它对柏桃桃十分重要。   路默觉得很可爱,又有点好玩:“为什么一只海豚叫旺财?”   柏桃桃面色立马耷拉下来,不愿多提:“我哥帮它取的名字。”   那会她才二年级,还不知道旺财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等她真正明白的时候,她已经快叫了这只海豚六年旺财了,改不了。   路默从她表情看得出这件事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怎样的伤害,违心安慰她:“很好听。”   柏桃桃将信将疑:“真的吗?”   路默不能说话,一说话可能忍不住笑出来,只能认真的点了下头。   好在小姑娘好骗,主要还是对偶像口里说出来的话都深信不疑,情绪立马就起来了。   小姑娘有点不乐意道:“虽然我哥做事儿不靠谱,但是我妈去世后,他陪在我身边的时间比我爸还多。”   她似是想到什么,突然道:“对了,哥哥,你玩那个手游了吗?”   路默嗯了声:“玩了。”   小姑娘眼里仿佛有光,期待道:“好玩吗,那里面的好多图都是我妈妈画的。”   路默认真道:“我在玩,非常好看。”   小姑娘高兴的拿出手机点了点,给路默介绍自己养的崽子,路默耐心的听她给自己介绍,偶尔插一句。   等她说完了,路默突然开口道:“桃桃,你玩过你哥手机上的养成游戏吗?”   小姑娘啊了声,回忆道:“好像玩过,怎么了。”   路默盯着她缓缓问道:“他和你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柏桃桃当时就是顺手拿他手机点了回踩小窝,其他就没做什么了,她回想了下摇了摇头:“我没注意,好像没啥不一样,怎么了?”   路默摇头:“没事。”   柏桃桃眼睛一亮,这会儿突然想起他俩白天的计划,激动的道:“要不我们这会儿去拿着作业找我哥?”   路默笑了下:“行,去拿吧。”   柏桃桃蹦跶着回房间拿了两套小学奥数卷子,挑了一个自己会做的翻给路默看:“这题对他会不会太难?”   路默扫了一眼,承认道:“确实为难他了。”   柏桃桃一边挑题一边日常嫌弃自家哥:“我哥从小数学就不好,脑子不好使。”   路默懒懒撑着头,耐心等她挑题:“你哥脑子里是线条、颜色和黑白分界线,手要用来握画笔,剩不下地方装数字和算式。”   柏桃桃一想确实是这样,他哥也不是毫无长处,形象稍微高大了一丢丢。   柏桃桃挑了会终于挑好了题,这会是凌晨两点多,她小心的敲了两下门,果然没有回应。   路默替她又用力敲了两下门,还是没有反应,柏耳睡觉一般睡得很沉,这么久不开门肯定是睡着了。   柏耳今天睡得早,十一点左右就上床了,本来睡得很安稳,到两点多的时候突然开始做梦,梦见两只猪拿着锤子在敲他家房门。   “咚咚——”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听见外面的敲门声,皱眉不爽下床去开门。   半秒后,房门打开,他看见站在门口的路默和柏桃桃,缓了两秒的起床气才语气不耐道:“干嘛?”   柏桃桃开心的指着数学卷子上的压轴题:“哥,我这题不会,你帮我讲讲呗。”   柏耳眼睛都睁不开了,困得想骂人:“你他——我都睡了,你不会白天来问,半夜三更的做什么数学题?”   柏桃桃表情委屈,语气却阴阳怪气:“可是不是你说的不做完不准睡觉吗?”   柏耳想骂人:“你——”   柏桃桃继续给这把火添砖加瓦,真挚的道歉:“我没想到你睡了,我还以为凌晨两点正是做题的时候呢。”   路默在旁边勾起嘴角。   柏耳张了张嘴,起床气郁结在胸,头一次说不过柏桃桃,烦躁的抬眼瞥见倚在门口看戏的路默,一下恍然大悟:“你教她说的?!”   怪不得在车上俩人窃窃私语的,当时就商量好了联合起来整他吧?   路默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道:“这儿还等着你讲题呢,初一奥题。”   柏桃桃趁机从柏耳的身边溜了进屋,把卷子摆在桌上还不忘再暗刺一刀:“你是不会吗?”   柏耳:……   半小时后,柏耳面前摆了三页写满的演算纸,烦躁的翻了翻卷子正面:“这他妈是初一的题?”   现在小学初中的题这么难?他记得自己小学的时候会背九九表在班里就已经算人上人了。   可能是等得太久,柏桃桃眼皮已经直打架了,实在撑不住,跳下椅子对路默道:“哥哥,我先去睡了。”说完就转身离开去了床上睡觉。   柏耳做不出来题,无聊的转着笔,欠巴巴的模仿她拖长尾音的语气:“哥哥——我先去睡了。”   路默看向他。   柏尔挑衅道:“看什么,没看过帅的?”   路默轻笑了下:“哥哥确实没看过。”   柏尔脸红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模仿柏桃桃的那句夹子音,脸通红的赶紧把头埋到草稿纸里,自动过滤掉路默耐人寻味的眼神。   他又在纸上划拉了十来分钟,决定放弃在网上看答案,结果在网上也没搜到答案,心道这什么破题,但又真不好意思等柏桃桃醒了说自己不会做。   在纸上画了半天圈圈后,他挣扎半晌后把卷子推到路默那边:“你帮我看看?”   路默看他在那儿抓耳挠腮半个多小时才终于过来求助,扫了眼卷子道:“求我。”   柏耳:……   他愣了下:“怎么求?”   路默被刚才模仿的那声哥哥叫的在心里啧了声,提醒他道:“求人你该叫我什么?”   柏耳涨红了脸:“你……欺人太甚了哈路默。”   路默瞥他一眼,心里更痒,但嘴上道:“不求自己做。”   柏尔一下把笔摔桌子上,一脸忍辱负重咬了咬牙:“行,我叫。”   路默漫不经心端起咖啡,做好了准备,满怀期待的想再听一次。   他深呼吸了两口气,鼓足勇气叫出口:“爸爸!”   路默一口气没缓上来被呛到了,嘴里的咖啡喷了出来:“咳——”   柏耳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一边替他拿纸巾一边难以置信道:“我叫你爸爸你这么高兴?”   那早知道还绞尽脑汁装什么粉丝,一天叫十声爸爸就够了。   路默:……   他不想多说,面无表情接过卷子替他看题,心里那点儿小想法都被这句豪情激荡的爸爸打了个没影儿。   柏耳放心的把重担扔给了路默,自己拿着手机打开游戏。   安装了新的升级包后,游戏升级了更多功能和模式,他看了看好感度条,果然来秋泽山的效果显着,就这两天小柏树已经长了快四岁了,已经快十五岁了。   日子富裕起来了,他毫不心疼的用好感度解锁了几张卡片,做完任务后发现右上角有个感叹号通知,随手点了进去。   “恭喜玩家,小柏树已经十四岁啦,还有两岁就能解锁新的好感度模式啦,新的好感度模式在原有基础上增加了更多新鲜玩法噢~”   新鲜玩法?   柏耳疑惑的顺着往下看。   “包括但不限于抱抱贴贴模式、亲亲模式和R□□模式~”   ??   这他妈是小纸片人能做的事吗?   等等……亲亲抱抱,柏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不会不是指的纸片人之间的互动,而是指的现实中的互动吧?   也就是,他和路默的互动?!!   联想到这儿他赶紧把通知框关掉,多看一眼那几个字都怕脏了自己的眼。   柏耳无法接受的翻来覆去否定了再否定。   不能吧,游戏系统不至于这么变态吧,他和路默可都是直男。   噫。   路默题看到一半瞄了眼旁边:“你把椅子搬这么远干吗?坐回来。”   柏耳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抗拒,跟蚂蚁搬石头一样艰难的挪了回来,复杂担忧的看了路默一眼。   路默看他欲言又止:“有事?”   柏耳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最终还是没敢问出口,憋屈的摇头:“没事。”   算了,他安慰自己,猜测道,抱抱贴贴模式和亲亲模式这些应该都是可以自主选择的,应该不会影响现在的模式,对他影响不大,没事。   想到这儿,柏耳稍微放下心,习惯的像高一那样拿起笔准备往嘴边放时,路默未卜先知开口:“不准咬笔盖。”   柏耳心虚的把笔盖放下,乖乖的等路默给他做题,等得无聊了又在旁边随手画画。   过了两三分钟路默就做完了,拿着笔给柏耳讲一遍,柏耳困得不行,刚开始就头直捣桌面,撑起眼皮看路默:“你明早五点拍戏还带着柏桃桃来吵我。”   他明早还能睡个懒觉补回来,这人精力怎么这么旺盛?   柏耳瞥见他怀里的小海豚,幸灾乐祸道:“噢,我妹把海豚送你了?你知道它叫旺财吗?”   路默笔尖点点演算纸:“知道,过来,给你讲题,只讲一遍。”   柏耳懒懒的嗯了声,路默每次都说只讲一遍,但最后还是会迫于他脑子不好重复个三四遍。   过了十分钟后,柏耳终于勉强听懂了,接过路默手里的笔打算自己捋一遍。   路默把笔和纸递给他后起身去接了趟水,泡了杯咖啡回来就见柏耳趴在桌子上,手里还握着笔,呼吸起伏均匀的睡着了。   柏耳的睡衣是蓝白条纹,波浪的花纹看上去很像初中时候的校服。   路默在他身后站了两秒,才收回视线走到他身边收拾桌面,收到最后一张演草纸时看见上面的画。   一个穿着藤纹睡衣的小猪正拿着笔面对着数学奥数卷奋笔疾书,背后不知道为什么还背了把锤子。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袖子上的叶子,原本准备丢进垃圾桶的手收了回来,把草稿纸轻轻迭好放到了兜里。   路默走到床边把被子掀开一个角,轻轻走回桌子边抱起柏耳。   床很大,柏桃桃在床的右边角落睡得很熟,路默怕吵醒她动作很轻,轻轻弯下腰,刚想把柏耳放下时,柏耳在他怀里皱眉轻哼了声,小幅度翻了个身,头枕在他臂弯里。   路默身子一顿,低头看向怀里,呼吸不由自主放轻,过了两秒后,不舍的放开手,把柏耳挪到床上。   就在他松口气抽出手打算起身时,猝不及防的,柏耳在他还没来得及抽回的手腕上轻轻蹭了蹭。   痒痒的。   像是一只小鸟在小心翼翼的蹭自己的羽毛的酥痒。   他没忍住,俯下身,轻轻的在他眼角落下一吻。   起身时,在黑暗中,一双震惊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 第21章   第 21 章   柏桃桃捂着嘴,努力让自己不要叫出来,震惊和惊讶却从瞳孔里倾泻出来。   路默在黑暗中竖起食指,悄声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过了两分钟,柏桃桃才缓过一点神,有余力点点头。   她蹑手蹑脚的爬下床,小心翼翼拿起笔和卷子跟着路默走到外面,带上门后还处在呆滞中,半晌才难以置信道:“你喜欢我哥?!”   柏桃桃觉得她猜的他哥喜欢路默已经很离谱了,但今晚看到的比她的猜测离谱一百倍。   柏桃桃联想到自己的猜测,鼓起勇气又问:“是像我哥喜欢你那种喜欢吗?”   经过两天的相处,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很多,比起原来在荧幕上追星时遥不可及的崇拜,面前的路默更添了种大哥哥的照顾。   路默看着她,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哥喜欢我?”   柏桃桃又日常嫌弃他哥,心道他的喜欢就差写在脸上了:“他肯定暗恋你,你看他没事儿比我都爱黏着你,平时不爱出门动弹的人这假期都赖在你剧组不走,不是喜欢你是什么。”   路默勾起嘴角,不知道想到什么,眼里看不出情绪:“那可不一定。”   路默伸出尾指:“今晚的事能替哥哥保个密吗?拉个勾。”   柏桃桃缓了足足半分钟才缓过来,点点头,郑重的伸出尾指:“好。”   拉完勾桃桃从震惊种缓过来,有点失落,自己喜欢了两年路默,没想到路默居然喜欢他哥。   但同时一颗担忧的心也放了下来:早知道路默原来喜欢他哥,就不替他那个哥白白操心那么久了。   路默把她送回房间,她坐回床上,还是有些酸酸的:“我哥好幸福。”   路默低头替她折被角:“嗯?”   柏桃桃细数了两分钟路默吸引粉丝的点,从颜值到学历演技,最后盘了个逻辑:“这么多人喜欢你、被你吸引,被这么好的你暗恋了这么多年,我哥很幸福啊。”   路默耐心听了半天,听完后挑眉开口:“桃桃喜欢过人吗?”   柏桃桃摇摇头,脸红:“我还小。”   路默替她把一绺刘海别到脑后:“等你长大了之后就知道,喜欢一个人才是最幸福的事。”   “而且,”路默语气很少这么认真,“被这么多人喜欢、这么好的人喜欢上,只能说明你哥是个那个更好、更优秀的人。”   *   柏耳第二天被早上六点的闹钟吵醒,昨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就已经在床上了。   他揉揉眼,残存的意识渐渐苏醒,想起自己应该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那是路默抱自己上床的?   嘶——   他掀开被子直起身子坐起来,路默愿意抱自己上床,那是不是证明他没那么抗拒抱人啊,那会不会有可能能亲到他?   算了。   他赶紧晃晃脑袋驱逐掉离谱的想法,他还不想这么快被路默拉黑。   万年不早起的柏耳挣扎着起来洗了把脸,然后买了豆浆油条,去叫柏桃桃起床送她上车回家。   原本以为要掀几次被子才能拽起来,结果刚一进门就见她睁着大眼睛躺在床上。   柏耳把早餐放在桌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醒这么早?赶紧起来吃早餐,司机一会儿就到了。”   柏桃桃不情不愿磨蹭下床坐到沙发上,一脸忧郁的抬起小脸道:“我昨晚失眠了。”   柏耳去卫生间拿了梳子,站在她后面替她解开发绳:“小孩子家家失什么眠。”   柏桃桃咬了口油条,含糊不清道:“哥你失过眠吗?”   柏耳皱着眉头动作很轻的替她解开缠成一圈的头发:“没有,你这头发怎么跟一网海草一样扯都扯不开。”   柏桃桃叹了口气:“也是,你睡着了跟猪一样,肯定没失过眠,。”   她凝重道:“等你知道了,你就别想睡着了。”   柏耳一边给她梳头发,一边警觉道:“是不是你们班哪个小男生给你表白了,是不是坐你后面那个,早看他眼神就不对了,不准早恋啊给你说。”   柏桃桃烦死了,低落的心情被完全破坏:“不是,你烦死了,我没早恋。”   柏耳给她绑上发绳,试图把蝴蝶结发卡给她别上:“你长点心,别别人拿两根棒棒糖给你,就把你骗走了。”   柏桃桃哎呀了一声,从柏耳手里抢过蝴蝶结自己戴,郁闷道:“我初一了,不是刚上小学,就算刚上小学也没有男生能两根棒棒糖把我哄走。”   柏耳还是有点怀疑:“真的没有?”   柏桃桃故意气她哥:“有,我同桌可会画画了,说想画什么都给我画,他还约我下周出去玩,我要去。”   柏耳扯了一下她头发:“不准去!”   柏桃桃哎哟了一声:“疼。”   柏耳觉得自己迟早得被她气死:“几张画就把你哄走了?什么画?儿童涂鸦?简笔画?”   柏桃桃狠吸了一口豆浆,心道你又不给我画,嘟囔道:“你管呢。”   柏桃桃每次真的是得求他哥求好久,才好不容易能央着他哥给她画一幅,还得是在她过生日或者过年这种特殊日子。   她班上人都不知道她哥是木白,有喜欢他哥的去私信过他很多次想约稿也难如登天,收到自动回复“随缘接稿”,基本没有开门营业的时候。   柏耳拿起羽绒服抖了抖,抓住她手往袖子里塞:“把你要的稿子发我,你敢让他给你画试试。”   柏桃桃:!!   她咬着吸管,双眼放光:“真的?你真的给我画?画什么都行,几幅都行?”   柏耳气笑了:“不然等着看你被几幅小鸡啄米啄出来的画傻呵呵骗走?”   柏桃桃没想到让她哥画画这件事,这么难啃的一块骨头就这么几句话就松动了,激动的上前抱住他哥的胳膊,伸出尾指:“不准反悔!”   柏耳嘴里嫌弃她幼稚还是伸出了尾指:“以后不准失眠。”   他拿不准柏桃桃到底是不是故意气他编的,但头一次看她眼下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低落,说以后都给她画画后,观察到柏桃桃亮起来的眼睛他才稍微安心一些。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快,一想到以后路默的同人图都有着落了,柏桃桃立马开心起来,想起昨晚路默最后说的话,打量了他哥几眼自言自语道:“说的也勉强有道理。”   柏耳警觉道:“谁说什么了?你那个男同桌?”   柏桃桃忍笑嗯道:“他说你是个很好的人。”   柏耳狐疑的哦了声,总觉得哪儿不对:“他见过我?”   柏桃桃补充:“他还说你比他更优秀。”   柏耳:……   他沉默了两秒,冲着她耳朵一字一句怒道:“你哥我当然比一个上初中的小屁孩儿优秀!”   *   柏耳送柏桃桃出门的路上,柏桃桃用一种复杂的眼神一直看他,像是饱含羡慕,但羡慕中又像是掺杂着一丝老母亲操心婚事般的担忧。   柏耳被盯得受不了,扭头问她:“有事?”   柏桃桃有口难言,有秘密不能说,艰难咬牙摇头:“没事。”   柏耳:……   送走柏桃桃后,柏耳整个人轻松了许多,接下来两周剧组的拍摄都相当紧凑,忙碌中也就不知不觉中过了半个月,小柏树的好感度也只差两点涨到十六岁。   在剧组拍摄地,柏耳在路默车上休息的时候,点开了好感度条发现还差两点。   终于!马上十六岁了,到了十六岁就可以解锁语音条了。   他激动的马上去momo房间,日常又蹭了一个亲亲,在游戏显示“好感度+5”后,整个面板突然放起了烟花,紧接着弹出了对话框。   “恭喜!小柏树已经十六岁啦,现在可以开始早恋啦~”   柏耳瞪大了眼:???什么叫“”现在可以开始早恋了”?!   系统紧接着解答了他的困惑,“满十六岁后,我们将会开启一段时间的早恋固定任务,从此好感度都只能通过做固定任务获得哦。”   “温馨提示:也就是说,除了做早恋任务以外,任何日常互动加的好感都不计入好感度条哦。”   前两个星期他看到系统的提示还一直心存侥幸,觉得系统应该不会这么变/态,应该会留个选择的余地,谁知道直接开启了固定任务模式。   柏耳想砸手机。   “点击选择领取你的早恋任务哦。注,选择后不可更改,请玩家谨慎选择。”   &他&在心里拜了两拜,希望不要是什么太离谱的东西。   “任务一:抱抱路默。+200好感”   “任务二:趁路默睡着的时候偷亲他。+400好感”   “任务三:在路默清醒的时候勇敢的亲上去!+800好感”   不得不说虽然所谓的早恋任务很坑,难度大,但给的奖励也非常丰厚。   柏耳松了口气,幸好还有简单的任务,他放心准备点第一个,结果不小心误触到屏幕——   “你真是勇敢的玩家!!你选择了任务三,任务已接不可更改,请在三天内完成,注意,未完成会倒扣相应的好感度哦~”   勇敢的玩家柏耳:??? 第22章   第 22 章   柏耳:……??   倒、扣、好感度?这游戏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智障机制?是不是有病?   柏耳盯着被他误点的任务三足足看了一分钟,往后瘫倒在沙发上。   亲路默、在三天内、在他清醒的时候?这任务的难度,给他8000好感度他都不一定敢接。   他和路默虽然现在关系缓和了不少,但是亲人?也太离谱了。   他拿过枕头愁的不行。   要怎么亲呢   直接冲上去偷袭,抱着他亲,亲完再道歉?   不行,估计还没等接近他路默已经把他扔出去了。   亲之前礼貌的询问一下“我能亲你吗”?   听上去像个神经病。   车门被打开,路默刚下戏换完服装回到车上,挨着柏耳坐下低头回工作上的消息,两人之间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近在咫尺的交任务点就在自己旁边,柏耳紧张的屏住呼吸,劝说自己:就这一下,趁他不注意,亲完就说自己不小心碰到了道个歉就行。   时机和借口都刚刚好,但他还是心跳快得咚咚咚直打鼓。   路默低头回完消息才抬头起来,注意到他额头上的汗珠:“热?”   柏耳结巴道:“不不热。”   路默让司机把空调开低一点,然后坐的离他远了一个位置:“今天拍摄结束后我有个采访,明天C市有个酒会,可能得后天才回来。”   柏耳错失机会,看着中间隔出来的位置,心痛的无以复加,半晌才猛然抬头反应过来:“也就是说你这两天都不能和我在一起?”   统共就三天,这就去了两天了,就剩一天他拿命亲到人啊?   路默挑了挑眉:“对。”   柏耳急了,废话,不在一起他得倒赔八百点好感:“我和你一起去——”   他话还没说完,路默电话突然震动,对面听起来有点急,他接起来嗯了几声挂断电话,转头对提心吊胆的柏耳道:“我这会就得走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柏耳眼睁睁看他下了车又没办法,无意听了全程的司机都快被柏耳感动了,劝他道:“路哥后天下午就回来了,就两天而已。”   柏耳:……知道了,不用再强调了。   回酒店路上他发消息给系统能不能延长两天,系统不回复,等了半天他退而求其次,又问系统能不能打个视频过去隔着屏幕亲,也算亲到了,系统还是没回复。   半个小时后他认命了,发消息给系统:“那我也不知道到哪儿去找他啊。”   系统秒回:“酒会地址:S省C市博览区秦渊酒庄,晚上九点开始。”   柏耳:……   行,前面就搁那儿装死是吧。   他一到酒店就收拾好了东西,这会儿天已经晚了,刚好明天早上有一班到S省的飞机,他开车到机场再过去应该来得及。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又是开车赶路又是登机,等到了飞机上才喘了口气。   他搜了下这个酒庄,发现还有点远,应该是个私人酒庄,下了飞机还得辗转两趟车才能到,他直接打个车过去也要四个多小时。   秦渊这两个字他总觉得有点熟悉,回忆了半天才想起他爸好像酒柜里柜顶处的几瓶干红葡萄酒就是什么秦叔送的。   他当时没注意听他爸讲,只勉强听懂两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也不知道没有邀请贴能不能偷偷溜进去,实在不行把他爸搬出来应该能奏效。   出了机场打车过去,他已经累得不行,在车上不小心靠着车窗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睡到一半,被一声轰隆的雷声震醒。   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越来越密集,管严了玻璃都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柏耳早上出来得急,忘了看天气预报,也没想到白天大太阳晚上会下暴雨,所以就穿了短袖,根本没带伞出来。   他打了两个喷嚏,心想每次来找路默不是刮风就是下雨,老天都不想让他来。   快到目的地时,他拿起手机想发消息给路默告诉他自己到酒庄了,打好“你到酒庄了吗?”几个字准备发出去的时候,脑海中却一闪而过上次路默生日他突然出现时,路默脸上的难以置信和一丝惊喜。   虽然不明显,但那确实是掩藏不住的开心,路默很少有这样的情绪波动。   他心里突然因此多了一丝小期待,犹豫了一下,把字全都删掉。   柏耳删了消息,放下手机,直接问司机借了把伞下车,准备不提前通知就去。   酒庄外一片是近千亩的葡萄园,面积广阔,在一大片绿色植被中间能隐约看见波浪状的屋顶。   夜幕降临,宴厅里一片灯火辉煌,走廊过堂灯光点点点缀,穿着西装和礼服裙的宾客沿着曲折的回廊里走。   他跟着人群的方向往里走,虽然是邀请制但并没有持请帖进内的要求,溜进去还是比较容易,但等到了宴会大厅他才发现自己有多明显。   红木玻璃灯灯光格外辉煌亮眼,映衬得大厅众人格外耀眼,男人一众的西装领带,女人更是都化着精致的妆容和层层迭迭的裙子,连藏在头发下的耳环都反射着低调的闪光。   他穿着湿了一半的大领子T恤和卡其色短裤衩,不在意的继续往里进,准备拿出手机发消息给路默问他在哪。   *   宴会厅外的露天台处。   路默穿着一身修身熨帖的黑色西装,墨绿色领带系在他身上,比平日更多了几分沉稳。   他端着一杯香槟,随手扯松了领带,拿出手机看消息。   路默垂眸随手锁了屏,抬眼时他爸路深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穿着一个穿着白色星点曳地纱裙的女生。   路深给路默介绍:“这是你沈叔家的女儿沈稚,前两天刚从国外回来。”   路默一见他这个仗势就知道他爸想干吗,点点头,简单道:“路默。”   沈稚也大方的朝他点了点头,露出两个小酒窝笑着说:“很早就听说过你了,我朋友特别喜欢你演的戏。”   路深相当满意的点点头,不由分说给路默下任务:“沈稚刚回来,要在S市呆几天,刚好你这两天在这边,带着她转转。”   路默看他爸一眼,连基本的客套都懒得装了,直接了当道:“我也第一次来这边,对这边不熟。”   路深笑了笑,语气委婉,但却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把路默拿捏的死死的:“那刚好,你俩一起逛逛景点,多聊聊,反正你明天下午才走。”   他为了牵自家儿子的这趟线,前天连夜问了他助理的行程。   路默看沈稚一眼,道了个歉,但神色也没有看出有多抱歉:“我今晚上得赶回秋泽山那边,但我在S市有几个朋友,你愿意明天我让他们带你去逛逛,S市他们比我熟。”   沈稚笑了笑,话说到这份上再听不出意思就没意思了,她顺着接过路默递的台阶:“也行。”   等沈稚离开,路深不满的看路默一眼,认定他是为了躲沈稚骗自己,憋不住气:“像什么话,明天你必须给我去!”   他气得不行,端着红酒就开骂,杯里的酒晃荡得快洒出来:“两年了,你这两年但凡能爆出一点绯闻,我至于到处给你张罗着认识女孩子?”   别人家的儿子都一个接着一个恋爱谈,还有好几个今年结婚的,就他儿子成天就忙着拍什么戏,别说女朋友,他身边连个女生的影子都见不着。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和路默他妈四五十岁的人,成天翻着微博和各大论坛的边边角角,跟黑粉一样,想挖出一点儿路默的绯闻,结果比登天还难。   路默开口:“没骗你,我改签了,今晚就回。”   为了明天能回,路默特地把明天的采访拍摄挪到了今天,昨天就没怎么睡,今天又连着拍摄了三个小时,结束后立马车途劳顿的赶来宴会。   宴会结束都快十二点了,从这儿赶到机场还得要几个小时,柏父狐疑:“什么工作重要得非得你连夜赶回去,咋,在剧组养了只猫等你回去喂?”   *   柏耳在大厅内转了几圈都没找到路默,准备再转一圈时,突然敏锐的捕捉到了露天台一闪而过的一抹墨绿。   墨绿色的柔软丝绸,即使在暗夜里也折射出暗色的哑光。   隔着老远他都认出来了,那是路默高三毕业时他送路默的毕业礼。   当时路默收到时也就淡淡说了声谢谢,他当时以为是路默看不上,毕竟路默过个生日,生日礼物都能堆成小山堆。   没想到过了六年,路默在正式宴会上,会戴着高三时他送的领带。   柏耳心里升起丝小小的满足,加快脚步准备过去时,见到路父带着个女生走到路默面前。   他停住脚步,打算等他们聊完再过去,正好渴了,随手在手边挑了杯看起来色泽像饮料一样的、但是其实四十多度,后劲很大的比佛利山冰茶。   柏耳不爱喝酒,酒量比一杯倒还差,属于抿一口就醉那种,对酒更是没什么了解。   柏耳看它色泽像兑了可乐的冰红茶,抿了一口觉得还挺甜,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着吸管,像喝水一样喝起来。   喝完一杯路默还在和他爸聊,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好像越喝越渴。   他看了圈周围没看见有水,旁边又全是红酒和葡萄酒,只好又端了一杯就着吸管开始咕咚咕咚。   又连喝了两杯,好不容易等路爸走开,他放下酒杯打算过去,就见路默穿过露天台走到大厅里,走到女生旁边和她说话。   柏耳喝了两杯感觉脑子晕晕沉沉的。   他使劲儿拍了拍脑袋,咬着吸管觉得有点奇怪。   路默为什么有两个头,还有条尾巴?   他摆了摆脑袋,决定过去一探究竟,刚放下空了的杯子就被一个打着黑领结的男服务生塞了一个托盘过来。   服务生看他穿着T恤大裤衩,把他认成新来的服务生:“你怎么还在这儿,赶快去换衣服,大厅那边人手不够,换完赶紧来帮忙。”   柏耳打了个酒嗝,睫毛微垂,很乖的点头,奶声奶气的提醒他:“好的,你也有两个头哎。”   服务生:?   他跟着服务生换完衣服,不自在的扯了扯自己面前的小黑领结,端起托盘,下意识去找路默的两个头。   他眯着醉醺的眼,走了两圈S型曲线,终于找到了路默的两个后脑勺。   路默和沈稚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沈稚其实本来也是被他爸拽过来的,只是在荧幕上看过他演的戏,知道了路默没这意思反而放松了,跟个小粉丝一样八卦:“你从出道到现在没谈过恋爱啊?”   路默随口纠正:“从出生到现在。”   路默刚说完一个服务生走过来端着托盘站在路默身后,也不问他们要不要酒,就盯着路默后脑勺看,还低头端起托盘里的冰茶吸管喝了口。   沈稚奇怪的看一眼他身后,收回目光,她天生是个自来熟,好奇问:“怪不得你爸一直催你,那你也没喜欢过人?”   路默没否认:“有。”   站在路默背后的服务生停下喝酒,一脸吃惊的歪头盯着路默看。   沈稚好奇心占了上风,决定还是无视奇怪的人:“在一起过吗?”   路默不太想谈这个话题:“他不清楚。”   刚说完,他身后叮当一声,是酒杯碰撞托盘的声音。   路默猛然转头,对上一双吃惊的眼。   柏耳带着黑色领结,一身黑色夹克,端着托盘,妥妥的一身服务生打扮。   路默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你怎么在这儿?”   柏耳端着托盘,像是在混乱的努力想理清刚才路默的话:“你刚才说,你有喜欢的人?”   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路默手悄然握紧了杯子:“怎么了?”   柏耳盯了他片刻,眼神迷离,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微微偏头,很认真的追问:“那他知道吗?你打算告诉他吗?”   路默手里的酒差点没拿稳。   路默垂眸看向柏耳,正打算张口掩饰时,头上突然伸出一只手。   柏耳微微仰头,像爷爷看自己的孙子一样慈祥的抚摸着路默的头,语重心长问道:“你什么时候告诉他你有两个头?”   路默:……???   柏耳叹了口气,又杵到路默耳边,微微踮脚,一脸得意的悄悄道:“我还知道,你还有一条尾巴,对不对?”   路默攥紧的手指松开,同时无语。   这人是怎么做到偷偷跑过来,然后还偷偷喝醉了酒,还穿成这个样子乱晃的?   路默抑制住想骂人的冲动,给沈稚打了声招呼,扶着人回到了车上。   打开车门把人扔上车,然后绕上后座,在暗黄的灯光下映出柏耳微醺的眼神和红透的脸,他捏住柏耳下巴,微垂的头正对着他。   他刚准备质问柏耳这会儿过来干嘛时,柏耳就着手蹭了蹭他的手心,然后贴着他的手亲了亲手心。   手心里传来温暖的触感,像是猫尾巴在轻轻搔/痒,他一时忘了自己原来要问什么,眼神微垂盯着喝醉的人。   车内灯光微暗,气氛刚好时,突然传出一声闷响,柏耳兜里的手机滑了出来落到车里地毯上,屏幕朝上亮着,屏幕几行字赫然映入路默眼帘——   “游戏系统提醒您:您已到达目的地,请再接再厉进行任务,获取目标人物路默的好感度噢~~” 第23章   第 23 章   路默盯了几秒屏幕,缓缓低下身,捡起手机。   他拉过柏耳的手指解锁屏幕,游戏里的小人duangduang~的在他面前跳了几下,界面上方的进度条显示目前好感度(1530/2000),目标人物:路默。   他点开右边的系统短信。   “把头像换成路默,好感度:+100。”   “和路默一起在剧组吃盒饭,好感度+200。”   柏耳见状乖乖伸过头,探出脑袋想看一眼手机:“什么什么,我也要看。”   路默面无表情把手机熄屏,手机黯灭映出柏耳委屈的表情,像只小猫。   路默吩咐司机去酒店,碰上路默突然冷若冰霜的气质,喝醉了的柏耳有点怕,规矩了很多,在旁边安安静静,时不时小心打量下路默的神色。   他隐隐约约有点不舒服,他双手放在膝盖上,想了下,非常礼貌又小心翼翼的询问路默:“请问,我可以吐你身上吗?”   路默:……   他把车窗按下来,让司机开慢一点,不说话递了杯柠檬汁给他。   下了车,路默又开了间房,然后把人扔到床上,给他喂了碗醒酒汤,柏耳刚喝完就想吐,冲到厕所吐得昏天暗地,把路默和自己的衣服吐得到处都是。   路默冷着脸没说话,把人脱/了给洗了个澡,然后扔上床,柏耳上床了倒是睡得香滋滋的,倒头就着了,剩路默一个人把两人的衣服拿去浴室洗。   过了大概四十多分钟,柏耳身旁的手机发出一声叮咚的提示音,   被吵到的柏耳翻了个身,砸吧砸吧嘴,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摸索着去拿手机。   柏耳半睁眼看了眼手机,扔掉手机又闭上眼,半晌后缓缓睁开眼,望着天花板。   ??这是哪儿??   他下意识架起身子坐起来,揉着太阳穴,在一片纯白的床单和墙壁之间茫然的回想。   自己来找路默了,然后看见路默了,然后去找路默,然后喝醉了——   他居然喝醉了,那杯果汁酒精度这么高?   而且喝醉了之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记得自己见到了路默,还出丑了,后面的事儿完全记不得了,看这架势应该是路默把自己架回的酒店。   柏耳太阳穴隐隐作痛,心道喝酒真误事。   手机在旁边发出叮咚一声响声,游戏提示他还有两个小时倒计时。   他揉着太阳穴,要被任务烦死了。   好难啊,这个任务。   要是他喝醉了就好了,就可以装醉亲路默了,完了还能亲完装不记得,不用负责。   不用负责……装不记得……   刚醒酒的柏耳缓缓眯起眼睛。   路默刚洗完衣服出来,就看见床上的人扭成了麻花,手里还拿着一瓶酒店里的红酒。   柏耳拿着酒瓶和红酒杯碰了一下,盛情邀约:“为了交朋友,今天要喝够,为了都健康,今天喝半缸,我俩来点?”   路默:……   “放下。”   柏耳眼睁睁看着酒被锁到柜子里,满意收回视线。   他故意东倒西歪坐着,任由路默给他脱衣服,偷偷抬起眼,路默的脸就在他面前乱晃,他屏住呼吸,刚想蹭上去,路默就转开了脸。   可恶。   路默把外套和裤子放到洗衣机里,一回头,柏耳晃着两条白皙的腿坐在地板上,抬起眼迷茫的看他:“没/脱/完。”   路默看起来耐心不是很好,直接把裤子扔到他身上:“剩下的自己脱。”   柏耳被扔了个猝不及防,一时不知道是没完成任务的急躁还是头一次被粗糙对待的不安,心里升起一种不舒服感。   他索性换了演法,心一横,直接抱了上去,啃了口路默的脖子:“我不管,你帮我脱!”   他明显感觉到面前的人身体僵硬了,很奇怪的没有动弹。   柏耳心跳得很快,拼命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喝醉了酒不作数的,第二天说自己啥都记不得就行了,早亲完早拉倒。   路默侧了侧头,一点点掰开人的手指,把人从自己身上拉开,居高临下和柏耳对视,眼神沉默审视。   他随意摩梭着柏耳手上的骨节,目光深沉如墨,柏耳突然有点惧怕,想收回手,眼里的一丝清明感被路默捕捉到。   路默突然笑了下。   柏耳像只风吹草动就竖起耳朵的兔子,惊疑的一下抽回手,没注意到醉酒的自己已经完全浑然不见,拙劣的演技被识破:“你笑什么?”   路默双手插回兜里:“挺敬业。”   不惜装醉也要做任务亲他。   路默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如墨的眼神消失,懒散的把新衣服放到床头柜边,转身就走。   柏耳突然无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从背后抱住路默,攀上路默宽大的背,低下头,在他脖颈处的痣处轻轻落下一吻。   他亲的时候一时什么都忘了,亲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啥,但旋即安慰自己是为了好感度,而且反正路默以为自己喝醉了。   路默身体僵直了一秒,突然转过身来,把人推倒在床上,后颈处感觉在发烫,带热了心里的一点温度。   他有很多话想问出口,有关游戏,有关装醉,有关刚才那个吻是出自挽留和冲动还是纯粹只是任务。   他张了张口——   突然,他感觉到腰被小心翼翼的环住。   柏耳闷闷开口:“我今天是不乱吐惹你不高兴了,对不起。”   胸膛被脸贴住,呼吸声和心跳声交融在一起,怀里的人像是犯了错,但不知道错哪儿,不知所措的小猫。   路默所有的情绪和质问都在这句话出口的一瞬间灰飞烟灭无影踪。   他垂头,望着怀里人的发旋:“没事,你喝醉了。”   算了,他想。   *   第二天中午,窗外的太阳光刺痛了眼,柏耳伸手捂眼,习惯性的去枕边摸手机,摸来摸去都是空的。   突然,他放下手睁开眼。   洁白的房间,宽大酒店床,柔软但陌生的床垫子。   他按着太阳穴,昨晚酒精的副作用开始起作用,脑子里像针扎一样,回忆也逐渐苏醒,翻天覆地的席卷而来。   他模模糊糊的记得他昨天被路默整回了酒店,然后路默给他洗澡,他拉着路默说了一堆废话,然后喝酒,上/床——   等等,上/床?   那他任务完成没有?   他连忙在床头柜边摸到手机,解锁后,两条游戏通知弹了出来。   “恭喜玩家完成任务!成功亲到了路默!”   “注:亲/痣也算包括在亲亲内哦。”   路默给他脱衣服、然后路默要走,他骑到路默背上、然后亲路默,钻到路默怀里。   艹。   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绝望的啊了声,钻进被窝里,像只遁地的仓鼠抱紧被子捂住头,但记忆越涌越多,全都回到了他脑海里。   从喝醉酒穿服务员的衣服,悄悄告诉路默他有尾巴,再到拼命想占路默便宜偷亲人家,全都事无巨细的在脑海里循环。   他一脸死灰的掀开被子,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他昨晚虽然醒酒了,但是意识还处于半出窍状态,做出了现在回想起来都想扇自己两巴掌的事。   路默没把他从酒店二十多楼的窗户摔出去真是仁慈。   柏耳紧张的咬着指甲,唾弃自己,柏小耳啊柏小耳,你喝醉了怎么这副鬼样子,要他等会怎么面对路默?   算了,他喝醉了,喝醉了都不作数的。他只要假装喝醉断片了就行,这样就能巧妙的避免两个成年男人醒来会面临的尴尬。   反正自己后来也确实是喝醉了,只不过是半装醉而已。   门口传来滴的开门声,他连忙掩饰的盖上被子装睡。   路默拿着食盒进来,打开里面是现熬的小米粥和牛奶,左手拿着一小罐蜂蜜。   昨天就近找的酒店,酒庄附近很多农庄,附近刚好有他朋友的农场,他让小薛就近去要了点过来。   他走近床边准备叫柏耳起床,还没靠近他坐下,像他身上携带病毒一样,   柏耳立马翻了个身滚到另一边,皱着眉慢慢睁开眼,还没等清醒,就急忙做作的问了句:“这是哪儿啊?”   路默很有耐心的等他演完,他在片场看过的比这更拙劣的演技大有人在。   路默回答他,但不给他往下接:“酒店。”   柏耳噢了声,只好自己坐起来,装作回忆了半天,痛苦的敲了敲脑子:“我昨天干嘛了,头好痛。”   路默饶有兴致的看他:“喝醉了。”   柏耳疑惑的歪了歪脑袋,台词念得掷地有声,特别是最后几个字:“是吗,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路默看向他习惯性的心虚而左右来回瞟的眼睛:“不记得算了,先来吃饭,等会凉了。”   柏耳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以为没事了,放心的蹭下床。   路默把牛奶温好,习惯性的挖了一勺蜂蜜在里面,递给他:“喝完。”   柏耳不爱喝纯奶,总觉得有股腥味,每次路默诱哄他喝奶都得在里面加一勺蜂蜜,这次小薛拿奶的时候,路默也不忘让他顺带捎小瓶蜂蜜回来。   柏耳一边脑海里在控制不了的循环播放昨天的尴尬,一边在心里松口气想幸好自己演技好。   等柏耳全都吃完喝完后,路默这才撩起眼皮算账:“你昨天睡得挺好?”   柏耳点点头。   这倒是真的,他昨天一夜无梦,睡得可香。   “我没睡好。”   柏耳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什么,逐渐心虚的咬紧吸管,然后猛然惊醒。   醒醒,你失忆了,硬气一点,你什么都不知道,不关你的事。   他心虚的左右瞟:“是吗,你和我睡了?我不记得了,我喝断片了。”   “为了交朋友,今天要喝够,为了都健康,今天喝半缸。”   柏耳心里咯噔一下,羞耻感从脚趾头往上涌。   柏耳颤着手端起粥碗,把碗往自己脸前杵,不敢面对路默:“我有点困了,想去睡觉。”   路默编造:“你还准备扑到浴缸里喝。”   “我没有!”   柏耳猛地放下碗,誓死扞卫自己的尊严,用他说过的话羞辱他就算了,好歹是自己做过的事儿,还想胡编乱造欺负人?!   路默好心提醒他:“你喝断片了,记不得了。”   柏耳:……尊严偶尔被踩踏一次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柏耳咽了咽唾沫:“过去的事就不提了。”   “那怎么行,”路默话锋一转,抬眼看柏耳:“还记得你昨晚上床后干了什么吗?”   不同于刚才的脚趾抓地,被问到这个,柏耳的心跳突然打鼓,手里端着的杯子有点拿不稳,故作镇定:“什么?”   出乎意料的,路默平淡道:“我也忘了。”   柏耳看了眼路默,千言万语和好多疑问想问出口。   他明明记得,当时那么暧昧,偏偏要提这茬,要是觉得只是打闹,继续说下去还能理解成故意逗他玩,说了一半却又说自己忘了。   暧昧这种东西不怕戳破,怕的是欲言又止。   他突然觉得路默变得看不透了,有一点难捉摸。   他有点心烦。   “你昨天喝醉了之后,我录像了。”   柏耳顿住,一字一句难以置信:“你把我扮服务生的样子录下来了?!”   “觉得好玩就录了。”   “你他——你再说一遍?”   录、像?   这是人能干的事?   他扑到路默身上,骑在他腿上,揪着他的领子道:“你给我删了!手机!”   柏耳呼吸喷到路默脖子上,路默双手虚扶住他的腰,一时间两人的姿势和昨晚的记忆重合,柏耳回想起了昨天床上暧昧的一幕。   气氛陷入了诡谲的沉默。   路默淡定的托住他,目光懒散但身后的手锁得很紧。   柏耳慌乱的想从他身上爬下来,但没挣脱开,别开脸冲他伸出手,依依不饶道:“放我下来,手机!快点给我!”   路默放开人把手机递给他:“没录,骗你的。”   柏耳自然不信,抢过手机点亮屏幕,瞪他:“密码。”   路默沉默了一秒,伸出手,当着他的面输入了柏耳的生日。   柏耳惊讶的拿着手机:“你……为什么设我生日?”   路默撩起眼皮:“设着好玩,翻吧。”   一句好玩让柏耳没法追问,心不在焉翻着相册。   果然如路默所说,手机里什么都没有,相册和云端都没有,最近的一张照片是前天的一张黑暗中的路灯背影图。   黑夜一片漆黑,只有路灯发出的一缕微光,映衬着如蛛丝般的雨丝,一缕缕斜飘在暗夜里。   灯下是柏耳的背影,灰色的连帽衫,戴着帽子,双手插在兜里。   他微微仰头,光和雨丝落在他身上,随意又落寞。   这是前两天在酒店外,柏耳凌晨三点刚画完画,快饿死了想要去吃夜宵,又不太想一个人去,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发消息问路默,发的时候其实没指望,谁成想路默秒回“好”。   这是他套好衣服在路边路灯下等路默的时候。   柏耳啧了声:“拍这么好怎么不发我?”   路默端起水杯喝了口:“随便拍的。”   柏耳也没多想,直接微信发给了自己,又翻了翻已删除,确定真的没有录像后才罢休,刚打算把手机递给路默,突然不小心滑了下,瞥见了条航空出行通知。   “[蜗牛旅行]路默旅客,您好,您购买5月15日S市云天机场到C市飞雄机场T3的GY7111多彩航空(起飞02:05-04:00抵达)将于半小时后起飞,请您核对好您的证件及行程到机场凭身份证换取登机牌。”   两点零五,十五号?   他疑惑的抬头问:“你打算昨天凌晨走,你不是告诉我今天下午才能回吗?”   路默随口扯了个谎:“工作结束得早,早点回去休息。”   柏耳:?   他盯着手机上极度不友好的“02:05-04:00”时间段:“赶凌晨的飞机休息?”   路默撩了下眼皮,相当有气势:“我这人就爱吹半夜两点的风。”   柏耳:……   行,您买的票,您说什么是什么。   收拾好退房后两人回了秋泽山,路默的戏份还有两三天就结束,剧组的拍摄也接近尾声。   两人和助理保镖下机的时候,不知道哪里涌出一堆粉丝来接机,远远隔着玻璃门就看见乌泱泱的一大群人。   路默把自己的墨镜给柏耳戴上,给他戴好口罩叮嘱他:“跟着我,别走丢了。”   柏耳还有点困,打着哈欠嗯了声,没怎么在意的跟在路默后面,结果一到机场大厅整个人被阵仗吓清醒了。   路默的粉丝井然有序,乖乖的离路默一段距离,也没影响公共秩序,但人数至少几百人甚至更多。   有粉丝递出信给他,还有不少人举着相机和手机拍,喊他的名字。   柏小粉丝下意识把口罩往上拉了拉,靠近路默,拉了拉他的衣袖道:“你粉丝好多。”   路默看了眼拽他衣袖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他这儿这么多眼睛和相机,所有细节都会被事无巨细的拍下来。   他反手抓住柏耳的手腕,牵着他反问:“你不也是我粉丝。”   柏耳:!   手心传来温度,却让他耳根发烫。   柏耳心虚的咳了两声,试图抽回手:“第一次粉顶流,有点紧张。”   路默帮着他穿马甲,手半分没松:“多适应。”   柏耳其实没和路默挨这么近过,更何况是在机场人流这么多的地方。   之前高中的时候,也顶多是并排走着,当时路默想牵他,被他嫌弃的躲开了,但现在路默牵着他他再想躲,却甩不掉了。   他抬眼看了眼高自己半个头的路默,感觉这人好像变强势了。   旁边有眼尖的粉丝一眼认出柏耳,激动的拍了拍姐妹:“哎,这是不是那个,那个陪哥哥过生日的朋友?”   柏耳立马压了压帽檐。   想到之前在网上和自己对骂的就是她们,无来由的觉得有些心虚。   不少粉丝也都认出了他,有些敏锐的粉丝直接注意到哥哥平时戴的墨镜被柏耳戴上了,还注意到了自家哥哥抓着柏耳的手腕。   在场不少粉丝都认出了这是冒雨开几小时车去秋泽山给哥哥过生日的小哥哥,都激动得不行,试探着友好善意的通过路默和柏耳搭话。   “哥哥这是你朋友吗?”   “是过生日那个朋友吗?”   “是片场路透的那个朋友吗?”   路默没回答,垂眸看向身边的人:“你是吗?”   柏耳埋着头走路,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突然被cue,猛然抬头,愣了一秒后戴着比自己脸大得多的墨镜拼命摇头,往路默身后躲。   不是他,别cue他。   粉丝们本来看柏耳一直不愿说话,还担心他不愿意被自己拍,以为他是个高冷的人,结果一摇头就暴露了属性。   “他摇头的样子像只仓鼠哎。”   “他好像有点紧张,手一直攥着哥哥的衣袖走,他好可爱啊。”   “和默哥对比起来小小的一只,逐渐变妈。”   鉴于路默的气场和生人勿近的气质,路默的粉丝群体全都是一众慕强批,叫哥哥老公的都有,唯独没有妈粉,今天头一次看见哥哥的朋友以为和他一样都是冷淡挂的。没想到居然这么可爱。   不知道是谁大声的吼了一句“崽崽”,粉丝们都开始笑。   柏耳环视了一圈,才发现是在喊自己,难以置信中又有点委屈,小声问路默道:“凭什么管你叫哥哥管我叫崽崽。”   差的有点多了吧?   离得近的粉丝听见了,被他可爱得快牺牲,争先恐后的喊他“哥哥”,过不了一会一片“哥哥”声此起彼伏。   柏耳:!!!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柏耳脸红到了脖子根,耳朵尖儿也熟透了,趁机掐了下路默的指尖让他阻止粉丝。   路默把人的耳尖盯够了,才满意的抬手示意粉丝:“这样不好。”   声音有点小了。   柏耳偷偷的把指尖的汗水抹在路默几千块的白内衬上,头一次觉得机场这一小截路这么漫长。   紧张还是次要的,主要是怕这里面有他认识的人,就他知道的朋友圈里,他们班的女同学里喜欢路默的可不少,好多还都是每场线下必追。   幸好马上就要出机场了,他松了口气,藏在路默身后的头也探出了一点。   突然,从人群中响起了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声“默默!!”   熟悉的声音立马叫醒了柏耳此刻脆弱的心灵,他心里一沉,立马想往路默身后躲去。   但为时已晚,唐立从人群中挤出来,冲到路默的面前,举着照片挥手,“默默默默能给我签个名吗?”   卧槽,唐立怎么也来了!!没事儿学女生追什么星!是不是有病!   唐立就站在柏耳面前,柏耳心虚的转过了头。   俩人平时在学校食堂隔着汹涌人流,都能互相凭着头发丝认出对方头扑过去。   柏耳不动还好,毕竟偶像在面前,唐立的心思全都被路默占据,分不了心,这一动他疑惑的看了眼柏耳,莫名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熟悉:“哎?”   路默拿着笔,担心的搀柏耳手臂:“怎么了?”   柏耳趁机直接趴到他胸口,把脸埋在他胸口上,背对着唐立。   路默胸口一热,眸色沉了下来。   周围的粉丝:!!!   唐立:!!!   粉丝们惊得举应援牌的手不晃了,喊哥哥的张大嘴停在半空,拍照的更是看着相机里两人相拥的画面,不知道该不该删。   这是?   柏耳还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造成了机场多大的轰动,面露痛苦的捂着肚子:“我头好疼。”   路默:……   唐立听到声音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往后退了步,张大嘴。   路默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了一圈,了然的笑了下,没说什么,趁机顺了下柏耳柔软的头发:“那你再靠会儿。”   唐立接过签名没打算离开,眯起眼睛问路默怀里的人:“你能也帮我签个名吗?”   柏耳像一只只想赶紧遁地而走的土拨鼠,背着脸伸出一只手,胡乱的从路默手里摸到笔,在照片上划拉了几下扔给唐立。   唐立接过来一看。   “轩辕翠花。”   唐立:……   行,这个熟悉的字迹。   回去算账。   好不容易出了机场上了车,柏耳赶紧把口罩和墨镜拿下来。   快闷死了,他一边让司机把空调开大点,一边把不停弹电话的手机关机。   唐立问他要签名时他就知道唐立知道了。   他忧愁的把手机扔到一边,这一暴露估计唐立能骂他七天七夜不带重样的。   路默明知故问:“肚子不痛了?”   柏耳瘫倒在座椅上:“脑子痛。”   “你同学?”   柏耳重把手机开机,决定还是长痛不如短痛,早点面对:“舍友。”   路默撩起眼皮,语气懒懒:“你没告诉他我俩关系?”   柏耳没意识到有哪儿不对,毫无防备踩进了坑:“我俩没什么关系啊,有什么好讲的。”   说着唐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柏耳在心里仰天长啸,绝望的接起了电话,先是默默听唐立深恶痛绝的控诉了一番他这种毫无人性的做法。   他跟着点头:“是,我罪大恶极。”   “我罪孽深重。”   “我罪不容诛。”   “我——”   他仰头卡住。   路默顺手递词:“罪恶昭彰。”   柏耳放下头,冲路默比了个“谢谢”的口型:“我罪恶昭彰。”   “对,那是你哥哥的声音。”   “我有苦衷,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你哥哥不让我告诉你。”   对面明显沉默了一下,问了句“真的?”   找到了让对面停止输出的方法,柏耳松了口气,赶紧点点头,也没注意到路默此刻略显冷淡的神色,把手机递到路默面前:“不信我让他跟你说。”   说完他双手合十示意路默,小声:“说个嗯就行。”   朋友,帮个忙。帮个忙,朋友。   路默瞥了眼电话,没说话的打算。   柏耳着急的把手机举到他面前,比口型“说话,兄弟”。   路默不急不慢把视线移开。   柏耳着急的把手机静音,拉着路默胳膊大声道:“帮我一下!”   路默质问他:“我俩什么关系?”   柏耳愣了一下,明显没反应过来,一秒后才反应过来。   是之前他说自己和他没关系所以不高兴了?但是为什么啊,那自己应该说他俩什么关系?   路默指尖敲着座椅的边缘,耐心明显要告罄了。   “我俩——”柏耳急中生智,“你是我爹!?”   柏耳愤愤开口,心想你不就想听这个?   大丈夫能屈能伸,多一个爹又怎样。   路默:……   他叹了口气,拿过手机解除静音,给唐立简单解释两句后,对面安静了片刻,温柔的嗯了声,听起来感觉像是激动得快哭了。   柏耳浅翻了个白眼在心里一边唾弃唐立,一边唾弃路默。   这人过了这么多年,爱占别人的毛病一点儿没改,自己叫他爸爸就这么高兴。   回到酒店后,他才有空打开游戏。   “恭喜玩家,八百点好感已到账,请玩家前去抽卡吧。”   每升一岁就会赠送升级礼包,升级礼包会赠送三次抽卡机会,这个游戏的抽卡比较简单,依次分别是N、R、SR、SSR,UR,其中UR出卡率是2%,很难抽到。   柏耳玩了这么久,最多也抽到过SR,而且不怪人家出卡率低,他自己也确实是非,抽的卡大多是R或者是N。   柏耳这次人品还不错,收了好感度后去抽卡,分别抽到了两张SR和一张R。   三张卡的卡面分别是小柏树脸上挂着泪背着小书包去上学、小柏树穿着校服在操场打篮球和小柏树长大后,在教室里画人体。   分别是他的幼儿园、他的初中和他的高中。   柏耳盯着看了许久,小心把这三张卡片保存到相册后,系统弹出提示——   “心动养成今日特惠,抽三送一,请玩家再次抽取卡片。”   柏耳立马正襟危坐,虔诚的放下手机,摩拳擦掌,又对着手掌紧张的吹了口气。   他今天运气不错,连SR都抽到了,看能不能一鼓作气抽到SSR。   他点兵点将选中了一张,正打算翻开时,突然又犹豫了。   嘶。   他眼睛快速眨了一会,突然揣上手机急忙翻身下床,蹦到了路默房间门口敲门,敲了会没人开,突然想起路默告诉过他密码,于是直接输入密码开门。   进门后听见水声从浴室传来,柏耳走到浴室门口,探了个脑袋。   水声猝不及防骤停。   路默扯了条浴巾,声音粗重:“有事?”   柏耳嘶了声,连忙转过身去背对路默,身子都在浴室外,只伸了一只手到浴室内,大大咧咧道:“你帮我抽个卡呗。”   路默:……   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手撑在墙上,试图冷静下来和他说话:“我在洗澡。”   柏耳以为是自己打扰路默洗澡惹他生气了,装可怜:“就随便点一张嘛,点了我马上走。”   里面没回应。   柏耳撇了撇嘴,心想不帮忙算了,正打算收回手时,突然手臂被狠狠一拽,猝不及防的整个人被拉往浴室。   他惊魂未定的站定,看向路默,整个人呆住。   路默下半身只围了一张浴巾,身上的水珠还没擦干,柠檬味的沐浴露香味把他整个人轻柔的包裹着。   柏耳贴墙的手腕被轻轻抓住,带着冰凉的触感,水珠从路默指尖滴到他手腕上,再滴答一声淌到地板上。   路默抓着他手腕,垂眸随意点了下屏幕:“好了。”   柏耳愣了半秒,才后知后觉的看向手机上蹦出“SSR”三个惊喜的大字,脑子里却半点惊喜都没有,像是被手上的水珠冲刷了个干净。   他慌乱的有点口不择言:“那我走走走了。”   说完也不待路默回答,直接掀开浴帘,拉开门跑了。   回到房间后他大口呼吸,头一次觉得路默房间的空气如此难以呼吸。   路默刚才真的很吓人,就因为自己打扰了他洗澡?   别人都有起床气,路默有洗澡气。   柏耳也没仔细回想自己刚才察觉到的一丝微妙的感受,也没察觉到刚才路默的眼神,高兴的把注意里都集中到了抽出来的那张SSR上。   路默真的好欧,自己以后的卡都找路默抽好了,只是要避开路默洗澡的时候。   SSR卡的卡面是他十八岁生日那天,他们一家在别墅后山,坐在草坪上放烟花的场景。   当时兰启身体已经开始不舒服了,精力不济,晕眩恶心,但当时瞒着他们,没人知道。   这张UR的卡面上有两个背影,兰启头靠着他爸的肩,两人坐在草坪上,远山深处烟火绚烂,照亮了整个草坪,柏耳手里拿着两簇烟花跑过来,牵起他妈的手,非要塞一簇给他妈。   他盯着图中的右上方,图上草丛更远处站着一个人,也手举着一簇烟花,像是正看向柏耳,但背景太暗,而且根本没画出脸,就算放大也看不清脸。   那会儿柏桃桃在国外没回来,他记得当天的生日只有他爸妈两人和他一起过,怎么会多出来一个人?   他妈绝对不会一时兴起随便画一个人上去。   他把卡片保存,打开相册放大,幸好图片够清晰,放大看清了这人手上戴的戒指。   食指骨节上戴着个低调的银色素戒,戒指上刻着的大写的M反射着耀眼的光泽。   M?那是路默的戒指,他前几天还见路默戴过。   但怎么会是路默?他和路默自路默高中毕业出国后就没见过面,怎么会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出现,而且他父母也没告诉过他。   他当即翻身下床,疑惑的又有点怵的去敲路默的房门。   前脚刚落荒而逃,后脚又来了。   过了两分钟房门才打开,路默倚在门边,下半身围着浴巾看他,头上还在滴水珠,明显是匆匆刚从浴室出来:“又怎么?”   打扰人家两次洗澡,柏耳自知理亏,语速很快心虚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问完就走。”   他清了清嗓子,观察路默的表情:“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你在哪儿啊?”   路默沉默了两秒:“地球上。”   柏耳:……   这么冷的笑话不像是路默的风格,除非是想掩饰什么,本来只是试探性的问问,现在有点怀疑:“你是不是在国内?”   路默看着他没说话。   柏耳立马倒吸一口凉气,惊讶的指着他:“你真的在我家?”   他真的不明白,不解的几连追问:“你是来给我过生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路默不太想多说这件事,直接转身回屋:“你当时不在家。”   柏耳想起来了,当时他确实是晚上快凌晨两点才回来,白天一整天都在和同学在外面玩。   柏耳赶紧趁他没关门从门缝挤了进去:“那你也应该告诉我一声啊。”   要不是他今天开卡,不对,是路默自己开出了这张卡,他都不知道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路默居然来给他过生日。   路默拿毛巾擦自己头发上的水珠,看起来不太在乎:“没什么必要告诉你,那天刚好在国内,心血来潮顺便去一趟,看你没在就走了。”   他那段时间其实都很忙,又是学校排演又是有几场戏,但还是提前好几个星期就在手机日历上把这天画了圈,推了两场采访,空了两天出来。   他当时到的时候柏耳没在家,在家等了一下午,快傍晚的时候,他爸下午回家,随口皱眉提了句就知道和几个女生在外面鬼混。   听到那句话他就突然就觉得没什么等的必要了。   他当时和柏耳的关系面上确实算不上好,也知道柏耳一直不待见他,出国后几年没联系,突然闯到别人家给他过生日,恐怕被吓到的成分比惊喜的成分大。   他当时犹豫徘徊很久,劝了自己很久才放弃,结果到了最后关头,生日前一天晚上翻书柜时,高三时的数学书被碰了出来,刚想塞回去时,看见扉页里歪歪斜斜的熟悉字迹“讲完题去吃麻辣烫好不?我想吃鱼丸QAQ”。   在看到那句话时,他就知道自己一个星期的纠结劝说的成果全都作废了。   想念往往只是一眨眼,一个简单的念头,但就能让人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柏耳回想了下,实在没想到什么原因,还是有点愧疚:“我不知道你来过,当时秦皓,就是我发小,他和隔壁班学委在谈恋爱,硬拉着我出去,借我过生日给他打掩护,不让我回家才回来得很晚。”   当时他发小还为了不引起怀疑还多拉了几个女生,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路默撩起眼皮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当时他说自己是回国顺便过来看一眼,让他爸妈不要提起自己来过,这事儿就没什么后续了,都过去两年了,柏耳怎么突然在今天发现了?   柏耳顿了下:“我妈告诉我的。”   路默惊讶道:“阿姨?”   柏耳嗯了声:“她给我留下的画里,十八岁的生日那天,有你。”   路默沉默了一下:“能给我看看吗?”   反正他直接保存下来了,路默也不会发现这是游戏里的抽卡,他把手机递出去:“喏,这张。”   柏耳不知道为何有些庆幸:“要不是我今天看到,你不是就不打算提了?”   路默接过去,在看到画的一瞬间,心沉了一下。   柏耳捕捉到他表情:“怎么了?”   他垂眸把手机递还给他:“没什么。”   柏耳接过手机,他趴在床上,皱眉想了半天,想起当初的事,总觉得有点闷闷的。   他没想过路默会在家等他一天。   他知道路默是个冷冰冰的人,所以他自动认为路默的沉默是漠不关心的那种沉默。   但是他没想到路默的沉默,其实也可以是生日时在家甘愿等他一天的沉默。   他想象不出那样的路默,也想象不出当时路默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等待,又是怎样的心情离开。   他仰头问路默:“你最近出国吗?”   “不出,最近活动都在国内。”   柏耳叹了口气。   路默撩起眼皮,把手机递还给他,猜测他心思:“怎么?”   柏耳抱着枕头:“想挑个你不在的时候去你家,偷偷在你家门口蹲一天。”   路默垂眸看他,用眼神询问他为什么。   “想等你回家,”柏耳躺在床上,卷长的睫毛下是认真的神色:“这样就能感受到,你当时等我是什么样的心情。” 第24章   第 24 章   路默愣了一下。   他想过柏耳可能会说去帮他过生日补回来,但是没想过柏耳会这么说。   柏耳噢了声,突然道:“我爸说说等他回国了两家一起吃个饭。”   柏耳最讨厌和他爸一起吃饭,听他絮絮叨叨,下意识找补替路默拒绝:“他就是客气一下,你不用当真。”   柏父是不是客套他倒不清楚,但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挺想见见柏父的。”   柏耳累了一天了,打呵欠道:“你说得跟见家长似的,吃呗吃呗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回去睡觉去了,你也睡。”   柏耳接连跑了好几天,终于能好好歇着,后来这几天都累得不想去赚好感度,不知不觉就咸鱼到了杀青离开剧组的时候。   人家的庆功宴,柏耳也没打算掺和,躲在酒店画画玩游戏。   剧组庆功宴上,路默坐在主桌正中间,周围人过来敬酒,给他倒酒,路默表情慵懒,应付喝下,不知不觉被敬了一圈,也就喝了一圈。   李幸在旁边也喝的不少,像是喝醉了,在那儿手足舞蹈,和路默聊这部戏的投资和预算成本,过了会又和副导喝得称兄道弟,抱头痛哭。   周围人也都喝得不少,吵吵嚷嚷的,又是热闹又是离别的伤感。   路默拿出手机给柏耳,准备发消息问他在干嘛,想了下又删掉,改发了一串乱码过去。   柏耳正坐在计算机桌前一边和红豆视频一边画画,拿起手机看见路默发给他的一串乱码,疑惑的打了个“?”过去。   路默随手端起酒抿了一小口,回了个“没事”。   柏耳刚才刷朋友圈看见李幸在朋友圈发了个自己唱歌的短视频,配文“杀青快乐,赠歌一首感谢陪伴”,点开就看见他脸红脖子粗、扯着脖子在硬嚎主题曲,一看就没少喝。   他看着那一串乱码立马警觉:“你是不是喝醉了?”   他没和路默喝过,虽然感觉路默酒量应该不错,但始终是杀青宴,以路默的地位不少人都会敬他酒,而且还得和李幸和副导那边喝,这么算下来估计是够呛。   柏耳不放心,让柏桃桃替红豆挂断视频,给路默打视频过去。   路默正在打字,突然就响起了震动,李幸伸过头来,被老婆查岗查出阴影的他眯着眼看了眼:“老婆查岗?”   路默失笑。   刚一接通电话,柏耳就端详了那头路默的脸,但不知道是不是他喝酒不上脸还是饭店灯光太亮,总之是没看出什么异样。   他开口质问:“你喝了多少,是不是喝醉了你?”   路默:“我酒量没那么差。”   不可能,柏耳满心都是那串莫名其妙的乱码,路默平时抠到用“。”代替已读的人,不可能给他发一串没意义的乱码,除非是喝多了。   柏耳比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路默故意道:“三。”   他就说!   果然!是!喝多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   柏耳直接站起身,把手机放在台子上,披上外套道:“你就坐在座位上别动,我来接你。”   算着点估计也快结束了,他这会开车过去差不多。   路默望着手机,语气宠溺:“接我回家吗。”   柏耳走得快,没注意到家这个字:“对,我来接你,你别乱动。”   路默今天好像没带司机去,小薛估计也喝了。   从这儿到饭店就十几分钟车程,柏耳到得很快,到的时候一眼扫到饭店灯光下的正桌上,路默正在被人敬酒。   他看到的时候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路默一杯酒至少下去二两,桌上还散着几瓶空了的茅台。   和李幸说了声后,两人从饭店回到车上,路默还是头一次坐柏耳的车,坐在副驾驶上,倒是有些新奇。   他任由柏耳把他当成喝醉了不能自理的人,过来给他系安全带。   “你会开车?”   柏耳想把安全带扣他脑袋上,又想到那天自己喝醉了比这不知道闹腾多少倍,侧过头瞪他一眼:“你看不起谁?”   路默伸出手去摸了下他翘起来的那一小撮头发,软软的,像小芽,手感很好。   柏耳刚打算发火,手就停了。   但很快,片刻后,某人的食指又不安分的缠了上去,越加放肆的绕着那缕头发。   柏耳头上痒得不行,酥酥麻麻的,碍于在开车,腾不出手打他,只能腾出嘴骂他:“你烦死了。”   路默声音很低,说话懒懒的像是很困:“我们去哪?”   柏耳听他声音感觉整个人都被酒罐子泡过一样,又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叹口气,在路边停住,下车去小卖店给他买了瓶柠檬水:“回酒店,你不会喝下次就少喝点。”   路默嗯了声。   整条小路上前后都没有人和车,在暗夜中,只有路旁的路灯散出微弱的灯光,灯下几只飞蛾在扑腾。   车开着前灯,照着夜里扑腾的飞饿,车内开着暖气,隔绝了外面的冷空气,放着柏耳最喜欢的乐队,主场慵懒的声线在车内萦绕,让人放松下来。   夜很安静,周围只有几声狗叫和远山里传来的蝉鸣声。   路默看着前面的路灯,开口道:“不回去行吗?”   柏耳提醒自己喝醉的人要哄,要有耐心:“那你想去哪儿?”   路默:“想放烟花。”   柏耳愣了下,路默转头看他,扬了扬下巴,挑眉道:“去吗?”   柏耳立马回神,心里那种异样还没被察觉就立马消失了,他把安全带解开,下车去买烟花:“你这姿态说得好像你能开车带我去一样,还不是得我来。”   附近小卖店烟花种类倒是很齐全,秋泽山春夏季气候好的一阵子也有不少人到这边来旅游,店主还给柏耳指了个放烟花的地方,地势平坦,风景也不错。   柏耳谢过她刚准备走时,店主阿姨喊住他,看了他的车一眼,神秘兮兮的冲他扬了扬下巴,推销道:“要东西噶?”   柏耳莫名其妙:“什么东西?”   店主把一个黑色塑料袋扔到收银台上,打开问他:“要噶?九块九一盒,单卖也行。”   塑料袋装着里十几个姹紫嫣红的避/孕/套,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在右下角用红色字体加粗印上了超/薄/大/颗/粒。   柏耳:……   面对阿姨的热情,柏耳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阿姨,我车里是个男的。”   阿姨拉长尾音哦了声,就在柏耳以为她要收起来时,阿姨神色不变的又问了遍:“所以要噶?”   柏耳:……这阿姨见过世面。   柏耳婉拒了她,提着两包烟花回到车上,关上车门时瞥见店面上几个红色黑体字“周到小卖店”。   路默问他:“这么久才回来?”   柏耳收回目光:“老板娘太周到了。”   柏耳按着老板给的地址,导航直接到了地势开阔平坦的草坪,没什么遮挡,视线也好,确实很适合放烟花。   说是路默说想来放烟花,结果到了地方后,反而是路默坐在一边,懒散的看柏耳兴奋的像个小孩子一样鼓捣烟花。   柏耳把烟花放到原地草坪的水泥地上,烟花种类挺多,礼花弹、仙女棒、火炬,各式各样都有一些。   柏耳挑挑选选选中了一个花开富贵的大箱子递给路默,习惯性的吩咐他做事:“你帮我放这个。”   路默抱着烟花走到空旷平地上,蹲下点燃。   花开富贵虽然名字不太洋气,但放出来的效果很洋气。   蓝紫色的烟束窜上了天空,蹭的一下,一朵绚烂的蔷薇在天空绽开,接着,又绽开了一朵渐变的红色海棠。   柏耳上次放烟花就是十八岁生日那天,兰启去世后,这两年无论是过生日还是过年都只是简单的吃一顿饭,再没有过那么盛大的烟花。   柏耳在塑料袋里翻出几根桃心仙女棒,伸到路默面前。   路默以为他是给自己两根,瞥仙女棒一眼:“我不玩。”   柏耳又递得近了一些。   路默:……   他咔嚓一声给他点燃烟花。   刺啦的焰火燃烧在黑夜里,柏耳举着仙女棒跑到草坪上自己玩得很欢,路默坐在路边的长椅上看了一会,嘴叼住烟,空出手拿起手机对着对面草坪拍了几张背影。   路默突然低声喊他:“柏耳。”   柏耳拿着仙女棒转过身,疑惑的嗯了声:“什么?”   路默准确抓拍下画面:“没事。”   暗沉的夜色和天空中,是绚烂绽开的蔷薇和手中的仙女棒,以及柏耳转身时露出的明亮双眸。   路默觉得渴,随手在车里拿了罐啤酒,单手拿住啤酒罐,余出食指轻松的拉开拉环。   刺啦——   清凉的啤酒的泡沫蔓延开,滴落在木凳和沾着露珠的草上。   等柏耳放完了两大包仙女棒回来时,公园木凳脚旁摆了两个空着的啤酒罐。   柏耳皱眉:“你怎么又喝上了?”   “酒醒了。”   为了防止柏耳不信,路默伸出手比了个二,神色慵懒道:“这是二。”   柏耳从他手里夺回还有一半的啤酒罐:“我看你是个二。”   一时也有点渴了,他晃了晃啤酒罐,犹豫着要不要喝一口解渴时,路默从他手里拿走啤酒罐,另外塞了瓶喝的给他。   柏耳看着被塞到自己怀里的AD钙,嫌弃的皱眉:“奶太腻了,我就喝一口应该没什么问题。”   路默也不阻止他,漫不经心拨着啤酒罐的拉环,学着他那天晚上的语气:“为了交朋友,今天要喝够,为了都健康,今天喝半——”   “闭嘴!”   柏耳愤愤的把吸管插到奶里,气势恢宏的猛嘬了一口:“就该把你丢饭店让你自生自灭。”   什么毛病,喝醉了还记得羞辱他。   放了大半小时烟花,柏耳精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他嘬着奶,靠着公园的木椅背看远处不断升空的烟火。   放完后,路默走过去换,袋子里只剩最后一个,除此之外还有一根残留的仙女棒。   他顺便拿上一起放完,在远处点燃仙女棒,一手拿着看它消失殆尽。   柏耳坐在木凳上,目光却看向路默,记忆里画里远处上那个拿着烟花棒的小人和面前的人身影重合。   他有点想不通,他生日那天他妈都答应了路默不告诉自己他来过,最后却还是悄悄告诉了自己,并且是用这么郑重的方式。但他妈想传递给他什么信息呢?单单只是路默来过吗?   路默放完烟花棒走过来:“回去吧。”   柏耳收回心思,心不在焉的嗯了声,站起身朝车走去,两人上车,柏耳发动汽车,没想到车急速熄火。   他看了眼表盘,表盘上大写的E不停闪烁。   哦豁。   路默显然也看见了,地图导航了下附近的加油站,但这附近荒郊野岭的,最近的一个都至少得两三个小时,这会都凌晨两点了,送过来天都亮了,附近也没有旅店。   柏耳揉了揉耳朵,心虚:“好像只能在车里挤一晚上了。”   明天就要走了,没想到在这儿的最后一晚是在荒郊野岭的车里睡,好在车改装过比较宽敞,柏耳在车里翻出了两条柏桃桃的维尼小熊薄毯,扔了条给路默:“给,搭上。”   窗外一片暗色,只有蝉鸣和鸟叫,车顶开着灯,暖黄色的灯光笼罩着两人。   柏耳拢了拢小薄毯,只盖住上半身,困得不行了,强撑着眼皮担心:“周围会不会有野兽啊。”   路默把自己那张毯子一起搭到他身上,给他盖好腿:“不会,睡吧,我醒着。”   不知是不是夜色太温柔,灯光太朦胧,路默的声音也显得慵懒而安稳。   柏耳像是被给足了安全感的小猫,彻底安心车上眼皮,嘟嘟囔囔道:“那你半小时后叫我,我和你换。”   路默低头看了会,等他呼吸均匀后,才下车轻轻把人抱到车后座,平稳的放好后,他弯腰注视身下的人。   他缓缓起身,替他关上车门,倚在车门上点燃烟,眺望着远方茫茫群山,他长舒一口气吐出烟雾。   指尖的猩红伴随夜色逐渐熄灭,等到薄雾轻轻吹开亮光时,第二天清晨,柏耳慢慢睁开了眼,揉了揉眼。   外面车窗旁靠着个人,肩膀宽阔有力,姿态高大修长。   他看了眼空荡的车内,从座椅上爬过去敲了敲车窗。   路默回过身,弯下腰看车窗。   过了一夜车窗附上了一层薄薄的霜。   路默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擦去车窗的薄霜,露出柏耳的一双眼睛时停下了手。   车窗上覆满了冰霜,擦去显得清晰的地方,只能透过一双眼睛。   他轻轻低头,两双眼睛就这样隔着车窗对视。   黑曜石般的眼瞳注视着柏耳,轻垂着的长睫毛微盖住一点平日的锐利和锋芒。   柏耳喉头有些紧张的滑了滑,这时路默突然伸出手,轻轻隔着车窗,去盖住他的眼睛。   隔着车窗,柏耳下意识跟着闭眼,感受到了一种不存在的奇妙酥痒感,好像眼前的车玻璃消失,路默的手真的覆在自己眼上,还轻碰到了睫毛。   他满意的准备再眨几下时,余光突然瞥见站在车窗边角的人影。   艹。   他赶紧打开车门下车,立马看见了站在一边,提着一桶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小薛。   小薛心情复杂,他大早上被路哥的电话吵醒,给了他个看上去就是万径人踪灭的定位,他立马弹射起来开车就出发,怕他路哥在荒郊野岭的遇到什么意外。   然而等他带着油紧赶慢赶到这儿的时候,就看见路哥正一脸宠溺的隔着车窗在……蒙住柏耳的眼睛?   ……这是他能看的吗?   他拼命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路哥是直男路哥是直男,但这么暧昧的气氛还是让提着汽油的他感觉自己应该在车底,他和他女朋友都没有这么甜过。   柏耳也有点不自在,瞪了路默一眼。   路默无辜的挑眉,示意自己没看到。   小薛:……   没看到个毛线,他到的时候路哥还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他默默把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很识时务:“我刚到。”   小薛帮车加好油,两人就启程回了酒店,收拾好东西后吃了早饭退了房就离开了秋泽山。   和路默告别后,柏耳把车开到家门口停好,拖着东西进了门。   刚一开门,一两个月没见的红豆就喵呜喵呜的到他脚边蹭他。   柏耳蹲下身抱起它,抓着两只前爪晃了晃:“想我没有?”   红豆依恋的把脑袋在他手臂上蹭,蹭了柏耳一手毛,柏耳抱着它回到房间,平时不爱粘人的红豆一直乖乖盘在他腿上。   柏桃桃和他爸都不在家,一个上学一个在公司。   他开了计算机看屏蔽了一个假期的班级群消息,看到开学通知时,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在山里待了一两个月,但感觉只好像过了几天一样。   他登上游戏,发现他两个月前发的故障邮件被系统回复了。   “尊敬的玩家您好,我们已将问题上报,请耐心等待修复,为了弥补您的损失,特赠送礼包一份,再次为给您造成的不便道歉。”   柏耳点开礼包,全是很多加其他属性的物品,没有什么用,但是bug后的游戏只有好感度一个评判标准,这是不是说明两个游戏系统压根不一样?   没出bug前的是正常的好感度系统,出了之后的游戏系统是被替换过的?   柏耳把送的东西能吃的吃了,能穿的穿上后,把其余的都丢到了一边。   现在也只能等着系统尽快修复好了,毕竟他下周开学了之后,也没多少时间和路默呆在一起,加好感度是难上加难。   一周后,学校大门口。   绿树成荫的一整排梧桐树下,平时里偶见几只猫在这里纳凉,但今日全都被挤挤攘攘的人群和行李挤满。   而学校三楼教室里零零散散坐着十几个学生,这是下午的第一节课,还有十几分钟才上课。   夏天的燥热透过梧桐叶打在教室内,桌前的白纸上映出了梧桐的形状。   柏耳坐在角落里,眯起眼看窗外的人流和车流,被阳光晃得刺眼,刷的一下把窗帘拉上,刚拉上教室的门就被打开,两个吵得不行的人走了进来。   柏耳都不用听声就知道是谁,闭着眼懒懒举起手敷衍的挥了一下。   向赴和宋霄方,分别是西天取经的二师弟和沙师弟。   两人立马捕捉到手势,激动的朝角落走去。   “卧槽哥们终于见到你人了,感觉你消失三年了。”   “你这一假期都在干嘛,约你都约不出来,在家修仙?”   “你是不是瘦了?在健身?”   柏耳把桌上的两杯奶茶推给他俩,用来堵他俩聒噪的发问,看向他俩:“唐立呢?”   向赴接过奶茶把管一插,嘬了口才道:“估计刚到宿舍收拾东西呢,不是我说,你怎么回事儿,放个假跟人间蒸发了一样,约都约不出来。”   柏耳:“玩游戏。”   这倒是真的,不过不是在家。   向赴还想问什么时,门口闪过一顶耀眼的红发,在光线下红得将近发紫。   宋霄方卧槽了声,奶茶差点顺着流下来:“唐立?”   向赴一开始还没认出来人,等到唐立走近了才跟着小声卧槽了句,不真实的去抓了抓他脑袋顶上的毛:“你受什么刺激了?”   唐立长得也很清秀,皮肤挺白,一头红发衬得他人很好看,但主要是唐立平时打扮和穿着都是简单的黑T和牛仔裤,怎么简单怎么来,更别说鼓捣自己的头发了。   那天和路默挂完电话后,唐立激动的一晚没睡着,为了纪念路默第一次和自己说话,他特地去染了个头。   柏耳看他的表情大概猜到了什么,看他眼神复杂的盯着自己,心虚的把奶茶往前一推:“想染就染了,你管那么多,来喝奶茶。”   唐立愤愤的把吸管一插,给了柏耳一个“等会再找你算账”的眼神。   这节课是色彩基础设计,老师年近半百,戴着个一千多度的眼镜,但眼神锐利得很,逮人一逮一个准,这也就是为什么刚开学第一堂课,座位满满的没人敢逃课的原因。   但好在师徒四人占据了有利的位置,角落里划水还是容易。   宋霄方和向赴日常开游戏邀柏耳,结果半天没反应,怼了怼旁边正在看手机的人:“来上分。”   “不来。”   “你干嘛呢?”   宋霄方好奇的去看他手机屏幕,眼睛差点没瞪出来:“路默A市后援会一分群?”   柏耳连忙捂他的嘴,看了旁边的唐立一眼,唐立外面围着本书,书里夹着手机,正专心致志的在看手机。   见他没有听到,柏耳才小声:“别告诉唐立。”   宋霄方不解问:“为啥?”   柏耳点开他头像:“他就是群主。”   宋霄方:……   他很认真的问:“粉路默是咱什么新的团建活动吗,我和向赴也需要进这个群吗?”   柏耳:“不用,你俩粉你柏哥就行。”   他正在群里窥屏看路默最近的路透和行程,看到刷屏的图觉得好看的忍不住收两张当备用壁纸。   他发现路默对自己拿他当壁纸虽然面上没什么表示,但内心还是十分满足的,每次他装作无意的摆在他面前时,系统都会提示他收获了新的好感度。   这两天路默去参加一个红毯颁奖去了,刚开学事情多,课和活动都挺多,看着一天基本不动的好感他心里暗暗焦灼。   群里有人发了几张之前的机场路透图:   [想当momo的/狗:这几张无口罩无墨镜无遮挡机场我真的会跪地叫爸爸,嘶蛤嘶哈。]   图上是路默和柏耳回秋泽山那天的机场图,路默的墨镜戴在柏耳头上稍微有点挂不住,像是个偷拿了爸爸墨镜的小孩儿。   图上柏耳悄悄拽着路默的衣袖,当时还自以为动作很小,没想到在镜头下这么明显。   柏耳前后滑动翻了几张,发现好几张里路默的余光不自主飘向他,目光深邃得像夜空。   柏耳还没来得及琢磨,群里就因为这几张图炸开了。   “路默是我崽:爸爸!!”   “牛奶蜂蜜蜜蜂奶牛:楼上用户名?各论各的?”   “墨绿色的默:这套真的很绝,如果哥哥不是把墨镜给了小仓鼠,这几张神图就没了。”   柏耳:不会吧?   他敲手机在群里发问:“小仓鼠是谁?”   群里的人还没来回复,隔着两个座位的唐立幽幽抬起头:“你。”   正在打游戏的宋霄方和向赴:……???   向赴左右看了看,指着自己:“叫我……吗?”   柏耳把他脑袋压了下去继续打游戏,隔着两个人开口:“知道了,谢谢群主。”   唐立:……   他忍不住了,把碍事儿的宋霄方脑袋拨开:“你到底和路默什么关系?”   中间的宋霄方和向赴猛然抬头,齐齐转向柏耳,瞪大眼询问他。   向赴怼了怼柏耳的胳膊:“靠怎么回事儿,你认识路默?”   宋霄方探出个脑袋增加了点存在感:“不告诉我们?”   柏耳立马捂住向赴的嘴:“你直接拿着喇叭广播算了,再大声点全校都听见了。”   成吧,原来他和唐立两人还能妄图说清,现在又两个人拿着棍子过来,水彻底搅不清了。   他悄悄低下头解释:“我俩认识但不熟,压根没什么关系我怎么告诉你们?”   宋霄方和向赴正将信将疑,唐立怒不可遏道:“不熟?路哥过生日的时候你还赶了三小时车去酒店给他过生日,你问问几千万网友你俩熟不熟!”   宋霄方卧槽了一句,手里的游戏瞬间就不香了:“原来约你去酒吧那次你说有事,是——”   向赴张大了嘴补上了后半句:“去给路默过生日。”   唐立在边角探出双羡慕又嫉妒的眼睛:“而且只有他一个人,单独!和路默在一起!还尽播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想到那天他还在直播间里浅磕了一口路默和他的兄弟情,他就想穿回去揍自己。   宋霄方连忙低头去翻微博:“我要去看回放。”   向赴也跟着拿出手机:“路默微博名叫什么,是不得关注才能看。”   柏耳立马阻止他俩,弯下腰去抢他俩手机:“已经删了,看不了别找了。”   唐立掏出手机加入混战:“我这儿能看,我存了整场,我翻给你们。”   “最后一排靠窗户那个同学,站起来,回答问题。”   师徒四人动作顿住,凝固成了雕像。   教授扶了扶镜框,老早就锁定他们四个了,开始几个人还有所收敛的说着小话,后来变本加厉动手嬉闹:“站起来。”   唐立整个人身子一僵,摸摸鼻子站了起来。   “视索的代谢作用包括哪两种对立过程?”   在唐立陷入沉默的时候,向赴和宋霄方慌忙抓紧时间翻从上课到现在一页都没打开过的书,   “旁边那个,你替他说。”   宋霄方:……   唐僧和沙师弟师徒二人排排站。   向赴书还没来得及打开,柏耳隔得近,提前给他说了答案:“建设和破坏。”   向赴听到答出来坐下后,教授又顺着点柏耳,猜他没听课,存心为难他问了好几个刚讲的偏冷门的点,没成想柏耳慢悠悠的都答了出来。   几个人坐下后,柏耳拿回手机替教授教育几人:“上课怎么能不听课呢?”   宋霄方和唐立和向赴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他。   唐立:?   宋霄方:?   向赴:?   好不容易挨下了课,后面几天的课倒是轻松不少,柏耳可以光明正大看手机划水。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柏耳还是抱着手机,吃完后几个人商量着去打球,柏耳坐在球场旁边看手机。   向赴实在看不过去,一个球砸到他面前,柏耳眼疾手快的侧身闪躲过去。   向赴过来瞄一眼屏幕,果然看到屏幕上是路默的眼神混剪:“你差不多得了啊,当时唐立追路默也没像你这么过。”   系统最近一直没有给他发布新任务,所以好感度一直不动,看着不动的好感度条他有点着急。   而且最近都见不到路默,柏耳想着给路默剪个视频,体现一些作为粉丝的爱意,看能不能再稍微涨点。   他正打算说自己跑回去剪视频时,游戏系统突然弹出了通知。   “你当前有新任务哦,点击查看~”   柏耳立马点进任务,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任务奖励,这次的任务奖励有些许特别,不再是好感度,而是解锁语音条。   语音条,会是什么内容?   他手开始微微的出汗,喉头上下滚动,片刻后才点开任务。   也许是这次的奖励弥足珍贵,这次没有了上次可供选择的三个选项,只有一个必完成的任务。   “任务:弥补路默最后悔的一件事。”   “注:不可直接询问路默,且该任务为限时任务,限时十天。”   柏耳看到任务的时候就傻了,他知道以系统的变态程度,这个任务不会简单,甚至连扑到路默床上的牺牲准备都做好了,但“弥补路默最后悔的事”是什么鬼?   他又不是路默肚子里的蛔虫,他上哪儿知道路默后悔什么?!而且还不能去问本人。   退一万步说就算知道了,要是真能够挽回弥补,又怎么会后悔和遗憾。   他长叹一口气瘫倒在床上,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听到录音。   他连着几天一直都焦头烂额,没有进展,转眼就到了第三天。   学校三层的画室里,向赴练完两张素描后,转头看柏耳画板上的一张白纸:“哥,画空气呢?”   柏耳放下笔,随口不抱希望的问他:“你从小到大有没有什么特别后悔的事?”   他冥思苦想了三天半点成果都没有,拐弯抹角问路默也没问出点什么东西,而且别说知道路默遗憾后悔的事了,他平时连路默的喜怒哀乐变化都很难察觉到。   “特别后悔的事?那可多了。”   向赴转着铅笔一件件给他细数:“上月那只股票没早点抛亏了二十多万、胆子小没给暗恋的人表白,不然现在可能我俩孩子都有了。”   柏耳皱眉疑惑:“暗恋?什么时候,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向赴叹了口气:“小学二年级。”   柏耳:……   他忍住骂人的冲动,转念倒真的有了些思路,路默后悔的事会不会和他喜欢的人有关?   他上网去百度了下人生最后悔的事,发现“没和初恋在一起”居然排在第二位。   果然是他没谈过恋爱,居然没想到这一层。   他思路豁然开阔,路默最大的遗憾肯定或多或少和暗恋的人有关系。   但马上他又被难住了,路默从小到大真的有暗恋的人吗?   向赴看他这几天一直愁眉苦脸的:“怎么了,遇到事儿了?”   向赴虽然现在不想谈恋爱单着,但谈过的恋爱不算少,积攒的经验给柏耳这个母单solo解答够够的。   思及此,柏耳问他:“你说,一个人从小到大没喜欢过人,没暗恋过人,可能吗?”   宋霄方在旁边插了一句:“是你的话不奇怪,宁愿窝在画室画一天画,都不愿跟人家女生出去吃顿饭。”   说到这儿,宋霄方心有余悸道:“幸好头像改过来了。”   向赴和宋霄方彼此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包含着委屈、幽怨和有苦难言的复杂情绪。   进学校以来,无论是走在路上,食堂,还是教室,隔三岔五有女生来问柏耳要微信,毫不夸张的说基本每天都有。   柏耳一开始倒也不会拒绝,顺手就给了,但领会不了人家女生的意思,加完就给揣兜里了。   女生给他发消息,他忙起来要隔个两三天才想起来回;不少女生约他出去,他也忙着画画,更主要的是没兴趣。   他顺手把微信名改成了“画画,别问,没空”,又顺手把宋霄方和向赴的微信发给了加他的女生,群发道:“这俩有空。”   结果找他的女生全都加上了宋霄方和向赴的微信,那段时间他饭钱一顿没出过,到食堂俩人主动让他刷自己的卡,周末两人硬要请他吃饭,说是感谢他牵线。   就这么他一个单身狗还真拉成功了几根红线,但后来加他的人越来越多,他烦不胜烦,遇到女生直接拒绝。   宋霄方抱着他左胳膊一口一个爹不让他拒绝,向赴抱着他右胳膊深情道:“爹,你就是我俩桃花源,没你我俩就失去了幸福源泉。”   “桃花源本源”柏耳:……   他挑眉:“确定?”   两人点头。   他又追问了一遍:“不后悔?”   两人狠狠点头。   柏耳直接打开ps做了张图,红底黑字三排大字。   第一排字写着:“宋霄方微信:139xnfh4578;”   第二排字写着:“向赴微信:xiangfu23250”   第三排字:“24小时在线,竭诚为您服务。”   然后挂上换成了头像。   就这么短短挂了两个星期后,宋霄方和向赴终于感同身受了柏耳当时微信消息多得手机爆炸的痛苦,又叫回爹、请了顿海鲜锅,才好说歹说让柏耳把头像换了回来。   从此以后,遇上女生要加柏耳微信,都不用柏耳开口,两人直接上前一步挡在柏耳面前摇头:“不好意思他不加女生微信。”   “我俩?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我俩也不加,其实我俩喜欢男生。”   唐立评价他俩是自作孽不可活。   柏耳拿着铅笔,摇头:“不是我,是其他人。”   向赴从痛苦的回忆中缓过神来,好奇道:“谁啊?”   柏耳看了眼旁边带着耳机调色的唐立,小声悄悄道:“路默。”   “路默?   “路默!”   “嘘,小声点。”   宋霄方看了眼唐立道:“那你应该问唐立啊,他最了解的人,他肯定知道路默有没有喜欢过人。”   向赴抬了抬下巴提供分析:“路默是个什么样的人?”   “喜欢他的人从这间教室门口排到学校大门口,”柏耳补充,“不,得排到中学学校的大门口,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你说这种人是不是奇怪。”   向赴默默咽回了“你不也一样”,安稳他:“那倒也不一定,这种人心思埋得深,喜欢谁讨厌谁都看不出来。”   倒是有点道理,柏耳点点头:“倒也是。”   恋爱满级经验号宋霄方在旁边凉凉来了一句:“而且这种人有种特征,不容易喜欢上人,但一旦认定一个人就会喜欢很久,说不定路默是后者呢?”   柏耳愣了下,一种未曾想过的可能性摆在他面前,他心里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觉:“他会有个暗恋很多年的女生吗?”   会……吗?   连他都不知道的一个女生。   宋霄方在一旁提醒他:“你不是和路默认识吗,你要么直接问他,要么就翻翻你俩之前的消息什么的,看看能不能找出点蛛丝马迹。”   这倒是有点用。   无论和暗恋有没有关系,反正目前也没别的思路,去翻翻之前的东西说不定能找出点线索。   周五下午也没课,他直接开车回了家,把车停在车库后就马不停蹄进了屋。   柏桃桃刚放学回到家,从冰箱里随手拿了两盒哈根达斯,准备拿盒给柏耳,就见柏耳在他屋翻箱倒柜,好奇的倚在门口道:“找什么呢?”   柏耳头也不回:“东西。”   他突然想到柏桃桃是路默的粉丝,抱着一摞初三的书回头问她:“问你个事儿。”   柏桃桃舀了一勺冰淇淋:“说。”   “路默有喜欢的人吗?”   “啪嗒——”   她没接住,一小块冰淇淋掉到了地上,她慌乱弯下腰去擦奶油。   柏耳警觉的扫了一眼奶油,察觉到不对:“你知道?”   柏桃桃慌忙摇头,摆得像个拨浪鼓:“我哪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就是个简单的小粉丝。”   也是,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   柏耳转过头去继续翻书:“告诉陈姨别做我的饭了,我不吃。”   这么多书翻一晚上估计都翻不完,还不算卷子和其他东西,他得抓紧时间。   柏桃桃放下冰淇淋,忐忑道:“哥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柏耳正在看之前卷子上路默给自己的批注,随口响应:“什么?”   “就是……路默给你说什么了?”   柏耳翻了一页,皱眉转头:“说什么?”   “没事没事。”   柏桃桃连忙拿起冰淇淋:“我下楼做作业了。”   说完逃窜似的带上了门,蹦跶着下楼了。   莫名其妙。   柏耳一脸不解的转过头,继续投入仔细的翻看课本。   他一直没学数学的脑细胞,从高一到高二的每一本数学课本上,都有着红笔和蓝笔交替的字迹。   红色的是易错点,是路默看了他每一张卷子、每一道错题后,给他做的笔记。   蓝色的是知识点和例题,是路默看了他每一张卷子后,根据他的得分情况,单独针对柏耳的知识掌握情况,自己一道道出的例题。   不同于市面上买的教辅书,这份笔记是独一无二的,只属于柏耳一个人的。   柏耳一张一张的慢慢翻动,一个字一个字的重读。   天色逐渐黑下来,屋内逐渐沉入黑暗,到了晚上,街上路灯几丝昏暗的暖黄灯光从窗户射进来,微弱的照在路默遒劲有力的笔锋上,灯光好像又重新点亮了十年前的路默字迹。   柏桃桃练完琴打着哈欠准备去睡了,看到柏耳一动不动的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见他看得入神,给他啪嗒开了个灯。   柏耳像是被突然亮起的灯光惊醒,他猛然抬起头,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他连续看了七八个小时,完全没感到时间流逝。   除了路默给他做的笔记、讲的题,还有一些白色的便利贴,有的是备忘,提醒他考试要带的文具和证件,更多的是一些碎片提醒,记了一些重要的基础知识点和作业。   路默是个很简洁的人,包里从来永远只放一支黑色中性笔,能听懂消化的压根懒得记笔记,所以他自己的书从开学到期末都是一片白茫茫,干干净净跟全新的一样。   这么个简洁的人,却为了柏耳买了不同颜色的荧光笔、红笔蓝笔、以及如纸花般繁杂的白色便利贴。 第25章   第 25 章   柏耳把便利贴从书上和试卷上撕下来,整理好放在纸盒子里,又把试卷全都一张张迭好,打开柜子,把它们和自己最重要的画放到了一起。   除了路默给自己的笔记和便利贴之外,路默在他家留下的痕迹还有很多,他衣柜里有几件路默的衣服,书柜里有路默的书和笔记,还有些路默的生活用品。   他把路默的东西都全部翻了出来,全部仔细研究过后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跟他的书一样干净,什么都没有,更别提从哪儿发现路默暗恋的线索了。   从路默小时候找线索看来是不可能了,那能不能看看路默出道后?   他翻墙看路默大学时的ins,除了毕业或者其他重要场合,路默从不发ins,甚至连生日都不发。   他瘫倒在床上,实在找不到突破口,戳了戳红豆的毛:“给我读个路默的心。”   红豆听到路默的名字喵呜了一声,尾巴高高翘了起来,兴奋的扑上柏耳的手掌左顾右盼。   这段时间没有新的任务,所以他一直和路默没联系,他拿起手机给路默弹视频过去,对红豆道:“帮我问问他最后悔的事是什么,是不是没给你买小鱼干。”   没过两秒手机就接通了,路默显然是刚下飞机,依稀还能听见那边呼啸的风声。   刚一接通就看见怼上来的猫脸,红豆兴奋的伸出爪子想去舔屏幕,被柏耳一把拽回来。   路默看了眼屏幕:“想我了?”   柏耳愣了秒才反应过来是在问猫:“对啊,红豆一直吵着想见你,我让它给你说。”   “喵呜~喵呜~”   柏耳把听筒移回来,认真道:“你喵一声回应她一下。”   路默看了看机场穿流的人流和周围来接机的粉丝,挑眉道:“你确定?”   柏耳很好奇路默这么个冷淡正经的人喵起来是什么感觉:“你快,不然红豆该不高兴了。”   “喵。”   简短的一声喵,声音低沉慵懒,像是刚睡醒的猫被打扰了领地的冷淡感。   周围拿着手机录视频的粉丝在听到这句喵后惊讶的捂紧嘴。   这是在和谁打电话,这是可以录的吗?!   路默对她比了个手势,她立马懂事的把手机放下,删掉了视频,但周围围起来的不少粉丝都听到了这一声。   柏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回味那声猫叫:“听上去是缅因猫。”   路默嗯了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柏耳听到了那边粉丝的喧闹声,才意识到路默这会估计周围都是粉丝,怕被粉丝听到电话忙道:“那我先挂了,你先回家。”   挂断电话后,柏耳果不其然在两分钟后收到了唐立的微信:“和路默打电话的是不是你?!”   柏耳回了三个小点点过去。   “果然是你!!”   “我就知道,除了你路默和谁打电话会笑这么好看?!”   “呜呜呜你能不能再给他打个电话,我还想看他笑。”   柏耳:“……你怎么知道我在和他???等等。”   柏耳连忙上论坛,果然,他和路默通话时的片段被发到了网上。   柏耳暗骂了一声。   视频里路默果然是嘴角微微往上勾,虽然视频被消了音,但是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路默的心情不错。   幸好被消了音,不然拜他所赐,路默学猫叫的音频明天就要传遍各大网站了。   他看完路透顺带去逛了一圈发现变了天。   上次他和路默在机场的视频在超话里传疯了,不少粉丝还单独截了他的动图,路默家的粉丝生态一直很好,知道了柏耳就是赶过去给路默过生日那个人,粉丝中又涌现了不少cp粉,另起一派,还单独建立了个超话。   史上头一个连一方面都没见到,甚至姓什么都不知道的cp超话就这么被建立了起来,并且在逐渐壮大。   刚开始还只有寥寥几个人,但后来随着拍戏的路透不断传出来,每次路透图的角落里都有一个戴着大口罩、墨镜和渔夫帽的熟悉人影。   显微镜们观察了很久,在发现两人从同一家酒店走出来,柏耳明显不是路默助理,柏耳去片场就是单纯等路默而不是拍戏之后,更加笃定了这人就是给哥哥过生日的那个人。   更有显微镜站姐把柏耳在片场等路默时画画时拍了下来,众人从柏耳带的画具猜想柏耳应该是个专业的美术生,还有人把柏耳画的画放大,想从他的画里找出点蛛丝马迹,但奈何实在隔得太远,看不清画的内容。   柏耳越看越心惊,他低估了粉丝们的战斗力,他要是当时露了点脸估计连门牌号都能给扒出来。   Cp粉在机场那天彻底陷入了疯狂,虽然柏耳没有露脸,但看到他小心牵着路默的衣袖往前走,兴奋程度无异于看到他俩原地结婚。   他牵着路默衣袖、路默反抓住他手腕、最多的是他“肚子疼”脸贴在路默怀里,路默低头看他的图,当天就差点上了热搜,被工作室压了下来。   但架不住众多网友闻着糖味儿赶过来,路默出道后的首个绯闻,短短一夜之间超话就登了顶,论坛里也飘着各种盘点贴,营销号也蹭足了热点,连着好几天首页都是他俩的图片。   而今天刚出的机场视频,虽然被路默禁止而消了音,但他嘴角似有似无的笑出卖了他。   柏耳翻着自己的cp超话,看着满屏网友顶着他当头像和微博背景图。   事态什么时候发展成这样了?!   他一路翻下来,无论是路默单人的超话,还是两人的cp超话,都在夸他可爱。   [梦想是做一休六]他为什么这么像一只挂件?   [红萝卜炒胡萝卜]悄悄拽衣袖以为没人发现吗哈哈哈哈哈。   [潮汐潮落]他扑到路哥怀里的时候像一只小仓鼠,像是在躲什么东西。   [黑森林熔岩蛋糕]他怎么会这么可爱。   头一次被人这么夸,有点不适应。   他切回自己的大号看评论区。   [梦想是做一休六]蹭热度的能不能滚?   [六月的琴弦]说路默难看?建议挂眼科。   [宇宙的尽头是路默]直接举报就行,不用给他眼神,浪费时间。   柏耳满意离开评论区,感觉好多了。   他翻遍了路默以前的微博和各种社交账号,去超话论坛翻遍了他各种历史,甚至连还没出道,刚上大学入学考的即兴表演都翻出来了,还是一点突破口都没有。   也不能直接问路默,要不……间接问一下路默?   他刚打完“你有没有暗恋过人”这几个字时,手机上游戏系统就蹦出了一条“犯规警告一次,警告三次该任务失败”。   还挺严。   他刚删掉准备退出聊天框时,路默突然发了个“?”过来。   柏耳愣了下,这会已经快十二点了,敲字:“怎么还不睡。”   路默直接引用,打了个句号给他回问了过来。   柏耳:……行吧,这很路默。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灵机一动打字:“有心事,睡不着。”   路默弹了条语音回来,声音低沉,透过屏幕清晰的传过来:“怎么了?”   柏耳敲字道:“在后悔我人生中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自己在说自己后悔的事儿,又不是问路默,不算违规吧?   他敲完看了看通知栏,果然没有通知。   对面很快发了条语音:“什么。”   什么事?柏耳还真没做过什么太后悔的事,他做事的时候不爱想太多,瞻前顾后更不是他风格,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就直接上手试试,所以很少错过机会。   但关键是他得和路默真心换真心,得表现出诚意,路默才有可能说出自己后悔的事儿。   他决定还是朝暗恋这个方向试试,借用了向赴的理由:“我上学时暗恋过一个人,但是没表白,很后悔。”   他屏住呼吸等对面回消息,但短短一句话路默好像看了很久,过了半分钟才回消息,但回的又却只是一个很感兴趣的字。   “哦?”   这个“哦?”太过于简短,让柏耳有点焦灼,以为是路默不感兴趣,刚要继续打字时,路默又发来一句。   “有多喜欢?”   柏耳跟必须要留住读者的作者一样,开始疯狂给这个故事润色、添加枝叶。   “很喜欢,我感觉她也喜欢我。”   “看到她笑就会笑、看到她哭就想哄她,给她买过奶茶,还会故意把会的题拿去问她,但实际上她讲题讲题全程都盯着她看。”   母胎单身的柏耳临时抱百度,一边复制粘贴网友们的经历,一边好奇的想喜欢原来是这种感觉,还挺新奇。   路默正在输入的手停了下来,在看到她这个字的时候周身就开始散发冰冷的气场。   柏耳也注意到了对面的正在输入停止了,激动的继续敲字。   他一定是被自己的真情感动了,再接再厉。   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在作死边缘来回蹦跶,毫不犹豫的升华总结点题了一下这个命题故事:   “只可惜当时胆子小没表白,要不然我俩肯定孩子都有了。”   “这一直是我最后悔的事。”   总分总式作文,完美。   他发完后长舒了一口气,翘首以盼对方的反应。   路默要是安慰他,他就趁机博取同情和路默谈初恋,路默肯定或多或少都会讲点自己的感受。   路默要是被他感动了,开始说自己的事,那就更好了,不用大费周章直接就能套出来。   一想到马上就有突破了,他整个人都全神贯注起来,期待的紧握着手机,身体每根神经都在紧张,恨不得把手机盯出个洞来。   二十秒后,对面发来两个字。   “睡了。”   柏耳:…………??????WTF?   自己编了这么久的故事,打了这么多字,他怎么就这反应?   他不八卦吗,不想问那个女生现在结婚生娃没有吗,不想知道我俩是怎么认识的吗,不想看那个女生的照片问她漂不漂亮吗?   他忍住骂人的冲动,冷静,冷静。   路默这人不是正常人,所以很正常。   他面露僵硬的微笑,打字:“我给你讲讲我俩的故事吧,你想不想听?”   三十秒过去了,对面没有反应。   三分钟过去了,对面没有反应。   二十分钟后,柏耳往上扒拉屏幕,看着毫无动静的屏幕,确定了对方不想听。   如果他俩用的是QQ,那应该能看到路默的头像变灰,对方已经下线了。   好难啊!!   柏耳把手机往床上一摔,还有五天,五天!这五天他连0.1的进度条都没推动,更别说还得想办法去弥补。   他举起手机,在黑夜里盯着“任务奖励:录音音频”几个字,盯了很久,一拳锤到床上,然而只锤到了软软的棉花,深深的无力感包裹住他。   但是他好像真的没有办法了。   夜色渐浓,柏耳躺在床上一晚上,睁着眼睛思绪纷飞,一直到天色微亮,他看了眼时间,六点零三分。   他揉了揉疲惫的眼,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路默虽然不爱搭理他,但等会还是得再厚着脸皮再找路默聊聊,看能不能聊点新的东西出来。   时间的进度过了半,压力剧增,先下楼随便吃点什么才有精力开始。   早上六点,陈姨已经做好了早餐,由于柏耳画画都是夜猫子作息,所以日常的早餐桌上只有要上学的柏桃桃和要去公司的柏父二人。   陈姨正把牛奶端上桌,看见柏耳下来,惊喜道:“少爷你今天起这么早?等着我加个盘子。”   柏耳兴致不高的说了句谢谢陈姨,就恹恹的坐到了餐桌前。   柏父坐在楼下正在拿着报纸看今天股市趋势,余光瞥了他一眼:“今天不错,起得挺早。”   要是被他爸知道了他一晚没睡估计得把他画板都没收了,他端起手边的粥喝了口:“争取明天起更早。”   “那倒不用,六点起就不错。”柏父满意的放下报纸,喝了口牛奶,“对了,你怎么和路默又联系上了,你不是一直不喜欢人家。”   柏耳心不在焉的切着吐司:“以前不懂事儿关系不好,现在成长了想通了呗。”   柏父瞪他一眼:“只有你才成长,你单方面觉得和他关系不好,人家一个做哥哥的,对你是没得说。”   柏耳早就习惯了他爸对路默不要钱似的夸奖,顺带着对自己不要钱似的教育:“嗯嗯嗯嗯嗯,是是是,您说得都对。”   他小时候对路默的讨厌有相当一部分都要归功于他爸,把路默当神的小孩一样夸,更过分的是还得顺带拉踩一下自己的儿子。   柏耳丝毫不怀疑路默要是个女生,他爸妈能把路默当童养媳养。   他也没什么食欲,填食一般吃了几口吐司就打算走了:“我走了。”   他刚问在微信上问小薛,小薛说在路默在拍一个gg,又悄悄给柏耳说路哥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   小薛有点担心路哥的状态,想着柏耳和路默关系好,让柏耳有空的话能不能委婉的问问路哥。   柏耳心想他要看见我,状态那才是真的不好。   想到要处理烂摊子就头疼,主要是他不知道路默为什么生气。   他叹口气,决定说:“我顺便过来探个班吧。”   小薛连发了几个感叹号,又发了两个鞠躬感谢的表情包:“那就太好了,我把定位发给哥,不远就在市里,半个小时车程。”   柏耳回了个好,咽下最后一片吐司,起身穿衣服。   柏父皱眉:“怎么大清早就出门,刚回来能不能在家安分的多呆几天。”   柏耳套上外套准备往外走,阴阳怪气道:“去找你家路默。”   “那你赶紧,别让人家等着,”听到路默柏父瞬间态度就不一样了,摆摆手让他快去,“你上学的时候人家上学放学接你等你多少次。”   柏耳知道他爸又得开启路默独享的夸夸模式,没劲的拿上手机往外走。   柏父想到当初那件事,感叹道:“他坚持接你上学放学,三年一天不落,可想而知他当时多愧疚。”   柏耳脚步停住,愣住,转身道:“什么?” 第26章   第 26 章   柏父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但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放下报纸,叹了口气说了件事:“当时你初一的时候,在学校小路口被小流氓抢劫的事,你记不记得?”   柏耳点点头,他记得:“记得。”   他们高一门口那条小路有点阴森,经常有社会上的流氓在路上乱逛,那天是早上,六点钟他去上学,由于是冬天,所以天还是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刚好遇见了几个混子。   他当时初中成绩还不错,所以跳级上的高一,那时候经常有人把他当成初中生,混子估计是看他长得矮以为是初中生好欺负,又看他穿的都是名牌,打扮的有钱,所以拿着刀让他把钱拿出来。   对面当时两个将近一米八的高中生,还拿着刀,当时柏耳临危不惧,假意答应从包里拿钱。   但没想到包里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对面染着红毛的高中生可能有点狂躁症,一看见屏幕亮起就立马警觉,伸出刀就对着柏耳刺去。   电话已经拨出去了,家里的保镖都经过专业训练,预计两分钟内就能赶到,他力量和体力都不算弱,但面对带有刀的两个成年人,唯一能做的只能逃跑拖延时间。   柏耳敏捷的躲闪,咬牙就逃,跑得很快,又非常聪明,一直往小巷子里钻,两个混子追得气喘吁吁。   远处响起了保镖的脚步声,柏耳眼看着距离越来越短,正想加速跑时,猝不及防被完全黑暗看不见的地上石头绊了一跤,红毛举着刀对着他就刺了下来。   他下意识躲开,但黑暗中看不见,手腕还是被刺了一刀。   保镖抓到人后,他被送往医院,医生说幸好偏了一点,刺的位置靠近正中神经,要是再左偏一点刺到神经,会造成手指出现感觉障碍,严重的的会引起际肌萎缩。   柏耳当时也有点后怕,他知道手对自己有多重要,想到他有可能因此再也画不了画,他就仿佛窒息。   好在伤养了半个月就慢慢好转了,到两个月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影响了,恢复到了受伤前的灵活度。   但这件事和路默有什么关系?   柏父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告诉他真相:“当时家里的司机请假了,我们又不在家,路默和你的学校顺路,我们发消息让他顺路送你去学校,没想到当时他到了学校才看到消息,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柏耳愣住。   他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一出。   他不解道:“那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柏父哎了声:“你当时不是很不喜欢他吗,我们怕你迁怒他,一直瞒着你,也让他不要说。”   “况且这件事儿也不是他的错,你也别怨他,我们当时就让他不要放在心上了,但那孩子估计还是自责内疚,从第二周起,他坚持要送你上放学,连着三年没断过。”   确实是这样。   三年里,柏耳多次嫌弃路默,说自己能走不要他送,但无论他再怎么闹怎么躲,路默都置之不闻,坚持上放学和他一起。   原来是这样,路默因为这件事,居然整整愧疚了这么多年。   突然回忆瞬间涌入,他回忆起了相关的很多事。   他记得两年里路默一直强迫他喝牛奶,他讨厌纯牛奶的味道,路默就认真的告诉他喝牛奶才能长高,他当时一直觉得路默在哄小孩,现在回想才捕捉到记忆里路默当时脸上的懊悔和认真。   他心情有点复杂,犹豫了片刻转身又坐了回去,打开游戏,给系统发消息。   柏父奇怪的看他一眼:“不是去找路默?怎么坐回来了?”   柏耳专心给系统发消息,没听见柏父问什么,打字道:“是这件事吗?”   是这件事吗,路默没有打开的心结,最后悔最遗憾最愧疚的事,会是这件事吗?   他发完又觉得不太可能,大概是自己想多了,他在路默心里应该不至于这么重要吧,重要到成为这么多年的一个心结?   系统秒回:“当前无法做出检测。”   柏耳皱眉打字:“那要怎么才能判断出到底是不是这件事?”   系统:“任务完成与否。”   他理解了系统的意思:就好像做数学压轴题一样,需要用到第一问得出的答案去代第二问的,但如果第一问的做错了,那第二问就连着错。   不同的是数学题还能有个步骤分,这个是一步错步步错,要是猜错了就全军覆没。   这也就是盲猜了,和赌没什么区别。   但不知道为什么,柏耳心里却一点不确定的慌乱都没有。   在听见他爸给他复述这件事后,他心里好像被莫名的情绪腐蚀,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任务完成与否,在此刻居然不是这么重要了。   柏耳叹了口气。   那现在的问题来了,他要怎么去尽力弥补这个缺憾?   他的手要是真的受伤了反而好解决,国内外各大医院多跑几趟,就算不能完全恢复也能找个突破口慢慢医。   但问题就在于这儿,他不需要做任何事,路默也不需要为他做任何事,他的手好好的,也不需要医生来治,也不需要养伤。   路默后悔和遗憾的,是当时没及时看到的消息,是当时的错过,是自己本应该可以避免这场意外,只要没有时空机,就永远不可能修复好他的自责。   直接给路默摊牌,说“没关系,不用自责”?   柏耳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这件事真是路默十年的心结,又怎么能是一句轻飘飘的“没关系”能带过的。   这是第六天,还有四天,不,任务是第一天下午发布的,准确的说还有三天半,能完成吗?   知道柏哥要来后,小薛放了不少心,又高兴不少。   路哥朋友都在国外,平时人冷淡不好接触,地位又高,回国后娱乐圈的后辈基本都是仰望着看他,供奉神仙一样,只敢小心翼翼,不敢靠近,只有柏耳出现后神仙才会显得有那么丝烟火气儿。   更何况柏耳性格很自来熟,和小薛处了几天就自然的熟得像老朋友一样。   小薛一时高兴,忍不住给路默先透了个底:“路哥,柏哥说他要过来。”   路默没怎么休息好。   “要是当时告白,也许现在孩子都有了。”   路默敛眸随手刷手机,心思却还留在某句话上,像一根刺。   小薛过来兴高采烈的告诉路默,柏耳要过来,路默往上翻的修长食指顿了下:“嗯。”   小薛心道完了,之前路默怎么不高兴,一听到柏耳就好了,这次连柏耳都没什么反应了。   小薛接着尝试道:“柏哥问我今天在哪儿拍戏,说今天没事儿想过来找你。”   小薛说的时候忍住想扣手指的小动作,眼神极度认真诚恳。   路默依旧刷着手机,冷淡道:“知道了。”   看到路默依旧没反应,小薛忐忑的离开。   休息片刻后又到了拍摄的时候,小薛看路默离开后,给柏耳发消息:“柏哥,你什么时候到,到门口了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发完他收起手机看向录制现场,路默台词、动作再没有出过差错,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稳定发挥的AI状态。   他放下心,拿起手机想看消息,然而半小时了,柏耳却一直没给他回消息。   这边还有两个小时拍摄就要结束了,期间小薛不停的在看手机,但对面一直没回复。   过了会中途休息,路默从场上下来,拿了张湿巾擦手环视一圈:“人呢?”   小薛舌头打结,艰难的撒了个谎:“柏哥说他可能得耽搁一会儿,可能得晚点。”   路默看了空荡荡的椅子一眼:“那等等。”   小薛松了口气,眼看着路默返场离开后,他担心的给柏耳发消息:“柏哥,你那边没事吧。”   消息没有回复,小薛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也没有人接。   眼看着天渐渐黑下来,拍摄已经散场了,路默卸了妆换了衣服走过来,完全暗下来的片场零零落落的人已经走光了,只剩留下打扫的几个清洁工。   到散场了柏耳还是没来,路默在凳子上刷手机,神色表情看起来和平时没两样,但周围空荡的椅子提醒着天已经快黑了。   小薛暗骂自己考虑不周全,本来路哥今天的心情就很差,不告诉他还好,告诉了结果人没来,被这么一起一落的搞,唉。   小薛斟酌着怎么告诉路默,艰难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更提心吊胆怕路默骂他。   但坐在凳子上等了快一个小时的路默什么都没问,只淡淡起身,平静的收拾好东西:“走吧。”   路默沉默下来什么都不说,小薛跟着路默这么久只见过两次。   回到家之后,小薛才收到柏耳的电话,柏耳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像是一整晚没睡觉:“抱歉啊,我刚有点事儿耽搁了,我这会儿赶过来。”   他爸当时说了路默的事后,他一直处在惊讶中没缓过来,完全忘了刚在微信上说要去片场。   他正在衣柜里翻箱倒柜时突然一激灵,想起了答应小薛会去片场,拿起手机看见好几个未接来电,但那会天已经黑了。   小薛听他声音有点担心:“不用了柏哥,我们已经结束了,你没事吧?”   柏耳夹着手机,继续在衣柜里翻箱倒柜:“我没事儿。”   小薛张了张嘴,听到柏耳声音这么疲惫,最终还是没把自己已经给路默说了这事儿告诉柏耳,还是别说了,看样子柏哥最近可能也有事,说了怕给他增加负担。   夏日的烈阳晒在红色塑料跑道上,像是要把连接处的沥青晒化。   这节课是一周一次的体育课,这学期要补上学年的体测,所以开学的体育课操场上全是即将跑八百一千的苦命学生。   柏耳、唐立、宋霄方和向赴他们一行四人卡着点到了操场集合。   体测的项目有点多,按正常来说就是身高体重肺活量这些必测项目,女生仰卧起坐加八百米,男生引体向上加一千。   大头主要就在长跑上,体育老师还没说完底下学生就已经蔫了,叫苦连天。   柏耳看了看表,唐立搭着他的背,和他打商量:“到时候你跟着我跑。”   他俩属于一对懒猫懒狗,柏耳是懒猫他是懒狗,体测这种东西只要能及格就行,犯不着跑那么快,所以两人一般都在队伍的中下游挨着跑,要么就是柏耳跟在唐立后面,要么就是唐立跟在柏耳后面。   柏耳:“你跟着我跑吧。”   唐立也没太在意,点了点头:“都差不多,行。”   操场上人最多的时候就是体测的时候了,体测的热闹不止在于被测的人,更多的是看的人,往往这时候没课的女生们都会围在操场旁边,对着跑过去的男生评头论足,精挑细选,还会下注赌名次,颇有种挑兵买马、排兵布阵的气势。   宋霄方和向赴习惯性的活动活动脚腕,两人每次都是承包第一二名,这次也不例外。   柏耳和唐立两人和往常一样站在完全没什么存在感的后排,两人平时就是承包倒数一二,难兄难弟。   两秒后,一声口哨声令下,一群乌泱泱的人跑了出去,伴随着女生的目光。   宋霄方和向赴领先跑在前面,理所应当吸引了女生的目光。   “好帅啊,这是哪个专业的?”   “宋霄方和向赴。”   “嚯,好快。”   跑在中排的柏耳丝毫不慌的慢慢提速,很轻松的超越了中间的一大游人,唐立本来轻松的跟在他后面,见他提速咬牙追上,重新跟到他后面,气喘吁吁道:“你……干嘛?”   柏耳估计没听清,还在不停加速,直到最后超越了第三名,跟在了宋霄方和向赴后面。   实在跟不上的唐立被甩在后面,终于知道为什么柏耳叫自己跟着他了,合着这人是奔第一去的?   从后面冲出来的黑马吸引了女生的目光,更何况这匹黑马长得很好看。   认识柏耳的人不少,很快就有女生哇了声:“那不是柏耳?”   “他这次怎么跑前三去了?”   “厉害啊,他居然能跑这么快。”   柏耳跑了第三,他领先了差不多一大圈,报完成绩后,稍微喘了口气平复呼吸就坐到操场的台阶上,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卷子开始做。   报完成绩的喘着气的宋霄方走到柏耳面前:“卧槽你这次跑这么快?”   向赴也走了过来:“怎么突然这么猛?!你在干嘛?做题?”   柏耳没理他们,皱眉思考片刻,在红笔圈起的选择题下勾了个C,然后紧接着快进到下一个题。   又过了快两分钟,唐立差点跑没命了,气喘吁吁扶着腰过来刚准备谴责柏耳,发现其余两人都在盯着他手上的……卷子?   他目光顺着卷子看过去,卷头写着几个大字“嘉城一中高一期末试卷A卷”。   唐立好奇发问:“帮你妹做卷子?”   宋霄方和向赴也围了过来,宋霄方看了眼也以为是他妹妹的作业,但看了半天发现不对:“你妹不才初中吗?”   向赴眯起眼睛歪着头念着侧边栏的字:“班级,高一一班,姓名,柏耳……柏哥这是你高一的卷子?你重做高一卷子干嘛?”   柏耳一边在空白处打草稿,一边道:“有些题还没搞懂。”   唐立这才发现回味过来:“不是,你跑这么快就是为了节省时间来做题?”   宋霄方拿起柏耳身边放的一大迭卷子,数了数大概五六十张:“卧槽你高中三年的卷子都在这儿了吧,你都要做完?”   “一部分,还有习题册和书上的练习题。”   三人一起发出了不解的卧槽声:“干嘛啊柏哥,要去做家教?”   老师刚刚把成绩统计完,吹了声口哨示意统计结束了,柏耳听到声儿,抱着卷子从石台阶上起来:“热爱学习不行?我去图书馆了,这两天打球去画室都别叫我。”   三人震惊石化目送柏耳离开。   柏耳特地在图书馆占了个座,除了路默给他订正的题和笔记之外,甚至把高中的数学和教辅书都拿了过来。   他座位旁边坐了个女生,桌上堆了一堆书,什么《思想政治考研大纲解析》、《考研数学复习全书》,还有些教材,什么《高等数学》、《概率论与数理统计》。   柏耳无意中瞄到女生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符号,对她肃然起敬,探了个头过去礼貌打招呼:“你好。”   女生抬起头,入目的是一张好看得赏心悦目,帅的过分的脸,她在心里卧槽了声道:“什么?”   柏耳礼貌的询问:“我也在做数学,等会你有空的时候能问你两个题吗?”   女生丝毫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还以为柏耳是和她同一届的,欣然应允,心里绽放了朵朵小桃花:“好呀,但我不一定会。”   柏耳感激道:“没事,你帮我看看,不会也没事。”   女生答应后,柏耳心里又加了个后盾,戴上耳机放心开始做卷子。   他高一时厌恶数学已经厌恶到了看到数字就想吐的程度,更别说路默给他讲的那些题,老师布置的作业简单的还做一做,路默的完全就是buff上迭buff,不喜欢的路默给他讲不喜欢的题,他当时不把卷子扔了就不错了。   所以路默当时很多心血都落了灰。   高一的题现在做大部分倒都很简单,毕竟高中也不是白读的,但有些专业性的知识点还需要专门回去翻书,而且确实有的压轴题和选做题的难度不亚于奥数。   他皱眉奋笔疾书,和一道函数和图形综合的大题做搏斗。   然而试了五分钟也没做出来,又去翻书上的公式例题、翻找教辅书上的同类型题,都讲的不清不楚的,看了答案也只有一个公式。   他去翻路默给他的错题集,对照着路默的解题过程一路看下来,路默的思路清晰又简洁,看了一遍就恍然大悟。   他一边抄笔记一边痛骂自己。   柏耳你当时是不是有病?!现成的一对一名师在线辅导都不要?   有了这本习题集进度果然快了很多,简单的他都会,索性直接对着错题集先把压轴大题做了,卡到第二问时,他习惯性的去依赖错题集,翻到那题的第二问,但怎么都看不懂第二步,卡着理解了很久。   他正烦躁的准备关上时,发现解题过程下面,六年前的路默用蓝色的小字写了几行字。   “如果看不懂第二步,回去翻数学书第57页,上面有对这个公式的详细推导和公式演变,你对这个公式不熟,错了很多次。”   柏耳看到这行字,整个人愣在原地。   路默猜到了他这步会看不懂?   这人是怎么做到,比他自己更了解他自己的。   路默又是要熟悉他到什么程度,才能这样笃定的写下这行字。 第27章   第 27 章   柏耳人坐在图书馆里,却产生了种现在的自己和六年前的路默在对话的错觉。   六年前没解开的题,没有纠正的答案,错过的解答过程,在六年后的今天,又重新被翻了出来,被重新理解。   有了这本错题集,进度比他预想的要快很多,甚至都不用问旁边的女生。   就这样,接连两天他天还没亮,匆匆洗漱后就抱着卷子往图书馆跑。   早上被柏耳五点半的闹铃吵醒的向赴,在黑暗中从被子里探了个脑袋,一脸没睡醒的难以置信:“不是,这位哥,你要考研吗?”   宋霄方哼哼唧唧也在被子里翻转了一圈:“你在侮辱谁,他可比考研的卷多了,考研的不会一天只吃一顿。”   唐立卧槽了一声,拉开床帘:“柏耳你是不是啊,差不多够了啊,大不了分我们点,一人几套卷给你解决了。”   柏耳没时间和他们说,咬着面包往外走,含混不清道:“我今晚不回来啊,宿管查寝帮我盯着点。”   他这几天一天睡四五个小时,省去了吃饭的时间,差不多把大题和填空做完了,他看了下选择题都不多,应该今天下午就能做完。   明天就是要交任务的时候了,他今天做完明天约路默出来。   一想到路默,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他揉了揉疲惫的眼眶。   图书馆里的时间过得格外快,他揉了揉眼眶,最后划出一个C后,重重的合上了书。   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做数学题了。   这两天简直给他做出了PTSD,看到数字就想吐。   他合上书如释重负,虽然没问过题,但还是礼貌的给他的后盾打招呼:“我走了啊,你慢慢学。”   女生对柏耳明显有好感,这两天选座特地选了原座坐柏耳身边,她抬起头来习惯性道:“你明天什么时候来啊?”   柏耳豪气的把书包往肩上一掷,一脸解放了的开心,自信道:“我明天就不来了,我复习得差不多了。”   高一的题全都会做了。   女生啊了声,心里又是失落又是惊讶,心道这人这么有底气,她连高数和概率的课本都没见柏耳带过,就几个习题本就复习完了?   果然是长得好看、成绩又好的男生,她只好点点头:“行吧,那再见。”   柏耳挥手跟她说了拜拜,最后同情的瞄了眼女生计算机屏幕上的汤家凤:“你加油。”   女生以为他在鼓励自己,害羞的点点头:“你也加油,一战上岸。”   柏耳:……   他淡定的把《高一数学必修一》的封皮往包里塞进去了些,点头坚定:“一战上岸。”   柏耳让司机在学校门口等他,直接回了趟家。   他翻箱倒柜终于在堆成小山的衣堆角落翻到了一件白蓝相间的外套。   他拿上就往外走,让司机开车去市中心去找秦掩。   秦掩和路默差不多大,他和柏耳倒是真真切切的从小就认识,柏耳读小学时秦掩初中,秦掩经常带着他玩,两家也是世交,都很熟。   后来秦掩读了设计,去国外进修两年后,回来自己开了工作室,不少明星的红毯图,出圈的基本都是秦掩的手笔,除了娱乐圈,还有商圈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到了一栋耸立的高楼前,他匆匆拿上衣服进入了灯壁辉煌的大厅,这一栋楼都是秦掩的,他朝前台报上名字,前台让他去五楼。   秦掩正和手下商量一个设计稿,余光瞥见柏耳进来,挑了挑眉:“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柏耳抱着衣服,也没注意到他员工还在这里,有点急的问他:“你能帮我做件衣服吗?”   秦掩挥了挥手让员工下去,把他手里的衣服接过来:“这什么,校服啊?”   柏耳嗯了声:“对,就是有点急,可能今晚上就要,可以吗?”   他本来没打算麻烦秦掩的,但这会儿天快黑了裁缝店估计也关门了,而且关键是就算赶出来要拿到也至少得两三天了。   照着裁一件衣服出来而已,问题不大。   秦掩把衣服抖开,看着小到明显穿不上的衣服,挑眉道:“照你现在的尺码?”   柏耳点头:“对。”   秦掩眼神从衣服慢慢移到柏耳身上,敏锐道:“穿给谁看?”   柏耳摸了摸鼻子,左顾右盼心虚道:“自己穿着玩。”   “是吗?”秦掩很了解柏耳,听这语气就知道他在撒谎,放下衣服道,“那也不急,后天你再来拿。”   柏耳立马急了,拿起衣服塞到他怀里:“不行,我今天急着要。”   秦掩任柏耳把衣服往自己身上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审视的看向柏耳。   柏耳一咬牙,时间紧急也没空和秦掩扯谎了,小声道:“路默。”   “路默?!”秦掩皱眉,“你不是不喜欢他,怎么还和他有联系?”   他见过路默几面,是柏耳过生日的时候,路默是柏耳爸妈邀请来的,当时路默就坐在一边,给柏耳刮去蛋糕上他不爱吃的抹茶粉递给他,就这一个动作他就知道路默对柏耳的心思。   他当时还担心柏耳看出来,但知道柏耳当时不喜欢路默,从路默出国后他俩就没联系。   他突然想通:“你居然还要穿衣服给他看,还是高中的校服?你俩——?”   柏耳一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立马阻止他奇怪的思想:“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掩反问:“我想的哪样?”   柏耳揉了揉耳朵,揉了半天没揉出个好理由来,视死如归道:“就是……反正你就说做不做吧。”   秦掩挑眉:“那我要不做呢?”   柏耳把衣服拽回来:“那我自己现在去摊上买几块布料自己缝。”   秦掩叹了口气:“拿你没办法。”   他让手下把衣服拿去,最多一小时就能裁出来,柏耳赶时间还特地加了句:“裁剪不用太精细,看着像就行,随便用块什么布就行。”   杀鸡焉用宰牛刀了这是。   衣服搞定后,柏耳就习惯性的坐在秦掩的办公椅上给路默发消息。   他这两天做题做到脚不沾地,和路默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句“嗯”上,皱眉苦想要怎么给路默发消息才能确保能约他出来。   秦掩看向他的屏幕,不太确定他现在和路默到底是什么关系,抛了个钩子出去:“你知道路默的初恋吗?”   柏耳立马抬头卧槽了一声,脸上除了震惊别无其它:“真的,谁啊,有女生照片吗?”   他挖了十天没挖出来,秦掩居然知道?   秦掩收回观察的目光,在柏耳脸上除了惊讶没找到其他表情,从柏耳不做假的表情和话上推断出三件事。   他没和路默谈恋爱,他不喜欢路默,和柏耳不知道路默不喜欢女生。   那他知道路默喜欢他吗?   秦掩和柏耳一起长大,从小就把柏耳当弟弟看,可能是同类相斥,他不太喜欢路默,娱乐圈和影视圈鱼龙混杂,路默能在两年内就做到如今的地位,心机和手段都不是常人能比的。   这点从这人喜欢柏耳这么多年心思还掩藏得滴水不漏就能看出来。   当然这点的功劳,有一半要归功于柏耳的缺心眼子。   一想到柏耳跟个傻白甜一样跟心机深沉的路默对上,他就有点焦虑:“改天一起吃个饭吧。”   柏耳皱眉低头给路默发消息,删删减减斟酌字句:“行啊。”   “把路默叫上。”   柏耳抬头,抛去了个“你有什么毛病”的眼神,然后敷衍的点点头:“行行行。”   当一件衣服的报酬了。   从市中心出来到家后已经是十二点了,柏耳连着几天睡四个多小时,又跑来跑去,直接在车上睡着了,司机到家后叫醒的他。   他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微信依然没有动静,这两天他没找路默,路默也没发消息给他,路默是不是还在生他气?   他知道路默不会是这么小气的人,但总还是不太习惯路默这样的冷淡。   到晚上将近一点了,路默才给他回消息:“工作刚结束,才看到消息。”   看到工作两字柏耳才意识到路默这段时间工作一直很忙,不一定有空,万一刚好和明天的档期撞了那就一切准备都白做了。   完了,他之前忙得团团转,这么大的纰漏都给忙忘了,他有点忐忑道:“那个,你明天有工作吗?”   “有。”   路默这两天语气还是冷淡依旧,而且这几天好感度条一直被冻住没有反应,柏耳在心里叹了口气,有种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无力感。   柏耳焦虑打字:“重要吗?”   “有事?”   柏耳稍微松了口气:“你早上有时间吗,我们出来吃个饭呗。”   “时间。”   “早上八点。”柏耳彻底放下心来,想了想不行,又撤回了消息,“不,早上六点吧?”   离任务截至时间越早越好。   柏耳忐忑等了大概半小时,对面才冷淡回了句“好”。   柏耳直接发语音过去:“我五点半到你家楼底接你,你记得提前吃完早餐等我。”   他五点半到路默楼底,那就五点起,不,他可以不吃早饭,那就五点十分吧,多睡二十分钟,这几天一个好觉没睡过真的要困死了。   过了会儿路默弹了个语音条。   “我五点半来接你,直接给你带早餐。”   能多睡儿的柏耳心里松了口气使劲儿点头,点了半天发现人看不见,忙换成打字。   题做得人都傻了。   和路默约好后,柏耳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但明明刚困得不行,真正要睡那会儿却完全睡不着。   他这几天忙得团团转,脑子里被函数和三角形填满,没空想其他的,这会儿歇下来才意识到自己马上要做什么事情。   他这会才觉得有点紧张。   自己当时说要穿的时候,秦掩脸上写满了一脸不忍直视。   虽然不是秦掩这个万物皆可十八禁的人脑子里想象的画面,但是一想确实有点。   唉,羞耻。   艹。   他低声骂了句,耳根发红。   他伸出手去拨红豆的耳朵,耳朵被拨起来,再看它趴回去,再把它拨起来,再看它趴回去。   就这么来来回回像是钟摆一样反复了几百下之后,柏耳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   他一点困意都没有。   这会路默应该睡了吧,自己也该睡了,数数水饺就能睡着了,他放下手机想。   但事实证明,但凡开始焦虑,就一定睡不着,过了不到五分钟,他丢下脑海里下锅的一百八十二只水饺,放弃挣扎给路默发消息:“你睡了吗?”   在秋泽山那天他半夜两点给路默发消息吃夜宵,路默都没睡,这次说一定也一样,柏耳安慰睡不着的自己。   但等了五分钟,路默没有回消息。   柏耳失落的正打算熄屏放下手机时,手机响起一声震动,对面发了个:“?”   卧槽!   柏耳立马弹射起来,把边上的红豆吓得直接窜下了床,他急忙打字像是生怕对打慢了对方就睡着了一样:“你怎么还没睡?”   “你问过一次。”   柏耳一愣,他什么时候问过了?   他想起来了。   惹路默生气那天,他当时就是用的这句当开场白。   他心虚的撤回了那条“你怎么还没睡”,然后打字重发:“你果然还没睡。”   柏耳接着打字:“你想不想去散散步?”   路默:“凌晨三点?”   柏耳直接摊牌道:“我不是约你早上六点吗,反正这会儿都醒着,咱去呗。”   对面过了会儿才会回复道:“好。”   大家七夕快乐嗷嗷嗷! 第28章   第 28 章   等路默开着黑色的SUV到柏耳楼下时,柏耳早早裹着风衣就站在冷风中了。   这会离天亮还早,天黑成一团,只有昏暗的路灯在挣扎着闪烁,寒冷的夜风呼啸而过,柏耳裹紧了衣服,拉开车门上了车。   路默把空调调大,提醒他:“车里暖和。”   柏耳把外套捂得更紧了些,拨浪鼓般摇摇头:“不用了,下车还得穿,麻烦。”   “就是下车才穿,外面这么冷等会下车会感冒。”路默皱眉,瞄了他耳朵一眼,语气冰冷,“你是不已经感冒了,耳朵这么红?”   柏耳撇了撇嘴,默默穿上衣服,心里咕哝道你凶什么。   路默目光移到像个黑袋子一样的风衣上,敏锐:“你这件衣服是不是有点大?”   柏耳把衣服扣到最上面一颗,又拽着袖子遮住里面蓝色的袖口:“没感冒,被冻的,衣服是有点大。”   路默见他执意要穿也不强求,想着等会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给他,看见他提了一个纸袋子。   路默撩下眼皮扫了眼,勉强能看出是一大堆纸,他也没追问:“去哪儿?”   柏耳把袋子抱在怀里,很乖的道:“去学校。”   由于刚上车有点冷,所以柏耳带了点鼻音,像是个被大人送去上学的小孩儿。   他又问了一遍去哪儿,柏耳认真的看他,又郑重的重申了一遍:“我说了去学校啊,你的高中,我的初中,记得路吧。”   路默对上他认真的眼神才确认他没有和自己开玩笑:“怎么要去那儿?”   柏耳犹豫了片刻,从路默语气和眼神里也没读出惊喜的情绪,有些不确定路默到底想不想去,他有点没底气:“就是突然想去了,你想去吗?”   可能任务里路默后悔的那件事根本不是指的这件,也许路默从来没有怀念过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甚至没有怀念过高中。   不知道为什么,路默感觉柏耳这句话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有些敏感,完全没平时和他说话时气焰嚣张的样子。   路默放慢了语速,慢慢道:“我也很想去。”   柏耳听到平稳而郑重的几个字稍微安了点心,但怀疑就像一张纸,被揉皱了就很难再揉回来。   如果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其实路默早就忘了这件事呢?   他原先以为他只会感受到尴尬,大不了不要脸一次就挺过来了,但这会想到这个可能性,他更多感受到的却是难受。   柏耳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怀疑的纸皱成了一团。   路默也许真的不记得了,不光是没来得及送他去学校这件事,包括他给自己抄过的那些公式、特地针对他专门出的题、红蓝色的记号笔、白色的便利贴,也许都淡忘了。   路默注意到他的脸色:“不舒服?”   柏耳蔫蔫的摇摇头:“没,有点困。”   路默皱眉,质问道:“没睡好?熬夜了?你这两天在忙什么?”   “没事。”柏耳摇了摇头,“我们怎么进校门啊?”   路默:“……”   要不是他现在正在开车,他真想转头把柏耳盯出个洞来:“你约我出来,问我?”   柏耳心虚的给了个好提议:“要不我们翻墙吧,我上学的时候翻过,一蹬就上去了,很快。”   路默:“……”   “去保安室,保安认识我。”   “哦。”   柏耳些许有些遗憾:“我还挺想再翻一次墙的。”   路默:“……给你能的。”   路默到保安室让保安帮他们开了门,两人顺理成章的进了校园。   柏耳好奇道:“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爸办慈善基金,资助贫困生,有他儿子。”   “哦。”   两人边说边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教学楼前。   这两栋是初中的教学楼,叫致远楼,绕过这栋往后走,湖边那两栋是高中教学楼,叫寄望楼。   嘉城一中是初高中联合,学校占地面积大,设施齐全,师资力量也是嘉城最雄厚的,这也就是为什么许多家长都想把孩子往一中塞。   除了教学楼外,学校还有一栋专门的办公楼和图书馆,图书馆里开设了自习室,也就是柏耳被路默压着补码学的地方。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只能勉强模糊辨得“致远楼”几个大字和耸立的大楼轮廓。   凌晨三点的嘉城一中显得格外静谧,两人都是毕业多年,重回学校,就算黑暗也难掩柏耳逐渐被唤回的记忆,一时忘了要做任务的焦虑,拉着路默往前走,像解锁地图一样兴高采烈:“这个操场怎么变大了,哎塑料草坪是不是换过了?”   “我看见你们班了,高一一班,对吧,从这往上数五楼第二间。”   “这边湖里原来有鱼,现在还有吗?”   柏耳刚要在黢黑的湖边蹲下时路默一把伸出手拽住他,抬眼警告他:“想下去陪它们?”   柏耳不舍的被拽离湖边,两人在湖边、教学楼和操场都转完了一圈,最后走到图书馆的自习室。   路默推了推自习室的门,居然没有锁。   柏耳环视了一圈,试图想起哪张桌子是路默和他一直常坐的,然而他开着手电眯着眼环视了半圈,记忆却还是一片空白。   路默一直盯着左边的角落,眸子里的情绪逐渐变得复杂。   柏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对比了半天,盲猜了一个:“我记得我们经常坐在左边倒数第二桌,靠书柜那个位置。”   路默望了眼后面的倒数第三桌。   柏耳不确定他到底看的哪儿,忐忑道:“我记错了……吗?”   路默收回视线,看他:“是。”   柏耳秒开心,拉着路默的衣袖去桌旁坐了下来,桌子上还堆了几本高二的教辅书,巧的是也是数学。   马上要开始做任务,柏耳有些紧张,把袋子提到桌面上来:“那个……”   一坐下来路默就看出了他的心事重重,空气里都弥漫着紧张,黑暗中他垂眸注视着柏耳,耐心等着他开口。   柏耳握紧了袋子,越到要开口时却越是紧张,像是马上要接受审判的罪行,又像是马上要被批阅的答案。   黑暗中,他感到一个温凉的手掌覆盖住他的右手,轻轻反扣住他出汗的手,声音很轻,像是安抚:“怎么了?”   路默的声音低沉慵懒,好听到让人心静。   他深深吸了口气,趁现在还有勇气,把袋子递出去,眼睛一闭,视死如归道:“给你。”   路默挑了挑眉,伸出食指接住袋子,扫了里面的东西一眼,没看清是什么,等他把袋子里的东西全部抖在桌上,在看到里面是什么的时候,彻底愣住了。   一张张白色的卷子散落在桌上,掉落在地上,约莫有五六十张,每一张上面都贴满了五颜六色的便利贴,风轻轻吹过,吹过上面还未干的黑色字迹。   他拿起其中一张,上面写着详细的全等推导过程,上面画了个箭头,指向之前被他圈了红圈的填空题。   下一道题也是这样,每一张便利贴上的每一道题,都指向一道他六年前讲过的题。   一道道题组成了写满的便利贴,一张张便利贴贴满了画着红圈的卷子,一张张红色的卷子堆满了桌面,被带到他面前。   柏耳揉了揉鼻尖,掩饰道:“我那天没事儿收拾屋子,看见了以前的卷子,就顺手把你以前讲的错题改了。”   路默没有说话,回答他的是浓厚的夜色和沉默。   柏耳心微微有点发凉,突然觉得自己挺丢脸,打哈哈道:“也没花多久,做得很粗糙,算了别看了。”   他说着就急忙想把卷子夺过来,手腕被冰凉的手攥住:“为什么想给我这些?”   不知道为什么,前面紧张了这么久,他原以为到这里他会紧张得想逃跑,但他出来的声音格外的平静:“我听我爸说了,你高中两年一直坚持送我上下学的原因。”   路默抬头看向他,黑曜石般的瞳孔仿佛穿透黑暗的光。   游戏系统还没有任何任务成功的弹窗提醒,柏耳不确定开口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一直在后悔这件事,如果,我是说如果是,或许这些补上的卷子能让你看到,你以前为我做的事,比我知道的、比你以为的要多很多。”   他深呼吸一口气,认真的注视着路默开口:   “谢谢你。”   “至于那条被错过的消息,真的没关系的。”   做到后来其实柏耳也分不清,他到底有几分是因为他妈妈的录音去做任务,有几分是为六年前给他认真补课的路默。   往事不可追,他和路默都没办法倒退到意外发生那天,他思考了很久,只能从能够改变的一些东西尝试,所以才有了四五十张被重新书写过程、填上答案的卷子。   一开始本来只是想单纯快点做完任务,但越是到后面,他居然会有些舍不得这些熟悉的题目,合上写着满满路默字迹的习题册的剎那,他心里也好像空了一拍。   柏耳说完后,路默没有说响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柏耳有点紧张的滚了滚喉结,手越攥越紧,等着他开口,然而随着时间一秒秒流逝,路默沉默站在原地。   空气陷入了焦灼漫长的沉默,黑暗里仿佛雾气,遮住了人的感官,让一切复杂的情绪都在沉默里发酵,越来越难以看清。   算了。   柏耳像垂死之人松开稻草一样松开拳头。   果然不是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件压根没发生过的事,压根不存在的伤害而已,对路默来说能有多重要?   他也许早就忘了,怎么可能会成为他最后悔的一件事。   他无力的垂下手,转身准备走出教室时,突然被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路默轻轻托着他的后脑勺,把他贴向自己的心脏,隔着衣服,他听见了路默鲜活跳动的心跳声,以及路默低沉的声音和呼吸。   与此同时,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恭喜玩家完成任务:路默的遗憾。”   “任务完成时间:06:13分。” 第29章   第 29 章   亮起的屏幕吸引了柏耳的注意,他抽出手去拿手机,在看到“任务完成”的时候整个人有些不真实感。   柏耳想起,路默那时候最爱逼着他喝牛奶,告诉他会长高,那会儿柏耳还觉得他是在哄小孩,却没想到他是真的很担心自己长不高,再被当成小学生一样受欺负。   柏耳突然开口:“我不喝牛奶也一八零了。”   路默瞬间就明白了,揶揄他:“你喝了牛奶就有两米了。”   柏耳愤愤的挣脱开他的怀抱:“滚。”   柏耳把便利贴一张张理好,然后将卷子一张张折好,珍重的迭放到一起:“你要拿回去检查,有做错的再给我说,我熬了三天三夜,头发不能白掉。”   路默揭穿他:“不是随便做做?”   柏耳噎住:“闭嘴。”   路默站在桌前垂眸注视着柏耳,看他收拾东西。   窗外的阳光慢慢上移打在他身上,柏耳慢慢的从阴影里出来,直到整个人全都被阳光笼罩。   路默看向他的目光情绪不明:“你这三天一直在给我准备这个?”   柏耳嗯了声,把装好的卷子连同袋子一起提给他:“给,收好,我的大作。”   路默手插在兜里,没有去接袋子,而是垂眸去看他的手腕。   柏耳疑惑的跟着他低头,在看到那截露出来的蓝色布料后,电光火石之间,柏耳突然反应过来,条件反射般的收回手。   但路默比他反应更快,刚还安稳插在兜里的手眼疾手快的抽了出来,一个残影掠过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顾柏耳的使劲挣脱,路默牢牢禁锢住他的手,把外面的风衣衣袖往上卷了起来,露出了一截熟悉的蓝色衣袖。   路默愣住:“你里面穿的是初中校服?”   暴露的柏耳耳根发红,开始后悔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心如死灰但不忘试图挣扎:“大学校服。”   路默看向他的耳朵,猜测道:“你想穿给我看?”   任务都已经完成了,柏耳只想赶紧脱下来扔掉,拼命否认:“不是。”   他原先想着要是把卷子给路默看了后他没有反应,他就豁出去穿校服在黑暗里带着路默让他再和自己走一遍那条巷子,让路默脱敏。   现在他想穿回去一巴掌扇醒那个傻.逼。   他转身就想往外逃,刚到门口时门一把被路默“啪——”的一声关上,路默手撑在门上抵住门,像高中堵门的校霸,目光在他身上很有兴致的环视了一圈。   然后嘴角上扬,对他扬了扬下巴:“给我看看。”   柏耳敏感的捕捉到他的笑,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想只炸了毛的仓鼠转身就跑:“不要!”   路默直接伸手拦住他的腰,单手把他拦腰抱起,抵在桌角。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姿势好像给了他回到高中的错觉他脸色通红的把路默往外推:“不是!你滚!”   正当柏耳拼命扞卫自己的马甲时,桌椅的碰撞声引来了图书室的管理大叔,门突然被推开,两人被吓了一跳。   大叔皱眉看他俩:“大清早的干嘛呢,在这弄得叮当乱响,哪个班的!”   大爷环视了两人一圈,疑惑的眼神在两人之中转悠,突然警觉道:“等等,你俩是学生吗,我咋看着不太像呢。”   柏耳有点慌,两人是偷闯进来的,要是被发现不是学生可能会被上报学校被更多人知道,他倒是还好,路默一个公众人物怎么解释。   只能给大爷看自己的校服了。   算了,咬咬牙就过去了,不就是给路默看校服嘛。   他视死如归道:“我们是学生,穿了校服。”   说着就打算把黑色风衣拉开,但刚准备拉开就被路默伸出手遮了回去:“高三一班。”   柏耳转头震惊的看路默。   路默扯谎的水平比柏耳强太多,他不慌不忙,表情诚恳:“黄老师让我们来借书,我们在找书,动作大了点,不好意思老师,我们现在就走。”   说着一把把柏耳拉了下来,拉着人往外走。   “黄老师……哪位黄老师?”管理大叔皱眉,似乎还在思考,突然猛然反应过来,“等等——喂你俩站住!”   到了楼梯转口路默就开始拉着柏耳狂跑,柏耳听见后面大爷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心跳如雷的狂奔。   到了楼下拐角处路默一把把他拉到楼梯下面的小空间,路默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两人紧贴在一起。   柏耳惊恐的喘着气,听见大叔的脚步声从上面哒哒哒下来,逐渐靠近,最后完全消失。   过了两分钟,他才敢大口呼吸,指责道:“怎么不和我商量。”   “来不及了。”空间太小,更为了防止他沾到楼梯上面的灰尘,路默只能微微倾身,像是把柏耳圈在怀里:“好玩吗?”   为了防止撞上大爷,两人只能在楼梯下躲一会再出去,柏耳命都跑没了,只想用简单的方法:“就不能给他看校服?”   还没等他完全说完,路默就道:“不行。”   柏耳白他一眼,也不再和他争辩。   躲了一会后两人决定离开,柏耳蹲得太久腿有点麻,路默伸出手把他拉起来,起来后柏耳下意识想松开,拉自己的那只手却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柏耳有点不自在,但路默却十分自然的一直牵着他没放开,从学校图书馆出来到地下车场,临上车时才放开。   柏耳伸出大拇指揉了揉自己的手心,路默手指的余温还残留没有散去。   不知道为什么,任务完成后,他和路默之间的氛围像是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而且最重要的是,路默对他好像和原来不一样了。   比如刚才在图书室那会,路默一把堵住他后把他抱上桌子,眼神中带着侵略感,再比如刚才牵着他不放的手,换了以前他要是主动去牵路默的手,路默只会欲言又止的看他。   那五十多张卷子好像打破、释放了一些东西。   柏耳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但拐了二十多年都没拐过来的直男思维现在一下也不可能能拐过来。   估计就是路默单纯被感动了而已吧,他想。   回到家后他立马上床,倒床就睡,睡得昏天暗地,一觉睡到了天亮,早上还有课,他收拾收拾后就回了学校。   到的时候已经迟到两分钟了,老师正在慷慨激昂的讲课,他从后门悄悄溜进来后,他拍了下向赴,示意坐进去个位置。   向赴给他腾了个位置,放下正在打游戏的手:“怎么,高一卷做完了?”   宋霄方一遍做笔记一边道:“全校都在关心这个问题。”   柏耳掏出书问:“什么?”   唐立解释:“你上次在操场跑完步掏出卷子在操场上做题的照片,被女生传到学校论坛和表白墙了,现在全校的女生都想帮你做卷子。”   上次体测,一堆女生眼看着柏耳这匹黑马从半路一路紧追直赶跑到第三,激动的拍了照片传到学校论坛,结果没想到把照片放大了看,柏耳跑完坐在操场上在看的居然是高中的数学卷子。   当天一个hot就上了论坛首页,还附上了扒出来的卷子细节图。   “惊!学长体测跑第三居然只是为了节省时间做高一数学卷!”   底下起了百层高楼:   “好帅啊嘶哈嘶哈,我替他做。”   “我也想和他.做。”   “楼上!叉出去!苦茶子都飞天上了!”   “我敲我敲,有没有微信和联系方式啊,这年头长得好看运动好还热爱学习的人不多了。”   “热爱学习?你指的是做高一数学题?”   “20届美术系,找他们班人要的他们专业的课表[图片],有人想假装去听课偶遇加微信,咱组个团拉个群。”   “我!”   “俺!”   “me!”   “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柏耳退出论坛,他坐最后一排,歪头看了看对面,果然有几个打扮得新鲜时尚的女生在偷偷往这边看,一看就不是来正经上课的样子。   他眼尖的发现图书馆偶遇的那个女生居然也在教室里,看他的眼光倒是不像其他人那么花痴,但是感觉带着几分……幽怨?   他回想起当时尴尬的场景,僵硬对着那个女生点点头,赶紧转过头去避免尴尬。   他掏出课本准备上课时,却看见了通知栏里新任务提醒,一个刚结束还没缓过来,另一个又来了。   他手指抗拒的点开通知,果不其然又是个早恋的限时任务。   “任务要求:深情并茂的给路默朗诵一首情诗。”   “任务奖励:+300好感度。”   “任务时限:三日内。” 第30章   第 30 章   任务界面刚显示出来,不到两秒突然花屏了,过了足足一分钟才又重新显示了出来,像是系统出了故障。   柏耳盯着情诗两个字,疲惫的打字问系统:“我自己写的算吗?”   他自己随便糊弄一首诗出来,然后取名叫情诗。   系统无情的看透并戳穿了他的想法:“不行,必须是名家名作。”   柏耳烦得要死,顺口问转头问宋霄方在抄什么。   宋霄方埋头苦干,三七二十一什么都没管就跟着老师黑板上的抄下来,戴着一只耳机随口道:“不知道讲的什么,听不懂,跟着写就行了。”   听不懂?   柏耳拿笔的手一顿,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   对啊,要是他给路默念的情诗路默听不懂不就行了?   他立马没了听课的心思,掏出手机百度“情诗外国小语种”。   法语不行,日语不行,韩语……也不行,拉丁语和葡萄牙语还可以试试。   他在网上找了半天,想找点更难的什么塔塔尔语都翻出来了,但是又碍于不好发音或者太冷门了根本找不到数据,只能放弃,最后选中了西班牙语。   有首有名的情诗刚好是聂鲁达的《二十首情歌和一首绝望的诗》,这怎么都算名家名作了,这首诗最开始的版本就是西语。   他也考虑过要不要直接找首中文诗翻译成其他好学点的小语种,但是他始终是个学美术的,对美的敏锐又让他不能这么做。   译者即叛徒,一想到一旦翻译得不好,就会流逝诗句原来的美感,他就觉得难受,更何况某种程度上来说,诗歌的美就是语言的美。   路默是在英国留的学,应该不会西班牙语,系统说念节选就可以,他特地在这首诗里精挑细选了几句没那么明显的。   “有时我在清晨苏醒,连灵魂都变得潮湿。”   “远海传来声响又传来回声。”   为了防止到时候系统不认这是情诗,他又特地背了一句字词暧昧的。   “风中的针叶想要用它们的针叶歌唱你的名字。”   再后来他怕系统还是挑刺不让他过,索性直接把一整首都背了下来。   柏耳的语言学习能力可能是用数学换的,向来很强,,他跟着念了两遍就基本没问题了。   任务要求必须得当面念,他知道这两天路默估计都很忙,看他微博上发了宣传,他老师的舞台剧在全国巡演,第一站就是在国内的公演。   他先发消息给小薛,问小薛这两天的安排。   他现在和小薛已经相当熟了,回想最开始他还得在粉丝群和后援会里去扒路默的行程,现在问小薛问得轻车熟路的。   小薛告诉他后天在柘省开首场,路默今天下完戏就飞过去。   柏耳算了算后天刚好没课,那今天买机票飞过去应该来得及,任务做久了真有种自己是私生的错觉,成天跟着哥哥跑,哥哥到哪儿我追到哪儿。   小薛问他:“柏哥你要过来吗?”   柏耳已经开始看机票了,随口回了句嗯,他又想了想补充道:“这次别提前给路默说了。”   不说小薛也还对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但想到柏耳要过来还是高兴道:“我不说,那我多给你留一张票柏哥。”   买好机票过了几分钟就下课了,上次柏耳沉迷于做卷子几个人还没好好打球,这次几个人约着去操场打球。   但刚走到操场就隔老远看见一张路默的宣传海报摆在活动楼广场那儿,选的是路默的那张宣传照,蒙着白纱却盖不住头上的栗梨花睁开的双眼的杀气和凌厉。   学校好像是有个路默粉丝的社团,也不算社团,就是大家都喜欢路默又有缘在一个学校,所以就聚在一起,只不过这个群体的人数比社团要多多了,而且论组织活动方面丝毫不输论坛和学生会,这就是偶像的力量。   柏耳被那张图吸引,走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一群人在那儿围着,桌上还放了一些应援卡片和荧光棒。   一见到他们过来,立马有女生看见唐立,和他打招呼:“会长!”   宋霄方、向赴、柏耳齐齐看向他。   唐立倒是很自然,丝毫没觉得在一大堆女生中自己一个男生被簇拥成会长有多违和:“干嘛呢?”   女生拿了个应援棒:“在组织后天去柘省的东西和应援物。”   路默很少在微博帮忙宣传什么东西,一个是有够让他帮忙宣传咖位的人就那么几个,另一个就是懒,他自己的戏都懒得宣传,最多小薛帮忙转一下官方的宣传,帮忙带一下。   这次发他老师的微博配了几个大字“感兴趣可以关注”,非常难得了。   他老师也是享誉全球的舞台剧和戏剧表演专业的大师,而且年事已高,估计这是唯一一次的巡演,还没定下来之前,两个月前就有听到消息的媒体争相报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只是到临了还有几天时路默发消息宣传众人才知道他居然是路默的老师。   也因此这次的舞台剧巡演的票非常难抢,粉丝都还是小头,主要是各大媒体官方以及表演系的学者老师,都在场,在座的基本或多或少都有点身份,留了很多票,放出来的票只有很少的一部分。   但幸好巡回除了舞台剧表演外,当天还有舞台剧的展览和的科普,抢不到票无法进场的人都能去看展览,所以粉丝才组织了这场团建。   柏耳不太了解这些,还以为想买就能买着票,想着也许挨着就随口问道:“你们几排的票?”   追星多年的敏锐直觉让女生猛然抬起头来:“你有票?!”   这句话说的声音也不大,但是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同时让周围一圈人抬起了头,同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齐注视着他。   柏耳:……   他有种自己是块被群狼注视着的肥肉的错觉。   唐立自然知道他为什么有票,转过头来看他,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幸灾乐祸后还是给了他个台阶下:“你抢到票了?”   柏耳点了点头,顺着台阶下:“有。”   但他丝毫没意识到这个台阶的代价,唐立接着遗憾道:“好多imo都没抢到票,我都没抢到。”   柏耳刚想说自己不是路默粉丝,但窥到周围女生虎视眈眈的目光,他丝毫不怀疑自己要是说出口周围的女生,还包括唐立能一窝蜂的蜂拥而上扒拉着他,求他把票给他。   毕竟是能当面见到路默的机会,谁会甘愿错过。   他顿了下,郑重的点点头,诚挚道:“我也没抢到,让黄牛帮我抢的。”   周围发出了原来如此的哦声,不再虎视眈眈,但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鄙夷。   柏耳被路默的粉丝骂得已经很习惯了,这点眼神攻击对他算不了什么,不是黑粉但已经有了黑粉的素质。   唐立开口道:“那既然你抢到票了,不如代替我们把信和画带给路默吧。”   旁边那个女生恍然大悟,连忙对对对道:“对啊,可以帮我们带过去吗?”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就有女生认出他们了他们几个,小声道:“哎你是不是美术系的柏耳?你居然也是路默的粉丝?!那你这次去肯定是产出的应援图送给哥哥吧?”   柏耳:……   他统共说了两句话,身上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帮忙带东西的任务和一张图。   柏耳看了唐立一眼,用眼神剐了他一眼,恶狠狠的道:“是啊。”   他被迫留在原地,把粉丝的画和信,还有一些粉丝自己做的小玩偶全都装好带走。   粉丝的热情足足装了一个箱子,要不是怕他不好带估计还能再装几个箱子。   粉丝们再三感谢了柏耳,目送柏耳搬着箱子离开,才心满意足的开始收拾东西,一个学小语种的女生一边往袋子里收胸章一边道:“也不知道路默什么时候才看到我的信。”   虽然路默基本上都会看,但是粉丝多了还是会积攒,原来路默刚出道的时候就几封,到现在粉丝的信都能积攒成小山了。   另一个同专业的女生一边清扫垃圾一边说话:“慢慢来呗,哥哥这次老师好不容易回国巡演,他心里肯定很高兴。”   那女生点点头:“也是,对了哥哥老师是英国人吗,我看海报上看起来不太像英国人的长相。”   女生把垃圾袋捆好,对她道:“不是,我查了下维基百科他是西班牙人,留学迁去的英国,现在在英国定居。”   那女生噢了声,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西班牙的,怪不得。” 第31章   第 31 章   虽然在课上跟着念了两遍就整首诗都已经会背了,发音也相当标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柏耳居然有些紧张,在飞机上戴好眼罩后一直在心里默默又念了几遍,确保完全没问题后才安然睡去。   一晃眼就到了,他按着小薛给他的地址到了目的地。   他母亲很喜欢听歌剧,之前兰启还在世的时候,他陪过他.妈来听过两次歌剧,当时听完全听不进去,咿咿呀呀的只想戴上耳塞。   结果他母亲去世后,他空下来的时候除了画画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歌剧。   半圆形的流畅弧顶下灯光璀璨,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出弧顶和破碎的灯光,像是星星被打碎掉落在湖里。   距离开始还有两个小时,剧院外广场就已经人山人海了,除开来看演出的观众,更多的是媒体和表演系的教授和学者。   他跟着人流往前涌去,小薛给他发了个定位,让他直接进来后台。   前天从学校路默应援会搬了箱子回来后,他回来搜了下这个舞台剧,想了想发消息给小薛让他不用给自己留票了。   这场舞台剧对很多人有重要的意义,有比他更需要票的人,反正他的目的只是去看路默,看不懂也是浪费票。   剧院金碧辉煌,灯光直射在舞台上,一眼望不到边的红色座位显得空旷又辽阔,抬眼往上数共有三层观众席,被亮眼的金黄色灯光包围,显得庄严又肃穆。   虽然还没有开始,但已经有工作人员开始布置现场了,他灵巧的绕过几个英国大络腮胡,走到了后台。   看他走进来,从一堆人群里招出一个手臂,小薛高兴的挤出人群:“柏哥。”   柏耳看他抱着大堆服装,手上还拿着个对讲机,夹着几张流程图:“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小薛忙得团团转,柏耳一来他松口气:“太谢谢了柏哥,这会恰好人手不够,你能帮我把这些衣服送到服装间吗?”   柏耳接过一大捧衣服,从衣服堆里探出个头来:“路默什么时候来?”   小薛高兴道:“他在呢,就在化妆间化妆,马上就彩排了,我现在告诉路哥你来了?”   柏耳:“算了,这会忙,等表演完了的吧。”   “行。”   他问了周围的工作人员,在指路下进了服装间,服装间很大,他转了几圈才看到这几件衣服的位置。   舞台剧的服装都比较夸张,而且这次出演的类型还是西方宫廷剧,所以服装比较沉重和繁琐。   他把两件奢华的绅士礼服外套挂在衣架上,看着一大堆繁重的纱裙叹了口气,认命的捧起一件洛可可风的墨绿色的宫廷裙准备挂到衣架上。   裙子上尽是一层层薄纱和眼花缭乱的刺绣,他倒腾了半天才找到袖子,把两个袖口拽出来后抖了抖衣服。   他把衣服拉远,往后仰眯着眼睛看。   这衣服感觉比他人都高,他穿都费劲,女生能穿上吗?   反正也没事儿,他好奇的把衣服比在自己胸前,然后走到镜子那儿,拽起裙角转了个圈。   一阵脚步声传来,领头的工作人员带着路默走了进来,刚好撞上柏耳提着裙角优雅从容的转到和他们面对面。   柏耳提着裙角的右手僵在原地。   柏耳:……   工作人员:……   路默双手插在兜里,欲言又止的挑了下眉,最后勾出个难辨意义的笑。   他转身给工作人员说了句什么,工作人员立马点点头离开,走之前还忍不住看了柏耳一眼。   “来怎么不提前给我说声?”   要不是他刚在化妆间的时候听小薛讲漏嘴了,他还不知道柏耳居然在化妆间。   路默直勾勾盯着他:“特地来找我?”   柏耳脸红:“谁特地来找你?”   他僵硬的装作若无其事,把衣服准备挂回到衣架上,被路默中途截过拿在手上问他:“准备穿衣服上台?”   柏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自己是不是打算上台表演,耳红:“我来替小薛送衣服。”   他边说边偷偷瞥路默今天穿的衣服。   路默换上了亚麻灰色的单排扣西装,袖口处镶嵌了个低调不失奢华的玫瑰袖口,条纹状的玫红领带增加了几分跳跃感,像是中世纪沉稳绅士又带着点潇洒不羁的公爵。   路默伸出手轻轻勾了下领带松口:“快上台了,你在后台等我,结束后我来接你。”   这会去指定是演出结束前都见不到路默了,结束后听小薛说路默得去和老师演员们吃饭,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几点结束。   再拖就过了任务截止时间了,思及此柏耳趁着这会狗腿的上前:“你等等,我有话给你说”   “等我回来说吧,快上台了,我去过一遍词。”   柏耳情急之下开口:“我和你过呗。”   路默停下整理的手,撩起眼皮看他。   趁着路默犹豫,柏耳立马补充:“我和你对一遍,不就是对词吗,你把台本发我就行。”   虽然他不会演戏,但是跟着剧本念英文完全没问题,然后乘机把这首情诗念给他。   路默垂下眼皮盯着他,到底没把整个剧本都是西班牙语的事实告诉他,目光转到柏耳刚才拿着的那件墨绿色的宫廷裙上。   裙子是墨绿色的,上面还点缀着点点的一些碎片,看上去像是星星点点的花纹,后面还有两条大的丝带,从上面垂下来。   墨绿色本来就显人白,加上柏耳本身皮肤就很白,穿上去肯定很好看,款式也意外的刚好适合面前的人。   柏耳疑惑的跟着他抬头转移目光。   片刻后。   “你穿上。”   柏耳:……???   他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裙子,又指了回来:“我死都不会穿女装的!”   路默看了眼表,抬脚往门口走:“那我就先走了。”   柏耳:……   他面色铁青,咬牙切齿拉住路默的衣袖:“我最爱穿女装了,快拿给我。”   路默压下微勾的嘴角,贴心的把衣服后背的拉链给他拉开:“我帮你换?”   拉链被拉下一截,露出人的骨脊,若隐若现。   柏耳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衣架,跟抱着个大圆球一样抱着裙子朝换衣间走去:“滚!”   柏耳扯着衣服找了半天才找到衣领在哪儿,整个人像根毛毛虫一样拱了进去,左右扭了扭,挣扎着把脑袋露了出来,想去拉拉链时才发现拉链在后背,自己根本够不到。   他只好提着裙角,红着脸从试衣间门探出了个头,很羞耻的小声叫路默:“过来帮我拉拉链!”   路默走向试衣间,打开门的一剎手愣住。   墨绿色的丝绸衬得柏耳肌/肤/雪/白,像是流畅的瀑布一样倾泻而下,隐隐约约露出背部流畅的线条和一对蝴蝶骨。   宫廷裙的淡绿色蕾丝边蝴蝶结像是瀑布边的小蝴蝶,纷飞围绕着那对蝴蝶骨。   柏耳只觉得火辣辣的视线打在自己背上,隔着这么厚重的衣服却觉得自己像没穿一样,路默这会肯定在心里嘲笑他,他低着头脸红得快熟了,又急又气:“你快点!”   路默喉结滚了滚,看了许久才不舍得的把视线移到拉链上,伸出手替他往上拉拉链。   路默的手很烫,触到的地方都像是着火了一样,偏偏他还不慌不忙的往上,像是游走在皮肤上的蛇一样。   柏耳又是羞耻又是觉得痒,趴在墙上偏过头催他:“快点,你属蛇的吗,瞎摸什么,没时间了。”   路默替他拉上了最后一截拉链:“别用这种姿势和别人说话。”   柏耳这会就是个路默说啥都能被点燃的炸药桶怼道:“我他妈除了这会和你说话是这样,跟谁说话会是趴在墙上?!”   路流氓脑海里幻想了下某些不应该有的浮想联翩,嘴上认错倒是很快:“我错了。”   柏耳转过身,试衣间里空间狭窄,两人面对面站着都能感受到对方急促的呼吸,他艰难的往后退了一小步,只想赶紧结束后离开这:“就这儿吧,我和你对词,你发我。”   他打算夹带私货,和路默对词儿的时候把那首情诗念出来,比起干巴巴的对着他念没有那么尴尬。   路默让老师的助手发了版英文的给他,转发给了柏耳。   “出来吧,外面没人。”   路默把更衣室的门打开,给柏耳让了条道出来替他宽心:“演员都换完衣服了,不会有人过来的。”   柏耳扒着门框,死活不肯出来:“我不要,万一有人来了呢?”   路默走过去替他锁了门,朝他伸出手:“没事,有人来会敲门的。”   柏耳穿着裙子,怎么都没有安全感,只想躲在角落里。   他仰着头看着外面服装间明亮的灯光,扒拉得更紧了:“不要,我是只吸血鬼,见光就会死。”   路默沉默片刻,走到道具堆里,弯腰翻了把伞出来。   他抖了抖灰,刷的一下撑开。   面前的人穿着西装,气质清冷,眉眼流露出几分恣意疏狂,却朝他微微弯下脊梁。   酒红色的伞面盛着光,伞外明亮而耀眼,伞内的人沐浴在昏暗和阴影内。   “过来,我保护你。”   灯光打在他伸出的指尖,像是细碎的跳跃在他手中。   或许是灯光太刺眼,又或许是面前人的姿态太过诚恳,有那么一瞬间,柏耳觉得自己就是脆弱的吸血鬼,对面是保护自己的伯爵。   柏耳居然难得有点紧张:“那如果保护不好我呢?”   路默微微抬起头,灯光映照在他眉眼间打下阴影,瞳孔里流露出罕见的认真,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那我和你一起灰飞烟灭。” 第32章   第 32 章   柏耳都忘了自己的手是怎么伸出去的,路默说灰飞烟灭的时候,好像真的处在漫天火光里,但有人紧紧抱住自己的样子。   等到他反应过来,他的手就已经在路默手里了。   他之前透过屏幕看路默演戏,虽然也觉得演技很精湛,但却从来没有这么身临其境的感受过路默演技上如此强烈的感染力。   不需要背景音,不需要舞台,只需要简单的一个伸手,一个眼神和两句台词,就轻松带他进入故事里。   柏耳收回手,低着头默背了两遍情诗,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突然抬头问:“你不会西班牙语吧?”   路默低头看他,敏锐的捕捉到他问法奇怪,不是问“你会不会西班牙语”,反而像是带着一点期盼他不会。   路默撒谎:“不会。”   柏耳松了口气,放下心翻手机里的台词:“那快开始吧。”   这人的心思都写在脸上,路默也不拆穿,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来吧。”   要对的这幕戏是爵士和女主的对手戏,女主和爵士初遇是在战争频发年间,相互爱慕后来失散,爵士授勋回来,在自家花园里看见女主。   这场戏是爵士和女主两人的争吵。   女主正在花园里,坐在草地上仰头出神,男爵出场。   其实通篇台词差不多都是男爵的,柏耳没几句词,但最后那段情诗刚好和柏耳的任务契合。   柏耳有些紧张,在路默对面他的时候,他切实体验到了什么是被压戏,幸好是没台词,有了台词他一句都念不出来。   到最后一幕时,路默收回手,背过身慢慢离开,柏耳深吸了一口气,轻声开口,用自己默念了不下百遍的情诗替换原剧的台词:   \"Aquí te amo.   En los oscuros pinos se desenreda el viento.   Fosforece la luna sobre las aguas errantes.   Andan días iguales persiguiéndose.\"   我在这里爱你。   在黑暗的松林里,风脱身而去。   月亮在漂浮的水面上发出磷光 。   日复一日,彼此追逐。   柏耳的西班牙文很标准,独属于他的清脆声线带着些许新鲜的少年感,在空旷的服装间飘荡,在细小的尾声里能听出往上勾的卷翘音,像南瓜瓜尖上细小卷翘的藤蔓,很甜。   柏耳说完还非常紧张,低着头提着裙摆就打算往换衣间走去想去把沉重奢华的裙摆换下来。   就在柏耳推门想逃进试衣间的瞬间,一只手撑住了门框,把他困在身前,路默微微低头垂眸看他:“没听清,再说一遍。”   柏耳突然有点慌,但转念一想路默啥都听不懂,又很快镇定下来,低头绕过他的手往里走:“没听清算了。”   一只脚刚踏进门里,就听见一个醇厚的声音,连贯的念出一段音调起伏的西班牙文。   \"O la cruz negra de un barco.   Solo.   A veces amanezco, y hasta mi alma está húmeda.   Suena, resuena el mar lejano.   Este es un puerto.   Aquí te amo.\"   “这是一个港口。   我在这里爱你   我在这里爱你,地平线徒然地隐藏你。   尽管处于这冰冷的万物中,我依然爱你。”   路默的声音低沉又醇厚,让这段情诗像是酿了很久的红酒,给人似醉非醉的微醺感。   柏耳震惊的转过头。   这是那首情诗的下半阕,路默不但听懂了,还完整的和他对上了诗的下半阕。   柏耳这会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他震惊又难以置信:“你会西班牙语?!”   他完全没设想到路默会西班牙语,他一切的计划都建立在路默听不懂的基础上,但路默居然会。   艹。   那他和裸/奔有什么区别!   路默毫不负责:“刚想起来我会。”   柏耳:……   路默:“会的语言太多了,忘了,不好意思。”   柏耳愤怒指着他:“你——!”   一阵敲门声响起,两人齐齐望向门口,柏耳惊慌的低头看了自己身上的裙子:“等等,等我换衣服!”   “别慌。”   路默打开了个门缝,和外面的人用西班牙语交谈了几句,那人就转身离开了。   柏耳把衣服脱下来,气急败坏的把衣服往路默脸上砸:“你怎么会说西班牙语?”   路默不慌不忙的把衣服整理好:“我老师是西班牙人。”   柏耳暗恼自己怎么不提前百度一下。   但幸好任务是完成了,距离开演还有十来分钟,工作人员来催路默过去,柏耳本来打算完成任务就直接离开,但路默让他在后台等等,说结束后让司机顺路送他。   索性也不差这一会儿,他把粉丝托他转交的礼物给小薛,在展览处逛着等演出结束。   刚进展览厅,一块醒目的电子屏上赫然写着老师的事迹和个人简介,头一句就是“Diego Rodríguez de y Velásquez,原籍西班牙,后迁英国并定居伦敦。”   他心情郁结,撇开眼去拿桌子上的宣传册扇风,打开赫然映入眼帘:“Diego Rodríguez de y Velásquez,西班牙人……”   柏耳:……   唐立给他发消息问他到哪了,把东西拿给路默没有。   柏耳不爽打字:“到西班牙了。”   唐立:“……??”   结束后司机说路默定了酒店,让柏耳在酒店先歇一晚再回去,路默晚点也回酒店,但柏耳还是让司机送自己去机场。   他短期内,至少两个月不敢再见路默了。   他的尊严,和那条裙子一起被扔到服装间里积灰了。   从机场回到家他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后觉得轻松不少,刚巧碰到柏桃桃从楼梯上下来,穿着浅绿的星光碎片纱裙,兴高采烈的提着裙摆到他面前问他:“好看吗哥?”   柏耳瞥了眼纱裙上的亮片和流苏,嫌弃:“不好看,太闪了,这纱也太轻了。”   他试的那条裙子材质就很好,厚重但是不失摇曳感,上面的蕾丝也很柔软。   柏耳皱着眉头照着自己那条提建议:“这个绿也太浅了,不如墨绿色,衬人白,把亮片换成蝴蝶结就很好看——”   他说到一半突然顿住,被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吓到了。   柏桃桃觉得还挺有道理,听得很用心,替他翻译道:“噢,就是你喜欢墨绿色的大蝴蝶裙呗,我好像有两条都是。”   柏耳像是被戳了肺管子:“我不是,没有,我不喜欢裙子!”   柏桃桃嘟囔道:“那你刚才还说裙子好看……”   柏耳回到自己房间后,躺在床上深刻的反思了自己,觉得自己穿了几分钟裙子精神偶尔错乱也是有可能的,就在他准备原谅自己时,手机突然收到了条微信。   “很美。”   简单的两个字,加上严谨的句号,除了路默没别人。   这条信息像偷发的密语,也不指明说谁,没头没尾的,但发的人和收到的人都心照不宣。   柏耳气还没消,下意识想骂人,但气愤之中居然夹杂着一丝丝奇怪的开心,意识到后他连忙摇头,甩去那些不干不净的想法,有点生气:“我不喜欢女装。”   路默很快诚恳道歉:“对不起。”   然后又重复了一遍:“真的很美。”   柏耳:……   穿女装被别人夸,还是被路默夸,也太他妈羞耻了,这算什么。   过不去内心性别的那道坎的柏耳皱眉敲字,生气:“美,你当夸女生呢?”   对面回复:“不是女生。”   柏耳更气了,美也不是夸男生的词儿啊,正要打字时,对面发了条两秒的语音过来,柏耳皱眉点开。   路默声音和往常一样,低沉慵懒。   “是天使。”   超越性别的美。 第33章   第 33 章   柏耳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喊路默老公了。   要换个女生听到这话,垂死病中都得惊坐起,连夜赶到路默身边。   幸好他是个男的,一个男的给他说情话他一点儿触动都没有。   他懒得回,直接放下手机,闭上眼睛翻身睡觉。   十分钟后。   闭上的眼睛睁开。   路默的原话是“像天使”,还是“是天使”?两者区别这么大,要不再听一遍?自己有点强迫症,必须要确认一遍才能睡着。   说服了自己后他拿起手机,又放了一遍。   路默低沉的声音在被窝里懒懒的飘着,说着天使,声音却是魔鬼,像能蛊惑人心,听完后他又鬼使神差的点了遍语音条。   十分钟后,柏耳心满意足的退出了微信,重新闭上眼安心睡着了。   游戏的奖励第二天早上才送到,柏耳和系统打商量问任务这么难能不能多给点,结果系统一直没回复。   领好感度时界面一直在闪烁,跟之前出任务时黑白屏闪烁一样,出了很多雪花,像是老式电视机。   最近游戏出故障越来越频繁,偶尔还有字儿显示半拉,画面只有半截的状况,他使劲儿拍了拍手机。   本来游戏本身就故障了,这么下去他担心这个冒牌系统也跟着故障,到时候一点好感都加不了就完全没法玩儿了。   幸好拍了拍后手机又恢复了正常,接着弹出了个提示框。   “早恋限时任务已完成。”   “早恋任务结束,恢复普通模式,玩家可通过日常互动加好感度嗷!”   看到提示柏耳松了口气,终于又恢复了正常模式,他打字问系统屏幕出雪花是不是意外,但系统发完两句提示就又失踪了。   加上这次加的好感,再有100点就能升到17岁了。   看系统也不太稳定,他得赶紧先升级,抓紧把升级礼包拿到手才行。   这几天课特别多,还有几堂小测,柏耳也不能大老远的抛下课再去追人,只能在在线多努力努力。   为了让自己显得不太舔也不太假,柏耳还是沿用了自己惯用的追星模式,头像换上了最新的颁奖红毯图,替换了一周前的红毯图,然后顶着新头像转发了条自己的一条“路默新红毯造型好帅啊啊啊”的微博链接给路默。   过了两分钟路默发了个“?”过来。   柏耳过了三十秒,确定路默应该看过后才撤回了消息,慢吞吞打字:“对不起,发错人了。”   路默没回消息,但他如愿以偿的看见好感度条又涨了十点。   路默回复道:“我看过。”   路默早在国外每天看他微博变着花样不重复骂自己,后来两人重新联系后,看他每天变着花样夸自己。   既然路默说他都看过,那他肯定是关注自己了,柏耳:“你经常用微博?”   知道路默都看过后他就放心多了,他坚持了三个月每天一条“路默夸夸+图片”的微博,为的就是被路默看见。   路默言简意赅:“不怎么用,但有小号。”   小号就关注了一人。   柏耳有点担心:“那你什么时候关注我的?”   他把之前自己评论路默丑的倒是都删干净了,还有评论也开了精选,但有点担心路默是在回国前就关注了自己,那不就全军覆没了。   “一个月前。”   柏耳松了口气,还好,是他想多了,路默一看也不是会经常用微博的人。   那边又追问:“你在哪儿?”   柏耳如实回答:“在学校,这两天课多。”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然我就去找你了。”   这句是实话,这两天路默刚好结束工作有两天休息,正好在家,要不是课多他就直接奔路默家去充值好感度了,哪儿还用在这儿绞劲脑汁和路默发微信。   “什么时候下课,我让司机去接你。”   柏耳把书遮挡在手机前:“别招摇了你,我也没空,晚上还有小考画水彩。”   就路默那辆大G开到学校门口,不出两秒就能被人扒出车牌和信息。   和路默掰扯完后他打算歇几天,反正目前赚的好感度也差不多够用了,刚好给自己休个假。   第二天清早和唐立约了打羽毛球,打了一上午,回来看手机发现路默给他发了两条消息,他随手回了个嗯过去。   打完球下午就在宿舍吹着空调休息,上床拿着手机准备休息,这两天连着做早恋任务,又是连着赶卷子做题,又是背情诗换裙子大老远飞去看路默,比上课累多了。   他刚点开游戏准备叫上唐立开一局时,路默的电话就弹了出来。   柏耳在接和不接之间犹豫,最后还是没接,拜这个游戏所赐,现在和路默发消息打电话总感觉自己是在工作加班。   电话响了两次就没打了,柏耳只顾着和唐立宋霄方开游戏了,打完两个小时过去,切到微信发现路默给他又弹了两个问号。   他回了个句号表示自己没死,然后就扔下手机睡觉了。   连着两天他都没回路默的消息,到了周末回家时,刚一脱鞋进屋,就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   他停下脚步,扔下手里的包:“你怎么来了?”   路默关上手里的杂志:“我不能来,我几天没见到你了?”   柏耳回想起这两天好像是有哪儿不对,他这两天和路默零联系,连游戏都没打开过。   柏耳去冰箱里给路默拿了瓶冰水递给他,揉了揉鼻尖有点心虚:“那个,我这几天稍微有点忙。”   “忙着上分?”   柏耳刚准备说话,柏闻列从楼上走了下来,对柏耳挥了挥手:“走吧。”   早上柏闻列就给他发消息让他今天放假了早点儿回来,说今天带柏桃桃去玩,刚好给柏桃桃过生日。   柏闻列一直都很忙,柏桃桃又很小还需要人经常带着玩,自从兰启去世后照顾柏桃桃的任务基本落到了柏耳身上,现在柏闻列好不容易有时间,能凑齐一家人出去,柏耳早早就回来了。   但是,他转头看着某个外人:“你来干嘛?”   柏闻列斥责道:“怎么说话呢,没礼貌,路默专程来给桃桃过生日。”   柏耳:……   看来是要和他们一起了。   最近两天的天气都不错,有太阳但是不热,风也和煦不燥,司机开车大概一两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   这片儿出来玩的人也多,草地很适合野营,周围群山围绕,精力好的还可以去爬山。   知道路默要来,柏桃桃今天格外兴奋,一身温婉的水墨色小裙子显得格外温柔可爱,头上还别了个蝴蝶结,但奇怪的是今天居然不缠着路默了。   之前柏耳要做任务的时候,柏桃桃总没眼力见的往两人中间凑,现在柏耳不做任务,刚想起身去附近草地上走走,就一把被柏桃桃给拉了回来,把他扯到了路默身边。   柏耳看在柏桃桃今天生日的份上忍了。   柏桃桃对他奇怪的挤眉弄眼后,拽着他爸走远了,就留他们两个坐在草地上。   路默把蛋糕上的抹茶粉抹了后递给他,???柏耳接过来时多看了一眼。突然意识到路默每次都记得他不吃抹茶粉、不爱喝牛奶,他的忌口喜好都记得一清二楚,还有他给自己讲题的时候,甚至记得自己不擅长的公式和易错点。   但就连他经常照顾柏桃桃他也记不得柏桃桃最爱吃的零食和菜,更别说那么多隐藏的细节。   路默看他走神:“想什么呢?”   柏耳被唤醒,拉回心思:“没事。”   这会儿天气凉快,路默挨着他坐也不算热,只是平时的烟草甜味离他更近了几分,他感到有几分燥热,他坐离路默远了几分。   他们坐的地方人不算多,旁边就只有一对小姐姐在拍照,看到路默后小声议论,互相推搡了好久才小心翼翼跑过来。   柏耳还以为他俩是路默的粉丝,没想到两个人只是看路默长得好看想过来照个相要个联系方式。   柏耳打了个哈欠,正打算起身腾个位置给她俩时,被百褶裙小姐姐叫住,羞涩的叫他俩就原姿势坐着,她拍一张。   柏耳:?   虽然不知道她要干嘛,但还是乖乖坐回了原地,红棕色卷发的小姐姐小声道:“能不能离得稍微近一点?”   柏耳:……他好像懂了。   这俩人是不是也是腐眼看人基的类型?   他本想澄清,但对上路默的眼神,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直勾勾的看着他,他又突然说不出口了,他硬着头皮在路默身边坐下,主动把手大剌剌的搭在路默肩膀上,别扭的把头转过去:“赶紧拍。”   两个女生:……   本来刚才还暧昧旖旎的氛围被这好兄弟的搭肩顿时整没了。刚才还是恶作剧的bgm现在顿时成了我的好兄弟。   卷发女生正艰难说没事不用了的时候,柏耳刚好转过头来看向路默,和路默眼神对上,两个人对视了短短两秒。   百褶裙女孩儿眼睛一亮,立马举起相机按下快门。   柏耳只是看时间太长了不经意转过头想看拍好没,却在对上路默眼神的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   短短两秒的异样,他赶紧转开头不自然的咳嗽一声,刚好照片也拍好了,女孩儿高兴的对着他道:“好看的,氛围感很好,给你看看,然后你们开个热点我把照片传给你们。”   柏耳抗拒道:“不要不看。”   路默解锁手机:“给我吧。”   照完相柏耳就坐到另一边了,两个女生好劝歹劝最后还是把照片发给他了。   他闭着眼躺在草坪上吹风,手机就摆在旁边,等到路默起身离开他才睁开了半只眼睛,确认他走远了偷偷拿起手机,没忍住还是点开了图片。   柏耳画图的时候画过很多双人图、情侣图,可能是没谈过恋爱的原因,教授老师总说他眼神不够,太干枯,太重技巧而没有故事,他当时没懂什么才算够,教授说他没故事感他也专门去看了电影、电视甚至连言情小说都借柏桃桃的补了不少。   到后面画出来的效果还是不尽人意。   但是就在他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他突然就知道要怎么下笔了。 第34章   第 34 章   柏耳垂下眼,为这点突如其来的灵感感到顿通的同时,又意识到了什么让他不得不正视的东西。   路默回来时在柏耳身边坐下,刚坐下柏耳就起身,坐离到了他的对角在线,隔着最远的距离。   路默抬头看他一眼:“过来。”   柏耳塞了对耳机带上:“有事?”   虽然离路默远了加不了好感度,但是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路默反问:“离我这么远?”   柏耳瞥他一眼:“你管我。”   接下来一下午和晚上,柏耳都坐离路默最远,到最后下车了也没和路默说一句话,进家门后洗完澡躺在床上,他才松了口气。   感觉和路默在一起跟渡劫一样,完全没刚开始遇到路默时那么自在,那时候好像还是高中时的状态,但是越处到后面他越觉得不行,某些东西好像在朝着很危险的趋势发展。   柏耳拽了个枕头把自己埋在里面,满脑子都是下午那张图,挥之不去。   路默上次落了个文件袋在柏耳家桌子上,柏耳给小薛打电话准备让他来拿,结果没接,怕是什么重要的文件,柏耳打算索性直接给路默送过去。   他到的时候路默在办公室里和一个女人说着什么,柏耳在门外等他,过了几分钟门打开,路默走了出来,看到柏耳问:“你怎么来了?”   柏耳哦了声,顺手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他:“来给你送这个,上次你落在我家忘拿走了。”   路默接过文件:“吃饭了吗?”   柏耳摇了摇头,柏耳来的时候没吃饭,路默开车到附近的居瞬斋去吃饭。   饭店环境静雅,私人隐秘,路默是这儿的常客。   两人在流水隔出的水帘左边坐下,四周安静到只有淙淙的流水声,柏耳紧张的端起茶杯喝了口。   自从上次路默说的那句话,和路默相处总有点拘束,这段时间他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   迫于游戏的压力,他还得使劲粘着路默,这游戏啥时候才能满十八岁啊。   路默把柏耳心神不宁的样子尽收眼底,不慌不忙给他把茶续上:“这家上菜有点慢。”   柏耳收回期盼上菜的视线,掩饰焦灼:“没事,慢工出细活。”   路默倒茶的时候食指擦到了柏耳的小指指节,一阵不自在的酥痒从小指蔓延开来,柏耳条件反射般的缩回手。   柏耳端起茶杯,拿了两张纸巾擦嘴岔开话题:“这家饭很好吃?”   路默目光不舍的从他耳根离开,又恢复了日常懒散的样子:“嗯。”   柏耳一顿饭吃的很不自在,对面坐着的仿佛不是路默,而是他班主任。   他脑子里全是刚几个字“故意的”,十分心思就勉强维系了两分在菜上,筷子全程只重复伸向一个菜,到最后正对面那盘野生菇腊肉盘子可怜兮兮,只剩两粒葱。   路默替他夹菜,盘子里堆起了个小山。   一顿饭吃得像受训一样,柏耳就没吃过这么紧张的饭,吃完后路默送他回家,上车后路默伸过手替他系安全带。   两人近得柏耳能看见路默低下头露出的颈间痣。   柏耳忍不住推开他的手:“我自己来,我有手。”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不能按这个趋势下去。   宿舍门啪的一下被推开,柏耳一把把书包扔到床上:“艹了,累死了。”   宋霄方闻声咬着根黄瓜从阳台出来:“怎么了你这是,满头大汗的干嘛去了?”   柏耳冲到卫生间,把水往自己脸上泼:“去渡了个劫。”   和路默的相处比他想象中还要不自在。   见面前,他脑子里还只有路默的嘴唇;见面后,他脑子里又多了路默碰到他的那截骨节分明的食指指尖。   不能想,再想就魔怔了。   宋霄方咬了口黄瓜翻动手机:“路默新剧五号开播,哎,柏哥你看吗?”   柏耳转头拿起笔,在墙上的贴的舍规最后一条末尾又加了几笔。   宋霄方咽下黄瓜,凑过去含糊读字:“舍规第十一条,不准提……路默?”   **********   路默这两天发的消息柏耳都不知道怎么回,反正任务都做完了,他也不急。   小柏树再有两千多经验值就十八岁成年了,成年后系统会赠送大礼包。   他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带小柏树出去公园大街上刷任务,各种连连看之类的小游戏玩到吐,一天才最多加个一两百点。   他突然有点怀念能一次性加八百好感度的早恋任务了。   给路默念首情诗、亲下路默就能加八百……   他揉了揉昏花的眼,点了下最后剩的两个连连看兔子头通了关,得到了二十点好感。   他把手机一扔,转头想看眼左右座位上几个人都在玩什么。   最左边的唐立立着平板,在画路默的线稿,刚描了个轮廓。   宋霄方刚在默耳超话里签完到,正津津有味的看他俩的同人小黄/文。   原来上课除了游戏别的都不玩的向赴在看他俩的cp向剪辑视频。   粉红色的滤镜糊了一屏幕,在机场他抓着路默的手被放大的局部图糊成了某V画质,弹幕一片“啊啊啊原地结婚”。   有线耳机隔音效果很差,甜到齁的“九十九次我爱他,少了头发会分岔”传到他耳朵里,既辣眼睛又辣耳朵。   他忍无可忍怼了怼向赴,看着耳机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小声点。   向赴明白,朝柏耳噢了声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把一只耳机递给他。   柏耳:…… 第35章   第 35 章   柏耳打算积攒式回消息,路默七天前问他在干嘛,昨天问他还活着吗,他打算攒三回一,过两天路默再问他他再回,不问就不回了。   虽然知道游戏还差好感度,但是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抗拒回路默的消息。   打定注意的柏耳舒舒服服进了被窝,准备关灯睡觉。   “叮咚——”一条新的微信消息。   他点开,路默的消息:“再装死我就微博上艾特你。”   柏耳立马被威胁得弹射起来,倦怠的睡意被刺醒,火速打字:“什么事儿啊,我刚复活。”   对面直接弹了个电话过来,那头简洁命令道:“下楼。”   艹。   不就一周不回消息吗,居然直接追杀到楼底了?   柏耳慌乱的咬着手指甲,脑子加速运转,费劲儿的打哈哈撒谎:“哎呀你怎么到学校来了,我忘了给你说我这两天回家了,你来之前问问我呀。”   谎还没说完,一个熟悉欠揍的浑厚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哎路默?你来找柏耳,他在宿舍躺着呢,我直接带你上去吧。”   柏耳:……   五分钟后,柏耳坐在副驾驶上,恶狠狠给向赴发了一连串愤怒喷火的小黄人表情。   发完后,柏耳咳嗽了声,给路默指了个路:“前面红灯后右拐,开个十分钟就到了,谢谢你送我回家。”   刚上车没坐两分钟,就想着回家。   路默轻踩油门径直穿过路口直行,懒得搭理他。   柏耳眼巴巴的看着渐行渐远的自家路口,扒着窗户咽了口口水:“我们去哪儿啊。”   路默轻挑眉头:“又不卖了你。”   柏耳怂怂的缩回头,为了防止尴尬拿起手机在微信上找人聊天,但关键时刻谁都靠不住,群里平时三只青蛙不停呱嗒呱嗒,这会儿全装死一个人都没回他。   车内实在太过安静,安静得诡异,他点开一首“好运来”,加大了音量键。   “迭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   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好运来,我们好运来~   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洪亮的女高音混着振奋人心的鼓点,让车内的气氛瞬间到达了高潮,仿佛迎面而来正道的光。   路默生出了自己这辆车要开向新时代、开向和谐新未来的错觉。   幸好路没有多长,不多久就到了目的地,是柏耳他爸很喜欢去的一个饭店,环境清幽,附近还有个酒庄,经常喝完酒顺便去酒庄逛逛。   柏耳看到遒劲而熟悉的“鸿朝阁”三个字预感就不太好,关上车门:“怎么来这?”   路默开口:“我爸昨天从国外回来,柏叔就约了今天吃饭。”   本来也约了很久了,两家人早就该吃个饭聚一下,但奈何柏闻列和路深都忙得很,好不容易一个能抽出时间,另一个又没空。   柏耳完全忘了昨天路默给他发了条消息找他:“那不对啊,怎么没人通知我?”   路默径直往里走:“昨天你还没复活。”   包间很大,临着湖,景色很好。   路家的产业涉及比较广,主要是房地产和商业街的街铺,这家饭店就是路氏出资,路深也算合伙人。   路默的母亲黄月然,兰启在世时两人就是好闺蜜,在兰启过世后,也是帮着柏家忙着前前后后的帮忙,更是把柏耳当亲儿子疼。   后来有段时间一家出国待了段时间,慢慢的联系少了,但是重新见面却半点生疏感都没有。   柏耳一进来,黄月然就高兴叫他:“小耳。”   柏耳立马扬起笑,熟稔的走过去挽住她胳膊:“黄姨。”   黄姨哎了声,上下打量他一眼,自家孩子怎么看怎么满意:“怎么又长高了。”   “哪儿还长啊,”柏耳在她旁边坐下,也没意识到自己占了路默的位置,朝着路深热情的问了个好,“路叔。”   路深满意的嗯了声:“好久没见了小耳。”   知道路默回国后和柏耳有联系,他倒还挺惊讶,他和柏闻列倒是一直都有商业上的联系,但是两个孩子关系一直不太好,所以路默从国外回来,他也没向路默提过柏耳。   柏闻列的惊讶不比路深少,也不知道什么让自家儿子转了性,一反之前讨厌路默的态度,一个暑假都黏着路默,但两人关系好转总归来说是好事。   比起三个喝酒的,黄月然和柏耳两兄妹这边更像是母子重聚,太久没见,黄月然拉着柏耳和桃桃问东问西。   黄月然拉着柏桃桃的手:“周末我让司机去接你们来家里烧烤,这周刚好要空运过来澳洲的牛排和海鲜。”   柏桃桃高兴点头:“好呀,我没去过路哥哥家呢。”   柏桃桃之前一直在国外,听到能去路默家高兴得要命。   柏耳能躲就躲:“我那天学校不知道有没有课,没课我就去。”   柏桃桃眯起眼,审视的看向她朝夕相处的哥。   黄月然啧了声:“那不简单,你哪天没课,我们就哪天吃,反正你路叔这段时间都在国内,有时间。”   柏耳不得已点点头,后悔没找个好理由。   一喝起酒来没个几小时聊不完,路默坐在两个长辈中间,平日的慵懒随性像是收敛了几分,也添上了点成熟稳重的气质。   柏耳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那三瓶空了的茅台上,心道路默这次酒量怎么这么好了,上次杀青喝得还没这多醉成那样。   柏耳眯起眼问黄月然:“黄姨,路默平时酒量怎么样啊?”   黄月然:“他酒量可好了,平时喝他爸都不成问题,怎么,你和他喝过?”   ……骗子。   他微笑点头:“喝过,他没喝过我。”   黄月然讶然了一秒,接着反应过来扑哧一笑,安慰柏耳:“下次别听他逗你玩。”   说到这个,黄月然想起什么,带着些许期待的看向柏耳:“对了,你和默默在剧组一个多月,知不知道他身边有没有走得近的女孩子。”   路默年龄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算小,同龄人要么就是有女朋友,要么也好歹谈过几个了,但自家儿子却像个没发芽的盆栽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柏耳和路默好歹是同龄人,黄月然想着找柏耳打听打听情况。   柏桃桃也看向自家哥,目光复杂,像是有些担忧。   一些画面涌上脑海,柏耳硬着头皮摇了摇头:“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黄月然期待的眼神他居然有些心虚,他找补道:“他还年轻,这两年正是事业上升期,也不急,你看我不也没谈过恋爱吗。”   黄月然也没被安慰道:“你那是还小,他也老大不小了,再说谈个恋爱又不耽搁演戏,我看他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柏耳摸摸鼻尖,更心虚了。   艹,这么一说,路默好像真的是没什么动静。   路默是直男啊,按理说直男……   等等,自己蹭到人家酒店和人家待上一两个月,又是喝醉了亲人家,又是穿女装给人家念情书。   我操,完了,他居然对路默一个直男做这种事儿,怪不得路默一直没动静,他不能被自己搞得恐惧亲密关系了吧?   柏耳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的错,满心愧疚:“那个,没事黄姨,他过段时间肯定就好了。”   路默这段时间和他待在一起,这么一想也解释的通路默这段时间的暧昧了。   都怪那个破系统。   黄月然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般哎了声,惊喜的怼了下柏耳的胳膊:“你们学校是不挺多女生的,你可以给他介绍呀。”   路默在演艺圈这么两三年没碰上个喜欢的,说不定是不喜欢娱乐圈的女孩子类型,要不换个方向试试?   柏桃桃正在喝橙汁,听到这话被呛着,忙抽了几张纸惊悚的看向柏耳,小幅度的冲他摇头。   柏耳悟了。   对啊,路默和自己呆久了对女生没兴趣,但是遇到女生肯定就有了啊,既谈了恋爱,俩人又能恢复正常关系,那不一举两得?   被点通的柏耳点点头:“没问题黄姨,包我身上,我认识挺多女生的,我到时候问问路默喜欢哪种。”   柏桃桃这次没忍住,一口橙汁喷了出来,一脸你疯了的惊讶看着柏耳。   黄月然连忙给柏桃桃拿纸,担忧:“喝慢点啊,不急。”   柏桃桃随便擦了擦嘴边的橙汁就急着拉起柏耳的手:“你陪我去附近便利贴买点儿薯片。”   柏耳被莫名其妙拽了出来,穿过走廊到了花园一个角落,柏桃桃一把松开他的手,咬牙切齿道:“你、要、给、路默、介绍、女朋友?”   柏耳以为她是不想自家偶像谈恋爱,安慰她:“就是接触接触,你急什么,路默那个性子离开窍还早着呢。”   要不是一个爹生出来的柏桃桃现在很想骂爹。   她哥这个榆木脑子怎么好意思说人家不开窍?!   原先柏桃桃还怀疑他哥和路默是双向暗恋,只差捅破这层窗户纸了,但原来感情都是他偶像长达近十年的单相思?   事情很严重,形式很严峻。   她深吸一口气,严肃的警告柏耳:“不可以。”   柏耳理解小女生对偶像的占有欲:“除了你都会理解的,你哥哥也老大不小了,总会谈的。”   他看路默的粉丝生态就很和谐,人家都是怕粉丝塌房和谈恋爱,Imo全都吼着催路默早点谈。   柏桃桃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他不成器的哥一眼,暗示道:“你也老大不小了。”   柏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思考片刻后悟了:“对噢,那我可以顺便给自己介绍一个。”   柏桃桃:? 第36章   第 36 章   答应了黄姨给路默介绍女朋友,柏耳上心得堪比牵线的红娘,回包间后就紧着翻微信列表里之前加的女生。   女生倒是很多,但都是之前她们主动加自己的,好多加上聊都没聊过,也不了解人家,怎么介绍?再说他也不清楚路默喜欢哪种。   路默喝了酒,柏耳负责开车,淡淡的酒味混着烟草的甜味,熏得柏耳好像也醉了。   柏耳侧身扣上安全带,看着副驾驶的男人没有动静:“安全带呢,系上啊。”   路默撩起眼皮,摆明了耍无赖:“醉了。”   柏耳不可思议:“你居然还有脸装第二次?自己系!”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他就想到庆功宴上这人装醉骗自己去看烟花,来气。   路默轻笑一声。   柏耳无语的白了他一眼,探过头去恶狠狠的给路默扣上了安全带。   柏耳往左打了个灯,一边看后视镜一边开口:“路默你喜欢哪种类型的人啊?”   路默撩起眼皮看他。   抓着方向盘的手指抓得很紧,喉结上下滚动,看得出很紧张。   他开口:“对你很重要?”   柏耳嗯了声:“那可不。”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温柔的可爱的活泼的好歹给个指标啊,不然茫茫女生他怎么知道哪种是路默喜欢的。   路默看着柏耳,意有所指:“画画好的。”   柏耳握紧了方向盘:“真的?还有什么要求吗?”   他认识的女生百分之七八十都是美术系的,找个画画好的还不简单。   路默盯着柏耳,意有所指:“爱发脾气、需要人照顾的那种。”   柏耳忍不住问:“你是个什么,是个M吗?”   温柔的可爱的脾气好的贤惠的都在情理之中,喜欢爱发脾气还需要人照顾的?路默平时不会看的都是《霸道影帝爱上叛逆小娇妻》这种书吧?   路默觉得自己的暗示已经相当明显了,他闭上眼慵懒故意道:“有认识的人可以给我介绍。”   柏耳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番,心道上哪儿照着缺点给你相亲去。   把路默送回家后他回到宿舍,关了门立马召开了紧急会议,拍了拍桌子问在床上躺的几个:“你们认不认识脾气不好的女生,介绍我认识下。”   虽然是大半夜,但明天没课,大家都是不抱着手机奋战到三点不睡觉的夜猫子,所以都还没睡。   唐立敏锐的听到“脾气不好”几个字:“找就找,要脾气不好的?”   柏耳严谨补充路默的要求:“最好生活不能自理需要人照顾。”   唐立:“……我去隔壁残障特殊教育学院帮你问一圈?”   人多力量大,几个人分别推了几个女生微信给他,说都是家世挺好的,脾气好不好不知道,但应该是需要人照顾的大小姐类型。   柏耳皱着眉一个个挑选,看他愁成这样,向赴开口:“要不我前前女友?脾气可大了,我给她提分手那天把我计算机和平板都砸了。”   柏耳:“……算了。”   路默好歹也是初恋呢,给介绍向赴谈过的女友,怪怪的。   主要是这事儿得慎重,路默作为个有钱有颜有演技有地位的男人单了这么多年,也不能指望一次就能谈成,还得多接触接触再看。   想清楚后他把女生照片都存了下来。   转眼就到了周末,黄月然早早就打了电话,让柏耳早点过来。   自从路默出国后,柏耳就再也没来过路父家,后来回国后也是去的路默独居的新房子,严格意义上,这还是六年来第一次回到这儿。   门口的大黄见到他立马汪汪汪的朝他叫,兴奋的扑到他身上。   柏耳揉了揉金毛柔顺的黄毛:“大黄都这么壮了?”   它记得它小时候就是条毛刚出溜的小黄狗,狗毛也不是金黄而是淡黄,小小的一撮儿。过了六年,小狗长成壮狗了,居然还能一眼不差的认出他。   柏耳在门口撸了会儿狗进屋,放下带的礼物问:“黄姨,路叔呢?”   “他有应酬,今晚才回来,不管他。”   柏耳噢了声,发消息问路默到哪了,路默说堵车,可能还得一会儿。   穿过园廊是片视野开阔的草地,这段时间刚好是木芙蓉和菊花盛开的时节,一大团一大簇的墨菊和紫菊铺展辉映,很好看。   柏耳穿过园廊,把烧烤架和碳帮忙拿到草地上,又把箱子里的装油刷、夹子和铁板箱子拿出来。   黄月然往外拿花椒瓶,问他:“你们今天没课啊,上次我还担心你们今天有课,预备着打电话给你说缓一天。”   “临时通知不上了,对了,上次不是说给路默介绍对象吗。”   听到对象这两字黄月然立马精神了,放下手里的筷子:“有没有合适的?”   柏耳觉得路默的要求也挺怪:“倒是有,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还没介绍给他认识呢。”   黄月然替自家儿子愁得慌:“他喜欢哪种啊,小柏你问过没有?”   柏耳犹豫了片刻还是告诉了他儿子的要求:“脾气差的、需要人照顾的。”   脾气差,需要人照顾?   黄月然开始担忧以后的婆媳关系了。   不过有了个目标总比杳无音讯强,她还是很高兴的:“行,你把照片给我看看。”   柏耳把照片给黄月然发了过去,两人商量后,决定等路默回来再说。   可能是车堵得太厉害,快到七点了路默才回来,刚好柏桃桃也放学被接了回来。   路默刚从工作室回来,这段时间都在出席活动,他脱下外套放在草地上,修长的食指扯松领带,转头问柏耳:“到多久了?”   柏耳扇着风,右手拿着夹子把牛肉翻了个面:“中午那会儿,看超话的行程,你最近都很忙啊?”   看路默最近的行程都是满的,好像都没空,那还能抽出时间认识新人吗?   路默帮忙把肉撒上调料,抬眼:“你下次问小薛就行,怎么还去超话翻?”   黄月然刚走过来,看见两人无比欣慰。   这两人是小孩儿的时候互相看不惯,没想到长大后关系反而亲近这么多,跟亲兄弟似的,两人关系这么好,又互相了解,路默的女朋友有小耳操心和安排,一定没问题。   想到这儿,黄月然脚步轻盈,哼着小曲儿走到他们两人中间坐下,放下从酒窖里拿出来的红酒,知道柏耳喝不了,就给路默和自己倒上。   “来。”   路默接过酒杯,察觉到他妈的心情好像很不错:“买新衣服了?”   黄月然摇了摇手指,拿出手机调出了照片伸到自家儿子面前:“你看,看看。”   路默接过照片,食指向右滑,越滑表情越沉。 第37章   第 37 章   全是女生的照片,清纯的、港风的、腿长一米二的、穿洛丽塔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黄月然指着其中一张可爱的穿校服的写真:“我觉得这女孩儿就不错,你看看,眼睛多大,看上去就温柔。”   路默冷漠没说话。   黄月然拍了他一下:“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路默把手机往地上一扔:“没心思。”   黄月然啧了声,再接再厉道:“别急着拒绝啊,你先看看,见个面,处一处,说不定人家性格就和你很搭呢?”   虽然不知道自家儿子是抽什么风非要找个脾气不好还需要别人照顾的。   路默面色冷了下来:“什么性格的都不喜欢。”   黄月然心凉了半截,知道自家儿子性子倔,估计是很难劝动了,但她最后再挣扎着尝试努力一下:“你再考虑考虑,这都是小耳亲自找的呢,你别辜负人家一番心意。”   路默拿筷子的手顿了下,缓缓转过头:“谁?”   旁边低头啃肉的大黄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凉意,叼着骨头跑到树荫下啃去了。   黄月然见路默认真的表情,以为有戏,立马又拿起屏幕推销:“这都是小耳同学,画画好、脾气差、还需要人照顾,都是按你要求找的,你不得谢谢人家。”   柏耳正低头扒拉鱼刺,听到这话没心没肺的摆了摆手:“害没事儿,客气!”   路默:……   路默被气笑了,站起来对柏耳道:“过来。”   柏耳嘴里含着鱼肉,含糊抬头:“你你不先看看照片啊,都不喜欢?”   路默舌尖顶了顶下颚,面无表情的盯着柏耳。   柏耳火速放下筷子,走时不忘抽张纸擦嘴:“来了。”   两人走到花园边角,柏耳懒习惯了,找着条红木椅子就打算坐下,在触到路默的眼神后,犹豫着站了起来,让位:“你……您坐?”   这人怎么突然就凶巴巴的,莫名其妙。   路默朝前走了一步,把他逼到角落,张开手臂把他挡在角落:“画画好、脾气差、还需要别人照顾?”   他说那天怎么柏耳问这个问题,原来是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他喜欢的人,张罗着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很好。   非常好。   柏耳咽了口唾沫,虽然夜太黑看不清表情,但从路默最后“照”字咬牙切齿的发音听得出,路大爷这会儿心情很不好。   柏耳能屈能屈道:“事业为重,你不喜欢就算了,咱不认识了,不认识了哈。”   说完灵活的弯下腰打算从手下钻过去,肩膀却猝不及防的被禁锢住。   路默低下头,目光和他平视,语气很平静,像是狩猎者:“认识啊,怎么不认识。”   他低头锁定了柏耳不解的眼神:“只是我当时说得不够详细,你要不听听补充再找?”   不知道为什么,柏耳觉得有丝不好的预感,他点点头:“行,你说,我认识的符合要求的都给你介绍。”   路默这次却没回话,看了他许久。   柏耳被盯得很不自在,等了会儿等不及了:“你倒是说呀,我俩在这儿站着喂蚊子呢?”   黑暗中,路默就这样没了下文,低下头,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点燃了根烟。   猩红的灯光忽闪,在暗夜里燃烧。   他吐了口烟雾,突然另问了个问题:“你说从出道后就喜欢我,证据呢?”   柏耳愣了下,以为路默在质疑他粉丝的身份,生气道:“你在怀疑我不是你粉丝,我可是回国第一天就给你写了三千字的夸夸!”   就算不是真粉丝,伪装粉丝这么久以来,他哪点不是尽心尽力?他追路默可谓是可歌可泣,就拿写夸夸来说,哪个真粉丝能有他真?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路默的聊天记录,翻出久远的word文档,滑给他看:“你看,夸夸,我一个字儿一个字儿打的。”   他一项项翻给路默看,路默要的喜欢过他的证据。   “这是简历,还是我熬夜写的呢。”   “你看,我换过的前几个头像历史,全都是你剧照。”   “生日给你画的画。”   “为了你转的三百多条微博。”   “超话等级,八级,签到没断过!”   “为了你还买了你衣服同款!”   他越翻越感叹自己真是骨灰级粉丝,亲妈粉都不带做到这份儿上的,最后他翻出了一封表白信。   这是当时生日时他写的粉丝表白信,准备多蹭点好感,结果后来忘了拿给路默了。   “你看,我还给你写了粉丝表白信,我念给你听!”   柏耳心里小算盘打得很响,他想着给路默念个小作文也许还能加点儿好感。   思及此,他声音都温柔了几分,拿着信眼神专注,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念信。   路默修长的食指夹着只抽了一口的烟,安静沉默的盯住人。   猩红的烟光逐渐逼近指尖。   “路默,你每部剧我都在看,是你忠实的粉丝。”   刚开始追星还很稚嫩,没有大段大段抄的彩虹屁,全是柏耳一点点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咬着笔杆想的。   “你演技很好,我从你出道就开始关注你、了解你,喜欢你已经三个月——”   “三个月?”   面前拿烟的男人冷笑一声。   柏耳正读得声情并茂,突然被打断,不爽道:“怎么了?”   路默把逼近指尖的烟掐灭,微微低头注视着柏耳,缓缓张口,一字一句道:   “我喜欢了你整整六年。”   表白了朋友们,最近比较忙,应该都是隔日更,啵啵 第38章   第 38 章   柏耳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草坪上的。   他的脑子和魂儿都随着路默那句话一起丢到花园角落了。   黄月然还以为说未来儿媳妇儿的事儿去了,一回来,趁路默回去拿碳,怼了怼柏耳的手臂:“怎么样谈得,他有喜欢的吗?”   柏耳沉重的抬起头,盯着她不说话。   黄月然被盯得有些不解,还以为是结果不太好,心沉:“怎么了,没喜欢的?”   柏耳看着她张不了口,片刻才晦涩吐出一个字,无力道:“有。”   黄月然激动得差点就握不住手里的串儿了:“真的,哪个姑娘,多大,什么型儿的,多高多重,我见过吗,我认识吗?”   认识,身高179,73kg,这会儿正坐在你面前撸串。   柏耳把串儿塞到她手里:“我先走了黄姨。”   “哎?”   柏耳几乎是逃出来的,回家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许久,一点儿睡意没有,拿起手机一看,凌晨四点。   路默喜欢他。   路默喜欢他?   路默喜欢了他六年!   艹,路默怎么能喜欢他六年,他还一点察觉都没有,假的吧?   他心乱的起来,从没抽过烟的他从客厅里拿了他爸的烟盒,点燃后靠在阳台上吸了一口,盯着自己的指尖。   猩红的烟光在暗夜里逐渐逼近指尖,和昨晚一样。   他烦躁的抓了把头发,想拼命把昨晚的画面驱逐出脑海,但徒劳无功。   第二天清早空无一人的教室,门被打开。   向赴搭着宋霄方的肩进来,走到角落习惯性的往下一坐。   “哎我操我操我操——!”   向赴碰到了温热的皮肤,吓得弹跳起来,看清后松了口气:“哥你在这儿倒是吱一声啊,天这么暗缩角落里我以为撞鬼了呢!”   宋霄方走到前面把灯打开,看到柏耳蔫巴巴的:“怎么了,没睡好,黑眼圈这么重?”   柏耳下意识去挡光:“没睡。”   向赴啧了声,他们这档夜猫子偶尔熬个夜赶图倒也是常识:“又接稿了?”   柏耳昨晚脑子跟放电影一样,一帧一帧的。   从他和路默认识,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吃饭,路默第一次给他讲题,他原以为自己都记不住了,但清晰到当时路默的眼神、神态、说话的语气都像昨天刚发生的。   好多被他忽略的小细节都被重翻了出来,他记得自己不爱吃抹茶,把蛋糕上的抹茶粉抹掉给自己;书包里扔进去的鼻雾喷剂;搬新家时把他六年前的睡衣也搬了过来,还专门留了他的房间……   柏耳拿手机看微信,路默昨天晚上说完后一条消息都没发过,早上小薛更新了两条动态,拍了路默在化妆间闭目化妆的照片,好像是今晚有一个慈善夜。   他心烦的直接屏蔽了朋友圈,划拉了半天后又屏蔽了回来。   他给路默发微信:“你现在忙吗,我有事儿给你说。”   过了两分钟,对面回复:“明天见面说”。   柏耳怕自己见到路默开不了口,昨天有黄月然和柏桃桃在旁边他都心慌意乱,一见面不更兵荒马乱。   他很怕见到路默。   隔着块屏幕安全感强很多:“不见了,我微信上给你说。”   对面没回复,他自顾自打字,斟酌着精挑细选,纠结的删了又加,加了又删,详细打了快一千字解释并道了歉,说明白了亲他、粘着他都只是因为游戏,让路默产生了误会很抱歉,直到第一节课上完,他才甩了甩敲手机而酸痛的手指,最后补上一句:   “我觉得我俩还是做朋友好,毕竟我是个直男。”   打完后他深呼吸了口气,闭上眼,狠狠戳了下屏幕发送,接着小心翼翼睁开眼。   大红色的感叹号,下面很小的字号附赠了句“消息发送失败。”   柏耳:……   路默你大爷!   艹!   路默不光拉黑了他微信,连带着短信也不回,柏耳没办法了,忐忑的打了个电话过去,对面秒接。   柏耳想骂街。   老狐狸。   他没好气开口:“明天下午两点,我学校门口见,过时不候。”   说完也不待路默说话,就挂了电话。   说是两点,但柏耳提前两小时就到门口大榕树下站着等了。   他连着两天晚上没睡好,头一次这么没耐性,昨晚恨不得穿着睡衣跑到路默家给他说清楚。   他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他和路默不能这么下去,甚至都不要做朋友了,直接暂时不要联系了,两个人在彼此的世界里消失个一年半载的,不比什么都冷的快。   路默就是一时冲动,大不了冲动的时间长了点而已,在国外五六年两人没联系不也好好的。   再说路默喜欢了他六年,他却讨厌了路默六年。   他是个直男不说,就凭这点他就不可能和路默在一起。   不联系好,不联系……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不联系,心又莫名会心慌。   熟悉的黑色SUV停到了柏耳面前,柏耳深呼吸,告诫自己“要冷,要冷”。   这是他和路默的最后一面,说清后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这是两人的分手仪式,也是两人的关系的终点。   谨记,拒绝得要够狠,表情要够冷,快准狠的斩断一切可能性。   谨记,冷、准、狠。   柏耳重复了三遍后,冷冷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像参加追悼仪式一样严肃冷漠的转身扣安全带。   他不小心瞥见路默右手小指上的一道划痕。   划痕的口很细长,像是刀划伤的,看上去有点深,周围泛着血丝,敷衍的贴了个创可贴,但是已经歪了,没什么屁用。   柏耳艹了声,顿时冷准哼的三字箴言被抛到脑后,不管不顾的牵起路默的手腕,因为粘的太紧,怕撕快了弄疼他,小心翼翼得像是在撕一片薄薄的薄荷纸。   “别动,你这创可贴贴了个寂寞,给我个新的。”   刚才还一脸冷漠的男生低着头皱着眉给他换创口贴,露出一个毫不设防的发旋。   路默低头看着他的头顶,伸手从抽屉里掏了个新的给他:“不是大伤,过两分钟就愈合了。”   柏耳白了他一眼没理他,手上细致的给他缠创可贴。   换好了后,路默发动车子。   柏耳把换下来的创可贴和纸揉成一团,扔到垃圾筒里的时候才想起什么般,操了声。   他“冷准狠”的三字箴言跟着车尾气一起排出去了。   脑子呢柏小耳,脑子!   他闭着眼,在心里捡起来默念冷准狠。   柏耳一进来路默就发现了他眼下的乌青,见他闭着眼以为他这会儿困:“你想去哪儿?”   柏耳敷衍的开口,声音很冷:“随便。”   反正就是随便找个地儿说完就走,前后最多五分钟完事儿,无所谓去哪儿了。   说完后他就闭上了眼,装睡不理路默。   这招很奏效,路默可能以为他睡着了,连话都没回没打扰他。   全程半小时,柏耳一直闭着眼没睁开,两人一路沉默零交流。   隐约中,车慢慢停了下来,柏耳往前很轻微的倾了一下,他满意的假装睁开眼环顾四周,然而在看到那幢熟悉的别墅时他笑容凝固了。   柏耳甩上车门,跟在路默后面紧跑两步问:“我操你怎么带我回你家,你怎么不问问我?”   原来两分钟就能说完的事儿,这下麻烦了。   “你说了随便。”   柏耳:……   无奈下车后,刚到门口黄月然就高兴的拉过柏耳的手:“小耳,快进屋,你那天怎么了,怎么突然就走了,身体不舒服?”   柏耳扯了个勉强的笑,突然有点心虚:“没事儿。”   黄月然特地做了饭,死活要让柏耳晚上就在这儿睡,连床都铺好了,柏耳实在拒绝不了,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吃过了饭,柏耳把路默叫到阳台上。   柏耳都没打算坐,预备着说完就走,冷淡的开口:“我觉得我俩还是做朋友好,毕竟我是个直男。”   柏耳拉开椅子,双手交握在胸前:“比旗杆还直的直男,我之前亲你、给你念情诗都是意外。”   路默了然的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懂了。”   “特地跑来给我过生日、哭着说想照顾我做我助理也是意外。”   “一不小心,一个意外粉了我三个月、转了我三百多条微博,头像是我、手机壁纸是我、个签也有关于我。”   路默假装不知道游戏的存在,故意提起柏耳对自己做的事,身体前倾,逼近柏耳,狭长的眼眸盯着柏耳:“直男?”   路默说得不徐不疾、却很有压迫感,柏耳居然被他问得慌神了片刻。   柏耳突然生出了一种心虚感。   完了,果然是因为他当时对路默那样那样,所以路默才会把两人之间的相处误认为好感。   柏耳张了张口,有苦不能言,半晌只憋出一句:“不是……我……你听我解释,我当时对你确实有点过分……”   他越说越心虚,   怪不得路默那天这么生气,喜欢的人给他介绍对象,换他他也生气。   他心凉了几分后喉头滚动,鼓起勇气澄清道:“你误会了。”   本来是来快刀斩乱麻的,没想到不仅越斩越乱,还人都斩麻了。   路默盯着他的眼睛,不疾不徐把柏耳之前做过的事儿搬出来算账:“你确定?”   “为什么半夜三点发消息给我?”   “……别人都睡了。   “为什么拍写真时偷偷画我?”   “……画兔子顺便把你画进去而已。”   “为什么喝醉了抱我?”   柏耳被步步紧逼,说不出话索性打算逃,逃避的往门口走:“我走了,晚上不睡这儿了,你给黄姨说声。”   说完不待路默回话逃跑了。 第39章   第 39 章   宋霄方几人正在据顺斋吃着饭,柏耳一个火急火燎的电话就call了过来。   两分钟后。   包间的门被打开,柏耳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拉开椅子坐下。   向赴让服务员给加了个碗,给他舀了一勺嫩蟹黄,观察到他隐隐透出阴云的表情:“怎么了,谁惹我们柏哥了。”   柏耳看到美食心情才稍微好一点,拿起筷子夹起一点放到嘴里,心情缓了一些后才开口:“我要谈恋爱。”   向赴和宋霄方彼此对视了一眼,眼中难以抑制“我磕的cp终于结婚了”的激动:“我操,真假?好事儿啊。”   “份子钱我都准备好了,准备什么时候官宣你俩?”   “你早就该谈了,老大不小的了你也。”   柏耳:“给我介绍个女生。”   宋霄方咳嗽了声,吝啬的把热情全收了回来:“冷静,你还读大学呢,学业为重,谈什么恋爱。”   柏耳像是没听见他俩说话,自顾自掏出手机,在自己微信列表里翻人:“我没谈过,应该怎么谈?”   向赴一听他就不是想谈恋爱的想法,悬着的心落下几分:“去找个AI算了,无条件满足你的所有要求。”   柏耳目光移到他身上,像是在思索。   向赴我操了声:“您不会真在考虑找AI吧。”   柏耳烦躁收回视线:“随便,只要不是路默。”   唐立戳破他:“你唯一一次追星是追的路默,在上网爆马是因为路默,现在连谈恋爱都是因为路默,路默态度都摆在那儿了,你到底对人家几个意思。”   他们几个住了几年,了解彼此都跟了解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柏耳其实就跟个小孩儿似的,谁喜欢他吧,他也不了解,他喜欢人家,自己也意识不到,一遇到超出自己理解的、认知能力的感情,下意识就想逃避,想躲过去,认定这样就能万事大吉。   宋霄方拿筷子敲着碗,也给儿子讲道理:“而且你怎么知道你就是个直男呢,万一你不是呢,唐立不也是十六岁和他同桌去网吧开黑后,盯着人家睡着的后脑勺才有心动的感觉,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男生的吗。”   向赴夹菜:“是啊是啊,别冲动。”   唐立当即立断:“找,给他找。”   他放下筷子:“我现在马上把我微信上的女生微信全推给你,你要是能谈超过三天,你一个月的饭我包了,谈不过你包我的。”   柏耳撩起眼皮看他:“你确定?”   向赴默默掏出手机加了个码:“我也都发你,赌一个月的衣服。”   宋霄方也拿出手机,思索片刻后小心加码:“我这儿也发你,赌……一张同人图吧,你输了自己画张你俩的小黄图,我输了就我画。”   柏耳白他一眼:“我拿我俩的黄图来干什么?”   宋霄方无所谓换了个:“那我输了就给你做五次小考测验,你输了还是画图。”   柏耳畅想了下下个月有人带饭、有人洗衣服,有人帮做作业的完美生活,趁他们没反悔前赶紧拍了版:“行。”   不就三天吗。   跟谁谈不一样。   等着吧。   柏耳回去就有点后悔了,被路默刺激后,他一时头昏脑热说要谈恋爱,本来就是一时冲动都要消下去了,结果几个人轮番劝他,他一逆反更冲动了。   现在未来一个月的幸福都压在他肩上,为了未来一个月衣食无忧,能白嫖当一个月的爸爸他也不能不找。   在列表里翻得头晕眼花的,点进朋友圈看照片觉得长得都差不多,开始还想着聊一下,后来实在没耐心了,随便点了个头像是只看着顺眼的小企鹅,发了个你好过去,对面很快也回了个兔子打招呼的表情包。   他郑重道:   “请问你是路默的cp粉吗?”   “不是。”   柏耳放下心来,对面道:   “但我路默超话12级,喜欢他快三年了。”   他把手机一扔,两秒后爬起来,随手打开相机来了张死亡角度自拍,发了朋友圈。   角度死亡怼着鼻孔拍,光线暗得像诺基亚照出来的。   但架不住照片里的男生星眉剑目,微卷的头发像是狗狗,目光澄澈明亮,仿佛隔着屏幕就能闻到少年专属的柠檬香气。   五分钟后。   消息列表里多了65个小红点,分别是来自65个女生的65条打招呼的消息。   柏耳嘬了口奶茶,施展筋骨开始回消息。   第二天,宿舍里光线一片黑暗,窗帘遮得严严实实。   没课的一早上,平时是四人瘫在床上,今天只有三个人在床上,靠窗的床铺被子折的整整齐齐,空的。   黑暗中不知道是几个人的电话同时震动了下。   唐立迷糊着把手伸出被窝,摸索了半天才摸到电话,点开收到的微信。   “柏耳:[图片]”   照片是学校的小操场,一个穿着运动装的女生的背影图。   从朦胧的光晕中能分辨出来是早上。   唐立盯了一眼后彻底清醒了过来,朝对床砸了个枕头:“别睡了,你画没了。”   宋霄方被砸醒,烦躁的翻了个身,也拿起手机看消息,立马弹射起来,看清后又睡了回去,把手机一扔:“躺下吧,没事儿了。”   “没戏。”   过了半小时后,宿舍的门被打开,穿着运动装的柏耳走了进来,把毛巾和水和一个大塑料袋往桌子上一扔。   洗完脸后从卫生间出来,见到三张脸像吊死鬼一样从床上探出来,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看着他。   “谈成了吗?”   “进展到哪步了?”   “牵手了吗拥抱了吗?”   柏耳把灯打开,拉开椅子把塑料袋里的豆浆和葱油饼拿出来:“没有,醒了就滚下来吃早餐。”   “谢谢爸爸!”   “爹!”   “爷爷!”   唐立滚下来洗了把脸,拿起吸管一戳,实在好奇柏耳这张脸怎么会留不住人:“怎么了,对方不喜欢男的?”   宋霄方一脸“我就知道”的淡定坐下来:“我看那样儿就不像能成,哪儿有人早上约会约人去跑步的。”   柏耳咬了口饼:“一个体育生怎么能不爱跑步。”   他都想不通,他特地翻了朋友圈、做足了攻略,知道对方是体育生,热爱运动,所以他特地约了人家去小操场。   在这么个阳光不晒、微风轻拂、空气中带着凉爽的湿气、草地上还有露水的地方,他俩跑完了三千米。   但怎么跑完对方一脸自己欠了她八百万的样子。   柏耳想不通:“话都没说句,就走了,就走了。”   唐立绝望的摇了摇头。   向赴同情的拍了拍柏耳的肩膀:“你趁早认输和路默在一起,你也就只有路默能收留你了,换个其他谁,不到两天等着给你收尸吧。”   宋霄方开始畅想美好生活:“向赴,下个月顺便把我的衣服扔你筒里呗,反正不是你洗。”   柏耳咬着吸管,头痛的翻着微信:“有没有那种,见面就有共同语言的。”   他划拉了半天:“或者干脆找个美术系的?见面约会约在画室,两个人互相坐着彼此不说话,自己画自己的最好。”   宋霄方看热闹:“然后跟对摩斯密码一样,画完后拿起画一对就对上眼在一起了对吧?”   唐立忍不了了:“你能不能对人家女生有点耐心。”   向赴把窗台上晾着的笔具收进来:“你要拿出半点儿凌晨三点点赞转发路默动态待的耐心,至于这样?”   柏耳翻到一个:“有了。”   他翻遍了这女生的朋友圈,全是她画的画,基本没其他的。   他已经能兴高采烈想象到他和一个沉默寡言,沉迷于美术的女生,彼此沉默、一言不发对坐着画画的美好下午了。   宋霄方拿着水笔走过去瞥了一眼:“噢,这人我认识,确实不是很爱说话。”   隔壁班的,每天最早来画室,最晚走,除了画室和教室基本没人见过她。   长得清清秀秀的,好看。 第40章   第 40 章   当机立断,他发了个打招呼的消息过去,但照顾到她性格比较内向,所以前两天都只是聊些画画有关的。   女生叫顾青竹,人如其名,温温柔柔的有点害羞,两天聊下来话比一开始接触多了很多,还会主动给他分享教学楼树底的小猫咪。   唐立看着抱着手机冥思苦找话题的柏耳,不满道:“你俩隔着一堵墙网恋呢,明天就第三天了,约不出来明天就给我带饭。”   柏耳对这女生感觉也不错。   温柔、话少、和他一样都喜欢画画,俩人能互不打扰在画室坐一天。   比他和路默在一起鸡飞狗跳好多了。   完美。   他觉得他应该是喜欢上这女生了,点头发消息:“我问问她。”   过了两个小时,对面才回了个“这么快吗”。   柏耳以为她不愿意,刚想发那算了时,女生就答应了下来。   “可以。”   柏耳被唐立撞了下肩膀:“这不答应了吗,开心了吧?”   柏耳握着手机,对方被拒还是答应,他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还成。”   约了明天下午两点在教学A栋的画室见面。   柏耳该吃吃,该睡睡,不开心不紧张,仿佛第二天准备见个木头人。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柏耳把纸和笔都放到画箱里,又拿了一迭水粉A4纸在手上准备出门。   宋霄方端着一碗酸辣粉进来,对他的黑色大裤衩和白T行了个注目礼:“你就穿这去约会?”   向赴嘲笑道:“不然呢,穿上次的运动装?你要是长成那样,穿件道袍都有女生追着你要微信。”   唐立看着他手里又是颜料又是水桶的:“你是去约会的还是去画画的?”   柏耳拎起画箱:“不都一样吗,走了,自己关门。”   三人目送人离开后,宋霄方才忧心忡忡的嗦了口粉:“我的小黄图不会没着落了吧?”   他看这两天这俩聊得热火朝天的。   而且他追过的女生中,这种内向的、带点害羞的女生非常好追。   向赴为了一个月的衣服从床上翻身跳了下来:“走,跟去看看。”   等到柏耳出门约莫半小时后,几人拖着拖鞋往教学楼走去,坐电梯到了七楼,拐了个角到教室后,鬼鬼祟祟趴在玻璃门外。   五六十平米的画室内空空荡荡,风吹起窗帘,只有两人坐在画室里。   顾青竹扎了个马尾,穿着身素色的青绿色连衣裙,带了个贝雷帽,正坐在柏耳身边,拿着铅笔在画架上勾勒线条。   两个人隔得很近,顾青竹身体前倾,手臂几乎和柏耳贴在一起。   宋霄方我操了声:“这氛围也太暧昧了。”   向赴咬着冰棍:“等着洗衣服吧。”   唐立掏出手机,隔着玻璃按下了快门,照下了这一幕,低头打字:“等着,我有办法。”   画室内。   顾青竹拿着笔,手臂有意往柏耳那边偏了偏,隔着衣服感受到皮肤的温度后,在纸上勾勒出的线条明显歪了很多。   柏耳心思都在画布上,没注意到顾青竹的小动作,看到线条走势不对皱了皱眉:“画歪了。”   顾青竹噢了声,尴尬的擦了重画。   柏耳低头帮她打开颜料盒,拿了只白色的颜料挤开告诉她:“你这幅画空间感太弱了,层次不够,你调红色时要少加点水,不然整个会糊成一团。”   顾青竹脸红的点点头,有点委屈,平复下后试探开口:“那我们画完去哪儿啊?”   柏耳长得很帅,阳光肆意的少年感,她看到的第一眼就心动了。   既然是出来约会,不说吃个饭,至少去喝个咖啡散散步,彼此了解下吧。   她虽然很喜欢画画,但是也不至于变态到在画室画画当作约会。   柏耳低头替她调调料,眼神都没抬:“你画完再说吧。”   照她这个水平,估计天黑前能把线稿打完不错了。   柏耳瞥了眼画布上抖得不行的线条,皱起眉头。   这女生发在朋友圈里的画不都画的不错吗,怎么一到画布上画得这么差。   难道画是P过的?   顾青竹:“……”   从一见面她就觉得柏耳的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身上,她还没一幅画能吸引柏耳注意,她完全感受不到柏耳对她的喜欢。   比起谈恋爱,他俩更像是老师和学生。   人家是在画室谈恋爱,他俩是在画室教学。   而且她和柏耳的水平差得太远,柏耳站的太高,看她的画哪儿哪儿都是问题,她有点怵柏耳。   顾青竹低落的噢了声,小心再次暗示道:“那我们早点画完走吧,我有点渴。”   柏耳加了点柠檬黄进去,提高了亮度:“你再练练线条,我去给你倒水,你看你那线条打得都歪到土耳其了,画的时候想什么呢。”   顾青竹:……   她有点害怕的转过身拿起笔,擦了重画。   柏耳出门时瞥了眼她的进度,顺带贴心问了句:“要不去食堂顺带给你带俩包子,你这得画一晚。”   顾青竹:……   她深呼吸,在心里默念。   他长得帅他长得帅他长得帅。   算了算了算了。   就这么枯燥的打了两个小时线条,柏耳坐在旁边咬着苹果,偶尔抬起头检视一眼。   终于画完后,顾青竹松了口气。   窗外夜幕降临,星星点点的灯光逐渐点亮这个城市,最高钟楼的投放屏上明晃晃的“20:30”。   柏耳抬起头看了眼,验收合格:“可以。”   顾青竹,一个文静的姑娘,生出了想骂人的冲动。   她长舒一口气,正打算说自己要回去了时,柏耳勾起旁边星巴克的塑料袋里递给她:“给你。”   顾青竹一愣。   柏耳手指往前伸了伸:“我看你下午那会儿发了条朋友圈说想喝咖啡,见你没画完就没给你。”   顾青竹被冻得僵硬的心刺啦破了个口,一股咖啡味的暖流涌了进来。   她道了声谢接过咖啡,拿出里面温热的咖啡,看着上面的标签“大杯冷萃”好奇道:“你喜欢喝冷萃吗?”   柏耳不是很想说话,敷衍道:“嗯。”   他不爱喝咖啡,很嫌弃咖啡的苦味。   不知道买什么,就只记得路默爱喝冷萃。   他在星巴克站台前站了两分钟,最后还是只憋出了句“大杯,冷萃”。   顾青竹噢了声,虽然更愿意喝拿铁但还是很高兴的戳开喝了口:“坐会儿吧。”   柏耳过去开了灯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转头看向窗外变幻的大屏,想到明天就有人洗衣服和带饭做作业了,心情很好的轻哼起歌。   顾青竹嘬了口咖啡,感觉到身边人心情不错,胆子大了起来,往左边移了一点,贴近柏耳,小声问:“你冷不冷啊?”   顾青竹其实不是想问“你冷不冷”,而是想让柏耳问她“你冷不冷”。   柏耳:“不冷。”   顾青竹:“……”   她不动声色又给挪了回来,鼓起勇气道:“你今天开心吗?”   虽然实在感受不到,但看着柏耳这张脸,她还是没忍住扑通乱跳的心,问了出口。   柏耳不假思索,眼神中明显没什么情绪:“开心。”   这相处下来很好吗,平静舒服,比和路默待在一起愉快多了。   这不完美符合电影里谈恋爱的场景吗,平平淡淡的多好,和路默在一起俩人得掐起来。   顾青竹失望的噢了声,看到对方反应平淡,眼神像是在回想什么东西。   算了,慢慢来吧,也许能慢慢滋生出感情呢。   柏耳转头看她,眼里有点疑惑:“要不我们试试?”   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啪嗒声。   瞬间打破了黑暗,刺眼的亮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两人不约而同抬起手,惊愕的望向门口。   门口,黑暗中听了许久的人,手指正慵懒的搭在开关上,抬眼目光精准的落在错愕的少年脸上,语气和脸色一样冷:   “你想和谁试试?” 第41章   第 41 章   顾青竹惊讶的望向来人,吃惊的捂住了嘴。   柏耳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路默瞥了眼顾青竹:“哦,我应该晚点儿进来?”   顾青竹感觉说话都说不利索了,脸红小声:“我是你粉丝。”   柏耳瞬间反应过来,难以置信:“你也是他粉丝?全人类都是他粉丝是吧?”   顾青竹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喜欢了三年的人,她呼吸都有点困难:“我喜欢他三年了,他那部半醒我看了不下十遍,虽然只是路人粉,没关注过他行程动态,但他的采访我都看过。”   路默冲柏耳挑了下眉:“哦豁。”   柏耳感觉受到了侮辱,出声提醒她:“我俩刚加了微信。”   顾青竹冲路默道:“所以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顾青竹把笔递给路默:“签在我衣服上!”   柏耳:“……”   路默给顾青竹签了名,两个大男的把顾青竹送回了宿舍,走时顾青竹左手拿着咖啡,朝他俩挥了挥右手说拜拜。   路默瞥了眼她手里塑料杯上有点湿润的标签,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柏耳松了口气,打算转身离开时身后响起个欠揍的声音:“想谈恋爱?”   柏耳头都不想回,几乎是逃窜般加快脚步:“你管。”   他笑:“怎么不问我,我给你介绍啊。”   路默双手插在兜里,表情还是一副悠然又慵懒的欠揍样,但从渐冷的声调中能听出他这会儿心情很差。   柏耳没见过这样的路默,心里居然有丝发怵,但还是习惯性的顶嘴道:“你要是晚来一步,我就答应她了。”   路默吊儿郎当的气质里多了一份危险,眯起眼:“你想和她谈恋爱?”   “对啊,我要和她谈恋爱。”   路默盯着他:“和一个不喜欢的人谈恋爱?”   “对啊,和一个不喜欢的人……”   柏耳说了一半意识到自己被带偏了,赶紧清醒过来,慌乱的找补:“谁说我不喜欢她。”   好像童话里念三遍咒语就能生效一样,他把我喜欢她这句话连着念了三遍。   柏耳试图找证据证明:“我俩一起吃的下午饭,还喝了咖啡。”   路默拆穿他:“你从不喝咖啡。”   “你买的什么咖啡?”   柏耳噎住,憋红了脸正想说个“卡布奇诺”时,面前的男人替他开口:“冷萃。”   柏耳:……   这人的眼睛到底什么是什么做的,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烧出来的吗,这么毒!   柏耳忍无可忍:“是,冷萃,怎么了,又不是因为你爱喝买的。”   路默听着他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回答,其实刚才他也不知道柏耳到底是不是因为他买的。   不过现在知道了。   他压下勾起的嘴角:“是因为它名儿好听。”   柏耳:……   哄孩子呢你在这儿!   柏耳连多看路默一眼都不想,直接转身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后,他把画箱往桌子上一摔:“谁他妈告诉路默我在画室约会的!”   两只手从左右床两边默契的伸出来,不约而同的拐了个弯指向卫生间。   柏耳冲到卫生间揪住含着牙刷的唐立的后颈子,跟揪一只小鸡仔一样,唐立看向镜子看到了他难掩怒火的双眸。   唐立含着一嘴泡沫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给你带饭我给你带!爹!”   柏耳放开他的脖颈子,狐疑:“你怎么会有路默微信?”   唐立表示自己真的很冤枉:“他主动加我的。”   上次唐立给路默打了一段粉丝小作文后,路默后来通过私信找到了他的号,先是对他用大号替柏耳说话说了谢谢,又问能不能加他的微信。   唐立受宠若惊,连忙奉上了自己的微信号。   不过俩人加上后也没怎么说过话,知道偶像很忙唐立也不敢发消息打扰他。   两人唯一的交际就是在唐立朋友圈里有柏耳出镜时,路默总能在两小时内给他点赞。   然后就是这次,柏耳和顾青竹约会时,唐立拍了张照片发给路默。   路默回了个“。”   路默就回了个“。”就没消息了,也没给他后续,唐立担心道:“他是不是及时赶到了?他赶到了对吧,幸好幸好,我还怕他有工作发消息会打扰他——”   唐立对上他眼神后立马缩回了嘴。   柏耳剜了他一眼。   洗漱上床后,柏耳捞起手机,发现顾青竹在两小时前给他发了条消息,语气暧昧的发了个两只猫猫盖被子睡觉的晚安表情包。   柏耳没什么心情,烦躁的直接锁了屏。   没过两秒,手机又响起一声震动,他面无表情捞起手机:   [顾青竹:能推我路默的微信吗?] 第42章   第 42 章   这周末柏耳他们班在青寺附近写生,在嘉城县的交界处,要开两个小时车到。   早上七点就被拉到车上,中巴车上座位都坐满了,四个人找了最后两排位置坐下,柏耳坐到了后一排,拉上了窗帘,准备靠窗稍微睡一会儿。   刚眯上眼,前排的宋霄方就拿着手机哎了两声:“路默也在青寺哎。”   柏耳眼皮不受控的动了几下,没忍住还是眯开了一条缝看了眼手机。   果不其然在寺外的石洞林里全是摄影机和熙熙攘攘的人,在打光板后被众人簇拥着的正是路默。   他当时为了不再看路默的消息,直接把小薛屏蔽了,所以没看到小薛发的朋友圈。   早知道就请个假不来了,撞上多尴尬。   他焦虑的摸了摸鼻尖,原本的困意也消散得一干二净。   到的时候是九点左右,今天本来天气也不热,加上青寺在山上,连雾都没散干净,凉快得很。   几人背着画板提着画箱从车上下来找地方。   青寺地势大,寺庙周围七十多平方公里,周围全是高大的银杏和阔大的松树柏树,天空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柏耳收回视线,放下了心,这地儿这么大,也碰不上路默,找个人少的地儿一坐就完事儿了。   几人在河边的石搭子旁边放好东西,坐在石头上。   光线从树林间透过均匀的撒在河面上,其中有几束直射下来照到林间,颇有几分圣光的感觉。   柏耳取了个侧面的景,搭好画架坐下来。   他看眼林子,拿画笔比着画布比较构图和布局,心思集中到画布上,暂时忘了路默,也没注意到手机屏幕在一直不停的闪烁。   柏耳专心在画布上画着轮廓线,他线条打得直,误差估得小,基本不用怎么涂改,勾勒好一笔后,他抬头看景时愣住。   他视力不太好,但今天写生戴了眼镜。   透过镜片,远处的榕树群里像是多了个人影,靠在树旁像是在往这边看。   熟悉的身高、熟悉的生人勿近的气质、和熟悉的慵懒眼神。   柏耳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屏息凝气沉重的把目光下移。   男人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骨节分明的尾指上有一个银色闪光的圆圈,隔得太远看不清款式,但隐约能看到还没好的贴着创口贴的伤疤。   柏耳当机立断,立马把笔扔到了画箱里,二话不说扣上画箱,跟搬家迁徙一样背着画架,艰难的跨了一步,跨上石头堆。   坐在旁边石头上的唐立被他吓了一跳:“去哪儿啊你,大迁徙呢?”   与此同时,那边的人抬了抬眼,不急不慌的朝着河这边跨过来。   河上有石搭子,走过来就几步石搭子,河也不是很宽,三十秒就能到。   柏耳拖家带口刚走了两步路,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声喊他:“去哪儿?”   一只脚凝滞在半空的柏耳不尴不尬的把逃窜的腿收了回来,装不知道打了个哈哈:“好巧哈哈哈。”   宋霄方几人正画着突然看见有人走过来,认出是路默刚想激动打招呼,看见两人氛围不对劲立马机智的闭嘴装鹌鹑,低头在画布上瞎画,光明正大竖起三双耳朵偷听。   路默没接茬,低头看了眼地上他忘了拿走的手机:“不巧。”   柏耳摸了摸鼻尖,只想赶紧逃离这里:“我这会儿得去画画呢。”   柏耳正想找个什么理由跑,就听宋霄方抬起头助攻了他磕的cp:“那继续在这儿画呗,不轮廓线都打好了,你跑哪去?”   Cp粉二号向赴为了能当面磕糖,也放下了心里磕的瓜子儿,直接抢过柏耳手里的画箱:“来,就坐这儿。”   柏耳:?   路默撩下眼皮盯着他手里的画箱:“画,我看着你画。”   柏耳:……画个屁。   他认命的坐回原来的位置,拿起局促的笔继续画。   路默一来,画布上原来笔直的线条都变得蔫不拉几的。   路默自然的坐到柏耳左边,从画箱里拿出削笔刀,替他削铅笔,动作娴熟,手法熟练。   以前路默陪他出去写生的时候,他画画就让路默替他削铅笔,时隔六年路默又坐到了他左边,替他削铅笔,但氛围却截然不同。   路默一来,柏耳线条打歪了几次,涂涂改改怎么都正不了。   他画画时路默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轮廓和构图都勾出来后他打算休息会儿,柏耳拿起水瓶打算喝口水,路默随口问了句:“明天有课吗?”   柏耳灌了口水,没理他,冷漠的拧好瓶盖,冷漠的拿起笔继续目不斜视的画画。   路默随手把创口贴拨弄开,用指尖挑了下伤口,已经好了的疤口很快渗出了血丝。   过了两分钟,柏耳转头放笔,瞥见路默替他削笔的手。   手上的伤口微微往外渗血,他低声艹了声,连忙拉过路默的手腕:“你这创可贴怎么贴不住啊,渗血了都。”   路默撩起眼皮看柏耳,一脸无所谓:“过两分钟——”   “过两分钟愈合了对吧?”柏耳没好气的打断他,包里翻了半天没翻出创可贴,只翻出了卫生纸,轻轻给他按压上:“真说得出口,你脑袋被划拉个口子是不是过两月才能发现?”   路默低头看着柏耳的发旋。   柏耳低头给他按压伤口,看到不出血了才让路默按着,到宋霄方那儿去借创可贴。   宋霄方摸了摸包,几张凌乱的普通创可贴里夹着一张他前女友的hello kitty的粉色桃心创可贴。   他正打算拿张普通的给柏耳,就见柏耳直接抽走了刺眼的那张粉色hello kitty。   宋霄方:?口味挺独特。   hello kitty猫头挨着手背边缘贴下,柏耳嫌弃的把纸团给揉到垃圾筒里,实在不是很信任路默:“两天换一次创可贴,换了后拍照片发我检查。”   说完就收起手机,也不管路默再说什么,都一脸冷漠的不说话。   没多久工作人员过来通知路默导演找他,目送路默走远后,柏耳紧绷的肩背才松懈了下来。   他端起水狠狠灌了好几口,还没完全放松,手机就叮咚连响了十几声,他点开消息。   【西天取经四人组】   “[沙僧][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二师兄][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唐僧][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宋霄方的:   第一张:路默低头给他削铅笔。   第二张:路默侧着身子给他削铅笔。   第三张:路默面对着他给他削铅笔。   向赴的:   第四张:他帮路默用纸巾止血。   第五张:他帮路默贴创可贴。   “[唐僧]那张贴创可贴的,小耳心疼的眼神绝了,感觉路默伤到的不是手。”   “[二师兄]?那是什么?”   “[沙僧]?那是什么?”   “[唐僧]是小耳的心。”   “[二师兄]……”   “[沙僧]……”   心你大爷。   柏耳冷漠的点进左上角,点了“全员禁言”。   回去的车上,柏耳反复拿起手机点进微信,反复确认没有路默的好友申请后,才放心闭上了眼睡觉。   这一趟被折腾的够呛,柏耳回到宿舍后就赶紧躺回了床上。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基本都没什么事发生,柏耳照常吃饭、上课、睡觉,出乎意料的是路默一连一个星期基本都没来找过他。   他点进小薛的朋友圈,翻了翻这一周的朋友圈,只翻到了一条小薛家阿拉斯加吃狗粮的视频,没有和工作相关的内容。   柏耳扒拉着屏幕刷新朋友圈出神。   也不知道路默伤口好点没有。   果然如他所料,路默就是三分钟热度,还什么暗恋六年,这才几天人就跑没了,说好了每天给他发创可贴看伤口,结果一条消息都没有。   艹,管他,爱好不好,脑袋掉了都和他没关系。   柏耳烦躁的扔了手机睡觉,过了不知道多久,睡得迷迷糊糊时,手臂被人猛晃。   他不耐烦的翻了个身,困倦的掀起眼皮俯视着床下站着的人:“?”   宋霄方举着手机,把刺眼的屏幕怼到他没睡醒的脸前,激动道:“小耳!创可贴!微博!”   柏耳脑袋隔远屏幕睁开眼。   “[路默V]图片。”   路默在凌晨五点二十,也就是一分钟前发了条微博。   微博一个字儿都没有,只有一张图片——   图片是一张手部特写。   图里是一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   一张崭新的创可贴,规规整整、听话的贴在小指指侧。 第43章   第 43 章   凌晨五点二十,路默卡着点,发了一条手上的小创可贴。   路默之前有次拍戏吊威亚摔下来了,腿摔折了,打了一个月石膏,完全没给外界提过,还是粉丝扒出来的路透图。   现在手伤了个小口子,他要发个微博。   凌晨五点二十,底下评论区热闹得像赶集。   [凤凰phoenix]我操,这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伤的?   [百事不能叫可乐]这也不严重吧,咋还卡个点发微博?感觉不太正常啊。   [霜之哀伤和火之高兴]总感觉这条微博不是想说受伤了,反而像是在炫耀什么,不然这么个小伤口也值得发个微博?   [可口YYDS]大胆猜测,路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女朋友给贴的?   [涸泽而渔]就是普通的照照片营个业吧,这也能多想,散了散了。   [饮鸩止渴]有一说一,这手真好看,舔舔。   宋霄方比当事人还激动:“我操,他居然发微博!我操好刺激啊,就像——”   宋霄方拧着眉头冥思苦想半天,终于挤出个绝妙的比喻:“就像当着全国几亿网友的面儿偷情!”   柏耳盯着那张图片,心跳跳得像打鼓。   创可贴很熨帖,一看就是刚贴的,周围也没有渗血,那口子本来就不大,过了这么几天应该已经结疤了,再换一次估计就能好完全。   “多亏了我那张创可贴才有这惊天巨糖。”宋霄方还在喋喋不休,“我操,我感觉我顿时神圣了。”   柏耳盯了图片片刻,压抑住心中的莫名,把手机扔回给他,翻身躺回被窝:“滚。”   宋霄方理解:“正主你躺着再睡会儿,明天一早我去给你俩产图,这不画一副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宋霄方走后,凌晨五点半,他闭眼躺在被窝里,缓缓摸向自己的胸口。   这周学校放假,他们也没课,柏耳回了家。   柏桃桃这几天也没课,一天除了找她同学玩,剩下大部分时间都在家,柏耳一回来,兄妹俩又回到了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愉快时光。   柏闻列最近都不在家,又出国去了,家里陈姨也纵容柏桃桃得很,不怎么管她,也就搞得客厅花园里全是路默的海报和明信片。   柏耳从旋转楼梯上下来,看见散落在地板上的明信片,嫌弃的捡起来,不留余情丢到了垃圾桶里。   柏桃桃头一次不闹不吵不说话,就在远处看着他把路默的明信片丢到垃圾桶里,然后走近两步,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了柏耳一圈,盯着他:“哥哥那张创可贴是不是你贴的?”   柏耳摸了摸鼻尖:“不是,我当时在学校。”   “真的?”   “嗯。”   柏桃桃眯了眯眼,越看不出他哥到底是不是在说谎:“算了,那你俩最近怎么样?”   柏耳敏锐的察觉到她用词暧昧:“什么叫我俩最近怎么样。”   柏桃桃急着关心她哥哥和她哥哥的夫夫感情进展:“就是有没有出去看个电影、吃个饭什么的呀。”   柏耳缓缓放下手里的杯子,眯起眼:“柏桃桃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柏桃桃:……   她反应迅速转身就跑。   一根手指勾住她背带裤的衣带子,把她扯了回来,一只手拽着她的衣带子轻松把她拎起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柏桃桃像个小鸡仔一样在半空扑腾,哎呀了两声:“你先放我下来,听我解释,我和路默拉钩了,我不能说,放我下来。”   柏耳:“你居然比我先知道?你知道了不告诉我?!”   柏耳现在怀疑要不是他中途给路默介绍了女朋友,他可能是全国最后一个知道路默喜欢他的。   回到地上后,柏桃桃瞪了她哥一眼:“你自己这么迟钝你怪谁。”   柏耳皱眉:“算了。”   路默喜欢他关他什么事。   他转头看了看桌上的一堆明信片和应援棒:“给你两分钟把这些玩意儿收回房间,不然你下次看到它就是在垃圾桶里。”   柏桃桃把明信片拢成一堆:“你俩冷战了?”   柏耳绕过她走到沙发上坐着,戳开平板追小说。   桃桃跟在他后面蹦上沙发:“你给我说说,怎么冷战了,夫夫矛盾我擅长解决。”   柏耳瞥她一眼:“第一、我俩没在一起,第二,我从前现在以后都不会喜欢他。”   柏桃桃失望的噢了声。   听他哥说他知道了,还以为他哥终于开窍和哥哥在一起了呢,没想到还是钝的一批。   掰直之路还很长,慢慢来吧。   柏桃桃长长的叹口气,在他不成器的哥肩上拍了拍:“任重而道远。”   然后晃悠着上楼吸猫了。   柏耳:“?”   柏耳不想看见路默的消息,注册了个小号,屏蔽了和路默有关的用户和关键词。   他随手划着微博,瞥了眼右上角的日期。   今天16号。   上次路默发微博是12号,隔了三天。   柏耳犹豫了片刻,还是在搜索栏里搜了下路默。   就这一次,看完就走。   他点进去重新把人从黑名单拉回来,点进个人主页,还是上次12号的微博,没有新的动态,只有那张创可贴,这两天路默都没有发微博。   柏耳又把人重新给拉回去了.   托国外一个秀场的福,这段时间路默都在英国,要过两天才会回来。   清晨,柏耳被一个电话给震醒,看见屏幕上的“米老师”,他瞌睡醒了几分。   “小柏,最近学校有个展览,你帮我做个作品年鉴表,发我邮箱里。”   柏耳应下来,打了个哈欠起床。   倒不是什么很难弄的东西,十来分钟就弄完了。   他点开浏览器,登进几百年没用过的落了灰的邮箱,照着米老师给的邮箱发了过去。   就在他准备叉掉邮箱时,他突然瞥见了一封标红点的邮件。   发件日期是2月18号,他生日那天,时间是三年前。   发件人名叫:L昵称被占用。   他好奇点开邮件。   邮件里躺着简单又郑重的四个字——   “生日快乐。”   柏耳愣住。   他十八岁的生日,有人在网上,用邮件祝他生日快乐?   他目光移到发件人上:L昵称已被占用。   十八岁生日,路默那天来了他家,等了他整整半天,想过来祝他生日快乐,结果没等到回去了,那声没被听见的生日快乐,藏在邮箱里的角落里,足足三年才被他听见。   窗帘还没拉开,房间沉浸在黑暗中,他整个人被笼罩在计算机的光里,喉头轻轻滚动。   他盯着那句生日快乐看了两分钟,然后关闭网页,合上了计算机。   回校后学校开就业讲座,算实践学分,规定都得去。   教授在台上纵情激昂,台下熙熙攘攘的学生抱着手机昏昏欲睡。   开始半小时后,唐立和向赴才拿着两根冰棍弯腰弓着身子溜进来,从怀里掏出两根可爱多来扔给宋霄方和柏耳。   唐立探出脑袋想看柏耳在玩什么,瞥见了一个三秒的路默路透的视频。   视频很简单,路默在秀场后台,从人群中走过去,没了。   柏耳伸出手来,食指犹豫的点了一下回放的圆圈。   路默又从人群中走了一遍。   柏耳又点了一下。   路默又走了一遍。   就在柏耳打算点第十二遍时,唐立忍不了了:“我有十分钟完整版。”   唐立掏出手机转发给了他,不明白他怎么又开始逛超话了,昨天还一句路默都不让提,转变得这么快:“你给路默打个视频,能看到现场直播。”   柏耳没理唐立,拉进度条把视频看完,没路默的地方直接跳过,放完了后摘下耳机,像是在思索什么。   唐立好奇道:“想谁呢?”   柏耳烦躁的摇头:“没事。”   他总觉得那个“L昵称已被占用”很熟悉,他肯定在哪儿见过,但是在哪儿呢,想不起来,难受。   结束后刚好是饭点,几人去食堂打了饭。   柏耳脑子里都是那个半熟悉的ID,打饭的时候把身份证拿出来当饭卡刷,站在后面的唐立把饭卡贴到卡机上,怼了他一下:“身份证买饭,你往身份证里充钱了?”   打好了饭端到饭桌上,宋霄方看着柏耳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糖醋鱼眼珠子:“跟你有仇啊这鱼。”   向赴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失了魂儿了你,今天怎么了?”   柏耳突然停下筷子,抬起头来莫名其妙来了句:“星星。”   唐立皱眉:“什么?”   柏耳扔下筷子,拿出手机点开微博,拼命往前翻自己之前发的微博。   他终于想起来了。   是星星。   那人评论过他星星那条微博。   手指都划酸了,终于找到了半年前的一条微博。   他母亲忌日那几天,他心情不好随手涂了幅黑白涂鸦,一副意味不明的发泄心情的瞎画,评论区最高的评论是“L昵称已被占用”的评论,圈出了角落的一个五角星,告诉他这是星星。   他点进两人的聊天记录,只有寥寥几条。   -“你怎么看出来的星星。”   -“星星会发光。”   -“人们触不到星星,但永远能看到星光。”   他沉默的盯了两秒后,点进了他的个人主页。   “‘L昵称已被占用’转发/@木白白白白:十八了[图片]”   “‘L昵称已被占用’转发/@木白白白白:新学期开始了。”   “‘L昵称已被占用’点赞了@木白白白白:随手画[图片]”   “‘L昵称已被占用’点赞了@木白白白白:路默这套衣服怎么这么像拖把?[图片]”   “‘L昵称已被占用’点赞了@木白白白白:有点感冒,最近不接单。”   这个没有个人介绍、没有头像、没有自己原创的微博号,横跨六年,四百多条微博动态:转发、点赞、偶尔评论,每一条都是关于柏耳。   柏耳之前为了任务,为了学习怎么伪装粉丝,扒过很多站姐和大粉的号,几千条微博的转、赞、评都是路默,每一条他都能感受到溢出来的喜欢和爱意。   路默的小号像极了追星的她们。   宋霄方探过脑袋来看,随手滑了下他屏幕,也惊讶道:“嚯,这人谁,你粉丝吗,全是你动态。”   向赴闻言咬着馒头凑过来:“哟,你还有小粉丝,叫啥我看看——L昵称已被占用,嚯,这人六年前就关注你了,那会儿你还没开始接单画画吧?”   正在喝汤的唐立察觉到不对,抬起头看向柏耳。   柏耳匆匆的熄了屏:“滚去吃饭。”   唐立看向他,表情复杂,目光探究:“都吃完了,就你一筷子没动。”   唐立看柏耳心不在焉夹起两片冬瓜片,登微博去搜了“L昵称已被占用”,一条条的翻着他的动态。   柏耳吃完后就说有事,提前走了,向赴皱眉看向食堂门口的背影:“不是,他今天怎么了?”   唐立正好翻完最后条微博,抬起头来,目光如老父亲般欣慰:“终于开窍了。”   向赴: “……开窍??”   唐立点头。   春天到了,埋在泥泞土里的种子,破土了。   *   书房里堆在书柜旁边有几大堆废旧书本和几大堆卷子,地上堆了一堆,全是初高中的书、练习册、作业本和卷子,还有一大堆草稿纸。   上次完成任务时找初中的卷子,柏耳把初高中的全翻出来了,后来忘了放回去。   下午陈姨在收拾房间,看见书,指着问:“少爷,这些还要吗,不要我就收走了。”   他走向那堆书,开口:“不要了,我拿去扔就行。”   柏耳没有收集青春回忆的爱好,卷子什么的还留着全是因为当初懒得扔。   他扫落叶一样抱起一大堆破旧的卷子,朝外走去,书和卷子差点把他人给淹了,走到楼梯口一个没注意,和迎面而来的柏桃桃撞上,摞得高高的书和卷子瞬间散了一地。   “哎哟——”   柏耳把剩下的书扔到地上去捡书,确定柏桃桃没事儿后开骂:“走路看什么手机。”   柏桃桃揉揉脑袋瞪了他哥一眼,蹲下帮他捡书,注意到上面鸡啄出来的字迹:“这不是你初高中的书和卷子吗,你都不要了?”   柏耳把几本蓝色的英语教材摞在一起:“放着再做遍题?”   柏桃桃从黄色的数学书里抽出一张卷子,盯着锋利出刃的红蓝色字迹:“这张是路默给你订正过的,你也不要了?”   她把卷子全都抖出来,一页页的翻过去:“你看上面,都还有路默给你勾的公式呢,旁边打了三角符号,还很贴心的给你写了解释呢,我看看,写的是——”   他从柏桃桃手里拿过书啪嗒合上,不留情道:“不要。”   柏桃桃歪头又拿起一张贴便利贴的卷子:“卷子也不留?”   柏耳把卷子也夺过来,卡到数学书里,冷漠道:“不留。”   “都扔了?”   “嗯。”   柏桃桃可惜,帮他捡起卷子整理好:“好吧,那我帮你搬下去。”   “别帮倒忙了,自己看你哥哥去。”   柏桃桃嫌弃的把卷子扔到地上站起身:“谁稀罕帮你。”   柏桃桃蹬蹬噔下了楼梯。   等到脚步声完全消失,柏耳把刚才整理好的一大堆书和练习册轰的一下推倒,在里面挑挑拣拣。   两个小时后。   柏耳一脸冷漠抱着一堆红蓝色字迹的卷子和书回了书房,哐当一声砸到了原来的角落。 第44章   第 44 章   路默从秀场回来后,又跑到美国去帮他爸处理公司上的事儿,事儿比较棘手,在那边一耽搁就是两个月。   以前出一两个月的国都无所谓,在哪儿待着都一样,但这次总觉得牵挂不下。   他点进微博切了个号,习惯性的去看柏耳的微博。   小薛把衣服和文件都装到行李箱里:“飞机是明天下午两点的。”   路默嗯了声,没抬眼继续玩着小花僵尸。   小薛折好一件衣服放到箱子里,欲言又止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低下头去折衣服。   “有话就说。”   小薛噢了声,放下衣服挠挠头:“柏哥在问我,我们什么时候回国。”   路默手一顿,一排僵尸乘虚而入被啃了花:“什么时候?”   “就是刚才。”   路默嗯了声,面上没什么反应,但屏幕里的花儿明显摇得更欢快了些。   小薛收拾完衣服,压了压行李箱,确定没遗漏后,就起身准备走出房间。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你问问他。”   小薛回过头,愣了下才意识到路默让自己问问柏耳:“问他什么呀?”   某个身体健康的人坐在沙发上,半抬起眼皮:“说我发烧了。”   机场。   今天是周六,又是晚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拎着行李箱,全往外涌,大门口等着接机的人比往外涌的人更多,要么翘首以盼、要么打着电话踮起脚尖环顾周围。   柏耳挤在人群里,手里端着被热乎的生椰撞奶,不耐烦又有点焦灼的往里面看。   都说是下午五点,这会儿都快六点了。   又过了两分钟,终于见到了一大堆簇拥的黑压压的人群。   紧随其后的是驼色的羊绒大衣,黑色墨镜和一双抢睛的长腿。   早就到了的柏耳戴上墨镜戴好口罩,着急的左右环顾,终于看见了人。   小薛接到电话,环顾了圈后朝这边招了招手。   上了车,系好了安全带,柏耳抬头看一眼正在点屏幕的路默,像是怕他误会似的给他解释:“小薛说你感冒了拿不动东西,我才过来的,你怎么突然感冒了?”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顺口问,但其实昨天一直逮着小薛不停追问,其实担心的要命。   路默咳嗽了两下:“国外冷。”   小薛心虚的低下头假装回消息,怀着愧疚领了路默的2000块红包。   柏耳疑惑的看了下后视镜,轻打方向盘:“是吗?我看天气预报都二三十度,那你吃药了吧,发烧吗,严重吗,先去医院?”   路默开口:“有点饿,先去吃饭吧。”   这会儿正是吃下午饭的时候,但感冒了的人忌口多,不能吃辣不能油腻,柏耳想了下还是决定:“去青斋阁吧,那边素菜口味多。”   路默嗯了声,也没平时话多欠揍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有几分病恹恹。   他俩都去过,但不知道小薛吃不吃得惯,柏耳看了下车内的后视镜,问坐在后排的人:“小薛你吃得惯吗?”   小薛正想高兴开口说我吃啥都行,突然手机震动——   “路哥向你转账2000元。”   小薛:……   柏耳见他不说话:“怎么了,不爱吃,那就换家。”   小薛摸了摸鼻尖:“我在飞机上吃过了,一点儿都不饿,柏哥你俩去吧,别管我了。”   话音刚落,他肚子响起了两声咕咕声,在安静的车里清晰无比。   柏耳:“……你确定?”   小薛坚定:“真的不饿。”   咕咕咕。   柏耳:“……行吧。”   他把小薛送到小区楼下,准备转道时路默突然道:“去我家吃,钟叔做了饭。”   之前是小薛在,柏耳想着在外吃,现在小薛已经回了,去哪儿吃倒都无所谓,更何况病人最大,柏耳顺势点头答应。   “那你让钟叔做清淡点儿,身边有药吗,吃药了吗?”   “烧都退了,不信你摸。”   刚好是个路口,还有十几秒的红灯,路默把头凑过去。   虽然知道这人有几分想占便宜的心思,但柏耳没抵得过担心的心思,用手背轻轻碰了下额头。   倒确实是不烧了,柏耳收回手盯着他:“那你也得继续吃药。”   他有点想不通,路默平时锻炼也不少,两三年不轻易感冒,怎么这次就突然重感冒还发烧。   路默感受着残留在额头上的体温,心情愉悦连带着看红灯都红了几分,勾起嘴角懒懒嗯了声。 第45章   第 45 章   柏耳又在路默家呆了两三天照顾路默。   倚在沙发上的人看着旁边细细给他看药说明书的人,玩着手里的沙发穗子。   他没记错的话,从自己给他表白以来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和自己处的这么融洽。   柏耳没注意到路默的眼光,悉心的把一次服用几粒的要求给标注在了药盒上,然后起身:“我走了啊,你自己注意,看着剂量吃,严重了再给我打电话。”   路默的病好的其实差不多了,就是稍微有点咳嗽,其他基本没啥症状了。   柏耳收拾好之后就回学校上课了,尽管人不在路默家但还是放下不下,隔三岔五要给路默发消息问他吃药没。   这天上课时,他又向往常一样,给路默发消息,坐在旁边的向赴不经意瞥见消息框。   “把药拍给我看。”   “你吃完饭吃的吗?”   “噢对了那个消炎药明天就不用吃了,反正你嗓子已经不疼了。”   柏耳打字打到一半,发现了向赴在看,做贼似的刷的一下切换界面:“你怎么窥屏?”   向赴揉了揉鼻尖,八卦起来:“你和路默关系缓和了?”   柏耳冷下脸:“没有。”   宋霄方看他不承认,给向赴竖了个食指,示意他知道就行了。   感觉上次柏耳从食堂跑出去之后,柏耳对路默的态度确实没那么抗拒了,特别是这次路默生病,一直上窜下跳的关心,明明只是小感冒,却比路默本人还急。   大家看在眼里不戳破,也不刺激他。   柏耳正在老妈子似的给路默叮嘱各项注意事项,结果路默一个电话打过来,他猝不及防手忙脚乱点了静音。   他捂着心口吓死,差点就外放了,但刚好下课铃响了,他给路默回电话过去:“你干嘛,我在上课你打电话给我?”   路默捕捉到了信息,抓重点:“上课你还和我发微信?”   柏耳:“……”   “你上完课下来,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柏耳刚准备回宿舍:“你来我学校了?你穿厚衣服了吗?今天外面在下毛毛雨你带伞了吗,今天风大……”   “下来。”   “……好。”   柏耳被打断后才意识到自己话好多,悻悻的挂了电话,加快脚步走到校门口,今天是周末,所以学校人不多,路默带着帽子口罩,站在角落也没人认出他来。   看见路默神色和正常的时候没区别柏耳才放下心来,他开口:“去哪儿啊?”   “去游乐园。”   柏耳:“?”   他顺着路默的手看过去,才发现路默的车在那边,柏桃桃摇下了车窗探出个脑袋正在和他招手。   柏耳:……算他倒霉。   他从车那头坐上车,不解道:“你不在家好好呆着,那么多事儿干嘛,还去打扰人家,闲得。”   自从他把柏桃桃带去剧组之后,他发现柏桃桃和路默比他的联系还多,而且他总觉得柏桃桃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路默好多次找他都是以柏桃桃为名义。   游乐园今天人比较多,全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玩儿的,在一群家长之中两个高个男生格外瞩目。   两人给柏桃桃买了个气球,然后陪她排队,过山车的队伍很长,弯弯绕绕了至少两个小时才快到他们。   柏耳一直低头玩手机,快到他们时假装不经意的放下手机抬头看一眼:“你俩去吧,刚好坐一排,我在下面等你们。”   柏桃桃都懒得说他,白了他一眼。   柏耳小时候坐了个大摆锤坐怕了,坐在上面感觉心脏骤停,后来打死都不玩这类东西了,但柏桃桃恰好相反,蹦极跳楼机一次不够要再来一次的那种,为此不少嘲笑柏耳。   柏耳平时和柏桃桃互怼也就罢了,在路默面前总觉得有点羞耻。   路默开口:“三个人刚好坐一排。”   柏耳全身都在抗拒,下意识掩饰:“我懒得去。”   这时,一个看上去比柏桃桃的小女孩,看上去柔柔弱弱的,仰头看着柏耳,歪着脑袋天真道:“哥哥你是不是不敢去?”   柏耳:……   他看着路默勾起的嘴角,横下心道:“去,过山车而已,有什么不敢去的。”   前面还有十来个人,可以窥见过山车的座位是两人的,而不是三人座的,柏耳在心里盘算。   他和柏桃桃一起?留路默一人在后面?不可能,以柏桃桃的性子绝对会吵着和路默一起坐,那他就是一个人坐了……   还没待柏耳想完,柏桃桃就往前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路默身边,自己一步跨上了后面的座椅,表示自己要一个人坐。   旁边工作人员给他按上安全带那一刻,柏耳就有种被架上油锅的赴死感,他这会儿再说想下去也来不及了。   紧张之下人就很容易脆弱,他手下意识攥紧了固定的扶手,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同时在心里后悔为什么不犟一下非要逞强上来。   等待启动的时候,柏耳紧张得不行,瞥了眼旁边,路默倒是淡定的像是坐旋转木马。   随着震动和轰鸣,柏耳一颗心逐渐跳的越来越快,很快就好很快就好,他大口深呼吸,但还是觉得手心不住出汗。   过山车缓缓往前移动,像是还没苏醒的巨龙,柏耳的心跳达到了从未有过的时速,几乎快要跳出来,想逃离的想法越来越严重。   过山车缓缓往上攀升,随着高度的上升,他逐渐感觉呼吸困难。   上升到最高点后,他呼吸急促,紧张达到了顶点,手心里全是汗,想逃离的心达到了顶峰,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出来,握住了他湿润的手,与此同时,车如同飞出云霄,倏然往下俯冲。   柏耳只感觉心脏骤停,下意识叫了出声,手下意识攥紧,冰凉的手心温度给了他安心,于是他闭着眼睛攥得更紧。   到了最后,车缓缓停在终点,此刻柏耳已经全然失去了知觉,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麻木了,腿也麻木了,手也攥得麻木了,嗓子也叫麻木了。   柏桃桃一脸意犹未尽的走下来,撇了撇嘴:“好短啊,我都还没坐够。”   柏耳站在原地,只想缓缓再缓缓,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和路默的手还牵在一起。   柏桃桃刚打算吐槽一路上都听见他哥的哀嚎,但看见两个人紧扣的双手又适时的吞了回去,免得打扰小情侣之间的情趣。   柏耳下来后倒是没什么大事,也没吐没晕,但就是心理创伤太大。   路默轻轻捏了捏他的食指骨节:“好点了吗?要不要喝水?”   柏耳听到问话才如梦初醒,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但又想到自己在上面把人家手都快掐青了,不好意思这么快翻脸不认人,只能别扭的轻轻摇了摇头,轻咳了声:“没事,我好了。”   等柏耳在原地坐了许久,几个人又开始商量下一个去玩什么。   坐了这么久,路默也没有要把他手放开的意思,柏耳就这么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前走。   才走没几步,就撞见了柏桃桃的同学们,一群小女生,刚好撞见柏桃桃,问要不要一起。   柏桃桃没有丝毫留恋的抛下两个人走了,临走前还给路默使了个眼色,被柏耳尽收眼底。   柏耳无语的看着一群小女生走远,发誓自己要是再上柏桃桃和路默的套他就是个智障。   刚好走到一个卖棉花糖的摊子前面,柏耳看那个彩色的棉花糖觉得挺好玩,想起之前他和路默那时候还只有白色的棉花糖,有点好奇味道。   路默扫了他一眼,走到棉花糖摊子面前,要了个彩色的棉花糖递给柏耳。   柏耳没忍住还是决定选择不嘴硬,乖乖接下糖,一点点舔了一口,偷偷咂摸滋味的小表情像是一只吃草的兔子。   柏耳想挑个不那么刺激的,于是和路默一起去坐了旋转木马,坐完后还有很长时间,柏耳不情不愿的看向硕大的摩天轮,好像就剩这个能坐了。   摩天轮的车厢有点狭小,上面还贴了很多粉红色的贴纸,座位周围的墙壁是木制的,还刻了很多“xx爱xx”的小学生字。   他高中时还跟路默来坐过摩天轮,那时候这个游乐场都还没翻新,这么多年过去了,娱乐设施多了不少,但只有这个摩天轮一直没变过。   如果没记错的话,高中时他俩来坐,他当时闲的没事儿也刻过,刻的好像是路默智/障,当着路默的面儿刻的。   他百无聊赖的在周围墙壁上搜寻,但是字迹太多了早就淡了,加上过的时间太久了,而且他都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这个车厢。   他正打算放弃时,路默指着他左前方的一处:“这儿。”   柏耳顺着他的手势,在层层斑驳的字迹中辨认了许久,才辨认出柏的右半边,他有点怀疑:“这是吗?这么巧,不会把,刚好是这个?”   路默点头:“是。”   柏耳眯起眼继续看,好不容易又辨认出了智障两个字:“噢!我看见了。”   要是往常他肯定是感叹路默的记忆力好,但自从那天过后,他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这不是记忆力的问题了。   他揉了揉鼻尖,觉得耳朵有点发烫。 第46章   第 46 章   从游乐场回来后,柏耳感觉自己和路默的关系好像莫名其妙又缓和了。   上课时他日常登进游戏,准备做每日任务,刚点进任务界面屏幕就又黑白了,然后又出现了像上次一样的雪花。   他使劲儿拍了拍屏幕,雪花依然飘散在屏幕上,甚至越蔓延越多,像病毒一样,慢慢的铺满了整片屏幕。   艹?   他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正打算关机重启时,屏幕上弹出提示框“好感系统故障”,接着一个又一个提示框被弹出来,挤满了屏幕,最后黑了屏。   他赶紧关机重启又进了游戏,点进游戏看到右上的16岁的年龄条时松了口气,幸好进度还在。   他又赶紧检查了语音条和抽到的卡片,幸好都还没有消失,但系统信箱里多了一封回信,看日期是两周前,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才收到。   “尊敬的玩家,您当前的故障反馈我们已收到,我们已经修复了系统bug,您可重新卸除下载游戏,即可正常进入游戏。”   事实上不用重新卸除,柏耳也感受到了,首先是界面和之前完全不一样,原来的界面全是粉红色的,连文字泡都是粉红色的桃心泡泡,现在的是简约的蓝白色。   除开界面最大的区别就是好感度任务,任务栏里的任务都是加好感度的,什么分享商城美食可加10点好感度、去桃桃中央大街逛一圈可加20点。   这些任务都很简单,最重要的是这些是在线就能直接完成的。   柏耳激动的差点摔了手机,流下了喜极而泣的泪水。   他!终于!自由了!   终于不用再顶着路默的头像在微博上给路默表白了,手机图库里路默的好几G的剧照生图红毯图机场图都可以删了,路默的置顶聊天和特别提示音也都可以取消了,微博置顶“唯爱默默”也能删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用为了游戏和路默再纠缠了。   路默在书房帮他爸处理完公司的文件,揉了揉太阳穴。   钟叔敲了敲门,给他端了杯红茶进来:“少爷,喝口茶解解乏。”   路总一直想让路默帮忙打点公司,毕业后直接来公司,以后公司就交给路默,但路默一意孤行,大学去国外念了戏剧,现在进了演艺圈,用了短短两年资源和地位就能做到顶级。   路父虽然还是不放心,但路默能力在那儿,劝了两年都又劝不动,也还是没法,只是时不时还是给路默安排些公司的活儿,让他帮个忙企图再挣扎一下。   结束后他准备去公司,上了车后他点开微博,回国后他打开微博频率直线上升,仅次于微信。   柏耳微博在他回国之前都还是每天接稿、展示自己画的画、展示红豆的猫爪,到他回国后就完全成了个追星号,十条微博里有九条里转发他的视频图片,剩下一条猛夸“哥哥好帅”。   路默静静的往上划拉照片,柏耳从最开始还有所收敛有些羞耻,到后面已经完全能够游刃有余的对着路默露出的腹肌发“想舔”。   路默面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一直在那张图上打转。   路默从上一直往下滑,虽然脸上面无表情,但从有一搭没一搭敲打着座椅边缘的食指上看出心情不错。   差不多翻到头后,他又点开柏耳的头像,差不多隔个一个星期,他头像就会换成最新的造型图,其勤劳和毅力连站姐和大粉都自愧不如。   柏耳引人注意的方法又拙劣又小孩子气,但事实证明只要有人吃这一套,那多再拙劣都不算拙劣。   他划到最上方最新的一条点了个赞,但跳出提示框“操作失败”,又反复试了几次,都显示操作失败。   他刷新了界面,那条“路默新红毯造型好帅啊啊啊”的微博已经消失了。   他以为是系统故障,又刷新了一次页面,结果连着下面两条他颁奖典礼上的图文微博也消失了。   他微微眯起眼睛,被删了?   他连着刷新了好几次,每次一刷新显示的微博数都会比原来少几条,从最开始的三百一十二,然后是三百零一,两百七十二……   路默慢慢的按住屏幕,盯着仅剩的一百多条微博,微博里剩下的全是柏耳的画和红豆肥胖的猫脸,以及最后仅存的置顶“唯爱默默[比心]”。   他松开手刷新。   置顶也消失了,唯爱默默没了,比心也没了。   小李在前面开着车,想告诉路默绕过二环可能会快一点,抬头正准备开口,就撞见后视镜里路默冰冷的眼神,盯着手机像是要把手机吞了。   他吞了吞口水,默默的把话又咽了回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种时候还是能不说话就别说话。   路默点开和柏耳的对话框,看见自己问他几点结束的消息还被冷落在一旁。   路默打开他和柏耳的微信对话,连微信头像也换了。   路默看到微信还是他头像没变,皱眉给那边打字:“你号被盗了?和我相关的微博被删了,微博头像也换成不是我了。”   路默打完一直盯着手机,过了足足两分钟后柏耳才回复。   “[图片]”   “没有被盗,是本人,换了换了,微信头像也换了。”   图片上是柏耳的新头像,那个乐队的一个贝斯手。   现在微信头像也没了。   路默:……   他锁了屏把手机往座椅上一扔,冷淡道:“开快点。”   小李感受到冷意,默默把车里的温度调高了两度,轻踩油门道:“好的路哥。”   这阵子正是盛夏,晚上是最凉快的时候,学校跑道、操场和梧桐树道下都是散步和情侣和三三两两的学生。   路默到柏耳宿舍楼下后,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打了两个电话也没接,他拦了个男生问宿舍楼,男生恰好和柏耳宿舍挨着,告诉他718,于是他直接上了七楼。   出了电梯转了个弯,就听见走廊上传来吵嚷的男声和吱吱响的拖鞋声,柏耳学校都是四人寝或者两人寝,房间和位置都很大,走到拐角才看见718。   他敲了敲门,扫了一圈没看见熟悉的背影:“请问柏耳在吗?”   寝室除了柏耳,其他三个人都在,唐立、宋霄方和向赴都躺在床上,听见声音立马从床上探出个脑袋看他。   除了唐立,唐立正听着路默的采访当背景音睡觉,被吵醒后不耐的砸吧砸吧嘴,翻个身继续睡,完美错过。   路默带着口罩和墨镜,但因为他一米八五的个子,低沉慵懒的声音和冷淡的气质,看起来并不奇怪。   一个直男的比较和好胜心作祟,向赴上下扫了路默一眼,心道虽然看不清脸但一定很帅:“扔垃圾去了,你找他有事?”   宋霄方隐约觉得这人很眼熟,但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想起来,放弃道:“你在这儿等等吧,就在楼下,他马上就回。”   路默点点头道谢:“不用了,我去找他。”   宋霄方给他指路:“楼下小操场那儿。”   路默下楼梯走到了操场,在最外围的铁丝网附近果然看见了一个垃圾筒,旁边有一个穿着白色背心和短裤衩的背影。   那人脚边堆了一堆书刊和纸之类的东西,看起来跟堆小山似的,他抱起一堆往垃圾箱里倒。   路默光看耳边零碎的碎发都能认出他,叫他:“柏耳。”   被叫到的人突然被叫,猛然回头,与此同时手里准备丢的印着路默的脸的海报,当着路默本人的面被扔到了垃圾箱里。   路默低下头。   路边的灯光照在他脚边,堆成小山的路默明星片和写真无辜的和路默对视。   路默双手插在兜里,过了许久重新撩起眼皮看柏耳。   良久而尴尬的沉默。   良久,柏耳吞了吞唾沫:“我爬墙了,墙头是你对家。”   路默气场很冷,冷笑声开口:“我有对家?”   他朝前走了两步,在柏耳面前站定,因为身高高一截而微微俯视着柏耳:“谁,你说。”   柏耳:……这个谎撒得漏洞百出的。   他忘了路默这个资源和实力,娱乐圈能和他平起平坐的压根找不出两三人,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前辈。   柏耳收到好感度恢复正常的消息高兴得过于得意忘形了,又是删微博又是换头像忙得不亦乐乎,压根没想到居然在扔路默海报的时候被正主抓包了。   换头像和删微博都还好,毕竟是个人自由,但当着人面扔海报确实过分了。   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尖,把地上的海报都捡起来抱在怀里,装乖道:“你怎么来了,怎么找到宿舍的?”   路默不接他的话,瞄了眼他手里的海报:“继续扔。”   柏耳头摇得像拨浪鼓,逐渐心虚:“不扔不扔不扔,我就是带它们出来透透气,散个步就回去。”   路默右手从兜里拿出来,双手夹起他手里的一张海报,盯着上面自己的脸。   就算这会儿夏风还带着余热,柏耳也能感受到面前这人散发出的冷气,本来他都没那么心虚,被路默问得多了几分结巴:“我…它们……呼吸新鲜空气嘛。”   路默低下头看他:“不喜欢我了?”   柏耳愣住。   突如其来的慌乱像是小芽随风乱颤。   他结巴道:“喜……对,不喜欢你了。”   “喜欢上别人了?”   柏耳被热气呼的有点痒,不自在的往后退了步,不敢正视路默的眼睛,结巴道:“每,每个公民都有追星自由权。”   “好,那你扔,扔完我给你买新的墙头海报。”   “继续。”   柏耳低头看自己手里的海报,狠了狠心,又狠了狠心,再次狠了狠心,手一直在来回伸缩。   路默没来柏耳很自然就能扔,但当路默问出那句话之后,柏耳没来由的觉得心烦,不扔好像没面子,扔了又觉得更心烦。   “送你!”柏耳烦躁的把索性把海报往路默手里一塞,转身就走,“你自己拿去扔。”   他刚没两步,就听后面的人低声开口:“我让钟叔铺了你的床。”   柏耳一脸疑惑,听到钟叔步子慢下来,一脸莫名其妙:“铺我的床干嘛?”   路默撩起眼皮看他,坦然的算计他:“钟叔说想你了。”   柏耳站在原地,内心煎熬得仿佛自己就是被放在锅上煎的辣糟鱼。   这人专拿他软肋出来威胁他,他之前在路默家钟叔就最宠他,知道他想钟叔就故意刺激他,没有人性。   明明知道有可能是个借口,他还是只能甘愿落入对方的圈套里。   路默看他不动,给了他最后温柔的一击:“算了,那我给钟叔说你忙。”   “闭嘴!我去,去还不行吗!”   柏耳去宿舍收拾了东西,走的时候向赴探了个脑袋出来:“这么晚,你去哪儿,对了,刚才有人来找你,你看见了?”   柏耳胡乱嗯了声,往包里塞衣服:“我亲戚,没事。”   宋霄方咬了口苹果:“你亲戚?怎么大热天还带着墨镜和口罩?”   柏耳把干脆利落柜门锁上:“长得丑,见不了人。”   路默在车上打了个莫名其妙的喷嚏柏耳才来,说实话柏耳也确实好久没见到钟叔了,不清楚他老人家身体怎么样,上次去路默家钟叔没在,好像是回老家了。   车开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家,停在了家门口。   灯火通亮的灯光沿着花园门口一直沿着小路延申到红木色的大门,车开进车库,两人就在门口下了车。   到了门口钟叔来接他们,看到钟叔的瞬间柏耳立马把东西扔到路默身上,柏耳上前抱住钟叔:“钟叔!”   钟叔也欣慰的拍着柏耳的背:“到了到了。”   事实上钟叔知道柏耳要来,都没等到明天早上,晚上就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钟叔会做各个菜系,但钟叔是四川人,最拿手的还是川菜和湘菜。   刚好柏耳很爱吃辣,之前路默老是不让他吃辣,说容易上火,让钟叔做得清淡,钟叔就有时候悄悄给他在饭底下藏一小勺辣子,不被路默发现。   柏耳坐到椅子上,拿起筷子扒拉了一下饭,果然在蓬松清香的米饭的底下扒拉到了火红的辣椒。   他忍不住笑起来,抬起头朝着钟叔心照不宣的看一眼,钟叔也冲着他回笑。   路默瞥眼看他:“什么?”   柏耳白他眼:“秘密,不告诉你。”   吃到熟悉的味道总是让人莫名的有种心安,像是回到了还在上学的时候,吃完后柏耳主动帮忙收拾了碗筷,洗碗时又和钟叔闲谈了会才回到浴室洗漱。   因为第二天早上还有课,柏耳打算早点睡,明天早点起。   他从浴室出来,看见路默站在落地窗前抽烟,听见他的脚步声转过头来,掐灭了烟头:“赶紧去楼上睡,明早还有课。”   看着路默掐灭眼,柏耳好像恍惚之间回到了回国后他刚来路默家那次,他端盘菜出来的时候,路默也是站在落地窗前抽烟,背过身听见他的脚步声掐灭烟。   鬼使神差的,不知道什么促使着他说了句:“少抽点烟。”   路默摁灭烟的动作顿住,抬眼看了他两秒才点头道:“好。”   柏耳嗯了声,避开路默的视线上楼:“我睡了,你早点睡。”   柏耳的房间从他走后就没有动过,还保持着他高中时的布置,桌子抽屉里的练习册都在里面,衣柜里也都是他高中时的衣服。   柏耳好奇的打开衣柜拿起衣服,现在看高中的衣服感觉跟童装一样,小小的,衣柜对面的桌子上摆放了很多他当时参加绘画比赛时的奖状和奖杯,尽管很久没住人但还是没有灰尘,看得出来经常打扫。   床上还有几个小玩偶,上次他来的时候只有床头有一个打着领结、戴着帽子的巴塞罗那熊,这次发现他旁边多出了一个小小的穿着粉色裙子、打着粉色领结的小巴塞罗那熊。   柏耳拿起手机把他俩摆在一起给他俩拍了个照,拍完放下手机,扯过一个巴塞罗那熊,抱着准备睡觉。   他刚闭上眼又睁开,总觉得忘了什么东西,他睁着眼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他今天没给路默说晚安。   之前做任务他每天睡前准时给路默说晚安,蹭个几点好感度。   终于再也不用说了,柏耳兴高采烈的重新抱紧了熊,美美的闭上眼陷入梦乡。   另一头,路默等着手机里那头迟迟没动静的聊天框,人如其名陷入了沉默。   第二天柏耳起来的时候,路默在餐桌前吃早餐,柏耳打着哈欠坐到餐桌前,给他打招呼:“早安。”   路默头都没抬,盯着手里的报纸:“晚安。”   柏耳:……???   钟叔笑呵呵的把粥端上来:“小耳今晚上完课还过来吗?”   柏耳擦了擦嘴:“不来了钟叔,我晚上还有课。”   钟叔可惜道:“恰好这几天少爷没事,好不容易在家几天能聚聚。”   柏耳嘬着粥,知道再也不会过来了,毫不在意道:“没事,等下次。”   路默瞥了他一眼。   柏耳吃完了去收拾东西,下楼时看见路默手撑着头戴着耳机,专注的盯着屏幕。   柏耳以为他在看视频,背着书包放大声音冲着他道:“我走啦!”   路默置若罔闻,柏耳猜测应该是声音开大了没听见,索性直接走过去摘掉了他的耳机:“我走了!”   刚摘下耳机的瞬间,一阵伴着暴躁鼓点的声嘶力竭的沙哑而熟悉的嗓音传出来:   “濒死呼吸的鱼和风声在我耳边。”   “凌晨一点秒针分钟刚刚错过。”   “退屈と苦しみの中で停滞する”   柏耳只单听一个鼓点和几下吉他扫弦就能听出这是他粉了将近四年的团,难以置信:“你在听SAT?”   路默点了暂停,嘶哑突兀的声音嘎然而止,空气瞬间安静不少。   路默脸上多了点琢磨不透:“你喜欢这种?”   柏耳:“对啊,怎么了?”   路默隔着屏幕敲了敲专辑封面上主唱的脸,言简意赅:“没我好看。”   柏耳:……   虽然残忍,但他还是诚实道:“没有,但是比你唱歌好听。”   路默声音很好听,但唱歌有一点跑调,这也是为什么从来没有媒体敢cue路默唱歌的原因,不敢惹。   “我可以给你唱。”   柏耳连忙摆手谢绝他的好意:“别别别。”   然后顺带伸出手点了下播放页面的红心,把他加到路默的“我喜欢”里面:“你再加个收藏呗,算数据的。”   路默转动椅子面朝着柏耳,单手撑着头轻笑:“你粉我这么久,给我做过数据?”   柏耳没有。   柏耳心虚。   柏耳追路默这么久,做的最多的就是表面功夫,“哥哥我爱你”每天一句说得一句不落,看到数据贴和安利宣传贴直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划过。   柏耳摸了摸鼻尖,心虚抬头望天:“顶流……还需要做数据?”   他咳嗽一声,不待路默回话,背起包直接逃出门,走之前还不忘提醒路默:“那个我先走了赶着上课,你如果听歌顺带加个收藏哈。”   说完赶在路默朝他扔枕头之前赶紧带上了门。   柏耳紧赶慢赶赶到学校,差点又没赶上课,刚坐到座位上,旁边的唐立就怼了怼他的胳膊:“链接发你了,记得点点。”   唐立说的链接是路默新剧的助力值,每天到达目标后就能解锁一段音频和一小段花絮,之前柏耳为了让路默看到自己追他的辛苦加好感,经常和唐立互相助力。   柏耳边拿出平板,不以为然道:“别发我,我脱粉了。”   他明显感觉到左边多了股凉气,唐立僵硬的转过头来,直勾勾的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柏耳:……   他摸起手机,火速点开链接,行云流水的在五秒之内完成了助力,把界面展示给唐立,言辞诚恳的念出了应援词:“一路相随。”   像是对上了暗语一样,唐立的火气瞬间消散,深情的对上了后半截应援词:“沉默相伴。”   柏耳松了口气,上线登上微博,发现私信都爆炸了,大部分无外乎是一些粉丝的私信说终于忍不住现原形了,还有问他为什么删微博的,评论区也有问他的。   他一条也没回,大大方方的编辑了条微博回应:   “已脱粉,别问了。”   刚发完,他就收到了新一轮的私信轰炸,炸的他手机都卡了,他刷了会实在太卡,索性直接扔了手机,拿起笔打开软件画画。   过了大概两分钟,唐立突然转过头,面露惊恐的看他。   柏耳以为他看到了那条微博,大大方方承认:“没错,脱粉了,以后别叫我给你助力了。”   但很快他察觉到不对,向赴和宋霄方也探了个头出来,也震惊的看着他。   宋霄方拿着手机,指了指上面的微博界面,着急道:“你快看微博,你的微博!”   向赴朝他惊恐的挥了挥手机:“你上热搜了兄弟。”   柏耳:???   上什么热搜,他拿出手机点开微博,却发现自己压根就点不进去,刚才还只是卡顿,现在索性直接崩了,页面都刷新不出来。   唐立好心的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柏耳接过手机,界面上一条微博提醒赫然醒目——   你的特别关注“路默”一分钟前点赞了一条微博:“木白白白白‘已脱粉,别问了。’” 第47章   第 47 章   上热搜没多久,路默那边的公关团队就压下去了,影响倒是不大。   宋霄方也是这么安慰他的:“没事,也就上了个三十秒的热搜,影响不大哥。”   柏耳还在无望的刷新自己的页面:“是啊,影响不大。”   也不过就是全世界都知道他脱粉路默了而已。   刷也刷新不出来,他切回微信想要发消息质问路默,却抢先收到了柏桃桃的语音轰炸。   “你!!脱粉路默了?!为什么?!凭什么?!”   “默默还默默点赞了你的微博?”   “你俩现在是什么关系,你俩吵架了?是不是闹矛盾了?”   “闹矛盾是小事儿,多沟通多沟通多沟通,哪儿有一闹矛盾就脱粉的。”   “算了,和你说不清,你今晚回来仔细和我说。”   柏耳:……   柏桃桃这个语气像是做媒的媒婆,语气充满了自己撮合的一对儿快散了的焦虑感。   发消息路默没回他,又切回了微博,过了十来分钟微博终于好了点,他随手切到评论区,无论是路默的粉丝还是他原本的画粉都乱成了一锅粥。   “路默点赞了???这是什么意思?主动清理黑粉吗?”   “路默没那么闲吧,上次那么大规模的职黑不也是工作室直接告上法庭了,更何况这人也不算正经的职黑,就是偶尔点个说路默丑的微博,说不喜欢路默,不接路默的稿而已。”   “对啊,为什么会莫名点赞一个画手的微博?奇怪。”   评论区大多数人都很疑惑,但也不乏路默的粉丝在底下认定是哥哥在清理黑粉,这些都算合理,但是离谱的是有人磕起了cp。   “路人来浅磕一口,为啥我觉得这个设定好好磕,大明星×画手。”   “有种梦幻联动的感觉,好像次元壁破了。”   “祭出太太画过的图,画的路默,是之前太太微博置顶是路默时画的,当时路默生日太太卡点祝路默生日快乐。”   “画得好好啊,天哪现在微博全都删了,画也没了,三百多条微博,有关路默的,全都删了。”   “卧槽我脑补出了一个和平离婚分手的绝美bg爱情故事,平静删掉有关你存在我这儿的记忆,最后一句“已脱粉”给这段关系画上句号,男方故作冷静的点赞,像是在离婚本上克制盖上的戳。”   “不不不,太太之前骂过路默,之前还应该加上欢喜冤家的情节。”   “给太太递笔。”   “给太太递笔。”   “给太太递笔。”   柏耳:……   磕。就硬磕。   他算是见识网友了,什么都磕得下去,也不怕咯牙。   他在心里唾弃,然后点进那个人的主页截了个屏。   但好像还挺带感,到时候看看她写得怎么样。   给路默轰炸消息他也没回,柏耳咬牙切齿的盯着对话框,结果路默晾了他一天,一个字儿没回。   到晚上时柏耳终于忍不住,走出教室,走到小操场那儿直接一个电话给他敲过去:“你给我解释解释点赞的事。”   对面语气冷淡:“你先解释脱粉的事。”   柏耳:“你!!”   他就知道,这人肯定是在报复他!   柏耳开口:“我不想让大家知道我俩有关系。”   柏耳被骂倒是没什么,毕竟都被路默的粉丝当黑粉骂习惯了,再加上网上其实也没多少骂他的,更多的都是好奇他和路默的关系。   但是他不太想让别人知道他和路默有关系,他习惯了和路默撇开关系,出国前是这样,出国后更是完全没联系,要不是游戏出了bug,路默现在估计都还在他的黑名单里。   就算现在两人关系融洽了,他也有点抗拒,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好像觉得这样好像是在印证什么事实。   这句话说出口后,那边沉默了许久,久到柏耳都有点心慌,才开口。   “我知道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柏耳被噎住,有点内疚想打回去解释,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有点生气又有点郁闷,直接就挂了电话。   挂完后他点进微博,刚想删掉那条微博,却发现路默取消了点赞,并且道歉解释说抱歉手滑。   这么一下舆论的压力全到了路默那边,柏耳又有点内疚,但一时也想不出给路默发什么,索性就这么搁着,就这样搁了好几天。   柏耳这几天都没联系路默,准确的说是游戏系统被修复好之后,他从来都没主动联系过路默,两人的关系仿佛调了个个儿,路默找他的次数明显变多。   之前路默一直找他,他也觉得好像没什么不同,但这次连着几天他俩都互相不联系,才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他坐在椅子上玩游戏,红豆趴在他腿上扒拉着自己的尾巴。   游戏里的任务简单到有些无聊,刚开始修复好的时候他开心的做任务,去广场、和好友串门……轻轻松松的就能收获几百好感,心里简直不要太美。   但做了没两天就开始觉得没什么意思,甚至居然冒出了还是原来系统好的想法。   他连忙拍了拍红豆的屁股让自己清醒一点。   舔毛正舔得开心的红豆:?   他越玩越没意思,看了看微信,路默也还是没给他发消息,红豆好奇的扭头看手机屏幕,又看了看柏耳,喵了一声。   连猫都意识到柏耳看消息的次数明显变多,柏耳自己却没意识到。   柏耳放下手机练了会儿画,然后随手发了个朋友圈,陆陆续续有了很多赞,但唯一的一个白色方框头像却没有出现。   他无聊翻了和路默的聊天记录,发现除了这两天,他和路默之前基本是天天发消息,每天都至少十几条,大多数都是他发很多,路默忙,就简单回他个嗯。   这个发现让柏耳后怕。   他面对路默的话有这么多?不对,肯定是因为系统任务,他现在不习惯也是因为系统任务刚消失不久,等过几天自然就习惯了。   想通后他轻松了不少,正好群里宋霄方在问要不要去喝酒,他头一个回了“去”。   [沙僧]柏哥去那我肯定去。   [唐立]啧,终于肯出门了?   宋霄方发了个定位后,柏耳就直接开车出了门。   酒吧是新开的,环境不错,就是地方有点儿偏,开车弯弯绕绕绕了几圈,最后车还进不去,只能把车停在路边,从小巷子里绕进去,给宋霄方打电话:“在哪儿?你选的什么破地方?”   “你在哪儿,巷子口是吧,就站那儿别动哥,我来接你。”   柏耳站在原地等了两分钟,才看见个宋霄方走来,宋霄方领着他绕了几次巷子,跟走迷宫一样,才走进了一个暗黑的小酒馆。   柏耳:“这走对角巷呢,真会挑地方。”   宋霄方也无辜:“我看某书上推荐的,最近新开的,没想到这么难找。”   但好在柳暗花明后景色还是不错,酒馆里热闹,人也很多,虽然小但是五脏俱全,吊灯的点点星光像是萤火,倒影在玻璃桌面上,吧台三三两两的人就着台上的鼓声喝酒。   向赴和唐立一见到他就朝他招手:“这儿这儿这儿。”   酒吧里小姑娘居多,穿着鲜艳的短裙一个个青春洋溢,柏耳小心避开她们往里面走,走到唐立身边坐下。   宋霄方和向赴忙着和吧台那边两个妹子交换微信,唐立到酒吧也不忘群主的职责,在群里发了新的线下应援链接,编辑了注意事项发出去后才有空拿起酒杯嘬一口,抬了抬下巴问柏耳:“你和路默怎么了?”   又是脱粉又是点赞,后来又取消点赞,作为粉丝他担心路默,但更多的是作为朋友担心柏耳。   柏耳这两天在家就被柏桃桃一番轰炸,现在又被唐立问,拿起酒想闷一口,刚杵到舌尖酒被辣的嫌弃的推老远:“就是我脱粉他生气了。”   说到脱粉唐立实在想不通:“路默那么优秀,你到底看不上他哪点?”   柏耳:……?   为什么唐立和柏桃桃劝人都是一个路数,不像劝人像劝嫁。   唐立喝了口酒平复心情:“为什么脱粉。”   除非想唐立把他一脚踹出酒吧,否则柏耳怎么也不能说他有个游戏,原来需要路默的好感度所以假装粉丝往上贴,现在不需要了他就把路默一脚给踹了。   他像个曾经爱过的渣男一样,叹口气:“就是有新墙头了。”   唐立怒不可遏:“你说,哪个有他好看,哪个有他演技好,哪个有他资源好地位高!”   柏耳语气怜悯:“都没有,但比他唱歌好听。”   唐立:“……”   被堵得哑口无言的唐立换了个问法:“那他点赞又取消到底是怎么回事?”   柏耳接过服务员送来的橙汁,吸了口咬着吸管含糊不清道:“就是手滑了,他发微博解释了。”   唐立看着他良久叹了口气,心里有个被埋了很久的猜测,忧心道:“你跟我说句实话,你俩……到底什么关系?”   他粉了路默这么久,就没见过向来严谨的路默什么时候手滑点过赞。   换了谁都得多想,而且真的没法儿不往那方面猜。   柏耳眼神撇过去:“你是不是喝醉了?”   唐立掰指头给他数:“路默生日的时候你在,拍戏的时候你也在,就连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路默也在你旁边。”   他越说越难过,虽然知道路默迟早是要谈恋爱的,粉丝也都很真诚的祝愿并且希望他有恋情,但是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怎么也会有点酸涩。   他说着说着就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擦湿润的眼角:“就连……连你脱粉他也会点赞!”   柏耳惊恐的放下手里的橙汁,颤颤巍巍的去够桌上的纸巾盒,赶紧夺命似的从里面抽出一大迭塞到唐立脸上糊住他的脸:“你不要哭!我没有抢你老公!”   唐立擦鼻涕的空隙抬起头来看柏耳,悲伤开口:“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抢了比别人强。”   柏耳:……   可以,很严谨。   本来打算来一趟散心,没想到心没散成还被唐立堵上了,顺带还得安慰唐立也被堵上的心,柏耳抽出纸巾递给他:“我俩就是普通朋友,我俩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是直男!”   甚至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他俩联系都逐渐变少了。   唐立叹了口气:“算了,你先说你俩是不是闹矛盾了。”   柏耳是直男他是知道的,虽然这孩子经常傻乎乎的顶着直男的身份做一些让非直男产生非分之想的事。   但路默,不可能。   粉丝对偶像的了解,比对自己的了解都深刻。   别的不说,手滑点赞?那得是多心神不宁,才能手滑成这样。   他基本确定路默喜欢柏耳,但柏耳可能不太清楚。   柏耳嗯了声:“也不算矛盾,就是前几天点赞的事儿。”   唐立噢了声,也能理解:“他也道歉了,也没给你生活带来什么太大的影响,这事儿还不好翻篇?”   柏耳也知道,但问题是,他压根没怎么生路默的气,路默要是这几天找他他也就顺着台阶下了,但路默也没找他:“我不知道路默有没有生气。”   唐立知道柏耳的性子,有点别扭:“那你问问他不就行了,你之前还追着人家后面叫哥哥呢,怎么现在发个消息就不行了?”   柏耳心想那之前不是因为游戏吗,再加上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脱粉路默了,这怎么好意思找人家。   柏耳心里有种惯性,觉得他对路默的主动都是靠游戏维持的,没有了游戏bug就好像没有借口。   更何况以往他做错了事,都是路默主动低头。   唐立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去吧台找小哥哥搭讪去了,留下柏耳一个人,中途拒绝了几个要他微信的女生,一个人在原地坐着,闲得无聊想打卡酒吧发个朋友圈,拍了张酒吧的图。   他犹豫了会儿,对着自己面前的橙汁实在下不去手,像个假装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一样,把唐立的酒杯拖了过来摆拍了一张,然后假装是自己喝的发了朋友圈,然后还配了个定位。   发完后他随手回了几个问他在哪儿的评论,拿起空的橙汁准备让服务员再端一杯可乐来时,手机突然震动,他一看来电人愣住。   他手没端稳,手里残留的橙汁差点洒了出来,他赶紧放下杯子接电话,放大了声音叫道:“喂?”   酒吧里背景音里鼓声和吉他声噪杂而又喧闹,盖住了他的声音。   路默那边声音有点听不清,柏耳开了免提,声音里是明显的不悦:“在哪儿?”   柏耳走到了卫生间,把噪杂的音乐声隔绝在外:“我在酒吧,怎么了。”   “你喝酒了?”   柏耳下意识刚想否认,但突然顿了下,鬼使神差的轻声很心虚的“嗯”了声。   这句很轻的“嗯”被路默听在耳里,语气很冷。   “你敢去酒吧,还敢在酒吧喝酒?”   “你知道你喝醉了什么样子吗?”   柏耳联想到上次唯一一次在路默面前喝醉有点心虚,随即又想到自己就喝了橙汁,就更心虚了。   刚好卫生间的隔间里传来呕吐的声音,像是谁喝多了,大声嚷嚷:“再来两瓶白的!”   柏耳:“……”   他默默锁上了厕所隔间的门:“没事,唐立他们都在,我也没喝多少。”   路默那边语气不容置喙:“给我定位。”   柏耳眨了眨眼:“不用接我,我和他们——”   “定位。”   “……我马上发你。”   他赶紧挂断电话,然后把定位发给了路默,回到座位上时看见唐立正一个个存加来的小哥哥微信,看他回来抬头看他:“去哪儿了,表情这么开心?”   柏耳开口,语气有着自己没察觉到的雀跃:“路默说来接我。”   唐立顿时觉得手里小哥哥的微信不香了,猜出了肯定是刚才路默给他打电话了,酸涩道:“去吧,他怎么突然联系你了?”   柏耳:“因为我喝了橙汁,他担心我喝醉了。”   唐立:“?”   柏耳端起唐立的酒杯认真的端详:“你说我要不还是……喝点?”   防止路默来的时候露馅儿,要不就抿一口?   唐立像看三岁小孩儿拿起炸弹一样,吓得赶紧把他手里的炸弹夺过来,生怕他点燃:“你可别,赶紧给我放下。”   唯一一次柏耳喝醉,他、宋霄方和向赴三人差点没拉的住纵情飞翔的柏耳。   宋霄方接了个电话过来:“我有点事儿,回学校一趟,你们玩还是和我一起回?”   唐立打了个哈欠,微信也收集得差不多了:“我回,到点了回去睡觉。”   向赴也看了看表:“我和你一起。”   宋霄方看向柏耳,还没开口唐立就替他说了,酸涩道:“他等会有人接。”   柏耳开口:“我在这儿等路默,马上就来,你们先走。”   向赴不太放心:“我俩陪你等等,等他到了再走?”   “不用了,你俩都喝酒了,刚好让司机送你们顺路,你们先走,他马上就到。”   三人又叮嘱了一番后才离开,柏耳无聊的看了看手机,过了十分钟没有动静,他无聊拿起桌上唐立的酒杯,稍微抿了一口,也不敢多抿。   啧,好苦。   他嫌弃的放下酒杯,随手翻朋友圈,刷出小薛的朋友圈,是公益慈善晚会的宴席图,应该是路默去参加了。   刚才也没问清楚,他以为路默这两天都休息,没想到有工作,早知道这样就别让路默来接他了。   这么想着他拿出手机,准备给路默打电话让他别来了,但可能是路默在酒会上不方便,没接。   他直接发了消息:“你别来了,我直接回去就成。”   说完他起身,打算走时又想了想,乖乖拿起手机又补了一句:“没喝酒,我骗你的。”   他对着手机伸出手指比了个耶,给路默发过去,证明自己没喝醉打字:“这是二,我没醉。”   发完这张的他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样更像喝醉了。   他披上外套往外走,外面的夜风有点凉,他们到的时候就是九点,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十二点了。   他有点路痴,本来进来的时候就弯弯绕绕没绕明白,这会出去更绕不明白了。   门口的几条小道看起来都差不多,他开了导航看几条都能走通,选了条宽敞的朝外走。   小巷幽深又安静,只有偶尔几个匆匆路过的路人的脚步声,还有几声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鸟叫声。   朝前延申的路给人又弯又长的逼仄感,柏耳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路默给他回来电话:“你在哪儿?”   柏耳看了看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黑:“我刚从酒吧走出来,你别来了。”   “我到酒吧门口了,给我个定位。”   这么快?听到路默说到了他也不再多说,给路默指明:“就中间那条路,一直走,我还没走出去,就在这儿等你。”   “好。”   柏耳挂了电话倚在墙边等路默,巷子里基本没有人家,唯一的几户窗户都是关着灯的,他倚着玩了会突然听见墙那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喊声,听得出是个女生的声音。   他皱眉放下手机,警惕的朝墙边沿着走去,女声的呼喊越来越清晰,隐约还听见了几个男声的叫骂声。   他加快了脚步,走到尽头拐角看见两三个高马大的男生围着一个蹲在地上的女生,几个男生显然是喝醉了,嘴里叼着烟冲着女生吐烟圈,还对着女生上下其手。   看见他过来,女生露出了求救的目光,瑟瑟发抖的想从角落里爬出来,男生则是警惕的起身,戒备的看向他,叼着烟的男生皱眉看了他一眼:“你谁?”   柏耳淡淡的扫了眼几人,最后目光落在女生身上,冲着她抬了抬下巴:“你先走。”   女生脸上的惊恐瞬间变换成了欣喜,然而正打算起身时,叼着烟的男生伸出手一把压住她的胳膊,与此同时柏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住男生的手臂,只听咔嚓一下——   “啊卧槽——疼——”   女生还在发愣,柏耳一把拽起她的手:“赶紧。”   女生连忙反应过来,脸上带泪慌乱朝着柏耳说谢谢,然后慌不择路的往外跑,于此同时旁边的男生反应过来,想去追女生,被柏耳拦住路。   穿着字母T恤的男生操了声,被那只胳膊搞得有点怂,始终是没上手:“你.他.妈装什么英雄救美。”   另一个男生火气更暴躁,上来就推搡了柏耳一下,指着他鼻子道,语气下流道:“既然她走了你来呗。”   柏耳被推得趔趄了一下,伸出手抓住男生的手指同时抬起腿准备往他下半身踢去,就在这时,他听见了脚步声。   那三个男生也听见了,同时转过头朝后面看去。   戴着口罩和帽子的高大男人脚步沉稳的朝这边走来,巷子里背光看不清脸,但从身形上看气度非凡。   柏耳从脚步声就能听出是熟悉的步调,是路默。   男人走近他们,站到柏耳前面,不动声色的隔开两个人,熟悉的声音隔着口罩传出来,像是穿破黑暗的一束光:“怎么了?”   柏耳绷紧的背脊随着这个声音松弛了许多,他正打算开口解释,突然瞥见远处巷子口一闪而过的闪光灯。   虽然一瞬而逝,但还是相当明显,路默刚从晚会回来,正是狗仔跟拍的好时机,而且肯定不止巷子口一家,潜伏在巷子里的估计还不少。   柏耳松开那人的手指,改变想法道:“没事,咱赶紧走吧。”   路默抬起眼看了两人一眼,眼神冰凉的像是锋刃,把两人看得哆嗦了一下。   他收回眼神,牵起柏耳的手:“好。”   两人正打算转身离开时,身后被断了胳膊的烟头男生突然低声恶狠狠的骂了句:“你.妈.死.了。”   轰的一声,柏耳脑子像炸开了一样,血液全部上涌,身体瞬间变得僵硬。   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头上突然被人扣了个帽子,替他拉下帽檐遮住他的脸。   一个残影冲出去,还没看清动作,地上的男生传出惨叫。   “我/操/——”   路默脸色冷得像结了霜,一拳冲着地上男人的鼻梁打了下去,血顺着人中流了下来,空气里传出了断裂的咔嚓声。   周围两人呆成了木头人,除了吓得微颤的手指一动不动。   柏耳僵直的身体和脑子瞬间被这声断裂声唤回了神,照这么下去活生生是要打出人命的节奏。   他跑到路默身前双手拉住路默,声音慌乱有些颤抖:“可以了路默,我们走。”   路默抬起头看他,在看到柏耳眼角隐约的闪烁后,眼神里嗜血的红终于收敛了一些。   柏耳慌乱的扯他的衣角,摸到了一丝冰凉的血迹,徒劳的想拿下帽子把帽子扣回路默脑袋上给他遮住。   路默压住他的手,把帽檐替他压低,低下头把柏耳拥在怀里,柏耳整张脸埋进去被他藏在怀里。   路默伸出修长的手指,替他揩去眼角的湿润。   隐约间柏耳只能听见他的心跳声,和路默的声音一样坚定:“我在。”   与此同时,街墙后,不明显的镜头一闪而过。 第48章   第 48 章   热搜爆了一连串,几个热搜连着全是爆。   #路默喝醉打人#   #北半球酒吧#   #路默打人原视频#   #受害者连夜送进医院疑似鼻骨断裂#   各大论坛和媒体也全是昨晚的事,事发后不到两个小时,路默打人的词条充斥了网络,堪称爆炸。   从路默出道到现在,别说负面新闻,连绯闻都没有过,所以给了同行一个误解。   在同行看来是路默谨慎,但这事儿一出才让众人看清路默的真面目:不是他谨慎不惹事,只是从来没事惹到他。   但也正因如此,那段视频在短短十分钟内播放量上亿,广大网友的注意力全都被“路默打人”这几个字吸引了,听不进去别的。   视频就短短的两分钟,前面的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全被截掉了,最开头就是路默冲上去直接一拳挥过去把人打的惨叫一声。   防止看不清,还有gif动图放大了当时路默的脸,虽然带着口罩,但是没了帽子还是很容易从五官和头型上辨认出人,再加上身形也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基本是实锤。   热搜标题也起得居心叵测,#明星打人#、#影帝喝醉酒后把素人打伤至医院#,这种标题很容易让人义愤填膺,普通人的危机感和正义感轻易被点燃,底下评论区不到几分钟就沸腾了:   “这是路默?打人的是路默?”   “喝醉了就能打人吗?明星就能打人?”   “这打得也太狠了,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儿吗?”   “亏路默平时还立没有黑料的人设,娱乐圈是不该整顿整顿了,光明正大的一点儿忌讳都没有。”   “那旁边那人是谁?上去拉他的人是谁?”   “旁边那人是不是和他一起喝酒的,会不会也是哪个明星,但戴着帽子盖着脸看不出来。”   视频底下也偶有几个路人好奇:“但是打人得有个原因吧,为什么打人啊?感觉不会莫名其妙打人的,大家理智一点。”   这样的问题很快就被更多愤怒的网友唾沫星子淹下去了,被追骂说是理中客和批皮粉丝。   路默粉丝还算理智,焦急的同时没有一味的否认和解释,而是扩散了少数还算理智的路人想问的问题,请求大家能理智看待,等待事情真相,同时后援会联系了工作室。   工作室那边也是焦头烂额,公关部一晚上没怎么睡,直到连夜接到徐寐赶飞机飞回来的消息。   还没见到人,焦急的高跟鞋的哒哒声就从远处放大,工作室内各人瞬间不敢出声,低头假装工作,眼神不由自主偷瞄向门口。   徐寐是路默的形同虚设的经纪人,自从带了路默后金牌经纪的招牌一点儿用都没,路默完全没让她操过任何心,直到昨天。   路默坐在沙发中央在玩小花僵尸,听到声音只是撩起眼皮,然后又撩了下去。   徐寐啪嗒一声关上办公室的门,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隔绝在外,坐下来把截下来的各大媒体通稿甩给路默:“这是什么。”   路默看了眼上面的字:“字儿。”   徐寐:……   她被路默这种面对自己掀起的大风大浪还能波澜不惊的态度气笑了:“你给我解释,为什么打架?”   路默把花花僵尸的新纪录截图发给柏耳,表示自己超过了他的记录,没接话。   徐寐目光落在屏幕上角落戴着帽子的人上:“这是谁?”   路默瞥了一眼,很快的收回眼:“朋友。”   徐寐捕捉到那人头顶上的帽子,眯起眼总觉得眼熟的很,终于她像是想通了什么,打通了任督二脉般:“你喜欢他。”   作为公关人,她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她认出了那是路默的帽子。   打人是一件非常冲动的事,情绪上头的瞬间血液涌到大脑,整个人被暴戾、冲动和飙升的肾上腺素控制,在这种情况下,路默还能冷静的把帽子扣到那人脸上,只为了在媒体前保护他不被曝光,再去打架。   徐寐思及此改口:“你很喜欢他。”   她和路默是在国外一次红毯上认识的,她当时觉得这人有潜力,观察了一阵果然后续没让她失望,路默的性格气场和她都很合,格外的冷静和理智,在职业和资源的规划上两人一拍即合,甚至到后来路默已经能独当一面不再需要她这个经纪人了。   果然,再理智的人,也躲不过喜欢这把利剑。   事情已经发生了,徐寐也没打算过多纠缠和让路默解释,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解决方案:“现在上号道歉,我准备了一场新闻发布会,通稿已经写好了,你按着上面念就行。”   “媒体那边我已经沟通过了,到时候发布会结束后媒体会发通稿解释。”   路默终于放下手中的手机,停下游戏撩起眼皮看她,冷淡:“不。”   徐寐终于停下敲击的手指,抬头看着路默,看着那张冷淡又疏离,眼角因为沉浸演艺圈多年,看似带着几分精明的人,良久后缓缓开口:“你知道吗路默,其实你才是最感情用事的人。”   良久的对峙后她叹了口气,妥协道:“新闻发布会不开,那在微博上公开道个歉总可以吧?”   路默抬起眼,目光慵懒而随意,但说出来的话是不改半分的坚定:“我说了,我不,让这事儿自然过去,对我没多大影响。”   徐寐要被他气死了,她吐了口气,认真和路默摆事实讲道理:“现在好几个国外高奢服装都在试探这边的公关,已经有解约的意向了,我们如果再什么都不做任由事件发酵,那就不光是代言的问题了,就算你是影帝怎么样,恶劣艺人的戏谁敢用,接戏的资源会大不如前。”   徐寐不愧是路默两年的经纪人,踩点专往关键点上踩。   “没戏拍就回去继承百万家业。”   徐寐被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气笑了,她知道路默有多看重演戏,路默家里产业好歹也算覆盖十几个行业,但路默当初几乎是抛弃了一切去国外念的戏剧,甚至有段时间和家里置气没接受过家里一分钱,打工挣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   当初从家里好不容易走出来,怎么可能不带一点儿不甘的回去。   徐寐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气鼓鼓的盯着路默了会,转身摔门走人。   从出事后到现在,柏耳的手机也完全没有消停过,路默送他回家后,柏耳就被电话轰炸,先是唐立和向赴他们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是他爸和柏桃桃。   柏耳简单解释了几句,匆匆上微博看了原视频,忍住了砸手机的冲动。   虽然见识过媒体断章取义的本领,但断成这样,很明显就是直接想毁了路默的活路。   视频从头到尾只有路默打人那段,其他什么都没有。   他把视频拉回最开始处,只隐隐约约听见一个若有若无的男声,但仔细一听又很模糊。   网友不知道原委很难听出来,可能都误以为是现场的杂音,但是作为当事人,他很清楚这里对方说了什么话,才惹得路默冲上前去。   他当机立断,找了自己一个做后期处理的同学,敲他:“能帮我看个视频吗,看看是不是被消音处理过?”   对方和柏耳也很熟了,二话不说,不出两分钟就给他发来分频的音段:“这里很奇怪,应该是消了人声。”   柏耳问他:“能还原声音吗?”   对方很快回:“没有原视频的话有点难度,但是原来的消音视频处理得比较粗糙,还是能隐约听出一些,我试着调下音调看能不能还原。”   柏耳心瞬间抓紧:“麻烦了。”   趁着对方修复的时间,他赶紧上网点进路默的微博,刷新了几遍也没刷出新的消息,网上的舆论发酵的风向越来越不利,但只有工作室出了个不痛不痒的澄清声明,他本人没任何动静。   就在这时,路默给他弹了个微信消息过来,柏耳心瞬间被揪住,紧张的手滑了两次才点开消息:   路默:“[链接:我在花花僵尸已经312分啦,快来打败我吧!]”   柏耳:“……………………………………”   他忍着气给路默弹了个弹窗过去,不待对方说话吼道:“你!他!妈!清醒一点!”   路默那头懒散的嗯了声:“看到了?打了两个小时呢。”   柏耳:……   他又是急又是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那段视频是消音过的,就是之前他骂人那几个字,都被处理过了。”   柏耳接着开口道:“我让同学试着把音频还原。”   其实还原了也没什么大用,毕竟不了解实情的外人不会理解“你/妈/死/了”这句话对一个妈/确实死了的人伤害有多大。   路默开口:“不是什么大事,网友记性就七秒,过不了两天会被新的八卦刺激,过不了多久就能翻篇。”   路默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别管了,好好睡一觉,醒来就过去了。”   柏耳在那头沉默了。   路默洞察力很强,他肯定早发现了,他不是不愿意用这句话来澄清,而是知道一旦这件事被曝光,那几个字如果被重新提起,那是一次又一次的传播,是千万上亿的播放量,是网友们“骂一句就是打人的理由?”、“一个男的这么玻璃心”甚至有可能几千万的网友会在评论区因愤怒而自持正义骂出千万句“你/妈/死/了”。   像路默知道媒体蛰伏在黑暗里,奋不顾身冲上前去挥拳时依然不忘把帽子扣在柏耳头上一样,他不愿意柏耳受到一点、一点点的伤害。   这份保护,像他高中三年保护柏耳回家一样,一如既往没有变过。   柏耳咬紧了下唇,没再说一句话,默不作声挂断了电话。   路默皱紧了眉头,担心的冲着那头喂了两声,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被挂断电话后,路默给柏耳又回打了两次电话,都没有接,发消息也没回,他正打算打第三次时,徐寐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在那边欲言又止:“看微博了吗?”   路默心一沉:“没有,怎么了。”   “你看看。”   路默立马挂断电话,点开微博,入眼就是几个红色的“爆”字的热搜。   #画手木白发博#   #路默柏耳#   #画手木白是已故画家兰启之子柏耳#   #柏耳澄清#   热搜上的“木白”“柏耳”几个字多到快让人不认识,每一条热搜的第一条微博,都是木白两分钟前发的澄清。   “画手木白白白白V:大家好,我是木白,也是已故画家兰启的儿子柏耳,也是视频里的当事人。”   [视频]这是被还原过的视频,之前的视频被媒体恶意剪辑过,在原视频里被打的人对我已去世的母亲进行言语上的侮辱。”   “事实真相也许不足以平息广大网友的怒火,依旧会有很多怒火未平的网友认为我在博同情借机洗白,也会有很多网友依旧坚持路默打人就是难以原谅。”   “我发博并非想扭转局势和舆论,也并非执意改变每个人的看法,我想说的是,也许在广大网友,你们的眼中,路默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暴力傲慢,或是意气用事愚蠢至极。”   “但是在我眼里,那不是愚蠢,不是暴力,那是勇敢。” 第49章   第 49 章   这条微博的信息量不比“路默醉酒打人”小,刚发出没两分钟柏耳的手机就差点热到爆炸。   先上热搜的是#柏耳#、#画手木白#、#路默#这些词汇,但没两分钟#兰启#这个名字也被带上了热搜。   已故之人的名字被重新翻出来,伤害最大的莫过于至亲之人。   他微博下直接炸开,原来一条微博下顶多几千回复,这条不到两分钟就几万加。   “卧槽太太??!!!!!”   “我脑子有点懵,一时不知道究竟木白是兰启的儿子、路默为了木白打人和木白曾经是路默的黑粉哪个更应该让我震惊……”   “兰启那是我学画的初衷……我最开始就是被她的鸿鹄游惊艳到,萌发了想拿画笔的心思。”   “等等,但木白曾经是路默的黑粉,但后来又粉了路默?但是他俩又认识啊,这关系我怎么理不明白啊。”   “所以有没有路默的粉丝来解释一下……”   “imo也在震惊,imo也不知道。”   路默的事情一出是让路默的超话炸了一次,柏耳的微博发了之后让路默的超话炸了第二次,然后直接瘫痪了。   路默的粉丝,特别是跑到柏耳微博底下骂过他的,全都沉默了。   木白=黑粉=冒名顶替粉丝的批皮黑=哥哥的敌人   木白=柏耳=哥哥为了他出手打人的人=哥哥朋友   好几把乱啊。   在事件被爆出来后,超话和论坛里有人翻出路默当时在机场的图,对比了柏耳和视频里戴着帽子的人的身形,发现惊人的一致。   但是当时大家的焦点都在路默打人身上,对路默身边的人没有兴趣,这个帖子下只有寥寥几个回帖,还被人骂cp粉磕血糖。   柏耳发微博后,这个帖子被顶到了论坛最高楼,短短一分钟两千加讨论,顺着这个帖子,生日去酒店替路默庆生的人、陪着路默拍了两个月戏的人……全都顺腾摸瓜,像是一条线一样被串了起来。   最后实锤的,还是那张栗梨花的瞳孔,对比画风、时间线后,确认就是木白无疑。   柏耳坐在家里也没消停过,先是唐立那几个分别给他弹视频,被他挂断后发来十几条语音关心他。   唐立身兼数职,又是在群里和微博里作为后援会长稳定人心,让大家冷静,又是一边给柏耳打电话,打了好几个后终于被接起,接通的瞬间唐立立马松了口气,忙道:“你那边还好吗?”   柏耳正在皱着眉头翻那天晚上的照片,现在的问题就在于这件事儿没有人证和物证,虽然他在微博上解释了,但是没有证据这件事儿还是没什么说服力。   他问过酒吧老板,那截路太久远了根本没有监控,无论是要查证据还是找到当事人都很难。   更何况就算找到了那三个人,那几人不煽风点火引导舆论就已经很好了,指望他们出来澄清事实?   柏耳长叹了口气,他好像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陷入瓶颈的仰头瘫在沙发上:“那截路附近除了酒吧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店?”   唐立冷静下来想了下,绞尽脑汁回想了后还是摇头:“没有,那片儿都太荒凉了,别说店了,就连住的人家都很少。”   柏耳应付的嗯了声,唐立听出他的疲惫,担心道:“少看点评论,看多了智商会被网上的弱智拉低。”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没必要问为什么柏耳会爆出身份了,别说这条微博的解释对这件事的影响重大,就算影响只有一点点,柏耳也会尽全部的力量去换一点渺茫的可能性和希望,现在只担心会对柏耳造成的伤害。   柏耳嗯了声让他放心:“没事。”   他是没事,对于他自己的攻击柏耳从来没在意过,但对他母亲的就不一定了,网上有很多不知道是某些乘机拉踩上位的流量艺人雇的水军,还是博流量的营销号,恶意带风向赚流量,说把已故之人搬出来是道德绑架,越传越狠,到后来造谣柏耳和兰启的关系并不好,说柏耳故意用兰启博取热度,甚至恶意p兰启的黑图。   而且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好多营销号都出了长文,里面还附带了视频和模糊的图片,编得有理有据的,甚至到后来还出现了对兰启本人的污蔑。   唐立看得又急又气,平时在超话和群里反复教育大家“冷静、遇到挑事儿的直接举报”的他全然没了以往的冷静,换了几个小号操起键盘就下场撕逼。   唐立气冲冲点开一个黑子刚回复他的微博,一边打字一边道:“你别看,我都替你骂回去了。”   网上的攻击柏耳看得不比唐立少,跑到他微博、私信底下骂他的、骂兰启的也绝不比网上的营销号少。   他发微博的时候非常冷静,无论是对他的攻击,还是对兰启的恶意中伤,他都有预判到,但看到的时候还是难免被刺伤。   但有个人为他奋不顾身过的勇气是会传染的,原来带着恶意的利刃的刀尖锐刺到他身上,好像也只是轻轻划拉了一下,拉破了皮,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柏耳笑着骂他:“你是不是有病,又骂不完,还不如多给路默多写几篇声明和澄清。”   唐立没说什么挂断了电话,但很快又发起了视频聊天,柏耳一接起发现宋霄方和向赴都在。   柏耳挑眉:“怎么都聚一起了?”   宋霄方咬了口手里的苹果,操着手机一边专心致志的打字,一边心不在焉的回他:“碰巧都在宿舍。”   向赴抬起头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也低下头继续打字。   唐立举着手机晃了一圈,然后对着屏幕露出大脸:“行了,就是给你看一圈。”   柏耳感觉到有哪儿不对,挑眉对唐立道:“你们别跟小学鸡一样在网上骂人啊,特别是你,还顶着你默默后援会的头衔,切错号掉马不得被开除粉籍。”   唐立粉了路默两年,他当初眼看着唐立从一个默默无闻超话两级的小号,打到现在成了后援会会长、又混到了超话管理,虽然明面上嘲笑过他,但着实心酸不容易。   唐立嗯了声,低声道:“没事,我有分寸,就想告诉你大家伙儿都在呢。”   柏耳低声嗯了声:“谢谢。”   他挂断电话,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他端起水喝了一口,准备接着点开论坛和微博,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看网上的舆论风向外,心急也只能干坐着。   另一头,徐寐紧急召开了公关会议,在商议了许久后,徐寐走出会议室,敲开了路默的门。   路默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头,指尖滑动翻着评论区,目光冰凉。   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这人身上积郁的冷意。   徐寐犹豫了下,靠近他身边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   柏耳这条微博一发,无疑让她们这边的局势扭转了很多,虽然网上还是有很多不乏骂他们的,但是比起之前的已经少了很多。   最重要的是,柏耳提出了对他们有利的两条事实,一是当时那三人骚扰女生,二是柏耳自爆了身份,解释了当时路默打人的原因。   当时其实她也让技术部门还原了音频,但很失望的发现就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骂人的话索性就没管它,但没想到事实居然是这样。   比事实更让她吃惊的是,柏耳居然能够为了替路默扭转舆论,做到这个地步,现在舆论的火力有很大一部分都从路默身上转移到了柏耳身上,某些无良的营销号为了吃人血馒头不遗余力,甚至往已故之人身上泼脏水。   徐寐抬头看路默,心情复杂。   她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路默,无论发生了多大的事儿,路默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连生气时骂人都是慵懒优雅,语速稍微快一点她都觉得路默崩人设了。   坐在沙发上的路默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面色不变但是手里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毕现。   她心情复杂正打算开口时,路默开口道:“召开新闻发布会。”   徐寐立马皱眉,刚有的为数不多的一点愧疚感因为这句话烟消云散:“你疯了?现在网友的视线和火力好不容易被转移,你现在跳出来干什么?!”   徐寐深吸了一口气开口:“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冲动,柏耳为了你做这么多,又是澄清又是自爆身份,你现在出去,忍心看他的心血白白废掉?”   现在按兵不动就是最好的选择,虽然残忍,但是正确。   路默看着她,脸色平静得甚至有点可怕,重复了一遍:“召开新闻发布会。”   徐寐吞了吞唾沫,但还是坚定的摇头:“不行,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儿,没我的允许,你联系不到宣发和新闻部的人,开不了。”   路默意味深长的哦了声,轻轻的偏了下头,又恢复了往日慵懒随意的语气:“行,那我就用微博开。”   徐寐被他弄得没法了,领教过路默恶劣程度的她终于妥协:“行行行,开开开,但说什么、怎么说,你要先和我商量,打个纸稿后再开。   她说的越多心里越没底,心里明镜一样,越是补充越知道路默根本不可能按她的想法来。   路默双手交握抵在下巴处看远处的一盆盆栽,过了许久才敛眸,掩盖住像是刀刃般锋利的眼眸:“好。”   徐寐看到他的眼神就知道这事儿简单不了,但也拿路默没办法,叹了口气出去了。   徐寐走后,路默目光重新落回屏幕上。   越是深刻的事情,在心里被埋的位置就越深,而且柏耳是个不喜欢在网络上展示情绪的人,唯一一次流露出伤感是在兰启忌日那天,他传到微博上那副黑色的涂鸦。   那天他在里面找到了一颗星星来安慰柏耳,从那次之后再也没见过柏耳在网上发过和兰启有关的东西。   昨天他冲上去的瞬间,什么都没想,只有冲动和怒气,但是想过后也不后悔。   但是柏耳的微博是需要展现在大众面前的,从编辑,到打字,再到配图配文,都需要慎重的斟酌。   隔着屏幕,他能想象到柏耳当时坐在计算机椅上,微冷的白光打在他身上,果断的挂点电话,冷静的打字,果断发出,整个漫长的过程中没有过一点犹豫,没有一点退却。   “在我眼里,那不是愚蠢,不是暴力,那是勇敢。”   勇敢吗?   路默盯着两个字轻声笑出声,小朋友是很勇敢。   徐寐路默那头正在紧张的准备新闻发布会,柏耳也窝在沙发里,一条条的删除那些辱骂兰启的微博。   微博的精选机制总会漏掉很多看起来正义凛然,实则恶意满满的言论,他只能一点点慢慢看然后删掉拉黑。   删完后他点进私信,骂他的都直接无视,只删除和拉黑了说他妈妈的部分。   他直接设置了拒绝陌生人私信,但是之前发的都还在,而且还不能一键清空,有很多是他和约稿人的聊天记录,都不能删。   所以需要一条条点进去一点点的看,辨别哪些是骂人的,那些刺眼的“死”“全家”的字眼都要再剐一遍柏耳的心。   他正往黑名单又扔进去一个名字,刚准备点开下一个时,唐立突然给他发了条微信,是一个链接   他点进去愣住,内容是一条微博,唐立用大号,也就是影响力最大的路默后援会会长的微博发的,内容简练而干脆。   “[是唐不是糖]柏耳我朋友,人很好,骂人的智障趁早闭嘴。”   因为是大号,底下评论一万加,柏耳还没来得及震惊,接连收到了两条群里的消息,是宋霄方和向赴的消息。   他俩平时也在网上接点稿,虽然粉丝基数差柏耳差很远,但是多少也有个十几万粉丝。   “[云霄的方向][转发了“糖糖爱默”的微博]也是我朋友。”   “[向赴][转发了“糖糖爱默”的微博]也是俺的!”   柏耳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突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唐立很快在群里蹦出来,发了个扭屁股的表情问道:“怎么样,我那条微博,帅不帅?”   柏耳笑着骂了句:“几个傻逼。”   另一边新闻发布会现场,徐寐蹬着高跟鞋的咔哒声停了下来,她低头看了手机,指尖凝固般的往下滑,最后完全愣住。   策划部的工作人员小跑过来:“寐姐,记者还有半小时就到了,现在还需要过一遍流程吗?”   徐寐盯着屏幕沉默了两秒,轻轻摇摇头:“不用了。”   工作人员哦了声:“那我就直接把发布会的数据投放给媒体了。”   徐寐摇摇头,盯着页面上密密麻麻、整齐统一的字和图道:“不用开了,让路默也不用来了。”   “啊?”   页面上是各种陌生的ID,但是内容都很统一,都是一张红字白底的醒目图,配上一句话,图片上是一段很长的引文。   “[神经病之母]“兰启,当代画家,四十四岁早逝。她在世时创作了一千零二十四张画作,其中油画五百三十六张、水彩二百六十张、素描及黑白版画一百七十六张、素描一百零一张,她已故后,无偿将价值不可估量的所有画作尽数捐献给所有美术院校。兰启在国内美术史上具有无人能替代的地位、在每个热爱美术的学生心里,她始终没有离开过。”作为一个美术生,拒绝并抵制各大媒体、营销号和个人编造莫须有的事实、抹黑兰启。”   “[消息免打扰就不要打扰]本人03届美术生,天城美术学院油画专业,拒绝并抵制各大媒体、营销号和个人编造莫须有的事实、抹黑兰启。”   “[watch what]本人07届美术生,川江美术学院跨媒体艺术专业,拒绝并抵制各大媒体、营销号和个人编造莫须有的事实、抹黑兰启。”   “[月亮染红了太阳[本人04届美术生,黄州美术学院工艺美术专业,拒绝并抵制各大媒体、营销号和个人编造莫须有的事实、抹黑兰启。”   “[也许可能大概明天应该能早起]本人06届美术生,庆原美术学院中国画专业,拒绝并抵制各大媒体、营销号和个人编造莫须有的事实、抹黑兰启。”   长长的名单,几乎国内所有院校,所有美术专业,都在里面了。   一直往下拉,根本拉不到尽头,每一条微博都是美术生的控诉,每一声控诉都含着无尽的愤怒。   水能覆舟,就能载舟。   被网络的恶意诋毁和倾覆的,终究会被汹涌的爱意和勇敢铸造重生。 第50章   第 50 章   很快#拒绝抹黑兰启#的话题就被带上了热搜,在热搜上高居不下,在这种舆论的压力下,很多恶意的营销号和无良媒体就被迫删了微博和道歉。   不仅如此,随着控诉的微博越来越多,发声的人越来越多,引起了有关学校和官方媒体的关注,很多艺术院校的官方微博都发博为兰启正名,其中好几家地方官媒也出面斥责了这次的网络乱象。   纷纷扬扬后,兰启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但是路默的事情还陷在僵局之中,众说纷纭,有还是坚持路默有错的,有觉得被打的人可怜的,也有觉得先撩者贱的。   虽然兰启的热搜上了之后,扭转了很大一部分舆论,但始终是路默打人不对,很多网友都众说纷纭。   “虽然柏耳被骂确实很可怜,但被打者也始终无辜呀,怎么能把自己遭受的伤痛加到别人身上。”   “对啊,那人骂人的时候也没想过他妈妈确实去世了,谁知道这么倒霉正好撞枪口上。”   “楼上的人怎么说话呢,木白白白都已经澄清了说对方是几个流氓,他过去救人才撞上几人的,到底是谁先撩者贱搞清楚。”   “问题是没有证据啊,这怎么说都行,他还能说对方抢劫杀人放火呢。”   柏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翻评论都是差不多的言论,虽然还是有很多负面的消息,但比起事件突发的时候已经好太多了。   能做的都做了,在能控制的范围内,这件事对路默的负面影响已经降到最小了,现在要做的就只有等待了,等这件事情的风波过去。   这两天发生的事仿佛让时间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煎熬。   透明落地窗外阳光打进来,照在红豆金黄的尾巴上,终于渗透进来一丝暖意,驱散了屋里的阴霾。   柏耳伸出手,红豆朝着他喵了两声,似是察觉到什么,往日最讨厌被rua的红豆主动朝着柏耳走去,猫爪踩住了柏耳另一只手,同时尾巴缠上了柏耳的小指指尖。   柏耳反手把红豆抱上膝盖,然后抓着猫爪,随手扒拉地毯上的平板屏幕:“分点好运给我,让我刷到点好消息。”   红豆喵了声,歪着头懵懂的看着屏幕。   柏耳一边撸着红豆,一边就着红豆的猫爪看新闻,所幸的是路默的热度比之前低了一些,只要一直在降就好。   他在心里松了口气,打算再刷新一下就去洗把脸收拾收拾补个觉,却在放开猫爪的瞬间愣住。   一个叫盛装出席你的葬礼的ID发了微博,底下是几万加的评论。   “[盛装出席你的葬礼]很抱歉现在才出来澄清事实,我是这次所谓“路默醉酒打人”事件中的受害者,对,但加害者既不是路默,也不是柏耳。”   “十月二十三日,我从酒吧出来,遇上了三个喝醉酒的男生对我进行言语和肢体上的骚扰,柏耳听见求救后,让我先离开,在离开时被打的男生欲对我动手,才被柏耳打伤的。”   “那天回来后我非常后怕,在家里不敢开窗不敢见光,缓了一天后精神状态才重新恢复,第二天就去警局报案,办完手续和案件记录后昨天才上微博,没想到事情发展成了这个样子,出手救人的人被污蔑了莫须有的罪名,犯罪份子被洗成无辜可怜的被霸凌对象。我真的很难过。”   “当时事情发生时我偷偷按了录音,以下是当时的录音,以及我的报案记录备份,我想应该比网上的所谓路人爆料可靠很多,希望所有正义都能在阳光下能得到伸张。”   “最后,非常非常非常谢谢@木白白白白。”   柏耳盯着屏幕看了许久,最后拿起遥控器,把家里封闭拉紧的窗帘拉开。   全部的阳光终于重新回到了房间里。   柏耳低头捏了捏红豆的猫爪子:“她谢谢我,那我就谢谢你好了。”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立了大功的红豆喵呜了声,目光澄澈的歪了歪猫脑袋。   正在这时,门口门铃突然响起,柏耳把猫放下去开门。   就在打开门的一瞬间,熟悉的烟草甜味涌入,接着他猝不及防落入一个烟草味的怀抱中。   旋即,唇齿被撬开,烟草香入侵舌尖,席卷了他整个口腔。   他愣住,片刻后轻轻闭上双眼,任由对方的气味缠绕上自己。 第51章   第 51 章   熟悉的烟草香味缠绕在舌尖,像是烟丝,涌化成一丝丝的蛊惑,让人不受控制沉沦。   柏耳大脑宕机,整个人脑子一片空白,像是被暂停程序的机器。   在和路默没见的这一晚上,他没有一刻有这么想要见到面前的人。   路默放开他,眸色依旧清冷,但眼周的乌黑却能依稀看出。   他静静盯着面前的人,许久后声音低沉道:“想你。”   许久后路默等到人的一句轻轻的嗯。   路默好笑:“嗯什么?”   柏耳轻轻道:“我也想你。”   两个人走进屋,开灯后路默注意到他眼下的黑眼圈:“没睡好?”   柏耳在鞋柜里给路默胡乱翻了双拖鞋:“外面这么多媒体,你也不怕被拍到。”   路默拉下口罩,抬眸看了圈周围。   大理石的灰质地板,简约的欧式吊灯,门口柜子上几十万的红珊瑚,和记忆中的完全一致,像是他昨天才来过。   他目光从珊瑚上收回来:“没人跟。”   召开新闻发布会徐寐通知他不用去了,一上微博才发现热搜上全是#拒绝抹黑兰启#,徐寐私下把新闻和各家媒体准备发的替兰启发声的通稿给路默看了,让他不用担心。   事实上徐寐不给他看他也清楚这事已经被解决了,没什么非要开发布会的必要,他当即就想来找柏耳,被徐寐一口一个祖宗的拦下来,说现在媒体都盯着他,好说歹说才让他缓缓今天再来。   柏耳责怪他:“那也是啊,你不能再等几天,这阵子视线才从你身上转移,万一再被拍到,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柏耳还被一进门那个带有侵略感的吻弄得没缓过神来,他定了定神,转身去拿杯子:“你先坐,我给你倒水。”   红豆像是雷达一样,一嗅到路默的味道立马就蹭蹭蹭迈着猫步下了楼,在他的脚边贴贴。   路默把红豆从脚边捞起来,路默一边折它的耳朵一边抬头看柏耳:“去睡会?”   柏耳给路默端来一杯温水:“我不困,你吃饭了吗?”   这两天就这个事情闹得,他们周围的人都没休息好,他爸在国外看见消息,在医院都连着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身为当事人更不可能睡得安稳。   路默来得着实不容易,一路上跟贼从监狱潜逃出来一样躲躲藏藏:“吃了。”   路默开口道:“之前恶意黑的媒体和营销号会告上法庭,剩下的让时间来解决就好。”   柏耳嗯了声,揉了揉疲惫的眉间:“那就好。”   确实,女生的那条微博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说之前他们的努力是在源源不断往下滴的水滴,那录音和报案记录就是击穿石头的最后一滴很关键的水。   这两天一直挺着,也没睡多久,也没吃多少饭,做了这么多事像是不知道累一样,这会儿才感觉到疲惫席卷而来,整个人全部松弛了下来,然后再也提不起劲。   路默替他给猫添上了猫粮:“去睡吧,我在这儿。”   柏耳嗯了声:“我稍微去睡会,过半小时叫我。”   本来是打算睡半小时就起的,没想到躺上床就好像陷在里面一样,隐隐约约间他感到有人来重新给他盖好杯子,然后门缓缓合上,整个房间又重新陷入黑暗。   他迷迷糊糊闭上眼,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一夜无梦,好眠。   等到重新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尽管被路默拉上了窗帘,但几丝微弱的阳光还是悄悄跑了进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走到楼下发现路默已经离开了,餐桌上是温好的粥和热牛奶,旁边留了张纸条,是熟悉的凌厉字迹:“先走了,记得吃饭。”   柏耳坐下来,点开手机回了西天取经群里和他爸的消息,告诉他们都没事了,才拿起勺子开始吃饭。   粥还温着,估计是刚走没多久,里面加了核桃仁和花生,吃起来有着坚果的脆香,路默这人不经常做饭,也不爱做饭,但是给他做的吃的都相当细致,明眼人都能看出非常用心。   柏耳把最后一颗花生粒吃干净后,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碗。   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帘照到教室,画室里十几个人早早到了,比照着讲台上的人体雕塑下笔,教室里只有沙沙的笔摩擦纸张的声音交错。   角落里向赴咬着面包,借着画板的遮挡举起手机摸鱼:“来了。”   还没说完,教室门被打开,柏耳背着包走了进来。   教室里的人注意力被开门的咔嚓声吸引,见到来人纷纷停下了笔,目露关切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柏耳在班上人缘很好,这次网上的事儿也没几个人不知道的,他在家这几天班上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在微信上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这次柏耳一进教室,所有人都停下了专心致志,全都抬起头来和他打招呼。   柏耳微微点了点头,一路点过来,像是国/家/领/导/人巡视一样,点到最后一排才停下酸痛的脖子。   唐立探了个脑袋过来:“这两天路默联系你没?”   柏耳白他一眼:“你后援会会长不都被革职了吗?还关心你家路默呢?”   公号私用是粉圈大忌,虽然他不混粉圈,但是也很清楚,所以在看见唐立用公号替他说话时才会这么震惊,后来他担心唐立,去问了他,唐立说应该没什么大事,但唐立刚说完,他就看见唐立在群里被禁言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唐立也不是很在乎那些虚的,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一个号而已。”   说完又插科打诨道:“再说你这儿才是我追星的第一线,哪有你重要。”   柏耳想起什么,噢了声拿出手机,给唐立展示他和路默的聊天记录,他刚才来的路上把唐立给他发的博给路默看,给路默说:“看,你后援会大粉公然爬墙,得被撤职了吧?”   路默不是很清楚这些粉丝间的弯弯绕绕,回了句:“有影响吗,我去这条微博下回一条?”   唐立从柏耳手里抢过手机,整个人快要飞上天,激动的打字。   艹!!   什么号不号的,什么会长不会长的,他居然能让路默!他偶像!主动为他回复!!为他说话!!   值了!!   柏耳耐心准备等他打完字把手机拿过来,但事实证明他太年轻。   过了半小时,柏耳冷眼看着唐立蹲在角落,捧着手机一脸荡漾,他不耐烦的敲了敲画板提醒他:“半小时了,你俩是聊上了?”   唐立瞪他眼让他别打扰自己:“我一条都还没发出去。”   柏耳:……   行吧,他等着自己对话框里多出条两万字的小作文。   又过了半小时,唐立终于把手机还给了他,念念不舍道:“没电了。”   柏耳:“…………发出去了吗?”   唐立点点头,欲言又止道:“刚发出去就没电了,就是看不见他的回复了。”   柏耳忍无可忍:“滚,我充上电后截图给你。”   唐立立马变换笑脸:“好嘞!”   自从那天柏耳在网上自己暴露解碼后,网上的舆论就彻底反转,开始还有几个水/军想要博流量和吸引热度企图反串挑起争议,但没想到网上一边倒连骂几千条,最后被举报封号,然后也没有营销号再敢来蹭热点了。   这两天路默也比较忙,柏耳自从掉马后也忙得昏天暗地。   他本来在学校就很多人认识,这一次之后不止在学校要带着口罩戴着帽子走,出了小门门口卖关东煮的小摊摊主都怼着他拍照,还多给他加了两个牛肉丸。   等关东煮的过程中还顺带给周围女生签了几个名,还合了照。   他谢绝了加微信,谢过阿姨之后又拉上了口罩逃之夭夭。   回到家后,刚到沙发上柏桃桃就从楼梯上跑下来,跳到沙发上和他眼对眼。   柏桃桃打量了他片刻后开口:“你居然——”   柏耳白她一眼,在她一大堆疑问出口前赶紧打断她:“我要睡觉了,拜。”   说完火速上了楼,把门一关,索性把数据关了不看网上的消息,关之前点进他和路默的对话框,还停留在几天前。   那天见了路默之后,他整个人还懵懵懂懂的。   他当天晚上做梦就梦见他和路默在草地上躺着,然后他偷偷亲了路默一口。   然后就睡不着了。   这两天路默可能太忙了,都没主动给他发个消息。   他没忍住还是给对方扔了个表情包,等了十来分钟,对面都没反应,他正打算睡觉时,对面直接弹了视频通话。   他慌忙弹坐起来,整理了下头发,然后觉得自己好笑得像刚谈恋爱的小学生,努力装作自然又不自然的躺了回去,镇定了下接了电话。   路默那边像是还在办公室,灯火通明的。   路默开口:“这么久才接?”   柏耳注意到对面的环境,小声问:“你还在忙?”   路默看出他的顾虑:“这会儿没人,快回去了。”   柏耳噢了声,放下心来后又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吃下午饭了吗?”   路默轻笑了声:“这会儿你应该问吃没吃夜宵。”   柏耳悔得想要咬舌自尽,嗯了半天骂自己脑子不好使:“嗯……没事,我就问问。”   “没吃,一起吃夜宵吗?”   “啊?”   “想和你吃夜宵。”   柏耳愣了片刻,像听不懂中国字一样,半晌后才点点头:“好。”   “那我这会儿来你家楼底接你。”   柏耳直到坐上车还有种不真实感,他系好安全带,原以为路默会带他去之前常去的比较隐秘的餐厅,但没想到路默开了十来分钟,一拐弯开进了小巷。   这是他们高中时的小巷,下午放学后小巷里就有很多摆摊的,什么麻辣烫方便面烧烤炒粉……   这会儿已经晚上了,差不多都收摊了,但那家他们以前常去的麻辣烫家还亮着。   他家位置还没变,但是很明显重新装修过,店面看上去新了许多。   他上高中的时候就经常和路默一起来这家吃,每天晚上下晚自习后两人都一起过来,有时候晚了提前卖完了,店主还会给柏耳留丸子和面。   后来路默出国后,柏耳也毕业了,两人也没再来过。   两人走进去,还是坐的之前常来的位置,靠窗靠外面的位置。   两人选好之后,柏耳把盆递给店主,大爷接过来看他一眼,自然而然开口:“中辣,不放香菜,放折耳根?”   这是之前柏耳吃麻辣烫的一贯口味。   柏耳点点头,对大爷嘿嘿一笑,像是刚回家的人:“大爷最近生意好不?”   大爷一边把面倒进勺子里,一边开口:“还可以,坐着吧,我等会儿给你们端上来。”   和大爷寒暄一阵后,两个人坐下,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吃,辣度比之前要辣一些,这会儿晚上人不多,两人吃完后又在学校旁边附近走走。   学校附近有个小湖,路默开着车,把车停在湖边,两人坐在车上看着湖边。   柏耳和路默连着几天没见,本来攒了好多话想问,但一见面又问不出口了,脑子里只剩路默那天晚上的那个吻。   当时路默来找他他本来就挺懵,一整晚没睡觉脑子反应不过来,一个吻来的猝不及防又结束的猝不及防,一连几天两人都心照不宣没提那天晚上的事。   柏耳抓了抓头发,刚准备开口说我们回去,路默开口:“下去走走?”   今天学生放假,这会儿又有点晚了,   傍晚的湖边还是有点冷,一下车柏耳就感到一阵凉风袭来,他不自觉地朝路默那边靠了靠,在靠过去的瞬间,他的手被冰凉的手指攥住。   柏耳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吻,他刚想往回缩,但根本抽不出来,接着一个轻柔的吻落到了他左边脸颊。   在月光下,路默的脸映照出一点往日没有的温柔,柏耳轻轻闭上眼,感受到吻逐渐移到耳侧,簌簌痒痒的呼吸声打在他耳畔。   柏耳没忍住推开他,脑子不清道:“大白天的,你干嘛?”   “那你亲我。”   幸好这会儿是晚上,看不见柏耳红透的耳朵,他转头瞪路默,想到对方看不见,恶声道:“我凭什么要亲你?”   路默低头望着他:“让我确定那天晚上不是幻觉。”   柏耳视死如归的闭上眼,慢慢靠过去,在他脸颊旁轻轻落下一个吻,刚准备逃离时,路默转过脸,柏耳的唇轻轻贴着脸颊滑下去,路默的嘴唇轻轻贴上了柏耳。   仿佛和那天的那个吻一模一样。   月光洒在柏耳睫毛上,他轻轻仰起头承受这个吻,仿佛迟来了十年。 第52章   第 52 章   两人从湖边绕了好几圈,柏耳牵着路默的手晃悠,还有种不真实感。   以前两人誓死形如水火,柏耳对路默是避之不及,现在想来还觉得很神奇:“你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暗恋我?”   “一见钟情。”   柏耳被噎住,嘴角抑制不住往上扬,怕被发现假装低下头:“我怎么不知道,你是不是表现得不明显?”   路默也不揭穿他:“全世界都知道,就你不懂。”   柏耳瞪他:“哪有。”   他刚准备反驳说你举几个例子时,突然想到那天自己去找秦掩,秦掩微妙的表情。   还有网上众多磕cp的cp粉,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几个室友……   他有点懵,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路默转头看他:“想起来了?”   柏耳揉了揉鼻尖,试图狡辩:“明明是你自己表现的不够明显,不是我迟钝哈。”   路默认错:“那我以后再明显一点。”   柏耳勾了勾他的指尖:“知道就好。”   柏耳回家之后,就见柏桃桃端坐在沙发上,一脸审犯人的模样:“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   柏耳一瞪:“你哪位?”   柏桃桃直接跳下来,把人拉到沙发上坐着,逼着人和她对视:“你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和哥哥有进展了?”   柏耳弹了下她的脑瓜:“早点洗洗睡。”   柏桃桃不肯善罢罢休,一看他哥的表情神色就不对,明明这两天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他回来的时候不但没焦灼,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意。   柏桃桃把他脸掰过来:“你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关你什么事,小屁孩儿。”   柏耳捏了捏她的小脸:“回去睡觉,明天检查作业。”   然后留下一脸气呼呼的柏桃桃在原地。   柏耳逃也似的上了楼梯,差点儿就暴露了,他总觉得是不是自己真的太迟钝,甚至连柏桃桃都能轻易看出来。   其实他也不是完全没有觉察,他只是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他就坚定的觉得路默肯定讨厌自己,毕竟他回想起当时的自己也觉得自己还挺讨厌的。   微信提示声响起,他拿起手机,看到是群里发起的视频,他接起来后没两秒,路默就给他弹了个视频。   柏耳原来还百无聊赖,看到视频瞬间精神了,立马弹坐起来:“我先挂了,接个电话。”   说完在众人疑惑狐疑的目光中挂了电话。   柏耳还觉得不真实,他和路默就这么在一起了?   他总觉得他和路默的进度非常不一样,人家都是暧昧期,然后表白,然后在一起。   他和路默认识十多年,路默给他表白后他落荒而逃,然后两个人僵持这么久,然后网暴的事一出,一个吻就好像中间僵持的冰河全都被划开。   有一点神奇,也有一点回味不过来。   他现在仔细回想事情发生的那晚上,他满心的焦虑不安。   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喜欢上路默的,也许是当时路默盖住他帽子的一瞬间,也许是更早。   路默对他的表白远没有路默冲出去那瞬间的震撼。   他总觉得自己好多年没见路默,两个人之间变了很多,空缺了彼此的生活太多年,但当他冲出去的那瞬间他才恍然如梦的觉得,路默其实从来没离开过。   高中的时候路默愿意为了他用不同颜色给自己做笔记,愿意默默给他写便利贴,愿意跟着他送他上学放学这么多年。   到现在,路默还是这样,愿意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前途,但这些在路默眼里,对路默来讲都说小事。   他从没变过,只是现在他拥有更多东西,能为了他舍弃的东西更多了。   被爱是种很奇妙的感觉,爱人也是种奇妙的感觉。   就像柏耳隐藏多年的身份,从来没掉过马,也从未想过掉马,但是那天晚上发微博坦白自己身份的时候,却完全没有犹豫。   相反,那是他最有勇气的时候。   这原来就是爱的感觉。   好像有了无所畏惧的底气。   柏耳给路默讲这几天在学校里自己被人认出来,路默就静静的听他讲,偶尔带着笑意恩一句。   柏耳翻了个身,撸了一把红豆的毛,突然好奇道:“如果我一直不答应你,你会怎么样?”   路默懒洋洋的:“不怎么样。”   柏耳不满意道:“什么叫不怎么样。”   他回想起自己那次喝醉了去找路默,看见那个女生,莫名就有点不爽。   路默像是看透他的想法:“和以前一样,你需要我一直都在。”   柏耳眨了眨眼:“真的,做朋友吗,把我当朋友处?”   “你不是朋友。”   路默原本低垂的眼抬了起来,直直的看向他,非常认真道:“你是习惯。”   柏耳愣了愣。   他是习惯。   十数年来的习惯。   挂完电话后这句话还留在他脑海里。   他转头撸着红豆的毛,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翻身去书房,把那一摞高二的卷子又拿了出来,上面全是路默的笔记。   红豆像是好奇般,跳下床,也跟着转了转猫脑袋,在卷子上扫来扫去。   之前把卷子从书房拿回来后,没有整理就扔在一起,这会儿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柏耳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样,一点点的把褶皱的书页全都展平,一不注意就收拾到了三点。   弄完后他拍了一张给路默,发完后又发了个求夸的表情包。   发完后他准备睡,没想到路默过了两秒就回了他一个夸夸表情包。   柏耳没想到都三点了路默还没睡:“你怎么还没睡?”   “工作室还在拍图,明后天行程赶,今晚得拍完,收拾完了吗?”   柏耳猜到他这两天很忙,但没想到他今晚叫自己出来后回家还得赶图:“都收拾完了,你怎么不早说,还叫我出来吃饭。”   “晚了怕你跑了。”   柏耳:……   “嗯,我这儿都还有些,你高中的东西都在这儿,改天来我家收拾。”   柏耳没想到路默居然还收着,心情有点复杂,嗯了声:“你拍完早点休息。”   刚准备发出去又删掉:“你拍到几点,我等你。”   “你赶紧睡。”   柏耳摇头:“不行,我要等你一起睡。”   对面没有僵持,接着给他发了张在片场的照片。   柏耳看了看照片,发现小薛也在:“拍到几点?”   “快了。”   “[图片]。”   路默发了张自己和工作人员的图片过来,工作人员在微信上告诉他三点半就能收工。   柏耳看到对面备注的“摄影小王”的备注,突发奇想问路默:“你给我备注是什么?”   “[图片]”   图上是微信聊天界面,备注是“柏”。   柏耳觉得这备注就很路默,路默这种人能给人不备注全名就已经代表这人不一样了。   他瞟过路默的微信界面,有的经常聊天的还没有备注,足以见路默这人的原生态。   柏耳恶作剧的突发奇想:“我俩现在都是这关系了,你给我改个好听的。”   “想要什么?”   “换个风格。”   柏耳忍着不适,想了个黏不拉几的,看了眼旁边的红豆:“猫猫。”   路默:“……”   柏耳耳朵都红了,感觉自己已经想象到了对面路默玩味的表情,刚想撤回说算了,对面就发了张截图过来”   “[图片]”   柏耳:……   看着上面的猫猫两个字,柏耳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羞耻感。   他发现对面还把自己置顶了。   本来想让路默难堪的,现在发现更难堪的还不知道是谁,他抗拒道:“换回来,我不要这个。”   “晚了,给我看看你的。”   柏耳刚打算改一个再发。   对面隔着屏幕看穿他的心思:“不许改,五秒内发过来。”   柏耳:……   “[图片]”   他给路默的备注就是原名。   之前玩游戏的时候,他还给路默换过诸如路智障一类的备注,但是后来路默表白后,内心估计是为了避嫌,他又换回了原名,路智障好歹还有点烟火气,就算是恨也算有点感情,但原名就显得很生疏。   他怕路默看了多想:“你想要个什么,我也给你改。”   “这个就挺好。”   柏耳有点不确定:“我叫你原名也挺好?”   “你叫和别人不一样。”   “你.叫.起.来好听。”   柏耳不禁勾起嘴角,觉得这句话还挺甜的,甜完之后突然反应过来好像有哪儿不对。   嗯???   他反复看了这句话好几遍。   操。   唐立几个人发现柏耳这几天不太对劲,按理说刚掉马网上和现实里都一大堆事儿,焦头烂额的,搁谁谁都烦。   但柏耳这几天像是浸在蜜里一样,总盯着手机傻笑,偶尔哼个小曲,感觉心情无比顺畅。   这天在宿舍,几个人在床上,目光不约而同盯着坐在沙发上一脸笑意回消息的柏耳。   几个人互相使眼色,最后宋霄方实在看不下去,翻身下床夺过柏耳的手机,一边躲柏耳,一边看手机聊天记录,“卧槽”了一声。   “你和路默什么时候……你俩……卧槽。”   唐立悠悠长叹口气:“我猜到了。”   向赴也叹了口气:“儿大留不住啊,什么时候发喜糖。”   柏耳把手机抢回来:“滚。”   他还没来得及给几个人说,本来还想瞒段时间的。   刚抢回来,路默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本来打的视频,柏耳换成了语言通话,小声道:“喂?”   事实证明,男生在起哄这方面都是一致的,不管你谈的对象是女生还是男生,几个人故意对着柏耳叫他去吃饭,打了一天电话别打了。   柏耳捂住听筒,瞪大眼睛:“别闹。”   路默本来就是叫柏耳来吃饭,听到那头的动静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叫你舍友一起来吃饭吧。”   柏耳挂电话后喊住几个要出门的人:“一起去吃饭。”   宋霄方:……   向赴:……   唐立:……?!   几个人在路上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开玩笑归开玩笑,真见到人还是有点紧张的。   毕竟平时都是在网上看人,第一次见到真人,虽然宋霄方和向赴不追星,但是知道路默就算没进娱乐圈,家里也是世代从商,他爸在商界也是个传奇。   路默比他们早到,今天穿得没有那么正式,穿着白色的卫衣,休闲裤,把平日冷冽的气场掩盖了不少。   看得出是为了见几个人特地换的衣服,拉近距离。   几个人打过招呼后,柏耳习惯性的坐到路默的正对面,碰上宋霄方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眼神:“你干啥,坐过去。”   柏耳揉了揉鼻尖,还不习惯这样的身份,坐到路默身边,小声问他:“你今天不忙?”   路默给他加了个茄夹:“嗯,这周都不忙,可以陪你。”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向赴收进耳里。   他正在喝汤,闻言呛到了,连忙抽纸巾一边苦逼的咳嗽一边惊讶,原来大明星私下谈恋爱也这么黏糊。   怎么比日常小情侣谈恋爱还黏糊。   他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以免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路默话不多,但会体贴的主动找话题,然后静静的听几人聊,偶尔插上几句话,几个人都算自来熟,饭吃到后半场基本都聊开了。   向赴眼睛一瞟,发现屋里有麻将机:“这屋里居然有麻将机。”   路默开口:“我听柏耳说你们平时爱打麻将。”   他们宿舍除了柏耳都会打麻将,宋霄方、向赴还有唐立,都是能在麻将上大战通宵不睡觉的人,但遇上个柏耳不会打,平日就叫柏耳补个角打着好玩。   几人知道路默还能特地挑个打麻将的包厢,也是很有心。   向赴早就苦于没人打麻将久矣:“路哥会打麻将吗?”   “会。”   柏耳正在喝汤,闻言像只受惊的小鸟,转头惊讶,咽下手里的汤:“你在哪儿学的麻将?”   路默抽了张纸,替他擦去嘴角的汤渍:“国外。”   柏耳:……   众人:……   能在国外学麻将,也是厉害。   几个人上了麻将桌,不算柏耳刚好四个人,几人平时早就嫌弃死了柏耳,这会儿柏耳乖巧的搬了个小凳子,坐在路默身边看。   他打麻将除了能认清牌之外其他什么都不行,连胡没胡都要别人帮他看看,平时就充当个散财童子充个数。   他静静看路默出牌,平时几个人一直想教他麻将,柏耳都懒得学,这会儿他指着牌问好奇的问路默怎么出,怎么打。   向赴和宋霄方交换了个眼神,心照不宣的决定宽恕恋爱脑。   屋里空调不怎么制冷,麻将机上搭了罩子,下面放了个小太阳,柏耳没打麻将索性把手伸进去烤一会儿。   他歪了歪脑袋,伸出手在罩子下掐了把路默的大腿。   路默斜过眼神瞟了他一眼,轻轻勾起个意味不明的笑。   柏耳故意强装镇定,肩膀缩成了个鹌鹑,以为没人发现偷偷又掐了一下路默的大腿,然后把手抽了出来。   等着路默出牌的众人:……   突然不想打了。   柏耳还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掐了两把掐满意后,嘴角挂着笑拿出手机开始玩消消乐。   众人:……   没眼看。   几个人平时碍于没人打,一边打一边和路默闲聊,无意中关系倒是拉进很多。   路默平日冷冽的气场收敛了许多。   柏耳一边玩一边注意几个人,开始路默赢得挺多,打到后来他看路默手里的牌已经能胡了,但一直没胡,连着好几把都是,打到后面逐渐的钱出去不少,结束的时候还输了几百。   柏耳看在眼里没说什么,等到结束时,路默拿起手机给几人转完帐时,看见柏耳给自己连着发了几个红包,备注了个乖乖小狗的表情包。   路默一笑,三个逐一点开,一共520。   柏耳给了他个wink,然后自己的手机震动,上面消息显示:   “柏耳给你转账:1314。请接收。”   在旁边赢得最多的向赴看着路默给他转的三百五,感觉到了一丝心酸。   一顿麻将搓完已经快十点了,路默问几人接下来要不要去吃夜宵,几人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算了吧,他们打一晚上忍了一晚上,再也不想看小情侣眉来眼去黏黏唧唧了,赶紧逃。   几人离开后,柏耳也累了,打算回家睡觉。   路默像是逗小猫一样,挠了挠他的下巴:“要不去我家睡。”   柏耳抬起头,犹豫一秒后拒绝:“不要,送我回家。”   他眼里的一抹跃跃欲试没逃过路默的眼睛,路默勾/引道:“走吧,你都多久没和我睡过了。”   柏耳嘶了声,把他的手扯下来:“我什么时候和你睡过,那是高中,高中,就一晚上,你别污蔑我。”   他和路默还是之前高中的时候,他家没铺床铺,和路默睡在一起过,当时他和路默赌气一人睡一头。   柏耳咂摸着感觉不对:“你那时候是不是故意不铺,想和我一起睡?”   路默故意逗他:“你怎么知道。”   “所以你那时候就开始暗恋我了?”   路默替他系上安全带:“我不是说了吗,一见钟情。”   柏耳知道他是逗自己,但还是没忍住高兴,等到琢磨过来的时候,发现路默已经把车开到他家车库了。   柏耳准备下车时才发现自己忘了问黄姨在不在家,应该带点礼物来。   路默开口:“不在,不用带,带什么礼物,都是一家人了。”   柏耳:“……”   他发现自己和路默确定关系后,路默的不要脸属性才得以体现,之前的路默只是但怼他而已,他还能还击几句,现在他不但还不了嘴,心里还美滋滋的。   诺大的家里空荡荡的,钟叔放假了,就剩两人。   两人躺平在沙发上,柏耳舒适的把自己的腿搭到路默腿上,轻轻踹了他一脚,使唤他去铺床单:“去,铺床睡觉。”   他踢了脚路默没动,刚准备再轻轻踢一脚时,被一把抓住了脚腕。   像是鸟类被抓住脚踝,被控制住致命部位,他有点慌想要挣脱,想到自己的脚此刻在对方手里,有带了点害羞,一边试图甩开他的手,一边拿旁边的枕头遮住自己的脸:“你干嘛,放开我。”   路默稍微使了使劲儿,轻轻往他的方向一拖,柏耳原本坐在沙发上,被拖得整个人倒了下来,半边身子倒在路默身上,正面对上路默低垂的眼神。   柏耳涨红了脸,试图威慑对方:“路默你放开我。”   路默挑了挑眉:“叫我什么?”   柏耳脸一下就红了,他毕竟也是个画手,平时r.1.8漫也没少看,这个场景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什么。   他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上次路默帮柏桃桃讲题时的乌龙,他立马道:“爸爸。”   路默:……   柏耳感到自己的脚又被往前拽了一点,马上就要整个人躺倒在路默怀里了,他立马伸出手去挡,投降一般摇头,憋红了脸,细若蚊子的开口小声叫了句:“哥哥。”   路默手停下:“大声点,没听见。”   柏耳在心里暗骂路默流氓,一边好言好语又小声羞耻的喊了一遍:“哥哥。”   他咬牙切齿道:“能放我下来了不?”   然而他低估了面前男人的无耻程度,刚说完他整个人被打横抱起,整个人被公主抱到了路默怀里。   他感受到路默身上好闻的苍兰香味,手脚并用慌乱的挣脱道:“干嘛,你放我下来。”   “送你去睡觉。”   “我不要和你一起睡。”   “睡我的床,我睡客房。”   柏耳没拗的过路默,低头羞耻的埋下脑袋,最后还是上.了路默的床。   路默的床格外的软,又软又大,其实两个大男的睡在一起也没什么,他之前和路默闹别扭的时候还在一起睡,那时候还是在路默父母家,那床小的两个人都得打架,现在床这么大,挨不着的。   而且他是客人,睡路默的床算是怎么个事儿?   他看路默一直在旁边折衣服,也没出去,顺势就试探道:“你要不就睡这儿,你折完衣服就——”   话还没说完,路默放下了手里折了一半的衣服:“好,睡觉吧。”   柏耳:……   他怎么总觉得上了对方的套?   路默家窗户临海,关了灯外面就是海浪声,整个窗是落地窗,是赏景的绝佳地点。   两人隔很远躺下,夜里只能听见海浪打岸的声音,以及自己的心跳声。   两人躺下后就没有说话,柏耳开始还能忍着不说话,过了大概半小时,越睡越清醒,实在忍不住,开始翻来覆去。   翻了大半天路默一直没动静,柏耳猜路默已经睡着了,他不好打扰对方,悄悄的起身,光着脚走到地毯上,拉开窗帘的一个角,坐到地毯上静静的看海。   海浪拍着岸,和白天时的海完全不同,夜里的海展现出了沉稳和深厚的那面,海岸线蔓延到天边,和天边接壤。   海浪一下下拍着岩石,听上去格外令人安心。   他撑着头,静静的闭上眼听海浪。   突然,一双手从背后伸过来,轻轻的环住他的腰,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提了起来,坐到了路默身上。   他惊讶的转过头,刚准备说话,柔软的唇就堵.了上来,阻止了他的话。   柏耳呼吸逐.渐粗重,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身边只有海浪声和路默的呼吸声,还有自己的喘.息交杂在一起。   他已经忘了自己时怎么被连蒙带骗的被弄.上.床了,和路默开始分的楚河汉界也完全被抛到脑后了。   窗帘的一角开了一夜,海风吹了一晚上。   柏耳睡到第二天早上十二点,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嘶了一声,醒来第一个念头就是骂路默。   他拽起被子往自己脑袋上一蒙,想死。   这也太快了,哪儿有前两天猜确定关系,就马上上床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要怎么面对路默?   听到脚步声,他立马把被子盖好,装成还没醒的样子,等着人喊醒自己。   路默知道他醒了,也不揭穿他,轻轻把早餐盘放到他身边:“起床吃中饭了,洗漱完下楼吃,先吃点儿东西垫垫。”   柏耳勉勉强强睁开眼,又闭上,含混道:“马上。”   等到路默下去后,柏耳立马睁开眼,从盘子里拿了个贝果塞到嘴里,支棱着身子撑起来后,慢慢尝试着下床。   下半身太痛了,他像是半身不遂刚恢复一样,撑着床沿慢慢走,走一步骂一次路默。   等到走到楼梯口,他不想路默看到他这副样子,强作镇定直起身子下楼,刚下一步就痛苦的嘶了一声,腰差点没闪到。   路默连忙上楼,不容柏耳抗拒直接把人背到了自己背上,把人背了下楼。   柏耳心里暗自庆幸幸好黄姨和黄叔没在,不过要是在估计路默估计也做不出这么畜.生的事儿。   吃完饭之后他就想回家,但路默坚决不同意:“你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就在我家休息。我等会儿要出去,你就能自己一个人在家了。”   路默倒也没什么大事,但知道才黏糊完,柏耳肯定不愿意和他一起。   柏耳耳根一红,心道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但也承认路默说的有道理,反正他这周都没课。   他在心里用这个做借口,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那我要自己一个睡,你不准和我睡一起。”   “好。”   吃完饭后路默去洗碗,柏耳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觉得也有点无聊。   路默洗完碗收拾好,换好衣服临出门前走到沙发前:“花园里的小房间是画室,画具和画板都有,你自己挑,我先出门了。”   柏耳从消消乐里抬起头,愣了一下:“好。”   路默买房子的时候就考虑到了画室?   柏耳内心有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等到路默走后,他才走到屋外,花园里确实有间独立的小木屋,上次他来还以为是堆放杂物的,没想到栓剂是画室。   他小心推开屋子,屋子里一层不染,看得出来经常打扫。   和标准的画室差不多,模型画具都有,而且有很多,甚至比他家里和学校的都还要齐全。   他走到桌子面前,看到众多的画具和纸笔颜料,比他想象的多很多。   几块的到上百上千甚至上万的,国内的国外的都有。   路默可能不是很了解画,更不知道他习惯用哪种,所以全都给他买了一套。   柏耳又一次强烈的体会到了那种感觉,在他和路默没有见面的这些年里,他其实一直没有离开过。   这间屋子采光也不错,很明显是特地选的地理位置。   柏耳坐下来挑选画笔和调料,倒是没画画,光是调色和试画具就足够有趣了。   他画了一会儿不自觉就看向外面的夕阳,第一次觉得这么宁静的生活,如果能过一辈子就很幸福。   柏耳在路默家呆了几天,终于在周末的时候回了家,再呆下去真的要生根了。   在路默家呆久了,回到家还有点不适应,尤其是看到自己的画室时居然开始有点嫌弃。   倒也不是差了什么,路默画室设施和画具都不差,就是感觉少了什么,没有路默给他的画室温馨,空落落的。   他从画室出来,洗完之后休息,坐在沙发上,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上网没登微博了。   在路默家待这段时间好像世外桃源一样,其间他完全没看微博,什么网上的消息都没看,而且一天好像察觉不到时间流逝一样,每天除了画画就是和路默呆在一起。   前段时间因为视频焦虑不安,强迫反复刷新网上消息的日子好像离他很远了。   他登上微博,果然发现自己微博炸了几天还没炸完。   关于兰启,网上发起了很多自发悼念的活动,刚好他母亲下周忌日,网上很多画手和写文的太太自发发起了话题,全都是太太们优秀的作品和心血。   柏耳静静的点开每一张图,无论好坏,每一张都点了收藏,直到把这个话题下所有的图全都点开保存后,他发了条微博,言简意赅:   “[木白白白]谢谢大家。”   启兰是葬在北海公墓,公墓在临海边,占地很大,看上去肃穆又庄重。   柏耳去的时候,墓边已经摆了很多花和水果,满满攘攘挤了一堆,柏耳没有发微博掉马之前,平时也有,但是没有这么多人,这次的人格外多。   本来是一家人一起来,但柏父今天要带柏桃桃出国复查,医生很难约,所以昨天就提前来了。   今天下着雨,柏耳来的时候外面还在下着蒙蒙细雨,看起来很暗,压得人心情很沉闷。   柏耳手里拿着花下车,慢慢的往前走,走到公墓大门口,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   他顺着车看过去,路默身穿黑色西装,手里拿着伞,朝他望来。   柏耳愣住,一下鼻尖酸楚,他掩饰的吸了吸鼻子,快步朝路默走去:“你怎么来了?”   路默把伞递过去给柏耳打上,反问他:“你怎么不叫我?”   路默的声音听上去比平日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温柔,他不这样还好,一这样柏耳就更有点哽咽。   就像是在海上迷茫的漂了好久的人,抓不到一根稻草和木板,结果突然看到小船一样。   路默从没觉得这么心疼过人,面前的人褪去了平时的张扬和乖戾,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猫。   两人走到墓前,摆完花和果篮后,两人就静静站在墓前。   路默对着兰启的墓郑重又肃穆的弯下腰去,许久直起身来。   路默轻轻牵上柏耳的手,仿佛是为了让他安心一般,轻轻的捏了捏他的骨节。   手心虽然冰凉,但是却从未像此刻一样,能让柏耳感觉心安,他从未有哪天是像今天这样,身边有一个人握着他的手站在他身边。   从今天开始,以后也会是。 第53章   第 53 章   两个人从墓地走出来,天还在下雨,比刚刚的雨下得更大了。   柏耳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要是没有路默可能还要被淋,上了车他无意中瞥了眼路默的手机,看到路默给自己的备注还没改过来,觉得羞耻,拿过来准备改过来。   他解锁的时候问:“密码多少?”   “你的生日。”   柏耳:……   他点进去,点开微信密码,想了下也输了自己的生日,解开后感叹道:“你可真是个恋爱脑。”   他瞥到路默的微信里居然多了个群,名字言简意赅,叫“麻将三缺一”。   柏耳:……   果不其然,点进去就是唐立、宋霄方、向赴几个人。   ???几个人感情还挺深厚,居然搓了顿麻将就在背后背着他建小群了:   他震怒:“为什么不拉我?”   “方便转账建的群,你会打麻将?”   “不会。”   柏耳摸了摸鼻尖,他也懒得学,刚好路默会,他在旁边看着路默打就很幸福。   柏耳无聊翻了翻里面的聊天记录,虽然是麻将群,但里面除了一开始的转账其余都是几个人八卦他俩的消息。   里面除了唐立包含着对偶像的崇拜问的都是他演戏和未来打算的问题来,其他两个八卦王者在问路默“认识多久了”、“什么时候喜欢的”“什么时候表白的”。   柏耳感觉再问下去就是“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了”。   向赴问:什么时候喜欢上小耳的。   路默言简意赅:“一见钟情。”   底下三人:wow~   虽然私底下路默也经常这么说,但当着外人的面说感觉完全不一样。   柏耳揉了揉自己通红的耳朵尖,看到后面宋霄方问路默两家人知不知道。   他转头问路默:“我有种负罪感。”   路默挑眉:“什么负罪感?”   “我和你在一起,黄姨黄叔都还不知道。”   他想起之前高中的时候两个人待他和亲儿子差不多,几乎是和路默一样的待遇。   柏耳心虚道:“我有种把他们儿子拐跑了的负罪感。”   路默失笑:“谁拐谁,我都还没说什么,负罪感也轮不到你。”   柏耳总还是觉得心虚,他突然想到什么,转过头来质问路默:“你是不是早就给柏桃桃说了你喜欢我?”   “嗯。”   柏耳总算能当面质问了,他就觉得柏桃桃老早就不对劲了,开始一直拆他俩,到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撮合他俩。   路默开口:“她那天撞见我亲你了,我掩饰不过去就告诉她了。”   “她撞见你亲我…等等,你亲我,哪天,什么时候?”   “上次在酒店的时候,我和她拿作业过来让你讲题,她睡着了,你也睡着了。”   柏耳想起来了,上次在酒店,他莫名其妙被吵醒,然后柏桃桃报复似的拿了本奥数题给他做,然后自己做着做着就睡着了。   他现在回想起来很多事情都早有预谋:“是不是你教柏桃桃半夜来骚扰我的,说,还有什么事瞒我。”   他就说柏桃桃怎么能想出这么个损招儿。   路默道:“没有了,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   他话题一转,反问柏耳:“那你呢,有事瞒我吗?”   柏耳心里一咯噔,下意识条件反射否认:“没有!”   路默深深看他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开车送他回了家。   回到家柏耳才松懈下来,大松了口气。   完了,他这两天恋爱谈得太过于快乐了,都快把游戏的事晾到一边去了。   他点开游戏,游戏已经恢复如常了,他现在每天只需要照常做好感度任务就行了。   幸好路默不知道他游戏的事。   不然要是知道他最开始伪装粉丝接近他还不知道怎么想,换成他自己都无法接受。   想想如果是路默为了好感度才来接近他,他当即能把路默撕成两半。   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   但虽然不让人家知道,总归还是有很深的负罪感,柏耳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多少得补偿一下路默,好减轻他内心的愧疚。   于是这段时间柏耳发消息报备分享日常特别殷勤,无限迁就路默的一切想法,就差恨不得穿越过去到片场给路默捏肩捶腿。   偏偏还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路默看在眼里,静静看着也不揭穿他,顺着他的戏演。   柏耳这天闲的没事,在网上看甜品视频看得蠢蠢欲动,觉得自己也能上手整一个。   他发消息问路默:“你喜欢吃什么?”   “你做的都爱吃。”   两人在一起几个月,柏耳已经习惯了路默说话不着四六的方式了:“认真的,甜品?饮品?调酒我也会,还有什么炒菜的,你随便点。我学了给你做。”   “你还会调酒?”   “对啊。”   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调酒,他看网上视频都是直接把酒、柠檬水、还有什么冰块摇一摇,搅在一起,混合混合就可以了。   路默知道他什么水平:“清汤挂面就可以。”   柏耳撇撇嘴:“不行,重新选一个,我给你做一个芒果千层吧。”   最近不是很火吗,他都在网上看到好多个教程了,而且最主要的是,他想吃。   “……你会么?”   一个省略句和问号激起了柏耳的胜负欲:“等着,我做给你看。”   说干就干,话不多说,他直接开始在网上搜教程。   冰箱和厨房里食材倒是挺足的,因为柏桃桃这个年纪正是爱吃甜点的年纪,柏父担心在外面蛋糕店里的甜点和面点不健康,于是他家专门聘请了甜点师,做出来的连柏耳这个厌恶吃甜食的人都还挺喜欢吃。   他倒是能让他家师傅教他,但总感觉这样就作弊了,所以决定自己鼓捣。   柠檬、黄油、鸡蛋、纯牛奶,倒都是些简单的食材。   他把鸡蛋搅拌均匀,然后加入黄油,再把面粉过筛,放进去搅拌均匀,为了面粉更细腻,他还过筛了两遍。   做到这一步都很简单,然后到了稍微有点难度的一步,把上一步的面糊倒进锅里,然后开始烙千层饼的层。   柏耳一张饼烙起来就感觉自己失败了,黏黏糊糊的,和平日蛋糕师做的完全比不了,而且中间还断成半截了。   柏耳不放弃,又在网上重新百度了面的比例,又看了几个教程,中间反反复复又试了三四次,最后做出来的饼终于能看了。   折腾半天汗水都浸湿了,但给人做饭的感觉和自己做饭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自己做饭别说榴莲千层了,榴莲他都懒得开,但给路默做饭就好像无论怎么难,只要想到对方吃到的表情就觉得很满足。   谈恋爱的神奇之处就在于,你觉得做的一切都是甜的,即使你当时正在吃苦。   榴莲的层做好之后,中间的奶油倒是还挺简单,快要做完时师傅回来了,他惊讶看见柏耳在厨房里,到厨房一眼就看见了柏耳的大作,一个快要倒塌的榴莲千层。   林师傅开口:“少爷想吃千层了,怎么不让我来做?”   “没事,我刚好闲着。”   柏耳一边皱眉一边仔细把千层摆正,小心翼翼的拿出手机拍照,又小心的一点点把奶油抹平。”   林厨师看着他欲言又止:“是送给别人的?”   柏耳嗯了声:“你怎么知道?”   林厨师心道果然,怪不得,平时煮碗清水面的人这会儿居然有心思做这么难弄的榴莲千层。而且柏耳眼里满满的爱意都要溢出来了。   林厨师本着颗八卦的心:“送给哪个女生哇?”   哪家的小女生?   柏耳一边摆弄蛋糕,一边道:“男的。”   林厨师:……   是他想多了。   路默在片场,柏耳直接让小薛发了定位,然后就拎着蛋糕直接去了。   蛋糕在冰箱冻了一夜,冰冰凉凉的,应该味道还不错。   小薛一看见柏耳很高兴,连忙朝他招手。   这会儿在拍戏间隙,小薛和路默都在车里,柏耳直接拎着蛋糕进了保姆车里。   路默一看见他拎的东西就勾起嘴角:“做好了?”   柏耳坐下,小心翼翼的把蛋糕打开,看到里面有点被压扁压塌的蛋糕,虽然知道这是自己尽了力的结果,但还是有点不太开心。   路默从他手中接过了勺子,尝了一口:“好吃,真的,你尝尝。”   柏耳将信将疑的接过勺子,昨天他做好后为了保证完整还没有试过。   他没有信心的往嘴里塞了一小口,然后眼神瞬间变化了。   口感糯糯的,加上在冰箱里冰了一夜,尝起来居然虽然比不上林师傅做的,但比蛋糕店的差不了多少。   柏耳信心瞬间就回来了:“我真有天赋。”   他挖了一勺直接喂给路默:“你吃中间的奶油。”   奶油也不错,入口即化,也不腻。   路默插起旁边装饰的一块芒果,送到柏耳嘴里。   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以互喂的方式吃完了整盘蛋糕。   在旁边举着柏耳分给他的一块小蛋糕,几番欲言又止的小薛:……   行吧。   吃完了蛋糕后,柏耳还悉心的把餐具和桌子都收拾了,又补偿了一点愧疚感。   他收拾东西的时候路默突然道:“你最近玩游戏了吗?”   柏耳手一抖,心虚的啊了声:“没有啊,怎么了。”   路默笑笑:“没事,就是我看你最近成长值涨的很慢。问问你。”   就是单纯想看某人心虚的样子。   柏耳松了口气,但接下来的日子路默不知道怎么了,有意无意的总是会提起游戏的事。   柏耳终于受不了了,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事儿。   最近他生日快到了,周末的时候他和路默商量了一起去附近的一个古镇,一起过生日。   他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给路默坦白。   古镇是个少数民族的古镇,坐大巴车都得坐个四五个小时,他们去的时候不是节假日,人倒不是很多。   古镇临江,山水环绕,因为路程遥远的原因,商业化的气息还不是很重,被保护的还很好。   他们住的酒店在山上,山景房,路默把车停到山下,然后还要绕上去再走一截路。   柏耳有点晕车,到的时候就感觉自己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整个脑袋都有点沉重。   做了四五个小时车实在有点受不了了,他强撑着走了几截路,一直在上坡,眼看着还有一截路就到了,实在有点撑不住。   他牵着路默的手,想说休息下,想到路默还开了四五小时的车,自己就坐边儿上休息啥也没干。   柏耳缓了缓还是没说出口,改口:“我们慢点儿走。”   路默放开他的手,走到他面前,缓缓蹲下身,对他道:“上来。”   柏耳看了眼周围,附近都是当地人,虽然没有几个,但是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他推了一把路默:“我们休息会儿就行。”   路默没动,重复了一遍:“上来。”   他们停在原地,已经吸引了周围几个背着背篓路过的当地人目光,后面还有些人也慢慢赶上来对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柏耳推脱不过,索性一咬牙,搂着路默的脖子,把脸埋在路默的脖颈间:“你背不动就放我下来。”   柏耳只有小时候背柏桃桃的经验,没有被人背的经验。   微风轻轻的从前面吹过来,柏耳轻轻的闭上眼,感受路默脖颈的热度,路默的背很宽,他头一次有这么安心的感觉。   他搂紧了路默,怕路默累,但又贪恋在路默背上的感觉。   他注意到路默的那颗痣,没忍住上手摸了摸,感觉到路默战栗了一下,呼吸瞬间粗重,他立马收回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事儿手贱。   到了山顶,酒店老板认出他是路默,给了观景最好的一间山景房,然后还送了两瓶窖藏红酒。   柏耳这人不爱旅游的原因就是这样,走个两步就不爱动了,只爱窝在一个地方。   刚到酒店他就瘫倒在床上,大字型拥抱自己的床,使唤路默去给他倒水。   他打开手机,津津有味的欣赏他和路默的超话。   自从他掉马以来,他的身份被大家知道,也就是说路默的粉丝都知道原来所谓的黑粉和自家哥哥认识多年,而且当天晚上还在一起喝酒。   网上磕cp的人也都知道了原来自己磕的cp一方就是柏耳,也是网上的画手。   一时间信息量过于庞大,大家过了几天才理清思绪,逐渐接收这个事实,路默的粉丝花了许久消化自家哥哥和黑粉认识还关系交好,但一旦接受其实并没有柏耳想象中那么抵触,反而都纷纷去关注了柏耳。   之前粉丝以为柏耳是黑粉,所以为了维护路默才和柏耳怼,现在知道了两人其实认识,那之前的恩恩怨怨其实都是两人间开玩笑罢了,路默一直都知道,自然也没什么了。   而最高潮的是两人的cp粉,在发现两人的关系后,cp粉激动的天天过年,一跃成了cp榜榜一。   开始柏耳还觉得这种东西只是大家硬磕的产物,只是偶尔在心里吐槽,某天再点进去想吐槽一番看个乐子时,被一篇文吸引了视线,然后一直读到后面发现卡章了。   从此他隔两天就忍不住点进去看看,顺带逛下其他人的产出,发现里面很多图和文写得比他和路默两个人本人的恋爱还要甜。   然后就欲罢不能的入了坑,背着路默。   路默看他全神贯注的盯着手机,偶尔还傻兮兮的笑一笑,给他递水想要看一看屏幕:“看什么?”   柏耳条件反射的想要遮住手机,路默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抢了过来,瞥到上面两个在一起洗澡的Q版小人,抬头看了一眼超话名字,轻笑了下。   路默:“我也收藏这副了了。”   柏耳被抓到当面看他俩超话,其羞耻程度不亚于当着路默的面看小/黄/文被抓到。   他把手机抢回来,然后火速清除了自己的历史记录,转移话题:“我们去吃饭。”   路默也没揭穿他:“走吧。”   这附近的都是民族家常菜,有当地人酿的米酒,度数比一般平时喝的米酒高太多。   柏耳想要尝一下,被路默制止:“忘了你喝醉那次?”   柏耳还是想偷偷试一下,趁着路默去卫生间的时候,偷偷抿了一口,发现并不辣,反而甜甜的。   他刚想再尝一口时,路默走出来,看了眼杯子:“你偷喝了?”   柏耳频繁的眨眼:“你怎么知道?”   路默从他脸上收回目光:“现在知道了。”   柏耳:……   行吧,他哪次撒谎都没瞒过路默。   “让我喝一口,我明天生日哎。”   路默凉凉看他一眼:“大白天的喝酒。”   他让店里的服务员打包了一小坛酒,给柏耳带回去:“要喝也只能晚上喝。”   柏耳很乖的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   等到晚上他喝醉了,就像上次一样装醉,然后故意给路默透露游戏的事,如果路默生气没法儿接受,他就第二天说自己喝醉了,都是乱说的。   反正现在游戏也恢复正常了,路默要看自己的游戏界面也不会露馅。   他有点忐忑,心道路默应该不会对他太凶的,毕竟明天是他生日,好歹也多少顾及一下他的感受。   他们原计划在这里玩个三四天,第一天两个人都累了,吃完饭后去小镇的河里划了个船就回了。   小镇上有蛋糕店,他们中途去定了个蛋糕,回到酒店洗过澡后,就着酒店老板送的红酒以及从饭店里打包回来的米酒,打开蛋糕插上了蜡烛。   还有十几分钟就到十二点了,路默问:“许什么愿望?”   柏耳闭上眼,已经开始提前做准备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往年生日要么和家里人一起过,要么和向赴他们过,许的愿望也无关痛痒,除了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没其他的了。   但是今年想许一个特别的愿望。   十二点到来,柏耳轻轻闭上了眼,在脑海里许下了个心愿,表情虔诚,过了足足一分钟才睁开眼。   路默观察他表情:“许了很长的愿望?”   柏耳嗯了声:“因为有点重要,就一个愿望,但絮絮叨叨说了很久。”   路默点点头:“吹蜡烛吧。”   柏耳吹灭了蜡烛,他们点的蛋糕是巧克力的,但是忘了说柏耳不爱吃抹茶,没想到上面浅浅撒了一层抹茶粉。   路默习惯性的拿来盘子,一点点的耐心抹去抹茶粉。   柏耳突然想起前几天秦掩说过的,说早就知道路默喜欢他了,就是从抹茶粉看出来的。   原来爱意真的和犯罪一样,到处都是蛛丝马迹。   柏耳轻轻浅尝了一口酒,红酒略微有点涩,应该是口感问题,米酒要好很多,喝起来甜甜的。   柏耳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米酒,被路默说少一点。   “米酒度数很高。”   柏耳不信邪,又浅尝了一大口,果然有点微醺了。   不信,这会儿正是要酒壮怂人胆的时候,他还要向路默坦白游戏的事情,得再多喝点。   他又喝了口,碰杯之后直接一口闷了。   路默看他喝的急。皱眉道:“少喝点。”   柏耳这会儿已经有点微醺了,感觉自己话都变多了:“我……你……我要给你说个事儿。”   他深呼吸口气:“说了你不能生气。”   路默嗯了声,静静看着他:“好。”   柏耳掏出手机来,点进游戏坦白道:“就是我开始接近你的目的,其实不是你粉丝。”   其实刚开始喝酒那会儿路默差不多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他点点头:“这我知道。”   虽然喝醉了这会儿鼓起勇气很多,但柏耳心里还是很忐忑,主要还是愧疚感更多,自己瞒了路默这么久,显得自己跟渣男一样。   柏耳一鼓作气直接说了出口:“就是我吧,最开始接近你是因为游戏,就是游戏上面必须要你的好感度,才能继续打。”   他说的时候一直不敢看路默的眼睛,说完后低着头偷偷看路默的表情,像只偷吃后被罚站,偷瞄主人的小猫咪。   他等了十来秒,路默没回答,他心情瞬间低落下来,刚抬头瞬间准备说话时,一个唇轻轻印了上来。   半分钟后,路默才留恋的分开,轻轻的叹口气:“这我也知道。”   柏耳睁大了眼:“你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没想到自己瞒了这么久的事情,对方轻描淡写的说自己知道,路默什么时候知道的,是游戏结束之后还是一开始?   如果是一开始……   “你喝醉那天。”   柏耳回想了一下,那天他喝醉了酒醒那天?那和一开始有什么区别!   那时候他还在演戏,崽崽好像还才养到十三四岁左右,还在剧组,后面的早恋任务都还没有做。   啊啊啊啊啊原来路默这么早就知道他在演戏了。   他又是尴尬又是内疚,交杂在一起,他恨不得自己这会儿已经喝醉了明天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但脑子偏偏清醒的要命。   柏耳倒吸了口气:“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抓着自己的头皮,感觉整个人都呼吸不过来:“那你居然没有生气?”   路默垂着眼看他:“我舍不得。”   柏耳被这四个字弄得瞬间平静了下来,他愣愣的看着路默。   路默轻轻叹了口气,给他捋了一把碎发:“我早就知道你在做任务,但是想每天看到你,所以舍不得戳穿。”   柏耳想过路默可能会生气,可能会难过,但是没想到路默早就知道。   换位思考,他简直要疯。自己从高中开始暗恋的人,好不容易对自己表示好感,居然还是有目的的接近自己。   柏耳咬了咬嘴唇:“那你岂不是很难受?”   路默嗯了声:“但见不到你更难受。”   柏耳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但立马被自己压了下去,被路默捕捉到:“想笑就笑,我看见了。”   柏耳凑上去吧唧了两三口,亲了路默一脸口水,然后拉起路默的袖子擦了一口。   路默宠溺的任由柏耳拉着他三千四的白T擦嘴。   柏耳亲完后搂着路默,躺倒在他怀里,给路默解释:“当时游戏坏了,我试了很久好感度条都动不了,后来系统提醒我必须要接近你,获得你的好感度。”   路默懒懒的嗯了声:“就是没有系统我俩也不会走到一起?”   柏耳小心翼翼道:“按道理来说是这样的。”   路默盯着他:……   柏耳立马认怂:“我错了。”   他揉了揉鼻尖:“当时其实我很纠结,因为我俩已经太久没联系了,我都怀疑你把我忘了,再去不怀好意的接近你,我良心上也过不去。”   路默冷笑一声:“你良心过不去?说实话。”   柏耳弱弱小声:“好吧,我就是不想联系你。”   路默看着他:“我就算失意了,什么都忘了,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了,也不会忘记你的名字。”   柏耳抬起头,轻轻亲了路默一口:“我知道。”   他接着讲:“当时系统提示我必须要你好感度,而且我发现我的系统奖励和别人不一样,我养的崽子身上的元素和我.妈息息相关,另外还有很多奖励,比如我妈以前的话,还有语音条,在我平板上,回去都给你看。”   柏耳说起他妈妈的时候目光都温柔了许多,路默不忍心打断,轻轻抚摸着他的发梢,像是哄猫一样,轻轻安抚他。   等他说完了,路默才开口:“那现在任务做得怎么样了?”   柏耳点点头:“已经快做完了,现在不需要你的好感度,恢复正常了,柏树已经成年了。”   柏耳抬起头来认真对他道:“谢谢你。”   路默低头看他,目光沉静似水:“谢我什么?”   柏耳一字一句认真道:“那时候我以为很多事都是我自己的努力,你的好感度是我一点点攻略来的,但是后来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我努力的结果,是你的喜欢,才让我做的事有了意义。”   如果没有路默的喜欢,他可能真的撑不到最后。   路默静静的看着柏耳,认真的在柏耳颈间落下一吻。   柏耳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突然有点好奇:“如果我永远不给你说,你是不是永远不会揭穿我。”   “我会等你到主动告诉我那天,如果没有也没关系。”   路默其实或多或少知道柏耳为什么要骗他,柏耳之前对他实在算不上喜欢,他暗恋柏耳这么多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柏耳对他是什么态度。   柏耳要是有别的办法,绝对不会再来找自己,柏耳精心策划了这么久,又是装粉丝又是故意制造相处机会的,只能证明一件事,就是这个游戏给他的奖励很重要。   路默也并非没有介意过,但是兰姨在生前是待他视若己出,对他和柏耳一样,他一下子就能想到奖励可能和兰姨有关。   如果真的和兰姨有关,那他不但不介意,反而只想多给柏耳更多的好感度。   柏耳点点头:还是庆幸自己最终还是给路默讲了,毕竟如果不讲的话,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成为两个人之间的隔阂。   虽然是两个人都不介意的事,但是有事堵在心里,始终不如坦诚来的好。   米酒的后劲儿感觉很大,刚才喝感觉没事,现在这会儿酒劲儿上来了。   他往路默那边靠,直接躺在了路默怀里,像只猫咪一样在上面蹭。   路默把他打横抱起,上.了.床。   柏耳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腰肢酸痛,但更可怕的是他居然已经逐渐习惯了。   路默给他揉了揉腰,又拿来药给他擦,不得不说路默按摩的手法他还是很享受的。   两个人慢慢悠悠的在小道上逛,过两天路默要出国参加时尚展,这两天因为柏耳过生日,才特地抽出的时间。   路默开口:“等这段时间忙过了,两家一起吃个饭。”   柏耳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有点紧张:“会不会太快了。”   他还没来得及给他爸说,他爸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外,也没空回家,等他回家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路默安抚他:“到时候我来说。”   柏耳:“我都想象不出我爸知道后的反应。”   柏桃桃他倒知道巴不得他俩早点在一起,最好是能天天腻一起,这样就可以每天看到他哥哥了。   回家后,柏桃桃早就在沙发上坐着等他,看到他拖个行李箱回来,双手交叉在胸前审视他:“你去哪儿了?”   柏耳拖着行李箱就想上楼:“流浪。”   柏桃桃一下子跳下沙发,怼到行李箱前:“你是不是和路默在一起了?我看见你俩的ip都是一致的!你生日居然不和我过也不和你那群狐朋狗友过,你肯定是和路默单独度蜜月去了?我要给爸告状。”   柏耳单手拎起行李箱,单手拎起柏桃桃:“别在你爸面前乱说。”   走到房间里,柏桃桃跳下来:“你是不是要公开了,你什么时候公开?”   “公开什么?小说看多了?”   柏桃桃盯着他,也不管他承没承认,直接就给他定了性:“你不给爸说你俩在一起了?”   柏耳沉默的看着她。   柏桃桃一脸你还想瞒我:“你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柏耳不情不愿的嗯了声,赶在她大声惊呼前赶紧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小声点。”   柏桃桃立马开始八卦了:“你俩什么时候暗度陈仓的?”   柏耳瞥了她一眼:“少八卦。”   柏父这周末刚好回来,前两周带柏桃桃出国检查身体,检查完之后把人送回来,然后又连忙出国。   自从兰启去世后,柏父比原来更忙了,忙起来能够减轻伤痛,兰启去世后柏父的生活构成几乎就是照顾柏桃桃和公司的事儿,柏耳已经成年了,基本以前就是和他妈待得比较多,他爸基本很少管他。   柏父回来,陈姨做了一大桌子菜,柏耳坐在桌子那头,平时热热闹闹的餐桌今天柏桃桃居然也罕见的没有说话。   柏父乐呵呵的给柏桃桃夹了块鱼肉,问她学校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儿,又问她最近学习怎么样,问一句柏桃桃嗯一句,小眼神一直瞄向柏耳。   柏闻列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交流:“你俩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柏耳轻咳了一声:“没有,就是你不是好不容易回国了吗,黄姨说想着叫两家一起吃个饭。”   柏父噢了声,高兴道:“去啊,说来还是上次回国的时候见过,确实路默回来后都还没请人家吃过饭,就这周末吧,我来请。”   柏耳咽了口饭:“要不下周?”   明天就周末了,他还没做好给他爸做心理建设的准备。   柏桃桃给他使了个眼神,意思是现在刚好趁机就说。   柏耳瞟了柏桃桃一眼,咳了声,试探道:“那个,你觉得路默这个人怎么样?”   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但柏父还没反应过来:“这孩子不错啊,比你靠谱多了,你看看你俩上高中的时候,人家照顾你多少,你说说。”   柏闻列对路默是真的挺满意的,路默完美的符合他心里对儿子的标准,性格沉稳,是从商的好材料。   柏父絮絮叨叨了一堆路默的优点,完了还要总结一句:“比你强多了。”   柏耳顺着他的话说:“对啊,你看,路默比我强多了,人又聪明性格又稳,还能照顾我,人还体贴。”   柏桃桃也在一边当助攻:“对,而且路哥哥人还帅,对我也超级好,经常带我去玩。”   柏父感叹的点起头,正准备感叹说路默对他跟对老父亲一样时,突然意识到不对,他突然意识到柏耳不是最讨厌他拿路默比,这会儿居然顺着他的话说,柏桃桃也顺着他的话说。   柏父眯了眯眼:“你俩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柏桃桃开口:“如果路默来给你做女婿你觉得怎么样?”   柏闻列:??   他一下放下筷子:“给谁做女婿?你?!你追星追疯魔了?你还在上初中,你想什么呢?!”   “我。”   柏耳沉稳的放下筷子,但内心翻涌:“我和路默在一起了。”   柏闻列:……   他嘴还没闭上,维持震惊的表情将近十秒。   许久后,他才仿佛刚解冻一般:“你再说一遍?”   柏耳开口:“我和路默在一起了,前两个月。”   柏闻列喝了口水缓了缓,站起身不想让柏桃桃听到这个话题,转身对柏耳道:“上楼来说。”   虽然平日柏桃桃和柏耳也不对付,但此刻柏桃桃还是挺护着他哥,他上前一把抓柏闻列的胳膊撒娇:“就在客厅说嘛。”   在沙发上,柏耳把前因后果都给他爸讲了一遍,从结婚戒烟到现在的柏闻列途中抽了四五支烟。   柏耳讲完之后,柏闻列抽完最后一只,接着沉默了半支烟的时间,缓缓抬头开口:“你想好了?”   柏耳的性格他太清楚了,柏耳从小到大就是个直男,给他表白的女生从幼儿园到现在没停过,但他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现在柏耳还没大学毕业,工作没稳定,也还小,没到结婚生子的年纪,但是即使到了年纪,他也没担忧过柏耳的婚姻问题。   兰启在世的时候,他就因为工作太忙,对家庭忽视放弃了太多,兰启去世之后,这份愧疚和亏欠就更浓烈了。   对于柏桃桃和柏耳,他最希望的就是两个人能健康,平安,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如果再有一条,就是希望他们幸福。   他知道柏耳的性格,不喜欢的怎么都不会喜欢,犟,他都做好了柏耳一辈子把时间奉献给画画的准备了,结果柏耳告诉他谈恋爱了。   但是对象却是一个他怎么都没想过的人。   柏闻列把烟熄灭:“他给你表白的?”   “嗯。”   柏闻列知道路默这个人靠得住,但是他靠得住和把自家儿子交给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其实如果突破必须要找个女生的伦理观念来说,找路默其实比外人,或者让柏耳孤独终老的选项要好得多。   两家都是世交,从小就认识,互相做亲家彼此也放心,家世也算得上门当户对,而且路默是从小就照顾柏耳的人,如果说以后想要让谁照顾柏耳,最放心的人莫过于路默。   但是,但是,他挠了挠头,焦躁的说不出话。   柏桃桃在一边替路默说好话:“路默挺好的啊,上次我生病了还是路哥哥带我去的医院,他当时手头上还有工作,二话没说就陪我去了。”   柏闻列看向她:“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柏桃桃心虚的眼睛左右四下看,坚持要帮路默说话:“反正就是很好。”   柏闻列哼了声:“成,我在国外就我不知道。”   柏闻列的态度并没有柏耳想象中那么激烈,等到柏闻列离开之后,柏桃桃偷偷给柏耳小声道:“我觉得他需要一个缓冲时间。”   柏耳担心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柏桃桃安慰他道:“安啦,没事的,下周不是还要去吃饭吗,到时候再看呗。”   结束后柏耳上楼给路默打了个视频。   路默那边接通,柏耳就焦急的把事情添油加醋给路默说了一遍:“你说我爸能同意吗?”   路默刚洗完澡,头发上还在滴水珠:“不是说了我来说?”   柏耳:“我不想让你太辛苦。”   路默本来就要和黄姨还有路叔说,而且这一天迟早要来的,就算路默来捅破这层窗户纸,他和他爸也得单独谈。   路默一边擦头发一边道:“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他不同意你要和我分手?”   柏耳想了想也是:“那肯定不能啊。”   路默有意逗他:“那怎么办呢,和我私奔?”   但柏耳却没有开玩笑,很认真道:“当然,你去哪儿我去哪儿。”   路默嗯了声:“好。别想太多了,我们过两天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再和叔叔聊。”   他宽慰道:“柏叔面冷心软,你不用太担心。”   柏耳也知道,放下心来,转而问路默:“你给黄姨说了吗,怎么样?”   路默摇头:“还没有,他们这两天没在家,明天回家来我和他们聊。”   柏耳一对比路默的淡定语气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孩儿一样。 第54章   第 54 章   跟路默相比,自己好像个小孩子,路默就算不进娱乐圈,以后从商也会是很好的料子。   柏耳开口:“你不觉得你性子很适合接管叔叔的公司吗?从商。”   路默开口:“以后可能会考虑。”   他爸那边的公司他最近也在接手处理一些公司的事务,也没有完全甩开不管。   柏耳嗯了声:“我就做不了。”   路默知道指的他从商这条路:“柏父也没逼你做,你就画画就很好,你自己也喜欢。”   柏耳嗯了声:“但我爸总觉得有点不务正业。”   路默嗯了声,安慰他:“没事,我以后给柏父给你说说好话。”   柏耳笑了:“你不觉得你有时候像我另一个家长一样。”   路默沉默了片刻:“有个事我要给你说。”   柏耳有点疑惑,听路默语气很郑重:“什么事?”   “见面了和你说吧,电话上不方便。”   柏耳嗯了声:“好。”   挂完电话后,柏耳翻来覆去睡不着,关了灯在床上来回翻身几个小时,过了好久起身开灯,翻出ipad把自己当时玩游戏存下来的图又翻到那张他18岁生日时的图。   是他妈妈画的,在图里面有路默,但当时他还不知道路默来了。   他这两天忍不住会想,如果他妈知道了他和路默在一起,会怎么样,那天在墓前虽然已经带路默见过他妈妈了,但每天晚上睡觉前,柏耳还是会悄悄对着游戏和他妈妈画的画给他妈说他和路默在一起的事情。   很快就到了周末,刚好在上次两家人聚的餐厅,周围是田园风格,路默特地把这家餐厅包下来了,整个餐厅只有他们一家。   这是个户外餐厅,周围是草地和花园,柏桃桃穿得特别应景,头上戴了个小花环,白色的小裙子还点缀着满天星。   黄姨一看见柏桃桃就亲的不得了,黄姨和路叔一直遗憾没有再生一个小女孩儿,可可爱爱糯糯唧唧的。   她上前抱住柏桃桃就亲了口,看见柏耳连忙招手:“小耳来了。”   柏耳有点忐忑,他知道路默肯定给他爸妈讲了他俩的事儿,但是这还是坦白后的第一次见面,他有点不确定对面的态度,更多的是一种心虚和内疚。   柏耳乖乖打了个招呼:“黄姨,路叔呢?”   黄姨左手牵着他,右手牵着柏桃桃:“他马上到。”   没过两分钟,路爸也来了,两家人坐在桌上,柏耳正打算忐忑听的时候,就被他爸支出去了,让他带柏桃桃去玩。   柏耳心有不甘的出去了,过了半小时回来的时候,发现桌面上的气氛和刚开始已经不大一样了,像是戳破了一层窗户纸,双方面上最开始的忧虑已经消失不见了。   黄姨朝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小耳过来。”   柏耳乖乖朝她走过去,在两人面前坐下来。   黄姨拉着他的手:“我觉得倒是挺好的,我和路爸为了路默的婚事吵了多久,也操了不少心,坦白讲,我和他爸都觉得默默要单一辈子了。”   路爸脸上也很复杂:“确实这个事情太过于突然,我们两家家长也都没反应过来,太震惊了,但是震惊之余其实想想,未免不是好事。”   其实路默一家对于这个事情的接受度比柏父确实要高很多,黄姨一直就觉得柏耳可可爱爱的,他俩一直觉得自家的孩子太沉闷,想找个活泼点儿的女孩儿。   现在确实是找到了,活泼的,虽然不是女孩儿,但是怎么也比他俩担心的孤独终老要好。   从另一种层面上,他们想的确实和柏父想的差不多,那就是虽然这件事儿听上去实在是太过荒谬,但是仔细盘逻辑,两家人是世交,又打小就认识,彼此对对方的孩子还非常满意,简直挑不出缺点。   这么一看,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黄姨甚至还很满意:“小耳去我们家住两天吧,刚好你路叔叔回来了,路默这两天也在家,桃桃也去,你爸也去。”   柏耳摸了摸鼻尖,刚想拒绝,柏桃桃一口应道:“好啊好啊。”   柏耳抬起头和路默对了下眼神,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笑意。   柏耳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住进了路默父母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行李已经被收拾好,坐上了路默的车。   到了路默家,他和路默在后花园的阳台上吹风,有点晕车,他喝了两杯柠檬水后好多了。   他环视一圈,还记得这个阳台是上次他和路默在一起吵架后,他告诉路默两个人不要联系的阳台。   路默看他尴尬的眼神很明显也是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勾起嘴角道:“还记得?”   柏耳不想搭话,尴尬的摸了摸鼻尖,问起自己最想知道的话题:“你怎么给黄姨和路叔说的?”   路默给他又倒了一杯柠檬水:“就说我俩在一起啊。”   柏耳对路默的沟通能力从来不怀疑:“然后呢,你就没委婉一点?”   路默摇头:“这有什么需要委婉的,他们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收我就改天再说一遍让他们接收。”   “其实想通之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毕竟他们都很喜欢你。”   柏耳听了有点小开心:“我讨人喜欢,我知道的。”   但他还是觉得有点过不去:“但我还是有愧疚感,我觉得良心不安。”   路默勾唇笑,伸出手指给他擦去脸上落下的灰:“你有什么可良心不安的,是我拐走了柏叔的儿子,不是你拐走了我爸妈的儿子。”   柏耳这么一想倒也平衡了:“倒也是。”   他突然想起来:“对了,前天晚上你说要给我的事是什么?”   当时路默说当着面给他说,电话里不好说。   路默喝了口水,然后看他一眼,郑重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兰姨很早就知道我暗恋你的事了?”   柏耳眨了眨眼,一种从未设想过的可能性在他脑海里浮现。   那幅画,那幅画上的路默……   路默看他的眼神很明显也是想到了那幅画:“当时我去你家的时候,兰姨画了那幅画。”   见柏耳没说话,他继续道:“当时我去你家,兰姨和我聊了很多,柏叔不知道,兰姨问我从哪儿来,最近忙不忙,和你有没有联系。”   柏耳静静的听着他讲,仿佛回到了那个他不在的夜晚。   “当时就在阳台上,兰姨很隐晦的说她当时身体不太好。”   柏耳嗯了声,当时他妈病情已经开始有征兆了,只是当时以为是小病而已,但他妈妈可能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和兰姨寒暄完之后,兰姨给我说了很多,很多有关你的事,你的性格,你现在的近况。”   当时路默觉得也有丝奇怪,兰姨和他聊天不太像是和小辈的语气,反而像是在嘱托什么。   “最后她告诉我,你很不好照顾。”   兰启希望路默以后能照顾好柏耳,开玩笑的说柏耳很不好将就,当时路默没多想,现在回想起来,也许有着一个长辈对小辈的嘱托,更多的,是对自家儿子的终身大事的嘱托。   她当时看出路默暗恋柏耳,也没有加以阻止,而是宽容的接受了这个事情。   当时的谈话已经过了太久,兰启当时的心境再也无从得知,但是那幅画上的温度确实实实在在的。   听了路默的话之后,柏耳许久没有说话,他把ipad里的画调出来,调到那幅图,盯着画里面的一家四口,和远处的路默。   他这两天一直在想,如果他妈妈知道了他和路默在一起了,会是什么反应,但他没有想到,其实早在他十八岁那年,他妈妈就提前给了他答案。   这幅画,早就把兰启想要说的话,提前传达给了柏耳。   她的温柔和对两个孩子的祝福,都通过画保存到了现在。   柏耳在路默家住的这段时间,几乎是比自己在家还要爽。   黄姨把他当自家儿子看,甚至比路默的待遇还要好,平时水果切成小块,恨不得亲自喂给他。   特别是柏桃桃,黄姨早就想把柏桃桃接到家来了,终于逮到机会让她能好好打扮小姑娘了,满足了黄姨和路爸两个人想养个小姑娘的心愿。   路爸这两天也是,和柏父两个人约着去钓鱼,两个人钓到晚上才回来,一晚上回来后,车的后备箱里全是鱼,根本吃不了。   黄姨吼他俩让他俩少钓点,别去了吃不了,结果临到傍晚两人又去山里钓鱼了,被蚊子咬得实在不行了才回来。   刚开始时柏耳想睡客房,问黄姨被褥在哪,黄姨正在给柏桃桃烫小卷儿,疑惑道:“你要睡客房吗,你就睡路默那间吧,你们小时候不也这么睡的?”   黄姨挑了挑眉补充道:“还是你觉得那间房太小了,那我去给你再铺间客房。”   柏桃桃透过镜子看了他一眼,轻轻冲着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知道黄姨在跟他揣着明白装胡涂,但他张了张嘴始终还是没说出口:“没事,那我睡路默的房间。”   黄姨满意的点点头:“没事儿啊,那间房的床就是之前你俩高中时睡的,稍微有点小,但没关系,我已经叫木工师父定制新尺寸了,你俩挤挤,过个把月新床就到。”   柏耳摸了摸鼻尖,只想立马逃离:“好,谢谢黄姨。”   晚上睡觉时,柏耳给路默说这件事儿时,路默笑得不行。   柏耳气的怼了他腰间一下:“你还小,我发现我们两家住在一起,大家都舒舒服服的,最尴尬的就是我了。”   路默侧身抱着他,把头搁在他肩膀:“那你也不尴尬不就得了,你不喜欢这种氛围吗?”   柏耳仔细想了想,确实还挺喜欢的。   自从兰启去世后,柏父经常出差,他和柏桃桃两个人虽然也是爱闹腾的性子,但是始终觉得还是冷清了点,就算柏父在的时候,几个人在一起,也因为兰启没在的原因少了点温情。   搬过来之后,黄姨作为这个家的女主人,给了这个家一种别样的感觉,好像或多或少回到了兰启在的时候,给了他一种他妈妈还在的错觉。   柏耳轻轻嗯了声。   路默咬了下他耳朵:“那就在这里,好不好?”   柏耳侧过头瞟了他一眼,惊觉自己居然被打动了,他拉起被子盖住自己,闷闷的嗯了声:“睡觉睡觉。”   路默勾起嘴角,把人一把拉过来,圈进自己的怀里。   这次路默的家之旅,除了柏耳体感些许尴尬之外,其余体验还是很棒的,特别是柏父和柏桃桃的体验。   柏父已经和路父开始交流鱼竿渔具了。   柏桃桃也已经开始嫌弃给她开家长会的自家哥了,说柏耳每次去都一副不成熟的样子,现在柏桃桃的家长会和各种活动基本都是黄姨去了。   开始柏耳还给路默说会不会不太好,路默轻笑:“她高兴还来不及,她一天在家除了遛狗也没事,一直想再养个女儿。”   柏耳点了点头:“那好吧。”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快开学的时候,柏耳这天在路默床上躺着,在路默自己的家里。   他一只手和路默牵着,另一只手无聊的在刷微博。   自从掉马之后他后台私信骂他的已经消失了,但是消息变多太多了,每次一点开消息就爆炸,连接稿的都很难看见。   他索性也很少登了,直接注册了个小号。   路默看他在看自己的超话,问他:“叫什么,我去关注。”   柏耳一下捂住自己的屏幕:“不要。”   就是为了不让路默看到自己在看什么,发什么微博,他才注册的小号。   他怎么能告诉路默,自己每天都在逛路默的超话,转发路默的活动图,还跟个痴汉一样在后面“啊这张好帅”。   虽然没有粉丝那么夸张,但是确实比起之前黑粉的他算是颠覆人设了。   他怎么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真的能成为路默的粉丝,回想下当时黑了路默几年的自己,突然觉得非常的奇妙。   他以前老是骂路默丑,现在不行了。   现在他骂路默等于在骂他自己审美不行,毕竟是他自己选的男朋友。   他一天到处给路默转发,各种保存图,还经常在微博里发疯转发路默,除了这个之外,最致命的就是他现在还他和路默的超话。   是的,自从他那天不小心瞟了眼之后,就彻底沦陷了。   路默也没强硬要求他给自己看,淡淡来了句:“不骂我丑了?”   柏耳:……   他早就该想到这人肯定知道自己的号,路默暗恋自己十来年,说完全不关注他的号就是扯淡。   啊啊啊啊原来自己一直漏洞百出,早就掉马掉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原以为自己微博没有关联任何手机和查找方式,就能隐藏自己了,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路默撑着头看人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像是埋在沙漠里的鸵鸟,安慰他:“没事,我什么都没看见。”   柏耳在被子里使劲摇头:“不要。”   他又在被子里把自己那些过世的尴尬微博在脑海中拉出来重温了一遍,过了十来分钟才从被窝里钻出来。   他恹恹的:“要是有失忆胶囊就好了。”   路默在一边翻着手里的工作夹,一边云淡风轻道:“那怎么行,有关我的记忆一秒都不能丢。”   柏耳上前蹭了蹭他的脸:“你打算公开我俩的关系吗?”   路默低头看他:“你想公开吗?”   柏耳赶紧摇摇头:“那不能,对你不好,我怕你女友粉都跑完了。”   路默笑:“我没有女友粉,我粉都很理智,差不多都是事业粉,没什么影响的,噢还有我俩的cp粉。”   现在网上他俩的实锤其实很多了,除了出行的时候被拍到,还有各种什么扒出来两家认识,竹马竹马的实锤。   他们出去玩差不多也没避讳粉丝和路人,所以在网上差不多很多人都默认了他俩都在一起了。   光是他俩牵手逛街都上了好几次热搜。   但路默恋爱爆出对路默的事业也没什么影响,粉丝乐见其成,基本真爱路默的粉丝都是尊重祝福,而且大部分粉丝的心态居然和两家父母一样,想着知根知底的人在一起反而比某个外人更好。   毕竟柏耳实实在在是实实在在陪自家哥哥去剧组、过生日,也实实在在愿意为了他爆马的人,这份勇敢不是谁都有。   柏耳嗯了声,觉得还是不公开的好:“就这样吧,虽然大家都知道了,和公不公开也没什么区别,就这样默认就挺好。”   路默嗯了声:“听你的。”   柏耳看路默和小薛在沟通工作事宜,好奇接着问了一句:“你最近还要出国吗?”   路默嗯了声:“最近国外的工作交接完之后,以后就待在国内了。”   柏耳揉了揉鼻尖:“那你开始那两年为什么一直在国外,你是不是其实更想在国内发展?”   路默嗯了声:“毕竟在国外念的大学,老师和同事很多都在那边,资源也更倾向那边。”   国际上的资源毕竟比国内的要广阔很多,这也是当时路默想要留在那边的理由。   柏耳眯起眼睛:“那你怎么又回国了?”   路默顿了一下:“离家近,想家了。”   “骗子。”   他打了个滚,钻到了俯身趴着的路默身下,伸出手指轻轻勾住他衣领:“你敢说不是因为我?”   柏耳和路默在一起久了,也许是因为被偏爱得有恃无恐,也许是因为爱给人自信,开始被表白时都会质疑他和路默两个人肯定其中一个脑子出了问题的柏耳已经不见了。   现在的柏耳更像是只嚣张的小猫:“你说,你说,是不是因为我?”   路默无奈的低头亲了人一口:“是,是因为你。”   虽然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他也没有打算回国后联系柏耳,但是内心的某种声音确实是在告诉他,回国是因为想看到柏耳。   柏耳哼了声:“我就知道。”   他心里悄悄开心完之后,又搂住了路默:“你想去就去国外啊,国外资源确实比国内要好很多,不要因为我放弃,我又不会跑。”   他能感觉到现在路默回国之后,特别是路默和自己在一起之后,他往国外跑的日子就变少了,工作也在逐渐变少,更多的是在处理他爸公司的事。   路默摇头:“没有为你牺牲为你放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资源什么的对他并不重要,他现在一年一两部戏就够了,其他的什么时尚资源,什么采访和封面对他都是虚名,他不缺这个,更不喜欢这些,之前是闲得就接了,现在有更重要的人要陪,他就索性都推了,反正他喜欢的只是拍戏而已。   至于他爸的公司,当时他和他爸就是因为儿媳妇儿的事儿闹得不愉快,后来和柏耳在一起之后,关系反而好转了许多,他也逐渐开始尝试处理公司的事了。   把重心从国外收回来,逐渐向国内转移,自然也免不了要开始学着接管公司。   柏耳亲了亲路默的眼睛,捉弄心突起,叫道:“路总。”   路默勾唇笑了下,亲了柏耳的颈间,声音沙哑道:“今晚睡这儿吗?”   柏耳感觉到一丝危险气息,火速从路默身下滚出来:“我要回家了,拜拜。”   他这两天都在路默家睡,每天晚上都想着今天晚上一定要回家,然后到了晚上就被路默各种软硬兼施,被迫留下来。   结果就是每天晚上都是快两三点了才睡,每早都要睡到十二点一点,即使睡够了也是腰酸背痛的,整个人软得跟什么似的。   更可恨的是,等他起来那会儿,路默已经去晨跑完,然后做好早餐等他了。   每天中午他醒了路默还会给他悉心按摩,手法是越来越好,但是总能看见他身后掩藏不住摇晃的狼尾巴。   柏耳今天坚决要回家了,他已经很久没在他家的床上睡过了:“你快点起来,送我回去。”   路默磨蹭的起了身,穿好衣服,外面有点冷,给柏耳围了个围巾,又不由分说给他压了个帽子:“穿厚点。”   到了车上,柏耳收到唐立的电话:“喂,柏哥,你在哪儿?”   柏耳一边打电话,把安全带系上:“准备回家,怎么了?”   “好久没看见你了,出来一起玩呗。”   确实是好久没看见了,放假之后基本就没出来过,回想这个假期基本都和路默厮混在一起,唐立好不容易喊一次,不去也不太好。   他让唐立给他发了个地址,让路默送他过去。   路默一看是个酒吧:“我陪你去。”   柏耳刚想说不用了,瞬间想起上次的事,又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好。”   到酒吧宋霄方、向赴和唐立都在。   向赴一见到路默,立马放下手里的瓶子:“路哥居然过来了,柏耳你居然不早说。”   宋霄方看了一眼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乖孩子柏耳,心里啧啧感叹,心道这俩怎么跟家长带小孩儿似的。   几个人早就坐得无聊了,看见柏耳反而没有看到路默激动,他们几个刚还在说三缺一找不到人打麻将,几个人约着就打算去打麻将。   柏耳:……   他来就是个摆设呗。   外面的麻将房人乱七八糟的,几人商量了准备去向赴家,刚好没人在家,路默开口道:“去我家吧。”   柏耳打了个哈欠:“我要回家了,你们去打吧。”   宋霄方、向赴和唐立齐齐看向柏耳:“不行!”   柏耳:……   他们几个再怎么打也是因为柏耳才能欢聚在一起凑一桌,更何况对方是路默,有柏耳在还好,没柏耳在几个人简直没有聚在一起的意义。   柏耳被几个人架着又回到了刚刚才逃离的路默家。   柏耳看了两局,实在顶不住困意就想去睡了。   也不知道后面几个人打了多久,反正等路默上床的时候他迷迷糊糊睁开眼,隐约看了眼天边,感觉天光已经透过窗帘印过来了,应该也是天快亮了。   他翻身抱住路默,想装成没醒的样子,哼哼唧唧,想让路默以为他在说梦话。   路默果然俯下身来,耳朵轻轻放在他嘴边,轻声问:“什么?”   柏耳哼哼唧唧,细若蚊蝇的嗫嚅道:“路默默……”   路默耐心等着他下一句。   “傻……逼。”   路默:……   路默轻轻俯下身,对着柏耳耳朵轻轻开口:“柏耳。”   柏耳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刚想装翻个身不想听,就听路默继续道:   “我爱你。”   刚才演了半天都没笑场的柏耳,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路默捕捉到他的笑,轻轻在他耳边落下一吻。   两人彼此谁也没拆穿谁,一起相拥而睡。   一转眼快到过年了,以前过年基本都是一家人一起商量着过,今年过年两家人打算去国外一起度假。   这对两家都是从未有过的体验,特别是柏桃桃,兴奋的牵着黄姨的手一起到了新家,早就买好了衣服,收拾好了行李。   这是路默之前在国外的房子,是个别墅,也是很符合路默一贯的风格,黑白灰的格调。   柏耳一个学美术的,看到一次黑白灰就算了,再看到就想吐:“等我改天给你重新设计装修过。”   柏耳选学了室内设计,完全忍受不了一个人的家能这么压抑。   路默轻轻亲了一口:“好。”   两家人从国内带了春联,彩带什么乱七八糟的,贴在门上倒也没那么压抑了,看上去热闹很多。   黄姨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年夜饭,柏桃桃和柏耳在厨房打下手,很快就做好了。   吃饭吃到后面感觉大家都有点醉了,话都开始多起来,柏耳静静看着热闹的饭桌,轻轻的拽了下路默的袖子。   路默回看他,明白他的意思,在热闹的氛围里,两人偷偷溜了出来。   路默给柏耳带好围巾,戴好帽子,给他披上自己的大衣   这里再走个一公里,再拐个弯,就到了路默的学校。   这会儿学校已经关门了,门口有两个值守的大叔,路默上前去给他们说了句什么,两个碧蓝眼睛的人看了柏耳一眼,转身给他们打开了门。   学校很大,风景也很好,前面有个很幽深的湖,中间有条大马路,穿过之后继续走,就能看见几座顶尖的棕色欧式建筑。   这会儿冷的要死,柏耳裹紧了衣服,照他平常的性子不论什么景色,他都冻得只想缩在家里,但这是路默的学校,他此刻完全感觉不到冷,满心都都是好奇。   路默一一给柏耳指:“这是教学楼,这是办公楼。”   他指着另一栋楼,像教堂一样的欧式顶:“这是学校公寓。”   柏耳噢了声:“你住哪儿?”   “我不住学校,住学校外面。”   柏耳想起来他应该当时就买房子了。   两人在湖边坐下,这会儿晚上基本没人,柏耳追着路默问他以前在学校的生活,以前的大学同学,老师。   柏耳对自己没参与过的那段时间总是格外好奇,也格外想关注,仿佛这样就能补缺自己没在的遗憾。   路默把手机里的相片拿给他看,全是以前的大学的照片。   路默这个人东西好像都能用挺久,手机和电子产品只要是不坏,能一直不换。   柏耳在翻相册的时候翻到了几张在剧组的照片,是路默偷拍他的照片。   柏耳每一张都点开仔细看,仔细欣赏道:“我好好看。”   路默笑:“当然,你怎么都好看。”   刚说完,柏耳就翻到他在椅子上睡着后,路默照的他睡觉的照片,歪着脑袋张着嘴。   柏耳眼疾手快的想要删除,被更眼疾手快的路默夺回来:“这张不也好看。”   柏耳拼命想去抢:“给我删了。”   路默手举高:“不删,你再动我就设置成壁纸。”   柏耳:……   两个人闹了会儿打算回家,路默对柏耳道:“明天有个朋友在这边,带你去见见。”   柏耳嗯了声:“好。”   路默的朋友大多都在国外,所以柏耳基本上很少见到,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路默的朋友,不由得有点紧张。   第二天,柏耳早早就起来,路默靠近他的时候难得闻到了一丝甜甜的柑橘味。   他笑道:“好闻。”   柏耳很少喷香水,而且他喷的香型和路默基本是两个极端,路默的香型更偏向于烟草香一类成熟的男士香。   路默开车出门,餐厅隔他们的地方不远,就开车大概十来分钟就到。   西餐厅内人很少,这里不用像国外,走哪儿都得戴一个帽子和口罩,柏耳视线锁定了坐在靠窗的路默朋友。   看上去挺高,但是没路默高,路默说他俩年纪差不多,但看起来显得稍成熟点。   柏耳默默在心里比较了一番,最后得出了还是路默好看很多的结论。   路默介绍两个人认识。   霍清对着他点点头:“早听路默提过你。”   他对这个小朋友好奇很久了,他知道路默回国是因为他,也知道在剧组发生的事情,过生日也是他在陪着路默,最关键的是他知道路默暗恋了对方这么多年。   看起来比路默小不了多少,但是应该还没有工作,看起来还有几分少年气,应该是还在读大学。   坐下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柏耳坐在旁边听,乖乖的吃盘子里的牛排,罕见的话很少,表现得乖乖的。   霍清偷偷给路默使眼神,意思是你这小朋友看起来没你口中那么不对付叛逆啊。   路默笑笑,等结束霍清离开后,他牵着自家小朋友的手在河边走:“今天这么乖?”   霍清走后,柏耳天性解放不少,他扯了扯自己的围巾:“那不然呢,你肯定在人家面前说我坏话了,我得装回来。”   路默挑眉:“我说你什么坏话了?”   柏耳哼哼两声,他都能想到:“你肯定说我什么不好相处,性格犟什么的,和你关系又不好,对你也不好,反正就是这些。”   路默笑得,把人搂紧怀里:“没有,我说你很好。”   柏耳哼了声:“你心不心虚?”   他们在附近散了会儿步,去附近买了菜回家。   在这儿待的最后一天,路默和柏耳去了附近的山,打算带柏耳去爬山。   这附近有个滑雪场,本来说准备带柏耳去滑雪,但柏耳誓死不从,他之前就因为滑雪被摔伤过。   路默承诺他会带着他慢慢滑,他怎么都不去。   无奈之下路默只好陪着他去爬山,本来柏耳只想着去附近的湖边走走,然后去商场吃个饭之类的。   路默看穿了柏耳这人就是半点儿动不了,出来一个地方玩儿最大的乐趣就是去当地最大的商场,然后去当地最好吃的小吃街和饭店吃东西。   路默坚决不允许这件事发生,之前几天他已经被柏耳拉着光了几天商场了,今天最后一天,硬是把柏耳拉到了山脚下面。   这座雪山海拔中等,爬起来也不会太累。   柏耳爬两步就气喘吁吁了,倒也不是太累,但是他本来就不爱动,在路默面前就更爱装成自己动不了的柔弱感。   路默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又偏偏吃他这套,他蹲下来:“我背你?”   见好就收,柏耳摇了摇头,站起来准备自己走:“不要,我自己走。”   路默不由他拒绝,直接把人背起来:“别动,我就背两步。”   柏耳看着周围人的目光,又觉得不好意思,但又觉得莫名的满足:“那你背两步放我下来。”   这是上坡,等会儿还有的爬,他不想让路默太累,背个两步是情趣,再多就别了。   但任由他怎么叫路默,路默都一直没放他下来,后来在他软磨硬泡下,路默才答应放他下来,他感觉路默足足背着他爬了两三公里。   路默背完人感觉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除了喘气的时候稍微急了点,头上出了点细密的汗珠之外,其他都和平时没区别。   柏耳给他擦了擦汗,这么一来,柏耳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牵着路默的手一直往前走。   想到路默之前背了他一截路,一路上走起来也没有那么辛苦,很快两个人就爬过了半程,两个人坐着休息。   柏耳掏出手机拍照,半山腰的景色已经很好了,往下看能看见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蜿蜒落雪的山道。   两人歇了会儿继续往上走,上半程的路明显比下半程要陡峭许多,走到山顶时柏耳已经气喘吁吁了,但路默看起来还跟没事儿人一样。   柏耳想到两个人住在一起的时候,这人晚上两三点钟睡白天还能精力充沛去跑步,完事儿了还能洗完澡给他做个丰盛的早餐。   算了,这么想来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他之前觉得上天不公平,路默什么都压他一头,也比他优秀太多,和他比起来自己就像个小孩子,现在想来也没什么不公平的,这么优秀的人还不是成了他男朋友。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在路默脸上亲了一口。   山顶上人不算多,但也有人朝他们看过来,大多都是羡慕的眼神。   柏耳总觉得仗着不在国内好像就放肆了很多,有种在陌生的地方别人不认识自己为所欲为的快感。   柏耳掏出手机,把路默拉过来,对着镜头来了张自拍。   柏耳这人不知道什么毛病,明明学的是美术,审美在线,偏偏有时候喜欢用夸张的美颜相机里的特效,像是小学生一样。   路默任由他拍了两张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照片,然后传回了“相亲相爱一家人”里面。   这群是他们几个月前建的,之前柏耳家里的群就是四个人,现在一大家子人加进来,两家人一起差不多七个人,现在基本都是在这个新群里发言。   柏耳发完之后群里立马热闹起来:   “柏闻列:[大拇指]。”   “黄yellow:[大拇指]”   “桃子:你俩就爬上去了?”   “路:你们今晚能回吗,你们等会儿下来天不都快黑了。”   他们爬上来差不多用了一下午,这会儿差不多已经四点多了,等爬下来确实天都黑了。   “柏桃桃:明天回吧明天回吧。”   柏耳看了眼群里的消息犹豫,路默做决定道:“那就明天回吧。”   反正私人飞机什么时候走都无所谓,他们自己开飞机过来也不用退票,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这会儿要不要下山。   路默问他:“你走累没,走累了我们就住一晚明天再下去。”   柏耳拿出手机看酒店:“那我看有没有酒店。”   他这会儿确实有点累了,确实不太想走了,记忆之中从他上大学开始他就没怎么有这么大的运动量了,更遑论爬山爬了三四个小时。   这上面酒店还挺多,柏耳挑了一家山景套房,带游泳池的。   两个人直接去前台办理了入住,办理完刚进屋就感觉到了暖意。   酒店房间的氛围很好,里面是英式复古的房间,还有个小厨壁和阳台,往外望是一片白茫茫,游泳池在室内,恒温,厨房里食材都有。   柏耳躺在游泳池里休息,路默在厨房做饭。   简单的西餐,柏耳还是些许有点吃不惯,但是这是路默第一次给他做西餐吃。   路默把餐盘给他端到游泳池旁,亲自喂他吃,把牛肉切成一块。   柏耳尝了一口,觉得路默的牛排煎得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你以后每天给我煎。”   路默纵容他:“好。”   吃完后路默把碗洗了,把餐具收拾了,柏耳想起身帮他被他按住了。   柏耳自己默默在游泳池里游,等着路默收拾完来陪他,坦白讲,这样的待遇连兰启在的时候都没有。   路默对柏耳的爱很复杂,两个人高中时路默就习惯照顾他了,现在两人在一起,在恋人的相处模式中,也参杂了以前的照顾,像是哥哥照顾弟弟。   等路默收拾好之后,柏耳靠在他肩头:“我是不是像个小孩儿一样?”   “不是。”   路默把他手里的红酒杯接过来,给他开了瓶旺仔牛奶:“在我这里你就是小孩儿。”   柏耳第一次听路默说他小孩儿却不生气,反而有种幸福感。   他乖乖的抿了口牛奶望向外面。   正对过去,层峦迭嶂,白雪覆盖了山头,是他看过最美的风景。   泡了会儿,路默突然起身,柏耳以为他要上床休息,准备跟着他出去,路默却让他在浴池里等他。   两分钟后路默回来,柏耳刚准备问他去哪儿干什么了,低头看见了路默手里的东西。   一个黑丝绒的戒指盒静静躺在路默的手里。   柏耳有点说不出话:“你……”   路默把戒指盒打开,露出里面的戒指。   银色的戒指,和路默经常带的那个款式一模一样,不同的是戒指内圈印的不是M,而是R。   柏耳头一次这么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路默轻轻把戒指取出来,然后牵起柏耳沾着水珠的手,给他擦干了,轻轻的带进他的无名指里。   柏耳伸出手,端详着这枚崭新的戒指。   路默开口:“和我之前那个戒指是同一个设计师,几个月前让他做的,刚好赶上今天。”   柏耳认真道:“好看。”   他拉起路默的手,牵着路默的手,两枚戒指交相辉映的光芒格外好看。   他牵起路默的手拍了个照,然后眷恋的依靠在路默怀里,轻轻戳了下他腰间的肉:“路默。”   路默嗯了声。   柏耳又戳了他一下:“路默?”   路默低头看他。   柏耳伸出双手,环绕住他的脖子,认真的盯着他:“好爱你。”   路默低头牵起他的手,在他的无名指上轻轻落下一吻:“我也爱你。”   --end   正文完结啦,还有两个番外。   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第55章 番外1   番外1   番外一:   今天柏耳毕业,最后一天在学校的日子。   柏耳在毕业之前就签了公司,宿舍的几个人也基本上都有了去处。   毕业典礼结束后,几个人坐在学校的阶梯上,宋霄方望着远处的天空,感慨道:“居然毕业了,莫名有点小伤感呢。”   向赴怼了他一下:“大哥,你公司离我公司就三里地,你伤感什么。”   唐立嗯了声,嘴上抱怨但是声音轻松:“倒了八辈子霉毕业后还和你们住一起。”   几个人公司离得都不远,中央商业街的办公楼基本都在一片,所以他们商量着一起租了个高层的别墅。   几个人住在一起,就剩柏耳没表态了,宋霄方怼了怼柏耳的胳膊:“大哥,想好没有?你人搬进来就行,刚好四居室,你搬进来人才齐。”   柏耳还在犹豫,他和几个人在一起大学四年基本是形影不离,毕业之前几个人也说过以后毕业就刚好合租继续住一起,而且他公司确实离房子就几里地。   但是前几天路默在网上问他要不要一起合租。   柏耳拿着一根木棍儿在地上画圈圈,犹豫道:“要不我再考虑下,周末给你们说。”   向赴推了他肩膀一把:“这有什么可犹豫的?明天直接帮你把宿舍的东西打包回房子就行了,都不劳大少爷你自己动手。”   唐立一眼看穿他,鄙视他:“你不就是想和路默住一起?”   宋霄方发出一声原来如此的噢声:“没爱了呗,要抛弃我们了呗。”   向赴对着他拉出一个鄙视的眼神:“重色轻友了呗。”   柏耳白了他俩一眼:“去去去,周末给你们信儿。”   几个人正准备离开时,一辆黑色的SUV缓缓停在柏耳面前。   由于这辆车经常来接柏耳,几个人差不多都认得车牌号了,他们对着柏耳使了个眼神,勾肩搭背的走了。   柏耳惊讶的停住,然后看见路默捧着一束花下车。   路默把花递给他:“毕业快乐。”   花束太大,柏耳有点捧不住,他接过来,花丛里是一大束栗梨白,还夹杂着其他花朵,最中间还有一张贺卡,上面写着毕业快乐,还写了句英文。   柏耳又是惊讶又是感动,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你怎么来了?你哪天回国的?我刚发消息你不是还在片场吗?”   路默伸出手去牵他的手,摩梭了下他无名指上的戒指:“怕你太想我,我就从你心里飞过来了。”   柏耳笑着揪了他一把,知道他肯定是连夜没睡赶过来的。   这两天正是他国外工作交接,听小薛讲忙得脚不沾地的,肯定是提前把工作做完,连轴转后又赶飞机回来的。   柏耳心疼的看着他眼下的乌黑,又是幸福又是埋怨:“你多久没睡觉了,车钥匙给我,我来开,你赶回来干嘛,又不是不能视频。”   路默把车钥匙扔给他:“那怎么行,你毕业就只有这么一天,我肯定得过来。”   柏耳小心把花束放在一边,甜蜜的拍了张照,然后发到了齐天大圣那个群里,成功收获了一群人阴阳怪气的“yoooooo~”才把它放到后座上。   把路默送回家休息,路默睡了一下午,晚上才下楼梯,柏耳着急忙慌的从厨房里端了碗豌豆炒肉出来。   路默拿起筷子拉开椅子坐下,看着一桌菜夸他:“不错,有进步。”   柏耳白他一眼:“你尝都没尝就知道有进步。”   柏耳给他盛好饭,夹起一粒豌豆喂给他,期待的看着他:“怎么样怎么样?”   这是他第三次做这个菜,第一次咸了,第二次糊了。   路默仔细咀嚼了之后给出了很高的评价:“很好吃。”   柏耳不信的尝了一口,果然,豌豆很糯,不咸不淡的,特有的清香也还在:“真的哎。”   他开心的给路默加了一勺:“你多吃。”   简洁如他也开始学着做饭了,原来吃饭秉持着怎么省事儿怎么来的人,居然会愿意为了另一个人开始学着折腾。   而且还不嫌折腾,折腾得相当幸福。   这要是穿越回去,两年前的柏耳肯定觉得这是在扯淡   他饿一天不吃饭的概率都比做个三菜一汤的概率高。   路默看着满桌子的菜:“做两个菜就够了,怎么不叫我来做。”   刚开始在一起那段时间,钟叔回家了,路默嫌弃外卖不卫生,两人也不能天天在外面吃饭啊,所以一日三餐都是路默做,路默做就做,还三菜一汤,吃得柏耳那段时间过后再也吃不下其他的,甚至自己平时最喜欢吃的炸鸡都食之无味。   路默做菜是一绝,但是他也不能一直让路默来做,于是开始学着做菜,两个人一起弄,关键是有路默教,路默陪,再难吃还有路默来夸一口,学做饭不但不痛苦,还美滋滋的。   柏耳眨了眨眼:“我就想做给你吃。”   路默给他夹了块青菜,叮嘱他多吃蔬菜:“那我选一个厨房大的,你爱怎么做怎么做。”   柏耳瞬间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犹豫纠结的低头扒拉自己的饭:“你看好房子了?”   路默挑眉:“还没,等着你一起看,怎么了?”   柏耳低头戳着自己的饭,欲言又止道:“没事。”   路默放下筷子开口:“怎么了,你不想和我一起住?”   之前他俩倒是商量过毕业后就在柏耳附近公司找个房子,一起合租,两个人就可以开始同居生活。   柏耳摇头:“那倒也不是,就是唐立他们叫我去合租,之前大三的时候说好了,最近他们在说,突然想起这茬了。”   路默点点头:“那你想和谁住?”   柏耳都舍不得,很诚实道:“都想。”   但是还是路默多一点。   路默笑:“你能不能稍微掩饰点儿你的贪心。”   柏耳瞥了瞥嘴:“我就不能一三五和你同居,二四六和他们住,然后周末自己休息?”   路默:“……”   “挺会想,你把他们租房地址发来。”   柏耳乖乖的把地址发给了路默,路默看了之后,又看了附近的房地,给柏耳发了个链接:“我们买这儿吧,刚好离他们家近,就几百米,平时串门也方便。”   柏耳看了下,是个带后花园的小别野,他点了点头:“这个好,但咱要不先租房一段时间看看?”   虽然这个公司福利待遇都不错,没有意外是长期在这儿,但还是担心如果不行的话,他怕到时候换工作又很远。   路默摸了摸他的头:“没事,直接买了给你设计,试手,我们同居的第一个房子,你不想自己上手设计吗?再说离他们也近,就算以后要走,这里平时也能来住,你和他们也能经常串门。”   装修这点确实把柏耳说心动了,还没有毕业的时候他就和路默畅想过以后他们的家要修成什么样子,卧室要什么样的地毯,客厅要摆什么形状的桌子,每想一样就觉得相当幸福。   柏耳轻轻点了点头:“好。”   路默是行动派,第二天就带柏耳去看房子,房子的各个地理位置都不错,小花园小阳台正对着山,对面还有条河,景色相当不错。   柏耳昨天给群里说了,他们今天也过来看房,顺便也参观了下柏耳路默的房子。   向赴看了看也对这个房子赞不绝口:“可以啊,那我们离得近,到时候两家一起打麻——啊!”   柏耳使劲儿怼了他肚子:“不说话能死?”   路默笑:“一起打麻将。”   柏耳转回去又狠狠瞪了路默一眼,用眼神示意他不准打。   宋霄方看着柏耳忍不住叹了口气,感觉这人已经变成婚后管丈夫“十点前必须回家”的妻子了,原来跋扈张扬的少年怎会有如此厚.重的人.妻.感。   几个人回家之后,柏耳和路默一起站在阳台边上吹风。   路默和那边已经谈好签合同了,等会儿过去签合同就行了。   夏天的风微微吹过来,柏耳感觉到了一丝凉爽和惬意,他闭着眼,身体被从身后抱住。   路默把头靠在他肩头:“宝贝。”   柏耳转过头。   路默缓缓低下头,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第56章 番外2   番外2   柏桃桃学校最近要搞个什么汇演,硬是要家长参加,最好是父母都来参加,然后完事儿后顺道开个家长会。   柏桃桃之前的家长会基本都是黄姨在参加,但这次柏桃桃硬是要柏耳去,不外乎就是因为柏耳去肯定得把路默拉上,柏桃桃要表演的节目就能被路默看见。   柏耳一边倒车入库一边抱怨:“初中搞什么汇演,我初中那会儿都不稀罕参加这种东西。”   路默问他:“你初中都在干嘛?”   柏耳实话实说:“逃课。”   路默:“真厉害。”   初中的表演确实比较少,但是平时还是有些活动,上面的压力给到了初中,要求多开展活动,又要抓紧课业还得德智体美劳一起发展,这次叫家长来,也主要是能在活动之后再顺道开个家长会。   校园里熙熙攘攘,全都是叔叔阿姨和孩子一起的,他俩在这里面显得格格不入。   柏耳为了扮成熟特地穿了皮衣,但是还是能看出来刚毕业的大学生的稚嫩气质。   反而是路默穿了一身白色的卫衣,两人装扮相反,但是远远的看过去,依然是路默气质冷冽,柏耳像是为了扮大人而伪装凶狠的小猫咪。   因为两个人的颜值和年龄格外突出,因此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瞩目,路上还有好几个初中的姑娘对着他们拍照。   两个人走到操场上,看见了他们班的班牌,走过去,在操场上摆好的最后一排凳子上坐下。   柏耳看着台上五颜六色的气球,感概道:“好久没看见这么童心四射的舞台了。”   路默提醒他:“桃桃初中了,你这么说她会骂你。”   话音还没落,就见柏桃桃跑了过来:“哥哥。”   她小跑着朝路默跑过来:“你们来多久了。”   “刚到,桃桃今天很好看。”   “嗯呢。”   柏桃桃点点头,偷偷把柏耳拉到一边:“等会儿老师开家长会你记得说咱爸出国了,所以你来的家长会,然后回去别给爸说我的成绩。”   柏耳了然:“你又没考好?”   “偶尔没考好。”   柏耳:……   他摆摆手:“可以,但是下次别让来给你开家长会。”   “成交。”   柏耳和柏桃桃暗中交易完之后,两个人就在凳子上坐着,等着开始。   柏桃桃从小能歌善舞的,除了钢琴还学了小提琴和跳舞,可谓是多才多艺。   她这次表演就是合唱团里的小提琴手,很瞩目,要不是柏耳对他有亲哥独有的忽略滤镜,也会承认柏桃桃确实从小就是个多才多艺的小美女,继承了兰启的气质。   柏耳看了半天要看睡着了,到最后还是路默把他叫醒,路默还录了一段柏桃桃演奏的视频发到了相亲相爱一家人里面。   柏耳看到群消息时拍了拍路默的肩膀:“辛苦你了,走,去给柏桃桃开家长会。”   柏桃桃的成绩算中游,但是在班上人缘很好,还是副班长,也是她的好人缘打破了好学生当班长的前例。   柏耳坐在她座位上,靠窗借着路默的身形挡住自己,偷偷观察班里的男同学:“我给你说,肯定班上好多男生暗恋这丫头。”   路默瞥他一眼:“你不觉得你很像怕自家白菜被拱了的老父亲吗?”   “那也是我家的白菜啊。”   他俩在这边偷偷说悄悄话,班上的父母和孩子却在观察这俩。   之前开过家长会的都知道柏桃桃有时候是叫她哥来开家长会,但是从没见过另外一个,难道是两个哥?   但是看起来……这俩的关系看起来又不像是亲戚,反而像是……情侣?   或者更明显来说是爱人。   两个人说话、相处的方式都和他们这些家长没什么区别,真就像孩子的爸爸妈妈,穿着皮衣那个男生喋喋不休,一直在给穿白色卫衣、气质冷冽那个男生说悄悄话。   另外个男生看起来不好接近,人看上去也冷冷淡淡的,但是偏偏对他的喋喋不休有着无限宠溺和纵容,嘴角一直没下去过,偶尔简单的回个嗯字,偶尔像是揶揄的说两个字,惹得旁边那个男生用胳膊肘怼他。   柏耳还没意识到他俩已经吸引了全场的视线,等到老师进来之后,才闭上嘴。   家长会基本就讲那些内容,除了平时要注意的安全事项,学校规章,最重要的模块基本就是学生情况和学生在校表现和成绩。   柏耳每次来基本就负责给老师展示出来的成绩拍个照,然后玩手机。   这也是为什么柏桃桃虽然和他哥不对付,但是酷爱让他哥给她开家长会的原因,在不重视成绩这点上,她哥和她如出一辙。   与之相反的是路默,视线基本没离开过老师,特别是成绩,拍了张,然后浅浅在心里做了短板和优势分析。   家长会开完,柏耳瞌睡也差不多醒了。   他准备叫上柏桃桃离开,路默却起身拉着他上前去。   柏耳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拽到了老师面前,默默的听路默和老师探讨柏桃桃平时的情况和学习情况。   班主任李老师倒是很吃惊居然有两个哥哥同时来给她开家长会,吃惊的同时,她也尽心和两个人交流柏桃桃在校的情况,然而越交流越觉得这两人真是太像一对儿家长了。   路默像个负责任的家长,看起来冷冽却更像妈妈,首先关心的是柏桃桃平时的表现和身心健康,柏耳默默在旁边听着,看上去显得很无聊,感觉无聊的完全没听进去。   但是一聊到柏桃桃的成绩,路默的严苛就表现出来了,针对柏桃桃薄弱的数学一课,路默说可以多给她布置点儿作业,不用太难。   这时候旁边显得完全不在意妹妹的柏耳立马就白了他一眼:“布置什么作业,她不想做就不做呗,逼她干啥。”   柏耳作为一个被应试教育摧残过的小树苗,此刻和她妹站在同一战线:“她回去还得练琴,她喜欢什么就学什么,喜欢才能学得好,那数学多难,偶尔做做挑战下极限就行了。”   路默坚决不同意:“那怎么行,逻辑思维要从小培养,考不考的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力不能落下。”   柏耳立马捕捉到关键词:“你说我能力差?”   路默好笑又无奈的想去哄人,去拉人的手:“没有,我好不就够了。”   柏耳眼疾手快的躲开他的手,刚准备说“你嫌弃我能力差怎么还和我在一起”,说到嫌弃两字时立马噤声,然后突然想到班主任还在,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回家再算账。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被莫名其妙塞了一嘴狗粮的李老师:……   两人从学校离开后,载着柏桃桃去吃饭。   躲在墙后面默默听完两个人和班主任的对话的柏桃桃,这顿饭罕见的坐离她自家的亲哥近了点。   果然路哥更像家长,她哥虽然和她两人不对付多年,但在信奉“放养加兴趣式成长”上和自己是一样的。   她俩才是始终站在同一个战线的人。   想到这儿,她难得的殷勤的给她哥夹了一块红烧肉。   柏耳诡异的看着这块肉:……   把柏桃桃送回去之后,两个人在海边逛,回想起白天的家长会,柏耳觉得还挺好玩。   他怼了怼路默的胳膊:“你说,我们以后如果养孩子,能养成什么样?”   路默看他:“想要个孩子了?”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但又有点暧昧,柏耳摸了摸鼻尖:“我又不能生。”   路默牵着他的手,手心传来温度,一边走一边道:“可以去领养一个。”   开一次家长会就够够了,听到要一直养柏耳心中那点旖旎和想象彻底没了,他摆摆手:“算了算了,我们要养一只猫,还有柏桃桃那个小屁孩儿,再养一个我要猝死。”   路默笑,提议道:“那再养只狗?”   柏耳想了想点点头:“好哎,那我们也是猫狗双全了,平时我们可以吃完饭之后遛狗。”   两个人猫狗双全的生活,想想就幸福。   路默搂着他:“明天去看狗。”   柏耳点头:“我们是不是要开始过日子了,感觉好像结婚后的同居生活。”   路默笑,伸出手去勾他带着戒指的无名指:“愿意吗?”   微风轻轻吹过来,柏耳握上路默的左手:“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