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研后他成了男菩萨主播》作者：芥末甜
　　文案：
　　许柚考研上岸top2被大牛导师捡走后，开启了他卑微的读研生活。
　　做不完的实验，写不完的论文，唯一的同门帅哥还是个大佬卷王。
　　许柚论文写不下去，去健身房跑步，突然悟了。
　　——读研哪有不疯的？！
　　健身完，许柚发了张白皮肌肉照到粉丝数为0的小号。
　　发完去开组会，在大佬衬托下又被导师骂得狗血淋头。
　　回宿舍打开d音，那条视频莫名爆了，评论9999+。
　　[我都不敢想象跟博主做饭会有多爽。］
　　[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没有了老婆]
　　[好白，好粉。哈斯哈斯...]
　　后台都是“189”“黑皮体育生”的私信。
　　就这么成了赛博男菩萨。
　　-
　　路闻竹偶然刷到一个男主播，定位距离他不足1km。
　　粉丝数破万，小主播开直播和粉丝聊天，声音软软甜甜，和那个整天喊师兄的笨蛋小师弟一模一样。
　　没有露脸，小鹿一样的眼睛清纯又勾人。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
　　和被骂哭时眼睛红润润的样子一样欠（）。
　　①攻蓄谋已久，双洁。
　　②因为是小说，所以攻只看（过）受哈。
　　③傻黄甜文学，开心就好，祝阅读愉快。
　　④本文人物、地点皆为虚构。部分发疯语录、情节来源于互联网。
　　⑤受性格比较软，后期会有成长，但还是很软（）。
　　⑥本文主角发布的图片、视频尺度均符合相关平台的审核标准和法律法规，纯健身展示，无不良影响。
　　⑦本文价值观抵制学术不端，本文主角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文中“学术妲己”“纣王”均为玩梗&调侃，请勿当真（鞠躬）。
　　作品简评：
　　许柚考研上岸top2后，开启了他卑微的读研生活。做不完的实验写不完的论文，唯一的同门帅哥还是个大佬卷王。读研期间，许柚开始做自媒体，却无意中被师兄路闻竹发现了马甲，二人由此产生一段意外纷呈的感情故事，两位主角最终收获了学业、事业与爱情。
　　本文取材新颖，文风轻快有趣，聚焦于较少被人关注的研究生阶段的生活日常与爱情故事。对学业、梦想、爱情的追求贯穿全文，主角的迷惘和成长引人共情。两位主角的人生轨迹暗中交织了七年，最终取得圆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第1章 
　　晚上十点，A大健身房依旧灯火通明。
　　人来人往，路过最里侧那台跑步机时，众人都忍不住偷偷多看几眼。
　　和其他满身臭汗，撸铁到面目狰狞的男生相比，他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
　　男生长得很...漂亮。
　　睫毛细长浓密，小鹿一样的眼睛圆澈清纯，骨架纤薄，像日漫里的美少年。
　　浅米色的卫衣质感软糯干净，露出的腕骨细细白白，路过时仿佛还能闻到柚子味皂角的清香。
　　跑步机上的里程数即将达到2.4，许柚白净的脸颊微微泛红，逐渐体力不支。他轻咬下唇，鼻腔里溢出细微的喘/息。
　　许柚旁边那台跑步机上的男生耳朵越来越红，他试图从口袋里拿出耳机戴上，却尴尬到同手同脚，差点被履带绊倒，他慌乱地按下暂停，头也不回，换到斜对角最远那台空跑步机上。
　　终于跑到预定里程数，许柚在控制面板上轻点降速，慢走平复着呼吸，耳机里的音乐声被打断，许柚掏出卫衣口袋里的手机。
　　吴迪是许柚读本科时的室友，在宿舍年纪最大，讲义气，还很会关心人。考研时，他们又一起报了A大。
　　但俩人专业不同，学校又大，开学快一个月，他们还没有见过。
　　“柚子，最近过的怎么样？”
　　听到熟悉的爽朗声音，细瘦的肩膀立刻放松下来，许柚耷拉着脑袋，像株垂头丧气的小植物。
　　许柚语气天生软软的，不知道的人总以为他在撒娇。
　　“挺好的，我白天研究生...晚上研究死。”
　　吴迪：“...”
　　“不至于不至于！”许柚以前在他们宿舍就是团宠，一不开心二话不说就有三个人围上来哄，吴迪在电话那端急得直挠头，安慰道：“嗨，读研嘛，读研哪有不疯的？研究生只有考上那一刻是开心的。我都连续一星期没在十二点前回过宿舍了...你老板还是大牛，肯定更push吧。”
　　许柚的研究生导师是相关领域的大佬，选学生的门槛高得吓人，许柚原本想都不敢想。
　　他本科学校一般，联系的几位导师要么研究方向跟他不同，要么已经招满了名额，无一例外都婉拒了他。
　　许柚原本紧张得不行，开学后，却被教务处直接分配到了他现在的导师手里。
　　他导人还不错，认真负责，就是太push，对学生要求太高，导致今年的学生里没几个人敢报，报了也都被拒绝了，结果他这片小垃圾就被导师捡了回去。
　　吴迪突然意识到什么：“卧槽！你老板今年就收了你一个，那你岂不是没有同门？！”
　　电话那头的许柚安静了一小会儿，吴迪仿佛看见眼前有颗被雨淋湿的小蘑菇，垂头丧气的。
　　“有一个师兄。”
　　“那就好那就好，被骂的时候，还有个人能帮你分担一下导师和师兄师姐们的火力。”
　　吴迪本想安慰许柚，谁知小蘑菇的语气更委屈了。
　　“我师兄他是个卷王！”
　　许柚第一次见路闻竹是在他导的办公室，许柚眼睛骤然一亮，本来还在为师兄是个大帅哥而开心。
　　加上师兄微信后，许柚才知道路闻竹在A大这种学校里都称得上顶级卷王，朋友圈看得许柚自惭形秽。
　　他导也成天拿师兄当正面教材批评教育他。
　　路闻竹只比他大一级，却已经独立发表过多少篇一区sci，参加过多少国际性学术会议，拿过国内外哪些大奖，做过哪些国家级项目……
　　师兄不仅科研天赋高，年年拿特等奖学金，还是学校机器人协会社长，朋友圈还经常和朋友打篮球攀岩爬山......
　　许柚不知道师兄哪来那么多精力，明明一天都只有24小时，但他跑个2.4公里都费劲。
　　高强度的学术工作已经让许柚感觉到身体吃不消，所以他才破天荒开始跑健身房。
　　许柚跟吴迪聊着天，不知不觉，健身房的人越来越少，走了一批又一批，最后，这一片竟然只剩许柚一个。
　　电话最后，吴迪说等实验室不忙了，有时间找许柚约饭。
　　许柚语气认真。
　　“迪哥，你不想和我吃饭就直说。”
　　吴迪沉默两秒，尽显心酸地挂掉了电话。
　　许柚走到健身房门口的置物柜前，拿出书包侧面的水杯，喝了口水。
　　正对置物柜，是一整面落地镜。
　　平时总有不少男生在这里对镜自拍，他们的肱二头肌或胸肌都练得很发达。
　　许柚偶尔路过，都会红着脸装没看见，径直走开。
　　许柚环视四周，莫名有一点心虚紧张，确定健身房没有其他人，才小心翼翼撩开卫衣下摆。
　　许柚从小身体就不太好，身材也偏向日漫里那种纤薄的美少年。
　　坚持锻炼了半个月，他平坦的小腹居然有了一点薄薄的线条！
　　像发现了什么宝藏，许柚兴奋地拿出手机，对镜自拍了一张。
　　拍完，许柚编辑了一下，把露脸的部分裁掉，打算发朋友圈。
　　打开微信，看着置顶师门群「相亲相爱一家人」图标右上角多出的小红圈，许柚几乎心脏骤停。
　　宋辞sci：【@所有人，接通知后天出差，组会改期到明天上午九点。】
　　群通知下是师兄师姐们整齐划一的“收到”+玫瑰抱拳爱心鲜花。
　　路师兄只点了群通知的「确认」。
　　许柚咬下唇，没有他导得意门生高冷的资本，很狗腿地加入了队形。
　　木由子：收到～[爱心][乖巧]
　　许柚垂头丧气，耷拉着脑袋，深深沉浸在组会临时提前明天去见老板的恐惧和紧张里。
　　许柚点开朋友圈，朋友圈里也大都是师兄师姐们转发老板的文章，或是周末在图书馆学习的照片，以及最近做科研又有哪些新的感悟和发现。
　　许柚：“…”
　　更恐惧更紧张了！
　　许柚心不在焉往下一划。
　　指尖一顿，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有一瞬间，许柚还以为他的手机自动跳转到了d音。
　　在这些严肃正经禁欲的朋友圈中，居然夹杂着一张“涩图”！
　　路师兄点赞和转发老板的文章是在22:07。
　　相差不到一分钟，路师兄还发了一张运动照。
　　画风却截然相反。
　　许柚大眼睛一眨不眨，他下意识点开照片，两指放大。
　　看背景像是在学校的游泳馆，文案是很简单的一个游泳emoji。
　　照片色调调得很暗，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透明的水珠顺着腹肌间的沟壑蜿蜒而下，肩宽腰窄，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肌肉线条既克制又性感，很有美感却不过分夸张，清晰的鲨鱼线一路往下......
　　许柚望着那滴水珠，下意识舔了下唇。
　　师兄以前出去运动都是攀岩、爬山、打篮球之类的，这还是许柚第一次在路闻竹朋友圈看到这么大尺度的照片。
　　许柚眼睛亮晶晶的，师兄平常穿衣显瘦，没想到脱掉外套后的身材居然这么极品！
　　比他d音关注的那些擦边男菩萨身材还要好！
　　许柚感觉自己的眼睛被菩萨普渡了，几乎都快要让他忘记明早组会的伤痛了，许柚根本没注意，这条朋友圈目前还没有一个共友点赞过。
　　许柚每天高强度冲浪，手比脑子快，几乎有了肌肉记忆，下意识就在师兄的评论区复制粘贴起他在男菩萨评论区下跟网友学来的骚话。
　　：今天太阳好大，不知道师兄那里大不大？[流汗吐舌头黄豆人]
　　评论发出去的同一秒，许柚就被吓清醒了。
　　！
　　他脑袋里浮现出路师兄的脸。
　　狭长的眸子微微掀开，冷淡得仿佛在说“你这个智商是怎么跟我考到同一所学校”的表情。
　　虽然路闻竹是他名义上的直系师兄，但许柚觉得自己太笨了，不敢轻易拿论文和学习上的问题去烦大佬，二人其实根本没那么熟，开学这么久，话都没说过几句。
　　许柚平时都是默默点赞，扮演笨蛋但乖巧的小师弟，也从来没有掉过马，这次被男色勾引，才第一次评论。
　　——第一次评论就翻车了！
　　许柚小脸苦兮兮皱成一团，飞速按了删除键。
　　他双手合十，虔诚祈祷。
　　“没看到没看到，师兄这么忙，肯定不冲浪......”
　　下一秒。
　　路闻竹头像右上角就多出一个①。
　　许柚差点吓得把手机扔出去。
　　这是师兄第一次给他发微信。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个月前：【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L：？
　　L：[图片]
　　许柚咬着唇，捂住眼睛不敢看，鼓起勇气才点进去。
　　图片是系统显示他的评论已被删除的照片。
　　许柚如释重负松了口气，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
　　木由子：对不起师兄，我本来想回复导师的，不小心发错了[鞠躬]
　　L：。
　　许柚看着手机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乖巧地停在聊天页面等了整整一分钟，确认只是系统bug，路师兄没有什么指示要交代他，许柚才关掉聊天页面。
　　回到朋友圈，他还没编辑好的那张照片安静躺在草稿箱里。
　　许柚耳朵一红。
　　在看过路闻竹的腹肌照后，再看他自己的...没眼看。
　　许柚删掉草稿。
　　点开d音，发到他没有一个粉丝的小号上。
　　@怎么回事柚困了：
　　[视频]#男大。


第2章 再冷的男人，腹肌也是热热的！
　　戴好头盔，许柚看着已经开始计费的3元/半小时共享电动车，感觉心在滴血。
　　突如其来的提前的组会，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从现在起，必须争分夺秒！
　　许柚一路飙车，到宿舍楼下拿出手机一看：22:37。
　　“贵一块果然不一样！”
　　许柚他们这栋宿舍楼住的大都是理工科生，理工科生常常做实验到很晚，楼下的门禁也比其他栋宿舍稍晚一些，宿管阿姨1点锁门，1点后按门铃，宿管阿姨也会开，但视阿姨的心情而定，有60%～100%不等的几率解锁成就【河东狮吼】。
　　推开门，宿舍一片漆黑。
　　研究生宿舍是三人间，许柚还有两个室友：钱涛和章涵。
　　许柚打开灯。
　　“谁啊？”深灰色床帘传出一道略带不耐烦的声音，“我都睡了，能不能安静点？”
　　许柚忙把壁灯关上，小声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
　　许柚放轻动作，快速冲了个澡，清理完浴室，许柚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卫衣外套，抱着笔记本电脑、水杯和充电器出门。
　　A大的学习氛围非常浓厚，宿舍楼一楼和顶楼都设有24小时自习室，每逢考试周、期末月这里都一座难求。
　　许柚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
　　明天是许柚读研以来第一次参加线下组会。
　　开学时有一次线上组会，他导只让他做了个自我介绍和未来三年的研究生生涯规划报告，因为许柚ppt做得很漂亮，宋辞还破天荒夸了他一句。
　　关上摄像头，许柚还咧着嘴在那儿傻乐，觉得他导人真好，能被分到这个团队简直就是天上掉馅儿饼。
　　然后，许柚就措不及防耳闻目睹宋辞不带一个脏字、花式“pua”师兄师姐们长达整整两个小时，把一群天之骄子批得体无完肤，只有路师兄幸免于难。
　　第一次线上组会给许柚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震撼，许柚一想到明早的组会，胃就像吞了两只蝴蝶一样痉/挛。
　　刚进组不久，许柚暂时没有任何可以汇报的成果，他组会汇报的主要内容是近期的文献阅读报告。
　　上次组会后，许柚陆陆续续下载了一些，但还有很多外文文献积攒了没看，他原计划在接下来一周时间里慢慢啃，但临时改期的组会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只好启动传统技能【临时抱佛脚】了。
　　许柚正襟危坐。
　　英语是许柚考研几科里的强项，但满屏幕晦涩艰奥的专有名词和长达四五排的从句套从句还是让人看得脑袋一疼。
　　许柚每看一小段都要配合翻译器，检查一遍自己有没有理解错意思。
　　半小时过去，许柚还没有啃完第一篇。
　　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光标在静谧的深夜看起来分外寂寥。
　　许柚突然悲从中来。
　　人绝望到极点有时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比如打开微信发个朋友圈。
　　许柚对着电脑屏幕拍了张照。
　　除了标题“文献阅读报告”六个大字外，一片空白。
　　木由子：【你太干净了，我舍不得碰你。】
　　下一秒，「宋辞sci」赞了这条朋友圈。
　　！
　　许柚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啊啊啊啊他居然忘了设置屏蔽分组！
　　许柚发的照片无意中拍到了文献一角，作者是MIT研究AI领域的巨佬。
　　宋辞sci：这篇你看不懂，多看点符合你水平的论文。
　　语气真诚但扎心，在这条评论下方宋辞还贴心地附上了一连串带书名号的论文标题。
　　宋辞sci：明天你就汇报这几篇吧。
　　木由子【回复】宋辞sci：好的收到～谢谢老师！[玫瑰]
　　屏幕背后，许柚把脑袋抵在冰凉的键盘上。
　　生无可恋。
　　许柚光速删掉这条朋友圈，假装无事发生。
　　退出朋友圈。
　　孙悟：「邀请你加入群聊。」
　　孙悟是许柚师门的博士大师兄。
　　许柚正襟危坐，一脸认真地点击加入群聊。
　　群聊：【单身自然保护区】。
　　毕业就好：欢迎小师弟入群！
　　皮蛋solo粥：欢迎欢迎。
　　轻舔蟑螂玉足：［撒花]。
　　滚滚滚滚滚：+1。
　　寡王一路硕博：欢迎小许。
　　......
　　许柚看着众人id，沉默两秒，很难和平常在实验室和工位上见到的任何一个师兄师姐对应上。
　　毕业就好：老板不在群里，小师弟别紧张，记得看群公告。
　　木由子：好的师兄！
　　许柚一脸严肃地点开群公告，群公告只有一条。
　　【脱单自觉退群！！！！！】
　　许柚：“...”
　　许柚本以为刚才那条社死的朋友圈已经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删掉，没想到师姐竟然截图还分享到群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可不行，咱导还等着抱大胖sci呢。
　　：是舍不得还是不行你自己心里清楚[狗头]。
　　：宝贝儿，最近搞科研太累了，状态不好。
　　：你们都不碰，那我也不碰了。
　　：我已经弄了它三天楓三夜了，现在它身上都是我的痕迹。
　　：看到大家都这么癫我就放心了。
　　：正在看英文文献+1，我要洋人死。
　　：研一我提前一星期看文献，博二我组会前两小时打开电脑依旧不慌不忙，什么叫学术老油条，年轻人，你要学的还很多。[轻舔蟑螂玉足拍了拍木由子]
　　国家一级保护废物：分享了一首【临时抱佛脚】。
　　......
　　许柚轻咬下唇。
　　叹为观止。
　　林周舟问出了许柚的心声。
　　皮蛋solo粥：是不是觉得我们平时在朋友圈都特别正常？
　　木由子：嗯！
　　毕业就好：欢迎来到单身自然保护区，还你一片发癫的净土。
　　国家一级保护废物：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废。
　　皮蛋solo粥：比如小路。
　　毕业就好：闻竹估计早都把我们屏蔽了，平时从来不看他在群里说话。
　　L：没有。
　　群内安静了一秒，然后瞬间全都炸了。
　　毕业就好：闻竹你竟然潜水？？？
　　皮蛋solo粥：潜水...好有年代感的词。
　　轻舔蟑螂玉足：哎呦，稀客啊。
　　......
　　L：[链接]引用[正在看英文文献+1，我要洋人死。]
　　L：这个用着还不错。
　　大佬亲自认证好用的工具，不止许柚，众人都很感兴趣。
　　许柚点进路闻竹发的链接，跳转到一个翻译网站。
　　这个翻译网站可以导入整篇论文自动翻译成想要的语言，甚至还能自动总结摘要和文章主要论点，目前还是一个很小众的网站，不仅不需要梯子，还限时免费！
　　皮蛋solo粥：卧槽，这是什么黑科技？
　　毕业就好：试了一下，翻译的比我现在花钱的那个还好用，牛逼。
　　轻舔蟑螂玉足：感谢大佬的馈赠。
　　国家一级保护废物：+1。
　　木由子：[小兔子鞠躬.jpg]
　　......
　　L：不用，下了。
　　许柚找到宋辞说的那几篇文献，下载到电脑里，导入网站，在“黑科技”帮助下，任务量瞬间减轻了一大半。
　　许柚感动得眼泪汪汪。
　　武侠小说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侠客说的应该就是路师兄这样的吧！
　　许柚离开自习室的时候，自习室的人都已经走光了。
　　许柚爬上床睡觉前看了一眼手机：凌晨04:30。
　　闹钟一响，许柚迷迷糊糊摁掉闹钟，耷拉着脑袋，抓着衣服就往头上套。
　　作为小师弟，师门里最小的一个，许柚要负责在导师和师兄师姐们到达会议室前，调试设备的工作。
　　路过便利店，许柚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他纠结了一会儿，虽然很饿，但还要排队，时间来不及。
　　许柚又花了一笔3元“巨款”，扫了辆共享电动车。
　　组会原定九点开始，但宋辞提前到了，还有几个师兄师姐没有来。
　　林周舟咬着宿舍楼下便利店买的包子，热腾腾的豆浆还冒着雾气。
　　林周舟吃得专心，察觉不到对面炙热的视线。
　　许柚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包子，咽了咽口水。
　　好香。
　　酱肉馅儿的。
　　宋辞坐在会议桌前，他随意往底下瞥了一眼，众人纷纷如坐针毡。
　　许柚慢吞吞低下头。
　　恍惚有种“抓壮丁”既视感。
　　“孙悟，你过来。”宋辞从胸前口袋里掏出一副老花镜，“电脑拿上。”
　　作为一个合格乖巧的小师弟，许柚是不会问“大师兄你什么时候博士毕业”这种扎心的问题的。
　　但是许柚隐隐约约有从其他师兄师姐们的口中听说，大师兄已经延毕过一次了。
　　孙悟打开电脑，调出论文，放到宋辞面前。
　　看着看着，宋辞两眼微微眯起来。
　　又看着看着，叹了口气。
　　许柚默默在胸口比划了个十字，替大师兄祈祷。
　　宋辞看论文的时候，众人陆陆续续都到齐了。
　　宋辞点燃一支香烟，叼在嘴里。
　　吐出的白雾让他的脸庞有种沧桑感，仿佛看完这篇论文，一夕之间就老了十岁。
　　“你这论文写得...”宋辞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眼神沧桑，“李鸿章来了都不敢签字。”
　　“咳咳咳......”林周舟差点把豆浆喷出去。
　　许柚轻咳了两声。
　　他的位置正好位于烟雾燃烧的下风向。
　　许柚从楓小就对气味很敏感。
　　香烟燃烧的气味和酱肉包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又油腻又辛辣，空无一物的胃部被刺激地一阵翻涌。
　　许柚脸色白了一度。
　　林周舟看了一眼许柚。
　　“老师，我记得上次体检完，师母不是把您的烟全都没收了吗？”
　　宋辞头也不抬。
　　“你那个实验进行得怎么样了，实验报告写完了吗？写完拿来我看。”
　　林周舟用包子堵住自己的嘴，眼神飘忽。
　　“咦？怎么好像有狗在叫？”
　　陈竞刚刚进屋，才把外套脱掉，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哆嗦。
　　“嘶。”陈竞回头，边吸冷气边穿外套，“闻竹你热啊？”
　　“嗯。”
　　窗户打开，风吹进来，吹淡了烟味，许柚觉得空气好闻多了。
　　他顺着风的方向望去。
　　路闻竹站在窗边。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穿衣显瘦。
　　脱衣普渡众生。
　　黑色更衬路闻竹冷淡“只可远观”的气质，背影肩宽腿长，配上188的身高，简直是行走的模特架子。
　　许柚一脸纯洁。
　　因为昨晚看过师兄不穿衣服的样子，许柚第一次觉得路闻竹没那么可怕了。
　　——再冷淡的男人，腹肌也是热热的！
　　“你看什么呢？”陈竞好奇地走到窗边。
　　“今天周六？”
　　“是啊，怎么了？”
　　路闻竹望向窗外，“师母怎么来了？”
　　空气安静了一秒。
　　宋辞徒手把烟掐灭，抽张纸裹住烟屁/股，往孙悟手里一塞，师徒多年的默契不必多说，孙悟快步拿着烟头走出会议室，一路走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扔进公用垃圾桶。
　　宋辞从双肩包右侧的小口袋里倒出两枚口香糖，从左侧的小口袋里拿出空气清新剂往空中和衣服上各喷了两泵，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总共用时不到十秒，俩人仿佛演习过无数遍。
　　宋辞低头仔细检查外套上的烟灰，边掸边说：“到哪儿了（嚼嚼嚼）怎么样（嚼嚼嚼）看不出来抽过吧（嚼嚼嚼）？”
　　陈竞推推比啤酒瓶盖还厚的眼镜，使劲儿瞪大眼睛往窗外看，除了扫地大爷外没有任何一个高度超过一米的生命体。
　　陈竞自我怀疑： “有吗？我怎么没看见？”
　　路闻竹随手关上窗。
　　“哦，看错了。”


第3章 让人很想对他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
　　宋辞听着路闻竹漫不经心的语气，一口气梗在心口差点没缓过来。
　　这包烟，他提前用保鲜膜包好藏在马桶水箱里才勉强逃过一劫，逢年过节烟瘾犯了才舍得拿出来抽一口解解馋，现在也只剩下最后这么几根，宋辞想到那支“冤死”在厕所垃圾桶里的烟，心就疼得直滴血。
　　何况路闻竹高中差点还被招飞给抓走，读了这么多年书，年年体检两只眼睛仍然维持在1.2，视力好得让人妒忌。
　　宋辞瞪了路闻竹一眼，故意阴阳怪气：“哼，我看我的老花给你戴正合适。”
　　宋辞没过足烟瘾，心里憋着股气。
　　小老头平时说话就够损的了，如今更是火力全开。
　　九点整，组会准时开始。
　　组会流程：按照年龄顺序，从大到小，依次上台汇报近期的研究进展和成果，汇报完，有时还有提问和答疑、讨论的环节，最后是导师点评。
　　宋辞听完第一组汇报，扶了扶老花镜，他语气淡淡的。
　　“嗯，还可以，达到了A大本科生水平。”
　　陈竞站在讲台上愣了下。
　　“呃...老师，可我是博士啊。”
　　“你也知道你是博士啊？你是不是对你的毕业时间另有安排？”
　　陈竞：“...”
　　两个博士师兄都被骂了，坐在底下的人愈发诚惶诚恐。
　　许柚紧张地直抠手。
　　林周舟硬着头皮走上台。
　　宋辞拧开保温杯，边听汇报边喝茶，听完，他啐了口茶叶沫。
　　“挺好，写得跟红楼梦一样。”
　　林周舟受宠若惊，她谦虚道。
　　“您过奖了。”
　　“满纸荒唐言。”
　　林周舟：“...”
　　听到这儿，傻子才听不出来今天老板心情欠佳。
　　宋辞损人都不直接损，尤其喜欢变着法儿拐弯抹角地骂，不带一个脏字的那种，讲究的就是一个“欲抑先扬”，让人摸不着头脑，心情跟坐过山车一样，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就像一个不定时的炸/药桶，每多一个人上台汇报，桶里就又多加了一勺火/药，不知道传到哪个倒霉蛋手里就炸了。
　　排在后面汇报的人愈发惴惴不安。
　　如果这是游戏的话，那么现在宋辞头顶代表怒气值的血条一定已经拉满了。
　　“这段抄的吧？”
　　“老师...您怎么知道？”
　　“一条破土路突然拼接了一段柏油大道。”
　　“这是你写的？”
　　“是、是啊，老师，怎么了？”
　　“这样，你和谁有仇，指导写他，够他判个无期。”
　　“你人品还挺好的。”
　　“啊？”
　　“有借有还，教你的全还给我了。”
　　…
　　再下面一个是已经研三最近在准备毕业论文的师姐。
　　宋辞当场打开微信，给她转了一百块钱。
　　“我觉得已经可以发了。”
　　“准备投《读者》还是《故事会》？”
　　“这一百块就当我预支给你的稿费。”
　　......
　　许柚紧张地咬唇。
　　第一次线上组会和眼前的一幕幕重叠起来，仿佛一场噩梦，但梦的感觉却如此真实清晰。
　　许柚小脸一白，手捂着胃。
　　糟糕，胃病犯了。
　　他一紧张或者忘记吃饭就容易这样。
　　越接近他的顺序，胃部的痛感就越加剧。
　　宋辞前后听了将近十个汇报，他取下老花镜，疲惫地抹了把脸，用故作乐观的语调说道。
　　“有了你们，我虽然在学术界日益声名狼藉，但换个角度想想，教育界却从此多了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感恩有你，未来可期。下一个是谁？”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路闻竹身上。
　　许柚没见识过这种场面，“学术老油条”们却早就被骂习惯了，台上被喷得狗血淋头，下了台就敢明目张胆地低头摸鱼玩手机。
　　【单身自然保护区】
　　皮蛋solo粥：老板今天怎么了？又和师母吵架了？
　　轻舔蟑螂玉足：残暴，太残暴了。
　　毕业就好：看你的了@L。
　　寡王一路硕博：加油，全组的希望。
　　......
　　路闻竹走上讲台。
　　许柚咬唇强撑着坐起来。
　　路闻竹的汇报风格和他给人的印象一样。
　　冷淡、高效、简明扼要。
　　许柚努力集中注意力去听，但他脑袋一片空白。
　　陌生晦涩的专有名词，还有好多英文参考文献和人名，“咻咻咻”掠过他光滑的大脑皮层，许柚一个字也没记住。
　　路闻竹汇报完，许柚浑身也被冷汗湿透了。
　　宋辞的脸色终于稍微好看了一点，他满意地点下头，目光掠过会议桌两侧。
　　“讨论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许柚垂着脑袋，虔诚祈祷。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许柚。你来说一说。”
　　许柚悬着的心又死了。
　　他内疚地耷拉着脑袋，声音细若蚊嗡，老实道。
　　“对、对不起师兄，我刚才有点不舒服，没有听，对不起。”
　　宋辞皱了下眉。
　　“哪里不舒服？还能坚持吗？”
　　不想熬夜做的报告白费，许柚咬唇点点头。
　　“能坚持！没什么，就是没吃早饭胃有点疼。”
　　“那好，正好下一个就是你。”
　　许柚拖着病体走上台。
　　许柚的ppt做得很好，除了声音小了点，报告没什么大问题。
　　宋辞皱下眉。
　　“我记得我昨天给你列了八篇文献，怎么少了一篇？”
　　许柚小心翼翼道。
　　“老师那篇文献我在Google Scholar上没有找到，可能是因为版权…”
　　林周舟和陈竞目光在空中对上，二人交换了一个名为“好惨”的眼神。
　　小师弟要被骂了。
　　宋辞听完果然眉头紧锁，燃烧了一早上的火/药桶终于在这一刻炸了。
　　“谷歌学术上没有，难道你就不会想别的办法吗？都读到研究生了，一点自主学习的能力都没有吗？连怎么找文献也需要我教？就算不会找，长嘴就是为了凑齐五官的吗？这么多师兄师姐在群里问一句都不会？许柚，你如果用这个态度做科研，迟早要出大问题。”
　　这不是能力问题，是态度问题，宋辞异常严肃。
　　许柚垂着睫毛，认错态度诚恳。
　　“对不起，老师。”
　　宋辞看他苍白的脸色，迟疑了一下。
　　“今天是你第一次做报告，这次就算了，回去好好反省一下，下次组会交个八百字检讨给我。”
　　“是。”
　　-
　　出了会议室，往两边走都有电梯。
　　林周舟选择出口离实验楼更近的方向。
　　因为赶着去做实验，林周舟打算午餐就在自动贩售机随便买点东西凑合一口。
　　意外的是有人跟她的想法一样。
　　“小路？”
　　“师姐。”
　　路闻竹站在自动贩售机器前，自动贩售机的存在就是为了方便省事，卖的大部分都是没多少营养的垃圾食品。
　　路闻竹弯腰拿出商品，撑在取货口的手掌骨节分明。
　　林周舟无意中瞥见路闻竹买的东西，好笑又带点惊讶。
　　“小路，你居然也会吃巧克力？”感觉难以想象。
　　路闻竹拿着脆香米。
　　小学四年级之后就没再吃过。
　　“嗯，偶尔吃。”
　　他点下头。
　　“师姐再见。”
　　“回见。”
　　-
　　许柚慢吞吞收拾书包，还要负责会议室的收尾和清扫，自然而然地落在最后一个。
　　经过洗手间，许柚走进去，想用冷水洗把脸。
　　隔间里传来两道有些耳熟的男声，许柚怔在原地。
　　“……我之前就听人说许柚是他们这届专业考研的最后一名，而且还是前面有个大佬出国放弃了才补录上来的。他还是跨考的，本科好像也很普。”
　　“凭他的水平根本就不配进咱们组，没导师想要他，才被教务处硬塞到老板手上的。”
　　“我考研专业第一，当年还差点被拒，他捡漏就上了，凭什么啊？”
　　“别生气了，你没看他刚被老板骂的，文献都不会找，以后被骂的日子肯定多的是，哈哈哈哈……”
　　幸灾乐祸的笑声被冲水声盖过，许柚慌忙逃出洗手间。
　　站在电梯口，许柚看着缓缓上升的数字，默默祈祷电梯里没人。
　　电梯停在五楼，电梯门打开。
　　许柚走进去。
　　眼泪啪嗒落下来。
　　那两个师兄的声音许柚很熟悉，平时在实验室和工位上他们都对他有说有笑的，许柚被叫去帮忙做过实验，替他们给老板打过掩护，也给他们分过奶茶和零食。
　　许柚揉揉眼睛，哭完了才发现还没到1楼。
　　许柚要被自己蠢哭了。
　　居然忘记按电梯。
　　许柚吸吸鼻子，刚要按楼层按键，“叮——”，电梯门打开，仍然是五层。
　　路闻竹抬眸，微怔。
　　许柚慌忙转过身，用力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恨不得徒手刨个洞就地把自己埋起来。
　　被骂之后躲起来哭就算了，就这么倒霉，还刚好被师兄看到。
　　好丢人...
　　路闻竹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他走进电梯。
　　音色冷淡，一如往常。
　　“许柚，帮我按下电梯。我要去院图。”
　　许柚睁大眼睛。
　　一大早先被老板骂后被师兄骂的受气包非常暴躁。
　　就因为他是小师弟，所以连按电梯这种事也要他来做！
　　明明路闻竹站的位置离电梯按键更近。
　　难道自己没长手嘛？！
　　都看到他哭了，还要使唤他，这万恶的实验室前后辈制度！
　　许柚盯着路闻竹的后脑勺，捏紧双拳。
　　路闻竹，你完蛋了！
　　你以为你惹到谁了？你惹到窝囊废了！你知道你会有什么后果吗？后果就是无事发生，怎么样？一拳打到棉花上了，很暖和吧？
　　你惹了我有什么用，你惹我的后果就是惹了我一下，因为我将毫无还手之力。你算是遇到好欺负的人了，惹到我你就偷着乐吧，恭喜你惹到方圆百里最好惹的人！
　　许柚在心里狠狠过了一把瘾，然后还是老老实实帮忙摁电梯。
　　生活将他反复碾压，竟让他变得更加柔软可口。
　　“师兄，按好了。”
　　许柚乖乖道。
　　路闻竹敛下眼。
　　“谢谢。今天出门忘带隐形了。”
　　“…啊？”
　　所以，师兄不是在使唤他，而是因为自己看不清嘛？
　　师兄连电梯按键都看不清，当然也就看不见他哭了…
　　他错怪师兄了？！
　　许柚偷瞄一眼路闻竹，暗中观察。
　　可是。
　　路闻竹眉眼生得极为好看，深邃又专情，一点也不像深度近视的样子。
　　许柚不放心地小声问。
　　“师兄，你近视多少度啊？”
　　路闻竹顿了顿。
　　“八百。”
　　许柚咬下唇。
　　八百？！
　　他真该死啊！
　　竟然把师兄想得这么坏。
　　路闻竹不动声色地抬眸。
　　电梯门上方装有一面小镜子。
　　许柚低着头，一脸内疚。
　　路闻竹内心一点骗人的负罪感都没有。
　　只有电梯门打开看到的画面。
　　许柚惊慌失措的像只小兔子。
　　雾气濛濛的眼睛湿漉漉，嘴唇红润润的，脸蛋长得那么清纯，却那么会勾引人，胆子那么小，不过好在智商也不高。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
　　让人很想对他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


第4章 【d音】爹的最烦装逼的人等1189723人赞了你的视频。
　　许柚拧着手指，低头盯着运动鞋鞋头，站得规规矩矩。
　　企图捡回一点“乖巧小师弟”人设。
　　乘电梯最好的情况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其次就是人数大于等于3。
　　只有他和路闻竹两个人的电梯，安静的不像话，许柚感觉师兄身上那股“只可远观”的冷淡气息又出现了，这回至少要两张腹肌照才能解除！
　　许柚苦思冥想，鼓足勇气，终于想出一句俏皮话来打破这漫长的静谧，路闻竹突然开口，说了一串他没听懂的英文。
　　清澈的大眼睛眨啊眨，许柚谨慎地咬下唇。
　　稍安勿躁。
　　轻举妄动只会过早暴露他脑袋空空的事实。
　　“谷歌学术上找不到可以去这几个网站试试。”
　　许柚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路闻竹是在教他怎么找文献。
　　刚刚还在因为不小心听到另外两个师兄私下议论他而难过，哭完就感受到来自师门的温暖。
　　如果把人比作植被的话，许柚一定是最好养活的那一种，毕竟给点阳光就灿烂。
　　许柚感动得眼泪汪汪。
　　他打开手机备忘录。
　　“师兄，你说的有几个网站我好像没有听过，可不可以麻烦你再讲一次？”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不如我回去做个excel表格发给你？”
　　如果换作是孙悟、陈竞或林周舟任何一个人站在这里，一定都能听出路闻竹语气里的弦（阴）外（阳）之（怪）音（气）。
　　许柚眼睛亮起来。
　　“真的可以嘛？！”
　　不穿衣服的师兄是男菩萨，穿上衣服的师兄...简直就是活菩萨嘛！
　　只不过这个菩萨是隐藏款，乍一看冷冷淡淡，但是都有一副普度众生的好心肠！
　　许柚低头戳戳手指，假装不安，生动形象地诠释什么叫做“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样会不会有点太麻烦师兄了？”
　　“会。”
　　许柚：“...”
　　电梯停在3楼院图，路闻竹走出电梯。
　　许柚在“要不要跟上师兄”挑战中坚持了0.01秒，就亦步亦趋乖乖跟了上去。
　　这是许柚第一次来院图，他安安静静跟在路闻竹身后，尽职尽责做一条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小尾巴。
　　路闻竹停在其中一架书柜前。
　　“师兄，你要找哪本书？我来帮你吧。”
　　许柚自告奋勇。
　　师兄今天出门忘记戴隐形，连电梯按键那么大的数字都看不清，许柚不忍心看师兄蹲在地上，狼狈地凑近书柜一本本找的样子。
　　路闻竹怔了下。
　　“也好。”
　　许柚凑近书柜，仔细查看书脊，从侧面看，他的睫毛尤其长，粉色的唇瓣自然微张。
　　上面的几排书架上没有找到，许柚腰越折越低，和双腿之间形成的锐角也越来越小，软得柔若无骨。
　　许柚在书柜最下面一排的书架上发现了那本书。
　　“找到了！”
　　许柚的眼睛是笑眼，笑起来尤其好看和甜。
　　“给你，师兄。”
　　路闻竹拿着书到出口处在机器上刷卡、借记。
　　各院系图书管理员通常由本院勤工俭学的本科生兼职，今天值班的是一个女生。
　　她兼职院图管理员一年多，第一次知道他们学院原来还有这么帅的！
　　操作系统时都差点出错，女生脸颊微红，把书递还路闻竹。
　　“好了，学长。”
　　“谢谢。”
　　路闻竹垂眼，瞥见图书管理员桌子上放着一本便利贴。
　　“方便借张便利贴吗？”
　　“当然。”
　　女生工位上还有一支底座固定的签字笔，她扯着弹簧，“笔给你，学长。”
　　路闻竹低头在便利贴上写了一串英文，将第一页撕下来，底下那张便利贴也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透明的字痕，力透纸背。
　　许柚眼睛一眨不眨。
　　“师兄，你是不是练过啊？”
　　“什么？”
　　“字啊！”
　　许柚高三时被英语老师强迫练了一阵圆圆滚滚的“衡水体”，也多亏了英语老师逼他练字，许柚高考英语考出了高中三年的最高分。
　　从小到大，许柚考试运都好的出奇，不管是高考还是考研，每次都能超常发挥，考研甚至前一天晚上复习到原题，考的全会，蒙的全对，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锦鲤本鲤。
　　不过许柚还是更喜欢路闻竹的这种字体。
　　写起来像花体一样潇洒飘逸，也不至于太花里胡哨让人看不清。
　　许柚宝贝地看着路闻竹写给他的便利贴，现在师兄在他心里的地位不亚于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灵感观世音菩萨下凡！又仿佛中世纪油画中的圣母玛利亚头顶自带小光环！
　　“师兄你字写得真好看。”许柚眼睛亮晶晶，不露痕迹小狗腿一下，“人也好，长得也很帅，难怪都说字如其人，嘿嘿。”
　　路闻竹从小到大都是校草，对于这种颜控的赞美早就免疫了。
　　他垂下眼，神色自若。
　　“我国有句古话，无事献殷勤......”
　　剩下半句路闻竹虽然没说，但许柚还是感觉自己被骂了。
　　而且他还有证据。
　　被骂是“奸”！是“盗”！许柚觉得很委屈。
　　“师兄我说的都是真的。”
　　反正路闻竹今天没戴隐形，八百度的近视，就算他离得再近路闻竹能看到的他也很模糊，许柚踮起脚凑近。
　　许柚第一次这么认真这么近距离地看他。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师兄你长得就是很好看嘛！你的鼻梁好挺，眼睛也很深邃，眉骨也好高哦...”
　　许柚仰着脑袋，目光放肆又大胆。
　　路闻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离得太近了。
　　近到路闻竹甚至能看清他脸上细细的小绒毛，像白里透红的桃子。初熟、多汁。
　　粉嫩的唇瓣在眼前一张一合，许柚睫毛很长，小鹿一样圆圆的眼睛无辜又清纯，最要命的是他的语气，天真无邪，全无戒心。
　　路闻竹再一次确信。
　　许柚就是很会勾引人。
　　“…我作为男生也觉得你很帅啊，比我关注的好多男网红都还要好看，真的！”许柚一脸真诚。
　　而且那些网红拍照多多少少还要化妆、后期，纯比素颜的话，师兄简直倍杀，降维打击。
　　许柚想，应该没有哪个帅哥被人夸了会不高兴的。
　　但路闻竹一垂眼，好像，偏偏，真的就生气了。
　　许柚缩缩脖子，感觉周围的温度骤降了至少五摄氏度。
　　路闻竹想起昨晚那条他看到下一秒就被删除的“求知欲十分旺盛”的评论，猜想，许柚关注的男网红应该也不怎么“正经”。
　　路闻竹把便利贴递给他，音色冷淡。
　　“把你看男网红十分之一的主观能动性用到读研上，就不会连DBLP、Paperwithcode和arXiv都没听过了。”
　　许柚脸蛋唰得红了。
　　完蛋，不到一天，他好/色和脑袋空空的双层马甲全都暴露了！
　　许柚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很乖的样子。
　　“师兄批评得对，我知道错了。”
　　路闻竹挑眉。
　　“虚心认错，然后坚决不改？”
　　许柚睁圆眼睛。
　　好可怕的师兄，竟然还会读心？！
　　被戳中心思的许柚轻轻抿着唇，柔软的耳垂因为羞愧都透着一层浅粉色。
　　路闻竹盯着他的耳朵，内心深处的恶劣被勾住，争先恐后地冒出来。
　　他移开视线。
　　“肤浅。”
　　许柚：><
　　-
　　许柚站在便利店门口的垃圾桶边，找到了家的感觉。
　　睡眠不足，没吃早饭，犯了胃病......一大早，先被导师骂，后被师兄骂，许柚叼着烤肠，人都麻了。
　　他好难过。
　　难过得一顿只能吃下四根烤肠了。
　　好在许柚是个只记吃不记打的性格，秉持着“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的人生座右铭，吃完烤肠，又满血复活了。
　　打算回宿舍前，许柚收到校园驿站发的短信和取件码。
　　奇怪，他最近没买东西啊。
　　许柚绕到驿站签收了一个快递。
　　很大一个箱子，很沉，许柚看眼寄件信息，快递是从他老家寄过来的。
　　不知道顾妍女士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心灵感应功能，要么就是在他身上装了GPS定位，许柚前脚才离开快递站，马上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东西收到了吧？”
　　“收到啦！什么东西要这么远寄过来啊？好重哦。”许柚好奇地问。
　　许柚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大学也是在本地读的，只身一人到帝都上学，家里人都不太放心。
　　许柚安慰顾女士。
　　“这里什么都买的到的啦。”
　　好神奇，隔着一千公里，许柚仿佛都听见了他妈翻白眼的声音。
　　“你那买得到奶奶亲手种的柿子啊？”
　　柿子！
　　许柚眼睛亮了亮，想到黄澄澄圆滚滚的大柿子，下意识就咽了咽口水。
　　许柚的爷爷奶奶是果农，一年四季家里的果园都有好吃的水果。
　　许柚喜欢吃的水果很多，柿子恰好就是其中名列前茅的一种。
　　想到柿子，许柚有点想家了。
　　“爷爷奶奶身体都还好吗？”许柚问。
　　顾妍闻言在电话那头支吾了一会儿。
　　“嗯，他们都挺好的，你好好上学，家里的事不用你瞎操心。”
　　“爷爷奶奶怎么了？”
　　许柚对语气很敏感，一下就听出不对劲。
　　顾妍犹豫了一下，道：“还不是你奶奶，都说了她上年纪了腿脚不好，还非要跟着去收柿子，结果在山上摔了一跤。”
　　“严重吗？”
　　许柚紧张兮兮，已经在思考怎么样才能让宋辞批他的请假条了。
　　“医生说要做手术，不是很严重，奶奶怕你担心，特意不让我告诉你，让你好好读书，注意和我统一口径，不许说是我说漏嘴的。”
　　许柚父母都是高中老师，工作都很忙，许柚小时候是奶奶带大的，跟奶奶感情很好，顾妍花了好一阵功夫，才让许柚相信只是个小手术，劝住他暂时不让他回家。
　　挂电话之前，顾妍又嘱咐了许柚几句，诸如北城马上降温了，让他把衣柜里的厚衣服厚被子拿出来穿盖，都是些生活琐事的细枝末节，却成功让许柚想家的心情在此刻到达了顶峰。
　　许柚情绪有点低落。
　　回到宿舍，室内漆黑一片，窗帘拉得密密实实，钱涛还没睡醒。
　　许柚打开手机银行看了眼卡里的余额。
　　老人家动手术，虽然能报销一大部分，但也是笔不小的开支。
　　许柚从大二开始就没再管家里要过钱，他从小喜欢画画，积攒了一些粉丝后开始接稿赚生活费，每年还有奖学金，大学四年攒了一些钱，但毕业旅行还有换电脑花掉了大部分，现在小金库里的钱剩下的不多。
　　研究生一年级也有奖学金，但没那么快到账。
　　许柚咬下唇。
　　既担心奶奶的病情，又感觉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许柚摸摸额头，有点烫，或许是昨晚骑车吹风感冒了，许柚吃了片感冒药，脑袋昏昏沉沉，难受地爬上床补觉。
　　许柚是被“电报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床帘隐隐约约透出对面的白光，是直播间常用的补光灯的颜色。
　　钱涛醒了。
　　钱涛喜欢打游戏，一般玩射手的位置，技术也不错，他曾经也想过走颜值博主的路子，但发的视频都没多少流量，研0的暑假，他随手上传的一个带妹视频却意外走红，小火了一把，在d音上有一万多赞，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他了，钱涛抓住机会开始做自媒体。
　　钱涛的导师对学生比较放养，钱涛因此有很多时间待在宿舍，他不睡觉的时候大部分都在直播。
　　戴上帽子、眼镜，美颜拉大，配上游戏操作，再加上A大学生公寓的定位，还真有点“网络男神”的意思。
　　钱涛直播间现在有两千多人在线。
　　直播靠粉丝打赏挣钱，除了大网红纯聊天也有死忠粉和富婆哐哐砸钱外，像他这种小游戏主播靠的是给粉丝提供情绪价值，要么操作特别丝滑，要么性格有趣会聊天。
　　钱涛属于前一种，但他今天显然有点倒霉。
　　被狗系统给盯上了。
　　他已经开了三盘，前三把全都连跪。
　　这把又遇到了坑货队友。
　　：这操作，真下饭。
　　：主播你还行不行了？
　　诸如此类的节奏慢慢在直播间带起来，在线观看人数瞬间掉了大几十。
　　钱涛本来就烦，再一次被队友坑死后，他忍无可忍，直接开麦，向队友的祖宗致以诚挚的问候。
　　“我操你大爷！你特么跑排位练英雄？1-11的云中君，我往屏幕上撒把米，鸡都比你打得好......”
　　于是就有了之前许柚被“电报声”吵醒的这幕。
　　许柚脑袋昏昏沉沉，他点开宿舍群私戳钱涛。
　　木由子：涛哥，我有点不舒服，想睡一会儿觉，能麻烦你直播稍微小声一点嘛，谢谢。[小兔子鞠躬.jpg]。
　　钱涛泡在泉水里等复活，正无聊，腾出手回复许柚。
　　大帅比：不好意思啊红到你了，小声不了，要念粉丝打赏名单，哎，等你像我粉丝这么多就知道了。
　　大帅比：对声音这么敏感建议搬出去住，为什么不搬，是不喜欢大house吗？还是出不起房租？
　　钱涛打完字，心情好多了。
　　钱涛看着游戏里被他喷到闭麦的队友，嗤笑一声，故意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出声骂了句。
　　“傻逼”。
　　许柚咬下唇。
　　因为和室友的生活习惯不一样，许柚不是没有想过搬出去住。
　　但帝都本就高昂的房价叠加顶级学区的buff，贵到令人咂舌。
　　他不会吵架，也学不来钱涛阴阳怪气。
　　人家是网红，还有好多粉丝。
　　算钱涛捏到软柿子了，他将得到0个教训。
　　许柚低着眼睛，视线一点点模糊。
　　他怎么这么没用啊？
　　啪嗒。
　　一滴眼泪不争气地砸在手机屏幕上。
　　手机屏幕亮起。
　　许柚抹下眼泪，怔住了。
　　系统通知：
　　【d音】爹的最烦装逼的人等1189723人赞了你的视频。


第5章 “我都不敢想象和博主做饭会有多爽。”
　　1189723，个、十、百、千...一百万？！
　　许柚一脸懵地点进d音，他只在大网红的视频下见过这么多评论。
　　【新来的？朕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对博主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有侵/犯的意思。】
　　【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但我国有一部完善的《刑法》。】
　　【评论一下免得大数据以为我不爱看。】
　　【姐妹们，这个我是真喜欢。】
　　【以前刷到男菩萨我都叫老公，第一次想叫老婆。】
　　【我都不敢想象和博主做饭会有多爽。】
　　【胆小鬼，我就敢想。】
　　【博主你也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老婆。】
　　【好白，好粉，哈斯哈斯。】
　　【老婆的衣服好细，啊不是，老婆的裤子好软。】
　　【怎么都在求卫衣，我求个同款腰的链接。】
　　【tag是不是少打了个#0？】
　　【推给我干嘛？推给1啊！】
　　......
　　能显示出来的评论就已经是相对“含蓄”的了，更过分的许柚还来不及看到就被系统自动删除了。
　　如果说评论区受到系统保护还显得相对正常，那么相比之下，私信里的内容就有些“不堪入目”了。
　　：你的1来了。
　　：同城，186滴，dd。
　　：嗨，老婆～
　　：18cm，黑皮，体育生，双开门。
　　：六块腹肌，贼猛，能让你爽。
　　：1晚2000，来不来？
　　：小朋友，你还在上大学吗？
　　：喜不喜欢叔叔的大**
　　看着被系统自动夹掉的图片，许柚不敢想象对方到底发了什么。
　　许柚咬下唇，把涉嫌性骚扰的私信一一举报、拉黑。
　　到最后手都点酸了。
　　删不完，根本删不完。
　　一个头像和ID都像刚注册的三无小号：【博主你好，我是「松屿」原创的运营。您这条视频发出后同款卫衣的销量增长了2000+，感谢您对原创品牌的支持，方便提供一下您现在的住址吗？我们想寄送一些下期新品给您。这边还想征用您的视频挂在网店用于品牌宣传，我们这边会付一个5000元的报酬给您，您看可以吗？】
　　怎么回事柚困了：我下载了国家反诈app的！
　　三无小号：？
　　怎么回事柚困了：涉及网店、转账的都是诈骗。
　　竟然还想套他的个人信息和住址？！
　　许柚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三无小号：【向您转账5000元整】。
　　怎么回事柚困了：【确认收款5000元整】。
　　怎么回事柚困了：我的地址是北城海晏区A大学生宿舍13栋～
　　对不起民警叔叔，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看完私信，许柚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举拍”，也第一次看到那么多被夹掉的图片，许柚还接了一个山楂饮料pr的推广。
　　对方要求他举着饮料瓶露出品牌logo拍一条和上条类似的撩卫衣露腹肌的视频。
　　订金有5000块，剩下那一半尾款发完视频再结。
　　许柚第一次通过自媒体赚到这么大笔钱。
　　直接把这些钱给顾女士，他妈也不会要，许柚把一万块偷偷打进奶奶的银行卡。
　　但没到晚上，顾女士还是收到了风声。
　　“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学习，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许柚小声说。
　　“那些钱不是给你的，是给奶奶买补品补身体的。”
　　许柚从小到大一向很听话，但在某些事情上，却又固执得出奇，顾妍知道拗不过他，又问。
　　“你这钱哪来的？都给奶奶了，自己手里还有钱吃饭吗？”
　　许柚咬下唇，视线飘忽。
　　在网上当赛博男菩萨是一回事，让父母知道就又是另一回事，许柚暂时还没有勇气跟父母坦白。
　　“有，那一万是学校发的奖学金。”
　　因为心虚，许柚声音有点小。
　　“照顾好自己，没钱跟家里说，还有奶奶寄过去的柿子，记得分点给室友，大家还要在一起生活三年，低头不见抬头见，有点小摩擦也难免，尽量和人家搞好关系......”
　　顾妍又嘱咐了一大堆，许柚在电话那头乖乖听着答知道了。
　　挂掉电话，许柚思考着顾女士的话，洗完澡回到宿舍，主动跟钱涛说话。
　　“涛哥、涵哥，我妈从老家寄了柿子，我爷爷奶奶自己种的，给。”
　　许柚仔细挑了四个皮薄个大，外皮没有一点磕碰的大柿子。
　　一人两个。
　　章涵推了推眼镜儿，笑得很温柔。
　　“巧了，我今天在楼下水果店还看到有卖柿子的呢，太贵了，心疼都没舍得买，谢了啊柚子。”
　　“不谢不谢，应该的。”
　　钱涛戴着耳机，抖着腿，上下打量了一眼许柚。
　　“许柚，你爷爷奶奶是农民啊？”
　　许柚怔了下，不知道是不是他太敏感，许柚觉得钱涛的语气和眼神都让人有点不舒服。
　　许柚点点头。
　　“是啊。”
　　章涵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直觉气氛有点尴尬，他跳出来哈哈笑着打圆场。
　　“怪不得你叫许柚呢，原来家里是开水果种植园的，你的名字是不是爷爷奶奶取的？”
　　许柚笑笑。
　　“是我奶奶取的，不过远没到种植园的规模啦。”
　　钱涛转过头，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
　　许柚咬着黄澄澄的柿子，轻叹口气。
　　第二天，许柚爬下床，钱涛刚刚睡觉。
　　他的垃圾桶大剌剌敞开着，里面有两个完好无损圆滚滚的大柿子，甚至都没有想过往上面盖张纸掩饰一下。
　　许柚生气地咬下唇。
　　有意见冲他来，跟柿子撒什么气嘛？！
　　柿子是无辜的！
　　柿子这么好吃。
　　可恶。
　　今天是周日，老板又出差，不用去工位和实验室打卡，许柚本来打算窝在宿舍看论文，但因为昨天钱涛的阴阳怪气和今早的“柿子事件”，许柚总觉得继续待在寝室和钱涛两个人单独相处有点尴尬。
　　于是就来了图书馆。
　　A大图书馆比许柚本科学校的要气派和大得多，尤其是其中的外文阅览室，采用巴洛克风格的装修，让人仿佛身处魔法世界，低调、华丽又神秘。
　　美中不足是这里的书柜都超级高大，如果想要拿到书柜上层的藏书，甚至需要动用滑动书梯。
　　许柚想借的书放在这组书柜上，第五排的位置，有点高，许柚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站在书梯上的男生头发乱糟糟、眼下乌青，似乎暂时没有下来的意思，他捧着书，抓耳挠腮，许柚感觉再多说一句他整个人都快碎了。
　　算了。
　　许柚站在有他两个人高的书柜前，压迫感十足，感觉巨物恐惧症都要犯了，他踮起脚，伸长胳膊去够第五排书架上的书，指尖都在用力。
　　还差...一点点。
　　许柚胳膊都举酸了，外文阅览室的暖气开得很足，一进门就热得许柚把外套脱了，现在更热得他要出汗了。
　　反复试了几次，每次都差一点点，最接近书的一次，许柚指尖都已经碰到书脊了，可书被夹在中间，手指没力气把它扣出来。
　　许柚咬下唇，锲而不舍开始第四次尝试。
　　如果按照校园恋爱剧的走势，接下来，就应该会有一个188的大帅哥出现在他身后，轻而易举地把他跳起来都够不到的书取下来，他惊讶地转过身，然后措不及防撞入帅哥的怀抱，或者对视，二人一见钟情，再或者是，他们的手同时放到了一本书上，两人仿佛触电般，在这个瞬间彼此都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悸动......
　　许柚沉浸在幻想中，以至于一时有点分不清眼前出现的这双手到底是幻想还是现实。
　　作为一个画手，许柚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这么“撕漫”的手。
　　好适合做素材。
　　许柚馋得眼睛都忘记眨了。
　　骨节分明，青筋都分布得恰到好处，手指白皙而修长。
　　取书这么随意的动作，都透着漫不经心的优雅。
　　好有性张力的手，恰好落在了许柚要拿的那本书上。
　　许柚紧张地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188大帅哥”把他好不容易才扣出来1cm的书取…推了回去。
　　推，了，回，去？！
　　许柚转过身。
　　小鹿一样的眼睛睁大。
　　“师、师兄？”
　　路闻竹的目光移到别处，淡声提醒道。
　　“你的衣服，后面走光了。”
　　许柚怔了怔，扭头一看。
　　脱掉外套后，他里面的穿搭风格是“妈见打”。
　　没穿打底的秋衣，只有一件连帽卫衣，还是短款的。
　　刚才踮起脚拿书的时候，卫衣翻上去无意识露了一截腰。
　　走光还被师兄看见了，许柚耳朵一热，脸皮薄地扯了扯卫衣下摆，小声说。
　　“谢谢师兄。”
　　虽然许柚一直知道路闻竹很高，无论脸、学历还是身高都是校园剧男主的配置，但有了书柜做参照物，许柚才第一次直观感受到师兄究竟有多高。
　　许柚173，不算很矮，但和路闻竹站在一起，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女友视角”。
　　路闻竹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
　　这就意味着，他费了老大劲儿跳起来才能摸着边的书路闻竹轻轻松松就能够到。
　　许柚盯着路闻竹，眨巴眨巴。
　　但师兄好像没有帮他拿书的意思。
　　“师兄，你可以帮我拿下书吗？我够不着。”
　　“哪本？”
　　“左边第四个。”
　　路闻竹抬手，轻而易举将书从书架里抽出来，却没有直接递给许柚。
　　路闻竹看眼侧面书脊，有些意外。
　　“怎么突然想起借这本？”
　　“因为师兄组会汇报的时候好像提到了这本书，我当时胃疼没顾上听，就想着借来看看。”
　　路闻竹敛下眼，把书递给他。
　　“谢谢师兄。”
　　许柚和路闻竹站的位置靠近外文阅览室的接水处，人流往来比较频繁。
　　许柚看到一个举着水杯的短发女生排队时朝他们这儿看了好几眼，似乎还拿着手机对他们拍了张照。
　　许柚紧张地咬唇。
　　“师兄，我不想今晚和你一起出现在表白墙。”
　　“什么？”
　　“我的意思是说，我是不是讲话声音太大了，我们不会一起被挂吧。”
　　路闻竹垂眼看着他，刚想说外文阅览室不是静音区，可以小声讨论，许柚已经由于担心被挂，主动凑过来。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许柚睁圆眼睛，连师兄都这么说！
　　“那我们怎么办？”
　　许柚声音更小了，他踮着脚，凑近路闻竹的耳朵，几乎是用气音在问，因为担心，细茸茸的眉毛皱起来，唇轻轻抿着。
　　“把表白墙黑了吧。”
　　许柚仰起脑袋，好奇师兄是怎么做到用这么冷淡沉稳的语气讲这么好笑的笑话的。
　　“哈哈，好冷哦，师兄你人还怪幽默的。”
　　短发女生面无表情低头打字。
　　【乱室佳人（4）】
　　：卧槽卧槽卧槽我刚在图书馆看到一对巨甜的小情侣，最萌身高差，脸也好配，啊啊啊啊嗑死我了[撒老师吸氧.jpg]。
　　：无图无真相。
　　：[图片]
　　：我去芥末配！
　　：在哪儿？！
　　：外文阅览室，速来！！！
　　许柚发觉短发女生打完水回来时又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许柚决定快跑。
　　“师兄，你也是来借书的吗？”
　　“不是。”
　　许柚“哦”了一声，外文阅览室的环境很好，这里插头最多，椅子也很软很舒服，不为借书平时也有不少人在这里自习，这个时间点几乎座无虚席。
　　许柚环顾四周，目光看到的地方都没有空余的位置，只能和别人拼桌了。
　　好在他来借书前先放了书包。
　　“师兄，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坐？”
　　“也好。”
　　许柚带路闻竹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幸运的是，他后面一桌的人刚好收拾书包要走。
　　“师兄，那你坐这儿吧。”
　　“嗯。”
　　呼。
　　许柚悄悄松口气。
　　虽然许柚不忍心看师兄找不到座位，但现在这样最好，和“只可远观”一起自习几个小时，面对面坐着，说不定一抬头就会对视上，他还要绞尽脑汁没话找话，师兄也要“拨冗”回复他，对两个人来说都太尴尬了。
　　路闻竹从书包里拿出电脑和插座，他坐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见许柚的iPad屏幕。
　　路闻竹挑眉。
　　他没想到许柚用的壁纸是这种风格。
　　还挺励志。
　　许柚打开书，因为师兄就在背后，许柚莫名有点紧张，就好像sci来工位视察时的感觉一样。
　　许柚正襟危坐。
　　他斗志昂扬地翻开第一页。
　　许柚的背影像棵雨季来临时的小植物。
　　脑袋被雨一点点浇得耷拉下去。
　　最后彻底成了一棵小趴菜。
　　许柚趴在桌面上。
　　所有杀不死他的困难还不如直接杀死他。
　　看不懂，根本看不懂。
　　啊啊啊啊怎么会这么难啊？！
　　与此同时，路闻竹也看到了先前被许柚遮住的壁纸下半部分。
　　“今天多一份拼搏。”
　　“明天点八个男模。”
　　路闻竹：。
　　许柚打起精神，准备把不懂的地方重新再啃一遍。
　　iPad突然弹出一条企鹅消息。
　　煎蛋盖饭：柚子！！！救命！！！急急急急急！！！
　　许柚有很多企鹅小号，高中有一个，大学有一个...这一个号是他专门用来接稿的。
　　“煎蛋”一开始来找他约人设图，约了几次后，因为二人很聊得来，就逐渐成了朋友。
　　Yuzu：怎么啦？
　　煎蛋盖饭：啊啊啊啊我们部长又催我要海报，但是这周作业好多我等下还要去上雅思今晚还有个ddl要赶。柚子......[可怜]
　　许柚咬唇犹豫了一下。
　　Yuzu：对不起啊蛋，我今天也有点忙还有作业没写QaQ。
　　煎蛋盖饭：呜呜呜柚子只有你能帮我了，你不帮我我真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一定会被部长追杀的！！！你忍心吗柚子？！
　　Yuzu：那好吧，我晚上给你弄好吗？
　　煎蛋盖饭：不行的！我们部长催得很急，两个小时之后就要我交。
　　Yuzu：两小时？
　　煎蛋盖饭：嗯嗯！我把要求发你，麻烦啦！下次请你喝奶茶！[亲亲]。
　　许柚轻叹口气，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
　　路闻竹再次抬眸，发现书已经被许柚扔到了一边，他笔记本电脑上的软件似乎是...ps？
　　许柚刚把海报做好发给煎蛋，对方说还有两个地方要修改一下。
　　电脑又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L：你在兼职？
　　许柚怔了下，他转头看眼师兄，差点忘了身后还坐了一个sci2.0。
　　许柚低头打字，莫名有点心虚。
　　好像摸鱼被老板抓个正着。
　　许柚解释了一下。
　　L：她没时间做，所以给钱外包给你？
　　木由子：不要钱，免费的。
　　L：。
　　在淘宝找个美工下单都要几十，24小时出图，像这种2小时加急的活还要加钱。
　　L：惨过打工。
　　许柚咬唇。
　　师兄...好强的攻击力啊！
　　许柚想替朋友解释一下。
　　木由子：她说了会请我喝奶茶。
　　L：奶茶呢？
　　木由子：还没买。
　　L：你走上社会后应该适应能力蛮强的。
　　许柚谨慎地咬唇，不知道要不要高兴。
　　木由子：为什么这么说？
　　L：擅长消化老板画的饼。
　　L：这是她第几次要你帮忙做海报？
　　许柚犹豫了一下。
　　木由子：第三次…
　　这学期第三次。
　　路闻竹不说话了，许柚抿下唇。
　　木由子：我们是朋友嘛，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本来就不应该奢求回报啊。
　　路闻竹面无表情。
　　哪天他把许柚卖了，许柚说不定真的会帮着人贩子数钱。
　　L：跟你当朋友好处这么多，听得我都想跟你做朋友了。
　　许柚放下手机，回头盯着他看，眼睛弯弯的，一脸真诚。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啊，师兄。”
　　路闻竹：。
　　许柚免疫一切阴阳怪气。
　　因为他真的听不懂。
　　作为“许柚的朋友”。
　　L：那本书。
　　木由子：嗯？
　　L：你能看懂？
　　许柚胸口突然中了一箭。
　　木由子：看不懂...[小兔子落泪]
　　L：你本科基础太差。
　　许柚摸摸心口。
　　两箭。
　　痛，太痛了。
　　不过师兄说的是实话。
　　许柚现在的专业是跨考的，许柚收到A大录取通知当天，他爸特意回了一趟老家，看他们家祖坟是不是着火了。
　　L：宋老师开有本科生课。
　　L：周一上午八点。
　　从前他们学院还有一项规定，跨考的学生需要补修本专业的本科生课程，用于查漏补缺，对研究生阶段的学习也有帮助。
　　许柚查了查课表，他周一早八没有排课。
　　木由子：我会去旁听的，谢谢师兄！[小兔子鞠躬]
　　L：[图片]
　　路闻竹打算把课表airdrop给他，但图书馆好多苹果设备都开着蓝牙。
　　【我儿长柏必定高中】
　　【不学习的抓起来】
　　【您完全不读书的吗】
　　【我是自愿来图书馆的】
　　【今日不努力明日为人妻】
　　【考不上洗衣扫地做饭买菜】
　　【多学一分钟老公大不同】
　　【两年生仨老公不爱婆婆虐待】
　　【玩会儿吧姐别真考上了】
　　【你说公主请学习】
　　【文件传输助手】
　　L：哪个是你？
　　木由子：老公。
　　L：？
　　许柚心虚地咬下唇，取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料到有一天需要亲口念出来，会这么羞耻。
　　木由子：老公的那个...
　　L：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意外。
　　许柚冒死揣测。
　　木由子：因为师兄你对我有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
　　L：这个不需要答。
　　木由子：收到！[小兔子闭麦]
　　许柚做完海报，除了中午和傍晚去食堂吃饭外，都坐在位置上看论文还有写课程作业。
　　图书馆的人陆陆续续都走掉了一大部分。
　　路闻竹背上包，看眼腕表。
　　离图书馆闭馆还剩半小时。
　　“还不走？”
　　许柚这道题刚有了一点点思路，他摇摇头。
　　而且他也不太想回寝室。
　　“师兄你先走吧，我再写一会儿，拜拜。”
　　路闻竹似乎在回谁的消息，低头看着手机，淡淡地“嗯”了声。
　　许柚一直到图书馆开始放闭馆的铃声才慢吞吞收拾书包。
　　手机屏幕亮了亮，显示一串陌生数字的来电。
　　“喂，你好？”
　　“东西我给你放到图书馆门口了啊，记得取。”
　　对面快速说完，没等他开口，就匆匆挂掉了电话。
　　剩下许柚一脸懵。
　　或许…是打错了？
　　许柚离开图书馆时，却下意识朝门口多看了一眼。
　　图书馆门口的空地上孤零零摆着一杯奶茶。
　　许柚蹲在地上，看眼外卖单。
　　地址：海晏区A大图书馆。
　　客户：【小美工】。
　　电话号码：填的是他的手机号。
　　许柚开心地弯了弯眼睛。
　　他捧着奶茶杯往宿舍的方向走，热呼呼的芝芝草莓又甜又暖和。
　　许柚拍了张照。
　　Yuzu：[图片]
　　Yuzu：蛋！超级好喝！谢谢～
　　煎蛋盖饭：啊？什么？新品吗？
　　Yuzu：不是你给我点的吗？
　　煎蛋盖饭：不是啊，我都不知道你的学校地址怎么给你点啊？哦对了！我说了要请你喝奶茶的，这次又忘了，现在应该已经关门了，下次一起点！
　　许柚怔了怔。
　　Yuzu：好。
　　许柚咬着吸管，犹豫了一会儿。
　　木由子：师兄，奶茶是你送我的嘛 ？
　　L：不是。
　　木由子：啊？
　　许柚立刻住嘴，校园片一下变灵异片了啊喂！
　　L：是你朋友点给你的。


第6章 有没有心软的男菩萨莫名其妙愿意用37度的腹肌给他暖暖手？
　　太好了，芝芝草莓保住了。
　　木由子：[小兔子落泪.jpg]
　　木由子：师兄你真是人美心善！！！
　　L：...
　　路闻竹懒得跟笨蛋计较形容词的用法。
　　许柚捧着奶茶，不方便骑共享单车，而且他也不着急回宿舍。
　　离开图书馆往宿舍方向走的这条路人不少，许多都成双结对的。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朝许柚走来，声音温柔又心疼。
　　“冷不冷？”
　　许柚愣住。
　　男生经过许柚身边，目不斜视，径直越过他，低头抱住了女朋友。
　　小情侣甜甜蜜蜜地接了个吻，然后手牵手从许柚面前走过。
　　许柚默默从书包里拿出围巾。
　　晚上好，除了你俩。
　　除了是动词。
　　好冷啊。
　　有没有心软的男菩萨莫名其妙愿意用37度的腹肌给他暖暖手？
　　许柚随口许下一个愿望，忘了他微信列表里真有一位“男菩萨”。
　　L：到宿舍了？
　　木由子：还没。
　　尸体冷冷的，从图书馆到宿舍楼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许柚咬着吸管，绞尽脑汁尬聊。
　　木由子：师兄你呢，回宿舍了吗？
　　L：我住校外。
　　木由子：哦哦。
　　木由子：师兄，明天好像是周一...
　　L：所以？
　　木由子：呜呜我还要上早八，喝了芝芝草莓会不会睡不着啊？！
　　L：现在是为你明早爬不起来做铺垫？
　　木由子：师兄，你聪明得让我有点恐惧了...
　　L：放心。
　　L：为了防止你找这种借口，我下单时备注了去茶底。
　　许柚歪头看眼奶茶杯身上的标签，彻底傻眼。
　　师兄预判了他的预判。
　　这波在大气层。
　　许柚心虚地咬下唇。
　　没办法嘛，他实在是太爱睡觉了。
　　小时候上幼儿园，老师问他们长大后的梦想，其他同学的梦想都是当科学家、医生、老师...再不济也是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只有许柚的答案是一床被子。
　　不是在床上，就是在晒太阳。
　　本科四年所有需要早八的课，能避开的都被许柚给避开了。
　　许柚点开路闻竹发给他的本科生课表，上面有上课的时间、地点和任课老师信息，备注栏还有助教的联系方式。
　　木由子：师兄，你是宋老师这门课的助教？
　　L：。
　　木由子：早说嘛！
　　木由子：师兄放心吧，我明早一定爬起来。
　　木由子：师兄明天需不需要我帮你占位置？
　　L：你能出现在教室再说。
　　激将法？
　　许柚最吃这套了。
　　木由子：我肯定能！
　　L：起不来怎么说？
　　直钩许柚也会自己咬的，他放出狠话。
　　木由子：起不来我就是狗！
　　路闻竹对他的“变狗赌约”不置可否。
　　漫不经心的态度彻底激起了许柚的反骨。
　　许柚打开手机，一口气定了十个明早7点的闹钟。
　　木由子：师兄明天见。
　　L：嗯。
　　有人陪他尬聊，图书馆回宿舍楼这条路似乎变短了一点。
　　许柚哼着歌回到宿舍。
　　章涵今天回得早，刚洗完头，看见许柚关了吹风机问。
　　“柚子今天去哪儿啦？一整天都没看到你。”
　　“我去图书馆了。”
　　钱涛戴着耳机打游戏，中途插话进来，语气凉凉的。
　　“真努力，哥几个等着你拿特等奖学金，到时候别忘了请客。”
　　A大每年特等奖学金的评选都是公开答辩，研究生全校加起来的特奖名额也不超过十个，比国家奖学金还难拿，可谓真正的“神仙打架”，许柚根本没想过。
　　许柚轻咬下唇，章涵这回也圆不回来了，给许柚使了个“手机上说”的眼色。
　　小章小章气焰嚣张：他榜一富婆好几天没来看直播，估计跑路了。钱涛他心情不好，说话不好听，柚子你别放在心上。
　　木由子：嗯嗯，涵哥你别担心。[小兔子点头.jpg]
　　小章小章气焰嚣张：摸摸兔头，快去洗吧。
　　木由子：嗯嗯。
　　因为惦记着和师兄的变狗赌约，许柚连钱涛的阴阳怪气都没放在心上。
　　洗完澡点开d音刷了会儿今日份的男菩萨，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闹钟才响了一声，虽然困得要死，许柚还是睁开了眼睛。
　　他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抓到衣服就往脑袋上套。
　　生活枯燥无味，早八谋杀人类。
　　许柚已经好久没起过这么早了，早到校内麦当劳都不用排队。
　　许柚扫了扫小程序点餐。
　　想到什么，他打开微信。
　　木由子：师兄，或许你喜欢吃薯饼吗？
　　许柚等了两分钟，师兄没有回他，或许是还没看到，许柚等不及，就买了两份一样的早餐。
　　只是把他的甜豆浆换成了冰美式。
　　抓着两份早餐，许柚没法骑车，只能走路去教学楼。
　　不过到达教室时也很早。
　　进门前，许柚特意看了一眼门口的门牌号。
　　213教室。
　　就是这里了。
　　老板一看就很受本科生喜欢，课上得很好，前三排几乎都座无虚席。
　　今天的人设是“乖巧小师弟”，乖巧小师弟是不会坐在教室后排摸鱼的。
　　许柚勉强在第三排中间找到两个相连的空位，和左右两边的走廊都不挨着。
　　“不好意思，借过...借过一下。”
　　许柚要经过五个人，才能坐到位置上。
　　许柚坐下来，还用书包帮师兄占了一个位置。
　　上一次和本科生坐在一间教室里上早八还是上一次。
　　这么有意义的事，当然要发个朋友圈纪念一下。
　　木由子：去上早八吗？走，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轻松抢到了内场VIP前三排，什么实力无须多说［墨镜］。
　　配图，一张教室的照片。
　　上课时间太早，教室里有不少人都在吃早餐。
　　薯饼香香的气息从抽屉麦当劳的牛皮纸袋里传来。
　　拿这个考验研究生？
　　许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薯饼，你还小，我不碰你。但师兄你如果还不来的话，我真的要忍不住把它吃掉了！
　　黑板上方的分针又走过一大格，许柚扭头看眼身旁的空位，眼巴巴地盯着门口。
　　都快上课了，师兄怎么还不来啊？
　　他要饿死了。
　　7:59分。
　　许柚终于忍不住将“罪恶的魔爪”伸向薯饼。
　　一位气质优雅打扮知性的女教授走进教室。
　　“同学们，早上好。”
　　许柚的“魔爪”停在半空，彻底傻眼。
　　啊？！
　　许柚忙打开微信，翻出昨天路闻竹传给他的那张课表。
　　上课地点：313教室。
　　！
　　许柚咻得站起来。
　　上课铃恰好打完。
　　前后左右的人都扭头看他，优雅知性的女老师也好奇地望向他。
　　许柚脸一红。
　　咻又坐下了。
　　来不及了。
　　他走错教室了！
　　当女教授开始在黑板上写拉丁文的时候，许柚才知道，他误入了历史学本科生的必修课，这节课是世界通史，刚好讲到古罗马。
　　许柚一个高中历史考9分的人坐在教室里。
　　瑟瑟发抖。
　　弱小，可怜，听不懂一点。
　　-
　　313教室。
　　路闻竹核对完签到表和人数，还差一个许柚。
　　路闻竹垂着眼，望向自己身旁空着的位置。
　　他打开微信。
　　木由子：起不来我就是狗！
　　……
　　木由子：师兄，或许你喜欢吃薯饼吗？
　　路闻竹：。
　　除了吃他脑袋里还想着什么？
　　L：喜欢什么品种？
　　敲完，发送，路闻竹才注意到许柚这句话发出的时间：7:15。
　　退出聊天框，右下角还有一个红点，路闻竹随手点进去。
　　朋友圈第一条就是许柚。
　　？
　　照片背景明明是在教室。
　　路闻竹回头，再次确认了一遍。
　　没有许柚。
　　路闻竹捏捏眉心，脑中浮现一个荒谬但放在许柚身上又十分合理的答案。
　　收到路闻竹的关（阴阳）心（怪气），许柚感动得都要哭了。
　　木由子：师兄我不是狗，我走错教室了。
　　L：听说过南方古猿吗？
　　路闻竹顿了顿，考虑到许柚免疫一切阴阳怪气的属性。
　　L：313教室，用你进化出的两条腿，走过来。
　　许柚咬下唇，他当然知道啊。
　　可是——
　　女教授风度翩翩，侃侃而谈，讲课引人入胜，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专注和对知识的渴望。
　　而从他的位置到走廊，最少也要经过五个人的座位，更别提还要在众目睽睽下打断老师跟她道歉和解释。
　　许柚闭了闭眼睛，他鼓足勇气，终于离开了凳子表面1cm，“哐当”，发出一声清晰又刺耳的铁皮声。
　　数十道目光瞬间同时朝他看过来。
　　许柚猛地低下头。
　　重新坐回了板凳上。
　　木由子：呜呜…不行…师兄…救救…
　　十秒钟过去了。
　　路闻竹还没有回复他。
　　师兄一定觉得他有病吧。
　　许柚打起精神，给自己做事前心理建设。
　　想象着，他一鼓作气跳上桌面，横跨过五个同学的座位，向前翻转三周半完美落地，然后用博尔特50米冲刺的速度飞快逃离社死现场。
　　许柚深吸一口气。
　　呼，呼。
　　路闻竹刚刚离开教室。
　　L：位置。
　　许柚要哭了。
　　师兄…
　　木由子：师兄我在楼下213。
　　L：站那别动，等我。
　　木由子：yes,sir！［小兔子罚站.jpg］
　　许柚收拾好书包，紧紧攥着两大袋麦当劳。
　　像幼儿园门口等家长来接的小朋友。
　　前门响起两道干脆、有力的敲门声。
　　“报告。”
　　安静的教室突然爆发一阵骚动。
　　“天杀的历史系你敢耍老娘！”
　　“卧槽，A大竟然有这么帅的？”
　　“现在转专业还来得及吗？什么专业吃这么好？！”
　　......
　　叶遥暂停讲课，轻挑下眉。
　　“进来。”
　　许柚眼巴巴盯着路闻竹。
　　他不会连累师兄被骂吧？！
　　令许柚感到意外的是，女教授似乎认识路闻竹。
　　路闻竹走到讲台，低声和叶遥说了几句话，其间，师兄还朝台下看了一眼。
　　是在找他吧？
　　许柚弱弱伸出爪子。
　　然后，叶遥也顺着路闻竹的视线看过来了。
　　！
　　许柚哐叽把头低下去，埋得低低的。
　　叶遥只看到一个圆溜溜的脑袋，有些好笑。
　　“这点小事说一声不就好了，还让你专门跑一趟下来接人？”
　　路闻竹微微颔首。
　　“打扰师母您上课，给您添麻烦了。”
　　“小事，走吧。”
　　路闻竹说完，朝台下某个装死又胆小的笨蛋看了一眼。
　　“还不过来？”
　　数十道目光再一次聚集到他身上，如芒在背。
　　许柚低头抱着书包站起来，穿过层层人墙，不住地小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连说了五个对不起，才终于走到路闻竹面前。
　　许柚朝叶遥深深鞠了一躬。
　　“老师对不起。”
　　“没事，欢迎以后再来历史系旁听。”
　　许柚跟在路闻竹身后，低着头灰溜溜走出教室。
　　许柚感觉自己好像还应该欠师兄一句“对不起”。
　　许柚轻轻抓住路闻竹的衣角。
　　“师兄。”
　　路闻竹转身，看着许柚紧紧抱在怀里的纸袋，挑眉。
　　“你还想吃完麦当劳再回去？”
　　许柚肚子叫了一声，忘了对不起。
　　“可以嘛？！”
　　路闻竹：。
　　“…两分钟。”
　　上课期间的教学楼异常安静，没有多少人在教室外面闲逛。
　　许柚站在栏杆旁，大口咬着薯饼。
　　路闻竹一句“两分钟”，他就为吃拼了命。
　　路闻竹手腕搭在栏杆上，语气漫不经心。
　　“你知道奇奇和蒂蒂吗？”
　　许柚扬起脑袋，腮肉被撑得鼓鼓的。
　　“什么？”
　　路闻竹将视线移到别处。
　　“没什么。”
　　许柚看眼手机倒计时。
　　糟糕！
　　只剩59秒了。
　　许柚左手薯饼，右手汉堡。
　　差点被噎死。
　　路闻竹看着另一份还没开动的早餐，2分钟，许柚肯定吃不完。
　　路闻竹想起昨天在图书馆许柚拿书时不小心露出的一小截腰。
　　喉结无意识滚了滚。
　　“许柚，你一定很有福气。”
　　许柚开心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很能吃。”
　　能吃是福。
　　许柚被师兄的冷笑话呛到。
　　许柚狼吞虎咽，以差点被噎死为代价，终于在2分钟之内吃完了。
　　许柚咕噜咕噜喝了半杯豆浆才压下去。
　　“还有呢？”
　　“啊，我忘了...这份是我给你买的，师兄你吃早餐了吗？”
　　路闻竹怔了下，垂眼道。
　　“没有。”
　　“唔…怎么办，好像有点冷掉了。哦对了，师兄，你还没告诉我，所以你喜欢吃薯饼吗？”
　　“不喜欢。”
　　许柚瞳孔地震。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不喜欢薯饼的人类？！
　　路闻竹拿出冰美式。
　　“我喝这个就好，谢了。”
　　能一个人吃两份薯饼，许柚当然是很开心啦。
　　但是…
　　许柚小心翼翼地问。
　　“师兄你不是说只给两分钟吗？”
　　路闻竹喝了一口冰美式，淡声道。
　　“一份两分钟，两份四分钟。所以你现在还有两分钟，速度。”
　　许柚又开始狼吞虎咽。
　　“慢点吃。”
　　路闻竹移开视线。
　　“噎死了我还要送你去医务室。”
　　许柚自动免疫一切阴阳怪气的耳朵只让他听到了前一句。
　　许柚感动得眼泪汪汪。
　　师兄真的好好哦！
　　回到313，许柚又在众目睽睽下经历了一次社死。
　　他的座位在助教旁边，第一排，黄金位置。
　　不存在摸鱼的可能。
　　许柚拿出iPad录音，低头做笔记，认真听讲。
　　课间铃声响起，第一堂课很快过去。
　　宋辞放下粉笔，低头掸了掸衣服上的粉尘。
　　宋辞当年的高考成绩是全省第一，自己又是个科研天才，可惜不是所有科研天才都适合教书育人，向下兼容，天才只有和天才交流时才能同频共振。比如，宋辞自认为最后这道题他已经讲得很清楚明白，简单得简直一目了然，但至少还有一半的人没完全听懂。
　　求知欲旺盛和胆大的选择拦住宋辞，直接问。
　　为人师者，宋辞耐心地给他们又讲了一遍，然后才去洗手间。
　　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你听懂了吗？”
　　“没...”
　　“那你怎么不问？”
　　男生捂脸。
　　“不想再被老师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
　　坐在这间教室里的都是天之骄子，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但弄不懂又不行，再过两个星期就是期中考试，根据墨菲定律，说不定就正好考到原题。
　　“要不，去问问助教？”
　　众人纷纷望向路闻竹。
　　“我不，你怎么不去？”
　　“我不敢。”
　　“我敢？？？”
　　听说路学长，本科四年所有专业课都是恐怖的满绩。
　　他不想再被人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了。
　　众人推来推去，正好推到许柚桌前。
　　齐刘海女生刚好听到许柚叫路闻竹师兄。
　　看来也是研究生的学长，至少应该比他们刚上大一的懂得多。
　　最重要的是，许柚看起来好面善，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好可爱，又甜又乖。
　　就算听不懂，起码自尊心不会被按在地上摩擦。
　　齐刘海女生试探性地开口问。
　　“学长，刚才最后那道题你听懂了吗？你能给我们讲一下吗？”
　　许柚眼睛眨巴了两下。
　　和网上流传的“我吗？”表情包一模一样。
　　第一次感受到当学长的快乐。
　　“当然可以啦！”
　　三分钟后。
　　许柚咬唇看着草稿本，和题目大眼瞪小眼。
　　齐刘海女生小心翼翼道。
　　“学长这个题？”
　　“理论上应该...”
　　他刚才明明听懂了，为什么自己做，到这里就进行不下去了？
　　“学长？”
　　许柚捏着笔头，不敢抬头，心虚不已。
　　啊啊啊好丢人。
　　事已至此。
　　许柚转过头，眼巴巴盯着路闻竹。
　　师兄...
　　你不能见死不救。
　　许柚眼睛湿漉漉的，好像刚下过一场朦胧的细雨。
　　像淋湿的小狗，又像刚修炼成人形的妖精。
　　连引诱都带着不谙世事的清纯。
　　路闻竹眸色暗了暗。
　　以为路闻竹没有接收到自己求助的信号。
　　许柚扯扯路闻竹的袖子，在课桌下勾住他的手掌。
　　软嫩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痒痒地勾画。
　　“师兄...救救...”


第7章 请选择你的学术人设。
　　救急如救火。
　　许柚就知道师兄不会忍心眼睁睁看着他给师门丢人的。
　　路闻竹从许柚刚刚卡住的地方接手，三言两语就把许柚想了好久都没想通的死结解开了。
　　路闻竹的讲解风格简明、清晰，深入浅出，速度和难度都十分适应听众中某个人的水平。
　　围观群众发出“啊！”的恍然大悟声。
　　“卧槽，原来这么简单！我懂了，谢谢学长。”
　　“学长你好厉害。”
　　“我觉得学长你讲得比老师更清楚。”
　　......
　　路闻竹不置可否。
　　围观群众夸完，许柚才终于插上话。
　　许柚星星眼看着他，羡慕道。
　　“师兄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路闻竹敛下眼，音色淡淡的。
　　“一般。看跟谁比。”
　　许柚怔了下，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路闻竹。
　　“师兄，你是在说我吗？”
　　这可能是许柚这辈子距离听懂阴阳怪气最近的一次机会。
　　路闻竹看着小鹿一样黑白分明的眼睛，移开视线。
　　“…不是。”
　　许柚松口气，眼睛弯起来，开朗道。
　　“太好啦，师兄我刚才差点还以为你在拐弯抹角说我笨呢，嘿嘿。”
　　齐刘海女生还没走远，差点平地磕了一下。
　　好强的钝感力啊！
　　快下课的时候，许柚狗狗祟祟把手伸进书包。
　　还好，两个柿子都完好无损。
　　“师兄，你喜欢吃柿子吗？”
　　下课铃打响的时候，许柚小声问。
　　路闻竹低头收拾书包，随口答。
　　“一般。”
　　啊。
　　许柚狗狗祟祟的动作立刻顿住了。
　　路闻竹注意到：“怎么了？”
　　许柚只好把准备好的两只柿子拿出来。
　　许柚用他多年打包无料的经验，把两只黄澄澄的大柿子打包得像装在昂贵的礼盒里，身价一下就贵了很多，封口处还贴了一个可爱的贴纸，是许柚自己设计的q版形象。
　　许柚有点自责地小声说。
　　“这是我自己家里种的柿子，本来想送给师兄的，谢谢师兄你教我找文献还有告诉我可以来旁听本科生课。我不知道师兄你不喜欢吃柿子，不如我回头再买别的礼物送给师兄吧！”
　　“不用，给我吧。”
　　许柚把柿子递给路闻竹，期待地问。
　　“师兄，你要尝一个吗？很甜的。”
　　路闻竹怔了下，放进书包。
　　“我回工位吃。”
　　“哦。”
　　许柚盯着路闻竹的背影轻叹口气。
　　看来师兄是真的不喜欢吃柿子啊。
　　他这个礼物送得也太糟糕了。
　　路闻竹今天没课，当完助教直接去了实验楼。
　　许柚和路闻竹不在一个课题组。
　　路闻竹和孙悟、陈竞同一个课题组，他们组人多，单独一个办公室。
　　路闻竹刚到工位，就被导师叫走了。
　　过了会儿，等他回到工位，桌上的柿子不翼而飞。
　　路闻竹垂下眼。
　　“谁动了我的东西？”
　　陈竞抬起头，浑然不觉，自信举手。
　　“你说那袋柿子啊？被我吃了，哦，还有大师兄。你别说，小路，这两个柿子可真好吃，哪儿买的？”
　　刚好一人一个。
　　孙悟也点点头，他嘴角还沾着一点橙色的果汁。
　　柿子皮静静躺在垃圾桶里，到处都是“犯罪嫌疑人”留下的证据。
　　陈竞和孙悟平常随意惯了，看见谁桌上有零食，都主动吃，回头说一声就行，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大家都不在意，而且这个办公室，就他们俩和小路关系最好。
　　孙悟首先发现路闻竹反应不太对劲。
　　“怎么了？我还以为那两个柿子就是你专门买给我们吃的呢。”
　　陈竞附和着点点头。
　　“对啊，刚好两个，我和大师兄一人一个，闻竹你不是柿子过敏不能吃柿子吗？我记得你说过。”
　　小时候吃了一个，差点死了。
　　陈竞一脸无辜。
　　路闻竹垂着眼，音色淡淡的。
　　“谁说这两个柿子是用来吃的？”
　　陈竞好笑。
　　“不吃柿子你买它干嘛？供起来啊？”
　　孙悟看着师弟紧绷的唇线，觉得不对劲，悄悄拍了陈竞两下提醒。
　　陈竞无措地挠挠头，愧疚道。
　　“对不起啊小路，这样，我赔你柿子，师兄给你买，要多少买多少！”
　　“不用了。袋子呢？”
　　孙悟忙把袋子双手奉上，他看这个袋子怪可爱的，幸好还没扔。
　　路闻竹把封口处的贴纸撕下来。
　　打开抽屉，拿出一本书。
　　贴在夹页里。
　　孙悟紧张地舔舔唇。
　　“小路，你没生气吧？”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没有。”
　　-
　　上午早八结束，许柚还要赶着转场去上专业课。
　　下了课，许柚去食堂吃完饭，才到实验楼打卡。
　　工位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正好只有林周舟在，许柚从书包里拿出另一份打包好的柿子。
　　许柚刚进组的时候什么都不懂，周舟师姐人很好，经常照顾他。
　　“柿子！”
　　林周舟眼睛一亮。
　　“我最喜欢吃柿子了，谢啦柚咂。”
　　“师姐喜欢就好。”
　　林周舟很喜欢吃水果，工位常备水果还有水果刀。
　　林周舟打开包装袋，立刻就打算吃一个。
　　“这个小人儿不会是你自己画的吧？”
　　林楓周舟发现了华点，她捏着许柚的脸，左右对比看看。
　　“这也太可爱了，我都舍不得丢了...”
　　李宇哲和赵兆两个人刚好吃完饭回来，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这幕。
　　俩人笑嘻嘻地凑过来。
　　“你们干嘛呢？”
　　林周舟没有因为俩人的出现就立刻收回手，而是继续捏了捏，手感真好，怕许柚尴尬，林周舟主动道：
　　“许柚在交保护费，感谢我平时在组里罩着他。”
　　李宇哲和赵兆对视一眼，默契地叹了口气。
　　“哎，小师弟也太没良心了，心里就只有周舟师姐。”
　　许柚咬下唇。
　　他也犹豫过要不要多准备两份，但上次不小心听到李师兄和赵师兄在背后那样说他...许柚觉得人要有点骨气！
　　林周舟一直就不太喜欢李宇哲和赵兆两个师弟，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组里不少人都被他俩背刺过，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林周舟从抽屉里拿出水果刀，笑嘻嘻看着二人，半真半假玩笑道。
　　“想吃柿子可以自己买，再给我阴阳怪气的你俩试试呢～”
　　“师姐饶命。”
　　“不敢不敢。”
　　林周舟看眼安安静静的“小跟班”。
　　“走，陪我洗柿子去。”
　　林周舟和许柚路过隔壁课题组，发现大门紧闭着，孙悟一个人在门口罚站。
　　林周舟使劲儿吸了吸鼻子。
　　“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林周舟闻了半天，最终确认香味来源就在这扇门后。
　　孙悟馋得两眼发直，幽幽地答。
　　“小路今天中午请全组吃饭，吃的全蟹宴。”
　　孙悟咽咽口水。
　　他的清蒸大闸蟹，蟹肉粥，蟹黄豆腐，花雕醉蟹，蟹籽炒饭......
　　林周舟奇怪地看着大师兄。
　　“那你怎么不进去？”
　　孙悟悔不当初，让他手贱！
　　“因为我和陈竞嘴馋，把闻竹放在桌上的两个柿子吃了。”
　　许柚眨眨眼睛。
　　“那陈竞师兄呢？”
　　“对啊，怎么就你一个在这儿罚站？”林周舟好奇地问，“难道他能吃？”
　　孙悟物伤其类，后怕地说。
　　“陈竞他没忍住，吃了一口蟹黄，现在又去厕所了。”
　　第四趟了。
　　林周舟同情又有点恶心地望向厕所的方向。
　　“eww，这不得窜死...”
　　-
　　周一傍晚，宋辞在【相亲相爱一家人】里发布了一条群通知，本周五要带他们去S市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为期两天半，让他们提前收拾好行李。
　　许柚从周一一直期待到周五，坐在首都机场的候机室里，仍然觉得不真实。
　　这是许柚第一次去外地参加学术会议，而且还要住在那里，好兴奋啊。
　　宋辞离座去洗手间时，孙悟趁机问许柚。
　　“知道我们这次去是干什么的吗？”
　　许柚眼睛亮亮的，超大声。
　　“公费旅游！”
　　路闻竹淡淡看了他一眼。
　　许柚低着脑袋，很小声。
　　“学术交流...”
　　“错。”
　　林周舟苦口婆心，跟第一次参加学术会议的小师弟传授经验。
　　“老板负责social，重振师门荣光的重任交给小路他们这些卷王，我们只要负责吃茶歇就可以了。”
　　许柚眼睛重新亮起来。
　　“参加学术会议还有茶歇可以吃？！”
　　“当然了，这次学术会议的规格还很高，住宿都是五星级酒店，茶歇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博士组的眼神不约而同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共同的记忆。
　　一场优秀的学术会议，茶歇会让人怀念终身。
　　林周舟继续传授经验。
　　“每一个人参加学术会议前，都应该找准自己的人设。比如我......”
　　林周舟现身说法。
　　“我的人设是学术站姐。PPT每翻一页都积极拿起手机拍，精心修剪，但这知识一点也不进脑子。”
　　孙悟：“感觉还是学术代拍更准确一点，站姐对自担起码还有感情，你有吗？”
　　林周舟：“孙萧你现在骂人可真高级。”
　　陈竞：“我的人设是学术乌贼，负责给组里抹黑。在学术会议上做pre，经常被评委问得下不来台，评委们经常会问你导师是谁啊，然后说宋辞组里出来的学生不应该啊......”
　　黎莎师姐淡淡开口。
　　“那我应该是学术嫂子，看着PPT十分冷漠只知道低头玩手机从不拍照。所以小师弟你的人设是什么？”
　　这个重要的问题许柚思考了一路，坐上飞机都还在想。
　　许柚的座位旁边坐了一个天使宝宝。
　　扎着两个小啾啾，大人不在身边，不哭也不闹。
　　等飞机的安全指示灯亮起，一对看起来很通情达理的年轻夫妻朝许柚走来，问。
　　“同学你好，这是我女儿，我们的票没挨在一起，方便和你换个位置吗？”
　　天使宝宝朝许柚笑了笑，许柚心都快化了。
　　“好啊好啊。”
　　年轻夫妻中一方的座位在13A，许柚一排排往后走。
　　低头一看，许柚笑起来。
　　“好巧啊师兄。”
　　许柚系好安全带。
　　他们买的这班航班，不提供早餐，但会发放果汁和小蛋糕。
　　空乘小姐将餐车推到第13排，做他们这行经常能遇见明星，空乘小姐本以为自己这双眼睛已经看过太多，但眼前的男生还是帅得让人心跳漏了一拍。
　　“果汁和小蛋糕需要吗？”空乘小姐柔声问。
　　“矿泉水就好，谢谢。”
　　男生声音也很好听，看起来不像喜欢吃甜食的样子。
　　路闻竹感觉到旁边一道眼巴巴的目光。
　　空乘小姐从餐车底部拿出一瓶矿泉水，刚要递给男生，男生淡淡改口。
　　“我的那份给他吧。”
　　空乘小姐的目光移到很帅男生旁边那个笑起来很可爱的男生身上，面不改色，专业地微笑道：“好的。”
　　空乘小姐给了许柚两个小蛋糕。
　　许柚咬着香香软软的巧克力味小蛋糕。
　　“谢谢师兄...”
　　路闻竹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许柚，我帮你想了一个人设。”
　　许柚咬着小蛋糕，含糊地问。
　　“森莫？”
　　路闻竹看着许柚鼓鼓的腮肉，从侧面看，好像蜡笔小新。
　　学术花栗鼠。
　　好像有点太可爱了。
　　路闻竹恶劣地扯了扯唇角，轻声道。
　　“学、术、蝗、虫。”


第8章 “师兄，我不敢一个人睡酒店…”
　　骂这么脏？
　　许柚生气了，很有骨气地扭头看窗。
　　过了一会儿，空乘小姐推着餐车回到13排，贴心地问。
　　“先生，我们准备的巧克力蛋糕还剩下了一些，请问您还需要吗？”
　　许柚没有骨气。
　　“要...”
　　许柚低头咬着小蛋糕，理直气壮。
　　“‘虫’帮人类消灭吃不完的蛋糕减少浪费，人却说‘虫’的坏话。”
　　路闻竹漫不经心扯扯唇角。
　　“嗯嗯，虫好人坏。”
　　许柚哼了两声。
　　知道就好。
　　-
　　两小时后，飞机降落在S市机场，主办方派出大巴接他们去下榻的酒店。因为好几个团队抵达机场的时间都差不多，正好可以拼车。
　　许柚他们先上大巴车，没等一会儿，就有另一个带队老师走上来。
　　他背的双肩包是南雍大学的周边。
　　一个男生紧随带队老师之后走上车，林周舟感觉她化妆的光线都被挡住了，车上一下暗了很多。
　　林周舟抬起头，双眼瞬间睁大。
　　妈耶，活的双开门！
　　“这不是...？！”
　　“宁野。”
　　许柚小声帮师姐把话补齐。
　　陈竞和大师兄看着两个谜语人，挠头不解。
　　“你俩在说什么啊？他是谁啊？很有名吗？”
　　黎莎用中指推推眼镜片，淡声道。
　　“小地瓜上一个网红，曾经发过一条穿实验室白大褂的左滑脱衣照火了，有5.6万粉。”
　　“不是吧莎师妹，连你也...”陈竞顿了顿，话锋急转直下，“不对啊，她们俩看我还能理解，许柚同学，请问你又是怎么回事？”
　　许柚视线飘忽，眼睛无辜地眨巴眨巴。
　　“呃...就是在主页刷到过一次。”
　　然后摔了一跤，一不小心正好摔到“关注”键上。
　　许柚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他关注的网红，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宁野长得不错，和他发的照片看上去相差无几，P得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健身的人都不太怕冷，宁理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黑色长T，衣服被他双开门的宽肩撑得很紧，手臂也是，浑身都是健身过的肌肉痕迹，身高至少有185，笑起来如沐春风，给人一种“阳光开朗大男孩”的感觉。
　　李宇哲刚下载了小地瓜搜索完“南大宁野”，语气带着一丝极力掩饰的酸。
　　“不就是一擦边的吗？”
　　林周舟正在画眼线，闻言无比自然地翻了个白眼。
　　“他不穿衣服取悦我，一不图我钱，二不图我感情，只为了换我一个微不足道的点赞和关注。擦不擦边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实生活中没有六块腹肌的男人给我看，这不是低俗，这是救赎。”
　　林周舟从“小跟班”手里换了一支睫毛刷，随口问许柚。
　　“所以你说，他和一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有区别吗？”
　　许柚配合地摇摇头。
　　“没有。”
　　林周舟顺手在许柚脸蛋上掐了掐。
　　“乖。”
　　男性自尊被林周舟刺伤的两人轻轻地破防了，赵兆阴阳怪气道。
　　“平时难得看到周舟师姐化妆，我赌师姐现在去要宁野的微信他肯定会给。”
　　林周舟不为所动，攻击力拉满。
　　“我每天在工位，抬头见李宇哲，低头见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给谁看？而且宁野他又不是直男，我为什么要找他要微信？我化妆是因为我待会儿要做pre，以示对评委的尊重，再说了，好不容易出了尼姑庵，学术会议是我为数不多吃点好的机会了，师弟你就让让我吧。”
　　科研民工同时是帅哥的概率虽然很低，但绝不等于0。
　　不信看看路闻竹就知道了。
　　陈竞半信半疑。
　　“学术会议真的能脱单？”
　　林周舟：“我和我前男友、前前男友都是在学术会议上认识的，你说呢？”
　　黎莎：“+1。”
　　陈竞沉默两秒。
　　“周舟，你用完能不能把粉底借我？”
　　林周舟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大方道：
　　“拿去，随便用。”
　　许柚低着脑袋若有所思，一脸认真听讲的样子。
　　陈竞：“小师弟别急......”师兄用完就给你。
　　许柚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师兄，这家越南pho看起来好好吃，而且离我们的酒店只有800米！”
　　陈竞：“...没你事儿，玩去吧。”
　　-
　　一小时后，大巴车停在酒店门口。
　　孙悟替众人办好了入住手续，他拿着一大摞房卡。
　　为了节约经费，除了导师一个人住单人间外，剩下的人理应两两一间，但刚刚酒店前台跟他说双人间订光了，所以免费帮他们升级了一间大床房。
　　女生的数量刚好是双数，男生却多出来一个。
　　孙悟分到最后，许柚幸运地抽中独享大床房。
　　陈竞揽过路闻竹的肩。
　　“小路，师兄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但我真的好想和小师弟灵魂互换一晚啊！”
　　路闻竹淡淡地打掉陈竞的手。
　　不置可否。
　　距离学术会议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众人决定先回房间休整一下。
　　在电梯口，又碰到了一起乘大巴来酒店的几个团队。
　　因为招待学术会议，酒店这两晚的房间几乎都被订满了，电梯运力严重不足。
　　许柚安安静静站在队伍末尾，估计还要等好一会儿才能轮到他们。
　　宋辞和南雍大学的教授相互认识，等电梯时，二人自然而然地聊起了最近工作和生活的近况。
　　剩下二人带来的学生们面面相觑。
　　陈竞推推大师兄，让他出去social。
　　偏偏孙悟是个究极i人社恐。
　　宁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许柚。
　　站在他旁边的男生很高，甚至比自己还要高一些，衬得许柚格外小一只。
　　宁野微微笑起来，笑容和煦又温柔，他主动开口问。
　　“同学，你好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如果换一个人来说这个搭讪的开场白，一定会被林周舟狠狠吐槽油腻，但宁野无疑是个帅哥，所以林周舟暗暗戳戳许柚。
　　“柚咂，你不是南雍人吗？好好想想，你们说不定真有可能见过。”
　　“好巧。我也是南雍人。”宁野温声问，“你本科是在南大读的吗？”
　　许柚摇摇头。
　　“对不起，我是真的觉得你很眼熟。”宁野抱歉地笑笑，“或许可能是高中？我是一高毕业的。”
　　许柚睁大眼睛，他爸妈都是南雍一高的老师。
　　“我也是！”
　　虽然宁野比他大了好几届，但南雍一中和一高间只隔了一条马路。
　　“原来是学弟，难怪这么眼熟。”
　　许柚眼睛弯弯的，笑起来格外甜，礼貌地说：
　　“学长好。”
　　陈竞惭愧地摇摇头。
　　没想到有一天他们师门竟然要靠小师弟social。
　　恰好此时电梯也到了。
　　他们这么多人不可能一趟全都能进去，宋辞当机立断道。
　　“女生先进。”
　　女生们进完，电梯里还富余出一个空位。
　　宁野按着电梯，歪头问：。
　　“小学弟，要不要挤一挤？”
　　许柚怔了怔，被林周舟拉进去。
　　“好啊，谢谢学长。”
　　孙悟、陈竞等人站在门口等下一趟。
　　陈竞突然想到什么，随口问。
　　“小路，你好像也是南雍人吧？”
　　路闻竹垂着眼，音色淡淡的。
　　“不是。”
　　孙悟抬手在陈竞脑门上敲了下。
　　“什么记性？闻竹是北城本地人。”
　　陈竞捂着脑袋揉了揉，自言自语。
　　“有吗？嘶，我明明记得小路说过......”
　　陈竞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陈竞摇摇头，说不定真是他记错了呢。
　　嗨。
　　可能只是在南雍念过一段时间书吧。
　　-
　　许柚拿房卡打开门，满意地巡视了一圈，大床房干净又宽敞，巡视完毕，许柚张开胳膊，一个飞扑扑到床上滚了滚。
　　好大好软。
　　这还是许柚第一次一个人住酒店。
　　——独享大床房，爽！
　　许柚在床上扑腾够了，才坐起来，打开随身行李。
　　包里除了牙刷、毛巾、两天的换洗衣物这些常见的东西外，还有两瓶山楂饮料。
　　这是品牌pr寄给许柚的，宿舍有室友在，背影也太杂乱，不方便拍摄，趁这次来S市参加学术会议，许柚趁机把饮料带上，打算找机会在酒店里拍视频。
　　现在一个人住就更方便了。
　　运气真好。
　　他哼着歌，蹲在地上收拾行李，耳朵突然敏感地动了动，听到浴室传来奇怪的窸窣声。
　　许柚动作僵住，一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幻影凶间1408》《人皮客栈》《闪灵》...的画面。
　　许柚是酒店主题恐怖片的满级爱好者，人菜瘾还大。
　　他看的时候没想过有一天需要一个人住酒店啊！
　　许柚卫衣都被背后的冷汗打湿了，他自我安慰。
　　没逝的。
　　说不定只是风声而已。
　　许柚强作镇定，把从随身行李里拿出来的衣服一件件叠好放回去。
　　房间里安静得呼吸可闻。
　　当许柚再次听到楼上传来的弹珠落地声时，他再也不淡定了，许柚抓上两瓶山楂饮料，连滚带爬跑出了房间。
　　和拍视频相比，还是小命更要紧！
　　许柚一口气跑到楼下313，他敲敲门。
　　房门打开。
　　路闻竹怔了下。
　　“找我有事？”
　　许柚站在门外，低着脑袋，声音可怜兮兮的。
　　“师兄，你能帮我叫一下陈竞师兄吗？”
　　路闻竹敛下眼。
　　“陈竞。”
　　陈竞打开门，一脸楓开朗。
　　“怎么啦，柚子？”
　　许柚刚才差点都被吓哭了。
　　他耷拉着脑袋，声音小小的。
　　“师兄，我不敢一个人住酒店。”
　　陈竞没忍住嘲笑。
　　“哈哈哈哈胆小鬼，害怕了吧？”
　　陈竞露出一副“真是拿小师弟没办法”的表情，拍拍许柚的肩膀安慰。
　　“多大点事儿，等着。”
　　陈竞以为可怜巴巴的小师弟出现在门口特意来找他就是为了让他陪他一起住的。
　　谁让他这个师兄这么好说话，不像大师兄，和许柚代沟太大，也不像闻竹一样冷冷淡淡的，让小师弟害怕呢？
　　小师弟黏他不是很正常？
　　“我进去收拾一下，顺便跟闻竹说一声，他应该不会介意的。”
　　许柚感动得眼泪汪汪。
　　“谢谢师兄，师兄你人真好。”
　　陈竞作势要进门，转身的时候，许柚无意中朝房间里看了一眼。
　　路闻竹背对着门，站在床边。
　　一会儿的学术会议，路师兄受邀发言。
　　路闻竹脱掉卫衣，换上带来的正装。
　　许柚忘了眨眼。
　　师兄的背肌...
　　白衬衫下的背肌。
　　啊啊啊好涩。
　　活的男菩萨！活的！
　　许柚下意识扯住陈竞的袖口。
　　陈竞疑惑地转头。
　　“怎么了？”
　　许柚顿了顿，正色道。
　　“既然麻烦师兄，怎么好意思再让你和我挤一张床呢？”
　　许柚把房卡塞进陈竞手中，一脸认真。
　　“师兄，你住大床房，双人房的苦就让小师弟我来承受吧！”


第9章 这这这就掉马了？！
　　“小师弟...”
　　陈竞感动了，也很心动。但他住过去和许柚搬过来这两件事的性质可不一样，他要先争得“室友”的同意才行。
　　陈竞特意把许柚一起带进屋，让路闻竹亲眼看看眼圈红红，差点被吓哭的小师弟是多么可怜、无助。
　　谁看到这张脸还能狠心拒绝？！
　　“小路，柚子他不敢一个人住。想跟我换个房间。”
　　陈竞承认他这手段是脏了点，往狠了说，甚至还有点道德绑架的意味，可架不住有效啊。
　　路闻竹瞥眼许柚，低下头，正好系好衬衫最后一颗扣子。
　　“随你，我没意见。”
　　陈竞手握大床房房卡，欢天喜地地滚了。
　　许柚眼巴巴盯着路闻竹，无比可惜。
　　师兄的背肌他只看了一眼，还是从门缝里看到的，一闪而过，腹肌更是一眼都没看到。
　　不过没关系，接下来这两天他都和路师兄住一间，不愁找不到机会！
　　许柚放下行李，一脸乖巧地笑笑。
　　“这两天就麻烦师兄了。”
　　许柚在房间里没待多久，会议就要开始了，众人在群里约了个时间，到点一起去报告厅。
　　许柚本以为这种学术会议会很冗长无聊，没想到这次的学术会议质量真的很高，一下午，许柚都有认真听讲和做笔记，收获良多，除了路闻竹上台做汇报的时候。
　　许柚压低声音，音量只有他和林周舟两个人能听到。
　　“师姐，你说，路师兄以后会不会当教授啊？”
　　林周舟认真想了想。
　　“有这个可能。”
　　毕竟这么有天赋，宋辞也说路闻竹是他见过最适合走科研道路的学生。
　　“小路自己应该也是有这方面的打算的，怎么了？”
　　许柚在林周舟凑过来时下意识合上草稿本。
　　“没什么...就是觉得路师兄以后的学生有点惨。”
　　林周舟好奇地问：“为什么？”
　　许柚舌尖舔舔唇瓣。
　　穿正装的路师兄，帅得他有点那个了。
　　忍不住动笔，光顾着画画去了。
　　许柚进行了诚实的自我反省，深刻的自我剖析。
　　“…一个字也没听。”
　　下午会议进行了三小时后，人群中终于出现了一些轻微的躁动。
　　或许是听见报告厅外服务员走动的声音。
　　林周舟借口去洗手间，回来时神神秘秘地拿出手机。
　　“看，这是我刚刚偷偷拍到的。”
　　许柚好奇地凑过去。
　　“什么？”
　　“待会儿茶歇的菜单。”林周舟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许柚一脸恍然大悟。
　　“又学到了！”
　　承办这次学术会议茶歇的是S市一家很有名的网红蛋糕店，茶歇区的小蛋糕上都贴有这间店的标签，黄澄澄的logo。
　　许柚眼睛亮亮的，小声说。
　　“师姐，这个焦糖布丁塔听说超级好吃。”
　　林周舟拿出手机查了查价格。
　　外面居然要卖到50块一个。
　　“果然茶歇才是检验学术会议的唯一标准！”
　　黎莎有点心动，但她最近在健身，黎莎心算着一块平平无奇小蛋糕的卡路里，最后得出一个劝退的结论，她面无表情开口。
　　“这一口下去，得胖多少？”
　　许柚挺身而出。
　　“师姐，我不怕，我替你胖。”
　　黎莎：“...”
　　你人还怪好的。
　　在茶歇之前做报告的人最可怜，因为没几个人还有心思认真听。
　　主持人一声令下，学术蝗虫们倾巢出动。
　　许柚眼看就要冲出去，面前突然出现一扇双开门，结结实实地挡住了许柚通往小蛋糕的幸福之路。
　　许柚抬起头。
　　宁野笑得如沐春风。
　　“小学弟，又见面了。”
　　许柚心不在焉地笑笑，小月牙一样的眼睛弯起来依旧甜甜的。
　　“学长好。”
　　许柚心里只有小蛋糕，他刚想敷衍几句绕过去，宁野接下来的话却成功钓住了他。
　　“小学弟，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你，就会觉得你眼熟了，不只是因为在学校里见过，更是一种感觉。”
　　宁野这话说得玄之又玄。
　　许柚一脸懵地眨眨眼。
　　宁野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划拉了几下，调出某个d音主页。
　　他笑容温暖，许柚却唰一下冷汗都冒出来了。
　　“小学弟，这个‘怎么回事柚困了’是你吧。”
　　-
　　报告厅外，排队取小蛋糕的队伍长到令人发指。
　　孙悟、陈竞等人对小蛋糕之类的甜食没有兴趣，他们更喜欢另一边咸口区的三文鱼和面包，黎莎只拿了一瓶气泡水，就克制地什么也没吃。
　　她环顾四周，轻轻皱眉。
　　“许柚呢？刚才就一直念叨着焦糖布丁塔的。”
　　因为小蛋糕的数量有限，所以旁边还特意写了一块牌子：一人一块，谢绝代拿。
　　众目睽睽下，林周舟也不好帮许柚拿。
　　好不容易终于排到她，林周舟端起焦糖布丁塔咬了一口，觉得一切等待都是值得的。
　　“唔...不愧是网红店，这也太好吃了！”林周舟两眼放光，赞不绝口，“许柚呢？再不来就要被拿光了。”
　　报告厅里，许柚舔舔干涩的唇瓣，试图装傻，却磕巴了一下。
　　“学长你在说什么？…为、为什么这么说？”
　　宁野笑笑。
　　“你们ip一样，都在北城，主要是视频里这件卫衣，和你身上这件一样，还有手腕上的链子......”
　　宁野一一细数。
　　面对铁证如山，许柚语言功能彻底失灵。
　　他咬下唇，手足无措。
　　救救…这这这就掉马了？！
　　宁野耸耸肩，盯着许柚笑。
　　“其实我也不确定，就是试试，没想到居然真被我炸出来了。”
　　许柚唇瓣微张，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大，表情可怜又生动，让人特别想欺负。
　　“你...？”
　　许柚可爱的反应都被宁野看在眼里，他眸色沉了沉，想起第一次刷到许柚的视频。
　　每天被大数据推送到宁野首页的视频不计其数，他会点开，就是因为被封面那截腰所吸引。
　　又白又软。
　　细得他稍稍一用力感觉就要断了。
　　宁野喉结不动声色滚了滚。
　　何况，现在见到真人，许柚好看得完全可以去走颜值博主的赛道。腰细细软软，腿也好直好长，浑身上下没有不漂亮的地方。
　　评论区说的没错，真是极品的小0。
　　宁野低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许柚的腰，声音带了点笑意。
　　“我很好奇，你腰围有57吗？”
　　许柚怔了怔，以为是他听错了。
　　“什么？”
　　宁野这个问题有些越界了，他顿了顿，漫不经心地笑笑。
　　“没什么，开个玩笑。”
　　许柚配合地干笑了两声。
　　笑不出来。
　　许柚紧张地看眼手机，茶歇时间快结束了，陆陆续续不断有人回到报告厅来。
　　许柚抬起头，恰巧和路闻竹四目相对。
　　许柚才意识到他现在正和宁野站在一起，许柚咬下唇，内心顿时警钟大作。
　　！
　　宁野也顺着许柚的视线看过去，他沉沉地笑了。
　　“我知道，你不露脸就是不想让身边人认出来，放心吧，小学弟，我会帮你保密的。”
　　宁野抬手在许柚脑袋上揉了揉。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
　　茶歇时间结束，许柚失魂落魄地回到座位上。
　　还没等林周舟盘问他刚才到底跑哪儿去了，只听见许柚低着脑袋小声念念有词。
　　许柚：“我要洗头。”
　　林周舟看看他的脑袋，不解：“不是昨天才洗过吗？挺干净的啊。”
　　“不。”许柚咬唇幽幽道，“它变油了。”
　　没吃到茶歇，许柚只能饿着肚子怨念地听完剩下的会议，等到傍晚自助餐时，许柚化悲愤为动力，开启了报复性吃喝，从桌头一直炫到桌尾。
　　一旦宁野出现在他周围5m以内，许柚的警报器就会自动报警。
　　许柚现在看到宁野就害怕，提心吊胆，心惊胆颤，也不知道宁野的人品可不可信……
　　吃完晚饭回房间，等浴室的门再度打开，路闻竹的限定正装皮肤又换回了运动服。
　　许柚盘腿坐在床上，黑白分明的眼睛转了转，状似不经意地问。
　　“师兄，你要出去吗？”
　　“去健身。”
　　“哦哦。”
　　许柚一路目送路闻竹离开房间，门锁“咔哒”一声刚刚落下，许柚就从床上弹射起来。
　　他从随身行李里拿出山楂饮料，走进浴室。
　　这个五星级酒店多少有点不正经，浴室里竟然放着一整面落地镜。
　　开拍前，许柚想到什么，他回到床边，蹲在地上，翻了翻行李，翻出一件全新没穿过的卫衣，还把手链摘掉了。
　　换好衣服，许柚回到浴室，他拿着山楂饮料，露出logo，找好对镜自拍的角度，点击录制按钮，许柚撩起卫衣下摆，露出腹肌——
　　他腹肌呢？
　　啊啊啊吃没了！
　　许柚瞳孔地震，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令人长出小肚子的消息，“叩叩”，浴室外传来两道清晰有力的敲门声。
　　“许柚。”
　　许柚手足无措，抱着山楂饮料满浴室乱窜，他扬高声音朝门外喊了一声。
　　“来啦！”
　　慌乱中他把山楂饮料和沐浴露放在一起伪装藏好，才小跑着去开门。
　　许柚探出脑袋。
　　“师兄？你不是去健身了吗？”
　　“房卡忘拿了。”
　　许柚侧身把门打开，让路闻竹进来。
　　他堵在浴室门口，两只眼睛黑溜溜的，十级戒备地盯着路闻竹。
　　路闻竹在桌上找到房卡，路过浴室时，他顿了下，低头看眼手腕。
　　“你要干嘛？！”
　　许柚挡在路闻竹和浴室门间，紧张兮兮地问。
　　路闻竹淡声道。
　　“我的运动手表在浴室里。”
　　师兄刚才的确在浴室换了衣服。
　　许柚喉结紧张地滚了滚，他小声吐槽。
　　“师兄你怎么丢三落四的...”
　　许柚想了想，山楂饮料的包装是红色的，酒店洗发水的包装也是红色的，放在一起，其实没那么容易被发现。
　　许柚打开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路闻竹的动向。
　　运动手表就在浴室的洗漱台上，一眼就能看到。
　　路闻竹顺利找到手表，戴上，他不经意抬头一瞥，看见墙壁置物架上的洗发水。
　　洗发水、沐浴露和护发素，通常酒店准备的都是这三件套。
　　但这间酒店却多出来一样，路闻竹因此多看了一眼。
　　路闻竹动作微顿。
　　他拎起伪装在洗发水、沐浴露和护发素之间的山楂饮料，音色淡淡的。
　　“浴室里为什么会有这个？解释一下。”
　　许柚闭了闭眼睛。
　　网友们早就说了。
　　——融不进的圈子不要硬融！
　　许柚沉默两秒，在丢人和丢马甲之间被迫选择了前者。
　　他捂住肚子，耳朵红扑扑的，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
　　“助、助消化？”
　　路闻竹怔了下，随即把山楂饮料放回去，许柚悄悄松口气。
　　师兄看起来好像信了。
　　路闻竹转身要走，许柚下意识扯住他的袖子。
　　路闻竹低头：“？”
　　许柚松开手，慢吞吞开口。
　　“师兄，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健身？”
　　路闻竹上下看看他。
　　“你穿这身去健身？”
　　许柚眼睛亮起来。
　　“我马上去换！”
　　路闻竹垂眼在运动手表上点了点。
　　“两分钟。”
　　又来？！
　　许柚手忙脚乱，时间紧到不得不边走路边脱上衣。
　　和对的人在一起，每天都是军训。
　　许柚蹲在地上找运动服，露出腰围不到57的腰，怕路闻竹等得不耐烦，许柚边解腰带边紧张兮兮地说：
　　“师兄，我马上就好！”
　　路闻竹移开视线。
　　“我去外面等你。”
　　许柚怔了下：“哦，好的。”
　　都是男生嘛，师兄好守男德。
　　换好衣服，许柚跟路闻竹一起去酒店的健身房。
　　“师兄，你是不是很喜欢健身啊？”
　　电梯里只有他们俩个人，许柚好奇地问。
　　“还行。”
　　许柚完全就是一个健身小白，他之前去健身房，顶多就用用跑步机、椭圆机之类的器材，如果不是因为吃太多要快点找回消失的腹肌，在听了大半天学术会议后，许柚只想在酒店的床上表演咸鱼瘫。
　　许柚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透着崇拜。
　　“师兄你好厉害啊，怎么才能做到这么自律的？”
　　路闻竹不为所动，音色淡淡的。
　　“有话直说。”
　　许柚讨好地弯弯眼睛。
　　“嘿嘿，我想速成腹肌，师兄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路闻竹移开视线。
　　“嗯。”
　　“谢谢师兄！”
　　许柚刚走到酒店健身房门口，就感觉磁场产生了隐秘的波动，他警惕地环顾四周。
　　“好巧啊小学弟，你也来健身？”身穿无袖白色背心的宁野出现在健身房门口，旁边还跟着一个看上去是他师弟模样的男生。
　　身为肌肉博主，宁野出现在健身房再正常不过，哪怕出差外地参加学术会议也依旧风雨无阻。
　　运动服比常服更修身一些，宁野上下打量许柚一眼，就能看出他身上并没有多少肌肉和健身过的痕迹，浑身都软绵绵的。
　　“小学弟你是新手吗？新手自己训练很容易肌肉拉伤的，不如我来教你吧。”
　　教练和学员，训练时难免会产生一些肢体接触。
　　许柚下意识往路闻竹身后退了一步，小声说。
　　“谢谢学长，师兄他会教我的。”
　　宁野和路闻竹的目光在空中撞上，外人眼中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对视。
　　大自然中争夺猎物的雄性动物却能精准地定位对手。
　　宁野笑了，笑容带着一丝许柚看不懂的火药味，挑衅意味十足。
　　“这样更好了，大家正好可以互相交流一下。”
　　路闻竹脱掉外套。
　　作为一个画手，许柚其实更喜欢路闻竹这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虽然平时在视频里看起来很带感，但在现实中用肉眼看，宁野上半身的肌肉练得太过发达，像一堵双开门，甚至有些不太符合美学的比例。
　　许柚被宁野带来的师弟强制拉到一旁看戏。
　　他紧张兮兮地盯着路闻竹，眼睛一眨不眨，虽然但是，他好怕师兄输啊。
　　许柚看不懂他们要干什么，小声问。
　　“这是在干嘛？”
　　宁野师弟回答他。
　　“这是在比卧推。”
　　力量的比拼很简单，也很直观，在杠铃两边不断上重量，直到有一方推不起来，就输了。
　　许柚摇摇头。
　　男人至死是少年。
　　许柚真的很想喊出那句经典台词。
　　——“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许柚估计今天应该没人会教自己速成腹肌了，于是他一个人走远，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打开哔哩啪啦，点开一个高赞速成腹肌视频，自己跟着up主练。
　　练完一组后，许柚绕回去看了眼“战况”。
　　正好看到躺着的宁野从卧推凳上狼狈起身。
　　他拿毛巾擦了擦汗，抿唇道：
　　“…比起上肢力量，其实平时我练腰和臀腿更多点。”
　　许柚眨眨眼睛，分析这段对话里微妙的转折关系，应该是师兄赢了吧。
　　许柚于是放心地回去继续跟练了两组，感觉小肚子下去了一点，腹肌线条隐隐约约又回来了。
　　练完，许柚出了一身汗，咕噜咕噜喝掉半瓶水，他收拾好东西回去，正好看见路闻竹和宁野比完。
　　宁野虽然竭力维持着风度，但他的脸色已经告诉许柚输赢了。
　　许柚眼睛眨巴了两下。
　　腰和臀腿都输了？
　　不至于吧……
　　路闻竹背上包，运动过后的音色有些哑。
　　“先走了。”
　　“哦好，师兄再见。”许柚挥挥手，准备自己踩一会儿椭圆机再回去。
　　椭圆机正对着落地镜，许柚想看不到宁野也难。
　　宁野坐在哑铃凳上，甚至连今日份对镜自拍的热情都燃不起来了。
　　宁野的师弟故作轻松地笑笑。
　　“师兄你刚才看到没有？”
　　宁野勉强打起精神。
　　“什么？”
　　宁野师弟压低声音，可惜许柚耳朵很好。
　　“……他刚才喝水抬手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竟然还刮了腋毛，哈哈哈哈娘死了，一点男人味都没有。”
　　许柚咬下唇。
　　那叫腋下管理！
　　宁野师弟维护宁野，作为路闻竹的小师弟，许柚自然也会无条件维护师兄。
　　这不仅关乎个人的荣誉，更是捍卫师门的尊严！
　　路闻竹走到电梯，才想起水杯落在健身房里。
　　刚走回门口，就听见许柚软绵绵的阴阳怪气。
　　许柚跳下椭圆机，故意从哑铃凳前飘过，幽幽小声说。
　　“生活枯燥无味，蛤ma点评人类。”
　　许柚说完，又怕被打，收拾收拾赶紧跑路了。
　　走到门口，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L：许柚。
　　木由子：到！
　　L：我的杯子好像落在健身房了。
　　木由子：[图片］是这个吗？师兄。
　　L：嗯。
　　木由子：那我帮你拿回去啦，不用客气。［小兔子推墨镜.jpg］
　　路闻竹扯扯唇角。
　　L：谢谢小兔子。
　　晚上吃的自助餐消化了，腹肌也回来了，许柚赶紧抓住时机拍完视频发给品牌方，然后躺在酒店的床上咸鱼瘫。
　　许柚正刷着首页的“男菩萨”，房门突然打开了。
　　许柚心虚不已，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探头装乖。
　　“师兄，你回来啦。师兄，杯子我给你放在桌上啦。”
　　“谢了。”
　　路闻竹取下运动耳机，递给许柚一个纸袋。
　　许柚眨眨眼睛。
　　“给我的吗？”
　　纸袋里传出一股香喷喷的焦糖气息，封口还贴着一个黄澄澄的网红蛋糕店logo。
　　许柚屏住呼吸。
　　焦！糖！布！丁！塔？
　　路闻竹敛下眼，漫不经心脱掉外套。
　　“夜跑，路过看到，顺手买的。”


第10章 师兄四个头只露一个是在防我吗？
　　“师兄...”
　　许柚感动得眼泪汪汪。
　　“会打猎的男人最帅了！”
　　许柚有一套自己的语言体系，路闻竹对他时不时冒出的奇奇怪怪比喻已经免疫了。
　　路闻竹脱掉运动外套，下意识继续，T恤已经拉到腹肌下缘才想起，这是酒店不是他家，房间里也不只他一个人，路闻竹动作顿了顿，漫不经心问：“你先洗还是我先？”
　　许柚咬着叉子，闻言淡定地眨眨眼：“师兄你先洗吧。”
　　“嗯。”
　　浴室门合上，传来一声“咔哒”落锁的声音，许柚四肢并用在床上爬了几步，探头朝浴室看了一眼。
　　来了来了！
　　他为什么愿意用尊享大床房交换狭窄双人间，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男菩萨出浴图！
　　许柚揉揉脸蛋，明明只有浴室局部气温升高，他却感觉有点热。
　　许柚跪坐在床上，研究墙上的室内调温器，把温度调低两度，调到20度。
　　然后许柚哼着歌，拆开焦糖布丁塔的包装盒，他边吃蛋糕边刷手机，关注的好多男菩萨都在晚上更新了。
　　许柚眯了眯眼尾，摇头晃脑感叹。
　　“你说（嚼嚼嚼），这些好东西（嚼嚼嚼），都是谁研究的捏（嚼嚼嚼）...”
　　许柚把最后一小块布丁吃掉，打开微信，把小蛋糕的钱转给路闻竹。
　　退出聊天页面，左下角【通讯录】多出一个①。
　　Yeah：我是宁野。
　　许柚咬唇犹豫了两秒。
　　木由子：【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Yeah：小学弟，下午在健身房我师弟说的话不是有心的，我已经说过他了，我代他向你和你师兄道歉，你师兄他不会生气了吧？
　　木由子：没有。我没有跟师兄说。
　　许柚不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而且，就算他告诉路闻竹，师兄肯定也不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人一句话就生气的。
　　Yeah：那你呢？你生我气了吗？
　　许柚眨眨眼睛，有点莫名其妙。
　　木由子：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生气？
　　Yeah：没什么，你不生气就好。
　　Yeah：[图片]
　　Yeah：[图片]
　　Yeah：[图片]
　　......
　　Yeah：我打算发照片，你帮我看看发哪几张比较好？
　　许柚怔了下，认真翻找表情包收藏夹。
　　木由子：[我吗？.jpg]
　　Yeah：是啊，想听听“百万博主”的专业意见[笑］。
　　宁野一口气又发了近十张照片过来，照片背景看上去不像在健身房，更像他们酒店的浴室。
　　浴室的灯光是可调节的，分为冷色和暖色好几种，幽暗昏黄的光线照在宁野发达的胸肌上，最后一张甚至拍到了写有CK的内裤边，原来他不止腋下不脱毛......
　　许柚视线飘忽。
　　Yeah：小学弟，你觉得怎么样？
　　木由子：我觉得都挺好的。
　　木由子：但审核老师可能不这么觉得。
　　有几张的尺度真的是可以发的吗？！
　　宁野非要追问他具体哪几张更好，许柚挑了几张看起来比较容易过审的。
　　过了两分钟，宁野说他发好了。
　　小地瓜和朋友圈几乎是同步更新。
　　许柚点掉右下角的小红点，发现他说的那几张照片宁野一张也没发。
　　许柚退出微信，继续在小地瓜刷男菩萨。
　　过了五分钟。
　　Yeah：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发你说好看的那几张照片？
　　许柚是个很配合的聊天对象。
　　木由子：为什么啊？
　　Yeah：[语音4’]
　　许柚戴着耳机，点开语音，感觉有人在他耳边吐气泡。
　　宁野的嗓音听起来不像他，带着一丝刻意压低的喑哑。
　　“因为...好看的照片我只想给你看。”
　　许柚怔了怔，他取下耳机，从书包夹层里拿出一张消毒纸巾，慢吞吞又仔仔细细地把耳机和手机屏幕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
　　许柚不知道怎么回，回复了一个小兔子微笑的表情包。
　　——笑一下算了。
　　Yeah：小学弟，你有男朋友吗？
　　许柚只是反应慢了点，不是傻，再听不出来宁野的弦外之音他就是笨蛋了。
　　许柚紧张地咬唇，内心顿时警铃大作。
　　木由子：有。
　　许柚想都没想。
　　必须有！
　　宁野有些意外，不过像许柚这么漂亮又身娇体软的小0，很稀有，没有老攻才比较不正常。
　　他似乎只是在以一个学长的口吻和许柚随意聊天。
　　Yeah：你男朋友帅吗？
　　木由子：特别帅。
　　木由子：人也很好，超级爱我，和他在一起特别有安全感，手机随便看，不花心，不抽烟，不喝酒，不聊骚......
　　不存在。
　　许柚心虚地小声补上这句。
　　宁野似乎知难而退了。
　　又过了半分钟。
　　对方不死心地问。
　　Yeah：有照片吗？
　　许柚抿下唇。
　　木由子：有的，等等，我找一下。
　　许柚打开小地瓜，搜索“帅哥照片”，搜出来第一条就是——
　　“家人们谁懂啊，strong哥盗网图帅哥头像谈恋爱被发现了哈哈哈哈现在他身边的人全知道了简直成了笑话……”
　　许柚：“...”
　　现在识图功能这么发达，如果用网图的话，随便找一下就会被识破的。
　　此路不通。
　　许柚紧张兮兮地翻着好友列表，这么社死的事只能找关系最亲近的朋友帮忙。
　　木由子：迪哥！救救！
　　有小姜了：怎么了柚子？
　　木由子：迪哥你可不可以假装一下我男朋友，你有没有照片可以借我用用？
　　有小姜了：柚子啊，你但凡早一天问这个问题哥哥都会答应帮你，可惜现在不行，我脱单了！不好意思啊，柚子。
　　许柚震惊，他才注意到吴迪换了网名，他原先的网名叫【无敌是多么寂寞】，用了整整大学四年，现在寂寞哥不寂寞了，网名再也不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了，还用上了情头。
　　虽然震惊，许柚还是不忘祝福自己的朋友。
　　木由子：恭喜你啊迪哥！
　　有小姜了：谢了，回头我和女朋友请你吃饭，对了，你要照片是为了挡烂桃花吧？
　　木由子：...可以这么说。
　　有小姜了：对方帅吗？高吗？身材怎么样？
　　许柚认真想了想，虽然他对宁野没感觉，但客观来讲。
　　木由子：长得还不错，挺高的，身材也很好。
　　有小姜了：但你就是不喜欢？那就难办了，就算我把我的照片给你也不管用啊，对付这种人，你只有找一个比他更帅、更高，身材更好的对象，才有可能让他死心，知难而退。
　　许柚在床上cos绝望的咸鱼。
　　说得容易，他活了22年都没找到又高又帅身材又好的帅哥当他男朋友，难道现在突然就行了吗？
　　吴迪绞尽脑汁，帮许柚出主意，他突然想到什么。
　　有小姜了：欸，我记得柚子你不是说过，你有个师兄超级帅来着，这简单啊，请他帮忙假扮一下你男朋友不就行了？
　　许柚愣了愣。
　　路闻竹假扮他男朋友...
　　木由子：我怎么敢的啊...[小兔子害怕.jpg]
　　不过，吴迪的话的确给了许柚一些启发，虽然他不敢直接开口问路闻竹能不能假扮他男朋友，但是......
　　许柚打开手机相册。
　　路闻竹的朋友圈仅三天可见。
　　但机智的他偷偷把师兄那天发的腹肌照保存下来了。
　　许柚跪在床上，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朝浴室的方向拜拜。
　　“对不起啊师兄。”
　　木由子：[图片]
　　许柚把照片发过去。
　　Yeah：怎么这么久，不会是偷偷去网上找的吧？[笑]
　　许柚冷汗都冒出来了。
　　幸好没用网图。
　　收到照片的宁野，第一时间就在各大识图软件里把这张照片都跑了一遍。
　　的确没有找到。
　　宁野面无表情审视着许柚发来的照片。
　　经常健身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腹肌绝不是靠科技能练出来的。
　　许柚把照片发过去，忍不住又欣赏了一遍。
　　男菩萨很多，但不是每个人的身材都能如此完美地符合美学的黄金比例。肩宽手长，腕线过裆，如此优越的外形，就算不露脸，也让人觉得一定是大帅哥。
　　许柚有点可惜。
　　如果路闻竹愿意“下海”当男菩萨的话，他简直不敢想象，每天睡前刷到这样的身体会有多幸福！
　　Yeah：你男朋友身材不错。
　　宁野依旧有些半信半疑。
　　Yeah：有合照吗？
　　木由子：他比较内敛，不喜欢拍照。
　　宁野应该是信了，没说两句就下线了。
　　许柚松口气。
　　浴室的门恰好此时被推开。
　　许柚措不及防抬头，他怔住了，完完全全被震住了。
　　“师兄你...”
　　穿这么多是有什么心事吗？
　　和想象中男菩萨出浴香/艳刺激的场景不同，路闻竹没有腹肌湿淋淋的还沾着水，腰间围着一条浴巾就走出来。
　　他穿着长袖睡衣，扣子一直扣到喉结下方，最上面的那一颗。肩膀很宽，腿很长，结实的大腿肌肉全都包裹在睡裤中，连跟腱都没有露出来。
　　许柚耷拉着脑袋，失魂落魄。
　　四个头只露一个是为了防我吗？！
　　许柚叹口气。
　　还是把小师弟当外人了。
　　心寒。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真正的失望不是泪流满面，而是言语简短，目光冷淡。
　　许柚目光紧随着路闻竹，幽幽开口。
　　“师兄，你知道S市在秦岭淮河以南，而北城在秦岭淮河以北吗？”
　　路闻竹黑发半湿，他把吹风机插进插座里，他音色懒懒的。
　　“初中地理老师没告诉你吗？”
　　许柚咬下唇，内心抓狂。
　　知道还穿这么多？！
　　许柚低着脑袋，音色闷闷的。
　　“我去洗澡了。”
　　进浴室前，许柚盯着墙上的调温器，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
　　许柚贴心地问。
　　“师兄，穿这么多，你不热吗？”
　　“不热。”
　　“哦。”
　　许柚慢吞吞地拖长尾音。
　　许柚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皮肤都洗红了，他打开浴室的门。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许柚神色自若地吹头发，吹干，上床咸鱼瘫。
　　热得许柚把被子都掀开了，睡裤也翻到膝盖，两条腿又细又直，许柚扯扯领口，锁骨处的皮肤白里透红。
　　许柚在床上滚来滚去。
　　好热好热。
　　“许柚。”
　　许柚从床上坐起来，措不及防和站在他床边的路闻竹四目相对。
　　许柚结巴了一下。
　　“怎、怎么了师兄？”
　　他刚刚去浴室换了一件白色运动T恤，袖口被他翻上去，好像下午宁野在健身房里那样。
　　明明是差不多的款式，穿在师兄身上却一点也不油。
　　时尚的完成度果然靠脸啊。
　　许柚紧张的同时，不忘感叹。
　　路闻竹俯下身，双手撑在他床边，手臂肌肉因用力而收紧，性感又不过分夸张，凸起的青筋平添了一丝欲气。
　　许柚舔舔唇，又热又渴，脸颊白里透红，整个人现在看上去就像一颗熟得正好的水蜜桃。
　　路闻竹垂眼看着他，音色有些哑。
　　“许柚，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许柚喉结吞咽了一下，他乖乖摇头。
　　“没有啊，怎么会，师兄你为什么这么说？”
　　路闻竹扭头看着许柚床边的调温器，音色淡淡的。
　　“那你空调开30度，想热死我？”


第11章 对不良诱惑说“快！”
　　许柚心虚咬唇，小声狡辩。
　　“我...”
　　许柚才开口，就被一阵系统自带的手机铃声打断——声源来自路闻竹睡裤的口袋。
　　许柚的目光下意识追随着声源，不可避免地，看到……
　　许柚眼睛眨巴，他真的不是故意看那么久的，但是，如果能把这张照片也发给宁野的话，对方应该会知难而退得更彻底一点吧。
　　许柚长了一张再清纯不过的脸，但他眼神又那样直白、大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路闻竹喉结无声滚动了几下，他移开视线，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顺带调整了一下宽松的睡裤，让它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路闻竹低头看眼来电显示，问的话题却与电话毫不相关。
　　“许柚。”
　　他音色漫不经心，细听却有一丝暗哑。
　　“你是哆啦A梦吗？”
　　哆啦A梦，一只深受众人喜爱的机器猫，aka蓝胖子、小叮当……
　　听懂的许柚小脸通黄。
　　趁路闻竹接电话，许柚偷偷把调温器的温度调回去。
　　路闻竹接到的电话是陈竞打来的。
　　“师弟，我们打算明天下午会议结束就去迪士尼玩，林周舟让我来问问你去不去，去的话她就买票了。”
　　难得来S市一趟，当然要抓住机会出去逛逛。正好明天下午的会议结束得早，后天晚上他们就要乘飞机回北城，算起来，也只有明天半天的时间可以玩。
　　他们出去玩肯定要背着宋辞偷偷溜出去，所以陈竞才没有直接在【单身自然保护区】里统计，顶多只有几个人小范围内问问。
　　“还有谁？”
　　陈竞愣了愣，答：“就我、周舟，黎莎，最多再加上大师兄，没了。”他们几个私下玩得比较好。
　　“哦。”
　　“你别光哦啊，所以呢，你到底去不去啊？”
　　“不去。”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他对游乐园没兴趣。
　　听了路闻竹的答案，陈竞丝毫不意外，他嘴里嘟囔着挂了电话。
　　“我早就说了，她还不信...”
　　例行公事完的陈竞回去“复命”，他的房间和林周舟正好挨着，陈竞敲开门。
　　“路闻竹说他不去。”
　　林周舟皱眉。
　　“我刚问大师兄，他也说要写论文……”黎莎本来也不想去，还是被她给硬加上去的。
　　“你说他们怎么回事，是不是都学傻了？”林周舟痛心疾首，非常不满。
　　玩耍不积极，脑袋有问题！
　　“只有我们仨人也太少了，而且还是单数，总有一个人要落单。”林周舟怎么想都觉得不好，她脑袋突然灵光一闪，“要不我去问问许柚？”
　　313房间。
　　“30度？”
　　许柚眼睛眨巴，一脸无辜。
　　“师兄你是不是热出幻觉了？”
　　许柚余光偷看路闻竹手臂的肌肉线条，语气还很关心的样子。
　　“热就少穿一点吧。”
　　路闻竹还没开口，又响起系统自带的电话铃声。
　　许柚如获大赦。
　　“师姐！”
　　为了显示他是真的有重要的正经事，许柚还特意开了公放，给路闻竹听。
　　“柚子，明天下午开完会我们准备出去玩，你要不要一起，我们去......”
　　“要要要！”许柚踊跃报名。
　　林周舟沉默两秒。
　　“我还没说去干嘛呢......”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都是出去玩。”许柚眼睛弯弯的。
　　林周舟深为感动，终于找到同道中人了！
　　“我们去迪士尼，你确定去的话我就买票了。”
　　“好啊好啊。”
　　挂掉电话，许柚立刻躺平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师兄我明天要出去玩所以今晚要早点睡养精蓄锐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晚安！”
　　一套连招比德芙还丝滑。
　　第二天下午，会议结束得很早，结束时还不到五点，许柚几人偷偷摸摸躲在大堂的绿植后，生怕一不小心被宋辞抓个正着。
　　许柚小声问。
　　“大师兄，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我就不去了，我还得改论文，万一sci临时找人，我还可以帮你们打打掩护。”
　　许柚一时无言，多么感天动地的国际主义互助精神！
　　“大师兄，等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黎莎淡淡看眼腕表。
　　“陈竞再不下来我就上去了。”
　　话音未落，特意回房间换了一身行头的陈竞走出电梯，捯饬了好半天喷了发胶还戴了墨镜的陈竞被忽视得彻彻底底。
　　许柚怔了怔。
　　林周舟盯着路闻竹，挑下眉。
　　“昨晚问你不是还说不去吗？改主意了？”
　　陈竞：“就是。”
　　路闻竹戴了一顶黑色棒球帽，帽檐遮住了眉眼，看不出多少情绪。
　　“无聊就来了。”
　　黎莎：“既然人都齐了，那走吧。”
　　从酒店坐地铁到园区还要一个小时，等到许柚他们终于入园，天色都黑了。
　　时间有限。
　　“咱们排一个项目，然后去吃饭，买纪念品，最后看烟花？”林周舟提议。
　　众人一致同意。
　　他们恰好走到一个庞大的半开放式建筑群前，头顶上方传来众人的惊呼和尖叫声。
　　许柚白天在小地瓜上做了详细的攻略，他仰起脑袋。
　　“听说这个‘创极速光轮’很好玩。”
　　创极速光轮，其实就是一个过山车，不过外型被设计成摩托的样子，车体还会发光，兼具了帅气和科技感。
　　“那咱们就玩这个呗。”陈竞附议。
　　黎莎：“看来看去也就这个还有点刺激。”
　　林周舟：“那走吧。”
　　创极速光轮是园区的网红项目之一，人气很高，队伍自然也很长。
　　许柚跟着队伍的尾巴慢吞吞往前挪动。
　　等待的时间漫长，总要做点什么来打发。
　　陈竞提议：“五排，来一把？”
　　黎莎：“不会，你们玩吧。”
　　林周舟头也不抬：“不玩，我要看小说。”
　　陈竞盯着林周舟看了一会儿，她手机屏幕的亮度调得很暗，背靠着栏杆，这是一个比较典型的防卫姿态，她还不时紧张地环顾四周，但低头时又显得十分专注，目不转睛，偶尔还会露出扭曲诡异的笑容。
　　陈竞终于忍不住了，他语重心长道。
　　“你看的到底是什么小说？周舟啊，作为祖国的花朵，我们一定要对不良诱惑说——”
　　“快。”林周舟无比自然地接话。
　　“是‘不’！！！”
　　林周舟不置可否。
　　林周舟一抬头，正好对上许柚黑白分明的眼睛，她挑下眉。
　　“怎么，你也想看？”
　　许柚诚实点点头。
　　林周舟犹豫了两秒。
　　“好吧。”林周舟朝许柚勾勾手指，神神秘秘的，“你过来。”
　　许柚凑过去。
　　只看了一眼。
　　他睁大眼睛，语言系统短暂失灵。
　　“师姐你…！”
　　一眼，要用一生来治愈。
　　林周舟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居然能刷到主角跟她导师同名的花市文。
　　林周舟兴奋地差点把嘴巴咬破。
　　“你不知道看这个究竟有多减压？！”
　　太刺激了，实在是太刺激了。
　　有一种“欺师灭祖”的美。
　　“莎师妹你要不要看？！”林周舟兴奋地向黎莎推销。
　　黎莎伸手推了推眼镜片，无人注意到她眼镜片后的神色有一丝淡淡的僵硬和不自然。
　　“咳咳...不用了，师姐你自己留着看吧。”
　　“哎，可惜这个作者都好久没更新了，说不定已经弃坑了。”林周舟惋惜地说，她都不舍得继续往下看了。
　　“没有弃坑，可能她只是在忙着写毕业论文。”
　　许柚好奇地眨眨眼睛。
　　“师姐，你怎么知道？”
　　黎莎顿了顿。
　　“…我瞎猜的。”
　　“卧槽！”
　　陈竞拉着路闻竹陪他双排，结果破防了。
　　“你怎么游戏也打这么好？！老天爷我再也不叫你爷了！”
　　陈竞莫名其妙躺赢了两把，两盘双排结束，前面的队伍终于能看到头了。
　　创极速光轮是两人一排，工作人员一组组放人进去，其中有一组，三个人是朋友，一起来的，最后只剩下一个位置。
　　下一组又正好是一对情侣，不愿意分开。
　　工作人员探头朝后看，喊道：“有没有一个人的？”
　　陈竞无情嘲笑。
　　“谁这么惨啊，竟然要一个人坐过山车哈哈哈哈哈。”
　　许柚踮起脚，数了数排在他们前面的人数。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组就能轮到他们。
　　工作人员提前预数人数，正好数到许柚。
　　林周舟和黎莎两个女生坐一排。
　　“你是最后一排，还剩一个位置，你们谁和谁一起？”工作人员问他。
　　许柚无措地咬下唇。
　　一边是师兄，另一边还是师兄。
　　陈竞假装大方地摆摆手。
　　“无所谓，柚子，你随便选。”
　　陈竞很有自信。
　　在师门一众师兄弟中，小师弟和他关系最好了，一定会选他的！
　　否则小师弟也不会第一个想到和他换房间。
　　许柚低着脑袋。
　　许柚人菜瘾大，而且这是他第一次玩过山车坐最后一排，第一排和最后一排最吓人了。
　　陈竞师兄看起来会比他叫得更大声的样子。
　　许柚默默躲到路闻竹身后。
　　陈竞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小师弟你…你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
　　陈竞心寒了，痛心疾首。
　　“好好好，一起睡过了就是不一样。”
　　许柚脑袋埋得更低。
　　“师兄对不起…”
　　黑色棒球帽檐微微抬起，路闻竹音色漫不经心。
　　“师兄，你不会是不敢一个人坐过山车吧。”
　　陈竞瞬间瞪大眼睛，激动道。
　　“怎么可能？！”
　　说罢陈竞把许柚往路闻竹身上一推。
　　“去吧，等会儿站在下面好好看看师兄给你们俩展示一下，什么才叫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无表情坐过山车。”陈竞放出狠话。
　　安全杠升起，工作人员把下一批乘客放进栏内。
　　黎莎坐上摩托车，双脚踩到设计的位置，上半身需要往前趴伏在摩托上，身后的靠背和身下的摩托会把人像汉堡肉饼一样夹在当中，为了安全，靠背和摩托间的间隙设计得很紧、很窄，腹部会有一种被挤压的轻微不适感。
　　黎莎身形一晃，差点没坐稳。
　　“好像顶到了...”
　　“肚子好涨。”
　　许柚音色软绵绵，语气也可怜兮兮的。
　　“师兄，我好难受…”
　　黎莎喉咙吞咽了一下，感觉口干舌燥的。
　　“忍一下。”
　　路闻竹音色低沉，耳膜一前一后被这两道声音撩拨，性张力拉满。
　　“一会就好了。”


第12章 路氏双标
　　黎莎闭了闭眼睛。
　　心脏的人听什么都是脏的。
　　她说她自己。
　　虽然排队排了将近一小时，但真正坐上去玩的时间不超过两分钟，可对某些人来说这两分钟比一小时还要漫长。
　　过山车终于减速，慢慢停靠在终点。
　　许柚跳下摩托车。
　　“柚子？”林周舟提高音量喊他。
　　许柚慢吞吞抬头。
　　“嗯？”
　　“出口，在这边。”
　　林周舟捏着许柚的脸蛋左右看看，诊断结束：
　　“看上去好好的，实际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脚踏实地站在陆地上，过了一会儿，许柚落在过山车上的魂才追上来。
　　离出口不远处就是一整面照片墙，许柚假装没看见，他坐过山车全程闭着眼睛，他都不敢想象抓拍到的照片有多丑，许柚心虚快步走过，却被林周舟强势地拉了过去。
　　林周舟抬头看着照片墙，都是刚才在过山车上摄影机抓拍的，她一张张仔细分辨着。
　　“看到我了！拍得还不错嘛，还原了姐80%的美貌。”不枉她牺牲睡眠早起撸了一个全妆。
　　“黎莎，你这张怎么闭眼了？”林周舟有点可惜。
　　这个摄像机的位置正好在出发的地方，黎莎心虚地咳嗽了两声。
　　林周舟把照片墙从头看到尾，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许柚的照片。
　　林周舟摇摇头，轻声感叹。
　　“我终于理解我前男友们第一次约我看电影为什么都这么热衷于选恐怖片了。”
　　林周舟手痒痒的，忍不住捏许柚的脸。
　　小脸皱巴巴的难怪这么招人欺负。
　　林周舟捏完才注意到许柚这张照片里还有路闻竹。
　　“小路这张怎么没看镜头？都没拍到正脸。”
　　林周舟本想把照片打印下来留作纪念，问完工作人员价格，吓了一跳。
　　“一张照片99？！”
　　她的钱包不允许她喜欢：“还是算了吧，我待会用手机多拍几张也是一样的。”
　　工作人员：“或者您也可以购买一个238元的乐拍通，同时可以供六个人使用，所有电子底片都可以直接发送到您手机里的。”
　　路闻竹掏出手机。
　　“我来买吧。”
　　林周舟愣了愣：“啊？”
　　可那张照片连你的脸都没拍到啊…
　　恰好下一轮过山车此时从他们头顶飞过，隔着老远众人都能无比清晰地听到陈竞过年杀猪般的嚎叫。
　　新一轮的抓拍出现在照片墙上，许柚低头咬唇，林周舟肚子都要笑疼了：
　　“哈哈哈哈丑的不要，丑的牛逼的，拿下！”
　　林周舟本来要和路闻竹a乐拍通的钱，但路闻竹拒绝了。
　　“那好吧，老板大气！”林周舟从app里把自己的照片下载下来，攒着等晚上发朋友圈，“明天的咖啡我请了。”
　　许柚不放心，偷偷下载了app，第一次近距离观看高清无水印的抓拍照，许柚要碎了。
　　啊啊啊好丑啊！！！
　　许柚不能忍受这样的黑历史被掌握在路闻竹手机里。
　　许柚一点点蹭过去。
　　“师兄。”
　　许柚仰着脑袋，眼巴巴道。
　　“这张照片可以删掉吗？”
　　“不删。”
　　许柚眼尾垂下来，抓狂。
　　“为什么？！”
　　路闻竹垂眼看着他。
　　“丑的，删掉...”
　　许柚眼睛里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嗯嗯嗯！”
　　路闻竹恶劣地扬扬唇角，轻声道：
　　“特别丑的，做成表情包。”
　　许柚：><！
　　过了一会儿，许柚仍不死心，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重新登上app，那张看起来傻傻的照片居然不见了？！
　　许柚感动得眼泪汪汪。
　　他就知道，师兄嘴硬心软。
　　许柚蹭过去，以他的身高，站在路闻竹背后，正好可以看见路闻竹的手机屏幕。
　　许柚睁大眼睛。
　　路闻竹不仅做了表情包，还设置成和他的微信聊天背景图！
　　过分！
　　许柚又碎了。
　　林周舟突然来了灵感，她打开微信，准备编辑一下晚上发朋友圈的文案，她疑惑地皱下眉。
　　“柚子。宁野问我你有没有男朋友？”
　　在会议上见到宁野，林周舟说在小地瓜和d音都关注了他，宁野主动和她交换了微信。
　　“他打听这个...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林周舟突然兴奋地睁大眼睛，感觉自己发现了华点，“我早就说了他绝对不是直的！”
　　许柚完全想不到宁野居然会绕过他去求证他的朋友，他紧张兮兮地问：“那师姐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还没回呢。”林周舟才不会随便跟陌生人透露朋友的感情状况，她看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告诉许柚，林周舟观察着许柚的表情，得出自己的推论，“他该不会也问过你吧？”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许柚，许柚舔舔唇，小声：“嗯...”
　　八卦是人的天性，陈竞好奇地撺掇他：“那你是怎么回的？你对他有感觉吗？”
　　许柚眼神坚定的要入/党：“没有！我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后半句因为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林周舟后怕地倒吸了一口气。
　　“幸好我没说...万一我刚刚一时嘴快，不就露馅了？”
　　黎莎冷静地分析其中的逻辑。
　　“既然许柚都说了有男朋友，宁野还来问你，就说明他根本不相信，他怀疑许柚在骗他。”
　　陈竞无心插了句嘴。
　　“别说他不信了，但凡打开你朋友圈看一眼，我觉得应该都不会信的。”
　　许柚无辜地眨眨眼睛。
　　“我朋友圈怎么了？”
　　说着陈竞点开许柚的朋友圈，许柚的朋友圈设置一个月可见，这一个月来，许柚只发过五条朋友圈，分别是——
　　【文盲又在歹毒地读研。】
　　【什么吃苦耐劳，不如吃麦当劳。薯饼两对，快乐加倍！】
　　【判处发明早八者反人类罪！下辈子我要当被子！！！被子！！！】
　　【学术蝗虫，n.参加学术会议用自助餐把腹肌吃没了的人。】
　　【一块全世界最最最最好吃的焦糖布丁塔！！！】
　　陈竞充满感情地朗读完，众人都沉默了。
　　许柚心虚地低下头。
　　“除了吃就是睡，虽然已经读研，但依稀还透露着大学生的清澈愚蠢，朋友圈画风一点也不像正在谈恋爱的人，连一张聊天记录和男朋友的照片都找不到，但凡冷静分析一下，搁我我也不信。”陈竞做总结陈词。
　　许柚无措地咬下唇，小声说。
　　“…那怎么办？”
　　林周舟替他出谋划策：“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是发一张你和‘男朋友’的合照，文案最好再暗戳戳暧昧一点。文案我和黎莎帮你想，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一个能够假扮你男朋友的人。”
　　陈竞自告奋勇，他一本正经地说。
　　“为兄弟两肋插刀，装一下gay不算什么，小师弟，我愿意当你男朋友！”
　　黎莎幽幽开口，精准地伤害到了陈竞脆弱的小心脏。
　　“你？你还没有宁野高。”
　　179.5是陈竞一生的痛，他悲愤地走到角落里画圈。
　　林周舟眯了眯眼睛，她按着许柚的肩膀把他推到路闻竹身边，然后打开手机，模拟了一下许柚和路闻竹同框的照片。
　　然后满意地点下头。
　　“养眼。”
　　还得是路闻竹。
　　许柚鞠躬，紧张到结巴了一下。
　　“麻、麻烦师兄了。”
　　陈竞独自自闭了一会儿：“哎，别管宁野了，合照一会儿也再说，我都要饿死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距离他们最近的餐厅是米奇好伙伴美味市集，这里卖的每一道菜，细节处都用心地融合了动漫和角色的元素。
　　陈竞低头看菜单。
　　“高飞番茄牛腩饭，118，奇奇蒂蒂菠萝虾仁炒饭，118，黛丝双人套餐，288......？”
　　陈竞倒吸了一口气，心疼钱包。
　　“饭都要吃不起了我，迪士尼果然有自己的货币...”
　　许柚盯着菜单上的“奇奇蒂蒂菠萝虾仁炒饭”，咬下唇。
　　感觉有点耳熟。
　　来迪士尼一趟已经花了不少钱，再这样下去这个月生活费都要超支了，陈竞看眼林周舟和黎莎，他一个男生和女生吃一碗也不合适，路闻竹更不用说，平时组里聚餐吃火锅他都不去，看来看去，只有小师弟最可爱。
　　陈竞搭着许柚的肩膀，和他商量：“小师弟啊，师兄囊中羞涩，咱们点一份套餐，分着吃你看行不行？”
　　“好啊。”许柚眼睛弯弯的，“一份套餐太多了，我本来也吃不完，师兄你想吃什么？”
　　陈竞看了看菜单：“这个麻辣烫看起来还不错...”
　　“不用。”棒球帽檐遮住了眉眼，路闻竹拿出手机，“这顿我请了。”
　　“奖学金到账了吗？！”
　　陈竞惊喜地睁大眼睛，立刻打开学生账户看了一眼。
　　“没有啊。”陈竞失望地挠挠头，想不通，“那你为什么要请客？”
　　“不为什么。想请就请了。”
　　陈竞两眼放光：“老板大气！”
　　林周舟负责统计点餐：“柚子，你吃什么？”
　　“菠萝虾仁炒饭。”
　　许柚总觉得这道菜很耳熟。
　　终于找到一张空桌子，却只坐得下四个人，陈竞自告奋勇去搬椅子，回来时众人已经坐好了。
　　两个女生坐一边，两个男生坐一边。
　　在园区吃饭，追求的就是一个新奇有趣和仪式感，对味道不能抱太高期待。
　　“柚子，你的炒饭好吃吗？”林周舟问。
　　“还不错。师姐你要尝一口吗？这边的我没碰过。”
　　“要！那我不客气啦。”
　　许柚本来还有点拘谨，后来发现大家都不介意分享食物，渐渐放松下来。
　　许柚余光偷瞄一眼路闻竹的碗。
　　路闻竹碗里有拉面、牛肉、虾...还有一个米老鼠形状的鱼糕。
　　看起来好可爱。
　　许柚眼睛眨了眨，开启了漫长的铺垫。
　　“师兄，你想吃一口炒饭嘛？”
　　“不用了。”
　　“哦。”
　　一鼓作气，再而衰。
　　许柚咬下唇，小心翼翼开口。
　　“师兄，你这碗好吃吗？”
　　帽檐微微抬起，路闻竹掀眸看了他一眼。
　　“你是想要一个答案，还是一句邀请？”
　　许柚不露痕迹地小狗腿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
　　“师兄你好聪明哦。”
　　陈竞心疼地看了一眼许柚，已经想好话术怎么安慰被路闻竹无情拒绝的小师弟了。
　　别往心里去，他这不是针对你，路闻竹连火锅都不跟我们一起吃。
　　路闻竹顿了顿。
　　“换双筷子。”
　　许柚飞快换了一双。
　　“换好啦！”
　　许柚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
　　“师兄，我可以吃这个米老鼠吗？”
　　“嗯。”
　　“嘿嘿，谢谢师兄。”
　　许柚迫不及待咬了一口米老鼠的耳朵。
　　“这个（嚼嚼嚼）好像是鸡蛋诶，不是鱼糕（嚼嚼嚼）师兄...你，你怎么了？”
　　许柚眨眨眼睛。
　　陈竞面无表情：“没事，我生来就不爱笑。”
　　吃完饭，在去礼品商店的路上，许柚他们路过一处景点，外面排了好长的队。
　　“人太多了，咱们下次再来合影好不好？”一位年轻的妈妈蹲在地上和女儿商量。
　　小女孩摇摇头。
　　“不要，我就喜欢奇奇蒂蒂嘛。”
　　许柚怔了怔。
　　林周舟清点人数，才发现许柚差点走丢了。
　　“许柚，这边，你刚看什么呢？”
　　许柚瞄眼路闻竹的背影，摇摇头。
　　“没什么。”
　　终于走到最近的礼品商店，人满为患，他们差点连门都挤进不去。
　　林周舟看着攒动的人头，感叹。
　　“这人也太多了，咱们分头行动吧，半小时后在门口集合。”说完就拉着黎莎走了。
　　陈竞随意看了一眼，他没什么想买的东西，也因为钱包不允许，他兴奋地直搓手：“你们逛吧，我刚看创极速光轮那好像没什么人，我再去玩一次。”
　　“师兄。”
　　路闻竹被许柚神神秘秘地带到一扇墙前。
　　“噔噔——”
　　路闻竹抬头，看见满墙的花栗鼠。
　　许柚笑得像只小狐狸。
　　“师兄，其实你暗恋这两只花栗鼠对不对？！”
　　如果不是无意中发现路闻竹的小秘密，许柚还以为学神从小就是学神，不看动画片，也没有童年。
　　路闻竹偶尔还是会不适应许柚的语言体系。
　　他抬下眉。
　　“暗恋？”
　　许柚做了一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他一脸认真地举起手。
　　“放心吧师兄，我绝对会帮你把这个秘密守口如瓶的，不会告诉任何人，师兄师姐也不说。”
　　许柚能理解的。
　　路闻竹可能担心被别人知道他喜欢这两只花栗鼠后，会ooc他高冷学神&校草的人设。
　　但自从知道路闻竹这个小秘密之后，许柚看师兄都觉得真实可爱了很多。
　　“只是看过动漫，谈不上有多喜欢。”
　　路闻竹音色淡淡地说。
　　许柚cos歪嘴小猫。
　　还不承认？
　　许柚抬头看着这扇花栗鼠专门墙，上面摆满了奇奇蒂蒂的周边，有公仔、双肩包、钥匙扣、头套、摆件......
　　路闻竹走在前面，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许柚没有跟上来。
　　“许柚？”
　　路闻竹环顾四周，188的身高让他在人群中也可以一览无遗。
　　路闻竹低头打开微信。
　　突然有人从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闻竹转身。
　　看到一只花栗鼠。
　　准确地说，是戴着花栗鼠头套cos奇奇蒂蒂的许柚。
　　许柚在角落里狗狗祟祟潜伏了很久，终于找到机会。
　　这个头套设计得不太科学，戴上去好紧。
　　许柚脸颊肉撑满了头套，腮肉鼓起来一小块，从侧面看好像蜡笔小新。
　　许柚故意发出吓人时的声响，但动画版。
　　“嗷呜！”
　　路闻竹太高了，许柚要踮起脚才能和他对视。
　　为了更加清晰地观察到路闻竹下意识的第一反应，许柚扬起脑袋，几乎是怼脸到他面前。
　　许柚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圆圆的，近得路闻竹能数清他的睫毛。
　　许柚眼睛弯起来。
　　“你笑了！”
　　许柚站直，恢复正常的社交距离，小尾巴要嘚瑟上天了。
　　“嘿嘿，猜对了，我就说你喜欢这只花栗…”
　　许柚话音戛然而止。
　　路闻竹隔着头套揉了揉他的脑袋。
　　许柚眼睛眨巴。
　　“师兄？”
　　许柚正前方恰好是一扇落地镜。
　　这个距离...他觉得他们有点暧昧了。
　　“不是要和我假装情侣？”
　　路闻竹举起手机，另手搭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
　　“站近一点。”
　　许柚睁大眼睛。
　　还、还不够近吗？！
　　他都有点嗑他俩了。
　　路闻竹低头凑近他耳朵，要亲不亲，滚动的喉结格外性感。
　　许柚哪里受过这个，耳朵瞬间红了。
　　路闻竹按了几下快门。
　　“和‘男朋友’合照，这点亲密程度都受不了？”


第13章 活了22年连帅哥的嘴都没亲过。
　　路闻竹随手拍了几张，拍完，把手机扔给他挑。
　　许柚脑袋还懵着，手足无措，差点没接住。
　　许柚眨眨眼睛。
　　他刚才，是被嘲笑了吗？
　　许柚低头看成片。
　　可恶。
　　怎么每张都拍得这么好？害他想挑刺都挑不出来。
　　棒球帽檐遮住上半张脸，却更有氛围感了，虽然哪也没露，但要亲不亲的样子，暗戳戳的性张力简直快要溢出屏幕，不说的话许柚还以为是从哪个百万恋爱博主那偷的图。
　　唯一令许柚有一点点不满意的是，路闻竹的视角怎么把他拍得那么小只？
　　他好歹也有173，照片上这个体型差也太夸张了吧！
　　许柚默默把这几张照片airdrop到自己手机上，可谁让路闻竹刚刚嘲笑他，许柚不甘示弱，语气还有一点小八卦。
　　“师兄你这么会拍情侣合照，是不是谈过很多次恋爱？”
　　许柚突然想到另一种可能，他睁大眼睛，倒吸一口气。
　　“嘶，师兄，你该不会是海王吧？！”
　　“不是。”
　　路闻竹一一回答许柚奇奇怪怪的脑回路。
　　“也不多。就是你的几倍而已。”
　　许柚从来没有一刻，这么为自己母单的身份感到骄傲，他自信叉腰。
　　“哈哈哈哈哈哈不管0的多少倍还是0！我是母单，没想到吧嘿嘿。”
　　终于给他抓住机会，许柚当然要无情地嘲笑回去，没有看见路闻竹眼底浅淡的笑意，也没有听见他那句低低的“嗯”。
　　半小时后，众人在礼品商店的大门外集合。
　　陈竞惊叹于黎莎和林周舟的购买力：“莎莎，我没想到，你居然也买了这么多东西？”
　　黎莎淡定地低头看眼双手满满的购物袋：“不是我，这些都是周舟师姐的。”
　　林周舟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剁手了，没想到许柚比她还要夸张，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柚买了一只超级大的噗噗熊公仔，所到之处，都能成为小孩羡慕的对象。
　　林周舟：“我们走吧，烟花秀快开始了，早点去找个好点的机位。”
　　烟花秀20点准时开始，他们19点50分到达，四周等待的人已经很多了，晚上降了温，风一吹，还有些冷。
　　“宝宝，你冷不冷？”
　　“好冷啊。”
　　“过来，抱抱。”
　　站在许柚前面的一对小情侣甜甜蜜蜜，男方脱掉外套批在女朋友身上。
　　许柚两手都拎满了袋子，想捂脸都做不到，他默默转过头，路闻竹的肩比他的前途还要宽阔，四目相对，许柚眨眨眼睛，师兄似乎误会了什么。
　　“你别想了。”
　　路闻竹音色懒懒的。
　　“抱熊吧。”
　　路闻竹说的是那只巨大的毛绒玩偶，看起来就很暖和。
　　“不行的。”许柚摇摇头，他解释道，“这是我帮朋友代购的，弄脏了就不好了。”
　　山楂饮料的品牌pr刚把5000块尾款打给了许柚，难得来一趟迪士尼，许柚给好多朋友都带了礼物。
　　“这个是给大师兄的，这个是给涵哥的，还有给我的大学同学还有他女朋友的......”
　　上次在图书馆，让许柚帮忙做海报的也是他的“朋友”。
　　路闻竹敛下眼。
　　“你朋友还真不少。”
　　“那当然啦，我人缘好嘛。”许柚眼睛弯弯的。
　　“不用开心，不是在夸你。”
　　路闻竹音色淡了点。
　　许柚咬下唇。
　　“哦...”
　　许柚有一点后悔刚才没和师姐他们一起挤到更前面去了。
　　许柚低着脑袋，他平时话挺多，一但安静下来，总让人觉得耳朵边少了点什么。
　　路闻竹低头看眼腕表：19:59，烟花秀马上开始了。
　　路闻竹伸手，打算帮许柚拎下东西，他肯定要拍照。
　　“师兄。”
　　许柚主动凑过来跟他说话。
　　没心没肺，一点也不记仇。
　　一朵烟花升上夜空，在城堡上方变为璀璨夺目曳尾的紫粉色流星。
　　许柚神神秘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噔噔——”
　　银色铁环套在许柚细直的手指上，铁环下面缀着一个毛茸茸的奇奇玩偶。
　　是一个钥匙扣。
　　“师兄，我懂的，你绝对、绝对没有喜欢这两只花栗鼠。”许柚一脸认真，“是我非要送给你的，就请你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从此以后，师兄每天拿钥匙打开门时都可以看到他喜欢的花栗鼠，和它朝夕相处，哪怕被人说幼稚，也可以用一句“小师弟送的”轻描淡写回应，牺牲他一人，却能让师兄和这只花栗鼠的爱情行走在阳光下——师兄的少女心由他来守护！
　　路闻竹听不见许柚的心理活动，也不知道他壮烈的表情从何而来。
　　路闻竹从许柚手指上取下钥匙扣，他垂着眼睛。
　　“谢了。”
　　许柚送完礼物，才打开手机专心拍烟花、录视频。
　　他余光偷偷瞄到路闻竹把钥匙从原本空无一物光秃秃的钥匙扣上取下来，挂到奇奇身上。
　　许柚眼睛弯弯的，笑得像只小狐狸。
　　他就知道师兄口是心非。
　　明明就很喜欢！
　　看完烟花，穿过重重人群，许柚终于和林周舟他们汇合了。
　　“咱们回去吧，路上还要一个多小时呢，再晚一点地铁人肯定巨多。”林周舟提议道。
　　到了地铁站，不出所料，才八点半，回程的人就已经很多了。
　　他们一个座位也没找到，站着也是站着，除了路闻竹和黎莎，剩下三人都低头在修图或拼图发朋友圈。
　　林周舟发完自己的朋友圈，又来帮许柚。
　　“等等，我airdrop两张照片给你。”
　　被airdrop完，手机屏幕直接跳转到相册，许柚怔了怔。
　　他都不知道这是林周舟什么时候偷拍的。
　　一张是他从路闻竹碗里夹以为是鱼糕的米老鼠，还有一张是刚才看烟花的时候。
　　林周舟对自己的摄影作品非常满意，“你看吃饭这张抓拍得多自然，烟花这张简直了——古希腊掌管氛围感的神！”
　　怕自己的摄影作品被许柚“糟蹋”，林周舟放心不下，干脆直接替许柚发朋友圈，从图片排版到文案全都一手包办。
　　木由子：【“世上所有美好与你环环相扣”[烟花]】
　　许柚紧张地舔舔唇瓣：“师姐，你没有选错分组吧。”
　　“没有。”林周舟发出前，特意确认了好几遍，“这个分组里只有宁野和我，我现在再给你点一个赞，这样他就不会怀疑这条是单发给他看的了。”
　　林周舟思路非常严谨。
　　车厢内的人渐渐减少了一些，空余出三个座位。
　　陈竞：“周舟、黎莎和许柚你们坐吧。”
　　林周舟和许柚头挨着头。
　　“宁野他点赞了吗？”林周舟关心地问了一路，“现在呢？”
　　半小时后，这条朋友圈终于多了一个【Yeah】的赞。
　　许柚松口气。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人一旦放松下来，就会特别容易困。
　　林周舟他们也都累了，半眯着眼睛，头靠在座位后面打盹儿。
　　许柚脑袋轻轻靠在贴有广告的塑料板上，塑料板上方连接着供乘客抓握的栏杆。
　　列车突然减速，前方即将到站。
　　许柚猛地睁开眼睛，揉揉脑袋，又迷迷糊糊继续睡。
　　这站是一个换乘站，下车的人不少。
　　陈竞拍拍路闻竹示意：“哎，那有两个位置。”
　　“师兄你去坐吧。”
　　陈竞愣了下：“哦，好，那我去了。”玩了一天，腿实在累得受不了了。
　　路闻竹站在车门边，188的身高鹤立鸡群，他低头看文献，柔软的发丝不时轻轻蹭过他另一只手的指尖。
　　车厢内响起报站的女声，还算清醒的黎莎拍拍林周舟和许柚。
　　“醒醒，下一站就到了。”
　　许柚揉揉眼睛。
　　“这个司机开车技术好稳。”
　　他只撞到了一次头。
　　他们下车的站点正好是一个人流量很大的换乘站，车厢外排在第一个的男生没等下车的人走完，就急匆匆地往里直冲。
　　许柚就站在路闻竹身后，眼睁睁看着他的左手被人用力撞了一下。
　　“师兄，你没事吧？”
　　路闻竹低头活动了一下手腕。
　　“没事。”
　　没什么感觉。
　　站在地铁站的出口，许柚看着漫漫前路，语气沧桑。
　　“为什么，为什么出了地铁站还要走那么远？！”
　　酒店离地铁站竟然还有一千米。
　　林周舟：“我困得一步都走不动了。”
　　陈竞：“我比A微里的丈夫还要困。”
　　竟然莫名其妙地攀比了起来。
　　许柚幽幽开口：“我困得脑袋直插地府，马上要驾鹤西去，在哪吒闹海现场都能睡着，在悬崖边上都能睡着，像是有200斤大汉挂在我的眼皮上，我困得与世长辞，想自己走进棺材就此长眠不起......”
　　黎莎：“...你赢了。”
　　许柚双腿几乎都快失去知觉，一看导航，竟然才走了短短三百米。
　　许柚默默走到陈竞身边，深情呼唤。
　　“师兄，是谁，在sci查岗时给你通风报信，又是谁，曾经紧紧握着我的手，说好了这辈子都要和我患难与共？！我现在好困、好累，我实在拎不动了......”
　　陈竞一副“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无情嘴脸。
　　“别找我，找你男朋友去。”
　　真直男最爱开基佬玩笑。
　　反正他不敢。
　　许柚咬下唇。
　　“师兄对不起了，别怪我无情无义。等下我一回酒店，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浴室，洗完直接睡觉，睡它个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许柚正在畅想咸鱼瘫的美好未来，突然，他停下来。
　　陈竞：“怎么？真走不动了？小垃圾。来来来给我吧。”
　　“不是。”
　　许柚睁大眼睛，双眼亮晶晶的，用力吸了一口空气，他在原地360度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与酒店相反的东偏南30度方向。
　　“我闻到了——烤冷面的味道！”
　　前一秒扬言困得要自己走进棺材长眠不起的人，突然生龙活虎。
　　黎莎眯了眯眼睛，远眺结束。
　　“500米外目测确实有一个在卖烤冷面的小推车。”
　　陈竞：“卧槽，你警犬啊？！”
　　林周舟：“...我不管你了，我实在走不动了，我们先回酒店了，你自己去买吧。”
　　黎莎还算清醒，她走了几步，感觉少了不止许柚一个人，转头看着路闻竹挑下眉：“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陈竞拉了她一把，头也不回：“别打扰人家小情侣谈恋爱，走啦走啦。”
　　许柚：“...”
　　哎，你们直男也真是的。
　　许柚扬起头，眨眨眼睛。
　　“师兄，你？”
　　“别误会。我只是没带房卡。”
　　许柚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师兄你不用解释的，我相信你。你又不是第一次丢三落四了。”
　　路闻竹：。
　　“你还买不买烤冷面了？”
　　许柚雄赳赳昂起头。
　　“买！”
　　去买烤冷面的路上，许柚健步如飞，和刚才困得像阿飘的那位判若两人。
　　路闻竹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许柚。”
　　“嗯？”
　　“当你的嘴巴可真幸福。”
　　许柚转过头，好奇地问：“为什么？”
　　许柚的唇形很好看，晶莹饱满，颜色是像樱花一样的浅粉色。
　　路闻竹漫不经心移开视线。
　　“跟着你一天吃八顿。我要是它，下辈子还跟着你。”
　　许柚咬下唇。
　　林闻竹，你现在骂人可真高级...
　　许柚惭愧地叹口气，自我反省。
　　“跟着我有什么好的，活了22年连帅哥的嘴都没亲过。”
　　许柚替他的嘴巴感到无比的惋惜。
　　“还是当我的眼睛比较幸福。”许柚语气有掩饰不住的小骄傲，“我这双眼睛看过的帅哥不要太多！”还有他们美好的肉//体。
　　“许木由。”
　　路闻竹冷不丁叫他。
　　许柚转过头，奇怪：“师兄，你干嘛突然叫我网名？”
　　路闻竹恶劣地扯扯唇角，
　　“这就是一天八顿的下场，帮你提前适应一下。”
　　许柚悲愤咬唇。
　　他生气了。
　　气得一顿只能吃下一碗超大份烤冷面了。
　　来都来了，烤冷面当然还是要吃的。
　　许柚觉得这家的烤冷面味道应该很不错，因为排队排了好多人。
　　许柚兴奋地搓手手，终于排到他。
　　许柚探头。
　　“老板，一份烤冷面，加辣条、肉松和香肠，不要香菜，谢谢。”
　　“好咧，这边扫码，一共十五。”
　　许柚扫了扫二维码，付完款，他抬起头。
　　呆住了。
　　许柚紧张到结巴。
　　“老、老板...”
　　老板抬起头：“哎，怎么了？”
　　路闻竹扯了扯唇角。
　　“他不是在叫您。”
　　宋辞蹲在马路牙子边，嘴上还沾着烤冷面的酱料。
　　四目相对。
　　许柚另外发的一版非宁野可见的朋友圈特意屏蔽了宋辞，有上次组会的前车之鉴，许柚还不放心地反复确认了三次。
　　许柚咬下唇，默默躲到路闻竹身后，试图用他宽阔的肩膀挡住手中logo巨大的迪士尼标志性购物袋。
　　许柚探头，语气小心翼翼。
　　“老板。”
　　许柚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家的烤冷面，好吃么？”
　　宋辞神色自若地站起身，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半张用剩下的餐巾纸，擦了擦嘴。
　　“有点辣了。你们俩这是刚从哪儿回来？”
　　许柚闭了闭眼睛。
　　完蛋了。
　　许柚刚要滑跪，突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学弟，这么巧？在这里又遇到了。”
　　宁野刚健完身，和师弟一起出来在酒店附近逛逛，没想到这也能遇到许柚。
　　宁野不经意看了一眼挡在许柚前面的男人，他愣住了。
　　许柚朋友圈里的男生虽然没有露脸，可棒球帽和衣服是一样的。
　　宁野望向许柚，笑笑。
　　“小学弟，不介绍一下？”
　　许柚低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
　　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
　　宁野主动上前一步，他笑笑，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路闻竹，
　　“原来你就是许柚的男朋友。”
　　哐叽。
　　众人寻声回头。
　　宋辞筷子吓掉了。


第14章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参加这次学术会议的都是大佬，宁野一眼就认出了宋辞。
　　事情变得更有趣了。
　　宁野笑容不变，假装没发现宋辞，继续对着路闻竹道。
　　“我原先还以为你们只是师兄弟。”
　　21点47分，许柚在烤冷面小推车前被确诊为椰子——脑袋里只有水。
　　救命...这是什么前有狼后有虎的修罗场？！
　　他只是想吃一碗烤冷面而已。
　　许柚cpu重启，如果一定要在被宁野识破嘲笑和在老板面前公开出柜间二选一......
　　根本不用选。
　　许柚觉得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不是的，他不...”
　　“他是我师弟，我是他男朋友。”路闻竹神色自若，“各论各的，不冲突。”
　　许柚：“...”
　　悬着的心，这下彻底死了。
　　许柚自暴自弃，在宁野投来探究目光时，沉重又配合地点了点头。
　　——救不了了，统统死刑！
　　宁野身边还是昨天在健身房的那个师弟，他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是好奇，同师门之间谈恋爱不会感觉像乱//伦吗？”
　　路闻竹掀眸看了他一眼，后者的笑容顿时讪讪地僵在脸上。
　　“师弟，过分了。”宁野低声训斥，“道歉。”
　　男生不情不愿地低下头：“对不起...”
　　许柚咬下唇。
　　这人好没礼貌。
　　“你看过伪骨科吗？知道什么叫背德感吗？”
　　许柚一脸认真，仿佛在和他讨论什么高深的学术问题。
　　“很刺激的，伪骨科的受众很多的，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宁野师弟：“...”
　　路闻竹意味深长地垂下眼。
　　“你很喜欢伪骨科？”
　　许柚视线飘忽，心虚小声答。
　　“没有没有，研究现当代文学是我的业余爱好。”
　　除此之外，还有《小妈文学》《嫂子文学》《ABO文学》......
　　这一幕被宁野尽收眼底，他笑容稍减。
　　当着他的面，许柚都能和路闻竹如此自然地“打情骂俏”，更何况，他们的导师宋辞就在不远处听着，宁野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被彻底抹去，看来许柚并没有骗他。
　　他还当着路闻竹的面撩人家男朋友，现在想想，路闻竹只是在健身房虐了他一把，没和他动手已经很不错了。
　　宁野望着路闻竹的眼神有些复杂，酸涩中掺杂着少许后怕，他随便聊了两句，然后找了个借口，就和师弟一起走了。
　　许柚来不及松口气，背后凉凉的，还有终极boss在等着他。
　　宋辞从震惊中醒来，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筷子，终于回过神，勉强说服自己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路闻竹和许柚？
　　宋辞好奇他们谈恋爱都聊些什么，路闻竹说的东西，许柚真的能听懂吗？
　　宋辞盯着许柚和路闻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好像又什么都说完了。
　　“你们俩，谈多久了？”宋辞终于想出开场白。
　　许柚喉结吞咽了一下，紧张到结巴。
　　“刚、刚好上。”
　　许柚满脸写着“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随时可以分手！”。
　　可惜宋辞并没有看到，他低头咂摸了一下许柚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那就是热恋了。
　　宋辞也曾年少轻狂过，他现在的老婆就是高中谈的初恋女友，当时俩人偷偷谈恋爱被教导主任抓住，最后闹到请双方家长。
　　他们反而更坚定了要一起考大学。
　　这个时候如果他非要出面拆散，一定会激起俩人强烈的逆反心理！
　　就算许柚和路闻竹表面上听话地分手了，也很有可能会转成地下恋。
　　更可怕的是，万一他们分手闹得不好看，后面只会更麻烦。
　　宋辞教了几十年书，这也不是第一次有同门的学生谈恋爱。
　　第一对，分手时撕得很难看，分手后二人再也没有同时在实验室出现过，简直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其中一个还因此退出了课题组，临时转去另一个课题组，差点来不及毕业，直到一方毕业离校才终于消停了一点。这么多年过去了，师门聚会还是只能来一个。
　　第二对，是其中一个为了前途出国读博提分手，剩下那个要死要活，差点抑郁到休学，最后延毕了两年才毕业。
　　每当师门有人内部恋爱的那几年，宋辞头发都掉得特别多。
　　宋辞心有余悸地摸摸他刚植完毛囊的发际线。
　　他冷静下来。
　　路闻竹是他教过最聪明的学生，最喜欢的白菜居然被一颗柚子给拱了......宋辞虽然一时无法接受，但一想到路闻竹被分手后为情所困耽误科研的后果，哪怕只有0.01%的可能性，宋辞也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宋辞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
　　许柚害怕地往路闻竹身后躲了躲。
　　核蔼可氢。
　　宋辞自以为和善地问。
　　“你们俩感情还好吧？”
　　还稳定吧？不吵架吧？不影响工作吧？
　　“这么晚了，你们这是刚从哪儿回来？去约会了？”
　　“挺好的。”路闻竹淡声答，他拎着许柚买的玩偶，“嗯，去了迪士尼。”
　　小老头瞬间睁大眼睛。
　　“什么，迪士尼？！”
　　路闻竹就算了。
　　“许柚，我让你写论文，你的idea想好了？既然想出来了，那明天一早交给我。还有，谁允许你们俩个脱离团队擅自行动去迪士尼的？是我把你们带出来的，万一你们俩路上出了什么事，谁能负的了这个责任？一人写八百字检讨，明天交。”宋辞一脸严肃地说。
　　许柚低着脑袋，乖乖挨训。
　　“是。对不起老板，我们知道错了，”
　　路闻竹掏出手机，“咔嚓”，对着宋辞拍了张照。
　　他打开微信，低头翻看通讯录联系人。
　　“我记得您上次体检查出三高，烤冷面这样的东西应该是不能吃的，不过，也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帮您问问师母。”
　　路闻竹刚滑到【Y】这一栏，宋辞一把摁住他的手。
　　“年轻人，犯错很正常。”
　　宋辞一脸正色道。
　　“谁没有年少轻狂过？谈恋爱去个迪士尼怎么了？也就是我年轻的时候还没有迪士尼，不然我肯定也带你师母去了！老师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犯错又怎么样了呢？知错就改，就是好样的。检讨不用写了。许柚的idea也不用急着交，回学校再说，你们俩继续谈着，我先回去睡觉了。”
　　宋辞一转身就把烤冷面碗扔进垃圾桶，毁尸灭迹。
　　宋辞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去而复返。
　　“你们俩个打算在师门公开吗？”
　　许柚用力摇摇头。
　　恋爱都是假的，只有他、路闻竹和老板知道已经够心惊胆战的了，许柚都不敢想象，如果在师门公开会怎样。
　　宋辞又望向路闻竹。
　　“我们暂时没有公开的打算。希望您也能帮我们保密。”路闻竹不紧不慢地说。
　　正中宋辞下怀。
　　师门里有一对“伪骨科”，就已经够让宋辞心烦夜不能寐了，他都不敢想象如果路闻竹和许柚公开的话，万一在师门内部掀起了一股“模仿”的浪潮……宋辞不禁想起了被上一对和上上一对“伪骨科”支配的恐惧。
　　宋辞的发际线瑟瑟发抖。
　　三人心思各异，却不约而同地在“不公开”这件事上达成共识。
　　许柚望着宋辞远去的背影，捂心口。
　　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
　　原来这就是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的idea根本还没开始写！
　　刚才如果不是师兄，他就死定了。
　　不过...
　　“师兄，你刚才为什么要答应宁野啊？”许柚想不通，“如果不答应他的话，我们还可以跟老板解释的。”
　　路闻竹漫不经心垂下眼。
　　“是吗？你打算怎么解释我们两个人单独去了迪士尼？还是说你想供出林周舟他们？”
　　许柚用力摇摇头，一脸坚定。
　　“当然不！”他才不会做“叛徒”。
　　许柚认真琢磨了一下路闻竹的话。
　　对哦。
　　如果不供出师姐他们，就说明只有他和路闻竹去了迪士尼，如果他们不是去约会的话，两个男生单独去迪士尼......他都觉得他们有点暧昧了。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道送命题。
　　许柚心有余悸。
　　他眼巴巴抬头，感动得吸吸鼻子。
　　“师兄...”
　　许柚刚铺垫了一下气氛，准备说点煽情感谢的话，师兄你怎么这么聪明啊，如果没有师兄的话他就死定了之类的，烤冷面老板突然喊了一嗓子，嘹亮到街对面都能听见。
　　“——肉松香肠辣条不要香菜的烤冷面好了！”
　　气氛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我的！谢谢老板。”
　　许柚终于拿到烤冷面。
　　路闻竹微不可见扯扯唇角，故意问。
　　“你还吃得下？”
　　许柚低头看着手心的“万恶之源”，如果不是这碗烤冷面，他们就不会遇到宁野，也不会被老板抓个正着，后面一系列的修罗场也就都不会发生了。
　　许柚嗷呜咬了一大口烤冷面。
　　“是朕！执意要吃烤冷面的（嚼嚼嚼）要索命就索我的命（嚼嚼嚼）烤冷面是无辜的（嚼嚼嚼）。”
　　面好人坏——结案！
　　或许是上天为了惩罚许柚，第二天早上醒来，许柚发现自己居然过敏了。
　　许柚有轻微的海鲜过敏，许柚回想了一下他昨天吃过的食物，最可能的过敏源就是烤冷面里的蟹柳。
　　十五块的烤冷面，居然还搞真海鲜？！
　　老板你...
　　许柚痒并感动着。
　　许柚一过敏，脖子上就会起红疹。
　　许柚嫌痒，会议上一直忍不住去挠，会议结束，他回房间对着镜子一看，皮肤竟然被他挠破了。
　　锁骨处红红的一片。
　　正好在领口上面一些，衣服也遮不住，非常显眼。
　　下午，众人在酒店大堂集合、准备退房，宋辞他们先到了。
　　宋辞清点人数，还差两个，刚好是许柚和路闻竹。
　　电梯门缓缓打开。
　　宋辞戴上老花镜，使劲眯了眯眼睛往那儿瞅。
　　他随机抓住身边最近的学生，问。
　　“许柚和路闻竹为什么会坐同一趟电梯下来？许柚他不是抽中大床房了吗？”
　　陈竞愣了愣，反应过来，替许柚解释道：“啊，是这样，许柚说他一个人住大床房害怕，就跟我换了房间。”
　　宋辞沉默地闭了闭眼睛。
　　为了“同房共枕”，居然连这么拙劣的谎话也说得出来？！
　　还是年轻啊，一点都藏不住事。
　　放任他们继续这样下去，宋辞非常怀疑，师门内部迟早有一天会发现”端倪”。
　　回程和来时一样，他们恰好又和南雍大学的团队一起坐大巴去机场。
　　“柚咂，你怎么了？”排队上车的时候，林周舟发现许柚不对劲，关心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许柚平常话很多，有他在永远不会担心冷场，但他今天垂头丧气，没精打采的像株雨季的小植物，安安静静的，也不怎么说话了。
　　许柚正在往大巴车上走，他回过头回答林周舟的话，在入口那里停顿了一下。
　　“嗯，过敏了。”
　　许柚眼尾自然微垂，可怜兮兮的，边说边挠脖子。
　　宁野和宋辞正好坐在大巴车左右两边的第一排，许柚走上车时，他们都看见了许柚锁骨处的红痕。
　　二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地变了变。
　　路闻竹登上大巴车，左右两边同时传来一道复杂的目光。
　　宋辞：你小子...
　　宁野：你小子吃这么好？
　　一小时后，大巴车终于停在机场门口，众人去值机处兑机票。
　　拿到机票，许柚探头：“师兄，我们这次的座位又在一起，好巧哦。”
　　宋辞闻言眯了眯眼睛。
　　到达登机口，检完票，排队进飞机，许柚拿着飞机票，找到对应座位的那一排，他低头，怔住了。
　　“老师。”许柚声音小小的，“这里好像是我的位置。”
　　“是吗？”
　　宋辞皱下眉，假装疑惑地掏出飞机票看了看。
　　“还真是，可我安全带都系了...你说说，反正都一样，我的位置就在前面一排，你去坐吧。”
　　“哦，好的。”
　　许柚乖乖跟老板换了位置。
　　今天早上会议开始得挺早，众人昨天睡得晚，其中还有几个跑去迪士尼暴走，飞机起飞后，都在闭着眼睛补觉。
　　以往这种时候，路闻竹一般都戴着耳机看文献。
　　这次居然连他也不例外。
　　宋辞操心不已，暗中观察了很久。
　　只有许柚依旧还是满格电，一会儿打游戏，一会儿追剧，一会儿逗邻座的小孩玩。
　　宋辞一脸肃容。
　　果然啊。
　　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
　　宋辞坐立难安了一路，最后还是没有忍住。
　　他掏出手机，低头打字。
　　飞机即将落地北城机场，手机终于有了信号。
　　微信弹出两则消息。
　　路闻竹点开。
　　宋辞语重心长，每个字都发自肺腑。
　　宋辞sci：作为科研人，我们一定要牢牢记住，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宋辞sci：“为祖国健康工作五十年。”
　　宋辞sci：年轻人，克制一点。


第15章 路闻竹——一款极品纣王。
　　回到A大，在S市的放纵生活就像一场梦一样，梦醒了，依旧是按部就班、朝九晚九的研究生生活。
　　许柚上完今天的课，骑车去实验楼。
　　林周舟也刚到不久，她环视工位一周，奇怪。
　　林周舟打开【单身自然保护区】的群聊。
　　皮蛋solo粥：人呢？都去哪儿了？
　　轻舔蟑螂玉足：课题组要来新人了，正在老板办公室面试呢，速来。
　　林周舟眼前一亮，拉住刚进门的许柚就往外冲。
　　在去老板办公室的路上，许柚捡到一张学生证。
　　“谁的？”
　　林周舟好奇地凑过来，走廊的光线昏暗，学生证上的字也被磨得有些斑驳，林周舟眯着眼睛吃力地辨认，“肖、律、茶，小绿茶？？”
　　许柚弱弱开口：“师姐，是‘荼’吧。”
　　林周舟嗨了一声：“我就说嘛，多心大的爸妈才会这么给孩子取名啊。”
　　为了避嫌，宋辞平时叫学生进办公室都习惯半开着门，以至于现在门口围了一大群八卦的人在偷听。
　　打不过就加入。
　　林周舟蹑手蹑脚走过去，自动降低音量。
　　“许柚刚捡到一张学生卡，你们有谁认识叫肖律荼的吗？”
　　李宇哲看眼学生卡上的照片。
　　“这不就是在里面面试的那个吗？原来才大三啊。”
　　赵兆也凑过来。
　　“肖律荼？他在本科生里很有名啊。听说他爸是隔壁学校的教授，和sci私交很好的，还有人说他是院长亲戚。”他们院长正好也姓肖。
　　肖律荼长得也挺好看的，刚进校就公开出柜了，追他的男生不少，这也是他在本科生里出名的一部分原因。
　　“他还是学习博主，小地瓜和微博都有十几万粉，完美的人生都是谁在过啊？”
　　李宇哲眼底闪过一抹嫉妒，他用开玩笑的语气掩饰道。
　　“是谁偷了我的学二代人生？我也想有个教授当爹。”
　　“你们俩怎么这么八卦？”林周舟皱眉，忍不住开怼，“是天天睡人家床底下听到的吗？”
　　李宇哲攥了攥拳，本想怼回去，被赵兆摁住了。
　　隐隐约约的对话声从办公室里传来。
　　宋辞拿起肖律荼的成绩单看了看。
　　肖律荼大一大二的专业课成绩都还不错，也发过文章，而且还是挺好的期刊，这么看，科研能力应该是过关的。
　　宋辞点点头，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你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我们这个团队，对我们团队在做的事情又了解多少？”
　　肖律荼没怎么思考就回答道。
　　“我是偶然看到了两篇路学长近期发表的文章，觉得我们团队的研究领域和方向很厉害，也很有趣。他是您的学生，您肯定更厉害！所以就想来面试，试试看，希望能有机会进组跟学长学姐们交流，跟着您多学习，后续如果有这个荣幸的话，我还想报考您的研究生。”
　　宋辞挑下眉。
　　“路闻竹？”
　　“嗯。”
　　“路闻竹他们那个组名额已经满了，不过我手上另一个课题组还有位置，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欢迎你加入。”
　　众人听到宋辞站起身，办公椅的椅腿挪动的声音，立刻默契地四散逃回实验室。
　　宋辞：“你什么能进组？”
　　“我今天就可以。”
　　“好，那我带你去实验室。”
　　宋辞简单跟众人说明了一下情况就走了。
　　肖律荼向众人做完自我介绍。
　　许柚把学生卡递给他。
　　“我在门口捡到了这张学生卡，应该是你的。”
　　肖律荼摸摸口袋，感激地看着许柚。
　　“谢谢学长！太好了，差点就又要去补办了，我都补办过两回了，我这个人总是丢三落四的...”
　　许柚眼睛弯了弯。
　　“不客气，找回来就好了。”
　　李宇哲掏出手机：“学弟，我拉你进我们的小群吧，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在群里说。”
　　林周舟抿唇犹豫了一下，没说什么。
　　许柚写了会儿代码，写累了，打开微信摸鱼。
　　系统：【您有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木由子：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是荼不是茶：谢谢学长帮我捡到学生卡。学长你喜欢喝什么牌子的奶茶？我明天给你带好不好？
　　木由子：不用啦，举手之劳，学生卡没丢就好。
　　许柚身体很诚实地舔舔唇瓣，但他从S市回来，上秤涨了两斤，这下腹肌真的要没了！许柚痛定思痛，决定戒奶茶一周。
　　是荼不是茶：学长，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想跟你说。
　　肖律荼神神秘秘的。
　　木由子：嗯，你说。
　　是荼不是茶：学长，你真的长得好好看啊！
　　木由子：[小兔子捂脸.jpg]
　　木由子：这都被你发现了？[墨镜]
　　是荼不是茶：我刚刚进组什么也不懂，以后要麻烦学长的地方肯定还有很多，请学长多多指教了。
　　肖律荼加入课题组后，许柚终于不是组里年龄最小的了。
　　肖律荼比他还要小两岁，许柚第一次有当哥哥的感觉。
　　许柚顿觉肩上多了一份责任。
　　师兄师姐们帮了他那么多，他也要这样对小学弟，把师门的温暖代代相传才行。
　　木由子：放心，跟着柚哥混，一天吃九顿。[墨镜]
　　木由子：有事说话！[可靠.jpg]
　　-
　　往年，宋辞挑选研究生是很挑剔的，要求也很高，研一上学期就要求学生写论文、发文章。
　　回校这段时间以来，许柚除了上课、去实验室外，就是待在图书馆想idea，吃饭时在想，洗澡时也在想...甚至他睡前好好刷着男菩萨，男菩萨的脸都会变幻成宋辞的，冲出屏幕对着他大喊：“许柚你的idea想出来没有？！”。
　　电子ED了。
　　许柚可以戒奶茶，戒火锅...色，戒不了一点。
　　清心咒都没能成功的事，论文它做到了！
　　许柚连续好几天没有刷男菩萨了，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像棵蔫掉的小植物。
　　每次小心翼翼把idea交上去，都会被宋辞无情地打回来。
　　宋辞sci：重写。
　　宋辞sci：用点心。
　　宋辞sci：不是让你用点心？许柚，你到底有没有用心？！
　　宋辞sci：许柚，你没有心。
　　......
　　不敢回，根本不敢回。
　　许柚耷拉着脑袋。
　　林周舟最先发现许柚情绪不对。
　　“柚咂，你最近怎么了？”
　　许柚都不和她分享男菩萨了，林周舟有点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了。
　　许柚把被宋辞骂的聊天记录给师姐看。
　　林周舟看完，一脸淡定。
　　“正常，多大点事，不信你去隔壁问一声，每个人研一都是这样过来的...哦，除了小路。”
　　这位大神不是人。
　　宋辞还是上了年纪，有了慈悲之心，轻易不杀生。
　　“相信我，跟以前比，这措辞都算温柔了。说明你写得根本没那么烂。”
　　许柚眼睛眨巴，半信半疑。
　　“真的？”
　　“当然。”
　　林周舟安慰许柚。
　　“读研就是这样。有时想擦边，有时想杀人，有时想在图书馆跳舞，有时想在草坪上打滚儿，有时想变成猴子荡来荡去，有时想当娇妻，有时想当学术妲己......想开点。别管这些了，大事化小烧烤，小事化小蛋糕。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别往心里搁。12点了，咱们去吃饭吧。”
　　许柚本来不想去的，林周舟硬拉着他跟她去食堂，呼吸新鲜空气，顺便散散心。
　　找过工作的人都知道，“金九银十”，时值十月，A大校园里到处都是企业招聘和宣讲会的海报、易拉宝和广告牌。
　　“柚咂，你毕业后准备干嘛？继续读博吗？”林周舟随口问道。
　　许柚眨眨眼睛，语气小心翼翼。
　　“我怎么敢的啊？”
　　今天也是担心能不能拿到研究生毕业证的一天。
　　“那你有想过毕业后去哪儿吗？留在北城？还是回老家？”
　　北城大厂多，工作机会也多，可回家离父母近，家里待着也舒服。
　　许柚一脸认真。
　　“去我该去的地方吧。”
　　“哪儿？南雍？”
　　“垃圾桶。”
　　林周舟：“...”
　　“你不要这么悲观嘛！”
　　要发文章才能毕业，宋辞的要求又那么高，不能是水刊，许柚每天都在自我怀疑。
　　他真的可以发出去吗？
　　什么心软的菩萨才会回收这种学术垃圾啊？！
　　许柚正在难过。
　　置顶师门群弹出一则群通知。
　　宋辞语气罕见的非常严肃。
　　他先是转发了一则新闻，今天上午在朋友圈都传疯了。
　　【xx电子大学教授送学生Nature一作，“学术妲己”引发网友热议：学术不端不应娱乐化为“桃色”传播......】
　　宋辞sci：@所有人，你们还很年轻，科研道路都还刚刚起步，一次学术不端就足以彻底毁掉你们整个学术生涯，所以千万不要抱有这种侥幸心理。我的学生，文章可以不会写，人品一定不能差。所有人，好好学习一下这篇文章。
　　许柚点开文章链接。
　　从前的他不屑一顾，现在的他逐字学习。
　　林周舟也点开看了，她边看边说。
　　“这可是Nature一作啊，有几个人能拒绝的了？！”
　　质疑，理解，超越。
　　许柚又想起写论文的事，难过得连食欲都丧失了。
　　许柚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师姐，我也好想当学术妲己啊！！！”
　　林周舟语气染上一丝沧桑，眼睛失去聚焦，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这话说的，谁不想呢？”
　　林周舟读研时的导师是一个刚回国的小导，有招生资格都还没几年，自己的学术资源都不多，林周舟出去发文章也到处被拒、碰壁。
　　那时她也一度怀疑自己毕不了业，天天自闭到头秃，结果他们师门天降紫微星，大师姐硬生生靠自己做出了成绩，还带着她们底下的人一起发文章。
　　那是师姐吗？
　　那是再生母亲啊！
　　通讯作者挂大师姐有时比挂老板还管用。
　　林周舟回忆完跌宕drama的研究生生涯，深深叹口气。
　　“我倒是想当妲己，可惜没有机会，大师姐已经有一个恋爱长跑十年的男友了。”
　　后来大师姐结婚还给她发了邀请函，林周舟去参加了，可在她心里，什么男人都配不上她善良美丽智慧菩萨心肠的“学术母亲”！
　　大师姐毕业离校那天，林周舟哭得像一个被抛弃的孤儿，比失恋被甩难过多了。
　　林周舟拍拍许柚的肩，作总结陈词：“小老头虽然嘴毒了点，人品还是很过关的。不过你可以试试曲线救国，在师门找一条又粗又硬的大腿抱抱。”
　　林周舟话音未落，她和许柚刚好走到距离实验楼最近的食堂。
　　林周舟抬起头，薄白清俊的背影从他们前方二十米走过，肩膀很宽，腿很长，188，比例逆天。
　　林周舟戳戳许柚。
　　“诺，你的纣王来了。”
　　-
　　这可是极品纣王，爆率无限趋近于零。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不抱小心迟早有别人抱哦。”林周舟不是吓唬许柚，她说的是实话，“当然，我不是鼓励你学术不端啊！但你的idea都被老板打回来好几次了，让闻竹先给你把把关，总不会比之前被骂得更惨。”
　　许柚狠狠心动了。
　　“师姐，我突然好饿，我们快点去食堂吧！”
　　许柚拉着林周舟往前冲。
　　终于在食堂入口来了一次巧妙的“偶遇”。
　　许柚睁大眼睛，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师兄？”
　　许柚本想说“你也来食堂吃饭”，结果因为心虚，结巴了一下。
　　“你亲自来吃饭？好巧哦。”
　　林周舟扭头捂脸。
　　没眼看。
　　许柚反应过来，耳垂通红。
　　路闻竹盯着他红扑扑的耳朵看了会儿，移开视线。
　　“是啊。”路闻竹音色懒懒的，带了一点笑，“至今没找到人‘代劳’。”
　　许柚耳朵更红了。
　　正值饭点，许柚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站满了人。
　　许柚终于理解了游戏里后羿那句台词。
　　“毫无撤退可言！”
　　许柚被人推搡了好几次，好几次都差点撞到路闻竹。
　　为了不被人流挤散，许柚只好紧紧抓住路闻竹的衣角，像条小尾巴。
　　“师兄，我不常来这个食堂，哪个窗口的饭比较好吃啊？”
　　许柚开始漫长的铺垫。
　　路闻竹停在铁板饭的窗口前，队伍长得都排到隔壁黄焖鸡去了。
　　“这个。”
　　许柚默默加入队伍的尾巴。
　　他探头。
　　“师兄，那你一般点什么啊？”
　　“牛肉饭。”
　　“那我也要尝尝看。”
　　许柚安静了不到两秒。
　　“师兄，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许柚眼睛眨巴，满脸写着“哥哥给个机会吧！”。
　　路闻竹垂眼，挑下眉。
　　“有事求我？”
　　许柚虔诚地眨了眨眼睛。
　　“有事就说。”
　　许柚鼓起勇气： “师兄，我...”
　　“学长？学姐？真的是你们啊？”
　　路闻竹188，许柚勉强到他肩膀，可他肩膀又宽，直到肖律荼向后探头，许柚才看清站在路闻竹前面的人。
　　肖律荼面露惊喜。
　　“我听到许柚学长的声音，开始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好有缘分，这家铁板饭真的很好吃。”
　　许柚答应过小学弟要照顾他，主动替肖律荼介绍。
　　“这是我师兄，他在隔壁课题组，他叫路...”
　　“我知道！路学长，你发的所有文章我都看过，特别是最近那篇......”
　　肖律荼一谈起论文就有说不完的话，许柚低头咬唇。
　　真是惭愧啊许柚。
　　当学术妲己你都不合格！
　　他都没有看完师兄所有发过的文章。
　　肖律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学长我是不是话太多了，我只是太喜欢你的文章了，一直希望有机会能见到真人......”
　　排在前面的队伍一点点消失了。
　　即将轮到肖律荼，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说。
　　“学长，我请你吃饭吧。就当给小粉丝一个机会？好不好？你喜欢吃什么？”
　　肖律荼语气这么诚恳，他长得又好看，一般人都不会忍心拒绝的。
　　“下次吧。”
　　许柚自我反省了一路，没想到会被突然点名。
　　路闻竹转过身。
　　“某人有求于我，总得给个机会让他展示一下诚意，有诚意吗？”
　　许柚眼睛骤然一亮，猛点头。
　　“有的有的！”
　　许柚掏出饭卡，霸气地塞进路闻竹手心，塞出了一种“包/养男大学生”的气势。
　　“拿去，随便刷！”
　　路闻竹把饭卡贴到POS机上。
　　“滴滴。”
　　“此卡已欠费，余额不足——”
　　肖律荼和林周舟全都绷不住笑了。
　　许柚：“...”
　　没关系，一辈子很短的。
　　许柚满脸通红。
　　“对、对不起师兄。”
　　许柚得寸进尺，脸红得没眼看了。
　　“师兄，你、你能帮我也刷一下吗？我要和你一样的就好。”
　　许柚眼巴巴地扯住路闻竹的衣角，师兄你不能见死不救！！！
　　“我微信还你，拜托了...”
　　路闻竹唇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他从口袋里掏出饭卡。
　　饭卡和钥匙放在一起，还有一个毛茸茸的玩偶钥匙扣。
　　太过吸睛，让人想忽略都做不到。
　　“学长，这个奇奇好可爱啊。”
　　“小路，你什么时候换了这么少女心的钥匙扣？？？”
　　肖律荼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他状似不经意地问。
　　“是对象送的吗？”
　　“嗯...”
　　路闻竹漫不经心敛下眼，把饭卡贴到POS机上，
　　“许柚送的。”


第16章 他床上有许柚的味道。
　　许柚脑袋宕机了一秒。
　　他把奇奇钥匙扣送给路闻竹的时候，明明就已经预设过这样的对话场景，甚至连林周舟问的问题和路闻竹的回答都和许柚设想中一模一样。
　　但中间加上肖律荼那句话......
　　许柚：感觉哪里怪怪的。
　　怪只怪汉字的博大精深，作为一个常见的语气词，嗯可以表达很多种意思，认可、犹豫、敷衍......
　　不管是哪种，反正不可能是第一种。
　　许柚释然了。
　　食堂大爷把铁板饭放到托盘上，推到肖律荼面前。
　　“——青椒肉丝饭，汤在那，要的自己打。”
　　食堂大爷指指角落示意，每日例汤都是免费的，今天的是紫菜蛋花汤。
　　肖律荼拿起一只空碗，盛了一碗紫菜蛋花汤，盛完汤才发现。
　　“救命，我好像打多了。”
　　汤只比碗沿低一两毫米。
　　肖律荼颤颤巍巍地端起碗，手抖得厉害，他低头刚要喝一口，一个男生从他后面经过，书包撞了他一下。
　　肖律荼手一抖，半碗紫菜蛋花汤泼出去。
　　许柚下意识抓住路闻竹的衣角。
　　“师兄，小心。”
　　大部分紫菜蛋花汤泼到了地上，许柚探头，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路闻竹。
　　许柚松口气。
　　“还好还好，衣服上一点都没沾...”许柚睁大眼睛，“——奇奇！”
　　许柚心疼得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把粘在奇奇脑袋上的紫菜捻下来。
　　老师，我们家奇奇回家怎么一股紫菜蛋花味？
　　天杀的书包男！
　　大部分紫菜蛋花汤都泼到了地上，剩下一小部分刚好把奇奇淋成了落汤鼠。
　　肖律荼吓得都不会说话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慌忙拿纸给路闻竹。
　　“对不起学长，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肖律荼回过头，刚才从他身后走过去的男生早就淹没在人群中，不知所踪了。
　　路闻竹垂着眼睛，拿纸把奇奇身上的水渍一点点吸干。
　　许柚暗中观察，他突然发现——
　　师兄的下颌角居然会动！
　　师兄以前的下颌角就已经比他的人生规划还要清晰了，现在好像更清晰了一点。
　　许柚若有所思。
　　怎么办？师兄好像生气了。
　　生气的师兄更性感了。
　　师兄能不能天天生气啊？！
　　肖律荼一脸自责，歉疚地说：“对不起啊许柚，还把你送给路学长的钥匙扣弄脏了，这个多少钱？我赔一个新的给学长吧。”
　　许柚不想小学弟心理压力太大，反过来安慰他。
　　“不用不用，又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是故意的，没关系的。”
　　路闻竹掀眸淡淡看了他一眼，许柚瞬间改口，他一脸认真。
　　“咳咳，我的意思是…没关系的，我有办法抢救！”
　　许柚把奇奇从钥匙圈上取下来。
　　“我以前也洗过这些小玩偶，洗完就跟新的一样。师兄，我带回去洗干净了再给你。”
　　吃完饭，许柚没有和师姐一起去实验楼，特意跑回宿舍。
　　木由子：老·公·不·在·家·一·个·人·上·火·直·播·洗·澡。
　　木由子：师兄，想不想看点刺激的？
　　L：TD。
　　许柚：“...”
　　木由子：退订无效！！！
　　木由子：[图片]。
　　木由子：鼠鼠我呀，要洗澡了捏。
　　木由子：奇奇家长请放心，我们采用的不是传统机洗，而是至尊轻柔手洗，还放了和本人同款的专用柔顺洗衣液，足足用了三大泵，保证一点紫菜蛋花味也不会留下！
　　许柚仔仔细细给奇奇洗了三遍澡，洗完后，还给路闻竹发了一张奇奇正在晒“日光浴”的照片。
　　木由子：鼠鼠我呀，耳朵动不了了捏。
　　路闻竹点开照片，唇角扬了扬。
　　木由子：这位家长，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路闻竹低头打字。
　　L：没有。
　　许柚苦恼地咬下唇。
　　现在不适合提让师兄帮他看idea的事，还是等师兄心情好点再说。
　　许柚翻着表情包，找到一个[揉揉猫猫］，还没来得及发过去。
　　L：你在食堂说有事找我。什么事？
　　许柚眼睛亮了亮，鼓起勇气和路闻竹提了这件事。
　　说完。
　　L：你怕被宋辞骂，所以找我替你把关？
　　木由子：嗯嗯！
　　L：想好了？
　　木由子：嗯嗯！
　　L：。
　　许柚：！
　　路闻竹的“。”就相当于同意了！
　　木由子：谢谢师兄！！！
　　L：写完发过来。
　　木由子：好哒！
　　下午，林周舟在工位上见到许柚，压低声音问他。
　　“你和‘纣王’处得怎么样了？”
　　许柚抬起头，他眼圈红红的，感觉像哭过。
　　“学术妲己一点也不好当…”
　　师兄他比sci骂得还凶啊！
　　区别在于原先他只用挨一份骂，现在要挨两份。
　　而且路闻竹完美继承了宋辞批评人不带脏字但极度扎心的阴阳怪气风格，甚至还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
　　许柚趴在工位上自闭。
　　生气的师兄的确很性感，前提是不对他生气。
　　林周舟安慰他：“想开点，小路这是对你严格要求，要是你的idea小路都通过了，去sci那肯定就不会挨骂了。”
　　许柚冷静下来想一想，觉得这话说得有道理，于是决定忍气吞声，再当一段时间“妲己”。
　　在没想出新的合格的不会被骂的idea前，许柚都小心翼翼躲着路闻竹走。
　　凌晨，深夜的宿舍还亮着一盏昏暗的小夜灯，许柚终于把改好的idea发给路闻竹，趴在桌上装鸵鸟。
　　师兄这会儿可能正在想新的段子骂他。
　　许柚吸吸鼻子。
　　每当这个时候，许柚都会忍不住想起自己的d音小号。
　　好心态决定男人一生。
　　许柚打起一点精神。
　　还没到无路可走的时候！
　　实在读不下去研，他还可以去擦边。
　　许柚托着脸，视线无意中扫过脚边的垃圾桶。
　　许柚愣了一秒。
　　这一袋饼干、两条巧克力、三包薯片和四瓶AD钙奶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柚眨眨眼睛。
　　他有个小毛病。
　　压力一大就喜欢疯狂吃东西。
　　许柚惊恐地掀开睡衣，往下一看。
　　压力是没了，腹肌也跟着一起没了。
　　这圈软软的肉是什么脏东西？！
　　前段时间好不容易靠戒奶茶减掉了两斤又涨了回来。
　　擦边也是有门槛的好不好！
　　腹肌都没有还怎么擦？！
　　许柚疲惫一笑。
　　哈哈。
　　他不是无路可走，他还有死路一条。
　　许柚正在emo，微信弹出一则消息。
　　L：你改名了。
　　木耶子：嗯...
　　L：为什么？
　　屏幕背后的“受害者”睁大眼睛。
　　木耶子：因为你上次说我是椰子><！
　　剩下半句不用说许柚也知道！
　　椰子的脑袋里都是水。
　　L：那恭喜你。
　　L：改回来吧。
　　L：最后这版勉强及格，交给sci应该不会被骂。
　　木由子：真的？[小兔子抬头.jpg]
　　L：不信？那算了。
　　木由子：我信我信！
　　许柚满血复活。
　　木由子：师兄全世界最最最最最厉害！！！谢谢师兄！［可靠.jpg］
　　许柚把终稿发送到宋辞邮箱，本以为至少也要等到明天上午才能收到回复，没想到科研圈卷成这样，宋辞居然还没睡。
　　宋辞sci：这版挺不错，就按照这个思路去写。
　　宋辞破天荒夸了他一句，许柚开心得想去楼下跑两圈。
　　木由子：谢谢老师！
　　宋辞直觉很敏锐。
　　宋辞sci：是自己独立完成的吗？
　　许柚老老实实答。
　　木由子：路师兄有帮我指导。之前好几版写得太差，都被否了［流泪］。
　　许柚咬唇犹豫了一下，怕宋辞误会路闻竹，还是鼓起勇气问。
　　木由子：老师，您是怀疑这版是路师兄帮我写的吗？
　　宋辞sci：没有。虽然你们俩…
　　宋辞措辞时停顿了两秒。
　　宋辞sci：…是现在这种关系，但我相信路闻竹和你的人品。
　　【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两秒，宋辞又补充了一句。
　　宋辞sci：而且如果真是路闻竹帮你写的，会比现在这版好得多。
　　许柚：“…”
　　听完尸体暖暖的。
　　木由子：［小兔子检讨.jpg ］
　　木由子：谢谢（？）老师的信任！
　　-
　　距离拿到研究生毕业证又近了一步，许柚开始关心起自己的“副业”。
　　回校这段时间比较忙，自从上次发完山楂饮料的推广，许柚已经好久没有更新过了。
　　许柚每次登上d音，后台都有催更的粉丝。
　　许柚心虚不已，为了对得起粉丝的支持，许柚痛定思痛，打开微信发了条朋友圈。
　　木由子：【我要减肥！！！从明天开始只吃蔬菜沙拉！做不到我就是狗！［说大事专用配图］】
　　皮蛋solo粥：带我一个。
　　轻舔蟑螂玉足：你这话朕的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是荼不是茶：学长你明明就很瘦！根本不用减！
　　毕业就好：好，明天就点肯德基在你面前吃。
　　L：这回又想当什么品种。
　　许柚一一回复，回复到路闻竹这条，他睁大眼睛。
　　什么意思嘛？！
　　许柚怒而回复。
　　木由子[回复]L：萨摩耶！
　　不蒸馒头争口气，许柚开始了困难重重的减肥之旅。
　　第一天。
　　早上：蔬菜沙拉。
　　中午：蔬菜沙拉。
　　晚上：能吃的都给我杀啦！
　　第二天。
　　早上：一杯黑咖。
　　中午：两个水煮蛋。
　　晚上：三位骑手已接单。
　　第三天。
　　早上：狗才吃东西。
　　中午：狗吃东西。
　　晚上：就算是狗也要吃点东西的吧！
　　......
　　虽然许柚的精神状态越来越抽象，但他还是很有毅力地吃了三天健身餐。
　　中午，众人都拿了外卖在工位吃饭。
　　林周舟凑过来捏捏许柚的脸蛋，年轻就是代谢好，才三天已经小了一圈。
　　“小羊，又吃草呢？”
　　林周舟最近也在减肥，但只是晚餐少吃一点碳水，她看眼绿油油一点荤腥都没有健身餐，真不知道许柚怎么咽得下去。
　　赵兆刚从走廊外面进屋，他猛地吸了一大口空气。
　　“卧槽！什么味道，这么香？”
　　另一个导师组里的学生幽幽开口：“我刚看隔壁一群人拿着麦当劳进去了。”
　　李宇哲刚好翻到孙悟一分钟前发的朋友圈，破案了。
　　“隔壁本来打算凑起送费一起点麦当劳，结果路闻竹直接请了。”
　　赵兆酸了：“隔壁组怎么天天有人请客？咱们组怎么就不多来几个富哥富婆？早知道就去隔壁课题组了，后悔死了我…”
　　肖律荼感叹：“路学长也太大方了吧。”
　　他话音刚落，陈竞咬着汉堡走进来，嘴里含糊不清：“闻竹说餐点多了，让我过来问一声，你们有没有人想吃的？”
　　许柚下意识捂住耳朵。
　　“有！”“有！”“有！”“有！”“有！”……
　　五秒后。
　　工位上只剩下许柚和林周舟两个人。
　　林周舟咬了一口苹果，批判地摇了摇头。
　　“炸鸡？薯条？汉堡？罪恶，太罪恶了。”
　　隔壁炸鸡汉堡薯条的香味仿佛会拐弯，源源不断地飘到工位上来。
　　林周舟默默放下了苹果，她站起来，一脸慷慨赴死的表情。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她帮人类减轻一点罪恶去！
　　林周舟回头看许柚，不忍心丢下他一个人。
　　“小羊啊，都吃三天草了。相信我，吃一块炸鸡体重秤不会爆炸的。就吃一块吧，啊？”
　　许柚慢吞吞重复吃草的动作，他可怜兮兮抬起头，馋得要哭了。
　　对于一个吃了三天草的人来说，汉堡炸鸡薯条这样高油高热量又美味的垃圾食品简直就是绝杀！致命的诱惑！
　　不是他不想吃。
　　许柚咬下唇。
　　“可是我跟师兄打赌了，做不到我就是狗。”
　　如果现在去隔壁吃炸鸡的话，一定会被狠狠嘲笑的。
　　别问。
　　问就是后悔！
　　林周舟很讲义气地拍拍许柚的肩，豪气道：“这算什么问题？我偷渡一块炸鸡出来给你吃，只要我不说，谁能知道？”
　　许柚感动得眼泪汪汪。
　　“师姐...”
　　林周舟朝他眨眨眼。
　　“放心，包在我身上，等我好消息。”
　　林周舟去到隔壁，这里现在已经挤满了人，根本没人会关注她的动向，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三大桶鸡翅里悄悄少了一块。
　　林周舟吃了一个麦辣鸡腿堡，然后把盒子留下，把鸡翅装在盒子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了“偷渡”。
　　许柚狗狗祟祟藏在门外。
　　林周舟把盒子往许柚怀里一塞，四处张望，仿佛在进行什么非法交易。
　　“这里人多眼杂，找个隐蔽的地方。”
　　二十秒后。
　　林周舟看着不远处的垃圾桶，沉默两秒。
　　“你可真会找...”
　　“快吃吧，我替你放风。”
　　林周舟站在走廊的拐角处。
　　许柚小心翼翼打开盒子，满怀希望地咬下一口，酥脆香辣，满血复活！
　　“小路！”
　　林周舟硬着头皮挡在路闻竹面前，为许柚争取时间。
　　“你也来这里丢垃圾啊，哈哈哈哈好巧啊。”
　　“师姐，这层楼只有这一个垃圾桶。”路闻竹淡声道。
　　林周舟：“…”
　　许柚听到林周舟说的话，知道这是师姐在提醒他。
　　许柚手足无措地举着鸡翅膀，如果这个时候他当机立断把只咬了一口的鸡翅扔进垃圾桶说不定还可以勉强蒙混过关，但是…许柚舍不得！
　　许柚嗷呜两口，狼吞虎咽嚼嚼嚼，把“罪证”扔进垃圾桶毁尸灭迹，一切做完才匆匆忙忙转过身。
　　许柚舔舔唇瓣，若无其事走出来。
　　“师兄？”
　　许柚无辜地眨眨眼睛。
　　路闻竹低头，淡淡指出。
　　“你嘴角有油。”
　　许柚猛地捂住嘴。
　　路闻竹唇角扬了扬。
　　“骗你的。”其实没有。
　　许柚：？？？
　　林周舟面壁。
　　没眼看。
　　许柚深深低着头，耳朵红透了。
　　路闻竹心情很好。
　　“有人好像说过，做不到就是狗？”
　　许柚咬下唇，小声狡辩。
　　“狗就狗，狗也是可以吃饭的吧...”
　　“可以的。”
　　路闻竹音色懒懒的。
　　“萨摩耶。”
　　继“许木由”“许椰”后，许柚又喜提新外号“萨摩耶”。
　　太丢脸了。
　　许柚一路耷拉着脑袋走回工位。
　　先后碰到陈竞和肖律荼也去扔垃圾。
　　汉堡炸鸡薯条快乐又罪恶，吃时快乐，吃完罪恶，吃完了，陈竞决定好好赎罪。
　　“明天周六，游泳馆走起？”
　　陈竞才搭住路闻竹的肩，就被冷漠的后者无情地拍掉了。
　　陈竞朝他的背影大喊。
　　“我不管！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明天下午五点，我在游泳馆门口等你，不见不散！”
　　-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第二天早上睡醒，许柚上秤居然涨了0.1kg。
　　许柚悲愤交加。
　　如果有时间机器的话，许柚一定要穿回昨天，非常有骨气地不吃那块麦辣鸡翅。
　　就不会又涨秤又被叫萨摩耶了！
　　其实在吃了三天草之后，许柚的小肚子已经没有了，但和恢复到以前有腹肌的身材还有一定距离。
　　下午，许柚找了好多路闻竹发表过的文章。
　　他要偷偷努力，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学术妲己”！
　　许柚正在看论文，章涵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健身包。
　　“涵哥，你要出门啊？”许柚好奇地问。
　　“是啊，我和女朋友约好了今天教她游泳。”
　　章涵的女朋友比他小两岁，是A大的本科生，A大所有的本科生都有一门必修课，就是游泳，得学会游泳才能拿毕业证。
　　章涵清点了一下要带的东西。
　　“泳衣、泳镜、毛巾，哦对了...”章涵转身走进浴室拿了瓶沐浴露。
　　许柚提醒他。
　　“涵哥，别忘了还有洗发露和护发素。”
　　“无所谓，沐浴露可以一个当三个用。”
　　许柚：“...”学到了。
　　章涵突然想起什么，看看许柚：“对了柚子，你最近不是在减肥吗？我之前在一本杂志上看到过，游泳是掉秤和塑形最好的有氧运动之一，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许柚犹豫了一下，有一点心动。
　　“算了，我还是不去当Steve了。”许柚识趣地说。
　　就算他是萨摩耶，狗粮他也是不吃的！
　　“没事的，到了游泳馆我也顾不上你......”章涵刚开口，他女朋友正好打电话过来。
　　章涵按了公放。
　　“……宝宝，我能带室友跟我们一起去游泳馆吗？”
　　“是上次帮我从迪士尼买娃娃的那个室友吗？”
　　“嗯，就是他，许柚。”
　　“好啊好啊，正好游完泳，我请他吃饭。”
　　章涵递给他一个“你看我就说吧”的眼神。
　　盛情难却，许柚合上电脑，只好暂时推迟《学术妲己养成计划》。
　　下午五点。
　　穿着拖鞋的陈竞站在游泳馆门口东张西望。
　　“卧槽，不会真放我鸽子了吧？”
　　“学长？好巧，你一个人来游泳吗？”
　　陈竞盯着眼前有些熟悉的脸愣了两秒，想起来了。
　　“肖、肖学弟是吧，隔壁课题组的？”昨天吃麦当劳的时候见过。
　　“嗯，肖律荼，学长你叫我小肖就好。”
　　“小肖，你、你也一个人来游泳啊？”陈竞挠挠头，绞尽脑汁尬聊。
　　尬聊了一分钟，陈竞抬起头，远远看到一道熟悉的188身影，他感动得像见到救命稻草。
　　“小路，你迟到了。”陈竞一脸严肃地说。
　　为兄差点就尬死了！
　　路闻竹背着健身包，音色淡淡的。
　　“我昨天没答应。”
　　陈竞感动了。
　　“那你还不是来了？”男人就是口是心非。
　　“哦对了，我刚在门口碰到小肖，他是许柚他们课题组的，既然遇到了，也是缘分，咱们一起进去吧。”
　　“好啊。”肖律荼笑笑。
　　路闻竹不置可否，陈竞就当他“随便”了。
　　三人换好泳衣，走到泳池边。
　　陈竞和路闻竹都下水了。
　　肖律荼看着水，似乎有些紧张。
　　“我这学期报名了游泳考试，但我还不太会…”
　　“如果可以的话，学长你能不能教教我？”
　　肖律荼鼓起勇气，看着路闻竹问。
　　“陈竞高中是校游泳队的，他比我专业。”
　　路闻竹戴上泳镜出发。
　　“你让他教你吧。”
　　陈竞“啊”了一声。
　　肖律荼虽然有些失望，但他这学期真的需要通过游泳考试，他很快调整好情绪。
　　“那就麻烦学长了。”
　　陈竞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他是校队的吗？
　　他不是初选就被刷了吗？
　　他怎么不知道他是校队的呢？！
　　陈竞面露微笑。
　　好。
　　“我是。不麻烦，你先下水......”
　　A大的游泳考试不限制任何泳姿，只要能活着游完50米就行。
　　路闻竹游完一个来回，回到起点，正好听到陈竞在问肖律荼想学什么泳姿。
　　“通常来说呢，一般都是这四种：蛙泳，初学者一般都学这个，自由泳，路闻竹刚游的就是这种，还有仰泳、蝶泳......”
　　路闻竹懒懒地打断他。
　　“还有一种。”
　　“什么？”陈竞抬起头。
　　他顺着路闻竹的视线看过去，在泳池中央发现一只“萨摩耶”。
　　许柚正在水下慢吞吞地狗刨。
　　突然感觉四周水的纹路发生了一些波动。
　　许柚凭借第六感回头。
　　许柚眨眨眼睛。
　　“我挡路了吗？不好意思。”
　　许柚正要往泳池边上刨，戴着泳镜的帅哥懒懒开口。
　　“萨摩耶。”
　　许柚在水中僵住，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路闻竹摘下泳镜。
　　静止不动的许柚差点沉下去，他慌忙刨了两下。
　　路闻竹伸手把许柚捞起来。
　　许柚狼狈地呛了一口水。
　　路闻竹提了提唇角。
　　“你怎么连泳姿都和萨摩耶一模一样？”
　　许柚害怕极了。
　　害怕地紧紧抓住师兄的胳膊，摸了又摸。
　　好结实的二头肌。
　　他都不敢想象挠起来有多爽。
　　如果能不穿衣服就更好了。
　　心寒。
　　还是把他当外人了。
　　胸肌都不给看。
　　许柚不动声色，悄悄低头往水下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
　　——紧贴大腿根部的黑色四角泳裤。
　　还自带打底？！
　　许柚忍不了了。
　　“师兄，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啊？”
　　“下个月。怎么了？”
　　许柚眼睛眨巴，一脸单纯。
　　“我想送你一个生日礼物。”
　　低腰侧开金属扣半包臀子弹泳裤喜欢吗？
　　路闻竹怔了一下，他移开视线。
　　“既然这样。作为交换，我教你游泳吧。”
　　许柚睁大眼睛。
　　这人怎么恩将仇报？！
　　不讲武德。
　　“不！不用了！”许柚一脸坚定，掷地有声。
　　经过论文指导事件后，许柚彻底认清了路闻竹。
　　他根本不是纣王，是判官！是严师！sci都没他严！
　　如果不是为了研究生毕业证，许柚丝毫不想他和师兄间纯洁的“伪骨科”关系变质为“师生情”。
　　就算是学游泳肯定也会被师兄骂的。
　　许柚不想学，但他又没这个胆子直说。
　　只好已读乱回。
　　“师兄，你这个自由泳吧，不适合我，我想学蝶泳，蝶泳你知道吧，被评为‘最优雅的泳姿’。”
　　大部分人都不会。
　　“蝶泳我也会。”
　　许柚：“…”
　　“其实我觉得，蝶泳太难了，不适合我这种初学者，我更喜欢仰泳的松弛感。”许柚一脸认真，狗狗祟祟暗中观察。
　　路闻竹看着他。
　　许柚面无表情，幽幽开口。
　　“师兄，你不会刚好也略懂一些仰泳吧？”
　　“不是。”
　　！
　　“精通。”
　　许柚：“…”
　　许柚要抓狂了。
　　“师兄，你就没有不会的泳姿吗？”
　　“有。”
　　许柚燃起最后一丝希望。
　　“什么？”
　　路闻竹划过来，欺身恶劣道。
　　“我不会狗刨。”
　　萨摩耶悲愤咬唇。
　　好，好，好。
　　“宝宝，你放松一点，抓着栏杆永远也学不会游泳的。”
　　章涵和他女朋友正好路过。
　　初学者被带到水池中央，就算有老手在旁边，也会因为怕水、没有安全感等原因，本能地陷入极度的紧张，她紧紧抱住章涵，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许柚看呆了。
　　他眨眨眼睛。
　　还可以这样？
　　许柚狗刨了两下，主动凑过去。
　　“师兄，我们来学游泳吧！”
　　许柚刚才口嗨了那么多，真正学起来，还是要从最基本的蛙泳开始。
　　路闻竹抬头看眼泳池角落里的陈竞和肖律荼。
　　他们的进度都快超过许柚了。
　　路闻竹垂下眼。
　　“你很怕水？”
　　许柚紧紧扒着师兄的胳膊，随着上下浮动，脸颊一会儿贴在腹肌上，一会儿又贴在胸肌上。
　　虽然看不到，手感还是绝赞！
　　许柚猛点头。
　　“嗯嗯嗯！”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音色有些哑。
　　“既然这么怕水，不如改天再学。”
　　许柚用力摇摇头。
　　“不要，我可以的！我能行！”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胸肌上抬起来，许柚一脸坚定。
　　“老师，我实在是太想进步了！”
　　路闻竹缓缓勾起唇角。
　　“是么？”
　　……
　　“蹬腿。”
　　“再来。”
　　“蹬腿，不许刨。”
　　“继续。”
　　……
　　一小时后。
　　许柚紧紧抱住泳池边的栏杆不撒手，这回不管路闻竹说什么都不撒手。
　　有没有人为你一句“老师我太想进步了”拼过命。
　　许柚感觉路闻竹试图在一小时内就教会并让他熟练掌握全部的蛙泳。
　　“老师，我不想进步了...”
　　“这个世界上总要有人当差生的，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路闻竹他到底是不是人啊？！
　　怎么会有人类游这么多个来回一点都不累。
　　许柚已经累得气都喘不动了。
　　许柚吐舌头，学习萨摩耶的散热方式，哈斯哈斯。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萨摩耶。”
　　许柚已经免疫了，甚至还配合地“呜汪”了一声。
　　路闻竹移开视线。
　　“好吧。剩下的下次再教。”
　　许柚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引体向上坐到岸边。
　　路闻竹仿佛只是刚热完身，他扎进水中，修长敏捷的身姿让人想起了人鱼，动作却同时又充满了力量感和爆发性，发力时绷紧的肌肉纹理如雕塑般赏心悦目。
　　当他的眼睛可真幸福。
　　许柚再次感叹。
　　许柚坐在池边欣赏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冷了，章涵和女友临时有事先走了，许柚在陈竞游泳经过岸边时问他：“师兄，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陈竞看眼墙上的挂钟。
　　“再过二十分钟吧，要是冷的话，你可以先去洗澡。”
　　这是许柚第一次来A大的游泳馆。
　　他愣了一下，追问。
　　“在这里洗吗？是澡堂吗？有隔间吗？隔间有浴帘吗？”
　　陈竞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他本硕都在北方念的，北方大澡堂很常见，理所当然道。
　　“是啊，有隔间，都是男人，要什么浴帘？”
　　许柚披上毛巾，一脸认真。
　　“没关系的师兄，我不冷，我等大家一起洗。”
　　没有浴帘。
　　还有这种好事？！
　　二十分钟后。
　　路闻竹手臂肌肉发力，从泳池中干净利落一跃而起。
　　四人一起去洗澡。
　　许柚很少洗大澡堂，还是有些不适应。
　　事实上，除了陈竞很大方地在外头脱了个精光，许柚、肖律荼和路闻竹都是穿戴整齐进的澡堂。
　　许柚狗狗祟祟，紧紧跟着路闻竹。
　　他眼睁睁看着路闻竹走进了他对面的隔间——然后拉上了浴帘。
　　许柚：“...”
　　全澡堂唯二两个有浴帘的隔间都正巧被他们俩找到了。
　　欧皇降临。
　　许柚心如死灰，也跟着拉上了浴帘。
　　陈竞洗到一半才发现他的沐浴露忘在了外面的柜子里忘记拿进来，天气冷了，又懒得出去取。
　　“哎，你们谁带了沐浴露，借我用一下呗。”
　　陈竞喊了一嗓子。
　　“师兄，我有，给你。”一只乐于助人的手从浴帘里伸了出来。
　　“谢了柚子。”陈竞拿过去，挤了两泵在掌心，他凑近使劲儿闻了闻，还挺好闻，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肖律荼问：“学长，你需要洗发露和护发素吗？”
　　“谢了，沐浴露一个就搞定了。”陈竞抹遍全身，冲头的时候，泡沫不小心冲到了眼睛里一些。
　　陈竞摸瞎隔着隔板从上面把沐浴露递给路闻竹：“接一下接一下，帮我还给柚子。”
　　他们俩正好对面，方便。
　　路闻竹面无表情看着掌心的沐浴露。
　　偷偷挤了一点。
　　-
　　许柚第一个洗完澡，先出去吹头，吹风机是公用的，还要排队。
　　许柚边吹头边想起一件事。
　　他帮路闻竹洗的奇奇已经干了好几天，一直忘记拿给他。
　　幸好宿舍楼和游泳馆离得并不远，陈竞他们排队用吹风机也还需要一点时间，许柚扫了辆共享单车骑到宿舍楼，拿了奇奇，回到游泳馆，陈竞一行人刚好从大门走出来。
　　许柚气喘吁吁，但是眼睛亮亮的。
　　“看——崭新的奇奇！”
　　许柚把奇奇塞进路闻竹手心。
　　“保证没有一点紫菜蛋花汤味。不信你闻！”
　　路闻竹把奇奇放进口袋。
　　“谢了。”
　　许柚讪讪地挠挠头。
　　他的错。
　　闻玩偶这个动作确实有点ooc高冷校草的人设了。
　　正好也到饭点了。
　　肖律荼提议：“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我大学室友刚才约我吃饭，我就不跟大家一起去了，下次一定。”许柚眼睛弯了弯，挥挥手告别。
　　肖律荼笑容灿烂。
　　“没关系！学长你快去吧，别让室友等久了。”
　　陈竞目送许柚走远：“行，那就我们仨去吃饭，吃什么？”
　　路闻竹在路边扫了辆共享单车。
　　“我还有事，先走了。”
　　陈竞和肖律荼异口同声“啊？”了一句。
　　剩下他们俩面面相觑。
　　陈竞硬着头皮：“嗨，他们俩也真是的，没事儿，咱们吃咱们的，学弟，你想吃什么？”
　　肖律荼兴致稍减。
　　“我都可以，学长你定吧。”
　　“好。”
　　陈竞打开手机，假装看餐厅，低头哐哐打字。
　　又留他一个人尬聊。
　　今天第三回了。
　　轻舔蟑螂玉足：路闻竹，你给我等着！
　　-
　　路闻竹推开门，屋内智能灯光系统自动亮起。
　　六十平米的单身公寓，两室一厅的布局，位于A大附近，步行可到的距离，简直寸土寸金。
　　路闻竹回到卧室，习惯先换一身居家舒适的衣服。
　　把外套挂进衣柜时，路闻竹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玩偶。
　　他走到玄关。
　　路闻竹本想把奇奇挂回去，想了想，又放下钥匙。
　　把奇奇放到了床头柜上。
　　路闻竹随便煮了点东西，看了会儿文献，又被陈竞拉进房间打了几把排位。
　　周末如果没事，他通常都睡得很早。
　　关上灯，路闻竹躺在床上。
　　房间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
　　唯一的变量就是床头那只花栗鼠玩偶。
　　路闻竹捏了捏奇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路闻竹仔细分辨了一下。
　　带着淡淡甜味的皂感，像新鲜柚子皮刚剥开时的味道，清爽干净，还很开胃。
　　和沐浴露的味道不同，他今天在教许柚游泳时闻到过。
　　黑暗中。
　　路闻竹的喉结无声滚了滚。
　　他床上有许柚的味道。
　　路闻竹把奇奇放回床头柜，面朝墙壁，转了一个方向。
　　安静的房间多出一些莫名的响动。
　　隐忍性感的闷哼混杂高频快速的摩擦。
　　持续了很久才勉强停下。
　　路闻竹抽了两张纸，擦干净手。
　　然后把奇奇转了回来。


第17章 【倒V】“许柚，你不觉得师兄他对你…”
　　吴迪给许柚发的定位是A大对面的一间烧烤店, 这家的烧烤味美价廉，深受附近广大学生群体的喜爱。
　　服务员带许柚上楼。
　　“柚子，这儿！”
　　吴迪热情地朝他招手。
　　许柚一眼就看到了吴迪和坐在他旁边的短发女生。
　　吴迪煞有介事地站起来。
　　“咳咳, 我来介绍一下, 这位是姜杉，我女朋友。这是许柚，我大学室友。”
　　“你好。”姜杉大方地笑笑。
　　“你好。”许柚眼睛弯了弯, “叫我柚子就行。”
　　吴迪从许柚手里接过礼物：“嗨, 礼到了就行了，还带什么人啊？”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 脸上的笑却根本藏不住。
　　“小姜朋友圈背景图都是玲娜贝儿, 她肯定喜欢。”
　　“谢谢啊柚子, 快别站着了，我们边吃边聊吧。”
　　姜杉几乎把菜单上能点的东西都点了一遍。
　　服务员拎来半打啤酒, 还有源源不断的烤串被放到铁盘上端上来。
　　运动完的欺骗餐好吃到流泪, 许柚撸着串, 忍不住八卦：“迪哥, 你和小姜是怎么认识的啊？”
　　不怪许柚好奇，吴迪大学“寂寞”了整整四年，可研究生开学还没到两个月, 就光速脱单了。
　　“我们在同一个课题组, 加了微信，一开始是找她咨询组会的事, 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姜杉点点头。
　　“嗯, 我是他师姐。”
　　“哇, 原来你们也是师门内部恋爱啊！”
　　吴迪疑惑地挑眉。
　　“为什么要说也？”
　　许柚咬着吸管，愣了愣。
　　对哦。
　　他为什么要说也？
　　许柚想不通地挠挠头：“嘿嘿, 口误口误。”
　　说到这个话题，吴迪突然想起来。
　　“哦对了，柚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累不累？压力大吗？老板还push你吗？”
　　吴迪上次给许柚打电话，对方还在“白天研究生，晚上研究死”，害他担心了好久。
　　许柚低着头，悲伤地咬了一口土豆。
　　“在写论文。”
　　吴迪和姜杉交换了一个眼神，识趣地没有继续问下去。
　　懂了。
　　吴迪把烤脑花往许柚面前推了推。
　　“柚子，你多吃点。”以形补形。
　　吴迪喝了一口啤酒，随口道。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你有个师兄特别厉害嘛，听你说还挺帅的，不懂的可以多找他问问啊。”
　　没人拒绝的了八卦。
　　“真的假的？单身吗？”姜杉突然兴奋，“肥水不流外人田，近水楼台先得月啊柚子，这不得拿下？”
　　许柚低头咬着吸管，小声闷闷地说。
　　“我可不想下辈子都被人叫椰子和萨摩耶，还是算了吧。”
　　吴迪皱下眉。
　　“你改名叫许椰了？”
　　许柚：“...”
　　又幽默了哥。
　　“椰子。”许柚指指自己的脑袋，用力晃了晃，“里面有很多水，明白了吧？”
　　看完一场生动形象的比划，吴迪恍然大悟。
　　“他不就想说你是笨蛋吗？拐弯抹角的，搞这么麻烦干什么？再说了，我们柚子有时候是笨了点，但关他什么事啊？吃他家大米了？”吴迪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
　　许柚默默喝了一口啤酒。
　　苦酒入喉心作痛。
　　原来真话这么伤人。
　　和笨蛋比起来，椰子听久了竟然还有一点可爱。
　　他原谅师兄了。
　　姜杉：“那萨摩耶又是怎么回事？”
　　许柚眼神飘忽，心虚地低头咬吸管。
　　含糊道。
　　“这件事吧，说来话长。”简而言之是他活该。
　　酒过三巡。
　　吴迪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手边三个空啤酒瓶震了震，他脸色酡红，一看就知道是上头了。
　　“…说你笨就算了，他竟然还管你叫狗？”吴迪怒不可竭，他撸起袖子，露出沙包大小的拳头“他这是人格侮辱，这简直就是职场霸凌啊！你把他微信推给我，我今天非跟他好好唠唠......”
　　姜杉也点点头，正色道。
　　“柚子你别怕，就算他是你师兄，这样做也是不对的，导师是不会袒护他的。如果真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们。”
　　许柚眼睛无辜地眨了眨。
　　他是不是说错话让他们误会了什么？
　　“不是不是！师兄他没有欺负我，虽然师兄有时候是有一点严格，好吧可能不止一点...但师兄人还是很好的！”
　　许柚紧张地解释道。
　　吴迪已经完全代入许柚每天在实验室被排挤、被霸凌了，听许柚这么说反而更加怒其不争，
　　“你竟然还在袒护他？他是不是CPA你了？休想蒙我！你把他微信给我，我要亲自问他！”
　　许柚咬下唇，小声纠正。
　　“迪哥，是PUA吧...”
　　看来迪哥是真的醉了。
　　跟喝醉的人讲道理他们是听不进去的，只能顺着毛撸。
　　“好吧，我承认师兄有时候的确有一点凶。”
　　许柚顿了顿。
　　“但是我刚进组的时候，因为不会找文献被导师骂了，师兄给我写了一整张便签的网站。我跨考到现在这个专业，师兄说我基础太差，就给我找了本科生课表，告诉我可以去旁听本科生课。听不懂的题目，师兄比老师讲得还清楚。还有，我前段时间想论文idea，想了好多版都被老板打回来，师兄嫌弃我找的论文没用，帮我提前删选了一遍，还发了好多大佬的前沿论文给我看，看不懂的地方还给我讲，指导我怎么写才不会被sci骂，把要改的地方都给我标出来了，最后交上去的时候老板居然还夸我了......”
　　许柚感动地咬下唇。
　　师兄真的对他很好很好啊！
　　许柚偷偷观察吴迪的表情，听完，他似乎也冷静了一些。
　　许柚悄悄松口气。
　　吴迪喝了口茶，沉默良久，他开口。
　　“你把他微信推给我。”
　　许柚手足无措，急了。
　　“我都说师兄他没有欺负我了，怎么还要加微信啊？！”
　　吴迪竖着一米八，横着一百八，还学过散打，虽然师兄健身，身材也很好，真动起手来不一定谁输谁赢，但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吴迪缓缓抬起头，他双目微红，情绪激动。
　　“这哪里是师兄？分明是活爹吧！”
　　许柚眨眨眼睛：“...啊？”
　　“咱师兄还差师弟吗？公若不弃，迪愿拜之为义父！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想给师兄养老！”
　　姜杉无语了两秒，给吴迪杯子里重新倒满了茶。
　　“别理他，他是真的醉了。”
　　“不过听柚子你这么说，你师兄人真的还挺好的。我对吴迪都不一定能做到这样。”姜杉感叹道，“有时候看他写的论文，都忍不住想吵架。如果不是我早就看上他的话...”
　　许柚眼睛亮了亮。
　　他好像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姜杉：“他刚进组的时候笨手笨脚的，什么都要问我，还找我给他改论文，大家都挺忙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如果不是喜欢他我才没那么多耐心呢。”
　　第六感让她的直觉格外敏锐，姜杉暧昧地眨眨眼睛，压低声音暗示道：“柚子，你确定你师兄他对你......”
　　许柚的手机震了一下。
　　许柚抱歉地弯弯眼睛。
　　“不好意思啊，我接一下电话。”
　　许柚举起手机，是一个视频来电。
　　他今天出门得急，忘了带耳机，清朗散漫的男声从手机里传出来。
　　“哥买了下下周去北城的票，提前通知你一声，别忘了到时候来火车站接驾。”
　　“不！接！”
　　“你敢？回头我就告你妈。”
　　“胡芃，你都多大了还告家长！”
　　“就告。”胡芃懒洋洋拖长了尾音，“就这样，挂了。”
　　许柚凶巴巴盯着屏幕，把胡芃拖进黑名单的手指蠢蠢欲动。
　　吴迪和姜杉都很少见许柚这样“张牙舞爪”。
　　吴迪喝了两杯茶后酒醒了一点。
　　“胡芃？哦，是你发小吧。”吴迪记起来了，大学的时候许柚也经常在寝室提起这个名字，“他来北城旅游？”
　　许柚喝了一大口啤酒，闷闷不乐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
　　许柚和胡芃两家住对门，是邻居，许柚还不会认字的时候就跟在胡芃屁股后面跑了，许柚一度以为“芃”这个字念凡，一直凡哥凡哥地叫到初中，才知道这个字念“朋”。
　　胡芃也很对得起“狐朋狗友”这个词。
　　从小到大，胡芃闯祸，许柚背锅。胡芃看这个邻居弟弟好玩又好欺负，就一直带着许柚一起玩。
　　好几次许柚都被气得不想和他玩了，直到有一天放学后，许柚无意中看到胡芃叫了几个哥们在小巷里堵人。
　　许柚很早就清楚自己喜欢男生，初中班上有一个男同学知道后总是欺负他，还带头教唆别的男生也一起孤立许柚。
　　“就是你欺负我弟弟？”
　　胡芃初二时就已经长到175了，那段时间他还疯狂迷恋山鸡浩南，穿衣打扮都向他们靠齐，整一个不良少年。
　　“大哥我没有啊！我连你弟弟是谁都不知道？”欺负他的男生瑟瑟发抖。
　　“再装？明天去跟许柚鞠躬、道歉，再敢让我知道你们偷偷搞霸凌同学那一套，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滚！”
　　第二天，那个男生真的来向他道歉了，从此以后看见他都吓得绕道走，还放出谣言，说许柚有一个在道上混的哥哥，许柚因祸得福，平平安安度过了初中剩下两年。
　　每次提起胡芃，许柚的心情都很复杂。
　　他可能和胡芃的八字真的不和，成年后每次放假回家待在一起，都一定会有很倒霉的事发生。
　　许柚灵魂出窍了很久。
　　“哦对了。”许柚回过神，“学姐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姜杉愣了愣：“啊？...我也忘了。”
　　吴迪：“...”
　　许柚提心吊胆、小心翼翼过完了接下来两个礼拜。
　　胡芃抵达北城当天，许柚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今日运势。
　　——大凶。
　　胡芃买的车票原定是周六上午到的，因为天气原因，硬生生延误到了下午。
　　许柚正在图书馆看文献，他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窗外。
　　下！雪！了！
　　许柚眼睛亮晶晶的。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北方的雪。
　　微信弹出两条语音，许柚戴上耳机，低头收拾书包，准备去火车站接人。
　　艹凡：“卧槽，十几个小时硬卧，你哥腰都要被/干废了，一出站还滑一跤......北城下这么大雪就是为了专门迎接我，我可真够有面子的。”
　　艹凡：“你别来了，我直接去你学校找你。再把你也摔一跤，回头我妈再把我一顿削......”
　　许柚和胡芃都是土生土长的南雍人，南雍一年到头都下不了几场雪，才十二月中旬，北城的雪就已经很大了，很快就在路面积起了厚厚一层，把整个世界变成一片银装素裹。
　　一下雪，交通就容易瘫痪。
　　等胡芃终于从火车站打到车，回酒店check-in放好行李，再到A大校门口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许柚站在门口，脸埋在围巾里，耳朵被冻得红红的。
　　“许柚！”
　　许柚抬起头。
　　胡芃朝他走过来，一路上收获了不少回头率。
　　胡芃从小到大不知闯过多少祸，就是靠着这张脸活到今天。
　　“想哥没？”
　　胡芃捏住许柚的脸左右看看，他语气很稀奇的样子，“瘦了？A大把你饿着了？”
　　许柚脸被捏住了动不了，只能用眼神表示抗议。
　　“没，一点也不想。”
　　“口是心非。”
　　胡芃搭着许柚的肩，初中后，他又长高了10cm，习惯了把许柚当支架用。
　　“走，带哥看看你学校，晚上就在食堂吃饭，你请客。”
　　“哦。”
　　胡芃回头看了一眼，懒懒道：“喂，你们几个走快点行不行？没见过雪吗？出息。”
　　许柚被吓到了，他低头打开学生中心。
　　“干嘛呢？”胡芃好笑地问。
　　许柚一脸认真。
　　“充钱。我饭卡里只有50块了，请不起这么多人。”
　　胡芃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北城，他还带了三个朋友。
　　许柚在南雍时和其中几个玩过两次密室，但都不熟。
　　胡芃仗着身高轻易抢走了他的手机，放进自己口袋里。
　　“凭什么让我弟弟请他们吃饭啊？让他们自己掏钱，你请我一个人就行了。”
　　A大校园很大，许柚带胡芃他们简单逛了逛。
　　胡芃把喝完的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里，他眉毛一挑，突然发现了华点。
　　“你们四个今天穿的，红绿黄蓝都凑齐了，走在一起，简直垃圾桶成精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柚：“...”
　　“好饿啊，你们饿不饿？嗯嗯嗯，我们快去食堂吃饭吧！”
　　许柚当机立断。
　　只有吃饭能堵住胡芃这张嘴了。
　　正值饭点，食堂里的人不少，许柚带胡芃来到铁板饭窗口前。
　　“这家店的牛肉饭超好吃。”
　　终于排到他们，许柚拿出学生卡在POS机上刷了一下。
　　胡芃抱着手臂，故意逗他。
　　“要不是看你付款成功了，我都不相信你真的在A大上学。”
　　许柚幽幽抬头盯着他。
　　“这可是top2，我就认识你一个在A大上学的人。”
　　胡芃笑着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
　　“小柚子，苟富贵啊，哥以后就指望你了。”
　　许柚把他的手拍掉，理理被揉乱的头发。
　　“哎，那是许柚吗？”
　　林周舟刚从户外走进食堂，眼镜上起了一层雾，她不确定地问旁边的人。
　　陈竞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好像还真是，柚子也有那件浅蓝色羽绒服。正好咱们三个人。”陈竞看了一眼路闻竹，“一会儿拼个桌？”
　　林周舟取下眼镜擦了擦，这下终于能看清楚了。
　　“柚子好像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林周舟话音未落，站在许柚旁边高大帅气的男生低头揉了揉他的脑袋，很宠溺的样子。
　　林周舟挑下眉，调侃地“哟”了一声。
　　“看来不是一般的朋友，算了，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他们了。”
　　许柚和胡芃一行人找到一张大桌子坐下来。
　　胡芃和许柚点的是一样的，都是牛肉饭。
　　胡芃状似贴心地说：“哥记得你从小就不爱吃蘑菇，来，别客气，哥帮你分担。”
　　胡芃把筷子伸进许柚碗里，每夹走一块蘑菇的同时，也会带走一片牛肉。
　　许柚虔诚地低下头，双手合十。
　　求你快快走！
　　-
　　陈竞好好站在队尾排着队楓。
　　路闻竹转过身，走向相反方向的窗口。
　　陈竞追上去，困惑地问。
　　“怎么了？不说好了三个人一起排铁板饭的吗？”
　　“突然不想吃了。”
　　陈竞站在原地，怔了一下。
　　“那、你想吃什么啊？”
　　路闻竹顿了顿。
　　“饺子。”
　　二十分钟后。
　　终于买到铁板饭的陈竞端着餐盘坐到路闻竹对面。
　　陈竞沉默两秒，他终于忍无可忍掏出手机，低头打字。
　　轻舔蟑螂玉足：1。
　　皮蛋solo粥：你有病啊？我就坐你旁边发什么微信？
　　轻舔蟑螂玉足：路闻竹他究竟是哪儿人啊？
　　皮蛋solo粥：和你一样啊，北城本地人。
　　轻舔蟑螂玉足：好小众的IP，我们地球也有一个叫北城的地方。
　　皮蛋solo粥：神经，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竞抬头紧紧盯着路闻竹，如看着一个异教徒般。
　　轻舔蟑螂玉足：他一直这样光吃饺子不蘸醋的吗？？？
　　-
　　吃完饭从食堂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许柚打开自己提前做好的攻略，问胡芃和他的朋友。
　　“你们想去哪里玩？”
　　大雪天简直就是南方人诱捕器，丝毫不会阻碍他们出去玩的步伐。
　　许柚已经做好了带他们去逛名胜古迹吃特色小吃的准备，结果胡芃故作神秘。
　　“你别管，哥都安排好了，跟着我们走就行了。”
　　胡芃叫了一辆车。
　　天气不好，足足等了十多分钟才有人接单。
　　因为是在手机上打的车，许柚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儿。
　　他眼看着车窗两旁的景色越来越荒芜，开了一个小时还没到。
　　许柚扯扯胡芃的衣角，黑白分明的眼睛警惕地眨啊眨。
　　“你不会把我卖了吧？”
　　胡芃摸着下巴，点点头，若有所思。
　　“有道理啊，A大的研究生应该能卖不少钱。”
　　许柚：“...”
　　“我要告诉阿姨！”
　　胡芃一把把他手机抢过去没收。
　　“许柚，你都多大了还告家长？”
　　许柚理直气壮。
　　“跟你学的。”
　　“你哥身上优点这么多，怎么不学点好的啊你？”
　　许柚眨眨眼睛。
　　“有吗？我怎么没看见？哪儿呢？”
　　胡芃舌尖抵着腮，他眯了眯眼睛，直觉告诉他有哪里不对。
　　“行啊，几个月不见，居然都会顶嘴了。阴阳怪气的本事见长啊，你跟谁学的？”
　　许柚怔了一下。
　　他扭过脸。
　　“秘密...不告诉你。”
　　胡芃挑下眉。
　　他看着许柚，第一次生出一点危机感来。
　　“跟哥都有秘密了？”
　　看来真有这么个人。
　　硬的不行，胡芃还可以来软的，他连哄带诈。
　　“咱俩什么关系，到底是谁？跟哥说说呗。”
　　许柚咬唇犹豫了一下。
　　插科打诨着，司机把车停在路边。
　　“到了，nightmare酒吧。”
　　许柚瞬间睁大眼睛。
　　“什么？！”
　　许柚被胡芃半强迫地拉下车。
　　许柚紧紧抱住路边的树。
　　“我！不！去！”
　　“我妈要是知道你带我去酒吧，一定会先把你腿打断，再把我腿打断的！”
　　“你不说我不说，阿姨开天眼了？上哪儿知道？快点进去了。”
　　胡芃劝了一会儿，耐心告罄，他拿出杀手锏——激将法。
　　“许柚，你都活了22年了还没去过酒吧，你是未成年吗？这么听父母话...行吧，乖宝宝，我不管你了，你一个人回去吧。”
　　胡芃吓唬了他一通，然后自己进去了。
　　许柚一个人站在路边。
　　他咬下唇，害怕地环顾四周。
　　这一片是政府计划新建的科技新区，附近都是工地，还在开发中，今天还下雪，更是人烟稀少，天一黑，荒凉得吓人，简直像恐怖电影片场。
　　许柚很有骨气地打开打车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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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柚没有骨气了。
　　他慢吞吞推开门，走进nightmare酒吧，虽然从外部看，装修比较工业风，里面却别有洞天，软装简约时尚，占地面积很大，足有两层楼高。
　　许柚偷偷松口气。
　　看起来是个正经酒吧。
　　胡芃看见许柚走进来，也没嘲笑他，朝他招招手，让他到吧台。
　　胡芃看起来和其中一位调酒师互相认识。
　　“给他一杯新加坡司令。”
　　胡芃凑近他耳朵，激将法百试百灵。
　　“这酒才15度，你不会喝不了吧？”
　　调酒师把调好的酒递给许柚。
　　“谢谢。”
　　许柚小心翼翼尝了一口，他舔舔唇瓣。
　　酸酸甜甜，味道还不错，可以接受。
　　调酒师盯着许柚看了会儿，他大受打击。
　　“不是吧？你真不记得我了？郭风，高中和胡芃一个班的。”
　　许柚眨眨眼睛，假装恍然大悟。
　　“啊，郭风，记得记得！”
　　许柚低头猛吸了一大口鸡尾酒。
　　救命！
　　完全没印象。
　　郭风欣慰地点点头。
　　“我就说嘛，我都还记得你。”
　　高中时，胡芃经常因为各种原因被老师罚堂，许柚虽然不跟他一个班，但经常在门口等他一起放学，一来二去的，胡芃班上大部分人都眼熟许柚。
　　郭风大学毕业后就和几个富二代同学合伙开了这间酒吧，他是调酒师，算“技术入股”。
　　“幸好你来了，我们这个店位置没选好，生意太差，你再晚两个月来，估计就关门了。”郭风自嘲地笑笑。
　　许柚低头咬吸管。
　　原来胡芃非要坐这么远的车来这个酒吧，是为了支持高中同学创业。
　　“别说这些丧气的了，哎，你知道吗？听说那个谁要结婚了......”
　　高中同学久违地聚在一起，就会回忆青春，顺便分享一下高中同学的近况和八卦。
　　郭风：“对了，许柚现在在干嘛呢？工作了吗？”
　　胡芃状似不经意道：“没，他在A大读研呢。”
　　郭风哇了一声。
　　“学霸啊。”
　　许柚他们那一届，老牌强校南雍一高高考爆冷。
　　“我记得特别清楚，就那一年，连喜报都没贴，一个top2的都没考上。”
　　郭风想了想，纠正道：“不对吧，我听老班说考上了一个，不过就在咱们班借读了两个月，就转回去了。当时还是你同桌呢，你不记得了？”
　　胡芃举着酒瓶，脑海里浮现出一点模糊朦胧的印象。
　　他记得有那么一个人，但怎么想都想不起长相和名字了。
　　但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两件事，胡芃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第一件是那哥们儿转学到学校第一天正好赶上期中月考，因为没有上次月考的成绩，被教务处分到了最后一个考场，就坐在胡芃旁边。
　　因为他妈扬言期中考再考倒数第一就把他腿打折，胡芃在心里说了句“对不住了哥们”，然后就抄了人家卷子。
　　三天后考试成绩出来，全校公开。
　　“那哥们儿年级第一，我抄了个年级第二，我特么可真会挑......”
　　胡芃捏了捏眉心，这么多年过去，他还记得他爸他妈那顿混合双打。
　　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胡芃硬生生花了一个月时间进步了两百多名，从倒数第一逐渐考进了年级前一百，因为高一的基础，胡芃高三突击了一下，最后还上了个重本。
　　说起来他还得感谢那哥们儿。
　　胡芃绞尽脑汁，仍然想不起来“救命恩人”的长相和名字。
　　“对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早没联系了，我听老班说，他回去跳了一级，还拿了竞赛金牌，估计没高考，直接保送top2了吧。”郭风摇摇头感叹，“天才的人生，我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郭风和胡芃两个人一起想，最后也只凑出来一个姓氏的首字母。
　　“他肯定姓L。”郭风笃定地说。
　　“姓L的多了去了，林、娄、李、黎、卢、路、陆、鹿、鲁......”胡芃没好气道。
　　许柚快把新加坡司令喝完了，他小声问。
　　“你刚才说有两件事，还有一件是什么？”
　　郭风坏笑道。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那哥们儿转学到我们学校第一天，就把胡芃从初一开始霸占三年半的校草宝座抢了啊！”
　　许柚坚定地摇摇头，这回他站胡芃。
　　“不可能的。我们学校有这种大帅哥，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他转学是高一下学期，期中考试以后。”
　　这么多年过去了，胡芃每次回想起这件事，还是觉得很好笑。
　　许柚记起来了。
　　他低头咬吸管，耳朵红红的，不说话了。
　　郭风好奇地问：“怎么了？”
　　胡芃笑个不停。
　　高一下学期，胡芃突然迷上了一款手游，还带着许柚一起入坑，许柚整个青春期的叛逆期加起来只有那两个月。
　　因为自制力不够，许柚晚上熄了灯还偷偷躲在被子里玩，没日没夜打了两个月游戏后，成功把眼睛玩坏了。
　　许柚不敢跟父母说是打游戏玩坏的，除了胡芃没人知道，许柚就这么“近视”了两个月，连写作业都要趴在桌上才看得清。
　　幸好后来被顾妍及时发现，带许柚去医院检查，万幸只是假性近视，后来慢慢恢复了，不过许柚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高考之前再也没见过他的智能机，用了整整两年小灵通。
　　“就算那哥们儿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出来。”胡芃无情嘲笑他。
　　“咳咳。”郭风一秒变得严肃正经，假装忙碌，他低声道：“我老板来了，我去招呼客人了。”
　　郭风的老板还带了几个朋友来。
　　其中一个气质很飒的姐姐若有若无地朝吧台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御姐包上还挂着一串保时捷钥匙。
　　胡芃和她四目相对。
　　“郭风，送杯酒给四号桌。”
　　胡芃正经起来不嘴欠的时候，还是很对的起前任南雍一高校草名号的。
　　在这种暧昧的场合，酒精入脑，成年男女彼此交换了几个眼神，只要你情我愿，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许柚拿吸管戳戳鸡尾酒里的冰块。
　　“帮我买个东西。”
　　许柚从小就经常被胡芃使唤跑腿。
　　“买什么？”许柚一脸单纯。
　　“安全套。”
　　许柚：？？？
　　许柚耳朵瞬间红了。
　　“我！才！不！去！”
　　这回就算激将法也没用！
　　“乖，过年回家带你上王者。”根本难不倒胡芃，这个利诱，一下戳到许柚的心巴。
　　这个赛季好难打，许柚已经卡在钻石很久了。
　　刚才下车的时候，许柚看到路边有家便利店。
　　许柚在便利店外徘徊了五分钟，终于，他鼓起勇气走进去。
　　他低着脑袋，耳朵红红的，声音越来越小。
　　“老板，你好，我想买一包...”
　　老板挖了挖耳朵，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
　　“什么？”
　　许柚脸红到结巴。
　　“我想买一包...安、安全套。”
　　老板从货架上抓了一把扔到桌上，面不改色。
　　“要什么牌子的？大号中号？超薄款还是螺纹的？”
　　许柚脸红得要炸了，他实在没勇气问胡芃用的到底是中号还是大号，只好一样买了一盒。
　　许柚低着脑袋，把黑色的塑料袋往胡芃怀里一塞，喝了满满一大杯冰水，体温才恢复正常。
　　“谢了。”
　　许柚出去买套的时候，胡芃已经跟大美女flirt过了，这样极品的“艳遇”，对双方来说，都可遇而不可求。
　　许柚看胡芃穿上外套，随手拿了一盒安全套塞进口袋，也跟着跳下吧台的凳子。
　　“你要去哪？”
　　许柚紧张兮兮地问。
　　胡芃勾唇一笑，薄唇暧昧地吐出几个字：“419。”
　　许柚睁大眼睛。
　　“那我怎么办？”
　　胡芃想了想，打开微信给许柚转了五百块钱。
　　“想吃什么就点，别舍不得花钱。对了，陌生人给的酒千万别喝，你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有事也别给我打电话，我会关机的，走了。”
　　胡芃和大美女坐着保时捷潇洒离场。
　　许柚：“...”
　　有点感情，但不多。
　　许柚去找小绿、小红和小黄，他们似乎也正跟新认识的朋友聊得火热。
　　许柚咬唇犹豫了一下，现在叫人家走的话，是不是太扫兴了？
　　许柚决定再等等。
　　他拿出手机打游戏，然后一口气掉了十颗星。
　　许柚：“...”
　　他就知道遇到胡芃准没好事！
　　酒吧没有钟表，灯光昏暗，很容易让人忽略了时间的流逝。
　　许柚退出游戏，看一眼时间，惊觉已经快0点了！
　　就算现在立刻回学校，也很可能赶不上门禁。
　　许柚去找小绿、小红和小黄，因为不太熟，他小心翼翼地问。
　　“大家想回去了吗？快凌晨了哦。”
　　三人看了一眼时间。
　　“还真是，行啊，那叫个车吧，放心，芃哥走之前交代我们了，我们肯定先把你平安护送回学校。”
　　许柚有点感动，但也不多。
　　他打开打车软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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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柚：“...”
　　完蛋。
　　小绿、小红、小黄这下也开始着急了。
　　“卧槽，暴雪啊？我们今晚不会回不去吧？”
　　“那我们的酒店岂不是白定了？！”
　　周末，A大附近好一点的酒店都贵得吓人，一晚上就要四位数。
　　小绿、小红、小黄心疼钱。
　　“不行，咱们一定得回去！”
　　他们耐心地等了半小时，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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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闻上说今天是北城五年不遇的大暴雪，晚上还有大风预警，好多树都被刮断了，好多路都被封了，到处都堵车......”小绿越看新闻越后悔，“早知道就早点回去了。”
　　现在交通差不多都瘫痪了，又这么晚，他们这个酒吧的位置还这么偏，根本打不到车。
　　更可怕的是，酒吧只营业到凌晨一点半就关门了。
　　关门后，许柚一行人只能站在马路边等。
　　小红拢了拢衣服，寒风一吹，冷得刺骨。
　　他幽幽地开口。
　　“我听说暴雪之后，雪化了，路边总有死人，都是冻死的。”
　　许柚被吓得默默戴好羽绒服的帽子。
　　但这件羽绒服充绒量不高，抵挡不住雪夜零下的温度和大风。
　　还是好冷啊。
　　小黄：“不行，咱们得想办法赶紧回去，总不能在外面干等一晚上。何况也不知道这雪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万一到时候道路结冰，就更难回去了。”
　　小绿、小红和小黄都是来北城旅游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许柚。
　　——他们在这唯一的人脉。
　　“弟弟，你认不认识什么朋友，能开车来接我们一下？油钱和路费我们出。”
　　许柚犹豫了一下。
　　他唯一知道有车的人是陈竞师兄，可是现在这么晚了，会不会太麻烦师兄了？
　　但面对三双充满希望冻出血丝的眼睛，许柚咬下唇，还是决定试试。
　　“我去问问师兄吧。”
　　这个点，不知道师兄睡了没有，许柚不敢贸然打电话，决定先发个微信问问。
　　木由子：师兄，我和朋友出来玩被大雪困在这边了，打不到车，你方便接我们一下吗？给师兄添麻烦了，实在对不起！！！[小兔子面壁.jpg]
　　这一刻，高冷吐出两个字的师兄是全世界最帅的人！
　　轻舔蟑螂玉足：地址。
　　木由子：！！！谢谢师兄！！！[小兔子鞠躬.jpg]
　　木由子：[发起了位置共享：nightmare酒吧。]
　　-
　　实验室灯火通明。
　　电脑屏幕亮着，陈竞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困意依旧没有减轻，他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
　　“醒醒！陈竞！醒醒！”
　　陈竞又往杯子里倒了一包速溶咖啡粉，起身去打水。
　　路过路闻竹的工位，他问：
　　“小路，你要不要来一包？”
　　“不用。”
　　陈竞这个星期都在赶一个论文投稿，截止日期就是这两天，他已经熬了好几晚了，如果这篇文章最后能顺利accepted，他的博士毕业证就有着落了。
　　其他师门都是师弟师妹找师兄师姐修改论文，轮到他这里，他竟然还要找师弟帮忙。
　　陈竞背对着路闻竹，弯腰打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麻烦你了啊小路，要是这篇文章accepted了，师兄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随便挑。”
　　陈竞的手机震了震。
　　因为怕自己没有自制力，在写完论文前，陈竞决定把手机交给路闻竹保管。
　　路闻竹举起他的手机。
　　“微信。”
　　陈竞大口喝了两口咖啡，苦得他直哆嗦，他摆摆手，回到工位。
　　“我不看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就帮我回了吧。”
　　陈竞连手机密码都告诉路闻竹了。
　　陈竞害怕自己长时间伏案出现了幻听，他缓缓抬起头。
　　“小路，你要去哪儿？”
　　陈竞现在罹患重度路闻竹分离焦虑恐惧症。
　　路闻竹拿上外套。
　　或许是因为今晚雪夜降温，陈竞觉得路闻竹音色都有些冷。
　　“有事，我出去一趟。”
　　-
　　“目的地：nightmare酒吧，已为您规划最优路线。预计行程时间：一小时二十九分钟，沿途有道路结冰预警，雪天出行，请小心驾驶，祝您出入平安......”
　　车窗两旁的道路景色逐渐变得荒芜。
　　后方传来一声匝地的闷响，不知被雪压断抑或被风吹断的树枝就这么砸在车道上。
　　“……截至目前，受暴雪、强风等极端恶劣天气影响，此次暴风雪已造成1人死亡，7人轻伤，十余人失——”
　　路闻竹关掉广播。
　　紧握方向盘的手背青筋凸起。
　　-
　　许柚和绿红黄在路边等了一个多小时，冷到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很久没有一辆车经过的道路尽头终于亮起了两道车射灯光。
　　——指引着家的方向！
　　众人兴奋地打起精神。
　　“弟弟，你师兄开路虎的啊？真有实力。”
　　小绿小声感叹了一句。
　　许柚轻咬下唇。
　　他也不确定。
　　他不知道陈竞师兄的车是什么牌子的，但依稀记得好像不是白色。
　　白色路虎由远及近，慢慢减速，最终停靠在路边。
　　车门打开，一道颀长优越的黑色身影逆着光走下车。
　　许柚喉结吞咽了一下。
　　陈竞师兄好像也没有这么高.....
　　“许柚。”
　　清泠悦耳的音色，比雪还要冷。
　　“到！”
　　许柚一路小跑，差点摔了一跤。
　　许柚仰起脑袋，紧张到结巴。
　　“师、师兄？你怎么来啦？”
　　许柚好奇地往路闻竹身后张望。
　　“陈竞师兄呢？”
　　“看到是我，很失望？”
　　许柚睁大眼睛，用力摇摇头。
　　“怎么会？！”
　　许柚挠挠头。
　　“只是，我是给陈竞师兄发的微信啊...”
　　“他没空。”
　　“哦哦，所以他就拜托师兄你来接我吗？”
　　路闻竹不置可否。
　　他扫了一眼后面三个绿红黄。
　　“他们是你朋友？”
　　许柚想了想，还是点下头，但是背对着绿红黄三人，他拢着嘴巴，超小声说。
　　“师兄，我点头是怕伤害他们的感情，其实我跟他们不熟，是朋友的朋友。”许柚诚实地说。
　　许柚说完，发现师兄的下颌角更清晰了一点。
　　又性感了师兄。
　　许柚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师兄，你也知道的，一下雪，我萨摩耶的血脉就觉醒了，嘿嘿...”许柚嘿了两声，偷瞄一眼师兄的表情。
　　好吧，师兄好像并不想笑。
　　许柚吓得立刻低下头，语气可怜兮兮的，希望师兄能心软一点。
　　“我知道错了，不该下雪天还跑这么远，下次再也不敢了，对不起，给师兄添麻烦了...”
　　还能演戏，看来是没事。
　　路闻竹移开视线。
　　“是挺麻烦的。建议下次打给环卫局，让他们派人来接你。”
　　后面三个人交头接耳。
　　小绿：“他什么意思？”
　　小红：“他竟然说我们是垃圾？！”
　　小黄：“退一万步说，难道我们辅导员就一点错都没有吗？虽然他说我们是垃圾但他暴雪天开了一个多小时车来接我们耶...”
　　小红：“...”
　　好吧。他忍了。
　　许柚耷拉着脑袋。
　　他开始怀念自己以前听不懂路闻竹阴阳怪气的日子了。
　　虽然胡芃也这么说过他们，但听路闻竹这么说，许柚就是莫名很难过。
　　他眼圈一红。
　　师兄生气了，所以连椰子和萨摩耶这么可爱的外号都没有了，只有垃圾桶。
　　还是批发的。
　　许柚委屈地低下头，小声说。
　　“我又没有环卫局的电话...”
　　路闻竹报了一串数字。
　　许柚眼眶一酸。
　　没用的骨气出现了。
　　许柚拨过去，他怔了下。
　　居然真的能打通？
　　许柚吸了吸鼻子，试探着问。
　　“喂？”
　　清泠的音色低沉悦耳。
　　好像离他很近，近得就像在现场一样。
　　许柚抬起头。
　　路闻竹看着他。
　　“环卫局的号码，存一下。”


第18章 “你的人生有三万多天，请让我玩一天谢谢！”
　　许柚眼泪一下就掉下来。
　　他转过去胡乱擦了擦。
　　又丢人了。
　　路闻竹敛下眼, 捏着他的脸左右看看。
　　“你还委屈上了？”
　　许柚就是很委屈。
　　“我没有想来酒吧，是他们骗我来的。天气预报也没有说今晚会下这么大的雪，如果我知道的话, 肯定不会跑这么远的。而且, 我很有安全意识的！我才不会和三个陌生人一起去酒吧，我是跟我发小一起来的。我跟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们双方父母都见过了, 我们是邻居, 青梅竹马......”许柚越说越委屈。
　　明明不是第一次胡芃闯祸让他背锅了，但许柚看见路闻竹, 1cmx1cm的委屈也好像被放大成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那你的小竹马呢？怎么不打给他让他来接你？”
　　“我打了呀。”许柚老实巴交地眨眨眼睛, “但他关机了...”
　　许柚耳朵红了红。
　　…可能正在419吧。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 气极他反而低低笑了一声。
　　“你还找过谁帮忙？”
　　许柚想了想。
　　“大师兄、陈竞师兄、我室友、大学同学......”
　　许柚咬下唇，声音越来越小。
　　他每多说一个人的名字, 路闻竹的脸色就更冷一分。
　　许柚突然福至心灵。
　　他打开微信, 在路闻竹的备注前面加上一个大大的“A”。
　　许柚狗腿地笑笑。
　　“嘿嘿, 事实证明, 还是师兄最可靠了。下次我一定第一个给‘环卫局’打电话！”
　　事已至此，许柚总结了一下。
　　他被迫来酒吧，他好, 师兄冒雪还来接他, 师兄也好，所有的事都是因胡芃而起的, 胡芃他坏事做尽！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一定不和他做邻居！他这个人实在是太不靠谱了！连师兄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许柚坚定地点点头, 不露痕迹又狗腿了一下，“完全比不上！”
　　当背景板又吹了十分钟冷风的小红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咳嗽两声。
　　“哥，再站在外面我们仨就真要冻死了，不管有什么话，你俩能不能先回车上再说？”
　　小绿小红小黄自觉地一起挤后座，把副驾驶留给许柚。
　　路闻竹重新启动车子，开了几分钟。
　　小绿壮着胆子开口：“哥，你这路虎真帅，有空调啵？”
　　路闻竹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
　　小绿不敢再贫。
　　“咳，哥，有点冷，暖气能不能开大点？谢谢啊。”
　　路闻竹朝副驾驶看了一眼。
　　许柚小心翼翼搓着手，原本细细白白的手指被冻成十根胡萝卜。
　　红灯。
　　路闻竹脱掉羽绒服，递给许柚。
　　许柚眼睛骨碌碌的，暗中观察，还不确定师兄气消了没有。
　　“师兄，我不冷。”许柚假装很乖，“萨摩耶是雪橇犬来的。”
　　“我热。”
　　路闻竹脱掉的外套原本是要放在副驾驶座上的，但现在副驾驶的座椅被他给霸占了。
　　许柚懂了。
　　他是衣架。
　　“收到！”
　　师兄的羽绒服，由他来守护！
　　许柚抱着羽绒服，好像盖了一床羽绒被子一样，一下就暖和多了。
　　外套上有一点薄荷味，清淡好闻，很有安全感。
　　许柚迷迷糊糊低着头，很快就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到了胡芃他们订的酒店附近。
　　“哥，我们酒店就在那儿，拐个弯就到了。”
　　小绿指给路闻竹看。
　　路闻竹把车停在酒店楼下。
　　小绿担心许柚准备怎么办，毕竟胡芃走之前把许柚托付给了他们：“都这个点了，弟弟你还回得去宿舍吗？”
　　许柚摇摇头。
　　坚决不回宿舍。
　　最近他们宿舍楼下的宿管阿姨换了，触发【河东狮吼】大招的概率提升到100%，现在回去，一定会被骂得很惨。
　　“不嫌弃的话，你也可以和我凑合一晚，反正胡芃他一时半会估计也回不来。”
　　路闻竹按下车门解锁键，他音色淡淡的。
　　“这里不能停车。”
　　小绿懂了，立刻麻溜地滚了。
　　许柚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是凌晨4点半，只要再等一个半小时，宿舍楼下的门就开了，现在去开房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路闻竹打开导航。
　　“两百米后有家肯德基。”
　　许柚咬下唇，他鼓起勇气。
　　“既然肯德基都可以，那为什么我们和麦当劳不可以？！”
　　麦门！
　　-
　　3分钟后。
　　白色路虎停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外。
　　许柚去窗口点完单，回到座位。
　　“这家店的皮蛋瘦肉粥竟然售罄了！好想吃皮蛋瘦肉粥...师兄我要去肯德基买皮蛋瘦肉粥要不要...”
　　许柚下意识放轻声音。
　　“…帮你带一份？”
　　路闻竹睡着了。
　　许柚只好一个人吃两份套餐。
　　许柚托着脸，小声嚼嚼嚼。
　　秀色可餐不是说说而已，帅哥的脸真下饭。
　　宿醉、熬夜叠加雪后的低温，让许柚的中餐胃彻底发作，吃完两份早餐，许柚还是好想喝皮蛋瘦肉粥。
　　许柚若有所思。
　　肯德基距离麦当劳只有800米，他买完粥立刻就回来，师兄又不是小孩子，一个人待一会儿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吧？
　　许柚犹豫了一下，路闻竹羽绒服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许柚手足无措地伸进去静音。
　　没过多久，对方又打了一个过来。
　　许柚偷瞄师兄一眼。
　　在叫醒师兄、挂掉电话和帮忙接电话间犹豫了两秒。
　　说不定对方有什么急事呢…？
　　许柚捂着嘴巴，小声开口。
　　“喂？”
　　“师弟，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师兄我好担心你啊！”
　　随着截稿日期的临近，陈竞的路闻竹分离焦虑恐惧症状越来越严重了。
　　许柚眨眨眼睛。
　　“师兄？”
　　陈竞愣了两秒，差点没反应过来。
　　“柚子？怎么是你接的电话？闻竹呢？他现在在哪？”
　　许柚一脸无辜。
　　“在我旁边啊。”
　　因为吹了冷风，许柚的音色糯糯的，还有一点哑。
　　“你让闻竹接电话。”
　　许柚摇摇头。
　　“不行，他刚才太累了，已经睡了。”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
　　陈竞怀疑自己可能是咖啡喝太多，喝出幻觉了。
　　他深吸一口气，忍住尖叫和抓狂的冲动，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大家都很忙，不是淫/秽信息就不要传播了。”
　　陈竞语气罕见的严肃，他追问道。
　　“许柚。”
　　“现在是凌晨四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
　　许柚眨眨眼睛，仔细回想了一下，慢半拍反应过来陈竞误会了什么的许柚，整张脸都慢慢红透了。
　　“师兄你！”
　　陈竞露出一个章鱼哥收椅子的表情，他竟然还有点失望。
　　“这不能怪我，现在是凌晨四点，你和小路怎么会在一起？再说了，什么地方能让你俩一起睡觉？”
　　“啊？”
　　许柚怔住了。
　　“不是师兄你让路师兄去接我的吗？”
　　陈竞完全状况外。
　　“什么？”
　　“你看微信。”
　　陈竞这才看到许柚三个多小时前发给他的信息，他恍然大悟。
　　“我懂了！一定是师弟他不舍得打断我写论文的思路，所以才会主动代我去接你。”
　　甚至因为怕他跟着担心，都没有告诉他。
　　陈竞摘下眼镜，感动地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师弟对他也太好了，默默奉献，不求回报，还考虑到这么周到。
　　一顿饭已经不能抵消这个人情了，至少要请两顿才行！
　　“师兄，你现在还在实验室吗？”许柚发现了华点。
　　“是啊，最近在赶一个论文投稿，快截止了，在宿舍改怕影响室友。”
　　陈竞戴上眼镜，他突然想起什么，随口问。
　　“哦对了，你这个定位的什么nightmare酒吧离学校不远吧？你小心他疲劳驾驶。”
　　陈竞猛灌了两口黑咖啡提神，他累得长叹口气。
　　“哎，小路他陪我熬了两个大夜了...”
　　电话那头传来扇自己巴掌的声音，陈竞嘴里念叨着“醒醒！陈竞！醒醒！”，挂掉了电话。
　　许柚捏着手机，怔住了。
　　师兄为了师门，年纪轻轻，竟然就过上了这种上有老、下有小的生活。
　　上半夜陪伴师兄改论文，下半夜接送他这个小师弟，可他心里只有皮蛋瘦肉粥！
　　许柚痛定思痛，深刻反省。
　　做出了一个违背师门的决定——
　　他不吃皮蛋瘦肉粥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小师弟，许柚打开电脑，决定看一会儿文献。
　　看着看着，许柚突然就理解了古代的昏君。
　　一边是让人电子ED的论文/奏折，一边是触手可及的大帅哥/大美人，真的是很难让人不分心。
　　刚看完一篇让人怀疑人生的文献，一转头，就看见一张对自己眼睛很好的脸。
　　——封妃！
　　必须封妃！
　　许柚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碰了碰路闻竹的睫毛。
　　许柚托着腮。
　　朕的闻妃，睫毛真的好长啊。
　　文献天然就具有极强的催眠效果，许柚才看了几篇，就感觉眼皮越来越沉，很快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路闻竹早已经醒了。
　　坐在他旁边，低头看手机。
　　路闻竹递给他一杯咖啡。
　　“拿铁买一送一。”
　　许柚如一个在沙漠中整整盘旋了七天七夜的旅人，终于看到了绿洲。
　　许柚扑上去猛吸一大口。
　　生命体征暂时稳住。
　　许柚咬着吸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路闻竹。
　　同样是熬夜，路闻竹短发干净利落，眼下没有任何淡青，最可怕的是连外套都没有多少褶皱，风轻云淡，神色自若。
　　反观自己...
　　许柚用力按了按头发，手松开下一秒，就会立刻爆炸。
　　许柚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潦草了，像棵被狠狠摧残过的小植物。
　　许柚幽幽开口。
　　“师兄，为什么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困？”
　　这不公平！
　　“不知道。”
　　路闻竹喝了口咖啡。
　　“可能因为Thatcher Gene吧。”
　　许柚边收拾书包边点头，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许柚动作慢吞吞的，故意落后半步，趁路闻竹去开车的时候，他火急火燎打开手机。
　　救命！
　　Thatcher Gene又是什么？！
　　“闻”这个封号选得太好，师兄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等许柚打开车门，自信坐上副驾的时候，他已经和路闻竹对齐了颗粒度。
　　撒切尔基因，又叫做“短睡基因”，拥有这种基因的人每天只需要睡四个小时就可以保持充足的精力。
　　许柚眨眨眼睛，看着师兄的眼神多出一份油然而生的敬意。
　　路闻竹——一款天选卷王。
　　即将路过肯德基，许柚想起自己心心念念的皮蛋瘦肉粥，他眼巴巴地问。
　　“师兄，可不可以靠边停一下？我想吃皮蛋瘦肉粥。”
　　路闻竹看眼腕表。
　　——十点过一分。
　　“早市结束了，明天给你买。”
　　许柚眼睁睁看着白色路虎和肯德基擦肩而过，失落地舔舔唇瓣。
　　“没关系，其实我也没有很想吃。”假的。
　　路闻竹送许柚回学校，但车开不进学生宿舍区，许柚在路边跳下车。
　　“谢谢师兄送我回来，给师兄添麻烦了！”
　　许柚探头挥挥手。
　　“师兄拜拜，路上小心。”
　　许柚目送白色路虎转过弯，然后头也不回，一口气跑回宿舍，直奔他暖呼呼的小床。
　　躺在散发着柚子洗涤剂清香的枕头上，许柚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作为一个从小的梦想是成为一床被子的人，许柚一点也不羡慕短睡基因，甚至想帮师兄把他那份一起睡了。
　　今天是研究生珍贵的单休日，许柚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一口气直接睡到了下午。
　　直到被烦人的手机铃声给吵醒。
　　许柚咻一下坐起来。
　　掀开床帘一看，钱涛不在，他松口气，又重新躺了回去。
　　看清来电显示，许柚毫不犹豫拒接。
　　艹凡：还生哥气呢？
　　胡芃舌尖抵着腮，薄窄的眼皮微微眯起，他纠结了一下措辞，低头打字。
　　艹凡：听说昨晚你们打不到车，最后是你师兄开车来接的？
　　胡芃语气状似漫不经心。
　　事实上。
　　胡芃听到的版本是这样的——
　　小绿：“那可是路虎揽胜啊！我也算坐过我的梦中情车了，羡慕死我了，许柚师兄真有实力，...”
　　小黄：“他一下车，我都怀疑自己不直了，帅得我有点那个了...”
　　小红：“虽然他比你嘴欠得还要高级一点，但他冒这么大雪还肯来接许柚，好吧...我承认他人不错。”
　　许柚把手机拖进被子，高冷地发了一个句号。
　　木由子：。
　　胡芃皱眉，最烦只发一个标点符号的人。
　　艹凡：好好说话，你这又是跟谁学的？
　　艹凡：接你的师兄叫什么？他跟你很熟吗？
　　木由子：不告诉你。
　　胡芃舔了舔牙尖。
　　艹凡：【向你转账400元。】
　　艹凡：他们仨一人出了一百，你那一百哥帮你掏了。
　　胡芃查过了，打车软件上从A大到nightmare酒吧，算上来回也就这个价。
　　虽然开路虎揽胜的人应该不缺这四百，但是...
　　艹凡：人情债最难还，你抓紧把这钱给人家。
　　给了钱，胡芃依旧不太放心。
　　许柚天生有一种非常招人欺负的气质，胡芃所在的课题组勾心斗角，如果许柚在他们组，早就被吞得渣都不剩了。
　　艹凡：要是在组里有人欺负你，就跟哥说，师兄师姐不合理的要求要学会拒绝。都多大的人了，还不长点心？
　　木由子：点心？哪儿有点心？
　　许柚已读乱回。
　　艹凡：……
　　木由子：知道了，你好像我爸...
　　胡芃自知昨晚理亏，语气还算卑微。
　　艹凡：我凌晨的火车，晚上请你吃点心？我去接你。
　　木由子：不去。[小兔子摇头.jpg]
　　艹凡：？？？
　　许柚领取红包，低头打字。
　　木由子：是你说的，不合理的要求要学会拒绝，我正在实践中学习，再见。
　　胡芃艹了一声。
　　直觉告诉他，这也跟许柚的“秘密”脱不了干系。
　　-
　　许柚戳进联系人列表第一个。
　　木由子：【向你转账400元。】
　　木由子：师兄，这是我跟小绿小红小黄一起凑的路费，请收下！[小兔子鞠躬.jpg]
　　L（备注：A环卫局）：为人民服务。
　　路闻竹不收。
　　木由子：啊？
　　许柚挠挠头，那这钱怎么办？
　　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则聊天框。
　　艹凡：钱给了吗？
　　胡芃还来监工。
　　木由子：师兄，我知道你乐于助人！不求回报！但是你昨天开了那么远的车，油费也要不少的。师兄，你就收下吧。
　　许柚想了想，可怜巴巴地补上一句。
　　木由子：不然我没法跟人交代，拜托。[双手合十]
　　路闻竹顿了顿。
　　L：不想欠我人情？
　　木由子：嗯嗯嗯！
　　师兄就是聪明！
　　L：好。
　　L：【400.00元已收款。】
　　许柚松口气。
　　L：现在我们来谈谈你文献网站查询的咨询费、本科生课程的一对一家教费、论文写作和文献翻译与讲解的辅导费，以及，看你论文对我造成精神损失费的部分。
　　木由子：师兄，你能把我那一百还给我吗？
　　许柚小心翼翼地问。
　　他知道错了。
　　他怎么可以听信胡芃的话？
　　用肮脏的金钱来玷污他的师兄之间纯洁坚定的伪骨科情？？？
　　他欠师兄的实在是太多了。
　　许柚摇摇头。
　　不能算，绝对不能算。
　　还不清，根本还不清！
　　L：【向你转账100.00元。】
　　许柚咻一下就领取了，生怕路闻竹会反悔一样。
　　许柚感动得眼泪汪汪。
　　事已至此，以身相许...有点难度。
　　许柚突然想起那天聚餐时吴迪说过的话，脑袋一抽。
　　木由子：师兄，我以后给你养老！
　　路闻竹：。
　　-
　　许柚有点心虚地回复胡芃。
　　木由子：钱我已经给师兄了。
　　许柚打开手机记账软件，这个记账软件同时还有存钱功能。
　　许柚把昨天胡芃给的五百块，还有刚收到的一百块存进去，又从自己的小金库里拿出四百，凑成一千元整。
　　系统：“为你的存钱计划起一个好听的名字吧～”
　　许柚大手一挥。
　　——＼路闻竹生日企划／！
　　-
　　第二天是周一，许柚有早八的本科生课。
　　“师兄早上好。”
　　和教室里的许多人一样，许柚也在吃煎饼果子。
　　路闻竹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
　　许柚困惑地眨眨眼睛。
　　“皮蛋瘦肉粥。”
　　许柚愣了愣，他都忘记了。
　　许柚眼睛弯了弯。
　　“谢谢师兄！”
　　-
　　经过前一段时间的吃草和健身，许柚的腹肌终于去而复返了。
　　在那之后，许柚又拍了几条短视频，虽然数据不错，但和第一条百万赞的出圈爆款比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流量是一种玄学，就算一比一完美复制，也不一定就能成功。
　　好在许柚一直觉得自己红得莫名其妙，拍视频只是他的一个爱好，只要粉丝看得开心，许柚并不是很在乎数据。
　　不过许柚的粉丝黏度很高、女粉占比高达99%，账号也很活跃，数据也不错，这样的博主很容易被品牌pr看上。
　　这次找许柚合作的是一个先锋小众的原创中性饰品品牌「银翼蝴蝶」。
　　许柚接到短信，去快递站取了快递，回宿舍时，钱涛正在直播，许柚只好狗狗祟祟先把它藏在柜子里。
　　终于等到钱涛出门，宿舍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许柚抓住时机拆开快递——
　　从盒子里掉出一张卡片，卡片的正面是品牌logo：一只银色的蝴蝶。
　　背面写着品牌精神：不定义、不设限、无性别。
　　不定义、不设限的后果就是没有产品说明。
　　这是一条细细长长的银色金属链，链条处缀着一只品牌标志性的银翼蝴蝶，栩栩如生，带着一种机械冰冷的美感，很好看。
　　就是不知道该戴在哪儿？
　　许柚若有所思。
　　不慌。
　　许柚列表里关注的男菩萨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许柚打开d音，翻了翻他们的主页。
　　通常找他们合作的饰品种类都是身体链，常见的有哥特风皮质的腰链、腰封、皮带、臂带、衬衫夹......还有一种金属质地挂在脖子上戴在胸前的胸链。
　　许柚决定采用排除法。
　　当臂带太长，当胸链似乎又太短......
　　许柚撩起卫衣下摆，尝试着把链子围在腰上。
　　好像靠谱。
　　许柚猛地吸了一口气，腰部肌肉收缩，刚刚好能戴上。
　　但下一秒就不行了。
　　许柚需要呼吸，害怕把仅此一条的身体链扯断，他匆忙把链条解开。
　　许柚低头看着自己的腰。
　　他觉得自己的腰还算细，但如果这是腰链的话，会不会稍微短了一点？
　　许柚打开小地瓜搜索「银翼蝴蝶」。
　　发现和这个品牌合作过的博主不少，这条身体链是即将要上的冬季新品，是这一季的主推款，现在还搜不到任何返图。
　　许柚还搜到了主理人的账号。
　　许柚眼睛一亮。
　　对啊！
　　他可以私信问问这是什么部位的身体链！
　　许柚点进主理人账号。
　　一眼看见他的个性签名。
　　【与不懂的人谈论艺术是一场谋杀。】
　　许柚：“...”
　　他不得不懂了。
　　好。
　　他决定了，这就是一条腰链！
　　许柚第二次尝试戴上，依旧以失败告终，许柚量了量差距，大概还有2cm。
　　许柚内心突然涌现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我们擦边界真是越来越卷了！
　　为了在下周四前成功戴上这条腰链，敬业爱岗的小博主「怎么回事柚困了」又开始吃草了。
　　小基数局部塑形，光靠管住嘴是不够的，还需要配合科学的健身。
　　路闻竹是许柚认识的最会健身的人了。
　　木由子：师兄，在吗？[小兔子探头.jpg]
　　L：。
　　木由子：师兄，你知道最快瘦腰的健身动作是什么吗？
　　路闻竹低头打字。
　　L：平板支撑、卷腹运动、仰卧起坐、仰卧动态摸腿、仰卧空中蹬自行车、收腹运动、挺腰运动......
　　路闻竹顿了顿。
　　把打的字都删掉。
　　L：我明天去健身房。
　　许柚眼睛亮了亮。
　　木由子：好巧我也想去！可以请师兄帮忙指导我一下吗？
　　L：。
　　木由子：谢谢师兄！[小兔子鞠躬.jpg]
　　许柚和路闻竹约的时间是上午十点，但他九点半就到健身房了。
　　上午，学校健身房的人还不多。
　　许柚先跑了个2公里热热身，边跑边等，跑完，他发了条朋友圈。
　　木由子：健身日！[肌肉emoji]
　　【定位：A大I体育馆。】
　　皮蛋solo粥：柚子连你也...
　　轻舔蟑螂玉足：谢邀，怎么躺在床上也能被卷到？
　　黎杀杀杀杀杀：刚睡醒，还以为是路闻竹发的朋友圈。
　　是荼不是茶：学长你一个人健身吗？
　　许柚一一回复。
　　木由子[回复]是荼不是茶：不是，我和师兄约好啦。
　　许柚打完最后一个字，路闻竹刚好到了。
　　许柚立刻放下手机，狗腿道。
　　“教练好！”
　　现在一节私教课很贵的！
　　师兄却愿意让他白嫖，师兄好！——结案。
　　许柚兴奋地摩拳擦掌。
　　“师兄，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先学什么？”
　　路闻竹从健身房一角拿来一卷瑜伽垫，打开，铺在地上。
　　“平板支撑。”
　　路闻竹半蹲下来。
　　许柚站到垫子上。
　　“趴好。”
　　低低沉沉的音色，听得许柚莫名腿有点软，他耳朵一热。
　　这个声音...
　　教练他又可以了！
　　许柚胳膊撑在垫子上，身体几乎和瑜伽垫平行，路闻竹纠正了一下他的姿势。
　　“姿势不标准，健身效果会事倍功半。”
　　许柚认真点点头。
　　“嗯，我记住了。”
　　路闻竹低头看眼运动腕表，掐表。
　　“开始。”
　　许柚在心里默默数秒。
　　十秒钟后，许柚咬住唇。
　　二十秒后，许柚开始背F=GMm/r^2。
　　三十秒后，许柚的姿势开始奇怪了。
　　……
　　为了对抗地心引力，他的腰部不自觉越拱越高。
　　许柚还以为路闻竹心软，或者没发现，直到他把手机放到了他的后腰。
　　“不许让它掉下来。”
　　想要手机不掉下来，他做平板支撑的姿势就必须很标准地保持一条直线，身体几乎要和瑜伽垫平行。
　　师兄…
　　师弟做不到啊！
　　路闻竹似乎看破了他的心理活动，他淡淡开口。
　　“掉下来，会受惩罚。”
　　路闻竹的手隔着手机慢慢把他往下按，毫不留情。
　　“下去。”
　　许柚早就不数秒了。
　　他感觉自己的腹肌好像一块糍粑，被无数根木棍一起打啊打啊打啊。
　　许柚试图偷看路闻竹的计时器，可怜兮兮的：“师兄，还要做多久啊？”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做到我说停。”
　　许柚：“...”
　　平板支撑根本不是人类做的东西啊啊啊啊！
　　终于，许柚再也受不了，一翻身，躺在垫子上咸鱼瘫。
　　他感觉不到自己腹肌的存在了。
　　路闻竹掐下表。
　　59秒。
　　路闻竹垂眼看着他，轻轻勾了勾唇，薄唇吐出两字。
　　“细狗。”
　　许柚悲愤咬唇，可惜完全反驳不了。
　　许柚理不直气也壮。
　　“一分钟已经很厉害了！”
　　“冷静点，你没有一分钟。”
　　许柚：“...”
　　“师兄，难道平板支撑你能做很久吗？我不信，除非你现场示范给我看看。”
　　“我怕你自卑。”
　　许柚全身上下最硬的就是嘴：“我才不会！”
　　路闻竹不置可否。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三十分钟过去了。
　　......
　　许柚跪在瑜伽垫上，低头小声说。
　　“师兄，求你起来吧。”
　　他自闭了。
　　许柚经历了深刻的自我怀疑-自我反省-自我批评。
　　作为一个纯细狗，他怎么敢质疑师兄的啊？！
　　“师兄，我知道错了。”许柚诚恳认错，“从现在开始，我一定跟着你好好练！”
　　接下来的动作，路闻竹都会先给他示范一遍。
　　许柚每次站在旁边都看得认认真真，但一躺下去，轮到自己练习的时候，却总觉得肌肉发力不得要领。
　　许柚半跪在旁边看师兄做卷腹。
　　他狗狗祟祟伸出手，扬起脑袋。
　　“师兄，我能摸摸吗？”
　　“不行。”
　　许柚委屈地眨眨眼睛。
　　“可是我想知道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腹肌到底应该怎么发力...”
　　学习讲究心到、眼到、手到。
　　现在他的眼睛和他的心都已经到了，但他的手还没有。
　　许柚一脸认真。
　　“老师，我太想进步了！”
　　路闻竹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思考。
　　他移开视线。
　　“那也不...”
　　一个粉发女生拉着另一个看上去有些害羞的女生走进健身房，她们停在哑铃架旁，正在硬拉的男生停下动作。
　　粉发女生大胆地问：“帅哥，今天是我朋友20岁的生日，她活了20年都不知道男人的腹肌摸起来是什么手感，她的生日愿望就是能摸一下男菩萨的腹肌，你愿意满足一下她这个愿望吗？”
　　男生笑笑，大方道。
　　“当然。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大部分男生练肌肉就是为了让人看的，随便走进一间健身房，你提出这个要求，大部分人都求之不得，不答应的多半是自卑，怕自己练得还不够好，欢迎随时来摸。”
　　许柚竖起耳朵，心也跟着飘到了健身房的另一边。
　　他眼睛亮晶晶的。
　　还有这种好事？！
　　许柚感觉自己现在正身处一间超市，两边都是他喜欢的零食货架。
　　路闻竹这款其实他更喜欢一点，但这个品牌太高冷了，连零食都要放在水晶罩子里，碰都不能碰一下，虽然好吃却从不搞任何活动，还很贵。
　　另一边就不一样了，虽然他没有那么喜欢，但是那里的售货员大方又热情，还很欢迎免费试吃，看起来商品的味道也很不错。
　　“师兄，我有事出去一趟...”
　　许柚站起来。
　　路闻竹侧颈的青筋跳了跳。
　　“...不许乱摸。”
　　许柚偷偷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支持健身房男菩萨内卷！
　　许柚一脸认真地保证：“师兄放心，我肯定不乱摸！”
　　许柚把他富有探索精神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到路闻竹的腹肌上。
　　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许柚眼前缓缓打开。
　　原来八块腹肌是这样的手感。
　　许柚舔舔唇。
　　突然好想吃排块巧克力。
　　路闻竹敛下眼，音色微微发哑。
　　“你现在又在摸什么？”
　　许柚好奇地戳了戳。
　　“师兄，这里的手感和腹肌不一样诶。”
　　“因为你摸的是人鱼线。”
　　人鱼线的位置相比于腹肌，要靠下的多。
　　许柚耳朵红了红，迷途知返，及时收回手。
　　“谢谢师兄，现在我知道肌肉该怎么发力了。”
　　许柚的动作果然标准了一些。
　　但他害怕自己只有鱼的记忆，过不了多久就又会忘掉。
　　许柚掏出手机，征求路闻竹的同意。
　　“师兄，我可不可以把你做动作的视频录下来？这样我就每天早晚都可以看一遍。”
　　许柚发誓，他这次的动机非常纯洁，纯粹就是为了练习！
　　无奈他的个人信用分太低，师兄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
　　许柚虽然有点失落，但表示理解。
　　师兄很守男德的！
　　“没关系，我回去找找。”许柚眼睛弯了弯，“网上有很多跟练视频的，外/网还有好多不穿上衣的，这样可以更方便看清动作！”
　　路闻竹去健身房外的自动贩售机买了一瓶冰矿泉水。
　　回到健身房，许柚正在和肖律荼聊天。
　　“学弟你也来健身啊？”
　　“是啊，好巧，学长你们还没走，学长你刚刚在练什么？”肖律荼好奇地问。
　　许柚只敢站着，他现在的腹肌酸痛得像刚打完一场八百人的群架。
　　他1v799。
　　“腰腹。”
　　“学长，你健身是为了减脂还是塑形？”
　　许柚认真想了想，好像都不是。
　　他主要是为了5000块的尾款。
　　许柚视线飘忽，心虚地说：“emm...就是希望腰围能小一点吧。”
　　“学长，腰不应该盲目追求细，更应该锻炼柔韧性和力量感。”肖律荼撩起卫衣下摆，“你看，我从小学跳舞，所以一直有腹肌。”
　　“哇，好厉害！”
　　许柚羡慕了。
　　“师兄你看...”
　　许柚转过头，路闻竹背上包。
　　“你们继续，我还有事先走了。”
　　“哦，师兄拜拜...”
　　“学长再见。”
　　二人目送路闻竹走出健身房。
　　肖律荼笑笑，主动提出：“学长，我来教你吧。”
　　“啊？”许柚结巴了一下，“可、可是我刚才已经练了两个小时了...”
　　“没关系，练得越多，见效越快嘛。”肖律荼脱掉外套，“来吧。”
　　许柚眨眨眼睛，半信半疑。
　　“这样吗？”
　　他也不是很懂，可肖学弟看起来很专业的样子。
　　“那好吧！”
　　许柚又被虐腹了一小时，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宿舍楼，爬上床的。
　　剩下半天，许柚都是在床上咸鱼瘫度过的。
　　晚上。
　　许柚躺在床上刷手机，他关注的男菩萨更新了。
　　许柚立刻点进去看。
　　这个男菩萨是许柚最近的“新宠”，特别敬业爱岗特别会媚粉，声音好听，六块腹肌，还是高材生，身材也嘎嘎棒！
　　看完更新，许柚感觉身体上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一点。
　　男菩萨真是21世纪的医学奇迹！
　　许柚挨个点进关注男菩萨的主页看更新，微信突然弹出一则消息。
　　许柚不小心点了点，跳转到了微信。
　　L：[视频]。
　　L：戴耳机。
　　许柚忍着腹肌强烈的酸痛坐起来，找到了他的耳机，戴上。
　　还要戴耳机？
　　什么好东西？
　　许柚毫无防备地点开视频。
　　师兄真的给他录了一个跟练视频，嘱咐他戴耳机，是因为路闻竹偶尔还会对其中某些动作和要领进行讲解。
　　二十五分钟后。
　　许柚躺在床上咸鱼瘫。
　　奇怪。
　　他明明什么也没干，为什么却好像跟着经历了一场很激烈的运动，许柚衣服都汗湿了。
　　视频里，路闻竹还一点都不累。
　　路闻竹的手机收音很好，许柚把耳机音量开到最大，甚至还能听见性感的低低的喘息声。
　　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跟练视频就是许柚原本打算在网上找的…方便看清动作，不穿上衣的那种。
　　路闻竹录完视频，走回手机前，按下结束录制键的时候，许柚连他腹肌上闪闪发亮的汗珠都看得见，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许柚舔舔唇瓣。
　　他刚刚看“新宠”变装、跪地秀背肌、日地板都没这么口干舌燥。
　　许柚掀开床帘，拖着病躯一步步艰难走下台阶。
　　他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药盒。
　　冲了一包板蓝根。
　　章涵关心地问：“柚子你怎么了？感冒了吗？多喝热水，最近几天又降温了。”
　　许柚摇摇头。
　　“谢谢涵哥，我没事。”
　　许柚抱着杯子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凉水。
　　终于压下心底的燥热。
　　他在男菩萨们的评论区经常看到一张表情包，许柚好想发给师兄，但他不敢。
　　——【妈的，中国尤物！】
　　许柚手动拉着视频进度条，边喝板蓝根，边反复观看腹肌流汗那一帧。
　　真让人上火。
　　-
　　许柚忍着腹肌的酸痛，日以继夜，努力训练了好几天，终于在星期三的傍晚，速成成功，他拿出量尺——
　　55cm。
　　终于！
　　许柚趁热打铁，拿出腰链，这回很轻松地就戴上了。
　　许柚拍好视频交给pr，【对方正在输入中……】了很久，pr最终也没说什么，审核顺利通过。
　　第二天，许柚准时发出推广视频，「银翼蝴蝶」不止找了许柚一个博主做推广，同时期很多同类型账号都更新了穿戴「银翼蝴蝶」新品的视频。
　　许柚拿到尾款。
　　晚上去吃食堂，许柚站在窗口前。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一个人吃三个菜，什么实力无需多说。
　　他膨胀了！
　　木由子：师兄，我刚刚打破了自己平板支撑的记录，我现在是可以平板支撑十分钟的男人了！
　　木由子：所以师兄你以后不可以再叫我细狗！
　　L：好。
　　L：萨摩耶。
　　许柚：“...”
　　坚持健身让许柚感觉自己神清气爽，身轻如燕，虽然练的和吃的差不多都抵消了。
　　整个周末，许柚都忙着写论文，除了睡前用小号刷会儿男菩萨，都没点开过自己的d音账号。
　　周一，许柚去实验室打卡。
　　一进门，他看见肖律荼，怔住了。
　　李宇哲眼睛尖，他也发现了肖律荼身上的变化。
　　“新项链吗？挺好看的，学弟，很适合你。”
　　“谢谢学长，这条项链最近在d音上很火。”
　　许柚狗狗祟祟，暗中观察，终于确认肖律荼戴的蝴蝶项链就是「银翼蝴蝶」寄给他的同一款。
　　许柚若有所思。
　　他戴的是项链......
　　那他戴的是什么？？？
　　许柚打开d音。
　　：最近刷到好多条他家的推广，别的博主都当项链戴，就你当腰链戴，好深的心机啊......
　　：不得不说，有些人，天生就是吃互联网这碗饭的。
　　：天杀的人贩子，我一眼就看出这是我老婆！
　　：哥哥的腰不是腰，是夺命三郎的弯刀。
　　：钓又钓得很，结婚又不肯。
　　：终于明白小说里攻一掐就要断了的腰是什么样子的了。
　　：虽然这么说很不礼貌，但你的人生有三万多天，请让我玩一天，谢谢！
　　……
　　【我就不爱穿裤子等2198327人赞了你的视频。】


第19章 双开门男友体验卡！
　　从小到大, 许柚被人骂过笨蛋、包子、傻白甜...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心机重”这个词来形容他。
　　许柚心情有点复杂。
　　无辜中带着一丝感动。
　　但是...他真的没有啊！
　　许柚一脸沉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单纯地戴错了？
　　骂许柚有心机的这条评论还被顶上了热评，网友的意见主要分成了两派, 一派支持层主, 另一派——
　　：笑死，首页全是自己发的擦边视频才50多浏览，我就是职业黑子能看不出你就是嫉妒人家数据好吗[笔芯]？
　　：兄弟我懂你, 我以前也是酸鸡。
　　：你家住海边啊？谁规定项链不能当腰链戴？
　　：大冬天, 网友的刻薄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
　　两百万赞还在不断增长的视频，上了官方热榜, 还带起了#项链当腰链#挑战, 楼中楼都吵了十几万条。
　　小博主哪见过这种阵仗？
　　许柚瑟瑟发抖。
　　许柚试图劝架, 他纠结了一早上，还是决定在评论区解释一下。
　　他并不知道这是一条项链, 误打误撞把它当成了腰链......
　　许柚事先在手机备忘录里写好了, 写完, 他点开评论区, 正准备发出去，热一居然变了。
　　银翼蝴蝶：【感谢博主@怎么回事柚困了的上身精彩演绎，同款身体链某宝某东某书均有售[链接][链接][链接]。】
　　这是「银翼蝴蝶」的官方账号, 交了平台保护费, 权重更高，把原来的热一挤下去轻而易举。
　　既然这是品牌官方定义的“身体链”, 就说明不管当项链还是腰链戴都可以。
　　许柚松口气。
　　许柚点进「银翼蝴蝶」官方账号, 发现这个账号就是主理人本人在打理, 个签依旧，过往的画风都透着有钱艺术家的冷淡与神秘。
　　许柚退出评论区, 后台突然多了几条私信。
　　银翼蝴蝶：你是怎么想到把项链当成腰链戴的？
　　没有任何表情包、emoji、～和语气词，许柚很难判断主理人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艺术家都很在乎自己的作品，被人随意解构或者使用不当有可能会生气。
　　许柚打字解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
　　银翼蝴蝶：简直是天才的想法！！！
　　银翼蝴蝶：你是第一个这么理解我设计的人！我感觉我们的灵魂产生了共鸣！你就是我的缪斯！你点燃了我！你启发了我！你给予了我很多灵感！你拓宽了我的思维边界！身体链本来就应该是多功能的！你非常契合我们的品牌理念！不定义！不设限！很高兴你也懂得艺术！期待和你的再次合作！
　　许柚咬下唇，黑色的字越看越心虚。
　　他实在受之有愧。
　　怎么回事柚困了：老板，其实我...
　　银翼蝴蝶：【向你转账10000.00元。】
　　银翼蝴蝶：下期新品推广的预付款。
　　怎么回事柚困了：老板，其实我一直想说，能和您这么优秀的艺术家合作是我的荣幸。
　　怎么回事柚困了：【领取了10000.00元。】
　　谢谢老板！！！
　　-
　　许柚周末忙着写论文，有好多微信都未读未回。
　　Yeah：我在首页刷到你了。
　　许柚盯着有点陌生的ID，差点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Yeah：好多人都在模仿你拍这个，小学弟，你现在是真的火了。
　　......
　　Yeah：你男朋友知道吗？
　　Yeah：他不介意吗？
　　看到“男朋友”三个字，许柚终于恍然大悟。
　　哦，宁野。
　　许柚警惕地咬下唇，若有所思。
　　直觉告诉他没这么简单。
　　这是一道送命题。
　　如果他回答不介意，宁野就会觉得他“男朋友”根本没有那么爱他！那么他之前辛辛苦苦打造的已有男友感情甜蜜的人设就崩塌了。
　　如果他回答介意，宁野说不定就会开始抨击他“男朋友”大男子主义，干涉他的自由，借此来挑拨他和“男朋友”的感情。
　　许柚想了想，打字回复道。
　　木由子：他知道。他表面上说自己不介意，其实介意得要死！别看师兄平时很高冷，其实私下简直就是醋精。但是他特别好哄，我主动亲亲就好了。虽然他介意，但他很爱我也很尊重我的爱好，所以不会干涉我的自由。啊，简直就是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
　　许柚自信发送。
　　——满分，交卷！
　　-
　　许柚的小金库从来没有这么富足过。
　　绝大部分的钱都被他存了起来，许柚计划早点攒够钱，可以搬到学校附近租一个房子住。
　　钱涛近来越来越难相处，章涵也计划下学期开始和女友搬出去住，有时他需要拍视频，在宿舍里也不太方便。
　　许柚还往“路闻竹生日企划”里存了点钱。
　　路闻竹的生日就在这个月底，但许柚直到现在还没有选好礼物。
　　许柚忍痛放弃了购物车里的低腰侧开金属扣半包臀子弹泳裤，因为周舟师姐、陈竞师兄他们已经计划好，要在路闻竹生日当天一起出去聚餐，聚餐的时候大家同时把礼物拿出来，许柚害怕自己的礼物太抢风头。
　　许柚列了一个礼物清单，筛选到只剩最后五种，选择恐惧症发作了。
　　许柚切换大号——遇事不决，求助万能的网友！
　　画画的Yuzu：【送关系亲近的男性朋友什么生日礼物比较好呢？对方和我年纪差不多，在学习和生活上都帮了我很多，专业是AI，健身，打游戏也很厉害。我列了一个清单：1.红轴机械键盘。2.VR眼镜。3.PS5。4.4090显卡。5。球鞋。6.其他，欢迎提名。希望大家给点意见！[发起投票]。】
　　第四个选项好像有点贵，如果买了，许柚的小金库里就不剩什么了。
　　但是！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给师兄养老这个饼太遥远了，许柚决定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要对师兄好一点！
　　许柚只犹豫了一小下，还是写上去了。
　　上完课，许柚打开微博，还以为自己不小心点到了d音。
　　不知道被哪个大V转发了，许柚用来接稿的大号平时只有几百、小千赞，但这条询问网友送什么礼物的微博却转发过万，评论2999+。
　　投票结果：4号高票当选，一骑绝尘。
　　许柚打开评论区。
　　：你可要想好了，送了4之后你大概率会失去这个男性朋友，然后获得一个永远的男朋友。
　　：咋的，你要跟他表白啊？
　　：我是秦始皇！我真的是秦始皇啊！
　　：“哎，你怎么知道我老婆给我买了块4090？”
　　：“在学习和生活上都帮了我很多”，你猜人家为什么帮你那么多？
　　：听我的，送的时候不用找个袋子给它装起来，他自己就装起来了。
　　：我送我男朋友4090那天，他拎着4090把我们市每条地铁都坐了一遍，供博主参考。
　　：送4的话，不结婚真的很难收场。
　　许柚都加好购物车了，看完评论区，吓得不敢送了。
　　离路闻竹生日还有两个星期，许柚决定抓紧时间再找一找。
　　他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还存在师兄会喜欢又不用以他和师兄结婚收场的生日礼物！
　　-
　　十二月除了路闻竹的生日，还有一个节日，圣诞节。
　　虽然才十二月中旬，身边的圣诞气息已经很浓了，许柚常去的学校那家奶茶店推出了两款圣诞限定新品，旁边还立了一块大大的牌子——第二杯半价。
　　许柚摇摇头。
　　这个世界对单身狗太不友好了！
　　许柚推开门，左右手各拿着一杯奶茶。
　　钱涛在直播，章涵在...搞毛线？
　　许柚好奇地走过去。
　　“涵哥，你在干什么？”
　　“我和女朋友约好了这个圣诞节要送对方自己亲手做的礼物。”
　　许柚咬着吸管，恍然大悟。
　　“哦，所以你要送她一件毛衣！”
　　章涵感觉胸口中了一箭，扎心了。
　　“这是围巾...”
　　许柚默默闭紧了嘴巴，超小声。
　　“…对不起。”
　　章涵痛苦地抱住了头。
　　实验室里再难的图纸他都看得懂，但遇上这一团毛线两根钩针他却完全没辙。
　　章涵把图纸扔到一边，他放弃了。
　　“我还是趁早去买一条吧...”
　　许柚捡起图纸研究了一下，他懂了。
　　“涵哥，我教你，你这么聪明肯定可以学会，很简单的。”
　　图解章涵看不懂，许柚一讲，他很快就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编的！谢了柚子。”
　　许柚弯了弯眼睛。
　　“小意思啦。”
　　章涵勾完送给女朋友的围巾，还多出来一卷白色毛线，许柚拿章涵剩下不要的毛线给自己织了一条。
　　第二天他戴着去了实验室。
　　一进门，就被肖律荼发现了。
　　“学长，你...”他抿唇犹豫了一下，“需要法律援助吗？你是不是被无良商家给骗了？”
　　许柚大受打击，他低下头。
　　“真的有这么丑吗？这是我自己织的。”
　　林周舟认真审判了一下。
　　“丑。但是配上你这张脸...”
　　林周舟顿了顿。
　　“也还是丑，不过丑得很特别，也就是特别得丑。”
　　听到丑的时候，许柚有点难过，听到特别丑的时候，许柚反而放心了。
　　虽然技艺有点粗糙，但是面料很舒服很软，最重要的是自己亲手织的，有种自产自销的美，很有成就感！
　　许柚很喜欢。
　　许柚吸了吸鼻子，他环顾四周。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肖律荼也闻到了，他皱皱眉。
　　“好像shi...”他换了一种含蓄的说法，“尸块味。”
　　接梗镌刻在了林周舟的DNA：“经常杀人的朋友们都知道...”
　　陈竞走进实验室。
　　“周舟，你有没有香水？借我用用。”
　　许柚眨眨眼睛，确认了怪味的来源：就在陈竞身上。
　　林周舟耸耸肩：“我从来不用香水的。”
　　陈竞拍了一下额头，眼神有种平静的绝望，绝望中又带着癫狂。
　　“完了。我要被隔壁赶出来了。”
　　“为什么？”许柚好奇地问。
　　林周舟幸灾乐祸：“谁让他去吃了那东西...隔壁课题组好几个人都受不了这个味儿，尤其是小路。他研一唯一一次早退就是因为陈竞那天刚吃完就去了实验室，回去连衣服都扔了。”
　　陈竞随遇而安，找到一张空椅子坐下，他耸耸肩。
　　“没办法，谁让学校对面新开的店太好吃，我一时没把持住......”就又去吃了。
　　许柚完全听不懂他们的加密通话，他一脸好奇。
　　“那东西是什么？”
　　林周舟和陈竞对视一眼，不敢置信地问。
　　“你闻不出来吗？这么重的酸笋味？螺狮粉啊！”
　　许柚眨眨眼睛。
　　林周舟惊讶地捂住嘴。
　　“柚子你...”
　　陈竞接上：“不会从来没吃过螺狮粉吧？！”
　　许柚老实巴交摇摇头。
　　林周舟和陈竞的眼神就像是带着一箩筐鸡蛋的传教士遇到了可以攻略的NPC，只想走上去问一句“嘿，入教吗朋友？！”。
　　林周舟兴奋地摩拳擦掌。
　　“那我们俩可必须带你去吃一次了！”
　　陈竞真的被隔壁实验室民主表决判处流放到他们课题组，刑期是一下午。
　　还没到饭点，许柚就被他们俩拉着提前溜了。
　　林周舟和陈竞一左一右，把许柚夹在中间，生怕他临阵脱逃。
　　学校对面新开的螺狮粉店味道不错，生意很好，小小的一间店几乎坐满了人。
　　如果食品界也有评分的话，螺狮粉一定是“C”字票型，评论两级分化严重，喜欢的人恨不能每顿都吃，不喜欢的人，在街上隔着老远闻到那个味道都会主动避开。
　　林周舟给许柚推荐了炸蛋螺狮粉。
　　四目睽睽下。
　　许柚鼓起勇气尝试了第一口。
　　林周舟紧张地问：“怎么样？”
　　许柚眼睛亮了亮。
　　“好吃！”
　　陈竞摇摇头。
　　“你完了。你染上螺狮粉了！你怎么能染上这种东西？染上这种东西你就再也戒不掉了！染上螺狮粉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吗？”
　　许柚暴风吸入，含糊道。
　　“不知道...脸上会出现笑容吧。”
　　林周舟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
　　“恭喜你！通过了组织最后的考验！欢迎入教，我的朋友！”
　　吃饭的时候，许柚手机弹出一则微信消息。
　　是荼不是茶：学长，明天是我第一次参加组会做报告，我有点紧张。
　　许柚前不久刚刚经历过。
　　许柚安慰小学弟。
　　木由子：我第一次做报告之前也特别紧张！紧张到胃病都犯了，我完全能理解学弟你现在的感受！
　　是荼不是茶：学长，你还有第一次做报告时的模版吗？我怕我做得不好，可以看看学长做的参考一下吗？
　　许柚做的PPT可是被sci都夸奖过的，许柚打算写进简历里。
　　木由子：可以啊，但是我现在手边没有电脑，你在实验室吗？你可以直接去我电脑上拷，就在桌面上，密码是123456。
　　是荼不是茶：我在，找到了，谢谢学长！
　　木由子：不客气[墨镜]。
　　不仅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还乐于助人了。
　　许柚心情很好地光盘了。
　　他站起来。
　　“——老板，4号桌买单。”
　　“——老板，我点的是全家福，你上错了吧。”
　　许柚转过身，坐在后面桌子的女士刚好也站起来，她端着碗，许柚和全家福螺狮粉撞了个满怀。
　　“哗啦”。
　　林周舟和陈竞屏住呼吸。
　　一整碗螺狮粉和汤汁一滴不落，全都泼到了许柚浅蓝色的羽绒服上。
　　女士和店家全都傻眼了。
　　“对不起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赶快把羽绒服脱下来吧，这个天气，湿着穿着会感冒的。”
　　那位女士止不住地道歉，态度很诚恳。
　　“我们加个微信吧，干洗费我来出，同学，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店家还把许柚他们这桌的餐费都打了半价。
　　林周舟看着瑟瑟发抖的许柚，虽然心疼但什么都做不了，毕竟他们也都只穿了一件外套。
　　那位女士也不是故意的，店家人也挺好的，事已至此，只能自认倒霉了。
　　关键团战承伤100%。
　　——只有许柚受伤的世界诞生了！
　　林周舟：“柚子，你最近是不是水逆啊？回头我给你买个水晶戴戴吧。”
　　陈竞：“等着，我去给你买个热奶茶。”
　　陈竞看着许柚，感觉像看着划火柴取暖的小女孩。
　　主要起到一个心理安慰上的作用。
　　许柚喝了一口。
　　“谢谢师兄。”
　　今天北城零下五度，从螺狮粉店到实验楼，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许柚抱着羽绒服，被大面积泼过螺狮粉汤汁后，魔法攻击增加200%，味道比普通吃完螺狮粉要大的多得多。
　　许柚感觉自己像一根行走的酸笋。
　　走在校园里，路过的人都在向他们行侧目礼。
　　不穿，会冷死。
　　穿上，会社死。
　　人纵有一死，在冷死和社死间，许柚宁愿冷死。
　　许柚慢吞吞落在后面，低着头，懂事地说。
　　“师兄，师姐，你们还是离我远一点吧。”
　　林周舟感动了。
　　“柚咂...”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着不要连累他们。
　　陈竞一把把他拉回来，像之前去吃螺狮粉的路上那样，把他夹在中间。
　　“说什么呢？螺狮粉是我们俩带你去吃的，要丢人一起丢！”
　　“对！”林周舟用力点下头，“皇天后土，日月乾坤，走完这条路，从今以后，我们螺狮粉教三人就结成异性兄弟！”
　　许柚感动地咬下唇。
　　“师兄，师姐...”
　　许柚昂首阔步，没走几步，他突然松开手。
　　林周舟疑惑地环顾四周。
　　“人呢？”
　　许柚瞬间消失，躲到路边的一棵树后藏起来。
　　林周舟走过去。
　　“怎么了？遇到熟人了？”
　　许柚捂住脸，轻轻点下头。
　　陈竞问：“我们认识吗？”
　　许柚继续点头。
　　陈竞蹲下来。
　　“给我腾点儿地儿。”一起躲躲。
　　三人眼睁睁看着路闻竹从树前走过，旁边还有一个黑长直发、气质出众的大美女。
　　林周舟八卦的眼睛都要发光了。
　　“我去...那是谁啊？”
　　林周舟莫名感觉少了点什么。
　　她往旁边一看，原来少了小跟班的附和。
　　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好奇吗？？？
　　大美女走了过去，陈竞终于看到了正脸。
　　“林栀，跟闻竹一届的，那届他们系的系花，每年国家奖学金都是他们俩。”
　　林周舟更好奇了：“他们很熟吗？”
　　“应该挺熟的吧，他们好像还是高中同学，都是搞竞赛的。”
　　林栀回头看了一眼路闻竹，他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吗？”林栀奇怪地问。
　　路闻竹环顾四周。
　　凭直觉走向其中一棵树后。
　　林周舟和陈竞正八卦得热火朝天，下一秒正主突然出现，他们立刻闭上嘴。
　　“萨摩耶。”
　　许柚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探头，小声。
　　“到。”
　　路闻竹闻到一股今天下午令陈竞被判处流放罪的味道。
　　“你带他去吃螺狮粉了？”
　　陈竞心虚望天。
　　许柚小声解释。
　　“不关师兄的事，是我自己想去吃的...”
　　许柚声音细听有一点颤。
　　唇色都白了。
　　“你真当自己是雪橇犬？”
　　路闻竹皱下眉。
　　“冷还不好好穿衣服。”
　　“诶诶诶，这我就得替柚子说两句了！”
　　陈竞挺身而出。
　　“他的衣服被邻座泼了面汤没法穿，孩子冷得人都傻了，他已经够倒霉的了，你那么凶干嘛？”
　　许柚耷拉着脑袋。
　　他脸都被冻红了，浑身还散发着师兄最不喜欢的酸笋味，现在的样子肯定很丑。
　　“就是！作为师兄师姐，我们应该让小师弟体会到师门的温暖。”林周舟生气了，这次她站陈竞，“你那么凶干嘛？”
　　路闻竹一言不发，脱下外套。
　　林周舟吓到了。
　　让小师弟体会到师门的温暖是她随口说说的，她没有道德绑架的意思啊！
　　“真、真脱啊...？”陈竞结巴了一下。
　　路闻竹把羽绒服递给许柚。
　　“穿上。”
　　许柚犹豫了一下，不太敢接。
　　“师兄...”
　　许柚扬起脑袋，小声问。
　　“你不是最讨厌螺狮粉的味道吗？”
　　“我更讨厌你生病。”
　　林周舟和陈竞愣了愣，异口同声。
　　“…啊？”
　　路闻竹顿了顿。
　　“然后把两个课题组的人都传染了。”
　　林周舟和陈竞同时松口气。
　　“呼...”
　　许柚小心翼翼接过外套。
　　虽然师兄这么说，但他已经非常感动了！
　　“谢谢师兄...”但许柚很快又想起来，他担心地抬起头，“师兄你把外套给我了，那你怎么办？”
　　“我身体比你好。”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还拿出了证据，
　　“你不是看过了吗？”
　　许柚点点头。
　　何止看过？他还摸过。
　　作为一个前细狗，他怎么敢质疑师兄的身体素质的啊？！
　　许柚放心了一点。
　　林周舟和陈竞对视一眼，总觉得上述这段对话听起来有哪里怪怪的。
　　她觉得他俩有点发光了。
　　100瓦的那种。
　　因为手指都冻僵了，许柚穿外套的动作慢吞吞的，终于穿上路闻竹的羽绒服，许柚感觉一下就暖和多了。
　　许柚费力地伸出手指，他低着头。
　　“师兄，你的衣服好大。”
　　袖子长得能盖住他半个手掌。
　　许柚感觉自己获得了一张双开门男友体验卡。
　　好大好暖和。
　　这和被双开门抱在怀里有什么区别？！
　　许柚突然想起听林周舟说路闻竹上次因为陈竞吃了螺狮粉，回去把衣服都扔了。
　　这个牌子的羽绒服好像比4090显卡还贵。
　　许柚一脸紧张。
　　“师兄放心，我一定干洗好再还给你！保证一丁点螺狮粉味都不会留下！”
　　林周舟看着路闻竹和林栀一起离开的背影，她摇摇头，突然飙了一句英文。
　　“how pay。”
　　三人走到路口，林周舟扭头看眼许柚。
　　他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冷吗？”
　　许柚摇摇头。
　　他怔了下。
　　突然朝反方向跑。
　　“师姐你们先走吧，我等下追上来！”
　　-
　　和一对戴着同款围巾的小情侣擦肩而过，林栀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说找我有事。”
　　路闻竹继续他们之前的对话。
　　“哦，对。老班说想找你回竞赛班宣讲，他在Q/Q上联系你了，但你没回，只好找我了。我又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林栀耸耸肩。
　　“就只好线下找你说了。”
　　“抱歉，高中的社交软件不怎么用了。”
　　“没事，反正也好久没见了。”林栀语气轻松，“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每次被迫和路闻竹聊天，林栀差不多都会问同样的问题。
　　她都快要习惯忍着尴尬和压力尬聊了，本以为路闻竹这次的回答也会和之前一样，“还不错”“挺好的”之类的社交话术，好像设定好的一样，官方又无聊。
　　路闻竹怔了怔。
　　“我最近过得...”
　　他垂下眼，想了想。
　　“很开心。”
　　林栀愣住了。
　　有一种AI进化了的感觉。
　　她竟然有点感动。
　　一感动，林栀话就多起来。
　　“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学校里的丑围巾越来越多了。”
　　冬天真是让人想恋爱的季节。
　　“是吗？”
　　路闻竹音色漫不经心，一听就在敷衍她。
　　林栀：“...”
　　感动早了。
　　不过林栀想一想，很快释然了。
　　没谈过恋爱的人怎么会懂？
　　林栀看着路上戴着各种手织围巾的小情侣。
　　忍不住微笑。
　　啊。
　　真是美好的校园恋爱。
　　路闻竹转过身。
　　被人抓住了衣角。
　　林栀站在一边，安静而好奇地打量着男生。
　　许柚跑得气喘吁吁，他脸颊红红的，很有生命力，越发衬得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有星星一样。
　　“师兄...”
　　许柚从书包里拿出小白。
　　“这个给你。”
　　怕路闻竹嫌弃，许柚特意补充道。
　　“我一直放在书包里，所以没有沾到螺狮粉的味道，真的！”
　　林栀抿下唇，她都有点心疼许柚了，为他即将遭遇到的冷漠无情的拒绝。
　　“我自己织的，是不是有点丑...”
　　许柚挠挠头。
　　“但是相信我，保暖效果绝对一流！”
　　林栀面露不忍。
　　这个款式......以她对路闻竹的了解，肯定是不会戴的。
　　何况路闻竹今天穿的是黑色卫衣，戴上这个围巾太扎眼了，不管从设计还是面料来说，都太不搭了。
　　许柚有点尴尬地低下头，自己给自己打圆场。
　　“不过师兄身体好，肯定没我那么怕冷的，嘿嘿...”
　　许柚试图把围巾塞回去。
　　但是路闻竹的羽绒服穿在他身上太大了，袖子也好长，围巾其中的一根线还正好勾住了袖口的扣子。
　　许柚不敢轻举妄动。
　　怕被围巾扯坏，更怕把扣子扯掉了。
　　路闻竹低着头，取下缠着扣子的线，替他把长了一截的袖口挽上去。
　　然后戴上松了一根线的围巾。
　　许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路闻竹低着眼睛。
　　“怎么样？”
　　“丑。”
　　许柚小声但诚实地说。
　　“但是配上师兄你这张脸...”还是丑。
　　“不过没人会注意到围巾！只会注意到师兄你的脸！”
　　许柚一脸坚定地点点头。
　　“帅！”
　　这样师兄应该肯定不会生病了，许柚彻底放心了。
　　“师兄明天见。”
　　许柚眼睛弯了弯，也朝林栀挥了挥手。
　　林栀笑着看着许柚跑远的背影。
　　“男朋友？”
　　路闻竹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不是。”
　　“不是男朋友，那是crush咯？”
　　八卦让林栀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你知道crush是什么意思吧？”
　　作动词，有压碎、镇压、破坏...很多种意思。
　　作为名词，意为短暂、热烈又羞涩的爱恋。
　　路闻竹当然知道。
　　“也不是。”
　　林栀耸耸肩，一副“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的表情。
　　林栀压着嘴角，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状似不经意道：
　　“诶，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学校里的丑围巾越来越多了。”
　　“加个微信。”
　　路闻竹突然掏出手机。
　　林栀打开二维码让他扫。
　　扫完。
　　“回校宣讲的事线上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栀眼尾微眯，盯着路闻竹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个兴奋、等待吃瓜的弧度。
　　小声喃喃。
　　“骗骗老同学可以，别把你自己也骗了...”
　　-
　　回到家，路闻竹脱掉卫衣，先洗了个澡。
　　黑发半湿。
　　路闻竹顿了顿，把吹风机放了回去。
　　他打开书房电脑。
　　登上好久没用的高中社交账号，打开好友列表。
　　还在玩这个社交软件的高中同学越来越少，许多人的头像都变成灰色的了。
　　【我的好友】：5/14。
　　Road[WiFi在线]。
　　林栀[5G在线].
　　社会你芃哥[离线]。
　　班主任[手机在线].
　　......
　　路闻竹上滑了一下鼠标。
　　【特别关心】：0/1。
　　怎么回事又困了[离线]：手机被换成小灵通了...米娜桑，有事漂流瓶联系=w=。


第20章 “叫声哥哥来听。”
　　第二天是周六, 组会定于上午十点开始。
　　九点五十八分。
　　许柚对面的椅子还空着，他担心地咬下唇。
　　宋辞皱眉。
　　“那是谁？”比他来得还晚？
　　“路闻竹。”李宇哲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
　　谁让平时宋辞对路闻竹最偏爱，组里有几个人心里不平衡也很正常。
　　宋辞掏出手机, 怕自己错过了什么群消息。
　　“他请假了？”
　　赵兆抢答：“没有！”
　　好几双眼睛同时看向宋辞, 都等着听他给个说法。小老头最讨厌有人不守时，所以宋辞组会没人敢迟到，以往迟到的人, 无一例外, 都被他狠狠骂过。
　　许柚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会议室墙上的挂钟。
　　十点过一秒。
　　许柚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宋辞眉头紧锁。
　　不满中带着一些漫不经心的凡尔赛。
　　“这个路闻竹...发过十几篇sci一区，组会就可以迟到了？？”
　　等着, 他照样骂！
　　李宇哲、赵兆讪讪地闭上了嘴。
　　十几篇...
　　一两篇就够他俩研究生毕业了。
　　十点过一分。
　　路闻竹走进会议室。
　　“站住。”
　　宋辞叫住他, 面无表情问：
　　“现在几点了？”
　　路闻竹掏出手机。
　　屏保亮起的那一瞬, 刚好从09:59变为10:00。
　　“十点。会议室的表快了两分钟。”
　　孙悟低头看眼腕表。
　　“老师，我的也是十点。”
　　许柚眼睛亮起来。
　　“嗯嗯！师兄没迟到。”
　　宋辞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仍一脸严肃。
　　“…坐吧, 下次早点来。”
　　路闻竹进门戴着一个黑色口罩, 轮到他上台做报告时, 仍然没有取下来。
　　宋辞奇怪地问。
　　“怎么了？感冒了？”
　　许柚咻得抬头。
　　“嗯。”
　　路闻竹音色似乎的确比平时哑一些。
　　“怎么搞的？着凉了吗？”
　　宋辞眉毛皱成一个川字。
　　“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身体才是干科研的本钱，都是成年人了，照顾自己这么点事都做不好？严重吗？严重的话, 下午给你放半天假, 去校医院开点药。”
　　“谢谢老师，我不用请假。”
　　林周舟和陈竞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然后不约而同看向许柚。
　　许柚低着头, 一脸内疚。
　　路闻竹做完报告后, 下一个就轮到许柚，许柚上台时都有点魂不守舍的, 做完报告，走下台，轮到肖律荼做报告。
　　许柚觉得很对不起小学弟，他都没有认真听，总是忍不住偷偷往对面瞄。
　　十二点，组会结束。
　　肖律荼从书包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论文，鼓起勇气走到宋辞身边。
　　“老师，这篇论文我想投投看，但不知道还能怎么改，如果您有时间的话，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提点意见？”
　　宋辞打开，随意翻了两页，离他觉得能发的标准还有不小的差距。
　　“你先找学长学姐给你改，改完有时间我再看吧。”
　　宋辞的确很忙，像他这种大导，很多甚至都不亲自带学生了。
　　肖律荼抿抿唇。
　　“好的，谢谢老师。”
　　“嗯。”
　　肖律荼把论文放进书包，因为他有事找宋辞，所以特意落在最后一个才走。
　　肖律荼朝电梯的方向走去，经过一个拐角，他脚步一顿，慢慢往回退了一步，藏在阴影中。
　　许柚像条小尾巴一样紧紧跟着路闻竹。
　　“师兄，你真的生病了吗？那你现在难不难受？你吃药了吗？”
　　许柚自责地低下头。
　　如果昨天师兄没有把羽绒服给他穿的话，就不会吹风，也不会着凉，不会感冒，不会迟到，也就不会被老板说了。
　　现在生病的人本来该是他。
　　“假的。我故意骗sci，让他给我放假。”
　　许柚眼睛瞬间亮起来。
　　“真的吗？！”
　　许柚松口气，事后诸葛还不忘狗腿一下。
　　“太好啦，我就说嘛，师兄天天健身，八块腹肌，身材那么好！难道都是白练的吗？！怎么可能吹个风就感冒发烧？和我这种细狗一样！那也太虚了吧！”
　　许柚说完，还用力点了一下头。
　　路闻竹握拳抵唇，轻咳了两声，侧颈青筋若隐若现。
　　许柚眨眨眼睛，慢慢咬住唇。
　　他刚才...好像又没听懂反话…
　　他刚才...好像还说了师兄虚…
　　吹点风就感冒是他们这些细狗行为。
　　许柚平静地闭上眼睛。
　　一辈子很短的。
　　下辈子注意。
　　许柚小声狡辩。
　　“师兄，我不是说你虚…”
　　路闻竹倾身，掐住他的脸。
　　“趁我病，要我命？”
　　自知理亏，许柚乖乖任捏任掐，一动不动。
　　他小幅度摇摇头，眼神无比真挚。
　　“我摸都摸过了，怎么可能怀疑师兄呢？我一点都不怀疑！师兄最厉害了，真的！”
　　许柚发起【话题转移术】。
　　“师兄，你现在头昏不昏？发不发烧？”
　　许柚一脸“我好担心你啊！”的表情。
　　“不昏。不发烧。”
　　路闻竹漫不经心答。
　　可是有前车之鉴，许柚这次不敢随便相信了。
　　许柚扬起脑袋，半信半疑。
　　“真的？”
　　路闻竹勾勾唇角，恶劣地吐出两个字。
　　“你猜。”
　　许柚：“...”
　　生病果然会让人变幼稚。
　　师兄也不能例外。
　　许柚盯着路闻竹，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啊眨。
　　他摇摇头。
　　“猜不出来。”
　　他放弃了。
　　路闻竹怔了下。
　　额头突然多出一只手，掌心温温软软的。
　　许柚一脸认真地摸摸路闻竹的额头，怕感觉不准确，又摸摸脸，还摸了摸脖子。
　　“师兄，你的喉结动了诶。”
　　许柚的喉结不太明显，一直很羡慕这种喉结，觉得滚动的时候很性感。
　　“你是不是很渴？生病的人身体比较容易缺水。”
　　许柚打开书包，拿出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
　　“给你，多喝热水。”
　　许柚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他松口气，眼睛弯了弯。
　　“幸好没发烧。”
　　-
　　下午。
　　许柚正在工位上写代码，陈竞从隔壁跑过来，语气有点急。
　　“周舟，你们这儿有温度计吗？”
　　“做实验的那种？”
　　“体温计。路闻竹发烧了。”
　　许柚倏地抬头，捂住嘴巴。
　　他的嘴难道反向开过光吗？！
　　林周舟摇摇头：“没有，都发烧了，直接请个假回家啊。”
　　“他说不严重，不用请假。”
　　林周舟看眼时间，正好也快到饭点了。
　　“他吃东西了吗？”
　　“没，他说不想吃。” 陈竞有点担心，又有点生气。
　　“那我们俩吃完饭去校医院开点退烧贴和退烧药给他？”
　　陈竞：“好。”
　　林周舟拿上手机：“走吧，柚子。”
　　-
　　正值饭点，实验室的人都走光了。
　　肖律荼轻轻敲了敲门。
　　路闻竹抬眸，怔了下。
　　“有事吗？”
　　肖律荼走到路闻竹工位旁，他低头解开塑料袋的结扣。
　　“我听学长说路哥你发烧了，正好去食堂看见有卖皮蛋瘦肉粥，就买了一碗。哥你虽然没胃口，但好歹还是吃一点吧。”
　　“谢谢。”
　　路闻竹喝了口热水。
　　“但我很挑食，我不爱吃皮蛋瘦肉粥。”
　　肖律荼忙道：“没关系的，路哥你不爱吃什么？我帮你挑出来吧。”
　　“我不爱吃姜丝，不爱吃皮蛋，也不爱吃皮蛋瘦肉粥里的瘦肉。”
　　肖律荼：“...”
　　他讪讪地合上碗。
　　“那路哥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给你买吧。”
　　“不用了，我没胃口。”
　　肖律荼不甘心地抿下唇。
　　“路哥，你最近...看微信了吗？”
　　肖律荼中午发送的好友申请，现在还没通过。
　　“我不怎么用微信，你有事吗？”
　　肖律荼鼓起勇气。
　　“是这样…我写了篇论文，老师让我找一个学长学姐帮忙修改...”
　　“论文一般找同实验室的学长学姐修改，不要跨组。”
　　“我知道，我都找过了，但是他们都...”
　　肖律荼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他失落地低下头。
　　“可能因为他们觉得我还不算宋老师的学生吧。”
　　路闻竹打开微信。
　　L：师姐，肖律荼找过你帮他改论文吗？
　　皮蛋solo粥：？？？啊？什么时候？
　　肖律荼就站在路闻竹旁边，一低头就能看见聊天记录。
　　肖律荼咬下唇。
　　“…可能是我记错了，我再去问问周舟学姐吧。”
　　路闻竹喝了口水，余光看见肖律荼还站在原地。
　　“还有事吗？”
　　肖律荼暗暗咬下牙。
　　他温柔地笑笑。
　　“路哥，你多注意休息，早日康复。”
　　再待下去就不礼貌了。
　　肖律荼回到工位，刚好遇上吃饭完回来的林周舟和许柚。
　　林周舟把药递给许柚。
　　“给隔壁送过去。”
　　她来看看肖律荼和他的论文是怎么个事。
　　“哦，好的。”
　　肖律荼看到许柚手里拿着的，不仅有校医院开的药，还有食堂的袋子。
　　他没忍住，问：“学长，那个袋子里是你给路学长买的粥吗？”
　　许柚点点头。
　　“是啊。”
　　今天食堂只有皮蛋瘦肉粥卖。
　　肖律荼一脸诚恳。
　　“路哥他跟我说他不爱吃皮蛋瘦肉粥，我劝学长你还是别送了。”
　　许柚眼睛眨了眨。
　　“啊？”
　　皮蛋瘦肉粥这么好吃？！
　　“路哥说他不爱吃姜丝，不爱吃皮蛋，也不爱吃皮蛋瘦肉粥里的瘦肉。”
　　肖律荼说的都是路闻竹的原话。
　　许柚咬下唇。
　　这么挑食啊...
　　“我知道了，谢谢你，学弟。”
　　许柚眼睛弯了弯，拎着皮蛋瘦肉粥走了。
　　许柚探头。
　　生病的师兄一个人孤零零待在实验室里，好像空巢老人。
　　“师兄，社区送温暖。”
　　许柚打开校医院的袋子，里面有退烧贴、退烧药还有板蓝根......
　　许柚从陈竞的工位上搬了一张椅子，自觉地坐到路闻竹旁边。
　　“陈竞师兄说你不爱吃药，让我看着你吃下去。”
　　许柚看着他，语气沧桑，好像港片里的警匪大战。
　　演起来了。
　　“路sir，你不要让我太难做。”
　　路闻竹握拳抵唇轻咳了两声，压了压唇角。
　　路闻竹冲了一包退烧药，医嘱上写着饭前服用。
　　许柚突然理解师兄为什么不喜欢吃药了，这个药闻着就好苦啊。
　　“师兄，我给你讲一个笑话吧。”
　　路闻竹喝了一口退烧药。
　　“嗯。”
　　“你知道生病了应该找谁才能好得更快吗？”
　　“医生？”
　　许柚摇了摇手指。
　　“错！应该找对象亲热！因为亲热解毒，是不是很好笑哈哈哈哈哈。”
　　路闻竹轻轻勾了勾唇角。
　　许柚托着脸。
　　“现在有没有觉得这个药好喝了一点？”
　　路闻竹把药一饮而尽。
　　“没有。”
　　“好吧...”
　　许柚打开皮蛋瘦肉粥，吃了一口。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这粥是你给自己买的？”
　　许柚抬起脑袋，老实巴交摇摇头。
　　“不是啊，是我和师姐给你买的。”
　　“那现在是谁在吃？”
　　许柚叼着勺子，有点委屈。
　　“师兄你自己说你不爱吃皮蛋瘦肉粥的，肖学弟都告诉我了，说你不爱吃姜丝，也不爱吃皮蛋，还不爱吃皮蛋瘦肉粥里的瘦肉，师兄，你也太挑食了吧...”许柚小声说。
　　路闻竹看着未拆封的一次性筷子，淡声道。
　　“我不爱吃，你可以挑出来。”
　　许柚睁大眼睛，可怜兮兮的。
　　“师兄，当科研民工已经够惨的了，你忍心还要我兼职当挑菜工吗？！”
　　路闻竹顿了顿。
　　“科研民工的论文初稿写完了吗？”
　　许柚犹豫地点下头。
　　“给我看看。”
　　“师兄，你现在要看吗？！”
　　他本来是想今天拿给师兄看看的，但是师兄生病了。
　　“师兄...要不还是等你病好了再看吧。”
　　许柚小心翼翼咬下唇，很贴心地说。
　　“我怕你看完急火攻心，病得更重。”
　　“不一定。”
　　路闻竹懒懒地说。
　　“也可能让人心凉，体温骤降，不治而愈。”
　　许柚开心地眨眨眼睛。
　　“我这么有用吗？”
　　他的论文还有这种奇效？？
　　“那我现在去拿！”
　　许柚跑回隔壁。
　　肖律荼第一时间抬起头，发现许柚没有拿着皮蛋瘦肉粥回来。
　　“学长，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林周舟正在剥柚子吃：“什么事这么开心？”
　　许柚抱起电脑，一句话回答两个问题。
　　“师兄说要帮我看论文，嘿嘿。”
　　许柚跑回隔壁，调出论文放到路闻竹面前。
　　路闻竹看论文的时候，许柚就仔仔细细、郑重其事地挑姜丝、挑皮蛋以及挑皮蛋瘦肉粥里的瘦肉。
　　“师兄，挑出来的这些我可以吃吗？”好浪费哦。
　　“不用了，都给你吃。”
　　路闻竹懒懒地说。
　　“‘当科研民工已经够惨的了’，我怎么舍得让你兼职当挑菜工呢？”
　　许柚耳朵一热。
　　半夜都要坐起来扇自己一巴掌。
　　他今天回去就重修《学术妲己养成手册》！
　　他紧紧抱着碗，一脸认真。
　　“不！我爱挑菜！师兄，请让我成为你的专属挑菜工吧！”
　　我求你了！
　　许柚挑完，偷瞄路闻竹的表情，借此判断师兄对他论文初稿的不满意程度。
　　许柚小心翼翼拿起路闻竹放在桌面上的杯子。
　　“师兄，我去帮你冲包板蓝根吧。”
　　缓解感冒，还降火。
　　许柚端着两个杯子回到位置上。
　　“师兄，给你，趁热喝。”
　　路闻竹余光看见他手里的一次性纸杯，怔了怔。
　　“你感冒了？”
　　“没有啊。”许柚摇摇头，“这个牌子的板蓝根特别好喝，我没事就喝，跟饮料一样，甜甜的。”
　　路闻竹捏了捏眉心。
　　看来是第一种可能。
　　路闻竹看见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欺负。
　　“别人找我看论文，要请我吃饭，你呢？”
　　路闻竹懒懒地说。
　　“还跟我抢药喝，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许柚一脸受伤，眼睛眨巴。
　　“师兄，你真的要用身外之物来玷污我们之间纯洁的伪骨科情吗？！”
　　路闻竹低头打字，把要改的地方在电脑上标注出来。
　　“伪骨科情？”
　　“那叫声哥哥来听。”


第21章 甜甜软软的小夹子。
　　路闻竹音色漫不经心, 打字速度却不动声色慢下来。
　　余光看见许柚低着头，耳朵一点一点红透。
　　许柚线上线下有两副面孔。
　　在网上，许柚敢对着不认识的男菩萨叫老公, 现实生活中, 看到健身房肌肉男撩腹肌对镜自拍都会脸红。
　　许柚还有“叠字羞耻症”。
　　他可以叫“涵哥”、“迪哥”、“芃哥”......
　　但许柚从来没有管任何一个男人叫过哥哥。
　　许柚咬下唇，好奇地问。
　　“师兄，所以传言是真的吗？”
　　“什么？”
　　“男人是不是真的都拒绝不了被叫哥哥？”
　　“不清楚。”
　　路闻竹客观地说。
　　客观到声音显得低沉而冷淡。
　　“我不能代表其他人, 其他人也不能代表我。”
　　许柚没有失望, 反而更好奇了。
　　“那你呢师兄？”
　　许柚眼睛亮晶晶的，闪耀着八卦的光芒。
　　“你能顶得住吗？”
　　路闻竹淡声答。
　　“没有样本数据, 无法得出结论。”
　　这句话落在许柚耳朵里, 无异于【对方向你发送了一个实验邀请。】
　　许柚搓搓手, 紧张中带着点兴奋。
　　一秒钟的羞耻换一个全世界只有他知道的秘密。
　　许柚觉得很值！
　　许柚轻咬下唇，鼓起勇气。
　　“哥——”
　　想象很美好, 一开口就垮掉。
　　许柚结巴了一下, 卡碟了。
　　“哥...哥...咯...”
　　许柚捂脸。
　　他在cos母鸡吗？！
　　一次开朗, 换来终生的内向。
　　路闻竹握拳抵唇, 垂眼，低低地笑了一声。
　　“咳，顶不住。完全顶不住。”
　　路闻竹的语气越是低沉严肃, 许柚的耳朵颜色就红得越深。
　　许柚要碎了。
　　“师兄, 你不许再笑了！”
　　路闻竹表面上答应他“好”，可唇角勾起的弧度, 任谁看都知道他现在心情很不错。
　　许柚抓住路闻竹的肩, 低头、凑近。
　　四目相对。
　　“师兄, 我知道一个比哥...比这个，更另男人无法拒绝的称呼！”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喉结却本能地滚了滚。
　　“什么？”
　　许柚自信喊出有且仅有的唯一解。
　　“爹！”
　　男生之间根本没有纯友谊，表面上称兄道弟，其实背地里都想当对方的爸爸。
　　路闻竹：。
　　令人羞耻的氛围瞬间消散。
　　许柚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陆陆续续有吃完晚饭的人回到实验室，许柚抱着笔记本。
　　“那我先回去了，师兄再见。”
　　“嗯。”
　　许柚离开隔壁实验室，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工位。
　　他狗狗祟祟跑到走廊尽头，躲进空无一人的楼梯间。
　　许柚打开微信。
　　露出一抹势在必得、复仇的笑容。
　　线下，他唯唯诺诺。
　　但线上，他是无敌的！
　　-
　　陈竞刚从外面回到实验室，看到路闻竹把退烧药和感冒药都吃了，非常欣慰，关心地问：
　　“怎么样？吃完药感觉好点了吗？”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微信弹出两则新消息。
　　路闻竹打开微信，随口答：
　　“嗯。”
　　木由子：[语音7’’]
　　木由子：师兄记得戴耳机！！！
　　陈竞看到路闻竹桌上的杯子，主动道。
　　“我去给你倒杯水，生病的人就要多喝热水。”
　　路闻竹戴上耳机。
　　没多想。
　　点开语音条。
　　温温软软的声音，带着一点不腻人的甜。
　　熟悉却又陌生。
　　甜而不腻的尾音仿佛带着细小的电流，听完耳膜酥酥麻麻的。
　　“谢谢哥哥给我改论文，师兄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师兄！”
　　-
　　空无一人的楼梯间里，许柚自信叉腰。
　　木由子：怎么样师兄？！
　　半分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一分半钟过去了。
　　......
　　路闻竹还是没有回复他。
　　随着时间的流逝，许柚觉得等待的每一秒都越来越煎熬。
　　许柚在楼梯间里打转。
　　他轻咬下唇。
　　师兄难道还没有点开听吗？
　　或者干脆根本没听？直接语音转文字了？？
　　许柚点开语音条。
　　发送的时候很自信。
　　冷静下来再听一遍......
　　只剩下尴尬。
　　许柚耳朵一红。
　　哪来的小夹子？！
　　怪天赋异禀的。
　　许柚后悔了，现在才试图撤回，但早已经过了两分钟。
　　许柚疯狂给路闻竹发表情包刷屏，祈祷师兄烦他，千万别听！
　　L：听完了。
　　许柚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木由子：…然后呢？
　　【对方正在输入中......】
　　L：一般。
　　一般？！
　　许柚眼睛瞬间亮起来。
　　没有被叫“小夹子”，许柚已经很满意了。
　　许柚假装失落。
　　木由子：好吧...
　　菜就多练。
　　但他是咸鱼。
　　许柚暗暗发誓，以后绝对再也不夹了！
　　许柚心情很好地走出楼梯间，迎面正好撞见陈竞。
　　“师兄你来扔垃圾吗？”
　　“是啊。”
　　陈竞小心地捧着玻璃碎片，怎么想也想不通。
　　“好好说着话，怎么杯子突然就拿不稳了？”
　　陈竞摇摇头，感叹。
　　“发烧的人还是虚......”
　　-
　　星期一，肖律荼没有来实验室。
　　【单身自然保护区】
　　毕业就好：@全体成员，老板来了！！
　　瞬间，没人敢再摸鱼。
　　许柚正襟危坐，敲代码。
　　余光偷瞄一眼仍然空无一人的隔壁。
　　许柚咬下唇，冒死打开微信。
　　这种情况就好比打游戏，队友还在外面浪，对面已经带着龙和超级兵偷家，水晶都要碎了。
　　木由子：老板来了！家危！速归！
　　许柚怔了怔。
　　回复他的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许柚挠挠头。
　　“师姐，肖学弟是不是被盗号了？”
　　林周舟耸耸肩。
　　“没有，他把我也删了。”
　　单身自然保护区的群聊也少了一个人。
　　林周舟猜测。
　　“估计是退组了。”
　　许柚从没经历过有人退组，一时觉得很突然。
　　林周舟却见多了，因此见怪不怪，心底毫无波澜。
　　“我们是跟奴隶主签了卖身契的长工，人家是本科生，可比我们自由多了，习惯就好。”
　　许柚低头敲代码，一下午，情绪都有些失落。
　　林周舟看不下去，掐着他的脸左右看看，跟他分析道。
　　“肖律荼一开始就不想来咱们组，他想去隔壁，可惜隔壁人满了。咱们组又没有大腿给他抱，继续待下去也出不了什么成果，提桶跑路很正常，是我我也跑。”
　　“被单删你就更没必要难过了，肖律荼他一开始就是奔着小路来的，在食堂那次，那么明显，不管他是喜欢路闻竹的文章，还是喜欢他这张脸，总归是喜欢他，肖律荼主动了几次，但人家小路不理他，嫉妒你和路闻竹关系好，不喜欢你也是人之常情啊。只要你不是人民币，就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欢你，所以别内耗了。走了，去吃饭了。”
　　道理许柚都明白了，但开心起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许柚小声说。
　　“师姐，我没胃口。”
　　林周舟一脸认真。
　　“去吃螺狮粉也没有吗？”
　　许柚站起来。
　　胃口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我去隔壁叫上陈竞师兄一起！”
　　-
　　实验室两周做一次大扫除，这周的值勤表正好排到许柚。
　　许柚一个人留下来大扫除，做完大扫除离开实验楼的时候已经二十三点了，走回宿舍楼的路上，一路都没碰到几个人。
　　一阵冷风吹过，路两旁茂密的灌木丛中传来小动物的声音，枝叶沙沙，月色在道路上印下斑驳鬼魅的树影。
　　许柚紧张地回头看了看。
　　前两天A大表白墙有人投稿说晚上在山上遇到了野猪。
　　：白天人多还好，野猪应该不敢出来。
　　：野猪都有？A大的生态系统真牛逼。
　　：一个没在十一点前离开过实验室的研究牲轻轻地碎掉了。
　　：研究生至暗时刻+1：实验做不出来还被野猪追。
　　：本研究牲尸体有点不舒服，先睡了。
　　......
　　许柚当时刷到这条，还专门点开评论区看大家玩梗。
　　谁能想到这么快就要一个人走夜路？
　　许柚有点害怕了。
　　他竖起耳朵，随时警惕四周可疑的动静。
　　起初，许柚是轻手轻脚地快走，而后，在听见疑似野猪的脚步声时，许柚大步往前跑。
　　可不管许柚跑得多快，身后的声音都能从容不迫紧紧跟着他。
　　许柚被抓住衣领。
　　他下意识想喊救命。
　　“你跑什么？”
　　漫不经心的音色，在冬夜里分外清冷。
　　野猪不会说话。
　　许柚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慢吞吞转过头。
　　不敢说他把师兄认成了野猪。
　　许柚一脸无辜，睁着眼睛瞎编。
　　“我冷，跑起来加快血液循环，暖和一点。”
　　许柚仰起头。
　　“对了，师兄，你听说了吗？”
　　“什么？”
　　“这两天夜里山上有野猪。”
　　“嗯。”
　　许柚话音未落，不远处的灌木丛后传来一些较为凶猛的不知名小动物的声音。
　　“师兄，你是不是很怕？”
　　许柚默默往路闻竹身后挪了两步。
　　路闻竹勾了勾唇角，配合道。
　　“嗯，我很怕，最怕的动物就是野猪。”
　　“那我们走近一点，万一遇到危险，方便我保护你！”
　　许柚身体很诚实地蹭到路闻竹旁边，隔着衣服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牵着路闻竹，许柚有安全感多了。
　　双开门男友体验卡+1。
　　“对了。”
　　许柚扬起脑袋，奇怪地问。
　　“这么晚了，师兄你怎么还没走？实验室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在等你。”
　　“啊？”
　　许柚站在原地。
　　“等我？”
　　许柚抬头看着路闻竹，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啊眨。
　　他试探着扩句。
　　“等着...假扮野猪吓我吗？”
　　暧昧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
　　路闻竹薄唇微抿，声音比月色还要冷淡。
　　“…我的羽绒服还在你那。”
　　许柚恍然大悟。
　　“哦！正好今天干洗好了，我放在宿舍了。”
　　许柚的宿舍楼就在附近。
　　“师兄你等我一下，我现在上去拿。”
　　两分钟后，许柚抱着羽绒服跑下楼。
　　他们这栋是男生宿舍，按照常理，通常是男生把女生送回去，女生宿舍楼下拥吻的小情侣应该远多于男生宿舍。
　　但是他们这栋宿舍楼的含gay量似乎太高了一点。
　　许柚站在台阶上，比路闻竹多踩了一阶才勉强和他一样高。
　　左右两边各一对踩在台阶上旁若无人拥吻的小情侣。
　　恰好也都有身高差。
　　许柚耳朵不自然地红了红。
　　除了他们没在亲，怎么连站的台阶都一模一样？？？
　　他和师兄还有两对小情侣，分别站在楼梯的左、中、右，不时有刚刚从实验室回来的研究牲从夹缝中艰难地穿行而过。
　　许柚咬下唇。
　　“师兄，衣服还给你。谢谢师兄。”
　　许柚“师兄”两个字咬字特别清晰，还刻意强调了两遍。
　　路闻竹接过羽绒服。
　　许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提醒。
　　“师兄，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的小白呢？”
　　小白是他的围巾。
　　路闻竹顿了顿，神色自若开口。
　　“送去干洗了，下周带给你。”
　　许柚怔了下。
　　有点心疼。
　　干洗的成本比围巾都贵了吧？！
　　“那条围巾，我家猫还挺喜欢的。我想给它买一条，能不能把链接发给我？”
　　“师兄你养了猫呀？”许柚眼睛亮起来。
　　虽然他还没有机会见过师兄的猫，但许柚已经喜欢上它了。
　　不愧是师兄的猫，很有品味，和他一样！
　　“没问题，我回去问问我室友，不早了，师兄你也早点回去吧。”
　　许柚走进宿舍楼，莫名的，他回头看了一眼。
　　路闻竹还站在门口。
　　许柚眼睛弯了弯，朝玻璃门外挥手。
　　“师兄明天见！”
　　许柚转过身。
　　左右两边的小情侣也在恋恋不舍地朝门外挥手。
　　许柚：“...”
　　令人误会的同步又增多了！
　　许柚找章涵要到了围巾的商品链接，转发给路闻竹。
　　购买链接里可以选择【材料包】和【围巾成品】，许柚不用想也知道路闻竹会买后一种。
　　他实在难以想象师兄像章涵一样狼狈给恋爱对象织围巾的样子。
　　哪怕对象是一只猫。
　　-
　　周六夜晚。
　　路闻竹挂在电脑上的微信图标闪了闪，弹出两则新消息。
　　路闻竹点开语音条。
　　“野～王～哥～哥～双～排～滴～滴～菜～菜～带～带～”
　　路闻竹皱眉看了一眼备注。
　　【轻舔蟑螂玉足】。
　　他低头打字回复。
　　L：在忙。
　　L：没空。
　　轻舔蟑螂玉足：忙什么？？？明天是周日！
　　L：学习。
　　轻舔蟑螂玉足：打扰了...
　　轻舔蟑螂玉足：一身王者味的我怎么敢靠近满身学术味的你...
　　轻舔蟑螂玉足：比我优秀的人还比我努力，那我努力还有什么用？摆～了～
　　就算路闻竹不理他，陈竞依旧能自说自话。
　　轻舔蟑螂玉足：对了，你什么时候养的猫？许柚都知道了，我还不知道！还是不是兄弟？算了，快抱过来给我吸吸我就原谅你。
　　路闻竹一句话把陈竞cpu烧了。
　　L：没养。
　　轻舔蟑螂玉足：？？？？？？？
　　路闻竹退出微信。
　　继续学习。
　　“大家好，今天给大家分享一款零基础新手都可以学会的围巾教程…”


第22章 被rua了！
　　12月24日是平安夜。
　　同组的一个学姐下午接到电话, 出去了一趟，回实验室时抱着花还拎着一块苹果蛋糕，是异地恋男朋友送的节日惊喜。
　　林周舟一眼就认出蛋糕的包装出自本地一家很有名的网红蛋糕店, 苹果蛋糕是店家为了平安夜推出的节日限定款, 只能提前预定，花钱都买不到。
　　林周舟一脸幽怨地敲代码。
　　“看别人有花有男友疼我毫不眼红，看别人有苹果蛋糕我嫉妒得发疯......”
　　许柚正在改论文, 开朗地说：
　　“师姐, 没人疼我们可以一起写论文，写完浑身疼。”
　　林周舟：“...”
　　她有点担心许柚的精神状态了。
　　林周舟当机立断, 替许柚按下“保存文档”, 然后拉着他离开实验室。
　　“回来再写, 走！先去吃饭。”
　　许柚走到电梯口，隔着玻璃窗看到外面又下雪了。
　　许柚很怕冷。
　　他跑回实验室拿上围巾。
　　赶到电梯口的时候, 电梯刚好停在这楼。
　　林周舟把他拽进电梯。
　　许柚专心系好围巾。
　　林周舟皱下眉, 奇怪地打量着许柚。
　　她摸着下巴。
　　感觉哪里怪, 但又说不上来。
　　林周舟目光下移, 停在许柚脖颈的围巾上。
　　！
　　许柚原本的围巾皱皱巴巴，还被她嫌弃过丑，但这条织得也太好了吧。
　　除了颜色和面料。
　　只能说两模两样。
　　简直是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
　　“新买的吗？”林周舟问。
　　许柚扬起脑袋。
　　“什么？”
　　电梯停在其中一层, 电梯门打开, 涌进来的人把电梯都挤满了，还发出了超载的“警报声”。
　　许柚和林周舟中间至少隔了一个实验室的人。
　　拥挤的电梯里氧气稀薄, 许柚感觉他都快喘不过气了。
　　他低下头, 脸埋进柔软的围巾里。
　　围巾上有一点清淡好闻的薄荷味。
　　这家干洗店溶剂的味道好喜欢。
　　许柚想。
　　-
　　因为懒, 不点外卖、不外食的时候，许柚和林周舟通常都去离实验楼最近的食堂吃饭。
　　这间食堂的辐射范围大都是研究生宿舍, 所以平时来这里吃饭的研究生偏多。
　　离食堂还有几百米远的距离，许柚看见今天的食堂门口反常地大排长龙，好像是在举行什么活动。
　　许柚路过好奇地探头。
　　“师姐，他们在排队领什么啊？”
　　“入场券。这周日是研究生特等奖学金答辩会，答辩会是公开的，但座位有限，想去的人要排队拿票。”
　　A大每年的特等奖学金答辩会都是神仙打架，还有媒体来报道，围观神仙打架的机会难得，入场券很抢手，现场排队的人不少。
　　路闻竹是这次特等奖学金的十五位候选人之一。
　　他想看师兄打架！
　　许柚眼睛亮亮的。
　　“师姐，我们也去排队吧！”
　　“每个候选人都有三张票。”
　　林周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皱眉，奇怪地问。
　　“小路他没给你吗？？”
　　许柚怔了怔。
　　林周舟捂住嘴巴，后知后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她观察着许柚的表情，小心翼翼安慰道。
　　“emm...说不定是他还没来得及给你呢？”
　　他的工位就在师姐对面。
　　给师姐的时候，顺手给一下就可以了吧。
　　前提是师兄想让他去的话。
　　许柚第一反应当然有点失落。
　　但他很快打起精神，弯了弯眼睛，反过来还宽慰林周舟。
　　“没关系！只有三张票本来也不好分，师姐一张、陈竞师兄一张、大师兄一张不就没有了。”
　　林周舟下意识接话，语气斩钉截铁。
　　“不可能。大师兄最近忙着闭关改毕业论文，宿舍门都不怎么出，怎么可能有时间去答辩会？”
　　许柚低头轻轻抿着唇。
　　林周舟立刻闭上嘴。
　　“…对不起。”条件反射。
　　林周舟生硬地转移话题。
　　“咳咳，咱们快去吃饭吧！再晚食堂的铁板饭都卖光了，我都快饿死了，走了走了......”
　　林周舟排了二十分钟队，终于买到铁板饭。
　　她端着盘子坐到许柚对面。
　　“柚子，你点了什么？”
　　许柚戳戳米饭，低头小声说。
　　“酸菜鱼，凉拌黄瓜，苦瓜炒鸡蛋...”
　　许柚嚼着苦瓜。
　　今天的苦瓜一点也不苦。
　　在师兄的好友列表里，原来他连第四名都排不上。
　　-
　　吃完饭，回到实验室。
　　林周舟不时抬起头，愧疚地朝许柚的工位看了好几次。
　　背影像棵垂头丧气的小植物。
　　许柚托着腮。
　　思考人生。
　　师兄最后一张票会给谁呢？
　　许柚突然想起上次和师兄师姐一起看到的那位黑长直发很有气质的大美女。
　　许柚抿下唇，用力摇摇头。
　　“改论文！”
　　他集中精神低头打字。
　　进度严重滞后。
　　心不在焉的后果就是晚上回到宿舍还要“加班”。
　　许柚推开门，宿舍里静悄悄的。
　　他打开墙上的壁灯。
　　今天是平安夜，章涵和女朋友出去过节了，钱涛也不在宿舍。
　　宿舍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一个人，再适合学习不过。
　　许柚对着电脑发呆。
　　电脑屏幕右下角的微信图标闪了闪。
　　许柚回过神。
　　L：在实验室？
　　许柚以为路闻竹找他有什么事。
　　木由子：不在。我在宿舍。师兄你找我有事吗？
　　L：下来。
　　许柚怔了两秒。
　　他飞奔跑到宿舍阳台，探头往下看。
　　今晚的月色很好。
　　月光如银，斜斜地洒落在宿舍楼前的空地上，将男生清俊颀长的身影勾勒得更加挺拔落拓。
　　A大的流浪猫很多，许柚他们这栋宿舍楼属于三花的地盘。
　　三花猫仰头看着领地的陌生侵入者，喵了一声，伸出爪子，扒着男生的裤腿挠了挠。
　　留下了一个灰扑扑的爪印，和几缕猫毛。
　　在黑色面料上显得格外清晰。
　　男生淡淡地敛着眼，半蹲下来，揉了揉三花猫的脑袋。
　　许柚匆匆忙忙跑下楼，连椅背上的外套都忘了拿。
　　三花猫已经全然放下了戒心，躺在路闻竹脚边，露出柔软的肚皮，舒服地咕噜咕噜。
　　“师兄…”
　　许柚微微喘着气，脸有些红。
　　“你怎么来了？”
　　路闻竹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票，递给他。
　　许柚怔了怔，他小心翼翼确认。
　　“给我的吗？”
　　“不然呢？”
　　如果许柚是植物，一定是很好养活的那一种。
　　给点阳光就灿烂。
　　许柚眼睛亮晶晶的。
　　满血复活！
　　“谢谢师兄！”
　　许柚眼型弯弯的，天生笑眼，笑起来好像小月牙，格外甜和好看。
　　路闻竹顿了顿，敛下眼。
　　“不想去也没关系。”
　　许柚眨眨眼睛。
　　“我想去！我本来还想去排队领票，可惜去得太晚了，票都发完了…师兄，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想去？”
　　“答辩会在周日。”
　　“我知道啊。”
　　“早上九点开始。”
　　“…”
　　许柚安静两秒，低头仔细确认入场券上的时间。
　　“…啊？”
　　这么早？
　　作为整整一个星期里，研究牲唯一的休息日。
　　周日的含金量不言而喻。
　　何况是对许柚这种梦想成为被子的人来说。
　　周日的上午，不出意外他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许柚咬下唇，好像明白了什么奇怪的逻辑。
　　“所以师兄你之前不给我票，是害怕我会睡过吗？”
　　许柚小声问。
　　路闻竹懒懒地反问道。
　　“不该担心吗？”
　　许柚前科累累。
　　他心虚地低下头。
　　该…
　　“师兄。”
　　许柚扬起脑袋，一脸期待。
　　“所以，我是你的四号好友吗？”
　　“不是。”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没怎么想就回答。
　　“哦。”
　　许柚若有所思。
　　不是四号。
　　那是几号？
　　路闻竹恶劣地捏住他的脸，轻轻提了提唇角。
　　“你是萨摩耶。”
　　许柚：“…”
　　许柚仔细收好入场券，并且保证自己这次绝对不会迟到。
　　“对了师兄…”
　　许柚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
　　“——平安夜快乐！”
　　路闻竹接过他的苹果。
　　然后递给他一个袋子。
　　许柚今天还没有收到过苹果。
　　他开心地打开。
　　是一块苹果蛋糕。
　　许柚眨眨眼睛，小心翼翼问。
　　“捡的？”
　　“你去捡一个。”
　　许柚咬下唇。
　　第二反应。
　　“朋友送的吗？”
　　路闻竹不喜欢吃甜的。
　　“师兄放心！交给我！我来帮你消灭！”
　　许柚一脸神圣地拆开包装。
　　用小叉子戳破苹果的巧克力外皮。
　　许柚眼睛亮了亮。
　　“好吃！”
　　许柚咬着叉子，突然想起来，随口道。
　　“师兄，这周日是你的生日诶，刚好和答辩会在同一天。”
　　所以有人提前给他送生日蛋糕。
　　这么想。
　　更合理了！
　　路闻竹怔了下。
　　他帮许柚改过论文，知道他电脑的密码是123456。
　　路闻竹第一次听到，捏着眉心，让他换一个。
　　许柚理不直气也壮。
　　“我所有的密码都是123456啊。”
　　换来换去太复杂的，他懒得记，也记不住…
　　路闻竹喉结轻轻滚了滚。
　　“嗯，是周日。”
　　苹果蛋糕只有真苹果大小，许柚很快就吃完了。
　　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唇瓣。
　　“师兄，你可不可以问问你朋友，这家蛋糕是在哪里买的？！”
　　“不是朋友送的。”
　　“是我给你买的。”
　　许柚怔住了。
　　“师兄…”
　　他喉咙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差点结巴。
　　“你、为什么要给我买苹果蛋糕？”
　　许柚不确定地抬起脑袋。
　　好像…
　　被rua了。
　　“因为我喜欢养萨摩耶。”


第23章 正装的男菩萨！
　　路闻竹似乎还想说什么。
　　三花猫突然喵了一声, 灵活地钻进猫窝，冬日的夜风吹过，冷得许柚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路闻竹收回手。
　　或许是因为太冷, 低沉清泠的音色反倒显得有几分温和。
　　“我走了, 上去吧。”
　　许柚招财猫式挥挥手，冻僵的手指紧紧拢在袖口里。
　　“…师兄再见。”
　　冷风吹得他脑袋有点懵。
　　许柚慢吞吞爬上楼，抱着睡衣走进浴室。
　　洗完一个舒服暖和的热水澡, 许柚的脑子终于慢慢开始解冻。
　　他低头系着睡衣纽扣, 指尖突然顿了顿。
　　许柚若有所思。
　　师兄说他喜欢养萨摩耶...
　　是什么意思？
　　许柚坐在电脑前发呆。
　　他努力尝试摒除一切杂念，集中注意力, 专心改论文。
　　一小时过去了, 进度条也没有往前推进多少。
　　看来今天不宜改论文。
　　许柚关上电脑, 索性爬上床睡觉。
　　睡前，他躺在床上例行刷手机。
　　满屏都是腹肌和大胸, 关注的男菩萨们正在手机里努力敬业地“媚粉”。
　　许柚心不在焉划了划。
　　【系统：感谢反馈, 将为您减少类似推荐。】
　　许柚怔了怔。
　　他刚刚走神了, 明明想点赞, 一不小心却点成了不喜欢。
　　许柚创建这个小号的初心就是专门用来刷男菩萨。
　　他每天高强度冲浪，大数据比许柚更了解他自己的喜好。
　　突如其来的“不喜欢”让推送算法也懵了一下。
　　算法给许柚一连推送了好几个他平常不怎么看的短视频类型来校准。
　　许柚不经意向下一划。
　　他怔了怔。
　　外面的世界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
　　感觉被大数据读心了。
　　许柚的手机屏幕上出现一只萨摩耶。
　　一条萨摩耶喝汤的视频，竟然有三百多万点赞。
　　：宝宝, 你是一块超大的蓬松棉花糖。
　　：耶耶告诉姐姐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打工人在地铁上刷到这个被治愈了[哭], 谢谢耶耶！
　　：看得我尸体暖暖的。
　　许柚出于好奇没有立刻划走。
　　他看了一会儿。
　　然后忍不住点进po主的主页，把所有耶耶沉浸式吃饭的视频都看了一遍。
　　好可爱。
　　许柚点点萨摩耶头像右边的【关注】。
　　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许柚点点头。
　　师兄给他打猎。
　　就和他喜欢看萨摩耶吃播一样。
　　正常。
　　-
　　第二天, 许柚正在一楼等电梯, 恰好遇到陈竞。
　　“师兄。”
　　许柚叫了他一声。
　　陈竞低着头出神, 没有回应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师兄？”
　　许柚叫第二遍时他才听见。
　　“师兄, 你没事吧？”
　　许柚有点担心地问。
　　“没事。”
　　陈竞回过神，他挠挠头。
　　“在等审稿人的意见，应该就是这两天。”
　　陈竞说话时，无意识盘着手钏，一个微小的动作泄露了他心底的焦躁与不安。
　　许柚盯着陈竞的手部动作，若有所思地抿抿唇。
　　感觉有一种谜之熟悉。
　　许柚眼睛弯了弯，鼓励他道。
　　“师兄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一定会顺利accept的！”
　　许柚走进实验室。
　　今天的实验室安静得有些诡异。
　　所有人似乎都主动躲得林周舟远远的，大气都不敢出。
　　许柚小声问一个平日和他们关系比较好的学长。
　　“学长，周舟师姐怎么了？”
　　学长压低声音，冒死回答他。
　　“周舟跑了好几天的数据，本来马上就要出结果了，结果电脑突然死机，这下只能重新跑。”
　　林周舟现在身上的怨气足以养活一个邪剑仙军/团。
　　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有多崩溃。
　　许柚默默下单了林周舟平时最喜欢喝的奶茶。
　　“师姐。”
　　许柚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靠近林周舟。
　　他举着奶茶。
　　“你要喝一口吗？”
　　摄入糖分，人的心情会好一些。
　　林周舟面无表情接过奶茶，一口气喝完，她身上的死欲终于淡了一点。
　　“师姐，你心情不好的时候通常想做什么？”
　　许柚试探着问。
　　林周舟想了想，她打开电脑。
　　搜索【沉浸式玩泥】。
　　看了几个视频。
　　林周舟深呼吸几下。
　　“没事了，我好了。”
　　许柚第一次看人玩泥的视频。
　　他一脸认真地观摩。
　　发现up的手法和师兄捏他有异曲同工之处。
　　许柚恍然大悟。
　　师兄最近越来越喜欢rua他，原来是为了解压！
　　许柚若有所思。
　　他打开购物软件，下单了两个快递。
　　隔日就送到了学校。
　　晚上，许柚洗完澡，在宿舍拆快递。
　　章涵好奇地凑上去，拿起许柚桌上的瓶瓶罐罐看了看，他敏锐地眯了眯眼睛，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
　　“控油...补水...保湿...？？？”
　　许柚是章涵本硕加起来见过最爱干净、最精致的室友。
　　具体表现为：许柚有洗发露和护发素，不像他们其他人，一瓶沐浴露，从头用到脚。
　　不仅如此，许柚甚至还有洗面奶。
　　但许柚的脸部护理也仅限于用洗面奶，洗完，剩下的一瓶大宝全搞定。
　　章涵语气笃定地断言。
　　“柚子，你不对劲。”
　　作为他们宿舍唯一一个有恋爱对象的“过来人”，章涵很有经验。
　　格外注意个人形象是脱单的前兆。
　　“你不对劲，你有问题。老实交代！”
　　许柚低着头，正在不太熟练地研究产品说明。
　　闻言他昂起脑袋。
　　“什么不对劲，涵哥？”
　　四目相对。
　　章涵很有自信，他可是《Lie to me》骨灰级剧粉，许柚休想瞒过他的眼睛。
　　他面无表情地仔细审视着许柚，不会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微小的表情。
　　许柚一脸无辜。
　　黑白分明的眼神透露着清澈。
　　章涵：“...”
　　许柚长着一张不会骗人的脸。
　　他放弃了。
　　“没你事儿，玩去吧......”
　　-
　　许柚尝试分析了一下近期路闻竹压力变大的原因。
　　宋辞最近心情欠佳，算算年龄可能是更年期到了，对学生更push了，最近一次组会几乎把所有人骂得狗血淋头，连师兄都被说了两句。
　　不仅如此。
　　路闻竹还要抽空准备这周日的特等奖学金答辩。
　　许柚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难怪师兄压力这么大。
　　隔壁的隔壁课题组，最近有一个学长，因为压力太大抑郁休学了。
　　这让许柚不禁更加关注师兄的心理健康。
　　许柚想象力丰富得可怕。
　　师兄表面风轻云淡气定神闲一切尽在掌握，说不定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也会像他一样因为写不出论文发不出文章被sci骂压力过大而辗转反侧彻夜难眠默默流泪。
　　但他咸鱼惯了，上面有心地善良的师兄师姐们carry，实在不行还可以发疯，不像师兄，就算真的压力很大…
　　许柚想了想，以师兄冷淡独立的性格，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只会一个人默默地扛过去。
　　许柚狗狗祟祟跟踪路闻竹来到楼梯间。
　　钻进去堵住门。
　　“师兄，你的答辩陈述写好了吗？”
　　许柚仰着脑袋，仔细观察路闻竹的表情。
　　“你最近有没有失眠？心慌？莫名觉得很紧张？”
　　“写好了。”
　　路闻竹一一回答他的问题。
　　音色沉稳而平静。
　　“没有失眠。没有心慌。没有觉得很紧张。”
　　许柚一脸“师兄你不用再逞强了”的表情。
　　他扭过头，露出莹润饱满的脸颊，大方道。
　　“师兄，你要不要捏一下？不要客气！”
　　师兄平时对他那么好，帮他改论文，冒雪去接他，还时不时打猎投喂。
　　许柚很知恩图报的。
　　如果能让师兄解压。
　　捏一下就捏一下吧。
　　他还做了保养，手感和之前比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路闻竹顿了顿，他敛下眼。
　　低沉的音色流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
　　“你怎么知道的？”
　　许柚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
　　果然！
　　被他猜中了！
　　“因为师兄你捏我的手法和陈竞师兄盘手钏还有周舟师姐看的玩泥视频简直一模一样！所以......”
　　许柚再度发出邀请。
　　“师兄你要不要捏一下？”
　　“我压力很大。捏疼了怎么办？”
　　许柚听完犹豫了一下。
　　对哦。
　　他想起师兄在健身房上的重量，他抬不起来的杠铃，师兄轻轻松松单手就能举起来，手劲肯定不是一般的大。
　　许柚咬下唇，紧紧闭着眼睛，一脸视死如归。
　　“没关系，来吧！”
　　路闻竹压了压唇角的弧度。
　　捏着许柚的脸左右看看。
　　手感很软、很滑。
　　果然很解压。
　　许柚睁开一只眼睛。
　　一点也不疼诶。
　　“师兄，怎么样？”
　　许柚仔细观察路闻竹的反应，期待地问。
　　“有没有疗效？”
　　“嗯。疗效很显著。”
　　许柚眼睛亮了亮。
　　“真的吗？！”
　　许柚开心了。
　　为了充分发挥自己的“药用价值”，许柚非常大方地提出，周日答辩结束之前，路闻竹都可以rua他。
　　下午。
　　许柚正在敲代码。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许柚生无可恋地站起来。
　　林周舟皱眉，担心地问。
　　“你怎么了？吃坏东西了吗？”
　　许柚一下午跑出去好几次了。
　　许柚视线飘忽，心虚地点点头。
　　“嗯...”
　　离开实验室，许柚狗狗祟祟溜到楼梯间。
　　“师兄你怎么又......”
　　一进门就被捏住了脸。
　　外面走廊上传来熟悉的声音，好像是陈竞和黎莎。
　　许柚抿抿唇，下意识屏住呼吸。
　　心紧张得快要跳出来。
　　僵硬得一动不敢动。
　　一直等到听不见动静了许柚才松口气。
　　许柚挠挠头。
　　他和师兄明明没做什么。
　　他为什么这么心虚？
　　搞得好像在偷/情一样...
　　虽然许柚愿意让路闻竹捏他解压。
　　但是...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了。
　　师兄对他的需求也太大了吧！
　　许柚脸被掐住动不了，他眼睛一眨不眨的，认真建议道。
　　“师兄，压力大到这种程度的话还是早点去医院看看吧，不要憋坏了。”
　　-
　　许柚为了迎接平安夜买了好多苹果，平安夜过后都在努力消灭，吃了好几天还没有吃完。
　　许柚捧着颗苹果，准备去洗一洗。
　　他走进洗手间。
　　隔间里传出熟悉的声音。
　　许柚站在原地。
　　好熟悉的场景。
　　许柚一脸疑惑，他想不通。
　　为什么李宇哲和赵兆总是喜欢在背地里说人坏话，还每次都挑在厕所。
　　不觉得很容易被人听到吗？
　　“……听说院长是这次特等奖学金答辩的主评委之一。”
　　“那路闻竹不是肯定有他那一票？”
　　“那可不一定。我听说肖律荼是院长侄子！你想想他退组之前，对路闻竹那么舔，人家都不搭理他，换作是我肯定咽不下这口气......”
　　“最好是真的！我看他不爽很久了。”
　　“就是，谁让sci那么偏心？”
　　......
　　许柚若有所思。
　　他打开水龙头。
　　听见水声，隔间里的人瞬间哑了。
　　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许柚低头，仔仔细细洗干净苹果。
　　他打开微信。
　　翻了翻他和宋辞的聊天记录。
　　之前许柚把第一版idea发给sci，气得sci直接给他来了一串语音轰炸。
　　许柚轻轻戳戳语音条。
　　隔间里两个人悬着的心，这下彻底死了。
　　宋辞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洗手间。
　　不满中掺杂着隐忍、无奈、怒气、失望......
　　听得人后背一凉。
　　“等下来一趟我办公室。”
　　“…是！”
　　“…是！”
　　过了很久。
　　李宇哲和赵兆才灰头土脸回到实验室。
　　他们提心吊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走进宋辞办公室，又被莫名其妙的宋辞骂了一顿赶出来。
　　许柚偷瞄一眼二人的表情。
　　恐惧中带着一丝茫然。
　　好像活见鬼了。
　　许柚满意地咬了一口苹果。
　　低头敲代码。
　　深藏功与名。
　　以后他们应该再也不敢背后说人坏话了。
　　-
　　虽然替他和师兄小小地出了一口气，但自从无意听到李宇哲和赵兆私下的八卦后，许柚这几天总是忍不住想到这件事。
　　许柚揉揉脸。
　　现在师兄不紧张了。
　　但是他紧张起来了！
　　许柚冷静下来想了想。
　　虽然肖律荼和院长都姓肖，但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这种小道消息道听途说，他一天可以编八百条，根本不可信！
　　而且许柚在研究生入学仪式的时候见过他们院长，院长面相和蔼可亲，公正严明，院长肯定不是这种人！
　　许柚自我安慰了好几天。
　　但周日前一晚，还是紧张到睡不着觉。
　　许柚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打开手机。
　　点开他关注的一个星座博主，这个星座博主很火，测得也很准，全网有三千多万粉丝。
　　摩羯座明日运势。
　　许柚眼睛亮了亮。
　　找到了。
　　“……财运方面可能会有金钱的损失...尽量不要乘坐公共交通...期待的结果或许不会发生，但也可能收获意外的惊喜......”
　　许柚咬下唇，倒吸了一口气。
　　金钱方面的损失.......
　　特等奖学金有两万块。
　　如果师兄落选了不就......
　　许柚用力摇摇头。
　　星座运势只是预测，不是百分百准确的！
　　许柚躺在床上。
　　看完星座运势，这下更睡不着了。
　　许柚骨碌碌爬下床，从抽屉里拿出一副塔罗牌。
　　塔罗牌放在占卜专用的丝绒布垫上，他双手合十，虔诚地闭上眼睛，内心全神贯注地思考着他现在最关心的那个问题，然后抽出了一张牌。
　　——逆位金币四。
　　许柚仔细读着牌面解析。
　　“逆位金币四：财运方面，近期财政状况不太好，收支不平衡，花钱变多，存不住钱......”
　　许柚抿抿唇。
　　西方神会保佑中国人吗？
　　许柚摇摇头。
　　他低头整理塔罗牌，右眼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跳了跳。
　　许柚安静两秒。
　　左眼跳财，右眼跳封建迷信。
　　许柚一脸唯物主义。
　　他平躺在床上。
　　这下彻底睡不着了！
　　-
　　周日上午九点。
　　研究生特等奖学金公开答辩会在A大主楼报告厅举行。
　　主持人：“......我宣布，本届研究生特等奖学金公开答辩会正式开始！下面有请第一位候选人上台。”
　　林周舟和陈竞边鼓掌，边转头看着中间他们特意给许柚留出来的空位。
　　林周舟：“许柚呢？”
　　陈竞：“不会真睡过了吧......”
　　林周舟和陈竞沉默两秒。
　　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林周舟打开微信。
　　皮蛋solo粥：醒醒！！！答辩会都开始了！
　　皮蛋solo粥：人呢？？？
　　木由子：[语音4’’]
　　林周舟戴着耳机，轻皱下眉。
　　许柚那边的收音很嘈杂，像是在人很多、很拥挤的地方。
　　木由子：“师姐，师兄他排在第几个上台？”
　　皮蛋solo粥：第7个。
　　林周舟朝台上看了一眼。
　　1号候选人的陈述已经结束了。
　　皮蛋solo粥：马上到2号了，快点。
　　所有候选人都在报告厅外候场。
　　负责统筹协调的学生会工作人员看了眼顺序表。
　　“六号，吴学琛？”
　　“在。”
　　“准备一下，下一个就到你了。”
　　“好的。”
　　路闻竹看眼腕表，乌沉沉的睫毛低低覆着，很难读出任何情绪。
　　工作人员看了他一眼。
　　“同学，你在等人吗？”
　　“嗯。”
　　“那你最好让ta快点，马上到你候场了。”
　　6号候选人已经说完了自我陈述的部分，坐在第一排的评委开始点评，提问，进行答辩的环节。
　　工作人员收到指令。
　　“我带你进后台吧。”
　　路闻竹顿了顿，音色低沉而冷淡。
　　“好。”
　　“跟我走吧。”
　　工作人员话音未落。
　　一个浅蓝色的身影从电梯里冲出来。
　　“等一下！”
　　许柚差点没刹住车，撞到路闻竹的胸上。
　　许柚舔舔唇。
　　可惜了。
　　路闻竹看清许柚，下意识扶了一下他的腰。
　　许柚趁乱摸了摸路闻竹的手臂。
　　他眼睛亮了亮。
　　正装的男菩萨！
　　雕塑般清晰完美的肌肉包裹在剪裁落拓绅士的西装里，白衬衫下的胸肌轮廓若隐若现，力量感呼之欲出，领带轻轻扫在许柚的手背上。
　　像一只危险而优雅的猎豹，被系上了项圈，而用来控制的链条一端就掌握在他手里。
　　好反差好禁欲好性感...
　　许柚舔舔唇。
　　好涩好涩！
　　清冷的音色从他头顶沉沉地覆下来。
　　“你去哪儿了？”
　　许柚从下地铁就开始跑，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脸红得厉害。
　　越发衬得眼睛像水洗过一样，清澈又明亮。
　　“师兄我去帮你求签啦，刚刚好赶上，嘿嘿。”
　　许柚转过身。
　　他口袋里有好几张不同寺的签纸。
　　中吉签，下下签......
　　扔掉。
　　“师兄你看——”
　　许柚眼睛弯了弯。
　　“是上上签哦！”


第24章 他们在一起，晚上床会塌。
　　路闻竹垂眼看着签纸, 喉结滚了滚。
　　“同学，我要带你去候场了。”
　　学生会工作人员焦急地催促道。
　　“师兄你快进去吧。”
　　许柚小声说。
　　“师兄加油。”
　　工作人员带路闻竹从侧门进场，前一位候选人的答辩环节很精彩, 评委发言时间也比前几位要长, 他们不仅没迟到甚至还提前了两分钟。
　　“原来你一直等的人就是你师弟啊？”
　　工作人员好奇地问。
　　路闻竹低着眼睛，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沿着边缘将签纸折叠得平直而整齐。
　　“嗯。”
　　工作人员羡慕道。
　　“你们师门感情真好。”
　　-
　　许柚猫着腰, 狗狗祟祟从报告厅后门溜进去, 绕了一大圈，终于找到了座位。
　　路闻竹走上讲台。
　　他一开口。
　　似乎低头玩手机的人都变少了。
　　学校的音响也被修好了。
　　陈竞的座位紧挨着过道, 负责给学校公众号拍照的摄像师举着相机, 对着讲台一顿猛拍。
　　陈竞观察他好久了。
　　“连摄像师按快门的频率都变高了……这个颜控的世界啊......”
　　陈竞摇摇头, 小声感叹。
　　“我跟你打赌，就算今天小路特等奖学金落选了, 学校表白墙肯定还是会唔......”
　　许柚捂住陈竞的嘴巴, 手动闭麦。
　　陈竞：？？？
　　路闻竹的音色低沉清朗, 节奏张弛有度, 面对评委的提问也应对得冷静而得体。
　　答辩还没过半，林周舟就笃定地说。
　　“这把稳了。”
　　十五位候选人全部答辩结束，所有评委会在商讨打分后, 现场给出前十的排名。不出意外的话, 这份名单就是本届特等奖学金最终得主的名单。
　　吴学琛主动朝路闻竹伸出手。
　　“恭喜。实至名归。”
　　真正的降维打击是让对手输得心悦诚服。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谢谢。”
　　许柚、陈竞、林周舟三人围上来。
　　陈竞嗓门最大。
　　“老板，这不请客说不过去了吧？”
　　林周舟附议：“支持！”
　　路闻竹被他们俩一左一右挡住, 许柚安安静静站在后面, 眼睛水亮亮地看着他。
　　“可以。”
　　路闻竹顿了顿。
　　“你们商量, 想好了告诉我。”
　　林周舟：“自助！”
　　陈竞：“海鲜火锅！”
　　陈竞和林周舟对视一眼，跑到一边吵得热火朝天, 自动让开一条路。
　　许柚眼睛弯了弯。
　　“恭喜师兄。”
　　神仙打架已经很厉害了。
　　师兄还是第一名！
　　路闻竹敛下眼，松了松领带。
　　“为什么要给我求签？”
　　林周舟和陈竞抬起头，异口同声好奇地问。
　　“什么求签？”
　　许柚视线飘忽。
　　“因为我昨晚右眼一直跳，害怕师兄会落选...”
　　“…是什么给了你这种不切实际的错觉？”
　　林周舟想不通。
　　只要看过路闻竹幻灯片列出的那些成就和履历。
　　“……他上台瞎讲都能进前十，只是能不能稳第一的问题而已。”
　　林周舟敏锐地眯了眯眼睛。
　　“你不会是又听李宇哲和赵兆说什么八卦了吧？”
　　许柚心虚地低着头。
　　他哪敢说话。
　　路闻竹拿起搭在许柚旁边椅背上的大衣。
　　“你结婚以后最好不要管钱。”
　　许柚眨眨眼睛。
　　“为什么啊？”
　　“容易成为目标人群，老了被骗去买保健品。”
　　许柚：“...”
　　许柚走在队伍尾巴，一个人默默自闭。
　　林周舟和陈竞小声交头接耳。
　　林周舟：“你有没有觉得，小路最近骂人越来越高级了？”
　　陈竞深思熟虑后点点头。
　　“有！”
　　三个月前，路闻竹在群里说话都很少，跟他、大师兄和林周舟也只是相对而言比较熟。
　　会这样怼人，愿意和他们一起出来玩...换做上一学年，陈竞连想都不敢想。
　　-
　　为了给路闻竹庆祝生日，顺便庆祝特等奖学金答辩完满结束，一行人难得从大学城“进城”，来到市中心繁华的商圈。
　　这个商场没有什么好吃的自助餐厅，林周舟只好妥协了。
　　“好吧，听你的，就吃海鲜火锅吧。”
　　陈竞还没来得及得意。
　　“他不能吃海鲜。”
　　路闻竹淡声道。
　　两双眼睛齐刷刷朝他看过来，还在自闭的许柚抬起头，怔了怔。
　　“什么？”
　　林周舟和陈竞好奇地围上来。
　　“柚子，你不能吃海鲜啊？”
　　“我们怎么都不知道？”
　　许柚挠挠头。
　　“只是有一点过敏，吃海鲜会起红疹，也不是很严重，没关系，大家想吃的话就一起去吧。”
　　陈竞很讲义气地拒绝了，海鲜随时都可以吃。
　　“那怎么行？”
　　众人商量了一下，最终一致选择了商场一家新开的川菜料理。
　　林周舟低头刷着手机点评，咂了咂舌。
　　“人均500？？”
　　四个人岂不是就要两千？！
　　虽然这顿饭是路闻竹请，但这么吃，林周舟还是有些良心不安，于心有愧：
　　“要不咱们还是换一家吧？”
　　许柚跟着点点头。
　　“不用。”路闻竹淡声道。
　　话音未落，他们刚好走到川菜店门口。
　　从装修来看，这家店走的就是高端路线。
　　因为人均消费不低，虽然现在正值饭点，店里的客人也并不是很多。
　　百无聊赖的服务员终于看到一桌客人，立刻热情地迎上前来。
　　“欢迎光临「云锦」。”
　　人均消费较高的餐厅挑选服务员往往很重视外貌条件。
　　服务员小哥也是百里挑一被选中的，但他看到许柚和路闻竹一起走进店时，还是被二人出色的外表惊艳到了，下意识问道。
　　“你们...？”
　　路闻竹的气质冷淡而疏离，相比之下，许柚天生笑眼，不说话的时候眼尾也弯弯的，要可爱无害多了。
　　服务员小哥盯着许柚，兴奋地问。
　　“是网红吗？”
　　许柚低头。
　　下意识确认了一下。
　　衣服。
　　穿了。
　　…
　　他都裹成粽子了，这样也能认出来吗？？？
　　许柚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装傻。
　　戏很足地结巴。
　　“什么、什么网红？”
　　“不是。”
　　“哦哦，不好意思。”服务员小哥今天第一天上班，慢半拍才反应过来问客人这种问题可能会被经理骂，“里面请。”
　　服务员小哥给众人安排了一个临街靠窗，私密性和景色都很好的卡座。
　　林周舟就近和陈竞坐在同一排。
　　服务员拿上来两本菜单，并道。
　　“我们店最近开业酬宾，只要拍照打卡上传，在小地瓜集赞达到50就可以打95折，100赞9折......”
　　“不用了。”
　　林周舟睁大眼睛看着路闻竹。
　　“怎么不用？？”
　　一顿饭2000块，羊毛当然能薅一点是一点。
　　林周舟打开小地瓜。
　　“我来发，打卡照有什么要求吗？”
　　服务员：“只要拍照上传，并且带#云锦的tag就可以了。”
　　林周舟想了想，跟他确认道：“你们这个活动折扣有上限吗？”
　　“老板说了，1000赞以上直接免单。”
　　不过「云锦」的老板很有自信，一是因为这么短的时间里本就很难集到这么多赞，二是因为，如果真有人能发出一条1000+赞的爆款博文，也算给店铺做宣传了，毕竟请美食博主来探店宣传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流量是种玄学，花了钱数据还不一定好看，这种给顾客打折借用顾客营销的方法省时省力省心。
　　不管怎样，老板都稳赚不赔。
　　林周舟眼底闪过一抹诡异的光芒。
　　许柚低头看着菜单，服务员就站在他旁边。
　　许柚在桌子下面轻轻扯了扯路闻竹的衣角。
　　路闻竹配合地低下头。
　　许柚凑近他耳朵，小声说。
　　温温软软的呼吸扑在耳廓。
　　“师兄，这家店也太贵了吧…”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音色微哑。
　　“没关系。”
　　另一边。
　　林周舟大手一挥，对服务员道。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再来一份龙虾。”
　　她合上菜单。
　　陈竞都不敢点菜了，他低声问。
　　“你要干什么啊？”
　　林周舟举杯喝了口茶，唇角牵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放心，相信我。”
　　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很快被端上来，摆满了整整一桌子。
　　林周舟举起手机，楓按下快门前，不动声色把摄像头的角度往上偏了偏。
　　——框住许柚和路闻竹。
　　她低头打字，编辑照片和文案。
　　发完，林周舟把手机一扔。
　　搞定。
　　“开动！”
　　这一顿饭，许柚吃得小心翼翼，陈竞吃得心惊胆战，只有林周舟和路闻竹两个人泰然自若，淡然处之。
　　吃完饭。
　　路闻竹叫来服务员。
　　“买单。”
　　服务员拿着账单。
　　“一共是2269，请您核对。”
　　林周舟掏出手机。
　　“等一下。”
　　林周舟把手机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又叫来经理。
　　经理看着林周舟的po文，脸色有些古怪。
　　“小姐，你的标题是经过什么高人指点吗？”
　　许柚专心吃果盘，完全状况外。
　　经理大手一挥。
　　“给4号桌免单。”
　　陈竞睁大眼睛：“卧槽！你买流量了？你发什么了？”
　　林周舟一脸讳莫如深。
　　“秘密，不告诉你。”
　　许柚其实也有点好奇，但林周舟不说，他不会追着问。
　　下午四人买了电影票，电影开场前，林周舟排队去帮他们买奶茶，许柚站在电影院门口等她。
　　他无聊地打开小地瓜刷了刷。
　　许柚低头看着手机，眼睛眨了眨，怔住了。
　　他为什么会刷到自己？
　　更准确一点说。
　　是刷到他和师兄。
　　许柚不知道这张照片是林周舟什么时候抓拍的。
　　照片上左边的人是许柚。
　　穿着浅蓝色的羽绒服。
　　黑白分明的眼睛，小鹿一样清纯。
　　右边是路闻竹。
　　黑色大衣内搭西装领带，精英又禁欲，举手投足都有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许柚：“…”
　　这样显得他很呆诶。
　　林周舟镜头下，他和师兄的体型差夸张到不像话。
　　师兄肩膀很宽，但他也不至于这么小只吧！
　　许柚点进照片，居然还是live动图。
　　路闻竹眉眼微敛，安静地听他说话。
　　live定格在路闻竹喉结轻轻滚动的那刹。
　　仿佛欲望的具象化。
　　刷手机刷到这样两张脸已经足够令人点进去了。
　　林周舟还配上了别出心裁的标题。
　　【图片】
　　【吃到好的了，炒菜超级香，很会做饭［害羞对手指］……】的一家店。#云锦。
　　：感觉晚上床会塌。
　　：右位看起来的确很会炒菜的样子。等等…天杀的博主你敢耍老子？！
　　：你你你们，，你们那个，那个的时候，介，介不介意，我在旁边坐着（超小声）
　　：两个人都吃得好好。
　　：刷这个app以来嗑到x张力最强的一对。
　　：喜欢左边，想叫老公，却发现是别人老婆。
　　：标题和配图是经过什么高人指点吗？
　　：慌慌张张点进来的我真是心寒。
　　：现在的探店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吗？竟然是真的炒菜…我还以为…
　　：［章鱼哥收椅子］。
　　……
　　林周舟这条博文发出去不过两小时，已经2k赞，并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不断增长。
　　低沉好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许柚耳朵一热，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你在看什么？”
　　许柚下意识把手机藏起来。
　　他用力摇摇头，紧张到结巴。
　　“没、没看什么。”
　　许柚一撒谎，耳朵就会红。
　　路闻竹移开视线。
　　“电影要开场了。”
　　“…师兄你们先进去吧，我在这里等周舟师姐。”
　　见到林周舟，许柚整张脸都红透了。
　　“师姐你都发了什么啊？！”
　　林周舟递给许柚一杯奶茶，心虚地笑笑。
　　“你刷到了？别生气别生气。不能删，你想，一删不就更心虚了？你放心，我一定跟网友们解释清楚。”
　　林周舟把自己的评论置顶。
　　【图片上是我的两个师弟，我们师门聚餐，他们真的不是一对，大家不要乱猜啦［合十］】
　　林周舟把手机怼到许柚面前。
　　“你看！”
　　林周舟把手机关机放进口袋，讨好地拉着许柚。
　　“走了走了，电影要开始了。”
　　在林周舟看不见的地方，网友的情绪非凡没有得到安抚，她置顶的楼中楼评论区反而变得更加癫狂。
　　：博主你帮我问问，他们俩能不能谈一个，就算是为了网友？
　　：x张力都要溢出屏幕了，眼神都拉丝了你跟我说他们不是一对？？？？
　　：？？？？？？我不信！！！
　　：可是他们真的很配诶！
　　：呵，都是直男的把戏。
　　：你们师门还招人吗？这辈子看不到他们俩do我是不会瞑目的。
　　：右位要是不喜欢左位姐妹们我直播倒立洗头！！！
　　-
　　许柚他们买的这场电影足足有三个小时。
　　是林周舟和陈竞选的系列电影的续作。
　　路闻竹没看过前面几部，有点无聊。
　　他调低手机屏幕亮度。
　　微信一下多出几十条未读消息。
　　：哥们儿，你火了，我都刷到了。
　　：有情况？
　　：儿子，你终于谈恋爱啦？！
　　……
　　路闻竹抬下眉。
　　连很久没人说话的本科宿舍群都活跃了起来。
　　【244（4）】
　　.：分享了【吃到好的了，炒菜超级香，很会做饭［害羞对手指］……】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都给我推到北美来了。
　　.：你小子吃这么好？
　　小明：英区也有刷到。
　　江：？？？
　　江：什么情况？@L。
　　路闻竹垂着眼睛。
　　他也不知道。
　　路闻竹点开群内链接，想看评论区需要下载app。
　　路闻竹第一次用这个软件。
　　除去林周舟的置顶评论。
　　热评由上往下分别是：
　　：右位看起来的确很会炒菜的样子。等等…天杀的博主你敢耍老子？！（9878赞）
　　：感觉晚上床会塌。（8756赞）
　　：标题和配图是经过什么高人指点吗？
　　：慌慌张张点进来的我真是心寒。
　　……
　　：可是他们真的很配诶！（22赞）
　　路闻竹手指顿了下。
　　：可是他们真的很配诶！（23赞）


第25章 你就宠他吧！
　　“师兄。”
　　许柚小声叫了一声。
　　路闻竹若无其事关上手机。
　　音色比平时更低一些。
　　“什么事？”
　　许柚指指手机, 低头打字。
　　木由子：师兄，你觉得电影不好看吗？
　　L：没看过前作，谈不上好不好看。
　　许柚仿佛找到了家人。
　　这个电影挺好的, 就是有点不好。
　　许柚看了一小时还没理清人物关系, 看得云里雾里。
　　木由子：师兄，那你还想继续看吗？
　　许柚看着他眨眨眼睛。
　　路闻竹想了想，垂眼打字回复。
　　L：不是很想。
　　许柚探头朝后排看, 他们买票买得晚, 当时已经没有四张连在一起的座位了，只好这样两两分开坐。林周舟和陈竞都是这部电影游戏原作的狂热粉, 二人全神贯注地盯着电影屏幕, 仿佛进入了游戏世界, 估计连这一排人全走光了都意识不到。
　　木由子：师兄。
　　木由子：那我们偷偷溜走吧！
　　与其继续在电影院坐两个小时，看着完全看不懂的电影, 不如抓紧时间出去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
　　许柚狗狗祟祟成功溜出影厅, 怕电影散场林周舟和陈竞找不到他们会担心, 提前给他们发了微信。
　　木由子：我和师兄出去玩了, 电影结束在影厅门口集合[salute]！
　　路闻竹的社交地点通常都是篮球场和机器人社，或者线上在游戏里，他不爱逛商场, 更从来没有两个人这样单独走在商场, 漫无目的闲逛的经历。
　　“现在要做什么？”
　　路闻竹语气冷淡自若，但还是被许柚发现了端倪。
　　“师兄...”
　　许柚轻轻抿着唇, 小心翼翼地眨眨眼睛。
　　“你不会...从来没和人逛过街吧？”
　　路闻竹薄唇微抿。
　　略微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咳咳...”
　　许柚抿抿唇, 轻咳了两声。
　　一个只喜欢健身、打游戏还不谈恋爱的宅男, 不逛街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许柚抿唇忍住笑，一脸认真地说。
　　“没关系师兄, 每个人都有第一次，我是不会嘲笑你的，走吧。”
　　许柚带路闻竹逛了商场的盲盒店、电玩城、礼品店……
　　“师兄，你猜这个多少钱？”
　　许柚举着一个联名款水杯问。
　　“109。”
　　许柚眼睛亮了亮，欣慰地拍拍路闻竹。
　　“恭喜你师兄，你可以出师了。”
　　路闻竹已经初步领略和掌握了逛街的精髓。
　　许柚逛了一圈，夸了好多句“好可爱”，但不买，最后抱着一堆零食去结账。
　　路闻竹站在门口等他。
　　一对眼熟的情侣牵着手从路闻竹面前走过，他们之前在盲盒店和电玩城曾经两次遇到过。
　　路闻竹敛下眼。
　　逛街和约会，原来差不多。
　　-
　　商场四楼很大，一半卖女装、一半卖家居，零星还散布着几个咖啡、奶茶和蛋糕店。
　　他们走到一片商场设置的休息区附近，许柚神神秘秘地说。
　　“师兄，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个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休息区旁贴心地立着一块醒目的字牌。
　　【男友/老公寄存处】。
　　路闻竹站在原地看了会儿，然后找到一张干净的空桌坐下。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许柚绕了一大圈，从他背后狗狗祟祟冒出来。
　　“师兄，你猜我去买什么了？”
　　许柚双手背在身后。
　　用来系蛋糕盒的白色丝带轻轻绕在手腕上，路闻竹看到了。
　　“不知道。”
　　“Surprise！”
　　许柚把蛋糕从身后拿出来，眼睛弯弯的。
　　“师兄，生日快乐。”
　　因为林周舟和陈竞都知道路闻竹不喜欢吃蛋糕，所以约定好了这次不用买生日蛋糕。
　　“师兄我知道你不爱吃生日蛋糕，但是生日愿望还是要许的！”
　　许柚打开蛋糕盒。
　　是一只漂亮的草莓奶油蛋糕。
　　做工很精致，只有巴掌大小，这家蛋糕刚刚入驻商场，是从国外引进的网红品牌，一小只就要价188。
　　许柚还特意买了两只生日蜡烛。
　　数字“2”和“4”。
　　路闻竹淡声说。
　　“留着别扔，明年还可以用。”
　　许柚眨眨眼睛。
　　师兄今年竟然才23岁？？只比他大半岁。
　　许柚讪讪地收好蜡烛，好奇地问。
　　“师兄，你是不是跳级过啊？”
　　路闻竹顿了顿。
　　“嗯。高二竞赛保送A大，没上高三。”
　　许柚想起自己高三时炼狱般的生活，羡慕哭了。
　　“师兄。”许柚站起来，“我再去买一个蜡烛吧。”
　　“不用了。蛋糕店估计也不送打火机。”
　　许柚托着腮，若有所思。
　　但是他真的很想让师兄许一个生日愿望。
　　许柚低头打开小地瓜，求助万能的网友。
　　路闻竹本以为许柚会安静两分钟。
　　许柚伸手戳戳他。
　　路闻竹抬起头。
　　许柚举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一只闪着火苗的电子蜡烛。
　　许柚眼睛亮亮的。
　　没想到App Store里这种应用都有！
　　“吹电子蜡烛，享赛博人生。师兄，许个愿吧。”
　　休息区位于链接商场两端的廊桥中央，四周人来人往，一个小男孩牵着妈妈的手路过，好奇地朝他们这桌看。
　　路闻竹移开视线。
　　不愿想象朝手机屏幕吹气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有多降智。
　　薄唇冷淡地吐出两个字。
　　“幼稚。”
　　许柚：“...”
　　许柚心疼地要碎了。
　　“师兄，这个app我花了十八块大洋买的...”
　　许柚委屈地低下头。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
　　他闭了闭眼。
　　倾身，将手机屏幕上的蜡烛吹灭。
　　许柚眼睛亮起来。
　　“师兄，你许了什么愿望？”他好奇地问。
　　路闻竹顿了顿，淡声答。
　　“保持单身。”
　　许柚：“...”
　　好抽象的愿望，建议收录进《当代年轻人精神状况一览》。
　　许柚突然想起来什么。
　　他吸了一口气，紧张道。
　　“师兄，可是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知道不灵你还问？”
　　“对不起...”
　　许柚自责地咬下唇。
　　玄学的力量是很强大的。
　　“师兄，万一真的不灵了怎么办？”他小心翼翼地问。
　　“冤有头，债有主。”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真的不灵，我就找你。”
　　许柚结巴了一下。
　　“找我...干什么？”
　　劝分吗？
　　路闻竹捏着他的脸，恶劣地勾勾唇。
　　“找你，对我负责。”
　　-
　　吹完蜡烛，终于可以吃蛋糕了。
　　许柚挖了一口草莓奶油蛋糕。
　　奶油口感轻盈，甜而不腻，现在正好是草莓季，每个草莓都酸酸甜甜、鲜艳欲滴。
　　“好吃！”
　　许柚埋头专心吃蛋糕。
　　路闻竹靠着椅背，音色懒懒的。
　　“你是想吃蛋糕，顺便给我过生日吧。”
　　“嘿嘿，怎么会呢？”
　　许柚心虚地笑笑，举着叉子，狗腿地递到路闻竹唇边。
　　“师兄你要来一口吗？”
　　许柚很有自信师兄不会吃。
　　因为路闻竹不喜欢吃甜食，还从不跟别人共用一套餐具。
　　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啊眨，许柚一脸乖巧。
　　装得很像。
　　路闻竹缓缓提了提唇角。
　　“好啊。”
　　许柚：？？？
　　许柚笑容消失，他维持着举叉子的动作，因为太过震惊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路闻竹低下头。
　　他的唇瓣碰到了叉子。
　　薄白指腹擦了下唇角。
　　路闻竹音色低沉而愉悦，他弯了弯唇。
　　“味道还不错。”
　　许柚低头看着草莓蛋糕。
　　因为有自信师兄不会吃，为了环保，他连餐具都只要了一份！
　　许柚红着脸吃完了剩下的蛋糕。
　　吃完蛋糕，就剩下许柚最期待的送礼物环节。
　　许柚终于可以把背了一路的礼物拿出来。
　　“师兄，生日快乐。”
　　本来被评论区吓到，许柚是不敢送这个的，可经过许柚这些天来的旁敲侧击，他发现机械键盘、PS5、VR眼镜...这些路闻竹已经全部都有了。
　　许柚期待地看着路闻竹的反应。
　　路闻竹怔了下。
　　他低头看着许柚送给他的显卡，顿了顿，淡声道。
　　“这个很贵吧。”
　　“最近做副业赚了点钱...”
　　许柚眼睛弯了弯。
　　“师兄喜欢就好。”
　　许柚是那种“如果有10块钱，愿意给他喜欢的人花6块”的人。
　　“我很喜欢，谢谢。”
　　许柚看了眼时间。
　　“电影快散场了，我们去找师姐他们集合吧。”
　　许柚站在影厅的出口处等林周舟和陈竞。
　　陈竞看完电影才打开手机，看到许柚给他们俩发的“报备”。
　　陈竞见到许柚，首先劈头盖脸地批判了一顿。
　　“好啊，你们俩竟然背着我们偷偷去约会！”
　　陈竞顿了顿。
　　约会用在这里似乎不太合适。
　　不过小团体中的两个人抛弃同伴单独出去逛街吃喝玩乐，不叫约会又叫什么？！
　　“师兄，我们给你带了吃的。”
　　许柚分给他一些小零食。
　　然后陈竞就被哄好了。
　　出去玩还想着哥哥——小师弟好！
　　林周舟一眼看到路闻竹手里的4090显卡。
　　“卧槽......这个超贵的啊！”
　　林周舟眼馋得要哭了。
　　“许柚送的吗？”
　　“嗯。”
　　林周舟掏出她的礼物。
　　一只可爱的迎客松jellycat。
　　她输得彻彻底底！
　　陈竞轻皱下眉。
　　“4090显卡？我记得你家不是有一个吗？”
　　许柚立刻抬起头。
　　“什么？”
　　路闻竹面不改色道。
　　“坏了。”
　　陈竞：“这么巧？”
　　“上周刚坏。”
　　许柚眼睛重新亮起来。
　　那他这个礼物送得很及时啊！
　　陈竞眼睛也亮了。
　　“那你把坏的卖给我吧！我去找人修，给个友情价！”
　　“…好。”
　　路闻竹的“友情价”应该开得很低，起码比陈竞在二手市场买便宜多了。
　　“够义气！”
　　陈竞拍拍路闻竹的肩膀，豪气道。
　　“走，师兄带你去买生日礼物，2000块以下随便挑。”
　　陈竞带路闻竹来到乐高商店。
　　路闻竹挑了一款新上市的乐高，1399。
　　旁边一个小男孩乖乖站在玻璃橱柜前，盯着心爱的乐高，不吵也不闹，盯得父母都心软了，妥协道。
　　“好吧好吧，给你买吧。”
　　小男孩高兴地跳起来。
　　“妈妈万岁！店员姐姐，我要这个！”
　　陈竞去结账处买单。
　　店员把乐高装进购物袋，看着路闻竹手里的4090显卡，贴心地问：“先生，需要再给您一个袋子吗？”
　　“不用。”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谢谢。”
　　许柚凑过去，小声问。
　　“师兄，你真的不要袋子装一下吗？”
　　“嗯。”
　　许柚困惑地眨眨眼睛。
　　真的不要吗？
　　可是这个很大，抱着很不方便诶。
　　小男孩的父母排在他们后面结账。
　　小男孩仰头说。
　　“爸爸，今天你自己开车回家，我要和妈妈坐地铁。”
　　男子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知道了。”
　　店员温柔地笑笑：“小朋友，姐姐帮你把乐高装起来吧。”
　　“我不！”小男孩紧紧抱着乐高不撒手。
　　“不用管他。”
　　女子谢绝了店员的好意，淡定道。
　　“他已经装起来了。”


第26章 胸肌的手感谁懂啊？！
　　在商场吃完晚饭, 一行人一起乘地铁回学校。
　　商场负一层的地铁站链接着周围的商圈，至少有三条地铁线在此换乘，附近还有许多金融中心, 叠加晚高峰的buff, 一眼望去全都是攒动的人头。
　　许柚他们还没进站，从排队安检起就被堵得水泄不通。
　　队伍慢吞吞朝前移动，林周舟边走路边低头刷手机。
　　今天的朋友圈一致得出奇, 不约而同, 都在转发同一篇公众号的文章。
　　【转发扩散！地铁x号线有变态男出没，姐妹们注意安全（附变态照片）。】
　　“卧槽？”
　　林周舟惊恐地抬头一看。
　　“这不就是我们坐的这条线吗？”
　　林周舟点开文章仔细阅读了一遍。
　　po主是一名女大学生, 在市中心实习, 在回大学城的晚班地铁上遭遇了咸猪手, 为了避免更多人受害，她选择勇敢地把自己这段经历写下来。
　　文章一发出, 经过大学生群体自发扩散, 现在已经有了近十万的浏览量, 评论区有许多女生站出来提供线索, 认为她们遇到的变态很可能都是同一个人。
　　这个变态通常在早晚高峰，利用车上人多拥挤的条件作案。
　　林周舟眉头紧锁，边骂死变态边点了下转发。
　　陈竞刷到林周舟的朋友圈。
　　“看起来这个变态作案至少有半个月了, 还没被抓到吗？”
　　“因为他故意挑选下一站是换乘站的时机下手, 换乘站客流量大，一旦藏进人群中, 就很难找到他了。”
　　林周舟面露嫌恶。
　　“…诡计多端的变态。”
　　不过还是有人拍到了一张犯罪嫌疑人的照片, 发给了po主, po主贴在了文章末尾。
　　许柚探头看了一眼。
　　因为是抓拍，所以图很糊, 只能勉强辨认出犯罪嫌疑人的部分特征。
　　他上身穿格纹衬衫，戴黑框眼镜，口罩遮住了下半张脸，体型中等，年龄在三四十岁，还有点秃头。
　　是那种从身边经过时，很少有人会留心特意多看一眼的类型。
　　变态长着一张大众脸，隐藏在普通人之中，甚至可能现在就站在他们旁边，
　　更让人不寒而栗了。
　　人太多，许柚他们没挤上第一趟车，只好又等了一趟。
　　这站是换乘站，下车的人也很多，许柚幸运地找到一个空位。
　　“师姐。”
　　许柚探头。
　　“快来坐！”
　　有座位比站着人挤人的安全系数要高得多。
　　“谢了柚子。”
　　下一站也是一个换乘站，地铁车门打开，外面乌泱泱满是攒动的人头。
　　“再往里面挤一挤！”
　　“能不能再上两个？”
　　本就拥挤的车厢，这下彻底成了沙丁鱼罐头。
　　先上车且不挨着两边车门任何一边被夹在中间腹背受敌的人就比较惨了。
　　——比如许柚。
　　许柚本来站在扶手杆旁，被上车的人流裹挟着被迫往里走，然后就到了一个比较尴尬的位置。
　　扶手杆上连一只手的空位都没有了。
　　许柚仰着脑袋，四处看看。
　　每个吊环扶手也都正有人在用。
　　不过只要站稳一些，就算没有外力支撑，通常也不会摔倒。
　　“Dear passengers，the next stop is......”
　　温柔的通报女声在车厢内响起，地铁一个急刹，靠站停车。
　　车厢内站立的人几乎都踉跄了一下。
　　许柚背后传来一声吐槽，男子骂骂咧咧道。
　　“艹，今天的地铁是实习生开的吗？”
　　许柚更惨，他没有扶手杆也没有吊环，踉跄的人还朝他身上撞。
　　许柚失去重心，电光石火间只能本能地抓住离他最近的人。
　　路闻竹下意识扶了他一把。
　　许柚的羽绒服都被抓皱了，骨节分明的大掌放在腰侧。
　　冬天衣服穿得多，许柚没什么感觉。
　　他刚偷偷庆幸了一下，幸好没有摔倒。
　　一抬头，就发现路闻竹价格不菲的大衣和西装领口多了一只明显的“爪痕”。
　　他刚刚不小心抓皱的。
　　许柚不动声色松开手，偷瞄一眼路闻竹，试图销毁“犯罪证据”。
　　许柚动作小心翼翼，指尖轻轻摸过领口的折痕，想要把它抚平。
　　他的手指似乎从沟壑进入了丘陵，有一个明显的上升的弧度。
　　许柚指尖好奇地戳了戳。
　　软的。
　　低沉的音色从头顶沉沉地落下来。
　　“好摸吗？”
　　许柚无意识点点头。
　　“嗯！”
　　许柚顿了顿，他慢吞吞收回手，慢半拍反应过来什么。
　　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无辜地眨啊眨。
　　“师兄，你的衣服有点皱，我帮你拉直一点。”
　　“是吗？”
　　“嗯嗯！”
　　“那你继续。”
　　许柚偷瞄一眼路闻竹的表情，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
　　许柚试探着再次伸出手。
　　这回动作很单纯，不掺杂一丝邪念。
　　指端的触感好像又变硬了。
　　许柚刷到过那么多男菩萨的大奈，以前只在评论区听说过。
　　第一次亲自上手摸。
　　原来胸肌的手感是这样的。
　　放松时是软的，用力的时候才会变硬。
　　许柚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把衣服拉直了。
　　足足花了一站地铁的时间。
　　他心满意足地收回手，眼睛弯了弯。
　　“好了，师兄。”
　　“Dear passengers，the next stop is......”
　　熟悉的新手停车又要来了。
　　许柚紧张地抬头，四处看看。
　　扶手杆上依旧连一只手的空位都没有。
　　每个吊环扶手也都依旧正有人在用。
　　路闻竹让出一半吊环的位置。
　　“上来。”
　　这个吊环扶手在设计的时候就是提供给单人使用的，扶手的宽度正好约等于一个成年人手掌的宽度。
　　两个男人共用同一只，手指不可避免会碰到彼此。
　　许柚犹豫了一下。
　　站在许柚身后，刚才吐槽实习生开车的男人未雨绸缪，往前站了站。
　　许柚的活动范围被迫又缩小了一点。
　　他的公文包还有意无意打着许柚的腿。
　　许柚伸手抓住吊环，尽量不挨到路闻竹的手。
　　小声说。
　　“谢谢师兄。”
　　地铁车门打开。
　　这站进站的人不多，但大都穿着同样的高中校服，地铁站附近应该有学校。
　　头戴耳机的女生走进车厢。
　　许柚轻轻扯了扯路闻竹的衣角。
　　“师兄。”
　　许柚放轻声音。
　　路闻竹低下头。
　　“嗯？”
　　“师兄你不要动。”
　　许柚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喉结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他好像看见那个地铁变态了。
　　许柚凑近路闻竹的耳朵，小声问。
　　“师兄，那个人是不是啊？”
　　男人靠在扶手杆上，年龄在三十岁上下，穿着格纹衬衫，戴着黑框眼镜，也戴着口罩，双眼无神，定定地看着穿校服戴耳机的女生......
　　“他也有点秃…”
　　许柚小声说。
　　路闻竹顺着许柚的视线转身，看了一眼。
　　“不。”
　　路闻竹音色淡淡地说。
　　“他只是个刚下班的程序员。”
　　累到大厂工牌都忘了摘。
　　许柚：“...对不起。”
　　许柚羞愧地低下头。
　　半夜想起来都要给自己一巴掌。
　　他们的对话无意中被陈竞听到，还被他分享给了林周舟。
　　轻舔蟑螂玉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竞无情嘲笑。
　　皮蛋solo粥：这就是未来的我们。
　　陈竞：“...”
　　笑不出来了。
　　程序员在这站下了车，许柚目光愧疚地追随着他。
　　看见他和另一个穿格纹衬衫的男人擦肩而过。
　　许柚怔了怔。
　　他抬头凑近路闻竹的耳朵。
　　怕打草惊蛇，也怕自己再认错，许柚不敢大声，几乎是用气音说话。
　　温温软软的呼吸吹在耳朵上。
　　还有一点草莓甜甜的味道。
　　“师兄，那个人...”
　　“你在吃什么？”
　　许柚抬头看着他，回答。
　　“水果糖，草莓味的。”
　　逛街的时候在零食店买的。
　　许柚吐出舌头。
　　红润润的舌尖若隐若现，比平时的颜色更深一些。
　　“师兄你要吃吗？我口袋里还有好多。”
　　许柚说着低下头，在口袋里翻找。
　　路闻竹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移开视线。
　　声音克制而冷淡。
　　“不用。”
　　许柚无辜地眨眨眼睛。
　　“哦。”
　　行进中的地铁微微颠簸了一下，许柚下意识将吊环抓得更紧，手指无意中碰到了路闻竹的手。
　　许柚一脸关心。
　　“师兄，你很热吗？”
　　路闻竹的掌心温度很烫。
　　路闻竹松开吊环扶手，若无其事把手放进大衣口袋里。
　　“没有。”
　　许柚半信半疑地咬下唇。
　　“哦。”
　　行进中的地铁突然又颠簸了一下，这次的颠簸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剧烈。
　　站在许柚身后的男人脚下踉跄，重重地撞上他的肩膀。
　　许柚不可避免地朝前扑去。
　　路闻竹闷哼一声。
　　许柚下意识紧紧抓住他。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列车很快恢复了平稳的行驶。
　　路闻竹垂下眼，喉结无声滚了滚。
　　许柚耳朵红透了，不敢抬头。
　　垂在身侧的右手，指尖羞耻地蜷了蜷。
　　他、他、他的手刚刚抓了师兄的......
　　路闻竹薄唇微抿。
　　“你...”
　　“你在干吗？！”
　　女生摘掉耳机，直视着穿格纹衬衫的男人。
　　男子视线闪躲，低着头懦懦，装得很无辜的样子。
　　“刚才车太颠了，我不小心撞到你了吧？对不起啊，你没事吧？”
　　“什么不小心？你明明就是故意摸我屁股，两次了！”女生环顾四周，冷静道，“大家看，这是个变态。”
　　衬衫男第一次被人当众拆穿，涨红着脸苍白狡辩。
　　“我没有...”
　　女生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你没有屁股吗？非要摸别人的？痒了就自己拿钢丝球搓搓。”
　　报站女声再次想起，下一站又是一个换乘的大站，显然男子作案时就已经挑选好了时机。
　　衬衫男用力推了女生一把。
　　女生虽然勇敢，但毕竟势单力薄，未成年人的身体也还没有发育完全，重重撞到了身后的扶手杆。
　　衬衫男大声骂了一句：“神经病......”，地铁门朝两侧打开，他故技重施，转身就要逃跑。
　　可这回胳膊被人牢牢抓住，衬衫男试图挣脱，不仅纹丝不动，还疼得他龇牙咧嘴。
　　路闻竹的力量和衬衫男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疼疼疼…松手！”衬衫男疼得额头冷汗直冒。
　　路闻竹负责抓变态，许柚负责狐假虎威。
　　在路闻竹把人拿下后，开大嘲讽。
　　“变态！”
　　“细狗！”
　　衬衫男被许柚一行人和女生一起扭送给地铁站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报了警，很快就有派出所的民警出警。
　　许柚长这么大，第一次坐警车。
　　被警察叔叔接到派出所协助调查做笔录。
　　女生被女警陪着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
　　警察问：“受害者是那个女生吗？”
　　“是，还有我朋友。”林周舟道。
　　陈竞满脸问号：？？？
　　他心疼地看着许柚，小心翼翼地问：“柚子，你被他摸了？？”
　　“不，是小路，我亲眼看到的。”
　　林周舟说，她坐的位置和角度看得很清楚。
　　路闻竹冷静地说。
　　“师姐，你看错了。”
　　林周舟一脸严肃。
　　“小路，你不要不好意思，错的不是你，而是这个变态。我们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一定要把他绳之以法！”
　　许柚站在队伍最后。
　　他视线飘忽，鼓起勇气小声开口。
　　“那个...我...”
　　根本没人听他说话。
　　陈竞指着衬衫男，破防了：“艹，男女不忌啊你！死变态！”
　　衬衫男旁边有人看守，他脖子都涨红了。
　　“放屁！老子是直男！老子恐同！老子死也不会喜欢男的，同性恋最恶心了，操！”
　　“比你这种猥/亵未成年的人渣还恶心吗？”女生淡定反问。
　　杀人诛心。
　　“我……”
　　衬衫男跳起来，被民警按回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民警看着他们问。
　　许柚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嗡。
　　“那只手...”
　　许柚闭了闭眼睛，鼓起勇气坦白。
　　“是、是我的...”
　　许柚整张脸都红透了。
　　他小声解释。
　　“当时车上人太多，我怕师兄摔倒，下意识抓了他一把，就......”
　　众人战术性沉默两秒。
　　陈竞拍拍路闻竹的肩，打破沉默。
　　“咳咳…没事，说清楚就好。”
　　陈竞憋笑憋得很辛苦。
　　“小路此身，从此分明了。”
　　许柚低着头，恨不得就地刨个洞钻进去。
　　民警给几人分别做了笔录。
　　虽然耽误了一点时间，但也因为见义勇为，帮助捉到了地铁变态受到了民警的表扬。
　　女生的父母来派出所接她回家，女生笑着跟他们道别。
　　“今天谢谢哥哥姐姐们了。”
　　众人挥挥手。
　　“再见。”
　　众人被警车从地铁站接到派出所，可回去时没有警车送。
　　“地铁站离这儿居然要一公里…”
　　林周舟拢了拢外套，夜晚气温越来越低，她实在冷得不行，提议。
　　“咱们打个车回去吧。”
　　林周舟在打车软件上叫了一辆车，她看眼软件预计的到达时间。
　　还有三分钟。
　　众人百无聊赖站在路边等车。
　　陈竞神神秘秘接近许柚，搭住他的肩膀。
　　“跟哥说说，手感怎么样？”
　　许柚一脸无辜。
　　“什么手感？”
　　陈竞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当然是路闻竹的...”
　　他自动消音。
　　“手感啊？怎么样？！”
　　许柚脸红得好像要烧起来。
　　他用力摇摇头。
　　“我不记得了…”
　　“刚摸过怎么可能不记得？好好回忆一下。都是兄弟有什么好害羞的？改天有空一起洗澡。”陈竞笑得贱嗖嗖的，典型看热闹不嫌事大。
　　许柚轻抿下唇。
　　竟然真的听话地回忆了一下。
　　路闻竹...的手感。
　　许柚指尖蜷了蜷。
　　师兄真的很完美。
　　…各种层面和意义上。
　　许柚没说话，耳朵却可疑地红了。
　　陈竞一看许柚这副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没忘。
　　他回头看着路闻竹，嫌他碍事。
　　“你看看，你在这，人家柚子都不好意思说了！柚子别怕，师兄帮你把小路的耳朵堵住，你放心大胆地说！”
　　陈竞给同样八卦的林周舟使了个眼色。
　　“周舟上！”
　　林周舟摊开双手，朝路闻竹走过去。
　　“别怪我小路。”
　　路闻竹往后退了一步，音色淡淡的。
　　“不麻烦师姐。我自己来。”
　　林周舟不放心地问。
　　“可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偷听？”
　　林周舟说完观察着路闻竹的反应。
　　没反应。
　　林周舟放心了一点。
　　应该听不到。
　　面对两双期待八卦的眼睛，许柚被陈竞和林周舟团团围住。
　　“说吧！”
　　许柚偷瞄一眼路闻竹。
　　从路闻竹的角度，能看到许柚白净无暇的耳垂。
　　耳廓可爱地泛着一层绯红色。
　　林周舟和陈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许柚。
　　路闻竹若无其事松开手。
　　“就还...”
　　许柚脸红得像夏天。
　　还偏要假装淡定。
　　“蛮翘的。”


第27章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花钱。
　　许柚抬头望天。
　　第一次感觉三分钟如此漫长。
　　陈竞得到了一个比他想象中还要劲爆的答案, 兴奋的起哄声几乎要把许柚吵聋了。
　　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网约车终于抵达，停在路边。
　　许柚好似看见了救星。
　　“我坐前面！”
　　许柚自告奋勇坐到副驾驶。
　　路闻竹和陈竞都住在校外, 网约车打表计费, 许柚他们和司机说好，麻烦他绕了一下道，先把二人送回家。
　　白色网约车停在A大南门前。
　　许柚支付好车费, 推开门。
　　一辆黑色小轿车在他们面前刹停。
　　车门打开, 一个戴口罩的男人左右看看，鬼鬼祟祟跳下车, 怀里还抱着一个硬壳纸箱, 他把纸箱往A大南门口一放, 放下就跑了。
　　全程不到十秒，因为走位刁钻, 连保卫亭站岗的保安都没反应过来。
　　黑色小轿车扬长而去。
　　许柚环视四周。
　　似乎只有他和林周舟目睹了整个案发过程。
　　林周舟电影看多了, 按照灾难片或恐怖片的套路, 纸箱里装的不是炸/弹就是尸块。
　　她紧张地舔了一下唇, 鼓起勇气，跑过去看了一眼纸箱。
　　林周舟往后退了一步，躲到许柚身后, 吓得脱口而出：
　　“卧槽！”
　　许柚好奇, 凑近看了看。
　　“师姐，别紧张, 是只猫。”
　　一只美短。
　　林周舟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情不自禁地害怕。
　　“我小时候被野猫抓过, 就是这种品种...”
　　纸箱里除了猫，似乎还有一张纸。
　　许柚探头, 小心翼翼把纸从箱子里拿出来。
　　“爱猫不幸患病，本人实在无力承担高昂医药费......希望它能遇见好心人收养。”
　　许柚怔了怔。
　　林周舟忍着害怕凑过去看了看，看完眉头越拧越深。
　　“什么鬼？他开的那辆suv至少值四五十万，我看他不是承担不起，压根就是不想治吧，连安乐的钱都不舍得出，什么人啊...”
　　小美短似乎感应到什么，它昂起脑袋，圆圆的眼睛，好像两颗绿玻璃珠，干净又剔透。
　　只可惜病怏怏的。
　　许柚小心地检查了一下。
　　美短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
　　林周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一片漆黑，隐隐地仿佛有暗流涌动。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雪。”
　　林周舟查了一下天气。
　　这场雪还要持续三天才会停。
　　“这主人心也太狠了吧！”
　　如果没人捡到小猫，就算不病死也会被大雪给冻死的。
　　A大收养了很多流浪猫。
　　男子估计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开车把猫扔到校门口来，赌过路的学生不会忍心让小猫自生自灭。
　　许柚试探着伸出手，让小猫闻自己的味道。
　　小猫对林周舟很戒备，对许柚却莫名很听话。
　　许柚揉揉小猫脑袋。
　　没过一会儿。
　　它已经主动用脑袋去蹭许柚的手心了。
　　许柚不知道带校外的猫进校需要什么步骤和手续。
　　“师姐，我是不是要先带它去做一个体检？”
　　林周舟怔了怔。
　　还真让小猫遇见心软的神了。
　　林周舟想了想，她室友读博压力大，整天靠云吸猫缓解。
　　“……我听她说过，A大好像有个流浪猫保护协会的公众号。”
　　是学生自发组织的协会，公众号都是“会长”本人在运营，公众号上有学校所有流浪猫的“生平简介”，关系图，还经常更新猫猫的照片，还有学生捐款入口，筹集到的资金用于购买猫粮、猫窝以及给流浪猫做绝育。
　　许柚在微信里搜索到公众号，公众号上有会长本人的紧急联络方式，许柚按照号码拨过去。
　　电话响了两声，接通了。
　　接电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声。
　　“你好，请问是黄佳歆吗？”许柚礼貌地问。
　　“我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柚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电话那端传来乒乒乓乓的动静。
　　黄佳歆从床上弹射起步，下床时差点踩空了台阶，她抓着椅背上的外套，边往头上套边匆匆忙忙道。
　　“南门是吧？我马上到！给我十分钟！”
　　八分钟后。
　　一个栗色短发的女生出现在南门口，她气喘吁吁，共享单车差点被她踩冒烟了。
　　“你好。”
　　“是许学长吗？”
　　“嗯嗯。”
　　小猫虽然没有明显外伤，但它显然病得很重。
　　“还是先带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吧。”黄佳歆问，“学长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小美短很虚弱，它看着许柚，轻轻地瞄了一声。
　　许柚点点头。
　　“嗯。”
　　林周舟怕猫。
　　“师姐你先回去吧，有什么情况我在手机上跟你说。”
　　林周舟想了想，点下头。
　　这个纸箱很大，也要占一个座位，她跟着去医院非但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好打车。
　　“那好，遇到困难随时给我打电话。”
　　许柚打开叫车软件打车。
　　黄佳歆戴上羽绒服的连帽。
　　她刚离开宿舍楼天空就开始飘雪，现在俨然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了。
　　因为恶劣天气的影响，网约车的应答速度也变慢了很多。
　　许柚等了十分钟，终于有一辆车接单。
　　他们站在路边，冒着雪，又等了七八分钟，网约车终于来了。
　　许柚小心翼翼抱着纸箱，打开车门。
　　司机朝后视镜里一看，不满道。
　　“诶诶！纸箱扔前面，我今天刚洗的车。”
　　许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司机看了一眼，连忙捂住嘴巴。
　　“不行不行！我猫毛过敏...啊啾...”
　　司机连打了一长串喷嚏，效果立竿见影。
　　“你们取消订单吧，啊啾...”他连忙摆摆手，“快下车，下车！”
　　许柚被赶下车。
　　二人一猫站在路边。
　　二十分钟过去，雪下得更大，也更难打到车了。
　　薄薄的一层硬壳纸箱，御寒效果聊胜于无，小猫冷得瑟瑟发抖，可怜又懂事地喵呜了一声。
　　许柚摘掉围巾，小心地铺在纸箱里。
　　黄佳歆举着手机，焦急道。
　　“怎么办？没人接单啊。”
　　许柚轻轻怔了下。
　　他低头打开微信。
　　联系人列表按首字母排序。
　　【A环卫局】
　　【陈竞师兄】
　　【大师兄】
　　......
　　十分钟后。
　　白色路虎出现在A大南门口。
　　路闻竹打开车门。
　　他停在许柚面前。
　　敛下眼，把许柚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
　　飘雪的夜风中，低沉冷淡的音色也让人有种温和近乎温柔的错觉。
　　“哪里不舒服？”
　　许柚眨眨眼睛，重新看了一遍他十分钟前给路闻竹发的微信。
　　木由子：师兄，下雪了我打不到车，你方便送我去一下医院吗？[小兔子鞠躬.jpg]
　　L（A环卫局）：地址。
　　木由子：【正在共享位置。】
　　他忘打“宠物”两个字了，好像让师兄误会了什么。
　　“师兄我没事，我是想带它去医院。”
　　许柚指指纸箱子。
　　路闻竹喉结滚动了一下。
　　肌肉状态终于没那么紧绷了。
　　许柚轻抿下唇，好奇又有点担心地问。
　　“师兄，你穿得好少，不冷吗？”
　　虽然车上开了暖气，但路闻竹只穿了一件深色连帽卫衣。
　　质感柔软舒适，看起来很居家的样子。
　　路闻竹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冷白皮肤下的血管颜色似乎更深了一点。
　　“不冷。”
　　他若无其事垂下眼。
　　“上车。”
　　许柚打开车门，怀里抱着纸箱，他突然想起什么。
　　“师兄，我把小猫放到前座吧。”
　　这个内饰看起来很新很贵的样子。
　　“不用。”
　　路闻竹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
　　“你坐前面来。”
　　后座坐两人一猫的确有些挤了。
　　黄佳歆固定好纸箱。
　　“放心吧，小猫有我照顾呢。”
　　小猫顶着纸箱，探出一点脑袋，朝许柚喵呜了一声。
　　好像害怕他会走。
　　许柚揉揉美短脑袋，它又安心地缩回纸箱里，趴伏在柔软的围巾上。
　　许柚坐到副驾驶。
　　“安全带。”
　　许柚低头搓搓手。
　　被冷风吹得脑袋有点僵。
　　路闻竹解开安全带。
　　俯身靠过来。
　　右手抵在他的椅背上，左手穿过许柚，扯住安全带插进插扣。
　　许柚怔怔地垂着睫毛。
　　一动不敢动。
　　他的手放在膝上，手指把裤子抓皱了。
　　“…谢谢师兄。”
　　许柚小声说。
　　十分钟后。
　　白色路虎停在距离A大最近的一家24小时夜诊宠物医院大门前。
　　有些动物在靠近宠物医院时会有预感，不受控地变得暴躁、焦虑、敏感......
　　这只美短显然也是。
　　它不断用爪子挠着纸箱，在黄佳歆试图把它抱下车时，甚至差点挠到她。
　　“学长，它好像更信任你。”黄佳歆求助许柚。
　　路闻竹把车钥匙扔给他。
　　“按这个键锁车。”
　　路闻竹挽起卫衣袖口，他打开后车座的车门。
　　半分钟后，他抱着纸箱走下车。
　　黄佳歆小跑去推开宠物医院的门。
　　她似乎和值班医生认识，见到他，黄佳歆猛然松口气。
　　“你在就好了，幸好今天是你值班。学长，这是我朋友。”
　　医生打扮的男人捏了捏眉心，无奈地问。
　　“这次又是你们学校哪只猫生病了？”
　　“不是我们学校的猫，是别人扔在我们学校门口的。”
　　“你不能天天往我们这里领猫，我们是宠物医院不是福利院！何况这家医院还不是我的！”
　　男子情绪有些激动。
　　“我之前已经倒贴工资帮你垫了两万多了。”
　　黄佳歆心虚地低下头。
　　“对不起，我真的已经在筹钱了，那两万块我一定会还你的！”
　　流浪猫救助协会是学生自发创办的组织，没有学校拨给的经费，学生们自发捐的钱，只够用来买猫粮、猫窝和绝育，一旦遇上有猫生病、需要看病拍CT做手术吃药住院，cover这些大花销，这些钱就远远不够了。
　　“你能先帮我们看看这只猫吗？”黄佳歆合十手掌，“拜托了。”
　　医生叹口气，妥协了。
　　他简单给美短做了个检查，得出结论。
　　“还是得先拍个CT。”
　　可拍CT就要2500块了。
　　黄佳歆为难地低下头，硬着头皮道。
　　“我这个月生活费就剩1000了，你能不能......”
　　“不能，我真的穷得没钱给你垫了，不信我给你看我银行卡余额。”男子说着掏出手机。
　　“但是…”
　　“我来付吧。”许柚掏出手机。
　　黄佳歆愣了愣。
　　“学长，你...”
　　医生抬了下眼镜，如果不是没钱，他也不想放弃这只小猫，他立刻道。
　　“那你跟我去缴费吧。”
　　缴完费，医生带小猫进去拍片。
　　CT结果半小时左右就能出来。
　　医生拿着片子，语气不容乐观。
　　“它吞食了异物，肠子有几处被划破了，需要尽快手术。”
　　黄佳歆和医生不约而同望向许柚。
　　手术费又是一大笔钱。
　　“术后它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至少一星期。一天住院费是五百。”医生审慎地说。
　　所有费用加起来，差不多要一万块。
　　这是一比不小的花销，部分人根本拿不出来，部分人即使有钱也不愿意给自己的宠物治。
　　何况这还是一只被别人弃养的猫。
　　小美短趴在桌上，安安静静的，叫也不叫一声，仿佛对即将要发生的事已经有了预感。
　　许柚一脸认真地问医生。
　　“它可以立刻手术吗？”
　　医生怔了下，点点头。
　　“可以。”
　　刚才拍片的时候看过了，它八小时内应该没有进食喝水过。
　　许柚的奖学金还剩八千，他又从下学期用来租房的存钱计划里取了一部分，凑够一万。
　　“那我去缴费。”
　　黄佳歆眼眶一红。
　　她本来以为小猫要被安乐了...
　　“学长，等小猫治好了，你要领养它吗？”
　　许柚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一直很想有只属于自己的小猫。
　　“不过我现在住在宿舍，暂时没法养，还是让它先在学校待一段时间吧。”
　　医生准备手术了。
　　黄佳歆看眼墙上的时钟。
　　她是本科生，本科生的门禁是晚上十一点，等手术结束，她肯定赶不回去了。
　　小猫能做手术，不会被安乐，黄佳歆就放心多了。
　　“学长，那我先回学校了，我们加个微信吧，手术有结果了麻烦你通知我一下。”
　　“好啊。”
　　许柚打开二维码让黄佳歆扫了扫。
　　“好了。”
　　黄佳歆挥挥手。
　　“那学长再见。”
　　黄佳歆打开打车软件，依旧打不到车。
　　来的时候他们带着猫，只能打车。
　　黄佳歆在路边扫了辆共享单车，她边骑边发愁，欠朋友的那两万块该怎么办。
　　她若有所思。
　　既然小美短还会在学校待一段时间。
　　那么就需要一个统一的名字。
　　以往A大流浪猫的名字都是通过公众号提名然后投票选定的。
　　黄佳歆在公众号发起了一次募捐。
　　许多A大学生睡前打开公众号，一如往常准备吸吸新发的猫片，意外发现今天的公众号有了些变化。
　　A大的流浪猫很多，不同人喜欢不同的小猫，因此黄佳歆给A大的每只小猫都做了编号，首页可以点击编号一键直达。
　　A大有18只流浪猫。
　　今天却新增了第19号。
　　许多人好奇地点进链接。
　　跳转到19号猫猫的首页。
　　公式照：？？？
　　品种：美短。
　　年龄：2岁。
　　姓名：？？？
　　“A大流浪猫天团即将迎来新成员，点击下方链接，助力募捐，帮助更多流浪猫，榜一奖品：猫猫命名权！”
　　——【链接】。
　　-
　　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
　　许柚立刻站起来，紧张地看着他。
　　“手术很成功，异物已经取出来了。”
　　医生隔着口罩笑了笑。
　　“但它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顺利的话你们很快就可以来接它回学校了。”
　　许柚松口气。
　　“辛苦了。”
　　他眼睛弯了弯。
　　“谢谢医生！”
　　小美短的麻药还没醒，许柚去看了看它，拍了两张照片，发给黄佳歆和林周舟报平安。
　　许柚低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轻咬下唇。
　　“对不起师兄，今天又给你添麻烦了。”
　　路闻竹拿起车钥匙。
　　他音色懒懒的。
　　“不用谢...”
　　“要的要的！”许柚追上去。
　　“我是说，不用谢这么早。”
　　路闻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我还得载你回学校。”
　　“上车。”
　　许柚跳上副驾驶。
　　现在记住了，上车第一件事就是系安全带。
　　路闻竹单手倒车，骨节分明的大掌搭在方向盘上，简单日常的动作，也让人赏心悦目。
　　如果没有手背那道血痕的话，就更好看了。
　　许柚咬下唇。
　　“师兄，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
　　许柚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路闻竹的手。
　　路闻竹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连青筋都分布得恰到好处，用力时若隐若现，有种说不出的涩。
　　简直就是许柚的梦中情手！
　　但是现在这双完美的手上却有了一个小伤口。
　　仿佛一把价值连城的玉骨折扇，被摔碎了一个缺口。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是刚才下车抱猫的时候被抓的吗？”许柚小声问。
　　路闻竹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
　　“回去擦点药就好了。”
　　他父母家养了猫，他几个月前也被抓伤过。
　　路闻竹直视前方，音色漫不经心。
　　“我打过疫苗。”
　　宠物医院离学校不算太远。
　　白色路虎停在A大南门前。
　　路闻竹打开车锁。
　　“到了。”
　　许柚从书包夹层里拿出两只创可贴，还有一盒碘伏棉签棒，他出门经常带着备用，今天终于派上用场。
　　“师兄，这个给你。”
　　“这个是碘伏、棉签一体的，很方便，把棉签棒一端掰段，然后倒过来，中间的碘伏就会流到另一头棉签棒上，然后就可以直接用来擦伤口消毒了。”许柚解释给路闻竹听。
　　路闻竹顿了顿。
　　他敛下眼，薄唇吐出两个字。
　　“麻烦。”
　　“不麻烦。”许柚一脸认真，“很简单的！”
　　许柚怕路闻竹回家不好好擦药，他拆开一根碘伏便签棒。
　　“师兄，我帮你擦一次你就知道了。”
　　许柚眼神示意路闻竹把手伸过来。
　　“嗯？”
　　许柚抬头打开车顶灯，视线一下变得清晰多了。
　　他垂着眼睛，小心翼翼地把沾有碘伏的棉签棒贴上路闻竹手背上的伤口，轻轻滚了滚。
　　长睫低垂，灯光明亮暖黄，在他眼下洒落一层温柔缱绻的光影。
　　怕路闻竹乱动，许柚抓着他的手腕。
　　人的手腕突出来的那一块骨头叫尺骨茎突。
　　骨头是硬的。
　　但许柚的手很软，指尖带着体温，绵绵软软，好像没有骨头。
　　路闻竹指尖无意识蜷了蜷。
　　怎么会有这么软的手？
　　许柚抬起头。
　　小鹿一样的眼睛圆圆的，黑白分明。
　　“疼吗？”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移开视线。
　　“还好。”
　　路闻竹是一个很少示弱的人。
　　师兄说还好，那一定就是很疼了！
　　师兄会被抓伤也是因为帮他。
　　许柚本来就内疚，一听这话更内疚了。
　　只想有办法让师兄没那么疼。
　　许柚抓着路闻竹的手，低下头，凑近伤口，轻轻吹气。
　　路闻竹的指骨微不可见蜷了蜷。
　　手背青筋凸起。
　　许柚怔了下。
　　这样也疼吗？
　　-
　　第二天是周一。
　　许柚上午有专业课，下午还要去实验室，没空去宠物医院探望小猫。
　　黄佳歆上完课跑到宠物医院，给小猫拍了照片，还在微信上发给了许柚。
　　圣火喵喵教：我朋友说小猫恢复得很快，学长你别担心。
　　许柚抱着小美短的照片欣赏了半天。
　　他突然想起什么。
　　在微信里搜索黄佳歆创办的公众号。
　　昨天在宠物医院，他无意中听到，为了救助学校的流浪猫，学妹和她的朋友好像私下垫了不少钱。
　　许柚想偷偷捐一点。
　　却发现公众号的募捐通道被关闭了。
　　只有在协会资金充裕的时候，才会主动关闭募捐通道，可是流浪猫救助协会从来没有资金充裕的时候。
　　木由子：学妹，协会已经筹够钱了吗？
　　圣火喵喵教：是的学长！
　　黄佳歆提起这件事都会自豪于她竟然能想出募捐金额最多的人可以获得猫猫命名权这个点子。
　　她简直就是个天才！
　　捐款购买猫猫命名权激起了众人“打榜”的空前热情。
　　她昨天睡觉之前，榜一还只有1000块。
　　一觉醒来，一个匿名大佬砸了三万，直接砸成断层第一。
　　黄佳歆不仅募捐到了足够偿还宠物医院的钱，还超额完成，剩下的钱可以用作协会的救助金，足够给学校的流浪猫买半年猫粮。
　　木由子：那太好啦！
　　许柚戳戳公众号旁边的【关注】按钮。
　　顺手刷出了更新。
　　【19号猫猫简介】
　　公式照：[图片]。
　　品种：美短。
　　年龄：2岁。
　　姓名：柚子。


第28章 真的没吃醋。真的。
　　许柚兴冲冲点开聊天框。
　　木由子：师兄, 我们昨天救的小猫有名字了，你知道叫什么吗？
　　L：什么？
　　木由子：叫柚子哦！
　　木由子：医生说它恢复得很好。
　　许柚给路闻竹发了好多小猫睡觉的照片。
　　看得人心软软，许柚感觉他在工位摸鱼的尸体都回暖了。
　　木由子：[图片][图片][图片]……
　　许柚一下传了太多照片, 网络卡住了, 不知道路闻竹有没有收到。
　　木由子：师兄，你看到照片了吗？
　　L：看到了。
　　L：很可爱。
　　【对方正在输入中......】
　　许柚弯着眼睛低头打字：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L：柚子。
　　许柚指尖蜷了蜷，耳朵莫名一热。
　　“柚子？”
　　“许柚？”
　　林周舟伸手在许柚眼前晃了晃, 好奇地探头过来看他的手机。
　　“你在和谁聊天呢？我叫你都没听到......”
　　许柚手足无措关上手机。
　　“没、没谁...”
　　他摇摇头, 心虚小声说。
　　林周舟半信半疑地盯着许柚看了会儿，暂时没看出来什么端倪。
　　她放弃了, 回归正题：
　　“我刚问你, 你回家的火车票买了没？”
　　许柚老实巴交摇摇头。
　　“老板还没通知什么时候放假啊。”
　　他哪敢随便买票。
　　“sci刚刚发了。”林周舟提醒他, “你快看群里。”
　　许柚眼睛一亮，瞬间退出和路闻竹的聊天框, 点进置顶师门群。
　　【相亲相爱一家人】群聊。
　　宋辞sci：课题组春节放假安排：1.26-2.25。1月25号开最后一次组会, 假期要留校的人记得填写留校申请表, 其他同学提交总结报告后, 可以安排时间放假回家。@所有人。
　　进组4个月，这是许柚见到全员回复群消息最积极的一次。
　　皮蛋solo粥：收到～
　　毕业就好：收到～
　　轻舔蟑螂玉足：收到～
　　......
　　从标点符号就可以感受到大家的心情，
　　宋辞sci：明天元旦, 课题组放假一天。今天下午没什么事可以早点走, 晚上不用来实验室了，去跨年吧。@所有人。
　　许柚两眼放光。
　　紧跟队形。
　　木由子：老板万岁！！！
　　许柚立刻打开app买回家的高铁票。
　　买票的时候仍然有种不真实感。
　　研一上学期结束得比他想象中快。
　　但好像也比他想象中开心和精彩。
　　林周舟边收拾桌面边问他：“柚子, 你准备买几号回家的票啊？”
　　“25号。”许柚头也不抬。
　　他要拎着行李箱来开组会, 开完就跑！
　　精彩归精彩。
　　这个学他一分钟都不想多上了！
　　这个旅行app可以提前三十天买票, 许柚怕抢不到回家的高铁票，还多花了30块钱, 在平台找专人代抢。
　　林周舟低头刷着手机。
　　A大对面最近新开了一家剧本杀店，林周舟加了群，跨年夜打本有折扣，有很多人在拼车。
　　DM（主持人）：高分城限本格到店，3=4，顶美顶帅店内等，上车滴滴。
　　林周舟有点心动，问许柚。
　　“柚子，打不打本？”
　　“打！”
　　那他们就有两个人了，只需要再找两个就可以凑齐一整车。
　　林周舟戳戳联系人列表。
　　皮蛋solo粥：打不打本？
　　轻舔蟑螂玉足：打打打。
　　皮蛋solo粥：还差一个人，你帮我问问小路去不去。
　　陈竞和路闻竹在一个实验室，喊一嗓子就行。
　　“师弟，周舟问你打本吗？”
　　陈竞热情地揽住路闻竹的肩膀摇晃。
　　路闻竹拂掉他的手，淡声答。
　　“不打。”
　　陈竞不死心，继续道。
　　“有顶美哦！”
　　路闻竹低头敲代码。
　　“不打。”
　　复制粘贴的姿势和语气，疏离而冷淡，和上一个问题的回答一模一样。
　　陈竞受伤了。
　　“你拒绝我的时候有犹豫过一秒吗？！”
　　“你真的想听这个答案吗？”
　　陈竞：“...不想！”
　　他有时真恨路闻竹是块木头！
　　许柚期待地探头。
　　“所以师兄跟我们一起去吗？”
　　林周舟看着陈竞传回的讯息，面无表情答。
　　“他不去，他要写论文。”
　　许柚肃然起敬。
　　跨年夜写论文。
　　——什么究极卷王！
　　幸运的是，DM很快顺利帮他们拼到了一个单独来玩剧本杀的客人，大家拉了个微信群，约好半小时后在剧本杀店见。
　　许柚三人走到A大南门口。
　　南门附近有一棵历史悠久的古树。
　　古树下面围了一大圈人，似乎都在往树枝上挂什么东西。
　　许柚好奇地跑过去看了一眼。
　　“师姐，他们在干什么？”
　　林周舟刚刚冲浪刷到，解释给许柚听。
　　今天是跨年夜，跟除夕差不多，还正好下雪，氛围感拉满。
　　“……好多人模仿电视剧往树枝上挂自己的‘小像’，在小地瓜上火起来的。”
　　“我也想玩！”
　　陈竞心动了，但他很快失落地认清了现实。
　　“奈何手残...”
　　“没关系师兄，我帮你！”
　　许柚从书包里拿出笔和速写本。
　　他蹲在路边，低头哐哐画画。
　　陈竞张大嘴巴：“卧槽，教练我想学这个...”
　　他也没眨眼啊。
　　许柚刷刷画两笔，纸上就出现了四个特别可爱的q/q人。
　　许柚把它们剪下来，再剪出一个树枝直径大小的圆形小洞，就可以挂到树枝上去了。
　　“这也太像我了吧，柚子你画得好好！”
　　林周舟两眼放光，简直爱不释手。
　　“不过你怎么画了四个，还有一个是谁？”她好奇地问。
　　“嘿嘿，是师兄。”
　　许柚举着酷似路闻竹的q/q人。
　　连冷淡的表情都一模一样。
　　“很有神韵！不过比真人可爱多了。”
　　陈竞给许柚点了个赞，他迫不及待想让路闻竹看见，还得让他后悔没有参加这次的集体活动，“快，给他打视频！直播！”
　　陈竞给路闻竹拨过去视频电话。
　　【对方已拒绝。】
　　“师兄。”许柚举着手机，好奇地问，“实验室只有你一个人了吗？”
　　“嗯。”
　　陈竞：？？？
　　“你们在干什么？”
　　陈竞爱理不理，高冷答。
　　“挂小像祈福。”
　　路闻竹低头打字，音色淡淡的。
　　“幼稚。”
　　陈竞：“...”
　　许柚举起路闻竹的q/q人，怼到镜头面前。
　　“师兄，我也给你画了一个。”
　　许柚眼睛弯了弯。
　　对小学生可能有点幼稚，对研究生来说刚刚好。
　　手机那端机械键盘的声音停了停。
　　陈竞已经开始许愿了。
　　“愿...…”
　　他微微抬起头，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祷告。
　　“逆风如解意，文章accepted！”
　　林周舟紧随其后，合掌道。
　　“逆风如解意，毕业so easy！”
　　许柚踮起脚，把他和路闻竹的q/q人一起挂到树枝上。
　　路闻竹低头敲代码。
　　“电视剧的结局不是悲剧吗？”
　　他音色漫不经心。
　　陈竞和林周舟祈祷的动作顿时一僵，战术性沉默两秒。
　　然后不约而同破防了。
　　“卧槽！我要撤回！”
　　“啊啊啊不算不算！”
　　许柚深感庆幸。
　　“哈哈哈哈哈幸好我还没许愿。”
　　“你本来打算许什么愿？”林周舟问他。
　　和师兄师姐们的一样。
　　“发论文，然后顺利毕业！”
　　许柚一脸渴望。
　　“在这许愿还不如让小路带你发文章，他做通讯作者很好用的。”
　　陈竞眨眨眼睛，递给许柚一个“师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的眼神。
　　“师兄～”
　　许柚盯着屏幕，小鹿一样清纯的眼睛眨巴眨巴，可怜兮兮的。
　　路闻竹敛下眼，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看，我就说没用吧。”
　　许柚耸耸肩。
　　师兄根本不吃这套嘛。
　　-
　　打剧本杀有点像花钱开组会。
　　特别是开到不好玩的本。
　　简直像坐牢。
　　陈竞一开始给路闻竹发微信，主要是为了炫耀，让路闻竹后悔跨年夜不跟他们一起出来玩，一个人留在实验室写论文的决定，后来就是单纯的无聊。
　　轻舔蟑螂玉足：[图片]
　　轻舔蟑螂玉足：到店了，拼到了两个大美女，还有两个隔壁体大的大学生[狗头]。
　　轻舔蟑螂玉足：剧本杀店暖气开好高，体育生把衣服脱了，真拿哥们不当外人。艹，给哥们儿看自卑了。
　　好大的胸。
　　轻舔蟑螂玉足：剧本4女3男，许柚太倒霉了，抽到反串本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轻舔蟑螂玉足：艹，你是不是把我设成免打扰了？！
　　......
　　轻舔蟑螂玉足：好无聊的本，还花了我198，多薅点零食。
　　轻舔蟑螂玉足：这个本居然还有感情线？
　　轻舔蟑螂玉足：哈哈哈哈哈哈许柚和体育生居然是cp。
　　轻舔蟑螂玉足：体育生管柚子叫老婆...…这届年轻人就是玩得花。柚子脸好红哈哈哈哈哈。
　　L：你很吵。
　　轻舔蟑螂玉足：？？？居然没把我设成免打扰？！
　　陈竞本来觉得自己只是在单方面调戏AI，知道对面是真人后，这下更起劲了。
　　他假装笔掉了，弯腰去捡，偷偷摸摸看对面体育生的脚。
　　原谅他的刻板印象。
　　轻舔蟑螂玉足：白袜体育生，嘶......
　　是gay的几率很高的样子。
　　轻舔蟑螂玉足：体育生约柚子打完本去吃烧烤，他们gay和gay之间的gay达真的这么准吗？
　　轻舔蟑螂玉足：大美女主动加了许柚的微信。
　　轻舔蟑螂玉足：体育生也加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加我？？
　　轻舔蟑螂玉足：【！】艹，破防了。
　　【L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轻舔蟑螂玉足：【！】？？？？？
　　“我心疼他跨年夜一个人在实验室当留守儿童孤独，好心好意跟他聊天，路闻竹他嫌我吵设成免打扰不就好了，他居然把我删了！删了？？？”
　　陈竞对许柚吐苦水，语气简直要委屈死了。
　　许柚轻抿下唇，安慰陈竞。
　　“师兄他可能是写论文遇到困难了，所以心情不好。”
　　陈竞听完真的冷静了一点。
　　如果是因为写论文，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写论文嘛，哪有不疯的？！
　　“好吧，我原谅他把我删了。”陈竞很大方地说。
　　许柚低着头，若有所思。
　　许柚打本一直很认真，除了看群里发的线索卡，连手机都不怎么碰。
　　许柚偷瞄一眼DM，狗狗祟祟把手机拖到桌子下面，低头敲键盘。
　　木由子：师兄，你还在实验室吗？
　　L：。
　　许柚看了一眼时间。
　　19点03分。
　　木由子：师兄，你吃饭了吗？
　　L：没有。
　　许柚咬下唇。
　　难怪。
　　饿着肚子也会让人心情不好。
　　木由子：师兄，我给你点外卖吧！
　　木由子：你想吃什么？沙拉？炸鸡？烧烤？麻辣烫？西餐？
　　L：随便。
　　许柚犹豫了一下。
　　随便最难办了。
　　【对方正在输入中......】
　　L：不吃烧烤。
　　他们刚刚还在商量打完本去旁边的烧烤店吃夜宵。
　　木由子：师兄你不喜欢吃烧烤吗？学校对面这家烧烤店很好吃耶！
　　许柚好奇地问。
　　L：一顿烧烤的热量约为2000-3000大卡。
　　L：一分钟平板支撑消耗2-5卡路里。
　　许柚默默换算了一下。
　　他捂着小腹。
　　肚子已经开始酸了。
　　“‘老婆’，等会儿打完本一起去吃烧烤吧。我请客。”
　　体育生再一次邀请许柚。
　　许柚咽了咽口水。
　　“不好意思，我最近在减肥，不吃夜宵。你们去吧。”
　　男菩萨要有职业操守。
　　他的腹肌要留着擦边的！
　　许柚低头翻着外卖软件。
　　不经意刷到一家他之前吃过的面店。
　　印象中还蛮好吃的。
　　木由子：[图片]。
　　他们家招牌的面有很多口味的选择。
　　从左到右分别是。
　　【不加葱】【默认葱】【多加葱】。
　　【不加辣】【默认辣】【多加辣】。
　　【不加醋】【默认醋】【多加醋】。
　　木由子：师兄选选[小兔子戴墨镜.jpg］
　　L：123。
　　-
　　路闻竹检查了一遍论文，合上电脑。
　　写论文，思路的连贯性很重要，他不喜欢被计划外的事情打断。
　　夜晚十一点后的实验楼很安静，跨年夜更是几乎没什么人。
　　路闻竹按下电梯按钮。
　　他低头打开手机。
　　通过了陈竞的好友验证申请。
　　一刷新。
　　跨年前夜，很多人都在发年终总结，更新朋友圈动态。
　　......
　　皮蛋solo粥：【真跨年·剧本杀[图片]。】
　　轻舔蟑螂玉足：【花钱开会，简直坐牢，横批再也不打了，十二点前能结束吗？感觉真要打到转钟了。】
　　电梯门打开，路闻竹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
　　他在实验楼前扫了辆共享单车。
　　经过南门。
　　环卫大爷举着扫帚，站在古树前，嘴里念念有词。
　　路闻竹怔了怔，按下刹车。
　　他停在树前。
　　回忆了一下视频的角度。
　　很快找到了许柚他们挂q/q人的地方。
　　环卫大爷看到路闻竹，也看到树枝上的Q版路闻竹，他睁大眼睛。
　　“这画的是你吧？”画得还挺像的。
　　“嗯。”
　　环卫大爷叹口气。
　　“诶，你们这些学生啊，挂的时候为了好玩，完全没有想到会给我们的工作增添多少负担。”
　　“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路闻竹挽起袖口，淡声说。
　　“我帮您清理吧。”
　　有些东西特意挂在高处的树枝上，环卫大爷够不着，路闻竹抬手就能碰到，有他帮忙清理起来方便多了。
　　环卫大爷的脸色稍微好了一点。
　　Q版路闻竹旁边的树枝还挂着三个画风差不多的q/q人。
　　路闻竹敛下眼，把其中一个收好。
　　环卫大爷扔进垃圾桶前，不放心地确认道。
　　“这俩不要了？”
　　“不要了。”
　　-
　　许柚本以为七小时已经是这个剧本的极限了。
　　没想到推出真凶后，DM又带他们复盘了半小时。
　　揭晓凶手的时候。
　　“真正的凶手就是...”
　　DM顿了顿，他掏出手机。
　　“暂停一下，大家新年快乐！”
　　许柚眼睛弯了弯。
　　“新年快乐。”
　　大家互道新年快乐，因为本很烂，其实没多少关心凶手。
　　体育生看了一眼窗外，发现：
　　“又下雪了。”
　　因为天气预报说今晚没有雪，许柚和林周舟连伞都没带。
　　“我送你们到学校门口吧。”
　　体育生主动道。
　　林周舟看着许柚眨眨眼睛，说：
　　“好啊，那谢谢你们了。”
　　DM：“今天这个本是198/人，点评买券可以便宜10块钱，大家满意的话可以给个五星好评。”
　　许柚买券碰到了一点麻烦，好像验不了。
　　许柚去前台找老板，老板在系统上帮他操作了一下。
　　“给188就行，你扫我。”
　　老板不经意开口，问许柚。
　　“对了，你们有人有朋友来接吗？楼下有个男生好像等你们很久了。”
　　许柚怔了怔。
　　他飞奔跑下楼。
　　推开玻璃门。
　　疏疏的雪迎面扑来。
　　路闻竹站在檐下，背影挺拔落拓，骨节分明的手撑着伞。
　　黑色伞顶有一层薄薄的雪。
　　他转身时，雪就簌簌地落下来。
　　许柚眼睛弯了弯，仰起头。
　　“师兄，你怎么来啦？”
　　路闻竹低头看眼腕表。
　　已经过十二点了。
　　“新年快乐。”


第29章 他对师兄的身体产生了一个违背师门的想法。
　　“你也是师兄, 新年快乐。”
　　许柚眼睛亮亮的。
　　“不过...”
　　许柚停顿了一下，歪头，有点奇怪地问。
　　“师兄你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跟我说新年快乐吗？”
　　也…太有仪式感了吧！
　　系在玻璃门扶手上的风铃响了响, 许柚循声回头, 林周舟推开门。
　　“许柚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抬起头，愣了愣。
　　“小路？你怎么来了？”
　　体育生从楼梯上走下来，撑开伞, 一半遮住了许柚。
　　“我送你到校门口吧。”
　　“下雪了, 我看你们没带伞。”
　　路闻竹神色自若，接着回答许柚刚才的问题。
　　他把伞递给林周舟。
　　“太好了, 我们有伞就不用麻烦你们了, 时间也不早了, 你们早点回学校吧。”林周舟笑着把许柚拉到伞下。
　　体育生看了一眼路闻竹，唇角弧度明显淡了点, 但仍不死心道。
　　“好, 到了在微信上说一声。”
　　体育生对着许柚道。
　　“下次再一起约本。”
　　许柚礼貌地挥挥手。
　　路闻竹垂眼看着他, 淡声问。
　　“剧本杀好玩吗？”
　　许柚冷不丁被问到, 他认真想了想。
　　剧本杀挺好的，就是不太适合他。
　　比开组会更惨的是花钱开组会。
　　许柚揉着腰，一脸坚定地摇摇脑袋。
　　“以后再也不玩了！”
　　-
　　本学期第17周正式结课, 紧接着就是期末周。
　　期末月的图书馆和自习室永远人满为患, 章涵和女朋友约好一起去咖啡馆复习，钱涛这几天也没有直播, 天天泡在图书馆里, 只剩许柚一个人独享宿舍。
　　许柚托着腮, 低头看着复习资料。
　　越看越感觉生无可恋。
　　他右手漫不经心转着笔。
　　啪嗒一声。
　　笔掉了。
　　许柚低下头，仔细搜索, 笔正好掉在了书桌的缝隙里。
　　许柚弯腰从地上捡起来。
　　他动作停在半空。
　　许柚低头看着笔，擦边的灵感总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冒出来。
　　许柚兴冲冲地打开微信。
　　木由子：涵哥，你桌上的镜子可不可以借我用一下？
　　小章小章气焰嚣张：拿去，随便用。
　　木由子：谢谢！[小兔子鞠躬.jpg]
　　许柚翻箱倒柜。
　　他记得「银翼蝴蝶」之前给他寄的新品里有一副眼镜。
　　许柚眼睛亮了亮。
　　“找到了！”
　　许柚戴上眼镜，摆好机位，自编自导自演，自己给自己喊口令。
　　“ACTION！”
　　不到十秒钟的短视频，拍起来很快，主要是穿脱衣服和剪辑比较麻烦。
　　一小时后。
　　d音：【你关注的博主「怎么回事柚困了」更新了一条视频。】
　　怎么回事柚困了：【诶，笔怎么掉了？#期末周的精神状态】
　　点开视频。
　　一开始，画面中的男生穿着米色卫衣，质感软糯柔软。他低头写题，露出下半张脸，隐隐约约露出的黑框眼镜增添了一抹书卷气和nerd感，握着笔尖的手指细长白净。
　　镜头一转。
　　出现一句画外音。
　　“诶？笔掉了。”
　　然后是一段模拟弯腰去捡笔的运镜，屏幕暗了一秒，紧接着卡着bgm鼓点亮起。
　　画风急转直下。
　　卫衣下摆被撩起来。
　　腰肢细窄，腹肌线条清晰漂亮。
　　......
　　学习的时候，学习之外的一切事情都变得有趣起来。
　　许柚没想到随手拍一个视频，时间竟然就过去了这么久。
　　“不能再摸鱼了！”许柚神色凝重。
　　他把手机锁进抽屉，一直复习到夜晚。
　　洗完澡，许柚躺在床上。
　　他打开微信。
　　皮蛋solo粥：转发[视频][视频][视频][视频]......
　　自从许柚有一次偷偷在工位摸鱼刷d音男菩萨被林周舟发现后，二人就成功接上了头，那天开始，他们就经常互相给对方转发自己刷到的好东西。
　　皮蛋solo粥：看得出来，全世界期末周的精神状态都令人堪忧。
　　许柚冷不丁看到林周舟发给他的视频标题，吓得几乎心脏骤停。
　　宁野：【专业书掉了，捡一下。#期末周的精神状态】
　　许柚终于看清标题，松口气。
　　差点以为马甲被师姐扒出来了！
　　皮蛋solo粥：今天我首页怎么都在拍这个？
　　木由子：...蛤？
　　许柚点开d音看了一眼后台。
　　他眨眨眼睛。
　　之前许柚最火的一条视频是蝴蝶腰链，可那也过了好几天，点赞量才突破200万。
　　可他最新一条视频发出不到12小时，点赞量就已经直逼200万了。
　　许柚挠挠头。
　　流量真是玄学。
　　：谁懂啊我真的很爱这种反差！表面nerd玩得花。
　　：我说手里怎么突然多了双筷子，原来是刷到我的菜了[害羞]。
　　：我懂你姐妹，我的理想型就是表面斯斯文文白白净净书卷气戴眼镜但是有腹肌！
　　：好好好，这个世界癫得我越来越爱看了。
　　：我就说擦边这个赛道只被开发了1%！
　　：女大学生休息室！期末周刷到这个都是我应得的！
　　：老婆声音好软好娇好好听！！！我都不敢想象在床上听会有多爽！
　　：为什么别人撩腹肌我觉得很涩，看博主拍觉得很烧......
　　：190万赞了，老婆收拾收拾，准备迎接这泼天的富贵。
　　：首页好多翻拍，打卡一下原创。
　　......
　　时值期末，正是大学生群体精神状态最不稳定的时候，许柚带的tag本就在最新一期的热榜上，许多看到这条视频的观众纷纷加入了翻拍的队伍，还衍生出了沙雕搞笑版。
　　许柚掉的是笔，宁野改成了书，虽然掉的都是书，但还可以细分为不同的专业。
　　许柚围观了其中一条视频下面的评论区，顿时肃然起敬。
　　：博主，你也不想让你未来的当事人知道你在网上做男菩萨吧。
　　：我就知道本法学生不会无缘无故刷到这个。
　　：好好好，法学数学汉语言教育学心理学都刷到了，老师，我们家学医的男菩萨在哪里？！
　　——卷起来了！
　　皮蛋solo粥：？
　　皮蛋solo粥：你就没有刷到什么视频要分享给我的吗？！
　　林周舟质问许柚道。
　　以往，许柚每天都会给她分享视频的。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许柚一次都没有给她分享过。
　　直接告诉林周舟，这很不对劲。
　　许柚躺在床上打字解释。
　　木由子：报告，最近没有刷到喜欢的男菩萨。
　　皮蛋solo粥：一个都没有？［我不信.jpg］
　　木由子：[小兔子摇头.jpg]
　　皮蛋solo粥：那问题就更严重了啊！！！
　　林周舟一脸严肃。
　　皮蛋solo粥：你看我给你发的视频有没有什么感觉？
　　许柚一一点开。
　　他安静两秒，也开始觉得有一点奇怪了。
　　许柚老实巴交答。
　　木由子：好像没有诶。
　　皮蛋solo粥：！！！
　　以往她每次给许柚分享自己喜欢的男菩萨，许柚给她的回应都很热情。
　　根据过往的经验来看，她和许柚的口味至少有80%相似。
　　皮蛋solo粥：完了。
　　皮蛋solo粥：你知道你这是什么病吗？！
　　许柚慢吞吞打字。
　　木由子：师姐，我觉得我没病…
　　皮蛋solo粥：不，你有。而且还是不治之症！
　　许柚得的是电子ED（阳/痿）。
　　【对方正在输入中......】
　　许柚等了半分钟。
　　第一男性专科医院林主任：你好。
　　第一男性专科医院林主任：请问你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许柚：“...”
　　木由子：师姐，你是专门去改了ID吗...
　　第一男性专科医院林主任：这位患者，请叫我林医生。
　　林周舟要求许柚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许柚在床上咸鱼瘫，他举着手机，认真思考了一下。
　　木由子：emm...一周吧。
　　第一男性专科医院林主任：现在让我们回到一周前，一周前你都做了什么。
　　许柚若有所思。
　　上周日...
　　那不就是师兄的生日嘛？
　　木由子：上午去看师兄答辩，然后我们一起给师兄过生日了啊。
　　吃饭逛街看电影，然后坐地铁回了学校，回来还在校门口捡到了柚子，他昨天刚和黄学妹一起去宠物医院把柚子接回学校……
　　林医生皱眉，仔细回忆了一下。
　　好像的确没有什么不正常。
　　为了进一步确诊，林周舟打算给许柚看一些“大尺度”的照片。
　　第一男性专科医院林主任：[图片]这是什么？
　　木由子：男妈妈。
　　第一男性专科医院林主任：看到这张图片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许柚闭上眼睛，指尖无意识蜷了蜷。
　　没有画面，却有触觉的记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通感”？
　　可是这张照片里的男妈妈他并不想摸啊！
　　许柚举着手机打字，诚恳建议。
　　木由子：他最好去医院看一下乳腺增生。
　　练得太大，大得有点不健康了。
　　第一男性专科医院林主任：...好吧，下一张。[图片]
　　木由子：师姐，你是从什么地方扒下来的……
　　审核老师呢？
　　救一下啊！
　　一张电影的截图，来自电影史上最性感的男人为艺术的伟大献身！
　　第一男性专科医院林主任：你看到这个屁股不会觉得很涩吗？
　　结实有力。
　　这是林周舟最喜欢的男演员。
　　许柚心如止水。
　　木由子：完全没有诶。
　　第一男性专科医院林主任：孩子，你没救了。
　　林周舟对许柚宣判死刑。
　　许柚不相信自己是电子ED。
　　再说，电子ED通常都只是暂时性的，只要找到“新宠”就能好起来。
　　许柚反过来安慰她。
　　木由子：师姐别担心，应该只是期末周压力太大，我状态不好。明天考完专业课考试就会好起来了！
　　林周舟半信半疑。
　　皮蛋solo粥：你最好是。
　　许柚本学期最后一门专业课考试被安排在傍晚。
　　考完他和同学去学校对面的烧烤店聚餐，一直玩到深夜才回宿舍。
　　许柚考试运一向很好，而且他前段时间有认真复习，最终成绩应该不错。
　　许柚洗完澡，一身轻松地躺在床上，刷手机。
　　许柚一条条点进他关注的男菩萨主页。
　　他一脸期待地点进去，又一脸失望地出来。
　　许柚紧紧抿着唇。
　　一连取关了十个男菩萨后，他开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许柚自我安慰。
　　没关系。
　　在许柚关注的几百个男菩萨里，有一个是他最喜欢的！
　　只要男神更新，再严重的电子ED都一定能不药而治！
　　许柚坐立不安，举着手机祈祷。
　　男神可能真的听见了他的祷告！一小时后，很久才发一次视频的男神居然更！新！了！
　　许柚眼睛一亮。
　　立刻点进去看，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看完。
　　许柚缓缓低下头。
　　他的心比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还要冷。
　　许柚咸鱼瘫在床上，怀疑人生。
　　完了。
　　他真的得了绝症。
　　许柚在绝望中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他好像正在移动中。
　　许柚小心翼翼环顾四周。
　　这是...地铁？
　　身边似乎有很多人，很拥挤，挤得他只能被迫和一个男人贴得紧紧的。
　　男人身上有一股清淡好闻的味道，许柚莫名感觉有点熟悉。
　　“好摸吗？”
　　男人问。
　　梦是没有逻辑的。
　　头顶传来的声音低低沉沉，尾音仿佛带着细小的电流，苏感十足。
　　许柚这个声音所蛊惑。
　　鬼使神差，听话地伸出手。
　　许柚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
　　男妈妈！
　　他用力点点头。
　　这时旁边传来一个男声，笑嘻嘻地问他。
　　“手感怎么样？”
　　许柚绕到反面，满意道。
　　“结实有力，超级翘的！”
　　接下来的画面有些不可描述。
　　甚至出现了小电影里才有的时间暂停术。
　　许柚被男人拉着手，往下，去摸他的腹肌。
　　甚至人鱼线和人鱼线之下......
　　许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他掀开被子，低头一看。
　　许柚眨眨眼。
　　垂死病中惊坐起！
　　凌晨两点。
　　一个脑袋探出床帘。
　　许柚狗狗祟祟爬下床。
　　黑暗中。
　　许柚冷着脸洗内裤。
　　他两只耳朵全红透了，整个人都熟了。
　　许柚洗干净，跑到宿舍阳台晾衣服。
　　寒冷的冬夜，晚风很凉，但没有许柚的心凉。
　　许柚脸上的温度被吹得降下去了一点。
　　临窗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沧桑。
　　许柚望着在风中摇曳的内裤。
　　绝望地闭上眼睛。
　　完蛋。
　　——他对师兄的身体产生了一个违背师门的想法。


第30章 师兄是什么入梦吸人精气的妖精吗？！
　　接受一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 通常需要经过以下三个阶段。
　　否认-逃避-勇敢面对。
　　许柚独自站在冷风中。
　　怀疑人生。
　　他可以喜欢师兄的身体。
　　但他不可以只喜欢师兄的身体。
　　只喜欢一个人的身体是世界上最纯爱的事。
　　许柚的世界观摇摇欲坠。
　　——他可是lsp啊！！！
　　“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许柚一脸笃定。
　　他打开d音收藏夹。
　　虽然许柚收藏过的男菩萨不计其数，但其中只有一小部分“仙品”是他的珍藏, 他曾经翻来覆去看过无数遍, 浏览次数一骑绝尘。
　　没想到有一天，它们竟然会派上如此重要的用场！
　　许柚满怀希望地点开浏览次数最高的视频。
　　眼底里的光一点点黯然熄灭。
　　许柚内心毫无波澜地关掉手机。
　　他爬上床。
　　抱着小被子思考他的ED人生。
　　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天花板。
　　——彻底睡不着了！
　　-
　　许柚迅速进入了传说中的第二个阶段：逃避。
　　许柚慢吞吞敲键盘。
　　“请假申请...”
　　给老板发信息每个字都打得小心翼翼。
　　许柚在备忘录里写好请假条，复制, 然后鼓起勇气打开微信。
　　置顶群聊：【相亲相爱一家人】①。
　　宋辞sci：研究生期末考试昨天应该都结束了, 今天开始到26号放假前所有人没事尽量待在实验室，不要请假、早退。@全体成员。
　　许柚：“...”
　　他好想逃。
　　可是他逃不掉。
　　第二天一早。
　　林周舟在工位见到两只眼睛红得像兔子的许柚, 差点吓一跳。
　　“你怎么了？昨晚通宵了？年轻人, 就算刚考完试也不能这么放纵啊......”
　　许柚趴在工位上, 像棵缺水蔫掉的小植物。
　　“不是...”他声音闷闷的。
　　许柚抿抿唇，欲言又止。
　　这件事他没法跟任何人说。
　　许柚揉揉脸, 努力打起精神, 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速溶咖啡, 加浓加苦的那种, 他捧着杯子，右脚刚踏出实验室。
　　“柚子，早上...”
　　剩下的“好”字卡在陈竞喉咙里, 他转头看着路闻竹, 语气疑惑。
　　“我是什么长得很丑的人吗？”
　　许柚为什么看到他像活见鬼？？？
　　吓得转头就跑。
　　许柚灌了两大杯黑咖啡，敲了一早上代码, 眼皮还是一直打架。
　　终于熬到中午。
　　林周舟拉着许柚去食堂吃饭, 在走廊上撞见陈竞。
　　“你们中午吃什么？”
　　“铁板饭吧。”
　　“正好, 我也想吃。”陈竞扭头对他们说，“等等, 我叫上小路一起。”
　　“师姐，我、我突然不饿了！”
　　许柚紧张到语无伦次，不知道想到什么，他耳朵红扑扑的。
　　“好困啊...我回宿舍补一会儿觉，你们去吃吧不用管我！”
　　“啊？你...…”
　　林周舟刚开口，许柚人都没影了。
　　林周舟和陈竞对视一眼，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许柚不对劲。
　　陈竞拍拍路闻竹的肩，现在看来，问题不出在他身上。
　　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陈竞一脸严肃地审问。
　　“你和许柚是不是吵架了？”
　　路闻竹垂下眼。
　　“没有。”
　　陈竞一脸“真的吗我不信”的表情。
　　“不可能。那为什么我一提到你的名字，柚子气得脸都红了？”
　　林周舟若有所思。
　　“你好好回忆一下，你和许柚最后一次对话发生在哪里？什么时候？”
　　路闻竹打开微信。
　　陈竞鬼鬼祟祟凑过去偷看。
　　许柚和路闻竹最后一次对话发生在前天。
　　许柚在复习第二天的专业课考试，遇到一道题不会做，他拍了张照发给路闻竹。
　　L：[语音30’’]
　　木由子：！原来这么简单！
　　木由子：谢谢师兄，我懂啦！
　　L：考试是明天上午？
　　木由子：嗯嗯嗯！[小兔子点头.jpg]
　　L：早上想吃什么？
　　木由子：小笼包！[星星眼]
　　L：加一碗豆腐脑，补补。
　　许柚：“...”
　　豆腐都有脑，他没有。
　　木由子：哦…［小兔子面壁.jpg]
　　陈竞看完，倒嘶了一口气。
　　心疼许柚一秒。
　　“这么会说话，你打算单身一辈子吗？？？”
　　难怪许柚生气了。
　　陈竞露出一个“真拿师弟们没办法”的表情。
　　周六。
　　轻舔蟑螂玉足：柚子，明天你有空吗？
　　许柚轻轻抿着唇，谨慎地低头打字。
　　木由子：师兄有什么事吗？
　　轻舔蟑螂玉足：我和路闻竹约好了去游泳，他竟然临时放我鸽子！我找不到人一起，不然咱们俩去？
　　许柚眼睛亮了亮。
　　那他就放心了！
　　木由子：好啊好啊，师兄明天见。
　　陈竞截了张图，转发给【L】，故作深沉道。
　　轻舔蟑螂玉足：师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
　　第二天，许柚早早到了游泳馆。
　　轻舔蟑螂玉足：路上堵车了，我还要二十分钟才能到，你到了就先下水，不用等我。
　　木由子：好的师兄。
　　许柚换上泳衣，一个人下水游了两圈。
　　许柚探头出水面换气，独自练习还不太熟练的蛙泳。
　　他突然停下动作。
　　——前方20米有帅哥出没！
　　许柚摘掉泳镜，帅哥肩宽腰窄的背影瞬间清晰地印入眼中。
　　水珠沿着男人脊柱的沟壑蜿蜒而下，每一块肌肉的线条纹理都如古希腊雕塑般流畅清晰，仿佛出水的人鱼，水珠滑过腰际，没入水中，令人浮想联翩。
　　这个臂围！这个肩宽！这个背肌！
　　全部涩得飞起！
　　许柚忍不住舔了舔唇瓣。
　　眼睛亮晶晶的。
　　不是因为邂逅了帅哥，而是因为他！有！救！了！
　　自从疑似确诊电子ED，许柚在大润发杀了十年鱼的心已经很久没有悸动过了。
　　许柚感动得眼泪汪汪。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许柚兴奋地狗刨冲上去。
　　“嗨，帅...咳咳咳......”
　　开场白才说了一半，许柚惊恐地睁大眼睛，吓得呛了好几口水。
　　“师、师兄？？？咳咳咳...你怎么在这？？？”
　　路闻竹伸手把他从水里捞起来，大掌贴在他的腰侧。
　　“你说呢？”
　　许柚耳朵不争气地热了热。
　　来游泳馆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游泳啊！
　　他在说什么废话？
　　不远处，陈竞和林周舟躲在角落暗中观察。
　　陈竞不放心，怀疑道：“路闻竹真的知道怎么哄人吗？”
　　他很难想象路闻竹低声下气跟许柚道歉的样子。
　　林周舟胸有成竹地安慰他，唇角的笑容有些诡异。
　　“放心吧。”
　　路闻竹今天游泳没穿上衣。
　　简直就是行走的男菩萨。
　　许柚最喜欢看这个了。
　　两个字：拿捏！
　　许柚抬起头。
　　他和路闻竹的身高差15cm。
　　一抬头，目光自然就落在路闻竹胸前两点。
　　许柚喉结无意识吞咽了一下。
　　粉粉的。
　　好涩。
　　许柚突然清醒过来，他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完蛋。
　　他病入膏肓了！
　　师兄平时都很守男德的，为什么偏偏今天不穿衣服？？？
　　“上次没教完，我继续教你蛙泳吧。”路闻竹沉稳地说。
　　“不、不用了！”
　　许柚一脸坚定地摇摇头。
　　他努力狗刨，但怎么刨也刨不出这花花的泳池。
　　轻易就被路闻竹给追上了。
　　抓回去继续练。
　　比起擅长嘴上甜言蜜语的人，路闻竹更偏向于行动派。
　　许柚小心翼翼地偷瞄路闻竹。
　　路闻竹依旧很少夸他，音色也淡淡的。
　　但他莫名感觉师兄温柔耐心了很多。
　　低低沉沉的音色在水中听起来更加撩人耳膜。
　　在许柚心中，师兄哪里都很好，就是嘴巴毒了一点。
　　如果师兄这点也改了，简直就是完美的男人。
　　但许柚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路闻竹对他温柔。
　　许柚故意犯了一个错，撞到了路闻竹。
　　他眼巴巴抬起头。
　　眼神疯狂暗示。
　　师兄你骂我吧！
　　路闻竹伸手在他脑袋上rua了把。
　　“疼吗？”
　　“！”
　　许柚红着耳朵往后躲了躲。
　　脸色突然变得古怪。
　　“怎么了？”路闻竹垂下眼。
　　许柚疼得直咬唇。
　　“抽、抽筋了。”
　　“过来。”
　　路闻竹抓住他的手腕。
　　许柚手指蜷了蜷，不知道手该往哪儿放，腰肌胸肌腹肌二头全都滑溜溜的，发力时绷紧，结实又有力。
　　许柚低着头，从指尖一路烫到脸上。
　　许柚好久没上秤，但他好歹也有一百多斤。
　　路闻竹单手提着他的腰，轻易把他抱上岸边。
　　“腿打开。”
　　路闻竹沉声道。
　　许柚捏紧拳心，腿慢慢朝两边分开，声音故作冷静，耳朵已经都红透了。
　　“右边，小腿抽筋了。”
　　路闻竹左手捧着他的脚踝，右手轻轻按着腿肚，掌心温热有力。
　　他抬眸，不经意问。
　　“这样舒服点吗？”
　　许柚红着脸，视线飘忽，胡乱点点头。
　　许柚轻轻挣扎了一下，小声说。
　　“好了...不抽筋了。”
　　路闻竹松开许柚的腿，问他。
　　“还想继续游吗？”
　　许柚摇摇头。
　　“那走吧。”
　　许柚抱着衣服走进公共澡堂。
　　他等了一会儿，有浴帘的隔间才有空位让出来。
　　许柚拉上浴帘，心虚地低下头。
　　他闭了闭眼睛，一鼓作气，拧开另一边水龙头。
　　大冬天洗了个冷水澡。
　　夜幕降临。
　　许柚躺在床上，抱着小被子望着天花板。
　　大眼睛一眨不眨。
　　不敢闭上。
　　许柚不敢睡觉，怕自己又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熬了几个小时，可最终困意还是战胜了意志力。
　　许柚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次的梦境比昨夜更深。
　　“腿打开。”
　　低沉的音色有些哑，添了几分欲望的味道。
　　许柚是个听话的学生。
　　脚踝被人抓在掌心。
　　深邃的目光自上方沉沉地落下来。
　　低哑的音色微微发紧，男人体贴而隐忍地问。
　　“这样舒服吗？”
　　......
　　许柚呈大字软在床上。
　　脸色潮红，眼睛湿漉漉的，雾气濛濛，像刚下过一场潋滟的夜雨。
　　他拉高被子自暴自弃地遮住脑袋。
　　救命。
　　路闻竹是什么入梦吸人精气的妖精吗？？？
　　-
　　林周舟低头给路闻竹发微信。
　　皮蛋solo粥：小路，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你。
　　L：20点以后。
　　皮蛋solo粥：那20点半，我在咖啡店等你？
　　L：好。
　　林周舟的电脑屏幕这两天突然出了点小问题，时不时会频闪，她本来打算送到学校电脑店去修，结果电脑店老板坐地起价，价格开的比校外修理店高了一倍。
　　林周舟原计划周末进城去修，白天聊天时她无意提了一句，路闻竹说他或许能帮上忙。
　　20点半。
　　路闻竹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林周舟朝他招招手。
　　“小路，这里！”
　　林周舟打开笔记本电脑，放到路闻竹面前，问：“你喝什么？我去买，别客气，今天师姐请客。”
　　“谢谢师姐，冰美式就好。”
　　路闻竹简单检查了一遍林周舟的电脑。
　　屏幕右下角的微信图标一直在闪。
　　他只检查操作系统和显示驱动程序，其它社交软件涉及林周舟的隐私，路闻竹不会看。
　　许柚纠结了整整三天，终于鼓起勇气戳进和林周舟的聊天框。
　　讳疾忌医，病是永远不会好的，只有勇敢面对，积极自救才是痊愈的第一步！
　　许柚觉得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木由子：林医生！
　　木由子：救救我！
　　林周舟端着两杯咖啡走回来。
　　“师姐，你的显卡驱动程序坏了，重新安装一下，屏幕应该就不会再闪了。”路闻竹淡声道。
　　“太好了，谢谢你啊小路。”
　　“不用。”
　　路闻竹喝了一口咖啡，音色漫不经心，提醒她。
　　“师姐，你的微信刚才一直在闪。”
　　“啊？是吗？我来看看。”
　　林周舟没有多想，随手打开微信。
　　没有一丝防备，八块腹肌+大奈子就这样出现在屏幕上，几乎怼到林周舟眼前。
　　“咳咳咳咳......”
　　林周舟差点把咖啡喷出去。
　　木由子：[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木由子：[视频][视频][视频][视频][视频][视频][视频]......
　　木由子：这是我男神的照片。我喜欢那种八块腹肌的，喉结性感的，肌肉不要太夸张，肩宽腰窄，手要好看，声音好听，手臂有青筋的，清爽干净，油腻打咩！穿白衬衫好看可以加分，嘿嘿我最喜欢那种穿着衣服正经禁欲的，还很努力地擦给我看，想想就涩得飞起！［星星眼］
　　许柚提了一长串要求，苛刻到林周舟想不到任何一个男菩萨能做到。
　　许柚男神也不行。
　　又涩又欲又正经。
　　林周舟暗暗咬牙。
　　许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路闻竹敛下眼。
　　修长的手指抓握着咖啡杯，右手手背青筋若隐若现。
　　木由子：医生，有没有类似的男菩萨推荐？！


第31章 给擦边界一点小小的学院派震撼。
　　许柚一口气发来十几张他喜欢的男菩萨照片, 甚至没有一个ID重复，林周舟不敢想象许柚到底关注了多少擦边博主。
　　林周舟生无可恋地闭上双眼，不愿面对眼前的社死。
　　够了。
　　她说够了。
　　林周舟心虚地扶了扶眼镜框, 借着手部动作的遮掩偷偷观察路闻竹的反应。
　　一个直男被迫看到这些…真是难为师弟了。
　　难怪路闻竹尴尬到手背青筋都暴起了。
　　林周舟尬笑两声, 她仍没有放弃希望，还试图抢救一下小师弟。
　　“哈哈，什么医生不医生的, 许柚他肯定是被盗号了！”
　　林周舟一脸笃定地说。
　　皮蛋solo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是我师弟的微信, 你是谁？为什么要盗他的号？！
　　林周舟义正辞严，祈祷许柚能听懂她的“暗语”。
　　咻, 屏幕弹出一条语音。
　　林周舟手指不小心点开。
　　许柚音色脆生生的, 满是开朗。
　　“师姐是我呀！放心！我没有被盗号！”
　　他还贴心地发来语音证明。
　　林周舟：“...”
　　毁灭吧。
　　救不了一点。
　　路闻竹站起身, 他瞳色深，很难看出多少情绪, 声音低沉而冷淡, 没什么起伏。
　　“师姐, 我还有事, 先走了。”
　　“噢，好...”
　　林周舟挥挥手。
　　她的手一直无意识按在录音键上，指尖力度一松, 语音条立刻弹出去。
　　许柚兴冲冲点开, 吓得差点连人带手机掉下床。
　　！
　　这个声音…
　　许柚吓到语言系统短暂失灵。
　　“师姐，刚才我...你...师兄他？？？”
　　皮蛋solo粥：嗯, 就是你想的那样。
　　许柚化身狂暴土拨鼠。
　　“啊啊啊啊啊！”
　　林周舟捂住耳朵, 安慰他。
　　“没事, 不就是社死吗？一辈子很短的。”
　　下辈子注意。
　　-
　　A大4栋244宿舍曾经是个传奇。
　　不仅住着A大校草路闻竹，其他三个人也是全员帅哥, 从军训起就成了全校最风云的宿舍，一举一动都受到众人关注，尤其是帅哥们的感情状态。
　　可这样一个全员神颜的宿舍，大学四年，竟然只有一个人脱单。
　　路闻竹和本科室友的性格都偏高冷，平时群里很少有人说话，为数不多的几次活跃，都是为了老三谈恋爱出谋划策，或者吵架闹分手帮忙解决情感纠纷。
　　【244（4）】群聊。
　　L：如果。
　　-：？
　　小明：。
　　江：1。
　　-：直觉告诉我，你是要咨询情感问题。
　　小明：继续。
　　江：如果什么？
　　L：有一个男生
　　江：好了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
　　江：你喜欢他。
　　-：！
　　-：是不是上次我在首页刷到的那个小师弟？！
　　小明：你别吵，让他说。
　　小明：如果有一个男生你喜欢他但是？然后呢？
　　路闻竹停顿了一下，低头打字。
　　L：他喜欢很多人。
　　-：懂了。
　　-：你喜欢的人是个海王。
　　-：他养鱼是吧？
　　路闻竹顿了顿。
　　L：他不是海王。
　　L：不是那种喜欢。
　　“-”作为本群唯一一个有男友且有多年稳定恋爱经验感情甜蜜的男人，自我感觉他很有发言权。
　　-：还能有哪种喜欢？我就问你一句话，看他喜欢别人你是不是很不爽？
　　群聊安静了半分钟。
　　L：。
　　-：卧槽！
　　没想到有生之年他居然能看到路闻竹铁树开花的一天！
　　可惜，路闻竹偏偏喜欢上一个“海王”。
　　江：老四，哥劝你一句。爱上海王是不会有好下场的，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江：第一条，迷途知返，趁早放弃，换个人喜欢。海王是不会为了你放弃整片鱼塘的。
　　L：我选第二条。
　　江：...…
　　江：好吧。
　　江：第二条路就是
　　路闻竹长睫微垂，他怔了下。
　　江：——成为海王鱼塘里他最喜欢的那条鱼！
　　-
　　路闻竹下线了，群里剩下的三个人还在聊天。
　　江：我怎么有点不放心呢？
　　小明：闻竹说他懂了，那应该就没事。
　　-：但我总觉得他懂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
　　路闻竹的记忆力很好，好到过目不忘的程度。
　　几张照片在他眼前闪回。
　　许柚发给林周舟的图片连水印都没截掉。
　　输入一串数字后，手机屏幕跳转到许柚“男神”的主页。
　　路闻竹垂着眼睛，目光冷淡、专注而客观。
　　仿佛他在看的不是腹肌、胸肌和背肌，而是隐藏在照片之下的无数数据和算法。
　　即使是几十万粉的博主，每一条博文的浏览量、点赞量也不尽相同，不可能保证全都是爆款。
　　流量不是玄学。
　　背后一定有算法和逻辑可循。
　　擦边照片/视频由许多要素构成，最直观的，比如标题、文案、首图（封面）、tag......间接影响流量的包括拍照的姿势、穿搭、露肤程度、背景、打光......可以统称为一种叫做氛围感的东西。
　　学神区别于常人恐怖的学习能力，具体表现在对新知识的接收、处理、举一反三的速度以及在实践中检验理论的科学实验精神。
　　路闻竹打开购物软件，网购了一些器材，隔日达，第二天就送到了小区楼下。
　　定制擦边服务，只需要满足一位客人的需求。
　　路闻竹垂眸想了想，他脱掉卫衣，走进卧室换了一件白衬衫。
　　【谁可以看】-【部分可见】-【选择朋友】......
　　仅一人可见。
　　薄唇微抿，路闻竹指尖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按下【发表】。
　　发完，他把手机放到一边，转身走进浴室洗澡。
　　十分钟后。
　　路闻竹从浴室中走出来，黑发半湿，
　　他擦着发梢，低头，若无其事打开手机。
　　又放下。
　　他吹干头发，打开电脑，阅读文献。
　　视线漫不经心，偶尔会掠过屏幕右下角的绿色图标。
　　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弹出一则未读消息。
　　路闻竹打开手机。
　　轻舔蟑螂玉足：上号！
　　L：没空。
　　路闻竹顿了顿，删掉重新打字。
　　L：拉我。
　　陈竞把路闻竹拉进房间，他打开组队麦。
　　难得野王有空，陈竞一进房间就秒锁了瑶。
　　挂在镜的头上招摇过市。
　　“我们在这里蹲一波。”陈竞兴奋地直搓手。
　　“你会点赞朋友圈吗？”
　　陈竞躲在草丛里，耳机里低沉冷淡的男声突然问道。
　　“啊？”陈竞愣了愣，这么突然吗？
　　他挠挠头。
　　“通常都会点的吧。”
　　“什么情况例外？”
　　“emm...被后发的人顶下去了没看到？或者发的东西很无聊？”陈竞绞尽脑汁猜测，不懂路闻竹为什么突然关心起这个，“要不就是我忘了，哦，还有一种......”
　　他们这边的射辅还没复活，对面的下路双人组来推他们的边一塔，没有一丝防备，草丛里突然杀出一个镜，带着瑶妹。
　　“卧槽卧槽！！！帅帅帅！！！”
　　陈竞一直想学镜无限飞的大招，奈何手残学不会，但跟着野王体会一把软辅的快乐也是很美妙的。
　　“什么你居然还给我让头，卧槽，你真的，我哭死......”
　　“还有一种是什么？”
　　陈竞沉浸在被让头的快乐里，听到路闻竹的问题怔了下，随口答。
　　“还有一种就是我把对方屏蔽了啊。”
　　路闻竹敛下眼，唇线抿成直线。
　　退出游戏。
　　路闻竹删掉最新一条朋友圈。
　　然后重新发了一遍。
　　和陈竞的朋友圈发出时间相隔不过一分钟。
　　轻舔蟑螂玉足：【遇到会让头的野王了！3-0-11，金牌辅助！！！黑子说话！！！】
　　路闻竹点赞了陈竞这条朋友圈，如果有共友点赞，他也会收到系统提示。
　　一分钟后。
　　【木由子赞了这条朋友圈。】
　　抓着手机的大掌骨节分明，十指修长，若隐若现的青筋平添了几分欲的味道。
　　路闻竹气极反而轻轻勾了勾唇角。
　　很好。
　　许柚把他屏蔽了。
　　-
　　现有的火箭载人技术还不足以让许柚换个星球生活。
　　跑不了，他只好躲起来。
　　害怕男妲己再入梦乱他道心，许柚偷偷做了很多努力。
　　比如。
　　每天睡前循环播放清心咒十遍。
　　屏蔽路闻竹的朋友圈。
　　忍痛删掉他珍藏的师兄腹肌照。
　　……
　　白天在实验室，许柚连水都不敢多喝，生怕上厕所的时候路过隔壁，会偶遇路闻竹。
　　下班他第一个拎包跑路，能不待在工位的时间都不待在工位上。
　　钱涛考完期末又恢复了长时间直播，许柚不想回宿舍，周日只好去图书馆。
　　许柚有一节选修课的小论文还没写，老师给的ddl在下学期开学之前，但许柚了解自己，他一回家肯定就不想学习了，所以要努力在25号离开学校前写完。
　　许柚在外文阅览室门口的机器上刷了一下学生卡，登记。
　　这个时间点，恰好是图书馆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外文阅览室的环境又好，一座难求。
　　许柚抱着笔记本电脑，慢吞吞转了一整圈，都没发现一个空位。
　　许柚苦恼地环顾四周，一个男生突然开始收拾桌面，看起来像要走了的样子。
　　许柚眼睛骤然一亮。
　　他不动声色朝着目标移动，找不到座位的人远不止许柚一个，要尽量不引起其它竞争者的注意。
　　男生背起书包，他前脚刚离开座位，许柚咻地冲上去。
　　许柚眼睛弯了弯，友好地朝坐在他对面和他拼桌的男生笑了...笑不出来！
　　许柚睁大眼睛。
　　“师、师兄？！”
　　许柚抱着小书包噌地站起来。
　　起码有三个找不到座位的人朝他虎视眈眈看过来。
　　许柚蜷了蜷指尖，掌心紧张得开始出汗。
　　他低着头，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声音细若蚊嗡。
　　“师兄，我去找找有没有其他位置......”
　　“你试试？”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没什么起伏，但许柚害怕地吞咽了一下。
　　路闻竹的话可以有两种理解。
　　许柚不知道师兄到底是让他试试逃跑还是试试能不能找到其它位置。
　　许柚抱着小书包，老实巴交坐回去。
　　秒怂。
　　不敢试…
　　许柚认清现实，打开电脑。
　　他低着脑袋，掌心控制不住开始冒汗，耳朵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因为在师兄面前社死还是因为那两晚让人脸颊发烫的梦。
　　如果是植物，许柚一定是最好养活的那一种，适应力和生命力都顽强得出奇。
　　他坐立不安了一会儿，在认清他不得不和路闻竹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自习跑也跑不掉的现实后反而放松了下来。
　　虽然被师兄抓到他给师姐发男菩萨的照片很社死，但他lsp的小马甲早就掉了，师兄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什么德行？！
　　许柚理不直气也壮。
　　虽然那两晚的春梦让人手脚发软，但只要他不说梦的内容，又有谁能知道？！
　　——摆烂治好了许柚的精神内耗。
　　他甚至鼓起勇气小声跟路闻竹聊天。
　　“师兄，你在看什么？”
　　路闻竹桌上放着几本书，许柚没见过，应该不是他们专业相关的书。
　　许柚九十度歪头，努力辨认书封上的书名。
　　《流量变现》《市场营销与网红经济》《传播学定量研究》......
　　细茸茸的眉毛皱了皱，许柚好奇地问。
　　“师兄，你为什么突然看这些书？”
　　路闻竹翻过一页，一目十行，淡声答。
　　“随便看看。”
　　“哦...”
　　许柚写了一下午论文，摸鱼时偷瞄了一眼路闻竹在干什么。
　　“师兄，你在写程序吗？”
　　看上去似乎是个...分析视频的程序？
　　看不懂。
　　“嗯。”
　　路闻竹音色低沉，冷淡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许柚心虚地咬下唇，偷偷瞄了他好几次。
　　师兄应该不会发现他单方面屏蔽他了吧？
　　许柚摇摇头，自我安慰。
　　不会的不会的。
　　师兄每天那么忙，才不会关心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而且师兄也不怎么爱发朋友圈。
　　就算发了，少一个点赞应该也不会被注意到的。
　　又不是仅他可见。
　　这么想着，许柚松口气，眼睛弯了弯，放心了。
　　-
　　随机抽取两百张擦边照片&视频，将图片与视频中的内容“编码”后，利用人工智能进行分析。
　　研究擦边照片/视频标题、封面、tag、拍照姿势、穿搭、露肤程度、背景、打光等元素与流量的关系。
　　路闻竹用得到的数据写了篇论文。
　　他垂眼看着论文最后一部分得出的结论。
　　依照数据指引，拍好照片，选择首图、标题和tag......
　　发出前，路闻竹将目前的账号数据截图，用于后续研究的数据对比。
　　1月20日晚22点时07分。
　　【关注】：0。
　　【粉丝】：0。
　　【获赞与收藏】：0。
　　Road：【取悦你的手段而已[图片]#见人不如健身。】


第32章 xp上长了一个Road老师。
　　放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周, 研究牲们就像假释日期公布后的有期徒刑犯，虽然人在工位，心早已经飞到监狱外面去了, 实验室里到处弥漫着欢乐的气息。
　　许柚在做周五组会报告的ppt, 林周舟写完学期总结，开始明目张胆地摸鱼。
　　她懒洋洋靠在办公椅上，漫不经心刷着手机。
　　指尖突然顿了顿, 她感兴趣地抬下眉。
　　“新人？”
　　以前没刷到过。
　　林周舟点点男菩萨的头像跳转到主页, 咸鱼瘫坐姿瞬间变直。
　　“卧槽...…”
　　林周舟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往下滑了滑屏幕。
　　博主的主页很短, 只有一组照片。
　　林周舟抬头一看。
　　【关注】：0。
　　【粉丝】：2.4w。
　　【获赞与收藏】：7.9w。
　　获赞与收藏和这组照片的数据完全对上了, 说明博主并没有把曾经发布过的博文隐藏, 而是单纯一组照片就多了2.4w粉丝。
　　小地瓜的粉丝和点赞计算方式与d音不同，7.9w赞已经算是爆款中的爆款, 这个粉丝转化比也是高得前所未见。
　　况且这组照片的发布时间距现在还不足48小时。
　　林周舟震惊感叹。
　　“这个‘起号’速度也太快了吧！”
　　她都不敢想象现在这个博主的后台有多少MCN机构排队给他发私信想和他签约, 这么好的流量, 不趁现在发广告接商务也太可惜了, 就算现在立刻把账号卖了出手都能赚不少。
　　——这是什么擦边界紫薇星？！
　　这个博主不仅身材顶级，打光和构图的审美水平也是一流。
　　擦边照拍出了一种高级感，随便一张都是可以做壁纸的程度。
　　可惜林周舟最近换口味了, 疯狂迷恋黑皮男妈妈。
　　虽然不是她的菜, 但林周舟感觉许柚一定会喜欢！
　　她滑着办公椅蹭到许柚旁边，神秘又兴奋地问。
　　“柚子, 男菩萨看不看？！”
　　许柚头也不抬低头做ppt。
　　他咬字温温吞吞的, 给人一种平和超然的感觉。
　　“谢谢师姐, 但是不用了。”
　　许柚的耳机有一点点漏音，凑得足够近可以听到。
　　林周舟奇怪地皱了皱眉, 摘掉一只耳机戴到耳朵上。
　　“清水如心，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林周舟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
　　《清心咒》，她很熟，她妈今年60岁，也经常听。
　　“不是吧小哥哥，你今年才22岁怎么年纪轻轻就ED...”
　　林周舟抿抿唇，临时决定换一种高情商的说法。
　　她捏着许柚的脸左右看看。
　　“…真戒色了？”
　　许柚温吞吞的，让人有种很乖的感觉。
　　他点点头。
　　“嗯，戒了。”
　　平静的表象下是许柚藏在心里深不见底的绝望。
　　林周舟这段时间每天都给许柚转发很多男菩萨的照片和视频，每一次，许柚都满怀希望地打开，然后又一脸绝望地关上。
　　一次次的失望后，许柚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
　　——他患有选择性ED。
　　这是一种绝症，目前只有路闻竹的身体可以治疗。
　　许柚默默把耳机音量加大了一格。
　　“你真的不看？”林周舟不死心地问。
　　这个男菩萨简直就是按着许柚的xp长出来的，直觉告诉林周舟他和过往那些都不一样！
　　许柚坚定地摇摇头。
　　“好吧。”林周舟耸耸肩，“那随便你。”
　　许柚做完组会ppt，还有学期总结报告要写。
　　这是他第一次写学期总结报告，怕写不好，许柚打开小地瓜，准备先搜索一些模版参考一下。
　　每次打开小地瓜，明明是为了找东西的，却总是情不自禁被主页的内容吸引，然后就忍不住一直刷一直刷……
　　自从开始戒色，许柚的主页都变丰富有趣了很多。
　　他看眼时间。
　　半小时过去了。
　　——推送算法恐怖如斯！
　　不能再刷了！
　　许柚随手往下一滑。
　　没有世俗欲望的眼睛眨巴了两下。
　　许柚富有探索精神地戳了戳照片上腹肌的部分。
　　双击变成了点赞。
　　这组照片已经有7.9w赞，太火，难怪会被算法推到他的首页。
　　这个腹肌…
　　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许柚抿抿唇，若有所思。
　　好像，和师兄的有点像。
　　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许柚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无意识轻轻屏住呼吸。
　　他小心翼翼戳进照片。
　　往下一滑。
　　ip。
　　许柚悬着的心几乎要跳出来。
　　一个不知名小岛。
　　紧绷的肩膀骤然一松。
　　外国男菩萨！
　　许柚眼睛重新亮起来。
　　许柚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盯着Road老师的照片。
　　如果不是ip不一样，他真的差点以为是师兄在擦边。
　　这个手，这个肩，这个腹肌...甚至这件白衬衫，师兄也有一件一样的！
　　许柚摇摇脑袋，把这个荒诞又“大逆不道”的想法赶出脑海。
　　他怎么敢想的啊？！
　　师兄怎么可能会擦边？！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只是单纯有点像而已。
　　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许柚这才开始认真观摩起这组照片。
　　同为男菩萨，许柚有点惭愧。
　　Road老师这组照片，无论背景、构图、打光都比他专业多了。
　　难怪人家这么火。
　　——学习！
　　许柚打开心里的小本本，把观后感一条条记下来。
　　开始还记得很认真，慢慢的，关注重点开始无意识跑偏。
　　许柚舌尖舔了舔唇瓣。
　　捧着杯子喝了口水。
　　喉结。
　　肩宽。
　　胸肌。
　　奈子。
　　腹肌。
　　手。
　　……
　　甚至青筋分布的位置都长在他的xp上！
　　Road老师也是粉粉的。
　　许柚默默把耳机音量放大了两格。
　　清心咒也没能抚平他心里的燥热。
　　许柚慢半拍眨眨眼睛，用力掐了自己一下。
　　不！是！梦！
　　他对其他男人的身体也有感觉！！！
　　他没有ED！！！
　　他的绝症被Road老师治好了！！！
　　许柚感动得眼泪汪汪。
　　啪唧，反手就是一个关注！
　　许柚兴冲冲点进男神的主页，准备把前段时间因为ED没看的更新全都点赞一遍。
　　他眨眨眼睛。
　　脸上笑容一点点消失。
　　说好的痊愈呢？！
　　许柚试验了好几个男菩萨，终于得出结论。
　　他依旧患有选择性ED，只不过特效药除了师兄，又多了一个Road老师。
　　前一种药许柚不敢买也买不到，后一种却触手可及！
　　许柚觉得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从今天起，Road老师就是他的新男神！
　　许柚眼睛亮亮的，对自己病情感到乐观。
　　敬业爱岗的男菩萨们为了媚粉，经常会在评论区翻牌子回复粉丝评论。
　　但只有抢到热评才行。
　　许柚兴冲冲打开Road老师评论区，一脸自信，准备发表一些骚话。
　　目前的热一到热三分别是——
　　：Road老师我有点社恐，你可以把我的恐都社一遍吗？
　　：说实话你练成这样我也只能给82分，剩下的18得你进来再说。
　　：我的妈我的姥，我的褂子我的袄，我的大脑变大枣，我的老公你别跑。
　　点赞全部破3万。
　　许柚：“...”
　　？？？
　　还有高手！
　　这一局，他输得彻彻底底。
　　许柚想不出任何骚话可以战胜以上三条。
　　可恶。
　　许柚克制地点了一个赞。
　　他决定了，下次Road老师一更新就立刻杀到评论区。
　　早晚有一天，他会抢到Road老师的热评！
　　许柚把Road老师这组照片偷偷存下来。
　　一想到他迫不得己删掉的那张珍藏的师兄腹肌照，许柚摸摸心口。
　　痛，太痛了。
　　好在以后可以用Road老师的腹肌当师兄代餐！
　　那些违背师门、大逆不道的想法和言论都可以对Road老师讲。
　　许柚新建相册名时犯了难。
　　他大手一挥，低头打字。
　　【RoadRoad类兄】。
　　他好渣。
　　许柚自言自语。
　　“Road老师，有几分像师兄已经是你的福气了！”
　　-
　　病情好转，许柚开心得想去操场跑三圈。
　　灵感爆发，他唰唰唰写完了研一上学期的总结报告，
　　写完，许柚摸鱼刷了会儿朋友圈。
　　他往下滑了滑。
　　圣火喵喵教：【急招一名寒假留校同学帮忙喂猫！报酬50/天！有意者请私戳！】
　　细茸茸的眉毛皱了皱。
　　这条朋友圈他好像刷到过？
　　许柚点进学妹的主页，果然见她一周前发过一条一模一样的朋友圈，当时已经招到人喂猫了。
　　许柚犹豫地抿抿唇，轻戳了戳圣火喵喵教的头像。
　　木由子：学妹，之前喂猫的人出什么事了吗？
　　圣火喵喵教：他被柚子挠了，才去医院打完狂犬疫苗。
　　寒假喂猫赚的钱还不够打疫苗，男生有心理阴影，不想再喂了。
　　黄佳歆是本科生，这个时间已经离校了，突然收到对方的消息，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寒假留校的人本就不多，外面上门喂猫的价格一般在30/天，黄佳歆给的报酬虽然略高一些，但A大流浪猫很多，分布在校园的各个角落，一天喂一次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结合这个时间成本，愿意接单的人就更少了。
　　圣火喵喵教：可能是被弃养过，柚子对人的戒备心很强，之前就有不少学生撸它都被挠过。
　　而且猫是一种领地意识很强的动物，柚子是最后一只来A大的猫，还是家猫，生存技能远远比不上其它流浪猫，打起架来总是输，只能吃猫粮，罐头和猫条都会被其它流浪猫抢，许柚之前给它买的猫抓板和猫窝，也总被其它小猫霸占。
　　黄佳歆托朋友帮忙转发，找了很久仍然没有人愿意报名，她只好回去和原先那个男生商量，商量的结果是其它猫他可以喂，柚子他不敢喂了。
　　许柚愿意出钱送柚子去宠物店寄养一段时间。
　　圣火喵喵教：我们学校附近的宠物店寄养环境都挺一般的，之前我朋友也寄养过一只猫，接回家应激了很长一段时间。
　　许柚为此发愁了好几天，每晚离开实验室都会绕路去柚子经常出没的地方看它。
　　直到离校前一天，学妹很开心地跟他说。
　　圣火喵喵教：学长，我找到一个好心人愿意把柚子带回家养一段时间，我已经审查过了，那个男生家里很大，猫砂猫粮都很齐全，而且他也打过狂犬疫苗，是A大的学生，他把学生证拍给我看过了。
　　但她脸盲严重，学生证上的照片明明很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许柚眼睛弯了弯，松口气。
　　木由子：那太好啦。
　　今夜是放假前，许柚待在学校的最后一晚。
　　晚上离开实验室，他先去驿站取了一个快递。
　　许柚站在垃圾桶边，把快递包装拆开。
　　是他网购的小鱼干。
　　柚子最喜欢这个零食。
　　放假回家要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见到小猫，许柚特意买了小鱼干给它。
　　柚子经常出没的地点有3个，许柚去前两个地方附近都转了一圈，没有找到。
　　最后一个地点是本科生宿舍楼附近的草坪，草坪四周都是公告牌，上面张贴有讲座信息、优秀学生事迹还有社团宣讲之类的内容。
　　转过一个拐角，许柚站在路口，探头朝草坪的方向看了看。
　　林立的公告牌挡住了一部分视线，缝隙里有一条黑白相间松松软软的虎皮尾巴。
　　柚子长得像只露了馅儿的芝麻汤圆。
　　许柚眼睛弯了弯，举着小鱼干轻手轻脚地凑近。
　　柚子突然躺倒在草坪上，粉色的爪子懒懒地张开，它伸了个懒腰，柔软的肚皮毫无防备地露出来。
　　猫咪只有在喜欢和亲近的人面前才会这样放松。
　　“这里怎么回事？”
　　低沉冷淡的音色有些耳熟。
　　许柚怔了怔，站在原地。
　　男生伸手揉了揉芝麻汤圆的脑袋。
　　修长白皙的手捏住猫的爪子看了看。
　　上面有一道新鲜的抓痕。
　　“打架又输了？”
　　小猫喵了一声。
　　路闻竹垂下眼，音色没什么起伏。
　　“没用。”
　　小猫似乎听懂了，凶巴巴地又喵了一声。
　　路闻竹拿出药膏，上药的动作很熟练，猫也很乖很配合，似乎这件事已经重复过很多遍。
　　上完药，路闻竹掏出一条小鱼干，唇角扬了扬。
　　“奖励。”
　　不远处，其它流浪猫闻到小鱼干的味道纷纷凑过来。
　　柚子叼着小鱼干，躲到一边啃。
　　其它流浪猫看到有陌生人在这里，不敢直接过来抢，只是围着路闻竹打转。
　　路闻竹拿出两条小鱼干扔到旁边的草坪，另外几只流浪猫立刻跑了过去。
　　柚子拿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喵。”
　　路闻竹又给了它一条小鱼干。
　　柚子慢吞吞凑过来，装乖地蹭了蹭男生的裤腿。
　　路闻竹在它脑袋上rua了一把，音色淡淡的。
　　“不该给你起这个名字的。”
　　路闻竹打开猫包。
　　“进去。”
　　小美短叼着小鱼干，轻巧地跳进猫包，懒洋洋一趴。
　　公告牌后有一点窸窸窣窣的响动，仿佛风拂过树梢，路闻竹转过身。
　　许柚下意识躲了躲。
　　路闻竹收回视线，漫不经心揉揉小猫脑袋，拉上猫包拉链。
　　-
　　“柚子，你怎么了？”
　　章涵好奇又担心地问。
　　自从半小时前回到宿舍，许柚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书包都没放。
　　他坐在小板凳上，低着头，眼睛一眨不眨，举着手里的小鱼干出神。
　　许柚蜷了蜷指尖，如梦初醒，低头温温吞吞地说。
　　“没什么...”
　　“真没事？”
　　许柚视线闪躲。
　　“嗯嗯…”
　　章涵放心了一点。
　　他拉开易拉罐拉环，开了瓶啤酒。
　　明天就要放假了，宿舍里弥漫着无心学习的气氛。
　　章涵邀请许柚。
　　“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许柚揉揉微微发热的耳朵。
　　他晃晃脑袋，别想了。
　　“好啊。”
　　他把小板凳搬过去。
　　“什么电影？”
　　“不知道，随便找的一个，评分挺高的。”
　　章涵才看了个开头，他晃晃鼠标。
　　“fu...fu…呃。”
　　电影标题竟然是英文。
　　章涵唯一拉垮的学科就是英语，他fu了半天。
　　“Flipped？”
　　章涵挠挠头。
　　“什么意思啊？”
　　许柚怔了下，指尖悄悄蜷了蜷。
　　怦然心动。


第33章 男朋友还是得找师兄这样的。
　　睫毛轻轻颤了颤。
　　许柚舔舔干涩的唇瓣, 摇头小声说。
　　“我、我也不知道...”
　　“害，不管了...”章涵摆摆手，大大咧咧道, “反正是个爱情片。”
　　他按下续播键。
　　电影应该很好看, 章涵猛男落泪，哭湿了好几张纸。
　　许柚却有点心不在焉。
　　他低着头，指尖无意识点了点屏幕上的绿色图标。
　　许柚刷新了一下朋友圈。
　　有小姜了：【放假了。】
　　相隔不过一分钟, 吴迪又发了一条。
　　有小姜了：【不想放假......】
　　许柚和吴迪的共友有姜杉, 还有他们大学时期的同学和室友。
　　：举报了，你什么都没做错, 全怪我那令人作呕的嫉妒和卑微的自尊心。
　　：劝删, 我有个朋友尸体不舒服。
　　：我们现在还没下通知...什么神仙课题组放这么早？！老公…不是老板你说句话啊！！
　　：破防了, 我们老板大年三十还要线上开组会，操。
　　......
　　开心超人：吴迪你再凡尔赛一个试试呢？
　　【开心超人】是许柚和吴迪的大学室友, 吴迪回复了他这条。
　　有小姜了：【害, 真没凡尔赛...可能你们单身狗真的不懂我们这些谈恋爱的人二十多天见不到对象的烦恼吧。】
　　开心超人：......
　　开心超人：艹。
　　开心超人：互删吧, 再见！！！
　　单身且被迫留校还强制被喂一嘴狗粮的“开心超人”破防了。
　　姜杉：宝宝我也舍不得你！
　　有小姜了回复：[可怜][抱抱][抱抱]。
　　许柚怔了下, 他打开置顶群聊，往上翻了翻群通知。
　　宋辞sci：课题组春节放假安排：1.26-2.25。1月25号开最后一次组会......
　　许柚轻轻抿着唇，小声低喃。
　　“原来寒假有一个月...”
　　章涵抹了下眼角, 片尾曲放完了。
　　“柚子, 你不喜欢这个电影吗？”他都快哭死了。
　　许柚收起手机，有点心虚地摇摇头。
　　“没有不喜欢, 挺、挺好看的, 我就是...在想收拾行李的事。”
　　“哦, 那你快点收拾吧。”章涵看眼手机，“时间也不早了, 明天还要早起呢。”
　　“嗯。”
　　许柚温吞吞点点头。
　　章涵出门去给女朋友送东西，本科生宿舍和研究生宿舍离得远，小情侣见面难免又忍不住贴贴，他一去一会花了一个多小时，推开门，许柚抱着衣服坐在小板凳上发呆，脚边的行李箱摊开，东西只比他出门前多了一点点。
　　章涵伸手在许柚面前晃了晃。
　　“柚子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许柚今晚整个人都奇奇怪怪的。
　　许柚回过神，摇摇头。
　　“我没事…”
　　章涵半信半疑，他走到一边，暗中观察盯着许柚看了会儿。
　　许柚收拾行李的动作慢吞吞的，脑袋微微耷拉，感觉有点丧。
　　“放假不应该很开心吗？”
　　章涵半开玩笑道。
　　“要不是你前段时间天天在宿舍念叨着回家，我还以为你不想离校呢。”
　　许柚收拾行李的动作一僵。
　　他舔舔干涩的唇瓣。
　　对啊。放假回家应该很开心才对。
　　他巴不得寒假像暑假一样放两个月才好。
　　怎么会嫌寒假长？？
　　许柚用力晃晃脑袋，打起精神。
　　“怎么会？”
　　许柚弯了弯眼睛。
　　“放假当然开心啦！”
　　许柚的效率肉眼可见地提高，很快把行李全部收拾好了。
　　这才合理。
　　章涵放心了。
　　晚上十点半。
　　许柚在床上咸鱼瘫，完全没有睡意。
　　章涵正在洗脸，女朋友突然拨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
　　他按了下免提。
　　“宝宝，你明天早上几点钟的高铁？”
　　“八点十分。”章涵轻声说。
　　临近春运的高铁票不好买，章涵只抢到了一早的票。
　　“那六点半宿舍楼下见，我送你去高铁站。”
　　“不用了，太早了，你多睡会儿。我也不想你陪我挤地铁。”
　　“可是要一个月见不到，人家想多陪你待一会儿嘛...”女生声音温温柔柔，带点委屈地撒娇，章涵脸一红，完全招架不住，他推开门，出门去打了。
　　许柚生无可恋地抱紧小被子，埋住脑袋。
　　这个世界对单身狗太不友好了！
　　放在枕头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许柚把手机拖进被子里。
　　一条微信未读消息。
　　许柚咬下唇，无意识屏住呼吸，他划开屏幕。
　　【相亲相爱一家人】群聊①。
　　许柚：“…”
　　毕业就好：大家记得填一下离校登记表[共享文档]@所有人。
　　填离校登记表是放假前的固定流程。
　　许柚打开共享文档，需要填的内容有：离校日期、乘坐的交通工具、家庭住址还有放假期间紧急联系人的联络方式。
　　许柚趴在床上打字。
　　L：明天高铁几点？
　　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
　　许柚一个鲤鱼打挺，顶着小被子坐起来。
　　木由子：下午2点。
　　许柚捏着手机，盯着手机屏幕。
　　没有【对方正在输入中......】。
　　路闻竹的手机屏幕弹出一则聊天框。
　　【244（4）】群聊。
　　小明：大概明天下午1点到。@L。
　　江：餐厅我已经订好了。
　　-：艹，哥们儿开学了回不去。
　　江：所以特意定了贵的餐厅。
　　此人已退群：...
　　......
　　第一天到家的柚子正在好奇地巡视新领地，四处留下自己的气味，它仰头喵了一声，灵活优雅地跳上沙发。
　　路闻竹漫不经心揉了下它的脑袋，单手打字。
　　L：我大学室友明天回北城，下午2点。
　　许柚眨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小心翼翼低头打字。
　　木由子：所以...
　　木由子：师兄你要送我去高铁站吗？
　　L：顺路。
　　许柚眼睛亮亮的，好像有星星一样。
　　他掀开被子，呼吸了一大口冰冷的新鲜空气。
　　木由子：谢谢师兄！
　　木由子：[小兔子鞠躬.jpg]。
　　L：。
　　许柚蜷着指尖，犹豫了一下。
　　慢吞吞打字。
　　木由子：师兄晚安。
　　柚子仰头喵了一声，不满“脑部按摩器”突然停止了工作，脑袋主动去蹭路闻竹的手。
　　L：。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L：晚安，许柚。
　　-
　　本学期的最后一次组会，氛围异常轻松愉快，宋辞不仅没有骂人没有阴阳怪气，组会结束还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小红包。
　　许柚眼睛弯了弯。
　　“谢谢老板！”
　　宋辞：“过年多陪陪家人，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每隔十天发一次邮件汇报学习进度，没什么事的可以走了。”
　　许柚在桌子下面偷偷发微信。
　　木由子：师兄，你等我一下，我回工位拿行李！
　　L：。
　　许柚跑回实验楼，实验室空置的角落存放着好几只行李箱，许柚把自己的拿出来。
　　“柚子，你高铁是几点的？”林周舟关掉工位电源，背上包随口问。
　　“2点。”
　　林周舟抬下眉。
　　“北城南站吗？”
　　许柚点点头。
　　“嗯嗯。”
　　“这么巧？我也是，我是1点半的高铁，你怎么去？坐地铁还是打车？”林周舟正愁没有人和她一起拼车，从A大打车过去还挺贵的。
　　许柚轻咬下唇。
　　“呃…”
　　“我们一起去吧。”林周舟热情提议道，“还可以AA打车费，怎么样？”
　　许柚老实巴交回答道。
　　“师兄说他顺路去接朋友，可以载我去高铁站。”
　　“小路吗？”林周舟抬下眉，她拿出手机，“太好了！那我跟他说一声......”
　　以他们的交情，路闻竹肯定不介意多载一个人。
　　许柚轻咬下唇，欲言又止。
　　“我...”
　　隔壁实验室的饮水机坏了，黎莎来他们实验室打水，她申请了寒假留校写论文，并不着急走。
　　黎莎不紧不慢搅着咖啡粉，看了一眼林周舟。
　　“师姐，你最近皮肤状态真好。”
　　林周舟开心地捂住脸。
　　“是吗？我这个月的确经常敷面膜。”
　　黎莎看了一眼实验室天花板的格栅灯。
　　“嗯，亮得发光。”
　　-
　　白色路虎停在实验楼正门前。
　　路闻竹打开后备箱。
　　林周舟最近在举铁，小有所成，她把自己的行李箱提上去后，又主动提出要帮许柚拿。
　　“卧槽...”
　　林周舟单手没举起来，两只手也只勉勉强强让许柚的行李箱离地了十公分左右。
　　“你这行李箱里面装了什么啊？也太重了吧。”
　　许柚一脸无辜，小声说。
　　“被子、床垫、床帘、书......还有衣服。”
　　“你把床垫带回去干嘛？你下学期不住宿舍了？？”林周舟问。
　　许柚点点头。
　　“嗯，下学期准备在校外租房子试试看。”
　　“那你房子找好了吗？”林周舟问许柚。
　　许柚摇摇头。
　　“还没有。”
　　他们站在后备箱前聊得有点久，路闻竹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推门下车。
　　林周舟抬头看见路闻竹，她突然想起来。
　　“对了，小路，我记得你也住校外？”
　　“嗯。”
　　“许柚下学期打算租房子。”林周舟看着他，眨眨眼。
　　“我会帮忙留意。”
　　路闻竹垂眸看眼许柚，淡声说。
　　“有合适的房子告诉你。”
　　许柚咬下唇，小声说。
　　“那就麻烦师兄了...”
　　林周舟露出欣慰的笑容。
　　今天也是师门兄友弟恭的一天！
　　这个家没她得散。
　　“好了好了，你们回头微信上聊吧，再不走我怕赶不上高铁了。”
　　许柚拎起行李箱，害怕会划到路闻竹的车，许柚两只手仍然没能将行李箱举到和后备箱平齐的高度上。
　　路闻竹伸出手。
　　“给我。”
　　许柚耳朵莫名热了热，感觉被嘲讽了！
　　“不用师兄，我能拎动。”
　　路闻竹看眼腕表，音色淡淡的。
　　“师姐的车要赶不上了。”
　　许柚低下头。
　　“哦...”
　　许柚和林周舟站到一边。
　　他们俩举得很吃力的行李箱被路闻竹单手拎起来，提到后备箱放平。
　　轻轻松松，毫不费劲。
　　林周舟不满地和许柚耳语。
　　“这样显得我们俩很弱诶...”
　　许柚用力点点头。
　　就是就是！
　　“…不过男朋友还是得找这样的。”林周舟一脸客观地说。
　　许柚蜷了蜷指尖。
　　林周舟听见一句超小声的“嗯”，小到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林周舟打开后车座的车门，不解地眯了眯眼睛。
　　“你去哪儿？”
　　许柚怔了怔，自觉走到了副驾。
　　林周舟盯着许柚看了两秒。
　　许柚耳朵红了红，结巴了一下。
　　“我怕、我们都坐后座，师兄会觉得自己像司机，不太好...”
　　林周舟想了想。
　　“那倒也是...”
　　路闻竹敛下眼，唇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
　　-
　　林周舟是个话痨，有她在的空间，永远不用担心会冷场。
　　从A大南门到北城南站预计车程时长1小时07分。
　　林周舟从城市规划说到师门八卦，时间才过去1/3。
　　“对了小路你前面记得提前变道，走右边就是机场线了，走错了得绕好大一圈。”林周舟提醒他。
　　“嗯。”
　　许柚戴着耳机，扭头望着窗外。
　　“晕车？”
　　低沉冷淡的音色，透过耳机的音乐声敲在耳膜上，许柚差点没听见。
　　许柚轻轻抿着唇，胸口似乎的确有点闷。
　　“嗯…”许柚小声说。
　　路闻竹看了一眼副驾驶前面的“手套箱”，淡声说。
　　“里面有矿泉水和晕车药。”
　　“谢谢师兄...”
　　许柚吃了一颗晕车药。
　　这个牌子的晕车药可能有些催眠的药效，睡着了就不晕了。
　　远远看见“北城南站”几个大字，林周舟拍拍副驾驶座。
　　“醒醒，要下车了。”
　　许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他抬头一看，眼睛慢慢睁圆。
　　！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白色路虎停在北城南站的下客区。
　　林周舟：“小路开下后备箱。”
　　许柚舔舔干涩的唇瓣，若无其事开口。
　　“师兄，我...”
　　“交警过来了！快下车柚子！”林周舟透过后备箱朝车内喊话。
　　“哦好...”
　　许柚轻咬下唇，低头解安全带。
　　路闻竹看了一眼后视镜，林周舟低头正在翻找包里的乘车证件。
　　他解开安全带。
　　伸出手。
　　指腹轻轻按了按许柚脸上睡出的红痕。
　　许柚僵住了，不敢乱动。
　　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攥紧安全带。
　　“几号回来？”
　　许柚睫毛很长，轻颤时，若有若无拂过路闻竹手指的骨节。
　　“…25号。”许柚小声说。
　　路闻竹收回手。
　　“嗯。”
　　许柚脸颊温度升高了一点，睡出红痕的地方更红了。
　　是真的要下车了。
　　许柚跳下车。
　　他探头挥挥手，眼睛弯弯的。
　　“师兄明年见。”
　　路闻竹开车很快也很稳，他们抵达北城南站时剩余的检票时间还很多。
　　许柚和林周舟先去买了点零食和奶茶，待会儿带上高铁吃。
　　二人在候车区等了半小时。
　　一点十五分，林周舟的车开始检票，她清点了一下行李。
　　“你也检查一下，别掉东西了。”
　　林周舟提醒许柚道。
　　许柚听话地点点头，打开包开始检查身份证、学生证、学生卡、充电宝......
　　“怎么了？”林周舟关心地问。
　　许柚轻皱下眉。
　　“我的耳机好像不见了。”
　　“你再仔细找找，会不会在衣服里？”
　　许柚打开书包又找了一遍，把衣服口袋也都翻了个遍。
　　“还是没有...”
　　林周舟看眼时间。
　　“我得去检票了，不然来不及了，你别急，再好好找找。”
　　“好...师姐再见。”
　　许柚挥挥手。
　　他抱着书包，若有所思。
　　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
　　他手机里有一个【查找】的app，可以追踪到电子设备的位置，实时更新电子设备和他的距离。
　　许柚点开【查找】。
　　他怔了怔。
　　他的蓝牙耳机正在屏幕上高速地移动。
　　许柚咬下唇。
　　他的耳机好像落在师兄车上了。
　　可是...
　　又过了十分钟，他的耳机才终于停下来。
　　地图上显示那是一大很规整的长方形空地，旁边还有一个飞机的标志。
　　【设备】：多学一分钟老公大不同的Headset。
　　首都国际机场·现在·41公里。


第34章 他钓我。他心里有我。
　　【1月25日13:45】。
　　L：[图片]。
　　L：你的耳机落在副驾。
　　L：放我这里还是寄给你？
　　木由子：寄过来会不会太麻烦师兄了！
　　木由子：可以麻烦师兄帮我保管一下吗？我开学去拿[合十]。
　　L：。
　　木由子：谢谢师兄！！[小兔子鞠躬.jpg]
　　......
　　小兔子在屏幕上努力鞠躬了十分钟, 可爱画风都快变成鬼畜。
　　许柚支着脑袋，盯着聊天记录最后的停止时间发呆。
　　指尖蜷了蜷，他慢吞吞低头敲键盘。
　　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一条聊天框。
　　来自【单身自然保护区】群聊。
　　毕业就好：【大家别忘了今天要给老板发邮件。@全体成员。】
　　许柚愣了愣, 瞳孔地震。
　　他退出微信, 慌忙打开日历。
　　今天是......2月4号？！
　　不知不觉，寒假竟然已经过去1/3，余额告急。
　　许柚轻抽一口气, 心虚咬住嘴巴。
　　他这段时间住在乡下的奶奶家, 全然远离城市的喧嚣和电子产品，每天和小时候的玩伴们一起上山、钓鱼......玩得忘乎所以。
　　——完全忘记假期还有给sci发邮件汇报学习进度这回事！
　　许柚绝望地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木由子：【2月4日上午, 一场突发的放假事故让我国学术界局部倒退十天。是的！本人整整十天没有看过一篇文献......】
　　皮蛋solo粥：刚刚, 学术界地震了。
　　轻舔蟑螂玉足：北城震感强烈[狗头]。
　　黎莎杀杀杀杀杀：不慌, ddl是今晚24点。
　　艹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毕业就好：加油，小师弟你还可以抢救一下。
　　许柚给自己点播了一首《临时抱佛脚》。
　　他打开电脑, 从天亮坐到天黑, 终于成功赶在ddl前把邮件发到了sci邮箱。
　　发完邮件, 许柚咸鱼瘫在床上, 轻轻揉着酸痛的手腕。
　　他举着手机点开朋友圈。
　　有27条未读评论和点赞。
　　许柚抱着小被子巡视了一圈头像。
　　他在床上滚了滚，卷成一只羊角包。
　　许柚拍拍手机，声音闷闷的。
　　“朋友圈支持点赞评论功能的...”
　　不知道吗？！
　　-
　　路闻竹推开门。
　　一只黄澄澄的煤气罐从眼前灵活地蹿过去。
　　听见楼下传来的动静, 容貌姣好、气质出众的中年女人倚在二楼栏杆往下看。
　　沈宜款步走下楼梯, 弯腰抱起猫，笑眯眯迎上去。
　　“儿子, 你回来啦？”
　　路父站在玄关, 不轻不重咳了一声。
　　沈宜面不改色, 继续嘘寒问暖，关心地问。
　　“儿子, 晚上山里冷不冷啊？”
　　路闻竹放下登山包。
　　“还好。”
　　沈宜伸出手，习惯性想去摸摸路闻竹的脸，被后者不露痕迹地避开。
　　“妈。”路闻竹音色淡淡。
　　沈宜讪讪地收回手，不无遗憾地抿下唇。
　　儿子还是小时候的可爱。
　　“咳咳...”
　　被老婆忽视的路父忍不住用力咳嗽了一声。
　　沈宜睨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厨房，去看阿姨炖的虫草鸡汤，路父立刻亦步亦趋跟了进去。
　　隐隐约约的对话声传到客厅。
　　“谁让你...不回我消息？”
　　“老婆我怎么敢的啊...山里信号不好。”
　　路父年轻时沉迷野外生存，爱好露营、徒步、攀岩...这些户外运动，秉持着“生孩子如果不是为了玩那将毫无意义”的教育理念，路闻竹稍微长大一点，路父每回出去徒步露营...都会带上他一起，这些年逐渐发展演变成路家一项保留的亲子活动，时间就固定在年前这几天。
　　路闻竹打开微信，清理这段时间的未读讯息。
　　以往最活跃的【单身自然保护区】群聊，自从开始放假，也没有几个人说过话。
　　“好吧...量你也不敢。”
　　沈宜唇角翘了翘。
　　“我去叫儿子吃饭。”
　　沈宜走到客厅。
　　“儿子，你看什么呢？”她好奇地问。
　　路闻竹还站在进门的位置。
　　“没什么。”
　　几条无关紧要的信息，很快就看完了。
　　路闻竹收起手机，音色很淡，没什么起伏。
　　“猫呢？”
　　因为要出门几天，路闻竹权衡之下把猫带回了父母家。
　　“在房间呢，我带你去看。”
　　沈宜领着路闻竹上楼，二楼有一间猫咪专用的房间。
　　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巨型豪华猫爬架，几乎有半个房间大小，称为“猫届豪宅”也不为过。
　　黄澄澄的“煤气罐”从沈宜怀里跳下去。
　　他们家的“原住民”是只金渐层，叫“元宝”。
　　元宝虽然高冷，但被养得性格很好，不会欺负新来的小猫。
　　小美短很快搞清楚了谁才是老大，到家第一天就跟在元宝身后当起了小跟班，原住民对新来的表现友好的方式之一就是主动分享地盘。
　　半个月不到，总被欺负的小流浪猫已经睡上了豪华猫爬架。
　　典型“装模作样五分钟，荣华富贵一辈子”。
　　冬日的暖阳从玻璃外面洒落进来，小美短懒洋洋眯了眯眼睛，朝沈宜伸了个懒腰，粉嫩的爪子微微张开，黑白相间的尾巴自然垂落，有一搭没一搭地扫来扫去。
　　“我本来还担心它一下换了新环境，又见不到你会不适应，想不到完全没有，天天吃得好睡得好，和元宝俩个别提玩得多开心。”
　　沈宜用保养得宜的长指甲轻轻给小美短做着脑部spa，逗它：
　　“柚子啊，想哥哥吗？”
　　路闻竹朝它走过去。
　　小美短跳下猫爬架，它看看路闻竹，又看看沈宜，没有一丝犹豫，主动朝沈宜跑过去，乖巧地蹭蹭她的裤腿。
　　发出小奶猫黏人的叫声。
　　沈宜被逗得不行，忍着笑继续问。
　　“真的‘一点’都不想哥哥吗？”
　　它仰起脑袋。
　　“喵。”了一声。
　　仿佛是对沈宜问题的回应。
　　路闻竹薄唇微抿。
　　沈宜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儿子这副表情，比起平日的沉稳冷淡，终于有了一丝和年龄相符的少年感。
　　沈宜笑个不停，更喜欢柚子了，她拿出两条小鱼干，一猫喂了一只。
　　柚子躺在地板上，家里装了地暖，它舒舒服服抱着小鱼干。
　　路闻竹伸出手。
　　圆溜溜的眼睛还警惕地望着他。
　　表情和某人如出一辙。
　　路闻竹单膝跪地，面无表情捏捏它的脸。
　　“明天没有小鱼干。”
　　-
　　许柚的爸爸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他们都没有留在南雍市附近发展，大年三十这天，终于拖家带口从天南地北赶回来。
　　一起回来的还有许柚的堂弟和堂妹。
　　堂弟堂妹今年都刚上大一，许柚比他们大了整整四岁。
　　许柚帮忙摆好碗筷。
　　忙碌了整整一年，一大家子人围坐在圆桌前，一起吃年夜饭，举杯庆祝新年。
　　堂弟堂妹在饭桌上偷偷玩手机，被小叔叔给教育了。
　　“吃饭就好好吃饭，一直看手机像什么样子？谈恋爱了啊？”
　　堂弟堂妹视线闪躲。
　　“没有！”
　　“没有...”
　　二叔皱眉，苦口婆心道。
　　“大学阶段还是要以学业为重，现在谈恋爱太早了点，毕业再说也不迟。”
　　许柚摇头感叹。
　　轻舟已过万重山！
　　想当年他也是这么被教育过来的。
　　许柚夹了一筷子炖粉丝。
　　眼睛亮了亮。
　　这个好吃！
　　许柚一脸单纯，埋头干饭。
　　“许柚也快23了吧。”二叔突然问许父道。
　　许柚筷子一僵。
　　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快了。”
　　小叔叔看向许柚，一脸认真道。
　　“还有两年就该研究生毕业了吧。”
　　许柚吸溜一口粉丝，小心翼翼点下头。
　　“嗯...”
　　“毕业就可以考虑结婚了，没有对象要抓紧找起来。”
　　“咳咳咳...”
　　许柚被噎到，眼圈生理性一红。
　　他猛灌了两口橙汁。
　　许柚咬着吸管，一脸怀疑人生。
　　18算早恋，22算晚婚？？？
　　许柚第一次体会被催婚，接下来，饭桌上的话题总能起承转“他”，莫名其妙就被引到他身上来。
　　堂弟堂妹同情地看了许柚一眼。
　　二叔和小叔叔还热情地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二人的观念开放中带着传统。
　　“喜欢男生也没什么，但总归还是要结婚的嘛。”
　　“不结婚，先谈个朋友也好啊。”
　　“我有一个朋友的儿子就跟你蛮合适的，取向一样，年纪也差不多，他说有一米八，也在北城上大学，要不要我介绍给你认识......”
　　许柚：“...”
　　他飞快干完一碗饭，忍痛放弃一桌他爱吃的菜。
　　溜了溜了。
　　吃完年夜饭，电视机里在放春晚，但没几个人在看，大人们都去打麻将了，剩下他们三个小辈凑不齐一桌，许柚提议玩扑克牌。
　　许柚扔出一张三。
　　堂弟低头刷手机，漫不经心摇摇头：“不要。”
　　许柚眨眨眼睛，默默把“3”往前推了点，重复了一遍，重音强调最后一个字。
　　“一个「三」。”
　　堂弟回过神。
　　“单四。”
　　许柚暗中观察，发现堂妹堂弟好像都心不在焉，这个氛围很熟悉，他小时候就是这么哄小孩玩的！
　　许柚狗狗祟祟探头过去。
　　“你们在看什么？”
　　堂弟：“等crush回消息。”
　　堂妹：“+1。”
　　许柚莫名成了堂弟堂妹们的倾诉对象，很快，他得到了以下重要讯息：堂弟喜欢他的同班同学兼班长，堂妹则暗恋和她同社团的学长。
　　在学校，他们可以随意借口询问上课或社团活动相关的事，去找对方聊天。
　　可一放假，所有借口就都不好用了。
　　许柚轻咬下唇，他心不在焉洗着扑克牌，小声问。
　　“所以...喜欢一个人应该要怎么和他聊天啊？”
　　堂弟堂妹纷纷给许柚传授经验。
　　可惜二人经验南辕北辙。
　　堂弟：“主动，主动才会有故事！”
　　堂妹：“钓着，想办法让对方主动，太主动对方就不会珍惜了！”
　　二人对视一眼，互开嘲讽。
　　“你发的新年快乐人家回你了吗？”堂妹捏着小丑牌，“你看这张牌像不像你？马戏团里你最忙，哥谭市里你最狂，麦当劳前你站岗，扑克牌里大小王。”
　　堂弟：“难道你的方法就管用了？辛辛苦苦p了那么久的自拍，学长给你点赞了？”
　　“你懂什么？这都是我计划的一部分！我有自己的节奏！”堂妹一口咬定。
　　许柚默默合上了心里的小本本。
　　没学到任何有用的知识，反而更迷茫了。
　　二十三点半。
　　堂弟揉揉眼睛，堂妹打了个哈欠。
　　“困了吗？”
　　许柚站起来，他们家没有这么严格的守岁传统。
　　“困了就回去睡觉吧。”
　　二人不约而同摇摇头，一脸坚定。
　　“不行，不能睡！”
　　“今天零点是给crush发信息最好的时机，仅次于祝他生日快乐。我一定要做第一个跟学长说新年快乐的人！”
　　许柚肃然起敬。
　　生怕错过crush的新年祝福，两人都把手机的静音键关掉了。
　　“叮——”
　　堂弟堂妹昏昏欲睡的眼睛骤然一亮，立刻打开手机。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是我。”
　　“也不是我...”
　　二人愣了愣，不约而同望向许柚。
　　许柚打开微信。
　　宋辞sci：【红包：新年快乐学业有成】。
　　来自【相亲相爱一家人】置顶群聊。
　　许柚紧跟队形，低头打字。
　　木由子：谢谢老师！！[鞠躬]。
　　很久没人冒泡的群聊也都开始热闹了起来，不断有人在群里发红包。
　　【单身自然保护区】群聊。
　　皮蛋solo粥：【口令红包：祝林周舟新年暴富暴瘦！】
　　口令红包需要评论发出者指定的口令才能领取。
　　许柚眼睛亮了亮。
　　这个好玩！
　　许柚戳戳林周舟的头像，和她私聊。
　　许柚手指停顿了一下。
　　他和师姐的聊天记录也停在十几天前。
　　在工位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放假回家，大家可以聊的共同话题真的没有很多。
　　木由子：师姐，口令红包怎么发呀？[小兔子探头.jpg]
　　皮蛋solo粥：很简单的，你用小程序搜......
　　木由子：找到了！谢谢师姐！
　　许柚塞钱进红包，设置领取口令。
　　“新年快乐...”
　　许柚抿抿唇。
　　在新年快乐前面又加了两个字。
　　木由子：【口令红包：许柚，新年快乐！】
　　皮蛋solo粥：许柚，新年快乐！
　　皮蛋solo粥：哇，五十块！
　　轻舔蟑螂玉足：许柚，新年快乐！
　　轻舔蟑螂玉足：老板大气啊！
　　......
　　轻舔蟑螂玉足：你们谁还没领我的红包？
　　黎莎杀杀杀杀杀：我发的也还剩一个，强迫症真受不了.......
　　皮蛋solo粥：对了下头像，应该是小路，老板发的他也还没领。
　　毕业就好：他很少熬夜，说不定已经睡了。
　　......
　　许柚抿抿唇。
　　“许柚？”
　　顾妍女士要睡美容觉，绝不熬夜，她走后那桌麻将三缺一，于是叫许柚过去接手。
　　许柚坐在牌桌前。
　　他打出一张牌，要轮一圈才会到他。
　　许柚偷偷低下头，戳戳屏幕，手机一打开就是红包的待领取页面。
　　还剩一个红包没有被领。
　　许柚轻轻抿着唇。
　　奶奶打出一张牌，笑咪咪地问。
　　“我们柚子是不是在学校谈恋爱了？”
　　小婶婶八卦地附和：“我也觉得是！不然怎么老是看手机？跟我当年恋爱那会儿一样。”
　　许柚耳朵一红。
　　忙把手机放进口袋。
　　他心虚摇摇头。
　　“没有没有！”
　　他们一直打到凌晨一点，老人家上了年纪撑不住犯困才散去。
　　许柚抱着小被子看着天花板，一脸清醒。
　　睡不着。
　　他在床上滚来滚去，忍不住打开手机又看了一眼。
　　眼尾微微垂下来，丧兮兮的。
　　许柚晃晃脑袋，随手往右一滑，退出群聊。
　　他眨眨眼睛，一个鲤鱼打挺。
　　【00:00】。
　　L：许柚，新年快乐。
　　-
　　许柚顶着被子，低头打字。
　　木由子：师兄，你睡了吗？
　　L：。
　　许柚眼睛水亮亮的。
　　木由子：师兄我刚才在打麻将没有看到对不起！！[滑跪]
　　木由子：师兄也新年快乐！！[小兔子贴春联.jpg]
　　另一边。
　　路闻竹正在陪路父下棋。
　　路父抱着胳膊，全神贯注盯着棋盘，苦苦思索该如何破局。
　　不经意抬头。
　　路闻竹散漫支着的长腿放下来，他敛着眼，低头在看手机。
　　仿佛屏幕里有比陪他爹下棋重要很多的事。
　　这无疑是对他棋技的嘲讽！蔑视！
　　路父眉头紧锁。
　　他从小就教育路闻竹食不言寝不语，下棋的时候怎么可以分心在手机上跟其他人聊天？！
　　一点都不尊重对手！
　　绝不承认是因为眼看要输了而恼羞成怒。
　　路父用力咳嗽了一声，沉声道。
　　“咳，到你了。”
　　路闻竹掀眸看了一眼棋局，漫不经心抬下眉。
　　“你确定要这么走？”
　　“当然，落子无悔。”路父自信点头。
　　“三步，checkmate。”路闻竹音色懒懒的。
　　路父抿唇。
　　那还是悔一下吧...
　　他举着棋子移动的手顿了顿，暗中观察路闻竹的表情，不动声色走到另外一格。
　　“两步。”
　　路父：“...”
　　路父一脸严肃，在一旁苦思冥想。
　　路闻竹低头看屏幕，打字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下棋要观察对手的动线，走一步棋，要想到至少后续三步的发展。
　　聊天。
　　应该也一样。
　　许柚头顶着小被子，盘腿坐在床上，他举着手机伸长胳膊。
　　左边。
　　右边。
　　许柚眼睛亮了亮，右边信号好！满格！
　　许柚往右边挪了挪。
　　L：赢了？
　　屏幕上多了一只失去灵魂的小兔子。
　　木由子：输了...
　　木由子：把今天晚上抢的红包都输光了...
　　为什么全场只有他不会算牌？！
　　许柚趴在床上，温吞吞打字。
　　木由子：师兄，我是不是真的很笨...
　　L：是。
　　许柚：“...”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他在期待什么？
　　许柚咬下唇。
　　屏幕上方出现一则聊天框。
　　正在不断弹出新内容。
　　皮蛋solo粥：卧槽卧槽卧槽！
　　毕业就好：你们睡了的错亿哈哈哈哈哈哈哈。
　　轻舔蟑螂玉足：爹！
　　许柚眨眨眼睛，好奇地点进群聊。
　　L：【红包】。
　　L：【红包】。
　　L：【红包】。
　　L：【红包】。
　　......
　　许柚数了数，一共有十个。
　　L：[拍了拍木由子］。
　　L：明天赢回来。
　　-
　　许柚拉高被子挡住脸。
　　只露出两只眼睛。
　　他眼睛像两道小月牙，笑起来睫毛弯弯，让人感觉甜甜的。
　　路闻竹走了一步棋。
　　路父不动声色倒抽一口气。
　　棋面很清晰，果然还有两步就要被将死。
　　路闻竹不经意看眼手机。
　　他怔了怔。
　　“你去哪？”路父看着路闻竹走上楼梯，一脸严肃，“现在走就算你输了。”
　　路闻竹头也不回，音色淡淡的。
　　“随你。”
　　路父悄然松口气。
　　回到房间，路闻竹神色自若关上门。
　　他戴上耳机。
　　木由子：[语音4’’]。
　　路闻竹点开语音条。
　　甜甜软软的声音。
　　很熟悉，又有点陌生。
　　“师兄放心！我今天一定好好努力，赢了给你分钱！”
　　很久没听到了。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
　　许柚睁圆眼睛。
　　【L：邀请你语音通话......】
　　-
　　走廊外传来走动的声音，不知道是谁起夜。
　　许柚关上灯躲进被子，他紧张地戴上耳机，轻咳几声，才按下接听。
　　“喂？”
　　许柚小声说。
　　电话另端安静了一会儿。
　　被子的隔音效果很好，甚至能听见许柚的呼吸，仿佛他们不是隔着一千多公里，近得就像在他耳边说话一样。
　　“师兄？”
　　路闻竹手背青筋若有若无地凸起，抓着电话的手指紧了紧。
　　“嗯。”
　　师兄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低哑一些。
　　许柚无意识屏住呼吸。
　　安静得有点过分。
　　“我记得南雍市今年可以放烟花。”路闻竹说。
　　许柚怔了下。
　　对哦，难怪他觉得安静得这么反常。
　　“是啊，但是我回奶奶家过年了，市区今年可以放烟花，这边反而不可以放了...”
　　许柚语气有点掩饰不住的失落。
　　“去年还可以放的，我想玩粉色加特林很久了。”
　　不能放烟花总觉得少了点新年的感觉，不过也有好处，好处就是很安静。
　　许柚轻咬下唇，不经意开口。
　　“对楓了...师兄，你放假一般做什么啊？”
　　“健身、打游戏、陪父母...”
　　路闻竹顿了顿。
　　“前几天去露营了。”
　　“露营？好玩吗！”许柚感兴趣地问。
　　“一般。山里没信号。”
　　许柚眨眨眼睛。
　　原来没信号...
　　“你呢？”路闻竹音色淡淡，礼尚往来。
　　“奶奶家可好玩了，附近有个小池塘，嘿嘿，我每天都去钓鱼。”
　　许柚想起鲜美的鱼汤，无意识舔舔唇瓣。
　　路闻竹漫不经心扬扬唇角，意味不明。
　　“你的确很会钓。”
　　许柚眼睛亮了亮，自信叉腰。
　　“师兄你怎么知道？今天年夜饭的鱼都是我钓的，我很厉害吧？”
　　“嗯。”
　　路闻竹音色低沉愉悦，带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真厉害。”
　　标准哄小孩。
　　许柚耳朵不争气地热了热。
　　默默把令人升温发烫的手机拿远了一点，揉了把耳朵。
　　许柚打开日历。
　　距离提交第二份寒假学习进度报告还有：7天。
　　第二天早上，许柚睁开眼睛。
　　他望着天花板，惺忪的眼睛眨巴两下。
　　意识慢慢回笼，许柚一个仰卧起坐扑腾起来。
　　他打开微信。
　　L：【通话时长01:29:16。】
　　许柚挠挠头。
　　他昨晚和师兄聊了这么久吗？
　　他只记得自己很困，眼皮很重，迷迷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许柚紧张地咬下唇。
　　他睡眠质量很好，应该不会磨牙打呼噜说梦话...吧。
　　许柚自我安慰。
　　没关系。
　　他一睡着师兄肯定就挂电话了。
　　就算有也听不到。
　　许柚松口气，放心了。
　　-
　　许柚家有个不成文的规律，进他们家门的人都很会打麻将。
　　顾妍和许柚的婶婶们一个比一个厉害。
　　从初一到十五，奶奶家都有牌局。
　　许柚小心翼翼地摸了一张牌。
　　眼睛一亮。
　　“我胡啦！”
　　许柚笑眯眯伸出手。
　　“给钱。”
　　或许是因为凌晨收到了十个红包，许柚今天在牌桌上的运气好得出奇，和昨天截然相反，听什么牌来什么。
　　连胡三把后，许柚被“放逐”了。
　　他兴冲冲打开手机。
　　木由子：师兄我赢啦！整整两百块！
　　木由子：嘿嘿，分你一半。
　　木由子：【你发起了一笔转账：100.00。】
　　L：【100.00已收款。】
　　许柚捏着手机。
　　没有【对方正在输入中......】。
　　许柚抿抿唇。
　　“哥，我们缺个法师，三排速来！”堂弟堂妹喊他打游戏。
　　许柚看眼聊天框，退出微信。
　　温吞吞地说。
　　“…来了，拉我。”
　　每逢过年前后，各大游戏都会争相推出新皮肤，收割一波压岁钱。
　　许柚也没有挡住诱惑，氪了一个71的新皮。
　　许柚换上新皮肤，玩了两把。
　　似乎氪金之后胜率总会提高一点。
　　许柚看着他帅气的五连胜战绩，小声自言自语。
　　“小王它都会送我点券诶...”
　　不幸的是，五连胜之后，许柚又被系统制裁，悲惨三连跪了。
　　许柚失去灵魂。
　　“不玩了...我要去睡觉。”
　　许柚在床上咸鱼瘫，虽然很困但睡不着。
　　顾妍进屋找东西，推门就看见他这副样子。
　　父母总在孩子回家前三天和颜悦色，看久了又开始嫌烦。
　　“大过年的，你就不能捯饬捯饬吗？”顾妍念叨道。
　　许柚穿着毛茸茸但略显臃肿的“省服”，头发也睡得乱糟糟。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又没有人看见。”
　　许柚理不直气也壮。
　　“你...”顾妍还想再说他两句。
　　许柚手机响了响。
　　他探头，划了一下屏幕。
　　【L：邀请你视频通话......】
　　许柚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他手足无措，下意识按了“拒绝”。
　　许柚打开衣柜，最快速度脱掉睡衣，换上干净软糯的白色羽绒服。
　　他冲到洗手间，快速洗了把脸，揉巴两下乱七八糟炸毛的头发。
　　顾妍无情嘲笑。
　　“我说什么...”
　　顾妍还想再欣赏一会儿新鲜的打脸现场，就被许柚一脸坚定地推出了房间。
　　许柚找了一片干净的背景，他对着屏幕移动了一下，这个位置的光源打过来最好看。
　　许柚微微喘着气，眼睛水亮亮的。
　　“师兄…？”
　　许柚歪下头，差点以为他拿反了手机屏幕。
　　屏幕黑乎乎的一片。
　　路闻竹似乎在固定手机机位。
　　他往后退了一步。
　　光线洒进来，原来那一片漆黑是师兄的羽绒服外套。
　　许柚听见背景里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眨眨眼睛，好奇地问。
　　“师兄，北城不是严禁放烟花的吗？”
　　“今年五环外可以。”
　　路闻竹按了下屏幕，摄像头翻转，拍到白色路虎，还有一后备箱的粉色加特林。
　　“看烟花吗？”
　　“许柚。”


第35章 如果是你，我会分心。
　　许柚眼睛弯了弯, 音色脆生生的。
　　“想看！”
　　北半球冬季，北方的夜幕降临得要早一些。
　　但天色仍没完全沉下去，放烟花的效果不是最佳。
　　“师兄, 我们等等日落吧。”许柚眼睛亮亮地说。
　　“嗯。”
　　今天的晚霞很美, 像打翻了粉紫色的调料盘。落日熔金，绵软的云团仿佛橘子水味。
　　浅金色的余晖渐渐淡去。
　　今天日落的速度似乎格外快。
　　路闻竹拿出烟花，许柚看到白色路虎的后备箱里不止有粉色加特林, 还有许多他以前没见过的新品种。
　　“师兄, 这些烟花你在哪里买的？”许柚好奇地问。
　　路闻竹正在研究说明书，随口回答了一个大概的位置。
　　许柚虽然读了一学期研究生, 但还是没弄懂北城的行政区划。
　　他打开手机地图看了眼。
　　五环外只有固定的几个区域可以燃放烟花爆竹, 但售卖烟花的厂家都集中在城市的另一端。
　　“师兄...”
　　许柚轻咬下唇, 小声问。
　　“买这些烟花...是不是很麻烦？”
　　“还好。”
　　烟花的生命很短暂，一整箱粉色加特林也很快就放完了。
　　除了加特林, 许柚还看了好多种烟花, 孔雀开屏、太空v3、炫彩蘑菇、梦想机......
　　其中有一种, 许柚以为已经放完了, 短暂的熄灭过后，它又像风车一样，疯狂地旋转燃放起来, 有种莫名的喜感。
　　许柚眼睛弯了弯。
　　他下意识看向屏幕右下角。
　　路闻竹唇角微扬, 烟花衬得瞳色比往日明亮。
　　许柚眨眨眼睛。
　　清朗的少年感和沉稳冷淡的性格原来真的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师兄笑起来比不笑还要更好看一点。
　　许柚遗憾地抿抿唇。
　　可惜很少见到师兄笑。
　　许柚偷瞄一眼屏幕。
　　动作狗狗祟祟。
　　“咔嚓——”
　　许柚瞳孔地震。
　　——截屏静音键忘开了！！
　　他小心翼翼看一眼屏幕。
　　烟花的动静和四周的噪声太大，路闻竹并没有听见。
　　许柚若无其事松口气。
　　眼睛重新亮起来。
　　赞美烟花！
　　后备箱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空。
　　只剩最后一箱烟花。
　　在见识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烟花后, 许柚对最后这箱非常好奇。
　　“师兄, 这个烟花叫什么名字？”
　　“粉黛乱子草。”
　　光听名字猜不出点燃后是什么样子, 不如“孔雀开屏”“加特林”这些生动形象。
　　路闻竹点燃最后一箱烟花。
　　和太空v3、炫彩蘑菇这些偏有趣“整活”的新型烟花不同，粉黛乱子草是很传统的“好看”的烟花。
　　许柚支着脑袋看着屏幕, 安安静静地欣赏。
　　亮白色的烟花如一颗曳尾的流星，飞快地腾空，从一个微亮的小点炸开，成为照亮整片天空灿烂耀眼的存在。
　　一颗巨大的星星碎掉了，碎开的光亮枝条仿佛生日礼花的彩带。
　　夜空中弥漫的烟雾淡粉色。
　　难怪叫这个名字，许柚想。
　　像盛开的粉黛子花海。
　　霓虹迷离，粉雾渐渐散开。
　　一些原本模糊朦胧的念头似乎也清晰起来。
　　屏幕上突然看不到许柚的脸。
　　他声音小小的说。
　　“师兄…我去调一下暖气。”
　　许柚走到暖气片前。
　　暖气片的温度比他还要低一点。
　　许柚揉了把耳朵。
　　回到书桌前。
　　路闻竹已经把放完烟花的残渣清理好了。
　　他把装着垃圾的袋子放到副驾驶前的“手套箱”下。
　　许柚感觉屏幕在移动。
　　“他”被放到了车载手机支架上。
　　路闻竹垂眸，凑近屏幕。
　　切换大屏能看见他明显凸起的喉结和脖颈若隐若现的青筋。
　　许柚一脸正直。
　　偷偷吞咽了一下。
　　“已为您规划最优路线，距离目的地52.7公里，预计行程时间......”温柔的AI女声传进许柚耳机里。
　　成熟的小师弟应该学会自己挂断视频。
　　“师兄你还要开这么久的车吗？那我陪你聊会儿天吧。”
　　预防驾驶员疲劳驾驶，人人有责！
　　许柚一脸舍己为人。
　　路闻竹系上安全带，打转方向盘。
　　烟花燃放区是政府提前规划出的空地，车辆很快驶入主路。
　　大年初一，这条主路是往来北城的必经之路。
　　返回北城和离开北城的车辆都很多。
　　路闻竹直视前方路况。
　　“你的学习进度报告写完了？”
　　许柚：“...”
　　如果是动漫的话，许柚脑袋上方的血条一定瞬间归零，还伴随着系统无情的“KO”声。
　　许柚遭到了一百点暴击。
　　大年初一就劝学，还能不能愉快地交流了？！
　　许柚低下头，心虚小声说。
　　“没有...”
　　不想聊天就直说嘛...
　　杀人还要诛心。
　　“那我去写报告了...”许柚耷拉着脑袋，语气丧丧的。
　　他正要挂掉视频。
　　“和你聊天我会分心。”
　　路闻竹音色没什么起伏。
　　许柚眯了眯眼尾，审判。
　　——骗人。
　　“…之前师兄你送我和师姐去高铁站的时候你们也一直在聊天啊。”
　　许柚抿抿唇。
　　那次不是开得很好吗？
　　老司机竟然说这些...
　　“和你聊天，我会分心。”
　　路闻竹音色依旧冷淡。
　　中间的停顿太短。
　　许柚眨眨眼睛。
　　他若无其事摘下一边耳机，揉揉发热的耳朵。
　　许柚一脸认真，正色道。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是他格局小了。
　　许柚唇角翘了翘。
　　温温软软的声音在车厢里更加清晰。
　　“那我挂电话啦，师兄开车注意安全，拜拜。”
　　许柚张开双臂，扑到床上滚了滚。
　　“叮咚”。
　　手机弹出一则微信未读消息。
　　许柚打开一看，是他小时候的玩伴。
　　：许柚，晚上出去钓鱼？
　　许柚有点心动。
　　临近过年，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出去钓鱼了。
　　而且晚上鱼类能听见的噪音比白天小很多，夜钓钓到鱼的可能性更高。
　　木由子：好a...
　　许柚手指顿了顿，还是删掉。
　　他低头打字。
　　木由子：我今天不去钓鱼了，我要写报告。
　　许柚打开电脑看文献，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直到奶奶叫他下楼吃饭。
　　堂弟堂妹今天也依旧在饭桌下面偷偷玩手机。
　　许柚偷瞄一眼正在喝酒的大人们，也无聊地拿出手机刷。
　　他打开小地瓜。
　　【关注】旁的小红点赫然写着“57”。
　　许柚点掉小红圈，戳进去，随手往下翻了翻。
　　指尖停顿了一下。
　　许柚戳进眼熟的性冷淡风头像。
　　唇瓣微微张开，许柚睁大眼睛。
　　【关注】：0。
　　【粉丝】：17.6万。
　　【获赞与收藏】：30.9万。
　　Road老师的涨粉速度...…
　　恐怖如斯！
　　许柚一脸认真盯着屏幕，目光带了点探究，若有所思。
　　他仔细数了数。
　　Road老师创号多少天，就发了多少条博文。
　　每天都在晚十点左右更新，从不例外，风雨无阻。
　　每条博文的标题都是爆款。
　　高级的背景和拍照风格也是极度统一。
　　......
　　许柚若有所悟。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博主追求的账号内容垂直度？！
　　不怪评论区有人怀疑Road老师一次性拍了很多照片，然后每次都发一样的。
　　Road老师简直是许柚见过最自律的男菩萨。
　　正常人的体重多多少少会有一些浮动，每逢佳节更是胖三斤。
　　但Road老师的肌肉线条一丝赘余都没有，完美得就和前一天复制粘贴的一样。
　　许柚心虚地咬着勺子。
　　猛喝了一碗小丸子甜汤压压惊。
　　他回奶奶家之后每天吃喝玩乐，最少胖了两斤。
　　Road老师让许柚想起了读高中时他们班一个总是蝉联年级第一的大佬。
　　天赋高，学习有一套自己的方法，最可怕的是，这样的人还特别特别勤奋刻苦！！
　　简直不给其他人留活路。
　　许柚肃然起敬。
　　好努力的男菩萨。
　　——Road老师不火谁火啊？！
　　同为男菩萨，许柚感觉自己被上了一课。
　　他很惭愧。
　　许柚忍痛放弃了小丸子甜汤，他狠狠心，抱着碗筷走到厨房，放进洗碗机。
　　“我吃饱了！”
　　许柚上楼回到房间，学校有健身房，现在只能就地取材。
　　许柚做了三组仰卧起坐+俯卧撑+平板支撑，他撩起腹肌一看。
　　许柚：“...”
　　减肥果然没那么容易。
　　许柚在床上瘫成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
　　看完Road老师的腹肌他自闭了。
　　八块腹肌离他遥遥无期。
　　许柚切换「怎么回事柚困了」的账号，没更新的日子里，居然也有很多粉丝私信和评论。
　　：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
　　：今天也是柚老师不更新的一天。
　　：柚老师不更新的第9天，想他。
　　：柚老师不更新的第10天，想他。
　　......
　　许柚惭愧地咬下唇。
　　他打开手机相册翻了翻，幸运地翻出几张之前拍摄好但没用上的素材。
　　许柚抿唇犹豫了一下。
　　他当时之所以没发这两张照片，是因为许柚拍完发现自己又过敏了，前一天没忍住去吃了肉蟹煲。
　　这次过敏的位置还尤其尴尬。
　　一块在锁骨，一块在...心口。
　　许柚耳朵红了红。
　　他打开修图软件，把过敏的位置p淡了一点，是和皮肤差不多的粉白色。
　　怎么回事柚困了：【闪现！过年长胖了...发发存货。】
　　许柚这组照片连tag都没带，照理说流量不会太好。
　　但是后台不断冒出来的点赞和评论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许柚看到几个眼熟的ID，一一回复。
　　：沙发！！！
　　怎么回事柚困了：板凳。
　　：老婆过年放烟花了吗？
　　怎么回事柚困了：放啦！超级好看！[图片]
　　许柚把他偷偷截屏的照片裁了一下。
　　：卧槽！我问你柰子这里红红的是什么？！是什么？！
　　怎么回事柚困了：是过敏！！！不要想到奇怪的东西啊喂！
　　：我不管，这就是草莓，啊啊啊啊好涩好涩涩飞了！！！［流口水］
　　……
　　第一条热评很快诞生。
　　：小地瓜你是懂排版的......[图片]
　　许柚好奇地点进图片。
　　唇瓣微张，许柚眨眨眼睛。
　　他竟然…和Road老师同框了？？
　　这条热评的点赞很快破千，更可怕的是评论比点赞还要多。
　　：好有x张力的一张照片，对我的眼睛很好。
　　：左边看起来可以把右边抱起来艹。
　　：有没有老师写文（敲碗）。
　　：哈哈哈哈哈我也刷到了。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攻·受·分·明》。
　　：你们俩能不能莫名其妙do一下，就算是为了我。
　　：嗑一口邪//教。
　　：［这一对希望他们doi的人真的非常多.jpg］
　　：我的cp离doi只剩下认识了。
　　……
　　许柚紧张地咬下唇。
　　感觉这样不太好。
　　他没有打算和任何人绑cp，被推送算法卷进来的Road老师也很无辜。
　　Road老师的粉丝会不会不高兴？
　　许柚焦虑地走来走去。
　　他再打开手机。
　　评论莫名少了一百多条。
　　？
　　许柚眨眨眼睛。
　　审核老师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太过“不穿裤子”的言论都被无情删除了。
　　许柚猛地松口气。
　　【关注】又冒出一个小红圈①。
　　许柚戳进去。
　　22:07。
　　Road老师准时上线。
　　许柚正襟危坐，一脸认真。
　　在他心中，Road老师已经不止是一个普通的男菩萨了。
　　而是他职业道路上的榜样！精神导师！
　　许柚戳进Road老师的主页。
　　——学习！！
　　Road：【今天玩了加特林。#见人不如健身。】
　　细茸茸的眉毛皱了皱。
　　许柚疑惑地咬下唇，钻研Road老师的标题。
　　和Road老师从前的爆款标题相比，今天的文案似乎...有点普通？
　　许柚好学地点进评论区。
　　随意滑了滑。
　　许柚怔了两秒，叹为观止。
　　评论区在“玩”这个字上大做文章。
　　许柚有感而发，差点拿主号评论。
　　他吓得呼吸暂停。
　　刚才他离掉马社死只有0.0000001mm那么近。
　　许柚切换小号。
　　Yuzu：一进评论区就被各位老师的裤子绊倒了。
　　许柚点点头。
　　当他和学神做同一道题的答案不一样，那他一定要好好反省！肯定是自己的问题！
　　Road老师怎么可能会随便取标题？！
　　果然大有深意！
　　作为男菩萨，Road老师的身材、自律性、对流量的敏感度全都无可挑剔，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不媚粉了。
　　许柚把Road老师以前的评论区全部翻了一遍。
　　Road老师真的一条评论都没有回复过。
　　许柚正要退出app。
　　他指尖顿了顿，疑惑地抿抿唇。
　　Road老师的ip…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以前是某个不知名小岛，现在在一个他没听过的国家。
　　可能是怕熟人刷到，所以挂了梯子。
　　许柚轻轻倒抽一口气。
　　Road老师=师兄的荒谬想法再度冒出脑海。
　　他小心翼翼点开照片，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
　　试图找出一些端倪。
　　许柚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上次在泳池见到的师兄。
　　他挫败地叹口气。
　　当时他不敢多看。
　　真可惜。
　　他的眼睛也没有过目不忘的功能，如果他没把师兄之前那张腹肌照删掉就好了。
　　还可以拿出来对比一下。
　　许柚敏锐地发现Road老师这两天拍照的背景和以前有些许不同。
　　隐隐约约露出的角落，装修风格冷淡高级，很像某些五星级酒店或很贵的民宿别墅。
　　许柚松口气。
　　他真是疑神疑鬼的。
　　Road老师都这么多粉丝了还没接过一次广告，也不接举拍，可能根本不缺钱，也不打算靠账号赚钱。
　　放假飞到某个小众国家度假也很合理。
　　许柚心底对Road老师的敬意又加深了一点。
　　Road老师都财富自由了，出去度假还不忘擦边给他们看。
　　不要钱为爱擦边，普度众生——好纯粹的男菩萨！
　　许柚随手刷新了一下页面。
　　自从他和师兄放了烟花，小地瓜的算法就一直给他推送烟花和粉色加特林的视频&博文。
　　许柚摇头轻叹。
　　大数据果然恐怖如斯！
　　-
　　大年初二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来家里走亲戚、拜年。
　　来得越早的，关系通常越亲近，大年初三再往后，一般都是一些远房亲戚和朋友。
　　堂弟堂妹听到风声，早早开溜，还很讲义气地给许柚通风报信。
　　堂妹：哥，听我爸说一会儿有人上门。
　　木由子：收到！
　　许柚狗狗祟祟试图溜出门。
　　可还是晚了一步。
　　被顾妍拎着衣领拽回来。
　　许柚失去灵魂。
　　大人在旁边聊得热火朝天，没人关注角落里的许柚。
　　他偷偷摸摸打开手机。
　　沉寂多日的【单身自然保护区】群聊突然开始疯狂刷屏。
　　许柚好奇地点进去看热闹。
　　起因是陈竞一条平平无奇的吐槽。
　　轻舔蟑螂玉足：家人们，我要被抓去相亲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毕业就好：习惯就好，我从研三开始每年回家都要相亲，今年已经是第五年了......
　　皮蛋solo粥：卧槽！我还以为只有我被催婚？！约了明天见面，我妈嫌我衣服幼稚，正在带我逛商场......
　　博士组全军覆没，无人生还。
　　皮蛋solo粥：好羡慕师弟师妹...年轻真好，你们还没到被催婚的年纪。
　　黎莎杀杀杀杀杀：不知道，反正没到25的已经被催婚了。
　　黎莎留在学校不回家，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写论文，另一部分就是逃避回家被催婚。
　　结果大年三十，她爸她妈还不死心地打电话过来催婚。
　　皮蛋solo粥：难道我们单身自然保护区只剩最后两位幸存者了吗？@木由子@L。
　　轻舔蟑螂玉足：柚子你家里有没有给你安排相亲？
　　许柚想了想。
　　二叔提过一次给他介绍对象，但也不了了之了。
　　所以应该不算吧。
　　许柚慢吞吞低头打字，谨慎地说。
　　木由子：目前还没有。
　　皮蛋solo粥：羡慕两个字我说累了...
　　门口传来两声敲门声。
　　众人循声抬头。
　　二叔起身去开门。
　　“好久不见啊老王！”
　　二叔和另一名中年男子热情地拥抱了一下。
　　小地方人际关系简单，很容易产生交集，一块砖头掉下去，能砸到好几个亲戚。
　　许柚礼貌地站起来迎接客人。
　　迎接完也没他什么事。
　　许柚咬着吸管，戳开一瓶饮料喝。
　　许柚刷着群聊，旁边人的高谈阔论不可避免地传进他耳朵里。
　　中年男子似乎是二叔的高中同学，但二人的关系仔细追溯起来，也可以算得上很远的远房亲戚。
　　中年男子不经意抬头，看到角落里的许柚。
　　“这是你侄子吧？都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许柚眼睛弯了弯，礼貌地笑笑。
　　“王叔叔好。”
　　“还在读书还是工作了？”
　　“在读书，研究生一年级。”
　　“在哪里读书啊？”
　　“A大。”
　　……
　　Top2对绝大部分父母来说，都是精准诱捕器。
　　男子两眼放光。
　　“巧了，我儿子也在北城读研。”
　　男子拍了下旁边打游戏的年轻人。
　　小王配合地点点头。
　　“嗯嗯。”
　　许柚咬着吸管。
　　他有着类似小动物的直觉。
　　此地不宜久留！
　　二叔掏出五百块钱。
　　“我们聊的他们年轻人也不爱听，许柚，你帮我去商超买条烟。”
　　“你陪着人家一起去。”老王戳了戳小王。
　　许柚：“...”
　　史上最快的打脸。
　　许柚可怜巴巴望向顾妍。
　　顾妍皱下眉，小地方人际关系简单也复杂，处理不好就会闹得很难看。
　　“正好我今天中午烧可乐鸡翅，可乐没了，你帮我买一瓶，再买点爱吃的零食。”
　　“哦…”
　　许柚不情不愿，但还是听话地系上围巾。
　　商超离许柚家不近也不远，这个距离最合适步行。
　　许柚低着头，下巴埋进柔软的围巾里。
　　小王开门见山。
　　“你二叔和我爸应该是想撮合我们俩认识一下。”
　　他这么直白，许柚更手足无措了。
　　“我觉得你挺符合我的审美的。”小王不加掩饰地盯着许柚。
　　许柚无疑长得很好看，从小到大收到的男生女生的情书能塞满一抽屉。
　　如果他爸不是南雍一中教导主任的话，这个数量只会更多。
　　许柚视线闪躲，他相亲经验为0，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许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王就是二叔之前说的那个“朋友的孩子”。
　　许柚偷偷低头看了一眼。
　　他今天穿的是平底鞋。
　　小王和他一模一样高。
　　一米八就像动物奶油，如果男人真的有，聊到现在早该自爆了。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小王突然问。
　　许柚被他问得怔了一下。
　　长睫轻垂，许柚下巴埋进围巾里。
　　围巾上有一点清淡好闻的薄荷味。
　　他温吞吞道。
　　“我喜欢的男生…很高、很帅，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很厉害，喜欢小动物，以后应该也很会赚钱...最重要的是要足够喜欢我。”
　　还有宽肩窄腰，八块腹肌，声音好听，手也好看......
　　不过这样显得他过于颜控，剩下几条许柚只敢在心里自言自语。
　　“那你眼光还挺高的，这样的条件很少见，符合的简直就是完美的男人。”
　　许柚猛点头。
　　“嗯嗯嗯！”
　　所以我们不合适！
　　小王自信一笑。
　　“不过你很幸运，因为你遇到了我，我就是你要找的完美男人。”
　　许柚：“…”
　　买完烟回去，许柚就上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顾妍敲敲门，底气不足。
　　“下楼吃饭了，今天烧了你爱吃的可乐鸡翅。”
　　许柚拿枕头捂住耳朵，闷闷地说。
　　“我不饿…”
　　上午奶奶出去串门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堂妹看不过去，偷偷告了二叔一状。
　　奶奶知道后气得把筷子摔了。
　　“你那个朋友高中我就看不上他！他儿子还不如他！哪一点配得上我们家许柚了？！”
　　二叔讪讪地低下头。
　　才被他哥骂了一顿又被嫂子骂了一顿。
　　他咬咬牙。
　　“他说他儿子条件挺好的谁知道…唉，我以后不跟他来往了。我明天带许柚去买双鞋给他赔不是。哥，嫂子对不起啊。”
　　……
　　许柚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
　　他盯着天花板思考人生。
　　是不是长大之后谁都逃不过找对象、被催婚？
　　许柚打开微信。
　　屏幕是聊天记录的页面。
　　他想掀开被子坐起来，手指无心碰到了屏幕。
　　木由子：[我拍了拍L]。
　　L：有事？
　　！
　　许柚一个鲤鱼打挺，他顶着被子，跪坐在床上。
　　紧张兮兮地思考借口。
　　……
　　啊啊啊想不出来！
　　许柚咬下唇。
　　要不就老老实实说不小心拍错好了？
　　但万一师兄问他没事为什么要看聊天记录......
　　许柚绝望地蒙住脑袋。
　　手机突然响了响。
　　L：【邀请你语音通话......】
　　-
　　被“拍一拍”的时候，路闻竹正下楼打算去冰箱拿瓶矿泉水。
　　他把耳机音量放大两格。
　　“喂？”
　　许柚舔舔干涩的唇瓣，因为心虚，声音有点小。
　　“师兄…”
　　路闻竹走下楼梯。
　　客厅里，沈宜正在招待客人。
　　“这是你儿子啊？都长这么大了？”客人站起来，语气惊喜地说。
　　许柚听见背景声里隐隐约约的对话。
　　他眼睛亮了亮。
　　“既然师兄家里有客人，我就先不打扰...”
　　“没事。”
　　耳机里路闻竹音色听来比平时更低沉温和一些。
　　“等我一下。”
　　路闻竹不喜欢交际，不代表他不擅长交际，不懂人情世故和礼节。
　　路闻竹走到客厅，疏离但不失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阿姨好。”
　　“你好你好，这孩子真有礼貌。”客人笑着对沈宜说，“小时候阿姨还抱过你呢。”
　　许柚安静两秒。
　　好熟悉的开场白。
　　沈宜了解路闻竹，知道他不喜欢这种场合，勾唇笑笑。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我都快不记得了。儿子，你爸刚才剥了点柚子，不知道甜不甜，你带上楼吃吧。”
　　客人却并不想让路闻竹走，她是朋友圈里远近闻名的爱牵红线。
　　路闻竹学历高，长相优越，教养良好，家庭条件也很优渥，放在婚恋市场不知道要有多抢手。
　　客人八卦地问。
　　“小路，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许柚无意识屏住呼吸。
　　他现在的行为很不好，应该算偷听。
　　但他不想挂电话。
　　“没有。”
　　路闻竹音色没什么起伏。
　　“以后也不打算找女朋友。”
　　客人遗憾地抿抿唇，但又不死心错过这么优质的资源，转而从沈宜和路父身上下手。
　　“你们做父母的就不着急吗？”
　　沈宜很急，但她顶多关上门和老公抱怨几句，不会让外人插手她的家事。
　　她红唇微勾，四两拨千斤道。
　　“我哪敢做他的主啊？再说，去年我就问过他，他说了，博士毕业之前都不会考虑结婚的事。”
　　博士毕业……
　　许柚掰着指头数了数。
　　23、24、25……
　　客人睁大眼睛。
　　“博士毕业？那要读到什么时候去了？！”
　　耳机里的呼吸声轻轻软软的。
　　路闻竹脚步停顿了一下。
　　忽然好像不着急上楼了。
　　他神色自若坐下来，望着沈宜，深思熟虑后，音色冷淡而沉稳。
　　“也不一定。”


第36章 笨蛋笨到有人喜欢他也不知道。
　　沈宜怔住了, 红唇微微张了张，又闭上。
　　她清咳两下，端起桌面上的红茶抿了一小口, 努力咽下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
　　差点都不优雅了。
　　沈宜递给路父一个眼神, 路父立刻心领神会。
　　“你是说，你已经...？”
　　“还没有。”
　　沈宜抿下唇，不免有点失望。
　　“儿子, 那你说的‘也不一定’是什么意思啊？”
　　“字面意思。”
　　“和喜欢的人, 会考虑早点结婚。”
　　路闻竹垂下眼。
　　手机屏幕上通话时长的秒数仍在增加。
　　他朝客人略点点头，起身上楼。
　　看到一丝希望的曙光, 客人抓住机会趁热打铁, 从现在还沉浸在震惊心情中的沈宜、路父身上下手。
　　“所以小路他喜欢什么类型的？不是我自夸, 我促成的姻缘没有几十也有十几桩了，可以帮你们多留意着......”
　　许柚取下一边耳机晃了晃。
　　突然没声音了。
　　许柚沉迷沉浸式“吃瓜”, 太久没说话, 忘了现在仍在通话中。
　　“坏了吗？”
　　许柚小声自言自语。
　　“还没‘偷听’够？”
　　许柚耳朵一红, 一半是因为“罪行”被揭露, 另一半是因为师兄这个声线......
　　好s好带感啊！
　　许柚努力让自己听起来理直气壮。
　　“我没有要故意偷听，是师兄你不让我挂电话的！”
　　“我是说过。”
　　路闻竹坦然承认。
　　“但你听起来很依依不舍。”
　　许柚理不直气也壮。
　　“当然啊！这种感觉就像看悬疑电影，前面大半集的铺垫全都看完了, 侦探马上就要揭晓真凶, 结果突然换台了！”
　　吃瓜吃一半，他难受得像浑身有小虫子在爬。
　　“许柚。”
　　“怎么啦？”
　　“你很好奇我的择偶标准？”
　　许柚安静了两秒。
　　“我...”
　　手指蜷了蜷, 他舔舔干涩的唇瓣。
　　音色细细软软, 让人感觉小心翼翼。
　　“…不可以好奇吗？”
　　路闻竹抓握手机的手指骨节紧了紧。
　　如果是视频通话, 屏幕上许柚一定会眨着那双清纯的像小鹿的眼睛，直白又大胆地盯着他, 还要装出一副不知道自己在撩人的无辜模样。
　　“你可以…”
　　路闻竹喉结无声滚动了一下。
　　“你可以直接问我。”
　　“哦…”
　　许柚轻咬下唇，语气随意轻松。
　　“那...师兄你会喜欢什么类型的人啊？”
　　楼梯是1楼、2楼和3楼Wi-Fi覆盖的唯一盲区。
　　路闻竹的手机信号从三格变成一格又变回三格。
　　许柚轻皱下眉，他疑惑地放下手机看了一眼。
　　【当前通话你的网络不佳】。
　　他只听见了“你”“我”两个人称代词。
　　许柚：“...”
　　他舔舔唇。
　　“师兄，那个...”
　　许柚小心翼翼地说。
　　“刚才网络不好卡住了，我没有听到，你可不可以再说一次？”
　　电话另端沉默两秒。
　　安静到许柚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还以为路闻竹把他挂掉了。
　　薄唇紧抿。
　　师兄的声线听起来比平时还要冷冽一些。
　　“不可以。”
　　“啊？”
　　许柚委屈地抿抿唇，小声说。
　　“那好吧...”
　　“我讨厌笨蛋。”
　　路闻竹音色没什么起伏，有点突然地说了这句。
　　讨厌的类型应该也算择偶标准的一部分。
　　虽然是要被排除掉的那部分。
　　许柚摸摸心口，感觉凭空中了一箭。
　　他咬下唇，没什么底气道。
　　“笨蛋也可以有人喜欢的吧...”
　　“笨蛋笨到有人喜欢他都不知道，喜欢又有什么用？”路闻竹冷淡地说。
　　许柚认真想了想，突然被这个逻辑说服了。
　　他大受打击。
　　“好有道理...”
　　果然没什么人会喜欢笨蛋。
　　挂掉电话，许柚自闭地在床上摊煎饼。
　　奶奶亲自上楼喊他吃饭。
　　奶奶把菜都给他留好了，重新加热过。
　　许柚戳戳米饭，没精打采地低着头。
　　“多吃点鱼。”
　　奶奶给他夹了一筷子鱼肉。
　　许柚钓的鱼太多，家里餐桌上每顿都有鱼，许柚连吃了十几天，已经吃腻了。
　　奶奶看出许柚不想吃鱼，拿出不喜欢吃鱼的小孩都听过的那句经典台词。
　　“吃鱼长大了聪明。”
　　“22岁应该已经没救了...”
　　许柚失去灵魂。
　　但口嫌体直。
　　最后还是把一盘都吃光。
　　——万一呢？！
　　-
　　许柚手机屏幕亮了亮，弹出一则微信未读消息。
　　许柚打开微信。
　　L：[图片]。
　　L：[图片]。
　　L：[图片]。
　　L：[图片]。
　　......
　　L：45平米，一室一厅一卫，带阳台，精装修，可以养猫。
　　许柚怔了怔，慢半拍反应过来，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正襟危坐。
　　放假前，他有拜托师兄帮他留意一下学校附近合适的出租房，当时师姐那么看着他，许柚以为师兄只是顺口答应下来，没想到师兄这么快就替他找到了。
　　许柚戳进图片，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租房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段时间他也在各种租房软件上找了很多房子，要么距离学校太远，交通不便，要么房东不允许养宠物，还有那种一看就是甲醛超标的“串串房”......总之没有碰到一个合适的。
　　许柚看到图片第一眼就心动了。
　　家具电器齐全，房间很新很干净，户型也很合理，有阳台，而且还可以养猫！
　　木由子：师兄这个房子你在哪里找到的？我看了很多租房软件都没有诶。
　　L：房东是老年人，不想被中介打扰，没有把房子挂到租房软件上。
　　许柚眼睛亮了亮。
　　房东直租，没有中介，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许柚更心动了！
　　木由子：所以，师兄你认识房东吗？
　　不然师兄怎么会看到房子的出租信息。
　　L：。
　　L：【个人名片：上善若水】。
　　木由子：[小兔子鞠躬.jpg]。
　　木由子：谢谢师兄！！
　　许柚发送了好友申请，傍晚时分被通过了。
　　上善若水：你好。
　　对方头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许柚看着莲花，感觉内心都平静了不少。
　　木由子：您好！
　　聊了一会儿天，许柚知道了：屋主是一对老年夫妻，退休前二人都是A师大的教授，因为他们的女儿在S市工作，前不久外孙女也出生了，所以两人打算把房子出租，搬去S市长住，享受天伦之乐。
　　老教授谈吐温文尔雅，人也特别和蔼，因为租房和房东产生矛盾的可能性大大下降。
　　许柚越看越觉得这个房子就是他的梦中情房！
　　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房租。
　　许柚轻咬下唇。
　　这个小区地理位置绝佳，距离A大步行只要几分钟，绿化安保都很好，交通也很方便。他刚才偷偷上网查了查，每平米售价贵到令人咂舌，租金应该也便宜不到哪里去。
　　上善若水：小同学，你还有哪里有问题吗？
　　教授叫他小同学，许柚从小到大被老师叫名字站起来回答问题的DNA又动了。
　　他老实巴交低头打字。
　　木由子：我很喜欢这个房子，但我的预算可能没有那么高。方便请问一下租金多少吗？
　　对方报了一个数字。
　　许柚怔了怔。
　　租房软件上能看到同小区出租的房东报价，比这贵了1/3不止。
　　良心得不可思议。
　　比许柚的预算还要低一点。
　　上善若水：呵呵，我们以后估计也很少回北城，我还想你多租几年呢［微笑］。
　　许柚感觉自己被从天而降的好运砸中了，捡了一个大漏。
　　检查了一遍电子合同，确认无误后，许柚爽快地付了三个月的押金。
　　双方似乎都很怕对方会反悔。
　　上善若水：我女儿昨天还在催我过去，等你开学回来我们应该已经不在北城了，我把钥匙放到对门的小伙子那里了，他人很好的，你搬进来直接找他拿钥匙就行。
　　解决了租房的问题，许柚心情开朗地低头打字。
　　木由子：好的奶奶，您有他的微信吗？我来加一下。
　　上善若水：有。
　　上善若水：稍等，我找一找。
　　【对方正在输入中......】
　　上善若水：【个人名片：L】。
　　-
　　顾妍许父今年都带高三，高三的学生寒假短，初十就开学，许柚于是跟着他们一起回了南雍。
　　许柚偷偷改签了回程的车票。
　　狗狗祟祟收拾行李箱的时候被下班回家的顾妍抓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
　　许柚心虚地眨眨眼睛。
　　顾妍疑惑地拧下眉，多年积淀的班主任气质不怒自威。
　　“你不是说导师给你们放假放到25号吗？明天才元宵节，离25号还有好几天，你这么早收拾行李做什么？”
　　许柚老实巴交。
　　“我想早点回学校。”
　　顾妍气乐了。
　　“以前每次假期结束，让你回去上学，你推三阻四，能在家里多赖一天是一天，整得像古代远赴边疆和亲的公主，嫁的还是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怎么？读个研突然爱上上学了？”
　　许柚耳朵红了红，小声说。
　　“可是我票已经改签了。”
　　“那就退了重新买。”顾妍打开12306看了眼，“25号还有票，奶奶晚上过来。”
　　许柚眼睛亮了亮。
　　“奶奶要过来？！”
　　“是啊，特意进城陪你过元宵节的，我让她在家里住几天再走，你好好陪陪奶奶，早点把你的车票给我退了。”顾妍一锤定音。
　　许柚小声“哦”了一声。
　　他蹲在地上，打开行李箱，耷拉着脑袋，把收拾好的东西又一样样放回去。
　　门铃响了响。
　　顾妍跑去开门。
　　“小胡，你妈说你和同学出国旅行了？回来了？”
　　“嗯，今天刚回来。顾姨。这是给您和叔叔带的礼物。”
　　“哎呀，大老远带回来多麻烦你啊！快进来，许柚在他房间呢。”
　　……
　　隔着一道门，许柚都能听见顾妍开心的笑声和熟悉的危险的男声。
　　许柚警钟大作！
　　他扑到电脑前，飞快低头敲键盘，查看今日运势。
　　果然不出所料。
　　许柚平静又绝望地闭上眼睛。
　　——大凶。
　　胡芃推门而入，来许柚家串门就像回自己家一样。
　　细茸茸的眉毛紧皱，许柚一脸警惕地盯着他。
　　看得人手痒痒的。
　　胡芃在他脑袋上用力揉了揉，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糖。
　　“礼物。”
　　许柚不信任地看着他。
　　“怪味豆？”
　　胡芃舌尖抵住腮，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唇。
　　“嗯，专门挑的臭袜子味，熏死你。”
　　许柚：“...”
　　“你找我什么事？”
　　许柚谨慎地问。
　　“今天春季赛。”
　　胡芃掏出手机，打开游戏，游戏里就可以看比赛直播。
　　许柚开始玩这个游戏就是被胡芃带进坑，喜欢的主队也是同一支。
　　许柚小心地和胡芃保持着一米以上的距离。
　　只是看比赛而已，应该不会倒霉到哪里去…吧？
　　正在中场休息。
　　他们主队这个赛季状态一般，进A组都有点悬，胡芃不免有些感慨。
　　“好歹也是当年的三冠王啊…你还记不记得？高一的时候，那届夏决正好在南雍办，那时候都快期末考试了，那次考试还决定高二分班，我偷偷带你去看总决赛，被我爸知道后差点没把我腿打断。”
　　现在回忆起来仍然不后悔。
　　“虽然挨了一顿打，但看到主队在南雍夺冠也值了。”
　　许柚恍惚了一下。
　　人的许多记忆被埋藏在深处，或许会在很多年后某个不经意的瞬间，突然想起一点，从而引发了蝴蝶效应。
　　仿佛找到了一块拼图，然后依着拼图的边缘找到了更多碎片，以为被自己遗忘的记忆也愈发鲜活清晰。
　　他记得，高一下学期的期中考试，胡芃抄了转校生的卷子，抄成了年级第二。
　　他突击了两个月，但还是怕期末考试会露馅儿。
　　年级第一是胡芃同桌。
　　“…你想让人家给你划重点，自己又拉不下面子，所以骗人家说是给我补习。”
　　许柚无情戳穿胡芃这段黑历史。
　　期末考试前一天是周日，他和年级第一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好巧不巧，正好和夏决撞到一起。
　　年级第一居然愿意帮他划重点，仅仅因为他是胡芃的朋友。
　　虽然他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但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许柚虽然很想去看比赛，但最后还是决定去赴约，谁知道胡芃背着他跟年级第一取消了。
　　许柚说到这里，发现胡芃脸上划过一抹心虚。
　　“你…”
　　许柚睁大眼睛。
　　“你不会没跟人家说吧？！”
　　胡芃握拳抵唇轻咳了一下。
　　“…这么多年了，我不记得了。”
　　“他等了我多久啊？！”
　　“第二天就是期末考试，然后就放暑假了，高二开学我才知道他已经转走了，暑假我买游戏账号遇到骗子q/q又被封了，我也没办法啊。”
　　“你！”
　　胡芃摸摸鼻子。
　　“我错了，如果我机会遇到他，我一定亲自给他赔礼道歉好不好？消消气，之前答应你的，放假带你上王者，来来来。”
　　-
　　轻舔蟑螂玉足：我有件事想问你，其实我想问你这件事很久了…昨晚我一晚都没睡着，今天白天又茶不思饭不想的，只想亲口听你说，其实听到这里你心里也有了答案，也应该猜到我想跟你说什么了，一起打王者吗？
　　L：TD。
　　轻舔蟑螂玉足：眼泪掉进白米饭，舔狗早已当习惯。
　　轻舔蟑螂玉足：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继续还来找你。
　　轻舔蟑螂玉足：哦，不用了。柚子也在线，柚子玩法师，我可以玩朵莉亚。
　　L：拉我。
　　轻舔蟑螂玉足：？？？？？
　　许柚被拉进一个房间。
　　他眨眨眼睛。
　　“怎么有三个人？”
　　许柚的听筒没关。
　　“我玩辅助，许柚打法师，再加一个野王，这阵容，简直完美！”
　　许柚打开麦克风。
　　“陈竞师兄？你换ID了？”
　　许柚差点没认出来。
　　“是不是很网络男神？！”陈竞自信地问。
　　“可你的常用位是瑶妹...”许柚老实巴交答。
　　没有网络男神主玩瑶妹吧。
　　陈竞：“...”
　　师弟们一点都不可爱！
　　听到师兄两个字，胡芃不动声色眯了眯眼尾。
　　“不是说好和我双排的吗？”
　　胡芃凑过来，音量不大不小。
　　“柚子，你和朋友在一起啊？”陈竞热情地说，“那大家一起玩吧！”
　　这个游戏不支持四排。
　　“周舟好像上线了，我把她拉进来，我们就可以五排了。”
　　幸好大家都还剩五排不限段位的次数，凑齐了一个车队。
　　林周舟：“怎么办？我只会玩法师。”
　　“没关系师姐，我也可以打辅助。”
　　陈竞遗憾地轻啧了一声，看来今天挂在野王头上招摇过市的机会只好让给小师弟了。
　　“行，那我上单吧。”陈竞自告奋勇，只有他会一点对抗路了，“我开了啊。”
　　进入【预选分路】。
　　打野：【路】【南雍第一深情】。
　　许柚咬下唇。
　　撞位置了…
　　不过好在射手和打野有些英雄可以共通。
　　接下来是双方禁用英雄的环节。
　　许柚看眼自己的英雄池，悄悄松口气。
　　还好。
　　他会七个辅助。
　　两边禁完英雄。
　　许柚的辅助池暗了六个。
　　许柚：“...”
　　一楼是林周舟。
　　“师姐帮我抢一下瑶妹，我只剩瑶妹一个英雄了。”
　　“好。”
　　胡芃预选了云中君。
　　云中君是瑶的官配。
　　他顺手秀了一下战绩。
　　【云中君：胜率：87%。】
　　旁边还有一个金色带翅膀的省标。
　　胡芃点开麦克风，语调懒散。
　　“哥们儿，商量一下，让个位置呗。我万场云中君，带飞的。新买了个云中君的皮，想试试。”
　　许柚抿抿唇。
　　师兄是不是不喜欢五排？
　　进房间之后都没怎么说过话。
　　许柚怔了下。
　　路闻竹也亮标了。
　　【云中君：胜率：93%】。
　　蓝金色带翅膀的标。
　　许柚觊觎地舔舔唇瓣，眼睛亮晶晶。
　　国标野王！
　　活的！
　　胡芃的顺序在最后，路闻竹是四楼，轮到他。
　　他直接锁了英雄。
　　音色低沉冷冽。
　　“抱歉。不让。”


第37章 异地不了一点。
　　玩家撞位置很常见, 通常是battle胜率高低，或者按顺序先后来选，不管依哪种惯例, 路闻竹先锁都无可厚非。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陈竞仿佛闻到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雄竞味。
　　众人的麦克风安静了一秒，好像不约而同地坏掉。
　　毕竟对方是许柚的朋友，陈竞不想让胡芃因为这件小事心里有根刺, 跳出来笑着打圆场。
　　“要不我跟你换？不过我上一把后羿战绩1-7, 我反正没问题，只要输了你们别骂我就行哈哈哈......”
　　胡芃极淡地挑了挑唇角, 低头打字。
　　南雍第一深情：不用。
　　他打出来的字色金灿灿的, 是象征游戏高级贵族的颜色。
　　陈竞：“大佬给个皮肤用用～”高级贵族局内可以分享皮肤。
　　许柚仿佛能看见师兄尾音后的小“～”。
　　南雍第一深情：【这一局, 我的皮肤大家随便用。】
　　屏幕上原本灰掉的皮肤全都变成可选择的状态。
　　“你不玩瑶，为什么会有瑶的全皮？”
　　许柚想不通。
　　胡芃懒洋洋掀眸看他一眼, 坦坦荡荡。
　　“为了带妹啊。”
　　许柚：“...”
　　这里面还有许多限定皮肤, 平时有钱也买不到, 许柚仔细挑选了一个, 粉粉的，建模很可爱。
　　BP（禁选）环节结束，进入游戏加载页面。
　　许柚怔了下。
　　他和师兄的英雄海报色调很相似, 下方还都有一行【时之祈愿】的小字。
　　胡芃舌尖顶住腮。
　　艹。
　　忘了这是组情皮, 他当初两个一起买了。
　　进入游戏，屏幕左下方滑过几条聊天记录, 通常都是系统自动发送。
　　胡芃漫不经心扫了眼。
　　攻击我方水晶（瑶）：学习了二技能。
　　又来峡谷挨打（西施）：学习了一技能。
　　冷静方可破局（孙策）：学习了一技能。
　　南雍第一深情（李元芳）：学习了一技能。
　　路（云中君）：谢谢皮肤。
　　-
　　“…操。”
　　胡芃舌尖顶腮, 用气音低骂了一句。
　　他故意的。
　　操纵方向和技能键的手指微微发力, 他眯了眯眼睛，若无其事, 开口跟许柚说。
　　“你清完线直接过来跟我。”
　　许柚温吞吞说“哦好”，一抬头，差点被吓到。
　　许柚一脸疑惑。
　　“我听到了呀。”干嘛突然靠这么近？
　　胡芃说的话同时收进了许柚和他的麦克风，在其他人听来仿佛还有一道回音。
　　许柚开局先帮林周舟抢第一波中路兵线，抢先升到2级。
　　“师兄，对面红开。”
　　“嗯。”
　　许柚支援发育路前，偷偷去对面野区看了眼蓝buff，帮己方打野“看蓝”，可以方便师兄掌握对面打野的动向，决定抓人或反蹲。
　　对面下路双人组看见原本1v2还跟他们拉扯得游刃有余、有来有回的对方射手突然站在草里不动了。
　　系统：“——First Blood！”
　　许柚怔了下。
　　胡芃被对面拿了一血。
　　射手在游戏里属于需要重点保护的对象，前期比较脆皮，一旦死太多次经济发育不起来，对游戏局势和后面的团战会非常不利。
　　“对不起啊...”
　　许柚一脸自责地说。
　　“没事儿，不就是被拿了一血吗？”胡芃语气吊儿郎当，还安慰他，“除了有点丢人也没什么，我好多年没被拿过一血了，但是谁能想到对面1级就连体？不怪你。”
　　胡芃还泡在泉水里等复活，许柚1v2替他卡兵线。
　　听完更自责了。
　　胡芃打开经济面板看了眼，轻嘶口气：“不过我现在经济和对面差得有点多，你跟紧我，别再乱跑了？”
　　许柚听话地点点头。
　　“嗯嗯！”
　　胡芃轻扬下眉，不动声色勾了勾唇角。
　　胡芃的一血让对面放松了警惕，还以为他很菜，结果复活回来的李元芳像换了一个人，前面要加上钮钴禄的前缀。
　　打野过来配合他们抓了一波。
　　伽罗最后一下是被胡芃补的，人头归射手，没了射手的残血小辅助想要逃跑，直接被云中君的技能抓到天上，可怜弱小无助。
　　许柚懂事地连2技能都没开。
　　补刀通常不是辅助做的事，如果不小心抢到头还可能会被骂。
　　云中君把丝血的孙膑扔到地上。
　　胡芃也没补刀。
　　许柚眼睛眨了眨，小声问。
　　“…给我的吗？”
　　［全部]辅助命也是命（孙膑）：艹。
　　［全部]辅助命也是命（孙膑）：过分了吧。
　　你们三个眼里还有我吗？？？？？
　　这一波0换2让发育路建立了优势，对方边一塔没了，还要清线，借着这个时机，楓他们集体转线去中路支援。
　　陈竞打开经济面板，可怜西施纯纯工具人，经济只比两个辅助高一点点。
　　陈竞让出一个残血的小兵，语气真诚。
　　“周舟啊，这个叫兵线，很好吃的，吃一口吧。”
　　林周舟：“...爬。”
　　好不容易来一波兵线，林周舟一口都没吃到，全被打野和射手吃了。
　　路闻竹和胡芃的经济全场最高，分居第一、二名，你追我赶，差距咬得很紧。
　　胡芃看眼经济面板。
　　要想超过云中君，只能去偷对面的野区。
　　许柚躲在草里，因为在对方野区有点紧张。
　　胡芃还在浪，轻笑一声。
　　“叫哥，给你打个蓝爸爸。”
　　许柚摇摇头，老实巴交。
　　“不叫。而且我也用不上。”
　　胡芃在别人家野区也敢浪。
　　结果成功把自己浪死了。
　　剩下许柚被对面三个人追。
　　［全部]辅助命也是命（孙膑）：我还是喜欢你们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全部]辅助命也是命（孙膑）：体会一下我当时是什么感受！！！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要死了。
　　许柚被追到墙边，已经打算放弃抵抗。
　　“看我位置。”
　　耳机里的音色冷静沉稳。
　　云中君绕后了。
　　许柚感动地咬下唇。
　　师兄居然跑了半个峡谷来救他！
　　瑶已经残血了。
　　“上来。”
　　许柚估算了一下血量，没有听路闻竹的，先替他吃了一个控制，被控后瑶变成鹿灵形态，然后才变回人，开启大招跳到路闻竹头上，为被附身之人提供一个护盾。
　　许柚松口气。
　　好险，只剩一丝血，差点就死了。
　　许柚怔了怔。
　　他没和人用过情皮，只知道绑定了情侣关系的人在同一对局相遇会有特殊效果，不知道如果同时穿了情皮也会有。
　　瑶跳到云中君头上，会出现一个飞吻的动作，还有少女心的粉色爱心。
　　许柚飞快揉了把耳朵。
　　策划老师你...…
　　“干得漂亮！”陈竞激动地喊出声。
　　路闻竹和许柚配合打了一波漂亮的0换3。
　　陈竞一直在上路偷偷带线，他们现在有兵还有龙，而对方只剩下两个人守家。
　　“过来都过来，我感觉可以直接一波！”
　　胡芃从泉水复活，还没出家门，游戏就结束了。
　　对面水晶爆炸。
　　胡芃薄唇微抿。
　　参与感为0。
　　陈竞：“再来一把？”
　　林周舟：“来来来直接开。”
　　“柚子，你要什么辅助，我等会儿先帮你抢。”这次一楼是陈竞。
　　刷刷刷，许柚的辅助英雄池又暗了五个。
　　许柚在瑶和朵莉亚间一秒也没有犹豫。
　　“我玩朵莉亚。”
　　朵莉亚是一个比较特别的辅助，她的大招是可以刷新一个队友的大招。
　　和其他辅助一般跟射手或打野的玩法不同，很多人玩朵莉亚会选择跟法师。
　　陈竞：“哦对了，这次你俩谁玩打野谁玩射手？”
　　“随便。”
　　路闻竹和胡芃几乎同时。
　　有小辅助从头跟到尾保护她，林周舟别提多爽了。
　　这把居然也没人吃她的中线。
　　幸福地简直有点不真实。
　　这把平推局，对面被打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但他们内部似乎出现了一些分歧，有人想投降，但其他队员不同意，于是暗戳戳开全部频道扰乱军心。
　　[全部]你的强来了（澜）：你们打的什么？
　　[全部]只用石粒说话（鲁班七号）：王者荣耀。
　　[全部]你的强来了（澜）：经济差这么多，怎么打？
　　[全部]只用石粒说话（鲁班七号）：你是不是有点太物质了。
　　......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笑，胡芃不知道想到什么。
　　陈竞：“怎么了？”
　　胡芃握拳抵唇轻咳了几声，他闭了闭眼睛，实在没忍住，最后笑到整个人都在抖。
　　“咳咳，没什么，我就是...…突然想到了许柚的相亲对象。”
　　胡芃手掌盖住眼睛，唇角仍然翘得很高。
　　“‘你要找的完美男人就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堪称“你的强来了2.0”。
　　许柚倏得睁圆眼睛。
　　“胡芃你！”
　　他扑过去，试图关掉胡芃的麦克风。
　　胡芃举起手机，仗着身高，轻而易举就能让许柚拿不到。
　　林周舟：“什么？！瓜来！”
　　陈竞：“好啊许柚同学！老实交代！”
　　——五排哪有吃瓜香？！
　　新鲜的热乎的瓜，听起来还很有料的样子。
　　没什么人的心思这下还在游戏上。
　　只有系统提醒他们龙被抢了，陈竞才惊讶了一下。
　　鲁班七号一个超远距离的无敌鲨嘴炮，直接打到龙坑抢到了龙王。
　　陈竞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他和路闻竹双排过这么多把，对方的控龙率一直是100%，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从路闻竹手下成功抢到龙。
　　陈竞摇摇头，感叹。
　　果然没人能逃得过八卦！
　　“快讲快讲。”陈竞边推塔边催促道。
　　胡芃望着许柚，双眼含笑：“你讲还是我讲？”
　　许柚绝望地捂住耳朵，选择逃避。
　　默默发誓。
　　以后再告诉胡芃任何一个秘密他就是狗！
　　许柚差点被系统制裁挂机。
　　“……就是这样。”胡芃终于讲完了。
　　陈竞：“这是什么级别的普信男啊？小师弟，心疼你五秒。”
　　林周舟：“原本以为我们单身自然保护区还剩下你和小路这两个仅存的希望，没想到...唉。”
　　陈竞：“柚子才22岁就被催婚，那以后岂不是每年过年都要来一遍？！真可怜...”
　　许柚用力点点头。
　　也觉得自己很可怜......年少无知的时候就交到这么不靠谱的朋友！！！
　　顾妍敲敲门，推开门。
　　“小胡，晚上就在阿姨家吃饭啊。”
　　胡芃长得很有欺骗性，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平时吊儿郎当，但笑容纯良无害，还有两颗小虎牙。
　　“好啊，还是顾姨做的饭最好吃了，在学校每天都想吃顾姨做的菜，下馆子都比不上。”
　　顾妍笑成一朵花。
　　“你这孩子...打小就会哄人。阿姨今天做你最爱吃的青椒炒肉丝。”
　　“谢谢顾姨。”
　　“谢什么...你们俩好好玩儿吧。”顾妍笑着出去了。
　　许柚轻咬下唇。
　　一脸怀疑人生。
　　他妈一世英名！看一眼就知道学生的作业是抄的还是写的，是单身还是偷偷早恋......
　　为什么就是看不透胡芃的伪装呢？！
　　陈竞从这段对话里听出胡芃和许柚家的关系匪浅。
　　“你和许柚从小就认识啊？”
　　林周舟：“发小啊。”
　　胡芃语气状似漫不经心。
　　“对啊，他就跟我亲弟弟一样。”
　　许柚：“...”
　　在他的律师来之前，他不会发表任何言论。
　　林周舟默默咽了咽口水：“柚子，阿姨做饭真那么好吃吗？”
　　许柚唇瓣微张：“我...”
　　“我作证，顾姨的手艺真的没话说。”胡芃懒洋洋开口，“小时候我爸妈工作忙，我就天天跑许柚他们家蹭饭，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许柚轻轻抿着唇。
　　虽然但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有机会你们来南雍，我和许柚作东，一起请你们吃饭。”胡芃满级自来熟，很快就能和人打成一片。
　　林周舟：“好啊好啊。”
　　陈竞：“那一言为定。”
　　许柚怔了怔，低头看屏幕。
　　系统：【Victory！】
　　镜一个人。
　　——把对面家偷了。
　　“我妈喊我吃饭去了，我不打了，朋友们再见。”林周舟在全队麦里喊了一声就下线了。
　　只剩四个人的房间，也四排不了。
　　“那我也走了。”陈竞退出房间。
　　“师兄再...”
　　还没说完房间里就只剩下他和胡芃两个人。
　　许柚轻抿下唇。
　　“没事儿，双排胜率比五排高，咱俩继续玩，答应你的，带你上王者。”
　　许柚低头看着手机，摇摇头，把手机递给胡芃。
　　“我不玩了，你用我的号打吧。”
　　胡芃愣了下。
　　“那你要干嘛？”
　　许柚抱着电脑去书房。
　　“写学习进度报告。”
　　-
　　路闻竹走下楼梯。
　　元宝跑过来，蹭蹭他的裤腿。
　　它仰头高冷地“喵”了一声。
　　示意路闻竹可以摸它的头了。
　　往常这个时候，它都会得到一顿脑部spa，今天却只得到一条小鱼干。
　　元宝叼着鱼干，眼睛圆溜溜地打量着主人。
　　猫生世界观里又多了一条：
　　主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不适合撒娇。
　　路父刚从超市回来，采购了一大堆新鲜食材。
　　虽然家里有阿姨，但沈宜喜欢吃他做的菜，所以他在家的时候，偶尔也会亲自下厨。
　　“帮我把这两袋汤圆放到冷冻室去。”路父叫住路闻竹。
　　沈宜：“家里谁爱吃汤圆啊？你买这么多干嘛？”
　　沈宜为了保持身材，常年自律不吃任何甜食，路闻竹和路父也都很少吃甜的。
　　路父一脸严肃：“明天元宵节，传承传统文化。”
　　路闻竹低头看眼汤圆的外包装。
　　其中一袋上面画着黄澄澄的柿子。
　　“这是汤圆吗？”沈宜半信半疑。
　　“创意汤圆，我还买了一袋水果味的。”
　　沈宜：“有什么味的？”
　　“草莓味，蓝莓味，菠萝味...”路父回忆了一下。
　　路闻竹垂下眼。
　　没有柚子味。
　　路父把鱼从含水的袋子里拿出来，系上围裙，一副大厨即将大展身手的样子。
　　“说吧，你们俩想吃什么？随便点，仅限今天，过时不候。”
　　路闻竹把汤圆放进冰箱下层。
　　“我都行。”
　　薄唇微抿，他若无其事关上门。
　　“不吃青椒肉丝。”
　　“都行”“随便”是世界上最难做的两道菜，何况路闻竹还很挑食。
　　路父数了数他买的食材，有鱼、牛肉、土豆、青菜......
　　还是选择题比较简单粗暴。
　　“清蒸鱼？红烧鱼？剁椒鱼头？......”
　　“酸菜鱼。”
　　“嗯。”
　　“葱爆肥牛？洋葱炒肥牛？金针菇肥牛煲？”
　　“酸汤肥牛。”
　　“...嗯。”
　　“干锅土豆片？土豆炖排骨？土豆烧牛肉？”
　　“酸辣土豆丝。”
　　“......嗯？”
　　路闻竹拧开冰矿泉水喝了一口，音色一如既往，平静冷淡。
　　“我回房了。”
　　“噢…好。”
　　沈宜和路父目送路闻竹离开厨房，默契地对视一眼。
　　沈宜紧张地咬下唇：“要不你上网搜搜。”
　　路父听话地拿出手机：“搜什么？”
　　“emm......”
　　沈宜灵光一闪。
　　“就搜——孩子突然爱吃酸的是身体里缺了哪一种元素？！”
　　-
　　放寒假，许柚通常都睡到自然醒，元宵节的早上，顾妍才走进厨房，许柚已经煮好了四人份的汤圆。
　　顾妍不喜欢别人进她的厨房，把东西都弄乱了。
　　“笨手笨脚的，出去坐着。”
　　“哦...”
　　许柚乖乖坐在餐桌前，敲碗等开饭。
　　元宵节是许柚最喜欢的传统佳节，因为他非常喜欢吃汤圆！
　　许柚对着柿子汤圆拍了张照。
　　木由子：[图片]。
　　木由子：师兄元宵节快乐！
　　许柚趁热咬了一口软乎乎的薄皮芝麻汤圆，又喝了一口甜甜蜜蜜的糯米酒。
　　好吃到眼睛弯起来。
　　许柚低头打字。
　　木由子：师兄今天吃汤圆了吗？
　　许柚想了想，补充道。
　　木由子：我们南雍汤圆很有名哦！
　　木由子：师兄下次来南雍玩，我请你吃！[小兔子戴墨镜.jpg]。
　　许柚低头看手机。
　　两分钟过去了。
　　想撤回也不行了。
　　许柚咬着勺子。
　　没看到吗？
　　吃完汤圆，许柚进屋继续看文献。
　　他把写好的寒假最后一次学习进度报告保存到桌面。
　　然后打开微信看了眼。
　　张开双臂，扑到床上摊煎饼。
　　许柚打开日历看了眼。
　　距离师兄生日还有十个月。
　　但他已经想好了送什么礼物。
　　——一个收的到消息的智能手机。
　　-
　　吃完中饭，奶奶的习惯是要散步半小时，顾妍叫许柚跟着一起去。
　　“你过几天就走了，抓紧时间多陪陪奶奶。”
　　许柚听话地点点头，回房间换了一件白色连帽羽绒服。
　　“奶奶，我们走吧。”
　　电梯门打开，还没走到单元楼门口，迎面走来一个和颜悦色的眼熟老奶奶。
　　是住在他们家楼下的邻居。
　　许柚眼睛弯了弯，礼貌地叫人。
　　“奶奶好。”
　　“是许柚啊，这位是？”
　　“这是我奶奶，她进城来看我的。”
　　这栋楼很少看见和她同龄的人。
　　二人一见如故，聊起来才知道许柚奶奶比她略长几岁。
　　“老姐姐，你有空就来我家玩，我和我的老姐妹们经常一起出去跳广场舞，买菜啊，打麻将啊......”
　　奶奶老花多年的眼睛突然开始放光。
　　“麻将？”
　　“是啊，今天下午就有局，正好有个人刚才说来不了，三缺一，老姐姐要不要一起？”
　　奶奶//头也不回就跟着人家走了，还让许柚替她在顾妍那里打掩护。
　　许柚：“...”
　　许柚也不敢回家，怕被他妈骂。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
　　事已至此。
　　——先去小区对面买杯奶茶！
　　放假在家，成天在顾妍眼皮子底下，许柚虽然是一名即将23岁的研究生，但连外卖自由都没有。
　　想喝奶茶只能趁父母不在家偷偷点。
　　距离他上次喝到奶茶已经过去整整一周了！
　　站在奶茶店窗口前，许柚仰头看着菜单，两眼放光。
　　“……可以试试我们这款新品哦，暖冬柚子柠檬茶。”奶茶店员热情地推荐道。
　　听起来很好喝！
　　许柚眼睛弯了弯。
　　“那我就要这个，加一份小丸子，谢......”
　　羽绒服的帽子被人扯了一下。
　　许柚疑惑地仰头向上看。
　　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点点睁圆。
　　路闻竹垂眼，轻轻扬了扬唇角。
　　“萨摩耶。”
　　“想我吗？”


第38章 他嘴巴好软。
　　许柚眼睛亮起来。
　　“师兄！”
　　仿佛有星星掉进去, 涟漪波光粼粼。
　　“你怎么来啦？”
　　他仰头惊喜地说。
　　“来旅游。”
　　路闻竹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低头看着他。
　　“有人跟我说，南雍的汤圆很不错。”
　　奶茶店员很会做生意, 抓住商机多推销一杯。
　　“这位先生请问您需要点单吗？”
　　路闻竹扫了眼菜单。
　　“你喝的什么？”
　　“暖冬柚子柠檬茶, 加一份小丸子。”许柚老实巴交答。
　　路闻竹打开手机，扫码付钱。
　　“我要半糖，其它和他一样。”
　　两杯柚子柠檬茶很快做好了, 交付的时候店员又额外检查了一遍, 一样的饮品格外容易弄混。
　　“左边这杯全糖是您的。”
　　许柚眼睛弯了弯，礼貌地说。
　　“谢谢。”
　　许柚戳开杯面, 他咬着吸管, 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师兄, 你吃午饭了吗？”
　　“还没。有人说要请客...”
　　路闻竹坏心地捏捏他的脸。
　　动作和台词完美对应上。
　　“我怎么忍心错过这个‘薅羊毛’的机会？”
　　许柚揉揉脸，以德报怨。
　　“师兄, 我知道一家好吃的老店, 以前读书的时候经常去吃, 我带你去！”
　　许柚说的老店就在南雍一高附近的巷子里, 离他家不远，只有两站地铁。
　　许柚熟门熟路在小巷中穿行，七拐八拐后, 拐进了一个居民区的后门。
　　闻到熟悉的香味, 许柚下意识舔了舔唇。
　　“前面右转就到了，师兄。”
　　加速转过弯。
　　许柚笑容僵在嘴角。
　　！
　　——他的快乐老家怎么成了网红店？！
　　长队从店门口一直排到拐角, 店主还在上学的女儿在帮忙发号。
　　许柚手里被塞进一个写有“17”的小纸条。
　　小姑娘熟练地一写一撕一塞, 抬起头, 她怔了下。
　　“哥哥？是你啊！”
　　许柚高中时经常来吃这家店，店主一家全都眼熟他。有一次小姑娘数学作业写不出来被骂了, 许柚结账时偷偷塞给她一张纸，打开就是那道小学奥赛题的答案和过程，二人从此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小姑娘往许柚身后看了看，没看到另一张熟悉的脸。
　　“哥哥你今天一个人来的吗？以前经常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哥哥呢？”
　　她八卦地眨眨眼睛，自以为压低声音。
　　“所以...你们后来在一起了吗？！”
　　许柚嘴巴张了张。
　　“…啊？”
　　他慢半拍反应过来，手足无措摆摆手，真的被吓到。
　　“我们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我们是发小，他就像我哥一样！妹妹你明白吗？！”
　　小姑娘想了想：“是‘她只是我的妹妹’那种吗？”
　　现在的小孩子怎么懂这么多？！
　　许柚抓狂。
　　“不是！”
　　小姑娘撇撇嘴巴，失望地垮下肩膀。
　　“哦...…”
　　“那他呢？”
　　看见路闻竹，小姑娘黯淡的眼睛又重新亮起来，偷偷摸摸问许柚。
　　许柚抿抿唇。
　　“他…是我师兄。”
　　“小妹妹，这桌点单。”
　　小姑娘被其他客人叫走了。
　　许柚悄悄松口气。
　　“许柚。”
　　“嗯？”他回过头，“怎么啦师兄？”
　　“四大名著你最喜欢哪一本？”
　　“《水浒传》，我小时候看过好多遍！师兄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下颌角动了动，路闻竹若无其事敛下眼。
　　音色没什么起伏。
　　“难怪有这么多好哥哥。”
　　许柚：“...”
　　路闻竹戴上耳机。
　　许柚轻咬下唇。
　　打开手机，指尖滑动，不知道在翻什么。
　　路闻竹在订今晚住的酒店，屏幕弹出一则微信未读消息。
　　木由子：师兄。[引用]语音7’’。
　　路闻竹喉结滚动了一下。
　　木由子：我只叫过一个人哥哥。
　　许柚低着头，唇轻轻抿着。
　　有点委屈地说。
　　“而且我只带师兄你来过这里，胡芃是自己发现的...”每次还非要跟他一起来。
　　路闻竹移开视线，若无其事握拳抵唇。
　　“知道了。”
　　许柚怕他不信，轻扯扯他的衣角，一脸认真。
　　“我说的是真的！只有师兄你一个人，唔......”
　　路闻竹手动把他脑袋180度转了回去。
　　-
　　半小时后，许柚终于等到一张空桌。
　　这家老店面积很小，大部分桌子都摆在店门口的空地上，桌子也很简易，一张小小的圆桌，不够坐的时候塑料板凳也可以充当桌子。
　　许柚把柚子柠檬茶放到桌上。
　　“师兄，右边这杯是我的，左边这杯是你的。”提醒他小心拿错。
　　“嗯。”
　　客人越来越多，老板没办法，只好去附近居民家借了一些塑料椅给等位的人坐。
　　店铺前的空间有限，只能把原来桌子的间距缩小一点，老板不好意思地麻烦他们把桌子往旁边挪一挪。
　　许柚搬着小板凳站起来。
　　“好啊，没问题。”
　　“我来吧。”老板热心地替他们移桌子。
　　小姑娘出来给他们点单。
　　许柚把店里最好吃的几样东西全都点了一遍。
　　汤圆都是现煮的，等起来会有一点慢。
　　许柚低头玩手机，拿起右边的柚子柠檬茶。
　　咬着吸管，吸溜了一大口。
　　他眨眨眼睛，咕噜，艰难地咽了下去。
　　好像...有点酸。
　　许柚狗狗祟祟偷瞄左边那杯柠檬茶。
　　目光太过直白。
　　路闻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他垂下眼，唇角微不可见扬了扬。
　　“许柚。”
　　“嗯？！”
　　骨节分明的手指拿捏着杯身，路闻竹音色低沉客观，似乎在跟他探讨什么严谨的学术问题。
　　“你觉不觉得这家果茶的糖度超标？”
　　许柚视线飘忽，耳朵红了红。
　　“有嘛...？我觉得还好啊，哈哈。”
　　许柚心虚地笑了笑。
　　路闻竹盯着他红扑扑的耳垂看了会儿。
　　“是么？”
　　他作势要去看杯身上的标签。
　　许柚扑上去，把两个杯子上的标签都撕下来，揉巴揉巴，扔进垃圾桶。
　　没有标签就是没拿错！
　　许柚耳朵更红了。
　　店铺门口贴着一张A4纸，上面用打印体写着：【感谢各位厚爱，小店人力不足，叫号后烦请亲自到窗口取餐。】
　　小姑娘声音脆生生的。
　　“17号。”
　　许柚眼睛亮起来，若获大赦，自告奋勇。
　　“我去拿！”
　　许柚端着餐盘。
　　小姑娘还不死心，偷偷问许柚。
　　“哥哥，你和以前那个哥哥真的只是朋友吗？”
　　许柚一本正经，用力点点头。
　　“嗯嗯嗯！”
　　“好吧...”
　　小姑娘彻底死心了，但很快又重新打起精神。
　　“不过这回这个哥哥更帅！......”
　　许柚怔了下。
　　碗中的热米酒差点泼出来烫伤他的手。
　　小姑娘一脸兴奋。
　　“——那你喜欢这个哥哥吗？！”
　　-
　　吃完最后一颗芝麻汤圆。
　　许柚若无其事站起来，小声说。
　　“师兄，我去买单。”
　　许柚打开手机，扫了扫墙上的二维码结账。
　　电子支付无须给店主任何凭证。
　　许柚揉了把耳朵，偷偷塞给小姑娘一张纸条。
　　她打开纸条。
　　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
　　许柚摸摸小腹。
　　吃得好撑。
　　这家老店离南雍一高不远，作为老牌强校，南雍一高占地面积很大，校园设施完善，还有一个小花园，非常适合饭后消食散步。
　　许柚眼睛弯了弯。
　　“师兄，想不想去我的高中看看？”
　　路闻竹顿了顿。
　　“好。”
　　今天是元宵节，学校里的学生和教职工绝大部分都放假了，许柚从学校正门旁边的保安室的小侧门溜进去。
　　“许柚回来了？”
　　许柚从小在学校长大，学校里的叔叔阿姨大部分都认识他，今天值班的是保安队长。
　　许柚点点头。
　　“嗯！我带师兄来参观一下母校。”
　　保安队长原本已经放行了，突然又叫住他们。
　　“等等。”
　　许柚转过头，好奇地说。
　　“怎么了刘叔？”
　　保安队长盯着路闻竹，眉头紧皱。
　　“我看你有点眼熟...许柚，你师兄以前也是我们南雍一高的吗？”
　　“啊？”
　　许柚摇摇头。
　　“不是啊，师兄是在北城念的高中，对吧师兄？”
　　路闻竹不置可否。
　　保安队长尴尬地摸了摸脑袋，难道真的是他记错了？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职业生涯里抓过的逃学打架早恋...的高中生简直不要太多！
　　“刘叔你肯定记错了。”
　　许柚信誓旦旦地说。
　　“我们学校如果有这种姿色的帅哥，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如果师兄跟我一个高中的话，我高低....”
　　许柚的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保安队长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打断他。
　　“好好好，知道了。是我记错了，进去吧进去吧...”
　　离开保安室，他们走出十几米。
　　许柚的话只说了一半。
　　“如果我跟你一个高中，你会怎样？”路闻竹音色漫不经心。
　　许柚轻咬下唇，他刚才脑子一热。
　　差点把后半句说出来了。
　　他视线飘忽，想了想，随口编造。
　　“唔，那你们班的同学应该都会脸熟我吧。”
　　“为什么？”
　　许柚理直气壮。
　　“这么好看的小哥哥，我肯定会经常去偷偷看你啊！”
　　“然后想办法接近你、认识你，跟你做朋友，嘿嘿！”
　　许柚越想越认真，越说越起劲。
　　“每天跟你一起上下学，等你放学，一起去吃食堂，运动会和打篮球的时候击败所有女生，跑第一名给你送水！周末去你家打游戏，或者你来我家打游戏，寒暑假一起出去玩，然后我们......”
　　许柚美好的畅想戛然而止。
　　放任这样继续发展下去的话，他最终的下场很可能是被顾妍打断腿。
　　许柚摸摸自己还健全的四肢，不太熟练地转移话题。
　　“…不过我们还是现在认识比较好。”
　　许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因为我高中有点笨，读书还没开窍。”
　　路闻竹看他一眼，音色懒懒的。
　　“你的意思是现在就聪明了？”
　　许柚：“...”
　　“师兄，你少年时代攻击力就这么强了吗？”
　　许柚抬起头，一脸认真地问。
　　“看路。”
　　路闻竹抬手替他挡住斜逸出的树枝。
　　差点划到眼睛。
　　许柚后怕地咬下唇。
　　“…谢谢师兄。”
　　许柚环顾四周。
　　怔了怔。
　　他刚才一直没看路，下意识跟着路闻竹在走。
　　“师兄，我们学校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小花园，还有池塘，我高中晚自习经常偷偷溜到那里去写作业。”
　　他之前是这么跟师兄说的。
　　但是。
　　许柚咬下唇。
　　“师兄你...”
　　怎么知道这条林荫小路可以直接通到花园？
　　突兀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吓得人心脏骤停了半秒。
　　许柚打开手机。
　　瞬间睁大眼睛。
　　“怎么了？”
　　“啊啊啊出门忘跟我妈交代了！”
　　许柚表情皱巴巴的，仿佛不是接电话，而是去赴死，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
　　“喂？妈咪？”
　　顾妍语气还算平静。
　　“你和奶奶散步怎么去了这么久？这都两个小时了。”
　　“呃...”
　　许柚想起奶奶之前嘱托他帮忙遮掩，心虚地说。
　　“奶奶今天精神特别好！所以我和奶奶去公园了！”
　　“是吗？那为什么我能听见楼下的麻将机声？”
　　顾妍冷冷地问。
　　许柚差点忘了奶奶身上装有可以定位的心率手环，防止老人家走丢或其它紧急情况。
　　许柚：“...”
　　中计了。
　　有勇有谋！不愧是当高三班主任的女人！
　　“那你跑哪儿去了？是不是偷偷买了奶茶不敢回家？”
　　许柚心虚咬下唇，把路闻竹推出来当挡箭牌。
　　“我...我师兄来南雍玩了！我给师兄当地陪！”
　　“师兄？”顾妍顿了顿，“哪个师兄？”
　　许柚舔舔唇瓣，偷瞄一眼路闻竹。
　　“就是…路师兄。”
　　顾妍语气突然热情。
　　“是不是你总麻烦人家给你改论文上次下大雪开车去接你回家还送你去高铁站的那个师兄？！”
　　许柚小动物的直觉准时上线。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呃，是的。”
　　“他来南雍啦？你们晚上订餐馆了吗？”
　　“订了！”许柚语气斩钉截铁。
　　“订了就取消，把人家带回家里来，我亲自下厨，好好感谢一下人家这么长时间对你的照顾。”
　　“怎么了？”路闻竹问。
　　许柚扬起脑袋，小声说。
　　“我妈要请你去我们家吃饭...”
　　多尴尬啊！
　　师兄是来南雍旅游的！怎么会想要见师弟的家长？那不就像面试一样？！
　　许柚眼神暗示。
　　师兄你肯定不想去对不对？
　　顾妍耳朵尖，一下就听见路闻竹的声音。
　　“你把扬声器打开，我亲自跟小路说。”
　　许柚低着头，看着他空空的手掌。
　　？？？
　　路闻竹神色自若地接管了他的手机。
　　“小路啊，晚上上阿姨家吃饭啊。”
　　“好。”路闻竹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哎呀，有什么麻烦的啊？阿姨现在就出门买菜，你喜欢吃什么？尽管告诉阿姨。”
　　许柚弱弱地说。
　　“师兄喜欢吃牛肉。”
　　“那小路你有什么忌口没有啊？”
　　许柚猛点头。
　　师兄可挑食了，不吃皮蛋不吃姜不吃很嫩的瘦肉还有....
　　所以现在打消让师兄回家吃饭的念头还来得及！
　　唇瓣微张，他刚要开口。
　　“他不吃...唔...”
　　许柚睁大眼睛。
　　嘴巴被捂住了。
　　路闻竹一只手让许柚乖下来。
　　骨节分明的另一只手拿着手机。
　　若无其事继续回答顾妍，音色温文沉稳。
　　“我没有忌口，谢谢阿姨。”
　　“谢什么？你们好好玩，晚上见，啊。”顾妍温柔得让许柚感到陌生。
　　许柚仰起脑袋，无辜又带点委屈地看着他。
　　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
　　路闻竹若无其事松开手。
　　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好软。


第39章 你是在撒娇吗？
　　“师兄, 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许柚如临大敌，一脸严肃。
　　“友情提示：我妈当了一辈子高中老师。”
　　顾妍女士只需要站在那里，就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仔细观察路闻竹的表情, 轻咬下唇, 担心地问。
　　“怎么样？有没有想起被班主任支配的恐惧？”
　　路闻竹抬下眉。
　　“为什么会恐惧？”
　　许柚眨眨眼睛，若有所思。
　　…对哦。
　　师兄长这么帅也没有早恋，不逃课不打架不叛逆不需要请家长...还这么聪明, 高二就竞赛保送A大, 简直就是全体老师们的梦中情“生”，换作他是路闻竹的班主任肯定也对他喜欢得不行。
　　许柚怔了怔, 眼神诚恳。
　　“师兄, 你还是要做好心理准备。”
　　他轻抽一口气, 紧张兮兮。
　　“我都不敢想象我妈会有多喜欢你？！”
　　许柚带路闻竹在小花园里逛了两圈，他看眼手机, 时间还早。
　　“师兄, 你现在想去哪里玩？”
　　“附近有商场吗？”
　　许柚愣了愣, 点点头。
　　“有是有...”
　　不过全国各地的商场都差不多, 他还以为师兄会想去更有南雍特色的景点逛逛。
　　许柚叫了辆车。
　　“走吧师兄，我带你去。”
　　专车司机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
　　穿白色羽绒服的男生说了一路的话，音色温温软软, 不吵人, 但话实在多，好像一个月没跟人说过话似的。
　　穿黑色外套的男生话很少, 安静地听着, 偶尔回应几句, 乍看有些冷淡，仔细听才能发现谈话进程被他主导。
　　车程不过十分钟, 下车的时候，许柚就差把他爸私房钱藏在哪告诉路闻竹了。
　　还一点被套了话的自觉都没有。
　　直到抵达商场，路闻竹买了一个按摩仪，又买了两盒贵到令人咂舌的茶叶许柚才后知后觉有点不对劲。
　　他咬下唇，小心翼翼地问。
　　“师兄，这个是给叔叔买的吗？”
　　“嗯。”
　　呼。
　　许柚偷偷松口气。
　　路闻竹低头付钱，音色没什么起伏。
　　“是给叔叔买的。”
　　许柚：“...”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后悔告诉师兄他爸喜欢喝茶了。
　　许柚低头看眼购物袋，这个按摩仪看来是给“身体不太好”的奶奶买的。
　　还剩下“有颈椎病”的顾妍......
　　虽然许柚不知道路闻竹打算买什么，但参考之前这两个礼物的价位，肯定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他脑海里都有顾妍收到礼物时的画面了。
　　顾妍：“小路你大老远来南雍是客人，怎么还带这么多礼物？许柚你也真是的，在旁边都不知道劝着点，真不懂事......”
　　顾妍收获了礼物，师兄收获了喜爱。
　　——只有他收获了伤害！
　　许柚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小尾巴一样跟在路闻竹身后，都不知道现在身处商场的哪一层。
　　许柚抬头一看，心脏差点骤停。
　　这层楼卖的东西一家比一家贵！
　　许柚一脸严肃。
　　事已至此，没办法了。
　　他站在原地。
　　“师兄。”
　　路闻竹回过头。
　　许柚耷拉着脑袋.
　　“好累。走不动了...”
　　路闻竹音色没什么起伏，淡声说。
　　“服务台可以租借轮椅。”
　　许柚被吓到，师兄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
　　许柚想象了一下他坐在轮椅上，师兄推着他逛街的场景。
　　那他就真的可以换个星球生活了。
　　许柚恨不得立刻原地做五十个俯卧撑证明他体力还很好。
　　“还累吗？”路闻竹问。
　　许柚一脸认真摇摇头。
　　“不累不累！”
　　“嗯。”
　　许柚偷偷松口气，措不及防。
　　路闻竹垂眼看着他，微不可见扬了扬唇角。
　　“所以刚才是在撒娇？”
　　许柚耳朵一红，低头小声说。
　　“…这些礼物太贵重了，我不想师兄这么破费，买个果篮就好啦。”
　　“礼尚往来。”路闻竹说的是生日时许柚也送了他很贵的显卡。
　　许柚怔了怔。
　　…对哦。
　　他眼睛亮了亮。
　　“那我有机会也去拜访叔叔阿姨！”
　　路闻竹顿了顿，若无其事。
　　“好。”
　　“吃冰淇凌吗？”路闻竹问他。
　　前方不远处有一家很有名的gelato店。
　　许柚眼睛亮起来，无意识舔舔唇瓣。
　　“吃！”
　　“两个甜筒。”路闻竹扫码付钱。
　　服务员打开冰柜，让许柚选口味，路闻竹买的是三球甜筒，所以他一共要选六种口味。
　　许柚左右手各一支甜筒。
　　“师兄你不吃一个吗？”
　　“不用。”
　　许柚感动地咬下唇。
　　师兄给他买两个！
　　师兄好好。
　　许柚舔着冰淇凌，不知不觉跟着路闻竹走进一间店铺。
　　他抬头一看，睁大眼睛。
　　——苏绣店！
　　“唔...”许柚试图去拉路闻竹，但两只手都被冰淇凌占满了。
　　“师兄...”
　　许柚凑近路闻竹。
　　“你的冰淇凌要化了。”他淡淡地指出。
　　许柚低头一看。
　　果然。
　　gelato就是很容易化。
　　销冠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不动声色扫一眼路闻竹手上的购物袋：一家是昂贵的茶叶店，一家是很有名的按摩仪，就知道这位潜在顾客的消费水平绝对不会低。
　　服务员热情地迎上前。
　　“欢迎光临，先生是买摆件、装饰画还是丝巾？”
　　“丝巾。”
　　“这边请。”
　　许柚和冰淇凌斗智斗勇，并且通过不懈努力，终于偷偷看清了一条丝巾垂下的吊牌。
　　他倒抽一口气。
　　“师兄…”
　　许柚舔一口冰淇凌。
　　“这家店...”
　　许柚停顿了一下，又舔了一口。
　　“实在是...”
　　许柚安静两秒，若有所悟。
　　…诡计多端的路闻竹！
　　等许柚终于消灭掉六个冰淇凌球，销冠已经成功把选择缩小到了决赛圈。
　　“…这两款丝巾我们卖得都非常不错。”
　　许柚狗狗祟祟偷看一眼吊牌。
　　左边这条便宜一半。
　　“我喜欢左边。”
　　许柚咬着甜筒，一脸坚定地说。
　　“左边的好看！”
　　销冠不愧是销冠，话说得滴水不漏。
　　“您的眼光真好，左边这条花色特别显年轻，有活力，右边这条相对来说更优雅大方一些，我昨天卖了不下十条，送妈妈送长辈送老师送丈母娘...都很合适。”
　　四目相对，许柚和销冠的目光在空中撞上。
　　路闻竹递给销售员一张银行卡。
　　“麻烦两条都包起来。”
　　许柚：“...”
　　-
　　“喜欢哪种？”
　　站在冷柜前，路闻竹询问他的意见。
　　许柚一脸警惕，小心地拿起果篮，偷偷看眼标签。
　　瞳孔地震。
　　——300？！
　　进口超市的果篮这么贵？！
　　他面无表情把果篮放回去。
　　“都不喜欢。”
　　“是么？”
　　“嗯嗯嗯！”许柚猛点头。
　　路闻竹音色没什么起伏。
　　“那就都买好了。”
　　“这个！我喜欢这个！”
　　许柚吓得主动抱着果篮去结账。
　　-
　　许柚戳了戳门铃，顾妍听见声音，脱下围裙，快步走到门口。
　　推开门，她下意识怔了怔，眼睛跟着亮起来，喜欢帅哥是所有人类的本能。
　　“这是小路吧？”顾妍惊喜地说。
　　“阿姨好，打扰了。”路闻竹微微颔首，待人接物温和矜贵，不卑不亢。
　　又帅又有礼貌，一看就家教很好。
　　顾妍更喜欢了。
　　“快进屋。这双拖鞋是新的，你应该能穿下。”
　　“谢谢阿姨。”
　　顾妍接过路闻竹送的礼物。
　　“小路你大老远来南雍是客人，怎么还带这么多礼物？许柚你也真是的！在旁边都不知道劝着点，真不懂事...”
　　许柚：“...”
　　他低着头，麻木地挨训。
　　连台词都预判得一模一样。
　　顾妍热情地招呼路闻竹。
　　“许柚，去厨房帮忙端菜。”
　　“哦好。”
　　许柚挽起袖口，走进厨房，顾妍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来。
　　“许柚爸爸他们去隔壁市开会了，今晚就咱们三个吃饭，阿姨就随便做了几个家常菜，小路，别嫌弃啊......”
　　许柚看着面前的七菜两汤，陷入沉默。
　　路闻竹温和地扬了扬唇角。
　　“不会。听许柚说您手艺很好，一直想有机会能尝尝。”
　　顾妍被夸得喜笑颜开。
　　路闻竹手机屏幕亮了亮。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浅抿了一口，敛下眼，不动声色查看讯息。
　　许柚一个人在厨房自闭。
　　木由子：[小兔子落泪.jpg]。
　　木由子：我考上A大我妈都没做这么多菜......
　　七菜两汤还没结束，顾妍又进厨房端出一道拼冷盘：酱牛肉、凉拌黄瓜、擂椒皮蛋......
　　“小路，多吃点菜啊，别拘谨，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顾妍热情地给路闻竹夹菜，那架势迟早要把桌子上所有菜全都夹一遍。
　　“好。谢谢阿姨。”
　　“客气什么？”
　　许柚咬咬唇，忍痛放弃他最爱的可乐鸡翅，趁顾妍不注意，狗狗祟祟把冷盘扒拉过来。
　　二话不说，开炫！
　　许柚轻嘶了一口气，吐了吐舌尖。
　　擂椒怎么这么辣？！
　　“小路，这个擂椒皮蛋特别好吃，你...”
　　不出所料，顾妍终于朝路闻竹不吃的皮蛋下手了。
　　许柚嗷呜吞下最后一口。
　　“没了...”
　　“你这孩子真是的...”顾妍又把许柚数落了一顿，“人家小路一口都没吃到。”
　　“没关系。”
　　路闻竹温声说。
　　“他爱吃说明阿姨您手艺好，您别怪他。”
　　顾妍：“你看看人家...”
　　许柚幽怨地看了路闻竹一眼。
　　咕噜咕噜喝完大半杯冰绿茶。
　　可恶。
　　恩将仇报！
　　饭桌上边吃边聊，顾妍的话匣子越打越开。
　　路闻竹是哪里人，在哪里长大，毕业之后准备继续读博还是工作都问完了......
　　许柚夹着筷子的手指顿了顿。
　　似成相识的感觉。
　　他爸特别喜欢看一个综艺，父母陪着子女一起上节目相亲，好像也是这么演的……
　　“…对了，小路，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她随口问道。
　　许柚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放进顾妍碗里，眼睛弯弯的，楓笑得特别乖巧无害。
　　“做饭辛苦了，妈咪你多吃点！”
　　“嫌我话多啊？”被顾妍无情戳穿。
　　许柚默默低下头，戳戳米饭。
　　“不敢...”
　　但是的确很多啊。
　　害得师兄没吃两口就要放下筷子认真回答问题。
　　顾妍变脸速度一流，温柔地朝路闻竹笑笑。
　　“没关系小路，也是阿姨考虑不周，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不会。”
　　路闻竹放下筷子，音色温和沉稳。
　　“我爸是考古学家，母亲是时装设计师。”
　　“哦，那小路你本科是在哪里读的？”
　　“也在A大。”
　　旁边一名A大“庶子”默默低下了头。
　　许柚化悲愤为食欲，埋头干饭。
　　顾妍眼睛亮了亮，身为一名高中老师，听见top2就两眼放光可以算得上某种职业病。
　　“本科就是A大的啊，高三肯定很辛苦吧？”
　　许柚自觉把头埋得更低了一点。
　　弱弱地说。
　　“师兄是竞赛保送生，没有参加高考，而且还跳过一级...”
　　许柚仿佛能看见顾妍头顶有一个对路闻竹的喜爱进度条，不断升高、不断升高......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终于爆表。
　　顾妍：“我听许柚说，他刚开学的时候，什么都不懂，还被导师骂了，全靠小路你，帮了他很多...是不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肯定耽误你自己学习了吧？”
　　“没有。”
　　“许柚很聪明，自己努力，也很听话。”
　　顾妍压了压唇角。
　　“哎呀，你不用哄我，他哪有你夸得那么好？我进去盛碗饭啊。”
　　顾妍起身走进厨房。
　　许柚低着脑袋，凶巴巴戳戳米饭。
　　“…什么叫参团率0%，承伤率100%？！”
　　“‘人前训子’，阿姨刚才很高兴，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许柚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
　　“…真的？”
　　“嗯。”
　　许柚唇角翘了翘。
　　超级好哄。
　　顾妍女士就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许柚咬着筷子，偷瞄一眼路闻竹。
　　眼睛亮亮的，期待地小声问。
　　“师兄...所以你真的觉得我聪明吗？”
　　还很努力！还很听话！
　　都是路闻竹的原话。
　　如果不是顾妍邀请路闻竹来家里吃饭，他哪有机会听师兄这么夸他？！
　　许柚自信叉腰，小尾巴已经要翘上天了。
　　“假的。”路闻竹淡声说。
　　许柚：“...”
　　“哦...”
　　他失落地抿抿唇。
　　“那你刚才干嘛那么说？”
　　害他白高兴一场。
　　路闻竹敛下眼，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你知道‘人前训子’是什么意思吗？”
　　许柚眨眨眼睛。
　　“知道…吧。”
　　不是字面意思吗？
　　路闻竹不置可否。
　　害许柚心里像有小猫爪子在挠。
　　什么意思嘛？！
　　嫌他笨可以直接说！
　　趁顾妍和路闻竹聊天，许柚不甘心地偷偷打开手机。
　　低头打字。
　　人前训子...
　　搜索结果跳出来。
　　许柚咬下唇，耳朵一红，指尖像被烫到。
　　背后教...妻。


第40章 师兄…好大…
　　“小路。”
　　许柚若无其事藏起手机, 低头戳戳米饭，脸几乎埋进碗里，
　　顾妍：“你来南雍玩, 酒店都订好了吗？”
　　“还没有。”
　　“那就别订了！”
　　顾妍热情道。
　　“晚上直接在阿姨家睡吧？”
　　“咳咳咳...”
　　许柚眼圈一红, 被米饭呛到。
　　“你这孩子今天怎么了？吃个饭也能呛到...”顾妍皱下眉，口嫌体直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家里没有多余的床给师兄睡吧？”许柚弱弱地说。
　　“谁说的？书房不是有张沙发床吗？”
　　顾妍语气满不在乎。
　　“你去睡那个。”她对许柚说。
　　“小路，你晚上就睡许柚那个床。”
　　顾妍笑眯眯的。
　　“他的床又大又软, 而且今天刚换的新被套和床单。”
　　许柚：“...”
　　他抬头飞快偷瞄一眼路闻竹。
　　四目相对。
　　许柚用力眨眨眼睛, 试图用脑电波和路闻竹交流。
　　师兄，我就说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一定更想住酒店又不好意思拒绝我妈对不对？！
　　看我来拯救你！
　　许柚鼓起勇气, 小声开口。
　　“妈, 你这样会把师兄吓到的...说不定人家更想住酒店啊, 住家里多不方便。”一个人住自在多了。
　　顾妍不以为然。
　　“今天是元宵节，还是周末, 你看现在外面还在下雨, 那些酒店肯定都会趁机涨价的, 小路现在订酒店多不划算啊？再说, 人家小路买礼物都花了那么多钱，你好意思让人家再破费吗？！”
　　顾妍一脸不赞同地盯着他，还来了一手“道德绑架”, 仿佛如果他不答应的话, 就是全世界最泯灭人性、没有良心的小师弟！要被逐出师门的那一种！
　　许柚抿抿唇。
　　递给路闻竹一个“师兄对不起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的愧疚眼神。
　　顾妍：“小路，怎么样？”
　　路闻竹恰到好处地犹豫了一下, 他微微颔首, 音色温和低沉。
　　“那就打扰了。”
　　许柚怀疑人生地咬了一口黄瓜。
　　他+路闻竹vs大魔王。
　　——惨败！
　　顾妍把最后一块可乐鸡翅夹进许柚碗里。
　　许柚怔了怔, 感动地咬了一口。
　　“…谢谢妈咪！”
　　顾妍：“快点吃，吃完去把你房间收拾一下, 方便小路晚上睡。”
　　许柚：“...”
　　“哦...”
　　许柚麻木地干完一碗饭。
　　回到房间，他捡起散落在床上的几本BL漫，跪坐在床边发呆。
　　还没有外人睡过他的床......
　　许柚脸莫名有点热。
　　他揉了把耳朵，打起精神收拾房间，把BL漫、零食、游戏机和其它幼稚的小玩意一股脑全都塞进带锁的抽屉里，名著和专业书则摆到书架上最显眼的位置，最后打开电脑......
　　走进房间，第一眼就能看到电脑屏幕上还没关掉的文献页面。
　　许柚满意地点点头，自信叉腰。
　　——完美！
　　-
　　吃过晚饭，许柚被顾妍叫到客厅，被迫陪聊、陪看电视。
　　顾妍追的家庭剧播完两集更新，电视机屏幕右上角弹出一个整点报时。
　　——22:00:00。
　　顾妍抬下眉，惊讶道。
　　“都这么晚了......”
　　她明天还有早自习，顾妍站起来，回房之前，不忘嘱咐许柚。
　　“你和小路也早点睡，别玩得太晚。”
　　许柚听话地点点头，他跪坐在沙发上，狗狗祟祟地探头，亲眼看见顾妍走进主卧，还听见了一声轻轻的“咔哒”落锁声。
　　许柚立刻把电视音量调小。
　　不远处的客卫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水声渐停。
　　许柚抱着抱枕，眼睛一眨不眨，期待地望向客卫门口。
　　“咔哒”一声，浴室的门被人推开——
　　许柚面无表情抿抿唇。
　　路闻竹的睡衣严实得可以穿下楼遛弯。
　　他幽怨地捏了捏抱枕。
　　师兄好小气。
　　一点都不给看！
　　许柚摇摇头，顿时心生感慨。
　　还是Road老师不拿他们当外人！
　　Road老师好！
　　“师兄。”
　　许柚拍拍旁边的沙发，邀请道。
　　“要不要一起看电影？”
　　“什么电影？”
　　许柚两眼发光。
　　“《恐怖旅馆》！”
　　——他最爱的酒店主题恐怖片！
　　路闻竹在沙发上坐下来，音色懒懒的。
　　“你看完不会晚上来敲门，又不敢一个人睡吧？”
　　许柚脸红了红，想起他去S市开会不敢一个人睡大床房的“前科”。
　　“咳咳，上次只是一个意外。”
　　许柚一本正经点点头。
　　“其实我胆子超大的！”
　　许柚自信按下播放键。
　　可惜这个恐怖片没有给他机会证明自己的胆量，电影比许柚想象中要无聊得多，前面2/3都是铺垫。
　　看了快一小时，还一个突脸镜头都没有。
　　许柚无聊地去冰箱里拿了一盒冰镇橙汁，回到座位上，电影里的男女主角终于决定分开，按照恐怖片分头行动必死人定律，背景音乐也突然加入了诡异的元素。
　　许柚咬着吸管，眼睛兴奋地亮了亮。
　　来了来了！
　　电视机屏幕右上角突然弹出一个破坏恐怖气氛的整点报时。
　　从22:59:59变成23:00:00。
　　许柚眼睛眨了眨。
　　咬着吸管若有所思。
　　感觉有点不对劲。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小地瓜刷新了一下。
　　【关注】旁边没有更新的小红点。
　　一个小时过去，电影终于出现了第一个鬼突脸镜头。
　　许柚内心毫无波澜。
　　真正的鬼故事是——
　　23点了。
　　Road老师今天还...没...更...新...
　　许柚慢吞吞转过头，仿佛能听见机器人齿轮一格格转动的声音。
　　他偷瞄一眼路闻竹。
　　左手没控制好力度，捏爆了果汁盒。
　　橙汁从吸管口biu地飞出来。
　　路闻竹的睡衣平白承受了一场无妄之灾，还流到了睡裤上。
　　许柚倒抽一口气，顿时把Road老师抛到脑后。
　　“对不起对不起...”
　　许柚慌忙抽了两张纸，跪坐在沙发上，手足无措地擦着果汁渍。
　　路闻竹垂下眼，音色低沉无奈，轻声说。
　　“谁说自己胆子大的？”
　　一个突脸镜头就吓成这样。
　　许柚忿忿地咬下唇，路闻竹根本不懂，他才不是被鬼吓到的好不好...
　　许柚擦完睡衣上的果汁渍继续往下，手部力度无意识加大，他抬起头，据理力争。
　　“我胆子本来就......”
　　唇瓣张了张，睡裤的面料轻薄又亲肤，许柚耳朵一红，指尖像是被烫到。
　　超...大...的...
　　睫毛轻颤，许柚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立刻收手会不会太明显了？！
　　许柚犹豫两秒，强装淡定，低下头，若无其事继续又擦了两下。
　　然后收获了视觉和触觉的双重刺激。
　　许柚心虚抿抿唇。
　　怎么办？
　　他闯的祸好像......
　　更...大...了...
　　骨节分明的大掌扣住了他的手腕。
　　许柚抬起头。
　　虽然心里虚得不行，但小鹿眼睛永远清清纯纯的，看着人的时候特别无辜。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他敛下眼，音色低沉而冷淡。
　　细听有些哑。
　　“我自己来吧。”
　　“哦...好。”
　　许柚听话地点点头，若无其事站起来。
　　“那我去帮师兄找套新睡衣。”
　　许柚淡定地走进房间，关上门，瞬间化身静音土拨鼠。
　　啊啊啊啊啊啊！
　　许柚在房间翻箱倒柜。
　　他和路闻竹身高差15cm，衣服也差了2-3个尺码，许父和许柚差不多高。
　　许柚抱着衣服，自责小声说。
　　“师兄，这是我最大的一套睡衣，你试试看能不能穿下。”
　　路闻竹拿着衣服走进客卫。
　　许柚蹲在门口若有所思。
　　手机屏幕亮了亮。
　　他打开小地瓜看了眼。
　　【关注】旁多出一个小红圈①。
　　许柚指尖一顿，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犹豫了一下。
　　没有立刻点开。
　　害怕会在Road老师更新的照片里看见他熟悉的房间或浴室背景。
　　如果师兄真的是Road老师...
　　“师兄，你也不想在网上擦边的事被人发现吧？”
　　许柚沉浸在幻想中，嘿嘿一笑，浴室门推开，他忙站起来，握拳抵唇轻咳了一下。
　　许柚眨眨眼睛，怔了怔。
　　“呃...是不是有点小？”
　　许柚小心翼翼地问。
　　他低估了师兄的肩宽。
　　在他身上松松垮垮的布料被宽阔的肩膀填满，胸前更是绷出几道紧紧的褶皱，有种呼之欲出、蓄势待发的力量感，让人担心纽扣随时会被胸肌撑到爆开。
　　怎么会有人穿了比不穿还要涩的？！
　　许柚想不通。
　　“师兄，这样绷着会不会很难受？”
　　许柚眨眨眼睛，仿佛只是在真诚地提出建议，语气很无辜。
　　“难受的话可以把上面的扣子解开的。”
　　路闻竹盯着许柚看了会儿。
　　单手解开第一颗扣子。
　　“好。”
　　许柚喉结吞咽了一下。
　　隐约可见衬衫下的锁骨。
　　路闻竹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薄白，手背青筋若隐若现，解扣子的动作莫名被他做得很涩。
　　然后是第二颗。
　　露出肌肉间深深的沟壑和阴影。
　　许柚耳朵红了红，若无其事别开脸。
　　路闻竹再解一颗他就能看见更多。
　　指尖顺着胸肌间的阴影往下。
　　即将解开第三颗的时候。
　　许柚结巴了一下，临阵脱逃。
　　“我...我去洗澡了！”
　　路闻竹扬了扬唇角，回到房间才把让人绷得难受的扣子解开。
　　许柚抱着睡衣，低头打开手机。
　　Road老师的ip依旧在某不知名的小国家，照片背景也是高级冷淡的酒店公寓风。
　　许柚咬咬唇，心情复杂。
　　一半失望，一半庆幸。
　　楓　洗完澡，许柚躺在床上，抱着小被子望着天花板。
　　后悔得睡不着觉！
　　曾经有一片新鲜热乎的男菩萨胸肌摆在他面前，他却没有珍惜，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的话，他一定狠狠多看几眼！
　　想到路闻竹就在隔壁，和他只有一墙之隔，许柚在床上滚了滚，沙发床没有他的大床舒服，许柚有点不习惯。
　　他下意识摸了摸枕头。
　　枕头里藏着他最喜欢的一本BL漫，他睡不着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一看。
　　摸了半天，都没有摸到。
　　许柚眨眨眼睛。
　　一个仰卧起坐。
　　！
　　——枕头下面那本BL漫忘记藏起来了！
　　许柚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那本BL漫的尺度......
　　如果师兄不小心翻到的话......
　　给师姐发男菩萨照片不小心让师兄看见已经很社死了。
　　让师兄知道他看那种BL漫的社死程度大概还要再多100倍。
　　许柚绝望地扑到床上。
　　那本BL漫就在枕头下面，只要师兄稍稍移动一下枕头就会东窗事发，但师兄也有一定几率直接睡下。
　　许柚垂死病中惊坐起。
　　赌一把！
　　他觉得他还可以抢救一下！
　　-
　　许柚的房间不大，但干净温馨，床品是软糯的米色，空气中弥漫着皂角的清香，像新鲜柚子皮刚刚剥开的味道，酸甜清爽。
　　“叩叩。”
　　漆黑寂静的屋内响起两道轻轻的敲门声。
　　“师兄。”
　　许柚的音色细细软软。
　　“你睡了吗？”
　　“稍等。”
　　路闻竹低头系上睡衣纽扣，打开门。
　　他怔了下。
　　许柚夏天喜欢开着空调盖棉被，冬天喜欢开暖气穿短袖短裤吃冰淇凌。
　　“师兄。”
　　许柚抱着枕头，枕头下面露出的两条长腿又细又直，踩在可爱的毛绒绒棉拖鞋里。
　　路闻竹握拳抵唇，若无其事移开视线。
　　“有事？”
　　许柚下巴埋进枕头，微微仰起脸。
　　“我可不可以和你换个枕头？我换了枕头睡不着...”
　　夜色中，圆圆的眼睛显得又清又亮。
　　许柚搬出自己想了好久的台词，在他的设想里，路闻竹应该不会拒绝他，他可以趁换枕头的时候偷天换日！
　　路闻竹淡淡地“嗯”了声。
　　许柚眼睛亮起来。
　　“谢谢师...”
　　“我拿给你。”
　　？！
　　路闻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路闻竹的手即将碰到枕头，许柚急中生智，假装撞到门框。
　　“啊...”
　　谁知没控制好力度，真的撞到了。
　　许柚轻嘶一口气，疼得眼眶都红了一圈。
　　“演技”满分。
　　路闻竹皱眉，半跪下来查看他的伤口。
　　“家里有医药箱吗？”
　　许柚忍着痛点点头。
　　“玄关下面的抽屉里有。”
　　趁路闻竹去客厅拿药，许柚单脚蹦蹦跳跳蹦到了床边，飞快调换了枕头。
　　“身残志坚”！不忘初心！
　　许柚紧紧抱着枕头，把BL漫夹在他和枕头之间。
　　路闻竹半跪下来，替他擦药。
　　许柚的皮肤很薄很脆，平时轻轻一磕就会留下痕迹，身上经常会出现他不知道在哪受的伤，何况这次撞到的还是门框。
　　很快膝盖就青了一块，还被蹭破了一小块皮，丝丝渗血。
　　路闻竹拧开药膏，用棉签棒蘸了点药。
　　许柚捏着枕头。
　　“没有喷雾吗？”
　　“喷雾用完了。”
　　许柚别开脸，一脸壮烈。
　　“…好吧。”
　　温热有力的手掌握住他的小腿。
　　许柚轻抽一口气。
　　路闻竹掀眸看他。
　　许柚嗓音细细软软，小鹿眼睛湿漉漉的。
　　唇瓣轻轻抿着，仿佛这样就可以换来心软一点的擦药待遇。
　　“…疼。”
　　“嘶！”
　　擦药的力度失控了一瞬。
　　更疼了。
　　“师兄，你轻一点好不好？”
　　许柚语气可怜巴巴。
　　侧颈青筋若隐若现，路闻竹音色沙哑冷淡，薄唇吐出两个字。
　　“安静。”
　　许柚抿抿唇，委屈地闭上嘴巴。
　　“哦...”
　　路闻竹继续给被蹭破皮渗血的地方消毒上药。
　　许柚低着脑袋。
　　从这个角度，居高临下看，师兄胸前的面料绷得更紧了。
　　许柚担心地咬下唇。
　　目光不自觉往下。
　　睡衣睡裤是一套的。
　　那一片面料都是褶皱，更加紧绷。
　　“师兄你...”
　　许柚一脸单纯，眼睛一眨不眨。
　　“…是不是很难受？”
　　许柚神奇地发现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一片的褶皱绷得更紧了。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胸膛用力起伏了一下。
　　胸前三颗扣子......
　　绷...开...了...
　　许柚忘了眨眼。
　　男妈妈......
　　许柚还被其中一颗扣子打到，他揉揉脸，捡起来还给路闻竹。
　　“啪嗒。”
　　许柚没抱紧，一本书从枕头里掉出来，在地上摊开摔成两半。
　　正好摊在许柚看得最多、书痕最明显...尺度也最大的那一页。
　　！
　　许柚睁大眼睛。
　　他试图扑过去捡起来，忘了自己现在只有一只腿可以用。
　　路闻竹捡起书，漫不经心扫了眼。
　　这本BL漫是外文的。
　　虽然台词不多，大部分还是拟声词，但许柚看的时候好学地查了注释。
　　还把它们都用中文标在了下面。
　　比如这个大大的boki......
　　路闻竹敛下眼，喉结克制地滚动了一下。
　　“师兄…”
　　许柚抱着枕头，小鹿眼睛圆圆的。
　　水汪汪、湿漉漉。
　　再也不清纯了。
　　许柚咬下唇，白净的耳朵红得滴血。
　　“我...”
　　路闻竹合上书，递给他。
　　音色冷淡。
　　嗓音发紧。
　　“现在立刻回去睡觉。”
　　“哦...”
　　许柚红着脸，单腿蹦蹦跳跳蹦回房间。
　　刚经历过社死的许柚躺在床上，抱着小被子生无可恋。
　　他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以为今夜注定无眠。
　　想不到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许柚很久没做过这种梦了。
　　醒来感觉右手像做了三十分钟的力量训练。
　　许柚拉高被子，红着脸偷偷回味了一下。
　　他散了下热，单腿蹦蹦跳跳蹦到客卫。
　　许柚轻手轻脚、狗狗祟祟洗好内裤，准备去阳台晾起来。
　　他无意低头看了眼浴室的垃圾桶。
　　怔住了。
　　？
　　许柚记得很清楚他睡前特意换了垃圾袋。
　　现在垃圾桶里却有两个可疑的纸团。
　　-
　　顾妍正在做早餐，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
　　胡芃昨晚和朋友在外通宵打本，回来正好赶上蹭饭。
　　顾妍拿筷子轻轻打了下他的手。
　　胡芃咬了一口包子，拍拍手。
　　“都几点了许柚还不起床？我去叫他。”
　　胡芃没有敲门，推门而入，和正要出门路闻竹迎面撞上。
　　路闻竹刚睡醒，头发并非一丝不乱，和平时比，多了几分散漫慵懒的少年感。
　　看上去和高中生差不多。
　　胡芃站在原地。
　　愣住了。
　　“咔哒”一声，书房的门被人推开。
　　许柚揉揉眼睛，迷迷糊糊从书房走出来。
　　“你们干嘛都站在这里？”
　　许柚刚睡醒的音色软软的。
　　许柚打起精神，稍微清醒了一点，给他们互相介绍道。
　　“师兄，这是我发小，胡芃。胡芃，这是我师兄，路闻竹。”
　　胡芃和路闻竹依旧站在原地。
　　许柚小动物的直觉终于上线。
　　这里似乎有点诡异和尴尬。
　　“你们...”
　　许柚咬下唇。
　　小心翼翼开口。
　　“…认识吗？”


第41章 初恋感
　　“同学。”路闻竹说。
　　“......”胡芃沉默。
　　许柚茫然地眨眨眼睛。
　　先用力掐了一下胳膊, 以防梦还没醒。
　　原本不知道该怎么拼凑的记忆碎片，边缘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怪不得师兄知道一高校园里的小道，也难怪保卫处刘叔会觉得路闻竹眼熟......
　　许柚一脸凝重, 若有所思。
　　他扯扯胡芃的衣服, 掩耳盗铃般捂住嘴巴，语气小心翼翼。
　　“…年级第一？”
　　胡芃有些不自在地握拳抵唇，肯定地咳了一声。
　　许柚轻抽一口气。
　　他抬头看着路闻竹, 一脸虔诚, 九十度鞠躬。
　　左手摁着胡芃一起。
　　“师兄对不起！！！”
　　许柚偷偷观察路闻竹的反应，紧张兮兮。
　　“师兄...你是不是很生气？”
　　“你看你这话问的...”胡芃佯装无语, 节奏带得飞起, “我哥们儿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许柚嘴巴张了张。
　　“那必然不是啊！”胡芃抢答。
　　“就算当初再生气, 这么多年也早都过去了......真没想到，造化弄人, 你们俩最后竟然成了师兄弟。”
　　胡芃摇头感叹。
　　“咱们仨今天在这里重逢也是缘分。俗话说得好, 相逢一笑泯恩仇......”
　　胡芃心虚地搭上路闻竹的肩膀拍了拍。
　　路闻竹垂眸淡淡扫眼肩膀, 胡芃讪讪地收回手。
　　不甚熟练地转移话题。
　　“咳...所以前两天跟我们一起打游戏玩云中君那人就是你？我记得你高中不是对这游戏不感兴趣吗？那你国标怎么来的？找人代打的？”
　　“本来不感兴趣。”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但我平生第一次被人放鸽子, 因为这个游戏，回去玩了两把，然后就会了。”
　　胡芃：“...”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许柚脑袋埋在胸前。
　　——更愧疚了！
　　胡芃不自在地挠挠头, 收敛了几分玩世不恭的态度, 认真道。
　　“…对不住啊，当年。不过你别怪许柚, 是我非拉他去看比赛的。当时忘了跟你说, 等我想起来的时候, 我的账号已经......”
　　“被封了。”
　　“你怎么知道？”
　　“骗子找我借过钱。”
　　胡芃“啊”了一声。
　　“他怎么跟你说的？借了多少？”
　　七年前的骗术还比较“复古”。
　　“五千。说你被绑架了，不给钱就剁手剁脚。”
　　许柚悄悄松口气。
　　这骗子也太不专业, 说游戏氪金被父母发现填不上打断腿的可信度还要高一点。
　　师兄肯定没转钱。
　　“傻x。”
　　胡芃轻蔑地勾了下唇，薄唇吐出两个字。
　　嘲笑完骗子，他又忍不住好奇。
　　“诶，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有没有把骗子气死？！”
　　“我说剁手剁脚太血腥...”
　　路闻竹散漫地抬下眼。
　　“建议直接撕/票。”
　　胡芃：“...”
　　身上莫名一痛。
　　这回答多少带了点私人感情。
　　虽然对方的话术一听就是骗子。
　　“咳咳...”
　　胡芃尴尬地清咳两声。
　　“你们继续，我去外面等你们。”
　　许柚低着头若有所思。
　　还在消化“原来他和师兄这么早就见过了”这件事。
　　“师兄…”
　　“嗯？”
　　许柚眼睛亮亮的。
　　“等一下，我给你看一个东西！”
　　许柚仰头看着书架，有点记不清楚放在哪里了。
　　他踮起脚，在书架最上面一层发现了一台拍立得，款式有些旧了。
　　许柚伸长胳膊，拍立得附近还有一本厚厚的相册。
　　许柚眼睛亮起来。
　　“找到了！”
　　打开相册，里面全都是拍立得相纸，每一页都记录着许柚的高中生活，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塞得满满当当，只剩下最后一个卡位还空着。
　　许柚把相册翻到高一下学期。
　　“这张是运动会......”
　　“这张是过生日......”
　　“还有这张，是学校组织去爬山......”
　　......
　　许柚一张张讲解，讲完，他抬起头，一脸期待。
　　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路闻竹翻到其中一页，动作停了一下。
　　许柚探头，想了想。
　　“…这张也是运动会，我代表我们班跑男子100米，跑了第二名。”
　　他压了压嘴角，小表情很得意。
　　照片上的少年和现在没多少变化，朝镜头比耶，眼睛弯弯的，笑得又甜又青涩，素面朝天，普普通通的校服反而衬得更加清纯。
　　烈日晒得脸颊微微发红，刚跑完100米的头发有些散乱，添了几分恣意飞扬的少年感。
　　手指若有若无拂过照片上男生的脸，路闻竹敛下眼。
　　“这些人都是你们班的？”
　　他指着照片上排队送水的人问。
　　许柚盯着照片回忆了一下，摇摇头，老实巴交答。
　　“大部分都不认识。”
　　拍完这张照片的下一秒，许柚怀里就被塞进七八瓶水。
　　许柚怀念地舔了舔唇。
　　整整一个星期都有饮料喝。
　　路闻竹音色漫不经心。
　　“高中很多人喜欢你？”
　　许柚脸有点红，他抿抿唇，谦虚地说。
　　“有一些。”
　　许柚扬起脑袋，无意识吞咽了一下，小声问。
　　“师兄，你看完这些照片有没有什么感受？”比如...他很眼熟？
　　“有。”
　　路闻竹淡淡地合上相册。
　　许柚眼睛亮起来。
　　“什么？”
　　路闻竹垂眼看着他。
　　他瞳色深，眼型也好看，安静专注的时候，盯电线杆子都能给人一种用情至深的感觉。
　　许柚抱着拍立得的手指蜷了蜷，喉结无意识吞咽了一下。
　　他抬头往上看。
　　骨节分明的手掌在他脑袋上rua了下。
　　“你...”
　　路闻竹恶劣地扬了扬唇角，音色散漫地说。
　　“高一和现在一样高。”
　　许柚：“...”
　　许柚面无表情被rua，挫败地轻咬下唇。
　　怀疑人生。
　　——他是什么长相很难给人留下印象的人吗？！
　　许柚自言自语。
　　一不小心把内心的吐槽说出来了。
　　路闻竹微微倾身，单手撑在书桌上。
　　许柚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后腰被坚硬的桌沿硌到。
　　他视线飘忽，喉结若无其事动了一下。
　　“那我长得很丑？”
　　清冷的音色从头顶轻轻落下来，低沉散漫。
　　许柚怔了下，用力摇摇头。
　　“不啊...怎么可能？！”
　　路闻竹垂眼看着许柚。
　　“某人还不是没有印象。”
　　许柚认真想了想，指了指自己，无辜地问。
　　“师兄...你说我啊？”
　　路闻竹抬下眉，不置可否。
　　“我是有原因的！”
　　许柚据理力争，忍痛把他当年打游戏打到假性近视不敢告诉父母趴在桌上可怜巴巴写了两个月作业的黑历史告诉了路闻竹。
　　怕路闻竹不信，许柚举手发誓，一脸严肃。
　　“师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人！”
　　路闻竹听完，沉默两秒，移开视线。
　　虽然离谱，但发生在许柚身上就变得合理起来。
　　“咔哒”。
　　拍立得轻轻响了一声。
　　许柚低下头，手指不小心按到了电源键。
　　许柚眼睛意外地亮了亮。
　　“竟然还有电？”
　　高考结束后许柚换了新的智能手机，这个旧的拍立得就很少再用了。
　　不仅有电，屏幕显示里面还剩两张相纸。
　　许柚自言自语。
　　“…不知道相纸有没有过期？”
　　许柚轻咬下唇。
　　“师兄！”
　　路闻竹漫不经心抬眸。
　　许柚抓准时机按下快门键。
　　“咔嚓——”
　　许柚眼睛弯了弯。
　　嘿嘿。
　　“偷拍成功！”
　　拍立得吐出相纸，许柚夹在掌心搓了搓。
　　一个大致朦胧的轮廓最先在相纸上显影出来。
　　许柚一脸严肃。
　　大帅哥果然是没有任何死角的！
　　随便抓拍一下就帅得惊天动地！
　　“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做自媒体啊？”
　　许柚随口一问。
　　“你是说...”
　　路闻竹懒洋洋抬下眉，意味深长。
　　“你喜欢看的那种？”
　　许柚耳朵热了热，忙摆摆手。
　　“不是不是，我说的颜值博主！”
　　路闻竹音色淡淡。
　　“那就没有。”
　　许柚沉浸在此等美貌只有他一个人可以欣赏真是暴殄天物的心情中，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许柚狗狗祟祟，偷偷把拍立得藏进口袋。
　　“照片呢？”路闻竹问。
　　许柚叹口气，一脸可惜。
　　“相纸过期了。”
　　“是吗？”
　　许柚一本正经点点头。
　　“嗯嗯！”
　　路闻竹举起拍立得，修长薄白的手指轻轻按住快门键。
　　身为博主，察觉到镜头，许柚职业病发作，下意识抬头，弯了弯眼睛。
　　“——咔嚓。”
　　拍立得吐出相纸。
　　放了几年的相纸成像居然还很清晰。
　　许柚做心痛状。
　　“只有那张过期了，真可惜...”
　　“师兄，这张照片可以给我吗？”
　　许柚举着拍立得，眼睛亮亮地问。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敛下眼。
　　“随你。”
　　许柚打开相册，翻到最后一页，正好填补上最后那张空白。
　　许柚低头装照片。
　　“师兄，高中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你？”
　　“嗯。”
　　许柚抿抿唇。
　　“那你呢师兄？”
　　“什么？”
　　“你有喜欢的人吗？”
　　路闻竹不置可否。
　　许柚咬下唇，心情复杂。
　　心口有点闷闷的。
　　“……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许柚轻抽一口气，瞳孔地震。
　　“……难道，ta不喜欢你？！”
　　路闻竹音色漫不经心。
　　“不知道。”
　　许柚拧着指头。
　　生涩地安慰路闻竹。
　　“师兄，你别难过，ta也不一定是不喜欢你...”
　　“是吗？”
　　许柚认真点点头，一本正经。
　　“当然！也可能是ta眼睛有问题！”
　　真没眼光！
　　路闻竹捏着他同仇敌忾的脸左右看看，喉结滚动，低低笑了一声。
　　许柚视线飘忽，用力揉了把酥麻发热的耳朵。
　　“笑什么？！”
　　“我笑…”
　　路闻竹敛下眼，瞳色安静又深邃。
　　“他眼睛的确不怎么好。”


第42章 路闻竹给他的备注。
　　许柚眨眨眼睛。
　　感觉心脏出了点小问题。
　　唇瓣轻轻张了张。
　　“——许柚！”
　　顾妍站在走廊另端往里喊。
　　许柚想起被班主任叫全名的恐惧, 冷不丁一下，心律都被吓齐了。
　　“你磨磨蹭蹭干什么呢？快点洗脸刷牙，叫小路一起出来吃饭。”
　　许柚抿抿唇, 肩膀垮下来。
　　“…哦。”
　　薄唇微抿, 路闻竹若无其事松开手，视线不经意掠过许柚的耳朵。
　　“你耳朵过敏了。”
　　许柚仰起脸，闻言摸摸耳垂。
　　“没有啊。”他摇摇头。
　　路闻竹抬手, 手背碰了碰他的耳朵, 触感温温软软。
　　他音色淡淡的。
　　“那为什么这么红？”
　　许柚视线飘忽，底气不足。
　　“不知道…热的吧。”
　　“是吗？”
　　低沉的音色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语气漫不经心, 听得叫人耳朵更红了。
　　“嗯…”
　　许柚白净的耳垂红得滴血, 生涩地转移话题。
　　“我、我去洗漱了！”
　　五分钟后。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的许柚坐到餐桌前，顾妍已经从保守不了一点秘密的胡芃那里听说了路闻竹曾经和他是同桌的事, 惊讶地合不拢嘴。
　　“这么巧？”
　　顾妍敲了敲鸡蛋壳, 好奇地随口问。
　　“很少有学生高一下学期还转学的。”
　　路闻竹筷子停了一下, 礼貌地温声答。
　　“高中时母亲常年在国外工作, 我爸接受了南雍大学的教职，所以把我转到这边来念书。”
　　顾妍了然地点点头。
　　胡芃埋头两口吃完一个包子，这家的包子特别好吃, 皮薄馅大, 咬一口还会流肉汁儿，生意也特别好, 要一大早排队去买不说, 还规定一人限购五个。
　　胡芃伸手想再拿一个, 被顾妍拿筷子轻轻敲了下手背。
　　“嘶...”
　　胡芃倒抽一口气，假装被打疼了。
　　顾妍毫不心软。
　　“你给小路留两个。”
　　胡芃摸摸手背, 面色严峻。
　　他面无表情盯着路闻竹。
　　内心突然涌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失宠”的未来。
　　“那你后来怎么又转走了？那么突然，说都没说一声。”胡芃想起什么，理直气壮甩锅路闻竹，“害我开学把全年级每个理科班都翻了一遍。所以说，那件事也不能完全怪我......”
　　许柚好奇地抬起头。
　　路闻竹垂下眼，音色淡淡的。
　　“暑假奶奶去医院体检，检查出癌症，我爸很快就辞职回北城了。”
　　胡芃：“......”
　　恨不得穿回去扇自己一巴掌。
　　许柚安静地咬下唇。
　　偷偷把好吃的往路闻竹面前推了推。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有些低迷。
　　路闻竹抬眸，停顿了一下，表述和接收之间似乎存在一些误会。
　　“万幸检查做得很及时，后来的化疗也很成功。”
　　许柚眼睛亮起来，语气小心翼翼。
　　“那奶奶现在...”
　　“全国旅游，每天去公园练太极剑。”
　　胡芃松口气。
　　“哥们儿你以后话一口气说完行不行......”
　　害得他差点吓死。
　　顾妍瞥他一眼。
　　“关人家小路什么事？还不是你自己一惊一乍的。”
　　胡芃：“...”
　　失宠来得措不及防。
　　“对了，小路回去的票买了吗？”顾妍问。
　　她刚想说没买的话就过两天和许柚一起回北城。
　　“嗯。”
　　顾妍抬下眉。
　　“什么时候的票？”
　　“今天下午。”
　　许柚扬起脑袋。
　　“这么快？”
　　顾妍轻皱下眉，语气不舍。
　　“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不多玩几天再走？是不是家里住得不习惯？”
　　“没有。”路闻竹温声说，“是明天有场考试。”
　　“现在考什么试？”
　　胡芃随口一说。
　　“你专业课挂了要回去补考啊？”
　　许柚把自己的包子夹进胡芃碟子里。
　　胡芃看了一眼路闻竹，扬眉吐气。
　　“咳咳...给我的？”
　　长睫轻垂，路闻竹淡淡移开视线。
　　“嗯嗯。”
　　许柚一本正经点点头。
　　胡芃满意地勾了下唇。
　　行。
　　“没白养。”
　　“吃了包子就不许说话了哦。”
　　许柚一脸认真。
　　胡芃被包子呛了一下。
　　“咳咳咳......”
　　路闻竹若无其事握拳抵唇，唇角扬了扬。
　　许柚幽幽开口。
　　“你以为师兄是你嘛？师兄才不会挂科......”
　　胡芃顶了下腮。
　　“那他现在考什么试？”
　　“托福。”
　　许柚咬着筷子怔了下。
　　胡芃从小英语稀烂，听见就烦，知道路闻竹考的是英语考试后彻底没了兴趣。
　　许柚低头戳戳小米粥。
　　托福成绩的有效期是两年，许柚知道是因为他本科室友决定出国读研后也去考了，每天在宿舍以头撞桌，绝望地背英语单词。
　　许柚心不在焉咬了一口煎蛋。
　　他轻嘶一声，吐了吐舌尖。
　　咬到舌头了。
　　顾妍看眼手机，早自习要来不及了，她随意扒了两口粥，披上外套拿上包，边穿鞋边交代道。
　　“小路，阿姨今天一下午课，估计不能送你去车站。许柚、胡芃你们俩把人照顾好，走之前抓紧时间带小路出去转转。”
　　许柚招财猫式挥挥手。
　　“收到！”
　　三人吃完早餐，收拾了一下餐厅和厨房。
　　胡芃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恹恹地打了个哈欠。
　　许柚回房间换了一件卫衣外套。
　　“你昨天不是通宵打本了吗？要不要回去补个觉？我带师兄去玩就好了。”许柚善解人意地说。
　　胡芃眯了眯眼尾，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从沙发上弹射起步，又恢复了精力充沛的模样。
　　嘴里念叨着让人听不懂的话。
　　“那可不行。我得看着你们。”
　　许柚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随你。”
　　许柚带路闻竹去参观了一下昨天没能成行的名胜古迹。
　　先去看了古城墙，古城墙旁边是一个很有名的公园，里面有南雍市地标性的湖泊。
　　万物复苏，微冷的春风拂面，三人绕着湖泊走了大半圈。
　　许柚抬起头。
　　这个角度能看见不远处古建筑尖尖的顶和飞檐。
　　“师兄，那个就是南雍很有名的古寺。”
　　许柚指给路闻竹看，他眼睛亮亮的。
　　“据说超级灵验！”
　　胡芃双手插在口袋里，懒洋洋道。
　　“都是骗你这种小孩儿的，实际一点也不灵。”
　　许柚怔了下。
　　“你怎么知道？”
　　胡芃语气漫不经心。
　　“我陪我六个前女友来过，来一个分一个，你说呢？”
　　许柚若有所思，一本正经点点头。
　　“说明保佑的是正缘，对那六个女孩子们来说是好事啊。”
　　许柚眼睛亮亮的。
　　更灵了！
　　胡芃：“...”
　　胡芃舌尖抵腮，勾了勾唇角，朝许柚招招手。
　　“来，你过来。”
　　许柚默默往路闻竹身后躲了躲。
　　“咳咳...里面不止有月老可以拜，还可以拜财神，拜观音...”
　　许柚求生欲上线，小声补充。
　　胡芃本来懒得去，听到许柚和路闻竹要去，立刻说：
　　“那我也要去，买三张票。”
　　古寺依山而建，来时从正面上山，不能走回头路，出口在山的另一面。
　　古寺中奉有月老、财神、观音......分别在不同的楼层。
　　三人拾级而上。
　　路过月老祠。
　　“今天人好少。”许柚小声感叹。
　　再往上走一层。
　　许柚眨眨眼睛，望着看不到尾巴的队伍，决定收回他刚才的话。
　　“这要排到什么时候？”
　　月老祠前无人问津，财神殿外长跪不起。
　　充分反映出当代年轻人优美的精神状态。
　　拜佛不能太贪心，许柚决定一次只许一个愿望，他今天不想拜财神。
　　许柚和他们约定好。
　　“那我们出口见。”
　　10块钱的香火券（门票）里包含有三支签，要去窗口排队领取。
　　提到拜财神，胡芃立刻不困了。
　　“我去买盒供果。”他对路闻竹说。
　　于是俩人也分开行动。
　　许柚跪在蒲团上。
　　心里默念。
　　菩萨保佑奶奶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然后去观音殿外的窗口领了签，每个方向都拜了拜。
　　许柚跟随人流走到出口，路闻竹已经站在那里等他们了。
　　胡芃最后一个才出来。
　　“你们俩怎么这么快？”他疑惑地问，“许柚你拜的什么？”
　　“观音菩萨，你们呢？”
　　“我当然拜财神爷啊。”胡芃漫不经心说，边说边往大路上走。
　　许柚探头。
　　“师兄，你也去拜财神了吗？”
　　路闻竹不置可否。
　　胡芃皱眉。
　　“我一直在财神殿外排队，还到处找你来着，怎么没看到你？”
　　许柚扬起脑袋。
　　他也没有碰到师兄。
　　路闻竹低头叫车，喉结若无其事滚动了一下。
　　胡芃敏锐地眯了眯眼尾。
　　“你该不会是去......”
　　离开古寺，在出口排队的“半仙”、骗子哗啦啦立刻成群结队围上来。
　　“帅哥，算命吗？”
　　“朋友，改运吗？”
　　……
　　胡芃的衣服、鞋全都是名牌，手机也是最新款不套壳，被骚扰了一路，不堪其扰跑了。
　　“艹，我去前面等你们...”
　　-
　　路父这几天去外地出差了，沈宜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无聊，约了小姐妹一起做头发，做到一半听小姐妹和女儿打电话，约好晚上一起逛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于是给路闻竹打电话。
　　“儿子，妈妈晚上请你吃饭好不好？”
　　路闻竹正在看文献。
　　沈宜语气落寞。
　　“你们导师不是给你们放假放到25号嘛，你干嘛那么早就带着柚子搬回去，你爸又不在家......”
　　路闻竹顿了顿。
　　电脑屏幕右下角的微信图标动了动，弹出一则消息，路父给他转了两万块钱，“勒令”在他出差这段时间照顾好他老婆，尽到做儿子的责任。
　　路闻竹捏了下眉心，关上电脑。
　　“好。”
　　沈宜眼睛一亮，马上把定位发过来。
　　一小时后。
　　白色路虎停在商场的地下车库，沈宜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她订的餐厅位于另一家商场。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方向盘，路闻竹直视着前方路况。
　　放在中央扶手箱上的手机屏幕响了响。
　　沈宜低头看了一眼。
　　陌生来电。
　　“儿子，我帮你接吧。”
　　沈宜轻轻按了下扬声器。
　　陌生的男声在车厢内响起，快递员熟练地问道。
　　“请问是怎么回事又困了先生吗？您有一个快递太大，快递柜放不下......”
　　“不好意思，你打错了。”沈宜说。
　　快递员：“啊？”
　　路闻竹单手握着方向盘。
　　“没错，你放物业吧，谢谢。”
　　“好嘞。”快递员麻利地挂掉了电话。
　　沈宜眸光流转，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她抿抿唇。
　　冷静。
　　优雅。
　　“儿子，谁的快递啊？”沈宜状似漫不经心地问。
　　“一个师弟。”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师弟啊...”
　　沈宜若有所思点点头，好奇地问。
　　“但你们学校的快递站不是可以帮忙保管的吗？怎么寄到你那里去了，应该直接寄去学校更方便吧？”
　　“他这学期搬出来住了，和我一个小区。”
　　沈宜吞咽了一下，继续“不经意”道。
　　“那你这个小师弟家不在北城，是外地人啊？”
　　“他是南雍人。”
　　“哦...”
　　沈宜音色冷淡，转头望向窗外，面无表情，在心底尖叫三秒。
　　嗷嗷嗷！
　　南！雍！
　　路闻竹前几天一个人去的就是南雍！
　　沈宜整理好表情，慢慢把脸转回来，淡定地问。
　　“小师弟叫什么名字啊？”
　　“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长什么样？”
　　“有照片吗？”
　　“我能看看吗？”
　　......
　　路闻竹单手倒车，干净利落地入库。
　　“到了。”
　　沈宜失望地抿抿唇。
　　早知道就订远一点的餐厅了。
　　到了餐厅，沈宜订的位置是包厢，私密性很好，服务员引导他们入座，沈宜脱掉外套，起身离座。
　　“我去补个妆。”
　　许柚正在整理行李，床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L邀请你语音通话。】
　　“师兄！”
　　许柚开朗地说。
　　“租房合同的条款你看过吗？”
　　许柚眨眨眼睛，被问得有点懵。
　　“看过啊...”他小声说。
　　租房合同的条款很多，写了租客只能自住，不能不经房东同意转租，不能商用......
　　许柚简单说了几条。
　　路闻竹淡淡“嗯”了一声，话锋一转。
　　“那你还打算在家开菜鸟驿站？”
　　许柚视线飘忽。
　　他拜托师兄在他没回去的时候帮他签收一下快递。
　　这几天路闻竹签收的快递少说也有十几个了。
　　他心虚地咬下唇，决定暂时不告诉路闻竹其实快递柜里还有七八个快递这回事。
　　“对不起，给师兄添麻烦了...”
　　许柚跪坐在床上，认错态度良好。
　　“明天高铁几点到？”
　　许柚嘴巴张了张，电话那端背景声突然出现一阵杂音。
　　服务员关心地问。
　　“女士，您迷路了吗？”
　　“等我一下。”
　　路闻竹放下手机，打开包厢门。
　　沈宜偷偷贴在门口。
　　四目相对。
　　她抬起头。
　　不自在地掠了一下海藻般的卷发。
　　不优雅的偷听行径被发现了。
　　沈宜朝服务员微微笑了一下，冷静落座，毫无痕迹地偷瞄一眼路闻竹的手机。
　　路闻竹淡淡抬眸看了一眼沈宜。
　　“妈。”
　　沈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无辜的问。
　　“我怎么了？”
　　许柚竖起耳朵，无意识屏住呼吸。
　　？！
　　妈！
　　许柚紧张地跪坐在床上，礼貌地说。
　　“阿姨好！”
　　“你好，你就是路闻竹的小师弟吧。”
　　沈宜温柔地对着手机听筒道。
　　“难怪他提前这么多天就赶着回学校那边，我让他在家里多住几天都不肯，原来是要帮你签收快递啊。”
　　沈宜嗔了路闻竹一眼。
　　“真是的，你可以直接跟妈妈说嘛。”
　　许柚愣了愣，瞳孔地震。
　　诶？！
　　忘记师兄寒假不住在学校那边了！
　　路闻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垂下眼，音色低沉冷淡。
　　“我本来也要回去写论文。”
　　沈宜开心地拆台。
　　“论文在哪不可以写啊？你说对不对，小萨？”
　　许柚眨眨眼睛。
　　小萨...
　　是在叫他吗？
　　许柚眼睛弯了弯，自我介绍道。
　　“阿姨，我叫许柚。”
　　“诶？”
　　沈宜轻皱下眉。
　　“可我刚才看备注是萨开头的呀？”
　　沈宜一脸无辜地看着路闻竹，问。
　　“儿子，你给人家小许的备注是什么呀？”
　　握着手机的手背青筋若隐若现，路闻竹若无其事敛下眼。
　　“明天高铁几点到？”
　　许柚怔了下，老实巴交答。
　　“下午三点。”
　　“知道了。”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师...”
　　许柚放下手机，茫然地眨眨眼睛。
　　……挂掉了？
　　沈宜今天订的餐厅是一家法式铁板烧，师傅会到包厢里为客人制作，1v1服务。
　　包厢里安静得出奇，只能听见铁板的滋滋声。
　　“儿子，你热不热？要不要把外套脱了？”
　　沈宜柔声问。
　　路闻竹低头安静地吃饭，音色低沉清冷。
　　“不热。”
　　“是吗？”
　　沈宜托着脸，语气真挚又关心。
　　“可你耳朵很红诶。”
　　路闻竹握刀叉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长睫低垂，唇线抿直。
　　沈宜无辜地眨眨眼睛，端起玻璃杯抿了口红酒。
　　借着玻璃杯的遮挡露出资深腐女的微笑。
　　萨摩耶备注什么的。
　　真的是...
　　沈宜优雅地吃了一块龙虾。
　　好吃。
　　太好吃了。


第43章 低沉冷淡的音色，说起骚话来欲得让人手脚蜷缩。
　　返校日。
　　沉寂多时的【单身自然保护区】群聊重新开始活跃起来。
　　轻舔蟑螂玉足：[我想死你们了.jpg]。
　　毕业就好：明天有组会@全体成员, 大家别忘了。
　　轻舔蟑螂玉足：[我想死了.jpg]。
　　皮蛋solo粥：谢邀，正在高铁上赶ppt......
　　许柚站在候车大厅的周黑鸭窗口前，犹豫要不要再买一盒鸭架。
　　木由子：[小兔子探头.jpg]。
　　木由子：问问大家, 四个小时车程, 这些够吃吗？[图片]。
　　群内安静了十秒。
　　黎莎杀杀杀杀杀：够了。
　　皮蛋solo粥：正在吃10r一桶泡面的我眼泪从嘴巴里流了出来......
　　寡王一路硕博：小师弟准备干走/私？
　　L：售货员找你进货。
　　群聊被哈哈哈哈刷屏，许柚揉了把耳朵，拎着行李排队上车。
　　许柚买的票是靠窗的位置, 他刚一坐下, 还没来得及打开饼干薯片和奶茶，旁边的大叔就拿出了麦当劳、橘子黄瓜和自热小火锅。
　　许柚：“...”
　　对方使用了魔法攻击！
　　列车启动。
　　许柚幽怨地咬了一口薯片, 打开微信, 发了一条朋友圈。
　　木由子：【好想吃炸鸡T-T】。
　　许柚忍受了四个小时炸鸡和火锅香香的气息, 以至于当他打开车门，闻到一股酱油酥皮和香香甜甜的蜂蜜芥末味, 还以为是大叔留下的幻觉作祟。
　　直到他看清扶手箱上的粉色纸盒, 是市中心一家很有名网红炸鸡店的标志性包装, 最火的味道就是酱油和蜂蜜芥末双拼。
　　许柚克制地偷瞄一眼, 假装不在意地系好安全带。
　　路闻竹把粉色纸盒递给他。
　　许柚感动得眼泪汪汪，捧起双手，一脸虔诚地接过。
　　“师兄, 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
　　粉色纸盒即将落入他手心的前一秒, 路闻竹微微抬了下手腕。
　　？
　　许柚倏地扬起脑袋，眼角瞬间耷拉下来。
　　他抿抿唇, 若有所思。
　　难道是......
　　密码错误？
　　“师兄...”
　　许柚冥思苦想, 甜甜的蜂蜜芥末味直往四肢百骸里钻, 他心急地舔舔唇瓣，酱糊掉炸鸡凉掉就不好吃了！
　　“你真是阿拉丁神路！”
　　路闻竹把炸鸡盒放回扶手箱上。
　　许柚心疼地吞咽了一下。
　　他一眨不眨盯着炸鸡。
　　不知道错三次会不会一分钟后才能再试。
　　“师兄...”
　　许柚突然灵光一闪。
　　他眼睛亮了亮, 一脸认真。
　　“会打猎的男人最帅了！”
　　路闻竹握着方向盘，视线落在前方路况上，音色低沉清淡。
　　“不许吃到车上。”
　　许柚怔了怔，眼睛慢半拍亮起来。
　　——密码正确！
　　“收到！”
　　许柚右手戴上一次性手套，举起炸鸡，小心地咬了一口，眼睛感动地弯了弯。
　　酥脆多汁，好好吃！
　　右边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变道，插进来，路闻竹放缓车速，许柚惯性往前倾了一下，被安全带勒着压回椅背。
　　许柚轻皱下眉。
　　腰似乎被一个尖尖的东西硌到，他扭头看了看，在座椅和椅背的缝隙中找到一枚珍珠耳环。
　　许柚轻咬下唇，小声说。
　　“师兄...”
　　路闻竹淡淡瞥一眼耳环。
　　“我妈-的。”
　　许柚耳朵热了热。
　　“哦...”
　　他小心地把耳环放好。
　　扶手箱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沈宜邀请你视频通话......】
　　许柚眨眨眼睛。
　　“师兄，沈宜是...？”
　　“我妈。”
　　许柚飞快舔了下唇。
　　很好。
　　没有炸鸡末。
　　“师兄，我帮你拿手机...”许柚文明地停顿了1/3秒，“吧。”
　　许柚左手举着手机，指尖轻轻戳了下接听。
　　路闻竹平视前方路况。
　　“转成语音。”
　　“哦，好...”
　　许柚刚想转成语音通话。
　　“小萨？”
　　沈宜语气惊喜。
　　诶？
　　许柚怔了下，探头看眼屏幕，才发现开的是后置摄像头。
　　许柚眼睛下意识弯了弯，温软礼貌地叫人。
　　“阿姨好。”
　　沈宜两眼克制地发光。
　　她十月怀胎祈祷生的活泼可爱的儿子长大之后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白净好看，爱笑，眼睛亮亮的，看起来就很好rua。
　　虽然实际生的属性完全点反了。
　　沈宜不经意看到标志性的粉色纸盒。
　　“小萨，你在吃炸鸡啊？”
　　许柚脸红了红。
　　“嗯，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也喜欢这样。”
　　沈宜语气流露出两分恰到好处的落寞。
　　“但路闻竹从来不许我们在他车上吃东西。”
　　许柚眨眨眼睛。
　　诶？
　　路闻竹敛下眼，音色淡淡的。
　　“妈，你有事吗？”
　　“有的。”
　　沈宜优雅地搬出提前准备好的说辞。
　　“我有一只珍珠耳环找不到了，是不是落在你车上了？”
　　路闻竹轻抬下眉，意味深长。
　　“只有耳环？”
　　“咳...”
　　沈宜心虚地拨了一下海藻般的栗色卷发。
　　“可能还有一只耳机。”
　　她优雅地停顿了一下。
　　“…吧。”
　　许柚在车门储物格里发现了一只蓝牙耳机。
　　“阿姨，是不是这个？”
　　沈宜若无其事关掉手机上的【查找】app，配合地捂了下唇。
　　“就是这个！谢谢小萨。”
　　“妈。”
　　路闻竹掀眸扫了眼路牌。
　　“我们刚路过你的母校。”
　　沈宜惊喜又意外。
　　“是吗？！”照理说北城南站和美院在相反的方向啊。
　　许柚眼睛亮起来。
　　“哇，阿姨是电影学院毕业的！”
　　沈宜：“...”
　　儿子真是不可爱。
　　“电影学院优秀毕业生”沈宜优雅地掠了一下卷发，面不改色，微笑着邀请许柚。
　　“小萨，放假有时间让路闻竹带你来阿姨家吃饭呀。”
　　许柚偷瞄一眼路闻竹。
　　他看着前方路况，侧颜专注沉稳，不置可否。
　　许柚乖巧点点头，小声答“好”。
　　终于知道“小萨同学”长什么样子不久后还可以亲眼见到的沈宜心满意足地挂掉了电话。
　　-
　　路闻竹单手倒车入库，白色路虎停在车位。
　　他打开后备箱，取出两只行李。
　　手机屏幕亮了亮，是快递柜自动发送的短信。
　　“我去取下快递。”
　　许柚拎着吃完的炸鸡盒，行李箱都在路闻竹手里，他亦步亦趋跟上去。
　　“师兄我陪你。”
　　路闻竹把手机取件码对准机器，“滴”一声，柜门弹开，在靠近许柚的一侧，最上面一格，他自告奋勇帮忙拿。
　　许柚踮起脚，伸长胳膊。
　　“给你。”
　　许柚好奇地问。
　　“师兄，你买的是什么？”
　　“电动逗猫棒和灵魂提取器。”
　　虽然公寓也有一个大型猫爬架，但和别墅那个巨型豪华猫爬架还是没得比，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柚子回家后蔫了几天，路闻竹买了两个小玩具哄它开心。
　　许柚轻轻“哦”了一声。
　　谁让快递盒上印着“保密发货”。
　　许柚小声自言自语。
　　“我还以为...”
　　路闻竹懒懒掀眸看过来。
　　音色低低沉沉，仿佛带着细小电流，听得许柚耳朵酥酥麻麻。
　　“你以为是什么？”
　　许柚脸红了红，视线飘忽。
　　他埋着头，小声狡辩。
　　“…一般不是只有情...趣用品才会保密发货吗？”
　　路闻竹盯着他红扑扑的耳廓看了会儿。
　　喉结滚了滚，轻笑了一声，音色有些哑。
　　“你还知道这个？”
　　许柚感觉自己被嘲笑了。
　　他忍着羞赧，强作镇定点点头。
　　“当然！”
　　“你还知道什么？”
　　路闻竹倾身在他耳边说了几个词。
　　低沉冷淡的音色，正经地仿佛在和他探讨什么学术话题，说起骚话来欲得让人手脚蜷缩。
　　“…塞知道吗？”
　　许柚耳垂红得滴血，绯色从耳朵一直蔓延到如玉的脖颈，一路延伸进锁骨，继而往下......
　　许柚胡乱摇摇头。
　　面壁思过，深刻反省。
　　——以后再也不敢死要面子了！
　　他生涩地转移话题。
　　“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个快递没取！”
　　许柚打开小程序，输入取件码。
　　快递柜门弹开。
　　伴随着温柔女声的提醒。
　　“您的包裹已取出，剩余14个包裹待领取。”
　　许柚：“...”
　　倒也不用这么贴心。
　　路闻竹轻轻捏了下眉心，去小区物业那里借用了一个拉货的小推车，把许柚的14个快递拉回去。
　　电梯门缓缓打开。
　　许柚先把小推车推进去，然后路闻竹再带着行李箱站进来，硕大的电梯空间一下被挤占得满满当当，只勉强还能容下一个人落脚，幸好这趟电梯没有其他乘客。
　　许柚看眼路闻竹。
　　“师兄我们住几楼？”
　　“17。”
　　许柚轻戳了下“17”键，电梯门缓缓关上。
　　门缝只剩3cm不到时，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许柚下意识按了下“开门”键。
　　“谢谢......”
　　男子抬起头。
　　四目相对。
　　许柚吓得往路闻竹身后躲了躲。
　　背后即是铜墙铁壁，退无可退。
　　许柚鞠了一躬，声音细若蚊嗡。
　　“老、老板好...”
　　宋辞中指扶了扶老花镜。
　　事情过去了一学期，他有时都差点不记得：许柚和路闻竹还在谈恋爱。
　　甚至据他暗中观察，因为开组会、平时在实验室...二人都没有任何逾矩的眼神和肢体接触，宋辞甚至一度萌生出他们谈的是假恋爱的荒谬想法。
　　直到电梯门打开，措不及防，铁一般的事实就这么摆在他眼前。
　　宋辞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许柚、路闻竹还有许柚的行李。
　　“你们…”
　　他皱下眉，轻叹口气，心生感慨。
　　“都到同居这一步了。”
　　许柚茫然地眨眨眼睛。
　　诶？！
　　他偷瞄一眼路闻竹。
　　路闻竹神色自若。
　　许柚抿抿唇，于是安静闭嘴。
　　宋辞面色凝重。
　　看到学生们感情稳定他很高兴，但是他私心其实不希望许柚和路闻竹太早同居。
　　尤其是在亲眼看到过许柚和路闻竹同睡一间房第二天俩人的不同状态后，宋辞对“只有累死牛没有耕坏田”的理论愈发深信不疑。
　　两个热恋中的、身体健康的、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同居还好，顶多去学校附近开房，房费不便宜，一周一次的频率他还可以接受。
　　一旦同居在一起，宋辞闭了闭眼睛，他都不敢想......
　　宋辞现在满脑子都是关起门来，热恋中的小年轻在沙发、浴室、书房、床上...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场景。
　　宋辞一脸忧虑。
　　夜里被吸干了。
　　白天科研工作还怎么展开？！
　　宋辞突然想起路闻竹前几天发的一条朋友圈，路闻竹平时很少发朋友圈，所以他印象格外深。
　　定位在南雍。
　　许柚家不就在南雍？
　　托福考试前一天还去找男朋友？！
　　宋辞摇摇头，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许柚。
　　耽于美色，古往今来数不清原本要做出一番大事业的天才都是这么沦落的。
　　许柚无辜地咬下唇。
　　sci看他的眼神...
　　好像忠臣看妲己。
　　许柚用力晃晃脑袋。
　　暗暗发誓今天一定早睡，都困出幻觉了！
　　宋辞走进电梯，他手里还拎着一个买菜用的简易小推车。
　　许柚兢兢业业地充当电梯工，小声问。
　　“老师您住几楼？”
　　“15。”
　　电梯缓缓上升。
　　宋辞转过身，状似随口闲聊天，问路闻竹。
　　“你前几天去考托福了，成绩出了吗？”
　　“嗯。”
　　“考得怎么样？”
　　宋辞都想好了只要低于110就借故敲打一下路闻竹。
　　“118。”
　　宋辞：“…”
　　敲打失败。
　　事已至此，宋辞只能自我安慰，采用精神胜利法。
　　路闻竹成熟稳重，做事应该懂得分寸。
　　宋辞站在小小的一方空地上，他轻轻挪动了一下买菜小推车，不小心碰掉了大推车上的一个快递箱。
　　他弯腰捡起来。
　　老腰突然咔了一下。
　　路闻竹加了一块钱选择了隐私寄件服务，卖家于是手动拿断断续续的修改带在快递信息栏粘了几下。
　　路闻竹买的是：
　　【电动头部按摩器小猫咪灵魂提取器震动静音】
　　【电动逗猫棒猫咪自嗨小玩具消耗体力电动用品跳蛋球】
　　宋辞眼睛看到的：
　　【电动*按摩器*震动静音】
　　【电动*棒*自嗨小玩具*体力*跳蛋*】


第44章 “师兄，我好热……”
　　宋辞老脸一黄。
　　让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保持成熟稳重果然是一种奢望。
　　他尽量面无表情捡起快递箱, 放回推车上，余光不经意扫过剩下十四个快递。
　　宋辞：“......”
　　他都不敢想象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宋辞状似无意地瞥眼路闻竹的腰...…子。
　　他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外套，肩宽腰窄, 标准的倒三角身材, 拉链拉开，t恤下的腹肌隐约，暗藏力量。
　　宋辞轻叹口气。
　　事已至此。
　　他拍拍路闻竹的肩, 简单的一个动作蕴藏着无限的深意。
　　“晚上你俩有事吗？”宋辞突然问。
　　许柚怔了怔, 老实摇摇头。
　　电梯上升的速度慢下来，停在15层。
　　宋辞推着买菜的小车走出电梯, 不由分说道。
　　“没事就下来吃饭, 做好了我叫你们。”
　　许柚眨眨眼睛。
　　这是什么？
　　霸道导师强-制爱？
　　去老板家吃饭......
　　许柚担心地抿抿唇。
　　会消化不良的吧！
　　-
　　宋辞一回家就开始捣鼓洗菜做饭。
　　叶遥路过厨房, 进去瞧了一眼，看清宋辞做的菜后, 她脸上浮出一丝红晕。
　　“一把年纪了还搞这些, 老不正经。”
　　宋辞炒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知道她误会了。
　　“咳咳...”
　　宋辞不自在地转过去轻咳了两声, 解释说。
　　“这些不是给我做的，一会儿路闻竹和许柚下来吃饭。”
　　路闻竹和他们住在同一栋楼，宋辞也不是第一次邀请他来家里吃饭, 叶遥见过几次。
　　“许柚是？”
　　“研一的, 他男朋友，我去年刚收的学生。”
　　宋辞边翻炒锅里的菜边和叶遥说他刚才在电梯里的见闻。
　　他阻止不了小情侣用【电动*按摩器*震动静音】&【电动*棒*自嗨小玩具*体力*跳蛋*】, 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只能事后补救, 想办法替他们补补身体。
　　叶遥听完后，沉默许久, 她仔细审视了一下宋辞准备的菜，批判道。
　　“你的想法很好，但你的方法论有问题。”
　　应该把这些换成白菜炖豆腐，清炒苦瓜，莲子炒百合……才对味。
　　宋辞把最后一道韭菜鸡蛋铲出锅，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我的方法论怎么可能有……”
　　宋辞环顾料理台，默了两秒。
　　——有大问题。
　　他忘了食补是一把双刃剑。
　　补肾的同时.......
　　也壮阳。
　　-
　　路闻竹抬手敲了下门。
　　门后传来趿着拖鞋慢吞吞的脚步声，许柚打开门，耷拉着脑袋，小表情病怏怏的，额头还贴着一块退烧贴。
　　“师兄...”
　　许柚捂住嘴巴轻咳了两声，可怜兮兮。
　　“我生病了，咳咳...晚餐可不可以不去啊？”
　　路闻竹低眸看了他一眼。
　　清冷的音色也给人一种温和的错觉。
　　“可以。”
　　真的吗？！
　　许柚眼睛偷偷亮了亮，他偏过头，入戏地又咳了几声。
　　“那就麻烦师...”
　　路闻竹神色自若。
　　“你自己跟sci说。”
　　许柚：“...”
　　许柚幽怨地盯着他看了会儿，认命地撕掉退烧贴，钥匙揣进口袋里。
　　背影可怜巴巴，不像去赴宴，更像上刑场。
　　“走吧...”
　　许柚的十四个快递仍堆在门口，行李箱也是，和一小时前刚回来时一样。
　　“一小时就想出来装病这招？”
　　路闻竹捏着他的脸左右看看，薄唇淡淡吐出几个字。
　　“真有出息。”
　　许柚脸被掐住动不了，委屈地自我辩解。
　　“我紧张嘛...”
　　路闻竹是sci的得意门生，根本不懂他一个普通人对老师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有多紧张？”
　　路闻竹说着按下电梯。
　　许柚捂着胃，一脸严肃。
　　“紧张得饭都吃不下了！”
　　电梯停在15楼。
　　路闻竹抬手礼貌地敲了下门。
　　大门打开。
　　许柚看着门边优雅知性的中年女子怔了怔。
　　他眨眨眼睛。
　　好眼熟。
　　叶遥意外地轻抬下眉，侧身招呼许柚和路闻竹进屋。
　　“快进来。”
　　许柚有些拘谨地坐下。
　　宋辞和叶遥坐在他和路闻竹对面。
　　路闻竹垂眸扫眼桌上的菜色。
　　韭菜鸡蛋、胡萝卜炖羊肉、红烧鲈鱼、清炒菠菜、牡蛎肉沫炒饭......
　　他抬起头。
　　四目相对，宋辞视线略显心虚地躲了躲。
　　“哇...”
　　许柚眼睛亮了亮，捧场地说。
　　“好丰盛啊！”
　　叶遥离电饭煲的位置最近，替许柚盛了一碗饭。
　　“喜欢就多吃点。”
　　许柚双手接过碗，眼睛弯了弯。
　　“好！谢谢师母。”
　　怕小辈尴尬，宋辞和叶遥先动了筷子，许柚夹了一筷子面前的韭菜鸡蛋。
　　许柚睁大眼睛。
　　sci手艺居然这么好？！
　　“好吃！”
　　许柚埋头干饭。
　　叶遥好奇地盯着许柚看了会儿，终于记起为什么觉得他眼熟。
　　“我想起来了，你是之前走错教室的那个学生，当时就是小路来接你的。”
　　她那时还奇怪...
　　“原来你们那个时候就在一起了？”
　　许柚措不及防被鸡蛋噎到，想不到吃个饭还要接受恋爱调查，
　　“咳咳...”
　　他警惕地咬下唇。
　　糟糕。
　　他和师兄还没有对过“口供”。
　　许柚偷瞄一眼路闻竹，决定稍安勿躁。
　　路闻竹淡定地“嗯”了声。
　　许柚默默记下时间点。
　　他小心翼翼夹了一块胡萝卜。
　　“那你们俩是谁追的谁啊？”
　　许柚吐了吐舌尖，被胡萝卜烫到。
　　叶遥笑眯眯地八卦道。
　　“这个能问吗？”
　　宋辞面无表情竖起耳朵，假装毫无兴趣。
　　许柚余光偷瞄一眼路闻竹。
　　他义无反顾举起手，一本正经。
　　“我！”
　　“我追的师兄。”
　　他实在想象不出高岭之花追人的样子。
　　“哦。”叶遥不意外地点点头。
　　许柚低头扒了两口白米饭，默默数了三十秒，没有人再问问题。
　　很好。
　　他悄然松口气，筷子蠢蠢欲动，夹起两根清炒菠菜。
　　叶遥：“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许柚：“...”
　　他就知道白嫖sci一顿饭没那么简单。
　　许柚在心里感慨。
　　果然是鸿门宴啊！
　　许柚心虚咬下唇，编不出来，更害怕和路闻竹说的不一样就全都露馅儿了。
　　他嘴巴张了张。
　　“135天。”路闻竹淡声答。
　　许柚肃然起敬。
　　有零有整。
　　不愧是师兄。
　　撒谎都这么细节！
　　“小路记这么清楚？”叶遥笑着打趣。
　　许柚趁机咬了一口菠菜。
　　他嚼着菠菜。
　　今天是2月25号。
　　许柚掰着指头，往前数135天.....
　　去年十月。
　　许柚眨眨眼睛。
　　？
　　好像是他不小心评论师兄腹肌照朋友圈那天。
　　许柚若有所思点点头。
　　好好好，记住了。
　　以后就这么说！
　　许柚暗中观察。
　　奇怪地发现宋辞吃得很少，路闻竹筷子动得也不多。
　　宋辞起身去冰箱拿啤酒。
　　“老婆，我之前买的啤酒放哪儿了？”
　　叶遥走进厨房。
　　“医生都说了...”
　　……
　　许柚抓住时机把脑袋凑过去。
　　“师兄。”
　　他抬起头，一脸认真地提议。
　　“我觉得，我们还是找机会分个手吧。”
　　万一哪天问到什么时候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总有一次他要回答不上。
　　“不分手。”
　　许柚眨眨眼睛。
　　…诶？
　　路闻竹低头看他一眼，随口问。
　　“这是第几碗？”
　　许柚伸手比了个2。
　　路闻竹慢条斯理夹了一块胡萝卜。
　　“之前是谁说紧张到吃不下饭？”
　　许柚注意力立刻被转移。
　　他耳朵热了热，自我辩护道。
　　“谁让师兄你这么挑食？！”
　　不吃菠菜不吃鲈鱼不吃牡蛎韭菜鸡蛋只吃鸡蛋胡萝卜炖羊肉只吃胡萝卜......
　　剩下这些当然要有人来吃啊！
　　“sci辛辛苦苦做了一大桌菜，没人吃他该多难过？！而且还很浪费！”
　　许柚理直气壮。
　　“师兄，不用客气，你的那份我会帮你吃掉的。”
　　路闻竹顿了顿，轻轻勾下唇角。
　　“那真是辛苦你了。”
　　许柚埋头干饭，哼了两声。
　　“嗯嗯…”
　　知道就好。
　　许柚努力地光盘了。
　　绝大部分的韭菜、羊肉、牡蛎...都进了他的碗里。
　　宋辞嘴巴张了张，又闭上，欲言又止。
　　看得心惊胆颤。
　　年轻就是...如狼似虎。
　　他喝了口啤酒，低下头，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
　　吃完饭，宋辞、叶遥送他和路闻竹出门。
　　叶遥：“小许，下次再来玩。”
　　许柚听话地点点头。
　　“好！”
　　宋辞愧疚地拍拍路闻竹的肩膀，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辛苦你了。”
　　“咔哒”。
　　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
　　路闻竹握拳抵唇，忍俊不禁。
　　电梯升至17楼，走到门口。
　　许柚把钥匙插进锁孔里，轻轻一拧。
　　“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路闻竹问他。
　　许柚摇摇头，开朗地说。
　　“没有啊。”
　　路闻竹低眸看他一眼。
　　许柚眼睛水润润的，耳朵有点红，一如往常。
　　路闻竹淡淡“嗯”了一声。
　　“那就好。”
　　许柚挥挥手。
　　“师兄拜拜。”
　　他转身关上门。
　　许柚环顾四周，看着还没开始收拾的新家和满地狼藉轻叹口气。
　　他挽起袖口。
　　还没开始干活就觉得口渴。
　　幸好书包里还剩一瓶矿泉水。
　　许柚咕噜咕噜喝了半瓶。
　　他摸摸脸。
　　掌心有点热。
　　还是好渴。
　　许柚又把剩下半瓶喝完了。
　　他先把快递一个个拆开，再把垃圾一趟趟扔到楼梯间的垃圾桶里，给新家来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最后是收拾行李......
　　厨房、浴室...所有角落全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做完这一切，许柚还是......
　　很！有！精！神！
　　许柚感觉自己体内仿佛藏着一台蒸汽小火车，哐哧哐哧，不知疲惫。
　　许柚揣上钥匙，走到对面1701，轻轻敲敲门。
　　门那边传来小猫窜来窜去、跳上跳下的声音。
　　路闻竹打开门。
　　许柚站在门外，左手拿着手套，右手拿着抹布，眼睛亮亮的。
　　“师兄，需要免费清洁服务吗？”
　　他现在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儿。
　　“上午钟点工来过了。”
　　“哦...”
　　许柚抿抿唇。
　　“那...清理猫砂？”
　　“刚清完。”
　　“那扔垃圾？！”
　　“扔掉了。”
　　许柚失望地垂下脑袋。
　　“好吧...”
　　宽阔高大的阴影倾下来，许柚慢吞吞抬起头，路闻竹掐着他的脸捏了捏，指腹若有若无摩挲了一下。
　　许柚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涩声说。
　　“师兄...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路闻竹敛下眼，低声问。
　　“为什么？”
　　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许柚指指心口，老实巴交答。
　　“因为这里很热。”
　　蒸汽小火车哐哧哐哧冒出热气。
　　长睫轻垂，路闻竹瞳色沉了沉。
　　薄唇轻启，低沉的音色酥酥麻麻的。
　　“那怎么办？”
　　许柚脸红扑扑的，他舔舔干涩的唇瓣。
　　“师兄...”
　　“嗯？”
　　低沉的一个单音也好性感。
　　许柚喉结轻轻动了一下，他抬头看着路闻竹，小心翼翼开口。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你说。”
　　“你可不可以...”
　　许柚紧张地抿抿唇。
　　“——借我一瓶水喝？”
　　路闻竹安静两秒。
　　旋即转身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冰水给他。
　　许柚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用冰凉的瓶身贴了贴脸，舒服地弯了弯眼睛。
　　可惜没过五分钟又热起来。
　　“好点了？”
　　许柚摇摇头，怀疑人生。
　　“……还是想去健身房跑5公里。”
　　路闻竹顿了顿，漫不经心开口。
　　“我家有健身房。”
　　许柚仰起头。
　　“诶？”
　　“尽头那间就是。”
　　可是尽头有两个房间。
　　许柚小心翼翼推开其中一间。
　　他眨眨眼睛。
　　——好大一张床。
　　再往里走一点，就能看见Road老师拍照御用背景墙。
　　许柚耳朵热了热，咻地把门关上。
　　“对不起...”
　　许柚低着头，小声道歉。
　　路闻竹若无其事敛下眼，还做出一副宽宏大度、善解人意的样子。
　　“没关系，这边。”
　　路闻竹带许柚参观了一下健身房。
　　健身房不大，大概二十个平方，放着一些健身常用的器械。
　　住在校外去学校的健身房就没那么方便了。
　　“我不用的时候你可以过来。”
　　路闻竹漫不经心道。
　　许柚心动地咬下唇。
　　他低头戳戳手指，小声客气道。
　　“这样会不会太打扰师兄了...”
　　路闻竹顿了顿，音色淡淡。
　　“小区楼下也有一间健身房，月卡1099。”
　　“对不起...”
　　许柚鞠了一躬，虔诚地说。
　　“以后要常常来打扰了。”
　　健身房里有一个他没用过的器材，许柚好奇地问。
　　“师兄，这个是练什么的？”
　　“臀腿。”
　　路闻竹想起许柚两条又细又直毫无训练痕迹的腿，移开视线。
　　“想试吗？”
　　许柚眼睛亮亮的，点点头。
　　路闻竹给他示范了一下用法，又讲了几条注意事项。
　　用力时肌肉绷紧，流畅漂亮的线条若隐若现。
　　温度攀升，空气里仿佛也有荷尔蒙的味道。
　　许柚默默拧开矿泉水，喝光剩下小半杯。
　　健身房容纳一个人刚刚好，两个人就显得有些狭窄拥挤了。
　　“有事叫我。”
　　许柚点点头。
　　“好。”
　　路闻竹关上门。
　　许柚悄然松口气，两个人呼吸的时候氧气都好稀薄。
　　健身房里流传着一句话。
　　健身不练腿，迟早会阳“哔—”。
　　许柚充满雄心壮志地爬到器械上，对这个大玩具感到很新奇。
　　换做平常，许柚肯定没练一会儿就觉得累了。
　　多亏宋辞的“爱心晚餐”，许柚完全感觉不到疲惫，在健身房整整消磨了两个小时，才终于把最后一丝电量耗尽。
　　柚子坐在门外，伸出小爪子锲而不舍地挠门，最后竟然真的给它挠开一条缝。
　　一墙之隔。
　　路闻竹坐在书桌前。
　　旁边房间隐隐约约传来人猫对话。
　　小美短蓄力，轻轻跃起，咻地跳进许柚怀里，站在他腿上，拿柔软的爪子踩奶。
　　许柚轻嘶一声，刚运动过的肌肉状态格外敏感。
　　他好声好气地和它商量，音色温温软软的。
　　“嘶，你乖...”
　　“这里不可以碰。”
　　路闻竹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文献，手指滑动触控板，喉结微不可见滚动了一下。
　　许柚陪柚子玩了会儿它的新玩具。
　　一个电动跳蛋球。
　　虽然他很想把小美短接过去养，但是师兄的公寓比他大好多，而且频繁更换居住环境小猫咪可能也会不适应，许柚决定还是等柚子和他再熟悉一点再慢慢带回家。
　　“师兄？”
　　许柚抱着小猫咪，探头。
　　“今天打扰了，我先回去啦。”
　　“等等。”
　　路闻竹叫住他。
　　许柚站在原地。
　　路闻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给他。
　　许柚扬起脑袋。
　　“这是什么？”
　　“金银花茶。”
　　路闻竹顿了顿，淡声说。
　　“降火的。”
　　“哦...”
　　许柚拧开瓶盖喝了口，他眼睛一亮。
　　冰冰凉凉，还甜甜的。
　　好喝！
　　刚运动完出过汗，许柚眼睛湿漉漉的，蕴着一层水色，脸蛋白里透红。
　　“谢谢师兄。”
　　他眼睛弯了弯，浅粉色的舌尖舔舔唇瓣。
　　“师兄明天见。”
　　路闻竹送他到门口。
　　“明早有组会。”
　　许柚怔了怔，点点头。
　　“嗯，我知道啊。”
　　路闻竹还没有关门。
　　许柚抱着金银花茶，眼睛眨了眨，他咬下唇，试探着问。
　　“师兄打算几点出门？”
　　“八点半。”
　　许柚抬起头，笑笑。
　　“那我们可以一起走。”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随你。”
　　许柚挥挥手。
　　“那师兄明天见。”
　　电量耗尽的许柚回家洗漱收拾了一下，早早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十分，许柚订的第一个闹钟响了响。
　　他迷迷糊糊爬起来，掀开被子。
　　他腿呢？
　　——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了。
　　许柚整个寒假都没有健身过，又是第一次练臀腿。
　　从下床到移动至浴室就花费了他整整五分钟。
　　许柚轻抽一口气，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轻轻转动一下胯骨双腿就一阵难言的酸痛。
　　许柚生无可恋咬着牙刷。
　　暗暗发誓，此生再也不要练腿了！
　　八点三十五分。
　　许柚推开门。
　　路闻竹站在他家门口，低头看眼腕表。
　　“你迟到了。”
　　许柚睁大眼睛。
　　“师兄我不是给你发微信说不用等我了嘛？”
　　路闻竹顿了顿，敛下眼。
　　“没看见。”
　　许柚抬起右腿，跨过门槛，无比轻松的动作，也让他戴上痛苦面具。
　　路闻竹垮着包，背带将黑色外套一边勒出褶皱，愈发显得肩宽背阔，他音色散漫。
　　“你是刚上岸的小美人鱼？”
　　许柚恹恹地抿唇。
　　“…我腿好疼。”
　　他抬起头，目光警惕又幽怨。
　　“师兄，你是不是又要嘲讽我是细狗...”
　　路闻竹没有理他，转身走进1701。
　　？
　　许柚“身残志坚”挪动过去，轻扯扯他的衣角。
　　“师兄你要干嘛？”
　　“开车送小美人鱼上学。”
　　路闻竹拿起玄关桌面上的车钥匙，漫不经心抬下眉。
　　“你这样能走去学校？”
　　“师兄…”
　　许柚感动地抿抿唇。
　　“既然开车去我们的时间是不是就充裕了很多？”
　　许柚眼睛充满希望地眨巴两下。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有话直说。”
　　许柚狗腿地嘿嘿两声，眼睛亮亮的。
　　“那可不可以顺路绕去麦当劳？我想吃薯饼！”
　　许柚怕路闻竹不带他去，一瘸一拐走进电梯，默默缩在角落里，一脸“我好可怜”。
　　“你和我妈应该很聊得来。”
　　路闻竹按下-1键。
　　许柚开心地说。
　　“真的吗？”
　　“嗯。她是你学姐。”
　　许柚：“...”
　　师兄现在骂人真是越来越高级了。
　　还会call back。
　　十分钟后。
　　许柚坐在白色路虎上咬着薯饼，感觉双腿的酸痛被治愈了一点点。
　　气派的院楼轮廓渐渐出现在视线中，路闻竹把车停在院楼附近的停车位。
　　许柚打开车门，艰难地举起腿，迈下去。
　　好...疼...
　　许柚关上门，转过身。
　　四目相对。
　　宋辞按下奥迪的车钥匙。
　　“老师好。”
　　“老师好。”
　　......
　　全师门几乎都是死线战士，08:56，林周舟、陈竞、黎莎同时出现在院楼下。
　　林周舟抬起头，视线不经意扫过sci旁边的路闻竹...和许柚。
　　“柚咂！好久不见。”
　　林周舟挥挥手跟他打招呼。
　　“奇怪，路闻竹不是住校外吗？你们俩...”
　　陈竞疑惑地皱下眉。
　　“怎么一起来了？”
　　林周舟：“你不知道，许柚这学期搬出去住了。对了，柚子你租的房子在哪？”
　　陈竞：“你和小路住一起吗？”
　　宋辞内心顿时警钟大作，他饱含深意地看了许柚一眼。
　　那视线太过灼热，许柚被迫接收到了。
　　“呃...”
　　他抿抿唇，选择性回答道。
　　“就在学校附近...”
　　他低头扫眼手上的牛皮纸袋，灵光一闪。
　　“我和师兄在麦当劳碰到了！”
　　——赞美麦当劳！
　　宋辞面无表情松口气。
　　陈竞点点头。
　　“这样...”
　　黎莎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言不发，站在一旁看戏。
　　众人一起乘电梯上楼。
　　林周舟一个月没见许柚，拉着他兴奋地说。
　　“柚子，周末我们可以去你家开暖房party吗？”
　　“呃...”
　　许柚正在苦思冥想。
　　宋辞面无表情：“我看你像个party……下半年就博三了，哪里有点大师姐的样子？一点紧迫感都没有，整天就知道玩。”
　　林周舟一脸无辜：“...”
　　莫名躺枪被骂。
　　宋辞沉着脸走出电梯。
　　许柚慢吞吞落在后面，打开手机看了眼课表。
　　“师姐，第一周有点忙，下周日应该可以。”
　　林周舟稍感安慰。
　　还是小师弟好！
　　“真的？”
　　许柚点点头。
　　“嗯，微信上聊。”
　　九点整。
　　新学期第一次组会开始。
　　因为宋辞在电梯里发的那通火，会议室人心惶惶的。
　　林周舟上台前就预感到自己要被骂，幸好她寒假准备得挺充分，宋辞说了她几句就轻轻放过。
　　其他几个寒假划水的师兄师姐就比较惨了，一旦被宋辞看出来，无一例外都被阴阳怪气到自闭。
　　连路闻竹也被说了两句。
　　林周舟和陈竞在手机上吐槽。
　　皮蛋solo粥：sci更年期到了吧？
　　轻舔蟑螂玉足：也可能是又跟师母吵架了。
　　皮蛋solo粥：小路报告做得那么好居然都被骂了？
　　轻舔蟑螂玉足：为许柚默哀一秒[蜡烛]。
　　路闻竹走下讲台。
　　许柚紧张地轻咬下唇。
　　连师兄都被骂了......
　　宋辞：“下一个。”
　　许柚鼓起勇气，艰难地站起来。
　　虽然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坐下-站起这个动作对前一晚刚刚虐了腿的人来说还是太过痛苦了。
　　许柚轻皱下眉，嘶了一口气。
　　他就坐在宋辞旁边。
　　宋辞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
　　他昨天担心了一整晚。
　　难道真是韭菜羊肉牡蛎菠菜的副作用？
　　宋辞面无表情，偷瞥了一眼路闻竹。
　　后者神色自若。
　　他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第一次对“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理论产生了一丝动摇。
　　难道...…
　　田也是会累的吗？
　　宋辞富有科学精神地沉吟了一下，凡事都不能妄下定论。
　　许柚站在讲台上，鼓起勇气偷瞄一眼宋辞的表情。
　　他时而皱眉不语，时而面露震惊。
　　许柚挫败地咬下唇。
　　他为这次组会准备了很久来着。
　　许柚心惊胆战，努力完成了报告。
　　他朝台下鞠了一躬，慢吞吞挪动回座位上，坐等被喷。
　　坐下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旁边有一道视线，略显灼热。
　　许柚一咬牙，腿一弯，坐下去。
　　依旧很酸很疼，细茸茸的眉毛下意识拧了拧。
　　宋辞嘴巴张了张，又闭上，欲言又止。
　　他握拳抵唇轻咳了一下。
　　“咳...报告做得不错。”
　　许柚咻地抬起头。
　　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十一点，组会结束，离开会议室的时候。
　　许柚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到门口。
　　宋辞表情复杂，他自责地抬了抬眼镜框，举起手鼓励地拍了拍许柚的肩膀。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你也辛苦了。”


第45章 “平时也帅，但帅得没这么骚。”
　　周一, 研究生正式开学。
　　教务处通常都把专业课安排在上午，不幸的是，许柚这学期有五节专业课, 打开课表, 一眼望去，周一到周五12点前全都被占得满满当当。更加不幸的是，这些专业课还无一例外, 全都是早八早九。
　　寒假天天睡到自然醒的许柚慢吞吞推开门, 一下觉得醉氧了。
　　这就是早上7点半的空气吗？
　　好不适宜他生存。
　　许柚抬头看眼1701。
　　师兄现在应该还在睡觉。
　　被子里说不定还长了一只小猫。
　　许柚幽怨地咬了一口早餐。
　　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谁！
　　除了专业课，许柚还报了几节选修凑学分, 不上课的时候都待在实验室, 每天早出晚归, 回到家通常已经是晚十点以后，还要写课程作业, 课上没听懂的地方要找资料自学......
　　全部做完, 许柚累得只想躺在床上咸鱼瘫, 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更不用提去对面1701健身了。
　　兵荒马乱的开学第一周终于熬过去。
　　第二周开始没两天，许柚就成功病倒了。
　　“嚯。”
　　林周舟不经意看到许柚桌子上贴的课表，担心地问。
　　“你这是流感还是累的？这么多课, 上得过来吗？”
　　许柚轻轻摘下口罩, 吞了两口热水，然后重新戴回去。
　　“…可我朋友们的课表都是这样。”他丧丧地小声说。
　　许柚选课时也犹豫了一下, 但他看过吴迪和章涵的课表, 排得比他还要满。
　　林周舟摇头感慨。
　　“这, 就是同辈压力吧。”
　　旁边一个和许柚关系不错的学长插话进来，深有体会道。
　　“那是因为有的老板要求学生研一就修完研二全部的课程, 剩下两年都待在实验室给他打工。”他们老板就是这样。
　　相比之下，宋辞显得人性未泯。
　　“还有一部分人是为了早点修完学分，研二研三好去实习，或者出国交换。”
　　许柚捧着杯子，小声重复了一遍。
　　“出国交换？”
　　“是啊，A大这种项目挺多的，我们院也有，一般是去一学期，也有一年的，具体看报的什么项目。感兴趣的话你可以看看教务网，或者登我们院的官网也行。不出意外，应该快发通知报名了，往年都是这个时候。”学长好心科普道。
　　“我知道了，谢谢学长。”
　　“客气什么。”
　　许柚摸鱼登上A大教务网。
　　这学期还没公布，但他找到了上学期发布的境外交换项目信息。
　　【申请境外交换项目的学生需提交以下资料：1.申请表。2.托福/雅思成绩单，或申请学校要求的语言能力证明。3.有效期内护照.......（注：部分项目需进行公开答辩及选拔）。】
　　许柚托着脸，若有所思。
　　吴迪好像提过下半年小姜要去交换，寒假时章涵也发了一条朋友圈吐槽雅思单词难背......
　　怪不得。
　　下午两点。
　　初春的阳光从窗外斜斜洒落进来，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四周都是催眠的键盘敲击声，许柚眼皮越来越沉，慢慢趴到工位上。
　　“咳咳......”
　　林周舟收到群里预警，冒死滑着椅子过来摇了摇他，低声提醒。
　　“醒醒，sci警报！”
　　宋辞偶尔会来实验室突击检查。
　　许柚爬起来，努力打起精神，低头敲代码。
　　但脑袋被摇得晕乎乎，字母都在他眼前重影。
　　“错了。”
　　低沉清冷的音色从头顶落下来，修长的手指在屏幕前轻点了一下。
　　“这里。”
　　生病让许柚的反应速度慢了一拍。
　　他温吞吞抬起头，眼睛眨巴了两下。
　　“师兄...”
　　许柚病怏怏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软一些。
　　许柚来得最晚，工位是被挑剩下的，也就是最危险的地方——门边。
　　宋辞右脚刚要迈进来。内心瞬间警钟大作。
　　听见许柚在跟路闻竹撒娇。
　　光天化日，肆无忌惮！
　　许柚戴着口罩，细细的绳子勾在耳后，白净的耳垂浮着一丝不正常的绯红。
　　路闻竹抬手轻碰了碰他的额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你发烧了。”
　　宋辞眉头紧锁。
　　卿卿我我，目中无人！
　　宋辞站在门后的阴影里，林周舟担心地看过来，正好是她视线的死角。
　　“小路，你怎么来了？”她好奇地压低声音，随时警惕sci的突袭。
　　路闻竹低头看着许柚，问。
　　“你的钥匙呢？”
　　许柚打开书包，没找到，他又慌忙摸了摸口袋，还是没有。
　　路闻竹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到他桌上。
　　许柚心虚地眨眨眼睛。
　　用晕乎乎的脑袋想了想。
　　“呃...”
　　他好像昨晚回家插进去就忘了拔。
　　许柚眼巴巴抬起头。
　　“谢谢师兄...”
　　林周舟皱眉，总感觉被她漏掉了什么细节。
　　“你...”，她一脸狐疑，视线在许柚和路闻竹间来回，“为什么会有许柚家的钥匙？”
　　“咳咳！”
　　宋辞厉声咳了两声，抓准时机走进门。
　　林周舟瞬间闪现回到自己的工位。
　　四目相对。
　　许柚心领神会眨眨眼睛。
　　“emm...是我不小心掉到走廊被师兄捡到了。”
　　林周舟：“哦。”
　　宋辞权衡了一下。
　　许柚生病，路闻竹作为男朋友紧张也很正常，继续把许柚留在这里，搞不好还会被实验室其他人看出什么端倪。
　　宋辞大手一挥，干脆：
　　“生病就先休息，给你放半天假，晚上不用过来了。”
　　许柚感动得眼泪汪汪。
　　“谢谢老师...”
　　回到家，许柚直奔卧室。
　　张开双臂，倒在床上。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隐隐约约的门铃声吵醒。
　　许柚抱着枕头，趿着毛绒拖鞋，晕晕乎乎爬起来开门。
　　“…师兄？”
　　许柚揉揉眼睛，稍微清醒了一点，他看眼墙上的挂钟。
　　现在才六点半。
　　“你怎么来啦？晚上不用去实验室了吗？”
　　咔哒一声，门在他身后轻轻落锁。
　　“请假了。”
　　路闻竹挽起袖口，淡声说。
　　“洗手过来吃饭。”
　　许柚听话地“哦”了一声，走进卫生间。
　　透明的水流从指缝间滑过，他脑袋晕乎乎地发呆。
　　宋辞很少批假，请假一定要有详细的理由。
　　不知道师兄怎么和sci说的......
　　“回去照顾男朋友”这个答案莫名其妙出现在脑子里，许柚指尖蜷了蜷。
　　他抬头看眼镜子，捏捏脸，又红又热，果然烧还没退。
　　许柚跪坐在地毯上，看路闻竹打开外卖包装。
　　他动作慢条斯理，但手指修长好看，骨节分明，寻常的动作也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许柚吸了吸鼻子，闻到杭椒牛柳和酸辣土豆丝的味道。
　　他舔舔唇瓣，突然感觉到饿了。
　　许柚搓搓筷子，一脸期待地看着路闻竹打开他面前的白色塑料盒。
　　许柚眨眨眼睛。
　　筷子伸进去挑了挑。
　　除了白粥就是青菜，其余什么都没有。
　　许柚怀疑人生地舀了一口，咂巴了两下。
　　就是普通青菜粥的味道。
　　许柚可怜巴巴盯着路闻竹面前杭椒牛柳和酸辣土豆丝咽了咽口水。
　　好香。
　　他捧起碗，眼睛眨巴。
　　“师兄，我也想吃肉。”
　　路闻竹慢条斯理夹了一块杭椒牛柳，薄唇轻启，平静又恶劣地吐出几个字。
　　“脆皮只配喝粥。”
　　许柚悲愤地咬下唇。
　　忍受着杭椒牛柳和酸辣土豆丝香香的味道，幽怨地喝着绿油油的青菜粥。
　　还要被嘲讽！
　　许柚本想绝食以明志，但不小心看到外卖单知道这碗平平无奇的青菜粥竟然要卖79后，还是勤俭节约地把它吃光了。
　　一碗清淡暖胃的青菜粥下肚后，身体稍微舒服了一点。
　　许柚抱着抱枕，碳水吃多了犯困，在沙发上软得东倒西歪。
　　直到余光看见路闻竹从药房塑料袋里拿出一盒退烧药，许柚咻地一下坐起来。
　　这个牌子的退烧药他喝过，效果很好，也苦得让人永生难忘。
　　路闻竹低头研究说明书，上面写着饭后半小时服用。
　　路闻竹拆开体温计，递给他。
　　“去把体温量了。”
　　许柚想到那个苦到舌头发麻的药味，忍不住吞咽了一下，抗拒地摇摇头。
　　“我已经不发烧了师兄！”许柚一脸认真，满脸写着“快信我”。
　　路闻竹低头捏他的脸，指腹若有若无摩挲了一下。
　　他抬下眉。
　　谎言不攻自破。
　　许柚脸被捏住动不了，他实在不想喝那包比中药还苦的冲剂，余光不经意看到路闻竹手里的腋温温度计，许柚灵光一闪，语无伦次道。
　　“我、我不喜欢水银温度计！用着好凉。”
　　路闻竹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故意道。
　　“那你喜欢哪种？肛温计？你知道怎么用吗？”
　　“把裤子脱了，侧卧在床上，涂石蜡油润滑，然后伸进去...”
　　他语气平淡客观，仿佛只是在教他温度计的用法。
　　“一个人估计不太方便，需要我帮忙吗？”他绅士又乐于助人地问。
　　许柚被调戏得红透了脸，水银温度计差点都被他捏爆。
　　“不、不用了...”
　　他摇摇头，老老实实攥着体温计走进浴室。
　　测完体温，许柚先偷偷看了一眼。
　　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果然还在发热区间。
　　许柚环顾浴室，看着洗漱台，突然灵光一闪。
　　他狗狗祟祟打开冷水，飞快冲了一下，然后擦干净水，销毁犯罪证据。
　　“师兄，你看。”
　　许柚把温度计递给路闻竹。
　　路闻竹神色自若。
　　“怎么样？我说没发烧吧。”许柚心虚地嘿嘿两声。
　　“嗯，没发烧。”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32度1，你估计是凉了。”
　　许柚：“...”
　　物理和生物双重意义上的凉。
　　许柚摸摸胸口。
　　心也拔凉拔凉的。
　　没办法，他只好老老实实又进去测了一次。
　　测出的结果还是要吃药。
　　折腾了一通，半小时差不多也过去了。
　　许柚难过地看着面前乌漆麻黑的液体，还在咕噜咕噜地冒泡泡，像女巫制作失败的魔药。
　　许柚捧着杯子，给自己做了一分钟的心理建设。
　　……还是喝不下去！！
　　“快点。”
　　路闻竹音色漫不经心，让人分不出来是不耐烦还是在哄。
　　“喝完给你吃糖。”
　　许柚眼巴巴抬起头。
　　“糖呢？”
　　路闻竹举起糖盒晃了晃。
　　许柚抿抿唇，看眼触手可及的糖果，鼓起勇气一饮而尽。
　　苦得舌根发涩，天灵盖发麻。
　　路闻竹打开糖盒，取出一颗橘色的水果糖放在掌心，看上去是橙子味的。
　　许柚苦着脸，闻到酸酸甜甜的糖味儿，想不了这么多。
　　低头，嗷呜就是一口。
　　软软的唇瓣滑过掌心，温度比体温略低一些，像触手生凉的软玉，离开时还轻轻“啵”了一声。
　　路闻竹敛下眼，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许柚右腮凸起来一小块。
　　他含着糖，舌尖舔了舔唇瓣，小鹿一样的眼睛清纯又干净。
　　“师兄，我还想吃一颗。”
　　路闻竹把糖盒扔给他，音色乍听有些冷。
　　细听才有一丝哑。
　　“自己拿。”
　　-
　　许柚一连被投喂了好几天，紫米粥小米粥青菜粥排骨粥海鲜粥...…各种粥都吃过一遍后，许柚的病也好了，重新生龙活虎起来。
　　早八课上，教授第10086次讲起自己出国留学时的趣事，终于可以不用再吃粥的许柚趁机摸鱼，打开微信，骚扰路闻竹。
　　木由子：师兄，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吧！
　　许柚想了想，放学太晚了。
　　木由子：吃夜宵怎么样？！
　　路闻竹收到许柚微信的时候正在喂猫，书包放在玄关，打算出门。
　　他回到房间换了一套衣服。
　　单手打字回复。
　　L：好。
　　路闻竹走进实验室，陈竞正在和另一个师弟说话，他抬起头，兴奋地吹了声口哨。
　　流氓似地挡在路闻竹工位前，还动手动脚扯他的衣服。
　　“卧槽！今天穿这么帅？”
　　陈竞两眼兴奋的发光，八卦道。
　　“你要去约会啊？！”
　　师弟熟练地当起捧哏。
　　“师兄你的意思是小路平时不帅了？”
　　“平时也帅。”
　　陈竞想也不想，直白道。
　　“但帅得没这么骚。”
　　以前穿得还像来实验室学习的，今天这身可以直接穿去约会了。
　　路闻竹不理他，淡定地打开电脑。
　　但也不算否认。
　　不置可否的态度害得陈竞心里像有几百只小猫爪子同时在挠。
　　他暗中观察了路闻竹一整天，确定他从早到晚都待在实验室，没有任何可疑行为后，才深感失望地放弃了偷窥行为。
　　晚上六点，陈竞肚子叫了一声，他关上电脑，问路闻竹。
　　“一起去食堂？”
　　路闻竹看眼腕表。
　　“嗯。”
　　陈竞本想去隔壁叫上林周舟和许柚一起。
　　“他今天有选修。”路闻竹说。
　　陈竞愣了愣，慢半拍噢了声。
　　“那我去叫周舟......”
　　他边往隔壁走边挠头。
　　路闻竹过目不忘，记得许柚的课表也不奇怪......吧。
　　正值晚高峰，食堂人山人海。
　　三人分头买好晚餐后在餐桌前集合。
　　林周舟看眼路闻竹的盘子，结巴了一下。
　　“小路，你...吃这么少？”
　　她本想问路闻竹是不是在减肥，看眼身材又觉得完美得完全没这个必要。
　　陈竞忍无可忍，看路闻竹愈发像异教徒。
　　“我们食堂的水饺不是六两一份吗？”
　　六两就是十二个，他一顿起码能吃十二两，但路闻竹碗里顶多是半份。
　　这种行为简直破坏市场！
　　“晚上有人约我吃夜宵。”
　　路闻竹音色没什么起伏，仿佛若无其事。
　　陈竞扒了两大口饭，抬起头，八卦之心死灰复燃。
　　“谁啊？”
　　路闻竹低着眼睛，音色淡淡的。
　　“许柚。”
　　陈竞彻底失去八卦的兴趣。
　　“哦...”
　　林周舟筷子停了一下，细长的眼睛眯了眯，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晚上九点二十。
　　快到下班时间，实验室里大部分人都在摸鱼。
　　许柚手机屏幕亮了亮，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L：什么时候走？
　　许柚低头打字。
　　木由子：都可以。
　　木由子：师兄你很急吗？那我们可以提前点餐！
　　路闻竹垂眸看着手机。
　　薄唇微抿。
　　木由子：【麦当劳自动点餐，喜欢您来！】
　　许柚还在兴奋地打字。
　　他生病的时候每天都想吃麦麦！现在病好了终于可以吃了！
　　许柚有感而发，真情实感道。
　　木由子：能跟师兄做邻居真好～
　　【对方正在输入中......】
　　路闻竹唇线稍稍抿松了一些。
　　许柚开朗地继续打字。
　　木由子：还可以一起A配送费！
　　路闻竹沉默两秒。
　　把许柚禁言了。
　　-
　　周六。
　　快放学的时候，许柚又给路闻竹发微信。
　　木由子：[小兔子探头.jpg]。
　　木由子：师兄，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夜宵？
　　L：肯德基还是麦当劳。
　　许柚轻抿抿唇。
　　师兄好像不喜欢吃这些快餐，上次一起点麦当劳回去的路上，师兄都没怎么跟他说过话。
　　木由子：都不是！
　　木由子：师兄你想吃什么？烧烤怎么样？我请客！
　　路闻竹看眼腕表，低头打字。
　　L：可以。
　　还没发送，屏幕上方弹出一则消息。
　　宋辞sci：一会儿来趟我办公室。
　　路闻竹顿了顿，删掉，重新打字。
　　L：我还有事，今天不用等我。
　　许柚有点失望地抿抿唇，发了一个表情包。
　　木由子：[好]。
　　许柚收拾书包，一个人慢慢往家里走。
　　明天是周日，所以今晚可以放纵一下！
　　许柚低头刷着外卖软件，思考要点什么夜宵来配恐怖片。
　　烧烤？
　　可是一个人吃烧烤好没有气氛。
　　许柚心不在焉往下滑了滑。
　　指尖顿了顿，他眼睛突然一亮。
　　半小时后。
　　许柚回到家先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在iPad上找好要看的恐怖片。
　　万事俱备，只欠外卖！
　　大门响了响，许柚趿着毛绒拖鞋，戴着蓝牙耳机，哒哒哒跑过去开门。
　　——他的螺狮粉到了！
　　一个人住他终于可以实现螺狮粉自由！再也不用担心酸笋的味道会熏到室友！
　　许柚开心地打开门。
　　外卖小哥放下快递就走了。
　　许柚拎起外卖，突然发现面汤的袋子破了，撒了一纸袋。
　　弄到地毯上会很难清理，许柚手足无措，抽了两张纸，拎着袋子哒哒哒跑到楼梯间的垃圾桶旁。
　　“叮”的一声。
　　电梯停在17楼，电梯门缓缓打开。
　　路闻竹路过1702。
　　薄唇微抿。
　　许柚应该一个人去吃烧烤了。
　　又忘了关门。
　　路闻竹无奈地捏了捏眉心。
　　骨节分明的手掌按在门上，轻一用力。
　　“咔哒”，门锁上了。
　　许柚拎着螺狮粉，哒哒哒跑回家门口。
　　四目相对。
　　许柚看看门，又看看路闻竹。
　　路闻竹顿了顿，问。
　　“钥匙呢？”
　　许柚无辜地指指门，轻轻说。
　　“在里面啊…”


第46章 “男人早上都这样。”
　　相顾无言, 楼道静默片刻，头顶的声控灯先灭了。
　　许柚怕冷，哆嗦着原地蹦了蹦, 声控灯重新亮起, 他哒哒哒跑到17层每户人家门口都看了看。
　　其中好几户都装了可视门铃，路闻竹怕许柚被屋主当成bt报警抓起来。
　　修长的手指轻揉了揉眉心，路闻竹耐着性子问。
　　“你在找什么？”
　　许柚无辜地回过头。
　　“开锁小广告啊。”
　　许柚找了一圈, 失望地跑回来。
　　平时随处可见的小广告, 真等到亟需用的时候反而找不着了，可能他们小区安保比较好, 闲杂人等轻易进不来。
　　许柚低头摸摸口袋, 下意识想给物业打电话。
　　他抿抿唇, 盯着紧闭的大门。
　　……手机也落里面了。
　　许柚抬头看着路闻竹，小鹿一样的眼睛眨了眨, 也不说话。
　　路闻竹低眸看眼腕表。
　　22点, 物业早下班了。
　　路闻竹把指纹贴到智能门锁上, “咔哒”, 1701的门打开。
　　他背抵在门框上，视线掠过青年清瘦单薄的身体和他右手拎着的外卖，散发出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路闻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音色冷淡而坚决。
　　“你和它只能进一个。”
　　许柚簇然睁大眼睛。
　　“啊？！”
　　“有它没你, 有你没它，自己选。”
　　面对螺狮粉, 路闻竹分外不通情理。
　　许柚忿忿咬下唇, 不舍地盯着右手的外卖, 半晌，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
　　许柚毅然回过头。
　　——于是转身向楼梯间走去。
　　转弯前还扭头朝路闻竹看了一眼。
　　眼睛圆圆的, 清澈透明，像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让人不忍心拒绝。
　　“没关系的，我可以站在楼梯间吃完再进屋的，今天晚上才9度，一点都不冷的......”
　　许柚懂事地自言自语。
　　路闻竹低头捏了下眉心，沉默片刻。
　　“…去阳台。”
　　许柚闪现开大都没他进屋跑得快。
　　黑白分明的眼睛弯了弯，许柚顺台阶就下，他知道路闻竹有多不喜欢酸笋味，得了便宜不忘卖个乖，甜甜软软地喊谢谢师兄。
　　路闻竹挽起袖口，露出小臂流畅漂亮的肌肉线条，许柚眼睛偷偷亮了亮。
　　穿衣斯文显瘦，脱衣...连青筋都格外会长，若隐若现的凸起，平添了几分欲和色气的味道。
　　“站这等着，我先把衣服收了。”
　　“嗯嗯好的。”
　　许柚老老实实站在墙边，跟军训时站军姿似的，满脸写着“我好乖”三个字，脑子里则信马由缰，充满有色废料。
　　许柚飞快往玻璃门里偷瞄一眼。
　　阳台上晾着连帽卫衣、外套、裤子、睡衣...当然也有贴身衣物。
　　许柚脸红了红。
　　看到几条边上写有CK的。
　　原来师兄喜欢黑色三角的。
　　路闻竹甚至把养在阳台的两盆花草都搬了进来，然后递给许柚一个小板凳，接着冷淡又无情地关上了门。
　　关得严丝合缝。
　　“吃完再进来。”
　　许柚坐在小板凳上，环顾一圈。
　　阳台虽然不像屋内那么暖和，但封了窗，起码比潮湿阴冷的楼道好很多。
　　许柚打开外卖，心满意足捧着碗吸溜了起来。
　　吃完粉，许柚打开阳台的窗户通风，又趿着毛绒拖鞋，哒哒哒跑到楼梯间扔垃圾。
　　进屋之前，许柚低头，扯着睡衣闻了闻。
　　他自己闻不出来，但不喜欢酸笋的人可能会对这个味道很敏感。
　　“师兄...那个...”
　　许柚若无其事攥着衣角，努力装出淡定的样子，他低着头，露出一截瓷白细腻的后颈，咬字轻轻软软的，
　　“…我能不能借你家洗个澡？”
　　路闻竹顿了顿，淡声说。
　　“浴室左边第一间。”
　　许柚小声呼了口气。
　　“谢谢师兄...”
　　他关上门，抬手，睡衣扣子解了一多半才想起来。
　　“师兄...”
　　一个脑袋从门缝里钻出来。
　　路闻竹半跪在客厅的地上，正在喂猫，漫不经心应了声。
　　“嗯？”
　　许柚咬下唇，突然觉得有点难以启齿，红着脸结巴了一下。
　　“那个...毛、毛巾...我可以借一条吗？”
　　猫猫大人不满地仰头喵了一声，收着牙轻轻磨了磨路闻竹的指尖，不懂为什么“仆人”喂冻干的动作突然停下来。
　　路闻竹抬手揉了把小美短毛绒绒的脑袋，不知道是对猫还是对他说的，音色散漫。
　　“等着。”
　　路闻竹起身走进储藏间。
　　许柚悄悄松口气，低下头，忙不迭把解了一大半的睡衣扣子系好。
　　路闻竹打开储藏室的壁灯，视线淡淡掠过置物架上摆放整齐的一摞，他顿了顿，神色自若关上门。
　　“我家没有新毛巾。”
　　许柚簌然睁大眼睛，唇瓣茫然地抿了抿
　　“…啊？”
　　“只有用过的。”
　　许柚耳朵红了红，他紧紧攥着衣角，自我开导。
　　洗干净了就行，跟新的也没什么两样。
　　许柚仔细回忆了一下。
　　但是路闻竹刚从阳台收进来的衣物里似乎...好像...并不包括毛巾。
　　许柚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他鼓起勇气瞥了一眼浴室的毛巾架，满脑子都是这是路闻竹用过的，那他用了不就是......
　　丰富的想象力逐渐朝不可描述的方向信马由缰，许柚耳朵悄然红了，拉都拉不回来。
　　路闻竹走近一步，低头看着许柚的眼睛，还坏心地故意逗弄他，低声问。
　　“用我用过的，介意吗？”
　　许柚脸腾一下红透了。
　　他咬着嘴巴摇摇头，努力装出淡定的样子。
　　“不、不介意，都是男生...”
　　路闻竹唇角弧度淡了点。
　　“都是男生？如果今天是胡芃的毛巾你也用？”
　　许柚茫然地眨眨眼睛，不知道怎么突然扯到胡芃。
　　路闻竹敛下眼，薄唇微抿。
　　“没什么。”
　　他转身要出去，许柚慌了慌，下意识扯住他的衣角。
　　许柚垂着睫毛，认真想了想，片刻后，他摇摇头，轻轻说。
　　“…不会。”
　　如果是胡芃的毛巾，他不会用。
　　许柚看上去大大咧咧，人缘好，其实是一个分寸感很清晰的人，比如直男们同喝一瓶水很平常，但因为他是gay，许柚宁愿渴着也不会这样。
　　许柚有点懊恼地抿着唇，不知道哪句话说错让路闻竹不高兴了。
　　路闻竹唇角无端挑了挑，沉声继续逗他。
　　“不用胡芃的，我的就能用了？”
　　许柚抿抿唇，小声说。
　　“师兄介意的话，那我不用了...”
　　他可以自然风干。
　　“没不给你用，随便用。”
　　路闻竹愉悦地揉了下他的头毛，绅士地关上门。
　　“洗吧。”
　　留下许柚独自面对毛巾架上的几条毛巾脸红。
　　许柚已经洗过澡了，现在只不过是担心身上有酸笋的味道，他挤了两泵沐浴露和洗发素，快速冲了个澡，洗完，他伸出湿答答的胳膊扯下一条毛巾。
　　刚洗完热水澡，许柚每一只指尖都红得像番茄。
　　许柚重操旧业，熟练地念了两遍清心咒，尽量不去想这条毛巾擦过路闻竹哪里，快速把自己弄干。
　　许柚抱着毛巾，盯着脏衣娄看了看，不好意思让路闻竹看到，红着脸自己把毛巾洗干净，然后才吹头发。
　　许柚把洗干净的毛巾晾到阳台，一闲下来更觉得无聊，他连手机都没带。
　　许柚跪坐在沙发上，转身扒着沙发边沿，眼睛亮亮的问路闻竹。
　　“师兄，我能看一会儿电视吗？”
　　路闻竹递给他电视遥控器。
　　许柚原本都已经决定好今晚要看什么恐怖片了，换来换去潜意识又换到了电影频道。
　　电影名挺文艺的，就是不知道内容讲的什么，刚开始演，许柚弯腰打劫过路小猫，抱在怀里一起看。
　　路闻竹原计划打会儿游戏，然后睡觉，他打开微信，把陈竞鸽了，陈竞在手机屏幕那端哀嚎，路闻竹不理他，关上手机，去厨房拿了两瓶冰啤酒，自然而然地在许柚旁边的沙发坐下。
　　“还有啤酒喝？！”
　　许柚眼睛亮了亮。
　　“谢谢师兄！”
　　许柚打开易拉环，捧着杯子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小麦汽水，入口还有一丝啤酒花的清甜。
　　电影放了半个多小时，许柚逐渐看懂了，这是一部古早青春片，男二喜欢女一，女一喜欢男一，男一有点渣的戏码。
　　片子正放到电影的第一个小高//潮。
　　女一被小混混堵在巷口，男一从天而降，英雄救美，二人拉着手突出重围，紧接着是一段很有氛围感的逃跑戏份，天空还正好下起瓢泼大雨，男一把女一带回了自己家。
　　“你衣服都湿了，去洗个澡吧。”
　　校服被打湿的少女有种破碎的美感，隐秘的暧昧在沉默中疯长，浴室的门打开，少女穿着不合身的白色长T，少年眸色暗了暗。
　　许柚懵懵地捏着啤酒瓶，被接下来这段突如其来的吻戏硬控了三分钟。
　　这段吻戏是此片最大的卖点之一，导演拍得尽心尽力，演员演得全情投入。
　　亲得许柚都听见了水声。
　　“咔哒”，啤酒瓶被许柚捏得凹进去一块。
　　许柚手足无措捏着遥控器，不知道是该换台还是把音量调小一些，他余光偷瞄一眼路闻竹，不想表现得太没见过世面，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看。
　　许柚捧着冰啤酒仰头喝了两大口，喉结滚动，感觉周遭气温上升了几度，呼吸都乱了乱。
　　比这尺度更大的他都看过，但从没和人一起看过。
　　路闻竹偏头漫不经心逗了逗猫。
　　余光看见许柚饱满绯红的脸颊，白皙细腻的脖颈带着沐浴后的水汽，湿漉漉的。他身上冷冽清凉的薄荷味沐浴露混杂着清淡的甜味，像新鲜柚子刚被剥开，清新多汁。
　　他抱着膝盖，仿佛能把自己折起来，柔软得不可思议。
　　旁边沙发骤然一松，路闻竹把喝完的空瓶扔进垃圾桶，起身又去冰箱拿了一瓶。
　　许柚趁机揉揉脸，深呼吸一口气。
　　路闻竹单手扯开易拉罐拉环，动作干净利落，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罐身哗啦作响。
　　喉结滚了滚。
　　冰凉的液体舒缓了几分喉咙的燥热。
　　屏幕里俩人还在亲，从沙发一路亲到卧室，许柚抱着抱枕，有些尴尬地偏过脸，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但脑袋一抽，问了一个他追悔莫及的问题。
　　“师兄，我晚上是睡沙发吗？”
　　屏幕闪过一个少年急躁踹开卧室门的镜头，接下来的画面更加限制级。
　　路闻竹看眼屏幕，故意曲解许柚的意思，漫不经心逗了他两句。
　　“怎么？你也想住主卧？”
　　许柚脸腾一下红了，慌乱摇头。
　　“不是不是...我是说，我、我打地铺也可以的！”
　　“不用你打地铺。我的床很大，足够睡两个成年男人。都是男生，我不介意。”
　　“都是男生”是许柚的原话，被路闻竹原封不动用了回来。
　　或许是沾了酒精，路闻竹的音色带着酒后特有的低哑慵懒。
　　像“失身酒”一样，初尝浑然不觉，但很危险，哄得人晕晕乎乎的，让人想再尝一口、再尝一口...不知不觉就醉了。
　　许柚紧紧捏着抱枕，心里急得撞墙。
　　路闻竹不介意但是……他介意啊！！！
　　在看完这段效果令人焚身的吻戏+床戏之后，再和路闻竹躺在一张床上......
　　许柚紧张地咬着嘴巴。
　　他会失眠一整晚的吧！
　　电影剩下的一个多小时，许柚简直看得坐立难安。
　　剧情大概是男一莫名其妙劈腿了，女一莫名其妙堕胎了，男二莫名其妙和男一打架了......最后是多年之后，男一和男二在女一的婚礼上见面，三人释然一笑的场景。
　　——究极烂片。
　　听到片尾曲，许柚心都揪起来了。
　　他小心翼翼看着路闻竹。
　　好在师兄只是逗他几句。
　　身下的沙发可以变身成一张简易的沙发床，路闻竹给他拿了一床干净的羽绒被。
　　许柚终于松口气。
　　今晚可以睡觉了。
　　电影结束已经将近凌晨。
　　客厅的灯被路闻竹关掉了，许柚躺在沙发床上，一片漆黑中，只有浴室的门缝里透出一点光亮，安静的屋内，门后哗啦的水声和路闻竹的一举一动愈发清晰。
　　许柚抱着小被子看着天花板，原本打算等师兄洗完澡和师兄说晚安再睡，但路闻竹这个澡好像洗了很久，许柚没等到，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咔哒一声，浴室门悄然推开。
　　一团团热雾涌出，空气中弥漫着清冽干净的薄荷味。
　　柚子围着沙发转来转去，察觉到路闻竹的靠近，它不满地仰头喵了一声告状。
　　虽然路闻竹买了猫窝和猫爬架，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小猫觉得整个家都是它的地盘，柚子夜晚习惯趴在沙发上睡，可今天沙发却被人占了。
　　路闻竹半跪下来，被子一角垂到了地上。
　　羽绒被很暖和，许柚脸颊睡出压痕，红扑扑的。
　　他嘴巴轻轻动了动，梦呓了几句。
　　浅粉色的唇瓣莹润饱满。
　　路闻竹瞳色沉了沉，指腹若有若无拂过唇瓣，轻轻摩挲了一下。
　　小美短看不懂人类在做什么，但猫猫大人还在等它每天睡前的零食投喂，不满地“喵”了一句。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移开视线，掖好被角，若无其事站起身。
　　他走到柜架上，打开存放猫零食的罐头，拿出两只小鱼干哄被抢了窝的小美短。
　　小美短叼着小鱼干，眼睛圆圆地看着他，有些意外。
　　平时通常都是一只小鱼干。
　　它转头看看沙发上那一团，又朝路闻竹喵了两声，仿佛想和他说些什么。
　　可惜路闻竹听不懂猫言猫语。
　　他抬手揉揉小猫脑袋。
　　关上灯，然后回屋睡觉了。
　　小美短慢悠悠吃完小鱼干，舔舔爪子，绕着沙发看了两圈，选了一个合适的位置，轻巧地一跃而上。
　　第二天早上八点，路闻竹作息规律地起床。
　　条件允许的时候，他习惯早上也洗一次澡。
　　许柚被一团毛绒绒软乎乎的小东西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他掀开被子一看，被子里长猫了。
　　小美短跳到许柚胸口，好奇地扒拉他的扣子，粉嫩的小爪子给他踩奶。
　　许柚想上厕所，他睡眼惺忪，边迷迷糊糊朝浴室走边低头解睡裤的系带。
　　他推了下门，没锁，就急急地往里冲。
　　四目相对。
　　许柚怔住了，他懵懵地眨眨眼睛。
　　然后掐了自己一下。
　　会疼。
　　所以不是梦。
　　路闻竹修长的手指拎着件白t，闻声漫不经心掀眸看过来，肩宽背阔，整齐的腹肌上还沾着水珠，睡裤松松垮垮，清晰的人鱼线没入窄腰。
　　许柚颇觉遗憾地舔舔唇。
　　他为什么就不能再早一点起床呢？！
　　再早一点，他就不只可以看见师兄的上半身了。
　　“师兄你...”
　　许柚装模作样羞涩了一下。
　　“…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路闻竹原本还有些不自在，闻言抬下眉。
　　他慢条斯理套上白t，音色懒懒的。
　　“彼此彼此。”
　　许柚愣了愣，突然觉得有点冷。
　　他低下头，脸腾一下烧起来。
　　睡衣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猫扒拉开一多半，领口大剌剌敞开，许柚皮肤薄，白皙细腻，近乎透明，胸前的粉色若隐若现。
　　许柚慌忙系好扣子。
　　路闻竹绅士地移开视线，侧身对着门。
　　许柚不经意抬头，吓得忘记眨眼。
　　这也太…太…
　　许柚的目光太过震撼直白，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路闻竹把手插进睡裤口袋若无其事调整了一下，喉结滚动，清俊冷淡的脸上飞快闪过一抹不自然。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尴尬。
　　“咳，没、没关系。”
　　许柚红成番茄，还是努力让自己听起来见过世面，表示理解。
　　“…男、男人早上都这样。”


第47章 “我…我也可以擦给你看。”
　　红着脸还一副假淡定的小表情太可爱, 让人骨子里那点恶劣因子全被勾起来。
　　路闻竹回想了一下许柚刚才闯进来的场景。
　　他迷迷糊糊扯着睡裤系带，甚至忘了敲门，许柚周末就是睡神附体, 如果没事绝不会这么早起。
　　路闻竹敛下眼, 没搭他的话。
　　澡虽然洗完了，但还有很多事可以干。
　　路闻竹不紧不慢地清理浴室，拖地、换垃圾袋、除去玻璃上的水汽......动作慢条斯理, 一套下来, 许柚先受不了了。
　　“师兄...咳...”
　　许柚难为情地咬下嘴巴，声音细若蚊嗡。
　　“我...我想上厕所。”
　　路闻竹正用刮雾器清理浴室的镜子, 他闻言轻抬了一下眸, 绅士又礼貌地说。
　　“嗯, 我不会乱看。”
　　许柚愣了愣，慢半拍睁大眼睛, 耳朵瞬间红了。
　　！
　　虽然外面男厕都是这样, 简陋一点的甚至挡板都没有, 但是让他在路闻竹面前方便......
　　许柚是典型的高攻低防。
　　假淡定的面具瞬间出现一道深深的裂痕。
　　“师兄...我...”
　　许柚深呼吸一口气, 害羞到结巴。
　　“我...”
　　路闻竹掀眸透过清晰的镜子看他。
　　“我在这里紧张？”十分有自知之明道。
　　许柚紧紧攥着衣角，轻轻点下头。
　　“…嗯。”
　　路闻竹低头看着他的耳朵，红成草莓了。
　　他顿了顿, 走出去。
　　“好。”
　　许柚如蒙大赦, 咻地锁上门。
　　他松口气，解开睡裤系带。
　　男人早上最容易受刺激。
　　许柚刚被路闻竹不轻不重撩了几句, 也有点被刺激到, 生理构造决定这样不容易...方便出来。
　　许柚红着耳朵, 暗骂自己不争气。
　　薄薄的一道浴室门，隔音效果一般。
　　路闻竹半天没听见声, 散漫的音色懒懒传进来，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还很热心。
　　简直恶劣得不能更恶劣了。
　　“需要我帮你吹口哨吗？”
　　许柚羞愤欲死，想撞墙。
　　“不用！”
　　面具彻底碎了一地。
　　路闻竹隔着门听到这声不淡定的抓狂，恶劣地扬了扬唇角，善心大发地走了。
　　许柚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松口气。
　　他飞快方便完，洗干净手，站在门后，足足花了一分钟做心理建设，才红着脸打开门。
　　幸好路闻竹没再提刚才的事，不然许柚早饭都没脸吃了。
　　饭后，许柚蹲在地上陪小猫玩，师兄好心收留了他一晚，许柚投桃报李，帮忙清理猫砂、用粘毛器粘沙发和地毯上的猫毛。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许柚以为是联系的开锁师傅来了。
　　他举着粘毛器哒哒哒跑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叩叩叩，许柚，开门——”
　　屋外传来敲门声，只不过是对面1702房间。
　　许柚透过熟悉的背影认出四人分别是林周舟、陈竞、黎莎还有大师兄，每人手里都拎着大大的袋子，里面放着各种开趴体会用到的东西，气球装饰、桌游卡牌、零食饮料......
　　林周舟把脸怼到猫眼前：“——surprise！”
　　许柚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确实有被surprised到。
　　——他忘记这周日答应师姐来家里开暖房party了！
　　许柚低头看眼自己松垮的睡衣，环视四周，路闻竹的公寓装修是高级的x冷淡风，像间拎包入住的样板房，他脑袋一抽，突然计上心头。
　　许柚把沙发上的羽绒被朝路闻竹怀里一塞，指挥他放回房间，并且换掉睡衣。
　　路闻竹抬下眉。
　　“怎么了？”
　　“没时间了！”许柚一脸如临大敌，“师兄，我待会儿再跟你解释！”
　　他打开鞋柜，把路闻竹的球鞋全都塞进去，只留下一双，环顾四周，检查了一遍客厅，确定没有任何表明屋主身份的东西后。
　　哗啦，许柚打开门。
　　“师兄师姐！”
　　他脸上带着紧张的微笑。
　　“欢迎！”
　　敲了三分钟门都没人开打电话也没人接几乎都要担心许柚出什么事了的四人转过头。
　　？
　　林周舟看眼门牌号，疑惑地掏出手机确认。
　　“你不是住1702吗？”
　　“呃...”许柚抿抿唇，装傻，“可能是我打错字了！”
　　陈竞：“我昨晚给你发的微信也没回。”
　　许柚手机落在家里，根本收不到。
　　“emm...”许柚冥思苦想，心虚地咬下唇，“我昨天太困了，回来就睡了，所以没看见。”
　　“怪不得...”
　　众人不疑有他，拎着袋子进屋。
　　许柚悄悄松口气。
　　“柚子，你家有多的拖鞋吗？”陈竞说着动手要去扒拉鞋柜，许柚紧紧挡在鞋柜面前，他摇摇头。
　　“没有！”
　　换好衣服的路闻竹懒懒倚在墙上，双手插在口袋里，散漫开口。
　　“你左边柜子里有一次性鞋套。”
　　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小路？”
　　“你怎么来这么早？”
　　陈竞打开左手边的柜子，还真的有。
　　林周舟不知想到什么，低着头若有所思，她跪在地上穿鞋套，两只绿玻璃珠一样的圆眼睛躲在鞋柜后面瞅她，林周舟“啊”了一声，吓得差点跳到桌上。
　　“有猫！”
　　还是之前她和许柚在校门口捡到的那只。
　　陈竞弯腰熟练地把猫抱起来，嘬嘬嘬，期待地问许柚。
　　“真可爱，我能喂它吗？”
　　许柚眨眨眼睛，求助地望向路闻竹。
　　“可以。”
　　陈竞奇怪地瞅他一眼。
　　“我又没问你...柚子，猫的零食呢？给我点。”
　　许柚环顾四周，紧张地咬下唇。
　　零食呢零食呢零食呢？
　　许柚眼巴巴看着路闻竹。
　　路闻竹不紧不慢走到柜架前，拿出一盒宠物三文鱼冻干。
　　黎莎好奇地轻扬下眉。
　　许柚似乎对自己家不太熟。
　　“小路，你怎么知道冻干放在哪里？”黎莎状似闲聊，随口问道。
　　陈竞喂猫的动作怔了下，若有所思。
　　对啊。
　　刚才进门的时候也是，路闻竹怎么知道左边柜子里有一次性鞋套。
　　陈竞视线在许柚和路闻竹身上来回流转。
　　他眯了眯眼睛，板着脸，审问。
　　“老实交代，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许柚咬着嘴巴，摇摇头。
　　“没、没有啊...”
　　陈竞一脸“真的吗我不信”，他面无表情盯着路闻竹。
　　“坦白从宽，其实你已经背着我们来过许柚家很多次了吧？！”
　　许柚肩膀骤然一松。
　　“咳咳...师兄是来过两次。”
　　陈竞哼了两声，一脸得意。
　　“我就知道。”
　　孙悟挠挠头，长舒一口气。
　　刚才有一瞬间的气氛好紧张，像抓奸一样。
　　“搞得我差点以为你们俩同居了呢。”他大大咧咧道。
　　“咳咳咳...”许柚凭空被呛了下，脸涨得通红。
　　因为林周舟害怕，路闻竹把小猫抱进房间里玩。
　　众人没再怀疑，拿出打气筒打气球，布置装饰，烘托出party的气氛。
　　许柚第一次参加暖房party，一切都觉得很新奇。
　　上午，众人围坐在沙发旁看恐怖片，吃带来的零食，中午一起点外卖，其间开锁师傅来了，许柚借口取外卖，去对面1702拿了钥匙和手机，下午一起玩各种桌游卡牌，不知不觉一天都过去了。
　　夜幕悄然降临。
　　陈竞扔出一张手牌，有点饿了，他看看左右，随口问。
　　“哎，我们晚上吃什么？烧烤？火锅？”
　　路闻竹想了想，打开外卖软件。
　　“烧烤吧，我请客。”
　　许柚眼睛亮起来，舔舔唇瓣。
　　烧烤！
　　他昨天就想吃了！
　　陈竞来劲了：“这可是你说的啊？”
　　“嗯。”
　　大家也没客气，放开了点，结账时许柚探头偷看了一眼。
　　他暗暗咂舌。
　　好家伙，他们竟然点了七百多块。
　　不一会儿，外卖送到了，林周舟离得近去开门，差点拎不动。
　　“陈竞你都点什么了？怎么这么重？”
　　许柚拆开外卖的袋子，一样样拿出来，林林总总的烧烤铺了一桌子，谜底揭晓。
　　——陈竞还买了两打啤酒和六瓶二锅头。
　　陈竞拆开店家送的一次性杯子，理直气壮。
　　“烧烤就得配酒懂不懂？吃的就是这个气氛！”
　　陈竞良心未泯，也不想和几个醉鬼回家，倒酒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环顾一圈，确认道。
　　“应该都能喝吧？”
　　黎莎和林周舟挽起袖口，盘起头发。
　　“瞧不起谁呢？”
　　“我酒量比你好，满上！”
　　许柚嘴巴张了张，又闭上，欲言又止。
　　他只喝过啤酒和低度数的鸡尾酒，还没喝过二锅头。
　　不清楚自己酒量怎么样。
　　但其他人都兴致高涨，许柚不想破坏气氛。
　　他捧着满满当当的一次性杯，抿抿唇，试探着尝了一口。
　　许柚被辣地吐了吐舌尖，忙吃了一串羊肉串压压。
　　许柚回味地咂摸了一下嘴巴。
　　配上烤串一起味道似乎还不错。
　　喝了点酒，人更放松了，陈竞热得脱了外套，气氛到了，陈竞有点上头，提议。
　　“光喝酒没意思，咱们玩儿点游戏吧。”
　　林周舟：“好啊，玩什么？划拳？”
　　孙悟老实道：“我不会划拳。”
　　黎莎抿了一口啤酒。
　　“不如玩国王游戏吧。”
　　陈竞来了点兴致：“这个好这个好！”
　　许柚咬着纸杯，感觉剩下四个人都有点醉，他狗狗祟祟凑近最清醒的路闻竹，好学地轻声问。
　　“师兄，国王游戏是什么？”
　　林周舟起身去拿扑克牌，数出一张大王，又另外数了A234五张，加起来正好对应人数。
　　“抽到国王牌的人喊出一个或几个数字，有权命令他们做任何事。”
　　路闻竹握着啤酒瓶，衬衫袖口微微翻上去，扣子解了两颗，露出一截清泠好看的腕骨。
　　他低着头，音色带着几分酒后特有的慵懒散漫，比平时更加好听，撩人耳膜。
　　“……被叫到的人必须服从国王的命令，不然就要喝酒。”
　　许柚偷偷揉了把发热的耳朵，小声“哦”了一句。
　　“…懂了。”
　　林周舟很快准备好了牌，洗乱后放到桌上随机抽。
　　陈竞自信一扔，站起来，举起双手，一副“受命于天”的模样。
　　“还有谁？！”
　　陈竞抽到了国王牌。
　　“第一轮，热个身，来个简单点的吧，1号......”
　　薄薄的啤酒瓶被许柚掐得凹进去一小块。
　　他就是1号。
　　陈竞说出1号后，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仔细打量他们的微表情。
　　“算了，2号。”陈竞临时改口，这种让被叫到号的人心情七上八下像坐过山车的支配感才是国王游戏权力的精髓，“1分钟俯卧撑。”
　　“无聊...”黎莎淡淡吐槽了一句，“谁是2号？”
　　众人面面相觑，路闻竹站起来。
　　陈竞掐表，人为制造难度：“1分钟啊，动作不标准的不算。”
　　路闻竹脱掉外套，俯卧撑的动作衬得他肩宽背阔，衬衫下的背肌轮廓若隐若现，核心力量强，腰也很好。
　　许柚两眼放光，捧着杯子，默默喝了一大口酒。
　　好辣。
　　吸溜。
　　1分钟很快过去，陈竞悻悻地掐表，每个动作都到位标准得可以上教科书，让他想挑刺都挑不出来。
　　路闻竹回到座位，神色自若，呼吸都没乱。
　　许柚捧场地用力鼓掌，眼睛亮亮的。
　　“一分钟61个俯卧撑！师兄好厉害！”
　　路闻竹喉结若无其事动了一下，他举起啤酒抿了一口，音色淡淡的。
　　“没什么。没有时间限制，我能做300个。”
　　“行了行了别开屏了。”陈竞没好气道，他都有点后悔选这个“惩罚”了，“下一把下一把。”
　　下一把抽到国王的是林周舟：“3号坐2号大腿。”
　　3号陈竞大艹了一声，把牌一摔。
　　2号是大师兄，许柚捂着脸，从指缝里偷看。
　　这画面太美，许柚看完脸都红了，不知不觉又喝了一杯酒。
　　场子完全热起来，陈竞一抹脸，撸起袖子放狠话。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你们都小心点，别被我抽到国王牌。”
　　天不遂人愿，下把抽到国王牌的还是林周舟。
　　“1号和.....5号，跳trouble maker！”
　　trouble maker是一支圈外人都刷到过的双人热舞。
　　不是他，许柚兴奋地环顾四周。
　　“谁是1号？谁是5号？”
　　陈竞咬着牙，从齿缝里吐出一个“艹”。
　　抽中5号的大师兄笑得不怀好意，其实他也不会跳，但只要他成功恶心到陈竞他就不用喝了：“师弟，要不我俩......”
　　“滚远点。”陈竞果然恶寒地搓了搓鸡皮疙瘩，“林周舟你牛逼。”
　　不听国王话的人要吹一整瓶啤酒。
　　陈竞一口气喝完，擦了下嘴巴，胜负欲这下完全写在了脸上。
　　“再来！我就不信，我今天一次国王都抽不到！”
　　下一把国王的确不再是林周舟，但也不是陈竞，黎莎低头看着指尖的joker牌，眸光流转。
　　“1号做俯卧撑，2号......”
　　她飞快掠过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林周舟、孙悟一脸放松，陈竞嘲讽道。
　　“师妹，你还说我无聊...”
　　许柚下意识揉了揉即将变得酸痛的胳膊。
　　黎莎眼睛闪了闪，淡定改口。
　　“算了，2号做俯卧撑，1号躺在2号下面。”
　　诶？！
　　许柚瞬间睁大眼睛，轻抽一口气。
　　路闻竹玩弄着指尖的卡牌，轻轻翻过，纸牌左上角写着红心2。
　　陈竞大声吹了声流氓的口哨，气氛来到了至今为止的今晚最高点。
　　陈竞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坏笑，振臂大喊：“莎师妹牛逼！！！”
　　许柚视线飘忽，他舔舔干涩的唇瓣，紧张吞咽了一下。
　　“安静。”林周舟一脸正色，“听黎莎说完，国王还没说做多久呢？”
　　陈竞兴奋拍桌，最爱看回旋镖：“路闻竹不是说能做三百个吗？让他做让他做！”
　　“算了，三百个太多了。”黎莎深思熟虑后，心善地放了两人一马，“还是1分钟吧，但是——”
　　黎莎顿了顿，严肃地补充。
　　“躺在下面的人不能躲，不能闭眼，也不能捂脸，不然就算失败。”
　　许柚低头扣着啤酒瓶的拉环，生无可恋。
　　要不他还是直接喝一瓶吧。
　　陈竞已经准备好掐表了，催促许柚。
　　“别墨迹了，快点躺下。”
　　许柚慢吞吞走到旁边空旷的地方，红着脸平躺下去。
　　宽阔颀长的黑色身影沉沉覆上来的时候，许柚睫毛轻轻颤了颤，下意识就想闭眼。
　　黎莎非常严格。
　　“警告一次。”
　　路闻竹双臂撑在他两侧，许柚要看不见天花板了。
　　他咬着嘴巴，轻轻屏住呼吸，双手老实巴交平放在小腹，努力把自己当成一具没有感情的雕塑，视线只敢盯着路闻竹衬衫从上往下数的第三颗扣子。
　　陈竞准备开始计时了。
　　“3，2，......”
　　“知道不愿意做能喝酒接受惩罚吗？”
　　路闻竹音色很低，低到只有他们俩个人可以听见。
　　许柚拧着手指，红着脸轻轻嗯了声。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被轻的不能更轻的一声嗯撩得瞳色一暗。
　　这是许柚自己说的。
　　他低头看着许柚清纯透明的眼睛，撑着地的手背青筋暴起，腰肌发力，慢慢沉下去。
　　因为身下多了一个人，路闻竹的俯卧撑不再似刚才那么标准。
　　他堪堪停下，才做了一个，距离已经近到许柚忍不住又想捂脸了。
　　“咳咳！”黎莎厉声咳嗽了两声，提醒。
　　不久前1分钟做61个俯卧撑仍轻轻松松的人动作突然慢下来。
　　浑身的肌肉状态都很紧绷。
　　兴奋到了极点。
　　许柚闻到一股清淡冷冽的薄荷味，和他昨天用的沐浴露同款，熟悉好闻，丝丝缠绕在一起。
　　一个人躺在另一个人身下这个动作本就格外令人浮想联翩。
　　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头顶。
　　许柚一走神就能看见路闻竹明显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的时候尤其欲和性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许柚甚至听见了色气的轻-喘。
　　许柚脑袋里代表理智的那根弦堪堪没断。
　　他咬着嘴巴默念了两句清心咒，超度了一遍脑子里的有色废料。
　　啪嗒。
　　路闻竹颈间的吊坠从衬衫领口掉下来，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了晃，
　　许柚咬着嘴巴，唇瓣碰到一个冰冰凉凉金属质感的东西。
　　许柚怔了怔，反应过来，脸腾一下红了。
　　他下意识捂住脸。
　　“失败！”黎莎无情又严格地宣布。
　　陈竞装模作样叹口气：“真可惜，就差最后五秒，俯卧撑也做了，还要喝酒，你说说......”
　　路闻竹绅士地起身，指尖摩挲了一下吊坠，若无其事把它塞进衬衫。
　　许柚跑到桌边仰头一口气干完一杯冰啤酒。
　　脸颊颜色又红了一个度。
　　众人只当许柚喝酒上脸。
　　许柚一言不发，捧着杯子埋头喝酒。
　　林黎陈孙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用脑电波交流中，觉得他们刚才玩得可能有点过。
　　“哎，一直玩国王游戏也没什么意思，换一个吧。”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有点无聊，都想不出来惩罚了。”
　　“换点温和的。”
　　“我记得买桌游的时候还买了真心话大冒险，我去拿！”
　　林周舟在袋子里找到了一套还没拆封的真心话大冒险，陈竞把吃完的烧烤清理了一下，空出桌子中间一块，把喝空的二锅头玻璃瓶放在正中。
　　“游戏规则很简单，啤酒瓶指到谁就抽一张真心话或者大冒险，答不出来或者做不到的就喝一杯，都会了吧！”陈竞数了数存货，还剩四瓶啤酒和两瓶二锅头，够他们玩了。
　　刚才国王游戏的最大受害者无疑是许柚，众人大方地说。
　　“柚子你先来转吧。”
　　许柚转动酒瓶。
　　正好转到他自己。
　　林黎陈孙：“...”
　　这就不能怪他们了。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许柚抿唇想了想：“...真心话。”
　　真心话比大冒险安全。
　　林周舟帮他抽了一张。
　　“这个简单，酒量怎么样？喝醉了会做什么事？”
　　许柚松口气，摇摇头，老实巴交答。
　　“不知道，我还没有喝醉过。”
　　陈竞：“啧，乖宝宝。下一个下一个。”
　　许柚接着转酒瓶，这次停在了路闻竹面前。
　　许柚下意识抽了一张真心话的牌。
　　“说出一个自己的秘密。”
　　“诶不算不算，小路还没说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
　　“哦...对不起。”许柚把不小心抽出来的牌放到一边。
　　“真心话。”路闻竹音色懒懒的。
　　许柚可惜地咬咬唇。
　　差点就可以知道一个师兄的秘密了！
　　陈竞抽了一张，笑得有些猥/琐。
　　“身上哪个部位最敏感？”
　　许柚眼睛咻地亮起来。
　　这个也不错！
　　路闻竹举起酒瓶抿了一口，音色宛如酒精般清冽。
　　“耳朵。”
　　陈竞坏笑着吹了声口哨。
　　许柚和路闻竹坐在桌子的对角。
　　许柚怀疑师兄家的桌子有问题，不然酒瓶为什么总是停在他面前。
　　黎莎拿了一张真心话。
　　“在场谁的嘴巴看起来最想kiss？”
　　许柚视线飘忽，说女生不太礼貌。
　　他看看陈竞，又看看大师兄。
　　许柚舔舔干涩的唇瓣，红着脸，自觉倒了一杯二锅头。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陈竞佯装羞涩，“我知道我的嘴巴长得很性感。”
　　下面几把啤酒瓶终于不再停在许柚面前，他刚要松口气。
　　啤酒瓶又转了回来。
　　黎莎建议他：“玩把大冒险吧。”
　　“好。”
　　林周舟不小心，一次抽了两张。
　　“二选一。”
　　“向在场一个人表白一分钟，还是给喜欢的人发一张可爱的自拍照？”
　　许柚果断举起手机，朝镜头比了个耶。
　　“叮——”。
　　路闻竹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
　　他低眸，喉结动了一下。
　　打开手机，解锁屏幕。
　　许柚眼睛弯弯的，对着镜头笑得很甜。
　　的确很可爱。
　　“诶，不带这样的啊！”林周舟不满地啧了声。
　　“就是，耍赖！”陈竞附和道。
　　许柚理不直气也壮，还让人对他完全生不起气来。
　　“我就是喜欢你们啊，不可以嘛！”
　　许柚给这间房间每个人都airdrop了自己的自拍。
　　“好吧好吧，这次放过你。”林周舟把多抽的表白牌随手放到一边。
　　孙悟看眼腕表，不知不觉都快九点了。
　　“最后一把，玩完我要回去了。”
　　陈竞不尽兴地“啊”了一声。
　　“那最后一把不管转到谁都选大冒险行不行？也不许逃不许喝酒，不然太没劲了。”
　　众人一致同意。
　　陈竞用尽全力转动酒瓶，转出了一种陀螺的效果，过了很久才终于慢慢停下。
　　停在——路闻竹面前。
　　陈竞兴奋地直搓手，自告奋勇。
　　“我来抽我来抽！”
　　陈竞珍之重之地举起自己的右手，闭眼感受了一下这摞大冒险的磁场，跟随指引，抽出了一张。
　　“——做不心动挑战。”
　　许柚好奇地探头。
　　“不心动挑战怎么做？”
　　“我知道！”陈竞一脸坏笑，“等等，我准备一下。”
　　陈竞今天戴的是运动手表，有监测心率的功能。
　　他取下让路闻竹戴上，测出了路闻竹平静状态下的正常心率。
　　陈竞想套出路闻竹的理想型很久了，他不信路闻竹对谁都是一副性冷淡的样子，今天终于被他逮着了这个机会，说什么都不能错过，他在网上找了一个带劲的混剪视频，然后怼到路闻竹面前，点击播放。
　　众人都喝得有点上头。
　　屏幕上出现一个可爱的萌妹子。
　　宅男孙悟被精准拿捏。
　　然后又闪过一个带细丝眼镜框穿白衬衫的成熟御姐。
　　黎莎喃喃：“姐...姐...”
　　接着闪过一个只穿围裙的大胸男妈妈。
　　“艹。”林周舟擦了下嘴角，“怎么还有这个？！乱入了吧？”
　　陈竞理直气壮。
　　“我怎么知道他的性取向是什么？有备无患懂不懂？”
　　视频进度条过半，路闻竹心率依旧稳得像作假，数值顶多在正负1间细微波动。
　　陈竞挫败地抓了抓头发，不愿相信。
　　路闻竹不会真的是性冷淡吧？！
　　“你真的假的？不会是手表出问题了吧？许柚你去看看。”
　　许柚听话地“哦”了声。
　　抓着路闻竹的手腕低头仔细检查了一下。
　　“没问题。”许柚报告道。
　　手机屏幕又闪了闪。
　　这回是一个擦边视频。
　　擦得很有感觉也很好看。
　　路闻竹心率终于变了，几秒钟内上升了十个点，虽然很快又落回了基准线。
　　但这个变化没能逃过陈竞的眼睛，他得意地啧了一声，坏笑着摇摇头。
　　“没想到啊小路，原来你喜欢这种性感的。”
　　薄唇微抿，路闻竹取下腕表，若无其事活动了一下腕骨。
　　“没有。”
　　“嗨，这有什么？性感小野猫谁不喜欢？！”陈竞拍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人都有七情六欲，正常，正常。”
　　路闻竹懒得跟醉鬼解释。
　　感觉拿捏了路闻竹小秘密的陈竞心满意足退场，带着吃剩下的垃圾和空酒瓶。
　　一室寂静和狼藉。
　　许柚看着满地垃圾，双手合十，虔诚地道歉，咬字温温吞吞。
　　“师兄对不起，我会清理干净的。”
　　许柚说着要去储藏室拿扫把，但走路同手同脚。
　　顺拐了。
　　路闻竹捏捏眉心。
　　“不用，你清理餐桌吧。”
　　清理餐桌看起来更简单。
　　路闻竹正在扫地，许柚走到他面前。
　　“师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神神秘秘小声说。
　　路闻竹头也没抬，音色淡淡的。
　　“什么？”
　　许柚眼睛亮亮的。
　　“我喜欢你！”
　　路闻竹喉结轻轻滚了滚，抬眸。
　　许柚手里果然拿着陈竞忘带走的秘密牌和表白牌。
　　路闻竹薄唇微抿。
　　“知道了，去沙发上坐着。”
　　“哦…”
　　许柚听话地坐到沙发上，双手紧紧放在膝盖上，满脸写着“我好乖”三个字。
　　路闻竹去厨房扔垃圾的功夫，走出来，许柚手里多了一只一次性杯子。
　　“你在喝什么？”
　　许柚仰起头，脸颊红扑扑的，眼睛水润润的，弯起来像两道小月牙。
　　杯中的液体无色无味。
　　“嘿嘿，我也不知道...”
　　许柚捧着杯子又喝了一口，咬字含糊不清。
　　桌上剩下大半瓶二锅头也空了。
　　路闻竹继续清理，时不时去客厅看一眼仗着自己喝醉不负责任瞎撩的小酒鬼。
　　他去储藏室拿出吸尘器，经过沙发。
　　“抬脚。”
　　许柚听话地抱着膝盖，缩在沙发里发呆，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
　　路闻竹打扫完，洗干净手从浴室走出来，许柚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许柚抱着空酒瓶，蔫蔫的。
　　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
　　路闻竹在他旁边坐下来。
　　“怎么了？”
　　许柚抿抿唇，轻扯他的衣角，仰起头，小鹿一样清纯的眼睛好像会说话。
　　“师兄...”
　　“你的理想型真的是视频里那种性感小姐姐嘛？”
　　路闻竹沉默片刻，掏出微信，把陈竞拉进了黑名单。
　　路闻竹不回答，许柚以为他默认，更着急了。
　　路闻竹打字的指尖微怔。
　　许柚手脚并用爬过来，跪坐在沙发上，好声好气地跟他商量。
　　“师兄，你不要喜欢她好不好？”
　　许柚眼尾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什么别的，感觉如果他说不好的话就要哭了。
　　路闻竹收起手机，低头看他的眼睛。
　　他音色低低沉沉，带着纵容和诱哄，不答反问。
　　“那喜欢谁？”
　　许柚被问得懵了一下，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茫然地眨眨眼睛，若有所思咬着嘴巴。
　　“你...你喜欢看擦边是吗？”
　　许柚脸红红的，慢慢爬到他身上，凑近他最敏感的耳朵。
　　声音细细软软，轻得不能更轻。
　　“我...我也可以擦给你看的。”


第48章 腿挺直、挺长，适合盘他腰上。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 涌上一股躁动和热意。
　　“你很在意我喜不喜欢她？”
　　他音色低沉，微微发哑。
　　“为什么？”
　　许柚埋着头，不说话, 目光闪烁, 路闻竹不许他躲，手也不再绅士，骨节分明的大掌掐在腰际, 细软得让人担心随时要折断了, 路闻竹微微收了点力气，圈着他, 半强迫他抬起头。
　　“你喜欢我？”
　　路闻竹低头看着许柚的眼睛, 手臂肌肉绷紧。
　　“你喜欢我？是不是？”
　　路闻竹心机深沉, 温和又强势，许柚被有力的胳膊牢牢圈住, 躲不了, 同时头顶传来的声音低沉磁性, 带着丝丝-诱哄, 像醇香的甜葡萄酒，哄得人尝了一口又一口，不知不觉就醉了, 醉后任人摆布, 好听得犯规。
　　许柚捂了捂脸，耳垂红得滴血。
　　他声控晚期, 抵抗力本来就弱, 差一点就挡不住攻势, 还没审两句就全交代了。
　　许柚虽然没谈过恋爱，但经常听身边的朋友和网友们传授经验, 先表白的视为自动认输，谈起恋爱会被对方拿捏得死死的。
　　“也、也没那么喜欢。”
　　许柚吞了吞口水，嘴硬道，脑袋因为酒精晕晕乎乎，开始胡言乱语了自己都不知道。
　　“我喜欢男菩萨，你身材挺、挺好的，长得也不错，能做300个俯卧撑，说明腰不错，体力应该也不赖......”
　　路闻竹怔了怔，随即轻轻磨了磨牙，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怀才不遇”。
　　他竟然还有“以色侍人”的一天。
　　路闻竹薄唇微抿，胸膛轻轻起伏了几下，他敛下眼。
　　不管喜欢什么，好歹也算喜欢了。
　　路闻竹捏着许柚的脸蛋，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音色低沉蛊惑。
　　“馋我身子？嗯？”
　　许柚的脸红胜过一大段狡辩。
　　“怀才不遇”的情绪只困扰了路闻竹不到三秒，他低头看着许柚的眼睛，修长薄白的手指慢条斯理解开衬衫最上面的几颗扣子。
　　露出隐隐起伏的胸肌和肌肉间的沟壑，锁骨处刚才做俯卧撑时掉下来的吊坠链条若隐若现。
　　吊坠是金属质地的，但贴身放着，带有主人的体温。
　　许柚想起吊坠冰凉温热的复杂触感，无意识舔了舔唇瓣。
　　眼睛一眨不眨，看直了。
　　路闻竹抬下眉，轻声故意道。
　　“原来你真的想睡我。”
　　许柚抬起头，小鹿一样的眼睛清澈纯然。
　　酒精让人丢掉了思想和道德包袱，变得格外诚实。
　　他咬着嘴巴，期期艾艾地问。
　　“可、可以吗？”
　　路闻竹薄唇微抿，移开视线，面无表情默念了一遍《刑法》相关法条。
　　“现在不行。”
　　他音色低沉冷淡。
　　细听才有一丝哑。
　　许柚失望地小声“哦”了一句，他低着头，突然想起什么。
　　路闻竹还没回答他的问题呢。
　　许柚轻扯了扯他的袖口，咬下唇，小心翼翼地问。
　　“你...你很喜欢看擦边吗？”
　　路闻竹平时连短视频都不怎么刷，更别提看擦边了。
　　他顿了顿，沉吟片刻，故意道。
　　“喜欢。”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补充道。
　　“特别喜欢。”
　　许柚懊恼地抿抿唇。
　　喜欢还不够？！
　　还特别喜欢？！
　　但他也看Road老师，再说他又不是路闻竹的男朋友，有什么立场不许人家喜欢呢？
　　“那......那你现在还想看吗？”
　　许柚忍着羞赧，音色闷闷的，磕磕巴巴地说。
　　“我、我也可以擦给你看的......”
　　路闻竹喉咙发紧，被一句话撩得热气下涌。
　　又生气许柚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抓住机会要让他长个教训。
　　“这么放心我？”
　　路闻竹捏着他的脸左右看看，沉下声，故意吓唬他。
　　“不怕我给你录下来？”
　　许柚脑袋晕乎乎的，他茫然地眨眨眼睛，大概是从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许柚若有所思，担心地咬咬唇。
　　路闻竹心想他这下该记住教训了。
　　许柚轻轻抓了抓他的袖口，全然信任，软得没有脾气。
　　“那、那你小心点别给别人看见呀。”
　　路闻竹瞳色暗了暗，敛下眼，又默念了一遍他是守法公民，他是人不是畜生。
　　“只能给我看？别人都不能看？”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故意欺负他。
　　许柚轻轻点点头。
　　“嗯...”
　　路闻竹掏出手机。
　　“不怕我拿视频威胁你？”
　　“你...威胁我？
　　许柚愣了愣，小声问。
　　“威胁我什么？”
　　路闻竹低头看着许柚的眼睛，轻声问。
　　“威胁你做我男朋友，答不答应？”
　　许柚晕晕乎乎眨眨眼睛，感觉被圣诞树顶掉下来的最好最难得到的礼物给砸中了。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
　　“真的？”
　　“嗯。答应吗？”
　　许柚慢慢捂住脸，声音轻得不能更轻。
　　“…答应。”
　　他想了想，鼓起勇气抬起头，补充道。
　　“…不、不用威胁，我、我也答应。”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
　　许柚低头正好看见他的手机，不知道其实根本连摄像头都没开。
　　许柚紧张地舔舔唇。
　　“你、你现在要看吗？”
　　他说着就要站起来，被路闻竹按住了。
　　许柚扬起脑袋，一脸认真。
　　“那个舞我会跳的，真的！我可以！”
　　路闻竹侧颈青筋若隐若现，他低头扫眼腕表。
　　晚上十一点了，许柚明天一早还有早八。
　　路闻竹默默复习了一下法条，捏捏他的脸，音色漫不经心。
　　“行了，知道你厉害。”
　　许柚脸红了红，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小语气还有点失望。
　　“你、你不想看啊...”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音色发哑。
　　“除非你明天准备请假。”
　　许柚茫然眨眨眼睛，酒精会让人头脑的反应速度变慢，他想不出来跳一个擦边的舞和明天请假有什么关系。
　　一分钟而已，很快的。
　　“不能请假，明天老师要点名的。”许柚摇摇头，老实巴交答。
　　路闻竹轻轻磨了磨牙，薄唇吐出几个字。
　　“那就别瞎撩了。”
　　别瞎聊了？
　　许柚抿抿唇，以为路闻竹嫌他话多，这是在下逐客令。
　　他站起来，小声“哦”了一句，懂事道。
　　“…那我回去睡觉了，师兄晚安。”
　　路闻竹抬手在他头毛上揉了下。
　　“晚安。”
　　路闻竹目送1702的门打开又关上，他掏出手机，把陈竞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陈竞对此过程浑然无知。
　　路闻竹低头打字。
　　L：真心话大冒险的牌是谁买的？
　　陈竞这边刚到家，他边换鞋边按语音条回复。
　　“我啊，怎么了？”
　　L：有两张落在我家了。
　　轻舔蟑螂玉足：啊，那你明天带到实验室给我？下次聚会还能玩。
　　路闻竹把表白牌和秘密牌收好，面不改色打字回复。
　　L：刚清理垃圾的时候不小心扔了。
　　轻舔蟑螂玉足：哦，没事儿没事儿，少两张也能玩。
　　路闻竹不白拿。
　　L：【向你转账1000.00元。】
　　轻舔蟑螂玉足：！！！！！
　　-
　　第二天早上，许柚被订的最后一个闹钟吵醒，他紧赶慢赶，终于踩着死线在打上课铃前十秒成功赶到教室。
　　签完到，他支着脑袋，努力睁大眼睛，集中注意力听课。
　　任课老师讲了三十多分钟专业知识，快下课时有水课的迹象。
　　许柚遂心安理得趴在桌上摸鱼。
　　他一副还没完全清醒的模样，宿醉的脑袋疼得要命。
　　许柚放在抽屉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弹出一则微信未读消息。
　　L：头疼吗？
　　许柚飞快抬头看一眼讲台，双手放在桌下狗狗祟祟打字。
　　木由子：特别疼QAQ。
　　透过后门玻璃窗可以看到倒数第五排靠走廊的座位有颗小趴菜，垂头丧气，背影蔫蔫的。
　　路闻竹低头看眼腕表，还有两分钟课间休息。
　　薄唇紧抿，他冷淡地低头打字。
　　L：下次还敢喝那么多酒吗？
　　木由子：[小兔子面壁.jpg]不敢了……
　　路闻竹面色稍霁。
　　许柚心虚地咬咬唇，慢吞吞低头打字。
　　【对方正在输入中......】
　　L：喝点牛奶可以解酒。
　　木由子：师兄，我昨晚喝醉之后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路闻竹打字的手指顿了顿。
　　L：你不记得了？
　　木由子：嗯......
　　路闻竹敛下眼，薄唇绷成一条直线。
　　木由子：收到！我下课就去买！【引用】[喝点牛奶可以解酒]。
　　“丁零零”，下课铃响起。
　　许柚盯着手机看了会儿，没有【对方正在输入中......】。
　　他刚要去外面走廊自动贩卖机买牛奶，座位靠后门跟许柚关系不错的女同学跑过来，把一个白色玻璃瓶放到他桌上。
　　“诺，刚才有个大帅哥叫我给你的。”
　　女生两眼放光，真的特别帅，她来A大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么帅的，她压低声音，八卦又兴奋地问。
　　“谁啊？你亲戚？还是朋友？”
　　许柚怔了怔，倏地回头朝后门望了望。
　　他戳开牛奶，咬着吸管。
　　“咳，我师兄...”
　　“单身吗？！”
　　许柚摇摇头，含糊小声答。
　　“应该不、不单身了吧。”
　　-
　　病过一场后，许柚渐渐适应了研一下学期的节奏。
　　周中生活忙碌而充实，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许柚回到家往往已经累瘫了，唯一提得起力气做的运动就是在床上摊煎饼，顺便动动手指刷手机。
　　许柚想起睡前刷手机也已经是周三的事情了。
　　他犹豫地抿抿唇，打开小地瓜。
　　本想清理一下关注列表，打开才发现【关注】旁一个小红点也没有。
　　许柚漫不经心往下滑了滑屏幕。
　　手机差点砸到脸上。
　　？
　　Road老师竟然停更三天了？！
　　许柚去厨房拿了一瓶果汁，他百无聊赖刷了会儿首页，打开微信。
　　右下方有一个小红点。
　　许柚咬着吸管吸溜了一口，强迫症发作点进去。
　　“咳咳咳......”
　　许柚措不及防，被呛得咳嗽了一下。
　　不知联想到什么，他脸腾一下红了。
　　咻地把手机扔远了。
　　半晌。
　　他揉揉发热的脸，冷静了一点，才慢吞吞把手机捡回来。
　　明明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许柚动作仍然狗狗祟祟的，他红着脸偷偷看了一眼屏幕。
　　师兄怎么......
　　许柚指尖长按，若无其事把照片保存到相册。
　　怎么又不穿上衣呢？！
　　许柚舔舔唇瓣，仔仔细细把照片里里外外都批判了一遍。
　　应该是在游泳馆拍的。
　　腹肌还沾着水汽。
　　他轻轻摇摇头。
　　这么仙品的男菩萨竟然都没有共友点赞，许柚吸溜了一口，一本正经地点了一个赞，以示鼓励。
　　磨多磨多！
　　-
　　转眼又到了周六，许柚离开实验室时刚好收到小区楼下快递柜的取件码，是之前合作过的品牌方寄给他的衣服。
　　许柚回去路上点好了外卖，前两天林周舟点过一次，许柚当时就觉得这家辣油闻着特别香。
　　等外卖的时候，许柚拆开衣服，站在落地镜前试了试。
　　是件黑色短袖长T，面料轻软贴身，穿上有了几分春夏的感觉。
　　虽然这件就是oversize风，但还是感觉像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许柚挽了挽宽大的袖口，他不习惯穿这么长的T恤，下摆垂到大腿，真要穿出去可能全部要扎进裤腰。
　　许柚对镜拍了张照。
　　手指不小心碰到屏幕左下角。
　　许柚怔了怔，他轻咬下唇。
　　路闻竹手机弹出一则隔空投送。
　　【“多学一分钟老公大不同”想要共享一张照片】。
　　【拒绝/接受】。
　　路闻竹顿了顿，点了【接受】。
　　下一秒，微信疯狂弹出弹窗。
　　木由子：啊啊啊师兄我手滑传错了！！！
　　木由子：你别点！！！
　　木由子：你...你已经看了吗？
　　木由子：[再见了我今夜就要远航]。
　　......
　　路闻竹低头看着手机相册凭空多出的半/裸/照，瞳色沉了沉。
　　他绷着唇，面无表情低头打字。
　　L：传错了？那你本来要传给谁？
　　木由子：...谁也不给，我在试衣服。
　　L：穿成这样试衣服？
　　许柚脸红了红，心虚打字。
　　木由子：我准备去洗澡的.......
　　许柚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会儿，没有【对方正在输入中......】，他咬着嘴巴，指尖蜷了蜷，慢吞吞低头打字。
　　木由子：师兄...
　　L：。
　　许柚轻咳两声。
　　木由子：...你觉得好看吗？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许柚是故意的，说喝酒断片都是骗他的，但想一想他清澈光滑的脑袋，应该想不出欲迎还拒这么高级的心机。
　　路闻竹漫不经心低头打字。
　　L：你问衣服还是腿？
　　许柚脸腾一下红了，
　　网费也不贵。
　　都...都说说呗。
　　当然许柚没有这个胆子这么回。
　　他半天才敢看手机，路闻竹等不到他回答，自顾自说。
　　L：衣服一般。
　　许柚温吞吞低头打字。
　　木由子：是吧…我也觉得一般。
　　腿呢？！
　　腿呢？！
　　许柚用力盯着手机，企图用意念干扰路闻竹。
　　居然真的成功了。
　　L：腿挺直。
　　L：挺长。
　　许柚耳垂红得滴血，故作谦虚。
　　木由子：...有嘛？
　　路闻竹没再回答，按了下照片左下角的爱心。
　　视线一寸寸掠过照片上骨肉匀亭、白净细长的腿。
　　喉咙涌上一股燥热。
　　挺直、挺长。
　　适合盘他腰上。
　　-
　　二十二点半，路闻竹听见走廊传来细微的动静。
　　外卖小哥敲了敲门，紧接着对面1702传来开门的声音。
　　许柚趿着毛绒拖鞋，拎着热呼呼的外卖，哒哒哒跑到客厅，盘腿在地毯上坐下。
　　他轻按iPad播放键，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边慢条斯理拆开外卖包装。
　　许柚咽了咽口水。
　　又香又辣的味道立刻充满整个客厅，师姐说这家虽然好吃，但是工业辣精，让他少点一点。
　　许柚第一次买这家的外卖，于是谨慎地选了中辣。
　　他边看鬼片边吸溜，全神贯注盯着屏幕，不知不觉把整碗辣卤都吃完了。
　　许柚辣得吐了吐舌尖，捧起冰啤酒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
　　看完电影，许柚洗漱了一下，然后上床睡觉。
　　黑暗中，许柚抱着小被子滚了滚。
　　他轻抽了口气，手捂着胃，脸色一点点变白，胃部感觉好像要烧起来。
　　许柚打开灯，强忍着疼，去客厅倒了杯热水，翻箱倒柜找到一盒胃药，就着热水吃了两颗。
　　许柚在床上咸鱼瘫。
　　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吃辣卤了。
　　他以为忍一忍睡一觉醒来就好了，但灼烧感越来越强的胃告诉他显然不是这样。
　　许柚把手机拖进被子看了一眼。
　　凌晨00:27。
　　许柚打开微信，额头不断冒出冷汗，疼得打字的力气都没有。
　　三分钟后，1702的门响了响。
　　路闻竹穿戴整齐，薄唇绷成一条直线，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辣精的味道。
　　“你晚上吃什么了？”
　　许柚心虚地抿抿唇。
　　“…辣卤。”
　　许柚可怜兮兮缩了缩脖子，还以为要被骂。
　　路闻竹拿上他的书包，边有条不紊收拾边问他。
　　“身份证？”
　　许柚指了指床头的小柜子。
　　“家里有牛奶吗？”
　　许柚轻轻摇摇头。
　　路闻竹开车载他去最近的医院，路上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路闻竹把车停在路边，下去给他买了一瓶牛奶。
　　许柚摸了摸，还是热的。
　　“谢谢师兄...”他咬着吸管小声说。
　　一杯热牛奶下肚，许柚感觉胃部的灼烧感稍稍没那么严重了。
　　白色路虎停在医院门口，虽然是凌晨，但急诊室里人仍然不少。
　　“我去挂号。”
　　路闻竹音色微微发紧，他顿了顿，补充道。
　　“不要乱跑。”
　　许柚听话地点点头。
　　“嗯嗯！”
　　许柚出来得急，忘了带手机，路闻竹把手机给他打了盘游戏。
　　许柚全神贯注推塔，一点也感觉不到疼了，电子屏幕叫到他的号码，敌方水晶刚好爆炸。
　　许柚坐到就诊位置上。
　　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
　　“……你这是饮食引起的急性胃炎，注意清淡饮食，好之前不要吃生冷、辛辣刺激、油腻的食物，我开点药给你吃两天，回家还疼的话可以热敷和按摩。”
　　许柚点头如捣蒜，双手放在膝盖上，一脸“我好乖”。
　　“嗯嗯！”
　　医生把缴费单递给病人家属。
　　“缴完费去药房拿药。”
　　路闻竹音色淡了点。
　　“好，谢谢医生。”
　　医生是位年轻面善的女大夫，许柚后面暂时没有新的病人，她随口跟许柚闲聊，问他。
　　“那是你什么人？同学？还是室友？”
　　许柚咬着嘴巴摇摇头。
　　“都不是。”
　　他狗狗祟祟探头朝门口看了一眼。
　　“他是我男...”
　　许柚磕巴了一下，还有点不适应新称呼，他眼睛甜甜地弯了弯。
　　“他是我男朋友！”


第49章 把你老婆带走。
　　八卦就是最好的兴奋剂, 何况还是两个长得跟爱豆一样好看男生的八卦，年轻医生闻言眼睛亮了亮，值夜班都不困了。
　　可惜职业操守决定她不能打听太多。
　　刚好旁边一个清洁工大爷路过, 他刚听了一耳朵, 拄着拖把驻足，语气无比自然，一点也不见外, 手里就差一把瓜子了。
　　“哎, 那你俩是谁追的谁啊？”
　　年轻医生假装一点也不感兴趣地竖起耳朵。
　　许柚曾经发誓要把社死当晚的记忆彻底封存，但被问到还是不自觉回想了一下。
　　“咳…是...”
　　许柚脸红了红, 虽然他开头的确很主动, 但是最关键的那句话还是路闻竹问的。
　　“是他追的我！”
　　许柚假装淡定地点点头。
　　嗯！
　　就是这样！
　　医生轻轻“嚯”了一声,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眼神仿佛在问“真的假的？”。
　　不是她不相信许柚, 主要是因为刚才那个男生又高又帅, 虽然教养很好, 但待人接物都透着股冷淡疏离的气质, 分寸感极强，一看就是从小到大都不缺人追且很不好追的类型。
　　许柚憋了一星期，终于碰到两个真·路人, 刚想逮住机会好好和他们说说, 可惜凌晨药房没多少人排队，没一会儿, 路闻竹就从药房取完药回来。
　　许柚余光看见路闻竹, 差点吓得从板凳上跳起来, 猛地咳嗽两声，脸都涨红了。
　　他立刻把嘴巴闭得像蚌壳一样紧, 还朝医生眨了眨眼睛。
　　医生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觉得许柚是要面子才那么说。
　　路闻竹递给许柚一只保温杯。
　　许柚拧开杯子，小心吸溜了一口，咂摸了一下，不凉不烫刚刚好。
　　年轻医生轻抬下眉，低头，继续在药盒表面写上药物的服用说明。
　　许柚胃舒服了很多，重新生龙活虎起来，坐在板凳上，有一下没一下懒洋洋晃着腿，收起药盒也不看，说了句谢谢医生就要往书包里塞。
　　还是路闻竹垂眸看了眼。
　　“请问这个药是饭前吃还是饭后吃？”
　　许柚探头凑过去一瞧。
　　傻了眼。
　　一个字也不认识。
　　这就是传说中的医生体吗？！
　　大夫愣了愣，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许柚一眼。
　　“饭后过半小时吃，一次四粒，一天三次。”
　　许柚听话地点点头，实际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仗着旁边有个人形备忘录。
　　但许柚嘴巴甜，眼睛弯弯的，看了特别有情绪价值。
　　“辛苦了，谢谢医生。”
　　许柚拉上书包拉链，路闻竹自然而然接过去单肩背着，卫衣被书包带子从中间勒出一道褶皱，从背后看，更显得肩宽背阔，挺拔出众。
　　“走了。”
　　路闻竹音色低沉冷淡，没什么起伏地说。
　　年轻医生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动摇。
　　突然觉得许柚说的也不一定是假的。
　　她含笑看了许柚一眼，递给他一个“有点东西”的赞许眼神。
　　许柚努力压了压上翘的唇角，走路都有点飘。
　　“医生再见。”许柚招财猫式挥挥手，礼貌道别。
　　出了门，路闻竹掀眸看他一眼，音色没什么起伏，似乎又冷了一个度。
　　“你还打算和医生‘再见’？”
　　许柚眨眨眼睛，小动物的直觉上线，让他从路闻竹冷淡的音色里隐隐听出了几分危险，他摇头如捣蒜，一脸认真。
　　“没有没有！”
　　许柚偷瞄一眼路闻竹，师兄似乎心情不太好。
　　他懂事地系好安全带，两只手安分地放在膝盖上，满脸写着“我好乖”。
　　余光看见紧握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青筋若隐若现，路闻竹的侧脸线条清俊冷毅，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许柚咬着嘴巴，若有所思。
　　明明来的路上师兄都没有骂他，语气甚至能称得上温柔！虽然仅限对路闻竹来说......
　　许柚不经意抬头，看见车载显示屏上的时间。
　　——02:49。
　　许柚怔了怔。
　　来回竟然折腾了两个多小时。
　　许柚恍然大悟。
　　很多人都有起床气，难得周末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睡觉睡到一半却被迫被人叫醒还要载他来医院......
　　难怪师兄会生气了！
　　许柚内疚地掰着手指，苦思冥想。
　　“师兄，你...你听说过一句话吗？胃是情绪的容器......”
　　许柚本意是想让路闻竹有气别憋在心里，否则会生病的。
　　路闻竹偏头看了许柚一眼。
　　他轻轻抿着唇，小脸没什么血色。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骨节紧了紧，车速慢慢降下来。
　　路闻竹本意是让许柚长个记性，以后不敢再乱吃东西。
　　“胃很疼？”
　　许柚愣了下。
　　飞快偷瞄一眼路闻竹，小动物的直觉让他从路闻竹没什么起伏的音色里听出几分类似来时路上的温和。
　　许柚犹豫了0.1s。
　　“嗯...”
　　他蔫巴巴地捂着胃，声音细细软软的。
　　装可怜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许柚抬起头，眼睛眨巴。
　　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特别疼...”
　　路闻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慢慢把车停在路边，打转方向盘。
　　许柚眨眨眼睛。
　　“怎么了嘛？”
　　“回医院。”
　　诶？！
　　“不用不用！也、也没那么疼...真的！”
　　许柚忙摆摆手，心虚舔舔唇瓣。
　　“呃，只有一点点疼，一会儿就好了。”
　　路闻竹薄唇微抿。
　　“还喝水吗？”
　　许柚轻轻点点头。
　　他拧开杯子，抿抿唇，试探着说。
　　“师兄，我想喝蜂蜜水。”
　　刚才医生说过，普洱茶、蜂蜜水、小米粥、热牛奶...这些都是保护胃黏膜的。
　　路闻竹音色没什么起伏。
　　“家里没有蜂蜜。”
　　许柚忙点头。
　　“哦哦没事，我就是随口一试...说。”
　　五分钟后，白色路虎停在一家还亮灯的24小时便利店前。
　　路闻竹解开安全带。
　　“在车上等着。”
　　“哦。”许柚捧着杯子，听话点点头，他扒在窗边，“师兄你要买什么东西吗？”
　　路闻竹看他一眼，音色没什么起伏。
　　“不是要喝蜂蜜水？”
　　许柚一个人坐在车里。
　　感觉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他面前徐徐打开。
　　-
　　终于折腾到家，如愿以偿喝到蜂蜜水，已经凌晨三点多了，许柚困得眼皮打架，站着都能睡着。
　　临睡前想起什么，他慢吞吞走到玄关，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串钥匙。
　　“对了，师兄，这个给你。”楓
　　路闻竹敛下眼。
　　“什么？”
　　许柚咽了咽口水，耳朵莫名热了热。
　　“上次开锁师傅来换锁的时候多配了一把...我、我家的备用钥匙。”
　　许柚舔舔干涩的唇瓣，搬出早就想好的理由。
　　“免得我哪天又忘记带回不了家，或者在家里病倒了都没人知道......”
　　路闻竹顿了顿，没接，而是走到对面1701，用指纹打开智能门锁。
　　许柚困得小鸡啄米，隐约听见滴滴滴的声音，路闻竹对着门操作了一番。
　　“过来。”
　　许柚揉揉惺忪的眼睛，努力打起精神。
　　“哦，来了...”
　　许柚困得任人摆布，路闻竹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右手拇指放这。”
　　“食指。”
　　.....
　　“好了。”
　　许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什么好了？
　　“以后你可以随时过来。”
　　许柚眨眨眼睛，稍微清醒了一点。
　　他耳朵热了热。
　　咳。
　　作为男朋友有这个待遇很正常吧。
　　许柚假装淡定地想。
　　路闻竹低头看着他的眼睛，摊开手。
　　“我的钥匙。”
　　“哦哦...在这。”许柚从口袋里掏出备用钥匙放进路闻竹掌心。
　　“唔...”
　　？！
　　许柚不自觉睁大眼睛，瞌睡瞬间跑了一大半。
　　温热的指尖划过他手心的软肉，轻轻摩挲了一下。
　　好痒。
　　许柚四肢僵硬，指尖蜷了蜷，耳垂一点点红得滴血，他视线飘忽，不敢抬头。
　　是不小心的吧是不小心的吧是不小心的吧......
　　许柚咽了咽口水，自我安慰。
　　一定是一定是！
　　他飞快抬头偷瞄一眼路闻竹，对方很快就松开手，神色自若。
　　许柚痛定思痛，自我反省。
　　果然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他就说！
　　师兄怎么会是那种人呢？！
　　许柚揉揉脸，着急跑路，一溜烟没影了。
　　“……我、我回去睡觉了，师兄也早点休息，晚安！”
　　路闻竹盯着许柚落荒而逃的背影，敛下眼，轻轻勾了下唇角。
　　他漫不经心玩着掌心的钥匙，顿了顿，掏出手机，低头打字。
　　L：老路。
　　......
　　睡前，路闻竹订了一个8点的闹钟。
　　-
　　许柚一觉睡到早晨10点半，还是被胃里的空虚感给饿醒的。
　　他迷迷糊糊爬起来，半阖着眼睛，哒哒哒跑进厨房，打算在冰箱随便找点东西垫巴一下然后回去接着睡回笼觉。
　　许柚循着记忆中的布局，走到冰箱面前，伸出手摸了摸，试探着找门在哪里。
　　不同于冰箱的冰冷坚硬、四四方方，指尖下的触感一开始是软的，被他摸到会变硬，好神奇，还温热着，带着人的体温......
　　许柚摸到第一秒就感觉出差别了。
　　他咽了咽口水，指尖蜷了蜷，若无其事继续摸，主要目标是胸肌和腹肌。
　　许柚闭着眼睛，嘴巴还含糊不清念念有词，假装奇怪。
　　“唔...怎么打不开？”
　　路闻竹抓住他四处乱摸的手，音色带着清晨特有的慵懒散漫，细听还有点哑。
　　“别耍流氓。”
　　“小流氓”如梦初醒，许柚睁开惺忪的眼睛眨了眨，一脸无辜，戏很足地问。
　　“师兄？”
　　假装脑袋还晕晕乎乎，不记得昨晚给过路闻竹备用钥匙的事。
　　“你怎么在我家？”
　　路闻竹拧开保温饭盒，对他的演出视而不见。
　　“洗脸刷牙，过来吃饭。”
　　“哦...”
　　一大早就摸到这么刺激的东西，许柚瞌睡彻底醒了。
　　他叼着牙刷，默默回味了一下腹肌和胸肌的手感。
　　“咳咳......”
　　差点把牙膏吞下去。
　　洗漱完的许柚期待地坐在餐桌前，捧着碗等开饭。
　　“师兄，我们早上吃什么？”
　　“小米粥。”
　　许柚如闻噩耗。
　　死去的吃粥记忆突然涌上心头。
　　他不死心地揭开上层饭盒，往下一看。
　　是和上层饭盒里一模一样的小米粥。
　　许柚：“...”
　　哀莫大于心死。
　　许柚咬着勺子，悲伤地舀了一口。
　　然后更悲伤了。
　　许柚艰难地咽下去。
　　“师兄...这粥你在哪家店买的？”
　　路闻竹还没尝，他抬下眉，音色没什么起伏。
　　“不好吃？”
　　许柚坚信路闻竹被人骗了钱，他正义感爆棚。
　　“你在哪家买的？是不是小区楼下那家张记？告诉我，我去帮你找老板理论！”
　　“这已经不是难吃了！简直就是——”
　　“叮咚”。
　　许柚义正言辞，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刚开了个头就被门铃声打断。
　　许柚哒哒哒跑到门口，透过猫眼。
　　他怔了下。
　　看见一个优雅曼妙的女子背影，在1701门口。
　　许柚慢吞吞回到座位上，低头戳戳小米粥。
　　“…找你的。”
　　路闻竹漫不经心“嗯”了声，低头打字，正在回消息。
　　许柚咬着勺子。
　　走廊里第二次传来门铃声。
　　路闻竹站起来。
　　“我妈。”
　　许柚嘴巴张了张。
　　“啊…啊？”
　　路闻竹低头看着他的眼睛问。
　　“要开门吗？”
　　许柚睁大眼睛，还有点懵，当然：“要、要的吧！”
　　长辈来了怎么能不见呢？！
　　多不礼貌。
　　许柚飞快顺了顺头毛，扯平衣角的褶皱，站起来。
　　沈宜拎着保温盒，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手表，即将第三次按门铃。
　　“妈。”
　　清冷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宜怔了下，转过身。
　　她眨眨眼睛，优雅地咽下几乎脱口而出的尖叫。
　　周日早上，路闻竹出现在许柚家，两人都穿着居家的睡衣，好像在一起吃早饭......
　　实在不能怪她多想。
　　啊啊啊她要嗑昏了！！！
　　沈宜优雅地掠了下栗色长发，笑着问路闻竹。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路闻竹用只有他们俩人能听见的声音，淡淡地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宜一脸无辜。
　　“诶？我想的哪样？”
　　路闻竹薄唇微抿。
　　沈宜余光看见站在路闻竹身后的许柚，把便当往路闻竹怀里一塞，两眼放光。
　　“小萨！”
　　许柚微微鞠了一躬，礼貌地弯了弯眼睛。
　　“阿姨好！快进来坐吧。”
　　“好啊。”沈宜恭敬不如从命了，她自来熟地在餐桌边坐下，“你们在吃早饭啊？”
　　“嗯嗯。”许柚乖巧点头。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您怎么来了？”
　　“还不是你凌晨四点给你爸发微信，问他小米粥怎么煮，把你爸吓了一跳。”
　　路闻竹不爱吃粥，只有生病的时候才会吃。
　　“诺，你爸一大早起来给你煮的小米粥。”沈宜指了指他手里的父爱便当。
　　许柚怔了怔。偷偷瞅了路闻竹。
　　他薄唇微抿。
　　仗着沈宜在，许柚眼睛甜甜地弯了弯，明知故问。
　　“师兄，这个粥是你做的嘛？”
　　路闻竹移开视线，音色冷淡，没什么起伏。
　　“张记买的。”
　　许柚吸溜一口糊掉的小米粥。
　　默默吐槽。
　　张记才没有这么难吃。
　　沈宜一脸担心。
　　“小萨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昨晚胃有点疼，去了医院，谢谢阿姨，不严重的。”
　　沈宜看眼路闻竹。
　　“他带你去的吗？”
　　“嗯嗯。”
　　“难怪……我就说，路闻竹他不喜欢吃粥的。”
　　“哎，我和他爸上次吃到他给我们做饭还是小学一年级的实践课作业。”
　　“他煮的粥好吃吗？”
　　……
　　许柚偷瞄一眼路闻竹。
　　路闻竹低头打字，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老路】。
　　L：把你老婆带走。


第50章 “你男朋友身材不比他们差，以后你就知道了。”
　　作为儿子, 路闻竹完美得几乎挑不出毛病来，从小到大都没让沈宜操过什么心，如果一定要说有, 沈宜鸡蛋里挑骨头也能挑出两条来。
　　一是不谈恋爱。和其他家长严防死守孩子早恋不同, 从小到大，沈宜每次去给路闻竹开家长会，抽屉里被塞的情书比试卷还要多, 但一直没见他喜欢过谁, 男生女生都没有。沈宜一度怀疑路闻竹是独身主义，担心儿子会单身一辈子, 老了成为电影里演的那种科学怪人, 不过好在这条担心现在看起来是多余的。第二条就是性格太高冷, 太早熟太独立......成长过程中剥夺了沈宜很多当妈的乐趣。
　　相比之下，许柚更接近沈宜梦想中活泼可爱的儿子长大后的样子。
　　许柚也希望路闻竹的妈妈能喜欢自己。
　　二人聊了几句, 颇有点一见如故的感觉。
　　沈宜加了许柚的微信, 又邀请他有时间去家里吃饭, 关心他读研读得累不累, 一个人在北城住着还习不习惯，熟络起来后，沈宜逐渐打开话匣, 越聊越深, 问了一个长辈同小辈们聊天时不可避免总会提到的话题。
　　“学习这么忙啊？”沈宜心疼地说，话题转换得十分突然, “那还有时间谈恋爱吗？”
　　许柚呛了下, 措不及防, 他耳朵热了热，老实巴交答。
　　“想谈总有时间的...课题组挺多学长学姐都有对象。”
　　许柚根据对身边人的观察猜测道。
　　“那小萨你呢？”
　　沈宜单手支着脑袋, 朝他眨眨眼睛，一副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的模样。
　　“想谈恋爱吗？”
　　许柚脸无端红了红，喉结轻轻动了一下，小声磕巴。
　　“我...”
　　“想的吧…”
　　沈宜眼中一亮，说着低头掏出微信，一副热心肠的模样。
　　“阿姨认识不少和你同龄的男生，也是单身，条件都很优秀，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许柚唇瓣张了张，茫然地眨眨眼睛。
　　“…啊？”
　　路闻竹音色低沉清冷，开口气温仿佛都降了两度。
　　“妈。”
　　“怎么了？”
　　沈宜抬起头，一脸无辜。
　　“就当多交个朋友嘛，人家小萨都没说什么呢，你生气了？”
　　路闻竹薄唇微抿。
　　不置可否。
　　话题重新回到许柚身上。
　　沈宜微不可见扬了扬唇角，低头不紧不慢翻着通讯录，似乎打定主意要给许柚介绍对象，看架势要一口气甩来好几张微信名片的样子。
　　许柚飞快偷瞄一眼路闻竹，他喉结吞咽了一下，鼓起勇气。
　　“我...我已经...”
　　沈宜指尖停了停。
　　“嗯？”
　　许柚闭了闭眼睛。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话一出口，在座三个人同时怔了怔。
　　沈宜懵了，停下假装翻找微信名片的动作，她自己生的儿子她最了解，让路闻竹主动说一句喜欢比登天还难，她本意是想借助外界刺激，给他一点危机感，谁曾想炸出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
　　沈宜抿抿唇，偏过头担心地看眼路闻竹，眼神仿佛在问“这事儿你知道吗？”。
　　许柚低着头，耳垂红得滴血。
　　师兄那么聪明，联系来龙去脉，不用脑子稍微一想就知道他说不记得喝醉那晚发生了什么是骗人的。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
　　许柚手指无意识玩着保温饭盒的搭扣，心口一热，原本畏首畏尾的部分也逐渐清晰坚定起来。
　　“谢谢阿姨的好意，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再加别人的微信不太好。”许柚鼓起勇气道。
　　路闻竹盯着许柚红扑扑的耳廓，喉结滚了滚。
　　沈宜没看见路闻竹的眼神，她的心情此时极度复杂。
　　一部分是恨铁不成钢，让你高冷，现在好了，萨摩耶被别人抢走了吧！
　　另一部分是她原本的担心又死灰复燃，路闻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人，下次遇见不知道又要多久。
　　沈宜可惜地轻叹口气，她收起手机。
　　“那是不太好...”
　　沈宜强颜欢笑，犹豫了一下，问。
　　“你男朋友他也是A大的吗？”
　　当事人就坐在他对面，许柚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嗯...”
　　沈宜言不由衷。
　　“离得近，挺好，他...人怎么样？”
　　许柚脸快埋进碗里了，声音低得不能更低。
　　“各方面都挺、挺好的，对我也很好......”
　　沈宜听完心霎时凉了半截，这下真的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她转头望向路闻竹，左眼同情，右眼担忧，路闻竹现在心情肯定很差。
　　却见他漫不经心靠着椅背，整个人透着股随性慵懒，唇角轻轻勾着，目光安静深邃，饶有兴趣落在许柚身上。
　　沈宜更心疼了。
　　悲伤到极点是会这样的。
　　“那就好...”
　　一码归一码，沈宜心底还是为许柚感到高兴的。
　　“你应该挺喜欢他的吧？”
　　许柚呛了下，脸颊红得滴血，差点没把搭扣掰断。
　　他求饶地看了路闻竹一眼。
　　可惜路闻竹正低头在回路父的消息，刚好错过许柚可怜巴巴的眼神。
　　路父收到路闻竹的微信，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抄起车钥匙匆匆忙忙就往外面赶。
　　老路：你妈怎么了？
　　路闻竹轻扯了下唇角，不紧不慢打字回复，一语双关。
　　L：没事，我妈挺好的。
　　老路：？？？
　　路闻竹退出聊天框，转手给沈宜发了一个大红包。
　　他收起手机，许柚还在被迫回答沈宜刚才那个问题。
　　他脸红得要烧起来。
　　不用他回答，沈宜看他红成这样就知道肯定是很喜欢了，刚想作罢。
　　许柚低着头，声音虽然轻却很认真。
　　“是…是很喜欢......”
　　清冷的眼底瞳色蓦地一沉，路闻竹喉结滚了滚，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
　　沈宜亲耳听到许柚承认，还当着路闻竹的面，愈发心塞，不愿再深聊这个话题，随便找了个借口，把饭盒留给路闻竹就要起身离开，走时还轻轻拍了拍路闻竹的肩膀，千言万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咔哒”，门锁应声落下。
　　许柚若无其事捧起饭盒，假装淡定。
　　“咳，我去洗碗了......”
　　转身一个闪现躲进厨房。
　　清澈微凉的水滑过指尖，稍微降低了一点许柚脸上的温度。
　　许柚洗干净饭盒，沥了沥水，竖起的耳朵一直没听见动静，不知不觉悄悄松口气。
　　他转过身，路闻竹散漫倚在门框上，身形挺拔修长。
　　许柚睫毛轻轻颤了颤，手一滑。
　　哐当。
　　把碗摔了。
　　幸好饭盒材质是不锈钢的。
　　圆柱体的饭盒滚了滚，轻轻在门槛上磕了下，正好停在路闻竹旁边。
　　许柚抿唇犹豫了一下，弯腰去捡，眼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白皙，路闻竹替他捡了起来。
　　许柚舔舔干涩的唇瓣，尽量淡定地说。
　　“谢、谢谢师兄...”
　　路闻竹恶劣到极点，看许柚假淡定的小表情就生出一种破坏欲。
　　许柚抱着饭盒，路闻竹刚好站在门口，他试探着往左边走，被不动声色挡住，他又往右边走，还是一样。
　　黑色身影挡在面前，肩宽背阔，存在感极强，宛如一堵墙。
　　许柚耳朵烧起来，小声求饶。
　　“你...你让一让。”
　　面前的墙终于移动了。
　　许柚刚松一口气。
　　“唔...？！”
　　天旋地转。
　　许柚被逼着往后退了几步，路闻竹单手提着他的腰，轻轻松松把他抱到干净的料理台上坐好。
　　好在路闻竹只是把他提溜上去，等他坐稳，就绅士地松开了手。
　　许柚见状还想躲，试图跳下来。
　　路闻竹遂屈膝顶入他两腿之间，一点也不绅士了。
　　许柚脸腾一下红了。
　　“别动。”
　　路闻竹音色低沉冷淡。
　　许柚抿抿唇，不敢乱动了。
　　路闻竹捏着他的脸左右看看，音色没什么起伏。
　　“骗我说不记得了？嗯？”
　　许柚低着头，嗫嗫嚅嚅，心虚地说不出话。
　　他有什么办法？他也很绝望啊！
　　说好喝多了会断片的呢？！为什么他每个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谁醒来知道自己昨晚做了那么社死的事都会假装失忆的吧！
　　“除此之外，还骗我什么了？”
　　路闻竹音色冷淡，一副算总帐的口吻。
　　许柚忙摇头如捣蒜，一脸认真。
　　“就这一件，没别的了！”
　　“真的？”
　　“嗯嗯嗯！”
　　路闻竹低头看他的眼睛，现在才露出真面目，他扯了扯唇角。
　　“这么说。”
　　他音色淡淡的。
　　“和我妈说的那些话也是真心的了。”
　　许柚怔了怔，慢慢捂住脸。
　　怎么有人傻的主动往陷阱里钻的？！
　　“捂脸是什么意思？”
　　路闻竹故意欺负他，音色冷淡，声音却很轻，酥酥麻麻挠在人耳膜上。
　　“问你呢，是真心的吗？”
　　许柚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
　　“嗯...”
　　“哪句是真心的？”
　　许柚假淡定的面具彻底碎了一地。
　　他低着头，声音轻得不能再轻。
　　“我男朋友特别好...对我也很好...特别...”
　　许柚飞快抬头看他一眼。
　　“特别喜欢他。”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移开视线。
　　呼吸间，喉咙的燥热平静了一点。
　　路闻竹若无其事转移话题，淡声说。
　　“所以昨天给我发的照片也不是手滑。”
　　他低头看许柚的眼睛，音色细听有些哑。
　　“故意的？嗯？”
　　许柚愣了愣，老实巴交点点头。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
　　许柚咬着嘴巴，仰起脸，一脸无辜。
　　“你...不是喜欢看这个吗？”
　　路闻竹顿了顿。
　　在名誉和福利间犹豫了半秒。
　　“嗯。”
　　不过。
　　“以后不看了，只看你发的。”
　　许柚愣了愣，喉结轻轻动了下。
　　“真...真的？”
　　他舔舔唇瓣。
　　“你愿意吗？”
　　喜欢美/色是人之常情，许柚知道挺多人都喜欢看的，甚至朋友里还有因为这件事意见不合最后吵架分手了。
　　许柚已经好好反省过了，他觉得自己挺双标的，明明他之前看男菩萨也看得很起劲，但知道路闻竹看擦边，心里还是没办法做到完全不介意。
　　许柚小声提醒。
　　“这跟烟一样，很难戒的。”
　　路闻竹从来没看过，也不沉迷，何谈戒/断反应。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
　　“昨天就拍了一张？”
　　许柚耳朵一点点红了。
　　当然…不止。
　　还有几张是他跪坐在床上拍的，拍出来之后觉得尺度太大......没好意思发。
　　路闻竹低头看他的眼睛，音色很淡，淡到甚至显出几分清冷正经来。
　　内容却完全相反。
　　“戒不掉的时候发给我看看？”
　　许柚脸腾一下红了。
　　但是…但是戒色真的很难的！
　　犹豫再三，许柚点点头，声音细若蚊嗡。
　　“…嗯。”
　　许柚暗暗下决心要改掉双标这种坏习惯，他也要拿出姿态来。
　　许柚闭了闭眼睛，点开app，忍痛取关了Road老师，一副壮士断腕般的小表情。
　　“我以后也不看了！”
　　路闻竹捏着许柚的脸左右看看，不紧不慢开口。
　　“放心，不让你吃亏。”
　　许柚扬起脑袋。
　　“…什么？”
　　“你男朋友身材不比他们差。”
　　路闻竹低头凑近他耳朵。
　　音色低沉清冷，气氛却无端暧昧起来。
　　“以后你就知道了。”


第51章 哥哥在吗？看看腹肌。
　　许柚咽了咽口水, 他抿唇轻轻犹豫了一下，小声说。
　　“我已经知道了啊...”
　　这个话题许柚很有发言权，他看过的男菩萨不计其数, 单论身材的张力和美感, 也只有Road老师可以和路闻竹一较高下。
　　许柚若有所思，眨眨眼睛。
　　不对。
　　——何止不亏？
　　他简直血赚好嘛！！！
　　许柚若无其事别开脸，一本正经抿了抿想和太阳肩并肩的嘴角。
　　路闻竹似笑非笑低头看他的眼睛, 音色慵懒散漫, 又意味深长。
　　“真知道？”
　　许柚愣了愣，突然被这么问一下反而有点懵了, 他认真想了想。
　　背肌腹肌他都看过, 还不止一次, 大腿肌肉学游泳的时候他也瞥到过，虽然当时他不好意思看, 害他后来每每想起都要捶胸顿足后悔很久。
　　许柚低头仔细回忆着, 睫毛无意识颤了颤, 视线不经意略过路闻竹的腰肌之下, 腿部肌肉以上......
　　“咳咳.......”
　　许柚突然呛了下，脸也跟着红了。
　　还、还有一个地方没看过。
　　路闻竹捏着他红扑扑的脸左右看看，音色淡淡, 故意欺负他。
　　“说话。脸红是什么意思？”
　　“咳...”
　　许柚老老实实摇头, 声音低得不能更低。
　　“…不知道。”
　　许柚口是心非，在内心自言自语。
　　虽然没亲眼见过, 但他也隔着睡裤“感受”过, 两次！
　　根据形状判断......也是血赚！
　　许柚揉揉脸, 默念了两句清心咒转移注意力。
　　头顶落下一声轻笑。
　　许柚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假装淡定地问。
　　“……你笑什么？”
　　路闻竹看见许柚假淡定的小表情骨子里的恶劣因子又沸腾起来。
　　他低头看许柚的眼睛, 漫不经心问他“那你想知道吗？”。
　　许柚慢半拍眨眨眼睛，脸颊一寸寸冒出热气。
　　想知道吗想知道吗想知道吗......
　　“师兄你...！”
　　许柚无奈地咬下唇，甚至一度丧失语言能力。
　　路闻竹散漫地撩了下眼皮，淡声问。
　　“我怎么？”
　　许柚所有的恋爱知识都来自于网友的传授，他听说刚谈恋爱的人都会有一个比较羞涩的“恋爱尴尬期”。
　　许柚抿唇，迟疑了一下，他仰起脸，小鹿一样的眼睛清透好奇，一字一句认真地问。
　　“您完全没有恋爱尴尬期的吗？？？”
　　-
　　路闻竹可能没有恋爱尴尬期，但许柚有。
　　他是典型的高攻低防，表面变-态，内心纯爱，两个字概括就是口嗨。
　　真要真刀真枪的时候就怂了。
　　这直接导致许柚这几天都有点躲着路闻竹。
　　线上交流的时候还好，有屏幕和各种表情包的遮掩，还不太明显。
　　二人不在一个课题组，白天忙的时候几乎见不到面，但晚上回到家就比较难办了。
　　还是纯洁的师兄-师弟关系时，去路闻竹家借用健身房或者撸猫许柚反而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突破了这层关系......
　　“刚在一起就去男朋友家会不会显得不太矜持？”
　　这天晚上许柚在床上咸鱼瘫，照例刷着手机学习广大网友们的经验。
　　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分成了泾渭分明的红蓝两派，50%对50%。
　　许柚往下滑着屏幕，弹出一则微信消息。
　　L：[图片]。
　　L：[图片]。
　　L：[视频]。
　　L：[视频]。
　　......
　　路闻竹上周日带小猫去宠物店洗澡，它看上了宠物店主自己养的猫戴的铃铛项圈，路闻竹于是也给小猫下单了一个，今天刚收到货。
　　路闻竹拍了两条视频和几张照片给他看。
　　小美短对会发出声响的项圈爱不释手，像小狗自己追着自己尾巴似的。
　　木由子：w可爱！！！
　　许柚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
　　L：要不要过来看。
　　许柚打字的指尖蜷了一下。
　　虽然路闻竹语气漫不经心，而且以前柚子买了什么新玩具新衣服路闻竹也会叫他去对面看，但许柚内心依然警钟大作。
　　他咬着嘴巴，慢吞吞低头打字。
　　木由子：下次吧。
　　木由子：我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了...
　　木由子：要睡了。
　　许柚不敢看手机，抱着小被子在床上滚了滚。
　　他怕路闻竹要让他“知道知道”。
　　过了两分钟，许柚才鼓起勇气，心虚地拣回手机看了眼。
　　L：好。
　　许柚悄悄松口气。
　　小美短颈上戴的铃铛项圈叮叮当当，这么晚响着扰民，路闻竹替它取下来。
　　“白天再给你戴。”
　　小猫仰头喵了一声，不知道听没听懂，依旧老大不满意。
　　路闻竹起身走到柜架前打开零食罐拿出一条小鱼干。
　　小猫黏糊地喵了一声撒娇。
　　路闻竹捏着鱼干，喂它之前，心下一动，手腕微微抬了一下。
　　“帮个忙。”他有商有量。
　　“喵？”
　　路闻竹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瓜，又拿出一条小鱼干，音色淡淡的。
　　“你会后空翻吗？”
　　-
　　“柚子，晚上吃什么？”
　　临近饭点，林周舟边摸鱼边问许柚。
　　许柚正在埋头敲专业课作业，以往没做完的部分他都堆到周日才做。
　　“我都行。”
　　林周舟放下手机想了想，眼中一亮。
　　“突然想吃干锅鸡翅了，咱们去吃小炒吧？！”
　　许柚心不在焉点点头。
　　“行。”
　　小炒是点菜制，他们俩个人吃不了几个菜，林周舟觉得太亏了。
　　“我再把陈竞和路闻竹叫上？”
　　许柚指尖停顿了一下，敲了几个乱码。
　　“…都行。”
　　于是饭点一到，一行四人整整齐齐出现在食堂小炒区。
　　小炒点菜是自己写菜单，然后到窗口呈给食堂阿姨。
　　林周舟和陈竞以路闻竹字写得好看为由让他写，主要原因是懒。
　　老规矩，还是一人点一道菜。
　　许柚一脸犹豫，在干锅花菜和干锅土豆间纠结。
　　两个都很好吃。
　　两两相对，路闻竹正好坐他对面。
　　他漫不经心掀了下眼皮，似乎没了耐心，没等许柚想好，就动笔龙飞凤舞写下一行字，力透纸背。
　　许柚倒着认出“土豆”的“土”字。
　　抿抿唇，可是花菜也很好吃......
　　路闻竹接着往下写。
　　许柚又认出“花菜”的“花”字。
　　路闻竹撕下手写菜单，陈竞正在争分夺秒打游戏，头也没抬问。
　　“你选好了？这么快？”
　　“嗯。”
　　许柚轻咬下唇，自告奋勇去交菜单，路上趁机打开微信。
　　木由子：师兄，你不是不喜欢吃花菜嘛？
　　路闻竹当着陈竞和林周舟的面漫不经心打字回复。
　　L：我爱屋及乌...
　　路闻竹顿了顿，删掉，重新敲。
　　许柚磨蹭了一下，才回到座位上，狗狗祟祟打开手机看了眼。
　　还以为会有什么惊喜。
　　L：没办法。
　　L：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许柚：“...”
　　一如既往的毒舌让许柚的“恋爱尴尬症”莫名缓解了一点。
　　许柚低头打字。
　　木由子：怎么这么会说话？
　　说得很好，以后不要再说了。
　　L：最近在看书。
　　许柚发了一个惊恐的表情包。
　　木由子：《说话的艺术》吗？！[吓]
　　L：【满分男友的自我修养.PDF】。
　　许柚耳朵热了热，还以为路闻竹是随便从网上下的。
　　点开却发现居然有电子书签，还有笔记。
　　都看到倒数第二章 了。
　　林周舟刷着手机，刷出一条电影资讯。
　　“这个电影最近好火，我都刷到好几条自来水了。”
　　陈竞似乎也知道。
　　“好像是个复仇爽片，我室友去看了，他说挺好看的。”
　　许柚好奇地搜了搜预告片，眼睛亮了亮，感觉很刺激。
　　屏幕弹出一则微信消息。
　　L：想看？
　　木由子：嗯嗯！[小兔子点头.jpg]
　　桌上的叫号器这时响了响，代表菜做好了，要带着叫号器去窗口取餐。
　　许柚自告奋勇跑腿。
　　他端着餐盘坐下打开手机一看。
　　一条未读。
　　L：[图片]。
　　是一个二维码。
　　许柚咬了一口花菜，狗狗祟祟放大图片。
　　xx影城。
　　周日下午15:30，2D。
　　情侣厅，2张。
　　许柚咬着筷子，埋头扒了两口饭。
　　另边陈竞和林周舟也决定好了。
　　“怎么样？小路，周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电影？”陈竞用胳膊肘碰碰他。
　　“不去。”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顿了顿，补充道。
　　“我有约了。”
　　“哦。”陈竞也没多失望，路闻竹本来就很少参加集体活动，他转而问许柚，“许柚呢？”
　　许柚呛了下，戳戳米饭。
　　“我、我也有事。”
　　许柚等了等，竟然没人问他什么事。
　　他有点失望地夹起一片干锅土豆。
　　精分出一个许柚，在心里自问自答。
　　“什么事？”
　　许柚一本正经。
　　咳。
　　“约会。”和男朋友。
　　-
　　当晚，许柚打开衣柜，站在柜门前，如临大敌。
　　他一脸严肃地扒拉过每一件衣服。
　　许柚不缺衣服，光合作过品牌送的就有不少，以前觉得哪件都挺好看的，现在却突然觉得哪件都差点意思。
　　许柚在床上咸鱼瘫，感慨。
　　男人衣柜里永远都差那么一件。
　　许柚逛了一晚上淘宝，激情下单了十几个快递。
　　好在快递陆陆续续都在周六前到了。
　　许柚站在落地镜前试穿了好几套，依旧拿不定主意。
　　他握着手机，想了想，眼睛骤然一亮。
　　许柚戴上口罩，把买的衣服搭了几套，对镜自拍，拍了七、八张，他打开小地瓜，微微犹豫了一下，登陆小号。
　　许柚决定求助万能又热心的广大网友。
　　他从相册里勾选了照片，还没想好文案，AI已经帮他想了几个智能标题，许柚咬着嘴巴，觉得其中一个还不错。
　　发了照片后，许柚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他忙着写作业，这样才能空出周日一整天的时间，写完已经是周六夜晚，许柚洗了个头，黑发半湿，刘海柔顺地搭在额前，看着又小了几岁。
　　他吹干头发，摊开双臂扑到床上滚了滚，有点紧张，还有点兴奋，想到明天都担心自己晚上睡不着觉。
　　许柚晃晃脑袋，深呼吸几下，决定转移一下注意力。
　　许柚打开小地瓜决定刷会儿推荐，一打开懵了下，还以为自己误登了用来擦边的大号。
　　赞评收藏全都99+。
　　许柚这个小号是曾经的刷男菩萨专用号，主要用来评论点赞收藏，只前天发过一条。
　　Yuzu：【第一次和crush约会穿哪套？】。
　　后台赞评收藏最多显示99+，许柚点进首页，才看见这条点赞已经破1w了。
　　许柚看着这个智能标题若有所思。
　　感慨。
　　人工智能真是深不可测！
　　网友们本就热心，crush也是热词，加上许柚虽然戴了口罩，光凭那双清纯透亮的眼睛也能看出好看得不行，骨骼修长纤细，衣品也很好，加上一点玄学流量体质的加持，爆得不讲道理又轻而易举。
　　但最令许柚感到开心的还是1w点赞，热评肯定也不少，那他就可以知道明天穿哪套去见路闻竹最合适了！
　　许柚兴冲冲点开评论区。
　　热评第一条。
　　许柚眨眨眼睛，懵了下，差点没看懂。
　　：求求博主千万不要锁收藏夹！！！一点进去就出不来了！！！我天天活在尼姑庵就靠这点好东西过日子了。（1.2w赞）
　　楼中楼都有几千条，全是@好姐妹来看的。
　　许柚慢半拍反应过来，才意识到他虽然取关了男菩萨，但曾经用来收藏男菩萨照片和视频的收藏夹忘了删，而且他还没锁。
　　许柚：“...”
　　现在收藏他收藏夹的都有小1w人了。
　　许柚继续往下滑。
　　：你不许和男的说话也不许和女的亲嘴！
　　：他最好是你们学校校草。
　　：等等，博主是男生，博主crush也是男生，果然帅哥都是帅哥的。
　　：可以去，但7:00出门7:05必须回来！
　　：小哥哥我喜欢你，我本是162软萌甜妹子，因为新冠后遗症，现在变成了182黑皮体育生，你会介意吗？
　　：222222222，又软糯又清爽，不得把他迷死！！！
　　：发个照片给他看看得了，凭什么吃这么好？！
　　：求全部链接。
　　：你们城里人管约会的关系叫crush？
　　：每天看收藏夹里那种男菩萨真的还能喜欢上现实中的男人吗？
　　......
　　许柚默默把2号穿搭小心地挂起来。
　　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他翻箱倒柜，找到一个还没拆的快递，里面有一盒堂妹推荐给他的面膜。
　　许柚第一次用，手足无措折腾了半天，终于把冰冰凉凉的面膜敷到了脸上。
　　许柚举着手机，说明书上写面膜要敷十分钟，许柚严谨地订了一个十分钟的闹钟，边等皮肤吸收边回复网友评论。
　　大部分是按评论顺序由上到下回复的，也有的是他看到手痒，忍不住暗戳戳想回复的。
　　比如这条。
　　：每天看收藏夹里那种男菩萨真的还能喜欢上现实中的男人吗？
　　许柚突然想起堂妹千叮咛万嘱咐敷面膜的时候千万不能笑，他努力压了压唇角，一本正经打字，假装没有想炫耀。
　　Yuzu：他身材也很好[羞涩]。
　　许柚回复的这条评论很快被顶上热评前三条，楼中楼层数也一骑绝尘。
　　：有腹肌吗？
　　Yuzu：有哒，八块！
　　许柚回复完这条，没一会儿，这条评论直接挤掉热一，强势登顶。
　　：网友的成功真令人宫寒......
　　：我们只是网友，Yuzu老师你越界了！！！
　　：谁问你了我就问谁问你了？！！啊啊啊啊啊啊！！！
　　：我问的。
　　：破防了哥，你什么都没做错，都怪我那令人作呕的嫉妒心......
　　丁零零，许柚订的十分钟闹钟准时响起。
　　许柚一个仰卧起坐，扑腾起来，去浴室洗干净脸，难得周六夜晚没有熬夜玩手机，非常有毅力地上床睡觉。
　　熬夜会有黑眼圈，皮肤也会变差的！
　　许柚的担心没有发生，他闭上眼楓睛很快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中午，他们先出发去商圈吃了午饭，然后逛街消磨时间，去电玩城、乐高店和礼品店......做所有普通情侣会做的事。
　　许柚看着一对情侣牵着手从面前走过。
　　他顿了顿，有点心虚，在心里小声补充。
　　好吧。
　　……并不是所有。
　　许柚舔舔干涩的唇瓣，右手指尖蜷了蜷。
　　他只跟嘴严的堂妹说了自己谈恋爱的事。
　　趁路闻竹去给他买奶茶的时候，许柚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哐哐打字。
　　木由子：在吗！！！
　　堂妹：不在。
　　木由子：【向你转账200.00】。
　　堂妹：gie～gie～
　　堂妹：一家人，有事你说话哥！
　　许柚耳朵红了红，突然有点犹豫，求助的话到了嘴边却敲不下去。
　　他飞快抬头偷瞄一眼路闻竹，看见他拿着取号器走向柜台。
　　——奶茶快做好了！
　　许柚当机立断。
　　木由子：我在约会。
　　堂妹：！！！是好事啊！！！你...约会怎么还有时间跟我聊天？
　　木由子：我想牵他的手。
　　堂妹：但你不敢。
　　木由子：怎么这么聪明，不愧是我妹。
　　堂妹：看好了我只示范一次。
　　堂妹：《你的手好大啊》《你手好冰啊》《我的手比你小好多》《我们比一比大小》。
　　许柚肃然起敬。
　　木由子：大师我悟了！！！
　　“芝芝草莓。”
　　路闻竹音色低沉清淡，把奶茶递给他。
　　许柚盯着眼前骨节分明的手，完美得仿佛一件艺术品，手指修长匀停，连手背的青筋都非常会长，冷白皮肤下隐隐涌动的淡青色血管，分布得恰到好处。
　　许柚抱着奶茶，无意识舔了舔唇瓣，他磕巴了一下，现学现卖。
　　“你的手好...好大啊。”
　　路闻竹低头看他的眼睛，轻抬下眉。
　　许柚喉结轻轻吞咽了一下，说完耳朵就红了。
　　这么明显他肯定听出来了吧！
　　许柚拼命忍住掏出手机求助网友“恋爱一星期主动提牵手会不会显得不够矜持”的冲动。
　　路闻竹朝他伸出手。
　　许柚指尖蜷了蜷。
　　果然听出来了！
　　路闻竹接过他手里的奶茶，捏着他的脸左右看看，音色淡淡。
　　“不想自己拿就直说。”
　　许柚：“...”
　　他生无可恋磨了下牙。
　　路闻竹看的《完美男友的自我修养》是假的吧，是吧是吧！
　　抵制盗版书，人人有责！
　　路闻竹低头看眼腕表。
　　——15:15。
　　他们正好走到影院门口。
　　空气里浮动着一股香香的焦糖黄油味。
　　“吃爆米花吗？”路闻竹低头问他。
　　许柚怔了怔，生平第一次脑子转得这么快。
　　虽然第一次企图牵手以失败告终，但他并没有一蹶不振，反而很快重整旗鼓。
　　经过大师点播后的许柚醍醐灌顶，无师自通。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两个人一起去拿爆米花，在黑暗中手和手不经意碰到一起，碰着碰着就牵上了。
　　许柚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小天才”，他眼睛亮了亮，用力点点头。
　　“吃！”
　　路闻竹很快买了回来。
　　许柚抿抿唇，低头面无表情看着面前这只XL号大到他两只手才能抱住的爆米花桶。
　　现在好了，不要说牵手，他甚至腾不出手拿电影票。
　　他抬起头，目光幽怨。
　　“师兄，我的吃货人设就这么深入人心吗......？”
　　路闻竹毫不留情地“嗯”了声。
　　冷淡但短促有力。
　　许柚：“...”
　　许柚默默塞了两颗爆米花。
　　好在味道还不错。
　　让他冰冷绝望的心稍微安慰了一点。
　　电影快开场了。
　　许柚抬头看到影院的指示标，情侣厅和IMAX厅在新装修好的10楼，普通厅在9楼。
　　许柚乘扶梯上楼。
　　他漫不经心仰起脸，睁大眼睛，差点被旁边电梯的人吓到把爆米花扔出去。
　　“师兄...”
　　许柚轻轻叫了一声路闻竹。
　　路闻竹转过身，在他上面一级扶梯。
　　“嗯？”
　　许柚微微扬了扬下巴，眼神示意他往旁边扶梯看。
　　两道扶梯都是从9楼通往10楼的。
　　路闻竹抬眸，看到两个再眼熟不过的身影。
　　正是前几天嚷嚷着要来看这部电影的陈竞和林周舟。
　　许柚咽了咽口水。
　　其实在这里碰到师兄师姐也不奇怪。
　　毕竟他们都是只有周日一天假的研究牲，毕竟这是离A大最近的一个商圈，毕竟......
　　许柚编不下去了，想跳下去。
　　万一被师兄师姐看到怎么解释啊啊啊！
　　许柚默默祈祷陈竞和林周舟千万不要回头，也不要四处张望。
　　但天不遂人愿，二人兴奋地叽叽喳喳，谈论电影里可能出现的剧情，陈竞在扶梯上也不忘回头，他一抬头，这个视角，不是看见路闻竹就是看见许柚。
　　“师兄...”
　　许柚舔了舔唇瓣，涩声问。
　　“你看过《碟中谍》吗？”
　　《碟中谍》里也有坏人在电梯上找男女主角的剧情。
　　许柚仰起头，另手扯着路闻竹的领口，脑袋轻轻抵在他胸前。
　　在外人看来就像一对正在接吻的恋人，看到陌生人接吻，大部分人的潜意识都是礼貌地避开。
　　陈竞轻咳两声，果然转回去了。
　　许柚狗狗祟祟探头往旁边偷瞄了一眼。
　　他悄悄松口气，呼吸温温软软的。
　　“好了。”
　　陈竞和林周舟应该不会买情侣厅，IMAX厅的放映时间比他们早五分钟。
　　许柚捧着爆米花桶，躲在视觉死角里，提议等他们检完票再过去。
　　路闻竹移开视线，喉结轻轻动了下。
　　“嗯。”
　　五分钟后，许柚终于检票进场了。
　　他睁大眼睛。
　　许柚第一次买情侣厅，不知道情侣厅的座位这么特别，商家瞧准了情侣这种特殊的消费群体，把情侣厅弄得又舒服又豪华，当然票价也很美丽，比VIP厅还贵，一张票买到一百多块。
　　情侣厅的座位都是两两一组，像一个豪华沙发，中间的扶手可以收起来，每组座位离其他组都很远，形成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路闻竹票买得早，他们的座位在最上面一排中间的黄金位置，视野很好。
　　许柚兴奋地在豪华沙发上躺下，扑腾了几下，他眼睛亮亮的。
　　“师兄，这个沙发居然还可以放平诶！”
　　甚至右手边还有简易小桌板，他再也不用抱着爆米花桶看电影了。
　　许柚眨眨眼睛，隐秘的小计划又死灰复燃。
　　没一会儿，灯光渐暗，荧幕上出现龙标。
　　许柚舔舔唇瓣，还在思考该怎么不露痕迹又自然地提出牵手。
　　坐在他们前面一排右边的情侣已经把手伸到衣服里面去了。
　　？？？
　　人比人气死人！
　　许柚唇瓣张了张，震惊到说不出话。
　　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内心纯爱的许柚受到了一吨重的文化冲击，他收起扶手，凑近路闻竹，超小声地说。
　　“师兄，他、他们...”
　　路闻竹在黑暗中看许柚茫然清纯的眼睛，喉结轻轻动了下，音色低沉清冷。
　　“不关你的事，好好看电影。”
　　许柚有点委屈地“哦”了声。
　　也可以关啊......
　　这个进度条对他来说还是太快了，许柚轻咳两声，尽量忽略右前方的动静。
　　许柚发现路闻竹买的座位还真好，能将影院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不一会儿，左前方的情侣也动了。
　　许柚回忆了一下。
　　进场时他经过左前方的座位，看了眼，他有印象，是一对早恋小情侣，似乎还穿着校服，看上去像补完课来看的。
　　黑暗中许柚两眼放光，嗑cp比电影剧情有意思多了！
　　他狗狗祟祟偷偷往左前方瞅。
　　看到男生的手搭在二人中间的扶手上。
　　过了五分钟再看。
　　位置似乎往前移动了2cm。
　　许柚仿佛在做什么科学观察实验。
　　过五分钟检查一次进度。
　　每次男生的手都比之前前进了一点点。
　　足足耗费了半小时，两人终于牵上了。
　　两个人都不好意思看对方。
　　许柚在心里嗷嗷叫，脸颊发热。
　　他嗷呜吞了一把甜甜的奶油爆米花。
　　好纯情。
　　真好吃！
　　小情侣终于牵上了手，许柚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心里的委屈感不知不觉变大了一点。
　　眼前突然浮现一句【老公你看他！】的语音包。
　　许柚忿忿地吸溜了一口芝芝草莓。
　　一脸严肃地怀疑人生。
　　《你的手好大啊》法他试过，没用，事已至此，只好自己想办法了。
　　商场冷气开得早，影厅更是格外凉，许柚的座位还正好位于风口。
　　他缩了缩脖子。
　　突然灵光一闪。
　　许柚偷偷瞅路闻竹。
　　荧幕上的镜头此时是白天，打光打得格外明媚，映亮了路闻竹的侧脸，眉眼清俊，线条冷硬又立体。
　　许柚咽了咽口水，揉揉脸。
　　有点心虚地自我鼓励。
　　情侣厅的票这么贵，不做点什么......亏、亏了。
　　秉持着“犹豫就会败北”的指导思想，许柚直球地伸出手，默默趴过去。
　　“师兄...”
　　许柚声音细细软软的，轻得不能更轻。
　　路闻竹偏头看他的眼睛。
　　“嗯？”
　　四目相对，许柚还是不争气地结巴了一下。
　　“咳，有、有点冷...”
　　路闻竹附身捏他的脸，低沉清冷的音色很轻、很淡，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涩和撩人。
　　“想牵手？”
　　许柚摇摇头。
　　“不是。”
　　路闻竹抬下眉，有些意外。
　　许柚鼓起勇气，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想放进你37度的腹肌里捂捂。”
　　荧幕的光线照亮了许柚的脸。
　　小鹿一样的眼睛又圆又清纯，他咬字轻轻的。
　　“可以吗？”
　　想开天窗如果不行，那就提议拆掉屋顶，然后就可以开窗了。
　　这段话鲁迅先生他真说过。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
　　“不行吗？”
　　许柚自问自答，他恰到好处地迟疑了一下。
　　“那牵手也可以吧。”
　　语气反倒像自己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路闻竹一下就反应过来。
　　“破窗效应”被许柚玩明白了。
　　他意味不明轻扯了下唇角。
　　“没说不行。”
　　路闻竹的音色透着点反客为主的慵懒散漫。
　　诶？
　　许柚眨眨眼睛，轮到他懵了。
　　路闻竹大方撩开衣摆，拉着许柚的手放进去。
　　许柚玩够了，该他玩了。
　　“还冷吗？”
　　路闻竹低头看他的眼睛，故意询问“用户体验”，简直恶劣到了极点。
　　就算在影院如此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出许柚快红透了。
　　许柚用力摇头，试图把手抽出来，强作淡定。
　　“不、不冷了......”
　　“不用客气。”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轻笑一声。
　　“再捂一会儿也行。”
　　许柚恨不得穿进屏幕里，就算屏幕里正在演枪战。
　　归根到底，许柚还是高攻低防。
　　他婉拒了路闻竹的“善举”，明显感觉手下的肌肉状态都兴奋了。
　　“真的不...不用了！”
　　路闻竹若无其事提了提唇角，善心大发放开许柚。
　　许柚红成番茄，两只手安分地放在膝盖上，一声不吭，乖乖看完了剩下一个小时电影。
　　第一次约会圆满成功。
　　回到家，许柚打开小地瓜，发现还有不少昨天的热心网友关心他和“crush”约会的后续。
　　许柚红着脸默默评论了一条置顶。
　　Yuzu：嘿嘿，已经是男朋友啦。
　　许柚私信里顿时涌出不少恭喜。
　　虽然许柚冲浪大部分遇到的都是可爱有趣的互联网邻居，但偶尔也会碰见几个神经病。
　　比如这条。
　　用户250：【你不就是引流吗说吧想卖什么编出一个crush还八块腹肌...其实那人根本就不存在吧！】
　　这个用户250不仅给他发了私信，还在评论区也留了评，慢慢还被顶到了上面，点赞俨然也有好几百。
　　许柚做博主见过的奇奇怪怪的人不少，照理说他早就免疫这些攻击了。
　　但是这条博文是他用小号发的，还和路闻竹有关，许柚不想给第一次约会留下这个不好的回忆，于是难得回复他辩解了一句。
　　Yuzu：没有引流，今天是我们确定关系后第一次约会，我还不太习惯叫男朋友才称呼crush的，但他是真实存在的人，而且他真的有八块腹肌。
　　许柚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最后一句敲上去。
　　这可是重点！
　　用户250不依不饶，很快又回复了他这条。
　　用户250：有本事上视频，发腹肌啊，不是网图我倒立洗头+置顶道歉，说到做到。
　　许柚懵了，没想到还要举证。
　　照片他倒是有，但没有视频啊！
　　而且这涉及到路闻竹的隐私，要征求本人同意才可以吧。
　　眼见评论区越来越热闹，很快突破了2w赞，许柚抿抿唇，决定先试探一下。
　　他打开微信，拍了拍路闻竹。
　　木由子：[小兔子探头.jpg]
　　木由子：哥哥在吗？
　　木由子：看看腹肌。
　　-
　　许柚等了一分钟、两分钟...足足五分钟，路闻竹还是没回。
　　许柚咬着嘴巴犹豫了一下，决定拨一个视频过去。
　　L：【对方拒绝了您的通话请求】。
　　许柚有点委屈，还有点后悔。
　　他深刻反省自己。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干嘛要发那条评论澄清。
　　现在好了吧。
　　自食其果！
　　用户250又发了好几条私信嘲讽他，许柚想拉黑，但拉黑就表示他怂了，犹豫了一下，闷闷地退出app。
　　心情不好，他面无表情戳戳路闻竹的头像。
　　木由子：好好好，追到手了连腹肌都不让看。
　　木由子：还是把我当外人了。
　　木由子：心寒。
　　木由子：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而是......
　　言语简单，目光冷淡。
　　许柚突然感受到了无理取闹的乐趣，正噼里啪啦敲着键盘输出，突然，屏幕一暗。
　　【L邀请你视频通话】。
　　许柚垂死病中惊坐起，啪地接通。
　　他举着手机，眼睛亮亮的。
　　“师兄！”
　　许柚下意识舔舔唇瓣。
　　腹肌呢腹肌呢腹肌呢。
　　“师兄...你现在在哪？”
　　许柚歪头迟疑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己的镜头出了问题。
　　“这，好像是后视摄像头吧。”
　　屏幕昏昏暗暗的，大部分呈现一种磨砂质感的白。
　　许柚似乎还听见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我在洗澡。”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所以许柚第一次拨通视频申请时拒接了。
　　但见刚谈了一星期恋爱的男朋友马上就要对他“言语简短、目光冷淡”，于是就接了。
　　许柚眨眨眼睛，顿觉心虚无比。
　　“对不起...”他小声诚恳认错。
　　“那你继续吧。”
　　“腹肌还看吗？”
　　许柚和路闻竹几乎同时开口。
　　许柚咽了咽口水，仿佛被点了哑穴，说不出拒绝的话。
　　“不想看？”
　　路闻竹音色漫不经心，空旷的浴室音质很好。
　　“那算了。”
　　路闻竹说着就要挂断视频。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没时间思考和犹豫，许柚只能跟随本能的呼唤，脱口而出。
　　“想看！”
　　“我想看……”
　　他看不见路闻竹，路闻竹却能看见他，许柚还听见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从屏幕里传出来。
　　脸腾一下红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
　　中计了。
　　可惜为时已晚。
　　许柚若无其事轻咳两声。
　　笑都笑了，他更要看够本，不然也太、太亏了！
　　镜头翻转。
　　许柚脑袋晕乎乎，顿时一片空白。
　　视频果然比照片的冲击力大，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狭小的浴室里，昏暗的光线照在腹肌上，随时变换，增添了几分身临其境的真实感，两侧的磨砂玻璃弥漫着水气，空气里也浮动着热雾，镜头仿佛加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
　　有声音、有温度、有画面......
　　许柚仿佛还闻到了冷冽清淡的薄荷味。
　　还有香气。
　　许柚喉结轻轻动了下，无意识咽了咽口水。
　　难怪都说美人秀色可餐，简直...色香味俱全。
　　路闻竹低头看屏幕上许柚的眼睛。
　　“好看吗？”
　　路闻竹拿着手机，入镜的胳膊青筋凸起，腹肌上还沾着蜿蜒的水痕，两侧的人鱼线和胯骨只露出一点点，阴影处让人浮想联翩。
　　想象才是最欲的。
　　嘴硬的话他自己都不信！
　　许柚轻轻点点头，在心里骂自己道德沦丧。
　　他刚才真的好想偷偷录下来不告诉路闻竹，不给任何人看，就自己藏起来。
　　许柚默念了几句清心咒，堪堪恢复1%的理智。
　　但路闻竹一句话又让进度条归零。
　　直奔负数。
　　镜头逐渐扫过刚才没拍到的下半截人鱼线。
　　路闻竹音色低沉游刃，蛊惑人心。
　　他“体贴”地问。
　　“需要再往下一点吗？”


第52章 
　　手机屏幕出现长达五秒的疑似静止画面。
　　路闻竹轻触屏幕, 左上角网络信号满格。
　　许柚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第六秒钟，屏幕熄了。
　　许柚啪唧退出微信，删干净后台, 咻地把手机扔远了。
　　他脸埋在枕头里, 一动不动cos尸体，头顶呼呼冒出热气，
　　许柚突然想起他高中智能手机被换掉后的那支小灵通, 虽然是小灵通, 但里面也自带了几个单机小游戏，其中一个是打怪, 高三压力大, 他经常晚上躲在被子里偷偷玩两局。
　　打怪小游戏的设计是这样的：玩家一层层往上跑, 越上层的怪等级越高，刷小怪获得的经验点数可以在商店里购买武器或药品, 武器增加攻击值, 药品增加防御值。许柚一开始玩没耐心, 经验点数全被他用来买武器, 没刷几层小怪后，许柚就直奔顶层挑战终极boss。
　　结果当然是大boss一刀就把他头顶的血条砍没了。
　　许柚闷在枕头里生无可恋。
　　敌我力量悬殊得不止一点点，他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可恶。
　　另一边, 路闻竹看着屏幕上的视频时长, 热气弥漫的浴室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他又故意回拨了两次, 漫长的响铃声过后, 均显示对方【已拒绝】。
　　许柚高攻低防的属性自带迷惑值, 常常让人摸不清他的真实实力，时而勇得一批, 时而没撩几句就怂。
　　长睫低垂，路闻竹逐帧耐心复盘回放，试图准确定位许柚心理承受能力的临界值。
　　但有一点结论显而易见，刚才那么做进度太快。
　　黑发半湿，路闻竹洗完澡正在吹头，一旁安静已久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他单手滑开，一怔，漫不经心抬下眉。
　　许柚沉浸式cos了一会儿尸体，垂死病中惊坐起，突然想起还有件“正事”没做。
　　他从枕头下面翻出手机，咬着嘴巴纠结了一会儿措辞。
　　木由子：师兄，你可不可以发一条露腹肌的视频给我[可怜]。
　　木由子：刚才那种就可以。
　　路闻竹喉结轻轻动了下，换做别人说这句话，很难不令人多想，但许柚那么神奇的脑回路，应该想不出这么欲迎还拒的心机。
　　路闻竹恶劣地扯下唇角，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你要视频做什么？”
　　路闻竹回复了一条语音，音色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蛊惑。
　　“意-淫吗？”
　　“咳咳咳......”
　　许柚呛了下，脸腾地红了。
　　木由子：才不是！！！
　　许柚羞愤欲死，更衬托出对手的游刃有余。
　　对方发来一条语音，许柚犹豫了几秒才轻轻点开。
　　“急什么？”
　　清冷淡然的音色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细听有一丝纵容。
　　“没说不给你淫。”
　　许柚：“...”
　　淫者见淫！
　　许柚揉揉脸，毕竟他要这视频的原因还有点心虚，听路闻竹的语气并非全然没有希望，许柚红着脸忍了忍，催促道。
　　木由子：那你快点。v个视频，看看实力。
　　L：视频是不是舍近求远了点？
　　许柚慢半拍眨眨眼睛。
　　什么意思？
　　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
　　许柚愣了愣，一个鲤鱼打挺，他哒哒哒跑到门口，弯腰透过猫眼看到路闻竹穿戴整齐站在门外。
　　！
　　许柚慌忙抓起门口衣架上的卫衣套上，打开门。
　　他仰起脸，视频里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不知想到什么，许柚耳朵红了红，磕磕巴巴地说。
　　“师、师兄？你怎么......”
　　许柚声音戛然而止。
　　路闻竹穿了一件运动外套，表面衣冠整齐，打开拉链，里面居然是真...空...的...
　　明晃晃的八块腹肌半遮半掩。
　　许柚喉结无意识吞咽了一下。
　　这就是传说中舍近求远的“近”吗？
　　“想看就去按1701的门铃。”
　　路闻竹低头看许柚的眼睛，音色淡淡，唇角弧度却是上挑的。
　　许柚语言系统暂时紊乱。
　　“可我、我没按门铃……”
　　“偶尔也提供上门-服务。”
　　许柚还沉浸在真空腹肌的冲击中，“犹抱琵琶半遮面”，要露不露有时比直给还要涩一点。
　　他咽了咽口水，脑袋晕乎乎的。
　　“是、是我理解的那种上门-服务吗...？”
　　路闻竹故意装没懂，不答反问。
　　“你理解的是哪种？”
　　许柚眨眨眼睛，理智回笼，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后，恨不得今晚就登船离开地球。
　　许柚只好老实交代他要视频的真实理由，顺带转移话题。
　　“……事情就是这样。我不应该说那句话的，对不起......”
　　许柚抱着抱枕，两只手安分地放在膝盖上，满脸写着“我错了”。
　　路闻竹撩了撩眼皮，音色淡淡的。
　　“你错哪了？”
　　许柚怔了怔，认真想了想。
　　想不出来。
　　路闻竹捏着他的脸左右看看。
　　“你男朋友的确有八块腹肌，没有虚假宣传，也没有骗人，你错哪了？”
　　许柚认真想了想。
　　没想出来。
　　他眨眨眼睛：“我没做错吗？”
　　“嗯。”
　　路闻竹抬手揉揉他的脑袋，心情不错的样子。
　　不仅没错，而且。
　　他喉结轻轻滚了滚。
　　偷偷跟人炫耀男朋友这件事还表现得很好。
　　听完路闻竹的话，许柚都莫名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了一点，他挺起胸膛。
　　“那……你愿意帮我拍视频吗？”
　　许柚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路闻竹顿了顿，薄唇吐出几个字。
　　“不愿意。”
　　许柚嘴巴张了张。
　　“…啊？”
　　许柚抿抿唇，委屈地问。
　　“为什么啊？”
　　“一码归一码。”
　　路闻竹音色漫不经心，却莫名给人一种严肃的感觉。
　　“你这件事，往小了说，是怂恿我出卖色相。”
　　许柚舔舔干涩的唇瓣，莫名有点紧张。
　　“那...往大了说呢？”
　　“往大了说...”
　　路闻竹掀起眼皮，一本正经。
　　“是胁迫我传播淫/秽/色/情制品。”
　　许柚：“...”
　　哪有那么夸张？！
　　真要传播，审核老师第一个不同意好不好？！
　　许柚摸摸自己被扣了好大一顶帽子的脑袋，低着头。
　　“那算了吧...”
　　“不过，也不是不行。”
　　路闻竹不紧不慢开口。
　　到底要他怎样啊？！
　　许柚气呼呼地想。
　　“罪犯策动同伴入伙，往往会许以多种利益和好处贿赂。”
　　路闻竹淡然地指出。
　　许柚似懂非懂，求人办事要拿出姿态来。
　　“你...有什么条件？”
　　路闻竹有条不紊地跟他分析。
　　根据用户250的过往言论，ta的杠精属性简直要溢出屏幕。
　　“……就算发了视频，ta也一样可以怀疑是换头或者举拍。”
　　许柚愣了愣，有点意外。
　　“师兄你居然还知道举拍？”
　　路闻竹薄唇微抿，若无其事继续说。
　　许柚听完分析也觉得的确很有这个可能。
　　“那怎么办？”他虚心求教。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一起拍吧。”
　　许柚怔了下，对哦！
　　他还穿着今天出门看电影的外套，这样p图和举拍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
　　许柚猛点头，轻而易举就被忽悠答应了。
　　“好啊好啊！”
　　许柚站起来，眼睛亮亮的，无比配合。
　　“你想怎么拍？”
　　路闻竹抬眸看他的眼睛，然后，恶劣地抬了下大腿。
　　轰，许柚唇瓣张了张，脸腾一下烧起来。
　　坐、坐、坐在腿上拍吗？！！
　　“不愿意？”
　　路闻竹丝毫没有强迫的意思，绅士到了极点。
　　“那算了。”
　　这是以退为进这是以退为进这是以退为进......
　　许柚在心里自言自语。
　　“没...”
　　路闻竹散漫地抬眸。
　　许柚深吸一口气，低着头，声音小得不能更小。
　　“……没不愿意。”
　　白天腹肌都摸过了，现在不就是坐一下大腿吗？！
　　许柚自我安慰。
　　跟小时候玩抢板凳能有什么区别？！
　　一分钟后。
　　许柚两只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屏住呼吸，努力减轻体重，腰挺得笔直，生怕多余一寸皮肤贴到路闻竹身上。
　　路闻竹脱掉运动外套。
　　许柚余光飞快偷瞄一眼。
　　即使是坐着的姿势，清晰漂亮的腰腹肌肉仍然没有一丝赘余，形状完美得宛如雕塑一般。
　　恐怖如斯！
　　虽然被迫坐了大腿，但许柚内心深处仍然有一丝幽怨。
　　他面无表情，小声吐槽。
　　“师兄，你现在怎么不怪我胁迫你传播淫/秽/色/情制品了？”
　　许柚本意是揭示路闻竹的双标！
　　路闻竹抬眸看了他一眼，故意曲解他的话，似乎有些意外。
　　“你还想和我拍那种级别的？”
　　头顶落下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路闻竹肯定他，音色低沉蛊惑。
　　“不错，很有想法。”
　　许柚红着脸，百口莫辩。
　　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
　　“我没有！！！”
　　“我又没说不行。”
　　路闻竹音色淡淡，细听还有一丝纵容，仿佛只是在配合他瞎胡闹。
　　“以后买个摄像机自己拍，我亲自写防火墙代码，不传播就行。”
　　许柚彻底放弃翻身幻想，认清了路闻竹就是打怪小游戏里稳居顶层的那只终极boss。
　　血条无限，永远砍不死的那一种。
　　许柚看见路闻竹左手抓握着手机。
　　“这样会不会不方便？”
　　“这边打过来的光线更好。”
　　路闻竹随手按下录制键，镜头拍不到二人的脸，声音也可以靠后期消掉。
　　许柚怔了下，还懂打光，这不是做博主的基本技巧吗？
　　师兄好专业！这个都知道。
　　许柚迅速剪辑了一下视频，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发博文，免得动静越闹越大，而是直接私信用户250。
　　发完，许柚哐哐一通操作，神清气爽地退出了app。
　　现在可以理直气壮拉黑了！
　　用户250对着许柚一顿喷，但这些许柚都看不到了。
　　用户250：骗骗哥们儿可以，别把你自己也骗了。【！】
　　【由于对方隐私设置，你无法发送消息。】
　　用户250：说吧，AI还是换头。【！】
　　用户250：这不就是你收藏夹那个博主吗？【！】
　　-
　　周末一晃而过。
　　周五中午，吃完中饭，许柚从食堂回实验室，在楼下遇到同样等电梯的黎莎，她手里拎着学校水果店的塑料袋，透明的袋子里隐隐透出红宝石般的鲜艳颜色。
　　是樱桃。
　　林周舟满脸写着“炫我嘴里”。
　　黎莎忍俊不禁，主动道。
　　“正好买多了，我回去洗洗，一会儿你们俩来隔壁吃？”
　　林周舟：“这怎么好意思呢？”
　　“就是就是！”
　　许柚一脸认真地点点头，二话不说挽起袖口。
　　吃人嘴短。
　　“洗水果这种事就让我们来做吧！”
　　许柚和林周舟带着清洗干净的樱桃踏进隔壁实验室，现在是午休时间，大部分人吃完饭还没回来，只有陈竞和路闻竹在工位上。
　　黎莎分给他们一把樱桃。
　　“这袋樱桃刚好够我们几个分。”
　　樱桃的上市季节是5-7月，现在买到的大都是大棚里的早熟樱桃，许柚拎起细长的樱桃梗咬了一口，琥珀般的圆滚滚的樱桃，酸甜多汁，特别好吃。
　　许柚把樱桃梗扔进塑料袋，意外发现：
　　“这个樱桃梗打结了诶。”
　　黎莎抬下眉。
　　“这个我会。”
　　她含住一枚樱桃梗，再吐出来时就打了结。
　　“我也会。”林周舟笑笑。
　　陈竞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卧槽，这是什么个人技环节吗？怎么就我不会？”
　　许柚默默举起手，小声说。
　　“师兄，你不是一个人，我也不会。”
　　陈竞并没有感到多么安慰。
　　许柚咬住一枚樱桃梗试了试。
　　他突然捂住嘴巴。
　　“唔...”
　　没怎么参与他们樱桃梗谈话的路闻竹从屏幕上抬眸。
　　“怎么了？”
　　许柚耳朵红了红，觉得有点丢人。
　　他摇摇头，含糊其辞。
　　“没...没事。”
　　舌头抽筋了......
　　许柚悲伤地发现这个个人技与他无缘。
　　黎莎鼓励他。
　　“没事，多练练就会了。”
　　林周舟咬着樱桃笑得意味深长。
　　“熟能生巧，我以前也不行，和我前前任在一起后就学会了。”
　　许柚低头吃了一个樱桃，舌尖剥着果肉，单纯地问。
　　“为什么？他很喜欢吃樱桃吗？”
　　林周舟偶尔震惊于和她分享了那么多男菩萨的许柚有时纯情得像演的，但一想到许柚他有什么错，他只是一个没谈过恋爱的小母单罢了。
　　怜爱了。
　　林周舟摸摸他的脑袋。
　　“小朋友，吻技好的人能给樱桃梗打结，说明舌头足够灵活，嗨，谈个恋爱你就都知道......你怎么了？”
　　“咳咳咳...”
　　许柚被樱桃核呛到，差点噎死。
　　他都看见他太奶朝他招手了。
　　陈竞好心给他拿了瓶矿泉水，许柚仰头咕噜噜灌了半杯，终于勉强活过来。
　　许柚舔了下唇面，飞快偷瞄一眼路闻竹。
　　悄悄松口气。
　　师兄戴着耳机，应该没听到。
　　剩下的樱桃，许柚一颗也没吃。
　　一晃眼又到了周末。
　　许柚虽然第一次谈恋爱，但也知道不能每次约会都去逛街看电影，他再次求助万能的互联网邻居。
　　许柚认认真真往下滑着屏幕。
　　“露营？”没时间。
　　“做手工？”师兄应该不感兴趣。
　　“逛超市？”
　　许柚想了想，眼睛慢慢亮起来。
　　这个不错。
　　一起逛超市很有生活气息。
　　正好家里的零食也快吃光了。
　　许柚在床上滚了滚，正在思考如果约路闻竹，微信弹出一则消息。
　　L：我下午去超市。
　　路闻竹本意是问许柚想吃什么，他顺便带回来。
　　许柚一个鲤鱼打挺。
　　木由子：好啊！我和你一起去！
　　路闻竹驱车来到A大附近的商圈，这附近房价不低，算高端住宅区，商场负一层配套了一个超大的supermarket。
　　许柚在牵手和推购物车间犹豫了整整3秒。
　　“师兄，我帮你拿手机。”
　　许柚自告奋勇把路闻竹的手机揣进口袋，然后把推购物车的任务交给他。
　　推购物车只会耽误他在货柜之间跑来跑去的步伐。
　　许柚一进超市就试图往零食区溜。
　　路闻竹单手推着购物车，另手拽着他的后颈无情地把他拎回来。
　　“先买主食。”
　　许柚扑腾了两下，未果，只好妥协。
　　“…好吧。”
　　许柚安分地跟在路闻竹旁边，超市的布置很有讲究，先经过的是主食区，然后是蔬菜、肉类、水果......
　　许柚看见路闻竹买米，他能理解，买碗筷，他也能理解，买蔬菜......emm，师兄可能是想拌个沙拉？
　　但当路闻竹和肉铺的屠夫用专业术语熟练地交流切多少牛肉时，他终于不淡定了。
　　“师兄，这个牛肉好贵的，用来炼毒太浪费了。”
　　许柚轻轻扯扯路闻竹的衣角，指指旁边的特价处理肉，仰起脸，一脸真诚。
　　“要不试试这块？心动价只要18.9！”
　　许柚还没忘记那碗糊掉的小米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路闻竹淡淡掀眸看了他一眼，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翻相册给他看。
　　许柚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这些都是师兄你做的？！”
　　不可能啊。
　　看上去不仅不像黑魔药，反而很有食欲！
　　许柚揉揉眼睛，再看。
　　竟然不是幻觉！
　　师兄不愧是终极卷王，不能容忍自己有不擅长的事，做饭也不行，又背着他偷偷努力！
　　许柚夸张地“哇”了一声，眼睛亮起来，很识食物…时务，狗腿地眨眨眼睛，眼前仿佛有一张长期饭票。
　　“师兄，我能去你家蹭饭吗？”
　　许柚眼神清透无害。
　　“我就吃亿口。”
　　路闻竹不置可否。
　　“您的肉称好了。”工作人员把切的肉包起来，贴上封签。
　　路闻竹接过两人份的牛腩，放进推车，音色漫不经心。
　　“你洗碗。”
　　许柚以为这是交换条件，细想觉得很合理，猛点头答应，他眼睛弯了弯。
　　“没问题！”
　　买完今晚要做的菜，他们顺着超市的布局逛到了水果区。
　　二人并肩站在货架前。
　　许柚敏锐地察觉路闻竹朝货架最下层的椰青多看了两眼。
　　“师兄你要喝吗？”
　　许柚抱起一个椰子，把20块说出了一种包/养男大学生的霸总气势。
　　“我给你买！”
　　“不用，只是觉得像你。”
　　许柚眼睛眨巴，熟练地令人心疼。
　　“像...我的脑子嘛？”
　　路闻竹轻轻勾了下唇角，抬手在他脑袋上rua了rua。
　　“真聪明。”
　　许柚：“...”
　　夸了，又好像没夸。
　　“想吃什么水果？”路闻竹转头问他。
　　许柚视线在包装精美的车厘子礼盒上多停顿了两秒，他咽了咽口水。
　　看眼底下的价格：458/斤。
　　突然觉得也没有那么想吃。
　　许柚挑了一颗柚子，抬起头，精美的车厘子礼盒上多出一只骨节分明、赏心悦目的手。
　　“师兄，你喜欢吃车厘子？”许柚好奇地问。
　　前两天黎莎师姐分樱桃的时候他记得师兄似乎没有吃几个。
　　路闻竹敛下眼，目光掠过车厘子的枝梗，他把车厘子放进推车。
　　音色淡淡的。
　　“可以这么说。”
　　-
　　买完主食生鲜蔬果，终于到了许柚最喜欢的零食环节。
　　“你这是...”
　　路闻竹顿了顿，思考一个好听的措辞。
　　“进货？”
　　许柚不说话，抱着限定巨型薯片仰头看着路闻竹眨眨眼睛。
　　路闻竹移开视线，音色低沉清冷。
　　“…零楓食你自己拎。”
　　许柚眼睛亮起来。
　　“没问题！”
　　许柚扫荡了一圈，几乎把购物车堆满了。
　　“买好了？”路闻竹散漫倚在墙边。
　　许柚拿出购物清单看了看。
　　“呃。还差一样。”
　　“什么？”
　　许柚偷偷瞅他一眼，莫名有点心虚，小声说。
　　“…螺狮粉。”
　　许柚知道路闻竹不喜欢，于是十分懂事地说。
　　“师兄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买几袋螺狮粉回来。”
　　许柚占了个口头便宜，一溜烟跑了。
　　路闻竹看着许柚得逞的背影，握拳抵唇，若无其事勾了下唇角。
　　路闻竹的站位刚好位于几排货架间的视觉死角，不远处传来压抑的争吵，只有女声，听起来像在讲电话。
　　路闻竹无意窥探他人隐私，又担心许柚回来找不到他，于是礼貌地戴上耳机。
　　林栀面无表情挂掉电话，头也没抬就从旁边货架直直蹿出来。
　　四目相对。
　　林栀怔了怔，她家就住附近，但也没想到这么巧会在超市遇到路闻竹。
　　她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你刚才，都听到了吧。”
　　路闻竹摘下耳机，轻描淡写掠过。
　　“什么？”
　　林栀松口气，难堪的感觉淡了点。
　　路闻竹无意深谈这个话题，但林栀刚和男友大吵一架，正是倾诉欲高涨的时候，虽然和路闻竹只是高中+大学同学，但好歹是她眼前唯一的熟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他吵架吗？”林栀主动抛出话题。
　　路闻竹薄唇微抿，配合地问。
　　“为什么？”
　　“因为我有机会去剑桥交换，但他不想让我去，他担心我去了就会和他分手......”
　　林栀一股脑倾诉了一通，心情好多了，其实她不在意路闻竹有没有听，她估计也没有。
　　“剑桥是你的梦校？”
　　林栀怔了下，没想到路闻竹居然真的在听。
　　“你还记得？”她高中的时候当众提过一次。
　　“记忆力太好，我也不想。”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林栀没好气：“别凡了...”虽然极有可能是事实。
　　林栀想起什么，提醒他。
　　“哦对了，下学期的境外交换申请通道这周开放了，申请表你填了吧？”
　　“没有。”
　　林栀愣了愣，她和路闻竹研一有一次碰到大学辅导员，辅导员还问过他们的研究生生涯规划。
　　“我记得你当初不是计划研三上去交换的吗？”
　　路闻竹完全没有写毕业论文的烦恼。
　　“怎么......”
　　许柚抱着四袋螺狮粉，心满意足跑回来，远远看见路闻竹在和之前见过一次的黑长直美女说话，他慢吞吞走过来，小声叫了一声“师兄”。
　　林栀这么聪明，一眼就大概能猜到来龙去脉。
　　她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眼神调侃，得意地看了一眼路闻竹，仿佛在说“我之前说什么来着”。
　　路闻竹若无其事握拳抵唇，清俊冷淡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
　　许柚懂事地停在离路闻竹三米的距离，没有继续走近。
　　林栀是路闻竹的高中同学和大学同学，他得知自己同学的八卦和近况也主要靠老同学间口耳相传，一旦露馅，他敢肯定，不出今晚，路闻竹的社交圈子里至少一半人都会知道。
　　许柚脑袋里过了几分钟，现实却只是一眨眼。
　　“站那么远，你准备和我分开买单？”
　　路闻竹音色漫不经心。
　　“过来。”
　　许柚感觉路闻竹思想在某些方面还是挺传统的，比如虽然他们都是男生，但出门许柚一分钱都没花过，他自告奋勇去交停车费，都已经被结好了。
　　许柚朝林栀点点头，礼貌地叫人。
　　“学姐好。”
　　林栀也朝他笑笑。
　　“你好。”
　　路闻竹在购物车里腾出一片空地安置许柚的四袋螺狮粉，他低头看许柚的眼睛，语气懒洋洋的。
　　“没买几个桔子回来？”
　　许柚心虚地抿抿唇。
　　“咳...没有。”
　　？
　　许柚突然一怔，低头看他的左手。
　　路闻竹其实不太喜欢牵手。
　　林栀的视线在二人交握的手上多停留了两秒，主要是两人的手都生得很好嗑…看，光看手都有体型差。
　　路闻竹朝她略点下头。
　　对许柚说。
　　“走了。”
　　“哦...好。”许柚还有点懵，走出几米才想起来，回过头挥挥自由的右手。“学姐再见。”
　　林栀一脸有生之年的表情。
　　“再见。”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超市的收银台，周末人多，收银台排起长队，许柚随着队伍慢慢往前挪动。
　　约莫等了七、八分钟，他们才终于走到收银台旁的货架前，这里通常卖安全套、口香糖之类人们结账时顺手会带走一件的东西。
　　许柚眼睛亮了亮，这个柠檬味的薄荷糖很好吃。
　　他顺手拿了一盒。
　　终于轮到他们结账，收银员用扫码仪扫商品表面的条形码，反复滴了几次，收银员无奈地把薄荷糖还给许柚。
　　“这个扫不出来。”
　　许柚怔了下。
　　“那我去换一盒。”
　　许柚抓了一盒黄色的。
　　“给。”
　　路闻竹漫不经心垂眸一瞥，他音色散漫。
　　“这不是薄荷糖。”
　　“诶？”
　　许柚低头一看。
　　耳朵一点点红透。
　　超薄螺纹情趣玻尿酸......
　　小、小水库？？？
　　后退的通道全被排队的人堵死了，收银员不耐地催促许柚。
　　“喂，这糖你还要不要？”


第53章 Road老师掉马。
　　许柚咽了咽口水, 脑袋几乎埋到胸口。
　　他声音轻得不能更轻。
　　“不...”
　　许柚话音未落，收银员扯下两个大号购物袋，面无表情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然后把薄荷糖扔进一旁的购物筐, 里面放满了顾客临时不要或条形码扫不出来的货品，手脚麻利，全套动作只用了不到2秒钟。
　　许柚盯着废弃购物筐, 抿抿唇, 欲言又止。
　　他捏捏口袋里的便携环保购物袋，默默补齐剩下半句。
　　…用给我塑料袋。
　　许柚揉了把耳朵。
　　事已至此。
　　主动让收银员再拿回来也太...那什么了！
　　路闻竹低头装东西, 音色漫不经心, 随口问。
　　“下次来买？”
　　许柚点点头。
　　“嗯好。”
　　他抱着自己那一大袋零食和螺狮粉, 跟在路闻竹身后走进电梯。
　　电梯缓缓下行，许柚眨眨眼睛, 慢半拍反应过来什么。
　　他心虚地咬下唇, 偷瞅路闻竹的背影。
　　等等.......
　　他们说的是一个东西对吧？！
　　电梯门表面是特殊涂层, 擦得干净锃亮, 光可鉴人。
　　许柚狗狗祟祟又苦恼的小表情十分生动。
　　路闻竹敛下眼，唇角跟着勾了下，音色散漫, 故意问他。
　　“喜欢什么味道？”
　　许柚愣了愣, 老实巴交答。
　　“柠檬，草莓的也喜欢。”
　　头顶落下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
　　“还挺挑。”
　　他低头捏许柚的脸, 指腹若有若无摩挲了一下, 加上这个动作无端显得意味深长起来。
　　“叮”, 电梯刚好停在负一楼。
　　路闻竹神色自若松开手，走出电梯, 他转身时微不可见扯了下唇角。
　　“知道了，以后就买柠檬和草莓味。”
　　许柚脸要红不红，抓狂地恨不得拿块豆腐来撞一撞。
　　啊啊啊他们说的是一个东西吗？！！！
　　-
　　树叶郁郁葱葱，校园里穿短袖的人越来越多，许柚甚至还被蚊子咬了一口。
　　他熟练地在胳膊上掐了个十字，突然意识到：
　　夏天真的来了。
　　五一假期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实验室里到处弥漫着摸鱼的欢乐气息。
　　许柚听见平安夜收到苹果蛋糕的学姐说男朋友今天晚上就到北城来找她，他抬起头，热心地问。
　　“学姐，需要citywalk攻略吗？我发你一份！”
　　之前胡芃来北城玩的时候他特意做的，做得可好了，可惜一点也没用上。
　　林周舟无语两秒，啧了他一声，又跟学妹说。
　　“别理他，小母单，不懂事。”
　　学姐善意地笑笑。
　　“没关系。”
　　许柚抿抿唇，乖巧闭麦。
　　好像说错话了，具体错哪了不知道。
　　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弹出一则微信消息。
　　堂妹：哥你在干嘛？放假前还要开大会，好无聊......
　　许柚边敲代码边偶尔回复她。
　　堂妹百无聊赖打着字，突然想起什么，来了兴趣，她身体离开椅背，眼睛忽然一亮，开始八卦。
　　堂妹：对了，你和我“堂嫂”怎么样了？
　　许柚第一次看到这个称呼，措不及防呛了下，脸都红了，他捧着杯子，灌了两口冷水才压下去。
　　许柚举着手机正纠结怎么回复，堂妹又问。
　　你们做了吗？
　　发出前她迟疑了一下。
　　这样会不会太直接了，显得不够礼貌，她斟酌了一会儿，按了按删除键，重新敲了两个字发上去。
　　堂妹：你们做过饭吗？
　　堂妹满意地盯着手机屏幕等回复，这样委婉多了。
　　许柚写了一下午代码，眼睛有点疼，他打开抽屉，拿出眼药水滴了两滴。
　　泪眼朦胧，许柚迷迷糊糊看眼屏幕，愣了下，盲敲回复道。
　　木由子：做过啊。
　　堂妹睁大眼睛，一声卧槽差点就在百人礼堂响起。
　　这么快？！
　　堂妹：在你家做的还是他家做的？
　　木由子：他家啊。
　　许柚有点奇怪。
　　堂妹了解他的。
　　非必要不开火。
　　堂妹：还有呢还有呢？！你们一起做了几次了？！
　　许柚掰着指头数了数。
　　木由子：三次。
　　木由子：不对，应该算四次。
　　木由子：不过第一次我不太会，大部分都是他做的。
　　许柚切菜都是后来学的，还切得很丑，只能帮忙洗洗碗打打下手。
　　堂妹：哥。
　　堂妹：你真给老许家长脸！
　　细茸茸的眉毛皱了下，但很快又舒展开。
　　好像是夸他，算了。
　　堂妹苍蝇搓手，继续追问细节。
　　她清咳两声，已经深谙“委婉”之道。
　　堂妹：那儿...
　　不对，删掉。
　　堂妹：我堂嫂的厨具怎么样？！
　　许柚挠挠头，摸不着脑袋。
　　木由子：…啊？
　　堂妹：啊什么？！快说啊！！！
　　许柚老实巴交敲键盘。
　　木由子：不知道，没注意看。
　　堂妹：[恶龙咆哮.jpg]。
　　堂妹：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能没注意看呢？！！！！
　　许柚抿抿唇。
　　很、很重要吗？
　　不管什么牌子的厨具不都是用来做饭的吗？
　　许柚慢吞吞敲键盘，有点委屈地自我辩解。
　　木由子：反正吃起来都一样。
　　许柚想不通堂妹为什么这么激动。
　　吃...起...来...
　　吃起来吃起来吃起来......咳咳咳咳……
　　堂妹这回没忍住，被呛到了，在百人大礼堂咳个没完。
　　堂妹：哥...你...牛逼...
　　谈了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
　　说话都这么硬气！
　　堂妹：【向你转账5.00元。】
　　木由子：干嘛突然给我转钱？
　　再说。
　　木由子：转都转了，怎么不多转一点。
　　堂妹：意思到了就行。［羞涩］
　　这是她能免费听的吗？？？
　　堂妹：哥哥，磨多磨多～
　　许柚闭了闭眼睛，擦掉生理泪水，视线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想不通堂妹为什么对他和师兄做饭的话题情有独钟。
　　木由子：你还想知道什么？
　　堂妹：我堂嫂炒菜技术怎么样？
　　堂妹一脸正直。
　　她不是八卦，这可是为她哥的幸福着想！
　　许柚无意识舔舔唇瓣，想起他的初恋炖牛腩。
　　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木由子：师兄超厉害的！
　　堂妹：展开说说！
　　木由子：师兄很有天赋，就算第一次做的时候有点不足，但他进步很快，每次都做得比上次更好！还经常开发新式。
　　许柚不小心打掉了一个“菜”字。
　　堂妹联系上下文，填空顺理成章填进去一个“姿”字。
　　堂妹：[土拨鼠尖叫.jpg]。
　　许柚嘿嘿一笑，心虚地占了个口头便宜。
　　木由子：有机会让你嫂子给你做炖牛腩，吃过的都说好！
　　炖、炖牛腩？
　　堂妹沉默两秒。
　　堂妹：我在说炒菜你在说什么？
　　许柚挠挠脑袋。
　　木由子：我也在说炒菜啊。
　　堂妹：你再好好看看，仔细看看。
　　许柚愣了下，顺从地把屏幕滑到最上面。
　　然后慢慢往下滑。
　　许柚脸上的温度一点点高起来，耳朵红得滴血。
　　现在的小孩真是......
　　尤其当他看到那句“吃起来都一样”，许柚简直像小火车一样开始冒蒸汽了。
　　他无能狂怒。
　　木由子：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堂妹：谁说不能？这种事不做也能知道。
　　许柚抿唇犹豫了一下，一脸虚心好学。
　　木由子：…细说。
　　堂妹：简单，看鼻子大不大？青春期胖不胖？身材是不是精瘦型？
　　堂妹语重心长。
　　堂妹：我给你说，这年头大树挂辣椒的可不少，小心盲盒开到隐藏款啊哥！
　　许柚：“...”
　　木由子：[递麦.jpg]。
　　木由子：说出你的故事。
　　堂妹：啊辅导员点名了下线了再见。
　　许柚小小扳回了一城。
　　他撕开一张消毒纸巾，仔仔细细把手机屏幕擦了一遍，它不干净了。
　　许柚动作慢吞吞的，若有所思。
　　网友说过，看鼻子不准的。
　　再说师兄鼻子很高、很挺，像漫画里的一样好看。
　　身材更是没得说。
　　许柚一本正经。
　　但他好像没见过初高中的路闻竹。
　　许柚正在出神，手机屏幕弹出一则消息，许柚措不及防，吓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他慌忙稳住手机。
　　L：明天来我家？
　　“咳咳咳…”
　　许柚措不及防呛了下。
　　他重新撕开一张纸巾，认真擦了擦额头。
　　最该消毒的就是他的脑子。
　　许柚本就心虚，被堂妹刚才那么一闹，想象力更歪了。
　　许柚红着脸举着手机，正在犹豫要不要拒绝，又收到一条微信。
　　沈宜阿姨：小萨，听说你们实验室明后天放假，明天没事来阿姨家吃饭啊，路闻竹说你喜欢吃可乐鸡翅、干锅土豆......他爸刚去菜场都买回来了，明天尝尝你叔叔的手艺。
　　几天前，沈宜足足花了五分钟才消化掉许柚和路闻竹在一起了，许柚的“男朋友”就是他，她儿子不是小三……这些信息。
　　沈宜邀请他去家里做客，许柚当然忙不迭答好。
　　答应之后的许柚紧张地坐立不安。
　　明天放假，sci仁慈地把今天的工作时间缩减到下午18点。
　　许柚一回家就马不停蹄换衣服出门。
　　被出门取快递的路闻竹抓了个正着，他音色淡淡的。
　　“去哪儿？”
　　许柚仰起脸，拧着手指，不经意泄露出紧张，他眼巴巴的。
　　“…买礼物。”
　　“等着。”
　　路闻竹回去换了身衣服，抓起车钥匙出门。
　　路闻竹驱车来到市中心的商圈，来这的人主要都是为了购物。
　　许柚问了沈宜和路父的喜好，给沈宜买了一条宝石手链，给喜欢户外运动的路父买了鱼竿，给路闻竹家养的金渐层也买了零食和玩具。
　　许柚仰起头，有点小得意。
　　“怎么样？是不是三碗水端得很平？”
　　“四碗。”
　　路闻竹淡声提醒他。
　　许柚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
　　路闻竹低头看他的眼睛，不轻不重捏捏脸。
　　“是四碗水，我的那份呢？”
　　许柚懵了，小鹿一样的眼睛清澈透明，傻乎乎地问。
　　“上、上门还要给男朋友买礼物吗？”
　　许柚第一次谈恋爱，哪清楚这些，反正他也不懂，路闻竹毫无心理负担，故意欺负他。
　　“我家就这规矩。”
　　他音色低沉冷淡。
　　“不行？”
　　许柚低着头，手指无意识拧成一团，苦恼地小声说。
　　“可我没有钱了。”
　　他可怜巴巴抬起头。
　　“怎、怎么办？”
　　路闻竹不为所动，音色淡淡的。
　　“没钱了？”
　　“…嗯。”
　　“刚才不让你买五花手链的时候不是还很硬气吗？”
　　许柚给沈宜买的手链的牌子价值不菲，五花红宝石这条标价三万多。
　　路闻竹知道沈宜不会在意这些。
　　“买条简单点的就行。”
　　许柚不听。
　　他默默抱紧手链，怕路闻竹让他退掉，坚持说。
　　“五花的好看！”
　　“钱都花哪去了？”路闻竹问他。
　　许柚抿抿唇，指了指他。
　　路闻竹抬下眉，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你是准备上门逼婚？这么下血本。”
　　许柚脸腾一下红了，只比红宝石颜色浅一点点。
　　“没…没有！”
　　路闻竹坏心地提了提唇角，捏着他的脸左右看看。
　　“是么？这么舍得花，老婆本都拿出来了吧，不是去我家提亲的吗？”
　　许柚捂住脸。
　　“不！是！”
　　头顶落下一声若有若无的低笑，路闻竹伸手在他脑袋上揉了把，掏出手机，简单加了一下许柚花的数，就要给他打钱。
　　许柚扯住他的袖口，出奇执拗。
　　“我不用你的钱，礼物我要自己买。”
　　路闻竹抬下眉。
　　“不是没钱了？”
　　许柚还给沈宜订了花，花材是沈宜喜欢的宫灯百合、白绣球和郁金香。
　　许柚要是明天连付尾款的钱都没有…肯定挺着急的吧。
　　路闻竹长睫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柚脸皮薄，除了找他借钱还能找谁借。
　　借他肯定是会借的，他利息、借条都不要，比资本家良心很多，顶多换几句好听的。
　　“还有几百，但要留着买花用……”许柚声音小小的。
　　路闻竹薄唇微抿。
　　许柚怕路闻竹觉得他没良心，仰起脸，轻扯了扯他的衣角，一脸认真。
　　“放心，我有钱。”
　　只是活期取出来用掉了，存款还有的。
　　许柚舔舔干涩的唇瓣，有点心虚，小声坦白。
　　但今天的勇气只够坦白一点点。
　　“我做自媒体，攒、攒了点钱。”
　　【Road】这个账号后台收到过无数MCN机构和品牌合作的私信，路闻竹知道，数据足够好的情况下，一条视频或图文的报价可以达到五-六位数，上不封顶。
　　路闻竹低头看许柚的眼睛，似笑非笑扯了下唇角，敲在人耳膜上酥酥麻麻。
　　“原来我是百万博主背后的男人。”
　　许柚脸红了红，否认。
　　“没、没有百万。”
　　许柚说自己有钱，路闻竹遂没再坚持给他打。
　　第二天一早，许柚去花店取了花，带上礼物登门拜访。
　　“哎呀，怎么还买五花的？买简单点的就行了，你说说，多破费啊！”沈宜对手链爱不释手，她倒不在乎送什么，在乎的是许柚的心意。
　　路闻竹转头看他，音色低沉清冷，像是在训话。
　　“说你还不听？连累我一起被骂。”
　　许柚听不出来，老实巴交小声道歉。
　　“…对不起。”
　　沈宜却知道路闻竹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于是更加喜欢许柚和他送的手链。
　　她打发路闻竹把花插起来，然后去厨房帮路父打下手。
　　“你别站这，我和小萨说说话。”
　　客厅只剩沈宜和许柚，沈宜拉着许柚聊天，不知怎么聊到路闻竹高中时的事，她偷偷往厨房的方向看了眼，压低声音，问许柚。
　　“要不要看相册？”
　　路闻竹不喜欢拍照，为数不多的照片还是她抓拍或偷拍的。
　　是没见过的师兄！
　　许柚眼睛亮了亮。
　　“嗯嗯！”想看！
　　沈宜带许柚上楼。
　　“他上大学之后不怎么回来，我就把以前的相册都藏到他房间去了，他还不知道。”沈宜回头对许柚说。
　　许柚怔了下，突然意识到这扇门背后就是路闻竹的卧室，耳朵没由来地热了热，他决定礼貌地站在门口等。
　　沈宜浑然不觉，大大方方推开门。
　　许柚乖巧低着头，闻到熟悉的清冽好闻的薄荷味，他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就看一眼。
　　许柚没忍住诱惑，抬头飞快偷瞄一眼。
　　他眨眨眼睛，愣住了。
　　北欧冷淡风格的装修，酒店般的布局，还有这面镜子，这张床......
　　许柚咬着嘴巴，若有所思。
　　全都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好像在哪里见过。
　　沈宜举起一本薄薄的相册。
　　“找到了。小萨，一起看吗？”
　　“嗷。”
　　许柚想不起来，他晃晃脑袋，眼睛弯了弯。
　　“好啊。”
　　他温顺地走过去，慢慢翻过一页相册。
　　“这是高一入学的时候拍的。”沈宜跟他介绍道。
　　许柚眼睛骤然亮起来，奇奇怪怪的感觉瞬间被抛到脑后。
　　路闻竹从小到大都是校草，没非过也没丑过，就算照片背景里人再多，即使站在角落，也会让人第一眼注意到他。
　　普通的中式校服衬得身形更加好看，挺拔落拓，如松如柏，还增添了几分干净的书卷气和符合年龄的少年感。
　　许柚忍不住想起路闻竹在南雍一高门口问他的话。
　　放在高中，他高低要暗恋三年！
　　顾妍还会把他腿打断！
　　“这张是高三毕业的时候...小萨？你、你怎么了？”
　　哐当。
　　相册啪唧掉到了地上。
　　许柚的记忆逐渐定位到寒假。
　　路闻竹留宿他家的那个夜晚。
　　……
　　他知道在哪见过这个房间布局了。
　　许柚如遭石化。
　　——在Road老师的擦边背景里。


第54章 【我是A大在读研究生，不信哥哥你查我学历！】
　　Road。
　　路。
　　路闻竹。
　　逻辑闭环。
　　很合理啊！
　　许柚一脸恍然大悟。
　　他以前竟然从没怀疑过这个ID, 失策了。
　　许柚小表情十分复杂，短短几秒内，脸部变化之丰富简直可以用波云诡谲四个字来形容。
　　沈宜捡起掉落的相册, 联系许柚的手抖, 猜想他或许是身体不舒服。
　　“小萨你早上吃饭了吗？”沈宜想到一种可能，关切地问，“是不是低血糖了？”
　　许柚咽了咽口水, 慢半拍回过神。
　　虽然脑袋一时还有点懵, 但真实原因他肯定不能告诉沈宜。
　　毕竟......
　　阿姨，您也不想知道您儿子在网上擦边吧？！
　　许柚的处事哲学可以简单概括为一句话：有台阶就下。
　　他飞快调整好状态, 唇瓣轻轻抿着, 眼神带着一丝给人添麻烦的不安与愧疚, 小脸白了一个度，摇摇头, 声音细细软软, 有气无力。
　　“没有...对不起, 阿姨。”
　　“你们年轻人现在好多都不爱吃早饭, 但你胃不好，三餐得按时吃。”沈宜合上相册，毫不怀疑许柚的反常是低血糖, 柔声说, “饭估计快做好了，我们下楼吧。”
　　“嗯嗯。”
　　许柚乖巧点点头, 下楼梯的时候还虚晃一枪, 戏很足地表演了一个差点踩空。
　　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牢牢攥住, 路闻竹绷着唇，音色没什么起伏, 在他脑袋上不轻不重弹了下。
　　“路都不会走？”
　　换做从前，许柚理亏被训，通常都会装可怜混过去，路闻竹也知道他是装的，但这回不一样。
　　许柚决定不装了！
　　事已至此。
　　许柚已经逐渐消化了路闻竹就是Road老师Road老师就是路闻竹这件事，他仔细想了想，在心里念了段绕口令，分析出目前这个信息应该只有他知道，路闻竹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短暂的震惊过后，许柚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直接告诉路闻竹他知道了？太普通，也太浪费。许柚飞快否定了这个念头。
　　他的互联网邻居们曾经说过，如果掌握了男/女朋友的小秘密、小把柄不用着急戳破，万一日后发生什么紧急情况，比如吵架或者翻旧帐，那时掏出来将是王炸！转败为胜的制胜法宝！
　　拿捏着路闻竹的“小秘密”，许柚感觉腰杆都挺直了。
　　凶什么凶？！
　　他仰起头和路闻竹对视，一脸理直气壮，水亮亮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仿佛在挑衅“对啊怎样？！”。
　　路闻竹抬下眉。
　　沈宜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担心人家就好好说，不然谁知道？她乍一听还以为在阴阳怪气。
　　“小萨早上没吃饭，低血糖了。”沈宜眼神暗示他。
　　生病的人就是理直气壮，小表情都比平时硬气一些。
　　路闻竹薄唇微抿，捏着许柚的脸左右看看。
　　“想喝什么？果汁？酸奶？奶茶？”
　　清淡的音色，甚至能称得上温和了。
　　“硬气”的许柚舔舔唇瓣，有点不满意，问他多不好意思？就不会直接给男朋友一样来一瓶嘛？！
　　“第一次来路闻竹家做客”的许柚眼睛甜甜地弯了弯，在沈宜看来又乖巧又礼貌。
　　“果汁就好，谢谢师兄。”
　　为了招待许柚，路父一大早就开始忙活，昨天去超市买了肉菜，今早出门去菜市场挑了新鲜的蔬菜，四个人吃做了八菜两汤，摆了满满一大桌。
　　路父还开了一瓶珍藏的限量版茅台，要给每个人都倒上。
　　路闻竹抬手遮了下杯口。
　　“我开车。”
　　路父只好作罢，倒下一杯时“报复性”手抖多倒了点，把满杯的给了许柚。
　　“能喝白酒吗？”路父努力露出和蔼慈祥的一面，问许柚。
　　许柚双手捧着酒杯，一脸紧张，如临大敌。
　　“只喝过二锅头。”他老实巴交答。
　　路父又问他：“酒量怎么样？”
　　许柚战术性沉默两秒。
　　上次喝酒喝出了一个男朋友，不知道这次又会怎么样？
　　许柚不想扫兴，硬着头皮继续说。
　　“应该还、还行。”
　　普通的二锅头和国酒当然没得比，茅台度数高很多，也好喝不少。
　　和擅长聊天的沈宜相比，路父话少了很多。
　　沈宜：“小萨尝尝这个鱼，是你叔叔自己钓的。”
　　许柚眼睛亮了亮，捧场地“哇”了声。
　　“您也喜欢钓鱼？”
　　这下可算找到了共同话题，路父一下打开了话匣子，和许柚交流起钓鱼的心得，互相炫耀过往“战绩”，并且约定下次一起。
　　聊天自然不可避免地伴随着吃饭碰杯，聊到兴头上，路父多喝了几杯，他还不能看见许柚的酒杯空着，少一点就要给他满上。
　　几杯酒下肚，场子热起来，许柚脸也跟着红了。
　　他咂摸了一下嘴巴，眼睛泛着一层汪汪的水光。
　　不愧是国酒！
　　好喝！
　　许柚拿着筷子，好像初学用筷子的人，每根手指都认认真真握在该握的地方。
　　他脑袋晕乎乎的，在上头和喝醉的分界线疯狂试探。
　　哐当。
　　许柚指尖一松，筷子掉了一支。
　　他抬起头，有点懵，小鹿一样清纯的眼睛发直，闯祸了。
　　“对不起...”
　　沈宜：“没事，筷子有的是，换一双就好了。”
　　许柚钻到桌子底下，想把掉下去的筷子捡起来。
　　餐桌上铺着精致的桌布，流苏顺着四周桌沿垂坠下来，精致，却丝毫不显冗余。
　　许柚跪在地上，四处找了找，都没找到那支消失的筷子。
　　他伏低身体，歪头，位于他对面的椅子下方静静躺着一支黑色的筷子。
　　许柚伸长胳膊去够，都够不着，身体还很容易失去平衡。
　　这筷子可真会掉，许柚晕乎乎地想。
　　餐桌下许柚在努力地捡筷子，餐桌上，路父在推销他新研发的料汁做的其中一道凉菜。
　　“怎么没人吃这道凉拌豆腐？不好吃吗？”
　　路闻竹配合地夹了一筷，指尖倏地用力，力度失控，豆腐碎了个彻底。
　　“怎么？”路父难得抓住一个机会，调侃他，“许柚来了，筷子都不会用了？”
　　路闻竹喉结轻轻动了下，不置可否。
　　他重新夹起一筷豆腐，长睫低垂，路闻竹的视线仿佛能透过餐桌看到餐桌之下。
　　——有一只手在摸他大腿。
　　路闻竹左手伸到餐桌下，抓住许柚的手腕轻轻拿开，全程神色自若，沈宜和路父一点异样都没看出来。
　　许柚努力伸长指尖，好不容易终于够到了筷子，身体却倏地缺少了支撑力。
　　他低头看着自己被拿掉的手，抿抿唇。
　　他本意只是怕摔倒撑一下，好小气，摸一下都不行！
　　换成清醒状态的许柚，接下来的动作他肯定不敢。
　　但酒壮怂人胆。
　　许柚逆反心乍起，他估计了一下沈宜和路父的视野，加上桌布恰到好处的遮掩，这里刚好是一片视觉盲区。
　　他伸出手，十分叛逆地在路闻竹腿上来回摸了好几下，甚至还偷偷捏了捏内侧结实的大腿肌肉，玩够了，才心满意足收手，他掀开桌布爬起来，沈宜替他拿了一支干净的新筷子。
　　许柚眼睛弯了弯，脸颊红扑扑的，笑得又乖又无害，
　　“谢谢阿姨。”
　　许柚若无其事埋头扒饭。
　　借着酒劲儿，他低头蜷了蜷指尖，上面仿佛还停留着大腿肌肉的手感，紧绷而有力。
　　许柚默默回味了一下。
　　长期以来一直停留在恋爱前原地踏步的道德标准和个人素质突然显著下降。
　　新的道德标准和个人素质闪亮登场。
　　——他x骚扰一下男朋友怎么了？！
　　许柚理直气壮地想。
　　一顿饭吃了快一半，许柚和路闻竹表面几乎零互动，沈宜看着干着急，还以为路闻竹读书读傻了，恋爱都不会谈，忍不住亲自出马助攻。
　　她给路闻竹使眼色。
　　“你给人家小萨夹个菜，别光顾着自己吃。”
　　路闻竹顿了顿，从善如流夹了一块凉拌豆腐放进许柚碗里，手很稳，豆腐也方方正正，形状完美，一点没碎。
　　沈宜在心里骂了他一句，面部表情依旧维持优雅。
　　她眼神已经疯狂盯着面前这道鱼暗示了，还指望路闻竹能挑个刺，表现一下对男朋友的关心，一举两得！就算不夹鱼，也好歹夹点硬菜，谁能想到路闻竹最后选了一道凉菜。
　　沈宜的心跟着一起凉了。
　　路闻竹掀眸看了一眼许柚，音色散漫，当着沈宜和路父的面，故意问他。
　　“豆腐好吃吗？”
　　“咳咳...”
　　许柚呛了下，很争气地没脸红。
　　抛弃了道德标准和个人素质的许柚，防御值和攻击值同时上调了十个百分点。
　　在路父满含期待的目光中，许柚若无其事吞咽了一下，捧场又淡定地说，粉色的舌尖舔了舔唇瓣。
　　“特别好吃。”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
　　视线不经意掠过许柚手边的空酒杯，他一怔，低下眼，微不可见扯了下唇角。
　　路闻竹掏出手机，随意点了几下屏幕，下单了两瓶。
　　镇宅。
　　以备不时之需。
　　-
　　许柚和路父都喝多了几杯，沈宜原本还计划下午带许柚出门逛商场，给他买些球鞋、衣服，见许柚走路都顺拐，只好临时打消这个念头。
　　“路上开车小心点，回去给小萨热一杯牛奶，解酒的。”沈宜不放心地嘱咐路闻竹道。
　　“嗯。”
　　从仅有的两次喝醉来看，许柚酒品很好，喝醉了也不吵不闹，很乖，一上车就睡觉。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那就是太直白太大胆，好像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
　　路闻竹把许柚送回家，在楼下便利店买了瓶牛奶，这个时间点很适合小酒鬼睡一场午觉。
　　许柚咬着吸管，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又看看不远处的大床。
　　仰起脸，清纯透明的眼睛眨啊眨，唇角还沾了一点牛奶，他一脸无辜地问。
　　“你不帮我换衣服吗？”
　　外面的衣服很脏的，不能穿到床上。
　　路闻竹低头捏他的脸，音色低沉冷淡，带着一丝克制的压抑。
　　“你还睡不睡午觉？”
　　许柚用晕乎乎的脑袋想了想，点点头。
　　“睡啊。”
　　他昨晚想到今天要正式去拜访路闻竹的父母，紧张地都失眠了，统共没睡到几个小时，现在很困。
　　“那就自己换。”
　　许柚肩膀耷拉下来，有点委屈。
　　“…哦。”
　　他迷迷糊糊解开皮带，露出细窄白软的腰身，皮带已经扣到最紧的那一格还是松松垮垮的。
　　路闻竹移开视线，音色没什么起伏，细听有一丝沙哑。
　　“我走了再换。”
　　许柚抓着裤腰“哦”了声，大咧咧地问。
　　“那你什么时候走啊？我好困。”
　　可以写进教科书的卸磨杀驴。
　　路闻竹薄唇微抿，音色冷淡，没好气道。
　　“现在。”
　　许柚听见屋外传来“咔哒”一声门落锁的声音。
　　他利落地脱下外衣，换上睡衣，张开双臂扑到床上，抱着被子没心没肺地滚了滚。
　　在酒精和困意的双重加持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许柚一觉睡了三、四个小时，醒来正是傍晚，初夏一天最舒服的时候。
　　米色的窗帘摇摇晃晃，外面的天还亮着，微风吹拂，许柚却无心欣赏。
　　他埋在枕头里咸鱼瘫。
　　暗暗发誓。
　　他！要！戒！酒！
　　许柚想起他两次喝醉后都做了什么，合订本的冲击力更大，许柚生无可恋地扑腾了一会儿，换个星球生活暂时做不到，也没法给路闻竹清除记忆，救不了，索性放弃治疗。
　　许柚把手机拖进被子里，百无聊赖刷了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垂死病中惊坐起。
　　他在搜索栏输入Road。
　　【关注】。
　　依旧是0。
　　【粉丝】。
　　52.7万。
　　如果不是Road老师突然停更，按照过往增速计算，成为百万博主指日可待！
　　许柚理直气壮地点了下【关注】，助力52.8万。
　　他当初说的是不看其他男菩萨，男朋友不在此列。
　　古人云，温故而知新。
　　许柚捧着手机，往下滑着屏幕，一条条点开，一张张翻过去，津津有味地复习起来。
　　虽然每一条他之前都看过，但知道Road老师就是路闻竹之后再看……
　　许柚舔舔唇瓣，咂摸了一下。
　　嘿嘿，别有一番风味。
　　“哎。”
　　许柚轻叹口气，一脸严肃地摇摇头。
　　没想到，师兄竟然是这种人？！
　　表面一本正经，背地里玩这么花。
　　更喜欢了！
　　好刺激好带感。
　　许柚又往下楓滑了几下，竟然滑到底了，许柚一阵可惜，不知道师兄为什么突然停更，他很久没有看见新鲜的Road老师了。
　　许柚趴在床上敲键盘，挑了一张把头埋在男妈妈胸里哭的Q版表情包过去。
　　木由子：在？
　　L：醒了？
　　木由子：[小兔子点头.jpg]。
　　木由子：看看腹肌[星星眼]。
　　许柚看着屏幕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以为会等到一组照片，没想到等来的是一段语音。
　　许柚毫无防备地点开。
　　语音录到前面一声将落不落的轻笑，敲在耳膜上酥酥麻麻的。
　　“一睡醒就嚷着看腹肌？”
　　路闻竹音色慵懒散漫，顿了顿，一笑。
　　“不会是拿我照片去做坏事吧？”
　　许柚睡了一觉，酒已经醒了大半。
　　他愣了愣，脸腾一下红了。
　　众所周知，男人刚睡醒比较容易“激”动。
　　许柚噼里啪啦敲键盘，打字打得飞起。
　　木由子：我没有！！！
　　许柚一连发了三个感叹号，脸还是红的。
　　木由子：你才做坏事！！！
　　L：我做坏事不用靠照片。
　　【对方正在输入中……】，许柚还傻傻地等了等。
　　L：想着你就能做了。
　　许柚咬着嘴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咻地把手机扔远了。
　　他绝望地埋进枕头，脸蛋呼呼冒热气，彻底甘拜下风。
　　骚不过。
　　真的骚不过！
　　许柚哒哒哒跑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盒雪糕物理降温，吃了半盒雪糕，许柚稍微冷静了一点，秉持着屡败屡战的大无畏乐观主义精神重新打开手机。
　　许柚咬着雪糕叉愣了下，眼睛骤然亮起。
　　L：[图片]。
　　路闻竹撩起T恤下摆，不仅露出了完整的八块腹肌，还大方附赠了一大段人鱼线。
　　裤腰松松垮垮，随意卡在胯骨上，内裤边露出一点，隐约能看清CK两个大写字母的上缘。
　　和Road老师主页的照片风格不同，这组随手拍很随意，有种漫不经心的涩气。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男友视角？
　　许柚叼着雪糕叉舔了舔，犹豫了一下，打开相册。
　　从小父母就教育他，做人要礼尚往来。
　　许柚指尖在半空悬了悬，纠结了两分钟，还是点了点【发送】。
　　许柚发的是之前跪坐在床上拍的露腿照，拍的时候撞到了床角，膝盖还红了一片，当时觉得太涩了，就没发......
　　许柚吃了口雪糕尝试冷静。
　　不对。
　　现在也涩啊！！！
　　可惜已过了两分钟的涩图冷静期，不能撤回了。
　　许柚抿抿唇，慢吞吞低头打字。
　　敲了删，删了敲。
　　他耳朵红得滴血。
　　咳。
　　木由子：…好看吗？
　　许柚一脸严肃揉揉脸，内心凭空涌出几分悲凉。
　　他的防御值还是太低了！
　　不能因为一次的失败就放弃希望！
　　许柚深呼吸几下，越挫越勇，决定在实践中学习，在交流中成长，和路闻竹来一场酣畅淋漓的骚话battle。
　　许柚绞尽脑汁思考能一击制胜的骚话，但他等了很久，对方都没有回复。
　　许柚忍不住拨了一条语音通话。
　　音色有点闷，细细软软的。
　　“你干什么去了啊？”
　　他点了外卖，外卖到了，他外卖都快吃完了，骚话也想好了......路闻竹才上线。
　　许柚听见背景音里隐约有水龙头拧开又关上的声音。
　　路闻竹轻轻笑了一下，许柚耳朵无端发烫。
　　“你确定要听？”
　　许柚揉了把耳朵，不甘示弱。
　　“不能听吗？你心虚了？我看你才做坏事去了吧！”
　　隔着屏幕，清冷的音色多了几分慵懒松弛的味道，细听还一丝奇怪的沙哑。
　　“嗯。”
　　？？？？？
　　路闻竹坦然承认，用行动回答他的问题。
　　“很好看。”
　　哐当。
　　路闻竹手机传来一声刺耳的声响，许柚手机掉到地上，正在砸到他的脚上，疼地眼眶一下红了，许柚忍着疼，单腿蹦蹦跳跳蹦过去捡手机，然后啪唧把通话挂了。
　　许柚面无表情拿头撞抱枕。
　　他想的所有骚话在路闻竹这个“嗯”字面前都是弟弟。
　　许柚要碎了。
　　他深刻反省了一番。
　　他是怎么想的呢？！
　　对手是稳坐最上层的终极boss，就算再喝两瓶茅台他都battle不过路闻竹。
　　事已至此。
　　许柚彻底认清了他试图说骚话的结局只可能是被反撩一番。
　　但是......
　　许柚撞了撞抱枕。
　　好！不！甘！心！啊！
　　可恶。
　　许柚失去梦想，在沙发上咸鱼瘫，他咸鱼翻面，腰被手机硌到。
　　许柚眨眨眼睛，突然灵光一闪。
　　垂死病中惊坐起，许柚盯着Road老师的账号页面，眼睛亮亮的。
　　据他所知，Road老师从来不看私信。
　　已知Road老师就是路闻竹，路闻竹就是Road老师，那么等量代换一下，对着Road老师说骚话，也就相当于对着路闻竹说过了吧！
　　许柚很有阿Q精神地想。
　　他正要切换小号，指尖停顿了一下。
　　反正Road老师也不看私信。
　　既然追求刺激，那就刺激到底。
　　许柚头铁，就要用大号发。
　　他兴奋地搓手手，在内心深处积攒已久，那些不敢对路闻竹说的骚话在Road老师的私信框里，不要钱似地一茬接一茬往外冒。
　　许柚完全没有创作瓶颈。
　　他噼里啪啦打字打得起飞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些骚话或许会被路闻竹本人看到的可能，尽管只有万分之一。
　　就更没有想过后果了。
　　怎么回事柚困了：【哥哥，首先，我不是变态，其次，我有点社恐，你可以把我的恐都社一遍吗？】
　　怎么回事柚困了：【之前在悉尼留学，隔壁的奶奶对我很好，让我身处异乡感受到家的温暖。现在回国一年了，看到哥哥的照片我又想起了她，我想悉尼的奶奶。】
　　怎么回事柚困了：【我是A大在读研究生，不信哥哥你查我学历！】


第55章 “你打算什么时候亲我呀？”
　　许柚逐渐掌握了Road老师私信的正确用法, 还解锁了新的打开方式。
　　比如备忘录。
　　怎么回事柚困了：【下周五要做报告！！】
　　还有提问箱。
　　怎么回事柚困了：【我想问一个问题。】
　　许柚抱着膝盖，低头敲键盘，一脸认真。
　　怎么回事柚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亲我呀？】
　　掐指一算, 许柚和路闻竹恋爱都谈了一个多月了。
　　骚话说过很多, 嘴却没有亲过。
　　就算第一次谈恋爱的人都知道，这很不正常！
　　许柚下巴搁在膝盖上，丧兮兮低头打字。
　　你是不是戒过毒呀？
　　他抿唇犹豫了一下, 删掉没发。
　　这么说似乎有点冤枉人, 毕竟一个多月以来他好多次在路闻竹眼底见过那种眼神。
　　那种感觉，仿佛是一座休眠的火山, 表层终年覆着厚厚的皎皑积雪, 清冷的积雪之下, 却隐隐有炙热的岩浆流动翻涌。
　　许柚眼前紧接着闪过几帧画面：比如送达的外卖、敲门的快递、突然跳到沙发上求玩耍的猫咪、无处不在闪现的师兄师姐......甚至还有一次，在电梯里, 气氛恰好, 叮的一声, 电梯门打开, 许柚和宋辞面面相觑。
　　许柚：“...”
　　不怪路闻竹。
　　“唉。”
　　许柚轻叹口气，感慨地摇了摇脑袋。
　　真是…恋途多舛！
　　许柚垂头丧气地打开电脑，还要赶周五组会报告的ddl。
　　他正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指尖突然停顿了一下。
　　“DDL是第一生产力。”
　　许柚若有所思, 半晌，眼睛忽然亮了亮。
　　他决定了！
　　许柚打开备忘录, 新建一则。
　　他认认真真低头打字, 填写表格。
　　优先级：【置顶】。
　　DDL：【下周日】。
　　任务名称：【和路闻竹亲嘴！！！】。
　　-
　　五一假期一晃而过。
　　放假结束开组会是许柚师门天怒人怨依旧代代相传的优良传统。
　　一上午的组会临近尾声, 许柚面前放着电脑，他一本正经敲键盘, 假装在做笔记。
　　学校对面新开了一家麻辣烫店，看朋友圈似乎很好吃的样子，师姐今天正好约了以前的同学一起吃午饭。
　　木由子：师兄我们中午去吃这家吧？
　　得到满意回答的许柚偷瞄一眼sci，打开书包拉链，面不改色把桌面上的东西一样样往书包里塞，宋辞宣布组会结束，许柚啪唧合上电脑，背上包就要往麻辣烫店冲。
　　“路闻竹。”
　　宋辞瞥了眼会议室剩下的几个人，接收到讯号的人自动加快动作。
　　“你留一下。”
　　许柚愣了愣。
　　看许柚收拾的速度就知道他饿了。
　　L：你先去点菜。
　　许柚瞅眼宋辞，小动物般的直觉上线，sci今天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他忙不迭敲键盘。
　　木由子：我不饿！我在外面等你！
　　许柚跟随人群一起离开会议室，走到电梯口，他“啊”了声，演技爆表。
　　“我手机好像落在会议室里了，你们先走，我回去拿。”
　　众人不疑有他。
　　许柚哒哒哒跑回会议室，站在门口，光明正大地偷听。
　　许柚贴在门上，一脸严肃。
　　——一个字都听不清。
　　宋辞办公室的门大部分时候都是开着的，今天却一反常态地把会议室的门关上了。
　　有问题！
　　会议室里。
　　宋辞：“下学期境外交换项目的申请通道这周日就关闭了，你还没报名？怎么回事？别跟我说是为了留校写毕业论文。”
　　路闻竹发表过的文章早够研究生毕业的标准了。
　　路闻竹站在宋辞面前，身形修长落拓，他音色没什么起伏，很淡，回答得不卑不亢。
　　“谢谢老师关心，但我没有打算报名下学期的交换项目。”
　　宋辞：“去年这时候我问你，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何况今年还有一个MIT的交换项目，机会非常难得。
　　“全校只有一个名额，这是要公开答辩的，选谁还不一定呢，你以为你报名了就一定能选上？”宋辞语气不好。
　　激将法。
　　对绝大多数人都很有用。
　　“我没打算报名。”路闻竹淡然道。
　　宋辞气得一时语塞：“你！”
　　他深呼吸一口气，激将法不行，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你先跟我说说，为什么不想去？”
　　路闻竹眉目低敛，一言不发站在原地。
　　宋辞皱眉，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他也年轻过。
　　“难道，因为许柚？”
　　宋辞有些恨铁不成钢。
　　“只是异地，又不是分手，再说只分开一学期，这点考验都经不住还怎么谈恋爱？你想走科研道路，现在稍微好一点的院校都要求老师有国外教育的背景，你难道不出国读博了？你不是想申MIT？参加这个交换项目对面试有多少帮助你想过吗？你比许柚大一级，难道你要等他一年？你问过许柚他想跟你一起出国读博吗？要我说，你们迟早......”
　　路闻竹抬眸，漆黑的瞳色有些冷。
　　宋辞瞳孔轻微收缩了一下，他抿抿唇，低头冷静一点继续道。
　　“咳，要我说，这些问题你们迟早要一起面对的，你做这个决定跟他商量了吗？你有问过他的意见吗？”
　　宋辞转过脸，轻叹口气。
　　“算了，报名通道还有两天关闭，我只给你建议不能替你做决定，你自己好好想想。”
　　脚步声由远及近，里面的人要出来了，许柚一个闪现，灵活躲进旁边的空教室，目送sci走远了才探头出来。
　　刚才宋辞说话激动时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
　　想象一下，许柚一个字的对话内容也听不见，只听见一声巨响，紧接着，宋辞就冷着脸从会议室走了出来，背影怒气未消。
　　许柚晃晃脑袋，想象力太丰富也不好，他跑进会议室，紧张兮兮绕着路闻竹转了两圈。
　　“你们在里面说什么了？sci他是不是骂你了？”
　　在许柚的印象里，宋辞就算无差别扫射的时候，师兄也顶多被说过两句，还从没被骂过，像今天这样。
　　路闻竹低头看许柚的眼睛，想起宋辞刚才的话，他敛下眼，捏着许柚的脸左右看看，音色平静，若无其事。
　　“没有。”
　　许柚有点恍惚。
　　没骂，那刚才那声巨响是从哪来的？
　　许柚仰起脸看着路闻竹，他左边脸有些红，是维持一个姿势站久了被窗外阳光照的。
　　许柚嘴巴张了张，不敢相信。
　　“他、他打你了？！”
　　路闻竹低头捏了捏眉心，有时确实想不通许柚的脑回路。
　　刚要否认，颊边传来轻轻软软的触感。
　　“疼吗？”
　　许柚小声问，虽然他还是不太相信宋辞会做出这种事。
　　路闻竹顿了顿，垂下眼，不置可否。
　　“疼啊？”许柚慌得手足无措，“那、那怎么办？”
　　“怎么办？”
　　路闻竹掐着他的脸捏了捏，故意逗他。
　　“你亲我一下。”
　　他音色懒懒散散的，比正经的时候多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蛊惑，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
　　“亲一下应该就不疼了。”
　　许柚刚才有点上头，冷静下来才知道自己的猜测有多离谱，羞愧不已，宋辞的师德很过关，再怎么样也不会动手打学生。
　　路闻竹盯着许柚红扑扑的耳廓看了会儿，故意欺负他，低头，微微偏过脸，好像等着他来亲一样。
　　许柚想起他的备忘录置顶，咽了咽口水。
　　DDL还有两天，他还能苟。
　　许柚耳朵红得滴血，假装淡定。
　　“我...咳，下次一定。”
　　路闻竹喉结轻轻动了一下。
　　指腹在许柚的唇瓣上按了按，很凉，很软，遂即绅士地收回手。
　　“好。”
　　他低头凑近许柚的耳朵，音色没什么起伏，细听才有一丝哑。
　　“我很期待。”
　　路闻竹随便编了个宋辞找他聊毕业论文的借口，许柚不疑有他。
　　吃饭的时候，路闻竹手机收到一条微信。
　　许柚不小心瞥到了一点点。
　　他咬了一口糯米福袋，好奇地问。
　　“秦端是谁啊？”
　　“我大学室友。”
　　路闻竹本科宿舍唯一脱单的男人。
　　“哦，他回国啦？他们放假好早。”
　　路闻竹低头回复消息，不置可否。
　　许久没人说话的宿舍群被顶到最上面来，江城商量着给秦端接风，他这次只回来两天，问路闻竹什么时候有空。
　　“他们计划明晚聚会。”
　　许柚咬了一口芝士包，慢半拍反应过来路闻竹是在和他说话。
　　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许柚维持着夹芝士包的姿势。
　　“哦...”
　　许柚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然后呢？
　　路闻竹放下手机，抬头看他的眼睛，淡声问。
　　“我可以去吗？”
　　许柚磕巴了一下，脸莫名红了。
　　他手指了指自己。
　　“你、你问我啊？”
　　“嗯，他们可能会挑酒吧，或者KTV一类的地方。”
　　许柚咬着嘴巴，努力不让小尾巴翘太高。
　　“咳咳。”
　　不行，他要装一下。
　　“我不让你去你就不去吗？”
　　“嗯。”
　　路闻竹音色没什么起伏。
　　“聚会不一定要去酒吧、KTV，A大操场也不错。”
　　“咳咳......”
　　许柚呛了下，举杯猛灌了两口冰水。
　　操场聚会，真有你的。
　　许柚默默挺起胸膛，第一次感受到他在行使男朋友的权利，他满意地拍了拍路闻竹的肩膀。
　　几百页的PDF没白看！
　　“去吧。”许柚眼睛弯弯的，“晚一点回来也可以。”
　　路闻竹在群里说了一声，江城遂预订了明晚A大附近商圈的KTV，非常正规。
　　第二天是周六。
　　许柚在工位上摸鱼，不小心点到备忘录，一眼就看到置顶。
　　DDL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的意思是，DDL越近，驱动人完成DDL的动力就越强。
　　反过来说，DDL没到，就还可以躺会儿。
　　比如昨天，许柚就不怎么着急，觉得离周日还有很久。
　　但今天已经周六了，许柚吃着车厘子，内心突然涌出一股轻微的不安，那种马上就DDL他怎么还在浪的不安。
　　许柚试图抢救一下。
　　许柚有点担心...他的吻技。
　　可能会很差。
　　毕竟他不会用舌头给樱桃梗打结。
　　车厘子酸酸甜甜的果肉和汁水在口腔里爆开。
　　许柚若有所思。
　　车厘子和樱桃，好像差不多。
　　许柚兴冲冲地打开水果盒。
　　这盒车厘子是路闻竹给他的，洗干净后装在盒子里，连梗都去掉了。
　　许柚遗憾地咬了一口。
　　太贴心也不好。
　　他想临时抱佛脚突击练习一下都不行。
　　林周舟从外面回到工位，露过许柚旁边，许柚仿佛想起什么，捧着水果盒闪现过去。
　　“师姐，吃车厘子吗？”
　　林周舟择了一个吃了。
　　“师姐。”许柚眼睛亮亮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林周舟：“...”
　　“你这燕国地图也太短了。”她含糊不清地说，无事献殷勤，果然非奸即盗。
　　林周舟吐出果核，拧开矿泉水漱了漱口，大方道。
　　“想问什么？问吧。”
　　许柚舔舔干涩的唇瓣。
　　“呃，我有一个朋友......”
　　林周舟抬下眉，都懒得问这个朋友是不是就是你自己。
　　“继续。”
　　“他最近谈恋爱了。”
　　林周舟用力掐了把胳膊，努力咽下已经到嗓子眼的尖叫，淡定地说。
　　“咳，然后呢？”
　　许柚视线飘忽，声音越来越小。
　　“但是他吻技很差......”
　　许柚揉了把耳朵，努力一口气说完。
　　“所以师姐你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速成吗？”
　　林周舟顿了顿，然后点点头。
　　她还真有。
　　“我教你一招，这招也是我从网上学来的。”
　　许柚原本有点病急乱投医，根本没抱什么期待，闻言眼睛亮起来。
　　“等一下！”
　　他打开手机备忘录，一脸认真。
　　“我记下来，师姐你继续！”
　　林周舟：“不会接吻的人可以用舌头在对方嘴巴里写Love。”
　　“哦哦...”
　　许柚噼里啪啦打字，无意识接话。
　　“字体有要求吗？”
　　林周舟想也不想，下意识答。
　　“Times New Roman，小四，单倍行距。”
　　论文格式已经刻进了她的DNA里。
　　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的许柚：“...”
　　反应过来自己答了什么的林周舟：“...”
　　-
　　深夜。
　　路闻竹抵达KTV时，楼下的时钟已经过了22点，知道研究牲下班晚，秦端和江城也就没等他。
　　路闻竹推开包厢门，下意识皱了下眉。
　　桌上已经摆了好几支空酒瓶，秦端一个人霸占着麦克风，鬼哭狼嚎着“分手快乐祝我快乐”，显然桌上大部分酒都是他喝的。
　　江城嘴上说着“好久不见”，手里蔫坏地按了按服务铃，让服务生再拿一个玻璃杯。
　　这家KTV比较高端，不仅卖饮料，还售卖各种高级洋酒。
　　江城：“来这么晚，兄弟们不怪你，懂点事儿，自罚三杯。”
　　路闻竹不为所动，坐在沙发里，音色漫不经心。
　　“我开车来的。”
　　“叫个代驾不就行了。”江城满不在乎地说。
　　耳机外的噪声突然停了，正在唱“分手快乐”的秦端转过来盯着路闻竹，双目赤红，泫然欲泣，仿佛他不喝下一秒就要哭给他看。
　　薄唇微抿，路闻竹扬了扬手腕，举起酒杯轻抿了一口。
　　总不好跟一个刚失恋的人计较什么。
　　秦端其实还没放假，男朋友在电话里跟他提了分手，秦端二话没说，下楼直接打车到机场，坐了一趟越洋航班回国挽回。
　　听歌。
　　未果。
　　这趟聚会主要是为了秦端治愈情伤，他翻来覆去唱同一首《分手快乐》。
　　江城打开手提电脑开始处理工作，路闻竹低头给许柚发消息。
　　L：[视频]。
　　L：【发起位置共享】。
　　许柚收到微信的时候正在1701帮路闻竹喂猫，他坐在地板上，抱着猫咪撸了撸毛，拿起手机一看。
　　没懂。
　　L：报备。
　　许柚揉了把耳朵，他点开视频，视频拍到了房间全景，有一个抱着电脑、西装革履，社畜模样的男人，还问了一句“拍什么呢”，许柚还看到桌上有好多空酒瓶，看样子度数就很高。
　　许柚抿唇犹豫了一下。
　　木由子：你少喝一点酒呀，也别喝度数太高的。
　　他慢吞吞低头打字，怕路闻竹误会，补充。
　　木由子：不是管你。就是...喝多了头疼。
　　宿醉过的许柚深有体会。
　　L：嗯。
　　路闻竹扫了扫桌角的二维码，可以线上点单，不一会儿就有服务生托着托盘推开门把点的东西送到包厢来。
　　“先生，您的果啤。”
　　“咳咳咳......”
　　江城被洋酒呛到了，整个支气管都辣得难受。
　　“艹，咳…你没事吧？”
　　江城不可置信地端起果啤看了看，仔细打量。
　　他小学五年级春游后就没喝过度数这么低的...这也能叫酒？
　　还只有一瓶。
　　路闻竹单手打开易拉罐拉环，音色散漫慵懒。
　　“你没有人管，我有人管的。”
　　江城沉默两秒，一时听不清这是什么语气。
　　不太像抱怨，反而像…炫耀？？
　　江城郁闷地举杯喝了一口威士忌，突然想起什么，梅开二度，又呛到了。
　　他艹了一声，看眼不远处的秦端，压低声音。
　　“你脱单了？？？”
　　“嗯。”
　　“你怎么没说？”江城立刻合上电脑，在八卦面前，工作也可以让路。
　　路闻竹看了眼秦端。
　　他们微信群聊经常几个月才有人说话，一个月前，刚好是秦端和男朋友吵架正凶的时候，那时已经初见分手端倪。
　　江城怔了怔，讪讪地咳了两声。
　　“好像是不太合适哈。”
　　江城感慨地拍了拍路闻竹的肩膀，简直要给他颁一个感动中国室友奖，肯定道。
　　“你真是一个好室友。”
　　路闻竹举起啤酒，手腕微扬，不置可否。
　　路闻竹拍了一张果啤的照片发给许柚。
　　许柚压了压唇角，他又突然想起什么，紧张兮兮地低头打字。
　　木由子：只有你喝果啤他们会不会笑话你？
　　依旧是许柚从互联网邻居那里听来的经验，在男人眼里，被管得严不是什么好事，有些男人会觉得很没面子。
　　许柚没有收到回复，有点懊恼。
　　木由子：他们真笑话你了？！
　　木由子：对不起......
　　早知道就不发那句话了。
　　L：没事。
　　L：给我打个电话？
　　许柚愣了愣。
　　木由子：可以吗？你方便接吗？
　　L：嗯。
　　许柚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响了两声后，很快通了。
　　许柚小心翼翼开口。
　　“喂？”
　　许柚手机贴在右耳边，路闻竹的声音带着酒后特有的低沉慵懒，听得许柚右边耳朵热了热。
　　“想我了？”
　　许柚嘴巴张了张，有点懵。
　　“…啊？”
　　不是路闻竹叫他打电话的吗？
　　他揉揉小猫脑袋。
　　其实半小时前他就喂完猫，清理完猫砂，也陪猫猫大人玩过球了，但他还赖在1701没走。
　　许柚揉了把耳朵，声音细细软软的，轻得不能更轻。
　　明知道路闻竹有90%的可能性是故意这么问的，还是。
　　“…嗯。”
　　路闻竹捏着手机的右手青筋若隐若现，喉结跟着滚了滚。
　　他音色没什么起伏，继续道。
　　“我也不知道几点结束。”
　　“…什么？”
　　“知道了，我尽量早点回去。”
　　许柚：“...”
　　确定了他们在跨服聊天。
　　江城以为路闻竹挂了电话，笑着调侃他。
　　“这么粘人？”
　　许柚瞬间竖起耳朵。
　　粘人…是在说他吗？！
　　路闻竹抬眸瞥了他一眼，音色懒散。
　　“你单身，我不怪你。”
　　江城差点破防，无声艹了一句，面无表情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求你做个人吧，秦端还失着恋呢。”
　　“他听不到。”
　　江城愣了下，往旁边一看，难怪这么久没听见嚎叫分手快乐，原来是睡过去了。
　　“知道他喝醉了你还秀？！”
　　“不是还有你吗？”
　　江城彻底破防。
　　“……你真拟人。”
　　江城越想越气。
　　“艹，本科看秦端秀了四年恩爱，他分了你又来？我招谁惹谁了？！”
　　路闻竹边听江城诉苦边低头给许柚发信息。
　　L：生气了？
　　许柚抱着猫慢吞吞打字。
　　木由子：没有。
　　等等。
　　说没有不就暗示他鼓励这种欺负人的行为？！
　　许柚犹豫了一下，删掉，重新打。
　　木由子：...有点。
　　木由子：你为什么要这样？
　　路闻竹神色自若低头打字。
　　L：不知道。
　　下意识就做了。
　　他垂眸想了想，坦然道。
　　L：可能因为我也有虚荣心。
　　许柚怔了下，莫名想到刚才听见江城的那番话。
　　因为本科被室友秀了四年恩爱所以现在是要.......秀回去吗？
　　许柚揉揉脸。
　　恋爱果然使人降智。
　　路闻竹也不例外。
　　许柚低头看着手机发呆，半晌，他放下小猫，出门前rua了把小猫脑袋。
　　……
　　江城和两个男服务生把秦端一起扶到车上，又叫了一个代驾过来。
　　他倚在车边等代驾，转头问路闻竹。
　　“你怎么回去？”
　　“先生。”
　　路闻竹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
　　他转过身。
　　“您好，请问是您叫的代驾吗？”
　　许柚仰起脸，努力装得一本正经，但眼睛弯弯的，比月色还亮。
　　路闻竹喉结动了一下，低头看他的眼睛。
　　许柚咽了咽口水。
　　咳。
　　就是...这种眼神。
　　他下意识舔了下唇瓣。
　　不远处，江城叫的代驾也来了。
　　江城真情实感地“艹”了一声，花臂大哥看起来一拳能打他和秦端两个。
　　“这不公平，唉，你是哪个平台的？”江城趁花臂大哥还没走近和许柚聊天。
　　路闻竹叫的代驾怎么这么可爱。
　　然后下一秒，江城就看见路闻竹牵起了小代驾的手。
　　江城睁大眼睛，他喝的也有点多。
　　“你学坏了，你有男朋友了你还...”
　　江城顿了顿，战术性沉默两秒。
　　艹。
　　他是小丑。
　　江城恨不得把秦端摇醒一起看。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江城不想再看见面前这两个人，麻利地开门上车，还催促花臂大哥快点走。
　　许柚虽然有驾照，但开得不多，照理说开上路了就会好一些，但他两只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即使现在是红灯。
　　路闻竹轻笑一声。
　　“这么紧张？”
　　许柚胡乱点点头，明显有点心不在焉。
　　刚才等路闻竹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宋辞的电话。
　　大概是宋辞猜出来，即使他在会议室里跟路闻竹说了那番话，他仍然不会告诉许柚，让他承担这些压力，索性自己当了一回恶人。
　　宋辞让他们好好聊聊，不管什么结果他都接受。
　　红灯一秒秒流逝，许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故作轻松地开口，问路闻竹他们今天聚会都做了什么。
　　路闻竹带了三分酒意，眉目染着淡淡的慵懒，放松地倚在椅背上，闲谈间说起秦端唱了一晚上分手快乐的事。
　　许柚愣了愣。
　　“他…分手了吗？”
　　“嗯。”
　　“他们谈了很多年吗？从大学开始？”
　　“不止。”
　　高考前分过一次手，后来又复合，秦端高中就开始早恋，奈何二人成绩都很好，一起考到A大，后来秦端出国，他男朋友留在北城工作......
　　秦端出国还不到一年。
　　许柚看见路边有一块“限停三分钟”的牌子，他转动方向盘，倏地把车停下来。
　　满脑子都是秦端谈了这么多年恋爱还是分手了的事。
　　“怎么了？”
　　路闻竹以为他不舒服。
　　许柚眼圈红红的，直接快进到最后一步。
　　眼巴巴道。
　　“不要分手好不好？”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一听就明白许柚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什么。
　　他的音色低沉清冷，仿佛耐着性子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过来。”
　　许柚话说出口就后悔了，他解开安全带，慢慢凑过去，双眼紧闭，一脸视死如归。
　　路闻竹不会打他吧？！
　　路闻竹扯开安全带，起身把他按进椅背，掰过许柚的下巴，低头就亲下来。
　　长驱直入，舌尖勾缠。
　　许柚睫毛颤了颤，手指无意识揪着他的衣服和肩胛，分不清是推远还是拉近，带着气音轻哼。
　　许柚被亲得晕晕乎乎，脑袋里还在算罚单，如果按每超时1分钟200块来算，他估计要赔得倾家荡产。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揉他的唇面，路闻竹喉结滚了滚，音色有些哑。
　　“还说分手吗？”
　　许柚整个人都被亲得懵懵的，嘴唇、眼底泛着一层水光。
　　宽阔的身影又落下来，许柚慌忙摇摇头，咽了咽口水，很识时务，
　　“不分手不分手…”
　　许柚下巴被勾过，低头细细地吻住。
　　这回是跟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细白胳膊攀着宽阔结实的肩背，许柚主动动了下舌头，主动权又没有了。
　　“唔…”
　　怀才不遇，没有比这更委屈的事了。
　　他才写了一个L！ove都没写呢！


第56章 这是什么？师兄的大胸，埋一下！
　　这回再没有突然出现的外卖、快递、猫咪...打扰, 不多亲一下，亏了。
　　许柚脑袋缺氧，晕晕乎乎地想。
　　下一秒, 令早八人心脏骤停的闹铃在车厢内响起, 路闻竹停在腰际的手一路往下，掏出许柚口袋里的手机，把闹钟关了。
　　他抬下眉, 声音低沉沙哑, 似笑非笑。
　　“你还有这种计划？”
　　许柚还是懵的，抓住机会多喘几口气。
　　“…什么？”
　　路闻竹举起手机, 晃了晃。
　　许柚设置了0点自动发送提醒。
　　任务名称：【和路闻竹亲嘴！】
　　“咳咳咳......”
　　许柚呛了下, 脸腾一下红了。
　　路闻竹低头捏他的脸, 饶有兴趣。
　　“你打算怎么完成这个任务？”
　　路闻竹故意凑近他耳朵，恶劣地轻声问。
　　“强吻我吗？”
　　“我没有！”
　　许柚底气不足, 逞强道。
　　“就这样...”
　　他揪着路闻竹的领口, 不甘示弱抬起头。
　　小鹿一样的眼睛清纯透明, 视线缓缓往下, 在薄唇上多停留了两秒。
　　许柚耳朵热了热，生涩地舔了一下唇瓣，粉色的舌尖若隐若现。
　　路闻竹喉结轻轻动了下, 许柚松开手, 翘了翘小尾巴，有点得意忘形。
　　“怎么样？我就说很简单吧！”
　　路闻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音色没什么起伏, 神色自若指出。
　　“你吻技太差。”
　　许柚如遭雷击。
　　嘴巴张了张, 有被打击到！
　　“没关系，勤能补拙。”
　　路闻竹善心大发安慰他, 捏着他的下巴亲下来，游刃有余道。
　　“陪你加练一下。”
　　-
　　两周后，交换申请的初筛完毕，部分项目的公开答辩在大礼堂统一举行。
　　林栀见到一个令她意外的身影，走上前。
　　“怎么？改主意了？”
　　她笑着对路闻竹说，一半调侃一半担心，刚想问他“刚谈恋爱就异地，你舍得？”，一个脑袋从路闻竹身后探出来。
　　“学姐？”
　　许柚眼睛弯了弯。
　　“你也是来答辩的吗？”
　　林栀轻咳两声，顿觉庆幸，及时把话咽了回去，她笑着点点头。
　　“是啊，你是陪路闻竹一起来的吗？”
　　许柚摇摇头。
　　“不是。”
　　林栀一怔。
　　“啊？”
　　她这才注意到许柚胸前挂着一张工作牌。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他是志愿者。”
　　许柚点点头。
　　“嗯嗯！”
　　他报名参加了这次答辩会的志愿者，负责给老师端茶倒水，调试设备什么的。
　　这种活动一般都是给本科生凑志愿时长干的，林栀问：“有工资？”
　　“没有，但中午包盒饭。”
　　林栀：“...”
　　她想不通为什么了。
　　许柚一脸认真，可以归结为学生时代的习惯。
　　“大考之前，做点好事攒人品嘛。”
　　许柚在每位评委座位前放上矿泉水，来回调整了好几次位置，不经意的小动作透露出他的紧张。
　　他举起手机，壁纸是一池锦鲤，对着路闻竹道。
　　“来，拜拜。”
　　路闻竹：。
　　许柚捧着手机，围着路闻竹转来转去，路闻竹只好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现在压力很大。”他音色低沉冷淡，故意道。
　　许柚直钩也咬，紧张兮兮地问：“那怎么办？！”
　　路闻竹低头掐他的脸，淡声说。
　　“让我捏一下。”
　　林栀识趣又礼貌地走到一旁，准备一会儿的陈述，低头轻轻一笑。
　　她应该不用担心了。
　　-
　　进入期末月，许柚这学期选了太多专业课的弊端尽显，学得舍生忘死。
　　路闻竹打开微信，和许柚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四小时之前。
　　L：在做什么？
　　木由子：报告师兄，在学海中遨游！
　　路闻竹轻扯了下唇角，低头打字。
　　L：游得怎么样了？
　　木由子：。。。
　　木由子：溺死了QAQ。
　　。。。是他死前冒的泡泡。
　　L：别死。
　　许柚：“...”
　　木由子：好暖心的安慰，有一种雪上加霜，火上浇油的美[玫瑰]。
　　L：给你做CPR。
　　许柚噼里啪啦打字，口嗨道。
　　木由子：我比较喜欢P的部分。
　　CPR里的P代表人工呼吸。
　　木由子：多做几次。
　　木由子：麻烦师兄了。
　　木由子：[小兔子鞠躬.jpg]。
　　许柚学得电量耗尽，聊完天突然有了一个重大发现：调-戏男朋友可以快充。
　　为了抓紧复习明天的专业课考试，许柚晚饭都没去食堂，随便吃了两口面包垫巴。
　　陈竞吃完饭，从外面溜达回来，手里拎着教超的透明塑料袋，来他们实验室串门。
　　“小师弟。”陈竞朝他晃晃手里的哈根达斯，“吃不吃冰淇凌？”
　　许柚顿时放下笔，感动地眼泪汪汪。
　　“吃！谢谢师兄！”
　　许柚从袋子里挑了一个香草口味的可爱多。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小路，这袋都是拿他的卡刷的。”陈竞说着把剩下的冰淇凌和众人分了。
　　许柚意犹未尽地吃完了可爱多最好吃的部分——甜筒底部的巧克力，他起身去扔垃圾，顺便活动一下散装的四肢，许柚朝楼道的方向走，路过隔壁实验室，迎面撞见取完外卖的林周舟。
　　陈竞在工位上吸了吸鼻子，心有感应似地朝外面一看。
　　“我闻到了麦当劳的味道。”
　　……
　　许柚扔完垃圾，转过身。
　　“师兄。”
　　他规规矩矩地叫人，仰起头，眼睛亮亮的。
　　许柚肩膀无意识垮下来，全自动走过去埋胸...咳，充电。
　　窗外的晚霞粉紫色，夕阳的余晖静静地洒进楼梯间，气氛温馨又平静。
　　许柚蹭了蹭脸下结实的胸肌，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
　　“师兄...”
　　他慢吞吞仰起脸，警惕道。
　　“你，关门干嘛？”
　　……
　　陈竞蹭了一块麦辣鸡翅，外加几根薯条，吃人嘴短，自告奋勇陪林周舟一起来扔垃圾。
　　林周舟在他后面走着没好气道。
　　“真有这份孝心你就应该替我扔了，还需要我亲自跑这一趟吗？”
　　陈竞转头和林周舟拌嘴，没看路，大剌剌转动把手，往外一拉。
　　空气安静两秒。
　　“砰！”
　　陈竞唰地又把门关上了，他转过身，魂不守舍，双目无神，瞎了一样。
　　单扇门统共那么宽，陈竞又比林周舟高了十几厘米，她被挡了个结结实实，什么也没看到。
　　陈竞一个急刹车，害林周舟差点撞到头，她没好气道。
　　“你没事吧？”
　　她要进去扔垃圾，被陈竞拦住。
　　“别进！里面...”陈竞纠结了一下措辞，“有人。”
　　“谁？”林周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路闻竹，还有许柚。”
　　林周舟更奇怪了。
　　“他们在里面干嘛？”
　　陈竞艰难咽了咽口水，他想过许柚溺水了，路闻竹在给他做人工呼吸都没想过，他的俩个好哥们在：
　　“......亲嘴。”
　　八卦是人类的本性，陈竞和林周舟知道这个秘密后，违背人性帮许柚和路闻竹保守...了一周。
　　大师兄和黎莎即将毕业离校，临走前决定和师门里的人聚一聚，众人订了一个超大的KTV包厢，还订了蛋糕，孙悟和黎莎人缘很好，不少人都红了眼睛，抓住最后的机会拍了好多大合照。
　　黎莎负责把照片发在【单身自然保护区】群聊，她滑了滑列表，群里人多，就算少了两个也没人发现。
　　黎莎状似不经意地问。
　　“唉？群里有人退群了？”
　　在毕业聚会上，孙悟才终于把延毕这一年的情绪发泄出来，他忍不住喝多了两瓶，举着麦克风，环视一圈，眼睛瞪得像铜铃，大声质问。
　　“谁！谁退群了？！进群有没有看过群公告？！”
　　众人全都拿出手机，一个个名字对过去，很快就找出了组织内部的叛徒。
　　许柚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音乐声停了，四周聊天的声音也小了，包厢里安静得不像话，他小心翼翼抬起头，一瞬间接收到无数幽怨的目光。
　　一半在他身上，另一半在他旁边。
　　许柚手一抖，反向闪现进了敌方防御塔。
　　寄。
　　路闻竹很淡定，牵过他的手，漫不经心捏了捏柔软的指肚。
　　幽怨的目光瞬间化为倒抽的嘶声。
　　！
　　他们怎么就没想过，师门里还可以内部消化？！
　　许柚和路闻竹被全体师门“孤立”了。
　　“晚上好，除了你俩。”
　　全场最大龄单身男青年冷冷补了一句。
　　“除了是动词。”
　　-
　　期末考试结束，许柚久违地登上账号，更新了两张照片。
　　没过几分钟，后台就刷新出一百多条评论，活粉越多，许柚越心虚。
　　他捧着手机一条条看，手指打出残影，努力多回复几条。
　　：老婆放假了吗？！
　　怎么回事柚困了：【还在打工，研究牲只有半个月暑假QAQ。】
　　：柚老师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怎么回事柚困了：【是的！下个月！】
　　：列表里就关注了两个男菩萨，一个停更，一个缘更，柚老师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话说，博主是不是忘了什么？
　　：说好直播的呢？这都过去多久了？
　　......
　　许柚看完这几条评论，咬着嘴巴，心更虚了。
　　粉丝数即将破万的时候，就有粉丝问他会不会开直播，许柚没有直播过，回复说他努力研究一下，再然后......他就忘了。
　　一忘就是大半年。
　　许柚痛定思痛，深刻反省了一番，死线战士离不开DDL，他决定了！
　　——来一个万粉+生日直播二合一。
　　许柚翻了翻日历，sci只给他们半个月的暑假，比寒假还要短，好在跟上学时不一样，做五休二，许柚今年生日正好在周日，他可以生日前一天直播。
　　说办就办，许柚当即发布了万粉+生日直播预告。
　　：柚老师你清醒一点！看着你六位数五打头的粉丝数再说一遍！
　　：啊啊啊柚老师会露脸吗？！
　　许柚低头打字回复，刚想说应该不会，评论的人继续道。
　　：拜托千万不要露脸！！！球球了！！！
　　许柚：“…”
　　大部分男菩萨露脸后反而会掉粉，因为身材和颜值严重不符。
　　许柚不敢想象这个粉丝都经历过什么。
　　怎么回事柚困了：【好！一定不露！】
　　许柚郑重承诺。
　　许柚直播预告这条下面最多的评论是四个字。
　　：首播福利！！！
　　许柚第一次直播没有经验，虚心好学地问。
　　怎么回事柚困了：【大家想要什么福利？】
　　怎么回事柚困了：【抽奖？】
　　：女装。
　　：女装。
　　：女装。
　　......
　　女装x10086。
　　许柚：“...”
　　从前许柚主队最喜欢的选手开直播，还在微博发起了一个投票，问粉丝想要什么福利，当时许柚看热闹，也跟着投了女装一票。
　　苍天绕过谁。
　　许柚至今仍记得高中看直播那个夜晚带给他的震撼，弹幕的虎狼之词之多之快，全体运营一起上都删不过来。
　　许柚暂时对小裙子没有任何特殊的爱好。
　　他铁骨铮铮，低头打字。
　　怎么回事柚困了：【我是不可能穿女装的！！！】
　　：就宠你这一次，水手服也可以。
　　：你也没有放过他。
　　：我投小男仆一票。
　　：没人喜欢旗袍吗？
　　......
　　许柚无能狂怒，重申立场。
　　怎么回事柚困了：【我是不可能穿女装的！！！】
　　叮咚。
　　许柚面前楓的电脑收到一封新邮件。
　　粉丝越来越多，许柚有时私信看不过来，大部分商务会通过邮件和他联系。
　　许柚这个账号过往数据很好，第一次开直播，自带热度，很快就有品牌联系他合作。
　　赞助…小裙子。
　　许柚攥了攥拳心，哐哐敲键盘，噼里啪啦很快写好了一封邮件回复过去。
　　：谢谢！但我是不可能穿女装的！！！
　　叮咚，新邮件。
　　只有一句话。
　　：你不先听一下报价吗？
　　一分钟后。
　　许柚含泪点赞了热评第一条。
　　：就宠你这一次，水手服也可以。
　　被金钱磨平了棱角。


第57章 掉马。
　　步入七月, 盛夏的风都黏稠，窗外的蝉鸣聒噪起来没完没了。
　　许柚出生在夏天，却很讨厌炎热的天气, 离开空调房五分钟就像棵被吸干水分的小植物, 蔫头蔫脑。
　　于是所有需要出门的约会计划通通取消，地点一律改在1701。
　　宋辞手里有个基金项目的进度要赶，最好用的学生即将出国交换, 临走前再抓紧时间剥削一把, 许柚刚拿出游戏手柄，就亲耳听到宋辞给路闻竹打电话。
　　路闻竹怕他一个人呆着无聊, 抬手在他脑袋上rua了下。
　　“要不你先回去？我写完再陪你打。”
　　“不要。”许柚声音有点闷。
　　他头顶落下一声轻笑。
　　“不错, 会粘人了。”
　　许柚揉了把耳朵, 逞强道。
　　“这叫环保！在这里只用开一个空调。”
　　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浑身散发着地球小卫士的光辉。
　　“为了地球母亲, 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路闻竹低头捏着他薄软的脸皮, 很想戳一戳, 余光扫了一眼许柚的腿, 他拿起遥控器把空调调到26度，转身走进房间。
　　许柚一个人打了会儿游戏，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回到对面, 拿了两本刚转运到的新鲜BL漫，还有一箱正在路上。
　　许柚坐在路闻竹家的沙发上看漫画, 开始还坐得很安分, 没一会儿就没骨头似的东倒西歪, 反正房子的主人在卧室一时半会儿也不出来，许柚踢掉拖鞋, 反客为主，懒洋洋地趴在长长的沙发床上，小腿有一搭没一搭轻轻摇晃。
　　小美短站在沙发腿边，仰头喵了一声，平时许柚躺的地方是它的地盘，它四爪发力，轻轻一跃而上，跳到许柚身上趴着，还很懂享受地挑了一块肉最多最软的地方。
　　周末，不用打工，在凉快的空调房里，有新鲜的漫画，还有猫猫可以撸......
　　许柚慢悠悠翻过一页，由衷感慨。
　　“不用出门，真爽！”
　　许柚得寸进尺，舔舔唇瓣。
　　如果能再来点冷饮就更好了。
　　一个圆圆的扫地机器人从他脚边晃过去，许柚眨眨眼睛，伸长胳膊把它抓回来，他在茶几上随手拿了纸笔，低头唰唰唰写了一行字，然后折好放在扫地机器人上，扫地机器人顺着预设的工作路线驶向卧室。
　　察觉到障碍物，扫地机器人自动停留了一秒，路闻竹低头一瞥，扫地机器人“脑袋”上顶着一张小纸条，他拾起，打开一看。
　　【师兄我想吃冰淇淋QAQ。】
　　扫地机器人在客厅和卧室间来回往返，勤勤恳恳传递消息。
　　【冰箱里有。】
　　【找不到……】
　　路闻竹低头看着小纸条，想起昨天顾妍发给他的微信。
　　顾妍：小路，还在忙吗？
　　L：不忙，您说。
　　顾妍：听许柚说你要出国交换了，恭喜你啊。
　　【对方正在输入中......】
　　顾妍：但阿姨得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别看许柚平时看起来挺独立的，但其实他有轻微的分离焦虑，每次回学校前几天总是特别粘人。但他脸皮薄，不会说出来，就是喜欢没事找事，比如要什么东西，自己不拿，非要我给他拿，往人面前凑......你别嫌烦。
　　L：不会。谢谢阿姨您告诉我。
　　顾妍：那你忙吧，早点休息，和许柚都注意身体。
　　......
　　许柚竖着耳朵，听见一点风吹草动立刻从沙发上爬起来。
　　冰淇凌就放在冰箱最下层，拉开抽屉一眼就能看见，路闻竹假装没注意到。
　　“自己过来挑，要什么口味？”
　　许柚放下漫画，哒哒哒跑过去。
　　“这个。”
　　许柚拆掉最外层的包装袋，转身扔进垃圾桶。
　　“别动。”路闻竹叫住他，“你腿怎么了？”
　　“嗯？什么？”许柚扭头往后面看，但看不到。
　　他坐在沙发上，折起腿，翻来覆去。
　　有几个姿势和旁边18-禁的BL漫画得一模一样。
　　许柚的腿很好看，直而匀称，该细的地方细，瘦而不柴，短裤圈出来的地方勒出恰到好处的肉感。
　　许柚找了很久才在大腿后侧找到几枚红彤彤的印痕，是猫猫大人留下的圣迹——小猫爪痕。
　　远看像磕到受伤了一样。
　　误会解除，许柚举起菠萝棒冰咬了一口，化掉的甜水不小心滴到手上，许柚吮了下指尖，柔软的唇瓣泛着一层水光。
　　路闻竹喉结轻动了下，他移开视线，走进卧室，出来时掌心多了一条薄毯。
　　“盖上。”
　　大大的毯子把许柚的腿遮了个严严实实。
　　许柚大受打击，摇摇欲碎。
　　不好看吗？！
　　他特意买的短裤，还买小了一个码。
　　他以为路闻竹喜欢看腿的。
　　路闻竹把空调又调高了一度。
　　“盖好，冻感冒还要吃药。”
　　一句话把碎掉的许柚重新拼起来。
　　“短裤是穿给我看的？”
　　路闻竹低头捏他的脸，看出许柚一瞬即逝的破碎。
　　许柚试图狡辩。
　　“很好看，我很喜欢。”
　　许柚揉揉耳朵尖，摆大烂。
　　路闻竹低头尝了尝菠萝棒冰味的许柚。
　　很软，很凉，甜丝丝的。
　　许柚红着脸把最后一点棒冰吸溜进肚子里。
　　路闻竹低头捏捏他的脸，请示说得风轻云淡，倒反天罡。
　　“抱歉搞砸了约会。请问我可以去给sci当牛马了吗？”
　　许柚咬着冰棒棍，轻咳两声，让他装一下。
　　“去吧，牛...”
　　许柚在一番“口头教育”后被迫改口，他低头咬了下嘴巴。
　　“…师兄。”
　　许柚非常好养活，给点阳光可以灿烂很久。
　　他一个人看漫画，一个人打游戏，一个人在峡谷单排上分。
　　这局从开局就大逆风，一路被对面平推到高地，众人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对面开麦嘲讽一通，反而让几人点不下去投降，家门口团战打了波三换五。
　　队友在许柚耳机里喊。
　　“这条龙抢到了！下一波团战好好打有希望翻......”
　　突然插进一段电话铃声，号码有点眼熟，似乎是负责他们这片小区的快递员。
　　许柚手忙脚乱接起。
　　“喂？”
　　“你好，有一个你的到付快递。你填的地址是1702，请问你现在在家吗？”
　　“我在1701。”
　　“好，我马上到电梯了。”
　　许柚正好打到关键团战，腾不出手，只好拜托路闻竹帮他拿，许柚和快递员的通话还没断。
　　他突然想起那箱18-禁的BL漫，如果被路闻竹签收到也太社死了！
　　“请问是什么快递？！”许柚追问。
　　快递员很专业，古井无波的声音不带一丝个人感情，一板一眼念出。
　　“纯欲软妹甜美学院风JK原创校供感水手服。”
　　许柚呛了下。
　　……纯欲？？？
　　这赞助它正规吗？！
　　“咔哒”一声，路闻竹已经推开门。
　　许柚舍身替C位挡下致命一击，临死前还放了个大，兢兢业业发挥完最后一丝余热，许柚扔下手机，从沙发咻地闪现到大门口，一个飞扑从路闻竹手里抢下衣服。
　　“谢谢师兄，我自己付就好！”
　　许柚气喘吁吁，支付了快递费，摸了摸心口，心有余悸。
　　路闻竹轻抬下眉，许柚就差在脸上写上“我很心虚”四个大字。
　　他装作没看见，故意问。
　　“买的什么？”
　　他记得快递的手感，很轻，很薄，似乎...是件衣服。
　　“衣服。”许柚言简意赅，绝不多说一个字。
　　“什么样的？穿上给我看看？”
　　许柚呛了下，手背在身后，把写有纯欲软妹甜美这几个字的快递单捏得皱皱巴巴，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是我给自己买的生日礼物。生日当天才能拆，保留一点惊喜！”
　　路闻竹不置可否，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看起来像是信了，许柚刚要松口气。
　　“生日你想怎么庆祝？”路闻竹问他，“喜欢热闹点还是...？”
　　路闻竹话音未落。
　　热闹点是不是就要和很多人一起过？
　　许柚想也不想，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我不喜欢热闹！超过三个人我就头疼！”
　　路闻竹轻扬了下唇角。
　　“那就我们俩一起过？”
　　许柚点点头。
　　“嗯嗯！”
　　许柚过生日时课题组还没放假，两天时间也不够去太远的地方，北城附近有一片避暑圣地，风景幽静，被开发成了高端旅游区，沈宜去过两次，体验还不错。
　　路闻竹在网上找了照片给许柚看。
　　“去玩两天？”
　　许柚眼睛亮亮的点头。
　　“好啊好啊。”
　　生日就像根吊在许柚面前的胡萝卜，想到可以一起出去玩，白天当牛马都更有动力了。
　　时间流逝，一晃眼，终于到了许柚生日前一天。
　　他打开一个小行李箱，一样样往里面装这两天可能会用到的东西，直播用的设备，打光板，水手服，睡衣、浴巾......
　　收拾到一半，许柚突然想起一件事。
　　木由子：师兄，你订的什么酒店？
　　许柚不着痕迹地切入话题。
　　L：[图片]。
　　路闻竹发来一张订单截图。
　　许柚点开，是一家温泉酒店，是当地好评最多的一家，当然价格也不菲。
　　*1。
　　许柚小心翼翼低头打字，怀抱着一丝希望。
　　木由子：两间？
　　L：一间。
　　木由子：。。。
　　希望破灭。
　　许柚登陆app，思考着他现在偷偷再订一间还来不来得及。
　　路闻竹倒反天罡，许柚脸有点疼。
　　L：订一间环保。
　　L：为了地球母亲，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许柚：“...”
　　环保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有时还会变身回旋镖。
　　搬起来砸他自己的脚。
　　度假区离市区有相当一段路程，一路上，许柚都有点惴惴不安。
　　办理入住时，前台把房卡递给他的眼神也很不对劲！
　　许柚轻轻把房卡贴在门上，滴的一声，门开了。
　　许柚深呼吸一口气，睁开眼睛。
　　怔了下。
　　“哇。这房间好大。”
　　许柚四处转了转。
　　路闻竹订的“一间”是一间套房。
　　特别大，有两个卧室，还有客厅，中间被隔开了，推开客厅的门，外面连通了一个不小的侘寂风庭院，还有一处露天温泉。
　　许柚来的路上查过。
　　“听说夏天泡温泉可以解暑降温。”他眼睛亮亮的，“好神奇。”
　　许柚和路闻竹抵达温泉酒店的时间已经是下午，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许柚懒得出门，而且温泉酒店的内部配套设施很完善，在酒店里就能玩一天。
　　许柚坐电梯的时候看见标识上有桌球厅。
　　“师兄你会不会打台球？”
　　“会一点。”
　　许柚眼睛亮起来。
　　嘿，他想学很久了！
　　许柚放下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拉着路闻竹寻着电梯标识来到桌球厅。
　　相比健身房、游泳馆这些酒店比较常见的配套设置，桌球厅相对小众，因此好奇来体验的人不少。
　　大厅一共四张台球桌，其中三张都有人占了。
　　他们运气很好，正好还剩下一张。
　　路闻竹教他站姿和握杆，瞄准、击球，推杆、拉杆......这些基本技巧。
　　打桌球需要跟着球的位置，绕着桌台四周来回走动，许柚伏低身体，T恤在腰际堆叠出细细的褶皱，细窄的腰身弯出柔软的弧度。
　　在台球厅冷白的光线下，许柚白皙的皮肤泛出莹润的粉调。
　　吸引来不少目光。
　　“砰！”
　　许柚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新手保护启动！
　　一杆进洞！
　　许柚后悔没架个手机把刚才那幕录下来，翘着小尾巴跑到路闻竹面前炫耀。
　　“师兄，我帅不帅？”
　　“帅。”
　　许柚不太满意。
　　夸得有点平淡了。
　　“继续。”
　　路闻竹低头捏他的脸，音色淡淡的，声量不轻不重。
　　“打到我心上了。”
　　许柚揉了把耳朵，兴奋地脸红，他要膨胀了。
　　这么帅的吗？！
　　路闻竹很少在人前做亲密的举动，情话更是第一次听。
　　许柚走路都有点飘，被路闻竹牵着走出台球厅，不知道要去哪里。
　　路闻竹来到台球厅前台，淡声问。
　　“有没有包厢？”
　　工作人员拿出付款码。
　　“有。”
　　大厅的台球桌可以给住店客人免费使用，包厢则要额外加钱。
　　路闻竹扫码付了钱，凭手环推开包厢门。
　　许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抵在了身后的台球桌上。
　　路闻竹微一用力，提着他的腰把他抱到了桌上。
　　台球桌不低，许柚坐在上面碰不到地面，小腿在桌边轻轻摇啊晃。
　　路闻竹敛着眼，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低头就看见许柚的腿。
　　深邃平静的瞳底掀起一点不为人知的波澜躁意。
　　他喉结轻滚了下。
　　面无表情忍住想骂脏话的冲动。
　　许柚的腿怎么这么漂亮？又细又直，莹润白净，男生都会长的腿毛他都没有。
　　换他也看。
　　许柚仰起脸，主动凑上去亲了路闻竹一下。
　　“怎么啦？”
　　路闻珠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开口，音色低沉冷冽。
　　“外面两个男人一直盯着你的腿看。”
　　许柚眨眨眼睛，慢慢低下头，仔细审视了一下他今天的穿着。
　　今天来度假，穿搭主打一个清爽阳光休闲风，这个裤子...也没有很短吧。
　　许柚挠挠头。
　　接下来再也没有打出一杆进洞那么好的成绩，许柚心不在焉。
　　他在思考。
　　两个人盯着他的腿看路闻竹就要不高兴......
　　许柚低头掰着指头，心虚地数。
　　今晚直播在线观看人数少说也有一二三四五..….六位数。
　　-
　　温泉酒店的二楼是自助餐厅，许柚突发饿疾，端着盘子在人群中穿行，他很想把每样好吃的都尝一遍，但待会儿晚上要直播，吃多了穿小裙子会显出形状，许柚充分发挥了男菩萨的职业精神，克制地只拿了一点点，餐厅老板见到他应该会笑出声来。
　　许柚把食物当成脑袋抽风答应万粉直播的自己，嚼得嘎嘣嘎嘣。
　　路闻竹慢条斯理切着牛扒，问他晚饭后要不要出去走走。
　　许柚正在喝果汁，闻言差点呛到。
　　“咳咳咳...”
　　他心虚咬着吸管，避重就轻地说。
　　“师兄你自己去吧，我晚上...答应了粉丝要直播一会儿。”
　　路闻竹顿了顿，神色自若道。
　　“好。”
　　许柚愣住了，顺利得有点不可思议，他还等着路闻竹继续追问呢，他瞎话都编好了，许柚顿时有种难得认真做了一次作业老师刚好不检查的无力感。
　　他小心翼翼瞅眼路闻竹。
　　“师兄，你不好奇我的直播内容吗？”
　　“好奇...”
　　路闻竹放下刀叉，散漫地抬了一下眼。
　　“你就会告诉我？”
　　许柚嘴巴张了张，被真诚必杀技硬控了三秒。
　　“我...”
　　“下次一定？”路闻竹淡定地接话。
　　许柚惊恐地捂住嘴巴。
　　他就说师兄会读心！！！
　　许柚食不知味地往嘴巴里塞了两口食物，当成路闻竹嚼巴嚼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路闻竹的声线听来清冽好听。
　　许柚猛地抬起头，如闻圣音，眼睛亮亮地看着路闻竹。
　　所以他也可以有？！
　　“所以...”
　　“你要把你的小秘密藏好一点。”
　　路闻竹不紧不慢切着盘中的食物，看着他轻抬了下唇角。
　　“千万，别被我发现。”
　　许柚：！
　　师兄唇角还带着弧度，音色散漫游刃，许柚却莫名觉得如芒在背。
　　内心警钟大作。
　　——危险危险危险！！！
　　他掏出手机，熟练地打开和Road老师的私信。
　　许柚解锁了继备忘录和提问箱后Road老师私信的第三种用途：忏悔室。
　　怎么回事柚困了：【对不起师兄！我保证，干完这票就金盆洗手，从此退隐江湖！哐哐哐.jpg】
　　许柚发的预告直播时间是晚上八点，他提前半小时回房间准备，调试直播设备。
　　许柚突然觉得当不用露脸的主播还挺省事，洗把脸戴上口罩就可以上播了。
　　许柚想起路闻竹说让他把小秘密藏好一点，下意识把小裙子往袋子里戳了戳。
　　许柚盯着小裙子出神。
　　其实师兄还是很绅士的，虽然好奇他是什么博主，但不想说也从不追问，还让他藏好一点，他说一会儿要直播，师兄就连房间都没回，丝毫没有趁机偷听偷看窥探的意思，这么看起来，私下也不会偷偷搜索他。
　　许柚咬着嘴巴若有所思。
　　自首应该能争取一个宽大处理吧。
　　许柚闭了闭眼睛，择日不如撞日，他决定了！
　　——直播结束就去跟路闻竹坦白。
　　七点五十九分，直播倒计时。
　　许柚深呼吸一口气，晃了晃脑袋，他坐在这里就代表着男菩萨的职业操守，当一天男菩萨媚一天粉，坦白什么的结束再说，现在的任务是跟粉丝好好互动。
　　八点整，直播开始。
　　在线人数429，3759，7743......很快突破五位数。
　　许柚舔舔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唇瓣，眼睛弯了弯，开始营业。
　　“大家好。”
　　：来了来了！
　　：卧槽，柚老师的少年音好软好好听！
　　：啊啊啊我后悔了老婆摘口罩！！！
　　：柚老师的眼睛好会长。
　　：没有女装，差评[向主播送出爱的发射x99]。
　　......
　　温泉酒店负一楼开了一家清吧，路闻竹点了一杯酒，漫不经心刷了会儿手机。
　　他点开app，【Road】这个账号以后不会再用，路闻竹打算把它注销。
　　他滑过首页，后台，最后点进主页。
　　手指在【确认注销】键上方停了停，眼前忽地闪过几张捕捉到的瞬时画面。
　　路闻竹退出设置页面，右滑屏幕，停在后台。
　　上方是999+的点赞、收藏和关注，没有任何异样。
　　下方是私信和系统通知。
　　路闻竹一目十行扫了眼。
　　私信按照最新发送的时间顺序排列，能显示的字数十分有限。
　　[momo（1）]：Road老师你还好吗最近怎么都不更新了报一下平安也好啊！
　　[怎么回事柚困了（99+）]：对不起师兄......
　　[苏培盛速去传旨（27）]：......
　　[看男菩萨专用小号（7）]：......
　　……
　　路闻竹喉结轻滚。
　　剔透的水晶杯泛着冷感的光泽，折射出威士忌琥珀般的颜色。
　　冰凉辛辣的液体滑过喉管，让人冷静，冷静过后，后劲儿却很上头。
　　互联网上的男菩萨数不胜数，喜欢来得很快去得也快，更何况是Road这种不露脸不媚粉的博主。
　　路闻竹从不看粉丝私信，今天破例，翻了这位最锲而不舍小粉丝的牌。
　　他不紧不慢一条条往上滑，私信主题五花八门，十分...精彩。
　　大致可分为赎罪流、骚话流、日常流......
　　路闻竹轻扯唇角，手指不经意点了点小粉丝的头像。
　　下一秒，自动跳转到用户主页。
　　【关注】：1。
　　【该用户已设置关注列表不可见】
　　【粉丝】：50.7w。
　　【获赞与收藏】：......
　　他离成为百万博主背后的男人只差49.3%。
　　路闻竹往下翻了翻主页。
　　唇角弧度淡了点。
　　冷冽的唇形逐渐抿成一条直线。
　　博主最近一条更新发布了直播预告，但显然不在这个平台。
　　路闻竹喉结轻动了下。
　　不是他故意窥探隐私，是许柚自己没藏好尾巴。
　　不能怪他。
　　国内直播平台统共就那么几家，路闻竹一家家地试，轻而易举就找到了。
　　左上角，【直播间在线人数】：10.2w。
　　屏幕空空如也，只有一只玩偶在“代播”。
　　：给刚进直播间的朋友们解释一下，主播去换衣服了，马上回来。
　　路闻竹想起许柚那天收的快递。
　　不知道是什么衣服。
　　直播间隐隐约约可以听见画外轻微的窸窣声。
　　许柚半分钟前就已经换好了衣服，戴好了假毛，但迟迟不敢走进直播间。
　　许柚揉揉脸，感觉凉飕飕的，他深呼吸口气，慢吞吞挪过去。
　　路闻竹的屏幕里。
　　许柚扯开马尾，黑长直发如瀑散开，青年的肩膀单薄清瘦，裹在衬衫里丝毫不显得违和，他穿着最经典的白蓝配色水手服，清泠漂亮的锁骨下方缀着一颗丝绒蝴蝶结领带。
　　许柚鼓起勇气看了眼弹幕，弹幕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可怕，大部分都在夸好看和问链接，许柚悄悄松口气，稍感安慰，放下了戒心。
　　弹幕让他往后站一点。
　　：离太近了，看不清。
　　许柚听话地往后退了退，一脸单纯地问。
　　“这样可以吗？”
　　弹幕画风激变。
　　瞬间爆炸。
　　：卧槽，兄弟，你这腿......
　　：主播是男的？那我是什么？？？
　　：阿伟快来，这里有一个大工程。
　　：医疗兵，算了...老婆踩我！！！
　　：想把老婆的膝盖弄青。
　　：柚老师给腿上保险！
　　：这腿多适合架肩上，给我可以玩一年。
　　：截图了，今晚就打这个。
　　：主播有没有穿白袜。
　　......
　　除了粉丝，直播间里还有一些隐藏的变态，弹幕刷得太快，许柚不知道有些男的对着他开黄-腔，还在跟粉丝聊天，声音天然纯净，软软甜甜，
　　“眼妆？没有画眼妆，也没有戴美瞳。”
　　“裙子和假发的链接我回头发评论区。”
　　“emm…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长腿毛，从小就这样。”
　　路闻竹一边录屏，一边面无表情举报违规弹幕。
　　握着酒杯的手指骨节克制地微微曲起。
　　路闻竹忽而想起在电梯撞见许柚哭的那次。
　　明明很可怜，看了应该心软。
　　路闻竹的身体却相反。
　　屠龙少年变成恶龙。
　　他和那些变态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屏幕上，许柚低头凑近看弹幕，小鹿一样的眼睛圆圆亮亮。
　　清纯又勾人。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
　　和被骂哭时眼睛红润润的样子一样欠…
　　“…操。”


第58章 直播揣柜门。
　　小裙子一上身, 许柚直播间在线人数一下涨了好几万。
　　弹幕感慨。
　　：还是坏人多啊[比心]。
　　左上角直播间的人气值以一种惊人的增速不断往上跳，快得有些不正常。
　　许柚若有所思，问得一脸认真。
　　“有人帮我买水军了？”
　　：热门来的。
　　：我是老婆的小狗。（五毛一条）。
　　：哈哈哈哈哈自信点！柚老师你上榜了！
　　许柚还没琢磨明白这个“榜”是什么, 屏幕中央就弹出一条PK邀请。
　　他谨慎地点了叉, 没过两秒，又一条。
　　还是跟之前不同的主播。
　　许柚根据弹幕科普，七拼八凑, 大概懂了。
　　主播PK就相当于打榜, 他的直播间爬上了他们分区的实时热门榜，排名相近的直播现在要把他打下来。
　　许柚又拒绝了两个PK申请。
　　PK通常在同类型主播间进行, 限定时间内点赞&打赏多的一方胜出, 输家要接受惩罚。
　　许柚倒不怕惩罚, 只是PK环节要拉票，主播为了激励粉丝打榜, 一般都会表演点才艺, 比如唱唱歌跳跳舞之类的, 但许柚想不通他们这个类型的主播拉票环节能表演什么。
　　数一数谁的腹肌更多？
　　审核老师有脏话要说。
　　连续拒绝几次PK后, 弹幕起了点小节奏。
　　：无聊。主播这么输不起的吗？
　　：我的钱包已经为柚老师准备好了。
　　：想看老婆玩PK！[连击*n]
　　想看的人还不少。
　　作为一个专业的男菩萨，媚粉写在职业准则第一条。
　　下一个直播PK邀请弹出来，许柚点了同意, 进入PK页面。
　　屏幕正上方出现一个显示实时打榜进度的红蓝条。
　　看清和他PK的人, 许柚愣住了。
　　“小学弟。”宁野扶了扶细丝眼镜，朝他笑笑, “好久不见。”
　　许柚努力回忆了一下, 上次见到宁野, 他还没有近视，眼镜八成是道具。
　　宁野前不久发掘了擦边新赛道：南大学长直播给大学生讲考研题。
　　细丝眼镜框+白衬衫, 手里握着教具，粉丝不知道该看黑板还是看他的双开门宽肩，衬衫下发达的胸肌呼之欲出，讲课效果好不好暂且不提，流量密码拿捏得很到位，粉丝数很快翻了一倍。
　　而且宁野的账号认证是颜值博主+教育博主，露过脸，粉丝黏性天然比不露脸的许柚高。
　　口罩杀手见多了，没人知道许柚摘下口罩长什么样，PK刚开始，红蓝条的差距就被拉得很开。
　　两边直播间听到宁野的称呼。
　　：你们俩什么关系？
　　：妈耶，我关注的两个男菩萨竟然互相认识。
　　：好久不见？上次见是什么时候？
　　好消息是他们不用比谁的腹肌更多更整齐，坏消息是PK变成了《宁野讲故事大会》。
　　“我和柚老师一起参加过一个学术会议。”
　　：柚老师居然是研究生？
　　“柚老师是A大的。”
　　：卧槽。
　　：柚老师你？！
　　：A大研究生都下海了，这个世界终究是癫了。
　　：哇，柚老师真人长什么样？！
　　......
　　“柚老师真人...”
　　宁野顿了顿，气泡音轻笑了声。
　　“谁看谁知道，可以当颜值博主。”
　　“柚老师男朋友长得也很帅。”他似随口提起。
　　弹幕瞬间炸了锅。
　　：卧槽，柚老师连男朋友都有了？！
　　：帅哥都被帅哥谈走了。
　　：有男朋友还擦边，下头。
　　：呃，这么散布别人隐私真的好吗？
　　：A大，同专业...我可能知道是谁了。
　　许柚默默捏拳。
　　宁野是在报复他吧？！
　　拉票环节过半，看红蓝进度条，许柚败局已定，宁野连票都不用拉，靠讲八卦都有人给他打赏，讲完，宁野抬了下眼镜框，镜片后的目光显得很无辜，他对许柚说。
　　“小学弟，我们来商量一下惩罚吧。”
　　不能表现得输不起，许柚淡定地“嗯”了声。
　　“你说。”只要审核老师同意就行。
　　“放心，我不为难你，但也要保证节目效果。”
　　宁野换新赛道后变了人设，现在走的是温润学霸、书卷气路线，声音带着一丝不符合他本音的轻微做作。
　　“就…...翻三个跟头？能做到吧？”
　　许柚低头看眼自己的穿着，穿小裙子，在地上打滚。
　　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定制款惩罚。
　　许柚抿抿唇，愿赌服输。
　　“可以。”
　　拉票环节进入倒计时。
　　10，9，8，......
　　粉丝达到一定数量的大主播进入和离开直播间时会有特殊的通报公告和特效。
　　【Road进入直播间。】
　　7，6，5......
　　Lv.1Road：[向主播送出了嘉年华*1]。
　　Lv.1Road：[向主播送出了嘉年华*1]。
　　Lv.1Road：[向主播送出了嘉年华*1]。
　　Lv.1Road：[向主播送出了嘉年华*1]。
　　......
　　许柚低头看着地板，思考怎么才能比较类人地翻完三个跟头，抬起头，他眨眨眼睛。
　　【本场PK结束。】
　　奇怪。
　　红蓝条的位置是不是放反了？
　　【恭喜您成为分区热门榜第一，请再接再厉哦！】
　　最后一秒，两极反转。
　　：好久没看过这么刺激的PK了，爽。
　　：柚老师你榜一大哥真有实力！
　　：一个嘉年华三万，两个嘉年华六万，三个嘉年华...卧槽！
　　：是我关注的那个Road吗？
　　：主播呢？？？
　　许柚从画面里消失了。
　　屏幕下缘隐隐约约露出一点柔顺的头毛。
　　看清直播间榜一ID和认证V标的下一秒，许柚膝盖一软，哐叽跪到了地板上。
　　：柚老师站起来！我们赢了！
　　：来，喜欢滚地板让你滚个够。
　　：老公你自己不开直播怎么在别人直播间乱跑？
　　：怎么开？感谢老铁送来的三瓜俩枣？
　　：五个嘉年华，难怪Road老师从不接广。
　　：我嗑的cp已经认识了，do-i还会远吗？
　　宁野翻车了。
　　有点后悔之前那么整许柚，在地上翻跟头，和MCN为他打造的温文清冷学霸人设完全不符。
　　Lv.1Road：就…翻三个跟头，能做到吧？
　　Lv.1Road：搞快点。
　　宁野被架起来了，进，崩人设，退，输不起，以后谁还跟他打-PK？他咬咬牙，趴在地上，狼狈地滚了三圈，起身时白衬衫皱成一团，发型也全乱了，灰溜溜退出PK界面。
　　许柚直播间在线人数水涨船高，还有好多特意来看Road的粉丝。
　　：我有罪，但这对有点好嗑。
　　：别太爱了我说。
　　：我老公和我老婆同框了，嘻。
　　输了PK，一小搓宁野直播间的粉丝顺着网线摸过来，浑水摸鱼。
　　：我说你们吃点好的吧。
　　：Road脸都没露过，八成长得不能见人。
　　：都有男朋友了还嗑？嗑什么嗑？要点脸？
　　路闻竹应该正在视-奸他的直播间。
　　许柚咽了咽口水，觉得他还能抢救一下。
　　他偷瞄一眼直播间左上角的在线人数，耳朵红了红，一脚踹开柜门。
　　“…他、他就是我男朋友。”
　　许柚直播间热度陡然出现一个峰值，破了同类型主播的过往记录。
　　他从热门榜第一下播。
　　许柚换掉小裙子，在房间惴惴不安走来走去。
　　他打开app，点开他和路闻竹的主页。
　　按照过往惯例，男菩萨公开恋爱会掉粉，而且掉得还不少。
　　许柚指尖轻轻往下一滑，刷新页面。
　　他眨眨眼睛，退出，重进。
　　以为自己眼花了。
　　粉丝数不仅没掉，直播结束，还涨了好几万。
　　许柚后台爆炸，收到好多抽象的私信。
　　[多吃钙片]：柚老师，你们真的不考虑开个onlyfans吗QAQ？
　　[禾苗文化]：博主您好，我司是专注于发掘培养情侣博主的MCN机构，期待与您合作，感兴趣可以加我v详谈。
　　[成仁用品]：后t拉珠肛s男用情趣另类神器前l腺按摩器推广了解一下～
　　[晴趣服饰]：您好。看了您的直播觉得您很合适我们店铺的风格，考虑接平面模特拍摄工作吗？以下是我们往季作品，供您参考。[性感小野猫.jpg][黑丝小男仆.jpg]......
　　许柚：“...”
　　这都什么跟什么？！
　　许柚红着脸通通删除。
　　光是删奇奇怪怪的私信就删了很久，许柚暂时退出后台，点进路闻竹的主页。
　　他怔了下。
　　【关注】：1。
　　路闻竹没有设置关注列表不可见。
　　空置的简介栏多出一行小字：
　　@怎么回事柚困了。
　　-
　　许柚打开手机，搜索“如何快速让人失忆？”。
　　“……可以考虑使用镇静剂、麻醉剂、电休克疗法、迷走神经刺激、深部脑刺激等方法。”
　　许柚：“…”
　　太暴力了。
　　许柚深呼吸几下，他打开行李箱，拿出泳衣，披上宽大的毛巾，下定决心低头打字。
　　木由子：师兄，我们谈谈。
　　木由子：我在温泉等你。
　　许柚趿着拖鞋，哒哒哒跑到庭院，一个人下进水里。
　　他慢吞吞走到一角，背靠着温泉，一点也不觉得热。
　　心凉自然凉。
　　许柚掏出手机，习惯性地打开和Road老师的私信聊天框，一进去就看见他“金盆洗手”那条。
　　许柚感慨地摇摇头。
　　flag果然不能随便立。
　　他低头哐哐打字，把私信当成提问箱。
　　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重要。
　　怎么回事柚困了：如果1是非常好哄，5是非常难哄。
　　许柚没指望能收到回答，他一边敲键盘一边思考，默默理清了1-5对应的解决方案。
　　那么师兄你是几？
　　许柚还没敲完，对话框往上弹了一下。
　　Road：8。
　　已读乱回？
　　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咳咳咳......”
　　许柚手一抖，手机差点掉进温泉里，他手忙脚乱，为救手机，又狼狈地呛了好几口水。
　　许柚举高手机，被这个答案砸得有点懵。
　　他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旁敲侧击。
　　怎么回事柚困了：师兄，我们现在是互关好友了，嘿嘿。
　　互关好友有特殊标识，所以路闻竹才能一眼看出来，他以前的私信淹没在无数后台消息里，少说也有大几百条，路闻竹应该不至于这么无聊，一条条往回翻全都看完。
　　许柚主动出击，避实就虚。
　　怎么回事柚困了：师兄对不起，我之前经常把你的私信当备忘录，发一些没有营养的东西[对手指]。
　　Road：的确没什么营养。
　　许柚眼睛亮起来。
　　是吧是吧！所以就不用往前看了！
　　Road：但还挺有意思。
　　许柚睁大眼睛。
　　！
　　Road：比如这条[引用]【哥哥，首先，我不是变态，其次，我有点社恐，你可以把我的恐都社一遍吗？】
　　许柚缓缓往水底潜了潜，生无可恋。
　　Road：还有这条[引用]【之前在悉尼留学，隔壁的奶奶对我很好，让我身处异乡感受到家的温暖，仿佛我的第二故乡。现在回国一年了，看到哥哥的照片我又想起了她，我想悉尼的奶奶。】
　　水面冒出咕噜咕噜的泡泡，许柚把脸埋进水里，浑身上下泛着一股淡淡的死欲。
　　一辈子太长。
　　还是重开吧。
　　许柚耳朵尖轻轻动了下，隐约听见庭院和客厅之间门扇开合的声音。
　　路闻竹拎着他的后颈把他从水中提起来。
　　许柚抹了把湿漉漉的脸，睫毛挂着水珠，柔软的发丝泛着潮气。
　　路闻竹低头看屏幕，低沉清冽、自带冷感的声线一本正经将骚话朗读出来。
　　“我是A大在读研究生......”
　　许柚脸冒热气，记忆瞬间恢复，“停！”。
　　他试图手动给路闻竹禁言，但还是晚了一步。
　　“你想我怎么查？”
　　路闻竹低头捏他的脸，轻扬了下唇角，懒散的音色将声调念得模棱两可。
　　“…你的学历。”
　　路闻竹善心大发，多说了一个“的”字。
　　许柚红着脸一口气答完。
　　“我的学生卡在房间书包内层第一个口袋，我的学信网账号密码是......”
　　路闻竹高高举起，轻轻放过。
　　顺利得简直不可思议，许柚原本以为多少要牺牲点…色相。
　　他扒在池边，探头，知恩图报，略带讨好地发送一个泡汤邀请。
　　“师兄，这个温泉好舒服，好像还带电，要不要一起泡？”
　　解暑降温，消除疲劳，提神醒脑。
　　好东西！
　　“嗯，我去换衣服。”
　　路闻竹推开庭院和客厅连接的门，转身走进卧室。
　　许柚趁机独享了一会儿温泉，在宽敞的池子里欢快地划来划去，听见动静，他转过身，眼睛一亮。
　　路闻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浴衣，剪裁很合体，全靠腰间一根系带，勒出的腰身劲窄，肩宽背阔，标准的倒三角身材。
　　浴衣领口随意散开，胸口贲张的肌肉线条随动作时隐时现。
　　许柚咽了咽口水，刚要夸一夸，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许柚眨眨眼睛。
　　等等。
　　浴衣，好像是泡完温泉穿的。
　　那泡的时候呢？
　　许柚小动物般的直觉上线，默默往水里埋了埋。
　　两只眼睛谨慎地瞅着路闻竹。
　　师兄怎么…不穿衣服？
　　路闻竹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扯着浴衣系带。
　　露出结实有力的胸肌轮廓，他长腿一迈，跨进温泉池。
　　许柚从没觉得15cm的身高差这么离谱，又离谱得恰到好处。
　　许柚眨眨眼睛。
　　他的嘴巴刚好到路闻竹的...胸。
　　许柚喉结轻动，无意识咽了咽口水。
　　…好粉。
　　路闻竹抓着他的手放到胸口，轻抬唇角，大方道。
　　“别客气。满足你的思乡之情。”


第59章 “腿再不放下来，你就准备好挂一晚上。”
　　带电汤泉是这家温泉酒店的特色, 水中的微电流据说能起到活血养生、疏通经络的效果。
　　潮湿的雾气之下，氤氲的水面不断翻涌起一圈圈波纹。
　　许柚背靠着池壁，细白的胳膊圈住宽阔的肩膀, 轻微的电流流过全身, 薄薄的皮肤白里透粉，感觉酥酥麻麻的。
　　水中荡起的幅度越来越大。
　　许柚胡乱挠着路闻竹的背肌，十指陷进纵横结实的纹路里, 路闻竹的背不疼, 他的手倒是有点疼，带着气音黏糊糊地哼叫。
　　路闻竹低头正好亲到他的脑顶, 右手恶劣地加快动作, 附在耳畔低沉绅士地问他。
　　“这么快就受不了了？”
　　许柚耳朵腾一下烧起来。
　　被嘲笑了！
　　他捂住嘴巴, 用力咬唇，一声也不肯再叫。
　　路闻竹扯开碍眼的手, 俯身擒住他的唇瓣, 低头亲了亲。
　　“别忍着, 挺好听的, 我喜欢听你叫。”
　　许柚气呼呼地咬唇。
　　到底要他怎样啊？！
　　叫是不会叫的，但他两只手都被攥住了，一咬嘴巴路闻竹就要亲他, 许柚没有办法, 一低头就看见面前明晃晃的胸肌，大奈结实宽阔, 静音效果应该不错。
　　许柚一头扎进去。
　　路闻竹被撞得闷哼一声, 报复心起, 右手极富技巧地动作起来。
　　许柚死死咬着嘴巴，濒临边缘, 有点不爽，张嘴嗷呜啃了一口。
　　路闻竹哑声轻嘶，右手用力，许柚仰起脖子，指尖绷紧，在他背上用力挠了几道抓痕，气音黏腻腻的，细细哼了几声。
　　爽了一次的许柚非常温顺，乖乖靠在胸前，懒得手指都不想抬，一动不动任由路闻竹替他收拾。
　　许柚不小心把浴巾扯进池子里弄湿了，路闻竹用浴衣裹住他，袖子长了一截，低头给他系腰带，腰身勒得很细，系完更显得浴衣宽宽大大，松松垮垮的。
　　许柚晃晃袖口，这就是传说中的boyfriend风？
　　路闻竹把他放到床边坐好。
　　湿衣服要抓紧换下来，否则会感冒。
　　“你睡衣放在哪？”他环视一圈问道。
　　贤者时间结束，许柚慢吞吞回过味儿来，害羞得浑身泛红，他顶着小被子只露出两只眼睛，指了指地上的行李箱。
　　路闻竹赤着上半身，翻行李箱给他找衣服，从这个角度看背影，肩宽腰窄，宽阔的背肌上还有几道新鲜的抓痕。
　　许柚红着脸咽了咽口水。
　　吃到好的了。
　　许柚舔唇，默默咂摸了一下。
　　吃得很满意，五星好评，就是有点心虚，没有付钱，感觉在吃霸王餐。
　　路闻竹打开行李箱，许柚的睡衣放在一个干净的小袋子里，旁边的蓝白色布料叠得整整齐齐。
　　路闻竹音色淡淡的。
　　“这是什么？”
　　许柚看清路闻竹手里的百褶裙，脸不争气地红了。
　　这人怎么...明知故问？！
　　许柚咬咬唇，老实巴交低着头，声音轻得不能更轻。
　　“…小裙子。”
　　路闻竹低头看眼腕表，快到0点了。
　　“这就是你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许柚摸摸心口，回旋镖，好痛。
　　路闻竹站在床边，薄唇紧绷，捏着他的脸左右看，淡声说。
　　“给别人看，不给我看？嗯？”
　　许柚汗毛偷偷竖起来，小动物般的直觉上线。
　　他一脸严肃。
　　果然，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路闻竹还没有被哄好。
　　“…别生气呀。”
　　许柚抓住他的衣角，轻轻晃了晃，低着头，耳朵尖发红。
　　“你、你想看吗？”
　　路闻竹喉结轻动了一下，不置可否。
　　许柚红着脸，深吸一口气，胳膊颤颤巍巍，慢慢解开浴衣系带，换上水手服和小裙子。
　　许柚还想爬起来去戴假发，手腕被路闻竹攥住。
　　“不用，就这样。”
　　许柚眨眨眼睛，慢慢捂住脸，耳朵红得滴血。
　　戴假发让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扮演”什么，反而没那么羞耻。
　　所以，路闻竹对女装没有任何特殊的偏好，只是喜欢看他穿而已。
　　许柚跪坐在床边，捏着裙摆，他咽了咽口水，磕巴了一下。
　　“你...要摸一下吗？”
　　许柚牵着他的手放到腿上，抬起头，耳朵尖红红的，生涩地哄他。
　　“…只有你摸过。”
　　路闻竹喉结轻轻动了下，扣住他的下巴，俯身擒住他的唇。
　　许柚抬手圈住他的脖子，被亲得脑袋晕晕乎乎。
　　也没有那么难哄嘛。
　　他想。
　　直到许柚大腿一凉，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大手不紧不慢往裙摆里探，许柚一激灵，无意识揪住他的肩胛，甜腻腻的哼叫被吞没了。
　　......
　　“这裙子不能要了。”
　　路闻竹故意把裙子放在枕头边，抽了张面纸，边慢条斯理擦着手指边淡声说。
　　裙子的褶乱成一团，皱巴巴完全没了样子，内衬还残留着可疑的湿痕。
　　许柚浑身泛红裹在被子里，无比赞同。
　　回想起几分钟前，0点的时候，路闻竹边...
　　边在他耳边用低沉好听的声音说宝贝生日快乐，真的是…好涩。
　　路闻竹把裙子扔进垃圾桶，许柚刚要悄悄松口气，听见他说。
　　“喜欢再给你买新的。”
　　许柚红着脸，无能狂怒。
　　“我不喜欢！！！”
　　虽然...也没有太讨厌就是了。
　　路闻竹打开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加购到购物车里。
　　直播间有些弹幕的建议还不错。
　　小男仆、小魅魔......有机会可以都试试。
　　-
　　从温泉酒店回来，许柚似乎变得粘人了一点，随着路闻竹出国交换日期的临近，他的分离焦虑越来越明显，有事没事就往对面跑。
　　路闻竹八月下旬开学，他们刚好过完暑假，许柚跟宋辞请了半天假送路闻竹去机场。
　　出发前一晚，路闻竹在家收拾行李，许柚坐在他床上，怀里抱着小猫。
　　他和房东签了半年的合同，这个月底刚好到期，路闻竹让他退掉房子搬到1701来住。
　　许柚蚂蚁搬家，把他的东西一点点搬到这边来，有时是一小块彩色的地毯，或者在创意集市淘的可爱摆件，极简冷淡的生活空间不知不觉多了明亮鲜活的痕迹。
　　路闻竹去客厅拿东西，回到卧室，床上没人，大大的行李箱打开放在地上，许柚和小猫一人/猫坐一边，感觉可以塞进箱子里带走，背影写着“相依为命”四个大字。
　　许柚仰起脸，唇瓣轻轻抿着，可怜巴巴的。
　　“你把我们一起带走吧。”
　　小猫配合地“喵”道。
　　路闻竹喉结轻动，心里蓦地空了一小块。
　　他半蹲下来，扣着许柚的后脑，低头和他接吻。
　　路闻竹把他从行李箱里拉起来，抱到床上，许柚主动揪住他的衣领和肩胛，眼圈湿漉漉的，修长的腿有意无意往他腰上靠。
　　路闻竹低头亲他，连吸带咬，他音色有些哑，压抑地命令道。
　　“腿放下来。”
　　许柚咬唇犹豫了一下，没动。
　　路闻竹喉结克制地滚了滚，颈侧青筋鼓动，他沉声说。
　　“许柚，再不放下来，你就准备好挂一晚上吧。”
　　许柚耳朵腾一下红了，有点被吓到，想把腿收回来，想了想，还是没动，他抬头看着路闻竹，小鹿一样的眼睛清纯又透明。
　　他鼓起勇气问。
　　“你…不想和我做吗？”
　　许柚大着胆子往下看了一眼，他咽了咽口水。
　　深灰色居家裤的轮廓很明显。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主动了，好几次许柚感觉路闻竹都是想的，但最后关头都能刹车去洗冷水澡，搞得许柚摇摇欲碎，大受打击。
　　许柚夹住他的腰，小尾巴翘了翘。
　　还是身体比较诚实。
　　“明明就很想。”
　　路闻竹移开视线，喉结轻动了一下，音色微微发紧。
　　“你可能会后悔。”
　　许柚怔了怔，若有所思眨眨眼睛。
　　因为很多渣男睡到手就不懂得珍惜，所以担心做了异地之后他会胡思乱想吗？
　　许柚眼睛弯了弯，主动亲了一下路闻竹的耳朵。
　　他眸光干净而清澈，认真地一字一句说。
　　“我不后悔。”
　　许柚这句话不知道点燃了哪根引线，路闻竹眸色一沉，扣着下巴低头亲下来，霸道吸吮，舌尖勾缠。
　　许柚被亲得晕晕乎乎，几乎看不见天花板。
　　视线蓦然明亮起来。
　　路闻竹直起身，喉结压抑地滚了滚。
　　想也没用。
　　“没有套子。”
　　许柚舔了下红润润的嘴巴，迷迷糊糊爬起来，低头从口袋里翻出一个东西。
　　“我、我买了。”
　　路闻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想到许柚为了和他做，一个人主动去买这东西的场景，喉咙发热，脸皮这么薄，不知道哪来的勇气。
　　路闻竹移开视线，耐着性子，检查了一遍套子。
　　他顿了顿，音色微微沙哑。
　　“买错了。”
　　许柚懵住。
　　“…啊？”
　　他探头过去看。
　　难道他又买成薄荷糖了？！
　　“尺寸买错了。”
　　许柚茫然地眨眨眼睛。
　　便利店新来的收银员是个兼职的小女生，他实在不好意思站在那里挑挑拣拣，还特意买了一大堆零食、啤酒，混在其中，结账时装作不经意随便拿了一盒。
　　他以为这种东西都是均码。
　　路闻竹平复了一下呼吸，不轻不重捏捏他的脸，认命地准备去洗冷水澡。
　　许柚一脸自责，低着脑袋，声音细细软软地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应该买多大的。”
　　路闻竹准备去冲冷水的脚步霎时顿住了。
　　明明长了一张再清纯不过的脸，怎么这么会钓？
　　随便一句话就能把人撩得葧起。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
　　今天不想洗冷水澡了。
　　他漫不经心撩开白t下摆，露出整齐清晰的八块腹肌，人鱼线一路往下延伸进睡裤里。
　　路闻竹低头看他眼睛，抓着他的手往下。
　　“你感受一下，应该买多大的？”


第60章 “夹紧”。
　　许柚含泪用手反复丈量周长...两次。
　　第一次结束, 他捏着拳躲进浴室，垃圾桶里的均码安全套仿佛在嘲笑他，清凉的水流滑过掌心指缝, 许柚红着耳朵多挤了一泵消毒液。
　　内心小小庆幸了一下。
　　幸亏买错了尺码, 如果没买错，他跟sci请的半天假肯定不够，明早能不能爬起来送路闻竹去机场都是一个问题。
　　许柚洗完手, 还在浴室里磨蹭了好一会儿, 才低着头慢吞吞推门出去。
　　路闻竹神清气爽，收拾完行李, 正在哄小猫咪。
　　他从冰箱拿出一罐无糖酸奶, 酸奶是许柚买的, 许柚偶然发现每次打开酸奶，柚子都会主动跑过来, 乖乖坐在腿边, 昂起小脑袋等酸奶盖。
　　小猫不能喝太多酸奶, 按照惯例, 路闻竹把剩下的部分交给许柚。
　　许柚揉揉脸，默念了两句清心咒，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
　　这是纯洁的食物！
　　你思想太邪恶了！
　　许柚咬着吸管, 听见路闻竹用漫不经心的音色引诱他, 想不想试睡一下未来的床。
　　许柚在心里吐槽，好烂的借口。
　　身体很诚实地往门口的方向走。
　　“我去拿睡衣！”
　　许柚脚步轻快跑回卧室, 这里只剩一些他日常要用的东西。
　　他快速洗了个澡, 换上T恤, 这是原来品牌方送他那件，面料很软糯, 可惜质量一般，越洗越长，做睡衣倒是正合适，宽宽大大的。
　　许柚抱着洗漱用品去对面刷牙，离开浴室前，他特意朝垃圾桶里看了一眼，偷偷松口气。
　　没有作案工具，应该安全！
　　第一次体会同居，却即将异地，许柚心情有点复杂。
　　他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去，路闻竹的床很大、很软，许柚并拢双腿，闭上眼睛，两只手安分地放在小腹，只占了不到1/4的面积。
　　安详.jpg。
　　黑暗中，右边的床下陷了一点，传来窸窣的声音，路闻竹洗完澡上了床。
　　“你在cos睡美人？”
　　许柚啊了一声，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连被子带人一起被抱过去。
　　路闻竹在“睡美人”唇上亲了一下，淡声说。
　　“这里也是你家，你想怎样都可以，不用这么拘谨。”
　　许柚闻言慢慢放松下来，路闻竹身上有一股沐浴完清爽好闻的味道，他埋头猛吸了几口。
　　0点，emo时间到。
　　许柚想到好久都闻不到，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睡不着了。
　　他在床上滚来滚去。
　　路闻竹长臂一伸，从背后把他拖回去，结实有力的胸膛贴上来，带着三分倦意的音色慵懒，锐评道。
　　“你还是不够累。”
　　温热的气息拂在耳廓，路闻竹十分好心，主动提供帮助。
　　……
　　许柚第二次丈量周长，量...不出来！
　　第一次已经很久了，第二次怎么比第一次还要久？！
　　继续下去，他明早还是爬不起来。
　　——困的。
　　许柚脑袋蒙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求饶。
　　“…我、我困了。”
　　你好了没有？！
　　干燥有力的大手轻轻放到他腿上，质感如绸缎般滑溜细腻。
　　许柚脸腾一下红透。
　　没有见过猪跑，涩图画过不少。
　　他无比清楚地知道人体有多少种玩法。
　　路闻竹并拢他的膝盖，居高临下，沉稳的声线透出几分欲的嘶哑。
　　“夹紧。”
　　许柚默默拉高被子遮住脸。
　　被子里面好危险QAQ。
　　-
　　第二天早上，许柚努力爬了起来，床头的衣架挂着他昨晚准备好今天要穿的衣服。
　　机场冷气足，许柚原本打算穿牛仔裤，但牛仔结实的面料磨得他...腿疼，只好临时换成宽松的运动裤。
　　路闻竹做了早饭叫了车，许柚洗漱完只用吃就可以了，他惭愧地咬了一口吐司，送路闻竹去机场本来是想帮忙的，于是，专车来的时候，许柚自告奋勇搬行李。
　　哐当，行李落地。
　　——没搬动。
　　路闻竹握拳抵唇，若无其事压压唇角，单手拎起行李箱，关上后备箱门。
　　许柚揉着酸疼的手腕，羞愤交加，上车后，拿出打包的吐司，把吐司当成路闻竹咬。
　　叮，许柚手机屏幕亮了亮。
　　他打开一看。
　　L：[图片]。
　　L：[图片]。
　　L：[图片]。
　　L：[图片]。
　　......
　　路闻竹给他发了好多合照，说好多，其实也没有几张，因为路闻竹很少拍照，仅有的几次还是出去玩。
　　路闻竹问他：“哪张好看？”
　　许柚低头认真地选。
　　每张都好看，但这张在温泉酒店拍的最有氛围感。
　　温热的触感轻擦过脸颊，“咔嚓”，路闻竹不紧不慢按下快门键。
　　许柚怔怔地眨了眨眼睛，脸不争气地红了。
　　可恶，调虎离山。
　　中计了。
　　许柚狗狗祟祟偷瞄一眼成品。
　　不得不说，Road老师真的很会拍照，美商和智商一样可怕。
　　窗外，温柔明媚的阳光洒进来，照在他脸上，自带打光和氛围感，仿若不经意的抓拍，亲昵而自然。
　　许柚咬了咬嘴巴。
　　…好纯爱。
　　好喜欢啊啊啊。
　　-
　　司机将他们送到航站楼门口，离路闻竹的航班起飞还有三个小时。
　　值完机，旁边不远就是国际航班安检通道，进去要刷机票，非乘客只能送到这里。
　　许柚低着头，眼圈不争气地有点红。
　　他抿抿唇，刚想开口，旁边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
　　许柚闻声望去，或许正值国外开学季，每天都有小情侣在安检口分别，更有甚者当场分手，工作人员都习惯了。
　　旁边的小情侣看起来还在读高中，十五、六岁的样子，两人正在抱头痛哭，鼻涕眼泪混作一团，许柚打开书包，默默递上一包纸。
　　男生哭着打了个嗝，摘下眼镜，泪眼朦胧，悲惨但不失礼貌地说。
　　“谢谢...叔叔...”
　　许柚：“...”
　　你把纸还我。
　　刚满23岁被叫叔叔的许柚不好意思在高中生面前哭，他眨眨眼睛，好，要在小孩面前努力装成坚强独立的大人！
　　许柚后退一步，招财猫式挥挥手，思考怎么把“你走吧”三个字说得潇洒一点。
　　“我渴了。”路闻竹突然道。
　　许柚愣了愣。
　　“…啊？”
　　他看见安检通道门口那个大大的专扔液体的垃圾箱，在外面买的水大部分都带不进去，不过许柚还是很高兴，可以和路闻竹多待一会儿，他眼睛亮亮的，自告奋勇，要发挥自己今天来机场的作用。
　　“我去帮你买！”
　　许柚摊开掌心。
　　“手机。”
　　他的手机放在路闻竹口袋里。
　　许柚哒哒哒跑下楼，刚才坐扶梯上来的时候看到下面一层有便利店，他从冰柜里拿了一瓶矿泉水，到前台付钱。
　　许柚打开手机。
　　怔了怔。
　　拿错了。
　　路闻竹把车上拍的那张照片设成了锁屏。
　　-
　　许柚把矿泉水和手机递给路闻竹，低着脑袋，眼圈微微发红。
　　路闻竹低头看他的眼睛。
　　“你不要等我走了再躲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哭。”
　　许柚抿抿唇。
　　有没有人管管滥用读心术啊？！
　　路闻竹上前一步，把他的脑袋按进怀里，清淡的音色称得上温和，手臂却不自觉用力，青筋隐隐。
　　“哭吧。”
　　许柚哭到旁边的高中生主动过来还纸，男生戴上眼镜。
　　“哥哥，对不起，只剩一张了...最好...省着点用。”
　　在小孩面前，许柚还是有点成年人的包袱在的，他飞快擦了下眼睛，哭够了，从书包里拿出他提前为这种场景准备好的墨镜戴上，潇洒酷炫地挥了挥手，和一旁的小男高的依依不舍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走吧。”
　　路闻竹低头捏捏他的脸，喉结轻滚，顿了顿，转身走进安检通道。
　　路闻竹在贵宾休息室再次见到安检门口那位女高中生，他们买的同一趟航班。
　　头等舱的座位是两人一组，女高中生的位置在路闻竹前一排。
　　一位明艳的美女姐姐走过她身边，女高中生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美女停在后面一排，路闻竹起身让出通道，随身的双肩包放在座位上。
　　美女眸光流转，坐了这么多次头等舱，除了明星，第一次见到这么帅的，气质和身材都是她的菜。
　　美女说了句谢谢，原计划起飞前就卸妆敷面膜睡觉，瞬间取消计划，她掏出小镜子补了下妆，余光看见路闻竹从书包里拿出耳机，她弯出一个甜美无缺的笑容。
　　北城直飞波士顿的航行时间超过15小时，不能浪费。
　　“你的包挺好看的，是x家的新款吗？”她挑了个不容易出错的搭讪话题开场，状似不经意提起。
　　女高中生在前排拼命竖起耳朵，举起小镜子，假装检查卸妆有没有卸干净，实则利用镜面反射后排。
　　虽然美女姐姐很好看，但是安检门口借给他们纸的帅气哥哥人很好！女高中生莫名感觉她肩膀上负担起了监督路闻竹的责任。
　　审判！
　　女高中生一眨不眨盯着小镜子。
　　“谢谢，我也觉得很好看。”
　　路闻竹的音色礼貌而疏离，他戴上耳机，扯下眼罩前道。
　　“我男朋友买的。”
　　-
　　进入新学期，许柚又忙又闲。
　　闲的是他上学期修了太多专业课，这学期没什么学分上的压力，周一、周二各有一节课，忙的是要写小论文，还要早早开始准备毕业论文。
　　L：项目进展得怎么样？论文呢？下半年打算发几篇？
　　宋辞sci：项目进展还算顺利，下半年...等等，你是导师还是我是导师？！
　　宋辞sci：还有，你那边现在几点？还不睡？
　　路闻竹和他们这边的时差有十二、三个小时，这也就意味着，路闻竹离开实验室，拿到手机的时间，许柚通常都在如火如荼地给sci打工。
　　宋辞感觉自己莫名被压力了一番。
　　毕竟路闻竹出国交换背后有他一份“力”，宋辞自觉他应该担负起一点为学生感情稳定保驾护航的责任来，遂时不时从指缝里漏一点许柚的近况给路闻竹，是和许柚不同的视角。
　　宋辞sci：这篇小论文写得真不错，很用功，比我想得好多了，我都怀疑是和你谈恋爱耽误了他......不如你在那边多待一段时间，等他把毕业论文也写了。
　　L：需要我提醒师母检查马桶水箱吗？
　　大胆！
　　竟敢威胁老师？！
　　宋辞sci：[撤回了一条信息]。
　　宋辞sci：你走后他就成了你[微笑]。
　　话虽这么说，但宋辞真觉得让许柚忙一点也挺好，忙起来就没空想七想八的了，为此，宋辞还特意让许柚多帮忙带带新收的两个研究生。
　　研究生进实验室前多多少少都做过背调，听说过师兄压榨师弟在某些组里是司空见惯的事，二人抱着最差的心理预期进组。
　　进组第一天，许柚打开满满一抽屉的零食，发出邀请。
　　“吃吗？”
　　两个师弟边吃零食边听许柚向他们传授大老板的出没规律以及优雅摸鱼的技巧，二人对视一眼，就知道这地方他们来对了。
　　新师弟被林周舟拉进群聊，他们翻着群列表，好奇地问。
　　“师姐，我师兄怎么不在啊？”
　　林周舟音色幽幽。
　　“睁大眼睛看群名，我们这是单身自然保护区，谢绝情侣。”
　　这是小师弟们接触到师门的第一宗八卦，他们两眼发光。
　　“他们？？许柚师兄谈恋爱了？！和谁？”
　　林周舟：“你们对比一下相亲相爱一家人和单身自然保护区群列表就知道了。”
　　师弟差点把头摇出脑震荡。
　　两个师弟一个是A大本校保研，一个是外校第一推免。
　　外校师弟：“路师兄？”
　　本校师弟：“路师兄？！”
　　“本科四年绩点第一，现在在MIT交换。”他大一就听说过的大神。
　　二人看着路闻竹的微信名片，大神日理万机，不敢申请添加好友。
　　即将第一次在组会做报告，午休，俩人想找许柚拷份汇报模版，看见许柚趴在桌上看书。
　　“师兄，你准备考托福啊？”
　　许柚合上书，随手放进抽屉，他眼睛弯了弯。
　　“无聊，随便看看，找我有事吗？”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里的担心。
　　无聊到看托福......？
　　异地恋果然能把人逼疯！
　　许柚给他们拷模版，还热心地传授挨骂经验，师弟十分感动。
　　二人私底下合计。
　　“师兄周末一个人待在家是不是太无聊了？要不，我们约他出来打球？”
　　“emm...这样路师兄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卧槽！兄弟，还是你想得周到！”
　　二人合计了一番，最后想出一个绝妙的方法——找许柚探讨学术话题。
　　这样，许师兄不会无聊，路师兄也不会生气！
　　以免许柚太快解答出来，二人掏空心思找了好几天，找到一篇特别难的论文发给许柚。
　　师弟：师兄，这里没太看懂。
　　许柚花了一下午时间研究，最后发给路闻竹。
　　木由子：[小兔子流泪.jpg]。
　　木由子：师兄，看不懂...
　　这种上不如老，下不如小的日子真是够了！
　　许柚算了算时差，路闻竹应该快起床了。
　　他拿了件T恤进浴室洗澡，快洗完，听见屋外传来的手机铃声，手一抖，T恤掉在地上弄湿了，许柚匆匆忙忙打开衣柜，随便套了一件衬衫，接通视频。
　　路闻竹的视线在白衬衫上多停留了一秒，他喉结轻动，先给许柚讲那篇论文，清晰简洁的思路，三言两语就让人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懂了！谢谢师兄！”
　　许柚眼睛亮了亮，低头哐哐打字，充当二道贩子，被师弟们一口一句“师兄好厉害”“师兄真聪明”夸得有点飘飘然，他心虚地舔舔唇，打算解释一下，把功劳物归原主。
　　“这么想我吗？”
　　路闻竹低头看屏幕，轻笑了一下。
　　许柚有点懵。
　　“…啊？什么？”
　　路闻竹轻点下巴。
　　“都偷穿我的衬衫了。”
　　许柚低头一看，才发现袖子的确长出一大截，他耳朵腾一下红了，手足无措解释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拿错了。”
　　路闻竹没什么表情，故意欺负他。
　　“那你现在脱下来。”
　　许柚说着伸手去解扣子。
　　“…好。”
　　路闻竹绷着唇，真是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他喉结滚了滚，音色低沉而冷淡。
　　“裸-聊？你是真不怕我录屏？”
　　许柚指尖蜷了蜷，小声问。
　　“录屏？用来...威胁我吗？”
　　路闻竹故意吓他。
　　“怕了？”
　　许柚若有所思，尝试分析。
　　“你威胁我，做什么？”
　　要钱？路闻竹比他有钱很多。
　　感情？
　　“你录屏的话，我应该就不能跟你分手了吧。”
　　否则不安全。
　　许柚眼睛亮亮的，语气听起来还有点期待。
　　路闻竹喉结滚了滚，在脑子里把许柚教育了一番，一大早起来冲冷水。
　　自从许柚上次在他洗澡的时候打视频电话过来要看腹肌，路闻竹就下单了这个防水手机袋。
　　许柚视线飘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眨眨眼睛的功夫，路闻竹就脱掉了白T，露出紧实清晰的腹肌轮廓。
　　“躲什么？”
　　路闻竹隔着屏幕看许柚红扑扑的脸，很想捏一捏，故意道。
　　“更大胆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
　　许柚心虚地咽了咽口水，装傻。
　　“…什么事？”
　　路闻竹低头看着屏幕，恶劣地轻抬了下唇角。
　　“昨天不是还在我床上自...吗？”
　　许柚如遭雷击，因为太过羞耻，听力选择性屏蔽了当中一个字。
　　“你...你...！”
　　许柚嘴巴张了张，又闭上。
　　你怎么知道？！
　　路闻竹当初为了养猫安装了两个摄像头，临走前忘记告诉许柚。
　　“抱歉。”
　　许柚咻地把手机扔远了！
　　仿佛手机中了某种涩情病毒。
　　他生无可恋埋进枕头里，把枕头当成路闻竹捶。
　　听声音一点也不抱歉。
　　啊啊啊路闻竹会不会觉得他是变态啊？！
　　倒扣的手机里传出路闻竹的声音。
　　低沉性感，带着压抑的轻-喘。
　　许柚咬着嘴巴，狗狗祟祟戴上耳机偷听。
　　越听脸越红。
　　心理负担稍稍减轻了一点。
　　还好。
　　他变态得并不孤单。
　　许柚趴在床上跟路闻竹视频。
　　手机屏幕突然弹出一则消息。
　　能很明显地看出许柚在打字。
　　“怎么了？”
　　“emm...是师弟。他们都很好学。”许柚挠挠头，努力回复问题，这篇论文还挺有意思的，许柚甚至有了点关于毕业论文选题的想法。
　　他垂死病中惊坐起，哒哒哒跑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打字。
　　把手机放到一旁的支架上，路闻竹看到一张求知若渴的脸。
　　“师兄，我要开始写论文了！”许柚干劲儿十足地说。
　　“…好。”
　　路闻竹也打开电脑，手机放到一边开视频。
　　他视线掠过电脑右下角的微信图标，顿了顿。
　　路闻竹打开师门群，滑动触控板，下拉群列表。
　　两个师弟正在为让师兄拥有了一个充实、充满学术深度的周日而感到骄傲。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突然，屏幕左下方通讯录多出一个红①。
　　新的朋友：【L】。
　　“咳咳咳......”
　　师弟差点从床上滚下去，爬起来，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颤颤巍巍点了通过。
　　路闻竹拉了个群。
　　师弟1号：师兄好！
　　师弟2号：师兄好！
　　乖巧.jpg。
　　L：我这学期在国外交换，现在才加你们微信，抱歉。
　　师弟1号：不不不，应该我们主动加师兄的！
　　师弟2号：就是就是！
　　路闻竹像一名合格的师兄那样关心了新入师门小师弟的生活和学习。
　　L：学习上有困难可以来问我。
　　L：你们许师兄比较忙，尽量不要占用他的私人时间。
　　师弟1号：收到！
　　师弟2号：嗯嗯！
　　二人点头如捣蒜，可以直接跟大神请教的机会，谁不想要？！
　　【L修改群名为......】
　　二人眼中一亮——象征着豁然开朗的小灯泡！
　　路闻竹下线后，俩人还在私聊。
　　师弟1号：路师兄人真好！我以为大神都很高冷呢。
　　师弟2号：那当然，要相信我们许师兄的眼光[握拳]。
　　-
　　天一冷，人似乎就特别想谈恋爱。
　　进入深秋，单身自然保护区群聊又陆续退群两位，许柚走在校园里，感觉牵手的小情侣都比夏天多了不少，他拢着厚厚的外套回到家，虽然屋里开了暖气，依旧显得冷冷清清的。
　　许柚喂完猫，冲了一杯热可可，抱着猫回房间写论文。
　　写了一会儿，他趴在桌子上，打开iPad摸鱼。
　　许柚画饼充饥。
　　脑子想画一张单人的、帅气的图。
　　下笔却是一张双人的、涩气的图。
　　不知不觉越画越歪，等许柚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
　　许柚红着脸，默默欣赏了一会儿。
　　咳，还挺好看的。
　　许柚犹豫了半小时，还是忍不住想要发出去。
　　但他马甲太多，发在哪里是个问题。
　　用来接稿的大号都是些正经的商稿，还很容易被大眼夹，不行。
　　擦边号更不合适。
　　思来想去，还是发到粉丝没多少的小号最安全。
　　许柚没带tag，打完标题自动跳出来一个爱心emoji。
　　他随手把图存到小号，能发出去都算审核老师高抬贵手，许柚继续写论文，想起来登上去看一眼已经是两周以后的事。
　　许柚打开app要查一个资料，后台数据99+。
　　作为一个画师&男菩萨，他什么数据没见过？
　　许柚翘着小尾巴，随手点进去消掉。
　　消完还是忍不住点进主页看了眼总点赞数。
　　许柚眨眨眼睛。
　　……这数据他还真没见过。
　　单平台，两张图，7.9w赞。
　　许柚在第二张加了点小情节。
　　他点开评论区。
　　热一：老师！您可一定要误入歧途啊！！！（9w赞）。
　　许柚：“...”
　　十年画画无人识，一朝搞凰天下知。
　　热评依次往下。
　　：老师他们都这样了，为什么不那样啊？！
　　：发出湖南的声音——湘！
　　：第一次为不能推别人的oc（原创角色）感到难过，有种太监逛青楼的无力感。
　　：[搞得人心黄黄的.jpg]。
　　：啊，是收藏夹老师，又刷到了。
　　：求小说代餐（敲碗）。
　　：这个画风！！！今日的卢浮宫就逛到这里。
　　[楼中楼：和我超喜欢的一个画师有点像，名字也很像，不会是太太的小号吧！（不妥删）]
　　许柚低头打字解释，置顶评论。
　　Yuzu：【图是我画的一点恋爱日常，不是oc，忘打tag了抱歉！！！】
　　可能是许柚这条评论，无意中又推了波流量。
　　原本许柚私信里只有人问可不可以约稿，没一会儿就有人来问他接不接广告，要画进他下一张稿子里的那种，还有：
　　[禾苗文化]：博主您好，我司是专注于发掘培养情侣博主的MCN机构，期待与您合作，感兴趣可以加我v详谈。
　　许柚：“...”
　　看来是真的很专注啊！
　　[慢读-小雅]：博主您好，我是慢读漫画的编辑小雅，非常喜欢您的画风和作品，请问考虑签约做职业画师吗？
　　[用户250（卷土重来版）]：不卖东西改行画凰图去了？Road不是有男朋友了吗？你粉丝知道你这么骗人吗？
　　许柚眨眨眼睛，想起来了。
　　Yuzu：你是要倒立洗头的那个！
　　【由于对方隐私设置，你无法发送消息】。
　　许柚慢慢把敲好的字删掉，一本正经地想。
　　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就是Road老师男朋友呢？
　　许柚接了两条没那么生硬的广告，报价通常是按粉丝数/10来计算，他虽然两条博文涨了点粉，但不算很多，价格自然也不太高。
　　但积少成多，全部攒起来买机票！
　　许柚哐哧哐哧写了一下午论文，心情很好，晚上回家，pr给他发了新邮件。
　　pr：抱歉，下午的报价有点问题。
　　许柚愣了愣，写邮件回复。
　　Yuzu：不是粉丝数/10吗？
　　pr：是，但您的粉丝数一下涨了很多，如果这只是您的小号的话，我们有另外的报价的。
　　…啊？
　　许柚在app内搜了搜自己。
　　第一条热帖，发帖人：用户250（卷土重来版）。
　　ta本意是想挂许柚，一开始确实有点效果，许柚后台评论那一时段被骂了几十条，但这帖火了后，有人在评论区弱弱说了一句。
　　：柚老师开播那天我一直觉得很眼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没人觉得，博主那个和crush约会的帖子出镜和柚老师一模一样吗？
　　很快被顶上热评第一。
　　网络福尔摩斯扒出许柚直播的截图和首页戴口罩的那张照片，运用技术手段，两张照片叠在一起，完全重合。
　　——破案！
　　许柚粉丝和嗑cp的闻风而来，他用来发疯的小号一下午涨了小几万粉。
　　他衣服没了QAQ。
　　：啊啊啊嗑昏了，刚入坑就有香香的饭，还是正主产的，我吃！
　　许柚的报价被迫跟着水涨船高。
　　说来你可能不信，是pr非要给我钱的！
　　许柚于是过上白天上课写论文，晚上熬夜画涩图的双面生活。
　　但和路闻竹视频的时候不能画，许柚只能见缝插针，争分夺秒地画。
　　有一次来不及给品牌方交稿，许柚只好把iPad垫在下面，路闻竹低头敲键盘，偶尔抬头看他一眼，许柚垂着睫毛，脸颊白净莹润，小鹿一样的眼睛又圆又清纯，实则在偷偷搞凰，画一双骨节分明的撕漫手，伸进...他水手服的裙子里。
　　涩而不淫，反复摩擦审核老师的逆鳞。
　　赶着ddl交上了稿，许柚趴在桌子上，画出了一身汗。
　　太、太刺激了。
　　许柚飞快偷瞄一眼屏幕，看见路闻竹敲键盘的手，薄白修长，他咽了咽口水。
　　这样...不好吧。
　　他默念了两边清心咒，乖乖写了会儿论文。
　　“哗啦”。
　　是某宝到账的声音。
　　许柚打开手机看了眼余额，兴奋搓手。
　　……当他没说，下次还敢！
　　-
　　许柚一直在等，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
　　再等下去，路闻竹都要回国了。
　　终于，十二月的一天。
　　林周舟鬼鬼祟祟凑过来：“柚子，你听说了吗？sci要去国外开会，去一星期呢。”
　　林周舟两眼放光，老板不在，卡都不用打。
　　她免费了！
　　许柚敲代码的指尖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谨慎地问。
　　“保真？”
　　“200%。”
　　确定sci的出差时间，许柚第一时间从随身的书包夹层里抽出护照，打开app，订飞波士顿的飞机票，当天晚上回去收拾行李，sci第二天的飞机，许柚连夜就跑。
　　跑之前，许柚推着行李箱，来到小区楼下的便利店。
　　收银员依旧是那个兼职的小妹妹，因为许柚经常来买东西，二人已经混熟了。
　　许柚买了零食和水，一盒薄荷糖，结账的时候，偷偷摸摸混入其中。
　　小妹妹拿仪器扫了盒子的条形码，笑着朝许柚眨眨眼睛，一脸真诚地恭喜他。
　　“这个男朋友比上一个好哦。”
　　虽然上一个长得帅，但这个也是很重要的，XL码耶！
　　因为很久没看到路闻竹，小妹妹默认许柚已经和他分手了。
　　许柚愣了愣，刚开始没听懂，听懂后呛了下，耳朵红得滴血。
　　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妹妹解释男朋友没变但尺码变了这件事。
　　他从桌上抓起来，手足无措塞进外套口袋里。
　　“…谢谢。”
　　小妹妹元气满满地声音从身后传来。
　　“努力用完哦！”
　　许柚腿一软，踉跄一下，差点在便利店门口表演一个平地摔跤，背影写满落荒而逃。
　　因为没买到直飞波士顿的航班，许柚要先到多哈换乘，许柚在飞机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睡醒写论文和画画，25个小时似乎也没有太久。
　　落地机场，还要辗转换好几种交通工具。
　　虽然许柚不是为了旅游背的托福单词，但他的口语似乎又进步了一点，一路上还遇见了几个好心人，出奇得顺利。
　　许柚拖着行李箱在陌生的校园里穿行，他大概知道路闻竹在哪，用英语问了路，一个工作人员给他指了一栋楼。
　　许柚吭哧吭哧搬着行李箱走上去，实验室应该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果然，到了一扇门就被拦下来，要验证才可以通过。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生看他拖着行李箱，主动问他：“你找人吗？”
　　许柚眼睛亮起来，用英语回。
　　“嗯！我找路闻竹。”
　　“Lu？”男生表情古怪了一瞬，接着笑着问他，“你和他什么关系？”
　　“我是他男朋友。”
　　男生笑了一下，自己开门进去了，回头懒洋洋扔下一句话。
　　“你不是他第一个‘男朋友’了。”
　　许柚望着关上的门，眨眨眼睛。
　　“…啊？”
　　男生一路乘电梯上楼，走进实验室。
　　“Lu，我又在楼下见到了你的男朋友。”
　　他拍拍男生宽阔的肩，调侃道。
　　“你真是太受欢迎了。”
　　人类的审美是共通的，长得帅脑子好在哪里都受欢迎，而且Lu身上有一种难以接近的冷淡气质，反而更能激起很多人的征服欲。
　　路闻竹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亮。
　　男生维持着拍肩的姿势，低头一看，他沉默两秒。
　　“呃......好像和这张有点像，对不起，我分不清你们的长相。”
　　路闻竹敲代码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喉结轻滚，冷静地问。
　　“你跟他说了什么？”
　　……
　　五分钟后。
　　许柚坐在行李箱上，无聊地轻轻晃着腿，余光察觉到来人，许柚仰起脸。
　　“路闻竹，你再不来接我，我真的要回唔......”
　　许柚默默攥紧行李箱拉杆，仰头承受，门口人来人往，刺激度拉满。
　　许柚被亲得脑袋晕晕乎乎，他红着耳朵摸了摸嘴唇。
　　很想问路闻竹在这边有没有认真读书。
　　吻技怎么还进步了呢？！
　　“抱歉。”
　　路闻竹在他唇上蹭了下，今天冷得要下雪，路闻竹用宽大的大衣裹住他，低头捏捏他的脸，音色有点哑。
　　“先跟教授请了假。”
　　许柚眼睛亮了亮，没想到路闻竹能请假。
　　“那你下午要陪我吗？”
　　“嗯。”路闻竹顺手接过他的行李箱，“要不要在学校逛逛？”
　　许柚仰起头，小声问。
　　“可以明天再逛吗？我好困。”
　　在断断续续折腾了三十个小时后，他没有时差，站着都要睡着了。
　　路闻竹牵起他的手，快走到校门口才顿了顿。
　　“怎么啦？”许柚问。
　　路闻竹低头，握拳抵唇，淡声道。
　　“忘带钥匙了。”
　　“…啊？钥匙呢？”
　　“在书包里。”
　　“那书包呢？”
　　“在实验室。”
　　许柚怔了怔。
　　本来还觉得路闻竹见到他跨国大洋彼岸送来的惊喜反应稍显平淡，现在嘛......
　　咳。
　　许柚小尾巴翘起来，眼睛弯了弯，满意地拍拍他。
　　“去拿吧。”
　　路闻竹回到实验室，金发碧眼的男生正在往他书包里放什么东西，他进来时刚好拉上拉链。
　　男生自觉闯了祸。
　　“这是我送给你男朋友的见面礼，一点小补偿。”
　　他朝路闻竹眨眨眼，把书包塞给他，自信一笑。
　　“相信我，会用上的。”
　　许柚还在楼下等他，路闻竹懒得检查，背上书包，下楼。
　　路闻竹喜欢一个人住，他租的公寓就在学校附近。
　　许柚推开门。
　　公寓五脏俱全，明亮宽敞，很整洁，但他现在只想知道。
　　“浴室在哪？”
　　路闻竹带他到浴室，跟他讲哪瓶是洗发露，哪瓶是沐浴露，给他拿了干净的毛巾。
　　“以防你好奇...”
　　路闻竹主动打开浴室储物柜。
　　许柚抱着毛巾，声音都带着困意，细细软软的。
　　“好奇什么？”
　　路闻竹低头，轻扯了下唇角。
　　不知道该说许柚对他太放心，还是脑袋太清澈，异地几个月，正常人都会查一查家里有没有其他人存在的蛛丝马迹，许柚一点都不好奇。
　　他低头捏捏许柚的脸。
　　“没事，去洗吧。”
　　路闻竹绅士地关上门，到外面，许柚的外套一进门就被他脱掉，大剌剌扔在沙发上。
　　路闻竹捞起来，慢条斯理打理平整，然后挂到衣架上。
　　咚。
　　什么东西从外套口袋里滚了出来。
　　路闻竹俯下身捡起。
　　一盒安全套，还有一张飞机票。
　　起飞-降落。
　　许柚花了一天时间，飞到地球的另一端，来找他。
　　许柚迷迷糊糊洗了一个澡，洗完居然觉得清醒了一点。
　　勉强应该可以支撑他先做一次…他猜。
　　许柚掀开被子钻进床里，一点点蹭过去。
　　路闻竹连被子带人把他抱起怀里，低头，温热的触感若有似无，轻擦过他的眼睛。
　　他音色低沉温和，肩膀结实而有力，有种天然助眠的效果。
　　“睡觉。”
　　许柚眼皮不听话，一会儿就闭上了。
　　一觉睡到夜幕低垂，许柚醒来，天都黑了。
　　听见淅淅沥沥的小雨打着窗户，虽然开着暖气，但仍能感觉到屋外的寒冷，许柚不自觉裹紧被子，靠近天然热源。
　　他舒服地滚了滚，这种天气，最适合在床上呆着了。
　　但许柚睡了几个小时，开始倒时差，生龙活虎，一点困意也没有。
　　路闻竹刚睡醒的音色沙哑慵懒，长臂一伸把他圈过来。
　　“你还是不够累。”
　　许柚慢慢抬起腿，轻轻蹭了一下。
　　他拉高被子遮住脸，小声说。
　　“…你先、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路闻竹翻身而上，扯开被子，不由分说吻下来，几乎要把他按进床里，以吻封缄。
　　……
　　他从后面一下一下亲他的耳朵。
　　音色很低、很欲，涩得许柚手脚蜷缩。
　　一边用力。
　　一边说：“想你”。


第61章 【正文完】
　　别的情侣异地恋发消息, 天天“早安”“晚安”“宝宝”“我好想你”，路闻竹给许柚发微信，查重率最高的几句话：“起床今天早八”“还不睡？”“萨摩耶”“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简而言之, 浪漫过敏。
　　许柚习惯了这种风格，乍一听甜言蜜语，害羞得关节都红了, 简直想把耳朵捂起来。
　　许柚的局促反应到身体上, 路闻竹低头，喉结轻滚。
　　小秘密被发现了。
　　他俯身凑到许柚耳边, 故意说了几句更过分的。
　　许柚十指深深陷进床单, 抓得皱成一团, 他咬住嘴巴，轻轻颤栗几下。
　　腰塌了。
　　......
　　许柚被迫反复脱敏, 几个疗程后, 累得抬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路闻竹走进浴室放水给他泡澡, 许柚上一次吃东西还是在飞机上, 肚子早就饿了，泡完澡，他蜷在一旁的沙发上吃东西, 身上套着宽大的白衬衫, 只系了中间两颗扣子，衬衫明显不是他的size, 袖子都要卷起来, 许柚拿叉子戳了一块松饼, 上面淋着厚厚的枫糖浆，甜食能快速补充体力。
　　许柚把松饼当成路闻竹咬, 两只眼睛警惕地看着他清理开放式厨房的料理台，清理完，又去换床单。
　　皱巴巴的旧床单暂时被扔到沙发上，许柚偷瞄一眼，深灰色的床单被打湿，颜色不一，到处分布着可疑的水渍，他心虚地咽了咽口水，飞快移开视线。
　　许柚揉了把红扑扑的耳朵，低着头。
　　“咳…我想喝水。”
　　他音色沙沙的，有点哑，不如平时温软好听。
　　路闻竹给他倒了一杯温水，还从家用药箱里找到一盒喉糖。
　　许柚脸腾一下红了。
　　他慢吞吞吃了一颗，把喉糖当成罪魁祸首咬得嘎嘣嘎嘣。
　　路闻竹问他：“跟sci请了几天假？”
　　许柚视线飘忽，伸手揪住他的衣角，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
　　“我跟你说实话，你不要骂我哦...”
　　“嗯。”
　　“咳...我没请假，sci出差了，我偷偷跑出来的。”许柚心虚地咽了咽口水。
　　猜到了。
　　路闻竹不轻不重捏捏许柚的脸。
　　说走就走，难怪买不到直飞的机票。
　　“回程机票买了吗？”
　　许柚楓老实巴交摇摇头，还没有。
　　路闻竹打开购票软件，他清楚许柚的课表，知道他能待几天，波士顿直飞北城的航班并非每天都有，许柚看路闻竹给他买票。
　　“我不用睡觉！”他一脸认真地说，“我可以从机场直接去上早八。”
　　只有周六有一趟直飞航班，许柚宁愿转机，买周日的机票。
　　他把路闻竹拉到沙发上，翻身跨坐上去，细白胳膊圈住宽阔的肩膀，红着脸主动亲了亲他的耳朵。
　　“路闻竹...”
　　许柚很少这么连名带姓地叫，他咬字沙沙的，呼吸带着一点草药糖果的甜味，引诱得很生涩。
　　“你不想和我多待一会儿吗？”
　　路闻竹喉结轻动了一下，手臂肌肉无意识收紧，将宽大的白衬衫勒出贴合腰线的细褶。
　　“想。”
　　许柚眼睛克制地亮了亮，小尾巴马上要翘起来。
　　“但不想你坐25个小时的飞机。”
　　路闻竹音色清冷沉稳，丝毫不为所动，抱着他低头打字，给他买了周六头等舱的机票，
　　许柚大受打击。
　　坐怀不乱，柳下惠啊你？！
　　许柚看着【已出票】的手机页面，心在滴血，奈何改签手续费太贵，只能被迫接受眼前现实：还有不到48小时又要分开。
　　路闻竹掰过他的下巴，许柚别开脸，声音闷闷的。
　　“…不给你亲！”
　　路闻竹顿了顿，从善如流，骨节分明的手从衬衫下摆钻进去。
　　一点也不柳下惠。
　　许柚捂住嘴巴，手指胡乱抓着沙发。
　　解锁了一处新地图。
　　他生涩地对抗地心引力，腰酸腿也疼。
　　坐飞机不行。
　　坐路闻竹就可以。
　　许柚忿忿不平，忍不住张嘴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双！标！
　　.......
　　幸好这次不用再换床单，许柚累得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闹钟还没响，路闻竹就醒了。
　　深色的窗帘将屋外的光影遮得严严实实，天还没完全亮，室内一片漆黑静谧。
　　长睫半掩，带着几分倦意散漫，他习惯性伸手去拿床头柜的手机，打开微信，没有未读，路闻竹单手打字，下意识给许柚发了条消息。
　　困意渐消，发完才意识到，人现在就在他这里。
　　路闻竹撤回消息，放下手机，转头朝旁边看了眼。
　　许柚小动物般的直觉上线，经过昨晚，心有余悸，虽然在睡梦中也能察觉到危险，再离他远一点就要掉到床下去了。
　　路闻竹轻抬唇角，长臂一伸，连被子带人一起抱过来，他低头碰了碰许柚的额头，不烧，圈着许柚又睡了十分钟回笼觉。
　　许柚睡相很好，呼吸清浅安静，脸颊微红，给人一种很乖的感觉。
　　设定的闹钟即将响起，路闻竹洗漱穿衣，动作很轻，做了三明治，一半放进冰箱，他撕下一页便签，低头龙飞凤舞写了两行，放在许柚床头，连同公寓钥匙、信用卡还有几张现金，以防许柚睡醒了想出去玩。
　　昨夜下了雪，气温骤降，路闻竹走到玄关，看见衣架上挂着的黑色围巾，顿了顿，没拿，他背上包推门楓出去，将冷空气隔绝在温暖舒适的屋外。
　　在实验室楼下，金发男远远看见熟悉的身影，刚要加快脚步和路闻竹一起上楼，突然脸色变了变，看见了他的朋友Eddie。
　　Eddie在他们隔壁实验室，Eddie来实验室找他，意外见到路闻竹，对他一见钟情，从此死缠烂打。
　　虽然他明确告诉朋友路闻竹在国内已经有男朋友了，Eddie却自信地表示，异地恋不可能长久，再说，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他的魅力。
　　平心而论，Eddie长了一张男女通吃的脸，身边从来不缺人追求，他第一次主动追一个人，还追了这么久，浑身解数都使遍了，对方却始终拒他于千里之外，比对一个陌生的路人还要冷淡。
　　他刚要上去解围，却见Eddie睁大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他不愿意接受的东西，很快就失魂落魄地走了。
　　金发男生快步走上前，好奇又惊讶地问。
　　“Lu，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路闻竹音色清淡，他走进电梯，反手按下数字键，头顶的光源闪了闪，冷白的光线洒在他立体的五官和肩上。
　　外套没遮住的颈部有几道新鲜的抓痕。
　　金发男绕着路闻竹八卦地多看了几眼。
　　手背上也有。
　　进入实验室，实验室里很暖和，路闻竹脱了外套，里面是一件衬衫，扣子解了两颗。
　　靠近锁骨的位置有一枚草莓印，隐隐约约还有牙齿的咬痕。
　　真…真激烈。
　　金发男在心里吹了声口哨，像玄幻网文里那种扫地僧高手一样。
　　深藏功与名。
　　-
　　难得出国一次，许柚还是很想趁机出去转转的，奈何太过脆皮，裹着被子在床上咸鱼瘫了一天勉强恢复了半管血条。
　　许柚怕冷，里三层外三层穿了好几件，裹上厚厚的围巾去接路闻竹放学。
　　路闻竹牵着他走在校园里，带他去吃学校食堂，参观图书馆，去学校附近的咖啡店，许柚还在纪念商店里买了马克杯和卫衣......
　　去他去过的地方，走他走过的路，有种生活轨迹慢慢重合的感觉。
　　许柚一直玩到街上除了酒吧的店铺都关门了才回家。
　　一进门，落拓修长的身影又将他抵在墙上。
　　他们四处解锁新地图。
　　禁果很好吃。
　　再清冷沉稳的人也忍不住想一尝再尝。
　　许柚越吃越饿。
　　做完，他懒洋洋趴在床上咸鱼瘫，看路闻竹给他做饭。
　　夜宵是咸口的荷兰松饼，配火腿、蜂蜜和奶酪。
　　许柚眼睛亮亮的抬起头，狼吞虎咽，含糊地说。
　　“师兄，你好会做！”
　　路闻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低头捏捏他的脸，礼尚往来。
　　“谢谢，你也不错。”
　　许柚咬着叉子眨眨眼，慢半拍听懂了。
　　脸颊冒出热气，他低头戳戳松饼。
　　成功被带歪重点。
　　不错...是什么意思呢？
　　许柚做选修课作业，有两门课的老师都给他写过不错的评价，结果学期末出分，一门课75，一门课95。
　　总结：弹性很大。
　　在这个区间内都可以说不错。
　　许柚咬着松饼若有所思。
　　有点后悔。
　　早知道也说不错。
　　让路闻竹自己猜。
　　刚这么想，许柚余光不经意看见沙发上皱巴巴的床单。
　　比昨天湿得更厉害。
　　许柚脸腾一下红了，自我反省。
　　说不错有点没良心。
　　路闻竹...
　　咳。
　　当之无愧的满绩选手。
　　许柚移开视线，默念了两遍清心咒，默默把松饼吃完。
　　路闻竹做完饭，换了床单，看见书桌上亮着的电脑，许柚白天努力爬起来改了会儿小论文。
　　他一目十行把许柚的论文过了一遍，低头打字，把需要修改的地方标注出来。
　　居家服给许柚穿了，路闻竹背对着他，没穿上衣，肩宽腰窄，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宽阔的背散布着新鲜的“伤口”，深的是月牙形状的指甲痕，浅的是绯红的抓伤，肌肉线条克制又性感，抓痕添了几分涩气。
　　许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穿成这样给他改论文。
　　他踩着毛茸拖鞋哒哒哒跑过去，坐到路闻竹身上。
　　此情此景，真的不怪他想歪。
　　许柚轻轻晃着腿，若有所思。
　　“师兄...”
　　“嗯？”
　　“我这样好像学术妲己哦...”
　　路闻竹打字的手停了一下，故意叫他的网名。
　　“柚老师谦虚了。”
　　他音色懒懒散散的，目光直视屏幕，轻敲键盘，不紧不慢道。
　　许柚脸颊冒气，自动消音了几秒。
　　“你腿盘在我肩上「哔」的样子，还有被「哔」哭的声音......”
　　路闻竹喉结轻滚，在他耳边低声道。
　　“妲己没有你会勾引人。”
　　路闻竹和许柚之前两位选修课老师都不一样。
　　不错就是满分。
　　-
　　许柚趁路闻竹走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偷偷打开床头柜，数了数。
　　在便利店打工的小妹妹让他努力用完，明天要赶飞机，一盒有十只，剩下顶多够用两次。
　　许柚于是特别乖顺，异常配合，迷乱又坦率的模样轻易惹人失控。
　　路闻竹把橡胶圈扔进垃圾桶里，抱许柚去泡澡。
　　许柚扒在池边，眼睛亮亮的仰起头：“我想试试新买的浴球。”
　　是逛礼品店时候买到的，彩虹形状，水果味，听说还有舒缓安眠的效果。
　　加礼品袋要额外收费，许柚买完直接塞进了路闻竹的书包。
　　路闻竹出去拿，他打开书包夹层的拉链。
　　哗啦。
　　两个东西一起掉出来。
　　热雾缭绕，许柚舒舒服服泡在浴缸里，听见门口传来动静，他转过头。
　　路闻竹左手拿着浴球，右手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许柚默默往水下埋了埋，两只眼睛警惕地眨啊眨，小心地问。
　　“…那是什么？”
　　“我同学送给你的赔礼。”
　　许柚想了想，是那天问路遇见的那个金发碧眼的男生。
　　他心虚地吞了吞口水，一脸认真。
　　“心意我收下了。”
　　礼物就不必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伸进水面漫不经心拨了拨，路闻竹音色禁欲清冷，进而显出几分正经来。
　　“不好，这样不礼貌。”
　　许柚脑楓中自动响起一声“叮”。
　　达成成就。
　　【恭喜玩家解锁全地图】。
　　-
　　半个月后，交换项目结束，路闻竹回国。
　　许柚去机场接他，蹦蹦跳跳。
　　终于！
　　不用异地了！
　　没过几天，路闻竹送他去高铁站，许柚独自一人搭上回南雍的火车，回家过年。
　　许柚：“...”
　　车上信号时好时坏，打游戏网太卡，他干脆闭上眼睛睡觉。
　　许柚在脑袋里编故事。
　　许多人都有一个重生梦，假如回到高中......
　　木由子：假如回到高一，我就用我A大研究生的水平作弊，跳级，嘿嘿。
　　L：[图片]。
　　L：[图片]。
　　L：[图片]。
　　......
　　木由子：这是什么？
　　L：去年的高考题。
　　许柚点开看了看。
　　木由子：[撤回了一条消息]。
　　高中化学和生物全还给老师了，看见语文大片大片的答题卡就手疼，回到高一别说跳级，他估计要坐到倒数第一考场。
　　虽然只是在脑袋里想想，许柚还是有点失落。
　　木由子：跳级我就可以跟你一起上大学了......
　　他会努力考A大，这样应该就不会异地了。
　　L：[图片]。
　　动车刚好经过一片隧道，信号减弱，图片一直加载不出来。
　　过了两分钟，网络变好，许柚终于点开照片。
　　一张北城到南雍的电子车票。
　　发车日期：大年初一。
　　许柚眼睛弯了弯，失落的情绪不知不觉没有了。
　　L：[PDF]。
　　L：[PDF]。
　　L：[PDF]。
　　......
　　木由子：这些...又是什么？
　　L：论文。
　　L：年前看完。
　　许柚：“...”
　　来自师兄的血脉压制，许柚幽怨敲键盘。
　　木由子：…收到。
　　乖巧.jpg。
　　每天都有很多论文要看，还有毕业论文要写，忙起来时间似乎变快了一点。
　　一晃眼，到了除夕夜。
　　依据传统，许柚和许父都从顾妍那领取了各自的大扫除任务。
　　“你把你房间好好收拾收拾，明天小路来看到像什么样子？”
　　顾妍指了指许柚书架上的书，好多还是高中的教材和教辅。
　　“我叫了人上门来收废品，这些不要的书全都扔掉。”
　　许柚“哦”了一声，伸长胳膊，老老实实开始清理。
　　把书架上不要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桌面上，分类摆放好。
　　许柚还找到了他高一时用的智能机和小灵通。
　　他随手抄起一本书，是语文课本，语文课是天生摸鱼圣体，许柚高中经常边听讲边在书上画画，他怀念地翻了翻，翻到其中一页，手指停顿了一下。
　　语文课本上出现一串奇怪的数字，还掺杂着大小写字母，就很奇怪。
　　看配置，很像密码。
　　许柚眨眨眼睛，若有所思。
　　不会…就是他忘记的企鹅密码吧？
　　不管了，先试试。
　　许柚高考完换了新手机，这个旧手机就再没用过了，他试探着给古早智能机充上电，居然还能用，就是反应慢了点。
　　许柚输入账号和密码，七、八年没登陆，居然还没有被自动回收，但要回复密保问题。
　　许柚输入高中班主任的名字，验证通过。
　　太久没登陆这个账号，就算有人给他发过消息，现在也看不到了，主页除了系统通知，一片空白。
　　许柚打开联系人列表，高中同学的头像超过2/3都是灰色的。
　　啊噢[5G在线]。
　　233[信号弱]。
　　.[离线]。
　　社会你芃哥[离线]。
　　......
　　Road[离线请留言]。
　　许柚怔了怔。
　　他似乎没有问过，Road老师为什么会起这个网名下海。
　　他试探着戳进聊天记录。
　　果然一片空白。
　　许柚自我安慰。
　　他当初鸽掉路闻竹，路闻竹肯定很生气，说不定还发信息来骂他，没看到也好。
　　许柚又点进个人空间，看到最后发的一条说说，时间定格在七、八年前。
　　他往下翻了翻，当年随口一句吐槽，一张低像素的照片现在看来都弥足珍贵，字里行间的少年感青春洋溢。
　　当年高中生间很流行玩一种叫秘密盒子的东西。
　　把小程序转发到空间，好友可以匿名提问，他来回答。
　　许柚试探着点了点，发现这个小程序居然还没有倒闭。
　　许柚读高中时人缘好，虽然成绩不算拔尖，但他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好友很多，秘密盒子里被人发了一百多条，在“有没有喜欢的人”“大学准备考哪里”“好喜欢你”“问问理想型”这些正常的问题中，一条“手机号码多少”就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许柚自我表扬了一下，高中生许柚就很有防范意识，不知道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提问，怕被挂到什么奇怪的网上，许柚给的是他不常用的小灵通号码，没有绑定任何社媒，完全搜不到。
　　许柚没报多少希望地访问了一下路闻竹的个人空间。
　　他眨眨眼睛，出乎意料，居然都可以看！
　　没有设置一个月或半年可见。
　　许柚无端联想，胡芃每次修改朋友圈权限，都是因为加了新的喜欢的漂亮小姐姐。
　　希望对方多了解他一点。
　　许柚晃晃脑袋。
　　路闻竹是谁？
　　怎么可能跟胡芃一样？！
　　他兴奋地搓搓手，忙不迭往下翻。
　　读高中的路闻竹已经很高冷，完全没有青春期常见的中二感，一年半载也不发几条说说。
　　但偶尔发的几条都会收获很多点赞。
　　学神+校草的校园文男主配置，许柚都不敢想象路闻竹在后来的高中有多受欢迎。
　　因为每条说说都有长达好几排的点赞，所以这条没人点赞的新年快乐就显得格外扎眼。
　　奇怪。
　　许柚咬着嘴巴若有所思。
　　没人点赞，有两种可能。
　　A. 别人看到了，不点。
　　B. 别人看不到，此条仅小范围可见。
　　许柚咽了咽口水。
　　小心翼翼地点了个赞。
　　他眨眨眼睛，突然想起什么，抓起桌上的小灵通，插上老旧的充电器。
　　充了一会儿电，小灵通开机了，居然还能用。
　　虽然欠费停机了很久，但收件箱里的短信还能看。
　　许柚笨拙地操作古早手机按键，慢吞吞往下翻。
　　在废纸篓里翻出一条七年前的新年快乐。
　　许柚往小灵通里充了五十块话费。
　　除夕。
　　做大扫除，吃年夜饭，放烟花，看春晚。
　　电视屏幕右上角闪烁着新年的倒计时。
　　零点，钟声敲响。
　　许柚手机屏幕亮了亮，路闻竹给他发压岁钱。
　　L：「新年快乐」。
　　许柚九键键盘用得不熟练，还很容易打错，他低头一个字、一个标点认认真真地敲。
　　最后点击「发送」。
　　这是一条跨越八年的回复，好在，不算太晚。
　　“新年快乐，路同学。”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