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坏》作者:冰块儿   文案:   纯爱战神 x 毒舌色鬼   乔怀清第一次见到谭郁时那刻,就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高岭之花名副其实,真人比大荧幕上更惊艳。   这生人勿近的冷酷气场,不愧是反派专业户、影帝候选人、天神男演员。   他这个素人画手,竟能与天神共录节目,还要天神下凡来讨好他。   录制结束,演出落幕,大明星果然收起体贴姿态,不告而别。   节目中的温柔与青睐仿佛是他自作多情的幻觉。   一切都是演戏而已。   乔怀清嗤之以鼻,坐上椅子,接受后采,已想好了告状台词。   然而却收到了工作人员递来的纸条:   “这个给你。”   “是什么?”   “谭老师写给你的情诗。”   实力演员攻 x 大佬画手受   克制的纯爱战神 x 放肆的毒舌色鬼   真 · 天神下凡 x 伪 · 海王上岸   1v1甜文,基本无虐,只有彼此,两人都很纯爱。   娱乐圈部分以综艺为主,较为理想化勿代入现实。   标签:暗恋 搞笑 甜宠 HE 年上攻 纯爱但不单纯 受精神状态很美 第1章 食色性也   男人这种碳基生物,真是容易出愚蠢又好色之徒。   乔怀清叼着一片薄薄的避孕套,上下扇动,整齐白洁的牙齿与塑料包装摩擦出哗嚓哗嚓的声响。   八十块四小时的钟点房内,设施简陋,全部家具只有他身下的这张大床。   不知上一批客人在这张床上战况多激烈,枕头下的床单抓破了一个洞。   酒店保洁人员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但他拿了个枕头,垫在后背与糙硬的床板之间,一眼就发现了。   真羡慕,能玩这么嗨。   浴室里那个身高不到一米七五、膀大腰圆的男人,以他的主观推测,最多不超过十分钟。   水流声停了,过了一会儿,松松垮垮系着浴袍的男人走出来,自以为性感地袒露着垂坠的胸膛肥肉,满脸堆笑地爬到床上,靠近今晚的惊喜收获:“宝贝,让你久等啦。”   靠在床头的青年放下手机,抽走叼在齿间的薄片,乌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没关系,一会儿补偿我就好啦。”   男人咕咚一声重重吞咽。   在网上聊骚多年,从没遇到过这么好看的小零主动搭讪约炮。   原本怀疑对方用了网图,但本着“不睡白不睡”的原则,他还是来赴约了。   没想到中了头奖。   青年长得跟精修图似的,五官单拎出来都是赏心悦目的,组合在一起便成了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俊脸,看起来很年轻,学生气十足。   但听这调情的熟练度,想来也不怎么清纯,是个老手了。   这样最好,又纯又欲,人间极品。   男人对自己的能力心里有数,几分钟就结束太丢面子了,于是没话找话,增加时长。   “你说你还在上大学?学画画的?平时爱画什么呀?”   他边问边摸上青年的脸,触感细腻,手指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去——   乔怀清一把抓住他的手,歪头贴上去,眨了眨眼:“什么都画,最近想画色色的图,可惜没有实践过,不懂姿势,你能不能教我呀?”   男人激动得脸色涨红:“当然,一会儿就教你,嘿嘿……还喜欢什么?”   乔怀清伸出一根手指,轻点自己的嘴唇,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在思考:“嗯……还喜欢追星。”   “追星?”男人笑开了,“这不巧了吗,我就在电视台工作,我女……呃,我同事是节目策划,能接触到很多明星,你想要谁的签名都行。”   “真的呀?那也太棒了吧。”乔怀清的手指贴到男人肥厚的唇上,将自己的温度缓缓抹上去,“先谢谢哥哥啦。”   男人一愣,紧接着呼吸明显粗重起来。   乔怀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重新拿起套,张嘴探出一截舌尖,由下至上,在塑料包装上留下一道暧昧的水痕:“我等不及了,好想要……哥哥。”   男人倒吸一口气,被这声“哥哥”喊得丢了魂,顾不得其他,急不可耐地扑了上去,粗鲁地扒他浴袍:“马上给,马上给!”   青年低吟了声,娇软道:“轻点儿,哥哥。”   “这就受不了了?一会儿让你叫得整栋楼都听见。”男人贪婪地盯着他露出的白皙肩膀,垂涎三尺,上手就摸。   乔怀清裹住浴袍,假装害羞地侧过身去,视线游刃有余地扫过男人下方。   哇靠,口红小样。   高估了,恐怕三分钟都没有。   男人见他躲闪,自以为温柔地撅着嘴亲过来:“怎么了,宝贝?哥哥吓着你了?来,哥哥亲亲,别怕……”   油腻腻的嘴边一圈没刮干净的胡渣。   乔怀清没吃晚饭就出门了,见面后男人吝啬得连顿饭都不请,直接急吼吼地带他来开房,如今胃里本就不舒服,再见此情形,差点儿没吐出来。   隔音效果极差的单薄墙壁外,几道匆忙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迅速逼至门口。   男人的油嘴也已近在咫尺,即将贴上他的脸颊。   终于来了。   乔怀清冷笑一声,骤然出手,五指掐住这张猪脸,当作篮球,狠狠扣入枕头!   转瞬间,男人整张脸扭曲变形,被他钳住两腮,瞪着惊恐的眼珠、嘴唇高高撅起,活像一条胖鼓鼓的金鱼。   乔怀清手臂发力绷紧,肌肉线条紧实流畅,是长期自律健身的成果。   这种纵情声色的胖虚男人,只有被他按着打的份。   “哥们儿,骗骗别人就算了,别把自己也骗了。”   他把套重新叼在嘴里,噗一下吐到男人脸上。   “就你这小玩意儿,也配用爸爸的大号套?我还不如自己抠呢。”   男人满脸通红,没被羞辱到,反而更兴奋了,撅着嘴含糊地说:“唔……好野,接着骂,哥哥喜欢……”   乔怀清没客气,松开手,“啪!”地重重甩了他一巴掌:“爽不爽啊?”   男人捂着脸狂点头:“爽,爽,接着打,接着打!”   乔怀清如他所愿,啪啪啪抽了他四五个大耳刮子,看着他本就发胖的猪脸肿成了馒头,咧嘴森森笑道:“你在外头玩这么花,任晓萱知道吗?”   男人正享受,听见这个名字,全身猛地僵硬,眼中迅速被心虚与恐惧占满:“你、你怎么会认识我女朋友?!”   话音刚落,门外的一行人终于滴滴刷下房卡,破门而入。   为首的女孩眼眶通红,怒不可遏,张嘴就是一顿臭骂:“彭高飞你个死gay!想让我当同妻啊!我呸!幸好老娘及时发现你的真面目!”   女孩身后的闺蜜团统统举着相机,咔擦咔擦拍照留证,也跟着骂:   “不要脸的死gay,挂在墙上才老实!”   “晓萱跟你谈了两年,你怎么忍心骗她!”   “脏死了!畜生!男人没个好东西!”   乔怀清很想转头说,拜托,别连我一块儿骂啊,可他不能露脸,只好脱下上半身的浴袍,侧着身子,用平坦的胸部证明自己是个男人,给她们留下罪证。   彭高飞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一边狂喊着:“别拍别拍!晓萱你听我解释!是他……是他给我下药!”   一边拼命扯起他的浴袍:“你个不要脸的东西!快穿上啊!别让我女朋友误会!”   乔怀清充耳不闻,等任晓萱的闺蜜们拍够了证据,便彻底松了浴袍,套上来时的衣裤,顺手将未拆封的套塞进口袋里,临走前拍了拍任晓萱的肩膀,提醒:“答应我的粉丝名额别忘了,我任务完成了,先走一步。”   任晓萱咬咬唇,拉住他:“那个……你没和他做什么吧?”   虽然死gay男友肯定不能要了,但倘若眼前的青年趁势与彭高飞发生了关系,她心里也有点膈应。   青年的脸蛋身材都没得挑,比她见过的许多明星都好看,是个gay估计都会有想法……   “吃点好的吧,任小姐。这种猪系男友,倒贴我都不要。别当女菩萨,行善积德也不是这么个积法。”   然而青年一开口,就令她的初印象瞬间破灭。   “我每天十组深蹲练出来的翘臀,用来伺候他?杀鸡焉用牛刀啊。”   乔怀清摇摇头,一甩头发,潇洒离去。   “我只对十八厘米及以上开张营业,低于这个标准,禁止入内。” 第2章 天神下凡   出了小酒店不起眼的门面,浓如墨玉的夜色扑面而来。   乔怀清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前往高铁站,坐了一小时的车回晋城,接着开车回到自己学校附近的小公寓。   一进家门,独守空房多时的主子便扭着身子走到脚边蹭了蹭,蒲公英般炸开的长毛蓬松且柔软。   “哎哟,乖女儿,一会儿伺候你。”乔怀清忍着没摸。   小酒店的床单枕头八成没消毒干净,他才躺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觉得皮肤发痒,这“工伤”不知道能不能让任晓萱赔偿。   乔怀清踢了鞋,直冲浴室,抹上沐浴乳,搓到全身泛红,才感觉好受些。   接着刷牙洗脸,把彭高飞喷到脸上的口臭统统抹除,再喷上身体喷雾,把自个儿腌成清清爽爽的海盐味,抬起胳膊一嗅——   呼……由外而内地舒坦了。   主子嫌他磨蹭太久,在浴室外扒门,玻璃上映出一个上下跳动的白色形状,像一块自动擦门的小抹布。   乔怀清披上浴袍,开门捞起小抹布,往猫粮存储柜走:“知道啦知道啦,我也没想到这么晚才回来嘛,给你开个罐罐,别气了,我们蛋挞最乖咯。”   金吉拉气鼓鼓地皱着一张扁脸,大而圆的蓝绿色眼珠直到看见罐头才亮起来。   乔怀清把肉倒进猫碗,到厨房扔了罐头盒子,回到浴室拿了块毛巾,边擦头发边走到电脑桌前坐下。   桌上的数位屏和台式机都是熄屏状态,他按下侧边键,两块屏幕同时亮了。   出门前打了个草稿,屏幕上的线条龙飞凤舞,流畅洒脱,证明他当时很有作画欲望。   但灵感这种东西,总是稍纵即逝,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他眼下是半点创作欲也没了。   乔怀清把数位屏挪到一边,空出桌面,打开聊天软件,哼着不成曲的调儿打字,发送到小群:   「你们一定猜不到我今晚干了什么大事儿。」   小群里拢共就三个人,是早些年在游戏论坛上结识的朋友,如今他们仨成立了工作室,共同开发一款独立游戏,他担当主美。   另外两人分别是制作人和配乐,前者叫骆恺南,后者叫吴迪,吴迪的话多些,第一时间跳出来回复:   天下无敌:「猜不到干嘛还让我们猜啊。」   艺术大师乔:「你怎么这么没劲呢,快问我干了什么。」   天下无敌:「行吧,说来听听?」   艺术大师乔:「我最近不是在追星嘛,那小爱豆要参加一档综艺,节目组在招募粉丝,名额就一个。反正我暑假闲着也是闲着,就想办法搞到名额咯。」   天下无敌:「啊?你还有娱乐圈的人脉呢?」   乔怀清正等着他问呢,马上得意道来:「我去搜了节目组工作人员的社交账号,原本想套套近乎,结果意外发现,其中一位节目策划的男朋友,微博头像是一张肌肉男的网图。」   天下无敌:「这怎么了?用网图不犯法啊,我的头像还是蜡笔小新呢。」   艺术大师乔:「不不不,他的网图来自一个网黄,是个gay,我也关注了,虽然没露脸,但左胸上的那颗痣,我绝对不会认错。」   天下无敌:「…………不愧是你。」   艺术大师乔:「嗯哼~然后我就把原图发给那个策划啦,和她达成了交易,我帮她核实男朋友是不是gay,她帮我开后门。」   天下无敌:「为了追星真拼呐你……」   Kent:「他哪里是为了追星,就是爱寻欢作乐而已。」   艺术大师乔:「骆恺南,你嘴里就没我一句好话(发火.jpg)」   Kent:「实话实说。还有,暑假的人物图鉴更新虽然你已经交差了,但如果有其他事,我不管你在做什么,必须优先完成工作。」   艺术大师乔:「你不说我也会的,男人哪有赚钱重要。我上节目既能赚劳务费,又能顺便宣传咱们的游戏提高销量,打两份工,赚两份钱,干嘛不去?」   Kent:「我倒是低估你了。」   天下无敌:「……牛逼,别人追星花钱,你追星赚钱,这算不算利用你爱豆啊?」   利用?   乔怀清冷笑:「利用就利用,怎么了?他跳舞力度还不如我家楼下跳广场舞的领头阿姨,唱歌高音还不如我脚趾头踢到桌角的尖叫,还好意思让粉丝给他打榜投票草杂志销量,他不也是在利用我?」   天下无敌:「照你这么说……你喜欢他啥呀?」   乔怀清毫不犹豫:「因为他真的蛮大。」   这不是开玩笑。   他最近在追的爱豆名叫肖沐承,去年在某档选秀中被卡第20名淘汰,此后一直不温不火。   之所以没有糊得彻底,是因为肖沐承有一项“过人之处”:   那里尺寸可观。   每逢站子出图,只要拍得较为明显,时常会出圈,引起小范围的热议。   这点虽然无法真正圈粉,但能为肖沐承维持一定的关注度,吸引一些馋他身子的直女弯男。   乔怀清就是弯男之一。   肖沐承身材也算不错,长相不似欧美人那般深邃。   总而言之,特别适合当亚洲宝宝的涩图参考。   「因为他真的蛮大。」   这句话刚发出去,乔怀清就发现自己被群主禁言了。   骆狗的常规操作。   他正想私敲骂人,手机突然来了电话。   拿起一看,是分别没多久的任晓萱。   乔怀清暂且搁置对骆恺南的亲切问候,点了接听:“任小姐,处理完你的前任了?”   任晓萱的语气已经冷静下来了:“嗯,谢谢你牺牲自己帮我的忙,粉丝名额的事我能操作。”   乔怀清:“小事儿,恭喜脱离苦海,去和你的姐妹喝一杯庆祝吧。”   任晓萱:“正打算去呢,不过我先要和你确认,你真想参加我们台的这档综艺啊?我实话实说,这节目有争议和风险,愿意来的明星和粉丝都不多,如果你参加后被网暴了,我不负责的哦。”   乔怀清:“我知道,我有心理准备。我也给你打个预防针,如果我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得罪了哪位,我也不会道歉的哦。”   任晓萱:“……看得出来,你别在节目里太放肆就行,惹你爱豆不高兴就不好了吧。”   乔怀清“嘁”了声,漫不经心地转着椅子,语调慵懒:“谁管他高不高兴啊,他的工作是哄我高兴。”   “……”任晓萱一阵沉默之后,接受了自己已经惹上麻烦的现实,“不得不说,你真的很适合这档节目。我先把策划案发你,你仔细看看吧,别外传。”   新媒体打工人的工作效率不容小觑,即便刚经历男友出轨、捉奸在床这种让人大崩溃的糟心事,任晓萱也依然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很快传来了文档。   乔怀清点开,大致扫了一遍。   策划案中的节目设定与他先前在网上了解到的爆料内容差不多,更详尽些。   这档真人秀综艺名叫《爱我到底》,五位明星与各自的素人粉丝共同参与录制。   每期一个主题,旨在考验明星的双商、人品、业务能力等各个方面。   明星们需要使尽浑身解数,彰显人格魅力,留住自家粉丝的同时,努力让别家爬墙到自己这儿来。   因为题材新颖,与当下粉丝疯狂追逐明星的现象背道而驰,一经发布就引起了热议。   但热议归热议,稍有名气的明星根本不会屈尊降贵参加这种综艺,万一不慎暴露缺点,反而得不偿失,所以参加的全是十八线都排不上的糊咖。   策划案上写了已确定参加的嘉宾名单,乔怀清上网迅速查阅了一遍这些人的资料,嘲讽道:“我以为肖沐承够糊了,没想到他居然是嘉宾里粉丝最多的。”   任晓萱提到这事儿就叹气:“哎,台里不看好,给的预算很低,连个赞助也没有,哪里请得起大腕儿啊。肖沐承算是报名粉丝最多的了,但面试下来都没什么综艺感。”   乔怀清马上猜到原因:“因为嘉宾流量低,所以只能靠粉丝会来事儿制造话题度?”   任晓萱惊讶:“你还挺聪明,是啊,否则播出后肯定扑得悄无声息。导演正打算再物色粉丝呢,你就出现了。我觉得你就算直接去报名,导演也会看中你的。”   吃饱了罐头的某团毛绒绒心满意足,翘着尾巴晃悠过来,无奈小短腿弹跳能力不足,跃不到桌上来,只能蹲在地上喵喵叫。   乔怀清弯腰一捞,将它放到腿上,抬头时听见任晓萱新又说:“对了,我把照片发朋友圈了,给你打马赛克了。”   乔怀清挂电话后,点开了任晓萱的朋友圈。   彭高飞被捉奸在床,那张惊慌失措的猪脸看着特别可笑。   地狱级别的社死画面,这辈子恐怕都得夹起尾巴做人了。   乔怀清目光一转,注意到了画面中的自己:   当时侧着身子,背后肩胛骨上的胎记刚好被拍了进去。   呈浅红色,形似一条鱼,颜色形状放在一起看,很像一条锦鲤。   乔怀清立即私敲了任晓萱:「有张照片露出我的胎记了,能编辑吗?我怕熟人认出来,以为我真去当三了。」   任晓萱过了会儿回:「编辑不了,不过我在评论里解释了,说你是我的朋友,帮我的忙而已,大家都夸你真有牺牲精神。」   乔怀清与她没有共同好友,只能看见她刚留下的那条评论。   但实际上,任晓萱的评论区已经炸开锅了。   在知名电视台从事节目策划这份工作,每天都会接触各路明星和经纪人,导致她的好友数量几乎已经到达了上限。   出轨还把她当预备同妻的彭高飞也在同家电视台任职,职位比她低,今晚这组照片公开发出去之后,他就别想在圈内混了。   任晓萱大仇得报,扇了彭高飞几个大巴掌,并带走了他的所有衣服,扔进了酒店楼下的垃圾桶,接着与闺蜜们去酒吧酣饮到凌晨,大哭痛诉:“那gay说得对,他就是个猪头,我还以为他对我好就是真爱我,还想跟他结婚,我好傻逼啊!”   闺蜜们纷纷安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就是,在结婚前发现是老天眷顾你!”   “晓萱,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任晓萱最近工作压力也大,电视台新创办的综艺节目有收视率和网络播放量指标,可节目组拉不到高人气嘉宾参加,有意向的都是些小糊咖,这种主打明星与粉丝互动的节目,没有大明星谁看啊?   眼看着呕心沥血策划的节目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她愁得天天吃褪黑素缓解失眠,男朋友还给她来这出,简直是火上浇油。   “刚才应该再踹他几脚,让他断子绝孙!”任晓萱难解心头之恨,仰头痛饮一整杯尼格罗尼,豪迈地打了个酒嗝。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来了电话。   任晓萱没细看,醉醺醺地接起:“喂!谁啊?”   那头礼貌道:“你好,任小姐,我是齐芳……”   “不买!不需要!”任晓萱当作推销电话,直接挂了。   然而对方很快又打来了。   这次语气严肃许多:“任晓萱小姐,我是齐芳,有事找你。”   任晓萱被她的语气震住,努力在混乱的脑子里翻找记忆碎片,终于把名字和人对上了。   旋即吓出一身冷汗,酒醒大半。   “齐、齐姐,不好意思,我喝多了,您有什么事?”   齐芳的态度没刚才那么客气了,直接问:“你朋友圈提到的那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任晓萱不知道她那么大咖的经纪人为什么会关注这种私人八卦,但还是如实答了:“叫乔怀清,我跟他不熟,但他之后会参加我们台的新综艺。齐姐,你是看上他了吗?”   乔怀清确实长得好看,只露个背影也惹人浮想联翩,尤其是背上那处胎记,很有记忆点。   “不是我看上他。”齐芳回,接着似乎捂住了手机,与旁人商量了两句,又问,“你们台的新综艺就是那个《爱我到底》是吧?还缺嘉宾吗?”   任晓萱一个激灵,火速抱大腿:“缺!特别缺!齐姐能给我介绍吗?”   齐芳:“行,谭郁时想参加,给他留个名额。”   “谁、谁?”这酒吧里客人不多,背景音并不嘈杂,可任晓萱仍然怀疑自己听错了,“哪个谭郁时?”   齐芳失笑:“整个圈子里还有谁叫谭郁时?你今天喝多了是吧?那就先不聊了,等你酒醒了再给我回个电话。”   任晓萱抓着耳边的手机,震惊得半天没合上下巴。   闺蜜见状,问:“怎么了?像中了五百万似地。”   何止是中五百万。   任晓萱突然发疯,抓着闺蜜的肩膀使劲摇晃,喜极而泣的泪花在眼眶中闪动:“卧槽!谭天神要来参加我的节目!”   闺蜜惊愕:“哪、哪个谭天神?谭郁时?你别开玩笑,他从来不参加综艺啊。”   任晓萱:“是啊我知道!天神下凡砸我头上了!话题度绝对爆炸!你们说得太对了!我的福气在后头呢!”   作者有话说:   谭:八百米冲刺直奔老婆! 第3章 给我道歉   乔怀清早上醒来的时候差点儿窒息。   低头一瞧,原来是主子的毛腿压在了喉咙上,睡姿感人。   “祖宗诶……”   他捏着肉垫、提起爪子,将睡得肚皮朝天的懒猫从自己身上挪下去。   忽然想到件事儿。   于是抓过手机发消息:「诶!骆恺南,我去外地录节目的时候,你上门帮我照看蛋挞呗,我认识的朋友里就你家养猫。」   过了一会儿,骆恺南回复:「你要不要看看自己上一条说了什么?」   乔怀清视线上移,不以为意道:「不就是骂你混蛋嘛,谁让你禁言我,心眼怎么这么小呢。不答应我去找你对象告状了啊,大人的事还连坐小猫咪,有没有爱心啊?」   骆恺南无语了很长时间,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乔怀清解决了一桩心头之患,伸了个懒腰,正打算捉住调皮的女儿一块儿去刷牙,手机“叮咚一声”,又来了消息。   他以为是骆恺南反悔了,打开才发现是任晓萱的:   「出了点变动,来了位重磅嘉宾,导演担心其他嘉宾的粉丝里混入他的粉丝,要亲自面试,你今天来台里一趟吧,我相信你没问题。」   任晓萱说得言之凿凿,其实心里也没底。   乔怀清确实很符合这档节目的风格,一定能增加许多看点,但他太口无遮拦了,也是一枚显而易见的炸弹。   导演很可能会出于谨慎淘汰他,那就相当于她欠乔怀清一份人情了。   说难听点,也是一个把柄。   乔怀清手里有他们私下达成协议的证据,或许会借此威胁她……不是她忘恩负义,在娱乐圈沉浮了几年,肮脏的事见多了,不得不多些心眼。   她越想越忐忑,甚至有点儿想让乔怀清别来了,下回肖沐承再参加综艺,再给他搞到粉丝名额就是了。   然而乔怀清来得比预想中快。   助理小姑娘领着他进来,走的时候回头了三次。   任晓萱看见他的时候,惊得细高跟差点儿没踩稳,平地一趔趄。   乔怀清伸手扶了她一把:“哎呀,任小姐,你已经谢过我了,快快请起,不必这么客气。”   任晓萱哭笑不得:“你这是来面试粉丝啊,还是来面试嘉宾啊?”   乔怀清穿着件翠竹刺绣的中式短袖衬衣,下面是条似裙似裤的阔腿裤,看着飘飘欲仙的,两边的耳朵上却挂了好几个泛着冷光的金属耳钉。   柔与硬结合,意外地和谐,就是感觉应该出现在巴黎时装周上,而不是普通办公室的走廊里。   正常人来面试,为避免出错,通常会穿得正式保守,绝对不会这么有个性。   “这可是我第一次见导演,不得隆重点儿?”乔怀清笑道,“给她一点艺术生的震撼。”   任晓萱无可奈何,眼瞧着回头率越来越高,赶紧领着他往面试的房间走。   “你一会儿嘴上有个把门,导演要是问起来,就说你是报名参加的,我看见你的报名信息后联系了你,通知你来面试,知道吗?”   乔怀清边走边回:“知道。诶,你说的那位重磅嘉宾,是谁啊?”   任晓萱压低声音:“不能说,还没签合同,怕出意外。等官宣你就知道了,绝对的大腕儿。到了,我先进去打个招呼,你过会儿……”   乔怀清却侧过身,先她一步,挤进了她打开的半扇门内,抬手随性地打了个招呼:“周导,早啊。”   任晓萱目瞪口呆。   这哥们儿这么自来熟啊?   更让她匪夷所思的是,导演周萍抬头看见是他,居然也回了声招呼:“哎哟,原来是你啊,早,坐吧。”   任晓萱傻眼地站在一旁,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亲耳听完整个面试过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两人早就认识。   乔怀清先私聊了周萍,然后才是她。   面试几乎就是走个流程,周萍先前在网上与乔怀清聊过,很中意这位毛遂自荐的粉丝,见面不过是确认个人信息的真实性。   结束后,乔怀清十拿九稳地走出房间,任晓萱快步追了上去:“喂喂,我搞不懂了,既然周姐已经基本定下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找我做交易?”   青年转过头,几枚金属耳坠撞在一起,叮啷作响。   “顺手救一把而已嘛,别客气,有机会请我吃饭就好啦。”青年吊儿郎当地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任晓萱茫然地站在原地。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啊?   面试结果当晚就发到了手机上,不出所料,他拿到了肖沐承粉丝的名额。   周萍打来电话,顺便附赠了一些额外的信息:“这一季的五位明星嘉宾全是涉足过影视行业的男演员,为了公平起见,我们原本想邀请五位女粉丝,不过你很有意思,我就破格录用你了,期待你的表现,但别太出格。”   乔怀清认真回复:“放心吧周导,我就算当众出柜也不会出格的。”   周萍:“……你最好是在开玩笑。节目是录播形式,为了过审,太出格的言行举止都会被剪掉。何况合同里写着呢:因个人原因导致录制进度拖延、影响节目效果,需要赔偿双倍演出费。”   乔怀清哈哈一笑:“我知道,开玩笑而已,我干嘛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儿?您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周姐,安分守己就是我的座右铭。”   两周后,节目嘉宾与粉丝基本敲定,所有参演者共同飞往沪城,拍摄平面和视频预告,用作宣传物料。   乔怀清检查了自动猫砂盆和饮水机,确认无误后,把家门的密码锁告诉了骆恺南,事无巨细地叮嘱了一大堆,最后抱起爱女狂亲数下,沾了一嘴猫毛:“蛋挞,在家好好待着,爹地过个两三天就回来咯。”   回应他的是软乎乎的一爪子。   两小时后,飞机平稳落地。   乔怀清一走上廊桥,就被沪城的滚滚热浪扑了一脸。   他取下渔夫帽扇了扇风,觉着阳光直射更热,于是拢了拢新染的头发,又戴上帽子,跟着人流往前走。   他的行李箱不大,没托运,不用去转盘那儿取行李,直接往出口走。   节目组挺贴心,给他定了接机的专车,似乎要坐电梯上楼……   他正查看短信中司机的车牌号,左肩突然被人撞了一记,手机差点儿飞出去。   任谁挨这一下都不会高兴,他扭头想看看谁这么不长眼,不看不知道,好家伙,刚才撞他那人就是个先遣兵,后边紧接着涌过来一个大部队。   长枪短炮,粉丝代拍,挤作一团,没一个眼睛盯着前边。   乔怀清避闪不及,又挨了撞,这回手机真飞了出去,“啪!”地摔在三米远的地方。   小小的动静在此刻的热闹面前,如水滴入海,没引起那群人的一丁点儿关注。   被人群簇拥在中心的男人比周围人都高,戴着墨镜,塞着蓝牙耳机,剑眉忽然短促地皱了一下。   接着伸手,拉过被挤得面容扭曲的助理,弯腰凑到他耳边:“好像有路人被撞了,你去看看。”   陶源忙着和保安一起阻拦粉丝靠近,压根没注意,听后心中一惊,立刻点头,猫腰钻出了包围圈,四处张望。   很快锁定了一位刚捡起手机的青年。   他干明星助理这份工作两三年了,多少有些经验,这种情况若是处理不好,被路人爆料到网上,立刻就是一个“耍大牌”的标签贴上来,舆论或许会发酵到不可控制的地步。   幸亏谭郁时个子高,及时注意到有人被撞,他再安抚两句,提出点儿赔偿,路人应该就不会计较了。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您没事儿吧?手机摔坏了吗?”陶源小心地凑到青年面前问。   “没碎,我贴了钢化膜。”青年说着,摘下了帽子,低饱和度的海蓝色头发衬得肤色亮得发光,冲他一笑,“是哪位大明星啊?这么大阵仗。”   颜值高的人总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青年眉清目秀,脾气看起来也不错,陶源松了口气,也笑着回:“刚过去那位是吧?是谭郁时,我是他的助理,替他说声抱歉,不小心引起骚乱冲撞了你,你没事就好。”   青年继续笑:“哦,听过这名字。果然是大明星,道歉还要助理代劳。”   “……”陶源突然觉得这语气不大对劲。   “他是没嘴吗?”青年的笑容冷下去,双手抱胸,抬了抬下巴,“我就在这儿等着,叫谭郁时自己过来道歉。”   作者有话说:   周萍:你再说一遍?安分守己就是你的座右铭?? 第4章 专业反派   保姆车佯装驶出了机场,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地下车库。   “小陶怎么还没过来?”齐芳回头问,“他不是和你一块儿出来的吗?干嘛去了?”   谭郁时摘下降噪耳机,握着手机打字,屏幕光照出清晰硬利的下颚线:“有个路人被撞了,我让他去处理,可能在谈赔偿吧。”   齐芳了然:“哦,那是该处理,你公开行程少,难得一见,粉丝难免热情过度,容易败路人好感,一会儿发条微博规劝下粉丝吧。”   “嗯,已经发了。”他把手机递过去,“你看看有没有要改的。”   齐芳丢来一个嗔怪的眼色:“发都发了,还让我看什么呀?编辑记录也能看到啊,你总是这样。”   虽然这么说,她还是接过手机看了眼:   @谭郁时:「感谢大家来接机,但我更希望大家周末能睡个懒觉、好好休息,以后来电影院看我。」   言简意赅,情商颇高。   话说重了会伤粉丝的心,说轻了粉丝又不当回事儿,能把控好度就不容易了,至于粉丝具体怎么做,只能说他们没法管控所有人。   齐芳把手机递回去,没再说什么,也说不了什么。   外人都以为,像谭郁时这样行事低调,说话得体,而且人红是非少的艺人,应该很好带,但只有齐芳心里清楚,谭郁时其实挺难管的。   他太有主见,做决定前很少与人商量,也很少会听取别人的意见。   就像这次的新综艺,尽管齐芳认为不适合他的发展路线和身体情况,但也知道劝不住,只能遂了他的愿。   谁让她是被谭郁时挖到个人工作室的,谁给她发薪水,她就得听谁的。   又等了五分钟,陶源终于来了电话:   “齐姐,你接到boss了吗?”   齐芳听他语气奇怪,回:“接到了啊,你磨叽什么呢?等你半天了,该赔就赔,多大事儿啊。”   陶源哭丧着说:“不是……那人不要赔偿,非要咱boss道歉,我不敢告诉boss啊,姐你帮我想想怎么处理呗。”   不要赔偿要道歉?这是踢到铁板了啊。   齐芳没犹豫,回头就转述:“郁时,你粉丝撞到的那个路人想要你亲口道歉,估计是咽不下那口气吧,你看怎么办?”   谭郁时刚摘下墨镜,闻言一顿,朝她伸出手:“给我吧。”   齐芳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   谭郁时别的不说,涵养是极好的,没有某些明星的臭架子。   那头的陶源听见他俩对话,也把手机转交给了面前的青年:“我们boss说要亲口对你道歉。”   “这是他该做的。”乔怀清接过手机,嘴上嘲讽不停,“一个演员而已,还自称’boss‘,摆什么谱儿。”   陶源着急解释:“你别误会,boss是粉丝起的外号,因为他自己开了工作室当老板,而且经常演反派大boss,不是他自封的!”   乔怀清“哦”了声,表示知道了,接着把手机贴到耳边,学着陶源的语气,贱兮兮地唤了声:“boss~在吗?”   “……你好?”一道男声响起。   声线略沉,但吐字清晰,带着点儿没睡好的哑。   还怪好听的。   乔怀清的不满消解了大半,笑问:“你就是谭郁时啊?”   男人回:“嗯,我是,抱歉,刚才我引起的混乱冲撞了你。”   出乎意料地客气。   应该是担心他曝光到网上,对自己的形象不利。   乔怀清:“你不能当面对我道歉吗?”   男人平静道:“那样会再次引起骚乱,影响机场秩序。如果你希望我当面道歉,可以让我助理带你来找我。”   “算了,我懒得走。”得饶人处且饶人,乔怀清的目的达成了,大度地回:“既然你道歉了,我这次就不计较了,幸亏撞到的是我,万一撞到小孩孕妇怎么办?路人眼中粉丝行为偶像买单,真出了事被骂的不还是你吗?以后当心点儿,大明星。”   男人又说了声“抱歉”,以及“谢谢提醒”。   乔怀清忍不住问:“这是你的营业声线吗?”   男人微顿:“什么?”   “就这种很性感很蛊人的声线,装的吧?太不真实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乔怀清也觉得自己问得有点莫名其妙。   “没事,当我没问,拜拜,大明星。”   他单方面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回给助理:“你也真不容易,要替这些道貌岸然的人上人收拾烂摊子。”   陶源心想我跟着boss好久了,就遇上过你这一个人为制造的烂摊子……不过也不算烂,青年其实给他们提了个醒儿,万一今天真撞伤了人,就不是一句道歉能揭过的了。   陶源想到这儿,觉着应该道声谢,然而回过神来时,青年已经进了对面的电梯,缓缓上行了。   乔怀清按照定位找到了接机的司机,坐专车一路平安地抵达了节目组定的酒店。   下午就要拍摄宣传照,算上化妆准备时间,他只有一小时可以吃饭休息。   幸好正值暑假,他昨晚睡得够饱,精神够足,火速吃完饭洗了澡,直奔摄影棚去了。   路上闲着无聊,顺手查了谭郁时的资料。   这号人物他有所耳闻,脑海中也能浮现出对方模糊的长相,但他极少看电影,一时想不起对方演过什么片子。   结果一查,发现还挺多。   基本都是外国片,竟然还得过几个分量颇重的男演员奖,并被外媒誉为“当今亚裔青年演员中的佼佼者,小金人指日可待。”   再往下滑,是谭郁时的个人资料。   “原来是个富三代……”乔怀清喃喃。   资料上显示,谭郁时的爷爷是香港富商,娶了许多房太太,子孙成群,谭郁时就是其中之一。   家境优渥的他成绩也优异,高中去了美国,读书期间就开始拍电影,成年后进入名流辈出的纽约大学就读,主要往好莱坞发展,近两年才回国接戏。   今年才24岁。   “就比我大三岁……”乔怀清郁闷地嘟哝。   投胎真是门技术活儿,人家一落地就坐在了普通人一辈子也到不了的终点上。   难怪拽成那样,走个机场还戴耳机和墨镜,整得像拍黑客帝国似的。   不过谁也别说谁,他要是那么有钱有势,很难保证自己不会穿上维密内衣戴上大翅膀走机场。   资料页面附带了几条介绍视频,乔怀清瞅了眼司机的导航,离目的地还有二十分钟。   左右无事,他点开了其中一条电影片段剪辑,纯当打发时间。   视频应该是粉丝剪的,相当用心,转场流畅精妙,配乐动感激情。   但这些在谭郁时的表演面前,都成了微不足道的点缀。   短短三分钟的视频很快播到了尾声,最后一个转场后,配乐骤然中止。   取而代之的是谭郁时的低哼。   他哼的不知道是什么曲子,节奏舒缓,嗓音低沉微哑,性感得很,与乔怀清在电话里听到的音色一模一样。   画面色调偏青,他的脸色也因此稍显苍白,但挡不住五官优越。   偏高的眉骨衬得眼窝尤为深邃,极密的睫毛在眼中投下一片阴翳,情绪难辨,绝对的浓颜高冷系。   镜头平缓地拉远。   谭郁时依然低声哼着歌,站在厨房的料理台前,挽起白衬衫袖子切菜。   表情平静,眼皮半垂,像一位顾家的总裁下班后,心情愉悦地亲手为妻子制作晚餐。   氛围充满温情。   直到镜头拉远至某段焦距,猩红的血色猝然出现。   先是他的小臂出镜,然后是他的双手、菜刀、砧板、料理台……   刺目可怖的血色像是传染力极强的病毒,入侵了安宁的画面。   砧板上切成片状的血肉旁,渐渐露出了一截人类的断手。   冷青与暗红的醒目撞色,和平与血腥的强烈对照,在此刻达到了巅峰。   一股寒意从脊背直蹿而上,乔怀清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视频的最后两秒,谭郁时摘下了断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贴在自己的唇上——   轻轻印下一吻。   霎那间,深邃眼底的疯狂情绪骤然爆发,如洪水般倾泻而出,令人感到无边的窒息冰冷。   他被鲜血染红的嘴唇开合,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语调缱绻如爱人间的低语:   “Goodnight, sweetheart.”   炎炎夏日,乔怀清愣是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并总结出了四个字:不像演的。   整条视频里百分之九十都是杀人狂、毒枭、背叛者这样的角色,谭郁时简直就是反派专业户,难怪粉丝会起boss这个外号。   刚才在电话里,是不是该客气点儿?   谭郁时的家族那么有钱有势,想弄死他应该是小菜一碟吧……   乔怀清边寻思边把视频倒了回去,在青红撞色最精彩的时刻暂停,截了几张图,存入名为“参考”的相册。   抛开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谈,这构图和配色是真漂亮啊。   作者有话说:   小乔:怕了,但只怕了一秒。 第5章 不是我菜   十多分钟后,出租车抵达了目的地。   拍摄地是租的专业摄影棚,节目组安排得很妥帖,一下车就有人指引。   刚才的电影画面在乔怀清脑子里盘旋不去,多亏了接待的小姑娘健谈,与他聊了两句,把他的思绪拽回了现实。   其实仔细一想,大可不必担心,谭郁时那种阶层的人物,能遇见一次都算缘分,以后不可能再有交集了。   乔怀清跟着助理,先去了化妆间,一推门,瞧见里边已经坐了四人,还有一名化妆师。   应该就是另外四位素人粉丝了。   助理还有其他事,退了出去,让他们五个先聊。   乔怀清扫视一圈。   其中两位粉丝看着很年轻,应该是大学生,另外两位年纪稍长些,估计二十七八。   果然就他一个男粉。   四位女粉也都在好奇地打量他,不过大家都是刚到,彼此之间还不熟,所以无人搭话。   轮到自己化妆还需要些时间,于是乔怀清先开了个头:“大家好啊,我是肖沐承的粉丝,你们呢?”   有他破冰,其余粉丝也纷纷自报家门。   乔怀清事先看过策划案,知道另外三名嘉宾是谁,周萍虽然说这一季的嘉宾都参演过影视剧,但其实请来的都不是知名演员。   肖沐承去年出演了一部扑街网剧,勉强与演员二字沾边儿。   另一位模特出身的网红盛星波是靠拍短视频火的,被星探发掘后签了经纪公司。   剩下两位相对名副其实些,都有十多年的演戏经验。   曹靖是科班出身,靠跑龙套慢慢熬出了头,演过几部男二,算是四人中作品最多的。   杜熙曾经是童星,成年后略微长残,好几年没演过重要角色了,不过国民度在四人中最高,许多八零九零后都认得。   两位年纪稍大的粉丝分别是曹靖和杜熙的粉丝,年纪最小才19岁的那位是盛星波的粉丝。   乔怀清看向最后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短发女生:“你跟谁啊?”   其他人也投去探究的视线。   他们都知道这档糊咖云集的节目走了狗屎运,迎来了一位巨星大咖,但节目组捂得很严实,招募粉丝也是层层严筛,守口如瓶,网上虽然有些猜测,却都没证据。   短发女生长得挺乖巧,声音细细的,腼腆地投下一枚重磅炸弹:“我是……谭郁时的粉丝。”   “啊?”   “卧槽?真假?”   “他怎么会来?”   三人同时震惊。   化妆师挥舞着刷子加入八卦:“你们才知道啊?真的是他,我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大吃一惊,估计是周导的私人交情吧。”   “周导这么厉害啊,连谭郁时都能请到。”   “好牛,谭郁时也是我墙头,他回国发展有一年多了,从没见他参加过综艺。”   化妆师笑道:“你这话可别往外说啊,还没开始录呢就爬墙了,当心周导换掉你。”   “哦对对,不能说不能说,谢谢你提醒啊。”   “不客气。”   化妆师打完底妆,接着去拿眼影,无意间瞧见镜子里映出最先提问的青年,此刻却一声不吭,心觉奇怪,随口问:“小帅哥,怎么不说话了?”   乔怀清惨笑一声:“正在想自己该埋哪儿。”   “?”   安分守己不该是他的座右铭,应该是他的墓志铭。   五名粉丝轮流化妆拍照,用时不过两小时。   乔怀清最后一个拍完,临走前被摄影师喊住了。   对方递来一张名片:“幸会。你的可塑性很强,考虑当平面模特吗?我可以给你引荐。”   乔怀清收下了:“当模特就算了,有单身男模可以介绍给我。”   摄影师秒懂:“这还不简单,那圈子里多的是,但你既然是肖沐承的粉丝,应该最想泡他吧?”   乔怀清摇了摇手指:“No no,我从不招惹直男。”   “你怎么看出他是直的?”   乔怀清竖起食指立在头顶,cos天线宝宝:“我有‘基达’。”   摄影师哈哈大笑:“你还怪可爱的。”   接着又压低声音:“那你可以试探一下谭郁时,他好像从来没传出过男女绯闻,我怀疑他是gay。”   乔怀清摇头:“他不是我的type。”   摄影师震惊:“他那样的你都瞧不上啊?地球上还有你的type吗?”   “不是,我讨厌演员,演得越好越讨厌。”   “为什么?我不理解。”   “个人雷点,有人不喜欢吃香菜,我也不理解。”   “你这雷点很小众啊……”   摄影师接下去要拍明星嘉宾了,没时间与他闲聊太久。   乔怀清也没兴趣围观其他明星拍摄,听助理说肖沐承刚到,正在化妆,便溜达了过去,想和自己的小爱豆先打声招呼。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边传来嚷嚷:“凭什么只有我的粉丝是男的啊?导演是不是针对我?”   化妆间门板薄,乔怀清都不用贴着门,就听见肖沐承的助理安抚:“男粉好啊,你想,其他人都是女粉,只有你是男粉,多引人注目啊。而且现在炒男男cp最吃香了,这是圈粉的好机会啊肖哥。”   肖沐承没被说服:“得了吧,谭郁时要来,谁能比他引人注目啊?你说我当初接这节目干嘛,吃力不讨好。”   助理:“可是……也没其他节目邀请咱啊。”   肖沐承应该是甩了脸色,助理接着就不说话了。   乔怀清撇了撇嘴,转身离开。   明星果然还是隔着网线讨人喜欢,幸好他原本也没对肖沐承的性格抱有多大期待,真要努力上进,怎么会到现在唱跳还那么拉。   乔怀清把手机往兜里一揣,也没带别的出来,出门招了辆车就回酒店了。   出租车前脚刚走,停车位上又来了辆车。   陶源先下车,机警地扫视周围:“boss,好像有跟拍,你稍微理一理发型……”   然而谭郁时长腿一跨,领先了他半步,径直朝摄影棚里走去,似乎很急。   陶源一愣,连忙跟上。   接待谭郁时的排场比接待粉丝大得多,不光是助理,其他没走的粉丝与嘉宾全体出动,摄影师也亲自去迎接,瞧见本尊,激动得心脏砰砰直跳。   谭郁时近一米九,站在哪儿都是鹤立鸡群,身材比例比模特出身的盛星波更优越,一身黑衣配墨镜,露出的下半张脸异常冷峻,迎面走过来的时候仿佛抽走了周遭空气,所有人的呼吸俱是一滞。   果然是大boss的气场,名不虚传。   摄影师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地把腰弯成直角,恭恭敬敬地迎接:“谭老师,您好,今天的拍摄由我负责,我叫顾恒。”   谭郁时嗯了声,摘下墨镜:“我是后辈,喊我郁时就行。”   顾恒受宠若惊:“哦哦好的,那……郁时,你自己带了化妆师吗?还是让我们的化妆师来?”   “用你们的吧。”谭郁时的头转动了一个角度,将在场的人尽收眼底,忽然问,“粉丝都在这儿吗?”   顾恒如实回答:“有一位刚拍完,已经走了,剩下的四位都在这儿。”   “……这样啊。”谭郁时站在原地,浓睫低垂,不再说话也没动作。   他不动,谁也不敢先动。   论咖位,其余四位嘉宾加起来再乘以五都赶不上他。   陶源瞧着气氛有些紧张,忙说:“boss,咱们赶紧去化妆吧?早点拍完,早点回酒店休息。”   谭郁时不置可否,脸上瞧不出心情,忽然又问顾恒:“我能看看你刚才给粉丝拍的照片吗?”   此话一出,剩下四名粉丝都倒吸一口气,眼中难掩惊异。   她们拍完之后继续待在这儿,就是为了提前瞧一眼自个儿的偶像。   除了肖沐承,其余嘉宾都与自己的粉丝打了招呼,但没有一个人提出想看她们拍摄的照片。   顾恒也没料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心想这搁谁身上不心动啊。连忙给他引路:“可以可以,都传到电脑上了,就在这儿。”   谭郁时坐到直连摄像机的笔记本前,顾恒想给他翻看粉丝的照片,被他拦住了:“我自己来吧,按左右方向键是吗?”   “对对。”   “好。”   顾恒以为他就看个大概,没想到谭郁时又一次出乎所有人预料,一张张地看完了前四位粉丝的照片,还提了几条意见,最后说:“整体挺好,给她们修精细点,都是第一次上节目。”   顾恒快拜倒在这位哥的西装裤下了,瞧四位粉丝的表情,也差不多了。   其余嘉宾你看我我看你,脸色都有点尴尬。   可没办法,无论谭郁时是塑造宠粉人设还是真心为粉丝考虑,人家确实想的比他们周到。   这节目还没开始录呢,就已经分出高低了。   谭郁时的目光没离开过屏幕,手指轻点,切到了下一张照片。   这是最后一位粉丝的照片。   陶源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张脸,这头蓝发……不是机场那位道歉哥,还能是谁?   “boss,他……”陶源刚要打小报告,忽然瞧见他老板的双指在触控板上滑动,放大了道歉哥的脸。   平心而论,道歉哥长得不抱歉,反而让人想感谢,感谢女娲捏此俊脸造福人类眼睛。   顾恒见他在这张照片上停留较久,以为有什么问题,忙问:“这张是拍得不好吗?”   “不是,挺好的。”   谭郁时面色如常地切到下一张,再下一张,漆黑的瞳孔中投映着青年不断变换姿势的身形。   直到全部看完,也没对这位粉丝提出任何一条意见。   作者有话说:   谭郁时:我老婆完美无缺。 第6章 突击考验   乔怀清回到酒店,卸了妆发,蒙头就睡。   梦中画面青红变幻,诡谲莫测,忽然闪现出谭郁时苍白俊美的脸。   对方脸上带着疯狂而冰冷的狞笑,缓缓朝他逼近,手中电锯滋滋作响——   “Go to hell, darling.(下地狱吧,亲爱的。)”   他一阵牙酸,想逃却无法动弹,意识到自己鬼压床了,却难以从噩梦中挣脱。   当滚动的电锯即将切割自己大腿的那一刻,他终于爆发,歇斯底里地朝谭郁时大吼:“艹!你懂不懂艺术?往我肚脐切!那里才是黄金分割点!”   然后就把自己吼醒了。   乔怀清喘得不行,一摸额头,冷汗涔涔。   扭头一看手机,才睡了半小时,此刻是下午五点。   真是见鬼。   他虽然不乐意与谭郁时同录节目,但也没到害怕的程度,怎么会梦见这种离谱场景?   得赶紧驱散脑子里的画面,免得晚上又梦见那煞神,还让不让人睡了。   点开手机上的监控软件,看了会儿家中闺女的憨萌睡姿,乔怀清受惊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治愈。   世界破破烂烂,小猫缝缝补补。   喂食机与饮水机里的库存似乎添过了,逗猫棒摆放的朝向也不一样了,骆恺南应该已经来过一趟,陪玩了会儿才走。   乔怀清发去消息:「谢了。」   骆恺南很快回复:「我听吴迪说,网上爆料,你参加的那档节目来了位大明星?你想办法说服他给我们的游戏代言。」   “…………”   乔怀清发语音骂回去:“你怎么不让我去拉比尔盖茨给你投资呢?痴人说梦的痴也不是白痴的痴啊大哥。”   骆恺南:「代言不了也没事,你别给我惹事影响我们的游戏就行。」   乔怀清:“…………”   原来是为了引出这句。   骆恺南从他的沉默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你已经惹了,是不是?」   乔怀清秒回:“绝对没有,一切顺利。”   只不过趾高气昂地让大明星给他这个受害人道了歉而已,这算什么事儿?谭郁时堂堂国际知名演员,不至于这点肚量也没有吧?   不管骆恺南信没信,反正他远在沪城,骆恺南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他。   晚餐就在酒店的餐厅解决,乔怀清还碰巧遇见了任晓萱。   自从上回面试之后,任晓萱就想明白了,乔怀清纯粹是想帮她认清渣男、脱离苦海,否则直接通过周萍拿到粉丝名额就行了,根本没必要联系她。   冲这份相助,喊声“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所以一见面她就热情地迎了过来,并透露了一个小机密:   “所有嘉宾都到齐了,周姐晚上会让你们几个粉丝集合,有惊喜哦。你穿得正式点儿,别太骚。”   惊喜?   乔怀清将信将疑地等到晚上九点,周萍果然让助理来通知他们,去酒店的会议室集合。   他到了之后,立刻发现了不寻常。   会议室内有不少工作人员,还有几台亮着灯的摄像机。   很明显,这不是个简单的小会,而是可能会被剪入正片的节目素材。   幸好他听任晓萱的话,挑了件行李箱中最平平无奇的t恤,要是穿那件领口开到小腹的深v,估计一进门就被周萍轰回去换衣服了。   其余四名粉丝紧张选座,都有意远离看着挺唬人的摄像机,乔怀清先把离摄像机最近的座位占了,剩下的由她们自己分。   周萍见人齐了,客套地嘘寒问暖了一番,紧接着直奔主题:“大家应该都看过晓萱的策划案了,我们这档节目讲究的是‘真实’,绝对没有那种逐字逐句的台本,也绝对不会有恶意剪辑,请大家不要拘束,有什么想法和意见尽管提。”   “我们已经把你们的基本资料给嘉宾们看过了,仅包括年龄、学校、职业等,除此之外他们对你们一无所知,需要在录制过程中自行了解你们,就像你们入坑的时候去补他们的物料一样,这回轮到他们来补你们的‘物料’。”   “另外,你们的个人信息和社交账号我们也会尽全力保密,让你们少受网络舆论影响,相信自己的判断,脱粉就脱粉,不必惯着谁。”   能不能真的保密另说,总之导演的态度摆在这儿了:我们节目不需要你们讨好嘉宾,观众就是想看你们脱粉爬墙,尽管大胆开麦!   乔怀清以前看过周萍制作的其他综艺,大多具有社会意义,积极正能量,确实没有恶剪的情况,这番话大致上能信得过。   周萍接着说:“我们这档节目的主题,想必大家也很清楚了,要对嘉宾的人品、情商、智商、业务能力等各方面进行轮番考验,评估他们是不是合格的艺人,值不值得粉丝的喜爱。那么废话不多说,我们今晚就来对嘉宾的人品进行突击考察,这部分的拍摄由你们独立完成。”   所有粉丝“啊?”了声,都有点状况外。   有人问:“不是明早开始录吗?”   周萍微微一笑:“那是放出的烟雾弹,为了迷惑嘉宾,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   确实比按部就班地照台本演有趣多了,观众绝对爱看。   乔怀清充分理解周萍的恶趣味,积极举手提问:“周姐,怎么考验他们?”   周萍投来“你小子懂我”的满意目光,说:“你们带上摄像机,去嘉宾的房间敲门,假装是你们的个人行为,对他们提出一笔交易。”   “交易?”   “嗯,要求他们满足你们的一个愿望,作为交换,你们将在节目里转粉他们,看他们答不答应。”   满座哗然。   《爱我到底》这档节目的最大看点之一就是粉丝爬墙,这代表着粉丝的新墙头比原墙头更有魅力,本质上是一场嘉宾之间的雄竞。   如果能在开录之前收买粉丝,那就占据了极大的优势!对个人形象也极其有利!   能不能抵挡住诱惑,拒绝这笔破坏节目公正性的交易,确实是测试嘉宾人品的大杀器。   乔怀清不禁比赞:“周姐,你们这节目真是玩很大啊,不怕被粉丝冲吗?”   周萍摆手:“别想得太简单,你们第一次参与这种录制,难免紧张露馅,而你们面对的都是老油条,没准儿一眼就识破你们的目的了,配合着演,那就没意思了。假如他们真的上当,我们也会评估录像内容是否适合播出,所以这段录像不一定会用,不必太紧张。”   听她这么说,几名粉丝才松了口气。   有人提问:“所以我们不能去自己偶像的房间,对吗?那该怎么分配呢?谁去谁的房间?”   “我们已经随机分配好了。”周萍让身后的助理拿来了五张折叠卡片和五个小包,交到每个人手上,“先别打开,带好设备,到走廊上再打开,别告诉其他人,直接去各自的房间。”   众人会意。   这是为了保留悬念。   乔怀清拉开小包拉链,里面藏着一台小型摄像机,包的侧边有个圆环孔,镜头就从这儿偷拍。   一切准备就绪,周萍握紧拳头为他们鼓气:“加油,接下来就靠你们随机应变了,完全交给你们自由发挥!”   这到底是在考验谁啊……   乔怀清跟着其余四人来到走廊上。   离开了导演的监控范围,有人忐忑地问:“真要去啊?万一抽到谭郁时……我该说什么啊?气氛会不会很尴尬?”   另一人反复深呼吸:“你放心,抽到谭郁时就好办了,人家肯定能发现有坑,配合你演戏。”   第三人:“抽到boss可太刺激了,上一个夜闯他房间的人被他用枕头闷死在了床上……哦我是说电影里。”   乔怀清听出来了,这三位粉丝虽然都没明说,但字里行间已经表露了偏向:都挺想抽中谭郁时的房间。   下午在摄影棚的时候还没这样呢,他离开后发生了什么?   第四位女孩倒是态度坚定:“我相信我们波波,他不会让我失望的,我先去啦,你们慢聊。”   乔怀清记得她叫小娅,是盛星波的粉丝。   节目组为了不暴露他们的真名,减少被不理智同担人肉的风险,让他们各自起了化名。   乔怀清就叫乔怀清,反正他早在游戏宣传期就接受过媒体采访,暴露过真名,很容易找到,起化名没意义。   小娅先看了自己的卡片,脸上没有暴露过多的表情,直接坐电梯上去了。   其余三人见她带头,也纷纷效仿。   很快,走廊上只剩下乔怀清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   手中的卡片很厚实,看不见里面的字。   他手指翻动,卡片在指间旋转传递,脑海中回想起某堂数学课上做过的一道习题:   “五个人互送礼物,但不能拿自己准备的礼物,一共有多少种方式?”   答案是,44种。   那么,五个人互送礼物,不能拿自己准备的礼物,同时某人正好拿到某样特定的礼物,概率有多高?   换言之,他抽中谭郁时的概率有多高?   高中毕业已有三年的艺术生乔某实在算不出来。   算了,听天由命吧。   总不可能一天之内得罪两次,那叫什么孽缘。   乔怀清一鼓作气,翻开卡片。   “……”   然后默默合上。   “……干。”   怕什么来什么。 第7章 棋逢对手   酒店一共28层,从会议室所在的7层坐电梯到25层客房,共耗时16秒,中途居然没有人上电梯。   仿佛老天也急着将他送入谭郁时的魔爪。   乔怀清在这16秒内想好了自己用来交易的愿望。   首先,肯定不能脱离现实,比如“你给我一千万我就转粉”,一听就是陷阱,转粉的诱惑力没有高到这种地步,反手举报就是一条敲诈勒索罪。   其次,太过分的也不可取,譬如让谭郁时公主抱他转一圈然后亲他十秒钟,谭郁时应该会马上报警并告他性骚扰。   所以,他想了一条很简单、很常见、并且谭郁时绝对能实现的愿望:   他要出演谭郁时下部戏里的一个配角。   娱乐圈常规交易,正常得不能更正常。   对谭郁时来说易如反掌,用来交换粉丝的爬墙,提升个人形象,相当划算。   陷阱要设置得不让人起疑,看人掉进去的时候才会妙趣横生。   电梯抵达楼层后,乔怀清根据指引,来到2501的房门前。   摄像机已经开始录制,他笃笃敲响了房门,声音不高不低地喊:“谭老师,您好,我是周导的助理。”   明星下榻的酒店常有粉丝蹲守,自称粉丝或许会引起谭郁时的怀疑,不给他开门,所以他撒了个小谎。   不一会儿,门内传来逐渐靠近的拖鞋踢踏声。   紧接着,咔嚓一声,房门开了。   打开的半扇门漏出微弱的光线。   谭郁时没有开房间的顶灯,高大的身形挡住了绝大部分光亮。   所以乔怀清没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   只看到了……很大块的胸肌。   谭郁时应该是刚洗完澡,披着浴袍,带子系得有点松,胸膛暴露了一半。   比那位胸上有痣的网黄更有料。   明星和网红之间果然有壁啊……乔怀清默默心道。   谭郁时似乎察觉了他直勾勾的视线,拢起浴袍,问:“有事吗?”   声音比白天电话里柔和许多。   乔怀清这才抬头看他的脸。   然后再次感叹,明星与明星之间原来也有壁……不,应该是天堑。   肖沐承算是四位嘉宾中长相最俊的了,但与谭郁时相比,只能算是商店里出售的漂亮玩偶,被打造包装成赏心悦目的样子,供顾客们消费。看腻了可以丢弃再买,替代品无数。   而谭郁时是陈列在博物馆里的金镶玉。   看一眼就知道,世间难得此等绝品,未露一丝锋芒,却能折射八方光线,仿佛老天独独偏爱他,在他头顶投下一束圣光,成为自己在人间的代言者。   难怪除了boss这个外号,谭郁时的资料页还写着一个粉丝起的外号:天神。   虽然浮夸,倒也贴切。   乔怀清与他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半米,正面迎接大明星的高清美颜暴击,不可谓不震撼。   比视频剪辑里帅多了,只怪手机屏幕太小,这张脸放在大荧幕上看应该更绝。   但他也不至于看呆,迅速恢复表情管理,回:“我们进去说吧。”   谭郁时侧身让出通道:“请进。”   乔怀清进入房间,先把藏有摄像机的小包放到合适的位置,不动声色地调整了角度,然后站在拍摄范围内,等谭郁时走过来。   房间内只有床头开了盏夜读灯,难怪光线如此昏暗。   床上盖着一本打开的硬皮书,封面是英文,刚好乔怀清也懂点儿,认出了是《莎士比亚诗集》。   许多明星喜欢立“有文化”、“学霸”人设,未必是真心爱看书。   乔怀清没当回事儿,转眼看向谭郁时。   对方已经走到他面前,身躯投下的阴影几乎笼罩了他。   ……好强烈的压迫感。   任晓萱的渣男前任若是这样的体格,他绝对不敢一个人去以身犯险,搞不好会被反杀。   他吞咽了下,正要开口,谭郁时忽然说:“发色很漂亮。”   乔怀清微怔,下意识地瞥了眼自己的头发:“你喜欢?那就去染啊。哦……你们这行不能随随便便染发是吧?”   谭郁时点头,继而安静地看着他,眼神匿在背光的环境中,情绪不明。   回想起面前这人演过的诸多可怕角色……乔怀清心里隐隐发毛。   “今天在机场被撞到的人,是你吗?”   “……”   早就料到有此一问,是祸躲不过,乔怀清没慌,反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听声音听出来的?”   谭郁时:“我下午去摄影棚,看到了你的照片,我助理认出了你。”   “哦,原来如此。”这个话题太危险,乔怀清赶紧转移,“所以你一开门就知道我不是周导的助理了?怎么不拆穿我?”   谭郁时的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我想,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   这笑容……有点儿像他午睡梦中的电锯杀人狂。   可谭郁时的态度是温和有礼的,似乎没有恶意。   古怪的氛围令乔怀清极度不自在。   他原本以为自己出其不意,怎么着也能让谭郁时紧张一下,录到一些有趣的画面。   可谭郁时表现得太淡定了,没有诧异,没有不耐,仿佛猎人注视着笼子里翻腾的野兔,知道他掀不起多大风浪,于是饶有兴致地逗他。   恐怕在谭郁时眼中,他才是那个有趣的小丑。   事已至此,遮遮掩掩已无意义,乔怀清主动自曝:“其实我是肖沐承的粉丝,也来参加这个节目。”   谭郁时黑浓的眉毛轻挑:“嗯,然后?”   这反应,八成已经看破了他的真实目的。   但箭已离弦,他必须演下去。   “然后呢,我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好,我同意。”   “……”乔怀清懵了半秒,“等等,你不先问我是什么交易吗?”   谭郁时眼中浮动着不知名的情绪,如无光的夜空下隐约起伏的幽暗海面:“都可以。”   乔怀清确定了,这是节目效果。   正常人面对来自陌生人的未知交易怎么可能说“都可以”。   谭郁时一定已经意识到这是节目组布置的陷阱了,从开门起就在演戏。   他原本是布置陷阱的猎人,此刻却成了被戏耍的猎物。   不甘心与胜负欲一涌而上,乔怀清索性破罐子破摔。   反正录像素材可以删,不如玩儿把大的。   来都来了,他今晚必须看到这位大明星受惊失措,成为他的猎物。   挣那么多钱,取悦一下粉丝怎么了?   “什么都可以?行啊。”   乔怀清眼中淌出淬了毒的蜜意。   指尖点上谭郁时两截锁骨的中央,缓缓下滑。   经过胸前肌肉的沟壑时,曲起指节,平整的指甲轻轻搔刮了一下。   指下的胸肌瞬间绷紧。   他暗笑,沾着对方体温的手指敲了敲自己的唇角,软声甜腻道:“其实,我也很喜欢你的,郁时哥哥……这样吧,你公主抱我转一圈,然后亲我十秒钟,我就在节目里转粉你,好不好?”   “……”   谭郁时沉默了。   一想到大明星此刻心中的天雷滚滚,乔怀清就想放声大笑。   哈,演不下去了吧?   谭郁时若是告他性骚扰,就拿这段录像当证据,是这家伙亲口说的“都可以”。   终于扳回一城,乔怀清心情大好。   人要想活得爽,果然还是得脸皮厚、没下限、随时随地发疯——   下一秒,他的双脚突然离了地。   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   …………???   等他反应过来时,谭郁时已经抱着他转了一圈,轻轻放下,问:“包里藏着摄像机是吗?周导安排的任务?”   乔怀清脑子里嗡嗡的,勉强听清了这句话,顿觉无聊,干脆承认:“是啊,你的一言一行都被录下来了,既然发现了就别演了——”   “这个任务确实让我很为难……幸好来的是你。”   谭郁时的音色很沉,这会儿尾音忽然愉悦地扬上去,像把钩子似地挑起心弦,让人浑身过电般一麻。   这就是实力演员的台词功底吗?调动情绪好生厉害。   乔怀清以为自己仍有平复下来从容应对的余地。   然而谭郁时没有等待他的回应。   眼前的英俊面容迅速放大,像是长焦镜头骤然拉近。   他只来得及看见台灯光在谭郁时下颚线处晕出的朦胧边界,视野就突然暗了。   一股温度贴上了他的唇角。   “替我谢谢周导。”   乔怀清的瞳孔剧烈震荡。   醇厚迷人的男士香水尾调融入鼻息,瞬间侵占他了的所有感官。   谭郁时没有其他动作,他们相连的部分仅仅是这一小块皮肤而已,可他却觉得自己被对方的体温、呼吸、与阴影层层包裹,密不透风,喘不上气。   压迫感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从未觉得十秒如此漫长,如此灼心。   这感觉太糟糕了。   他居然在他最擅长的唇枪舌战上,被一个毫无攻击力的轻吻,一举击败了。 第8章 逃杀游戏   第二天的正式录制从八点开始。   早上七点半,中巴车载着十位困顿的嘉宾与粉丝前往拍摄地。   半小时的路途也有固定机位的摄像机跟拍,嘉宾与各自的粉丝坐在一起。   经过昨天的谭郁时看照片事件,其余四位明星也纷纷卷起来了,有的给粉丝带了爱心早餐,有的给粉丝带了按摩颈枕。   谭郁时比他们粉丝多十倍还这么努力,他们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肖沐承经过一晚上也想通了,男粉就男粉,只要能炒起热度、多圈些粉丝就行,不指望风头能压过谭郁时,毕竟人家的粉丝基数摆在那儿。   他一早让助理买了两杯冰美式,想好了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先把其中一杯递给那位男粉,贴心地说:“我担心今天起太早,你会没精神,就给你买了杯咖啡提提神。”   然后装作开玩笑,用冰凉的手贴一下对方的手背,再说:“不过我忘了让他们少加冰,你瞧,冻得我手都木了,你慢慢喝啊,不着急。”   卖腐的套路他在选秀节目里早已练得炉火纯青,这种小小的身体接触和关切的话语绝对能让粉丝原地开磕。   肖沐承踌躇满志地握着两杯冰咖上了车。   然后发现他那位男粉正戴着眼罩睡觉。   ……嗯?   他怀疑自己认错了人,又环视了一圈。   没错啊,他看过周萍发来的粉丝照片,自己的男粉是蓝毛,车上就这一位蓝毛。   可蓝毛哥居然在睡觉。   知道自己的爱豆即将到来,不该是这种表现吧??   肖沐承紧接着猜测,这位粉丝或许是昨日长途奔波,没有睡够。   可以理解。   但他的冰美式必须要送出去。   别说蓝毛哥是睡了,就算是昏了,也得先在镜头下喝一口他的冰美式,然后说:“谢谢沐沐,好感动,呜呜。”再昏过去。   “咳。”肖沐承坐下,试图用咳嗽引起对方注意。   这招果然有效,蓝毛哥抬手掀开眼罩一角,眯着眼瞧他。   肖沐承按照原定计划,递去一杯冰美式,绽开温暖笑容:“我担心今天起太早,你会没精神,就给你买了杯咖啡提提神。”   一字不差,堪称完美!他果然是天生吃演员这碗饭的!   他接着把凉手贴上对方的手背,一触即缩,眼含歉疚地说出后半段台词:“不过我忘了让他们少加冰,你瞧,冻得我手都……”   “手冷?”蓝毛哥忽然打断,继而发笑。   “……”   肖沐承觉得他的冷笑似乎比咖啡里的冰块更冷。   有点让人害怕。   “那就用手搓搓你那玩意儿,一会儿就暖了,保证你浑身都热乎。”蓝毛哥龇牙道,“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这么屁大点事别来打扰我,我是你的衣食父母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听懂没?听懂点头。”   肖沐承一哆嗦,下意识地点头。   “Good boy.”蓝毛哥重新戴上了眼罩。   肖沐承:“……”   虽然他读书少,但也知道这是句夸狗的英文啊!   乔怀清丝毫不在乎被摄像机拍到。   他训斥肖沐承的时候故意带了点儿颜色,周萍只要精神状态正常,就绝对不会允许这段播出去。   反正车里有五对嘉宾与粉丝在互动,不差他俩这一对的素材。   肖沐承也是够惨,正好撞他枪口上,否则他其实可以不计较昨天肖沐承在背后嫌弃他的事儿,陪着演一段“暖心爱豆感动粉丝”的戏码。   要怪只能怪谭郁时。   昨晚的录像他出了房间就删了,对周萍谎称自己一开口就被谭郁时察觉了目的。   周萍虽然惋惜,但并不意外。   “毕竟是谭郁时嘛,你失败也很正常。”   不,他根本没失败。   甚至可以说是大获成功。   谭郁时亲够了十秒,接着问他:“还有什么要求吗?”   乔怀清没再提。   他追星时间不长,但也没听说过粉丝让亲就亲的明星。   没底线程度简直刷新他的想象。   如果他提的要求是让谭郁时睡他,谭郁时会不会真的睡粉?   摄像机录着都敢这样,这家伙私下绝对玩得更花。   什么天神什么零绯闻,仗着家里有钱有势买通狗仔了吧?明明戏里戏外都是个大恶人。   向来只有他耍人的份,怎么就一时轻敌,被人当猴儿似地耍了一回呢?   还被占了便宜。   虽然这便宜是他亲口要求的。   更郁闷了。   乔怀清恼得一宿没睡好,半夜还踢了被子坐起来:“不是,他有病吧?”   今天一早,周萍把他们五位粉丝拉了个群,说明了昨夜人品测试的情况。   曹靖和杜熙入行十多年了,参加过不少综艺,老油条果然处事圆滑,没有第一时间答应粉丝提出的交易,但也没完全拒绝,周旋了几句发觉粉丝表情不对劲后,才改了口风,说不能破坏节目公正性,也算是通过了测试。   盛星波倒是出乎意料,据说粉丝一开口,他就板起脸斥责:“你这是在害我啊?赶紧走,当我没听过这话。”   严格来说,他是测试得分最高的那位。   至于肖沐承……   乔怀清只能说不出所料。   测试肖沐承的人是盛星波的粉丝小娅,她提出的转粉条件是,让肖沐承给她介绍圈里的帅哥。   爱豆与粉丝谈地下恋爱早已不是新鲜事儿,只要不被狗仔发现,谈几个都成。   肖沐承认识的朋友大多糊穿地心,连狗仔都懒得蹲,就算塌房也无人伤亡,更不关他的事。   所以只思考了一小会儿,他就答应了小娅的条件,并报出了几个小爱豆的名字,问她喜欢哪个,他可以牵线搭桥。   由于涉及到了其他爱豆的爆料,这段录像素材多半是不会用了,否则就算对话打码,观众的重点也会转移到“肖沐承到底介绍了谁?不会是我爱豆吧?”上面去,这就不是周萍的测试目的了。   总结下来,五位嘉宾中有两位的素材无效,将近半数,这个人品测试环节大概率是不会播了。   不过周萍很乐观地说:“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帮助大家快速了解其他嘉宾,人品是无法一次性测出来的,将会贯穿整档节目。大家早点睡吧,明天的录制才是第一场重头戏。”   乔怀清本想睡一路,但上车后没几分钟,节目组就下发了本期剧本,让大家抓紧时间看。   他只好扯下眼罩,抓过肖沐承准备的冰美式吸了两口,翻看起来。   肖沐承注意到他的动作,以为他这是接受自己的好意了,于是稍稍歪过身子,有说有笑地搭话:“节目组还挺洋气,起了个英文标题。”   乔怀清原本没注意,经他提醒,扫了眼剧本的标题:   「第一期:Battle Royale」   这两个单词分开他都认得,组合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乔怀清听见前后座的其他人也在议论这个标题,忽然又想起了谭郁时。   谭郁时在国外生活多年,昨晚还在看英文诗集,应该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等等?   有的嘉宾能看懂,有的嘉宾看不懂?   乔怀清眉头一皱,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身为游戏工作室的主美,他听制作人骆恺南说过游戏设计的基本思路。   其中最重要的原则之一,就是公平性。   哪怕是氪金就能获得神级装备的游戏,也一定会设置玩家靠肝就能获得同等级神装的途径。   一方付出金钱,一方付出时间,这样才算公平,否则绝对不是一款好游戏。   同理,节目组没道理在一开始就设置一个故弄玄虚的标题,导致部分英语水平不高的嘉宾对本期主题云里雾里。   这破坏了游戏的公平性。   除非……这个标题也是本期考验的一环。   换言之,考验或许已经开始了。   乔怀清的兴趣被挑起来了,立刻往下看剧本。   说是剧本,其实纸上并没有写出详尽的说明,只有几句规则介绍:   “《爱我到底》第一期考验介绍:   各位将前往一所学校进行测试游戏,过程中请各位嘉宾竭尽所能地展现出自己的能力与魅力,为粉丝树立起良好的学习榜样,留住粉丝的喜爱。   本期录制时长4小时,上午8点开始至中午12点结束。   游戏采用积分制,第一位成功离开学校的嘉宾+50分,第二位+40分……以此类推,第五位+10分。   四小时后仍未离开的嘉宾不加分。   游戏过程中将发生各类加分与减分事件,请各位自行探索。   此外,游戏共设有三种结局,即:bad ending(糟糕结局),happy ending(幸福结局),perfect ending(完美结局)。达成前两种不加分,达成第三种+100分。   中午12点进行积分结算,积分最高的嘉宾将得到粉丝的私联方式,有助于下一期考验。   每期积分叠加累积,最终期结束后,将按照总积分排名颁发奖励。   更多规则,请听校内广播提示。”   地点是学校……主旨是为粉丝树立学习榜样……   乔怀清大约猜到这期考验艺人哪方面的素养了。   他怜悯地看向肖沐承。   但愿这位不是九漏鱼。   中巴车的最后一排,化名为小玉的粉丝也看完了剧本,有几个地方不太懂,但不敢开口问。   因为她家boss也在很专心地看剧本,她不好意思打扰。   谭郁时先前常驻国外,国内影迷虽多,但有条件飞去国外追星的粉丝毕竟是极少数,所以亲眼见过他的国内影迷并不多。   今日幸而一见,才知道真人长得比大荧幕上更惊为天人。   算起来,这已经是她喜欢谭郁时的第五个年头了。   谭郁时饰演的每个角色都精准踩中她的萌点,可彼时高中生的她没有多少零花钱用来追星,唯一能做的产出,就是为谭郁时的各个角色写同人文。   为了写得更好、给boss吸更多粉,她大量阅读课外书,日积月累地提升文笔,后来不仅成了镇圈太太,还在高考中拿了满分作文,考上了理想大学。   周萍导演听说了她的励志故事,欣然给了她唯一的粉丝名额。   与偶像共录节目当然激动,但作为老粉,她更多的心情其实是疑惑。   谭郁时自入行以来,在大众印象中,一直是位满心事业、无心营业的优质演员。   从不接代言广告,不经营社媒,也没有花边绯闻和炒作。   大家都以为他是因为家境优渥,早已名利傍身,所以不屑营业,纯粹出于爱好才投身演艺事业。   粉丝也很喜欢这条理由,总是骄傲地对外宣称:“我家boss的格局在大气层,凡夫俗子安知天神之志。”   这波吹捧虽然有点尬,但谭郁时的作风确实超凡脱俗,“谭天神”的名号由此打响。   可如今,天神却突然下凡参加了综艺,以上言论便站不住脚了。   完美无瑕的形象似乎裂开了一道缝,某些早已嫉妒多时的苍蝇闻着味儿就来了:   「谭天神怎么堕落了?不好好拍戏,去接这种烂综艺?」   「谭郁时这是被发烂发臭的内娱同化了吧?」   「他今年初那部转型作《追声者》票房惨淡,这大半年都没什么水花,我看是已经过气了。」   「我说他怎么突然回国了呢,原来是想赚快钱啊。」   不过由于谭郁时早些年基础打得好,业务能力优秀,路人盘极大,这些唱衰言论很快就被反驳压了下去:   「上个综艺就堕落啦?人家从不拍烂片恰烂饭,接一部综艺放松放松怎么了?又不是超人不需要休息。」   「谭郁时想赚钱还不容易?接几个代言拍几部商业片,不比上综艺来钱快多了?你们黑别人也要讲逻辑吧。而且我看了这综艺的配置,连个赞助都没有,能给得起多少出场费啊。」   「《追声者》国内票房破二十亿还叫惨谈?要不是排片被恶意压制绝对不止这个数好吧!国外影评人都说明年有望冲奥,在国内却被营销号各种黑,有脑子的都知道是动了谁的蛋糕!」   「谭郁时根本不差你们黑子的认可,他的演技大家有目共睹,回国拍片是来拯救内娱的,你们反倒质疑他?山猪吃不了细糠!」   ……   谭郁时到底为什么接这档综艺,小玉也不清楚,但就此刻谭郁时专心看剧本的样子,她觉得,她家boss的初心应该没变。   还是她喜欢的那位兢兢业业的好演员。   只不过……剧本就一页纸,需要看十分钟这么久吗?   小玉实在按捺不住,轻声问:“boss……这剧本是有什么问题吗?”   谭郁时闻言,深沉的目光转向了她。   小玉瞬间心跳砰砰响,努力告诫自己:不行不行我可是事业粉!淡定!   “剧本没问题,介绍得很清楚。”谭郁时指着标题,耐心解释,“Battle Royale,大逃杀,这期应该是考验我们的智商和体能。”   小玉一惊:“大逃杀?会不会很吓人?”   “不会,如果有恐怖元素,肯定会事先说明,以防有人胆小无法承受。”谭郁时的嗓音微沉,给人一种很可靠、很安心的感觉,“我猜游戏也不会很难,毕竟大家不是真来考试的,你放心,跟我走就行。”   小玉松了口气。   她胆子特别小,也特别路痴,能跟着谭郁时走就再好不过了。   但她仍然困惑:“既然剧本没问题,boss,你为什么看了这么久啊?”   谭郁时原本按在嘴角摩挲的手放下,平静地说:“没什么,在想事情……你刚才说,昨晚的考验是周导安排的,但交易内容是你们自己想的?”   什么刚才,这都二十分钟前的话题了。   小玉奇怪道:“是啊,boss,来找你的人是那个男粉对吧?他是不是提什么出格的要求了?你觉得冒犯的话可以告诉周导。”   谭郁时若有所思,又沉默了片刻,轻轻摇头:“他没冒犯我,是我冒犯他了。他只是开了个玩笑……我却当真了。”   作者有话说:   小乔:气鼓鼓。   小谭:委屈屈。 第9章 诡计多端   中巴车在7:55抵达学校,十位参与者陆续下车。   从酒店上车的时候,大家是分散抵达的,乔怀清到得早,一上车就戴上眼罩补觉了,没注意其他人。这会儿下了车、站成一排才发现,大家的服装有所区别。   都是节目组统一分发的白色运动套装,长袖长裤,只有衣服侧边条纹的颜色不一样。   他与肖沐承这组是红色的,其他组分别是蓝、黄、绿、灰。   这还好理解,为了分辨谁是谁的粉丝,但接下来,工作人员又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透明面罩。   类似于塑料瓶的材质,更高清,180度全脸防护,不影响视野,用途不明。   工作人员没解释,他们只能莫名其妙地戴上。   紧接着,工作人员没收了所有人的手机,并给每人下发了一块类似于小天才手表的设备。   “通过这块表,节目组可以定位到各位所在的位置,请不要企图翻墙离开学校哦。”   “各位也可以用这块手表拍照、看时间、查看自己当前的积分等等。”   解释完用途后,工作人员领着五组小队往校门口走。   正值暑假,学校里一个人也没有,隔着铁拉门能看见空荡荡的教学楼。   一共四层,中间是曲折的楼梯,东西两边是教室。   乔怀清瞥了眼门口镀金的校名,是所初中。   挺合理的。   假如要考验嘉宾的文化水平,考初中知识就差不多了,高中太难了。   先不说大多数艺人走的都是艺术生路线,就算让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来做高中题,也未必人人都记得。   乔怀清自认高中时成绩还不错,毕竟要考上顶尖美院,文化课成绩不可能太差。但他现在大三了,再让他背高中的古文、做高中的数学题,他早就忘光了。   由此看来,节目组还挺仁慈。   十个人先后来到铁拉门前。   校门在保安室的操控下徐徐打开,随行pd说:“我就陪各位到这儿了,接下来由各位自行探索。”   肖沐承疑惑地“嗯?”了声:“摄像师也不进去吗?”   pd:“教学楼内已经安装好摄像机了。”   这栋教学楼这么大,每间教室都装了摄像机?   咱节目组什么时候这么财大气粗了?   众人心里都产生了同样的困惑,但不方便问,只能按照指示,迈入敞开的校门。   十个人全部进入后,铁拉门再次徐徐启动。   金属滑过轨道发出咔咔咔的刺耳声响,回荡在寂静空旷的校园内,令人一阵心悸。   手表同时开始倒计时:「4:00:00」   紧迫感陡然升起,小玉不由自主地靠近了谭郁时,同时偷偷观察其他人的神色。   另外四名嘉宾都有综艺经验,神态镇定。   其余粉丝就像她一样,对未知的情况感到有些不安,都成了自家偶像的绑定挂件……   除了某一位。   “愣着干什么?走啊。”乔怀清拽起肖沐承,“时间不等人,我的老哥,没看剧本吗?越早出去积分越高。”   要不是粉丝独自探索不加分,他早就第一个冲进去了。   肖沐承往反方向使劲儿:“你等等……万一前面有陷阱怎么办?剧本上也说了,会出现减分事件!”   乔怀清:“有陷阱你就畏缩不前了?这是一位爱豆该传达给粉丝的价值观吗?”   肖沐承:“……”   不是,哥们你也太积极了吧!该表现的是我不是你啊!   小玉也在瞧热闹,忽然听身旁的谭郁时说:“我们走吧。”   “哦哦。”小玉对他充分信任,马上跟着谭郁时往前走,经过了拉拉扯扯的红队。   谭郁时在蓝发青年面前稍作停顿,说:“我去探路,有陷阱告诉你们。”   乔怀清哪儿能再落后他一回,松开不争气的肖沐承,大步一跨,超到了他前头:“怎敢劳烦谭老师啊,还是让我这个炮灰冲前面吧。”   谭郁时没说什么,跟在了后头,保持着一步左右的距离。   有他带头,剩下的人也纷纷跟上。   通往教学楼的笔直大道长约五十米,经过中央喷泉时,校内广播毫无预兆地响起:   “叮咚!欢迎各位来到育人中学!这是一所环境优美、氛围良好的初级中学,但是!近期却出现了蓄意破坏校园环境的恶劣行为,请各位协助校方还原真相!   为了方便各位在校园内行动,接下来我将告知各位本校校规:   第一,在校期间不得使用任何电子通讯设备。   第二,因环境遭到破坏,空气中或许存在有毒细菌,在校期间不得摘下面罩。   第三,下课铃响起时,请尽快前往下一堂课的教室,不要在本班教室及走廊内逗留。   第四,教导主任的要求必须完成。   第五,别害怕,害怕是你通向完美的绊脚石。   就这些啦!请各位严格遵守校规,违反者将遭到惩罚哦!   那么接下来,请各位先前往一楼东侧的第一间教室吧!”   广播突然出现,许多人措手不及,脑子没跟上,听完就忘了一半。   好在游戏刚开始,彼此之间的竞争意识不强,大家互相补充了细节,基本上都记住了规则。   “我怎么觉得这节目比我想象中复杂很多啊。”杜熙笑道,“我以为就玩玩小游戏聊聊天呢。”   曹靖说:“是啊,你们年轻人脑子还好使些,我都三十多了,记个规则都记半天,一会儿可别嫌我拖后腿啊。”   他最后句是对粉丝说的,粉丝自然不嫌弃:“没事的,曹哥,我会帮你的!”   小玉听了,小声告诉谭郁时:“boss,你刚才说这期考验智商和体能是吧?曹靖演过很多打戏,他体能应该很强,你要当心他。”   谭郁时嗯了声,似乎不怎么在意,低声问:“肖沐承有什么特长?”   什么特长?   小玉倒是有所耳闻,但她总不能对光风霁月的谭郁时说:“他下面特长。”   多玷污天神的耳朵啊。   于是她想了想,勉强想出一条:“他是选秀出身的,唱歌跳舞应该还行吧。”虽然她也没亲眼看过。   谭郁时“哦”了声,没再问下去。   小玉不明白他为什么单独问肖沐承,虽然肖沐承的确是其余四位嘉宾中粉丝数最多的,但在谭郁时面前根本不够看的。论智商、论体能,也不会造成任何威胁。   倒是肖沐承身边那位粉丝,长得比正主还惹眼,行动也更大胆。   倘若他是嘉宾,或许会比肖沐承更圈粉。   五支小队很快走过大道,拾级而上,进入教学楼,找到了广播中所说的东侧第一间教室。   门没锁,乔怀清正要推门而入,身侧伸来一条胳膊,先他一步推开了门。   “我先进吧,可能有陷阱。”   声音低沉却明朗,像能看清底部泥沙的清澈湖水,乍一看似乎很浅,跌进去就溺在里头了。   对方的面罩压着他后脑勺的头发,说明离得很近,几乎贴在他背后。   乔怀清唰地回头,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对方的面罩:“你是想抢占先机吧?”   谭郁时似乎愣了愣,往后退了一步,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那我把先机让给你。”   “谁要你让了,本来就是我先到的。”乔怀清嘟囔着推开了门。   里边就是间普通教室。   摆放整齐的课桌椅,堆叠的书本作业,明亮的窗户,干净的地板,花里胡哨的黑板报……   与所有人印象中的教室别无二致。   “嗯?他们不清空桌面吗?”刚高中毕业的小娅问,“我们学校放假前会大扫除,老师会要求清空桌面和桌肚。”   经她提醒,其他人也想起来了,多数学校确实有这样的规定。   盛星波回她:“应该是特意为节目布置的,听广播里的意思,我们身处的时间设定是在上学期间。”   小娅了然,毫不吝啬夸奖:“盛哥真聪明!”   从昨晚到此刻的表现来看,小娅应该是盛星波的铁粉。   换言之,很难撬墙角。   谭郁时的粉丝小玉看着也很忠心,估计也难。   那就只剩下杜熙和曹靖的粉丝了。   乔怀清暗暗分析着。   肖沐承要是够聪明,就该去这两位粉丝面前多多表现自己。   反正他肯定是不会爬墙的,就是个看热闹的乐子粉而已,谁更体贴粉丝他压根不在乎。   教室面积不大,全班就三十套课桌。   十人全部进入后,空间一下变得拥挤许多,走两三步就能碰上一个人。   杜熙最后一个进来,刚松开把手,木门突然在弹簧的驱动下自动关上了,砰!地一声,整间教室为之一震。   曹靖开玩笑:“你可别把人家学校的门撞坏了,这是公共财产。”   “没这么脆弱吧?”杜熙不放心地转身查看,脸色却是一变,“这门打不开了,怎么回事?”   曹靖刚好走到后门,闻言,握住把手拉了拉,惊讶道:“后门也是锁住的。”   两扇门都打不开,窗户倒是能开,但根据“不能翻墙离开学校”的规定,翻窗离开教室应该也是违规的。   这时,沉寂了几分钟的广播再次适时响起:   “每堂课40分钟,请各位在此期间找到隐藏在教室内的钥匙,离开教室,否则无法前往下一堂课。   找到钥匙+10分,时间截止未能找到钥匙不加分。”   杜熙苦笑:“规则怎么越来越复杂了,我没玩过解谜游戏啊,平时拍戏就够忙了,哪有时间。”   肖沐承瞟了他一眼,懒得搭腔。   杜熙是童星出身,艺龄十几年,论资排辈比谭郁时还资格老。即便大家都知道他这些年根本没有好作品,全是在吃老本,这番话不过是为了立敬业人设,也不会说他什么……   “杜老师这些年原来有在拍戏?”   肖沐承一愣,听见自己那位精神状态不明的粉丝开了口。   “我上回看见杜老师的新闻,还是三四年前您在片场耍大——”   “诶诶!咱们别闲聊了,只有四十分钟,抓紧啊!”肖沐承火急火燎地插话。   杜熙没能靠老本继续红下去,主要原因就是爱耍大牌,得罪了不少人,直到这两年彻底糊了才有所收敛。   业内许多人都知道这事,肖沐承来参加节目前,经纪人向他介绍过其他嘉宾的经历背景,所以略有耳闻。   但这事怎么能搬到台面上来吐槽呢!   蓝毛哥原来不是针对他,而是平等地创死全世界啊!   肖沐承冷汗都快淌下来了,抬头看向教室各处的摄像头,用眼神恳求:导演,这段一定要删啊,我不想因为粉丝行为被上升啊!   乔怀清却跟个没事人儿似的,走到别处找线索去了。   原本的五支小队分散了,十名嘉宾与粉丝混在一起,站在教室的各个地方,搜寻钥匙。   但这样搜索的效率实在太低了。   教室内一共三十张课桌,桌面和桌肚都放满了书本和文具,教室后边还有一排柜子,编号1到30,里面也塞满了学生的杂物。   就算有十个人,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恐怕也无法在40分钟内找到钥匙。   乔怀清的好奇心被这个游戏挑起来了。   有谜就一定有解。   教室内看似随意摆放的物品是一团乱糟糟的绒线,末端连着钥匙,隐藏在线团内,必须要先找到线头,才能整理这团绒线。   那么问题来了,线头会在哪儿呢?   乔怀清想了想,觉得应该不会在课桌或柜子里。   原因很简单,这三十套课桌和柜子长得都差不多,没有一个特别的,必须一个个仔细翻看才能发现杂物的不同,这就太费时间了,与智商考验也没关系,够耐心就行。   以他对周萍浅薄的了解,这位导演挺有想法,应该不会设置如此无聊的游戏过程。   那就只剩下一个地方可以找了。   乔怀清抬头看向教室前方——   墨绿色的黑板分为三个板块,可以自由活动,左边写着课表:8月14日,周一,上午:英语、语文、化学、美术。   右边两块空无一字。   讲台的抽屉是大家一进来就搜索的地方,里面什么也没有。   目前距离他们进入教室只过去了五分钟,就算猜错了也来得及重整思路。   乔怀清的视线盯着前方讲台,上下左右来回梭巡。   忽然,注意到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光亮——   来自固定在天花板上的投影仪!   他心中一动,当即走到投影仪正下方,踮起脚,伸长了手,去按投影仪底下的开机键。   肖沐承看见自个儿粉丝丢下自己单独行动了,这还得了?赶忙追上,却没想到乔怀清突然停下了。   他来不及收势,一头撞在了对方后背上。   乔怀清光顾着看顶上的投影仪,没注意后边跟着人,也没注意前边来了人,被肖沐承这么一撞,整个人往前倒,伸长的胳膊掼下去,刚好挂在了前边来人的脖子上。   谭郁时反应极快,抱了个满怀,后退半步,眨眼间稳住了两人的身形。   昨夜残留的淡香若有似无地漂浮于空气中。   视线对上,乔怀清想起了那个轻轻柔柔的吻。   谭郁时眼中浮现一层浅浅的笑意,可能是在笑话他的狼狈。   乔怀清瞪眼做口型:笑屁笑?   谭郁时的手悬在半空,没有搭上他的腰,仅用小臂箍着他,扶他站稳后,抬手随便一按,就按到了开机键。   投影仪启动,画面投放,黑板突然亮起,显现出文字。   乔怀清正对着黑板,挪一挪视线就能看见文字。   但他倚在谭郁时身上,忍不住多瞧了对方两眼:“你胸肌是铁板做的吗?这么硬。”   谭郁时微怔,继而低头靠近,沉厚的嗓音在私密的空间内响起,像是将人完全包裹的环绕立体声:“很硬吗?那你疼不疼?”   “……”   这叫什么话。   收音的微麦就夹在衣领上,谭郁时真是肆意妄为到了极点,仗着可以剪辑,当众开黄腔调情。   堂堂国际知名演员,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勾引粉丝爬墙。   是意识到昨晚耍人的举动让他不高兴了?所以用美男计来补偿吗?   呵,诡计多端的演技派……乔怀清心中冷笑。   怎么不早点对我用。   作者有话说:   心是黄的,看什么都是黄的。——乔·尼古拉耶维奇·怀清 第10章 道歉补偿   投影仪一亮,教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没人注意到某两位抱的时间有点久,除了小玉。   不过她没多想。   刚才肖沐承撞倒乔怀清的一幕大家都瞧见了,乔怀清一时半会儿站不稳,多靠会儿谭郁时,也情有可原。   肖沐承见自己帮忙不成,还伤了粉丝,心里那叫一个慌,谭郁时一松手,他立马把握机会嘘寒问暖:“怀清,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我不是故意的”放在“你没事吧”之前,可见在肖沐承心中,澄清自己比粉丝的安全更重要。   乔怀清站直了:“腰没断,多谢关心。”   肖沐承做作地大口呼气:“那就好,赶紧看看线索吧。你到我这儿来,看得清楚些。”   乔怀清没分给他一个眼神,盯着面前人,回答了刚才谭郁时的问题:“当然疼啊,你走路不长眼吗?”   语气带了点个人情绪,也很不讲道理,但谭郁时居然没生气:“抱歉。我也看到投影仪亮着,想来按一下试试。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些?”   他解释时的表情相当认真正经,让乔怀清在某个瞬间产生了“我是不是想歪了?其实那句话只是关心?”的念头。   不,不能再轻敌。   谭郁时是演员,演个正人君子还不是小菜一碟?   既然这家伙主动提出要补偿,干嘛不占这个便宜?   乔怀清的手撑在他胸膛上,有意无意地按了按。   这会儿肌肉放松了,手感是软弹的。   看多了漫画里的双开门身材,这还是第一次摸到实物。   说不馋肯定是假的。   谭郁时这人讨厌归讨厌,可胸肌又有什么错?它只是跟错了主人而已。   “那你给我揉揉呗。”乔怀清低声说,“这期录完之后,行不?我也可以给你揉。”   谭郁时沉笑了声,竟然回:“谢谢,我不疼,不用麻烦你,我帮你就行。”   接着又倾身在他耳边留了句:“回酒店之后来我房间。”   “……”   乔怀清望了眼天花板角落的摄像机。   周导啊周导,这回口无遮拦的不是我,你可听清楚了。   教学楼西侧。   某间大办公室被节目组征用了,当作观察室,东侧发生的一切全部显示在监控屏幕上。   周萍、任晓萱、与其他几名工作人员正在实时收看,也听见了刚才的对话。   慌倒是没慌,反正后期都能剪,就是惊着了。   谁也没想到谭郁时会说出这种暧昧的话。   毕竟谁也没见过谭天神私底下的模样。   他活得像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敬业地在电影中扮演各种角色,自己的私生活却捂得严严实实。   社媒上从不发日常,花边新闻与他绝缘,导致坊间暗传是他背景太硬,没人敢曝光他的隐私。   但这种说法只有外行会信,实际上蹲他的狗仔绝不在少数,有收获的却寥寥无几。   最大的一桩“爆料”,是他刚回国时,被某位狗仔拍到他深夜幽会一美女,疑似姐弟恋。   狗仔在直播间预热了三天,“顶流男星恋情曝光”、“人气TOP演员姐弟恋”等热搜上了好几回,吊足了吃瓜群众的好奇心。   结果放出视频当天,词条旁边刚挂上“爆”字,谭郁时就亲自下场转发了:   「她是我的新经纪人,律师函请稍等。」   齐芳也顺着这条转发:「哎哟,我都快四十了孩子都有俩了,还被全网夸身材好,谢谢你们哦。」   那名狗仔最终进局子蹲了几天,全平台账号封禁,被网友嘲笑至今,可信度直跌谷底。   从此内娱狗仔都有点儿忌惮谭郁时。   其他明星都是一出现负面新闻就急忙站出来澄清,可谭郁时却任由舆论发酵,仿佛无计可施,让狗仔以为自己掌握的证据属实,放心大胆地发出了“爆料”。   从而坐实了“造谣诽谤”的罪名。   一场很沉得住气的钓鱼执法。   任晓萱当时也吃了瓜,觉得谭郁时就连告狗仔的语气都像台冰冷的机器人,哪有起诉之前说“请稍等”的?   所以当着镜头调戏粉丝这种事……怎么也不像谭郁时会干的。   “他是在演吧?”周萍将信将疑地问,“总不可能真想给乔怀清揉一揉吧?”   任晓萱觉着也是:“乔怀清就是随口占便宜,谭老师不可能看不出来,这句话应该是顺势反击吧。不愧是谭老师,反应速度太快了!”   周萍点头:“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综艺感,我先前还担心呢。”   谭郁时说完那句“回酒店之后来我房间”后,便转过身,随其他人一起看向黑板。   肖沐承把自个儿粉丝拉了回来,但乔怀清的心思已经粘在那道背影上了。   肚子里憋了一大堆更生猛的反击,可惜无用武之地。   谭郁时的腕儿太大,整档节目靠他赚流量,再肆无忌惮也没人敢说他。   自己就惨了,一旦尺度过于超标,就要付违约金、被替换下去,什么也捞不着,只能在镜头前收敛。   这就好比身上带着狙击枪,却只被允许用牙签戳敌人,那叫一憋屈。   不过没关系,暂时赢不了嘴仗,动脑总行了吧?   投影仪的线索是他第一个发现的,赢下这局的概率依旧很高。   然而当乔怀清转头看向黑板上的投影时,自信心就裂开了一道缝——   投屏出来的画面是一张ppt,白底黑字,两句英文:   「1. Love makes a person richer and poorer than himself.   2. All for one, and one for all.」   几乎所有人都懵了。   这还真是一节英语课啊。   高中刚毕业的小娅说:“第一句我能看懂:爱让一个人比原来的自己更丰富、也更贫乏。第二句我就不知道了,盛哥你知道吗?”   盛星波也是实诚:“我只有初中文凭,英语超烂,肯定不知道啊。”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谭郁时不徐不疾地说,“是《三个火枪手》里的名句,第一句我不知道出自哪里,或许看过,但没印象了。”   乔怀清诧异地瞧他一眼。   这家伙的文化水平还真不赖,昨晚床上那本莎士比亚诗集或许不是摆设。   小玉眼冒桃心:“boss好牛!看过的书真多!”   谭郁时轻蹙眉头:“但我觉得,重点不在于有没有看过这本书。”   小玉:“嗯?为什么这么说?”   乔怀清抢答:“因为这样就变成考阅读量和记性了,偏离本期主题了。这两句话的意义和出处一定就在这间教室内。”   谭郁时有些意外地看过来:“嗯,我也这么想。”   两人静静对视。   空气中似乎有条看不见的线牵扯着,勾起了乔怀清的唇角:“我们挺有默契啊。”   谭郁时在线的另一端,也被轻扯了一下,微笑道:“是你聪明。”   小玉:“?”   怎么感觉这两人气氛怪怪的?   其他人的视线也聚焦到了这两人身上。   肖沐承虽然离乔怀清最近,但物理距离并不能填补智商上的鸿沟。   他的英语水平与盛星波差不多,跟初中生一起考试估计都得垫底,因此看见那两句话后,半个屁也放不出来。   而他的粉丝居然大出风头,与谭郁时对答得有来有回。   这不是喧宾夺主了嘛!   他比不过谭郁时,总不能连粉丝也比不过吧!   “那我们赶紧分头找吧,时间不等人呐。”肖沐承急上火似地提出建议,打断这两人的眉来眼去。   乔怀清一心要赢,也没多废话,走到第一排课桌边上,开始找线索。   谭郁时带着小玉,主动挪了过来,低声说:“我刚才看过了,每张课桌上都有一本英语摘抄本,答案应该就在里面。”   乔怀清听完就去拿摘抄本,边翻边问:“为什么不告诉大家?”   “因为从刚才起,游戏算是正式开始了,接下来大家是竞争关系。”   “那为什么唯独告诉我?”   乔怀清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却更好奇另一个答案。   他抬眼看向面前这位似乎很礼貌、很友好的大明星:“谭老师,你是在拉拢我吗?想让我转粉你?”   谭郁时温声道:“这是补偿,昨晚你提的那个要求,我以为是周导指示的,所以配合你完成任务。没想到你在开玩笑,很抱歉,冒犯了你。”   小玉:“?”   你俩昨晚到底发生了啥?   监控屏前。   周萍的脸几乎贴到屏幕上,咬牙切齿:“好啊你个乔怀清,明明跟我说一进门就被谭郁时看破了,原来另有内幕啊。小张,摄像机里的录像能不能恢复?”   小张:“可以是可以,但昨晚的便携摄像机今天用不上,放在酒店了,晚上我试试。”   周萍:“别晚上了,中午回去就抓紧复原录像,我倒要看他删了什么内容,连谭郁时都对他道歉。”   乔怀清查到了线索,随手把摘抄本甩给不远处的肖沐承:“找到第一句的出处了,在第三页。”   目光依旧盯着谭郁时:“你多虑了,我没觉得冒犯,就觉得吧,演员不愧是演员,对着第一次见面、话都没说两句的陌生人,也能毫不犹豫地做出那种事……”   “不是第一次见面。”谭郁时突然道,“你完全没印象了吗?”   乔怀清微愣:“还有哪次见过?”   谭郁时的表情复杂,抿了抿唇,似乎将某些话忍了回去:“还有……机场那次。”   乔怀清无语:“我以为你想说什么呢,不也是昨天的事儿吗?白天才见面,晚上就能那么干,我该夸你演技好呢,还是损你没底线啊?”   小玉一听这话就不爽了:“喂,你什么意思——”   谭郁时对她摇了摇头:“没事,总归是我不对。”   他揽下了全部过错,倒让乔怀清没法说他了。   本来就是件小事,亲一下又不会死,谭郁时就算不解释,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还能报复索命不成?   但谭郁时特意澄清,又卖人情给他,讨好得过于刻意了,八成是在给自己立人设。   说不定根本没有什么误会,一切都是谭郁时精心设计的圈套。   故意配合,故意亲他,故意惹他不快,再故意道歉补偿。   把一个讨厌自己的粉丝转变成喜欢自己的粉丝,可太有看点了,太能证明嘉宾本人的魅力了。   这家伙虽然没参加过综艺,但对综艺剧本的套路造诣颇深啊,这波操作简直大气层!   乔怀清想明白这点后,不屑的神色重新挂上脸:“你讨好我没用,省着点儿吧,我对我们家沐沐一腔忠心,至死不渝,就算海枯石烂我也不会转粉别人,他在我心里永永远远是最棒的!”   肖沐承捧着摘抄本,挠着头走过来:“你刚才说在第三页?上面就写了第一句英文出自《月亮与六便士》啊,这算啥线索?”   “……”   乔怀清长吸一口气,猛地回头,凶相毕露:“别让我在夸你的时候骂你,能不能给粉丝营造出你有脑子的假象?自己不会思考吗?每口饭都得嚼烂了喂你嘴里?你都在家抠脚多久了,好不容易有节目邀约还不给粉丝争口气,送你出道有何用!”   谭郁时:“……”   小玉:“……”   肖沐承:“……对不起哥我错了哥。”   作者有话说:   肖沐承:本以为是来当嘉宾,没想到是来当孙子。 第11章 郁时哥哥   小天才手表上显示的倒计时是「31:00」。   谁也不知道时间截止后还没走出教室会有什么惩罚,只能尽快行动。   遭受了来自粉丝的暴击后,肖沐承总算努力动了动脑子,想出了一条猜测:“莫非线索就是……这两句话的出处都包含了一个数字?这个数字代表柜子编号?”   《月亮与六便士》的6,《三个火枪手》的3,极有可能是某种暗示。   乔怀清:“你还不算无药可救。”   其他围过来的人也听见了。   脑子机灵点儿的,比如杜熙和曹靖,立刻打开了数字6与3对应的柜子,果然发现了新物品:   “这柜子里有一个鼠标!”   “我找到了一个蓝牙接收器!”   不过令他们稍感失望的是,发现这些物品并没有加分奖励,手表上显示的总积分依旧是0。   两人把鼠标放到讲台上,蓝牙接收器插上接口。   无线鼠标底部立即亮起。   曹靖按了一下左键,黑板上的ppt便切换到了下一页——   与上一张纯文字的ppt不同,这页几乎全是空白的小框图案,但是很好理解,所有人一眼就认出来了:“纵横字谜!”   许多人小时候都玩过这个填字游戏,纵向与横向的几条格子交错,填入字母使单词完整。每条格子会有对应的提示,帮助玩家解谜。   ppt上有两条横格与四条竖格,大多数是空白的,只有标了数字①和②的两条竖格首尾有字母:   ①:T口口口口Y   ②:F口口E   ③:口口口口口   ④:口口口口口口   ⑤:口口口口口口口   ⑥: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而给的提示是:   ①②——number   ③④——wish   ⑤⑥——aim   头两个单词太好猜了,连初中文凭的盛星波都马上想到了:“①是twenty二十,或thirty三十,②是five五?”   谭郁时用手表拍下了字谜的照片,然后点击鼠标,确定后边没有其他ppt和提示了之后,才点头:“柜子一共30个,除了这几个单词,没有其他能填的数字了。”   肖沐承终于有机会表现一番,马上去5号、20号、30号柜翻找。   然而这三个柜子里东西不多,一目了然,除了杂物就没其他东西了。   乔怀清瞧他杵在那儿又不知所措了,恨铁不成钢地叹气,走到25号柜前,打开搜寻数秒,翻出一本本子,扫了眼封面的名字,便说:“去找名叫斌斌的学生的课桌。”   肖沐承还没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是25号,而不是5号或者20号或30号?为什么不在柜子里而是在课桌上?”   乔怀清:“一会儿再解释,人家机灵的已经去找了,你还不去?”   肖沐承抬头,果然看见曹靖与杜熙两个人精已经带着粉丝去找斌斌的课桌了。   他俩心里清楚,乔怀清先前的表现足以证明他的聪明,跟着他的提示,大概率能提前离开教室、赢得积分。   不愧是多混了几年娱乐圈的老油条,懂得审时度势。   肖沐承咬咬牙,也不刨根问底了,赶紧跟过去。   小玉壮着胆子扯了扯谭郁时的袖子:“boss,你觉得他的思路对吗?”   谭郁时的视线落在那道穿梭的背影上。   他深色的瞳孔是冷调的,给人一种泰山崩于前也不会动摇的冷静感:“如果是两个分开的数字,应该会给两个提示,就像刚才那两句英文。而且学生的物品看似杂乱,其实有规律可循。”   小玉完全没看出来:“什么规律?”   谭郁时:“摘抄本、课本、笔袋等学习用品都在课桌上和桌肚里,柜子里都是杂物,比如刚才的鼠标和接收器。”   小玉也不笨,一点就通:“哦!所以乔怀清从柜子里翻出了本子,就知道那本子应该放在课桌上,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让肖沐承去找课桌?哇,他好细心啊!”   谭郁时低声说:“他是这样的。”   小玉没听清这句,跃跃欲试道:“那我们也赶紧找斌斌吧,boss!”   谭郁时却站在原地不动:“等会儿,我还有几个问题没想明白,如果我猜得没错……找到线索未必是好事。”   “我去,谭老师已经注意到了吗?”   任晓萱诧异地掩唇惊呼:“这也太快了,游戏才开始十几分钟啊,他们连开胃小菜都没吃完呢。”   周萍:“你当人家是九漏鱼啊?要是脑子不好使,也演不像那么多高智商罪犯啊,听说他还会在片场给导演指出剧情逻辑上的bug呢。”   任晓萱开始冒虚汗了,对着屏幕上谭郁时的特写俊脸拱手拜了拜:“谭老师求您看破别说破啊!给观众留点儿悬念吧!”   周萍则看向了另一块监控屏。   屏幕上的青年颀长高挑,身材比例极好,同样的普通运动套装穿在他身上,就成了可以上T台的时尚单品,更别提那头惹眼的蓝发,衬得肤白俊俏,眉眼稍稍一挑,跟魅惑人心的海妖似的。   比他爱豆更像个爱豆。   等预告海报和第一期放出后,天晓得观众到底会转粉某位明星,还是这位粉丝。   “我倒是不担心谭老师,从他平时的低调作风就看得出来,不是个急于表现自己的人。我比较在意乔怀清……”   周萍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他到底是哪块奇石里蹦出来的?一会儿靠谱一会儿放飞,完全不可控,精神状态真的没问题吗?”   教室里拢共就三十张课桌,众人齐心协力又有明确目标,不出五分钟就找到了名为“斌斌”的学生。   “在这儿!”盛星波第一个发现,“你们快过来。”   这人是真实诚,有线索同分享,完全不藏着掖着,乔怀清都对他有点儿刮目相看了。   斌斌的座位相当符合漫画男主定律——靠窗那排的最后一个位置。   所有人都围了过去,七手八脚地翻找桌面和桌肚里的可疑物品。   乔怀清到得晚,被挤到了外围,有人在身后揽了他一把。   厚弹的胸膛,优雅的淡香,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你怎么阴魂不散啊?”乔怀清忍不住了,管它得不得罪人,“我都说了我这儿没戏,哥哥,勾引别人去行不行?”   “窗沿有点尖,容易磕疼。”谭郁时也没多少空间可以站,与他胸贴着背,嗓音往他耳朵里钻,收不进麦里,“不要随便喊人哥哥。”   乔怀清仰起脖子回头,鼻尖隔着一层透明面罩与他相抵,故意往前压:“我就这么随便,怎么着?不让我喊我偏要喊,哥哥,谭哥哥,郁时哥哥,放过我呗。”   小玉:“……”   到底谁勾引谁啊!   谭郁时被他压得后仰,高挺的鼻梁快被压塌了,退无可退时,忽然反击了一下。   面罩相撞,发出“咔”的清脆轻响。   零点几秒的某个瞬间,乔怀清似乎感觉到谭郁时的嘴唇贴到了他的唇上。   当然,隔着两层面罩。   谭郁时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耳廓上的薄红不似作假。   但优秀的演员说掉泪就能掉泪,控制这点小表情根本不在话下。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小玉狐疑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来回审视,竟无法确定此时此刻究竟谁的行为举止更奇怪。   乔怀清自不用说,可她家boss干嘛执著于啃这块硬骨头?如果是曹靖或杜熙的粉丝,或许勾勾手指就转粉了。   哦……挑战高难度才有意思呗?   不愧是她的偶像,上个综艺都这么有事业心!   这时,杜熙从课桌上堆叠的书本中找出了一张不同寻常的纸:“这好像是……值周表?”   小娅凑上前看了眼:“嗯!是的!我高中也会安排每个班的学生值周,岗位和上面差不多。”   表格的时间栏写着周一至周五,每位学生负责一个校内岗位,比如校门口问候师生、巡视早读情况、检查本周眼保健操等。   大家理所当然地先去看25号斌斌的岗位,发现这小家伙的岗位还挺特别:照料学校花园。   工作时间是上午8:00至下午15:00,内容是浇水,免得夏天花草缺水枯死。   “这代表什么呀?”杜熙问。   肖沐承学乖了,知道自己没什么主意,开口容易出洋相,干脆故作高深地沉思。   曹靖也有小心思,没把握就缄口不言。   盛星波则是自己嘀咕:“毫无头绪啊……”   刚才嘈杂的交谈声一下子静了。   乔怀清察觉身后人动了动。   谭郁时拨开旁人,来到课桌边,用小天才手表“咔嚓”拍下照片。   其余人见他挺身而出,都期待地看着他。   倘若谭郁时都无解,那估计就真没辙了。   杜熙狗腿地问:“谭哥,有何高见?”   乔怀清眯起了眼。   “高见”这个词,等于把谭郁时架上去了,若是答不出,似乎就愧对了大家的信任与崇拜。   杜熙不是肖沐承那样初出茅庐的傻白呆,自幼童星出道、历经十多年沉浮荣辱,在镜头前说的话未必每句都有目的,但对一个比自己年纪小、艺龄更小的后辈喊“哥”,实在谦卑过头了,很容易给谭郁时招来“藐视前辈”的骂名。   要真这么谦逊,怎么会传出耍大牌的新闻?   看似恭敬,实则挺阴的一招。   肖沐承见谭郁时没回答杜熙的问题,也有点幸灾乐祸。   谁让谭郁时至今为止的表现太完美了,根本没有旁人发挥的余地,这不是变相地显出他们无能吗?大家都是来这节目表现自己的,谁乐意被人碾压啊。   正想着,一抹蓝色忽然从他眼前飘过。   肖沐承快对蓝色ptsd了,下意识地一哆嗦,预感相当不妙。   “我说,杜老师,你的脑袋是用来增高的吗?”   乔怀清插着兜走到谭郁时身旁,运动服衣袖上的红蓝条纹贴到了一块儿。   小玉:“……”   她怎么突然想到“自古红蓝出cp”这句话??   这句嘲讽拐了弯,杜熙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脸色陡变,顾忌着四角的摄像机没有发作,但语气透出了怒意:“你什么意思?你有脑子你来说?”   乔怀清耸肩:“有脑子的才不会说,每队之间是竞争关系,我们为什么要告诉你?”   肖沐承嘴皮子颤了颤,很想开口阻止,又怕自己也挨骂。   杜熙火气上来了:“行,你有脑子,但你没住他脑子里,怎么知道他是不想说,还是不清楚?”   “因为离开教室的关键都写在纸上了啊。”   乔怀清拿起那张值周表。   “从我们进入教室起,黑板上的课程表、英语名句、纵横字谜……都在强调这是一堂英语课。”   “但节目组设置的英文线索都很简单,即使是稍难的两句名言,也能从摘抄本里找到线索,并不需要我们具备多高的英语水平。”   “由此可见,找到钥匙的关键,更侧重于‘理解领悟’。毕竟英语是一门文科,单词是基本功,理解文本的能力才是重点。”   真要是考英语,在场嘉宾中,恐怕只有谭郁时能通过。   但这只能说明谭郁时英语不错,无法与“智商最高”划上等号。   众所周知,考验一个人的智商要从多方面进行测试。   节目组未必能面面俱到,但绝对不会如此片面。   肖沐承若有所思地喃喃:“理解领悟……我懂了,钥匙夹在阅读理解的习题册里?”   乔怀清叹气:“你还是别说话了,哥。”   谭郁时淡淡地扫来一眼。   “……”肖沐承脊背莫名升起一股凉意,“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   杜熙接着问:“然后呢?这表上没有一丁点儿英文,你怎么理解?”   乔怀清摊手:“非常简单,小学生都能猜到,想得太复杂反而容易误入歧途。盛哥,你应该能猜到吧?”   小玉嘟囔:“他怎么见谁都喊哥啊,这么自来熟……”   “不一样。”谭郁时低声说,“他喊我郁时哥哥,他不这么喊别人。”   小玉:“?”   被点名的盛星波哼了声:“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讽刺我头脑简单像小学生是吧?算了,懒得跟你计较,我是猜出来了,不过是小娅提醒我的。她说她高中的时候,值周被安排到校门口站岗,必须早起,每天都是第一个到教室。所以我想,钥匙就在第一个到教室的学生手里吧?”   其余人恍然大悟。   这还真是相当简单的理解题。   随便抓个中学生问“你们班的钥匙由谁保管?”,大概率都会得到“由最早到教室的同学保管”这样的回答。   然而他们大多离开校园已久,用大人复杂的思维去解谜,很难想到谜底竟如此单纯。   杜熙的脸色更难看了,还能保持微笑实属不易:“难怪你能想到啊怀清,你也才高中毕业没几年吧?还是个孩子啊。”   瞧不起谁呢?   乔怀清歪头,笑盈盈道:“我能猜到不是因为我年纪小,我只是比杜老师聪明点儿而已。”   杜熙:“……”   肖沐承仰头45度凝望摄像头,可怜巴巴地向未来的观众传达讯息:   不要因为他是我的粉丝就骂我,求求了,爱豆不随粉,真的。   监控屏前的任晓萱:“……周姐,咱要不要给乔怀清发条消息让他收敛点儿啊?杜老师眼里快冒火星子了。”   小天才手表的另一个隐藏作用,就是方便节目组实时给嘉宾发消息。   假如连第一个简单教室都无法离开,那四十分钟的素材就太干了,毫无看点,只能让工作人员悄悄作弊,给嘉宾的手表发去提示,让录制顺利进行下去。   眼下虽然嘉宾们成功在二十分钟内寻到了关键线索,可气氛却被一名粉丝搞得冲突重重,完全出乎她们的预料。   周萍是希望乔怀清整点活儿,但也没想到他这么能整啊!   这小伙子有种“反正大家早晚都要死,我来创死你们怎么了?”的美。   她咬咬牙:“别发,他说不定能成为咱们节目的爆点,黑红也是红,先静观其变吧。”   《爱我到底》的节目形式是嘉宾努力吸粉,没有哪位嘉宾会蠢到得罪任何一位粉丝。   所以即使杜熙肚子里的火药桶快炸了,也只能装作大度地自嘲:“我脑子确实比不过你们年轻人。”   紧接着就抓紧时间去找保管钥匙的学生了。   根据值周表上所写,工作开始时间最早的确实是负责校门口站岗的三位同学,分别叫阿霖、晖晖和晟仔。   围在斌斌课桌周围的众人一哄而散,乔怀清没跟着肖沐承走,因为衣角被人扯住了。   他无奈回头。   不得不承认,谭郁时的演技着实优秀,外形明明给人强烈的压迫感,扮起纯良无害的男人却毫无违和感。   比如此时他的视线停在自己身上,骨相与皮相都极好的眉眼里似乎就含着真切的关心:“我会让周姐剪掉刚才那段。”   乔怀清满不在乎:“随便他们放不放,大不了就挨骂呗,我相信你的粉丝战斗力更强,会帮我骂回去的,对不对啊小玉?”   小玉当仁不让:“那必须的,对我们家boss好的人,我们一定保护!”   刚才杜熙气得话说急了,她也听出来了,对方来者不善,乔怀清是在给谭郁时解围。   好感蹭蹭蹭就上去了!   可她有一点不明白,乔怀清几分钟前还满脸嫌弃呢,怎么突然当起好人了?   乔怀清没等她提问,自行解答了:“我不喜欢欠人情,你帮我避开窗沿,我帮你避开暗枪,谁也不欠谁。赶紧带你粉丝去找钥匙吧,别被人捷足先登了……比如我。”   “我不认为找到钥匙是好事,所以我刚才没回答杜熙。”   谭郁时一句话成功将他定在原地。   乔怀清回头:“嗯?怎么说?”   谭郁时站在窗边,夏日阳光从身后的窗户流泻进来,给他镶上一层闪耀的金色轮廓。   还真像一位下凡的天神。乔怀清心道。可天神究竟为何下凡呢?   手腕忽然被扣住,他被拽着往前,来到天神身边。   “我不确定,要等找到钥匙后才能验证。”   谭郁时压低的声音带上了些微气音,像刚倒入杯中冒着气泡的醇厚美酒。   “总之,待在我身边。” 第12章 请勿逗留   肖沐承运气不错,第一个找到了三位学生中阿霖的课桌,并且很快在书本里发现了一张写着“key”的纸条。   这个基础单词他还是认识的,展开一看却傻眼了,连忙转身问:“怀清,这几个单词什么意思……”   可他身后哪儿有人呐。   再一看窗边依偎的两人,他整个人快裂开了。   节目才开始录制二十多分钟!哥你能不能别这么快爬墙啊!显得我很无能诶!   但他不能大呼小叫地命令粉丝过来,只能灰溜溜地自己走过去,把纸条递给乔怀清,作出很信任的姿态:“你应该认识这几个单词吧?靠你啦。”   乔怀清还没来得及看,教室另一头的曹靖突然兴奋地高喊:“我找到钥匙了!在晟仔的桌肚里!”   他手中举着的确实是一把钥匙,离得太远,看不清细节与材质。   与此同时,杜熙也发现了晖晖课桌上的不寻常之物:“笔袋里有一支开了机的翻译笔,显示‘look out’,有释义……’当心、朝外看‘?这算线索吗?”   他话音刚落,教室内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哔哔声。   从所有人的手表传来:   新信息:「恭喜你成功找到钥匙,积分+10分!目前总积分10分。」   曹靖懵了:“诶?找到钥匙的是我呀……”   他后半句憋住了:怎么你们都加分了?   盛星波摸了摸下巴:“因为钥匙是我们齐心协力找到的?”   这个说法也讲得通。   曹靖虽然有点儿不甘心,但还是和和气气地笑道:“挺好,有福同享。这游戏没我想象中那么难嘛。”   肖沐承大大地松了口气。   如果是这样的游戏机制,那他就不用担心自己垫底了,只要跟着别人帮帮忙,也算是参与了,也能得到积分。   他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正想分享给自己的粉丝,却见乔怀清眉头紧皱。   “你怎么了?”   乔怀清:“如果大家一直一起行动,积分就会永远相同,怎么比出高低?”   肖沐承一愣:“是哦……”   乔怀清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始终淡定的男人:“你是不是也察觉了?所以才说找到钥匙不一定是好事?”   “嗯,这就是我刚才在思考的问题。”谭郁时的视线紧盯着靠走廊的窗户和门,“而且Battle Royale,大逃杀,不该是这种玩法。”   “大逃杀?”   乔怀清终于明白了剧本上标题的含义。   一阵危机感迅速袭来。   他先前就疑惑,节目组为什么要起一个令多数人云里雾里的英文标题,现在看来,八成是为了防止他们太快发现这场考验的真正形式。   目前为止,他们充其量是在玩密室逃脱,还是极其简单的那种,即便二带八,也在二十多分钟内找到了钥匙。   之所以如此轻松,是因为这间教室只是个“序”,真正的逃杀游戏根本没有开始!   “还有件事让我很在意。”   谭郁时没惊动兴高采烈的杜熙等人,依旧压着声音。   “校规第三条:下课铃响起时,请尽快前往下一堂课的教室,不要在本班教室及走廊内逗留。既然是计时赛,大家当然会尽快前往下节课的教室,为什么要作为校规强调一遍?或许等下课铃响了就会知道答案——”   “叮铃铃铃铃铃!!!”   仿佛节目组听见了他的猜疑,于是遂了他的愿。   猝不及防的下课铃声响彻整间教室,回音绕梁震荡,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受了惊。   尚未平静下来,前后两扇教室门突然毫无预兆地“咔嚓”开启了。   曹靖看看手上的钥匙,又看看门,迷茫道:“门自动开了?那这钥匙干嘛用啊?”   杜熙才不管那么多,心想着或许第一个离开教室的人也有加分,当即拉起自个儿粉丝往外走:“快快,我们去下一间教室——”   “室”字的尾音被横空出现在门外的人截断。   三名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黑衣男,堵住了前门。   身高均值一米八,西装包裹下的身材健壮有型,统统头戴黑色面罩,隐去了一切表情,手持涂装过的黑色冲锋水枪,抬手就给了杜熙一枪——   “噗呲——”   绿色液体喷射而出,糊满了杜熙的面罩,白色运动服也惨遭玷污。   被颜料遮蔽视线的杜熙慌不择路,撞到了墙上,“哎哟!”一声痛呼。   来者显然不善,教室内其他人顿时四散而逃。   乔怀清嘶地倒吸气:“幸好不是白色颜料,不过帅哥颜射,这能播吗?”   肖沐承:“……”   你不说没人想到那儿去!   小玉也觉得耳朵脏了,连她都受不了这样的口无遮拦,她家boss肯定更不爱听。   然而谭郁时仿佛没听见似的,面无表情道:“他们好吵,我们先去教室外看看情况。”   广播在此时再度响起:   “叮咚!发现部分人员铃响后仍在教室内逗留,形迹可疑,检查部将重点标记他们,列为破坏校园环境的嫌疑人,带至办公室问讯!并扣除积分10分!”   扣除10分??   不就相当于刚才半节课白忙活!   广播还没完:“若有人想洗清伙伴的嫌疑,可以共同前往办公室哦!”   这句话一出来,稍有脑子的都听明白了。   看似给了选择,其实根本没得选:假如自己的粉丝不幸中枪,嘉宾肯定得陪着去,否则就等着播出后被骂“无情无义”吧。   办公室内会发生什么?要耽误多长时间?会不会影响出镜时长?没人知道。   黑衣人虽然只有三个,但占据了出其不意且携带“长距离武器”的优势,许多人被课桌阻拦,来不及从后门逃出,就被射中了。   不幸中的大幸是,面罩遮挡了五官,颜料不至于溅入耳朵或眼睛。   众人这才领会面罩和白色运动套装的真正用途。   他们此刻就是张白纸,被射中后一目了然。   教室内兵荒马乱,尖叫四起,短短半分钟内就有三人中招。   杜熙与他的粉丝率先离场。   小娅也被标记了,盛星波二话不说陪她前往办公室,路过黑衣人时,瞪了对方一眼:“颜料都溅她头发上了,很难洗的!当心点儿行不行?”   黑衣人仿佛只知道执行命令的哑巴机器人,一声不吭,应当也是节目组的要求。   曹靖多年的打戏经验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手撑课桌纵身一跃,潇洒越过障碍物,头一个抵达后门。   他的粉丝铃响前刚好站在后门附近,两个人携手出逃,转瞬间就跑没影儿了。   谭郁时等人方才很有先见之明地没凑热闹,远离人群,站在教室后排靠窗的开阔区域,离后门就几步路,紧随曹靖离开教室,但选择了另一个方向。   谭郁时边跑边解释:“校规里说了,不能在走廊上逗留,他们应该会追过来,分开逃压力小点。”   乔怀清笑嘻嘻道:“实在逃不掉我来断后,让他们都来射我,区区三个。”   肖沐承:“……”   和这位哥一起行动真的能有镜头吗?不会被一剪没吧?   整个东楼是“口”字型结构,就算分头跑也早晚会撞上,当务之急是找到下节课的教室,进入教室就安全了。   可是广播没有给提示,谁也不知道下节课的教室在哪儿,而且还有个很大的问题:   曹靖手里的钥匙或许是打开下间教室门的关键,不在他们这儿。   乔怀清吐槽:“节目组太不细心了,应该每人发一把钥匙,这才公平嘛。”   负责一部分剧本策划的任晓萱冷笑:“哼哼,我们怎么可能想不到这点?等着瞧吧。”   周萍笑道:“你除了找男人的眼光差,其他方面还是很靠谱的。”   任晓萱脸一红:“周姐你就别笑话我了,那猪头不提也罢。”   周萍言归正传:“目前来看,你觉得谁最有希望夺冠?”   任晓萱想了想:“原先我觉得是谭老师,他最聪明。但为了让咱们的嘉宾别太难堪,我们设计的考验智商的环节都不难,不够谭老师发挥的。那么竞争的关键就来到了考验体能这方面。”   “假如被npc抓到,带去办公室,会浪费时间,还会扣积分。在大家积分都差不多的情况下,被抓一次或许就决定成败了。所以我觉得,目前曹老师希望最大。”   周萍点头:“曹老师确实身手不错,但谭老师可不像你说的,只是脑子聪明,看过他那部《致命任务》吗?”   任晓萱秒回:“看过!我刷了三遍!谭老师演一个卧底警察,好坏两面都特别有魅力!尤其是吊在直升机下面用枪扫射杀人的那一幕,太帅了!”   周萍:“你要是看过幕后花絮就知道,那一幕没用替身没用特效,就缠着一根绳子吊在五十米高的直升机下面拍的,真是玩儿命演啊。”   任晓萱瞪圆了眼睛:“啊??”   周萍:“谭老师绝对不是头脑发达、四肢简单,人家只是不显山露水而已。”   任晓萱错愕地看向屏幕中逃命的四人组——   谭郁时并未跑在最前头,而是护在小玉和乔怀清后边,神色毫不慌张。   这就是强者的从容吗?   教室里还凉快点儿,来到阳光直射的走廊上,盛夏的暑气蒸得人汗流浃背,奔跑时卷起的风比体温都高。   两名黑衣人紧追不舍,四人好几次差点儿进入射程范围。   经过的每间教室都没有特别之处,他们试着拧了门把手,全是锁住的。   “可能要上二楼。”   这时候有位冷静的主心骨就特别占优势,谭郁时仿佛一根定海神针,有他在,大家的神经就没那么紧张。   “但我们需要先拿到钥匙,否则还是被追着逃。”   正在这时,对面传来“哎哟!”一声叫唤。   四人转头,发现是曹靖的粉丝被水枪射中了。   小姑娘体力本就不如训练有素的npc,曹靖忙着用钥匙试门,一时疏忽没看住,就被偷家了。   他没有盛星波那么果断,面上闪过一抹犹豫之色,快速权衡利弊之后,选择暂时放弃追逐胜负,保住自己爱护粉丝的形象。   经过黑衣人时,对方拦住了他,夺走钥匙扔到地上,意思是这东西得留下。   曹靖忙活一通积分清零,除了收获粉丝的感动,啥也没捞着。   “我原本以为这节目的主题就是个噱头。”乔怀清说,“没想到是玩儿真的。”   无论天平的另一端放着怎样的诱惑,永远要倾向粉丝。   肖沐承也有所领悟,不过他想得没那么深,更多的感慨是“老子真厉害,居然是除了谭郁时之外目前唯一剩下的嘉宾!”   而且他的粉丝也完好无损,或许有夺冠的希望!   他正得意着,忽听前方的谭郁时高喊:“当心!”紧接着推开了小玉和乔怀清。   肖沐承落在后头,原本被挡住了视线,这下目之所及豁然开阔,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拐角蹿入了他的视野!   是刚才追击曹靖粉丝的那名黑衣人!   对方马不停蹄地冲过来与同伴汇合,前后夹击了他们!   靠!用得着这么拼吗!节目组给你发多少工资啊!   肖沐承的脑子难得转得如此之快。   然而没用,下一秒就被铺天盖地的绿色淹没。   手表传来新消息,不用看也知道是他积分清零的通知。   肖沐承转瞬间从天堂坠入地狱,悲从中来:“怀清啊……”   粉丝是不是也该陪伴爱豆,患难与共?   “你就安心去吧。”乔怀清轻飘飘的声音传来,“以后记得多练舞,身体反应能快点儿。别整天在网上晒美颜自拍,靠脸能红几年?况且你靠脸也没红啊。”   肖沐承:“……呜呜好的。”   这哪儿是粉丝,这是节目组派来训他的祖宗吧!   “钥匙就在那儿!”躲过一劫的小玉眼尖地发现了。   可是要拿到地上的钥匙,就必须得越过前方的黑衣人,而他们身后的两名黑衣人也正在逼近。   全军覆没几乎是分分秒秒的事儿了。   乔怀清摩拳擦掌:“事已至此,我就牺牲一下自己好了,这样,我去抱住前面那位帅哥,你们冲过去,抢到钥匙就上二楼。”   “不准。”   乔怀清一愣,刚想问你凭什么拦我?眼前就飞过一道人影。   谭郁时动作快得可怕。   像头矫健的猎豹,骤然发难扑向敌人,连节目组专门从体校雇来的npc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卡着脖子掼到了地上。   “抱歉。”谭郁时手下留情地托住了他的后脑勺,放倒后迅速夺走水枪,踩住枪头用力一折!   “咔擦!”   水枪应声断成两半,绿色颜料爆溅一地。   不远处的钥匙被捡起放入口袋。   谭郁时数秒内一气呵成夺得胜利果实,迅速回归,揽住目瞪口呆的二人,拐入走廊尽头的楼梯,往上疾走,再次与身后的两名黑衣人拉开了距离。   小玉半天才找回声音:“boss你你你好牛啊!!”   亲眼所见比电影中更震撼更激动人心,刚才那一幕犹如战神下凡!   “没什么了不起的,比他们多学了点格斗技巧而已。”   乔怀清被他箍着腰登上一节节台阶,脚都没怎么沾地,转眼就到了二楼。   “不准牺牲自己。”谭郁时侧头,轻轻顶撞了他的面罩,像雄鹿用角示威……或是吸引配偶,“我能保护你。”   作者有话说:   小乔:我就是想摸摸帅哥们的肌肉。   boss:更不准。 第13章 间隔热吻   二楼的教室与一楼几乎没区别。   仔细观察后才发现,有些教室的金属班牌上贴着课程:数学课、物理课、语文课、信息课……   “是语文课!”小玉灵光乍现,“一楼教室黑板上写了课程表!第二节 是语文课!”   谭郁时颔首:“嗯,你观察得很仔细。”   小玉被偶像夸奖了,嘿嘿一笑,但也没忘记正事:“那我们快开门吧!”   然而这时,楼梯处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   另一头也有敌人!   两名npc分别从走廊两头的楼梯上来,看样子是想围攻他们三个。   离语文教室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必须越过前方那名npc。   谭郁时倒是能解决,但刚才他的手表收到了新消息:「校内禁止使用暴力!再次违规扣除10分!」   意料之中。   毕竟是校园背景,这条规定一开始没写在校规中,或许是节目组也没想到他会正面硬刚。   总之,无法再像刚才那样破坏水枪突围了,也不可能打晕npc……   谭郁时迅速扫视周围。   在脚步声的主人现身之前,他一把将小玉塞进了旁边的女厕所:“别出声,等他们走了我们再汇合。”   根据校规,npc只会抓捕在上一间教室和走廊逗留的人。   也就是说,其他地方不在搜查范围之内。   小玉着急道:“boss你也进来吧!反正没人!”   谭郁时皱眉:“不妥,我们去其他地方。”   乔怀清一只脚都踏进女厕所了,被他提着后领拽了出来,简直无语:“这时候装什么道德卫士啊?我俩还能躲哪儿?”   “这儿。”谭郁时拉着他奔了两步,推进了等身高的储物柜。   整条走廊上有好几个储物柜,用来存放各个班级平日打扫教室的扫把、抹布、拖把等。   乔怀清压根没想到,谭郁时愿意屈尊躲进这种地方。   虽然扫把等杂物都清洗得很干净,但也绝不是风花雪月之地。   谭天神何止是下凡了,简直是一头扎进泥潭游泳啊。   储物柜内昏暗狭窄,仅有门上几条格栅透光透气,一关上门就闷热得浑身发汗。   他们俩都比柜子高,乔怀清先进去,靠着柜壁斜斜地站着。   谭郁时比他更高,低头弯腰钻进来,一只脚踩在他两腿当中的空地上,整个人像座将倾的大山似地压过来,把本就不多的氧气又挤出去了些。   呼吸忽然变得有些困难。   乔怀清能看见他隐约的轮廓和五官,最清晰的是那双漆黑的眼睛。   因为太近了。   有十厘米吗?或许只有五厘米。   搞不清,判断力似乎随着氧气的减少而降低了。   乔怀清扭头避开,却突然被什么东西顶住,瞬间绷紧:“你——”   谭郁时的手伸进面罩,捂住了他的嘴:“嘘。”   格栅外的光亮消失了。   黑衣人站在储物柜前,挡住了光线。   只是个游戏而已……为什么他会心跳飞快?   谭郁时的大腿顶着他算是什么意思?仗着摄像头拍不到就捉弄他吗?   绝对是这样。   昨晚输了,今天再输可就太窝囊了。   心念电转,乔怀清抬手伸向了面前男人的麦克风——   “要不要让npc打开柜子啊周姐?”   工作人员急得要死:“想到有人会躲进去,没想到刚好是谭老师,还拉了个男粉。”   周萍也为难,咬着大拇指犹豫许久。   多年拍摄综艺的经验令她拥有强烈的直觉,储物柜内的画面一定非常劲爆,观众一定非常想看。   那可是粉丝千万、遍布全球的谭郁时啊!   谁不想看完美天神被困绝境、无法逃脱的一面?观众就是这么恶趣味。   “美强”太常见,“美强惨”才是吸睛点,谭郁时饰演的反派总被人津津乐道也有这个原因,大多数角色都有凄惨的往事或结局。   周萍真的很想让npc开柜,还能顺便炒一波cp,被困的另一位颜值也绝对能引起热议。   npc身上都配有微型摄像头,为了方便拍摄嘉宾们仓惶逃窜的场面。只要他们打开柜门,拍到谭郁时与乔怀清亲密的躲藏姿势,cp粉一定异军突起!   她仿佛已经看到十几条热搜!暴涨的播放量!纷涌而至的赞助!   只要打开柜门!   但是那样一来,就破坏规则了。   内心交战数秒后,周萍痛心疾首地选择了坚持规则:“不能坏了规矩,否则谭老师下期或许就不愿来了……让npc巡视一圈然后回到西楼吧,样子还是要做的。”   工作人员马上通知npc去了。   任晓萱叹气:“多好的素材啊,可惜是谭老师,真不敢随便,怕他不高兴。”   周萍安慰:“没事,虽然拍不到,但好歹有麦,听听他们说了什么。哪怕什么也没说,喘气声也够惹人遐想联翩了。”   她话音刚落,负责收音的工作人员就慌慌张张道:“周姐,他俩把麦关了!”   周萍尖声叫出了一个超越肖沐承水平的高音:“什么!还不赶紧提醒他们!”   两块贴在一起的手表震了震。   谭郁时的腕部仿佛有一阵电流窜过,微微发麻。   但不是手表的原因。   外边的黑衣人刚走,艳阳重新射入闷热拥挤的空间内,照在他面前青年海蓝色的头发上,像闪耀的粼粼波光。   清澈,夺目。   也照在青年微翘的唇角……以及舔他手指的舌头上。   心跳与呼吸似乎开始了一场竞赛,一声更比一声重。   这感觉不是第一次了。   回忆涌入脑海,四处冲撞,一片混乱。   他看着青年舔完后放下他的手,漂亮的淡红色嘴唇开合,好像说了句话。   可他正在耳鸣,完全听不清,冲动比理智先一步行动,撺掇着他,怔怔地靠近了对方。   “别以为你有多了不起。”乔怀清已经热得冒汗了,低声飞快地说,“只有你会耍人?腿挪开,我要出去……你又想干什么?等等,喂……”   谭郁时逼近的速度很快。   他们之间的氧气本就所剩无几,乔怀清被他硬实的胸膛用力压在柜壁上,肺里的氧气都挤了出来。   在因缺氧而失神的一瞬间,面罩相碰。   谭郁时垂着眼,似乎在确定他嘴唇的位置,然后精准地印了下去。   乔怀清倏然睁大了眼。   喘出的白雾瞬间模糊了透明面罩。   谭郁时的脸在白雾后时隐时现,像披了一层柔纱的古罗马大理石雕塑,硬朗的轮廓外覆着一层柔软的神色。   乔怀清又闻到了他身上仅存的一缕淡香。   尾调都快散尽了,却不妨碍它好闻得令人沉醉,钻进鼻息中,病毒似地侵入体内扩散至全身。   嘴唇分明没触碰,却仿佛能感知到那份灼热,浑身的毛孔都渗出薄汗来,运动服粘在了皮肤上。   乔怀清里面是真空的,能感觉到汗珠滚过肌肤的触感,又黏又痒,好想脱掉后去吹风。   什么游戏,什么节目,什么偶像,他都不想管了。   谭郁时戏弄他到这地步,他怎么可能让这个坏男人好过。   单方面的轻吻突然加入了一位竞争者。   乔怀清抱住人,压住后脑勺,蛮横地与之纠缠。   事后想来,其实相当幼稚,像个爱较劲的小学生。   但谭郁时的确被他的举动惊到了,眼中的错愕一览无余。   那小学生就小学生吧。   反正他目的达成了。   手表连震数次,黑衣人已离开近一分钟,外边遍布镜头。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隐秘又燥热的空间内交换喘息,大汗淋漓。   谁也不会猜到。   这感觉比看片都刺激,乔怀清甚至有点儿沉迷,手掌贴上面前男人的胸膛,意外发现,对方同样心跳如雷。   怎么会呢?演员连心跳都能控制吗?   他想探入衣服摸个明白,可这时,谭郁时制住了他作乱的双手,中断了这个激烈的间隔吻。   “再不出去,他们,会来找我们,小玉,也会担心。”   谭郁时的嗓音更沉更哑了,呼吸尚未平复,一句话断成好几截。   乔怀清很佩服他这时候还记得维持“关心粉丝”的完美人设,嘲讽道:“有本事真亲啊,隔着面罩算什么?”   谭郁时的手又一次伸进面罩,将他微湿的鬓角碎发勾到耳后:“太快了,我们昨天才见面,不想让你觉得我很随便。”   还演上了。   乔怀清嗤之以鼻:“那你大腿放在哪儿?这叫不随便?”   谭郁时微愣,往下看了眼,迅速挪开腿:“抱歉,刚才情急,没注意。”   鬼才信。   空气中的香味渐渐淡去,乔怀清嗅到了最后一缕,忍不住问:“你喷的什么香水?挺持久啊。”   谭郁时似乎轻笑了声:“你喜欢?回去送你一瓶。”   “谁要和你同款。”乔怀清扭头,“出不出去啊?热死了。”   “马上。”谭郁时细心抹掉他们两个面罩上的唇印,“你刚才亲我的时候,让我想起莎士比亚的一句诗:我能否把你比作夏天?”   乔怀清白他一眼:“没了?这也算诗?”   “还有下句。”谭郁时反手推开柜门,往后跨步离开。   盛夏金辉倾泻而入,宛如圣光降临。   乔怀清的眼睛眯成缝,从缝隙中看到被圣光环绕的谭郁时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从黑暗拉入光明。   在重新开启麦克风前,耳边传来了后半句:   “虽然你比夏天更可爱。” 第14章 阅读理解   五条警告信息发出后,统统石沉大海。   周萍已经处在抓狂的边缘:“他们怎么还不出来?还录不录啊!”   工作人员鲜少见到她如此焦躁,连忙递来降火的凉茶:“周姐息怒,才过去三分钟而已,办公室那群人还没出来呢,谭老师的解谜时间很充足。”   “我不是气这个。”周萍喝了口凉茶压火,“八成是乔怀清关的麦,才第一期他就敢这么做,后边指不定惹出多少乱子,我开始怀疑我的选择是否正确了。”   任晓萱还欠着乔怀清的大恩呢,能还一点是一点,连忙说:“周姐你眼光多好啊,选的人一定没错,换个角度想,连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在里头干什么,观众岂不是更好奇了?相信我,这种暧昧不清的场景,粉丝最喜欢解读和回味了!肯定能成为名场面!”   周萍:“你可得了吧,要真是乔怀清关的麦,谭老师的粉丝绝对骂死他,白白削减了谭老师的出镜时长。”   这时,盯走廊监控的工作人员高兴地大喊:“诶!出柜了!他俩出柜了!”   周萍:“……”   搞不好真能成为名场面。   巡逻结束的黑衣人已经消失,回到西楼,等待下一次铃响。   谭郁时重启麦克风,先说明了原因:“刚才担心电流杂音会引来npc,我就关了我们两个人的麦,抱歉。”   乔怀清瞧他一眼,没解释。   有人主动揽锅,干嘛要抢,没人会因为这段小插曲指责谭郁时。   小玉也刚好从女厕所探出头:“boss,他们好像走了……咦,你们怎么都出汗了呀?我带了纸巾,快擦擦。”   谭郁时接过说谢谢,抽了一张,剩下的递给乔怀清。   乔怀清没接,直接进女厕所冲掉了满头汗。   走廊不宜久留,三人迅速用钥匙打开了语文教室的门。   谭郁时收起钥匙前多看了眼,乔怀清注意到了,问:“这钥匙有问题?”   谭郁时摇头:“没什么,普普通通的铁钥匙,就是有点儿轻。我在想它能不能开其他教室的门?那我们就可以直接去四楼了。”   乔怀清:“你想得美,怎么可能留这么大的bug。而且跳过两间教室很可能导致我们解不开最后的谜团,比如英语教室的纵横字谜,还差四个单词呢,我觉得wish和aim这两个提示词很像暗示,不是随随便便给的词。”   小玉若有所思:“aim好理解,或许是这个游戏的最终目的,但wish是愿望,谁的愿望?”   谭郁时把钥匙收进口袋:“我之前问过周导,为什么想做这样一档节目。她说,不止是想让粉丝站着追星,更希望借助明星的力量,让观众关注现实问题。”   乔怀清:“我看过她以前的综艺,也有这方面的引导。这恐怕不是一个简单的大逃杀游戏,逃离学校只是happy ending,剧本里还有个能加100分的perfect ending,那个才是关键,但我们现在连边角都没摸到。”   谭郁时点头表示同意:“总之先进去看看吧。” 第二节 语文课的教室布置与英语课类似。   有了上回的经验,乔怀清第一件事就是抬头看投影仪。   然而这次投影仪没亮,鼠标也好端端地放在讲台上,他们打开屏幕检查了电脑上的文件,并无可疑之处。   三人的目光只能聚焦到黑板上唯一的文字上——   这是一首打油诗:   “好事成双福永在,   好梦圆时心畅怀。   学海浩瀚知无穷,   习得智慧路更通。”   是首藏头诗。三个人都看出来了。   但“好好学习”这个词太过常见,诗文内容也毫无深意,一目了然,不像是藏着线索。   三人继续翻找讲台上的物件,这时,一本厚厚的英汉字典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很少有老师上课会带这么厚一本字典吧?”小玉也察觉了蹊跷,“而且这节是语文课,怎么会带英汉字典?”   谭郁时:“嗯,但如果这是线索,要从哪页开始找呢?”   乔怀清猛然想起:“刚才肖沐承给了我一张纸条,从阿霖的课桌里找出来的,写了几个英文单词,我还没来得及细看。”   谭郁时:“纸条在你身上吗?”   乔怀清点头:“在。假如在肖沐承身上,应该会像刚才曹靖那样,被抓的时候就丢出来。看来节目组想得挺周到的,错怪他们了。”   他掏出口袋里的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五个单词:   「acknowledge,case,present,subject,heatstroke。」   “查单词。”谭郁时马上开窍,“我们从英语课来到语文课,思维方式也要从英到中转换,把单词翻译成中文。”   乔怀清也是这么想的。   英语教室的最后一条线索,是通过斌斌桌上的值周表,找到三位门口站岗的同学:阿霖,晖晖,晟仔。   他们在晟仔那儿找到了第二间教室的钥匙;在晖晖那儿找到了警告他们外面有危险的翻译笔,显示“look out”;在阿霖那儿找到了写有英文单词的纸条,正面写着“key”,应该是“关键”的意思。   这三样东西是三条同时进行的支线,必定是几乎同一时间被找到,而一旦发现钥匙,即视为下课,黑衣人闯入抓人。   也就是说,节目组根本没有给他们预留破解单词纸条含义的时间。   可以肯定,这张纸条原本就是要带到语文教室的。   不得不说,节目组真的很体谅嘉宾,知道许多人可能不认得这些单词,还贴心地准备了词典。   小玉离词典最近,立刻翻开,先查第一个单词:“acknowledge我认识,但它意思太多了,a开头的我看看……找到了!这个释义用红笔圈出来了!”   谭郁时与乔怀清凑近一看,果真如此。   英文单词大多不止一个中文释义,词典上圈出了其中一个释义:答谢。   小玉多年码字练就了好手速,翻页飞快,一分钟内就找到了五个圈出的释义:   「答谢,案情,在场,题材,中暑。」   为了方便揣摩其中深意,谭郁时边听她报,边在黑板上把中英文都写了下来。   乔怀清啥事儿不干,抱胸看着他写粉笔字。   还挺赏心悦目。   从修长的手指到腕部的骨骼,从线条锐利的下颌到凸起的喉结,谭郁时似乎没有不好看的地方。   而且挺意外,他这时候居然有点儿教书人的气质,身姿挺拔,字迹潇洒,像位才高八斗的教授。   骆恺南的对象就是位教授,平时常跟他们聚餐,性格特别温柔,有时候一板一眼的,但不惹人讨厌,只觉得他善良又耐心。   但谭郁时肯定是斯文败类型教授,没准儿私下会把学生叫到办公室,进行不可描述的“体罚”。   乔怀清想到这儿不禁笑出了声。   谭郁时回头看他:“怎么了?”   乔怀清玩心忽起,抬脚勾了下他的小腿:“诶,你刚才说的那句诗,英文是什么?”   他没读过莎士比亚,就想知道那句诗是不是谭郁时瞎编出来逗他玩儿的。   即便是真的,谭郁时敢当着满教室的镜头写出来吗?   不可能的,本就是捉弄而已,写出来就像是认真的了。   谁会认真地觉得他可爱呢。   一无所知的小玉茫然地问:“什么诗?我漏掉线索了吗?”   谭郁时略一沉吟,捏着粉笔,挥手在空白处写下两行英文: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然后放下粉笔,转头对他说:“你喜欢这首诗的话,我可以誊写下来送你。”   乔怀清:“……不必了哥,用力过猛了哥。”   谭郁时看了眼自己写的诗:“嗯,力气是大了点,不过应该能擦掉。”   谁说你写字的力气了。   乔怀清无语。   演得太过了吧?您粉丝已经够多了,差我这一个吗?非得勾引我转粉吗?   他存心刁难:“誊写就免了,有机会给我写一首原创诗呗,谭老师读过那么多书,一定没问题吧?”   谭郁时竟然毫不迟疑:“可以。”   小玉听得一愣一愣的。   还能提这种要求?boss居然答应了?那我是不是也能厚着脸皮让boss点评一下我的同人文?   这事暂且放后头,三人都分得清轻重缓急。   五个单词的释义已经写在黑板上,乍一看风马牛不相及,但对照着旁边的藏头诗,就相当明显了。   「答谢,案情,在场,题材,中暑。」   “答案在题中!”三人异口同声。   可紧接着,新的问题出现了:课桌上那么多习题册,究竟是那一本、哪一页、哪一题?   “先查斌斌的座位。”谭郁时说,“如果我的直觉没错,这间教室的主角也是这四位学生。”   三人齐聚靠窗的最后一张课桌前。   果然连座位分布都没变,这个座位上的作业本依旧写着斌斌的名字。   有了上节课的经验,他们先找出了所有学生共同拥有的东西。   其中一样依然是摘抄本,不过变成了中文名言。   另一样是作文本,题目是“值周后记”,旁边贴着语文老师的要求:   “需引用至少一句课堂笔记中的名言,学以致用。”   然而当他们打开斌斌的作文本时,却发现他的值周后记是撕碎的,碎片夹在本子里。   “好家伙,这是故意拖延我们的时间啊。”小玉说。   幸好,碎得不离谱,他们三个人六只手,拼了两分钟就还原了,除了右下角的残缺。   三个脑袋凑在一块儿,仔仔细细读了遍。   斌斌的作文写得很流水账,通篇大意就是自己尽心尽责地照看着校内花园,但是花园里的花叶都有点儿蔫,叶子干黄干黄的,不够绿,他觉得不好看。   “不过周一上课的时候,我学到了一种办法,可以让叶子变绿的办法,果然知识就是力量啊!我上网买了需要的道具,等了两天,周三的时候快递终于到了,周四我就带去了学校,给花草喷洒……”   后面就是残缺的部分,没人知道他喷洒了什么。   要是那么容易知道就怪了。   谭郁时问:“斌斌希望让叶子变得更绿,你们有没有从这篇文章里读出什么?”   小玉歪过脑袋:“做语文阅读理解啊?我想想……”   乔怀清提醒:“注意:希望。”   小玉秒懂:“wish!”   谭郁时点头,调出手表中先前拍摄的字谜照片:   ……   ③:口口口口口   ④:口口口口口口   ……   ③④——wish   ……   “如果翻译成英文,绿色green五个字母,叶子leaves六个字母,刚好能填满③和④。”谭郁时说。   乔怀清的手指轻点着自己的下巴:“这点还不能确定,再看看剩下三个人的作文吧。”   小玉的视线在他俩之间转了一个来回。   这位蓝发小哥认真解谜的时候还挺靠谱,而且似乎与她家boss之间有种难以言明的默契。   她这个事业粉居然觉得有一点点……嗑到了?   他们紧接着找到了阿霖、晖晖和晟仔的作文本,全部阅览后,发现了几处与斌斌相关的地方:   阿霖作文:“每天那么早到学校真的很困啊,羡慕那些可以晚到的同学,比如照顾花园的斌斌。但我总是看见他对着那些花花草草瞎念叨,看来大家都被这个值周搞得精神状态不佳啊。”   晖晖作文:“8月7日周一,我们开始了第一天的值周工作……8月8日周二,我拦住了三位没佩戴校徽的同学……8月9日周三,我被老师夸奖问候声音很大……8月10日周四,我放学后帮助斌斌一起照看花园,他说他想让叶子变得更绿,想法不错,但他最近总是神神叨叨的,我担心他会乱来。”   晟仔作文:“一周风平浪静,没有遇到很大的困难……直到8月11日,也就是周五那天,斌斌因为腹痛恶心请假了,作为朋友我当仁不让地去帮他照看花园,却发现花园里的花草全被喷上了绿色颜料,已经枯死了。我不能包庇朋友,这可是学校的花园啊!我把这件事上报给了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她们说下周一等斌斌来学校了,会问他怎么回事,希望不是他干的。”   三个人看完,一时都没做声,气氛有些肃穆。   最终还是乔怀清大胆开麦:“初中生就这作文水平?这节目的编剧只会写小学生作文吗?”   任晓萱在屏幕后差点吐血,也不管恩情不恩情了,吩咐工作人员:“一会儿让npc别放过他。”   “明白明白!”   四位学生的作文放在一起看,整个故事的剧情脉络似乎已经很清晰了:   斌斌也许是一个有心理问题的小孩,发神经把学校的花园全喷上了绿色颜料,导致花草枯死,校内环境变差。   学校担心颜料中的有毒成分弥漫到空气中,于是让所有人戴上面罩。   字谜的③和④应该就是green leaves了,斌斌的希望是让花园的叶子变绿。   “可是这和’答案在题中‘有什么关系?字谜最后的aim又是什么?”   小玉问出了三人心中共同的疑惑。   乔怀清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摊了摊手,看向谭郁时:“哥,你有头绪吗?”   谭郁时曲起的食指抵着下唇,睫毛在眼中投下阴翳。   他做这个动作有种坏坏的性感,难怪那么多导演青睐他饰演反派角色。   “我暂时没想到这三者之间的联系。”他低缓而沉稳道,“但我从这四篇作文中发现一件事。”   “什么?”乔怀清和小玉同时发问。   谭郁时没急着说明,先调出了小天才手表中的照片——他居然连课程表也拍了,简直细节狂魔。   “8月14日周一上午,英语、语文、化学、美术。”谭郁时接着指向晖晖与晟仔作文中的日期,“8月7日至11日,是他们值周的时间,也就是上周。”   乔怀清突然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了。   “今天是8月14日,我一开始以为是节目组偷懒,选择了与现实同样的日期,但如果不是呢?如果这个日期是特意选的呢?那不就相当于,故事里的这些学生与我们,处于同一条时间线?”   小玉还有点儿云里雾里,乔怀清直切重点:“也就是说,我们身处的今天,就是晟仔作文里写的’下周一‘?”   谭郁时点头。   乔怀清:“……所以斌斌会在今天面临老师的责问。我们的调查行动将决定故事最后的结局,究竟是真相大白的perfect ending,还是息事宁人的happy ending,或者无能为力的bad ending,都要看我们的表现。”   小玉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天哪,不愧是语文课,我又感受到了高中被阅读理解支配的恐惧!” 第15章 绝不转粉   窗外树上的蝉鸣聒噪,吵得人心神不宁。   谭郁时没再说下去,皱着眉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小玉关切地问:“boss,你还好吗?不舒服一定要说哦,健康第一位。”   谭郁时云淡风轻地说没事,最近没睡好有点耳鸣罢了,接着继续说:“作文要求应该也是重点。”   乔怀清瞧了眼他的耳朵,没看出异常,便重归正题:“那肯定的。”   于是三人又把四本摘抄本找出来,与作文本一起平摊在宽大的讲台上,方便搜寻线索。   “这么一比较,斌斌的摘抄本好像特别旧?”小玉问。   其余三人的摘抄本都很新,没有折角或划痕,唯独斌斌的摘抄本像是战损版,纸页卷翘,划痕累累,一看就知道平时不爱惜本子。   小玉嘀咕:“这个斌斌看起来确实有点问题……不会真是他喷的颜料吧?”   谭郁时细心地给所有本子拍了照,存进手表里:“我也不好说,应该没这么简单,这才第二间教室,或许另有隐情。”   乔怀清翻阅着每个人的摘抄本,寻找他们作文中按要求引用的名句。   突然间,一抹鲜红从眼前一闪而过。   他立刻翻回那页:“你们看,阿霖引用的这句话旁边有老师上周四的批注,说他‘抄都能抄错,罚抄一百遍’。”   谭郁时和小玉很快在晖晖与晟仔的摘抄本上找到了同样的批注。   “一个人抄错还正常,三个人引用的句子都抄错……是他们太不仔细了吗?”   他们的目光齐聚到斌斌的摘抄本上。   小玉翻到他引用的那句,汇报:“斌斌没抄错,其他地方也没批注。”   这就奇怪了。   本子干干净净的三名学生粗心地抄错了句子,本子又破又脏的学生居然一点儿没错?   “等等,他不是没有错。”谭郁时按住了某一页,“注意这句话,是阿霖引用的那句,斌斌也摘抄了,他用修正带覆盖的两个字,刚好是阿霖错的那两个字。”   乔怀清再次对这个男人刮目相看了。   给点儿时间他应该也能看出异样,但绝不可能像谭郁时这么快速精准。   这家伙简直像一名医术精湛的医生,专治疑难杂症。   小玉接着往后翻。   果不其然,但凡斌斌使用修正带的地方,就是其余三人抄错的地方。   到这一步,稍加思考便能明白了。   不可能这么巧,斌斌与另外三名同学刚好抄错了同样的词,除非老师给的句子就是错的。   但是从老师的批注来看,不是这种情况。   那就只剩另一种情况了。   “所以……是斌斌告诉了阿霖他们三个错误的句子,然后在交作业前把自己的句子改对了?可他们不是朋友吗?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小玉问。   乔怀清:“妹妹,你还是太单纯,陷入了作文给你营造的惯性思维,你已经把斌斌当成坏学生了,自然会这么想。可你不妨反过来想想,另外三人为什么需要斌斌来告诉他们句子?他们没记笔记吗?有没有可能,他们才是上课不好好听讲、下课抄同学作业的坏学生?”   “不能这么轻易地断定学生的好坏。”谭郁时今天头一回反驳了他,“抄作业而已,许多学生都干过。”   乔怀清指了指摄像头:“‘抄作业而已’?你就不担心这句话播出去被家长老师骂死啊?以后你的低龄粉丝照着做怎么办?”   “周导会剪掉的。”谭郁时甩了摄像头一个眼色,吓得周萍马上记下这段必须剪。   “我只是想和你探讨这个问题,我觉得一个人有点瑕疵,并不妨碍整体。”   乔怀清嗤笑:“你完美无缺,应有尽有,当然不在乎别人有没有瑕疵。”   谭郁时和缓道:“我不是完美无缺,也不是应有尽有。我说这些,是希望你发现我身上的瑕疵后,依然能接受我。”   乔怀清走上前拍他的肩膀:“得了,哥,收起你浑身的演技吧,我打假都打累了。再说一次,你完美或是有瑕疵和我都没关系,我绝对不会转粉你的。抓紧时间找线索吧,天儿越来越热了,我想早点回酒店洗澡睡觉。”   谭郁时还没说什么,小玉先站出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儿啊?我家boss今天对你有多关照,我都看在眼里,你不领情就算了,怎么还说他假呢?”   乔怀清对小姑娘还算客气:“妹妹,他照顾你这个多年老粉是应该的,照顾我这个只认识了一天的别人家粉丝算怎么回事儿?不就是想利用我艹人设、让我转粉他吗?总不可能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吧?”   监控后的周萍头快涨成两个大了:“这段都得剪,放出去乔怀清能被谭老师的粉丝骂死。我是造了什么孽,请了这位活神仙。”   所幸乔怀清说过算过,旋即回归了主题。   “再复盘一次目前已知的线索吧,或许能找到答案。”   谭郁时没跟他计较,抬起胳膊,调出小天才手表上所有的照片,一张张重新阅览。   小玉气呼呼地走到另一边,坚决不与贬低自己偶像的黑粉站在一起。   乔怀清没当回事儿,看着比他高半个头的谭郁时专心盯着儿童手表,莫名觉得……有点儿萌。   假如谭郁时表现得不这么刻意,其实也不算讨人厌。   但转粉是不可能的,他还指望着说服肖沐承来当他的人体模特呢。   突然,谭郁时眉头一皱。   小玉忙问:“boss,发现什么了?”   谭郁时看了眼手表,接着又去看讲台上晖晖的作文。   “晖晖说:’8月10日周四,我放学后帮助斌斌一起照看花园‘。可是值周表上写了,斌斌的站岗时间是到下午三点结束,不是放学。”   小玉想了想:“会不会是斌斌很喜欢照料花草,所以放学后也特意去看看?”   谭郁时:“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晖晖撒谎。”   乔怀清奚落:“一共就撒谎和真话两种可能,你说了等于没说。”   小玉不服气道:“我们好歹思考了,你什么也没干。”   乔怀清耸肩,递上摘抄本:“谁说我没干?趁你们看照片的功夫,我又翻了遍斌斌的摘抄本,我发现他引用的那句名言,没有出处。”   谭郁时眉弓一动,接过摘抄本。   果然,所有摘抄句中,只有这句没有写出处。   他们刚才急于寻找老师的批注和写错的字句,遗漏了这点。   “’即使毫无收获的希望,也要心平气和地播种‘……”小玉念出斌斌引用的句子,“这句话出自哪儿?boss,你有印象吗?”   谭郁时摇头。   “我们能不能上网查?这儿有电脑啊。”   乔怀清:“不能,我刚才检查电脑的时候就发现它没联网。”   “好吧……”小玉垂头丧气,“我语文成绩挺好的,以为这个教室最简单呢,没想到比英语还难……”   乔怀清:“没有数学课就知足吧,否则我们当中恐怕没人能逃出去。”   小玉一时忘了还在跟他怄气:“语文比数学更难拿分好不好,高考数学满分的不少,可你见过几个语文满分的?理解性的题目答案太灵活了……诶,我怎么跟你说话了,我才不要理你。”   乔怀清被她逗笑,发现谭郁时也抿唇笑了笑。   这种下意识的表情还挺动人。   根据手表显示,他们已经进入这间教室十五分钟,似乎发现了许多线索,又似乎毫无头绪。   “答案在题中,答案在题中……”小玉不停念叨,“到底是哪道题?斌斌这句话的出处是什么?其余三人的作文是真是假?字谜的最后两个单词是什么?天哪好多问题啊!”   讲台边的谭郁时突然眼睛一亮,歪过身子靠近她:“你再说一遍?”   小玉脸一红:“我我我说好多问题……”   “好多问题……”谭郁时喃喃。   乔怀清瞧他俩挨在一块儿,耳朵几乎贴着脸,心中好笑。   原来不光是对他这样,对别的粉丝也是用亲昵举动来勾引啊。   这么会媚粉,还装清风朗月呢。   “喂,说句话而已,用得着靠这么近吗?”乔怀清撑在讲台上,“小玉都快亲到你了,你这不是给人家找骂吗?”   谭郁时立刻站直了:“抱歉,外边蝉鸣太吵,我有点听不清。”   小玉当然不会责怪:“没事没事!”   教室里就他们三个,蝉鸣哪有吵到听不清的地步,反正乔怀清是不信的。   “所以,你想到什么了?”他问。   谭郁时将小玉总结的几个问题写到了纸上,在每句话的末尾打上问号:   斌斌引用名言的出处?   三人作文的真假?   字谜最后的两个单词?   “答案在题中,这些不就是’题‘吗?”   “啊?”小玉傻眼了,“从未设想过的角度……”   谭郁时:“解决这些问题,或许就能找到真相。”   乔怀清:“但你这假设就形成了一个死循环,我们并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无法解决问题,也就无法验证他们是不是藏头里的’题‘。”   “后两个问题确实暂时无解,但第一个问题,我认为是有迹可循的。”   谭郁时走下讲台,再次来到斌斌的课桌前。   “作文要求里说,名言摘抄自课堂笔记。既然是课堂笔记,那八成就在这间教室里。你们可以想一想,这句话最有可能出自斌斌桌上的哪本书?”   斌斌的课桌上堆叠了许多习题册、课本、课外书,桌肚里也塞满了,一本本翻找,肯定无法在二十多分钟内找到正确答案。   但谭郁时敢这么说,应该已经有思路了。   “你觉得是哪本?”乔怀清问。   节目组所选的句子必定有其深意,倘若想让他们通过句子就猜到书名,那这句句子一定能代表整本书的立意。   也就是所谓的“主旨句”。   这就是纯粹的语文阅读理解题了。   「即使毫无收获的希望,也要心平气和地播种。」   看起来……是一本鼓励苦难之人的书?   谭郁时没作声,手指缓缓划过每本书的书脊,像在抚摸爱人的脊背,逐渐往下……   动作莫名地色气。   “这本。”   他一语敲定,从容抽出某本书,快速翻阅,在某一页停下,反过来展示给他们看,翘起两边唇角:   “找到了。”   乔怀清被他的笑容晃到了一瞬。   就算是坏天神,也无法否认他很耀眼。   小玉高声欢呼:“不愧是boss!”立马冲过去看。   谭郁时手中拿的书是《平凡的世界》。   腰封的介绍中写了书的主旨内容,基本符合他们的推测。   “即使毫无收获的希望,也要心平气和地播种。”   谭郁时念出红笔圈起的摘抄原句,随后看向原句旁所写的提示——   「风扇,粉笔盒,花盆。」   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小玉高兴道:“我去找粉笔盒!”   然而她话音刚落,教室的前门突然发出咔哒轻响。   三人心头同时一跳,转头看向门口。   难道这就是这间教室的最终线索?下课了?   谭郁时立刻放下书,挡在两人面前,做好了对抗黑衣人的准备。   窗外晃动的却不是黑衣,而是白衣,袖子上的条纹是红色的。   乔怀清迅速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讲台,擦掉黑板上的文字,紧接着抓起谭郁时刚才写问题的纸,揉成团塞进口袋。   做完这些后,他对推门而入的男人笑着张开双臂:“沐沐!你回来啦!我好想你啊!”   肖沐承吓得没敢进门:“啊?你……你想我?”   之前是谁抛下他跟别人走了?他的粉丝终于良心发现了?   肖沐承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盛星波、杜熙、曹靖和他们各自的粉丝全都回来了,并且换上了崭新的白色运动服。   教室内重新变为十人。   小玉气得跺脚,低声埋怨:“boss,我们也太亏了吧,刚找到线索他们就回来了,这不是坐享其成?一会儿离开教室他们也能加分,凭什么啊。”   “就算他们这间教室能加分,但他们并不知道最关键的信息。”谭郁时道,“怀清把我们获得的线索全部抹除了,等于消除了他们达成PE的可能,我们仍然是占据优势的。”   小玉一愣:“他还挺为我们着想……”   “他很善良。”谭郁时望着那道背影,“一向如此。” 第16章 我超爱他   先前被抓走的七人步入教室,空间一下子拥挤了不少。   盛星波疑惑地问:“我刚才看见你在擦黑板,为什么要擦?”   乔怀清卖乖地吐了吐舌头:“闲着无聊,在黑板上画我家沐沐的裸体图,不好意思让他看见。”   肖沐承大惊失色,脸都白了:“啊???那岂不是被摄像头拍下来了??”   “没事啦肯定会剪掉的。”乔怀清拍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避开麦克风,“而且我给你画得很大,谭郁时还夸你天赋异禀呢。”   “……”   这该值得高兴吗?好像真有点儿……   “谭哥真夸我了?”   “千真万确。”   肖沐承腼腆地挠头,羞涩地抬眼看向谭郁时:“谢谢谭哥。”   谭郁时:“?”   乔怀清怕露馅,连忙转移话题:“诶,你们被抓到办公室之后发生了什么?”   肖沐承收到夸奖心情不错,一挥手:“哎,别提了,我们统统在办公室做题,教导主任觉得ok了才能回来,没奖励,四十分钟内做不出还要扣10分。再给四十分钟,直到做出来为止。”   看来这就是校规第四条了:教导主任的要求必须完成。   乔怀清看了眼手表:“你们二十分钟就回来了,说明题目不难吧?”   肖沐承摇头:“题目有难有易,从一星到五星,可以自己挑,我们都挑了简单的,比如背出十个单词并默写正确、开卷做几道选择题、看文章后写一篇三百字的读后感……不过接下来被抓的人就麻烦了,剩下的题目都蛮难的。”   盛星波直白道:“何止是难啊,我看了那些五星难度的题目,让尖子生来也不一定能完成,越往后被抓越倒霉。”   “也不算倒霉吧。”乔怀清道,“第一次黑衣人出现,我们都措手不及,被抓也正常。但现在我们都有防备了,再被抓就不应该了,题目难度升级也合理。就像同样的题做错一次,老师可能罚抄十遍,第二次还错,十遍就轻了,得二十、三十遍才能让人长记性。”   盛星波琢磨了会儿:“你说的还挺有道理。”   杜熙和曹靖都不关心这些,兴冲冲地问:“你们找到多少线索了?能分享给我们吗?”   乔怀清大方道:“找到了,我们正打算搜寻风扇、粉笔盒和花盆这三个地方。”   不分享也得分享,大家同在一间教室,做什么事都避不开旁人。   十人分头行动,效率就高多了,盛星波那队很快找到了粉笔盒里的纸条。   肖沐承踩着课桌,查看风扇,个子却不够高:“这怎么找啊?得两米的巨人才能够到吧?”   曹靖看不下去了:“你蹲下。”   肖沐承照做,曹靖紧接着打开风扇开关,叶片吱呀吱呀地转动起来,越转越快,忽然一片纸条飘出。   肖沐承喜出望外地去捡,却被杜熙抢先了一步。   还差一张纸条了。   谭郁时找到了摆放在窗台上的小花盆,盆里栽种的绿植叶片干黄,土壤却是湿润的。   “刚浇过水?”乔怀清拿起花盆,查看底下的托盘——渗出的水居然是浅绿色的。   小玉惊道:“这不会也是斌斌照料的吧?他真用绿色颜料浇花啊?”   乔怀清端起托盘闻了闻:“没有颜料的气味,而且颜料会附着在表面,这些叶子没发绿,可以确定不是颜料。”   谭郁时取走了托盘底下的最后一片纸条,一面是文字“锁”,一面是数字“8”。   “做好准备。”他低声提醒,“三片纸条拼起来后,或许就下课了。”   小玉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好,我们一定不会被黑衣人喷到颜料的!”   谭郁时:“不止是黑衣人,更要当心白衣人。”   小玉愣住:“啊?”   “妹妹涉世未深,不知人心叵测呐。”乔怀清低笑,“他们已经说了,接下来被抓的人只能选难题,很可能离不开办公室了,更不可能离开学校,那就是bad ending。你猜他们想不想除掉几个竞争对手?大逃杀……本就是自相残杀的玩法。”   小玉还真没想到这层,浑身鸡皮疙瘩立起来了:“不能吧……他们要是故意给我们挖坑,不怕观众骂吗?”   乔怀清:“又不是真的竞技比赛,综艺就是要这样才好看,况且他们这么做是为了和自己的粉丝赢得最终的胜利,有什么过错?粉丝说不定还感动呢。我们刚才也藏起了线索不告诉他们,半斤八两。”   小玉眼神古怪地盯着他,举一反三道:“照你这么说……你该不会是肖沐承派来的卧底吧?既然不喜欢我家boss,为什么跟着我们行动?”   乔怀清龇起牙,邪笑着吓唬她:“没错,我就是卧底,一会儿把你俩推出去献给黑衣人,然后带着我搜集到的线索,跟我的沐沐直奔三楼。”   他这么坦白,小玉反而安心了,哪有卧底傻到把计划和盘托出的?   三名找到纸条的嘉宾默契地走到了教室后边,这里相对宽敞些,离后门近,逃跑更方便。   根据纸条撕开的毛边线条,三张碎纸轻轻松松拼到了一起:   一面写着“锁密码”,另一面写着“814”。   没人问下间教室是不是密码锁,因为节目组已经证实了——   他们的手表上同时弹出了加10分的信息。   几乎在手表震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奔向了后门。   果然,下一秒,铃声大作,前门自动弹开,阔别不久的黑衣人再度出现。   隐藏了面容与表情的漆黑面罩令人发怵,手中灌满颜料的水枪更是让人唯恐避之不及。   有了上回的经验,这回所有人都顺利从后门出逃,直奔楼梯,争先恐后地逃往三楼。   曹靖再次发挥体能优势,拽着粉丝发足领跑,也不管粉丝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肖沐承本想拉着乔怀清一起跑,最好贴着墙角的镜头,把他照顾粉丝的一幕拍进去,可乔怀清跑得比他还快,居然到了第三名的位置。   谭郁时护着小玉,速度被拖慢了,紧跟在乔怀清身后。   接着才是肖沐承,然后是盛星波那队,最后是杜熙和他的粉丝。   “跑快点儿!”杜熙忍不住喊。   他实在不想再去一趟办公室了。   拍摄的重点在教室,假如被困办公室,就意味着镜头寥寥无几。   而且被抓两次,观众肯定会觉得他很没用。   他参加这档综艺是来吸粉的,不是来掉粉的啊!   终于,一大串人跑到了三楼,迅速定位到课程表上的第三节 课——化学课的教室,集体簇拥到门口。   果然是密码锁!   锁上的数字被打乱了,需要一个个拨到正确的数字。   一马当先的曹靖紧张得手抖,本以为两三秒内就能完成解锁任务,可谁知锁的齿轮异常钝涩,需要很大力气才能拨到下一位数字,他拨出第一位数字“8”就花了七八秒。   三名黑衣人趁机追上,举枪射击,周围人吱哇乱叫,一哄而散,继续绕着走廊狂奔。   三位数字,至少得狂奔三圈,还必须与黑衣人拉开七八秒的差距。   这期的主题是考验智商与体能,还真是一点儿不掺水!   “分一个npc反方向追击,绕到他们前头去。”周萍火上浇油,“封锁三楼的楼梯,让他们只能在这层逃命。”   任晓萱兴奋道:“最好这回能抓到乔怀清,他走了我们就不用担心他乱说话了。”   周萍不抱希望:“你看他,滑溜得像条鱼,到处乱蹿,体力也好,估计困难哦。他不像美术生,倒像体育生。”   任晓萱想起那晚乔怀清的惊世名言,尬笑两声:“他说他每天做十组深蹲呢。”   “这么爱锻炼啊?”周萍惊讶,盯着屏幕中的蓝发青年,“你还别说,跑起来才发现,他屁股真翘啊,身材管理得比肖沐承还好。”   翘是翘,但练臀的目的是为了做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任晓萱当然不能说。   好在周萍也没追着问,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笑道:“你瞧,果然有人开始搞小动作了。”   肖沐承没有大智慧,却有点儿小聪明。   谭郁时在游戏的前半段已经出尽了风头,这一期的主角板上钉钉就是他了,光芒会掩盖剩下的所有人。   倒也不算意外,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肖沐承事先没想到,连自己的粉丝都这么出彩。   乔怀清不仅表现仅次于谭郁时,而且对他似乎不怎么死忠,反倒与谭郁时之间有种难以名状的默契,仿佛他俩才是一队。   再这样下去,他的粉丝在这期内或许就会被谭郁时抢走。   “第一位粉丝爬墙的嘉宾”,他可不要这个头衔!   必须做点什么。   谭郁时他不敢得罪,但乔怀清就是个素人,稍稍动下手脚,让这位小粉丝更崇拜更喜欢他,并不难做到。   前方突然闪现一名黑衣人,领跑的曹靖方寸大乱,紧急刹车想要折回。   紧随其后的乔怀清被他挡住了视线,没有第一时间发现黑衣人以及他的动作,一头撞了上去。   后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连环相撞,像场追尾事故,幸好大家都戴着面罩,没有人受伤。   肖沐承趁乱“哎哟”一声,装作被后边人撞到,无法收势,直扑乔怀清,顺势将对方推出了乱哄哄的人群。   乔怀清踉跄几步站定,处在了最前头,离前方的黑衣人最近。   肖沐承撞完,立刻奋不顾身地冲向他,抓起他的手,发挥毕生演技,从坚毅的眼神到支棱的头发丝,都透出两肋插刀的义气:“别怕!我会保护你的!怀清!宁可我被带走,也绝不让他们射到你!”   乔怀清嘴角抽了抽。   难怪谭郁时能被捧上天神的位置,演技确实是一个天一个地。   “其实我挺想被帅哥射的。”他反拽着肖沐承钻回人群,“但我更不想输给谭郁时。”   肖沐承的英雄救美戏份尚未开始就中道夭折,哪儿能甘心,还想故技重施,后背却不知被谁狠狠撞到,整个人飞了出去,直扑迎面而来的黑衣人。   他心中大骇,想稳住身形却收不住惯性,眼睁睁看着黑衣人举枪对准了他,吓得紧闭双眼。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大力将他拽了回来。   他惊喜地睁眼,发现竟是乔怀清帮了他!   “哥!谢谢!”他由衷地感谢,甚至为自己刚才的小心思感到内疚,脱口而出,“还有!对不起!”   乔怀清奇怪地瞧他一眼,拽回他之后,闪电出手,揪住他身后作怪的那人,甩到了黑衣人面前:“杜老师,帮忙挡一挡吧。”   杜熙气得大骂:“你怎么老是针对我啊!我不是故意撞的!”   乔怀清咧嘴一笑,痞得可以:“因为我没素质,不讲理,听不懂人话,不好意思啦。”   若非场合不合适,肖沐承真想跪地拜师:哥!求求您教我吵架吧!以后有黑粉骂我我就开小号骂他们去!我现在只会举报啊!   杜熙毫不意外地被前方的黑衣人喷了一身绿,再次喜提办公室一轮游。   他的粉丝倒也在乎他,跟着一块去了。   但危机并未解除。   两头黑衣人同时夹击,场面混乱失控,还是有人不幸“挂了彩”,比如曹靖的粉丝就梅开二度了。   曹靖没忍住,骂了声操,粉丝听见了,脸色一白,特别愧疚:“对不起哥,拖你后腿了,你不用跟我去了。”   曹靖马上意识到自己犯错了,收起不耐烦的表情,好声好气道:“没事没事,我气他们欺负你,没气你,我肯定跟你去啊,咱们同进同出。”   一番话把粉丝哄感动了:“呜呜哥你真好,我果然没喜欢错人。”   两人也无奈离场。   走廊上只剩下六人。   这回npc学聪明了,把他们堵在没有厕所和储物柜的地段,边开水枪边逼近,逐渐压缩他们逃窜的空间。   不能破坏水枪,也不能躲藏,除非有人冲上去抱住npc,以肉身堵住枪口,才能为其他人争取到突破口。   这一定会是节目组重点剪辑的高光片段。   牺牲精神确实能吸到不少粉丝,但也意味着接下去的时间或许要在办公室坐冷板凳,直到这期录制结束。   谁知道后面别人会不会也有高光时刻?镜头少很容易被观众遗忘。   这把双刃剑,就看谁有勇气握住了。   乔怀清的视线投向肖沐承,一脸期待地眨了眨眼:“沐沐,你是不是为了粉丝什么都愿意做啊?”   肖沐承直觉不妙,心里发毛:“这个……咳咳……应、应该吧……”   “从你的表现来看,后面很难有高光时刻了,不如把握住这次机会。”乔怀清循循善诱,“有一个亮点,总比全程无能来的强吧?”   “……”   说话能不能委婉点儿啊哥!   但肖沐承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自己目前为止的表现实在平平无奇,能分到多少镜头都不好说,不如此刻赌一把,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出彩的机会。   回去让公司买些通稿和热搜,卖力宣传他舍己为人的精神,再让职粉带节奏虐粉固粉,应该能立起新人设。   目前的人设实在没脸说出口。   他真的不想再看到路人每次提起他,都称他为“那个下面挺大的爱豆”了!   他有名有姓啊!   “好……我去吧。”   肖沐承权衡数秒,做出了艰难的决定,对着天花板上的镜头,露出了惨淡而无畏的笑容。   “虽然我平时比较胆小,很多事都做不好,但在这种时刻,为了我最爱的粉丝,我必须挺身而——哎呀!”   乔怀清一脚踹走他:“别给自己加剧情了,又不是选秀节目。”   肖沐承跌跌撞撞地往前扑,虽然比预想中狼狈不少,但行进路线是对的,马上就能制住黑衣人了!   可就在他即将用身体挡枪的那一刻,黑衣人突然闪身绕开了他,大步奔向另一人,举枪就射。   腕上的手表停在信息界面,最新一条是上级发来的指示:   「任姐说别放过乔怀清,就是蓝头发那个,优先拿下他。」   乔怀清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嘲笑节目组只会写小学生作文一事,竟能引起连锁反应,最终导致自己成为npc的头号缉拿对象。   他眼睁睁看着枪口对准了自己,脑子里还在想为什么黑衣人不射肖沐承却来射他,颜料就爆喷而出了——   距离仅两米,按水枪的射速推算,仅需0.1秒。   这0.1秒似乎被放慢了无数倍。   喷溅的绿色颜料形似一只巨手,来势汹汹地抓向他。   小玉拉长的惊叫在走廊内回荡,乔怀清似乎听到她喊:“boss————!!”   最后眼前突然一片纯白。   颜料不是绿色的吗?怎么变白了?   他的思维迟滞了半拍,随即意识到,是有人挡在了他身前。   所有人当中,能完全挡住他的人……只有最高的谭郁时。   “喂……”   没必要演到这种地步吧?   这算什么?英雄救美?值得吗?   谭郁时手中掌握着最多的线索,也是他们之中最聪明的,继续探索下去有很大希望夺冠,根本不缺高光片段,却来给他挡枪?这不大材小用吗?   “颜料挺难洗的。”   谭郁时背后一片绿,颜料滴滴答答地往下坠,却浑然不在意,抬手轻抚他的头发。   “染得这么好看,不想让你洗褪色了。”   乔怀清怔住。   谭郁时毫无怨言地转身,制住了那名黑衣人,他们一行人得以逃出生天。   小玉想和他一块儿去办公室,被他劝阻了:“你不是我的附属品,也是这场游戏的主角,玩得开心,争取为我们小队赢得胜利。”   等到他们全部逃离之后,谭郁时按照规则,独自前往办公室,接受教导主任的惩罚。   假如他没能做对难题,或许后半期都不会再出现了。   肖沐承感叹:“谭哥人真好啊……哎哟!他们又追上来了!快跑!”   他去拉粉丝的手,却没拉到。   乔怀清突然折了回去。   “诶!你干嘛!快回来!!”肖沐承急得大叫。   乔怀清要是被抓了,他也不得不跟着离开啊!   连npc都愣了愣,一时举枪不定。   面前的青年举起双手,散漫道:“我投降,别射我,帅哥,怕溅到头发。我请求一同前往办公室。”   手表上很快传来节目组的要求。   乔怀清看了眼:“只能跟自己的队友去?”   肖沐承突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他的预感就成了现实。   “那我就当他的队友呗。”   他实在不喜欢欠别人的。   乔怀清仰头注视着镜头,漾开甜蜜笑容,化身成最花痴的小迷弟:“郁时哥哥好酷好飒哦!我决定转粉他了!以后一定对他一腔忠心,至死不渝,就算海枯石烂我也不会转粉别人了!他在我心里永永远远是最棒的,我爱死他了!”   作者有话说:   周萍:同样的话对两位嘉宾说,你真不怕谭郁时打你。   乔怀清:反正他要等节目播出才能看到(吹口哨) 第17章 心动时刻   整栋教学楼分为东楼、西楼和中央办公区。   嘉宾与粉丝在东楼活动,黑衣人不出动时在西楼休息,办公区只有中枪者与追随者能进入。   谭郁时进办公室后,先换上了干净的运动服,接着双手被工作人员绑在了座椅扶手上,用黑布蒙住了眼睛,说是要稍等五分钟,如果没有粉丝来陪他,再给他松绑。   可以想象,一个明星孤零零地被绑在椅子上,五分钟过去也没有粉丝主动来陪,尝尽被冷落抛弃的滋味,以后就更不敢怠慢粉丝了。   谭郁时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安排,端坐着一动不动,等待五分钟过去。   小玉很听话,也很伶俐,应该会继续游戏、力争第一,不会浪费时间来陪他,他有心理准备。   所以当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时,他以为是五分钟过去了,工作人员来给他松绑了。   对方似乎在门口站了会儿,不知在想什么,接着脚步声绕到了他身后,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搭上了他的肩膀。   谭郁时眉头微颦:“请把手挪开。”   那人嬉笑一声,不仅不听从,甚至把脑袋也靠在了他的肩上,呼出的气喷进他领口里。   谭郁时的语调骤然下沉:“走开,别让我说第三遍。”   那人一点儿不怕,竟然胆大包天地从身后圈住了他的脖子,轻声撒娇:“就不走,想坐你腿上。”   听见声音的谭郁时明显呆了一瞬。   脸上的不悦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的赧色。   声音如冰雪消融,化作春水:“是累了吗?坐吧,我让他们把这段剪掉。”   办公室内的摄像头也不少,周萍在乔怀清进入之后就重点盯着他了。   不盯还好,听见这段对话,血压瞬间猛飙,头晕气促,四肢发麻。   “我就不该指望他被抓了能消停点儿,怎么还越来越放肆了!”   任晓萱恍恍惚惚的:“周姐你不觉得谭老师也被他带歪了吗,居然同意了……他居然允许乔怀清坐他大腿……是我疯了还是谭老师疯了?”   周萍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很快顺过气儿了:“谭老师一定是为了节目效果,没事,量乔怀清也不敢……”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屏幕里的青年面对面地坐到了谭郁时的腿上。   周萍:“……”   任晓萱:“……”   周萍:“……他的mbti是imbt吧。”   乔怀清坐得心安理得。   手撑着谭郁时的肩膀,低头往中间扫了眼,没透过运动裤看出个究竟来。   生物上说,顶端优势抑制侧芽生长,这家伙这么高,侧芽估计不太行。   也就长得帅点儿,肌肉发达点儿,被蒙住眼睛绑起来的样子……稍微性感了点儿。   骨子里还是个傲慢的家伙。   刚才态度那么冷酷,发现是粉丝之后就光速变脸,真能装。   乔怀清解开了蒙眼的布条和绑手的绳子,谭郁时睁眼看他:“你怎么跟着我来了?”   乔怀清叉着腿其实坐得不怎么舒服,就想恶心恶心他,故意往前挪了挪屁股:“你都为我牺牲了,我要是不跟着来,岂不是被你的粉丝骂上天?而且我不喜欢亏欠别人。”   谭郁时的喉结微动,按住他的腰:“别往前了……我的粉丝比较理智,我也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你不欠我,我只是在做我应该做的。”   说的真好听。   乔怀清哼哼:“反正我现在已经当众宣布转粉你了,你要对我负责。”   谭郁时的眼睛亮起:“真的?”   “我都来这儿了,还能有假?”   谭郁时抿唇沉笑了两声,似乎真的很高兴,抬起胳膊脱了自己的运动外套:“换上我这件吧。”   每支小队的队服是靠条纹颜色区分的,肖沐承是红色,谭郁时是蓝色。   乔怀清捻了捻自个儿新染的蓝发,觉得似乎有那么点儿“命中注定”的玄学在里头。   “行吧。”   他捏着身上运动服的拉链,往下拉到一半,动作突然顿住。   差点忘了,他里面是真空的。   坐在谭郁时的大腿上,光着身子换衣服,画面着实有些限制级了,周萍应该没法忍。   于是他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背对着谭郁时,脱下了原本的队服,随手扔到桌上。   “小锦鲤。”   乔怀清一愣,回头:“什么?”   谭郁时的视线落在他后背上:“你的胎记,像条小锦鲤。”   乔怀清笑了:“慧眼识珠啊,很少有人一眼说它像锦鲤的,还有人说它像红色水饺,什么眼神。”   谭郁时安静了一秒:“是你的前任这么说吗?”   “粉丝的感情状况你都关心啊?”乔怀清边穿外套边唠,“不是,是跟我朋友去游泳的时候,一个大爷说的,又不是只有对象才能看见我脱衣服……诶,你为什么猜前任?怎么不猜现任?”   “我听说你目前单身。”   “哦……”   周萍说过给嘉宾看了粉丝的基本资料,其中或许包括了恋爱情况。   “我没谈过正儿八经的恋爱。”乔怀清道,“高中就开始接稿了,要赚钱要上学,哪儿有时间处对象?也就今年,我们工作室的游戏火了,挣了不少钱,才有时间追追星,来这节目找找乐子。”   谭郁时:“所以你没有过对象?”   乔怀清:“倒也不能这么说,以前撩过几个,奔着或许能成的目的去的,结果聊了半天给我发吊照,我才知道什么叫看走眼,全踹了。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就配吃那么点?”   他换好了外套,咧嘴一笑:“虽然我确实是很贱的人。”   这段换衣服的片段肯定会被剪掉,所以他肆无忌惮。   谭郁时走过来给他拉上拉链:“我不觉得。”   乔怀清瞧见他里边的短袖,问:“你是不是自己热了才把外套给我穿啊?否则怎么不让工作人员再拿一件给我?”   谭郁时:“想让你穿我的。”   “……”   乔怀清被不属于自己的体温包裹住,皮肤像是被温热的掌心轻轻抚摸着。   谭郁时,媚粉真的很有一套。   他咳了声,转身面朝办公桌:“行了,快看题吧,磨叽五分钟了,肖沐承他们应该已经进入化学教室了。”   办公室一共好几间,先前被抓的曹靖队和杜熙队在隔壁,乔怀清经过的时候,看见他们各个对着题目愁眉苦脸。   但他们好歹有优先选择权。   谭郁时是这轮最后一个被抓的,选择范围最小。   乔怀清粗略扫了眼办公桌上的选题平板。   好家伙,只剩四星和五星的难题了。   旁边还写着规则:   “选定提交后不得修改题目,完成后请拍照上传,教导主任将检查并判定是否通过。   一节课(即40分钟内)未能解题,扣10分,进入下一节课,直至答出题目或午休时间方可离开。”   午休时间就是中午12点,游戏结束时间,本期录制截止时间。   现在是9点,他们一小时内解决了两间教室,剩下的时间很宽裕,肖沐承他们应该没这么快,而且有小玉当线人,他们不必担心错过重要线索,可以慢慢解题。   乔怀清快速扫了遍题目,看到了数学题、物理题、化学题……甚至还有计算机编程题,要是骆恺南在就好了。   文科题仅剩两道,一道是写作文,另一道是写英文诗。   看着倒是不难,但作文要求至少一千字,英文诗要求至少八行,主题都是表达对粉丝的感谢之情。   这可不能随便敷衍,乱写就是一个不尊重粉丝的罪名。   但好好写至少需要一小时,没准儿其他小队早就逃出学校了。   乔怀清脑子一转:“选英文诗呗,我来写,简单。”   谭郁时意外地瞧他:“你英语好像挺不错?”   乔怀清得意道:“当然,我妈和我姐常在国外办画展,我要是完全不会,只能在旁边当个哑巴,不是给她们丢人么?但我口音没她俩纯,所以不怎么开口说,书面语还可以,选这题吧。”   “好。”   谭郁时选择了“英文诗”,再点确定,平板上开始倒计时四十分钟。   乔怀清拿起纸笔,刷刷写下诗句,不出一分钟就完成了,接着用平板拍照并上传。   监控室内。   周萍不禁睁大双眼:“这么厉害啊?小看他了,还挺有才华……”   图片加载成功,文字跃上屏幕: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how I wonder what you are,   Up above the world so high,   like a diamond in the sky.”   周萍:“……”   这哪儿叫诗啊!不是人人都会唱的《小星星》吗!   乔怀清还得意洋洋地展示给谭郁时看:“这首诗可以理解为夸奖粉丝眼里有小星星,像钻石一样闪亮,多切题啊,作为粉丝的我觉得很棒!”   这话只能由他来说。   “……”谭郁时沉默了好一会儿,“可这首诗只有四行,要求是八行。”   乔怀清:“让教导主任看两遍不就行了?我懒得再写一遍了。”   谭郁时:“……”   周萍:“……”   以后录制期间得常备氧气瓶,否则她早晚被乔怀清气到窒息。   她火速打字,回复显示在平板上:「不得作弊或抄袭,必须原创。也禁止重复,至少八行。」   乔怀清看了回复,毫不犹豫地把包袱甩给谭郁时:“还是你写吧,其实我英语也就九年义务教育水平。”   谭郁时无奈一笑,绕到办公椅前坐下:“我需要时间想想。”   “随便你想多久,我先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办公室进来就出不去了,无法得知隔壁队伍的解题情况,但可以透过窗户张望东楼,观察化学教室有没有人出来。   乔怀清倚着窗台,望见教室里亮着灯,有人影走动,肖沐承等人尚未离开。   目前大家的积分都少得可怜,杜熙和曹靖两次离开教室、两次被抓,加减相抵,都是0分。   剩下三队各被抓一次,积分10分。   左右无事,乔怀清绕着办公室闲逛起来,东看看西摸摸,还真找到一样有价值的物品——处分通知。   “警告处分决定:   8月10日放学后,初二(3)班的斌斌同学蓄意破坏校内花园,造成大量花草枯死,污染校内环境,严重触犯校规。   为严肃校纪,教育本人,经学校研究决定,给予斌斌同学记过处分。”   通知右下角没有盖章,应该只是份拟定好的草稿。   把自己代入斌斌的时间线,就很容易理解了:上周五11号,晟仔告发斌斌用颜料破坏花园,而斌斌恰好身体不适请假没来学校,校方到了今天、也就是周一,才处理这件事。   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有:   1、到底是斌斌真的有心理问题,还是另外三名学生撒谎?   2、语文教室的花盆里出现的绿色液体不是颜料,那会是什么?这应该是解谜的关键。   3、校规前四条他们都经历过了,只差最后一条:“别害怕,害怕是你通向完美的绊脚石。”这条规则有无深意?   4、纵横字谜的前四个单词基本可以确定为twenty five,green leaves。这两组词都指向斌斌,代表斌斌的学号和愿望,那么,最后组代表斌斌“aim(目标)”的词会是哪两个?   根据已经填入的单词,其中几个纵横交错的字母可以确定:   ⑤:口e口e口g口   ⑥:口口l口口口口g   谭郁时在认真写诗,长指握笔,眉头因思考而微蹙。   乔怀清没打扰他,拍下了处分单,慢悠悠地晃回去,看他写了多少。   谭郁时察觉他靠近,抬手捂住了已经写好的诗句:“之后再给你看。”   乔怀清笑了:“又不是小黄文,害羞什么?”   谭郁时:“等这期录完,找个安静的环境,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念给你听。”   乔怀清被他脸上过于认真的表情感染,下意识地问:“就念给我听吗?”   谭郁时点头:“因为是写给你的。”   乔怀清意识到他似乎理解错题目了。   写给粉丝的诗,应该是指全体粉丝,而非眼前的这一个粉丝。   鬼使神差地,乔怀清没纠正他,移开视线,重新回到窗台边。   谭郁时放下手,低头继续写诗。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嘴角往下,冷酷而决绝,与他饰演的那些坏蛋角色气质相似。   这样一个大坏蛋,居然在给我写诗。   乔怀清摸了摸自个儿的鼻子,又偷偷瞟了眼。   还没人给我写过诗呢。 第18章 泡我也行   谭郁时说是要花些时间,其实也没花多久,一刻钟后就上传了照片。   也不知道写了首多么惊艳绝伦的诗,瞬间征服了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很快打开,工作人员引导他们出去,顺便给谭郁时拿来了新外套。   乔怀清打探了几回都没成功,谭郁时口风太紧,把诗折成豆腐块塞进口袋贴身保管,坚决不肯透露一个字。   经过隔壁两间办公室时,曹靖和杜熙震惊地目送他俩离开,视线能把玻璃窗烧出洞来。   回到化学教室,小玉都傻眼了:“boss你你你怎么这么快!”   乔怀清笑道:“二十分钟,不算快,正常男人水平。”   小玉俏脸一红:“我不是那个意思!”   乔怀清:“嗯?我是哪个意思?你说说看?”   小玉:“哎呀你一回来就好烦!”   谭郁时没参与他俩的拌嘴,转头问另外几人:“你们发现了什么线索?”   表情最复杂的当属肖沐承。   看着乔怀清身上与谭郁时同款的蓝条纹队服,他有种被对象绿了的错觉,郁闷得不想回答。   盛星波朝黑板抬了抬下巴:“我们也就比你们早进来一刻钟,根据黑板上的线索找到了这几样东西,还是俩女孩儿聪明,想到了化学元素。”   这间教室是实验室,仪器设备按标准摆放,每两个座位之间有水池,墙角立着器材柜,黑板上写着老师的要求:   「本堂课复习上周一所学内容,所需材料有:试管4根,酒精灯1盏,量瓶2个,漏斗1个。」   四人一进门就注意到了黑板上的文字,迅速找到了上述材料,在讲台上铺开,发现试管上贴着数字8的标签,酒精灯是26,量瓶是1,漏斗是16。   小娅是刚高考完的理科生,小玉经过前两间教室的洗礼,知道这间教室得用化学思维去解题,两人一拍即合,想到了最基础的元素周期表。   “标着8的试管4根,意思就是4个周期表第8位的元素,也就是4个氧元素。以此类推,我们就得到了4个氧,1个铁,2个氢,和1个硫,组合起来是一个化学反应方程式。”   小娅在黑板上写下:   Fe + H2SO4 → FeSO4 + H2   “应该是要实现这个反应过程,但我们还没找到铁和硫酸。”   小玉说:“学校实验室里通常是稀硫酸,虽然是稀释过的,但也有危险,我觉得应该放在学生不容易接触到的地方。”   谭郁时点头:“嗯,去器材柜的角落找。”   他一来,团队就像有了主心骨,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听他号令。   盛星波和小娅去搜寻稀硫酸,两个人就够了,肖沐承徘徊在乔怀清身边,琢磨着该如何把人勾回来。   乔怀清没理他,倒是发现小玉神色踌躇,欲言又止。   “怎么了妹妹?”   小玉飞快地瞄了肖沐承一眼,有些突兀地笑了笑:“我发现节目组挺贴心的,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记得化学元素和方程式,讲台上特意留了本化学书,第67页就写了方程式,还写了这个方程式所产生的FeSO4的作用呢!”   乔怀清眉梢一动,与谭郁时交换了个眼色。   “是啊,节目组考虑得很周到呢。我们也别闲着,再找找其他线索吧?”   “好。”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若无其事地往讲台走过去,装作搜查。   谭郁时随手翻了翻化学书,“刚好”定在67页,一目十行地迅速阅览后,眼神微微一沉。   乔怀清也路过,“不经意间”瞥到了他盯着的内容:   「硫酸亚铁溶液呈浅绿色……误服易引起腹痛、恶心等……农业上可用于调节土壤酸碱度,促使叶绿素形成……」   “……”谭郁时不动声色地合上书本,递来一个“你懂了吗?”的眼神。   乔怀清点头。   至此,整个故事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条线索让盛星波和肖沐承看到是无效的,因为他们缺席了前半节语文课,错失了许多关键线索。   不知道他们与故事的主人公身处同一条时间线,不知道四名学生的作文内容,不知道斌斌故意写错句子、使得另外三人被罚抄。   自然也不会猜到,值周岗位是照料花园的小男孩,初衷不过是想让自己照看的植物更翠绿。   「周一上课的时候,我找到了一种可以让叶子变绿的办法,果然知识就是力量啊!我上网买了需要的道具,等了两天,周三的时候快递终于到了,周四我就带去了学校,给花草喷洒……」   「8月10日周四,我放学后帮助斌斌一起照看花园……」   「8月11日,也就是周五那天,斌斌因为腹痛恶心请假了,作为朋友我当仁不让地去帮他照看花园,却发现花园里的花草全被喷上了绿色颜料,已经枯死了……我把这件事上报给了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她们说下周一等斌斌来学校了,会问他怎么回事,希望不是他干的。」   ……   上周一的化学课,斌斌学到了硫酸亚铁的作用,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于是上网购买农用硫酸亚铁,周三到货,周四带到学校,等到放学后人少的时候去浇灌花园。   同样是周四,三名经常抄他作业、欺负他的同学被他小小地报复了,语文老师下发批注过的摘抄本,三名同学被罚抄,气恼之下去找他算账,刚好发现他正用绿色不明液体浇花。   四人之间不知发生了何种冲突,但可以肯定的是,过程中斌斌不慎误服了硫酸亚铁溶液,导致腹痛恶心,周五请假。   三名同学恶人做到底,沆瀣一气,用绿色颜料破坏了花园,并上报给学校,在值周后记中营造出斌斌才是破坏者的假象,最后撕掉了斌斌作文中的关键证词。   时间来到本周一,也就是今天,身体康复后的斌斌回到学校,得知学校即将处分他,他会做什么?   换句话说,他最终的“aim(目的)”究竟是什么?   乔怀清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人牵住。   他诧异抬头,对上谭郁时透彻的目光。   手心微痒,一个个字母按顺序写在了他的掌心中。   ⑤加⑥总共十五个字母,全部写完后,乔怀清在脑海中组合成了两个单词,恍然大悟。   谭郁时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五根手指插入他的指缝,短暂地与他十指交握了一瞬,很快松开,平静地走下讲台,问盛星波:“找到稀硫酸了吗?”   乔怀清把手插进兜里,也走下去,脑海中信息量太大,需要时间整理清楚。   但他对谭郁时的感觉……似乎有点儿理不清楚了。   他俩目前到底算什么关系?   亲也亲过了,大腿也坐过了,谭郁时是想拉拢他还是想泡他?   前者已经做到了,后者……再加把劲,也不是不行。   他讨厌演员是一码事,但谭郁时不仅演坏男人在行,演好男人也得心应手。   或许可以假装信一回。   毕竟再怎么渣也是个提灯难寻的大帅哥,就算侧芽不行,尝一尝也不吃亏。   “找到了!”小娅高兴地喊,“稀硫酸果然藏得深,在最里边。”   盛星波扶着她脚下的椅子:“你当心点儿,别沾到皮肤上。”   “嗯嗯,没事,瓶子里是稀释过很多倍的,而且这儿有水池,沾到了马上冲洗,不会有大碍的。”   话虽如此,盛星波还是立刻接过瓶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实验桌上。   “硫酸有了,铁呢?”   小娅摇头:“我没看见含有铁元素的瓶子。”   肖沐承如今孤家寡人一个,趁他们忙的时候也没闲着,积极搜寻了实验室的角角落落,此刻终于有了发言权:“这儿含铁的东西只有水池的水龙头,会不会是把水龙头敲下来?”   盛星波秒否:“不可能,这是学校公共财产,况且我们也没敲打的道具啊。”   “哦……”肖沐承再次蔫儿了。   小娅郁闷道:“难道我们的思路错了?不是做实验?”   “没有错。”谭郁时加入讨论圈,“铁元素……一开始就给我们了。”   在所有人困惑的目光中,他把手伸进口袋掏了掏,脸色却微变:“怎么没了……啊,在你那儿。”   乔怀清秒懂:“哦对,你的外套给我穿了。”   肖沐承:“???”   小玉:“!!!”   盛星波一脸八卦的表情:“你俩不是去做题了吗?做题还需要交换外套?”   乔怀清眼波流转,故作娇羞:“何止啊,我们还做了别的呢。”   谭郁时揉了把他的头发:“别让人误会,快拿出来吧。”   比起乔怀清一听就是玩笑的话,谭郁时的举动更具冲击力。   他这双手修长而有力,在电影中握过枪、沾过血、揍过人、扭断过脖子……唯独没有揉过别人的头发。   小玉瞪圆了眼珠,羡慕嫉妒恨地看着乔怀清头上的那只手,还有点儿惭愧。   boss以前明明在采访中说:“除了爱人,我不喜欢亲密的肢体接触”。   看来最近想法变了,是她没跟上boss的变化!   乔怀清注意到小姑娘的视线,抓起头顶的大手,挪到了她头上:“你还是先揉你的老粉吧,否则她要吃醋脱粉了。”   谭郁时听命,也揉了揉小玉的脑袋,小姑娘瞬间涨红了脸,磕磕绊绊地说:“我我我不会吃醋的!我是boss的事业粉!不是女友粉!”   谭郁时收回手说:“你是女孩子,我觉得不能随便碰。”   乔怀清嗤了声。   对谁都说“不能随便”,何尝不是另一种随便?   “行了,做实验吧。”他从口袋里摸出了谭郁时要找的东西,递给对方,“喏,是这把钥匙吧?”   小娅定睛一瞧,震惊道:“这这、这不是我们在英语教室找到的钥匙嘛!”   乔怀清:“对,看来它不止一个用处,而且……它重量特别轻,不像是实心的铁钥匙。”   关于重量轻这点,谭郁时在拿到钥匙时就提过,但当时他们都没多想,到这会儿才意识到,钥匙或许是空心的,需要溶解才能得到里面的线索。   这一环扣一环的,越往后越如此,化学实验室的谜题本身一点儿不难,但若是漏掉了前面教室的细节,就没法破局。   谭郁时没接钥匙,看了眼上方的摄像头,说:“这段应该是本期的高潮之一,你来吧。”   这是把表现机会让给他的意思。   “我又不是明星,要这么多镜头干什么?”乔怀清把钥匙塞回他手里,避开收音麦克风,贴上他耳朵,“以后用其他方式给我高潮,哥。” 第19章 心机男男   “哐当!”   铁制钥匙掉入了装有稀硫酸的试管中。   小玉帮忙点燃了酒精灯,放在底部加热,加快反应过程。   钥匙表面很快冒出了细密的气泡,溶解速度越来越快,液体颜色逐渐变绿。   完全溶解需要时间,六人围着试管坐下,等待实验结束。   乔怀清盯久了眼睛酸,转了转眼珠,发现身旁男人的耳朵仍旧红着。   没必要演这么久吧?不就调戏了一句吗?   他俩坐在前排的椅子上,转身靠着后排实验桌的挡板,乔怀清大致测算了角度,估计摄像头拍不到他们的下半身。   于是他把手搭在了谭郁时的大腿上。   手下的肌肉明显一僵。   谭郁时没转头看他,一本正经地盯着试管。   乔怀清没别的动作,就这么安静地搭着,眼瞧着男人的耳廓愈来愈红,仿佛身体里也在发生某种化学反应。   害羞的模样演得挺传神啊。   谭郁时忽然飞快地瞥他一眼,然后覆上了他的手背。   乔怀清不甘示弱,翻过掌心,握了上去。   方才讲台上的牵手得以延续,他们俩的手在旁人看不见的暗处相好,十指缠绕,都将对方扣向自己。   乔怀清支着脑袋,打了个哈欠,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底下的手却越发来劲儿,摩挲着另一只大手上突起的骨节。   谭郁时用力握了握他,像是警告。   乔怀清一点儿不惯着,松手撤回,却被扣住不让走。   欲拒还迎呢这是?   他摆烂不动了,谭郁时却学着他刚才的动作,摸起了他的骨节。   谭郁时的手很大,能完全裹住他,摸他的时候像在逗猫咪。   不带情色或勾引,纯属看见了可爱的东西,想要逗一逗。   是真心觉得他可爱吗?比夏天更可爱?   乔怀清没由来地想起了那句谭郁时用来形容他的诗,紧接着又开始好奇,谭郁时到底为他写了首怎样的诗?   还有,回酒店之后真要给他揉啊?真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给他念诗啊?   也不是没可能……这家伙或许想演戏演全套呢。   许多念头在碰撞,仿佛也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心里开始咕噜咕噜冒泡。   明知是脆弱易破的东西,但只要不戳破,就能一直看到气泡上五彩漂亮的幻影。   名为“谭郁时很喜欢我”的幻影。   突然有点儿不希望录制结束了。   气泡破裂的瞬间,总是叫人失望的。   二十分钟后。   试管内的气泡渐渐消失,溶液变成浅绿色,铁钥匙被溶解得只剩一层脆皮。   小娅倒掉溶液,清洗试管,接着取出已不成形的钥匙,除去表面残留物质,用镊子夹出了一片超薄玻璃。   “上面好像刻着字。”盛星波说,“是不是需要抹点儿带颜色的才能看清?”   小玉自告奋勇:“我去器材柜找有色试剂!”   距离下课仅剩五分钟,她跑到柜前迅速翻找,不一会儿就拿回来一瓶碘酒,用吸管取液,滴到玻璃表面,文字逐渐浮现——   「绿=?+?」   谭郁时神色一凝:“也许是下间美术教室的开门钥匙,做好铃响的准备。”   他话音刚落,手表传来震动,所有人加10分,算上之前的,目前最高才20分。   紧接着,下课铃果真催命似地响起,乔怀清笑道:“大预言家啊。”   但他也只来得及调侃一句。   熟悉的三道黑影旋即破门而入,脖子以上仍旧被漆黑的面罩包裹,看不见任何表情,仿佛无情的机器。   一回生二回熟,六人毫不迟疑地从后门逃脱。   奔到四楼的时候,肖沐承、盛星波、小娅和小玉都开始喘了。   之前在三楼绕了五六圈才打开化学实验室的门,体力尚未完全恢复,四楼要是也这么玩儿,他们迟早被抓。   所幸节目组是仁慈的,美术教室的门锁没有故意为难他们,是把电子锁,要求输入两位数字。   每个数字的按键涂上了不同颜色的颜料,乔怀清先按下蓝色键,然后按黄色键,提示密码错误。   于是颠倒了顺序再次输入,这回门锁顺利打开了。   “蓝色和黄色可以调出绿色。”   他推门而入,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欢迎进入我的主场。”   美术教室与前三间教室的布局都不一样。   两侧是低矮的储物柜,颜料罐等杂物随处摆放,装框的名家仿画斜斜地倚靠在墙角、柜边、窗下,少说有三四十幅。   另外,课桌变成了画板,椅子不再是整齐地成列摆放,而是呈圆弧形,环绕着桌上的石膏头像。   比起教室,更像间画室。   “好怀念啊。”乔怀清感慨,“好多年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了,我以前寒暑假和周末几乎都是在各种画室度过的。”   谭郁时:“有什么难忘的人或回忆吗?”   乔怀清奇怪地瞧他,不明白为何有此一问,随口道:“就那样呗,交了些朋友,不过早没联系了。也遇到了些讨厌的家伙,不记得长什么样了。”   谭郁时嗯了声,没再说话。   肖沐承趁机讨好:“那你画画一定很厉害吧!”   乔怀清耸肩:“我不否认,但比起我妈和我姐,我算是没天赋的。”   盛星波说话直接:“正常,祖坟不能一直冒青烟吧?没遗传到也不要紧,勤能补拙嘛。”   乔怀清笑了:“哪儿来的遗传……行了,开始找绿色颜料吧。”   肖沐承一脸懵:“为什么要找绿色颜料?”   哦,对,其他人还不知道故事的前因后果。   乔怀清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们。   接下来会一起行动,不可能瞒住肖沐承和盛星波。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会一起达成perfect ending,并获得100分。   要想分出高低,只能在逃出学校时争做第一名,获得率先离场的那50分。   虽然有点儿不甘心自己的研究成果要分人一半,但似乎也只能这么做了。   乔怀清正要开口,谭郁时先出声道:“因为绿色颜料是关键证据。我先给你们捋一遍目前为止我推测出的剧情吧。”   “……”   乔怀清没再吭声,默默退开,在学生的画板间穿梭。   走到某块画板前时停住,不动声色地坐下,靠着椅背晒太阳。   谭郁时的这段剧情解说,无疑会成为本期的重中之重,他想自己拿到这段焦点镜头,也无可厚非。   什么嘛,原来刚才在实验室把小高潮环节让出来,是因为知道后边还有段大高潮可以表现啊。   既让观众看到了他不争不抢的一面,又展示了自己足智多谋的头脑。   一箭双雕。   玩不过啊……   乔怀清脚踩着画板的横杠,摇晃着椅子,望着侃侃而谈的男人。   临近正午的日头越来越晒,经过一路奔跑的谭郁时也出了些汗,没有脱外套,而是把袖子扯到了小臂以上,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解说时习惯性地加上了手势,不急不慢地比划,如同优雅地指挥一支交响乐队。   其余人都得稍稍仰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专心致志且不可思议地聆听他的讲述,仿佛教徒们正在仰望传道的神祇。   乔怀清忽然有点儿想拿起画笔,勾勒出这幕场景。   创作欲来得又猛又急,就像这一天内他们迅速升温的关系。   或许只是一头热而已。   乔怀清闭上眼,脑袋后仰,让阳光笼罩周身。   但心确实久违地热起来了,无可否认。   “……所以,眼下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绿色颜料,交给学校提取指纹,证明斌斌是无辜的。毁坏花园、造成校内环境污染的是另外三名学生。”   谭郁时一口气说完,肖沐承忍不住拍手鼓掌:“太厉害了谭哥!这么多细节你居然能串联到一起!”   盛星波也发自内心地敬佩:“我都怀疑我们是不是同一时间开始游戏的了,怎么我们还在新手村,你已经满级了?”   谭郁时谦虚道:“只不过比你们多找到些线索而已。”   肖沐承猜到他是不得不说,否则刚才在实验室的时候为什么不透露?   这下所有人都能加100分,就看最后谁第一个冲出学校了。   还有希望夺冠。   肖沐承摩拳擦掌:“事不宜迟,咱们赶紧找绿色颜料吧!”   “等会儿,我还有件事没想通。”盛星波问,“字谜最后两个代表‘aim’的单词是什么?我觉得这很关键。”   乔怀清眼皮微跳,坐直了睁开眼。   刚好看见谭郁时面不改色地启唇:“我也没想到,但我们既然已经知道斌斌的目的是自证清白了,这两个单词无关紧要。”   不知道?那之前你在我手心里写的是什么?   乔怀清疑惑了一瞬,随即豁然开朗。   哇……好心机一男的。   盛星波等人的单词量都不如长期在国外生活的谭郁时,连他都想不出,他们就没必要不自量力了。   “行吧。”盛星波信了他的话,“我们分头找,你们找右边,我们找左边。”   分工效率高,五分钟后,除了上锁的柜子,他们将美术室的角角落落搜了个遍,却没发现绿色颜料。   “看来证据在柜子里,但钥匙怎么找?”   谭郁时踱着步沉思片刻,问:“你觉得呢?”   乔怀清也想了会儿,突然一拍脑门:“犯傻了,每间教室的解谜方式都是根据学科特性设置的,美术教室当然也要用美术课的方式找线索。颜料是用来作画的,找使用了绿色颜料的画!”   所有人立刻投入行动。   盛星波边找边问:“虽然你的推测有一定道理,但假如没有人像谭哥那么聪明,推出这间教室的关键是找到绿色颜料,那怎么办?难道就被困在这儿了?我觉得节目组不会这么残忍,让大家全军覆没吧?”   乔怀清还没说什么,谭郁时先反问:“为什么最后一定要有胜利者?这节目的主题并不是争输赢。”   盛星波愣了愣:“啊……倒也是。”   无论是本期的智商与体能测验,还是后边几期其他方面的测验,《爱我到底》都是一档围绕明星与粉丝互动的节目。   嘉宾通过各自的表现吸粉固粉,并不一定要取得最后的胜利,只要展现出人格魅力、关心体贴粉丝,即便输了游戏,也能赚到口碑和人气。   杜熙与曹靖就本末倒置了,求胜心太强,把粉丝折腾得体力不支,想来就算夺冠了,也不会有观众为他们喝彩。   个人胜负与粉丝之间的抉择,何尝不是一种人品考验?   周萍说的没错,人品考验的确贯彻整档节目,稍有不慎,明星们光鲜外表下的糟糕品行就会展露无遗。   “找到了!”   肖沐承率先从角落里翻出一幅画作。   紧接着,另外两幅画作也被发现,一块儿摆放到教室中央的空地上。   三幅画的共同点一目了然:都大面积使用了绿色颜料。   “这幅画我知道!”小玉指着左边那幅风格明显的画说,“是梵高的!”   “嗯,梵高的《玫瑰》。”乔怀清接话,“中间这幅是《绿色长裙》,右边是《在森林的草地上》。”   小玉惊讶:“你居然都认得?”   乔怀清笑道:“别看我这样,以前也是很用功的。”   小玉:“以前?后来就不用功了吗?”   “后来发现自己没天赋啊,不是说了么。”乔怀清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蹲下看画,“让我瞅瞅有什么疑点……”   谭郁时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本画册,递给他:“对照着这个看吧。”   “嚯,就知道节目组会准备辅助工具,不过不用了,我临摹过这三幅画,记得原画长什么样。”   “你以前真的很用功。”谭郁时也半蹲下,侧目看他,“临摹梵高画作的人很多,他太有名了,但另外两幅没那么常见,你一定临摹了很多画吧?”   乔怀清:“因为我那时候以为,我只要够用功,变得像姐姐一样厉害,就能让我妈重新喜欢我了。”   他声音低到麦克风都没收进去,谭郁时也没听清,只看到他睫毛垂着,遮了眼中的光亮。   但很快,乔怀清又跟个没事儿人似地笑开了:“节目组还挺幽默,给古典美人戴了块现代手表,生怕我们看不出区别?”   所有人的视线对焦到中间那幅画上——   身着绿色长裙的中世纪女子双手交叠,端庄地平放于自己的膝盖之上,左手腕上竟赫然戴着一块现代手表。   这要是看不出区别就是眼瞎了。   “《玫瑰》里多了支雏菊,《在森林的草地上》多了片干枯的黄叶。”   乔怀清不带停地说出每幅画中的疑点。   “找这三样东西吧,朋友们,胜利就在眼前了!”   肖沐承二话不说捋起袖子开干,争取在这最后一part中给观众留下“干活还算积极”的好印象。   乔怀清与谭郁时同时站起来,对视一眼,互相点头,接着也开始转悠,将所有人的行动尽收眼底。   “枯叶在这儿!”   肖沐承找到了缺水干枯的盆栽,举起来,眼睛瞬间亮了。   “下面有把钥匙!”   几乎同一时间,盛星波也发现了装有雏菊的花瓶,从花束的枝叶间找到了一管用空压扁的绿色颜料。   小娅则找到了一块倒挂在几何石膏上的手表,指针朝下指向12点,仿佛一个指引箭头,她打开下方的矮柜,发现了一次性雨衣。   “这一定是让我们躲水枪用的!”   三人立刻拿起雨衣往身上套,小玉也抢到了三件:“boss!还有你!快穿上,可能要下课了!”   场面有点儿闹腾,谭郁时趁乱拉过小玉,对她耳语:“跟着我们,别问为什么,一会儿解释。”   小玉一愣,随即点头,什么也没问。   主打一个信任!   雨衣共十件,可惜杜熙和曹靖仍在办公室与难题奋战,积分应该是垫底了,接下来就看谁的百米冲刺速度最快。   肖沐承等人严阵以待了十几秒,下课铃却没响,门也没有自动弹开,表情逐渐困惑。   “你们不是找到钥匙了吗?”乔怀清提醒,“这是最后一间教室,没有下一间了,这把钥匙或许是开这间教室的呢?”   醍醐灌顶!   手持钥匙的肖沐承立刻试了试,结果门还真开了!   小娅欢呼:“被黑衣人追了这么久,终于比他们领先一步了!”   肖沐承一推开门就往楼梯口冲,盛星波也带着小娅冲出去。   然而他们刚迈出一步,身后的门忽然“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   三个人都呆了呆。   “你关的?”盛星波问。   肖沐承急忙辩解:“怎么可能是我!风吹的吧!”   “那……要放他们出来吗?”小娅问。   三人一时陷入沉默。   竞争对手当然越少越好,但这样胜出,或许会被观众诟病胜之不武。   “放吧。”   盛星波重新输入两位密码,门却推不开。   肖沐承见状,心里的窃喜全反映在了脸上:“这就没办法了,我们帮过忙了,是他们运气不好。”   盛星波也无奈放弃,对着教室门口的镜头说:“不是我们自私啊,实在打不开,要怪就怪节目组吧,什么破锁……小娅,我们走。”   “嗯!”   三人几乎同时迈腿冲刺,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楼梯口。   “都走了。”乔怀清放下窗帘,“你歇会儿吧。”   抵着门的谭郁时卸了力气:“还好,不累。所以,真正的通关线索在哪儿?” 第20章 要你亲我   小玉惊诧:“什么?还有线索?那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乔怀清没急着解释。   时间尚且充裕,他慢条斯理地坐回先前那块画板前,笑道:“我刚听你给他们解说剧情,还以为你真是个大善人呢,原来是骗他们的。嘴上说胜负不重要,其实比谁都在乎。”   “我的确不在乎输赢。”谭郁时走过去,撑着他的椅背看画板,“但我想要最终的奖励。”   本期最终奖励:粉丝的私联方式。   乔怀清轻嗤:“得了吧,就算节目组规定嘉宾与粉丝之间未经允许不得私联,几个人会遵守?你有的是手段拿到我的联系方式。”   “那就变成了偷偷联系。”谭郁时说,“我想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与你联系,让大家都知道,我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   小玉:“?”   听着怎么像公开地下恋情似的?   “谁要和你扯上关系。妹妹,过来。”乔怀清冲她招手,心情似乎很好,声音含着糖似的,“看这幅画,有没有异常呀?”   小玉的嗑cp之心正发芽滋长,事业粉之魂立刻警铃大作,硬生生将其镇压了下去。   她家boss正值事业上升期,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怎么可能有心思炒cp!对乔怀清好只是出于对粉丝的关爱而已!   多么优质的偶像!   更爱了!   “能有什么异常啊?”她慢吞吞挪过去,一眼瞅清了乔怀清面前的那块画板——   上面所绘的内容……竟然是那三幅画的临摹!   不是整幅,而是各取一部分,拼成了一幅类似于素描的画。   “这、这是什么?”   乔怀清:“盛星波说的其实没错,节目组没那么残忍,让我们全军覆没。即使不知道绿色颜料的作用,只要仔细观察这些画板,就会发现,这块画板上的内容与众不同。”   “再根据这幅拼贴素描,翻找画册,他们一样能找到这三幅画,从而找到手表、雏菊和枯叶,并根据这三样东西拿到刚才那些道具,可以说是殊途同归了。”   乔怀清后仰,望向上方的男人:“我原本打算等你说完就告诉他们这件事,但我听到最后,发现你没有对他们坦白斌斌最终的‘aim’,就猜到你的坏心思了。所以没告诉他们画的内容有问题,而是直接让他们去找绿色的画作,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因为我记得这三幅画都以绿色为主,不可能是巧合。”   所有画板上都是黑白素描,掺杂一幅黑白拼贴临摹,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   他打了个信息差,与谭郁时默契配合,两人之间没有沟通过一句,却完美地实现了计划——   成功将所有竞争对手骗出教室,自以为已经达成perfect ending,争先恐后地离开学校。   其实他们达成的只是happy ending而已。   斌斌最后的“目的”,才不是找到绿色颜料那么简单。   小玉想得越明白,越是心惊诧异。   这默契程度未免太离谱了吧?你俩是共用一个脑子吗?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吗?还是上辈子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啊?   谭郁时稍稍弯腰,脸靠得很近:“我知道你会配合我的。”   “当然,我又不傻。”乔怀清隔着面罩点上他的鼻梁,“起来,还没揭秘完呢。”   谭郁时站直了,抓住他的椅背,连人带椅转了个角度,让他面朝阳光,正对最近的摄像头,顺手把画板也挪了位置。   “这个角度拍出来最好看。”谭郁时拨了拨被阳光晒成浅金蓝的头发,“继续,现在你是主角了。”   这男人仿佛有一种魔力。   站在谁身后,谁就有底气了。   认定谁是主角,谁就突然信心爆棚、光芒四射了。   乔怀清对着镜头、或者说未来的观众笑了笑:“看,这就是我喜欢谭老师的原因。”   这句话掺了多少真心他不想细究,但其中六个字应该不全是作假。   “呜呜,这也是我喜欢谭老师的原因!”   第一期录制临近尾声,任晓萱快成谭郁时的铁粉了:“谭老师又温柔又智慧又有才,这样的男人哪里找啊!我都嫉妒乔怀清了,谭老师还专门给他写了诗!死丫头命真好!”   周萍哭笑不得:“那是为了完成任务……不过谭老师写得确实认真,我看完都感动了。还有现在这一幕,居然给粉丝找角度找镜头,得多关心粉丝才能想到这点啊?”   任晓萱:“不得不说,谭老师太懂镜头美感了,这个角度下的乔怀清跟精灵似的,头发丝儿都闪闪发光仙里仙气啊!”   周萍吩咐负责摄像头的工作人员:“到时候把这段放进预告里,我有预感,这小子能火。”   乔怀清此刻看不见镜头中的自己,但谭郁时挑的角度应该难看不到哪儿去。   他对着小玉继续解释画板中的玄机:“这幅与众不同的画虽然引导大家找到了三样道具,但你有没有发现,它的存在很突兀?”   小玉颦眉认真思考,目光环视周围,突然注意到了被画板环绕的静物参考,灵光乍现:“对哦!这堂课要画的是桌上的石膏头像,不是这三幅画的拼贴呀!”   之前三堂课上的线索,都融入于教学内容之中。   英语课是名句摘抄、纵横字谜;语文课是藏头诗、作文本、笔记摘抄;化学课是实验器材、反应方程式……   这些东西出现在课堂中都很正常,不清楚它们的作用就不会有意识地去搜查,这也是对嘉宾脑力的考验。   但这幅拼贴画不仅与本堂课的课堂要求不符,而且异常得如此明显,根本不用思考、仅凭眼睛就能发觉它的不同。   就好像……一个诱饵。   一个误导嘉宾踏上HE之路的诱饵。   “越是表面的东西,越不可信。比如我……比如他。”乔怀清瞟了眼谭郁时,“开玩笑的啦。”   谭郁时没说什么,小玉快急死了:“既然这幅画是错误线索,那真正的线索呢?”   乔怀清偏要卖关子,扭头问谭郁时:“你觉得在哪儿?”   谭郁时稍稍沉吟,取下画板上的夹子,掀开表面的画纸,隐藏在后边的另一张画纸显现出了真容——   石膏头像光影分明,栩栩如生,与其他学生画板上的画作一模一样。   即便被人误打误撞发现了,也不会有人疑心这幅画有问题,它看起来那么正常,那么类似。   “像不像斌斌和他的三位同学?”乔怀清道,“从表面看,斌斌似乎是不对劲的那个,但实际上,藏在他背后、看起来正常的那三名学生,才是问题所在。”   阳光倾洒在画纸上,给纯白的画布染上了一层淡金,空白处细微的凹凸痕迹变得更为明显。   乔怀清握住铅笔上端,晃动手腕,刷刷排线。   线条干净流畅,整齐划一,不一会儿,画纸上就显出了隐藏的文字:   《Where there is a will》   “嗯?这是一句名言吧,‘有志者事竟成’?”小玉说,“还有后半句……”   “There is a way.”谭郁时接道,“英语中是没有书名号的,这应该是节目组的提示,告诉我们这是一幅作品的名字。”   乔怀清嗯了声,捧起画册迅速翻找,最终定格在了某一页:   画中身着白色长裙的女人穿过花园小径,手持钥匙,即将插入门锁,离开花园。   女人的正脸朝向观画者,视线似乎能与他们对上。   钥匙,花园的门,以及作品名称的后半句,都表达得够明白了。   There is a way.   真正的离开之路,在这里。   “走吧,该大干一场了。”乔怀清放下画册,拿起一次性雨衣往身上套,“妹妹,跟紧我们,别走丢啦。”   小玉瞧他俩都开始行动了,懵懵道:“不是,我知道该从花园离开,可是怎么去花园?我们连它在哪儿都不知道啊!”   乔怀清边穿边回:“我们从校门口进入,逛遍了东楼四层,办公室也去过了,没见到通往花园的门。但既然画上这么表达,就一定有门,你猜在哪儿?”   小玉一下反应过来:“在西楼?可那里是黑衣人的地盘诶!我们要去找死嘛?”   “穿了雨衣,怕什么。”   “可是……”   谭郁时:“我会保护你们,没事的。”   小玉听他都这么说,只能妥协:“既然你们决定好了,那我、我也不怕!反正只是游戏而已,躲开他们就行了。”   “可不止躲开而已。”乔怀清戴上雨披的帽子,“我们要抢到他们手里的枪。绿色颜料从始至终都在我们眼前、在他们手里,什么交给学校提取指纹,那是你家boss骗人的话术。”   小玉目瞪口呆:“啊??你们还要抢枪?等会儿……斌斌的‘aim’到底是什么?字谜的⑤和⑥是哪两个单词啊??”   她记得⑤是:口e口e口g口,⑥是:口口l口口口口g。但想了半天也没猜到是什么单词。   乔怀清与谭郁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出谜底:   “revenge bullying。”   复仇,霸凌。   小玉呆住。   不是因为这两个词,而是因为两人如出一辙的神态和语气。   到底为什么这么默契啊!   乔怀清:“其实有没有想到这两个词不重要,只需发现斌斌是无辜的,就能大致猜到他的目的是什么。”   “最后这间教室设置了两条通关路线,一条是穿上雨衣,避开代表霸凌者的三名黑衣人。但空管颜料真的能让事情反转吗?想想就知道这个证据很弱,美术教室的颜料是共用的,不足以证明用颜料毁坏花园的人究竟是谁。”   “第二条路线,就是我们要走的路线。这条路绝对走得通,否则黑衣人为什么也戴面罩?”   小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黑衣人的面罩不是为了耍酷或者隐藏表情,而是和他们一样,防止被颜料溅到!   勇敢反击,让霸凌者自食恶果,这才叫复仇。   这才是完美结局。   乔怀清拍了拍她的肩,走向教室门,握上先前已经解锁的门把,回头笑道:“线索都告诉你了:有志者事竟成。走吧。”   谭郁时紧随其后,揉了揉她的脑袋:“校规第五条也告诉你了:别害怕,害怕是你通向完美的绊脚石。走吧。”   小玉:“……”   不是,你俩能不能别这么默契啊!我的事业粉之魂真的快压不住嗑cp之心了啊!   门开风过,乔怀清的雨帽被吹落,发丝也乱了。   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为他整理了头发,重新戴上雨帽。   “别费心了,一会儿跑起来还是会掉,八成要沾到颜料了。”   “没关系,回酒店我给你洗。”   乔怀清静默两秒,轻唤他大名:“谭郁时,你这一上午已经许诺我很多事了,要给我揉,要给我念诗,还要给我洗头发,我很怀疑你能兑现几样,该不会录完节目就翻脸不认了吧?”   “不会。”谭郁时回答得很快,“我不是因为在录节目才对你说这些。”   乔怀清低哼:“你最好不是……那我再加一条行不行?”   “可以,你想要什么?”谭郁时从身后探头过来,侧耳倾听。   乔怀清的嘴唇隔着面罩贴上他的耳朵:“录完之后,希望你能摘下面罩……好好地亲亲我。”   作者有话说:   小谭:get! 第21章 下回射我   教学楼外。   从美术教室到校门口的这段路,肖沐承是一鼓作气跑下来的,两条腿都甩出重影了,从未如此拼命过。   盛星波跑得也快,但带着小娅,没法使出全力,落在了后头。   铁拉门在不远的前方缓缓打开,冲天的喷泉仿佛在庆贺他的胜利。   肖沐承穿过校门时,激动得张开双臂,做出了运动员抵达终点线的动作。   尘埃落定!他是冠军!   “呜吼!”   肖沐承欢欣雀跃,绕着校门口守候的工作人员跑了一圈,面朝摄影师的镜头,对并不存在的观众振臂高呼:   “谢谢大家!虽然这期我失去了我的粉丝,但拿到了第一名!这就叫有失必有得吧,好歹得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下期之前我一定争取让他回心转意!”   他这边正发表获奖感言,那边刚跑出校门的盛星波看见了手表上的新消息:“诶?我怎么才加50分啊?离开美术教室加10分、第二名通关加40分、完美结局加100分,加起来应该是150分呀?”   “啊?”肖沐承放下手臂,也立刻查看自己的手表——   显示只加了60分。   “怎么回事?节目组搞错了?还是有延时?”   他话音刚落,校内广播久违地响起:   “恭喜两位嘉宾达成‘Happy Ending’!学校将对你们找到的线索进行审查,延后处分决定。”   “破坏校内环境的学生究竟是谁?目前尚未可知,或许无辜者仍将接受处分。”   “逃避或拖延问题能得到一时的安宁,但终究不是解决之道,望各位在往后的日子中再接再厉!不断提升自己!成为更值得粉丝追随的偶像!”   肖沐承听傻了:“什么?我们只达成了HE?谭哥判断错了?”   盛星波听到这儿已经搞懂来龙去脉了,叹气:“你还没想明白啊?谭老师骗了我们,果然,人家戏里戏外都是最终大boss。”   听见广播的不止他们仨,仍在办公室内做题的曹靖和杜熙也听见了。   已经有人离开了?   其中一个肯定是谭郁时吧,不过连他也只能达成HE啊,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好像也没那么大嘛。   正想着,窗外突然吵闹起来,听声音方位……是从西楼那儿传来的动静。   两人与各自的粉丝立刻打开窗户瞧热闹,不瞧不知道,居然有人在和npc干架。   “谁啊?这么勇。”杜熙脖子伸得老长,扭头就看见了隔壁办公室的曹靖,“曹哥,你能看清嘛?”   曹靖视力好,揉了揉眼,定睛一望:“有乔怀清,头发蓝蓝的。还有一个……好像是谭郁时?特别高……对,没错,就是他!”   杜熙惊讶:“谭老师不是第一也不是第二?居然就比我们领先一名?”   他语气有点幸灾乐祸了。   谭郁时也不过如此,还有那名嚣张跋扈的粉丝,不也就这样吗?有什么了不起,到头来只是第三名而已。没准儿一会儿又被npc抓来做题,那就是垫底了啊!   一想到或许能反超谭郁时,杜熙连热闹都不想看了,立刻转身回去做题,争三保四。   曹靖仍在窗边围观,他瞧得比杜熙清楚多了,谭郁时不是被逼无奈才和npc杠上的,而是主动攻击的那方!   “嚯,这身手,可以啊。”他专业对口了,饶有兴致地看起了打戏直播,恨不得再来盘瓜子,“漂亮!攻他下盘!诶对了!”   一名遭到突袭的黑衣人节节败退。   谭郁时趁其不备,横扫下盘,黑衣人哪里是他的对手,倒下的时候忘了自己的哑巴设定,“啊!”地惊叫了一声。   乔怀清还戳他痛处:“哈哈,你要被扣工资咯!”   黑衣人欲哭无泪,只求节目组赔他点儿损伤费,这一摔肯定膝盖肿了。   “扣不了。”谭郁时及时托住他的后背,轻放到地上,顺手夺走了他的水枪,“是我引起的,我会向导演说明,别担心。”   “……呜呜。”漆黑面罩后发出微弱的声音,表达着自己的感动。   “但在那之前,请你再忍忍。”谭郁时站起身,举起水枪,对准他的心脏,神色淡淡,嗓音极沉:   “Farewell(永别了).”   “!”   颜料爆开,如盛夏的绿荫般浓密。   心脏瞬间遭到暴击,不止是物理层面而已。   被双重击中的黑衣人摊开四肢,软绵绵地躺倒在地。   假如此时掀开他的面罩,能看到一张心满意足的脸。   被谭郁时一枪“毙命”,可以吹上一辈子!   乔怀清护着小玉躲在后方。   虽有雨衣护身,但颜料若是溅到里边的运动服上,或许还是会判定成标记,不敢大意。   谭郁时冲在最前面,快速解决了一人,其余两名黑衣人眼见打不过,立刻调转方向,直奔手无寸铁的粉丝!   只要粉丝被标记带走,嘉宾就得束手就擒,否则就是弃粉丝于不顾了。   乔怀清瞧他们的架势就知道不对,拉起小玉扭头就跑,在口字型走廊上再次上演追逐战。   黑衣人不愧是精挑细选雇来的npc,体能比普通人强得多。乔怀清每周都去健身房,自认体能算不错的,但在几轮高强度的追击之后还是累了,奔跑速度慢了下来,更别说小玉。   “慢、慢点儿,我快、快喘不上气儿了!”小姑娘说话都不利索了。   乔怀清也好不到哪儿去,回头一瞅,间距被拉近了不少,颜料射在后背上的冲击感越来越明显了。   那家伙呢?怎么没跟在后边?   他边困惑边扭回头,猛地瞧见前方冲来一人。   走廊就那么长,两边朝着对方拼尽全力冲刺,撞上彼此只是一眨眼的事儿。   乔怀清看清的瞬间就被谭郁时一把捞了过去,搂着腰原地转了个圈缓冲。   眼前的景象飞速旋转,乔怀清怕被甩出去,顺势抱住他的肩膀,下一秒便感受到肌肉发力绷紧。   谭郁时单手举起不算轻的冲锋水枪,借助惯性搂着他转了小半圈,快速锁定目标,左右各点一下,噗噗两声后,两朵绿花先后在黑衣人的面罩上绽开。   两枪精准“爆头”,还是移动靶,简直神枪手。   乔怀清都忍不住夸了句“牛比。”   谭郁时听见了,低声回:“经常拍枪战,特意去练过。”   转完最后半圈,谭郁时放他落地。   这时,乔怀清才发现小玉也被救下了,搂着谭郁时的腰,变成了谭郁时的背部挂件。只因体型娇小,刚才又转得头晕眼花,没有看见。   一带二,还要一对二,双重debuff,居然也能大获全胜。   “你的电影都是本色出演吧?”乔怀清震撼道,“战斗力太吓人了哥哥。”   谭郁时闻言收起枪:“吓到你了吗?抱歉。我也觉得刚才的画面不适合出现在中学里,结束后我会向节目组提意见。”   任晓萱捂住心脏:“虽然谭老师质疑了我的策划,但他实在太帅了……我接受批评!下回让编剧完善不足之处!”   周萍长松一口气:“总算快结束了,这辈子没有为哪期节目这么提心吊胆过,但愿乔怀清别再给我整活儿了……”   她话才说完,就看见画面中的青年搂着谭郁时的脖子蹭了蹭,夹着嗓子甜甜道:“没吓到,就觉得你好厉害哦郁时哥哥,下回用你另一把枪射我吧。”   周萍:“………………”   你俩的画面才是最不适合出现在中学里的!!   作者有话说:   周导:没想到能在自己制作的节目里受工伤 第22章 完美结局   解决了剩下的两名黑衣人,三人已无后顾之忧,从四楼飞速奔下楼梯,来到西侧的一楼。   果然发现了一扇通向教学楼后方的小门。   “我就知道,绝大多数游戏设计都不会让玩家走回头路,从西楼下去才是正解。”   乔怀清突然抬头,对着镜头,神色前所未有地认真。   “这是我身为游戏原画师的经验之谈,说起这个,欢迎大家下载我参与制作的游戏《Mirage》,这期播出时应该正值打折季,仅需59元就能到手,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哦!”   小玉震惊:“好、好硬的广告植入!”   乔怀清嘿嘿一笑:“厉害吧?”   “你这样打广告,太明目张胆了,会被剪掉。”谭郁时说,“电影里的植入广告通常很隐蔽,综艺里应该也一样,除非是赞助商。”   乔怀清挽住他的胳膊:“那怎么办啊?不打广告我会被制作人骂死的,他可凶了。你教教我呗,经验丰富的谭老师?”   小玉插嘴:“喂喂喂,我家boss凭什么帮你打广告啊?”   谭郁时自己都不接广告,日常穿搭和用品统统不带logo,鲜少有品牌能蹭到他的热度,这名才转粉一天的粉丝居然要求谭郁时帮自己打广告?说什么天方夜谭呢!   乔怀清也就随口一说。   他们工作室制作的游戏一经发售就爆火,赚得盆满钵满,但毕竟是新游,知名度有限,让一位国际上获过奖的当红演员来打广告,实在是登月高攀了。   谭郁时果然没答应,皱眉回:“先出去再说,这里太吵了。”   三人穿过小门,来到校舍后方,沿着小路往前走。   路两旁浓荫蔽天,蝉鸣刺耳,在某个路口突然天光大亮,豁然开朗,一片随风摇曳的花园呈现在眼前。   进入花园,蝉鸣远去,谭郁时的眉头才放松:“幸好节目组没有为了剧情设定真的破坏花园。”   所有花草生机盎然,完全看不出被颜料喷洒过的痕迹。   “那当然,否则别说观众了,校方也不可能轻饶他们,咱节目组本来就很穷了,哪儿有钱赔啊?”   小玉发现花园的围栏上也挂着摄像头,想提醒乔怀清别得罪节目组,但转念一想,这一上午他得罪的人太多了,也不差这么一两句。   不知道下期节目还能不能看见他,或许导演不会让他继续录了……想想竟然有点儿舍不得。   乔怀清虽然时常语出惊人,人品倒是不坏,不像某些嘉宾,电视上看着谦逊和气,私下里原形毕露。   就算哪天她真的要转粉,她宁可粉乔怀清,也不想粉杜熙之流。   “那儿有块木牌,去看看。”谭郁快步走过去。   牌子是翻过去的,背面朝外,挂在花园出口的围栏上,往外走就能离开学校了。   谭郁时按住牌子,回头问:“你们猜上面写了什么?”   乔怀清莫名其妙地看他。   这期节目录到这儿已经没有悬念了,他们交出水枪作为证据,打开花园门离开学校,就能达成完美结局,获得积分,皆大欢喜,这个档口卖关子有何意义?   难不成是为了增加镜头时长?   这一幕结局肯定会被剪进节目,谭郁时说得越多,镜头就越多。   但他又不缺镜头,这一整期他是当之无愧的大男主。   乔怀清懒得配合:“不知道,别磨叽,翻开看看。”   “猜猜吧。”谭郁时异常坚持,“你不是参与制作过游戏吗?通关之前会设计什么环节?”   乔怀清停下脚步,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谭郁时的语气太自然,衔接太流畅,若不是先前提到过打广告,谁也想不到这竟是一处暗广。   毫无痕迹地穿插在最终对话中,节目想剪都没法剪,否则对话就连不上了,何况谭郁时根本没提及游戏名。   但本期播出后,好奇的观众一定会去查他做过什么游戏。   这个排面给得太大了。   第一次参与综艺的当红明星,万众瞩目的最终结局,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有多少人观看这一part。   谭郁时大可以宣传自己的电影、或是对自己的全体粉丝表达感谢,收益绝对更高。   然而谭郁时却选择了给他打广告。   乔怀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先前的种种示好暧昧都能归类在“媚粉”的范畴,而媚粉的目的无非是收割更多节目外的粉丝。   这个自割收益的举动算怎么回事?   他看不懂了。   小玉也看不懂了。   给乔怀清打个广告对谭郁时来说是举手之劳,毫无影响,可问题是……为什么要举这个手?   多少品牌方求人托关系都得不到谭郁时的“举手之劳”,他却为一位新粉丝做了……   他真的……好爱粉丝啊!   小玉用清奇的理由说服了自己,感动得几欲落泪。   乔怀清并不这么想。   但似乎也只能往这方面想。   总不可能是谭郁时真心喜欢他吧,这才认识一天而已。   “我做的游戏,会在通关的时候放一段结束语。”乔怀清回答了刚才的问题,免费的广告不打白不打,“所以我猜,这牌子上应该也写了段结束语吧?”   谭郁时浅笑:“听起来很有意思,我有空也去玩。”   乔怀清:“?”   哪儿有意思了?我就说了句有结束语而已啊?   小玉:“呜呜。”   boss太宠粉了!   谭郁时伸出手,翻过牌子,真相揭晓,三个人都把脸凑过去看——   “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小玉:“……”   乔怀清:“……”   谭郁时默默地把牌子翻了回去。   小玉忍着尴尬说:“应该是学校放的……节目组无视了……不能怪到我们头上来。”   谭郁时面不改色:“嗯。”   乔怀清扶额:“看来刚才那段要被剪了,节目组可不能让观众知道他们明知故犯。”   被剪也好,否则就欠下一份大人情了。   谭郁时轻声叹气:“以后再找机会给你宣传。”   推开花园门扉,外边围了一圈工作人员,摄像机早已架好,就等首位通关嘉宾出来。   谭郁时放下手中水枪的那一刻,积分信息同步传来:   【成功离开美术教室+10分。】   【第三位离开学校+30分。】   【达成完美结局+100分。】   【收获一名新粉丝+100分。】   【校内使用暴力三次-30分。】   【本期最终积分:230分。】   与此同时,校内广播再次响起:   “恭喜一位嘉宾达成‘Perfect Ending’!在你与你同伴的帮助下,无辜的受害者解除了嫌疑,学校取消了处分决定,并将立即严查三名破坏校园环境的始作俑者。”   “你展现出了超越旁人的智慧与勇气,为遭受霸凌者成功复仇,洗刷冤屈。你是万千粉丝的学习楷模、一名优质的偶像!”   “相信你的粉丝会从你身上汲取力量,勇于反击霸凌行为,尤其是在学生粉丝群体中,更需要你这样的榜样!”   “望你在今后的路上不忘初心,继续前行!”   “本期奖励即刻发放,请粉丝自行赠予。”   一大串词播完,本期节目真正的用意也浮出了水面。   “看似是考验嘉宾,其实是鼓励粉丝啊。”乔怀清道,“周姐的出发点不错,但愿她的良苦用心能取得效果吧。”   谭郁时点了头,忽然问:“你以前被同学欺负过吗?”   乔怀清眼神古怪地瞧他:“你想干嘛?让我道出自己的悲惨经历,然后安慰我鼓励我?我才不给你立人设的机会,你想得美。”   谭郁时:“……我只是问问。”   “有也不告诉你。”乔怀清环视四周,“这儿这么多摄像机,说出来就被记录下来了,想忘都忘不掉。”   其实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以前和同学打打闹闹的事儿肯定有,也和人吵过嘴打过架,最严重的一次被人推进了泳池里。   但这些“欺负”只是一时的矛盾,属于青少年不懂事时期常见的摩擦,算不上被霸凌。   谭郁时没再追问下去,转而提醒:“该发放奖励了。”   本期节目的奖励是粉丝的联系方式。   节目组的点子也真是有意思,一向都是粉丝希望得到明星的私联,这节目却反其道行之,让明星想方设法获取粉丝的垂怜。   工作人员递来纸笔,小玉郑重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摄影师只拍了她写字的动作,不会透露半点隐私。   小玉把纸折成豆腐块,紧张地递给谭郁时:“boss,我知道你忙,不会打扰你的!”   接着也把联系方式给了乔怀清:“以后我们就是同担啦,加个好友呗。”   乔怀清收起纸片塞进口袋,笑笑:“回去就加你一起打游戏。”   小玉:“你又打广告!”   工作人员把纸笔转交给第二位粉丝,乔怀清琢磨了会儿,悠哉哉地拿起笔,却没拿纸。   工作人员在身后提醒,他摆了摆手表示不用,两步走到谭郁时跟前,突然伸手,握住运动服的拉链往下一扯——   蓝条纹队服敞开,露出里边的白T恤。   天气太热,谭郁时的上衣被汗洇了一大片,布料贴着起伏的胸膛肌肉,勾勒出充满力量的线条。   乔怀清“啵!”一声咬下笔盖,扯起运动外套,遮挡摄像机镜头,用黑色记号笔在谭郁时心口快速写下一串数字。   “背下来,下次考你。”   谭郁时没看那串数字,视线追随着他,把他们俩的麦克风都关了,低声问:“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乔怀清抬头,摘了眼前碍事的面罩,反问:“你想要什么时候?”   谭郁时也摘了他的面罩:“越快越好。”   两层透明遮罩消失,乔怀清才发现这双漆黑眼睛中的温度炙热得快烧起来。   盯着他的时候像在传递火种,他接收到了,心也跟着热起来。   “录完后采之后?”乔怀清重新拉上自己扯下的拉链,金属的摩擦声稍稍掩盖了自己语气中的些许期待,“能去你房间找你吗?”   “好。”谭郁时毫不犹豫,“我等你,无论多久。”   作者有话说:   谭:他很期待我念诗。   乔:他想跟我上床。 第23章 工作结束   有人达成完美通关,并不意味着游戏彻底结束。   被困办公室的杜熙和曹靖还得熬到截止时间中午12点,接受惩罚,给本期内容增加素材。   周萍等工作人员留守学校,派了车先送通关者回酒店洗澡休息,再录后采。   这一上午录下来,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幸好颜料稀释过,否则与汗水混在一起黏皮肤上,真够难受的。   乔怀清的头发几乎没沾到颜料,不能让谭郁时亲自给他洗头有点儿可惜,不过他们一会儿要做更亲密的事情。   冲出美术教室前,他向谭郁时索了吻。   谭郁时没明确答应,但既然允许他去房间,应该就是默许的意思吧?   两个成年男人,共处一室,你情我愿,总不可能只亲个嘴儿。   乔怀清冲完澡,披上浴袍坐到床边,打开外卖软件,买了几样东西,然后切到自个儿的微信。   谭郁时还没来加他。   估计也在洗澡吧。   倒是吴迪先在小群里发了消息:「你那档节目的路透上热搜了,谭郁时身边的蓝毛是不是你啊?」   乔怀清一惊。   这才录完不到一小时,路透都出来了?   而且他记得那所中学前面是个体育公园,其余三面都是大马路,建筑稀少,节目组还专门清了场,这都能拍到?   站姐的相机配了八倍镜吧?   他立刻上网查看热搜。   谭天神第一次参与综艺,话题度不容小觑,区区一条路透就在短时间内登上了榜单前十,还有上涨的趋势。   转评赞最高的一条,拍的是他们走出花园的场景。   俯拍视角的照片将整片花园收入了镜头内。   灿烂盛开的繁花,金光闪烁的夏阳,围绕着画面中心的三人,色彩浓丽如油画,说是电影截图也有人信。   照片中只有谭郁时的脸比较清晰,另外两人都打了码,但不妨碍粉丝们在评论中热议:   「boss身边有两名粉丝诶!是不是说明他第一期就让其他嘉宾的粉丝转粉了?」   「不愧是boss,但我怎么觉得蓝发的粉丝个子特别高?是男生吗?」   「节目组什么时候发宣啊,热度都给你艹起来了还不干活,会不会营销啊!」   比起心急的粉丝,路人更多的是看个氛围感。   节目组的预算有限,宣发做不到全网铺通稿,许多人都不知道有这档节目。这条热搜倒是把热度炒起来了,不少谭郁时的路人粉跑去关注了官博账号,粉丝数飞涨。   乔怀清随手点进文案中自带的谭郁时超话,发现超话的粉丝名叫“玉佩”。   嗯?所以小玉的化名是这么来的?   他从换下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了小玉给的纸条,展开一看,小姑娘真名叫梁钰。   原来真名也带个“玉”字,没准儿注定要当谭郁时的粉丝?   乔怀清为自己没头没脑的揣测莞尔一笑,加了小玉好友,顺便关注了谭郁时的微博和超话。   他自己的账号有几十万粉丝,都是以前画同人积累的,近期主要给自家游戏产粮引流,粉丝都不知道他就是原画师本人,还以为是圈内大手。   账号没暴露真实身份,做什么都自由,比如可以随意关注谭郁时,不用担心本尊或其粉丝发现。   周萍和任晓萱守到录制结束才回酒店,扒了两口盒饭就去监督后采环节了,忙得跟打仗似的。   好在辛苦都有回报,谭郁时自带的热度为节目提前造了势,周萍立刻让手下把宣传海报先放出去蹭一波,周末再发个预告。   “哦对了,还有,昨晚粉丝用的摄像机在哪儿?”   一名器材负责人员站出来:“在我那儿呢,怎么了周姐?”   周萍没忘记之前的所见所闻:“去把乔怀清用的那台找出来,交给小张,复原昨晚的录像。”   工作人员马上去照办了,周萍接着往后采房间走。   助理事无巨细地汇报:“肖沐承和盛星波那两队已经录完了,现在是谭老师在录,小玉在外头等着,然后是乔怀清,我通知了他,他一直没回我。”   经历了一上午的冲击,这点小事周萍完全没放心上:“估计睡着了,一会儿让人去敲门喊他。”   来到后采间,两人轻手轻脚地站到摄像机后面,安静地听谭郁时回答问题。   他已经洗过澡了,原本汗湿的头发吹得很蓬松,换了一套新运动服,与游戏中一样,这样剪辑的时候穿插在节目中不会有割裂感。   说实话,周萍到现在也不明白,这位不缺钱也不缺名的大明星为什么会来参加这档节目。   她旁敲侧击地问过齐芳,对方讳莫如深,只提了几项要求:   一、谭郁时喜静,录制现场不能出现超过80分贝的噪音,比如用电钻装修发出的声音。   二、谭郁时不喜水,不能有水淹没头顶的活动,比如游泳。   三、不能提及谭郁时家庭或成长经历方面的问题,如果其他不知情的粉丝或嘉宾cue到,成片中必须删除该片段。   大明星时常会有些匪夷所思的要求,周萍见过更刁钻苛刻的,比如大热天不让开空调,说是不养生,所有工作人员陪着淌汗。   相比之下,谭郁时的要求还算好办。   但今天的录制中,他们没能做到第一条。   大夏天的,学校里树又多,蝉声确实吵了些,最高值肯定超过了80分贝,而且持续时间很长,听说谭郁时回来后身体有些不适,休息到现在。   在镜头前却一点儿看不出异常,敬业度一流。   周萍放不下心,转眼瞧见了谭郁时的助理,挥手把人悄悄招了过来,问:“小陶,谭老师状态怎么样?要不要让随行医生看看?”   陶源客客气气道:“不用了周姐,咱老板没有大碍,刚才睡了会儿,已经好多了。”   周萍松了口气:“那就好,晚上我请谭老师吃个饭,是我们疏忽了。”   陶源连忙摆手:“真没事,别见外嘛周姐,而且我们录完后采就得飞香港了,没时间吃晚饭,抱歉抱歉。”   周萍惊讶:“啊?这么急吗?有其他工作?”   “也不算工作……”陶源含糊道,“是老板家里来电话了。”   “哦……这样啊。”   周萍听说过谭郁时的家庭背景。   谭老爷子年事已高,身体每况愈下,近几年住在医院疗养,各个太太与子女之间为了遗产明争暗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一有点儿风吹草动都得赶回去抢占先机。   “咱老板也很无奈,但不得不回啊。”陶源叹气,“谢谢周姐您照顾了,下回再约饭吧,反正下期录制也就一周后的事儿。”   周萍点头:“行,需要我派车送你们去机场吗?”   “不必费心,我已经安排好车子了,就在酒店外等着。哦对!周姐,麻烦您把这份小礼物送给粉丝。”陶源递来一个礼品袋,“小玉的我已经送了,乔怀清还没来,我们得走了,只能拜托您了。这是咱老板亲自挑的,我刚买回来。”   周萍接过,看袋子上的logo和礼物大小就知道是瓶香水。   “谭老师有心了,但愿乔怀清别不识好歹,我已经没精力跟他折腾了。”   陶源笑笑:“不会的,是他说喜欢这款香水,咱老板才特意让我去买了瓶新的送他。哦对,里面还有咱老板录制期间给他写的诗,在信纸上誊写了一遍,麻烦您一起转交他吧。”   周萍听呆了。   从没听说过哪家明星对粉丝贴心到这地步,哪怕是做表面功夫,这功夫也不是人人能想到的。   “好好,我一定转交给他。”她忍不住感叹,“谭老师真的很关爱自己的粉丝啊。”   这时,工作人员刚好提问:“谭老师在本期节目中收获了一位新粉,有没有信心留住他?”   周萍与陶源同时望过去——   谭郁时没有立刻回答,眼神往上,避开了所有人好奇的视线,陷在自己的思考中,数秒后,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与其说是留住他……我更希望他能走向我。”   “嗯?”周萍有点儿听不懂这话,“乔怀清不是已经转粉了吗?什么叫‘走向我’?”   陶源心想我哪儿知道啊,我还在寻思,老板干嘛嘱托我买香水的同时,还让我买几束花布置房间呢。   结果突然来了个电话,这些布置全白费了。   最后一个后采问题结束,谭郁时立即匆匆赶往机场,一分钟也没多留,看来家里的事情确实紧急。   周萍接着让小玉进来录,顺便吩咐助理:“你去房间喊乔怀清,让他做好准备,下一个就是他了。”   酒店客房内。   浴室里的轻喘止了,白雾散尽,身形高挑的青年赤脚踏出,捡起地上的外卖袋子,连同使用过的工具一块儿扔了。   折腾半天,手机上来了不少新消息,唯独没有陌生来电或是好友申请。   这男人怎么这么磨叽。   乔怀清灌了瓶水,看见小群里的骆恺南艾特了他,问的是刚才吴迪发的路透一事:“我看见网上的照片了,你傍上大明星了?让他代言。”   贼心不死呐这骆狗。   乔怀清按下语音,懒懒道:“行,等我一会儿给他吹吹枕边风。”   吴迪秒回:「???什么意思?」   乔怀清:“这都不懂?就是我要跟他上床,上床懂吗?就是你爸你妈造你那个环节。”   吴迪:「…………我又不是白痴!我是问你怎么突然跟大明星好上了?」   “我魅力大呗。”乔怀清笑着说,“他让我去他房间,不是要睡我还能是什么?”   吴迪震惊得只会打“卧槽”和感叹号了。   骆恺南这时候发言:「才认识一天,他是在玩儿你吧?」   “玩”这个字有点刺眼了,但乔怀清接受度良好:“本来就是互相玩玩,还能指望他爱上我啊?只要他床品好就行,让大明星开苞我又不亏。”   吴迪再次震惊:「你居然是第一次?!」   提到这个乔怀清就来气:“要不是姓骆的压榨我做牛做马这些年,我早就找到大猛一了,哪儿能沦落到21岁了还没尝过男人的滋味啊?出去都没脸说自己是小骚零。”   骆恺南:「首先声明,我无意了解你的性生活,但我记得你有过几任对象。」   乔怀清跷着腿晃悠:“算是聊过几个啦,都不符合我对尺寸的要求,没到那一步就踹了,有问题吗?”   骆恺南:「所以谭郁时符合你的要求?」   乔怀清动作停住。   想了一会儿,慢慢打字回复:「不清楚啊,不过能睡到大明星就不容易了,要求不必那么严格。」   “你什么时候觉得明星高人一等了?”骆恺南发来的语音低沉严肃,“到底是他身份不一样,还是他在你心里不一样、所以你不计较其他的?你想清楚,别上赶着被人耍。”   乔怀清坐起身,心里被这句话戳了个洞,呼啦啦地往外冒火:“就上个床而已需要想什么?认识很久的男人就不会耍人了吗?你走运找到真爱不代表人人都这样,难道没人爱我我就要禁欲一辈子啊?要求是我自己定的,我当然能随便改,你少管闲事吧。”   骆恺南:“哦,被说中了,破防了。”   乔怀清:“……姓骆的你再逼逼赖赖就别想让我在节目里打广告。”   他发出之后,小群沉寂了许久。   吴迪小心翼翼地打破僵局:“你别生气嘛,骆哥也是为了你好。如果你觉得谭郁时对你是认真的,那就……就自己把握吧。”   “你在说什么啊,他不可能是认真的,只是现阶段需要讨好我而已。”乔怀清抹了把脸,冷静下来,“但他肯定也不全是演的,否则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看得上我才愿意睡我,我也一样,就当是录制期间的限定炮友呗。好了,我该去录后采了,等我明天回来再聊。”   骆恺南:“但愿你的期待不会落空。”   “大哥,我没有在期待,谁知道他会不会只有三厘米,或者早泄。”   乔怀清扔了手机,转头去换衣服。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听声音似乎是周萍的助理。   他折过去开门,小助理表情挺着急:“你干嘛呢半天不回消息?”   乔怀清当然不能透露在做某些事前准备,摸了摸鼻子,随口扯谎:“我睡觉呢。”   “就知道你在睡觉,赶紧换衣服下去吧,马上轮到你了。”   “好。”乔怀清顺口问,“谭老师已经录完了吧?他回房了吗?”   助理:“谭老师走了,他忙着呢,哪儿像你这么悠闲呀。”   乔怀清愣了愣:“走了?什么时候回来?”   助理奇怪地瞧他:“回来干什么?这儿的工作都结束了,下次来就是下期录制了,得过一周。”   面前的青年突然没了声儿。   小助理看见他扁了扁嘴,像是鼻酸的时候下意识做出的动作,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或许是她看错了,因为青年很快就笑开了:“也对,工作都结束了,戏也演完了,还留在这儿干什么,瞧我问的傻问题。”   作者有话说:   乔:录完节目连装都不装了吗。   谭:老婆你听我解释老婆!   块:终于写到文案这段了w 第24章 口是心非   周萍本以为今天的麻烦到此为止,没想到乔怀清录个后采也不安生,中途不得不打断好几次。   “你这么评价谭老师会不会太刻薄了?我们不能播啊,委婉点儿吧。”   镜头前的青年不知吃了什么火药,突突突地开炮:“我也没说什么啊,他确实很媚粉不是吗?周姐你全程都看着,应该也觉得他有些言行太暧昧了吧?这是该对粉丝做的吗?你之前让我们实话实说,现在怎么又不敢得罪他了?”   周萍头疼地捂住脑门:“不适合播出的镜头我会处理,我也不是偏袒他,而是节目播出的时候,你的后采会穿插在他的片段之中,你想想,观众一边看着他对你照顾有加,下一秒就听见你吐槽他,挨骂的会是谁?我这么做是为了避免你被网暴,别太随心所欲了,收敛点儿吧。换人重拍很麻烦,赔偿款也很高,两败俱伤何必呢?我们都别让彼此难做,行不行?”   整间后采室内的工作人员都噤若寒蝉,忐忑地等着青年开口。   今天这一期录下来,乔怀清的不可控给后期剪辑增加了巨大的难度,但也贡献了最多的看点,与谭郁时的互动更是爆点预定,这要是换人重拍,损失不知有多大。光是所有嘉宾的重新出演费,乔怀清就得赔几百万。   “……行,我不让您难做。”青年终于退让了一步,所有人长松一口气。   只有任晓萱看见,青年挺直绷紧的脊背缓缓卸了劲儿,像是疲乏了,又像是妥协了。   总之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忽然就抽空了。   后采最终顺利结束。   周萍总算放心了,拦住出门的乔怀清:“刚才心情不好啊?跟姐说说呗,晚上一起吃个饭?”   乔怀清又恢复了说说笑笑的样子:“我的不对,不该冲您发脾气,下回请您吃饭,今天赶不上了,我改了航班,下午就回家。”   “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走得那么急呢?我这儿是龙潭虎穴啊?”   周萍嗔怪着,顺手拎起一旁的礼品袋。   “喏,谭老师送你的,说是你喜欢的香水,里面还有节目里给你写的诗。甭管人家是演的还是真心的,做到这地步已经很难得了,其他嘉宾都没关注过粉丝的喜好。”   乔怀清接过,看也没看:“是是是,千万粉丝的大明星给我送礼物,我该知足了,哪儿能要求更多呀,您替我向他道声谢吧。”   周萍奇怪:“你不是给了他联系方式吗?”   乔怀清耸肩:“大明星哪儿会真来联系小粉丝啊,人家就做做样子,您还当真了。”   “哦……或许是他太忙了。”周萍不觉得谭郁时是这种人,但也不好说,毕竟交情尚浅,“那你回家好好休息吧,有事我再通知你。”   “嗯,麻烦了。”   乔怀清还没走出两步,又被任晓萱拦住了,把他拉到僻静的隔间,神神秘秘地说:“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乔怀清扬眉:“任小姐,虽然我帮你抓了奸,你对我由感激生爱慕也正常,但我喜欢男的,不好意思。”   任晓萱翻白眼:“你自我感觉别太良好,我只把你当姐妹。而且我想明白了,一甩掉猪头就天降大运,说明我以前工作总不顺心是因为男人克我,事业飞黄腾达之前老娘都不想谈恋爱了,赚够钱再找个男人玩玩。”   乔怀清竖起大拇指:“觉悟够了,可以出师了姐妹。”   “你少贫啊,我跟你说正事。”任晓萱压低声音,怕外头路过的人听见,“这事我没对任何人提过,那天我喝多了,稀里糊涂的,没注意到奇怪的地方,今天看见谭老师对你的态度才联想到一块儿……你知道谭老师为什么会来参加我们的节目吗?”   乔怀清:“听说是周姐的私人交情?”   任晓萱摇头:“周姐要能邀请到他早就请了,至于为嘉宾发愁吗?是谭老师的经纪人给我打来电话,说他要参加,但在那之前,他经纪人先问了我,朋友圈发的那个人是谁。”   乔怀清与她的视线对上,忽然产生一丝异样的预感:“不会是我吧?”   “就是你!”任晓萱有点儿激动,马上压下音量,“我以为她只是随口一问,但说不定……她是因为你才来谈合作的呢?你以前认不认识齐芳或者谭老师啊?”   乔怀清听笑了:“你看我像是认识的样子吗?小说看多了吧,哪有那么抓马的事情,他们就是随口一问而已。他录完节目就走了,连招呼都不跟我打一声,怎么可能是为了我来参加节目的?”   “也是……”任晓萱抓了抓头发,“大概是我想多了,也可能是那天喝多了记错了,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   “行,我给你叫辆车。”任晓萱挥了挥手,“下期节目见,期待你和谭老师的互动。”   还互动呢,下期开头就粉转黑。   乔怀清回房收拾了行李箱,赶去机场搭了最近的航班回到晋城,到家的时候才六点。   一整天过得像做梦似的。   上午与大明星暧昧缠绵,中午洗得干干净净等大明星来睡,晚上一个人拖着箱子,像条丧家犬似地孤零零回来了。   吻没讨到,诗没念成,屁股坐僵了。   许诺了那么多条,结果一条没兑现,就用一瓶香水把他打发了。   操他大爷的谭郁时。   行李箱被丢到墙角,乔怀清暂时没心情收拾,更不想看礼品袋里的东西,抱起飞奔而来的短腿闺女一通狂吸。   “喔唷,宝贝,想我了不?嗯?今晚睡我床上好不好?”   “爹地被耍得好惨啊蛋挞,呜呜,孤枕难眠了,你来安慰安慰我呗。”   “要开罐罐是不?行行行,马上给你开,吃了我的罐罐就要陪我睡觉觉。”   他自言自语了半天,罐头也开了,猫条也挤了,坐在沙发上看闺女大口干饭,忽然笑出了声。   “我怎么就信了呢……”   不高不低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客厅内。   “明知道演员的话最假了。”   不管怎么着,饭还是得吃,为渣男伤心,人间不值得。   乔怀清从收藏列表里挑了家早就想去的湘菜馆子,叫上了两哥们儿,七点准时到,没想到骆恺南还带上了对象。   “你嫌我说话不好听,我让子延来开导你。”   骆恺南的对象詹子延比他们仨大几岁,是位哲学系的副教授,谈吐佳,涵养好,给人感觉如沐春风,乔怀清平时很喜欢和他聊天,但今儿实在没心情。   “这么点小事你还麻烦詹老师。”乔怀清中午忙着准备,没吃午饭,这会儿是真饿了,吃得狼吞虎咽,“詹老师,你别听他的,我这么大的人了,心里还能没点儿数?他就是瞎操心。”   詹子延和煦地笑笑:“恺南有时候是挺爱管闲事的。”   乔怀清摊手:“看,你老婆也这么觉得。”   骆恺南不爽了:“你怎么帮他说话?”   詹子延在桌下按住他的手,轻轻拍了拍,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说:“我相信怀清有自己的判断力,他虽然总是说,拿到游戏分红后要去点男模,但你们看,他也没点啊。”   这话要是落在骆直男嘴里,就四个字:口是心非。   但从詹子延嘴里说出来,就舒服多了。   乔怀清嗦着小龙虾,边吐壳边说:“我也怕染病,得好好挑挑,为了长久的性福,必然不能滥交啊,要吃就吃好的。况且我上有老母老姐,下有闺女一只,我英年早逝了她们多伤心呐。”   吴迪听麻了:“你这不滥交的理由真清奇……我以为你是出于道德感……”   乔怀清还挺得意:“只要我没道德,道德就绑架不了我。”   詹子延顺势劝导:“既然你这么想,那就找个最满意的,保持稳定的关系,这样最安全。我不同意恺南的观点,我们都不了解那位明星,只有你与他接触过,你觉得他喜欢你,或许正如你所想呢?”   乔怀清剥虾壳的手顿了顿,接着用力一拗——   咔擦!虾头被狠狠扭断。   吴迪猛地打了个颤,觉着他不像在拗虾头,像在拧断某个人的脖子。   “算了吧,我对他没兴趣了。”他垂着眼,兴致缺缺的样子,“我也没和他睡,人家就是说着玩玩的,我也只是口嗨而已,你们别乱传啊,怕他给我发律师函。”   骆恺南与詹子延对视了眼,心领神会。   只有唯一的直男吴迪傻乐呵:“早说是玩笑啊,吓死我了,就说人家大明星怎么可能想睡你。”   乔怀清也没心没肺地跟着笑:“大明星怎么了?我还瞧不上呢。”   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来电。   乔怀清怔了怔,迅速摘下剥龙虾的手套,用湿巾擦去手上的汗,拿起手机,却没接通。   吴迪瞧见了,问:“干嘛不接啊?”   “等会儿。”乔怀清低喃,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清,“让他等会儿。”   震动大约响了七八声,他才按下接通,清了清嗓,把手机贴到耳边,冷冷道:“喂?谁啊?”   那头声音粗犷:“喂!这里是xx公安分局,我们收到一份协查文件,显示你涉嫌犯罪……”   “……”   一桌人看着他的神色从高贵冷艳转为阴森冷酷。   “……犯罪?呵呵……是我杀人那件事吗?你们查到了?”   电话那头短促地“啊?”了声,透出震惊、恐慌与犹豫,没料到居然能诈骗到真的,语气一下子弱了不少,支支吾吾道:“嗯……没错,就是这桩案子……你、你为什么要杀人?”   “想杀就杀了,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有本事来抓我啊。”乔怀清狞笑,“再敢打电话烦我,把你们全家都杀了。”   “…………”   电话立刻挂断。   乔怀清若无其事地问一旁惊呆的服务员要了副新手套,才剥了两只虾,陌生电话又来了。   “靠,还敢打过来?”他懒得再摘手套,抬起手肘把手机推给吴迪,“帮我骂回去。”   吴迪哭笑不得:“我可来不了你的骚操作,骆哥你来吧,你声音听着比较凶。”   骆恺南皱眉:“直接挂了不就完了?”   乔怀清:“那也太便宜他们了,害得多少家庭破碎,骂几句怎么了?”   “你这时候倒有道德感了。”骆恺南无奈接过,接通之后也不多废话,直接气势拉满,张口就是一句:“滚,没空搭理你。”   “……”   骆恺南骂完就挂,詹子延有些担心地问:“是同一个号码吗?”   “……不知道,他让我骂,我没细看。”   下一秒,同样的号码又打了进来。   诈骗犯通常是广撒网,一个不上钩就换下一个,极少盯着一个人打电话。   骆恺南这回没武断,接通电话后,先心平气和地问了句:“你好,哪位?”   那头沉默片刻,一道沉闷的男声传来:“抱歉,我也许拿到了错误的号码……你不是乔怀清,对吗?”   “我是他老板,你是?”   对方报上了姓名。   “哦,你就是那位大明星啊。”骆恺南看着对面的乔怀清突然僵住,不可思议地望过来,忍不住笑了,“他在旁边,你好好安抚他吧,你的小粉丝想你想得都要杀人全家了。”   作者有话说:   诈骗犯:瑟瑟发抖.gif 第25章 掉入陷阱   湘菜店内人声嘈杂,乔怀清又一次摘了手套,走到店外,呼出一口气,确定自己的情绪完全平复后,接起了电话:   “喂,有事?”   夏夜里连晚风都是温热的,想装冷酷着实困难,但他自认装得还行,谭郁时应该听出来了,开口就是一句道歉:“对不起,我白天有急事,不得不走,没来得及向你说明情况。”   乔怀清轻哼了声,凉飕飕道:“理解理解,谭老师这样的大明星,肯定日理万机嘛,哪件事不是比我要紧百倍啊?就算是突然想去逛街买衣服了,优先级也比我这个小粉丝高吧,毕竟我们只有一面之缘……”   他越说语气越酸,自个儿也意识到了,立刻打住。   接着佯装咳了两声,调整语气,再开口时从容许多:“谭老师,你好歹打个电话知会我一声吧,什么事能有这么急,连这点时间都抽不出啊——   谭郁时:“我爷爷病危。”   “…………”   短短五个字,堵得他哑口无言。   乔怀清此刻的心情就像,好端端地站在街上,突然被一个路人撞了,回头怒骂“你丫不长眼啊?看不见这里有人啊?”之后,发现对方是位盲人。   一分憋屈,九分愧疚。   半夜或许还会坐起来扇自己一巴掌。   “……对不起。”他有点尴尬地道了歉,“我不知道这件事,周姐没说。那你赶紧去忙吧,我这边没事,你联不联系我都无所谓,下周再……”   “可我有所谓。”谭郁时的音色比平时稍哑,听得出疲惫,但每个字都落得很实、很坚定,“我怕我不快点联系你,你会忘记我,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或许没那么认真。刚才听声音不是你,还以为你给了我假号码。”   乔怀清一时吃不准他想表达什么:“我不认真,难道你是认真的?别开玩笑了,想固粉也没必要这么拼,跟我飙什么演技啊谭老师。”   谭郁时似乎还想说话,忽然有人从远处喊了他的名字,他无奈道:“我家的事比较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我晚点再找你,微信也是这个号码?”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又说:“我尽早,超过十一点还没联系你,你就睡吧,不用等我。”   乔怀清轻嗤:“谁等你,我吃完饭就回去睡了。”   “那也好。”谭郁时每句话都顺着他,“你老板确实很凶,他对你也说过‘滚’吗?”   乔怀清想起上午自己说过的话,没想到真应验了,不禁好笑:“说过啊,他还经常禁言我,可凶了。”   谭郁时:“好,我记住了。”   记住了?记住什么了?   乔怀清莫名其妙。   “还有,他说你想我了,是真的吗?”谭郁时似乎轻笑了声。   乔怀清早就料到有此一问,立即否认:“当然是假的,他随口开玩笑而已,这你也信。我正吃得开心玩得开心,想你干嘛?”   “好吧。”谭郁时的语气听不出遗憾,依然平和,“那我可以当真吗?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   重要到即便是假的,也想要当真吗?   心脏似乎被这句话稍稍撬动了那么一下。   拂过脸颊的晚风微微发烫,乔怀清缓缓蹲下,手背贴着脸颊降温。   “随你,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和我没关系。”   挂了电话回到饭桌上,小龙虾居然已经空盆了。   骆恺南刚剥完最后一只,叠在詹子延碗里堆成小山的虾肉上,毫无内疚之意:“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自己再点一盆。”   乔怀清怒点两盆,剥虾剥到手痛,手上一股散不掉的十三香味。   回家又洗了个澡,喷上身体香氛,十三香味才被掩盖下去。   劳累了一天,他连鱼都懒得摸,出了浴室直扑大床,砸下去的重量弹起了刚入定的小猫咪,赶紧把臭脸的闺女搂进怀里哄。   哄着哄着自己也困了,眼皮打架之际,他瞥了眼时间:才九点。   现在就睡好像有点太早了。   晚上应该玩会儿手机,大学生就要有大学生的样子。   于是他搂着闺女拿起了手机,先登上了自己的微博账号。   首页太太们产出了不少新图,他全部转发赞美了一遍,很快收到几条评论:   「呜呜LuckyQ老师过奖了,您的画才是神迹!」   「老婆怎么光转发别人的?你自己多久没发画了你说说?」   「等饭等饭,没有老婆的涩图我快饿死了!」   「卧槽发现老婆刚关注了谭郁时诶!你也喜欢他吗?老婆求给我老公产粮!」   ……谁要给他产粮,他又不缺我一个画手。   乔怀清点进谭郁时的超话相册游览过,谭郁时不光站姐厉害,粉丝似乎也各个身怀绝技,产出er多如牛毛,质量还很高,属于烫圈中的烫圈,根本不愁没粮吃。   他随手瞎回复:「最近看了他的电影而已。」   没想到那位粉丝当真了,推荐了一大串她喜欢的谭郁时的电影。   乔怀清脑子抽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存进了备忘录,心想反正也是吃灰。   刷完首页,看完评论,连热搜新闻都翻了一遍,骂赢了六个网络喷子,实在无事可做了,他灵机一动,点进了新增粉丝列表。   今日新增205位粉丝,他挨个儿点进主页扫了眼,移除了僵尸粉,回关了有水平的画手,一通忙活下来费了不少时间。   过程中,他注意到一位ID挺特别的粉丝,叫做“GoodS”。   还挺巧,与他的ID格式一模一样,单词加大写字母。   乔怀清点进了这人的主页,微博除了电影相关就是随笔记事,看起来不像僵尸粉,便留下了对方。   这时,一条短信弹出来:   「睡了吗?我加你好友了。」   乔怀清又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十一点了。   现在回复会不会显得他在等谭郁时似的?   算了,明天再理吧。   断了网的手机被扔到枕边,乔怀清躺下阖眼。   夜极静,手边的一团绒毛暖烘烘的,传来轻微的呼噜声。   十分钟后。   台灯啪嗒!亮起,手机重新联网,好友申请被批准通过。   当代年轻人有几个十一点前睡的?现在回复很正常。   谭郁时像是守着手机,很快发来问候:「晚上好。」   乔怀清按兵不动,且看他下句说什么。   谭郁时:「看到你的微信名叫Lucky,是因为你背后的小锦鲤吗?」   ……大半夜聊这么素的啊?   乔怀清按捺不住了:「是啊。你就想聊这个?」   那头沉默了一阵,回:「方便视频吗?」   嚯,图穷匕见了。   要求真多,麻烦的大明星。   乔怀清骂骂咧咧地掀被下床,到卫生间给头发喷了水,抓出凌乱松弛感。   接着照镜子,发现嘴唇略干,于是涂上润唇膏,然后用纸巾抿掉油润感,自然又水亮。   最后换上带纽扣的睡衣,解开最上边两颗。   一整个素颜纯欲大美男。   他满意地躺回床上,调整好姿势,高冷地回:「随便。」   谭郁时:「不方便就算了。」   乔怀清:“?”   他咬咬牙,稍作退让:「没有不方便。」   下一秒,视频邀请就发了过来。   切,明明很想见我,装什么装。   乔怀清点了接受,屏幕突然变黑,映出自己得意的嘴脸,赶紧敛笑正色。   谭郁时那边的环境很暗,像在室外,背后医院大楼射来的灯光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他穿着黑西装,坐在椅子上,低头俯视手机,兴许是觉得热,抬手扯松了领带,音色沙哑而低暗:“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休息。”   “……哦。”   乔怀清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谭郁时出现在画面里的那一刻,脑子就一片空白……不,一片颜色。   见过谭郁时穿浴袍、穿运动服,但论适配度,还得是西装。   禁欲的服装包裹着性感的肉体,分明一丝不苟,却让人很想当他的狗。   乔怀清把手机举到正上方,从这个角度看,谭郁时就像撑在他身上。   当然,从谭郁时的角度看,他也正躺在自己身下。   “不晚,这个点对我来说还很早。”   才不是在等你。   乔怀清先消除了谭郁时自作多情的可能性,接着问:“有事吗?”   谭郁时:“想解释我晚上才联系你的原因。”   乔怀清:“你不是说了吗?你爷爷病危,那也没办法。”   从回到酒店直至谭郁时收到消息离开,中间其实有两个多小时的空档,谭郁时有足够的时间来联系他,但假如他计较“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联系我?”,听起来就显得他很在意这件事。   以他们目前的关系,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在意。   谭郁时应该要联系他,这是约定好的,但没义务把这件小事放在第一位……   “13xxxxx8675。”视频中的男人突然报出一串数字,“我记住了,你的号码。”   乔怀清微愣,继而想起自己写号码的时候要求他背下来。   “我该早点记住的。”谭郁时的表情有些懊恼,“回酒店后我洗了个澡,没想到我助理把t恤扔进洗衣机了,我只能问周导要你的号码,周导当时还在学校,说等她回来再说。我有点不舒服,睡了会儿觉,结果家里突然来了电话,我匆忙录了后采就去赶飞机了。”   乔怀清:“……”   从这些理由来看,谭郁时没有做错任何事,全是无可奈何。   而且人证物证皆有,做不了假。   但并非毫无漏洞。   他忍了忍,终究没忍住,直接戳穿:“可是你录后采的时候周姐已经回来了吧?她肯定要监督的,你那时候为什么不问她要号码?为什么不在去机场的路上联系我?”   谭郁时听后一阵沉默。   看吧,果然都是借口,说到底还是没把他当回事儿……   突然,谭郁时笑了声,似乎心情特别好:“你很在意吗?”   乔怀清皱眉:“什么?”   谭郁时黑沉的双眸完全看不透,专注地凝视着他:“我没有第一时间联系你这件事,让你很在意吗?我听说你在后采的时候还发了脾气,是在气我的不告而别吗?”   “……”   乔怀清心中升起极为不妙的预感,一眨眼的功夫全想明白了。   他似乎又一次,掉进这家伙的陷阱里了。   “……我当然不在意。”   可猎人已经确定他落网了。   “不在意的话,应该不会这么较真的,怀清。”   乔怀清咬牙否认:“我生性爱较真,就想指出你话里的漏洞,不行吗?”   “行,较真也是认真的一种,说明你性格很好。”谭郁时眼中的笑意愈来愈浓,“我确实在离开酒店前拿到了你的号码,但我临时改变了想法。”   “你的想法很难猜,所以我必须找机会搞清楚,今天这期节目录下来,你有没有对我更感兴趣一点、变得更在乎我一点。”   “如果没有,说明我不够努力,或者方式不对,我会适当调整策略。”   “没想到,结果比我预想中好上许多倍。”   乔怀清:“…………”   “考验我的节目结束了,怀清。”谭郁时微微翘起唇角,特别坏也特别迷人,“现在是我对你的私人考验时间。”   作者有话说:   Boss:我只是纯爱,并不是单纯(微笑)。 第26章 有点着迷   ……好有心机的猎人。   乔怀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手在屏幕画面以外的地方用力抠着床单。   冷静,不能再露出破绽,要想办法回击,否则谭郁时会以为他很容易拿捏呢。   “……所以你之前说的,担心我会忘记你,要快点联系我,是在卖惨吧?”乔怀清把这辈子经历的伤心事全部回忆了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扁着嘴可怜道,“你明明就是等着看我的笑话,根本就不急着联系我。”   谭郁时的眼神显而易见地软化了:“抱歉……下次不会让你难受了,但我说的话是真心的。”   “还有下次?”乔怀清瞪他,“你搞搞清楚,谭郁时,节目还要录呢,就算是私下里,也该是我这个粉丝考验你,否则你下期别想好过。”   谭郁时沉笑:“嗯,不止下期,或许下半辈子都要靠你。”   不愧是演员,哄人的台词信手拈来。   但哄到位了,也不是不能原谅。   大明星都这么示弱了,再计较就更显得他很在乎了。   于是乔怀清暂且揭过这页,拢起衣领,正儿八经地靠坐在床头,看了眼背景中的医院,随口关心了句,顺带转移话题:“你还有心情和我打情骂俏啊,你爷爷之前不是病危吗,现在病情好转了?”   谁知谭郁时却说:“情况不容乐观。”   “啊?那你还不进去陪着?”   “他有很多人陪着,病房里外围得水泄不通,都在争吵遗产分配问题,我不想听。”   乔怀清咂摸出了隐藏信息:“你和你爷爷关系不亲是吧?也不想要他的遗产?”   “从来都没兴趣。”   谭郁时的拇指托着下颌的棱角,食指规律地敲着太阳穴,一副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模样,话说得却很有骨气。   “我父母喊我回家助他们一臂之力,但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对他们、以及所有亲戚说清楚,我不要遗产,随他们分,爷爷去世后,我不会再回本家。”   乔怀清疑惑:“你干嘛对我说得这么详细,这应该是你的家族秘密吧,不怕我泄露给娱记啊?”   谭郁时摇头:“我的家庭情况很复杂,他们争夺遗产的手段很肮脏,或许会对我身边人下手,所以我要尽快撇清关系,消除日后的的顾虑。”   乔怀清:“哦……”   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   他也没往心里去,毕竟这些话只是谭郁时的一面之词。   换个角度想,谭郁时从小享受家里提供的荣华富贵,上名牌大学、进演艺圈应该都有赖于家里的扶持,如今家人病危、家中纷争,却不管不顾,难道不是头白眼狼吗?   搁他面前立“出淤泥而不染”的人设,找错对象了。   不过谭郁时再混账也没关系,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特意找我就为了解释这些啊?”   “嗯。”   “那电话不就行了,干嘛非要视频?”乔怀清缓缓下滑,又躺回床上,红润的嘴唇微张,“我以为你想对我干点坏事呢。”   谭郁时凝聚的视线追随着他:“在打给你之前……我确实干了件坏事。”   乔怀清来了兴趣:“什么坏事?”   “不能告诉你。”   “切,吊我胃口。”   “但我可以告诉你,视频的原因……是因为我很想见你。”   谭郁时的声音沙沙的,像晚风拂过叶面,又像云雨事后喉间发干,就看听者往哪方面联想。   乔怀清联想到了后者。   并且认为这句话与这声音都是蓄意勾引。   他彻底平躺,头发与衣领在枕上散开,拉近镜头,只留锁骨及以上露出皮肤的部分,营造出没穿衣服的观感,对正襟危坐的谭郁时暧昧不清地笑了笑:“你现在见到了……还想对我做什么?你说了我就照做。”   谭郁时的眉峰被夜色柔化了棱角,眼尾稍弯,漾开一个极淡的笑,并不说话,简单而专注地凝视着他。   乔怀清渐渐感到抵挡不住。   谭郁时的勾引方式比他高级得多,不露一寸肌肤,不提半字调情,仅凭表情与嗓音,就能让人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献上去。   在顶级掠食者面前,任何搔首弄姿者都像是演技拙劣的小丑。   可这位掠食者却不想吃他,低缓地说:“想让你早点睡,今天很累,好好休息。”   气氛都到这儿了,乔怀清怎么能甘心,舔了舔唇,问:“你那儿有月亮吗?”   “有。”谭郁时顿了顿,轻声说,“今晚月色很美。”   乔怀清:“我这里月亮很大,你那里多大?”   谭郁时露出些许困惑:“我们看到的……应该是同一个月亮?”   这都听不懂,哎。   乔怀清放弃迂回战术,直接点明:“哥,我睡不着,想跟你phone sex,好不好?”   谭郁时脸上似乎浮起朦胧红意,清了清嗓,声音明澈许多,旖旎的欲感也荡然无存,唯剩柔情:“不好,我不希望我们变成从性开始的关系,怀清,你还不够了解我,等你对我认真了,我们再谈这些。”   我怎么不了解你,你就是个欲擒故纵的大骗子。   乔怀清迅速冷脸:“不行就算了,要求这么多,我找别人去,拜拜,下一个更乖。”   “等等。”谭郁时喊住了他。   “干嘛?又愿意啦?”   “不是。”谭郁时仍然微微笑着,“你睡不着,我哄你睡吧。”   乔怀清的兴致被他勾回来一点儿:“怎么哄啊?”   “我写给你的诗,看了吗?”   “没呢,还在行李箱里,懒得收拾。”   “我念给你听,答应过你的。”   “啊?就念诗啊?”乔怀清看似不情不愿的,“好吧,我勉为其难听听。”   “嗯,乖。”   谭郁时说这句的时候S感又回来了,像是下一秒就要抽出皮带。乔怀清差点儿准备喊主人,结果谭郁时还真就只是念诗。   “当时时间紧张,写得仓促,我也是第一次写诗,格式肯定不规范,请你见谅。”   还挺客气。   “你等会儿,我去找出来,怕听不懂。”   “好。”   乔怀清下床去了玄关,打开行李箱,翻出礼品袋里的信封,展开略读了遍。   接着把不认识的单词全部查好,又读了遍,终于读懂了。   同时也发呆了。   直到谭郁时唤了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拿着信纸走到阳台上,用夜色掩盖自己的表情。   “谭郁时,这首诗会在节目里播出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   “知道你还敢这么写啊?”   乔怀清胳膊搭在护栏上,半张脸埋下去,进一步消灭谭郁时看出他心情的可能性。   “播出后大家都会知道,你给我写了首这么肉麻的诗,而且是给我一个人写的,像情诗一样……大家会怎么想?”   “如果我在意别人怎么想,就不会参加这档节目。”   “……”   乔怀清突然想起任晓萱说的,她发的朋友圈里有他的照片,被谭郁时的经纪人看到,谭郁时马上就确定要来了。   但怎么可能是为了他呢?   照片里只露了个后背而已,难不成谭郁时有恋背癖?   肯定只是巧合。   乔怀清收回心思,全心全意地注视眼前的男人:“你念呗,我要录下来,这样我就有你的黑料了,你惹我不高兴,我就让你塌房丢粉。”   谭郁时:“不会,我的粉丝有心理准备,我给他们打过很多次预防针。”   “什么预防针?”   “你问小玉就知道。”   “好吧,下回见面问她。”乔怀清趴在护栏上,按下录制:“念吧,谭老师。”   “嗯。”   夜里起了风,沙沙轻晃的叶影落在男人脸上,时明时暗。   富有感情的声音时轻时重,每个音落下都敲击在心上:   “To Qing,   Dear you adorn my world so bright,   More vivid than the hues of summer's day.   Waves of fear have left my plight,   For you illuminate paths where shadows lay.   (写给清:   你让我的世界灿烂更胜夏天,   照亮阴影之路令我恐惧消散。)   The longing gripped my lonely soul.   Each day a struggle, each night a test.   Now the missing part is made whole,   In your eyes I find my longed-for rest.   (对你的念想擭住了我孤独的灵魂,   每日每夜对我来说都是艰难考验。   如今缺失部分已填补完整,   在你眼中我终于获得安宁。)   Though oceans may still inspire dread,   You will shield me from the raging tide.   By your side my fears have fled,   We are bound by the destiny's design.   (尽管海洋仍会令我产生惧意,   但你能让我免受狂潮的侵袭。   在你身边我不再害怕,   命运将我们缠绕一起。)   Allow me to guard you, my love true.   My world regains colors when meeting you.”   (请允许我守护你亲爱的,   我在遇见你时重拾色彩。)   诗并不长,但时间似乎被拉长了许多倍。   乔怀清心里也起了风,灵魂被吹拂起来,轻飘飘地游荡出去,眨眼间就荡到了千里之外。   他们离得那么远,却感觉贴得那么近。   “谭郁时……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知道自己不该问这句,心情暴露无遗了,可他没能忍住。   “你想见我吗?”谭郁时的声音含笑。   乔怀清抬起头,提醒他:“是你先要见我的。”   仿佛这样就能扳回一城。   “嗯,是我比较想你。”谭郁时并不计较谁多谁少,很有耐心地将他慢慢拖入温柔陷阱,“后天回来,可以邀请你来我家做客吗?”   乔怀清慢吞吞地回复,显得好像考虑了一会儿:“哪个城市啊?我还得买票,暑假的车票可不好买……”   “就在你的城市,我有房。”   “哦……”乔怀清语焉不详地磨叽了会儿,“既然这样,那就来吧。”   他想了想,又说:“我一般不会随便去别人家。”   这是给你的恩赐,才不是被你勾走了魂。   不知道谭郁时听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但回复令他颇为满意:“是吗?我感到很荣幸。”   还有让你更荣幸的事儿呢。   结束视频后,乔怀清没回卧室,来到电脑前,打开了画布。   两小时后。   凌晨一点多,一张西装半身像发进了谭郁时的超话。   男人英俊的脸庞隐在昏暗的环境光中,神色暧昧不清,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擭住了自己盯上的猎物,观画者无一不被他直视,心跳如鼓。   「最近有点儿迷他。」   乔怀清发出后就没再管,关机回卧室睡觉。   心里默默对自己强调了一遍:   只是“最近”,只是“有点儿”。   作者有话说:   这首诗用了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韵律结构:ABABCDCDEFEFGG,其他方面肯定写得不合规范,咱小谭也不是专业诗人,随便看看就好~   英文显示没有空格的话见评论置顶~ 第27章 好运锦鲤   本以为回家之后能睡个好觉,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被连环call闹醒。   乔怀清昨夜听诗剩下的那点儿好脾气炸得尸骨无存,哪怕看清了来电人是任晓萱也没惯着:“姐姐,你最好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否则我骂起人来男女平等。”   任晓萱一张口,火气比他更旺:“你还敢骂我?我没骂死你就不错了!干了这么恶劣的事,要不是周姐发现,你还想瞒我们多久?”   乔怀清沉默片刻,还是那副懒懒的语调:“你们查到我的身份了?”   “什么身份,你进谭郁时房间的录像复原了!周姐看见你亲谭郁时了!”   “就这啊。”乔怀清松了口气,“纠正一下,是他亲我,也没亲到嘴。”   任晓萱不可思议:“你还甩锅?我们可都听得清清楚楚,要不是你提了要求,谭老师怎么会误以为是节目组的安排?怎么会配合你?他要是发现真相,肯定让周姐换掉你!我们就得重拍第一期了!你知道你得赔多少钱吗?”   乔怀清笑笑:“赔不了一个子儿,别担心,我不会被换掉的,周姐看了什么反应?”   任晓萱听他说得信誓旦旦,以为谭郁时目前不知情,稍稍放心了:“还能有什么反应,今早网购了生发液,说是再这样下去早晚因你而愁得秃顶。”   “哈哈,周姐还挺幽默。”乔怀清道,“没事,你转告她,谭郁时已经知道那是我的个人要求了,在第一期录制前就知道了。”   “啊??”任晓萱大惊失色,“他、他知道了?!他不生气?”   “你看他昨天录节目的样子像是生气了吗?”   “好像没有……”   不仅没生气,甚至对乔怀清关照有加。   任晓萱迷惑了。   忽然又想起齐芳打电话来问照片一事:“谭老师这样都不生气,难道他真的对你……”   “没有的事。”乔怀清斩钉截铁,“他就是纯粹脾气好。”   开玩笑,他俩暗通款曲的事儿怎么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任晓萱也觉得谭郁时脾气好,但没想到这么好,被陌生人占了便宜也不计较。   好慈悲的男菩萨。   “行……他没生气就万事大吉,我去让周姐把生发液退了。”任晓萱悬着的小心脏落回了原位,“不过你可别再干这种事了,谭老师能忍你一次,不代表能忍你第二次,他虽然看着脾气挺好的,但没准儿是为了节目效果呢?谁也无法打包票啊,咱们这节目的主题就注定了嘉宾都得讨好你们粉丝,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   乔怀清不是不知道这些,但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还是有那么点刺耳。   谭郁时追他追得这么猛,到底是真心想泡他,还是把媚粉当成高效的吸粉手段,经过昨晚之后,他已经分不清了。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段关系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哪有刚认识就爱得难舍难分的?   及时行乐应当是他们之间秘而不宣的共识,开始计较真心与否的那一方绝对会输得很难看。   任晓萱的电话破坏了他的回笼觉,乔怀清彻底醒了,还不想起,赖在床上刷手机。   凌晨发的图已经获得了大量转评赞,他以前只画二次元,这是第一次画真人,引起了不少老粉的惊讶:   「活久见,老婆居然开始追星了?不爱你的纸片人老公们了?」   「Q老师之前不是说三次元男人没个好东西嘛,打脸了哈哈!」   「我一点儿不意外,谭郁时身上有种又色又禁欲的气质,很符合老婆的口味,就知道老婆早晚会喜欢他。」   怎么就“早晚会喜欢”了?   乔怀清不服气,回了这条评论:「不算粉丝,只是喜欢他演的这个角色。」   由于带了超话,除了他自己的粉丝,前排还有许多谭郁时的粉丝前来盛赞,络绎不绝。   他刚回复完,就有人评论了他的回复:   「啊啊啊次元壁破了!我看过好多老师的同人,没想到老师会画我们家boss!谢谢老师!!老师画得太神了!!」   「老师画的是哪个角色呀?好像没见过这个场景诶。」   「这套西装有点像《致命任务》里的,应该是老师二创的场景吧?」   「这么一说真有点儿像,哎什么时候拍续作啊,等死我了!」   评论区逐渐变成粉丝们的团建地,纷纷猜测这张图的原型出自哪部电影。   可惜他们都猜错了,这部“电影”仅一名观众收看,谭郁时在其中饰演了一位芳心纵火犯,专门哄骗单纯男大。   反派人设屹立不倒。   乔怀清给画面背景做了模糊处理,西装又是常见款式,就算谭郁时本人看见这张图,也只会以为是粉丝的二创。   况且超话内每日新增图那么多,谭郁时看见的概率几乎为零。   磨蹭到十点,闺女开始跑酷造反了,乔怀清才拖拖拉拉地从床上爬起。   往猫碗里添上新粮,自己简单啃了几片面包,接着出门去了理发店。   染这个颜色的时候没想过要维持很久,夏天嘛,就该色彩缤纷。   但谭郁时夸了又夸,或许海蓝色确实适合他。   固色需要时间,等待的中途,周萍在粉丝群内通知说,节目官博刚发了嘉宾与粉丝的宣传海报,让他们几个千万别暴露自己的私人账号,最好对亲朋好友也说一声,免得被其他粉丝骚扰。   乔怀清摸到官博,看了眼自己的单人海报,p得还行,起码没失真。   评论里有人认出了他,直呼卧槽:「这不是Mirage的游戏原画师吗?我看过他的采访视频啊!」   「他居然是肖沐承的粉丝?肖沐承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大神粉丝?」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了……看过他某些发言的应该知道,肖沐承某方面很符合他的审美……」   这些人是少数,更多的是不认识他的路人在评论:「这谁?怎么长得像明星似的?」   「你们节目组找这样的粉丝,真不怕抢嘉宾的风头啊。」   「原来昨天谭郁时路透里的蓝发男粉正脸长这样!突然有点想嗑他俩!」   「哦哦原来是他!他转粉谭郁时我能理解,肖沐承的颜值和能力还不如他呢。」   「就一张照片也能拉踩颜值?谁知道是不是高p啊,沐承又不是画手,和他比什么能力?」   「别给你家唱跳双废挽尊了,去看看人家的采访视频吧,这照片不行,没展现出原画界妲己十分之一的美貌。」   「妲己?这不巧了吗,谭郁时常演暴君啊哈哈,更想磕了。」   「还是别嗑了,别怪游戏粉没提醒你们,他这人的性格……哎,难评,看了节目你们就知道了。」   「本游戏粉想说,他可能被剪得一个镜头不剩哈哈哈。」   ……   乔怀清一路刷下来,发现他的单人宣传海报居然是热度第二高的。   第一自然是谭郁时。   其他嘉宾应该也收到了周萍的通知,纷纷转发自己的单人博,附文大多是“期待我的表现吧!”、或者“希望大家‘爱我到底’哦!”之类的官方场面话。   只剩谭郁时没转发。   也正常。   乔怀清扫过谭郁时的微博,账号注册五六年了,居然就发了一百来条,80%的内容是“转发微博”。   对,就这四个系统自动转发的文字,转的不是电影宣传就是重大实事。   这么无聊的账号还能有千万粉丝,粉丝群体还能自娱自乐热情不减,全靠劳模谭郁时一年两三部电影的保质保量产出。   像这种没什么含金量的综艺节目,谭郁时应该不屑转发吧。   既然要利用节目宣传自家游戏,当然要帮着节目组扩大知名度。   乔怀清不能转自己的单人博,于是转了谭郁时的单人博,配文:「支持郁时哥哥!」   他的账号性别为女,从未发过自拍,粉丝都以为他是女生,在底下调笑:   「Q老师你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一天发两条谭郁时相关。」   「本以为是墙头,看来是真爱啊。」   「还“郁时哥哥”哈哈,老婆突然变娇羞了怎么回事,以前不都直接喊老公吗?」   GoodS:「他喊过谁老公?」   「好多咧,爱一个喊一个。」   这位“好S”先生用的人称是“他”。   乔怀清多瞧了对方的评论一眼,心想应该是随手打的,没放心上。   老粉都不知道他是男人,新粉更不可能知道。   这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显示人称是“姐”。   他管年长的女性都喊姐,但备注为“姐”的只有一位。   乔怀清接通电话,嗓音甜得没边儿:“姐~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啦?”   “咿,你少来,喊得我一身鸡皮疙瘩。”乔心彤日常嫌弃,“我朋友看见你的海报了,什么时候进军娱乐圈了?也不跟我和妈说一声。合着你放暑假也不陪我们来意大利办展,是为了追星啊?”   乔怀清笑嘻嘻地:“有你在不就够了?我又派不上用处,你俩是画家,我就是个三流画手,难登大雅之堂。况且我还有工作,下次再去玩吧。”   乔心彤:“我和妈又没看不起你画的那些,但你没跟我们商量就参加节目这事儿让她有点担心,尤其是接触演员……你知道原因的,她怕你遇上那谁。”   “我没打算进圈,找点乐子而已,录完节目就回去上学,不碍事的。”乔怀清坐在理发店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的笑容渐冷,“假如碰见那老畜生,装不认识就是了。”   乔心彤嗯了声,不欲多聊这个话题,转而问:“对了,下周你生日诶,妈说要回来陪你过,你那天在家不?”   乔怀清:“这周末录第二期,我不一定赶得回来,算了吧。”   “你每年都说算了,过个生日要你命似的,今年必须过,就这么决定了!不管你在哪儿,我和妈都过来陪你!”   乔心彤性格就这样,言出必行,乔怀清知道逃不过,只好说尽量赶回家过生日,省得她俩奔波。   才这么一通电话的功夫,《爱我到底》的宣传效果就体现出来了——   理发店内的其他客人跑过来问:“你好,请问你是乔怀清吗?”   乔怀清还没说什么,那人就自顾自地激动了起来:“我是谭郁时的粉丝,听说你第一期就转粉他了,是真的吗?”   乔怀清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节目组不允许我们回答此类问题。”   粉丝不死心:“那拜托你一定要多去了解他呀,他总是做的比说的多,越了解越喜欢!”   “好好好。”乔怀清头发还没固完色,走不了,只能先应承下来。   本以为到此为止,没想到粉丝忽然话锋一转,问:“话说,你知道‘小锦鲤’指谁吗?”   乔怀清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他们的奸情还没开始就被发现了?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啊?什么意思?”   “你没看他刚发的微博呀?”粉丝积极地点开给他看,“喏,就这条。”   乔怀清凑过去——   谭郁时在他打电话的功夫里,上线转发了自己的单人宣传博,史无前例地附上了文字:   「遇到了一条小锦鲤,我想,我会从此一路好运。」   作者有话说:   乔:哥,你这么公开秀显得努力隐瞒奸情的我像个小丑。 第28章 没能忍住   齐芳看到这条微博是在它发出五分钟后,由陶源汇报上来的。   大boss太我行我素,微博、ins等社媒账号全捏在自己手里,不让其他人管理,她必须盯着点儿。   尽管谭郁时平日鲜少在社媒上出现,就连电影的宣传也得写进合同才肯转,但万一呢?万一他某天突发奇想了呢?   今天就出现了这个“万一”。   齐芳迅速切到那条宣传博底下,果然,粉丝们已经炸开锅了,各个化身福尔摩斯,探究文案深意:   「小锦鲤是谁?五名粉丝里没有叫这个的啊,谐音都没有。」   「应该只是在拍摄地看到了锦鲤而已?」   「Nonono,太天真了,boss转发宣传从来只有“转发微博”四个字,这是第一次带文案!锦鲤绝对是代指,或者隐喻。」   「注意!不是“锦鲤”,是“小锦鲤”!一字之差,差之千里!你们不觉得boss的语气特别暧昧吗?」   「觉得,有种发给某个人看的感觉。」   「是指小玉吧?小玉代表我们所有粉丝,boss其实是想说我们是他的锦鲤,能带给他好运?」   「这个解读好!我信了!!」   「我也很想相信这种说法,但boss要是这么会媚粉,也不至于女友粉这么少了。」   「boss女友粉少不是这个原因,新粉吧你,连白月光的传说都不知道。」   ……   齐芳当即把微博截屏,发到了肇事者那儿,语气不敢太冲,毕竟是大老板:“郁时,你这样做会给他惹来过多关注,不是好事啊。”   她当然知道“小锦鲤”指谁。   任晓萱的捉奸朋友圈是她先看见的,当时刚好在一辆车上,她吃着瓜,随口对陶源调侃:“xx电视台的这个小姑娘挺厉害啊,找了个朋友勾引男朋友,发现男朋友是gay。她男朋友也不怀疑一下,身材这么好的gay能看上他?”   陶源脑袋凑过来看,赞同道:“这应该是gay圈天菜吧,背影好漂亮,后背上是什么?纹身?”   齐芳放大照片看了看:“不像,可能是胎记吧,像条鱼似的,还挺特别。”   “给我看看。”后座闭目养神的老板突然开口。   谭郁时从不关心别人的八卦,所以齐芳当时十分震惊。   没想到更震惊的在后头。   “帮我问问他的信息。”   齐芳不解其意,但照做了。   听到任晓萱说这位朋友会参加新综艺,谭郁时居然又问:“这综艺还有嘉宾名额吗?”   齐芳赶紧捂住电话:“你不会是想参加吧?”   陶源也转过头来,一脸错愕。   谭郁时没有立刻决定,想了想,问:“什么时候开始录?耽误下部戏吗?”   “倒也不耽误……”齐芳先前考虑过把工作室签的新人送到这档综艺去涨涨人气,所以了解过,“暂定八到九月录制,花不了太长时间,扎导那部戏一月才进组。可是这综艺是真人秀,你的身体情况……”   “不碍事的。”谭郁时打断了她,看了眼陶源。   齐芳立刻自知失言,转而说:“你要参加也行,粉丝都想了解你,会爱看的,但也有可能影响你的形象,甚至暴露你的隐私,你确定要参加?”   “嗯。”谭郁时没有一丝犹豫,“原因我之后再解释。”   齐芳只能遂了老板的愿。   她隐约明白谭郁时是为了谁而参加的,但只是个背影而已,有那么大魅力吗……   现在看来,魅力确实大,才见过一面就在微博隐晦示爱了。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谭郁时回了她:「我让导演把他露出后背的镜头删了,不会有人发现是他。」   粉丝脱衣的画面本就不会播出,周萍卖了个顺水人情。   齐芳仍不放心:「万一有工作人员泄露了呢?」   谭郁时过了会儿回:「那也没事,大家早晚会知道的。」   齐芳:“?”   敢情这只是一个预告?以后还有大的“惊喜”?   她坐不住了,发消息问陶源:「老板什么时候回来?票定了吗?」   陶源马上回:「本来打算后天回的,boss明天好像有事,今晚就回,去晋城。」   齐芳疑惑:「晋城?他去那儿干什么?」   陶源:「boss上周在那儿买了套房,应该是想去小住吧。」   齐芳:「哦,这样。」   这房买得好突然……   不过谭郁时有钱,在其他城市也买过房,算不上稀奇,齐芳没多心。   「那我等他回公司再找他。」   “小锦鲤”究竟指谁,全体粉丝研究了一天也没弄明白,还把这词条送上了热搜。   许多不明缘由的路人以为是在求好运,点进来凑热闹求保佑,愣是把这词条顶到了第一,挂了小半天。   小锦鲤本人哭笑不得,第二天出门前,再三检查背后,确定胎记被遮得严严实实了才敢出门。   口罩和帽子也没落下,大夏天穿得像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通缉犯,小区门口的保安非要他联系户主才肯放他进去。   乔怀清只能打电话给谭郁时,终于被放行。   车子开进小区,每栋别墅之间都隔开了一定距离,四周高树环绕,狗仔就算混进来了,也别想拍到任何屋内的画面。   不过说来奇怪,谭郁时家在香港,生活在美国,工作室在隔壁市,怎么会在晋城有房?难不成喜欢这儿的风景?   乔怀清满心疑问地停了车,按照地址踏入小径。   豪宅区的绿化下了不少功夫,风吹绿浪,花蔓夹道,打造出了城中花园的感觉,清静得很,一点儿不比市区的天价高层差。   乔怀清走到门口,瞥见一朵落在地上的蔷薇,随手捡起,按响了门铃。   屋内人很快前来开门。   谭郁时今日一身宽松居家服,比浴袍正经,比运动服休闲,比西装显年轻。   又见到了大明星的另一面。   乔怀清在心里吹了声口哨,捏着花茎,做作地闻了闻,声比花娇:“哥哥,你家的花够香了,怎么还惦记我这朵野花呀?”   普通人听到这儿该嘴角抽搐了,谭郁时的完美人设依旧稳如磐石,毫无破绽,倾身轻嗅他的颈侧:“你喷了我送的香水?”   乔怀清忍着痒没动:“是啊,喜欢吗?”   “嗯。”谭郁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嗅完就退回原位,“我那天特意喷了这瓶,你看它的名字了吗?”   “没细看,叫什么?”   “‘等待与希望’,灵感源自《基督山伯爵》。”谭郁时眼眸沉黑,映出他的身影,“我喜欢里面的一句话:长年遭受厄运的人,有时也会由于命运的疏怠而撞上好运。”   乔怀清轻嗤:“你还不够好运啊?受不了你们这些无病呻吟的大少爷。我才需要好运,愿我不会被你的粉丝扒出来。口罩戴得热死我了,你这儿没有狗仔蹲守吧?”   谭郁时替他摘下帽子与口罩:“外人进不了小区,邻居也隔得远,你放心。”   “是么……”乔怀清吸入清新空气,顺势勾过他脖子,往脸上盖了个印,“那我们可以为所欲为了?想在外面做还是去里面?”   谭郁时轻掐他的双颊,制止了他的第二次进攻。   乔怀清鼓着嘴没法动:“唔!嘎莫!(干嘛!)”   谭郁时浅笑:“我没有那个意思,你误会了,只是想邀请你来做客而已。”   “嘟了啵,里装蛇莫。(得了吧,你装什么。)”   “是真的。”谭郁时松手,牵起他往家里走,“我说了,想让你先了解我,我也想更了解你。”   乔怀清直翻白眼:“了解个屁啊,你要是没那个意思就说清楚,别整天吊着我,像我求着你睡我似的,没了你我多的是选择。”   走在前头的男人不吭声,进了家门后转身一把抱住他,哄小孩儿似地轻拍他后背:“我知道,我知道,别激动,别生气。”   “我没激动。”乔怀清推搡,“也没生气,就是烦你这么磨蹭,是不是gay啊?圈子里的规矩,认识三天不上床就是没感觉,我们都第四天了,你想留住我这个粉丝就积极点儿。”   谭郁时抵着他的肩沉笑:“谁定的规矩?”   乔怀清理直气壮:“我!”   谭郁时搂紧了些,抱着他轻轻摇晃:“可我烤了很好吃的蛋挞,做其他事的话会冷掉,就不好吃了。”   “……”乔怀清这会儿才闻到空气中的香味,“……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蛋挞?”   “我有我的途径。”谭郁时的手掌很大,托着他的后颈,轻缓地揉按,“你看,我给你揉了,没有食言。”   乔怀清仿佛被按中某个穴位,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软。   揉是揉了,诗也念了,就差一个承诺没兑现了。   可谭郁时看起来并不想亲他。   搂搂抱抱都是小儿科,互相了解或许是借口,大明星想用最低的成本留住小粉丝,没打算与他进一步发展。   演技高超的演员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哄人很有一套,骗人更是技术高超。   他早就见识过,怎么还会上当?   乔怀清被自己蠢笑。   送了一次被抛下还嫌不够丢脸,还上门送第二次,贱得慌,谭郁时哪儿缺陪睡的?   白玩都瞧不上他。   “行行,吃蛋挞。”乔怀清挣出来,循着香味往餐厅走,“是您亲手加热的半成品吧?我太感动了,只要您施舍点儿小恩小惠,我这做粉丝的就该感恩戴德了,怎么敢痴心妄想别的——唔!”   身后忽然伸出一只大手,绑架人质似地捂住了他的嘴。   谭郁时依旧话不多,另条胳膊箍住他的腰,两三步把他抱到了餐厅。   乔怀清头一回体验这种行进方式,十分怀疑健身房教练坑他,或许压根没练出肌肉,否则谭郁时抱他怎么像抱一袋棉花似的,这么轻松?   餐厅连着开放式厨房,他们在岛台前停下。   乔怀清的鞋终于沾地,背靠着料理台,回头一看——有砧板,还有刀。   “……”   某段印象深刻的影片在脑海中回放,与此同时,面前的男人将袖子卷到了小臂以上。   一模一样的场景。   虽然很荒诞,但谭郁时一言不合激情杀人的概率也不是为零……   “不是半成品。”   正胡思乱想着,一样热乎的东西抵上了他的唇。   “蛋挞皮都是我自己做的,用了低筋面粉,黄油,糖粉,牛奶……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再做一次。”谭郁时把蛋挞往前推了推,“张嘴,乖。”   “……”   头一回在这么纯洁的场合中听到这句话。   白瞎了谭郁时这一身顶级S的气质,什么叫暴殄天物,这就叫暴殄天物。   偏偏乔怀清挺吃这套。   他听话地张开嘴,奶香四溢的蛋挞被推进来,轻咬一口,酥皮薄脆,蛋液嫩滑,烤得刚刚好。   “好吃吗?”谭郁时另只手接住他掉下的碎屑。   乔怀清吃人的嘴软,态度也软下来:“唔……还行吧。”   谭郁时喂他一口口吃完了整个蛋挞,清理掉手上的碎屑后,撑在料理台两侧。   乔怀清舔了舔唇,意犹未尽:“没想到你还会烘焙,我以为你十指不沾春水呢。”   “现在你更了解我了?”   “嗯……嗯?”   这声音怎么这么近?   乔怀清抬眼的瞬间,唇上猝不及防地一热。   谭郁时眼里的光在轻晃,视线黏在他刚舔过的唇上,按住他的手,亲了一下,又一下。   没有面罩的阻隔,这回是货真价实的体温、呼吸与触碰。   最后一下的时候似乎很不舍,轻轻抿了他的下唇,然后强迫自己离开。   “我答应过你的,不会食言。”谭郁时重新拥住他,脸颊贴在他颈侧的皮肤上,温度高得不寻常,“原本想等你更了解我了再亲你……没能忍住,抱歉。”   作者有话说:   把自己亲害羞了的小谭一枚呀 第29章 你有病吧   乔怀清:“……”   这男人“欲擒故纵”技能栏应该满级了。   每次以为没戏了的时候,就给他打一针强心剂,心脏又开始哐哐蹦迪。   他也在忍,忍着不说“你忍个几把”。   说出去就毁气氛了,没下一步了。   以他浸淫腐海多年的理论经验,接下来应该是情难自抑、白日宣淫、大汗淋漓……   乔怀清摸了摸身后的大理石岛台。   这么宽,这么凉,情趣场景里的老演员了,不用来躺个像他这样的小零,做个昏天黑地,它都不该出现在这里。   谭郁时抱着他安静了好一会儿,两个人各怀心思,谁也没开口。   按理说拖得越久,冲动越弱,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脏跟装了强劲马达似的,从谭郁时亲他起开始启动,砰砰砰地跳个没完。   更离奇的是,对方似乎也装了同款马达,鼓起的肌肉顶着他胸口撞。   人常说,老戏骨连头发丝都是戏,乔怀清觉得,谭郁时也不遑多让,连胸肌都是戏。   两个人互撞了不知多久,都没有缓和的迹象,反而体感越来越热。   谭郁时率先松手,低声问:“我还烤了别的,想吃吗?”   乔怀清拎起领口扇了扇风,心烦意乱:“随便。”   谭郁时转身离开,打开了保温的烤箱,取出的花样还挺多,面包、披萨、烤肉……如果都是亲手准备的,起码得忙活一个上午。   怎么可能做到这地步,八成是助理烤的。   乔怀清趁他在摆盘,随处参观了别墅一层。   装修是极简风,米白与暖咖为主色调,带点儿轻复古的味道,品味不错。但除了基础家具外,杂物很少,像套样板房,没什么人气。   也正常,谭郁时肯定不止这一处房产,偶尔来住,用不着那么多东西。   乔怀清晃到了客厅,从落地窗望出去,庭院里有个小泳池,没蓄水,砖敲掉了一半,看样子要改建成别的。   谭郁时端着盘子过来,问:“在看什么?”   乔怀清回头:“你家泳池挺漂亮的,干嘛不要?夏天在家游泳多爽啊。”   “我不会游泳。”   “怎么不学?”   “学不会。”   “……啊?”乔怀清大脑短路一秒。   不会游泳不奇怪,但发生在谭郁时身上就很奇怪,高难度的格斗和射击都会,却不会游泳。   “原来你也有不会的东西。”终于揪住了这男人的弱点,乔怀清嘲讽开大,“我以为你无所不能呢,谭老师。”   谭郁时也不恼,拉他坐下:“还想了解我哪方面?尽管问。”   乔怀清拿了块芝士披萨,从尖角开始吃:“有什么好问的,你的基本资料都写在百科里,私生活我也不关心,反正我们就是节目限定炮友的关系,你少跟我在这儿装纯,谁不知道你们娱乐圈玩得有多花。”   谭郁时撑着脸看他吃,并不为自己辩解,目光犹如一张网,将他包裹在自己的视野中:“如果你不想问,那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你没有百科。”   乔怀清差点儿被最后句呛到:“你还挺幽默……行啊,想问什么?太隐私的不回答。”   谭郁时想了想:“我看你是开车来的,家里买的吗?”   “就这?还以为你会问我三围。”乔怀清莫名其妙,但如实答了,“车是我自己买的,我们工作室的一款游戏今年初发售后卖爆了,我分了不少,所以你别以为我想傍你,我有的是钱。”   谭郁时就像一团摸不透挨不着的云雾,他夹枪带棒地刺过去,没有搅起半点情绪波动:“我看过那款游戏的销量,也听了你们工作室的采访,按照你的分红比例,你目前为止应该分到了四五百万,可你的车售价只有十几万,你身上也没有一件奢侈品,钱都存起来了吗?”   乔怀清愣了愣,心里有点儿发毛。   好可怕的男人,他就说了句车是自己买的,存钱的事都被推出来了。   “你看我的采访干什么?这么闲?”他边吃披萨边打太极,“我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要你管哦,又不和我结婚。”   谭郁时递了张纸巾过来:“我只是觉得,你并不是及时行乐的性子。”   “如你所言,我身在这个圈子,见过许多放浪形骸的人,你与他们有点相似,但本质上不一样,我能分辨。”   “你很有危机意识,不随便花钱,不信任突如其来的好意,不轻易交付真心。这很好,怀清,说明你不容易上当受骗。”   “换言之,你想要一段稳定忠贞的感情。”   不得了,开始心理攻防了。   乔怀清慢条斯理地擦了嘴和手指,扔掉纸巾,突然起身,跨坐到他大腿上:“所以呢?你想说什么啊哥哥?你能给我一段这样的感情?”   谭郁时仰头:“我不能。”   乔怀清再次愣住,没料到他回绝得这么干脆。   “因为感情是相互的,我想给你,你不相信,就无法建立稳定的关系,所以目前不能。”谭郁时轻拍他的后背,“烤肉别吃了,我烤得太油了,去里面吧,有其他吃的,我还准备了电影。”   话题切换之快,乔怀清都没来得及接话,突然被托着腿抱了起来。   “喂!”   他下意识地盘住谭郁时的腰,以免摔下去,胳膊也圈住了对方的脖子。   谭郁时托得很稳,呼吸却不怎么稳,喷在他脸上,蒸红了他半边脸。走楼梯难免颠簸,步子顶得他起起落落。   这场景要是出现在他的画里,下面绝对是连着的。   “你有病啊谭郁时。”乔怀清心脏里的马达又开始启动了,烦躁地抓他头发,“都这姿势了还不和我做,你是不是性无能?还是直男装gay?”   谭郁时抱他进入负一层的家庭影院,放倒在等身长的宽大躺椅上。   “现在发生关系,你只会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日后我想取得你的信任就更困难。”   肉在嘴边却吃不到,乔怀清气得牙痒:“日后的事当然是日、后再说,你先日啊!”   谭郁时笑了又笑,耳朵还有点儿红,低头轻啄他的鼻尖:“不、要。”   作者有话说:   小乔:气死啦!! 第30章 老公还要   乔怀清抬脚蹬他:“你不该叫天神,你该叫圣人,现在的我你爱答不理,以后你跪下求我,我也不让你上。”   谭郁时捉住他乱动的脚,又俯身来亲近他。   乔怀清哪儿能任他为所欲为,捂住他的脸:“滚滚滚,不做就别碰我,不是看电影吗圣人,你倒是看啊?”   谭郁时还真准备了电影,拿起遥控器切换影片,问:“你想看哪部?”   乔怀清扫了眼:“这不全是你演的吗!”   谭郁时:“你怎么知道?”   “……”   因为你的粉丝最近总在我的微博下面安利你的电影,我全都眼熟了。   这可不能说。   否则谭郁时一定会问,为什么自己的粉丝跑他那儿去了。   还不是因为他画了谭郁时的画像。   “我看过你的百科。”乔怀清半真半假地说,“里面有你演过的电影目录,我有印象。”   “这样……我以为你全看过。”谭郁时的语气似乎有些失落,“那你随便选吧。”   我有的选吗?乔怀清腹诽。   这心机男人,放的全是自己的电影,无论他选哪部,看到的都是同一个人。   “就这部《致命任务》吧。”他随手一指。   封面上穿西装的谭郁时让他想起了念诗的那天晚上。   而且许多粉丝推荐过这部电影,想来不会太难看。   “好,这部是去年上映的,悬疑动作片,如果你需要剧透,我可以讲解。”   乔怀清缩回脚,蜷在躺椅上,认命了:“不用,今天已经够没意思了,别剥夺我最后的观影乐趣。”   谭郁时没再说什么,从冰柜里取了两瓶汽水,又端来了些冷食。   炎炎夏日,两个人躺在冷气十足的空调房里看电影,说实话,也挺爽的。   乔怀清的注意力渐渐被影片内容吸引,也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从开头看,《致命任务》是一部题材不算新的悬疑片。   背景设定在英国,名叫莱恩的男孩自小无父无母,饱受欺凌,成年后凭借自身努力,当上了一名特警。   入职不久后,他所在的小队在执行一项缉捕黑帮头目的任务时,几乎全军覆没,仅剩他一人侥幸存活。   为了给同伴复仇,莱恩与另一名队友深入敌营,进行卧底工作。   由于长相颇似头目,情商与能力都十分突出,很快就得到了赏识,成为了游走在正义与邪恶之间的边缘人。   谭郁时饰演主角莱恩,无论是特警装扮还是西装暴徒都相当惊艳。   乔怀清边看边在脑海中构思了许多张草稿,创作欲爆棚。   这家伙似乎比肖沐承更适合作为参考。   身材比例好的男人很多,但谭郁时的气质与众不同,鲜少有人像他这样,顶着张年纪轻轻的脸,却能让人看见背后沉甸甸的过往。   也就是所谓的故事感。   是大荧幕最钟爱的演员类型。   影片的后半段,莱恩陷入了动摇的情绪,经过队友与长官的开导,最终回归正义一方,将黑帮头目的交易信息汇报给了上级。   之后无非是两种结局,要么皆大欢喜,要么莱恩已被策反。   乔怀清兴致缺缺地看下去,心想这剧情也没多精彩啊,粉丝怎么总是推?没吃过好的?   直到影片进入最后半小时。   特警们提前抵达莱恩提供的地址,悄悄埋伏,但也留了个心眼儿,派了一支小队躲藏在远处,以防不测。   不久之后,黑帮头目果然现身,情报正确,狙击手成功将其射杀,其余特警冲出掩体抓获了所有不法分子。   带队长官松了口气,拍了拍莱恩的肩说“good job(好样的)”。   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四周枪声爆响,长官中弹直挺挺倒下,特警们成了瓮中之鳖,惨叫不断。   外部小队察觉异常,冲入建筑内,然而所有特警已被无差别射杀,尸横遍地。   天台传来直升机的螺旋桨声,小队火速冲上去,只见莱恩的西装衣角在气流中翻飞,驾驶直升机的黑帮成员称呼他为“boss”。   这是这个帮派对老大的称呼。   “卧槽。”乔怀清惊了,从躺椅上弹起来,“怎么回事儿?我漏看了什么?他怎么变老大了?”   谭郁时:“看下去就知道了。”   特警们一开始也难以置信,电影通过闪回片段揭露了真相:   第一次行动为什么只有莱恩存活?因为那根本就是他策划的陷阱。   莱恩为什么刚好长得有点儿像头目?因为他就是头目的私生子。   进入特警队是他计划的开端,卧底黑帮令他有机会笼络手下,他的目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借警方之手杀死抛妻弃子的渣爹,谋权篡位。同时在上位之际,用极其血腥的手段震慑警方,打响自己的名号。   影片的最后一幕,莱恩单手抓着绳子,吊在直升机下,对着警方疯狂扫射并大笑远去,留下一句派头十足的告别语:“You won't catch me,never!(你们永远不可能抓住我)”   电影到此结束,片尾曲响起。   乔怀清马上转头问:“应该有第二部 吧?拜托你告诉我有第二部!”   谭郁时笑回:“续集合约已经谈好了,明年一月开拍。”   “为什么要明年啊,今年不行吗?”   谭郁时无奈道:“这部电影里爆破和开枪的片段太多,我拍完之后耳朵有些不适,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正好国内有我感兴趣的本子,也有其他想做的事,就先回国接戏了。”   “你们大明星就是娇气。”乔怀清嘟哝了句,越看他越不像个好东西,“看完这部电影我更不相信你了。”   莱恩前期的伪装简直无懈可击,眼神明亮坚定,性格坚强勇敢,完全就是头讨人喜欢的幼狮,丝毫瞧不出邪恶的痕迹。   后期在帮派与警方之间的动摇也演得相当巧妙,把莱恩阅历尚浅、禁不住诱惑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人物变得更立体、更真实,观众自然而然地相信他是个本质不坏的普通人。   所以才会被最后的巨大反转震撼到。   粉丝吹这部电影也不是没道理,确实故事精彩、演技一流,主角恶到骨子里的本性令人毛骨悚然,可极高的双商与出众的外貌又让他坏得魅力无限。   “你怎么能做到好坏两面切换得那么快?”乔怀清百思不得其解。   分明是同一张脸,莱恩在队内显得正气凛然,到了黑帮内部,面相立刻变阴郁了。   谭郁时的脸转向他,一半被荧幕光照亮,一半隐没于黑暗,此刻的表情就亦正亦邪:“可以用一些辅助手段,比如我现在的脸背光,眼神就会比较阴暗。当我饰演警察莱恩的时候,我会用眼睛去捕捉光线的位置,让我的眼神始终明亮,观众就会产生‘他是正派’的印象。”   乔怀清了然地点头:“但这只是辅助而已,我还是觉得你不像演的,本身就是个擅长伪装的坏蛋,电影里杀人放火,现实中坑骗花季美男。”   谭郁时笑了声,配合着影院内昏暗的光线与诡谲的片尾曲,仿佛莱恩走出屏幕:“我确实会尝试与角色建立共鸣,而且莱恩的某些经历与我有相似之处,我能够理解他的部分情绪。但如果我演一个角色就成为那个角色,恐怕会精神分裂。”   乔怀清眨着眼靠近,撑在躺椅扶手上,好奇地问:“难道你也想过杀了你爷爷上位?”   谭郁时失笑:“假如我这么想,就不会放弃争夺遗产了。”   “那‘相似的经历’指什么?”   “我小时候……也比较弱势。当然没莱恩那么悲惨,但也不是顺风顺水。”   乔怀清诧异:“谁敢欺负你啊大少爷?不怕被你家人报复吗?”   谭郁时摇头:“我爷爷子女众多,而且重男轻女,我母亲并不受重视,早早就嫁到了内地,与家里关系生疏,只有涉及财产问题时才会参与家族事务。所以我并没有得到多少家中的资源,大少爷的头衔名不副实。”   “是么。”乔怀清半信半疑,“我回头问问小玉,看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问不到的,这些我从不对外透露,我的粉丝也不需要知道这些私事,开心观影就好。”   乔怀清歪头:“我不也是你的粉丝吗?”   谭郁时浅笑,修长有力的手指贴着他头皮,缓缓深入发间,按摩他观影后微微发胀的脑袋:“你不是粉丝,你是我正在追求的人,我当然要让你了解我的家庭背景。”   乔怀清一愣。   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把当前的暧昧关系搬到台面上来。   正在追求的人。谭郁时相当于给了他一个名分。   可谁稀罕呢,信男人的鬼话是倒霉的开始。   乔怀清挥开头顶的手:“你就追吧,再让你碰到一根手指头算我输,我输了喊你老公。电影看完了,我该回去了,反正也不做别的。”   谭郁时伸手拦他,立刻收获警告:“诶诶,你主动碰我不算啊,想留下我就按我的步骤来,别跟我演纯爱片,我就是一俗人。”   谭郁时按着他的手,耐心道:“我今天邀请你来还有件事,你说过自己口语不好,陪家人出国的时候不常开口,需要我教你吗?”   “……”   靠,无法拒绝的挽留借口。   乔怀清自己都快想不起来说过这话了:“我就随口一说,你记得倒清楚。”   谭郁时笑笑:“我经常需要背大量台词,记性是比常人强些。”   乔怀清又躺了回去:“你电影里的英文说得是挺溜,莱恩的英式口音……诶不对,你不是在美国长大的吗?”   “为了角色学习不同口音很常见,找到共振点就行。”谭郁时捏住自己的脸颊,“如果你想学美音,共振点在嘴巴中部。英音是在上下牙齿交汇的地方。”   乔怀清学他捏脸,张开嘴,用舌头找他说的位置:“我想学英音,比较有腔调,是这儿吗?”   “不是。”谭郁时捏住他的脸颊,让他仰头,借着荧幕的亮光,观察他舌头的方位,同时指挥,“往前一点,不,舌头放平,不要卷。”   距离不知何时拉近,乔怀清的视线不自觉地被吸引,没注意听从指挥,突然感觉有东西压住了卷起的舌头。   是根手指。   他下意识地吞咽。   谭郁时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但从此刻与他同样呆怔的表情来看,或许是后者。   电影片尾曲播到了第二首,调子变得舒缓浪漫,似乎想让观众从紧张刺激的情节中抽离,放松情绪。   但此时此刻,却起到了反作用。   乔怀清看得很清楚,这回绝对不是他先动的嘴或手。   是谭郁时又一次主动压了过来。   他想推开,想嘲笑,想说你终究还是忍不住啦?刚才装什么圣人,看什么电影,假正经。   可当一份高热的体温撬开他唇、触碰到他舌尖的时候,他突然就失语了。   没有面罩的隔阂,无需警惕黑衣人,环境宽敞私密,他们可以尽情放纵。   可他完全无法放松。   谭郁时进入得强势,亲吻的力度却很温和,轻轻勾扫,缓缓卷缠,让每一次触碰的体验感放大了数倍,逐渐用力,逐渐深入,像条蛇在吞吃前将猎物温柔地绞死。   亲密与危险并存,是他从未遭遇过的致命陷阱。   淡香的气味被压缩在这一隅,变得馥郁暧昧,挤占了氧气的空间。   乔怀清渐渐喘不上气。   从一只斗志昂扬的孔雀,变成绵软无力的猫咪。   心脏里的马达功率飙到最高档,所有血液集中过去,大脑供血不足,开始发晕。   谭郁时与他挤在一张躺椅上,半搂半压,不是禁锢的姿势,但他也逃不到哪儿去。   一吻结束,片尾曲过去了一半,空气中唯剩他俩的交错混乱的呼吸。   乔怀清看见自己胸膛起伏的幅度很不像话,看见自己的手抓皱了面前男人的上衣,立即松开,搜肠刮肚地组织语言,誓将谭郁时嘲笑得体无完肤。   然而刚开口说了个“你”字,又被夺去了声音。   谭郁时变了个角度,不容分说地再度入侵,探寻刚才没触碰到的角落,手轻揉着他的后颈皮肤,看似给了他反抗的自由,他却软得无法动弹。   片尾曲播放到了尾声,渐渐淡出听觉,其他声音便越发清晰。   黏糊的吻声,急促的喘声,谭郁时摸他耳朵上几枚耳钉的摩擦声。   声声让他昏头。   刚才说过的话发过的誓统统抛之脑后。   又一次结束,谭郁时着迷地摸着他发烫的脸,目露歉意,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把自己从他身上撕开:“抱歉,我又没忍住——”   乔怀清毫不犹豫地贴回去,手脚并用地缠住,堵上他扫兴的嘴:“没关系,还要……老公。”   作者有话说:   乔妲己:大丈夫能屈能伸,本娇0也是。 第31章 粉丝约稿   谭郁时的瞳孔轻微地震了震,承下了这一吻。   乔怀清放开胆子,按住他的后脑勺压向自己。   管他认真还是演戏,老公都喊了,亲过瘾再说。   谭郁时很配合地张嘴,手搭在他的后背上,始终没有逾矩,在他过于冒进的时候扣住他肩膀,轻柔而坚定地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哑声说:“休息会儿。”   “你受不了了?”乔怀清的手开始不老实,想一探究竟,被他迅速反扣在身后。   “嗯。”谭郁时的呼吸微重,“我受不了,今天没打算到这一步。”   光线太暗,乔怀清看不清他的脸色,但能看见荧幕光照在他的锁骨上,似乎泛着淡淡的红意。   “你想要亲我,我很高兴。”   谭郁时揉捏着他的耳垂,指腹温热,力度轻缓,奇异地安抚了他某方面的急躁。   “你喊得这么顺口,是以前经常喊别人吗?都有谁?”   乔怀清的思维仍有些滞缓,一时晃神,脱口而出:“太多了……”纸片人都是他老公。   谭郁时手上稍稍使劲,捏红了他的耳垂:“以后可以只喊我吗?”   凭什么?真把自己当成我老公了?   乔怀清没来得及开口,休息够了的谭郁时又亲上来。   于是他又失语了。   这回多了些不一样的情绪,他也说不清是什么,就觉得谭郁时似乎有些用力,但依旧很舒服。   真的,和谭郁时接吻会上瘾。   没有强迫,却很坚定。没有急不可耐,却能感受到渴望。   克制的渴望。   播放结束的大荧幕自动熄屏,影院内彻底陷入黑暗,乔怀清以为这回总该发生点什么了,黑灯瞎火最适合意乱情迷。   可谭郁时只是亲会儿他又抱会儿他,轻声问他还喜欢吃什么,下次给他做。   在这种纯情气氛下,即便是他,也说不出“我想吃你下面”这种恶俗的荤段子。   从来不知道自己也能这么矜持。   “你这人真的很奇怪,谭郁时。”乔怀清被这古怪的气氛赶着催着,浑身不自在,于是用聊天来转移注意力,“我以前有过三个对象,都是认识当天就想跟我上床了。”   谭郁时没发表过多意见,只说:“那不叫对象,他们只是想猎艳而已。”   “我知道,我也是同样的心态,不可能真心和他们交往。”   在黑暗中说出的话仿佛会被黑暗吞噬掉,不用负责,乔怀清放任自己说下去。   “怎么说呢,由于某些个人原因,我很难相信男人,但我偏偏是个gay,不想一辈子青灯伴古佛啊,反正都是烂鱼臭虾,不如找个大的,可我运气好差,找了两个都小得不行,还有一个是公0,天杀的,我可不能委屈自己,当天就踹了。”   谭郁时亲了他脸颊一下:“那我没问题。”   “……你多大?”   “24。”   “?!”   “比你大三岁,应该可以吧?”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   “什么?”   “算了……”乔怀清懒得吐槽,“总之,我没遇到过你这么难搞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怎样,但如果你再了解我一点,就会发现我喜新厌旧,喜怒无常,又俗又贱,除了一副还不错的皮囊,半点儿内涵都没有,你或许连床也不想和我上了,哇,那我不是亏大了?我还挺想睡个大明星的。”   谭郁时总结:“所以你想尽快得到我,其实是因为担心我会对你失去兴趣吗?”   “……”   和聪明人说话真的得小心,一不留神就被识破。   乔怀清干脆耍赖:“什么跟什么呀,哎呀,开灯开灯,不做我回去了,我家猫还等着我喂呢。”   谭郁时稍稍搂紧,嘴唇在他耳边蹭了蹭,像是很舍不得,然后起身摸到灯光键,捂住他眼睛后打开了灯。   覆在眼皮上的手掌慢慢挪走,乔怀清逐渐适应了光线,眨了眨眼,完全睁开。   谭郁时撑在他上方,手指抚过他的唇:“抱歉,有点红了,下次不这么用力了。”   乔怀清喉结动了动,推开他跳下躺椅,整理好衣服,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下次看我心情,说实话,你吻技也就那样,普普通通吧。”   谭郁时笑了声:“真的?”   乔怀清抄起额发,眉梢眼角刻满不屑:“我都没硬,你说呢?”   车子潇洒离开别墅区,一路驶回公寓。   窝在猫架上酣睡一天的金吉拉听见开门的动静,起身一跃而下,小跑到主人脚边,伸了个婀娜的懒腰。   主人却一反常态地没理它,快步进了浴室,关上门,一待就是半小时。   里头隐约传来人类的闷哼声。   小猫咪守在门外,怀疑主人外出打猎受伤,焦心地喵喵叫。   幸好主人最终四肢健全地走了出来,只是脸色比平时多些潮红,依旧没理它,撑在盥洗台前,对着镜子摸自个儿的嘴唇,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震动声传来,乔怀清瞥向手机。   谭郁时给他发了两条语音。   第一条很简短,问他:“到家了吗?”   第二条稍长:“有件事我忘了说,你的发色似乎饱和度更高了,又去染了吗?如果是因为我夸你发色好看,那没必要,频繁染色伤头发。如果我猜错了,请原谅我的自以为是。”   乔怀清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理发师每次调色不可能一模一样,之前是低饱和度的深蓝,像幽幽月光下的海面,现在则是旭日初升时的海面,蓝得更亮更鲜艳,但整体上几乎没有区别。   得观察多仔细才能看出不同啊?   乔怀清等镜中人嘴角放平了,拖着懒散的语调回复:“你少自恋了,我去固色了而已。”   谭郁时很快回:“抱歉。”   也没到需要道歉的程度吧。   都是亲了好几回的关系了,还这么客气。   “谭郁时,你别以为我会一直围着你转。”   乔怀清搂起叫了半天的闺女,抱进卧室,连人带猫扑到床上。   “你再不满足我的需求,我下期就爬墙爬回去,肖沐承肯定很乐意接受我。”   “但你不喜欢他。”谭郁时笃定道,“起码不是喜欢我这种喜欢,你不会想和他接吻,我看得出来,怀清,你现在对我……有点着迷,是吗?”   “哈?”乔怀清不服输的劲儿一下就被挑起来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对你着迷了?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吧?你再得意忘形,我下期肯定转黑。”   谭郁时毫不在意:“下期录制前我都待在晋城,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还会做其他好吃的。”   这点儿小恩小惠就想收买他?   乔怀清冲着手机屏幕龇牙:“不稀罕,睡了,不干我就别来骚扰我。”   谭郁时发来的语音带着明显的笑声:“嗯,我会尽力控制自己不来打扰你。晚安,好梦。”   太游刃有余了,这家伙。   过于霸道会油腻,过于单纯会愚蠢,现在这样,刚刚好。   很懂他的口味。   确实是上头了,当局者迷了,看不透对方究竟打的什么算盘了。   或许该让这段暧昧关系冷却一段时间,清醒后再做判断。   乔怀清思前想后,打定了主意:   下期必须转粉肖沐承,拉开与谭郁时的距离。   但这事儿必须办得顺理成章,不引起众怒。   谭郁时的粉丝虽然不走血雨腥风的流量粉路线,都是乐意花真金白银的事业粉,但庞大的群体中难免有几个不理智的。   他实名录制节目,被粉丝记恨甚至寻仇就麻烦了。   想到这儿,乔怀清打算先去微博看看肖沐承的近况,下期可以来段“与前任偶像闲聊,旧情复燃转粉”的戏码,节目话题度有了,转粉也不会过于突兀……   结果一点开微博,他手比脑子反应快,习惯性地先去谭郁时超话签了个到。   恰好看见自己前几天发进超话的那张半身像,不断有人回复,被顶到了最上方。   当时他的文案居然是:「最近有点儿迷他。」   靠,他真的说过对谭郁时着迷?   乔怀清火速编辑文案,把这句话换成了一个无意义的表情。   经此一打岔,他忘了自己原本来微博做什么,又习惯性地先去看了新消息。   评论还是老样子,不是他自己的粉丝就是谭郁时的粉丝,后台多了条私信,来自名为“GoodS”的粉丝。   乔怀清对这个id有印象,与他自己的id“LuckyQ”组合起来差不多就是“Good Luck”,挺有意思。   好S先生言简意赅,目的明确:「您好,可以邀请您为我作画吗?我会支付费用。」   一看这正儿八经的用语就知道,绝对不是圈内人。   乔怀清随手回复:「不好意思哦,置顶写了,不接私稿。」   GoodS像是守着手机,秒回:「请问什么是私稿?」   看在对方态度还算礼貌的份上,乔怀清耐心回了:「私稿就是不商用的稿子,通常价格比较低,我现在只画商稿了。」   GoodS:「所以您是按价格来选择接稿与否吗?假如我支付商稿的价格,请您画私稿,这样可以吗?」   这是碰上富哥了?还是骗子?   乔怀清没有立刻答应,问:「你要画什么?」   GoodS:「想请您画谭郁时与乔怀清的双人合照。」   乔怀清:“?”   活的cp粉?   《爱我到底》的路透图与海报放出后,确实有人嗑他与谭郁时的cp,但都是小打小闹,没形成大势,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认真嗑的cp粉。   这人恐怕一辈子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舞到了正主面前。   「首先,我的商稿价格不低。其次,双人要翻倍。」乔怀清磨了磨牙,「最后,这对cp是我的雷点,不画。」   GoodS:「什么是雷点?」   乔怀清:「就是讨厌的意思,我置顶里写的其他雷点也不画。」   好S先生估计是去看了,过了会儿回来问:「那置顶里的“钞能力可以无视雷点”是什么意思?」   乔怀清:「给钱够多就画的意思,但这对cp是我最大的雷点,价格需要乘以十,你还是找别人吧。」   好S先生在这句话后就消失了,应该是去寻找其他画手了。   乔怀清把这条新雷点加入了置顶,以免往后还有人来约他和谭郁时的双人稿,反正他目前不缺钱,接稿只是爱好。   添加完之后,乔怀清终于想起要去看肖沐承的微博,可这时好巧不巧,好S先生又回复了。   他瞥了一眼,表情管理差点儿失控——   GoodS:「不知道您平日里画一张双人商稿收取多少费用,乘十倍的话……五十万够吗?」   乔怀清:“………………”   GoodS:「不够可以再商量。」   “……”乔怀清深呼吸,打字回复,「先付一半定金,看看实力。」   他发去了他妈的卡号和姓名,不能暴露他就是乔怀清本人。   偶尔也会遇到骗稿的,开价惊人,拿到草稿转头就跑。这人开出这种天价,99.99%是骗子……   “滋滋!”手机突然震动,新消息来自他妈乔玉珍:「宝啊,怎么又给妈打钱了?早就说了,你赚的钱你自己留着花。这25万妈给你存起来啊,和以前一样,你需要的时候找妈拿。」   乔怀清:“……”   竟然真遇上了冤大头!   这时,好S先生又发来消息:「您好,定金已经转过去了,请问实力够吗?可以画吗?」   乔怀清接稿多年,这是第一次,良心产生了一丁点不安。   50万画一张双人图,价格都快赶上乔玉珍和乔心彤售价最高的一幅画了。   「我开玩笑的,定金我一会儿给你转回去,只要五千就够了,这是我的双人私稿价格。」他打字回复,「承蒙你厚爱,我的画没那么值钱。」   GoodS:「可我认为你的画值这个价格。」   「你觉得值,我觉得不值,这两者没有冲突。」乔怀清回复,「不过还是要感谢你认可我的垃圾作品,爸爸。」   GoodS:「你这么说,会让那些喜欢你画的人难过,如果连作者本人都不认可,他们的喜欢算什么呢?另外,请问为什么要喊我‘爸爸’?」   乔怀清看见前半句愣了愣,后半句直接笑喷:「爸爸就是金主爸爸的意思,因为你是男的才这么喊你,这你都不知道啊?」   GoodS:「嗯,不知道,可以换个称呼吗?我不喜欢这个。」   这位好S先生也太一板一眼了。   乔怀清问:「你想让我喊你什么?」   GoodS:「先生吧。怎么称呼您?」   乔怀清:「随便,大家一般喊我妈咪、太太、老婆,你也可以直接喊我网名。」   这回好S先生毫不犹豫:「那就老婆吧,麻烦老婆了,什么时候画完都行,没有其他要求,老婆自由发挥就好。」   乔怀清:“……”   一口气喊了三遍老婆,看来也没多正经。   作者有话说:   谭郁时:让老婆不停给我画画,老婆就没时间去找野男人了^-^   骆恺南:这手段似曾相识…… 第32章 各献殷勤   离下期录制还剩好几天,乔怀清的作画速度一向快,出发去沪城的前一天,就把成稿发给了好S先生。   尽管对方没提要求,但既然是cp粉,多半希望看到亲密画面,所以他画了张谭郁时亲他嘴角的动作。   谭郁时身穿浴袍,背景是光线昏暗的酒店房间。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现成的素材,不用白不用。   好S先生收到稿子后夸了一长串,转头发到了超话里。   不是谭郁时的个人超话,而是一个新建的超话,名字叫“使坏”。   谐音“时怀”。   乔怀清没想到cp粉的动作这么快,连超话都建好了。   不过从超话寥寥无几的粉丝来看,目前他与谭郁时的拉郎配是个北极圈,毫无热度。   好S先生愿意花五千块约稿,实属他俩的第一位真爱粉。   冷门也是桩好事,谭郁时绝对不会发现这个cp超话,也就不会发现这张双人图,更不会发现他的微博账号。   给钱的是大爷,好S先生把画发哪儿是他的自由,乔怀清无权干涉,把置顶的雷点去掉了一条,转头收拾行李去了。   上周的行李箱仍然摊在门口,脏衣服已经拿出来洗过了,他挑了几套新衣服塞进去,给每套都搭了配饰。   收拾到一半,某位大明星突然来了消息:「明天就飞了,你这两天为什么不联系我?」   乔怀清坐到地板上,按着语音,欠嗖嗖地回:“你谁啊我非得联系你?第二期开头就爬墙,我说到做到。”   谭郁时也回了条语音,语气一点儿不急:“看来我要努力了。”   努力?怎么努力?   这句话勾起了乔怀清极大的兴趣,守着手机等他下文,谭郁时却不继续说了。   直到第二天登机前都没下文。   “靠,又耍我。”乔怀清一路上嘀咕了至少三遍,越想越觉得谭郁时只是随口一说。   当真就输了。   节目组很大方,经费没多少,给粉丝定的却是与嘉宾同样的公务舱。   窄体飞机的公务舱偏小,两座挨着,乔怀清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的座位一直空着,舱门快关闭了才来人。   他余光瞥见对方身形,忽觉不对劲,定睛一瞧,帽檐下的眼珠差点儿瞪出来:“你怎么……”   他说到一半住声了。   谭郁时也用帽子和口罩把脸遮得严严实实,身旁就跟着一个助理陶源,相当低调,显然不想被人认出来。   乔怀清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我坐这班?别告诉我你猜的。”   谭郁时如实回答:“我让周导把我们的航班和座位安排在一起。”   乔怀清:“你是我的跟屁虫吗?离了我不能活啊?”   “不至于,以前没遇到你的时候,也好好活着。”谭郁时面朝他,拉下口罩,笑得坦然,“但活得不怎么开心。”   ……花言巧语还挺多。   谭郁时重新戴上口罩,坐到他身旁。   陶源忙着放行李,没听见他俩对话,直到乔怀清摘下帽子,被澄净的海蓝色晃了眼,才猛然一惊:“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乔怀清:“问你家boss啊。”   陶源哪儿能为这种小事打扰老板,摸不着头脑地坐到了旁边,心想纯属巧合吧。   飞机很快起飞,冷空调打得很低,小助理贴心地问空姐要了毛毯和耳塞,谭郁时只收下了前者。   陶源诧异:“boss,不用耳塞没事吗?发动机声音很吵诶。”   谭郁时摆手表示不用,展开宽大的毛毯,盖在了自己与邻座的腿上。   乔怀清正撑着脸往舷窗外看,发现了他的举动,皱眉:“干什么?我不要……”   搭在扶手上的另只手忽然被握住。   “……”   谭郁时在毛毯下覆住他的手背,五指插入张开的指缝,轻轻交握,身子也靠向他:“你又喷了我送的香水,很喜欢这个味道吗?”   乔怀清恼道:“随手拿了瓶而已,谁知道会遇上你,早知道喷辣椒水,呛死你。”   谭郁时低声沉笑,富有磁性的嗓音直抵大脑中枢,在颅内震荡。   乔怀清按着他胸膛往外推:“诶诶,公共场合注意点儿形象,大明星,靠得太近了,这里不是你家的私人影院。”   无奈压根推不动,谭郁时执意要靠着他说话,还编了条很假的借口:“发动机噪音太大了,这样听得清楚。”   噪音确实有,但哪有大到这地步,正常社交距离下说话都能听清楚。   乔怀清懒得拆穿他,问:“你不怕这机舱里有你的粉丝啊?我听说有的粉丝会跟机诶。”   谭郁时:“上回撞到你之后,我就不公开行程了,也用了其他方法,避免隐私泄露。”   其他方法具体指什么,乔怀清不清楚,不过就目前机舱内无人拍照的情况来看,的确没有粉丝跟机。   “我想在第二期录制前,为自己争取一下。”   谭郁时的拇指轻轻磨着他的虎口,动作幅度很小,坐在另一侧的陶源也没发现。   “怀清,这期不要转粉别人,可以吗?”   乔怀清笑了笑,贴近眼前的俊脸:“你在求我啊?”   谭郁时也笑:“嗯,求你。”   乔怀清:“可我想换口味了,不好意思哦。”   谭郁时没放弃:“你想要什么口味?我可以扮演。”   乔怀清挑眉:“你这是承认了?之前对我嘘寒问暖,是在扮演平易近人的大明星?”   谭郁时摇头:“非要说的话,我是在扮演一位克制礼貌的绅士,不想吓跑你。实际上,我很希望你能喜欢我,这份渴求远比我表现出的强烈。”   飞机猛地震动,乔怀清的心也跟着一荡,下意识地用力抓紧扶手。   覆在他手背上的手也握得更紧。   “没事,气流而已。”   “……我知道。”   机身颠簸了好一会儿,空姐在广播内提醒大家安坐原位。   半分钟后,飞机终于恢复平稳。   乔怀清手心出了一层汗,脸有点烧,他将其归咎于舷窗外过于热烈的阳光,唰地拉下遮光板。   “怀清。”谭郁时不知何时贴得更近了,声音又低又沉,只有他能听见,“如果你想转粉别人,我一定会拦你,你要知道一件事:对别人,我不会这么客气,我只会在节目里想方设法让你的新偶像走投无路。如果你心疼,就不要给别人添麻烦,留在我身边。”   乔怀清惊诧地瞪他:“乖乖,你现在是在扮演病娇反派?”   谭郁时晒不到太阳的脸又冷又俊:“应该说,这才是我的真面目。第一期你主动靠近了我,所以我没有出手,否则肖沐承不可能走出学校,我会用各种方式拆散你们,这对我来说很简单。”   这番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或许会让人害怕,但谭郁时这么说,乔怀清反而觉得,这才正常。   谭郁时就该是这种先礼后兵的性格。   出身在富裕家庭,自小接受精英教育,披上一层绅士的皮囊易如反掌。   十几岁就开始沉浮于娱乐圈,即便有家庭的扶持,这么多年来一直平安无事、形象极佳,怎么可能是毫无手段之辈?   乔怀清没在怕的:“我这期转粉别人,会让你的完美形象出现瑕疵是吧?可你对付别人关我什么事呢?说实话,你们所有嘉宾对我来说,都只是消遣而已。”   谭郁时:“如果我怕的是身败名裂,我应该威胁你,而不是用你的偶像来要挟你,这太迂回了。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回避我,正视自己的想法。”   “你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让我‘爱你到底’,谭老师。”乔怀清说完,又觉不对,赶紧补充,“我现在也没有爱上你。”   谭郁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来我只能在节目里努力留住你了。”   没用的。   乔怀清心道,无论你表现多好,我都要转粉。   趁我还没陷进去。   飞机落地后,他们走了vip通道。   门口还是有消息灵通的粉丝前来接机,乔怀清图省事,捂着帽子跟谭郁时上了同一辆车,钻进车内时,感觉到了闪光灯。   晚上一刷超话,果不其然地看见了自己的照片。   尽管他竭力隐藏了面部特征,但了解谭郁时身边每一位工作人员的粉丝们依然敏锐地发现了他这个陌生人。   「这谁?boss的新助理?」   「这么多耳洞,看起来拽拽的,我喜欢,比小源酷多了。」   「诶,他耳边露出的头发是不是蓝色的?」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我也……」   「不会这么巧吧,正好同一个航班?还是他们约好的?」   「boss不可能主动约乔怀清吧,而且落地就见面了,有必要坐一架飞机吗?又不是上厕所都要人陪的小学生。」   「假设真是乔怀清,我感觉他是故意的,他第一期转粉了boss,肯定有boss的私联方式,提出想和boss一起飞,boss很难拒绝啊。否则万一惹他不高兴了,在节目采访里说坏话怎么办?」   「我说,这有点借节目当私生的嫌疑了吧?」   「想得太简单了,这个乔怀清外形条件很好,没准儿是想借boss炒作自己然后出道呢?」   「我靠,好有道理,亏我先前还挺喜欢他。」   …………   乔怀清懒得为自己解释,反正这期他转粉别人后,这些揣测就不攻自破了。   晚餐后,周萍又喊他们五位粉丝小聚了一次。   这回不是人品测试,而是叮嘱了一番明天录制的注意事项。   第二期的录制场地与第一期的封闭式学校不同,是一处开放型公园,任何人都可以进来。   这也就意味着,或许有其他粉丝或代拍混进来。   “我们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但你们还是要注意言行,别被拍到拉仇恨的画面。”   这番话其实就是说给一个人听的,其余四位姑娘都规矩得很。   乔怀清掀起眼皮,亮出诚挚的眼神:“周姐您放心,安分守己就是我的座右……”   “停停停,你省省吧。”周萍对他的信任值已经降到了零,“这次有摄影师跟拍,我会让他们监督你,别想胡来。”   乔怀清特委屈,他上期原本真打算安分守己的。   谁知遇到了谭郁时这个变数。   心里再次给谭郁时记上一笔,乔怀清回房看见某位大明星的问候消息,理都没理。   过了会儿,外边传来敲门声。   他没多想就去开了门,却瞧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Surprise!”   肖沐承捧着个五寸的精致小蛋糕,笑容在烛火的映照下相当灿烂。   “是不是很意外啊?我听说你下周生日,就自作主张订了蛋糕,算是我上回表现不佳的补偿吧,希望你不会觉得……曾经喜欢过我很丢脸。”   哇哦,这次苦肉计的演技有点进步,可喜可贺。   乔怀清抱胸倚着门框:“你怎么知道我生日?周姐规定粉丝的个人信息不允许随便透露吧?你调查我了吗?”   肖沐承的笑容僵在脸上:“也不能算调查吧……你的游戏主创人员资料上写着生日,我看到了而已。”   乔怀清没计较真假,侧身让出道:“有心了,进来吧。”   肖沐承眼见危机解除,屁颠屁颠地进了房,把蛋糕放上桌子,还没寒暄两句,就听乔怀清问:“你想不想让我这期转粉你?”   肖沐承立刻警觉,四处观察有没有隐藏摄像机,嘴上特别大义凛然:“我当然想,但我会凭实力让你回心转意的!”   你有个屁的实力……   乔怀清想翻白眼,忍住了:“放心,这次不是人品测试,我认真问你,要不要我转粉你?当然,我是有条件的,你得答应当我的模特。”   他原本没打算提这个要求,无论如何这期都会转粉,但既然肖沐承送上门了,不提白不提。   肖沐承没看见可疑的设备,渐渐信了这话:“当你的模特?这么简单吗?”   “需要脱衣服。”乔怀清直白道,“裸模,懂吗?不会画你的脸。”   肖沐承大惊失色,双臂交叉捂住自己胸口,像个被非礼的良家少男:“你怎么敢提这种变态要求!”   乔怀清失笑:“为艺术献身,有什么变态的?你是不是从来不看画不看雕塑啊?”   肖沐承还真是从来不看,但不能在粉丝面前承认自己毫无艺术鉴赏能力。   乔怀清是艺术生,年纪轻轻已是知名游戏主美,属于行业内同龄人中的顶尖大佬,没准儿是真心实意邀请他当模特,他想得太歪,反而显得低俗了。   偶像的境界不能比粉丝更低吧。   肖沐承自我pua了一番,犹犹豫豫地问:“什么时候需要啊?没别人在场吧?”   “就这儿,就现在。”乔怀清指向沙发,“正好我绘画工具都带了,你把衣服脱了吧。”   肖沐承原本就是来送个蛋糕的,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走向,不情不愿地坐上沙发,边解扣子边说:“你可不能反悔啊,这期要转粉我。”   乔怀清看着他不设防的样子发笑:“喂,你就不怕我藏了摄像头,把你的裸照捏造成睡粉证据啊?”   肖沐承出道时间不长,智商也一般,压根没想到这点,听他一说才惊觉不对,慌忙系上扣子:“算了算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开个玩笑啦。”乔怀清打开门送客,“你不做我的模特,我也会转粉你的,我回去看了你的新舞台,还是觉得你更有魅力,比谭郁时强多了!”   肖沐承惊喜交加:“真的啊?”   “真的真的,期待你明天的表现!”乔怀清推他出门,“拜拜!”   门“砰”地关上,乔怀清长长地吐了口气。   转眸看见桌上的蛋糕,伸出手指沾了点儿,送进嘴里一尝。   噫,好腻。   以前隔着网线,觉得肖沐承长得挺清爽,怎么如今真人玉体呈于眼前,他却腻得不想多看一眼?   真是怪哉……   “笃笃。”   房门突然又被敲响。   乔怀清都烦了,不知道肖沐承折回来干嘛,臭着脸开了门:“什么事啊?”   门外的男人微愣:“没什么事,想给你送点东西。”   乔怀清也是一愣。   谭郁时洗过澡了,换了件很普通的宽松短袖白T,减龄不少,像是刚从球场下来的大学学长。   清爽得让人耳目一新。   “我早上做的司康饼,飞机上不方便拿,就托运了。”谭郁时递来一个盒子,“我想你应该会喜欢,不喜欢就扔了,也不值钱。”   乔怀清收下,低头盯了会儿盒子,再三告诫自己,别被收买,别感动,一盒饼干而已,太糊弄了,谁知道是不是买的。   “刚才肖沐承送了我一个蛋糕呢,他记得下周是我的生日。”乔怀清抬头笑笑,“你要是有他一半用心——”   “你不喜欢过生日。”谭郁时瞟了眼桌上的蛋糕,“你也不爱吃奶油,嫌腻,你在采访里说过。”   乔怀清卡壳半天:“……哪篇采访?”   “六月外网的游戏主创访谈。”   “哦……”有印象了。   肖沐承这个英语废注定无缘了解。   两个人杵在门口,乔怀清没说让进,谭郁时也没提进房,安静地盯着他。   盯的时间未免太久了……乔怀清先忍不住了:“你还有事?”   谭郁时轻叹:“没事,我只是在想,如果我现在给你一个晚安吻,你会不会生气。”   乔怀清摩挲着手里的饼干盒子,目光落在别处,小声嘟哝:“哪有那么容易生气啊……”   谭郁时笑了声,而后高大的阴影压下来,往他唇上啄了一下:“晚安,希望明天的我还能被你喜欢。”   房门关上,乔怀清捧着盒子站了半天。   司康饼上点缀着红色的蔓越莓,他拿起一块尝了口,酥脆酸甜。   一点儿也不喜欢。   吃完最后一块,刷牙的时候,他往朋友圈转发了首歌:《假惺惺》。   并配上一句歌词:「男人大方献殷勤,不会有好事情。」   发出之前,设置成了仅谭郁时可见。   作者有话说:   小乔:谁稀罕他做的饼干(嚼嚼嚼)味道真的很普通(嚼嚼嚼)我才不喜欢呢(嚼嚼嚼) 第33章 幸福之角   第二天的录制在午后。   所有人睡了个懒觉,到饭点才陆陆续续去酒店的自助餐厅。   乔怀清到的时候,碰见了小玉。   一周没联络了,他端着盘子凑上去问候了句:“嘿!妹妹,一个人呐?”   小玉差点儿被嘴里的烤土豆噎住,好不容易咽下去,赶紧拉他坐下:“我跟你说,你惹上麻烦了!”   乔怀清给她递了杯水:“什么事儿啊?你悠着点,慢慢说。”   小玉疑神疑鬼地扫视周围,接着说:“你上boss的超话啦!好多粉丝觉得你涉嫌捆绑boss炒cp,为了给自己以后的出道铺路!”   “嗐,我当什么事儿呢,就这啊。”乔怀清不以为然,“随他们说呗,捕风捉影罢了,还能给我网络判刑啊?”   小玉着急道:“哎呀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呢,我们家boss是出了名的事业狂和深情种,任何破坏他形象的事情粉丝都深恶痛绝……”   “你等会儿。”乔怀清打断,“事业狂我知道,深情种是怎么回事?他对谁深情了?不是零绯闻吗?”   小玉叹气摇头:“一看你就是新粉,白月光的故事都不知道,补补物料吧。”   乔怀清筷子顿住,意味深长地重复:“白月光?”   “嗯呐,不然为什么boss的女友粉那么少啊?他刚入行的时候就说过,自己有个念念不忘的人,虽然失联了但一直记得。直接把女友粉扼杀在萌芽阶段,所以大家都成了事业粉。听说boss回国的目的之一就是找那位白月光。”   ……原来那天在家庭影院里,谭郁时说在国内有“其他想做的事”,是指这个。   乔怀清用筷子拨了拨盘里的煎羊排,刚才路过时觉得挺香,现在凉了,看着乏味。   “白月光长什么样?他描述过吗?”   小玉回想片刻:“唔……外貌没怎么描述过,但我记得boss说过那人善良又可爱。”   乔怀清“哈”地笑了声,就没下文了,继续埋头吃菜,心不在焉地往嘴里塞。   小玉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声说:“总之你今天当心点儿,万一有不理智的粉丝混入现场,往你身上砸臭鸡蛋呢?”   乔怀清风卷残云地吃完了午餐,站起身:“那就砸呗,这点打击算什么。”   这时,餐厅门口又进来两人,他瞥了眼,径直走过去。   谭郁时张开了嘴,似乎想叫住他。   乔怀清没理,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仿佛根本不认识。   “……”   “这就是你那位新粉啊?”齐芳若有所思地望着青年的背影,“长得是不错,但怎么见到你都不打招呼?太没礼貌了吧?”   谭郁时:“可能是起床气,他平时不这样。”   本人都不介意,齐芳也不好再说什么。   两人端了菜坐下,齐芳边吃边埋怨:“见你一面可真难,本来想等你回公司再商量的,怎么一周都待在晋城?”   谭郁时慢条斯理地切着鱼排:“什么事需要你亲自过来?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吗。”   齐芳见他不愿透露,也就不多问了,接着说正事:“第一件事是关于你那位新粉的,你为了谁参加这节目,咱们都心知肚明,我管不了你的私人感情,但你要擦亮眼睛,人家可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别被利用了。”   谭郁时面色不动:“我倒希望他利用,是我欠他的。”   齐芳疑惑:“什么叫你欠他的?以前认识?”   谭郁时却不答了:“总之,他的事我会管,你用不着操心。还有事吗?”   齐芳无奈地跟着他转话题:“来了批新剧本,其他的没什么,有一个我必须找你当面谈,聂导的下部戏……想邀请你演男二。”   “哪个聂导?”   “就是聂涛,以前是演员,现在当导演那个。”   谭郁时脸一沉:“不接。”   齐芳叹气:“哎,就猜到你会是这反应,我也生气啊,年初他那部贺岁片抢你的排片,还养营销号黑你,明摆着要把你挤下去。但你别忘了,他也是金影奖的评委之一,你的《追声者》要是能拿个奖,在国内就立稳脚跟了,以后发展也会更顺利,最好不要得罪他。”   谭郁时吃着菜,头也不抬:“他那部贺岁片的男主是他儿子,我猜,这部新片也是吧?”   齐芳面露难色:“确实是想让你给他儿子做配,他打的什么主意咱们都清楚,无非是想让外界觉得他儿子牛逼呗,连你都只能被他压番。可你演技绝对碾压,有了对比观众会更加认可你的实力,最后爆的一定还是你。”   “那不就又得罪了聂涛?”谭郁时扬眉,“既然接不接都会得罪,我为什么要接?”   齐芳没辙了。   说到底,员工拗不过老板。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先不回绝啊,万一你突然又想演了,咱们留个余地。”   谭郁时“嗯”了声,没说不同意。   齐芳的视线落到他耳朵上:“当然啦,还有件最重要的事,这期录制在户外,预计会很吵,我不放心,小源可能照顾不过来,他不知道你……那方面有问题。”   谭郁时笑了:“说得像我不举似的。”   齐芳尴尬道:“这不是怕人听见嘛,你最忌讳别人知道这事了,不是吗?其实我觉得知道也没什么,人家拍戏擦破点皮都能买热搜虐粉,你这从小听力受损的情况说出去,绝对能稳固你的敬业形象,圈粉一大波,现在大家都特别喜欢美强惨。”   “惨什么,小毛病而已,早就好得差不多了。”谭郁时淡声说,“我能克服的,没事。”   午后两点整。   十名嘉宾与粉丝准时抵达本期录制场地——人民公园。   乍一看就是座普通的城市公园,免费对公众开放,进出的游客多为本地的老头老太。   但实际上,人民公园也是沪城著名的相亲场所,内有一处“幸福角”,许多家长会拿着子女的个人信息前来寻觅儿媳或良婿,已然成了远近闻名的景点。   与上期一样,节目组在中巴车上就下发了本期剧本。   任务之炸裂,闻所未闻:   【本期任务:请嘉宾给粉丝介绍对象,帮助粉丝获得幸福。】   短短一行字,震撼了车上几乎所有嘉宾,听取“啊?”声一片。   【规则说明:】   【1、粉丝成功加上红娘的好友即可得分,其余得分行为请自行探索,限时4小时,最终得分最高的嘉宾将获得本期奖励:粉丝的三次真心话。】   【2、本期依旧分为Bad Ending、Happy Ending以及Perfect Ending,加分规则与第一期相同,BE与HE不加分,PE加100分。】   【3、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   相比起第一期复杂的学校校规,这三条规则简单到令人困惑,所以到达公园门口后,一时无人行动。   好在这回有follow pd引导,带他们进了公园旁一家被临时征用的婚纱店,下达了第一步指令:   “各位嘉宾,在考验正式开始前,我们先做一个小游戏,没有奖惩,只是为了测试各位对自己粉丝的了解程度,这也有助于各位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乔怀清笑着对小玉说:“测试明星对粉丝的了解,好像是第一回 见识,挺有意思啊。”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工作人员让粉丝坐成一排,每位嘉宾蒙着眼进入小房间,通过摸脸来辨别哪位是自己的粉丝。   由于其他三位粉丝都是长发女生,节目组为了公平性,拿来了两顶假发,一顶给短发的小玉,另一顶给唯一的男粉。   乔怀清被迫戴上,还得故意弓腰,否则比女生们高出一截,嘉宾们一上手就能感觉到差异了。   工作人员又说:“一会儿录外景的时候,公平起见,谭老师也得把你当成女生介绍,不好意思啦。”   乔怀清奇怪:“我一个大活人站在那儿,怎么当成女生?”   工作人员嘿嘿一笑:“等会儿再说。”   ……很不妙的预感。   摸脸顺序随机抽签,曹靖与杜熙先上,表现差强人意,都是摸了三次才猜对自己的粉丝,约等于瞎蒙。   紧随其后的盛星波稍好一些,第二次就猜对了小娅,已经算是很厉害,毕竟五位粉丝脸上都没有明显的特征,肤质也差不多,蒙着眼摸骨相,难度确实很高。   但盛星波猜对了也没多高兴,懊恼地揪自己的头发:“不是吧,我居然猜错了一次……哎。”   小娅安慰他:“没事没事,我已经很高兴啦!”   能被自己喜欢的偶像摸脸,对大多数粉丝来说已经够幸运了。   偶像不仅猜中了,还反思自己的错误,这谁会不喜欢啊?   肖沐承默默地将此招铭记于心,信心满满地蒙上眼进入房间,居然踩了狗屎运,在第二回 就猜中了乔怀清。   他立刻现学现卖,扯下眼罩,露出自责神态:“哎!我以为第一回 就能猜中的,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你,对不起啊怀清。”   他的前任粉丝莞尔一笑:“没事啦,本来也没指望你能猜中,没想到你傻人有傻福。”   肖沐承:“?”   说好的这期要转粉我呢!这是面对自己偶像的态度吗!   镜头在场,不便反驳,肖沐承只能忍气吞声地退出去。   最后一位嘉宾是谭郁时。   他一进来,房间里所有人的情绪明显高涨了。   尽管大家各有各的偶像,但论颜值,谁会不喜欢被顶级大帅哥摸脸呢!   本期没有队服,谭郁时就穿着自己的常服,黑色蒙眼布遮住了眼睛,鼻梁高挺,淡唇微抿,走到众人面前站定,气场比身高还高。   不像是失去视觉的弱势者,倒像是来查看人质的绑架犯。   他脑袋稍歪,沉暗的嗓音撞壁回荡:“那么,从谁先开始呢?”   小玉简直想尖叫:“我我我!boss先杀我!”   可惜工作人员安排了顺序,谭郁时第三个才摸到她,尽管如此,小姑娘还是激动得满面通红,忍不住笑了好几回。   乔怀清坐在她旁边,看着那双大手绅士地轻轻抚过女孩的面颊。   这其实就是个给粉丝发福利的环节吧?怎么可能有人一下子猜中……   “是小玉吗?”谭郁时犹豫片刻,最终认定了,“这位应该是我的粉丝,她笑起来酒窝很深。”   其他女粉都投来羡慕的眼神,小玉感动坏了,马上回应:“是我是我,呜呜boss你居然记得我有酒窝……”   谭郁时微笑:“很显眼,记得很正常。”   工作人员见他猜对了,便说:“回答正确!谭老师可以摘眼罩了。”   “不,没结束呢。”谭郁时往旁边跨了一步,来到第四位面前,“我还有一位粉丝,我还没找到他。”   乔怀清突然被他的阴影笼罩,心跳没由来地漏了节拍。   工作人员意识到自己的疏忽,立刻道歉:“哦哦对不起,上期有位粉丝转粉了您,是该继续,您需要猜对两位。”   “我想我已经找到了。”   乔怀清错愕抬头,看向说话的男人。   其他人的视线也汇集到他俩身上,不明白怎么还没摸就确定了。   谭郁时伸出双手,穿过面前人的长发,摸到了两边耳朵。   同时俯身靠近,在脖颈处轻轻一嗅。   乔怀清盯着前方的摄像机镜头,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耳垂被温热的手指缓缓摩挲着,男人呼出的热气钻进他领口,他不受控地打了个颤。   “怀清。”谭郁时这回没有用问句,也没有犹豫,直接喊了他的名字,声音压得很低,“是你,你有很多耳洞,你身上有我送的香水气味。”   乔怀清又是一颤,张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游戏眨眼间结束,抚摸却没有停止。   谭郁时的手从他的耳廓摸到额角,再一路向下,缓缓抚过眉眼、鼻梁、嘴唇、下颌、脖子……   每一寸肌肤都难逃掌心,所经之处燃起一连串火花,烧得他口干舌燥。   绝对是故意的。   又开始媚粉了,这男人……明明心里已经有人了。   工作人员欲言又止,想说这么摸会不会太过了,但又怕谭郁时是在确定猜测,打断他会挨骂。   再摸下去就没法播了,哪有用这种手法摸粉丝的。   乔怀清扣住他的手腕:“可以了,是我。”   谭郁时似乎就在等这句话,终于收手,摘下眼罩,含笑看他。   乔怀清恼火地转移目光。   对着我这个不善良不可爱的限时营业对象都能这么含情脉脉。   对那个白月光呢?肯定宠上天了吧。   幸好失联了。   作者有话说:   乔:懂了,我拿的是恶毒男配剧本呗。 第34章 介绍给我   小游戏只是热场,结束之后,十人一块儿出去,重新回到婚纱店大堂。   本期录制地点是公园,人多且流动性大,所有嘉宾需要配备口罩、定位手表、收音麦克风和隐藏摄像头。   装戴好之后,PD又给五位粉丝发了副耳机。   “各位粉丝请原地待命,需要你们出场的时候会喊你们的。”   小娅惊讶:“我们不用去吗?那他们怎么向红娘介绍我们呀?”   PD说:“这就需要各位嘉宾各显神通了。”   乔怀清一听就明白了。   综艺节目与街头访谈中,向来是测试粉丝对明星的了解程度,但《爱我到底》节目组却反其道行之,通过让明星给粉丝介绍对象,测试明星对粉丝的了解程度。   小玉也想通了:“我就说呢,节目组没过问我的感情状况啊,万一我有对象呢?原来不是真的介绍相亲啊。”   乔怀清点点头,忽然又觉不对。   节目组好像也没问过他的感情状况。   可上一期中,谭郁时知道他目前单身。   难道节目组私下调查过他,把信息给了嘉宾?还是谭郁时亲自去查的?没那么闲吧……   疑虑一闪而过,并未久留,PD接着说了些注意事项,就开始分组了。   这一操作打得某些嘉宾措手不及,心里开始后悔上期节目为什么没好好了解粉丝。   傲慢会付出代价。   杜熙与曹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们仅在录制期间与粉丝短暂接触过,当时只顾着表现自己,第一期录完就去跑别的通告了,粉丝约等于陌生人,哪里知道该如何介绍。   但节目还是得录下去。   五位嘉宾很快与跟拍摄影师离开,进入公园,开始正式录制。   粉丝们则留守在婚纱店内,通过耳机与实时直播传回的拍摄画面,观察自己偶像的表现,同时也是被拍摄的对象。   周末的人民公园内热闹非凡,嘉宾们一进入幸福角,就融入了来来往往的人流。   大妈大爷们对娱乐明星的识别度不如年轻人,口罩更是提高了辨认难度,连知名度最高的谭郁时也没有引起骚乱,倒是有不少家长拦住了他,想给他介绍对象。   跟拍摄影师四散开来,伪装成路人,完美隐身。   粉丝手中的设备可以切换各个嘉宾的视角,一开始,所有嘉宾都处于茫然状态。   因为人实在太多了。   幸福角内到处都是人,大多数家长会把子女的资料打印或手写出来,摆在路边供人查看。   放眼望去,仿佛密密麻麻的履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招聘会现场。   “这也太夸张了。”杜熙的粉丝菲儿说,“像摆摊卖菜似的,怎么分辨谁是红娘啊?”   曹靖的粉丝琳琳回:“我看过类似的采访,这种地方一般不止一个红娘,他们会把自己的招牌挂出来的。   话音刚落,小玉就激动道:“boss找到红娘啦!”   乔怀清迟疑了一小会儿,还是当着摄影师的面,切到了谭郁时的直播。   就看几分钟,听听谭郁时怎么把他当成女生介绍的。   嘉宾的麦克风别在领口,收音十分清晰,率先入耳的是聒噪的蝉鸣与鼎沸的人声。   再细听,才是略微粗重的呼吸。   似乎有点不对劲。   乔怀清蹙眉。   谭郁时这人性子稳得很,起码在镜头面前,言行举止永远泰然自若,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呼吸声?   乔怀清抬头望向玻璃橱窗外——   今日艳阳被浓云遮蔽,有雷阵雨的前兆,外头应该很闷热,何况嘉宾们还戴着口罩。   难怪呼吸比平时重。   他没再多想,凝神观看画面:   谭郁时走向了一位坐在小马扎上乘凉的中年阿姨。   阿姨身侧立着块牌子,写着:「寻对象找徐阿姨」。   应该就是嘉宾们需要找寻的红娘了。   谭郁时礼貌询问:“徐阿姨,请问您是红娘吗?”   徐阿姨扇着扇子扫他一眼,用带着沪城口音的普通话回:“诶,我是介绍人呀,你要找对象伐啦?”   谭郁时似乎没听清,屈膝蹲下,请求对方重复一遍,这回听见了。   “不是我要找,想给我的两位朋友找对象,他们人都很好。”   “怎么个好法啦?我这里都是高端资源,不是阿猫阿狗都介绍的哦。”   徐阿姨打开身旁的塑料袋,掏出若干本厚厚的名册。   “像这本,里面都是年收入五十万以上的成功人士。还有这本,都是本地有房有车的90后,条件都老好咧!”   小玉听见这话就急了:“原来要介绍这些啊?boss怎么可能知道我的情况嘛,我从来没说过啊,这也太难了!”   这时,小娅说盛星波也找到了一位红娘马阿姨。   神奇的是,两位阿姨的提问和说辞居然完全相同。   “她们怎么像传销团伙似的?”菲儿问。   乔怀清秒懂:“她们和上期的黑衣人一样,是节目组设置的npc,只会说固定的台词,按指令行事。”   能不能说服阿姨们加好友,实质上是看嘉宾们能不能触发npc的下一步行动。   玩过游戏的都知道,这需要发生特定的事件。   目前来看,只要嘉宾们能让阿姨相信,自己介绍的朋友条件优越,足以成为阿姨口中的“好资源”,便能登上名册,完成任务。   这对谭郁时来说极其有利,比演技,他绝对一骑绝尘。   乔怀清的注意力转回直播屏幕。   稍加思考后的谭郁时也意识到了关键所在,朝徐阿姨靠近了些,说:“那我先介绍其中一位朋友吧,她叫小玉。”   小玉突然被点名,紧张地双手交握,脸快贴到屏幕上了。   “她年纪比较小,还是个大学生,但已经很有定力和主见了。她喜欢一个人,不会为这个人迷失自我、荒废学业,而是会把这种喜欢转化成进步的动力,想要变得更优秀,更配得上她喜欢的人。”   谭郁时的眼睛弯起,口罩下应该在微笑。   “看到她这么努力,她喜欢的人也会觉得,不能懈怠,要继续加油,不辜负她的喜欢。所以,被她喜欢会是件很幸运的事,两个人都会越来越好,您觉得呢?”   徐阿姨扇扇子的速度渐渐慢下来,神色柔和许多:“听上去是蛮好的,你怎么不提她的长相?长得不好看啊?”   “您对‘好看’的定义是什么呢?”谭郁时问,“如果是指穿衣打扮,她还不太懂这些,或许在您眼里比较朴素。但我觉得,她现在年轻朝气的样子也很好看。既然我这么认为,那么一定会有人与我想法相同,您的工作不就是撮合志趣相投的一对吗?”   徐阿姨笑得见眉不见眼:“小伙子真会讲话,行行行,我把她记上,有合适的给她介绍。”   “滋滋!”腕表传来通知,谭郁时率先加10分。   PD也把通知转达给了全体粉丝,顺便给眼含泪光的小玉递了纸巾。   “呜呜……boss你怎么这么好啊……”   其余粉丝也有些动容。   她们都听过小玉的励志故事:高中为了给谭郁时写同人文而努力上进,最后高考作文满分,考入理想大学。   但这故事从偶像嘴里转述出来,感受就完全不同了。   爱有回应,胜过千万句官方感谢。   徐阿姨走了个节目组要求的形式,假装记下小玉的号码,之后当然不会真的介绍,接着问:“你说你有两个朋友是伐,还有一个呢?在你眼里怎么样?”   来了。   乔怀清瞬间自动屏蔽了杂音。   谭郁时应该不会在镜头前说他坏话,可他还是莫名地紧张了。   “他啊……”谭郁时耐人寻味地停顿许久,“您先记下他的名字和号码吧,我保证,能介绍出去的。”   徐阿姨不答应了:“什么条件都不晓得,怎么介绍啊?”   谭郁时却很坚持:“您只要记了,一定会有的。”   小玉不明白怎么回事,转头问:“boss怎么不介绍你呀?”   乔怀清很用力地扳着自己的手指,笑得云淡风轻:“就是,说不出我的优点好歹现编两条嘛,这让我多没面子啊。”   摄影师来拍他的表情特写,乔怀清低头切屏幕去了:“都怪我拿不出手,害谭老师为难了,不然我还是转粉肖哥吧,起码他能吹出几条彩虹屁来。”   另一边的肖沐承也找到了一位红娘阿姨,正在天花乱坠地描述自己的粉丝有多优秀:   “他超级好看!长得跟明星似的,而且会画画,有情调,赚钱也多,最关键的是人品特好!温柔大方,善良体贴,深情专一,家世清白……”   乔怀清在心里嗤了声。   越编越离谱,最后几条没一条跟他沾边。   可阿姨似乎就吃这套,马上喜笑颜开地记下了他的名字,肖沐承也得以获得10分加分。   再切回谭郁时这边,仍在与徐阿姨拉扯。   或许是先前表现良好,又或许是周萍不想得罪他、发布了特殊指示,徐阿姨最终在本子上记下了名字和号码。   “记是记了,但这不算的哦,我没法给别人介绍你这位朋友啊。”   言下之意就是不能加分。   “没关系,我知道有个人会喜欢他。”谭郁时在纸上又刷刷写下一串号码,“您一会儿打这个号码,介绍给他就行。我先走了,谢谢您。”   徐阿姨看着号码一脸懵,抬头想问,谭郁时已经汇入人群走远了。   迫不得已,她只能请示节目组:“我要不要打这个号码啊?”   周萍想了想:“打吧,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任晓萱也好奇得不得了:“谭老师这是去哪儿啊?越走越偏了。”   屏幕中的高个男人最终去到了僻静处,站在一棵梧桐树下,似乎想乘凉。   跟拍摄影师无处可藏,也找了棵树,从对面拍摄。   不一会儿,带有电话功能的手表响了。   谭郁时抬起手腕接通,对面传来徐阿姨的声音:“你好,不好意思打扰了啊,是这个样子的,有人留了你的号码,要我给你介绍对象,你需要伐?”   “需要。”谭郁时的嗓音稍作改变,听不出本音。   “那就好,不过他介绍的人只有一个名字。”   “叫什么?”   “叫乔怀清,其他情况都不清楚……”   “好。”谭郁时毫不犹豫,“介绍给我吧,麻烦您不要再介绍给别人了。”   徐阿姨惊讶:“你确定伐?只晓得一个名字哦,长相收入都不晓得哦。”   “嗯,没问题。”谭郁时抬眼,对上了摄影师的镜头,树叶缝隙漏下的光落在他眼中,闪动明璨,“我不在乎他的条件,只要他信任我,我就不会辜负他。”   直视的视线如子弹般穿透屏幕,精准命中观看者的心脏。   观察室内静默无声。   所有人都意识到,谭郁时此举不符合游戏规则。   他似乎并不在乎能不能加分,只是想借这个任务,对乔怀清说这些话、哄乔怀清开心而已。   乔怀清也的确很开心。   小玉看见他漂亮的眼睛弯起,抿着唇笑,尽管很快收敛了,但耳朵尖上的薄红却没那么容易掩饰。   “谭老师真会给粉丝发福利啊。”乔怀清轻描淡写道,“他这是在通过我向所有粉丝许诺呢,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信任,会好好回报大家的。这段播出去,每一位粉丝都能代入自己了。”   小娅吁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谭老师来真的呢。”   菲儿:“我也吓一跳,差点以为目睹公开现场了哈哈。”   琳琳:“谭老师太会了,这圈粉能力真是比不过,我都好心动啊。”   真的只是为了圈粉吗……小玉迷茫了。   自从上了这节目,她过去多年对谭郁时的认知似乎正在逐渐崩塌。   她印象里的谭郁时,从不会主动讨好粉丝,作品与敬业态度是他最好的回馈,事业粉们也很吃这套,用不着那些花里胡哨的媚粉手段。   但自从遇上乔怀清,就不对劲了。   超话里的姐妹都说,是乔怀清故意炒cp,可就小玉亲眼所见,谭郁时主动的次数远超乔怀清。   上期中暗流涌动的暧昧在本期中被正主公诸于众,谭郁时有种不顾一切无惧无畏的架势。   刚才那段若是没有乔怀清的解释,会引起多大的轰动,她想都不敢想……   嗯?等等。   小玉惊奇地扭头看向身旁青年——   乔怀清的目光没离开过屏幕,注视着画面中的男人,眉眼间又不自觉地溢出笑意来。   察觉到她的视线,乔怀清立刻正色:“看我干嘛?你自己屏幕上也有啊。”   “你……”   你是在帮boss避免非议吗?她很想问。   可她有预感,乔怀清绝对不会承认的,问了也白问。   明明平时什么话都敢说,但只要对上谭郁时,乔怀清似乎就有许多隐藏起来的情绪和话语。   这两个人都好不对劲。   小玉的心跳忽然扑通扑通,意识到内心有什么东西快压制不住了。   枉费她这一周内重温了十部谭郁时的电影来重塑事业粉之心,全白费。   对不起组织,对不起姐妹,两位正主按头让我嗑,我不得不嗑啊!   作者有话说:   块:使坏超话欢迎你!(也欢迎大家!) 第35章 状态不佳   任务开始半小时后,所有嘉宾都获得了加分。   谭郁时虽然是第一个得分的,但他似乎状态不佳,在人群中穿梭寻觅片刻,就要到僻静的树荫下乘会儿凉。   陶源得了齐芳的指示,一直在公园内跟随待命,看到老板休息,马上送去凉茶等解暑用品。   “今天太闷了,我看天气预报说有雷阵雨,怎么还不下,下完就凉快了,boss你再坚持一会儿。”   谭郁时擦去汗,接着戴上隔音的降噪耳机,没放音乐:“嗯,让我静静。”   任务频繁中断,进度自然就落后了。   乔怀清困惑:“你家boss身手不是挺厉害吗,怎么身体这么虚啊?”   “什么我家。”已经觉醒cp粉之魂的小玉不满地纠正,“你应该说’我家boss‘,注意你的身份。”   “……”   喊不出口,太中二了。   乔怀清换了种问法:“所以他是怎么回事儿?”   小玉挠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热了吧,有的人天生怕热。不碍事,一会儿就恢复了,boss他身体素质肯定强,你放心。”   乔怀清:“?”   我放心什么?   这时,PD前来通知:“汇报下目前各个嘉宾的积分排名:第一名杜熙,第二名曹靖,第三名谭郁时,第四名肖沐承,第五名盛星波。”   尽管自个儿偶像垫底,小娅并不失落,心情还挺好:“我们家波波太老实啦,性子也直,这期任务对他太不友好了哈哈。”   在看直播的粉丝都知道,盛星波差点儿跟npc吵起来。   就因为他如实介绍自己的粉丝是个普通人,条件一般,阿姨来了句“那没优势的呀,谁看得上这么普通的小姑娘啦”,他一下子火大了。   “普通人就不能找对象啦?什么歪理。我要是没被星探发现,现在也就在乡下种地,你的工作性质和星探差不多,不就是帮她找到欣赏她的人吗?你还先挑上了。我告诉你,她在屏幕前看着呢,你刚才这句话冒犯她了,我不管是节目组要求你这么说还是怎么着,必须给她道歉。”   最后PD不得不出面调解,才化解了这场不大不小的争执。   盛星波也没有获得任何加分,还耽误了时间,因此零分垫底,远远落后于50分的杜熙和40分的曹靖。   小娅羡慕地对菲儿说:“你家杜老师这期稳了吧?赢面很大啊。”   菲儿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嗯……应该吧。”   小娅看出她在想什么,安慰道:“杜老师那样描述你也是为了赢嘛,别往心里去。”   菲儿点头:“我知道,只是觉得……他在说另外一个人。”   菲儿也是位各方面条件比较普通的女生,今年28,在一家小公司当文员,平时爱好看看剧追追星,小时候喜欢杜熙演的一个少年英雄角色,一路长情地粉到现在。   但在杜熙口中,她却成了有编制有背景的高中女教师,学历优秀,家境殷实,性情温顺,喜欢孩子。   完全按照相亲市场上最受欢迎的女生标准来描述,效果拔群,推销一次成功一次。   “不长记性的蠢货。”乔怀清避开摄影师,对小玉吐槽,“杜增高又忘了这节目的主题是什么,越想着赢,越不可能赢。”   小玉担心道:“可他积分遥遥领先诶,这样下去应该能获胜吧?”   乔怀清嗤笑:“周姐要是能让他赢,罚我以后对象都不举。”   小玉:“……够狠,我信你。”   天上乌云越来越厚,幸福角内人流不减。   杜熙跑得满头汗,不过想到自己这回有望一雪前耻,便顾不得疲惫了,继续四处奔波,寻找下一位红娘,争取与其他嘉宾拉开积分差距。   他跑得太急,一时没注意,撞到了一位路人。   一袭红裙的中年妇女差点儿跌倒在地,吓得他赶紧上前扶:“姐姐你没事吧?”   好在妇人挺大度,拍拍裙子说没事,转身匆匆走了。   虚惊一场。   杜熙扫了眼摄像师的方向,确定自己扶人的画面被拍下了,接着去找红娘,很快就发现了一位。   “您好,请问您是红娘吗?”   阿姨抬头:“嗯,我是给人介绍对象的呀,你有事啊?”   杜熙把先前的话术重复了一遍,着重吹嘘自己的粉丝有多优秀,练习多次后越来越得心应手,演技毫无破绽,连自己都快信了。   “……她的情况大致就这样,您要是觉得可以,就留个号码吧。”   按照前五次的经验,接下来npc阿姨会笑着同意,并表示这种条件的女生在相亲市场上最抢手了,绝对能快速嫁出去。   “听起来确实很优秀啊。”阿姨微笑着说,“这样吧,你把她带过来让我瞧瞧,我再挑个合适的男孩子给她介绍。”   “……啊?”杜熙傻眼了,“带、带过来?”   之前没这条要求啊!   正在看直播的菲儿也是一惊:“要求怎么突然变了?”   她的疑问吸引了其余四人,立刻也切到杜熙的直播间。   小玉看见杜熙吃瘪的尴尬表情,猛拍大腿:“我去我去!周姐改规则限制他啦?”   乔怀清摇头:“不,应该是一开始就设定好的。就像游戏里打boss一样,通常有三个或以上的阶段,比如打掉30%、50%、70%的血量会出狂暴,触发boss的大招,差不多的原理。”   小玉大概听懂了:“也就是说,杜熙触发了阿姨的新招?”   乔怀清:“嗯,我猜第一阶段是嘉宾独自说服五位阿姨,从第六位开始是第二阶段,嘉宾就要带粉丝去当面介绍了。我们可以看看曹靖是不是也这样。”   杜熙这边碰壁,暂时撤退,又去找了另一位红娘阿姨,结果这位阿姨也要求他带粉丝来,急得他原地打转,不知道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曹靖也达到了50分。   他这期运气不错,粉丝琳琳长得漂亮,出发前他拍了张照,找到红娘之后直接展示照片,阿姨们都愿意给这位美女做媒,所以一路势如破竹。   很快,曹靖就找到了第六位红娘。   与杜熙一样,他得到了“把你描述的女生带来给我瞧瞧”的要求。   不过他只愣了愣,马上就答应了:“好,我一会儿就来,您稍等。”   紧接着,PD就来通知琳琳,可以进入公园了。   见此情形,菲儿急了:“怎么办,我不想撒谎啊,可是我也没法变成杜哥说的那样啊。”   小娅看不下去了:“姐妹,他都觉得你拿不出手,你还帮着他干嘛?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乔怀清:“就是,人生苦短,能怪别人就别怪自己。”   小玉:“……不要趁机灌输你的奇怪三观。”   可菲儿还是难以割舍十几年的喜欢:“再看看情况吧,如果杜哥需要我帮忙,我就去。”   杜熙别无他法,最后果然还是请求粉丝出面了。   菲儿特意让节目组的化妆师补了妆,匆匆赶去。   然而结果并没有改善。   阿姨看到她之后开始各种挑刺:“她长得不像你说的那么漂亮啊,很一般嘛,个子也没到一米七,是高中老师不?”   菲儿脸皮薄,不好意思当着镜头撒谎,毕竟之后亲戚朋友都会看节目,只能支支吾吾地不回答。   阿姨露出嫌弃表情:“看样子不是,你们也太没诚意了,来相亲还谎报资料。”   杜熙连忙解释:“您别生气,她今天出来得急,没好好打扮,只要一打扮就是大美女了。至于工作……可能是我记错了,不过她现在工作也蛮稳定的,差不多啦!”   菲儿全程没有张嘴,站在旁边搅着手指,眼眶泛红,听着她从小喜欢的那个少年英雄,如今在自己遭到刁难的时候,非但不向着自己,还帮别人一起pua自己。   “我以为经过上回,杜老师能吸取教训呢,可见心里不尊重粉丝,怎么装都会露馅啊。”乔怀清评价,“演员就是这样,演技差的分分钟被戳穿,演技好的能装久一点……”   谭郁时属于演技以假乱真那种。   哪怕心里笃定是假的,可亲眼见证了刚才那段当众示好后,还是会忍不住想: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谭郁时是认真喜欢他呢?   会有这种可能吗……   小玉怼他胳膊:“你小点儿声,当心杜熙的粉丝听见了骂你。”   乔怀清回神,不以为然:“他的粉丝几乎都是以前当童星的时候圈的,靠情怀撑着,看到这段之后估计只会觉得毁童年吧。”   小玉:“那可不一定,有的粉丝不计较这些。”   乔怀清直视镜头:“如果还有执迷不悟的姐妹,听我一句劝啊,就算你浑身是缺点,也轮不到别人来指点。假如别人非要提意见,你就记下来,我是说把名字记下来,人家红娘不是有本相亲名册吗?你这本就叫死亡笔记……”   小玉抓狂:“救命,你少说两句吧!再说又要被剪啦!”   杜熙的说辞最终没能取得阿姨的信任。   “别说了,你这种弄虚作假的人我是不会帮你介绍的,否则不是砸我自己的招牌嘛。”阿姨不耐烦地挥手送客,接着掏出手机发语音,“诶!姐妹们,我这里遇到个骗子,说是帮朋友介绍对象,你们碰到了伐?”   杜熙大惊失色,意识到这些阿姨有个内部群。   npc的每一步行动都是节目组授意的,这个群肯定也是任务的一环。   上期被黑衣人射中就会被带去办公室接受惩罚,这期被阿姨抓到撒谎会如何?   答案很快揭晓了。   “对对对,就是穿蓝t恤的那个,你们也碰到啦?”阿姨一身戏瘾,演得惟妙惟肖,“我告诉你们哦,他说的话都是骗人的!快把他介绍的人删掉,不要闹笑话。”   话音落下的瞬间,手表滋滋两声——   「扣除50积分。」   杜熙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大热天奔走一个多少小时,费劲口舌才获得50分,一眨眼全扣完了。   “对粉丝不用心的代价。”乔怀清翘唇,“我越来越喜欢这节目了。”   这时,PD又来通知,肖沐承已达到50分,进入下一阶段,他所描述的介绍对象需要进入公园给阿姨们“验货”了。   小玉惊讶:“他什么时候反超的?刚才不是第四吗?”   PD回:“谭老师休息得有点久,所以稍稍落后了,不过也已经达到50分,很快就会需要你们。”   乔怀清:“那我跟谁走?他俩都介绍了我。”   PD:“你决定就行。”   小玉立刻拉拢:“你肯定得跟boss走啊,你已经是他的粉丝了,不能移情别恋啊!”   乔怀清有点纠结。   昨晚答应了肖沐承会转粉,如果他不去,肖沐承就会与杜熙一个下场。   好歹送了个蛋糕,这一周也没干什么坏事,罪不至此。   “我先去肖沐承那儿看看情况。”乔怀清最终决定,“谭老师那儿还有你,少我一个应该暂时没关系。”   小玉刚嗑上cp,就目睹正主“出轨”,没好气道:“白瞎了boss对你那么好,你个白眼狼。”   乔怀清笑了:“你还真没说错,我从小就是头白眼狼,专坑对我好的人。”   小玉不想搭理他,但突然想到一件事:“不对啊,肖沐承和boss都是把你模糊性别后介绍出去的,那些阿姨都以为你是女生,你这一出去不就暴露了吗?结果还是扣分啊。”   乔怀清一愣,不详的预感再度升起。   转过头,刚好对上PD看好戏的眼神。   再回想起戴假发时,自己就提了这个问题,当时工作人员只是嘿嘿一笑……   “你们该不会……”   PD秒接:“为了节目公平性,我们特意给你准备了服装,去更衣室换吧。”   “……”   乔怀清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袋子,低头往里一瞅——   黑长直假发,花边领的淡蓝长裙,没拆封的白色连裤袜,女士平底单鞋,口罩……   他嘴角抽搐:“怎么还有白丝?”   PD解释:“怕你的腿毛露馅。”   乔怀清怒了:“别把我当成不修边幅的直男,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我每个月都脱毛的ok?脖子以下你都找不到一根毛!”   小玉紧急捂耳朵:“别让我脑子里产生奇怪的画面!”   观察室内的任晓萱掏了掏耳朵,把污言秽语挖出去:“周姐,我有预感,一放他出去,咱们接下来就不得安宁了。”   周萍盯着外景屏:“没事,我的生发液已经到货了,还能扛一阵子……比起他,你不觉得,谭老师今天的状态有点差吗?”   作者有话说:   周导不知道谭老师听力问题,上期以为他只是嫌蝉鸣吵,谭老师自己也说休息会儿就没事了,所以她没当成大事。策划一期节目需要很多人力物力,周导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推翻重做一期的啦,谭老师也确实没多大事,不会让他伤身的,放心~ 第36章 比谁嚣张   乔怀清最终换上了全套行头,连白丝也穿了。   公园里树多蚊虫多,防范一下没坏处,就是有点儿热。   他和小玉跟着工作人员走出婚纱店,厚实的假发立马在头顶闷出了一层汗,只能盼着老天赶快下场雨,散散暑气。   走到公园门口,值班的保安大爷正打哈欠,乍然瞧见个一米八几的大姑娘从眼前经过,眼睛都睁大了。   乔怀清一路备受瞩目,还不能让人瞧出是男扮女装,言行举止都仿着小玉来。   走到该分道扬镳的地方,小玉不死心地问:“你真不去找boss啊?他会失望的。”   乔怀清不以为然:“你去也一样,我看看肖沐承的情况再说。”   小玉只好先跟着工作人员去找谭郁时,没一会儿就在一位红娘阿姨的招牌前找到了。   “Boss!”小玉高兴地小跑过去。   阿姨看见她,按照流程问:“这就是你说的小姑娘啊?”   小玉乖巧地打招呼:“嗯嗯,阿姨好,就是我,您看我还行吗?”   阿姨点头:“蛮灵的蛮灵的,和他讲的一模一样,不过是单眼皮……我这里好多男孩子都喜欢双眼皮的,小姑娘,你要么去割一个,保证更吃香,你说是伐小伙子?”   这就是节目组在第二阶段设置的障碍了。   当着粉丝的面挑毛病,看嘉宾如何应对。   假如像杜熙那样附和阿姨,很可能会伤了粉丝的心。   至此,本期的考验主题已经显而易见:情商与真诚。   小玉怕答错了添麻烦,转头看向谭郁时,却发现他望着其他方向。   那个方向的尽头……高个的长发“女生”刚走到肖沐承身边。   “……boss?”小玉唤了声。   谭郁时回头,面色无异:“阿姨,很多时候,我们找到的对象,与我们的理想型是有差异的。有几个人敢说,自己的对象完全符合自己最初的预想呢?”   阿姨:“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万一有的人就是那么较真呢?”   谭郁时:“如果因为单双眼皮这点差异就不喜欢了,那即使女生割了双眼皮和他在一起,这个男生以后也一定会对更多小事较真,说分就分,这种人不适合谈恋爱,建议把他从您的名册里剔除,以免祸害别人。”   阿姨笑了:“你好像很有经验哦,谈对象了伐?”   谭郁时眼神微暗:“没,但我有喜欢的人了,很久以前认识的。”   小玉:“??”   等会儿,白月光还没忘呐?现在的糖难道都是假的??   阿姨满意地拿起名册记下号码:“你这小伙子一看就靠谱,你介绍的小姑娘也一定没问题。我给她留心着,你放心,不介绍那种斤斤计较的。”   “嗯,谢谢您。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有机会再见。”得到加分的谭郁时转身就走,“小玉,跟我来。”   小玉陷在真假糖疑云之中,一头雾水地跟在后头,没看方向,直到谭郁时站定了,才抬头——   正对上乔怀清诧异的眼神。   “你过来干嘛?”   他身边的肖沐承也惊讶:“谭哥有事?”   小玉站在谭郁时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口罩下传出的低沉声音:“任务没有规定只能一对一介绍,你在介绍怀清,我也可以。”   好家伙,夺妻、哦不、夺粉修罗场!   小玉心中的天平又倾斜向了乔怀清。   那位传说中的白月光连个影儿都找不着,再想念有什么用?注定无果,还是眼前人看得见摸得着,更有希望拿下正宫主位!   这糖虽然有点儿酸涩,但可以嗑!   “这……”肖沐承向乔怀清发去求救信号。   却被对方无视:“我没问题,爱看雄竞,加油,谁夸得我心花怒放,我就粉谁。”   别的粉丝都是来追星的,你小子是来找乐子的啊!   肖沐承欲哭无泪,也不知道为什么谭郁时非要抢自己的粉丝,没得罪过他啊……   这时,等不及的阿姨先开腔了:“你带来的这个小姑娘怎么这么高啊?还打这么多耳洞……好不乖哦,一点女人味也没有,没有男人会喜欢的,你还是找别的介绍人吧。”   肖沐承有点儿小聪明,意识到这是节目组设置的考验,马上抢答:“阿姨,个子高好啊,我就喜欢个子高的,肯定有人和我一样!万一你下回遇到一个喜欢高个女生的男生,不就刚好嘛!否则你没人可以给他介绍咧!”   乔怀清默默叹气。   果然只有点小聪明。   这么说虽然能化解一时的危机,可节目播出后,个子矮的粉丝会高兴吗?   肖沐承这种非常需要女友粉的流量爱豆,每说一句喜欢哪种类型,就有可能让一部分粉丝梦碎。   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阿姨若有所思:“嗯……也有这个可能……你觉得呢,小伙子?他说的有道理伐?”   “我不清楚,但我觉得您说得对,他没有女人味,看起来一点也不乖。”   小玉和乔怀清同时诧异地看向谭郁时。   怎么情商突然下降了?   阿姨:“你也不喜欢他这样的吧?”   谭郁时的视线始终集中在一人身上,看着那张仅露出一双眼睛的脸,呼吸略微沉重,不似往日那般镇定,缓缓道:“我不喜欢他……总是回避别人的真心。”   乔怀清眼神微变。   “我之前给他介绍过一个对象,那人很喜欢他,不在乎他多高、脾气多大,只想用言行打动他。可每次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近一点了,他就会把人推开,甚至去投奔别人……那人现在有点沮丧,也有点焦躁,托我来问一句:怀清,你确定要抛弃他吗?”   幸福角内人声嘈杂,他们五人组成的这一隅却静默至极。   摄影师在不远处持续录像,衣领上的麦克风将他们的对话收得清清楚楚,每一帧每一句都有可能被公之于众,被千万观众反复琢磨细品。   谭郁时怎么敢在这种情形下说出这番话?   虽然用了“那人”指代,可傻子才听不出这是类似于“我有一个朋友”的话术吧?   从第一期至今,谭郁时的所作所为,似乎已经超出拉拢粉丝的范畴了。   乔怀清往上扯了扯口罩,把脸遮得更严实,小声说:“哪里抛弃了,暂时回避而已……你给我介绍的那位朋友,第一次见面就像喜欢了我好多年,搁谁不怀疑啊?但我也没完全推开吧……”   昨晚都让你亲了,还想怎样。   肖沐承离他最近,听完长松一口气:“没关系,怀清,你不喜欢谭哥的朋友,我也有朋友可以介绍给你!”   “……”乔怀清没理会这傻子,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回答也略显暧昧了,或许会被观众解码,于是调整语气,冷冰冰地对谭郁时说:“我和那人的事别拿到节目里来谈,这段记得让周姐剪掉,先完成任务。”   谭郁时瞳孔微缩,像是被刺痛了一下,走近一步,目光灼人:“为什么不能谈?你对他没兴趣了吗?”   乔怀清被迫后退:“喂喂,别擅自加戏啊,我哪张嘴说过这话了?”   合着刚才的话白说了,这家伙一点儿没听进去啊?   肖沐承蹿到中间,隔开他俩:“谭哥,怀清不喜欢你的朋友也没办法嘛,我们再给他介绍呗,这不刚好吗,红娘就在这儿呢。”   阿姨都等烦了:“我是介绍人,可以给他介绍,但你们要先说服我啊,任务还做不做啦?”   小玉赶忙说:“做做做!boss,完成任务要紧,其他的你俩私下谈吧!”   幸好谭郁时听劝,跨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乔怀清撞见他晦暗不明的眼神,心脏突然变得很沉,不断往下坠。   ……是对我失望了吗?   飞机上说的那些话好像不是玩笑。   谭郁时这个眼神让他觉得,假如他胆敢投奔肖沐承,他和肖沐承两个人这期都不会好过。   心眼太小了吧?都说了只是暂时回避而已。   乔怀清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   本来就打算帮肖沐承度过危机后去找谭郁时,结果谭郁时自己找了过来,一通含沙射影的指责,他解释了也不听,非要在镜头面前咄咄逼人。   喜欢个屁啊,这家伙就是讨厌到手的东西被人抢走吧?   要比谁更嚣张是吗?那可真是找错对手了。   “私下也不想谈了。”   乔怀清提高音量,接上小玉的话,故意说给某人听。   “他烦死了,把过错统统推到我头上,他自己就没错吗?一会儿说要慢慢来,一会儿又要我只和他交往,相亲都要处段时间才确认关系呢,他凭什么要求我这么短时间内就爱到非他不可啊?阿姨,您说是不是?”   突然被cue的阿姨八卦本性压不住了,暂且将节目组的任务搁到一边,加入声讨:“是不像话,咱们介绍相亲也是有原则的,不能强买强卖啊!”   乔怀清用力点头:“就是就是,他以为自己是谁啊?人人都得对他一见钟情?我好歹也是个年轻可爱才貌双全的黄花大闺女,追我的人没排到法国也能从这儿排到公园门口,干嘛非得看上他那个花花肠子?”   阿姨瞪眼:“喔唷!他还花心啊?那可不来噻!”   乔怀清:“嗐,干他那行的都爱玩儿,不知道和多少人有过一腿了,还来哄骗我这个单纯善良的花季少女。哎,我也是傻,差点儿就被他骗了。”   阿姨面露同情:“小姑娘作孽哦,遇上这种坏男人,别伤心,阿姨给你介绍,你要什么样的都有!”   乔怀清抹了抹眼角,楚楚可怜道:“谢谢阿姨,还是女人最懂女人,您要是介绍成了,我给您定做八面横幅,让您八面威风,当上这片儿最有排面的红娘。对了,您备注一下,我要一米八八、八块腹肌、十八厘米及以上、腰和肾都健康的。哦还有,不要演员,我最讨厌演员了。”   谭郁时:“……”   肖沐承:“……”   小玉:“……”   观察室内的众人:“……”   任晓萱:“周姐……这种自己把自己推销出去的情况……算谁加分啊?”   周萍:“还加分?你没听见他说十八厘米吗?没听出他俩明里暗里指谁吗?你是想让谭郁时的粉丝骂死乔怀清呢、还是想让审核骂死我们啊?又是一段播不了的,哈哈!白录!” 第37章 我只有你   阿姨也听得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回答,谭郁时先开了口:“我们换个地方谈,这里太吵了。”   乔怀清拍开他伸来的手:“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儿说?这里也没吵到听不清啊。”   “我……”谭郁时扫了眼其余几人,又朝他靠近一步,低声说,“我听不清,跟我来吧。”   乔怀清迅速闪开,躲到肖沐承身后:“不要,我要和我们家沐沐在一起。”   肖沐承有点儿飘飘然了,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魅力竟然能盖过谭郁时!   根据上期的加分规则,获得一名新粉可以加100分,这期他稳赢了啊!   正美滋滋地想着,突然“啪哒”一声,一大滴雨珠砸在了他脸上。   肖沐承抬手抹去,手背上又砸了好几滴。   转瞬间,这场闷了半天的大雨终于冲破浓云,如注倾下。   “哎哟!怎么说下就下啊!”阿姨赶紧收起名册,扎牢袋子,扇子遮在头顶,与公园内其他游客一样,慌忙找地方避雨去了。   摄影师的设备不能沾水,早早准备了伞,一看到雨滴就掏出来撑上了,继续敬业地跟拍。   npc全跑了,这种情况下,肯定没法做任务了。   手表传来新消息,周萍通知他们回婚纱店避雨,拍摄暂停。   所有嘉宾与粉丝停下手头一切事务,朝公园门口奔去,短短一分钟的路程,大家都淋得衣服湿透,随手就能拧出水来。   好在婚纱店内有备用衣物和更衣室,五位嘉宾也都带了助理,不至于太狼狈。   但更衣室内只有三个隔间,十个人没法一起挤进去。   “女士优先吧。”盛星波说着,自己拿了块毛巾,去一边擦头发了。   四位姑娘没什么避讳,一块儿进了更衣室,三个去隔间,一个就在隔间外换。   工作人员退到了其他房间,毕竟夏天衣服薄,浑身湿透的场面挺尴尬。   所有人的麦都摘了,气氛顿时松驰许多。   “怎么挑了这么个鬼天气啊。”肖沐承放心吐槽,“他们录节目前不看天气预报吗?”   “可能是没法换日子吧,我听周姐说,下周第一期就要播了,他们想赶个暑假档,必须抓紧录后边的。”曹靖语气轻松,透着点儿胜券在握的自信。   他的粉丝琳琳长得漂亮,在任务的第一和第二阶段几乎没有遇到刁难,加上他本人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从龙套混到小有名气,情商自然不低,目前是得分最高的嘉宾,已经80分了。   四小时的时限已过去一半,按这个形势,他自认获胜的希望很大。而且这期他学乖了,全程没有任何得罪粉丝的举动,琳琳应该不会转粉别人。   然而他只得意了不到半分钟,就突然发现,本该与谭郁时坐在一起的乔怀清,竟然坐在了肖沐承身边!   他心中猛地一沉,表情也严肃了。   肖沐承目前虽然只有50分,但只要乔怀清转粉,最终结算时就能加上100分,一跃成为第一!   危机感瞬间袭来。   唾手可得的胜利,怎么能拱手让人?   曹靖眼珠一转,来了主意,状似随意地提醒:“诶,郁时啊,你粉丝穿的裙子不大方便吧?先给他找条毛巾披一披呗。”   谭郁时还没开口,乔怀清先回了:“谢谢曹老师关心,我有手有脚,自己会找。都是男人,没什么不方便的。”   他说完,就去外边问工作人员要毛巾了。   曹靖心下了然。   这两人果然闹了不和。   这时,四位女粉换好衣服出来了,接着去化妆师那儿吹头发补妆。   曹靖立马揽住肖沐承:“走走走,换衣服去,小盛、小杜,一块儿啊。郁时,一共就四个位置,你稍微等会儿没关系吧?我们很快的。”   肖沐承奇怪地看他,但不方便问出口。   谭郁时是我们当中腕儿最大的,你怎么敢让他湿淋淋地坐在这儿、最后一个换衣服?   在肖沐承看不到的角度,曹靖抛了个眼色过去。   谭郁时接住了,微微颔首:“嗯,没事,你们先去吧。”   和聪明人沟通就是容易,不枉他给这两人制造独处空间。   这样一来,谭郁时或许能想办法挽回乔怀清。   哪怕最终无法阻拦肖沐承的加分,也算是卖了谭郁时一个人情,这波不亏。   于是当乔怀清裹着干毛巾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孤零零、湿漉漉的男人独自坐在长椅上。   窗外暴雨倾盆,天光暗淡,十字窗框投下的阴影仿佛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沉重地压在他身上。   好似背负着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怎么会觉得他有点可怜呢?   一定是被演技迷惑了。   能把莱恩那种双面角色演得滴水不漏的男人,装会儿无辜脆弱还不是信手拈来?   正想着,谭郁时的视线投了过来:“来我这儿坐吧,给你擦头发。”   乔怀清没理,径自走到房间的对角线处坐下,离他远远的。   假发虽然起到了一定的挡雨作用,但发网是镂空的,里边的真发湿了一半。   乔怀清顾不上擦,因为身上更难受——   棉质长裙薄薄一层,湿透后贴在了身上。   他没法当众脱,底下只有一条更薄的白色丝袜,洇湿之后透出肉色,肯定也会显出内裤。   不凑巧,他今天穿了条不便见人的内裤。   正用毛巾擦拭脖子,旁边突然坐过来一人。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乔怀清往另个方向挪了挪,下一秒就被抓住胳膊拽了回来,顿时恼了:“干嘛啊你?”   谭郁时:“雨声太大,我坐远了……可能会听不清你说话。”   乔怀清甩开他的手:“得了吧你,这房间里一共就我们俩个,正常说话谁会听不清?少找借口。”   “……”谭郁时沉默地缩回手,“……我为什么要找这么扯的借口呢?”   乔怀清本想再次挪位,被他这句话定在了原地。   心里再三告诫自己全是演技,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黯淡天光将玻璃窗上滑落的雨迹映在谭郁时的眼尾,泪光是虚假的,可眼中透出的落寞……似乎是真实的。   谭郁时确实没必要用“听不清”这么扯的借口。   以他的双商,若是要骗人,完全能想出更合理的缘由。   乔怀清刚才被火气蒙蔽了大脑,这会儿思路逐渐清晰,突然想起一事:   谭郁时好像说过,拍摄上一部《致命任务》的时候,过多的枪击爆破导致耳朵不适,这才回国休养。   结合之前他独自做任务时,隔段时间就要去僻静处休息……乔怀清猛然生出一个猜测。   “喂……你该不会有听力问题吧?环境音吵点儿你就听不清别人说话了?”   “没那么严重。”谭郁时立刻否认,侧身靠近,语气有些着急,“离远了会听不清你小声说话而已,近点儿就可以了,我没有残疾,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我就随口一问,你解释这么多干嘛。”乔怀清扭头不语,扯着手里的毛巾。   所以……刚才在公园里,谭郁时其实没听清他的解释?   他当时声音确实挺小,还戴着口罩……   “怀清,我认真思考了你对我的控诉。”谭郁时轻缓道,“你说的没错,是我心急了,明明说了慢慢来,却又逼你在短时间内做出选择。”   乔怀清等的就是这句认错,昂首道:“谁说不是呢,我想跟你上床让你飘了?以为我非你不可了?”   谭郁时叹气:“我没有这么认为,但我以为,你这期舍不得离开我。”   乔怀清:“你哪儿来的自信?”   “你那天也亲我了,不是吗?”谭郁时的脸被窗外的水光笼罩,覆着一层柔软的神色,“对我而言,那就是钟情的意思了。”   乔怀清愣了愣,噗地笑出来:“哥哥,二十多岁的人了,比我还大几岁,又有钱、又混娱乐圈,跟我装什么纯爱战士啊,亲个嘴而已,就要绑定终身了?”   谭郁时无奈:“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所以看到你真的疏远我、重新投奔肖沐承的时候,我很困惑,很焦躁,也有点生气。抱歉对你说了那些话,我该给你更多时间。”   乔怀清嘁了声,扬眉道:“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话里的意思是在怪我反复无常、放荡花心,对不对?嫌我难伺候就去找你的白月光啊,不是又善良又可爱吗?肯定比我乖多啦。”   谭郁时微微怔住,盯他半晌后,忽然笑了:“你听说了?还是自己查到的?”   “用得着查嘛,你的粉丝都知道,口口相传,佳话一段。”乔怀清讥讽地鼓起了掌,“我才知道原来你喜欢那款,也正常,哪个男人不喜欢呢?心里有人还招惹我干嘛,我这种又俗又贱的,替代不了你的白月光。”   “不是的……”谭郁时刚张口,更衣室的门突然开了。   “可我再贱也比你高尚,谭郁时。”乔怀清飞快地说完最后一句,“起码我亲你的时候,没有想着别人。”   曹靖与其他人走出来,见他俩坐在一块儿,心中一喜,以为这是和好了,连忙说:“我们换好衣服了,你们抓紧去吧,在外边等你们啊。”   肖沐承终于察觉了些许不对劲:“诶,你俩怎么……”   “走走走,吹头发去。沐承,我刚刷手机,好像看到你上热搜了。”   肖沐承的注意力立刻转移:“真假?!诶我手机呢?哦对,在我助理那儿,快快,我去瞅瞅!”   四人很快离开。   乔怀清二话不说钻进了更衣室,敏捷地回身关门,却被身手更快的谭郁时撑住,硬是挤了进来。   更衣室是公共的,隔间有三个,乔怀清没理由阻拦他换衣服,趿着被雨水浸泡了半天的单鞋往里走,借鞋撒气:“又淋雨又受气,今天怎么事事不顺,烦人——?!”   “人”字的尾音倏然扬上去,他整个人也腾空而起。   谭郁时拦腰抱起他,走到放包的台面前,扫开杂物,将他放下,然后脱掉了他滴水的鞋子,接着双手伸到背后圈住,似乎要脱他裙子。   乔怀清懵了懵,立刻捂住裙子:“你干嘛?兽性大发啊?靠,你不会喜欢女的吧?”   “你的裙子拉链在背后,不方便脱。”谭郁时的耳根有点红,眼睛像被雨水润泽过一样明亮闪动,“怀清,我没把你当替身,我现在心里没别人,只有你。”   “少占我便宜,我有手。”乔怀清死死按住裙子下摆,抬脚蹬他,“走开啦,死变态,翘屁嫩男勾引你的时候不上,换上裙子白丝就来劲儿了,还说没把我当替身,我已经看穿你的龌龊心思了,你的白月光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一定躲到月球去,做真正的月光,让你看得见摸不着。”   谭郁时低沉地笑,像浑厚的鼓点,敲击在心上。   潮湿的手掌抚摸他脸颊,额头相靠,鼻尖相抵,缠绵的眼神占据他的全部视野:“你不躲我就行。”   乔怀清不得不承认,这张呈现在大荧幕上能让观众惊艳的脸,此刻无限放大于眼前,对他这位唯一观众的杀伤力也是相当强。   但他撑住了,没被蛊惑:“你拦着我,我怎么躲啊?你又这么金贵,万一踹伤了你,向我索赔,我可赔不起。”   “那就乖乖束手就擒,好不好?”谭郁时搂住他,往怀里揽,“我给你介绍个对象,除了是演员,其他条件都符合你对红娘说的标准。”   乔怀清目光怀疑地上下扫量他:   一米八肯定有,谭郁时比他还高半个头。   八块腹肌估计也有,T恤下透出了隐约的轮廓。   至于最后一项……   “你有十八厘米?”他直接问了。   谭郁时耳朵更红,犹犹豫豫地说:“应该……是有的。”   乔怀清冷哼:“看你的表情就知道在撒谎,你口中的十八厘米估计就像Tony师傅口中的‘只剪一厘米’一样,我才没那么傻,又被你骗一回。”   谭郁时并不反驳,而是问:“还有哪回骗你?”   乔怀清伸出食指,用力戳他胸膛:“你亲我却不睡我那回,我还以为……你真有点儿珍惜我呢。”   更衣室内静了静。   谭郁时的喉结起伏两下,手臂猛然发力,将他箍向自己。   乔怀清措手不及,两片湿透的胸膛突然紧贴,强烈的心跳咚咚咚地撞在胸口。   “喂!你又发什么疯?”   “珍惜的。”谭郁时的唇离他只有一厘米,说话间呼出的热气直接进他嘴里,“你再感受一次,好吗?”   “……”   这真不能怪我禁不起诱惑啊,老天爷。乔怀清心叹。   哪个小零被八块腹肌顶着能坐怀不乱呐。   何况这人是谭郁时。   是给他写诗、说心里只有他的谭郁时。   抵挡不住也算情有可原吧?   姑且相信一次也无可厚非吧?   “……你最好让我感受到。”乔怀清补上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厘米,“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表现……”   下一秒,谭郁时就迫不及待地执行了他的命令。   甚至好得有点过头了。   雨水仿佛成了胶水,将他们潮湿的双唇粘在一起,在紧密的摩擦与灼热的气息中逐渐干燥,但很快就随着吻的加深,变得更湿更润。   乔怀清嘴里的氧气迅速消耗殆尽,鼻子的呼吸跟不上谭郁时过度的汲取,开始缺氧、头晕。   他想出声,可张开的嘴被严丝合缝地堵住,没有任何发声的机会。   恍惚间,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个行为艺术:两位艺术家面对面跪坐,堵住鼻子,张嘴牢牢扣住彼此,呼吸完全依赖对方,直到他们因缺氧而双双倒下,被迫分开。   当时无法理解的艺术,此刻却有点儿共情了。   即便缺氧晕眩,体感难受,可他不希望谭郁时停下。   心理上产生的依赖感很舒服,比接吻本身更舒服,仿佛只要在这人怀里,就能彻底放松、完全沉浸。   谭郁时的度把控得太妙,在他临近窒息的时候分开,又在他昏头涨脑的时候,用那把迷死人的嗓音蛊惑他:“还要吗?”   谁能不掉进陷阱里。   这种时候不能讲自尊讲廉耻,人生苦短,尽兴才是真理。   乔怀清迫不及待地跳了进去。   手臂圈住脖子,整个人缠紧谭郁时:“要,哥哥你进步了……”   谭郁时其实一直很会亲,不过适时的鼓励也相当有效,再度交缠的时候,乔怀清被亲得都快找不着北了。   窗外雨势浩大,掩盖了室内的动静,只有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有多剧烈,一声一声逐渐同频,仿佛两颗心脏融为一体。   潮热的空气蒸得皮肤发烫,乔怀清急需一些凉爽的东西降温,于是打起了面前男人的主意,把手贴上被雨水淋湿的上衣。   目的当然不止于此,可他尚未开始放肆,就被一把按住了。   “不要这样。”谭郁时哑声说。   乔怀清嗔道:“不要怎样啊?”   “我不会离开你的,怀清,不要这么急。”谭郁时凝视他的目光异常专注,与他十指相扣,像是安抚,“那天你来我家,我就觉得,你好像一个知道饭菜会被端走的孩子,于是拼命地吃,填饱自己的肚子,但这样只能饱餐一时,你还是会饿的。你需要的不是一顿饭菜,而是一个愿意给你做饭的人。”   乔怀清皱了皱鼻子:“你连我的菜都不是,我当回男菩萨陪你玩儿,你还教育起我来了,别以为自己很懂我。”   谭郁时搂着他继续亲了会儿,直到他慢慢放松,软在怀里。   “我可以陪你玩,让你知道我对你有欲望,但不会把你当成玩物,你也别那样看待自己。无论你过往如何,你在我心里……很珍贵。”   乔怀清微怔,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谭郁时的视线落到下方:“你说我不懂你,可你现在很好懂。”   乔怀清低哼:“你也没差,硌我半天了……节目不录啦,敬业的谭老师?”   “雨还没停,开不了工。”谭郁时的另只手伸到背后,拉下拉链,浅红似鱼的图案映入眼中。   “幸好有它,才能找到你。”   突如其来的抚摸令乔怀清一时走神,没听清他说的话:“什么?“   这时,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boss!我看你在里头待好久了,需要帮忙吗?”陶源的声音传来。   谭郁时高声回:“没事,你在门口等我十分钟,别让人进来。”   陶源:“好!有事喊我哦!”   乔怀清郁闷:“十分钟?这点时间哪儿够我爽啊。”   “够了。”谭郁时托着他抱起来,大步跨入隔间,锁上门,“滋啦”撕开他湿透的丝袜,“五分钟就够了,剩下五分钟是让你缓过劲儿的。”   …………………………   谭郁时的预判稍有误差,五分钟确实让他爽了,可剩下五分钟不够他缓过劲儿的。   之前嘲笑得多猖狂,现在就有多打脸。   幸好乔怀清从不会在这种事上内耗自己,喘匀之后就说:“我说真的,你玩玩我吧哥,哪怕你三厘米、三分钟我也认了,给你开个先例。”   谭郁时没吭声,翻过他,亲他眼皮、鼻梁,最终又落到唇上。   乔怀清闭上眼享受了会儿,以为稳了。   反正雨还在下,没法继续录节目,偷个情怎么了,就耽误三分钟的事儿。   “时间到了。”谭郁时忽然开口,“该出去了,下次吧。”   乔怀清倏然睁眼,难以置信这都搞不定他:“什么时间到了,我又不是灰姑娘。别怕丢脸,我保证不笑话你,小小的也很可爱。”   其实应该小不到哪儿去,刚才硌他的感觉挺明显的,少说……得有五厘米吧?   谭郁时无奈地笑,捡起毛巾,仔细给他擦拭:“今天我已经过界了,别再让我犯错。”   乔怀清搂着他脖子:“切,你哪次不过界?上回也这么说。”   “以后不会了,在你答应和我交往之前,我会忍耐。”   乔怀清盯他片刻,垂下眼,忽地喊他名字:“谭郁时,不管你真心还是假意,看在你目前表现不错的份上,我大发慈悲给你一句衷告……和我交往没好事,尤其是你这样的公众人物。”   “不会的,你是我的好运锦鲤。”谭郁时轻抚他背后的胎记,“你开始担心我了,我很高兴。”   “谁担心你。”乔怀清笑了,恢复常态,“看不出你这么迷信啊,我妈以前也说,红色胎记代表鸿运当头、吉星高照,但我没给她带来一丁点好运。”   “真锦鲤也做不到给每个人带来好运,你不用自责。”   “固执己见……”乔怀清嘟哝,“算了,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你的命运,赶紧给我穿上衣服。”   谭郁时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一股脑儿丢进了垃圾桶。   乔怀清:“?我那条内裤很贵的!”   “不准在录节目的时候穿。”谭郁时捏了捏他的鼻子,“会让我分心。”   乔怀清气道:“你肯定是怕我屁股太翘抢你风头!”   谭郁时失笑,拆了包新内裤给他穿上,又塞给他一套干净的衣物:“去隔壁换,这里我来打扫。”   乔怀清走到隔壁的隔间,抖开衣服,果然还是女装,节目组就没打算放过他。   不过这回是休闲裤配短袖衬衣,不用穿丝袜了。   新内裤不怎么合身,他调整了好几次,突然想起件事儿:   谭郁时刚才居然没摸他屁股!   不是吧……那么骚气的内裤都拿不下?是他屁股不够翘吗?   乔怀清换上衣服,马上出去照更衣室的全身镜,越瞧越觉得,离了提臀裤,确实没那么饱满。   决定了,以后每天加练五组深蹲。   作者有话说:   谭:给老婆小露一手,老婆应该相信我的实力了。   乔:哎,五厘米就五厘米吧,好歹是个口红中样。 第38章 挺能装的   先换好衣服的嘉宾在店内化妆间吹头发。   肖沐承没看见自己的热搜,估计是曹靖看花眼了,郁闷地把手机扔到一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越想越不对劲儿,频频回头张望:“谭哥和乔怀清还没出来呐?”   曹靖:“可能是衣服难脱吧。”   其实他也觉着异样,夏天穿得少,换套衣服五分钟顶天了,怎么一刻钟了两人还不出来?   肖沐承吹干了头发,实在坐不住了,起身往更衣室走:“我瞧瞧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守在那儿的陶源。   肖沐承认得他是谭郁时的助理,挂上笑脸问:“谭哥还在里头吗?”   陶源客气地回:“嗯!在换衣服呢,有事吗肖老师?”   肖沐承的咖位没到被称作“老师”的地步,听他这么喊,心里有点儿虚:“哦,我没事,主要我的粉丝也在里边,他经常乱说话,我怕他得罪谭哥。”   陶源一惊:“乔怀清也在里边?我不知道啊,你这么一说……我刚才好像是听见了说话声,我以为boss在打电话呢。”   肖沐承:“肯定是他,就没见他出来,他俩在里头聊什么呢,待这么久?”   陶源仔细回想:“唔……我没听清他俩说什么,除此之外好像还听见了特别大的喘气儿声,也不知道怎么了。”   “喘气儿声?吵架了啊?”肖沐承有点幸灾乐祸,“很有可能,乔怀清别的不说,气人的本事一绝。”   陶源深有体会,猛点头:“对对对,他和咱老板第一次遇上就差点儿吵起来,当时把我吓得,没见过这么勇的人。”   肖沐承更笃定了:“肯定是吵起来了,脸红脖子粗的,当然喘气儿声大咯,你要不要再问问情况?”   “好,他俩半天没动静了。”于是陶源又转身,刚叩了一次更衣室的门,突然,门从里边打开了。   “你换个衣服还藏着掖着不让我看,我确定了,你肯定只有三……唔。”   谭郁时及时捂住了没遮拦的嘴。   乔怀清忿忿扯下他的手:“还不让说……算了,反正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短老公也早晚要见老婆的。”   谭郁时清了清嗓,盖住了他的后半句,接着问门口两人:“怎么了?”   肖沐承呆呆地看着乔怀清的手——   扯下谭郁时的手之后,他居然、居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牵上了!   而谭郁时居然由着他牵!   不是,哥你营业态度这么卷的吗?镜头外也允许粉丝为所欲为啊?   我这个爱豆都做不到啊!   谭郁时:“去吹头发吧。”   乔怀清:“好啊。”   两人正要走,乔怀清的袖子突然被人扯住。   “呃……那个……”   肖沐承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他就想留下乔怀清。   这是他的粉丝,牵着别的嘉宾算怎么回事儿?又不是来录恋综的!   但谭郁时的视线同乔怀清一块儿转向了他。   冷汗瞬间从毛孔里渗出来了。   肖沐承其实是谭郁时的路人影迷,看过不少他演的电影,印象最深的角色是一名全球通缉犯,英俊潇洒,杀人如麻,上一秒风度翩翩,下一秒就能冷着脸崩开别人的脑壳。   此刻谭郁时的视线就犹如影片中破风而来的子弹,直击他门面。   肖沐承咽了口唾沫,讪讪松开乔怀清的袖子,没敢开口。   乔怀清却主动留了下来:“你先去吹头发,我有事跟他说。”   “什么事?”谭郁时的眼神和语调柔和许多,“我可以等你。”   乔怀清:“哎呀就两句话,你赶紧的,别粘着我,刚才还没粘够啊?”   谭郁时犹豫了会儿,最终答应:“好吧,你快点来,虽然天热,但头发湿着也容易头痛。”   “知道啦,啰不啰嗦啊你。”   陶源匪夷所思地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粉丝,可谭郁时没责怪,他也没立场开口,直到跟着谭郁时走远,他实在忍不住了:“boss,这个乔怀清也太没分寸了吧!要不是为了录节目,谁惯着他啊!”   “为什么不能惯着?”谭郁时反问,“你不觉得他真性情吗?有什么说什么,很难得。”   陶源:“啊……啊?”   谭郁时叹气:“算了,你不懂。”   乔怀清的湿发在脖子上粘半天了,刚才稍稍“运动”后还出了点汗,急需吹干,于是催促肖沐承:“有话快说。”   肖沐承心想我面对谭郁时怂就算了,怎么在粉丝面前还像个孙子似的?立刻挺直了腰杆,严肃质问:“你什么意思啊?昨晚不是说好了这期转粉我的吗?”   乔怀清耸肩:“我是转粉你了啊,刚才节目里不是抛下谭郁时去找你了吗?可我没说不会再爬墙,你对着红娘睁眼说瞎话,我没戳穿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之后你就自己想办法吧,我要回郁时哥哥身边咯。”   肖沐承急了:“不是,就这么会儿功夫,谭郁时给你下什么蛊啦?你刚才不是对红娘说不喜欢演员吗?”   “嗯……之前是不喜欢。”   “现在呢??”   “现在发现我之前挺能装的。”乔怀清拍拍他的肩膀,挥手离去,“对不住了兄弟,技术有时候确实更重要,他哄得我很满意,你比不过的。”   肖沐承:“???”   前半句没听明白,但后半句……他忽然想起刚才俩人的牵手。   谭郁时咖位那么高,都能为了固粉而委屈自己讨好粉丝……太敬业了!   这大概就叫“比你有天赋的人还比你努力”吧。   比不过,确实比不过啊……   半小时后,雨声式微,节目重新开始录制。   跟拍摄影师就位、远景拍摄就位、随身摄像头就位……唯独嘉宾们没就位。   PD跑过来解释:“杜老师有点情绪,各位请稍等片刻。”   盛星波还不知道他积分清零的事儿,问:“他有什么情绪啊?下雨天emo了?”   小娅笑道:“盛哥你真逗,杜老师积分清零了,刚才就看见他脸色很臭了。”   “那不是他活该吗?”盛星波也是个快人快语的,“他自己闭着眼睛一通乱吹,翻车了能怨谁?还闹起情绪了,耽误大家的时间,无语……”   小娅扯他衣袖:“盛哥别说了……菲儿看起来挺难受的。”   盛星波看过去,小姑娘果然弯着脖子,局促地搅着手指。   也难怪,其余粉丝都有偶像陪着,就她的不在,孤零零一个人,怪可怜的。   “诶,菲儿,我没怪你啊,别多想。坐过来点儿,小娅陪你说说话。”   菲儿抬起泛红的眼睛,忽然举手招呼PD:“我……我申请转粉盛哥!”   肖沐承和曹靖都是一惊。   这姑娘怎么说转就转了?   小玉也急了:“哎呀,这下盛星波能加100分了,好难追上啊。”   乔怀清调笑:“谁让你家……我们家boss没去安慰人家,错失良机了吧?“   谭郁时倒没多大反应:“没事,还有加分的机会。”   乔怀清看向他:“你觉得任务还有第三阶段的大招啊?我也觉得,否则这期任务也太简单了。”   “不,我是想到了规则一说的:粉丝成功加上红娘的好友即可得分,其余得分行为请自行探索,限时4小时,最终得分最高的嘉宾将获得本期奖励。”谭郁时一字不落的复述完,说,“目前我们所有人都只通过登上红娘名册得了分,‘其余得分行为’无人触发,这点很奇怪,但我相信应该是有的。”   小玉也听见了,恍然大悟:“是啊!怎么会没人触发呢,时限都过半了。”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们十个人,其中不乏谭郁时这样的高智商,竟然都未能触发支线,看来这额外得分的条件藏得颇深。   “你这么一说,还有件更奇怪的事儿,我早就想问了。”乔怀清道,“目前看来,主线任务就是给粉丝介绍对象,怎么还分三种结局?杜熙那样的应该算BE,登上名册的是HE,还有个PE是什么?总不可能真让粉丝去相亲吧?”   小玉:“等会儿等会儿,你们两口子越说越扑朔迷离了,会不会想多了?这期不是智商考验,是情商考验啊,或许就这么简单呢?”   她说完,两人突然齐刷刷地看向她。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乔怀清表情一言难尽:“妹妹,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谁跟他两口子?”   “啊!对不起对不起!”小玉一时顺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经乔怀清提醒才发现,尴尬得脚趾抠地。   谭郁时最讨厌被人组cp,以前瞎传他绯闻的人全被告了,久而久之,谁都知道他不喜欢被捆绑营销,风险大过利益,贴上来的女星男星自然就少了。   粉丝也很清楚他心里有位白月光,所以哪怕他在电影中与搭档的性张力拉得再满,也很少会有粉丝嗑真人,顶多嗑角色。   而她如今不仅背叛组织,嗑了真人cp,甚至贴脸开大嗑!简直罪不容诛,谭郁时绝对会生气!   小玉紧张得脑门冒汗,小心翼翼地觑着她家boss的脸色。   “没事,不用道歉。”谭郁时神色自若,转头对乔怀清解释:“她在嗑cp而已,这是粉丝的自由,我们无权干涉。对了,小玉,你爱写同人是吗?写我们两个也可以,我不介意。”   小玉:“!!!”   怎么会有这么宠粉的偶像呜呜呜……   “好好好,我回去就写!”   乔怀清低声咒骂:“你这么哄骗天真少女,良心不会痛吗?”   谭郁时轻咳:“创作自由,她也想写,怎么能算哄骗?”   ……好狡猾的男人。   “别小看同人女,当心她给你写篇虐恋情深的BE文。”乔怀清道,“比如我出车祸失忆不记得你了,你还在苦苦守候……”   谭郁时:“这不算BE。”   乔怀清:“嗯?那怎样才算?”   谭郁时沉默了一小会儿:“比如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而你不记得我了,我也找不到你了,多年后我们重新相识、相知、相爱,原本可以HE,但这时你却发现了我是谁,由爱转恨……最终BE。”   作者有话说:   没事,你俩的原作作者叫BKE(冰块儿),意思就是有K(块)挡在BE中间,没人能让你俩BE 第39章 因为喜欢   乔怀清笑道:“你脑洞挺大啊,不干演员这行也能去当编剧。”   谭郁时扫他一眼,淡声道:“言归正传,一会儿我们尽量多和红娘聊聊,或许能有所发现。”   过了五分钟,PD前来通知,杜熙已经调整好状态,可以一起出发了。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希望菲儿过去与他谈谈。   刚申请转粉的菲儿犹豫不决,盛星波倒无所谓,让她自己决定。   乔怀清冷笑:“他连挽留你都这么高高在上,自己没腿不能过来吗?”   一语点醒梦中人,菲儿咬牙下定决心,对PD说:“我不去了,杜哥要是真心想留我,接下来就表现得敬业点吧,别再耽误大家时间了。”   “嗯嗯好的,我去转达。”PD用力点头,想来心里也颇为赞同。   其余九人先到婚纱店外等候,雨后空气清爽不少,也不觉着闷了。   乔怀清随口问:“诶,你说,杜熙发脾气耍大牌那段,会如实播出吗?”   谭郁时也拿不准:“这要看周姐的意思。”   明星某些容易引起争议的片段通常是节目的流量来源,多数节目都会保留,但像杜熙这种明显讨骂的行为,节目反而不一定会放。   黑红也是红,但纯黑就是砸人饭碗了。   乔怀清若有所思:“如果我是他,我就不录了,省得继续丢人。”   谭郁时莞尔:“这么容易放弃吗?”   乔怀清耸肩:“退堂鼓第一名咯,就跟我学画画似的,你不知道吧,我最早是学国画的,因为我妈是丹青画家,所以我姐叫心彤,我叫怀清,组合起来就是‘心怀丹青’嘛。可我没我姐有天赋,学了一阵子就知道自己不行了,转去学油画,结果还是菜,最后就沦落至此咯。”   小玉安慰:“画二次元也没有低人一等嘛,何况你很厉害啊,和我差不多大,就已经当上主美了!”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难免有落差嘛。”乔怀清叹息,突然话锋一转,得意道,“不过能赚钱就行,我高中那时候画同人色图来钱最快,一个月能赚上万呢,有些清朝同学骂我下贱淫荡,切,只要能让我妈和我姐安心创作,随他们骂去。”   小玉惊讶:“哇!没想到你这么孝顺啊!”   乔怀清嘿嘿一笑:“应该的,是我亏欠她们,总要补偿嘛。”   小玉刚想问亏欠什么了,谭郁时插嘴:“这是你的主观想法,或许她们不认为你有所亏欠。”   乔怀清翻白眼:“你又懂了,懂哥。好了,不说了,杜熙怎么还不出来?不想录就别录了。”   没想到他一语成谶。   几分钟后,PD再次前来通知,失去所有积分与粉丝的杜熙竟然真的摆烂不录了,说是要退出节目。   周萍已赶去协商相关事宜,让他们几个先继续录。   “正常,我参加选秀的时候,好几个中途退赛的。”肖沐承道,“他肯定觉得自己没希望赢了呗,或者怕挨骂,干脆编条理由退出,及时止损。”   的确,杜熙在第一期中就表现垫底,多次被黑衣人射中,最后也没做对题目走出学校,惨遭BE结局。   这期又出了糗、闹了情绪,积分与粉丝双双出走,播出之后肯定挨骂,参加这档节目已经是弊远大于利了。   “可是,如果他退出,谁来接替他呢?”小玉问。   肖沐承:“这就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儿了,相信周姐能拉来救场的嘉宾。”   无论之后如何,这期节目只剩下四位嘉宾了。   稍作休整后,九人再次进入公园。   目前为止,收获一位新粉的盛星波断层领先,除非有嘉宾也收获一位新粉,或是达成Perfect Ending,才有可能反超。   前者相当难,后者更是毫无头绪。   之前去避雨的红娘npc们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各个嘉宾重新出发,前去询问。   乔怀清扯了扯谭郁时的袖子,低声说:“跟着盛星波,他是目前唯一积分过百的,如果我猜得没错,他接下来会遭遇新的阻碍,节目组会限制他继续得分,否则这期后半段就没悬念了。相信我,游戏套路我最熟。”   谭郁时毫不犹豫地跟他走,小玉也紧随其后。   肖沐承又回到孤家寡人状态,不敢跟得太紧,怕谭郁时反感,就隔着三四米尾随,想看看有什么破局之法。   幸福角内的人流量逐渐恢复,盛星波没发现自己被当作了观察对象,带着小娅和菲儿,径直走向某位竖起招牌的红娘。   走得太急,差点儿撞到一位路人,幸好阿姨穿了条红裙,较为显眼,他及时刹住了车。   道完歉,盛星波接着走向红娘。   “嗯?”乔怀清皱眉,“我怎么觉得那位阿姨存心撞他?正常人会放着人少的地方不走,偏要横穿人群吗?”   小玉:“有些大爷大妈素质挺低的,新闻里不是常有吗,不让座就骂乘客那种。”   乔怀清想了想,觉得也是,没放心上,继续观察。   盛星波与红娘开始了对话,依然是之前那套流程:   “您好,阿姨,您是红娘吧?”   “诶,小伙子,我可以给你介绍对象呀,你要伐啦?”   盛星波:“是这样的,我想给我朋友介绍对象。”   简单描述完小娅和菲儿的情况后,阿姨与之前一样,要求他带人来看看。   套路似乎没有变化。   盛星波松了口气,叫来了不远处的两位粉丝,阿姨上下打量后提了些刁难的问题,他按照经验基本化解了。   小玉:“好像没有新的障碍诶,那盛星波岂不是畅通无阻了?”   乔怀清:“可能是我们想多了,这期的npc只有两个阶段,没大招了……你觉得呢,boss?”   谭郁时一直贴着他,听见问题,顿了一拍,说:“或许吧,再看看。”   ……嗯?   好像哪里不对劲。   这家伙的反应似乎变慢了?刚才也一直没说话……   等等。   乔怀清突然意识到,随着人流的恢复,环境音又变得嘈杂了。   谭郁时……听不清盛星波那儿的对话。   可是摄影师录着像,麦克风收着音,但凡有一丁点异常,全节目组的人都会发现。   谭郁时正在努力伪装成正常人。   乔怀清悄悄深吸一口气,不露声色地转述当前情况:“阿姨问的还是那些老问题,盛星波都答上了,应该很快就能登上阿姨的名册了。”   小玉:“啊?哦……是啊。”   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干嘛要复述一遍?   谭郁时的视线转过来,微微一笑,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你还是老样子。”   乔怀清:“?”   不等他询问,盛星波那儿突然出了状况——   “小伙子,你有对象吗?”   阿姨没有像之前那样拿出名册登记,而是问了个目前为止从未出现过的问题。   npc是游戏中设定好的人物,就像一台仿真机器人,所有言行只能在节目组预置的框架内进行,不能带有主观意识,嘉宾能否加分的决定权仍在周萍等人手里。   所以这个问题绝不是随随便便问出来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乔怀清立刻竖起耳朵偷听:   盛星波愣了愣,不明所以道:“没有啊,我单身。”   阿姨的笑容变得有些狡猾:“既然你觉得她哪儿哪儿都好,为什么你自己不跟她谈啊?夸得天花乱坠,其实你心里压根不那么想吧?”   盛星波的脑子转得没那么快,一下被问住了,脱口而出:“我的职业不允许我谈恋爱。”   阿姨:“别找借口啦,你就老实说,如果让她当你女朋友,你愿意伐?”   小玉倒吸一口凉气:“好刁钻的问题……怎么回答都会有粉丝不高兴吧?boss你放心,我不是女友粉,你说工作忙暂时不想谈就行了!”   乔怀清刚给谭郁时低声复述完阿姨的问题,谭郁时听见小玉的话,面露犹豫:“我应该会答应,但不是答应……唔。”   “他说他答应你了,就这么办。”乔怀清及时捂住他的嘴,指了指他衣领上的麦克风,小声问:“谭老师,你想干嘛?”   谭郁时理直气壮:“这期考验的是‘真诚’。”   乔怀清:“少来,你出格也要有个限度吧?不准说。”   谭郁时闷闷地“哦”了声,似乎有些沮丧。   “我的老天爷,乔怀清你有什么资格说人家谭老师出格啊?明明最出格的是你自己好不好。”任晓萱无奈扶额。   周萍认真盯着屏幕,眉头紧皱。   谭郁时刚才那句话漏出了点儿尾音,小玉未必听清了,但收音麦克风离得近,她隐约听见,似乎是个“你”字。   「我应该会答应,但不是答应你。」   总共就两位粉丝,不愿意和小玉谈,不就是想和另一位谈吗?   直接得罪了小玉和其他粉丝,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这都是最差的答案。   以谭郁时的双商,没道理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除非……他就想那么做。   就想在成千上百万观众会观看的节目中,告诉大家,他想和乔怀清谈恋爱。   这有可能吗?疯了吧?谭郁时能干出这种比乔怀清更出格的事儿?这可是谭郁时诶!   绯闻绝缘体、影帝候选人、人淡如菊、低调神秘、从不透露自己的私生活……   ……也就是说,其实没人了解他的真实个性。   换言之,他什么事儿都有可能做出来。   周萍忽然想起,初次见面时,她问谭郁时为什么想来这档综艺,谭郁时只回了一句:“因为喜欢。”   到底是喜欢这节目……还是喜欢节目里的某个人?   作者有话说:   谭:周导你还是把我想得太单纯了。 第40章 按头结婚   盛星波一时半会儿没有应答的良策,卡了进度,偷听四人组便悄悄撤退了。   反正已经知道第三阶段的难题了,接下来就是各凭本事发挥了。   谭郁时领着两人,又找了几位红娘,在时限只剩一小时的时候凑到了100分,开启攻略npc的第三阶段。   日头渐斜,气温开始降低,人流量逐渐减少,先前藏在人堆里的粉丝们就慢慢显形了。   户外拍摄几乎不可能完全杜绝粉丝围观,尤其是谭郁时这样的当红艺人。   上回在封闭的学校都有路透图流出,这回他们进入开放式公园,一开始就察觉了几名携带长焦镜头的粉丝。   好在这些粉丝很有素质,都站在远处拍照,不来打扰,想来都知道谭郁时不喜吵闹。   乔怀清没管她们。   本期截止目前为止,他与谭郁时之间并无亲密互动……   起码在粉丝眼皮底下没有。   “目前依然无人触发支线得分任务。”谭郁时突然说。   乔怀清诧异:“你还记得这茬呢?”   “这或许是我们积分反超的唯一途径。”   小玉:“不一定啊,假如盛星波一直答不上,我们还是有希望追上的嘛!”   谭郁时摇头:“不,我们已经走完幸福角四分之三的区域了,再往前是草坪区。根据之前的红娘分布数量,剩下没问过的红娘不会超过三个,就算我们全部拿下,也只有130分,超不了盛星波。”   小玉顿时泄气:“也对,这节目最大的目标是吸粉,他做到了,拿第一也无可厚非。”   “如果吸粉就能稳赢,那还设置这么多种结局干什么?”乔怀清道,“别忘了,完美结局也有100分加分,我们还没到穷途末路呢,再复盘一下刚才和红娘的对话。”   谭郁时摸了摸他的头顶:“嗯,能赢的,我需要那份奖励。”   本期奖励:粉丝的三次真心话。   乔怀清:“……”   突然有点儿不想赢了。   “你注意点,粉丝拍着呢。”乔怀清嗔道,“你也摸摸小玉。”   “!”小玉又来了精神,“不用不用,boss你摸他就好。”我嗑你俩就行了!   谭郁时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可爱小朋友:“你表现得很棒,我们一起加油。”   小玉:“呜呜好的!”   又嗑到了cp,又收到了粉丝福利,这是什么神仙节目!可不可以录一百期啊!   “我已经在心里复盘过了。”谭郁时道,“得出的结论是:第三阶段是个死局,没有人能得分。”   乔怀清:“为什么这么说?”   谭郁时认真分析:“刚才红娘问盛星波想不想与粉丝谈恋爱,他说职业原因不能谈,这是明明白白地拒绝了,可红娘非要逼问他喜不喜欢小娅,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乔怀清也回味过来了:“是有点儿,之前都是让嘉宾介绍粉丝的优点,努力外销,怎么突然变成内销了?好矛盾啊。”   谭郁时:“而且之前的加分条件看似是让红娘满意,其实是让粉丝满意,我不觉得盛星波的回答有什么问题,他一视同仁地不与粉丝谈恋爱,遵守职业操守,对粉丝而言应该是件好事,为什么不让他过?除非是故意不让他过。”   小玉怔怔道:“假如这是一个死局,红娘想让所有嘉宾回答不上来,加不了分,那她的目的是什么——”   她说到一半,自己想明白了:   红娘把这条路堵死了,不就是想让他们另寻一条路加分吗?   “谭老师……你是不是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乔怀清歪过身子靠近他,意味深长地低声问,“其实你根本不用回答“愿不愿意和粉丝恋爱‘这个问题,反正怎么答都是错的,所以你刚才为什么差点儿脱口而出答应了?我不觉得你有这么冲动。”   谭郁时弯起唇角:“你越来越了解我了。“   乔怀清用胳膊肘怼他:“如实招来,别耍花招。”   谭郁时抬了抬双手表示投降:“我知道你一定会拦我,因为你不希望我说出来,但我猜,你应该很好奇我的回答,所以我回答给你听。”   乔怀清慢慢放下手肘,头扭到另一边:“……诡计多端。”   他的确很好奇,谭郁时面对这个问题,到底会如何应对。   假如谭郁时拒绝与他谈恋爱,他毫无疑问会觉得这人虚情假意,明明刚才还打得火热,当着镜头就与他撇清关系了。   但如果谭郁时一口答应,会给他惹来过多关注与麻烦,也并非他想要的结果。   结果谭郁时利用了他的心理,既表明了态度,又没真的公之于众。   两全其美,挑不出一丁点毛病。   太难对付了,这个男人。   乔怀清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被完全看透了,怎么逃也逃不出对方的陷阱。   甚至有点想摆烂了,躺在里面慢慢陷下去,好像也不赖……   “咳咳!”小玉清嗓提醒,“那个……咱们还做任务吗?”   还是你俩当着我的面再说会儿悄悄话呗?顺便再亲个嘴呗?反正脸都快贴在一起了。   可惜谭郁时很快回归正题,认真问:“怀清,以你做游戏的经验来看,这任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小玉:好家伙,又是条暗广!   乔怀清也只好收起心思,沉吟片刻,回:“非要说的话,支线任务和完美结局隐藏得太深了,我们这么多人花费了四分之三的时间,居然还没找到,设置它们的意义何在?况且这期又不是主要考验智商,我想不通节目组干嘛这么为难我们,按照常规操作,应该把它们放在显而易见、大家都能获悉的地方嘛。”   谭郁时突然神色一滞:“你说什么?”   乔怀清:“啊?哪句?”   “最后句。”   “哦,我说,应该把触发支线和完美结局的条件放在显而易见、大家都能获悉的地方啊,然后再各凭本事完成嘛。”   “我好像明白了……跟我来。”谭郁时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不忘回头嘱咐,“小玉,跟上。”   “哦哦!去哪儿啊?boss你有头绪了?”   谭郁时肃色不语,径直走到下一位红娘面前:“您好,请问您是红娘吗?”   阿姨抬头,和善道:“哎哟,小伙子长得真高啊,我可以给你介绍对象呀,要伐啦?”   “不用,请问您是红娘吗?”   阿姨莫名其妙:“你想找介绍人是伐?我就是呀。”   “我不找介绍人。”谭郁时斩钉截铁道,“我找红娘,您是吗?”   小玉:“?”   她悄悄碰了碰乔怀清的胳膊:“boss怎么啦?干嘛问三遍啊?”   乔怀清若有所思,紧接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意思!”   小玉仍迷糊着,忽听面前的阿姨语气一变:“哦!你不是找人介绍对象,是找红娘啊?她应该在草坪那边吧。”   “!!!”小玉终于明白了,“红娘不是泛指……而是特指某个人???”   乔怀清喃喃:“难怪……难怪规则一说:’粉丝成功加上红娘的好友即可得分,其余得分行为请自行探索‘。我们不是没有触发支线任务,而是这三小时内,我们一直在做支线!真正的主线就藏在每个npc的第一句话中!”   「徐阿姨,请问您是红娘吗?」   「诶,我是介绍人呀,你要找对象伐啦?」   「您好,请问您是红娘吗?」   「我是介绍对象的呀,你有事啊?」   「您好,阿姨,您是红娘吧?」   「诶,小伙子,我可以给你介绍对象呀,你要伐啦?」   ……   迄今为止,没有一位阿姨承认自己是红娘。   他们太想当然了,以至于掉入了文字陷阱,错过了最明显的线索。   小玉都忍不住爆粗了:“靠!这也太狡猾了吧!”   说难真不难,但要说简单……打破思维定势又谈何容易。   “沟通和理解能力也是情商的一部分。”谭郁时说完,接着向阿姨套取情报,“红娘是个怎样的人?您可以告诉我吗?”   触发主线的npc阿姨按照既定流程开始叙述,手中蒲扇一挥,颇有几分说书人的架势:“她呀,听说蛮可怜的,老公早早就走了,一个人抚养女儿,结果女儿结婚当天出车祸,也走了。后来她就经常来公园散心,看新人拍婚纱照。其他的我也不清楚了,你去那边问问沈阿姨吧。”   “好,谢谢。”得到关键线索,谭郁时转身就往阿姨指的方向走。   乔怀清与小玉快步追上,听沈阿姨补充了红娘的信息,接着又指路了另一位阿姨。   三人到处奔走,打听情报,半小时后,终于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红娘原本叫刘阿姨,女儿刚出生没多久,丈夫就得癌症去世了,医治过程中掏空了家底,刘阿姨本职工作收入低微,不得不去兼职摆摊来补贴家用。   含辛茹苦地养育女儿多年后,女儿终于长大成才,找到了好工作也遇到了一位良人,很快就订婚了。   婚礼当天,刘阿姨穿了条喜庆的红裙,高高兴兴地送女儿坐上婚车。   然而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途中发生了一起重大车祸,女儿再也没能抵达婚礼现场。   谁也不知道刘阿姨是如何熬过那段悲痛时光的,当她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时,依旧穿着那条漂亮体面的红裙。   空闲的时候,她常到家附近的这处公园来,坐在草坪的长椅上,看新人们拍婚纱照,默默垂泪,渐渐地,就多了个“红娘”的外号。   常驻幸福角的阿姨们觉得她可怜,但凡有介绍成功的新人邀请去参加婚礼,就问她想不想一起去。   刘阿姨总是目露向往,却又连声拒绝。   大家怕她触景伤心,久而久之也不邀请了。   “但她最近好像想法变了。”最后一位npc阿姨说,“毕竟都过去十年了,可能也想早日放下吧,你们如果关心她,就去问问她本人吧。”   三人来到幸福角的尽头,再往前走一段就是草坪了。   “这个剧本编得挺惨的。”乔怀清道,“如果我没猜错,红娘会告诉我们达成完美结局的要求。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是不是有别的事要做?”   他向谭郁时和小玉抛了个眼色,三人同时微微点头,目光凝重。   静默五秒后——   “哎呀,终于搞清楚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了!”乔怀清突然提高音量。   小玉重重松了口气,高兴地嚷嚷:“这下我们稳赢啦!”   谭郁时皱眉,声音不高不低,但穿透力极强,足以让几米开外的人听清:“阿姨让我们去找一位穿绿衣服的大爷,给他介绍对象,缓解丧偶之痛,这样才能达成完美结局,可是,我们去哪儿找这位大爷?”   乔怀清偷偷给他竖大拇指,专业演员就是不一样,临场发挥真够可以:“不知道啊,我好像没看见穿绿、衣、服的大、爷啊,难道不在幸福角?”   小玉猛点头:“很有可能!我们去其他地方找找吧!”   三人说完便结伴离开,往草坪方向去了。   他们前脚刚走,一棵粗壮的树干后冷不丁地闪出一人。   “穿绿衣服的大爷……”肖沐承一边喃喃,一边绞尽脑汁回忆。   他尾随了一路,好不容易偷听到有用的信息,一定要比谭郁时他们先达成完美结局!   绿衣服的大爷……绿衣服的大爷……等等!有了!   这时,曹靖刚好带着粉丝经过这儿,拍了他的肩膀:“诶!沐承,发什么呆呢?只剩下不到一小时了啊,动作快点儿。”   肖沐承把脑中乍现的灵光捂得牢牢的,一字不提,笑呵呵道:“我就跟着谭哥到处转转,学学他的高情商。”   曹靖有点不屑:“我刚看他们三个像无头苍蝇似地乱蹿半天,肯定是着急了,没方向了,你还不如跟着我。”   肖沐承没时间跟他闲扯,边摆手边后退:“不用不用,反正我没希望赢了,就随便逛逛,你忙吧曹哥,我先走了啊!”   曹靖:“行吧,别灰心,下期还有翻盘的机会。”   “嗯嗯!”   下期个屁!老子这期就要逆风翻盘!   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笨鸟先飞!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肖沐承转身直奔公园大门,越走越快,离开曹靖的视野后,跑得几乎飞起来,苦了跟拍摄影师,拼了命地追,镜头画面晃出无数残影。   终于,肖沐承跑到了公园门口,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顾不上擦汗,摆出气吞山河的架势,重重拍打保安室的玻璃窗。   身穿绿色制服的保安大爷莫名其妙地开窗。   “大爷!”肖沐承眉飞色舞、胜券在握、自信放光芒,“听说您丧偶了是吧?没关系!我来给您!介绍对象!”   公园内。   前往草坪区的路上有一小片天然氧吧,栽种了极高的水杉,绿荫蔽日,凉意阵阵。   泥土上虽铺了条石板小径,可雨水尚未蒸发,石面仍有些脏滑,间隔处全是浅水洼。   三人小心跨过,踏上草坪后一步一个泥脚印,终于来到了坐在长椅上的红裙阿姨跟前。   “您好。”谭郁时先开口,“看您独自坐在这儿,需要帮助吗?”   刘阿姨抬头。   ——她发丝灰白,皱纹遍布脸庞与手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至少苍老十岁。   但她身上的红裙典雅端庄,开口时语气平静温和:“我就想来看别人拍婚纱照,平时这里新人很多的,没想到今天下暴雨,一对也没有,哎,忘了看天气预报。”   乔怀清微怔。   就说呢,节目组怎么挑了这么个日子,原来这场暴雨也是任务剧情中的一环……   ……等会儿。   不妙的预感突然升起。   ……暴雨的突降,新人的缺席,红娘的遗憾,公园门口的婚纱店……   如果按照游戏设计的常规套路,接下来99%就是——   “我本来想,今天要是有新人拍照,我就厚着脸皮,拜托他们在我面前宣誓,戴上婚戒,也算了却我多年的心愿了……结果……哎,可能是老天不让我好过吧。”   刘阿姨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声音也哽咽了:“我再等一小时,要是还等不到,我……就再也不来了,认命吧。”   听懂了的谭郁时:“……”   已猜到的乔怀清:“……”   有点懵的小玉:“您是说……您想看一对新人拍婚纱照、宣誓、并互戴婚戒?”   刘阿姨点头,轻拭眼尾:“嗯,这对我来说,就是今天最完美的结局了。”   作者有话说:   乔:谭郁时,这个节目是你在暗中策划吧?   谭:真没有,观众们想看罢了,不信你看评论区: 第41章 先婚后爱   完、美、结、局。   赤裸裸的明示啊!   四个字把三人牢牢钉在原地,沉寂如死。   半分钟后,谭郁时率先恢复镇定:“阿姨,我们先,离开一会儿。”   从这断句来看,也没多镇定。   “哦,好啊。”刘阿姨微笑着挥了挥手,“希望一会儿还能见到你们。”   三人一言不发地转身,默契地朝公园门口走,一路上遇到了曹靖:   “诶!郁时!你们怎么往外走啊?放弃任务啦?”   三人仿佛没听见,继续往前,遇到了发愁半天的盛星波:   “谭哥!阿姨问你和粉丝谈恋爱的问题了没?怎么答啊?我说什么她都不满意!”   三人毫无反应,沉默前行,来到门口保安亭,瞧见了一圈路人,正在围观抱头鼠窜的肖沐承,以及追着他打的保安大爷:   “谁丧偶!谁丧偶!我丧你个der!我老婆好好的,你敢咒她!找死啊小畜生!嘴上积德吧!”   “哎哟!您别追了!当心摔着!我误会了而已!啊!疼疼疼!摄影大哥你还拍什么啊!快来救我啊!”   保安大爷的棍子不长眼,三人急忙躲开,匆匆进入婚纱店内。   恭候良久的PD笑眯眯地迎上来:“谭老师,恭喜您第一个触发主线任务。”   谭郁时还没开口,乔怀清先问了:“这节骨眼儿上我们去哪儿找一对新人?该不会要我们亲自上阵吧?”   PD笑道:“这个不用担心哦,本期节目稍微有点特殊,我们的最终目的就是实现刘阿姨的愿望,所以我们也不会为难各位,嘉宾可以选择亲自上阵,与粉丝拍婚纱照,如果觉得不方便,也可以使用我们准备的替身演员。”   乔怀清刚松了口气,就听身旁的谭郁时说:“我从来不用替身,我自己上吧。”   小玉:“!!!”   PD生怕谭郁时反悔,错失这个节目爆点,立刻接话:“好好好!谭老师愿意上就再好不过了!但需要说明的是,拍婚纱照只能是两位新人哦,您得选一位粉丝,想好了跟我说哈。”   乔怀清抢先拒绝:“别选我,我是不婚主义。”   小玉犹豫:“选我也不合适吧……”   好好地嗑着cp,怎么就被迫成为女友粉了?让一个同人女亲手拆自家cp,门都没有!   谭郁时已经冷静下来了,问PD:“我可以和怀清单独私下谈谈吗?这段别录进去。”   PD请示了周萍后欣然同意,帮他俩摘下了身上的设备。   回到熟悉的更衣室,乔怀清关上门就严正表明态度:“你想自找麻烦别带上我,能避免争议干嘛要亲自上阵?我才不配合你。”   谭郁时好整以暇地靠着台面——几个小时前他们接吻的那张台面,淡淡道:“我还没说要选你。”   乔怀清动作一滞,不可思议地望向他:“……你不选我吗?”   不选我还能选谁?难道选小玉?也不是不行……可这家伙为什么不选我?我哪儿不好了?就应该选我啊……   脑子里瞬息间闪过几十个念头,乔怀清咽不下这口气,冷声问:“干嘛不选我?”   谭郁时微微一笑,眉目舒展:“那就选你吧,我现在说了。”   “……”   靠!又中计了!   乔怀清一脚踹过去:“当自己皇帝选妃呢!”   谭郁时似乎就爱看他露出破绽,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解释:“肖沐承和盛星波或许会选替身方案,否则他们的女友粉可能不高兴。对我和曹靖这种演员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以前我被传绯闻的时候,粉丝只担心我会不会沉迷恋爱演技下滑,更何况这次只是演一场戏,不会引起争议的。”   乔怀清不买账:“既然怎样都无所谓,你就不能让替身上吗?”   谭郁时摇头:“我比你更了解我的粉丝,我没演过新郎的角色,这场戏对他们来说是一段很珍贵的素材,可以剪出很多花样,他们一定非常期待我本人出演,不信你问小玉。”   还用问吗,小玉刚才听到你要亲自上阵后,两只眼睛里都快射出激光了,感觉已经酝酿出八百个脑洞了。   乔怀清理性上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感性上依然不能接受:“我不管,就算是假的,我也不可能陪你演这出戏,别试图说服我了。我就想跟你上个床,怎么先结上婚了?没见过这种荒谬的流程。”   谭郁时:“这种流程挺常见的,在影视作品里一般叫作先婚后爱……”   乔怀清怒瞪:“明明是包办婚姻、强娶豪夺!婚后就会发展成虐身虐心的狗血强制爱,趁这一切还可以挽回,收手吧,阿时!”   谭郁时笑得不见眼:“这句台词被你说得好可爱。”   得,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乔怀清干脆不理他了。   谭郁时缓步走近,稍稍低头,脸上覆着一层经过玻璃窗过滤的、很浅很柔的金色阳光,绒毛也看得一清二楚,像某种温顺单纯的大型动物。   “怀清,粉丝看到我用替身会很失望的,会怀疑我偷懒、不敬业、害怕争议,不再是他们喜欢的那个人了,你真的要让我辜负他们的期待吗?”   乔怀清抬手,挡住这张让内心天平不断动摇的脸:“你少来茶言茶语,你被粉丝嫌弃关我什么事?这是原则问题,让我结婚不如让我孤独终老,让我跟你结婚不如让我终身不举。”   谭郁时抓住他手腕,亲了下手心:“话别说太满,凡事没有绝对。”   “这件事在我这儿就是绝对不可能。”乔怀清手颤了颤,冷着脸回,“总之这个cp我不炒,你找小玉吧。”   说罢就要走。   但手腕还被谭郁时扣着,下一秒就被拽了回来:“小玉没到结婚年龄,你觉得她适合吗?”   乔怀清定住。   谭郁时松了手,自言自语道:“不过反正是演戏,也无所谓吧?我这就去找她拍——”   乔怀清猛地回头,眼中冒火:“说的什么混账话,你粉丝上千万诶,未成年女粉不少吧?你这不是让她们以为早婚也没关系吗?”   谭郁时眯了眯眼,得逞之色毫不遮掩,展开双臂搂他入怀:“那怎么办?你教教我。”   乔怀清毫无办法,只能被这头露出狼尾巴的大型动物咬住,一点点拖回巢穴,挣扎着捶他后背:“绕这么大圈子,编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到头来目的还不是要我跟你拍照!”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谭郁时搂着他晃悠,像在哄小孩,“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放弃任务,虽然很遗憾,但起码比用替身或小玉强,只是游戏而已,胜负没那么重要。”   乔怀清靠在他肩上,狠咬一口,留下浅浅的牙印:“嘴上潇洒,刚才还说要赢得奖励呢。”   谭郁时轻笑:“我确实很想要那个奖励,想听到你的真心话太难了……但我更想让你开心。”   乔怀清沉默片刻,闷声回怼:“我一点也不开心,谁要和你假结婚,什么发癫节目,早知道就不参加了。”   “你这种假惺惺的臭男人怎么配得上我这种好老婆?整天装好男人,我早就看透你了。”   “一想到播出后有人会嗑我俩的cp,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现在就已经有人嗑了,微博还给我推送我俩的双人图,那些人怎么想的,我俩有一丁点cp感吗?”   “和你这种演员玩玩已经是我最大程度的包容,算是给你开先例了,还想拉我炒cp,做梦去吧。”   乔怀清骂骂咧咧半天,谭郁时只是安静地听着,等他骂完了,侧头亲了亲他的耳朵:“那你要跟我拍婚纱照吗?”   “……拍。”   乔怀清又砸他一拳:“你别得意,我是为了小玉,你放弃任务她肯定伤心。”   谭郁时收紧手臂,从耳下吻到嘴唇,将他轻轻抵到窗边,呼吸压过来:“嗯,明白,绝对不是因为你在乎我,明白。”   小玉做梦也没想到,今天刚嗑上的cp,几小时后就在她眼前结婚了。   难不成……她是天选cp粉头??   乔怀清走出更衣室后,解释了不让她拍的原因,还让她不要心存芥蒂。   她哪儿来的芥蒂,比起那种找网红脸嫩模让粉丝心塞的男明星,她家这位身材超辣的天然俊脸男嫂子靓翻了好吗!   ……虽然靓嫂此刻翘二郎腿的姿势不太优雅。   ……虽然靓嫂正在发语音消息的语气相当嘚瑟:   “诶对,你没听错,老娘今天要闪电结婚,份子钱一人五千,你们转账就行,现在马上给。”   “录节目怎么就不算啦?骆恺南你有点良心行不行?我老公今天又给你宣传游戏了,没问你要广告费就不错了!”   “胖迪你也抓紧的,跟你俩兄弟情深才问你们要份子钱,别人想沾这喜气还没机会呢……”   小玉:“……”   靓嫂如果能当个哑巴新娘就更好了。   店内另一头,谭郁时正在挑婚纱。   这家婚纱店内款式不多,乔怀清个子又高,挑来挑去就那么几套能穿的,谭郁时都不满意,转头问陶源:“有没有十分钟内能送到的高定?”   陶源苦着脸:“boss你饶了我吧,老佛爷重生也未必有这个本事啊。”   最后,谭郁时只能勉为其难地挑了套简约婚纱。   纯白缎面,抹胸露肩,腰身至臀收得很紧,下摆宽大散开,像朵肆意绽放的山茶花。   演戏演到底,PD往乔怀清胸前垫了两块海绵,化妆师迅速补完妆,还往他锁骨上喷了细钻般亮晶晶的的闪粉。   乔怀清本身骨架不大,脸型也细巧,精心装扮一番后,虽然没那么柔美,但也难辨雌雄了。   他对着全身镜转了圈,十分满意:“这件婚纱不错,显得我胸大屁股翘,感觉一夜能御七男。”   化妆师表情裂开:“你能不能别顶着张大美人的脸说这种粗俗的话?”   乔怀清对着镜子左右观赏:“怎么啦?我就一俗人,当然说俗话。诶我手机呢?我要拍照发朋友圈!”   小玉没眼直视,走到谭郁时身边:“boss,你好了吗?只剩半小时了,我们得加快动作了。”   “嗯,好了。”   谭郁时一身标准的新郎黑西装,折起手中的纸,塞入前襟口袋中。   小玉瞄见了“誓词”二字,立马开夸:“boss你还特意去搜了誓词啊?太敬业了!”   乔怀清瞥过去:“这还用搜?电视剧看多了都能背两句:我愿意成为他的丈夫,从今往后,无论贫穷或富有、生病或健康,都彼此相爱,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这不就完事儿了吗?”   小玉叉腰:“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boss,别理他,我觉得你最棒!”   谭郁时笑笑,没说什么,先去外头等了。   乔怀清也很快收拾好出来了。   节目组虽然道德沦丧,但尚未泯灭人性,给他准备了一双平底婚鞋,走路不成问题。   只不过回到那片水杉林时,乔怀清提着飘飘荡荡的裙摆,视线受阻,差点儿一脚踩进石板间的水洼里。   他正打算把裙摆掀过大腿抱起来,谭郁时忽然在他面前蹲下了:“我背你。”   四周不远处响起阵阵压低的惊呼,不用看也知道是混入公园的粉丝。   从他穿着婚纱出店起,无数道震惊的视线就快把他射成筛子了。   这期的路透绝对能让谭郁时的超话和热搜炸翻天。   乔怀清没客气,往他背上一趴,勒住他脖子,低声耳语:“行行行,让你炒个够,回头赔我精神损失费。严格来说,我离法定结婚年龄还差几天,这期播出的时候就到了,让你占了便宜,可怜我小小年纪就英年早婚,录完节目就是二婚男了,不值钱了。”   谭郁时勾着他的腿,稳稳起身,向前跨过石板:“那就不要离婚。”   乔怀清:“好哇你,想赖掉精神损失费?门儿都没有,这期录完就离,让你也做二婚男,不信你的白月光还能瞧上你。”   谭郁时但笑不语,来到草坪上,放下他,对摄影师招手:“来拍照吧。”   摄影师就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充当了一回临时演员,高声喊:“两位新人靠近点儿!”   长椅上的刘阿姨听见声音转头,望见这对新人,眼中迸发出久违的光亮。   “别让阿姨失望。”   谭郁时搂腰入怀,十指相扣,低头抵上怀中人的鼻尖,像在跳一支优雅的探戈,全然无视摄影师的镜头,以及周围粉丝压不住的尖叫。   “我们要做最恩爱的一对。”   乔怀清勾着他脖子下腰,手心贴着他胸膛,余光瞥见正在西沉的夕阳——   火烧流云,赤金夺目。   只持续半小时的婚姻,偏要发生在最绚烂迷人的时刻。   偏是与这个最让他心动的人。   谁还能忘记,谁又舍得忘记。 第42章 宣誓仪式   正常新人拍婚纱照,至少需要大半天,他们时间紧迫,场地有限,摆了几个亲昵的姿势,拍了数十张便收工了。   摄影师大夸特夸:“二位好会摆姿势啊,尤其是新娘,柔韧性真好!”   乔怀清时刻注意用假发和头纱挡住胎记:“那当然,我每周都去练普拉提,腿能折到胸口。”   小玉只恨没有八只手来捂他的嘴:“谨言慎行!”   乔怀清戏谑:“哎哟,你秒懂啦?可以啊小玉,以前小看你了。”   小玉气呼呼:“我也不想懂啊,可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还能往哪方面想啊!在外注意形象,私下里随便你折到哪儿,想劈叉也没人管你。”   拌嘴间,刘阿姨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局促道:“原来你俩是一对啊?不好意思,刚才没瞧出来,那我之前的心愿……你们能为我实现吗?不能也没关系,我知道这请求很冒昧……”   谭郁时与乔怀清对视一眼,柔声道:“可以,您愿意做我们的证婚人吗?”   刘阿姨眼睛亮起,容光焕发,整个人仿佛年轻了十岁,激动得不知所措,搓了搓裙子,说:“好啊好啊,不过在这儿宣誓会不会太简陋了?刚下过雨,地上都是泥……”   “只要爱意够浓,无论两个人在哪儿、相隔多远,都是盛大灿烂的。”谭郁时微顿,字斟句酌、小心表达,“哪怕远在天边,再不得见,爱也不会凋零。回忆中不止有某刻的伤痛,更多的是点点滴滴、聚溪成海的爱意,不该被忽视,相信您的女儿也会这么想。”   刘阿姨怔住,许久后,泛浊的眼眶中淌出两道热泪,滚落脸庞,越流越多,填平了皱纹沟壑。   “对……你说的对……我女儿虽然短命,但她带给我的快乐,能回忆一辈子……我这些年也看开了,不能再这样下去,免得我女儿在天上担心。谢谢你,小伙子,这不是任务要求,阿姨真心谢谢你的安慰。”   小玉掩嘴“啊”了声。   原来不是剧本。   难怪pd说这期节目特殊,只要实现刘阿姨的心愿就算完美结局……   乔怀清立刻收敛,站直了挽住谭郁时的胳膊:“那我们到草坪中央去宣誓吧?阿姨,您慢点儿走,当心路滑。”   小玉连忙搀扶阿姨跟上。   乔怀清趁机低声问:“你怎么看出她不是演的?不早告诉我?”   谭郁时:“我也刚看出来,拍婚纱照的时候,她就眼含热泪了,一般节目组请的临时群众演员,演技不会细致到这地步。所以就用女儿的事试探了下,果不其然。”   “靠,我完全没准备誓词,怎么办?”乔怀清是真急了,后背冒虚汗,“早知道是真人真事,我就好好找一段了。你搜的什么?给我看看,不是那种特别俗的吧?”说着就要掏口袋。   谭郁时拦住了他的手:“别紧张,没事的,我自己写了一段,你只要回答三个字就行。”   乔怀清面露狐疑:“你真的刚看出来不是剧本?怎么准备得这么充分?”   谭郁时无奈叹气:“就算是剧本,就算是任务要求,宣誓这种事情,我怎么能敷衍你?”   四人连同摄影师来到草坪中央,有些粉丝也想挤进来,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以影响拍摄为由赶到了外围。   临近闭园时间,幸福角的游客大多散了,安静许多。   曹靖与盛星波听见草坪那儿传来的阵阵尖叫,也携粉丝赶来瞧热闹,刚好看见谭郁时握住一位婚纱新娘的双手,举到胸前。   新娘身姿曼妙,尤为高挑。   “卧……我去,那是乔怀清?”曹靖惊了,“他们在干啥?不是介绍相亲吗,怎么把自己介绍出去了?”   盛星波也错愕:“难道谭哥回答了愿意和粉丝谈恋爱,红娘就让他们原地结婚?这也太迅猛了……”   逃过一劫、气喘吁吁赶来的肖沐承一眼就看见了两人身后的红裙阿姨,一脸懵道:“不是找绿衣大爷吗?怎么他俩找的刚好相反……靠!难道我又被骗了!”   曹靖同情地拍他肩膀:“往好处想,这期你应该能上热搜。”   盛星波点头:“‘好骗’人设也不错,保持住,或许能圈一波心疼你的粉丝。”   肖沐承立马被哄好了:“有道理,我终于能拥有说得出口的热搜词条和人设了!”   怎么着都比“大吊爱豆”这种标签强啊!   闻讯赶来的粉丝越来越多,甚至有附近的媒体也扛着摄像机过来,不知网上消息扩散到了何种程度,草坪被围得水泄不通。   乔怀清感慨:“也算是宾客满堂了。”   谭郁时在渐暗的夕阳光中模糊地笑了笑:“那我开始宣誓了?”   “行。”   乔怀清以为他要掏出稿子,可谭郁时却没松开握住他的双手。   逆光的眼睛漆黑,涌动着令人心跳加速的情愫。   无人机在低空盘旋,三百六十度记录这场短暂却热闹非凡的婚礼。   无数道视线从四面八方射来,聚焦到他们身上。   面前的男人缓缓启口,似教堂的唱诗班,庄重虔诚地吟诵乐章:   “感谢各位朋友今日到来,见证我们的婚礼。   一直以来,我都以演员的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饰演各种角色。但今天,我想告诉你们,我真实人生中最重要的角色之一,就是成为他的丈夫。   他是一位画家,尽管他常常认为自己天资平庸,可我不这么认为,我很乐意成为他的画板,让他为我的人生添上色彩。   在未来的岁月中,我希望能陪伴他一同走过所有的风雨,成为他坚实的依靠、聆听他的喜怒哀乐、为他的幸福而更加努力。   在此,我郑重承诺:无论岁月如何更迭,我都将陪伴他,用我全部的爱去守护他。   最后,我想用一段应景的台词,作为结束语:   ‘现在天色暗了,我也倦了。’   ‘我爱你,永永远远。   ‘时间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你看,我最终还是等到了你。   请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挺长的一段誓词,明显不是网上抄来的,而是谭郁时本人亲自写的,并且连写带背,只花了半小时。   乔怀清都听傻了,眼睛眨了眨,迟滞道:“我……我愿意。”   谁知接下来,谭郁时做了件更让他傻眼的事——   掏出了一个首饰盒。   盒子上印着某顶奢珠宝的logo,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一对铂金男戒。   “来不及买高定礼服,但足够买对戒指了。”谭郁时亲手为他戴上其中一枚,“只是款式没法让你自己挑,以后再定做吧。”   周围的粉丝看见他俩的动作,尖叫声此起彼伏,小玉作为离得最近的cp粉头,眼珠几乎脱眶。   婚纱店里不是有现成的戒指道具吗?   做个任务而已,需要演这么全套吗?敬业程度有点离谱了吧?boss您真的不是在假公济私??   乔怀清抬起手,戒指上的钻石在夕阳余晖中也闪得惊人。   他难得语塞。   旁边的刘阿姨一脸期待,等着他的回应。   他喉结动了动,艰难地挤出话:“谢谢老公……我超爱的。这辈子是你的人,下辈子做你的狗。”   周萍大喊:“切远景!快!别拍这段!后期给我剪了,让他配音重录!说的什么玩意儿,净毁气氛!”   谭郁时没介意,只是笑:“狗的寿命太短了,做我的锦鲤吧,好好养能活七十年以上,陪伴我一生。”   “谁要陪——”乔怀清余光又扫到刘阿姨,及时刹住,轻咳两声,“好,陪陪陪。阿姨,您看,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眼含热泪的刘阿姨摆手:“够了够了,阿姨已经很满足了,辛苦你们,陪我在这儿胡闹。”   “不客气,我们也很开心。”谭郁时弯腰道,“可以加您为好友吗?等我们摆婚宴的时候,想邀请您来现场。”   刘阿姨激动得连声答应:“没问题没问题,我等着那一天!”   乔怀清欲言又止,最终没开口。   加上好友的那一刻,计分手表震动,100分到账。   与此同时,公园内响起广播:“截止时间到!恭喜一位嘉宾带领粉丝达成Pefect ending!积分荣登第一!”   “你善于发掘粉丝的美好品质,把他们当成独立的个体而非韭菜,他们通过你的介绍,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闪光点。   “与此同时,你敏锐的洞察力与善良的品行,也帮助红娘完成了心愿,重新拥抱当下的生活。”   “无论是追逐喜爱的明星,还是思念失去的亲人,请永远别忘了善待自己,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祝愿大家往后的生活都能越来越好!”   “本期奖励由粉丝自行发放。其余嘉宾的得分分别为……”   曹靖震惊:“什么?他们怎么就达成完美结局了?”   盛星波挠头:“算了,懒得问了,赶紧回去吃饭吧,累了一天饿死我了。”   肖沐承刷着手机:“啊啊啊我真的上热搜了!!等会儿……怎么还是这种湿身图啊!该死的暴雨!!!”   傍晚六点,云收雨散。   两位新人回婚纱店换衣服,围观的粉丝逐渐散场。   当公园内的游客走得差不多时,两道人影趁闭园前的最后一刻,悄悄重新进入了公园。   保安大爷今日心情不爽,正要阻拦,其中一位从身后掏出一束花,笑得特甜:“大爷,这是我今天没卖完的花,回去送您老婆吧,她一定喜欢。”   玫瑰明艳浮香,大爷立马换上笑,客套了两句就放他们进去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卖花了?”谭郁时问。   “出门在外,人设是自己给的,懂不?”摘了麦克风的乔怀清那叫一个肆无忌惮,“我连新娘都陪你演了,还有什么不敢演的?刚才没敢上网,怕某些偏激粉丝已经把我的账号扒出来了,私信箱里全是人身攻击。”   谭郁时走在前头,在漆黑的树影下探路:“不会的,我的粉丝没那么疯狂。而且拍婚纱照之前,我发了条微博,给他们打过预防针了。”   他这么一说,乔怀清倒好奇了。   可惜手机没带出来,暂时看不了他发了什么内容。   “对了,你喜欢那段誓词吗?”谭郁时回头问,“那张纸找不到了,可能是我的助理不小心扔了。你喜欢的话,我再好好誊写一遍。”   乔怀清轻哼:“写得再好也是假的,有什么喜欢不喜欢,你演得倒是投入,还邀请阿姨来参加婚宴,我都没好意思戳穿你,干嘛发出这种无法兑现的邀请?让人家空欢喜一场啊?”   “能不能兑现,取决于你。”   他们走出树影,进入月光笼罩的草坪,谭郁时站定,认真看他:“虽然比预想中早了许多,但如果你愿意,我随时可以。”   乔怀清一愣:“可以什么?跟我结婚?你疯了吧,才认识我多久,为了固粉什么都敢说啊?”   谭郁时正要开口,不远处长椅上的刘阿姨已经发现了他们,招手呼喊:“诶!你俩怎么又回来了?”   乔怀清用肩膀顶开他,笑着走过去:“刘阿姨,我听说您会待到闭园才走,就抽空去给您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哎哟,这哪儿好意思,你们今天已经给我一份大礼了。”   摆脱了节目npc的身份,刘阿姨也明显放松许多。   “刚才有摄影师在,很多话我不方便说,其实我是自愿报名参加的,想让更多人了解我和我女儿的故事,憋在心里太难受了……周导听后决定做成一期节目,我真的很感谢她,也谢谢你们的配合,礼物就不用了。”   “别客气,阿姨,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乔怀清变魔术似地从背后变出一个画框。   “我偷偷问周导要了您女儿的照片,画了张图打印出来,希望不会冒犯您。老公,打灯!”   谭郁时听话地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   刘阿姨怔怔接过,借光看清了画——   一位身穿纯白婚纱的俏丽女孩正笑盈盈地看着她,唇角细心地点了一颗小痣,惟妙惟肖,宛如真人。   暗色的背景与浓重的阴影使浅色更为突出醒目,女孩好似从画的表面剥离出来,跃到眼前,形成一种近乎3D的效果。   刘阿姨发呆了半天,讷讷道:“这是你画的?这么短时间就能画出来?”   乔怀清笑道:“这得感谢我老板的压榨,经常通宵赶好几张稿,一张半身像而已,小意思啦。”   刘阿姨看红了眼:“太厉害了……谢谢你,阿姨一定好好珍藏!”   乔怀清摆手:“您喜欢就好!”   刘阿姨珍重地收起画,抹了抹眼睛,慈祥地看着他们:“还有句话,阿姨不知道该不该讲……”   乔怀清:“有什么不能讲的,您尽管说!”   “那我就放心大胆说了啊……你们俩,真是一对情侣吧?”   谭郁时笑了声,没回答。   “……”乔怀清不知该作何表情,“这您就误会了,我们只是利益(一)关系,他靠我谋利,我找他当一。”   作者有话说:   小谭:老婆真会造词……诶等等刚说了什么?•᷄ࡇ•᷅ 第43章 真心真意   刘阿姨没怎么听懂,不过不妨碍她打趣:“别不好意思啦,我都看出来了,你俩虽然都是小伙子,但一看就很喜欢彼此,眼睛都粘在对方身上,尤其是你男朋友。”   乔怀清不便反驳,含糊其辞地嗯嗯两声,赶紧转移话题:“天黑风凉,您早点回家吧,我们送您。”   谭郁时为她披上外套,接着喊来了陶源。   四人一同往外走,夜色比刚才更黑了,几乎看不清脚下的石板路。   陶源打着灯、扶着阿姨:“您走慢点儿,不着急啊。”   刘阿姨小心地抱着画框:“好,你们也当心。”   陶源看见那幅画,回头问:“这就是你刚才在休息室画的画啊?怎么不让摄影师过来拍?那样观众肯定对你好感倍增。”   “那样就变味了,显得我是为了博好感才画的。”乔怀清瞟了某人一眼,提高音量,“我可不像某些演员,录节目的时候对我百依百顺,摄像机一撤,就不背我走这段路了。”   “……”陶源磨了磨牙,是可忍孰不可忍,决定为自家老板出口恶气:“乔、先、生,你这要求是不是太过分了?之前你穿婚纱不方便,地上又有水洼,我家老板才好心背你,现在雨水都蒸发了,你也换上了裤子,凭什么还要——”   “好了,别说了。”谭郁时云淡风轻地打断,“他在撒娇而已,你不懂。上来吧。”   陶源:“?”   “这还差不多。”乔怀清昂首一哼,拿走谭郁时的手电筒,得意地跳到他背上,一手搂着他脖子,一手给他照明。   陶源表情痴呆,脚下趔趄,手里灯光一晃,无意间扫到了乔怀清的肩背——   宽松的衣领下,露出了一小片红色胎记。   像条锦鲤的尾巴。   谭郁时为谁参加的这节目,他不是不清楚,毕竟那天他也在车上。   可他先前总以为,老板就是图一时新鲜。   任晓萱朋友圈发的那组背影照片,确实丰姿冶丽、惹人浮想联翩。   谭郁时是个成年男人,平日里洁身自好,不代表没那方面的需求,难得相中一位美人,起了兴致想追到手再正常不过。   但乔怀清真人的气质与照片相差十万八千里,张口闭口都是些污言秽语,态度又嚣张狂妄,谭郁时这种有头有脸有背景的人物,怎么可能真心瞧得上?   顶多处几个月就腻了,包括齐芳也这么认为。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今天谭郁时让他去买对戒。   还不是普通的对戒,是距离最近的某顶奢珠宝分店内最昂贵的男士对戒。   十万一枚。   别人或许会觉得,这点钱对谭郁时来说只是毛毛雨,博情人一笑罢了,可身为贴身助理,陶源平时要负责老板的饮食起居,所以很清楚老板的消费习惯:谭郁时的物欲相当低,而且很看重实用性,作风简朴得完全不像一个富三代。   起码在陶源当他助理的这一两年内,没见过他一次性花这么多钱……   哦,也有,上一回是突然在晋城买房。   出发去买戒指前,陶源曾问过:“boss,用假戒指不就行了吗?婚纱店里有啊,只是录节目而已,乔怀清也不会介意的吧。”   谭郁时却异常坚持:“不行,要买真的。就是不能让他觉得只是在录节目,那样他会以为我对他是假情假意。”   难不成您还是真心真意?   陶源当时没敢问,这会儿看见自家老板给人当坐骑,觉着也不必问了。   真心真意,绝对保真,童叟无欺。   走到公园门口,谭郁时叫了辆车,让陶源先送刘阿姨回去。   “那我先走了啊boss,齐姐回酒店处理你的热搜去了,你都不知道,你俩在网上的话题度爆炸了,她快忙死了,说晚上不陪你飞美国了,过两天到。”   刘阿姨上车后探出头,握拳挥了挥:“你俩要记住规则第三条:幸福掌握在自己手中!加油,我等着好消息!”   乔怀清哭笑不得:“阿姨您太入戏了,节目组该给您发工资。”   刘阿姨一摆手:“用你俩的喜糖抵工资就行,别让我等太久啊!”   车子启动,渐行渐远。   乔怀清目送尾灯消失在拐角处,接着转身,抬腿踹上谭郁时的脚后跟:“大明星,又是演完戏就跑啊?”   “我先送你回酒店,录完后采再去机场。”谭郁时走向自己的车,同时解释,“过两天在纽约有个电影节,我年初的新片得了几项提名,主办希望我出席。”   工作上的事,乔怀清也没法多嘴,随他钻进车里,空调凉风一吹,舒适宜人,便有些犯困了。   谭郁时见状,打开了音响:“你睡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嗯……嗯?”乔怀清越听这音乐越不对劲,抬眼一瞅屏幕——   「正在播放:《假惺惺》」   “……你怎么放这首歌?”   谭郁时投来视线:“我看见你朋友圈分享了这首歌。”   “……”乔怀清被噎了下,“你没看配文吗?”   当时他分享这首歌时,故意配上了其中一句歌词当文案:「男人大方献殷勤,不会有好事情。」   以谭郁时的智商,不可能看不懂吧?   “看了,那句歌词显然是针对我的。”谭郁时收回视线,专心开车,“但也说明你歌单里有这首歌,应该是你收藏的,你很喜欢,所以我放给你听,希望能用这种小伎俩打动你。”   乔怀清噗嗤笑出来:“谭老师,我觉得你也挺适合拍爱情片的,哄人手段一套一套的,就是挑错了对象,今天要是别人和你拍婚纱照,保证对你死心塌地。”   “如果是别人,我不会拍的。”谭郁时打了个灯,稳稳转向,进入有路灯的街道,“我会选择放弃任务。”   乔怀清瞥他:“这么双标?粉丝知道了要伤心了哦。”   “我早对你说过,我给粉丝打过预防针,我一直告诉他们,我会和喜欢的人恋爱,他们也一直祝我早日获得幸福。”   乔怀清:“那为什么愿意和我拍啊?”   谭郁时不答。   侧脸在路灯与路灯的间隔照射中忽明忽暗,轮廓分明,极富胶片质感,忽地勾出一抹浅笑:“你明知故问。”   心跳在此刻骤停了一瞬。   乔怀清转头望向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与忽闪忽闪的灯光令时空感微微错乱。   与谭郁时相识后的时间何尝不是如此。   仿佛开启了百倍加速,暧昧尚在蔓延,表白就已到来,幻想初露头角,下秒就成现实。   如果不是演的……那他与谭郁时之间,似乎存在巨大的信息差。   谭郁时像是追逐了他许多年,终于赶上了他的时间线。   “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乔怀清索性直接问了,“有没有发生过那种,我们小时候认识,长大后一方忘记了另一方的情节?我最近爱看的一本小说就是这样。说实话这种梗已经过时了,没人爱看了。”   谭郁时:“可你不是爱看吗?”   “那是因为那本小说肉香,是本年下,攻受就是小时候认识,受拯救过攻,但由于失忆忘了攻……不过我可没失忆过,而且你比我大,不可能由我来保护你吧?我小时候其实挺内向的……”   乔怀清越说越觉得应该没这回事。   长成谭郁时这样的大帅哥,他不可能毫无印象啊。   谭郁时沉默稍许,问:“什么是年下?”   “你不知道啊?”乔怀清马上来劲儿了,忘了自己刚才的问题,“就是攻比受年纪小,回头让小玉写一篇,给你科普科普,她肯定知道。”   “写我们两个吗?”   乔怀清又不乐意了:“那不行,我说了不想和你绑定炒cp,我们就是玩玩的关系。”   谭郁时声音微沉:“你手上还戴着我送的求婚戒指,换衣服的时候怎么不摘下还我?”   乔怀清伸出手,端详闪闪发亮的钻戒:“送我了就是我的,卖二手也不还你,我可不是那种有道德感的人,反正你那么有钱,没多大损失。”   “那誓词呢?你说了‘我愿意’,所有人都听见了。”   “跟我装糊涂是吧,谭老师?”乔怀清瞪他,“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假结婚,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的,你以为我会信那些誓词?男人说的‘永远爱你’有几个能兑现啊?”   谭郁时冷不丁地问:“你父母呢?也没兑现吗?”   乔怀清突然安静了。   谭郁时没有转头看他,仿佛只是随口问的,但手握方向盘的力度稍稍紧了些。   过了一个漫长的红绿灯,乔怀清终于再次开口,语气很淡:“没,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惨烈地BE了。贱男人出轨养了好几个小三小四,离婚后无缝衔接,和别的女人结婚生了儿子,我妈去要抚养费还被他们全家羞辱,害我妈痛苦了很久。”   谭郁时微不可察地轻轻呼出一口气,放柔语调:“我明白这件事给你带来了很大的阴影,但就像刘阿姨的故事一样,伤痛固然难忘,也不要拒绝幸福的可能。你不能因为你父母婚姻的不幸,就全盘否定我的真心。”   “嘁,你懂个屁啦,别对我输出大道理,懒得听。”乔怀清扭头看向窗外,“我不是因为这个才不婚主义的,我就不适合和谁定下来。早说了,你这种公众人物少靠近我,早晚触霉头,我就想跟你玩玩,谁要你的真心,纯属自我感动。”   谭郁时不再说话,也许是生气了。   乔怀清也没再搭理,听着音响里单曲循环的《假惺惺》,不清楚现在他与谭郁时之中,究竟谁的话更假。   长久的沉默中,疲惫与困意再次涌上,他不知不觉间阖上了眼。   车子穿过逐渐浓重的夜色,驶入酒店的露天停车场,稳稳倒车入库,没惊醒副驾驶位上熟睡的乘客。   海蓝色的头发被夜色染成了深邃的幽蓝,皮肤却如月光般散发着荧荧柔光,像是出没于海中的漂亮精灵。   谭郁时轻手轻脚地解开安全扣,撑在副驾驶座位上,安静地欣赏了会儿,没有触碰,准备下车。   已经找到了,没必要心急的。   这时,乔怀清似乎被他喷在脸上的气息打扰,皱了皱眉,挪动了身子。   T恤往上蹭了些,藏在裤子口袋里的东西由此显露了一角。   是一张折得很整齐的纸。   上面似乎写着字。   谭郁时低头凑近,借着车内顶灯看清了——   露出的两字标题是“誓词”。   再熟悉不过的、他自己的字迹。   作者有话说:   乔:(表面)切,都是假的。(实际)偷拿誓词仔细折好小心藏起,哪怕节目结束了分道扬镳了也可以回味到老。 第44章 那位月光   晚上十点,所有嘉宾与粉丝终于录完后采、卸完妆、吃完晚餐,各回各房。   乔怀清去酒店的健身房练了会儿无氧,出了一身汗,拖着精疲力尽的身子回房间洗了个澡,总算闲下来,躺到床上开始刷手机。   吃饭的时候就看了眼,没看全,消息实在太多了。   许多年没联系的亲朋好友都来问他怎么和谭郁时拍了婚纱照,可见网上传得多么沸沸扬扬,难怪连谭郁时的经纪人都要推迟航班,留在国内优先处理此事。   人在越好奇的时候,就越刹不住刨根问底的八卦之心,乔怀清干脆谁也没回,晾几个小时,等大家都冷静下来了,查到他们只是在录节目了,才一一回复:   「节目效果而已,签了保密合同,多的不能说哈。」   回完无关紧要的亲友,剩下的就无需保密了。   他直接给乔心彤打了个电话,把一整期的节目内容全倒了出来。   “太难了我,人生第一回 拍婚纱照,居然被那么多人围观,以后万一我找了其他对象,肯定被拿去比较,靠,比帅谁能比得过姓谭的啊。”   乔心彤揶揄:“哎哟,他在你心里已经是最帅的啦?那你干脆假戏真做,嫁给他好咧!”   乔怀清展开刚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的纸片,看着看着就笑了:“如果他不是这个职业,我没准儿真会答应,反正在国内没有法律效力,想离就离了。”   乔心彤微顿,试探着问:“是不是因为咱妈的事儿?演员也不全是渣男嘛,我都不介意找个演员当老公。况且妈离婚的时候你才三岁,还没记事呢,怎么阴影比我还重?”   “姓谭的也这么以为,你们把我想得太脆弱了吧。”乔怀清没心没肺地笑,“觉得我是担心自己遇人不淑、所以封心锁爱?不是的,姐,我确实怕他对我不认真,但更怕他对我太认真。”   乔心彤不解:“为什么啊?对你认真还不好?”   “对我来说当然好咯……可他就要吃亏了啊。”   乔怀清就地而坐,盯着纸上那几行字发呆。   “他在誓词里说,希望我给他的人生添上色彩,可我这个麻烦精,只会给他添上污点,偏偏他还是个靠形象吃饭的明星……”   “他越认真我越不想让他吃这个亏啊,姐,怎样才能降低他对我的预期啊?我说话已经够难听了,可他简直刀枪不入。”   “全身上下都比几把硬……哦,这是我猜的,我还没感受过他的几把。”   “……”乔心彤习以为常地忽略不堪入耳的那句,大致听明白了:“你担心给他添麻烦啊?怎么会呢,欧美那边对性取向挺开放的,就算他出柜也不会影响事业的。”   乔怀清叹气:“谁说这个了……算了,真不真心还没百分百确定呢,考虑这些太早了。”   乔心彤无奈:“行吧,等你回来再细聊。对了,后天记得回家过生日啊,妈和我亲自下厨,感恩戴德吧。”   “知道啦,一定来~”   挂了电话,乔怀清折起纸,和戒指一块儿塞进了首饰盒。   然后装进行李箱内最厚实安全的隔层,拉上拉链。   再回到床上,深呼吸几次,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点开了自己的微博——   万幸万幸,私信箱里一切正常。   没人扒出他的个人账号,否则他关注超话、画cp图的事就要被谭郁时知道了。   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没大碍,画手接稿天经地义,可以把责任推到约稿的好S先生头上去。   乔怀清接着上热搜查看。   经过数小时的冷却与齐芳的操作,居然还有几个关于他和谭郁时的词条挂着,可见数小时前是何等轰动的盛况。   他点进每个词条看了遍,90%的帖子都是善意的,只有一小撮人在阴阳怪气,没掀起多大风浪:   「谭天神是真的堕落了吧,开始媚粉啦?」   「这叫粉丝福利,也没多大事儿啊。」   「不是说有心上人吗?还和粉丝拍婚纱照,嫂子会吃醋吧?」   「拍照的是男粉,况且只是录节目,有什么可吃醋的,难道以后他拍电影都不准有感情戏了?」   瞧,吃瓜群众都没往“他俩是真的”方面想。   这也有赖于谭郁时在拍摄前发的“预防针”微博:   「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任务要求,请大家不要打扰我的粉丝。」   相当于给他套了层保护罩,这才让他躲过一劫。   再点进谭郁时的超话,主持人控帖相当高效,不干不净的内容全屏蔽了,嗑cp的帖子也不见踪迹。   但点进“使坏”超话,就是另一片光景了。   乔怀清依稀记得,录这期之前,他与谭郁时的双人超话只有十几个粉丝,短短一天过去,居然已经破万了!   而且活跃度力压几十万粉的cp超话,在全站排到了前二十名!   「姐妹们,不要去单人超话那儿舞,boss不喜欢,咱们悄悄嗑哈。」   「我也怕惹boss不高兴,可我看那组婚纱照路透……boss好像挺乐在其中的?」   「嗑节目人设就行了,不要嗑真人,boss有白月光,你早晚伤心啊。」   「这么说的话……咱家是诞生即BE啊QAQ」   「往好处想,已知结局就不用提心吊胆了,他俩纯假糖,boss敬业而已。」   乔怀清越看越乐,用自己的账号发了条帖子:「明知是假的你们还嗑啊?」   马上有人回复:「Q太太!您来啦!有请上座!!」   「Q太太是咱家第一位产粮太太,您可别走啊呜呜,虽然我家是假的,但我家够甜啊!」   「就是就是,内娱营业的有几对是真的?又有哪对敢拍婚纱照?!我家已经秒了!」   「Q太太这期有画新图吗?想看想看!」   「Q太太接稿吗?看看私信!」   ……   没想到一张约稿竟让他成了镇圈画手。   乔怀清无奈打开私信,想回对方自己不接私稿了。   结果一眼就看见了好S先生刚才发来的留言:   「你好,老婆,我想再约一张使坏的双人图,按照这张照片画就行,请把乔怀清的婚纱改成男士礼服,假发改成他本人的发型和发色,谢谢。价格还是上次的五千吗?已经转过去了,不够再联系我,麻烦了。」   乔怀清:“……”   先斩后奏啊这是。   发来的照片就是今天上热搜的婚纱照路透。   看构图,粉丝应该是在水杉树林那儿用长焦镜头拍摄的,画面两旁是暗色的树干剪影,中间是夕阳照射下金光灿烂的草坪,他与谭郁时站在画面中央,相拥对视。   原来他当时笑得那么傻。   像个上头的恋爱脑,满眼都是对方。   谭郁时也和他差不多。   “演得这么深情干嘛……巴不得粉丝误会啊?”   乔怀清嘟哝着存了照片,下床取来平板,加班画草稿,一直画到凌晨,睡着的时候笔都握在手里。   第二天是周末,他搭了一早的飞机回晋城。   机上居然有空姐来要签名,还悄悄对他说:“加油,我看好你,打败白月光,拿下大boss!”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一下飞机,工作室那儿就来了夺命连环call,黑心老板骆恺南一分钟也不让他多休息:“下季度要更新一个新副本,boss设定发你邮箱了,下周之前给我五版初稿。”   上节目要斗boss,下了节目还要画boss。   乔怀清快对这个单词ptsd了,恶声恶气地回:“骆恺南,我现在今非昔比了啊告诉你,上网搜搜,谭郁时是我老公,你再压榨我,当心我让老公来打你。”   骆恺南冷笑:“老公倒是喊得起劲,就是不敢承认喜欢人家。”   乔怀清一下哑火了。   骆恺南懒得和他扯:“能不能按时交稿?给句准话。”   “能能能,别质疑大艺术家的能力。”   “那就行。”骆恺南突然话锋一转,“还有,子延让我转告你,你那档节目出预告了,他觉得谭郁时的表现挺真诚的,让你好好把握,别错过了。”   乔怀清奇怪:“詹老师怎么会看这种综艺节目……”   然而骆恺南已经挂了。   抬起头时,对上了詹子延埋怨的眼神:“你还说怀清呢,自己也不承认关心他,假借我的名头……我什么时候让你转告了?”   “他比较听你的话。”骆恺南拿起笔,划掉纸上计算的一堆数字,“原本以为他俩顶多谈个恋爱,我能用友情价让谭郁时打广告,现在他俩可能结婚,我有希望白嫖,当然要让他把握住。”   乔怀清没多想,挂了电话立刻去看群内消息。   原来在他飞行期间,周萍发了通知,《爱我到底》第一期预告已上线,正片三天后播出。   短短半小时,官博的预告已经转发过万了。   这档糊咖云集的节目,能有这样的开门红,99%归功于谭郁时。   其实谭郁时的粉圈很少号召粉丝转评赞,乔怀清逛超话的时候就发现了。   或许是因为谭郁时先前一直在欧美发展,所以大多数粉丝也贯彻了欧美粉丝那一套追星风格:有啥事儿你自己上,我们负责产粮吃粮找乐子就行。   所以这转发量水分很少,几乎全是活粉自愿转发。   “人气真高啊这家伙……”乔怀清喃喃着上了出租车,点开预告视频观看——   开头是一段纯字幕的独白,与大多数综艺节目一样,搞了点神神秘秘的氛围感:   “他们,是粉丝心中的巨星,是粉丝为之欢呼的名字,而现在,他们将来到粉丝身边,展现真实的自己。”   “是心动不已?”   画面瞬间切换,一上来就极具冲击力——   乔怀清看见屏幕中的自己靠在谭郁时身前,抬头望向对方,谭郁时也贴得极近,关切地回望着他。   是第一期他们在教室相撞那幕。   后期还不嫌事儿大地在他俩的眼睛之间加上了电流火花的特效,以及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还是心灰意冷?”   画面再次切换,变成了办公室场景,没拍到人,只有一道经过变声处理的、不耐烦的男声:“你别说话,我要专心解题!”   此音频一出,是个人都想看看哪位大明星敢这么凶粉丝。   周萍是会制造悬念的。   而且也相当记仇。   杜熙若是不违约退出节目,她或许不会播出这个片段。   预告片约一分钟,没剧透第一期的主要情节,但就凭开头那两三秒的暧昧画面,“使坏”超话内已经剪出了十几条短视频cut,修出了几十组不同滤镜和色调的美图。   「呜呜呜虽然是假糖但好好嗑!」   「boss眼神拉丝啊!比我男朋友看我还深情,演技太牛了!」   「我要是乔怀清肯定心动了,搁谁身上能忍住不转粉啊?」   「乔怀清肯定也心动了吧哈哈哈,不然后边怎么会转粉呢,肖沐承好惨一男的,本来也挺帅,无奈对手太强。」   ……   “心动?呵,那会儿可没心动。”   顶多见色起意罢了。   乔怀清回到家,不屑地丢开手机,捞起贴到脚踝边的闺女,按在膝盖上用鼻子蹭绒毛。   “我和他就是露水情缘,长久不了,你说是不是,蛋挞?认同的话喵一声,不认同就汪一声。”   金吉拉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汪!”   “哎哟我去!”乔怀清吓得差点儿跌坐到地上。   再仔细一瞧,闺女压根没张嘴。   “汪汪”声不断,来自楼下。   “神经啊!”乔怀清放下爱女,怒气冲冲地跑到窗边,朝楼下那几条追逐嬉闹的狗子大喊:“什么时候不能叫,偏偏这时候叫!不准叫!听懂没?汪汪汪!不准叫!”   喊完还不解气,又跑回房间抓起手机,给谭郁时发了条语音:“谭老师,节目预告发了,你这次转发别像上回那样,提什么小锦鲤,我可不想被你的粉丝认出来。”   他特意确认过,昨天谭郁时说“做我的锦鲤”的时候,周萍切远景了,这段要重新配音,观众不会发现先前谭郁时微博中的“小锦鲤”指他。   国际长途飞机上有付费wifi,谭郁时这种大忙人必然开通了,乔怀清没等多久就收到了回复:「抱歉,我已经转了,但提得比较隐晦,不要紧的。」   乔怀清心里一咯噔,直觉相当不妙,马不停蹄地切到微博,刷新之后,特别关注的新博显示在首页第一行——   谭郁时:「在飞机上看完了节目预告,舷窗外明月高悬夜空,眼下是春天。」   现在明明是夏天。   转发节目预告也像在念诗似的,卖弄什么呢……   好在谭郁时确实没提及他,也没说出格的话。   乔怀清松了口气,放心地点开已经过千的评论区——   然后就看见了最高赞的评论:   「“明月高悬夜空,眼下是春天。我想起了你,内心是完整的。”,boss,你望着月光发出这半首佩索阿的情诗,是想暗示我们,预告里有你念念不忘的那位白月光吗?」   作者有话说:   乔:隐晦个鸡毛啊!   谭:不愧是我的粉丝,好样的。   你们不要把小乔想得太脆弱,也不要把boss想得太单纯,什么互相伤害是不会有的(爱这口去看《黎明之后》),只有担心自己会伤害对方,这对就是齁甜微酸,不搞那些虐虐的~ 第45章 哄你入睡   就因为谭郁时的这半首诗,使坏超话两天内关注数又翻了三倍,冲入了榜单前五。   “怎么就认定是我了?”   餐厅包厢内,乔怀清郁闷地举杯消愁。   “月光未必是指那位白月光啊,况且五个嘉宾五个粉丝呢,他们怎么不往别人身上联想啊?”   “你自己说说,除了你,谭郁时在节目里还亲近谁了?粉丝又不瞎。”吴迪给他的空杯满上果汁,“你现在可是大明星咯,请你吃个生日饭还得专门订间包厢,刚才那服务员明显认出你了,瞧她放光的眼神,没准儿是你俩的cp粉。”   乔怀清更纳闷了:“我俩哪儿来的cp感?嗑我俩的人应该也嗑伏地魔和林黛玉吧?八竿子打不着的大反派和大美人。”   詹子延笑出声:“怀清说话还是那么有意思。”   骆恺南把挑完刺的鱼肉夹进他盘子里:“他这张嘴早晚闯大祸,收敛着点儿,当心被人家甩。”   乔怀清翻白眼:“都没开始交往,甩什么甩,他喜不喜欢我还不确定呢。”   “从那半首诗来看,应该是很喜欢的。”詹子延柔声道,“他一定知道粉丝很快就会猜出后半句,也很容易联想到你,但他还是发出来了,我觉得……他是在循序渐进地向大家介绍你,谭先生很浪漫啊。”   骆恺南:“引用首诗就浪漫了?我能写个程序自动生成诗歌,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詹子延摇头叹气:“哎,理工男。”   骆恺南掐了把他的腰:“学坏了你,吐槽起我来了。”   詹子延脸颊微红:“别闹。”   乔怀清用筷子敲了敲碗边:“停停停,今天说正经的,改天再给你俩搬个床。詹老师,你误会了,我充其量是他的黄月光。你觉得他浪漫,可他今天凌晨都没掐点给我发‘生日快乐’,还不如胖迪呢。”   吴迪连忙挪远:“诶诶,别用我拉踩,我可惹不起大boss。”   乔怀清揪他耳朵:“你小子也没少上网冲浪吧,连他外号都知道?不会在偷偷嗑我俩吧?手机交出来,我查查你关注的超话!”   吴迪宁死不从,双方交战半天,敲门进来送菜的服务员刚好听见几句,下班后立马往使坏超话里发:   「姐妹们!今天乔怀清来我工作的店里吃午餐啦!还提到了boss!」   评论瞬间蜂拥而至:「卧槽!他说啥了?」   「吃个饭也不忘念叨老公,他超爱吧。」   「他究竟是不是boss的那位白月光啊?小锦鲤是不是也指他啊?」   帖主回复:「其他的我不清楚,就看到他抢朋友手机,说什么“关注超话”、“嗑我俩”。」   「什么?按头让朋友嗑自己的cp??这糖怎么越来越真了?」   「不一定是cp超话,可能是boss的个超。如果真是那样,再说一次,他超爱的。」   乔怀清吃完午饭就回家画稿去了,没时间逛超话。   骆恺南要求的五版草稿他只设计了一半,还得完成好S先生那张婚礼同人,短短五天时间,肝死人的节奏。   为了方便沟通,他昨天加上了好S先生的qq好友,对方似乎是新建的号,连头像都是默认的。   发去线稿后,好S先生很满意,紧接着提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认为他们般配吗?」   顾客就是上帝,乔怀清忍下吐槽,回复:「光看这张照片,颜值挺配的,其他方面就不知道咯。」   「其他方面也很配。」好S先生似乎是位铁血cp粉,信念感极强,「我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真正结婚的。」   超话里的粉丝都觉得他俩是演的,或者仍在猜测阶段,只有好S先生坚信自家cp是真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精神可嘉了。   以后若是期待落空,得多受打击啊?   乔怀清于心不忍,敲敲打打,委婉地规劝:「兄弟,我respect你的信念,但他俩结不结婚和你没关系啊,你又不可能坐主桌,现场都去不了,嗑他俩有什么意义呢?还是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好S先生毫无动摇:「他们不在一起,我的生活不会好。」   得,病入膏肓了,没法救了。   拢共就录了两期节目,也能这么真情实感,疯魔男粉真可怕。   乔怀清懒得再劝,抓紧时间画完了色稿,传给对方过目。   还没等到回复,乔心彤先打来了电话,催促他回家吃晚饭。   一瞅时间,原来已经五点了。   乔怀清打开衣柜,挑选半小时,并将闺女从衣柜里抓出来五次,最终选了身清爽的行头,用滚轮黏干净猫毛,再次出门了。   乔心彤在电话里催得急,其实才刚备完菜,乔怀清到了之后还得帮忙炒菜,伴着抽油烟机的轰隆声抱怨:“我就知道,你跟妈一样急性子,以前我才睡到八点,妈就说‘快十点了,赶紧起床’。”   乔心彤一点儿没惭愧,哈哈大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我还奇怪呢,都是一起长大的,怎么就你个性不一样。”   “谁知道呢。”乔怀清嗤了声,垂眼专心炒菜,“没准儿我不是亲生的呗。”   三个人吃不了多少,乔心彤也就准备了四道菜的量。   乔玉珍额外炖了锅野山菌鸡汤,只喝汤不吃鸡,说是给他补身子。   “妈,我又不虚。”乔怀清喝了两碗就开始打饱嗝,“可以了,再喝就吃不下饭了,剩下的我带回去吧。”   “好,你记得喝就行。”   乔怀清给她也盛了一碗:“您也喝,还有我转的那些钱,拿去做医美呗,什么抗衰啊去皱的,尽管挥霍,赚了钱本来就是孝敬您的,别舍不得。”   乔玉珍摸了摸自个儿的脸,嗔怪:“嫌妈老了啊?”   “怎么可能呢,您上街问问,谁见了不夸您一声沉鱼落雁啊!”   乔玉珍年过五十了,没怎么保养,但这几年画作在国际上知名度越来越高,红气养人,倒是比以前年轻操劳的时候容光焕发了许多。   “就你嘴甜,你赚的钱是你的钱,妈不缺,给你存着,以后当嫁妆。”乔玉珍挤了挤眼,“听你姐说,最近和一个男明星好上了?长什么样,靠谱吗?”   乔怀清佯怒着摔筷子:“姐!你吃瓜就算了怎么还传谣呢!谁跟他好上了?”   乔心彤端着碗筷逃到乔玉珍身边:“传什么谣,我可是严谨地考察了来龙去脉,你好像是人家的白月光啊,什么时候有一腿的?”   “那是粉丝瞎传的,你也信?你不是看着我长大的么,遇到这种帅哥会没印象?”   乔心彤回忆片刻,点点头:“也对,你以前都是烂桃花,什么夜店男啊劈腿男啊,没一个正经的。”   “还是有的吧。”乔玉珍笑道,“我记得以前学校里围着你转的小姑娘可多咧,男孩子也有喜欢你的,有一年暑假去艺术班接你放学,还看到你和其他小朋友手牵手呢。”   乔怀清听得头大:“妈,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就是些玩得好的同学而已。”   乔心彤顺口问:“妈,他和哪个小朋友手牵手啊?不会半路杀出个青梅竹马吧?我可不同意啊,我就要现在这个弟夫。”   乔玉珍努力回想数秒,遗憾地摇头:“我记不清了,那个艺术班就上了一个月。”   乔心彤:“嗯?后来怎么不去了?”   乔怀清扶额:“姐,你真是我亲姐,我被那帮熊孩子推进泳池的事儿你忘啦?”   他说到这儿,突然觉得似乎遗漏了某些细节,或许是记忆太久远,自己也吃不准了,就挑记得的说:   “那会儿我还是个腼腆善良的小男孩,没和他们计较,搁现在?我保证把他们的头按马桶里。”   乔心彤双手合十道歉:“对不住对不住,现在记起来了,主要是你后来青春期里发生的事都比这大多了,我就记得那些了……”   她说到这儿,突然脸色微变,转头看乔玉珍。   乔玉珍皱着眉,对她摇了摇头。   乔心彤立刻补充:“对不起啊老弟,我不是故意提那些不开心的……”   乔怀清一脸无所谓,笑着岔开了话题:“早就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给妈心里添堵啊?太不懂事咯,姐。”   乔心彤松了口气:“是是是,我不懂事,你懂事就赶紧把谭郁时拐回家来,让妈也见见。”   “谭郁时?”乔玉珍讶异,“原来是他呀,我记得是个很有名的演员吧?”   “是演员。”乔怀清咬着筷子顿了会儿,“您要是不喜欢……”   “这有什么,又不是每个演员都像聂涛那样。”乔玉珍切了块蛋糕给他,“别因为妈的婚姻不幸就耽误自己,想谈就谈,有空带回家,让妈把把关。喏,生日快乐。”   “嗯。”乔怀清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奶油腻得嗓子发齁,缓了好半天,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谢谢妈……给我过生日,把我养大成人,我会继续努力赚钱报答你的。”   乔玉珍手中的塑料刀微滞,接着缓缓切下另一块,递给乔心彤。   “应该的……一家人,这么客气干什么。”   乔心彤特意准备了一瓶好酒,原本打算今夜不醉不休,结果因为乔怀清要开车回去而作罢。   “这么晚了就住下呗,你都多久没住家里了。”   乔怀清执意上了车,探出头回:“蛋挞在家等我呢,我不在她睡不着,而且还有工作要做。”   乔心彤扒着车框,用力摁了下他的额头:“你呀你,都是借口,长大了心就野了,以前跟屁虫似地跟在我后头,求我教你画画,现在彻底放飞了,懒得理我了是吧?”   “哪儿能啊我的好姐姐,这不是觉得再学也比不上你么?我没你那天赋,不如画点自己喜欢的。”   乔心彤欲言又止,把酒放到副驾驶座位上:“你带回去喝吧,路上当心点儿。还有,常回家看看,妈很想你……她是爱你的,那些年可能是更年期吧,她也很自责,你别往心里去。”   “你不说我早就忘了。”乔怀清侧头笑了笑,“是我有错在先,都是我应得的,我从来没怪过她,放心。”   车子发动,驶出小区。   乔怀清瞥了眼人影消失的后视镜,视线回到前方。   夜色沉酽,余光中闪烁着忽明忽暗的路灯。   还有三小时,这操蛋的一天才算过去。   失策失策,应该中午回家吃饭,晚上再约骆恺南他们,这样或许能去唱个K,三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了。   现在还能找谁打发时间?   绿灯亮起,前方的车辆开始陆续移动。   这条道既能直行也能右转,直行是他以前常去的酒吧,能遇到不少帅哥。右转是回家的路。   乔怀清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一路向前。   美国纽约时间,早晨八点。   陶源已经开始为自家老板一天的行程而忙活了。   上午先去拍一组出席电影节所穿礼服的写真,中午与某知名制作人会面,下午去设计师那儿定下明天红毯的配饰,没一刻是闲的。   哦,也有,老板特意嘱咐,中午11点要往国内打一通电话,预留出半小时的空档。   纽约11点就是国内的0点,谁那么晚还有事要谈?   陶源疑惑归疑惑,也管不了老板的私事,提着礼服敲响了房门。   谭郁时很快开了门,摘下一只蓝牙耳机,说:“临时有事,晚上再拍吧。”   “哦哦,也行,我去和齐姐说一声。”   反正摄影团队是他们自带的,改成任何时间都行。   以防万一,陶源多问了句:“boss,多久完事啊?影响中午的安排吗?”   谭郁时看了眼手表:“三个小时……不,三个半小时吧,不影响。”   “好的。”突然多出这么长时间的空闲,陶源还挺高兴,提着礼服回了房,美滋滋地补觉去了。   “我有时间。”谭郁时重新戴上耳机,关了门,折回房间内,“想聊什么?”   通话那头的人漫不经心地笑着:“我只要你陪我三小时,你说三个半小时,还有半小时想干嘛?跟我phone sex啊?”   谭郁时等笑声结束后,听见了隐约的汽车引擎声、路人的脚步与谈话声、以及不知从哪家店传来的动感乐曲。   “你大晚上在街上乱逛,我不放心。”他实话实说,“多留半小时,陪你回家,哄你入睡。”   作者有话说:   乔:我是要去找帅哥啊,我老公最帅,找他有问题吗? 第46章 恋爱合约   乔怀清提着酒瓶,顺路经过一家杂货店,买了个玻璃杯,坐在酒吧对面的街边,给自己满上一杯。   夏夜气温舒适,酒吧敞开着门,帅哥店长在吧台后调酒,外边摆了一排露营椅,年轻人坐在一块儿热热闹闹地闲聊,微醺的居多。   灯火与欢笑聚集在面前,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与穿梭的车流,无人注意到,冷清的对面也有人正独自举杯。   “刚跟我妈还有我姐吃饭呢。”乔怀清语气闲散,“不想赖在家,吃完就走了。”   谭郁时:“自己的家怎么能叫赖。”   乔怀清哼唧:“你懂什么。”   谭郁时没恼:“什么时候回去?”   “唔,今晚不回去了,打算喝几杯,然后去酒吧勾引帅哥店长,再把床照发给你……你会生气吗?”   “会,我会很生气。”谭郁时的声音沉下去,“我还会立刻定位到你的所在地,让人把你绑回家,不要逼我这么做,怀清。”   “切,你哪儿有那么在乎我。”乔怀清放下酒杯,手撑着侧歪的脑袋,“如果我不给你打电话,你能想起来……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我怎么会忘。”谭郁时毫无迟疑,“可你不喜欢过生日,不是吗?我想等你生日过了再祝福你,摆脱了一件自己讨厌的事。”   乔怀清微怔。   接着无声地笑了笑,放下手机,仰头闭眼,感受温热的夜风拂过脸颊,淤塞的情绪一吹而散。   片刻后,重新把手机贴到耳边:“可我更讨厌你不找我。”   那头安静两秒,呼吸渐重:“这句话有更好的表述,比如……‘我想你了’。”   “我不管,我就是想说讨厌你。”乔怀清皱眉又皱鼻子,仿佛谭郁时能看见他似的,“如果你看到我现在的臭脸,就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了。”   谭郁时沉沉低笑:“要开视频吗?”   “不要,不想看见你那张脸。”乔怀清懒懒道,“你总用美人计,而我又色字头上一把刀。”   谭郁时笑声更明朗:“那我就更要发给你看了。”   不一会儿,手机传来两声震动。   乔怀清点开弹窗,是一张刚拍的照片:   预想中的露胸浴袍油腻自拍没出现,坐在沙发椅上的男人穿着常服,是件湛蓝色的短袖衬衣,没有任何配饰,浅笑着注视镜头。   纯良得像大学时成绩很好的校草学长。   也是这家伙,刚才严厉地说要把他绑回家。   真是可爱又迷人的反派角色。   乔怀清存下照片,心情转好,说话也俏皮起来:“谢谢男菩萨啦,你肯定觉得我又烦又作吧?出了国还甩不掉我。”   谭郁时:“我从来不会把时间分给我不在乎的人或事,上周我爷爷病重的时候,你见过我的态度了。”   乔怀清哼哼两声:“没准儿你就是个冷漠自私的家伙,谁也不在乎,唯利是图。我能给你带来好处,你才对我好。”   “类似的话你已经说过许多遍,请问你找到证据了吗,乔先生?否则的话,我可要起诉你了。”   “好哇你,总算露出狐狸尾巴了,我可没干坏事,你要以什么罪名起诉我?”   “诽谤我……不喜欢你。”谭郁时轻笑,“你认不认罪,乔先生?”   乔怀清半天没回。   谭郁时调高了耳机的音量,背景音更清晰了,人声却消失不见,试探着“喂”了声。   又过了一小会儿,终于有了回应:   “谭郁时,你真喜欢我啊?”   乔怀清没接他的玩笑,声音淡若青烟,说完就消散在了风中,仿佛从未说出口过。   这样即便得到否定的答案,似乎也能当作不曾发生。   “嗯……喜欢的。”   谭郁时轻缓而郑重地回应。   他们来到了一个决定性的节点,接下去的每句话都要小心。   乔怀清能够对看上的任何人大胆而轻浮地示爱,但他藏起的触角只会伸出来一次。   抓不住这次,就没有下次了。   “可是我脾气又差品味又俗。”乔怀清坦然道,“你见到我的胎记了,古人云:水至清则无鱼。我身上有鱼,说明我这人呐,浑得很。”   谭郁时应该是摇了摇头,声音稍稍滞后:“这样的推测未免太过武断,或许是你的主观意识里,就对自己有些负面的想法。我的人生才是一片混沌,在我这片浑水中,你是最清澈的。”   “噫,肉麻死了。才认识两周的喜欢,能持续多久?”乔怀清的嗓音是干净的、清朗的,证明他没喝酒,至少没醉,“不过我也不需要天长地久,起码在节目录完之前,你能不能一直喜欢我?不喜欢了也要装作很喜欢。”   谭郁时字斟句酌后答复:“可以。节目结束后也会喜欢你,但我知道你现在不会信,所以我不多提。一会儿我拟一份合约,假如我违约,会遭到严厉的惩罚,你能得到一笔满意的赔偿,怎么样?”   “……”乔怀清沉默少时,“……你该不会反手举报我敲诈勒索吧?这种套路我在娱乐新闻里见多了。”   谭郁时失笑:“你可以找专业律师咨询,确认没问题之后再签,咨询费我出。”   “哦……我想想。”乔怀清模棱两可地回。   两边都安静了。   酒吧街越夜越闹腾,对面似乎有人认出了他,拍了拍朋友的肩膀,朝他举起了手机。   乔怀清暗骂一声,拎起酒瓶和酒杯,快步离开,回到车内。   开了扬声器后,他把手机丢到副驾驶上,刚坐下,就听到谭郁时问:“你放下手机了吗?”   乔怀清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听不见你的呼吸了。”谭郁时说,“刚才感觉我们离得很近,现在好像很远。”   乔怀清系安全带的手停顿住,接着咔哒一声扣上,启动车子。   “你不是耳力不行吗,呼吸也能听见?”   “很模糊,勉强能捕捉到。”   乔怀清回到刚才的岔路口,这次选择了转弯,直奔家的方向:“合同拟好发给我,惩罚要有,赔偿就算了。”   谭郁时:“不会告你敲诈勒索的……”   “不是这个原因。”   红绿灯的光线弥散开来,视线模糊了一瞬,乔怀清揉了揉眼。   “我知道自己实际上是什么货色,也就你配合我捧着我,再拿你的钱可就良心过不去了,我妈知道了也得骂我,算了吧。给你这位大明星当小情人,我不吃亏。”   “是恋人。”谭郁时严肃地纠正了他的说法,“结婚都要签协议,谈恋爱签合约也是一种保障,只是为了让你更安心,我会把赔偿写进去的。”   “你要当冤大头随你。”   车子很快进入小区,乔怀清找到自己的车位,停稳了车,又把手机贴回耳边:“我到家了,谭老师,聊天时长还剩三小时,寄存到以后再用吧。这条也写进合约里,等你不想搭理我的时候,我就打电话来骚扰你,你不接也得接,哈哈。”   “怀清。”   谭郁时喊住了他。   “我们还没开始,你为什么已经在想结束之后的事了?”   乔怀清在楼下站定,仰头望向漆黑无星的夜空:“你这种永远有人爱有人捧的万人迷怎么会懂,我这叫未雨绸缪。”   “绸缪什么?”   “分手以后,万一……我又想听你的声音了呢?”   谭郁时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似乎有很多话涌到了嘴边,可最终,他只是说:“……好,我会写进合约。”   口头承诺在乔怀清这儿等于无效,白纸黑字才算勉强靠谱。   “你还真由着我无理取闹啊?”乔怀清又笑开了,“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句,这份合约相当于一个落在我手上的把柄?”   “我知道,所以我必须给你这个把柄,换取你的信任。”谭郁时轻叹,“是我的错,让我们之间开始得太早,进展得太快,你不信我也是理所应当。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怀清。”   “打住,你在练习颁奖词呐?这么正经……接下来是不是要感谢导演、感谢制作人啦?”   乔怀清锁了车,转着钥匙圈,步入楼中,乘上电梯。   “我要坐电梯咯,信号可能不好。”   谭郁时张了张口,又闭上,过了两秒,问:“你说话了吗?我没听见,喂?”   乔怀清看了眼手机,信号确实降了两格。   “这么快就没信号了啊……”   反正上8楼就十几秒的事,他也不说话了,出神地盯着电子屏上的数字:1、2、3……7。   “谭郁时……我们那天要是真结婚,该多好啊。”   “叮!”,8楼到了。   乔怀清回过神,咳了两声,嗓音又清亮了:“喂?能听见了吗?刚坐电梯呢,现在到家了。”   “……嗯。”谭郁时停顿许久,直到他换完鞋才开口,“要洗澡吗?我可以一会儿再打来。”   “下午洗过了,现在去睡觉。”乔怀清捞起扑到脚边的闺女,往卧室走,“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哄我入睡,我现在清醒得很。”   谭郁时的笑声像晴朗夜空中舒展的云:“我也不知道,没哄过。其实更想和你多聊会儿,又怕打扰你休息。”   乔怀清开了空调,快速脱了衣服,躺到床上,撸着闺女,贴着手机:“你可以说说明星的八卦,入行这么久,总知道一些吧?”   “有是有,但你会越听越睡不着,下次吧。”谭郁时想了想,“给你念会儿诗,好吗?挺催眠的。”   乔怀清翻了个身,嘟哝:“就这啊……行吧,你能背那么多?”   “……不能,等我查几首。”   “噗,我当你多厉害呢。”   第一首诗很快就查到了,英文的,乔怀清半懂半懵,听了两句就放弃了思考诗词的含义。   谭郁时念诗的时候,嗓音似乎比平日更有磁性,能把听者的注意力牢牢吸住。   像浑厚的大提琴在耳边拉奏,给人安心,催人倦意,天生就适合闭着眼睛听。   乔怀清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或许是第一首诗结束时,或许第一节 未念完就沉入梦乡了。   许多年来头一回在十点前睡着,并且在八点前早早醒来。   手机上的通话早已结束。   通话时长:三个半小时。   下面附赠一条留言:「你的呼吸很宁静,望你一夜好梦,晚安。」   一种奇妙的直觉跃上心头,他总觉得谭郁时不可能这么安分守己,一定做了其他出格的事。   乔怀清切到微博,很快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几个小时前,从不在互联网分享日常的谭郁时,罕见地发了一条原创内容:   「现在是你的凌晨四点钟,而我这里的海棠花未眠。」   热评第一已经解码:   「“凌晨四点钟,我看见海棠花未眠。总觉得这时,你应该在我身边。”又是首情诗,boss,你直接点明吧,是白月光还是哪个小妖精,把你迷得像喝了假酒啊?」   ……   乔怀清低头埋入膝盖。   直到几声喵喵叫将他唤回神。   “乖宝……”他撸了撸毛茸茸的闺女,“爹地可能要出去几天。”   蛋挞似乎听懂了,歪了下脑袋,像在问:“干嘛去?”   “找你爸爸去。”乔怀清兀自笑起来,“他想我了,在网上发疯呢,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想我了。”   “我也……好想他了。”   作者有话说:   谭:略施小计。   乔:愿者上钩。   蛋挞:去吧大馋爹地,我啃沙发也能活。 第47章 无所畏惧   纽约时间,红毯下午三点开始。   陶源再次确认万事俱全后,跟着老板上了车。   谭郁时这次是随《追声者》剧组来参加电影节的,全组除了导演稍有名气外,其余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加起来也赶不上他的人气。   为避免过于突出,谭郁时选了身低调不出错的黑西装,只佩戴了手表、胸针与一枚钻石戒指。   齐芳从副驾驶位回头,看见他这幅打扮,又埋怨:“你穿得也太素了,戒指还是自带的,你知道你十根手指都挂着‘广告位招租’的牌子吗?暴殄天物啊。”   谭郁时缓缓转动着戒指,神色淡淡:“是来领奖的,又不是来开屏的。”   齐芳一如既往地劝不动他,转而说起了正事:“我打听过了,这三项提名拿一项应该没问题,都拿下最好,含金量不够,数量来凑,让那些抢咱们排片的人看看,真金不怕火炼,聂涛和他儿子就守着虚假票房过一辈子吧,咱们可是实打实的奖项!”   谭郁时眉头微不可察地颦了颦:“聂涛他,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吧?”   “当然,他黑历史多着呢,听说他还是演员的时候就劣迹斑斑。”齐芳耸肩,“可谁让人家现在混出头成大导演了呢,为了你的金影奖,不能得罪他。”   谭郁时沉默了会儿,突然说:“其实我在查他。”   齐芳悚然一惊:“你想干嘛?丢票房是小事,口碑在就不怕,别惹上一身腥。”   “嗯,我有分寸,就是告诉你一声,之后可能需要你处理些事情。”   齐芳心率都慌了:“你早该告诉我了,怎么突然记仇了?年初被抢票房的时候我破口大骂,你不是还劝我冷静吗?”   陶源弱弱插嘴:“Boss,聂导能坐上评委的位置,人脉和势力肯定少不了,你才回国,脚跟都没立稳呢,想扳倒他很困难啊……”   “我知道,不是心血来潮,年初就开始查了,找了他身边的人。最近发现了一些事,加快进度而已,没事的,你们别紧张。”   谭郁时没再说下去,红毯停车的定点也到了。   齐芳毫无办法,只能先随他下车。   事实证明,朴素的穿搭没起到减弱光环的作用,谭郁时刚踏上红毯,她就快被外媒记者的闪光灯亮瞎了。   不断有人高喊:“Watch here!Tan!”、“Closer!Please!”   外国粉丝也抢占了不少第一排的位置,不是扛着长枪短炮,就是伸长手打招呼要签名。   助理不上红毯,陶源给齐芳整理好裙摆就上车走了。   “你签几个就行了,快点儿走,省得出乱子。”齐芳低声提醒,“昨天的微博肯定有粉丝问,别回答,知道吗?”   谭郁时点了头,把手能够到的签名板都签了,架不住粉丝太热情,一个劲儿地往前挤,护栏眼看着就要倒,保镖不得不上前以肉躯阻挡。   齐芳不放心地看了他耳朵一眼,着急催促:“走吧,祖宗,你不可能全签完的,这儿太吵了,保护自己要紧。”   谭郁时嗯了声,盖上签字笔的笔盖,正要转交给保镖,突然间,一只手冲破层层阻碍,伸到了他面前。   手的主人似乎说了句话,他没听清。   但手上的戒指晃过一道光,照亮了他的眼睛。   齐芳往前走了两步,发现人还没跟上,只好提着裙子折回去,无奈地喊:“郁时啊,你——”   谭郁时仿佛成了一尊凝固住的雕像,一动不动地站在护栏前,怔怔地盯着面前的手,随后视线缓缓上移——   最终定格在那人兜帽下露出的一绺海蓝色头发上。   齐芳也呆住。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谭郁时已经在那人手上飞快地写下了一行字,紧接着跨出一大步,将那人按进怀里,很用力地抱住。   周围尖叫四起,齐芳根本没机会阻止,那道身影在谭郁时松手后如潮水般迅速撤退,转眼间消失于人群之中。   即便他戴着口罩与兜帽,也有粉丝开始猜测叫嚷了:“Boss!那个男粉是谁?你为什么只抱了他?”   “是你的白月光吗!”   “是你的小锦鲤吗!”   “是你那朵未眠的海棠花吗!”   中英文都有,居然已经流传到了国外。   谭郁时只是笑,挥手与粉丝和记者告别,离开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亲吻了指上的钻石戒指。   齐芳跟着他走到红毯尽头,两条腿发软。   “你真是……”她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恋爱脑?他俩真的在恋爱吗?   发神经?谭郁时比任何人都理智镇定。   无所畏惧……对,就是这个词。   从第一次看到乔怀清的背影就决定参加节目开始,谭郁时根本就没打算瞒着谁。   她能猜到是为了乔怀清,任晓萱当然也能猜到,说不准整个节目组的人都能猜到。   他只是在给大家一个缓冲期,也给自己一段追求期。   这俩人早晚会官宣的,而且一定是谭郁时先开口。   齐芳今儿才明白,谭郁时以前的那些“主见”,与他对乔怀清的执念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算了,不劝了,绝对劝不动……   “齐姐。”谭郁时突然喊了她。   “干嘛?”齐芳面上不显,心中却是一喜。   臭小子,还算有良心,意识到刚才的举动过火了吧?是不是想说给她添麻烦了?   谭郁时理了理身上的西服,抬起头,表情有些懊悔:“我今天……是不是穿得太素了?”   红毯环节持续一小时,乔怀清达成目的就溜了,走到没人的地方摊开手一看,竟然不是某人的签名,而是串电话号码:   「13xxxxxxxx9,去酒店」   他按照号码拨过去,传来了某位小助理的声音:“您好,哪位?”   “千里迢迢飞来追你家boss的粉丝,他让你带我去他下榻的酒店。”   陶源从接到电话、到与乔怀清碰面、再到送入酒店房间,整个人都是傻的。   什么情况?现在金屋藏娇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吗?   还有,你俩过两天就见面了,有必要跨越半个地球来相见吗?   热恋期都不足以形容你俩了,这是“火山爆发岩浆滚烫期”吧?   乔怀清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直飞航班,一落地就直奔拥挤的红毯区,时差都没来得及倒,整个人蔫儿了吧唧的,能坚持直立到现在已是奇迹。   红毯之后还有颁奖典礼,谭郁时少说要三四个小时后才能回来。   他实在没精力去洗澡,把自己甩到床上已是最后的体面,下一秒就昏睡得不省人事。   兴许是生日那晚,乔玉珍提起了小时候的事,回忆翻涌而上,他这两天做了同一个梦。   梦见十岁那年的暑假,他去上艺术培训班,与一群年纪稍大的熊孩子吵了架,最后被推入了泳池。   澄蓝透明的梦境在眼前徐徐展现,一切景象都像是隔了层水幕,模糊扭曲,难以分辨。   视野周围站了些影影绰绰的矮个子小孩,他们似乎在对谁放肆讥笑,没有面朝他落水的方向。   奇怪……当年被这帮小畜生推下泳池的人不是我吗?他们在对谁喊话?   其实也没多大事儿,呛了几口水就被捞上来了,他也不是省油的灯,立马告家长告老师,乔玉珍杀过来的时候怒不可遏,第一次见她像个泼妇似地破口大骂。   骂得很爽就是了。   几名熊孩子的家长还护着孩子,乔玉珍立马退了艺术班剩下的课,并且扬言:“我儿子去哪儿学画画都能成材!”   可惜这句豪言中有两处最终不合实情。   做梦的时候意识到这是个梦了,通常很容易醒来。   乔怀清努力睁眼,却觉得眼皮更重了。   像是有水流压在上面。   但没有泳池的消毒水味,而是……一种温温热热的感觉。   他最终睁开了眼。   目之所及,一片漆黑。   ……没开灯?还是我瞎了?他混沌不清地想。   紧接着注意到,这片漆黑之上,偶尔有水色闪过。   眼前的黑,是被水打湿的头发。   搞清楚这点后,耳边的水声便越发清晰,身体其他感官也渐渐回归。   他开始感知到氤氲的水蒸气,冲刷身体的花洒水流、以及,来自另一人的高热体温。   那人刚好在此时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乔怀清没来得及打上一声招呼,就被对方湿润的嘴唇含住。   他动了动腿,才发现自己挂在男人的胳膊上,被抱在半空中冲澡。   这姿势……不用来做一回真的很可惜。   “别动,亲会儿,乖。”谭郁时仿佛预判了他的心思,抱得很紧,吻得也深,不给他抢夺主导权的机会。   乔怀清也没力气抢。   刚醒就被亲迷糊了,搂着谭郁时的双臂软绵绵的,更别说嘴唇和舌头,被缠住吮了会儿,整个人都化成了水,身体一个劲儿地往下坠,皮肤被水冲得滑腻,挂也挂不住,全靠谭郁时托着。   谭郁时给他冲完澡,抱着他走出淋浴室,来到盥洗台前,把他放在宽阔的大理石台面上,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过来点,亲我。”   色字头上的确有一把刀,反正乔怀清看着面前这张脸、再听着这把低哑的嗓音,被刀得尊严廉耻尽碎,跪在台面上,膝行爬过去,像渴极了的人发现了水源,毫不犹豫地扑向对方:“给我……”   谭郁时似乎特别喜欢他这副半梦半醒的样子,不会反抗也不会勾引,由着人摆弄。   但谭郁时没有比更衣室那回更进一步,把他亲肿了、伺候舒服了就停手,裹上浴袍,抱起他回到卧室,塞进被子。   乔怀清趴在他胸膛上缓了半天,中间又被强行索了几次吻,才慢慢清醒过来。   紧接着意识到一个问题。   刚才光顾着自己享受,稀里糊涂的,也没往下看,他是爽了,谭郁时呢?   但转念一想,又放下心了。   他们在浴室里胡闹了大半个小时,谭郁时只要抽三分钟,怎么着都能发泄一次。   有个这样的老公也不错,不用费劲巴拉地伺候,转瞬即“释”,真省事儿。   作者有话说:   乔:自己选的老公能怎么办呢,少量多次呗。 第48章 定力不够   套房内的大床睡三个人都绰绰有余,谭郁时非要搂着他挤在一块儿。   乔怀清不客气地抬腿搭在他腰上,懒懒地问:“得了几个奖啊?”   “三个,提名的都获奖了。”谭郁时低头亲他的发顶。   “这么厉害?你的粉丝现在肯定吹爆了,超话绝对热闹。”   谭郁时眉梢一挑:“你似乎很了解我的超话?”   “……我猜的,实际情况我也不清楚,反正热搜上一定有你。”   谭郁时缓缓捋着他的头发,另只手按着他的腰背,轻轻地揉:“怎么过来找我了?累不累?”   乔怀清舒服得哼哼唧唧:“不是你勾引我吗?在网上发那些暗示我来找你的话……”   “但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想来就来咯,刚好签证在有效期内,又刚好有一班合适的航班,算上时差,到你这儿下午一点。不过直飞机票好贵,能报销吗老板?”   谭郁时笑回:“不报了吧,这样显得我好像在包养你。”   乔怀清立刻不干了,翻身骑到他身上:“男人要么大,要么大方,你怎么能两样都不沾呢?”   谭郁时正要开口,床头手机突然震了震。   周萍群发了一条消息:「第一期节目将于今日中午12点上线,麻烦各位转发一下,文案可参考以下内容,也可自由发挥,但别放飞,拜托了。」   “别放飞是在提醒你吧?”乔怀清戳了谭郁时的胸膛,“之前谁能想到啊,最高冷的天神发最野的疯。”   谭郁时握住他的手:“换成本地时间,晚上十一点播出,等我回来一起看?”   “你还要出去?”   “嗯,八点有场晚宴。”   乔怀清才知道他是中途溜回来的,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多了,闷闷不乐道:“哦,我还得独守空房四小时,等着你和外面的莺莺燕燕玩好回来。”   谭郁时笑着压下他后脑勺:“不然你和我一起去?可以带伴的。”   “怎么着,想让我冲上热搜第一啊?”   乔怀清缓缓晃腰,垂在脸侧的蓝发在晃动间透出细碎的灯光,将白皙的皮肤照出一圈漂亮柔和的光晕。   “算了吧,名不正言不顺的,别人问起来,你怎么说?‘这是我的粉丝’啊?”   “你愿意的话……可以是未婚夫。”谭郁时呼吸微乱,握住乱动的腰,阻止了蓄意的暗示,“都到这儿了,明天……要去登记吗?”   乔怀清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像在看一个怪咖:“你在说什么疯话?”   谭郁时清了清嗓,英俊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抱歉,我又心急了……一时口快,你别在意。”   乔怀清撑在他胸膛上的手心感知到底下怦怦乱跳的心脏,像碰到了烫手山芋似地快速收回,但还是被传染了。   心跳乱了节奏,体温直线飙升,眼神不知该落在何处。   刚才抱在一起又亲又摸的时候也没这么害臊。   他在电梯里的那句话,被谭郁时听见了?   可就算听见了,也没必要给他这么夸张的名分,他们只是在谈恋爱而已。   一场随时可能结束的恋爱。   所以才应该及时行乐,把恋人间该做的事都做了,不留任何遗憾。   两个人同时沉默,视线别扭地盯在别处,最终躺在下面的先开了口:“咳……我该去换衣服了,你起来吧。”   乔怀清扭头把他按回了床上。   谭郁时微愕:“怎么了?”   “合约都没拟好,还没正式当上男朋友呢,就想当我未婚夫了……你见过没实习就转正的吗?”乔怀清俯身压下去,咬了他的嘴唇,“哥哥哎,你不会要结婚后才肯睡我吧?观念这么保守啊?”   谭郁时从脸颊红到脖子:“我没这么想……”   乔怀清轻笑一声,上扬的眼尾蕴着道不尽的风致,接着手指翻动,解开了自个儿的系带:“那就证明给我看。”   谭郁时扣住他手腕,意图阻止:“来不及的,我该走了。”   还装呢,三分钟有什么来不及的。   乔怀清扯回手,像条鱼似地快速滑下去:“上次你帮了我,这次换我报答你,好好享受吧。”   谭郁时没再说话,下颚线绷得很紧,喉结滑动,抬起手像是要阻止他,却定格在了半空中。   随后手指缓缓握紧,最终收了回去。   渐粗的呼吸从上方传来,含着明显的期待。   乔怀清暗笑他假正经,在黑暗的被窝中触到了柔软的浴袍,随手掀开,脸往前贴过去,却被某样东西阻挡了。   “你胳膊拿开。”   谭郁时不为所动。   或许是声音闷在里头,不够响亮。   乔怀清无奈掀开被子:“喂,把胳膊拿开,你挡着我了——”   两条胳膊都安放在被子外的谭郁时无辜地看着他:“我没挡你。”   “……?”   某种可能性霎时间闪过脑海,乔怀清呆滞的目光缓缓下移——   “……”   “…………”   “………………”   沉默,唯有沉默。   谭郁时被他盯得不自在,拢起浴袍:“我没那么快,你不行的,等我回来再说吧。”   乔怀清原本是打算暂时放弃了,色字头上的刀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裂开了,可听见“你不行的”四个字,该死的好胜心又燃了起来。   “……你才不行,就算不做,让你爽一回也绰绰有余。”他竭力维持一副“我见多识广你也就凑合吧”的神色,学着谭郁时上回在更衣室的腔调,自信地翘唇,“还能留点儿时间让你缓过劲儿。”   谭郁时听了这话,只是淡笑,坐起身,抚上他的脸,轻轻印上一个吻,嘴唇的温度比平时更烫:“嗯,量力而行。”   ………………………………………………   做完这一切后,乔怀清舔了舔唇,还咂了咂嘴,仿佛饱餐一顿。   “多谢款待,欢迎下次再来。”   谭郁时拽起他,狠狠按进怀里,双双摔到床上,拥着他亲了又亲:“你知道你不用做到这地步的,对吗?”   好狡猾的问题。   拐弯抹角地让他承认:我是自愿为你做到这地步的。   “知道。”乔怀清呼吸着他的呼吸,低声问,“你也知道我特意飞来找你,不是因为想干这事儿,对吗?”   谭郁时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幽蓝的波浪在指间流动:“知道。”   只是因为想念而已。   他们都心知肚明。   一切虚张声势在这两句试探中烟消云散,无声的心意传递于彼此眼中。   乔怀清笑起来:“你又破戒了,说好我不答应你,你就不碰我的,我还没正式答应你呢。”   谭郁时露出惭色:“我定力不够。”   “是啊,那怎么办呢,你老是这样可不行。”乔怀清眨了眨眼,“不如我现在答应你吧?我们交往试试?”   “嗯,合约我已经在拟了。”   “不要合约了……现在就开始。”   至于什么时候结束……听天由命吧。   谭郁时怔了怔,立刻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收紧手臂盯着他:“真的吗?”   “真的真的,哎哟你快勒死我了。”乔怀清说完这话也臊,一点儿不像自己,推开他后转身下床,“赶紧换衣服去吧你,要迟到了,可不关我的事啊,谁知道你这么能忍……”   谭郁时靠在他背后,吻上那片漂亮的图案:“我得奖收到了三束花,在门口,都给你,晚宴还会收到一束,等我回来。”   乔怀清哦了声,坐在床边看着他换衣服,然后匆匆出门。   房门即将关上之际,谭郁时突然又折了回来,认真说:“不可以趁我不在去找其他帅哥,知道吗?”   乔怀清笑骂:“你干脆真把我绑起来得了。”   谭郁时看了眼地上的系带,似乎有点蠢蠢欲动。   乔怀清赶紧捡起系带藏起来:“不去不去,昨天电话里是骗你的,我没打算找别人。”   谭郁时扬起一个淡笑,脸上分明是“我就知道”的神色:“好,那我走了。”   乔怀清才意识到又掉坑里了,恼羞成怒地抄起拖鞋砸过去,可惜准头不够,连这坏男人的衣角都没沾到。   门外的脚步声消失后,他立刻下床奔到门口——   三束不同色系的玫瑰整齐地立在柜子上,每一束都插着卡片。   乔怀清以为是“恭喜获奖”之类的官方话,随意一瞥,却发现是谭郁时的字迹。   一张写着英文:To my beloved(给我的挚爱).   一张写着中文:我的荣光都给你。   最后一张……画了幅图。   乔怀清看见就笑出了声。   大明星大诗人谭郁时,文艺技能也并非全部点满,起码就这幅歪鼻子高低眼的人像“大作”来看,实在不能昧着良心夸有天赋。   画像下面还写了一行小字:   「你熟睡的样子可爱如天使,而我的画功却丑陋如魔鬼,懊恼、惭愧,望见谅。——郁时的忏悔书」   乔怀清嗷地一声,捂着卡片原地倒下打了个滚儿。   还“忏悔书”……要不要这么萌。   一想到谭郁时趁他睡觉时专心致志地照着他作画,画完觉得不满意又纠结万分地写下这行字,他简直乐翻。   这男人太有趣了。   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滋滋震动两声。   乔怀清笑够了,从地上站起来,走过去一瞧:   某个陌生的账号发来好友申请,附带留言:   「怀清,我是沐承啊,第一期快播出了,你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我可以当你的模特!」   肖沐承发出消息后,信心相当足。   他买通节目组内部人员要到号码的时候,也探听到了乔怀清最初粉上他的原因。   果不其然,毫不意外。   他就知道这死gay是馋他身子!   既然如此,不如好好利用。   谭郁时肯定不会屈尊降贵给一个粉丝当模特,但他可以!   他已经糊成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   第一期被粉丝甩的嘉宾只有他一个,可想而知,节目播出后他会遭到多少冷嘲热讽。   只要乔怀清以本人的名义上网帮他说两句好话,显得他没那么差劲,或许就能挽回风评!   眼看着好友申请迟迟不通过,肖沐承又发出了第二条申请:「裸模也行!」   这谁能不心动?   他就不信乔怀清能抵挡得住诱惑,他对自己的身材和尺寸很有信心!   又过了半分钟,手机终于传来动静。   肖沐承满心欢喜地点开,脑中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口碑反转、逆风翻盘、后来居上——   然而,这是一条拒绝申请的信息:   乔怀清附言:   「算了吧,由奢入俭难。别难过,小小的也挺可爱。」   作者有话说:   肖沐承:所以爱会消失是吗? 第49章 真糖假嗑   纽约时间晚上八点,距离《爱我到底》第一期上线还剩三小时。   乔怀清坐在套房的书桌前赶骆恺南布置的任务,边画边骂:“和我老公度蜜月还得给你打工,臭不要脸的资本家!”   骆恺南:“……我是不付你钱还是怎么着?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制作人给美工开那么高的分红?”   乔怀清不屑:“上周有个粉丝出50万找我约稿,大师我的身价已经今非昔比,懂?”   骆恺南冷哼:“不是诈骗就是你老公小号,我有经验,信我。”   “信你个鬼,只有你这种小人会开小号忽悠老婆。”乔怀清连呸两声,“我老公高风亮节、为人正派,才不会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骆恺南气笑了:“好,我保存这段了,你最好别打脸。”   乔怀清满腹牢骚地画完一版boss人设草稿,又想起了另一位boss。   截稿日期还剩两三天,倒也用不着拼死拼活地赶,这么豪华的套房,不好好享受未免可惜。   于是他点了杯红酒,让服务生送到房间,放在浴缸边上,接着扯了些玫瑰花瓣丢进水里,脱下浴袍,踏入浴缸,躺下后举起手机,拍了张上半身的live。   ——湿漉漉的蓝发贴着光洁泛红的面颊,发梢的水珠顺着脖子淌下,积在凹陷的锁骨处,微肿殷红的嘴唇印在玻璃杯沿上,潮气氤氲的眼睛盯着镜头轻眨一下。   随即发给某人:   「有这样的对象你几点回来?」   某人很快回复:「归心似箭,可惜十点。」   也就不到一小时了。   乔怀清擦干了手,拿起浴缸边上的手机,终于有空点开热搜。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谭郁时三项提名全部获奖的新闻仍在热搜高位,点进去基本都是在夸:“为国争光!”“牛逼!”“不愧是天神!”。   意料之中。   不过也有些神经病契而不舍地与大众唱反调:   「人家早就是美国国籍了,美国的评委还不熟吗?肯定内定了。」   乔怀清施施然抿了口红酒,翘起修长手指,优雅打字:「傻比,小脑缺失吧你?长了两只手只会撸管打键盘不会上网查百科?谭郁时从没改过国籍。助力转发过五百请你喝茶。」   还有人嘲讽:「听都没听说过的奖,又不是戛纳和奥斯卡,有什么好吹的?」   乔怀清怜悯地叹气摇头,好心科普:「你发癫啊?《追声者》今年2月上映,奥斯卡3月举办,戛纳5月举办,评选过去一年的电影,所以《追声者》要到明年才能参加评选,连这都不知道,没听说过这些奖项也正常啦。」   更有人阴阳怪气:「他爷爷病重,他怎么有心情又录综艺又去领奖哦?要不是因为他家有钱有势,他能混到如今的地位吗?能得这些奖吗?」   这条微博不需要他下场了,回复已经很多了:   一个名为A某的账号说:「粉丝让开,路人先喷。我是谭郁时的高中同学,我不知道他和家里关系如何,反正他家人把他送出国之后就不怎么管他了,从来没出现过。那会儿他不上课的时候经常去打工,赚钱报表演班,后来考上纽约大学也是凭自己本事,那届他拿了最高分。”   高中同学?   乔怀清有点儿好奇,点开楼中楼,查看这条评论下面的回复。   谭郁时的私生活捂得太严实,成名前的过往经历连粉丝也极少了解,这位A某的评论看似相当真实,引来了许多路人的发问:   「他家人有钱送他出国读书,怎么会舍得让他打工?编的吧。」   A某:「是真的,据我所知,他家人是送他出国看病和读高中的,走演艺路线是他自己的决定,所以家里不给钱。」   「看病?看什么病?」   A某:「不知道,他读书那会儿挺孤僻的,我跟他也只说过几句话。」   「逻辑有漏洞,既然只说过几句话,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A某恼火了:「不信算了,不说了!」   接下去就真的没再回复了。   高中时期的谭郁时……好想看看是什么样子。   乔怀清思考片刻后,用自己的账号给A某发了条私信:   「你好,我是谭郁时的粉丝,特别想画他学生时代的样子,但是找不到参考照片。你是他的高中同学对吧?有没有他高中时期的照片呀?我可以出钱购买。这是我以前给他画的图,还有我的超话签到记录,你不放心可以看我主页,我是真爱粉。」   私信刚发出去,就收到一条自动回复:「别问我谭郁时的事啦!一律不回!」   看来A某发出那条回复后被骚扰得不轻。   乔怀清没抱多大希望,想着回头问问小玉也行,明星素人时期的照片尽管少见,但资深粉丝肯定收藏了一些。   他转头又去看词条下的热帖。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不光是他,许多人也在实时中提出了疑惑:   「我怎么觉得黑谭郁时的帖子好多都是复制粘贴的?」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天神风评一向特别好,最近也没出事,参加的综艺预告放出来还圈了好多粉,不该有这么多黑啊。」   「他惹着谁了?从年初电影上映起,一上热搜就有人黑,还都是差不多的话术。」   「动了谁的蛋糕吧,自从他回国拍戏,同辈的待爆咖都被他压着没法出头,买水军黑他也不奇怪。」   「算了,讨论这些也没个结果,我还是去隔壁嗑他和乔怀清的人鱼恋吧。」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乔怀清:“?”   才几个小时过去,这些cp粉怎么又磕出新名词了?   热搜往下一滑,他才注意到,不止谭郁时获奖的新闻名列前茅,他与谭郁时两个人的大名也紧随其后。   这种只有名字的词条不可能是经纪公司买的,都是自然热度推上去的,居然也屹立几小时不掉。   真是随了正主,一样持久。   乔怀清点进去翻了翻帖子,原来是大家在猜测,今天红毯上谭郁时唯一拥抱的粉丝是他。   尽管没人拍到他的清晰面容,但不妨碍大家欢乐开嗑:   「我的假cp就是全宇宙最甜的!」   「都来学学我cp的敬业!下了班还要演给我们看!」   「他俩手上都戴着戒指诶!我在第二期的婚纱照路透里见过!是节目组的道具吧?好大好假的钻石哈哈,但好磕就完事儿了!」   终于,有个正常人发问:「不是……就没人觉得他俩是真的吗?飞越半个地球去见面,还戴情侣戒指……这要是假的,还有啥是真的?」   下面一排波浪流泪表情:   「别说了,姐妹,我也觉得是真的,但我不敢说啊。」   「在boss官宣之前,谁也不敢确定乔怀清是不是他的白月光,万一搞错了怎么办?岂不是认三作嫂?」   「我们家约法三章了,现在所有糖点都当假糖嗑,免得以后boss和真嫂子官宣的时候,自己尴尬。」   约法三章?   乔怀清点进“使坏”超话,果然发现多了条新置顶。   主持人沉痛表示:“各位姐妹,时机未到,忍辱负重,切记切记。今朝假糖含泪嗑,明日使坏做塌床。”   乔怀清:“……”   好家伙,别家cp粉是抠糖吃,自己家是糖噼里啪啦砸脸上却不敢吃。   谭郁时这“唯爱白月光”的人设立得太深入人心了。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让他如此念念不忘?不惜舍弃大批女友粉,也要公开示爱?   乔怀清咬了会儿手指,没忍住,给小玉打去电话:“妹妹,给我讲讲你家boss那白月光的事儿呗,越详细越好。”   “说了多少遍你也是boss的粉丝,记住你的身份!”小玉气呼呼地回,“我在写你俩的同人文呢,别打扰我,发你个链接自己看去。”   乔怀清:“靠,写着我的文还嫌弃我……你真写啊?写了什么念给我听听。”   小玉:“写完再给你看,不过可以先透露一句:‘他是带给他好运的锦鲤,他是填补他孤独的鱼食’。这比喻怎么样?鱼食和boss名字谐音,我天才吧?”   乔怀清笑嘻嘻:“我有个更好的比喻。”   小玉惊喜:“嗯?什么什么?”   正主亲自指导同人文!这待遇还有谁?这篇文肯定爆啊!   乔怀清自信道:“你就这么写:谭郁时和乔怀清像两种菜,炒在一起,就很难分开了。‘炒’和‘操’谐音,保证看了都说绝。”   “…………”   小玉摔电话前大声吼了一句:“请正主远离粉丝的创作!”   “小丫头脾气这么大……”乔怀清掏了掏耳朵,点开了小玉刚才发来的链接。   这是一段多年前的采访片段。   彼时的谭郁时看着不超过二十岁,长相青涩,却是一身锐气,浓眉上像积了层皑皑的雪,看向主持人的眼神是无差别的冷淡,正如他早期饰演的那些麻木无情的纯种反派。   乔怀清看着他,突然觉得既陌生,又熟悉。   屏幕上的人不像自己认识的谭郁时,但像另一个人,具体是谁却想不起来。   主持人会中文,便用中文提问,背景板是某部电影的宣传海报。   “许多观众都对你饰演的角色印象深刻,为你不符合年纪的演技而惊叹,甚至有人怀疑你本性就是如此冷酷,对此,你有什么需要澄清的吗?”   这个问题是玩笑性质的,但谭郁时没笑,认真思考片刻后,回答:“我以前确实有过极端的想法。”   主持人听后表情微僵,幸好谭郁时紧接着说:“但那是很久以前了,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TA让我觉得,世界上还是有很多善意存在的,令我害怕的东西,或许也能成为美丽的东西。”   由于不知道性别,字幕用了TA指代。   主持人松了口气,问:“是你的老师吗?”   “不,是一位朋友,TA很可爱,也很善良。”   “哦?真的只是朋友吗?”主持人揶揄,“你现在的神色很温柔哦。”   谭郁时眉目上的积雪悄无声息地融化:“目前来说,确实是朋友,不过已经失联很久了。TA对我很好、我却亏欠他很多,为此,我一直内心有愧,希望有一天能找到TA、补偿TA。”   主持人感叹:“那真是太可惜了,或许你可以借助这期采访来寻找TA?”   谭郁时稍加思索:“不了,TA可能还讨厌着我,假如大张旗鼓地找,就是在逼迫TA原谅我,我更希望是我自己先找到TA,想办法让TA喜欢我。”   主持人笑道:“听起来你不止想做TA的朋友啊,也想做TA的男朋友吧?”   谭郁时闻言,眼神不自然地避开镜头,留给摄像师一个微微泛红的侧脸。   “我……不能确定,我们相识太短、分别太久,或许我不是TA喜欢的类型,或许TA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或许我对TA的念念不忘只是出于愧疚……这些都要等到我们重逢后才能判断。”   “假如不能在一起,重新做朋友也很好。假如……假如我们都喜欢彼此,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假如真是这样,我想……我会积极争取的。”   “不过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我要先专心事业。过去的教训告诉我,如果能力不够,即便重逢了,我也没办法保护好TA。”   “再相见之前,我一定要变得更可靠才行。”   那是出道即“恶人专业户”的新生代演员谭郁时第一次在镜头前展现出柔情的一面。   背后海报上阴郁冷血的角色,与此刻温柔腼腆的青年面容交叠,矛盾而统一的气质令人怦然心动。   从这个采访起,观众与导演才意识到,这位青年演员的潜力远不止于此。   谭郁时开始接到更多更复杂的角色,大多亦正亦邪,叫人恨得牙痒又爱得热烈,给无数观众留下深刻印象,从此真正一飞冲天,名声大噪。   以上,是乔怀清在视频底下看到的热评。   按道理,如今谭郁时名气这么大,那位“白月光”应该也有所耳闻吧,怎么还不出现?难道是不记得了?   浴缸里的水渐渐降温,乔怀清也泡够了,站起来擦干身体,裹着浴袍回到床上重新躺下,瞧了眼时间,谭郁时应该快回来了。   干脆问本人得了。   既然愿意与他交往,想来那位白月光的地位早已跌下神坛,成不了气候。   就算以后再杀回来,他这个恶毒男配也不是吃素的。   乔怀清敷上自带的面膜,想问问谭郁时晚宴结束了没,这时,手机上弹出一条新私信:   A某:「我只有这张高中入学时拍的集体照,也不是什么秘密,学校官网就有,你需要就拿去参考吧,但最好别外传,他不喜欢这段时期的形象,粉丝貌似也很少提。」   乔怀清都快忘记这事儿了,没想到居然真能讨来照片。   确实是一张入学集体照,可以看出每张脸都很稚嫩。   班级人数不多,总共二十来位学生,只有三四位亚裔。   乔怀清挨个儿盯着仔细瞧,愣是没认出来。   LuckyQ:「这照片里没有谭郁时啊。」   A某:「怎么没有,第一排最右边那个黑头发的不就是他吗?亏你还是他的粉丝呢。」   乔怀清:“???”   LuckyQ:「我老公哪儿有那么胖!」   A某:「他那时候生病吃药啊,有激素的,后来停药减肥就瘦下去了,你仔细看看那张脸,不就是他吗。」   乔怀清放大照片,再放大——   终于看清了站在边角的小胖子。   脸比现在大了一圈,脖子和头围几乎一样粗,鼓鼓的肚腩像座小山峰似地凸起。   但细看五官,确实有相似之处。   这是十四五岁时的谭郁时。   “啪嗒。”   手机坠落到柔软的地毯上。   乔怀清呆滞的望着虚空,近乎遗忘的回忆卷土重来,迅速涌入脑海,处理不了过多信息量的大脑频频卡顿,整个人都无比混乱。   怎么会是他……竟然是他。   作者有话说:   谭:本来想着能做朋友就好,结果老婆一见面就让我亲他,这不就是要和我结婚的意思吗? 第50章 初遇回忆   晚宴结束之后,通常来说,还会有一场更嗨的after party,半娱乐半社交性质。   陶源没参加过,挺想见识一大帮明星跳贴身热舞的场面,可惜老板无心参加,他只能跟着回酒店。   如此归心似箭,显然是因为那位追夫哥。   齐芳也一块儿回去,坐在车上,神色麻木,像是遭到暴击后涅槃重生了,不再劝阻,全盘接受,开始思索今后老板兼艺人的路该怎么走。   老板本人则盯着手机看,似乎在欣赏某张照片,手指一会儿捏合一会儿放大,起码看了十分钟。   一车沉默人。   红灯倒计时剩下二十秒,齐芳恍惚地望着前方停驻的车流,冷不丁问:“你俩上床戴套吗?”   陶源差点儿把刹车当油门踩。   谭郁时默然半天,轻咳了声:“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陶源差点儿拍响车喇叭。   没睡?你俩出发前在房间里磨蹭到差点儿迟到,居然没睡??   “做好安全措施。”齐芳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以前带的男艺人被爆劈腿和嫖娼的都有,谭郁时算是一股清流了,只是喜欢上了一个难搞的人而已,多加防范,恰当操作,构不成黑点。   “也不瞒着你了,从你为他去参加节目起,我就着手调查他了,毕竟是你看上的人,我总要防止你栽跟头。”齐芳挑陶源能听的部分讲了,“乔怀清的家庭关系很复杂,身份也比较尴尬,你想跟他谈恋爱可以,别摆到台面上来,对你影响不好,具体情况我一会儿发你,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不用,我也查了。”谭郁时淡声说,“算不了什么,没有我的家庭复杂,我不觉得他上不了台面。”   齐芳惊讶:“你知道他是……?”   谭郁时点头。   “我不只是指他父亲,他的亲生母亲也……”   “我都知道,出身不是他能选择的,我不介意。”   齐芳哑然半晌:“你……告诉他你知道这些事了吗?”   “怎么告诉?说我在与他见面之前,就查清了他的家庭背景、恋爱情况、工作室营收、甚至是他下个月开学后的课程表?”谭郁时摇了摇头,“我会被当成变态的。”   齐芳:“……”   陶源:“……”   乔怀清会不会把您当变态另说,反正我俩现在觉得您确实很可怕。   “连他参与制作的游戏我都玩了。”谭郁时叹气,“要足够了解他,我才能表现得游刃有余啊。”   “所以我很清楚他现在为什么对我这种态度,那么张扬的一个人,在这件事上却是个胆小鬼,害怕错信,更害怕给我添麻烦,在他的心结没有解开之前,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他,比如我是认真想跟他交往下去的,他知道后只会把我推开,他认为那样才是为我好。”   齐芳听明白了,老板的话归根结底就一个意思:我要跟他锁死。   “好吧……我低估了你对他的喜欢程度,到底为什么是他?真是粉丝猜的白月光啊?”   陶源也竖起耳朵,偷瞄后视镜。   谭郁时却不答了,视线垂下,重新落到手机上,手指温柔地抚过那张快要盯出包浆的照片。   “以后再说,先回去吧,他在等我。”   陶源没能探听到八卦,多少有些不甘心,一路跟着老板上楼,汇报明日行程的同时,也想看看这俩人到底怎么个天雷勾地火法。   谭郁时抱着晚宴上收到的花束,站定在门口,身上明明有房卡,却选择了按门铃。   陶源假装离开,走出两步,听见背后的开门声,悄悄回头——   “给你的。”谭郁时笑着把花献过去。   乔怀清没接,伸手扯住他的西装前襟,一用力就将他拽进了房间:“有事儿找你,进来说。”   事儿?什么事儿?   进来?哪种进来?!   真不怪陶源胡思乱想,乔怀清的嘴就像个大染缸,正常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变黄了。   今晚看来会有一场激烈的双人运动,不知道老板明天能不能按时起来……陶源挠头离开。   话说,这位哥的称呼是不是该升级了?以后称呼啥好?   嫂子哥?月光哥?仅老板可见的可爱哥?   也不知道老板私底下是怎么喊的……   “怀清。”   谭郁时被拽进房间,踉跄站定,随手放下花,张开双臂去拥抱:“怎么了?是我回来晚了吗?”   乔怀清后退躲开了这一抱,脸色冷恹,双臂交叉抱着胸,冲他抬了抬下巴:“你还要瞒我多久?嗯?”   谭郁时眼中闪过一瞬迟疑,不确定地问:“你指什么?”   “还装呢?”乔怀清点开手机上的照片放大,贴到他眼前,“这是你吧?我十岁那年暑假,我们一起上过一个月的艺术培训班,我学画画,你在隔壁学表演,是不是?”   谭郁时停下脚步,眼底的震荡显而易见地扩散到了整张脸上。   一秒、两秒……五秒……十秒……   沉默的时长过于夸张,已经说明了一切。   乔怀清数到十二秒就忍不住了,一字一顿道:“谭、郁、时,你别告诉我那个白月光就是我。”   喊全名的震慑力很强,谭郁时瞬间回神,喉结滑动,却依然缄默,似乎在飞速思考该如何回答。   “你别想再骗我。”乔怀清不给他任何狡辩的机会,“我已经向我妈求证了,那会儿是有个小胖子同学跟我要好,她去接我放学的时候经常看见我俩在一起玩。我还让她翻箱倒柜找出了我小时候的日记本,现在都想起来了。”   谭郁时终于开口:“……全部都想起来了吗?包括……那件事?”   “当然!”乔怀清面不改色心不虚。   其实并不知道是哪件事,但质问的气势必须要保持住。   他确实全想起来了。   感谢当时踩死只蚂蚁都要哭哭啼啼画张图、写三百字小作文悼念的自己。   久远记忆中的身影与面前的身影逐渐重叠,融为一体,细碎的往事如同沉淀在海底的砂砾,心潮涌动间,更为清晰的画面浮上了脑海——   十岁那年的暑假,夏阳与蝉鸣如今日一般热烈。   “你在看什么呀?”   年幼的他放下画笔,转头看向外边的男生。   “我看你在那儿站了好久啦,是在看我画画嘛?”   男生又胖又高,应该比他年长几岁,像个幽灵似地在一楼教室的窗外伫立着,一声不响地盯了他半小时。   乔怀清早就注意到了,背后阵阵发凉,又不敢赶走这个高年级的男生,只能假装不知道。   可注意力无法集中,作业进度就慢了,实在没忍住,就回头问了句。   男生面无表情,听他提问,竟然转身走了。   乔怀清:“?”   哪里来的怪人……好可怕,但愿别再来了。   然而事与愿违。   第二天,那名男生又出现在了他身后的窗外,依然沉默地注视着他。   第三天,第四天……日日如此。   只要他不发问,男生就不离开。   乔怀清开始害怕对方图谋不轨,回家告诉了妈妈,乔玉珍立刻找学校老师了解了情况,并转述给他:   “老师说,你见到的那个男生有点自闭倾向,还有身体方面的毛病,正在吃药,不过没有攻击性的。家长把他送来这儿,是想让他多表达自己,多交些朋友。他应该是喜欢你的画吧,你试着和他聊聊?”   听了乔玉珍的话,乔怀清第二天鼓起勇气,主动开口邀请了对方:“那个……你要不要靠近点儿看看?那边有门哦。”   他努力挤出一个友善的笑容,并指了指教室的门。   “……”男生像之前一样,闷声不响地转身走了。   哎,果然没那么容易沟通啊。   正当他以为男生离开了的时候,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高大的男生冷着脸走了进来。   乔怀清吓得连连后退,后背撞上窗沿,被尖锐的角硌疼了也不敢吭声,皱眉忍住。   男生站定在离他不到半米的位置,盯了他一会儿,似乎有话想说,但最终转移了视线,看向桌面上的水墨画,第一次开了口:“你的画,好看。”   乔怀清呆愣半天。   男生变声期的嗓音沙哑低沉,还怪好听的……   任何小朋友被夸奖都会高兴,他也不例外。   乔怀清瞬间对这个看似凶凶的男生印象改观。   对方或许只是不善言辞,并非坏人。   于是他搬来一把椅子,拍了拍灰,邀请对方近距离欣赏自己的“大作”:“你坐下看吧,我们班已经下课了,没人会来的。”   男生依旧站着,问:“你为什么在?”   原来能正常对话啊。   只是语气有点儿僵硬。   乔怀清记得乔玉珍说这个男生想交朋友,于是努力找话题,引他多说两句:“我想再练习一会儿。你几岁啦?学什么的呀?”   “13,表演。”   可惜,这位胖胖的酷哥惜字如金。   独自面对这样一位冷冰冰的高年级壮硕男生,是个孩子都会局促不安,乔怀清握紧小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硬着头皮聊下去:   “那你以后打算当演员嘛?”   “不清楚。”   “额……你来看我画画,是不是对画画感兴趣呀?不然你转班吧。”   “不感兴趣。”男生停顿了下,也许是觉得在学画画的人面前说不感兴趣太没礼貌了,紧接着补充道,“你画得好看,所以来看。”   乔怀清被夸了两次,有点不好意思了:“只是在这个班里算比较好的,比起我妈妈和我姐姐还差得远呢。”   男生的视线再次投向桌面上的画作。   乔怀清也随他看向自己的练习稿。   本周国画课的主题是山水,他磨了一周终于完成,在今天的课上得到了老师的最高评价:   “层次分明,构图饱满,尤其是这无痕的水面,着墨不多,却画出了清新柔美的感觉,不错,真不错。”   但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看得多了,依葫芦画瓢而已。   男生看了小半天,低声说:“你画的水很宁静,不让人害怕。”   乔怀清不明所以地笑起来:“什么水会让人害怕呀?”   男生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聊过两句后,乔怀清已经完全不怕他了,小孩子没那么多心眼,谁对自己好就是好人,于是热情发出邀请:“你以后有空常来我们教室玩呗。”   男生微愣,继而垂下视线,声如蚊讷地回:“……好,谢谢。”   乔怀清只是这么一说,没想到男生记在了心里。   之后只要他逗留在画室,那名男生就会来找他,直到乔玉珍来接他回去。   一来二去,乔怀清渐渐与他熟络起来,胆子也大了,经常跟他开玩笑,“小胖”、“小胖”地喊。   其实问过真名,但转头就忘了,他才来两周,连班上同学的名字都没记熟。   小胖听乔玉珍喊他清清,也跟着这么喊。   照年纪来说,小胖过两年就要升高中了,乔怀清问他想去哪儿读,他只说不确定,可能要出国,父母想让他去国外治病。   乔怀清顺势问出了积压在心中许久的问题:“你生了什么病啊?”   小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听不清。”   乔怀清这时才知道,小胖最初站在窗外的时候,压根没听清他的问题,见他皱起眉头,以为不欢迎自己,这才离开的。   乔怀清自责得不行,马上踮起脚,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那我以后这样跟你说话好不好?”   小胖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淡淡的红晕,点头说:“好。”   “肯定能治好的。”乔怀清知晓了这个秘密,就把他当成了可怜人,抱了抱他,天真道,“你要是瘦下来,肯定是个大帅哥,再加上你这么好听的声音,学表演绝对没问题,早晚成为大明星!”   “嗯。”小胖似乎很高兴,腼腆地说,“我请你吃东西。”   艺术学校附近有家KFC,乔怀清头一回尝到了垃圾食品带来的快乐,边往嘴里塞边说:“我妈妈平时不让我吃这些,怕我不好好吃饭,原来这么好吃!我……还想要两个蛋挞,可以嘛?”   小胖看了眼自己的零花钱余额,表情似乎有些沉痛,但还是去柜台点了单,端回来四个新鲜热乎的蛋挞。   “多吃点,吃不完打包。”   “能吃完!”乔怀清振臂欢呼,“爱你,小胖!”   随即想到周围人多吵闹,对方可能听不清,于是搂住男生的肩膀,粘着碎屑与奶香的嘴贴到对方耳垂上,软声说:“我爱你哦。”   KFC内的红墙映得男生满脸通红,嘴唇轻启,似乎回应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乔:我哪里可爱又善良了,你滤镜太厚了吧?   谭:请看vcr 第51章 竟是真爱   乔怀清连吃了一周的蛋挞,从此将其列为毕生最爱食物之一。   但总让人请客也不好意思,他问乔玉珍要了些零花钱,回请了小胖几次饮料。   两个人靠着教室的窗、吹着夏日热风,大口喝完,比谁能精准丢进外边的垃圾桶,往往谁也不成功,只能狼狈地跑出去捡,一来一回又晒出满头大汗,尤其是敦实的小胖。   但他俩都乐此不疲。   现在回想起来,都是些琐碎的日常小事,遗忘在记忆的洪流中实属正常,毕竟离开艺术班之后,发生了太多惊涛骇浪。   但有件事乔怀清一直记得。   就是他提前结束暑期课程的缘由。   艺术培训学校里有个收费泳池,号称是让学生艺术体育双开花,其实就是学校想多赚点外快。   某天气温飙上40度,实在酷暑难耐,乔怀清就提议去泳池玩玩。   小胖面露犹豫,说自己不会游泳,在岸上玩水解暑就好。   乔怀清自己也是个半吊子,没能力教会他,于是付了两人份的钱,当作请他玩。   脱掉衣服,换上泳裤,乔怀清一转头,发现小胖正盯着自己的后背看。   “干嘛?”   “你背上的是……?”   “哦,那个呀,我出生的时候就有了,是不是像条鱼?”   小胖点头:“很漂亮。”   “有什么漂不漂亮的,就是个胎记而已。”乔怀清没当回事,“赶紧进去吧,热死我了。”   他俩一起走进泳池,一群高年级的男生正要下水,看见小胖,嘲讽的表情毫不遮掩:“这么胖还来游泳,浮得起来吗?”   以小胖的耳力其实是听不清的,可乔怀清听见了,哪儿能容忍他们这么嘲笑自己的朋友,当即怒声回怼:“泳池又不是你家开的,你管我们怎么游!”   这下小胖听清了,隐约意识到争执源于自己,扯了扯他的胳膊,暗示他别说了。   乔怀清也想说过算过,可那群人见他俩势单力薄,居然不怀好意地围了过来,推推搡搡:“小弟弟你很狂啊。”   “你能游你去游啊。”   “给我们表演个跳水呗。”   四五个男生抓住他的四肢,一下子将他抬了起来,乔怀清无力反抗,惊慌失措地朝小胖大喊:“救命!”   话音刚落,就被甩进了泳池——   “扑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他在水中拼命挣扎,男生们的嘲笑变得遥远而模糊。   泳池其实不深,小胖那种身高能露出头,但他不行,太矮了,而且猝不及防,呛了几口水,完全慌了神,本就不熟练的游泳技巧没发挥出来,像只旱鸭子似地瞎扑腾。   “救命——救……”   每次张嘴都咕噜噜地喝进去一大口水,乔怀清的身体越来越重,不断下沉,透过水色看见了岸上扭曲的人影。   那群男生面朝着小胖,讥讽道:“你去救他啊,给我们看看你怎么浮起来。”   小胖惶恐倒退,最后竟然一转身,跑了。   乔怀清气得想骂他,却没法张嘴。   紧接着回忆起来,小胖说过自己不会游泳,心里肯定害怕,不敢救也是人之常情,就没那么气了。   好在学校有安全意识,配备了救生员,只不过玩忽职守了些,没守在泳池边,待在休息室吹电风扇呢,听见呼救声,立即冲出来捞起了他。   后来就是叫家长、乔玉珍来问责、最后带他离开了培训学校。   乔怀清在家休息了两天,想起还没与小胖道别,回去过几次。   然而那时他已经不是培训班的学生,保安不让进,他在门口守到放学,也没见着人。   盛夏的日头实在毒,他守了两三天就吃不消了,回家该吃吃该喝喝,小孩子玩心重、忘性大,过了一个月开学的时候,他几乎已经把这位萍水相逢的朋友忘了。   更别说十几年之后。   “我那时不是故意逃跑的,我想去喊人来救你。”   谭郁时缓步走向他,动作肉眼可见地僵硬。   “但我找到人的时候,你已经被救走了……”   原来是指这件事。乔怀清心想。   总算让我也套出你的小心思了。   “我很自责,很怕你讨厌我,不敢去、也没脸去见你,好几天没出门,听说你退课了,我也没再去过那所培训学校。父母以为我病情加重,就提前送我去国外治病了,我那时没有拒绝的能力。”   谭郁时声音发紧,眼睛盯住他,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出门的方向,似乎怕他一气之下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我再回国的时候,那所学校里已经没人记得你叫什么了……这件事像根刺一样在我心里扎了许多年,我懊悔至今。”   乔怀清迅速后退,抬手挡住:“你别过来。”   谭郁时停下脚步,话却没停:“怀清,我们相识的时候,是我身体和心理状况最糟糕的时期,我不愿与人交流,我父母强行送我去学表演,美名其曰锻炼我的交际表达能力,其实他们根本不关心我,只是不想被其他亲戚嘲笑孩子有病而已。假如没有遇到你,我可能会变得更自闭。”   “但我却辜负了你……我知道你一定怨恨我当时弃你而去,所以我不敢告诉你这件事。本想等到我们感情深厚之后再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   乔怀清冷笑:“意思是我没发现你还想继续瞒着我呗?看着我无知的傻样心里暗爽呗?”   谭郁时即刻否认:“我没有。一开始只想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听说你要参加这档节目,我就想着或许我能帮上你的忙,以此弥补我的过失,没有别的想法。”   乔怀清挑眉:“你说得倒是有分寸,要不是我亲身经历了你的穷追猛打,我都快信了。”   谭郁时眼神温柔起来,抿唇笑了笑,仿佛回忆起了某些幸福的片段:“因为在真正重新见到你之后,我的想法就改变了。”   “那天晚上在酒店,你让我亲你,我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这只是节目组安排的任务而已,不要当真,你不喜欢我,你连我是谁都认不出了。”   “可另一道声音又不停蛊惑着我:别自欺欺人了,你明明觉得他变得更迷人了,朋友关系已经不能满足你,趁现在他没认出你,没想起你做过的坏事,立即行动吧。”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是想占有你的。”   “这次我不会再退缩了。”谭郁时微微欠身,“怀清,现在的我有能力保护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讨厌我,好吗?”   乔怀清哑口半天。   曾经所有违和的感觉都有了解释。   原来每一次他以为的“媚粉”,都是在真心示爱。   风水轮流转,现在谭郁时不用懊恼内疚了,因为他们半斤八俩了。   但这样一来,情况就更糟糕了。   谭郁时似乎是奔着天长地久来的。   “你……不是,你……”乔怀清抬手捂脸又放下,感觉头大如斗,“我们就相处了那一个月而已,你怎么记得这么牢啊?肯定是你擅自美化记忆了,我印象里除了我落水那次之外,没发生其他特别的事啊……你到底怎么喜欢上我的?”   谭郁时再次迈步走向他:“对你来说或许是很普通的一个月,但对我而言,在那之前,没有谁愿意单纯地当我一个月的朋友,在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过那样轻松自在的一个月。我在国外要治病、要上学、要打工赚钱、要学表演、要到处试镜……没有时间社交,自然也没有亲近的朋友。”   乔怀清眼眶里迅速爬上红血丝,嗓音发涩:“难道你真想和我谈恋爱结婚啊?和我啊?”   谭郁时认真反问:“除了你还能有谁?”   心脏遭到暴击,乔怀清扶着墙,快站不稳了:“求求你告诉我,这些年你还谈过别人。”   谭郁时搂起他:“没了,只有你。”   乔怀清用力推开,像是疯了一样,情绪异常激动:“谭郁时!我只想和你做爱!顶多谈场早晚会分的恋爱!你跟我搞什么纯爱!现在让我怎么办!”   谭郁时平静地看着他发疯,丝毫不受影响:“都交给我来办就好。”   “你懂什么!”乔怀清唇色发白,下颌微颤,深呼吸几次才平复,“算了……让我冷静会儿……我再去开间房,你别跟过来!”   谭郁时站在原地,幽幽地看着他收拾:“我该怎么做才能取得你的原谅?”   “别说话!”乔怀清摔上行李箱盖子,拖起拉杆就走,“在我找你之前别来烦我!否则……否则我们的合约即刻终止!”   “砰!”   房门重重摔上,门口的花束被震倒,各色玫瑰花瓣零落,几张小卡片散开,地上一片狼藉。   谭郁时:“……”   三秒后。   房门被“滴滴”刷开,乔怀清气冲冲地踹门而入,飞快地捡起卡片、抱走四束花,脸都被遮得看不见,费劲地从花束缝隙中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鼻子,恶狠狠地重复:“别来烦我!”   “砰!”   房门再度摔上。   谭郁时:“……”   作者有话说:   乔:(吱哇乱吼发飙但乖乖带走花)   谭:今天也被老婆可爱到了捏。 第52章 我要解绑   国内时间正午12点,《爱我到底》第一期(上)播出,半小时后便横扫各大主流平台热榜。   吴迪嗑着瓜子,看得津津有味:“诶你别说,我觉得怀清和那个谭郁时之间还真有点儿cp感。”   骆恺南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放到茶几上,一屁股把他挤开:“让让,子延旁边是你坐的吗?还有,地上的碎屑捡起来,别把这儿当自己家。”   吴迪郁闷道:“我不小心的嘛……骆哥你有了对象之后越来越啰嗦了。”   詹子延不好意思地低头:“可能是被我带的吧。”   “少听他的。”骆恺南坐下,“我还觉得他被乔怀清带得越来越嘴碎了呢。”   吴迪喊冤:“我哪有!”   詹子延笑起来:“要是怀清也在就好了,大家一起看节目,多热闹。”   吴迪:“他哪儿有时间哦,现在肯定在西半球和他的大明星老公打得火热呢。”   正说着,视频电话就来了。   “你看,怀清还是很想着我们的。”詹子延按下接通,举起手机对着自己的脸,笑道,“怀清,我和恺南、吴迪他们正在看你的节目呢。”   网络连通,乔怀清的脸色却不太好看,发型凌乱的脑袋塞满了屏幕,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浩劫:“呜呜呜詹老师、我的人生导师,快帮我想想办法!”   一听此话,骆恺南与吴迪同时凑过来:“你干嘛?谭郁时甩了你?”   “比这更严重!”   吴迪倒吸凉气:“他他他不会是劈腿了吧?!”   詹子延颦眉推眼镜,镜片寒光一闪:“怀清,你尽管说,我们就是你的第二个娘家,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骆恺南眸底毫无温度,咔哒咔哒按响指关节:“定位发过来,我让两位大老板派人去逮他。居然敢欺负到我们的人头上,还没代言就想跑……”   “不不不,他不是劈腿了。”   乔怀清举手,指上的大钻戒晃了晃,闪瞎三个人的八只眼。   “他说喜欢我,送我订婚戒指,要跟我登记结婚,我以为都是哄我开心,男人嘛有几个是专情的,可我刚刚才知道,他对我是真爱!”   詹子延:“……”   吴迪:“……”   骆恺南:“……简单点,秀你老公的方式简单点。”   吴迪咬牙:“詹老师快挂断!看不惯他那个嘚瑟样儿!”   “干什么!我是真心实意地求助詹老师!”乔怀清急道,“詹老师你快帮我想想……诶等会儿,零点了,我超话签个到……不对,我在国内签过了。啊啊啊好烦!脑子好乱!詹老师救命啊!”   詹子延纳闷地问:“谭先生喜欢你,这不是很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   “哪里不好?你先冷静一下,慢慢说。”   乔怀清嗯了声,手盖住屏幕不知道干嘛去了,一两分钟后重回画面中,表情看起来平静了些,头发依旧散乱,遮住了小半张脸。   “他可以喜欢我一阵子,我们谈地下恋,之后好聚好散,没问题。但要谈长久的、公开的恋爱,这不行,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呢?”詹子延把自己能想到的理由统统罗列出来,“因为你们家境差距大吗?只要谭先生不介意,应该不成问题。还是说你觉得他名气大,公开后你会被很多人骚扰、失去隐私?但我相信他会保护好你的。”   “都不是……”   乔怀清的声音低下去,脑袋也垂下去,不停抓挠着自己凌乱的头发,像是很烦躁。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他不是公众人物还好办些,可偏偏他是……本来很简单的事,现在变得很复杂,我要解决很多我无能为力的问题,或许还会打扰我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詹子延敏感地捕捉到了隐藏的信息,但乔怀清提得隐晦,必定不想让他知晓详情,于是他也不点破,柔声安慰:“是因为你家内部的问题吗?这我最有发言权了,你是看着我和恺南走到一起的,应该很清楚,两个人只要相爱,能解决任何困难。”   全场唯一单身汉吴迪:“够了,我今天就不该来……”   骆恺南:“闭嘴,我还没听够。”   乔怀清安静片刻,轻声回:“我们情况不一样,詹老师,你是出生在了一个错误的家庭,而我是不该出现在这个家里……算了,我就是想找人发泄而已,打扰你们了,我挂了。”   詹子延都没来得及出声,他就真挂了。   “要不要打回去?”   骆恺南想了想:“试试吧,我也觉得他状态不对劲。”   吴迪摸着下巴:“你们觉不觉得他眼睛红红的?我没看仔细……总之好奇怪。”   詹子延又拨回去几次,然而始终无人接听。   “去他微博看看?”吴迪提议,“他经常在网上发泄心情,反正没人认识他,或许能看出怎么回事儿。”   詹子延立刻切到微博,然而失望地摇头:“他没发,上一条还是好几天前的。”   “我去谭郁时微博看看。”骆恺南另辟蹊径,“他发了,半小时前,不过只是转发第一期节目,官方任务吧?”   詹子延和吴迪定睛一瞧,只见文案上写着:「等你来陪我看。」   “虽然很像宣传,但结合他俩的奸情……我觉得这个‘你’是特指。”吴迪总结。   点开评论,粉丝也同样敏锐多疑:   「Boss,这个“你”是指我们吗?我有点不敢认领啊。」   「应该是……吧?他俩现在不是在一起吗,不用“等”吧?只能是指我们了呀。」   「难道红毯上那名粉丝不是乔怀清?所以boss才说“等”?等他回国了再一起看节目?」   「这糖果然不能随便嗑,太多疑点了,我以后疑神疑鬼地嗑。」   这时,吴迪眼尖地指向某条热评:“这不是怀清吗!好啊他,居然偷偷评论!”   LuckyQ:「你别太爱了。」   乔怀清独自在房间里发完疯,转头一看自己半小时前的评论,竟然已经几百赞了。   这时,任晓萱发来私聊:   “清啊,看见热搜榜了没?你现在是真火了,注意言行!”   这点确实没法谦虚。   今日内娱最火的事件是谭郁时三项提名全部获奖、以及《爱我到底》第一期播出,最火的两个人是谭郁时和他自己。   谭郁时不必多说,天神头一回下凡与粉丝同录综艺,展现自己从不为外人所知的真实一面,不仅粉丝们倾巢出动收看,庞大的路人盘也闻讯而来,数十个海外站第一时间赶制字幕发到外网,登上了多国趋势。   本以为会是一场谭郁时的独角戏,谁知竟杀出一位素人粉丝,热度与他并驾齐驱:   「这位粉丝颜值太高了吧!可以去做爱豆了!」   「今天一直刷到乔怀清这个名字,还以为是谁想蹭谭郁时的热度,我心想他也配?现在一看脸,对不起,确实很配。」   「这个粉丝说话好有意思哈哈哈,看他怼杜熙乐死我了!」   「这位小哥太符合节目主题了,看谁不爽就发疯,绝不惯着任何明星哈哈哈。」   「节目播出前给别人介绍:这男的是肖沐承的粉丝。节目播出后给别人介绍:这男的是乔怀清的爱豆。hhhhh」   ……   除了大量的赞美,键盘侠也必然到场,对这位新晋网红冷嘲热讽,骂他没礼貌、蹭热度、红了之后肯定会签约出道或者直播带货。   两边吵起来反而令乔怀清讨论度更高,热搜上占的词条数与谭郁时不相上下,连肖沐承和杜熙都沾了他的光,小火了一把。   不过第一名的位置,始终被某个双人词条霸占:   「谭郁时 乔怀清 出柜」   极具冲击力的“出柜”一词吸引了全网的眼球,cp粉们欢天喜地地点进去、路人们难以置信地点进去,结果发现……还真是出柜!   物理意义上的“出柜”!   周萍简直乐得合不拢嘴。   当时两人躲进走廊上的储物柜,擅自摘了耳麦,导致他们收不了声也录不到画面,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让黑衣人npc揪他俩出来。   没想到,这段“消失的三分钟”以及两人从储物柜中出来的片段,竟会成为本期最大爆点,并且经典咏流传,日后成为cp粉们长期探讨揣测的未解之谜:   “那三分钟内,他俩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出来的时候都红了脸?”   除了这颗巨糖,无数小糖点也令这对cp的热度居高不下:   「乔怀清撞进谭郁时怀里的那一幕简直偶像剧!关键是谭郁时还搂住了他!迟迟不松手!这节目其实是恋综吧!」   「谭郁时一上来就对乔怀清特别关照啊,又是给他开门试探风险,又是防止他被窗沿硌疼,还护着他逃跑,绝对是一见钟情了吧?」   「我还是支持“白月光”的说法,这不是一见钟情,是久别重逢!」   「啊啊啊boss在办公室里到底写了首什么诗?怎么到这儿就没了!下期能不能超前点播!我愿意花这个钱!」   「我觉得播出的只是冰山一角,你们不觉得他俩的镜头总是不太连贯吗?比如乔怀清去办公室的时候,明明看到谭郁时被绑着,怎么镜头一转就松绑了?怎么松绑的?感觉剪了好多啊!」   「导演能不能放个删减片段合集啊,好想看!」   ……   任晓萱又发来消息,开玩笑道:“没播的部分周姐都存着呢,万一你俩哪天真的官宣了,我们还能蹭一波。”   乔怀清:“让她死心吧,不会有那一天的,下期我真的要爬墙了,再这样下去不结婚很难收场了。”   任晓萱大惊:“啊?为什么?!”   乔怀清头疼地捂着脑门,看着已经突破十万关注人数的cp超话,叹气,再叹气。   “因为我黑料太多,越扒越有。这人气不要也罢,我要尽快和他解绑,现在只播出了一期,还来得及。”   任晓萱猜想是私生活方面的黑料,乔怀清看着就玩挺花。   “那也太刻意了……我把你当自家姐妹,跟你说实话,剩下的三位嘉宾,论实力论颜值,哪一个赶得上谭老师一根手指头啊?你转粉他们太不合理了,反而显得欲盖弥彰。除非谭老师对你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   谭郁时能对我做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他用手帮我的时候都不摸我屁股!   以为没救到我就愧疚了十多年!老子早忘记这回事儿了!   这哪儿是什么大反派啊,简直纯情心善男菩萨!   乔怀清没辙了,把头发挠成鸟窝,终于灵光闪现:“诶,等等,杜熙不是退出了吗?有新嘉宾加入吗?”   任晓萱马上回:“有有有,新嘉宾毛遂自荐的,虽然人气不如谭老师,但这两年也挺红,还自带赞助商!不过我不能提前透露,反正过两天录第三期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乔怀清:“你刚才还说把我当姐妹!”   任晓萱:“你先告诉我你和谭老师在那消失的三分钟里干了什么!”   乔怀清:“……”   总不能说我俩在里面隔着面罩激情拥吻吧。   cp粉都没敢往那方面猜,都说谭郁时稳重又绅士,不可能第一次见面就玩这么野。   稳重个屁,明明是那家伙先亲上来的。   绅士个鬼,当时腿还顶着他……不过现在想来,谭郁时估计真是不小心的。   多想无益,乔怀清决定等过两天见到新嘉宾再说,但愿不是个歪瓜裂枣,能让他合理爬墙。   此时,另一条新消息弹出来,中断了他与任晓萱的对话。   好S先生:「请问老婆,我的稿子画好了吗?」   “嗷!!”乔怀清发出无意义的嚎叫,在床上翻滚两圈,痛苦回复:「差不多了,明天发你。」   一边想着如何解绑,一边还得画他俩的婚礼稿,这叫什么事儿!   这种人格分裂的情况不能再发生了,乔怀清迅速补充:「对了,以后我不接他俩的双人稿了,你找别人吧。」   好S先生秒回:「为什么?是我给得不够多吗?再翻倍可以吗?」   这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呢?   乔怀清决定学一回爹味键盘侠,简单粗暴地劝退这位cp粉:「你花这么多钱给他俩约图,他俩知道吗?有什么意义呢?你给你父母花过这么多钱吗?」   好S先生:「我有很多钱,不差这一点,想给老婆花。」   “…………”   乔怀清磨着牙想半天,又有了主意:「其实我已经不嗑他俩了,你不觉得他们很假吗?所谓的糖全是营业啊。」   真爱粉听见这话,保证气疯。   好S先生却依旧情绪稳定:「可我看见你今天在使坏超话签到了。」   乔怀清怒了:「我签完到就脱粉了还不行吗!」   好S先生沉默数分钟,问:「老婆是不喜欢谭郁时了吗?为什么呢?」   乔怀清烦得要命:「你管我喜不喜欢他,和你又没关系。」   好S先生:「是没关系,可我想知道,求求老婆。」   “……”   乔怀清撑着胀疼的额头,看着定格在谭郁时特写的电视画面,发了会儿呆。   反正是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说出来也没关系吧。   他犹犹豫豫,打打删删,最终回复:   「怎么可能不喜欢。」   「他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了,我都想嫁给他。」   「可我讨厌乔怀清,他只会害了谭郁时。」   作者有话说:   第二天陶源:boss,今天的工作安排是……   谭郁时:你怎么知道他昨天说想嫁我了? 第53章 如何爬墙   第二天。   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后,飞机终于降落到熟悉的土地上。   乔怀清钻进前来接机的商务车内,困得只想回家倒时差,脑袋一歪就阖上了一半眼。   但在彻底睡过去之前,先要把账算清楚:   “去美国的机票钱你不用给我报销了,回来的头等舱是你自己请我的,别问我要钱,从此我们两清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开车的陶源看了眼后视镜:“……”   那您能别靠着咱家老板的肩吗!   虽然车窗贴了防窥膜,可外面那么多接机的粉丝围着呢!真是一点儿不怕啊!   两个人挤在最后排的角落里,相机从任何角度都拍不到,乔怀清放肆地戳了戳谭郁时的大腿:“下期别缠着我,我要爬墙了。”   谭郁时按住他乱点火的手:“这话你上期就说过。”   “这次绝对说到做到。”   “好,知道了。”谭郁时语气淡淡,一听就没往心里去,摩挲着他的中指,“戒指呢?怎么不戴了?”   乔怀清哼哼:“回去卖二手,免得别人以为我订婚了,我还这么年轻,要多泡些帅哥,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谭郁时笑了笑,无动于衷,由他靠着,等车到了地方,忽然不知从哪儿变出一袋零食。   “看你在飞机上吃了两包,我问空乘多要了些,带回家吃吧。”   陶源:“……”   什么叫爹系男友,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乔怀清不为所动,冷脸道:“我不爱吃零食,也不爱吃蛋挞了,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了,你不要试图用这点小恩小惠收买如今成熟理智的我。”   谭郁时:“你家猫叫什么?”   乔怀清:“……蛋挞。”   谭郁时又笑起来,把零食袋子塞进他手里,牵过他的手,在手背印下一吻:“戒指卖了就卖了吧,我给你买新的,蛋挞我学会了做新口味,无论你现在对我是什么看法,给我个弥补的机会。”   “……”   这人昨天还蔫儿了吧唧的,怎么一晚上过去就满血复活了?cp粉的支持让他飘了?   乔怀清想了一天一夜也没想明白,可节目档期安排得紧,容不得他多想,第三期录制就来临了。   这次的拍摄地点不在沪城,周萍选了一处较为小众的自然风景区,抵达温城后先入住城里的酒店,第二天坐车进景区拍摄。   第一期播出后爆火,追私的前线站姐翻了几倍,酒店其他房间几乎被粉丝包圆了。   这种情况下,走动都不方便。   周萍也提醒他们,没事少出房间,晚餐会让酒店人员送上楼。   乔怀清抵达酒店的时候,刚好看见一人被粉丝簇拥着进门。   阵仗挺大,应该就是任晓萱说的新嘉宾。   可惜戴着墨镜,没看清是哪位。   不过上网查查就行了,《爱我到底》如今是一档万众瞩目的节目,嘉宾阵容发生变动这种事,绝对会被第一时间曝光到网上。   乔怀清戴上帽子口罩,拉开车门下去,鞋刚沾地,突然尖叫四起,一大群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拥而上,将他团团围住,阵仗比新嘉宾还大。   幸好周萍早有预料,安排了保安护着他杀出一条血路,平安进入酒店房间。   乔怀清惊魂未定,发消息给任晓萱:“门口那些是你们请的群演啊?太夸张了吧。”   任晓萱:“我们哪有闲钱!你对自己的人气没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乔怀清:“那明天怎么录啊,这么多粉丝围着。”   任晓萱:“这你放心,咱们台也不是头一回拍全明星综艺了,会做好防护的,不过肯定会有些粉丝溜进景区,你还是要注意点儿,正当红呢,说错句话就会被全网口诛笔伐的。”   乔怀清:“okok,我这回就安静爬墙,绝不闹出其他动静。”   任晓萱:“……你爬墙就是最大的动静好不好!求你别爬行不行!”   但无论她怎么劝,乔怀清心意已决,到最后任晓萱也劝不动了,只好说一定要找条像样的理由,否则绝对被骂。   乔怀清暂时没到想到合适的理由,抓耳挠腮了半天,灵机一动,请求场外援助:“小玉,有空吗?”   小玉秒接电话:“有空的嫂子!”   “……”乔怀清一时忘了想说的话,“你……哎算了,我问你,从你cp粉的角度来看,我和你家boss会因为什么原因分道扬镳?”   小玉相当警觉,立刻反问:“你干嘛?又想爬墙?你对得起我和广大的姐妹同胞吗?我昨天发你俩的同人文,阅读量数十万呢!还有一位太太画了你俩的婚礼照,可漂亮了!大家都这么衷心希望你俩在一起,你怎么能辜负大家的祝福!”   “……”   别的粉丝先不说,反正肯定不会辜负画婚礼照那位。   询问铁血cp粉也无果,乔怀清愁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坐上中巴车,才想起来忘了搜索那位新嘉宾是谁。   这期的联络方式依旧是小天才手表,不能用手机,节目组已经没收了,没法上网查。   而且周萍提前通知过,在中巴车上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等新嘉宾压台登场的时候,给点儿惊喜反应。   所以即使他现在问,也没人会告诉他。   其余粉丝和嘉宾都有说有笑,肖沐承感觉就自己这儿阴风阵阵,觑着现在比他还红的蓝毛哥,不敢吱声。   又嫌他小,又坐他旁边,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们之间还能破镜重圆?   但先前只有谭郁时一个竞争对手,如今又多了一个比他红、比他帅、比他有实绩的青年演员,他其实已经不报多大希望了。   人一旦开始摆烂,心态反而会平和许多。   肖沐承这回就给自己买了杯咖啡,想了想,还是递给了乔怀清:“你喝点儿吧,看你困得都睁不开眼了,给我留半杯就行。”   乔怀清转头瞧他,头一回在这位“前任”眼中看到了一丝真切的关心。   “谢了。”他喝下半杯,递回去。   小玉正在构思下篇文的剧情,录节目也不忘想大纲,笔在纸上刷刷写着,突然注意到,身旁人的拳头握得死紧。   “嗯?怎么了boss?”   “没什么。”谭郁时脸色无异,平静地望着窗外。   双倍浓缩的冰美式确实有效果,乔怀清很快来了精神,随口问:“新嘉宾怎么还没到啊,你知道是谁吗?”   周萍虽然不让他们透露,但营造出好奇的氛围还是可以的。   肖沐承早就知情,皱眉装作也很疑惑的样子:“我也不清楚啊,不过听说很厉害,年纪轻轻就肩扛百亿票房了。”   国内目前哪儿有这么牛逼的青年演员。   八成是把只有几句台词的小配角也算进了票房成绩的营销咖。   乔怀清又问:“有多年轻?和我差不多大吗?”   肖沐承:“比你还小,刚上大学。”   “才上大学就拍过那么多电影了?是和杜熙一样的童星吗?”   “那倒不是,前几年才入行的,他爸是导演,所以……”   肖沐承紧急闭麦,意识到自己嘴快了。   符合上述所有条件的人选,目前整个圈子里就那么一位,一猜便知,没有惊喜感了。   乔怀清听后愣了愣,显然也有所预感。   肖沐承努力朝他使眼色,想提醒他别说出来。   就在这时,中巴车前门又上来一人。   肖沐承飞快地扫了眼车顶摄像头的位置,确定身上的微型麦收音清晰,立刻第一个站起来,故作惊喜地迎接对方:“没想到是你啊!志煊!快,过来坐!”   曹靖也马上反应过来,笑着鼓掌:“欢迎欢迎,随便坐。”   只有盛星波仍在状况外:“他演过什么?名字倒是耳熟。”   小娅赶紧扯他袖子,低声说:“聂志煊呀,年初他主演的那部《疯狂的世界》,票房比谭老师的《追声者》还高。不过其中的水分嘛……你懂的。”   盛星波皱眉:“原来就是他呀?我听说那部片子抢了谭哥的排片,他居然还敢来参加有谭哥的节目……”   小娅:“人家爸爸是导演聂涛,有啥不敢,我们看戏吃瓜就行,别说了别说了……”   车上所有人基本都对聂志煊的登场给出了反应。   周萍本来担心肖沐承演技不行,没想到还挺自然。   但目光一转,发现旁边的乔怀清居然僵坐着不动。   谁僵硬也轮不到这泼猴僵硬啊。   “乔怀清怎么了?”周萍问。   任晓萱也看见了:“不知道啊,没睡好?他最近是怪怪的。”昨天还说要转粉,这点她可不敢说。   周萍盯了他一会儿,没瞧出其他异常,此时聂志煊已经上车,中巴车缓缓启动,一切看似进入正轨。   “算了,他没反应也好,他有反应才叫人紧张,每次开口都让我提心吊胆。”   任晓萱想替乔怀清说两句好话,怎么着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答应过我了,这期不会惹是生非的。”   “真的吗?”周萍扬眉,显然不信。   这时,屏幕中的肖沐承刚好发问:“怀清,你知道志煊吧?”   乔怀清缄默稍许,不明不白地笑了声:“知道,当然知道,很有名的嘛。”   周萍一听这语气就觉得不对。   肖沐承还在傻乐呵:“见到真人后感觉怎么样?”   “我想想……”乔怀清靠上椅背,双手抱胸,慢吞吞、懒洋洋地思考了会儿,“长得嘛,挺奶狗,作为演员嘛,也颇有实力,那就简称他为……‘狗实’吧。”   作者有话说:   肖:小丑担当就让给你啦小老弟!   狗实写作反派读作助攻,本期游山玩水谈恋爱,小情侣也将迎来他们的第一次嘿嘿~ 第54章 共抗外敌   聂志煊照理说是青春洋溢的年纪,但不知是由于出道太早、在大染缸里漂久了还是怎么地,比实际年龄老成世故得多,一上车便开始热络地社交:   “哎哟,靖哥,我可是看您的电影长大的,您粉丝真漂亮啊。”   “肖哥!好久不见,上回见面还是xx台的跨年晚会,你记得不?”   “盛哥!久仰大名,我在x音上还关注了你呢。”   盛星波不吃这套,但也没必要一上来就得罪他,勉强回了个假笑:“是吗,谢谢。”   没提要回关的事儿。   聂志煊的笑容淡了些,很快恢复如初,看了眼盛星波身旁的两名女粉,语气夸张地说:“盛哥左拥右抱,好福气啊。”   “哈?”盛星波道理是明白的,这么形容两名粉丝肯定不妥,又不是选妃,可他吃亏就吃亏在嘴皮子功夫不行,“我又没抱她们,你说什么呢。”   聂志煊马上道歉:“哦哦,不好意思,我嘴笨,老是乱用形容词,你别见怪。两位小姐姐,对不起啊,我只是想说你们看起来感情很好。”   他尴尬地抓了抓头发,配合着那张颇为青涩的脸,笨蛋小奶狗的形象迅速立起来了。   盛星波年纪比他大,咖位比他小,不方便过于苛责,嘴角抽了抽:“嗯,没事。”   小娅和菲儿也跟着说没事。   “你们不介意就好。”聂志煊继续往后排走,直奔目标,一屁股坐在了谭郁时身旁,喊得格外热切,“谭老师,终于见到您真人了!”   管其他人都喊“哥”,就喊谭郁时“老师”,一下就把嘉宾们的地位分级了。   肖沐承小声啧道:“果然是冲着谭哥来的。”   乔怀清没回头,但中巴车空间就这么大,他离谭郁时就差三排,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谭老师,恭喜你获奖!太厉害了,你就是我的偶像!”   “谢谢。”   “对了,我下部电影有个角色特别适合你,剧本应该已经发到你经纪人手上了,你看了吗?”   “没,我这两周很忙。”   “嗯嗯,没关系,你有空了看一眼就行。”   “可能没空。”   “哈哈好的……啊?”   谭郁时的语气太过自然平和,以至于聂志煊和其他人都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话相当不客气。   绝对不像是素日温和有礼的谭郁时会说的话。   乔怀清这时候才回头。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去。   在一片诡异的沉寂中,聂志煊挤出了笑:“谭老师真忙啊,不过我真的很想和你演对手戏,给个面子吧。”   谭郁时没转头,眼皮微垂,接着抬起,一个标准的斜睨:“你恐怕接不住我的戏。”   车内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谁都知道聂志煊得罪过谭郁时,但圈子里有几个人没过节?在镜头面前,大家依然会装作相亲相爱,演给观众看。   谭郁时这两句话,把监控后的周萍都吓傻了。   她以前的预感果真没错,乔怀清撒野固然可恨,但谭郁时发疯更为恐怖。   她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做一档节目遇见两位活祖宗。   如今又添一桩麻烦,更是火上浇油了。   聂志煊自带赞助商,毛遂自荐,台长也想利用他与谭郁时的矛盾争议,借双方粉丝的掐架,再为节目热度添一把柴,这些都不是她能左右的。   本以为谭郁时不会在镜头前计较,没想到他一点儿面子不给。   这下完蛋,大翻车,这期还能录吗?   周萍忐忑地盯着屏幕。   这时,谭郁时看向了上方摄像头,面无表情地注视她,冷声启口:“周导,你们做的决定,你们就要承担后果。”   “明白了,明白了,不适合播的地方我会调整。”周萍下意识地回答,说完才想起谭郁时根本不在她面前,听不见她说的话。   但身边没一个工作人员觉得她举止可笑,全被谭郁时脸上的厉色吓得不敢吱声。   聂志煊还想装一装,没继续给自己找不痛快,哈哈笑道:“谭老师说的是,我还小,该多历练。”   谭郁时嗯了声,没再理他。   聂志煊自讨没趣,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   这段小冲突平息后,小玉握着笔杆子琢磨了一番,将现实改编后融入创作,在大纲上写下章节小标题:情敌出现……   刚写完最后一个字,笔突然被人抽走。   谭郁时用笔头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在纸上划掉“情”字,改写成“仇”。   并递给她一个眼神。   小玉醍醐灌顶,郑重点头,坚毅的眼神熠熠闪光:我懂,我明白,一定写死他!   中巴车从城里往郊外开,历经两个小时,终于抵达此次目的地:楠溪江风景区。   下了车,pd让他们在景点门口先分组。   围观的粉丝比预想中少些,看来节目组确实花功夫防护了。   本期剧本一如既往地在车上就已下发,标题是:   「寻宝之旅」   每位嘉宾需要带领粉丝前往景区内的四个景点,集齐四块拼图,方能得知宝藏的地点。   规则与前两期稍有不同。   由于本期拍摄地点面积太大,因此时间限制改成了8小时,上午十点至下午六点。   积分变成了倒扣制,初始分100分,扣到0分即bad ending被淘汰,寻到宝藏即达成happy ending并加50分,当然还有个perfect ending,可加100分。   其余加分条件需自行探索。   最后胜出嘉宾的奖励是:可以让粉丝实现自己的一个愿望。   看到奖励,乔怀清才想起来,上期的奖励“三次真心话”,谭郁时一次也没用。   做任务的时候那么认真,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真得到了却不管不问了。   呵,男人。   本期还有一个重大变化:需要分组行动,每位嘉宾只能带一位粉丝。   假如多位粉丝选中同位嘉宾,粉丝之间就得竞争。   “这是为了让大家有机会了解其他嘉宾。”随行pd解释,“如果结束后还是更喜欢原来的嘉宾,可以回归,不影响下期的分组。”   若是单独相处了一天还拿不下粉丝,这可太丢人了。   是机遇,也是挑战。   目前身边没粉丝的只有肖沐承和新来的聂志煊,有两名粉丝的是盛星波和谭郁时,曹靖暂时松了口气。   小娅面露难色,显然不想离开盛星波,菲儿见状,主动退出:“我跟谁都行。”   她本就是对杜熙失望才脱粉的,转粉盛星波是因为与小娅关系不错,盛星波又刚好安慰了她几句,并非真的多么仰慕他。   小娅感激地说结束了请她吃饭,菲儿笑笑说没事,站到了中央等待区。   小玉看见这幕,咬咬牙,为了她cp的幸福,毅然做出牺牲:“我也——”   “我也退出。”   乔怀清先她一步,走到菲儿身旁。   原本还在苦恼找什么理由转粉比较好,这下不用纠结了。   节目组简直天降甘霖。   小玉震惊:“喂!你还真……”真的说爬墙就爬墙啊!负心汉!白眼狼!撩完就跑!   她狠下心,低声飞快地说:“Boss,我去为你刺探敌情!”   谭郁时没来得及阻止,她就飞快地冲向了等待区,高高举手:“我想和聂志煊组队试试!”   乔怀清错愕:“你这是干嘛?”   小玉挥手:“你快回去,你们两口子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聂志煊一脸惊喜:“哇塞,谭老师的粉丝居然要和我组队?我好荣幸啊。”   pd转头,用拍卖师的口吻问众人:“还有人想与聂志煊一队吗?没有就定下咯?我数到三,一、二、三,ok,小玉你过去吧。”   小玉像个英勇就义的英雄,昂首挺胸地走过去,把谭郁时的高冷范儿学了个九成九,斜睨聂志煊一眼,微微颔首:“你好。”   聂志煊热情回应:“姐姐好啊,今天我一定照顾好你,跟着我走就行。”   这样一来,等待区就剩下菲儿和乔怀清了。   菲儿倒是挺喜欢谭郁时的,但谁不知道现在“使坏cp”全网热议,她站过去,绝对遭骂,犯不着自找麻烦。   “我……我选肖哥吧。”   pd:“行,怀清你呢?如果你也选肖沐承,你们就需要竞争了哦。”   乔怀清:“怎么竞争?”   pd:“看谁更了解他的作品,谁就胜出。”   肖沐承怀疑自己在做梦。   有生之年居然能被两位粉丝争抢?这期的主角不是他还能是谁?   “那就算了吧。”乔怀清叹气,“我认输。”   肖沐承:“……”   就知道你是个假粉丝!!   菲儿诧异地问:“你原先不是他的粉丝吗?了解得应该比我多吧,我其实没怎么听过他的歌……”   乔怀清耸肩:“我是觉得这个环节没意思,这节目的宗旨不是以粉丝为中心吗?怎么突然开始让粉丝互相竞争了啊?赞助商要求的?为了让他们的代言人开头就有粉丝跟着?果然资本插手后就变味了。”   pd听得冷汗直冒,尴尬地解释说:“新嘉宾没有自带粉丝,这样分配比较公平。”   “他既然自愿中途参加,就该做好心理准备。”乔怀清一点儿不买账,“其他嘉宾的粉丝也是自己努力圈粉的,凭什么要让他不劳而获?凭他有背景吗?”   其他人或许也瞧出猫腻了,但没人敢说。   都是打算继续混影视圈的,得罪导演的儿子没好处,况且在座除了谭郁时,都是没背景的小糊咖,言微人轻,说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真要比较起来,谭郁时虽然知名度高得多,但人脉主要扎根于国外,在国内根基不稳,家族势力又远在香港,且最近掌权的老爷子病重,家中各派为争夺遗产正闹得分崩离析,腾不出手来管内地娱乐圈的纷争。   所以聂志煊要改规则,没人能拦着。   连谭郁时的电影都被他打压排片,何况周萍只是个电视台的综艺导演,有很多身不由己。   乔怀清不是不清楚这点,但周萍能忍,不代表他也得忍。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又不打算进军演艺圈,怕个毛啊?   pd已经面如土色了,大气不敢出,生怕说错话,正打算喊导演来协商,聂志煊主动站出来了。   “也对,这样确实不公平,小玉你回谭哥那儿去吧。但我要澄清一点:我不是靠关系走后门的。品牌赞助代言人的综艺很常见啊,改规则是因为周导照顾我年纪小,而且是新来的,原本是好意,没想到会被误解,是我考虑不周,抱歉抱歉。”   这番话说得真诚恳切,没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盛星波和肖沐承这种没什么心眼儿的新人基本都信了,曹靖看得透些,不过面上依旧和气:“没事没事。”   聂志煊接着望向谭郁时,委屈巴巴的:“谭老师,你不介意吧?”   谭郁时又没转头,一个正眼也不给他:“你该问我的粉丝介不介意,她才是决定你输赢去留的人。”   盛星波等三人内心同时:卧槽,so cool。   天神不愧是天神,段位根本不在一个大气层,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就暴露了聂志煊漠视粉丝的感受。   乔怀清明着揭发,谭郁时暗中点破,两人混合双打,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聂志煊架到了火上烤,没人敢救他,也没人能救他。   聂志煊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倒也沉得住气,对小玉道了歉,问她要不要回去。   “不回不回,就这样吧。”小玉爽快道。   开玩笑,她可是肩负获取敌情、拖延敌人的重要任务!挡她cp相爱之路的都得死!   pd擦去脑门上的冷汗,胆战心惊地问最后一位、也是最棘手的那位粉丝:“你……要回谭老师那儿吗?”   得,抢哪位姑娘的位置都不妥,绕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乔怀清连连叹息,垂头丧气地走到谭郁时身旁,扭身轻撞了他一下,小小声嘟哝:“老公,暂停内斗,共抗外敌,行不?”   谭郁时翘唇,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捏了他的小指,当作拉钩:“遵命。”   作者有话说:   谭:吸引仇恨。   乔:嘴炮输出。   玉:卧底扰敌。   本期都是真实地名,为了写这期去楠溪江实地采风了几天~ 第55章 连遭危机   分组确定后,pd便领着十人进入第一个景点:永嘉书院。   虽名为“书院”,实际上是一处有山有水、能漂流能露营的综合性景区,临近暑假末期,游客依然不少,再加上跟拍的粉丝,围观的群众比前两期都多。   进门坐上游览车,不出五分钟便抵达了第一个任务点。   江水湛湛,碧绿泓渟,一排形似树叶的扁长小舟停靠在岸边,随着风吹拂而起的涟漪微微滉漾。   pd随即发布第一项任务:拍摄水上海报。   “为了安全起见,咱们一组组下水,先后顺序会影响到之后的任务进度,所以我们先玩个考验默契的小游戏,来决定顺序。”   乔怀清原本没当回事儿,他与谭郁时的默契指数一向可以,直到听见pd说,玩的是“呐喊游戏”。   顾名思义,嘉宾戴上降噪耳机,播放吵闹的音乐,粉丝大声喊出卡片上的词语,三分钟内猜对最多的小队率先下水,是个常见的综艺游戏。   乔怀清脸色微沉。   是巧合吗?   他按住谭郁时的手腕,悄声道:“我感觉不太对劲,这波像是冲着你来的,要不我们弃权吧?”   谭郁时倒没太在意,试完耳机后说:“音量还行,能接受,周导记得我的要求,悄悄照顾我了,别人耳机里的的音量应该比我高。”   乔怀清也试了试,确实不算吵,稍稍放心:“那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谭郁时摇头:“你可以比划动作,我也能看你的口型。”   乔怀清习惯性地来了句:“也对,没有人比你更熟悉我的嘴了。”   “……”谭郁时脸上浮现出淡淡的赧色,抬手借擦汗的动作遮掩,“虽然我经受过专业的演员训练,但没达到能在镜头前完全压制七情六欲的地步……放过我吧,怀清。”   乔怀清一愣,紧接着也莫名脸热了。   要死,忘了这家伙不是演的,是真纯情。   差点儿就请所有人看一场壮观的升旗仪式了。   前三组游戏很快结束,盛星波猜对了8个词,名列第一,第二、三名分别是曹靖、肖沐承。   “谭老师,该您了。”pd说。   “好。”谭郁时走到中央,接过头戴式耳机戴上,激噪的摇滚乐瞬间贯通耳道。   音量比刚才试音的时候高了至少20分贝。   他不易察觉地颦了颦眉,没有停顿:“开始吧。”   乔怀清站到他面前,不知为何眼皮乱跳,可谭郁时身型挺直如同一旁参天的景观树,神态轻松自若,分明是很从容自信的样子。   甚至覆着柔和微光的浓密睫毛轻轻一扇,朝他暧昧地眨了下眼。   罕见的轻佻肆意,又带着点儿邪气的笑意。   乔怀清呼吸凝滞了一瞬。   真是种瓜得瓜,感谢小时候的自己不挑、不歧视呆萌胖冬瓜,如今才能吃上这么好的。   “计时开始!”   pd下达指令,同时翻开第一张卡片——   与其他组一样,所有提示词都与嘉宾自身有关,他们组的第一个词是:天神。   这个简单。   乔怀清边做口型边指向天空,接着双手在脑袋上方比划了一个光环,谭郁时不出十秒便猜中了。   开局顺利,乔怀清刚有了点信心,就被第二个词难住了:   《致命任务》   这是谭郁时主演的一部电影,他在谭郁时家看过,但“任务”是个抽象词,这该怎么比划?   乔怀清想不出动作,先试着用口型表达,效果不太理想,十五秒过去,谭郁时只猜出“驰名人数”这样口型类似的词。   比划开枪的动作也不行,谭郁时演过的枪战片太多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过的时候,乔怀清突然灵机一动,指了指谭郁时,接着指向自己,然后张开双臂抱住自己,对着空气撅嘴,仿佛在与谁……接吻?   谭郁时秒答:“《致命任务》。”   乔怀清竖起大拇指。   他们看完这部电影就抱在一起亲了半天。   其余人:“?”   你俩之间有暗号还是怎么地,这动作怎么就看出是《致命任务》了?   不容多想,第三个词紧随而来:   「出柜」   乔怀清神色一滞,当即冷脸。   这个词最近确实与谭郁时相关,但粉丝们调侃不要紧,在节目里堂而皇之地让谭郁时本人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很冒犯,很尴尬,不像周萍和任晓萱会批准的词。   除非……决定权不在她们手里。   再结合这个过于针对谭郁时的游戏形式……看来这期遍地是雷。   “过。”乔怀清毫不犹豫。   别想得逞。   然而第四个词也同样棘手:「小锦鲤」。   只要指一指自己后背上的胎记,谭郁时立刻就能猜中,但他肯定不能这么做。   哪怕粉丝心里已经99%确定了小锦鲤指谁,只要缺少那1%的证据,这事儿就停留在嗑糖幻想的阶段,不算官方盖章。   眼下难办就难办在,小锦鲤这个词勉强能比划,假如他果断跳过,反而会让人觉得他在避嫌。   犹豫半秒后,乔怀清决定冒险一试。   ——他右手五指并拢,弯动起伏,作出鱼游动的样子,同时做口型。   拜托有点儿默契,别立刻猜到。   谭郁时也许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也许是真没看懂,磨蹭了二十秒,时不时地皱眉。   围观的聂志煊突然发言:“要不就过吧?谭老师好像不耐烦了。”   “他不会对粉丝不耐烦的。”乔怀清甩去眼刀,“别趁着他听不见就乱说话哦。”   聂志煊扁了扁嘴,很无辜的样子:“我也是看谭老师皱眉了嘛。”   乔怀清仔细观察谭郁时的表情,骤然生出一个猜测,心中猛地一沉,立刻走过去扒下耳机。   pd没来得及阻止:“诶!这样违反规则啦!”   “我们不玩了,弃权。”乔怀清戴上耳机,听了一秒就扯下来,压着声音怒斥,“谁给他调高了音量?!”   聂志煊走过来听了听,不明所以道:“没有调高啊,我刚才试音的时候就这个音量。”   其余嘉宾也来听了一遍,都表示自己玩游戏的时候也是这个音量。   可谭郁时的音量本该是调低至80分贝以下的。   中途有人动了手脚。   乔怀清冷厉的目光环视四周,看哪个工作人员都像嫌疑犯。   “怀清。”谭郁时按平了他摘耳机时弄乱的头发,“别生气,我没事。”   乔怀清立即回头,捂着他的双耳轻轻揉搓:“真没事?”   “嗯,有点胀而已。”谭郁时拉下他的手,对pd说,“继续吧。”   “不行。”乔怀清坚决打断,“听我的,不玩了,垫底就垫底,只是游戏而已。”   pd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俩,小心地问:“谭老师耳朵不舒服吗?那……要不要调低音量?”   谭郁时摇头:“不合适。”   仅凭一句“不舒服”就改变游戏规则,播出后只会被喷“娇气”、“耍大牌”、“不公正”,但若要谭郁时自证听力受损,更是不可能。   没有人比乔怀清更清楚。   谭郁时连他都瞒着,之前谎称是拍摄《致命任务》所致,可他们小时候认识那会儿,谭郁时明明就有这病了,而且更严重。   没人愿意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缺陷,何况是像谭郁时这样活在舆论中心、被无数人盯着的明星,弱点一旦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前些年就有位女明星对花生过敏,某部重要电影开拍前,突然误食花生酱,被送进医院,导演不得不临时替换女主。   谭郁时的潜在敌人只会更多。   乔怀清强硬地把耳机塞给pd:“我是粉丝,你得听我的。”   谭郁时还想说话,被他一眼瞪回去,无奈妥协:“好吧,我们弃权。”   总共才答对两题,毫无疑问是垫底了。   最后一组上场,聂志煊一派轻松:“姐姐,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小玉挤出笑,点了点头,藏在身后的拳头梆硬。   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错付”。   聂志煊戴上耳机,信心满满,对pd抬了抬下巴:“开始吧。”   pd:“好!”   ……   三分钟后。   pd:“额……本组共猜对……0个,排名第五,下次加油哦。”   小玉双手合十,满脸愧疚:“抱歉,我尽力了!”   聂志煊面部肌肉抽搐,后槽牙咬紧又松开,最终大度地一笑:“没事,姐姐,怪我没看懂你的比划。”   你能看懂我的瞎比划就有鬼了。   小玉经过乔怀清,不动声色地比了个“V”。   敌营有我控场,请组织放心!   乔怀清哭笑不得,回了个大大的“赞”。   小游戏过后,拍摄水上海报的顺序便定下了。   众人来到栈桥上,嘉宾套上节目组准备的服装,再拿上道具,与粉丝一起登船,由粉丝拍摄海报照片。   “这叶子船安全吗?”第一个上船的盛星波问,“护栏都没有,也不穿救生衣,掉下去怎么办?”   pd:“放心,我们提前检查过了,这船的平衡性很好,你站在上面蹦迪也不会翻。我们的人和景区工作人员会跟着你们的,一有情况马上能赶过来。”   盛星波站上叶子船踩了踩,又蹦了两下,确定无碍后,扶着小娅上了船。   船不是电动的,得用桨划,粉丝穿着救生衣,相对好操作些,套着广袖汉服的嘉宾就辛苦了,顶着艳阳划到江水中央,已是满头大汗。   其余人站在栈桥上看热闹,节目组或许是存心制造笑点,给每位嘉宾准备的道具都与仙风道骨的汉服完全不搭,盛星波在船上戴着一副墨镜,艰难笨拙地凹造型,逗得所有人大笑:“亏你以前还是模特呢!”   乔怀清看了眼谭郁时手中的道具——是一条黑色领带。   “可以当抹额。”他接过领带,贴到谭郁时额头中央,“还挺合适的,不过节目组怎么会准备这种东西当道具?”   谭郁时笑笑:“其实这是我的领带。”   乔怀清:“啊?”   “这是我拿新人奖的时候戴的领带,当时还不出名,没有品牌赞助,自己去定做的。”   乔怀清诧异:“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谭郁时:“前几天周姐让我们上交一件自己刚出道时用过的东西,我就给了这个。”   “这么说……盛星波的墨镜可能是他当模特的时候用过的。”乔怀清思忖着,“这期的主题难道是怀旧?这也不算考验啊……”   谭郁时没接话,视线从近在咫尺的江面收回来,低声问:“我们去树下坐会儿好吗?我有点不舒服。”   乔怀清闻言一惊。   谭郁时刚才耳朵疼都没开口,现在说不舒服,那一定是相当严重的程度了。   他立即扶着人往树荫下走。   上方岸边的粉丝瞧见他俩一块儿过来了,兴奋得嗷嗷叫,不停挥手拍照。   乔怀清迅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脸色不太好的谭郁时,又摇了摇头。   粉丝们立刻会意,安静下来,担心地望着谭郁时。   “我没事,别紧张。”谭郁时冲她们笑笑,“天气太热,乘会儿凉就好。”   乔怀清:“要不要喊队医来看看?”   “不用兴师动众,让陶源来吧。”   听说了情况的陶源立刻拿着运动饮料和湿毛巾小跑过来:“Boss,你头晕恶心不?”   谭郁时撑着膝盖,恹恹地垂着脑袋,汗珠从鬓边顺着清晰的下颚线滑落:“没,休息会儿就好。”   乔怀清蹲下,用湿毛巾擦去汗,反过来折叠,贴着他额头降温:“你怎么了?上期跑了一天也没中暑啊,怎么今天这么快就不行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还是……心情不好、抵抗力下降了?”   谭郁时声音沙哑,听得出明显的难受:“是我自己的缘故,和心情没关系,你别多想,不要自责。”   乔怀清微怔,继而垂眸,有点不好意思抬头。   这家伙怎么总能猜中他在想什么?刚才他真以为是自己的拒绝所致。   对不待见的人能字字藏刀,毫不留情。对喜欢的人却是句句温柔,无限包容。   他早该意识到,谭郁时对他的好不是作假,是好得过头了,才觉得假。   每组拍摄时长有限,十分钟就得上岸,所以各组划得都不远,很快搞定。   他们三个在树荫下休息了半小时,pd就来通知说,轮到他们这组了。   谭郁时重新披上汉服,广袖潇洒一挥,引来数声尖叫,朝粉丝们挥手道别,便登船而去了。   一叶扁舟随涟漪飘向绿水青山,陶源在岸上收拾了饮料瓶和毛巾,继续坐等两人回来,以防老板又不舒服。   这时,手机铃声催命似地响起,他一瞧来电人,急忙接通:“喂,齐姐,什么事?”   齐芳语气异常焦急:“我刚看到路透图了,怎么去江上拍了?还要坐船?之前我问过导演有没有下水环节,明明说没有啊!怎么回事?”   陶源不明所以:“可能是临时加的吧……确实没下水啊,周导记着你的要求呢齐姐,只是坐在船上拍照而已,这船很稳的,前几组都很顺利,而且有景区的工作人员看护着……”   “不行,郁时不能拍。”齐芳坚决道,“怪我没说清楚,这种深水场景他也不行的……我先找导演协商,你让郁时别紧张,等我消息。”   “啊?可、可是……boss已经上船了啊。”   陶源话音刚落,栈桥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谭老师好像晕倒了!”   作者有话说:   小乔怒气值蓄力中,到达100%将开启狂暴模式。 第56章 心疼亲亲   叶子船上除了两个坐垫之外,没有多余的装置。   乔怀清坐在前边划桨,离岸十多米后就停下了,让船随水自由飘荡。   “这儿风景真不错啊,我看岸上还有露营地,要是录完有时间,不如过个夜。”   无人机在头顶盘旋,嗡嗡声催促着他们完成任务,乔怀清只能暂时收起欣赏美景的心情,随口问:“到这儿差不多吗?”   身后的人却没回应。   他奇怪地回头,看见了脸色苍白的谭郁时。   “你怎么了?还是不舒服?”乔怀清立即转身,船体跟着晃动,谭郁时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他赶忙坐稳,让船身恢复平衡。   “没事……”谭郁时额角淌下豆大的汗,试着站起来摆姿势,却膝盖一软,猝不及防地扑向前方。   乔怀清惊险地接住了他。   幸好叶子船像pd说的那样,稳定性很好,没有翻船,只是一阵剧烈晃动。   谭郁时跌入他怀中,十指紧扣着他的手臂,用力到几乎钳入肉里。   乔怀清顾不上喊疼,谭郁时的状态已经超出他认知了,从来没这么虚弱过。   他小心搂住人,不断安抚:“你别动,休息会儿,大不了不拍了,无所谓的。”   景区工作人员见情况不对,快速向他们划来。岸边传来惊呼,似乎是以为谭郁时晕过去了。   但他知道谭郁时醒着,而且还在发抖,不过没有恶心呕吐的症状,不像是中暑或晕船。   工作人员的船很快贴上了他们,所有人都紧张得直冒冷汗:“谭老师怎么了?需不需要暂停拍摄、先回岸上缓缓?”   谭郁时勉强借力撑起来:“不用……怀清,拍吧。”   乔怀清扶着他的肩,真想摇醒这个工作狂、敬业脑:“你都这样了,还怎么拍啊?”   “拍背影……”谭郁时拿起领带,“帮我系上,遮住眼睛,否则我总忍不住去看……”   一群人围着,麦克风收着音,乔怀清没法细问,照他的话做,迅速用领带遮住他的双眼,在脑后系了个结。   挡住整张脸上最具震慑力的深邃眼睛后,他苍白的面容瞬间变得脆弱许多。   多余的布条随风飘动,轻盈柔软。广袖与衣裾的末段浸入江流,连接了浮云的倒影。   无人机航拍的画面传到显示屏上,岸上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美到屏息了一瞬。   这样的场景,根本无需找角度、换姿势,每一秒的定格都是艺术品。   但谭郁时仍然起身端坐,整理了衣服,尽力呈现出最好的状态:“我嘴唇是不是发白?有人带了唇膏吗?”   工作人员为难道:“没,在岸上,需要我们去拿过来吗?”   这一来一回,肯定超过十分钟了。   谭郁时叹气:“算了,就这么拍吧。抱歉,怀清,拖你后腿……嗯?”   温热的指腹按上嘴唇,乔怀清轻轻施力,搓出淡淡的血色:“这不就红了吗。”   谭郁时浅笑:“还是你办法多。”   “你好点儿了吗?还晕吗?”   “好多了。”   “那你牵住我的手,别动,我给你拍特写。”   “好。”   蒙着眼的谭郁时听话地握住了伸来的手,乔怀清小心往前挪,直到碰上膝盖。   接着举起轻巧的卡片相机,找角度拍了两张,情绪价值给到位:“谭老师,这造型太适合你了,显得你鼻梁特别高,嘴唇特别性感,比景色更好看。”   谭郁时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红意,过了片刻才低声回:“你喜欢就好。”   “……”   周围一圈工作人员集体失声。   我们应该在船底,不应该在船边,被你俩视作空气。   乔怀清又拍了几张,觉着差不多了,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坐稳了,我划回去。”   “嗯,辛苦。”   一个人划桨的行进速度肯定比不上两个人,好在他们最终赶在规定时间内抵达了岸边,工作人员也松了口气。   谭郁时换下汉服,扯了领带,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被乔怀清不容分说地拽向休息室。   小玉接过相机,担心地跟上:“怎么了怎么了?boss晕船了?还是中暑了?”   “之后再说,先让他休息。”乔怀清余光瞥到聂志煊追过来,压低声音飞快道:“妹妹,你知道除了相机,还有什么能拍人吗?”   小玉莫名:“啥?”   “桨。”乔怀清递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有人欺负咱们,但咱们人美心善,要以德报怨,请他下水解暑,懂?”   小玉愣住,目送他们进入休息室,紧接着被追上来的被聂志煊拉住:“姐姐,下一组就是我们啦,别丢下我啊。”   思路打通,灵光乍现,顿悟的小玉幽幽转头:“嗯……走吧,我一定给你好、好、拍。”   休息室是景区临时搭建的,专供节目组人员休息,乔怀清拉着谭郁时前脚刚进去,周萍和任晓萱后脚就跟进来了。   “谭老师,没事儿吧?”周萍紧张得声音发慌,“真对不住,是我们没及时察觉你身体不适。”   任晓萱也鞠躬道歉:“还有那个耳机的问题,我们也看见了,刚才紧急调监控排查了,是一个新来的实习生说不小心碰到了音量键,无论真假,总之我们让他先退出录制了,之后再调查并追究责任。”   乔怀清平时对她俩都嬉皮笑脸的,此刻脸冷得能结冰:“耳机的事先不提,周姐,我就问你一句,如果刚才谭老师真的不慎落水了出事了,你们节目负得起责任吗?”   周萍诚惶诚恐:“我哪儿敢让你们当中任何一个出事啊,原先这个拍摄环节是安排在岸边的,但是……”   “但是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乔怀清目光刺人,“你不说我也猜到是谁插手了,带资进组就能随便欺负人吗?就能不顾其他嘉宾感受了?”   周萍欲哭无泪:“那肯定要顾啊,人家刚开始说的是改成下水拍,因为赞助商是卖矿泉水的,领导差点就同意了,我说谭老师不能下水,这才改成船上拍的。我们以为谭老师不会游泳,做好安全措施不落水就没问题,没想到谭老师是晕船……还是晕水?”   乔怀清:“别管他是晕什么,就说怎么办吧,能不能让那关系户退出?”   周萍面露难色,任晓萱替她说情:“这事周姐做不了主,她也很气啊,关系户空降节目还指手画脚,有啥风险最后还得我们这些打工人承担,太憋屈了。不过你放心,发生了这种事,我们肯定要找领导好好谈谈……”   “我去谈吧。”   谭郁时出声打断,抬起头,面色稍霁,看向乔怀清:“她们在权限范围内尽力照顾我了,要追责也不是找她们。这事我来解决,你别操心。”   乔怀清着急道:“难道这期就这么录下去?万一他后面还有别的阴招呢?”   谭郁时笑起来:“这么心疼我?不是要转粉吗?”   乔怀清霎时噎住。   “周导,麻烦找你们领导安排下时间,我一会儿和他通个电话,到时候需要使用手机。”谭郁时声音沉而有力,不容置喙,“现在,可以让我和怀清安静地休息会儿吗?”   “可以可以,你们慢慢休息!不打扰你们了。”   周萍和任晓萱如获大赦,忙不迭地退出去,开门时恰好撞上一位火急火燎的工作人员:   “周姐!不好了!出事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周萍脑子快炸了:“什么事儿你直接说啊!”   工作人员喘着气飞快道:“第五组的粉丝不小心一桨把嘉宾拍进水里了!刚捞上岸,您赶紧去看看吧!”   周萍差点儿撅过去。   这三位都是有仇必报的主,惹一位就够呛了,聂志煊还一惹惹三位……自求多福吧。   正要迈腿,乔怀清又喊住了她。   周萍回头,只见平日里总是散漫随性的青年眉心压紧,浑身戾气:“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他再敢给谭老师使绊子,我也不会忍着,保证乱来。”   周萍:“……”   敢情你以前还不算乱来啊!   “行……我明白。”   陶源送她和任晓萱出去,带上门,在外边守着,以防粉丝溜进来。   谭郁时又灌了瓶水,补回出汗丢失的水分,气色好了些,便说要继续任务。   乔怀清堵着门:“你不说清楚怎么回事别想出去。”   “录完这期再说行吗?”   “不行,万一你后面又出现这种状况怎么办?”   乔怀清用力将他推回椅子上,坐上他大腿,浑身跋扈的气势一收,像只没骨头的猫似地软下来。   “刚才吓死我了知不知道?还以为你要挂了,我这么年轻貌美,可不能为你守寡。”   谭郁时低沉地笑,腿上肌肉跟着颤动,乔怀清被颠得有些心猿意马,低头亲上他的唇角:“告诉我嘛,我绝对不说出去。”   谭郁时搂着他腰,往怀里揽:“你先告诉我,你原谅我了吗?还是说……只是因为讨厌聂志煊,需要我帮忙,才暂时不和我计较?我请求使用一次真心话奖励。”   乔怀清不以为然:“哼,你还相信这种骗小孩的奖励啊?就算我说谎,你也没法分辨啊。”   “你说了我就信。”谭郁时按住他后颈,强势地压向自己,舌尖探入唇缝,梭巡一圈后退出,“正如你所言,我很熟悉你的嘴了,它舍不得对一个等待了十几年的人残忍,对不对?”   乔怀清搂住他脖子,往他唇上咬了一口:“你前天晚上还一脸衰样呢,这么快就不伤心啦?”   谭郁时轻轻回咬:“我后来想了想,觉得你没真生气。否则以你的脾气,肯定一拳上来了。”   “我哪有那么暴力……”乔怀清嘟哝,眼神心虚地闪烁,“好啦,我是没生气,说实话,我早忘了那件事了,也早忘了你,就记得蛋挞很好吃……哎哟!”   腰被人用力掐了一把,谭郁时捏他鼻子:“我就知道。”   乔怀清瓮声埋怨:“谁让你变化这么大啊,你小时候要是长现在这么帅,我能忘吗?我好,你坏,你得跟我道歉。”   谭郁时又笑起来,笑完真道了歉:“对不起,行吗?”   乔怀清腰杆子一下硬了:“这还差不多。但我告诉你,原谅你不代表我多喜欢你,馋你身子而已。我呢,也不像小时候那么天真了,你的白月光已经变成了黄月光,别对我抱有美好幻想。咱俩不管谁先腻,另一方都得同意散,别纠缠,体面点,懂吗?”   “嗯。”谭郁时毫无异议,眨了眨眼,“什么时候领证?”   压根没懂!   乔怀清手指抵住他的额头,严肃教育:“看来我必须说得再直白点儿,我只能跟你当炮友,顶多谈一场地下恋,不可能和你结婚。我喊你老公、给你守寡都别当真,口嗨而已,听明白了吗?”   “听不太清,你也知道我耳力不好,以后再说吧。”   “诶你这人……”   “你不是想知道我刚才到底怎么了吗?我告诉你。”   很明显的转移话题。   不过乔怀清权衡缓急后,决定给一个台阶下:“你倒是说呀。”   谭郁时往后靠,乔怀清顺势伏下去,贴着他胸膛,平缓的心跳近在耳边,紧接着就听见他开了口:   “我的听力问题确实从小就有,但不是天生的,而是……人为造成的。”   乔怀清呼吸一紧。   “成因是我11岁那年,我这一辈最年长的大哥结婚,爸妈带我去参加婚礼,坐上了爷爷的游艇。”   “我们家的人,只要聚在一起就会互相讥讽、吵架,我不想听,跟其他兄弟姐妹也不熟,就跑到了下层的甲板去看海,中途突然被人推了下去。”   乔怀清瞬间抬头:“什么?谁干的?”   谭郁时轻拍他后背:“别紧张,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只是因为水压和感染,造成了轻度听力损失。”   “我被救上来送到医院之后,我父母只来看了一眼,就让护工陪着我,他们又回到了婚礼上,去向爷爷告状,说是大哥父亲推的。”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是谁,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推我的人是谁,那天游艇上来来往往的宾客太多了,我坐的甲板又是监控死角。”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推我的人想害我,没推我的人未必就不想害我,那个家就是这样,少一个男丁就少一个分家产的对手。”   “我爸妈也没有多想要孩子,只是爷爷看中香火、重男轻女,他们才生了我这个用来争夺家产的儿子。”   “他们逼我去上表演课、硬让我吃抗精神病的激素药、送我去国外治病,都是为了让我变成一个正常且优秀的孩子。”   “其实我除了听力之外,没有其他毛病,只是比家族里那些擅长社交的兄弟姐妹更内向而已。”   “我决定当演员时,他们强烈反对,因为在我们家,只有从商或从政才会受到重视,但谁在乎呢……我早就受够了。”   谭郁时说到这儿,虽然神情依旧镇定,脸色却难以掩饰地发白了。   自揭伤疤从来不是件易事。   乔怀清摸摸他头发,把他的脸揉出红润的血色:“别难过,都过去了。”   说出口的是简化过的版本,一旦细想,情况只会更糟。   没病却被迫吃药,一吃就是好多年,体型和性格都因此而改变,这和虐待有什么区别。   难怪他第一次察觉谭郁时听力问题的时候,谭郁时立即否认:“我没有残疾。”   很担心别人认为他存在莫须有的病症。   况且失去家中经济支持后,谭郁时是如何从籍籍无名一路成长至此的?   越细究,丝丝缕缕的酸疼越是令人心揪。   从来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天神,他从无声的深渊中,一步步爬上了喧嚣的人间。   “所以你……怕落水,是吗?”   乔怀清想起他家别墅里要拆掉的泳池,想起当年转身逃离泳池的背影。   无需回答,一切已经明了。   “嗯……这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谭郁时叹气,“所以当初看见你那副山水图的时候,我觉得很神奇,你把江水画得很柔美,我竟然完全不害怕,忍不住多看了会儿,就被你发现了。”   乔怀清:“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谁听了这理由还会怪你见死不救啊。”   谭郁时按着他脑袋,不让他看自己此刻的表情:“我遭遇过的不幸,让我在意的人又遭遇了一次,我却不敢救,这么懦弱的事情我怎么有脸告诉你……我希望自己在你面前总是完美的。”   乔怀清心里酸涩与甜蜜交织:“人无完人,你已经尽力了。”   谭郁时摇头:“我也不想让你知道我有个很糟糕的家庭,怕你不敢嫁给我。”   乔怀清噗嗤笑出来,捶他肩膀:“都说了不要和你结婚。”   “你一定要在这时候打击我吗?”谭郁时捧起他的脸,耷拉着俊美的眉眼,“我正在讲述我的悲惨往事,怀清,你是不是该安慰我?”   “行,我安慰你。”乔怀清低头覆上他的唇。   没有使坏,没有性目的,这个怜爱的吻不掺任何杂质。   谭郁时很喜欢,分开时又追上来索要一次,乔怀清被他轻轻含住,张嘴勾引他进来,未能得逞,便自己献了过去。   外边的陶源敲响了门,问他们休息好了没,落水的聂志煊已经重新整装出发去下一个任务点了,他们垫底了。   谭郁时抽空回了句“等会儿”,然后抱着人压到了躺椅上。   乔怀清抬腿轻踹他,舌头还在他嘴里,发声含混:“不行……该走了,不能输给那狗实……”   “头好晕,再休息会儿。”谭郁时钳住他的双腕,彻底堵上了他的嘴。 第57章 天造地设   二十分钟后,亲也亲够了,乔怀清躺在椅子里平复心跳与呼吸,思路逐渐明晰。   “今天这期所有的改动绝对是冲着你来的,看来聂志煊事先调查过你的弱点,我不觉得他有那么大能耐,应该是他爸干的。”   谭郁时有一下没一下地啄他脸:“嗯,他爸确实很坏,不过你怎么知道?”   乔怀清脑子转得飞快:“我在某瓣刷到过他的瓜。”   谭郁时点点头,应该是信了。   乔怀清蒙混过关,接着问:“但是你俩除了那次票房之争外,貌似没有其他深仇大恨吧?他至于这样陷害你吗?”   谭郁时:“他原本是同年龄段待爆小生中的佼佼者,许多优质资源和奖项都会向他倾斜,可我一回国,就像大多数人只记得珠穆朗玛峰是第一高峰、却不知道第二是哪座山峰那样,对他这个第二名的关注度就会流失很多。”   乔怀清明白了:“难怪他必须把你搞下去,你放心,这期乔哥罩着你,反正我是粉丝,没你那么多顾忌。”   谭郁时莞尔,亲了亲他的鬓发:“好,靠你了,乔哥。”   久候多时的pd见他俩从休息室出来,立刻嘘寒问暖:“谭老师休息得怎么样?应该没事了吧?看您嘴唇有血色了,气色也好多了!”   早已看透一切的陶源:呵,嘴唇红润的可不止一个。   谭郁时颔首:“嗯,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pd立即说明:“这是您刚才拍摄的水上海报,我们已经做成传单打印出来了,需要由粉丝在一小时内派发出去十张,邀请路人来观看晚上的演出,才能获取下一步任务提示,传单被扔掉不算哦,完不成任务扣20分。”   “我来发?”乔怀清疑惑,“那他干嘛?”   pd:“嘉宾请去等待室收看直播。”   这形式……好熟悉。   乔怀清很快想起,上期幸福角刚开始的时候,也是如此。不过当时刚好反过来,由嘉宾去介绍,粉丝收看直播。   “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   pd当然不会透露,引导他俩分别前往各自的任务点。   乔怀清独自往前走,没多远就看见了同样在发传单的小玉,上去拍她肩:“嘿!咱们的威猛玉姐发出去几张了啊?”   小玉吓了一跳,苦着脸道:“你怎么才来啊,早知道这海报是由我来发,我就……呜呜呜。”   乔怀清一看她手里的海报,顿时了然。   平心而论,聂志煊也算有几分姿色,但拍摄海报的过程中不知发生了什么,成品图比本人丑了不是一星半点。   “哪儿来的水鬼。”乔怀清笑得直不起腰。   小玉恼得踹他:“你还笑!我为了成全你俩承受了多少!对了,boss怎么样?好点儿了吗?”   “有我安抚,能不好吗?”乔怀清挤了挤眼。   小玉get到隐藏讯息,迅速红脸:“哎哟,你俩真是……算了算了,我吃点苦没什么,你俩甜甜蜜蜜就行。”   “哈哈,志煊,你粉丝的胳膊肘好像往外拐了。”曹靖随口调侃,瞥见聂志煊冷淡的眼神才觉不对,马上改口,“额,也正常,毕竟小玉刚转粉你,还不熟悉,慢慢来吧……”   聂志煊半边脸微肿,用粉底遮盖了被船桨拍青的地方,转向镜头,很大度地笑开了:“是啊,哪有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的,况且谭老师那么优秀,我抢走他粉丝的希望很渺茫啦。”   曹靖连忙安慰他还是有希望的。   这时,第一个开始传单任务的小娅已经发到最后一张了,逮住个路人就卖力介绍:   “小姐姐,晚上在丽水古街有场演出哦,这是特邀嘉宾的海报,长得特别帅是不是?他可厉害啦,演过很多短剧的,你可能在x音上刷到过。”   路人被勾起了好奇心,掏出手机搜索,小娅乘胜追击让她关注了盛星波,接着说:“他家里条件不好,从农村出来的,为了赚钱给奶奶看病,初中读完就来城里打拼了,一边当模特一边拍短剧,慢慢火起来了,但从来不让粉丝刷礼物,也不直播带货。”   “前两年终于签上了经纪公司,开始拍电视剧了,虽然演技还很青涩,也没什么知名度,但我相信他能吃苦,会努力抓住每一次机会的,能不能拜托你来捧一捧场呀?”   路人被说动了,收下了最后一张海报,小娅率先完成任务,雀跃欢呼,朝跟拍摄影师的镜头招手:“波波!我成功啦!快过来,我们去下一个任务点!”   盛星波抹了抹感动泛红的眼睛,二话不说走出等待室,与她汇合去了。   肖沐承感叹:“小娅真是能说会道,星波运气真好啊。曹哥,你的粉丝琳琳也不错,已经发出去一半了!”   小娅是从盛星波的“努力上进”切入介绍,琳琳则是以曹靖的“踏实坚持”为亮点:   “今晚表演的这位演员已经从业十多年了,演过的戏有上百部,我随便说几部啊,肯定有你听过的。”   琳琳一口气说了十多部,勾起了路人的兴趣:“我看过几部诶,可是怎么不记得有这位演员啊?”   曹靖听后眼神黯淡了几分。   路人的话戳中了他的痛点。   演了这么多戏,每部都全力以赴,业内也都夸他敬业,可惜没有一个出名的角色,时至今日仍然不温不火。   这档节目里其他嘉宾都比他年轻,未来可期,唯独他已经三十多了,没名气的演员年纪越大越容易沦落为小配角,到最后戏没接,他难免心态变得急功近利。   “太尴尬了,人家都不认识我。”他自嘲道,“还不如让我去发传单呢,这让琳琳多为难啊。”   琳琳却回复那位路人:“他演的是配角,虽然是配角,但都是很重要的角色,我说了你肯定有印象,比如《风起云涌》里的天下第一剑侠,记得不?很厉害的那个。”   “哦……有点印象了,他好像真的会功夫?”   “是啊是啊,他以前在体校学过武术,参加比赛得过冠军,后来年纪轻轻因伤退役,才开始拍电影的。”   “难怪打戏那么厉害,原来是专业的啊,现在这样的演员不多了。”   “嗯嗯,他还演过那部……”   琳琳的话匣子打开了就一发不可收拾,和路人唠了半天,如数家珍地介绍了七八个曹靖饰演的角色,成功说服路人收下了传单。   接着如法炮制,剩下的传单也都顺利发了出去。   曹靖坐在直播屏幕前久久不作声,直到琳琳唤他过去。   “我都不知道,我的粉丝居然这么了解我……”他声音微哽,“我上期……哎,真不该那样,我一点也不了解她。”   上期节目中,他一度利用琳琳的外形优势领先众人,轻轻松松就介绍了出去,其实压根没怎么提及琳琳其他的优点。   如今他们身份互换,由琳琳来介绍他,简直天壤之别。   节目已经进行至第三期了,他对这位粉丝的了解仍然局限于节目组给的基本资料上,几乎没有进展。每次想要夺得第一,也只是为了表现自己而已。   曹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说着“以后不能这样了”走了出去。   等待室内只剩肖沐承与聂志煊。   菲儿是临时与肖沐承组队的,并不了解他,尽管努力想办法推销,但收效甚微。   不过肖沐承已经很知足了。   比起前两期自己形单影只的尴尬局面,现在他好歹有粉丝了!   而且比起乔怀清,不搞事不骂他的菲儿简直是仙女下凡!   他顺便瞄了眼聂志煊那儿的直播。   幸好,小玉也是临时组队,介绍得磕磕巴巴,一张传单也没发出去。   聂志煊似乎看不下去了,切到了其他组,忽然问:“肖哥,谭老师的粉丝已经在发传单了,谭老师怎么还没过来?”   他这么一问,肖沐承才发觉异样,按理说谭郁时十分钟前就该来了。   “嗯,那就这么定了,谢谢您,王台长。”   隔音的小房间内,收音麦搁在桌上,谭郁时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指节有规律地敲着桌面,挂电话后,又拨通了另一位联系人。   几声铃响过去,那头接起,嗓音压得鬼鬼祟祟:“怎么这时候打过来?不是在录节目吗?别暴露我俩有联系……”   “聂志煊来参加节目了。”   “我知道啊,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那头的男人莫名其妙,“他们想蹭你的热度,顺便整你,一举两得。怎么,他们已经对你下手了?”   谭郁时平静道:“嗯,不过也算因祸得福了。我发现他们调查过我,你加快动作,我要先他们一步拿到足够对付他们的证据,不能再拖了。”   男人略一迟疑:“行,我也收集得差不多了,整理完给你,不过你确定要撕破脸?干嘛不化敌为友呢,聂涛手里资源挺多的,或者可以用这些把柄威胁他给你内定金影奖……”   “没这个可能。”   “为什么?”   这时,通讯手表震动一下,显示:「你的粉丝正在努力为你宣传,请前往等待室观看直播!」   谭郁时不自觉地笑起来。   “因为我爱人认为聂涛是他身上的污点。”   “我要让这个污点消失。”   五分钟后,门口传来动静。   聂志煊和肖沐承同时抬头,看见消失许久的谭郁时推门而入。   正午阳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轮廓,背光的乌黑瞳孔里却似乎含着某种冰冷的情绪。   肖沐承倏地打了个寒颤。   “中午好。”谭郁时客气地打过招呼,坐到他们旁边。   聂志煊热络地贴过去:“谭老师,你刚才去哪儿了?这么久才来,身体不舒服吗?”   谭郁时点着屏幕,切到乔怀清的直播现场:“我去找导演和台长聊了会儿天。”   听到“台长”二字,聂志煊脸色微僵:“什么事儿啊?听起来有点严重嘛。”   谭郁时没回,目光始终落在屏幕上,从这期录制开始就没拿正眼瞧过他:“抱歉,我要看直播了,有空再聊。”   “……”   用眼睛看又不是用嘴巴看,现在都没空聊,啥时候能有空啊。   肖沐承只是心里想想,没敢插嘴。   这两人都是有实绩有背景的男演员,弱小无辜且糊咖的他哪儿配上桌说话。   聂志煊脸上阴晴变化,最终定格在了无害的笑容上。   明明自己有屏幕,非要挤到谭郁时身边,一块儿看乔怀清发传单,还时不时地点评:   “谭老师,你这位男粉很幸运啊,发你的传单最容易了,别人一看是你,不仅会收下,肯定还会呼朋唤友地来看你的表演。”   “嗯,我很高兴我这些年通过努力积累的名气,如今能为我的粉丝带来运气和便利。”谭郁时的声音毫无温度,表情也冷漠至极,“不过也请不要一句话否定我粉丝的努力,我没有出名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肖沐承默不作声地往旁边挪了挪,祈祷不要被卷入大佬们的战场。   聂志煊明摆着被怼了,竟然还能笑着搭话:“谭老师好像很偏心这位男粉诶,如果是他跟我组队,你一定很舍不得吧?”   这就相当于说谭郁时厚此薄彼的意思啊。肖沐承心想,连我都听明白了。   ……嗯?为什么是“连我都”?   谭郁时八风不动,斜睨都懒得给:“首先,他不会和你组队。其次,他有名字,叫乔怀清。最后,无论是怀清还是小玉,我都舍不得,分组的时候我谁也没有挽留,全凭他们自己做主。原本他们都能留在我身边,可是有人擅自修改规则,才导致如今的局面。”   聂志煊脸一垮,委屈道:“谭老师还在怪我吗?我也不知道周导会为了照顾我而改规则啊,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让她这么做。”   然而所有表情在谭郁时这儿都无效,因为他压根没看聂志煊:“你省省吧。”   “……”   肖沐承与谭郁时同录了三期节目,一直认为谭郁时迟早受不了乔怀清那样口无遮拦随地发疯的粉丝。   但今儿一上午,想法彻彻底底改变了。   他俩简直天造地设。   都是看不惯谁谁就别想好过。   谭郁时先前情绪稳定,只是因为容忍度高,或者说没人踩到他的雷区。   而聂志煊,似乎就长在他的雷区里。   “谭老师看来是不会退让了。”   周萍观察着两人之间降至冰点的气氛,叹气:“这样下去,这期要删的内容真是太多了。”   与谭郁时签订的合同是由齐芳把关的,条条框框写得一清二楚,正片及花絮中不允许出现明显不利于艺人形象的片段。   聂志煊的合同也同样如此。   这两人却偏偏气场不合,刚才那些容易引起争议和掐架的对话都得删。   任晓萱也叹气:“谭老师生气也正常,是咱们理亏,好在他已经和台长谈妥了,不过你觉得他是认真的吗周姐?他说下一季他会当飞行嘉宾,能拉来两位与他同级别的嘉宾、至少五个赞助,这也太梦幻阵容了,我想都不敢想。”   “他有必要骗我们吗?对他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   周萍一想到这个,表情管理就失控,眉毛跳起了舞。   “台长让我接下来自行定夺,那我就不客气了,咱们听谭老师的,把后面新增的关卡、规则统统撤了!本来就烦那些横加干涉的,我的地盘我做主!”   任晓萱:“晚上的水上表演也撤了?可是宣传海报已经发出去了诶。”   周萍想了想:“改成岸上表演,别离水太近,谭老师可能晕水,咱们多照顾他,他现在可是咱们最重要的金主爸爸!”   作者有话说:   谭:(表面)乔哥罩我。(实际)把欺负老婆的人统统干掉。 第58章 惟愿清安   乔怀清到得最晚,但凭借一副伶牙俐齿,区区十张传单根本不在话下,二十分钟不到就发完了。   别说演出者是是谭郁时,就算是头猪表演,他也能忽悠十位观众来观看。   小玉手里的传单一张也没发出去,乔怀清知道她在拖延时间,但也给她支了个招儿:“你要是想完成任务,就对人家说,来看这场表演还能见到谭郁时,保证一抢而空。”   小玉捂嘴闷笑:“多损啊你。”   相当于对人家说“买赠品送正品”,简直把聂志煊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乔怀清点了点她的鼻尖:“辛苦咯妹妹,先走一步。”   小玉挥手告别:“不辛苦!boss就交给你了!不准转粉听到没!”   乔怀清原先是动过中途转粉的念头,但这一期才刚开始,就遇到这么多针对谭郁时的任务,傻子都瞧出来者不善了。   换做其他不知情的粉丝,挡不了那些明枪暗箭,也就他能帮一帮。   解绑的事先往后排,当务之急是战胜共同的敌人。   如今聂志煊已经在小玉的拖延大法下重回垫底,但保不齐那小绿茶还有后招,差距必须拉得越大越好。   沿着节目组的指示牌一路向前,一栋被爬山虎覆盖的小平房出现在了视野中,走进去先是一块商品区,卖各种福袋挂件,随后就遇上了率先抵达的谭郁时。   乔怀清嘚瑟地蹦过去:“我刚才表现怎么样?是不是很能说会道?”   谭郁时却叹气摇头:“全是在夸我的作品和角色,没有一句夸我本人。”   乔怀清捶他,眼神瞟向身旁的跟拍摄影师,暗示很明显:你给我收敛点。   接着问:“任务要求是什么?”   谭郁时收到威胁,也转回正题:“这是书院里的最后一个任务点,活字印刷馆,我们要学习操作,得到下一个景点的提示。”   乔怀清顿时了然。   这期节目是常见的户外竞技真人秀,做任务得线索。不过以周萍的风格,本期必定也会考验嘉宾的某个方面。   主线任务是寻宝之旅,这个“宝”指什么?   线索太少,乔怀清暂时不能确定,随谭郁时与印刷馆工作人员往里走。   馆内已经摆好了桌椅与道具,漆黑的印刷台上有一幅镜面图案,瞧不出内容,得印在白纸上才能显出真容。   工作人员一边介绍活字印刷的起源与工艺,一边指导他们印刷。   谭郁时负责上墨,乔怀清负责研墨。   “这场景有点儿像……”他说到一半闭了嘴。   不能嘴欠不能嘴欠,要解绑要解绑……   “有点儿像古代的夫妻。”谭郁时接上话,“一个研墨一个写字,很诗情画意。”   馆员当他们开玩笑,顺嘴吟了句诗:“‘习字妻磨墨,熏香婢拂衣。’说的就是你俩吧哈哈。”   谭郁时颦眉:“没有‘婢’,只有‘妻’……不,也不是‘妻’,准确地说是……”   “咳!”乔怀清强势打断,“磨好了,你赶紧的。”   谭郁时不说闲话了,用棕毛刷蘸取了墨汁,刷上印台。   整幅图案全部被墨均匀覆盖后,再铺上宣纸,棕毛涂蜡,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重刷一遍。   这项任务比前两项简单得多,一次便顺利完成,揭开宣纸的那一刻,真正的图案也跃入眼中——   画中少年穿着布衣,身形佝偻,头发剃得像狗啃,正持香叩拜。   “这不是你的第一部 电影吗?”乔怀清一眼认出,“我记得演了个少年罪犯?”   谭郁时看着他不说话,眼中溢出点点温情。   “那什么……小玉告诉我的,所以我有印象。”乔怀清努力找补,越说越没底气。   听人口述一遍就能凭画认人?他要是有这技能,应该去画犯罪侧写。   “你想补我的电影,可以来我家,全部都有。”   谭郁时果然已将他看穿。   乔怀清赶紧转移话题:“角色是猜出来了,可手里拿的香是怎么回事?”   谭郁时:“导演是国内的,有开机仪式的习俗。特意刻这个场景,应该是给我们的提示。你好,请问这附近有烧香祈福的地方吗?”   馆员像是被触发关键词的npc,立刻回答:“有,离这儿十公里远有个陶公洞,很多人去祈福的。哦对了,这是你们完成任务的奖励,请收好。”   四分之一块拼图终于到手。   乔怀清翻来覆去查看:正面是四分之一的地图,背面是某个字的上半部分,像是“王”,或“玉”、“天”等等,缺少下半部分,暂时看不出是哪个字。   除此之外,并无特别之处。   “复盘一下,谭老师。”乔怀清道,“分组游戏是新增的,与原本的主线无关,就不说了。水上拍摄任务的道具是你刚出道时候用过的东西,印刷任务的画是你第一部 电影的角色,我猜别人也是,这意味着什么?”   谭郁时浅笑:“你想到的就是我所想的,不过现在下定论为时过早,先去下一站吧。”   往外走的时候又经过那块商品区,乔怀清进门时急着做任务,没细看,现在定睛一瞧,才发现那些小挂件挺别致。   挂的是一个个刻着字的小木头块,可以找出刻有自己名字的木头,串在一起,既是挂件,也是活字印章。   不过本质上依然是景区小商品,不值得暂停任务去挑选,浪费时间。   乔怀清过目即忘,随摄影师与pd原路返回,来到书院门口,上车前往下一个景点。   十公里预计要开至少二十分钟,车内也有镜头怼脸。   “目前你们这组排第四哦,比较靠后呢,有信心追到第一吗?”pd为了让这段素材不干,开始采访式提问。   乔怀清无所谓道:“我们已经赢了两期了,该给别人机会了,否则总冠军就没悬念啦。”   pd看向谭郁时。   “会赢的。”谭郁时很坚定,“我需要那个奖励。”   pd眼睛一亮,感觉抓到了有爆点的话题,连忙追问:“为什么需要那个奖励?谭老师希望你的粉丝为你实现什么愿望?”   乔怀清在镜头拍不到的角度踢了他的鞋子。   谭郁时识相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pd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乔怀清戒备地眯着眼打量她,现在看谁都像对家派来的卧底。   不过,这位pd脸上激动又羞涩的神色似曾相识啊……   哦,想起来了,在小玉脸上见过。   嗯,自己人,可以信任。   pd接着问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集够了素材,便放他们自由休息了。   乔怀清果断关了面前的镜头和身上的麦,揉着肚子陷进座椅:“中午了,有饭吃吗?我好饿啊。”   车子刚好停在景区前,当地人司机说:“前面就是陶公洞了,这儿有家卖麦饼的,可以垫垫肚子。”   pd:“好咧,我俩去买点,谭老师你们在车上坐着,千万别下车啊,外边人挺多的。”   商务车停在马路边上,车窗贴了膜,外边人看不清里面,里面人能看清外边。   卖水果卖小吃的三轮车随处可见,来祈福的游客也不少,还有跟车过来的部分粉丝守着,他俩确实不方便下车吃饭。   pd很快买来了现烤的麦饼,切成四块,还热乎着,接着又下了车,给他俩留出安静的空间,自己守在车外,以防无关人员接近。   乔怀清咬了一口,外壳干脆,内馅是香喷喷的梅干菜,称不上人间美味,但在饥肠辘辘的时候吃上这样一口,也相当满足了。   谭郁时抽了张纸巾,给他擦嘴角碎屑,忽然说:“你喜欢吃这个的话,我回去学着做。”   乔怀清瞥他:“你要转行当烘焙大师啊?那影视圈岂不是失去一位明日巨星?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小玉能原地粉转黑信不信?我觉得她失眠的时候不是数一只羊两只羊,而是数‘我家boss要拿一座小金人两座小金人三座小金人……‘”   谭郁时笑起来,也不知道被哪句话逗得这么开心,低头亲他鼻梁:“你记不记得,以前我请你吃蛋挞的时候,你说你很爱我。”   乔怀清有点儿印象,不清楚他这时候提起有何用意,警惕地回答:“小时候童言无忌,说过又怎么了?”   谭郁时勾起他鬓边的发丝:“我去学烘焙,就是想着,以后如果能再遇见你,亲手做给你吃,或许还能听见你说这话。”   “哼,花言巧语,哄骗天真男大学生。”乔怀清握住他的手腕,侧脸贴着手背蹭了蹭,“你说实话,看到我变成现在这样儿,是不是挺失望的?”   谭郁时:“为什么会失望?”   “你不是对外宣称,你的白月光善良又可爱吗。”乔怀清的手不老实地扯下他外套拉链,明目张胆地探进去,“可我现在变得好色又嘴毒,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啊。”   谭郁时按住游弋到胸口的手,声音沉沉地压过来:“不一样又能怎么办,世界上只有一个乔怀清,我还能去喜欢谁?”   猝不及防地被偷了个吻,乔怀清用力掐了把手掌下的肌肉:“脸比胸还大,这种话也好意思说。”   谭郁时偷了一次还不知足,将他压在座椅上,肆意地进攻,低哑地命令:“张嘴。”   乔怀清浑身触电似地一颤,乖乖张开并圈住了他脖子。   座椅间空间狭小,氧气有限,谭郁时的入侵又十分激烈,头顶的冷空调来不及吹散快速升温的燥火,纠缠了五分钟乔怀清就不行了,使劲推开身上还想继续的男人:   “够了……一天要亲几回啊你。起开,再亲别怪我拉你车震啊哥哥。”   谭郁时呼吸滚烫,脸红得比他厉害:“来不及的。”   乔怀清失笑:“去你的,你还真想啊?”   谭郁时不好意思答了,把麦饼拗成小块,堵上他的嘴,喂了几块后,突然杀了个回马枪:“所以你看,我也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我变得对你有欲念、有色心,你也没对我失望,我怎么会对你失望?”   乔怀清一时噎住,喂到嘴边的麦饼难以下咽,被面前这双乌黑但明亮的眼睛盯着,脑子一抽,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你早晚会失望的。”   谭郁时离得很近,眼中闪过一道捉摸不透的暗光:“不会的……因为现在不是‘早晚’,是中午。”   乔怀清噗嗤笑出声,暧昧气氛全毁:“冷笑话也不能降温,哥哥。热死我了,这饼好干,想吃冰激凌。”   “店里应该有,我去买。”谭郁时戴好口罩和帽子,走之前摸了摸口袋,忽然掏出一个束口的小袋子,塞进他手里,“差点忘了,这个给你,跟你汇合前逛了逛,随手买的。”   乔怀清没来得及问,人就下车了。   估计是景区小商品,不值钱,但好歹是份礼物。   他心里想着其他事儿,漫不经心地拉开束口袋,取出里头的东西——   只瞧上一眼,整个人便定住了:   红绳编织的情人结下,坠着金灿灿的穗子,串着四个小木块,刻了字,涂了印泥,鲜红亮堂。   往手背上一盖,未干的红泥印下四个浅淡温柔的字:   「惟愿清安」。   作者有话说:   谐音“惟愿卿安”,只希望你一切安好。 第59章 很喜欢你   买冰激凌的过程中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全副武装的谭郁时还是被店员认了出来,拉他合了张影,结果店里其他客人和外边的部分粉丝也围了过来。   等到pd与司机协助他突破包围时,手里的冰激凌早就化成水了,还耽误了不少时间。   重回车上,pd擦去满头汗:“谭老师,你想吃冰激凌就让我们去买嘛,别亲自去啊,万一出什么事我们担不起啊。”   “抱歉,我以为不会被认出来的。”谭郁时又问,“能麻烦你帮我再去买一次吗?”   pd正要答应,乔怀清拦住了:“不用了,我不想吃了,我们去做任务吧。”   pd惊得瞳孔剧震,敢情是你要吃啊!   怪不得谭老师亲自去买……嗐,疼老婆呗。   口口声声说要赢得奖励的谭郁时,这会儿又不急了:“买个冰激凌用不了多久。”   乔怀清敲了敲窗:“后头那辆车好像是小玉的,他们已经追上来了,我不想垫底。”   pd往后一瞧:“还真是,不过咱们毕竟吃饭又休息了嘛,他们应该也要吃饭……”   话没说完,她就看见刚下车的聂志煊拉着小玉直奔景点去了。   “……”   好吧,果然还是我家cp最甜!   “走吧,谭老师。”乔怀清站起来,谭郁时以为他要出去,也准备起身让出道。   乔怀清经过时,突然俯低,快速亲了他的额头,趁着麦还没开,小声说:“谢谢老公的礼物,我很喜欢。”   节目组包的商务车是统一的车型,聂志煊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另一辆先到的车。   其他人早就从书院出发了,此刻基本已经完成任务、前往下一个景点了,这辆车最有可能是第四名的谭郁时小队。   原本他已经反超至第四名,谁料小玉拍照技术太烂,又不会介绍,磨蹭了一小时,一张海报也没发出去,被倒扣了20分,总积分剩下80。   聂志煊再傻也瞧出不对了,这名粉丝根本就是谭郁时派来的卧底!   可嘉宾没有换粉丝的权利,他只能继续带着这个拖油瓶继续跑任务,还不能表现出厌恶,烦不胜烦。   小玉瞧见谭郁时的车还没走,立马扯住聂志煊的袖子:“煊哥,我饿了!”   饿屁饿,明明是想拖住我给你主子争取时间!   聂志煊已然看穿,但不能在镜头前让粉丝饿肚子,于是从路边小摊那儿买了根现成的烤肠:“这儿没什么吃的,先垫垫肚子,一会儿去其他地方请你吃大餐。”   小玉:“啊……我看那边有家店,可以坐着吃……”   聂志煊咬牙挤出笑:“那儿都是人,咱们容易被围住。”   “不会啊,咱俩这一路走过来,根本没人care你。”小玉指向前方,“他们都去围观谭老师了。”   聂志煊回头一望,谭郁时不知何时下车了,拉着乔怀清进了景点,外边一大群人伸长脖子朝里张望,没人分眼神给他。   聂志煊原本三分气,此时更添七分怒,用力一拽小玉,压着嗓门:“可能里面有吃的,我们也进去看看。”   陶公洞是一处天然岩洞,也是道家福地,里头全是烧香拜佛的地方,哪儿来的餐饮。   聂志煊非要装傻,小玉也没辙了,只能随他一起进去。   毕竟是祈福的地方,围观人群也不敢太造次,安安静静地守着,节目拍摄得以顺利进行。   任务点设置在岩洞内,先是拿到节目组准备的祈福木牌,接着跟随景区工作人员分成两路参观、聆听介绍。   乔怀清正奇怪为什么嘉宾和粉丝要分开参观,pd马上就给了他答案:   “一会儿在木牌上写祈福内容的时候,你写自己的名字,但你得找机会对谭老师悄悄透露,你会写他的名字,明白吗?”   乔怀清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谭老师那儿会得到什么指示?”   pd嘿嘿奸笑:“我们会对谭老师说:只要你们两个心有灵犀,所写的祝福对象一致,就能过关,否则就扣20分。”   乔怀清顿悟:“好阴险啊你们。”   假如没有这通操作,嘉宾大概率会写粉丝的名字,无论真心与否,镜头面前总要表现出关爱粉丝。   但粉丝透露假消息之后,拎不清的嘉宾或许真会写上自己的名字。   为了一己输赢而舍弃对粉丝的祝福,也是人品考验的一环。   参观很快结束,节目组把接下来的拍摄地点挪到了陶公洞外的放生池边,以免影响其他来烧香的游客。   乔怀清穿过人群与马路,遥遥望见谭郁时背对着他孑然独立,似乎正专注地欣赏着什么东西。   他下台阶走到池边才看清——   深碧色的池水中,数不胜数的锦鲤挨背叠翅,让人眼花缭乱,都翘着金须,鼓着圆眼,争相挤到池边,等待游客投喂,红尾拍溅起的水花也被这一大片金橙色映得烁烁闪光。   乔怀清长这么大,头一回看见如此多的锦鲤齐聚一池,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好漂亮啊。”   谭郁时闻声回头,笑着招手:“小锦鲤,这里有好多你的同类。”   他俩都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对,直到听见身后猛然爆发出的尖叫:“啊啊啊承认了!”   “小锦鲤果然是他!”   “那白月光是不是他!海棠花是不是他!”   乔怀清背对着粉丝,脸色微微一变,正要瞪对面说漏嘴的男人,突然看到谭郁时短促地皱眉,抬手似乎想捂耳朵,但忍住了。   池子里的锦鲤也被尖叫吓散了,周围的游客投来不满的眼神,粉丝立马意识到不妥,连声道歉,pd趁机以“谭老师今天身体不舒服大家多体谅”为由疏散了人群,粉丝只能远远拍照,谈话声音绝对是听不清了。   乔怀清能预想到消息传播的速度有多快,或许这会儿超话已经嗨翻天了,再过几分钟没准儿都上热搜了。   也罢,反正他们现在没手机,看不着就当无事发生,节目还得继续录。   “抱歉……”谭郁时先开了口,神色内疚,“我完全忘了,一时口快……不过她们早晚会知道的。”   后半句才是重点。   乔怀清走过去给他一脚:“把你踢到池子里喂鱼。”   谭郁时笑起来:“那我就真成鱼食了。”   乔怀清猛地顿住,狐疑地盯他:“你哪儿看来的‘鱼食’梗?小玉把她写的同人文也发给你了?”   谭郁时可疑地移开目光:“嗯,你那个‘炒菜’的比喻……也挺好。”   乔怀清原本早忘了,经他一提,才想起自己说过什么浑话:   「你就这么写:谭郁时和乔怀清像两种菜,炒在一起,就很难分开了。‘炒’和‘操’谐音,保证看了都说牛。」   “………………”   好哇小玉,难怪敢去聂志煊身边当卧底,原来节目外也干这行,业务熟练,幸亏没对她说些不该说的。   以后得提防这小丫头,关于谭郁时的事还是对骆恺南他们或者陌生网友吐槽为妙,比如好S先生。   正想着,小玉那组刚好也参观完过来了。   聂志煊阴魂不散地来套近乎:“谭老师!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啊?这个任务不就写一句话的事儿吗?”   谭郁时原本正对着他,怎么着也能与他对上视线,但听见声音后立刻转了个方向,依旧斜眼瞧他:“我们正要开始。”   乔怀清被他这刻意的举动逗乐,趁机按照pd要求,小声透露:“一会儿我写你的名字,你也写自己的,这样就不会扣分了。”   谭郁时没犹豫:“好。”   另一边,聂志煊也得到了小玉同样的“暗示”。   两组分开一段距离,接过pd的记号笔,各自写自己的木牌。   “时间到。”pd很快宣布,“请各位展示自己的祈福内容吧,哪一组先来?”   “女士优先。”谭郁时谦让道。   小玉信心满满地翻过自己的木牌,上面写着:“愿小玉嗑的cp都成真!”   聂志煊毫不惊讶,随即展示自己的木牌:“愿小玉心想事成。”   小玉瞪圆了眼:“你怎么写了我!”   聂志煊早就对她生疑,当然不信她会突然好心透露祈福内容,于是反其道行之,果然押对了题。   “虽然你说要写我的名字,但我还是想为你祈福呀姐姐。”聂志煊一脸真诚地看着她,“原本想着扣分就扣分吧,输赢哪儿有你重要,没想到居然刚好一致,说明我俩有默契!”   小玉快气昏过去了。   不仅没扣分,还让聂志煊抓住机会立了把爱粉人设,亏麻了!   不过没事,只要谭郁时那组不扣分,聂志煊依然积分落后……   然而下一秒,她就听见不远处的pd宣布:“两位的祈福对象不一致,扣20分!”   啥?boss怎么可能会为了输赢写自己的名字?   她才祈福完,她的cp就要be了?   小玉急急忙忙地跑过去,定睛一瞧:   谭郁时的木牌上写的是:「愿怀清喜乐安康,岑静无妄。」   没毛病啊!是乔怀清的名字啊!   再看乔怀清的——   「希望你永远在云端,谭天神。」   “…………”   小玉不敢置信地抬头,正好对上这组随行pd的视线。   一眼便知,这是自家姐妹。   因为对方眼中迸发出与她同样的、无声的激动:   他俩真的超爱!   一个被透露了要写自己名字才能赢,依旧写了对方。   一个被告知了要写自己名字才能测真心,依旧写了对方。   什么都不重要,我只希望你过得好。   乔怀清无奈苦笑:“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写我的名字。”   谭郁时也笑:“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写自己的?那样就不会扣分了。”   “我乐意,你管那么多。”   乔怀清转身蹬蹬蹬地跑上台阶,向路边的老奶奶买了两包鱼食,又跑回来,背对着镜头,自顾自地喂起了鱼。   “输都输了,不如玩会儿。”   成群的锦鲤游过来,鳞片反光,映得他脸颊泛红。   谭郁时收回视线,也去买了两包鱼食,陪他一块儿撒向清池,吸引更多锦鲤前来争抢。   聂志煊好不容易积分追上他们,没那闲工夫喂鱼,拉起小玉就走:“我们拿好拼图去下一个景点吧,路上顺便给你找找吃的。”   留在这儿也不会有更多任务了,没任务就不会扣分。   小玉在“看我cp浓情蜜意”与“为我cp报仇雪恨”之中壮烈地选择了后者,愤然转身而去。   pd虽不愿打扰这幅绝美相依画面,但出于工作职责,不得不提醒:“谭老师,目前你们这组积分80,与聂志煊那组并列垫底,他们已经出发了,你们准备走了吗?”   “等他喂完鱼就走。”   乔怀清撒出最后一把鱼食,拍了拍手,突然说:“锦鲤真的很喜欢鱼食啊,谭老师。”   谭郁时正要走,闻言微微一怔,缓缓转回身,目光落在他被鳞片光晕笼罩的侧脸上。半晌后,轻声问:“有多喜欢呢?”   “你看这条锦鲤,为了鱼食都快跳上岸来了,当然是愿意豁出一切的喜欢。”乔怀清笑了笑,“可它注定是无法上岸的,你别靠太近,当心被溅到脏水,还是好好待在天上吧。”   「希望你永远在云端。」   也是希望你永远不被我拖下水、拉下神坛。   “好啦,喂完了,走吧,谭老师,又得奋起直追了。”   乔怀清刚迈开步子,就被握住手腕拽了回去。   额头撞上一片熟悉的硬实胸膛。   不远处传来拼命压也压不住的小声尖叫,相机的喀嚓声不绝于耳,就连身侧的pd也倒吸一口气。   原因很显然:他们正拥抱。   谭郁时的手覆上他后背,隔着运动t恤,贴着那条凝固的锦鲤。   “你或许忘了我说过的话。”   谭郁时的声音略过衣领上的微麦,直接钻入他耳朵。   空气沾着唇上的温度,像是送了个吻进来。   “我只是在努力扮演一位克制的绅士,不代表我会在你推开我的时候,放任你走。”   “怀清,这世界上最具破坏力的是时间,它能磨灭一切存在过的痕迹,我能熬得过它,就不会留不住你。”   作者有话说:   曾经的你留住了他对未来的向往,所以他也一定会把你留在他的未来里。 第60章 守护老公   这一抱非同小可。   前往下个景点的路上,乔怀清苦苦思考着该如何撇清关系。   真没想到,他居然也有为爱遮掩的一天。   刚才的拥抱可以解释为他没站稳、谭郁时扶他,也可以解释为哥俩感情好。   至于小锦鲤的身份……认就认了吧,反正谭郁时当时转发那条宣传海报微博时,只说了锦鲤会给自己带来好运。   现在暴露了锦鲤是他这个粉丝,意思就变成了粉丝会带来好运,有什么问题吗?很普通的媚粉话术啊。   只要白月光和海棠花这两个身份不暴露,谁也没法言之凿凿地认定谭郁时真的在跟他谈。   商务车继续往北开,车程约二十分钟。   根据pd闲聊中透露的信息,除了他们这组刚才在陶公洞扣了20分之外,只有肖沐承因为傻傻地听信了粉丝的话而扣了分。   乔怀清:“呵,意料之中。”   不过曹靖没扣分,倒是出乎意料。   他前两期表现得特别急功近利,粉丝琳琳又老实忠心,按理说他应该会听琳琳的话,为自己祈福才对。   看来这节目对嘉宾也起到了一定的改造作用。   “所以目前还是盛星波那组满分领先,曹靖那组满分第二,剩下三组都是80分,而你们速度垫底,与第一名有将近两小时的差距。”   两小时,简直是一道天堑。   时限总共就八小时,更何况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半。   “意思是我们的第一名没戏了呗?”乔怀清问。   pd笑笑:“未必,下个景点对你俩有利,很有可能反超哦。”   乔怀清以为这话就是安慰,没往心里去,结果到了目的地“崖下库”,居然在停车场看见了另外四辆车。   也就是说,第一名的盛星波在这个任务点停留了两小时,仍未完成。   这得是什么样儿的艰巨任务啊……   进入景区后,他们才知晓原因——   迎面便是峭壁千刃,重崖叠嶂,远远望过去,一条长长的栈道悬挂于九十度垂直于地面的崖壁上,恐高症朝下看一眼估计就能原地晕倒。   “……别告诉我要爬山。”   得到肯定答复后,乔怀清一屁股坐地上了:“盛星波到现在还没下来,说明这山至少得爬两小时,有必要吗?咱第一期不是考验过体能了吗?这次能不能弃权啊?”   pd:“可以弃权,但这样就拿不到第三块拼图了。况且人家女粉都上去了,你体能上应该更有优势啊。”   乔怀清开始耍无赖:“不去不去,我讨厌爬山,我们弃权。”   pd为难地看着他:“真要弃权啊?不好吧……”   完不成任务事小,这段播出后乔怀清铁定被骂矫情。   谭郁时什么也没说,走到乔怀清身后,弯下腰,挟住他腋下,一使劲儿就强行托他站了起来。   “你干嘛?”   “没事的。”谭郁时贴在他身后,“知道你担心我,上午的事已经没影响了,我能爬山。”   乔怀清挣开,回头打量他:“真没事了?别爬到一半要我找担架抬你下去。”   “我体能还行,上午主要是……”谭郁时指了指心口。   心理问题。   当事人都这么说,乔怀清也就信了,以防万一,多问了pd一句:“爬到一半要是身体不舒服,有没有休息的地方和急救措施?”   pd点头如捣蒜:“有有有,这必须有,你放心吧,我们不会让谭老师出事的!”   就差最后一句没说出口:你真的别太爱你老公了!   敲定了行程,两人从山下商店买了两瓶水塞进包里,pd与摄影师也是行囊充足。   三十多度的高温爬山,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不过真进了山里之后,倒是没想象中热,山道两旁深木蓊苁,蔽日参天,凉快得很。   起初的石板路平坦易行,拐入峡谷后便开始陡峭。行进过程中,一道水声愈来愈清晰,似乎近处有一瀑布。   “不会又有水上项目吧?”乔怀清问。   pd心想还真被你猜中了,原本新增了一个瀑布下拍摄的任务,但导演上午不知为何取消了,连带着把后面几个新增任务统统撤掉了。   当然这些内情是不能当着镜头说的,她如实回答:“没有了,后面都没有了。”   乔怀清:“那就好,否则我回去就画你们台长被抹布。”   pd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抹布是什么意思?”   乔怀清高深莫测地微笑:“你还是不知道为妙,这段记得让周姐剪掉。”   一行人继续往上爬,上石阶后才开始面临真正的挑战——   深长的峡谷两侧对立如削,抬头可见一线蓝天,黑魊魊的崖嶂从四周压过来。   石阶曲折幽回,被密树古藤遮蔽,一眼望不到尽头。   好在阶梯虽陡,握着扶手尚能攀登,最苦的当属摄像师,扛着设备跟拍,一小时后终于爬到挂壁栈道上,已是满头大汗。   “休息会儿吧。”谭郁时提议。   山壁上有个藏在洞穴中的小卖部,货虽不多,但对于爬到这儿累得半死的游客而言,任何物资都是雪中送炭。   pd小姑娘已经喝完了两瓶水,又买了两瓶,顾不得形象了,坐在地上咕噜咕噜往嘴里灌。   摄影师本想放下相机歇息片刻,忽然瞧见乔怀清走了出去,急忙去取相机,却被人抢先一步。   “我来。”谭郁时提着相机跟了出去。   摄影师傻眼:“谭老师亲自拍?这没问题吗?”   pd满脸通红,一半热的一半激动的:“有啥问题?男友视角,观众肯定爱看!”   乔怀清就想吹吹风,走到了崖边延伸出去的观景平台上,脚下的透明玻璃悬于高空,毫无遮挡。   “你不怕吗?”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回头,正对上镜头,笑道:“谭老师精神挺足啊,连摄像师的工作也分担了?”   谭郁时:“还行,不算太累,难得爬次山,想记录下来。”   相机屏幕中的青年趴在护栏边,俯瞰底下的山谷与村庄,飘扬的头发比天色更蓝更夺目,露出的侧脸白璧无瑕。   “我也这么觉得,难得来一趟,与其害怕,不如欣赏风景。再说了,这点高度有什么可怕的,小时候我妈经常带我和我姐去爬山写生,要趁雾没散的时候,就是一幅纯天然水墨画,美极了,那时候真快乐啊。”   谭郁时拉近焦段,对上了他低垂的长睫:“现在不快乐吗?”   乔怀清笑了下,翘起的唇角在屏幕中划过一道可爱的弧度:“也快乐啊,我现在有钱、有闲、有家人、有朋友、还有……很多,现在是我人生中第二快乐的时候。”   “那第一快乐的时候呢?”   “嗯……十岁以前吧。”   谭郁时神色一僵,似乎想起了某件事,乔怀清看他表情就猜到他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和那件事没关系,是我自己家里的事。诶,这段给我剪掉。”   “好。”谭郁时说完就没下文了,继续对着他拍。   乔怀清先按捺不住了:“你不问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想说了自然会说,不想说,我又何必问。”   “你这人真是……”乔怀清找不到词了。   录像可以后期剪辑,但周萍能看到实时拍摄的画面,有些话还是不能直接说出口。   “你这样很容易吃亏啊,谭老师,我们走这么近,万一我被人爆出黑料,你就被我牵连了知道不?防人之心不可无。”   “嗯,知道。”   知道个鬼啊,这漫不经心的语气一听就没当真。   乔怀清抓抓头发,没法说得更明白了,就指了指他的鼻子:“以后出事了别怪我没告诫过你啊。”   五分钟后,休息完毕,一行人整装再出发,沿着让人心惊胆战的悬空栈道继续往前走,拐过一个弯,忽见一条细长的玻璃桥。   桥上有人,桥边也有人,全是老熟人。   “Boss!你们终于来了!”小玉大老远就看见了他俩,兴奋地挥手打招呼。   谭郁时和乔怀清走过去,看清了桥的全貌——   长度至少五十米,连接崖壁与对面山头,玻璃铺就,中间有空档,需要绑安全绳才能通过。   许多景区都有这样供游客试胆的刺激项目。   此刻正站在桥中央的是肖沐承与菲儿,两个人哆哆嗦嗦抱团发抖,都不敢往前走了,当然也不敢回来。   据小玉说,此处任务是由粉丝去对面取第三块拼图。   盛星波的粉丝小娅胆子大,顺利拿到了拼图,两人已经下山了,但不知为何被扣了20分。   肖沐承和曹靖几乎同时抵达山脚,但曹靖的粉丝琳琳体力稍差,爬山途中休息多次,耽误了不少时间,曹靖这回倒也没埋怨,两人随走随停,第三个抵达任务点。   至于小玉,自不必多说,故意放慢爬山速度,也就比最后一组早到十分钟。   “菲儿走到一半不敢动了,肖沐承想英雄救美,结果自己也卡在中间了哈哈哈。”小玉的笑声中透出紧张,毕竟自己一会儿也得上。   肖沐承完不成任务,晚来的三组没法上桥,干脆在桥边唠起了嗑。   大家都在陶公洞拿到了第二片拼图,互相比对后,发现正面的地图是相同的,反面的字不一样,都是只有上半部分,比如聂志煊这组是一个“艹”和一个“十”,猜不出具体指哪个字。   目前五组中,除了曹靖这组满分,其余都是80分,但曹靖还没上桥,或许也会和盛星波一样触发扣分惩罚。   闲着也是闲着,曹靖试图向景区工作人员套取情报:“大哥,你知道第一组为什么扣分吗?”   工作人员实诚道:“不能说,你们节目给了我封口费,透露规则要扣钱的。”   乔怀清豪迈道:“节目组给你多少钱?我们给你十倍!记谭老师账上!”   众人哈哈大笑,曹靖也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打趣道:“谭老师真是惯着你,换做别人,估计第一期就受不了你这个活宝了。”   聂志煊冷不丁地接话:“毕竟是粉丝嘛,谭老师不想惯也得惯啊,人都是逼出来的呀。”   曹靖脸色微变:“我不是这意思……”   原本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顺便夸谭郁时气量大,但聂志煊这么一接,意思就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仿佛成了他在怜悯谭郁时,而谭郁时也是被逼无奈才接纳乔怀清这个粉丝。   一石二鸟,绝非无意。   曹靖在圈里沉浮最久,这种阴招一眼就识破了,可对方是不能得罪的星二代,他只能暂时吃下这个哑巴亏。   事后再对谭郁时解释,应该能取得原谅。   但观众听后怎么想,他就没办法左右了。   聂志煊仍旧是那副无辜奶狗的神色,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即便有观众察觉他此言不妥,大概也会以为他是无心的,才刚成年的孩子,说错话多正常啊。   山风呼呼而过的悬崖上一时陷入僵局,气氛尴尬无比。   曹靖正想打哈哈揭过这页,突然看见乔怀清深吸了一口气,胸膛高高鼓起。   很像某些游戏里大boss开狂暴之前的预备动作。   不妙,非常不妙。   虽然无凭无据,可他就是这么觉得。   下一秒,他的直觉变成了现实——   “啪!”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乔怀清一个巴掌狠狠甩了过去!   “小畜生,和你爸一个德行,别以为我会一直忍着你。”   巴掌声响彻山谷,震慑四方。   玻璃桥上的两人也听见了,难以置信地回头望过去。   肖沐承抖若筛糠的双腿突然出现医学奇迹,瞬间直立如松,拉起菲儿便跑,心急如焚:“快快,咱们赶紧拿到拼图回去,别错过好戏!”   乔怀清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几乎把所有人吓懵了。   以往他再出格,也就动动嘴皮子,从来没动过手。   几组的摄影师也知道不该拍的别拍,纷纷中止拍摄,只留一台机子向周萍传输现场画面。   可这山高路远的,又在悬崖之上,周萍根本不可能立刻赶过来调停,只能让各组的pd负责调解。   没等他们出手,谭郁时就把乔怀清逮了回来,按进怀里,顺手用力推开了扑过来的聂志煊,冷冷盯住:“你敢碰他试试。”   众人再次懵逼。   小玉:我到底该先喝彩还是先磕糖?好难选!   聂志煊看起来快气疯了,昭然怒意在阴鸷的眼底翻涌,像头好斗的公牛,盯着乔怀清这块红布,誓要将他撞死。   曹靖与其他pd拉住了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两人分开:“有话好好说,别打架啊!”   “他先打我的!你们都看见了!”聂志煊脸上一个红通通的巴掌印,看着确实很惨很冤,“你凭什么打我?我干什么了?”   乔怀清甩了甩手,靠在谭郁时怀里,一副“老子背后有人”的嚣张派头,不慌不忙道:“你说话太难听了,我替你爹妈教育你。什么叫‘人都是逼出来的’?咱们谭老师是剖腹产!”   说罢低声问身后人:“你是剖腹产吧?”   谭郁时忍着笑:“不是也得是。”   曹靖想笑不敢笑,还得装和事佬:“就这啊?那也不必打他嘛!”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但真实原因哪儿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说。   除了众所周知的抢排片,多的是外人不知情的冷箭暗枪。   上午的呐喊游戏和水上拍摄,倘若谭郁时不幸中招,听力再次受损,或是落水昏迷,把聂志煊的脸扇烂都不够赔的。   一个巴掌简直太便宜他了。   “想打就打咯,需要什么理由呢?”乔怀清挑眉,勾勾手指,“有本事你也打回来啊。”   “你!!”聂志煊气结,又要冲出去。   曹靖等人急忙拽住他:“别激动别激动!”   都同录好几期了,彼此之间就算不是知根知底,也算了解对方的脾气,曹靖看出这巴掌绝对有隐情,乔怀清没那么疯癫,无缘无故地打人,但乔怀清不愿说,谭郁时还护着他,旁人更没有插嘴的余地,只能劝聂志煊冷静。   聂志煊也不是吃素的,从小被捧到大,哪儿受过这种气,见摄像机都关了,周围也没有粉丝和路人,气焰一下就蹿上来了,有恃无恐地怒骂:“你算什么东西!杂种,敢当着我的面骂我爸!你配吗!”   乔怀清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冷笑数声:“我不配谁配?别说当着你的面骂他,你要是没记住,我还能刻上他的墓碑。”   聂志煊气得瞋目裂眦:“你他妈才应该去死!”   乔怀清无所谓地摊手:“死就死呗,人总有一死,下辈子我就做棵小草,长在你爸坟头,你见了我就跪下喊爹。”   曹靖快拽不住了:“求求你住嘴啊怀清!!”   小玉碰了碰琳琳的胳膊,眉飞色舞地用眼神表意:我们家嫂子,牛吧?   琳琳叹服地比赞:求他开班授课。   谭郁时搂着人后退,远离气疯的聂志煊,乔怀清回头:“不好意思哦,脏了你的耳朵。”   谭郁时摇头:“风声太大,没听见你说什么,只看到他凶你,他很坏。”   乔怀清脸色阴转晴,笑跌在他怀里:“哪儿来的青天大老爷,这么公平公正啊。”   刚才的对骂把山上的鸟都吓飞了几只,还“没听见”呢。   谭郁时亲了亲吹拂到唇边的发丝:“你心知肚明。”   作者有话说:   小乔骂得爽不爽?还有更爽的: 第61章 处心积虑   肖沐承一路神勇地狂奔而去、飞驰而回,好不容易拿到拼图下了桥,好戏居然已经收场了。   乔怀清坐在桥的左侧休息,谭郁时从小卖部买了条补充能量的巧克力,掰成小块喂进他嘴里,还用毛巾给他擦汗,像是教练在犒劳获胜的拳击手。   聂志煊一边脸被巴掌扇红,一边脸被船桨拍青,站在路口能充当红绿灯,此刻坐在桥的右侧消气。他的化妆师没跟上山,pd只能拿出自己的粉饼给他补妆。   “他俩……不吵了啊?”肖沐承十分遗憾。   曹靖劝架半天,比爬山还累,冷汗热汗一起往外冒,擦汗的毛巾能拧出水,听见这话,登时恼了:“难道你希望他俩继续吵啊?再吵你去拉架,我可不干了!”   肖沐承嗫嚅:“我就问问嘛……”   这时,工作人员前来宣布任务结果:“恭喜第二组顺利拿到拼图,扣10分。”   “啊?拿到了为什么还扣分?扣在哪儿?”   工作人员却闭口不谈,任由肖沐承干着急。   曹靖还等着上桥完成任务,被他堵着没法走,无奈道:“小盛那组也拿到拼图了,也扣了分,扣的还比你多呢,你就别问了,他们不会说的,趁天没黑赶紧下山吧。”   肖沐承只好悻悻地带着菲儿下山,目前仅剩70分,五组垫底。   小玉见状,偷偷跑去桥的左侧透露情报,完了问:“Boss,你觉得他们两组扣分的原因是什么啊?”   如果都是扣20分就好猜了,找共同点就行,可偏偏两组扣的分数不同。   谭郁时的手搭在乔怀清的背上,边给他顺气边回:“盛星波领先太多,我们都没看到他们怎么过桥的,或许是犯了某个错误。至于肖沐承……也许是在桥上逗留太久?”   小玉盯着那只上下抚摸的手,满脑子都是“好像在给炸毛蓝猫顺毛啊你俩已经完全不避讳我了吗话说这动作也太熟练了吧简直老夫老夫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嗯……哦!也是,线索太少了,那我们先看看下组吧。”   结果曹靖那组情况又有变化。   琳琳比菲儿更胆小,上了桥没走两步就不敢动了,但任务要求必须是粉丝去对面拿拼图,刚才肖沐承也是拽着菲儿去拿的。   曹靖不忍心逼小姑娘,况且他前两期累积的积分不多,基本无缘总冠军了,干脆放弃:“算了算了,我们不要那块拼图了,大不了问别人,反正地图都一样。”   工作人员:“确定放弃?”   曹靖:“确定,琳琳回来吧!”   吓得面色苍白的琳琳立刻折回,根本不敢看脚下的玻璃,眼睛红得就差哭出来了:“呜呜曹哥对不起……又拖你后腿了……”   曹靖大度地挥手:“没事儿,不就扣20分嘛,咱们不是垫底。垫底也无所谓,又不是没垫过底,只是游戏而已,别太当真。”   琳琳破涕为笑:“嗯!”   工作人员当场宣布本组结果:“第三组未能拿到拼图,请前往下一个任务点。”   曹靖一愣:“就这样?不扣分。”   工作人员:“不扣,再问就扣。”   “??”曹靖立马闭嘴,携琳琳一块儿下山了。   乔怀清围观了全程,摸摸下巴:“哥,看懂扣分规则了没?”   谭郁时点头:“一目了然。”   “?”小玉纳闷,“怎么就一目了然了?我也长着眼睛呢,啥也没看出来啊。”   乔怀清:“因为你是粉丝心态,这题得从嘉宾心态去解。”   工作人员已经在喊“下组准备”了,小玉急得跺脚:“你就别打哑谜了,快告诉我该怎么办呀。”   她说的怎么办当然是指怎么让聂志煊扣分,乔怀清神秘一笑:“很简单,你只要勇敢往前走,顺利拿到拼图并返回就行。”   小玉倒是不怎么恐高,可这个办法听起来也不像个办法。   她没时间细问,见谭郁时默认,应该有几分胜算,于是捋起袖子:“行,我姑且信你一回!”   一刻钟后,当她完好无损地踏上平地时,工作人员果真宣布,第四组扣20分。   聂志煊刚冷静下来,闻言又炸了:“她没犯错也没逗留,凭什么扣分!”   工作人员不予理会,脸上透出“谁也别想让我扣钱”的冷漠与决绝,接着喊:“下组准备!”   谭郁时上前:“我去拿吧。”   工作人员:“嘉宾去拿无效哦,对面不会给拼图的。”   “嗯,我知道。帮我扣上安全绳吧。”   见他态度坚决,工作人员也不劝了,做好安全措施后,拍了拍他的肩:“去吧。”   无人机盘旋于半空,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寂山谷,谭郁时在高空之上行步如风,玻璃桥在他眼中仿佛一条康庄大道,不足为惧。   仅十分钟,他便如约返回,手中果然空无一物。   聂志煊没掩饰住眼中的讥诮:“谭老师白走一趟啊,你的粉丝也太不体谅你了,这样什么也捞不着,何必要走呢?不如像曹哥那样直接放弃得了。”   坐在桥边的乔怀清嘿嘿一笑:“你直肠通大脑吧,这都想不明白?”   聂志煊脸一黑,又要发作,这时,工作人员高声宣布:“第五组未能拿到拼图,加20分。”   聂志煊的炮火瞬间转道:“哈?你没搞错吧?他们没拿到还加分?我们拿到了却减分?搞什么!这项任务太不公平了吧!”   “诶诶,别为难人家,他说了要扣钱的。”乔怀清起身,拍去裤子上的灰尘,顺手扶了谭郁时一把,“这规则由我来解释你肯定不服气,那就有请谭老师为你好好上一课。”   小玉立刻配合地海豹式鼓掌:“谭老师请讲!我们洗耳恭听!”   三对一,连自己的粉丝都是内贼,况且摄像机已经重新开启了,聂志煊心里纵使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装作谦逊:“行……谭老师您说。”   谭郁时转身面朝小玉,坚决不给聂志煊一个正眼:“盛星波那组和你们这组的扣分原因,应该是一样的。”   小玉困惑:“可是boss,你没看到盛星波那组的表现啊,怎么知道是一样的?”   谭郁时:“因为从肖沐承、曹靖、你们这三组就能大致推算出扣分规则了,我原本只有80%的把握,试了一试,果然加分了,说明推算正确,确实是我想的那样。”   聂志煊就算没人搭理,也厚着脸皮凑到了谭郁时面前,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谭老师谭老师,到底是什么规则?你别卖关子啦。”   谭郁时视若无睹,接着为小玉答疑解惑:“其实很简单,你回想一下这期的主线任务,水上拍摄、互相祈福、走玻璃桥……都是按规则完成任务不予加分,甚至会扣分,但开头明确告诉了我们,有其他加分条件,需自行探索,这说明什么?”   小玉一点就通:“说明不能拘泥于规则?”   谭郁时奖励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没错,这节目所有的任务规则都围绕着同一个核心:要以粉丝的感受为优先。第一期逃杀游戏的输赢不重要,第二期介绍粉丝的结果不重要,同样地,这一期,任务的规则并不重要,真正要考验的是,嘉宾有没有把粉丝放在心里。”   聂志煊立马抢答:“当然放心里了呀,我一直很感谢粉丝的支持!没有他们我走不到今天!”   乔怀清强行挤入他与谭郁时之间,隔开二人:“浮于表面的感谢谁都会说,可你甚至连替粉丝完成一次任务也不愿意。”   聂志煊一看见他就眼底冒火,声音中不可自抑地带上了怒意:“谁说我不愿意?可她不去就拿不到拼图啊!而且她也没说她害怕啊!”   乔怀清嗤笑:“说了半天你是一个字也没听懂啊,还在计较能不能拿到拼图。”   参加了三期的小玉比刚来的聂志煊更有经验,顿时领悟了:“我懂了!扣分和加分的关键在于粉丝的感受,偶像担心自己、勇敢地替自己去冒险当然是最让粉丝感动的,所以加20分。曹靖体谅琳琳,放弃任务,琳琳也很高兴,所以不加不减。肖沐承虽然一开始让粉丝上了,但中途去救了粉丝,将功补过,所以只扣10分。而盛星波与我们这组完全由粉丝完成任务,所以扣20分。我说的对吗,boss?”   谭郁时点头:“正确。其实盛星波不是不关心小娅,只是他第一个到,应该没想那么多,小娅又刚好不恐高,以为按要求完成任务就行了。”   乔怀清扫他一眼。   小玉或许没听出来,谭郁时这番话是在救盛星波。   否则按照刚才解释的逻辑,盛星波很有可能被观众误以为心里压根没粉丝,之前表现好都是装腔作势。   第一期(上)播出后,除了人气最高的使坏组,就属盛星波涨粉最快,粉丝被黑衣人射中之后毫不犹豫地陪同而去,这果断的态度就让人心生好感。   但蹿红太快又没背景的小明星很容易被人搞下去,一个断章取义的片段或许就会让他名誉扫地。   比如刚才那段规则解释,假如营销号剪辑拼接,说成是“谭郁时直言盛星波不顾粉丝感受才被扣分”,产生的舆论风波对两方都不利。   谭郁时预估到了这种情况,所以立即为盛星波澄清,同时也把自己摘了出去。   难怪这家伙当红多年几乎没有负面评价,明哲保身真有一套。   可也正是如此谨慎的一个人,好几次差点儿暴露恋情。   到这儿,乔怀清终于想明白了,那些发在微博上的隐晦情话、红毯上的大胆拥抱、粉丝面前脱口而出的“小锦鲤”,压根不是谭郁时的一时冲动。   纯纯的处心积虑。   大boss用一次次循序渐进的曝光,将他带入了粉丝与公众的视野。   让大家逐渐接受他的同时,也将他越发紧密地捆绑在自己身边。   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陷在这天罗地网中,无处可逃了。   作者有话说:   虚假的大boss:聂家父子。   真正的大boss:千方百计不让老婆逃走的小谭同志。 第62章 疯狂粉丝   所有小组完成任务后,pd便招呼大家一块儿下山了。   第四组的pd特意走在后头,隔开聂志煊与乔怀清二人,免得又生事端。   聂志煊扣了分也没太在意,起码他拿到了拼图,只要再拿到最后一块,就能按照寻宝地图找到宝藏,达成HE并加上50分,完全可以弥补失去的20分。   小玉就比较着急了,三番两次想告诉谭郁时第三块拼图的信息,可聂志煊已经对她起了戒心,时刻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下山后就拉着她上了车,不给她任何接触第五组的机会。   这一趟来回耗费三个多小时,到停车场的时候天色已暗,乔怀清瘫倒在商务车的软座内,又累又渴,没力气说话:“我睡会儿,到了下个景点喊我。”   “嗯。”谭郁时倒还精神,帮他把座椅靠背调下去,接着又拿出小毛巾,细细擦去他脸上的汗。   pd等人看见了,没敢说话,内心已经狂奔出二里地。   如果这还不算爱!那什么才算!   乔怀清眯着眼,嘴里哼哼唧唧的,谭郁时低头侧耳,才听清他说的话:   “你对我再好,我也不会和你领证的,省省吧。”   谭郁时的毛巾擦到他鬓边,趁机耳语:“你说的再多,我也不会放弃的,省省吧。”   半小时后,他们抵达了本期最后一个景点:丽水古街。   距离本期截止时间六点,还剩一个小时。   pd汇报各组最新进展:“第一组两小时前就到了,凑齐了四块拼图,找到了宝藏,加50分,目前总分130,位居第一。其他小组的话,你们在崖下库追上了,差不多时间出发的,他们也刚到。”   古街入口不让停车,司机只能找最近的地方停下,乔怀清打着哈欠伸着懒腰正准备下车,突然被一道窗外的亮光闪了眼。   “我去处理!”pd立刻下车,找到刚才拍照的人,“你好,不可以使用闪光灯哦。”   “谭郁时!加油!我爱你!”戴着口罩与帽子的男人吼声震天响,pd劝也劝不住。   “原来是在拍你啊,你的男粉真疯狂。”乔怀清掏了掏耳朵,“要不要戴降噪耳机?我耳朵都快受不了了。”   谭郁时摇头:“算了,我们走吧,他喊累了就不喊了。”   pd让工作人员暂时拦住了这位疯狂的男粉,其余粉丝也帮着阻挡和教育:   “你喊什么喊啊,boss在录节目,别影响他。”   “要是被人录下来发到网上去,别人还以为我们家粉丝素质多差呢。”   “就是,能不能有点儿集体荣誉感,路人都看过来了,少给boss招黑!”   可那名男粉充耳不闻,扯着嗓子继续喊:“谭郁时!你有了乔怀清就不要其他粉丝了吗!看我们一眼都不愿意吗!”   乔怀清停下了脚步。   谭郁时拉住他,头也不回地远离:“别理他,哪家都有这样的人。”   “……行。”   乔怀清刚要迈腿,歇斯底里的吼声响彻整条街:“谭郁时你聋了吗!你怎么对粉丝这么无情啊!难怪你爷爷病重,你还有心思在这儿炒cp!”   其余粉丝都听不下去了:“你神经病啊?吼什么吼?”   “boss的家事要你管?”   “哪里对粉丝无情了?boss对小玉也很好啊!”   古街上的居民和游客本就不少,听见争吵都围了过来,甚至有人举起手机拍摄,pd急得拼命挥手:“麻烦大家不要拍照录像!这是误会!我们马上处理,抱歉打扰大家——”   “让让。”   冷调的音色令pd一个激灵,迅速回头:“你过来干嘛?赶紧陪谭老师进去!”   “都骂到我眼皮底下了,我能坐视不管?”   乔怀清的目光冰冷如薄刃,pd还是头一回见他露出这种表情,呆呆看着他拨开围堵的粉丝和工作人员,径直来到那名男粉面前,周身气场阴沉骇人:   “谁派你来的?说!”   口罩男显然欺软怕硬,面对女粉时蛮横嚣张,冷不丁地杀出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气焰一下子就弱了,回话也结巴了:“没、没有人派我来!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就是看不惯你!”   “看不惯就抠瞎自己的眼睛,关我屁——”   周围粉丝面露惊讶。   乔怀清:“……”   注意形象注意形象,要讲文明要讲文明,否则传出去被上升的还是谭郁时。   “……咳,关我什么事呢?”乔怀清伸出去攥他衣领的手中途转道,扣住他肩膀,掀开他帽子,扯下他口罩,“连脸都不敢露,还敢当街骂人?来,咱们坦诚相见,较量较量,你说你是他的粉丝,那你举出五部他参演的电影?”   男人慌张地捂住脸,躲避旁人的手机镜头:“我、我一下想不起来那么多……让你说你也说不出吧!”   “我怎么说不出?”乔怀清一口气报了五部电影,“再让我说五部也说得出,就你这水平还冒充粉丝?连功课都不做,在场所有粉丝都喊boss,就你喊全名!我说的对不对,姐妹们?”   “对……对!”周围女粉呆滞了半天,听他提问才回神。   几个小时前,她们还以为这位小锦鲤就是传说中的白月光,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这气势这威风这酷劲儿,与谭郁时所描述的“可爱”完全不沾边啊!   刚舔上两口的巨糖又发酸了,果然嗑“使坏”不能嗑真人,超话主持诚不欺我……   被戳穿的男人仍在为自己辩解:“我就想喊他大名怎么了?忘了他演过的电影又怎么了?难道就不算粉丝了?他就可以不理我了?偶像是这么当的吗?”   这不遗余力的抹黑,目的不能更明显,乔怀清简直气笑了,正要再骂,忽然被身后伸来的手捂住了嘴。   四周爆出小声惊呼,相机咔擦声不断。   “别生气,不值得。”谭郁时站在他身后,握住他的手,松开了对那名男子的钳制。   奇怪的是,明明重获自由,可男人脸上的表情却更恐慌了。   乔怀清没法回头,不清楚谭郁时现在是什么神色,能把人吓成这样,紧接着就听他低沉地问:“你还想说什么?说吧。”   很像处决犯人前问:“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男人没料到会引来本尊,这下事情闹大了,立即扭身欲逃,却被粉丝团团围住:   “boss都来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说啊。”   “你不是粉丝吧?污蔑的话术和网上那些黑子一模一样,都是引到爷爷和炒cp的事上去,没有其他可黑的了吗?”   “我们跟拍一天了,之前怎么没见过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自称粉丝却一部电影也报不出,太可疑了。”   “boss的粉丝名叫什么?说的出来吗?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被七嘴八舌质问的男人不断后退,眼看着包围圈越来越小,突然怪叫一声,趁众人惊吓的瞬间,撞开粉丝,逃也似地冲了出去。   “这人就是来惹事的。”乔怀清小声道,“顺便拖延我们的进度。这拙劣的手段,主谋应该刚成年。”   就差把名字说出来了。   谭郁时:“你怎么看出他不是我的粉丝?”   “直觉而已,你的粉丝给我感觉都挺理智的,这个不像。就算他真是粉丝又怎么着?我也是你的粉丝,地位平等,我还不能骂他两句了?”   谭郁时沉笑:“能,谢谢你补了那么多我的电影。”   乔怀清扭头望向别处,摸摸鼻子,嘟哝:“我就是刚好刷到过几次电影解说而已……不是特意去补的,你少自恋了。”   “原来是这样,那肯定是大数据监听我们的对话,然后不停给你推送。”谭郁时低声耳语,“看来以后我要多找你聊天,这样你的生活里就都是我的影子了。”   乔怀清推他一把:“烦死了你……非要让我害臊是吧?”   谭郁时笑笑不说话,接着感谢其他粉丝去了。   一场闹剧小事化了,pd终于松了口气。   摄影师录下了完整过程,即使路人拍摄的片段发到网上去,他们也有证据。谁理亏,谁无辜,一看便知。   “周姐……你说那人是不是……”任晓萱欲言又止。   周萍摆手叫停:“咱们自己心里清楚就好。”   谭郁时是靠作品说话的演员,不走流量路线,粉丝群体相对和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极少主动撩架撕逼,整体素质相当可以,从近两期室外的录制现场就能看出来,都很守规矩,绝不影响节目拍摄。   突然凭空冒出这样一位疯狂的“男粉”,任谁都觉得古怪。   她俩心里都有同一个怀疑对象,但没证据,谁也不能妄下断论。   任晓萱旁敲侧击地提起:“崖下库那儿新增的瀑布任务撤了,小孙说……嘉宾知道后有点不高兴。”   小孙就是负责聂志煊那组的随行pd。   周萍哪儿能想不到这点:“知道就知道呗,我们不可能瞒天过海,他应该猜到谭老师找我们聊过了,但我没料到他居然有后招。”   任晓萱想想都替谭郁时后怕:“那名男粉先是大吼大叫败路人好感,接着又问些谭老师难以回答的问题,无论结果如何,肯定会上一次热搜。”   周萍:“是啊,从那一声’小锦鲤‘开始,今天一天的热搜就被他俩的cp话题承包了,突然出现一个‘粉丝’反对炒cp,这么有看点的冲突事件,我都能想象到营销号会如何煽风点火了。”   任晓萱拍拍胸脯:“幸好幸好,乔怀清够机智,逼对方露了馅。”   周萍摇头:“你也别小看谭郁时,人家一个亚裔能在欧美圈混出头,你以为他是好惹的?刚才盯那男粉的眼神,我都瘆得慌。”   任晓萱的激动多过害怕:“可你不觉得捂嘴和耳语特别甜吗周姐?这段肯定也会上热搜!他俩的热度就是咱节目的热度啊!观众天天喊着要看删减片段,可惜不能放,否则播放量绝对翻倍!”   周萍看向跟拍摄影师传来的实时画面:   两道颀长身影并肩进入古街景区,乔怀清说了个笑话,谭郁时似乎没听清,歪过身子靠近,搂着他的肩膀,将他护在身侧,避开来往游客的碰撞。   “先留着吧,说不定哪天能公开。”   任晓萱当她说笑:“怎么可能啊,那么多暧昧的镜头,除非在他俩的婚礼上当定情vcr放。”   周萍幽幽地投来一眼:“没准儿呢?”   作者有话说:   节目名:《爱我到底》   又名:《时怀婚前纪录片》 第63章 你快做啊   丽水古街商业化程度不明显,仍保留着旧时的店面长廊,依水而建,随水蜿蜒,远眺能望见尽头,拢共就三百多米。   缥色的夜空映于河水之中,廊下的红灯笼点缀其上,像是水中盛开的夏日红花。   每间商店前铺着石块路,凹凸不平,乔怀清光顾着找任务点,险些摔跤。   谭郁时及时扶住了他,也因此搂得更紧。   “别别别,快松手。”乔怀清指了指河岸对面,“好多人看着呢。”   节目组虽然在古街出入口设立了关卡,不许粉丝进入拍摄,游客与居民可以自由出入,但谭郁时路人盘大,不少人认出来了,也举着手机在对面拍摄。   “这路难走,我扶着你也正常。”   得了吧,一听就是借口。   乔怀清懒得说他,正巧任务点也到了。   两人拐进带有节目组标志的店面,将路人的视线挡在了门外。   这是一间规模颇大的黑胶唱片店,另外三组人马也在里面。   “哎哟!郁时!你们也来啦。”   曹靖正在一楼找东西,看见他俩立刻迎了过来,懊恼道:“我听小玉说了上一个任务的规则,哎,早知道我就替琳琳走那玻璃桥了,压根没想到啊,只想着不浪费时间赶紧下山。”   谭郁时安慰:“没扣分就好。”   “可是没拿到拼图啊。”曹靖苦着脸,“我俩现在是难兄难弟,都只有两块拼图,就算找到最后一块,也无济于事了。”   “我觉得周姐不会这么设计节目的。”乔怀清插嘴。   曹靖和琳琳都看向他:“怎么说?”   乔怀清:“你想啊,嘉宾替粉丝过桥能加分,说明这个选择是正确的,既然正确,怎么会因为拿不到一张拼图而让嘉宾满盘皆输呢?这不就变成惩罚了吗?逻辑不通啊。”   谭郁时补充:“而且,每期最终看的是积分,说明积分比拼图重要。所以我们认为,少那一张拼图不会对结果有决定性的影响。”   曹靖听完解释,脸上重新焕发了光彩:“有道理有道理,还是你俩聪明!那我赶紧做任务去了,本来都想放弃了……你俩也抓紧啊!”   等他走后,乔怀清才说:“我以为你不会告诉他呢。”   谭郁时:“放在以前,或许不会。”   乔怀清耸肩:“我也是。”   假如曹靖抱着功利心来询问,他俩都不会如实相告。   “你既然能认可改过自新的曹靖,为什么那么厌恶聂志煊?”仗着有靠山,乔怀清相信周萍一定会剪掉这段,直截了当地问了,“他不就是抢了你的票房吗?这种明争暗斗你应该见惯了吧,而且这事儿主要是他爸干的,你为什么连他也不放过?不像你的风格啊。”   “不是因为票房,另有原因。”谭郁时经过一排排唱片架,忽然反问,“你呢?又是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乔怀清学着他模棱两可的腔调:“个人原因,不便告知。”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都清楚对方有事隐瞒。   没必要追问,谁还没点儿秘密了?敌人一致就行。   正说着,一队人马从二楼下来,恰好撞见他们。   聂志煊看见乔怀清,脸色迅速变黑,但对着谭郁时依旧客气,完全看人下菜:“谭老师,我们找到任务线索了,你也加油哦!”   说完就拿着一张唱片去结账了。   小玉愁眉苦脸地跟在后头,冲他们无奈摊手:我尽力拖延了。   乔怀清不爽地嘁了声:“肖沐承和曹靖比他先到,居然是他先找到了,果然狗实容易走狗屎运。”   谭郁时没发表意见,盯着聂志煊手中的唱片封面,突然回头:“我大概知道要找什么了,来。”   乔怀清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他手里的唱片封面是块芝士,你还记得他那两块拼图背面是什么字吗?”   在崖下库等待上桥的时候,他们手里都只有两块拼图,正面地图一样,背面的半个字却不一样。   当时大家都云里雾里,所以并未避讳其他组,互相看了看,想着集思广益,结果谁也没看出门道来。   乔怀清回忆片刻:“我记得他反面的字好像是是……‘艹’和‘十’?”   谭郁时点头:“嗯,我猜,他拿到第三块拼图后,要么凑成了一个‘芝’,要么凑成了一个‘士’,所以想到要去找芝士封面的唱片。”   乔怀清还是不理解:“可是只凑成一个字,不能完全确定是’芝士‘吧?再说了,如果这个任务点至少需要三块拼图,那我们和曹靖岂不是game over了?我刚才还对他说节目组不会这样呢,你这推理有问题……”   谭郁时平静道:“’芝士‘是他的粉丝名。”   乔怀清:“……哥你真牛。”   谭郁时勾唇:“即使没有拼图,我想,唱片封面上应该也有提示,你说的对,节目组不会让我们就这样game over。走吧,我的粉丝名是’玉佩‘。”   乔怀清跟着他走:“你怎么知道聂志煊的粉丝名是芝士啊?这么关注他?”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谭郁时的目光略过成排成排的唱片,“但我最关注的还是你。”   “得了吧,你连我微博叫什么都不知道。”   谭郁时的脚步微滞,接着向前走去:“赶快找唱片,时间不多了。”   手表上的倒计时仅剩一小时,乔怀清也不闲聊了,专心帮他寻找带有玉佩图案的唱片。   店内少说有上千张黑胶唱片,大多整齐地竖插在架子上,少部分立在每一格的中央,作为展示。还有一部分挂在墙上。   这要是没想到关键,起码得找两三个小时。   乔怀清边找边聊:“怪不得肖沐承比我们领先四十分钟还没找到,他肯定没猜到自己苦苦寻找的东西就在他身边,就是他的粉丝。”   谭郁时绕到后排架子查看:“有时候,越是近在眼前的东西,越是难以把握……人也一样。”   乔怀清抬眼,穿过架子的空隙,正对上他凝视的双眸,心中微动:“把握不住或许是好事,是老天在指引你,别把精力浪费在不值得的人或事上。”   谭郁时目光灼灼:“可我觉得这件事很重要,必须要做。”   “那你倒是做啊。”乔怀清加重语气,“用力做,狠狠做,熬夜做,做到精疲力尽,别浪费你的’天赋‘,哥哥。”   谭郁时:“……”   随行pd和摄影师:“……”   周萍和任晓萱:“……”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言。   “……一楼好像没有,我们上二楼吧。”谭郁时转身上楼,罕见地没等他,灯光照亮了耳朵尖上淡淡的红晕。   乔怀清跟在后头,想起以前那些脸红心跳的场面。   敢情都不是演的。   这男人脸皮就这么薄,一调戏就招架不住。   这怎么搞?以后上床的时候不会还得他哄着“您请进”才好意思进来吧?   唱片店二楼。   肖沐承眼瞅着比他晚到的聂志煊都发现线索了,他这个先到的却毫无收获,生怕菲儿也弃他而去,便动起了歪脑筋:   “姐姐,你就行行好,给点提示吧。”他拉着pd的袖子摇晃,“一丁点就好,我实在找不到啊!”   pd心软了,细声细气道:“你看看拼图上的字呗,或许有所启发呢。”   肖沐承叹气:“看过好多遍了,就一个‘橙’字,还有半个字看不懂。”   “……”不能怪她了,实在带不动啊。   这时,楼梯口传来动静,肖沐承回头一瞧,脸色突变:“什么!你俩也到了啊!”   乔怀清嘿嘿笑着走过来,哥俩好似地揽过他:“沐沐,向你道个歉,以前觉得你不红是因为不努力,现在觉得,你能在娱乐圈活到现在也不容易。”   肖沐承懵懵道:“什么意思?你怎么突然夸我?”   乔怀清敲他脑门:“啊对对对,是在夸你,好好琢磨去吧。对了,你的粉丝名叫什么?”   肖沐承捂住额头:“嘶……我粉丝叫什么你还不知道?你果然是个假粉!”   “少废话,快说。”   “……叫’橙子‘,你问这个干嘛?”   乔怀清与这组的pd对视一眼,看到了同样的心情:带不动啊带不动。   倒是跟上二楼的曹靖拎得清,听见他们的对话,稍加思索后便恍然大悟,立刻找寻去了。   三组分头行动,争分夺秒,最终谭郁时拔得头筹,率先发现了印有玉佩的唱片封面。   节目组果不其然地给了额外提示:   唱片封面底下标了一行小字:「全体玉佩送给boss的歌。」   即使没有第三张拼图,仔细找也能找到,只是更费时间。   谭郁时拿着唱片去楼下收银台,老板也充当了一回npc,乐呵道:“这张不要钱,但需要完成任务。你往前走,过个桥,能看见一片乐队表演的场地,在时限之前翻唱这首歌,就免费送你。”   时限仅剩四十分钟,既要学歌又要表演,压力颇大,他俩出了店门一路快跑,幸好古街不长,两分钟就到了指定地点。   天色已转为浓绀,场地临河,是个热闹的集市,除了演出的乐队,还有摆摊卖咖啡和小吃的摊位,以及露天烧烤和小火锅。   聂志煊比他们早到二十分钟,正在抢记旋律,瞥见他俩来了,表情明显紧张了。   盛星波完成全部任务后一身轻松,居然和小娅就地吃起了烧烤,也不管周围路人拿着手机拍他俩,当真是洒脱不羁。   “你们的黑胶唱机在那儿。”盛星波抬起筷子指了指,“快去吧,一会儿来吃烧烤啊。”   翻唱是谭郁时的事儿,乔怀清直接坐下了:“给我来一串羊肉!”   监察大队长小玉火速跑来批评:“你怎么不去陪着boss?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儿多可怜啊。”   乔怀清:“妹妹,你背单词的时候喜欢有人盯着?”   “……”小玉秒懂,“好吧我错了,难怪聂志煊背到现在,原来是因为我盯着他,我这就回去继续盯!”   小娅笑得不行:“你俩一个军师一个辅助,谭老师想输都难。”   “不好说,毕竟我们少了一块拼图。”乔怀清放上羊肉串,随口问,“诶,你们组拿到了全部拼图,怎么只是HE啊?”   盛星波没多少心眼儿,问什么答什么:“不知道啊,我们按地图找到了宝藏,紧接着手表就来加分消息了,通知我们达成了HE。我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这期就这么简单吗?”   乔怀清笑笑:“或许吧,看看后边的小组情况如何。”   羊肉串开始滋滋冒油的时候,曹靖也拿着唱片来了。   完全熟透的时候,寻觅了近一小时的肖沐承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与此同时,聂志煊走到了表演区,朝pd示意,可以开始翻唱。   pd:“由于你上午的宣传海报一张也没发出去,所以没有观众点评哦,先扣50分。”   “什么!”聂志煊又惊又怒,竭力压着火气,“姐你怎么不早说,那我还学什么歌啊,不唱就不会扣分了。”   “糟咯,说错话咯。”乔怀清幸灾乐祸,“歌是为了感谢粉丝而唱的,又不是为了拿到积分,他还是不懂这节目的调性啊。”   盛星波也嘿嘿一笑:“其实有没有观众都会先扣50分。”   “咦?这样不公平吧?”   “你别急,听我说完。观众会先挑你的毛病,等你唱完,他们会根据你的表现来打分,再把分数加回去。”   小娅补充:“周姐太狠了,那些观众挑的毛病都是黑粉经常攻击我们家波波的点,什么’区区一个网红‘、’用家境来卖惨‘、’说话不过脑子‘,简直是贴脸开大啊!”   盛星波苦笑:“喂喂,你这不是又贴脸开大了一回?”   小娅:“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这些话我早就听习惯了。”盛星波笑得有些无奈,“想吃这口饭总要经历些质疑的,连谭哥都有人黑呢。对了,怀清,你要不要去知会谭哥一声?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嗯,我会的。”乔怀清记下了规则,回头望向某个方位的某个人——   那人仿佛与他心有灵犀,也望向了他。   或许一直望着,只是经过了许多年,他才注意到。   “我会保护他的。”   谭郁时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安静地坐在暗处,借着表演场地漏过来的光,边记歌词边听唱机中播放的旋律。   周围一米之内无人打扰,但几乎所有人举起的手机和相机都对准了他,却不去拍正在华美灯光下准备开唱的聂志煊。   这时,谭郁时不知看见了什么,脸上忽然浮现笑意,朝不远处点了点头。   群众纷纷按下拍摄键,记录这美好的一幕,接着调转镜头,好奇地去拍那个让他微笑的人。   蓝发青年似乎没料到大家的反应速度这么快,翘起的唇角尚未放下,就被定格在了画面中。   两张单人照,光线昏暗,噪点很多,可所有人都能从双方的表情看出,他们视线的尽头,有另一个人存在。 第64章 勇敢一点   五分钟后,乐队准备就绪,在工作人员的指令下开始弹奏。   聂志煊举着歌词,边看边唱,歌声算不上惊艳,但也没跑调。   小娅跟着节奏拍手摇晃,随口聊起:“聂志煊不愧是星二代,演戏唱歌样样都会,以前看过他的采访,说他是独生子,所以他爸特别宠他,从小就培养艺术细胞。”   盛星波:“我听说聂导好像是二婚吧?和前妻没孩子吗?”   小娅:“啊?是吗?没听说过呀。”   盛星波:“正常,就算有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还没出生呢,我也是听别人八卦的。”   小娅:“那么久以前的事谁还会去挖啊,况且人家现在已经功成名就了,咱们还是别聊太多了。”   盛星波点头,伸手去拿串,突然闻到一股焦味:“诶!怀清,你的串都烤焦了怎么还不吃啊?”   乔怀清一个激灵,如梦初醒,瞥了眼黑乎乎的羊肉串,无所谓道:“没事儿,我就喜欢焦香的。”   肉串吃完,聂志煊也刚好唱完整首歌,顺利拿到了最后一块拼图,赶忙拉着小玉去寻宝了。   小玉一步三回头,悲愤的脸上写满了“我要听boss唱歌啊啊啊你这个杀千刀的别拉我走!!”   然而卧底任务在身,她只能遗憾离场。   乔怀清半天功夫也就吃了一串羊肉,擦干净嘴后起身:“我去看看他背得怎么样了。”   小娅揶揄:“噢哟,还是放心不下吧?”   乔怀清以笑作答,刚转过身,就瞧见谭郁时朝他走来了。   “我准备好了,你来听吗?”   盛星波一口噎住,呛得咳嗽:“咳咳!卧槽,谭哥,你一刻钟就背出来了??我背了半小时呢!”   谭郁时稀松平常道:“我拍戏的时候,经常会把其他演员的台词也背下来。”   “这么努力?!”盛星波的表情从惊愕转为凝重,“看来我还是太懈怠了,连谭哥你都这样,我更该加把劲了。”   乔怀清怜悯地看着这实心眼的娃,没有点破。   谭郁时听力不佳,万一需要拍摄背景音嘈杂的戏份,有可能听不清其他演员的台词,不知何时接话,只能背下别人的台词,看口型行事。   他的演员之路比常人更艰难,能杀出重围走到今日,背后的付出恐怕是旁人无法想象的。   “辛苦了。”乔怀清低声说。   谭郁时露出困惑:“不辛苦,只是记首歌而已,不难的。”   乔怀清抓了抓头发,当着镜头不便展开解释,拉着他走远,把刚才盛星波说的规则转述了一遍:   “一会儿观众说你坏话,你别往心里去,好好唱就行,节目组应该是想让嘉宾从粉丝写的应援歌之中,获得对抗流言蜚语的勇气和力量。还有,按照拼图上的地图寻宝只是HE,不能达成完美结局,等你拿到拼图我们再商量下一步行动。”   谭郁时抿唇浅笑:“原来你是在给我打探情报,我以为你馋那口烧烤。”   乔怀清瞪他,心想我馋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还是先别打草惊蛇……惊龙了,免得这期录完人又跑了。   上午的十张宣传海报全发出去了,节目组事后联系了这些路人,交代了任务,现下都围在表演区域外。   谭郁时一登场,这群临时npc便七嘴八舌地开始议论:   “谭郁时,你能走红完全是靠家里背景吧?”   “说是实力派,可要是长得不帅,演技其实也就那样。”   “你演的角色都那么阴暗冷血,你本人肯定也是吧?”   “一边立人淡如菊的人设,一边又来综艺捞钱,你不心虚吗?”   ……   谭郁时冷着脸,眉头轻蹙,看起来像是不耐烦了。   群演们心里微微发怵。   他们会收下海报都是因为喜欢谭郁时,如今却要扮演黑粉,自己心里也难受,本以为谭郁时不会介意,没想到对方真生气了……   “谭老师今天身体不适。”一道声音从旁插入,“我来替他回应。”   乔怀清不等众人有所反应,迅速走出人群,站到谭郁时身前,朝刚才那几名观众开炮:   “你,说他靠背景?先不谈真假,娱乐圈里有背景的艺人少吗?怎么没人混到他这个名气啊?”   “还有你们两个,一个说他演技一般,一个说他本人就像他演的角色,说明你觉得他演得像呗?你俩先battle出个结果再来找茬。”   “最后,你!也不看看我们这节目多穷,前两期都没赞助,他能捞什么钱啊!”   任晓萱捂脸:“好真实,好残忍,大可不必说出来。”   周萍苦笑:“没事,我们下一季就有钱了,谭老师不会辜负我们的!”   其余三组都停下了手头的事,围观乔怀清一人舌战“群黑”,盛星波拍桌叫好,曹靖哈哈大笑,肖沐承悒悒不乐。   怎么同一个粉丝,在他这儿就是训他,在谭郁时那儿就帮着训黑粉呢?   “菲儿,你说,我除了颜值身高演技作品情商智商家世粉丝量知名度,还有哪里比谭哥差啊?”   菲儿犹犹豫豫:“没了吧……”除了这些也不剩啥了呀。   肖沐承感动到几乎落泪:“呜呜,你真的是仙女!”   群演们完成点评任务后就不再说话了,pd示意可以开始演唱,乔怀清正欲离开表演场地,突然被人拽住。   谭郁时将他拉到身侧:“你站这儿吧,我会比较安心。”   pd神色激动:什么啊什么啊,这种话是能当着观众的面儿说的吗!   肖沐承表情裂开:好吧,他还比我会麦麸!   乔怀清没多大异议,反正只是陪着而已。   谭郁时调整了麦克风的高度,倾身低语。   磁性的嗓音经过扩音,入侵到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乔怀清失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惊愕扭头——   谭郁时说的是:   “抱歉,各位,我小时候听力受损,至今尚未痊愈,环境音太吵的话,可能听不清自己在唱什么,请大家接下来保持安静,直到我的演出结束。”   这么重要的秘密,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出来了。   音响将这句话扩散了出去,集市上鸦雀无声,唯剩烧烤的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谭郁时被无数道视线与无数个镜头环绕,平静地继续:“我原本不想公开这件事,但我更不想把这首粉丝送给我的歌唱毁了。”   “怀清知道这件事,他不希望我难受,所以刚才出言反驳你们,请你们别怪他,他是在保护我。”   谭郁时停顿了一下。   “他给我带来了好运,希望接下来这首翻唱,也能给我的所有粉丝带去好运。”   乐队见他抬手示意,心领神会地开始伴奏。   吉他声先导入,到某个定点时,谭郁时张口加入:   “In the spotlight where dreams ignite,   a shining star lights up the night.   You captivate us with every role,   in every age, as an actor, and an icon.   ……”   是首英文应援曲,歌词很多,但他完全脱稿。   低沉的音色在今晚温柔月光的衬托下,更显沉谧悠长。   歌声随着呼吸淌出,与身后的河流共同漂向远方。   浅吟低唱虽无技巧,却蕴藏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渐渐平息了所有人心中的震惊与骚动。   “……   As the credits roll and the lights dim low,   know that we're here and still glow.   May your talent shine in the tapestry of time,   our eternal support will never say goodbye.   ……”   乔怀清站在距离最近的位置,闭上眼睛,静静聆听歌声,神经逐渐放松,思绪穿过风、越过山,回到许多年以前。   在他们相识的那短短一个月中,发生过一件小事,也被记录在他废话连篇的日记里。   年少的小胖性格内向,在表演课上不敢张口,郁闷地来找他诉苦:“我不好意思说那些台词……”   “比如呢?”他问。   “比如……比如表达喜欢和讨厌,心里想想不就行了吗?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呢?”   彼时年幼的他也对人类感情一窍不通,但本着为朋友解决烦恼的心态,装作经验老道地指点:“就是要说出来的嘛,不然别人怎么知道你喜欢还是讨厌?我要是喜欢谁讨厌谁,肯定大大方方地告诉他!”   小胖很崇拜地看着他:“羡慕你什么都敢说……好吧,我会向你学习的。”   乔怀清一被吹捧就飘飘然,回家在当天的日记中洋洋洒洒地写下:   「今天又帮小胖解决了一个大难tí,我要给他做好bǎng样,勇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真够大言不惭的。   乔怀清低头避开观众的视线,扯出一个自嘲的笑,鼻腔酸胀,像呛了一大口柠檬水。   谭郁时对他说过多少次喜欢了?而他至今没回过一次像样的告白。   胆小鬼,只敢借着隐晦的比喻暗示心意,就像他难堪的出身一样上不了台面。   说着要保护对方,实际只会动动嘴皮子,什么也没付出。谭郁时却能为了防止别人误会他,不惜公开最想隐讳的缺陷。   为什么他做不到?   为什么他总是在逃避问题,不愿去面对、去解决,以无可奈何为借口,害怕揭开伤疤?   假如时光能倒流,他一定虔诚许愿:   老天啊老天,拜托你给他安排一位更好的白月光吧,要真正可爱又善良的,长大了也不变样的,能够在他说喜欢的时候、有底气回应的,最最勇敢的那个人。   不要像我这样,一再怯懦地拒绝、让他伤心难过了。   一曲唱罢,伴奏渐弱。   谭郁时睁开微阖的双眼,不太确定地小声问:“唱得还行吗?都是些夸我的歌词,挺不好意思的……”   “特别棒。”乔怀清压下情绪,带头鼓掌,观众紧随其后,掌声越发热烈。   谭郁时又有些听不清了,低头侧耳:“你说什么?”   乔怀清靠过去,嘴唇贴近他耳朵,把刚才淹没在掌声中的话重述一遍:“我说……郁时,我真的好喜欢你。”   时间不可能倒流了。   谭郁时也不会再爱别人了。   胆小鬼必须要努力成为那个最最勇敢的人。   作者有话说:   小乔的第一次勇敢示爱。   揭开伤疤也不要紧,爱能让人重新长出血肉。   (歌词和翻译见评论~) 第65章 畜生基因   演出过后便是观众打分。   毫无异议,十名观众全部给出了10分满分,先前损失的50分全补了回来,还多出50分,目前总分150,与盛星波那组同分。   观众们一改刚才的嫌弃嘴脸,终于做回自己,大夸特夸:   “没想到你唱歌也这么好听!”   “今天来得太值了呜呜。”   “特别喜欢你的电影,加油加油!”   “下一部电影什么时候上映啊?等好久了!”   现场完全变成了影迷见面会,pd眼看着人群越围越近,有失控的趋势,连忙带着他俩撤离:“谭老师这边走!谭老师!谭老师?”   连喊了三声,谭郁时才反应过来似的,一脸状况外地问:“什么?”   乔怀清噗地笑出来:“不至于吧,这就呆住了啊?”   谭郁时眼底流转着舞台的暖光,烁亮温柔:“还不是因为你总在我最不设防的时候突袭,小时候是,现在也是。”   乔怀清摸摸鼻子:“这叫惊喜,笨蛋。”   pd哭笑不得:“咱们一会儿再聊行吗?这里人太多了,赶紧走吧。”   “嗯,好。”谭郁时不忘拿走属于自己的黑胶唱片:“这个我可以收藏吗?我很喜欢这首歌。”   “当然当然,粉丝一定会很高兴的!”   pd引导他们去往僻静的空地,工作人员继续cue节目流程:   “恭喜完成翻唱任务!这是最后一块拼图,请收好。”   谭郁时收下拼图,乔怀清也凑过去看——   令人失望的是,他们手上仅有的三块拼图拼到一起,正面是张不完整的地图,无法获知具体的藏宝地点。   此时,聂志煊正好寻宝归来,手里提着一袋芝士,莫名其妙地问:“宝藏就是这个啊?”   工作人员反问:“您觉得呢?”   “应该是吧,也没别的了啊。”   话音落下,聂志煊的手表随即震动,小玉瞥见了新消息,大声透露情报:“是HE!只加50分!哈哈哈哈!”   笑声之猖狂,令聂志煊嘴角抽搐。   达成结局就意味着他们这组杀青了,小玉仿佛离笼的小鸟,欢快地飞向自己的正主:“boss!你们怎么样!”   乔怀清摊手:“不怎么样,缺少关键拼图,肯定找不到宝藏了。”   聂志煊一听此言,嘴角立马不抽了,假惺惺地问:“啊?那太可惜了吧,好不容易走到这儿了,难道没有其他办法吗?”   乔怀清笑了:“你演技不错嘛,深得你爸真传哦。”   聂志煊眼中闪过一瞬的厌恶与鄙夷:“你是指我的电影吗?那肯定啊,毕竟我是我爸的亲、生儿子。”   pd尤记得他俩在悬崖上惊天动地的争吵,可不想再少一段素材,连忙引导聂志煊去吃晚餐。   小玉自称不饿,留下来宽慰谭郁时:“没关系的boss!就算这期没达成完美结局,你也已经很棒了!而且你目前积分与盛星波并列第一,只要后面两组的评分比你低,还是有希望夺冠的呀!”   谭郁时笑了笑,同时拉住她与乔怀清,轻轻推向工作人员:“我好像找到宝藏了,是他们两个吗?”   小玉愣住:“啊?”   工作人员精得很:“我不知道,您认为呢?”   谭郁时:“我认为是。”   “机会只有一次哦,您确定吗?”   “确定。”   话音落定的下一秒,手表滋滋震动,新消息传来:「本组达成perfect ending,加100分!总积分250!」   周围的工作人员与pd集体鼓掌喝彩:“恭喜恭喜!不愧是谭老师!”   小玉在一片掌声中傻呆呆地问:“不是,为什么啊?我们那组的拼图是完整的,反面是‘芝士’两个字,正面画了宝藏地图,过去是个小卖部,老板给了我们一袋芝士,说是代表粉丝,这没问题啊,也符合节目主题啊……”   谭郁时没急着解释,看向乔怀清:“你也注意到了吧?”   乔怀清把话甩回去:“人家问的是你,你来解释,别总给我这种不能让我高潮的高潮part。”   pd:靠!又得剪!   谭郁时无奈,只好亲自为小玉解析:“正如你所说,按照地图去寻,最终找到的物品也代表粉丝,那么,宝藏到底是指物还是指人?我原本也不确定,直到刚才,我发现缺少第三块拼图,就无法知晓藏宝地点。”   小玉困惑:“这能代表什么?”   “代表宝藏不在地图上。”谭郁时耐心道,“首先要明确的是,在崖下库,让粉丝去取拼图是错误行为,会扣分。这其实就是暗示,第三张拼图可以不拿。”   “而嘉宾过桥得不到拼图,却会加分,这是明示,积分与第三张拼图无关。”   “理解了节目组的出题思路,就不难猜了,缺失的第三块拼图一定不会决定我们达成哪种结局,它是一条误导我们的线索。”   谭郁时摊开手掌,展示到手的三块拼图:“其余三个景点的任务,无论完成得好坏,无论加分或减分,都会给拼图,这相当于一个保底,保证我们至少有三块拼图,能猜出背后的一个文字。”   “如果连自己最熟悉的粉丝名也认不出,那也活该输掉游戏。”   小玉听到这儿,终于有所领悟:“我好像明白这期的考验主题了……是不忘初心、珍惜粉丝吗?”   谭郁时点头:“水上拍摄用的道具是我刚出道时的随身物品,印刷画的内容是我出演的第一个角色,还有为粉丝祈福、替粉丝冒险、翻唱粉丝创作的歌……所有的任务,都围绕这个主题展开。”   工作人员适时插入,播放结束语,佐证了他们的猜测:   “恭喜一位嘉宾达成perfect ending!”   “有那么一群人,他们与你非亲非故,却总是为你奔走宣传、祈祷平安、四处应援。一开始你会感激他们,可久而久之,你或许会把他们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   “这一次,他们再度陪你走过山山水水,考验你是否仍是当初的那个你。所幸,你的表现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相信你们能在彼此的陪伴下,奔赴更好的前程!”   “本期奖励为一个愿望,请粉丝自行发放……”   ……   乔怀清一句话总结:“虽然有点儿刻意煽情,不过也算用心设计了,粉丝看了肯定感动高兴。”   周萍咬牙:“给我把前半句剪咯!”   工作人员:“是!”   肖沐承与曹靖紧接着完成了翻唱任务,靠认真的态度弥补了唱功上的不足,观众评委慷慨地给了90分和80分的加分。   录后采的时候,周萍与任晓萱现身,对所有人道出了本期节目的用意:   “扣分规则是为了让大家知道,即便扣到零分,只要你认真努力,总有加回来的那天。”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话太过理想主义,娱乐圈哪儿有那么容易混?   优秀者未必能出头,奸险者未必遭报应。但无论如何,《爱我到底》给了盛星波这类小明星一个展示的平台,让观众看到了他们的闪光点,所以周萍这番话也确实让他们有所触动。   “好了,各位今天辛苦了,回城的车我已经安排了,到酒店好好休息。谭老师,麻烦留一下。”   谭郁时嗯了声,转头叮嘱:“怀清,等我一会儿,我们不回酒店,我让陶源包了书院的露营地。”   乔怀清都准备走了,闻言定住,惊讶地问:“怎么突然想去露营?”   “不是你想吗?”谭郁时困惑,“上午在叶子船上,你说那儿风景好,想过个夜。”   乔怀清早忘得一干二净了,听他这么说才记起来:“我就随口一提……你当时那么难受,这都记得?”   谭郁时笑笑没回,转而问小玉:“你来吗?三个人住得下,不过露营肯定没酒店睡得舒服。”   小玉一听“包下”、“露营”、“过夜”几个词,颅内已经脑补了一万字高H文,哪儿能去当个明晃晃的电灯泡:“不了不了,我怕蚊虫。”   “行,我让陶源陪你回去。”谭郁时说完就去找周萍了。   乔怀清目送她上了回城的车,接着站在门口点了几样外卖,确定东西都备齐了,才转身回屋。   入夜的景区凉风习习,吹得他心情舒爽,结果一进门,好死不活地撞上了聂志煊。   好心情转瞬即逝。   四下没有旁人,身上的设备也都摘了,聂志煊开口就是一声冷笑:“恭喜恭喜,攀上高枝了,下一步就是签公司出道了吧?”   乔怀清难得没回击,冷淡地扫他一眼便擦肩而过。   聂志煊却不打算放过他,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怎么,被我说中了,无话可说了?”   乔怀清回头,扯了扯嘴角:“是啊,不想说脏话,所以对你无话可说。”   聂志煊加重力道,从抓变掐,阴恻恻道:“你就嘴硬吧,想傍着谭郁时出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乔怀清平静地看着自己被掐得充血的胳膊,冰冷的视线缓缓转移到面前人脸上。   聂志煊心头一跳,顿觉不妙。   然而为时已晚。   看似吊儿郎当的青年突然迅猛出手,狠狠掐住他脖子,几乎将他整个人托举起来,眼底阴鸷翻涌:“我什么货色用不着你来提醒,既然聂涛都告诉你了,按辈分你得喊我一声哥,懂吗?小畜生。”   聂志煊使劲掰他的手,抓挠出深深的白印,竟难以挣脱,脸色因缺氧而越涨越红,嘴上仍不认输:“哈……哈哈,你真敢提,当我不知道吗?你……你又不是我爸亲生的!贱种!”   乔怀清不怒反笑:“咱俩要是真有血缘关系,我还觉得恶心呢。”   聂志煊气结:“你、你和那个女人一样无耻!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生的……咳咳!也敢冒充我爸的儿子、骗我爸的钱!”   “我承认生我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聂涛更不是东西。”乔怀清五指收紧,双眼充血发红,“他欺骗我妈、把我带回去养,发现我不是亲生的之后又出轨你妈生了你,你居然还帮这老畜生说话?我真庆幸我不是他亲生的,否则他的畜生基因就要遗传给我了。”   聂志煊已经快翻白眼了,没力气回骂。   乔怀清松手一推,他剧烈咳嗽,踉跄着倒退,堪堪站稳,就听见一道人声由远及近:“那下一期就这么定了……诶,你俩还没走呢?”   任晓萱走过来,看清他俩的表情后,迅速察觉了气氛不对劲。   这两人白天在崖上吵得有多凶,她全程看在眼里,不可能这么快和解。   任晓萱立即一个箭步挡在乔怀清身前,将两人隔开一个银河系,赔笑道:“志煊,你赶紧上车吧,回城要两个小时呢,再晚就影响你休息了。”   聂志煊面露不甘,但权衡利弊后,还是决定暂时撤退,回去另想对策,于是扯出一个他最擅长的纯良微笑:“好的任姐,我这就回去了。”   送走这尊大佛后,任晓萱赶紧把另一位恶煞拉到无人的地方:“你跟他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啊?你扇他耳光的时候我们都吓傻了!”   “因为他爸才扇他。”乔怀清理直气壮,“敢抢我老公的票房,一巴掌算是便宜他了。”   在目睹了种种炸裂场面后,“老公”这称呼已经不能引起任晓萱的半点波动了:“就因为这个啊?那也该是谭老师去报仇啊,人家可比你理智多了,我偷偷告诉你,谭老师找周姐谈了下一季的合作,以此来解除聂志煊对咱节目的操控,他俩正在商量细节呢。”   乔怀清依旧冷着脸:“哦,这能抵消你们这期节目对他的伤害吗?”   “这……”任晓萱心虚地低头,“我们台长已经改过自新了,真没想到谭老师听力受损啊,否则给他一百个胆子也绝对不敢批准呐喊游戏的……话说这事儿上热搜了你知道吗?把‘小锦鲤’词条挤到了第二,你俩今天真是霸屏了!”   乔怀清兴致缺缺:“我没看。”   “啊?手机不是还给你了吗?”   “不想看,怕看见我的黑料被人扒出来。”   “放心,没人扒你。”任晓萱说完,忽然觉得奇怪,“不对啊,你已经上过好几回热搜了,大家都知道你的真名,按理说早该被扒得底裤都不剩了,怎么会没人扒你?”   乔怀清闻言一顿,也意识到古怪:“会不会是你们这节目其实没那么火,只是粉丝自嗨?”   任晓萱立刻反驳:“不可能,你一天没看手机,所以不清楚,你俩的cp超话已经登顶了!咱节目才录多久啊,第一期播出才三天,谭老师涨粉百万,官微涨粉速度堪比火箭,你要是有微博,肯定也嗖嗖涨粉,绝对算是出圈了。”   不,他是有微博的。   尽管没用真名,但倘若有心人要扒,绝对扒得出来。   现在网络那么发达,隐私泄漏那么严重,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完全隐身,何况现在这么多人盯着他。   “不过也有可能是大家忙着嗑糖,暂时没想到要去了解你的背景啦。”任晓萱小心翼翼地,“你有什么黑料啊?搞基其实不算黑料,谭老师的粉丝都混欧美圈的,包容度很高,除非你的私生活比较……额……那个。”   乔怀清抓抓头发,转身往里走:“私生活算什么,我的黑料可比这劲爆。”   任晓萱:“??”   作者有话说:   小乔的身世经历之后细说,先做饭。 第66章 求求你了   周萍办事讲究一个效率。   尽管她不认为谭郁时会言而无信,但也怕夜长梦多,于是乎节目刚录完,立刻留住人商谈下一季合同,口头约定落到了实处才能放心。   “周导,我今晚有事,详细合同让我经纪人跟您谈吧。”   谭郁时打电话转告了齐芳,齐芳向来左右不了他的决定,知道这是个通知而已,不能反对,只能发牢骚:“我这一天可太累了,上午担心你落水,下午撤你的热搜,前五十个词条你俩占了三分之一,再不撤路人都要反感了。好不容易忙活完,晚上你又自曝听力问题,我扒了两口饭再瞧热搜,好嘛,一下午白干。”   谭郁时不咸不淡地嗯了两声,显然没往心里去。   齐芳也就不提了,反正干的活多拿的钱也多,谭郁时在这点上从不吝啬,否则她也不会愿意跳槽。   “不过你自曝也有好处,以前那些黑你片场冷脸、皱眉不耐烦的谣言都不攻自破了,大家都感叹,你有这毛病还能坚持做演员、还能演得这么好,太不容易了,已经自觉给你贴上‘美强惨’的标签了。只要你不出大岔子,这人设能保你一生获得观众垂怜啊。”   齐芳把自己说高兴了,正眉飞色舞呢,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心情瞬间低落了:“你的事还好处理,难办的是你看上的那位,他的事一旦被爆料,你也会受牵连,我管不了你的感情生活,但你明面上最好别跟他走得太近。”   谭郁时前边都没什么反应,听到这句,终于开口:“有人爆他的料?”   齐芳真服了他,自己的事一点儿不关心,听到乔怀清就立马竖起了耳朵,而且是选择性聆听。   “怎么可能没有,他现在那么火,要不是按你的要求操作过,早就被扒了。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用钱摆平啊,有些营销公司是别家养的,专门来黑你,压也压不住。”   “哪家?”   “我不说你也能猜到吧?”齐芳不自觉地小声,“好在他们也忌惮,乔怀清与聂涛的关系不一般,他的出生对聂涛来说也不光彩,爆他的料等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除非被逼到狗急跳墙,否则他们不会主动找事的,甚至可能会帮我们压着。”   谭郁时:“假如我们主动找事呢?”   “……你什么意思?别吓我。”齐芳握紧手机,手心微微发汗,“你们找聂志煊的事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大事。”谭郁时淡淡道,“今天下午,怀清碰了他一下,说了他两句。我叮嘱过周导了,剪掉那段,不会播出。”   齐芳长舒一口气:“我当什么事儿呢,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聂志煊不至于为这么点事大动干戈。不过以防万一,我先准备几个公关方案。”   “好,辛苦。”   挂了电话,齐芳一秒不带停地接着打给周萍,换上专业的客套笑声:“喂,周导啊,好久没联系咯,我们家老板让我来谈合同的事儿,今天辛苦你照顾他啦。”   周萍哪儿能怠慢财神,笑得比她还热情:“哪里哪里,谭老师给我们节目带来这么高的热度,我们感谢他还来不及呢。”   齐芳顺势说:“也不全是咱老板的热度啦,他那名男粉也贡献了不少流量呀,你说是吧?”   老板要保护的人,她自然得敲打敲打节目组,可别亏待咯。   周萍的笑声变得有些勉强:“确实确实……他很有综艺感,就是,额,比较有自己的想法……”   齐芳何等人精,立刻听出她有意见,快速打断:“现在小年轻都很有个性的呀,观众就喜欢他的个性,没办法。”   “哎,确实。”周萍叹气,“不过个性也得有个度,他今天和另一位嘉宾杠上了,幸好当时周围没外人,否则真不好处理啊……”   齐芳听到这儿就不乐意了。   咱老板带飞了你们节目,更是下一季的金主爸爸,居然为了这么点小事偏袒旁人?反倒来指责咱老板看上的人?太没眼力界儿了。   她暗哼一声,话里开始夹枪带棒:“周导,今天的事我也听郁时说了,乔怀清不就碰了对方一下、说了对方两句嘛,不一定是故意的呀,另位嘉宾未免太敏感了。”   周萍:“…………”   不一定是故意的?狠狠扇了个大巴掌、声称要站对方爹坟头,这叫“不一定是故意的”??   好好好,你们从上到下一条心、非要惯着乔怀清是吧?   为了下季的赞助,她忍!   “也、也是。”周萍艰难咽下控诉,重新挂上笑,“不聊这个了,我们来谈下季的合同吧……”   过了七点,天色一转眼就彻底暗了。   从古街回书院的路程不长,乔怀清阖眼小憩了会儿,再睁眼时,车子已经到了地方。   白日的叶子船锁在栈道边,露营地的天幕挂着星光灯,下方的小餐桌摆满食物,还点了蜡烛加热保温。   他们俩借营地的浴室卸了妆、洗了澡,出来时,送他们过来的节目组人员和景区工作人员都已不见踪影,只剩下他们两个,与夜色中的静水黛山作伴。   不像包场,像包下了整片天地。   谭郁时素来话少,乔怀清想着事儿,也没开口,两个人坐在天幕下,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吃菜,直到夹上同一块肉。   “你吃。”谭郁时先松了筷子。   乔怀清夹起肉,丢进他碗里:“又不是只有这一块肉。”接着夹起另一块,自己吃了。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谭郁时的话多起来:“帐篷我让他们布置了两顶,喷了防蚊水,你放心睡,景区已经清场了,不会有人进来。”   乔怀清咬住筷子:“你不跟我睡啊?”   “一个人睡宽敞,你今天走了很多路,好好休息。”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小古董,要不是我给你口过,还以为你不举呢。”   谭郁时呛得咳了两声,很突兀地转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开学?”   乔怀清好笑地看着他:“下周,你问这干嘛?”   “我担心节目热度会影响你的生活。”   “我被影响还不是因为你?你发那些微博干嘛?当着粉丝的面儿喊我小锦鲤干嘛?”   谭郁时抿了抿唇,垂眼看着草地,小声说:“忍不住……想炫耀。”   “……”   乔怀清缓了会儿过速的心跳,等脸颊温度降下去了,一抬眼,刚好对上视线。   谭郁时轻轻挑眉,像是询问。   也很像是勾引。   乔怀清默认是后者,站起来,弯腰越过小桌,飞快地啾了他一下,然后坐回去:“发就发吧,但你不该暴露自己的弱点,我怕别人对你不利。”   谭郁时脸上多了个亮亮的油印,笑着拿纸巾擦去:“先前不说是怕你介意,既然你觉得这不是问题,那我也不必藏了,况且公开这个毛病,其实也有好处。”   “什么好处?”   “大家会对我宽容很多,可能也会爱屋及乌地更包容我的爱人。”   乔怀清停下筷子,正要开口,被他打断:“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在此之前,我想行使第二次真心话的权利,可以吗?”   乔怀清失笑:“你又来……行,想问什么?”   “刚才我唱完歌的时候,你说的那句话,我听见了。”谭郁时很专注地凝视着他,“我想问个明白,怀清……我们现在算是正式交往了吗?”   山里的夜晚风清云淡,静得似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乔怀清支着脑袋,半晌没吭声,筷子漫不经心地在桌上画了几个圈,突然站起来:“我去散会儿步。”   “怀清。”   “你总要给我点儿考虑的时间吧?”   “……好。”   乔怀清放下筷子就走,一路没回头,走出十几米远,来到了江边。   月华初上,岸边的树枝垂影水中,一个半圆的镂空秋千悬在江畔,随风轻晃。   乔怀清坐进去,荡起了秋千,拨出电话的同时,目光投向天幕——   谭郁时仍坐在原位,遥遥朝他望来,沉静如远山,如江水。   这个距离,谭郁时不可能看清他的表情。   电话很快拨通。   那头传来略显错愕的男声:“怀清?”   “你就坐在那儿,别过来,听我说。”   “……嗯。”   “我当初来参加这档节目,纯属闲着无聊找乐子,以为都是小糊咖,播出了也不会有人看,我的隐私很安全,谁知道你这个大明星突然空降。”乔怀清不满地轻哼,“你让我现在的处境很被动,也给我添了很多麻烦,谭郁时。”   “抱歉……”   “但是我会给你添更多麻烦。”   乔怀清蹬地荡开,秋千晃到了银光粼粼的江面上。   “你不觉得和我在一起,你很吃亏吗?虽然我从来不信什么门当户对,但你怎么说也是个大明星,我算什么呀,别人肯定说你被我下降头了。”   谭郁时轻笑:“嗯,有可能。”   乔怀清:“严肃点!”   谭郁时立刻敛笑,声音清正明朗:“’明星‘这称呼只是外界赋予的光环,我从不觉得自己高你一等。本质上都是份工作罢了,我在我的职业领域做到了优秀,你也一样。不,非要比较的话……二十出头的大型游戏主美,似乎比二十多岁的知名演员稀有得多?”   “……算你会拍马屁。”   “陈述事实而已。”   秋千越晃越高,仿佛即将脱离地心引力,心脏却越来越沉,快要坠入江底的淤泥中。   “谭郁时……你就像这倒影在江水里的月亮,虽然实际上离普通人很遥远,可你从来不高高在上。”乔怀清停顿了会儿,兀自笑了,“但无论如何,你依然是月亮,你可以倒映在水里,我不能真的把你拉下水。”   “怀清……”   “听我说完。”   阵阵酸意如江水般上涨,蔓延到了眼眶。   “或许我担心的事在你看来根本不值一提,可我亲身体会过它的破坏力,原本很爱我的人一夜之间突然就讨厌我了,我明明什么也没做……仅仅是因为我这个人的存在而已。”   “尽管后来我们修复了关系,但我真的很怕这种事再次发生,也怕它再次伤害我在乎的人……比如你,还有我妈和我姐。”   “和你在一起,那些事迟早被扒出来,你和她们都会被我牵连,哪怕只有一个人因为我而骂你,那也是我害了你。所以我之前觉得,我们悄悄地谈、好好地散,谁也不受伤,是最明智的选择。”   乔怀清一口气说了许多话,不得不停下来缓气。   谭郁时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怀清,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说实话,我无法完全体会你内心的挣扎,但我能理解你犹豫的原因,如果你还需要时间考虑,我不会逼你——”   “你还是逼一逼我吧。”乔怀清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都说了那是之前的想法,现在我想法变了,你都能自曝缺陷,我还有什么不敢面对的?”   “……”   “谭郁时,我好想和你谈恋爱了,认认真真长长久久那种。”   “……”   “可我之前说了那么多只是和你玩玩的话,现在承认我一早就喜欢你了,真的好丢脸。”   乔怀清吸了吸气,小小声说:“拜托你强迫我一下,给我个台阶,好不好?”   “……”   不远处的人影蹭地站起,转眼间就快步走到了他面前。   谭郁时伸手抓住荡回的秋千两端,用力拽向岸边——   巨大的惯性令乔怀清整个人扑向前方,撞入怀抱,两个人双双跌倒在岸边的斜坡草地上。   草叶扬起又落定,视线相撞后缠绕。   不知是谁先靠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结束了一个轻吻。   “好……我再问你一次:怀清,我们现在算是正式交往了吗?”谭郁时柔声问完,紧接着语气变得强硬,“不准否认。”   乔怀清大笑两声,搂住他脖子:“是!”   清透的月辉给幽蓝的发丝镀了一层银边,漂亮得令人忍不住去触碰。   谭郁时也没能例外,手指穿过垂散的发丝,抚上微凉的脸庞,闭眼再度贴上主动迎来的、柔软的唇。   月光与风缠绵,树影与吻相叠。   江岸边水声细碎,分不清究竟是起伏的江水,还是化在浓情中的蜜意。   他的手逐渐滑至怀中人下陷的后腰,几次收紧,又强迫自己松开。   乔怀清发烫的掌心贴上他的心口,含住他微张的嘴唇抿了抿,往里呵气:“都答应你了……还不上啊?”   谭郁时眼神晦暗:“刚答应……会不会太快?”   乔怀清撑着他胸膛坐起来,突然翻脸:“不上拉倒,还得我求你啊?睡觉去了。”   他说走就走,竟然头也不回。   身上霎时没了重量,谭郁时失神片刻,躺在原地慢慢平复了呼吸与躁动,接着起身,去收拾餐桌。   一通忙活下来,夜彻底静了,连树林间的虫鸣也销声匿迹。   烛火与天幕上的灯被熄灭,营地里只剩下两顶帐篷里的露营灯,散发着朦胧的暖黄光线。   谭郁时站定在帐篷前。   左边那顶是他的,右边那顶是乔怀清的。   呼吸不自觉地加重,他扯了扯衣领,企图将身体的热度散出去些,免得一会儿过于急切,失了分寸。稍作顿足后,便朝右边走去。   然而里头却空无一人。   短暂地愣神之后,他很快想明白了原因,热度再次一涌而上,催促着他快步走到自己的帐篷前。   拉下拉链,掀开遮挡的帘子,月光洒入帐篷,他却遽然停住了动作——   所有衣物全部堆在角落。   露营灯光映在平滑如水的肌肤上,也映在凸起的漂亮蝴蝶骨上。   后背的锦鲤随着青年的呼吸而变得立体,像是游动了起来。   “算我认输。”青年趴在他的枕上回头,起伏的曲线似外边连绵的山脉,潮湿处似月下莹亮的江水,此时翘起一条小腿,朝他勾了勾脚,“进来好不好?求求你了。” 第67章 体验满分   乔怀清说完之后,四周鸦雀无声,等了好一会儿,身后的男人都没动静。   嗯?不该是这反应啊……   他特意洗得干干净净,光溜溜地自荐枕席,腰下还垫了个枕头,确保谭郁时一进帐篷就能看见他加强训练后的翘臀。   这要是再勾引失败,简直天理难容。   难道是他太直白粗俗了?谭郁时或许喜欢含蓄娇羞的?   乔怀清当即改变策略,扯过被子翻身,遮住腰部以下,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嗔怪:“你再不给点反应,显得我很没有魅力诶。”   谭郁时闻言,终于动了——   他弯腰钻进帐篷,不忘回头拉上拉链,接着手撑在两侧,慢慢压下来,看起来颇为镇定,但下方拱起的阴影却暴露了他的急切。   乔怀清得意地暗哼一声,立即闭眼,做好了迎接热吻的准备。   然而等了半天又没动静。   他困惑地悄悄睁开一只眼,发现谭郁时鼻尖冒出了细微的汗,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滚烫的呼吸:“想先听你说爱我。”   乔怀清被这股热气灼得指尖微颤,眼梢臊红,抬手捶他一拳:“要求真多……爱你爱你,行了吧?”   谭郁时顺势倒下,躺在他身侧,圈住他紧紧按入怀中,用力过度的小臂上暴起明显的青筋,往他额头上快速亲了两下,嘶哑道:“你喜欢怎么做?”   强烈的侵略欲扑面而来,超出了预计,像是原本用来捕猎小动物的诱饵却引来了一头饥肠辘辘的猛兽,猎人的地位岌岌可危。   但乔怀清此刻所有感官都沉浸在“我终于让他上钩了”的愉悦中,丝毫没有察觉近在咫尺的危险,从旁摸出一个硬盒丢过去:“只要是你,我都喜欢……已经准备过了,直接来吧,但有一点你要当心。”   猛兽悄悄伸出利爪,抚摸他修长脆弱的后颈:“哪一点?”   乔怀清长睫扑扇,柔软殷红的嘴唇轻啄眼前人的鼻尖:“你不是怕水吗?我水很多的,哥哥。”   …………………………   露营地邻水靠山,鸟雀最多,一大早就叽叽喳喳个没完。   两个人都被吵醒,谭郁时掀起被子蒙住头,乔怀清得以多睡了两小时。   迷迷糊糊之间,忽然想起,谭郁时虽说包了场,但仅限于晚上清场后的景区,白天景区肯定要放游客进来的。   或许这会儿帐篷外已经有人了。   他一惊之下立即睁眼,恰好撞上另一双深沉而温柔的眼睛。   谭郁时不知盯了他多久,突然被抓包,有些心虚地清了清嗓:“咳……醒了?”   乔怀清不放过任何一个调侃的机会:“干嘛偷看我?一晚上还没玩够啊?喏,盒里还剩一个,你要是不怕外人听见就来。”   “才七点,营地还没对外开放,我包到了十点。”谭郁时边说边贴近。   他俩都没穿衣服,乔怀清一下就碰到了他发烫的皮肤。   昨夜的记忆涌入脑海,根本不能回想,一回想就要升旗。   乔怀清连忙叫停:“诶诶,再来我就报废了,懂不懂可持续发展?”   谭郁时忍着笑:“我只是想帮你看看,疼吗?”   “疼倒是不疼……”乔怀清一听他不是要继续,又嚣张开了,指尖缓缓划过他的腹肌,“谭老师虽然没什么技巧,姿势也就那么几个,但腰力还算不错。”   谭郁时制止他继续手欠:“好了伤疤忘了疼。嗓子还哑,少说两句。”   乔怀清悻悻地收回手。   昨晚确实吃够了教训。   但一码归一码,让他不嘴欠是不可能的。   乔怀清手一挥,又搂上了谭郁时的脖子,皱起鼻子嗔怪:“还不让我点评了?谭老师耍大牌哦。演技方面我是没什么能教你的,但这方面我可是博览群片,你得向我拜师学艺。”   谭郁时捏了捏他的鼻子,没提昨晚他哭着求饶的糗事,问:“乔前辈有何高见?”   乔怀清顺着杆子往上爬:“我昨晚趴在那儿,就是想让你从后面来,每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的好不好?结果你一点儿不领情,居然把我翻了过来,白瞎我练了那么久的臀肌。”   谭郁时亲他一下:“面对面更方便亲你,下次知道了。还有其他意见吗?”   乔怀清的小怨念被这记纯情铁拳一轰而散,脸埋进他颈窝蹭了蹭:“没了,其他都特别好,初体验满分,我都想去定做一根和你形状尺寸一样的按摩棒了,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就换它上……唔。”   嘴太欠必然被收拾,回到酒店的时候,乔怀清的嘴唇还肿着,只能戴着口罩下车。   不少粉丝在门口蹲点,他俩偷偷从内部电梯先后进去,陶源帮忙盯着有无狗仔偷拍。   乔怀清回房收拾行李,中途收到谭郁时发来的消息:「我需要去香港一趟,也许是最后一次。」   说得很隐晦,乔怀清大致看懂了意思。   谭老爷子三周前病重,能熬到现在纯靠砸钱和特效药吊着一口气,各房太太与子女争夺遗产的八卦新闻早就被港媒报道了好几轮,看来终于要尘埃落定了。   谭郁时先前说过已放弃遗产,但好歹是亲爷爷,这种重要场合,必定是要出席的。   乔怀清不知道他现在心情如何,谭郁时与家人关系不亲,甚至幼年被卷入家庭纷争险些丧命,现在或许觉得解脱?抑或是难免有些悲伤?   思索半天,乔怀清最终回了句:「一路平安,等你回来。」   谭郁时:「嗯,给你和妈带礼物。」   乔怀清回了个“好”字,放下手机开始赶稿,过了五分钟才惊觉不对,抓起手机怒回语音:“只是答应交往!没有答应求婚!你管谁喊谁妈呢?别想跳过彩礼!”   作者有话说:   小谭可是演过很多变态反派的,这方面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呢~ 第68章 谈谈心吧   昨天在景区拍到大晚上,回城已是半夜,除了聂志煊连夜赶飞机离开之外,其余三位嘉宾和粉丝都没走。   乔怀清中午和小玉点了外卖,送到房间,把最新播出的一期节目当作下饭神器。   《爱我到底》每周播出两集,周中一期周末一期,今天中午播的是第一期(下)。   继第一期(上)的“出柜”名场面后,这节目已经被粉丝戏称为“使坏恋综”了,关注度空前高涨,又刚好赶在暑假尾声播出,流量大得周萍做梦都能笑醒,不敢对两棵摇钱树露出一丝不敬,就连昨天与聂志煊干架的事都没找乔怀清单独聊。   第二期开场紧接上期,他们俩在办公室内完成写诗任务,谭郁时将写好的诗展示给镜头看。   cp粉不出所料地炸成了烟花。   有人说谭郁时理解错了题目意思,所以写成了给乔怀清一个人的诗,还有人说谭郁时就是故意的。   前者的比例碾压后者。   谭郁时的低调形象深入人心,很难相信他会在节目中对一位刚认识的粉丝高调示爱。   但这不妨碍cp粉们敲锣打鼓奔走相告耀武扬威:“我家cp有定情诗!你家有吗?”   紧接着,他俩从办公室出来、进入化学教室与大部队汇合,谭郁时在讲台上往他手心写字、告知线索那幕被完整保留了,后期很会来事地配了段相亲节目男嘉宾出场的音乐,歌词字幕“Can you feel it!!”冒着粉红泡泡,特效是一颗咚咚蹦跳的心脏。   小玉差点儿咬断一次性筷子:“好哇,原来你们那时候就暗渡陈仓!”   乔怀清心道那会儿还真没有,他顶多见色起意。   这段还不是网上讨论度最高的,当谭郁时在美术教室给他调整画板位置、找最好看的拍摄角度时,“使坏”超话嚎得那才叫一个惊天动地:   「boss你在干嘛!!别逼我嗑真人!!」   「你老婆已经美若天仙了!!!360度无死角了!!!」   「小锦鲤就算不是白月光也胜似白月光了!比凌晨四点的海棠花更美!我赌他能当上正宫!」   即便是亲眼目睹了现场的小玉,重温这幕也有点儿激动。   谭郁时对她也很温柔,处处照顾,但不会有这样暧昧的氛围,归根结底是眼神不一样。   谭郁时看乔怀清的眼神,是个人都能察觉到,被他注视的这个人,在他心里是特殊的。   若是旁人就罢了,可谭郁时是控制表情的高手,他若想藏,没人会发现。   会引起这样大规模的嗑糖现象,与正主本人的蓄意引导脱不开干系。   但大部分粉丝仍然意志坚定,严格遵守超话“不嗑真人”的铁律,并试图劝导其他姐妹保持理性:   「大家冷静一下,就算咱们觉得他俩99%是真的了,可万一他俩是那1%呢?咱们没见过boss如何对待男粉,没准儿boss对男粉都这么亲切呢?」   「我同意,在白月光本尊尚未确定之前,我只能先把份子钱准备好,不能祝他们早日结婚,目前我觉得boss还是对白月光情深意重,毕竟念叨了那么多年。」   「我也无法判断他俩到底是不是真爱,建议先做个爱给我看看实力。」   路过超话的狗看了都得点评一句“你们家cp粉真颠”。   可这也没办法,谭郁时入行之初就把“白月光”挂在嘴边,大家的祝福也送了许多年,突然杀出一条小锦鲤,大家都嗑得提心吊胆,生怕成了“知三嗑三”。   除了这几个显而易见的糖点,他俩的各种悄悄话、小动作也被掰开揉碎了分析,热搜又上了好几轮。   若是只有cp粉欢腾,很容易引起路人反感,可《爱我到底》这档节目妙就妙在不走寻常路。   路人哪怕不嗑cp,也都乐意看谭郁时这样的大明星讨好小粉丝。更何况节目有核心故事,引发了一场关于校园霸凌的探讨,普通观众也能参与其中,再次给节目热度添柴加薪。   一桌的饭菜扫荡一空,节目也差不多看完了。   小玉订了下午的飞机,过两天就得开学,边收拾边念叨:   “我同学都给我发几百条消息了,一回学校肯定围着我问东问西。你也当心点儿,不该说的别说。”   乔怀清早就搬出宿舍一个人住了,平日里也没有来往特别密切的同学,倒不担心这点,只觉得奇怪:“你同学没把你的隐私发网上去?周姐是不是请了很厉害的公关啊,怎么没人曝我俩的个人信息?”   其他粉丝就算了,嘉宾本身就糊,会扒他们粉丝的人更少,可谭郁时这组不一样啊,引起如此热烈的讨论,网上居然没人好奇他们两位粉丝来自何处?   “应该是吧,周姐说过会保护我们的嘛。”说到这儿,小玉突然想起来,“诶,认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微博呢,要不要互关?”   “……”乔怀清握紧了手机,“我不用微博。”   他发的谭郁时同人图还没删呢。   而且是第一期录制结束就开始画了,小玉若是知道了,保准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果然早就对我家boss图谋不轨!”   小玉狐疑地看着他:“你追星居然不用微博?”   乔怀清面不改色:“我通常脑内意淫。”   “……”   虽然听着十分荒谬,但发生在乔怀清身上也属正常。   小玉没再追问,收拾完行李就赶去机场了。   乔怀清比她晚两小时出发,回家的一路上感受到了节目带来的人气效应,机上被偷拍不说,落地后打车居然也有人追车。   他让司机绕路甩掉了对方,在隔壁小区门口停下,穿过小区来到后门,做贼似地溜回了自家小区。   闺女早已在家等候,吃得珠圆玉润,看来骆恺南这阵子帮忙喂猫尽心尽职,乔怀清顺手发了个“感恩有你”的老年表情包过去。   Kent:「回家了?之后还出去吗?你家猫的屎真的很臭。」   乔怀清丢下行李箱:「废话,你家猫的屎是香的?」   接着又回:「下期就是最终期直播了,导演说下周末去电视台抽签,最近会待在家。」   Kent:「子延下周要去外地开会,我没空,你找别人喂猫吧。」   乔怀清:「詹老师开会关你什么事啊,你也要跟着去?听得懂哲学吗你?」   Kent:「谭郁时去美国领奖又关你什么事?你去红毯干嘛,也领奖啊?」   “……”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骆恺南的嘴炮攻击力一点儿不比他逊色。   痛失一位靠谱的铲屎官,乔怀清紧接着把主意打到了吴迪头上,结果吴迪正好下周也要去外地出差。   网上找上门喂猫又怕不靠谱,无奈之下,他拨通了亲姐的电话。   乔心彤最近都在家,爽快地一口答应,第二天就以“先和蛋挞熟悉熟悉”为由,上门疯狂吸猫了。   乔玉珍也跟着来了,看着女儿满屋子乱跑追猫,笑道:“她早就惦记你的闺女了,就是不好意思提。”   乔心彤闻言回头:“妈,我不是不好意思,提过几回他都拒绝我,我以为他房子里藏了野男人,不敢让我们看见呢。”   “我是怕家里太乱,你们不好落脚。”乔怀清倒了茶水,“你们要是不嫌弃,就住两天呗,客房挺干净的。”   乔心彤抓住了逃到死角的小猫,眼睛一亮:“真的啊?”   乔怀清点了头,乔心彤就没再客气,开车回了趟家,运来了日常必需品,当晚就和乔玉珍住下了。   “你说你,学校离家也不远,干嘛再买套房?钱多也不是这么花的。”乔心彤一边铺着客房床单,一边数落,“小时候明明是个妈宝男,学校再远也要走读,长大了突然这么独立,我真有点儿不习惯。”   乔怀清拿了把椅子坐在阳台,趴在椅背上安静地听她抱怨,冷不丁说:“姐,恭喜获奖。”   乔心彤微愣,继而笑开了:“哟,还以为你不关心呢,看到新闻了啊?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第一次入围全国美展了。”   “连续入围才叫厉害。”乔怀清笑笑,“咱妈后继有人一定很欣慰,你比她出名还早,前途无量啊乔大师,先给我一份签名吧,免得你以后翻脸不认弟。”   乔心彤往铺好的床上一坐:“你老姐我是这种人吗?”   一团迅捷的身影嗖地一下蹿过来,霸占了床铺的中心位。   乔心彤眼疾手快地抓住,搂进怀里强吻数下,一脸满足地给蛋挞顺了顺毛,忽然道:“既然你说起这个……我也看你的新闻了,前两天录节目遇到聂志煊了,是不是?”   乔怀清翻白眼:“这话题转得真够生硬,早该问了,你今天进门的时候脸色像便秘,再不问我都怕你憋死。”   乔心彤扬手佯装扇他:“我这不是怕踩你雷区嘛!我都没敢告诉妈。”   乔玉珍正在厨房忙活,说要给他俩做顿营养餐,隔着几道墙,肯定是听不见的。   但乔心彤还是压低了声音:“所以,你有没有揍他一顿?”   乔怀清耸肩:“刚扇了个巴掌,就被人拉开了。”   乔心彤一拍大腿:“可恶!要是我在,绝对来一套组合拳,让聂涛看看,他抛弃的女儿如今打得他儿子满地找牙!”   乔怀清笑得椅子摇晃:“这么听起来我俩像反派,报复不了老子就欺负小子。”   乔心彤不屑撇嘴:“我俩能坏得过他?爸妈离婚那会儿你才三岁,很多事不知道,聂涛转头就和当时他那部电影的女主结婚了,当年就有了聂志煊,妈那时候才知道他是婚内出轨。”   乔怀清:“我知道,妈跟我说过。”   “不止这样!”乔心彤越说越气,“妈脾气软,离了婚就不想再和他有联系,可她那会儿还没出名,日子拮据,又要抚养我俩,后来不得不低头去找那狗男人要抚养费,聂涛当时已经红了,转幕后开始拍电影了,绝对有钱,非但不给,还羞辱妈,聂志煊也没少给妈冷眼。就冲这点,揍他不冤!”   乔怀清反而很平静:“我都知道,他现在更讨人厌了,我更不可能放过他。”   乔心彤撸着猫缓气,最愤怒的情绪点过去,渐渐想起了这件事引起的后续。   “我记得……妈从去要抚养费那天起,脾气就变得不好了,聂涛估计说了很过分的话,导致她心情抑郁,所以才会把气撒在你头上,还把你赶出去……但她心里是爱你的,你不要怨她,你被找回来之后她就悔过了,这些年不都好好的?”   乔心彤放下猫,小心翼翼地覆上他的手背:“别生她的气了,怀清,我知道你搬出家住肯定是因为心存芥蒂,以前不敢跟你提这件事,今天趁机说清楚,不管怎么说,咱们仨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以后要互相依靠,不该渐行渐远。”   乔怀清也覆上她的手,叹气:“我的傻姐姐,我哪儿敢生妈的气,她不嫌弃我,我就该烧香拜佛了。”   乔心彤以为他说的反话,正要再劝,门外传来乔玉珍的喊声:“出来吃饭咯!”   对“吃饭”二字最为敏感的蛋挞立刻一跃而起,飞奔而出,第一个抵达餐桌。   乔怀清顺势跟出去:“该给它喂罐头了。”   乔心彤没办法:“你啊你……算了,下回再说。”   乔玉珍做了不少拿手好菜,下饭节目又是《爱我到底》最新一期。   乔怀清已经看过一遍,当着家长的面重温自己出演的节目,自己还与另个男人眉来眼去,即使是他也觉得异常社死。   乔玉珍和乔心彤是第一遍看,点评得特别起劲,夸的最多的居然不是他,而是老少通杀的谭郁时。   “真帅啊,本人是不是比电视里更帅?”   “还会写诗,能文能武啊。”   “他对你真好,一看就是个好男人。”   乔怀清不停点头称是,终于熬过了这顿饭。   乔心彤又去撸猫了,乔玉珍在厨房洗碗筷,身后拉门响动,回头一瞧:“你来干嘛?陪你姐去。”   乔怀清拉上门,撸起袖子:“都让您做饭了,怎么好意思让您洗碗。”   乔玉珍擦干手,抬高胳膊,摸了摸比她高出许多的脑袋:“清清,你也是我的孩子,别这么见外。”   乔怀清定格住,垂在额前的碎发遮了眼睛,半晌后,轻声回:“我不是,我知道。”   乔玉珍下意识地望了眼厨房外:“我说你是你就是,都这么多年了,早就像亲生的一样了,你别多想。”   乔怀清笑笑:“‘像’和‘是’还是有区别的,您可以这么说,我可不能真这么想。妈,谢谢您一直没告诉姐,否则我都不好意思让她帮我喂猫。”   乔玉珍:“这叫什么话,就算你姐知道了,也不会讨厌你的。”   乔怀清嘴角依然挂着笑,只是有点儿勉强,搓了搓鼻子,没应声。   乔玉珍渐渐反应过来,脸上浮现出惭愧:“……妈那会儿不是讨厌你,只是突然得知真相,接受不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一时冲动就……就说了那些伤人的话。”   “我知道,不是您的错。您愿意继续抚养我,已经很菩萨心肠了。”乔怀清继续搓盘子,搓得很用力,“我这些年其实已经释怀不少了,聂涛那老畜生骗了我们两个,我们都是受害者,我没必要为自己的出身而自惭形秽,有那精力不如多赚钱,多报答您。”   乔玉珍正感欣慰,忽然又听他说:“可是,我最近常常会想,我要是个上得了台面的人就好了。”   乔怀清放下盘子,撑着水池边缘,仰头望向窗外的明月:“喜欢一个人大概就会这样吧,总觉得自己不够好。只是‘觉得’就罢了,偏偏我是真的不光彩,他是真的很耀眼。”   乔玉珍良久无言,不知该如何安慰,于是挑了个最安全的问题:“‘他’是指谭郁时吗?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嗯,除了他还能有谁?”乔怀清又笑起来,“妈,您知道我最近挺红的,先打个预防针,没准儿会有人扒我的身世,到时候可能会连您一块儿骚扰。我也知道您不想回忆过去那些破事,但我没办法,除非和他一刀两断。”   “我确实想过和他一刀两断来着,可那是在不知道他多喜欢我的时候,现在知道了,下不去狠手了。”   “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我绝对不愿意再给您添麻烦,既没天赋继承您的事业,又带给您那么多痛苦,我脸皮再厚也不会开这个口。”   “可我真的很喜欢他。”他的声音渐哑,能听出隐藏的不安,“他和您一样重要,我想让他开心,只能给您添麻烦了,对不起。您要是觉得我累赘,不要我也罢,反正本来就没义务抚养我。”   乔玉珍走上前,张开手臂圈拢他,眼眶早就红了:“没事的,妈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不要你,不会让你做选择。别怕,清清,过去的都过去了,你现在就是我儿子,谁来挑事我都不会听的。”   撑起的坚强被这个久违的拥抱击垮。   高大的青年慢慢弓腰曲背,蜷缩起来,像是重回母亲肚子的幼儿,把脸埋到她肩上,扯住她的衣袖,身体微微颤抖着,依旧在害怕。   但他目前只能选择相信。   许久后,他轻轻抽了抽鼻子:“……谢谢妈。”   作者有话说:   很害怕再次被妈妈讨厌的小乔,为了郁时也勇敢找妈妈谈心了呢,别担心哦,你值得被爱。 第69章 他逃他追   入夜的香港依旧灯火璀璨,养和医院内人来人往。   倚靠在病房外的男人冷眼瞧着所有人哭哭啼啼,突然察觉手机振动,看了眼来电,漠然的脸上终于显露出温度:   “怀清,什么事?”   “想你了。”   青年的嗓音涩哑,却是难得的坦率。   “我刚才做了件特别勇敢的事,还成功了,你不知道那对我来说有多难以启齿,你以后要好好爱我,谭郁时,无论别人再怎么诋毁我,你都要站我这边。”   “要求有点儿低。”谭郁时沉笑,“站你这边不是最基本的吗?你应该要求我帮你反击。”   “那还是算了吧。”乔怀清抽噎两下,声音是虚的,底气是十足的,“给我一把键盘,我能创死整个地球,用不着你。”   “……是,你最厉害。”   谭郁时没问他做了什么事,也没问他为什么声音这么哑,仿佛确信他此刻不愿细讲、以后愿意了自然会讲。   这男人的克制力和分寸感用对了场合,真是挺讨人喜欢。   乔怀清注意到他似乎走到了稍远处,背景音中的哭喊声渐弱,于是擦了擦鼻子,暂时结束这个话题,问:“你爷爷怎么样?我听到好多哭声。”   “都是虚情假意,包括我的父母。”谭郁时仿佛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语调平静到近乎冷漠,“明明谁都盼望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却要装出悲伤难舍的样子。”   乔怀清:“你也装一装嘛,万一被媒体拍到,又要黑你无情无义了。”   “随他们,也不是一天两天捕风捉影了。”比起近在眼前的家族大事,谭郁时似乎更关心鸡毛蒜皮的小事,“你大后天开学对吗?我让陶源去帮你挡一挡粉丝。”   “我没那么娇弱,谭老师,况且我们学校刷脸才能进,顶多有些好奇群众围观我。”   “我不放心,还是让陶——”   谭郁时正要说下去,病房内突然传来数声尤为高亢的哭叫:“爸!!”   该发生的终究还是发生了。   谭家接下来一定会很忙,要应付各路媒体,还要处理后事,乔怀清不想耽误谭郁时:“你快去吧,回头再聊。”   谭郁时没犹豫:“嗯,等我电话。”   半小时后,谭老爷子病逝的消息就上了各大平台的榜首。   乔怀清刷到了家属含泪捧着遗照在医院门口表达哀思的照片,哭得相当动情逼真。   只有站在人群边缘的谭郁时戴着漆黑墨镜,嘴唇绷直,脸上看不出一丝伤心。   偏偏他又是家族成员中最出名的那位,无数镜头对准了他,闪光灯亮如白昼,却照不透他的墨镜。   “谭郁时 冷漠”、“谭郁时 不孝”等黑词条像是事先准备好的,突然空降高位,几家营销号齐齐发文,大意都是谭郁时靠家中资源出道爆火,却连给爷爷尽孝都不乐意,病危期间就来过两回,前天还在录综艺。   粉丝再佛也忍不了这般诋毁,火速反击:   「说得像住在人家家里似的,你们怎么知道他爷爷对他好还是不好?谁有证据证明谭家给他资源了?」   「谭家内部不和早已不是新闻,这样分崩离析的家庭肯定是不幸福的,为什么要强迫他去爱这个家?」   「谭家要是能为他只手遮天,你们这些骂他的人早该炸号了吧?造谣也要讲逻辑。」   粉丝吵架的斗志刚点燃,一则关于谭郁时的采访视频以更快的速度蹿上了热搜。   日期是三周前,谭老爷子刚病危的时候。   港媒主持人用粤语辛辣直白地提问:“这次回来是为了遗产分配问题吗?你觉得你能分到多少呢?”   坐在他对面的谭郁时与今日一样神色冷淡:“如果可以,我希望分到一句道歉。很可惜,这个家族里没有人会真心实意地道歉。”   主持人一听便知他有大料要曝,立刻追问下去。   之后谭郁时所叙述的故事,在多年以后仍被称为“美强惨”天花板,许多经纪公司想要效仿、打造同款人设,可一没有他这样复杂危险的豪门家庭,二没有真正死里逃生、留下创伤的经历,三没有他那样过硬的颜值与实力。   美、强、惨,哪一项都相差十万八千里,模仿者全成了东施效颦,反倒让谭郁时进一步被捧高、被神化,成为让人心服口服、当之无愧的“天神”。   此时此刻,后话尚未发生,乔怀清看着视频中冷静叙述的男人,再看词条旁的“爆”字,有点想笑话自己。   担心纯属多余。   不痛不痒的暗中诋毁持续了三周,谭郁时始终没有做出回应,对手们以为他无计可施,以为这回能给他致命一击,殊不知真正的猎人早已在三周前设下陷阱,请君入瓮。   在群众吃瓜热情最高涨、全网最关注谭家新闻的时刻放出最猛的爆料,将富豪家族内部的丑闻秘辛公之于众,还有比这更轰动的时机吗?   谭郁时引而不发多年,或许等的就是今天。   产生的效果自然是火山爆发级别。   明星与富豪家族的内部八卦本就自带大量关注度,更何况二者合一,热搜自不必多说,外网世趋也迅速沦陷。   那几个黑词条很快被挤出了榜单,发文的营销号被举报到账号禁言,粉丝真情落泪,路人也深表同情:   「之前知道谭郁时听力受损的时候就很震惊了,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被家人推进海里,还差点淹死,好可怕的家庭……」   「一直以为他顺风顺水,原来人生是这样的地狱开局,完全看不出拍第一部 电影的时候是半聋状态,怎么做到的啊?一定付出了很多吧。」   「高中同学现身说法,其实我们很多同学都知道他那时候听力有点问题,后来他出名了来找过我们每个人,拜托我们保密,真的完全没架子,所以大家基本也都愿意替他保密。」   「从来不追星的我这次真的要转粉了……以前觉得他演那么多坏蛋,看着也坏坏的,谁知竟是受害者……说是本年度最大反转不为过吧?」   ……   类似的评论还有很多,都不用粉丝控评,舆论完全是一边倒的。   与谭郁时合作过的众多导演与演员也发声力挺,包括《爱我到底》的其他嘉宾。   乔怀清想了想,也上号转发了那条采访视频:   「无论别人如何看待你,我会一直喜欢你。」   普普通通的一条告白,转瞬间淹没在数量庞大的转发中,但聚水成海,也算是出了一份力。   谭郁时的爆料是第一枪,也是导火索。   紧随其后的媒体爆料数不胜数,都想蹭上这波流量,一时间谭家人包养、吸毒、赌博等报道相继冒出,尽管早已不是新鲜事,仍然吸睛不少,据说香港警方也介入了调查。   齐芳一天一夜几乎没合眼,严密监控网上风向,确保火不会烧到自家老板身上去,也防止有心人再耍花招。   事件的热度到第三天才稍稍降下去,她也得以喘上一口气,让底下人继续盯着,自己去美容店恶补这两天熬夜失去的水分,敷着面膜的时候,想起了老板去香港之前的叮嘱,立刻拨出电话:   “小源啊,今天乔怀清开学是吧,你到美院了吗?”   陶源茫然:“boss昨天说不用我去帮忙了啊,我以为他找了别人?”   “哦,估计是吧。”谭郁时自作主张也不是一回两回,既然专门通知了陶源,那肯定是有别的安排。   齐芳挂了电话,眼皮突然一跳一跳。   ……怎么感觉不太妙呢?   开学第一天,通常不会有太多事情,乔怀清打算上完课就回家,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大四课程少,动画系今天的专业课在下午,他中午与乔心彤、乔玉珍吃过饭,把俩人送回了家,接着回公寓收拾了包出门。   美院离家就一两公里,他以前踩滑板去,如今可不能这么随便了,万一被拦下,逃都逃不掉。   从储藏间搬出许久未骑的折叠自行车,他坐电梯下楼,来到楼栋门口,无意间抬头,瞧见路边停着一辆奔驰,车窗玻璃覆了膜,一片漆黑。   他们这片小区的停车场在地下,这辆车要么是在等人,要么是有其他事临时停靠一下。   乔怀清没在意,花了两分钟展开自行车,骑上一蹬,悠悠闲闲地驶了出去。   过了两个绿灯后,碰上了一个红灯。   乔怀清停在路口,长腿支在路牙上,把口罩往上提了提,接着推了推平光眼镜,确保伪装不会露馅。   四周没人朝他投来异样眼光,但他余光一瞥,突然发觉,后侧方的汽车有点眼熟。   ……似乎是刚才小区门口的那辆?难道同路?   三十多万的普通车型,算不上罕见,也有可能是撞款了。   但不能排除第三种可能性——   乔怀清心中一沉,握住自行车把手向右倾斜,作出要右转的样子,紧接着,那辆车竟然也突兀地打起了转向灯!   他迅速转回把手,在红灯跳绿灯的瞬间重重踩上踏板,嗖!地一下蹿了出去。   通过路口后,他迅速回头一望:   那辆车果真提速紧随其后!   刺目的阳光照在挡风玻璃上,折射出炫光,他眯了眯眼,没看清驾驶位上司机的长相,瞧身形应该是个高大的男人,似乎戴着口罩。   他冷笑一声,再也没回头,朝着学校方向风驰电掣而去。   呵,区区狗仔。   跟踪本嫂子,你算是踢到铁板了。   作者有话说:   谭:我给老婆小惊喜,老婆当我大变态。 第70章 清清很乖   灵活的自行车拐入小道,走捷径抵达美院,但乔怀清知道危机尚未解除。   对方既然连他家的住址都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学校地址?   先前他对谭郁时说学校必须刷脸进,是为了让其安心,其实安检没那么严格,对保安说一声要去里头找同学,登记个名字和号码就能进了,也不会核查是不是真的。   乔怀清提起自行车冲入校门口的闸门,在周围学生发觉他身份之前,重新上车,蹬出残影,转瞬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距离上课还有半小时,问题是如何在这段时间内避开狗仔。   乔怀清决定去其他系的教学楼找间空教室躲一躲。   他运气不错,刚好找到一间虚掩的油画系教室,根据门口的电子屏显示,这间教室下午无人使用。   他进门反锁,丢开电脑包,摘下口罩,总算喘上了气。   解决了课前问题,还有一道课后难题:万一那狗仔回他家小区继续蹲点怎么办?   还有没有隐私可言了?   乔怀清焦虑地咬着手指来回踱步,想来想去,这事儿只能交给经验丰富的某位大明星解决。   然而电话拨出两次,居然都是占线。   谭郁时应该正在忙于应对各大媒体吧……事不过三,再占线就想别的办法。   结果第三通电话成功打通了。   “喂,怀清……”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我知道你很忙,就占用你半分钟。”乔怀清飞快道,“把陶源的号码给我,我找他有事。”   “……什么事?”   “有狗仔跟踪我,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甩开了,就怕他跟到我家去,陶源应该经常帮你处理这种事吧?我找他想想办法。”   “……”谭郁时不知为何沉默了片刻,“……你怎么判断出是狗仔的?”   乔怀清得意道:“废话,我现在可是天神嫂,这点敏锐度怎么会没有?那人鬼鬼祟祟、畏畏缩缩,脸都不敢露,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现在在哪里?”   “干嘛?你要让陶源来找我?”   “他不在晋城,会有别人来找你。”   “也行,谭老师人脉真广。我在三号教学楼的201教室,一会儿要去上课,你让他先在这儿等我。”   “好……你稍等。”   谭郁时挂了电话,应该是找人帮忙去了。   听语气,这家伙今天似乎挺闲,家里的事已经忙完了吗?   乔怀清靠着墙胡思乱想,过了五分钟,突然听到敲门声。   他一惊,回头瞥向教室门上的玻璃,看见一个戴着黑帽和口罩的高大男人。   与奔驰车里的男人身型相似!   见鬼!居然被发现了!   正常情况下,他必定冲出去怒喷,但谭郁时近期正处于风口浪尖,倘若他擒住对方后动嘴甚至动手,对方必定心怀怨恨,回去添油加醋地一通抹黑造谣,最终一定会殃及谭郁时。   于是乔怀清当机立断,采取了Plan B:跑!   他抄起电脑包快速奔向后门,想趁对方没反应过来之前逃离教室。   谁知门哗啦一开,一堵人形黑墙严严实实地挡在面前!   从他听见前门的敲门声直至打开后门,最多不超过三秒,这人居然在这三秒内迅速判断出他会从后门逃跑、紧接着瞬移过来堵他!   什么恐怖的速度,现在狗仔的运动神经这么卷吗!   乔怀清根本来不及撤回前门,对方在他开门的刹那闪电出手,扣住他的肩膀转了半圈、双臂折到身后按住,强行将他押进教室、压上墙壁,顺便勾脚带上了门。   一气呵成,毫无破绽。   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不像狗仔……倒像是练过的打手。   莫非是谭家得知了他俩的奸情,并且对谭郁时揭露家族丑闻一事怀恨在心,所以雇人来暗杀他?   果然是豪门争斗,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黑暗。   乔怀清双手被缚,自知不是身后人的对手,当即提气准备大喊救命,同时抬起小腿猛踹对方裆部!   可对方已然察觉他的意图,先一步紧紧捂住了他的嘴,膝盖用力顶住他的膝弯,压制住他的四肢,令他动弹不了半分。   这一切仅发生在五秒内,而对方连口大气都没喘。   武力值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乔怀清快速冷静下来,放弃无意义的抵抗,打算采取示弱战术。   “唔唔……”他可怜地小声哼哼,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然而对方无动于衷,忽然低头,面颊隔着口罩贴上了他的侧脸。   乔怀清瞬间浑身寒毛倒竖。   怎么还觊觎他的美色呢!!   对方腾不出手摘口罩,就这么隔着一层布料轻缓地磨蹭他,无论如何偏头都躲不开。   乔怀清气得发抖,在心里骂了对方祖宗十八代,表面上还得装柔弱,降低对方的警惕。   这招似乎有效,男人不再急于征服他,也没有进行更亲密的触碰,沉稳的呼吸有规律地在他耳边起伏,忽然很轻地笑了声。   乔怀清一下愣住。   这低沉的声线……太熟悉了。   脑海中逐渐形成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就在这时,对方松开了手。   拇指与中指擒住他的下颌,稍稍用力,叫他无法转头,食指则缓缓抹过他的嘴唇,轻揉最柔软的唇珠部位。   指腹的温度与力度也那么熟悉。   乔怀清喉结微动,当对方再次揉上来的时候,张嘴轻轻咬住了那根手指,暗声问:“哥哥你是谁啊?”   身后的男人弯曲手指,划过他的舌尖:“反正‘不是好东西’。”   语气有点儿委屈。   乔怀清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挣开早已松懈的束缚,转身快速扯下男人的口罩,双手捧住对方的脸,看也不看,毫不犹豫地亲上去。   男人的动作几乎与他同步,搂住他的腰用力按入怀中。   这个吻从一开始就碰撞激烈,在夏日里擦出了冬日静电般的酥麻,但唇舌的滚烫温度又将他们彼此拉回了最热烈的夏天。   乔怀清一开始能站稳,后来有些腿软,再后来干脆挂在对方身上,享受被夺去大量氧气后产生的轻度窒息感。   齿列与舌头在高温扫荡之中渐渐化成了水,融为一体,分不清你我。   男人在他窒息感加重前撤出,亲亲他出了薄汗的鼻尖,又亲亲他泛红的脸颊,略带责备地摁他眉心:“连我都认不出。”   乔怀清没接这茬,轻喘着闭眼凑上去:“还要亲亲。”   很明显地企图蒙混过关。   可惜没能得逞,男人像拎小猫似地捏住了他的后颈,止住了他的动作:“是不是忘了教室有监控?”   “亲都亲了,多亲一次有什么关系。问题不大,没事谁去查监控。”乔怀清眨了眨水亮的眼睛,语气突然变软,像个乖巧认错的学生,慢吞吞道,“谭老师……您要是实在生气,就在这里惩罚我吧……怎样都可以,我一定忍住不叫,也不会告诉别人的,清清很乖的……”   谭郁时像是吃了口爆辣的食物,猛咳几声,脸迅速涨红:“你……想我了吗?”   也是很明显地企图转移话题。   也没能得逞。   乔怀清以牙还牙,纯真无害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见不日,你别想走。”   “……”   谭郁时抬起手,握拳横在他面前。   乔怀清看了眼,严肃道:“拳头对我来说还是有点为难了,毕竟你也知道我挺紧的。”   “………………”谭郁时连脖子都红了,指着手表说,“我想让你看时间,你还有五分钟就上课了。”   乔怀清瞬间发出尖锐爆鸣:“你就不能直说吗!”   “我没想到这动作能有其他解读……”   乔怀清立刻抓起电脑包:“这门课的老师很变态的!每堂课都点名,无故迟到或缺席就加作业,何况是开学第一天啊!我走了拜拜!”   谭郁时正要挥手,突然被揪住衣领扯过去——   “啵!”   很响亮的一记。   “乖乖回车上等我,别被人发现。”   谭郁时微怔,紧接着回扯他,快速道:“你也当心,万一真发生被人跟踪的情况,马上联系我,我就停在校门口,很快能赶到。”   “行了行了知道了,放手吧,想跟我打架啊——”   乔怀清玩笑开到一半,突然耳旁传来一声高亢的尖叫,刺耳的分贝令谭郁时当即皱了眉。   一名走错教室的新生笔直僵硬地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们俩。   三人齐齐懵住。   乔怀清迅速松手,在电光石火间安慰自己:应该只是位路人,解释两句瞒混过去就行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学校里出了位当红名人,多数学生都会有所耳闻,并产生好奇,去瞅两眼对方出演的节目。   所以很不巧,这位学生正是《爱我到底》的观众。   更不巧,这位学生因为节目入了坑,目前是“使坏”超话十级粉丝,严格遵守超话铁律,与许多粉丝一样,整日疑神疑鬼提心吊胆地嗑着她那对似真似假的cp。   近期被糖堆砸得昏头转向,产生了转嗑真人的心思,然而今日现实给她当头一棒。   眼前的这幕一目了然:   乔怀清揪着他偶像的衣领,刚才说“想打架”,眼睛水水的,像是含着泪;谭郁时抓着他粉丝的胳膊,很不爽地皱着眉,疑似气得脸红脖子粗。   毫无疑问的吵架现场。   假如自己没出现,很可能演变成打架现场。   甜蜜恩爱果然是节目人设,私下里竟是这般水火不容。   论正主在自己面前塌房是什么体验?   非常安详,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作者有话说:   乔:老公越纯逗起来才越有意思 第71章 一直喜欢   见到偶像的大喜与目睹塌房的大悲瞬间切换,这名学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暗了下去,面对气场强大的偶像也不敢说什么,嗫嚅着:“抱歉抱歉,我不会说出去的。”   尽管正主BE了,但好歹爱过,她不是塌房就回踩的那种人!   乔怀清下意识地想问“什么说出去?”,然而很快想明白了,于是咬住舌尖压了下去。   好巧不巧,竟被一位粉丝撞见了他俩私下约会,还互相拉拉扯扯。   小姑娘应该是谭郁时为数不多的女友粉,看见偶像真的与节目中的粉丝来往密切,心里不是滋味,所以脸色难看。   否则要是换作小玉那种cp粉,早就激动得姨母笑了。   但她依然一心为谭郁时好,所以愿意为他们保密,免得谭郁时在这种焦头烂额的时候还要应对新的麻烦。   多么大度体贴的粉丝。   乔怀清稍稍放松了警惕,但该隐瞒的还是要隐瞒:“同学,你可能误会了,谭老师来找我录素材,节目组要求的。”   女生微怔,眼中重新焕发光彩:“原来是在录节目?摄像机在哪儿?我不会误入镜头了吧?没看见其他工作人员啊……”   乔怀清正要接着往下编,谭郁时先接了话:“录的是私下里相处的日常素材,今天他开学,我来关心他的学习情况,以此督促粉丝努力学习。为了营造真实的氛围感,也为了不影响其他学生上课,就由我一个人前来拍摄,再传给节目组。不过假如拍得比较无聊,也不一定会用上。我们刚才是在确定对方的站位,他开玩笑说我们拉拉扯扯像在打架。”   乔怀清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理由编得,简直天衣无缝。   连不会播出的原因都想好了,即使这位粉丝后续在节目中没看到这段,也不会起疑心。   谭郁时认真解释的样子太具有迷惑性,女生的最后一丝疑惑也打消了,连忙鞠躬倒退原路返回:“原来如此!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拍摄了,加油加油,永远支持你们!”   谭郁时颔首:“这是节目的未播片段,请务必保密。”   “好好好,没问题!”   误会虽然解除了,但两位正主只是为了节目才私下见面,算不上糖点,更像是靠营业来维持cp热度。   女生还是有点儿小失落,不过比起刚才的晴天霹雳,心情已经好多了,正打算离开,谭郁时忽然又说:“其实。”   女生困惑抬头:“嗯?”   谭郁时仍抓着乔怀清的胳膊,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也完全不打算避开她,微笑道:“我本人也很想了解怀清平时在学校的生活。”   “……”   女生最后是以满面飞红、嘴角上扬到耳根的表情离开的。   等人一走,乔怀清立刻拿起口罩捂住他的嘴:“干嘛补充最后一句?画蛇添足。”   谭郁时低头,阳光照得发顶一圈毛茸茸的,近一米九的高个竟显得有些乖巧:“对粉丝说了谎,有点过意不去,所以再补句实话。”   乔怀清勾着口罩的棉线绑带,绕到他耳后,顺手捏住他的耳垂,踮脚贴上唇,送去自己温热的吐息:“停止散发你的魅力吧,哥哥,我一会儿课上肯定满脑子都是你了,你耽误我学习。”   “抱歉。”谭郁时的声音含笑,“如果你课后有时间,我愿意为你补习。”   课后补习。   乔怀清自觉在心里给这四个字打上了双引号。   肯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谭郁时哪儿懂他的专业。   接下去的那堂课果然没能专心听讲,幸好是开学第一堂课,老师也没指望这群放养了两个月的学生能收心,讲的都是些不重要的内容,自己复习课件ppt就能了解个七七八八。   作业也没布置多少,乔怀清上完课就无事可干了,立刻联系了谭郁时,随后奔到校门口,按照定位找到了停在商场停车库的那辆奔驰。   这个位置远离商场电梯,冷清安静,周围没有其他车,乔怀清迅速猫腰钻进了后座。   驾驶位的谭郁时回头,不解地看着他:“怎么坐后面?”   乔怀清勾了勾手指,伸出舌头,舌尖上的粉色糖果亮晶晶的:“谭老师,我吃了颗特别好吃的糖,想和你分享。”   谭郁时不至于听不懂这种直白的明示。   前门开,后门关,大鱼如愿上钩,乔怀清扯着他前襟翻身坐到他腿上,还想说两句调情话:“你——”   谭郁时突然进攻,上身前倾,将主动送上门的猎物压在了前座的椅背上。   封闭车内的氧气远不如教室充沛,乔怀清缺氧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但听到的声音却比之前更清晰。   谭郁时的呼吸很重,心跳很重,压住他的身躯也很重,大手托着他的后腰轻缓地揉,很单纯的抚摸,在充斥于整个空间的吻声中却显得别有居心。   乔怀清背后的皮肤渗出了薄汗,空调的冷风一吹,忍不住轻颤。   谭郁时呼出的热气扑到他脸上,睫毛似乎也挂上了冷热交汇凝结的水汽,重得他睁不开眼,干脆闭眼沉入黑暗,将自己完全交付给对方。   蜜桃味的糖果快速融化,甜蜜的汁水被送进对方的喉咙,一丝一缕地淌入心间。   乔怀清的腰就快彻底软塌下去的时候,这个漫长的吻终于结束。   各种意义上都甜得臊人。   唇上留存着糖果的黏度,谭郁时仔细给他舔干净,他也报之以李。   紧接着手指按上眼前的喉结,感受到它起伏间透出的心思,直接挑明:“我可以哦,不戴也行,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在车上放,咱们谭老师洁身自好,正人君子嘛。但我下流、好色、不要脸,你落到我手里就是唐僧掉进盘丝洞,别想跑。”   谭郁时的沉笑声回荡于车内,像是顶级音响里播放的大提琴乐,接着捞起他的腰,松弛地靠上椅背:“我想和你聊会儿天。”   “没事儿吧你?懂不懂江湖上的规矩啊?”乔怀清不可思议,“咱俩现在要是在演电视剧,氛围到这儿了还不干柴烈火,观众能把导演骂得狗血淋头。咱俩要是在小说里,这姿势还不大搞特搞,读者会怀疑作者脑子有坑。”   谭郁时笑得胸腔震动,缓了会儿才说:“我还有一小时就要去赶飞机回香港,时间宝贵,想用来做当下更重要的事。”   乔怀清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一拳捶上他胸膛:“你特意回来一趟就为了送我上学?就算不放心我也没必要这样啊,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哥哥。”   “是有些冲动了。”谭郁时仰着头,包裹住他的拳头,按在心口,“为喜欢的人头脑发热、不辞万里、自我感动,这种事应该放在十六七岁的时候做,可我的十六七岁没有你,所以现在,我想补偿十六七岁的自己。”   乔怀清没声了。   过了会儿,像泄了气的气球,软绵绵地伏倒:“谭老师,可以请你不要说这么高级的情话、做这么浪漫的事吗?显得我很低俗诶。”   谭郁时顺着他的头发,从发顶到发尾,力度轻得甚至没压塌发型,将他的躁动都抚平了、抚消了。   车内温度渐退,心里温度渐升。   “就因为你总说这种话,我才觉得有必要和你聊聊。”   乔怀清稍稍调整姿势,安逸地窝进温暖的怀里,有点儿不以为然:“悉听谭老师教诲。”   谭郁时揪了揪他的耳朵,算是小小的告诫。   “我们今天被外人撞见了,以后还会发生更多这样的事,总有一天,我们的关系会公开。大家会不可避免地议论你、审判你,会有不好听的声音,你到时候如何应对?”   乔怀清撇嘴:“聂志煊惹我的下场你看到了,我当然会反击回去,别小瞧我的战斗力。”   “可你反击的同时,也在默认。”   “什么意思?”   “那天聂志煊骂你的话里,我认为最该反击的不是那句‘你配吗’,另一句更恶劣,可你没反驳。”   乔怀清微怔。   那天山崖上的激烈争执,在场所有人都记忆犹新,自然包括他这个当事人。   当时聂志煊骂的是:   「你算什么东西!杂种,敢当着我的面骂我爸!你配吗!」   而他反击的是:「我不配谁配?」   明明前一句骂得更难听。   谭郁时的洞察力,用“心细如发”来形容也不为过。   “我不记得了。”他蒙混过去,“当时正在气头上,谁会仔细听他骂了什么。”   谭郁时没有揪着这个细节不放,但话题仍在继续:“不记得没关系,我只是想说,你的反击似乎是选择性的,有时候你会默认别人骂的没错,你就是那样的人,你甚至会嘲笑自己低俗、不要脸、难登大雅之堂,可我不这么认为,你也不准这么想。”   乔怀清抬头笑问:“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总不可能是纯洁高雅的吧?”   谭郁时轻拍着他的后背,哄孩子似地,不缓不急:“我曾饰演过一个角色,他在幼年受到过心灵伤害,此后就一直陷于被讨厌、被抛弃的焦虑之中。”   乔怀清笑容一滞。   “为了让自己不再受伤,他逐渐变得充满防备、善于反击。看似内心强大,绝不内耗,实则自暴自弃,认为自己的缺陷无药可救。”   “他对幸福的向往在心中暗流涌动,当他遇到了喜欢的人,他会用自己最好的东西去争取,也就是他认为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相貌和身体。”   “他很聪明,知道仅凭这些表面的东西,无法让人真正喜欢,可他不在乎,或者说,只能不在乎,他觉得自己只有这些东西讨人喜欢,他要在别人厌弃他之前,享受一刻被需要、被喜欢的错觉。”   谭郁时轻摁他的鼻尖。   “他是虚张声势又让人心疼的小狐狸,你与他有点相似。”   乔怀清皱了皱鼻子,嘟哝:“你演过这种角色?我怎么没看过……”   谭郁时:“是一个小配角。”   那就正常了,他已经补完了谭郁时主演的电影,但谭郁时作配的片子多如牛毛,就算只看cut,他也才看了三分之一。   “叫什么名字?有空我也看看,是不是真的像。”   “这不重要。”谭郁时飞快道,继而语速慢下来,“怀清,你在我心里,是个很香甜的蛋挞,我总是禁不住诱惑。也是颗很珍贵的宝石,没有任何瑕疵,所以你不要贬低自己。”   乔怀清:“或许是你看不见我的瑕疵呢?没有人是完美的。”   “那我就连同你的瑕疵一起喜欢。”谭郁时的眼中闪烁着十六七岁少年般的冲动与热枕,“无论别人如何看待你,我会一直喜欢你。”   嗯?这话似乎有点耳熟……   不等他细想,谭郁时又说:“这是我的想法,如果你不赞同,也可以反驳我。”   乔怀清懒懒地趴着不动,没反驳也没认可,指尖绕着眼前的纽扣画了会儿圈,放弃了解开它的想法:“才不告诉你,自个儿猜去,这是对你不满足我的惩罚。”   谭郁时笑起来,忽然翻开车座间的储物盖,拎出一个小小的保温袋:“用这个满足你可以吗?”   藏起的香气四散溢出,乔怀清一嗅便知袋子里放了什么食物。   “我是吃个蛋挞就能满足的人吗?又不是小孩子了,哄得太不走心了吧。”乔怀清重哼,“起码要喂我吃吧?”   他的要求很快被满足了。   车内没开灯,光线昏暗,每次咬下一口,薄脆的碎屑就簌簌地往下掉,接都接不住。   “好像掉到你衣服上了。”   “没事。”   “怎么能没事呢,一会儿你还要去机场,哪儿能让你满身碎屑地亮相呀。”   乔怀清低头用唇去寻,小鸡啄米似地抿走衬衣上也许存在的碎屑,越啄越靠下。   “怀清。”谭郁时抓住了他的肩。   乔怀清把头发勾到耳后,拍了拍肩上的手:“你满足了我,我当然也要满足你。别假正经说不需要,抵着我半天了,当我不知道?真能忍。”   谭郁时的手指缓缓收紧,仿佛内心正在天人交战,没有进一步动作。   乔怀清舔了舔唇,张嘴溢出香气:“现在是奶香限定口味,和刚才的蜜桃口味不一样了哦,真的不尝尝嘛?”   谭郁时喉结滚动,最终拽起他,压在了座椅上。   “我想用嘴尝。”   “那……下面用什么?”   谭郁时没吭声,埋着头,手指不知何时滑了下去,轻轻碰了碰他腿上最软的两块地方:“……用这儿吧。”   作者有话说:   小乔:这才是观众想看的对吧? 第72章 靠谱嫂子   一小时后。   低调的奔驰开出停车场,没多久驶入了小区,直达家门口。   乔怀清只来得及叮嘱两句,谭郁时就不得不赶飞机去了。   在车上耽搁的时间比预想中久。   缺氧闷热导致大脑供血不足,两个人都挺激动,差点儿错过飞机。   虽然改签或重新买票都不是难事,可谭郁时到底不是色令智昏的人,该解决的事必须回去处理,否则赶不上参演最后一期,耽误全节目组,又给敌人落下新的攻击理由。   乔怀清回家洗澡吃饭喂猫,到晚上也没看见网上冒出新的爆料,看来那位女生遵守了约定,没有把见到他俩的事说出去。   谢天谢地。   他安心睡了一觉,第二天照常上学,除了某处磨红的地方贴着裤子有些不适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校内对他好奇的学生确实不少,同班同学也有来问他成名感受的,不过他上完课就回家,基本上没被过多干扰。   假象中的狗仔并未出现,网上依然没有营销号扒他隐私,日子平静安稳得不可思议。   是不是自我意识过剩了?生活中哪儿来那么多观众?   抱着这种心态,乔怀清某天没戴口罩去买了杯咖啡。   五分钟的事儿,回家之后却在网上看到了自己360度无死角的照片。   ……还是谨慎点为妙吧。   谭家的八卦经历了三四天的刨根掘底,已经没多少料可挖了,剩下的由警方接管,继续严查。   网友把这瓜嚼到没味儿了便逐渐散场,奔赴下一个瓜田。   网络热点瞬息万变,但近日却是万变不离其宗。   到了周中,随着《爱我到底》第二期(上)的播出,所有人的焦点再次聚回了谭郁时身上。   有人戏称:能抢走谭郁时风头的只有节目里的谭郁时。   第二期主打情商测试,剧情没有第一期那么刺激,但更能看出嘉宾是否用心了解粉丝,几乎吸引了全网各家粉丝前来观摩点评。   开头的摸脸认粉小游戏就引起了热议,都是只相处了一期的粉丝,有的嘉宾摸了三次才凭运气猜中,有的一次性猜中俩,差距一下就拉开了。   紧接着,各个嘉宾进入公园寻找红娘、各显神通介绍粉丝,更是将这种差距拉到粉丝都无法自欺欺人的地步。   谭郁时向红娘介绍小玉那段被称为“偶像标杆”、“业内模范”,路人好感度再次直线上升。   「要是所有明星都拿出这样的态度对待粉丝,那他们赚这么多钱我也不说什么了。」   「除非曝出嘉宾手握不同剧本,否则谭郁时就是我唯一的天神!」   「希望所有明星来学学,都按这个标准给我卷起来,对粉丝真诚一点。」   本以为到此已是天花板,可紧接着谭郁时留下号码、让红娘把乔怀清介绍给自己的操作,更是惊呆了所有人。   还能这么玩儿?   尽管乔怀清努力给他找补了,许多路人也以为这只是另一种夸张形式的宠粉,但cp粉怎么可能放过此等炸裂巨糖?连别家粉都闻着酸臭味儿赶来讨论:   「我不嗑你家,但我想说你家真的有点真了姐妹。」   「反正我家不这么营业,顶多穿同款、卡点发博,相亲这么勇的操作真没见过,约等于官宣了吧?」   「这期现场相亲,下期婚纱照预告,都是嗑cp的你们家怎么吃这么好啊!」   「我严肃点分析,众所周知,炒cp一般都是和咖位差不多或者比自己高的人炒。和乔怀清炒cp对谭郁时没有任何益处,只会带火乔怀清,他干嘛要做这种利人不利己的事情?由此可见……恭喜姐妹们嗑到真的了,准备好份子钱吧。」   然而“白月光”尚未水落石出的cp粉们依然粉随正主,谨小慎微地回复:   「感谢各位对我家的关注,不过我家目前不嗑真人,请遵守超话规则,讨论或玩梗随意,但是,任何认定我家二位正在谈的帖子、号召嗑真人的帖子将被屏蔽。」   这条回复被别家cp粉截图发出来,视作奇景,转发道:「本xx粉求你家嗑一嗑真人,急死我了,这都不嗑!」   不知怎地就演变成了粉圈大联动,各家纷纷转发:「本xx粉附议。」,一时间热闹非凡。   有人欢喜必有人愁,本期播到菲儿申请转粉为止,她的前任偶像、表现最差的杜熙也上了热搜,不过是被讨伐上去的。   不少关注路透的观众早已得知,他在第三期退出了节目,由聂志煊顶替,但不清楚具体原因,还有粉丝为他鸣不平,以为是节目组踢掉了没人气的他,让位给聂志煊。   杜熙的团队也往这个方向引导,这两周暗戳戳地卖了一波惨,获得了不少同情粉。   直到这期播出后,观众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了。   虚假卖惨必遭反噬,杜熙的活粉量不断往下掉,最新微博底下连粉丝都在骂:   「真的对你太失望了,为了把粉丝介绍出去完成任务而撒谎,她在你心里就没有一样美好品质吗?」   「听说你上这个节目的时候我还很高兴,以为你终于能翻红了,现在才看清,从红到糊这么多年不是没道理。」   「是因为积分清零才恼羞成怒退出节目吗?以前听说你耍大牌我都不信,现在看来恐怕是真的,你人品确实不行。」   「今天是你出道以来最红的一天了吧,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再见了我的童年男神。」   「第一期你被乔怀清讽刺的时候我还帮你说话,现在才知道人家为什么不讽刺别人就讽刺你,我转粉他去了,起码人家敢作敢当不虚伪。」   ……   乔怀清开小号混在评论区附和:「就是就是。」   接着把杜熙挨骂的惨状转发给了小玉,一起幸灾乐祸。   小玉直呼痛快:“他活该!希望下一个轮到聂志煊,那家伙更可恶,boss自曝听力问题之后我复盘了第三期的任务,好家伙,那个带耳机的呐喊游戏是聂志煊故意安排的吧?”   何止啊,叶子船拍摄恐怕也是聂志煊安排的。   但手上没证据,小玉若是冲动发博声讨,很有可能被倒打一耙,反而成了“污蔑”的一方。   乔怀清只能说:“不确定,但既然你怀疑,以后其他粉丝也会怀疑,等我们有证据了再捶他。”   小玉:“好!听你的嫂子!”   乔怀清呛了口水,想起谭郁时在车上的话,试探着问:“小玉啊,假如,我是说假如,我和你家boss……”   “说了多少次,是‘我家boss’!牢记你的身份!”   “……好,假如我和我家boss真的在谈,你会祝福吗?还是觉得我配不上?”   小玉心直口快:“我要是觉得配不上怎么会嗑?有人说boss没和我相亲是冷落我,我应该脱粉,我直接装路人怼回去:‘人家嗑得好好的少出馊主意!’,我的嗑cp之心天地可鉴!”   乔怀清:“那我再问你,假如我会影响他的风评和事业,你还会支持我们在一起吗?”   这回小玉稍稍思考了会儿:“我肯定不希望boss受影响啊,但如果他不介意,我有什么资格替他介意?只要他继续给我带来好作品,不干伤天害理的事,就对得起我的喜欢,至于其他的……我尊重他的选择。”   乔怀清若有所思,一时无言。   小玉也不是傻的,听出了些端倪,但这种时候问,她嫂子这死傲娇必然不承认,不如不问,给自己留点儿惊喜。   于是她主动转移了话题:“诶,你收到周姐的通知了没?过几天就去抽签了,你猜最后一期是考验什么?”   乔怀清想也不想:“还用猜吗,肯定是业务能力啊,不知道是以什么形式。”   小玉:“管他什么形式,比业务能力boss绝对不会输!”   这倒是真的。   除非是比武打戏,专业出身的曹靖或许会略胜一筹,但鉴于其余三位嘉宾都不会打戏,节目组不可能出这么刁钻的难题。   单论演技,谭郁时不可能输。   但乔怀清总觉得心里不安宁。   又上了几天课,终于盼到了周末,临走前,他把家里钥匙交给了乔心彤,拜托她帮忙上门喂猫。   “你就放心去约会吧,蛋挞我会照顾好的。”乔心彤举着猫爪对他挥手道别,“早点把谭郁时带回家啊!你俩的cp超话我都关注了!”   电视台就在隔壁市,开车两小时直达。   乔怀清几周前接受面试的时候去过,熟门熟路。   周萍通知的是10点,大多数嘉宾和粉丝都提前到了,不大的会议室内站满了工作人员,摄影师早已就位。   像聂志煊这种头脑精明的,一进门看见镜头,立刻满面笑容,“哥哥姐姐”地喊起来,仿佛与他们关系都很好。   谭郁时最后一个到,比预定时间晚了十分钟,解释说:“飞机晚点了,不好意思。”   这点小事周萍自然不会放心上,热情地安排他坐到两位粉丝中间。   小玉高兴地喊了句“boss好久不见”,下一秒,对面的聂志煊冷不丁地来了句:“谭老师迟到了,罚你最后一个抽签吧,哈哈。”   完全是开玩笑的语气,其他人也一笑而过,即便听出他似乎是刻意在镜头前强调谭郁时迟到,也不好苛责他。   谭郁时若是计较,倒显得小气了,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小玉心情一下就不好了,正要说“凭什么啊”,就见乔怀清突然动作夸张地高抬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盯着空无一物的手腕处看了会儿,奇怪道:“没迟到啊,我的手表显示现在是9点70分,不就是10点前吗?你说对吗周姐?”   好家伙,皇帝的新表啊。   周萍和其他人都乐了:“你说是就是吧,谁能说得过你啊。”   乔怀清冲对面吃瘪的聂志煊挑了挑眉。   小玉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是她cp粉滤镜太厚,那嚣张的眼神里分明写着:狗实,又想陷害我老公?先过了我这关再说。   作者有话说:   小玉:有这样的嫂子我很放心。 第73章 敬请期待   所有人员到齐,录制便正式开始了。   周萍正了正色,开口直切主题:“各位都知道,在坐的五位嘉宾全部参演过影视剧。第一、二期播出后,许多观众向节目组提问:既然要考验嘉宾是不是合格的偶像,怎么能不测试他们的业务能力呢?诶,别急,这不就来了嘛!”   她一挥手,早有准备的助理立刻给每组下发纸笔。   周萍接着介绍:“首先,请各位发一条微博。”   盛星波问:“发什么内容?”   周萍:“就问粉丝:在你们心中,我所饰演过的最具挑战性、或者最具代表性的角色是哪个?他让你印象最深刻的情节是哪段?一小时后,请各位把热评第一写到纸上。本期节目,将邀请你们的全体粉丝参与评审。”   肖沐承的压力顿时一扫而空。   他如今在节目里没粉丝,上期是节目组包分配,正担心这期该怎么办呢,这下不用愁了。   而且听周萍的意思,粉丝量多少似乎不影响结果,一个粉丝只能评出一个分数,一千万个粉丝也只能评出一个分数,非常公平。   其实节目进行到这儿,谁都明白输赢根本不重要,谭郁时的热度一骑绝尘不是因为他蝉联三期冠军、积分最高,而是因为他在节目中表现得对粉丝最用心。   换言之,无论之前积分多低,只要最后这期表现好,一样可以逆风翻盘、收获口碑与粉丝。   肖沐承又干劲十足了,立刻按要求编辑了微博发出去,静待一小时后的结果。   其余四位嘉宾也先后发博。   尽管谁都没透露这是节目的一环,但五人几乎同时发博,粉丝立马猜到与节目有关,评论瞬间上千。   五家粉丝还到处流窜,查看其他嘉宾的评论,推测节目组想搞什么大事。   乔怀清悄悄登上自己的账号,刷新谭郁时的评论。   半小时过去了,热评第一与第二的点赞量咬得很紧,你追我赶。   一个是谭郁时近两年人气最高的角色,《致命任务》中的男主角莱恩。   另一个是谭郁时今年最新上映的电影《追声者》中的男主角石煜。   前者是最具代表性的,后者则颠覆了谭郁时以往的荧幕形象,是位平凡的音乐老师,可以称为最具挑战性的。   乔怀清问:“如果是你自己选,你想选哪个?”   谭郁时秒答:“应该会选石煜。”   乔怀清笑了:“我就知道,石煜,郁时,这个角色是你亲自参与设计的,对吧?”   “你怎么知道?”谭郁时问完,下意识地看向小玉。   小玉立刻摆手:“不是我说的!”   乔怀清:“你能看我的采访,我就不能看你的采访了?”   其实他也没特意去找,天天超话签到,顺手就点进了置顶帖,看了些粉丝整理的物料,由此了解了许多幕后故事。   《追声者》的主要剧情是一位天赋异禀的指挥家,由于恃才傲物,在乐团中人缘极差。某次重要场合,他居然喝了酒上场,发挥失误,没人帮他掩盖,导致观众都听出问题,声誉一落千丈,最终被辞退。   失意的指挥家变得愤世嫉俗,大肆挥霍,渐渐潦倒,不得不从繁华都市搬到偏远小城。   就在这座小城中,他偶遇了一位中学音乐老师,对方正带着合唱团的成员进行公益演出。   指挥家嘲笑这位老师的指挥水平“差到误人子弟”,老师非但没生气,反而虚心求教。   指挥家高高在上地指导了几句,半个月后再次遇到这支业余合唱团,发现那位老师真的听从了自己的建议,改正了不足之处。   指挥家颇为得意,从老师身上重新找回了优越感,主动当起了老师的老师。   随着两人逐渐加深的来往,指挥家无意中得知,老师幼年竟然也是音乐神童,后来因一场意外而听力受损,再也无法走专业路线。   但他依然热爱音乐,从未放弃,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当上了这所中学的一名普通音乐老师。   说完自己的经历,老师笑着对呆住的指挥家说:   “你的人生谷底,对我来说,是这辈子无法触碰到的天花板。”   指挥家的心态由此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两人的友谊越发深厚。   故事的结局是温暖且励志的。   老师在指挥家的帮助下,带领学生登上了更大的公益舞台,记者将他的故事报道出去,收获了无数感动,许多人慕名前来欣赏演出,并捐款支持公益事业。   而指挥家也放下了傲慢,低头认错,成功获得了重回乐团的机会。   在他复职后的第一场音乐会上,他向全场观众隆重介绍坐在第一排中央的老师:“掌声欢迎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位老师,他也是我心中全世界最优秀的指挥家。”   老师站起来,沐浴在璀璨灯光下,接受无数热烈掌声。   音乐会正式开始,而影片就此落幕。   严格来说,这是一部双男主电影。   指挥家的饰演者是国内中青代的另一位男演员,知名度没有谭郁时高,演技尚可但稍逊一筹,所以实际上挑大梁和担票房的还是谭郁时。   这部片子原本就口碑极佳,有望冲大奖,自从谭郁时自曝听力问题后,线上热度更是一飞冲天,国内外观众这才理解谭郁时推掉名导剧本、接下这部小成本影片的幕后原因,重看一遍又是全新体验,评分越打越高。   纽约电影节的连获三奖只是前菜,不出意外,等今明两年的各大电影节陆续开幕,这部片子能为谭郁时拿下更多奖项。   日期最近的便是今年年底的金影奖,极有可能成为谭郁时在国内拿下的第一个最佳男主。   所以乔怀清也理解谭郁时为什么想选石煜这个角色。   《致命任务》虽然票房成绩漂亮,但本质上是部商业爽片,莱恩也只是个谭郁时演起来得心应手的角色。   而《追声者》却是谭郁时本人的经历映射,主角石煜身上有他自己的影子,意义非凡。   一小时后,点赞统计中止。   粉丝似乎心有灵犀,最终将石煜推上了热评第一。   而“印象最深的情节”,粉丝提名的是石煜与指挥家在小城的河岸边散步,道出自己经历的一段一分钟长镜头。   「他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平静而有力量,但紧接着画面切回过去,刚出意外的他又那么绝望,那么歇斯底里,对比太强烈了,当时我在影院看得特别震撼,导演特别会拍,boss也特别会演。」   乔怀清悄悄给这条评论点了赞,也算是推波助澜了一把。   “是不是要现场演这一段呀?”小玉有些担心,“可最后一期是直播诶……必须一次过吧?”   长镜头独白加上瞬间的情绪切换,且只有一次机会,对演员的台词功底和演技都是极为严苛的考验。   乔怀清眼皮一直跳,不安感又冒出来了:“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五位嘉宾在纸上纷纷写下了热评第一的角色与情节,曹靖问:“接下来是抽表演顺序吗?”   周萍高深地微笑:“不,请各位将纸折叠,塞入盲盒,随机抽选,抽中自己的就重新抽。”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明白了:   最后一期的业务能力考验,是演绎别人的角色。   小玉转忧为喜,握拳暗暗一挥:“Yes!”   形势瞬间反转。   肖沐承与盛星波初出茅庐,只演过流水线偶像剧。曹靖演的角色虽多,但人设复杂出彩的不多。而聂志煊的角色大多因设定讨喜而受欢迎,缺乏人格魅力。   唯独谭郁时的角色最具戏剧冲突性,对演技的要求最高。   简而言之,谭郁时无论抽中谁的角色,都是杀鸡用牛刀。谁抽中谭郁时的角色,只能自认倒霉。   小玉幸灾乐祸道:“我太喜欢周姐这缺德安排了。”   每家粉丝都会吹自己的偶像演技好,久而久之,或许连粉丝自己都信了。如今同一段戏换个人演,有了比较后才能卸下滤镜,看清自己偶像究竟什么水平。   助理搬来抽签箱,所有人要将折叠好的纸条塞入盲盒,再将盲盒投入抽签箱,双重保密,抽到谁全凭运气。   按理来说,这场考验绝对有利于谭郁时,可乔怀清不知怎的,眼皮越跳越厉害。   “赶紧丢进去吧。”他催促。   谭郁时点头,正要跟在曹靖后边丢入盲盒,变故就发生了——   聂志煊突然开口:“周姐,我能不能直接选谭老师的角色啊?”   周萍一愣:“啊?你认真的?”   曹靖打趣:“志煊你想清楚哦,郁时的角色肯定是我们当中难度最高的,很难超越原片啊。”   聂志煊眼神诚恳:“我知道,不过机会难得嘛,我想给自己增加点挑战,也能了解自己与谭老师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以后继续努力。”   这话说得相当圆滑。   一来展示了自己的谦虚好学、不畏困难。二来已经为观众预设好了自己必输的结局,不会产生过多期待,认真演了就不会被嘲。   周萍为难地看向谭郁时,寻求他的意见。   这要求不算过分,甚至是好事,肖沐承等人巴不得谭郁时的角色被别人抽走。   谭郁时神色平淡,无所谓道:“我随意。”   周萍瞥到会议桌上的酸奶赞助商,犹豫片刻后,同意了代言人的要求:“那就直接给吧。”   聂志煊高兴地收下了谭郁时的盲盒,突然又说:“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希望谭老师能演绎我的角色,让我知道自己欠缺在哪儿。谭老师不愿意也没事,以后总有机会再请教的。”   乔怀清冷笑:“你都这么说了,谭老师能不愿意吗?拒绝你怕是会被说成‘不愿提携后辈’吧?”   聂志煊惊讶:“怎么会呢,我的粉丝很明事理的,肯定不会这么说。”   但你家养的营销号可不一定。   乔怀清用眼神狠狠剜他,酝酿着下一句输出,一只手突然越过去,拿走了聂志煊的盲盒。   乔怀清诧异回头:“你真要演啊?你知道他写的是什么角色吗?”   小玉也急了:“boss,我觉得那个角色不太合适……”   他俩都偷偷看了其他嘉宾的评论区,聂志煊的热评第一是一部校园言情片的男主。   情节是女主生病住院,男主和同学前去探望,女主一直暗恋男主,还以为自己没戏了,谁知男主竟然主动表白。   最后还有一场吻戏。   非常甜的校园恋爱情节,受众很广,没多少新意,挑战性不高,除了年纪稍大的曹靖之外,在座的嘉宾都能演。   小玉说不合适,并非指谭郁时演不好,而是影响不好。   谁都知道,cp正在营业期的时候,一方若是与其他演员深情款款甚至热情拥吻,必定会有粉丝幻想破灭并脱粉,回踩都有可能。   乔怀清总算知道持续多日的不安感来自何处了。   回到座位上,小玉闷闷不乐,谭郁时淡定自若,乔怀清低声道:“你不该同意的。”   小玉听见嫂子发话了,立刻附和:“就是啊boss,他明摆着想拆你俩的cp!”   “不,我不是介意你和别人演爱情片,这是你的工作。”乔怀清道,“但这根本就是个连环局,我担心后面还有更大的陷阱等着你。”   小玉一愣:“啊?什么连环局?”   乔怀清:“妹妹,你想啊,聂志煊是赞助商代言人,他肯定有内部消息,能提前获悉抽签规则,热评也能通过买赞来操控,这不就尽在掌握?接着他再顺理成章地提出这两个要求,咱boss要是不答应互换角色,他就能往“谭郁时傲慢对待后辈”的方向抹黑。要是答应了,不就一切按他的计划发展了?”   小玉恍然大悟,握拳砸自己大腿:“我靠,这么阴险!”   谭郁时笑问:“你怎么也跟着喊boss?”   “这是重点吗?”乔怀清戳他腰撒气,“你现在也算是节目组的金主爸爸了,周姐应该也透露给你了吧?哪位女演员和你搭戏啊?”   谭郁时按住手,唇角微弯:“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放心,她人很好也很漂亮,我们合作过。”   人很好就算了,干嘛提漂亮?   乔怀清搓了搓鼻子,偷瞟他一眼。   笑这么开心,是有多漂亮啊?   其余三人陆续抽完签回座位,周萍让助理搬走了抽签箱,空出桌子,继续讲解:   “现在大家都拿到角色了,那我就接着说了啊。”   “各位将饰演抽中的角色,呈现一段二十分钟左右的表演,排练时长是两周。两周后,你们将在最终期的直播现场进行表演,并让观众评选出本季最佳偶像。”   “当然,我们会给各位安排搭档与群演,原本想找专业演员,不过,前几天有位朋友给了我一条更好的建议。”   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集中了过去,预感她有大事要宣布。   周萍环视一圈,笑道:“既然要演,不如让粉丝也参与其中。如果能带着毫无经验的粉丝入戏,那才是真厉害,各位说,对不对?”   乔怀清心头重重一跳,不可思议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谭郁时也正在看他,眉峰微动,像在传递某种暗示。   一切尽在不言中。   聂志煊听了新规则后脸色骤变,立刻张嘴想反对——   “很好的建议。”谭郁时抢下话,语速不紧不慢,但坚定有力,容不得任何人插嘴,“这样更有挑战性,志煊就喜欢挑战高难度,一定很乐意,对吗?”   “……”聂志煊当着镜头讪笑两声,脑子转得很快,“我是求之不得,可我没有粉丝呀,不然……谭老师把你的男粉让给我,和女粉演吧,正好符合我俩的情节设定。”   谭郁时漾开一个没有温度的淡笑:“这么重要的任务,还是交给你自己的粉丝吧,相信周导会安排好的。”   周萍适时插话:“实不相瞒,我们已经为你和肖沐承选了粉丝作为搭档和群演,报名的人很多呢,惊喜吧?”   孤寡了三期没见过真粉的肖沐承差点儿喜极而泣:“谢谢周姐!我一定不辜负粉丝的期望!”   曹靖和盛星波也都没意见。   聂志煊死死咬牙,笑得十分僵硬:“谢谢周姐,那我就放心了。谭老师,期待你和小玉演我那段戏,一定很甜。”   小玉瞪圆了眼:“我?我不行的!boss你别找我演女主啊!”   开玩笑,让她亲手拆她的cp?不如要她的命!   “小玉的年纪确实很适合饰演原片的女主。”谭郁时稍作停顿,话锋一转,“可她已经开学了,大二学业繁重,没那么多时间用来排练戏份多的角色,我不能不考虑这点,因为我一直希望我的粉丝好好学习,牢记‘自我追求比追求我更重要’。”   “幸好,我的另一位粉丝比较空闲,在第二期节目中也有男扮女装的经验。”   小玉眼中瞬间发射两道精光。   乔怀清捂额叹气:“我服了你了哥哥……”   谭郁时当作没听见,对已经想掀桌的聂志煊认真许诺:“我会与怀清好好演你这场戏的,敬请期待。”   作者有话说:   聂狗实:想拆cp结果成了撮合cp的大助攻。   谭boss:你不耍这些心眼子我也不会让周导改规则。   周导:我有位朋友建议……不,是下季的金主爸爸谭老师建议……   乔宝宝:老公成天想公开我俩恋情怎么办。   肖大春:我有真粉丝啦!耶! 第74章 各有手段   最后一期直播除了互换角色飙戏,还有许多热场环节,比如默契考验、读观众热评等等,周萍一一交代完,花了两个多小时。   “我们为各组准备了排练室,里面有淋浴间、卫生间,这两周内随意使用,群演粉丝明天到,今天各位可以先熟悉一下角色。”   周萍毕竟不是专业拍摄影视剧的导演,只能安排节目流程,剩下的都交给嘉宾自由发挥。   各组人员先去排练室晃了一圈,果然已经装满摄像头,不过尚未开启。   谭郁时临时被陶源喊走了,似乎有事,让他们先自己转悠。   小玉欢蹦乱跳的,趁着没摄影师跟拍,大呼痛快:“你看见聂志煊的表情了没?爽死我了!哎哟,要不是签了保密协议,我现在就把你俩合演情侣的事发网上去,让姐妹们也过个年!”   乔怀清倚着门框笑看她:“待会儿又有人要说:凭什么选他不选你啊?是不是偏心啊?”   小玉无所谓道:“我周中全是课,只有两个周末能来排练,演女主肯定拖boss后腿,给我一个打酱油的小角色就行啦。话说boss从来没演过校园偶像剧诶!这次算是弥补遗憾了,你必须给我好好演!”   乔怀清:“让我演妖艳贱货还行,演天真女主?呵,别抱太大希望,我和他私下里相处压根不是这种模式……“   小玉的眼神逐渐揶揄,笑而不语。   乔怀清:“……”   一不小心似乎暴露了什么。   “……咳。”他看向腕上皇帝的新表,“快1点了他怎么还不回来,要不我俩先去吃饭?饿了吧?”   小玉一个激灵:“哦!说到吃饭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在这儿有个高中同学,和她约了饭,我得走了,你帮我向boss说一声啊!明天我再来排练!”   小姑娘来去如风,说完转眼就跑了。   乔怀清只好独自待在排练室继续等。   刷了会儿手机,在群里吹了会儿水,门外突然咔哒一响,有人进来了。   “怎么才回来,饿死我了……”乔怀清放下手机抬头,看清来人后表情迅速冷却,“你走错排练室了。”   聂志煊反手关上门,身子一靠,堵住了出口,抱胸冷笑:“你在等谭郁时是吧?他不会来了。”   乔怀清翘起腿,嚣张地晃悠:“理解你这个年纪有中二病爱耍酷,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上完厕所记得拉拉链。”   “!”聂志煊立即低头检查,“你胡说!我明明拉好了!”   乔怀清摊手:“我只是提醒,又没说你没拉。”   “你!”聂志煊的冷傲气势被一击打散,整段垮掉,索性不装了,“哼,我直接告诉你吧,谭郁时和我爸吃饭去了,哪里还会记得你。”   乔怀清动作定格了一瞬,尽管细微,可聂志煊紧盯着他的反应,还是发现了,得意道:“这就生气了?”   乔怀清:“废话,不生气难道生你?”   聂志煊登时炸了,脏话一通输出,攻击力约等于零。   乔怀清充耳不闻,趁机给谭郁时发了条信息:「在哪儿?」   谭郁时回得很快:「正要对你说,我有事,你们先吃吧。」   靠,居然是真的。   乔怀清秒问:「什么事?和聂涛吃饭去了?」   谭郁时“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只打出一个字:「嗯。」   心虚得很。   紧接着又回:「抱歉,晚点和你解释。」   乔怀清飞快打字:「别解释了,我不问你还想瞒着我?等着追妻火葬场吧谭郁时。」   发完把手机往兜里一揣,继续对付脏话连篇的聂志煊:“你省省吧,骂爹骂娘对我来说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聂志煊气得呼哧喘气,听了这话,神色从恼怒转为轻蔑:“也对,你这个贱种连自己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吧?要不是乔玉珍死皮赖脸地问我爸要抚养费,你早就饿死了!”   “那倒不至于,有手有脚的,捡垃圾卖废品也能活。”乔怀清站起来,插着兜朝他走去,“起码我不会偷别人的东西,你说是吧,大少爷?”   聂志煊记得上回那个巴掌的力度,心里有点儿发怵,气势矮了不少:“我偷什么东西了?你有证据吗?谭郁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以为他是正人君子啊?还不是为了金影奖的评选上赶着讨好我爸,这会儿说不定正在赔笑脸呢!”   “我管他在干嘛,他已经被我打入冷宫了。”乔怀清抽出手,握成拳,哈了口气,森然一笑,“反正我不用讨好谁,想揍就揍。你刚说我妈什么?死皮赖脸?”   聂志煊咽了口唾沫,紧贴门板的后背微微渗汗:“你想干嘛?上回我没和你计较,这回你再敢动手,我绝对报警!”   乔怀清嗤笑:“原来你还把我当正常人啊?”   说罢一把拽起聂志煊的领子,强行往里拖。   聂志煊惊得吱哇乱叫,极力挣扎反抗,可乔怀清看着不壮,到底比他年长几岁,且近期加强了锻炼,力气远比他大。   聂志煊才骂了两句,都没来得及呼救,就被拖进了排练室内的淋浴间,手机也被抢走。   预想中的暴揍并未降临,头顶忽然传来“滴滴”两声。   摔到地上的聂志煊抱着脑袋抬头,看见了徐徐开启的空调。   “天气这么热,可你说出的话却叫人心寒呐。”乔怀清叹气,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哥哥教你做个大暖男。”   屏幕上赫然显示:制热模式,风量最大,最高温度30度。   “你神精病啊!”聂志煊从地上爬起来,“大夏天的想热死我啊!”   “你费尽心机不就是想要谭郁时的热度吗?我给你热度啊,不用谢!”   乔怀清在他扑过来之前果断关门上锁,门后咚!一声巨响,撞到头的聂志煊又开始破口大骂,但淋浴间隔音效果不错,分贝降低了一半。   乔怀清把他的手机扔在排练室内,走到外面,关上门听了会儿,隔着两堵墙,叫骂声几乎消音。   况且正值饭点,楼里压根没几个人。   35度的高温天气加上30度的热风,不出五分钟就能蒸上桑拿。   反正聂志煊带了助理,等不到主子,顶多一个小时就会找过来。   乔怀清吹了声口哨,扬长而去。   下楼的时候,掏出手机一看,谭郁时居然没回消息。   什么情况?真想追妻啊?   某些很不妙的猜想渐渐浮现,博览狗血黄漫的好处在此刻发挥了作用,乔怀清火速发出质问:   「聂涛有没有让你喝酒?别喝啊傻子,酒里肯定下药了。」   「喝了也别紧张,陶源跟着你吧?赶紧让他送你走,千万别住聂涛给你安排的酒店,房间里肯定躺着个负责勾引你的小妖精!」   「怎么不回消息?你不会已经被人吃干抹净了吧谭郁时?我现在登上X不会看见你的小视频吧?」   手机连连震动,饭桌上的菜一口未动。   “怎么不动筷啊小谭?别客气啊。”   主位上的男人五十岁左右,松弛起皱的皮肤下骨相尚可,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位标致的帅哥。   谭郁时的手放在桌下,依旧没有要上桌的意思,眉目间神色淡淡,看不透情绪:“聂导,您找我应该不是为了吃饭,那就免去这个环节直说好了,节省彼此时间。”   聂涛放下筷子,盯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笑声中寒意很重:“我儿子说你不给他面子,没想到你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啊?”   谭郁时:“您儿子不仅没给我面子,似乎还给我使了些绊子。我愿意来见您,已经很尊重您了。”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聂涛用力敲了敲实木餐桌,“年轻人,别把路走窄了。”   谭郁时转着指上的戒指,漫不经心地抬眼:“您到底想说什么?”   聂涛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先前找你合作,你拒绝就罢了,我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但你在节目里一再针对志煊算什么意思?”   “连你那个女粉丝也不配合,害他出糗。大家都是同行,有必要闹得那么难看吗?”   “年底的金影奖,有一项评选指标是演员的人品,我作为评委之一,绝对会公平公正地评选,你自己想想清楚。”   谭郁时沉默不语,转戒指的速度慢了下来,似乎在权衡利弊。   聂涛自认威胁到位了,语气转柔:“如果你是因为年初排片的事而针对志煊,那你可错怪他了,别听信谣言,现在媒体嘴里没一句真话,只会煽风点火、挑拨离间,我们有矛盾了他们才有新闻可发,都是为了业绩。你去打听打听我在业内的口碑,那种龌龊的事我们家绝对不会干。”   “相信你是个明辨是非的年轻人,也是个能把握住机会的优秀演员,给你透个底,明年我有三部戏,其中一部是大IP改编,女主已经定了,今年刚拿影后,你要是愿意接,我以我的人品保证,票房30亿打底。”   谭郁时听到这里,终于露出一丝淡笑,点了点头:“聂导的人品,我自然是很清楚的。”   聂涛一拍手:“想通了是吧?那就好,你有流量也有实力,而我有资源,就应该强强联手,你说对不对?”   谭郁时沉思数秒,谨慎地问:“我需要为此付出什么呢?”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聂涛面露欣赏,“其他的以后再说,先拜托你在节目里多关照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让大家知道你俩关系很好。他最近太委屈了,明明什么也没干,总被你的粉丝骂,还被你粉丝的粉丝骂。”   说到这儿,聂涛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你那个男粉丝,姓乔是吧?他性格太激进了,你最好离他远点,炒男男绯闻是一条爆火的路子,可你这身份,跟他炒太掉价了,当心被他利用上位。”   谭郁时颔首:“等节目结束了我们就会解绑。”   接着看了眼腕表,道:“您说的我都明白了,如果没有其他事,容我先回去了,您也知道我家最近情况很乱,抽不开身。”   聂涛了然,摆了摆手,没有起身送客的意思:“行,你去吧。哦对了,差点儿忘了说,我是你们节目最后期的评委之一,小谭,刚说的话你都听进去了吧?我可是要现场监督的哦,别让我失望。”   谭郁时礼节性地欠身:“谢谢您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信息。”   “不客气。”聂涛目送他离开包厢。   守在外头的经纪人见门开了,立刻站直,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   谭郁时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仿佛不认识他,带着陶源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经纪人转身进包厢,看见桌上一口未动的红酒,诧异道:“他怎么没喝?”   聂涛脸色阴沉:“不知道在狂什么,倒让他侥幸躲过了……奇怪,以前没听人说过他这么心高气傲啊,连口酒都不喝……你说,会不会是他提前知道了?”   经纪人:“怎么可能,这酒只经过我的手,他没机会知道的。”   聂涛想想也是,遗憾地叹气:“罢了,算他走运,下次再找机会,把房里的人打发走。”   十分钟过去了。   乔怀清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发出质问三连后,谭郁时至今仍未回复。   吃个饭而已,不至于连手机都看不了吧?   他实在没耐心继续等了,直接一个电话拨过去。   没想到居然秒接。   “……谭郁时?”   “嗯。”   是熟悉的声音,听不出精神状态,但好歹不是某个小妖精接的。   “你干嘛呢不回我消息?我差点去X上搜你的小视频了知不知道?有没有喝酒?有没有被下药?现在头晕不晕?”   他一连串炮火轰过去,电话那头却一片沉默,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完蛋,绝对被下药迷晕了,否则怎么会安静那么久?   乔怀清握紧手机,做足了心理准备,问出预想中最糟糕的情况:“谭郁时……你有没有和别人上床?我是不是……没保护好你?”   “没有,不是。”这次谭郁时回答得很快,但声音似乎有点儿虚弱,“我……喝了半杯就出来了,现在好像是有点头晕……抱歉,怀清,我不是故意不回你的,别生气……”   乔怀清心里的大石头刚落地,立刻又悬了起来。   “你都这幅样子了谁还顾得上生气啊,你在哪儿?陶源在你身边吗?”   “我发定位给你……陶源?他替我办事去了,只有我一个人……”谭郁时说话迟钝,“怀清,你……要来找我吗?”   “废话,难道你还想找别人解决?”   乔怀清看见他定位在一家酒店,心道我果然料事如神,那么多年的黄漫没白看。   “你开间房等我,我马上过来,谁敲门都别开,记住,敲五下的才是我。”   “嗯……记住了。”谭郁时轻声回,“快点来,我现在好想抱你……只想抱你。”   乖死了。   乔怀清听得鼻子发酸。   这么好的老公,他才睡过一回,这药如果会损伤生理功能,他回头就把聂志煊和聂涛给阉了。   作者有话说:   谭:优秀的男人会把追妻火葬场化解成老婆投怀送抱。   评论扣“boss你是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下章让小谭快乐。 第75章 投怀送抱   陶源每天的工作之一是汇报老板的行程,今天也不例外。   尤其是像大导演突然请客吃饭这样的大事,自然得第一时间告知齐芳。   “他没吃就出来了?搞什么呢?”齐芳迷惑了,“又不接人家的戏,又要赴人家的宴,去了还不吃,难道起争执了?”   她很清楚谭郁时为何不待见聂家父子,毕竟乔怀清的背景她也查过。   不合作就不合作吧,谭郁时不缺那一两个剧本,但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敌人强,她就担心谭郁时彻底得罪了聂涛,错失年底的金影奖。   哪怕《追声者》后续还有机会在国际上拿奖,但多一座奖杯就多一份实绩,想想总归不甘心。   陶源仔细回忆了当时的场景,确定道:“应该没发生矛盾,boss出来的时候表情挺平静的,我瞅了眼聂导,也是笑着道别的。”   齐芳放心了:“那就好,他现在人呢?排练去了?”   陶源:“没,boss让我开了间房,说要休息,今天不出去了,还开了瓶红酒,喝了小半杯,说是助眠,我就住在楼下,随时待命。”   “他这几天肯定没睡好,处理家里的事累着了。”齐芳心疼道,“那我就不打扰他了,明天再问问他到底和聂涛谈了什么。”   “好的。”   齐芳挂了电话,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眼睛仔细照,百思不得其解,扭头问同事:“诶你说,明明啥事没有,一切顺利,咱老板也没乱来,我这眼皮怎么一直跳啊?是不是该去看看医生?”   二十分钟后。   乔怀清打车到了定位中的酒店。   路上快速吃了两个便利店买的肉包,补充体力,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进了酒店,他压低帽子快步进入电梯,确保自己没被人认出来。   谭郁时发的房间号在顶层,似乎是间套房,隔壁两间的门离得很远。   乔怀清按约定敲了五下,没听见脚步声,门就突然开了,被这隔音效果惊了一把。   没等他开口,门内快速伸出一只手,不容分说地将他拽了进去。   “咔嚓”,房门自动合上,他也被按在了墙上。   被药迷晕了的谭郁时见他就亲,急切但温柔,嘴唇一下一下地顶他的唇,像头嗅闻猎物气味的野兽。   乔怀清也闻到了淡淡的酒气。   看来没撒谎,确实喝的不多。   但这药效似乎很猛,他能感觉到谭郁时现在整个人是绷紧的。   蓬勃强烈的渴望像被压制在尚存的理智之下,来一点儿刺激就会火山爆发。   趁着它尚未爆发,乔怀清赶紧先问:“除了头晕发热之外,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感觉?”   万一这药有副作用,还是去医院为妙。   “没有……”谭郁时发烫的脸颊蹭了蹭他,“只觉得很想你……能不能先原谅我,怀清?”   “你都这样了,也没法好好说话啊,算了,之后再跟你算帐。”   追妻火葬场临时变成投怀送抱,乔怀清也没办法。   上午还觉得谭郁时聪明呢,谁能想到中午就掉陷阱里了,看来大boss偶尔也会犯傻。   幸亏他了解聂涛的为人,智商不算高,但下三滥的招数可不少。   他叹了声气,把手里的便利店袋子递过去:“喏,给你。”   谭郁时低头,看清了袋子里的东西:   三盒十个装的套。   乔怀清搂住他:“不知道这药效会持续多久,我就多买了些,反正……你随便吧,我年轻,身体好,玩不废,别担心。”   …………………………   作者有话说:   小谭的学习资料:老婆的微博 第76章 乔公好龙   这一昏直接昏睡到了第二天。   乔怀清的眼皮仿佛黏在了一块儿,睁也睁不开,只觉浑身酸痛,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把枕边人也吵醒了。   窗帘开着,光线很好,打在谭郁时挺直的鼻梁上,印出立体的轮廓。他倦慵的眼中褪去了欲望,看着十分平静,似乎药效已经过了。   乔怀清不放心地摸他额头,确实不烫了。   “你还好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谭郁时刚醒,反应有些迟钝,目光微微闪动后,低声回:“没有,你呢?”   乔怀清身上不舒服的地方多了去了,放下手冷哼:“你说呢?我腰都快断了,眼睛还肿,嗓子哑得像公鸭,怎么出去见人呐?”   “抱歉。”谭郁时果断认错,搂着他哄,“是我太过分了。”   乔怀清大度地一笔勾销:“算了算了,反正我也爽到了。不能完全怪你,虽然你傻傻地中计了,但主要还是姓聂的阴险狡诈,这个仇我迟早给你报了。”   谭郁时轻轻“嗯”了声:“他真的很坏。”   “就是,幸好我聪明,看穿了他的诡计,否则这会儿你的床照估计已经上热搜了。”乔怀清想想就心有余悸,“先不提他们,你干嘛去赴宴?还瞒着我,是不是想背着我干坏事?”   谭郁时把昨天饭局上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坦白了,末了解释:“我要是告诉你,你肯定不让我去,但我需要利用这个机会,让聂涛以为我愿意合作。”   乔怀清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枕着他的胳膊,不解地问:“既然这样,你之前干嘛拒绝他?直接答应接他的戏不就完了?折腾一圈还不是答应了吗?”   谭郁时轻点他的鼻尖:“你再仔细想想,谁都知道他抢了我的票房,我还爽快地答应接他的戏、给他儿子作配,我像是那么蠢的人吗?他会起疑心的。”   乔怀清细细琢磨了会儿:“也对。所以你是故意释放出不爽的信号,针对聂志煊,让他找他爸告状,引得聂涛来对付你?”   谭郁时奖励般揉了揉他的头发:“嗯,对他那种人来说,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我装出很计较利益得失的样子,他才会认为我与他是一路人,能用利益收买我,所以提出了更好的条件,这时候我再答应,就顺理成章多了。”   乔怀清:“可是他上回只让你当男二,明摆着看不起你,为什么这回愿意把这么好的剧本让给你做男主?而不是留给他儿子?”   “你问得很关键。”谭郁时见缝插针地夸奖,“口头约定,无人见证,根本做不了数。况且他没有直言让我当男主,就算有录音也挑不出毛病。这种话术陷阱很常见,新人演员很难发觉,哪怕察觉了不对劲也会想:这么有名的导演怎么可能骗我。实际上可不是这样,越是位高权重,越能让小演员吃哑巴亏。”   乔怀清听明白了,只剩下最后一桩疑惑:“你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为了报复,谭郁时没必要亲自上阵,工作室里多的是员工能使唤。   “不亲自盯着我不放心。”谭郁时给了条还算合理的理由,紧接着话锋一转,“你又是为什么那么讨厌他们父子俩?”   “问得好。”乔怀清神色顿时严肃:“因为他俩拍的电影太难看,话语权又大,打压好片,驱逐良币,严重阻碍我国电影市场的良性发展,人人得而骂之!”   “……”谭郁时那表情显然没信,但很配合地点头,“一会儿提醒我‘可持续发展’,一会儿关心电影市场的‘良性发展’,你真的很关心国家大事。”   乔怀清装傻充愣:“当然,我小时候可是入过少先队的!”   谭郁时笑起来,亲他额头:“难怪从小可爱到大。”   上午十点,剩下的群演会去排练室报道,他们俩也睡不成懒觉,叫了份酒店的早餐快速吃完,换上衣服就出门了。   酒店是机器人送餐,谭郁时来去都没露脸,但为了以防万一,乔怀清还是比他提早半小时离开了酒店,独自拖着快散架的骨头,第一个抵达了排练室。   淋浴间的门早就开了,门锁处有暴力撞击后的痕迹。   鉴于周萍和任晓萱昨天没有打电话来痛骂,聂志煊应该没往外说自己被困的糗事,估计也嫌丢脸。   小玉是第二个到的。   昨天与老同学约饭,发现对方属性相同,两姑娘兴奋地聊了一整夜,今早眼下都挂了一抹青,正愁精神状态会不会太差,一进排练室,就看见一人直挺挺地躺在中央——   双手交叠平放于小腹之上,仿佛安详等待入土的尸体。   每当她陷入内耗,乔怀清总能让她瞬间治愈。   状态差又怎样?起码她还是个正常人啊!   “你干嘛呢?cos白雪公主啊?”她上去踢了一脚桌腿。   乔怀清躺在三张拼接起来的桌子上,抬手“嘘”了声:“我决定今天先排练女主生病卧床睡觉的戏份,不要打扰我。”   小玉拽他胳膊:“美得你,别偷懒,快起来!其他群演就要到了,你这像什么样子,给我维持好优秀嫂子的形象!”   “诶诶诶,疼,别拽。”乔怀清哀嚎着起身,“我不要当嫂子了,我认清现实了,我就是个没用的叶公,成天说想见18厘米以上的巨龙,结果巨龙真出现了,我才知道它多要命。”   小玉奇怪道:“18厘米算什么巨龙,还没我小臂长。”   乔怀清幽幽地看着她:“真要有你小臂长,我还能在这儿?”   “不在这儿能在哪儿?”   “……算了。”乔怀清叹气,拍拍她的肩膀,“总而言之,妹妹你记住了,人真的不能口嗨,会遭报应。”   “什么玩意儿,一大早神神叨叨的……快起来啦!”   小玉个子不高,力气挺大,乔怀清最终还是被她拽了起来。   脚下的地板像流动的泥沙,他得有意识地用力踩住,才能稳住身形,否则两条发软的腿就摇摇晃晃,随时会倒。   过了五分钟,谭郁时也到了,进门看见他的惨样,说:“你今天可以先排练女主生病卧床睡觉的戏份。”   小玉:“?”   乔怀清立刻挺直了腰杆:“你听听!我说什么来着?我不是偷懒,这是入戏的一部分!”   小玉将信将疑:“真的吗boss?这也行?”   谭郁时颔首,掏出剧本打开,指着某个片段说:“这一幕中,男主进病房的时候女主就是睡着的,半分钟后才被男主拉窗帘的动作惊醒。别小看这半分钟,要控制住胸膛的起伏、眼珠的转动、保持面部肌肉放松。没有表演经验的人很容易露出破绽,而且直播现场会有怼脸拍的镜头,可能会笑场。”   经他这么一解说,小玉恍然大悟、确信不疑:“原来如此,我错怪你了,嫂……乔哥。”   乔怀清摆手:“没事。”他也没想到能歪打正着。   “话说boss,你已经看完剧本啦?”小玉注意到本子上的划线和记号,“太敬业了,我才看了三分之一。”   谭郁时随手把剧本放到一旁:“嗯,差不多背出来了,等人齐了给你们分配角色。”   小玉瞪圆了眼:“什么?背出来了?!”   乔怀清也震惊:“你什么时候背的?!”   谭郁时摸了摸鼻子:“后半夜。”   “……”   也就是说,他昏过去之后,谭郁时还背了一宿的剧本?!   不是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吗?怎么到他这儿就反过来了?   小玉一个劲儿地夸厉害,随即想到他是因为什么才练就了超强记忆,又心疼得红了眼。   “让人看见以为我凶你了呢。”谭郁时揉了揉她的脑袋,“先心疼你自己吧,作业完成了吗?实习找不找?准备考研吗?”   小玉瞬间收泪:“……一定要这么真实吗boss。”   谭郁时笑开:“这些对你来说才是真实的生活,别把我放第一位。”   到了十点,周萍亲自领着群演到各个排练室与嘉宾会面。   昨天的抽签环节也抽了最后一期上场表演的顺序,谭郁时的手气不知道算好还是算坏,抽中了第五组,所以周萍最后才来他们这儿。   除了已经定下的男女主,这场戏里还有四个配角的位置,包括随男主一起来探望女主的三位同学、一位来查房的小护士,所以三位群演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粉丝,有男有女。   周萍叮嘱两句就走了,排练室内的七八个摄像头会替她继续盯着,谭郁时的领导能力她也放心。   三名粉丝见到偶像的激动之情自不必多说,照面后的前十分钟什么也没听进去,谭郁时不得不板起脸提醒他们:“你们周中都要上学上班,我们能合练的时间其实只有四天:今天,下个周末,以及下下个周六,紧接着周日就上台表演了。时间很紧迫,我希望你们不要浪费任何一秒,我们一起把这场戏排好,留下一段美好回忆,而不是一段自己都不愿回看的尴尬演出,可以吗?”   三名粉丝猛然觉醒,想起这是一档全国人民都能看到的节目。   万一他们表演翻车,也许会被做成表情包流传到五湖四海,或是被当成烂梗嘲笑到明年春晚。   气氛一下紧张起来,人人居安思危、专心听讲。   谭郁时趁此机会重述了一遍节目规则,接着分配了角色:   小玉演护士,其余三名粉丝演同学。   “护士有一段扎针换盐水的戏份,小玉研究过类似的桥段,上手应该比较快。”   “啊?我研究过吗……”小玉困惑地自言自语,“我不是护理专业啊,boss是不是搞错啦?”   乔怀清靠着桌子支撑酸痛的腰,随口道:“你刚才还夸他记性好呢,没准儿是你提过,自己不记得了。”   小玉挠头:“不会吧,我怎么会去研究这么专业的技能?顶多写文的时候查查资料……啊。”   乔怀清:“想起来了?”   小玉点头:“想起来了……”   但不敢说。   她上周文思泉涌,写了个脑洞发在“使坏”超话里,还没正式开更讨论度就超高,人设是《致命任务》中受伤流亡的黑手党老大莱恩 VS 捡到他的美貌善良乔医生。   其中一个片段……就是医生给老大扎针。 第77章 颠覆三观   节目组给每位群演都准备了剧本,谭郁时让所有人先坐成一圈,进行围读。   整场戏共二十分钟。   开头是男主沈念与同学一起来探望女主许萤,这时两人处于互相暗恋阶段,沈念平时人酷话不多,同学们叽叽喳喳地询问许萤的身体状况,他只是安静地听。   许萤以为他是被同学强行拉来的,并不情愿,于是体贴地让大家早点回去。   等同学都走了,沈念也走了,她想起对方的冷淡,心里有点难过,干脆阖眼睡觉。   正睡得朦朦胧胧时,忽然察觉病房内光线暗了,她睁开眼,看见去而复返的沈念正在给她拉窗帘。   沈念被抓了个正着,尴尬慌乱,说自己买了探病的礼物,忘了送,所以回来一趟。   两人就这么聊起来。   青涩的爱恋难以宣之于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又被查房的护士打断,看得人抓心挠肺,只想按头。   交谈过程中,他们逐渐意识到对方与自己心意相同,终于在某个怦然心动的瞬间,许萤勇敢地亲了她暗恋已久的男孩,道出了藏在心底的告白。   沈念慌乱之后给出了更热烈的回应,直接吻上许萤。两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红透了脸,在砰砰作响的心跳中低诉欢喜。   特别纯爱的一段戏。   人设讨喜,对演技要求不高,聂志煊靠这个纯情男孩的角色收获了大量少女粉,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新生代演员。   谭郁时的长相不是奶狗美少年那挂,英眉高鼻,轮廓锋利,自带攻击性,冷脸的时候不会让人觉得是青春期装酷哥的中二少年,而是背后真藏了把刀的狠角色。   乔怀清想到这儿,忍不住噗地笑出声。   谭郁时正在讲戏,发现他开小差,抽出了不知从哪儿拿来的教棒,戳他的腰:“笑什么?”   乔怀清赶紧闪避讨饶:“诶别别……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假如你悄没声儿地出现在病房,更像是去暗杀许萤的坏蛋。”   谭郁时作出若有所思状:“倒也可以,周导没说不能改剧本。”   这当然是句玩笑话,真改成那样还叫什么“互换角色”,叫“魔改剧本”得了。   三名新来的粉丝原本正襟危坐,听见谭郁时居然开起了自己的玩笑,压迫感顿时减轻不少,也跟着放松地笑起来。   “好了,先别管像不像的问题,自己的台词都划好了吗?”谭郁时检查了一圈,确认完成后,接着说,“今天我给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把自己的台词记熟。”   有粉丝立刻自信道:“我已经记熟了boss!我总共就七八句话。”   “是吗?”谭郁时突然转头盯她,“朱佳音,语文作业是什么来着?”   那名说话的粉丝一愣,张口结舌了两秒,只发出一声“啊?”   谭郁时:“我问出这句话,你就该说你的第三句台词了:‘好几样呢,我拍照发班群了,你去翻聊天记录。’”   粉丝这才反应过来:“哦对对,boss你问得好突然,我一下子没想起来。”   乔怀清明白他的意思了:“你说的‘记熟’,是指倒背如流,任何情况下都能脱口而出,对吧?”   谭郁时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用教棒敲了敲中央的空地,让这群演戏经验为零的新人集中注意。   “在这种平静放松的环境中背出了台词,你会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可当你置身于表演现场呢?”   “工作人员的包围和注视会让你紧张到难以呼吸,对准你拍摄的漆黑镜头像是能吞噬你的无底黑洞,被观看者嘲笑讨厌的担忧会让你大脑空白、四肢僵硬。”   “你意识到自己马上要犯错了、或者已经犯错了,于是你更加紧张,更想不起台词,开始为自己的无能而愤怒羞愧,导致你进一步出戏。”   “最终导演喊停,让你下场,换别的演员上。你经过时,听见他骂你废物智障,这么简单的台词都背不出。”   谭郁时平稳而深沉的叙述语气将所有人带入了联想,仿佛挨骂的就是自己。   排练室内一时寂静如死,所有人情绪低迷。   “这是我刚开始拍戏时的状态。”谭郁时话锋一转,“你们应该不至于如此,我那时候年纪小,英语不熟练,听力问题比较严重,许多导演还歧视华人,种种因素叠加,所以表现特别差。后来慢慢有了经验,把问题一一解决,拍摄就顺利多了。”   “解决”二字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这些问题一夜之间自己消失了似的。   乔怀清握住教棒一端晃了晃:“抱抱谭老师,幸好苦尽甘来了。”   谭郁时抽出教棒轻敲他手背:“别闹,正经点儿。”   三名新来的粉丝正心疼呢,看见这幕,头顶冒出三个大问号。   不是,你俩?   他们仨都是唯粉,节目组为了公平公正,在各个嘉宾的个人超话发帖征集群演粉丝,不允许带其他属性。   乔怀清这位鼎鼎大名的男粉丝,他们仨来之前当然是知道的,说不上讨厌或喜欢,就以为是cp粉腐眼看人基罢了。   谭郁时亲近乔怀清是因为他宠粉,和爱不爱没关系。   但刚才那一幕是怎么回事?   空气中怎么突然冒出了粉红爱心气泡?   小玉内心默默点烟:呵,姐早已习惯。   谭郁时的教棒仿佛粘在了乔怀清身上,有一下没一下地从手背敲到盘起的大腿,同时继续刚才的话题:   “当你可以像机器人那样冰冷地倒背如流时,你才算真正记熟了台词,即使有突发情况,你也会下意识地继续表演,台词已经成为了你的肌肉记忆。”   “这是最笨也最安全的办法,适用于纯新手,能让你们在无数人观看的直播镜头前不忘词,保证整场表演是完整流畅的。等你们做到了这点,我们再谈如何表演。”   “我说的都听明白了吗?还有问题吗?”   其余人纷纷回应。   “好,那现在大家就去背自己的台词吧。怀清,来和我对戏。”   乔怀清扭了一下:“谭老师,我腿麻了,站不起来。”   三名新粉:“???”   腿麻了又不是腿断了,撒什么娇,boss还能来扶你不成?   小玉再次点烟:啧,年轻人,话别说太早。   三名新粉中有人好心去扶,却见一道身影比他们动作更快。   谭郁时收起教棒,环住乔怀清的腰,揽着他起身:“怎么不活动活动?去那儿躺着吧,你的戏份不需要走动。”   三名新粉:“…………”   又来了,这莫名其妙出现的诡异粉红气泡!   乔怀清勾住他脖子,附到耳侧:“我敢动吗?以为你想用教棒当众调教我呢。”   谭郁时目光微闪:“无意的。”   “骗谁啊,敲的什么地方你自己心里清楚。”乔怀清躺到桌上,下一秒就龇牙咧嘴地弹起来了,“这桌子好硬,我还是站着吧。”   谭郁时:“我去搬个沙发。”   乔怀清拽住他:“算了算了,别让你粉丝觉得我柔弱,我的自尊心在昨晚已经饱受打击了。”   “好。”谭郁时扶他下地,鼻尖仿佛无意般蹭过他的侧脸,顺势亲了一下耳钉。   乔怀清腿一软,差点没站稳:“谭老师……不,不该喊你老师,你该去当个商人。”   谭郁时在某方面的反应不如他快,困惑地问:“为什么?”   乔怀清搭着他的肩膀站直了,松手前不着痕迹地抚过他的喉结:“因为你总是让我觉得很有信誉。”   说罢用力一推,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玩火要适度,再互撩下去他俩都难堪。   谭郁时怔了半秒,迈开腿像是要走向他,乔怀清赶紧往后躲。   就在这时,排练室的门突然开了。   聂志煊背后跟着摄影师,笑容满面地进来:“太好了,谭老师,你在啊。”   “呼……”憋着一口气的三名粉丝终于想起了呼吸。   得救了。   这间满是粉红气泡的屋子简直让人窒息。   两个人明明只是站在那儿说悄悄话,也许是在记台词,怎么气氛就那么不对劲呢?   聂志煊没看见俩人先前那幕,进门时乔怀清已经把谭郁时推开了,躲得挺远,满脸戒备。   这架势,八成是吵架了。   聂志煊对自己昨天的挑拨成果很满意,暂时不找乔怀清算帐,挂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走向谭郁时:“谭老师,我那组的角色分配好了,想请你过去帮忙讲讲戏,你的解读肯定比我全面,拜托了。”   摄影师一个走位,镜头对准了谭郁时的脸。   小玉瞧他眼生,似乎不是节目组的摄影师。   “行,我过去一趟。”谭郁时爽快答应,回头叮嘱,“你们先记台词,有事来找我。”   “好的boss!”   他一走,排练室内气氛轻松多了,大家都是同担,聊起来没顾忌:   “boss和聂志煊看起来关系挺好啊,出乎我意料。”   “网上传他俩第三期录制的时候争锋相对,我差点儿信了。”   “所以说还得眼见为实,不能被带节奏。”   小玉不知道谭郁时是不是真的与聂志煊冰释前嫌了,不敢反驳,闷头背台词,憋了一天的疑惑,到晚上才敢发消息问:   「嫂子,boss怎么突然对狗实和颜悦色了?」   乔怀清周一上午有课,晚上开车回了晋城,正在家里逗猫,看到消息,不知道该怎么回。   谭郁时这么做必有其因,大约是些商业上的勾心斗角,没义务事无巨细地告知他。   就像他也没告诉谭郁时,自己为什么讨厌聂家父子一样。   他自己的事,得想办法自己解决。   「反正肯定不是真心的,我们原地待命就行。」他最终回。   泡了个澡之后,身体的酸痛感缓解不少,可空荡荡的房子静悄悄的夜,与昨晚的激情春宵相比,实在冷清难熬,乔怀清翻来覆去睡不着。   骆恺南和吴迪都在外地忙,乔玉珍和乔心彤睡得早,此时此刻能陪他聊天的,只有卧在膝上舔猫条的闺女……哦不,还有广大网友。   乔怀清掏出手机,麻利发博:   「老公不在家,寂寞空虚冷,有没有人陪聊?」   粉丝当他玩梗,回复没一个正经:「老婆来我怀里!」   「你那么多老公,指哪一个?」   「知道你想要什么,http://xxxxxx.com,自己看去。」   偶尔也有认真宝宝发问:「太太不是还在上学嘛?怎么已经结婚啦?」   其余人回复:「你别听她瞎说,十句话里能有一句是真的就不错了。」   哪儿有,这条博明明是真心实意的!   乔怀清郁闷地打了个滚儿,正要谢谢那个给网址的粉丝,某位好友突然发来了消息:   GoodS:「老婆,无聊的话,能不能给我画图?我会付钱的。」   又是这位好S先生。   一周没联系,他快忘记这人了。   对方约过两次稿,算是老顾客,要求简单打钱爽快,堪称优秀甲方,乔怀清挺有好感的,于是回复:「你这次想画谁?简单的图就不收你钱了,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GoodS:「还是乔怀清和谭郁时,我看见你把置顶里的雷点去掉了。」   天呢,这位cp粉可真够专情的。   从《爱我到底》放出宣传海报起就喜欢他俩,亲眼见证北极圈变赤道圈,心里应该很高兴吧?   乔怀清突发奇想,问:「你嗑他俩真人还是节目里的互动啊?」   GoodS:「真人。」   嚯,还是罕见的真人cp粉。   乔怀清:「超话不是规定不能嗑真人吗?你还嗑啊?boss有白月光你知不知道?」   GoodS:「知道,无所谓,我觉得他们最般配,你也这么觉得吧?我看你是使坏超话大粉,每天签到。」   “……”   这人居然视奸他?   乔怀清顿时警觉起来,回复:「我不给你画了,你找别人去。」   GoodS:「别人可能不接这类图。」   乔怀清又好奇了:「你想画什么?」   GoodS:「就你相册里那种图,按你喜欢的姿势画就行,先来10张吧,谢谢老婆。」   作者有话说:   谭:想更了解老婆的喜好。   乔:哥们儿你有x瘾啊? 第78章 复仇准备   10张?还要不同姿势?   乔怀清第一反应:你们这些嗑cp的,最终目的果然是想看我俩上床,之前装什么正经。   跟谭郁时似的,做之前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真做的时候,干得他喊“不行不行”。   粉随正主,一丘之貉。   LuckyQ:「不好意思哦哥们儿,不画他俩的色图。」   GoodS:「又是雷区?」   应该是爽区。   但自己画自己的床照给别的男人看,万一谭郁时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乔怀清懒得对外人解释,随手回复:「啊对对对,是雷区。」   好S先生今天异常执着,揪着这点问:「哪里雷?你是觉得谭郁时不行吗?」   LuckyQ:「不是哥们儿你哪儿来这么多问题?雷就是雷,给再多钱也不画。」   GoodS:「问一下也不行吗?」   语气怪可怜的。   虽然是个变态色批,但好歹是曾经的金主,对方也一直挺有礼貌的,乔怀清心软了,坦白道:「因为我喜欢的姿势想留给我老公,不想让别人看见。」   接下来的一周,除了排练就是上课。   小玉和其他群演粉丝有各自的学业与工作,工作日只能在家自己练习台词。   女主的台词多,乔怀清花了两个晚上才达到谭郁时的背诵要求。   这期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有狗仔拍到了他俩上周日从同一家酒店出来。   照片没上热搜,他是在超话看见的,粉丝当成糖嗑,没几个人觉得他俩真的秘密私会了,都以为是节目组安排的下榻酒店。   但节目组的人知道真实情况。   任晓萱与他最熟,火速打电话来八卦:“怎么回事儿??那酒店可不是咱们定的那家啊,你俩总不至于那么巧,刚好定一家吧?而且差不多时间进去,差不多时间出来。我就知道当初谭郁时参加节目是为了你!”   乔怀清敷衍道:“嗯嗯是是,我俩在里头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现已飞升成当红天神的嫂子,以后对我客气点儿知道不?”   他越这么说,任晓萱反而不敢信了:“其实你俩到底什么关系,自己清楚就行,别影响节目,咱们就相安无事。”   乔怀清试探:“万一影响了呢?”   任晓萱:“好的影响,我给你磕头。坏的影响,我打爆你头。”   为了不被打爆头,他这一周都没让谭郁时到晋城来找他,上完课后自己开车去排练室,名正言顺地见面。   被拍到绝对不是因为他们疏于防范。   谭郁时一向谨慎,之前来他学校也没被拍到,怎么这次去酒店与聂涛吃饭,刚好就被拍了?   聂涛的本意或许是拍摄谭郁时被下药后、与其他人共度一夜的照片,如今却意外发现他俩的关系似乎不一般,早晚会找上他查个清楚。   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   一定要帮谭郁时打赢这场战斗。   想通这点后,乔怀清史无前例地将数位板和黄漫从电脑桌上挪走,打开空白笔记本,准备好黑笔红笔荧光笔修正带,接着在游览器搜索:「最恶毒的商战报复案例。」   认真学习两小时后,笔记本上收获满满:   “潜入对手公司偷取公章。”   “用开水浇死对手的发财树。”   “拉下电闸让对手无法加班。”   “偷偷划破对手的汽车轮胎。”   “……”   桌前的青年看着笔记沉默许久。   最终面无表情地撕下此页,揉成一团,抛向远处,一团毛茸茸飞扑而去,捉住纸团当作球踢,爱不释爪。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继续学习两小时后,还真被他找到一条相对可行的办法。   乔怀清立刻往群里发消息:「@Kent,骆哥!求助!」   吴迪:「?我起猛了?谁在喊骆哥?」   骆恺南:「应该是被盗号了,马上踢出去拉黑。」   乔怀清火速发语音自证:“是我!你的好员工好兄弟怀清啊!”   骆恺南:“我好像听见了狗叫,你听见了吗吴迪?”   吴迪没那么勇也没那么欠,讪笑道:“别这样骆哥,怀清或许真有急事呢?”   乔怀清抢话:“对对对,我真有急事!你帮我做个小程序行不?对你来说很简单的!我可以付钱!”   骆恺南冷哼:“我差你那三瓜两枣?”   乔怀清咽下冒到嘴边的脏话,相当逼真地抽噎几声:“呜呜求你了,我最近已经够惨了,看得着老公却睡不到,成天陪他演一对没亲过嘴儿的纯情小情侣,看见对象居然要害羞到脸红!天杀的编剧,就没考虑过有的人看见对象只会湿吗?这是让我违抗生理本能、泯灭人性啊!”   吴迪:“编剧表示你的诉求很小众……”   骆恺南安静了好一会儿,突然发来一条带笑的语音:“行,你都这么惨了,我这个好兄弟当然要帮忙,付钱就不用了,这样,你带我们去最后期的直播现场当观众,我把游戏logo印t恤上,打个广告。”   “……”乔怀清咬牙忍骂,“就算我能带你进去,logo也绝对会被打码,没用的。但我能问问他可不可以给我们的游戏代言,再赠送你5个T的网盘资料,包你和詹老师一年365天不重样,怎么样?”   吴迪:“哈哈,你以为骆哥像你一样好色——”   骆恺南秒答:“成交。要我做什么?”   吴迪:“?”   乔怀清退出群聊私敲了他,发出一份文档:“要求写在里面了,尽快给我。”   骆恺南不愧是以一己之力搭建了整款游戏程序的计算机系大佬,区区一个小程序根本不在话下,一个晚上就交付了成果。   “不管你要拿去做什么,别连累我,听到没?”   乔怀清:“放心放心,以备不时之需而已,最好用不上。”   周六,各组嘉宾与粉丝再次齐聚一堂。   乔怀清到的时候,小玉和三名新粉正围坐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瓜子都磕上了。   “哟,聊什么呢?”   一名粉丝回:“乔哥,我们在聊《爱我到底》这周刚播的两期呢,你看了没?”   乔怀清也坐下:“看了啊,第二期(下)还行。”   小玉:“啥叫‘还行’啊!你和boss拍婚纱照的片段都被称作‘世纪婚礼‘啦!热搜挂了一整天!你没看见啊?”   乔怀清:“都是假的,而且路透的时候不是已经上过热搜了吗,大家怎么还这么兴奋?搞不懂。”   一套婚纱照激发出了粉丝们的万千条灵感,文手画手视频剪辑手齐上阵,二创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80%的创作主题围绕“新婚洞房”、“婚后蜜月”。   搞颜色是cp粉的宿命也是终极目的。   超话主持人们提心吊胆了好几天,每天都在呼吁大家克制一点,尺度太大会屏蔽帖子,以免超话被封。   帖子还能压一压,但粉丝的嗑真人之心已经压不住了。   终于,有位之前一直谨遵规则的超话大粉跳了出来:「我坦白了,我不装了,我觉得他俩就是真的,其实我开小号嗑真人很久了,不想再当地下党了,正主请我吃国宴,我为什么要去吃糟糠?无论白月光是谁,boss现在爱的就是小锦鲤,不服来辩!」   就像是过够了苦日子的人民,当第一位勇士揭竿而起后,便是一呼百应、星火燎原:   「这阵子他俩之间的互动大家都看见了,我不觉得boss会和不喜欢的人麦麸到这份上,咱们小锦鲤就是正牌嫂子!」   「是啊,boss如果和别人麦麸,那他还是那个对白月光专一深情的boss吗?这两者不能同时成立啊。」   「我早就想说这个逻辑矛盾了,只是boss不发话,我始终不敢确定,但我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追星是为了自己开心,爱嗑啥就嗑啥!」   「姐妹说的有道理!开心最重要!就算他俩录完节目就老死不相往来BE了,起码我收获了此刻的快乐!」   受规则束缚许久的粉丝们挣开了枷锁,彻底释放天性,认为两位正主真的在谈的帖子多到根本屏蔽不过来,最后连主持人也放弃了,撤了置顶帖。   以前嫌规矩太多的观望党纷纷入坑,“使坏”超话粉丝数再次迎来爆发式增长。   相比起轰轰烈烈的第二期(下),周中播出的第三期(上)看起来就比较平淡安稳了。   然而亲历者小玉知道实情并非如此,把乔怀清拉到角落吐槽:“boss和你嘲讽聂志煊的片段全被删了!他在节目里看起来就像只单纯无害的小奶狗,弹幕还有好多人夸他呆萌,气死我了!”   乔怀清毫不意外:“聂志煊是这期金主爸爸的代言人,周姐想放争议片段也不敢放啊。”   小玉急得跺脚:“这还不是最让我生气的,你记得呐喊游戏吧?有些敏锐的姐妹已经分析出这是聂志煊故意安排来针对boss的环节了,结果他啪地一下放出boss指导他排练的视频,那些姐妹就以为自己误会了,其实他俩关系很铁,还去视频底下夸聂志煊好学,啊啊啊我真想告诉她们真相!这个心机男!怪不得上周来找boss的时候自带摄像师,早有预谋啊!”   乔怀清也偷偷关注了聂志煊,自然知道这件事。   不得不说,聂涛那老王八干预之后,聂志煊的招数稍稍提升了一个段位,知道未雨绸缪了。   “别气,哥给你报仇。”   小玉气成倭瓜的小脸一亮:“怎么报仇?”   乔怀清压低声音:“直播那天我们不是坐第一排嘛,我打听过了,旁边坐的就是聂志煊。”   小玉:“所以?”   “所以……嘿嘿。”乔怀清对她一阵耳语后,狞笑两声,“这是我朋友说印t恤之后我才想到的,保证让他丢脸丢到全国观众面前。”   谭郁时进来时,他俩已经密谋完了,见人齐了,便开始指导合练。   上周布置的背台词作业所有人都认真完成了,对起戏来轻松许多,起码不会卡壳或接不上,整场戏能流畅地顺下来。   至于演技方面,一群零经验的新人凑成的草台班子,自然是生硬青涩的。   好在谭郁时足够耐心,每句台词、每个动作都亲身示范,一整天下来,就算没有进步,也稍稍代入了角色。   “表演就是在虚构的故事里真实地生活,当你忘记自身存在的时候,你就沉浸角色了。”谭郁时最后总结,“不过这对你们来说要求太高了,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一蹴而就,所以我今天观察了你们每个人的行为习惯和说话方式,明天会对你们的角色进行微量调整,让角色来适配你们,这是最快的捷径。”   原地解散后,乔怀清跟着他离开排练室。   “以前只觉得你会演戏,没想到你也挺适合当老师的。”   谭郁时回头扬眉:“更喜欢我当老师还是商人?”   乔怀清会心一笑:“白天当老师,晚上当商人。”   谭郁时嗓音渐沉:“今晚……需要商人吗?”   “想啊,但我今晚有事。”乔怀清苦恼地皱了皱鼻子,“和一个老同学约了饭。”   谭郁时倏地停下脚步:“老同学?”   “嗯,没谈过,没暗恋过,绝对不会移情别恋,你放心。”   谭郁时盯着他看,眼神说不上怀疑,却有几分古怪:“我知道你不会做那种事,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吗?”   乔怀清笑笑:“你去了人家还能吃得下饭呀?光顾着看你了。顶多三小时就回来,有事我发你消息,乖乖等我啊。”   谭郁时沉默片刻:“好,但你必须两小时内回来,每半小时给我发一次消息。”   “没问题。”   乔怀清怀疑他猜到了什么,但又觉得不可能。   自己都是十分钟前刚收到的信息。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字里行间爹味太浓,一眼便猜到身份:   「聊聊你妈和你姐的近况,一个人到停车场来,车牌xxxx,动作快点。」   等了这么多天,老王八终于按捺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打个预防针,没啥复杂的商战不要期待,小乔报复渣爹渣儿的手段侮辱性较强但杀伤力不强,算是辅助,毕竟只是个大学生,要是有能力早就报复啦。正儿八经的报复由小谭暗中进行,前面埋了几个小伏笔,会省去具体过程免得太严肃,咱们主打一个轻松欢乐~ 第79章 聊天记录   电视台的停车场很大,乔怀清转悠了二十分钟才找到对应的车牌。   再怎么说也算当过几年父子,聂涛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至于丧心病狂到把他绑了丢河里去。但他上车前还是留了个心眼儿,记住了车牌号,发到聊天助手里,留个存档。   上了车才发现,聂涛并不在里头,车内只有一位司机,回头看了他一眼,确认身份无误后,默不作声地驶出了停车场。   果然是老王八,比小狗实精明点儿。   “师傅,带我去哪儿啊?”乔怀清知道问也没用,但总要试试。   司机果然不回答,像台预设好程序的机器人,只会专心开车。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下了。   乔怀清在地图软件内查看了当下的位置,是一处私人会所的后门。   他截了图,同样存档。   司机开门示意他下来,领他进了会所。   内部的装修设计透出一种土大款的审美,灯光不是大红就是大紫,墙皮微微褪色,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乔怀清心里吐槽了句“垃圾品味”,接着就见司机停在了一间包厢前,侧身而站。   “什么门还需要我亲自开?”他扯着嗓子故意喊给里头的人听,“就算是聂导来了,也得开门请我进去,懂不懂规矩?”   司机犹豫了会儿,怕耽误事扣工资,不情不愿地替他开了门。   乔怀清趾高气扬地走进去,如愿看见了聂涛铁青的脸色。   开局要先发制人,让聂涛知道他也不是好惹的。   “哟,聂导,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他大剌剌地往皮沙发上一坐,翘起腿,脑袋贱兮兮地凑过去,“家里人死光啦?”   “砰!”   玻璃茶几被拍得剧烈震颤,聂涛脖子上浮起青筋:“你别逼我发火。”   他离婚时乔怀清还是个无知的三岁小儿,没料到这小杂种如今嘴巴这么毒。   乔怀清一点儿不怕他的威慑,笑着退回去,腿抖得像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关心你一句怎么还生上气了呢,五十多岁的人了,注意身体,万一你在我眼前嗝屁了……那我一时半会儿也买不到鞭炮庆祝啊。”   聂涛的脸涨成猪肝色,气过头了反而渐渐冷静下来:“你没必要激怒我,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谈合作。”   乔怀清低头玩起了手机,全然没把他放眼里,敷衍道:“不聊我妈和我姐的近况啦?我就知道,你哪儿会关心她们,行行你说,我听着呢。”   聂涛竭力压下怒火,冷声开口:“谭郁时是不是包养了你?”   乔怀清艰难忍笑。   果然是这种猜测走向。   解题思路对了,公式套错了。   拍到了酒店同进同出的照片后,聂涛必然察觉了他与谭郁时非同一般的关系,但不会往恋爱方面联想。   才认识一个多月、身份天壤地别,除了嗑生嗑死的cp粉之外,普通人即使知道他俩开了房,大概率也会像聂涛的脑回路一样,以为他们只是身体交易关系。   谭郁时好色,素人粉丝想红。   各取所需,互相利用,完全符合聂涛这种人的思维逻辑。   真爱这种毫无价值的东西,在他眼里根本不可能发生。   乔怀清唰地冷下脸,眼神闪躲,像是被撞破秘密后仍想掩盖,嘴硬地反问:“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感谢谭郁时这一周的一对一名师指导,他的演技也稍稍进步了些。   聂涛观察他片刻,没看出异样,多了几分笃定自信:“是的话,事情就好办了,不是的话,你需要让它变成‘是’。”   “什么意思?”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你要么给我他包养你的证据,要么制造证据。”   乔怀清哈地一笑,厌恶全刻在脸上:“他干了什么让你这么恨他?非要害他身败名裂?”   仗着包厢内没监控没外人,聂涛毫无顾忌:“他挡了志煊的路,有他在,志煊始终被压一头,会丢很多资源和奖项。”   “难道不是因为他没本事守不住?”乔怀清讥讽,“需要自己爹清除路障才能走路的人,你还指望他能飞升超越天神啊?”   聂涛又想拍桌子,硬生生忍住:“这些不管你的事,你只要给我拿来证据,我就不把你的身世说出去,你也不想让粉丝和谭郁时知道吧?还有,别摆弄你那破手机了,这件房间屏蔽了信号,录音一会儿也给你删了。”   “谁录音了?我在和我朋友聊天,难怪发不出去。”乔怀清翻过屏幕晃了晃,显然是聊天界面,接着收起手机,视线裹着刀子射过去,“你说出去不怕牵连自己?婚内出轨包养小三的人是你,以为我是亲儿子接回来骗妈养大的也是你,最后发现上当受骗恼羞成怒抛妻弃女的也是你。真曝光出去,被千夫所指的只会是你!”   骂声久久回荡在包厢内,尾音微颤,不慎暴露了激动的情绪。   乔怀清全身肌肉绷紧,手不自觉地握成拳。   十多年了,他终于等来机会当着聂涛的面骂出这些话,本以为会畅快淋漓,可实际上,他只觉得每个字都割在自己身上,无数伤口流出鲜血,浑身冰冷乏力。   聂涛根本不会内疚悔过,被困在阴霾中的始终只有他自己。   他准备的小把戏无法撼动聂涛的地位,能做的无非是让聂涛以为抓到了更有用的把柄,暂缓曝光他的身份,同时也给谭郁时创造一个反击的机会。   但这件事迟早瞒不住的。   怎样才能把谭郁时摘出去、不沾到他的晦气?他其实完全没有头绪。   从出生起就是一个以欺骗为目的肮脏工具,耻辱的基因深埋在他的血肉里,消不掉除不去,似乎除了远离,没有更好的办法。   明明已经勇敢面对了,为什么结局依然是无能为力呢?   现实不容他沉湎于情绪,乔怀清快速调整好心态,重新挂上蔑视神情:“你以为我会怕你的威胁?大不了就被嘲呗,反正妈说了,她不会不要我,其他人如何看待我压根不在乎。”   “你果然很在乎自己的身世。”聂涛从他短暂的失态中抓住了破绽,眯起眼冷笑,“乔玉珍似乎已经抛弃过你一回了吧?我了解她,她丢不起这个人,你的事曝光出去,她肯定和你断绝关系。”   乔怀清瞳孔微缩:“你当自己是预言家?吓唬谁呢?始作俑者是你,要死也是你先死。”   聂涛惬意地舒展四肢,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你到底还是太年轻,无知又无畏,以为靠那点儿事能扳倒我?你猜我怎么会知道谭郁时的弱点?在这圈子里想扒什么扒不出来,他都能压这么多年,你觉得我压不住?你以为没人公开我和你妈的事,是因为没人知道?”   聂涛就差把“天真愚蠢”几个字写脸上了。   “你识相点,我们就合作愉快。你不识相,我也能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你却要受罪了,何必呢?”   乔怀清眼底阴鸷翻涌,握紧手机,仿佛很怕被抢走:“你别想从我手里拿到证据,我不会对不起他。”   聂涛扫了眼他的手机,嘲讽地哈哈大笑:“包养出真心了?还是舍不得他给你的钱和名气啊?这么大一个小伙子居然甘愿被男人玩,真够恶心的,比你亲妈还下贱。”   “更贱的是玩她的男人!”乔怀清猝然暴起,一拳招呼上去。   聂涛没料到他突然发难,反应还算快地抬臂格挡,化解了三分力,但剩下的七分也够他痛得大叫了。   门外的司机兼保镖听见动静,立刻冲进来,制住了还想拳打脚踢的乔怀清,膝盖顶住他后腰,手抓住他头发,狠狠按在沙发上。   “他妈的!”聂涛捂着胳膊倒抽气,缓了会儿疼痛,谨慎地走过去,捡起掉落在地的手机,对着乔怀清咬牙切齿的脸一照,成功解锁。   刚才的聊天软件尚未退出,聂涛一眼就看见了置顶的名字:郁时老公。   强忍着鸡皮疙瘩,他点了进去,看了几行就面露喜色。   “早知道你这么蠢,聊天记录都不删,我还跟你费什么口舌。”   聂涛统统录了屏,传到自己手机上,接着把手机丢给保镖:“拿去处理掉,别留下证据,搜搜他身上有没有藏别的东西。”   保镖立刻动手,连鞋都脱了检查,很快汇报:“没别的了。”   聂涛:“行,我们走。”   保镖随即松手,被压半天的乔怀清强忍酸痛,爬起来冲过去:“你别想走——呃!”   强壮的保镖一挥手就将他推回沙发上,根本不是对手。   乔怀清破口大骂:“聂涛!你要是敢曝光聊天记录,我一定报警揭发你抢我的手机!侵犯我的隐私权!”   聂涛回头鄙夷地俯视他:“有谁看见了?你有证据吗?我可以反告你污蔑,让你上不了学,去局子里蹲几天,你胆子大的话可以试试。”   “你!”乔怀清气结般说不出话了。   聂涛脸上满是得逞后的嚣张,不介意让这个不堪一击的蠢货再受点打击:“你知道我为什么约你在这儿见面吗?”   乔怀清像头怒不可遏的受伤狮子,毫无还击之力,只能嘶声厉吼:“谁要知道!还我手机!”   “因为我就是在这儿睡了你亲妈,至于那贱货和哪个男人生了你这野种来讹我,我就不清楚了。”聂涛看着面前陡然变色的青年,猖狂地大笑而去,“你该谢谢她给了你这张脸,让你现在也有资格爬男人的床。”   门“砰”地摔上,包厢内艳俗的灯光跟着一震。   脸色苍白如纸的青年僵硬许久,缓缓低头,手肘撑着自己的膝盖,将脸藏进了手掌之中。   天幕暗下,亮起的灯火绵延数十公里,连到晋城。   “叮咚!”   提示音冷不丁地响起。   骆恺南放下薯片,拿起手机看了眼,目光就定住了。   詹子延有所察觉,暂停了正在播放的电影,从他肩上抬头:“有新工作吗?”   “不是,怀清那边传来的提示,他用了我做的小程序。”   詹子延扶了扶眼镜,歪头问:“嗯?为什么会传到你手机上?”   骆恺南:“我怕他瞎搞,所以偷偷加了个设置,只要他用了,我就会收到提示,起码能了解他使用的时间和地点。这次……好像在一家会所?”   “怀清不会干坏事的,你这样监控他不合适。”詹子延认真起来,“虽然他应该不会怪你,但你最好找机会跟他道个歉。”   “我也是担心他……好吧,我知道了。”骆恺南败下阵来,“改天再说,先看电影。”   “嗯。”詹子延听话地重新靠到他肩上,继续播放电影,随口问:“是什么样的小程序?”   骆恺南拿薯片的手顿了顿,仔细回忆:“一款仿微信界面的小程序,消息内容可以自己编辑,市面上类似的生成器很多,不难做,但他要求我做得更逼真,让人发现不了是假的,我就干脆给他做了个应用。反正挺奇怪的,不知道他要拿去骗哪个倒霉蛋。” 第80章 吓唬老婆   夜幕完全降下,浸了墨般黑沉。   凌晨一点,酒店房门滴滴解锁。   乔怀清提着鞋,蹑手蹑脚地跨门而入,被满屋子敞亮的灯光晃了眼,愣在当场。   落地窗大开的阳台上吹来凉嗖嗖的晚风,坐在藤椅上的男人像一尊比例与线条都完美的雕塑,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五个小时了。”   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晚了三小时,并且中间没有发过一次消息报平安。   难为谭郁时这么沉得住气。   乔怀清讪讪一笑,关上门,换上拖鞋,提着袋子走过去:“路过一家KFC,买了份蛋挞,要吃吗?不过已经凉了。”   谭郁时的目光沉静如山,落在身上倍感压迫:“你的手机在房间的抽屉里,也没带钱,你怎么买的?”   乔怀清放下袋子,拿起小桌上的真手机一看,只有一通未接来电,显示四个多小时前。   “你打第一通电话的时候就发现我手机没带了?然后等到现在?”   “不然呢?”   “对不起,我实话实说。”乔怀清耷拉着脑袋,很怂地坐到另一把藤椅上,“我一路走回来的,四五个小时呢,又饿又累,中途看到KFC进去坐了会儿,戴着帽子口罩居然还被店员认出来了,送了我一份蛋挞。”   谭郁时:“为什么不吃?”   乔怀清没骨头似地软绵绵地靠到他身上:“这不是猜到你肯定生气了,所以带回来哄哄你么……”   谭郁时没搂他,脸色也没变好。   有的人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可能已经气到麻木了。   乔怀清见此招没用,又坐直了,嘿嘿笑了两声,自顾自地解开袋子:“你不吃我先吃了啊。”   谭郁时没拦他,也没吭声,他观察了会儿,确定可以吃之后,一口气快速干掉了五个,差点噎住,赶紧喝水压下去。   谭郁时应该吃过晚饭了,饿不着,但他还是象征性地留了一个,意思意思。   “你觉得一个蛋挞就能瞒混过去吗?”谭郁时的声音罕见地冰冷,“我需要一个解释。”   乔怀清擦了擦嘴和手,满足地喟叹,靠到藤椅上,面朝无星的漆黑夜空。   “吃饱了才有力气解释嘛,这是个很臭很长的故事,我一直拖着不想告诉你,但事已至此,就算我不说,你早晚会知道,还不如我来说。”   谭郁时不置可否,静待下文。   乔怀清看了眼手机:“4小时52分钟啊……其实也不算久,我走过更长的路,整整一天一夜,在我15岁那年……被我妈赶出来的。”   谭郁时终于有了点反应,转头看向他。   乔怀清思维跳跃,想到什么说什么:“哦对!你见过我妈吧?咱们一起上艺术班那会儿,她经常来接我,你有印象吗?”   谭郁时动了动唇:“记得,她很温柔。”   “是啊,我10岁之前,她对我是很好的,尽管收入不多,但愿意花钱培养我,我受了欺负她会帮我讨回公道,一个人抚养我和我姐,真的很辛苦。”   乔怀清撑着脸,目光专注地落在夜幕上,仿佛看见了一幕幕回放的时光片段。   “但就在我们分别之后的某天,也是我10岁的时候,她出门了一趟,回来看我的眼神就变了,变得很复杂、很痛苦,就好像我是某种会给她带来不幸的东西。”   “我能感受到她突然变化的态度,但不明白为什么,毕竟还小嘛。我想破了头,只能想到一个原因:是我没有天赋,让她失望了。”   “我姐10岁的时候就已经在全国绘画少年组得奖了,而我10岁时,只比培训班里的其他同学稍强一点,无论我怎么努力,都达不到我姐的水平。”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妈对我越来越冷淡,虽然还是会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但再也不会对我笑、带我出去写生了。我很怕她哪天不要我,因为当时家里确实没什么钱,养一个孩子会比较轻松。”   “那时候我晚上经常做噩梦,醒来满脸泪,也不敢去找我妈,怕她觉得我懦弱,更不喜欢我了。”   “后来升上初中,我从国画转到油画,想换个赛道试试,结果还是没天赋。那时候班上同学流行看漫画打游戏,我也不能免俗,还参加了动漫社。”   “同学看我有绘画功底,鼓励我转二次元风格,没想到不久之后,我在某款游戏的全国线上同人创作比赛中得了第一名,我设计的服装被实装到了角色身上,还拿了一万块奖金,粉丝多了好几千。”   尽管过去了许多年,乔怀清说到这儿依然很激动,眼睛闪闪发亮,仿佛天上隐藏的星星都躲在了他眼里:“你能想象我有多高兴吗?我学了那么多年画画,第一次获得那么大的荣誉,那么多人的认可,赚那么多钱。”   “不过我当时未成年,办不了银行卡,就借了我姐的卡,让她先别告诉妈。奖金到账那天,我一整天都没心思上课,放学就赶忙跑回家,想告诉我妈这个惊喜,她儿子也是有本事的,不会让她再失望。”   “可是因为太兴奋,我没注意到我姐给我发了消息,让我慢点回家,妈心情不好,因为那天新闻上说,我们的父亲,转型当导演后的第一部 电影大获成功,名利双收。”   星星一颗颗暗下去,乔怀清停顿许久,没听见询问,有些尴尬,只好自己说下去:   “我父母在我3岁时离婚,我爸……我更想叫他老畜生,他当年就与一个女演员结婚生子了,算算日子,是在婚内出轨的。那时他还是一名小演员,名字你或许已经猜到了……叫聂涛。”   始终保持缄默的谭郁时终于动了动眉梢,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意外之色,仿佛早有猜测,但并不确定。   “他和新老婆生了个儿子,老婆家有些人脉,让他拿到了几个不错的角色,慢慢红起来了,我妈听说之后去问他索要拖欠的抚养费,对,就是我刚说的10岁那年,她出了趟门,故事连起来了,有意思吧?”   谭郁时依旧不语。   乔怀清胸膛里像堵满了棉絮,闷得要死,喘不上气。   又等了两三秒,仍然无人应答,他只好虚笑两声,为自己捧场。   “结果啊,我妈在那天知道了一个大秘密,但她没告诉我和我姐,独自承受着,继续抚养我。”   “直到我15岁那年,聂涛拍的电影大火,所有新闻都在奉承他才华横溢,对妻子深情专一,儿子也聪慧过人。”   “别说我妈了,我看了都气死,但我刚开始没看见啊,正兴冲冲地想给我妈看我拿的奖呢。是啊,就是那一天,就是这么巧,你说老天是不是特别喜欢跟人开玩笑?”   乔怀清眼里又有了光亮——是微微滉漾的水光。   “我妈那天太难受了,她这些年过得太辛苦了,害她痛苦的人却正享受无数人的追捧,她怎么忍得住,于是就……不小心对我吼出了真相。”   “原来我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乔怀清惨淡一笑。   “她在生完我姐后就落下了病根,没法生育了,聂涛很想要个儿子,也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在外面睡了很多女人,其中有个女人说怀了他的儿子,不想养,问他要了笔钱就跑了。”   “聂涛托人把弃婴送进了福利院,然后对我妈谎称想收养个儿子,这样儿女双全。我妈也想弥补他的遗憾,而且那会儿两个人的收入加起来够养活,于是就同意了。我姐那时还不记事,一直以为我是亲弟弟。”   谭郁时终于开口:“你妈没有怀疑过吗?”   乔怀清:“要不说我讨厌演员呢,太会逢场作戏了,那时候他对我妈是真的好,挑不出一丁点毛病,谁能想到一个模范丈夫在外有私生子呢?你可以说我妈单纯,但你不准说她傻,信赖自己爱的人没有错,错的是辜负她信赖的男人。”   谭郁时没有给出评判,只问:“后来呢?”   乔怀清恹恹地垂下眼:“后来啊,聂涛听说,自己睡的那个女人在同一时间段与别的男人有染,就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检测之后果然如此。他就又出轨了同剧组的女演员,然后和我妈离婚了呗。”   “我妈的经济状况一下子就拮据了,可她对我有感情了,不舍得送我去福利院自生自灭,就省吃俭用养着我了,养到10岁才知道我真正的出身,能不崩溃吗?她还能不计前嫌继续养我,多伟大无私啊,所以我不恨她,她该恨我,该把我赶出家。”   谭郁时:“你说她把你赶出家门,你在外流浪了一天一夜,然后呢?”   “还能怎么样,我不是好好地坐在这儿吗?”乔怀清笑了笑,“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确实很绝望,原来我是个野种,爸妈是谁都不知道,难怪我没有继承我妈的天赋,还害得我妈那么痛苦,不如没出生,去死算了。”   “但我又不想引起社会新闻,牵连我妈,让别人笑话她傻,白白替别人养孩子。你知道的,有些人就是这样,总要从受害者身上挑毛病。况且以当时聂涛的手段,我妈的事传出去也很有可能被压下来。”   乔怀清无奈摊手。   “结果我还没想到合适的消失办法,我妈就找到我了,我姐跟她说了我想给她惊喜的事,她发泄完之后第一时间就后悔了,马上出去找我了,可惜和我走的反方向。”   “我姐一直以为那件事是我妈把气撒到我头上,还觉得是我妈不对呢,但我知道,我妈怎么骂我都是应该的,我这辈子做牛做马赚的钱都给她花,也是应该的。”   “那件事之后,我妈没要我的奖金,我就拿去交学费和住宿费了,剩下的当生活费。不能再住家里了,怎么好意思呢,我不属于那个家啊……”   乔怀清撑住额头,长长地叹息。   “幸好那时候我有了点名气,开始自己接稿,发现二次元对涩图的需求量很大,我就狂接,还能补贴家用,我妈不用再那么辛苦地赚钱养家了,精力时间投入到事业上,也渐渐有了起色,现在一幅画能卖几十万呢。”   “所以我一开始真不想和你谈恋爱,你太树大招风了,万一我的身世被扒出来,不仅影响你,还会打扰我妈,她又得撕开伤疤,想起那些破事……哎,说了这么多,我嘴巴都干了。”   他突兀地站起来,回屋里开了瓶矿泉水,仰头咕咚咕咚往喉咙里灌,半阖的双眼盯着阳台上的背影。   其实不是口渴了,是说不下去了。   谭郁时的反应与他想象中不一样。   全程都平静得仿佛事不关己,任由他絮絮叨叨地往下说。   不该这样啊……   一整瓶水灌完,他夸张地打了个饱嗝,回到阳台重新坐下,痞里痞气地挑勾了勾谭郁时的下巴:“这瓜挺炸裂吧?没想到你的白月光是这种出身吧?给你个重新考虑的机会要不要?”   谭郁时眼底有薄薄的冷意浮漫而上,声音沉得像是压着强烈的情绪:“重新考虑的机会?”   乔怀清突然觉得心脏一下子被揪得很紧。   他有点后悔这个提议,但他必须要提。   总得给不知情的谭郁时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否则多不公平。   “嗯,下周直播后,这节目就结束了,是解绑的好机会,你要是觉得我这出身配不上你,或者担心我被曝光牵连你,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分手协议。”   “分手协议?什么样的?”   乔怀清吃不准他的意思,从手机里调出一份文档,推过去给他看:“就这样的。”   谭郁时快速阅览一遍,抬起黑眸,定定看着他,眼神如同毫无涟漪的死水,深沉得有些骇人。   乔怀清头一回见他露出这种表情,缩回了手,不敢直视:“我觉得我要的分手赔偿不算很过分,如果你觉得不行,还可以商量……”   这份协议是之前就拟好了的,有备无患,但他相信谭郁时不会同意。   所以当他听到谭郁时说“打印出来,现在就签”之后,愣神了很久很久:“……什么?”   谭郁时仿佛变了个人,陌生无比:“酒店大堂有打印机,你现在就可以去。”   这句话把乔怀清的整个思维都击溃了。   长达十秒的空白恍惚中,耳内一阵轰鸣。   “……你要跟我分手吗?”   “你连协议都准备好了,不就是有这个意向吗?”   “可是我……我……”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聂涛临走前的恶语,刚才揭开的血淋淋的伤疤,都不足以令他崩溃,但谭郁时的冷漠,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闷了一晚上的情绪瞬间决堤而出。   热潮涌入鼻间,乔怀清有些绷不住,再开口时嗓音沙哑:“谭郁时……你干嘛这么凶啊……”   他听到一声很轻的叹气。   紧接着,在眼角温热溢出之前,一股力量将他拽向了前方——   继而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谭郁时抱他坐到腿上,抹掉眼泪,语气仍旧是冷冰冰的:“明明是你先骗我,你提分手,怎么你先委屈上了?”   乔怀清止不住情绪,自己也不想哭,也觉得很丢脸,但眼泪就是不受控制。   仿佛过去多年忍下的泪都藏在一口深井中,被他的自尊和骄傲压着,如今他不要这些了,只想留下谭郁时,眼泪便从井中涌出来了。   “我、我没想分……我就是,怕你介意我是这种人,给你留条退路……”   “哪种人?”谭郁时拿起手机,放大协议上“分手赔偿”那段,举到他眼前,“在赔偿条款里写‘有新欢前每周至少和我通话两小时、见面三次、做爱五次”的笨蛋吗?”   乔怀清捂着眼睛止泪,哽咽道:“哪、哪里笨了……日久或许就又生情了呢?我很有计谋的好不好……”   谭郁时按着他起伏的后颈骨,轻轻抚了会儿,声音也发涩:“不想让我签就别问,骗我出去见同学,失联五个小时,回来就问我要不要分手,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你觉得我没脾气吗?吓唬你一次,记住教训,以后不准再提,就算你想走,我也不可能放你走。”   泣声渐渐淡去,乔怀清止住了泪,抽噎着,还有点儿鼻音:“你怎么知道我骗你啊……”   谭郁时抽了张纸巾,擦他的花脸:“我们一周没见面,你只会争分夺秒的缠着我要,怎么可能抽两小时去见老同学。”   乔怀清:“……你好懂我。”   他打了几个哭嗝,犹犹豫豫,为了不让矛盾升级,让谭郁时消消气,终究是坦白了:“我……我去见了聂涛。”   谭郁时平静道:“我知道。”   乔怀清抬头:“你别耍酷了,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去见他之前还没告诉你这些故事呢。”   谭郁时按下他脑袋,沉默半晌,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最终叹着气说:“所以说你是笨蛋啊……你不觉得到现在网上还没人扒出你的身世,很奇怪吗?”   乔怀清:“……?”   谭郁时:“还有,你不觉得你在KFC戴着口罩帽子还能被认出来,店员赠送的刚好是你最喜欢的蛋挞,很凑巧吗?”   乔怀清:“…………???”   作者有话说:   谭:凶一凶老婆,让他深刻记住以后有事必须找我解决。   乔:幸好咱们这本不是狗血强制爱,不然我怎么被玩死的都不知道。 第81章 坦白一切   乔怀清震惊的时长超越了刚才伤心的时长。   他瞳孔肉眼可见地震荡,嗓子像是被东西卡住了,只能发出单音节:“你、你……我……啊?”   谭郁时没解释,捞起他的膝盖,从藤椅上抱起,步入房内,放倒在长沙发上,将他翻了个身,突然开始解他的裤子。   乔怀清回神,头一次没有主动脱,而是死死扯住了裤子:“你还没说清楚呢!不做不做!我也没好色到不分轻重缓急的地步!”   谭郁时手起掌落,抽了他的屁股,力道不重,羞辱感很强。   乔怀清趴着闷哼了声,抱紧抱枕:“好吧算你会勾引我……那就边做边解释。”   谭郁时又抽了一下:“让你抬起来,脱掉裤子,我给你按腿。”   “…………哦。”   不一会儿,裤子落地,乔怀清放松地舒展长腿,侧头枕在自己交叠的手臂上,轻哼着享受伺候。   “明明可以打车到酒店,让前台先垫付,为什么要走路?自讨苦吃。”谭郁时手上用力。   “嗯!”乔怀清肌肉酸痛得勾起了脚,皱眉道,“忆苦思甜懂不懂?你少岔开话题,老实说,是不是跟踪我了?”   “是。”谭郁时爽快承认,“我知道你要去见他,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人去,就算你不让我陪,我也一定会去。”   乔怀清:“你怎么跟踪的啊?我居然完全没发现……”   “我拍戏之前都会做功课,请教专家,你也知道我演得最多的都是什么样的角色。”谭郁时再次施力,“我只是平时不会学以致用,不代表我不会用。”   忍住不叫的乔怀清:“……”   这话还真不是自吹自擂。   他看过《致命任务》的幕后花絮,单单为了莱恩这一个角色,谭郁时就经历了长达半年的封闭式集训,包括负重越野、快速索降、枪械射击、贴身肉搏、反侦察训练等等。   这些技能用来跟踪一个普通人,确实绰绰有余。   乔怀清用力吞咽:“那……你是不是看到我当街发疯了啊?”   谭郁时:“嗯,看到你抱着路牌杆子撞头,对灌木丛拳打脚踢,和流浪狗吵架,比谁汪得大声,然后被追着跑,还有……”   “够了够了!”乔怀清咬牙切齿,“谭、郁、时,你真的很坏!”   谭郁时的声音终于有了温度:“也看到你走累了,进入KFC,趴在桌上,压着帽子挡脸,发了好久的呆,抹了好几次眼睛。我知道你在想我,在想怎么对我坦白这些事,怎么让我接受你认为很不堪的出身。”   “我一直在外面等,等你来求助我,然后我就能告诉你,没事的,我就在你身边,可我没能等到。”   “所以我在线下单,点了份蛋挞,备注让店员送给坐在靠窗角落的客人。你应该没仔细看小票,否则你会猜到是我,你一点也不笨。”   谭郁时俯身,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你10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请你吃蛋挞,你在我耳边说爱我,我听力不好,但那句话我听得很清楚。今天我再次请你,怎么没有回报了?”   乔怀清被这一段话放倒,小声嘟哝了句。   谭郁时离他很近,肯定听清了,偏要装聋:“你说什么?”   “你好烦。”乔怀清咬他撑在抱枕旁的手指撒气,“我说爱你一辈子!满意了吧?”   谭郁时捏住他的脸,鼓成鱼嘴,舌尖顶开齿列,亲到他腰软趴回去,继续给他揉腿:“说出口的话就不能再反悔了,哪怕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不爱听。”   乔怀清有气无力地哼哼:“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肯定偷偷调查我了,否则你能知道这么多?说吧,什么时候调查的?”   谭郁时:“从任晓萱那儿得知了你的名字后。”   “什么!”这答案比预想中早得多,乔怀清握拳捶床,“好啊你个臭男人,合着我俩重逢之前,你就已经对我了如指掌了?居然不告诉我!”   那他先前的隐瞒、忐忑、感伤算什么?   “你也没问。”谭郁时气定神闲地捏着腿,“你要是早点像今晚这样对我坦白,我也会对你坦白的。”   乔怀清蹬腿甩开他的手,把头扭到另一边:“我不想理你了。”   谭郁时的手往上,抚摸锦鲤的位置:“我通过这块胎记认出了你,但我们分别十多年,我总要知道你的近况如何,包括你有没有对象,喜不喜欢男人……否则我怎么行动?”   “我对你了解太少,所以想在见面之前,先对你有个全面的认知。就像暗恋者会去偷偷看喜欢的人的社交账号,我也不能免俗,只不过我查得更彻底。”   乔怀清冷哼:“然后就不小心查到了我的身世呗?”   谭郁时:“嗯,其实并不难,聂涛是圈内人,这些龌龊旧事虽然没人捅出来,但并非密不透风。”   乔怀清的后背绷得有些硬:“你知道的时候什么感想?”   还是绕回到这个问题上来了。   开诚布公了半天,他最想了解的答案其实只有一个:谭郁时到底介不介意?   哪怕只有一丝介意,也可能影响他们往后的关系。   谭郁时笑了笑,疏朗如松风:“你是不是忘了我家的情况?我爷爷娶了很多女人,私生子都是光明正大地带回家养,彼此之间还要称兄道弟,装成关系融洽的家人。假如代入你的情况,就是你亲妈、你妈妈、还有聂志煊的妈妈住在同一屋檐下,互称姐妹,轮流伺候讨好聂涛,并且要容忍聂涛不断地带新女人、新孩子回家,你觉得如何?”   “………………”   太炸裂了,乔怀清想想都头皮发麻。   “你这个举例很震撼……我一下子就觉得我家的情况算不了什么了。”乔怀清翻身转回来,“甚至觉得我也没那么糟糕。”   “原本就不糟糕。”谭郁时抚摸他的头发,目光似柔和月光,倾洒在幽蓝的海面上,“大多数人养孩子,无非是三个目的:传宗接代、天伦之乐、养老保险。你妈不介意你做不到第一项,而第二、三项你做得很好,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来妈妈的幸福,年纪轻轻就赚够了给妈妈花一辈子的钱,试问有几个亲生孩子能做到?她一定能感受到你的爱,所以知道真相后仍然愿意养你。”   乔怀清眨了眨通红的眼睛:“你真会说话,肯定过得了丈母娘那关。”   谭郁时又笑起来:“我应该已经过了吧?你那天哭着给我打电话,说做了件很勇敢的事,而且还成功了,应该就是对你妈坦白了关于我的事吧?”   乔怀清:“……这你都能猜到,我感觉我在你面前就是个透明人,你能看穿我的全部小心思。”   “能看穿你全部奇思妙想的人应该不存在,我也只能窥见你这个宝藏的冰山一角。”谭郁时按完两条腿,轻轻拍了拍,“还有什么想要坦白、或者想让我坦白的吗?没有的话,就去洗澡。”   乔怀清嗫嚅:“其实我今天坦白吧,主要是因为,需要你配合我干一件事儿,所以最好告诉你这些前情提要。”   谭郁时弯腰,再次将他打横抱起:“可以边洗边说吗?”   “谭老师,你怎么这么不正经?”乔怀清搂住脖子,“不过看在你这么爱我的份上……边做边说都行。”   结果别说做了,暴走五小时后泡个热水澡简直爽飞天灵盖,他强撑着倦意道出了计划,不出十分钟便脑袋一歪,靠在谭郁时身上昏睡了过去。   周日一整天依然是在排练室合练。   上午,节目组的摄像师前来拍摄素材,留到最终期直播时穿插使用,任晓萱也跟着来了,围观了一轮后,悄悄透露:“你们这组目前进度最快。”   乔怀清挑眉:“真的?不是奉承吧?”   任晓萱啧道:“我们什么交情?能骗你吗?不信你自己去看。”   乔怀清拉上小玉和其他粉丝一块儿去逛了圈,确定了任晓萱所言非虚。   随着节目热度的节节攀升,其他嘉宾也跟着沾了光,比如盛星波接到了几个代言,要去拍广告,曹靖接到了几部戏的邀约,要去试镜。所以他们周中都有工作,没法像谭郁时那样来排练,只能周末碰头合练。   进度最慢的当属肖沐承组。   他本人就没多少表演经验,还得带一帮新人,根本不知道从何教起,一个礼拜了,全员台词都没过关。   好歹是“前任”,乔怀清过去给他支了个招:“你直播那天穿紧身裤吧,怎么着也能上个热搜。”   肖沐承愤愤:“我不!我要撕掉这个标签!”   乔怀清:“你已经撕掉了啊,大家现在对你的评价是‘肖贵人愚蠢,却实在好笑’,你不知道吗?”   肖沐承由愤转悲:“我当然知道,这个标签也要撕!”   乔怀清没辙了,只能祝他自求多福。   接着去了聂志煊的排练室。   他的排场最大,自己配备了摄影师,每天往微博上发排练照片,显得非常用功。   小玉对此嗤之以鼻:“装什么装,到时候还不是要现原形,我就不信他能比boss演得好。”   平心而论,聂志煊演得还行,毕竟父母都曾是演员,从小耳濡目染,表现不可能太差。   但他的外形就是适配偶像剧的小白脸,青春洋溢却没有故事感,与谭郁时的可塑性不能比,呈现在大荧幕上差距更大,只能演些人设简单的角色,稍微复杂点儿就把控不住。   就比如他演石煜自述经历的片段,尽管语气云淡风轻,想体现出历尽艰辛后的淡泊心境,可给人感觉就像一片很浅的湖水,再故作深沉也是一眼见底。   而谭郁时的原版是风平浪静的汪洋,观众看到的是万顷平波,想到的却是这片海多么广多么深,经历过多少风浪。   看完表演,乔怀清大方地鼓了掌:“精彩精彩,叹为观止啊!”   聂志煊早就看见他们了,先前故意没搭理,听到他出声,不得不回应:“过奖了。”   小玉嘀咕:“我怎么觉得……他的眼神好奸诈好得意?”   乔怀清嘿嘿一笑:“或许是觉得……自己的敌人快完蛋了吧。”   中午12点,第三期(下)准时播出。   所有粉丝都早早吃了午饭,到电视台的大屏前守着。   谭郁时到得晚,小玉奋力挥手:“boss!这儿!”   谭郁时坐下,递了个眼色,乔怀清就知道他办完事了。   聂志煊最后进来,神色比上午更得意,哼着歌坐到了后排座位上。   小玉鄙夷地望他一眼,低声问:“诶,你上回说的t恤,印好了没?”   乔怀清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已经定做好发货了,保证惊艳全场。”   他话音刚落,门口突然急匆匆地闯进来一位工作人员。   视线梭巡一圈后,对准了谭郁时,焦急地小跑过来,附在耳边说了句悄悄话。   小玉离得近,隐约听见了“过去一趟”、“怎么处理”。   相比起火烧眉毛般的工作人员,谭郁时的反应很淡定:“知道了,没事,不用延期,让周导正常播吧,我就在这儿看节目。”   “可是……”   “我心里有数。”   “……好吧。”   小玉撞了撞乔怀清的胳膊,正想问他听清楚什么事了没,后排突然有人高喊:“谭老师!”   是聂志煊的声音。   小玉心里一咯噔,直觉没好事。   “你……最好看看热搜。”聂志煊神色担忧。   他这一嗓子喊出来,所有人都听见了。   肖沐承抱着凑热闹的心态点开了热搜,一眼看见挂着“爆”字的词条,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卧槽!”   明明都是熟悉的中文字,组合在一起就成了一段让人瞠目咋舌的文字:   「谭郁时包养男粉丝」   配图的男粉丝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前粉丝——怼天怼地·毫无道德感·阴阳技能点满·平等创死所有人的乔怀清。   这小子……果然有点本事,竟能爬上谭郁时的床。   谭郁时……原来好这口?品味真猎奇呐……   作者有话说:   谭:我老婆明明天下第一可爱(嘬嘬嘬 第82章 天神塌房   《爱我到底》开播以来,头一回遭遇今天这种情况:播出后一小时,竟然没有任何节目内容登上热搜。   因为网友全在吃瓜。   官博底下评论转眼过千,前十的热评都在问:「谭郁时包养乔怀清的事是真的吗?你们节目组知道吗?」   官博当然不可能回应,却被当成了默认。   更有人认为谭郁时没转发这期,说明心虚不敢出现。   这些判断虽然非常主观,但居然一呼百应,除了粉丝之外,几乎人人赞同。   实在是因为这次曝出的料太生猛了。   不仅有录屏的劲爆聊天记录,甚至有大尺度床照,谁看谁疯:   「我看的黄文都没他俩聊得黄,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的纯爱cp呜呜我要崩溃了啊啊啊……」   「我已经快不认识“湿”、“喷”这几个字了,看麻了……内娱第一狂野嫂子就是你了乔怀清……」   「我的天神……我可以接受你睡粉,但你能不能在睡粉的时候维持你的高冷人设……下次不准再说“老婆的樱桃小嘴甜如蜜”这种话了,求求了……」   「床照不看好奇,看了想死,我承认二位身材很好,但有必要边秀背肌边冲刺吗?我阅片无数都没见过这么神经的姿势……真的希望二位颠公赔我一点精神损失费……」   「这到底算塌房还是圆房?有没有cp粉来谈谈此刻的感受?正主真的做了,而且一夜七次,你们高兴吗?」   cp粉没空搭理这些议论,大多数人都在积极澄清辟谣:   「这聊天记录一看就是p的啊!!谭郁时怎么可能这么说话!」   「还有人不知道现在ai技术可以生成真人照片吗?这种床照要多少有多少。」   「相信的人有没有脑子啊?退一万步说,乔怀清怎么会让人拿着自己的手机录屏啊?他疯了吗?」   为了证明这些聊天记录是假的,cp粉甚至开始寻找种种线索,证明两人绝对没有一腿。   网友辣评:“这或许是史上第一家强烈表示‘我们家两位正主绝对没有在一起’的cp粉。”   然而单薄的澄清在露脸床照面前显得毫无说服力。   尽管谭郁时多年积累下来的好口碑让大部分路人处于摇摆不定的状态,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信了。   众说纷纭之际,一位名叫彭高飞的圈内人突然跳出来证明,聊天记录里的头像就是乔怀清的账号没错,对方曾经约过他。   紧接着,演员杜熙也发了条疑似倒油的微博: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配图是一张表皮无损、果肉腐烂的橘子。   一时间战局更乱,观望的路人开始纷纷相信爆料,数家营销号不遗余力地煽风点火,粉丝跑到谭郁时工作室底下骂声连天:“快告啊!都几个小时啦!只领工资不干事吗!”   陶源看着都着急:“齐姐,咱们还不告吗?”   齐芳当然也不爽,但她沉得住气:“再等等,还没全部钓出来,等老板消息。”   众所周知,明星回应的时间拖得越长,爆料就越有可能是真的。   谭郁时一直没发声,原本相信他的人也开始动摇了,甚至跑到节目其他嘉宾那儿问这事。   盛星波和曹靖都觉得肯定有反转,看谭郁时那从容不迫的样子就知道了,所以都选择了保持缄默。   肖沐承一秒钟节目也没看进去,刷着手机在瓜田里上蹿下跳,看粉和黑的分析都觉得有道理。   聂志煊死死盯着前方相谈甚欢的两位当事人,反倒成了最着急的那个。   最佳公关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居然放着那么大的丑闻不管,在这儿悠哉悠哉地看节目……甚至嗑起了瓜子?!   哪里来的瓜子?!   小玉把昨天没嗑完的瓜子拿了过来,分给全组,大家一起快乐地看完了节目,接着回到排练室,继续对戏直至天色擦黑。   “今天就到这儿吧,辛苦了,回去早点休息。”谭郁时给每个人的剧本上标注出了仍需改进的地方,一一分发,“下周的主要任务是完善细节,我相信你们能做得更好,周六的彩排见。”   “好的boss!”   小玉临走前拽了拽乔怀清:“嫂子,狗实在咱们门口‘路过’第五回 了,你出去的时候当心点儿,我怕他给你套麻袋。”   乔怀清拍拍她手背:“放心妹妹,我还不走,鱼钓得差不多了,该收杆了。”   其余四间排练室陆续暗了灯,嘉宾与粉丝一个个离去。   聂志煊留到了最后,第六次以上厕所为由,“路过”唯一一间亮着灯的排练室。   里边逗留的两人似乎正在自拍,举着手机有说有笑,隔着门听不清在说什么。   他快步走到没人的地方,拨出电话。   “喂,爸,他们还是没反应,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不可能,我亲手从他那儿拿到了手机、亲眼看见了那些内容,怎么会搞错?”但聂涛也生出了一丝怀疑,“除非他给了我一个假手机,可他怎么会提前知道我要找他?他有这么聪明?”   连爹都吃不准,聂志煊就更焦虑了:“万一真是假的,我们岂不成了造谣?”   越猛的料传播越广、影响越恶劣,像今天这种程度,倘若被查出是造谣,他们家的营销号恐怕都会被封禁。   聂涛:“放心,我们又没出面,况且还有证据没放呢,上周他俩从同一家酒店先后出来你记得不?你说那不是节目组订的酒店,我就确定了,他俩之间肯定有问题。那家酒店老板我认识,否则我也不会选在那儿见谭郁时,我让老板调了监控,他俩进的是同一间房!”   聂志煊瞬间来了精神:“真的啊?爸你之前怎么不发?”   聂涛冷哼:“之前发没用,那会儿没多少人觉得他们真搞在一起,又没跟进房拍到证据,随便找理由解释两句就翻页了。现在发才是火上浇油,懂吗?总之你看着就行,爸来操作。”   聂志煊终于放心了。   那两人蠢到在他爸宴客的酒店开房乱搞,还没察觉有狗仔偷拍,怎么可能提前预料到手机被抢?   聊天记录必然是真的,谭郁时这下别想翻身了,人设崩塌,被群嘲一辈子,国内同年龄段中,再也没有人气和实力能死死压住他的青年演员了!   聂志煊心情分外舒畅,不屑再去看那两人一眼,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电视台。   回到家,觉得这么大快人心的事儿不能独享,人多才有意思,于是打电话呼朋唤友:“来我家喝酒,快点儿。”   朋友语气惊讶:“你还有心情喝酒呐?谭郁时和他的粉丝炸了热搜你知不知道?”   聂志煊嗤笑:“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这个才要庆祝啊,他也有今天,哈哈!少废话,赶紧来!”   朋友犹犹豫豫:“我觉得你好像不知道……你先去看看他主页吧,半小时前刚发的。”   聂志煊心脏猛地一坠,意识到他们在说两件事,火速挂了电话,点进小号“最常访问”里的第一位——   谭郁时的确在半小时前发了条新微博。   不是律师函,不是文字澄清,而是一段视频。   点开之后,出现了两个人:   背景是在排练室,灯光明亮,画面干净,谭郁时头发微湿,像是刚冲过澡,清清爽爽的,旁边的乔怀清也是,笑着冲镜头挥了挥手:“哈喽!大家好,我是今天的大瓜男主之一,乔怀清!”   谭郁时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让我先说。”   乔怀清马上退到他身后,狗腿地给他捏肩:“好的好的,boss你先说,我给你按摩,今天辛苦了。”   谭郁时面对镜头正了正色,语气严肃但不失平和:“今天的事,我原本不想出面澄清,因为实在太荒谬了,也不想占用公共资源,所以没有理会,整个下午我都在排练,所有工作人员可以作证。这会儿排练刚结束,看见网上的造谣越来越离谱,而且很多人信了,我只好出来说两句。”   只露了个脑袋的乔怀清适时插嘴:“诈骗犯肯定乐坏了,一下子发现这么多潜在客户。信营销号的那些人,你们当心点儿,最近别接陌生电话,就算对方说自己是秦始皇也别打钱啊。”   弹幕飘过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多损呐”、“阴阳学满级”。   谭郁时接着说:“首先,我想澄清一下,聊天记录是假的,我随便举一条:记录里显示,我们上周日晚上七点在酒店开房,但实际上,那个点我们还没从排练室出来,有监控可以作证,并且排练结束后,怀清就开车回家了,有高速收费记录,一会儿放在评论区。”   “都听见我家boss说的了吧?”乔怀清再次插嘴,他就像比赛中场休息时活力四射的拉拉队,对比赛没帮助,但观众就爱看他表演,“编也编得像点儿吧,那些恶俗下流的话像是我们阳春白雪的谭老师会说的吗?还不如让我来编,比如在床上,他肯定不会说‘你湿湿的’,而是用英文说‘you wet wet’,这才像他嘛!”   弹幕快笑疯了:“狠起来连自己偶像都嘲”、“真不怕谭郁时反手揍你啊”、“不愧是你,谁也不惯着”。   谭郁时非但没生气,还反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继续澄清:“其次,关于照片,我已经托人查证,是ai合成的。非常恶劣的诬陷。幸好,造谣者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个大错。怀清,过来。”   “到!”乔怀清一个绕身闪现到前面,背朝镜头。   谭郁时扯住他t恤的后领,往下一拽,露出了半个肩头,以及后背的胎记——   橙红色的鱼形图案印在白皙的肌肤上,隆起的蝴蝶骨刚好卡在鱼身部位,赋予了它极强的立体感,只需稍稍扭身,光影变化,整条鱼就仿佛翩跹游动了起来。   “照片里的人背后,没有这个胎记。”谭郁时注视着着镜头,面对成千上百万无形的观众,坚定启口,“他是独一无二的乔怀清,也是我唯一的小锦鲤,请大家不要认错。”   作者有话说:   聂:糟了又成了大助攻。 第83章 老公难防   铁证如山。   聂志煊看到这儿,心已经凉了半截。   可以想象到现在热搜上是怎样的盛况。   cp粉嗑疯了,大呼“这是真的在谈吧!!”,唯粉们开始底气十足地反击造谣的营销号,路人为自己的轻信而尴尬内疚,甚至帮着粉丝澄清。   谭郁时和乔怀清已经彻底赢了,而视频仍在继续:   乔怀清整理好衣领,重新站回谭郁时身后,给他捏另一边的肩膀。   看起来像只乖巧的小狗,随时听从主人的调遣。   “相信听到这里,大家心中已经对此次事件的真实度有了判断。”谭郁时噙着笑,被造谣嘲讽了一天,心情依旧很好,“话都说到这儿了,我顺便提一句,上周有人拍到我与怀清住进同一家酒店。”   乔怀清的表情怔了一瞬,似乎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这个。   谭郁时:“没错,我们排练的这两天,确实同吃同住,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请大家不要轻信谣言,期待最后一期节目,怀清和其他粉丝将与我共同出演。至于造谣者,我会交由工作室处理,此事不再回应,祝大家周末愉快。”   视频到此结束。   聂志煊将手机狠狠摔向沙发,没注意到手机触垫反弹飞向了自己,破口大骂:“他妈——啊!!”   互联网上的喧嚣破坏不了平和的夜色,乔怀清锁了手机,将各种声音统统屏蔽。   “好端端的,你突然提酒店那事儿干嘛?”   车子行驶在高速路上,他陷在副驾的座椅里,哼着气斜睨身旁的男人。   “录视频前你可没说有这一part,本来早就翻页了,也没多少人知道,现在好了,热搜上好多人在讨论,重点都模糊了。”   谭郁时开着他的车,耐心解释:“聂涛那种名人,不会随随便便找家店请客吃饭,一来要保证谈话的私密性,二来要确保不会泄露出去。我猜他八成认识酒店老板,或许能拿到我们进同一间房的证据,与其等他放出来,不如我们先发制人。”   乔怀清:“可是你说我们住在一起,大家会乱猜啊。”   “我们越是坦荡,别人越不会往那方面猜。况且我也说了,我们这阵子在排练,大部分人会以为,我们是为了代入角色才住一起。”   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除了嚎得惊天动地的cp粉之外,热搜上的路人大多是调侃性质,并不觉得他们两个男人住在一起是什么大事情,毕竟谭郁时刚澄清了谣言,若真与粉丝有一腿,何必多此一举提这事?又没人问。   既然主动提了,说明人家身正不怕影子斜,纯属捍卫自己和粉丝的名誉。   还有人夸谭郁时敬业、没架子、愿意与粉丝同吃同住,与节目中展现出的形象一模一样,优秀偶像名副其实。   “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乔怀清想着想着嘴角就忍不住翘起来了。   即使以后他俩真的公开了,也有解释的余地,比如:“早就说了我们住在一起啊,是你们觉得我们清白,我们可没说。”   他老公真聪明。   “诶,等等。”乔怀清突然发现一个逻辑不通的地方,“既然你已经意识到聂涛或许认识酒店老板了,为什么还选在那儿开房?还把我喊过去?你不会是故意给他送把柄吧?这样你就能顺势进一步公开我们的关系……”   谭郁时握方向盘的手一紧。   不过下一秒,乔怀清就自己想明白了:“哦对,差点忘了,你那时候被下药,头晕走不远,只能在那儿住下……不好意思,错怪你了,该死的老畜生,真阴险!”   “……没错。”谭郁时轻吁一口气,很自然地转移话题:“其实你昨天告诉我计划的时候,我很惊讶,没想到你会伪造聊天记录给他。”   乔怀清一摆手:“嗐,我也没想到真能派上用处,不过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你,让你别针对他儿子肯定是幌子,想让你放松警惕,接着从我这儿找到突破点弄死你。他对我可不会那么客气,所以我故意诱导他来抢我的手机,不成功也没事儿,再想别的办法。”   谭郁时:“嗯,你这次帮了大忙,他养的营销号几乎全钓出来了,我经纪人会处理,杀鸡儆猴一回,短时间内就算我们再传出丑闻,其他人也得掂量掂量要不要下场。”   乔怀清想了想:“把彭高飞一块儿办了吧,任晓萱很想公开手撕他,但他们分手时闹得很难看,她不想让网友知道这些私事。”   谭郁时对这个名字颇有印象,皱起眉:“任小姐在朋友圈发那组照片的时候,说你是去帮她的,怎么帮的?”   乔怀清正在看杜熙微博底下骂他绿茶的评论,没注意到身旁男人的表情变化,提起这事儿还挺得意:“我故意找他聊骚,和他见面开房,让任晓萱来捉奸。他还想用这事拉我下水,造谣我乱约,幸好有任晓萱和那组照片为证。”   谭郁时沉默片刻:“……你亲自上阵勾引他?”   “对啊,勾得他五迷三道的,揍他的时候他还说爽呢,就他那猪头,我一点性趣也没有。”   谭郁时沉默良久。   突然发问:“今晚去我家吗?”   乔怀清抬头,眼神戏谑:“谭老师怎么回事啊,以前想方设法引诱你都不肯,现在一天不睡我就忍不住啦?行啊,反正就算被人发现了,也可以说成是为了排练嘛。”   “不会被发现的。”谭郁时踩下油门,缓缓加速,“我那里很隐蔽,隔音也好。”   乔怀清此时尚未明白“隐蔽”和“隔音好”的真正含义,直到进了门被按在客厅沙发上一通收拾。   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只能叫“老公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   谭郁时呼出一口热气,并没有停:“这种程度不够让你长记性的。”   乔怀清斗不过,一条腿被摁在沙发靠背上,另条腿被压着垂在地毯上,完全撑开,可想而知对韧带是多么艰难的考验,完事后两条腿抖得直打摆子。   谭郁时念在他明天要上早八,到底还是留了情,没折腾到他下不了地,清理过后,抱进卧室相拥而眠。   月色缠绵,往屋里投下梦境般的光华。   乔怀清在这清淡的柔光中,用视线描绘眼前人的轮廓,发现谭郁时的下巴似乎比他们初见时尖了一点。   表面运筹帷幄,私底下不知操了多少心。   这阵子发生的事太多,看似一切顺利,过程其实充满未知与忐忑。   他不知道聂涛会不会信他伪造的聊天记录,不知道谭郁时能不能毫无芥蒂地接受他的出身,也不知道今晚这个澄清视频发出去是否真的能反转局势。   一口气始终提着,到这会儿才终于松了。   连他都尚且如此,敌人更多压力也更大的谭郁时可想而知有多辛苦。   “谢谢你……”乔怀清悄悄收紧手臂,把人搂得更近,手掌轻轻覆在沉睡的男人头顶,反复抚摸,“你特别厉害。”   从没想过有人能给他如此强烈的安心感。   他很确信即使他什么也不做,谭郁时也一定有办法解决所有难题。   这家伙的克制是一种蛰伏。   小时候没能力与险恶的家族抗衡,就等到时机成熟时一举曝光。   与他重逢之后,便开始为他们的未来铺路,先是调查他的信息,发现他与聂涛的纠葛后,意识到这将会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于是一边挑衅聂涛、引其上钩,一边逐步让公众接受认可自己喜欢的人。   这样未雨绸缪的谭郁时,肯定能找到、甚至已经找到了扳倒聂涛的方式。   这次的聊天记录事件,不过是锦上添花。   乔怀清放松地阖眼,不再焦虑。   ……但是话又说回来,谭郁时连他错综复杂的家庭往事都能查到,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发现他的画手账号?   该不会……已经被视奸了吧?   乔怀清沉思数秒,立刻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怎么可能,开小号视奸老婆这种不要脸的操作,只有骆恺南那种家伙做得出来。   光风霁月的谭郁时哪儿屑于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绝对不可能。   作者有话说:   骆:如果他真干了怎么办?   乔:那就说明我老公爱我爱到离不开我,时时刻刻监控我的动向,幸福~ 第84章 给我等着   谭郁时工作室的效率极高,齐芳的工资不是白拿的,澄清视频发出后,立刻将带头造谣的账号一网打尽,血洗了大大小小共三十多个营销号。   粉丝也没闲着,平白无故被泼了这么大一盆脏水,就算不是为了谭郁时,也得为无辜被嘲的自己讨回公道。   平日里不控评不打榜的佛系粉丝连夜学习如何举报,别家粉丝友情相助指导,学会之后的粉丝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造谣账号在哪儿?我现在强得可怕!」   影响力大的那些账号都被齐芳告了,剩下的小喽啰要么望风而删,要么被举报到禁言封号,甚至有直接销号跑路的。   本次钓鱼执法堪称效果显著。   尽管火没烧到始作俑者聂涛身上,但一时间营销号统统闻“谭”色变,近日内都不敢再触谭郁时的霉头了,也算是暂时封印了聂涛的一项攻击手段。   粉丝们像打了一场大快人心的胜仗,无论唯粉或cp粉,统统相聚一堂,欢乐团建了一整周:   周一,粉丝清扫剩下的造谣账号,去杜熙微博大骂“绿茶还不删博!”,看昨天没顾得上看的第三期(下)。唯粉花式安利谭郁时的宠粉片段,cp粉分析糖点,认定谭郁时那首应援歌是看着乔怀清唱的。乔怀清在校内被拍,穿着印了游戏logo的T恤。   周二,粉丝基本消灭造谣账号,去杜熙微博大骂“绿茶还不删博!”,回顾《爱我到底》一至三期,深度研究未开发的细节,二创再度迎来小高峰。乔怀清在健身房被拍,穿着印了游戏logo的运动裤。   周三,被告的造谣账号陆续道歉赔偿或被永久禁封,杜熙顶不住压力终于删博,粉丝开始猜测第四期节目的内容。乔怀清在外与朋友吃饭被拍,三人都戴着印了游戏logo的帽子。   周四……狗仔终于放弃跟拍了。   这哥们儿天天正常上课毫无爆点就算了,竟然反向利用他们给自己的游戏打广告!   他们蹲守得腰酸背痛一无所获,人家销量猛增大赚特赚。   当这么多年狗仔,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万众瞩目的最终期,终于在鸡飞狗跳中来临了。   周五晚上,所有嘉宾与粉丝入住酒店,周萍统一交代周六彩排的注意事项。   散会后,小玉跟着乔怀清一块儿回房,进屋看见里头已经有三个人了,其中两位是被拍到与乔怀清吃饭的朋友。   “介绍一下,我的狐朋狗友们:骆恺南,吴迪。”   小玉打了声招呼:“我补嫂子物料的时候看过你们的采访视频!不过这位似乎没见过……?”   骆恺南:“他是我对象,你喊他詹老师就行。”   詹子延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看起来似乎真是一位老师,小玉马上乖巧地喊了句“詹老师好”。   乔怀清边拆快递边解释:“本来不想麻烦詹老师的,但我们这次的计划需要五个人。”   吴迪疑惑:“你们组不是还有三个粉丝嘛?让他们帮忙更好吧。”   一提这个小玉就来气:“他们都被聂志煊的表象蒙蔽了!以为boss和他关系不错呢!我不方便直说他干的那些坏事,毕竟boss都没撕破脸。”   吴迪长长地哦了声:“懂了,不过我们这么明目张胆,会不会被聂志煊的粉丝骂呀?”   乔怀清取出五件t恤,其中一件丢给他:“你打游戏的时候被骂户口本还少吗?还怕这个?人家小妹妹都不怕。”   骆恺南捏起t恤,看清了上面印的字,面无表情道:“你帮我打了广告,我帮你的忙,无可厚非,但子延凭什么帮你?事先可没告诉我,我带他来只是为了看节目。”   詹子延扯他袖子:“这点小事不要紧的,没告诉你就是怕你不同意嘛。”   乔怀清接着掏出口罩和帽子:“放心,我不会害詹老师的。给你们仨都准备了隐姓埋名的装备,你们穿个衣服配合一下就行。哦对了,这事儿别告诉我家那位啊,给他个惊喜。”   吴迪:“我看是惊吓吧……”   五件衣服铺开摊在床上,小玉兴奋地搓了搓手:“这损招也就你能想出来,到时候聂志煊肯定气成包公脸,还拿我们没办法,哈哈哈!”   乔怀清嘿嘿笑道:“明天彩排我再去确认下他是不是坐我们旁边,是的话就没问题了,让全国观众跟我们一块儿嘲笑他!”   周六,五位嘉宾带着粉丝来到彩排场地。   抠搜了三期的节目组终于财大气粗了一回,在他们排练的这两周内,搭建了五个一比一还原的实景舞台,与电影中的原版场景达到了90%的惊人相似度。   比如谭郁时这组的病房场景,大到病床,小到床脚的病人姓名牌,无论镜头会不会拍到,都尽力还原了。   各组按抽签顺序上场彩排,舞美灯光道具殊效齐上阵,好几个机位的摄像头对着拍,周萍等工作人员就站在台下看。   整体而言,前四组的表现差距不大,非要说的话,聂志煊拿到的角色设定最出彩,即使他只能演出三分,也比其他嘉宾的扁平角色要吸睛。   不过谭郁时一上场,这“睛”就完全被他吸走了。   周萍虽然不懂表演,但看完之后,觉得他应该在评委席。   尤其是最后的借位吻,观众看了还不得疯?   这期业务能力考验完全是他的统治区。   最牛的是,谭郁时不仅自己强得突出,全组粉丝的表现也比其他组的粉丝好上一大截,像是偷偷报了速成班,不说演得多么好,起码不让人觉得尴尬。   其他组也旁观了全程,自叹不如,但不至于嫉妒。   谭郁时带火节目之后,他们也跟着沾了不少光,如今微博粉丝翻了倍,工作邀约不断,知名度大大提高,心里对他是有几分感谢的。   肖沐承感慨:“谭哥就算不当演员,干别的应该也能成功,你说是吧志煊?”   聂志煊笑笑:“那当然啦。”   肖沐承的视线又落到他的前粉丝身上:“哎,就连谭哥的粉丝也是,乔怀清要是不学画画,而是进演艺圈,可能会比我们还火吧……哦不,他现在已经比我们火了,现在网友都管我叫‘乔怀清的赛博案底’,呜呜。”   聂志煊这几天憋的气无处发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讥讽:“别难过,人红是非多,今天万人爱,或许明天就变万人嫌了。”   肖沐承微愣:“什么意思?你觉得他会塌房?”   聂志煊:“不啊,我是担心他学不会谨言慎行,你也知道他这人比较乱来嘛。”   “那倒是……他连你都敢怼,而且明天是直播,真怕他又闹出幺蛾子。”   “反正后果也是他自己承担咯,不关我们的事。我更担心的是,明天我爸亲自来当评委,视察我的表现,我快紧张死了。”   肖沐承的注意力马上被他带偏了,拍肩宽慰:“放心,你爸肯定不会让你当众出丑的。有空替我也说说情啊,要是演得不好,求他别当着那么多观众的面骂得太难听。”   聂志煊哈哈笑道:“当然不会,我爸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彩排结束时已是晚上,各组用过餐后便回房休息了。   上周的聊天记录事件后,“使坏”cp的热度可以说是空前高涨,而这周又是最后一期节目,观众的期待值达到了巅峰,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讨论。   狗仔们担心节目结束后两人解绑、热度下降,错失这波流量,于是重振旗鼓,守在酒店内外,第一时间获取两人的最新动向,连他们晚餐吃了什么都发到网上,满足网友的好奇心。   这种节骨眼上,乔怀清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晚餐后乖乖回自己房间休息。   反正就忍一两个晚上,他也没饥渴到那地步。   房间在高层,他进电梯刷了卡,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又进来两人。   双方打了个照面不约而同地愣了愣。   聂涛先反应过来,挥手让助理出去:“你去搭另一部。”   助理点头,转身便出去了。   门完全关上的那一刻,乔怀清插着兜,懒散道:“聂导,晚上好啊,这回还想抢我的手机吗?”   聂涛刷了房卡,按下楼层,一反常态地和颜悦色:“哎,怪我太不关心你了,忘了你背上的胎记,被你摆了一道。不过嘛……   他突然一笑,叫人汗毛竖起。   “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一闹,人尽皆知,连你亲妈也听说她儿子现在出名咯,赚大钱咯,她周中还给我打了个电话呢。”   乔怀清仿佛突然被定身,脸色迅速阴沉:“你想说什么?她会来找我吗?”   “慌了?怕她来找你认亲?”聂涛知道自己戳到他痛处了,笑得越发得意,“我不清楚她想做什么,就算清楚也没义务告诉你啊,你连聊天记录都不给我看真的,我又何必坦诚相告呢,你说对吧?”   电梯上升的速度很快,两三句话之间就抵达了楼层,聂涛走出去两步,停在电梯外,回身睨他:“你有没有意识到,你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个麻烦制造机?”   乔怀清面无表情地等待电梯关门。   “乔玉珍也好,谭郁时也好,他们只是在容忍你,图你的钱财或身体罢了,尤其是乔玉珍,她当初继续收养你无非是良心过不去,你猜她要是知道有机会甩掉你这个麻烦,会是什么反应?”   电梯中的青年长身而立,眼中寒光刺人,没有露出他预想中的受伤神色,反倒随着轻哼带出一声讥嘲:“你虽然不是我爹,但爹味倒是很足,对我说教?就你?也配?”   聂涛自从成名后,许多年没被人这样当面骂过,张嘴欲驳斥,可乔怀清的话太密,根本不给他插嘴的机会,按住开门键一通输出:   “啊是是是,他们都另有所图,但起码我年轻貌美有钱有名。你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能干嘛?跑龙套?该不会赚得没我多、名气没我响吧?”   “现在是谁年纪大谁就有资格说教吗?我以为是看谁更有本事呢。按我的标准,你该喊我一声爹,但我老公可能不希望我带子成婚,所以免了。”   “你看不起我没关系,我活着也不是为了取悦你这个老畜生,不甘心的话建议早死早投胎,打个时间差,下辈子争取当我太爷爷,这样我一出生就差不多能给你送终啦。”   在聂涛彻底发飙冲过来之前,乔怀清果断按下关门键,挥手拜拜的同时粲然一笑:“哦对了,你给我老公下药的事还没跟你算帐呢,你敢整他,我就敢整你儿子,明天直播你等着。”   作者有话说:   聂涛:(惊疑)他怎么知道我下药的事?谭郁时明明没喝啊! 第85章 应援战服   电梯继续上行,来到房间所在楼层。   走出来的青年没了刚才牙尖嘴利的气势,经过长廊,刷卡进房,扑倒在床上。   遇事不决,先装死一会儿。   过了五分钟,他无奈爬起,拨出电话。   该解决的事还是要解决。   铃响两声后,那头传来一道慈婉的声音:“怎么了清清?突然打电话,不是在录节目吗?”   “没事儿,妈。”乔怀清笑起来,“你的来电铃声怎么是谭郁时在节目里唱的那首应援歌啊?这么喜欢这个女婿?”   乔玉珍也笑:“能不喜欢吗,前几天那事儿,他那么维护你,是个值得托付的好男人。”   聊天记录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乔心彤这个冲浪达人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不过担心影响最近正在巴黎办展的乔玉珍,没敢告诉她,直到当天晚上,谭郁时的澄清放出来,才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乔玉珍。   “其实啊,我原本心里也没底,毕竟人家是大明星。不过既然你喜欢,谈段恋爱也挺好,又不是非得奔着结婚去。”   乔玉珍说得委婉,但意思他们都懂:哪怕将来会分手,享受当下就好。   “没想到,人家好像比你还着急。彤彤给我看了粉丝的分析帖,从那什么,哦对,从超话里找的,都说他这是在给粉丝做心理准备呢,肯定很快就会公开了。还说什么,你俩要是在abo里,他或许已经让你怀上了,所以这么急着公开。”   乔怀清哭笑不得:“妈,让姐少逛超话,瞎看什么呢。”   乔玉珍嗔道:“我觉得分析得挺有道理,人家以前从来不发什么海棠花啊白月光的,被人造谣了也是让工作室处理,遇到你之后,都是亲自出面说,可见多看重你啊。”   好吧,分析得倒也没错。   乔怀清没法反驳了。   “妈,这件事先放一边,我有其他事要说。”   乔玉珍听出他语气变了,也认真起来:“嗯,你说,妈听着呢。”   乔怀清捏了捏鼻子,压下那股涌上来的酸意:“就是,我刚才吧,遇见聂涛了。他说……生我的那个女人,可能会来找我。”   他不想喊对方“亲妈”。   那个女人或许也有自己的无奈,但从未给过他一丝关爱,没资格获得这声称呼。   乔玉珍怔了好一会儿:“其实我不意外,我早就想过无数次,她某天可能会来与你相认,但没想到是在这个时候……”   “我肯定不会认她的。”乔怀清果断道,“随她搞什么花样,哪怕她威胁我,要让我身败名裂,我也不可能认她。”   乔玉珍担心道:“还会这样?”   乔怀清:“我只是打个比方啦。”   乔玉珍稍稍放心:“你别着急,她来找你又怎样?你都这么大了,不想走她还能绑架你不成?”   乔怀清笑起来,俏皮道:“没错,就是这个理儿,只要妈你还要我,我肯定不会走的。不对,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不会跟她走的,我唯一的好妈咪只有你。”   乔玉珍听完却沉默了。   房内昏暗,四周静谧,乔怀清蜷着身体,像堆滑坡的土一样缩在床角,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聂涛的话其实杀伤力挺强的,直击了他的要害。   乔玉珍的确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哪怕自己用心照料的养子一夜间成了小三的孩子,她也能隐忍不发,多年后才在情绪崩溃之际不慎泄露真相。   那次将他找回来之后,乔玉珍选择继续收养他,究竟是因为舍不得,还是因为良心过不去呢?   他从来都不敢问这个问题。   “傻孩子……”一声叹息从那头传来,“你害怕妈会让你跟她走啊?怎么会呢,你也是我唯一的好儿子,你和彤彤是我的手心手背,离了谁都不行。”   乔怀清嗯了声,安静片刻后,小声问:“那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女人给你一大笔钱,比我给你的还要多呢?妈你会不会……”   乔玉珍有些生气了:“想什么呢,妈是那种为了钱卖孩子的人吗?是不是聂涛瞎讲?也就他能说出这种不要脸的话,你别信他,多少钱都不换。”   乔怀清用力点头,带着鼻音轻轻道:“嗯,妈,我会赚更多钱的,不会让你失望的,明天记得看直播呀,晚上七点,你那儿是中午十二点。”   乔玉珍语气软下来:“一定看,你早点休息,赚钱什么的不重要,身体健康最重要。”   “好。”   挂了电话才七点,再早也不可能这么早休息。   乔怀清又爬起来摸鱼,难得正儿八经地画了张肖像,发到朋友圈里。   吴迪第一个评论:「我去,你还会画水墨画呢?」   水墨笔刷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位端庄婉丽的妇女形象,眼底眉梢都含着笑意。   乔怀清回复:「水平一般,比起我妈差远了。」   小玉点赞并评论:「嫂子多才多艺啊!」   乔怀清:「嗯哼,明天记得把咱们的战服穿上。」   小玉:「遵命!」   回条评论的功夫,又多了一个点赞。   乔怀清看见头像,点进去给对方发消息:「谭老师,怎么只点赞不评论啊?我画的可是你的丈母娘。」   谭郁时很快回复:「在心里拜了拜。」   乔怀清笑出声:「又不是观音菩萨,拜什么拜啊。」   谭郁时:「因为妈像菩萨一样无私。」   乔怀清嗷地一声陷进床里,心软成水:「你这么夸我妈,我下辈子都要爱你了。」   谭郁时很正经:「先过好这辈子。」   “过不好了。”乔怀清改发语音,利用剩下那点鼻酸的劲儿,小声抽气,“呜,老公,我刚遇见聂涛了,他欺负我,骂我骂得可难听了。”   谭郁时也回语音,声音含笑:“你没骂回去?”   乔怀清:“我哪儿敢啊,他可是明天的评委之一,万一他故意挑我们组的毛病、让我们当众出丑,怎么办呀?”   谭郁时:“观众都有眼睛,如果他乱点评,挨骂的会是他自己。”   我想也是。   乔怀清心中暗哼。   谭郁时的表演有目共睹,量那老王八也不敢睁眼说瞎话。   况且难道他不骂,聂涛就不会使绊子了吗?   横竖都要对上,不如先骂个痛快。   “可是我受不了这个气,呜呜。”他这阵子天天学习表演,假哭起来有模有样的,抽抽噎噎道,“老公,你是没看见他那副嚣张跋扈的嘴脸,我被他骂得只敢躲在电梯里不出声,现在想起来还难受呢。”   谭郁时配合道:“别哭,我给你报仇。”   乔怀清没指望能骗过他,就等这句话呢,立刻收声,问:“你有对付他的办法啦?”   “嗯,时机差不多了,过几天收网。”   “什么收网?你干什么了?”   “从年初就开始收集证据了,不过那会儿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年底的金影奖,我不会让他再从中作梗。”   年初?   那不就是《追声者》上映的时候吗?   当时聂志煊的贺岁片同期上映,抢排片之后才压住谭郁时的风头。   粉丝早有猜测,圈内也心知肚明,但一边是刚回国没根基的青年演员,另一边是在业内有话语权的知名导演,谁都知道该站队哪边。   谭郁时自己也没发声,看似吃下了这个哑巴亏,没想到这大半年内居然在收集证据。   “你总是闷声干大事啊谭老师。”乔怀清调侃,“你粉丝义愤填膺了大半年,天天为你叫屈,你居然能忍住不告诉他们,还倾情指导聂志煊,他们现在都以为是自己误会了,其实你俩关系很好呢。”   谭郁时:“当然不能说,打草惊蛇的道理你也懂,况且抢排片这种小事,即便坐实了,也动摇不了聂涛分毫。”   乔怀清好奇:“你还发现了什么证据?不会是他婚内出轨的黑料吧?可别影响到我妈啊。”   谭郁时:“不会的,很快你就知道了,一切有我,安心。”   有他这句话,乔怀清便索性不去想了,睡足了九小时,第二天醒来精神抖擞。   历时一个多月,火爆全网的《爱我到底》终于迎来了最终期。   晚上七点开始直播,白天所有人也没闲着,上午抓紧时间又彩排了几遍,下午开始做妆造、接受采访。   四点左右,参演的粉丝与亲友团率先入场。   乔怀清和小玉领着大家到指定位置就坐,任晓萱在场内指挥:“诶诶,你们组来这儿。咦?怎么都穿这么多?不嫌热啊?”   小玉捂着外套,昂首道:“不热!我们穿了应援服,一会儿准备惊艳四座!”   任晓萱看向乔怀清:“肯定是你的主意,不会又是游戏广告吧?那可不允许啊。”   乔怀清高冷一哼:“我是那种不分场合乱来的人吗?”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射向他。   “……好吧,以前或许是,这回真不是。”   任晓萱对小玉还是比较放心的,见她也穿了,以为就是给谭郁时表白加油之类的应援服,于是暂时放过了他们:“你们从第一排23号开始坐。”   “行。”   座位是早就安排好的,乔怀清事先踩过点,熟门熟路,安排好三位新粉后,给谭郁时也留了个位置,接着调整座位顺序:   “从左到右,分别是我、小玉、胖迪、姓骆的、詹老师,别坐错了,错了就不对了。”   五人依次坐下。   小玉问:“咱们什么时候脱外套啊?热死了。”   乔怀清:“别急,聂志煊马上就到。”   骆恺南全副武装,几乎没露脸,透过口罩说:“这么丢脸的事我只陪你干这一回。”   詹子延有点儿紧张:“镜头会不会扫不到我们呀?那不就白穿了?”   吴迪脚趾扣地,哭丧道:“扫不到最好,我已经开始觉得社死了。”   “嘘!别说话,他们来了。”乔怀清冷笑,盯着带组员入场的聂志煊,“现在就脱,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小玉狞笑:“Yes sir!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吴迪捂脸:“算了,来都来了,豁出去了!”   骆恺南和詹子延犹豫了会儿,事已至此,也只好脱了外套。   五件同款T恤显露了真容——   相同的纯白底色,唯有胸前印的硕大字母不一样。   从左到右,分别是:L、O、S、E、R。   下方还有一个箭头符号“←”。   乔怀清打头阵,坐在最左侧,旁边就是聂志煊小组的指定位置。   当着成千上百万观众的面贴脸开大嘲讽,这不爽死?   小玉兴奋地与他击了个掌,昂首挺胸地等着聂志煊走来。   只见对方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然后去了最左侧的位置。   与他们相距十几个座位。   乔怀清:“……?”   小玉:“???”   吴迪:“卧槽,怎么和你说的不一样?”   骆恺南:“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詹子延:“我也……”   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下一组紧接着入场,盛星波搀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高声问:“任姐!我奶奶坐哪儿啊?她眼神不太好。”   任晓萱回头喊:“放心,我早就给你调整好座位啦,你们组坐最中间,就乔怀清那组旁边!”   “诶好!谢谢任姐啊!”   “客气啥!”   “……………………”   无人注意的角落中,五个人飞快地重新穿上了外套,捂出的却是一头冷汗,窃窃私语中压着惊涛骇浪:   吴迪咬牙切齿:“瞧你出的馊主意!!现在我们成辱骂老人的畜生了!”   乔怀清疯狂抹汗:“这时候责怪有用吗?还好我们带了外套……”   小玉:“穿十分钟我就要热晕过去了!我去找找有没有替换的衣服!”   吴迪:“帮我也找一件!”   乔怀清:“我也要!”   骆恺南:“呵。”   乔怀清:“你呵个屁?你不要?”   骆恺南:“……拿两件。”   詹子延推了推眼镜,平和道:“等一下,别着急,我有个办法。”   盛星波扶着腿脚不好的奶奶,走得很慢,花了小半分钟才走到第一排中央。   另一组已经坐着了,他笑着打招呼:“小玉,这是我奶奶,我不让她来她非要来,我……嗯?你们这衣服……”   “奶奶好!”小玉甜甜地喊了声,搀扶奶奶坐好,接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热情洋溢地介绍,“你问我们这衣服呀?当然是提前知道你奶奶会来,所以特意准备的欢迎仪式啦!”   盛星波从左到右看过去——   四个大写字母:R、O、S、E。   底下还有四个箭头,指向他奶奶。   小玉带头鼓掌:“为辛劳的奶奶送上‘玫瑰’!祝奶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另外三人立即跟上,掌声热烈。   盛星波:“……”   虽然看不懂这种奇特的欢迎仪式,但他大为震撼。   “你们……这也太隆重了,谢谢谢谢。”紧接着他目光一转,疑惑地问,“那……怀清衣服上的’L‘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了最旁边的青年身上。   乔怀清拍拍身旁的空座,抛了个wink,比了个心:“代表’LOVE‘,献给谭老师的,我最热烈的爱。”   作者有话说:   乔:我再也不搞抽象了。   玉:一次外向换来终生内向。   詹:小朋友们还是要有大人带啊(微笑) 第86章 直播开始   五分钟后,做完妆造的谭郁时也入场了。   看见一排蔫儿了吧唧的小白菜,再看t恤上的字母,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他坐下,笑问:“你的复仇计划似乎没有成功?”   乔怀清连忙捂住他的嘴:“嘘!别被人家奶奶听见!”   旁边的三名粉丝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两周内,他们的眼睛见识了太多。若不是签了保密协议,早发网上去了。   这两人要是没在谈,就把他们仨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谭郁时笑了两声,略过此事,随他们一起候场。   五点,所有工作人员准备就绪。   六点,现场观众凭票入场。   七点整,《爱我到底》第四期,即最终期,准时开播。   仅五分钟后,全网在线观看人数就破了十万。   主持人是两位颇具知名度的中年演员,一男一女,一捧一逗,很快热起了场子。   本期虽是重点考察业务能力,但不可能一上来就让每组轮番表演,这样加起来直播时长才一个多小时,太短,节目内容也很干。   所以周萍安排了些额外的小游戏,丰富节目内容。   第一个环节是“你问我答”。   五位嘉宾上台,主持人提出与粉丝相关的问题,答对一题加10分,答错一题扣10分。   “各位请听第一题。”女主持看着手里的题目卡说,“请在15秒内写下一位粉丝最喜欢的食物。”   录制期间,粉丝与嘉宾有多次机会共同用餐,稍微用心点儿的都能答出来。   15秒后,嘉宾展示手中白板。   曹靖与盛星波的粉丝都是一路跟过来的,中途没转过粉,自然很熟悉,两个人都答对了。   肖沐承与聂志煊就比较尴尬了,能写的只有这两周一起排练的几位粉丝,然而他俩吃饭几乎都是单独行动,结果可想而知。   肖沐承老实承认:“怪我没做好功课。”   聂志煊相对圆滑:“我们组忙着排练,没太多时间闲聊。”   舞台左侧有块直播大屏,观众发的弹幕全显示在上面,有人嘲讽“没用心就是没用心,扯什么别的啊,其他组就有时间闲聊呗?”,但很快就被粉丝刷掉了。   最后镜头对准谭郁时。   弹幕迎来大爆发。   他的白板上写着两行字:   「小玉:螺蛳粉   怀清:蛋挞」   谭郁时:“只来得及写两位。”   小玉懊恼地敲自己的脑袋:“怪我怪我,为什么爱吃的东西笔画这么复杂,早知道就说爱吃土了!”   女主持笑道:“意思是多给点时间,你还能多写几位?”   谭郁时:“我们组的,我都知道。”   女主持:“哦?是吗?那我可要考考你了啊,我手里有你全部组员的爱吃食物,这两位你答对了,其他三位呢?”   谭郁时丝毫不慌,一个一个报出来,完了说:“我们排练的时候经常点外卖,都是我点的,当然知道他们爱吃什么。”   女主持惊叹:“全答对了!厉害厉害。”   谭郁时:“有额外加分吗?”   女主持:“很遗憾,没有,不过相信你已经赢得了所有粉丝的一致好评,大家说是不是啊?”   线上粉丝与现场粉丝共同欢呼,弹幕又是一波刷屏:   「boss你已经是最高分了还想加分哈哈哈,给别人留点面子吧!」   但谭郁时没打算放水,接下来的问题几乎道道加分,九题过后,总分毫无疑问地位居第一。   “接下来是最后一题,这是一道简答题,请认真思考后作答。”主持人郑重道,“请用一句话描述你对《爱我到底》这个节目名称的理解。答题时间两分钟。”   肖沐承有些摸不着头脑,最后按自己的想法写了句:“希望粉丝永远爱我。”   盛星波第二个写完,展示白板:“要凭我的真诚努力留住粉丝。”   聂志煊第三:“我要先爱粉丝,粉丝才会爱我到底。”   曹靖深思熟虑后提笔写下:“这是对粉丝的承诺:我会让你们一直爱我。”   肖沐承一看他们三个的回答都比自己有水平,马上擦掉原本的傻瓜式答案,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终于在时限之前,改成了一句自认为更有文采的回答:“居安思危,时刻思考如何守住粉丝的亲赖。”   话是不错,可惜字写错了俩。   弹幕一片哈哈哈,又开始刷起了“肖贵人愚蠢却实在好笑”。   两分钟时间到,谭郁时也终于翻板,句子出乎意料地简短,只有四个字:“‘我’指粉丝。”   乔怀清微愣,继而醍醐灌顶,在心中吹了声口哨。   大boss直接杀死了比赛。   弹幕短暂地稀疏了一小会儿,紧接着便是强烈的反弹,密集到遮住了谭郁时的脸:   「boss牛比这个词我已经说累了!!但我还是要说!!」   「天神已经在next level了,我爱豆输得不冤。」   「当谭郁时的粉丝一定很幸福很安心吧,这种用心程度真是装不出来的。」   ……   吴迪不怎么追星,还没想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啊?怎么大家都这么激动?”   小玉解释:“‘我’指粉丝,意思就是,《爱我到底》这名字并不是指粉丝要一直爱偶像,而是希望粉丝一直爱自己,始终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吴迪:“我去,这别说粉丝了,我听着也感动啊!”   小玉:“呜呜呜是吧是吧。”   乔怀清毫不惊讶,谭郁时就是这样的人。   在他过去的人生中,家庭复杂、职场险恶、所爱难寻,或许唯有拍戏是最单纯的,粉丝是最真诚的。   而他刚好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也早已厌恶金钱权利的斗争,不会被日益增长的名利腐蚀。   这才造就了现在粉丝眼中的“优秀偶像”。   一切都有迹可循。   周萍对这个答案相当满意,赞许地点头:“谭老师理解了我的心声啊。”   任晓萱看了眼手表,说:“周姐,我去趟后台,瞧瞧粉丝家长都安排妥当了没。”   周萍的脸色瞬间垮了:“行,你去吧。哎,非要让我加这种强行煽情的环节,太俗了。”   任晓萱也挺烦的:“聂导开口了咱也不好不给面子,忍一忍吧,反正就几分钟。”   第一个环节结束,主持人报了各个嘉宾的加减分情况,接着进广告。   十分钟后,直播继续,舞台焕然一新,主持人介绍下一环节:随机表演。   这环节提前彩排过,纯娱乐性质,除了爱豆出身的肖沐承准备了solo,其他嘉宾都只是配合伴舞做几个简单的跳舞动作、随便唱两句歌词,活跃一下现场气氛。   肖沐承最终还是穿上了紧身裤,某个部位颇为明显。   弹幕飞过一片“不忘初心”。   乔怀清不屑:“也就那样。”   骆恺南望过来:“你不就好这口吗?”   乔怀清切了声:“口味变了,我现在爱吃国宴!”   嘉宾演出将直播热度再次推高,同时在线收看人数已破百万。   下一个上台表演的是聂志煊,小玉懒得看,跑去上了个卫生间,回来时兴冲冲道:“你们猜我在后台遇见了谁?”   乔怀清看得犯困,打着哈欠问:“谁啊?”   “我爸妈!”小玉高兴道,“他们说是周姐准备的惊喜环节,嫂子,你爸妈估计也来了!”   乔怀清哈欠打到一半,猛地僵住,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妈在巴黎办画展,不可能过来。”   “哦哦,这样啊……”   小玉困惑了。   既然是惊喜环节,按理说每位粉丝的至亲必定都会登台,节目组怎么会漏掉一个人?   乔怀清不自觉地紧握扶手,手背绷起青筋,乱糟糟的心跳顶着小舌头。   周萍不会设置这种尴尬又无聊的环节,亲情与节目主题也毫无关系,唯一的可能,就是聂涛插手了。   大概率会在舞台上迫使他认亲。   而他不能不认。   拒绝会把事情闹得更大,无数观众会好奇他为何拒绝,继而深扒他的过去,必定会给乔玉珍和谭郁时添麻烦。   老畜生……心眼真够小,在他这里吃了瘪,就一定要让他也尝尝恶心的滋味。   随机表演结束,各个嘉宾回到座位上。   谭郁时献唱了一首歌,下台便问:“我唱得还行吗?”   小玉永远捧他的场:“好听好听!天籁之音!”   “太夸张就假了。”谭郁时笑着坐下,扭头问,“你觉得呢?”   “还行。”乔怀清脑子里太乱,回答得心不在焉。   谭郁时眉头轻蹙:“你怎么……”   “下面有请粉丝上台!”主持人的高喊打断了他的话。   乔怀清起身,惨笑两声:“早知道不让我妈看直播了……谭老师,你可一定要弄死那老畜生给我报仇啊。”   谭郁时伸手拉住他:“发生什么事了?”   其余粉丝陆续上台,再不走就过于显眼了,乔怀清没时间解释,只能抽出手:“早晚要发生的事,但发生在了最糟糕的时刻。这回你护不住我了。不过没关系,我早有心理准备……准备好多年了。”   他曾无数次担忧过,假如那对不负责的亲生父母找上门来,他该怎么办。   更担心的是,乔玉珍会不会觉得解脱?   那件事过后,他们之间就始终有一道隐形的裂痕,无论乔玉珍对他多么好,安抚他多少句,他再也不敢问她:“您真的爱我吗?”   害怕看见她神色中闪过一丝为难。   他有什么资格让她爱?   假如有机会甩掉他这个包袱,他自己都想替乔玉珍甩掉自己。   所有粉丝来到舞台上,主持人让大家逐一介绍自己,并分享录制过程中的趣事与感受。   这个环节大约二十分钟。   台上有主持人把控,后台有任晓萱调度。   粉丝家长在她的安排下候场,等主持人cue了就上台,拥抱自家孩子,说些煽情的话,比如“爸爸理解你为什么追星了”、“妈妈很高兴看到你的成长”云云,接着家长去台下,观看孩子最后的演出。   完全画蛇添足的part。   任晓萱非常怀疑聂涛是合家欢的电影拍多了,非要在这种毫不相干的综艺里加一个类似于“大家一起包饺子”的环节,既尴尬又虚伪。   可谁让人家是本期的评委之一呢,提的要求也不算太过分,周萍委婉地推托了几次,没能推掉,只好加上了。   舞台传来的声音后台也能听见,粉丝环节已过半,按照流程,再过十分钟家长就要上台了。   任晓萱记得乔怀清在节目里提过,自己的妈妈是丹青画家,昨晚还在朋友圈发了张妈妈的水墨风肖像。   她忍不住朝第五组多瞧了几眼。   那位自称是乔怀清母亲的女人浓妆艳抹,正在抽电子烟,工作人员劝了几次也不听。   虽说以貌取人不好,或许人家搞艺术的就是比较有个性?可这人长得也不像那幅画啊……   这时,一名工作人员匆匆赶来,低声耳语了几句。   任晓萱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真的假的?快带她过来!”   工作人员很快去而复返,身后跟着一位拖着行李箱的中年妇女。   对方风尘仆仆,难掩疲色,但气质依旧很好,客客气气地问:“您好,任小姐是吧?我是乔怀清的妈妈,孩子似乎状态不太好,昨晚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有点担心,就想来现场给他加加油,可是没门票,您看能不能帮忙安排个座位?”   作者有话说:   妈咪申请加入战队! 第87章 自我和解   这是什么抓马展开?   任晓萱人都傻了。   但她脑子没停止运转,一眼看出这位“妈妈”长得与乔怀清朋友圈的画一模一样,肯定是货真价实的。   可为什么还有另一位“妈妈”??   这些家长也不是随随便便找来的冒牌货,都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亲自联系的啊。   时间紧迫,她迅速冷静下来,先问了乔玉珍的名字,紧接着安抚:“乔女士您稍等一会儿哈。”   然后唰!地扭头问下属:“怎么回事?那边那个女人是谁?你们这都能搞错?”   下属也傻了:“不可能啊任姐,那位是自己找上咱们的,核实过身份,还有乔怀清的出生证明呢。而且乔怀清长得也挺像她的,你不觉得吗?”   任晓萱:“……”   还真是。   反倒是乔玉珍与乔怀清面容区别较大。   离上台仅剩五分钟,突然发生这种状况,该让谁上去?   任晓萱脑门的冷汗涔涔往外冒,不敢耽搁,马上对乔玉珍解释了目前的情况。   “我明白了,有另一位女士自称是我孩子的母亲,对吗?”乔玉珍解了丝巾,从容道,“幸好我来了,能否让她过来与我谈谈?一分钟就好。”   任晓萱就是这个意思,立即让下属去喊。   被打断抽烟的女人一脸不爽地走过来,看见乔玉珍的刹那愣了愣,眼神中透出些许心虚。   “你认得我?”乔玉珍挺意外,“那我就不多做自我介绍了,希望你心里有点数,别来给怀清添堵,他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你,也不想见你。”   女人面露不甘:“凭什么?他是我儿子。任小姐,我是聂导介绍来的,你敢换掉我,当心丢工作。”   怎么又扯上聂涛了?   任晓萱瓜还没吃明白,就被她气急败坏的语气逗笑了:“你在威胁我?丢工作就丢工作,策划了这爆款节目我还愁没地儿去?乔怀清帮过我大忙,今天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难堪。你这谈吐一看就不是他妈,你教不出那么善良的儿子,不准上台。”   女人气得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让我上我就不能上了?我非要——”   “啪!”   响亮的巴掌声让任晓萱再次傻眼。   乔玉珍收回手,平静道:“我在这儿,你别想上。任小姐,多说无益,找人把她带走吧,别影响直播。”   任晓萱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喊来两名工作人员,架走了骂骂咧咧的女人,押到后台去看守着,直播结束前不许她出来捣乱。   乔玉珍甩了甩手,微笑道:“任小姐别误会,我其实很少这样,除非实在忍不住,上回扇人还是怀清小时候,他被人欺负推进泳池里了。”   “……”   任晓萱想起了乔怀清扇聂志煊那一幕。   ……这母子俩真的没有血缘关系吗?   舞台上。   小玉最后一个作分享汇报,紧张地捏紧了拳头,说完后悄悄瞄了眼直播显示屏:   弹幕都在夸她可爱活泼、做任务认真、羡慕她一线吃糖。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她吁出一口气,放松地小声说:“幸好没给boss丢脸。”   乔怀清苦笑:“我或许马上要给他丢脸了。”   小玉:“啊?为什么?”   主持人已经开始酝酿“惊喜”来临前的氛围,努力将话题往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情方向引导。   “不为什么,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吧。”乔怀清自嘲,“老天估计看我太得意忘形了,就安排了今天这一出,敲打敲打我。可是老天爷啊,我也没得罪你啊,你对我真够狠心的。”   小玉当他又发神经:“好啦别说啦,当心被拍到,有些粉丝可会读唇语啦。”   经过了九曲十八弯,主持人终于将话题绕到了亲情上,一边暗骂哪个颠公想出这种尴尬环节,一边声情并茂地继续引入:   “这一个月来,各位在外奔波录制节目,一定很想念家人吧?一定也想让家人看到自己的排练成果吧?”   原本不知情的粉丝们都听懂了主持人的意思,也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纷纷在舞台上抠起了城堡。   就录了几个周末,纯当出去玩了,说得像他们驻守边疆去了。   “节目组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情。”主持人笑得勉强,“所以我们为大家准备了一份big surprise!你们转身看看,是谁来了?”   小玉合理怀疑,节目组让他们这些粉丝学了两个星期的表演,就是为了这一刻,能够装出惊喜又感动的神色。   可惜他们的演技没好到那地步。   看见爸妈从徐徐分开的布景中走出来,多数粉丝都快碎了。   不是不爱父母,但他们又不是来领奖的,只是追个星而已啊!有必要升华到亲情层面吗?想出这part的人应该去当春晚导演。   小玉已经转身了,却发现身旁人没动,以为他走神了,赶紧戳了戳:“喂!嫂子别发呆啦,就你没转了。”   乔怀清不知为何叹气,依旧没转。   他视线扫过台下,对上了谭郁时,想获得一丝面对残酷现实的力量。   可谭郁时在给他打手势,似乎也在示意他快点转身。   这傻男人,平时什么都懂,今天怎么就不懂他的心情呢?   有些粉丝已经与父母抱上了,正上演阖家团圆的一幕,再不转身,观众就该看出问题了。   乔怀清再次长叹,毫无办法,迈开千斤重的步子,缓缓转身。   他必须阻止那女人在台上乱说话,必须让观众相信他们是一对关系很好的母子,一切等下了台再说……   可乔玉珍看见了怎么办?会不会以为他很想念生母,于是干脆结束收养关系?   其实早该结束了,只缺一个契机。   今天就是最好的契机。   乔怀清心乱如麻,又觉得特别恶心,强压下反胃的酸楚感,握紧拳头咬紧牙,逼自己抬头去面对,去朝对方微笑——   “清清。”   一双柔软的手先拥住了他。   乔怀清呆住。   那双手轻拍他的后背,和小时候哄他睡觉时一样,温和熟悉的女声传到他耳朵里:“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又转高铁,可算赶上了我儿子的登台亮相,果然是所有人当中最帅的。”   小玉正拉着爸妈聊些有的没的,祈祷这环节赶紧过去,她脚趾都抠累了。   虽说她的家庭氛围很好,也希望家人来看自己的表演,可说白了,她只是来快乐追星而已,与亲情压根扯不上关系啊!何况是在上百万陌生观众面前,谁能真情实感地——   “呜……”   她惊骇转头。   舞台上的其他人也听见了,震惊地朝哭声的来源处望去——   只见乔怀清紧紧抱着自己的妈妈,哭得泣不成声,难以呼吸,以至于需要张开嘴抽气,大滴大滴的泪珠落下,洇湿了妈妈的肩头。   小玉瞠目结舌:不是,嫂子,至于这么拼吗?   其余粉丝叹为观止:哥,你这样显得我们很呆诶!   弹幕一开始也在笑“哈哈哈小锦鲤你演得太夸张了吧!”   但渐渐地,粉丝与观众开始意识到,假哭是不会哭到整个人都站不直的。   乔怀清哪儿来这样堪比影帝的演技。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看见他的睫毛、鼻尖、脸上满是泪水,蓝发半遮半掩,在舞台灯光下像是闪着粼粼波光的海,哭得那么惨,却又那么动人,令见者也莫名心酸难受。   仿佛一个被拐骗了许多年的小孩,长大后终于重新找到家人,想认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会不停哭。   乔玉珍也红了眼,但她没经历那么多心理斗争,只是心疼,很快镇定地劝:“再哭眼睛就肿了,一会儿怎么演戏啊?”   这句话很有效,乔怀清立刻收声,抽噎道:“您、您说的对,不能给、给我们组丢脸……啊,我好像已经很丢脸了。”   主持人从他哭开始就过来关心了,恰好听见这句,转述给了观众,台下被逗乐了,线上弹幕也重新被“哈哈哈”占满。   詹子延悄悄递了包纸巾:“谭先生,给。”   “谢谢。”谭郁时抽了一张,轻按湿润的眼角。   詹子延低声说:“我第一次见怀清哭成这样,你很心疼吧?”   谭郁时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台上相拥的母子:“嗯,从前觉得我能保护他,能解开他的心结,现在才知道,他更需要的是与自己和解,这件事只有他妈妈能做到,我太高看自己了。”   詹子延:“我不这么认为,虽然我不了解他的家事,但怀清在遇到你之前,对男人的防备心很强呢,没有你,或许他连面对心结的勇气都没有。”   谭郁时意外地挑眉:“我以为他只对男演员这样。”   “谁说的?”骆恺南插嘴,“我和子延刚谈那会儿,他总是疑心我出轨。”   詹子延嗔道:“那也是你不好,总让他误会,怀清就是这样的性格,哪怕你是他的朋友,但凡你有一丝可疑之处,他也会先往最坏的方向想,提醒我注意提防,因为他不信任男人和爱情。”   谭郁时解释:“他母亲就吃过这样的亏,他父亲装得天衣无缝,实际出轨成性,也导致他……经历了一段很痛苦的时期。”   詹子延恍然:“怪不得,那我就更能理解他为什么是这样的性格了。多亏了你,谭先生,他最近都不怎么挑恺南的毛病了。”   骆恺南冷哼:“他忙着谈恋爱,当然没功夫针对我了。”   谭郁时眼神扫过去,声音降温:“骆先生虽然是老板,但对员工也该耐心些,总让人滚、禁言别人,不是个好习惯。”   “?谭先生,我禁言他是因为……”   骆恺南正要为自己辩解两句,台上的粉丝环节刚好结束,乔怀清牵着乔玉珍快步走下来,眼睛通红但满脸笑容。   ……罢了。   骆恺南暂且闭嘴,不扫人兴。   詹子延摸了摸他的头顶:“没事没事,我知道你不是黑心老板。”   乔怀清让乔玉珍坐自己的座位,乔玉珍还想与儿婿聊会儿天,工作人员就来通知各组嘉宾与粉丝,该去候场了,二十分钟后进入本期的最终考验——互换角色表演。   “失陪。”谭郁时离开前轻声留话,“改日登门拜访。”   乔玉珍也体验了一把小粉丝见偶像的激动,忙不迭道:“诶诶,回头再说,快去吧。”   进了后台,得先补妆,尤其是乔怀清,把化妆师都气乐了:“你是去淋了场暴雨啊?考验我补妆的手速是不是?”   幸好他的妆不浓,补起来也快。   粉扑在脸上不停拍着,乔怀清的嘴也叭叭不停:“你知道吗小玉,我妈特意从巴黎飞过来的!”   “她昨晚接了我的电话担心我,连夜买了机票,飞了十几个小时呢!”   “谭老师,你说我妈是不是特别爱我?”   “我就知道她不会不要我,你说的没错,她是菩萨。”   就连路过的肖沐承都被搭了句话:   “赶紧换掉你那伤风败俗的裤子,我妈在台下看着呢。”   肖沐承:“?”   不是你让我穿的吗!   补完妆的嘉宾与粉丝陆续离开化妆室,前去换演出服,到最后只剩下妆花得最厉害的乔怀清。   谭郁时早就补好了,站在一旁等他。   化妆师压力山大,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像一个电灯泡,补完妆立刻离开,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乔怀清对着镜子左瞧右瞧,脸上的笑意就没淡过:“老公,我现在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是吗?”谭郁时面露怀疑,“我觉得你不能亲我,因为你刚涂完唇膏。”   乔怀清轻哼,毫不犹豫地贴上来,手指如蛇般游弋至领口,抚上他的喉结,同时仰头,润泽泛光的嘴唇越靠越近……   “想让我亲你啊?”   鼻尖相抵,暧昧轻蹭。   谭郁时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低头去吻——   下一秒却被推开。   “才不跟你浪费时间呢。”乔怀清后跳躲远,狡黠一笑,“我要去换衣服咯,我妈还等着看我的表演呢,你别拖我后腿啊。”   谭郁时失笑:“你真的是得意忘形了。”   “当然会得意啊。”乔怀清打开门,昂首回头,“我现在可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了!”   作者有话说:   乔:一辈子当妈宝!! 第88章 会骂多骂   五个小组陆续进入等待室候场。   小玉和其他粉丝慌得不行,尽管他们抽到了最后一组,起码要等一个多小时才上台,但看见第一个上场的肖沐承小组频频出错忘词,谁都忍不住为自己捏把汗。   难怪谭郁时让他们先记熟台词,否则他们的表现也好不了多少。   摄像机对着他们拍reaction,小玉不敢吐槽,只能安慰组员:“大家别紧张,十几分钟就演完了,等节目结束了,咱们就能回家休息了。”   谭郁时笑了笑:“这段话在电影里说出来,结果通常是事与愿违的。”   线上直播能切等候室的机位,观众一刻没闲着,一连串“哈哈哈flag立起来了”、“boss也会开玩笑啊更爱了”、“小锦鲤你怎么开始吃零食了!这不是吃播节目啊!”刷过去。   小玉立刻呸呸呸三声:“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完蛋了更紧张了,乔哥你怎么能这么淡定啊?教教我!”   乔怀清往嘴里丢了根虾条,晃着腿,煞有介事道:“很简单,你只需记住,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后面的忘了,这样就不会紧张啦。”   小玉:“……”   我信你个鬼啊。   第一组表演结束后,三位评委逐一点评。   聂涛资历最深,第一个发言,指出了肖沐承组的多处不足,话说得比较委婉,没让人难堪,末了道:“你在演戏方面毕竟还是新人嘛,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继续加油吧。”   肖沐承如释重负,感激地鞠躬:“谢谢聂导!”   第二位评委就没这么客气了。   也是业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名叫贺心宸,身兼知名电影公司继承人、制片人、新锐导演等多项头衔,尽管年纪比聂涛小两轮,但往评委席那儿一坐,没人敢质疑他的专业度。   “我就不从导演的角度发表评价了。”贺心宸直截了当道,“作为影视公司的负责人,我应该不会投资这部电影。”   肖沐承脸色一白。   “贺导,没必要这么残忍吧?”   说话的是最后那位评委,江流深,十二岁出道起就一路长红,已经拿了两座影帝,是国内中青代演员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人家小朋友还在学习摸索阶段,你别把人家打击得一蹶不振了。”江流深笑得亲切。   贺心宸扫他一眼:“你的‘小朋友’挺多啊。”   接着语气倒是柔和了:“肖沐承,我话还没说完,虽然你的演技一般,但进步很大,我去年看过你的试镜,现在强多了,继续努力,你或许还是能吃上演员这碗饭的。”   肖沐承几乎要当场落泪了,举手发誓:“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   小玉嘴里的虾条差点喷出来:“‘洗心革面’是这么用的吗?”   乔怀清嚼得咔咔响:“你高考语文作文满分,还问我?”   谭郁时也拿了根虾条丢嘴里:“观众习惯了,没事的。”   其余三位粉丝:“……”   你们仨淡定就算了,怎么都开始吃播了啊!   评委点评后,紧接着是投票环节。   500名现场观众中,有200位影视相关专业的师生,100位各年龄段观众,100位影评人,以及100位业内人士。   观看直播的线上观众也可以投票,给每一组的表演点“赞”或“踩”,最终以“赞”的比例数字计入总票数。   评委虽然不能直接投票,但发言会左右观众的想法,最终肖沐承的点赞比例是63%,加上现场观众的250票,一共313票,也就是313积分。   第一组下场后,第二、三组先后登台表演。   盛星波有过演短剧的经验,比肖沐承得分稍高些,360分,这结果在他意料之中,一点儿不沮丧,下了台就高高兴兴地找他奶奶去了。   曹靖艺龄长,这回抽中的角色也适合他,发挥出了该有的水平,粉丝也没拖后腿,最后得了478分。   每组表演之间会插播各组的排练片段,有笑有泪,重点突出一个“辛苦”,综艺的常规套路。   与此同时,直播暂停,舞台布景火速切换成下一组,评委也能喝口水休息会儿。   江流深看见第四组的vcr就笑了:“这是令郎吧,聂导?”   聂涛摆手:“别放水,正常点评就行。”   江流深:“他哪儿需要我放水,才刚成年,国内票房成绩都压过下届影帝谭郁时了,前途无量啊。”   贺心宸投来一个戏谑的眼色,心照不宣。   “下届影帝?”聂涛的笑声毫无温度,“话说得太早了吧?”   江流深仿佛没察觉他的不悦,一个劲儿地捧谭郁时:“不早啊,论口碑论人气,他拿下今年的金影奖是板上钉钉的事嘛,难道聂导心里有别的人选?”   贺心宸也笑起来:“聂导就算有心仪的演员,也不可能擅作主张啊,那金影奖不就成了他的一言堂吗?”   江流深:“也是,我前两年评上最佳男演员那会儿,聂导还不是评委呢,但我相信聂导会像往届评委一样公正,绝对不会让这么重要的奖项成为笑话的,您说对吗,聂导?”   聂涛额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下,和颜悦色道:“那是当然。”   vcr环节结束,场景布置完毕,第四组登台表演。   等候室内只剩下最后一组。   零食吃完了,困意上来了,小玉正昏昏欲睡,一见聂志煊上场,立刻打了鸡血,吐槽之魂熊熊燃烧。   但是镜头正直播着他们的一言一行,她不知该如何开头。   其余三位粉丝对聂志煊本人没什么意见,哪怕心里觉得他的表演远不如谭郁时,但想到谭郁时与他关系挺好,便不吱声了。   谭郁时平静地看着自己的角色被演绎,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弹幕渐渐察觉了不对劲:   「怎么一到第四组他们就集体沉默了?」   「连乔怀清都不吐槽了,好不习惯。」   「他全程就没吐槽过谁,忙着吃零食呢,今晚包容度高得让我觉得陌生。」   「注意注意!他站起来了!我直觉他要开大了!」   “什么跟什么呀……”乔怀清也能看见弹幕,站起来只伸了个懒腰。   弹幕纷纷表示对他很失望。   “这是直播,拜托,万一我出言不逊,最后还不是谭老师挨骂?”   谭郁时望过来,若有所思。   小玉立刻会意,推波助澜道:“是呀是呀,我们可不敢妄议其他嘉宾,如果撕起来,肯定会上升到boss。”   弹幕中90%以上的观众立刻表示:“不会不会!我们就爱看乔怀清吐槽!没有你吐槽的节目是不完整的!”   乔怀清面露难色:“哎呀,这可是你们要求的哦,聂志煊的粉丝别怪我,要怪就怪这些起哄的观众。”   谭郁时握拳抵唇,掩饰笑意:“观众喜欢看,你就算是演,也要让他们高兴。”   这话表面上是说给他听的,实际上是说给观众听的:   我们都说了是演的,再骂可就没气量了啊。   “好吧好吧,既然谭老师都开口了,那容我先删掉点东西。”乔怀清掏出手机,左点右点。   观众看不见他的屏幕,好奇地问他在删什么东西。   乔怀清眨了眨眼:“当然是删除我的个人素质啊。”   弹幕爆笑如雷,无声胜有声:   「开始了开始了,真正的节目从这里开始,就是这个味儿!」   「学习资料我一点儿不看,你骂人我逐帧记笔记!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吵架会输了!」   「前方高能,请聂志煊粉丝速速撤离,非要留下来看的话,是你们自找的啊。」   “首先声明,我不懂演戏,仅作为一名观众随便点评几句,大家听过算过啊。”   乔怀清坐下,翘起腿靠着椅背,像公园里下棋的老大爷,一开口就老气横秋:   “聂志煊这位小演员啊,这场戏演得非常有自己的风格,嗯?你问我是什么风格?这还用说?当然是‘演成这样不如挖条地缝钻进去得了哥’,简称’缝哥‘。”   前有“狗实”,后有“缝哥”,小玉单方面宣布,她的嫂子是全世界最精通汉字造词的神。   “当然啦,这是跟原版比,很不公平,毕竟咱们谭老师戏龄长,更有经验,区区肩扛百、亿、票、房的新、人、演、员,怎么可能超越呢?”   他重音落得太明显,所有观众都听出这是句嘲讽。   聂志煊至今出演过十几部电影,只当过两回男主,其中年初那部贺岁片票房最高,三十多亿,老牌喜剧演员与新晋流量的搭配,观众多数是冲着前者去的,但也算在了他的实绩里。   剩下的那七十多亿“实绩”就更不用说了,连只有几分钟镜头的角色都算“扛票房”,水分多得堪比大西洋。   刚才的两段话很快冲上了热搜,观众还期待着乔怀清继续制造节目爆点,他却话锋一转:   “我以上的话只针对聂志煊本人,没有嘲讽他粉丝的意思啊。许多粉丝认为自己与偶像是命运共同体,偶像挨骂,就是自己受辱。大可不必如此,他赚钱的时候又不分你一毛,凭什么挨骂你要感同身受?大家都当乐子人,追星会轻松快乐很多。”   弹幕有人夸说得好,也有人问:“难道谭郁时挨骂,你也不在乎?”   “当然在乎!”乔怀清笑道,“因为我们不一样,我们确实是命运共同体,离了谁都不行。”   小玉:“!!!”   弹幕:“!!!!!!”   谭郁时给cp粉发糖已经司空见惯了,但乔怀清这么明目张胆地主动发糖还是头一回。   小玉隐隐觉得他变了。   以前总是有意避嫌但没能避开,现在是干脆不避了,甚至勾引大家嗑他俩。   尽管原因不明,但她凭直觉推测,似乎与之前看见妈妈后的那场爆哭有关。   弹幕疯了一片,谭郁时只是含笑看着,并不言语。   没反驳不就是默认?默认不就是在谈?在谈不就是要结婚?   cp粉再次嗑昏。   周萍坐在台下,关注着舞台区直播的实时弹幕,越看越奇怪。   在线收看的总人数节节攀升,怎么弹幕反而越来越稀薄了?   人都去哪儿了?这时候不看表演还能看啥?   直到她切到等候室机位,看见密密麻麻无数条挡脸弹幕,一切困惑都有了答案。   “……不愧是他俩。”   有的人即便不是镜头的焦点,也能成为观众的焦点。   聂志煊表演的时候没空看直播屏幕,等待点评时悄悄瞥了眼,发现弹幕数居然比肖沐承还少,脸色有些僵硬。   聂涛当然不能让自己的儿子难堪,当即开口活跃气氛:“看见志煊站在台上,就仿佛看见了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青涩,真是让人触景生情啊。”   他说完这句没一会儿,弹幕突然开始“哈哈哈”,与他想象中的抒情氛围完全不同。   周萍一猜便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忙问助理:“是不是等候室那边说了什么?”   助理憋着笑回:“乔怀清又发功了,说聂导只占了‘触景生情’里的两个字。”   周萍哭笑不得:“真服了他了,脑子怎么长的,里面有个骂人素材库吧!”   原本紧张的点评与投票环节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聂志煊最终得票502,目前为止最高的一组。   小玉对此表示强烈抗议:“那些业内人士肯定是看在他爸的面子上投票的,点赞率才72%,没比肖沐承高多少,现场票居然有420?我不信!”   下一组舞台布置期间不会直播,但她还是压低了音量,只敢跟乔怀清抱怨:“怎么办啊嫂子,我们会不会输啊?”   乔怀清已经换上了女主的病号服和假发,躺到道具病床上:“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小玉:“直不了怎么办?”   乔怀清:“那我就驾船冲上岸掀翻他们,有你嫂子在,谁敢欺负你们?”   “呜呜呜嫂子!”小玉抱紧他胳膊,“你终于亲口承认了!!”   都自称嫂子了,离官宣还会远吗!   谭郁时没参与他们的对话,在一旁来回走动,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乔怀清探身:“谭老师,找什么呢?需要帮忙吗?”   “没什么,你躺好吧,vcr快结束了。”谭郁时走过来,调整枕头,让他躺得更舒适,“紧张吗?”   乔怀清实话实说:“有点儿,怕给你搞砸了,你的粉丝骂我配不上你。”   谭郁时点头:“那就不要搞砸。”   乔怀清捶他一拳:“我以为你会安慰我。”   谭郁时笑了:“那谁去安慰失望的粉丝呢?”   乔怀清愣住。   谭郁时不着痕迹地轻捏他的手:“怀清,假如有粉丝找你约稿,你画了一张很精美的图,我却在上面乱涂乱画,让你交付给粉丝,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乔怀清一下就听明白了,正色道:“我刚刚是开玩笑,我会认真演的。”   “嗯,我知道你最乖了。”谭郁时俯身,拨开他颊边散乱的发丝,勾到耳后,“我只是举个极端例子,你排练期间的表现有目共睹,再砸也砸不到哪儿去,有我托底,没事的。”   十分钟后,病房场景布置完毕,工作人员撤离。   乔怀清独自躺在病床上,合眼安睡,谭郁时与三位饰演同学的粉丝站在门外。   乔玉珍坐直了,双手交握,祈祷一切顺利。   已经表演完的其余四组在台下凝神观看。   忽然,曹靖皱眉:“郁时怎么没背书包?”   盛星波也发现了:“彩排的时候还背着啊,忘带了?”   曹靖:“不会,道具都是提前放到台上去的。这可怎么办,他的道具都在书包里啊。”   现场导演在忙,摄像组在忙,道具组也在忙,没人注意到一个书包不翼而飞了。   从周萍的角度看不见被“同学”挡住的谭郁时,就算看见了,vcr已结束,必须进直播了。   她高举起手,开始倒数:5——4——3——2——   无数观众涌入主舞台机位,在线收看人数达到了恐怖的两百万,技术人员焦头烂额地修缮卡顿问题。   1!   “啪!”   板子打响,直播接入。   “Action!” 第89章 临场发挥   病房外。   四名学生边走边看门牌号,最终站定在一扇门前。   “是这儿吧?”一男生踮脚,透过门上的玻璃朝里张望,很快确定了,“就是这间,我看见许萤了。”   男生敲了两下门,没等回应,就大大咧咧地推门而入,把病床上的女孩吓得一抖。   “许——诶,沈念,你扯我干嘛?”   他身后的男生比他高一个头,俊朗的眉目中透出不愉,扯着他的书包带子,似乎想将他抓回去,但见他已经推开了门,便松了手。   “……没事,下次注意。”   注意什么?男生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哇哦,这位粉丝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吗?演技挺自然啊。”江流深翻阅资料后,又惊讶一回,“居然是金融专业的?”   贺心宸认真做着记录:“刚才的vcr你没看吗?他们这组的教学方式很好。”   江流深不屑:“我从来不信那些,一台综艺的剪辑和剧本能把嘉宾塑造成任何人设。刚才那四组在vcr里不也表现得挺好?最终呈现效果就那样,没想到混进来一组真厉害的。”   贺心宸抬笔,指向病床上的“女生”:“那个粉丝也演得不错,男扮女装,但没有刻意搞怪的感觉。”   许萤被吓到时眼睛瞪大,下意识地攥紧被子,肩膀内扣,身型显得娇小许多。   病房里就她一个年轻女孩,突然有人闯入,第一反应自然是紧张不安。   但当看清来人是自己的同学后,她马上松了气,嗔怪:“宋越,你吓我一跳。”   擅闯的男生这才反应过来:“哦哦,不好意思。”   许萤没有多说什么,视线随意略过,突然定格在最后进门的那名男生脸上。   “……”沉默的男生扭过头,抓了抓自己额前的碎发,似乎觉得挡眼,又像是很无聊。   许萤也飞快地挪开了视线,猛咳几声,假装自己是咳红了脸,而不是因为别的。   所以她也没看见,男生被发梢遮住的耳廓,染上了一层薄红。   周萍不懂拍电影,但很会制造节目效果,远景近景特写切换着来,观众能将每位演员的表情和小动作尽收眼底。   每组的表演内容都是保密的,粉丝事先只知道谭郁时与乔怀清共同出演,并不知道他俩演的是小情侣,乔怀清甚至要扮女装。   电影名和舞台布景一出来,看过这部电影的粉丝率先开嚎,没看过但去搜索了回来的粉丝接着嚎,弹幕跟二重奏似的,一拨人“啊啊啊啊”,另拨人用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打下评论:   「先有结婚照后有情侣戏,如果这都是假的,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   「床都搬上来了,不做一次不合适吧?!」   「没有在谈怎么会眼神拉丝?谭郁时或许能装出来,可乔怀清不是演员啊!他装不出来的啊!」   乔怀清还真是在装。   但不是装喜欢。   让他与谭郁时演情侣,简直信手拈来,排练时他最大的问题是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看向谭郁时的眼神过于热烈,完全不像情窦初开的内向小女生。   谭郁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又或许他本身性格就克制隐忍,能将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   “知道你很爱我了。”谭郁时曾说,“但在这场戏中,你面对的是沈念,用这种眼神看他,会让我有点吃醋。”   当然是玩笑话,但出奇地有用,从那之后他就摸到了一点表演的门道,能够暂时压制自己蓬勃的爱意。   然而此时此刻,乔怀清压住的不是爱意,而是担心。   谭郁时没背书包。   后面的戏需要一个重要道具,就放在书包里。   其余三名粉丝都很紧张,能把自己的戏份演好就不错了,压根没注意到这个重大事故。   谭郁时没告诉他们,应该是怕徒增他们的慌张。   乔怀清心跳飞快,还得在上百万观众面前继续保持表情自然,与两位同学说说笑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质。   幸好这段戏时间不长,同学是放学路上顺便来送作业的,很快就走了。   许萤想起刚才沈念的冷淡,扁了扁嘴,难过的表情跃然脸上,干脆闭眼睡觉。   过了没一会儿,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这次发出的动静轻到几乎听不见。   高大的男生单手将书包勾在肩后,白衬衫明净得像高山上的雪。   他小心关门,走到病床边,距离拉近,眼神也开始变化。   暗恋已久的女孩生着病,不设防地躺在眼前,展露恬静可爱的睡颜,沈念眼中浮现的不仅是怜惜与心疼,也暗藏着一点点,想要触碰的渴望,以及努力克制的忧伤。   就是这一点点渴望与忧伤,让这个原本人设扁平的角色,突然有了层次感。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并非懵懂无知,有了喜欢的人,常会生出一些暧昧的幻想,和无病呻吟的感伤。   偶像剧的氛围从这一个眼神起烟消云散,舞台仿佛加上了一层色彩厚重的滤镜,从糖水片切换到胶卷片,变得更富有质感。   乔怀清阖着眼,没看到这一幕变化,但观众都看见了,评委也看见了。   “没想到大boss演清纯男高也能演得这么好。”江流深对聂涛说,“这种简单的角色,随便换个有经验的演员都能演到八九十分,就算演到一百分,也拉不开差距。他很聪明,转换了思路,自己丰富人设,将满分提到两百分。”   聂涛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个角色也不是谁都能演的,只是刚好被他抽中了,确实比志煊演得好些,毕竟他比志煊入行早。”   江流深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哎呀,我不是说令郎演技一般的意思,聂导别见怪。”   聂涛勉强挤出笑:“怎么会呢。”   贺心宸竖着笔,敲了敲桌子,皱眉道:“谭郁时刚才进病房没背书包,怎么现在背了?”   聂涛:“刚才忘了吧。”   贺心宸:“这么大的道具也能忘?”   聂涛:“你把他想得太完美了,这事儿恰恰说明他态度不够认真,估计是最近粉丝涨得太快,有点飘了吧。”   贺心宸与江流深对视一眼,默契地略过了这个话题,继续看表演。   许萤发现了去而复返的沈念,紧张又羞涩地缩在床头,小声问:“你、你怎么回来了?有事吗?”   装酷的大男孩挠了挠后脑勺,想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却被闪烁的眼神泄露了心情:“我……我记得看望病人要带礼物,我买了,忘了给你。”   “啊……谢谢。”许萤受宠若惊。   沈念放下书包,打开拉链,开始翻找。   乔怀清一眼看出这个书包是另一位同学的,估计是刚才短暂下台时,谭郁时借来的,但不管怎么说,书包里的道具应该找到了……   他正这么想着,就见谭郁时掏出了……一个首饰盒??   原本戏中的礼物是一个能录音的毛绒熊玩具,沈念录了首自己唱的歌,希望它能陪伴许萤度过这段孤单的时期。   掏出个首饰盒算怎么回事?   沈念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突然脸色涨红,立即合上:“对不起,我拿错了,盒子长得太像了……这好像是我妈放戒指用的,我想给你的是一串手链,祈福平安健康的。”   乔怀清持续发愣。   听到这句暗示,终于稍稍搞懂了情况。   无实物表演对谭郁时来说小菜一碟,但对他而言颇有难度,恐怕接不住戏。   况且这样一来,所有观众都会发现他们缺失了一样关键道具,不知会引发怎样的揣测。   万一真是道具组忘了放,粉丝肯定会声讨节目组,为什么其他四组都没出岔子,到我家boss这儿就疏忽了?怎么工作的?   谭郁时应该不想让这档节目最终在骂战中收官,于是去后台随便找了样道具顶替,戒指这种东西许多女性工作人员手上都有,刚好拿来充数。   乔怀清此刻非常庆幸周萍的保密工作做得好,给他们留出了自由发挥的空间。   看过这部电影的观众并非毫无察觉,在弹幕中提出了疑惑:“我记得原版的礼物和台词不是这样的啊。”   但多数观众以为只是改编了而已,没放在心上。   谭郁时演得那么自然,让人觉得本就应该如此。   连乔怀清都被带入戏了,忘记了数台对准自己的摄像机,忘记了台下线上的百万观众,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假如他与谭郁时在高中相遇,或许就会发生这样的情景。   与暗恋的人独处一室,那时的他应该也会像许萤一样紧张害羞。   一旦代入这个心境,临场发挥根本难不倒他。   因为他面对的就是谭郁时本人。   尚未成长为大boss的少年版。   “戒指?”   所有思考发生在一秒之内,许萤也只震惊了一秒,接着马上出言安慰尴尬的沈念:“没事没事,心意到了就好,谢谢你……”   “嗯。”沈念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抠着自己的校裤,懊恼又沮丧。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小会儿,气氛愈来愈微妙。   这时,沈念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你想看看戒指吗?”   许萤诧异抬头:“啊?”   沈念很大声地咳嗽了两声,像是给自己壮胆:“我妈说,这戒指很漂亮,她想送给我以后的女朋友……你想看看吗?”   同样的问题重复了两遍,观众都看出沈念这臭小子藏的什么贼心了。   许萤也不傻,听出了暗示,但不敢确定,红着脸回:“哦……那、那就看看吧。”   沈念弯腰靠近,在她眼前缓缓打开了首饰盒——   摄影师立刻拉近景。   弹幕瞬间炸锅:   「卧槽这不是第二期拍结婚照的那枚戒指吗!!!」   「这到底是剧本还是夹带私货??我不信你俩是无意的!!!」   「成年版求了一次婚还不够是吧,还要演少年版再求一次,你们小情侣真会玩。」   「我真的只是个路人,真的只是来看节目的,为什么要把我骗进来杀啊!」   作者有话说:   谭:订婚戒指当然是随身带的,不然呢?   聂:该死!又成助攻了! 第90章 大事不妙   陶源在后台边擦汗边看直播。   还好还好,总算圆过去了。   谭郁时刚才短暂地下台了一俩分钟,在乔怀清演独角戏的时候,借用了其他粉丝的书包,并同他一起寻找可以替代毛绒熊的道具。   电视台内道具不少,但都在其他楼层,时间太仓促,他们根本来不及去寻。   “去更衣室找我的外套。”谭郁时思量后说,“口袋里有个小盒子,装着戒指,拿过来。”   陶源没去思考为什么他家老板会随身带着那枚戒指,乖乖取了过来。   哪儿有狗自己找虐的。   齐芳看了直播也快疯了,一个电话打进来:“他是准备今晚官宣还是怎么着??能不能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啊!!”   陶源连忙解释,这次的的确确是个意外,真不在谭郁时的计划内。   “不像意外,像人为的。”齐芳很敏锐,“我大概能猜到是谁。算了,不和那老东西计较,反正他也蹦哒不了多久了。”   陶源没问那老东西指谁,齐芳能说自然会说,不会这么隐晦。   “你盯紧老板,他也不对劲。”齐芳冷静下来后,智商重新占领高地,“一开始或许是意外,但他完全可以在后台随便拿个水杯当礼物啊,这东西总有吧?圆起来也容易,就说希望许萤多喝热水早日康复。何必特意让你去取戒指?给自己提高临场发挥的难度?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换做别人或许是无意,可谭郁时是谁?   每个看似无意的举动背后或许都隐藏着筹谋。   就像他当初说自己在查聂涛,齐芳原本以为他只是为了报年初的票房之仇,搜罗了些聂涛勾结影院抢占市场的证据而已,不痛不痒的,也就任由他去了。   谁能想到,最后交到她手上的资料有一本字典那么厚。   “找个合适的时机,发布出去。”谭郁时当时的语气令她都胆寒,“不要让他有开口的机会。”   明明是城府最深的大boss,现在却在台上演青涩害羞的小男生,给暗恋的对象展示闪闪发亮的大钻戒。   齐芳:“……”   有这样的老板,应该永远不用愁塌房吧。   那些想让他塌房的人,不是已经完犊子了,就是在作死的路上了。   病房中已经沉默了三秒。   许萤很震惊,乔怀清更震惊。   他差点脱口而出:“卧槽这一切该不会是你设计好的吧?”   但转念一想,谭郁时就算要制造惊喜,也不会选在这种场合。   无论粉丝多么爱嗑他俩,演员的立身之本依旧是演戏,本职工作是不容失误的,否则谭郁时也不会在开场前说“那谁去安慰失望的粉丝呢?”   他绝对是想演好这场戏的。   在保证演好的前提下,或许掺杂了一些私心。   乔怀清定了定神,飞快地回想许萤看到礼物后的台词。   原版中,沈念录的是一首表达暗恋之情的歌,许萤说你应该唱给你喜欢的女孩听,由此引发了之后的表白。   送戒指也一样,换汤不换药。   于是他放心大胆地演了下去:“好漂亮的戒指……但你给我看不合适吧?这种东西……应该给你喜欢的人看。”   沈念嘴角两边的肌肉绷紧了一瞬,应该是悄悄咬了咬牙:“其实我——”   “笃笃!”门敲两下,医院的小护士开门进来,“该输液啦。咦?这是你男朋友啊?”   沈念立刻合上盒子后退:“不是的,我是她同学。”   许萤的眼神微微黯淡。   小护士:“哈哈,别不好意思嘛。”   小玉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现在有多少弹幕在吐槽她电灯泡。   我也不想的啊!你们以为我想打断求婚现场吗!我脑内已经开了十辆云霄飞车了,现在满脑子病床play,能保持镇定多么不容易啊!   小护士拿着盐水袋和工具进来,熟练地给许萤消毒扎针,调整输液速度,接着询问了身体情况,得知无恙后便离开了,临走前还挤了挤眼:“不打扰你俩啦,慢聊。”   把两个小年轻又闹了个大红脸。   接下来的情节没有变数,都是按照原定的台词来,也是整场戏最激动人心的部分:   许萤察觉了沈念藏不住的心意,在沈念又一次靠近时,鼓起勇气亲了对方的侧脸。   观众在弹幕里各嚎各的:「急死我了好想冲进去按头!」   「我记得后面还有一场吻戏,他俩真的会亲吗?!」   「怎么可能,原版都是借位的,只有一个窗帘上的剪影。」   台下的观众也相当期待,吴迪不可思议地盯着台上的俩人:“怀清是真的脸红了吗?还是抹了腮红啊?他居然会脸红?”   詹子延笑道:“会自动变色的腮红应该还没发明出来,怀清其实挺单纯的,毕竟还在读大学呢。”   吴迪:“可他既不清澈也不愚蠢啊。”   “单纯不等于愚蠢。”詹子延坐直了,“从哲学的角度来说,单纯代表的是一种纯粹的意志……唔?”   骆恺南掩住了他的嘴:“詹老师,回去再开你的哲学小课堂,我洗耳恭听。现在人家妈妈在看表演呢,别打扰她。”   “啊,抱歉抱歉,职业病。”詹子延立刻收声,悄悄望了眼乔玉珍。   幸好,乔玉珍正激动,没留心他们聊了什么,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座位外:“恋爱还是看别人谈才有意思啊,要不我让他俩晚点结婚,再谈会儿给我看看?”   舞台上,许萤与沈念的暧昧期来到了尾声。   为了把接下来的借位吻拍出意境,摄像头对准了沈念的后脑勺,拍许萤的正脸。   乔怀清余光能瞥到黑漆漆的镜头。   果真如谭郁时所言,此时的镜头就像一个无底黑洞,会吸走注意力,让人不由自主地紧张。   但近在眼前的谭郁时比镜头更吸引人。   即便背对着镜头,他也没有松懈偷懒,眼中满含欲语还休的情愫,完全是一个等待回应的可爱大男孩。   谁舍得让他久等。   乔怀清不知道戏中许萤的怦然心动是在哪一刻,但他的心动就在此时此刻。   他上身快速地往前一探,在嘴唇触碰到谭郁时脸颊之前撤回,羞涩地低头,仿佛真的亲到了对方。   “其实我……一直挺喜欢你的。”   镜头立刻切换到沈念的正脸。   谭郁时给出的反应同排练时一样,先是错愕慌乱,接着惊喜交加,话都说不利索:“真、真的吗?”   许萤小幅点头:“可你总是很冷淡……”   “我不是冷淡。”沈念急忙澄清,“是不知道怎么追你……是我笨。”   许萤噗嗤笑出来:“你还笨啊?你上学期期末排名比我高二十名,那我岂不是更笨?”   沈念:“我不是那个意思……”   谭郁时的表演是鲜活灵动的,并非一成不变,每次都会加入新的小表情小动作,语气也会稍加改动,所以哪怕排练过多次,乔怀清也不觉得这段戏腻人,反而很期待这次正式演出他会如何表现。   直播屏上的弹幕少了,观看人数却依旧在涨,大家都在屏息等待最后一幕。   无声的心意在眼神中拉扯,满屏都是谭郁时的特写。   他分明没说话,可那双明亮的眼中仿佛能读出千言万语。   沈念刚进病房时的那一丝渴望再次浮现,越演愈烈,动人心魄。   有的人天生就适合大荧幕。   台下的肖沐承、曹靖与盛星波都心服口服。   倘若把他们的脸放大到这种程度,自认无法做到谭郁时这般赏心悦目,只会暴露面部缺点、表情僵硬、眼中无戏这些劣势。   人家被称作天神不是没道理的。   短暂而又漫长的眼神戏过去,所有人的心跳都不受控地蹦到了最高,包括乔怀清的。   等这场表演结束了,他一定要把这个迷人的男人拽到后台,狠狠亲上半天……   这时,沈念的喉结起伏了一下。   一个很平常的动作,但放在此情此景中,瞬间苏翻了无数观众。   连已婚的周萍都有点儿小鹿乱撞,赶忙指挥:“快快快,切双人了。”   直播画面回到两人面对面的角度,从斜侧拍,沈念只露出半张侧脸,大部分是后脑勺,方便一会儿隐藏借位,让亲吻显得更真实。   沈念也在这时候动了。   他撑着病床,将许萤困住,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渴望,带着暗恋成真后的激动,倾身靠近他的心上人——   而乔怀清看到的只是谭郁时。   他们亲过许多回了,却是第一次在镜头前、在无数观众眼前亲吻。   尽管只是借位,但似乎也预示着,他们离公开关系更近一步了。   曾经的谭郁时即便说出海誓山盟,他也不会信。   而现在仅需一个借位吻,他就相信他们能天长地久。   短短一秒内,感慨万千,距离拉近,谭郁时的呼吸已经触到他的肌肤。   乔怀清静躺着不动,手指攥着被单,一道道褶皱似绵延山谷,回荡着他剧烈的心跳。   山谷中忽然吹来一阵热风,携着轻软的云,缓缓地压下。   乔怀清怔住,倏然睁大了眼。   宕机三秒后才意识到,那片云是谭郁时柔软的唇。   正切切实实地压在他的唇上。   台下几百名观众倒抽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台上的害羞男生不敢冒进,吻住心上人之后,轻轻厮磨许久,从脸到脖子都红透,分开时抿了抿唇,似在回味,暗声说:“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整场戏到此为止。   乔怀清的理智持续掉线,脖子僵硬,咔咔扭头,看见了台下无数台高举的手机。   包括乔玉珍的。   直播间的观众看不见,但现场观众见证了全程,上百条各个角度的饭拍几乎同步上传至网络。   当他看到弹幕中开始出现“天呐真亲了啊啊啊啊”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非常不妙。   极度不妙。   这段cut应该会被剪入各类题材的二创,纯爱虐恋十八禁等等,并载入cp超话史册,伴随他终身,万一他走在前头,谭郁时或许会翻出来反复观看怀念,甚至做成二维码刻在自己的墓碑上。   以这家伙爱他和爱秀的程度,绝对有可能。   可是……他刚刚接吻时的表现真的很呆很傻。   为什么偏偏是这次……这根本不是他真正的实力啊! 第91章 节目结束   网上的情况根本不用猜,卡顿到频频显示“加载中”、最后直接黑屏的直播画面已然给出了答案。   节目组的技术人员这会儿估计正与微博程序员同仇敌忾:你俩非要整这死出增加我们的工作量吗!!   冤枉,真的冤枉。   起码这段临场发挥绝对不在乔怀清的计划之内。   二十分钟后,直播终于恢复正常。   工作人员撤去了舞台布景,其余粉丝再次上场,全组成员站成一排,接受评委的点评。   江流深抢先拿起话筒:“二位真的很拼啊,为了赢都豁出去了。”   一句话将这场突发的吻戏定了性:只是演戏而已。   是在帮他们,也是在帮焦头烂额的周萍平复现场的骚动。   乔怀清还担心谭郁时继续放肆,没想到他这会儿倒谦逊了:“谢谢江老师夸奖,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一下把观众整迷惑了:难道真是演戏而已?   这时,聂涛开口点评:“你们改动了很多啊,我记得按照这场比赛的规则,不能随意改动台词和道具的吧?爱拼是好事,但拼过头了就有哗众取宠的嫌疑了哦。”   谭郁时不慌不忙:“我们这档节目,似乎没有哪一期是按照规则来的,我认为让观众与粉丝开心更重要。”   弹幕立刻附和:「没错我们看得超开心!!!」   小玉和三名当场唯转cp的粉丝也默默地喊:我们也超开心!!   镜头对准聂涛,他干笑两声,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你们确实达到了想要的节目效果,但我既然是导演,来这节目就是看正经表演的,当然要从表演的角度来点评你们的表现。”   谭郁时露出些许困惑:“可您刚才不是在计较比赛规则吗?那也属于表演角度吗?”   小玉努力憋笑,乔怀清可没那么给面子,直接笑出了声。   难为聂涛还能继续维持慈善的表情:“我话还没说完,你不要这么心急嘛。”   谭郁时没驳斥他的扣帽子行为,放下了话筒,认真聆听。   聂涛身为导演兼演员,当然是懂表演的,点评用词很专业,先夸了谭郁时一通,紧接着开始细数缺点,先扬后抑,让人觉得似乎真有那么回事儿,实际上都是鸡蛋里挑骨头。   谭郁时始终平静以对,脸上没有任何不悦,把小玉都看着急了。   知道内情的乔怀清一点儿不慌,谭郁时无动于衷的脸上分明写着:你都快完蛋了,我就让让你吧。   “我说得差不多了,你俩有话要说吗?”聂涛问另外两位评委。   他的点评成功将一部分观众带偏,弹幕里开始出现对谭郁时的质疑,尽管数量极少,但这个口子一旦撕开,若不及时填补,恐怕会被有心人越撕越大。   “我来说几句吧。”贺心宸拿起话筒,看着自己满页的记录,一上来就投了枚炸弹,“我认为,你们的表演让这部片子更具有投资价值了,原片剧情真的很无聊。”   瞬间炸黑了聂涛的脸色。   江流深拍桌大笑,补充道:“你还是委婉了,现在的剧情也很无聊,全靠演技撑着。”   贺心宸颔首:“我说的投资价值就是指他的演技。”   意思是之前聂志煊的演技压根没价值。   摄像师非常损地把镜头切给了台下的聂志煊,他脸上的愤怒迅速消退,仿佛只是错觉,甚至笑着对观众打招呼,殊不知自己的川剧变脸即将被做成表情包传遍四方。   贺心宸接着点评:“刚才聂导说的‘改戏可能导致剧情与人设偏离原作’的问题,我认为不是问题,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拍摄风格,聂导或许喜欢演员完全听从自己的要求,但我就喜欢演员有自己的想法。所以,郁时,希望你以后能考虑接我的戏。”   能让导演当众发offer,属实是莫大的肯定了,谭郁时真心实意地道了声谢。   江流深也再次拿起话筒:“既然你俩都说了这么多,那我也补充两句,我要夸夸几位粉丝群演,你们很棒,两周的时间从零基础到上场不慌、表现自然,真的很不容易,我刚入行的时候都做不到。”   小玉高兴又腼腆地回:“谢谢深哥!我也是你的粉丝!”   江流深挑眉:“真的?来,交出手机,我看看你有没有关注我。”   “啊……这个……”小玉不好意思地挠脸,“你撒狗粮的日常发太多了……我就没关注……但我真的看过很多你的作品!”   江流深:“……”   贺心宸:“呵,我就知道。”   “贺导,你有什么资格笑话我?”江流深不留情面道,“我刚才都没好意思拆穿你,你的电影十有八九都是让你对象当男主,哪儿来的位置留给人家郁时?”   贺心宸:“……”   台下观众笑成一片,周萍见评委点评得差不多了,赶紧示意主持人cue流程,进入投票环节。   节目热度已经爆炸到吓人的程度,她从业多年没见过这阵仗,心里肯定高兴,但也担心发生更多意外状况。   投票结果不出所料,现场票数高达485,线上支持率更是飙到了惊人的99%。   600分的满分,谭郁时只扣了16分。   “这要是高考,你可以当省状元了。”乔怀清随口道。   他不说话还好,一开口,观众又开始起哄了:   「小锦鲤你终于回神了啊?刚才懵了好久哈哈哈。」   「我还期待着你口出狂言呢,结果你一直神游天外,还在回味那个吻吗?」   「主持人让乔怀清再说两句吧!我还没听够他骂人呢!」   ……一群抖m观众。   乔怀清原先确实准备了不少骂人语录,就猜到聂涛会刁难他们这组,但谭郁时的行动把他的计划全打乱了,而且另外两位评委意外地向着他们,倒也没有他开口的必要。   直播到此时已近11点,剩下的流程就简单了,五组嘉宾与粉丝共同上台,主持人宣布四期的总积分排名,冠军毫无悬念地颁给了四连胜的谭郁时。   第二名是盛星波,接着是曹靖、肖沐承,最后是中途加入的聂志煊。   然而获奖后并没有实质性的奖励,反而要给粉丝发福利:   主持人:“我们临时有一个请求,希望各位嘉宾在节目结束后,每天分享自己的日常,多与粉丝互动,总积分多少,就发多少条,怎么样?”   肖沐承惊骇:“那得发多少条啊?!”   即便是垫底的聂志煊也有好几百积分呢!   主持人微笑:“只是希望,各位也可以拒绝嘛。”   肖沐承:“……”   那么多粉丝看着,谁敢拒绝啊!   这节目太可怕了,结束之前还猝不及防地来了个终极考验,让粉丝继续监督他们,不给他们下了台就松懈的机会。   他来这一趟,受尽前粉丝的羞辱,除了新增一个愚蠢搞笑男的标签,几乎啥也没捞着,录完节目还得继续完成任务。   亏麻了!!   弹幕哈哈哈地嘲笑:「救救肖沐承吧,他看起来快碎了!」   「傻孩子,你可以一天发完几百条啊,我不会怪你的,我只会喷你。」   「咋地,给粉丝们多发些微博都不乐意啊?又不花钱,你选秀的时候我们可是真金白银地给你打投。」   肖沐承:“……”   好吧,说得也有道理,只是心理上还是觉得麻烦……   “没问题。”   肖沐承惊愕转头。   第一个开口答应的居然是谭郁时!   你近两千的积分啊大哥!而且你不是最不乐意发微博了吗!   可谭郁时还真就干脆地答应了,连他都如此,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两位主持人走到舞台中央,为节目作最后的致辞,无非就是那些场面话,但线上线下都很嗨,说完“感谢收看本期直播!”后,舞台边缘砰!地发射五彩缤纷的礼花,弹幕也跟着刷:“撒花!!!下一季见!!!”   每位嘉宾在漫天飘洒的礼花中拥抱了自己的粉丝,也拥抱了其他嘉宾。   小玉哭得鼻子红红的,扒拉着谭郁时:“boss,以后就见不到你了,呜呜……但我、我会一直支持你和嫂子的!”   嫂子本人也冲了过来,把她夹在中间,用脸使劲儿蹭她头顶:“我也舍不得你啊妹妹!没关系,我不是明星,没有私联这一说,随时找我玩!”   小玉大喊:“你别抱那么紧啊喘不过气啦!”   谭郁时搂住了他们俩个,朝另外三位想加入又不敢过来的粉丝招手:“来吧。”   于是那三位粉丝也红着眼围了过来,六个人抱成一个球,在结尾曲中嗷嗷乱哭。   乔怀清抱了会儿就钻了出来,直奔台下,扑进了乔玉珍怀里。   “哎哟……人家都在台上抱着,就你溜出来。”乔玉珍嗔怪,“妈宝男没人要的哦,清清。”   乔怀清蹭了蹭她的肩膀:“没关系的,我已经有人要了,他们肯定更想抱自己偶像,我更想抱你,妈。”   乔玉珍轻拍他后背:“这么大的人了,还说这种话,害不害臊啊?”   乔怀清刚想说,我在您女婿面前更不害臊呢,突然余光瞥见一人朝他们走来。   他立刻拉着乔玉珍从侧门躲进后台,将她带到化妆间:“妈,你在这儿待会儿,我出去一趟。”   乔玉珍大概猜到原因,担心地问:“要不要我陪你?”   “没事的,妈,这里是公众场合,他不敢怎么样。我知道你不想见他,不用你出面,有我呢。”   他说完,瞧见聂涛跟进后台了,立刻关门迎了上去。   “刚发现你妈也来现场了,她人呢?”聂涛四处张望。但后台的房间太多了,又是直播刚结束的时候,人来人往乱得很,一不留神就跟丢了。   乔怀清挡在他面前:“聂导,你这时候不去安慰你那垫底的儿子,来找我妈做什么?”   聂涛倾身,压低声音:“你别太得意,这次虽然让你侥幸躲过了,但你的身份是事实,我随时能抖出去,再让你享受几天被众星捧月的感觉吧,以后就没机会咯。”   乔怀清捂住胸口作痛心状:“天哪,大家马上就要发现我是野种了,怎么办呐,我好慌啊,看来只能躲到我亲爱的妈咪和老公怀里求安慰了,呜呜。”   聂涛愣了愣,眼中闪过错愕与疑惑。   之前明明能用这招威慑,怎么现在好像不管用了?   “聂导,谢谢你今晚费心安排的陷阱,让我知道我妈有多爱我。”乔怀清相当真诚地眨了眨眼,“我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假如你哪天也被人算计,身败名裂,一定要及时告诉我,让我知道……你也有今天。” 第92章 冲锋陷阵   当晚,《爱我到底》第一季正式收官,热度空前,断层领跑同期节目,俨然成了现象级综艺。   无数粉丝在官博底下替自己爱豆报名,逼得节目组不得不发声明,等第二季开始筹备了,会开放嘉宾报名渠道。   凌晨一点,现场观众基本离场,嘉宾与粉丝也各回各家。   乔怀清带着乔玉珍等人坐车回晋城,骆恺南负责开车。   一车都是自己人,他毫无形象地瘫在后座,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跟做梦似的。   谁能料到,一开始只想找点乐子,结果每期都当特种兵,最后还收获一个老公。   人生处处是惊喜。   但也真是累惨了。   谭郁时比他更累,直播一结束就被陶源喊回了工作室,网上的讨论量太大,齐芳没法一个人做决定,需要老板定个方向,同时还有其他事亟待商榷。   乔怀清没精力去管网上究竟如何讨论的,反正霸屏热搜少不了,他都快习惯了。   乔玉珍对这个女婿相当满意,拉着他问东问西,得知谭郁时就是以前一起上培训班的那个小胖后,惊得合不拢嘴:“居然是他?我有印象。”   乔怀清也诧异:“这您都记得?我就去上了一个月的课,你们没见过几次吧?”   乔玉珍:“你那时候不是说,有个奇怪的学生经常站在窗外看你嘛,我就多留心了,后来你们成了朋友我就没管了。他真厉害啊,小时候挺胖的,现在居然这么帅了……小吴,你也加油哦。”   吴迪哭笑不得:“好的阿姨。怪不得怀清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就说我胖得似曾相识,管我叫’胖迪‘,这么多年的友谊终究是错付了,原来我只是个替身而已。”   乔怀清笑骂:“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对你可没产生过半点邪念。”   吴迪:“谢天谢地你没有!”   车内笑坐一团,笑完又聊起了正经的,副驾驶的詹子延回头问:“你们组的表演是不是出意外了?我们都看到谭先生刚出场的时候没背书包,很多观众也在讨论这件事。”   乔怀清倦意顿消,挑眉问:“观众也看出来了?”   “嗯,我那会儿刷到了一条热搜‘沈念的书包呢’,但是排名不高,你们的热搜太多了。后来他又掏戒指又亲你,就没人关注这事了。”   乔怀清思索片刻:“这事儿或许能好好利用。”   乔玉珍:“怎么利用?你可别做危险的事。”   “不会的,妈,没人比你的女婿更危险啦,他才是大boss。”   “那就是个外号而已。”乔玉珍对谭郁时的城府一无所知,“人家多深情啊,随身带着向你求婚的戒指。”   “……”乔怀清没法反驳。   这是事实。   下了台,他问谭郁时怎么会带着戒指,谭郁时的回答是:“因为你说你的那枚卖二手了,我不想一个人戴,也不想放在家里让它蒙尘,所以随身带着。”   谁还好意思责怪,心疼都来不及。   “其实……没卖。”乔怀清怪惭愧的,“我当时就想气气你,戒指在我家好好放着呢,你下次去看就知道了。”   “怀清,你怎么能骗我?”谭郁时的神色似乎很受伤。   乔怀清只好把他拽进后台无人的小房间,连哄带亲安抚了半天,鼻头粉底全蹭没了,润唇膏也被舔干净了,自己都快缺氧了,谭郁时才松开他,贴着耳根笑问:“现在不觉得是浪费时间了?”   等他走了,乔怀清才想起这是自己上场前说过的话。   坏男人,记仇得很。   回家后的第二天是周一,工作室的其他人都能休息,就他还得去上课。   跟灰姑娘似的,一夜光鲜亮丽之后,第二天就被打回灰头土脸。   直播爆火带来的效应肉眼可见。   小区和美院门口蹲守的娱记明显变多了,走到哪儿都万众瞩目。   人人都问他,接吻那幕到底是计划好的还是临场发挥。   乔怀清当然不能回答,上完课就快速溜走,一路上哪儿也不敢停留,到了家就赶紧拉上窗帘。   他这套公寓在一个高层小区内,周围都是居民楼,太容易被偷拍了。   乔玉珍让他回家避避风头,但这样一来狗仔肯定就跟到那儿去了,他不愿意给乔玉珍和乔心彤添麻烦。   想来想去,只能给谭郁时打电话:   “我这几天能不能住到你那儿去啊?你的小区私密性比较强。”   谭郁时问:“只住几天吗?可不可以是永远?”   乔怀清笑了:“那不行,婚房我要买在我妈家附近,有什么事儿我能立刻赶过去。”   谭郁时秒答:“嗯,我去物色。”   “别了,先办你的正事。”乔怀清大概能猜到他这一天一夜在忙什么,直接问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对付聂涛?不搞定那老畜生,我心里总归不安定。”   谭郁时答非所问:“周六有场活动,我和他都会出席,你想来看热闹吗?我让陶源来接你。”   乔怀清立刻懂了:“好啊,我最爱看热闹了,尤其是有人要倒霉的那种热闹。”   谭郁时莞尔:“用‘倒霉’来形容,可能太轻了。”   有了这份许诺,乔怀清便心安了,立刻收拾了行李赶去谭郁时所住的小区。   这套别墅谭郁时来得少,他也是第二回 来。家具摆设没有变动,庭院里的泳池竣工了,改造成了一个私人温泉池,花花草草作点缀,比原先漂亮多了。   乔怀清整理好个人物品后,拆了根猫条,安抚刚到新家有些紧张的闺女。   “蛋挞别怕,这是你爹地的夫家,以后就要一起住咯。”   小猫咪蜷在他怀里欢乐干饭,蓬松的尾巴扫了扫他脸颊表示“朕听见了”。   “没良心的小东西,有粮便是爹。”乔怀清戳了戳它的粉鼻子,“哼,我也吃粮去。”   昨晚节目收官之后,他没登陆过社媒账号,一想便知,cp超话的粮肯定爆仓了,在粉丝这一天一夜产出的二创和同人里,他与谭郁时应该已经做爱八百回了。   然而当他登上账号后,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粉丝的热情。   这简直是在逛酒池肉林。   而且为什么那么多字母同人???   十分钟后,他在某人的微博找到了答案——   谭郁时谨遵节目组的要求,今天就开始了发博互动任务,这是第一条:   「大家今天过得好吗?我刚结束工作。」   配图是一张从高楼望下去的夜景。   重点不在配文和配图,而在评论:   热评一是一名粉丝的提问:「哈哈,boss你来兑现承诺啦,话说前三期的奖励你使用了没?」   谭郁时罕见地回复了:「还剩一句真心话和第三期的愿望,怀清现在很听话,找不到机会用,以后吧。」   “很听话”这三个字就是万恶之源。   乔怀清正想截图发给他调侃一番,忽然注意到底下另一条高赞评论:   「外头正在传你俩节目结束后就要解绑,你就回了这条,其实是想告诉我们,你俩依然保持着联系、没有解绑的打算对吧?你甚至还惦记着使用那两个奖励,真的对他好用心呀。」   “……”   乔怀清手指轻轻一按,给这条评论添了个赞。   心里又涨又软,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心疼。   突然很想建个号,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光明正大地互动。   谭郁时总是挡在他前头,替他扛下所有的舆论风波,既然确定了要在一起,他不能总躲在后边,享受这种庇佑。   他已经没什么惧怕的了,谭郁时比他更需要保护。   说干就干,他立即用另一个手机号注册了新号,编辑了个人资料。   第一条博该发什么?   乔怀清举棋不定,犹豫许久,闺女都睡着了还没想好,于是打电话请求场外援助:“玉太太,我的第一条博该如何展现我身为天神嫂子的优雅大方与谦逊?”   小玉干笑两声:“你现在才装优雅大方谦逊会不会晚了点?你昨晚可是当着上百万观众的面,嘲笑聂志煊’缝哥‘,讥讽聂涛’畜生‘。”   “玉老师。”乔怀清升级了称呼,“你可是高考作文满分的神,镇圈文手太太,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出一段绝妙的文案,帮我挽回形象。”   “……我真是造了孽……你等我会儿。”   小玉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台灯,苦思冥想许久,终于写出一段得体大方的文案,发了过去:   「大家好,我是乔怀清,感谢大家近来对我的支持,也感谢所有朋友与工作人员的照顾。   《爱我到底》这档节目结束了,我也回到了寻常的生活中,像经历了一场盛大的烟花秀,极致而短暂的绚烂后,夜空依旧风恬月朗,静谧安生。   但这段回忆很难忘,我将永远珍藏这个夏天。   最后,许多人夸我昨晚的表演足够进入演艺圈了,其实是谭老师教得好,大家太抬举我了,我并没有这个打算。   不过谭老师若是需要我客串一些小配角,我也很乐意,毕竟,我是很听他话的(微笑表情)。」   “怎么样,还不错吧?”小玉自己挺满意的,“其实可以更文艺,但那样的话,别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你自己写的。”   “可以了可以了,还对应了他的评论,真棒。”乔怀清立刻复制下来,“不愧是玉老师,妙笔生花,以后你就是我的文案师,我给你发工资,怎么样?”   小玉恼了:“谁要给你当枪手,我嗑的是你本人和boss的互动好不好!仅此一次。发去吧,发完告诉我,我假装发现了你的小号,给你转发认证。”   “好好好。”乔怀清忙不迭地去了。   小玉困意消减不少,等待期间无事可做,便打开了码字软件,接着写她最新的脑洞。   不知不觉半小时过去,乔怀清了无音讯。   发条微博需要这么久?   她发消息问,没有回应,只好登上微博搜了搜,没搜到刚才自己撰写的文案。再去热搜看,也没看到乔怀清本尊现身的事上榜……   却猛然看到了一条让她心跳骤停的词条:   「乔怀清前男友发博控诉」   仿佛一桶冰水当头泼下,小玉瞬间清醒,火速点进词条,广场上第一条就是那名前男友的微博:   「平时不追星不看综艺,刚知道我的前任红了,还与谭郁时组成了cp?谭郁时也真是不当心,什么人都敢用啊。他就是个海王,见谁撩谁,毫无下限,我当初就是在健身房被他撩的,结果交往了一阵子就踹了我找别的男人了。这次抱上了大腿,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哦,谭郁时那么有钱,应该不会像我这么惨被踹吧?」   尽管没指名道姓,但人人都能看出是在说乔怀清。   这男的是名小网红,粉丝挺多,一发博就迅速出圈了,转评已经过了万。   小玉看得心惊肉跳。   不管乔怀清究竟有没有前任,这男的添油加醋地一说,肯定会引起大家对乔怀清的质疑,甚至波及到谭郁时。   尤其像聂志煊那种见不得他们好的人,没准儿会趁乱泼脏水。   所以说人红是非多,节目才结束一天,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   小玉急得渗冷汗,给乔怀清发去的消息又迟迟没有回复,只好自己亲自上阵力挺嫂子,先点开了转发,想看看姐妹们是如何辩驳的——   然而姐妹们压根没辩驳。   都在转发里“哈哈哈”。   小玉:“……?”   上万条转发中,有半数人转发了同一条热转,来自一位名叫“我是乔怀清名字被注册了”的用户:   「当初撩你是看你长得人模人样,谁能想到你肌肉发达却暗藏钢丝。如果加完好友后发吊照被我秒删也叫“交往了一阵子”,那路上的狗都不敢冲你叫了,怕被你造黄谣说“看见那条狗没?我睡过”。谭老师的名字也是你配喊的?限你一小时内删博道歉,否则照片是能找回的哦。」   小玉:“…………”   她甚至看到关注的周萍个人账号也转发了:「哈哈哈多骂点反正不用我剪了。」   看来用不着她帮忙转发认证了。   这熟悉的怼人风格,太好认了。   嫂子今天的嘴也抹了砒霜,毒毒的,很安心。   作者有话说:   给小乔一把键盘,他可敌千军万马。 第93章 有点吃醋   “前男友”出现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被吃瓜群众刷屏嘲笑“钢丝男”之后就破防了,不到一小时自己删了博。   乔怀清新建的小号狂涨十万粉,数字仍在飙,艾特私信评论无数。   他没空管,骂完就给谭郁时打去电话。   “老公~我没和他谈过,你要相信我。”   谭郁时语气平静:“我家有健身房,以后不用去外边。”   “哦……”乔怀清小心问,“你吃醋了啊?别嘛,你看我只关注了你,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唯一。”   谭郁时:“你没有其他账号?”   乔怀清:“嗯……这个问题问得好……”   谭郁时:“我要使用最后一次真心话。”   “什么!”乔怀清怪叫,“你用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啊?太浪费了吧。”   谭郁时:“因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其他秘密了,不是吗?”   乔怀清瞬间心软,老实说:“好吧好吧,确实有,但我能不能不报id啊?给我留点隐私吧……”   谭郁时居然爽快地答应了:“行,但我希望你那个账号没有关注很多帅哥。”   乔怀清:“…………绝对没有。”   立刻就取关,约等于没有。   其实他认识谭郁时之后的这段时间内,上微博不是去超话就是去发图,几乎没看过首页的帅哥。   以前看主要也是为了当绘画参考,但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说为妙。   谭郁时最后替他撤了热搜,花费应该不少,乔怀清想来想去无以为报,便网购了一套衣服,悄悄藏在衣柜里。   “前男友”事件发生后,最大的影响就是所有人都确定他真是gay了。   以前的游戏采访中也提过,不过他向来口无遮拦,谁也分不清到底是口嗨还是认真的。   粉丝这下几乎百分百确信“使坏is real”,把过去的糖点翻出来,用新视角重品一遍,超话天天过大年。   最终期的接吻cut果不其然地被奉为镇圈之宝,经典咏流传,乔怀清每次刷到都捂脸,不忍直视自己呆傻的反应。   真想拉着谭郁时拍个接吻vlog,让粉丝知道他平时不这样儿!   但无论粉丝分析得多么正确,只要不官宣,这些揣测对他日常生活的影响仍在可控范围内。   乔怀清照常上课、回家、画画、喂猫、睡觉、给谭郁时打电话。   新号粉丝一天之内狂涨到百万,认证完成后,他改了名字,删了那条骂人博,把小玉写的文案发了上去。   粉丝一眼看出他找了枪手,并强烈要求他保持原来的风格。   谭郁时也回关了他,并没有互动,粉丝依然当糖嗑。   不过这样欢乐的氛围只持续了一天。   周三下午,一位群演粉丝突然发博称,自己组原本的表演完全是按照原版来的,台词和道具都没有改动,但临上场前,谭郁时的书包和毛绒熊礼物却不翼而飞,怀疑是有人故意偷走书包让他们出丑。   此话一出,粉丝和网友统统炸锅:竟有此事?   节目稍稍褪去的热度再次点燃,热搜又是一个接一个,许多没看过节目的路人为了紧跟时事,也去补了节目并加入讨论:   「本打工人代入自己简直胆寒,多年兢兢业业积累的好口碑,整个团队辛辛苦苦磨出来的成果,差点就被小人毁于一旦。」   「我直播的时候就发现了,还发微博问怎么就谭郁时没背书包,但当时大家都在讨论别的,没有热度,现在总算有人说出来了,果然我的直觉没错,就是被人搞了。」   「谭郁时还因此被评委质疑乱改剧情,我怀疑始作俑者就是一直抓着这件事批评的聂涛吧?假如谭郁时出错,他儿子就能夺冠了。」   「我靠好有道理,我说怎么聂涛对其他四组都和颜悦色,偏偏对表现最好的谭郁时吹毛求疵,还以为是希望他精益求精,没想到是暗藏私心啊。」   「年初的票房之争你们还记得吗?当时好多营销号嘲谭郁时糊了,比不过新人,聂志煊才是青年演员中最能扛票房的。要是谭郁时这次输了,结果可想而知。」   ……   事态愈演愈烈,许多人要求节目组调查后台监控,给个说法。   然而工作人员回应,放演出道具的房间没有监控,他们以为没人会偷这些不值钱的东西。而且当晚直播后台很乱,道具室人来人往,几乎不可能查证。   尽管没得到答案,但节目组的回应实锤了确实有人偷书包。   这下网友们更来劲儿了,谭郁时的事业粉也彻底被惹毛了,联合同样火大的cp粉,做了一个分析视频,从聂志煊加入节目后开始条分缕析:   聂志煊中途加入的动机是什么?   第三期中用呐喊游戏来分配粉丝不符合节目定位,是否被人为干涉?这种干涉是否针对听力受损的谭郁时?   悬崖走玻璃桥的环节中聂志煊明显脸色难看,节目组是否删减了争执片段?   排练期间聂志煊频频请教谭郁时,是否想消除网友的疑心?   诸如此类的问题还有很多,总之分析得几乎与实情一致,堪称当代福尔摩斯。   这个视频火速出了圈,播放量迅速破百万,无数吐槽博主跟风分析,并由此衍生了一个代称:书包谜案。   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下,聂志煊压根不敢发新博,而聂涛没有账号,网友们也无从讨伐。   倒是谭郁时,仿佛没看见网上这些纷纷扰扰似的,周三周四的日常照发不误,到了周五,突然发了一条预告:   「明晚我将出席星耀大赏,敬请期待。」   粉丝和网友都纳闷了。   星耀大赏是国内知名男刊承办的,与时尚资源密切相关,合作过的艺人数不胜数,半个娱乐圈都会出席,算是国内最盛大的典礼之一。   可谭郁时从不参加此类活动啊?   直到有人发现,邀请名单上赫然有聂家父子。   嚯,这不就有热闹看了吗。   周六下午,星耀大赏红毯直播开始。   记者们堵在下车处,谭郁时的车一出现就开始放闪光弹,从没经历过这场面的乔怀清压根睁不开眼。   谭郁时抬手替他挡住了密集的闪光灯,在周围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低语:“跟紧我。”   乔怀清笑回:“上次去纽约看你走红毯,这次陪着你走红毯,下次不知道又会是什么。”   谭郁时倾身靠过来:“下次应该你妈妈挽着你,走过红毯,把你交给我。”   活动内场不对外直播,但这种名流云集的晚宴,少不了媒体记者,随时会被偷拍,还是得谨言慎行。   谭郁时的座位在主桌,主办方挺会来事儿,把聂涛与聂志煊也安排在了同桌。   除此之外,还见到了熟面孔:上周最后一期节目的评委,江流深。   “又见面了,郁时,还有这位小粉丝……哦不,应该叫大名鼎鼎的粉丝。”   他身旁的一位长发男星戏谑道:“名字都不记得,装什么熟啊。”   江流深笑眯眯地反击:“不记得是因为我不惦记外头的花花草草。倒是你,不是说不来吗,怎么又来了?是不是听说有热度可蹭?”   那位男星琥珀色的眼瞳往上一翻:“你这种过气影帝才需要蹭热度吧,这活动我家那位投了钱,他要来,我就顺便来晃一圈。”   这两人唇枪舌战的,一听就知道是关系很好的损友。   乔怀清认出了另一位男星是黎洛,早些年走偶像路线,随便拍拍就成了顶流,后来转型投身大荧幕,同样大获成功。   聂志煊刚入行时曾被称为“黎洛代餐”,大概率是自己买的通稿,后来的发展路线也有模仿黎洛的痕迹,可大荧幕终究是残酷的,是骡子是马,一放大便知差距。   此时此刻,真品与仿品同坐一桌,谁更尴尬可想而知。   有现场媒体拍了这桌的嘉宾发到网上,网友点评:“哪个鬼才安排的座位,比我的人生还精彩。”   晚宴很快正式开始,表演五花八门,主桌离舞台近,音响声特别大,谭郁时忍不住皱了眉。   乔怀清立即捂住他耳朵,留出道缝,唇贴着缝小声说:“早知道这么吵,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谭郁时摇头,拉下他的手:“被人看见了不好,以为我不尊重别人演出呢。”   江流深好奇地凑过来:“没有恶意地问一句,你听力真的受损了?那拍戏岂不是很不方便?”   谭郁时付之一笑:“走到这一步,又有几个人是容易的?江老师肯定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吧?”   江老师笑道:“年轻演员里有你这样觉悟的不多了,多得是心比天高、自命不凡的草包。”   黎洛瞥来一眼:“我猜这场子里就有你说的这种人。”   自命不凡的人当然不会意识到别人在说自己,聂志煊见他们聊得愉快,也来搭话:“不是人人都会吃苦的啦,你们看怀清,他不就顺风顺水吗?录了一个节目就爆红了,赶超别人多少年的努力啊。”   乔怀清回头冷眼盯他:“那是,多亏了谭老师给我立的锦鲤人设,带我飞升。不过鲤鱼刺多,不想被我扎死建议闭嘴。”   聂志煊在口舌之争上从没赢过他,偏要屡败屡战,绝对精神可嘉。   乔怀清无视他便秘般的臭脸,对同桌的嘉宾说了声“失陪”,就强拉着谭郁时离开了内场,去外头暂避音浪。   后台的人不比内场少,工作人员得知了情况后,给他俩腾出了一个小房间休息。   小玉发来消息问:「我看网上说你当众给boss捂耳朵了?偶买噶嫂子你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乔怀清:「这有什么,又不是当众捂几把。」   小玉:「…………」   这时,谭郁时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乔怀清以为他又不舒服了,立刻收起手机走过去:“怎么了?”   谭郁时突然伸手圈住他腰,带向自己:“怀清,你现在似乎没那么想要我了,是不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乔怀清莫名:“什么东西?你从哪儿得出的结论?”   谭郁时嗓音沙沙的,低柔悦耳,带着少许失落:“我们一周没见了,你到现在还不主动亲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乔怀清失笑:“哥哥,刚才陶源在车上,我怎么亲你啊?难不成在红毯上亲你吗?”   谭郁时手指勾绕着他的一绺头发,有意无意地轻扫他脸颊:“为什么不行?我们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那能一样吗?上回可以说成是演戏。”乔怀清每次都被他的胆大包天震惊,“你是真疯啊,哥哥,就这么想和我公开吗?”   “我早就公开了。”谭郁时理所当然道,“只是当初不知道你的名字,否则我就一起说了。”   乔怀清更乐了:“人家追妻追不到是因为做了对不起老婆的事,你倒好,竟然是因为不知道老婆的名字。行行行,现在就亲,补偿你。”   谭郁时却按住了他的唇,冷不丁问:“粉丝揭发书包被偷的事,是你授意的吗?”   乔怀清一愣:“你怎么知道?”   谭郁时:“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行文习惯,那位粉丝的用词很像小玉,应该是小玉代写的文案,但小玉不是主动挑事的性子,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是你撺掇她的,别人让她干她是不会干的。”   乔怀清惊呆:“你比那些福尔摩斯粉丝还牛啊,居然连小玉的用词都能认出来?”   “……她不是帮你写了文案吗?我作了对比,发现差不多。”谭郁时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我知道你想帮我,但下次可以提前跟我说一声,尽量规避风险。”   乔怀清扭着身子贴上去拱他:“哎呀,哥,我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嘛,小玉和其他粉丝也是。虽然我们没证据,但能让聂涛的风评变差也是好的,方便你下一步行动。”   谭郁时:“你就不怕他气急了报复,抖出你的身世?”   乔怀清不屑:“我现在有妈爱、有姐宠、有哥疼,还怕什么?”   谭郁时笑开,轻拍他的后腰:“回去吧,里面应该已经唱完了。”   乔怀清不肯退开:“不是要亲吗?还没亲呢。”   谭郁时靠着桌子后仰,坚决不从:“这是我讨来的,不算,等你自己想亲了再亲。”   乔怀清蹦跳了两下,没得逞:“现在就很想亲了,拜托拜托。”   “看起来意愿不太强烈。”谭郁时眉目含笑,“或许我也该去健身房锻炼锻炼,你就会对我重新产生兴趣了。”   好家伙,这页还没翻过去呢。   “我说什么味儿这么酸,原来是你的醋味儿。”乔怀清扑上去,不管不顾地强吻他,“可我就好这口,让我尝尝。”   谭郁时左闪右躲,就是不给机会。   乔怀清另辟蹊径,手钻进他西装,隔着衬衫摸他劲瘦有力的腰:“你用得着去健身房么?现在这样我都快受不了了,再壮是想要我的命吗?”   谭郁时的嘴唇贴上来,轻蹭他耳根,呼吸比平时略沉。   乔怀清趁热打铁,从腰腹摸到胸膛,戳向心口:“哥……你不在的这几天,我睡觉前都会用你的沐浴露洗澡,往枕头上喷你送的同款香水,这样就好像你在身边抱着我睡了……”   谭郁时胸膛起伏的弧度大了些,依旧不说话。   “我还想跟你打那种视频电话呢,又怕你分心。”乔怀清搂住他脖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所以我自己动手了,录了很多视频,你要是不亲我,我就不传给你看了……”   尾音消失在突然逼近的热气中。   心跳鼓动间,几近消散的男士淡香被升高的温度烘出了馥郁气息,灌入喉咙里。   乔怀清很快就直不起腰了。   这气息令他又想起那个闷热的储物柜,那个令他沦陷的间隔吻。   倘若没有这档节目,他们还会相遇吗?   他趁接吻的间隙问出了口。   “会的。”谭郁时毫无迟疑,“对你而言或许是巧合,可对我而言,我已经寻找了很久,上天也该眷顾我了。再找不到,我可能要公开你的特征找人了。”   “这么执着啊?”   “因为你已经说爱我了。我觉得,从那一刻起,命运就为我们绑上了红线,无论分别多久、相距多远,你总会回到我身边的。” 第94章 各自败露   回到内场时,刚好赶上颁奖开始。   江流深看见他俩就笑:“半小时才缓过来啊,郁时?”   谭郁时面不改色地认下了:“嗯,耳朵不舒服,怀清陪我在后台坐了会儿。”   乔怀清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那叫“坐了会儿”吗?差点就是“做了会儿”了。   小玉中途还发来了质问:「你和boss干嘛去了?现场姐妹说你俩一块儿离场了,超话要开始不负责任瞎猜了哦!」   「滴滴!五分钟了!她们在猜你俩亲得难舍难分!」   「喂喂,一刻钟了啊!猜测升级到你在给boss那啥了!快现身辟谣!」   「半小时了嫂子!!她们已经开始真情实感地担心你俩翻云覆雨会不会被人撞破了!!不会是真的吧?你们记得锁门啊!」   「啊……看到你俩回来了……没有做呀。」   语气还挺遗憾。   吃顿饭像被全程监控了,四面八方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俩。   乔怀清视线落到谭郁时的嘴唇上。   幸好内场光线暗,没人看得出他嘴上那层薄薄的唇膏全没了。   星耀大赏的颁奖与演技实力毫无关系,全看流量与人气。   江流深与黎洛会来,一个是卖了杂志主编的面子,另一个是看在对象是投资商的份上,上去领了个水奖就打算撤了。   谭郁时送他们出去,顺便谈后续合作。   同桌的大多数嘉宾都离席社交去了,乔怀清一个人留在桌前干饭,圆盘随意转,想吃什么夹什么。   聂志煊看见他如今都能与自己同坐主桌了,想想就烦,果断离席,眼不见为净。   聂涛倒是没走,反而挪到了他身旁的空座上,语气前所未有地温和:“怀清啊,我之前误会你了,以为你和郁时是那种关系呢,没想到你们是认真的。”   乔怀清没分给他一个眼神,专注拆蟹腿肉:“你总算知道啦?不晚不晚,想给份子钱直接打我账号上,就是我的手机号,你上回发信息那个,还记得吧?一万起步哦。”   “……”聂涛的脸色微沉,被昏暗的灯光遮掩了。   乔怀清的蛇蝎小嘴继续叭叭:“虽然你当年头顶绿帽、错认儿子,但你也算当过我的爹,嫁妆是不是也该给点儿?以我现在的身价,怎么着值个八百万吧?”   聂涛嘴角一抽:“你肯认我当爹?”   乔怀清真诚地反问:“您觉得我是那种要骨气而不要八百万的傻子吗?您要是再加个零,我现在就叩个响头。”   “……你之前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知道你还问个屁。”   乔怀清的眼神和语气骤然降温。   “聂导,我怀疑你们父子俩是不是有健忘症,每次算计我都失败,居然还敢来招惹我,不长记性啊?”   聂涛冷笑:“我摸爬滚打到如今,这点小打小闹算什么。反倒是一炮而红的那些人,最容易跌得粉身碎骨。”   “可我们现在坐得一样高诶。”乔怀清用手比划了一下桌子的高度,“跌下去应该一样痛吧?就看谁会跌下去咯。”   聂涛轻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知小儿,还想继续,刚好谭郁时回来了。   “在聊什么?”他抓住椅背,将乔怀清连人带椅地拖开,接着往他俩中间加了把空椅,自己坐下了。   别说聂涛,乔怀清都被他这骚操作惊呆了,手里的蟹腿傻傻地举在半空。   谭郁时接过蟹腿给他挑肉,又问了遍:“聊什么呢?”   乔怀清回神:“哦,没什么,有畜生随地大小爹,想教育我。”   谭郁时没去管面色铁青的聂涛,将雪白的蟹肉剔到盘里递给他:“稀奇,没见过爱教育人的畜生。”   乔怀清乐得趴他肩上闷笑:“谭老师怎么也会骂人了?被我带坏了?”   谭郁时淡淡道:“难听的话说出口,自己才舒服,如果咽下去,自己就难受了。”   聂涛一人难敌夫夫双打,最终拯救他的是主持人。   “接下来我们要颁发的是‘年度最具潜力演员奖’,有请聂涛导演为我们上台颁奖!”   聂涛在热烈的掌声中上了台。   无论网络上如何贬斥,对他这样根基牢固的导演来说,都不过是一场儿戏,他压根没放心上。   谭郁时这种年轻演员他见得多了,光有实力有什么用?没资本没靠山,过两年就被新人取代了。   虽然他目前的计划都失败了,但自己并未损失分毫,不足挂齿。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让这些小年轻栽个大跟头。   台下掌声热烈,似乎人人都很给面子,乔怀清忍不住低声问:“聂涛的风评好像没受什么影响啊……你确定能干掉他吗?”   谭郁时擦干净了手,忽然问:“我给你变个魔术好不好?”   乔怀清一愣:“魔术?”   “嗯。”谭郁时张开十指,在他眼前一晃,高深莫测道:“看好了,我现在手里什么也没有。”   台上主持人朗声报出了聂志煊的名字。   父亲给儿子颁奖,美谈一桩,台下掌声更响,几乎淹没了谭郁时的声音。   乔怀清不得不靠近他聆听:“嗯,没有,然后呢?”   “然后……”   谭郁时的两只手掌突然贴上他的左右脸颊,温热似春风。   乔怀清:“?”   谭郁时锋利的眼尾微弯,漾出仅他可见的柔色:“看,变出了我的心上人。”   “…………”乔怀清忍了又忍,终究没能忍住,“我亲爱的好哥哥,如果是别人给我变这么冷的魔术,我会让他滚。但因为是你,所以我会溺爱,夸你变得真好,下次不许再变了。”   谭郁时沉沉地笑,放手的同时手掌一翻,不知何时拿走了他桌上的手机:“还没结束,这个魔术最神奇的地方在于,能让你此刻最想看到的东西……出现在热搜上。”   乔怀清一怔,紧接着眼中迸出亮光,火速点开热搜——   周围的掌声不知何时销声匿迹了,取而代之的是骚动与窃语。   聂涛刚给儿子颁完奖,转身面对这样的情景,脸上闪过一抹疑色。   不过这点小动静影响不了他,聂志煊发表完简短的获奖感言后,他顺势接过话筒,想再多说两句“感谢星耀大赏对志煊的肯定”之类的致辞,却见台下的活动总导演频频打手势。   主持人不知接收到了什么讯息,竟然抢了他的话:“再次感谢聂导为我们上台颁奖,请下台就座!”   聂涛面露不快。   这总导演和主持人怎么这么没眼力?   当着众人的面儿,他不便计较,只能顺着话下了台。   聂志煊跟在后头,不安地小声问:“爸,我怎么觉得其他人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   聂涛眼睛不瞎,自然也看见了,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那群闲出屁的网友又扒出了新证据,把他俩骂上了热搜。   就算发现书包是他让人偷走的,又能怎样?难不成凭几张嘴就能把他骂退圈?   可笑,一群乌合之众。   “让你经纪人把不利的热搜撤了,整天吵吵嚷嚷,看得我都烦。”   “好。”   聂志煊上台时没带手机,交给助理保管了,回到桌边,助理颤巍巍地主动递了过来:“出、出事了。”   聂志煊看也不看:“我知道,去把热搜撤了。”   “这事儿恐怕撤不了哦。”   他闻声扭头,看见乔怀清胳膊搭在谭郁时的肩上,歪着脑袋笑看他:“你确定不亲自看一眼吗?”   聂涛也听见了这句,没当回事。   聂志煊疑心更重,加上助理慌张得不似寻常,稳妥起见,他顺手点开热搜看了眼。   就这一眼,他如遭雷劈。   昏暗的灯光也遮不住他骤然苍白的脸色,两片颤抖的嘴皮子泄出一声仓惶的“爸”。   聂涛见他如此,也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抢过他手机查看,只见带着“爆”字的最高位词条是:   「知情人士举报聂涛偷税漏税5个亿」   聂志煊眼中方才获奖的喜悦荡然无存。   偷税漏税在圈内不算新闻,通常私下补缴了就没事,最怕的是有心人揭发,闹到大庭广众之下,最终的结果基本就是封杀。   他爸的税务情况只有经纪人与几名信赖的下属清楚,这个“知情人士”令他顿生寒意,脑海中闪过一张张熟悉的人脸,看谁也不像背叛者。   但此时思考这些已经毫无意义。   事情败露了就是败露了,原本或许有撤去热搜私下解决的机会,可这阵子盯着他们父子俩的人太多,以至于这个消息一出来,探讨“书包谜案”多日的网友们立刻抓到了“他俩是坏人”的罪证,开始了一场讨伐的狂欢,直接将这个刚冒出头的热搜送上了第一。   两件事原本毫无关联,却意外地在最终效果上达成了合作——将他们父子俩一举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聂志煊心乱如麻,完全没了主意:“爸,怎么办啊?”   聂涛神态还算镇定,但内心也是惊涛骇浪,转身就往外走:“先回公司再说。”   聂志煊与助理连忙跟上,三人走到停车场,正要坐车,身后有人追了上来:“聂导!”   聂涛回头,看清来人后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头一回毫无风度地破口大骂:“是谭郁时对不对?那狗娘养的!”   乔怀清笑着走近:“跌得疼吗聂导?轻敌了吧聂导?哎呀,很快就喊不了这个称呼了,想多喊几声,别见怪啊聂导。”   聂涛咬紧牙关,不欲在口舌之争上浪费时间,扯回冲过去要揍人的聂志煊:“别理他!他想拖延我们的时间,走!”   乔怀清无辜地摊手:“冤枉,我就是纯粹来嘲笑你的,现在知道算计我老公的下场了吧?幸亏你给他下的药没副作用,否则今天我再赠送你一份终生不举套餐。”   聂涛停下脚步,震惊回头,脸上表情不停变幻,最终化为极深的阴鸷:“原来是他泄露的……难怪谭郁时一口酒没喝。”   乔怀清嗤笑:“都这时候了你还嘴硬什么?”   聂涛的怒火与愁乱暴涨到了顶点,没功夫废话,扯着儿子上了车,让助理开车,临走前突然降下车窗,冷嘲道:“正如你所说,都这时候了我有必要撒谎吗?谭郁时根本没喝那杯酒!你最信赖的人连你都骗,你还相信他会真心爱你?蠢货!”   车窗升起,乔怀清惊疑不定的脸被挡在窗外,很快消失在后视镜中。   聂志煊不明白:“爸,你怎么还有心情提醒他啊!”   “你懂什么,这叫挑拨离间。”聂涛疲惫地闭上双眼,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焦灼中却带着一丝报复成功的恶毒快意,“哪怕这回我栽了,我也不会让他俩好过!”   口袋里的手机不停狂震,乔怀清呆站半天,终于惊觉。   “……喂?”   “喂喂!嫂子你看见热搜了吗?大仇得报啦!”小玉激动得嗷嗷叫,差点飙出女高音,“哦哦还有,boss捧你脸的动作好萌啊!!有姐妹录了,也上热搜了!不过还是聂涛的事儿讨论度更高……”   “……先别管聂涛。”乔怀清的语气异常严肃,“妹妹……你觉得跪键盘和跪搓衣板,哪个更疼?”   沉浸在欢欣中的小玉随口回答:“哈哈哈什么东西,最疼的当然是跪榴莲啦!”   作者有话说:   谭:小玉,你真是我的好粉丝。 第95章 好坏先生   深夜十一点。   星耀大赏在一片混乱中草草收场,给聂志煊颁奖的总导演估计今晚会失眠。   据说举报聂涛的“知情人士”已将资料呈交给上级,五个亿的巨大金额,税务局必将介入调查。   若情况属实,聂涛基本没有复出的可能了。   热搜上关于此事的词条一个接一个,连近期最热的使坏cp都被抢了风头,“捧脸杀”被挤到了十名开外。   粉丝很懂事,不在此刻喧宾夺主,努力降低自家存在感,让网友的注意力集中到偷税漏税事件上去。   然而有些网友却主动将此事与谭郁时联系到了一起:   「谭郁时运气真好啊,自己不费一兵一卒,老天就替他收拾了一个挡路的小人。」   乔怀清把这条帖子念给了谭郁时听:“谭老师,大家都以为你是完美受害者,谁能想到你其实是复仇者,太会伪装了。”   谭郁时回头:“别管他们了,你困吗?我让陶源先送你回家吧。”   乔怀清躺在沙发上刷手机:“没事,反正明天周日,你先忙你的。”   星耀大赏结束后,他俩都没回家,直接上谭郁时的工作室来了,齐芳一晚上没闲过,此刻仍在监督网上的舆论风向。   “上回咱们钓出聂涛养的营销号真是明智之举,起诉的起诉,禁言的禁言,现在没有一个人帮他洗白,哈哈。”   齐芳乐得眉飞色舞,毕竟老板说了,这事儿办成之后发她七位数奖金,她连带着对帮忙的乔怀清也另眼相看了不少。   “你俩也是神奇,明明是各自行动,结果却像商量好的,一步步弄死了聂涛,不愧是小情侣,默契十足啊。”   乔怀清躺着摆手:“不敢当,我只起到了辅助作用,没有我,谭老师也能成功。话说,那位‘知情人士’是谁啊?从哪儿搞来的证据?”   齐芳:“这就得问咱们神通广大的老板了。”   两人的视线齐齐望向谭郁时。   “是聂涛的经纪人。”谭郁时坦诚道,“之前没告诉你们,是因为我与他做了交易,事成之前不能告诉任何人,他担心聂涛报复。”   齐芳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震惊地问:“你怎么和他经纪人搭上线的?我记得是叫郭容吧?”   谭郁时点头:“我回国成立工作室之前,调查过圈里名气最响的几位经纪人,你是履历最干净的,所以我挖来了你。”   齐芳庆幸地拍拍胸口:“难怪你才见了我一面就定我了,幸好我没干过亏心事……不过我记得他跟了聂涛很多年吧,怎么会愿意为你做事?”   谭郁时:“郭容好赌,年初票房之争发生后,我对他提过美国的赌场,他很感兴趣,后来自己跑去赌,果然陷进去了,等他债台高筑的时候,我提出帮他还债,交换条件是他帮我搜集足以扳倒聂涛的证据。   齐芳:“可是,万一聂涛其他方面没问题呢?”   乔怀清也问:“对啊,万一聂涛只是缺德渣男、没干其他坏事呢?那你岂不是白白帮人还债?”   谭郁时轻叹:“你们这是好人思维,在我看来,郭容也好,聂涛也罢,我不需要知道他们有没有做过坏事,只需确定他们都不是好人,那就给他们渠道和机会,他们早晚会多行不义而自毙。”   “……”齐芳瞠目结舌,此刻有种“卧槽幸好我没惹过他”的劫后余生感。   也就是说,哪怕郭容没找到证据,谭郁时或许也会像对付郭容那样,让聂涛自己制造把柄。   “你们或许觉得我很坏。”谭郁时支着下巴,平静地看着他们,“但如果我太善良忍让,我走不到今天。无论是家庭上还是工作上,有很多人想看我倒霉、落魄、甚至希望我死。没有人保护我,我只能保护好自己。”   “一点儿也不坏,顶多是记仇。”乔怀清坐起来,走过去蹲他面前,“你只是补足了信息差,没有诱骗他们去干坏事,正直的人不会上钩,心存歪念的人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就好比菜刀哪里都有的卖,正常人知道了只会买回去切菜,坏人才会拿去砍人。”   “况且你这么做也没有影响到其他人,郭容的债你给他还上了,聂涛欠的税也必定会补缴,只有他们两个遭了报应。”   谭郁时眼里的光明显软了,伸手抚摸他的脸:“你能理解就好。”   “当然咯,我多善解人意啊。”乔怀清侧脸,乖巧地贴在他膝盖上。   但某些事可不能原谅。   凌晨两点,舆论趋于稳定,被保护起来的举报人郭容表示一切顺利,聂涛基本上已是死鱼一条,掀不起水花了。   齐芳这才放心,仿佛已经看到奖金入账,美滋滋地回家了,一旦有风吹草动,轮班的同事会联系她。   至于老板和他的小妲己要去哪儿,不是她该关心的问题。   乔怀清最终决定连夜回晋城。   他今晚原本的计划是活动后与谭郁时一同回家,所以猫粮只加了一碗,够闺女吃一个晚上,明早就得饿肚子。   两个人到家都快四点了,谭郁时也有点撑不住,换下衣服就倒在了床上,眼睛努力睁开一道缝,伸展手臂,留出一个投怀送抱的位置。   乔怀清添完粮进卧室,看见这个动作,在心里默默把榴莲改成了键盘。   回来的路上,他旁敲侧击地从陶源口中套出了话,谭郁时那天压根没晕,自己买了酒喝,难怪身上有酒气。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男人。   他上床一滚,钻进谭郁时怀里:“很困吗?”   “嗯……”谭郁时声音沙哑,手指插入他发间轻揉,“怀清,我今晚的话……会不会让你觉得害怕?”   乔怀清的脸被胸膛的体温烘着,轻声回:“有什么可怕的,这恰恰说明你不软弱,我觉得很有安全感。”   “那就好……”谭郁时的困意愈来愈浓,说着说着,就脑袋一沉,呼吸变重。   乔怀清抬头,轻戳他高翘的鼻尖:“不过你对我干的坏事,我肯定是要讨回来的,等着吧你。”   这一觉从凌晨睡到了近中午。   困倦朦胧中,乔怀清似乎感觉到外面在下雨,不断有细碎的水声传来。卧室内的空气闷热又潮湿,程度严重到他呼吸困难的地步。   他迷迷糊糊地让谭郁时去开窗透气,可说出的话断断续续,连不成句,嘴巴也总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身体沉重且乏力,像泡在很烫的水里,激荡的水流令他晃动不止,承受不住地发出呜咽。   直到听见自己无意识的声音,乔怀清才逐渐清醒,发觉这坏男人在对他做什么。   谭郁时的身躯很沉,持续散发高热,在他醒之前不知弄了他多久,浑身覆着一层薄汗。   许久后,雨声终于停歇。   乔怀清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大口喘气,脑子里闪过某些粉丝的同人文片段。   由于谭郁时的反派形象过于深入人心,有些重口味的写手特别喜欢写他被谭郁时囚禁,没日没夜、随时随地被强制爱,哭着求饶也没用。   而实际情况却是,他会在谭郁时强制爱的时候同流合污。   像他这样配合的老婆能有几个?需要装出被下药的样子骗他吗?是不是瞧不起他?   乔怀清越想越觉得不能轻饶了这男人,力气恢复后,一脚把身上人踹了下去:“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谭郁时似乎没料到他会生气,很规矩地坐在地上,语气变得小心:“弄疼你了吗?抱歉。”   “不是疼不疼的问题,道歉有什么用?”   乔怀清扯走所有被子,翻了个身,将自己卷成一个雪白的长条饭团,只露出个脑袋。   接着恶声恶气道:“我的屁股每天要睡八小时的美容觉,才能又滑又嫩,你把它撞醒了,它睡眠不足,皮肤松弛暗沉了怎么办?我可是要靠它讨老公欢心的,你这是砸我饭碗,罚你三天不准碰我。”   谭郁时忍俊不禁,起身撑在上方,轻拍他闷红的脸:“碰了你又能怎样?”   乔怀清的脑袋也缩了进去,只留几绺蓝毛翘在外头:“碰一次加一天,不和你开玩笑,刚才是不想说得太直白,其实我真生气了。谭郁时,你以前被下药的时候都会先征求我的同意,现在把我当什么?你泄欲的工具吗?”   “……”   被窝外霎时间死一般寂静。   他说这话前,把这辈子看过最虐的BE漫统统回忆了遍,免得自己说着说着就笑场。   为了防止谭郁时听出破绽,还特意喊了全名,增强杀伤力。   效果相当显著。   谭郁时沉寂片刻后,连人带被一块儿拥住。   “对不起。”这声道歉很认真、很惭愧,“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乔怀清冷哼,没回应。   “我搬到楼下睡,这几天要盯着聂涛,事情会很多,不打扰你,你不生我的气了再搬回来。”   谭郁时顿了顿,又问:“你之前录的那些视频,能传给我吗?”   乔怀清终于出声:“你想干嘛?”   谭郁时隔着被子亲他额头的位置:“给我留点念想,行吗?”   枕边似乎放下了一样东西。   乔怀清等他去洗澡了才探头查看,发现是谭郁时的手机。   他俩互相交换过解锁密码,但他以前从来没查过,这是头一回点进主界面,发现谭郁时的手机壁纸是一张饭拍图:   第三期节目中,放生池前,他们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了彼此。   粉丝很会找角度,照片的背景是祖母绿般的池水,无数金光鳞鳞的锦鲤将阳光反射到他们身上,形成梦幻的光圈,让这个拥抱显得格外神圣隆重。   「锦鲤真的很喜欢鱼食啊,谭老师。」   他记得当时自己只敢这样遮遮掩掩地表白。   怕谭郁时被他拖下水,怕谭郁时介意他出身。   但这些都没有发生。   谭郁时把他保护得很好。   乔怀清揉了揉发酸的鼻子,眼睛也有点胀。   其实骗他吃了药这种小事,也不是非要计较,又不是没爽到。   退一万步说,难道没看出骗局的他就没错吗?   退两万步说,键盘又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让人跪呢?   再退三万步说,谭郁时帮他解决了聂涛这个心头大患,功远大于过,难道不值得被奖励吗?怎么还要受罚呢?   谭郁时现在肯定很委屈,说不定心里已经生出嫌隙。   乔怀清懊恼地敲自己的脑袋。 第一回 当老婆,业务能力不熟练,差点就要追夫火葬场了。   他立即从被子里钻出来,去衣帽间偷拿了件白衬衫。   谭郁时的尺码要大一号,衬衫穿在身上很宽松,垂下的衣摆刚好遮住屁股。   乔怀清重新回到床上趴好,被子踢到一边,长腿一览无余。   等会儿谭郁时过来拿手机,看见这画面,还不被迷死?   他再给个台阶下,让谭郁时爽几回,修复了感情之后,再谈下药的事。   算上调查他背景、起初假装不认识他那两件事,谭郁时总共就欺瞒了三回,古人云:“事不过三”,既然还没过三,那就不要紧,轻拿轻放得了,做人不能太斤斤计较。   乔怀清打开自己手机的相册,上周独守空房时录的小视频还在,全给谭郁时发了过去。   隔空投送速度很快,不到半分钟就传完了,接收方自动打开相册。   乔怀清瞟了眼谭郁时的相册,确定视频都传过去了,正要锁屏,视线无意间扫到其他照片,猛地定格住。   这些小图怎么越看越眼熟呢……   点开仔细瞧瞧。   ……竟然全是他发在网上的画稿。   各种姿势,各种道具。   只有两张不是,一张是谭郁时在酒店拥抱他的双人稿,另一张是他俩第二期的婚纱照双人稿。   乔怀清记得这两张稿都是好S先生约的。   如果说事情到这里只是谭郁时发现并悄悄关注了他的微博而已,那么当他看见相册里的这两张稿件右下角都没水印时,他才真正地傻眼了。   网上流传的这两张图,都是带水印版本。   没水印的版本……只有他与好S先生拥有。   作者有话说:   谭:这就叫祸不单行吗。 第96章 给他个家   谭郁时洗完澡回房拿手机,被子依旧卷成饭团。   这回连一根头发也没露出来。   “你这样会闷到自己的,怀清。”他扯了扯被子,“生我的气可以,别用自己赌气。早餐……应该是午餐了,想吃什么?我陪你吃完,下午要和下部戏的导演开个视频会议,我会待在书房。”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谭郁时,你上回是不是说,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秘密了?”   “……这要看你怎么理解了。”谭郁时字斟句酌,“你对我而言,确实没有什么秘密了,但我对你而言,或许还有你不了解的事情。”   好狡猾的回答。   “知道了,你忙去吧。”乔怀清语气冷漠,“正好我妈和我姐找我吃饭去,你帮我照看好蛋挞。”   谭郁时拿起手机,没在相册里找到预想中的视频,遗憾地叹气:“好,替我向她们问声好。”   中午有约是假的,但乔玉珍和乔心彤一早听说了昨晚的大瓜,确实想约他详聊。   于是乔怀清订了家中餐厅,开车前往。   到了之后,服务生领他穿过小桥流水的布景,直接进入包厢,路上一个外人也没遇着。   乔心彤已经到了,笑道:“不愧是大名人了,吃个饭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   乔玉珍还是那些长辈的老话,“最近好好吃饭了吗”、“怎么感觉瘦了点啊”、“入秋了多穿衣服别感冒”。   乔怀清坐在她身旁,事无巨细地回了,几个来回之后,话题果然转到了聂涛身上。   乔玉珍和乔心彤这些年有意避开一切关于聂涛的新闻,免得徒增烦恼,所以完全不了解他与谭郁时从年初开始的争端,还以为聂涛这回是自己翻车的。   听完真正的前因后果,母女俩都惊着了:“居然是这么回事儿。”   乔怀清用吸管搅着饮料:“嗯哼,你儿婿厉害吧?”   乔玉珍笑道:“我儿子也厉害,能撕下他伪善的面具,让所有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乔怀清搂住她肩膀:“那当然,欺负我妈咪的人都不能放过。”   乔心彤一脸嫌弃:“行了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撒娇。替我好好感谢弟夫啊,做成了我们一直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乔玉珍也说:“是啊,他一开始或许是为了自己,但后来肯定是为了你才去对付聂涛。我们该好好谢谢他,你怎么不带他来吃饭?”   乔怀清松手,郁闷道:“下回吧,今天他惹到我了。”   乔玉珍与女儿对视一眼,大概明白了什么情况,试探着问:“吵架了?”   乔怀清摇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想想又觉得他真坏,不让他长长记性,以后有的是我吃亏的时候。”   乔玉珍没觉得谭郁时有多坏,不过小情侣之间有点矛盾也正常,不伤感情就行,没到需要长辈插手的地步,她便没再过问。   乔心彤下午有个书画论坛的活动,先行开车走了,脸色都比来时红润了不少,说改天要去寺庙烧香还愿,因为她上回去的愿望之一,就是希望聂涛早日遭报应。   乔怀清记下了寺庙的名字,对乔玉珍说:“我改天要不也去烧个香?郁时的听力还没完全康复,怕水这个毛病也挺麻烦。”   乔玉珍当然是赞同的:“可以,但烧香拜佛只是图个心安,身体上的毛病要靠医生,心理上的毛病……或许你能帮上忙?”   乔怀清苦恼道:“我也想过循序渐进地消除他的心理阴影,比如带他泡温泉、去游泳之类的,可是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就算一辈子不游泳、不去海边,也没什么呀。”   “是没什么,只是总归不方便,拍戏也会受限吧?”乔玉珍帮着想办法,“要不然,你先试探试探他能承受到什么程度?如果有治好的希望,他也不抗拒,那你就慢慢来嘛。”   乔怀清思索片刻:“行,我回去就试试。”   乔玉珍笑道:“刚才还说他惹到你了,这会儿就不计较了?”   “晾个半天就够了,总不可能冷落他一整天吧。”乔怀清勾了勾唇,垂下睫毛,盯着手里的茶杯,“我知道被爱的人抛弃一天是什么滋味,再怎么着,我也不能让他吃这种苦。”   乔玉珍渐渐收起笑,认真道:“清清,那天直播后没能和你单独好好说会儿话,当初妈那样对你是因为……”   “我知道,我没怪您。”乔怀清握住她的手,“不用说了,妈,您那天能来我已经很知足了。”   乔玉珍摇头,抽出手,反握住他:“我得说,怕你心里还有根刺。当时妈知道真相后,肯定是气愤的,自愿收养的孩子突然成了一场阴谋,谁能无动于衷啊?我那会儿看到你就想起这件事、想起可恨的聂涛,担心自己会把气撒到你头上,就刻意避开你。当然,现在看来这种做法很自私,完全错了……”   乔怀清的眼眶淡淡地红了一圈:“不,换作我,也未必有更好的办法……情绪是很难控制的。”   乔玉珍:“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包括后来吼你、赶你走……这些都不是妈的本意。”   “嗯,我明白,您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乔怀清抚去她眼角的泪意,“但明白归明白,我之前心里确实害怕,无法确定您是出于爱还是出于善心,不过我现在已经确定了,您不必再内疚了。”   乔玉珍含泪点头,拍了拍他的手背:“诶,那以后住得离妈近点儿,否则就当你还不肯原谅妈了。”   乔怀清笑起来:“已经对郁时说了,婚房买在咱家附近。妈,我有个请求,可以吗?”   乔玉珍嗔道:“咱们母子之间还提什么请不请求的,尽管说吧。”   “就是,我想尽量多带他回家吃饭,房子买在附近也有这个原因,但我没告诉他。”乔怀清道,“以前觉得他和我一样缺乏安全感,最近发现他比我更严重,甚至要通过奇奇怪怪的方式来确定我的心意。”   “我觉得这应该是内心不安的表现吧?只靠我一个人给他爱是不够的,我想给他更多,他也值得更多。”   “就比如,给他一个他从来不曾拥有过的、很和睦很温馨的家。”   下午三点,谭郁时结束了视频会议。   《致命任务2》预计明年初开拍,进组前有许多准备工作,多是体能与战斗方面的训练,导演特来关心他的身体恢复情况。   确认无恙后,导演开起了他的玩笑:“听说你回国后有了对象?让你们在热恋期分别,我真是罪人啊,你们不会因此吵架吧?”   谭郁时平静道:“我们感情很好,不会吵架的。”   除了今天之外。   乔怀清以前也闹过别扭,但从来不会不让碰。   这次事态似乎尤为严重,连他也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应对之策。   结束会议后,他走向阳台上的猫窝,摸了摸小猫咪毛茸茸的脑袋,病急乱投医:“你知道怎样让你爹地消气吗?”   蛋挞摆出一张“我跟你很熟吗?”的臭脸,打了个哈欠,埋头继续睡了。   看来还是得靠自己。   乔怀清目前不想与他说话,但“别人”应该可以,哪怕只是了解下心情也好。   谭郁时坐回电脑前,登上某个账号,久违地发出消息:「老婆,有空吗?」   没想到很快得到了回复。   LuckyQ:「有啊,怎么了?」   谭郁时想了想,小心作答:「你最近还喜欢谭郁时吗?」   LuckyQ:「喜欢啊,你又想约稿了?」   谭郁时无声浅笑:「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LuckyQ:「行,老客户,优先给你排档期。对了,你上回不是说,想让我画谭郁时和乔怀清的色图吗?还要吗?」   谭郁时微微一怔,立即回答:「要的,你愿意画了?」   LuckyQ:「嗯,已经完成了,你想看吗?」   谭郁时不自觉地心跳加速:「想,谢谢老婆。」   片刻后,LuckyQ居然回了条语音。   这不就暴露性别和身份了吗?难道用了变声器?   谭郁时有些惊讶,屏着呼吸点开——   “想看色图?喊我老婆?呵呵,谭郁时,你在网上聊挺骚啊,怎么平时在我面前不这样?骗我给你画稿有意思吗?骗我吃了药有必要吗?坏透了你,看来三天惩罚期不够,增加到三十天,没得商量。还有,把蛋挞抱到楼下来,别跟着你学坏了。”   谭郁时:“………………”   十分钟后,书房门打开。   一人一猫表情同样沉痛地走下楼梯。   午后阳光温度适宜,正是最适合睡午觉的时候,被吵醒的蛋挞十分不爽,几次试图挣脱。   可这位新任铲屎官的拿捏手法比它爹地强,任凭它如何扭动,都将它稳稳托在怀中。   小猫咪愤愤地喵了声,认栽了。   托着它的谭郁时重重叹气,也认栽了。   知道早晚会被发现,只是没料到发生在他们闹矛盾的时候。   雪上添霜。   一楼客厅的猫窝更大,蛋挞重获自由后立即钻了进去,远离这个打扰它午睡的男人。   谭郁时暂时也没空管它,发消息问:「我把蛋挞抱下来了,你在哪儿?回家了吗?」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余光中突然闪过一道晃眼的亮光。   谭郁时下意识地眯眼,然后睁开,转头朝客厅外的庭院望去:   那道亮光仍在闪动,并且上下起伏着。   他怀疑自己眼花了,因为他似乎看见了……一条鱼尾?   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谭郁时不可思议地缓步走向庭院,被墙壁遮挡住的部分逐渐显露真身——   先是上下扇动的尾鳍,顽皮地拍打着温泉池的水面,水花四溅到周围的花花草草上。   接着是一整条橙红色鱼尾,每块鳞片都折射着阳光,闪耀迷人眼,到腰身处色彩渐变,过渡到白皙的肤色。   最后是坐在池边的青年。   背上栩栩如生的锦鲤,比海水更蓝的头发,以及映着水光的明丽侧脸。   谭郁时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他攥在了手里,无法呼吸。   脚步声惊扰了这幅童话般梦幻的画面,青年回头一瞥,像是被人类吓到的美人鱼,迅速滑入水中,转过身来,叠臂趴在池边的大理石上,皱鼻哼了声:“变态视奸狂,谁允许你偷看我泡温泉了?”   谭郁时蹲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唇上溅到的一滴水珠,喉结不自觉地起伏。   浑身不知是何时渗出了一层发烫的汗,将皮肤与衬衣黏在一起。   “别对我使坏了,怀清。”他投降、求饶,语气恳切,眼中却闪动着侵略的火焰。   乔怀清看穿了他的心思,不肯放过他:“到底谁对谁使坏啊,哥哥?我被你耍了那么久,难道还不能惩罚你一下了?”   谭郁时俯身靠近:“我只是想更了解你……那时候你不信任我。最近正打算告诉你那个账号就是我,真的。”   乔怀清翘起尾鳍用力一拍,池水飞溅,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衬衫湿透:“就算这件事我不追究,下药那回呢?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吗?结果你却骗我。”   温泉的池水没有令身体降温,反而加剧了发热症状。   谭郁时极力克制,让自己的道歉态度看起来更诚恳:“那次是我不对,因为你好像生气了,我一时想不到其他办法,刚好你误会了,我就想顺势让你心疼我、消消气……很抱歉,可以原谅我吗?”   “道歉不是嘴上说说,要有诚意。”乔怀清勾了勾手指,“下水,你敢吗?”   谭郁时毫不犹豫地起身,抬脚跨入池中,走下台阶,裤子浸湿至大腿,越往深处走,眉头皱得越紧。   这表示他在忍耐。   正要继续走,忽然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腿。   低头一看,水面下一条波光粼粼的鱼尾卷着他的小腿,阻止了他的前进。   “这么果断啊?诚意挺足嘛,还是说你现在不怕水了?”   谭郁时回头,没错过乔怀清脸上尚未褪去的担心。   他立刻决定为自己再争取一点优势。   “我怕深水是因为,它让我想起别人对我的恨。但在你身边,我只看到爱,所以没什么好怕的,况且池子也不深。”   乔怀清扭过脸,嘟哝:“花言巧语……算了,你回来吧。不过别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谭郁时暂时松了口气,迈步往池边走。   然而温泉池装了循环系统,涌出的水流冲击他的小腿,一时不慎,脚下打滑,直直地朝池边栽去。   乔怀清及时撑住了他,却也被他压在了池边。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时间暂停,心跳定格。   那滴水珠仍挂在红润的唇上,变得近在咫尺,他们一呼一吸之间就能将它蒸发。   可乔怀清没让它蒸发。   谭郁时眼睁睁地看着他张嘴,缓慢地舔掉了那滴水珠。   然后贝齿轻轻咬了下唇,像是在垂涎什么。   鱼尾在水中游荡,不知何时钻入了中间,往上轻顶。   “喂,我饿了……想吃鱼食了。” 第97章 吃点鱼食   ……………………………   太阳彻底落山后,屋子里的温度降了许多。   欲望上饱餐了一顿的两个人交叠着躺在床上,消耗过度的身体却饿了。   谭郁时起身去关了窗,顺便下楼简单加热了中午的剩菜,端上来一块儿吃。   饱暖思淫欲,吃完的餐盘都没来得及收,两个人又缠到了一起。   一直闹到深夜,他们才在窗边停下。清爽的晚风稍稍吹走了持续了七八个小时的燥火,但吹不熄彼此眼中燃烧的情绪。   缠绵的吻将余韵拉得很长,乔怀清被汗浸湿的头发在风中一点点被吹干,整个人都是放空状态,不敢回想这一下午和一晚上的刺激,稍微想想就把持不住,但他此刻已经被榨干了,有心无力。   谭郁时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后背,渐渐将这个绵长的吻收尾,分开时两个人的呼吸都已趋于平缓。   “为什么我明天还要上学啊……”乔怀清埋怨,“哥,你这么坏,可不可以去炸了我的学校?”   谭郁时低笑:“我送你去行吗?如果引起骚乱,或许就上不了课了。结果一致,但手段更温和。”   “好哇,大明星竟然怂恿学生逃课。”乔怀清轻撞他鼻尖,“这是一位拿了节目总冠军的优秀偶像该做的吗?我有你的黑料了,你小心点,以后再惹我不高兴,我就曝光出去。”   谭郁时实在被他可爱到,忍不住又去啄他的唇。   乔怀清抚摸着宽厚的后背,轻声问:“诶,你知道我什么时候买的那条鱼尾吗?”   谭郁时顺着他的话问:“不知道,什么时候?”   乔怀清慢悠悠道:“是上回那个自诩我前男友的野男人造谣的时候,你不是吃醋了吗?我就买了这套衣服,想讨你欢心来着。你看,根本用不着你耍心机,我一直把你放在心上……郁时,不是所有东西都要靠手段才能获得的,起码我对你的爱不是。”   谭郁时原本以为这又是一段俏皮话,直到听见最后句。   乔怀清拥着他,脑袋靠在他肩上,确保每个字都能清晰地传入他耳朵里:   “你可能习惯了事先抹除一切不确定因素,所以才会调查我、用小号接近我,但正如我们最初的相遇,意外有时候或许是一种惊喜。”   谭郁时安静地听他说到这里,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你说得很对,如果你现在掏出戒指来一场意外的求婚,我会很惊喜。”   乔怀清一巴掌拍上他胸膛:“又不正经了你,我们今天是忙里偷欢,还有一大堆事儿没解决呢,就这么草率地求婚了?没点儿仪式感?”   “你想要仪式感?”谭郁时沉思片刻,“好,下回给你。还有,怀清。”   “嗯?”乔怀清应声仰头。   谭郁时珍重地在他额头印下一吻。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真的真的,很爱你。”   “肉麻。”乔怀清脑袋一埋,钻进了暖和的怀里,“好冷哦,抱抱我。”   顺便悄悄亲了风一下,让它把吻吹拂到谭郁时脸上去。 第98章 我爱你哦   娱乐圈形势瞬息万变,今朝星光熠熠,明日或许就成了万人唾弃。   近期最好的例子便是曾经德高望重的名导聂涛。   星耀大赏当众翻车之后,聂涛花大价钱聘用顶级公关,为自己洗白了一番,称自己也是受害者,一个五十多岁的中老年人懂什么财务呢?都是交给团队打理的,是团队出了问题。   然而由于书包谜案,网友对他的信任度已降至最低点,这番说辞一个字也不信。   更有网友翻出了他曾经在采访中说过的话,当时大言不惭地保证:“我的税务情况绝对没问题,为国家做贡献嘛,应该的。”   打脸太疼,脸皮薄点儿的都不好意思再尬洗了。   聂涛可不管,硬是让公关全网发通稿。   可他自家养的大营销号不是被告了就是在禁言期,只能找外部资源,一来二去既折腾又浪费时间,黄金公关时间都过去了,效果自然不大。   似乎每一件他曾经不屑的“小打小闹”,如今都成了拦路的大石头。   但聂涛依然没慌了手脚,盲目自信地认为,以自己的人脉和财力,这事总有斡旋的余地。   直到“知情人士”再次曝出一段录音。   音频中他谋划逃税的声音刺耳无比,他仿佛出现了比谭郁时更严重的听力问题,耳内持续嗡鸣。   终于意识到这回,是彻底无力回天了。   两个月后。   聂涛的名字再次登上热搜。   这次没有“知情人士”,也没有“举报”,而是官媒下场点名批评,意味着调查已结束,聂涛偷税漏税证据确凿,再无洗白回归的可能。   通告一经发出便登上了榜首,网友们纷纷赶来一线吃瓜,个个嘴损得不行:   「聂导这是敬业,你们不懂,人家想去拍喜剧片,所以自己先成了一个笑话。」   「看过他的电影已成为了我的赛博案底,补税的时候能不能把我的电影票钱也还给我?」   「其实我从来get不到他的电影,不知道这种导演是怎么混到金影奖评委的。因为他,我觉得金影奖都变水了。」   「今年金影奖的评委名单里没有他!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要我说,应该把他的头像印在颁奖典礼进门的地砖上,每个人进去的时候踩两脚,顺便提醒其他明星别重蹈覆辙!」   「我太期待今晚的金影奖直播了,最期待小锦鲤会干什么哈哈哈,他肯定要整活庆祝聂涛翻车,之前《爱我到底》最终期的t恤笑死我。」   「什么t恤?我错过了什么?最终期我是一帧一帧看的,刷了十多遍,居然还有我没发现的细节?」   「给你指路这个超话帖:xxxxx,有姐妹猜他们组的t恤原本想拼个“loser”,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rose哈哈哈。」   ……   “这群网友的眼睛怎么这么尖?”   乔怀清放下手机,郁闷道:“我明明挡住我的字母L了,什么时候被拍到的?该死的摄影师。”   吴迪绑着气球,投来幽怨的眼神:“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能被人发现吗?”   小玉沉重点头:“我被同学笑话好久了,一生的黑历史……”   任晓萱叉腰:“幸好我当时给盛星波奶奶调换了座位,否则又让你得逞了,你说你给我们节目惹了多少麻烦?欠你的恩情算是还完了啊。”   乔怀清被三个人围攻,躲到了乔玉珍身边:“妈~你看看他们,都欺负我。”   谁料乔玉珍也用手肘顶开他:“别过来,没看见我在给我儿婿写贺词吗?写歪了怎么办?你也赶紧的,趁他回来之前布置好,没几个小时了。”   乔怀清嘟哝:“他还不一定得奖呢,您就写贺词了,万一没得岂不是很尴尬?”   铁血事业粉小玉立刻急眼:“呸呸呸!boss今晚必得奖!就算你是嫂子我也不能容忍你说这种话!”   詹子延从厨房出来,让骆恺南帮忙端泡好的水果茶,分发给客厅内正忙活的一堆人,听见这句,笑道:“怀清心里肯定也认为谭先生能获奖,否则就不会喊我们这么多人来家里布置了。”   乔怀清扑过去拥抱他:“呜呜詹老师总是那么善解人意,我要向你学习当个人妻好老婆!”   骆恺南拽着他领子扯开:“一边玩儿去。”   乔怀清怒道:“拜托,我和詹老师型号一样!抱一下怎么了!”   骆恺南言简意赅:“近墨者黑。”   乔怀清:“我哪里黑了!我老公昨晚还夸我白呢!”   “你可别说了老弟,没看见人家詹教授都不好意思听了吗?”乔心彤抱着蛋挞走过来,“我看蛋挞还是给我养吧,天天待在这个家里,肯定遭受了很多精神污染。”   戴着红色蝴蝶结围脖的蛋挞奶声奶气地喵了声,似乎在回应:“没错你们根本不知道我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   任晓萱听到这儿,悄悄挪到正在挂气球的小玉身旁,低声问:“诶,妹妹,他俩真的在谈啊?”   小玉:“不是吧任姐,他俩微博天天互动,你还觉得是假的啊?”   任晓萱:“这可不好说,节目才播完两个月,还在营业期呢,况且他俩的互动内容很普通啊。”   这两个月内,谭郁时谨遵与粉丝的约定,严格履行节目要求,每天发一条日常微博,比如今天吃了什么、看了某部电影、工作路上的美景等等。   热评第一永远是乔怀清。   「看起来挺好吃啊」、「这部我也看了」、「什么地方这么漂亮」……   内容平淡琐碎,远不如他在自己微博骂谭郁时黑粉时的强力输出。   某些原本担心他蹭热度的唯粉渐渐都变了态度,甚至奉他为“反黑头子”,跟着他冲锋陷阵,指哪儿打哪儿。   粉丝辣评:对内可爱小锦鲤,对外凶猛食人鱼。   谭郁时不会回复乔怀清,通常只是悄悄点个赞,这还是粉丝发现的,因为乔怀清有时候评论得晚,赞比其他人少,但总是处在高位,说明原博主捞了他。   这种默默守护让粉丝觉得他俩已经进入细水长流的老夫老夫阶段,更加嗑生嗑死,两个月内“使坏”超话的关注数又翻了五六倍。   任晓萱也挺萌他俩,但她身在圈内,见过的营业cp太多了,无一例外,全部be,最终受伤的只有粉丝。   不过这两人有一点与众不同。   别人都是为了利益、为了升咖而互相利用,可乔怀清却打了所有黑粉的脸,完全没有把谭郁时带给他的热度当踏板,从此进军娱乐圈,节目结束后就回归学业与事业了,两个月内唯一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是关于自家游戏工作室的。   媒体也想蹭他俩的热度,问了个谭郁时相关的问题。   乔怀清直接拒绝回答:“我这人非常公私分明,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聊私生活。”   一句话让粉丝再次嗑出了花:「他说boss是他的私生活!」   「你们不觉得这说话风格越来越像boss了吗?」   「觉得觉得!天天生活在一起才会变得这么相似吧?」   任晓萱有时候不得不佩服粉丝的直觉。   还真猜对了,两个人真住在一起。   但她依然持观望态度。   小玉挂好了气球,回头说:“我嫂子邀请你来家里做客,说明没把你当外人,那我就老实跟你说,只要他俩没官宣,我就不能百分百确定,姐妹们也是这样。”   任晓萱心想我能叫“不是外人”吗?我是他俩结婚该坐主桌的媒人啊!但听到最后句,愣住了:“啊?如果他俩是假的,你们不会难过吗?”   小玉:“肯定会啊,但伤心过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总不能因为他俩be了就不活了,追星嘛,最重要的是自己快乐呀。起码他俩甜蜜的时候我已经获得了快乐,不是吗?”   任晓萱头回听到这么超前的追星理念,突然有种“我这档节目没白策划啊”的欣慰感。   “实不相瞒,我也希望他俩是真的。”任晓萱搓了搓手,兴奋道,“我和周姐已经把节目的删减片段做成合集了,全是他俩的炸裂互动,一旦他俩官宣,立刻放出!蹭波大的!让节目再火一把!”   小玉佩服得五体投地:“事业心太强了任姐,活该你升职加薪啊。”   一屋子的人忙活到傍晚,终于布置好了整个一楼,气球、彩带、横幅应有尽有。   乔心彤画了幅雄鹰展翅图,用大泼墨法绘制翅羽,乔怀清接笔点睛,老鹰目光炯炯,瞬间有了傲视苍茫大地的气概。最后乔玉珍书法题词:大展宏图,鹏程万里。   一家三口协力完成的画挂在了客厅的显眼处,一进门就能看到。   “快,入场仪式直播要开始了!”小玉招呼众人。   吴迪与骆恺南取来了外卖,詹子延帮忙在茶几上铺开,八个人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直播投屏,抢不到位子的直接坐地毯上。   自从补过谭郁时的物料后,乔怀清对这种场合已经没有期待了。   别家男明星都像花孔雀似地争奇斗艳,只有谭郁时,永远一身中规中矩的黑西装。   明明是个衣架子,却不穿高定设计款,暴敛天物。   明星们陆续登上红毯,任晓萱问:“听说这次聂志煊不来啊?”   小玉:“他当然不敢来啦,自从他爸出事后,他两个月没发博了,评论区一半是路人在质问他知不知情,另一半是粉丝问他为什么不兑现承诺。”   任晓萱:“其实他要是每天正常发博,不当缩头乌龟,就显得没那么心虚了,粉丝看在他还记得承诺的份上,也许会继续支持他,但他偏偏选择了最愚蠢的自保方式。”   乔怀清冷哼:“他本来就没什么主见,只会耍些小花招,能走到今天全靠他爸,所以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靠渣爹会完蛋,靠妈咪才美满。是不是,姐?”   乔心彤深表赞同:“没错,幸好咱们跟了妈,宁可先苦后甜,也不要像聂志煊那样到头来一场空。”   小玉耸肩:“他后面估计还能接戏吧,但能不能翻身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和努力了。”   她话音刚落,红毯主持人就喊出了谭郁时的名字与《追声者》剧组。   “我去!今天boss好帅!!白马王子!!”   乔怀清立刻抬头,看清后切了声:“他哪天不帅了?”   视线却没移开,一帧不落地看完了谭郁时走红毯的全程。   奇哉怪也,这家伙今天怎么一反常态地穿起了白西装?   还特意做了个背头造型,要是胸口再插朵红玫瑰,可以直接去演教父了,渣苏气质拉满。   小玉被迷得眼冒桃心:“boss穿这身上台领奖,那画面想想就是个热搜第一。”   乔怀清被逗笑:“你这个事业粉脑袋……好了,已经走完了,快吃吧,一会儿看颁奖,他不拿个最佳男演员回来都对不起你的期待。”   “金影奖只是boss的一个里程碑,我还要看他拿下小金人!”小玉坚定握拳。   乔怀清暂时没想那么远。   谭郁时在国外已经拿了不少奖,金影奖是国内观众对他的认可,自然也很重要,但就算没得奖,谭郁时应该也不会太沮丧。   他一直是宠辱不惊的性子,才能稳扎稳打地走到今天。   风卷残云过后,一桌子的外卖所剩无几,在场的几位男士收拾了桌子,给女士们端来了甜点水果,继续围在一起看颁奖典礼。   乔心彤悄悄挪到弟弟身边,八卦地问:“你俩打算什么时候公开?”   乔怀清往嘴里丢了个樱桃,一脸无所谓:“不知道,他这两个月都没提,现在这样不也挺好?反正粉丝都默认我们在一起了。”   乔心彤:“那能一样吗?普通人谈恋爱都要个名分呢,你俩总不能一直地下恋吧?我可不能让我弟受这种委屈,你不方便问的话,我和妈去问。”   乔怀清头皮发麻:“别别别,你是要尬死我啊,我问还不行吗,等他今晚回来就问,先看直播吧。”   他好说歹说,乔心彤总算把目光重新投向了电视,刚好这时,颁奖嘉宾报出了《追声者》的片名。   “最佳原创剧本!!Yes!!”小玉原地跳起,握拳当空一挥,“有保底了,肯定不止一个奖!”   果不其然,十分钟后,《追声者》又斩获了最佳摄影奖和最佳剪辑奖。   “你的嘴开过光啊小玉。”任晓萱笑道,“我们来猜猜,接下来是哪个奖?”   在场的人基本都看过这部电影,小玉猜是最佳服装,吴迪猜是最佳男配,乔心彤和乔玉珍觉得女配的表演也不错,詹子延在给骆恺南分析这部电影背后蕴藏的哲学思想。   就剩一个人没发表意见。   任晓萱看向乔怀清,发现他正握着手机打字。   下一秒,她的特别关注就弹出了提醒:   @乔怀清:「无论谭老师今晚得多少奖、能不能当影帝,我都对他一腔忠心,至死不渝,就算海枯石烂我也不会再粉别人!他在我心里永永远远是最棒的!我爱死他了!」   评论几秒钟就破了百,粉丝都在哈哈哈:「够了!这段话你到底要说几遍!节目后遗症啊!」   「我不信我不信,除非你官宣一个给我们看看实力!」   「只有我记得第一遍是对肖沐承说的嘛?他又要被拉出来鞭尸了哈哈哈。」   连肖沐承本人都来评了一句:「本来今天高高兴兴QAQ。」   这段话是第一期录制中乔怀清转粉谭郁时的时候说的,任晓萱记得很清楚。   当时觉得这人真是个活宝,随时随地睁眼说瞎话,但此刻的这番话……或许是真心的。   这还不算完,乔怀清紧接着又发了好几条微博,消息提醒不断弹出:   「谭老师说我是小锦鲤,会给他带来好运,但其实他对我而言,才是“时”来运转。」   「我缺点很多,感谢谭老师一直包容我,也感谢大家爱屋及乌,对我这么宽容。」   「谭老师是位很优秀的演员,他未来一定会取得更大的成就,我也会全力协助他,绝不给他拖后腿。」   「我曾在节目里许愿,希望他一直在云端,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的,愿大家也能永远支持他、善待他。」   小玉也收到了消息提醒,看完之后疑惑地问:“嫂子,你怎么突然发这些?”   乔怀清呼出一口气,站起身:“闲着没事随便发发,我去看看蛋挞睡了没。”   小玉:“哦……快点回来啊,一会儿就颁发最佳男主了。”   “嗯,知道。”   主卧灯光一亮,猫窝里睡得正香的小猫张开爪子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看进来的人。   乔怀清撸了撸它的小脑袋,给它重新盖好蹬掉的小被子,接着转身走到床边,打开了抽屉。   里面就放了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一首折得方方正正的情诗。   一段长长的结婚誓词。   三张写着英文、中文和鬼画符的纸条。   一个打着情人结、吊着四个小木块的挂件。   还有一个首饰盒,装着他从未卖掉过的戒指。   谭郁时说过,如果他掏出戒指求婚,会觉得很惊喜,而他认为求婚要有仪式感。   今晚不就挺合适?   屋子已经装饰好了,亲朋好友都在,谭郁时获得大奖凯旋归来,近期不会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他也不想再等了。   提前发几条预告,让粉丝有点心理准备。   乔怀清取出了戒指,藏进口袋里。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小玉的高喊:“嫂子!要颁发最佳男主啦!快来!!”   “来了!”   乔怀清匆匆下楼,刚好赶上颁奖嘉宾公布名字前的紧张时刻。   小玉举着手机录下这段有纪念意义的珍贵影像,乔玉珍也是如此,嘴里还念叨着:“这段可以在你们结婚的时候放,让人家看看我儿婿多厉害……”   乔怀清反而是最淡定的那个,往地毯上一坐,手插在兜里摩挲那枚戒指,心想着:一会儿要是欢呼声和掌声太热烈,谭郁时会不会耳朵不舒服?   颁奖嘉宾吊足了观众的胃口,终于笑着念出那个众望所归的名字——   “最佳男主的获得者是……谭郁时!让我们欢迎他上台领奖!”   掌声果然雷动,谭郁时从座位上起身,表情无异,从容走上领奖台。   乔怀清这才放心,张开双臂接住已经乐疯了的小玉。   “呜呜呜太不容易了。”小姑娘扑过来喜极而泣,“知道评委有聂涛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个奖没戏了呢,虽然boss不差这个奖,但毕竟是在国内拍的第一部 电影,我们都好希望他能拿到啊,终于没有遗憾了!!”   乔怀清轻拍她后背:“瞧你这点出息,你家boss这么淡定,你也给我支棱起来,别让人小看了。”   “呜呜好的嫂子。”小玉抹掉眼泪,“虽然你说的对,但我还是要批评你,说多少回了,你得说‘我家boss’,稳住你的天神嫂形象行不行!”   “行行行,我的姑奶奶。”乔怀清拿她没辙,拉她坐下,继续看颁奖。   谭郁时接过了奖杯,站到立麦前,照例先感谢了金影奖主办与电影剧组,以及自己的影迷,接着聊这部作品与这个角色。   说话间,他手上的钻石戒指闪得无法忽视,所有人都被那道璀璨的光芒晃了好几眼。   乔怀清愣住,握着口袋里的同款戒指,突然一阵没由来地紧张。   下一秒,他听到谭郁时说:   “最后,我还要感谢一个人,他真的给我带来了好运。”   很自然而然的语气,却引起台下一阵骚动。   镜头给了许多明星reaction,大家的表情似乎都心照不宣。   颁奖嘉宾是个爱来事儿的,立刻抓住机会问:“他是谁呢?”   谭郁时毫不在意所有聚焦在他身上的视线,望着镜头,像是在与另一端的某个人对视,随即笑起来:“他是我的海棠,也是我的月光,更是我的锦鲤。”   小玉“啊!!!”地持续尖叫,客厅内所有人都开始起哄。   乔怀清捂住脸:“这么羞耻的话,他怎么好意思在这种场合说啊……”   颁奖嘉宾显然也听过这些梗,忍不住哇哦了一声,接着开起了玩笑:“我知道是谁了,你们的关系果然很好啊,粉丝甚至在猜你俩或许已经偷偷领证结婚了哈哈。”   “这是假的。”   “哈哈,当然不可能是真——”   “他还没答应我的求婚。”   “……?”   颁奖人呆住。   “他说求婚要有仪式感,但愿我今天这身打扮、这座奖杯、这么多观众,能让他觉得仪式感足够了。”   字字坚定的话音从电视里传来,屏幕中的那个人却仿佛近在咫尺。   乔怀清忍不住抬步走近,看着谭郁时的眼睛,视线相触,谭郁时似乎也看见了他,嘴角笑意扩大:“就算不够也没关系,他还欠我一个愿望,必须答应。是不是,怀清?”   从这句话开始,直播中传来的欢呼喝彩、周围所有人的欢笑起哄,统统如潮水般退去。   直到颁奖典礼结束,直到谭郁时回到家中、接受大家的恭贺,乔怀清都像活在梦里。   小玉的事业粉之心与cp粉之魂同时大满足,哭着说回去要写十篇同人文庆祝今日之喜。   任晓萱在打电话催促周萍,赶紧放出节目中删减的糖点合集,这波巨浪流量咱们必须蹭上。   詹子延在劝她俩声音最好小点,邻居都睡了,骆恺南和吴迪说没事,这别墅区间隔远。   乔玉珍和乔心彤拉着谭郁时叮嘱,我们家清清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接受了一圈祝贺的谭郁时终于走到他面前,含笑问:“这个’意外‘,有没有带给你惊喜?”   乔怀清抹了抹眼睛:“每次都不和我商量……下次能不能给我个心理准备?”   “我看到你发的微博,就知道你也准备好了。”谭郁时揽他入怀,“这辈子也就求这么一次婚,下次等下辈子再跟你商量。”   乔怀清捶他后背:“我这次还没同意呢。”   谭郁时:“现在同意,我听着。”   “那不行,你得先答应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   乔怀清亲他鼻尖:“第一,婚礼要请第二期的刘阿姨,答应过人家的,不能忘了。”   谭郁时点头:“我记着呢。”   乔怀清再亲他眼睛:“第二,婚礼上不准放最终期的接吻片段,我表情太傻了,不允许这种黑历史出现。”   谭郁时有些遗憾:“我觉得很可爱……好吧,都依你。”   “最后。”   乔怀清搂住他肩膀,嘴唇贴到他耳边,这回不再是童言无忌,每个字都坚定有力、清晰无比地传入他耳朵里:   “谭郁时,我爱你哦。你也要一直一直爱我,听到了吗?”   而曾经那个脸红到说不出话的男孩,此刻也回以同样热忱的爱意:   “嗯,我的人生从你说‘我爱你’的那一刻真正开始,如果我的人生是一首献给你的诗,那尽头的最后一句,一定也会是……我爱你。”   【END】   作者有话说:   完结撒花!   使坏天长地久!小情侣永远甜蜜!   近一个月的双更比我想象中累多了,谢谢大家的陪伴才能顺利写完~   番外会有滴,一些正文没填的小坑会在番外里填,之前答应的高中if线和玉太太同人也会有的,饭也还有,点下关注作者吧,更新了会推送~   大家想看啥番外也可以在评论里说,顺便问问大家印象最深的情节或句子!   更多想说的话在下章后记里,不用玉佩,想看就看。   喜欢本文的话请多多安利哦!!!这对作者来说很重要!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后记   锵锵!又完结了一篇!为自己鼓掌!   去年7月开了《难言关系》,今年6月完结了《使坏》,我终于再次一年写两篇了!耶耶!   去年10月完结了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写这本了,写了五个月才写完,中间还去了十几个城市签售,到哪儿都带着我的码字工具,有被自己勤奋到qwq。   3月带着我的全文存稿自信开更,然而越更越焦虑,总觉得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到完结也没调理好,写文果然是个不断内耗的过程啊(流泪转圈)   最痛苦的是过审,后台被卡审核的废稿有256章你们敢信?不想改动太多所以每次都是微调几个词争取过审。   哎,不敢想象如果我能随心所欲地写文该有多快乐,祈祷自己早日财富自由!!   言归正传,这篇与《难言关系》是联动文,给南延写了很具体的后记,咱们时怀也说说吧~   *以下内容包含大量剧透,不建议没看文的小读者观看。   先说人设:   职业方面,给小乔设定成了二次元画手,主要是为了与骆恺南的游戏工作室关联上,其他游戏行业的职业我不了解,也暂时没啥兴趣写。其次是因为画手这个职业我接触得比较多,喜欢画画也经常约稿,有很多画手朋友,所以写起来不用查很多资料,有疑问就问朋友,太方便啦!   给小谭设定为演员是因为一开始就想着联动其他娱乐圈文,并且演员这个身份也是导致小乔一开始不信任他的原因,觉得他都是演的,矛盾冲突不就来了吗~   性格方面,乔怀清是很洒脱不羁的性格,我已经写过类似的受了,想让他们有所差异,黎洛是敢爱敢恨,虞度秋是高傲疯批,那这次就写个毒舌又嘴硬的色批受吧hhh   谭郁时这样的克制攻我也写过类似的,但与之前的也有很大区别,段明炀的克制是带着痛苦与深情的,柏朝的隐忍是因为背负着复仇大任,汪哲的暗恋是小心谨慎有点心酸的,但小谭的暗恋完全是因为他找不到老婆哈哈哈,克制是因为想让老婆先喜欢他再亲亲抱抱,不然他和外面那些野男人有什么区别,他要正牌老公的名份!   另外,我非常喜欢有魅力的反派角色,或是带点邪恶感的正派主角,所以稍稍给小谭加了点这种属性(只有一点点,不够我爽的,下本我要好好爽一爽,谁也别拦着我!)   最后是成长经历方面,给他俩设定的家庭背景是为了让他俩的性格设定更合理,环境能塑造一个人的嘛。小谭兼具城府与纯良是因为他成长在一个充满尔虞我诈的家庭中,娱乐圈也是个是非之地,但他心中始终有一片清澈的湖,湖里有条小锦鲤,所以他能在手段很多的同时保持善良。   而小乔对自己身份的厌恶和对妈妈的愧疚也是他性格的主要成因,为什么精神状态总是很美,因为他已经被最爱的人抛弃过一回,有点自暴自弃什么都不在乎了,当然也就什么都不怕,只怕给妈妈惹麻烦。   说到这里插句题外话:   小乔在《难言关系》里就有不少戏份,当时大家对他的评价毁誉参半,喜欢他的人很喜欢,讨厌他的人也骂了很多。   我一开始不理解,为什么他担心朋友在感情上被骗会被骂呢?后来我想了想,应该是因为我知道他的过去,而当时的读者不知道,所以有些人不理解他为什么是那样的性格,为什么对男人那么不信任以至于要插手指导朋友的感情。简单来说就是背景信息不充分,难以与他共情。   我感到非常对不起小乔,明明是个很好的孩子,却因为我考虑不周而被骂,所以我写这本的时候愿望之一就是,希望大家能理解他、喜欢他、夸夸他。   目前为止我觉得基本做到啦!   再说感情线:   这本的初衷就是要甜!要爽!   一开始还想安排一段追夫火葬场,后来发现要写追夫,就先得让乔怀清惹谭郁时生气伤心,可是与暗恋多年的人重逢,应该高兴都来不及,得发生多大的事儿才能伤心离开啊?乔怀清虽然不信任男人,嘴硬又毒舌,但并不会真正伤害一个对他好的人。所以就不强行安排追夫啦,否则很难圆上逻辑,人设也容易崩。   确定了要走纯甜路线后,一切就水到渠成了,把大致的情感走向和主要矛盾想好之后,不停往下写就行了。   他俩感情方面几乎没有遇到挫折,遇到了也都很快顺利解决了,毕竟谭boss运筹帷幄,深谋远虑,乔怀清又是能对别人发疯就绝不内耗自己的性格(除了以为他妈不爱他),所以他俩相爱的关键就是信任彼此。   而谭郁时老早就了解老婆是什么样的人了,重逢后还去调查了老婆,很清楚他性格的成因,不会因为他的毒舌和攻击性就产生误会。   乔怀清则是一开始有偏见,但得知他老公暗恋他那么多年之后,误会自然就消除咯~   甜甜的文写起来心情也非常愉悦呢~   再说剧情线:   剧情分为两条,一条是综艺线,一条是家庭线,先说前者。   娱乐圈+综艺的文我以前写过,这次想加点新颖的内容,最好是大家都没见过的综艺类型,同时也希望带一点无限流的形式,为下本作铺垫,所以考虑了很久才定下这个节目主题,再根据“每期考验明星某个方面”的想法,构思了每期的内容。   同时每期综艺的主题也是围绕他俩的经历设计的,第一期是霸凌,借此引出一点他俩小时候的事。   第二期是追求幸福和婚姻,引出乔怀清家里的往事,和他内心的矛盾。   第三期给谭郁时设置危机,小反派登场,乔怀清出于心疼和厌恶,暂时放下心结,和谭郁时重归于好。   第四期就是解决大反派、圆满结局了。   这个层层递进的剧情设计我觉得是ok的,但综艺内容我写得不太满意,因为是现实向,要尽量符合现实逻辑,不能放手去写些很夸张魔幻的情节,非常束手束脚,写得我一度怀疑人生orz,如果写纯幻想的副本一定比这有趣得多,我对下本的脑洞有信心!   然后是家庭线:   前期比较少,留到了后期来解决家庭问题,有了郁时的爱之后小乔才能勇敢面对,同时小乔解决了自己的心结后才能给郁时一个温馨的家。   聂家父子毫无疑问是反派,形象很扁平,没啥苦衷,其实我不爱写这类反派,我喜欢写让人又爱又恨的反派(下本会写很多嘿嘿),但是这本甜爽文我觉得没必要去塑造一个立体的反派,结果大概率是吃力不讨好,就不强求了。   乔妈妈的设定稍稍复杂,故意在前期让她的形象模糊些,难以确定她到底爱不爱小乔,让大家也代入小乔的心态,到了乔妈妈来直播现场那章,大家果然都很激动,目的达成了~   总体而言这本写得比较轻松,只有后期天天双更的时候痛苦,因为我改文需要很多时间,经常一句话纠结好久,不过大家看得开心,那也值得了~记得给我投点海星呀,啾咪!   最后一点结束语:   看到这里的读者应该已经看完全文了吧,非常感谢你们的包容!   《难言关系》和《使坏》都是回血之作,因为上本长篇《天生狂徒》耗费了太多精力,想写点儿轻松的,下本我又要艰难地挑战长篇了。   我简直是长佩黄晓明,写本困难的就奖励自己一两本轻松的……   下篇《月光沦陷》大家看过文案就知道,背景是乔怀清、骆恺南、虞度秋他们所制作的游戏Mirage,所以这三对应该也会有些联动啦。   情节已经构思一年多了,积攒了很多自我感觉很有意思的情节和cp类型,打算写得越爽越好,存稿越多越好,争取早日和大家见面!拜托点点收藏吧!   可能会为了调剂心情开个小短篇,还没想好,脑洞太多了,不知道先写哪个呜呜呜,精力也有限,以后再说吧~   最后,后记这章刚好是第99章 ,那就祝两位新人长长久久吧!>3<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番外和下本见~